修仙之误穿 作者:公子轻尘 文案 闺蜜小娴说过,阅读一本爱情小说,就像开展一段寻爱之旅。 欧阳维觉得,自己的这段旅途,也许一开始就进错了地图。 作为一个生活简单、性格乐观的宅男, 他只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小攻,一起过亲亲爱爱、没羞没臊的生活。 不料一朝不慎,误穿进了一本真·狗血·玛丽苏·言情小说之中。 不仅如此,还成了原著里开篇就死在男主手中的一个大炮灰…………………… ★看似酷霸实则纯情攻 VS 宽心吐槽技术帝受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欧阳维 ┃ 配角:封禛,欧阳嬛,欧阳子丹,方翊臣 编辑评价: 作为一个生活简单、性格乐观的宅男,欧阳维只想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小攻,一起过亲亲爱爱、没羞没臊的生活。不料一朝不慎,误穿进了一本真狗血玛丽苏言情小说之中。不仅如此,还成了原着里开篇就死在男主手中的一个仇家。 为了保命,也为了挽救那些无辜惨死于男主怒火中的百姓,他开始了漫长的赎罪之路。 误穿言情小说,仇人变情人的老套路线,却用诙谐轻松的语言写出了不同的故事。 豁达乐观又喜欢各种吐槽的主角小受,看似酷霸实则纯情的老修士攻,两人因为仇恨而羁绊在了一起,继而相爱。 作者文笔老练、设定有趣,行文中透着特有的慧黠,插鼻孔认亲大法让人捧腹,也不乏卷轴清单催人泪目,让我们来围观这有笑有泪的误穿之旅。 ☆、第1章 欧阳维,今年二十四岁,相貌端正,人品过硬,团结友爱,热情大方,目前正在一家教育出版社工作,是一名考研教材编辑。 拿着编辑的工资,欧阳维艰辛的供着四环外的一套两居的小公寓。欧阳父母早在欧阳维出柜后就和他断绝了来往。老两口住在南方一个小县城里,都是中学教师,全副身心都放到了欧阳维的弟弟身上。 作为一名三观正直的gay,欧阳维也并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日子过得有些漫无目的,却也相对同龄人来说要轻松一些。他平时上班,闲暇时帮出版社攒些书,给考研班上辅导课,赚取一些外快。到了周末,他常坐公车去郊外的植物园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看看书,度过悠闲的一天。 这样清贫却祥和的生活,却在闺蜜宋娴搬进来做室友后,被彻底打破了。 宋娴和欧阳维算是青梅竹马,宋娴还吃过欧阳妈妈的奶。欧阳维读初中的时候,和宋娴同时喜欢上了校篮球队的队长,才知道自己性取向和别的男生不同。他简直吓尿了。是宋娴安抚了欧阳维,替他保守秘密。为了伟大的友情,她甚至还拒绝了篮球队长的表白。 而“我为了你可拒绝了我的初恋”则就此成了宋娴找欧阳维帮忙时的最常见借口。比如这次,她毅然辞了老家的工作,踢开了相亲男,拎着包北上,敲开了欧阳维的大门。对着欧阳维几乎脱臼的下巴,她再次甩出了这句话。欧阳维闭上了嘴,乖乖开门放她进去了。 欧阳维瞪着手中这本封面艳丽花哨的书,一副扁桃体发言的表情吞咽了一下,朝宋娴望去。 “你就是为了写这本什么……霸爱之绝世仙妃……居然辞职了?” “当然不是只为写这一本了!”宋娴一边剪着脚指甲,一边说,“这是我写的第二本小说。第一本扑街了。然后我发挥我的专业技术,做了深刻详细的市场调查,找出了如今最受读者欢迎的热点,才创作了你拿着的这本!” “赚了多少钱?”欧阳维拿着书翻来覆去地看,像大猩猩拿着一个手机。 宋娴得意地说了一个数,“写这一本,当我在那破单位里干两年。” 欧阳维差点被把书掉地上,“你没多加一个零?” 宋娴恼怒地拿剪下来的脚指甲丢他。 “错了!我错了!”欧阳维急忙躲到沙发背后,“你为了写书,连公务员都不做了?万一你下一本不赚了呢?” 宋娴不以为然,“老娘我如今已经摸清楚了市场规律,迎合读者创作,将来只有越混越好的。她们要爱情,我给她们最荡气回肠的爱情;她们要帅哥,我给她们天底下最英俊的男人;她们要狗血要虐,我就让情节虐个千回百转不罢休!你说说我这样才气纵横、勤劳朴实,又聪明美丽的知性女子,怎么可能会蹲在那破烂县统计局里填表格子,嫁一个教育局的秃头麻子脸一米六五的小教员,生两个蠢孩子,然后过一生呢?我怎么可能?” 宋娴的声音振聋发聩,欧阳维耳朵嗡嗡响。 “是,是。我也觉得你表姐介绍的那个男人太不像样了。”欧阳维连连点头,“都说相亲对象最能体现你在介绍人心目中的形象。你想想,你在你表姐心中,就是那个猕猴精的样子。换成我,这亲戚是没法继续做了。” “猕猴精!”宋娴拍着茶几哈哈大笑,“不说那些破事了。老娘一定要趁着这几年好好多写几本,赚上一笔,回老家买个房子后,还有余钱包养个小白脸。来,快帮我看看。” “我是英语编辑。”欧阳维愁眉苦脸地拿着那本言情小说。 “你难道不是中国人,不认汉字了?”宋娴强硬道,“我这本书正在网站上刷票,需要读者写长评,还不能是灌水的。你赶紧看,看完了给我写十篇长评。记得用不同的帐号!你帮我抢到了这个月的最佳推荐奖,我掏钱帮你找个帅鸭。” “鸭就不用了……” 欧阳维没办法,又担心宋娴如今没了稳定收入,万一书卖不好,真的要挨穷。他当宋娴是亲妹妹一样,叫他养着她都肯的,更何况是帮她抢奖金呢。 于是欧阳维老老实实地翻开了书。 书中第一句写着:“封禛初见欧阳嬛,云落峰上霞光万丈,欧阳嬛绝美秀丽的身影在光芒中就如欲要飞天的仙子,周身萦绕着脱俗绝丽的气息……” 欧阳维抖落了身上的鸡皮疙瘩,谦虚地问:“娴呀,你不觉得男主和女主的名字有点耳熟吗?” “有吗?”宋娴涂着指甲油,一脸漠然,“我读书少,没有文化,你不要糊弄我。” 欧阳维没话可说,只好继续看书。 其实这本书虽然文字过分煽情华丽了些,但是故事情节还是挺有趣的。欧阳维忍着生理反应,以一目十行的速度,竟然还真把它从头到尾地看完了。 故事说的是两大修真家族,A家的族长为了救病危的儿子,设计夺取了身为B族的男主的金丹。男主为此跌入底层,吃了很多苦。男主之后发奋图强恢复了修为,回来复仇,血洗了A族。但是A族长的女儿又阴差阳错和男主相爱上了。于是两个主角为了仇恨和爱情彼此折磨,纠结了足足二十多万字。 宋娴将所有的狗血都倾注在两个主角身上,因为各种误会和矫情而分分合合。今天两人亲嘴当众恩爱,明天女主就捅了男主一剑。男主一下爱女主爱得死去活来,下一刻就把女主折磨得死去活来。 在欧阳维看来,整本书,就是一群傻子,在围观两个疯子谈恋爱。写书的人大概就是精神病院的院长。 看到最后,女主角和男主角又因为奸人挑拨而闹得不欢而散,女主角怀着男主的孩子独自离去。 “没了?”欧阳维问。 “这是上部。”宋娴说,“还有中和下,中在印刷中,下我还没写完。” 欧阳维简直不能理解这点破事居然还能扯出三本书,但是本着为人身安全着想,他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 “赶紧写长评!”宋娴把笔记本推到了欧阳维面前,“必须满600字,一定要写得感人一点哟!” 宋娴布置完了任务,哼着歌去洗澡了。 欧阳维思索了一下,很认真地打字:“相爱就不该相杀。” 欧阳维的观点很简单:既然相爱,就不会相杀。相爱的人,总会找到矛盾的解决方法。而且从文里看,他们两个人对对方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随便来个路人甲说点没根据的话都能挑拨两人的关系。相爱的人不会这样。爱就是信任。 欧阳维是文科出身,洋洋散散,很快就写够了600字,发送了出去。 他倒了杯水回来,长评下面立刻有了回复。 有读者很不屑地表示楼主才是压根儿不懂爱,做人太天真了。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完美的恋情。 还有读者同意欧阳维的观点,表示女主肯定最后会和男配在一起,他们是真爱。 然后支持男主和支持男配的两群读者在长评下开始撕了起来,把话题扯跑了八千里远。 欧阳维看得啼笑皆非,“什么真爱?真爱就像鬼,总为人所道,却从没人见过。” 欧阳维看宋娴还没洗完,于是又写了一篇长评,题目为“爱是尊重”。 他觉得男女主都不尊重对方,从头到尾都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在对方的头上,让对方服从自己。男主一方面折磨侮辱女主,一方面还抱怨她对自己的爱不够坚定和纯洁。女主也是当断不断,几次都可以远走,偏偏不走。自己送上门被糟践,还怪命不好。 这篇长评一发,底下顿时炸开了。读者们几乎一面倒地开始骂他。 ——楼主傻逼,根本就没有把书看明白就来乱说。你知道什么男主对女主又爱又恨的感情吗? ——楼主肯定没谈过恋爱,不知道那种明知道不可能,却就是无法割舍的感情有多折磨人! ——什么叫不尊重?男主为了女主能灭了欺负她的XX门,整治了瞧不起她的女配某某,这还不是爱她尊重她?“侮辱你的人,我都要替你灭掉!”好萌呀~~~~——我也觉得女主太绿女表,口嫌体正直。说了无数次不能爱男主,结果男主手指头一摇,就又乖乖上去跪舔! ——楼上的才是女表!我们嬛嬛那是因为爱得太深切了!求作者大大狠狠地虐封禛!!虐死这个渣男! ——封禛对欧阳嬛够好的了。欧阳嬛自己作死! “怎么样了?”宋娴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欧阳维赶紧合上了笔记本,“挺好的,写了两篇了。我明天再继续!呵呵……” 宋娴不疑有他,回房间贴面膜去了。 欧阳维夹着笔记本进了自己的房间,打开一看,长评下吵架的留言居然都快五十条了。他深知自己闯祸了,明天定会迎来宋娴的咆哮。于是他赶紧又补充了一篇长评,极尽吹嘘之能事,将两个主角的爱情歌颂得犹如样板戏,作者的文笔更是惊才绝艳,所有倒在两人爱情路上的炮灰都是自己作死。最后还模仿萝莉的口吻,期待了一下后面两部书早日上线。 发完这条长评后,欧阳维果断关机,上床睡觉。 梦里,面目模糊但是肌肉火辣的男主用酷霸的口吻对女主说:“你欧阳嬛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要让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圣尊,已经被你霸占了!” 欧阳维忍不住在旁边小声吐槽:“能不能好好说话……” 男主忽然朝他转过头来,用一种怪异的电子合成音说:“You can you up!” “啥?”欧阳维不解。 这一瞬,一道刺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视野。欧阳维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了一把,天晕地旋,随即失去了意识。 ☆、第2章 云降城归雁峰 “啊啊啊啊啊啊——————” 欧阳维觉得自己好似正在从十万里的高空跌落,四处都是缭乱刺目的闪光,狂风卷着他在半空中翻滚,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拽着他向某处飞去,失重的感觉令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随即吸引力猛然一收,欧阳维感觉到自己被一下塞进了一个窄口瓶子里似的。然后,所有的闪光和悬空感都消失了。 欧阳维猛地坐起来,哇地吐了一地。 “好了!回来了!” 有人在兴奋大叫。 “城主,成了!少主没事了!” 欧阳维哇啦啦吐了又吐,三四双手伸过来,拍背的,擦嘴的,撩头发的…… 撩头发? 欧阳维睁开眼,视线里一群穿着长袖大袍的身影晃来晃去。 突然一个锋眉鹰目的帅哥把脸凑到了欧阳维面前,兴奋地抓着他的肩大叫:“维儿,你看着爹!你觉得怎么样?” 欧阳维一愣一愣。眼前这男子看着不过三十左右,和自己应该是称兄道弟的年纪,怎么就成了自己的爹了?占便宜也不是这样占法的。 欧阳维脸色一黑,正想吐槽两句,帅哥突然一把将欧阳维抱了起来。 作为一个芳龄二十四的小……老gay,欧阳维忍不住满脸通红,下意识伸手搂住了帅哥的脖子。他随即浑身一震。 “哪里还不舒服?”帅哥用额头碰了碰欧阳维,又伸手摸他的脸。 欧阳维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正搂着帅哥脖子的手。一双小手白白嫩嫩,分明是孩童的手! 他这才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确实整个人都被帅哥抱在臂弯里,屁股正坐在帅哥的手臂上。 “维儿。”帅哥满脸关切,“哪里还不舒服,告诉爹呀!” “爹……”欧阳维开口,一口稚气的童音。 九天神雷,万丈鬼电! 欧阳维被霹得外焦内干,魂不附体,又险些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晕过去。 “维儿!”帅哥吓得手无足措,把儿子紧抱在怀里,冲着手下吼道,“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吾儿怎么会这样?是不是那金丹被人做了手脚?” 他厉声叱喝,雷霆万丈,奴仆都吓得唰唰跪下来磕头。 有一名身长玉立的年轻男子上前,镇定道:“主君镇定些。那枚金丹由属下反复检查过,绝无任何问题。依属下看,少主这是骤然回魂,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主君不妨先将少主放下,让他喝些汤药,缓一口气。” 帅哥平静了些,将欧阳维放在床上,接过奴仆手里的碗,亲手喂欧阳维。 欧阳维活了二十来岁,因为深度宅,社交有限,交过的男友也普普通通。如今骤然有一位貌比男模的帅哥手把手喂他。别说他喂的是参汤,就算是穿肠毒药,欧阳维也张口就喝毫不犹豫。 帅哥见欧阳维乖乖喝药,脸色好了许多。 “维儿别怕,你如今已经没事了。爹已把你的病彻底治好了。你以后也可以修炼,可以继承爹的衣钵了!” 帅哥激动得两眼含泪。欧阳维听得云里雾里的,又不好意思泼对方的冷水,只好挤出一个傻笑来。 那个先前说话的属下过来给欧阳维把了脉。欧阳维觉得被他摸到的地方有一股暖流传来,顺着筋脉,迅速地在浑身走了一圈,最后凝聚在了心口。 属下收回了手,朝帅哥拱手道:“恭喜主君,少主灵脉已塑成,乃是水木双灵根,正是修炼本派心法的好苗子!” 帅哥喜出望外,哈哈大笑,又一把将欧阳维抱了起来。 “好!不愧是我欧阳宏的儿子!我们云降城这下可终于后继有人了!” “恭喜主君!恭喜少主!”属下领着一群人道贺。 欧阳维听着一个又一个似曾相识的名词,脑子里冒出一个可怕的预感。 就这时,门外传来一阵人声。一个穿着红纱裙的小女孩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爹,弟弟好了吗?” 欧阳宏蹲了下来,笑道:“你弟弟没事了。” 小女孩跑上前,拉住了欧阳维的手,开心道:“太好了!以后弟弟可以和我一起修炼了!” 欧阳宏慈爱地说:“嬛儿,你自三岁就打基开始修炼,你弟弟如今八岁才可以修炼,你可要多多照顾他。” “那是自然的,爹爹放心。”小女孩搂着欧阳维,在他脸上亲了亲。 欧阳维本来白回去的脸,顿时又红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脑子里已经对自己目前的状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估计。而这个估计真有点要了他的老命。 云降城,城主欧阳宏,女儿欧阳嬛…… 这尼玛不就是宋娴那丫头小说里的设定吗? 而欧阳维还是叫欧阳维。小说里并没有这个人物叫这个名字。女主欧阳嬛倒是有个炮灰弟弟,可宋娴一直以少主称呼他,并没有给他起名。 显然,这个世界自动纠正BUG,让他用了欧阳维的名字。 对于这个女主的弟弟,欧阳维知道他就是故事里整个矛盾的发源地。他是云降城主唯一的儿子,但是先天不足,没有灵根不说,还心脉缺损。自他出生后,欧阳宏就为他请遍名医,可人人都说他活不过十岁。 欧阳宏偏偏极爱这个酷似亡妻的小儿子,不肯续弦再生儿子,而是举一城之力要治好儿子的病。 云降城虽然说是城,但是就宋娴的设定,这城已同一个小国差不多。云降城不但地域广阔,而且十分富饶。山下有万亩良田提供给凡人耕种,山中则到处都是灵气充沛的山峰和洞府。这里百姓安居乐业,修士们专心修炼,和平安定。 所以欧阳宏作为一个超级大土豪,挥金如撒土地给儿子治病,也毫无后顾之忧。 而如此庞大的家业,也因为欧阳维的病,毁于一旦。 欧阳维的毛病在于先天不足,心脉残缺,无法修炼不说,也接受不了外界输送进来的能量。他就好比一台CPU不能负重的电脑,唯一改良的办法就是换一个新的CPU。而修士的CPU,就是修炼中结出来的丹。 若是普通的灵丹能够修补,欧阳维也早就无事了。偏偏他体质是十万里挑一的特例。具体如何特殊,宋娴也没详细写。总之,欧阳宏找来找去,别提普通修士的灵丹不能用,就连自己的金丹也对儿子无效。 就在欧阳宏快要绝望之际,于一次修真界门派交流大会上,结识了一名当时声名鹊起、受万众瞩目的少年修士。 也就是我们的男主,封禛同学。 欧阳维顺便吐槽了一下宋娴对甄嬛传的痴迷,然后继续整理思路。 封禛出身于另外一个修真豪门望族封家。他虽然只是旁系的一名子弟,但是天生万里挑一的单火灵根,吃奶的时候就能无意识地吸收灵气进行修炼。别的孩子三岁打坐开始练气,修到二三十岁才筑基的,都是年轻俊才了。他却是十五岁就筑基,二十六岁凝脉。和欧阳宏相识的时候,封禛四十五岁,貌若十八岁的少年,却已是天下最年轻的金丹修士了。 欧阳宏本是作为城主,去去恭喜封禛成为金丹修士的。见了封禛,他却猛然意识到,封禛乃是单火灵根,他的金丹是天底下最适合欧阳维。有了封禛的金丹,欧阳维的小命就可以保住了! 作为一个爱子如命的疯狂的父亲,没有什么事是欧阳宏做不出来的。 于是他一面同封禛交好,一面开始了算计。 封禛虽然天资过人,但是家族一直将他保护得极好,只让他一心修炼,不让繁杂俗事打搅他。所以封禛那时虽然已经四十来岁,可心性十分纯良,待人认真友善,只知修炼,不知人心险恶。 欧阳宏自己也是一名天资超群、颇有名望的修士。封禛一来敬仰他是前辈,而来欧阳宏也颇具人格魅力,将这个晚辈哄得团团转。于是封禛在不设防的情况下,跟着欧阳宏去一处据说是大荒蛮时期的仙人洞府探险。 欧阳宏早在这洞府里下了禁咒,镇住了封禛的灵力。封禛知道中计已晚。他只有眼睁睁看着欧阳宏挖走了自己的金丹。而没有了金丹,又受了重创。封禛修为霎时崩溃,由金丹修士瞬间跌落为了灵根残缺的普通凡人。这可不啻从云端跌入深渊。 之后欧阳宏将落水狗一般的封禛关起来,带着金丹回去给儿子施法,顺利地将金丹植入了欧阳维的体内。欧阳维的命被救了不说,他的水木灵根也被修复,一跃成为了资质出众的修真苗子。 而来自另外一个时间的欧阳维,就刚好重生到了刚被金丹救起来的少主欧阳维身上! 就在欧阳宏抱着儿子,一个劲心花怒放的时候,欧阳维已是快被吓尿了。 一本小说里那么多男性角色,他为什么偏偏成为了女主的炮灰弟弟?要知道就是为了救这个弟弟,欧阳宏才得罪了男主。男主后来回来复仇,第一个就干掉了女主的弟弟,夺回金丹,法力大增,然后就血洗了整个云降城呀! 就是因为这个病蔫蔫的小崽子,才有了后面上百万字的狗血故事好么? 他宁愿重生成哪个爱慕女主而被发好人卡被男主揍的男配,都不想成为这个引起血雨腥风的罪魁祸首呀! ☆、第3章 “维儿不开心吗?”欧阳宏乐滋滋地抱着儿子进了汤泉室中,脱了欧阳维的衣服,将他放在了温泉池子里。 这个铺设着白色大理石的华丽浴池,欧阳维印象很深刻。这里原本是欧阳宏为了给儿子治病,专门打造的浴池。欧阳维每日都要在这里泡药浴。 后来封禛回来报仇,一路杀到归雁峰,干掉了欧阳家父子后,抓着女主来了一发浴池啪啪。读者们因为这个两个主角的第一次啪啪究竟是强J还是和J,一直争论不休。 如今欧阳维泡在这由各种名贵药材熬制出来药汤中,想着这地方就是男女主打炮之处,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维儿乖。”欧阳宏摸着他的头,“爹知道你不喜欢这药浴。不过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大好了,就再也不用受这个苦了。宝宝,乖乖忍一忍哦。” 作为一个单身很久了的gay,被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了几岁的大帅哥摸着头说忍一忍,这很难不想歪。欧阳维浑身都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又幸福又痛苦。 他的亲爹欧阳忠老师是个刻板又严厉的人,别说他,就连他亲娘张玉英女士也没有对着欧阳维叫过宝贝心肝。欧阳维此刻很是感激欧阳宏对儿子的无条件的爱,一方面也为他不做不死的行为点了一排蜡烛。 “那个,爹……”欧阳维终于开了口,嗓音稚嫩,还带着中气不足,活像个小丫头。 欧阳宏立刻把头伸过来,听儿子说话。 欧阳维结结巴巴道:“爹,你抢了别人的金丹给我用,那别人不是就废了么?” 欧阳宏脸色剧变,厉声道:“谁告诉你的?你知道知道我抢了别人的金丹?” 欧阳维这才依稀想起书中的细节。欧阳宏抢了封禛的金丹后,对外声称这金丹是自己从仙人洞府中从陨落的修士遗骨中找到的。同时他将封禛关押在云降城的秘牢,想将他弄死,毁尸灭迹。 若不是欧阳嬛跑去秘牢玩(天知道她一个大小姐干吗跑去那旮旯玩?),碰到了封禛,出于善心将他放走,封禛恐怕真的会死在欧阳宏手中。 而夺金丹的事,也是在封禛回来复仇的时候,才公布于天下的。 欧阳维知道自己露bug了,脑子飞快转着,弥补道:“我,我也不知道。我有了这颗金丹后,就知道了很多事了。” 欧阳宏一愣,脸色十分难看。 “你与金丹已经融合,若……若金丹中带着原主的记忆,那你确实有可能会有所感知。”欧阳宏又一脸惭愧地摸着儿子的头,“都是爹不好,让维儿你受苦了。” 这不是重点好吗? 欧阳维在心里咆哮。 你大爷地夺人金丹还想杀人灭口,却反过来担心儿子吸取了金丹里原主的记忆受苦了? 大哥你长这么帅,道德观都用在提升美貌值上了吗? 欧阳维深谙主角不死定律,也一点都不想做炮灰。要知道封禛将来杀回来,夺回金丹的时候,可半点都不温柔客气。他可是直接用爪子在欧阳维的肚皮上打了一个洞,把金丹一把拽走了。欧阳维——按照书里所写——当时并未气绝,而是被丢弃在原地,苟延残喘许久,直到血流尽了,才咽了气。 他一点都不想死得那么惨惨惨惨惨好么? 欧阳维一把抓着欧阳宏的手,哀求地说:“爹,儿子能感觉的到那个原主痛苦悲愤的心情,让儿子也好难受。儿子天生有不治之症,这是儿子的命。儿子不想夺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爹,我们把金丹还回去好么?” 欧阳宏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我费尽心机,罔顾道义法规,给你弄来金丹,就是想你能好好活下去。我怎么会让你再去死?” “可是……” “没有可是!”欧阳宏双目赤红,“你娘临死前,我对着她立过誓言,一定要照顾好你。爹没用,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爹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爹会保护你的!” 问题是您老人家保护不了呀呀呀! N年后封禛入了魔道成了魔尊杀回来,和您老照面,一招就将您KO了好么?那小子恨咱们全家入骨,掐断了您的脖子,掏了我的肚子,还睡了俺姐呢! 欧阳维张口就想一吐为快,可就这一瞬,他喉咙里骤然堵住,竟然半个词都说不出来。他惊得一身汗,下意识知道这定是有股力量不准他剧透。他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欧阳宏当他咽住了,急忙也下了浴池,将他抱在怀里,不住拍着他的背。 “乖呀,心肝,爹在这儿呢!别怕,一切都有爹。爹会处理好那个人的。没有人能伤害你……” 欧阳维没辙,忍不住抱着欧阳宏的脖子,嚎啕大哭起来。 欧阳宏心疼地对他又亲又哄。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欧阳宏的衣袍被水打湿,松开了大半,露出一片肌肤紧实、肌肉精悍的胸膛来。 欧阳维盯着这一片春光,暂时忘记了哭泣。欧阳宏哪里想得到那么多,只将稚龄的小儿子紧抱在怀中,耐心哄着。 欧阳维活了两辈子,谈过两个容貌平平的男友,这还是第一次肉贴肉地趴在一个精壮帅哥的怀里。虽然这帅哥是他这身体的亲爹,可阻止不了他灵魂上的自由的浮想联翩。 这次莫名其妙的重生,就好比一个糖衣大炮弹。虽然明知道核心是一颗毁天灭地的超级核弹,但是外面的奶油果酱+霜糖巧克力还是让欧阳维忍不住暂时忘却了危机,而沉浸在短暂的享受之中。 罢了。老天爷不让他开口剧透,他能有什么法子? 你不让我说,我总可以做吧。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亲自去找到封禛,直接把金丹还给他就是。这样就算他将来还是要回来报仇,也不至于闹到血洗整个云降城的程度。 至于没了金丹会,欧阳维以为,自己大不了就是回到现世之中罢了。他穿了一回,吃够了帅哥老爹的豆腐,其实还有得赚的呢。 这样想着,欧阳维就把人间道义和天下苍生丢去了一边,专心搂着帅爹的脖子嘤嘤嘤,享受帅哥无微不至的呵护宠爱去了。 欧阳维那日在汤池里泡得睡过去,被欧阳宏抱回了房中,一直睡到次日一早,才被饿醒。 他坐在床上揉眼睛,再次确认了自己不是做梦,是真的穿到了宋娴的小说里。欧阳维相信世间所有事情的发生,都有它的原因。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书穿一回,是为了达成怎样的目的?他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又需要做什么? 正思索着,眼前突然弹跳出了一个对话框! 欧阳维:“!!!!!!” 真的是凭空弹跳出来的对话框,卷轴似的展开,就像游戏里的系统信息提示。 等等。这个就是系统信息提示板吧? 卷轴为深绿嵌金色,半透明,漂浮在空中。上面浮现几个白色黑体印刷字。 “Q&A:人物的书穿目的是什么?答:以善制恶,修身问道,兼济天下。做一名大善人。” 要我做一个大善人?做了大善人就能回去了? 对话框却再没反应。这时床帘被掀开,对话框就跟着消失了。 欧阳维茫然地望过去,欧阳宏英俊的笑脸出现在了他眼前。 “维儿,昨夜休息得可好?” 欧阳维心道这可真是个二十四孝的老爹,哪里有一大早爹跑来向儿子请安的? 不但如此,欧阳宏还亲自侍候儿子起床。欧阳维被他剥得光溜溜地,放在马桶边撒尿。他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捂着小弟弟,不让欧阳宏看。 欧阳宏还很不理解,“你这孩子是怎么了?以往不都是爹爹照顾你的吗?” “少主这是长大了。”婢女笑道。 欧阳宏很高兴,“可见身体一好,人也懂事多了。维儿快快长大,到时候爹给你聘个名门淑女为新妇,早日给我们欧阳家开枝散叶。” 爹,您对着一个才八岁大的孩子说这些,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况且如果那个对话框不是欧阳维的错觉,那他达成了“做个大善人”的目标后,就要回到本来的世界里去呢。 ☆、第4章 吃早饭的时候,欧阳维才认认真真地把本书的女主角欧阳嬛打量了一番。 欧阳宏的亡妻是一位有着“清灵仙子”称号的绝色美女,据说排名进入了修真界美女的top 5。欧阳宏自己也是一位俊美无俦的男儿。两人基因这么好,造出来的一双儿女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欧阳维和欧阳嬛是一胞双生的姐弟,但是容貌不太一样。欧阳维就是个普通俊俏的小男孩,欧阳嬛却是得天独厚,拥有绝世容貌。 宋娴在小说里每次描述欧阳嬛的美貌的时候,都至少要用上七八个最高级的形容词。她还从旁引证,让男配们一见欧阳嬛就痴迷爱慕,不可自拔。这样的女子,显然是个绝色尤物。 如今的欧阳嬛不过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可容貌已是相当出色。她肌肤雪白,轮廓清晰精致,浓眉鸦鬓,娇唇如樱。一双眼眸,正如宋娴所描绘的,于墨黑之中隐隐带着一抹幽蓝——这是因为姐弟俩的母亲清灵仙子有四分之一的外邦血统。 若说容貌只是皮相,神采才是灵魂。欧阳嬛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出尘脱俗的白莲花圣母的气质。她举手投足娴雅斯文,一颦一笑都流露出稚嫩的风情,偏偏她眼神清澈纯净,不带一丝杂念。对于家中受父亲全心宠爱的弟弟,欧阳嬛也没有吃醋不满,反而十分关心弟弟。她对奴仆也亲切和蔼,说话轻言细语。这真是一个又漂亮,又毫无攻击性的妹子。 这样一个好妹子,沦落到宋娴笔下,被男主以爱之名囚禁了后,就养成了一个新的嗜好:捅肾! 她为了替无辜被杀的云降城的百姓报仇,有事没事抓着机会就想杀男主。但是她行刺技术很单一,就知道拿着一把小刀捅男主的肾。 作为男主,肾功能必然是极好的。而且他修炼魔道心法,没准还会自我修复。真是任你捅我千百遍,我依旧上你如初恋…… 欧阳维摇了摇头,把这句不通顺的话甩出脑海。 他既然要做个大善人,首先就要把金丹还给封禛,然后在他手下保住云降城的百姓。而且等他还了金丹,尽量化解封禛对欧阳家的仇恨,没准女主就不用整天捅肾了。两人也许能放下恩怨,好好结婚过日子,生几个熊孩子围着他喊舅舅呢。 欧阳维深谙主角定律,知道主角的路线极难被逆转,所以放走封禛的重任肯定还是在欧阳嬛身上。而他想去见封禛的话,最好就是搭乘欧阳嬛这趟顺风车。 有了这个想法,吃饭的时候,欧阳维便一直和欧阳嬛套近乎。欧阳嬛年纪小,心思单纯,只当弟弟身体好了,同自己亲近。她自然十分欢喜。 欧阳宏见他们姐弟亲爱,也十分开心,摸着儿女们的头说:“嬛儿,你弟弟自幼卧床,如今难得身子好了,你今日不如陪他在花园里转转,透一透气。记着别让维儿累着了,也别吹着风。” 欧阳嬛乖巧地点头,“爹,我知道啦。” 欧阳维问:“爹不陪着我吗?” 欧阳宏眼里闪过一抹光,道:“爹为了救你的命,已耽搁了太多公务要事。如今你已无大碍,我就得去处理公务了。” 恐怕处理公务只是其一,同手下商量怎么处理封禛才是关键。 因为有主角不死定律在,欧阳维也不替封禛的命操心。他倒觉得若能借着和欧阳嬛独处,哄着她去秘牢才好。 饭后,欧阳宏又抱着儿子依依不舍地摸了一遍,这才放下他匆匆走了。昨日帮助欧阳宏施法的那个下属就在院门口迎着欧阳宏。 这男子看着二十许,生得十分秀雅俊美,一身青衣,气度出众。就欧阳宏对他的态度,他显然也不是普通下属。 欧阳维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他转头看过来,笑了笑,拱手行礼。 欧阳维正发愁自己该如何回礼,站在身边的欧阳嬛已经浅笑着点头回了一礼。 “玉叶公子安好。”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娇滴滴的,就算欧阳维是基佬,听在耳朵里也觉得美妙。那位玉叶公子一向沉稳的表情隐有松动,又是一笑,这才转身追随着欧阳宏的脚步而去。 感情这位从头到尾都是在向欧阳嬛打招呼呀。欧阳维险些自作多情,后怕地出了一层薄汗。显然欧阳嬛走的是根正苗红的传统玛丽苏女主的路子,从她还是小萝莉时起,就如一块大磁铁,吸引着方便数里以内所有男人的目光。 “玉叶公子是爹爹最得力的手下。”欧阳嬛解释给欧阳维听,“他主要掌管刑罚,又博学多识,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不过五十二岁,就已是凝脉修士。” 欧阳维脚底一滑,扶着小厮的手才没跌倒。他看样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修真原住民们容貌和实际年龄的差距。 “那,咱爹多大年纪了?” 欧阳嬛疑惑地看了弟弟一眼,“爹爹华寿七十八,于十年前结得金丹,是修真界中极年轻的金丹修士之一了。只是近些年来,爹爹诸事缠身,懈怠了修炼……” 说到这里,她猛地闭了嘴,一脸抱歉地看着欧阳维。 欧阳维明白她无意中说出来的话里的意思。欧阳宏是个很有天分的修士,若没有一个病歪歪的儿子分散了他的精力,他肯定远不止如今这点修为。 欧阳维大方一笑,道:“如今我的病也好了,爹就可以钻心修炼,没准过个几年,他就能成为元婴修士了。” 欧阳嬛脸色缓和下来,也笑道:“欧阳家历来的城主,修为最高也不过金丹期。爹爹如今正直壮年,冲击元婴胸有成竹。他定能成为咱们欧阳家第一位元婴城主呢!” 欧阳维又道:“阿姊,弟弟我病卧多年,日子一直过得稀里糊涂的,出了小院子,外面的事一概不知。阿姊给我说一说吧,免得将来我闹了笑话。” 欧阳嬛很是理解地看着欧阳维,带着他去了家里的藏书楼,搬出书本图册,又指着一块占据大半个房间的沙盘,将云降城以及整个大世界的情况简单说给他听。 时天下修真界有七大世家,四大门派。欧阳家的云降城就是历代相传的修真世家。而之所以世代子弟都能修炼,除了遗传基因好之外,也和地理因素有关。 自顾修真宝地,不是名山,就是宝岛。欧阳家的祖宗就财大气粗地霸占了一整条山脉。 这条名为云降山的山脉为东西向,直线长度大约两百多公里。就沙盘来看,山脉平均海拔约一千五百多米,最高的几处山峰海拔超过三千米,终年积雪。山脉东侧,是一大片冲积平原,土壤肥沃,十分适合农耕。 云降城作为主城,建在一处俯瞰平原的地势较低的山坳之中。 欧阳家祖先凿山头建城,引山泉蓄湖池,养灵鹿仙鹤,栽种奇花异草。云降城的建筑高低错落有致,亭台楼阁嵌在山势之中,飞桥如虹,瀑布如玉带,草木扶疏,鸟兽出没于绿林之中。 城中殿宇庄重又不失富丽,一楼一树皆透露着工匠的巧思,真是山中有城,城中有山。这个巨大而华丽的城堡,是人文建筑与自然完美的结合,可堪称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迹。 欧阳嬛带着欧阳维坐着小软轿在城中走了半日,连中轴的生活区都没有逛完,更别提外围的办公区了。 欧阳维一路看下来,只想跪舔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同云降城相比,魔戒中的精灵王国都明显逊色一大截! 欧阳嬛骄傲地说:“咱们的云降山中,灵气充沛,几乎每一座山峰都有修士开辟洞府修炼。欧阳家族中如今有灵根的宗室子弟就有三百多人,其中练气者两百二十多人,筑基修士五十多人,凝脉修士二十五人。金丹修士十人,都为历届城主。元婴修士三人,亦是族老。还有两位先祖,一位是建立云降城的东阳老祖,乃是大乘修士。另一位白元老祖,修炼至渡劫,可惜渡劫失败,殒落了。” 欧阳维掐指一算,更加觉得封禛年纪轻轻(四十来岁)就能成为金丹修士,就好比读小学三年级的小明考上了哈佛,确实相当难得。自己这身体融合了这么一个高质量的金丹,也不知道在修为上能有什么出色的造化。 “刚才那个玉叶公子。”欧阳维说,“他不是管刑罚吗?那么说来,城中也有监牢咯?” 欧阳嬛点头,自豪道:“城中的大牢是关犯了戒律的修士的。爹爹极重视法度,所以全城上下纪律严明,风气清正。” 欧阳维也懒得吐槽,只把话题又转回到了玉叶公子身上,说:“我看那个玉叶公子斯斯文文的,居然也能掌管监牢,好厉害呀。不知道监牢里有什么,还真想去看一看呢!” 欧阳嬛非但没有起兴趣,反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弟弟到底是男孩子,身子一好,就想着到处捣蛋了。大牢里关着的都是作奸犯科之人,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这就回去用午饭,下午阿姊带你去湖上泛舟钓鱼吧!” 主角不急,急死炮灰。 虽然知道封禛有主角光环保佑死不了,可是他后来心性大变,很大程度上也和在牢中经受的酷刑折磨有关。他们晚救封禛一个日,封禛就多变态一分。欧阳维怕拖下去,哪怕他真的把金丹还给了封禛,也还是逃不了被灭的命运。 魂不守舍地被欧阳嬛拉回了院中,欧阳宏居然已经在饭桌边等着他们了。欧阳宏已经辟谷,这是专程放下公务,回来守着两个孩子——尤其是欧阳维——用午饭的。 欧阳宏一边往欧阳维碗里夹着菜,一边问:“维儿上午可玩得开心,怎么有些无精打采的?” 欧阳嬛有些不安,显然是怕父亲觉得她没有照顾好弟弟。 欧阳维急忙说:“有姐姐陪我,我可开心了。我还想去外庭里走走,看看阿爹平日办公的地方。” 欧阳宏笑道,“你是我的继承人,将来这整片大地都是你的,不用急在一时。来,尝一下这个烤乳鸽。用的是自幼喂食灵谷和蜂蛹的鸽子,以灵木烧炭。其肉鲜嫩,含有蜂蜜甜美,灵气极其充沛。” 欧阳维隐隐感觉到欧阳宏的戒备。他顺着把话题放下,吃了一口乳鸽,又夹了一支乳鸽腿给欧阳嬛。 “阿姊也吃!” 欧阳嬛生长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中,被忽视惯了。如今弟弟对她这么友爱,令她相当感动,一时差点红了眼。 别笑欧阳宏说得玄乎其玄,欧阳维把肉吃下,还真的品尝出一股难以描述的气息顺着食道进入腹中。 事实上,自从欧阳维今早醒来后,就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着一股令人舒畅的气息。他起初觉得这大概是深处山林之中,没有污染,空气含氧量高的关系。但是跟着欧阳嬛在城中转了一圈,他渐渐能感觉得出这股气息是流动的,其密度和性质似乎和空气有着微妙的区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气? “怎么了,宝贝?”欧阳宏看欧阳维脸色不对,急忙搂过他来,“可是鸽子肉不好吃?” 欧阳维老脸发热地坐在他膝盖上,一时舍不得下来,只好摇头说:“爹,我好像感觉到了灵气了。” 欧阳宏和欧阳嬛都喜出望外。 “单火灵根的金丹果真管用!”欧阳宏低声嘀咕了一句,一脸极力抑制的狂喜。 ☆、第5章 午饭后,欧阳维小憩了一阵,又被欧阳宏抱起来,径直带到了一处十分幽静偏僻的水潭边。这里山崖陡峭,崖壁上生长着不知名的花草,白练飞溅数长落下,潭水碧绿清透,却是深不见底。 “这是爹平日修炼之处。”欧阳宏说,“虽然山中比城里灵气充沛的山峰比比皆是,可爹要管理俗务,只得将就此处。但是对于你一个初入门的孩子,这里灵气浓度却正好。来,还记得爹教过你的打坐和吐纳之法吗?” 欧阳维赶紧从脑海里把原主的记忆调阅了一遍,回想起了幼童时欧阳宏手把手教他的场景。他在水潭边的席垫上盘腿坐下,双手结印放置在膝上,闭上了双眼。 几乎是一瞬,欧阳维感觉到丹田发热,随后所有杂念都被从灵台中排挤了出去。一片清明宁静之中,他五感沉睡,却有第六感敏锐地察觉到了悬浮周身的灵气。 欧阳维感觉到丹田之中有一团小太阳似的极炽热而明亮的光团,莫非这就是封禛的金丹?而这金丹却同欧阳维的身体并不算是融合,而更像是暂时寄放在这具躯体里。金丹好像有自主的意识,感觉到欧阳维意识环绕,它便表现出了一种排斥之意。 欧阳维试探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意识无法渗透进金丹之中,若逼得狠了,那一股炽热之意反而让他很不舒服。他只得撤了回来,只小心地包裹着金丹,围绕着它转动。 渐渐的,配合着欧阳维的气息,金丹也转了起来。这一瞬间,欧阳维感觉到围绕周身的灵气猛然聚集了过来,自己的身体好似一块海绵,通过呼吸和毛孔,将灵气吸取进了体内。 若说金丹是亮黄色,那灵气便是半透明的蓝青色。灵气顺着经脉流走,向丹田汇集而来,不断凝聚,而后毫无阻碍地涌进了丹田之中,被金丹全部吸收。 金丹灵气膨胀,一股温暖而惬意的感觉霎时涌遍全身,令人心胸舒畅,仿佛泡在温泉之中,每一处毛孔都打开了。 欧阳维有个练气功的二舅爷以前同他说过,练气功的时候,感觉到气流在经脉里流动,非常舒服。当时欧阳维根本不信,更何况随后老头子就劝欧阳维买他女儿推销的保险。当时欧阳维还反问二舅爷,说如果走火入魔出了问题,保险能赔么?然后欧阳维被他亲爹拿鞋底抽了半个小时。 但是此刻,欧阳维在心里热泪纵横。他真的感受到了这种气流浑身窜,爽得好似享受了一场心灵的高潮。 “维儿,不可贪多。”欧阳宏的声音自灵台响起。 欧阳维紧急刹车,控制住了灵气的吸取。灵丹将最后的灵气全部吸收带劲,就再也没有了反应。 欧阳维睁开眼。欧阳宏面色有些奇怪地端详着他,那着一块浸湿的帕子,给他擦脸。 “爹,我自己来。”欧阳维不想总被当作奶娃娃对待。 欧阳宏把帕子递给了他,打量着他,问:“方才运功之中,可有什么奇怪的事?” 欧阳维一头雾水,“一切都很正常呀。金丹也都将灵气全部吸了过去。” 这话一出,欧阳宏脸色大变。 “金丹吸走了所有的灵气?” 欧阳维专业知识不过关,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呆呆地点了点头,还补充道:“灵气在儿子经脉里流通时,很舒服呢。” 欧阳宏脸色却是愈发难看。他将欧阳维拉了起来,一边整着他的衣襟,一边黑着脸道:“那小子的金丹果真没那么简单。若是寻常吐纳,灵气本该被丹田吸收之后,在反释出来,融入你的筋脉之中。这一吸一放,放能洗刷你体内多年沉积的污秽之物,净化你这具身躯,也为将来辟谷和炼筋骨做准备。可如今你吸纳的灵气只在里经脉里过一道,竟全被金丹吸纳了。你辛苦一场,却是做了无用功!” 欧阳维呆呆地挠了挠头。他能说啥?主角的便宜能是随便占的么? 这金丹本就来路不正,如今质量出问题,难道还能拿着他去找被关在大牢里的封禛投诉不成? 这一状况,在原文里并没有写,大概因为欧阳维太过龙套的缘故。但是就目前看来,虽然这金丹给欧阳维续了命,却也不是白做工。欧阳维不论怎么修炼,都增长到了金丹上。将来封禛夺回金丹的同时,还白白赚取了欧阳维的多年修为。 真特么是主角光环!封禛还有啥好仇恨的,还有啥好血洗的?买风险基金都没这么大赚的! “维儿别怕!”欧阳宏误将欧阳维的呆滞当作害怕,急忙将他抱起,“一切都有爹呢。爹一定会想出法子,让你能够顺利修炼的!你如今才八岁,也不用着急。有爹在,怎么会让你如凡人一样衰老病死呢?” 欧阳宏将欧阳维送回了院中,叮嘱奴仆们好生伺候,随即又匆匆走了。想必是召集手下的智囊团商量对策。 欧阳宏一走就是大半天,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 欧阳维正在思索金丹的利与弊,以及论人体系统兼容等几个论题的时候,欧阳嬛来找他,说:“维儿,我今日午睡的时候梦到了阿娘。阿娘十分牵挂你。我怕说了让爹爹伤心,不如我们两人去园中祭拜一下她吧。” “祭拜”两个字让欧阳维猛然想起原作里欧阳嬛是因为什么缘故才跑去秘牢的。就是欧阳嬛半夜给她的娘烧香的时候,看到了一只白猫。她跟着猫儿跑,才和封禛见了面! 这可真是要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欧阳维巴不得早点把这颗不兼容的金丹还给原主。他立刻同意,跟着欧阳嬛去了后园,屏蔽了仆从,摆设了香案烛台,磕头烧纸。 此时夜幕降临,盏盏华灯点亮,整座山城宛如镂空的宝石盒子。而城中遍植奇花异草,在夜色中散发着奇幻的光芒,吸引着各色昆虫。欧阳维一路走来,觉得自己犹如走进了阿凡达的世界,真教人流连忘返。 原著里,封禛血洗云降城后,还一把火将其烧毁。欧阳维想着就心疼。 “喵……” 欧阳维喜出望外地抬起头,“阿姊,你听到猫叫了吗?” 欧阳嬛正拈着香,有些不高兴地扫了欧阳维一眼,“哪里有猫叫。维儿你认真点!阿娘可是为了生你才过世的呢。” 欧阳维一边给城主夫人的牌位磕头,一边竖起耳朵听四周动静。 “喵呜……” 欧阳维猛抬头,“真的有猫叫!姐,你没听到吗?” 欧阳嬛一脸莫名其妙,“山中夜风有些大,也许是你听错了吧?” 欧阳维左右张望。夜色中,一抹白影从墙角掠过。 “那里!在那里!”欧阳维兴奋地跳起来,拽着欧阳嬛朝那边走。 “维儿,你若喜欢猫,明日让管事给你送一只来就是。”欧阳嬛越发不高兴,“咱们正在祭拜阿娘呢,你怎么可以去追一只猫……” “那不是普通的猫!”那可是你的姻缘呀! 欧阳维不敢细说,也没法细说,只是抓着欧阳嬛,追着那个白色的影子跑。欧阳嬛并不想跟过去,可是欧阳维担心没有她会刷不开秘牢的副本,只得将她强拽上。 “哪里有猫呀?”欧阳嬛十分不解。 “就在前面呀,你看不到吗?”欧阳维诧异。那只白猫身影灵巧,于草木之中时隐时现,却因为一身白毛,在夜色中十分显眼。可欧阳嬛怎么看不到? 色盲吗? 欧阳维来不及细思,白猫已领着他们出了内廷。多转了几个弯后,连欧阳嬛也弄不清身在何处了。 白猫一甩长尾,消失在一处灌木后。欧阳维果断拉着欧阳嬛,跟着钻了进去。不料脚下猛地一空,整个人往下跌去。 妈的,现在想起来了!原作里交代过,入口是秘牢通向地面的一个通气口。年岁久了,铁栏腐朽,欧阳嬛一脚踏空才跌了下去。 失重那一瞬间,欧阳维只来得及抓住欧阳嬛的袖子,刷地扯下一片碎布。欧阳嬛跌坐在井边,吓得大叫起来。 “啊啊啊——嗷!哦!Ouch!——Fuck!——我操!!!”欧阳维顺着布满青苔的光滑井壁往下溜,时不时有一块凸起的砖把他的屁股硌得生疼。 不过欧阳维并不很害怕。因为他清楚记得,书中欧阳嬛跌下来,刚好被下方的封禛接了一个满怀。他当时还暗嘲过宋娴的这种日式少女漫画情结。 正想着,身后一空,欧阳维离开了井道,以饿狗扑屎之态,“啪”地一声地拍在地板上。 有那么一刻,欧阳维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随即他发现,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砸在石砖上,居然没死。不仅没死,周身各处骨折的地方涌出一阵热意,驱散了剧痛。 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自动修复创伤! 这难道就是金丹的作用? 欧阳维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再次确定自己身体没事。他难以置信,扭头朝坐在墙角的一个人说:“哥们儿,你刚才看到了吗?简直太神了!” 那哥们儿也点了点头,“你没死。” “是啊!”欧阳维兴奋地跳了跳,扭了扭脖子和屁股,“我只以为修仙可以长命,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功效。我这不成了金刚狼了么……” 浮想联翩之际,一只脏污的大手猛然掐住了欧阳维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来,摁在了墙上。 欧阳维双脚悬空,一口气出不去也进不来,一双眼睛瞪得快脱眶。 昏暗光线中,一个男子蓬头垢面,乱发和络腮胡遮去了大半张脸,只见笔挺的鼻梁,和一双染着血色的、疯狂的眼睛。 “你……是谁?” 男子哑声质问,收紧了五指。 欧阳维细嫩的脖子在他手下发出咯吱声,脸涨成紫色。他拼命挣扎,一双小短腿却踢不到对方。他双唇翕动。男人见状,将脸凑近了几分。 欧阳维猛地将食、中二指戳进了男人的鼻孔里。 ☆、第6章 这是一个月光惨淡的夜晚。 山风呼啸,吹得屋檐下悬挂的琉璃灯不住摇晃。 就在欧阳嬛惊慌失措地坐在洞口大哭的时候,数丈深的地牢里,男人松开了铁钳一般的手。欧阳维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咳嗽喘气。 “我……呃……!”欧阳维把戳了对方鼻孔的手指头在后背擦了又擦,“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又要我说话,又掐我脖子。我只有出此下策了。” 男子于是改为抓着欧阳维的衣领,又把他拽起来摁在墙上。 欧阳维徒劳地蹬了蹬腿,随即放弃了挣扎。 这间牢房里就关着一个人,这人还是个男的,欧阳维想不出这人除了本书的男主角封禛之外,还能是谁。封禛现在形象同野人类似,而且精神状态看起来也相当不稳定。他狂怒着死死按住欧阳维,恶狠狠道:“你身上有我的内丹的气息……你就是欧阳宏那老贼的儿子?” 欧阳维挤出一个怯怯的笑,“是我……封——大侠?前辈?晚辈就是想找你商量此事的……” 封禛却是突然一声狂笑,“真是老天垂怜,将欧阳宏的小崽子送到我面前来了。他夺我金丹,就是为了保住子嗣,我却要他就此断子绝孙!” 说罢,另一只手握着一根削得尖尖的木条,朝欧阳维心口插了过来。 封禛此刻显然有些失心疯,同他讲道理怕是讲不通。千钧一发之际,欧阳维灵机一动,住住封禛的手,大叫一声:“姐夫住手!” 封禛居然还真的住手了。 “你叫我什么?” 见效了! 欧阳维抹了一把冷汗,立刻飞快地说:“家父确实是把你的金丹给晚辈续命。晚辈此刻来找你,却是打算把金丹还给你的。姐夫……” “谁是你姐夫?”封禛粗声道。 “哦,封前辈!”欧阳维立刻改口道,认真道,“前辈,子不言父之过。家父对你做的事,我也不认可,但是我既已受益,便没资格反过来指责我爹的不对。我真心诚意替家父向您赔罪。我绝不敢求你原谅我爹。我愿把金丹还给您。云降城的百姓,欧阳家的其他人,还有我姐,都是无辜的。我爹的罪过,就全由我一人承担吧!” 欧阳维说得声情并茂,感人肺腑。 封禛听完很感动,说了一声好,再度抓起木签子要戳欧阳维一个透心凉。 欧阳维吓得汗毛倒竖,紧闭上了眼。 不料木签刺向欧阳维的时候,一阵波光自欧阳维身上亮起,将封禛整个人都弹得飞了出去。 欧阳维自己都被这一现象惊呆了。他急忙摸了摸身子,发觉自己完好无损,唯独丹田发热。 刚才的情况,是金丹所为? 封禛重新跃起,盯着欧阳维的目光霎时充满了怨恨,再配上他披头散发、一身狼狈的模样,宛如来自地狱的恶鬼一般。 “不是我干的。”欧阳维急忙解释,“我还并没有修为。” “当然不是你。”封禛怒道,“金丹将你当作宿主,觉得受到威胁,自发反击罢了。” 原来封禛被自己的金丹回击了,难怪脸色如此难看。这就好比被自家的狗反咬了一口。 封禛也没功夫和这小孩废话。他虽然被废了灵根成了凡人,可多年修为多少还保留了一些法力。他之前之所以被关住,是因为这监牢四周都设了禁制,他以凡人之躯没法破禁。可欧阳维却是欧阳宏的儿子,云降城的禁制对他是无效的,所以他才一脚踏空,从上面掉了下来。 封禛大手一伸,又把欧阳维抓了过来,夹在胳膊下,然后念动口诀,整个人腾空升起,朝着通风井的出口飞去。 欧阳维惊讶得一时忘了挣扎。 封禛从井口倏然冒出头来,把正在哭的欧阳嬛吓了一大跳。不等她喊出声,封禛出手如闪电,点中了她的睡穴。 欧阳维急忙低声叫道:“前辈手下留情!这是我姐!” 封禛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姑娘,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把欧阳嬛夹在另外一只胳膊下,朝着山下奔去。 有欧阳家一双儿女在手,云降城的禁制统统失效。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封禛就出了城,到了一处林中草地。 欧阳维和欧阳嬛被他丢在了地上。欧阳维确认了欧阳嬛只是昏迷后,放下了心,转头看向封禛。 封禛却是扶着一棵树站着,大口喘气。月色下,他脸色苍白,布满了汗水。 “看什么?”封禛很是戒备地瞪了欧阳维一眼,“你老子偷了我的内丹,毁了我的修为。幸好我有修炼内功武术,不然只有任你们鱼肉!” 欧阳维很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他毕竟是现代人,动辄磕头的事做不习惯,却是对封禛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封前辈。您要我怎么赔罪都行。我今晚来找你,就是想把金丹还给你的。但是我没修炼过,不知道该怎么做。” 封禛盯着他看了半晌,一声冷笑,“倒是说得好听。欧阳宏教你怎么说的?” 欧阳维急忙摇头,“我是偷偷跑来找你的。我爹都不让我知道你的事。” 封禛抿唇抱手,盯着欧阳维不说话。 欧阳维又说:“我打记事起就在生病,早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我觉得这是我的命。我爹强行给我改命,我感激他舔犊之情。但是前辈您却是无辜的……” 封禛桀骜冷笑,“你以为,你爹犯下这等滔天罪孽,你一声道歉就没事了?” “所以我才要还丹呀!”欧阳维无奈地看着他,“封前辈,您看看我是吐出来,还是拉出来的好?或者有什么运气法可以用……” 书上也没写欧阳宏当初是怎么把金丹抢到的,只写了后来封禛挖腹夺回金丹的情景。欧阳维觉得如果有选择,还是选一个比较文明且美观的方法吧。 不料封禛对他这提议并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反而冷笑一声,道:“小狗崽子把话说得好听。你明知道我现在没法取回金丹,才故意来我面前卖乖讨巧的吧?说!欧阳宏指使你耍这么一出戏,是还想从我这里要到什么?你老子可是看中了封家别的什么秘籍?” 欧阳维还真没料到有这么一出。不能还金丹,那接下来的剧情怎么走呀?这文刚开头就一副要烂尾的架势,各种逻辑不通,真不愧是宋娴那丫头的大作! “你纵使有心把金丹还我,可我如今被废了修为,毁了灵根,已没法能把金丹取回来。”封禛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恨,“我如今形同一届凡人,纵使强行吞了内丹,哪怕这本是我自己的内丹,也会遭受灵气侵蚀,爆体而亡。” 书上没写过这段,欧阳维不知道。他茫然道:“那怎么办?要不你先把金丹带在身边,等你重塑了灵根后,再把金丹收回去?” 封禛把欧阳维丢在地上,冷笑着转身,“我的金丹岂是凡物?寻常修士用了我的金丹,少说可增加两百年修为。你爹也绝不是唯一一个垂涎我的金丹之人。我如今一届凡人之躯,又怎么守护得住这个金丹?” “君子怀璧其罪。”欧阳维点头。他作为云降城少主,肚子里揣着丹,生活在欧阳宏的庇佑之下,自然安全无忧。封禛如今肉体凡胎,哪怕只来个筑基的修士,都可以轻易杀了他夺丹。 封禛多看了欧阳维两眼,“你倒不是太蠢。” 欧阳维耸肩,说:“其实,我觉得这事不算太坏……前辈别打,听我把话说完!” 他一本正经地说:“我今日练功,就发觉了一个异状。我所吸收的灵气,全部都被你的金丹吸走了,我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就是说,我修炼一场,只炼了金丹罢了。我觉得你不妨暂时将金丹寄放在我这里。你离开云降城后,吃点苦,重新修炼。等你重塑灵根后,再回来取?” 封禛饶有兴趣地盯着他,“这么说来,你倒是真舍得把金丹还给我?” 欧阳维摊手一笑,“我虽人小言轻,但也是云降城少主,一言九鼎。我既然已承诺将来把金丹还你,就绝不反悔!” “哪怕将来你还了我金丹后,你就会被打散修为,恢复凡人之躯?” 欧阳维一脸正光伟地用力点头,“我本就是凡人啦。只要你不血洗云降城……” 封禛很烦躁:“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残暴的人吗?” “不不不!”欧阳维急忙说,“你一点都不像!” “你错了!”封禛说,“我就是个很残暴的人!他日我回来取回金丹,你若有半点推诿抗拒,我定会杀了你全家,灭了整个云降城!” “……”欧阳维含泪,“我知道了,前辈!你很残暴……不不,我是说,我绝对不会推诿的。我一定会信守诺言的!只要你也信守承诺……” “你不信我还和我做什么交易?”封禛暴躁。 这时,躺在一旁的欧阳嬛嘤咛一声,缓缓醒了过来。 欧阳维霎时很激动。他就要见证本书的男女主角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刻了! 封禛会不会如书上所写,见到欧阳嬛惊为天人的美貌后,立刻就爱上了她?从此痴心守候她长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为得到她一人。 而欧阳嬛会不会也能透过封禛浓密而脏乱的发须,忽略他被关了数日后身上散发出来的酸臭,看到他英俊而酷霸的本质,进而也爱上他呢? 然后封禛抬起手,嗖地射出一颗小石子,敲中欧阳嬛的睡穴。欧阳嬛又倒了回去。 欧阳维:“……” 封禛倒是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欧阳嬛。 “这就是你双胞姐姐?那个艳名远播的欧阳嬛?” 欧阳维点了点头。封禛居然还知道欧阳嬛的名字呀,这就更好了。是否觉得她名不虚传,立刻就爱上了? 封禛又打量了欧阳维一下,嗤笑道:“你们俩长得不像嘛。” “……”欧阳维沮丧,“大家都这么说啦。我们俩是异卵双胞胎啦。” “异什么?” “生物学上的东西,一时解释不清楚。”欧阳维摆了摆手,“我长得怎么样不重要。你觉得我姐长得如何?她才八岁哟。等到她十八岁的时候,绝对是称霸整个修真界的第一美人。能有如此佳人为妻,你愿不愿意?” 封禛一愣,随即露出了鄙夷之色,冷漠地看着欧阳维。 “看你刚才满口大义道德,现在却为了保命,不惜出卖亲姐,要将她嫁给仇人,以换取自己的平安!”封禛恶狠狠道,“看你小小年纪,竟然心思如此自私阴毒,真不愧是欧阳宏这老贼的儿子。她是你手足亲人,你却置她的感受与安危于不顾。有你这样的弟弟,她真是三生不幸!” 欧阳维:(′Д`)!!! 等等这剧情走向怎么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第7章 因为情节进展太过奇葩,欧阳维一时词穷,都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了。 他想这大概就是原著的力量吧。原著里封禛就对欧阳父子深痛恶绝。所以哪怕他刚才使出浑身解数跪舔,也依旧改变不了封禛对他这个人物的厌恶。 不过人家是男主,还是个直男,厌恶不厌恶,同欧阳维也没太大关系啦。 欧阳维干脆绕开了这个话题,强调道:“前辈怎么看我不要紧,只要你也能信守承诺。我替你养金丹,你将来放过云降城的百姓和我们家。” 封禛不屑,“我若不肯,你当如何?” 欧阳维耸肩,“你如今一定在发愁不知该如何重塑灵根吧。我若告诉你方法,你就要对我发誓遵守之前的诺言。不然,我就废了金丹,两败俱伤。横竖我本就是要死的命,你却有着大好前途,更有翻身的希望。你比我要舍不得!” 封禛目光阴鸷地盯着欧阳维,一声哼笑,“到底是欧阳老贼的儿子,小小年纪,还未练气,就已经有这般胆量和心机。先前还当你莽撞,现在看来,你早就计划来了的。” “谢谢。”欧阳维很礼貌地点头,“所以,前辈,你到底答应不?” 封禛傲慢道:“你怎知我会信你?” 欧阳维仰着脸一笑。他本是幼童模样,这一笑沐浴着月光,更显得漂亮可爱。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丢给了封禛。 “前辈无需现在做决定。你离开云降城后,可以好好思考我的这个提议。锦囊之中有可助你重铸灵根的法子。你若接受我的提议,就拆开锦囊,照着做。我自会知道。你若不肯,将锦囊一把火烧了就是。” 封禛捏了捏锦囊,一言不发,将锦囊收进怀中。 欧阳维望了一眼远处逐渐靠近的火光,说:“我爹快寻过来了。前辈该走了。” 封禛冷笑一声,突然朝欧阳维出手。欧阳维只觉得胳膊一疼,被划出一条血口。 封禛将沾着欧阳维鲜血的布块握在手中,“借你血气,助我过禁制。” 欧阳维捂着流血的胳膊欲哭无泪,“你打算回封家?我劝你一句,你还是别回去了。你家里人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封禛面露嫌恶地扫了欧阳维一眼,显然不把这个小孩子的话放在心里。远处已传来人声。封禛不再耽搁,转身提气,几个纵身,就已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没骗你呀。”欧阳维朝他离去的方向伸出尔康手。封禛已经连一根毛都看不见了。 “那边有灵力波动!在那边!” 欧阳维看了看依旧昏睡的欧阳嬛,摇了摇头,两眼一闭,也装着昏死了过去。 “主君,找到了!少主和小姐都在!” “维儿——” 总之接下来一阵兵荒马乱。欧阳姐弟被抱回了城中,醒了过来,异口同声都表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欧阳嬛说的是实话。她只知道弟弟掉进井里了,然后井里冒出来一个什么东西,把她打晕。之后她就再不记得。 欧阳维为了避免麻烦,也表示自己掉下去的时候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已经被欧阳宏找到了。至于胳膊上的口子是什么时候弄的,他完全没印象。 欧阳宏安抚了一双女儿,出了房间,厉声问道:“人可抓到了?” 玉叶公子面露难色,道:“那人取了少主的血,破了禁制,已逃出了云降城的地界。属下已派出人去搜捕……” 欧阳宏脸色很难看,“想不到我这般提防,竟然还让他逃走了。维儿他们怎么会跑去秘牢的?” “小姐说,是有一只白猫把少主引过去的。” “定是那人使的把戏!”欧阳宏咬牙切齿,“我本想着他已经被打散了修为,如同废人,却忘了他本不是凡人。” 玉叶脸色微微一变,“主君,您的意思是……” “不过是个传言。”欧阳宏道,“封家对他的事讳莫如深,我也拿不准那传言是真是假。” 玉叶道:“万幸金丹还在少主体内。封禛大约也是知道自己如今无力收回内丹,才没有贸然夺丹。否则,少主的性命……” “他今日不能收回,却说不定将来就能了。”欧阳宏道,“你不可懈怠,定要找到他,斩草除根。至于维儿不能吸取灵气之事,我也要再寻一个法子的好。” 欧阳维知道凭借着主角光环和原作的情节走向,封禛是不可能被抓住的。所以他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连个梦都没有做。 就在他入睡的那一刻,卷轴对话框第二次不打招呼地出现了。 这次对话框里只有一个数字:“5%”。 欧阳维想了想就明白了。他辛苦放走了封禛,才提高了5%的善良度! 那他想达到100%,怕是舍身饲虎才行了。 对话框又唰地消失了。欧阳维沮丧地裹在被子里,反复琢磨着这个事。不过孩子的身躯已经到了极限,欧阳维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次日起来,欧阳维又被欧阳宏询问了一番。他依旧一问三不知。欧阳宏也不想让他知道封禛的事,便对内廷的奴仆下了死令,日后不准再提这一夜的事,只当是少主和小姐跑出去玩迷了路。 欧阳嬛醒来后还十分自责,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弟弟。欧阳维心里过意不去,对她比往日更亲近了许多。他本来就是个性格温柔随和的人,平日里被宋娴指使得团团转也不生气。欧阳嬛觉得弟弟乖巧可爱、善解人意,还肯陪着自己扎花打络子,真是一个好弟弟,胜过十个好闺蜜。 封禛来了又走,除了给欧阳宏增添了无数烦恼外,并没有在云降城里留下太多的痕迹。 春去夏来,满城繁花渐渐谢了,树上结出了累累果实。山下稻田里,绿浪阵阵,青青的麦穗低垂着头,昭示着又一个丰收年景。 欧阳维在云降城里的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 他的住处搬到了那个水潭边。每日日出而起,打坐吐纳半个时辰,而后同欧阳父女一起用早饭。之后欧阳宏去处理公务,欧阳姐弟俩则跟着导师继续练功。 欧阳嬛的天资也很好,是金木灵根。欧阳宏重男但是不轻女,对女儿的修行也十分重视。他自己公务繁忙,只能抽空指点女儿修炼,却是指派了自己的大弟子来教一双儿女。 这个大弟子,毫无例外的,也是原著中欧阳嬛的一名裙下之臣。此人叫郭千华,欧阳姐弟都只管他叫大师兄。 郭大师兄生得高大英武,相貌英俊,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肌肉结实,真是一位甚和欧阳维口味的壮攻。 可惜,本文是言情小说。郭师兄的两道视线,一颗红心,全部都牵挂在欧阳嬛身上。他倒也没忽略欧阳维,教导他的时候也十分认真负责。只是欧阳维不论多努力,只便宜了那颗金丹。 欧阳宏为了儿子修炼的事,也是操碎了一颗心。这些日子以来,他到处翻阅宝典,请教族老,炼制丹药,却依旧改变不了欧阳维自身无法吸收灵气的状况。 不过欧阳维的修为没有增长,可身体却开始生长。他自幼病弱,八岁了如同寻常五六岁的孩童。如今身子好了,欧阳宏又一个劲给他进补和调理,他短短数月就窜高了半个头。 欧阳维活了二十八岁,没想到如今还会再体会一次成长的烦恼。他个子窜得太快,补钙有些跟不上,半夜睡觉经常觉得手脚抽筋。 这下真的体现了欧阳宏这个爹的慈爱。欧阳宏自打知道儿子常半夜抽筋后,就让他搬来和自己一道睡。晚上欧阳维抽经疼醒了,欧阳宏都会亲自帮他揉。 欧阳维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亲爹都没有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过自己呀。 “哭什么?”欧阳宏说,“爹现在照顾你,将来等爹老了,你也要照顾爹呀。” 他这也只是说说。欧阳宏是高阶修士,没有衰老一说。大限到了,直接陨落。 可是欧阳维还是含着热泪点头道:“儿子将来一定好生报答爹的养育之恩!” 欧阳维简直不好意思再YY欧阳宏。他发自内心地把这帅大叔当作亲爹一样对待,平日里对他越发敬重爱戴。他不清楚自己还能在这个世界里呆多久,但是他不想辜负欧阳宏对他的期许。他决定只要自己在这里一日,就做一日父亲最完美的儿子。 欧阳维每日上午修炼,下午则跟着先生上文化课。这老先生不是修士,一把年纪了,眼睛不好,看不清欧阳嬛的美貌,也就没像别的男人一样对她垂涎三尺。 欧阳维有文科生的底子,诗书学得还不错,能做几首打油诗。又因为有高数的基础,天文和算术极好,令几位先生直呼奇才。 “少主不但将书本上的算学粗读一遍就懂了,还能举一反三,甚至还就此推演出了更为复杂的算法。老朽钻研算学多年,从来未见过这些。少主真是天纵奇才呀!” 欧阳宏大喜,厚赏了先生,又给儿子买了许多礼物做奖励。欧阳维倒很谦虚。这些知识都是前人智慧的结晶,他不过起了一个传播媒介的作用,并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我就是个搬运工呀。欧阳维修炼的时候,再度发出感叹。 饱餐了一顿灵气的金丹发出暖融融的热意,让他浑身舒爽。欧阳维能感觉的到金丹的修为在增长,但是他自身除了更加健康以外,依旧没有什么大改变。 运气完毕,欧阳维睁开眼。屋内地龙烧得暖洋洋的,他满身大汗,起身去后山的温泉泡澡。 ☆、第8章 此时秋收已过,瑞雪来临,大地银装素裹。城中修士不畏严寒,依旧穿着衣袂翩翩的衣袍,来去不留痕迹。欧阳维不敢装逼,依旧老实裹着棉袍,穿着皮靴。 “维儿练完功了?”欧阳嬛从对面走了过来。 欧阳维羡慕地看着她身上轻薄潇洒的纱裙,点了点头,“我去温泉池子里泡个澡。阿姊这是在忙什么呢?” 欧阳嬛笑道:“我要清点年货。年底咱们家要给各房的亲戚长老送年礼,爹爹忙不过来,我就多帮衬着点。” 八九岁的小女孩,就能帮着管家了。欧阳维有些惭愧,“那明日起,我也来帮阿姊吧。” 欧阳嬛说:“这些是俗务,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修炼,早日筑基就好。” 修士修炼有数个阶段,若想容颜永驻,至少要修炼到筑基。若想多过几十百把年,则要到达凝脉阶段。等到了金丹时期,容貌反而能随心所欲了。 寻常修士多在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筑基,就此容貌永固。不过也有一味灵丹可以帮助修士定住容貌,不显老化。 但是修真界中却十分鄙夷依靠吃丹药维持容貌的男修士,因为这必然意味着此人修为低下。凡夫俗子却是对这丹药趋之若鹜,不惜千金来求。 欧阳嬛想弟弟早日筑基,是出于爱美之心。女修士们大多都会在二十来岁左右的时候服用驻颜丹,将容貌定在了全盛时期。欧阳嬛自己就是十九岁时服用的,那时候她还没有筑基。之后她遭遇家破人亡,忙着和封禛恋爱+捅肾,也懈怠了修炼。 小说第一部快结尾的时候,宋娴写封禛为了不让爱人早死,用百枚妖兽内丹加各种珍贵药材,再混合自己的心头血,炼制了一枚提升修为的丹药,强行让欧阳嬛服用了。欧阳嬛随即筑基,还很快就可以冲击凝脉。 欧阳维想到这里,再次对主角光环跪倒。他用了一颗内丹就导致消化不良,主角用了百颗内丹怎么就和吃糖豆一样简单? 欧阳维泡在温泉池子里的时候,还有些愤愤不平。 “维儿,是你吧。过来陪爹说说话。”欧阳宏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欧阳维往腰上裹了一条浴巾,去隔壁给爹请安。 水气氤氲之中,欧阳宏坐在墨绿大理石砌成的池子里,乌发披散,袒露着精悍结实的胸膛,停驻在三十岁的容颜在朦胧光线下愈发显得俊美不凡。 欧阳维咕咚咽了一口唾沫,暗暗叹气,摸索着下了池子。 “怎么不开心?”欧阳宏招呼儿子靠近,打量着他精瘦白皙的身躯,“是念书还是修行上遇到了麻烦?” 欧阳维哪里敢说真话,只道:“儿子修炼了半年了,修为还丝毫没有进步,觉得让爹失望了。” 欧阳宏立刻心疼地皱起了眉,伸手把儿子搂了过来,轻声细语地说:“这事不是你的错。爹知道你一直在用功修炼,千华也总夸你勤奋。这全是那金丹作怪!可若是贸然把金丹取出来,对你自身又损伤极大。都是爹没用,至今还找不出解决的法子。” 欧阳维忙说:“如今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爹,横竖我年纪还小,时日还长着,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欧阳宏欣慰地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这么聪慧又善解人意,真像你娘呀……” “主君。”玉叶公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属下有事禀告。” 欧阳宏被打断了亲子时刻,有些不悦,问“何事那么急?” 玉叶公子犹豫片刻,说:“属下这里有从封家传来的消息。” 封禛? 欧阳维精神随之一振。 欧阳宏起身要出去。欧阳维都不顾上欣赏老爹的湿身全果出浴图,抱着欧阳宏的胳膊求道:“爹,儿子已经大了。儿子想为爹分忧解劳。你让我也跟着听听吧。” 欧阳宏毕竟是把欧阳维当继承人培养的,不可能永远把他放在象牙塔里。如接触一下他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玉叶公子走了进来,面不改色地朝光溜溜泡在池子里的父子俩行了礼,道:“主君,属下找到封禛了,他已返回了封家。” “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欧阳宏问。 玉叶说:“封家离云降城间隔万里,以往两地搭乘灵兽的车,或是仗剑,来去不过数日。封禛没了修为,只得如凡人一样车马步行,这才花了数月才抵达封家。况且他途中似乎还遇到了磨难,险些丧命。能活着回到封家,已是不易。” 欧阳维记得书里也写过,封禛逃离云降城,在返回封家的途中,遇到了他的堂兄封黎。他们两人有怨仇。封黎的表妹爱慕封禛,封禛却回绝了她的表白。女孩子心绪大乱又恰好碰上渡劫,没扛过去,不幸陨落了。封黎爱慕表妹,视封禛为害死心上人的凶手。 所以封黎遇上没有了修为的封禛,自然恨不得杀之后快。封禛有主角光环护体,虽然死不了,却也伤得不轻。而后主角定律运作,一个女修士路过,把他救了。 那个女修士就是欧阳嬛的头号情敌,封禛的爱慕者之一。而且封禛后来入魔后,这女配还义无反顾地追随他入了魔道,做了他手下的护法。封禛记着她的救命之恩,于是对她很纵容。这女配一碰到欧阳嬛就容嬷嬷模式全开,欺负得花招百出,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作为反派女配,这妹子的下场很不好。在封禛和正道大战的时候,为了保护封禛,被一个叫关山的重点男配割喉而死。 欧阳维在脑海里跑剧情的时候,欧阳宏已经和玉叶交谈了好一阵了。欧阳维回过神来,抓住了一个尾巴,听到欧阳宏在冷笑。 “封家那些尊长元老在人前一副道貌岸然,原来还不是如此势利冷酷?封禛这下可算是看清他那些长辈亲友们的真面目了。” “……”欧阳维抹汗,对自己这便宜爹的三观真是跪了。 封禛自从被夺了金丹后,运气确实急转直下,惨得没边。 他九死一生地回到了封家,本想指望长辈们能替他撑腰的。不料欧阳宏早就放出了话,说封禛来云降城做客时,因为贪心,私自服用了欧阳家一枚千年炼制而成的丹药。封禛修为不足,被丹药反噬,反而被废了内丹,毁了修为。 在封黎的自干五毛的游说下,封家长辈竟然都相信了欧阳宏的话,不但立刻遣使来云降城赔罪送礼,还把刚回家的封禛抓起来用了一通门规家法,然后丢去同山下药园里,不再管他死活。 封禛从大有前途的金丹修士,变成药园里的杂工,同一群凡人辛苦劳作。他自幼就受众人宠爱厚待,众星捧月一般长大,年纪轻轻就功成名就,这个心理落差必然相当大。不仅如此,以往嫉妒他的人,他得罪过的人,如今全都来打落水狗。封禛经历这样的事,不变态真难呀。 所以这也是欧阳维当初劝他不要回封家的原因。可惜封禛没有听,还丢下一个三白眼。 叫你不听劝,活该你被虐出翔来! 欧阳维幸灾乐祸,开心地搓着澡,撮出一层污垢漂浮在水面上。 欧阳宏嘴角抽了抽,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果真过了没几日,封家的人就上门来送礼赔罪。欧阳宏竟然面不改色地接待了他们。不过封家人还是留了个心,说听说贵府的少主前些日子病好了,想见一见这未来的少主。 欧阳宏是一块老姜,半句也不推辞,就让下人把一双儿女带上殿来见客。 结果欧阳嬛一踏进大殿之中,众人只觉得眼前焕然一亮,就再也看不到旁人。 欧阳维裹着厚重的狐裘,跟着欧阳嬛一道给长辈行过礼,然后走到欧阳宏下手坐下。一路走来,冻得鼻子有些发红。修士们都有灵气护体,不畏严寒,所以殿中也没有烧暖炉。 欧阳宏疼爱儿子,将他拉到身边坐下,还让奴仆搬来了一个暖炉给他烤脚。欧阳维抬头朝他笑了笑。他生得白净清秀,不如他姐姐明艳夺目,却别有一股机灵慧黠之气。 封家人见欧阳宏这儿子娇弱得很,不禁暗暗不屑。凝气护体是修炼中的一个基础功,只要根基不太差,都能炼得会。欧阳宏这儿子若真得了封禛的金丹,现在不说筑基,至少也早是练气中期了。可如今却连灵力都没法从这孩子身上感知。 欧阳宏搂着儿子,一副老父亲的口气道:“我就这一个独子,未免溺爱娇惯了些。可怜他们姐弟俩母亲早逝,维儿自幼体弱多病,灵根残缺,没法修炼。前些日子我调整了他的练气法,才让他身子好了些。我也不求这孩子有什么大造化,只希望他身子康复,过得开开心心就好。” 偌大一个云降城,将来就落到这样一个病弱的小鸡崽身上?封家人这下连不屑的表情都掩饰不住了。 更有心思活络者,想这欧阳维既然不能修炼,定不会长寿,到时候家业还是只有让欧阳嬛来继承。欧阳嬛幼年就有如此丽色,将来长大了更会美艳不可方物。娶如此绝色,又可接受富可敌国的财产,那还修什么仙? 于是众人又将注意力转回欧阳嬛身上,使出浑身解数奉承,意图在这小女孩的心中留下那么一点印象。 欧阳维深知“主角的对手智商都不高”的定律,觉得欧阳宏已经算是反派中的佼佼者了。封禛按照原文,会在家族里被折磨上半年多,然后于机缘巧合之下,了解到自己的身世,进而开始修炼魔道心法…… 欧阳维倏然浑身一震。 他感觉到了!自己下在那个锦囊上的符,被人触动了! 符是以封禛的血下的,也只有他才能打开。 欧阳维兴奋地不住呼吸。他知道一定是封禛熬不住了,终于向他投降。 “维儿?”欧阳宏察觉到儿子的异状,还以为他冷了,将他搂得更紧了些。欧阳维却正处在剧情变动的关键时刻,激动地顾不上应付欧阳宏。 他真的能改变剧情,改变他和无数人的命运吗? 富丽堂皇的殿堂中,歌舞升平,一派祥和。裹着狐裘的幼童一双眸子明亮如寒星。他的视线投向了殿外纷飞的大雪之中。 万里之外,阴雨衰草的荒野,封禛一身泥水倒在地上,鲜血从遍布身躯的伤口涌出,浸透了他单薄的布衣。 他一双写满怨忿与不甘的双眼瞪着阴沉沉的天空,手里死死抓着那个已经脏污得看不出原貌的锦囊。 “他……究竟怎么知道的?” 封禛癫狂一笑,一把扯开了锦囊。 “唰啦——” 半透明的对话框在欧阳维眼前浮现。 15%!! ☆、第9章 封家的人走后,云降城就关起门来过年了。 封家的人走的时候被欧阳宏回赠了不少宝物,还带走了几个美貌的丫鬟。能被封家派出来做炮灰的自然不是家中受重视的子弟,能得修真界大士如此厚待,怎不受宠若惊? “感激欧阳城主宽宏大量。至于封禛那兔崽子,我们封家定会严厉管教,再不让他犯错!” 封家的人刚把话说完,一只送信鹤扑扇着翅膀飞了过来,在空中把一封信丢在他脸上。 “……”封家人打开信,看了两行,脸色立刻就变了。 欧阳维站在欧阳宏身后,见状就猜到,定是封禛拆了他给的锦囊后,决定和封家决裂,把封黎绑起来暴揍了一通之后,撒丫子跑啦! 其实封禛还真不是兔崽子。他爹据说来头极大,是一个仙魔双修的大拿。具体是什么,上部里还没有揭露,宋娴是打算把这个作为一个大噱头的。所以欧阳维也不知道。 封家人,甚至封禛的妈,都对封禛爹的身份不清楚,只当他是一个魔修。 他娘当年天真就是任性,被他爹一哄,就跟着私奔了。过了很久后,她才肚子大着肚子跑了回来。她爹娘兄弟见了气个半死,打鼠又忌器,只好把他娘关在后山待产。 若不是封禛根骨奇佳,是个修仙的奇才,加上封家已有百年都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点的金丹修士了,也许封禛真的会在出生后就被淹死在水缸里。 封禛的娘生下他后,族长和长老们为了掩盖封禛的身世,就把他娘弄死了。封禛自幼就被抱去族长身边抚养,只知道自己父母因为修为不高陨落了,并不知其中秘密。 如今他被封家抛弃后,在药田里做苦力,碰到了早年伺候过他娘的婢女。从那个老妇人口中,他才知道了他们母子俩的遭遇。 原作里,封禛知道了身世后,义愤填膺,找族长理论,却被族人羞辱了一番。他才下定决心离开封家,去外面寻求恢复修为的方法。如今封禛不知什么原因提前拆了欧阳维给的锦囊,被指出了一条明路,傻子才不走呢! 总之,封家人神色诡异地匆匆离开了云降城。玉叶公子的手下偷偷跟了过去。不出一个多时辰,“封禛离开封家,下落不明”的消息就被确认了。 欧阳宏脸色也不怎么好。 当然,任谁听说了自己的仇敌不但没死,还在到处蹦达,心情都不会好。 “主君,”玉叶公子安慰道,“那封小子的灵根都已被毁,此生再无修炼的可能。属下看他大概是不想继续留在封家受辱,选择下山做了凡人,了却残生吧。” 玉叶同学你究竟是睁眼作瞎,还是真的太傻太天真? 欧阳宏也摇头道:“此人既然能使计从秘牢中逃走,就不是会甘心罢休之辈。万一他寻着别的法子修炼,将来势必要上门报复。” 说着,他一脸沉重苦恼地看向欧阳维,看得欧阳维心里发毛。 他们应该不知道自己给封禛锦囊的事吧? 欧阳维不记得封禛在原著里怎么入魔道的,宋娴一笔带过了。但是封禛是绝望之下不顾后果地选择修炼魔道的。他通过魔道得到了力量,同时身体也受到魔道的侵蚀,没事就抽风吐血,必须吸收人血才能得到控制。他为此杀了不少人,虽然那些都是恶人。但是欧阳嬛受不了他这么血腥残暴,为此没少和他闹腾。 后来因为读者抗议太虐男主,集体刷负分,宋娴赶紧补救,让封禛找到一个先古洞府,里面有一个飞升的修士留下的宝典。他修炼这个宝典,重新洗髓塑体,重铸灵根,终于解决了修炼魔功的后遗症。 欧阳维觉得宋娴写这个就是个BUG。不过BUG不论大小,管用就行。他放在锦囊里的纸条,写的就是指点封禛如何去寻找宝典。 原著力量不让他开口,那他写总没问题吧。封禛拆了锦囊后,欧阳维的善人度立刻飞涨了10%,显然是起到了作用。 不过欧阳维有点头疼。封禛动了锦囊,就等于默认了欧阳维提出来的交易,不会屠城。欧阳维救了全城几十万百姓,也不过才提升了十个点的修为。那他要把进度点满,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欧阳父子俩都有些愁眉苦脸的。欧阳宏是担心封禛回来复仇,欧阳维则发愁如何积攒这个行善技能点。 都说积少成多,滴水穿石。欧阳维从这日起,便开始发挥雷锋精神,先从身边的善事开始做起。 但是作为一个少主,他想要做善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日一早,婢女们如往常一样来伺候欧阳维起床。欧阳维下定决心做个好人,当即小手一挥,道:“我自己来。” 婢女们面面相觑,也不敢忤逆,只得由着欧阳维自己穿衣洗脸。 用早饭的时候,小丫鬟给欧阳维盛上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欧阳维立刻伸手道:“我自己端。” 小丫鬟吓了一大跳,咣当就把碗打翻了。滚烫的豆浆溅在欧阳维脚上,烫得他直后退。 下一刻,他整个人就被欧阳宏抱了起来。 “下去,自己去领罚!”欧阳宏厉声喝道,又急忙问欧阳维,“维儿,伤到了没?让爹看看。” “别!”欧阳维急了,“是我碰翻的碗,不是她的错!” 欧阳宏不悦道:“她没有拿好碗,被你碰翻了,这就是她的错。” 爹呀!欧阳维泪流满面,您老真的要提升一下三观好么? 这时候还是欧阳嬛出来说话,“爹爹,弟弟心肠软,待下人宽厚,不忍他们被责罚。” 欧阳宏脸色缓和了些,道:“罢了,放她走吧。这也算是给维儿积德了。” 那小丫鬟逃过一劫,哭哭啼啼地走了。 欧阳维心想这下应该行了一回善,可以提升个0.1%吧? 对话框果真出现了,“14.5%”的数字伴随着duangduang声闪烁了两下,吓出一声冷汗。 尼玛!凭什么倒扣老子的分! 欧阳维一时气愤,把欧阳宏的豆浆也给掀了。 耳房里,几个婢女正聚在一起忧心忡忡,两眼含泪。 “少主如今性情大变,凡事都不要咱们姐妹伺候,可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 “方才若不是小姐求情,翠儿就要被城主责罚了。” “呜呜呜呜……” “嘤嘤嘤嘤……” Duang……Duang…… 14.2%——14%…… 啊啊啊啊……系统你怎么了?你特么中木马了吗? 欧阳维噗地把咀嚼到一半的芝麻饼喷了出来。 “维儿!你怎么了?” “弟弟!” 欧阳维讪讪地看着父亲和姐姐,“我……我一时呛着了……” 欧阳宏一脸疑惑。欧阳嬛赶紧又倒了一杯豆浆给他。欧阳维捧着豆浆,喝得热泪盈眶。 他救了满城百姓才刷出来的十个点,就因为一点小误会,一下就掉了整整一个点。这个收支比例未免有些太不公平了吧。 可是不论欧阳维在脑海里怎么变着法子呼唤系统,系统都没有再出来。 欧阳维多少还是通过宋娴被科普过网络小说的。别的系统文里,系统都会非常详尽地向主角交代资料,提供帮助,甚至没事还会有一些思想交流,非常人工智能。欧阳维的这个系统显然是个偷工减料的货,欧阳维走情节全靠猜的。 经此一事后,欧阳维就谨慎很多了。他仔细想过,丫鬟们的工作就是伺候他,他如果不让她们做事,她们反而会很不安。他要行善,不应该是不让她们做事,而是不苛刻、不刁难,做到赏罚公正就好。 欧阳维不再轻易乱作后,系统果真没有再扣他的积分。但是已经被扣掉的分,却也没见长回来。可见得罪一个人容易,取悦一个人却很难。欧阳维十分发愁,小小年纪都有点长皱纹的趋势。 过年的时候,大雪封山。不过云降城里很热闹。以往窝在各自的山头上修炼的修士们,只要没闭关的,都下山进城,一大家族的人过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年。 欧阳家除了本家子弟修真外,还收了不少亲戚家的弟子,以及个别极有天分的俗家弟子。这些异姓弟子将来都会出去自立洞府,却都算是欧阳家的分支派系。 欧阳维过年的几天一直跟在欧阳宏身边,将家族上下内外的亲戚们都认了一个遍。 男修真者都分两个形象,一种是道骨仙风的成熟中年大叔款,一种是英俊潇洒的青年俊彦款。女修士却大都驻颜在了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这些修士们不论男女老少,见了欧阳维,都会流露出一种同情又不屑的目光出来。堂堂城主独子,好不容易治好了身子,却依旧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 欧阳宏如今是金丹修士,将来估计还能升上元婴,寿命至少也有三五百年。欧阳维不能修炼,活到八十已是高寿。到时候黑发父亲送白发儿子,也是让人啼笑皆非。 欧阳宏这日穿着深紫绣金银双色的长袍,金冠玉带,整个人英姿挺拔,俊朗出众,不似修士,倒有几分像个大将军。 我爹今天依旧帅帅哒! 欧阳维就着老爹的美色多吃了一碗饭,忽然注意到在场的不少女修士都面带春意,含羞带笑地朝欧阳宏望过去。等到饭后众人在院中喝酒听戏的时候,更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女修士,直接寻了个话头找欧阳宏搭讪。 寒冬腊月,女修士们有灵气护体也不怕冷,一个赛一个穿得轻薄艳丽。 欧阳维问欧阳嬛:“不的都说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吗?怎么这些大姐们见了爹,都像狐狸精上了身似的?” 欧阳嬛也很是忧愁地叹了一声,说:“爹是高阶修士,又是一城之主。放眼天下,能同他比肩的修士也没有几个。若能和他双修,与自身修为也有不少提高。更何况,城主夫人也是一个极好的头衔呀。” 哦,双修呀~~ 欧阳维在心里邪恶地念了一下,再看向欧阳宏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 欧阳宏这样一个成熟英俊,内敛自持的男人,上了牙床不知道表现如何。欧阳宏的一身肌肉可是相当地漂亮呢。欧阳维同他一起泡过澡,看得清清楚楚的。现象一下那身健美的肌肉汗水淋淋,被烛光照亮的情景…… 打住!他好歹是你肉身的亲爹!要点节操好么? 欧阳维赶紧摇头,把那一幅幅香艳的画面赶出了脑海。 他同欧阳嬛望着那一群围绕在欧阳宏身边的女修士,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虽然欧阳宏是个好爹,但是长期单身对一个男人来说也不大好,容易得前列腺炎。原文里欧阳宏直到被封禛干掉为止,都是光棍,后院只有一两个侍妾。但是如今欧阳维已经改变了剧情走向,讲不清故事是否还会按照原著来发展了。 也许欧阳宏真有可能新娶个城主夫人回来,让欧阳姐弟叫后妈。后妈再生一个灵根出众的弟弟,然后看欧阳维这个站着茅坑不拉屎的嫡长子不顺眼,背地里给他扎小银针…… 欧阳维顿时脑补了一篇《宅斗黑手以及防御技能》教科书出来。 欧阳家和欧阳维同辈的孩子也很多,大部分资质都不错,至少也能练气护体。过年的时候孩子们不用练功,就同寻常的小孩一样到处撒丫子玩耍。 欧阳维跟着他们玩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男孩子们全部都围着欧阳嬛转,女孩子中年纪大点的知道嫉妒了,组了一个小团体独自玩,剩下的也全都跟着欧阳嬛跑。 欧阳维裹着厚重的裘衣,戴着一定雪貂帽子,站在那里,怎么看也是一个精致漂亮的正太呀。但是熊孩子们呼啦啦地跑过去,又呼啦啦地跑过来,都没人多看欧阳维一眼。 书里中写主角落单后,会有温柔解意的小伙伴过来拉他的手找他玩。就算这是一本言情小说好了,那也应该会有小萝莉过来和欧阳维搭话呀。他好歹也是云降城的少主,长得又不丑。现在是废柴了些,但是讲不定是潜力股呀。 可是从头到尾,除了欧阳嬛出于手足亲情来招呼欧阳维过去玩之外,就再没一个孩子搭理他了。欧阳维站在寒风中,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熊孩子的恶意。 “维儿,怎么站在风口?”欧阳宏大步走过来,伸手要抱欧阳维。 欧阳维不好意思地扭了扭,“爹,儿子已经大了。” 欧阳宏笑着收回手,“是爹习惯了。你怎么不和小伙伴们一处玩?” 欧阳维担心自己说熊孩子们不理自己,欧阳宏一怒之下寻对方父母麻烦,难免又引得系统给自己刷负分。于是他用蛋蛋的口气说:“都是小孩子耍的玩意儿,我不喜欢。” 欧阳宏哈哈大笑,觉得儿子童言可爱,也没当回事。 “那就随爹来吧。”欧阳宏拉起欧阳维的手,“爹带你去见几名族里的金座长老,让他们给你看一看。” ☆、第10章 所谓金座长老,就是家族中辈分和修为都最高的几位族老。这些族老一共八位,都是金丹以上的真人。欧阳宏其实也名列其中。 欧阳维今日所见的,有四位长老。其中三名金丹修士,一名元婴大士。其余的长老都还在闭关。 几位长老都看不出年纪,神态也比寻常修士多了一份超然淡薄之态。面对欧阳维这个废柴,长老们也没有里露出丝毫的鄙夷和不屑,注视他的目光充满了平和与悲悯,很有仙人脱俗之态。 欧阳维恭敬地给各位长辈行了礼,也从长辈那里收了不少见面礼回来。这其中有可储物的玉牌、锦囊,还有可护体的玛瑙珠串。 那位地位最高的、鹤发童颜的元婴大士似乎格外喜欢欧阳维,摸了摸他的头,问了他几句话。欧阳维对答得体,便得他赏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木牌。牌子黑漆漆的,刻着符,散发着一股浸人心脾的淡雅幽香。 欧阳宏一见那木牌,立刻道:“洪阳师叔,孩子太小,当不得这么重的礼。” 洪阳真人道:“我是给你儿子的,又不是给你的。这孩子以前病着,我又闭关多年,这才第一次见。看他如今虽然无法练气聚灵,可根骨颇好,只是……” 欧阳宏很紧张,“劳师叔多指教几句。” 洪阳真人仔细端详着欧阳维,盯得欧阳维冒了一背的冷汗。 他莫非看出自己是凭空穿来的?还是看出自己肚子里揣着的金丹来路不正?妈的我怎么有一种怀了野种的深闺小姐见老祖宗的囧感? 洪阳真人似乎看穿了欧阳维的心思,浅浅一笑,转了话题。 “你给维儿寻来的内丹确实好,却远非维儿如今修为所能驾驭,所以定会反被内丹强占了灵气。” 欧阳宏道:“这道理我也懂。所以我这些日子一来,一直想寻一个心法,能帮助维儿抑制住这枚内丹。无奈我几乎将天下各门派心法,甚至旁门左道的典册都翻阅过,依旧没有找出一个有效的法子来。” 洪阳真人摸着胡子,说:“旁人没有法子,可也许子丹能有办法?” “子丹师弟?”欧阳宏蹙眉,“他还在闭关,不知道何日才出关呢。” 洪阳真人笑道:“我出关后就算过,他最迟半年内就会冲击元婴。以他的修为资质,结婴应当不是难事。‘剑问萧楠,法论子丹’。子丹于法术的钻研,连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自愧不如。你是他的师弟,你定然也清楚的。” 欧阳宏思索着点了点头,“多谢师叔提点。等子丹出关,我定会带维儿去拜访!” 他们口中的这个子丹,是原作中没有写的一个角色。他是欧阳宏的远房族弟,欧阳维该叫他一声堂叔。 欧阳子丹是欧阳家族中两百年来天资最为优异的修仙奇才,基本就是欧阳家版本的封禛了。欧阳子丹在四十九岁时就成为了金丹修士。在封禛出现之前,他一直是大陆上最年轻的金丹修士。封禛有魔血加持才能力逆天,没了魔血,讲不定还不如他呢。 欧阳宏也对这个师弟十分钦佩,回去的一路上,他十分高兴地对儿子说:“你子丹堂叔是一个绝世的法术奇才。他自幼聪颖,博闻强识,筑基中期就已将现有的所有法术牢记熟识,凝脉初期时就已能自创新法了。若是能让他收你为徒就好了……” 欧阳维问:“那洪阳真人送的牌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欧阳宏正色道:“真人实在是大方,居然随手就送了你一块定魂牌。你别看这牌子不起眼,它却是件价值连城的法器。定魂牌,定的是修士之魂。修炼途中若出差错,或是遇到强敌,遭遇陨落之难,这牌子可将你魂魄凝聚不散,能有再生之机!” 这么神奇? 欧阳维赶紧把这宝贝牌子收好,揣在了怀里。虽然他认为自己死后,应当会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可架不住身边亲友会有用到这牌子的时候。到时候他就可以金光闪闪地出来做救世圣父,顺便狂刷善良值。哇咔咔咔咔…… 晚上,一大家族的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大人们在正殿里喝酒看歌舞,孩子们则由丫鬟乳母带着,在大殿一侧的屏风后吃饭。 欧阳维虽然坐在欧阳嬛身边,可依旧没有什么人搭理他,仿佛当他不存在。这让他简直以为自己是不是不小心选择了“在线隐身”一项。 “我听我的哥哥们说,之前有一处大山忽然地大动,神崩地裂,居然在山体里露出了一个上古仙人的洞府呢!” 欧阳维倏然竖起耳朵,听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朝欧阳嬛卖弄自己的见识。 “我爹和我哥哥立刻去那里探究了一番,从仙人洞府里取出了不少的宝物。”男孩得意地晃着一串挂腰间的璎珞避邪坠子,“这个坠子就是从那洞府里取出来的,可以避初级的魔物。嬛儿,你喜不喜欢?我送给你好不好?” 欧阳嬛是个教养很好的孩子,她虽然很喜欢这坠子,却还是摇头说:“此物太过贵重,而且还是伯伯和堂兄给你的,我不能要。” 那小男孩一愣,不等他再开口,旁边另外一个男孩就迫不及待地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金锁,说:“这是我二哥从那个洞府里取来的宝贝,里面是一块十来亩的仙土。嬛儿你不是很喜欢摆弄灵药仙草吗?就可以在这里种植呀……” “嬛儿可是城主小姐,她的手怎么可以摆弄泥土,做这等脏事呢?”第三个小正太跳了出来,从怀里掏出一只白毛红眼的小狐狸,“嬛儿,这是我娘托人给我从灵兽岛上弄来的令狐,本是一对,我送你一只呀!这小东西可聪明了,只要认你为主,就会对你死心塌地,还会替你挡劫避雷呢!” “狐狸臭死了,你想寻死嬛儿吗?” “什么破坠子,只能避初级魔物。有我在,所有靠近嬛儿的魔物别想从我手下逃脱!” “你那金锁才是废物,嬛儿身为城主千金,难道还找不到一块地种花草?” “叽里呱啦……” 三个男孩把碗筷一掀,撕打在了一起! 欧阳嬛一惊,随即一愁,不禁红了眼眶。女孩子们有几个冷笑着看热闹,剩余几个劝架的劝架,哄欧阳嬛的去哄欧阳嬛。 欧阳维看那三个男孩打架也不过抓头发踹JJ戳鼻孔,显然出不了人命。他便转头对身边的一个男孩说:“他们说的大山,是不是龙坟山?” 那个男孩被吓了一跳,一脸“窝叉你什么时候上线的?”表情。 于是欧阳维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你好,我是欧阳维。” 那男孩嘴角抽了抽,反问:“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欧阳维被问住了。 Shit!这小子是谁?你和我很熟吗?那你之前几个月怎么从来没出现过? 欧阳维心想这熊孩子既然能在席上坐自己身边,身份应该不低。于是他说:“不论你是谁,你都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还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 男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别闹了,欧阳维,别以为我娘就要嫁给你爹,我们俩就能称兄道弟了。如茵将来定会成为我的妻子。你这个病痨废柴,别想糟蹋我的如茵妹妹!” 这些轮到欧阳维露出一副“我艹怎么修仙转宅斗了”的表情。他好半天才开口,问:“如茵是哪位?” 男孩狠狠瞪他一眼,“少装怪,别说你这就忘了唐家掌门的千金!去年初,如茵妹妹随长辈来云降城做客,你发病晕倒在园子里,还是她输给你灵力,把你救起来的。你这忘恩负义之辈,真是猪狗不如!你简直Bla bla bla……” 欧阳维不紧不慢地掏了掏鼻孔,“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就想起来了。既然这位唐姑娘对我恩重如山,我不去向她提亲简直对不起我高尚的人品。我这就去找我爹,让他准备聘礼……” “你敢!如茵妹妹是我的!”男孩炸毛,伸手朝欧阳维抓去。 欧阳维虽然没修炼,但是这半年来他苦练基本功,武术的底子反而比这些要兼顾修炼的孩子们好一些。所以他当即抽身一躲,伸手扣住了对方手腕,顺势一拽,将那男孩拖得扑倒在地。 “你——”男孩勃然大怒,翻身掌中放光,就要给欧阳维来一记法术。 欧阳维抢先扑在他身上,将他牢牢压着,一把拽住了他的小弟弟。 “别动!”欧阳维威胁道,“再动我就抓烂你的小弟弟,捏爆你的小蛋蛋。看你将来拿什么和你的如茵妹妹洞房!” 男孩和欧阳维差不多大,多少懂一些人事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真的不敢动了。 欧阳维邪恶地笑着,捏了捏对方的小雀儿,像个变态猥琐大叔似的,还伸指头摸了摸人家嫩嫩的小脸。 “低迪乖哦,告诉葛戈,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坚强地忍着泪水,颤抖着嘴唇说:“我……我叫方翊臣,我娘叫姓俞,是你娘的妹妹。” 靠,原来是姨表弟!就说难怪坐身边呢! 欧阳维立刻松开了方泽天,笑嘻嘻地把他拉起来。 “哎呀呀,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一家人嘛。你怎么不早说?过大年的闹出这样的误会,真是笑死人。哦哈哈哈哈!” 方翊臣一脸郁卒,“每年大姨母的忌日,我娘都会带我来云降城小住一阵的,去年我也来了的。” “哦……”欧阳维呆滞状。年后就是欧阳姐弟生母俞夫人的忌日,难怪方翊臣之前没影,这才出现。 “小姨母对我娘的一片思念,真是教我们姐弟感动不已呀。”欧阳维把手往方翊臣肩上一搭,将他揽了过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哥哥我怎么会抢你心爱的姑娘呢?” “其实,我大你半岁……”方翊臣纠正。 欧阳维置若罔闻,往方翊臣手里塞了一杯果汁,和他碰杯。 “来来来,是兄弟就干了!许久没见小姨母都忘了样子了,你给我指指,殿上那群小表……呃,表亲们,哪一位是你娘?” 方翊臣狐疑地扫了欧阳维两眼,指着一个穿着红裙,领口露着事业线的女修士,“就是那一位。我娘和大姨母长得有七八分像,你应该看过大姨母的画像,怎么认不得呢?” 欧阳维正在脑子里问候神兽家族。 小表砸,你一个寡妇,来亡姐家上坟,穿红挂绿的像什么样子?而且我娘都死了八九年了,你在家里烧烧纸不行么,非要跑上门来在姐夫面前晃荡。我爹快八十的人了,又不缺钙,你露大半个胸想给谁补奶? “长得不像呀。”欧阳维一本正经道,“大概我娘的画像画得是她在世时的模样。如今又过去好多年,岁月不饶人,小姨母渐渐长变了吧。” 方翊臣是个小男孩,听不懂这话里的多重含义。旁边的乳母却是听得眼皮直跳,心道少主你这话真不厚道,等于直言骂姨母人老珠黄了呀。 欧阳维言归正传,“这么说,那山就是龙坟山了?” 方翊臣点了点头,“连我的叔伯堂哥他们都听说了,也去洞府里探究了一番,带回来不少好东西呢。” 欧阳维这下心中更是确定了。他给封禛指的仙人洞府,就在龙坟山里。原文里封禛取了宝典,收起值钱的宝物后,洞府就自己垮了。因为动静大,还引起地震,导致山体垮塌,差点形成堰塞湖。 如今欧阳维相信封禛肯定已经取走了宝典,这些人从洞府里捡回来的宝物,都是封禛挑剩下的垃圾。 欧阳维看着那个络子和金锁,充满了不屑。他记得封禛取走的宝物里,有好几样价值连城。有一个凤羽衣,可以抵挡任何道家武器。还有一把劈云刀,砍魔兽就和切黄瓜似的顺溜。还有一本《天元兵器谱》,专门教如何打造上古失传的A+++++兵器的。封禛后来的几样极品装备,都是根据这本兵器谱打造出来的。 说到这里,欧阳维又忍不住想站在世界中心里呼唤系统。 封禛都拿到宝典了,为什么不给我加分? “那个……”方翊臣试探着问,“你真的不和我抢如茵妹妹?” 欧阳维漫不经心地说:“我连她长什么样都忘了,当然不会娶她啦。我将来的老婆,必须比我姐姐都要美。你就放心吧。” 方翊臣看了看稚龄绝色的欧阳嬛,终于放下心来,对欧阳维说:“你是一个好人。” 嘀嘀! 对话框展开:“14.5%”!!! 欧阳维的下巴咔嚓一声险些掉地。 “你你你……” “我说错了什么?”方翊臣有些惊慌。 “没事!”欧阳维大笑着又把方翊臣搂住,用力捏了捏他的脸,“宝贝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呀!以后在云降城里,哥罩着你啦!” “我比你大半岁……”方翊臣被欧阳维兴奋地揉搓中微弱地纠正道。 ☆、第11章 次日,欧阳维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方翊臣就跑来砰砰敲门。 “起来啦!欧阳维!起床啦!” 方翊臣跳上床,把欧阳维从被窝里拉起来,抓着他的双脚,就往外面拖去。外面冰天雪地,欧阳维被冻得嗷嗷叫,连滚带爬地奔回屋里穿衣服。 “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弱,像个小姑娘似的。”方翊臣肯是不屑。他四岁打坐,六岁就能引气入体,形成了人肉空调,不畏酷暑严寒了。 欧阳维裹了三层棉衣,打着呵欠说:“我这叫做后来居上。等我的毛病治好了,就能一举冲天了。好啦,你一大早找我干吗?” “滑雪呀!”方翊臣兴奋地拽着欧阳维就跑。 一炷香后,欧阳维被方翊臣推着坐在一块滑板上,俯视着正片白雪覆盖的山坡,和山坡下的云降城的后花园。他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恐高。 “等等等等!”欧阳维吓得都结巴,“我……我觉得我好像还不太擅长这项运动。要不你先来……” “怕什么?”方翊臣也跳了上来,“这个可好玩了,我家那边不下雪,我每年来你家都要这样玩的。你以前生病不能出门,现在终于病好了,不玩太可惜了!” “不可惜!不可惜!”欧阳维抓着滑板大叫,“人生中总是要错过很多东西的啊啊啊啊啊啊————” 方翊臣在欧阳维废话的时候,猛一蹬地,滑板嗖地一声,如离弦之箭一样飙了出去,朝着山坡下急速俯冲。 欧阳维的肾上腺素猛然飙升,吓得菊花都缩紧了。疾风抽打面颊,两旁景物飞速后退,脚下园林像一张毯子一样迎面扑来。 “哦嚯————呀哈————”方翊臣在欧阳维身后就像放下山的猴子似的,兴奋得怪声尖叫,“我们来啦啦啦啦——————” 重力加速度的情况下,他们越滑越快。地势起伏,滑板顺着一个斜坡俯冲,然后高高地飞了起来。 欧阳维的惨叫夹杂着方翊臣激动的尖叫,穿得老远。 “啊啊啊啊啊——等等!”欧阳维忽然看到一幕。 右斜方的湖岸边,欧阳宏正和一个穿着浅粉衣裙的女修士站在一起。那个女修士跛着脚,身子一扭一扭地,正在和欧阳宏拉拉扯扯。 “艹!Red code!红色警报!”欧阳维急忙拽着方翊臣,“你特么别鬼叫了,赶紧朝右边转!” 雪橇飞在半空还能转向的? 幸好方翊臣不是普通小孩。他虽然很不解,但是反应迅速,立刻捏了一个法决。滑板一斜,像一架简易的歼-10战斗机一样,气势汹汹地朝着后花园的大湖飞去。 欧阳宏伸手扶着那个女修士。那女人一脸娇羞,扭着小腰,正要往欧阳宏的怀里倒。 一声怪叫由远及近,欧阳维紧急空降,砰地撞向她。两人齐声大叫,朝旁边的湖里跌去。 电光石火之间,欧阳宏敏捷地伸手一抓,把欧阳维拎在了手中。而女修士则划了一道抛物线,栽进了湖岸边的淤泥里。 云降城的这个湖连通地脉,有几个温泉眼终年吐水。所以纵使是严冬,湖水也不结冻,岸边草木如春,泥土松软。 女修士还是脸着地的,半个身子陷在泥里,一时还拔不出来。 “还愣着干吗?”欧阳宏朝着站在远处的奴仆叫道,“还不赶快把仙子扶起来。” 几个奴仆七手八脚地把“仙子”从稀泥巴里拔土豆似地拔了出来。女人浑身都在淌泥,整个人呆呆站着,尴尬得要死,一副恨不得又想去投湖的样子。 欧阳宏不轻不重地在欧阳维的脑袋上拍了一下,粗声道:“孽子,看你做的好事!还不快向仙子道歉!” 欧阳维从善如流,走上前去恭敬作揖,“仙子阿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掉在你身上的。不过不要担心,咱们家的湖灵气充沛,泥土细腻,富含各种美容因子。城里的女人还专门挖泥土摸脸上美容呢。” 女修士两行泥泪,怕淤泥进嘴里,又不敢开口说话,只得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甩得泥点子乱飞。 欧阳宏也都看不过去了,忙道:“犬子太过顽劣,在下替他向仙子赔罪。还请仙子先随奴仆去清洗一下。” 然后又吩咐管事,“去将那一套九灵霓裳服取来,给仙子送过去,当作赔罪。” 一群奴仆簇拥着那位仙子走了。 Duang! [13.8%] 扣就扣吧。欧阳维蛋蛋地想。干掉一个预备后娘,说起来还是划算的。 欧阳宏转头盯住欧阳维,眉头深锁,“维儿,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欧阳维立刻抱住他的腿大叫:“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和方翊臣在滑雪……咦,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湖对岸的养仙鹤的院子里,方翊臣一头鸟屎爬起来,迈出一步。只听咔嚓一声,他踩碎了一颗蛋。 片刻后,方翊臣嗷嗷惨叫着扛着滑板从院子里奔出,身后紧跟着一对愤怒的仙鹤夫妻,追着他又啄又抓,羽毛漫天。 欧阳宏长叹一声。儿子身子好了,调皮捣蛋,也是正常的。欧阳维又摆出一副深刻检讨的乖巧嘴脸,惹得欧阳宏十分心疼,到嘴边的责怪的话,转了一圈就变了意思。 “你同臣儿那孩子不同,你没有灵气护体,摔着了会断胳膊断腿的。你想玩,也别拿自己的身子冒险,明白了吗?” 欧阳维立刻大力点头,“儿子知道啦。其实我不想滑雪的,都是方翊臣那小东西逼我的。” 欧阳宏啼笑皆非,“别这么没礼貌,他是你表兄。” 欧阳宏牵着儿子的手,沿着湖岸散步,一边聊着琐事。 “姐夫!”一声娇滴滴的包含着柔情的声音自不远处的水榭里传来。 就见俞姨母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纱裙,着栏杆,朝欧阳父子招手。隔着老远,欧阳维都能看到她白花花的一大片胸。 “嬛儿和我们在一起呢,你们父子俩也过来坐坐呀!”俞姨母很是热情,又把欧阳嬛拽过来给欧阳宏他们看。 水榭里莺莺燕燕的,几乎全是女人。欧阳父子本来是不想过去的。可是现在看到欧阳嬛被抓去做了人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闯一趟了。 结果欧阳父子一走进水榭,就被一群女人团团围住,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简直就像在自家后院逛窑子似的。欧阳维看到欧阳嬛被几个女修士围着,也是一脸身不由己的尴尬。 这群女修士们基本分为两类,一类想给欧阳姐弟做后妈的,一类就是想给欧阳嬛做婆婆的。居然没有一个想做欧阳维丈母娘的,这点让欧阳维在松一口气的同时,有感觉到了点不经意的寂寞。 而俞家姨母野心最大,她两个都想做。 俞姨母左右张望,问欧阳维:“怎么没有看到你臣儿表哥?他一大早就去找你玩了。” 方翊臣无师自通地使出一记全垒打,把公仙鹤拍走,随即又被母的那只啄得满头包。 “救命!哇!救命呀——” 欧阳维侧耳听了听,觉得是幻觉,逐摇头,“半空中的时候还在一起的,后来他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俞姨母一头问号。 欧阳宏来了后,女人们连欧阳嬛也不理了,全部都围在欧阳宏身边。虽说都是修为不低的修士,走在外面也要被人尊称一声仙子,但是到了欧阳宏面前,一个个眼冒绿光,活似被万岁爷关了半年冷宫的饥渴妃子似的。 走绿茶路线的女人拿出新写的诗词给欧阳宏看;走小白花路线的则掏出个腿受伤的灵兽求欧阳宏给治治;走风情熟女路线的,比如俞姨母,直接挺着大胸在旁边笑呀笑,胸脯颤也颤。 欧阳维冷眼观察了一会儿,很悲伤地发现他的爹果真是个单身已久的老直男。因为即使众女环肥燕瘦,都长得挺漂亮的,但是欧阳宏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往俞姨母的胸上瞟。 女人们很敏感,都有些察觉。别的女人脸色很不好,俞姨母却是更加得意,若有若无地朝他靠近。 就这当口,一个管事把一身鸟毛的方翊臣领了过来。 方翊臣一见欧阳维,立刻扑过去掐他脖子。 “你居然不来救我!你居然不来!” 欧阳维急忙道:“在咱们云降城里,过年的时候踩了仙鹤屎,这一年就要发大财。若是被仙鹤啄了,说明你今年会大涨修为哟!” “真的?”方翊臣将信将疑。 “骗你烂小鸡鸡。”欧阳维一脸正光伟。 方翊臣摸了摸自己的小鸡鸡,选择相信欧阳维。 俞姨母忙着和一群小表砸互撕,根本没空理儿子。方翊臣坐在欧阳维身边看了半晌,问:“他们在干吗?” “抢着做我后娘呗。”欧阳维抠鼻屎。 方翊臣说:“我娘说了,如果她能嫁给你爹,我和她就可以留在云降城了。” “你们家住着不好么?”欧阳维问。 方翊臣愁眉苦脸,“舅母和我娘不对付,两人三天两头都吵架。每次吵完架,舅舅就要被舅母掐一头包。舅舅是好人,我也不想他难做拉。” 原来俞姨母嫁人没多久就死了丈夫,夫家算了一记马后炮的卦,说她克夫,把她排挤回娘家了。俞家是舅舅当家,嫂子小姑难处,整天宅斗,险些斗破苍穹。 俞姨母便想着既然要再嫁,近水楼台嫁姐夫不是挺好的么?于是这些年一有空就带着儿子来云降城,在欧阳宏面前晃悠。欧阳宏再娶谁不是娶?娶小姨子还亲上加亲呢。 欧阳维心道都已经修真问仙了,还没有忘记宅斗这一优良传统,真是华夏民族的好儿女。 他虽然很同情俞姨母的遭遇,但是他真不觉得有个这样波波大的后母是多光荣的事。姨母做后母麻烦更多。受了后母的气,还可以找娘舅。若后母是姨母,去哪里寻公道? 这夜吃完晚饭后,大人们在殿里喝茶聊天,孩子们就去院子里放烟花。 欧阳维站在城墙边往下眺望,山下的城镇里,灯火通明,各色烟花在城市上空散开,爆竹声远远传来。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觉到这一股欢乐祥和的气息。 欧阳维呼吸着冷冽的空气,觉得很满足,很开心。他刚刚通过自己的努力,挽救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保护住了这个家园。虽然没有人知道他做过什么。 我静静地来,我又静静地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了一世的繁华。 欧阳维在风雪中陶醉得热泪盈眶,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书写一副“救世天使”的锦旗,用金线绣上,再颁发给自己。又觉得此刻就应该有一道光照在他头上,背景里响起《和平颂》的旋律,无数长焦镜头对准自己,咔嚓咔嚓。 “怎么又站风里?”欧阳宏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顺势把儿子罩在了自己的披风下。 欧阳维被他这样宠着,有些不好意思。 欧阳宏问:“今日白天那画,是你故意把客人们画丑的吧?” 欧阳维挠头笑,“哪里有?明明是我画技烂。可是爹不是还夸我画出了神韵了吗?” 欧阳宏想起画纸上俞姨母那一对大胸,不禁啼笑皆非。 “你也就年纪小,还能胡闹几日。有些东西,也是你能随便乱画的?” 欧阳维不屑,“她既然要亮出来,显然引以为豪,我为什么又画不得?” 欧阳宏无言以对。 欧阳维拽着欧阳宏的衣角,开门见山地问:“爹要给我和姐姐找后妈了吗?” 欧阳宏神色有些怪异,“你听谁说的?” “听说小姨母要做我们后妈了?”欧阳维故作一脸天真。 欧阳宏尴尬地咳了咳,“没有此事!你不要听旁人胡说。” “那今日围着爹爹转的那些女修士,爹爹喜欢哪一个?” 欧阳宏笑着摸着儿子的脸,“维儿这是吃醋了?爹爹不会续弦的。你娘是我一生挚爱不说,我好生把你们姐弟俩拉扯长大就已足够了。” 欧阳维问:“爹不想找个新夫人服侍你吗?或者再给我生几个健康的弟弟妹妹。毕竟我好不好得了,如今也说不准。爹若还有其他的继承人,族里长辈们也不至于给爹这么大的压力……” 欧阳宏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将他的脸摁在怀里。 “维儿呀!” 欧阳维能感觉的到欧阳宏胸膛的振动,和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爹这辈子,有你们姐弟两个孩子就足够了。你若真好不起来,爹可将城主之位传给族里资质出众的子弟就是。爹可以带着你离开云降城,在凡间找个清静的地方,陪着你,一直到最后。权与利,都乃身外之物。爹是修道之人,不会看不透。因缘际会都是上天注定的。上天用你来考验我,我更不能丢下你不管呀。况且,爹对你子丹堂叔有信心,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维儿……维儿?” 欧阳维搂着欧阳宏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微凉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欧阳维想起自己出柜的时候,正是知道前男友HIV阳性,已经发病的时刻。他觉得自己也肯定染病了,想在死前向父母展示真实的自己,得到他们的接纳。但是父母回应给他的是惊恐与怒骂。母亲嚎啕大哭,捶胸顿足,父亲则抓起教鞭,将自己打得遍体鳞伤。 欧阳维记得自己忍着痛,试着和父母解释,想得到他们一点点的温情。但是父亲将他踢出家门,愤怒咆哮,指责他羞辱了家门,让二老丢尽了脸,简直是世界上最忤逆不孝、最没出息的儿子。 欧阳维很茫然,他从小乖顺听话,成绩优秀,从来没犯规,连红灯都没闯过。工作后他上交工资,做父母让他做的所有事。到最后,就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男人,他过去二十来年所做过的一切,就全部被抹杀掉了。 后来,欧阳维拿着证明自己健康的体检通知书再度回家,想寻求父母的原谅。弟弟欧阳凯开门递给他一个盒子,里面装着欧阳维从小大大的各种奖章和证书。 “哥,你别再回来了。爸都和老家亲戚说你移民去澳洲了。老实说,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很同情你啦。但是只有你走后,我才能替代你,成为爸妈心目中最优秀听话的儿子。” 欧阳维当时很困惑,“你也是爸妈的儿子呀。” 欧阳凯苦笑着说:“一个温顺的,能为他们争光的儿子,才是他们要的儿子。你一直是家中宠儿。可我不一样,我等他们的夸奖和关注,已经等了二十几年了。我以前总是不如你。长得没你像爸爸,读书没你好,没你听话……可你是个同性恋!同你相比,我的那些缺点,突然又不算什么大毛病了。” 欧阳维沉默无语地面对着弟弟。 “你走吧。”欧阳凯说,“我不是对你不友爱。我是支持理解你的取向的。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对我们这个家,都更好。” 欧阳维说:“那你该知道爸妈的控制欲。他们想要的只是面子。” 欧阳凯满不在乎,“我没你有出息。我需要爸妈帮我买房子买车,甚至养老婆孩子。我听话一些,换取自己轻松一辈子,挺划算的。” 欧阳维并不怪弟弟,他觉得他们兄弟俩都挺可悲的。 此时此刻,欧阳维心潮澎拜,哭得停不下来。 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离奇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居然有幸能体会到这种被父亲全新支持与爱护的感觉。 哪怕他是个废物,哪怕他不能继承父亲的衣钵,延续他的伟业,哪怕自己将来有可能要看着他老去死亡,欧阳宏都不在意。他没有将儿子视作一个道具,而是将他看作一个人,一个家人。 欧阳维哭着,在欧阳宏的怀里睡去。欧阳宏将他抱回了屋,更了衣后,搂着他睡下。 欧阳维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当当的钟声。这昭示着新的一年到来了。他依偎在欧阳宏的怀里,感觉到一种充满暖意的宁静。 其实他并不会坚决反对欧阳宏再婚。毕竟他将来完成了任务,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中的。而欧阳嬛也跟着封禛跑了,欧阳宏留在云降城里,只能做个空巢老修。 欧阳维觉得,等自己解决了封禛复仇的问题,保住了欧阳宏和自己的命后,就给欧阳宏找个温柔贤惠的老婆。有人和他做伴,自己将来也会走得安心一些吧。 ☆、第12章 在欧阳宏这里碰了钉子后,女修们从第二日起,便接二连三地告辞离去了。俞姨母因为要祭典亡姐,一时还没走。 俞姨母也是有气无处使。她回去就将儿子训斥了一通,说欧阳维画得不雅,他怎么可以还帮腔? 方翊臣一脸茫然地问:“娘,既然不雅,那您为何不把衣服穿严实点?” 俞姨母气得仰倒,拿儿子无可奈何,只有更恨了欧阳维几分。 她想着等自己做了新城主夫人,定要一口气生三四个儿女。哪个孩子不比欧阳维那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强?到时候看那小崽子还怎么嚣张? 届时她只需要将欧阳维衣食无忧地荣养起来。反正不能修炼的人活个七八十岁已是高寿,全家人都可以给他送终。 俞姨母在这边构思出一整套宅斗企划案,欧阳维那边也并不是全无感知。 至少在女修们走后,他的善良度偶尔还会跌个0.1%,这必然就是俞姨母所为。 欧阳维本来觉得俞姨母青年丧夫,带个孩子过得也不容易。现在看来,觉得她也不是善茬儿。 还没进门就这么恨他。若真做了后母,欧阳维就该收拾包袱去睡煤堆了。 俞夫人忌日那天,也是欧阳姐弟的生日。不过因为母忌的关系,长辈不给他们大肆庆祝,姐弟俩只逢整才过一回生日。 这一日,欧阳维早早就起床,沐浴更衣,去祭拜母亲。 俞夫人葬在欧阳家族的墓地里。墓地在深山之中,若是走路,少不得要翻山越岭,走个几个几天才能到。幸好修真之家,有灵兽拉车,出门就便捷了许多。 在这里要额外提一句,拉车的灵兽叫火鹫,是云降城专门养来拉车的鸟。 别的家族也各有任由驱使的灵兽。人们根据这些灵兽,也可辨认出其背后的家族来。比如封家的是青狼,俞家是珍猫。 欧阳维以前见城里的修士乘坐过这种火红的大鸟拉的车,觉得酷毙了。这是他穿过来后第一回坐,兴奋得好像小孩子第一次去游乐园似的。 火鹫拉着车,腾空飞起。 欧阳维从窗户往下望,就见群山头被白雪覆盖,山沟里树木茂密,偶见碧绿的湖潭散布在山沟之中。白云从窗外飘过,风却被屏蔽在外,不会吹进车内。 他们飞了大半个时辰,方到达墓园。火鹫收拢翅膀,车也渐渐垂直降落在草坪上。 欧阳维暗中计算了一下,这速度和直升机飞差不多。 祭拜俞夫人的时候,欧阳父子三人都还好。毕竟人都已经死了九年了,该宣泄的情绪也都宣泄得差不多了。 欧阳宏告诉了妻子儿子身子好转的事,却是隐瞒了金丹的来历。欧阳维识趣,也直言不提,只对着母亲墓碑发誓会好好修炼,照顾好姐姐。 俞姨母倒是墓前情真意切地哭了一回,弄得方翊臣小声对欧阳维说:“我娘好奇怪,往年她都没哭得这么伤心的。” 欧阳宏作为东道主,少不了要去安慰俞姨母几句。 俞姨母伤心地说:“我是个寡妇,成日在娘家受气,连累得臣儿也受人眼色。若是姐姐还活着,我就可投奔云降城了。” 欧阳宏既然已承诺了儿子不娶她,便不能松口留她下来。他说:“妹子也是有自己的洞府的。既然在俞家住得不开心,何不带着臣儿回自己的洞府去住?” 俞姨母说:“我那洞府是俞家人挑剩的地儿,灵气稀薄。我也就罢了,确实不利于臣儿的修为呀。” 欧阳宏看着站在一旁的方翊臣。比较欧阳维的古灵精怪,这孩子确实显得憨憨的。他身为姨夫,确实也该照顾这孩子几分。 于是他说:“离你那洞府十来里远的广凉山中,有几处灵气不错的山头可建洞府。我有个师姐就在那里修炼。你可去那边新建洞府。” 俞姨母还是嘤嘤嘤,“素不相识的,那位仙子可是愿接纳我?” 欧阳宏说:“我那师姐也是青年守寡,不肯再寻道侣,带着一双儿女自立洞府修炼。妹子去了,同她讲不定还很谈得来。” 他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俞姨母也没辙了,只得点头答应了下来。 俞姨母次日就带着儿子动身离去。欧阳维送别方翊臣的时候,还有点舍不得。方翊臣是他来这个世界后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人憨厚实在,被他忽悠了也不知道,性格又好。虽然两人心理年龄差距二十岁,可是欧阳维觉得和方翊臣玩在一起没有什么隔阂。 欧阳维从仙鹤舍里偷了一颗仙鹤蛋,送给方翊臣,说:“我们家的仙鹤极通灵性。你将来入山修炼,估计也挺寂寞的,养只鸟儿做灵兽驱使吧。” 方翊臣抱着蛋,红了眼,“你要记得给我写信呀。” 欧阳维点了点头,心道修真之人样样好,就是没有微信,传递个消息、送个快递什么的,还得靠鸟,实在有点不方便。 俞姨母带着儿子依依不舍地走了。车飞到半空中,方翊臣探出脑袋来,不停地向欧阳维挥手。 嘀嘀! 被女人们怒扣到10%的好人值,又在方翊臣的感激中一点一点地升了上来,最后固定在了13%。 真是个好少年呀! 欧阳维有点遗憾地想。方翊臣长得也挺好看的,小小年纪就剑眉星目,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一枚大帅哥。 可惜帅哥也是直男,将来是要娶如茵妹妹的,不能和他搅基。若不然,养成一个忠犬攻,也是极好的。 客人们都走了,年也过完了,欧阳姐弟俩恢复了日常。他们早上跟着大师兄修炼,下午各自跟着先生上课。 日子转眼飞逝,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了,大地回春,枝头草地上冒出了嫩绿的枝叶。 继而,一场春雨唤醒了大地。一夜之间,绿意争先恐后地爆发了出来,像一股汹涌的潮水,冲刷着目所能及之处。天空呈现出水晶一般透明的蓝色,空气湿润,带着泥土的芳香,溪水上涨,没过了浅石滩。山鸟欢唱着从山间飞过,俯冲向山下广阔的平原。 水稻田里放满了水,如一面面小镜子,倒映着天光山色。农人忙着插秧。牧童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沿着田坎缓缓而行。 山中春意盎然,却稍显冷清。山下市井热闹,可是欧阳维却不能下山。 欧阳宏的意思是,修炼之人,当同凡尘隔绝。山下的庶务自有手下打点,欧阳维好生闭关练功才是正事。 欧阳维被关了两个多月的小黑屋,云降城里再美的湖光山色,看久了也腻味。他修炼又还没入门,揣着一刻凡夫俗子的心,就想着能下山逛逛,体会一下风土人情。 欧阳维一心想刷山下副本,却没料到,把另外一个副本给刷了出来。 这一日欧阳维刚结束了引灵气喂内丹的日常,在大师兄的监督下做热身运动,准备打拳。他呵呵哈哈地朝空出掌之际,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巨响声自头顶传来。 欧阳维目瞪口呆,急忙举手:“不是我干的!” 大师兄蹙眉抬头看天,随即掐指算了算,露出欣喜之色。 “是子丹师叔要结婴了!” 欧阳维这才想起欧阳子丹这个分支剧情。那个洪阳真人说他开春就会出关的,算得倒真准。 这下大家也用不练功了。大师兄吩咐欧阳姐弟俩回家,自己也匆匆走了。 欧阳姐弟俩往回走的路上,天空风云变化,七彩祥云飞来,围绕着群山之中的一个山头,不停旋转。云层中闪电不断,伴随着轰隆雷声,更有各色奇异光芒闪烁。 因为这是原著没有的新支线情节,欧阳维觉得新奇无比,看得目不转睛。电影特效再绚,充顶了也不过3D。这个奇迹却绝对四维的! “维儿!”欧阳宏从外面急匆匆赶回来,“你们你子丹堂叔要结婴了,爹要去护法。你随我来。你还是童子身,可以去守阵眼。嬛儿,你回屋待着,别乱跑。” 欧阳维兴奋地跳起来,屁颠颠地跟在了欧阳宏身后。 结婴也不是天天都能见的事呀。 云降城几百年里出了那么多修士,能结婴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最难得的是,欧阳子丹还很年轻,据说才六十八岁。 修士们修为越高,活得越长。据说元婴修士可以活个三四百多年。那换算成人类寿命,子丹堂叔如今不过二十来岁。年纪轻轻有如此成就,怎么不是旷世奇才? 欧阳维跟着爹去见奇才的诞生。欧阳宏赶时间,也不开车了。他直接丢出一把折扇。折扇瞬间展开,变大。然后欧阳宏拿袍子把欧阳维一裹,抱着他跳了上去。扇子托着两人,像一辆滑翔机似的朝群山之中飞去。 欧阳维第一次御扇飞行,又兼有点恐高,险些又被吓尿。 这玩意儿四面空空,别说安全带,连个护栏都没有。万一遇到不稳定气流,颠簸幅度过大,人就容易一骨碌滚下去。 所以欧阳维嘴上没说什么,人却是像树袋熊抱着桉树似的整个人扒在欧阳宏身上。 欧阳宏摸着他的头,笑呵呵道:“怎么突然害怕这个了?放心,爹下了禁制,你跌不下去的。” 早说嘛! 欧阳维红着脸从欧阳宏的怀里爬了出来,逗得欧阳宏哈哈大笑,又把他抓回怀里揉了一番。 欧阳宏还在那头吩咐:“待会儿等你子丹堂叔出了关,你见了他,嘴巴要乖巧一点。” 怎么乖巧?难道要我扑上去舔吗? “子丹堂叔是什么性子?”欧阳维问。 欧阳宏面露难色,斟酌着说:“历来少年得道的高人,都有些不通庶务,性格耿直。但是他心性秉直,嫉恶如仇,是爹最信任之人。” 说白了就是此人高冷傲娇有点社交障碍讨人厌嘛。欧阳维点头表示明白。 持才傲娇是天才们的特权。不傲娇的人例如封禛,当初不就给骗得命都差点丢了? 说起来,封禛的功不知道炼得怎么样了…… 胡思乱想中,他们已经接近了中心地带。飞扇也开始下降,准备着陆。 头顶云层翻涌,四下一片阴暗,只有云洞中心下方一座郁郁葱葱的山峰沐浴在七彩光芒只下,宛如仙境。 欧阳维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都疯狂地朝那座山峰涌去,仿佛那里有一个黑洞,正在吞噬着灵气。 山中开了灵智的飞禽走兽也都感受到了,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此刻,山林中兽吼此起彼伏,空中百鸟飞旋,景色美轮美奂! 欧阳维下一时做了个摸屁股掏手机的动作,摸了个空,只得悻悻。 飞扇停在山峰一侧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欧阳维看到还有几名高阶修士凭借各自的法器飞来,落在另外一块巨岩上,从天空俯瞰,修士们组成了一个五芒星的符号。 “维儿,拿着这个。”欧阳宏自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长颈细嘴的玉瓶,交到欧阳维手里,“你朝南坐,手捧玉瓶。法阵开启后,灵气会从你身体过。记得,千万不可吸收。这灵气太浓郁,你身子又不能融合,贸然吸收了,怕是会出差错。” 欧阳维点头记下,捧着玉瓶坐好。 欧阳宏整理衣冠,随即也盘膝坐下,双手捏诀。 其他四位修士亦准备好了。 集体法功那一瞬间,欧阳维感觉到耳朵里嗡地一声轻响,一层无形的波动从中心展开,继而将整个山头笼罩住。 法术作用之下,先前凌乱奔走的灵气仿佛被一把梳子梳理过,绕着山峰有序地转着,继而被阵心吸收了进去,全部涌进了洞府之中。 欧阳维坐在阵眼上,仿若置身河流之中,感觉到汹涌的灵气如急流一般从身边流过。他牢记着欧阳宏的话,不敢去吸取灵气。可是真要做到却不容易。 欧阳维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就要干枯死的植物,猛然被浸在了泉水里,那种想要吸取水分的欲望一瞬间就占据了上风,令他难以抗拒。 欧阳维拼命地控制着自己,默念静心法术,可是身体里涌出来的贪欲却逐渐取代了他的理智等欧阳维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运气了。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灵气狂涌进了他体内,在他脆弱的经脉中流窜。欧阳维立刻疼得浑身冒汗,只觉得所有经脉都被灵气堵塞住了,几欲爆裂。 “维儿!”风中传来欧阳宏的吼声,“集中精神,控制住自己!” 又有别的修士的声音传来:“城主,不可中断阵法!正是关键时刻!” “维儿——”欧阳宏声嘶力竭地大吼。 欧阳维疼得大叫,眼看觉得自己就要像个气球一样炸开之际,丹田一热,金丹仿佛打开了全能模式,猛地将那些堵塞在欧阳维经脉里一收。 欧阳维顿时有一种便秘了一个礼拜,瞬间一泻千里的畅快感! 金丹自有意识,开始欢快地吸收灵气,好似美食家提着刀叉开始了一场大餐。 灵气由欧阳维吸收了进来,继而穿过经脉,被金丹全部吸收了进去。而金丹仿佛是个无底的黑洞,不论多少高浓度的灵气,它都能轻松地吸取。 这样过了半个时辰,天地间的灵气越发浓郁,仿佛都快被压缩成了水珠,直往洞府而去。 风卷云涌,云层中的闪电刷地击中山头。 一道!又一道! 地动天惊,飞沙走石,鸟兽奔逃。 “维儿,坚持住!”欧阳宏的声音安抚了不安的欧阳维。 欧阳维感觉到金丹自身的运转在逐渐加快,也隐隐有了失控之势。他立刻调整气息,拿出所有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不再吸收灵气。 金丹十分不甘地吸收净了残留在欧阳维体内的最后一滴灵气,转速渐渐慢了下来。 欧阳维感觉到金丹似乎增大了一些,越发有分量感了。 道道天雷之中,忽然一声婴儿啼哭响彻天地。 欧阳维毛骨悚然地抬头望去。就见金光之中,隐约有一个小婴儿。 随后金光大炽,化作一道利箭,射入了洞府之中。 一阵无形的波浪自洞府向四面荡漾开,穿透欧阳维身体时,另他觉得一阵心旷神怡,舒服得好像每个毛孔都张开了。 光芒消失,风也停了。天地间回归一片宁静。 “成了!”洪阳真人兴奋地高呼。 欧阳宏抹去汗水站了起来,大步朝欧阳维走去,将他抱起来。 “维儿,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欧阳维被他摸得很不好意思,忙道:“我没事。灵气都被金丹吸收走了。” 欧阳宏听了,脸色反而有些凝重,“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众修士们都纷纷朝洞府而去。欧阳宏叮嘱儿子留在外围,也跟了过去。 那洞府看外面十分普通,一扇石门也并无奇特之处。此刻洞府里传出机关声,石门咔嚓响了一声,继而朝两边分开。 欧阳宏作为城主,率先走了进去。其余修士紧随其后。 洞里很快就传出大人们高兴的说话声,显然是在恭喜欧阳子丹成功结婴。欧阳维同其他几个也是来守阵眼的弟子门蹲在洞口外,有些无聊。 这些弟子们年纪大小不一,却基本都比欧阳维大几岁。欧阳维看到有一个看着三十好几的弟子,不禁替他感到悲哀。童子身才能来护法,这兄弟显然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处。 正走神,欧阳维忽然听到一个极其好听的,像小提琴声般富有磁性的男声,说:“多谢诸位前辈为子丹护法。” 欧阳维捂着胸口哦哦哦,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他忍不住伸着脖子去偷听。 不过这个欧阳子丹似乎惜字如金,后面就没怎么说话了,全是旁人在左一句右一句地夸奖和恭喜他。 过了一会儿,各位真人都告别了欧阳子丹,离开了洞府,带着弟子们走了。 “维儿,”欧阳宏的声音从洞府里传出来,“你进来,见过你堂叔。” 欧阳维急忙整了整衣冠,挺直了腰杆,大步走了进去。 这洞府外面看着十分原生态,走进一看,里面却是十分的富雅讲究。不过欧阳维却没有什么精力仔细去看。因为他一走进去,就见欧阳子丹站在一个水晶柱旁边,转过了身来。 欧阳维只觉得好似过了一道电流一般,浑身一阵激灵。 男神啊!!!!!!!!!!!!!! ☆、第13章 删除多余感情支线 洞里光线昏暗,四处或缀或放置着水晶石和夜明珠。珠宝投射出奇幻的光晕,照得整座洞府宛如童话仙境一般。 欧阳子丹就站在这一片光晕之中,施施然地回首看过来。这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他看着也很年轻,穿着一袭轻烟色的道袍,锦带束着细腰,身段高挑颀秀,如玉树临风。不过二十五六岁的面相,长眉凤目,高鼻薄唇,看似温润斯文,却又带着一股矜贵傲慢之态。 欧阳维望着男神,心里轰地一个烟花,又轰地一个烟花地炸开,脑子里完全无法思考。 这种高冷傲娇的男神完全就是他喜欢的款呀呀呀!!! 穿越后第一次,欧阳维痛恨自己这一具幼童的身子。 如果他和欧阳子丹年貌相当,哪怕只是个凡人,此刻他都能精神抖擞、理直气壮地去搭讪。如今他顶着一张孩童的脸,谁都不会重视他的情感流露。男神面前,他只是一个小了一大截的晚辈罢了。 “这孩子。”欧阳宏啼笑皆非,误会了,“怎么害怕成这样?你子丹堂叔又不会吃了你。” 哦!求男神吃我!求吃干抹尽! 欧阳维呵呵傻笑。 欧阳子丹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他,开口道:“你就是先前偷了灵气的那个孩子吧?” “……”欧阳维笑不出来了。 欧阳宏解释道:“就是我刚才同你说的,是那个内丹在作怪。维儿他没有内力,无法同那内丹抗衡。” 欧阳子丹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对欧阳维伸出手,“把手给我。” 欧阳维急忙把手伸了出去。 欧阳子丹的手指修长匀称,十分漂亮。他指尖有些凉,摁在欧阳维的脉门上,欧阳维觉得背脊上一阵阵酥麻。 片刻后,欧阳子丹收回了手,面色凝重地朝欧阳宏道:“师兄,你同我说实话。这内丹,是怎么来的?” 欧阳宏老皮老脸,并无半点尴尬愧疚之色,反而强势道:“你不用管内丹来历,只说怎么治好维儿吧。” 欧阳子丹脸色也沉了下来,说:“师兄你果真还是如此蛮横。他人的内丹,岂是轻易能夺的。你还是修道之人,难道不知道夺丹是多大的禁忌。将来你冲关之际,天雷就会要了你的命!” 欧阳维惊愕,忙问欧阳宏:“爹,这是真的?你会因为救我而遭天雷?” 欧阳宏责备地瞪了欧阳子丹一眼,哄欧阳维道:“你子丹堂叔危言耸听罢了。爹为了你,什么天雷都会扛过去的。” 欧阳子丹一声冷笑,讥讽道:“师兄此刻大言不惭,看你将来事到临头,又如何应对。侄儿年纪也不小,也该分辨是非了。他本就不是修炼的苗子,也没有长寿的命。你强行给他改命,却不知道,命在天道之中,改得了一时,改不了一世!” 男神真是张口就木有一句好话呀。欧阳维哭笑不得,觉得十分尴尬。 欧阳宏却是脸色十分难看,沉声道:“此事木已成舟,所有后果由我一人承担。师弟只说帮不帮就是了!” 欧阳子丹铁青着脸,冷笑道:“师兄可是强迫我?” “你可是没有法子?” 欧阳子丹沉默片刻,不情愿地说:“我确实有法子……” “好!”欧阳宏当即把衣摆一甩,朝着欧阳子丹直直跪了下来。 欧阳维吓了一大跳,也顾不上男神了,当即就跟着欧阳宏也跪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欧阳子丹气得脸色发红,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欧阳宏沉着声,气势逼人地粗声道:“师兄我仅有这一个爱子,既然肯为了他犯了戒条,就不会再眼睁睁看他死在我前头的。师弟既然承认有法子救维儿。那下跪也好,磕头也罢,甚至结草衔环都行,只求师弟施以援手,救我儿子!” 他说着,就要俯身磕头。 欧阳子丹哪里肯受他的头,欧阳维也不能见老子给别人磕头的。 于是欧阳维抢先膝行了两步,朝着欧阳子丹砰砰地磕了一连串的响头,一边道:“儿子代爹爹给堂叔行礼。堂叔,爹的错都有我做儿子的一人承担,请堂叔不要责怪他!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要是不出生,或是生下来就死了,倒也干净了。” “胡说。”欧阳宏拉过欧阳维,心疼地揉了揉他的额头,“夺丹的人是我。将来那人回来寻仇,也只用冲我来。” 有你说得怎么简单就好了。欧阳维暗叫。 不过此事也没功夫同欧阳宏细说了。欧阳维当机立断,再度施展了自己的抱腿大法,扑过去就一把抱住了欧阳子丹的大腿。 欧阳子丹:“……” “堂叔!”欧阳维泪眼蒙蒙地望着他,“救堂叔救我一命!我一定会做一个天底下人人称赞的大善人,不辜负爹和堂叔的救命之恩。我将来还要去寻这金丹的主人,好好向他赎罪报恩!” 欧阳子丹的脸色难看得像被打了耳光似的。这也不怪他。毕竟这个事本来和他是无关的。但是欧阳父子俩又是磕头又是哭诉得,弄得他反而像个恶人似的。 欧阳维紧抱着男神大腿,忽然感觉到一股力量霸道地将他提升到了半空中。他四肢悬空,挣扎了一下,才发觉是欧阳子丹抬了抬手指的缘故。 原来这就是结婴修士的法力? 欧阳维大开眼界,惊讶地一时忘了继续哭闹。 欧阳子丹又一勾手指,欧阳维就飘到了他面前。欧阳子丹用他那双精致如画的丹凤眼冷冰冰地盯着眼前的孩子,沉声道:“你发誓,将来定会去赎罪,归还金丹?” 欧阳宏立刻想开口,却被欧阳维一个眼神阻止了。 欧阳维收起了哭闹,认认真真地点头道:“苍天为证,我欧阳维若是违背誓言,就身陨魂落,烟消云散!” 欧阳宏气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子丹盯着欧阳维看了半晌,方缓缓地点了点头,将欧阳维放到了地上。 “好!记住你的誓言。也要记住,你这命,是从老天爷那里借来的!” 欧阳维随即下跪,朝他磕了一个头,“侄儿记住了!” 欧阳子丹又对欧阳宏道:“师兄快请起吧。我当不得你这么大的礼。” 欧阳宏站了起来,又把欧阳维拉过来,叹了一声,“师弟如今打算如何?” 欧阳子丹看了看欧阳维,道:“我会针对侄子的特质,做出一门心法来,让他吸收的灵气不至于全部都被金丹吸收。可毕竟金丹来自高阶修士,远非这孩子能够驾驭的。只有他的修为高过金丹,才能彻底将这金丹炼化。” 欧阳宏露出喜悦之色,激动地朝欧阳子丹躬身,“师弟之恩,为兄的铭记在心。你便是维儿的再生父母。维儿,还不快给你师叔磕头谢恩。” 欧阳维立刻朝欧阳子丹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欧阳子丹俊雅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他忧心忡忡地看着这对父子,长叹一声。 “师兄,但愿你这般不顾一切,都能值得。” 欧阳父子俩离开了洞府。欧阳维一边回味着男神高冷的丰姿,一边担忧道:“爹,你真的会遭天雷?” “是你师叔危言耸听。”欧阳宏拉着儿子上了飞扇,英俊而酷霸地嗤笑了一声,“爹若是没有信心护住你,又何必夺丹,给自己招惹仇家呢?” 原著里咱们爷儿俩确实被仇家黑虎掏心死得惨惨惨呀! 欧阳维心情很复杂。 欧阳宏确实三观不正,基本是个反派。但是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欧阳维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没有立场去指责欧阳宏。哪怕欧阳维觉得自己不算是欧阳宏的亲儿子,但是他也以这个身份享受到了对方无微不至的关爱。 得了便宜,就得卖个乖,做个孝子。 所以,他还真的不忍心看到欧阳宏被天雷劈。 欧阳维愁苦地叹气,心道好不容易从封禛手里救了爹的命,又要从老天爷手下再救他一次。他也真是操碎了心。 ☆、第14章 删除多余感情支线 之后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两三个月,欧阳维再没有听到过欧阳子丹的消息。欧阳维每日里除了跟着大师兄练功,在欧阳宏跟前做孝子外,就是埋在藏书阁里翻阅典籍。 欧阳宏将来渡天劫的时候会遭天雷轰顶的事,欧阳维一直放不下。按照典籍中记载,修真之人若想平安顺利地渡劫,除了自身修为牢固外,还可借助灵石、法宝、丹药等物。 欧阳维如今是0基础,锻炼法宝是没指望的,欧阳宏是个酷霸城主也不缺灵石。那么做儿子的只能炼丹药来孝敬父亲了。 欧阳维是文科生,而炼丹这事看起来,倒是像做化学实验。 幸好欧阳维别的不在行,博闻强记是长项。他高中的化学知识一直牢固地记载脑海里。如今调出来,配合着丹药书,摸索着实验了一下,发觉不是太难。 只是问题来了。他觉得按照这些书上的配方制作出来的丹药,不像能帮人增加修为,反而像是TNT炸药呀。 难怪古代道士炼丹,总会动不动把炉子给砸了,酿成生产事故。 这日,欧阳维正在炼丹室里磨着矿石,欧阳宏夹着一阵风,满脸狂喜地冲了进来。 “宝贝儿,你师叔把心法写好了!” 欧阳维拿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脸颊的汗,无奈道:“爹,我都这么大了,能别叫我宝贝了吗?你每次这么叫,族里兄弟们都笑我呢。” “好,好!”欧阳宏大笑着,把他搂进怀里使劲揉了揉,“爹是高兴呢,这下你可就得救了。来,爹带你去咱们家的洞府,教你练功。” 欧阳宏将儿子带去了他自己当年修炼的洞府。 这洞府位于一处离云降城直线飞行小半个时辰的山谷之中,位于东面的半山腰里。洞口十分隐蔽,若没人带领,根本不会发现。 山谷犹如一个巨大的容器,将流进来的灵气积存住。 洞府原本是个巨大的水溶洞,里面大洞连着小洞,上下错落,足有上千平方米。 欧阳维一路走来,看到形态各异的洁白石钟乳悬挂在头顶,被侵蚀出来的石桥浑然天成,觉得就像在逛旅游景点一样,十分有趣。 其中最大的一个溶洞开辟成了修炼场所,布置得也比较简单,不过放置了几个桌椅柜子,几个打坐用的蒲团。 欧阳宏带着儿子在蒲团上盘膝坐下,正色道:“维儿,你素来聪慧懂事,心性坚韧,多年病痛也没有磨去你的意志。爹很为你感到骄傲。只修炼这个新的心法,比旁的更要艰难许多。你首先要锻骨塑体,重新拓展经脉。这会是一个相当艰难痛苦的过程。而就算你能修炼,也因为有金丹会吸取你的修为,你修炼也是事倍功半。若要达到别人的成就,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你可做好准备了?” 欧阳维慎重点头,“爹,儿子都知道。儿子只想早日正式修炼,早日帮您分忧解劳。” 欧阳宏注视着儿子乖巧清秀的面孔,心中疼爱之意泛滥,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好!这才是我欧阳宏的儿子,这才是云降城的未来之主!从今日起,我们俩就住在洞府中。从明日起,你早上卯时三刻起床,先做例行的早课,运气热身。然后爹再指导你修炼。我每日会回云降城处理一些庶务,你则做我布置的功课。” 欧阳维想到一个很实际的问题,“爹,这里没下人叫起床,我摸不准时间。” 欧阳宏吩咐道:“去那个五斗柜,拉开第二个抽屉,把竹盒里的东西拿出来。” 欧阳维照着做。他打开了竹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一时傻了眼。 盒子里放着一对鸡蛋形状的银球,大小比鸡蛋还略小些,上面还雕刻着精细的花纹。 这……这难道是……??? 欧阳维的小脸立刻烧得通红,再看向英武俊朗的欧阳宏时,眼神马上变了。 爹呀,我知道你做了很多年的鳏夫,难免会有枕冷衾寒独自眠的时候。但是你就算要用玩具,也不该用这个吧?你这让我怎么再看待你高大威猛的形象? 而且你还把这东西给才九岁的儿子看,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呀?难道这是欧阳家传子不传女的家教??? “你拿一个回去吧。”欧阳宏完全没注意欧阳维怪异的脸色,随口说道。 欧阳维的脸几乎都要扭曲了,简直不敢看欧阳宏。 “爹,我才九岁呢……” 你给我上上X教育课没问题,现在就教我使用道具了,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而且你怎么算准了我这辈子会找不到男朋友只好打光棍? “怎么了?”欧阳宏不解地扫了欧阳维一眼,“你不是担心早上起不来么?这掌中闹可以记时,到时候能叫你起床。” 欧阳维:“……” 原来这特么是个闹钟! 是个闹钟! 闹钟! 你一个闹钟做得这么像跳蛋是要怎样?设计师你出来和我谈一谈! 还有,老爹是多纯洁?你就从来没有觉得这玩意儿会令人产生联想么? “不会用吗?”欧阳宏误会了欧阳维的表情,取了一个跳——不不,闹钟——出来,操作给他看。 原来这个闹钟分三截,最下面一截扭动上发条,最上面的一截分为二十四格,有刻度对应,是用来设定时间的。定好时间,上好发条后,闹钟开始嘀嗒走,到了时间就会响。 欧阳维摆弄了一阵,还是觉得这玩意儿很下流。他如此无耻的人都不好意思多摆弄,随便抓了一个揣进了怀里。 而后欧阳宏带着儿子去他的卧室。卧室是一处半敞开的山洞,朝外的一面装上了窗户。窗外山坡下,正是山谷中的水潭。此时春色浓郁,阳光照耀在水面,折射出粼粼波光,清风拂过,鸟语花香,景色十分优美。 “你娘当年十分喜欢这间屋子,她陪我闭关的时候,就住在这里。”欧阳宏说着,充满怀念地摸了摸床边的梳妆台。台上还放着一个半旧的银螺檀木匣子,显然是俞夫人的旧物。 欧阳维本着对先人的尊敬之意,心里默默地朝俞夫人问了一声好。 山林的夜,于幽静中又有着别致的热闹。山风吹拂得树海沙沙作响,夜鸟的低唱,山兽的咆哮,还有草丛中春虫的鸣叫,组成了一首原始的小夜曲。 山下正是百花怒放的时节,山中的花却正含苞待放。在欧阳维荡漾着春意的梦里,他似乎听到了花苞绽放瞬间的开裂声,听到了山中灵物们的呢喃,还听到了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喊。 他的魂灵渐渐升空,高高地悬浮在林海上方。 夜幕之中,星盘流转,宛如一盏巨大的琉璃灯。绮光幻彩仿若灵蛇,载着欧阳维,飞旋着越过群山峻岭,飞过平原湖泊,飞过静悄悄的乡村,也飞过喧闹如昼的城池。 最后,欧阳维不受控制地朝着一处极高的山峰飞了过去。山顶冰雪皑皑,狂风肆掠,黝黑的岩石形态嶙峋,犹如怪兽。 欧阳维透明的身体穿过狂风碎雪,一直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山洞前。他悬在洞口,感觉到黑暗的洞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仿佛雪狼盯着猎物一般。 刺目的闪电照亮了天地。电如利箭一般射下,山崖上的积雪飞溅崩塌。闪电一道接着一道落下,积雪越滚越大,形成雪崩,轰鸣着如巨浪一般朝山下冲去。 有人在渡劫! 欧阳维恍然大悟! 扭曲的灵气疯狂涌进洞中。片刻后,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在一片山崩地裂声中依旧显得分外清晰。 那吼声饱含着崩溃般的痛苦,却又有着坚定决绝之意,仿佛在不顾一切同天地的这股力量抗衡。 欧阳维听这吼声有几分熟悉,却是一时说不上来。他下意识想要去帮忙,心念刚刚一动,就感觉到腹部一阵灼热。 丹田之中的金丹霎时光芒大炽,仿若一颗小太阳,迸射出来的光芒穿透了狂风雪雾,直直射进了洞中。 欧阳维能感觉到金丹之中积蓄得满满的灵力随着金光输送了出去。 嘶吼声很快就降低,停了下来。灵力以山洞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天空云层翻涌,一团最大的乌云形成。仿佛积累了最大的力量,一道刺目的闪电狠狠地劈下。 灵力猛地一收。狂风骤歇,山间只余雪崩的轰隆声逐渐远去。 成了? 欧阳维的灵体飘飘荡荡,像个悬浮在海中的水母。 沙沙的脚步声从洞中传来。 片刻后,一个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出了山洞。 尽管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造型很像犀利哥。但是通过那熟悉的络腮大胡子,欧阳维还是第一时间就把他认了出来。 封禛! 封禛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抬起了头来。他的目光竟然直直地落在了欧阳维的灵体上。 他看得到我? 欧阳维很困惑,忍不住伸出手,在封禛眼前晃了晃。 封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抬起了手,朝他伸了过去。 “是你……” 指间轻触到欧阳维的脸的一瞬间,小男孩的影像嗡地一声倏然散去,随即化作一道流光,转眼就消散在了天际。 封禛的身子晃了晃,终于不堪重负,跪倒在了雪地之中。 欧阳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光速地倒退。几乎只是眨眼之间,他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喘气。那阵天晕地旋的感觉让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张口就哇地一声吐了满地。 吐完了,欧阳维一脸菜色下了床,拿桌上的冷茶漱了口,这才缓过气来。 那一股恶心的感觉还在身体里留有余韵。欧阳维盘腿坐在床上,定心吐纳,缓缓调整着气息,渐渐感觉好些了。 毫无疑问的,他刚才的魂魄肯定是离体万里,去见了封禛。也许是他身体里的金丹感受到了封禛渡劫之险,前去救主。 欧阳维的意念沉向丹田,果真见以往金光灿灿的内丹黯淡了不少,连体积都缩小了快一半。欧阳维下意识吸取灵气入体,将其注入到了金丹之中。金丹吸收着灵气,缓缓运转。 封禛不愧是沐浴在男主光环下的男人,他的金丹与寻常修士的不同,似乎都有灵识呢。没准再养两年,这金丹就能进化得可以和人进行交流,像个高级AI什么的。 而揣着金丹的欧阳维顿时有一种怀了男主野种的奇妙感…… 嘀! 15.5% 欧阳维心中一喜。 这是封禛感激他助拳,给他加的分? 欧阳维大喜,赶紧爬了起来。因为不知道方才飞去了哪里,便胡乱朝着一个方向拜了拜,感激男主大人赐分,给他刷出了历史新高。 不愧是男主,出手就是壕,每次都是几个整数点地甩过来。希望男主你勤奋修炼,多多历劫,这样我隔三差五地去帮你回蓝,也许不用等你回来报仇,我就能把读条刷满,收拾包袱回家了。 欧阳维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突然铃地一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原来是那个定时闹钟响了。 欧阳维赶紧去把它抓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想把它关上。 “靠!这玩意儿怎么关!这要响到什么时候啊?艹!居然还带震动的!是谁和我说这东西不是蛋蛋的?是谁?” 还好发条跑完了,闹钟终于安静了下来。 此时天普拂晓,东边的天空逐渐亮起来,头顶的星子还在闪烁。早起的鸟儿已经在枝头欢闹,开始了新的一天。 欧阳维坐在窗下,打坐运气做早课。 山里的灵气比城中浓郁许多倍,只是依旧没有办法融入他体内,而全都喂了金丹。但是欧阳维依旧感觉到一股通体舒畅的快意,由内而外,驱散了离魂的后遗症。 方运气完毕,敲门声就响起。 “维儿,出来用早饭吧。” 欧阳维还没有辟谷,一日三餐不能省。欧阳宏让仆从住在山下,每日将饭菜送上来。 欧阳维梳好了头,推门出去。 欧阳宏正在石桌上摆着碗筷,抬头看了欧阳维一眼,忽而神色一变,问:“你昨夜遇到了什么事?” 眼睛好尖! 欧阳维深知瞒不住,便将自己离魂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欧阳宏。 欧阳宏听完了,冷冷笑了一声。 “封禛虽然姓封,却并非封家人。关于他的生父,一直有传闻,说是一名修为高深的魔修。他出生即吸走了他娘全部修为,让他娘陨落而死,可见他体质怕还不只是魔修之子这么简单。你当时病得奄奄一息,爹也是实在没办法。不然,又怎么会用他的内丹?” 一滴冷汗顺着欧阳维的额角滑落。爹,你真的是用灵魂在自黑呀。 “爹,人家也没求咱们用他的丹呀。” 欧阳宏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不说这个了。你如今感觉如何?” “就是金丹里积蓄的灵气被抽空了,我自己倒没有什么不适的。” “不可掉以轻心。”欧阳宏说,“等你能修炼了,体内就会积蓄灵气。不能保证他不会将你自身的修为也吸取了去。” 欧阳维问:“就没有法子不让他把我抓过去吸……呃,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啦。” 欧阳宏眉头深锁,“不知道封禛得了什么机缘,短短半年,修为就又在你之上了。因着金丹的关系,你们俩反而从灵识上联系在了一起。爹会去给你寻一个定魂的宝器来。这样,他至少不能再将你抽得灵识离体了。” 欧阳维虽然同情封禛,但是灵识离体的滋味太难受了,他真不想再尝试。如果封禛还想找他补篮,他不会再包邮,封大侠自己上门取件吧。 用早饭的时候,欧阳宏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问:“你如今算是正式开始修炼,道法固然重要,武学上也不能落下了。你之前跟着千华学了拳法和剑,不过爹觉得以你的体质,用刀更能将体能发挥到极致。” 欧阳维顿时脑补了自己的小身板扛着一把老大的斩魂刀的样子,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欧阳宏说着,从储物囊里取出了一把细长微弯,形状优雅漂亮的长刀。 “绣春刀?!”欧阳维惊喜地叫起来? “绣春刀?”欧阳宏挑眉,“这是你祖师公传给我的细刀。不过既然给了你,就是你的了。你给它起名叫绣春?倒也不错。” 欧阳维抱着刀,兴奋成了一只狗。 他立刻脑补自己身穿曳撒,腰佩绣春刀,纵身一跃,站在群山之巅,睥睨天下,冷峻酷霸屌的模样。 再联想一下仅有的两次出场里,都穿得像个丐帮子弟的封禛,欧阳维更加觉得自己肯定是已经进入了以自己为主角的支线情节里。将来的岁月定是属于他的。在他的前方,正有一整片星辰大海等着他去征服! ☆、第15章 废弃空章 请往后阅读 ☆、第16章 废弃空章,请往后阅读。 ☆、第17章 Dear diary,今天是我跟着我爹修炼的第一天。 吃了早饭后,爹就把我丢进一个大锅里煮。 他在锅里放了很多磨蹭碎末的药材,整个汤水呈现一种绿色的粘稠状,感觉很像魔药,或是宋娴在我生病的时候给我煮的蔬菜汤——我当时喝了后吐了她一脸。 总之,我被摁在大锅里,泡了足足一个时辰,泡得我像一颗煮番茄一样。然后爹把我捞出来,让我按照子丹师叔写的那个的心法打坐运气。 总之,很奇迹的(划掉)地,我感觉到这次灵气进入身体后,没有再直奔着金丹去,而是浸入了身体各处的经脉。当然最后大部分灵气还是被金丹吸走了,但是还有少量的灵气被我的经脉吸收了。 作为一个相信科学才是生产力的现代人类,我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感觉,再一次被刷新了三观。 看样子,我在融入角色的道路上,又往前迈进了一大步。 爹非常高兴,几乎都有点老泪纵横了。毕竟他在我的事上也承受了很多压力。如果我实在不能修炼,他就要面临云降城的一系列人事变动。 修真问仙的人,看样子也没有办法彻底出尘脱俗。 吃了午饭后,我又跟着爹学刀。 我爹虽然三观不正,但真是帅出境界。他穿着简洁利落的武士袍,身材挺拔如出锋之剑,浑身充满了雄浑的力量,同时又有一种包容而儒雅的气质。 我想他就算不是云降城的城主,那些女修士们也会前赴后涌地朝他扑的。可惜他是我亲爹,不然我真要YY他一下了。 晚饭后,爹带我去了家族里的宝库,寻了一个可以定魂的玉戒指,给我戴上。说至少在封禛的修为没有更大的突破前,他是不会再通过金丹将我抽的灵识离体了。这样,我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我今天过得实在充实。不仅学到了东西,还逐渐地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以前一直将自己当作一个局外人,日子过得插科打诨的,虽然很羡慕我爹他们修为高深,但是自己毫无上进之心。 今天,当我体会到灵气融入自己血脉的那一刻,我猛然觉得自己这才真正地和这片大地相连在了一起,就像一棵树苗,终于开始把根扎进这片土地里。 欧阳维把本子放进床头的匣子里,吹灭了灯,然后哎哟哎哟地躺在床上。 林涛树海的沙沙声不断飘入屋中,欧阳维觉得自己好像躺在一艘小舟之中,飘荡在大海上,摇摇晃晃,到达甜美的梦乡。 从第二日起,欧阳维就过上了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依旧早早地被蛋蛋闹钟叫醒,趁着清晨灵气最为清澄的时刻,打坐吐纳,吸取灵气,然后打一套拳法。 那个粘乎乎的草药汤,欧阳维足足泡了九九八十一天,泡过了整个夏天,直到入了秋,才终于将其摆脱。 而心法的内容也在随着欧阳维的进步而改变。 最初,他只能留住进入体内的不到十分之一的灵气。而随着药浴和修行,能被融入经脉之中的灵气越来越多。待到白雪笼罩群山时,欧阳维已能将近一半的灵气融入经脉,并且运转自如了。 而充盈的灵气增强了他的灵根,同时一点点洗刷着他的每一根经脉,将他体内淤积了近十年的污秽之物排除体外。 欧阳维每一次打坐完毕,都要出一身脏兮兮的油汗,臭不可闻。幸而洞府的最底层,有一处小小的温泉池子。欧阳维舒舒服服地泡完澡,吃过午饭,再去跟着欧阳宏学刀。 欧阳维如今知道,欧阳宏其实是修真界中武学造诣颇高的一人。只是修真之人主要还是讲究修为,并不大重视武学。修士们打架,你丢一张符,我甩一个灵爆。正的抄刀拼剑的情况还是少数。 不过欧阳维很喜欢练武。他前世是个宅男,不爱运动。这辈子跟着帅哥爹天天修炼,逐渐体会到了运动的好处,爱上了练武。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山花烂漫时。欧阳维满十岁了。 “注意左边——防备——下盘!又看哪里?” 校场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正在交手。 欧阳宏穿着一袭轻薄武袍,手执一根玉竹棍,每出一招就直中欧阳维的空门,将他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不要乱了阵脚!”欧阳宏厉声喝道,“注意看我的动作——反应再快点!” 欧阳维满头大汗,手握竹刀,勉力在欧阳宏的进攻下躲避着。 “你还要退到何处?” 欧阳维一惊,才发现身后就是悬崖。 求生的意念让他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这一刻,欧阳宏教给他的口诀在脑海中想起。他的身体几乎是无意识地动了起来,精准、迅速、猛烈地,攻击向欧阳宏的软肋! 欧阳宏露出惊异之色,被他这一招逼得后退两步。 欧阳维一击差点得中,吃惊地停顿了片刻。就这瞬间,欧阳宏卷土重来,一棍子就把正在发呆的欧阳维扫下了悬崖。 一连串的惨叫声逐渐小去。过了片刻,一只翅尖青灰的仙鹤抓着欧阳维的腰带飞上了校场的平台,把欧阳维丢下。 欧阳宏大笑着,一把将儿子接在了怀里。 “不错,能把老子逼退了,有进步!” 欧阳维满脸通红,“爹没让着我?” “你就对自己的功夫这么没信心?”欧阳宏英俊的脸上洋溢着温柔而自豪的笑意,“你可是我亲传弟子,自然不会差。” 欧阳维心中发暖,倒有几分不想离开父亲的怀抱了。 这次倒是欧阳宏先将儿子放了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再去把今日学的招数练几遍吧。” 欧阳维如今已经正式进入练气阶段,上个月打坐的时候,终于达到了“坐忘”的境界,随后很快就能凝气护体,形成了人肉小空调,再也不用畏惧严寒酷暑了。 欧阳维心里抱怨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慢。大半年的训练,已经让他的身体习惯了练武。迎着早春的山峰,他一招一式认真严谨,丝毫不因无人监督而有半点偷懒。而渐渐的,他的思绪也沉浸了下来,融入到了招式和运气之中。 全神贯注的欧阳维并没有注意到,在校场一侧的苍松后,多了一道颀长优雅的身影。一双清光流转的凤目正深深注视着他。 “如何?”欧阳宏朝欧阳子丹走去,“我儿子不错吧?我知道家族里不少人背地里叫他废物,巴不得他不能修炼,我好选取其他族中子弟接班。可是我知道,我欧阳宏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是废物。他会继任我的位子,成为一代英明有为的城主!” “师兄眼里看儿子,怎么都是最好的。”欧阳子丹清冷道,“你这般宠溺他,他都没有长成纨绔子弟,倒也不容易了。” 欧阳宏露出得意之色, “这孩子天资并不出众,却胜在勤奋肯吃苦,完全不像寻常八九岁的孩子。”欧阳宏望着爱子行云流水般的刀法,“我也担心他吃不了这个苦。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那药汤,连成人泡了都受不住,他却能咬牙忍下。寻常孩子少说要修炼一两年,才可凝气护体,他只修炼了大半年就做到了。” 欧阳子丹看不惯欧阳宏这儿宝的模样,嗤笑一声,“师兄爱儿子爱得倾城也在所不惜,宁可得罪封禛这么一个强敌也要救儿子小命。你不是该好生打探一下封禛的下落,提防他回来复仇么?” 欧阳宏脸皮抽搐,微露狰狞之色,“那厮若要寻仇,只管冲我来,休想碰维儿一根寒毛。” 欧阳维练完刀的时候,欧阳子丹早就已经走了。欧阳宏带着他去泡了温泉,父子俩换了一身衣服,回云降城吃完饭。 自从欧阳维能够修炼后,城里的人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些不同,虽然还有不少人冷眼旁观,但是更多的,还是渐渐将他当作一个能够继承重任的未来少主看待了。 欧阳维明显感觉到城里的孩子们对他友善热情多了,以往不搭理他的小女生们,都会来找他说话了。 在云降城里,能修炼的少主,才是保住了继承权的少主。 但这并不能说明欧阳维的继承权十拿九稳。他必须毫不懈怠地加紧修行才行。云降城未来的城主,少说也得是一个金丹修士。不然,就算勉强即位,也难以服众。 这看似势利,却是一项极其有必要的规则。 一个庞大的家族集团的统治者,必须是家族中最为杰出的子弟。这样的统治者,才能保护和率领族人,将家族带往更高的方向。 “对了。”吃饭的时候,欧阳宏说,“我接到了信。臣儿他要来了。” 臣儿,就是阔别一年的表弟方翊臣同学。 欧阳维第一时间就担心波波娃俞姨母和她的大凶器,没想今年只有方翊臣一个人来了。 方翊臣见了欧阳维就哭丧着脸道:“我娘和人私奔了。” 欧阳维一日之内二度惊喜,差点当场下跪叩拜作者大神了。 ☆、第18章 废弃空章,请往下章阅读 ☆、第19章 删除多余感情支线 一壶茶后,欧阳维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俞姨母带着儿子搬去了欧阳宏介绍的那个社区后,就和欧阳宏那位寡居的师姐一见如故。两人很快就义结金兰,不修炼的的时候两人就在一起拉家常,以及,议论男人。 女修士们青春永驻,寡居久了难免寂寞。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好乱跑,两个女人凑一起就会生出很多主意来。 于是不久后,俞姨母和师姐受邀参加了另外一个门派的派对,就在那个派对上,她们俩都认识了不少单身的男修士。 “那个男人是个散修。”方翊臣大口啃着烤灵猪排,一边忿忿道,“年纪比我娘还老三十多岁呢,而且只是一个凝脉初期的修为。不就因为长得帅嘛,又不见得是他本来的容貌。我娘就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也不修炼了,整日就和他关在洞府里说经论道。搞不清楚有什么好说的?” 欧阳维默默地给方翊臣点着小蜡烛,“也许你娘没有荒废修炼啦。” 双修也是修炼呀。 “后来,我舅舅知道了,就很不高兴。因为俞家是想安排我娘和我一个远方表叔结为道侣的。那个表叔也丧偶,而且听说就快冲击金丹了,正需要找道侣一起修炼。但是我娘不乐意,说再嫁由己,和舅舅舅母大吵了一架。然后她让我来云降城找姨夫,自己则跟着那个男人跑了。” 方翊臣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再要强,说到这里,也两眼通红,随时都要哭出来。 欧阳维搂着他的肩,安慰道:“你娘只是和男人私奔了,又不是陨落了,将来随时都能见着的。” “我是气她不要我了!”方翊臣咬着排骨,眼泪终于忍不住啪嗒落了下来,“小时候别的孩子欺负我没爹,娘就抱着我,说她会永远陪着我的。结果她现在为着一个男人就不要我了。” 欧阳维十分能理解这种被父母抛弃的痛苦。他当初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成年,尚且能自我调节。方翊臣只是个小孩子,爹早死,娘又把他当包袱给丢了,他没有慌张失措、嚎啕大哭,已经很坚强了。 “没事,你还有我呢。”欧阳维搂着他,轻声安慰着,“你也别怪你娘,她也是自身难保,才出此下策的。而且她走前也给你安排了好去路不是?至少在云降城里,谁敢欺负城主的内侄?” 方翊臣拿油手抹了一把泪,俊秀的小脸被弄得一塌糊涂的。 欧阳维笑着,拿帕子给他擦脸,继续说:“我觉得把,不论是人还是修士,活这一辈子,最难得的,就是自个儿成全自个儿。你娘前半辈子被娘家夫家推来搡去的,又为了你受了多少气。如今她终于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了,能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最快乐的事。她虽然是你娘,但是她首先是一个女人呀。” 方翊臣安静地听着,倒没再继续掉眼泪了。 “她丢下你,也是怕你跟着她在外面漂泊会吃苦。你也不知道散修那日子,其实都是夹在各大门派家族中做人。你好歹也是方家的少爷,跟着她的情人过活,也名不正言不顺的。来了云降城,跟我拜一个师父,咱们哥儿俩一起修炼,做个伴儿吧!” 方翊臣沉默了半晌,缓缓地点了点头。 欧阳宏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这时方咳了咳,走进了屋来,和善地对方翊臣说:“臣儿,你就听你维儿表弟的,好好在姨父这里住下来。你娘安顿下来了,一定会回来寻你的。” 方翊臣含着泪,给欧阳宏磕了一个头,“多谢姨父收留。” “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欧阳宏扶他起来,“维儿也一直闹着说想要个小兄弟,你们俩互相做个伴儿。都是一家人,别这么见外。” 欧阳维带着方翊臣去后院泡温泉,一边说着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 “你才修炼一年就能凝气护体了?”方翊臣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怎么?”欧阳维不解,“这很奇怪?” “平常人少说也要学个两年好么?”方翊臣嫉妒地抓着欧阳维的脸捏了捏,“你可真厉害。我也得加紧修炼了,不能让你这小子后起而上比过我。你还长高了?” “我才十岁,不长才奇怪吧。你不也长了?” “我们俩比一比谁更高!” 于是,两个白生生、光溜溜的小正太冲池子里爬起来,贴着柱子站着,拿小刀刻身高线。 “嘿嘿,我比你高两个指头宽。”方翊臣乐了。 欧阳维不以为然,“但是我小弟弟比你的大。” “胡说!”方翊臣立刻挺腰,“我娘说我这里长得可好了,将来肯定是个大将军。” “哟!”欧阳维取笑,“原来你这么大了还让你娘帮你洗澡。” 方翊臣中计,气得去打欧阳维。两个孩子打打闹闹,又双双跌进了池子里。 汉白玉砌的温泉池子里水气氤氲,一池泛着淡淡碧蓝色的泉水微波荡漾,两个孩子依偎在一起,躺在斜石板上。 方翊臣安静了一阵,又开始默默掉眼泪。 欧阳维知道这孩子想娘了,也没笑他,而是伸手搂过他来,轻轻拍他的背。 十岁的孩子,才小学三年级呢。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欧阳维说。 他当初和父母断绝关系后,也这么安慰自己。然后他就被雷劈了,穿到了这里,得到了一个全世界最好的、最爱他的父亲,还有一个最帅的男神师父。 所以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他拿走了你一样东西,是为了还给你更好的。 方翊臣伸手抱住欧阳维。两人肌肤相贴,气息交融,有一种难言的亲昵感。 欧阳维这个有着奔三的老男人的灵魂,此刻却丝毫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安慰和保护这个和自己受过同样伤的孩子罢了。 方翊臣就在云降城里住了下来。过了两日,欧阳宏带着欧阳维回山里修炼,顺便将方翊臣也带了去。方翊臣便顺理成章地拜了欧阳宏为师,成了欧阳维的小师弟。 方翊臣入门比欧阳维早,天资其实也比欧阳维略好些。欧阳维如今刚刚进入练气初期,他已经是中期了。 欧阳宏这个人,对着外人酷霸狂拽,对着家人却各种护短。他收留方翊臣,一来可怜他孤苦,二来也是想给欧阳维培养一个忠心的伙伴。所以他教导方翊臣也十分认真,并未因为亲疏而偏心欧阳维。 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两个孩子相互追打嬉戏着,走在孤鸿峰的林间小道上。灵鹿摇着像小旗子似的尾巴,跟在孩子们身后。树林之中,有灵猴探头探脑地张望。 夏季来临,果树上结着沉甸甸的果实。 方翊臣踩着剑,摇摇晃晃的升上半空,摘下树梢最红最大的果子。欧阳维扯着袍子,在树下等着接。 果子没接到,却被跌下剑来的方翊臣砸了个半死。 “师弟呀,你这御剑之术,还得好生修炼才是。” “你行你来呀!”方翊臣拿果子扔了欧阳维一头的包。 方翊臣四岁就开始修炼,修为本来就比欧阳维高许多。欧阳维才刚刚练气,想要御物,还早着呢。 秋风来袭,层林尽染,自山头往下,深红浅黄墨绿苍青,犹如一副巨大艳丽的水彩泼画。 两个孩子爬上树上摘桂花。摘下来的少,却抖落了一地金黄。 “你怎么知道师父会喜欢你酿的桂花酒?”方翊臣问。 “喜欢不喜欢,酿好了给他尝尝不就知道了。”欧阳维笑嘻嘻。 北风送来了大雪,群山再度银装素裹。 木舍里,两个孩子围着壁炉席地而坐,在烤得脆脆的馒头片上涂抹香甜的野蜂蜜。 “我真不该吃这么多的。”方翊臣一边说着,一边两口就吃完一块馒头片,“师父说我可以准备辟谷了,从现在起,就要适应少吃了。” 欧阳维往鸡翅上抹蜂蜜,“那你还吃不吃这鸡翅?” “吃!”方翊臣坚定道。 林花谢了春红,秋叶落了寒梅飘香。 一日日,一年年,云来了又走,雨又被风带来。 时光飞逝,于修仙之人来说,五六年的时间,不过是弹指的一瞬间。 老仙鹤秃了毛,灵鹿生的小鹿都已满山跑,小小的孩童也长成了少年。 校场边的几株山海棠开得正好。较场里,两个少年正在过招。 少年们眉眼如画,正是十六七的好年纪,身子轻灵柔韧,犹如杨柳,招式敏捷,来往之间,尽显酣畅淋漓。 欧阳宏站在高处,俯瞰着校场,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一个穿着白衫的少年,脸上满是自豪与宠溺之色。 欧阳子丹站在他身边,往着两个孩子,也眼露赞许之光。 “孩子们长得真快呀。”欧阳宏感叹,“维儿越长越像他娘了。” 俞夫人美貌动人,聪慧灵巧。欧阳嬛继承了母亲的容貌,而欧阳维继承了母亲的神韵。 校场上,欧阳维回身旋踢,逼得方翊臣后退两步。他双目熠熠生辉,唇角勾笑,清俊的面孔带着一股机灵慧黠。 欧阳宏,再度感慨一叹。 方翊臣剑眉一挑,翻身伸腿扫向欧阳维的下盘。欧阳维后退躲过,不待回击,就被方翊臣接二连三的攻击逼得连连后退。 片刻之后,方翊臣找准欧阳维的防守漏洞,一击将他掀翻在地,压在他身上。 欧阳维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下意识又施展戳鼻孔大法。 方翊臣抽身躲开,笑骂道:“你又来这下三烂的招数!” “这哪里叫什么下三烂?”欧阳维不屑,伸手去抓方翊臣的小弟弟,“这招猴子偷桃才是真·下三烂!” 方翊臣不服,反手也去抓欧阳维的小弟弟。两个少年在校场上嘻嘻哈哈地打闹起来,撞上海棠树,被撒了一头的花瓣。 大概觉得这画面太过三俗黄暴,欧阳宏咳了一声,走下了校场。 “姨父!” “爹!” “子丹师叔也来了!” 欧阳宏对方翊臣道:“你回手反推还是有些太仓促,发力不稳,还得多练练。” “是!”方翊臣躬身。 欧阳宏又对儿子道:“你出招不过果断。若和敌人过招,片刻的犹豫,就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欧阳维欠身,“儿子知道了。就是对着阿臣,不忍心。” 欧阳宏叹了一声,“你这性子也像你娘。” 欧阳子丹旁观片刻,冷声道:“师兄还是要带着孩子们去外面磨砺一下才行。维儿这心慈手软的毛病,必得改正过来。” 欧阳维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他也不想做一个白莲花圣母,这是欧阳嬛的设定呀。但是他在前世只杀过鸡,杀过鱼。你让他穿过来举着刀砍人,又不是真遇到生命危险了,他一时半会儿做不到呀。 欧阳宏心疼儿子,柔声道:“也不急在一时。维儿,你们回去换身衣服吧。” 欧阳维临走前,有些讨好地问欧阳子丹:“师叔今日留下来用晚膳吗?我一早捉了一条三斤多的青灵鱼,腌了起来,晚上烤着正入味。” 欧阳子丹喜欢吃鱼,他又极其难得来一趟。欧阳维自然抓紧机会亲近一下男神。 欧阳子丹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欧阳维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来。 那头,方翊臣已经取出了飞剑,跳了上去。欧阳维跳到他身后。飞剑带着两个少年,朝山后的温泉池子而去。 “这孩子。”欧阳宏忍不住嘀咕,“你们俩很少见面,他却好似十分崇敬你呢。” 欧阳子丹淡漠道:“师兄这是吃醋呢?放心,我不会和你抢儿子。” ☆、第20章 删除多余感情支线 密林深处的山谷里,散落着数个大小不已的池子。池水碧蓝如水晶,终年漂着热气。 两个少年飞到池子上空,齐声喊一二三,噗通从半空跳进了池子里。 林中一群鸟儿被惊动,呼啦啦地飞向天空。 “太爽了!”欧阳维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甩岸上,然后在池子里游了一个来回。 “子丹师叔留下来吃个饭而已,至于这么高兴么?”方翊臣慢条斯理地脱衣服,解头发。 “难得亲近一下高人嘛。我能修炼,全是师叔的功劳呢。” 方翊臣啼笑皆非,“你没看见你每次讨好子丹师叔,姨父就有些酸溜溜的。将来你要找媳妇儿,姨父指不定怎么挑剔呢。” 欧阳维笑说:“我没想和别人双修。我觉得我也找不到称心如意的道侣。倒是你,整天摇着尾巴跟在唐如茵身后。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提亲呀?” 方翊臣拿汗巾擦着脸,“我都还没筑基,哪里好意思上门?你干吗不找个道侣。一个人孤零零的多没意思。” 我也要找得到一个汉子乐意和我双修呀。 欧阳维没敢把这话说出来。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活了两辈子,二度面临出柜的困扰。而且就他观察,这个世界满坑满谷都是直男,至今都没听说有男风一事。所以方翊臣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也是正常的。 两个少年在温泉池子里洗头搓澡抠脚丫子,将自己收拾干净了,光着屁股爬上岸来,翻衣服穿。 少年们正是猛长个头的时候,个子窜得太快,身材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 方翊臣还比欧阳维略高半个头,宽阔的肩膀和修长的四肢昭显着将来会有的挺拔强健的体魄,面孔清俊,有一双带笑的桃花眼。 欧阳维长得亦不差。双眼比较像他早死的娘,十分秀丽,挺直的鼻梁却是继承自欧阳宏。清瘦的身躯,肌肉线条清晰,腰肢细而柔韧,双腿笔直修长。 方翊臣单脚跳着穿裤子。欧阳维看到他那活儿随着动作晃来晃去的,忍不住大笑。 “你这玩意儿简直……将来你如茵妹妹怎么受得了?” 方翊臣俊脸有点发红,又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她只会喜欢的。” 说着往欧阳维的下面扫了一眼。 欧阳维不以为然,“这玩意儿不在大小,而在技术。” “大家都是童子鸡,你怎么知道你技术比我好?”方翊臣不服。 欧阳维说:“我的肉身是纯洁的,但是我的灵魂已经身经百战了。” 其实他这也是吹的。欧阳维前世也只谈过一个男朋友,第一个得艾滋挂了,顺带还差点把他吓死。后来欧阳维挑挑捡捡,没找到合适的,也不敢和人乱约,做了很久的单身鳖。 两人穿戴好,方翊臣拿出飞剑,招呼欧阳维上来。欧阳维摇头摆手。 “不坐你这个,安全系数太低了。” 说着,终于从储物囊里翻出了他的飞行设备,往空中一丢。 那玩意儿迅速变大。 阳光下,钢管折射出金属特有的漂亮光泽,皮座宽厚,轮胎是木质的,但是看着也厚重结实。整个车酷霸非常,充满了重金属朋克式的不羁和狂野。它承载着一个男人追逐风的灵魂……以及中二病后遗症。 “又是这个大铁牛呀。”方翊臣抠了抠鼻孔。 “什么铁牛!”欧阳维爆炸,“这叫哈雷!哈雷机车!街霸经典款,市价十万贯。你这不懂欣赏的土鳖!” 三年前,欧阳维终于修炼到可以驭物飞行了。他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根据自己的记忆捣鼓出了一辆哈雷街霸,还给它起了个肉麻兮兮的名字叫“小霸霸”。 他成天骑着车在山头间飞来飞去,上演速度与激情,简直就像得到了新扫帚的哈利波特。 欧阳维早就想不通修士们为什么都会拿一些明显不适用于乘坐的物品做飞器。 比如欧阳宏的扇子,或是方翊臣的剑。 扇子好歹是个平面,可站可坐可卧。剑这玩意儿多危险,又是开了锋的。遇上不稳定气流,一个颠簸,不怕把蛋蛋给割了么? 所以,哈雷机车简直是再理想不过的飞器了! 首先它够霸气,是男人该骑的玩意儿。二来他陆空两用,有轮子在地上可以滚着走。三来它有座椅、踏脚和把守,非常好掌控。 欧阳维还翻书学了些发声的法术,用在两个装饰性的排气管上。车飞起来后,发出逼真的隆隆声,简直就像真的在飚飞车一样。 方翊臣一脸“Whatever”,耸肩道:“我是不懂呀。若说是车,两个轮子怎么跑?说是飞器,又何必搞那么多弯弯扭扭的铁管子?这东西不伦不类的,也就姨父宠你,由着你胡闹。” “他既然宠我,我不乘机胡闹,不是太对不住他了?”欧阳维反问。 方翊臣语塞。 欧阳维选择机车,也是因为古代平地少,哈雷车着陆比较容易。他现在私下还在捣鼓蝙蝠侠的蝙蝠战车,打算将来有条件了,一定要开出去兜风! 其实欧阳维能理解方翊臣为什么对欧阳宏如此言听计从。 他到底姓方不姓欧阳。虽然欧阳宏视他如己出,给他的待遇和给欧阳维的一样,但是方翊臣心底还是将自己当作一个寄人篱下的亲戚。 方家显然不能给他什么帮助,亲娘又和人私奔了,方翊臣如今所能依仗的,也只有姨父和师父。 任何一个孩子死了爹跑了娘投奔亲戚后,总免不了一夜长大,思考一些寻常孩子不会思考的事。努力做个聪明又听话的孩子,讨长辈们喜欢,是这个处境里的孩子的基本功罢了。 两个少年,一个骑车,一个御剑,互相追逐着翻过山岭,回到了洞府。 欧阳维和方翊臣已于四年前辟谷,从那以后,他们若想吃东西,就只能吃丹药和灵食了。只是灵食珍贵,寻常修士轻易吃不起。 方翊臣乐得不用吃饭。欧阳维重口腹,灵食也吃得花样百出。也幸好他是云降城的少主,他爹是金土豪,养得起这么个饕餮儿子。 “少爷。”方翊臣的小仆白银拿了两个信筒过来,道,“有您的两封信。” 方翊臣拆开了一封,看了一眼,露出复杂的表情。 “是我娘的信。”他对欧阳维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次她又想要什么。” ☆、第21章 4.20修改 章节合并,本章清空 带来不便很抱歉 请往后阅读 ☆、第22章 方翊臣如今的处境,真有几分凤凰男的味道。 他娘俞女士前年终于寻来云降城,和儿子重逢了。 方翊臣一开始还很高兴,觉得欧阳维当初说的是对的,亲娘还是惦记他的。 结果两人叙旧完了,俞女士的眼泪还没抹干,就试探着问:“你说你在城里的待遇是比照维儿,定是极好的。听说云降城秘制的灵丹是修炼的宝物,族中修士有定例。你肯定也有不少灵丹吧?你天资聪颖,修炼中应该也不需要这么多灵丹,不如分一些给娘?” 欧阳维当时就坐在旁边给俞女士递手帕,眼睁睁看着方翊臣脸色唰地变青了,眼里的喜悦和感动被失望吞噬。 欧阳维当时很替方翊臣心疼。他对种渴求父母疼爱的心情是再理解不过的了。 方翊臣那时候正中二,气得肺都要炸了,要和俞女士翻脸。 欧阳维就对方翊臣说:“我知道你觉得你娘有所图,但是你想想,她如果不是没办法了,也不会来找你。没有什么比被子女鄙夷更加难受的事了。她如今被俞家除了名,不过一个散修,日子肯定不好过。她生养你一场,你就当尽孝吧。” 方翊臣一双眼睛含着泪,忍到这个时候终于流了下来。欧阳维心疼,伸手抱住他,宽慰了他许久,又命人取了一包丹药来,以方翊臣的名义给了俞姨母。 俞姨母顿时笑开了花,将两个孩子好一番夸奖,揣着灵丹就走了,连晚饭都没吃。 “她还会再来的要东西的。”方翊臣望着母亲的背影,哑声说。 “要就要呗。”欧阳维说,“一点丹药灵草,咱还是给得起的。” “她是我娘。” “她也是我姨母。”欧阳维说,“我孝敬姨母不行么?” 方翊臣气呼呼地走了。 他也没有料错。从那之后,俞姨母每隔一阵子,就会写信给方翊臣,不是讨要灵丹,就是要灵石灵药。 方翊臣坚持不肯让欧阳维掏,自己节省了每月分下来的灵丹,再打个对折,给俞姨母送过去。 “这还是她自己教我的。”方翊臣解释,“别人找你要东西,千万不能要一奉十,那是养仇人。要一给一也不行,那是把自己当傻子。只给一半,还得拖一拖才给,让对方知道这东西得到得不容易,更记着你努力资助的恩情。” 欧阳维见方翊臣小小年纪宅斗技能就满点了,倒是省下了一颗正准备替他操的心。 傍晚起风,林海沙沙作响。倦鸟归巢,一群群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唱晚,整个山林里热闹非常。 欧阳维把腌好的鱼装在烤夹里,架在火边,让黄金守着,边烤边翻转。他自己则洗了灵果,嘴里叼着一个,把剩下的拿盘子端出去,想给方翊臣尝尝。 方翊臣坐在屋前一块练剑石上,浑身沐浴着夕阳,埋头看信。 欧阳维见他脸色有点发白,放轻了声音,说:“先吃个果子吧。姨母又想要什么?” 方翊臣神色复杂地抬头看向欧阳维,把信揣进怀里,接过果子,说:“还不是要丹药?她找的那个男人,冲击金丹失败,还折损了修为,现在正不顾一切想要补回来。哪里又靠吃丹药提升修为的?拔苗助长罢了。可我说的话,她根本不听。” 欧阳维挨着他坐下,说:“你娘是因为无依无靠。散修们都是抱成团的。落单的散修日子不好过呢。” “不是有我么?”方翊臣咬牙。 “你还小么。”欧阳维笑,“等你筑基后,就可以自己开辟洞府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把你娘接过来住了。” 这就和儿女在城里买了房,站稳了脚跟,才好把乡下的父母接进城来一样。 方翊臣叹了一声,拿肩膀蹭了一下欧阳维。欧阳维笑着回蹭了他一下。 “等你开了洞府,就让我爹帮你去唐家提亲,把你的如茵妹妹娶回来。到时候你老娘有了,老婆有了,再赶紧生几个娃娃,这日子就过齐全了。” 方翊臣脸色又一变,深深地看了欧阳维一眼,淡漠道:“娶不了唐如茵了。她来信说她爹打算让她和别人定亲了。” “什么?”欧阳维大吃一惊,“我还以为你们俩的事已经十拿九稳了!” “稳个什么呀?”方翊臣自嘲,“我这身份就说着好听,是云降城主的外甥。可实际算起来,我在方家是个不受重视的旁枝子弟,娘又被赶出俞家成了散修,还给我找了个后爹。别说唐家这样的门第,寻常的人家也不肯让女儿和我结道侣。” 欧阳维困惑,“修真之人,求的是修为,寻的是大道。这门第之说,并不多重要呀。” 方翊臣冷笑,“修炼不需要灵丹灵石?不需要好洞府?我给不出这些,就养不起道侣。” “可是……” 方翊臣伸手搭着欧阳维的肩,揉了揉他的头,“不说这个了。若不是唐如茵,我本来也没有考虑双修的。如今也好,心里清静了,倒能潜心修炼了。唔……什么那么香?” “是烤的青灵鱼!” 欧阳维一想到烤给欧阳子丹吃的鱼,怕黄金掌握不好火候烤过,紧忙又奔回了厨房。 方翊臣在他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清俊的面孔笼罩着一层复杂的情绪。 洞府里,烤得滋滋作响的青灵鱼,炖得浓香四溢的灵羊肉,还有炸得酥脆的山鸡翅,各色灵果拼盘,灵谷米饭,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大桌。 欧阳维再拍开酒坛,桂花酿的醇香飘了出来。 “好酒!”欧阳宏赞了一声。 欧阳子丹嘴角微微露出笑意,显然也是对这桌菜很满意。 能不满意么?欧阳维暗道。 自己花了几年的功夫,死皮赖脸地求男神吃自己做的饭菜,让他喜欢上了自己的手艺,也让一贯在饮食上没什么讲究的男神变得讲究起来。 “师父,您尝尝这个鸡翅。这山鸡从出壳就用灵谷喂大的,肉质可鲜嫩了。还有这个烤羊排,肉用烧酒腌过,是不是带着一股酒香?爹,这是你爱吃的鱼,我给您夹鱼肚肉。还有这酒,我挑的是过了的冬,比别的更烈,你肯定喜欢。” 欧阳宏尝了鱼肉,微笑着点了点头,“维儿这手艺,倒是让我想起你娘来。子丹,你还记得不,当初我们两个,还有阿楠,最爱吃她做的烩鱼了。” 欧阳子丹眉眼低垂,慢条斯理地说:“爱吃嫂子手艺的是你和阿楠。你们两个为了抢她酿的酒,还打起来过。” 欧阳宏一怔,脸色微沉,道:“原来是我记错了。” 阿楠是谁?欧阳维满头问号。他还第一次见到欧阳宏露出这种混合着愧疚和不甘的表情。而欧阳子丹也露出讥讽的笑意。 欧阳维和方翊臣面面相觑,都对这阵尴尬一筹莫展。 片刻后,欧阳宏控制住了情绪,喝了一口酒,对欧阳维说:“对了,前些日子,有人来爹这里给你提亲了呢。” ☆、第23章 欧阳维险些把汤喷出来,笑道:“我才多大呀,都还没筑基呢,都不算是个正经的修士。” 欧阳宏道:“便是一辈子不能筑基,你也是云降城少主,你的道侣都是少主夫人。” 欧阳维对讨老婆没有丝毫兴趣,随口问:“哪一家这么投机?” “白松城的唐家。”欧阳宏说。 哐当—— 欧阳维跌了筷子。 方翊臣低头盯着眼前的碗,一时没说话。 “唐家哪个女孩?”欧阳维还抱着一线希望。 欧阳宏说,“是唐家掌门二弟的庶女。” Duang!果真! 欧阳子丹一听是庶出的,脸色顿时一沉。 修真人家的嫡庶又与凡人不同,特别地讲究。 因为修士们的正妻都是正经道侣,最少也得是筑基以上的修为。而姬妾则基本都是筑基一下的修为,更多的是不能修炼的凡人。 所以庶出的子女,受母亲印象,资质基本都明显差了嫡出的一大截。 欧阳子丹当即冷声笑道:“唐家这贪吃的嘴脸未免太难看了点。他当我们云降城的少主是什么?拿个庶女就想糊弄?还是他算准了维儿不能筑基,所以只舍得出个庶女?” 欧阳宏慢条斯理道:“子丹不用这么生气。我已经一口回绝了此事。别说我断然不会找个庶女做儿媳。就说维儿,他还这么小,此刻还是专心修炼的好。最好等他成了金丹修士,再慢慢挑选合心的道侣。” 两个长辈一起看向欧阳维。 欧阳维脸色苍白,挤出一个笑来,“爹说得对,我还是好生修炼的好。再说我也不喜欢唐如茵。” 方翊臣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欧阳维偷偷打量他,他低着头,谁都没理。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一顿饭草草吃完,欧阳子丹就起身告辞了。 两个少年送走了师叔,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阿臣……”欧阳维尴尬得要死。 不等欧阳维继续说,方翊臣道:“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没怪你。” 欧阳维苦笑,“你都看到了,就连我爹也没料到这一出。估计是唐家长辈见我们几个玩得好,所以才动了心思……” 方翊臣嘴角扯了一下,“你是少主,如茵她能嫁你当然比嫁我好。” 欧阳维叹气,“我不会娶她的。我就压根儿没打算找人双修过。” 方翊臣对这句话并无什么触动。他站在自己的房门前,对欧阳维说:“我真没怪你。你是我兄弟,是对我最好的人。” 欧阳维只有苦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互道了晚安,方翊臣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 欧阳维合衣躺在床上,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口。这里在前不久才感受到过一阵重锤般的疼痛。 疼痛可以忍,可随之而来的失望却让他难以释怀。 就在欧阳宏说出唐家提亲之事后,欧阳维的善人值猛地跌了整整2个点。 五年多来,他好不容易把善人值积攒到了25%,却在一瞬间就跌到了23%。 而在场的人里,会突然恨他的,也只有方翊臣一人。 欧阳维知道自己不该将此事看得过重。 方翊臣不过才十七岁,中二症都没怎么痊愈。从生理学上讲,这个年纪的孩子,大脑颞叶还没有发育成熟,导致他们还不能成熟理性地思考问题。 所以作为一个刚失恋的少年,又猛然得知心上人要嫁表弟,潜意识里免不了涌起一股恨意。 欧阳维不是没有被人扣过分。这些年里,他每次犯傻,都免不了被欧阳子丹扣个0.1。可是方翊臣从来没有扣过他的分,反而给他默默点了许多赞。 两小无猜,亲如手足。不论喜悦还是悲伤,他们都相伴着走过。 这样的情谊,却为了个胸不大的小丫头,竟然扣他整整2分。他偏偏还无从抱怨,连个发泄的地方都没有,只有咬牙自己忍下。 “重色轻友的直男癌!”欧阳维气鼓鼓地裹进被子里,“以后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呀!” ☆、第24章 欧阳维睡到半夜,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空气中原本应该有序流动的灵气忽然混乱了起来,不断地冲四面八方挤压了过来,往一个方向涌去。 欧阳维猛地睁开眼,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的灵气全都汹涌地朝隔壁屋汇集而去。 而隔壁睡着的正是方翊臣。 “阿臣!”欧阳维顾不上穿鞋,奔了出去。 他撞开房门,就见方翊臣正在满床打滚,发出痛苦的呻吟,铺天盖地的灵气正在朝他身体里钻。 我了个去!这小子是要筑基了! 偏偏今夜欧阳宏回了云降城。欧阳维飞速捏了个传音诀给老爹,把情况简单说明了。然后奔回自己的房间,将所有能找到的丹药灵石一股脑抱到了方翊臣的房间里。 他扶起疼得满身大汗的方翊臣,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定坤丹,摸着他的喉咙帮助他吞下去。 片刻后,丹药起了作用,方翊臣缓过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维维?” “醒了就好。”欧阳维又紧接着把一大堆丹药像糖豆似的塞进了方翊臣的嘴里,“长话短说,不知道你小子悟到了什么,总之,你要筑基了。赶紧把丹药吞下去……什么?水?哦哦!” 欧阳维倒来凉茶,帮助差点被噎死的方翊臣喝了下去。 一道传音符飞来,欧阳宏的声音响起:“维儿,我这就赶过来。你按照平日教你的做就是。臣儿,凝神定气,不可失了阵脚!” “是!”欧阳维拍了拍方翊臣的肩,朝他灿烂一笑,“加油呀,小师弟,你能行的!” 方翊臣深吸一口气,定心凝神,盘腿而坐,开始运转心法。 原本杂乱无章的灵气逐渐变得有序起来,回旋着朝他身体里涌去。 欧阳维退了出来,关上了,就地而做,亦手捏诀,心中念法,开始为方翊臣护法。 一刻后,欧阳宏匆匆赶到。 他旁观片刻,见方翊臣这次虽然事发突然,却不是很凶险,便没有亲自干预,只让两个徒弟自己来解决。 他站在阵外望着面容沉静、有条不紊的欧阳维,欣慰地浅笑了一下。 太阳高升又西斜,转眼一整个白日过去。方翊臣情况还算稳定,护法的欧阳维也依旧气息沉稳。 傍晚,正是日夜交替的时刻,阴阳颠倒,灵气混乱。 欧阳宏明显感觉到方翊臣有些稳不住了。 这也正是冲关最关键的时刻。所谓不破不立。方翊臣若是能爆发极限,控制住灵气,便能一跃过关。反之,他非但结不了丹,还会被灵气反噬,伤及经脉,折损修为。 欧阳宏正犹豫着,忽然惊异地抬起头,往向欧阳维。 欧阳维一头一脸的汗水,牙关紧咬,浑身细细地发着抖。 这个孩子,正在竭尽全力帮助方翊臣控制着暴走的灵气。他正在用自己的肉身作为滤网,将混乱的灵气梳理顺畅,为方翊臣减轻负担。他修为比方翊臣还低一级,这么做,就是在用自己的修为来弥补方翊臣的损耗。 “维儿,不可胡闹!”欧阳宏面色冷峻,通过灵识呵斥。 可欧阳维置若罔闻。 他体内的金丹此刻成了一个好帮手,正毫不客气地吞噬着浓郁而暴乱的灵气,膨胀旋转,竟然发出了细细的咔嚓开裂声。 欧阳维忍着丹田中那一股饱胀的痛楚,将心法运行到了最高,整个人就像一台全速运转的电脑。 倏然,所有灵气猛地一收,没入屋内。 天地一片寂静。继而,一阵令人心旷神怡的荡波自屋中散出,发散向四方。这股气流之中,隐隐带着一阵悦耳的轻响。 成了! 欧阳维睁开眼,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只觉得丹田里依旧涨得厉害,一股霸道的灵气在他身体里横行,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头晕目眩之中,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朝自己奔来。 欧阳维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股火热的气息自丹田冲上来。他哇地吐出一口血,朝地上栽去。 预计的碰撞并没有发生,一双结实地手臂将他接住,继而紧紧抱进了怀里。 方翊臣浑身淌着污汗,喘息着推门而出。正待报告喜讯之际,却见欧阳维半身染血,正被欧阳宏抱在臂弯中。 “维维!”方翊臣惊呼一声,奔了过去。 欧阳维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地昏迷着,仿佛变了一个人。欧阳宏扣着他的脉门,脸色阴沉,这股冷峻怒意也是方翊臣从来没见过的。 “他怎么了?姨父?维维他怎么了?”方翊臣跪在一旁,想伸手碰欧阳维,却发现自己手上也全是体内排出来的污秽油汗。 “他给你护法,拿自己身子帮你过滤灵气,结果引得他体内灵气暴走了。”欧阳宏一把将儿子抱起,“你先好好收拾自己。我带他去药泉!” 说罢,不待方翊臣回过神来,脚踏虚空而去。 方翊臣跪在原地,愣了半晌,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欧阳维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炸弹,内部的化学液体碰撞,产生了巨大的热量,朝外爆炸喷射。他的身躯被这一股力量撕碎,炸裂,变成了齑粉,只余魂魄飘飘荡荡,成了孤魂野鬼。 而金丹仿佛一个正在发生大规模黑子运动的太阳,燃烧着,沸腾着,突破了他的肉体,拉扯着他的灵识,疯狂地朝外飞去。 靠!又来了! 上一次发生这种灵识离体的情况,是封禛渡劫遇险,金丹要去救主。这次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欧阳维的灵识无法控制地被拉拽着,朝着不知名的地方飞去。 这次金丹飞得极快,速度都快赶上超音战斗机了。欧阳维只觉得天旋地转,什么都看不清楚,明明是不会有任何知觉的灵识,都感受到了失重的不适。 不过片刻之后,灵识已飞过万里,来到一片荒原。 这里长着成片地衣,丘陵上散布着裸露的黑色岩石,天色阴沉,乌云压顶,雷声在云层里滚动。继而,闪电破云而出,朝着荒原的一处劈下。 封禛这次不知道是在冲哪一级别的关了。欧阳维想。 封禛是在欧阳姐弟十八岁的时候杀回来了,就是两年后的事。那时候封禛已是元婴末期的修为,随时都能冲大乘境界。抛开主角光环下的不合理的升级情况不谈,算起来,他这次估计就是在结婴了。 欧阳维琢磨着,被金丹拽着朝电闪雷劈的地方飞去。眼看一个闪电要劈在头上,灵识猛然俯冲,向一道极长而窄的地缝钻了下去。 这地缝看似不宽,却极深。欧阳维一个劲下沉,仿佛没有尽头。就在欧阳维觉得他快要钻到地球另外一端的时候,灵识穿过一条极其狭窄的缝隙,进入了一个相当宽敞的地底空间。 欧阳维粗略扫了一眼。这里近一个万人足球场馆大小,数团飘在半空的幽灵一般火球照亮了整个空间,嶙峋的岩石在火光的照射下扭曲着,仿佛是潜伏在地狱中的鬼魅。 画风有点不对呀! 欧阳维在意识里挠了挠头。 混乱而压缩的纯白灵气之中,泾渭分明地夹杂着一股浑浊。两种灵气绞成乱麻,将岩洞中央坐着的那个人紧紧缠住。 这分明是要走火入魔的架势! 欧阳维一惊,金丹却如见了主人的狗一般,欢快地朝那人飞了过去。欧阳维暗道不好,却是无法抗拒地被它拽着,一头闯进了包围住封禛的混乱灵气之中。 封禛披头散发,赤裸着上身,盘腿而坐。他浑身大汗淋漓,结实的胸膛在火光下仿佛涂了油一般。又因为浑身紧绷,每一块肌肉都线条清晰,腹肌好似巧克力,看着让欧阳维想伸嘴咬上一口。 就如同动漫里常有的情景一样,仿佛有一股风从他屁股底下吹上来,吹得他的头发呼呼乱飞。这种时候再有一道光打在他的身上,然后加上配乐,就齐活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有心思吐槽真是服了自己了。欧阳维心想。 因为,下一秒,封禛抬起手,一把抓住了欧阳维。 ☆、第25章 作者写到这里时,不仅读者们觉得这是个bug,就连欧阳维自己都大吃一惊。 因为灵识没有形体,它不是物质,就连金丹,形容得好像一个球儿似的,但是也就是一团气。 既然木有实体,又怎么能被抓住呢? 这里,就要通过我们《走进修真》栏目为大家解说一下。 当一个修士进入练气阶段后,他基本就入门了。这个时候他的灵识离体后,可以保持人形,而不用再像一个水母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实习生。只有筑基之后,他才会成为正式的修士。 之后,随着修为进步,他就能逐渐掌握更多超自然的力量,例如呼风唤雨,飞天遁地,等等等等。 而一个已经修炼到冲击元婴的修士,空手缚灵不过易如反掌。世间所有有形无形之物,都能被他所触及。 所以,欧阳维就成为了被封禛“一手掌握”的男人。 欧阳维被封禛的大手掐住脖子,不等他挣扎,金丹就猛烈地释放出了它积攒了好几年的灵气。这股灵气顺着封禛的手被他吸收进了体内。 这一刻,欧阳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儿时看过的电视剧《西游记》。里面妖精们吸人精血时的情景,就和眼下的情况差不多。他能感觉到那股汹涌的灵气穿过自己的灵识,进入封禛的身体里。而且因为接触,他更能感觉到封禛的灵识。 那是一个混乱、狂躁、暗黑,犹如巨大的龙卷风一般的混沌。欧阳维伸出去的试探的触须眨眼就被搅得粉碎。而这个灵识散发出来的黑暗的气息也让欧阳维产生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原著里,封禛急于求成,入了魔道。 这一世里,欧阳维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他如果按部就班地修炼,为什么体内还有这么浓的一股魔气? 可他若入了魔道,体内又有一股精纯的灵气在。也正是因为这两股灵气不兼容,才让他这次冲关危险重重,眼看就要走火入魔。 欧阳维还想继续关心封禛一下,却很快发现不妙。封禛已将金丹内的灵气吸食得快见底了,却丝毫不见停止的趋势。 欧阳维是知道魔修是会吞噬别的修士的灵识来供养自己的。他可万万没想过自己会被封禛当作果冻一样吸进肚子里。 他不再心慈手软,趁着封禛无暇他顾,双手合十发了一击法术。 封禛猝不及防,手松开。 欧阳维拼了命地往上方缝隙处逃去,然后吧唧一声撞在了结界壁上。 “靠!靠!靠!” 欧阳维气急败坏地伸爪子在结界上挠了又挠,把自己所学过的破结界的法术全部都丢了出来,可这结界岿然不动。 练气的实习生果真就是废物! 下方,封禛饱餐一顿后,逐渐控制住了局面。 欧阳维紧贴着结界壁,眼睁睁看着那一团灰白相间的杂乱灵气越缩越小,颜色完全混合在一起,就像一杯巧克力牛奶一样。 婴儿的啼哭声如夜枭一般令人毛骨悚然,完全不似当初欧阳子丹结婴时那种光明新生之感。 灵气被压缩成了半透明的一片水一般的灵液,包裹住了封禛的身体。继而,被他身体全部吸收了进去。 短暂的寂静之后,一阵冲击波一般强烈的震荡以封禛为中心,向四方炸开。 这一股灵波可就远不是方翊臣的那种清风细雨可比。欧阳维顿时就被这震荡波冲得像一块口香糖似的贴在了结界壁上。 封禛站了起来,周身围绕着一股银蓝色的光芒。他的衣物已化作碎片,浑身不着寸缕,就像男版的海上维纳斯似的站在岩石上。身躯健硕,四肢修长有力,仿若一头猎豹。 欧阳维顿时暗暗在心里哇了一声,心道欧阳嬛真不愧是女主,待遇可真好。 他再很猥琐地往封禛下面看去,又哇了一声,心道老姐你将来真是有福了!这何止是套马的汉子,他简直就是一匹马王呀! 封禛缓缓张开双目,视线直直投向了欧阳维。 他一抬手,欧阳维再度嗖地一声被吸过去,给一把掐住了脖子。 “是我!封前辈!封巨侠,是我呀!”欧阳维拼命挣扎。 他是见过别人怎么结婴的,封禛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人睁着眼,可神智却没有醒,双目血红,一副走火入魔之态。 可修为的差距,让欧阳维根本就无法招架封禛的掠夺。他挣扎,反抗,都丝毫干扰不了封禛半点。 金丹中积存的灵气清空。封禛进一步开始吞噬欧阳维的灵识。 到这一刻,欧阳维再也没有了半点戏谑之心。 灵识被吞噬的感觉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欧阳维惨叫了起来,在封禛手下疯狂而绝望地挣扎。 你特么怎么总不按台本来? 就算按照原著走,我也该在两年后才被你掏丹而亡。怎么情节变动后,我眨眼就要死了? 一声清脆的巨响自头顶传来。 封禛手上一顿。 下一秒,结界哗然破碎,散做无数飞光。一道银蓝色电光穿过缝隙,气势汹汹地朝着封禛心口直插而来。 封禛下意识松手,纵身后跃,可胸口还是被这道电光砍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双目血红,死死地盯着欧阳维,整个人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兽。 欧阳维暗暗发怵,旋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住。 欧阳宏的灵识闯入洞府,将欧阳维一把抱住,护在怀中。 “爹!”欧阳维狂喜地大叫,立刻手脚并用扒在了欧阳宏身上,简直恨不能在他脸上也舔一舔。 “怎么样,维儿?他没有伤着你吧?”欧阳宏焦急地将儿子上下检查了一遍,见他只是灵识有些受损,并不严重,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将手中灵气凝聚成一柄雪亮长刀,直指封禛眉心,脸上更是一脸“你踢了我家小奶狗”的表情。 欧阳维朝封禛竖起中指:“你熊呀!现在我爹来了,看他怎么挠你!” 欧阳宏耐着性子地把欧阳维的脑袋摁回了怀中。 封禛胸口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眼中血色更甚,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啸,如果不是他一身肌肉duang duang的,就和丧尸化没啥区别了。 欧阳维正待开口,封禛就又再度飞扑过来。 欧阳宏反手将欧阳维推到一边,自己仗刀迎了上去,一人一魂,打在一起。 ☆、第26章 欧阳维在旁边提心吊胆地看着,继而发现灵识状态行动轻灵自由许多,比肉身打要占便宜。更何况封禛迷失心智,完全呈现兽化,出招也不在状态。不过几招来往,欧阳宏就占据了上风。 他厉喝一声,手中捏诀,将一团雪亮银光拍进了封禛眉心。随后他抽身退开。封禛身子晃了晃,跌落在了地上。 欧阳宏回到儿子身边,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欧阳维使劲探头朝封禛望,“爹,你杀了他?” “能杀了倒好。”欧阳宏恨恨道,“别怕,爹刚对他施了个净魂诀,帮他醒醒脑子。” “别杀。”欧阳维认真地说,“爹,别再为我动杀孽了。这样你将来冲关渡劫,我怕那些天雷你应付不了。” 欧阳宏目光温柔地低头看着他,“好,维儿说不杀,就不杀。” 父子俩腻歪的时候,封禛慢慢地坐了起来,大口喘气。片刻后,他抬起了头,双目中血色逐渐褪去,恢复了清明。 欧阳宏怀里紧搂着儿子,缓缓下降,落在他对面。他修为极高,虽是灵识形态,看起来却同真人无异。 封禛一看清是他,勃然大怒,喉咙里发出类似野兽低哮的吼声。 “欧阳宏,你这千杀万剐的老贼,你居然还敢再出现在我面前!” 欧阳宏峻声道:“我本不想来的。你抓了我儿子,我这是来将他救回去。” 封禛这才留意到欧阳宏怀里有个呈现半透明状的欧阳维,探头探脑的,像个迷路的小鬼。 封禛问:“方才是你给我渡了灵气?” “是你强吸了灵气。”欧阳维纠正,“不过都差不多。” 封禛大概是笑了一下,不过因为他的胡子太浓密了,不大看得出来他的表情。 欧阳宏戒备地注视着封禛,问:“你何时起开始修炼魔功的?” 欧阳维心中暗惊。看来原著的力量太强大,封禛终究还是走了这一步。 封禛随手扯来一件衣袍披上,遮住了不雅部位,半露着精悍的胸膛。 欧阳维心猿意马,目光控制不住在他胸腹的肌肉上打了一个转,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方才的表情尽落入了他的眼中。 幸好欧阳维脸皮够后,而且灵识半透明,也看不出脸红。封禛瞪他,他也瞪封禛,瞪到封禛悻悻地收回了目光为止。 “我如何修炼,关你什么事?”封禛露出傲慢得意的冷笑来,“我结婴成功,如今修为已在你之上了。欧阳老贼,若不是你儿子逼得我发誓他还金丹,我就不取你狗命。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生挂在那里同我说话?” 欧阳宏震惊,低头看向儿子,“这是何时的事?你怎么从未告诉我?你怎么要还丹?没了丹,你会死的。你不知道吗?” 欧阳维十分为难,小声道:“我们本来就做错了。而且我未必会死。如果我能筑基……” “不行!”欧阳宏断然回绝,“这丹不能还回去!” “这可由不得你。你觉得以你如今修为,能够阻止我吗?” 还是金丹修士的欧阳宏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记脸,当即恼怒地破口大骂:“你这混了魔血的杂种,不知道用了什么邪门歪道提升功力,也不过是外强中干!” 他这话信息含量不小。欧阳维当时就震惊了。 封禛的爹不是魔修,而干脆就是魔物?要知道魔修还是人,而魔物,那特么就不是人了。当然据说他们还是会维持人形,出来泡妞。比如封禛他娘估计就是这么被泡走的。但是,如果亲爹真是魔族,那封禛绝对就是个杂种了。 果真,封禛勃然大怒,周身又围绕起了一团暴乱的灵气。 “你凭什么说我有魔血?” 欧阳宏冷声道:“你自己的身世,你想必也有所察觉。若无魔血,你又怎么能正邪双道合修?倒是便宜了你。只是你太过贪婪,急功近利。今日若没有维儿,你怕已经走火入魔,灵爆而死了。” 封禛怒道:“若你这老贼没有夺我的内丹,我又怎么会有今日?” 这个话题是个死结,纠缠下去没意思。欧阳维急忙拉着欧阳宏的袖子,“爹,天都大亮了,阿臣等我们回去吃早饭呢。” 欧阳宏不再理会封禛,搂着欧阳维穿过了洞府上方的缝隙,朝上方飞去。 封禛倒没有追出来,只是高声道:“两年之后,按照约定,我会去云降城取回属于我的东西。欧阳少主可不要食言。” 欧阳维朝他摆了摆手:“扫榻以待。” “少和这等杂种废话!”欧阳宏一副种族歧视模式全开的模样,拽着欧阳维就朝孤鸿峰飞去。 片刻后,欧阳维灵识归位! 他猛地大口吸气,浑身剧烈颤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恢复了呼吸一般。 “好了,没事了。”欧阳宏从身后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调整呼吸,运气。维儿,慢慢来。” 灵识离体的后遗症让欧阳维觉得头疼欲裂,几欲呕吐。一双温暖的大手按在了他两侧的太阳穴上,一股浑厚而温暖的气息涌入,迅速地抚平了他体内胡乱奔走的灵气,驱散了那股不适。 欧阳维平静了下来。 而后,他被欧阳宏横抱起,离开了药泉池。 父子两人都浑身透湿,欧阳维发觉自己正贴着一具温暖而健硕的胸膛,他能听到欧阳宏胸膛里传来的剧烈的心跳声。 “爹……” “嗯。”欧阳宏将他抱得更紧了,快步走出了门。 门外,方翊臣正焦急得原地打转,见他们俩出来了,微微一愣,随即快步迎了上去。 “维维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欧阳宏抱着欧阳维,大步走进了卧室,将他放在床上。 欧阳维离开了温暖的怀抱,随即被干燥的被子紧紧包裹住。 “好生休息一下。”欧阳宏俯身凝视着他,摸了摸他的头,眼里满是疼惜,“爹去找你子丹师叔说点事。让臣儿陪着你。” 欧阳维有些不放心。可欧阳宏又用手背摸了摸他冰凉的脸,继而起身,高大的身躯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外。 欧阳子丹手执书卷,有所触动,转过头来。欧阳宏已招呼就不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欧阳宏开门见山道:“封禛那小儿已入了魔道,还结了婴了。” 欧阳子丹本一脸不悦,听闻神色一凛,“他已成了魔修了?” 欧阳宏脸色阴沉,道:“他正邪双修。过往千年里,能正邪双修者,不过三人,且都是因为自身混有魔族血统!所以,我们之前关于封禛之父不是魔修,而就是魔族的推断,应该是对的。我今天故意用话刺激了他。他自己似乎也有所察觉。” 欧阳子丹沉吟不语。 “封禛说了会在两年后回来夺回金丹。”欧阳宏说,“如今维儿的经脉运转,还是全依赖金丹维持。若没了这丹,他怕会立刻打回原形。他已经比别人修为进展快许多,可我看他也不见得会在两年内结丹筑基。” 欧阳子丹思索着:“族中的元婴修士联手,封禛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只是如此一来,你夺丹的事,就再瞒不住了。封家那边……” “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事。”欧阳宏肃然道,“我打算闭关,冲击元婴。这个事,我打算自己解决。” 欧阳子丹微微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欧阳宏,“你可知道这风险有多大?你并未到时候,而且夺丹一事上造了孽。到时候天雷业火齐发……” “风险再大,也值得一拼。”欧阳宏果断道,“我所求的,不过让我儿子好好活着罢了。若我保护不了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欧阳子丹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讥讽,“你为了这个儿子,简直失心疯了一般。仿佛除了他,世上就再没有其他人存在了。” 欧阳宏嘴角带着浅笑,“你没有子嗣,你不会懂。维儿就是我的命。” 欧阳子丹深呼吸,半晌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招手,柜子打开,一个盒子自动飞了过来。 “这里是我炼制的龙髓丹,本是打算在我自己下次冲关时用的。如今看来,师兄你比我更需要。” “这……” “丹药可以再炼。”欧阳子丹低声说,“我……你……我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尽人事,听天命吧。” 欧阳宏慎重接过了盒子,朝欧阳子丹点了点头,“我欠师弟良多,真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欧阳子丹别过了脸,不以为然地哼一声。 ☆、第27章 “你觉得怎么样了?”方翊臣拿着一块帕子,给欧阳维擦着头发上的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欧阳维无精打采,“离魂的后遗症罢了,有点头晕。倒是你,筑基的感觉如何,让我看看你的内丹。” 方翊臣把手伸出来。欧阳维探了一下,感觉到方翊臣的丹田之中有一团灵云自然旋转。 这只是一颗普通的修士内丹,像一株嫩嫩的幼苗似的,长得生机勃勃,好生教人羡慕。随着方翊臣的修为增进,这颗内丹也会逐渐壮大。等到他成为金丹修士,这颗内丹就会进一步凝实,像一颗小太阳一样。 “真好。”欧阳维笑着,“这天下二十岁之前筑基的修士寥寥可数,你这是同师父一个级别的天才呢。这下咱可以好好打唐家的脸了。” “别提他们了好么?”方翊臣立刻黑了脸。 欧阳维忙道:“对不起。” “不!”方翊臣双目一红,突然抓住了欧阳维的手,“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欧阳维错愕。 只听一串嘀嘀声,画卷展开,罗马数字一开始就显示为26%,然后一路飞升。27、28、29…… 欧阳维脑中烟花砰砰炸开,幸福来得太猛烈,让他手足无措了。 方翊臣沙哑着嗓子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办?我还能原谅自己吗?” 欧阳维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的好,只得急忙哄道:“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当时也是没经验,觉得自己能控制得出。哎呀你哭什么?” 方翊臣吼道:“你根本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乱来?” 欧阳维无法,只得学妹子们最常用的一招,委委屈屈地望着方翊臣,嘤嘤道:“你居然吼我?” 方翊臣:“……” 欧阳维自己先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绝对不敢乱来了。我知道,帮助人也要量力而为,不然人没帮着,倒把自己赔进去,还给对方带来很大的负担。” “你不会是我的负担!”方翊臣黑着脸说,“你是我的师兄,是我血浓于水的兄弟!” 欧阳维叹气,搂过他的脖子,和他抵着额头,揉了揉他的脑袋。两个少年,一样俊秀青春的面孔,亲昵而不狎昵。 “既然是兄弟,那还那么见外做什么?唤作是我有难,你不是一样会不顾一切来救我?” “当然!” “这就扯平了。”欧阳维爽朗一笑。 方翊臣深深地看了欧阳维片刻,平静了下来。 欧阳维整整折腾了一天两夜,他又没有筑基,精力有限,实在熬不住,同方翊臣说着话的当口儿,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欧阳维感觉有人上了床,将他抱在怀里。那人的怀抱是那么温暖舒适,充满了安全感,就像一片大海包容着他,替他阻挡着外面风雨。他舒服地蜷缩在这个怀抱里,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维才满足地醒了过来。他身子一动,发现自己被人自身后抱住。 原来那不是梦? 还不等欧阳维转身,搂着他的手臂已松开。 “醒了?”欧阳宏撑起上半身,低头看他,“还难受不?你半夜烧了一阵子,出了一身汗。” 欧阳维注视着他尽在咫尺的英俊面孔,脸颊发烫,浑身不自在。 “爹,你陪我睡了一晚?” “你发烧踢被子呀。”欧阳宏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额发,“都十六岁了,生病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饿了不?我让下面人给你煮碗卤肉小面?” 欧阳维望着欧阳宏,心里忽然涌起淡淡的遗憾。 他要不是自己亲爹就好了。 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哪个人这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他。哪怕他那个早死的初恋男友,同他的感情也更多的是少年人的激情罢了。 “怎么啦?”欧阳宏见他脸色不对,又坐回了床边,“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欧阳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又让爹操心了,真没用。” “别瞎说。”欧阳宏手指轻柔地拂了一下他鬓边的细发,说,“你要打起精神来,有点少主的样子。这样,我才能放心去闭关。” “哦……”欧阳维挠头,忽然定住,“闭关?爹,你在说什么?” 欧阳宏心平气和道:“我修炼已到了关卡,打算闭关冲击元婴了。” 欧阳维不傻。欧阳宏之前才被封禛鄙视修为不如他,如今冲关,必然就是为了和封禛对抗! “这太突然!爹,你是因为封禛说的话吗?”欧阳维大惊失色,抓着欧阳宏的袖子,“你不要意气用事。” “维儿,你听我说。”欧阳宏按着他的肩,“维儿,我这次闭关,少说也要一年半载。城里的事我已安排好,你和臣儿认真修炼,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你们子丹师叔。” 欧阳维焦急道:“爹,你不用这样冒险。我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我把金丹还给他……” “你是要让爹伤心死吗?”欧阳宏粗声低喝,用力抓住了欧阳维的手腕,“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内丹,金丹还给了他,你能活多久?你要爹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你要看着你爹和你师父白发人送黑发?” 欧阳维快哭出来,“爹,我可以努力修炼,我能筑基的!” 欧阳宏抬手摸着儿子还带着稚气的俊秀脸庞,柔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勤奋刻苦的好孩子。只是修为这事,除了刻苦和天资,也要看个人缘法的。你如要结丹,少说还需要四五年。我们等不起。而爹若能顺利结婴,便至少能再拖着封禛五年。爹着是在给你争取时间呀。” 欧阳维鼻头猛地一酸,眼眶火热,“爹,你真不用这样做。我……” 我不是你亲儿子。你亲生的那个孩子,早就已经死了…… 他张口结舌,半个字都说不出。不仅仅是因为原著力量在阻止,欧阳维自己也不忍心说出真相,然后看着欧阳宏绝望痛苦。 儿子是这个男人所有的寄托。他享受了他六七年的关爱,怎么忍心去伤害他,令他失望呢? 这一瞬间,欧阳维心酸难忍,不禁搂着欧阳宏腰,大哭了起来。 “我不要你冒险!我承不起你这情!我只想你好好儿的!” 欧阳宏满怀怜爱地一笑,伸手将儿子拥入怀中,语音温柔,说着却是极其决绝的话,“放心。爹若拦不住封禛,便带你一起走好了。我的儿子,怎么能落在那个魔族杂种的手中?” 欧阳维浑身巨震,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欧阳宏紧紧拥抱了儿子一下,侧头在他额角落下一个轻吻。 “你就是我的珍宝。”欧阳宏满怀眷恋地注视着怀里的欧阳维,拇指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爹这么爱你,为了你,做什么都愿意。” 欧阳维的泪水扑扑滚落,一时间也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了。 “好了。”欧阳宏拍了拍儿子的肩,“起来吧,同阿臣一道去做早课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直至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都没有再回头。 ☆、第28章 欧阳宏言出即行,次日便封锁了洞府,正式闭关。 欧阳维无处可去,失了魂一样在山谷里转着。方翊臣寻到他的时候,他双目通红,正蹲在一个老树干上,痴痴地望着洞府的大门,就像一只被主人赶出了家门的小狗。 一声叹气传来。欧阳子丹缓缓到方翊臣身边。 “这个孩子,倒是一片情深。师兄为了他这么拼命,倒也不是全不值得。” 方翊臣忧心忡忡,走到树下,轻声唤,“维维,我们回云降城吧。” 欧阳维木然地摇了摇头,“我要守着爹。万一出了点啥事儿……” “天雷轰顶,以你的修为,也只有束手无策地站在旁边。”欧阳子丹冷声道,“你只觉得拖累了你爹。我看你爹却是一直甘之如饴。我从不赞成他夺丹之举,但是我想他也是绝望之中才出此下策。父子连心。纵使你爹闭关了,他也能隐隐感受到你的气息。他冲关艰险,更需要你全心的信任和支持。这也是考验你的时刻。” 欧阳维惭愧地垂下头,从树上跳了下来。 方翊臣松了一口气,走过去拉起了他的手。 “走吧。明日我再陪你来。” 欧阳维依依不舍地朝洞府紧闭的大门望了一眼,被方翊臣拉走了。 欧阳维沉沉睡了一觉,次日闹钟一响,他就醒了过来。 天色微熹,他坐了起来,呼吸着清晨灵气充沛的空气,灵台一片空净。灵气随着呼吸被吸纳于体内,顺着经脉游走,部分汇入金丹之中,其余的则如滴水汇入海洋一般,融入进了血脉。 这一次打坐运气,明显和以往有所不同。欧阳维感觉到更多的灵气被吸收进来,全部都被吸收。他不但没有觉得饱胀不适,甚至还有一种饥饿感,让他气息运转停止不下来。他就像一个饥渴的旅者落入了甘泉中,无法控制地畅饮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经脉中盛不下的灵气终于又汇集起来,朝丹田而去。 欧阳维立刻运转欧阳子丹教的心法,控制着不让灵气被金丹吸收,而是自行运转,集结成团。 金丹眼见吸收不了灵气,躁动不安。欧阳维分心将它抑制住,一面咬牙维持着灵气运转。渐渐的,零散的灵气逐渐凝结起来,成了一团有序的气雾,虽然还不成型,却能稳定地在丹田之中自行运转,不再被金丹吸收。 直到此时,大功初成。欧阳维大汗淋淋地睁开眼,长长吁了一口气。 鼻端一股馊臭。他茫然四顾,最后发现是从自己身上传来的。 “怎么……?” 欧阳维浑身淌着褐色的汗油,这全都是自他体内排出来污秽之物。他练气辟谷已久,照理说体内杂质已经清理得很彻底了,没想到这次顿悟后打坐运功,竟然又彻底地做了一次全身排毒。 方翊臣推门而入,见他泥猴的模样,吃了一惊,随即笑了起来。 “子丹师叔说得没错。你果真有所悟了。” 欧阳维茫然地望着山巅的夕阳,问:“我闭关了多久?” “不算太久。”方翊臣一边帮他擦脸,一边笑道,“正好三天而已。子丹师叔算着你这个时辰要出来了,让我守着你。恭喜呀,维维。你如今是练气末期的修为了。再加把劲儿,也许能在姨父出关前筑基呢。” 欧阳维能体会到丹田中新生的那一团薄薄的云雾状的气流正在缓缓地运转。他顿时有点能体会妇女怀孩子的感受了。感觉到身体里多了一个生命,一日日地成长,成了自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封禛的金丹因为一直不能和身体相容的关系,欧阳维倒是一直将它当作一颗良性肿瘤来对待。 之后一连一个多月,欧阳维每日都专心地修炼,虽然没有再有所顿悟突破,但是修为一直稳步增长。他丹田里的内丹雏体也一日比一日凝实。欧阳维全心全意地呵护着这团灵气,好似呵护自己孕育的孩子一般。他每日不但要修炼自己的内丹,还要喂养封禛的金丹,要比以往多用一倍的精力。这也让他再也无暇分心他顾。 欧阳维每天做完了修炼日常,都会去欧阳宏闭关的洞府转转。他也不说话,只在洞府外小坐片刻,啃着灵果,发一会儿呆,等到太阳落山了便离去。 方翊臣并没有跟过来。他知道这是欧阳维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在关心和支持着父亲,他不应该去打搅这短暂的亲子时光。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初夏的雨季。 云降城脚下的城镇还好,群山另外一头的一处位于两河交汇出的城镇,却是遭遇了洪灾。百姓死伤无数,良田毁于一旦,流民失所。 受灾地虽然出了欧阳家的地盘,然而修真之人,应有怜悯怀慰之心。行善积德,亦于修为也大有助益。于是灾情一出,欧阳家便派出了少壮子弟前去救灾。 历练的机会十分难得,欧阳子丹大手一挥,放两个徒弟下山,随族人前去救灾。堂兄弟们都以为这个不起眼的小堂弟不过是过来蹭经验的,却没想到欧阳维这次派上了大用场。 欧阳维当年曾在地震后做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熟悉简单的急救措施,和赈灾方法。 当欧阳维收敛起了那副懒散的神情后,堂兄弟们都发现,这个小堂弟是个颇有主见之人。他头脑清晰,胸有成竹,发号施令有条不紊。 发药,隔离病人,焚烧尸体,重新选址建房。 不是一味赈灾,而是安排灾民修渠建屋以换取粮食,既重建了家园,又行了善事。 男人女人,各司其职,还请了个教书先生将孩子们聚拢在一处念书。 短短半个月过去,灾民们就基本安定了下来。村落初具规模,百姓开垦着新田,农舍飘出炊烟。 村口的大榕树下,白衣少年坐在桌子后,正在给人诊脉开药。 “两包一起煎服,每日两次。平日不要碰生冷,回去好生休养。” 清朗温润的嗓音,温柔而有条不紊地叮嘱着。 “大善人呀!”病人感激地接过药,忍不住抓住少年的手用力握住,“少主真是咱们村的大恩人!” 欧阳维耐心地笑着,说:“族中兄弟们全都出了大力,我不过是个出主意的人罢了。” “若没有欧阳家家的帮助,咱们不是早就病死,也会是离家流亡了。”老村长抹泪感叹。 欧阳维一边听着脑海中的嘀嘀声,一边飞快地书写着药方。 这半个月来,他的善人值每日都要涨几下,如今已经涨到了41%了。眼看进度条满了快一半,欧阳维却并没有太大的喜悦。他一想到闭关中的欧阳宏,心里就沉甸甸的,有点透不过气来。 来到这个世界里的第一次,他不想离开了。 “老乡们给你起了个绰号,说你是小玉龙,下凡来救苦救难的。”方翊臣望着远处。那里有一群轻纱罩面的少女正在同村妇和孩子们说着话。 欧阳维问:“我看到昨天二堂兄拉着你神秘兮兮的,是要做什么呢?” 方翊臣不禁嗤笑,“拉拢我呗。他们似乎觉得姨父冲关不会成功,你做不了几日少主了。你的那些叔伯们已各自在拉拢势力,准备角逐城主之位了。” 欧阳维冷笑,“以为我爹的城主之位是天上掉下来的?也未免太小瞧我爹了。” “你别生气。”方翊臣说,“维维,我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我不生气。”欧阳维朝他投去安抚的微笑,“我们修炼,要脱胎换骨,却是换不了心。既然还是未成仙,就摆脱不了人的七情六欲。所以我爹会不顾一切去夺丹,所以云降城里总有权力纷争。我们只是一群比常人活得更久的人罢了,并未高贵到哪里去。” “维儿,臣表兄。”如出谷黄鹂一般动人的嗓音响起,一个轻纱遮面,穿着月白长裙的少女身姿翩翩地走了过来。 如今正是十六岁花季的欧阳嬛如今出落得有多么绝色,就不用再长篇累牍地描述了。总之作为女主,她称自己是第二美人,便没有那个女人敢自称第一。就连欧阳维不爱女人的,每次见了这个胞姐,都总忍不住被她的容貌惊艳到。 欧阳嬛如今已是女主光环全开的模式。欧阳维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高强信号的移动wifi,不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吸引一批男人跟在她身边打转。 所以这次欧阳嬛自告奋勇跟着来赈灾,也让一大群师兄弟们为了博得佳人的好感,格外积极勤奋,配合欧阳维的工作。 欧阳嬛脚步盈盈地到跟前,“我写了一张方子,也不知是否妥当,你们帮我看看。” 说着“你们”,却径直把方子递到了方翊臣面前。 方翊臣在众人艳羡嫉妒的目光中接过了方子,埋头看了起来。 欧阳维拉了个师兄替他写方子,起身去旁边倒了一杯凉茶,慢悠悠地喝着,一边端详欧阳嬛和方翊臣两人。方翊臣如今也出落成了俊朗出众的美少年,年纪不大,修为却颇高,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若论出身,他并没在场的异姓师兄弟们好,可论修为,却无人可出其右。 所以欧阳嬛对他表现出明显的青睐,师兄弟们各种羡慕嫉妒,却也免不了露出自卑之色。 但是在欧阳维看来,同男主抢女主,就如同虎口拔牙。方翊臣一个大好青年,在自己的主线情节里混得风生水起,前途一片光明的,何苦跑去男主的主线情节里打酱油,被炮灰呢? 方翊臣在方子上改动了几个字。欧阳嬛玉手捏着方子,朝他嫣然一笑,如灵鸟儿一般又走了,顺便也带走了一大群失魂落魄的小年轻们。 欧阳维倒了一杯凉茶给方翊臣,道:“你喜欢我姐?” 方翊臣一口茶喷出来。 欧阳维挨着他坐下,语重心长道:“我姐真的是举世无双的美人,不是我吹的。你如果要走这条路,将来不知道会遇到多上强劲的情敌。你会很辛苦的。” 方翊臣抹了抹嘴,好笑地看着他,“你倒没说我不配她。” “表兄表妹,天生一对。”欧阳维耸肩,“你们青梅竹马,门当户对,怎么会不配。你会对我姐好吧?” 方翊臣淡淡笑道:“嬛儿是这么美好的姑娘,谁会去伤害她?” 封禛就会! 原著里,封禛并非不爱欧阳嬛,但是他伤害她的时候也从来不手软。也许是因为宋娴变态,写出来的男女主都忘了吃药。但是欧阳维依旧觉得正常的、健康的爱情,不该是那样的。 欧阳维忽然想,为什么他不能改变欧阳嬛的命运? 也许跟方翊臣在一起,她会过得更幸福。方翊臣娶了她,基本就是做上门女婿。就算七年之痒没感情了,有欧阳家这个靠山在,还有欧阳维在旁边监督着,方翊臣敢有三心二意,就等着被打断腿。 而欧阳嬛若被封禛拐跑了,天涯海角的,被虐了都没有娘家出来撑腰。欧阳嬛是个好姐姐,欧阳维可舍不得她吃苦。 “只要你对她好,她又喜欢你,我就没理由反对你们在一起。”欧阳维坦白道,“我姐总要嫁人的,我也希望她能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况且我是不打算找双修道侣的。你们俩的孩子,能有我姐的容貌,你的聪明劲儿,过继给我一个也好。” 方翊臣的笑容有些复杂,说:“旁人会觉得我野心十足,故意占欧阳家的便宜。” “你是吗?”欧阳维反问。 “不。”方翊臣摇头,“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欧阳维笑着,拿肩轻轻撞了他一下。 ☆、第29章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过去。 欧阳宏闭关的洞府门口,欧阳维吃完果子留下来的核,都长成了一小片小树苗。 阳光洒落的林间小路上,少年脚步轻盈地疾步走着,一只梅花鹿欢快地跟在他身后。 一年时间,少年的个子又往上窜了小半个头,眉眼越发俊秀,脱离了男女莫辩的年纪,出落成了一个清俊漂亮的美少年。 “爹,我来啦。”欧阳维走到洞府门口,手放在石门上,轻声说道,“我前阵子没来,是因为我也闭关了。我如今的修为离筑基又更近了一步,子丹师叔都挺惊讶的,说我没准真的能在今年内筑基呢。” 洞府内没有回音。 欧阳维坐在门前的草地上,捏着草逗着小鹿,一边说:“我跟着洪阳师伯学炼宝器,师伯说我很有天分。我想给你炼一个可以帮助你渡劫的宝器。不过以我的修为,也许那东西作用不会太大吧。” 洞府旁的树丛轻响,欧阳子丹长袍玉带,缓缓走了出来。 “师叔。”欧阳维急忙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 男神的腰好细哦……但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师叔也是来看我爹的吗?” 欧阳子丹俊秀如玉的面容上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他顿了顿,方道:“我算着你爹就快冲关了,有些不放心,过来看看。你觉得怎么样?” 他问的是欧阳维前几日闭关的事。 欧阳维的笑脸沐浴着阳光,“我觉得好极了。我知道您和师伯都担心我急于求成,走火入魔。放心,我不会拿自己冒险的。我可不能让我爹历尽千辛万苦出关了,却发现儿子自己瞎折腾成了个废人不是?” 欧阳子丹露出淡淡笑意,点了点头。 “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欧阳维又欠了欠身。 “维儿,”欧阳子丹忽然唤住了他,“你知道,我当年闭关的时候,你已有四岁了。” “是……”欧阳维有些不理解。 欧阳子丹目光悠远地注视着他,“可是就在我出关前数月,我在洞府里,忽然感觉到家族中有新生儿降生。待我出来一问,族中却并没有孩子出生。只除了你因为有了金丹的缘故,身子好了起来。” 欧阳维感觉到一丝冷汗顺着后颈滑下,紧张地咬着牙关。 欧阳子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前日之事,如过眼云烟。不论你前世是何人,今生你既然来到了欧阳家,便是欧阳家的人了。你受家族供养,亦要承担家族责任。尤其是,你享受了你爹的疼爱,要让他的牺牲值得。” 欧阳维紧紧抿着唇,片刻后,沉声道:“多谢师叔指点。请师叔放心。我爹舍命守护我,我也会同样守护他。” 欧阳子丹望着少年步伐坚定的背影,似忧愁,又似欣慰地叹了一口气。 “师兄,你确实养了一个好儿子。” 欧阳维回到云降城中,路过花园的时候,就见方翊臣和欧阳嬛正坐在湖边的凳子上说话。 欧阳嬛笑颜明媚,倾城倾国,完全是一副沉浸在恋爱中的少女的模样。方翊臣这两年来又长高了不少,十九岁的他已是个青年的模样。身材高大匀称,面孔俊朗,性格温和,是出了名的体贴细心的人。放在现世里,就是个极讨女孩子们喜欢的暖男偶吧。 方翊臣总是对欧阳维的视线很敏感。他正和欧阳嬛说着话,忽然就转过头来,抓到了在远处偷窥的欧阳维。两个人都朝他招手。 欧阳维不想过去做电灯泡,摆了摆手,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春天是个令人心痒痒的季节,暖融融的太阳和暧昧的花香,都让人有些心猿意马。春风就像一双轻佻的手,拨动着少年人的心弦。欧阳维两辈子算在一起,已单身了十年。他有点想谈恋爱了。 只是他的恋爱之路,必然比别人艰难许多。欧阳维有留意过族里的兄弟和异姓的师兄弟,美貌少年和青年一抓一大把,可是人人看上去都直如射线。 有一次欧阳维碰到一个帅气阳光的师兄。对方对他也很友善,又细心体贴,下山办事都不忘给欧阳维带一包他随口提过的点心回来。欧阳维有些心动,觉得这师兄没准是同类人。结果不等欧阳维再试探一下,就听说师兄和青梅竹马的远房表妹订了婚,今年孩子都生出来了。 还有一次,欧阳维遇到一个桀骜不逊、英武高大的师弟,对方很是他喜欢的类型。师弟同欧阳维见面就有仇似的,总是找欧阳维的麻烦。欧阳维心想这也有可能是“喜欢你就欺负你”嘛,于是对他还挺有耐心的,被作弄得跌出血了,他也作白莲花状,一笑了之。师弟见状,红着脸跑走了。 就在欧阳维等着对方弄明白了自己的感情,经历完天人挣扎,来找他表白的时候,师弟过来道歉了。他直言因为他喜欢的小师妹也喜欢欧阳维,他把欧阳维当情敌对待。这也就罢了,后来小师妹也跑来找欧阳维表白,还跟着一群想看两个男生打架的师姐师妹们。 欧阳维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和师弟握手言和,然后目送师弟像一只养熟了的狗一样,摇着尾巴跟着小师妹走了。 如此这般后,欧阳维痛定思痛,觉得自己在这个直男成山的世界里,恐怕是找不到伴的了。那不如安心地做一只单身鳖,把心思放在孝顺老爹上算了。 玉叶公子在欧阳维的书房里等着他。他带来了一堆公文,等着欧阳维签字盖章。 这玉叶公子虽然对欧阳嬛有些过分痴迷,但是作为属下,他倒是忠心可嘉。欧阳宏闭关后,城中事务交给族老共同管理,但实际上打点内外的,还是玉叶公子。 玉叶公子非常牢固地替欧阳宏把住了大权,并没有让那些叔伯兄弟趁机占了多少便宜。欧阳维感激他忠心,也尽力在长辈面前维护他,替他说话,为他撑腰。而且因为这两年里他们两个多少还是培养出来了一点革命友情,欧阳维还挺同情他对欧阳嬛的苦恋的。 处理完了公文后,天色已暗。山风骤起,卷起阴云,遮去了天边的上弦月。 欧阳维在院子里打着拳,觉得风越来越大。他心中刚刚起疑,就听到极远处一声雷鸣传来。 “爹!” 欧阳维飞身跃起,在屋檐上几个弹跳,转眼就立在最高的城楼顶上。 他举目眺望,只见群山顶上乌云翻滚,云层中闪电密集,雷声如急鼓,越来越密集。 “维维!”方翊臣御剑飞过来,“师叔要你不要乱跑……” “我爹要结婴了!”欧阳维脸色惨白地回过头,“这景象不对,太凶险了!” 欧阳维觉得此刻的天雷,同当初封禛结婴时的差不多,天地间都聚集着一股不详之意,雷电之中蕴含着凶狠的杀意,如利剑直劈而下。 欧阳维跳上哈雷,如离弦之箭朝着欧阳宏闭关的山谷冲去。 方翊臣暗骂,只得赶紧追了上去。 到了山谷,狂乱的灵气已经形成了龙卷风,如墙壁将整个山头包裹住。欧阳子丹和族中几位高阶修士已经守在那里,正准备守阵护法。 见到欧阳维跑来,欧阳子丹早有所料一般叹了一口气,对一脸不安的方翊臣道:“罢了,你拦不下他的。维儿,你若要来,就好好听我指挥。你身上有金丹,倒是能起些作用。” 欧阳维大声道:“师叔只管吩咐。” 欧阳子丹指了一个阵眼,让欧阳维去守着,又看向方翊臣:“你可还是童子身?” 方翊臣一张俊脸烧了个通红,于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点了点头。 纵使处于如此关键的时刻,欧阳维也忍不住噗哧笑了一声。 “你去坤位。”欧阳子丹肃色道。 众人各就各位,同时运转心法。瞬间,一张巨大的阵法图展现,以洞府为中心,同灵气乱流的方向逆反,艰难地转动了起来。 就在欧阳维完全沉浸在心法运转之中的时候,金丹忽然躁动了起来,就像忠犬闻到了主人的气息一样。这个情形实在太熟悉了,欧阳维大骂法克油,心道不知这次封禛这债主又出了什么事,需要自己千里送丹补蓝。 偏偏此刻正是关键,欧阳维怎么可能离开?他立刻强行将金丹压制住,纵使对抗不了封禛的力量,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但是预计中的灵识离体并没有到来。金丹转着,虽然急躁,却并不急着离体。 一片浑沌之中,俊秀的少年盘膝端坐,通体散发出明亮的光芒,仿佛昏暗中的一盏明灯。 一双眼睛透过黑暗注视着他。 视线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探寻和索求,透露着贪婪,和志在必得的狂放。 欧阳维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睫毛颤抖,继而睁开了眼。 黑暗的灵台境界之中,毫无预兆的,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欧阳维面前。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高大矫健的身躯就已经俯下,猛地将他掀翻压倒。 欧阳维惊恐地瞪大了眼,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只被猎豹扑到的羚羊,对方尖锐的牙齿猛地咬住了他的喉咙。纵然是灵识接触,也依旧感觉到了清晰地剧痛。灵气如血液一般,被对方吸入口中。 一声呼唤穿透狂风雷鸣,钻入欧阳维的灵台之中,将他唤醒。 欧阳维剧烈挣扎,猛地从灵台之中醒了过来。 灵气暴走,席卷着山头。一个接一个闪电劈下,地动山摇,仿佛天地都要毁灭了。 继而,一声从未听过的野兽的鸣叫自头顶传来。欧阳维茫然抬头望去,随即惊骇得瞪大了双眼。 雷鸣电闪的乌云之中,一条通体玄黑的龙盘旋飞绕,大声嘶鸣狂叫,继而朝着下方俯冲而来。 就这一瞬,欧阳维被一股力量拽着离开了阵眼。 “臣儿,带维儿走!别让龙抓着他!” 欧阳子丹声嘶力竭的声音自狂风中传来。 方翊臣纵身一跃,将欧阳维凌空接住,抱着他上了飞剑,急速朝云降城飞去。 “是封禛!”欧阳维抱住他的腰,回头望去。黑龙狂吼一声,周身黑云环绕,朝着他们俯冲而来。 ☆、第30章 “当心——” 黑龙的速度却快如闪电,转眼就已追上,张开大口,露出血红獠牙,吐出一阵强劲气流。 方翊臣操纵飞剑往旁边躲闪。两人就如附在树叶上的蚂蚁一般,被风吹得疯狂旋转。 “啊——————” 欧阳维简直要吐了,抓着方翊臣吼:“我就说飞剑有设计缺陷!”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方翊臣抓狂。 一个黑衣男人的身影隐隐浮现于黑龙的头部。黑龙转身,一个摆尾,又将飞剑抽得弹射出去。方翊臣拼命抵抗,可才筑基的修为怎么抵得过封禛如今元婴末期的修为?他实在忍不住,张口吐了一口血出来。 欧阳维叹了一声,对方翊臣说:“他承诺过不会杀我的。” 方翊臣剧震,“不——” 欧阳维掰开方翊臣扣住他腰部的手,反手将他一推,纵身跳下了飞剑。 疾风将方翊臣的嘶吼吹得支离破碎,又瞬间将两人的距离拉扯开来。 欧阳维在半空中放出了哈雷街霸,抓着把手一个漂亮的翻身,骑了上去。排气管的轰鸣声中,机车如离弦之箭,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射去。 身后的黑龙明显地愣了一下,一脸“什么鬼”的表情。御龙的黑衣男人却率先反应过来,操纵着黑龙急速追了过去。 欧阳宏结婴已经够麻烦的了,欧阳维生怕封禛牵着那头龙再去捣乱,便尽量把他往远处引去。这个时候,哈雷小霸霸的优秀性能就体现出来了。它飞行速度又快又稳,极好掌控。那头黑龙追在后面又吼又吹气,欧阳维稳稳地操控着机车灵巧地左躲右闪。 我这也算是上演了一回修真版的速度与激情了吧? 欧阳维嘀咕着,已引着黑龙飞过了人群密集的城镇,到达了一片密林的上空。 就在他速度稍微降下来的当口,早已失去了耐心黑龙张口猛扑过来。欧阳维跳下车,将机车收进了储物囊,随即就被龙头一顶,高高飞起。 立于龙头上的黑衣男子纵身一跃,于半空中擒住了欧阳维,将他拽了回来,摁在了龙头之上。 天旋地转之中,欧阳维被男人用力翻了过来。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容貌,就感觉到嘴唇一痛,被人凶狠霸道地咬住了。 黑龙长鸣一声,托着两人朝远方飞去。 欧阳维瞳孔倏然收缩,刚在心里嘀咕这姿势未免有些暧昧,就感觉到身体里的灵气不可抗拒地被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吸了出去。他浑身发抖,难受得冒冷汗,有一种全身血液都被抽离的痛苦。 只不过短短一瞬,金丹突然有剧烈的反应,突然爆发出了一股极其精纯的力量。 压在欧阳维身上的人被这股力量猛地弹开。 欧阳维如释重负地大口呼吸,赶紧手脚并用地爬开。 男人扑了过来,一脚踏在欧阳维的后背,将他踩下。 “你对我的金丹做了什么?它为什么会排斥我?” 欧阳维像是一只被猫抓摁住的耗子一样,吃力地挣扎着,大声辩解:“我怎么知道?我要有这个本事,早就把你的金丹彻底炼化了好么?” 男人停顿片刻,松开了脚。 欧阳维小心翼翼地转过了身去。 黑龙在空中平稳地飞着,身穿黑色武士袍的男子伫立在两只龙角之间,笔挺如松,高大修长。他的黑发如今整齐地束在了银冠里,浓密的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一张英俊得令人忍不住短暂屏息的面孔再无遮挡。 “封禛……”欧阳维呢喃。 他同这个男人打了十年的交道,连他的光腚大鸟都见过了,这却是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脸。 见过了封禛,欧阳维才知道什么叫做男主光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大概是本书里最英俊的男人了。他五官轮廓分明,精致如画,却又不带丝毫女气。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俊朗英气,和矜贵从容。哪怕他如今脸色极臭,嘴角还带着啃过欧阳维留下的血迹,活像个阳光下的吸血鬼,可也没法否认他夺目的魅力。 封禛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朝欧阳维露出一抹笑。 欧阳维心想,原来这就是书中常描写的“邪魅一笑”呀。尼玛还真的有点像回事呢! “欧阳维。”封禛开口,嗓音是一贯的低沉浑厚,充满磁性。 欧阳维渐渐镇定了下来,站了起来,朝他点了点头,“封前辈,别来无恙。嗯,你看着好像年长了好几岁呀。” 封禛的脸皮抽了抽,显然欧阳维哪壶不开提哪壶了。没了金丹,封禛自然不能再固定容颜。他修炼十年,容貌也逐渐成长,从原本的二十岁不到,成了如今年届三十的样子。 欧阳维忙笑道:“这样看着好多了。当年那样显得太稚嫩了。正所谓,男人三十一枝花……” 封禛身影一闪,欺到欧阳维面前,一把掐住了欧阳维的脖子。 有的习惯,果真是伴随人的一生的。比如掐脖子这个动作,就如同记忆中一样,还是那么酸爽。 “我说过。”封禛冰冷的双眸注视着欧阳维,“等我回来取丹,你们若有半点抵抗,我就屠了整个云降城。” 如今封禛修炼成了业界大牛,欧阳维也不敢再拿手指捅他的鼻孔了。他只好用手比划着脖子,又比了比嘴巴,一脸无奈又好笑地看着封禛。 封禛的脸皮又抽了抽,松开了手。 欧阳维咳了两声,说:“咱们真不是故意的。我爹正在结婴,大伙儿正忙着给他护法呢。谁知道你会趁火……呃,趁这个时候来访。你瞧,我现在不就很配合你吗?束手就擒,任你处置。” 封禛五指一收,欧阳维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半悬在空中。 “我……”欧阳维刚开口,封禛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腹部。紧接着,欧阳维感觉到一股力量从封禛的掌心冲进了他的体内。他反射性地调动内里抵抗,而金丹的反应比他还要快了半步,又发射出一道强劲的灵力。 封禛犹如被烫着一样收回了手,面容狰狞,恶狠狠地盯着欧阳维的肚子。 ☆、第31章 欧阳维像任何一个被盯着身材看的人一样,反射性地收腹挺胸,随即又反应过来,自骂了一句白痴。 “你尚未筑基。”封禛说。 欧阳维点头,“所以,我没有办法对你的金丹做什么。出了这个状况,真不是我所为。也许,是和你修炼的魔功有关系?” 正邪难相容。封禛的金丹是又纯净真力凝结而成,而如今的封禛修炼魔功,体内运转的是魔气。虽然不知道原著里封禛是怎么驾驭重新夺回去的金丹的,但是他也因为两股灵气冲突,没少吃苦。 封禛沉沉思索片刻,又将欧阳维抓了过来,按着他坐下。这次,他没有再莽撞地冲击金丹,而是将自己的魔气顺着欧阳维的经脉,缓缓注入了进去。 欧阳维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感觉到一股阴寒如碎冰一般的气息浸入到了身体里,极度的寒冷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偏偏封禛紧扣着他的手,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这股晦涩冰冷的真气迅速就占据了欧阳维大半个身子,将他冻得脸色发青。欧阳维实在觉得难以忍受,茫然无助之中,下意识地运转起了欧阳子丹教他的心法。 一股暖意自丹田内升起,沿着经脉蔓延开来,同寒气短兵相接,强势地将其吞噬掉,转化成了纯净的灵气。金丹蓬勃地运转着,源源不断地将这些被过滤提纯过的真气吸收了进去。 封禛一愣,随即将更多的魔气注入到欧阳维的体内。 欧阳维暗暗叫苦,幸而金丹随即也加快了运转的速度,飞快地吞噬着魔气,融合成了极暖的灵气,缓和了他的不适。欧阳维的体内一时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景象。 欧阳维嘴唇一疼,又被封禛野蛮地咬住,积蓄在金丹里的浓郁的灵气被对方吸取了出去。 同欧阳维相反的,随着寒气的输出和灵气的吸入,体内长久以来霸道而难以控制的魔气被控制住,那种阴寒疼痛也随之减弱。封禛的脸色明显转好。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大汗淋漓。封禛满足地放开了欧阳维。 少年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软软地靠着龙角坐着。 “喂。”封禛蹙眉,踢了踢他,“还活着吧?我可不想你只用了一次就废掉了。” 欧阳维勉强睁开眼,虚弱地喘息。他看到封禛红光满面的样子,心里大为光火。 方才的情形不用解说欧阳维也明白。封禛被金丹排斥,没有强行夺丹,便采取了一个折中的方式,把他体内控制不住的魔气注入到欧阳维体内,让金丹在欧阳维的体内完成了这股真气的净化和转换。然后封禛再将净化后的灵气吸收回去。 感情老子成了一台人肉空气净化器? 封禛刚回了蓝,原地活蹦乱跳。欧阳维则被折腾得半死不活,连话都没力气说。 天空中一阵波动传来。云降城的方向,有一声已是很微弱的婴儿啼哭声传入耳中。就连脚下的黑龙也感觉到了,放缓了飞行的速度,转头望了过去。 “爹……”欧阳维呢喃,随即一股狂喜席卷了全身。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我爹结婴成功了!” “欧阳老贼倒总有几分狗运。”封禛轻蔑哼笑,随即低头吩咐黑龙,“玄铃,回云降城。” 欧阳维正沉浸在父亲度过生死劫难的喜悦之中,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对。如果封禛回去,欧阳宏夺丹的事势必瞒不住。族中窥视城主之位的叔伯不少,定会乘此机会夺了他的权。 “不能回去!”欧阳维急忙抓住了封禛的袍角,“你想对我爹做什么?我跟你走不行么?” 封禛再度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语调冰冷道:“不论你愿意不愿意,都会跟我走。可欧阳老贼也不会白白被放过!” 欧阳维拼命挣扎,却被封禛掐着脖子没法说话。这一刻,他猛然领悟了为什么原著里欧阳嬛喜欢捅封禛的肾了,因为他现在就很想给封禛来那么一刀! 这真不是什么特殊爱好,完全是形势所迫,不得而为之呀!!!! 黑龙长啸了一声,在空中扭转庞大的身躯,尾巴扫断了一根上百年的粗壮树木,继而朝着云降城飞去。 群山之中,洞府门口打开,周围草木则全部都被摧毁得支离破碎。欧阳宏踉跄着走了出来。 欧阳子丹急匆匆迎了过去,将一件袍子披在他肩上。 欧阳宏扣住了他的手腕,鹰目牢牢盯着他,“维儿呢?” 欧阳子丹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姨父!”方翊臣御剑而来,脸上带着泪痕,扑在欧阳宏的脚下,“维维被那个人带走了!” 欧阳宏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转为铁青。他一把推开了欧阳子丹,跳上飞扇,就朝着天空飞去。 “师兄!”欧阳子丹骑着鹤追过去,“你才刚结婴,又经历了九九八十一天雷,修为还不稳,不能贸然动用法力!” 欧阳宏置若罔闻,一手发出传音符召唤属下和家兵,头也不会地朝前冲。 欧阳子丹一咬牙,猛冲到他面前,堵住了他的路。 “滚!”欧阳宏叱喝。 欧阳子丹脸色苍白,“你现在去同封禛拼命,无疑以卵击石,辛苦得来的修为也会毁于一旦,反而还救不回维儿!这样你愿意吗?” “子丹,”欧阳宏沉声道,“我早说过,我若保不了维儿,便带着他一起到下面见同他娘汇合。” “你……”欧阳子丹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我已立下文书。我若不在了,云降城主之位,由你接手。”欧阳宏丢下一句话,直接绕开了欧阳子丹,朝前冲去。 欧阳子丹俊秀的面孔霎时涨红,勃然大怒,掉头去追。 “师兄,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推卸责任了吗?” 欧阳宏飞了片刻,忽然缓了下来。 欧阳子丹随着欧阳宏的视线望过去,就见正前方有一条庞大的黑龙正摇头摆尾地游了过来。他有元婴修为,目可视千里,能清晰地看见龙头上伫立的男子,和被他拽着的欧阳维。 “维儿——”欧阳宏嘶吼一声,迎着黑龙冲去。 欧阳维知道哪怕欧阳宏结婴,单兵和封禛斗,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情急之下,一步上前挡在了封禛面前,大汉道:“爹,我没事。别过来!” 欧阳宏目眦俱裂,拿剑指着封禛,怒吼道:“夺丹的是我。放开我儿子,冲着我来!” “自不量力。”封禛嗤笑一声,抬起手,掌心一团黑雾腾起。 黑龙咆哮着,朝着欧阳宏俯冲下去。 欧阳子丹追上来,挡在欧阳宏面前,张开结界。他功力精纯,结界稳固结实。黑龙刹不住车,一头撞在结界上。封禛提着欧阳维的衣领凌空跃起,无需借助任何飞器,身子悬停在了高空之中。 烈风之中,他衣袍飞扬,英俊的面容满是张狂狷介。 靠,好酷!不愧是男主! 欧阳维在百忙之中还是忍不住暗暗喝彩。以他如今的修为,只能凌空踏几步,想要悬停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时迟,那时快。封禛把欧阳维一丢,随即就同冲上来的欧阳宏打成了一团。 欧阳子丹过来要抢欧阳维。可黑龙先他一步将欧阳维叼住,朝一旁飞去。 “我没事,去帮我爹!”欧阳维大叫,赶紧从储物囊里掏出一只养在空间里的老鼠,往黑龙的鼻孔里一丢。 黑龙:(⊙△⊙)wtf??!! 惊天动地的一个喷嚏响起。欧阳维一身粘乎乎的被冲上云霄。他赶紧又取出了哈雷骑上,总算稳住了身形。 黑龙勃然大怒,咆哮着来追他。欧阳维这下学乖了,仗着自己灵巧,骑着机车绕着黑龙转圈。黑龙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没两下就被他绕的晕头转向。 欧阳子丹见欧阳维自己能应付,折返回去帮助欧阳宏。这种时候,谦谦君子如欧阳子丹,也懒得讲究什么以多对一不公平了。 封禛毕竟还没到大乘境界,面对两个元婴修士,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欧阳宏不顾一切之下,超常发挥,一剑霸道的灵气将封禛砍得差点拦腰断成两半。 贯穿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封禛双目骤然变成赤红,一股强劲的黑气自身体里迸射了出来,形成一团狂暴的黑雾。 霎那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师兄,快撤!”欧阳子丹眼见不妙,大喊。 “维儿!过来!”欧阳宏声嘶力竭地大喊。 欧阳维一时犹豫,觉得自己应该履行对封禛的承诺才对。也就这犹豫的瞬间,封禛出招,强劲的震荡波将欧阳宏他们冲击开。欧阳宏被弹了出去,撞断林木山石,在山坡上砸出一个大坑! “爹——” 欧阳维目眦俱裂,驱车冲过去。 封禛跃到他面前,将他拦腰劫住。欧阳维所有的反抗对于他来说就如同挠痒一般。封禛直接将一道真气注入欧阳维体内,封住了他的穴道,将他丢在脚下。 “欧阳老贼,”封禛高高站在黑龙头顶,目光轻蔑地俯视着欧阳宏,“今日带走你儿子,便留你一条狗命。正所谓父债子还。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伸手一划,天空中割开一道缝隙,如一张大嘴般张开,里面露出黑暗浑沌的空间。 尸魂界? 欧阳维额角挂着一滴汗,再度给宋娴借鉴设定的本事跪了。 黑龙咆哮着,载着封禛和欧阳维,飞进了缝隙之中。 欧阳宏眼睁睁看着那道缝隙合上,再也看不到儿子的身影。他推开扶着他的欧阳子丹,踉跄走了几步,跪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32章 在被封禛带着飞往他的老巢的路途中,欧阳维睡着了。 这还真不能指责他太没心机。他之前大喜大悲,被封禛当作人肉过滤器吸了个透,后面又和黑龙在空中进行了一番追逐,其实整个人的灵力是处于透支状态。 没有筑基的修士,就好比新手村里的玩家一样,血薄蓝低,十分禁不起折腾。如今欧阳维见大局已定,封禛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杀自己,一放松下来,就一头晕了过去。 封禛拿脚踢了踢欧阳维,见他没有反应,犹豫了片刻,还是蹲了下来,把手指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欧阳维的脉搏有些弱,体内灵气空虚,倒没什么生命危险。 封禛暗唾,把欧阳维丢在一边,不再去理他了。 欧阳维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身子一轻,噗通跌进了冰冷的水里。 “哇——呸呸!”欧阳维手足并用地划着水,浮了上来,大口喘气。 黑龙盘旋在头顶,足有一辆悍马大的脑袋正对着欧阳维,咧开嘴,呲着牙,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 欧阳维朝它竖了一根中指,游到岸边,爬了上去。幸好湖岸是乱石滩,倒是不脏。 因为灵气透支,人肉小空调也短暂失灵。岸上冷风嗖嗖地吹,欧阳维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 “玄铃。”封禛站在岸边。 黑龙低鸣了一声,首尾相连地转了两圈,庞大的身躯迅速变小。欧阳维瞠目结舌中,巨大如火车一般的黑龙缩成了一条竹叶青大小。黑龙飞到封禛身上,缠在了他的肩上,朝落汤鸡一样的欧阳维吐了吐舌头。 封禛摸了摸玄铃的头,扫了欧阳维一眼,“如何?” 欧阳维觉得夸奖主人家的宠物是一种礼节,于是点头道:“聪明又活泼,是纯种的吧?。” 封禛脸色倏然一沉,臭得简直像一缸发坏了的泡菜。黑龙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朝着欧阳维张嘴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duang! -5% 欧阳维惨叫:“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到封禛会这么介意自己的人魔混血的身份。要知道在现世里,混血是件很酷的事。而且魔族的血也带给了封禛很大的益处,封禛有如今的修为,不该感激自己的亲爹吗? “跟我来。”大概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不再担心欧阳维逃跑了,封禛也不再抓着他,只是十分高傲拽地扫了他一眼,转头就朝山林走去。 欧阳维朝自己身上丢了一个烘干术,弄干了衣服和头发,却依旧觉得有点冷,只得哆嗦地跟在封禛身后。 封禛寻的老巢,平心而论,景色非常不错,很有明信片上欧洲湖光小镇的风采。 四面雪山环抱着碧绿清透的湖水,山腰芳草依依、山花烂漫,山脚则是茂密的树林。天光山色倒映在镜子一般的湖水之中,可惜天色阴霾,不然风景定然相当漂亮。 欧阳维根据地貌和植被,估计此处海拔应该不低,所以如今已是暮春了,这里却还很冷。 “跟上!”封禛在前方不耐烦地唤道。玄铃更是多管闲事,径直飞到欧阳维面前,朝他张牙舞爪地低吼,催促他快点。 龙仗人势!它还是火车大小的时候欧阳维都不怕他,更何况它此刻只有蛇一般粗? 欧阳维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袍子,跟着封禛走进了林中。 林中密不见天日,脚下却有一条模糊的道路,直通向前方。欧阳维走着走着,就回想起书中的情节。时间隔得太久了,他隐约记得宋娴写过封禛的老巢是一处凿山而建的城堡,里面根据天然洞、钟乳石和树根构建起了一个又错综复杂,又华丽奢靡的空间。 欧阳维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段的时候,还联想起过魔戒里精灵王的王宫,顺带吐槽了宋娴借鉴的本事。 林中十分幽静,连寻常的鸟鸣声都没有。路两旁的树木许多都有几人合抱般粗大,树干上长满各种寄生植物。欧阳维还敏锐地察觉到,这里设置有一个连环阵。如果他没有在封禛的带领下走进来,肯定会迷路,也许一辈子都出不去。他就会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变成人干,挂在树藤上,等待着被后来的探险者拍照。 不过欧阳维很惊讶封禛并不忌讳他知道阵法。 正嘀咕着,封禛像是知道他心思一样,扭头对他说:“阵法每日一换。且没有金丹修为者根本无力启动阵眼,便是给你这等废柴知道,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欧阳维嘴角抽了抽。玄铃趴在封禛的肩上,身子一扭一扭的,发出唧唧咕咕的笑声。 欧阳维紧跟着封禛的脚步,往前一迈。四周景色飞速旋转,继而全变了。 他们依旧在林中,眼前却是出现了一条汉白玉铺设的宽敞大道,呈拱桥状横跨过一条峡谷,通往一面陡峭如斧劈的山崖。 欧阳维走在桥上,低头往下看。峡谷狭长,数十长深,底部河流湍急,嶙峋的礁石密布。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欧阳维好似看到谷中有点奇怪的影子在黝黑的礁石间攒动。 “那些是食魂虫。”封禛扫了欧阳维一眼,“专门吸取修士体内灵气。你若掉下去,不消一刻,就会被吸成人干。” 欧阳维脑补了一下自己被蠕虫爬满身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如今终于离开了云降城那个停战地图,进入了魔界的仇杀副本。 桥另一头的山壁上,有一扇高大的城门嵌在崖壁中。大门的造型古朴庄重又不失精美,设计上很是有点异族特色。也不知道这是魔族的建筑风格,还是封禛的个人品位。 此时大门缓缓打开,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兵鱼贯而出,并列大门两排。数名看似身份较高的男女从中走出,站在门口。随后,所有人齐齐朝封禛单膝跪下。 “恭迎主上——” 欧阳维一脸无语,瞥了一眼又酷又屌地走在前方的封禛,os道:装逼遭雷霹。我爹也是个城主,平时进进出出都低调得很。你不就是个混血魔修么,搞那么大阵仗,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主上!”一个身穿蓝黑(或白金?)长裙,胸部挺大的漂亮女修笑容喜悦地迎了上来,“您终于回来了!取回金丹,果真气色就好多了。” 封禛冷淡地哼了哼,道:“出了一点状况,金丹并没有取回来。不过,被我带回来了。” 女修一脸不解,又看向欧阳维,一愣之后,立刻露出戒备的敌意。 欧阳维估计她就是原著里欧阳嬛的头号情敌了。虽然在这个版本里,她还没害过欧阳嬛,封禛也和欧阳嬛并未有什么交集。不过姐姐潜在的对头就是我的对头。欧阳维也不客气地对她丢去了一记白眼。 “主上!”大波波女修立刻含着妒意高声道,“这个人是谁?” “他?”封禛斜睨了欧阳维一眼,“他是……金丹的容器。” 所有人都一头问号。容器同学额角挂上了一滴汗。 封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寒琴,给他在我的殿中找一个房间住,别的不用管了。好歹是练气修士,又辟谷了,倒是不用再浪费粮食来养。” 说罢,讥讽地瞥了欧阳维一眼,大步走进了城门中。 其余的属下紧跟在领导的身后走了。大波波女修满脸嫌弃地将欧阳维上下打量了一遍,冷冷道:“你跟我来吧。” 欧阳维不卑不亢,慢悠悠地跟着她走了进去。 绝云城,封禛的老巢。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对云降城和欧阳父子是有多么深痛恶绝。 正如原著设定,整座城市是掏空了一座大山建造而成。正式的城门设在山腰,直通封禛起居和办公的主殿,主殿周围分部着七处分殿,是给他手下七名长老居住。这一块区域是主城。 除此之外,环城中还居住了数量相当多的居民。这些居民都由魔修、魔族和人魔混血儿组成,另有很大一批魔兽充当仆役。 这种魔兽令欧阳维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哈利波特里的小精灵。它们身材矮小,手足很大,秃头大眼,行动却十分灵活。欧阳维以前曾在书中读到过这种被称为昆奴的低阶魔兽。它们是人和魔猴的混血,半人半兽,智商不高,却听话忠心,便被专门驯养来做仆从。 欧阳维一路走来,就看到不少昆奴在四周忙着干活,奔走起来就是四足并用,就像大猩猩。它们看到了陌生的访客,会好奇地打量他,倒是显得挺温顺的。 说起来,欧阳维本以为会看到一个阴暗压抑,活似地狱一样的城池,却没想到,大概是为了尽量采光,城中大半都用的是浅白色的岩石建造而成。 这些浅白的岩石中似乎含有石英,在火把和洞口透下来的光线的照射下,会闪闪发亮。而这些石木结合的建筑风格奇异,充满了令人惊叹的设计美感。 欧阳维以前看书的时候,不理解欧阳嬛被抓到了魔宫里,怎么还有心情赏花观月,和封禛谈恋爱。现在看来,这地方简直就是五a级景区,再适合泡妞不过了。 白寒琴胸大腰细双腿长,身姿摇曳,走动起来颇有撩人风情,同清瘦窈窕走森女风的欧阳嬛是完全不同的路数。 她带着欧阳维走进了位于中央的、最为宏伟华丽的宫殿中,找了一个偏僻的小院子,把欧阳维丢了进去。 “你以后就住这里。”白寒琴板着个晚娘脸,看着欧阳维,“没有主上的许可,你不许出这个院子。主上公务繁忙,没空找你的时候,你就乖乖地呆着,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行那等魅惑诱主之事。若他来找你,你也打起精神将人伺候好了。像你这样连筑基都没到的小修,能够侍奉主上,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欧阳维感觉到一股非常清奇的感觉涌上了脑门,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甚至有片刻的怀疑,封禛将自己抓回来,是想将他当作禁脔。可是很快的,他就恢复了理智。 这是一本言情小说,封禛就算不泡欧阳嬛,也会去泡别的女人。在这个世界里生活了十年,欧阳维如今已不再对掰弯直男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所以,欧阳维清了清嗓子,解释道:“白姑娘,我是男人。” 白寒琴听他清嗓子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听把他话说完,脸色就有点维持不住,脸皮子抽了好一阵。 “小生名叫欧阳维。”欧阳维客气道,“封前辈同我有些关于取丹的技术问题需要解决,特让我住在城中,好随时和他切磋。我是个技术人员,我不侍寝。” 白寒琴俏脸阵红阵白,唾了一句:“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做什么?” 说罢气呼呼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派了两个侍卫守在院门口。 欧阳维无辜地耸了耸肩,进了屋。屋里布置得还行,没什么灰尘。卧具半旧,洗得也干净。欧阳维折腾了大半日,灵气至今还没怎么恢复过来。封禛的魔气他能净化,可城中充斥着的浓郁魔气他却没法吸收。他打坐了一阵,勉强回了点篮,便把被子一掀,倒头睡下。 既来之,则安之。 老子肚子里揣着金丹呢,就好比怀着龙种,再看我不顺眼,除了封禛,谁都不敢动他一根寒毛。 所以,在封禛处理完杂事,花了一番功夫才寻到这个偏僻小院的时候,就见欧阳维摊着四肢,袒着肚皮,呼呼睡得正香。 ☆、第33章 白寒琴安顿好了欧阳维,闷闷不乐地回到了主殿。 殿中,封禛已换了一身衣袍,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听手下汇报公务。 他今日出门复仇,计算着会遭到云降城的抵挡,少不了一番大战。没料到欧阳维如此配合,大大省了他的时间。所以他早上出门,中午就能回来吃饭。封禛自己都在心里暗骂,早知道怎么样容易,我干吗拖到今天?若他早两年去,也许就能顺利把金丹回收了。 “主上,有什么不妥?”工作汇报到一半的属下停了下来。 封禛挥了挥手,“这些事,你自己拿主意了。却是要约束好城中那几个爱惹事的魔兽族群,别让他们再出界去骚扰下民。既然受我庇护,就得遵守我的法则。若不然,便赶回魔界去自生自灭!” 属下领命,退了下去。 等到杂事都处置完了,几位长老聚拢过来,皆是一副满肚子问号的表情,打量着封禛。 一个面相貌如四十来岁模样,风度斯文儒雅的男修率先开了口:“主上可是在云降城中遇到什么不顺,才没有收回金丹?您如今体内魔气反噬真气的情况愈发严重,必须靠金丹来维持真气才行。” 封禛揉了揉眉心,“就是因为我体内魔气太重,竟然让金丹排斥我了!” 众人皆是一惊。 那年长男修立刻算了算,“应当是主上体内魔龙之血被激活所导致的。欧阳家的少主,修炼的也应当是极为精纯的木性心法,与您火性金丹相辅相成。金丹被他养了十年,虽说还没被炼化,却也因久受奉养,而将他的肉身当作了完美的寄主。” “正是如此!”封禛一听“魔龙”二字,立刻露出厌恶的神色,“明明是化自我身之物,如今却认了他人为主,将原主当作魔物来排斥。竹先生,在云降城的时候,我试着将魔气缓慢注入欧阳小崽子体内。金丹将魔气吞噬净化,转换成为了纯净的真气。我又反吸了回来,果真觉得好多了。可是,竹先生,我不觉得这是长久的法子。” 竹先生摸着下巴上的美髯笑道:“如今看来,有这个法子,总比没有的好。横竖欧阳少主如今在我们手中,主上可以通过他来缓解您魔气反噬之苦。我也会加紧想个法子,将金丹从他体内剥离出来。” “何必那么麻烦?”一个发色火红,穿着黑色紧身马甲,脸上有着豹纹的年轻男子嗤笑,把玩着手中薄入蝉翼的匕首,“将那小崽子杀了,剖腹取丹,不就成了?他不过是练气修为,杀他比杀一只鸡还容易。” “不可!”封禛和竹先生一口同声。 “我于他有交易。”封禛说,“我靠他锦囊指引寻得宝典,才恢复了灵根,就会兑现承诺。” 竹先生也道:“金丹已被他养了十年,看样子也是十分优待。金丹已有一定灵识,会判断自身危险。若寄主生死,金丹弄不好会自爆。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红发小哥很烦躁地抛着匕首,蹲在一旁的石阶上不再吭声。 “主上,”随着一声清朗温润的声音,一个银发披肩、高鼻深目的俊美男子缓缓走上前来,“欧阳少主同您的恩怨可勉强算是清算了,可欧阳城主却依旧欠您十年苦难未还。您打算如何?” 封禛阴鸷冷笑,“如何?欧阳老贼此生最重视,最珍爱的,就是他这宝贝儿子。如今小崽子在我手中,就如同捏着他的命脉。他要做什么,可就是我说了算的了。朱丹!” 红发小哥立刻起身。 “你多留意云降城的动静。欧阳老贼必然会来夺子。届时,我可要好好会一会他!” 朱丹得令,立刻吹了一声口哨。殿外一阵骚动。他大步奔出殿,跳上一头健壮的魔豹,领着豹群而去。 白寒琴在旁边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主上这是打算放过那个欧阳家的小子?” 封禛说:“我如今还用得着他。再说他一直都十分配合。” “谁知道他有没有按好心?”白寒琴嘀咕道,“他好歹是云降城的少主,纵使修为差点,不该被护卫环绕保护着吗?这么轻易就被抓来了,没准是故意的。等到他老子率领正道众人杀上门来,他就成了内应。” “所以,看守他的责任就落在你身上了。”封禛漫不经心,“他不过练气修为,而你已是凝脉中期,不会守不住他吧?” “当然不!”白寒琴俏脸微红。 “主上,”竹先生又道,“我也还要见一下欧阳少主,查看一下金丹的状况。” “吃完饭的时候,把他带来吧。”封禛一挥手,散会。 白寒琴看似还有话说,封禛却没理她,径直回了练功室中。他打坐运气,认真地将体内的两道真气梳理了一遍,感觉到魔气又隐隐有些增长。就这速度看来,他怕是每隔个一两天,都要用欧阳维帮自己净化一次魔气才行。 想到欧阳维,封禛便想去瞧瞧他如今怎么样了。说起来,他也觉得这个少年有几分特别。十年前见欧阳维时,他不过是个八岁稚童,行动上虽然十分笨拙,可说话却有板有眼的。小小年纪,就知道替父亲赎罪,简直不像是那个老贼养出来的儿子。 而十年后,他前去取回金丹,本以为欧阳维会被欧阳宏洗脑,推脱逃避。没想到他竟然毫不推诿。修为于修真之人来说,如同性命。可他似乎完全不在乎。 无私到这个地步,反而让人忍不住怀疑他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私心了。 想到此,封禛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冷笑。 况且——妈的,寒琴到底安排他住在了哪里? 因为没让人带路,封禛在自己的主殿里没头苍蝇似的绕了三四圈,别说没有找到欧阳维住的地方,自己都快走丢了。这主殿说大并不大,但是因为只住了他一人,空的屋子甚多,庭院修得又相似,确实不好找。 封禛一肚子恼火,觉得今天真是诸事不顺。明明可以简单地夺丹复仇一次性搞定的事,偏偏唱成了一出连台戏。 金丹? 封禛灵机一动,暗暗催动灵力。金丹毕竟是由他炼化出来的,虽然如今不听话了,却能够感应到他的召唤。 片刻后,封禛在最偏僻的,靠着杂物房和水井的院子隔壁,找到睡得像头死猪的欧阳维。 梦中,欧阳维穿着轻薄的衣袍,歪歪地坐在欧阳宏怀里。方翊臣跪在旁边,正在给他捶腿。欧阳子丹站在一旁,笑眯眯地拿着签子喂他吃水果。那些温柔师兄、健气师弟们都匍匐在下方,袒露着健壮漂亮的胸肌腹肌,用充满恋慕的目光注视着他。欧阳维摸摸方翊臣的小脸,又捏了捏欧阳子丹的小手,十分享受。 欧阳宏一脸疼爱地搂着儿子,说:“宝贝,你喜欢哪一个,爹让他们今晚给你侍寝。” 欧阳嬛也坐在旁边,一边嗑瓜子一边说:“务必给弟弟挑一个器大活好的,一夜没有七次也得有四次。少于四次的,就可以拖下去切了。” 纯情白莲花欧阳嬛的口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像宋娴那个丫头了?欧阳维甩了甩头,在人群里挑了又挑,总找不到合适的。 这时,大殿门口走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欧阳维一看他精悍挺拔的身形,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你过来点,让我看看你。”他朝那人招手。 所有人都望过去。那个男子背着光,步履稳健地朝欧阳维走过来。 然后…… 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哗地浇了欧阳维一个透心凉。 他哇地惨叫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 封禛打了一个响指。水盆咣当落地。玄铃盘在床柱上,发出嗤嗤的怪笑声。 “我靠!”欧阳维气急败坏,“有必要吗?” “叫你起床。”封禛面无表情。 “叫我起床你就用叫的呀,每次都把老子弄湿身是几个意思?”欧阳维忿忿,朝身上丢烘干咒。他本来灵力就所剩不多,咒术效果有限,一身半干不湿地更难受。 封禛不屑地打量了一下欧阳维清瘦的身躯,又打了一个响指。 一个昆奴怯生生地从门口探出脑袋。 “给他拿一身干净衣服来。”封禛吩咐着,又看到欧阳维光着的脚丫子,“再拿一双鞋袜。” 昆奴叽了一声,迅速跑走了。片刻后,它用脑地顶着托盘,带来了一套衣物。 欧阳维接过衣服,习惯性地道了一声谢。封禛没有离去的意思,欧阳维也不打算在他面前上演免费的脱衣秀。他只得走去屏风后,把衣服换上。 衣服倒不错,是绸的。靴子是兽皮的,十分轻软。欧阳维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封禛用挑剔地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不屑地笑了笑,倒没多说什么。 欧阳维跟着封禛出了门。封禛站在门口,一时没动。 “应该走左边那条路。”欧阳维好心地提醒,“白姑娘带我来时就走得这边。” “你知道什么?”封禛丢了他一记白眼,抬脚朝右走。 欧阳维朝天翻了个白眼,只得跟上去。 一刻后,两人第三次来到一堵墙前。 叫你装逼吧! ☆、第34章 欧阳维筋疲力尽,在墙边找了个石墩坐下,“这是我们第三次走到这里了。要继续绕圈,你自己绕去,我就在这里等你。” 封禛脸绷得死紧,将他一把拽起来,“想趁我不在好逃?” “老大哟!”欧阳维哀嚎,“我的灵气都被你吸尽了,我拿什么逃?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该对你自家的安保系统和你手下人的能力有点信心吧?” 封禛冷哼一声,丢开他。 欧阳维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我爹现在怎么样了。” 封禛抄着手靠在墙上,冷声道:“他夺丹之事是再也瞒不住,我看他的城主应该做到头了。你从此也不再是少主了。再没人奉承巴结你了。” 欧阳维对此倒不以为然,“只要我爹和我姐安好,我就没什么牵挂了。等我把金丹还给了你,我……嗯,我大概就会回到我来的地方吧。” 封禛说:“都不是少主了,还回云降城有什么意思?” “不是云降城。”欧阳维说,“我同你解释不清。” “说来听听?”封禛好整以暇,表现出了难得的友善和耐心。 欧阳维觉得盛情难却,斟酌道:“我是世外之人——大概可以这么解释。我本来在这个世上的寿数只有八岁,是我爹夺了你的丹给我,强行延长了我的寿数。但是这是不对的。所以,我的任务就是纠正这个错误。等我完成了任务,我就要回去了。” 封禛沉默地注视他片刻,“我看你虽然未筑基,但是修为也快到了。纵使没了我的金丹,你也死不了,只是会变回当年那个不能修炼的废人罢了。作为凡夫俗子,好好将养,活个六七十岁并不难。就是老来鸡皮鹤发的丑得讨厌罢了。” 你这可是歧视老年人哟。欧阳维暗暗呸了他一口。 “也不是死啦。”欧阳维挠头,“说了你也不懂的。再说,也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是么?” “确实。”封禛冷笑,别开头,不再理他。 尴尬的冷场中,两人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小女孩惊讶的声音:“哎呀,主上,果真是你呀!我就说听到你的声音了。” 两人抬头望,高高的城墙上站着一个穿着粉裙子的小萝莉。 嗷嗷!!!秀萝??!!好萌呀!! 等等秀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封禛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我带欧阳少主到处走走,熟悉一下地方。” 不要脸!欧阳维疯狂脑内os。我是你的人质。谁家会带着人质在老巢到处观光的?你这是在藐视你手下的智商好么? 果真,那个萝莉一脸嫌弃地拉长了声音:“哦……主上您又迷路了呀!” 封禛黑了脸。 “上次竹先生给您的那个可以引路的萤火虫呢?” “……”封禛嘴角抽了抽,“用完了,还没补新的。” 欧阳维面无表情,死死咬着牙关才不至于笑出来。 封禛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对萝莉说:“千菱,带路吧。竹先生要见他。” “不用这么麻烦啦。”秀萝指着,“你们俩沿着这条道朝前再走一百米,墙上开有一道门,过了门就是主殿了。” “……” 欧阳维继续os:妈的,忍笑忍得好辛苦,又不能不给封哥面子。人质果真不是常人可以做的。 封禛咳了咳,“我知道。是欧阳少主走累了,我们在这里歇一歇。” “是,是!”欧阳维急忙附和,“我体能太差,才绕着这片房子走了三圈就支持不住了。” 秀萝一脸你骗鬼呀的表情,扭头对封禛说:“主君,以后再迷路,直接走上面嘛。爬墙真的不丢脸。大伙儿都理解的……” 封禛拽着欧阳维,飞快地朝前走,把萝莉丢在了身后。 片刻后,两人终于走进了主殿之中。 那个秀萝已经先到了,正在唧唧呱呱地说着自家主子的丑事:“……我一看,就是主上嘛,一问果真是迷路了。阿丹还说不是……” 竹先生朝封禛看来,笑着拱手行了个礼,又朝欧阳维作揖,“欧阳少主。” “这是竹先生。你听他吩咐。”封禛匆匆丢下一句,就又走了。 欧阳维急忙朝竹先生还了一个礼,自嘲道:“如今怕已经不是少主了。先生唤我阿维就行。” 秀萝在和白寒琴嘀嘀咕咕。白寒琴没什么好脸色,低声道:“他确实是个男的……” 忽而一声兽吼传来,吓了欧阳维一跳。 “猎日,他不能吃。”朱丹拍了拍身边魔豹的脑袋。魔豹悻悻地喷了一口气,重新趴下。 欧阳维乍见一个红发马沙特少年,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朱丹同欧阳维年纪相仿,一身软兽皮的紧身衣勾勒出他矫健结实的身躯。他长得其实很帅气,脸颊上却各有三道花豹的斑纹,不知是画的还是天生的,令他显得充满兽性和攻击性。 见到欧阳维看他,朱丹不客气地回瞪了他一眼,果真不大友好。 竹先生和善地对欧阳维道:“因着金丹的事,要请欧阳公子在城中暂住几日了。主上面冷心热,对公子主动还丹一事,其实还是心怀感激的。公子只管放心住下,金丹一事,某会想法子尽早解决的。” 也不用尽早啦。欧阳维想。刚才和封禛短暂交谈后,忽然让他生了不舍之意。还了丹他就要走了。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年,却是多了许多牵挂。况且他两年都没见欧阳宏了,不见他一眼就走,他不甘心呢。 “来,”竹先生道,“我为你介绍一下几位同僚。他们便是主上手下得力大将,亦是绝云城七大长老。白姑娘你已见过。这女孩儿是司马千菱,是金丹修士……” 这么萌的秀萝居然都是金丹修士了! 欧阳维瞠目结舌。千菱坐在栏杆上,穿着靴子的小脚晃来晃去,满脸笑嘻嘻的,萌得不行。 “他是朱丹,城中魔兽尽归他驱使管理。” 红发马沙特冷淡地扫了欧阳维一眼。身边的魔豹盯着欧阳维,舔了舔嘴。 “这位是弗兰,是从西土魔域来的。” 银发帅哥老外!!?? 弗兰矜持优雅地朝欧阳维点了点头。他面容俊美,个子极高,挽着猩红长袍,如果能再加一个尖耳朵,就是标准的精灵形象了!而且他银发闪闪,自带柔光磨皮效果,镜头一转到他这里,整个画面就全变了。 欧阳维正欣赏着银发美人的风采,就见先前离去的封禛同三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后面又走回了殿中。 “正好来了。”竹先生笑道,“那高个儿的是龙康,乃是魔龙族的驱龙勇士。另外一位……” “人家叫沈秋霜~~~~”站在封禛身边的一个穿着红杉的妖娆娘炮朝欧阳维抛了一记眉眼,娇滴滴地笑道,开口却是浑厚的男声。 欧阳维浑身过电一般,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那人妖见状,笑得更欢了,走过来摸欧阳维的脸。 “原来主上带回来这么一个标致的美人,难怪深藏在殿里,舍不得让旁人看了去。”人妖一张脸浓妆艳抹,说话的时候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动似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呛人的香气。 欧阳维被那香气熏得一阵发晕,心道本以为这世界里没有基佬的,没想是找错了地图。原来在魔域里,还是有他的同胞的呀。 “基佬是什么?”人妖把脸贴了过来,笑吟吟地注视着欧阳维,又对着他吹了一口香气。 我说出声了吗?欧阳维迷迷糊糊地想。蓝眼影怎么能配红衣服? 忽而,白寒琴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秋霜,他是个男的。不是女扮男装!” “男人?”人妖一愣,嗖地一声就把欧阳维推开。他修为高,欧阳维又没有防备,就像一个木偶似的抛了出去。 眼看欧阳维就要跌下去。封禛手指一动,玄铃急射过去,身子猛地变大了些,缠住欧阳维,又将他拽了回来。 “秋霜,太胡闹了!”竹先生呵斥着,抬手结出一团云,将欧阳维的身子接住,放他落地。 欧阳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竹先生道:“方才是秋霜误会公子是女子了。他身上有媚毒,闻了易受蛊惑。公子方才吸了些进去,不过既然已离他远了,就没事了。” 欧阳维冒了一头的冷汗,苦笑道:“我哪里长得像女子了?” 竹先生笑道:“是秋霜胡闹。公子龙章凤姿,英姿勃发,怎么会被认错呢?” 欧阳维觉得这个中年文士真是八面玲珑,精明油滑。此人怕才是这群人中的主脑,连封禛都会叫他来拿主意。 沈秋霜一脸吃苹果啃到虫的表情,气急败坏地走回同伴身边。那个叫龙康的汉子却是相当高大,目测超过两米高,肌肉虬结。不过看他安慰沈秋霜的样子,又显得憨厚老实。 欧阳维把在场的所有人重新过了一遍,见众人风格各异,属性齐全,男女搭配,各年龄层都有。他不禁暗暗感叹:为什么反派的人设总比正派要酷很多呢? 封禛坐回了王座上,全然忘了他刚才迷了路还死要面子的事,摆出了睥睨天下的王者style,道:“竹先生,你看看,如何尽早把金丹取出来,打发他回家去。” 竹先生颇有耐心地笑着,手掌亮起一团光。光芒很快笼罩住了欧阳维。过了片刻,光团又汇拢,被他掌心吸了进去。 修真界的ct扫描么? 竹先生摸着胡子沉吟片刻,露出为难之色,“欧阳公子的情况实是有些复杂,某这里一时还没有法子能立刻取丹而不伤人的。主上,还要容我回去再仔细研究一番。” “那就劳烦先生了。”封禛对竹先生也挺客气的,“另外,寒琴,把欧阳公子安排在我寝殿后面的院子里吧。他现在住那地儿太难找了。” 白寒琴立刻黑了脸,道:“主上,您的后殿是给您将来的夫人住的,怎么能住一个男子?再说了,您要见他,传唤他过来就是,为何要亲自上门去?” 封禛摆手道:“我讲不定什么时候就需要用他来净化魔气,等他慢吞吞跑过来,都什么时候了?我现在又没有夫人,后殿空着也是积灰,让他住着又如何?” 白寒琴作为封禛的爱慕者,简直一脸快要喊出“让我做你的夫人呀”的表情,却又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让他搬近些也行。”白寒琴狠狠剜了欧阳维一眼,大有资深女管家警告新上位的小碧池的派头,“主上的寝殿旁的侧屋也有不少空着的。让他住那里,比住后殿还更近些。” “就这么办吧。”封禛对细节并不在意。 于是,欧阳维收拾了包袱(换下来的脏衣服),由一个昆奴领着,两个魔族侍卫押送着,在封禛寝殿外的给仆从住的房子里找了一间住下。他从此结束了短暂的半日的独门小院的日子,过上了久违的集体宿舍的生活。 ☆、第35章 欧阳维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个访客,竟然回是司马千菱。 小秀萝蹦蹦跳跳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昆奴,头顶盘子里放着卧具和衣帽,甚至还有笔墨纸砚。这真让欧阳维有些出奇。 “竹先生让我给你送些东西过来。”千菱说,“他说你是绝云城的客人,不能太怠慢你了。” 这个竹先生还真会做好人。 司马千菱看着不过十岁女童的模样,但是能有金丹修为的人,少说都的有八九十岁。欧阳维丝毫不敢看轻她,更不敢用对待幼儿的态度来敷衍。他客气地道过谢,请司马千菱进来坐,又泡茶。 司马千菱行为倒像个孩子,坐在凳子上双脚晃来晃去的。她好奇地打量着欧阳维,说:“是不是正道那边的男人,长得都像你这样?” 欧阳维笑道:“我长得像我娘罢了。我们哪儿的男人同你们的也没什么差别。” 他忽然又想到,今日见的几个男人,除了封禛和竹先生外,其他的都风格非常独特,恐怕在正道里还真找不出几个。便又改口道:“基本像封城主和竹先生吧。司马姑娘没有见过正道的人?” 司马千菱歪着头说:“我爹娘都是魔修,我打小就在魔域长大的。后来魔域动乱,我爹娘都死了,我到处流浪,遇到了主上,就跟着他走啦。” 魔域动乱这事,欧阳维略有耳闻。那也已是近百前的事了。 人界有人族和人皇,魔界也有魔族魔皇。魔皇的权力继承和交接同云降城的差不多,不仅看血脉,还看实力。上一届魔皇在位几百年,生了一个排的儿女。这一群儿女为了争夺皇位,你死我活地打得天昏地暗。魔皇本来觉得自己压制得住,也就任由他们厮杀,不料他练功出了差错,竟然魔爆而死。于是四个最有能耐的儿女将魔域分而治之,彼此之间不停征战吞并。一直到现在,四国已经被吞并成了三国,还在掐得满脸血。 司马千菱既然有这段经历,没准年纪有百岁了。欧阳维对这种天山童姥级别的人物又更加敬畏了几分。 “那绝云城属于哪一派?”欧阳维好奇地问。 原著里对绝云城的描写很简单,只草草说是魔族聚居之城。欧阳嬛对这里深痛恶绝,觉得魔兽丑陋,魔修粗鄙。欧阳维一直以为这里就是魔域。今日看来,这里是独立于魔域存在的行政区域,那它的性质就很值得考究了。 “哪一派都不是。”封禛说着,跨入门来。他一身墨兰绣银线的华服,金冠玉带,同这间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 司马千菱从凳子上跳下来,说:“竹先生让我做的都做完啦。我去监督换岗。” 说罢,蹬蹬地跑走了。 封禛在她的位子上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你想打探什么,问我就是,不用试探我的属下。” 欧阳维有些不爽,“茶桌上随口聊聊,并非都是心怀叵测。” 封禛不以为然地哼笑道:“魔域百年动荡。五皇子祝,十皇子蓀,和二十六皇女珏三足分立,至今还打得不分胜负。正因战火绵延,也让不少魔域居民离界外出,想寻一块清静地继续修炼生活罢了。只是因为我们修炼方式不同,竟然不能为你们正道所容,招至百般打压屠戮。” 欧阳维忍不住插口道:“这可不是单单一个修炼方式不同的小问题吧,封城主。魔修修炼,一会儿需要婴灵炼化宝器,一会儿又需要阳血来洗骨,为此没少杀戮无辜平民。更有不少魔修以击杀正修,夺丹夺宝为目的,在大陆上到处游荡。大伙儿都是修真之人,本该携手并进,你们做坏了规矩,才不为正道所容。别提我爹——我这不就在替他恕罪么?魔修和魔族杀了那么多人,哪个像我这样做过?” 封禛斜眺了欧阳维一眼,道:“正是因为没了修炼的资源,魔修们才会不择手段。不论婴灵还是阳血,都只是替代之物罢了。若留在魔域里,本有更好的选择。” “这并不是滥杀无辜的理由。”欧阳维说,“好比邻居家遭了火灾,并没有理由跑到我们家来抢劫杀人的。” 封禛嘴角轻弯了一下,“欧阳老贼是怎么养得你。他如此自私冷酷之人,竟然养出一个阳春白雪的儿子来。” 欧阳维并不觉得自己是白莲花附体,认真解释道:“我亦有诸多缺点。但是这些是基本原则。个人的不幸,不该转嫁到无辜人身上。苦难亦是一种机缘。我以为修真之人,对此更有感悟才是。” 封禛修长的手指敲着茶桌,沉吟片刻,道:“我得了你指点,恢复灵根之后,就发现自己身体同以前不同了。似乎正道的修炼方法已不再完全适合我。我在封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于是前往魔域寻求答案。途中,我于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正被剑修萧家追杀的竹先生。竹先生为报答救命之恩,愿意追随于我。他本是魔域之人,一眼就看出我身上混杂着魔血。” “魔龙之血?”欧阳维轻声说,“你身上有龙血?” 封禛露出厌恶之色,深吸了一口气,方道:“是的,我的生父并不是寻常魔修。他甚至不是人。” 欧阳维非常理解封禛的不爽。亲爹不是人,估计是一头魔龙。魔龙是妖属性的,妖中之皇,但是也依旧是妖呀。所以他是半人半妖,简称人妖。而封禛到底是接受了七十多年正道教育的人,观念上肯定会十分抗拒自己半妖的血统。 更何况这魔血让他修炼魔功事半功倍,却又带给他难言的痛苦。他对其也真是说不清爱和恨哪个更多了。 想到这里,欧阳维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封禛。这人好歹是男主呢,可仔细分析下来,他风光的背后,掩藏着无数痛楚。宋娴虐男主真是毫不手软。 “我用不着你同情。”封禛厌恶地扫了欧阳维一眼。 “抱歉。”欧阳维别开视线,“可是我听说,魔龙血统在魔域里是十分高贵的。皇族的人就是人龙混血呀。” 说起来,这也是正道瞧不起魔修的原因之一。正道里也多得是开了灵智的灵兽,能幻化成人型的灵兽也不少。就算有爱好特殊的同美貌的灵兽双修一下,也绝对不会生儿育女,混淆了血统。这才是有人伦纲常的表现。 可魔修们才不管这些。魔兽血脉中往往具备极其强大的力量。魔修十分乐意同高阶魔兽一起制造出转基因的后代。于是魔域里满地混血儿到处跑,纯种儿反而十分罕见。比如朱丹,他就肯定有魔豹血统。 而魔龙这等兽中王者,能与之交配的,只有修为最高,最有天分的一群魔修。他们的后代统治了魔域,成为了初代魔皇,并且延续到今天。 不过欧阳维随即又想到了玄铃那条逗逼黑龙。显然魔龙也有高阶低阶之分。万一封禛的父亲修为不高,只是一个能化人形,喜欢去人界泡妞的魔龙,那说起来就不那么酷了。这也难怪封禛对自己是人兽恋的产物十分羞耻怨忿。 封禛捏着茶杯,英俊的脸上布满阴云,半晌后方继续说:“竹先生本是辅佐十八皇子烈的军师。皇子烈在皇位角逐中落败,势力和地盘被分割。竹先生厌倦了百年的动荡,才选择离开魔域。由他和寒琴陪着,我在魔域小住过两年,修炼了魔功,也四处游历,亲眼见到了魔域的混乱状况。” 欧阳维估计封禛那时候肯定试图寻找过生父,显然未果。 “说出来你定是不信。其实魔域底层的魔修和魔兽,处境十分不堪。他们在魔域无处存身,到了人界,却又频繁遭受你们正道的围剿和屠杀。比如千菱,她有魔鹿血统,并不食荤,只因偷食了几株灵草,就被几个修士打得奄奄一息。还有龙康,他爱食火团虫,总于火场中觅食,却被你们正道污蔑成纵火者,围攻诛杀,险些丧命。” “这就是他们追随你的原因?”欧阳维问,“你救了他们?” 封禛轻哼,“你自是不会理解。但是于我心中,并无太清晰的正魔之分。正道亦有你老子那样夺丹杀人的货色,魔域也有竹先生这样良师益友。” 欧阳维可以忽略了封禛吐槽他爹的话,猛然想通了一点,“所以说,绝云城才不属于任何一派。这里住着的,都是离开魔域,来人界避难的魔族魔修。你将他们管理约束着,力求两派能化解矛盾?” 封禛放下茶杯,抄着手,似笑非笑地看着欧阳维。他的沉默算是认同了欧阳维的猜测。 欧阳维再向封禛看去,顿时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起来,整个人自带了柔光,面庞圣洁,背景响起了交响乐大合唱…… “化解?你说什么笑话?” 光灭了,歌声停了。 “怎么?”欧阳维茫然。 封禛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欧阳维,眼里充满轻蔑,“正邪永远无法兼容,化解一谈就是笑话。魔域里皇权纷争,魔兽纷纷逃脱管制,乱如一锅粥。而你们正道倨傲冷漠,更不会管一群魔族的死活。天地那么大,为何不能自己开辟一方沃土?” 欧阳维怔怔道:“你要自成一派?不,你已经做到了。” 绝云城绝非才开张一两天的样子。封禛显然已经经营了数年之久。他有计划,有野心,有毅力和耐心。他是打算长久经营一个属于自己的、特有的势力出来。 欧阳维想了半天,发觉想不出来有什么不对之处。 正如封禛所说,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只要他能将这群人和兽管理好,就有可能和正邪双方共存。 世上万物,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对于封禛这样在正派长大,却是混有魔血之人,与其辛苦在两派中找归属感,倒不如破釜沉舟,自成一派。 封禛此人,勇猛果敢,心性坚韧,又十分有原则。在原著里,他不谈恋爱的时候,脑子就非常正常,行事受人敬佩。 欧阳维想赞美封禛几句,又想到自己爹是他一切苦难的罪魁祸首,他这个时候拍马屁,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嫌疑。 “走吧。”封禛朝欧阳维打了个响指,像招呼小狗似的。 “又去哪儿?”欧阳维问。 “我要运功修炼。”封禛道,“有你在旁边备用着,省得出了状况再花功夫传唤你。” 得!方才还促膝谈心,转眼就被打回了人肉空气净化器的待遇。 欧阳维垂头丧气地跟着封禛进了主殿。 一城之主的寝殿,果真装修得富丽堂皇。不过封禛似乎平日里都在练功房里呆着。练功房就布置得非常简洁。 封禛留欧阳维呆在练功房里,自己去换了一身武士袍回来,而后盘膝端坐,开始运功。 他也不担心欧阳维偷学,显然欧阳维没法用肉眼看出他运转的心法来。这里可供欧阳维用的灵气太稀薄,他也没有修炼的必要。欧阳维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盯着封禛英俊的侧脸发呆。 封禛的侧面清瘦而俊美,鼻梁的侧影很漂亮,睫毛浓长,下颚方正坚定。此刻他紧闭双目,没了平时冷峻倨傲的神情,面容显得柔和了许多。 他笑起来一定很好看吧。欧阳维忍不住想。 不是冷笑讥笑,而是发自内心感到快乐的笑。他一定很久很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 欧阳维撑着下巴,觉得自己这样像个小女生似的,也有点好笑。 四周的魔气越发浓郁,欧阳维觉得有点闷,这是身体对魔气排斥的表现。 封禛的脸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发青。 这是怎么了?欧阳维有点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是不是魔修们修炼中会遇到的正常状况。 封禛脸色越来越青,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一股阴寒之气透过空气浸了过来。 欧阳维坐不住了,知道口头呼唤无用,便通过灵识朝封禛喊话。可半晌过去,封禛毫无反应,脸色显露出了青色的鳞片。 返祖? 不!是入了魔,激发了他体内的魔龙之血了。 欧阳维本能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危险,正欲起身逃跑之际,封禛倏然睁开了眼。他双眸金黄,瞳仁收缩成两条竖线,直直将欧阳维盯住。 欧阳维猛地往后退,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扑过来的封禛压制在了地板上。 阴冷的气息就像五指山一样将欧阳维死死压住,通过他经脉的末端浸入身体之中。 “唔……”阴寒的感觉另欧阳维难受得浑身发颤,可封禛的手臂如铜浇铁铸一般,将他死死地箍住。欧阳维肩头一疼,被封禛咬住。 金丹感受到了入侵的魔气,就像一个检测到了木马程序的杀毒软件一样,无需欧阳维催促,就自行运转了起来。绵绵不绝的魔气输入身体,被金丹转化成了醇厚真气,吸纳进了金丹自身之中。 欧阳维咬牙熬着,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觉得好受起来。体内充足的真气流转,温暖了每一根血脉。 可不待他好好回味这真气盈满的感觉,身子就被翻了过来。封禛脸上的鳞甲略有消退,神智却依旧未恢复。他习惯性地掐住欧阳维的脖子,低头又一口啃在了他的唇上。 欧阳维的瞳孔倏然收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充沛的真气自口中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去。那一股阴寒的感觉再度回到了体内。 等到封禛餍足地长吁一口气,放开怀里的人时,已又过了许久。 封禛缓缓睁开眼,瞳孔已恢复正常,脸颊上的鳞甲也已褪去。他盘膝坐下,运气一个小周天,满足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意。 自他的魔龙之血被魔功激发出来后,每次修炼运功,都意味着一次痛苦。这还是第一次,他感觉到浑身舒畅。同时,有真气的补充,也让他心法运转比以往顺畅了许多。如此一来,他冲击大乘境界,会比预计的要容易许多了。 “喂,起来了,别要死不活的。”封禛心情很好,微笑着踹了踹还倒在地上的欧阳维。 少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封禛觉得不对劲,伸手拨拉了他一下。欧阳维翻过身来,面色白里偷青,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已是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封禛怔了一下,随即一把将欧阳维打横抱起,冲了出去。 “竹先生——” ☆、第36章 欧阳维觉得自己好像又穿越了。 这一次,他鬼使神差地穿越到了海难现场。 他运气很不好,刚一穿过去,船就沉了。他跌入冰冷的海水里,被冻得半死。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浮木,正要上去,窜出来一个金发帅哥要和他抢木板。 他看到被帅哥护在身后的胖姑娘,便对帅哥说:“小李,我和你打个商量。这木板给你,你女朋友的外套给我,怎么样?” 金发帅哥直接朝他脸上招呼了一个拳头,把木板抢走了。 欧阳维沉在冰冷的水里,飘飘荡荡,感觉自己已经被冻成了一根和路雪。 突地,腹中涌出一股暖意,已经被抽空的金丹又开始徐徐运转,带动着欧阳维自身的尚是云絮般的内丹,将暖意通过经脉,输送到全身各处。 欧阳维的身子从海中升了起来,浮出了水面。 “哈——”欧阳维大口呼吸,醒了过来。 “好了,缓过来了。”竹先生温润的声音响起,“主上,您可以收手了。” 欧阳维睁开眼,看到自己肚子上摁着一只大手,后背则靠在一具坚实宽阔的胸膛上。 下一秒,他就被人一推,咕咚滚在地上。 “主上!”竹先生责备着,过来扶欧阳维,“欧阳公子没事吧?先前主上运功失控,吸取了你太多真气,导致你一时昏迷不醒。后来他又引导你的金丹吸收了些真气。你如今感觉好些了吧?” 欧阳维揉着跌疼了的额头,手顿了顿。 嘀嘀! 5% 哟!居然一次给我五个点!这都赶上当年给你锦囊之恩了! 不愧是封城主,出手就是大方!看在你暗中给我点赞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 欧阳维正想给金主拍个马屁,就听封禛就阴阳怪气道:“什么他的金丹?那金丹是他的吗?” 竹先生忙道,“是我用词不慎。” 欧阳维好笑,对封禛道:“竹先生是好意打圆场罢了。你有气冲我发就是,何必波及无辜?” “我倒做了恶人了。”封禛一抖衣袍,站了起来,嫌弃地看着欧阳维,“你也太弱了。随便用用就要坏掉,以后怎么办?” 什么叫随便用用就坏了?老子是充气娃娃吗? 欧阳维脑内疯狂os,咬牙切齿道:“老子主动给你用,差点被你吸成人干了都没抱怨,你还先给我打差评了?你有本事别用我,去吸别人去呀!” 封禛黑了脸,“你既然这么不经吸,又要逞什么强?你当我就爱吸你一个人吗?” 这吸来吸去的,别说内心不纯洁的欧阳维觉得太黄暴了,就连竹先生大概也听不下去了,忙又出来打圆场,笑道:“主上并非不能从别处吸……获得真气。他只是不想伤及无辜罢了。公子你身怀主上的金丹,他用自己的金丹转换真气修炼,就无大碍。” 竹先生又对封禛道:“我知道主上并不是故意的,实是入魔后控制不了自己。只是长此以往,不是个办法。欧阳公子在城里无法修炼,体质必然虚弱,承受不了主上的……嗯……” 欧阳维觉得这个时候就算竹先生说出“宠幸”两个字,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感觉了。 还好竹先生文学素养较高,找到了一个贴切的词:“锻炼!” 说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封禛悻悻,磨了半天的牙,挤出一句:“山顶月照台灵气充沛,你每日可去那里练功。早点筑基,于你自己也有好处。” 欧阳维觉得自己大概有点斯德哥尔摩症,明明过着苦逼的人质生活,但是稍微得一点优待,就顿时觉得十分感激。 不过封禛也没留下来听欧阳维道谢。他一副出门散步踩到狗屎的臭表情,闷闷不乐地走了。 竹先生笑着对欧阳维道:“主上并未面上看着那般冷酷无情。方才你昏迷不醒,他抱着你急匆匆来寻我,分明还是很关心你的。” 欧阳维尴尬地笑了笑,躬身行礼,“多谢先生援手,救我小命。” 竹先生摸着胡子道:“山中充满魔气,可是山顶灵气精纯充足。那里本是主上自己修炼之地,肯同公子分享,也是对公子的看重。” 竹先生,如果不是知道封巨侠是超级直男一枚,我都要以为你打算给我们俩做媒了好么? 总之,从这以后,欧阳维就过上了一种非主流的修真生活。 他白日里陪着封禛练功,被他吸得只留半条小命,到了晚上就去山顶的月照台打坐修炼。 月照台是一处由白石搭建的,半悬在山顶的平台,如果不用来修炼,倒是一处极好的旅游观景台。洁白的石头在夜晚充分吸收月光,闪闪发亮。人坐在其上,会生出一股心旷神怡的感觉。 欧阳维呼吸着空气中纯净的灵气,盘膝坐好,天人归一,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封禛抱着手在旁边打量他,沉默地注视着少年在月色映照下显得格外俊秀清丽的面容,紧锁的眉头渐渐松开。 他还记得自己躲在雪山洞穴里第二次筑基的那个夜晚。因为魔龙血第一次被激发,他毫无防备,根本无法控制。眼看就要魔爆而死,正最绝望崩溃的时刻,一股精纯的真力注入体内,帮助他压制住了肆掠的魔血。 他九死一生,筑基成功。踉跄走出洞穴外时,就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个淡淡的灵识。 风雪飞舞之中,小男孩的面孔纯净无暇,目光里饱含着悲悯与安抚的力量,让他第一次暂时忘却了仇恨和耻辱,感觉到了久违的平静。 当年在云降城的地牢里,还是个幼童的欧阳维跑来向他道歉的时候,他并没有将一个孩子的话多当真。直到通过欧阳维的锦囊找到了确实可用的内功心法,重铸了灵根后,他才渐渐将欧阳维看重了几分。 雪山救急,地穴再协助他结丹。从幼童到少年,憨憨傻傻的性格似乎一直没变。欧阳宏显然极其溺爱和保护这个孩子,才将他养成这样阳春白雪的性子。 虎父兔子,倒是有趣。 封禛不禁愿意拭目以待,看欧阳维口口声声说赎罪,能坚持多久。 封禛没有夸口,山顶果真灵气充沛,很适合欧阳维修炼。他打坐整夜,修为竟然出乎意料地增长迅猛,几乎是他在云降城里修炼的两到三倍。 这种功力突飞猛进的情况,只会发生在男主身上。难道我在这个世界里混了十年,终于进入了自己的主线情节了吗? 欧阳维满怀疑惑地去请教竹先生。竹先生给他做了一通ct检查后,脸色古怪地又把封禛给请来了。 “又怎么了?”封禛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给他的美貌打了个9.8折,“不是让他去山顶修炼了么?这几天也没再把他……锻炼过度。” 竹先生慢条斯理道:“主上这些日子的修炼,是否比以往顺遂许多,修为的长进也较过去快多了?” 封禛敷衍地点了点头。 竹先生道:“欧阳公子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这又如何?”封禛一脸莫名其妙。 竹先生似笑非笑,意味深长道:“如今看来,两位修炼上有此进展,应该就是同两位修炼方式有关。” 封禛和欧阳维同时os:这不是废话么? 竹先生不慌不忙地补充道:“这全拜金丹从中沟通。主上驱散了魔气,又得到了精纯真气补充。而欧阳公子的经脉也在此过程中被充分扩伸,可吸收更多的真气。再加上两位于修炼上定也有所顿悟,这才有了修为的飞跃现象。” 欧阳维道:“这不是听起来挺好的?” “当然好。”竹先生呵呵笑,“我就是觉得十分新奇。因为这种双赢的现象,仅出现在双修道侣之间。两位并不是道侣,却能双修,真是意外之喜。” 话音落地,剩下一片安静。 欧阳维和封禛两人面无表情。 片刻后,封禛先开口,道:“竹先生。” “是。”竹先生欠身。 “城中近日又来了一批魔修,还需要先生指点安顿下来,讲解城规给他们听,并且摸清他们的底细。”封禛漠然道,“既然先生比较清闲,不如就去负责此事吧。” “全听城主吩咐。”竹先生笑眯眯。 封禛转身朝外走,“我忙得很,日后这等小事就不用专程请我过来了。” 欧阳维也道:“我还得加紧修炼,免得不够封城主……呃,锻炼。” 欧阳维一溜烟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往床上一倒,随即笑得满床打滚,哆嗦得像羊癫疯发作。他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憋得满脸通红。 竹先生看着一本正经,没想骨子里竟然是个如此闷骚的妙人! 两个大男人,怎么双修?虽是说着好玩,可封禛那仿佛被屎糊了一脸的表情,已足够欧阳维私下乐一阵子去了。 说起来,原著里封禛在没有泡上欧阳嬛的时候,就有了不少姬妾。白寒琴是他的大姨太太兼管家,下面还有各色狐姬,兔妖,花精,豹女,以及鼎炉女魔修们。这些姬妾们环肥燕瘦,虽都比不过欧阳嬛绝色脱俗,却也能大大地丰富他的夜生活,解决他的不时之需。 可是欧阳维如今就住在封禛的寝殿院子里,只见到过昆奴和一些充作管事的低阶魔修,别说女人,连个平头正脸的男人都没有。 欧阳维也进过封禛的寝殿的,里面装修得就像游戏宣传海报似的,也不像是藏着女人的样子。 那么,问题来了—— 难道是因为欧阳维修正了主线,导致许多旁枝情节也跟着改变了? 原著里的这个时候,封禛已将欧阳嬛掳了过来,每天都上演着需要被和谐的动作爱情片。可现在被抓来的人换成了欧阳维。虽然也是每天都被吸上一回,但是肢体接触好歹都维持在脖子以上,不用被锁文了。而欧阳嬛也逃脱了家破人亡,被仇敌强x和监禁的命运,更不用每天和封禛的一群姨太太们上演修真版甄嬛传。 一介酷帅的城主,何患无妻?欧阳维不信没了欧阳嬛,封禛就会打一辈子光棍。所以他很快就把这个话题抛之脑后。 ** deardiary,这是我来到绝云城的第二十八天。 我在这里的日常依旧十分简单。晚上去山顶修炼,白天则回到城里,在房子门口打拳练刀,然后继续钻研我在云降城未完成的《如何将攻击法术运用在兵器上》的课题。封禛一般上午办公或者出门,下午修炼。那个时候,我就会被拎过去和他双修(划掉)锻炼(粗体)!! 因为我不能接触城中其他地方,所以在我的这个小范围内,日子过得还是挺清闲自在的。唯独不大适应的就是城里光线太暗。我昨天练刀的时候腿软跌了一跤,怀疑是不是因为严重日晒不足,已经有点缺钙了。 拜金丹和这个修炼方式所赐,我和封禛的修为都可用“进步神速”来形容。难怪不少修士都喜欢双修,这就好比开了外挂似的。 最初几次锻炼(粗体)中,封禛还不大能控制的住,总会过度吸取真气,弄得每次结束后我都一脸精尽人亡的样子倒地不起,画面很不和谐。后来,因为他逐渐能抑制住魔龙血了,在这事上就有分寸多了。他甚至每次都会留下一些真气给我。而我只是练气修为,这些真气已经足够维持我满血状态了。 我觉得,封禛这人确实有些面冷心热——又或者是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 但是我昨天就犯了一个错误。 封禛叫我去锻炼前,我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就斗胆向他询问了云降城的情况。 毕竟我已经快一个月都没有家里的消息了,每天都会念着我爹和我姐好几遍。我尤其怕老爹冲动之下又作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捅出什么烂摊子来。要知道,我正在帮他收拾他上一个烂摊子呢。 扯远了。总之,在我话话说完后,封禛立刻变了脸,用幸灾乐祸的口吻告诉我,我爹果真已经被人从城主的位子上撸下来了。继任的城主,居然是我的子丹师叔! 我其实没有封禛以为地那么震惊。毕竟比起原著里被仇家一招戳死的下场,我爹至少只是丢了官而已。他依旧活蹦乱跳的,有元婴修为在身,有一大群追随者,正在满世界找我的行踪。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很心酸难过。丢了孩子的家长该有多么难受。 于是我提议让封禛用我传话,再好好地和我爹进行一次双边对话,让我作为正派的特使留在绝云城里,这样也可以避免了一场争战。我也很相信子丹师叔的判断力和领导能力,他应该能安抚住我爹,控制好局面的。 但是封禛对我的提议嗤之以鼻,觉得我想做个内应,帮助正道攻打绝云城。 原来绝云城在地图上是隐形的,目前还没有什么玩家找到这个地图入口。我觉得封禛大概是觉得自身势力并不是很可靠,所以还不想上线和对手开撕。所以他担心我和云降城沟通,我泄漏了绝云城的地址。 对此我无处吐槽:我又不知道绝云城在地图上哪里。我只是给我爹传个话,又不是发一封电子邮件。说得好像对方还能追踪ip似的。(不过想到咱们有个法术学霸子丹师叔,又觉得没啥不可能的。) 不过和封禛这样狂霸拽的城主很难谈道理。封禛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又把我像果冻似的吸得只剩一层包装袋。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月照台上了,嘴巴里还有大还天木丹留下来的酸酸的味道。而罪魁祸首封巨侠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不过我想,他都没有扣我的分,想来应该不…… “你居然用鹅毛写字?”封禛的声音蓦然自脑后响起,一只大手伸过来,将日记本一把夺了去。 “啊!你干吗?还给我!”欧阳维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跳着脚去抢。 “应该不什么?扣分又是什么意思?”封禛一边挡他,一边翻着,“满篇都是我的名字你到底写了我多少坏话?还有,你的字怎么那么丑?” “你懂什么!”欧阳维把本子怒夺了回来,“这叫硬笔书法。我的硬笔书法可是得过市中学生书法大赛冠军的。不会欣赏的土鳖!” 封禛抄着手,露出招牌的冷笑,“你还没死心想联系你老子?” 欧阳维气道:“父子天性,我和我爹永远都割舍不下对方。你……” 差点就说出“你不懂的”。打人不打脸,这话可是戳封禛的心头伤了。幸好及时打住。 “我什么?”封禛面色阴沉。 欧阳维一本正经地说:“你对我戒心太重了。正所谓一日——锻炼——百日的,呃交情。我们俩共同锻炼了大半个月了,你该对我有点信心才是。” 封禛嗤笑,“我当初就是对你爹太有信心。” 欧阳维无言以对。 “走吧。”封禛道。 欧阳维哀嚎,“又要练功?不是说了今天休息一日的吗?” 封禛不耐烦,“你之前不是管我要你的储物袋么?不想要了?” “想!”欧阳维来了精神。 他们俩走到正殿前的广场上,老远就见到一群人正围在场子里,不知道在看什么。欧阳维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真,下一刻,就听人群里爆发出轰隆的马达声。人群哇地退开,一辆黑色的哈雷机车微微悬浮,随即又碰地落回地上。片刻后,众人又一脸好奇地聚拢过去。 欧阳维还看到封禛的那条宠物黑龙弓着身子,很是不友善地绕着哈雷转来穿去。它显然还记得自己被这个车戏耍的耻辱,很想报复回去,却有点无从下嘴的感觉。 “欧阳公子。”竹先生招呼道,“听主上说,此乃你的座驾?” “正是。”欧阳维得意道。 “这是公子您自己设计的?”竹先生满眼欣赏,“我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座驾,真是奇妙。” “哪里,哪里!先生不笑我沉溺奇淫技巧就好。”欧阳维一脸谦虚,忍不住像个销售一样开始卖弄起来,“这车不仅驾驶灵活,我在上面做了速度法术叠加,五秒内能从时速二十码提速到八十码,最大时速一百八十码,而且带自动防抱死系统,不用担心翻跟斗。后视镜有照妖镜作用,尾灯附加攻击法术反击咒,可以反击凝脉中期以下的法术袭击……”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他解说,一知半解地点头:“哦…………” “还有座椅下方。”欧阳维指着,“这里嵌入驱动灵石。这辆哈雷街霸1.0限量版目前石耗为八十码平均时速下一里0.05三级灵石,非常节能!” “这里呢?”司马千菱好奇地指着车腹。 “这里是一点私人爱好。”欧阳维把车腹打开,露出里面的一些丹药瓶子和食盒。“便携式车载冰箱!可储放需要冷藏的灵丹和灵食,零度保鲜,可维持三个月!来,尝尝?这是我在家里时做的点心,这个叫泡芙,这个叫辣条……” “你显摆够了吗?”封禛冷飕飕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到城主面若冰霜的脸,十分识趣,哗地一声就退散得干干净净。 欧阳维丢了一根辣条进嘴里,对封禛道:“不过是交流一下技术罢了。吃吗?” 封禛嫌弃地白了欧阳维一眼,对竹先生道:“先生,把他其他的东西给他吧。省得说我绝云城贪图旁人的宝贝。” 竹先生将欧阳维的储物袋递了过来。欧阳维接过来揣进了怀里,向他道了一声谢。 “你不检查一下?”封禛道,“日后发现少了什么,可别再来找我要。” 欧阳维朝他爽朗一笑,“城主不信我,可我信城主呀。” 封禛只觉得少年笑容白痴,却阳光得刺眼,忍不住别过了脸去。 司马千菱童心满满,缠着欧阳维要玩机车。欧阳维便把机车缩小了,让她骑着,在广场上绕圈。司马千菱说起来一把年纪了,却像个真萝莉一样,玩得极开心。 封禛看着那一大一小玩得不亦乐乎,正不屑嗤笑之际,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传来,震得所有人猝不及防! 司马千菱反应迅速,从机车上飞升跃起,跳到了封禛身边,一脸远超容貌的沉稳戒备之色。 “主上,是从正门口传来的!” 封禛面色冷峻,瞥了欧阳维一眼,随即带着司马千菱朝着大门奔去。 “欧阳公子不来吗?”竹先生招来一只灰鹤骑上,回头问了一句。 欧阳维虽然百般好奇,却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既然竹先生热情相邀,那他自然不用客气了,当即跳上了机车,跟在竹先生身后。 他们赶到大门口时,那处的战况已是十分激烈。龙康和朱丹两人正同那个来踢馆的人打得不可开交,各种法术的幻光闪烁,魔爆的轰隆声不绝于耳。 欧阳维只是看了两眼,就知道龙康和朱丹两人联手,才能勉强阻止那人。而那人使用的是相当精纯正气的正道法术,剑法气势如虹,剑气犀利有劈山之锋,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以一敌二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几分戏谑试探之意。 这是来自正道的一个元婴修为的剑修!他是谁?又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 “退下!”封禛厉声大喝。 龙康和朱丹得令,收势拔身后退。对方见状,也压住了攻击,退了两步。 封禛跃在空中,狼牙弯刀出鞘,蓝光一闪,长至近米长。他身影如鹰隼展翅,夹带着暴涨的魔气,力敌千军之势,朝对方一击劈下。 欧阳维瞳孔肃然收缩。 双眸里,下方的剑修举剑双手一推,架住了封禛的狼牙刀。两股力量碰撞,轰然爆炸出巨大的灵气乱流,将围观众人掀得东倒西歪。 欧阳维接连退了好一段距离,才稳住身形。 封禛和那剑修一击之后,又各自后退,随即打成了一团。 欧阳维穿越到这地方十年了,除了看别人冲关渡劫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激烈的打斗。这两人修为相当,武功亦不相上下,一个持刀,一个仗剑,各展所长,打得花样百出,精彩得令人瞠目结舌! 而且这是欧阳维第一次看到封禛这个男主全力以赴地与人比武过招。他早知道封禛势力雄厚,却没太大的概念。如今见他如游龙一般矫健而雄浑的身影,不禁倒吸一口气,真真的声出了一份钦佩欣赏之意。 这场淋漓尽致地打斗进展到第三分钟的时候,欧阳维看出了一点门道来。 大概是难道棋逢对手的缘故,两人从最初的攻击性打斗,渐渐向切磋行较量转换。封禛脸色轻松了些,眼里则多了一份追求武学的狂热。 欧阳维见不会出人命了,便放下心,从车载小冰箱里摸出一包辣条来。 就这时,那剑修朝欧阳维投来一道锐利的目光。欧阳维手一抖。那剑修却是回剑收势。 封禛见状,也跟着收了刀,丝毫不占他便宜。 两人对峙在被打得稀巴烂的大门口。 封禛沉声喝问:“你是何人?为何闯我绝云城?” 那剑修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笑嘻嘻地抱着剑,“在下受人之托,来封城主寻一个人。阁下的看门狗只看衣裳不看人,在下只好替你教导一番了。” 封禛目光戒备地盯着他,“你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山人自有妙计。”那剑修笑道,“封城主无需担心,只有我一人知道绝云城的位置。而我也没兴趣同他人分享。喂,后面那个骑铁牛的娃娃!” 欧阳维早就猜测此人是冲自己而来的,如今被点名,心提到嗓子眼,屏住了呼吸。 “就是你。俏生生的,像个小姑娘似的。叫欧阳维,是吧?”剑修咧着嘴,露出两排白牙,“小子,你爹叫你回家吃饭!” ☆、第37章 众目睽睽之下,欧阳维从容地将辣条收进了袖子里,骑着机车缓缓下降,停在了封禛身后。 封禛见他如此识趣,哼了一声。 欧阳维下了车,朝那剑修恭敬地作揖行礼,道:“晚辈欧阳维在此。不知前辈是……” 剑修道:“我叫萧楠。你叫我楠叔吧。” 欧阳维方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就听耳边一片抽气声。就连封禛的脸色都变了,戒备之中又带着些敬意,很复杂。 “萧……剑圣萧楠!”欧阳维低呼。 萧楠不以为然地摆手,“那是外面人给我弄的称呼。我和你爹算是半个师兄弟,我以前还追过你娘。你就是我的世侄了。” 欧阳维:“……” 世叔,后半句这种花边新闻,你可以不用说的,好么? 瞬间,一段不起眼的回忆浮了上来。子丹师叔阴阳怪气地提起过,这人和他爹都喜欢吃他娘做的鱼! 亲世代的感情纠纷神马的真是让欧阳维尴尬得要死。他脸红如烧,半晌说不出话来。封禛又在旁边哼了一声。所有人,包括竹先生,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看八卦的表情。 “前辈……楠叔,我爹现在如何了?他老人家还好吗?还有我姐,我表哥……”欧阳维说到后面,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改问,“是我爹托您来寻我的?” “不算是。”萧楠抠了抠鼻孔(你没看错),弹着手指道,“你爹这废柴,自然请不动我出山。我是看在你娘的份上。当年呀……” “楠叔!”欧阳维果断打断了对方继续爆料,毕恭毕敬道,“我知道楠叔此番寻来,一路艰辛,全都是为了我。只是世侄不孝,怕是不能随世叔走。” 萧楠挠了挠他蓬乱的头发,“为啥子呢?你看上这里的姑娘了?” 说着,朝白寒琴的胸部望了一眼。 白寒琴俏脸写满愤怒,一副想抽刀砍死老色狼的模样。 “不是的!”欧阳维斟字酌句道,“我同封城主有交易。我留在城中,是替我爹赎罪。还请楠叔代我转告我爹,让他不要担忧。我在这里一切都好。等我还了金丹,自会回去同他团圆。” “怎么搞成这样哟!”萧楠很苦恼,“你爹闯的祸我知道。父债子偿嘛,你这个娃娃倒是比你爹懂道理。我说他夺了丹,怎么非但没被天雷劈安逸了,居然还能结婴!原来是你替他赎了罪。啧啧,到底是萱萱的孩子……” 顺带一提,俞萱君就是欧阳维早死的娘的闺名。 听着一个陌生男人喊自己娘的昵称,哪怕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亲娘,欧阳维也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维强挤出一个笑来,说:“如果楠叔愿意,我可以写一封家书,让您带给我父亲。封城主?” 封禛眉心皱成一个川字,有片刻的犹豫。 萧楠却是豪放大笑起来,“封城主,我既然说过不会透露绝云城的地址,便绝对不会说出去。” 欧阳维亦慎重道:“我只向我爹报个平安,安抚一下他。相信我,我是最不希望你们两人狭路相逢之人。” 封禛眉头略微舒缓,道:“萧前辈的保证,封某自然相信。还请萧前辈进城详谈吧。” 一刻钟后,主殿的正堂之上。欧阳维趴在一张矮几上捏着鹅毛笔写着信。萧楠坐在对面,正在抠脚。 这个萧楠看起来同欧阳宏一个年纪,一脸络腮胡渣,单看他高鼻剑眉,也是个相貌堂堂的英男子,可惜不修边幅,举止邋遢,活似济公。 欧阳维越看他,越觉得老娘当年选择欧阳宏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我没见到你爹,但是收到了他的信。”萧楠说,“他正在到处发动人帮他找儿子。他还是挺会做人,这些年积攒了不少人情,很多人都愿意帮他。” 一个漂亮的婢女过来给萧楠上茶。萧楠看着她,哟了一声,就用才抠过脚的手抓住了人家的柔荑。 “妹妹呀,我看你最近桃花运有点坎坷。让大哥来给你看看手相呀?” 婢女俏脸发青,挣脱不得,旁人皆卒不忍睹。 欧阳维生怕萧楠再发展下去,就要给人家小姑娘摸骨了,于是下笔如飞,三下五除二地写完了家书。 他刚折起家书,封禛又伸手来夺。 突然一颗糖豆射来。封禛敏捷地将糖豆抄在手中,戒备地盯住萧楠。 萧楠一边捏着婢女的嫩手,一边往嘴里丢着糖豆,漫不经心道:“封城主,疑人不信,信人不疑。你既已同意让欧阳公子写家书,就不该再去审查。” 欧阳维以为封禛这么傲慢的人定会发火。不料封禛沉吟了片刻,朝萧楠略一欠身。 “前辈指点得是。晚辈受教了。” 萧楠把信揣进了怀中,忽而盯住欧阳维,目光如鹰隼般瞧了片刻,道:“你确实看着不错,短期之内修为也有极大的进步。若不是你还是童子身,我都要以为你同人双修了。” 欧阳维满脸通红。 萧楠说:“你老子的性格素来固执,尤其在你娘死后,他就有点容易走极端。我一直闭关,上个月出关,才知道他捅出了这么大的娄子。你子丹师叔还好不?这些年里,他一定没少给你爹收拾烂摊子吧?” 欧阳维羞愧道:“我爹也就是在我的事上,有些……想不开。子丹师叔如今已是新任的云降城主了。我知道,师叔他也是极不容易的。” 萧楠啧啧,“子丹也是个堪不破的。打小他就爱追在你爹屁股后面跑,直到你爹成亲后,他才孤零零地闭关去了。他其实本是个不爱理俗事的性子,于修炼上又大有前途。我看他做城主,也是在暂时帮你爹挑担子罢了。” 欧阳维想起男神师叔清高如雪的秀雅身影,也不禁愧疚一叹。 萧楠转头看封禛,说:“你身体里的魔龙之血,打算怎么办?” 在场众人都一惊。 白寒琴更是脱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主上体内的是魔龙之血?” 封禛面色冷峻,注视着萧楠,缓缓道:“萧前辈同我过招之中,已察觉出我体内魔龙血气了。萧前辈至今斩过多少条魔龙了?” 萧楠掏着耳朵,漫不经心道:“谁去数这个?碰到作恶的,顺手就斩了。乖乖听教训的,就揍一顿丢回魔域去。不过,生你的魔龙,却不是我斩杀的那种低贱的货色。这种血……难怪你要留着欧阳维了……哦……你们是这样双修的!” “不是双修!”欧阳维和封禛异口同声。 萧楠耸了耸肩,又开始弹耳屎。坐在他下方的弗兰一脸菜色,起身避开了。 “我也认识几个西域来的修士。”萧楠扫了弗兰一眼,嘟囔着,“你们都长得漂亮呀,眼睛和玻璃珠子似的。姑娘们都被你们勾跑了……” “楠叔,”欧阳维提点,“魔龙血……” “哦!”萧楠看着封禛,“你如果不把魔龙之血炼化,迟早有一天,会魔爆死掉的。” 封禛同竹先生交换了一个视线,对萧楠道:“还请前辈指点。” 萧楠道:“魔龙说是妖,却并不是邪物。它乃是天地孕化之物,同天龙一样,并不分贵贱。天魔两派如太极阴阳两面共存,各有一灵物作为镇守之兽。所以,魔龙血蕴含着极大力量。魔皇就是想多活个几百年,往自己体内输入魔龙血,结果掌控不住——砰!” 萧楠做了一个非常形象生动的爆炸动作。 封禛默默地抹去了溅到自己脸上的唾沫星子,道:“那前辈可有法子助我抑制住魔龙血?” “抑制没得用。你得把你自己肉身炼化了,来适应魔龙血。”萧楠一语惊人。 封禛镇定非常,朗声道:“晚辈听着。” 萧楠又仔细打量了封禛一下,露出赞许欣赏之意。 “你这小伙子不错,经历了这么多劫难,还修炼了魔功,却并没有造什么孽。心性坚定,是个炼化的好苗子!” 修炼魔功,倒并不意味着必然会杀戮无辜,吸人精血,而是另外吸收阴寒属性的魔气罢了。只是滋生魔气的多为腐败的至阴之物,故有魔修杀戮以获取魔气,也因此不为正道所容。看样子封禛三观挺正的,并未走过捷径。 萧楠取出一个储物袋,朝下抖了抖,哗啦啦地抖落出了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玉简。然后他撅着屁股,在里面扒拉了好半天,才翻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简。 “四百年前,萧家一位长辈在追杀一只作恶的魔兽的时候,不幸反被重创,随后被前来清理门户的魔龙所救。魔龙用自己的血给他续了命,可也让这修士体内正魔二气不容,饱受煎熬。于是魔龙好人……好龙做到底,又研究出了一个心法,帮这修士炼化己身。” “这么说。”欧阳维道,“这位萧家前辈,就会彻底成为魔修了?” “是啊。”萧楠摇头苦笑,“所以这个前辈死活不肯练那个心法,不久就陨落了。那魔龙很伤心,把心法留在了萧家,回魔域去了。古往今来,正修与魔龙的混血子孙也没几个,这心法从来没派上用场,更无人提起此事。如今我见到封城主也算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拿去吧。” 玉简落入了封禛手中。他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前辈……” “道谢之话就免了。”萧楠意味深长道,“从未有人炼过这心法,我也不知它效果是否如传说中那般好。你若愿破釜沉舟一搏,我便祝你好道运昌隆吧。你身世曲折,炼化己身只是第一步。希望你秉持本性,约束好这城中居民。我不希望下次同你见面,是我们俩必须杀个你死我活之日。” 封禛手握玉简,朝萧楠深深一揖,“封某铭记前辈赠法之恩,并以我的道魂起誓,我必将妥善经营绝云城,绝不主动引起两界纷争!” 萧楠点头微笑,忽而又转向白寒琴,“所以说,大妹子,你有双修道侣了吗?你看我怎么样?我不嫌弃你是魔修哟!” 白寒琴毫无防备,被萧楠捏了捏小手,登时被气得脸色发紫。 “臭不要脸!” 一个巴掌印出现在萧楠满是胡渣的脸上。 “啧啧。”萧楠笑嘻嘻地摸了摸脸,“修魔道的妹子就是特别辣!” 封禛领着众人,亲自将萧楠送出了绝云城。 萧楠站在门口,望了望天,扭头对欧阳维道:“维娃子,我看你那铁牛很帅气呀。世叔我今天救了你双修道侣的小命,你把那铁牛送我骑着回家,如何?” “他不是我双修道侣……”欧阳维中气不足地辩解着,倒是很大方地把哈雷小霸霸让了出来,还耐心地讲解了使用方法。 萧楠啃着辣条,跨上了车,嗖地就飞上了天。一眨眼,他就飞到了结界边缘。只见结界上露出一个洞,他一脚油门钻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封禛收回了目光,对欧阳维道:“你倒舍得你那个什么车。” “一个飞器罢了,回头再做一个就是。”欧阳维说,“你打算炼萧家的这个心法么?” 封禛握着玉简不语。 嘀嘀。 1% 欧阳维一头雾水。封禛这又是为什么给自己点赞? 之后一连三天,封禛都没有来找欧阳维练功。欧阳维知道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那个玉简里的内容。 欧阳维把空余出来的时间都花在修炼上,越发觉得自己的修为进入了一种饱和的状态。丹田里灵气充裕,金丹和他自己的小气团儿都饱吸了灵气。 修炼到这个地步,欧阳维也觉得自己是快筑基了。在这个时刻,他更加思念老爹欧阳宏。他非常需要一个长辈在身边,引导自己,并且见证自己这个特殊的时刻。 第四日,太阳下山后,欧阳维如往常一样爬到山顶准备修炼。 洁白的月照台上,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封禛穿着一身白色武袍,坐在台子悬空的边缘,夜风吹得他衣袖鼓鼓的,倒是越发显得肩背笔直,腰肢劲瘦。 “你来了?”封禛侧头扫了欧阳维一眼。 “你也来啦。”欧阳维走过去坐在他身旁,注意到他手里正捏着那块玉简。 封禛留意到欧阳维的目光,摆弄着玉简,低笑了一声:“这里面除了记载着心法外,还记了许多别的东西。” 欧阳维回想着萧楠说过的那个修士与魔龙的跨种族友情的故事,忍不住腐了一把,心道这里不会还有魔龙写给修士的情书吧?修士若是没有修炼心法,讲不定连情书也没看,就黯然陨落了。这是个多么遗憾悲伤的故事呀…… 脑补完了,欧阳维留意到封禛今日神色确实有些不一样。和以往各种高冷酷霸装逼不同,他此刻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显得成熟了许多。 欧阳维抓耳挠腮,问:“那,里面还记着什么?” 他本以为封禛不会回答,不想封禛开口道:“是关于龙族的一些秘密。关于龙皇一族的兴衰,魔龙血脉的流传。还有……” 欧阳维两眼问号。 封禛摇了摇头,收起了玉简,恢复了往常冷漠倨傲的神色。 “来吧。三日都未修炼了,今日要全部补回来。” “就在这里?”欧阳维问。 “这里本来就是练功台,有什么不对?” 欧阳维本想说这里露天席地,你到时候吸真气的时候又要啃来啃去,那画面未免有些黄暴。不过既然你都不在意野地里做这事,那我别扭个什么劲儿? “那你什么时候打算炼新的心法?”欧阳维觉得心法这东西,就好比手机,有了新的,顿时就对旧的失去了兴趣。不过封禛只是一脸高深地摇了摇头。 此时已是初夏,夜风清凉而湿润,明月和群山都倒映在如镜子一般的湖面上。坐在高台上,俯瞰四面景色,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欧阳维和封禛握着手面对面坐着。封禛沉浸在心法的运转之中,欧阳维还有功夫走神。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封禛的脸,忽然发觉,不知道是不是月色太撩人的关系,封禛看着似乎比之前要显得年轻些了。也许是体内的魔气得到抑制,也许是功力的增长。封禛脸上被过去数年的苦难磨砺出来的沧桑不知不觉退去。眼角嘴唇都微微有些上扬,带着含蓄的飞扬的活力。 欧阳维计算着,封禛才七十来岁,在修真界里,确实正是青年汉子的大好年纪。 当那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欧阳维的手浸入身体里的时候,欧阳维猛回过神。不论多少次,他都不能适应这种感觉。如同浸入了冰冷的水中,感受到身体一点点被冻住。 当金丹运转,吞噬魔气,转化成真气时,欧阳维才略松了一口气。丹田里很快就有了饱胀的感觉,提醒着欧阳维读条将满,即将自动升级。越来越多的真气被转化,连金丹到饱胀起来。 欧阳维越发觉得不舒服,想要挣脱,双手却被封禛牢牢钳住。欧阳维的灵识主动朝对方靠过去,想唤醒一下还在运功的封禛。而也许是封禛今日没有设防,又或者是他的思绪此刻混乱的缘故。欧阳维的灵识毫无阻碍的触碰上了他的。 只一瞬,两人灵识融合在了一起。 婴儿的哭声……混杂着女子的哀求。 “让我看一眼……让我……” 惨白的胳膊垂下。产床上的女子死不瞑目。 妇人怀里还满是胎血的孩子嚎啕大哭。 “好根骨!” “爹,这孩子血统……” “封家能用得上他!” 盛夏的校场上,四五岁的欢呼着奔向一位长辈。 “师祖,我能练气了!” 长辈却是一脸严厉地呵斥道:“不过练气,值得你如此骄傲自满吗?去把拳法再练三遍!” 小小的孩童顶着烈日练拳,形单影只。一群孩子们嬉笑着路过,对着他指指点点。 “野种……” 转眼孩童已成长为了少年,又成了青年。稚嫩可爱的容貌变得英俊,身躯拔高,挺拔如松。唯独不变,是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孤单修炼的身影。 满堂宾朋举杯祝贺,年轻的金丹修士客气而疏离地站在人群中,同封家长辈们满面红光的得意之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欧阳宏的面容不期然地出现,带着爽朗真诚的笑容,像一个最为亲切可靠的前辈,一个良师益友。 可只是一瞬,漫天血光笼罩过来。 “等等……”欧阳维艰难地呼喊。 欧阳宏狰狞冷酷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欧阳维发觉自己变成了封禛的视角。随即,他感觉到一股贯彻心扉的剧痛,大声惨叫起来。 “我的维儿有救了……” 欧阳宏狂热地注视着指间的金丹,不多看地上的人一眼,抽身离去。 这一刻,欧阳维感到一股狂暴的怨恨和怒火自心中升起,仿佛要撕裂他的身躯,吞没这整个世界。 欧阳维的灵识又被抽起。原地出现了一个跪坐着的身影。男子披散着乌发,双目紧闭,俊朗分明的面孔布满凝重的阴云,挺拔的身躯僵硬如石。 “是你的记忆么……”欧阳维呢喃着,伸手抱住了他。 封禛一动不动,仿若完全感受不到欧阳维的存在。他的灵识开始混乱起来,纷杂错乱的记忆时隐时现。 失去修为的青年被人嘲笑着摁在泥水之中,俊美的脸亦被揍得青肿红紫。 “野种!看你现在还怎么得瑟呀?” “早就知道你这等血脉下贱的野种必然卑劣!你既然胆敢偷窃欧阳家的宝物!” 欧阳维抱紧了男人,“你不是的……” 天雷震耳欲聋,闪电撕裂天际。青年发出痛苦而恐怖的咆哮,剧烈抽搐着,赤裸的身体呈现出可怖的暗青色,鳞片刷一下冒出来,布满全身。 一股同周遭阴寒魔气格格不入的明亮的真气忽而飘入,注入进了青年的身体。 欧阳维怀里的男人倏然睁开了眼。 风雪中,小男孩清秀精致的面容带着迷茫,像一只迷路了的小狗。 青年伸出手,还未触碰到他。孩子就已化做碎雪,消散在了天地间。 无数记忆的碎片围绕着他们飞速旋转,嘈杂的人声,哭喊,雷电,狂风,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包围。 欧阳维紧紧抱住了封禛,头埋在他的肩上,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渐渐的,这些来自过去的幽灵又慢慢退散了去。浑沌消散,露出了天空中皎洁的明月。带着夜花芳香的风吹拂着鬓边的发丝。湖面光洁如镜,倒映着沉睡中的群山。 欧阳维他喘息着从封禛的怀里抬起头,就见封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也许是体内真气沸腾,欧阳维只觉得心脏在狂跳,几乎要爆炸开来。而封禛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抬手扶住了他的腰,低头就又要朝他啃过来。 “等等!”欧阳维他急促喘息,手放在封禛的肩上,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你……也许这样会更好一点。” 封禛不解地微微挑了一下眉。 欧阳维抬手,覆在男人削瘦而英俊的脸上,手指轻轻抚过他浓长的剑眉,继而吻住了他的唇。 ☆、第38章 封禛有片刻一动不动。 欧阳维紧张得屏住呼吸,轻轻地,试探地用舌头顶了顶他紧咬的牙齿,舔着他冰凉的嘴唇。 而后,封禛猛地将欧阳维压在身下,含住他的唇舌,用力吮吸。 欧阳维瞳孔收缩,猛吸了一口气。 体内饱胀的真气通过口唇释放了出去。他感觉自己被封禛用力地整个人抱住,能清晰感受到他坚实胸膛中心脏激烈的跳动。唇舌被狂热地、执着地、反复地吮吸着,已变得麻木。欧阳维浑身轻轻发抖,搂住了封禛的脖子,试图在对方狂热的动作中找回自己的节奏。 真气的释放却随即引起了丹田内异样的骚动。盈满与透支两个极端变化之中,原本如气雾的、一直低调温顺的内丹雏形突然躁动了起来。欧阳维生出一种对灵气近乎疯狂的渴望。他瞬间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封禛,贪吃一般咬住了他的嘴,想从他那里挽留最后一点真气。 封禛身躯震荡,惊讶地睁开了眼,下意识推开了欧阳维。 少年喘息着,同他四目相对。月色下,两人都面色潮红,大汗淋漓,表情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欧阳维神智混乱,手摸上了封禛的胸膛,“再给我一点……我要……” “你搞什么?”封禛额头青筋曝露,抓着欧阳维的胳膊大吼,在他脸上轻拍了一下,“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要筑基了!坐好!你得自己冲过去!听到了没有??” 欧阳维被他摇得像一瓶鸡尾酒似的,灵识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清封禛愤怒的面容后,顿时面红耳赤。他手脚发软地盘膝坐好,开始运转心法。 天地间浓郁的灵气汇集过来,冲入欧阳维的身躯里,再度将他的每一条经脉都灌注满。越来越多的灵气汇集过来,包裹住了欧阳维,形成了一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茧。少年清瘦的身躯端坐在中间,俊秀的面容沉静从容。 封禛在旁边守了半晌的阵,觉得欧阳维状态十分稳定,自己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月照台外,有感受到灵气的的山兽聚拢了过来。竹先生亦带着白寒琴匆匆赶来。 “主上……” 封禛抬手,阻断了白寒琴的话,继续全神贯注地盯着灵气漩涡之中的少年。 灵气越发浓郁,凝结成了水气,继而成了水膜,覆盖住了欧阳维全身。随着一个深呼吸,所有灵气猛然一收,汇入丹田,融入进了那一团气雾之中。 真气汇集,凝结成了一粒小小的内丹! 一片震荡柔和地发散开,传递向了四方。 欧阳维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面孔散发着光,越发显得眉眼秀丽,精致中带着别样的俊朗。以往总是懒洋洋,笑得没心没肺的少年仿佛脱胎换骨,由内而外散发出了澄清而清澈的正道灵气。 欧阳维的感觉也简直不能再好了!他觉得身体里所有的不适一扫而空,肢体轻盈得仿佛如羽毛,他随时都能拔地跃起,来一出嫦娥奔月。身体中,充盈的灵气如新鲜的血液一样奔腾,填补满了新扩充出来经脉。尤其是丹田之中,新生的内丹就像一颗温润光洁的珍珠,在金丹的衬托下,显得小巧又可爱。 稚嫩的内丹状态十分平稳,被大它几十倍的金丹吸引着,就像地球围绕着太阳一般,沿着轨道缓缓转动,并且自传。 欧阳维觉得新奇极了。在他的体内,也有一个小世界! 这就是筑基的感受么? 欧阳维望着封禛,一瞬间热泪盈眶。 “我筑基了!” “唔。”封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恭喜你。” 欧阳维心花怒放,也不计较封禛这毫无诚意的贺喜了。他轻盈地跳了起来,就像又穿越了一回事,重新适应着这具被再次塑造过的身躯的各项技能。 只要稍微一用力,欧阳维就轻松地跃起。 “哇——哈哈哈哈!!!” 群山之巅,少年狂喜的笑声传递到了四面八方。 封禛嘴角抽了抽,望着欧阳维像脱肛的野狗一样,在山岗中跳来跃去,发出兴奋的大笑声。 “还真是个孩子呀。”竹先生笑呵呵地摸着胡子,“恭喜主上了!” “我何喜之有?”封禛道。 “主上不是已决定出门,去搜集玉简上提及的宝器和丹药原材了么?您可是必须将欧阳公子带在身边的。出门有诸多风险,欧阳公子修为进步,也多了一份协助您的能力呀。” “他?”封禛轻蔑一笑,“他能自保就已不错了。” 此刻在欧阳维的心中,还有一件事,让他激动不已。 修真之人为了凝结元阳之气,在筑基之前,都必须保持童子之身。这不仅仅是不能和人滚床单,而是连元阳都不能泄漏。欧阳维自打开始发育后,欧阳宏就在他身体里下了一个不伤身的禁锢咒,为的就是怕男孩子阳气旺盛,会于睡梦中无意识地泄了阳气。 从那以后,欧阳维就成了一门哑炮,兴奋的时候总是有的,却只会抬起炮管备战,不能发射。虽然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可是欧阳维还是觉得自己男性的尊严有点小受伤。 直到后来,他被封禛抓着啃来啃去、压来压去的时候,虽然又冷又疼,但心理上的兴奋和生理上的本能作用,难免会有一些反应。这个时候他倒感激老爹未雨绸缪,自己就不用再去念清心咒了。 而方才他筑基之时,身体洗肌换髓的瞬间,那个禁锢咒也随之化解。 也就是说。 欧阳维过了整整十年清心寡欲的生活,煎熬了大半个青春期,如今终于可以打手炮了!!!! 欧阳维望着月亮,泪流满面,感觉到自己男性的尊严终于全部回来了。 “兴奋够了没?”封禛的声音传入灵识之中。 欧阳维回过神,几个跃身跳回了月照台。 竹先生果真笑盈盈地向他道贺,“公子以及冠之龄筑基,这在修真界中算是极有天赋道运之人了。公子您将来修行一路,必定通达顺畅!” “竹先生过奖了。”欧阳维躬身回了一礼,又朝封禛作揖。“多谢城主方才为我护法。” 封禛冷淡地哼了一声,“你若死在绝云城,我倒不好向萧楠交代。” 欧阳维笑嘻嘻抬起头,目光恰好落在封禛锋转分明的唇上。火热亲吻和放荡纠缠的一幕涌了上来,霎时就将筑基的狂喜冲得一干二净。 欧阳维的脸轰地一声烧得通红。 我勒个去!我忒么刚才都干了什么?我这算是趁火打劫吃了男主的豆腐了? 封禛背着光,倒是看不清脸色如何。他嗓音沉稳,不带什么情绪,“筑基总比还是练气的废柴要好些。你今日回去修整一下。七日后,随我出门吧。” 欧阳维还沉浸在自我厌弃之中,无精打采地问:“出门去哪儿?” 封禛道:“玉简上除了心法,还记载了一些修炼必须的宝器和丹药。城中没有,只得出去寻找。” 欧阳维听着精神一振,心到这应该就是要刷新地图了。封禛要抑制魔血,只有把欧阳维呆在身边,充当移动蓝库。欧阳维也觉得比起呆在底下城里啃来啃去地练功,出门踏遍山川、游尽江湖,是要有趣得多了。 封禛交代完后,甩了袖子就走了。到最后欧阳维都没看到他的脸色。他语气如常,不过这人惯会装逼,没准心里也在上演风暴雪呢? 欧阳维滚回了自己的屋子,泡在浴桶里,搓着身上因为洗肌换髓而排出体外的污秽油汗。洗了一阵,他抬手用力敲了一下脑袋。 欧阳维,你怎么就这么定不住,竟然就亲了他了呢? 他是封禛好么?你没看过原著呀?泡谁不好,去泡男主!就算没有欧阳嬛,封禛他也直如射线。你真是饥渴疯了,见到个帅哥就下嘴么? 欧阳维懊恼地大叫一声,使劲搓了一下嘴唇。 唇舌纠缠的一幕如电光幻影一般闪回。欧阳维浑身发热,心脏砰砰跳。 他得承认,两辈子加起来,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历过这种激荡心魄的感觉。 灵识的碰撞,犹如两个宇宙的交融。欧阳维第一次走进了封禛的内心,阅读了他伤痕累累的过往。他瞬间就明白这个男人的冷漠与戒备,理解了他的倨傲和孤寂。 封禛像一匹孤狼。累了,伤得走不动了,他会寻个隐蔽的地方舔舐伤口,躲避风雪。他也不需要旁人同情的目光。等到天气放晴,他又再继续前行。 谁能和这样的男人并肩同行呢? 欧阳维觉得自己是不行的。原著里,欧阳嬛和他也更多的是荷尔蒙的吸引,彼此都不了解对方的内心。也许白寒琴都算是最了解,最靠近他的女人了。 欧阳维湿漉漉地爬出浴桶,往身上丢了一个烘干咒,倒在床上,长叹一声。 筑基的喜悦如一阵浪潮,过了就过了。亲吻的甜蜜却依旧留在齿间,让他情不自禁地反复回味品尝。然后,他发现自己有反应了。 怎么办? 一个时辰前才解禁的。这一炮,打还是不打? 欧阳维陷入了深思之中。 打了。就表示他对封禛产生了暧昧的情愫,至少是正视自己对他的意淫。 不打。那还可以勉强说服自己只是一时冲动,通过引导封禛温柔地亲自己来吸收真气,避免了暴力血腥的啃咬一幕的发生。 欧阳维脑海里生出两个小人,一个穿得像黄瓜,一个头顶一朵菊花,吵了起来。 “脑内意淫犯法吗?” “人家是男主,是直男!” “又不是要去掰弯他。” “就不该开这个头。万一将来动了感情怎么办?吃苦的还不是自己?” “不能把还没发生的事拿来做依据!” 两个小人吵得不可开交。欧阳维感觉到自己又软回去了。他悻悻,裹在被子里,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一觉无眠,没有梦到男人,也没有梦到热吻。欧阳维感觉到身体被压住,这才睁开了眼。 魔豹朝他脸上喷了一口气,伸舌头就要舔他。这大猫舌头上全是锋利的倒刺,欧阳维如此细皮嫩肉怎么受得了。他吓得大叫,一骨碌从床上滚了下来。 “猎日,别胡闹。”朱丹坐在桌子边,敷衍地呵斥了一句。 魔豹悻悻地喷了一口气,在欧阳维的床脚磨了磨爪子,唰唰把床单扯成了布条。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欧阳维气急败坏地爬起来,瞪着正在偷吃他的泡芙的朱丹。 朱丹满不在乎地瞥了他一眼,“你门没锁。这在绝云城里,就表示可以不敲门。” 欧阳维昨夜思绪混乱,也不记得是否锁门,没法和他辩证。他倒庆幸自己昨晚没有撸。不然这一大早地光着屁股跳下床,形象就太不雅观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欧阳维问。 朱丹取出一个储物囊丢给欧阳维,说:“主上让我送来的,说你或许可以用来再造一个飞铁牛。” 哈雷被萧楠骑走后,欧阳维也曾想过再做一辆。不过一来工序复杂,而来没材料,寄人篱下的,也不方便伸手讨要,这才作罢。没想到封禛居然会想起这个事,还给他送材料来了。 欧阳维微微红了脸,os道:昨夜侍寝效果不错,今天就收到了万岁爷赏赐的头面。 “有劳了。”欧阳维说,“请替我向封城主道谢。” 朱丹很拽地扬了一下下巴,“出门几步路就是主上的寝殿,你有嘴有脚的,自己去道谢。” 欧阳维也觉得这样更礼貌一点,便把剩下的泡芙打包给了朱丹,将他送走了,然后去找封禛。 寝殿里门窗大敞着,并没有人影。欧阳维和封禛一起修炼了那么久,知道他习惯练功后就直接睡在练功房的隔间里。所以他径直走到了练功房门口,敲了敲门。 “封城主,我是欧阳维。您现在方便吗?” 过了片刻,里面才传出封禛低沉的声音:“等一下。” 欧阳维揣着手站在门口,随后听到里面传出一阵悉悉索索声,低低的人声,对话,还有女人抱怨地娇哼声。 欧阳维愣了一下。 门打开了,封禛带着倦意出现在门口。他只穿着一条练功裤,露出来的胸膛精悍结实,腹肌分明。 “怎么啦?”封禛堵着门,有几分不自然,活脱脱一副被捉奸在场的样子。 “我……呃……”欧阳维脑子木着,结结巴巴地说,“我收到你送来的东西了。谢谢。” “就这些?” “啊……”欧阳维又说,“后天出门,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准备你自己就够了。”封禛道。 欧阳维干巴巴地呵呵了两声。 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屋里传来。白寒琴衣衫不整地走了过来,把一件睡袍搭在了封禛的肩上,朝他妩媚一笑。 一时间,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后,欧阳维红着脸低着头,小声说:“抱歉,打搅了。” 他转身沿着长廊跑走了。 白寒琴讥笑一声,“还是个童子呢。” 封禛望着欧阳维狼狈逃走的背影,沉默片刻,关上了门。 欧阳维跑出老远,回头望去,只见房门紧闭,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自嘲一笑,轻轻在脸上拍了一下,沿着墙角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39章 从那日之后,直到出发的那一天早上之前,欧阳维都没再见到过封禛。欧阳维去竹先生那里喝茶,才知道封禛又外出了。 “封家?”欧阳维惊愕,“他去封家了?他是回去报复么?我知道封黎那小子当年可是把他往死里欺负。依照你们封城主的性子,可有得封黎那小子受的了。” 竹先生笑道:“主上是去接回他母亲的遗骨的。封夫人当年因为情况特殊,并未埋葬在封家坟地里,一直是主上的一块心病。” “这倒是应该的。”欧阳维不禁想起自己透过封禛的灵识看到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男孩,心里有点酸涩。 “对了,欧阳公子,我请你来,还有一事要同你说。”竹先生从怀里取出一张玉简,递了过来,“上午有灵鹤送来了萧楠真人的玉简,说他已安抚住了令尊。这是令尊给你的信。” 欧阳维两眼发亮,急忙接过玉简,稍微一动灵识,一股熟悉的气息就传递了出来。他谢过竹先生,走去一旁的石鼓上坐下,阅读里面欧阳宏写给他的家书。 “吾儿,你的来信,爹已从你萧楠世叔手中接到。得知你如今一切平安,爹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夜晚也能勉强合眼片刻了。 自你被那魔修掳走后,爹没有一刻不牵挂担忧,生怕那魔头对你作出什么伤害之举。爹当年走投无路,出此下策,也深知罪孽深重。不料,为父没事,竟然还能结婴,原来所有孽债都由吾儿承担了。爹如今真有些悔不当初啊! 听你萧楠世叔说,你修为突飞猛进,是同封禛双修有关?两个男子怎能双修?可是那魔头强迫你配合他修习了什么魔功不成?” 欧阳维红了脸,暗怨萧楠怎么把这事也说了。 “你来信说你想借此机会出门历练,倒是爹不知说什么的好。历练虽好,可爹不会相信封禛真的不会伤害你,又担心你被我保护过度,心性单纯善良,怕你识人不清,中了封禛的什么诡计。 你姐姐也十分担忧你。阿臣如今也随着我到处寻你的下落。你想必也已知道,爹已引咎辞去了城主一职,只挂了个族老名头,倒是四处来去,十分自在。 无论如何,爹在没有亲眼见到你安好之前,是绝对不会放下心来的。爹会继续想法子,一定要将你接回来。” 欧阳维看着欧阳宏熟悉的字迹,鼻子阵阵发酸。多日来的彷徨、担忧和委屈在父亲浓浓关切的字句中被催发了出来,令他分外想念欧阳宏,想念方翊臣。他特别想像一个孩子一样扑到欧阳宏怀里,向他诉说自己心里的难受。父亲的怀抱坚实牢固,替他挡风挡雨,抵挡世间一切会伤害他的事物。欧阳维偶尔会觉得,厚着脸皮做个啃老族没什么不好的。 “欧阳公子,”竹先生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公子想必极想回家吧?如今您以筑基,虽然会有些伤身,但是金丹已可以取出来了。依照公子和主上的协议,还了金丹,主上就该放了您。公子不想同主上商量一下么?” “对哦……”欧阳维这两天满脑袋都惦记着那天的吻,竟然都没有想到这一出! 竹先生道:“主上是信守承诺之人。若公子要求,他应当是会兑现承诺的。” “封禛会放我走。”欧阳维点了点头。封禛这人虽然又暴躁又固执,但是不会是个食言的人。 “封城主如今身体同金丹相斥,他拿回了金丹有什么用?” 竹先生也有点发愁,“估计还是需要再找一名载体,就如公子您如今这样,先替他收着金丹,并且能帮助他转化魔气为真气。之前白姑娘就自告奋勇,愿意为主上蕴金丹。” “哦……”欧阳维拉长了嗓音,“我觉得,若是封城主不介意,我可以帮他继续揣着金丹呀!” 竹先生露出别有意兴的笑容来,“公子这是为何?” 欧阳维一本正经道:“助人助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答应帮助封城主,十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时间。等封城主炼化了己身,将金丹还他,我再离去也不迟。” 竹先生抚须点头笑道:“我当初就同主上说过,公子您定然会这么决定的。再说公子您是水木灵感,水生木,木生火,十分滋养主上的火灵根的金丹呀。倒是白姑娘的体质也并不能适应火性的金丹,若是双修起来,她必然十分吃亏。” 瞧!欧阳维朝着脑海中的白寒琴摊手耸肩。不是我抢了你的差使呀,而是你本来就没这个命。 欧阳维又给欧阳宏回了一封信,使劲浑身解数安抚老爹不要冲动,说自己一切都好,没有和人双修。一旦历练完了,就会回家。欧阳维也只言都没提自己已经筑基的事,生怕引起欧阳宏关于“两个男人双修”的不好的联想。 事到如今,欧阳维又突然对那一个吻释怀了。 那个吻,是他发自内心的产物,纯净美好,充满了温情,不带丝毫狎昵。封禛明白与否,接纳与否,他欧阳维都不在乎。他有一颗自由的心,能表达自己的感情。 欧阳维一旦想通了,状态就又回来了。 他回了屋后,把封禛给他的储物袋打开,开始为接下来的出门游历而做准备。 哈雷被萧楠骑走了,他手中的飞器只有一张凑合着用的飞毯,性能十分一般。欧阳维觉得到时候封禛骑着龙,酷霸拽地在前面飞,他坐着个飞毯像阿拉丁似的在他身后拼命地追,这画面也太滑稽了。 “真的要动用秘密武器了么?”欧阳维站在空间里,注视着眼前通体黝黑,线条流畅迷人的四轮驱动车,“如果改装成山地两用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修真界也有个传统,筑基之后的修士,都会出门游历个几年。方翊臣当初如果不是要和欧阳嬛谈恋爱,肯定也出门了。 这个传统十分重要,就等于修士们的成年礼。欧阳宏以前就常念叨,说等欧阳维筑基去游历的时候,一定要给他配备最好的香车宝器才行。 如今寄人篱下,没有宝器,好歹得有一辆香车。不然他这成人礼也就太寒碜了! 欧阳维下定了决心,开始闭门造车。 辟谷的人不知饥饿,累了就去山顶打坐一个时辰,回了蓝后,又一头扎回研发空间里。 欧阳维来来回回,忙碌得就像一只赶在冬天来临之前挖洞的小田鼠。绝云城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他,倒也没来打搅。就是有一次,欧阳维在月照台上打坐完毕,睁开眼就看到封禛坐在对面,正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欧阳维被他吓了一跳,有些气短。等了半天看封禛只盯着他不说话,觉得这场面怪渗人的,便问:“城主,要练功吗?”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耳光。这口气简直和理发店的妹子问客人要不要做大保健一样。 封禛眉心皱出一个川字,过了半晌,方嗓音低沉地说:“竹先生说你打算等到我炼化完成后才走。” 欧阳维不禁有些紧张,试探着反问:“你觉得不妥么?” 封禛俊朗的面孔一半沐浴在第一抹晨曦之中,另一半隐在幽蓝的夜色之下。他目光复杂地凝视着欧阳维,良久,才说:“目前说来,你是金丹最理想的容器。” 欧阳维松了一口气,又怕太明显了,忙笑起来:“总之都要出门游历,跟着你,与跟着族中长辈截然不同,定会更加自自由自在,也会有趣得多。” 封禛哼了一声,脸上挂着“你很傻很天真”的讥讽,“等真上了路,你便知道会有多自在有趣了。” 欧阳维丈二摸不着头脑地目送封禛远去。丹田里,小内丹依旧乖乖地绕着金丹转呀转,自成一个宁静的小世界。 嘀嘀! 2% 哟! 欧阳维挠着头笑了。原来自己决定不走,真的是对的呢。 然后,欧阳维一时得意忘形,又兼一连数日赶工太累,在出发前一天打坐的时候睡着了。 梦里,欧阳维正口干舌燥地向老爹欧阳宏解释他和封禛虽然很像在双修但是并不是在双修的时候,一盆冰冷的水从天而降,浇得欧阳维哇哇大叫地跳了起来。 “你又浇我?”欧阳维看到封禛,简直无语了,“你喜欢看人湿身,和你的白寒琴一起去洗鸳鸯浴呀!总浇老子,算个什么鬼……啊啊你干吗???” 封禛领着欧阳维的后领,脚下轻点,转瞬就移形换影地回到了城中主殿。 欧阳维被他丢下,踉跄两步才站好。七大长老全都无语地盯着他。 “抱歉!一时睡过了头,让诸位久等了。”欧阳维急忙弄干了衣服,又道,“我的行囊还在屋里。” “已经给你拿来了。”司马千菱把储物袋丢了过来。 欧阳维道了一声谢,问:“你们几位都要跟着去么?” “只有白姐姐和阿丹跟着去。”司马千菱说,“我帮竹先生管理庶务。” “废话留着回来再说。”封禛从两人之间走过。白寒琴紧跟着他,朝欧阳维递来一记警告的目光。 欧阳维不客气地回了她一记白眼,倒是让白寒琴一愣。 丢白眼谁不会?就你成天没事左丢一个来,右丢一个去的,不知道的还当你眼睛有斜视呢。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大家心知肚明。真不爽就来和我打一架,我不介意打女人。 “欧阳公子。”竹先生道,“外出游历有许多风险。公子可要好生保护自己。” 保护自己,就是保护金丹。这个道理欧阳维明白的。他朝竹先生行礼道别,跟着封禛他们走下了长长的台阶。 广场中央停着两辆魔兽拉的车。其中最为霸气华丽的一辆,自然是封城主乘坐的。欧阳维不觉得自己有这荣幸能和封城中同乘,便自觉往第二辆车走。 “你想什么呢?”白寒琴冷声呵斥,“这是我的车。你的位子在前面的副驾上!” 欧阳维怔住。封禛的那辆车前的驾车人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低阶魔修。那魔修显然是人和魔猿的混血,长得像孙悟空似的,正在抓耳挠腮,把抓下来的虱子往嘴里送。 欧阳维深吸一口气,已经出离愤怒了。 “你这是要我做赶车伙计?” 白寒琴轻蔑地扫他一眼,“物尽其用罢了。我们这一行人,都各司其职,没有游手好闲的。以欧阳公子这刚筑基的修为,做侍卫都论不上份,也只有用来赶车了。” 欧阳维气得笑了。老实人也是有底线的,他的底线就是他再怎么卑微,也是欧阳家的子弟,不是封禛的仆人! “还在磨蹭什么?”封禛朝他们这边望,“欧阳维,你过来。” 欧阳维只觉得封禛那张面孔及其可恶,恨不能一脚踹在上面。 我看你长得帅,才对你一忍再忍,却不是让你随意糟践我的。就算我不要脸,整个欧阳家却要脸。我是绝对不肯能受这个欺辱的! “不用了!”欧阳维大喝一声,狠狠瞪了白寒琴一眼,“我还就是要游手好闲!老子就打算做个车队外挂,你能怎么样?” 白寒琴愕然,登时黑了脸。 “欧阳维?”封禛板着脸,“你又在胡闹什么?还不快过来!” 欧阳维朝他道:“你坐你的车吧。老子自己有车!” 他掏出储物袋,于众目睽睽之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小方盒子,往空中一丢。 蝙蝠战车瞬间长大,浑身漆黑,折射着幽蓝的光,尾部有蝙蝠双翼,配着两个巨大的轮子,全身线条流畅优美,充满了灵动的美感。 “哇——”司马千菱当即大声惊呼,“这不是铁牛,这是什么?” 车门如羽翼一般打开,欧阳维一甩头,跨步坐进了。他朝扫了一眼瞠目结舌的众人,学着封禛的模样,露出不屑又倨傲的笑意。 “蝙蝠战车,此乃我的新座驾。封城主,我就不做你的赶车小弟了。” 车门放下,将欧阳维和众人隔绝开来。透过特殊的琉璃车窗,欧阳维清晰地看到封禛冷着脸不悦地扫了白寒琴一眼。白寒琴脸色发白,又委屈又怨怼地低下了头。 傻逼了吧!封土豪!以为老子只做得出来铁牛么?我这辆战车的其他功效你还不知道,等着大开眼界吧! “出发吧!”封禛转身进了自己的车中。 朱丹骑着魔豹,吹响了号角。魔兽们拉起了车,朝着城门飞去。 昆奴们簇拥着拉开了城门,满含羡慕地目送车队飞出城门,飞向了外面晨光照样的蔚蓝天空。 蝙蝠战车轰着发动机,从昆奴们头顶呼啸而过。战车眨眼就追赶上了封禛他们的队伍,如一只灵巧的鸟儿一样,绕着车队在空中转了一个圈。 “——suckit!loser——”欧阳维在车里兴奋高呼,只恨封闭车厢让他看不到封禛此刻铁青的脸色。 结界打开虫洞,战车随着车队飞了进去。 ☆、第40章 欧阳维上次来绝云城的时候,倒头大睡,错过了路途中的风景。如今他开着车跟着封禛他们,终于见识到了绝云城通外外界的路是怎么样的。 出了结界,他们就进入了一段类似时空通道一般的长道之中。四周黑暗浑沌,有无数扭曲的光带。欧阳维觉得这情景像极了《星际穿越》里的五维空间。他不禁思索,也许修真就是通过特殊的方式,让人飞速进化的过程。 他们在这个通道里飞行了差不多十来分钟,进入了一团旋转的气流中。冲出气流,飞入一片丛山峻岭之中。 这片群山的地貌又于之前两处大有不同。山体大都是裸露的岩石,山峰如剑一般直插云霄,四处怪石嶙峋,山崖上生长着青松。云雾飘荡,飞鸟鸣叫着,在山峰树顶上盘旋。天空半阴着,阴凉的风在山间穿荡。 山沟之中,倒是植被茂密,却不见流水。整片大地景色壮观绮丽,却又散发着一股令人忐忑不安的气息。 “喀斯特地貌么?”欧阳维呢喃着。 车队飞跃过了一大片山峰,沿着一个山谷缓缓下降。欧阳维驱车紧跟其后。 魔豹们凌空奔跑着,在崖壁的树干上跳跃借力,惊动了一群鸟儿。鸟怪叫着乱飞一气,扑到了高速飞行的车前,吧唧一声贴在了车窗上。 欧阳维定睛一看。靠!这哪里什么鸟? 那生物体型如大雁,尖嘴獠牙,浑身没毛,一双肉翼上还长着尖钩,两只爪子尖锐得随时都可以给人脑袋上开瓢。 欧阳维目瞪口呆地盯着它,它也转动着黄绿色的眼珠盯着欧阳维,然后开始对着车窗又啄又挠,呱呱大叫。 “吵死了!”欧阳维淡定地打开了雨刷,嗖地一下就把那怪鸟呈抛物线甩了出去。 车队渐渐放慢了速度,朝着一处位于半山腰的较平坦的草坪飞去。那块草坪挺宽敞的,不仅有地方停下三辆车,还空出一大块地方可以安营扎寨,真是一处露营野炊的胜地。 欧阳维下了车,忽而听身后一阵哇啦哇啦怪叫,转头就见黑压压地一大群怪鸟朝着他俯冲下来。 众人一惊。封禛怒喝道:“欧阳维,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叫我又?欧阳维急忙掏着储物囊,“你该问你家的豹子,干吗要招惹这怪鸟。我才是受害者好么?” 说时迟,那时快。怪鸟已紧逼而至。欧阳维接连后退,掏出了一杆手枪,高举瞄准。 不待他扣动扳机,封禛轻轻松松地上前一步,将手一抬。自他掌心猛然喷出一团白金色的烈火,瞬间就将冲过来的鸟群吞噬。 欧阳维举着枪,呆呆看着。 火光消散,一堆被烧烤得冒烟的鸟尸噗通掉在了草地上,幸存的怪鸟吓得四下逃散。魔豹们兴奋地窜过去,各叼起一只三味真火烤鸟,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欧阳维放下枪,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食髓鸟。”朱丹抓了一只烤鸟,丢给手下的魔豹,“这鸟喜食脑髓,利爪可抓开头骨,虽然灵智很低,却极记仇。若不是主上烧了这么一回,它们待会儿还会再回来寻你报仇的。” 欧阳维下意识摸了摸脑袋。 封禛走了过来,轻蔑地看着他手里的枪,讥讽道:“你就打算用这根棒子打鸟?你老子之前就没有教过你攻击法术么?” “这不是棒子……算了,不提这个了。”欧阳维说,“方才谢谢你。” 封禛侧头望了一眼山谷对面的群山,说:“我们一会儿进山。你就呆在这里,不要乱跑。” “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么?”欧阳维有些失落,“我保证安分地跟着你们,不会添麻烦的。其实,我有自保的……” “不是你不想添麻烦,就不会添麻烦的。”白寒琴冷嘲道,“我们要同主上抓一只高阶人鸦混血的魔修。那里瘴毒魔虫遍地。便是我这样凝脉中期的修为,稍有不慎也会受伤。你一介才筑基的修为,又能如何自保?” 欧阳维如今算是和她彻底撕破了脸,于是放下了不和女人争吵的原则,不客气地回敬道:“你对自己没信心,不表示我就对自己没信心了。你觉得自己会受伤,你留下来看家呀。” 白寒琴黑了脸,“你真是不知死活!” “够了!”封禛打断两人争执,对欧阳维道,“此事不是儿戏。我答应了萧前辈要保你一条命的。你的命可没有我的承诺值钱。朱丹,留两头豹子看住他!” 朱丹吹了一声口哨,两头站起来比人还高的魔豹走了过来。欧阳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封禛三人脚下轻踏虚空,衣袂飘飘地朝着西南面的群山而去。 “得。”欧阳维拍了拍手,“我就知道,刚出新手村的人和大神们组队,就是会碰到这样的情况。妈的,老子再没用,我也是奶好么?你们刷怪不带奶,被揍了才知道什么是你不可或缺的痛!” 他在草坪上无聊地走来走去,欣赏着四周山色。两只魔豹寸步不离地紧跟在他身后,随时都一副看到不对就把他扑到的架势。天空中风卷云舒,阳光洒落在了山谷里,晒得人暖洋洋的睁不开眼。 “既来之,则安之……”欧阳维念念叨叨着,刷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折叠沙滩椅,又刷地取出一把遮阳伞。然后他打开了战车前部内嵌的车载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篮子鲜果,一杯去年的桂花冬酿酒。他抽取了崖壁上的一点山泉水,用法术冻成冰块,丢进酒杯里,晃了晃。 “补钙,补钙!”欧阳维躺在沙滩椅上,踢了鞋子,一手抓水果,一手端着酒杯,舒服地哼来哼去,“还得再做个墨镜才对。呼呼,不带我玩又如何?你们打你们的小怪兽,我晒我的日光浴。懂得享受的才是真的修真,你们只会成为最大输家……” 深山之中,天空依旧阴翳。封禛带着白寒琴和朱丹朝着密林阴森的一处飞去,感受到一股阴冷得令人窒息的气息凝聚在了一处山谷之中。这股气息太过阴寒,另身为魔修的三人都隐隐觉得有些不适。 “主上,就是这里了!”朱丹去探究了一圈回来,“下方就有结界,却一时寻不到界门。” “上门踢馆,何须走门?”封禛不屑一笑,拔出狼牙刀,朝着结界狠狠一劈。刀气如银练,刷地一下就将结界劈开。 巨大的碎裂声响起,山谷平底起了一阵狂风,景物随之彻底改变。 “这……”白寒琴瞳孔收缩,瞠目结舌。 绿意葱葱的山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焦枯的黑色大地。树干断裂倒地,走兽的白骨半掩在黑土里,艳丽而剧毒的菌类、花草在缝隙里生长。沼泽地里,冒出浑浊的气泡,一股冲天的恶臭扑面而来。 “何人擅闯吾的地盘?”一阵沙哑难听的嘶叫声响起。 天地昏暗,魔鸦的黑翼遮盖了天日。翅膀扑扇声中,成群的魔鸦朝朝闯阵的三人扑了过来。 远处,欧阳维侧着脑袋听了听,“打起来了?” 两头魔豹趴在他脚边,叭嗒叭嗒地舔着大冰块。 欧阳维打了一个呵欠,从储物囊里掏出一只弩,仔细地擦拭着。 林地之中,一道银蓝白光划过,巨大的魔鸦被一份为二,戛然倒下。漫天的腥臭黑血被无形的张力弹开。封禛飞跃在半空,持刀横扫,将扑过来的魔鸦们如切菜砍瓜般斩杀得七零八落。 白寒琴跳在一头魔鸦背上,利剑从上直插进心脏。魔鸦惨叫着垂落。她飞身跃起,一个后空翻,骑在来接她的魔豹背上。 朱丹手执一条布满锋利倒刺的长鞭,鞭子如有生命一般,绞断魔鸦脖颈,钻入身躯里,撕裂筋骨,拽出内丹。 那人鸦混血的魔修见到手下惨死,发出凄厉恐怖的叫声,张开数十米长的双翼,朝着封禛直扑下来。 封禛身有龙血,极其厌恶飞禽。他放出真火,迎面烧得那魔修不住后退,一边惨叫,一边用沙哑的嗓音大声咒骂。 “吾等皆是魔修,为何要赶尽杀绝?” 封禛漠然道:“你为夺宝,不说正道修士,数十年来滥杀的魔域同胞已不知道多少,早已上了黑名册。我不过是清理门户罢了。” “清理……”魔修于火光中盯住封禛,“魔龙血……你是皇族?” “你废话太多了!”封禛又加了一道真火。 魔修惨叫连连,一身羽毛被烧得半焦。 突然一只小魔鸦朝封禛脸上扑来。封禛专心烤大鸦,猝不及防,身子歪了一下。 那魔修趁着火力减弱,奋力一搏,拼命飞逃。 “拦着他!”封禛一个弹指就用灵力将那小魔鸦撕成两半,对白寒琴他们怒吼。 白寒琴和朱丹扑过去阻拦。那魔修拔了羽毛一撒,变出了一群小魔鸦,将他们冲开。他不再恋战,彻底化成了鸦身,急速飞去。 “他朝营地去了!”朱丹大喊。 封禛瞳孔猛地收缩,再顾不上烤鸦,拔身追了过去。 营地里,欧阳维阂着眼躺在沙滩椅里,翘着腿晃来晃去,嘴里哼哼。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点……嗯(忘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 魔豹们耳朵抖动,抬起头来。天际,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急速俯冲过来。 “你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黑影转眼就已逼近。魔豹们一跃而起,发出嘶吼声。 欧阳维睁开眼,猛地倒抽一口气,一骨碌滚下了沙滩椅。 魔鸦俯冲上了草坪,黄色的眼睛盯着欧阳维。 正道修士,刚筑基的修为,干干净净的童子身。再适合夺舍不过了! 魔修半身烧伤,维持不住人形,可功力却很高,两下就将魔豹打下了山崖,继而朝欧阳维扑来。 欧阳维此生头一次经历如此生死陷阱,巨大的危险反而触发了他临危不乱的潜能。他身不颤,腿不软,果断朝旁边一滚,扬手就将一团黑灰似的的东西撒在了魔修身上。 “什么?”魔修顿觉不妙。 这一团黑灰竟然是蚂蚁! 小虫们迅速就钻进了羽毛里,对着皮肉啃咬了起来。这还是欧阳维专门饲养在空间里的一种食肉灵蚁,唾液富含酸性物质,咬人可疼了,是禽类的天敌。欧阳维这些年来一直在钻研对付各种魔兽的工具,这蚂蚁还是他手中第一个派上用场的。 魔修咆哮着,浑身痛痒难耐,满地打滚。 “我要杀了你——我要吞了你的金丹,打碎你的灵识,用了你这具身体……” sodrama!为什么反派的废话总是这么多? 欧阳维一跃而起,一边吐槽,一边从储物袋里拖出一台地对空追击炮。 封禛风驰电掣般赶到,远远就见那魔修正满地打滚,嗷嗷惨叫。而欧阳维看起来完好无损,正在忙着安装一堆钢管子。 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封禛微微松了一口气,放慢了速度。 “那白痴在干吗?”白寒琴和丹朱也追过来,也看得满脸困惑。 欧阳维熟练地将炮台组装完毕,嵌入一块二级灵石,随即启动运转。 “嘿,老鸹!”欧阳维朝魔修打了一个响指,“看这边!” “啊啊啊啊——”魔修忍着噬心的剧痛,面目狰狞地朝欧阳维扑去。 “中!” 欧阳维按动发射键,携带着巨大灵力的炮弹激射而出,正中魔修胸口,将他整个人撞击地高高飞向半空。灵爆轰响,化作刺目的白光。黑色的身影被吞没,继而化作碎片。 白寒琴目睹整个过程,倒抽一口冷气,震惊的半晌无语。 “他……是怎么做到的?”朱丹声音也在发颤,“那魔修是凝脉末期的修为,就算被主上的龙炎烧伤了,修为也远在他之上!” 封禛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缓缓降落下来。他伸出手,一枚悬浮在空中的黑色内丹飞来,落在他的手上。他扫了一眼便收起,而后落了下来。 欧阳维劫后余生,清秀的脸上还带着点怔怔之色,看着封禛朝他走过来,一时没说话。 封禛把他的领子一拽,立刻开始吼:“你能干了?快到金丹期的魔修在你面前,你不知道跑,还有功夫弄你这些破烂玩意儿?” 欧阳维被他吼得眼冒金星,“我……我不是对他开了一炮么……” “开什么炮?”封禛火冒三丈,“他要是早半点来抓你,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欧阳维哭笑不得,“可是我分明把他干掉了呀。你不能只看经过,不看结果嘛……” 封禛将他丢在草地上,一脸恨不得再踩上两脚的样子,“你就是运气好。你在他身上丢了什么?” “灵蚁。”欧阳维说,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怎么突然这么暴躁哟?难道刚才被那个魔修给揍了?” 封禛抬起脚。欧阳维一溜烟地跑到朱丹身后躲起来了。 “这个就是炮?”朱丹好奇死了,凑到追击炮前,抽着鼻子闻了又闻,就差伸舌头舔了。 “当心烫哟。”欧阳维开始得意,“很酷吧?你们都看到了吧?封城主,我看你脸色,就知道你被我刚才的壮举震惊了。别翻白眼了,这是白姑娘的专利。怎么样?你们眼中的菜鸟,也会派上大用场哦!不要瞧不起奶妈呀,奶妈也是有攻击大招的!哦哈哈哈哈!!!!” 白寒琴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你这什么破玩意儿?刚才那一击,都快赶上金丹的功力了。说,你是不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你在暗中策划什么?” “你能别这么阴谋论么?”欧阳维也回了她一记白眼,摸着追击炮,手被烫了一下,“这就是我说的自保装备之一。我给它起名叫第二代地对空追击炮,第一代有设计缺陷,使用起来有安全隐患……总之,这门炮可镶嵌一到五级灵石,我在内核里设计了一个阵法线路图,让它可以选择性地发射金丹以下的基本攻击术。越高级的法术越消耗灵石。” 欧阳维打开盖子,取出那块已经用尽了的二级灵石。幸好他是富二代,已经有钱到了谈灵石伤感情的地步了。不然一块二级灵石已是许多低阶修士一年的用量,打一炮就消耗掉了,可不心疼死。 封禛哼了又哼,好似鼻炎发作了似的,“有这个玩意儿,你倒真不用再修炼了。” “哪里,哪里。”欧阳维谦虚地说,“这炮冷却时间太长,至少要五分钟。实战之中,五分钟内局势已瞬息万变,谁等得起?所以真的是打完一炮就得赶紧跑。我设计的时候,也是用它来做关键一击,或是拖延时间之用。” “主上,此物若是能改良一下,倒是可用于战场。”白寒琴阴阳怪气许久,如今终于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中听的话。 “当灵石是天上掉下来的么?”封禛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投机取巧,消耗昂贵,不过是低阶的公子哥儿的玩物,只偶尔用来救急解难可以。” 欧阳维心里也觉得他说得很对,可自尊心还是有点受挫。他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地把炮收了起来。 封禛看着他,撇了撇嘴,不大情愿地补问了一句:“那你刚才掏出来的那个钢管,也和这个炮一样吗?” “原理都一样的,功力和用途不同。”欧阳维说着,又得意起来了,“那是一把喷火枪,不说派上大用场,对付那群鸟是没有问题的。我做出来,就是专门对付成群的飞虫和飞鸟的。所以,当时即使你没出手,我也可以应付那局面哟。” 封禛道:“那下次再有类似情况,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应付。被鸟抓秃了脑袋,不要来找我哭就是。” 欧阳维下意识摸了摸头。 白寒琴嗤笑,“主上救你,你还嫌弃,真不识好歹。” “走吧。”封禛道,“龙炎想必也烧得差不多了,可以进洞府了。” 白寒琴和朱丹点头,重新跃上虚空。 封禛居高临下地回头看了欧阳维一眼,不耐烦地催促:“还要我请你吗?” 欧阳维惊讶,“我也能去?” “你若不愿……” “当然愿意!”欧阳维也跃了上来。 筑基之后修为增长,他不借助飞器,也能短时间跃空前行了,只是这门技术还不熟练,人站在半空,摇摇晃晃地,跟着封禛他们有些吃力。飞了一小段,他就立刻落在了后面。 “你怎么总那么磨蹭?”封禛忽然折返了回来,一把抓住了欧阳维的手。一股精纯的功力传递过来。欧阳维脚下立刻稳了。 “谢……谢谢。”欧阳维脸颊发烫,低头不敢看他。 “还说不是拖累……”封禛数落着,拉着他朝深山之中飞去。 ☆、第41章 群山在脚下,手在男人掌心里。欧阳维耳红心跳,有点高空缺氧的感觉。 当当! 卷轴刷地展开,这次居然改变了音效? 5% 欧阳维喜出望外,倒抽一口气! 封禛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拉过来了几分。 不,这应该不是封禛给他点的赞,而是自己杀了那个魔修后,系统给他加的分。 欧阳维赶紧趁着卷轴还没有消失,在心里输入问题:我现在总分多少了? 嘀——60% 历史新高! 欧阳维狂喜得浑身发抖。 封禛忍不住盯着他问:“你怕高?” “不不!”欧阳维急忙摇头,“对了,我们刚才杀的那个魔修,可是个大恶人?” “你现在才想到这一点?”封禛讥笑,“放心,欧阳公子。那个鸦鬼恶贯满盈,早就上了正魔两道的红名册已久。只是他善于躲藏,旁人一直没有找到他的老窝,才让他逍遥法外多日。你斩杀了他,天道会给你记上一笔功德的。” 果真!杀红名能狂涨积分! 照这个速度,跟着封禛走这么一圈下来,他很快就能把人品积攒满,道德圆满,返回本来的世界了! 欧阳维脑补了自己脚踏祥云,朝着众人挥手道别,而后高升离去的场景,竟然还生出了不舍之意。 在现实世界里继续做个平凡的白领,吸雾霾还房贷。听起来确实不如留在修真的世界里,做个悠闲清贵的世家子弟。 可是他的生身父母还在。就算他们不要自己,自己却不能不给他们赡养送终。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欧阳维思绪纷杂,被封禛牵着手,恍恍惚惚地到了洞府门口。落地了,他一脚踩在稀泥里,才回过神来。 “蠢。”封禛轻声讥笑,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魔鸦非死即伤,能逃的都逃了,如今只留满地烤整鸦和残肢。空气中除了沼泽的恶臭外,还散发着一股烤翅的浓香。 欧阳维很无语地看着封禛。封禛没打理他,把他丢在一旁,去破解了洞府口禁咒,然后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这个魔修的洞府入口,在一处横倒的巨木树干上。从外面看着,觉得里面很小,进去后才发现里面是一处极其宽敞的,结构错综复杂的洞府。 等看清了洞府内的摆设后,欧阳维也顿时明白封禛为什么第一站就选择来这里抄家了! 乌鸦都是天生的收集癖,尤其喜爱闪亮漂亮之物。这人鸦混血的魔修显然继承了这一部分基因,对各种宝器、灵石、丹药和功法书册的搜集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疯狂的地步。整个洞府就是一个巨大宝藏的仓库,各种珍贵的宝物塞满了大部分空间。 “这些我都用不上,却是可以给竹先生送去,收进公帐。”封禛对满地的宝物视若无睹,白寒琴和朱丹得了他的吩咐,开始忙着搜集宝器灵石。 欧阳维捡了几块灵石,看到封禛孤身一人朝里面走去,他心里好奇,便跟了过去。 “你想找这个魔修最值钱的宝物?” 封禛说:“未必是最值钱的,却是我最需要的。玉简上写着,炼制丹药,需要一枚九千年的龙龟骨。那龟骨本是一个散修的传家之物,四十年前,鸦鬼杀人夺宝,将玳瑁据为己有。这龙龟骨是一味药,需要特质的药炉炼化。因为鸦鬼一直没有寻得那药炉,所以应当是把龙龟骨收藏在某处。” “我陪你找找吧。”欧阳维还记得封禛之前在自家院子里迷路的事,不是很信任他在这个陌生而错综复杂的地方独自行动。 “你不去搜集宝物灵石?”封禛问。 欧阳维很体贴地说:“人家害怕再遇到什么魔物,跟在城主您身边才安心嘛。” 封禛嘴角轻勾,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意,“罢了。随我来吧。” 两人在迷宫一般的屋子里绕来绕去,走走停停。欧阳维时不时要给封禛提醒方向。 “应该走这边。那边之前走过了。” “是右边这条路。相信我啦,城主!走错了我把自己的脚吃了行不行?” 两人寻到了鸦鬼的寝室,封禛在里面大肆搜查了一番,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那张拔步大床的床板下忽然弹出一个暗盒来。两人都以为这里藏着宝贝,忙不迭探头看。 “竟是这些鬼玩意儿……”封禛嘀咕。 欧阳维俊脸烧得通红,忙把盒子按回去,“这是人家是私人玩物啦。宝贝不可能藏在这里的!” 盒子怎么都按不回去,欧阳维急出了一头的汗。他暗骂自己,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害臊个什么劲儿? 封禛过来帮忙,结果用力过度,咔嚓把盒子给掰了下来。于是里面那一堆大大小小的玉势、金夹、牛眼圈什么的,哗啦滚落了一地。 欧阳维啼笑皆非,看着滚到脚边的一个儿臂粗的角先生,顿时觉得菊花疼。那盒子里还有一卷春宫图,咕噜噜在地上展开。里面两个人光溜溜地,做出各式各样的姿势。 欧阳维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心到这鸦鬼虽然是深度宅,却是不缺少美人和他双修呢。瞧这些姿势,有些恐怕得瑜伽专业人员才做得出来吧。 他顺着一幅幅体位图看去,忽然一愣。 画卷上最后四张图,分明画的是两个男人! 欧阳维尴尬得抬起头,和封禛困惑的视线撞上。欧阳维的脸烫得都可以煎鸡蛋了。 “这是……” “这是男人吧?”封禛不解,“下面那个,分明就是男人呀!” “别……别看了!”欧阳维有一种自己的艳照上了互联网的羞耻。 封禛却很是有求知欲,指指点点道,“怎么,男人还真的可以双修?你看,原来用的是谷道……” “别说啦!”欧阳维一脚把画卷踢开,“你到底找不找龙龟骨啦?” “看一下这个又怎么了?”封禛嗤笑,“瞧你这样,是第一次见这些玩意儿?你爹果真将你护得滴水不漏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养女儿呢。” 欧阳维一脸尴尬,悻悻地奔出了房。封禛磨磨蹭蹭地跟了出来。两人沿着走廊继续往前走。 封禛继续说:“你要是在云降城里,如今筑基了,你爹没准就要给你安排鼎炉让你双修了。” “我才不走那种捷径。”欧阳维红着脸嘟囔,“我子丹师叔独身一人清修,也照样结婴了。这样修炼来的功力格外精纯扎实。啊,应该就是那里了!” 欧阳维指着一面墙,站住了。 封禛打量了一下那面墙壁,“十分干净。” 欧阳维点头,“一路过来,每个拐角都堆满东西,唯独这面墙是空出来的。一定有一间密室藏在后面。” “你站在那边别动。”封禛吩咐着,走到墙边。他摸索了一下,便露出了然的神色,而后掰动了一块砖。 只听一阵咔嚓声,墙上数块砖缩了进去,利箭从空洞里急射出来。 “当心!”欧阳维大呼。 封禛从容不迫地伸手一捞,所有的箭全部定在了半空中,甚至有一支箭堪堪停在他鼻尖。他再一挥手,箭矢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墙壁剥落,继而露出了一张圆盘。圆盘分成几圈,密密麻麻地篆刻着天干地支子丑寅卯,和一些复杂的咒符。 “过来吧。”封禛确认没有危险了,这才将欧阳维叫到身边,“看得懂这个盘么?” 欧阳维仔细看了片刻,“书上见过,是岁星盘的一个变种。不知道密码,转到死都打不开。” 封禛得意笑道:“我倒有法子打开它。” 这么复杂的岁星盘,他居然只看了一眼就能打开? 这一刻,封禛在欧阳维心目中的形象顿时变得高大无比,背后金光闪闪,浮现出了“学霸”两个黑体3d大字。 封禛就在欧阳维充满憧憬和期待的目光中,拔出狼牙刀,一刀把岁星盘连着整面墙壁都劈成了两半! 墙壁轰然垮落,露出了里面的密室。 “……” 欧阳维觉得自己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不过是个区区凝脉修士的密室,哪里需要本座费心费力地解劳什子岁星盘?”封禛收刀归鞘,讥讽地瞥了欧阳维一眼,大步迈进了密室里。 这密室比起外面来,就显得整洁有序多了。房间里三面墙边都摆着柜子,放满了各色宝物。丹药、密卷、法器,灵石,琳琅满目,让人看花了眼。 封禛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檀木匣子,打了开来。欧阳维凑过去,就见匣子里的绸布底子上,放着一块灰扑扑的巴掌大的甲骨。 这龙龟骨呈梭形,看着和博物馆里摆着的甲骨差不多,也没有什么光晕特效。 “居然这么小?不是有九千年么?”欧阳维问。 “上了千年的灵兽就可任意化形了。”封禛说,“这看似一小块,你猜它实体有多大?” 欧阳维摇头。 封禛戏谑一笑,将盒子抛给欧阳维。欧阳维反射地伸手接住,随即被盒子的重力拽得差点跌了个狗啃食。他立刻运功,借助了法术,这才将盒子抓住。 封禛被他狼狈的样子逗得哈哈笑,道:“上古有龙龟,其首如龙,其身如龟,其抓如豹,其尾如蛇。声如钟,气如风,形如隆丘。竹先生还夸过你学识丰富,还做过一个什么异兽卡,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 欧阳维愣愣地看着他的笑脸,半晌才不好意思道:“那是一边翻书一边做的。况且那都是小时候玩的了,早就忘了……” 封禛将匣子接了过来,收进了储物囊中。他抬头四望,说:“你看看这里有什么你想要的,自己捡了去吧。” 欧阳维仔细看着那些宝物。有能短期内提升功力,又没有副作用的丹药。还有神兵利器,龙骨宝塔,玉鼎金钟……东西都是好东西,可他修为不高,许多宝器都没法驱使。不过既然封禛要摆大方,欧阳维自然不客气,将许多炼器用的宝器和原材料都收入囊中。 “你对炼器兴趣不小。”封禛挑眉。 欧阳维说:“打斗不我的强项,炼丹有炸炉的风险,我一早就决定将炼器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了。况且,修真界里的炼器师是热门紧缺行业,走到哪里都受欢迎。你敢摸着心口说你没有对我的大炮感兴趣?” 封禛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否认。 “这个!”他忽然取了一样东西,丢给欧阳维,“这个你最用得上。” 这是一件极其轻薄的锁子甲,全由细如发丝的非金非银的东西织造而成,拿在手上只比平常衣服略重几分,散发着微凉之意。 “出自制甲天师任重楼之手的凤羽衣,是用上万根凤羽中最坚韧的羽管筋丝编织成的,可抵挡大部分的兵器,可谓价值连城。”封禛说着,讥笑起来,“你该庆幸鸦鬼方才没有穿着这衣服,不然你那一炮也伤不了他分毫。” 顶级防弹衣呀,这确实相当适合欧阳维这种菜鸟。他道了谢,立刻把凤羽衣穿在了外袍下面。 两人出了密室,寻到了还在大厅里热火朝天地搜刮战利品的白朱二人。欧阳维仗着自己杀红名有功,毫不客气地也搜集了一堆灵石。 鸦鬼的囤货实在太多,纵使白朱二人用了法术,也一直忙碌到日头西斜,才把整个洞府清空。 夕阳悬挂在峰林之中,将一座座山峰勾勒得愈发锋利。狂野的山风从山谷上空刮过,觅食归来的食髓鸟吸取了教训,只敢高高地盘旋远观,却不敢接近营地。 营地上,封禛生起了一堆龙炎火。火光不同寻常的热度瞬间就驱散了山谷里沉积的魔瘴之气。白寒琴和朱丹并没有什么特别感觉,欧阳维却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觉得暖和许多了。 夕阳彻底西沉,月亮不见影,繁星布满天空。欧阳维靠着车坐着,点亮了一盏自己发明的悬浮照明灯,正埋头聚精会神地研究着从鸦鬼的老巢里搜出来的一本炼造宝刀的册子。 灯光、火光,还有星光的照射下,穿着麻白色便服的少年仿佛浑身散发着柔芒。他清秀的脸庞格外专注,墨黑浓长的睫毛衬得皮肤更加洁白细腻。 封禛注意到欧阳维认真的时候,嘴巴会习惯性抿着。他的嘴角也不禁微微弯了一下。 白寒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笑意,目光一黯,嘀咕道:“今日倒是给他捡了个大便宜。主上本来可以补一招的。” 封禛脸上的笑意褪去,道:“我还未说你呢。你之前怎么让他来赶车?” 白寒琴讪讪,辩解道:“我哪里知道他有车?他吃咱们的,住咱们的,又还亏欠了您。他自己都说做牛做马来赎罪的,赶一回车又怎么使不得?” 封禛面色肃然,沉声道:“我将他带来绝云城的时候就吩咐过你,他是客。再不受欢迎的客人,也依旧是客,不能当作奴仆使唤!况且,他欠得是我。怎么拿捏他,我自有分寸。你来做,就太过了!” 白寒琴脸色阵红阵白,不服气道:“他们父子这般折辱了您,您还对他这么客气。我却看不惯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封禛目光凝重地地注视着她,一字一顿道:“寒琴,他从未推卸过责任。我对他再不客气,他从未有过丝毫抱怨。我憎恶他父亲,却是敬重他的。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折辱他。你明白了吗?” 白寒琴强忍着泪,缓缓点了点头,哽咽道:“主上,我从未见过您这样。我是担心他会伤害您。有其父必有其子,谁知道他会不会利用您的好心。您确实该把金丹取回来,打发他走。留他在身边,也会引得正道那边频繁骚扰,这也对绝云城不利。我想再试试。我能帮您养丹的……” “此事不要再提。”封禛果断道,“我们那天不是已经试过了。你是金水灵根,修炼的又是寒性心法,别说金丹,我输给你一点真气你都受不了。我如今同欧阳维修炼得很好,就无需多此一举了。” 白寒琴恨恨地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欧阳维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书,忽然身前多了一道高大的人影。他抬起头,还未出声,封禛就坐在了他的身边。 “想炼一把刀?”封禛问。 欧阳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只能炼造一些低阶兵器罢了。就是对这个挺感兴趣的。想给我爹,我表哥,和我师叔各打造一把新的剑。还有我姐,想给她做一对分水峨嵋刺,平时可以变成簪子戴头上,多适合女孩子。” 封禛嗯了一声,“你姐这些年倒是声名远扬。连我在魔域的时候都听说过她的艳名。” 欧阳维没由来一阵紧张。 这两个人可是官配呢。虽然现在欧阳嬛同方翊臣在热恋之中,似乎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的程度。可讲不定原著力量不可抗拒,两人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欧阳维看着封禛冷峻而线条优雅利落的侧面,心砰砰跳着。 封禛看着他紧绷的脸,不禁哂笑,“怎么吓成这样子?我不过随口提一句罢了,又不会去强抢民女。说起来,当年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还想把你姐做媒给我呢。” 欧阳维哭笑不得,摆手道:“当初年纪小,脑子不清醒。之前听家族里的长辈说过你是青年俊彦,想等我姐长大了就嫁给你。所以见了你后嘴上一时没了遮拦。” 封禛也啼笑皆非,“那你这个媒人也太心急了。就算没有仇恨,我会看上一个几岁的小娃娃么?” 欧阳维连连拱手讨饶,“是我错了!你要理解,我病卧多年,一朝能四处蹦达了,难免兴奋过度。而且见你没杀我,就觉得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能干,便有些收不住。谁叫我那时候有点二呢。” “我看你现在也没怎么变。”封禛轻声嗤笑。 他的嘴唇勾起柔软的弧度,眼里映着火光,脸上硬冷的线条瞬间软化,亲切而又温柔。 欧阳维默默凝视了片刻,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头上忽然一沉,封禛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事,我们还有好多站路要去,许多红名册上的魔修要杀。到时候,总会找到一把适合你的刀的。” “哦。”欧阳维笑了笑,“刷红名挺有趣的,又涨经验值,又爆装备。” “这个说法有趣。”封禛又笑了,“来吧,我们练一会儿刀。” 欧阳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练功?” “不急。”封禛说,“怎么,你以后御敌,就打算一直依赖你的那些枪炮?” “当然不!”欧阳维爬了起来,“只是我的刀法对于你来说,怕是不够看……” “谁都是先学会了走,再学会跑的。”封禛不以为然道,“你老子人品就不提了,剑术却可圈可点。不知道他教的刀法如何。” 欧阳维暗暗兴奋,跟着封禛走到宽敞处,各据一方对立。 山峰如黑影,头顶苍穹如盖,繁星点点,散发着琉璃灯般的碎光。猎猎山风吹拂着两人的发丝和衣袍。 封禛看着欧阳维手里的低阶秀刀,便把自己的狼牙刀收起,顺手折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法力呈白光绕着树枝转了一圈,树枝就被削成了一把木刀。 “来!”封禛伸手摊掌,嘴角浮起意兴盎然的浅笑。 欧阳维严肃以待,握紧长刀,敏捷地高高跃起,向他劈去。 ☆、第42章 星如碎钻,银河似带。 黑暗的山影之中,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山谷中亮着火光的营地。那是昼伏夜出的暗夜魔物。他们向往光芒,却又不敢靠近。龙炎的光和热更加特殊,能轻易灼伤靠近的低阶魔物。 平坦的高地上,少年猛然发动进攻,轻灵敏捷的身躯高高跃起,犹如一只灵巧的鹿,刀刃镀着星光,朝青年男子的咽喉划去。 白寒琴和朱丹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封禛镇定从容地略退了半步,就在欧阳维的刀刃砍到脸前之际,他的身子柔韧地朝后一仰,手中木剑用力一挑,就将欧阳维挑得程抛物线飞出去,pia地贴在了崖壁上。 “……”白寒琴和朱丹面无表情。 “招式好是好的。”朱丹摸出欧阳维给他的曲奇饼,咔嚓咔嚓地啃着。 “一点点心就收买了你了。”白寒琴习惯性翻白眼,“我看就是个花架子。若主上动真格,那一刀就把他片成两半了。” 欧阳维爬起来,忙不迭朝封禛拱手认输,“是我学艺不精。” 封禛大笑着,“过来!再来!” “还来?”欧阳维叫苦,“你一招就扫飞了我。总这样就没意思了。” “不扫你了。”封禛兴致勃勃地招手,“你底盘太轻,不过这是受你体型限制,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改变。我教你几招实用的技巧。来来!” 星光昏沉,封禛笑脸朦胧,依旧带着几分倨傲,但是那发自内心的愉快,以及语气里的意气风发,却是掩饰不住。 欧阳维一瞬间就回忆起了自己高中的时候暗恋过的学校篮球队的队长。那个一脸阳光的俊朗少年,每次看他和队友们一起打球时,都是这样一张充满着清爽朝气的笑容。书呆子欧阳维一直很想能同他打一场球,却因技术太烂,从来没有能和他同场的机会。 此时此刻,仿佛旧梦重圆了。 “来呀!还磨蹭什么?”封禛道,“你知不知道能得我指点,是何等荣幸的事?” “这样的话不该你自己说吧。”欧阳维啼笑皆非地走过去。 封禛用木刀挑起欧阳维掉落的刀。欧阳维伸手接住。四目相接,彼此的眼中都倒映着漫天星光,和对方清晰的轮廓。 “再来!”欧阳维勾唇一笑,持刀再度跃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欧阳维把刀往地上一插,大叫一声,张开手臂仰倒在草地上。 天空星斗转呀转,他头晕眼花,闭着眼直喘气。 “你体力太差了。”封禛走过来轻踹了他一下。 “大叔。”欧阳维呻吟着,“我今年十九,你今年七十九。你别持老逞凶,欺负晚辈。” 封禛拿着木刀戳了戳他胸膛,“没力气了就来练功,补一补真气。” “补哪门子真气呀?”欧阳维哀嚎,“你哪次不把我吸成一张皮的。” “这次多给你留点。”封禛笑道,“你也有自己的内丹了,不想知道练功时会有什么不同?” 这话倒是勾起了欧阳维的好奇心。自他筑基后,他们还没有一起修炼过呢。 “快起来。”封禛手持木刀,刀尖不轻不重地顺着欧阳维的胸膛中心一路往下划。 刚划到肚脐眼,欧阳维猛地侧身蜷了起来,音调有些压抑的怪异,“你挠到我痒痒肉了……” 封禛撇嘴,收了刀,“来吧,我在车里等你。” 他走后,过了片刻,欧阳维才满脸通红地爬起来。 “阿弥陀佛。”欧阳维苦笑长叹,“单身太久了,贫道也不想的……” 他耷拉着脑袋回到营地,钻进了封禛的豪车里。 欧阳维早就知道这车肯定装置有扩展空间的法术,里面肯定宽敞华丽,却没想到宽敞是宽敞,布置却挺简洁的。车内空间分隔呈品字形,进了门,就是一处类似起居室的空间,摆放着座榻矮几,后面则是两间房。 “哪间是练功房?”欧阳维问。 “就在这里好了。”封禛说。 欧阳维耸肩,同他一起坐在宽榻上。 这是自欧阳维筑基后,两人第一次练功。欧阳维明显地发现自己修为的进步带来了明显的好处。他自身的内丹就像一个机灵而忠心的小助手,能够帮助他抵抗入侵的魔气,减轻他的不适,并且能争分夺秒地从金丹那里吸取真气。 运功完毕,欧阳维长长舒了一口气,睁开了眼。落入眼帘的,是封禛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面孔。 欧阳维的脸腾地就红了。 “怎么样?”封禛问,“你脸红个什么?真气运转挺好的呀。哪里堵了?” 心堵了,你懂个屁。 欧阳维不自在地抽回了交握的手。这次封禛控制得好,欧阳维也配合得当,两人都没有失控。真气一来一往,都通过紧握着的手传递,没有再上演走火入魔乱啃乱亲的三俗画面。相信随着两人配合度的提高,将来的练功都会像今天一样文明了。也许欧阳维想再趁机搂着帅哥亲嘴吃豆腐是再没机会了。 “别装了。”封禛哼了哼,“分明将你喂得饱饱的,别装出一副被我吸干了的样子。” “……”欧阳维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更合适了。他严肃认真地问:“封城主,不论是红颜知己,还是娇姬美妾,你总有一两个的吧? “干吗突然说这个?”封禛不悦地蹙眉。 欧阳维起身,真诚地对他说:“你可以把刚才的话重复给她们听,请她们帮你纠正一下用词。不用谢!” “你想去哪儿?”封禛问。 “回去睡觉呀。”欧阳维说。 “你那车里有空间?” 欧阳维说:“我准备了有帐篷的。” 封禛数落道:“外面都给朱丹的魔豹占了,你去哪里搭帐篷?魔豹明日还要干活,你想把它们赶到哪里去?” “感情我还不如畜生了?”欧阳维嘀咕,“那我打坐一晚也行。都筑基了,也不用非得睡觉。” 封禛咳了咳,“我第一次喂给你这么多真气,你又才筑基,怕是会有些消化不良的情况。我看你就在我这里留下观察一夜。当然你也可以走。若真气运转出了差错,我未必能及时来救你。” 欧阳维无语地看着封禛。两人互相瞪着。 片刻后,欧阳维小声地问:“那我睡哪儿?” 封禛嘴角动了动,抬手随便一指身后的房门,“左边那间就暂时给你用吧。上床记得更衣脱鞋。” “哦……谢谢……”欧阳维埋着脑袋。矮几油漆光亮,映出他模糊的挂着笑的脸。他急忙镇定住。 “那么……晚安?” 封禛板着脸点了点头。两人起身,进了各自的房中。 欧阳维合上了门,伸手用力搓了搓脸,兴奋地用力蹦了两下。隔壁忽然传来咚地一声,吓得他不敢乱动了。 这间房不算宽敞,却十分优雅舒适,床上卧具,矮几衣柜,都非常精致考究。 “原来有窗户呀!”欧阳维跪在床上,拉开了窗。 星光下的山林近在眼前。之前还觉得有些阴森的景色,此刻却变得充满了原始大自然的壮丽之美。 “等等……” 欧阳维抬头,环视屋内一圈。 这间屋子本来就是卧室吧?那隔壁是什么? 封禛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让出卧室给他,自己睡地板的雷锋行为的。那么就说明,两间屋子都是卧室! 可封禛一个人坐车,要两间卧室干吗? 好吧。金壕的世界欧阳维不懂。他今天一整日过得实在太丰富了,就算真气充沛,肉体也还是有些疲惫。他本想写几笔日记,记录今天发生的事的。结果只是翻了一个身,就坠入了黑甜乡中。 *** deardiary,这是我随着封禛率领的打砸抢豪华驴友团出行的第四天。 目前看来,除了第一天咱们上门刷了一个红名之后,接下来的两天都过得比较平静。我们都会花大概半天的时间赶路,然后探究先人留下来的洞府。这些洞府的主人大部分都陨落了,极少才有幸飞升。 大概因为都是无主的洞府,所以遇到的阻碍并不多。封禛每碰到岁星盘、子午锁,或者千机格一类的防盗密码锁,他就像盗墓贼用雷管炸夯土似的,轰来碰去地打砸一番。我很看不过去,提出可以尝试解锁,用文明一点的办法来开门。于是封禛就让我来解锁。三个时辰后,我哭着跪着求他把门砸了算了…… 封禛手里有一个物品清单,我并不知道都有些什么。不过搜集的进展并不算顺利。过去的两天,我们砸了四个洞府,都没有找到一样清单上的东西。当然,我搜集了不少灵石和宝器,还找到了一个女修独门的美容圣方,打算将来送给我姐——白寒琴气疯了,白眼都翻到后脑勺去了。 哈哈!老子就不给你! 虽然没有找到封禛要的东西,但是他也发了好大一笔横财。这几天搜刮的宝物装满了好几个储物袋,都等在回去归入公帐。我现在算是明白若大的绝云城的日常财政是怎么维持的了。弄明白后,封禛在我心目中自带光环的一方霸主的形象就自动转化为了雇佣兵头儿或者赏金猎人的掌门。没有跌落成海盗头子,是因为封禛揽财还算取之有道。 说到这点,我发现封禛其实非常在意天道善恶,很爱惜羽毛,舍不得让名字挂红。可见他这人心里洁癖还是挺重的。再结合他的遭遇和身世,觉得他整个人就是个矛盾综合体。他至今都还没有精分已是十分不易。 这几天,我白天开着战车,晚上就睡在封禛的隔壁。我每晚和他练功,完了后他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间,也不管我的去留。我厚着脸皮在隔壁蹭了一晚,他第二日也没说什么。 我想,难道这房间本来就是给我准备的? 还有。封禛真的听从我的劝告,去找白寒琴咨询那句话有什么不妥。白寒琴听到他把话重复完后,那表情实在太精彩了!凭借这一幕,她简直可以被提名奥斯卡! 也不知道白寒琴怎么解释的,后来封禛就没有再说“喂饱”和“吸”两个词了。我们现在关于练功的交流,措辞都非常专业,满口都是需要加注解的专有名词,顿时感觉自身素质提高了好几个level。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行程安排,但是今晚闲聊的时候,封禛告诉我,咱们明天要去探究一处龙坟,寻找一枚龙丹。大概和他自身有紧密联系,他显得有点心绪不宁。 这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地将内心情绪展现给我。虽然他很快就觉得不妥,回房睡觉去了。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开心。 我最开始只想着能和他不做仇人就好。现在,我觉得也许我们化解了恩仇后,有机会试着做朋友呢。 ………… 次日是个暴雨天。清晨的小雨渐渐转成雷阵雨,四周雨帘稠密,狂风呼啸,头顶电闪雷鸣,很有一股末世的景象。 封禛的旅行团丝毫不受天气干扰,照样在空中飞行。但是欧阳维就不能再开车了。他法力再高深,也没有办法阻止雷电。蝙蝠战车几乎纯金属制造,这个天开出来,简直就是一根移动的避雷针。 于是,欧阳维在封禛幸灾乐祸的冷笑中收起了战车,爬进了车里。 车平稳地在狂风暴雨中飞行,因为打开了结界,连雨都飘不进来。 欧阳维趴在窗前望着下方笼罩在烟雨中的大地,不禁有些感慨。欧阳宏以前同他提过筑基后的历练,就说过会亲自驾着飞车带欧阳维游历山河。那时候他就畅想了一番坐在飞车上往下往的感觉,觉得大概和坐直升飞机差不多——欧阳维以前陪着宋娴花了几百银子在一个购物中心做过一回直升飞机。 如今亲身体会,确实很像坐直升飞机。只是身边的人,却不是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 欧阳维情绪低落,有些想爹了。他虽然知道欧阳宏就算不是城主了,也依旧是欧阳家相当有实力的元老,呼奴使婢的,没人敢给他脸色看。但是一想到萧楠口中那个为了寻回他而殚精竭虑的欧阳宏,欧阳维心里就抽疼。 他还忍不住想。自己灵魂出窍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他在原来世界里的身子怎么样了?被雷电劈成bbq了?还是成了尚能再抢救一下的植物人? 听说植物人的看护挺贵的,自己积蓄有限,能不能维持十年?况且自己好端端被雷劈,宋娴那丫头会不会被吓出心理疾病来? 而父母和弟弟会来照顾他,还是放弃治疗,让他走得干净? 他们会怀念自己吗?会不会在最后一刻,父母会后悔当初对他太狠心,在病床前求他醒过来…… “喂,”封禛忽然捏了个纸团丢他,“我听竹先生说你认识西域的文字,你来给我看看这段……怎么了?” “没什么。”欧阳维抹了一把脸,关上了窗,“西域哪国?那边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我只认得一个叫英吉利国的文字。” 封禛注视了欧阳维片刻,把手中的宗卷递了过去,“我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是哪国的。” 欧阳维看了看,“是古英吉利文……靠,好难,好多古词。‘国王派出了一支军队……五十名战士登陆了……’这里应该是个海岛的名称,叫‘卡布吉尔’。” “五十个人就敢自称军队?”封禛吐槽。 “我听弗兰说过,许多西域小国,总共人数才几万人,不抵咱们一个大一些的城镇的。”欧阳维笑着,“你研究这个干吗?想去西域寻宝?” “独角兽。”封禛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形似马而额上有角,发人声,见之祥瑞,尤爱处女。是一种西域特有的灵兽。” “我在书上看到过。”欧阳维说,“可因为独角兽也是西域魔修用来炼造不老药的重要材料,因此被大量捕杀,早就灭绝了。” “弗兰给我的宗卷。说有传闻,独角兽们为了躲避捕杀,躲避到了一座西海中的孤岛上。”封禛说,“丹药中的一喂原料,就是独角兽的血。” 欧阳维心道原来这还是一副中西医合并的药方呀。 “那咱们会去西域?”欧阳维又兴奋了。 他上辈子为了付首付,连五一长假都只能去城外水库农家乐游一游当度假,出国什么更是想都不敢想。没想到都已经进入超级本土化的修仙模式了,竟然还有机会公费游欧洲! 欧阳维浮想联翩,连车开始下降了都没有发觉。 “到了。”封禛朝窗外望去,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欧阳维急忙收起心思,随着他一同朝下方望了过去。 ☆、第43章 脚下,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平原。平原生长着一种开朱红色小花的地衣,一簇簇的花开放在黑色的土地和白色的岩石边,就像是从地缝里流出来的鲜血。 车继续下降,欧阳维的瞳孔收缩。他看清那些白色的岩石并不是岩石,而是散落在荒原上的巨兽的骨骸! 长而弯曲的像是肋骨,三角形的则像是脊椎骨。还有许多生着尖角的头骨,以及难以辨认的奇怪的骨骸。 “这是龙骨……还是恐龙骨?”欧阳维纳闷。 “这些都是有龙血的兽,。”封禛说,“它们都是受到龙血召唤,回龙坟来死的。但是因为血统不纯,它们不能进真正的坟场。” 哦,原来都是混血的。欧阳维在心里嘀咕着,却绝不敢说出口。 车急速前进,掠过平原高低起伏的草坡丘陵,沿着一个矮坡向上而去。随即,毫无预兆地,他们来到了一条巨大的峡谷的上方。 这个峡谷仿佛由一把天斧猛然劈砍而成,崖壁陡峭如削,里面深不见底。一股阴寒的死亡的气息从峡谷里升腾了上来。 欧阳维还发现,那些红色的小花应当是喜阴食腐的属性,它们疯狂地占据了崖壁上的缝隙,顺着岩石的走势生长着。乍一看,就像是从岩缝里流淌出来的鲜血。 车沿着峡谷向前飞去,峡谷越来越宽,底部的景象终于显露了出来。 白骨! 成百上千,不,上万具白骨,堆积在谷底。黑土半掩着它们,红花又成片地覆盖在黑土上,如同血海,浸泡着龙的尸骨。 黑、红、白三色相互掩映,形成鲜明对比,令这副画面带给人一种直达灵魂深处的震撼。 “到了。”封禛双目亮了起来,“这里是龙坟的中心地带。” “这里到底有多少具龙骨?”欧阳维问。 “多少具?”封禛哼笑,“这里本是一处数十里深的峡谷,如今都被龙骨填满到了这个高度。你觉得会有多少?” 欧阳维暗暗乍舌。龙族乃是天地幻化出来的灵兽,它们在老死前,会回到族群的墓地之中,死在这里。龙的寿命有长有短,低阶的龙不过数十年,高阶的则动辄千年。欧阳维粗略一看,这其中不乏庞大如火车一般的骨架,可见这个坟场存在的时间已久远到上古时期了。 封禛从空间里把玄铃放了出来。小黑龙大概感受到了死亡和先祖的气息,明显蔫了一截,老老实实地盘在封禛的肩头。 “玄铃多大年纪?”欧阳维好奇地问。 “这就是它真身大小。”封禛说,“它只有八岁,是我用捡来的魔龙蛋孵出来的。但是它是纯血魔龙,对魔龙血的气息感应比我强烈些。” 玄铃听得懂人话,亲昵地蹭了蹭封禛的下巴。欧阳维觉得它大概把封禛当爸爸了。 车缓缓下降,落在一处黑土地上,带起一阵风。花丛摇曳,波动随即传递到了四面八方。欧阳维不禁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仿佛被什么生物自黑暗中盯住了。 “对了,”封禛忽然回头丢了一个香囊过来,“你一贯笨手笨脚的,注意别踩那些花。这红花叫龙血花,花粉和汁液有致幻催情的作用。把这个药戴上,免得中了招。” 欧阳维想起自己在书中看过龙血花的介绍。这花在外界不常见,毕竟死在坟场外的龙并不多。而龙血性极热,其中一个属性就是主淫。龙血花制作的药,便成了各大药店银河青楼里最昂贵的壮阳药。道家也会用到龙血花来炼制丹药,可滋补阳气。 有了封禛的友情提醒,欧阳维慎重地将药包挂在了腰带上。 谷里弥漫着死亡的静谧。头顶天空蔚蓝,此刻正是晌午,珍贵的阳光直射进峡谷里,照耀在苍白的尸骨和红艳的花朵上。一阵微风拂过,山谷深处似乎响起一声叹息。 封禛闭上双眼,深深呼吸。欧阳维注视着他的面孔,觉得他应该正在压制着身体里的冲动。他身上流淌着的魔龙血,应该能感受到这里同族的气息,进而有些躁动。 “你还好吧?”欧阳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迟疑片刻,还是坚定地握住了他的手,“我们俩一路走。你若是控制不住,我好随时帮你。” 封禛睁开眼,深深看了欧阳维一眼,点了点头。他的手反握住了欧阳维的,十指紧扣住。 “救命——” 一声凄厉的叫喊自龙骨堆中传出,把好不容易渲染起来的温柔旖旎的气氛冲得一干二净。 欧阳维没好气地回头望过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女跌跌撞撞地自龙骨堆里爬了出来,狼狈地朝他们奔逃了过来。 龙坟也是坟。坟堆里爬出来一个妹子,哭着喊着朝你们扑,怎么看怎么像聊斋现场版。 不待欧阳维和封禛做出反应,白寒琴就第一个动了起来,唰地拔出剑,将那个妹子拦下。 “什么人?胆敢惊扰我家主上!” 被“惊扰”了的封城主倒不是很介意,他绕有兴趣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脸色竟然还有几分和善。欧阳维不免酸溜溜地仔细打量那个妹子。 少女长得很美,尖尖的瓜子脸,皮肤白里透红,大眼秀鼻都因哭泣而微微发红,一副标准的嫩模样。小美人发鬓松散,衣衫褴褛,还赤着一双白生生的美足,活脱脱落难佳人的造型。 她一双美目朝封禛扫去,嘤嘤地啜泣道:“小女乃是广寒门的女修,随师姐们来龙坟历练。师姐取了一枚龙牙,结果引发了机关。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求公子收留我!” 小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真是连欧阳维这样的基佬看了都忍不住生出惜香怜玉之心。 白寒琴面若冰霜,冷笑道:“别说你历不明,广寒门里的女修都不是什么正经修士,不论你是不是广寒门的人,我们都不会收你的。” 欧阳维在这点上,倒是很同意白寒琴的作法。 封禛嘴角挂着轻笑,招手道:“姑娘,过来说话吧。” “主上!”白寒琴疾呼。 欧阳维惊愕地朝封禛望去。封禛却像是中了龙血花的毒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少女。 少女面带娇羞,姗姗地走到封禛身边,抬眼朝他甜甜一笑。 众目睽睽之中,封禛伸出手指抬起少女的下巴,一副标准的酷霸总裁调戏妹子的姿势,问:“你同我说说,下面是什么情况?” 少女脸颊羞红,娇滴滴道:“整座龙山都由龙骨搭建而成,其中道路错综复杂,处处机关陷阱。公子是来寻什么?” 封禛笑着,嗓音充满了雄性低沉的磁性,“我收留了你,我有什么好处?” 少女道:“公子若肯收留奴,奴就给公子指路。虽不敢说处处机关都知道,可奴随师姐走了一路,大部分的机关都知道怎么破的。。” 欧阳维默默看着。白寒琴气得七窍生烟,大声道:“主上,这女人来历不明,她的话不可信!” 封禛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目光粘在了小美人身上似的,问:“里面都有些什么宝贝?” 小美人娇羞地扭来扭去,嘤嘤道:“里面有好多千年龙牙,还有龙目、龙鳞……” 封禛撩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道:“那你知道龙丹在何处?” 少女一愣,“龙丹……你也是来寻龙丹的?” “是啊。”封禛拇指摩挲着少女娇嫩的面颊,“怎么?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少女略镇定,媚笑道,“公子附耳过来,奴家告诉你。” 封禛低下头。少女踮起脚尖凑过去,手同时抬起,想要勾住他的脖子。 欧阳维一颗心猛然提到嗓子眼。 电光石火之中,封禛猛然扣住了少女的手,用力一挥,将她像一块甩饼似的丢了出去。不待欧阳维感叹这也太不惜香怜玉了,封禛已拔出了狼牙刀,一刀就将少女劈成两半! 限制级的血腥场面并没有发生。少女的身躯在半空中迅速化成两团黑雾。黑雾继而又变成无数条虬结成团的蛇一样的生物。 “怨蛟!”欧阳维脱口而出。 “果真如我所料。”封禛朝着空中蠕动着的蛇团冷笑。 怨蛟是由含怨而死的龙魂幻化而成的,似龙似蛇,乃是一种极阴极怨的魔物,出没于龙尸处。不愧是龙坟,竟然有这么多怨蛟! 说话间,两团蛇又合成一体,变回了少女。 少女此刻面色惨白,两个眼球漆黑,不见半点白色。她漂浮在半空中,长发飞扬,衣裙摇曳,嘴向两边裂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和一根火红如蛇信般的口条! 欧阳维火速将自己最趁手的火枪握在手中。 封禛忽然一把拽起欧阳维的衣领,反手一推。那股力量不容抗拒地将欧阳维推送到了后方远处。 “等等!”欧阳维大叫着,噗通跌坐在一大从龙血花中。饱含汁液的花瓣被压出,沾了他一屁股,好像来了大姨妈似的。 欧阳维一跃而起,就见少女的嘴张得老大,一团黑雾从口中喷出,化作了无数条怨蛟,朝着封禛他们扑去。 封禛扬手放出一大团龙炎。怨蛟被烧得吱吱吱吱惨叫。后方的怨蛟立刻分做两批,凝结幻化成了无数头奇形怪状的妖兽,再度扑了过来。 眨眼之间,龙炎如火团爆炸出刺目白光,几乎遮住了封禛的身影。白寒琴和朱丹亦奋勇投入到了厮杀之中。一个接一个的魔爆闪得欧阳维几乎睁不开眼。各种法术声效中,夹杂着白寒琴的叱喝,魔豹的咆哮,朱丹长鞭的猎猎声。 少女俯瞰全场,发出桀桀笑声,“抢夺龙丹者,龙坟就是尔等的葬身之地!”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怨蛟惨叫着被炸得漫天飞散。封禛敏捷的身影倏然腾空飞出,狼牙刀笼罩着一层浅蓝的光芒,朝少女砍去。 少女身形转瞬又化作无数怨蛟。可刀上的蓝光却如网一般将怨蛟团笼罩住。怨蛟发出尖锐的叫声,猛烈挣脱了束缚,随即一变,又变成了一个老妇的模样。 “年轻人,莫要打啦!”老妇人苦苦哀求。 封禛面如冰霜,横刀划过。老妇人敏捷一躲,刀光擦着她的胳膊而过,劈砍断了一根人身粗的龙骨。 老人转身一变,这次变成了一个四五岁大的白胖娃娃,跌坐在龙骨中哇哇大哭。 “娘!娘!救我!” 封禛一听孩子喊娘,略有迟疑。那孩子一骨碌爬起来,就朝龙骨堆奔去。 欧阳维飞奔过来,扣动扳机,朝着那孩子发出一记火弹。对方猝不及防,被击中,霎时又变做一团黑压压的怨蛟。 欧阳维气呼呼地跑过来,嚷道:“老子能战斗。别总把我当废柴!” 封禛嘴角抽了抽,很想来一句“你不是废柴是什么”的样子。幸好话没出口,那怨蛟又变了,这下变成了一个火辣辣的熟女少妇。 “公子饶命!”少妇满脸含春,衣襟松开,露出半个香肩和一大片白生生的胸脯,“奴知错了!奴再也不敢了!” “庸脂俗粉!”封禛冷笑,举刀追着少妇继续砍。 少妇被封禛追得左躲右闪,有点黔驴技穷了,于是本就宽松的衣服往下掉,露出了光溜溜的身子来。 欧阳维眼看这位大姐再这么脱下去,这文就要被锁了,赶紧催促封禛:“要杀就赶快,没见过不穿衣服的妹子么?” 封禛根本不搭理欧阳维,猫捉老鼠似的追着脱衣美女。他们俩你追我赶,沿途龙骨被封禛砍得七零八落。 这是神马情趣?欧阳维表示纯洁如自己,已经看不懂剧情的走向了。他一边开着火枪帮封禛驱散扑向他的其他怨蛟,一边紧追着他的脚步。 少妇被封禛一路逼到了一处龙骨堆旁,眼见无路可退(也无衣可脱)。封禛飞身逼近,嘴角勾起一抹冷夏,将刀用力掷出。 刀穿透少妇身躯,钉在空中。 欧阳维瞪大了眼。 ☆、第44章 少妇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又化做无数怨蛟,缠绕在了狼牙刀上。刀光猛烈一震,将蛇团切割。惨叫声戛然而止,无数蛇块噗噗掉落。 四周的怨蛟随之一顿,纷纷掉落。 而刀却依旧插在虚空之中。 “结界?”欧阳维低呼。 咔嚓声中,龟裂纹以刀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顷刻就布满了整个结界。 封禛握住刀柄,将其抽了回来。 透明的结界瞬间如玻璃罩子般碎成了千万片。 景色瞬息一变。不起眼的龙骨堆随着结界碎去,一座完整的巨龙骨架出现在了原地。 封禛缓缓落地,神色凝重地望着龙骨。 这副龙骨是欧阳维目前为止见过最大的一具,光是骨架,就近十米高,因为盘着身子,一时还估量不出来有多长。同其他发灰发黄的龙骨相比,它洁白得就像冰雪雕琢,在淡淡的天光下发散着柔和的光晕。 “过来。”封禛侧身朝欧阳维伸出了手。 欧阳维心跳加速,走了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里。封禛牵着欧阳的手,带着走到了龙骨前。 龙头骨极大,仿若一座小山丘般,龙吻紧闭,两个空洞的眼睛却给人被注视的诡异感。欧阳维惊讶地发现,这副龙头骨上的龙角,被尖锐物齐根砍去,只留下两个圆形的横切面。 封禛将拇指在刀刃上蹭了一下,割出一道血口。而后他将流血的拇指在龙骨上书写了一个符文。这是一个简单的“开启”符,但是加上了封禛特殊的血液,效果定然大不同。 书写完毕,封禛舔了一下伤口,血立刻止住了。龙骨上的血符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浸入了骨头里,转眼消失不见。 欧阳维下意识屏住呼吸。他听到地底传来像机关运作一样的咔咔声。大地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魔豹们发出焦躁的低吼声。白寒琴和朱丹严阵以待,手都放在了各自的兵器上。 毫无预兆的,龙头骨猛然动起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封禛反射性地将欧阳维拉到身后,带着他后退两步。 龙头骨颤抖着,缓慢地张开了嘴,尖锐的龙牙分开,露出喉部黑漆漆的大洞。 “开门了?”欧阳维低声问。 封禛点了点头,似乎是安慰似的,紧握了一下欧阳维的手。欧阳维心里一暖,笑了起来。 “走!咱们进去瞧瞧!” 两人拉着手,迈过尖锐的龙牙,走进了龙嘴中。 穿过龙骨喉部,景色瞬间转变。龙骨犹如树枝粗壮的枝桠撑在上方,架出一个错综复杂的空间,遮挡去了大部分天光。而脚下的道路则是又一堆较小的龙肋骨铺设而成,散发着淡绿色的白磷光,像一条安全通道,指引着他们前行。 四周空间越走越宽。再度跨过一扇由龙骨搭建的拱门后,欧阳维发现他们置身于一座圆形的大厅之中。 头顶一道光芒射下,照在大厅正中央。大厅另一头,放置着一个副巨大的龙角。这应当就是龙头骨上被砍下的那一堆。 而龙角之间的宝座上,坐着一个白衣少年。 不待欧阳维仔细打量,少年就突然起身,转瞬就已跃至封禛他们眼前! 白寒琴持剑要挡在封禛面前,却被封禛拨开。封禛神情肃穆,同那个少年对视。 少年看着比欧阳维还要小两岁,皮肤白皙得没有血色,五官却极其精致俊美。他瞳仁极黑,没有一丝光芒。整个人虽然美丽脱俗,却不像是个活物。 “你有魔龙血。”少年盯着封禛,然后又扫了欧阳维一眼,“你有龙丹。而你们两个……你们不属于这里!” 少年一挥手,龙骨哗啦伸出,将白寒琴和朱丹困住。 “十太子!”封禛拱手道,“这两位乃是我的属下,还请十太子不要为难。” 少年仔细打量着他,“你认识我?” 封禛注视着少年的双眼,低声道:“您是天龙第十子,钧驰。” 欧阳维心底暗暗震惊。龙生九子,这第十子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的双目霎时迸射出光彩来,激动道:“对!这是我的名字!我叫钧驰!你是谁?你是爹爹派来接我回去的吗?” 少年一脸天真的期盼。封禛迟疑片刻,却没有顺着少年的话,而是摇头道:“抱歉,十太子,我不是。” 少年眼中光芒转瞬消失。他注视着封禛,继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来。 “你倒没撒谎。你和他们不同。” 他们是何人? 欧阳维顺着少年的目光望过去,打了一个寒颤。 整个大厅,用龙肋骨做梁,人头骨为砖!头顶如罩子般的顶棚上,堆砌着无数个人头骨! 封禛从容不迫道:“十太子,在下特来求您的龙丹一用。” 钧驰面色冷漠,“他们都想要我的龙丹。有的为了修炼,有的为了炼丹。你要来何用?” “制药。”封禛道,“我需要您的龙丹,来炼制一味药,助我炼化肉身,同身上龙血融合为一体。” 钧驰挑眉,“你是魔龙同人修的杂种,为什么不想做人,却想入魔?” 封禛被骂了杂种也面不改色,道:“人道负我,魔道不容我,我修己身罢了。既是为自己,那自然选择最为适合的法子。” “修己身……”钧驰呢喃,摇头道,“我若把龙丹给了你。我便再回不了天庭了。” 封禛面无表情道:“十太子,恕我直言,您无论如何,都回不了天庭了。” 钧驰狠狠瞪向他,“一派胡言!我父王和兄长们,一定在等着接我回去!” “您回不去了。”封禛朝前迈了半步,用身子挡住了欧阳维,“您忘了吗?龙第十子,名钧驰,生而夭折。龙王劈谷为坟葬之,并遣万龙随葬之——殿下,您早已死了!” 话音一落,别说钧驰这个当事人,就连欧阳维都惊愕不已。难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龙十太子,原来,它是一条亡灵龙。只是不清楚它怎么没有陨落消散,却是成了眼前这个半魔半妖的之物。 封禛这话显然将钧驰刺激得够呛。大厅平地骤起旋风。钧驰站在风眼之中,呈彻底暴走状,发出一声尖锐的吟叫。 白寒琴和朱丹纷纷打坐,对抗这一股强悍的龙吟,欧阳维的修为却实在太低,刚运功抵抗,就觉得经脉剧痛,一口血喷涌出来。 正痛苦难当之际,身子便被搂进一具坚实的怀中。封禛一手抵着欧阳维后心,一股强劲的内力涌入,同时用自身的结界帮他抵挡住了龙吟的冲击。 欧阳维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苦笑道:“大哥,你非得这么刺激他?” 封禛轻蔑一笑,“你在旁边呆着,别乱跑。” 刷龙太子这样的大Boss,欧阳维可不敢再逞强了。他被封禛送出了暴风圈,随即躲在了一根粗大的龙骨后。 封禛一手托起一座小金塔,一手持刀。钧驰身躯拉长,变作一条浑身雪白的小龙。 好!欧阳维暗呼。 小白龙张口就冲着封禛吐出一股水,将封禛的龙炎浇得七零八落。封禛随即冲进了旋风之中,同时而化人形,时而作龙身的白龙打了起来。 欧阳维也没闲着。他从储物囊里掏出了一把灵石驱动的锯子,奔到关押白寒琴他们的笼子外。锯子轰轰运转声和白朱两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人腰粗的龙骨被咔嚓切断。 “不用谢了。”欧阳维骄傲地拍着锯子,道:“这是德州牌灵石锯,两颗三级灵石驱动,可破凝脉中期以下法术。” 朱丹挠了挠脖子,想去打量锯子,却被白寒琴黑着脸拖开。从这里可以看出白寒琴姑娘除了脾气不大好外,倒是个非常懂得持家的好妹子。自己的老板正在同敌人打得水火不容,他们作为下属,不便插手1v1的打斗中,于是她果断地抓着朱丹帮她开始了地毯式的搜刮。 欧阳维一边观战,一边从眼角看到白寒琴忙碌地搜集着龙牙、龙鳞……龙牙可做刀具,龙鳞可做护具,此外这里的还有不少等级不是很高的龙丹,用来炼制普通的丹药十分有用。白寒琴发挥出了女人与生俱来扫货能力,宛如投身换季清仓大卖场一般,下手快很准,宁肯捡错破烂,也不放过一个。 封禛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欧阳维急忙转头往过去,就见封禛正被白龙压制着。白龙射出冰箭,穿过封禛的四肢,将他钉在地板上。 还不等欧阳维反应过来,封禛嘶吼一声,震碎了冰箭,一跃而起。 糟糕! 欧阳维明显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寒的气息涌了出来。封禛被逼到极致,魔龙血失去控制,再度暴走。 局势瞬间倒转,魔龙血强大的力量威胁到了白龙。白龙露出明显的防备之色,想要逃走。封禛面上龙鳞骤现,双目金黄,一身衣袍瞬间粉碎。 青龙! 欧阳维震惊的双眼里,映着闪烁的光芒,以及一条合抱粗、数丈长的青龙! 青龙盘旋长吟,同白龙纠缠撕打在了一起。剧烈的气流将欧阳维掀出了老远,后背重重撞在龙骨上。 “主上!”连一贯沉默寡言的朱丹都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封禛却已失去理智,根本听不进任何声音。 整个空间都被他们打斗的冲击波振动,开始摇晃起来。作为梁柱支撑的龙骨显现裂纹,大大小小的龙骨和人头骨开始往下落。 “不行!”白寒琴果断道,“我们得先出去!” “封禛怎么办?”欧阳维大叫。 “主上还用得着你操心?”白寒琴嘲道。 “他已经失控暴走了!”欧阳维怒道。 朱丹吹了一声口哨,一只魔豹窜过来,叼起欧阳维的后领。一行飞速沿着来时的路往外奔去。 后方猛然爆发出了一声巨响,刺目的白光夹杂着一股无法抗拒的波动从来。欧阳维他们正奔到门口,眼见龙嘴竟然已经合上。众人变色。 “姓白让开!”欧阳维大喝,掏出了一支火箭炮。 白寒琴堪堪朝旁边扑到,炮弹擦着她射出,轰然一声,将龙嘴炸出一个大洞。 身后强劲的波动冲来,将他们三人数豹全部冲出了龙嘴,飞上半空。 欧阳维奋力回头望去,法力的冲击波以龙骨为中心,如波浪般荡开,龙骨溃散,尘土飞扬,龙血花被撕碎,花瓣混合着枝叶四下飞溅,犹如泼洒了漫天鲜血。 半晌后,尘烟逐渐散去。中心地带显露出一个巨大的地坑。 一个青色的身影在地上动了动。 “快!下去!”欧阳维反手拍在魔豹的鼻子上。魔豹不爽,张开口,把他从半空中丢了下去。 欧阳维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落在了坑中。 黑土地里,白龙奄奄一息,恢复了少年的模样,身体在日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得半透明。他的腹部,可见一颗金黄色的内丹。 封禛赤着肩背,黑发披散,半身依旧覆盖着青色的龙鳞。他伸出手,手掌竟然如龙爪一般筋骨狰狞,指甲尖锐。他掐住白龙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而后,手掌猛地捅入了白龙腹部,抓住龙丹,用力拽出。 白龙发出尖细而无力的惨叫。欧阳维毛骨悚然,遍体生寒。 这一幕如此似曾相识。 若他没有改变故事主线,若他没有死皮赖脸地取得这个男人的谅解,那么,他也逃不掉被剖腹取丹的下场! 他也会像这个白龙一样,毫无反抗地被抓着脖子拎起来,任由那只手撕开自己的身体。他会被丢弃在地上,苟延残喘,拖延许久才死。 此刻,封禛布满龙鳞的半张脸是那么陌生。欧阳维屏住呼吸,看着这个男人一点一点站起来,转身朝自己看过来。 下一秒,欧阳维看清了封禛的下半身,张口骂道:“我了个去!” 如果你以为封禛再度遛了大鸟,那你就太天真了。 没有大鸟,没有蛋蛋。特么的甚至没有双腿!!!!! 封禛上身恢复了人形,下身却维持龙身。他腰下连接着的是一条粗壮的龙尾,弯曲着撑在地上,支撑起了他的身躯。又因为龙尾形如鱼尾。所以封城主看上去又像是一条返祖过度的男人鱼,又帅又酷又超级变态。他肩背肌肉健壮雄浑,劲腰猿臂,尾巴强壮修长,仿佛一甩过来就能把欧阳维拍成一滩蒜泥。 “我靠靠靠靠靠!!!!”欧阳维眼看着封禛面无表情地朝自己逼过来,吓得几乎要屎尿横飞了。他虽然理智上知道逃不掉,却本能地拔腿就跑。 将将跃出数丈,身后一阵疾风。欧阳维暗道了一声吾命休矣,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如泰山罩顶一般压在了一大从龙血花中。 欧阳维哀嚎着,大口喘气。他略一挣扎,就感觉到那条强健的尾巴将他的双腿卷住,一双手臂将他整个人禁锢住。强健沉重的男子身躯贴在他后背,将他的脸压在花丛里。 欧阳维还来不及觉得这个姿势暧昧,后颈就一阵剧痛。他大声惨叫起来,觉得封禛尖锐的牙齿似乎将他后颈的皮肉都咬穿了,鲜血涌出,随后被封禛用力吸入口中! 妈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设定?人龙、人鱼,还是吸血鬼? 欧阳维感到阵阵晕眩,浑身力量顺着血液被抽走。熟悉的阴寒顺着筋脉入侵,引起金丹开始吞噬。 失血和魔气的入侵带来的寒冷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而好不容易净化的真气又被男人不知节制地吸取走。欧阳维体内前所未有地空虚,越发难受,内丹隐隐有了枯竭的迹象。 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吧? 他会被封禛吸干,内丹爆裂,经脉寸断,变成一个废人。 可是,没法反抗! 谁来救救我? 谁…… 欧阳维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抬手推了推封禛的头,而后昏死了过去。   ☆、第45章      尖锐的哨声在峡谷中回响。男人因龙血而变得尖长的耳朵敏锐地抽动了一下,松开了咬着少年后颈的牙齿。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自空中跃下。还未等他们靠近,男人已警惕地撑起了上半身,金黄色的眼珠,瞳仁收缩成细缝,如受到惊扰的兽一样,冲着来者发出充满威胁的低喝声。   “主上!”白寒琴痛心疾首,激动地要走过去,“是我们呀。我是寒琴……”   朱丹拉住了她,严肃道:“主上如今被龙血控制着,只有兽性,不认得我们。贸然过去,他会当我们要同他抢夺欧阳公子,怕是会攻击我们。”   “可是……”白寒琴看着被封禛严密护在身下的欧阳维。那少年半身鲜红,说不清是染的龙血花汁,还是自身流出的鲜血。他的双腿被封禛的龙尾紧缠着,俯卧花丛里,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封禛喉咙里发出隆隆低啸,英俊如削的面孔大半布满了青色龙鳞,嘴里的尖牙随着呼啸时隐时现。他一手撑地,一手将昏死过去的欧阳维搂进怀里,龙尾在地上一扫,飞上了半空。   “主上!”白寒琴失声大喊,“您要去哪里?”   封禛根本不理睬两个下属,只将欧阳维夹在腋下,沿着峡谷急飞。   龙行于天,速度极快,眨眼就不见了。白寒琴和朱丹急忙祭出飞剑追去,却只见峡谷两侧立壁千仞,白骨红花,哪里还有封禛两人的身影?   峡谷深处,一汪被四面峭壁围绕的碧潭,潭水飘着热气,中央有一座小小孤岛。   青色身影如闪电般猛然闯入,贴着水面疾飞,龙尾一甩,掀起一团水花。怀中的少年被他丢在了孤岛上,他身子拔高,绕着崖壁飞了一圈,确定安全之后,又再飞回了孤岛上。   欧阳维被当作包裹一样空投到了孤岛上,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痛苦地醒了过来。视线里,就见还是半人半龙状的封禛俯冲下来,哗地将他壁咚在了地上。   欧阳维此刻真气空虚,可再禁不住封禛吸了。他忙伸手推封禛,道:“不能吸了!再吸老子就成真空状了!”   封禛金黄的瞳仁盯住欧阳维,掀起嘴皮,露出獠牙,发出不耐烦的低喝声。   欧阳维急忙抵御性地把手撑在封禛光裸结实的胸膛上——哦哦,手感真好。欧阳维心猿意马地摸了两把,回过神来,暗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吃裸男的豆腐!然后他又摸了两把。   封禛低头看了看那双不规矩的手,伸出尖锐的爪子,将欧阳维两个手腕一把抓住,摁在他的头上。龙尾则用力挤进了欧阳维的双腿之中,缠住了他的一条腿,将他双腿拉开。   欧阳维霎时呼吸急促,浑身发热。   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他没法不浮想联翩。   压着他的男人健壮而英俊,光滑的肌肤包裹着形状优美的肌肉和骨架,而他脸上和身上的龙鳞更给他增添了一份危险而又魅惑的吸引力。封禛此刻散发出一股浓郁而强大的雄性气息。这股充满魔力的气息令人情不自禁地臣服,并且沉醉其中。   虽然他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有可能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下口,但是那拂在肌肤上的气息,垂落下来的发丝,都让欧阳维越来越兴奋。他感觉到自己有了反应,大脑也在这灼热的拷问下丧失了思考的功能。   欧阳维忽然浑身一震,双目瞪得老大。   封禛凑在他颈项间,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冰凉的舌头触碰到他敏感的肌肤,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欧阳维喘息着,不自觉地抬起那一条没有被束缚的腿,勾住了封禛冰冷而光滑的龙尾。   封禛顿了一下,松开了他的手。欧阳维立刻难耐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抚摸着他肌肤上冰凉的鳞片。封禛喉咙里发出似乎是愉悦的低低的嘟囔声,凑过去又再度舔了一下怀里人的耳根,而后沿着他的下巴,一路舔舐。   欧阳维侧过头,搂住他的脖子,同他吻在了一起。   强烈的冲动支配了两具身躯。他们唇舌交缠,身躯紧缠在了一起。男人强健的身躯将少年禁锢在怀里,粗暴地吻着他,尖锐的爪子撕破了衣服,露出少年白皙清瘦的身躯。男人的唇舌很快覆盖了上去,噬咬吮吸,一路留下殷红的印记。   欧阳维脑子里烧成了一锅粥,大声喘息着,手指贪婪地摸着男人冰凉光滑的肌肤,腿在对方强健的龙尾上蹭来蹭去。粗暴的吻带来的疼痛发而让他更加兴奋。他挺着腰,在男人身上磨蹭,同时感觉到一个硬热而粗壮的东西抵住了自己。   想要!好想要!   欧阳维睁着眼,却被欲望烧灼得视线一片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急切地抱住了封禛,趁着对方在他胸口舔来舔去之际,用力翻身,反骑在了男人身上。   封禛粗喘着,龙尾卷上来,将欧阳维的腰缠住。欧阳维俯身用力吻着他。封禛回吻着,起身又将他压住。   两人骤然失衡,顺着小道的下坡咕噜噜滚了两圈,噗通掉进了潭中。   温热的水包围上来,欧阳维呛水,瞬间恢复了神智。他手忙脚乱地爬上岸,一屁股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喘气。   耳边传来水声。欧阳维转头望去,就见封禛摆着龙尾,像一条火辣性感的男人鱼似的,慢悠悠地游回了岸边。他上半身的龙鳞开始逐渐褪去,肤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欧阳维呆呆地和他对视着。封禛有魔血,并不怎么畏寒。他抬起胳膊搭在一块岩石上,金色的眼睛看着欧阳维,说:“龙血花。”   腾地一下,欧阳维烧红了一张关公脸!   封禛打到后面脱光了就不说了,欧阳维被他抓来扯去的,药囊也早不知道丢到了何处。两人之前在龙血花丛里滚来滚去,粘上的花汁都够做全身spa的了,怎么能不受影响。   刚才迷情混乱的一幕幕涌上心头,身躯交缠的感觉和火热的冲动还留在身体里。欧阳维投水沉塘的心都有了,同时又隐隐松了一口气。   中了春药嘛,又不是主观行为,而且又不是我一个人中招了,大家责任均摊啦。况且封禛到现在都还是个半兽人的模样,比自己更糟糕呢。   自我安慰着,欧阳维的目光又忍不住顺着封禛俊美冷硬的面孔,精赤健壮的胸膛一路往下扫去。封禛恰好从水里坐起来,露出了……   我靠!欧阳维在心里抽羊癫疯。   我就说我刚才没有感觉错!   尼玛那是人类的东西吗?那分明是一门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   也不知道是不是余韵未退,还是视觉上的刺激,欧阳维又感觉到一股燥热涌了上来。这个感觉来得又迅速又强烈,他心跳加速,开始喘息。   封禛的情况也同他差不多。他脸膛潮红,胸口急促起伏着,龙尾不自然地甩着水花。那门阿姆斯特朗炮则是一副装弹待发的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欧阳维抓起破破烂烂的衣服裹自己,后退着离封禛远一点。   封禛眼中金光大炽,五指用力抠着岩石,手背青筋曝露。   “沾了太多了……一时清不掉……”   “总有什么法子吧?”欧阳维翻着衣服,徒劳地找着自己的储物袋,想找一些清火解毒的丹药。可是那袋子同药囊一并遗失了。   封禛也在极力同欲望抗衡着,面容狰狞,暴躁地甩着龙尾,“你看我全身上下像有解药的样子吗?”   他尾巴一动,阿姆斯特朗炮也跟着甩动。欧阳维觉得下面都快爆出来了,赶紧移开了眼。   既然两人都没解药,潭水温热没法降温,封禛目前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突然对男人的菊花产生兴趣的样子,那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只有自己动手了。   于是两人各靠着岩石的一侧,开始撸。   俗话说,男人们要产生坚实的友情,就一定要一起嫖过。欧阳维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和封禛一起嫖,但好歹他们有在一起撸过。虽然是各撸各的(你还想怎样?),这交情也应当非比寻常了吧?   欧阳维各种脑补着,耳边听到了封禛的粗喘声。   他紧张地望过去。封禛坐在岩石的另一侧,低着头,紧闭着眼,身子微微颤抖着。汗水从他坚毅的下巴滴落在他精悍的胸膛上,顺着胸肌的弧度滑落,淌过了他轮廓分明的腹肌。   腹肌突然紧绷,封禛鼻子里哼了一声,继而舒了一口气。   欧阳维顿时觉得身下一热……   他居然……居然……   他这辈子的第一次,居然是在没有碰的情况下,看着男人……就……   封禛听到隔壁动静不大对,就见少年满脸烧红,正拿脑袋去撞岩石。   封禛会错了意,很有前辈风范地安慰道:“你已筑基,出了元阳也没什么。其实只要不近女色,还是可以修炼童子功的。不用如此丧气啦。”   欧阳维感受到了封前辈的关爱,抹了一把泪。他也没时间哭。因为那躁动的感觉又回来了!   龙血花是壮阳圣药,以其药效显著、持久而深受广大消费者信赖和好评。欧阳维以前只略有耳闻,如今终于亲身体验了一把。他不知道的是,一朵龙血花就可以制作一颗药。他和封禛在龙血花丛里打了滚的,可想这场面会有多惨烈。   半个时辰后,欧阳维哭了起来。他做了两辈子男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真的有“强撸灰飞烟灭”的一天!哪怕他是修真之人,身体强健,如此没完没了地上弹发射,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而封禛情况比他好一些。他的魔龙血能适当地化解可克制龙血花的毒性。所以他将毒泻得差不多了,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耳边传来细细的抽泣声。   封禛惊讶地望去,就见少年脸上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下唇已咬出了血,眼角湿润,鼻息混乱,依旧在徒劳绝望地忙着。   封禛本来想调侃欧阳维几句的,见状心中一紧,随即翻过了岩石。   欧阳维睁眼看了看他,下意识往一旁缩,嗓音细弱道:“别……别过来……”   “别怕。”封禛的龙尾温柔地卷住了欧阳维的腰,将他一把拽了回来,“你心绪太杂太躁了,会弄伤自己的。”   他有力的胳膊将欧阳维试图挣扎的身躯固定住在了怀中,一手搂住他,一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欧阳维浑身轻轻颤抖,紧闭着眼,死死咬着嘴唇。   “放松……”封禛嘴角含笑,在少年耳边低声道,“气沉丹田,将体内的毒逼向会阴处。别咬嘴,没事的,硬总比不硬的好。”   欧阳维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封禛也笑了,大手包着他的手,缓缓动起来。   欧阳维自暴自弃地向后靠在了封禛的怀里。他侧着头,滚烫的脸颊贴着封禛微凉的脖颈,不禁舒服地蹭了蹭。封禛喉结滑动,手下力气略重了一分。   欧阳维睁开眼,望着男人刚毅如削的侧面,盯着他棱角分明的嘴唇。   封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垂眼看了过来。   两张面孔近在咫尺,急促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四目相接,彼此的面容都映在了对方的瞳孔里。封禛金色的眼睛里,瞳孔又收缩成了细缝。欧阳维感觉到后腰又被抵住了。   强烈的感觉让欧阳维不住吞咽。他忍不住抬手搂住了封禛的脖子,疲惫地靠在他肩上,大口喘气。男人的汗珠滴落在他唇角,他品尝到咸涩的滋味。   最后来临之际,欧阳维把脸埋在了封禛怀里。封禛低下头,嘴唇紧贴在了少年后颈被他咬出来的伤口上。   两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   欧阳维觉得,这是他两辈子活到目前为止,搞得最爽的一次! ☆、第46章 “好多了吧?”封禛顺势揽着欧阳维下了水。 欧阳维还有一些小激动,却能控制住了。他狼狈地点了点头,低声说:“谢谢啦。” 封禛淡淡地笑了一下,龙尾甩了一个水花。 欧阳维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好奇地问:“你怎么还不变回来?” 封禛摇头,“方才一战用力太猛了,一时恢复不过来。同你修炼了一回,也只能恢复神智。不过不用担心,过个一两日,等我恢复些了,就会变回去的。” 欧阳维的眼珠随着他灵活的长尾巴转,忍不住伸手想去摸。 “别乱来!”封禛忽然轻叱了一声,把尾巴甩开了。 “对不起。”欧阳维忙道,“我只是觉得这尾巴挺漂亮的。你是青龙吗?” “我爹是青龙吧。”封禛看着欧阳维,居然又把尾巴伸了过来,开玩笑似的卷了一下他的腰。 欧阳维的手在水下摸了摸,感觉到尾巴细微地颤抖着。 “会不舒服?” 封禛摇了摇头,尖耳朵抖了一下。欧阳维不明就里,也不敢乱摸了。这尾巴就等于腿。谁平时没事去摸别的男人的大腿的?封禛腹下有两片鳍,在水中扇动着,那门阿姆斯特朗炮在其中若隐若现。欧阳维很不好意思地别开了脸。 “我这样子很可怕?”封禛问。 “怎么会?”欧阳维笑起来,“你这样就像鲛人,可帅了!” “鲛人……”封禛倨傲不屑得哼了一声,随即望着欧阳维,低声说,“我之前一时失控,又伤了你。还疼么?” 欧阳维身上伤得最重的,就是后颈,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吻痕咬痕。其实就算是后颈的伤,也在欧阳维自身的法术治疗下,已愈合了大半,身上各处斑驳的痕迹更是快消散不见了。 “你也不是故意的。”欧阳维摸了摸脖子,“说起来,咱们怎么回去呀?” 封禛举目四望,道:“只有飞出去了。来,上来。” 他转过身,将宽阔的背脊展示给欧阳维,示意欧阳维趴上去。 “这……这样好么?”欧阳维心里巴不得飞扑上去,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封禛嘲道:“你现在这样子,能自己飞回去?” 欧阳维瘪着嘴,乖乖地爬到了封禛的背上。 封禛背着欧阳维,跃出水面,飞向空中。 飞在半空中的时候,欧阳维收到了系统提醒的加分信息。他却是第一次没有兴趣去看那个数字,甚至没在意提示框旁边闪动着的一个黄色的三角感叹号。 欧阳维搂着男人的脖子,被他带着飞过高高的山崖。封禛的双手一直放在欧阳维的膝弯,护着他的身子。欧阳维忽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飞下去,倒也真不错呢。 半晌后,他们落地,同正在焦急寻找他们的白朱二人碰头。欧阳维在白寒琴尖锐的目光中,从封禛的背上下来 朱丹的魔豹把欧阳维掉落的储物袋寻了回来。欧阳维和封禛都换了衣服,两人上了车,再度启程。从头到尾,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再提及过那一场疯狂迷乱。 七日后。 暴雨倾盆,冲刷着山川大地。溪流自山林流出,汇入滚滚江河。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令人不知身在何处。 山坡下的沼泽地已经被砸得稀烂,到处都是巨大的毒蟾蜍的尸体。 一个最为巨大的蟾蜍尸体旁,封禛甩着龙尾上的泥水,用狼牙刀剜出了毒蟾的双目。 “恭喜主上除掉了这作恶一方的毒物!”白寒琴兴高采烈地走过去,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带上了蛇皮手套,就开始给那些蟾蜍们剥皮挖毒。 封禛对欧阳维说:“它的肝胆都是入药之财,皮子亦能避毒。你看看需要什么,自取吧。” 巨蟾身上的东西最为宝贵,白寒琴有些舍不得便宜了外人。不过他们能破毒瘴阵,很大程度上靠了欧阳维的那个灵石驱动的大马力风扇散布解毒药。封禛这么分配,略有点偏心,却不失公正。 欧阳维的注意力却是在封禛的尾巴上,那里有一处被毒液烧灼的伤口,此刻还流着脓水。 “你的伤还是要处理一下吧?”欧阳维取出了自制的解毒药膏,想去给那伤口抹上。 封禛猛地将尾巴抽开,有些戒备地盯着欧阳维。 欧阳维尴尬地缩回了手,“对不起,我就是看那里伤得不轻。这蟾蜍的毒腐蚀性很强,至少要用清水对伤口冲洗一下吧。” 封禛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那给我点净水吧。” 欧阳维忙从空间里取出了一筒灵泉水。封禛接了过去,冲着伤口上的毒脓和瘀血。欧阳维看着那狰狞的伤口就觉得心里发毛。 尾巴本就特敏感,封禛疼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过了片刻,清凉的泉水带走了毒液的灼热,封禛才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就见欧阳维清秀的五官全都皱作一堆,愁眉苦脸地盯着他的伤口瞧。 封禛忍不住抖了抖耳朵,嗤笑道:“男人哪能没点伤?不过你倒浑身细皮嫩肉的。” 这话一出,两人俱是一愣。 “那个……”欧阳维尴尬地支吾着,“我想要毒蟾的腹皮。” “好。”封禛立刻应了一声,提着刀亲自帮他剥皮去了。 是夜,车停在临江的一处空旷的高地上,张开了结界。魔豹们趴在车下,懒洋洋地在这个舒适的盛夏雨夜里打着盹儿。 雨落在结界上,依旧会发出一阵细细的沙沙声。 欧阳维依在窗前,望着黑漆漆的夜,不禁极轻地叹了一声。 隔壁窗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欧阳维怔了一下,“封城主?你打坐完了?怎么样,尾巴收回去了吗?” 封禛又咳了一声,带着一股不耐烦。 显然,尾巴依旧。 自从那日封禛化成龙身和小白龙掐架后,就一直没有彻底恢复过来。七日过去了,他依旧还是拖着一条龙尾巴滑来滑去。他自己也觉得这样非常没有气势,于是无事的时候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想法子变回去。 可是哪怕他多次努力不成功,他都没有再来找欧阳维一起修炼。 “要不,还是我们一起练功吧。”欧阳维挠着头。 “你才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封禛讥讽道。 欧阳维干笑,“上次情况特殊。我对封城主你的自制力又信心。况且,大不了被你咬一口罢了。这里又没有龙血花……” 欧阳维给了自己一巴掌。 隔壁半晌没有声音。 说过头了? 欧阳维懊恼地抓头。 对于一个直男来说,意乱情迷的时候抱着另外一个汉子又亲又啃,而且还发生了两次,这大概会是毕生的耻辱,以及永远不想再提的黑历史吧。虽然彼此没有过约定,但是心照不宣,这些天都没再提过那日的事。欧阳维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忧郁的雨夜感染了,有些失控。 冷场中,封禛忽然问:“你刚才叹什么气?有什么事不满意了?” 欧阳维斟酌了一下,说:“我哪能对您有什么不满意。我就是在想我爹罢了。” 封禛果真冷笑了一声,“他如今活蹦乱跳的,何须你操心?还是觉得跟着我历练太辛苦,想回家找爹吃奶了?” 欧阳维摇头,“其实我在你身边,除了陪你练功吃了点苦外,其他时候过得都还不错。尤其是最近,我随着你东奔西闯,意气风发,觉得人生前所未有地得意自在。可是我越过得好,越觉得对不起我爹。想到此刻我爹定还在苦苦谋划,想将我接回去,我就觉得自己的快乐充满了一种罪恶感。” 封禛又好半晌没出声,才道:“你爹真不知道积了几辈子的福,才修来你这么个好儿子。” 欧阳维苦笑,“我哪里好?我一出生就拖累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压根儿就不会去夺你的丹。我要早早就死了就好了……” 封禛又没声音了。 欧阳维觉得他大概相当厌恶欧阳宏,不想多谈此事。他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说真的,封城主,我现在身子没事了。咱们俩修炼一回吧。” 封禛依旧没回音。 欧阳维尴尬,觉得自己这样倒贴着怪贱的。人家是男主,有万丈光环笼罩,尾巴一时收不回去,又不影响修为,本是小事。他一个十八线的小配角,操着大内总管的心,人家还未必领情呢。 欧阳维落寞地把窗户关上,转过身,就见封禛大咧咧地招呼都不打地拉开门钻了进来。 哗啦啦,一堆瓶瓶罐罐被碰倒。封禛往旁边躲,咣当撞倒一个炮筒。他再避让,尾巴又扫翻了一摞高高的卷轴。 “别动!啊啊别再动了!”欧阳维大叫,扑过去手忙脚乱地收拾。 封禛额头青筋曝露,吼道:“你才在这里住了几天?啊,几天?你的储物袋漏了吗?” “别挥手呀!”欧阳维接住了被封禛的胳膊碰下来的瓷瓶,“我走前会收拾的!我最近不是筑基了么,修为长进了,就想把这些法器上的法术原动阵重新写一下,增加点威力。有些像枪炮一类的,阴雨天也要拿出来做一下防潮处理。” “别收拾了!”封禛觉得在这地方一刻都呆不下去,伸手把欧阳维一拎,就回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他的房间同欧阳维的房间,简直有天壤之别。干净整洁不说,面积也是欧阳维房间的三四陪。 “哇……好大!”欧阳维感叹,“你还有个这么大的浴室?床这么宽,一个人睡不觉得寂寞么?” 封禛又吼他:“我睡觉寂寞不寂寞,关你什么事?” 欧阳维掏耳朵,“随便说说嘛。啊,甘露果!我就知道白姑娘说这果子吃完了是骗我的。她果真都给你送来了。” 封禛抓起一个果子,丢给欧阳维,“要吃赶紧吃。吃完练功!” 欧阳维瞪大眼,回过神来,笑嘻嘻地啃了一口果子。 封禛盘尾坐在矮榻上,身上只系着一件宽松的绸袍,露出大片精悍结实的麦色胸膛。欧阳维就着美色,一连啃了两个灵果,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几日来,欧阳维每次回忆起湖心小岛的一幕,就忍不住耳红心跳。就这个世界全是直男的设定,欧阳维注定将光棍打到底,也许他下半辈子都得靠这段回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娱自乐了。想到此,他又忍不住悲从中生。 “吃个果子怎么也吃得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封禛皱眉看他,“对了,把手伸过来。” 欧阳维把沾着果汁的手递过去。封禛嫌恶地看了一眼,捏住了他的手腕。片刻后,他松开,道:“已是快筑基中期的修为了。” “是啊。”欧阳维点头,“出门历练后,修为就长得极快了。你呢?” “还好。”封禛模糊答道,“你随着我一路下来,斩杀了不少红名册上的魔兽魔修,积攒功德无数,同时又有所悟。你修为本就低,增长起来自然快许多。” 欧阳维明白这道理,小号升级条短,很容易就刷满了。封禛已是快满级的大号,同样的积分,进度就不怎么显眼。 “吃完了?”封禛道,“过来坐着。看我干吗?不是你说要陪我修炼的吗?” 欧阳维摇着尾巴跑过去。 封禛又吼:“脱鞋!把手擦干净!” 半柱香后,房间里恢复了沉静。暖黄的夜明珠的照耀下,两个男子面对面端坐,两双手紧握,心法运转,气韵流长。 封禛看了一眼欧阳维闭目潜心的俊秀面容,有节制地将魔气注入到了那具温暖而又清瘦的身躯之中。他的灵识也随之潜入了进去,探究了一番,寻找到了欧阳维那一团散发着明亮荧光的灵识。他曾经莽撞地入侵过他的灵识,只是为了监视和恐吓他。而如今,他想探究一些别的东西。 两个灵识轻轻碰撞,在封禛的引导下,毫无排斥地融合在了一起。 瞬间,景色大变。 ☆、第47章 一间四壁雪白的房间,一个面容枯槁的年轻人躺在床上。床前坐着一个青年。陌生的背影,可封禛第一眼就觉得,这人是欧阳维。 “我对不起你……”病人苟延残喘,“我多想老天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遇到你,太晚了……” 青年握着病人的手,伏在床上哭泣起来。 白墙化作漫天飞雪。青年穿着单薄的棉衣,站在一栋极高的楼房前,对着门上一个盒子,正苦苦哀求:“我真的没病!我有证明!妈,爸,我求求你。我从小到大都听你们的话,只有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你们不能这样……” 盒子里传出古怪的“嘟嘟”声。青年面色比雪还白,踉跄着,独自在风雪中走远。 一间布置奇怪,又乱糟糟的房间里,青年和一个女孩坐在地板上,吃着水果。 “人生得意须尽欢。这话,唯有失去过的人才能明白。我现在是一身轻松,从此以后,只为自己活!” 女孩举起酒杯,“祝贺老维活得新生!以后迎风撒尿,对月撸炮,活得潇洒自在!” “……”青年一脸无语,“我就当只听到第一句和最后一句好啦……” 青年爽朗地笑着,浑然不见之前的悲伤和落寞。他的容颜和嗓音转变,变成了欧阳维的音容。 如薄纱一样的卷轴展开,上面浮现出奇怪的字符。 “满格后我就可以回家了?” “靠!又扣我的分!” “封禛这人不算太坏。虽然嘴巴臭,但是会在心里给我默默点赞嘛……” 稚童转眼长大,变作了俊美秀丽的少年。 “前辈……城主……” 少年笑着奔走,就像一只翩翩的白蝶。封禛情不自禁追过去,抓住了他,两人一起跌在了地上。 少年的身躯是那么温暖,融化了他体内一直驱散不去的寒气。他就像雪野里跋涉的旅人寻到了一团火,贪婪的,小心翼翼地护着他,要将他据为己有。 “城主……”少年双目里氲着朦胧水气,双臂柔软,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是男人!封禛脑子里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应该把对方推开。可是当欧阳维将柔软的嘴唇印上来时,他的手臂却是情不自禁地收紧,圈住了少年细瘦柔韧的腰肢。 混乱的喘息中,两人急切辗转地拥吻。封禛品尝着那柔软的唇,甜美的舌,还有细腻如羊脂一般的肌肤。少年带着温柔的笑,蕴满水光的双眼注视着他,目光里充满了倾慕与向往。 “真美。”封禛抬起手,触碰了一下欧阳维浓长的睫毛,“真美……你若是个女子多好……” 欧阳维浑身一僵。 封禛的拇指轻轻摩挲少年润泽而柔软的唇,再度低头吻下去。 “封城主请自重,我是男子!” 封禛的唇定在欧阳维唇上半厘米的位置。而后,他缓缓撑起身。 幻想如潮水一般褪去,他们回到了现实。封禛发现自己正压在欧阳维身上,两人衣衫不整,肢体交缠。 欧阳维躺在地毯上,面容冷漠。他嘴唇微肿,自脖颈到胸腹,都印着带着齿痕的红印。 “请让一下。”欧阳维推开身躯僵硬的封禛,坐了起来,拉好了衣衫, 封禛一言不发地拽上衣服。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恢复。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 之前因为是龙尾状,自然无法穿下着,如今恢复了的双腿自然是光着的。腰下的大炮俨然已上膛待发,雄赳赳的高翘着,正对着欧阳维,一副随时都能射他一脸的模样。 欧阳维面容相当平静地朝大炮看了一眼,道:“看样子封城主已经恢复过来了。恭喜!天色不早,我该去歇息了。明日见。” 说罢,不多看封禛一眼,拉门而出。 封禛后知后觉地念了一个清心咒,解除了下面的武装状态,耳边听到欧阳维砰然关上门的声音。 他面色铁青,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欧阳维扑进床里,抓着被子把自己裹住,过了片刻,又觉得闷,把通红的脑袋伸了出来,大口呼吸。 他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耳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良久都没有再动一下。 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又想起了前世的事? 初恋男友的病逝,父母的冷漠拒绝,故作坚强的洒脱…… 欧阳维一直都不觉得自己上辈子过得很糟糕。谁的人生没有坎坷?他一直是最会苦中作乐的人了。可是方才莫名其妙陷入回忆时,他又再度重温了那夜风雪寒冷的温度。 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孤寂的,渴求着爱,却又不知去何处寻找的自己。那个努力忘记自己被家人抛弃,更加要活得开心的自己。 前世里,欧阳维将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无可挑剔。他有稳定的工作,有双份保险,有可以承担的房贷,有应急的存款。他甚至规划好了独身到老后的去处。 等待爱情的过程是心酸的煎熬,但是他始终相信自己会遇到。也许明天出门,也许走过这个街口,他就会遇到一个男人,善良稳重,同他相爱,相伴到老。 他等呀等,等来了宋娴和她的书,等来了闪电。 今生的生活至今犹如一场大梦。若是他明日在医院病床上醒来,他都不会觉得太过惊讶。这辈子,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唯独一样不变,那就是他依然是孑然一身。 你若是个女子多好…… 欧阳维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他并不生气,他只是觉得失望。 也许一场梦做得太久,就会让人觉得它是真的,并且不由自主地开始对其寄予希望。 归根结底,他正生活在一本书里。纵使他改变了故事主线,他也改变不了人物的设定。他能改得了人命,却改不了人性。 之前纵容自己沉溺在同封禛的亲昵暧昧之中,是自己的不对。他误导了封禛,亦坑了自己。美男绝色,终究不属于自己。有许多认为自己玩得起的游戏,最终都会以惨败收场。 欧阳维双手抄在脑后,闭上眼睛。 “我想我会一直孤单……” 曾经和宋娴在ktv里唱过无数次的歌曲,纵使十年过去,依旧能脱口而出。 封禛靠着墙壁坐着,耳朵里能清晰地听到欧阳维的呢喃,甚至能听到他细微的呼吸,以及手指轻轻敲在被子上的节奏。 少年的手指修长白皙,并不是一双适合打打杀杀的手。那是一双天生的炼器师的手,灵巧,秀气,敏感。少年心思单纯而聪慧,也是个绝佳的能潜心钻研的好苗子。 封禛的脚边丢着那卷从鸦鬼处搜来的春宫图。图卷展开,两个男子身躯纠缠,器物刻画清晰露骨。封禛厌恶地扫了一眼,将图卷抓在手中,松手时,图卷已成齑粉。 次日天蒙蒙亮时,封禛于打坐中听到隔壁有了动静。欧阳维在房间里走动了一番,拉开了房门。 封禛一跃而起,开门走了出去。 欧阳维正偷偷摸摸地往外溜,没料到被抓了个正着,有点偷油的老鼠碰到猫的心虚。他低着头没有看封禛,道:“多谢封城主款待我在车上歇息了数日,我不便继续打搅,该回自己的车上了。” 欧阳维的身后,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封禛觉得那屋子敞亮得刺眼,徒生了几分烦躁之意。 他粗声道:“昨晚之事,我当向你道歉。我不该探究你的灵识……而后又……” 封禛语塞。 欧阳维反而笑了起来。他也不怪封禛。以封禛自幼受的封闭又传统的教育,以及这个世界的单一的设定,他处理不来昨日那种复杂的情况,完全可以理解。 欧阳维道:“不知道是不是龙血花的余毒还未清……” “对!”封禛道,“应当是如此。”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替罪羊。(龙血花:怪我咯?) “你的车不是没有可休息的地方吗?”封禛问。 欧阳维道:“我本有备用的帐篷的。城主您若有什么吩咐,传音给我就行。” “没什么吩咐。”封禛说,“你是同伴,不是下属。” 欧阳维怔然,抬头望过去。封禛的面容一半映着屋内照来的明光,一半沉浸在昏暗之中,愈发显得轮廓分明,俊朗英气。虽然欧阳维喜欢他平日倨傲吐槽的轻松模样。但他这种肃然正色的样子,才最让欧阳维心动难耐。 别花痴了。欧阳维掐了大腿一把,把心思收了回来。 封禛陪着欧阳维走出了车。此刻太阳还没有出来,天空亮了,大地却还沉浸在昏暗之中。两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东边发白的天空,都有点无事可做。 过了半晌,封禛率先开口,沉着声,一字一顿道:“我保证,今后不会再发生昨日的事!我有半人半魔的血统,这让我兼具了人与魔的优点与缺点。竹先生早就警告过我,魔性会让我容易沉迷于情欲之中。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太将他的话当回事……” 这还是我的荣幸咯? 欧阳维有点难过,又有点杰克苏式的得意。哪怕被当成了女人,至少他引起了这个男人强烈的性趣。这算是整个失败事件中唯一的亮点了吧。 “我并没有看轻你,欧阳维。”封禛侧头望了过来,“我也从来没有对你存着丝毫亵玩之心。昨日之事,是个意外。我以后会控制好知道,绝不再轻薄于你。” 欧阳维面无表情地指出:“但是你长久一来一直嘲讽我、取笑我,这又有什么区别?” 封禛嘴角抽了抽,咬着牙道:“以后不会了。” 欧阳维暗暗在心中比了一个“v”,脸上依旧挂着不信任的表情,斜睨着封禛。 封禛只得补充道:“同行了进一个月,你的表现已经引得了我的欣赏和尊重。作为一个才筑基的废……” 欧阳维狠狠地瞪他。 “……非常聪明的人。”封禛僵硬地转了个弯,“你于炼器上的造诣,已超乎了同级别的修士。我可以预见你光明的将来。我同时也感谢你在战斗过程中给予的帮助。你不止一次在至关重要的时候帮助过我,这份恩情,已经可以涵盖令尊带给我的伤害。我反而要感谢你的。” 欧阳维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有一种苦熬了多年的基层技术人员,终于听到自己要被提升成项目主管时的激动和喜悦。 “欧阳维。”封禛注视着他,目光清澄,慎而重之道,“君数次救封某于危难之中,此等恩情,封某铭记于心,定当鼎力回报!” 欧阳维心脏一阵狂跳,浑身都感觉到一股热力。这感觉带走了他积郁了一夜的愁绪,另他觉得新生。 “封城主,施恩不求回报。我欧阳家本辜负你在先,我就是为赎罪而来的。既然你说我的罪已赎满了,我心里也轻松许了。” 封禛问:“你打算回云降城?” “金丹还没还给你呢。”欧阳维说,“原计划等你炼化好了自身,再还金丹的。咱们还有几样东西没有搜集齐?” 封禛沉默了片刻,道:“还有些多。” “那咱们继续走呗。”欧阳维笑着,“别人筑基后出门游历,少说要好几年呢。我这才出门一个月,还不算热身呢。” 封禛笑着,点了点头。 车外,一轮旭日正跃出山岗,唤醒了大地。一只拖着长长的七彩尾羽的鸟儿发出悦耳的鸣叫,从枝头飞起,掠过欧阳维的头顶,朝远处飞去。 欧阳维的目光追随着鸟儿的身影。封禛的目光则追随着他。 少年俊秀的面容在晨光中皎洁如玉,澄净无暇,仿佛所有的阴翳与愁绪,如水过鸭背,不留痕迹。封禛忽然很理解欧阳维为什么这么疼爱这个儿子了。有这样一个总是活泼开心、充满趣味的人在身边,确实是人生中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幸事。 欧阳维感觉到了封禛的视线,转头看过来,询问地挑了一下眉。 “准备动身。”封禛站起来,大步朝白寒琴和朱丹走去。 欧阳维默默地望着他高挑的身影走远。 系统在不?我的进度条到哪里了? 卷轴浮现:72% “怎么一下这么多了?”欧阳维嘀咕着,并没怎么雀跃,“那个小黄感叹号是怎么回事?” 嘀。感叹号被点开:“用户更改主线情节已超过30%,系统将启用新公式计算积分。” 欧阳维一阵心惊肉跳。他等了半天,没有看到系统冒出类似“惩罚”之类的字眼,也没有雷电劈在自己头上。他大着胆子问:新公式有什么不同? 系统回复:善恶值将由好感值取代。 这有什么区别么? 欧阳维一头雾水,再次觉得自己的这个系统不仅是菜鸟写的,而且各种bug。 系统又冒出一条:第一本书内容已经走完,即将进入第二本。因情节已改动,已启动自动情节导航。 欧阳维又傻眼了。 “什……什么叫自动情节导航?” ——系统根据现有情节和人设,运算出的新的合理的情节,已确保故事的完整性。 说起来,就是“情节已跑题,系统决定自由发挥”。 欧阳维打了个寒颤,对这个至今都只能和用户低端互动的系统很没信心。 “走啦!”朱丹走过来,朝欧阳维打招呼。 欧阳维只得暂时把担忧收了起来,取出了蝙蝠战车 “你不和主上一起坐车了吗?”朱丹问。 “不好意思老和他挤一起。”欧阳维说。 “不会呀。”朱丹说,“主上本来就在车里给你安排了房间。是寒琴不服气,故意作弄你的啦。” 欧阳维拉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还是算了。共处一室毕竟不大方便。” 封禛此刻也已登上了车,朝这边望过来。欧阳维钻进了车里,车门隔断了视线。 ☆、第48章 deardiary,今天是我随着封禛出来历练的第一百天。 自从我们那次把话说开后,关系变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变。 我这样说,是因为封禛依旧会动不动就吼我,吐槽我,但是他现在的吼和吐槽又和以前不一样。以前他把我当成欠债的,现在他把我当成一个笨手笨脚的小弟。他吼完我,就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望着我,但他依旧会在战斗的时候挡在我前面,在分配战利品的时候特别留意我需要的那些用来炼器的宝物。他昨天还顶着白寒琴的晚娘脸,把一块拳头大的夜明珠送给我了。 我觉得他大概是真的对那天发生的事感到很过意不去,所以特别想补偿一下我。 这个男人,纵使遭遇了那么多不幸的事,他正直的三观一直没有被扭曲。这也是我喜欢他的原因之一吧。 要化解他的愧疚也挺容易的,只要我告诉他,我没有觉得被轻薄,我甚至巴不得被他多轻薄几次。但是这话一出,我和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这姑且可以称之为友情的东西,就再也保不住了。 而我挺喜欢封禛这个人的。我也很喜欢和他做朋友。哪怕只是做朋友。 封禛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指导我的刀法。我从被他揍得满地打滚,到可以反击几下,也算是有进步了。 这些天来,我们的日常都很固定,不是赶路,就是刷红名的怪或者魔修。我的攻击法术进步不大,但是炼器和运用上,却是有显著的进步。我觉得我爹要是被从云降城里赶了出来,咱们父子俩一个研发武器,一个谈生意,定能很快再度发家,建立起新的势力吧。 说到我爹,就有点头疼。因为我和封禛到处闯荡江湖,也顺便见遇见过几个封禛的旧识,所以关于我成了封禛的跟班,并且已经筑基的消息,传入了我爹的耳朵里。我爹暴跳如雷,给我来了信,让我赶紧还了金丹就回家。 老实说,我真有一种和男人私奔后被老爹追拿的感觉,还挺爽的呢。 许久都没有消息的方翊臣这次也附了一封信来,说了一些我爹不会在信里说的情况。 首先,我姐很好。虽然按照如今的情节走向,她的这个女主头上多了一个问号,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继续做一个白莲花万人迷。哪怕我爹如今算是失势了,每天上门来提亲的人家,都快赶上积水潭医院排队挂号的病人了。 我爹重男不轻女,对我姐的亲事还是看得极重的。我姐如今和方翊臣打得火热,已是一副非君不嫁的模样。我爹也不想棒打鸳鸯。他本来也挺喜欢方翊臣的,想着把方翊臣收做上门女婿也不错。 可是没想到方翊臣自从十七岁筑基后,就又引起了方家的注意。这两年了,方家人可没少往欧阳家跑,就是想劝方翊臣回方家。方翊臣不理,方家就一直死缠烂打。 而方翊臣的娘这两年和那个散修男人混着,也愈发有些不靠谱。方翊臣在信里破口大骂,就是因为她娘和那个男人又生了个儿子。他娘也知道男人靠不住,想让大儿子来照顾小儿子。 我爹一看方翊臣的情况这么复杂,便有些舍不得把我姐嫁过去了。于是他们两人的婚事就这么拖着。横竖修真之人命长,拖个几年不妨碍。 方翊臣同我说,长期依附在欧阳家不是办法,他打算自立洞府了。他也劝我玩够了就早点回来,我也筑基了,我们兄弟俩一起去看楼盘,啊不,选洞府。 方翊臣还说了一下我爹的情况。我看了后,都不知道我爹的现状算是好还是不好了。 我爹丢了城主的位子,但是积威犹存,而且继任的子丹师叔和他是一派的,处处护着他。所以他现在依旧在云降城里横着走。当初和他不对付的几个堂叔伯,都被他整了。总之,我爹的宅斗(划掉)政斗本事超一流,我不用替他操心。 但是方翊臣又说,我爹现在有点穷兵黩武的架势。 最近魔域里几个皇族撕哔有了新进展,十皇子蓀败下阵来,现在就剩五皇子祝和二十六皇女珏两人一对一pk了。而十皇子的旧部大量逃难来了人界,造成了不少治安问题。 我爹率领着部下清扫了几次之后,不耐烦继续替魔皇家的熊孩子擦屁股,于是觉得应该由人修们选中一个皇子,支持其即位,然后签订两国互不干涉和平共处合约,结束这一场持续了数百年的混战。然后大家各自回家养猪生娃,好好过日子。 我看到此,为我爹的雄才伟略鼓掌了五分钟。 方翊臣作为云降城里年轻一辈的领袖人物,其实也是支持我爹的。但是老一辈,例如子丹师叔,则觉得一动不如一静,不想去和魔域的人打交道。这些老人比较封闭,看待魔域就有点像发达国家看待第三世界一样,又不屑,又戒备。 我爹大概之前有点被子丹师叔惯着了,这次没有得到他的支持,就不大爽,一气之下又组队出去砍怪了。方翊臣告诉我,子丹师叔似乎挺伤心的,生气不给我爹写信,结果我爹也赌气不给他写信。方翊臣在两人之间传话,又累又尴尬。 我也挺无语的。两个加起来都快两百岁的人了,还像孩子一样闹什么别扭?可惜子丹师叔也是男的,而我爹也很直,不然他们俩凑一对会很有趣吧。 …… 秋高气爽,集市上熙熙攘攘、人潮攒动,正是最热闹的时候。 在脂粉摊子前挑选胭脂的少女们忽而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卖烤饼的大娘,陪着亲友来逛集市的男子,全都顺着朝一处望去。 一行四人正骑着高头大马,沿着宽敞大道而来。 打头的男子看着约莫二十多岁,生得极之俊朗无俦,剑眉星目,目中映着朗朗秋日清空,哪怕穿着一件素黑的武士袍,亦如天人一般。只是男子面容冷峻,倨傲矜持,视满街行人的注视于无误。 他身边紧跟着一个蓝裙少女。少女面容明艳,身材玲珑有致,好似一朵怒放的带刺的蔷薇花。 少女身后则是一个红发少年,少年脸上有着怪异的刺青,显得十分凶悍。他也显得很不适应这人潮拥挤的地方,神情高度警惕。就是在经过一个卖烤鱼的摊子时,抽动着鼻子,伸着脖子看了好一阵。 走在队伍最后的,是一个穿着牙白文士衫的少年。众人看到他,眼前又一亮。 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仿若碧空秋水,皮肤白皙如玉,身躯劲瘦如杨柳,却不显得孱弱。他一脸兴味,一路上都左顾右盼,骑着最矮的一匹马,溜溜达达地跟在最后面。尤其每碰到卖小吃的坛子,他都忍不住露出垂涎之色。 “是修士呢!” “打头的那个郎君好俊朗。” “我倒觉得最后那少年生得好模样。” “若是嫁了他,夫君比娘子还美,那还了得?” 少女们嘻嘻哈哈的议论着,见那白衣少年望过来,又一哄而散了。 欧阳维挠了挠脖子,有些不好意思。他过去不是在山里修炼,就是住在高高的云降城里,极少入俗世。今日托了封禛寻旧友的福,才能进城,逛一逛集市。 欧阳维看着这繁荣的闹市,不禁想,若他当初投胎技术不是那么好,没有穿成修真世家的公子哥儿,而是穿成了一个普通人,生活又会是如何? 若是个做了富户家里的小少爷,倒也不愁吃喝。可若是投身到农家、奴仆家,那怕是有得苦给他吃了。 想到此,欧阳维的乐观主义精神再度升了一级。自己命如此好,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还磨蹭什么?”封禛勒马,回头不耐烦地喝道。 “来啦!”欧阳维一夹马腹,嘀咕道,“秋天这么燥,火气还这么大,魔修体寒就是不怕上火哟~~” 一行人来到闹市一处门面精美优雅的茶坊前下了马。一个干练的女管事带着几个小厮迎了出来,见到封禛,女管事深深扶腰欠身,低声道:“果真是封城主大驾光临。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了。寒琴妹妹数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白寒琴一路上都对各种靠近封禛的雌性横眉竖目,这次却破天荒地对着那个漂亮的女管事露出亲切的笑颜,叫了一声“路姐姐好。” 女管事没有带着封禛四人从大堂招摇而过,而是走了一条vvip专道,沿着一条花木扶疏的小道,走到了茶楼后面。茶楼临江,一株不知道什么名字的藤木爬满了水榭顶棚,开满了一挂挂红花。 秋日江水碧蓝,花红胜火,水榭里坐着抚琴的美人白衣如素,整个景色美如油画。 “封城主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美人长眉凤目,玉肌朱唇,一开口,却是男声。 封禛他们是熟人,不觉有什么,欧阳维倒是露出惊讶之色。那个白衣美人敏锐地看了他一眼,又朝他拱手行礼,“欧阳维公子,幸会。在下闵玉池。” 欧阳维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封禛也没做补充说明,他便客气地回敬了一礼。 封禛同闵玉池坐在水榭里,路娘子则带着其余三人在隔壁的亭子里喝茶吃果子。白寒琴同这路娘子很熟,两个女人叽叽喳喳地聊着一些熟人的八卦,比如某某和某某结成道侣啦,某某刚生了一个儿子,某两人又在闹分手啦。欧阳维和朱丹都听得昏昏欲睡,靠着临水的栏杆,打起了盹儿。 “你要将欧阳少主拘到什么时候?”闵玉池斟着茶,看了一眼靠着柱子闭目小憩的俊秀少年。 “我并未拘着他。”封禛道,“他如今随我出来历练罢了。还有,他已不是少主。” 闵玉池轻笑,“谁都知道欧阳子丹不过是暂代欧阳宏的位子罢了。欧阳宏之前是引得族人不悦,可自从他带兵清杀魔兽魔修,立下赫赫战功后,声望重涨,如今已是一呼百应的领袖。” 封禛冷嘲一笑,“所谓正道,亦不过如此。” 说着,他却也朝欧阳维望了一眼。欧阳维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儿似的,眯着眼睛,伸爪子挠了挠耳朵。封禛不语,目光却是有些柔软。 闵玉池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倒了杯中的茶渣,道:“城主那张单子上要搜集之物,如今只剩最后一样了吧?” 封禛点了点头,“药材已全部搜集齐了,如今就差丹炉。我相信,你可知道无虚炉的下落?” 闵玉池笑了笑,“城主这样笃定地来寻我,当是确定我知道的。” 封禛抿了一口茶,“正魔两界,还有你玉池公子不知道的消息?” 闵玉池深深看了封禛一眼,道,“城主的脾气,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看样子化解了怨仇之后,对你自己也有不少益处。只是你要炼制丹药,不用无虚炉,用紫薇炉亦是可以的。云雅仙子对你情根深种,怕是会双手将丹炉送过来给你用呢。” 封禛道:“紫薇炉炼不了续元百转丹。还是需要无虚炉。” “你炼制续元百转丹做什么?”闵玉池不解,随即领悟,又朝打着盹儿的欧阳维望了一眼,“原来是为了他。金丹离体后,他会虚弱一阵,确实需要续元百转丹来补身子。城主考虑得真周到,还能和仇人做朋友了。” 封禛眉头轻皱了一下,“我和他已化解了恩仇了。再说,事情也并不是他做下的。” 闵玉池忽然道:“城主确定那边的是欧阳公子,不是小姐?听说欧阳宏一双儿女是一胞双生,都是容貌绝色之人。我看起来……” “他确是男子。”封禛语气里有些不耐烦,“无虚炉到底在何处?” 闵玉池笑着,又斟了一杯茶,“城主稍安勿躁。我们多年未见,坐在一起喝一杯茶的功夫,还是有的。” 封禛端着茶杯,迅速弄凉了茶水,而后一饮而尽。 闵玉池啧啧摇头,“罢了,不拿乔了。我告诉你吧。无虚炉之前已从人界流落到了魔域,被皇族弄到手,炼制丹药。而后,又流落到了一人手中。这人,就是你的兄长!” 封禛目光冷峻,漠然道:“我并没有兄长。” 闵玉池浅笑,“是闵某失言,城主莫怪。丹炉如今,被龙皇太子所获。” “多谢。”封禛放下茶杯。 “城主莫急。”闵玉池道,“您无需赶去魔域寻炉。就我所知,太子如今已来到人界,正在寻您呢。” 封禛回头注视着闵玉池。闵玉池浅浅微笑,自顾抬手斟茶。茶水轻荡,倒映着天光和楼宇,以及…… 封禛瞳孔倏然收缩,侧头大喝:“朱丹,寒琴,走!” 随即自己身影一闪,将还没来得及睁眼的欧阳维抓起来,带着他就朝江对岸无人处飞掠去。 朱丹和白寒琴不明就里,却迅速反应过来,飞身追了过去。 这时,一个深蓝色的人影自茶楼跃起,眨眼就追至封禛他们身后。白朱二人飞来阻拦,却是被那人轻松一道法术就给弹到了一边。 封禛一手将欧阳维搂进怀中,一手拔刀。 “放下我!”欧阳维大喊。 封禛置若罔闻,反手朝来人丢出一记攻击法术。 来人手一抬,数道江水如被吸一般升起,汇成极粗的一道水柱。水柱被法术炸去了大半,剩下的变作龙状,朝封禛张嘴扑了过来。 封禛抬手放出法术抵御,同时抱紧欧阳维,背向着后方。 欧阳维瞪大了眼,张口结舌。 水龙撞上防御术,彼此都崩溃,如海啸一般的巨大冲击波将封禛他们弹向岸边山坡。 封禛随即又一转身,背脊着地,垫在欧阳维身下,在山坡上撞击出了一个巨坑。 ☆、第49章 地动山摇,尘土漫天飞扬。 欧阳维狼狈地自封禛怀中抬起头,就见那个一身基紫的变态向一颗追击导弹似的朝他们俩射来。 欧阳维挣脱封禛还紧搂着他的双手,一跃而起,从储物囊里掏出火箭炮。时间紧急,来不及撑起托架。而沉重的炮筒端在手里,让欧阳维有些对不准目标。 忽而一双大手自背后伸过来,帮着他托起了炮管,对准了敌方。 “受死吧!”欧阳维大喝,扣动扳机。 飞弹出膛,朝对方射去。 那个基佬紫的家伙见状却是不屑一笑。他甚至没有避开,而是等炮弹飞到了跟前,才伸手想将它挥开,就像赶走一只小飞虫一般。 不料就这一瞬,飞弹轰然一声炸开,屎黄色的粘液稀里哗啦地敷了对方一脸一身。 封禛:“……” 欧阳维收起火箭炮,“欧阳牌面膜。纯毒蟾脓液提取物,补水嫩肤祛斑,微圈热销品牌……好吧,对方修为太高了,只能拖延片刻。封禛你没事吧?我们赶紧逃!” “你找个地方藏好。”封禛站了起来,高大的背影将欧阳维罩在身后。 天空忽然阴翳,风卷积云,江面大浪翻滚。男人破损的黑色武袍袖带飞扬,宛如一只展翅的黑色巨雕。 集市上的凡人看不到修士们打架,只当要落雨了,纷纷动身回家。 闵玉池站在水榭中,扶着栏杆,一脸担忧地朝远处望去。 那基佬紫引来江水,冲去了身上的脓毒,又随即吞了一枚解毒丹药,脸上可怖的脓疮飞速消失,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不待他再冲下来。封禛弓起腰背,随即跃上了半空。两个光团撞击在一起,迸射出滔天波动。欧阳维踉跄数步,躲在一棵大树后。 天空中,两道龙影缠打在一起,一道紫红,一道青蓝。法术碰撞的光芒不断爆射,几乎令人睁不开眼。欧阳维勉强才能辨认出封禛持着狼牙刀,对方执一柄金枪。两人过招速度极快,已到了移形换影,瞬息万变的地步。欧阳维的修为来看,辨识得十分辛苦。 “你在忍着什么?”紫衣男子于雷电风暴中朝封禛狂笑,“小弟,你根本没有用出你全部本事。你这是在羞辱我,还是想放弃?” “你认错人了!”封禛一记反击,削下了紫衣男子一片衣角。 紫衣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衣衫,眼里露出狂热。 “不论你自己认不认,你身体里的血,却是做不得假。”紫衣男子桀骜笑着,“游子总要回家。小弟,你终将会回归家族。” 封禛满眼冰霜,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紫衣男子随即将破损的外袍一甩,仰头发出一声洪亮的龙吟,瞬间变出原身! “靠!”欧阳维看了破口大骂。 空中狂风乱云,水雾弥漫,一条紫色巨龙咆哮着,朝着封禛如瀑布倾泻一般吐水。 封禛施法将水瞬间冻结成冰柱,修长身形一绕就跳到冰柱上面,脚尖在冰面轻点,掠到龙首前。刀光如闪电划过。紫龙匆忙抽身躲开,却还是有两条如人大腿粗的龙须被斩断。龙血飞溅数丈! 紫龙吃痛,狂怒咆哮,进入暴走状态,开始追着封禛攻击。封禛以人身战龙身,自然居于下风。可他左躲右闪,却就是坚持不肯变身。 “傻子!变身呀!”欧阳维在下方急得焦头烂额。 封禛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于应战之中还扭头看了他一眼。就这空隙,紫龙伸爪一挠。封禛闪躲得快,也还是被抓得狂跌了十来丈。 “你要坚持到什么时候?”紫龙吼着,“这个时候,还舍不下你那一半的卑贱的人类血肉吗?” 封禛抹去嘴角见血,眼角忽然见一个人影子树后冲出来。他迅速转身面对着紫龙,冷笑一声,双臂展开,身后一大片白炽一般的龙炎滚滚燃烧。 紫龙仰头,亦准备再度喷水。 封禛却突然将龙炎一收,整个人猛然向下坠落。他身后,一颗炮弹闪电一般疾射而来,正中猝不及防的紫龙。 轰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炮弹在紫龙腹部开了一个极大的创口。 封禛随即在半空脚尖轻点,急射回来,举刀自上而下猛然一砍。 “不————”闵玉池嘶声大喊。 紫龙与千钧一发之际抽身,却依旧被封禛沿着腹部划出一道长而深可见骨的伤。 龙愤怒的狂呼是一道极其强劲的冲击波。闵玉池被掀飞,撞在墙上,昏死过去。白寒琴和朱丹被掀翻。欧阳维沿着山坡滚出老远,碰到岩石,吐了一口血。 一个黑影掠来。欧阳维被一双坚实的手臂抱起,一股精纯强劲的治愈法术注入身体。 “我……” “别说话!”封禛低语,回头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 紫龙负伤,已变回了人形,张开一团云将自己包裹住,随即遁入了江心。江中浪花滚滚,瞬间就淹没了他的身影。 封禛随即抱起欧阳维,朝着城外山里飞去。 ———— 城外深山密林之中,一条小瀑布自半高的悬崖坠落,汇集成了一方水潭。此时是枯水季节,落水细长,水潭清浅。潭边草地幽幽。 封禛缓缓落地,再将欧阳维放在了草地上。 欧阳维被紫龙的龙吟震得不轻,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被捶打过的疼痛,头也十分晕,像是得了脑震荡。封禛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来,释放法术,治疗着他体内被冲击出来的内伤。 过了半晌,欧阳维张口,哇地又吐出几口黑紫的瘀血。 “好了。”封禛轻声说,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大补的丹药,“瘀血吐出来就好了。你躺着休息会儿,别乱动。” 欧阳维大口喘息,体内是不怎么疼了,可头还晕得厉害。 封禛搂着他,用帕子沾了水,给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那一记龙吟,修为低于金丹期的都受不了。若不是你隔得远,怕当场就会被震得魂飞魄散。” 冰凉的帕子覆在额头上的感觉很舒服,欧阳维闭着眼,手伸出去,在封禛的胸腹上摸了两把。 “你找什么?”封禛问,倒没觉得自己被吃了豆腐。 “你的伤呢?”欧阳维忍着晕眩,勉强睁开眼,“刚才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但是记得伤得还是挺重的。” 封禛身上衣衫已破损大半,露出肌肤。欧阳维的手无阻碍地摸到了男人腹部坚实的肌肉,还有一道狭长的伤疤。他仔细看,发觉伤口已经愈合,只是还带着新伤特有的浅粉的颜色。 新长出来的肌肤十分敏感,被欧阳维干净细致的手摸着,腹部的肌肉不禁紧绷了一下。 欧阳维抬头看,封禛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这点小伤,早就已经没事了。”封禛说。 欧阳维收回了手,晕乎乎地又闭上了眼。秋日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他靠在封禛宽阔的胸膛上,身体被他手臂松松地环着,感觉到一股令人舒心的安全感。 “对了,那条紫龙是你什么人?” 封禛冷声道:“魔龙族的龙皇的其中一个儿子,排行第七。” “他是来杀你的?” 封禛沉默片刻,道:“他是来抓我回魔域的。” “为什么?”欧阳维又睁开了眼。 “别动,头晕就好好躺着。”封禛把大手覆在了欧阳维的眼睛上。 “他抓你去干吗?”欧阳维追问。 封禛感觉着少年的睫毛在他掌心轻轻划来划去,喉结滑动了一下,才说:“龙皇要见我。” “为什么?”欧阳维像个熊孩子似的,不停地问为什么。 封禛不禁笑了笑,说:“据说,龙皇就是我爹。他想把我认回去。”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轻松,就像说晚上想吃一顿大排面似的。欧阳维那颗被震荡过的脑子也花了点时间,才运转过来,随即惊愕地瞪大了眼。 他的眼睛还被封禛的手掌盖着的,什么都看不到。他想把封禛的手掌拿开。可是封禛的力气比他大多了,他略一动,就被按住。 “都说了别乱动了。”封禛把他箍在臂弯里,“你想知道什么,问就是了。” 欧阳维结舌半晌,道:“我还以为你没有找到你爹。” “我是没找到。”封禛说,“龙皇是自己找上门来认我的。” “那你见过龙皇?” “没有。”封禛漠然道,“他只派了几个儿子来抓我。其他几个被我揍过后,就没再来了。这个七皇子本身十分好斗,对我穷追不舍。我觉得他抓我是其次,最主要的倒是想同我切磋功夫。” 欧阳维笑道:“你今天给他开了膛。他有阵子不会来骚扰你了。” “但愿吧。”封禛无所谓。 欧阳维犹豫片刻,又问:“封禛,那你有没有想过,去见龙皇一面呢?” 封禛没有回音。 欧阳维干笑道:“是我多管闲事了。” “不是的。”封禛说着,终于把手挪开了。他低下头,和欧阳维四目相接。他面色冷漠,目光却被郎朗秋光映得有些温柔。 “不论他是不是我生父,我都不想同他扯上关系。欧阳,你对魔龙一族不够了解。他们是天地幻化的灵物,本是不该干涉魔域里人和兽族的。但是从他们和人族联姻开始,就已经涉足权力纷争。而龙族极高傲,极重血统。他们虽然和人族联姻,却是相当看不起混血的后代。魔皇明面上统治魔域,私下却依旧受龙血控制。” 欧阳维道:“既然这样,那龙皇还要找你回去……” “只因为我这个杂种,对他有用罢了。”封禛嘴角浮出一抹讥嘲冷笑,“如今魔皇之位的争夺,只剩五皇子祝和二十六皇女珏。祝皇子得兽族和人族拥戴,珏皇女得龙族支持。龙皇想找我回去,同那个女人联姻罢了。” 欧阳维的头一阵晕。他闭了一会眼,才又问:“龙皇应该不止你一个儿子,为什么偏偏选中你?” “因为我是‘杂种’。”封禛目光投向远方,面如冰霜,“珏皇女的母亲就是龙女,魔皇本就有龙血,所以她的龙血比我更浓。她若同其他纯血的龙族皇子结合,是无法生育出健康的后代的。而我只有一半龙血,是龙皇儿子里血统最不纯的,却也是最适合同那个女人生孩子的。” 这前一秒才做了“还珠贝勒”,后一秒就被送去塞外和亲,别说高傲自负如封禛这样的大老爷们,就算换成普通的妹子,也接受不了吧? 所以欧阳维立刻就理解了封禛宁可给亲哥哥开膛,也不肯回去认龙皇爹的决心了。封禛虽然一直想寻根,找个归宿,但是他有想法有抱负又能力,独立自强,如今绝云城经营得也好好的,已是一方霸主了,可不是个能被人摆弄操控的玩物。 “如果回去就把龙皇的位子让给你,咱们还考虑考虑。让你回去给皇女做王夫小白脸,那咱别理他。”欧阳维同仇敌忾,“我们封城主英俊潇洒,文韬武略,不说称霸天下,称霸人界是不成问题的。你要放出话说想娶老婆,多少漂亮女修前赴后继跟着你入魔道,各个都能跪舔你。何必大老远跑回魔界伺候皇女?” 封禛笑了笑,“头不晕了?” “还是有点晕。”欧阳维又蔫了。 “闭上眼,睡一会儿吧。”封禛脱了衣袍,卷起来垫在欧阳维头下,“我给你守着。寒琴和朱丹他们也快寻来了。” 欧阳维依依不舍地看了几眼男人那半身精悍健美的肌肉,闭上了眼。封禛伸手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按了几下,仿若下了咒术一般,欧阳维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秋日暖阳晒得人十分舒服,风吹树叶沙沙轻响,溪水叮咚,结合在一起,如一首优美的催眠曲。 封禛从空间里取出薄毯盖在欧阳维身上,这才又取了衣服,自己穿上。然后他坐在欧阳维身边,沉静地注视着少年俊秀精致,却又有些苍白的面孔。 白寒琴和朱丹气喘吁吁地赶来,脚刚落地,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封禛一个手势禁止了。 封禛凝视着欧阳维的目光没有移开半分。一片落叶飞来,离少年还有尺远,就被无形的利刃一削为二,随即碎成齑粉,随风飞散。阳光下,少年的面孔白如凝脂,越发显得眉眼如墨唇如点朱,秀丽得不似凡物。 早就听说先欧阳城主夫人当年是修真界十大顶尖美人中的前三之一,如今看她儿子这容貌,想来传言不假。 也就睡着了才有几分美人的样子。醒着的时候,白痴得能让人完全忽略他的长相呢。 白寒琴眉头紧皱着,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辛苦了。”封禛丢来一个储物囊,通过灵识道,“里面有丹药,服用了后,去运功疗伤吧。” 白寒琴悻悻地同朱丹走开了。 欧阳维睁开眼时,天已全黑。山林于寂静之中,又有一种别样的热闹。而秋夜星空晴朗得出奇,没有一丝云。天空星罗密布,银河高悬,犹如一个绝大的琉璃宝灯,闪耀着绚丽幻美的彩光。 欧阳维躺在草地上,闻着头下封禛的衣服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气息,望着漫天星空,一时都有点痴了。 “好些了?”哗啦一声水声响起。 欧阳维转头,慢慢坐起来。 封禛正从潭里一步步走上岸来。他光着膀子,下面穿着一条短裤,浑身透湿,水从发尖、肩背,一直流淌到腰际。裤子湿得透明,紧贴着健壮又修长的双腿。星光幽幽,但是欧阳维筑基修为的视力已足够好,可以看清他身上每一根线条,每一处起伏,每一块形状…… 一瞬间,欧阳维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反应,立刻讪讪地别开了脸。 封禛走上了岸,用了一个烘干术,散去了一身的水气,然后穿上了衣服。 欧阳维在腿上用力掐了一下,平复了激动,这才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头已经不晕了。白姑娘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带着魔豹去下一个集合地等我们了。”封禛束着头发,“你若是无事了,可否愿意同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欧阳维看着封禛笨手笨脚地绑头发,忍不住走过过,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自己来帮忙 封禛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欧阳维便跪在他身后,帮他梳头束发。 封禛的发丝黑且柔,同他坚毅固执的性格截然不同。欧阳维摸着这把发丝,生出一股不舍之意。 “我们回白日那间的茶楼,你敢跟我去吗?”封禛说。 “怎么不敢?”欧阳维笑道,“你觉得你哥……那个变态龙还在茶楼?” 封禛道:“他在又如何,不过是我们俩的手下败将罢了。” “我们”两个字一出,欧阳维心猛跳了一下,浑身涌起一阵暖意,不自觉地笑意就加深了。幸好封禛背对着他,看不到他这傻兮兮的表情。 “好了。”他固定好了发簪,松开了手。 “不错,多谢。”封禛摸了摸发髻,随即站起来,朝欧阳维伸出手,“来,我带着你。” 欧阳维握住了他的手。封禛略一用力,就将他拉了过来,一把搂住。随即脚下轻点,带着他飞跃而去。 深夜,江风阵阵,茶楼里灯火已熄了大半。伙计们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扫地收桌椅。忽而一阵风过,卷了几片落叶进来。伙计低声咒骂着,朝外望了一眼,随手把窗关上了。 同茶楼斜对着的院子的另外一头,江边上的独栋小楼里,二楼上灯火幽幽,纱窗半敞着。 封禛放下欧阳维,在空中闻了闻,道:“他在那边。他果真没有走!” “闵公子和他勾结了?”欧阳维问,“我还以为闵公子是你朋友。” “玉池应当是受了他的胁迫。”封禛道,“他本是散修,本有凝脉中期的修为,早年为了自一群魔兽抓下救一群孩子,被挖了内丹,废了修为。后来他便在江湖上以贩卖消息为生。做这种生意之人,立场中立,不会砸自己招聘。白日里他也提点过我,我才知道老七有埋伏。” 封禛一边用灵识交谈着,一边拉起欧阳维的手,带着他悄悄靠近了小楼,然后又将欧阳维搂过来,带着他升空,凑到了二楼的窗前。 修真之人耳聪目明,欧阳维之前就听到二楼上有些动静,却是没想太多。等到两人像个stalker一样从窗口探脑袋往里面望的时候,他眼前一亮,这才恍然大悟刚才那种怪异的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 窗户正对着屋内的拔步大床。灯光昏黄,床也没放帐子,里面的情景一目了然。 美人闵玉池浑身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双手被一根红绸束着缚在床头,双腿大张开。那个基佬紫的七皇子此刻也脱得光溜溜的,跪在闵美人腿间,正在嘿咻嘿咻地做着一种机械运动。 欧阳维/封禛:“……………………” 欧阳维第一反应是变态基佬龙七在欺负闵美人。可仔细看了片刻,从闵美人的表情和发声来看,他分明也享受得很。真·基佬龙七就更别提了。操刀纵马,威武雄壮,全情投入,修为这么高的,都没发现窗外有两个偷窥的变态。 封禛目睹自己血亲兄弟的春宫戏,感想如何,欧阳维不得而知。但是他倒是从心里对龙七生起一股敬佩之意。这样家伙几个时辰前才被自己在胸口炸了一个大洞,又被封禛开膛破肚,下水都差点撒了一天一地。结果人家现在不过是在身上缠了几条纱布,就可以欢快地啪啪啪了。 这等复原能力,这等腰劲,真不愧是“龙种”! 因为角度的问题,封禛和欧阳维他们将床上两人看得可谓“事无巨细”。欧阳维往下面瞟了一眼,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见过的封禛的那物。心道血缘和遗传真是神奇,光凭这活儿,就知道这两人是一脉相传的亲兄弟…… 欧阳维僵住。说啥来啥。他感觉到身后封禛那玩意儿有了反应,正硬邦邦地顶住了自己。 ☆、第50章 江风阵阵,吹得树影摇曳,灯火飘零。 窗内两人妖精打架,窗外两人僵如木头人。紧密贴合的身体中间,夹着一根铁棍。欧阳维控制不住加快了呼吸,视觉、听觉和触觉三方的刺激,让他也紧跟着硬了。 穿来这个世界十年了,欧阳维见了无数正直无比的直男,如今终于见到了一对基佬,而且还是在实战中的。他能不激动吗? 如果不是双方立场有别,这个情形又太诡异,他真的很想进去同闵玉池和龙七握手相认。 里头的妖精打架正是精彩时分。龙七做到兴头,解了闵美人束手的红绫,将他翻了过来,从后面继续啪啪啪。闵美人满脸红晕,伏在枕上,叫得那个婉转动听。 欧阳维感觉到抵在身后的那根棍子越发硬热,阵阵搏动着,昭显着旺盛的生命灵。他确定自己是因为封禛才硬的,却是不确定封禛这个直男会硬,却是为哪般。 是因为看了春宫呢,还是因为搂着自己?封禛经常搂自己,也都没见有这样的反应,那一定是因为里面的妖精打架了。那他是因为闵美人呢……还是因为龙七,又还是妖精打架这事本身? 欧阳维的目光又在一身剽悍肌肉的龙七和雪肌玉肤的闵公子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暗自祷告封禛最好是被这事本身的火辣辣的程度刺激了,才有了反应。 “这就是男男双修?”封禛冷不丁在灵识里问。 欧阳维尴尬得要死,道:“他们是不是在双修,这个我看不出来。但是,确实是两个男的。” 封禛沉默片刻,又道:“原来如此。” 拜托你不要一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语气好么?欧阳维翻着白眼。 封禛道:“玉池被废了修为后,一直靠阴功为继,同龙七双修,倒是阴阳互补的好法子。” “是么?”欧阳维呵呵,“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等他们办完事,再把闵公子叫出来谈一谈?” 正说着,闵玉池转过了身来,搂住龙七的脖子,同他气喘吁吁地吻在了一起,一双长腿也夹着男人的劲腰,随着撞击而耸动。两人的身体就像麻花似地缠着,不分彼此,很是有点浓情蜜意的味道。 欧阳维忍不住道:“你确定闵公子没有出卖你?我看他们俩倒像是有点真感情的样子呢。” “玉池不是那种出卖友人之人!”封禛语气冰冷僵硬,充满了不悦,“你不了解他,不要妄作评价。” 欧阳维沉默了片刻,感到自己硬起来的那玩意儿渐渐软了下来。 “那咱们要这样看到什么时候?”他干巴巴道,“还是你看上瘾了不成?” 封禛搂着欧阳维的手臂一紧,正想吼他两句,屋里的情况又有了些变化。 闵玉池翻身骑在了龙七身上,扭着细腰,身体起伏,叫得更加抑扬顿挫了。 欧阳维冷笑,心道就算没有感情,也有十足的奸情。封禛怎么偏偏对这个男人这么信任,当他是一朵白莲花? 欧阳维突然对屋里香艳火热的动作片失去了兴趣,生出一股急切地想离开此处的心情。他在封禛手臂中不耐烦动了动身子,封禛猛地箍紧了他。欧阳维感觉到身后那铁棍更加滚烫坚硬,隔着衣服都能烫着他。而他的心却是越发地凉,耳朵里听着里面的淫声浪语,忍不住觉得有点恶心。 “我想走!” “再等等。”封禛道。 “我没兴趣陪你变态。”欧阳维瞪了他一眼,“放我走,你想看多久看多久。” 封禛气结,咬着牙,正要说什么,屋内情况突变。 就要冲顶之际,闵玉池突然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尖刀,双手紧握,朝着龙七的胸膛插去。 我靠!《本能》再现! 龙七却于高潮之中感觉到了危险,倏然睁眼,一手夺刀,一手变成利爪,朝着闵玉池的心口插去。 千钧一发之际,窗户砰然一声被撞飞,两道身影闪入。龙七一把掀开闵玉池,同封禛缠打在了一起。欧阳维抓来袍子往闵玉池肩上一披,然后带着他飞出小楼。 闵玉池修为全无,欧阳维丢出飞毯,带着他逃走。飞毯飞到江心时,就身后轰隆一声巨响,小楼被炸得四分五裂。两条长长的龙影射出,一路打上天空。 “你先随我们躲一下。”欧阳维见闵玉池神情惊恐,便拍了拍他的肩,安慰他。 闵玉池忧心忡忡,低声道:“龙七修为在封禛之上。” “但是封禛化龙形了。”欧阳维凝视着天空中两道打得不可开交的身影。 空中一紫一青两道长长的身影势均力敌,青龙还有些力压紫龙。 欧阳维仔细看了片刻,确定封禛能够应付,这才加快速度离去。 欧阳维将闵玉池带到了他们白日休息的水潭边。闵玉池浑身光溜溜的,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袍子,被夜晚的秋风冻得瑟瑟发抖。更别提他大腿上还带着暧昧的液体痕迹。 欧阳维忙取了毛巾热水,还有自己的衣服给他,然后升起了一堆火。 “多谢。”闵玉池转过身,花了一番功夫才把自己收拾好。 “来点热茶,暖暖身子吧。”欧阳维斟茶给他。 “你怕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寒冷和饥饿了吧。”闵玉池笑着,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点血色,“你筑基多久了?” “才几个月而已。”欧阳维道。 “这么年轻就筑基了,真是少年有为。”闵玉池笑道,“我是散修,筑基时已近四旬了……” 似是想到自己的过去,闵美人脸上露出落寞之色来。欧阳维先前误会了他,觉得不好意思,对他便更加温和了几分,问:“你这些年一直没有重新修炼么?” 闵玉池说:“曾经考虑过修炼魔道,好去报仇。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遇到了溯宗——就是龙七皇子,就又中断了。” 欧阳维忍不住问:“他强迫你?” “你们都看到了吧?”闵玉池无力苦笑。 欧阳维讪讪,“封禛不放心你,说回去看看。没想到……其实幸好我们去了。你以一己之力,怕是杀不了他。” “杀不了,我便借他手死也好。”闵玉池不以为然道,“既然不能修炼,不得长生,那还不如早早进入轮回,下一世重新再来一次。欧阳公子如今前途光明,定是不能体会我这个想法吧?” 欧阳维摇头,“我确实不能体会,所以也不好置喙。只是,闵公子,你怎么不早些向朋友求救?至少我看封禛是很乐意帮助你的。” 闵玉池笑了笑,“别人还行,偏偏封禛,最不能把他牵扯进来。他本就不想和龙皇扯上关系。我巴不得他避得远远的,不要管我的死活……” “你说这话,可有想过我的心情?”封禛说着,自高处跃下。 “你回来了!”欧阳维跳起来,急忙上下打量他,“受伤了吗?那个变态呢?” “待会儿再说。”封禛朝欧阳维摆了摆手,在闵玉池身边坐下,“我若日后知道你有难,我却没能帮上忙,你知道我会多么后悔吗?在魔域里,你曾救我两次,我还未曾回报你。” “方才就算一次了。”闵玉池浅笑。 欧阳维担忧地蹲在封禛身边,“你刚才化了龙形了,这次顺利变回来了?你先让我看看吧。” “都说了待会儿谈!”封禛喝道,“事情分个轻重缓急,你懂点事好吗?” 欧阳维愣了一下,怔怔地看着他。 “欧阳公子的担忧没错。”闵玉池道,“你对魔龙血的掌控力有限,稍不留神就容易爆走。我不过受了惊,已经没事了。你却需要好好检查一下。” 封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把手伸给欧阳维。欧阳维低头没看他,握住了他的手,内力缓缓注入进去。 “比上次好些,但是还是需要梳理净化一下魔气。” “待会儿吧。”封禛收回了手,又把注意力放回闵玉池身上,“龙七和你是怎么回事?他这样强迫你有多久了?” 闵玉池秀丽的面孔泛着羞愧的红晕,苦笑道:“三年前我去魔域寻一个宝物,碰巧遇到了他,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缠上了……你若还当我是朋友,就将方才看见的忘了吧。横竖经此一事后,我和他也算彻底翻脸了。对了,白日的话没说完。无虚炉如今就在龙族手中。我劝你再考虑一下此事。” 封禛和闵玉池都不约而同地朝欧阳维看了一眼。欧阳维一头雾水,“那炉子很重要?” “没什么。”封禛道,“你去捡些柴火回来吧,我先和闵公子谈谈。” 这便是想单独相处的意思了。欧阳维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站起来,走进了林子里。 闵玉池望着欧阳维的背影,对封禛道:“他很关心你。我没想到你们俩关系真的这么好。” “他心思单纯,待人以诚,十分难得。”封禛面容柔和了些,“对了,关于无虚炉,可有什么替代之物……” 欧阳维沿着林间小溪缓缓走走。小溪在林中蜿蜒流淌,又汇成了一个小水潭。水潭上方,可以望见遍布繁星的天空。这里白日看起来,一定是一处幽静而美丽的地方。 欧阳维在水潭边横倒的树干上坐下,朝水里丢了一颗石子,击碎了星光。 他现在真有点能体会白寒琴的心情了。那种被从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排挤开来的滋味,感觉像是离开了温暖的日晒,而浸入了冷水之中。而欧阳维觉得自己比白寒琴更惨。她至少是个女人,总有机会亲近封禛。而自己和封禛最好也不过是朋友关系。 而也许封禛并不缺欧阳维这样一个修为底下,不甚大用的朋友。若不是因为金丹在欧阳维身上,封禛压根儿不会同他有什么交集。而等欧阳维还了金丹后,两人也再无羁绊。到那个时候,连维系关系的纽带都没有,这段友情大概也就走到了尽头。 欧阳维长叹了一声,生出一股无力的茫然出来。 他必然要还金丹,可是却不想面对还了金丹后事态的发展。他就像一个逃课去游乐园玩的孩子,虽然玩得再开心,也知道自己必须回家,面对父母和老师的责备和惩罚。 “偷来的时光。”欧阳维呢喃着,不禁苦笑。 “偷来的什么时光?” 背后冷不丁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 欧阳维看到潭水里倒映着一抹紫色,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头也不回,立刻纵身一跃,朝自己来时的方向奔去。 那男子的修为却远在欧阳维之上,身影一闪,就堵在了欧阳维面前。欧阳维抬手将一颗雷蛋扔了过去。龙七白日里吃过两次欧阳维的暗算,不再对他的暗器掉以轻心。不待那东西靠近,他就发了一道法术,将雷蛋引爆。 可那雷蛋并无杀伤力,引爆后发出一声极其响亮的哨声,扶摇之上,眨眼就穿透树冠飞到半空中,然后砰地爆开。 “傻逼了吧你?”欧阳维冷笑,“别以为老子是吃素的。” 龙七双目发亮,露出兴味浓郁的一笑,继而朝欧阳维身上丢了一个禁言禁行的束缚咒。 这下换欧阳维傻眼了。 “老子也不是吃素的,美人儿。”龙七猥琐地摸了摸欧阳维的脸。 远处,封禛猛地回过头,瞳孔收缩,浑身绷紧。 “龙七?”闵玉池失声低叫,“糟糕,欧阳公子!” 话音刚落,原地一阵疾风,封禛的身影就已不见了。 欧阳维被龙七掐着脖子,带着飞上半空。 妈的,原来这个爱掐人脖子的毛病也是你们老龙家的遗传!欧阳维在心里破口大骂,只恨自己中了咒术,不然一定要捅得龙七双肾对穿。 眼看脖子就要断了,少说也要落个高位截瘫的下场,后方一个雷暴法术砸了过来。 龙七摇身化成龙身,后爪抓着欧阳维的腰,扭身吐出一团光球,挡下了一击。 “放下他!”封禛暴怒的吼声跟着一道千钧难敌的刀光劈了过来。 可他毕竟隔得太远,龙七有足够时间灵活闪躲开来。他又变回了人身,一边飞驰,一边将被施了束缚咒的欧阳维拎在手里,对着封禛一声狂放冷笑。 “若想抢回你的小兔子,就到魔域龙宫来找我。”龙七说着,又在欧阳维白嫩的脸上摸了一把,“你可得抓紧了。若来晚了,保不准我会拿你这小兔子解解闷。” “皇甫溯宗!!!”封禛目眦俱裂,发狂嘶吼一声,“你胆敢碰他一根寒毛,我屠尽你全族!” 龙七不屑一笑,抬手划开虚空,抓着欧阳维跳了进去。 封禛疯狂赶过去,眼睁睁看着虚空合上。他立于半空中,周身狂风旋转,继而发出一声崩溃怒吼。 ———— 欧阳维噗通跌进温水之中,立刻呛了几口水,痛苦地醒了过来。随后他被人拎起来,丢在没着浅水的石台上。欧阳维吐了两口水,终于喘过气来。 他身上的束缚咒还没有解开,全身除了眼皮和眼珠外,没有一处能动弹。但是空气中浮动着的浓郁的阴寒魔气,告诉他,他已不在人界了。 欧阳维幻想过无数次来魔域历险,却怎么都没有算到,自己竟然会像个动画片里的公主一样,被恶龙绑架抓走,然后等着心中的勇士过来救自己。 欧阳维这情景真是又狗血又烂俗。他再追求浪漫,也是一个爷们儿,丝毫不觉得被人救是多光彩的一幕。想到自己被抓走时封禛狂怒的一幕,他以为自己会暗爽,可是能感受到的,只有满满的担忧和愧疚。 自己再次拖了封禛的后腿。 如果可以,欧阳维真的很想做封禛身边一个永远不需要他操心的、最坚实可靠的伙伴。如果你真的关心一个人,你就绝对不希望他因你,或者因任何事而担忧。你不希望他被任何人和事束缚住了双脚,只希望他能去自由地追寻他的理想。 正嘀咕着,一双深蓝绣金线的骚包靴子出现在了视线前。 欧阳维身上的束缚咒略松了几分,头可以动了。他扭头朝上望,就见龙七站在岸上,一边被奴婢伺候着宽衣解带,一边朝他冷笑。 “好生泡一泡,把你身上那股封禛的臭味泡掉。一路上来都被你熏得快吐了。” 欧阳维深受白寒琴小姐的耳濡目染,冲着这个基佬紫翻了一个完美的白眼。动不动就把人往水里丢这个习惯,看样子也是你们老龙家的遗传之一。 龙七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转眼就把自己脱得光溜溜的。欧阳维如临大敌,正寻思着如何保卫菊花。龙七却是绕过了他,径直走进了温泉池子中,大半个身子都泡了进去。 门打开,一群衣衫轻薄艳丽的美人像花蝴蝶一样涌了进来。 “七殿下!” “七郎,你可回来啦!” “殿下,人家好想你呀……” 虽然声音大都娇媚多情,却全都是不可错辨的男声。可见这个基佬紫龙七,真是彻底弯成了一盘蚊香了! 男宠们看到欧阳维,整齐地露出了“这个小表砸是哪里冒出来”的表情。 欧阳维口不能言,就算能开口,也没什么好说的。 龙七冷声道:“我没心情,你们先回去。” 美人们立刻露出哀怨之色,又转头朝欧阳维扎来了几记眼刀。不过龙七甚有威严,美人们撒娇归撒娇,却十分听话,一点都不敢纠缠,纷纷退下。 就有一个看着最稳重的美人走在最后,问龙七道:“殿下是被何人所伤?万一龙后问起来,我们也好有个交代。” “这事我会同父皇分说,你就不用操心了。” 美人又道:“这位可是殿下特意接回来的闵公子?我已将月辉阁收拾妥当,就等公子入住了。” 提起闵玉池,龙七脸上立刻露出狰狞之色,怒道:“这事休要再提了。你先出去!” 美人不敢忤逆,困惑地扫了欧阳维一眼,匆匆退下。 龙七的胸膛不住起伏,阴冷地盯着欧阳维,道:“你伺候封禛多久了?” 别说欧阳维现在还不能说话,就算能说话,这种突然从正直的刷怪升级模式转为掉节操的小黄文模式,也让他一时不知道说啥的好。 龙七解了禁言咒,道:“说罢。” 欧阳维清了清喉咙,道:“我和封禛是纯洁而正直的朋友。” 龙七扯着嘴角冷笑,“原来封禛还没有对你下手。” 大哥,你的思维模式有点和我不在一个频道呀。 欧阳维道:“封禛是直……嗯,他喜欢女人。” 龙七很不屑地嘁了一声,随口问:“你呢?” 欧阳维顿了一下,说:“我不喜欢女人,难道还像你一样?” 龙七盯住了欧阳维,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他一招手,欧阳维就被一股力量扯到了他的面前,被他抓住。 “有趣!”龙七拽着欧阳维的衣领,目光在他俊秀的五官和白皙的肌肤上来回巡视,“你和我一样。你喜欢男人?” 欧阳维脸庞不禁涨红,却并没有反驳。 “封禛不知道?”龙七笑道。 欧阳维面无表情道:“人界不像贵圈这么乱,封禛几乎都不大知道男风之事。” “纯情又无趣。”龙七讥笑,“他都入魔了,还想着做个正人君子。即废功夫,又无用。不论他做得再好,你们人修还不是将他视作魔头,见之喊打喊杀?你若真是他朋友,就劝他死心回魔域算了。他是龙皇一族,这里才是他的归宿。” “我不会干涉他的决定。”欧阳维道,“作为朋友,我应该做的,就是支持他,帮助他实现他的理想。” “他的坚持无用,你跟着他一起犯傻。” “你知道知道他的坚持无用?”欧阳维反驳,“你自己做不到,就当别人也做不到。封禛是与众不同之人。他历经创伤,却依旧能坚持本我,不改初心。他才是最为坚强无畏之人!” 龙七深深注视着欧阳维,忽而咧嘴笑了,“你喜欢他吧?你撒谎,你和我是一类人!” 欧阳维身子微微一僵。 龙七的笑容加深,“你喜欢他!而他喜欢女人。你不敢告诉他,于是只好跟在他身边,做个小弟。可怜的小东西,还是云降城的少主呢。你爹现在天天率领士兵斩杀魔兽,备受尊敬。你说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爱上了一个男人,会怎么样?别人又会怎么看他?” 欧阳维面无表情地看着龙七,道:“谁会信一个魔族的话?我爹只会率领大军打过来救我罢了。” 龙七甚是扫兴,将欧阳维往水里一丢。欧阳维浑身不能动,直直沉了下去。龙七冷酷地看他在水里挣扎,灌了几口水,这才解了他身上的束缚咒。 欧阳维浮出水面,扑腾到池边,大口呛咳。 龙七充满诱惑的声音传来,“正道因修炼方法的缘故,并无男男双修之道,所以也甚是排斥男风一事。可魔道却不同,我们专门有一门秘法,用于男男或者女女双修,所以并不禁这风气。你留在正道,如果不想和女人双修,就只有一辈子清修。而你若是能和封禛回魔域,倒是有机会哄着他和你一起双修。若是他食髓知味,没准就此认准你了。” 欧阳维抬起头,双目清明,面色肃然冷漠,道:“我不会因一己之私而诱导封禛做他不愿做之事。况且,我宁可自己撸一辈子,也不愿放弃亲友而入魔。修真之人,若是连这点私欲都克服不了,那还不如下山养猪!” 龙七盯了欧阳维半晌,露出一抹飘忽的笑意。他自水中起身,裹上衣袍上了岸,俯视着欧阳维。 “你身上有他的金丹吧。” 欧阳维戒备地瞪着龙七。 “放心,我拿那金丹无用。”龙七讥笑,“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他同自己的金丹互相呼应,才会对金丹的寄主产生一种亲切之意。收回了金丹,你对于他仅剩的那一点吸引力,也都会烟消云散?” 欧阳维不禁睁大眼。 “毕竟。”龙七鄙夷地看着他,“你这样一个低阶的、蠢笨无用的修士,又还是个男子,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优秀如封禛者,愿与你为友呢?” ☆、第51章 浴室里水气氤氲,光线幽暗,气氛却无半点暧昧。 龙七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欧阳维,眼里闪烁着狡黠之色,道:“封禛看着你,就像看着一只小猫小狗一般吧。觉得可爱,带在身边逗着玩,偶尔还能帮上点用场。可是他依旧当你是个小狗,不会将你当作一个能和他并肩的朋友。你同他的友情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不过是金丹造成的吸引,再加上你一厢情愿的爱慕。他永远不会回应你,甚至从心底也是瞧不起你的。你觉得这个幻想能够维持多久?” 欧阳维面色苍白,漠然地看着他,说:“我今年十八岁,你今年贵庚?” 龙七微微一怔。 欧阳维嘴角勾起笑意,“每一个成人,都曾经是一个幼儿。相信七殿下你也不是一从娘胎里出来,就这么牛气哄哄的吧。就算是封禛,他十八岁的时候,修为也不过是筑基末期的修为。我同他的差距,并不算太远。你拿修炼了几十年的前辈同十来岁的晚辈比修为,你自己估计不介意,我家封禛却没你这么厚的脸皮。如今你鄙视我是废柴,几十年后,我倒看你还能有什么能耐!” 龙七脸皮抽了抽,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欧阳维灰溜溜地从水里爬出来,想给自己施个烘干咒时,才发觉自己的法术被封了。他气了个半死,狠狠诅咒龙七的老二断成双节棍。 过了一会儿,之前那个同龙七说话的美人又回来了,皱着眉打量了欧阳维一眼,道:“你随我来吧。” 欧阳维跟在他身后,走过了长而华丽的走廊,穿过精美的庭院,一路走来,连一个女人都没有见到。宫中侍者清一色全是秀美娇柔的美貌少年,就连侍卫也全都是挺拔俊朗的小伙子,很符合龙七那个基佬的品位。 龙宫建筑极其奢华,皆以雪白的水晶一般闪亮的岩石建造而成,饰着金蓝二色的彩绘,精美绚丽。而建筑本身的拱门长廊,飞檐尖顶,又带着一股异国风情。 “那是什么?”欧阳维抬头望着中庭上方的天空。蔚蓝的天上,有奇怪的东西飘来飘去。 “那是海中水生一族。”美人道。 “咱们在水里?”欧阳维惊讶。 “此处是龙宫。”美人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扫了欧阳维一眼。 欧阳维恍然大悟。倒不是他无知,而是这里花草扶疏,阳光温和,还有微微清风拂面。如果不抬头,还真半点察觉不到是在水下。也不知道龙族用的什么高科技,将深水下的采光和通风做得这么好。 欧阳维以为自己会如同当初在绝云城一样,被单独关在一个小院子里,被人看守着。没料龙七竟然大大方方地将他放在了侧殿里的一个待客用的房间里,仿佛料定了欧阳维逃不掉一般。 欧阳维之前被龙七抓住时,料到自己逃不脱,生怕储物囊里的发明落入了龙七之手,便偷偷将它丢了。如今他法术被封,也没有置换的衣服。美人倒是细心,让奴仆送来了几套衣衫。欧阳维一看那些浅蓝浅粉绣金银线的衣衫骚包得不行,分明就是给男宠穿的。他表示宁愿在屋子里裸奔,都不会穿那些衣服。美人没好气地让奴仆把衣服都拿走了。 龙宫里的魔气比绝云城中的要浓郁许多。欧阳维如今修为增长了一些,却也依旧觉得不大舒服。他打坐了一阵,试着解开加在身上的禁咒,却是徒劳。 就在欧阳维脱了湿鞋子,正在一边抠脚,一边寻思着怎么利用身边现成的物品制造一点防身工具的时候,美人又来了,冷着脸道:“殿下叫你过去见客。你这下总要换一身衣服了吧?” 欧阳维问:“我不换衣服,丢的是你们殿下的脸?” “那自然!”美人不悦道,“这里可是龙宫,从来没有人如此衣衫不整地出入……” “那我就这么去!”欧阳维这下连鞋子也不穿了,光着脚丫子,甩着半干的皱得如同咸菜的衣服大步往外走去。 美人跟着他往大殿走,一路上脸皮都在抽搐着。 欧阳维大咧咧地走进了大殿。龙七穿着一身深紫色的丝袍,端着酒,高贵优雅地转过身来,一见欧阳维的造型,脸皮也跟着抽搐。 平心而论,龙七作为龙皇的儿子,相貌自然十分出众。他白肤乌发,凤目红唇,盯着人笑的时候很有几分邪魅之气,却也显得心术不正,远比不过封禛一脸清朗明净之色令人舒服。欧阳维还注意到龙七和封禛的鼻子长得极像,应该遗传自他们共同的老爹。 “你平日在家中见客,也穿成这样?”龙七道。 欧阳维一脸天真无邪,“可我又不是在自己家呀。” 龙七:“……” 一串轻笑突然响起。欧阳维转过头,就见一位穿着浅绿华服的美貌女子端坐一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欧阳维。这女子看着二十出头,鹅蛋脸,杏仁眼,红唇丰润,华丽的纱裙贴合着玲珑有致的身躯,既端庄秀美,又有一股妩媚风情。 欧阳维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便是:伪娘? 真不怪他脑洞大,实在是龙七这基佬的宫中连一只雌蚊子都没有,他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忍不住顺着主线往下脑补。 “还不快见过皇女!”龙七喝道。 欧阳维额角挂了一滴汗,定下神后,朝美女拱手欠身,“在下云降城欧阳维,见过皇女。方才莽撞,让您见笑了。” 再是皇女,又不是管着人修的皇族。欧阳维此刻肩负着外交任务,绝对不能卑躬屈膝去磕头。 见欧阳维如此不卑不亢,珏皇女忍不住露出兴味之色,笑道:“久闻不如一见。早知道云降城前城主之子少年有为,却没想到还是这么一位如皎皎明月般的美貌少年。” 说着,朝龙七瞟了一眼。 龙七立刻露出一副喝到变质酸奶的表情。 欧阳维常见美人,对自己的容貌倒没什么感觉。他客气地回敬道:“在下也久闻皇女美名,今日得见,果真巾帼不让须眉。” 珏皇女艳丽脱俗,总被人称赞容貌,却极难得地被欧阳维赞了一声精神气度。这个马屁拍得正好。皇女立刻就露出了惊喜赏识之色来。 龙七道:“阿珏别被这小子巧言令色迷惑了。他老子如今正率兵四处砍杀魔兽魔修。” 珏皇女笑容明媚,语调却冰冷无情,“那些低阶的废物,杀了便杀了,就当他帮咱们清理门户。倒是欧阳公子难得来做客,老七你可不能怠慢了他。我还期待着早日能见一见欧阳城主呢。” 龙七道:“他如今也不是城主了,我看你不要太将他当回事。” 珏皇女摇头,道:“云降城,如今依旧是欧阳宏的云降城。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欧阳公子想必也对父亲重登城主宝座很有信心吧。” 欧阳维淡漠道:“不论家父是何人,他始终是我父亲。我只希望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开心自在就好。” “真是个孝顺孩子。”珏皇女笑盈盈地看着欧阳维,“欧阳公子出来游历许久,应当也很想回家了吧。我们送你回你父亲身边,你可愿意?” “多谢皇女关爱。”欧阳维道,“不过我本是出门历练的,才出来数月而已,若没取得什么大进步,怕是无颜回去见父亲。” 珏皇女挑眉笑着扫了龙七一眼,“之前听七殿下说起来,你可是被绝云城的封禛抓了去的?” “那是个误会。”欧阳维从容道,“我十年前就同封城主有过约定,如今不过是履行约定罢了。倒是七殿下贸然将我强行请过来做客,实在不在我的计划之中。” 龙七黑着脸,珏皇女倒是爽朗一笑,道:“老七就是这般淘气,我也一直拿他没办法。他同封禛赌气,倒是让欧阳公子您遭了无妄之灾。公子且耐心在宫里住下,待我好生劝一劝他。” 欧阳维知道这皇女和龙七是同一阵营的,这话不过说着客气,不用当真。他也随口客气了几句。珏皇女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了皇女,龙七斜睨了欧阳维一眼,道:“皇女说送你回家,是真心实意的。” 欧阳维笑道:“我现在还不急着回家。再说,皇女想找机会和我爹搭上线,也不一定非要用我。” 龙七戒备地看着他,“你都知道?” 欧阳维漠然道:“知道什么?现在魔皇之位的争夺,就剩一个皇子和一个皇女,若能得正道支持,不失为一大助力。我爹现在深受正道拥戴,想必那个皇子和你家皇女,都很想争夺我爹的支持吧?” 龙七哼了一声,在榻上坐下,靠进了软绵绵的巨大的靠枕之中。两个娇滴滴的美少年立刻过来给他捏肩捶腿。 “正魔两道自古不相容,却因阴阳相生之道,也相安无事。你爹野心倒是不小,竟然想影响魔皇废立。” “不是我爹野心大,而是咱们收拾够你们的烂摊子了。”欧阳维也一屁股坐下来,自己倒葡萄酒喝,“自古都是魔兽魔修不守规矩,跑到人界来为非作歹,从没见正道修士来你们魔域乱开杀戒的。正所谓和平相处,互不干涉内政。若不能和平相处,那必然就要插手管一管了。” 龙七不以为然地哼了哼,“看样子,你爹是真的要插手了。” “怎么?”欧阳维讥笑,“很想知道我爹支持皇子还是皇女?我就说你将我抓过来,动机不会那么单纯。皇女想用我去讨好我爹,以得到更多的势力支持。但是你们龙族作为皇女的最大拥护者,却肯定不希望多一个人出来分一杯羹的。” “拥护者……”龙七仰头饮尽了水晶杯中的葡萄酒,发出充满嘲讽的笑声。 “魔域一直由我们魔龙一族镇守。两千年前,人修也只能通过和我们结合才能获得强大的力量,来统治魔兽。没有了龙血,连魔皇都不过是个修炼成痴的疯子罢了。我们不需要拥护谁成为魔皇。整个魔域从始至终都是我们龙族的天下。我们想让谁做魔皇,谁就做魔皇。我们的力量来自天地,超越了所有的人定的规则道法!” 欧阳维错愕,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所以,魔皇的儿女们争夺皇位,一打就是几十年,这其实就是……” 龙七身子前倾,凑近了欧阳维,嘴角轻挑,露出狡黠阴冷的笑意。 “不过是我们龙族的一场游戏罢了。” 欧阳维如浸在冰水之中,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皇女知道?” “她是个识时务的。”龙七倨傲地笑着,“魔皇想活得更大的力量,摆脱束缚,于是他魔爆而死。有的皇子不甘心再做我们的傀儡,于是也兵败了。有的则太弱了,根本就不配玩这一场游戏。阿珏强大而聪明,而且知道妥协和归顺。她会成为一届完美的女皇的。欧阳公子若见了你爹,劝他少插手此事。” 欧阳维心底在这点上,倒是有几分同意龙七。魔域的事太复杂,老爹牵扯进来,恐得不偿失,倒不如放任他们继续互相残杀罢了。 “明白了?欧阳小公子?”龙七嗤笑。 “明白了。”欧阳维点头,“你们一家子都有病忘了吃药。我这下真理解封禛不想同你们扯上关系的心情了。谁人没有一两门极品亲戚呢,见面装不认识就好。你们却还反过去缠着他,确实令人苦恼。” “封禛是个白痴。”龙七脸上那股阴郁变态的表情一扫而空,变成了一种很三八的贱相,“你们人修对他也从来没有多好。他的修炼天赋都是魔龙血赋予他的好么?我看他是不懂得知恩图报。回了族里,他立刻就能有个皇子头衔,总比在一个旮旯地方做个小城主的好。” “他只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罢了。”欧阳维说,“你觉得他不知好歹,我却觉得他能在诸多考验和诱惑之中,依旧坚持本心,选择最光明磊落的一条路,这才是他的难得可贵之处。你这样节操掉得秃顶的家伙,是不会明白他此举的高贵的。” 龙七撇着嘴,很是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显然对封禛这种理想主义者十分不以为然。 “你这口气,倒是和玉池如出一辙。”说到了才差点捅了自己一刀的情人,龙七脸色又是一变,阴鸷道,“你们人修都是不识好歹的。我对那贱人又是给灵丹,又是送宝器,在床上也从来都是将他搞得舒舒服服,哪次不让他先出来了我才射?” “……”这个画风一下就从权谋斗争转到了限制级,欧阳维觉得自己有点适应不过来。 不过龙七的思维就像脱肛的野狗,一去就不回了。他越说越愤怒,推开了男宠,拍着桌子大声嚷嚷:“我哪点对他不好?你说说!他嫌我男宠多,我便没有把他拘在宫里,放他回他的那破茶楼里去了。他不肯和我一起见人,我从来都背着人才去睡他一次。妈的!在老子身下叫成那样,结果翻身就拿刀捅我!老子我开荤这么多年,从来只有我捅别人的!” 欧阳维:“……” 龙七说道兴头上,满脸涨红,唾沫横飞,“就算他有什么不满,他怎么不说?每次见我都是那张不冷不热的脸,也就上了床还有点表情。所以我就说他欠操。只要被我一插……” “够了!”欧阳维拍案,“老子对你们俩那点床事没有兴趣!你以为就你长着鸡巴,就只有你会用它?还有,你还好意思责备闵公子?你特么就是一个会走路的破屌而已!他不愿意和你好,你瞎了龙眼看不出来吗?不是所有人见你是龙子就立刻脱了裤子求你上的……” “喂!”龙七叫道,“他不愿意和我好,那怎么一被我操就浪成那样?” 欧阳维真想劈头盖脸地抽龙七几耳光。他冷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你自己送上门,拿你用一用,自动进出还带加热喷射功能,不行么?再说,他和你睡,就一定要和你好?你敢说一开始你没强迫他?” 龙七困惑地挠头,“我要不强迫他,他怎么会知道这天下竟然有这么舒服美妙之事……” 欧阳维果断地掀了果盘,砸了龙七一脸。 龙七倒不怎么生气,摘了头发上的葡萄,道:“他对封禛倒是好,还暗中提点他。你就不担心他喜欢封禛?” 欧阳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担心的,封禛是直男。” “直?”龙七下意识望自己下面看了一眼,“我也不弯呀!” 欧阳维生怕龙七当场解裤子展示给他看,急忙道:“我是说,封禛只喜欢女人。” 龙七耸肩,“你们人修的讲究真多。玉池就是,明明那么喜欢这事,可每次完事了都是一副罪孽深重的表情。为什么不能坦然地享受呢?” 欧阳维冷笑道:“我倒觉得闵公子是觉得同你这样的魔头纠缠不清是罪孽。若换了他喜欢的人,他自然喜欢做那个事了。” 龙七忍不住讥嘲“情爱这等事,是你们正道人爱玩的把戏,平白给自己划了规矩条框。我们魔族,只讲鱼水之欢,你来我往,无拘无束。” 欧阳维翻白眼,“你大概压根儿就没这情商,自然玩不起。所以你也别怪闵公子恨得要杀你了。我倒觉得他的刀子扎错了地儿,应该直接把你那孽根一刀两断才是。” 龙七不客气地回敬:“欧阳公子倒是有喜欢的人,可是你压根儿不敢让他知道。” 欧阳维语塞。 龙七嘲弄道:“所以,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就只图着每天可以看他几眼?我早说了,他如今对你好,只是因为受金丹吸引罢了。照我说,你不如迷倒了他,睡了再说。以他那古板的性子,定是要对你有个交代,你就可借此缠上他。” “就像你缠着闵公子一样?”欧阳维鄙夷,“跟贼学偷,能有什么好下场?我会尊重封禛,不会耍这等下流花招的。他要选了女人,我自然祝福他。不然,我就继续和他做朋友。守得云开见月明。也许他终究会有能明白的一天……” “执迷不悟。”龙七嗤笑。 两人不欢而散。 ☆、第52章 之后一连三天,日子都过得风平浪静的。龙七给欧阳维下了法术禁咒,也不担心他能掀起什么风浪,于是也没有怎么禁他的足。欧阳维在两个侍卫的监控下,可以在宫殿里小范围内活动一下。 欧阳维不能修炼,无所事事,倒是总在宫殿里转悠,欣赏着龙宫精美壮丽的建筑。也正因如此,他三番五次撞见龙七和他的男宠们妖精打架的场景。 这龙七显然是个野战狂热份子。相信他的宫殿里的龙床肯定是高级制定的舒适货,但是他就是喜欢和男宠们在长廊里呀、花丛中呀,大树下呀,假山后呀……等等地方光着屁股啪啪啪。 欧阳维头两次撞见的时候,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后来就发觉不对了。 尼玛这个地图的画风怎么那么奇怪?什么人一天之内能连换三个对象打野战的?就算这个基佬紫是龙不是人,他的腰肾功能也太好了点吧? 总之几天下来,欧阳维不仅见识了龙七过人的腰力,也见识了许多只存在于教科书中的姿势,真可谓大开眼界。他觉得龙七同学真是将搅基这一门学问做到了登峰造极,都可以开班授课了。 而且,欧阳维发誓自己还听到龙七问男宠:“你觉得我功夫好不好。” 男宠全都发自内心地将龙七赞叹了一番。 “那你们愿意跟着我不?” 男宠自然纷纷表白,愿意追随他至天涯海角。 然后龙七似乎是很苦恼地又问:“为什么他就不肯呢……” 男宠一头雾水。欧阳维脸皮抽搐地赶紧走开了。 —— 到了第四日晚上,欧阳维正坐在床上,琢磨着如何把身上的法术禁咒解开,体内的金丹忽然颤了一下。 欧阳维一个激灵。他感觉到了! 那是封禛的气息,他刚刚穿过了龙宫的结界,正在朝他而来! 这感觉就像两个灵魂遥相呼应,又像两块磁体彼此吸引。欧阳维能感觉得到封禛的接近。他每靠近一点,都让他的心跳加快一步。 欧阳维急忙跳下床,奔去推开了门。 门一拉开,龙七苍白阴冷的面容出现在了门外。两人打了个照面,欧阳维错愕,龙七却是露出了然的笑容。 “感应到封禛了?”龙七伸手将欧阳维推回了屋里,“我也感应到他了。龙皇血脉之间,也能彼此感应。看样子你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重要,值得他冒这么大的险,潜入魔域来救你。” “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吗?”欧阳维冷笑,“他要不来,你这戏不就唱不下去了。” “相信我,我算是龙子里对他最友好的了。”龙七嗤笑,“不过,父皇也有命。他若不归顺,便将他处理了。绝不可能让有龙皇血统之人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 欧阳维倒抽一口气,“恶虎尚且不食子。生了不养也就罢了,还视亲生儿子如物品。亏得龙皇还是龙,我看连寻常畜生都不如。” “所以,我要是你,定会劝封禛好生再考虑一下。”龙七上下打量着欧阳维,啧啧道,“有了他的金丹,他找你倒是容易。不过,你不想借此机会试一试,吸引他对你这么好的,究竟是金丹,还是你本人?” “不想!”欧阳维立刻说。 他不傻。他知道天下很多事,心知肚明就好,用不着去尝试和考验,因为结果往往是不如人意的。封禛对他亲切友好,是不是因为金丹,欧阳维不想知道。他只要享受这份情谊,能同他继续相处下去就够了。 但是他不想知道,不表示龙七不会添乱。 龙七朝欧阳维露出狡黠的笑容,手中忽然亮起一个粉紫色的光团,摆出一副美少女要变身的pose。 “我们就来试一试。看看封禛同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不待欧阳维反驳,光团就飞了过来,将他笼罩住。欧阳维只觉得一股难言的力量灌注进了身体,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夜晚的龙宫犹如一颗深海明珠,在黑暗的海底散发着温润的光芒。 宫殿之中,侍卫们手执兵器,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来往巡逻。 一道黑影跃过高高的宫墙,落在卫兵们的身后。他迅速幻影分身,变成了两名侍卫。两个身影动作整齐划一,跟在了毫无察觉的队伍身后。 待路过一间小院时,走在队伍最末端的两名侍卫瞬间一闪,又消失在了围墙上。 —— 大殿之中,龙七衣衫半敞,露着精壮的胸膛,靠在男宠怀里。在他们周围,悬挂满了紫红色的如发丝一般的细线。 一根细线轻轻颤动,空中传来极轻地,如琴声一般的铮地一声。 龙七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第一个……” —— 两道身影于半空中合并为了一个。男子悄无声息地落地,脚下不停,幻影一般直奔屋内。 房门打开,一个清俊灵秀的少年端坐在厅堂中央。 “欧阳……”封禛低声呢喃。 少年两眼含泪,深情地望着男子,哽咽道:“封禛,你终于来救我了……” 封禛向前迈出的脚步一顿。 片刻的死寂。 “封禛!”少年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男人扑过去。 封禛突然拔刀,白光闪过。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少年修长的身躯瞬间被砍成两截,掉落在地上,转眼现出了原型。 是一只鲨鱼精。这出生还兀自在地板上甩着尾巴,没有死透。封禛一脚踩住了它的尾巴,掏出了它的内丹。 “原来如此。”封禛看着那内丹,狰狞一笑,随即将内丹捏碎成齑粉。 —— 殿中,方才颤动的丝线断开,垂落了下来。 龙七仰头饮尽杯中葡萄酒,笑意加深了一分。 “你高兴吧?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识破了第一个傀儡。你觉得,他能冲到第几关?” 线网之中,欧阳维闭目躺在一张窄榻上,不知人事。一个美貌的婢女坐在床边,牢牢地看着他。 —— 利刃穿胸而过,“欧阳维”露出惊愕的神情,随即变做一只蚌精,夹住了封禛的狼牙刀。 “靠!”封禛学着欧阳维的口头禅,暗骂了一句,将蚌壳砸在地上,敲了个粉碎。一颗圆溜溜的珠子滚落了出来,带着金丹的气息。封禛一脚就将这颗珠子踩得粉碎。 —— “那叫‘分神换息’术。”龙七用签子穿着烤灵虾,一边解释给欧阳维听,“可用在人,也可用在物上。我将你体内金丹的气息抽取了一些,复制成了数分,分别注入进了那些傀儡体中。封禛根据金丹来确定你的位置,自然会找到傀儡们了。怎么样?我就说了,吸引封禛的,其实是他自己的金丹罢了。” 欧阳维依旧昏睡。婢女眼睛眨了一下,微微动了动头。 水漏叮咚声中,殿中的丝线一根接一根地断落。 —— “该死!”封禛狂暴地再度举起了刀。“欧阳维”朝他冲来。两人交汇的一瞬,少年俊秀的面容就在眼前。封禛猛地收住了刀势,用刀背将对方敲晕了过去。 “欧阳维”倒在地上,面孔苍白。 封禛喘息着,蹲了下来。他静静地注视了片刻,伸手摸了摸“欧阳维”的脸。 “你到底在哪里……” 秀丽如画的面孔突然变幻,变成了一只乌贼精。 封禛额头青筋曝露,飞起一脚就把这东西踹上了天。 “玛丽隔壁的!什么玩意儿都来冒充他!皇甫溯宗你特么欠操么?” 封禛平复了呼吸,昂首阔步地走出了小院,随手一刀就将院外围着的侍卫扫落。而后他跃上了钟塔之颠,俯瞰整座龙宫。 夜色中呈现浓浓月白色的龙宫之中,十几处地方都传来了同自己遥相呼应的脉动。 “‘分神换息’术。”封禛低语,“以为这个就能玩住我?” 封禛闭目,瞬间,整个宫殿中的火苗都无风而颤。摇曳的火中,隐隐出现了一只金色的眼睛。宫中所有的被火光照亮的地方,全都出现在了封禛的识海之中。 面目呆滞的傀儡,妖娆的男宠,执勤的侍卫,休整的仆役…… 大殿之中,丝网已剩余不多。龙七正缓缓地从男宠怀中坐起,端起一杯葡萄酒,突然向案上燃烧的油灯泼去。 火熄前的一瞬,封禛看到龙七身后不远处,躺着一个少年。他紧闭双目,还穿着被抓走时的牙白的薄衫。 封禛猛然睁开眼,向远处那坐巍峨的大殿望去。整座龙宫犹如一个巨大的阵法,而大殿则位于阵心之中。他嘴角轻佻,青色身影如云影一般,朝着大殿飞掠而去。 —— “殿下?”男宠惊讶。 龙七丢开了酒杯,从容地站了起来。 “他要来了。你退下吧。” 男宠如获大释,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龙七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 “若换成玉池,他定然不会走吧。就算是为了看我怎么死的,他也会留下来。” 龙七一挥手,殿中门窗大敞,夜风灌了进来,吹得断落的丝线飞舞。欧阳维依旧安静沉睡,婢女僵硬地动了动肩膀,转头朝殿门望去。 一股强大的力量迅速逼近,随即撞上了殿外的结界。随着一声清脆巨响,结界崩溃。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婢女浑身一震。 那身影高大挺拔,猎猎夜风吹动衣袍,带着一股千钧之势。龙七也一改往日懒散的模样,脱去了累赘的长袍,露出一身劲装。 封禛往榻上的欧阳维扫了一眼,却是执刀就朝龙七冲去。 龙七高声道:“这其中一根就是他的本命线,你若弄断了,他可就回不了魂了!” 封禛冲势不减,却是反手就将长刀收起。他身影如龙行一般闪进了丝网之中,同龙七撞上,缠打起来。 殿中霎时狂风大作,吹得那婢女仰倒。欧阳维却依旧安然沉睡,浑然不觉外界的事。龙七率先化做龙身,飞出了殿外。封禛回头深深看了欧阳维一眼,也随即化成一条健壮的青龙,一声长鸣,追了出去。 殿中悬挂的丝线又断落了数根。婢女像个老人一样,吃力地坐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地缓缓地朝殿外爬去。 法术爆炸出刺目而奇幻的光彩,炸开空庭地砖。两条巨龙缠打着,轰然撞上大殿的房顶,瞬间就掀去了屋顶的一角。青龙卷住紫龙猛地一甩,紫龙横非出去,一口气撞断了三根殿前大柱。 殿中尘烟滚滚,砖瓦从高空掉落。丝网也松脱了一半,又被落瓦砸断了几根。 欧阳维像个木乃伊似的躺着,婢女的身体又比先前灵活了几分,躲开了落瓦,踉跄地站起来,朝外面走。 青龙轰然闯入了大殿,将婢女撞开,直扑向躺在榻上的欧阳维。婢女瞪大了眼,奋力朝他们爬过去。 “欧阳维!”封禛化回人形,依旧有一半的脸颊布满了青鳞。他的手也尖锐如爪,小心翼翼地伸出来,将欧阳维拉起,抱在了臂弯中。 “啊——”婢女突然发出一声沙哑刺耳的大叫。 封禛扫了她一眼,抱起欧阳维,就朝外奔去。 “啊!”婢女奋力一扑,一把抱住了封禛的大腿。 “……”封禛低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女人,见她毫无修为内力,不便杀她,抬起脚就想把她甩在一边。 东面的殿墙砰然倒塌,紫龙窜了进来,张口就朝封禛吐出一道雷球。 封禛手里抱着欧阳,腿上还缠着一个女人,没法反击,只得纵身躲开。 雷球擦着封禛他们而过,砸在了西面的殿墙上,炸出一个丈高的大洞。大殿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瓦砾掉落得越发多,摇摇欲坠。 而打成这样,欧阳维依旧没有醒过来。 封禛怒吼:“你抽了他多少魂?” 龙七倨傲冷笑,“等你随去见了父皇,我自然给他回魂。” 婢女死死抱着封禛大腿,手摸到了他腰间的一个储物囊。她一把将储物囊扯下。 “你做什么?”封禛大怒,抓起这个女人就要将她丢出去。 就这一瞬,女孩伸出手指,戳进了封禛的鼻孔里。 龙七:“……” 封禛浑身剧震,金色的双目犹如阴云散去后的旭日一般迸射出耀眼的光芒。他随即就将手里的“欧阳维”丢了出去,将女孩抱住。女孩迅速解开了储物囊。 随着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无数只饿了已久的食髓鸟冲储物囊中飞了出来,密密麻麻地瞬间就占据了大半个大殿。女孩又掏出一张黑色硬布。 “铁藤编织的?”封禛大笑起来,扬手用布将他们两个包裹住。 食髓鸟被关了数月,饿得发狂,在殿中疯了一般地乱飞,继而朝所有活物攻击。铁藤布坚不可摧,它们的爪子抓不破,却是将那个被丢下的傀儡人偶瞬间撕成碎片,又成群地朝龙七扑去。 龙七惊愕狂怒,吐出雷球电击,将扑过来的食髓鸟轰成了齑粉。剧烈的爆炸也让岌岌可危的大殿再也坚持不住。伴随着一声巨响,大殿轰然倒塌。 封禛抱紧了欧阳维,转身消失于烟尘之中。来不及飞出去的食髓鸟则被坠落的赚死压成了肉酱。 漫天尘埃之中,紫色的身影闪现在殿外广庭之中。龙七衣衫破损,发鬓凌乱,脸上和手臂上都带着血痕。 “殿下!”侍卫们奔来。 “无妨。”龙七捻起袖上一根丝线,一松手,丝线就被风卷走了,“傀儡都已死了?” “是……属下无能……” 龙七摆了摆手,“是我没算到,他们两人居然……有意思!他们两人一时逃不出魔域,通知太子吧。我引君入瓮,到他捉人领功的时候了。” ☆、第53章 荒凉的戈壁之中,夜风大作,如鬼哭狼嚎。天空中乌云翻滚,惨淡的月亮时隐时现,照着如绰绰鬼影的嶙峋怪石。 一团影子如流星一般从天空中坠落,掉在了干涸的河床之中。两个人影落地翻滚,分散开来。 落地时又封禛垫着,欧阳维摔得不痛。他一骨碌爬起来,就朝封禛奔过去。 “别过来!”封禛嘶哑低吼。 恰好一片月光落下,照在他半边布满龙鳞的脸上。欧阳维瞠目结舌。封禛如兽一样匍匐在岩石的阴影里,赫赫喘息着,极力压抑着兽性的冲动,抓着岩石的手已呈龙爪状,尖锐的指甲轻易地插入了坚硬的岩石之中。 欧阳维张开嘴,喉咙受法术禁锢,一片麻木,只能发出单调沙哑的啊啊声。封禛越喘越急,金色双瞳像两盏led灯似的在幽暗中闪烁,眼看着就要再度暴走了。 欧阳维记得满头大汗,急忙在储物囊里翻,找出一个硬纸板,用炭笔飞快地写:[我被龙七禁了法术,但还是能和你修炼。我来帮你净化魔气!!!] 封禛眯着眼,努力辨认着,摇头道:“我会控制不住,会伤了你!” 欧阳维疾书,[你要暴走,我们俩讲不定就要一起死在这里!] 封禛狠狠咬牙,口中一片铁锈气息。 穿着纱裙的“女孩”放下纸板,带着一脸英勇决绝之色,朝封禛走了过来。封禛甚至已有些迷糊,注视着对方,一时能意识到这女孩就是欧阳维,一时又觉得她是陌生人,想要攻击她。两种想法交替,在脑子里厮杀。而欧阳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大着胆子抓住了他的手。 封禛猛然反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尖锐的爪子刺进了娇嫩的肌肤里,鲜血立刻涌了出来。欧阳维疼得皱起了五官,却还是将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当双手都握住时,体内已经崩溃的魔气找到了突破口,不受控制地朝对方身体里涌了过去。 欧阳维被这阴冷的魔气冻地瑟瑟发抖,浑身疼痛,实在忍受不住,沙哑地低叫了一声。 魔气一旦开始倾泻,封禛就脱离了对自己的控制。他没有耐心再同欧阳维手拉手,而是猛地将他整个人抱住,压在了身下。他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容抗拒地一口咬在了欧阳维的脖子上。 痛! 剧烈的疼痛让欧阳维惨叫起来,带着哭腔。 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难以忍受的滋味,仿佛无数把寒冰利刃在切割着他的身体,将他寸寸凌迟,皮肉被一块块从身躯上硬生生撕扯下来,露出白骨。他本能地挣扎了起来,沙哑地哭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被禁术控制住的舌头却没办法卷曲,无法发出清晰的字句。 封禛身上的龙鳞忽而消失,忽而又显现,身体里正在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夺战。他如饥似渴地吸取着欧阳维体内纯净的真气,用来对抗魔龙血。欧阳维的挣扎渐渐无力,脸色惨白地缓缓闭上了眼,手臂垂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停歇。乌云飘散,清淡的月光洒落隔壁,照在青色的身影上。 男人身上的龙鳞和手上的尖爪褪去,眼中金色熄灭,獠牙退缩,继而松开了口。他略抬起身,臂弯中,“女孩”仰面倒着,面色青灰地晕死过去,肩颈处一片血肉模糊。 封禛深深抽了一口气,手颤抖着按在欧阳维的胸口,治疗法术疯狂地灌注进去。欧阳维身体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可是依旧昏迷不醒。 封禛用力要紧牙关,定了定神,将他抱起,纵身一跃而去。 —— 欧阳维渐渐感觉到了温暖。他就像泡在温泉中一样,浑身轻飘飘的,温热的水包裹着自己。治疗术在体内流转,而后,一股极其克制的魔气注入进来,虽然引起了不适,但是又很快就被金丹转化成了纯净的灵气。灵气补充了他经脉中的空虚,让他渐渐恢复了过来。 “醒了?”一双温暖地带着薄茧的大手轻柔地揉着太阳穴。 欧阳维缓缓睁开眼,封禛带着温暖目光的英俊面容占据了他整个视线。他心神一阵震荡,鼻子有些发酸,生出一种想伸手将对方拥抱住的冲动。一抬手,哗啦水声传来,欧阳维这才发觉自己整个人果真泡在热水里。 “还有哪里不舒服?再吃一颗大元丹药吧?”封禛又递了一粒补气的丹药过来。 欧阳维乖乖张口,自他指间把药丸叼了过去。他柔软冰凉的嘴唇在男人的指尖上蹭了一下。封禛眼眸微闪,放下了手。 “好点了吧?” 因为说不出话,欧阳维只好伸手比了个ok。封禛看不懂手势,却看得懂“女孩”脸上淡淡的笑意,便也释然一笑,紧绷着的俊朗面孔终于软化。 “对不起。”封禛低语,“这次你是真的受苦了。” 欧阳维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便想从木桶里出来。 封禛原本伸手扶他,突然僵了一下,收回手,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欧阳维一头雾水,继而低头一看,赫然看到一对因为湿身后分外明显的、傲然挺立的胸! 欧阳维:“……” 妈的!他差点忘了。龙七那个变态基佬的恶趣味,不仅弄出了一堆他的傀儡,还把他变成了妹子!这妹子的脸如何,欧阳维没照过镜子,不知道。但是身材显然很火辣。就这对珠穆朗玛峰,目测应该有d。 我艹,龙七不是基佬么,为什么还会有深宅直男的审美? 欧阳维如今法术被禁,没法弄干衣服,只得湿答答地爬出木桶,从储物囊里找了件袍子把自己裹住。 封禛急忙打了一个响指,生起了一堆火。欧阳维蹲在火边,烤完正面烤背面,十分狼狈。封禛坐在一旁,两人面面相觑,十分尴尬,都有点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 他们如今躲在一个岩洞里,还没有离开魔域。封禛身上也带着同龙七打架后留下的伤,只顾着照顾欧阳维,这个时候才想到给自己疗伤。 欧阳维把板子找了回来,涂涂写写:[我又给你添麻烦了!!t_t] “别胡说。”封禛淡然道,“魔龙的事,本是我的事。那天我早该想到他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不该把你支走的。” 欧阳维:[闵公子没事吧??] “他很好。”封禛道,“是他给了我魔域的密道地图。我们回去的时候,还需要他来接应。” [我见到珏皇女了。] 封禛立刻问:“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欧阳维心里一阵温暖,笑着写:[她对我还挺客气的。] 封禛冷笑一声:“笑里藏刀罢了。魔皇几十个子女,她能走到今日,手中不知占了多少兄弟姊妹的血了。这等毒妇,便是天下女人死绝了,我也不会同她扯上关系。” 欧阳维挠了挠头:[你能把我变回来吗?] 封禛摇了摇头,“刚才已经给你看过了。皇甫溯宗是用自己的龙血给你下的禁制,我若强行给你解开,你要受伤。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离他远远的,禁制会逐渐减弱,过个两三日,就自己解开了。” 欧阳维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没兴趣做人妖。而且胯下少了块肉就罢了,这个胸还好大,沉甸甸的坠得他腰酸背疼的。做女人真不容易。 [我这样一定很奇怪吧?] “还好。”封禛打量了他一下,“挺好看的。” 欧阳维不自在地动了动,写:[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女人?] 封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欧阳维忙摆手让他不用回答了,把纸板上的字抹去,又写:[我刚才一直担心你认不出我来。龙七弄了好多我的复制人。真变态!] “变态……”封禛轻笑了一声,“确实,他们身上都有点金丹的痕迹。其实如果不是你戳了我的鼻孔……” 欧阳维泫然欲泣:[所以说,你压根儿就没有认出我嘛~~~t△t] “……”封禛挠头,“我最后还不是找到你了嘛……” 欧阳维撇着嘴,在板子上疾书了一行字,忽而顿住,又把字擦了,改写道:[说的也是。不论过程如何,结局正确就行了。谢谢你。] 封禛看着“女孩”依旧发青的脸色,勉强哼了一声,低声说:“你似乎很爱对人道谢和道歉。” 欧阳维头上冒出几个问号,[你不爱听?] “不是。”封禛说着,忽而有点烦躁,“没什么。你损失了太多真气,在这里你又不能修炼。我们还要赶路,你不养足精神,又要拖累我!” 欧阳维也确实累了,最后写道:[幸好你把我的储物袋找到了。里面可都是我的宝贝呀!] 封禛表情缓和了些,轻笑道:“我随手捡了回来罢了。” 火光照亮他俊朗的笑颜,欧阳维看着,心里那点郁闷也烟消云散了。 “睡吧。”封禛的嗓音充满了低沉的磁性,“我给你守着。” 欧阳维这几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心觉,如今有封禛守在一旁,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他蜷缩在了毯子里,伸出一只手,同封禛的手握着,闭上了眼。几乎是一瞬,他就坠入了梦乡。 封禛静默地坐在他的身边,望一会儿洞外,又低头看欧阳维一眼。 “女孩”面容秀丽,其实同欧阳维本身的容貌有三四分像。封禛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手指轻轻动着,同他十指紧扣住。 —— 次日,天色阴翳,狂风中带着雨水的气息。头顶阴云翻滚,雷声阵阵。 欧阳维本来想把蝙蝠战车开出来,在魔域里秀一把的。但是这战车有个bug,没有安装避雷针,这个天开怕是有招雷电的风险。 “来吧。”封禛放低了身段,转眼变成了一头龙首狮身的魔兽。 麒麟??? 欧阳维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一时忘了麒麟两个字该怎么写,写拼音封禛也看不懂,只有激动得乱比划。 “抽什么风?”魔兽翻了个标准的封禛式的白眼,“龙有全身和半身两个状态,你不知道吗?这就是我龙形的半身。” 欧阳维恍然大悟。 封禛此刻这半龙半兽的样子简直帅爆了。龙首威武不说,狮身覆盖着青蓝色的鳞甲,肌肉健壮结实,四爪尖锐,尾部修长有力。 [太帅了!!!你以前怎么从来没变过?这个不会引起龙血的波动吗?] “人界魔气不浓,不好变。半身的情况,我能控制住。我说你到底上不上来?” 欧阳维急忙点头。帅哥求我上他也,不上的是傻逼好么? 封禛兽状有一人高,匍匐在地上后,欧阳维才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背上。鳞片冰凉光滑,欧阳维双脚也无处着力,手下意识一抓,就揪住了封禛的耳朵。 “你抓哪里?”封禛怒吼,差点把欧阳维甩下去,“抓龙角!别碰我的耳朵!” 欧阳维吐舌头,急忙改抓住了龙角。 封禛不耐烦地喷了两口气,站了起来。 “啊~~~~~”欧阳维兴奋地叫着,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公园里骑骆驼的经历。 封禛翻了一个白眼,驮着他,脚踏虚空跃至半空中,朝西南面奔去。 疾风呼啸,脚下山川迅速后退。半个多时辰后,戈壁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生长着低矮灌木的丘陵。随着地面植被增多,欧阳维偶尔能望见一些奇形怪状的魔兽成群地在地面上活动。而后,平坦的草原取代了丘陵。魔兽越发多了起来。 有长着锋利尖角,能一下把魔犬戳死的羚羊。有如蝗虫一般飞到魔兽身上,转眼就把大如犀牛的魔兽啃成骨架的魔蝶。还有大如老鼠一般的蚂蚁,排着长长的队伍搬迁,两人合抱的大树都能被它们转眼啃断,扛着一路走。 封禛气定神闲地在天空中走着。众魔兽都对魔龙退避三舍,即便垂涎封禛背上那个看着香嫩可口的人类,却也没有一个敢过来招惹的。 欧阳维骑在封禛背上,一路俯瞰地上各种生物,有一种坐在直升飞机上游览非洲肯尼亚大草原的感觉。他顿时觉得无比地高大上,脑内自动播放探索频道的bgm,心中生出一股豪迈感来。 快到中午时,大雨终于落了下来。封禛打开了肉身自带的避雨系统,笼罩着欧阳维,继续前行。他们于大雨中穿过了大草原,进入了山区。风雨越发地大,而且山区雷电频繁。欧阳维几次看到闪电就自身边划过,劈中山林中大树。这个自然景象实在是相当壮观! 待到傍晚,大雨转成小雨,终于停了。 封禛驮着欧阳维,落在一个巨大的湖边。天上架着一道彩虹,将湖边两座雪峰链接在了一起似的,美轮美奂。 “歇息一下。”封禛把欧阳维放下地。他倒是不累,但是欧阳维如今不能修炼,真气耗损后很难得到补充,就必须定期休息了。 这里湖光山色美如明信片一般,但是欧阳维走近湖边,湖水翻滚,就立刻有一头像鳄鱼一样的魔兽兴致勃勃地探出脑袋,甩着舌头,准备迎接晚饭加餐。 封禛倏然起身,发出一声低哮。那魔兽吓了一跳,又一溜烟地缩回湖底去了。 “别到处乱窜!”封禛恢复了人身,臭着脸唠叨,“你现在法术被禁了,又是个人修,在魔兽眼里,同块肥肉没区别。” 欧阳维讪讪地抹了一把冷汗,不好意思地笑了。 湖边有一株数百年老的大榕树,盘根错节,独木成林。最粗大的树干上,天生了一个宽大的树窝。那里本是一只魔鸟的巢,但是封禛一过去,那只鸟就吓得拍着翅膀飞走了,还掉得到处都是毛。封禛二人就不客气地霸占了鸟巢,在这里过夜。 魔域的四季同人界是相反的。人界进入深秋的时候,魔域则正由春季进入夏季。魔域山林的夜晚,倒是同人界并没有什么不同。风中带着花香,虫鸣组成了一首夜晚交响曲,催人入眠。 欧阳维望着湖面倒映着的最后一抹晚霞,在纸板上写写画画。 封禛看了看,手一招,就抓来了许多在湖边湿地里觅食的魔蛾,用小结界困住,让其漂浮在四周。魔蛾一紧张,腹部就散发出明亮的光来。一个个小球如同夜明珠,飘飘荡荡,照亮了这一小块地方。 真美。欧阳维用口型说着,朝封禛明朗一笑。 封禛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不禁地回了他一个温和的微笑。 欧阳维在身上摸了摸,突然高兴起来,举着纸板给封禛看:[我的胸小了很多了呢。法术果真在消失了。] 封禛下意识地往他的胸口望了一眼。欧阳维大笑,装模作样地捂胸。封禛也不禁笑了。 “你的脸也渐渐恢复了,现在有五六分像你自己了。” 欧阳维又问:[你炼制丹药的东西搜集齐了吧?] 封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了片刻,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欧阳维笑着,[这样等我们离开魔域,我就可以把金丹还给你了!] “未必能炼制成功呢。”封禛漠然道,“就算练成了丹药,我也未必能顺利地炼化己身。毕竟那个心法,之前从来灭有人修炼过。” [一定能成功的!└(^o^)┘]欧阳维一脸坚定。 封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了金丹,你就打算回家了吧?” 欧阳维沉默片刻,[应该是的。] 封禛唔了一声,望着湖面没说话。 欧阳维凝视着他削瘦而英俊的侧脸,低头写:[那我以后还可以去绝云城找你吗?] “找我做什么?”封禛问。 [也许就是看看你,也许就是一起喝杯酒。]欧阳维笑了笑,又写,[同你在一起过的这几月,是我至今为止最精彩的一段时光。跟着你,我睁开眼睛看清了这个世界……] “你离看清这个世界还远着呢。”封禛温和地讥笑,“不过,如果你抱着善意而来,绝云城的大门,会为你而开。” 欧阳维抱着纸板,没有写什么,鼻子有些发酸。 封禛不禁笑道:“你这样,真是活脱脱一个小姑娘。” 欧阳维腼腆地笑着,[龙七满后宫都是男人,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把我变成女人。你不知道他有多变态,我在他那里住了几天,每天都能撞见他上演活春宫。] 封禛面色一冷,“昨日来不及问,他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吧?” [这倒没有啦。]欧阳维笑,[他这个基佬,还算有点节操。] “基佬?” [就是喜欢男人的男人。]欧阳维写着,手心忽然有点出汗。他抬头打量着封禛带着思索的表情,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就像女人怀孩子似的,一旦有了,就没法轻易地打掉它。它迅速地膨胀,占据了欧阳维整个心思。 [你以前知道龙七的这个偏好吗?] “只听说过他私下很淫乱。”封禛鄙夷道,“没想到他真的同男子双修。” 欧阳维把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他是很乱来。但是男风这个事,也是会有真情实意的。] 封禛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话题觉得别扭,却并没有主动转移话题。于是欧阳维继续大着胆子写:[我知道有的男子们相爱后,也一心一意,相知相守,白头到老——就如同寻常夫妻一般。] 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书写与说话的不同之处。相较于直接的对话,书写给了人足够的时间去斟酌考虑,遣词造句,也让许多平日不知怎么说出口的话,可以通过笔而表达出来。 [我觉得这样的感情,也是十分美好的。只要能寻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对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区别呢?] 封禛面无表情地盯着板子,没有出声。 欧阳维的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口干舌燥,额角汗珠滑落。 他手指痉挛地紧握着笔,用力地写下:[其实,我一直觉得,我是喜欢男人的。] ☆、第54章 散发着荧光的小球飘飘荡荡,蛾子在里面扑扇着翅膀。夜空是深深的蔚蓝色,几点星子闪烁,半圆的月亮挂在树梢。 树窝里一片寂静,遥远的林中冷不丁传来一声夜枭的鸣叫,渗得人背后发凉。 “你……”封禛面无表情地盯着纸板看了良久,缓缓开口,“你把手伸过来,我再给你看看。” 欧阳维一头雾水,乖乖地把手伸过去。 封禛面色凝重地检查了半天,沉声说:“你同我说实话,是不是皇甫溯宗还对你做了什么?” 欧阳维顿时觉得十分难堪,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不过上辈子他对家人出柜后,迎接他的是唾骂、责打以及驱逐。同这比起来,封禛只是怀疑他被人下了咒了,已算是很好的了。 欧阳维深吸了一口气,从容地写:[我很早就是这样了。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后来见到了龙七,才知道还有别人和我一样。] “你和他?”封禛双目圆瞪,嗓音霎时拔高,龙牙都差点伸了出来。 欧阳维拼命摇头摆手,[我不喜欢他。我是拿他做个例子。] 封禛一脸怒容道:“你好端端地,学他做什么?” [不是学他。]欧阳维耐心地解释,[我喜欢男人,这点和他是一样。仅此而已。] 封禛还是很暴躁,“他豢养男宠,肆意淫乱作乐。你喜欢这样?” [当然不是!]欧阳维都要哭了,[我会找个男人,和他一心一意,像寻常夫妻一样过日子!] 封禛这才安静了,面色凝重地沉默不语。 欧阳维问:[你会讨厌我吗?] “什么?”封禛有点跟不上思路的感觉,“为什么讨厌你?” [不觉得我很怪,很恶心?] 封禛说:“皇甫溯宗很恶心。你还好。至于怪,你一直都很怪,没有正常过。所以我不知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欧阳维看着封禛,就这样笑了起来。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松懈,又有一种感激命运对他的眷顾。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快乐涌了出来,又不敢很放肆,只敢悄悄地顺着血管,流传到全身。 “笑什么?”封禛依旧显得很困惑,欧阳维的笑容似乎让他受到了刺激,他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说,你像一个女人一样喜欢男人?” 欧阳维笑着写:[我是一个男人,我喜欢的人,恰好也是男子罢了。] 封禛盯着这行字,眼神里有震动,半晌,方极轻叹了一声。 “你……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欧阳维笑着,[从我开始知道喜欢人后,就已经是这样了。我曾经很害怕,也很讨厌自己。后来我觉得,我没有伤害任何人,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做我想做的人呢?] 封禛的目光从纸板转到他的脸上,“改不了了?” 欧阳维摇头,[我现在已经挺喜欢这个样子的了。] 封禛注视着欧阳维。柔和的萤光之下,两人的面孔都显得十分柔和。欧阳维此刻正是男女莫辩的秀丽俊美,笑容和煦坦诚,带着一股无畏的力量。 一些被刻意忽略的回忆又重新翻涌了出来,浮现在了封禛眼前。他的呼吸倏然加重了几分,挪开了视线。 “那你有什么打算?打算告诉你爹吗?” [还没想那么远。]欧阳维耸肩,[如果我有了爱人,我会为了他做一切。但是如果孤单一人的话,就不给我爹多添困扰了。] 封禛紧绷的身躯逐渐放松了下来,后仰靠在树干上,翘起脚,双手叠在脑后,望着树梢的月亮。 “如果你会遇到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你们会怎么做?” 欧阳维侧头想了想,带着微笑写着:“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安静地生活,就像寻常夫妻一样。不求荣华富贵,也不求长生不老,只要能朝夕相伴,相亲相爱就好。” 封禛读着,也不禁露出温和的笑意来。 欧阳维打量了一下他,写:[你想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道侣吗?] “没想过这个事。”封禛淡然道,“我不像你这么闲,有功夫琢磨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我所有心思都在修炼上。” [所以,即使你最后飞升成仙,孤身一人也无所谓?] 封禛扫了欧阳维一眼,“既然成仙,就已摒弃了人欲,还需要道侣做什么?” 欧阳维讪笑,[我大概是成不了仙的。若有爱人,哪怕只能在一起短短的数载,甚至数日,我都甘愿为此放弃一切。] “你这点上倒像个十足的娘们儿了。”封禛讥笑,“就连寒琴,若让她选择道侣而放弃修炼,她也不肯的。” 欧阳维不以为然地笑着,[我知道我没出息。不过也就是说说。反正也没人喜欢我。我闲着,不修炼,还能做什么?] 封禛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 欧阳维又写:[谢谢你。] “谢什么?” [听我这么说了,没有嘲笑我,鄙夷我,或者以同我做朋友而为耻。] 封禛看着欧阳维低垂着的清秀侧脸,目光落在他无意识咬着的下唇上。 “你要喜欢什么人,是你自己的事。修真虽然讲究阴阳调和,可也讲究一个从心随意。也许,这就是你的道法也说不定。” 感动的暖意如温泉水一般浸透了四肢百骸。欧阳维鼻子发酸,目光一时有些模糊,忙不迭低下了头。 “睡了吧。”封禛伸手想揉揉欧阳维的脑袋,想到他此刻还是女儿身,总觉得有些别扭,只得转为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欧阳维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也感觉到一股倦意涌上大脑。他钻进毯子里,寻了个舒适的位子,闭上了眼。 封禛端正静坐,运功一个周天,方睁开了眼。他如今的修为已不用刻意睡觉了,夜晚对于他来说,便显得有些格外地漫长。 魔蛾已经耗尽了真力,枯死在了结界球里。封禛手指轻轻一波,蛾子的尸体就被夜风带走。树窝里顿时只剩下了微弱破碎的月光。 欧阳维已经熟睡,嘴唇微微张着,手抓着毯子的一角,很是有几分傻样。每次封禛看着他的睡颜,都觉得他到底是个在单纯的环境里长大的小少爷。可是相处中的点点滴滴中又总会透露出这个少年心思细腻、体贴随和的一面。那个时候,他又像一个成熟而又豁达的长者,微笑着包容着封禛的傲慢倔强,化解他的暴躁的攻击,无声无息地安抚了他急乱的脾气。 这个少年,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在不断地带给他惊奇。 还丹,修炼,铸器……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喜欢男人。 喜欢男人,是个什么滋味? 封禛烦躁地挠了挠脑袋。喜欢一个人,要到什么程度,为其放弃修炼,甚至生命,都不介意? 封禛自幼修炼,中途一度被打散了修为重新炼起。总之,他近八十年的人生里,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修炼二字,中途多了报仇一项,但是如今也已完成了。封禛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走南闯北见识不小,并非不知情欲为何物。但是他却是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将其看得那么重。 小楼里,龙七和闵玉池肢体交缠的一幕涌上眼帘,倏然同龙坟里水潭孤岛上的一幕重叠在一起。 白皙细腻的身躯在海棠红色的被单上辗转扭动,如脂膏般的肌肤上布满一层亮晶晶的湿汗。那人低吟着,转过身来,赫然是欧阳维笼罩着潮红的秀丽面孔! 封禛浑身一震,睁开了眼。 天普拂晓,他一眼就望见东方一抹蔷薇色的天光。 身体里的热潮还未消退,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热气。封禛不自在地动了一下,忽然察觉不对,低下头,就见欧阳维正蜷着身子枕在他的大腿上。 少年一只手搭在封禛的结实的小腹上,脸朝着他的腿根。封禛胯间那物正硬邦邦地被裹在裤子里,燥热的汗水将绸裤浸得半湿,露出清晰的粗长的轮廓。欧阳维呼出的温热的鼻息正一下下拂在那敏感的部位上,宛如羽毛轻扫而过。 封禛喉结滑动,浑身阵阵潮热,额角一滴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咬紧牙,小心翼翼地托起了欧阳维的脑袋,想将他挪开。 欧阳维靠在他腿上的那边脸也出了一层汗。封禛的手一滑,欧阳维的脑袋咚地重新掉了回去,正中胯下! “……”封禛面无表情。 欧阳维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似乎并没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打呵欠伸懒腰,又在衣服里抓了抓。 伸进衣服里的手突然定住。欧阳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低下头,随即欣喜若狂地刷地一下就把衣衫扯了开来。 他的大胸消失了! 欧阳维在恢复了平坦的胸上一阵乱摸,无奈说话功能还没回来,他只能啊啊地兴奋尖叫。他一个劲儿扯着封禛的衣服,指着胸给他看。 清瘦又有着少年肌肉轮廓的胸膛,肌肤白皙干净,如同一整块羊脂白玉雕琢而成。胸口两点突起,被欧阳维自己刚才那一阵胡乱揉搓挺立了起来,色泽红润,如落了两滴胭脂一般。 封禛沉默地将目光移开,不自然地想曲起腿。 “啊呀!”欧阳维凑过来扯他的领子,又让他看自己的脸是不是也变回去了。 封禛随手拨开了欧阳维的手。欧阳维的身子失去支撑,向下一滑,又跌在了封禛的肚子上。 欧阳维感觉到脸颊隔着薄薄的布料,贴着一个滚烫的硬物。他霎时明白过来,不禁有些脸红。 “你的脸没事了。”封禛粗声粗气道,“起来!你还要在我身上赖到什么时候?” 欧阳维心脏狂跳。一个大胆得让他自己都想被吓了一跳的念头自脑海里冒了出来,就像一个霸道的侵略者,再也驱赶不走了。 欧阳维稍微撑起身躯,抬头朝封禛望去。封禛感觉到他视线的异常,不由得也一静。 欧阳维抬起手,手指沿着封禛已在拉扯中松散开来的衣襟往上,按在了他半露着的,结实坚硬的腹肌上。男人身体滚烫,同他微凉的指尖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腹肌随即紧绷了一下。但是封禛并没有将欧阳维推开。 欧阳维伸出手指,在封禛的腹肌上划着字。 [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封禛睫毛颤动,漆黑的双目深深地注视着欧阳维,薄唇紧紧抿着。 他的沉默给了欧阳维最大的鼓励。欧阳维低头不再去看他的脸,手指颤抖着解开了他的腰带。那根已饱胀硬挺的器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自束缚中挣脱弹跳了出来,顶端碰到了欧阳维的唇。 欧阳维听到了上方传来一声清晰的吞咽声,那简直就像是对他变相的督促。他心脏狂跳得都快失率,随即深吸一口气,张唇将那物含入了口中。 封禛猛地一抽气,不禁闭上了双眼,仰起了头。紧握着贴在腿边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不知不觉摸到了少年的一缕头发。发丝冰凉柔滑,让他忍不住将其拽在了掌心,而后顺着摸上去,放在了他的脑后。 欧阳维抬眼望去,就见男人俊美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潮红,双目紧闭,并无什么表情。但是肌筋紧绷的脖颈,和肌肤上密布着细细的汗,出卖了他的反应。随着自己动作的深浅轻重,男人喉结滑动,胸膛欺负,喘息声浑厚粗重。欧阳维看得目不转睛,浑身滚烫,忍不住伸手探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按在后脑的手掌忽然加大了力气。欧阳维闭上了眼,随着力道埋下脸去。 半晌后,封禛长吁一声,手从欧阳维的后脑滑下,搭在了他的背上。欧阳维也出了一身的汗,衣服里透出一股湿气。他抬起头,呛咳着别过头,把口中的东西吐在了一边。 正要寻帕子擦脸时,一张已打湿了的绒布帕子递了过来。 封禛眼帘低垂,视线落在帕子上,呼吸尚未平缓,面色却已恢复了往日肃穆。 欧阳维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等到两人一言不发地整理好了衣物,天色已开始放亮。林中响起了成片的鸟鸣,湖中的魔兽也浮上了水面,摇着尾巴甩了一个大水花,顺便抓了一只在湖边饮水的小兽做早餐。 这个时候,欧阳维再次体会到了字牌板的好处。他可以很自然地举着纸牌,问封禛:[吃了早饭自上路吗?] 封禛脸色已恢复如常,不看欧阳维的脸,却很认真地看字牌。 “我不用吃。你饿了就在路上吃。今天要赶路。” 封禛再度变成了龙兽。不待欧阳维爬上去,灵活的尾巴缠住了欧阳维的腰,轻轻一卷,就将他放在自己背上。 欧阳维笑了起来,对着封禛的后脑勺轻轻丢了一个飞吻。反正封禛看不到。 封禛深吸一口气,忽而仰天发出一声浑厚如钟一般的龙吟,充满了一股难言的威武与畅快。山林百兽听见,纷纷匍匐在地,以示臣服。 欧阳维抓紧龙角,被封禛驮着,再度跃上百丈高空。 封禛今日飞行速度明显比昨日要快了许多,足下生风,尤其是飞跃山岗之际,有一种脱缰的野马跨栏的豪迈感。欧阳维骑在他背上,忍不住感叹男人果真还是需要定时抒解一下的。瞧瞧我们封城主,不过就是打了一炮而已,感觉整个人都精神焕发多了。 欧阳维啃着灵果,回想起清晨的那一幕,又一阵浑身发热。 他在心里为自己喝彩:goodjob!欧阳维同志!勇敢大胆地尝试,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你看封禛也没有拒绝你不是?可见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他才刚发现这座山不要紧,你带领着他去登山就行。 欧阳维同时也暗暗抹了一把冷汗,这才感觉到了后怕。精虫上脑的瞬间,男人是没有思考的理智的。封禛那个时候浑身荷尔蒙爆发,那帅脸、那肌肉,那[哔——],全都是极品货色呀。整个人就像一个香喷喷的红烧蹄膀,放在一个饿得半死的人的面前。欧阳维只想上前啃几口,完全没顾虑到遭遇拒绝的尴尬与失落。 万幸,至少这一次,他赌赢了! 至于日后如后,欧阳维觉得,那等真日了再说。有些事,一旦有了第一次,后面再来就容易了。他有得是耐心,还有漫长的寿命。 一个人,遇到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很难,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其实也不容易。 欧阳维觉得,攻克封禛,不会比另找别人更难。既然有缘走到如今这一步,不看到明确的结局,他是不会死心的。 欧阳维伏在封禛的背上,春心荡漾,摸着冰凉的龙鳞。 封禛突然猛地朝旁边一闪。 “啊——”欧阳维吓了一大跳,急忙抓紧了龙角。 一道刺目的攻击法术擦着两人的身子划过,虽然没有击中,却也带来一阵灼热的气息。 “抱紧了!”封禛低吼,随即又是一个闪身。 欧阳维放弃了龙爪,死死搂住封禛的脖子。封禛驮着他于法术攻击组成的枪林弹雨中左躲右闪,而后一甩头,放出一道如镰刀般的龙炎,切飞了前方一整片树林,也将偷袭他们的魔修砍得七零八落。 封禛随即变回人身,一手搂住欧阳维,一手拔刀,铮然一声,挡下了雷霆般的一击。 封禛爆发嘶吼,将欧阳维护在怀里,死死架住对方,被那股力量逼得滑退了数丈。 欧阳维目眦俱裂,尖叫:“放开我!” 封禛骤然撤力,紧抱着欧阳维往地上坠落。眼见要砸在地上时,降落的速度又突然减慢。欧阳维被轻轻放在了地上。 “躲起来!”封禛叮嘱了一句,随即变回龙兽,嘶吼着反扑了回去。 欧阳维飞速地躲进林中,透过枝叶空隙,终于看清了那个不速之客的面目。 那男子年纪不明,身材高大,头戴金盔,身穿金铠,手执一把金银双色的长刀,整个站在阳光中,金光闪闪,充满了周大福的气息。 随着战况激烈化,封禛再度化出青龙身。而那个土豪金也不负欧阳维所望,现出了自己金龙真身。 “靠!”欧阳维嗓音沙哑道,“金龙……这是龙族太子!” ☆、第55章 金龙实在是光芒刺眼,身躯一扭,朗朗晴空之中竟然有闪电凝聚,环绕着他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电球,朝封禛射去。封禛迅速又恢复了人身,缩小了攻击目标,在天空中闪躲。 “我艹!”欧阳维一看就急了。 封禛是火灵根,绝杀技法是龙炎,没带避雷技能的。而这个土豪金同基佬紫又有明显的不同。基佬紫虽然也是声势浩大,却明显是在抓捕封禛。而土豪金一上来就放绝杀,这分明是要取封禛的性命! 这龙太子修为只比封禛略高,但是他对龙血的力量运用得十分娴熟,人身龙身切换自如,屌得不得了。封禛到底害怕再次暴走失控,一直抑制着自己的实力,应战上未免渐渐处于被动地位。 欧阳维一心想帮忙,可是两人打得实在太激烈,身影叠加,不分彼此。欧阳维怕帮不对反而给封禛添乱,不敢莽撞出手。 封禛一连躲了数次,发觉甩不开,奋然反击。但是土豪金的移形换影的手法相当娴熟,像个闪电侠似的在空中东闪西躲的,封禛几次攻击大招都被他躲过了。 封禛终于失去了耐心,挟着一团如球状的龙炎,迎着金龙的电球而上。龙炎和雷电撞击在一起,引发了惊天动地的爆炸。缠打的两条龙身撞向地面。欧阳维眼见不妙,纵身飞跃。身后,两条龙如彗星撞击地球一般落在地上,横滑出去,轰然声中铲平了长长一片密林。 一时间飞沙走石,粗壮的树木尽数折断,林中燃起熊熊大火,电光四窜。林中的魔兽们被吓得四下奔逃。 欧阳维冒着滚滚烟尘,踏着折断的树干,朝落地处奔去。 林中树木横道,两条巨龙身躯缠绕,都遍身伤痕。青龙奄奄一息,金龙却还能起身。龙炎在他身上燃烧,却是怎么都扑不灭。金龙吃痛,暴躁地在地上翻滚。而青龙身子逐渐缩小,恢复成了人身。 欧阳维一口气奔来,躲在倒下的半人高的树干后,看着眼前的惨状。 封禛就倒在金龙身边的地上,时不时被金龙的尾巴扫到,掀得翻滚,却依旧没有醒来。金龙在暴走,欧阳维也不敢轻易靠近。他脑中一亮,忙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酷似一把枪的东西,却不是武器,而是一个捕捉器,是欧阳维发明来捕捉大型飞鸟一类的魔兽的。他寻了一处最适合的地方,瞄准了晕倒的封禛,扣动扳机。 枪口喷射出了魔狼蛛的蛛丝,这种高强度和黏度的蛛丝迅速将封禛粘牢。欧阳维催动他恢复了一半的法术,飞快地将封禛拉了回来,然后用长袍一裹,背在背上,窜进了密林之中。 金龙好不容易扑灭了身上的龙炎,粗喘着恢复了人身,气急败坏地摘下头盔,丢在地上。他定睛一看,四下哪里还有封禛的身影。而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人修的气息。 金龙脸上被龙炎烧灼过的地方竟然无法愈合,露着狰狞的肌肉,破坏了院门冷峻秀美的面容。他张手,长刀飞回手中,继而冷笑一声,纵身化做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 飞毯低调地在密林之中穿梭。过了许久,欧阳维终于寻到一个位于古树上的宽大的树洞。在确定了树洞里没有魔兽后,欧阳维将树洞清理了一番,又布下了防御阵法,才将封禛用飞毯小心翼翼地运了进来。 封禛的情况很不好,他大半脸都布满龙鳞不说,身上到处都是被雷电烧灼后的伤痕。欧阳维掀开衣袍,手不住发抖。封禛腰上有一大片龙鳞被掀开,露出的血肉又被电得焦黑,渗着脓水。 镇定!如果你都慌了,此刻还有谁能帮助他? 欧阳维深呼吸,定了两秒,而后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封禛的创伤。 他剪去了男人身上已破损不堪的衣服,将他扒光。根本顾不上欣赏他健壮的躯体,就已被他身上狰狞的伤口震撼。欧阳维心疼得浑身颤抖,鼻子阵阵发酸。 他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冲洗掉封禛身上的尘土和脓血,然后把自己珍藏的那些药膏不要钱一般涂抹在伤口上。封禛深度昏迷着,无法拒绝。欧阳维将丹药用灵泉化开,一口一口渡给封禛。幸好封禛还能吞咽,将药全都吞了下去。可是他浑身伤口太多,怎么躺着都要压迫到伤口。欧阳维便写了一个小阵法,将封禛托了起来,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处理完了外伤后,欧阳维又开始处理封禛的内伤。他握住封禛的手,略一试探,就感受到他体内汹涌的阴寒魔气。他一咬牙,开始主动吸取那些魔气,将其通过金丹转化成纯净真气,再注入回封禛的经脉之中。 以往都是由封禛主导的事,由欧阳维做起来,却并不那么容易。他必须控制住魔气的摄入,还要分心将真气回送,他修为有限,身上禁术又还没有全部解开。不过片刻,他就累得大汗淋淋,身体里冷热紊乱,也让他觉得痛苦不已。 不过看着封禛脸上的龙鳞逐渐消退,欧阳维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渐回落,体内的痛苦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欧阳维也知道量力而为,不敢一次转化太多魔气,免得自己也倒下了。他见封禛有所好转后,便收了功,自己打坐调息。 封禛依旧毫无知觉地悬浮在空中,面孔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往日总是精神地皱来挑去的浓眉,此刻无力的舒展着。 欧阳维摸着他冰冷的手,给他周身加了一个保暖咒。欧阳维双眼通红地盯着封禛,呆呆坐了片刻,抬手抹了一把脸。 “你为什么不逃?”他呢喃着,“金龙是要杀你的。就算你先走了,回头再来寻我也可以的。为什么……” 他牵着男人修长无力的手,贴在自己湿漉漉的脸颊上。 “我值得你对我这么好吗?” 林中鸟叫清脆,看洞外的日光角度,正是早上日光最好的时候。此刻距离清晨那一场神魂颠倒的迷乱,甚至不过半个时辰,可情形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刚刚才膜拜和触摸过的健美身躯,已遍布狰狞伤痕。那张一贯倨傲,却也精神奕奕的面孔霎时削瘦了许多,脸颊微微凹陷,失去了以往的活力。 欧阳维休息一阵,又给封禛渡些药水,净化一部分魔气。这样一直折腾到入夜,封禛体内的魔气基本已经控制住,身上不是很重的伤口也开始愈合。而欧阳维整个人也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累得瘫倒在地上。他忧心忡忡地望了封禛一眼,想做起来,可下一秒,便昏睡了过去。 梦里一片雪白。欧阳维脚步发颤,慢慢地走进了一间病房。 靠床边的病床上,躺着一个削瘦的身影,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欧阳维走了过去。床上的人挂着氧气,朝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维维,害怕吗?” 欧阳维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下,握住男人枯骨一般的手。 “听说你没事。我真高兴。”男人说,“我不是故意避开不见你的,我也很害怕……” “我知道。”欧阳维感觉到泪水涌出眼眶,滚滚落下,“这太不公平了。” “这是我的教训。”男人说,“我在给自己过去的放荡买单。我就担心连累你。幸好你没事。” 欧阳维安静地哭着,说不出话来。 “维维,你是个好孩子,我对不起你。”男人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多想老天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我遇到你,太晚了……” 欧阳维伏在床上,无声地痛哭。 忽而一双温暖的手掌落在头上,轻轻地安抚着他。欧阳维讶然抬头。封禛憔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你……”欧阳维茫然,一时不知是否还在梦中。 封禛嗓音沙哑低沉,问:“那个男人是谁?你总梦见他。” 欧阳维怔怔地说:“我前世的爱人。”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指抚摸上了少年布满泪痕的脸,语气充满了惊讶与怜惜,“你居然还记得。” 欧阳维闭上眼,“封禛,你不要死。你不要……” “我不会像他一样,丢下你的。”封禛低声说。 泪水又涌了出来。欧阳维伸出手,搂住了封禛的脖子,并且感觉到封禛的胳膊亦用力地抱住了自己。 轰隆闷雷声响起。欧阳维睁开了眼。 洞外下着雨,洞里一片静谧。两道呼吸声交织在一起,两具身躯也紧密地贴合拥抱在一处。 欧阳维发现自己正躺在封禛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胸膛。薄薄的丝毯盖在两人身上,毯子下,封禛一丝不挂地侧躺着,手臂环着欧阳维的腰身,将他抱在怀里。 淅淅沥沥的雨声和男人温暖的怀抱,让人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欧阳维好想就这样躺在封禛的怀里,一直睡到地老天荒。 “醒了?”封禛胸膛振动,低沉的嗓音响起。 欧阳维抬头同他四目相接,脸上有些微微发烫。 “你什么时候醒的?”欧阳维问。 “半夜。”封禛说,“你救了我。” 欧阳维不禁苦笑,“到底谁救谁?” 两张面孔挨得极近,一说话,气息交错。欧阳维的目光落在封禛依旧缺乏血色的嘴唇上,很想吻一下,让它重新恢复红润。 封禛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睫毛颤了一下,问:“害怕么?” 欧阳维摇头,鼻尖同他的蹭了一下。他有点尴尬,想拉开点距离,但是又舍不得,低声说:“我只恨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封禛莞尔,“没有你,我已经死了。” 欧阳维听到脑内响起了成片的嘀嘀声。可是不待卷轴刷出来,就又被他强行关闭。 “我……”他有些发慌,“如果你不是来救我,根本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不。”封禛说,“他们终究会再来找我的。这是我和龙族的恩怨,同你无关。” “不,不!”欧阳维下意识搂着封禛的脖子,手碰到他颈项间滚烫的肌肤,忽而觉得不对劲,“你怎么这么烫?” 欧阳维猛地坐起来,掀开了薄毯。封禛赤裸健美的身躯一览无遗。 男人身上的小伤口都已经结疤,唯独腰上的伤非但丝毫没有愈合的迹象,反而恶化了。肌理腐烂,流着脓水,原本一个巴掌大的伤口,经过一夜,居然扩散了一倍。 欧阳维看到这狰狞的伤口,险些晕过去。 “你不疼吗?” 封禛摇了摇头,吃力地低头看了一眼,“真不疼。就是觉得浑身无力。” 欧阳维冲洗去了伤口的脓水,仔细端详一番,心一个劲往下沉。修真的原理不知用科学怎么解释,可这伤口如果继续恶化,就会烂穿,到时候封禛的腹腔就会受到感染。如果是凡人,那定是回天乏术。就算是发生在封禛身上,也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轻视的事。 “伤口上肯定有毒!”欧阳维低呼。 “应该是。”封禛冷笑,“皇甫誉宗的母亲是一头毒龙。他身上必然也带毒。” “我们得赶紧离开魔域!”欧阳维给伤口重新涂上了药膏,“你别乱动。我开车,你告诉我怎么走。” 封禛拉住了欧阳维的手,紧握了一下,“别慌。我会没事的。” 欧阳维哽咽,再也忍不住,俯身在封禛滚烫的额头上吻了吻。 “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蝙蝠战车的车厢内并不宽敞,设计的时候,也没考虑过会添加乘客。欧阳维利落地拆掉了车里华而不实的座椅,腾出了一个空间,刚好让封禛可以侧躺着。他往战车的燃料槽里加满了灵石,又将所有能装备上的枪炮都装上。欧阳维还紧急地对车身进行处理,将黑色换成了迷彩色。 车缓缓自林中升起,并没有飞上高空,而是紧贴着森林的树冠,急速飞行。 车内,封禛浑身滚烫,气息有些急促,面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欧阳维做了个冰袋,放在他的额头上,拿帕子沾了冰水给他擦身。封禛安静地看着欧阳维忙碌,目光温柔。 “金龙是龙皇太子。”封禛忽然开口。 “我知道。”欧阳维说,“他要杀你。” “既然不服管教,又有实力和势力,那自然杀了比较省事。”封禛冷声讥笑,“不过他被我的龙炎烧了一回,也够他回去躺几天的了。” 车飞出了森林,进入了一大片沼泽地。 “别飞太低。”封禛提醒,“地上有些魔鸟,被惊动了会很难缠。我如今龙息衰减,未必能震慑住他们。” 欧阳维咬着下唇,将车的飞行高度拔高,又将外观改成了最不起眼的土灰色。 封禛又渐渐睡去。欧阳维看着他沉沉的睡颜,心急如焚。 万幸的事,他们赶了一整天的路,都没有遇到追兵,也没有碰上难缠的魔兽。欧阳维决定连夜赶路,只短暂停车换下了消耗尽的灵石,又再度启程。 封禛在停车的时候醒来过一下,看见欧阳维在忙碌,又安慰了他几句:“别担心。我们已经快到魔域边界了。那边有闵玉池会接应我们。” “我知道。”欧阳维说,“你别说话,好好休息。疼吗?” “我感觉好多了。”封禛甚至还淡淡地笑了一下。他注视着欧阳维清瘦的背影,轻声说,“欧阳,你身边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欧阳维说:“长辈多半叫我维儿,兄弟们叫我维维。你呢?” “封家人都对我直呼全名的。”封禛目光涣散,声音低下去,“我娘给我的遗书里,倒是称我为禛儿。” 好端端地想起你死去的娘是要怎样? 欧阳维立刻转了话题,“说起来,如果离开了魔域,你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就想先好好地泡个澡,大吃一顿。我想吃烤羊肉!” “吃……”封禛嘴角微勾,“辟谷后,就没有认真吃过什么了……” “那我们到时候去吃烤全羊,怎么样?”欧阳维挨个检查枪炮,“我自己就会做,手艺还很不错呢……” 封禛没声音了。欧阳维扭头一看,发现封禛又已昏睡了过去。 欧阳维只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抓住,用力地扯了一把,疼得他浑身打颤。 “你会没事的……”欧阳维无意识地呢喃,像说给封禛听,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封禛的情况迅速恶化,腹部的伤口不受控制地扩大,大半快腹部都已经被感染。腐败的肌肉已经发青,欧阳维不得不将其切除。 欧阳维双目干涸,已经没有精力去掉眼泪了。不论他如何运用现代医学的救护方法,还是修真界的治疗法术,封禛的脉搏还是逐渐微弱了下去。封禛浑身滚烫,气息微弱,灵丹对他来说也只能吊命而已。 “封禛!封禛?你听得到吗?”欧阳维惊恐又绝望,呼唤着封禛的名字,却得不到半点回音。 “不该这样的……”欧阳维浑身发冷,“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说好的主角光环呢?妈的,第二本到底写了点什么?” 没有看过原著的弊病终于显露。如今情节已经发展到了所谓的第二本,欧阳维对书中情节一无所知。照理说封禛有男主光环,是绝对不会挂的。就算被逼入绝境,也会有个机遇扭转乾坤。但是,欧阳维不知道这个机遇到底是什么?而故事情节已经被他改变了,他也不能保证封禛会如原本安排一样顺利地接触到机遇。 “一切都是我的错。”欧阳维抓着冰冷的帕子擦着封禛的脸,手抖得不行。 他哽咽一声,丢了帕子,俯身吻着男人的脸和唇,贴在他耳边低语哀求。 “我该怎么办?你醒醒好不好?我求求你……” 车身突然爆发砰然巨响,猛烈一震,朝一旁侧翻! 欧阳维猝不及防,跌在了车壁上。千钧一发之际,他伸手紧紧将封禛保住,护在了怀里,以免他的身躯受到撞击。 不待车恢复,第二次攻击又来了。车整个儿被掀翻,在空中翻滚了数下,自空中坠落,撞在一株大树上,撞断了树冠。 欧阳维将封禛放在地板上,随即扑向操作台,看到了外面的情景。 沉沉黑夜之中,数道身影追了过来。打头的人身穿黑色铠甲,手执兵器,对准战车,又发出一记攻击。 欧阳维猛地扳动方向盘,手动操纵着车打了一个转,躲过了一击。可对方手下趁机飞到了前方,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武将立在车前,用剑指着车,道:“将人交出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他手中凝聚起一团淡蓝色的火团,随手一丢。脚下密林轰然炸开了一个直径十多米的深坑。 欧阳维抽了一口凉气。对方是金丹修为,若封禛没受伤,肯定不将他放在眼里。可是如今封禛性命垂危,昏迷不醒,自己不过筑基修为,抵挡不过对方轻松一击。 “将封禛交出来,小人修!”那武将一脸浓髯,嗓音粗糙,脾气狂暴,“我念你是欧阳家的人,才给你考虑。再不然,连你的小命一并收了!” 欧阳维咬着舌尖,定了一下,打开扬声器,道:“我这就把他交出来。先让我把车停了。” 武将哼了一声,剑略放低了些。 欧阳维操纵着车,缓缓下降。武将率领着手下围拢过来。就这一瞬,车上所有枪炮同时发射,形成一道强烈的冲击波,将对方炸飞。车发出咆哮声,子弹一般飞射而去。 “追——”武将抹去脸上的血迹,狂怒大吼,“取了他们俩的人头,拿那封家贱种的血给太子疗伤!” 车在飞行中剧烈颠簸着,显然先前的攻击对它也造成了不小的损伤。封禛缓缓睁开眼,就看到欧阳维全神贯注地开车的背影。他能感觉到一个金丹修为的魔修正在追过来。这个人他也认识,是太子身边一名极其得力的武将。 “维维……”封禛轻声呼唤。 欧阳维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转过头,“你醒了?” 封禛说:“把我交给他们。你是欧阳宏的儿子,他们不会杀你。” “不!”欧阳维愤怒大喊,“你当我是什么人?” 封禛嘴角轻勾,“维维……” 欧阳维终于丢开了方向盘,扑过来抱住了他。憋了许久的泪水疯狂地涌了出来。 “你别死!你不应该死的。你是主角,你是……”剧透的话,依旧说不出来。欧阳维憋得满脸通红,大哭起来,抱住封禛,失措地亲吻他滚烫的脸,和皲裂的嘴唇。 “维维……”封禛神情淡然,“你这个名字,真好听……维维……” 他缓缓闭上了眼。 “不——”欧阳维痛苦嘶吼。 车再度轰然巨震,腾空翻转,继而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车身变型,车厢扭曲。欧阳维勉力用法术,才保住两人没有被折断的钢筋戳伤,却是被困在了车厢里,寸步难移。 “你是男主,你是男主呀……”欧阳维紧抱着封禛,唇贴着他的额角,几乎感觉不到他的脉搏。 “你不能死!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 嘟———— 脑中响起从未听过的系统提示音。卷轴唰然展开。 ——人物生命危险指数超过警戒线,是否开启自救系统。 这一刻,欧阳维又想破口骂娘,又想扑过去亲吻系统,“你他妈怎么不早显示!快说,我该怎么做?” ——人物好感值已到达95%,可启用兑换程序。既,用好感值兑换修为。是否兑换? 车身又是一颤。那个武将落在了车上,开始切割车身。 欧阳维立刻问:“我要对抗外面那个人,需要兑换多少?” ——对方为金丹中期修为。您的修为同他差距太远,至少需要到达凝脉中期修为。如要兑换,好感值不足。 “我#¥#%%……”欧阳维暴躁狂骂,忽而一静,“可否用在别人身上?用在封禛身上呢?” ——用在主角封禛身上,只用修复他的生命力即可。 欧阳维狂喜:“要换多少!我们换!” 系统嘀嘀计算:修复主角封禛生命值,需消耗70%好感值。人物是否确定兑换。 欧阳维怔了一下。去掉了70%后,封禛对他的好感值,就只剩25%了。那几乎是回到了开头,他给了封禛锦囊,以及帮他补了一两次蓝后的程度。那时候,他和封禛几乎还是陌生人…… 车的一角被切开,欧阳维可以看到那武将的铁靴。 欧阳维抱紧了封禛,低头用力地吻上他干燥的唇,吮吸着他滚烫的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欧阳维品尝到咸涩和血腥。 他深呼吸,抬起头来,平静道:“换!” 嘀——兑换程序确认。启动中—— 一层柔和的光芒自欧阳维身上亮起,继而包裹住了封禛。伤口飞速愈合,滚烫的体温迅速下降。欧阳维重新听到了清晰的呼吸和强劲的心跳声。他狂喜得难以自持,搂紧了封禛,嘴唇贴在他的额头上。 车厢的盖子被猛地掀开。武将看到眼前一幕,惊讶地愣了一下。 光芒飞散。封禛睁开了眼,面无表情地一把将欧阳维推开,一跃而起,拔刀朝着武将劈砍而去。 武将猝不及防,手中长剑被刷地砍断。 封禛紧逼上前,利刃穿过武将的战甲和身躯,劈开骨肉,将武将钉在了岩壁上。 ☆、第56章 武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封禛一声大喝,又猛然拔出了刀。鲜血自武将胸膛喷薄而出,溅了他一身。 在欧阳维极度惊愕的目光中,封禛手起刀落,一具砍下了武将的头颅。那颗还戴着盔甲的头滴溜溜地滚落到了欧阳维脚边,尚且瞪着一双滚圆的眼睛。 欧阳维一阵毛骨悚然,再看封禛岿然毅力的雄伟背影,心中升起一股混杂着崇敬与畏惧的感情。然后他的视线落在封禛浑圆挺翘的屁股上,脸又一热。 毕竟封禛前一刻肚子上还有老大一个伤口,欧阳维只拿丝毯给他裹着身子。谁料封禛转眼就满血复活,提着刀就去捅人,连毯子也没披了。 那武将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一个裸男砍了脑袋,难怪死得如此不能瞑目。 武将的部下们终于反应过来,爆发出尖锐的呼啸,呈包围状飞扑过来。 “趴下!”封禛并未回头,只大喝一声。 欧阳维立刻伏倒在残破的车厢之中。 封禛踏在车头,赤裸的身躯在月光下健美而雄浑,宛如一尊充满了艺术美感的雕塑。 刀光如一道光圈,迸射出去。数名士兵扑来的一瞬,身体被光圈一切为二。 鲜血四溅,惨叫连连。 封禛鄙夷地扫了一眼地上兀自垂死挣扎的虾兵蟹将,弯腰将缩在车厢里的少年提了起来,夹在腋下,腾空而去。 封禛于半空中变做了龙兽之身,将那欧阳维丢在背上。欧阳维自动抓着他的龙角,骑在他脖子上。封禛一路风驰电掣,速度越来越快。欧阳维渐渐感觉到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魔域阴寒腐朽的空气,身上冰冷的血液,都让封禛情绪焦躁狂暴。他前所未有地想离开魔域,想摆脱当下的一切。同时,心总更有一种难言的空虚感,仿佛自己遗漏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此刻这种狂躁不甘的情绪,封禛十分熟悉。似乎就在几个月前,他都还整日与这种情绪为伍。急切地想要复仇,对加诸于身上的不公感到愤怒,孤单而冷漠,对所有复仇以外的事感到厌烦。他也厌恶自己的这种状态,想努力走出去,却收效甚微。 可是最近几个月,他的状态已经明显地好转了许多。有一股温暖注入进过他的身体,驱散了积郁的阴寒。这段时间里,他情绪逐渐平缓宁静,不再有那么多的怨恨和不甘,也不再沉溺在过往的阴暗回忆之中。 可是怎么毫无预兆地,这种阴寒的情绪又再度席卷回来,侵占了他的心境! 封禛狂怒地飞奔出了数十里,越发忍耐不住,狂吼一声猛然下降,冲向一片密林。 欧阳维暗道不好。密林已扑面而来。封禛摇头将他嗖地甩去一旁,冲进林中,一掌就挠断了一株人身粗的大树,口喷龙炎,开始发狂。 欧阳维落在一株参天的古树上,心惊胆颤地看着封禛就像个拆迁队似的在疯狂地破坏原始森林。一时间,树木倒地,飞沙走石,龙炎在林中熊熊燃烧起来,惊人的灼热让欧阳维也觉得难以忍受。 欧阳维狂呼系统:“你他妈给我出来!封禛这是怎么了?” 嘀——主角因为情感变化,暂时难以适应,正在采取适当的发泄行为。 “消除的不是我收到的好感值吗?封禛不爽什么?” ——人物好感值大部分由主角贡献,所以他受影响最深。 欧阳维傻眼了,“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有副作用!!!!!现在封禛这样怎么办?再不阻止他,他能把这一片林子都毁了,还会把追兵给招惹来。” ——求助信息收到。可启用积分兑换金手指程序。是否确定兑换? “别!别!”欧阳维赶紧拒绝。他的积分只剩25了,又不是生死关头,还用不着什么金手指。 就这时,前方一株燃烧着的大树朝着欧文栖身的大树倒塌而来。欧阳维顾不上同系统扯皮,纵身一跃跳向附近另外一棵树。 万万没想到的是,树木的倒塌产生了多米诺牌的效应,一根接着一根,仿佛有意识一般紧追着欧阳维的脚步,一路倒塌而来。 欧阳维拔腿狂奔,吓得像只狗。不料前方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下可玩出格了! 欧阳维跌坐在地上,背后感受到火墙的灼热,眼中则是铺天盖地朝他倾倒下来的巨树。 欧阳维喉结滑动,低声呢喃:“封禛……” 就在巨树将他砸中的前一刻,一个青色人影倏然闪至,展臂抱住欧阳维,将他护在身下,自己背对着巨木。 一道冲击波自男子身上发散出去,穿过巨树。继而一阵狂风以两人为中心,朝外刮去。树木化为齑粉,火墙被瞬间吹熄灭。 整个密林一阵波荡,半晌方平静了下来。 林中,断裂的碎木和沙石包围着一个圆形的浅坑,横倒的树木还在熊熊燃烧。坑中心,浑身赤裸的男子紧抱着白衣少年,火光照亮他背脊上的汗水。 封禛粗重喘息着,感受着怀中清瘦柔软的身躯,狂躁的情绪奇迹般地渐渐平复了下来。臂弯中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熟悉是因为过去的数月里,他们这样相拥过无数次。而陌生,则是这亲密的姿态第一次带给他这样奇迹的感受。 仿佛有什么东西,归顺到了它本来应该在的位置。 封禛满脑子都是问号,继而松开了手臂。怀里的少年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沾着尘土,却依旧白净秀丽的面孔来。 封禛静默地凝视着欧阳维。 欧阳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支吾着问:“你……你没事了?不会再暴走了吧……” 少年一双漆黑如墨玉的眸子里映着封禛肃穆冷峻的面孔。封禛的视线落在他咬出牙印的下唇上。破了的口子红肿着,愈发显得唇如涂朱。 封禛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少年的嘴唇。嘴唇上的伤口在他的轻触下飞速愈合。 嘀嘀—— 欧阳维一怔,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像是听到了什么,目光霎时被点亮,宛如明星,注视着封禛。 “怎么?”封禛粗声说,“还有哪里受伤了?” 欧阳维双目渐渐湿润,微微笑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有了。谢谢你。” “真是废柴。”封禛冷嘲了一声,站了起来。 欧阳维跪坐着,脸正对着封城主伟岸的、半觉醒状态的小兄弟。他俊俏的脸霎时烧了个透红。 “我……我这里有你能穿的衣服。”欧阳维手忙脚乱地从储物囊里取出了衣服,递了过去。 封禛低头伸手去接,目光不受控制地在少年如桃花一般的面庞上打了一个转。 欧阳维身子又轻颤了一下。封禛转过身穿好衣服,回头就见欧阳维正含笑注视着他。少年本就生得色若春晓,笑起来明媚温柔,瞬间仿佛夜空都被他的笑容照亮了。 四目相接,封禛的喉结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欧阳维唇角的弧度不禁又翘起了几分。 封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冷声道:“傻笑什么?对了,你怎么治好我的伤的?” 欧阳维笑嘻嘻地说:“我冒险用了一个法术罢了。你还好吧?伤口还疼不?让我看看。” 封禛脑子里想着什么法术能让这么重的伤瞬间愈合,没提防欧阳维挨到了身前,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腹部。他衣衫半敞,那手轻松地就探了进去,在腰腹上轻轻按了按。 封禛只觉得一股电流一般的感觉从那只手上传到身体里,瞬间就窜遍了全身。他呼吸骤然加重,腹部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还疼?”欧阳维紧张地问,“不应该呀。” “不疼了!”封禛手忙脚乱地把他拉开,“好了,别废话了。方才动静太大,定会有追兵。既然都没事了,那就先赶路吧。” “你真的没事了?”欧阳维有些不放心,“你如果觉得不对劲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 “你怎么废话那么多?”封禛粗声粗气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又怎么会来这个鬼地方?” 欧阳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呵呵地说:“都是我不好,城主别生气。等咱们出了魔域,立刻就帮你炼化肉身,还你金丹。到时候城主修为还会更上一层,这天下怕无人是你的对手了。” 封禛被他笑得没了脾气,心砰砰跳着,想要再吼他几句,却找不到话,只得忿忿地又变回了龙兽。 欧阳维跳到封禛的背上,抓住了他的龙角,附在他耳边说:“之前还没有同城主您说过。您这兽身,实在是威武不凡。那些基佬紫呀,土豪金呀,没有一个比得过你的。” 嘀嘀嘀嘀———— 封禛的耳朵抖了抖,声音轰隆隆道:“你拍马屁的功夫倒是了得。” “是龙,不是马。”欧阳维挑眉笑着。 封禛喷了鼻息,后爪一蹬,跃上了天空。 —— 夜空寂静,月朗星稀。到了后半夜,云把月亮盖住,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不待欧阳维有所动作,封禛就自动张开了结界,将风雨隔绝在了外面。欧阳维伏在他的背上,感受着背脊有规律的起伏,犹如漂浮在海洋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安心惬意。渐渐的,他松开了龙角,整个人趴在了封禛的后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封禛的耳朵又抖了抖,却什么都没说。 欧阳维心里好奇,忍不住问:“封禛,你当初想过杀我夺回金丹吗?” 过了片刻,封禛方道:“若你没有主动提出归还金丹,我定然会杀你夺丹。所以你小子倒有几分识趣,知道如何保命。” 欧阳维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划着封禛脖颈上的龙鳞,说:“那你之前说过的欢迎我去绝云城做客的话,还算数咯?” 封禛又顿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当时我怎么答应的。不过既然有过许诺,必然会遵守。” 欧阳维低笑,“没事儿。我觉得你很快就会明白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 封禛还是有点不确定,“你给我施得到底是什么法术?” “你觉得哪里不对劲?”欧阳维反问。 封禛烦躁地喷着气,“说不出来,就是看着你就烦!” 欧阳维身子僵了一下,又逐渐放松了下来,不以为然道:“那别看我就好咯。你现在就看不到我嘛。” “……”封禛磨牙,“莫非是什么幻术?” 欧阳维伏在他背上,笑得浑身打颤,“封禛,我要是真有那个本事给你下幻术,肯定是让你喜欢我,看着我就开心,对我言听计从。我怎么会反而让你讨厌我?” 封禛身躯一震,猛然跃上一处高高的山峰,利爪在悬崖峭壁上一蹬,踩碎了大块的岩石。 翻过高山,眼前又是一片一马平川的草原。在最东边,天色已有了放亮的迹象。 封禛不再说话,朝东北方向奔去。 欧阳维安静地搂着他的脖子,耳朵贴在他身上,听到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声。在经历了之前一日一夜的磨难之后,再听到这男人健康强劲的心跳,欧阳维觉得无比地安心。 “系统,我现在分数多少了?” 卷轴打开:分数重新计算,原始积分25,新加分数11。目前人物好感值为36。 “11分。”欧阳维顿时有种喝高了的感觉,晕晕乎乎地。刚才不过才半个时辰,封禛就接连给他加了11分!不是扣了好感分了吗?不是说好了会讨厌他的吗? 欧阳维不禁问:“好感值和之前的善恶值有什么区别?” ——善恶值是人物品德在世人心目中的品德高低。好感值是对方对人物的喜欢程度,较为主观。 “对方是谁?” ——因善恶值打分最多的用户为“封禛”,于是将其设定为默认对象。 欧阳维心脏噗通跳,“也就是说,积分转为好感值后,就只有他能给我打分了?方才多出来的11分,就全是他对我增加的好感?” ——是的。 欧阳维脑袋更晕了。短短不到半个小时内,怎么就增加了11点的好感!!!这难道是系统bug? ——系统运转正常,人物无需担心。 欧阳维定下神来,问:“可有打分详细清单?” ——查看积分详细列表。列表分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请选择查看。 “第一阶段是什么时候的?” ——第一阶段积分是从人物启用开始,到积分兑换之前。第二阶段是积分兑换之后。 “先看第一阶段的积分吧。”欧阳维摩拳擦掌,充满兴味。 嘀嘀嘀—— 卷轴下拉,刷出了一张长长的单子。 除了欧阳宏和欧阳嬛这两个血亲不能给自己打分外,欧阳维在上面看到了不少条方翊臣的打分记录,除此之外,还有被自己救助过的难民,家中佣人给自己打的善恶分。除此之外,满眼都是“封禛”的名字。 前面几条还挺正常的,赠锦囊呀,千里救急输送灵力呀,协助练功呀,都是欧阳维知道的加分项目。可是他越往下看,脸色越发有些怪异。 做了好吃的烤翅——0.5 说了一个很白痴的笑话——0.5 明明解不开岁星盘还逞强,跪地求我的样子太蠢了——1 练功挺勤奋的,可惜天生废柴没救——1 今日和我练功有进步,我果然很会教徒弟——2 寒琴作弄他,他没和女人计较,算是给了我面子——1 ………… 又因为摄取真气过度把他弄晕了,他依旧没有抱怨——2 又亲了,还咬伤了他。口感居然不错。——3 肌肤好光滑,红着脸喘气的样子也挺好看的。真是像个漂亮的小姑娘——5% 他最后在我手里……还是我的功劳。城主我手技好!——5% 他很喜欢我半龙的样子。有鉴赏能力,很好!——2 ………… 第一次认真读他的灵识。他的前世很古怪,似乎过得很不快乐——2% 嘴唇还是那么柔软,舌头小小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气息——3 其实他是不是女孩都不重要,我很高兴和他化干戈为玉帛,成为了朋友——5 ………… 欧阳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封禛敏锐地察觉。 “没什么。”欧阳维嗓音沙哑,“做了个梦。” “一把年纪了,还会被噩梦吓哭?”封禛讥嘲。 “不是噩梦。”欧阳维呢喃着,把滚烫的脸贴在冰凉的龙鳞上,露出一抹安然的笑意。 ………… 他变成女孩的样子有点怪。觉得还是男孩的样子顺眼些——2 他居然喜欢男人!这样的秘密,竟然告诉我。居然对我这么信任?——5 他……嘴里很热,很紧……这就是喜欢男人后会做的事吗?——15 他长得真好看,就连傻笑的样子也好看。性情温柔随和,善解人意,秉性正直,心胸开阔。能有这样的朋友相伴,其实找不找道侣也无所谓了——10 这就是喜欢男人的感觉吗?——10 —— 名单到了底部。欧阳维已满脸濡湿。他把脸埋在臂弯里,大口喘息,半晌都难以平复激动震荡的心灵。 身下,封禛逐渐放慢了脚步,几次想扭头,又怕把他甩下去,只得烦躁地喷气。 “我没事。”欧阳维哑着嗓子说,“我就是见你没事了,我们又要离开魔域了,很开心罢了。” 封禛哼道:“蠢货。要是把鼻涕抹我背上,我就从这里把你丢下去!” 嘀嘀—— 欧阳维含泪笑着,搂紧了他的脖子,“是啊,我就是一个大笨蛋!” 封禛的耳朵又抖了抖,重新加快了脚步。 —— “系统,查看第二阶段清单” 嘀—— 他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好看了?——5 这么好看的嘴唇,受伤可惜了——2 懂的欣赏我的龙兽形态,有眼光——3 挺会奉承人的——1 原来他这么关心我——3 “一共14分了。”欧阳维的唇角带着轻松的弧度,长长舒了一口气,“就这进度,要把分重新修回来,也挺容易的嘛。只是封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取悦了?看来记忆没有消除,还是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等修满了100,我就可以……” 思维到此,戛然而止。因为狂喜而产生的热度迅速地被风带走,留下一阵深入骨缝的冰冷。 “系统……”欧阳维紧咬了一下牙关,“满分后,我就会自动回到原来的世界?” ——用户可以选择手动和自动模式。 “选择手动!”欧阳维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 嘀——选择成功。提示,满分超过100日后,系统依旧会自动启动返程程序。 欧阳维脸色发白,“我……可以不回去吗?” ——按照设定,用户并无此项选择。 欧阳维遍身冰冷。他在这个世界里游戏了十年,如今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他的整个生活,都是被系统操纵和监督着的。不仅是他,所有的人物,比如封禛,法力再高深,也依旧受系统的控制。 他们是活在书里的人,是系统运作下的一个npc。天地为局,人为棋子。系统才是那个下棋之人。 “我回去后,封禛他们会如何?我这个人物就消失了?还是会有别的人来享受我的成果,用我的身子,睡我的男人?” ——本书原有人物会按照运算后的轨迹继续。欧阳维这一人物将会被撤销。 欧阳维愕然,“撤销……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物将从源头抹去。故事情节会恢复到原有轨道,由欧阳嬛完成同封禛的一系列互动。 “原著的力量……”欧阳维呢喃着。 “又怎么了?”封禛突然问。 “没什么。”欧阳维低声说,“我在……我在写日记。” 封禛没说什么了。 欧阳维镇定了片刻,忽而发现卷轴下又出现了那个黄色的感叹号。 “这次又要提醒我什么?” 嘟—— 系统发出不同的提示音——用户更改主线情节已超过50%,发出黄色警告。 “警告?”欧阳维惊讶,“我又不知道第二本书写得什么,也只有跟着故事发展走。主线歪了,这怎么能怪我?” ——人物“封禛”的设定,因用户主观意愿而更改,导致主线情节偏离原著超过50%。 “这是在说我把他掰弯的事吗?”欧阳维无语,“他还没弯呀……这个警告是怎么回事?” ——黄色(50%)为初级警告,橙色(75%)为中级警告,红色(95%)为最高警告。为了确保本书大致按照原主线发展,用户对情节的改动最好不要超过50%。 “如果……”欧阳维紧张地问,“如果得了红色警告后,会发生什么?” ——红色警告三次后,系统将会将用户销毁。 “又撤销!” ——销毁不是撤销。为了保持情节畅通,销毁是将用户人物在故事中处死,以达到阶段性终结的目的。 欧阳维沉默良久,用尽全力抑制着内心的狂怒。 ——请问用户还有什么问题? “有。”欧阳维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容貌不符的阴寒笑意,“我要怎么毁灭你这个系统,摆脱这一切操控?” ☆、第57章 到了正午,风雨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分不清方向。 封禛到底重伤才愈,又发狂了一回。狂奔过后,也觉得有点后继无力。于是在欧阳维的独处下,他寻了一个山谷,稍事歇息,等雨小了再动身。 山谷断崖下,封禛抖落了身上的雨水,变回了人身。他打了个响指,点了一堆篝火,扭头呼喝道:“喂,过来烤火!” 欧阳维无精打采地走过来,说:“我的法术都已经恢复了。” 封禛讥嘲:“你那点绣花功夫,恢复不恢复,有什么区别?” 欧阳维抬眼看了他一下。这个爱冷嘲热讽的封禛又回来了。封禛脾气好了后,自己曾经怀念过那个爱吐槽的封禛。可等那个吐槽狂真回来了,他又开始嫌弃了。 这么欠抽的一张嘴,自己怎么还想去亲一下呢? “又怎么了?”封禛问,语气却是不自觉地柔和了些。 欧阳维摇了摇头,“让我看看你体内的魔气怎么样了?不如趁这个机会修炼一下吧。然后咱们一鼓作气离开魔域。” 封禛想了想,盘膝坐下,朝欧阳维伸出了手。 当熟悉的阴冷的气息进入身体的时候,欧阳维忽然想到,就连这样的修炼,也不会再有很多次了吧? 一旦他们离开了魔域,封禛就能开炉炼丹,服用了丹药后就开始练心法。至于成功率这种东西,他是主角,他绝对会成功的。到时候欧阳维交出金丹,和他彻底两清。那么,就到了两人该分别的时候了。 欧阳维回忆起刚才和系统撕[哔——]的精力,更觉得脑仁抽疼。 在他满怀怨忿与恶意的问话后,系统一板一眼地回答:系统有既定运算方式,用户及所有人物均位于运算之中,无法脱离系统而单独运作。 “那怎么改变运算方式?”欧阳维立刻就抓住了关键词。 ——管理员可修改运算方式。 “谁是管理员?” ——作者。 宋娴? 欧阳维当时一听就抓狂了。他这是得找宋娴把文改成耽美不成?宋娴并非不能写耽美。但是他要怎么在不离开书的情况下,和宋娴联系呢? “可以给管理员发站短么?”欧阳维严肃地问。 ——本系统尚未开发站短功能。 欧阳维很想问候一下管理员的祖宗,但是考虑到和宋娴多年的交情,又忍住了。 他现在面临一个非常尴尬的局面:他喜欢上了封禛,想留在他的身边。同时,他也希望封禛能喜欢上自己。但是封禛如果喜欢上自己,他的好感值修满,就会被强行送回现世里,同封禛分开。若他不让好感值修满,那封禛也不会彻底喜欢上他。 欧阳维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他斟酌了半天后,想出来的唯一的一个两全的法子。 好感值兑换生命之前,他的好感值已经积累到了95%。那个时候,封禛和他正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状态。而在他看到的积分清单里,封禛分明也是有点开始喜欢他了。 假若他能将积分维持在95%左右呢? 也许他们终其一生都只会是两个亲密的好友。但是至少,他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他们能经常相见,把酒言欢,或者,还会更加暧昧一点,却又不越过那条界线。 安全地,保守地,直到欧阳维不再喜欢封禛,或者他最终满足,自愿离去的那一日。 欧阳维反复问自己,你能做到吗?看着他,不能亲吻和拥抱,更不能有其他亲密的接触。你不能表白,他将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的感情。 经营这一场压抑而看不到未来的感情,只为了能留在他身边,你觉得值得吗? 封禛缓缓睁开眼,注视着对面近在咫尺的面孔。欧阳维双目紧闭,看似没有表情,却又带着一抹淡淡的愁绪。两人气息相通之际,封禛能够感受得到对方的情绪。那种患得患失,喜悦又忧伤的情绪,就像波浪,高高低低,起伏不停,搅得封禛的心绪也跟着混乱了起来。 这次修炼倒是十分平常。封禛控制住体内魔气的输出,吸取真气的时候也十分克制。修炼完毕,欧阳维还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充盈的真气在流转,觉得通体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自来了魔域后,欧阳维没法修炼,内力一直处于空虚的状态,就像一个人始终饿着肚子。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有一种吃饱了的感觉。欧阳维舒展双臂,伸了一个懒腰,露出满足的浅笑。真气的运转也带走了欧阳维积累数日的疲倦劳累,他的面孔重新焕发出光彩来。 雷声轰隆,滂沱大雨下个不停。虽是正午,可天色暗得像是傍晚。两人背靠着岩壁,坐在悬崖下,沉默地望着雨帘,久久没有交谈。 安静下来后,过去两日积压的疲惫涌了上来。欧阳维的眼皮渐渐合上,脑袋一歪,靠在了封禛的肩上。 封禛默默地望着篝火,片刻方伸出手,轻轻地将欧阳维揽进了怀中。欧阳维实在太累,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小猫小狗似的,寻了个舒适的位子,沉沉睡去。 雨帘笼罩着这一方小小的空间。封禛怀抱着欧阳维,低头凝视着他被火光镀了一层金边的秀美面孔。看到他本能就产生的那种烦躁情绪,被另外一种火热滚烫的感情一点点蚕食。就像金丹净化掉了他输送过去的阴寒魔气一般。 封禛迟疑着,轻柔地抚摸了一下欧阳维弧度柔和的脸庞。连日奔波,欧阳维的发髻松散。封禛抽掉那根束发的玉簪,乌黑浓密的头发散落,随即又被大手一把拢住,拽在了掌心之中。 欧阳维喉咙里哼了一下,脸无意识地在封禛胸膛上蹭了一下,粉润的唇轻启,可见一点点洁白的牙齿,清秀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 封禛松开了他的头发,指尖点在欧阳维的太阳穴。 四周景色瞬间转移,封禛随即发现自己再度置身那个宽大而隐秘的树窝里。欧阳维正伏在他怀中,身躯温热柔软,正撑起身来,同他四目相对。 欧阳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忽而露出温柔得令人心醉的笑意,伸手抚摸他的脸。 封禛心里一软,忍不住侧头,用脸颊蹭了一下少年微凉柔软的手掌。 手掌一番,捂住了他的眼睛。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封禛下意识搂住了欧阳维纤细的腰肢,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抚摸,两具身躯紧闭贴合在了一起。封禛清醒地,又沉溺地回吻欧阳维,舌尖扫过列齿,探进口中,挑逗着柔软的舌。拥抱渐紧,气息交缠,吻辗转而缠绵。唇短暂地分开,大口喘气,随即又迫切地吻在一起。 封禛心跳如鼓,浑身燥热,一个翻身就将欧阳维压在身下,紧紧抱住他,用力吮吸他的唇。欧阳维深吸一口气,手指插进男人的头发里,腿缠着他的腰,将他用力拉向自己。封禛吻得越发急切,吻着欧阳维白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借着滑到胸膛上,含住其中一粒朱砂。 欧阳维猛地抽气,弓起胸膛,在封禛的怀中,就像一尾离水的鱼一样辗转挣扎。他的手探进封禛衣衫里,胡乱地摸着他肌肉精悍的背脊,双腿夹紧了他的腰。 胸口传来轻咬的微疼。欧阳维轻哼了一声,睁开了眼。 闷雷轰隆,雨帘如注。火光飘摇,将两道纠缠得难分彼此的身影投射到了崖壁上。 欧阳维紧咬了一下牙,捧起封禛的脸,再度吻住了他的唇。 “我们……不是在梦里……” 封禛身子一震,身下肿胀火热的那物就被一只微凉汗湿的手握住,套弄起来。刚清醒少许的神智随即在强烈的刺激中崩塌瓦解。封禛粗喘着,压着欧阳维,失控般狂吻着他。 欧阳维挺着腰,将两人的那物拢在一起,手上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彼此互相摩挲。强烈的快意不断传来。很快,封禛的大手加入了进来,包裹住了他的手。 两人浑身滚烫,粗重凌乱的喘息中,夹杂着些微柔软的轻哼。欧阳维紧搂着封禛的肩背,感觉到他压在身上的沉沉的重量,以及耸动时肌肤摩挲传递来的惬意。他有一种自己正在被上的错觉,兴奋得难以克制,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肩头。 两人一前一后发出闷哼,滚烫的液体在紧贴着的胸腹间溅开。 欧阳维大口喘气,身上还一阵一阵发麻。他觉得就算下一刻被封禛一把推开,也是值得的了。 然而封禛没有这么做。他凝视着欧阳维布满红晕的脸,缓缓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触了一下。 欧阳维惊讶地睁开了眼。封禛面无表情,英俊的脸庞满是汗水,双目深邃,几乎摄魂。 欧阳维抬起手,抚上了男人的脸。 随即,一连串滴滴声响起。 欧阳维的手一僵。 “你……”他嘴唇颤抖着,“你知道我们刚才做了什么了吗?” 封禛嗓音低沉的说:“我又吻了你。” 欧阳维纠正,“是我又吻了你。” 封禛眼神复杂,若有所思地摸了摸欧阳维红肿的嘴唇,忽而又低头吻住。 欧阳维瞪大了眼,感受到唇上的压力和口中的挑逗,惊讶得忘了反应。这是封禛第一次在清醒的情况下主动吻他! 封禛在他口中彻底扫荡,如同野兽一般掠夺,火热的唇舌绞缠,辗转吮吸,仿佛为了确认什么一般。半晌唇分,封禛嗓音低哑道:“我们不该这么做?” 欧阳维喘息着,双目涣散,断断续续说:“如果……只是好朋友,那……我们不该这么做。” 封禛问:“那什么样的人可以做这个?” 欧阳维艰难吞咽,“情人吧……” 封禛沉默片刻,“如果既是朋友,又这么做呢?” “你……”欧阳维张口结舌。他又感觉到封禛硬了起来,正抵着他,“为什么……” 封禛突然神情一变,将欧阳维一推,翻身跃起。狼牙刀化作一道流光飞来,被他握在手中,砰然挡下了迎头一击。 龙七一击不中,纵身后跃,立在半空中。 “基佬紫?”欧阳维狼狈地爬起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哟,你们俩速度挺快的嘛。看来还是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龙七笑嘻嘻道,“封禛老弟,你修炼的什么神功,中了大哥的毒,不禁能杀了追兵,还能和小情人亲热?不过你们俩偷看了我一回,我又看回来,也算扯平了。” 欧阳维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这死基佬八成是看完了全程才冒出来的。 封禛仗刀冷笑,“你阻止不了我。” 龙七耸肩,“你伤了父皇最疼爱的长子,他对你彻底动怒了。这次,你跑不掉了。” 随着话音落下,龙七背后的空中,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兵逐渐显露,密密麻麻地,眨眼就布满了视野。 欧阳维屏住呼吸,手中握紧了一支全自动手枪。但是目测对方人数至少数百人,他没有把握…… 还未计算完,就见封禛紧握着刀把的手被一团银蓝色的光芒环绕。那光芒迅速布满封禛全身,组成了一件银蓝色的战甲,龙鳞战裙,铁靴如勾。封禛挥刀而立,身影高大挺拔,宛如一座大山,挡在欧阳维身前,直面追兵。 欧阳维瞳孔收缩,在心里尖叫:好帅!!!!!!!!! 龙七惊愕之色毫不掩饰。 “我本为人。”封禛低沉浑厚的嗓音回荡在众人耳畔。 “我有我道,我唯我心。”封禛抬刀,躬身,银蓝战甲折射着天光,犹如披挂了一身的白昼星辰。 “舍身为龙,不改初衷——” 龙七猛然后退一步,大喝:“上!” 不等士兵反应过来,封禛横刀一挥,将最前方的士兵一刀两断,纵身跃上数十米的高空。士兵们如蜂群一般朝他包围,转眼裹成一个巨大的茧。 欧阳维紧握拳,指甲陷入肉中。 下一刻,数条交缠的利光猛然自人群之中迸射出来。士兵们惨烈的呼喊,被震得四下飞散,残缺的肢体撒了一天一地。 欧阳维迎着雨血跃向高处,就见封禛置身于一个闪着荧光的护身阵法之中,一路砍杀。龙七大喝一声,俯冲下来,同他撕打在一起。 封禛修为明显比之前高了一截,纵使不用变出龙身,就能同龙七轻松地打成平手。 龙七的裨将发现了躲在远处观战的欧阳维,高呼:“抓住他!” 欧阳维镇定地举起机枪扫射,带着法力的子弹急射过去,瞬间就将冲过来的士兵击倒。 裨将大喝一声,扬手撒出一张银光闪闪的大网,朝欧阳维笼罩过来。 眼看就要被罩住,一条长鞭抽来,卷起了大网,狠狠甩向一旁。魔豹们嘶吼着,踏着树梢飞奔而来,扑向龙族士兵。士兵们惊恐惨呼着,转眼被咬断了脖子。 “朱丹!”欧阳维狂喜高呼。 朱丹骑着魔豹奔来,弯腰一捞,就将欧阳维抓起来,放在身后。 白寒琴衣袂飘舞地翩翩而来,摇动手中银环,冰雪呼啸俯冲,将一大群扑上来的士兵冻结在冰中。 哇……这就是白寒琴的绝杀技法? 欧阳维是早知道白寒琴修炼的是冰系心法,但是她平时刷怪很少使用绝招。如今一看,简直就是个修真版的艾尔莎女王。欧阳维顿生崇拜之意! 朱丹和白寒琴乍一见封禛全新的装备,也都愣了一下。 欧阳维大喊:“封禛打伤了龙皇太子,现在龙皇要拿他回去问罪!” 白寒琴气急败坏,吼道:“都是你的错!” 欧阳维无语,一脸“怪我咯”,也懒得和白寒琴争辩。 突然,龙七和封禛同时放出大招。法术碰撞之下爆出惊人的威力,将方圆百米内的人全部掀飞。 欧阳维和朱丹齐声大叫,两人一豹被抛得老远。欧阳维没有抓稳,从魔豹背上落下。他慌忙在半空中稳住身子,就有数名士兵包围过来。欧阳维一边开枪扫射,一边撤退。 不待欧阳维跑到安全区。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法术爆炸,就像一颗核弹被引爆了似的,半空中的众人和地面上的山石树木全部都被波及。欧阳维被冲得撞上崖壁,胸口剧痛,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万幸士兵们也未能幸免,死伤过半。欧阳维提起一口气,再度跃上树梢。 南边天空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大批人马,黑压压地朝这边赶来。 “追兵?援军?”欧阳维晕头转向,忽而看到白寒琴挂在不远处的树梢上,显然是被刚才的震晕了过去。他急忙跃过去。 这时突然有另外一个身影也朝白寒琴掠去,将她抓了起来。 “放开她!”欧阳维怒喝,持枪冲过去。 对方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回手就将他的枪口打歪。欧阳维弃枪就刀,劈向对方。那人转身架住欧阳维的刀,把他抵在树干上,而后扯去了风帽。 欧阳维猛抽了一口气,鼻子像被人捶了一拳般发酸,颤声道:“阿臣!” 方翊臣红着眼,格开了欧阳维的刀,伸手把他用力摁进怀里,使劲地揉着他散乱的头发。 “你个混账!我特么终于找到你了!你个王八蛋!” 欧阳维泪湿眼眶,哽咽道:“阿臣,你骂我爹是王八呀?” 方翊臣狂躁大吼,抓着欧阳维的脸使劲地掐,掐得他嗷嗷惨叫,然后把他一搂,跳上飞剑,就朝那片黑压压的大部队而去。 “等等!”欧阳维大喊,“封禛他还……” 方翊臣吼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顾着男人?” “……”欧阳维张口结舌,觉得这句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但是好像又没有说错。 队伍前头,一个身穿银甲的高大男子猛然一震,催动胯下云马疾驰过来。 “维儿————” 欧阳维只觉得心要跳出胸膛,嘶喊:“爹————” 欧阳宏自马上一跃,飞扑过来,一把将欧阳维紧抱在怀中。 不过分别数月,却像是相隔了数年。欧阳维重温久违的怀抱,泪水夺眶而出,抱着欧阳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爹!你终于来找我了!” “乖!”欧阳宏双目赤红,紧抱着儿子,不住拍着他的背,“爹来了。没人能再欺负你了。爹这就带你回家。” 回家? “等等!”欧阳维忙大叫,顾不上抹泪,转身指道,“封禛还没脱险。我要去帮他!” 欧阳宏额头青筋曝露,“那是他们龙皇家事,你管那么多干吗?” “他不想回去。”欧阳维挣脱了欧阳宏的怀抱,“我还没有把金丹还给他。我不能走!” “金丹,金丹!”欧阳宏怒吼,“这个事到底有完没完!” 欧阳子丹骑着仙鹤,悠悠地飞来,冷静道:“维儿说的没错。既然已做出承诺,自然要履行。维儿是将来的云降城主,怎能有一个失信于人的名声?” “什么城主?”欧阳维脑子里混乱得很,“师叔,咱们得帮封禛一把。他这一路来对我很好,救了我无数次了……” “你忘了他一开始就把你掳走了?”欧阳宏暴躁大吼,“你中了他的迷魂咒了吗?” 我中了他的情咒。欧阳维在心里嘀咕。 “大侄子是对的。咱们如今同封禛还算是同一阵线的,能帮便帮一把。”随着一股酸爽的气息飘来,萧楠骑着哈雷而来。 “萧师叔!”欧阳维忙道。他这时也稍微定了心神,仔细看了看身后阵容。 欧阳宏竟然率领了云降城最精锐的部队来到魔域!这是为了来寻他,还是为了别的事? 萧楠笑道:“不过大侄子不用担心。我看封城主未必会输。” 一声嘹亮的龙吟响彻天际。一紫一青两道龙影子扶摇直上,在云层之中翻涌撕打。狂风大作,吹散了积雨云,大雨徒然停歇。所有人都仰头围观着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双龙争霸! 云破天开,午后炽热的阳光倾泻而下。金光之中,阵阵龙吟声中,两道长影打得眼花缭乱。各种法术爆炸,不绝于耳。倏然两人又同时化作人形,持刀仗剑,向对方冲刺,撞出惊天动地的一击。 “封城主不知最近遇到了什么机缘,修为大涨呀。”萧楠摸着结成乱麻的胡子。 欧阳子丹脸色发青地站得离他远了些,同欧阳宏一道,若有所思地抬头望。 冲击波袭来。欧阳宏一把将儿子护在怀中,抬手张开结界,轻松抵挡了冲击。 欧阳维抬头,就见两道身影凝固在半空中。片刻后,龙七身子一晃,继而往下落去。 欧阳家的人都没有动手,任由龙七落入了密林之中。 欧阳维从父亲的怀里挣脱出来,提起一口气,朝封禛奔去。 “维儿!”欧阳宏黑着脸喝到。 “儿大不由爹呀。”萧楠笑嘻嘻。 封禛身上的银蓝战甲变作流星之光,消散而去。他双目紧闭,仰头向后跌去。 欧阳维猛地冲去,将封禛坠落的身子接在了怀中。 封禛一身伤痕,却并不致命。欧阳维探了他的内力,见他只是打脱了力,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封禛,背过了身,偷偷在他额上轻吻了一下。 “没事了。我带你走。” “维维!”方翊臣御剑飞来,“快走。龙族又来人了!” 果真!极远的天边,云层涌动,显然又有人赶来。 欧阳维急忙将封禛放在飞毯上,回到了欧阳家的护卫之中。 欧阳宏面色铁青,火冒三丈,无奈情况紧急,也顾不上教训儿子。号角吹响,大部队护送着欧阳维他们,迅速撤离。 “朱丹!”欧阳维高呼,“你们先随我们走!” 朱丹斟酌了片刻,抱起白寒琴,跟了上来。 “我们离边界还有多远?”欧阳维忧心忡忡地问。 “这无需担心。”欧阳子丹从容一笑。 队伍中,有一辆精致的魔兽拉的车。车帘拉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在空中一抹。天空中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结界……” 欧阳家的队伍穿过结界的缝隙。四周景色扭曲旋转,继而豁然开朗。 天光明媚灿烂,大地绿意盎然。飞鸟振翅,绕着青翠的山峰飞旋鸣唱。欧阳维抱着封禛,低头望去,看见云降城精美的城池伫立在山间。 “维儿,”欧阳宏过来,把手搭在了儿子的肩上,“你回家了!” ☆、第58章 “且慢!”朱丹出列,扶着幽幽转醒的白寒琴,对欧阳宏道,“方才多谢城主援手,将我们带出魔域。可我们两城还有恩怨没有清算,我们城主绝不可能再次入你们云降城。还请欧阳公子将城主送回来,我们带他回绝云城去。” 欧阳维下意识将怀里的封禛搂紧了两分。欧阳子丹看到,清秀的眉头不禁轻微皱了一下。 欧阳维勉强道:“有我做主,让封城主先在云降城里疗伤吧。他伤得不轻,这就长途奔波回绝云城,也不大妥当。” 白寒琴迅速恢复战斗力,高声道:“你能做得了什么主?你老子若要再害我们城主一次,难道你还能阻止得了?” 欧阳维脸色赤红青白,一时语塞。欧阳宏却是怒道:“我儿已许诺归还金丹,我做父亲的自然只得从了他的意!据我所知,他数月来也一直帮封禛净化魔气,从未有过推脱。在魔域里,他也数次救过封禛性命。若想害他,还用的着回了家再下手?” 白寒琴冷声道:“你们少一脸恩人自居!我们家城主经历这么多磨难,源头是从哪里来的?话要说白了你们才听的懂吗?我们同你们是仇人。我们不信任你们。你儿子做小伏低数日,能抵得过我们城主十年磨难?” 欧阳维脸色转白,低声道:“要不,我送封禛回绝云城,还了金丹再回来。” “不行!”欧阳宏大喝,“爹好不容易才把你寻回来,怎么会又放你去那种地方?要还金丹,就在云降城里还。爹给你护法!” “我们不会进你们云降城半步!”朱丹亮出了长鞭,身边魔豹们发出低吼,露出獠牙。 正僵持着,忽而一声轻笑传来。众人转过头,就见一个穿着湛蓝华服的年轻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不过二十出头,面容俊秀斯文,只是像有弱症在身,整个人削瘦苍白,却又不失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清华之气。 欧阳维之前见他轻松打开魔域的结界,就在置疑此人的身份,如今他还留意到此人的护卫并不是欧阳家的人,而是一群修为高深的魔修,心里渐渐对他的身份有了点想法。 方翊臣走到欧阳维身边,低声道:“这位就是魔皇第五子,皇子祝。” 白寒琴是后天入的魔道,对这个皇子没什么反应,朱丹却是魔域土生土长的,一见魔皇之子,立刻露出几分恭敬之意来。 祝皇子笑容随和地站在车前,优雅地拱了拱手,道:“欧阳公子牵挂封城主的伤势,又想要如约归还金丹。欧阳城主放心不下爱子。而这两位绝云城的道友更是不放心自家主上置身敌营。此事确实不好办。孤却是有个提议,诸位不妨听一听?” 欧阳子丹客气道:“殿下请讲。” 祝皇子道:“孤在距云降城两百里处有一个离宫,勉强算是一处灵秀之地,过去也不过只需要一个多时辰。孤从中给你们两方做保人,让封城主在那里治伤,欧阳公子又可还丹。你们觉得如何?” 从祝皇子今日会出现在欧阳家族的队伍中,就可看出欧阳家族决定支持他登基。而封禛的绝云城虽然独立于魔域,却依旧算是魔修一派。欧阳宏和朱丹都没有异议,于是此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众人当即启程,直接从云降城上空飞过,朝着祝皇子的离宫而去。 欧阳维低头看了怀中闭目昏迷的封禛一眼,叹了一口气。 “欧阳公子可以把我们主上还回来了吧。”白寒琴黑着脸过来,“伺候人这等活儿,就不麻烦你了。” 说罢,不由分说地就把封禛夺走了。 欧阳维眼巴巴地看着白寒琴把封禛搂怀里,又摸脸又摸胸的,醋海滔天,偏偏又发作不得。 欧阳宏过来一把将儿子拉上了车,关切道:“维儿,让我看看你的修为如何了。” 欧阳维无精打采地把手伸过去。欧阳宏仔细检查了一番,见他虽然内力有些空虚,但确实是扎实的筑基修为,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听说你筑基了,还担心是不是封禛那小子在你身上动了手脚。如今看你修为扎实,爹就放心了。”欧阳宏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外面一定吃苦了吧。没事,现在你回到爹身边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阳维心里五味杂陈,又牵挂着昏迷不醒的封禛,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欧阳子丹也进了车里来,问道:“关于还金丹,你们有什么打算?维儿虽然已经筑基,可取金丹对他身体的损害还是极大的。” 欧阳宏脸色阴沉,咬牙道:“本想寻了天元续还丹给维儿补身子。可是如今不如吃一下苦,把丹还了,将恩怨了结了。横竖我们会把维儿带回去,给他好好养身子,总比他继续流落在外的好。儿子,你可做好准备了?” 欧阳维对还丹伤身是早有准备了,浅笑道:“我也觉得这样好。咱们欧阳家的人,不欠外债。” 欧阳宏疼惜地搂着他拍了拍,“都是爹的错,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欧阳子丹盯着欧阳维黯淡的脸色瞧了瞧,道:“维儿这些日子来,同封禛相处得还好吗?萧楠说他待你还不错,你爹却怎么都不信。” “我们挺好的。”欧阳维说,“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爹,你别生气,先听我说。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最初也生我的气,但是从来没苛刻过我。后来我同他一起出门历练,他不但处处保护我,还教了我不少东西。爹,我觉得此时是个绝好的时机,借着还丹,咱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吧。” 欧阳宏眉头深锁,抿唇不语。 欧阳子丹肃穆道:“师兄,我们可是有过约定的。我同意你支持祝皇子登基,你也答应了我,要向封禛道歉,彻底了结这桩恩怨!” 欧阳维不禁讶然。他花了十年的时间想纠正老爹的三观,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初夺丹是错误的,欠封禛一个道歉,欧阳宏都不理会。还是男神师叔有法子,一下就拿捏住了欧阳宏。 “我知道了!”欧阳宏烦躁,“你们两个没完没了。我做这一切又是为了谁?” “是为了我。”欧阳维急忙抱住老爹的胳膊,笑嘻嘻道,“爹都是为了儿子吃了好多苦,儿子不孝。” 欧阳宏拿他没辙,苦笑道:“爹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姨父,师叔。”方翊臣在车外道,“祝皇子请两位过去说话。” 欧阳宏不舍地又摸了摸儿子的头,同欧阳子丹出去了。方翊臣钻进了车里来。 “快!快!”欧阳维笑嘻嘻地把他拽到身边坐下,“家里怎么样了?我姐还好吗?” “都挺好的。”方翊臣也仔细打量了欧阳维一遍,“你真筑基了?外界传你和封禛双修,才筑基的,姨父听说了气个半死呢。” 欧阳维:“……” “是真的?”方翊臣问。 “当然不是!”欧阳维红着脸说,“怎么才几个月不见,你就学得这么坏了?两个男人怎么双修?” “怎么不能了?”方翊臣说,“他们魔域里各种古怪名堂可多了。我跟着姨父出使魔域,去拜见祝皇子的时候,见识到了不少新鲜东西……” 欧阳维脸皮抽了又抽,下意识就想起了那个节操掉尽的基佬紫龙七。他怕方翊臣再问下去,自己会露马脚,赶紧转移了话题:“我爹怎么又做回城主了?子丹师叔现在在做什么?” 方翊臣意味深长地笑起来,“子丹师叔本来就是暂代城主一职罢了。而且,他们俩配合,将家族中不对付的那些叔伯们全部都收拾了一遍。姨父现在在族中威望空前高涨,特别是年轻一辈,都唯他马首是瞻。子丹师叔说要清修冲关,就又退了下来。” 欧阳维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咱们家选择支持祝皇子了?他行么?看他病歪歪的样子。” 方翊臣使了个眼色,“别小瞧他。他这么病弱,都还能走到今天这步,更可见实力非同一般。你同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了。” 欧阳维有点苦恼,“龙族支持珏皇女呢。我还见过她,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方翊臣警觉,“你是说,封禛他……” “他不想插手这些事。”欧阳维立刻说,“他都不想认祖宗。所以龙皇才派了其他儿子来抓他。” 方翊臣说:“祝皇子倒也是想拉拢他的。” 欧阳维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事走向如何,还是要看封禛自己的意思,自己操心也没用。他把这事暂时抛开,仔细打量了方翊臣一番。方翊臣同他一样,都是正在长身子的年纪。数月不见,他隐隐高了一截,越发显得稳重,是一名英姿勃发的年轻俊彦了。 “你和我姐怎么样了?婚事定了吗?” 方翊臣脸色一黯,摇头道:“别提了。估计有点难。” “怎么啦?”欧阳维忙问,“是不是我爹……” “姨父对我挺好的。”方翊臣说,“我提出要自立洞府,姨父都很支持我,还暗示会补贴我。是……是方家和我娘。我娘终于和那个那个男人分开了,把我弟弟丢给了那个男人,自己回了俞家。我舅舅还是收留了她。方家不知怎么和我娘又和好了,让我娘来说服我回方家去。这也就罢了,毕竟我不能不认祖宗。但是方家却想斩断我和欧阳家的联系,不想我娶嬛儿,非要塞个什么大伯娘的侄女给我。嬛儿知道了,就同我生气,已经许久没和我说话了。” 欧阳维听完,立刻掬了一捧同情的泪水。欧阳嬛的运气真的有点不大好。原著里她和封禛虐恋就不提了,这辈子她不用受虐了,却又进入了一股呛人的烟火气的宅斗模式。 欧阳维认真地说:“我是希望你能好好对我姐的。她是云降城的千金小姐,多少名门公子求她,她却喜欢你。我不是说你配不上她,只是这情谊太难得了。一个人活在世上,能有另外一个人毫不计较地爱你,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啊。” 方翊臣敏锐地打量欧阳维,“怎么,你有心上人了?” 欧阳维心虚,别开目光,“别胡猜。我这几个月东奔西跑地,哪里有这功夫?” “别是外面那个放冰雪大招的凶巴巴的女人吧?”方翊臣追问,“那女人好像是封禛的姬妾呢。你好这口?” “不是她啦!”欧阳维抓狂,“我才不喜欢她。你怎么突然这么八卦了?你操心自己怎么把我姐娶回家吧!” 方翊臣蔫了。他和欧阳维并肩坐着,想起自己艰难地情路,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声。 车很快开始下降,显然是抵达了祝皇子的离宫了。 这处离宫背山临水,说是离宫,占地却不小,亭台楼阁、飞檐斗拱,精美华丽。 大概是祝皇子对朱丹说了什么,朱丹没有一开始那样排斥欧阳家的人了。白寒琴虽然不高兴,却也没办法。所以欧阳维得以参与了封禛的治疗会诊。 万幸封禛伤得不重,就是魔气又有一些暴乱。欧阳维便主动过去帮他疏离魔气。 欧阳宏眼睁睁看儿子在运功中脸色发白变青,心疼得不知怎么的好,怒而离去,挥剑砍断了庭院中一株百年大树。 欧阳子丹免不了出来为他道歉。祝皇子却大度一笑,道:“城主也是出于舔犊之情。有如此疼爱自己的父亲,倒是羡慕欧阳公子呢。” 魔皇那一家子破事,大家都知道,欧阳子丹也只得干笑。 祝皇子又道:“封城主同欧阳公子,倒是有趣。我虽知道有这一类修炼的方法,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两人的缘分,说不定还真是天道注定的呢。” 欧阳维运完功,眼见封禛睡得踏实了,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方翊臣全程陪同,沉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眉头渐渐皱起来。 “多谢欧阳公子。”朱丹对欧阳维倒还是如往常一般友善。 “我在这里再坐一会儿。”欧阳维对方翊臣。 方翊臣探究的目光在欧阳维写满担忧和心疼的面容,以及封禛昏睡的脸上转了一个来回,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朱丹识趣,出门前把不甘心的白寒琴拉走了。 此时正是傍晚,屋内没有点灯,天边如火烧的霞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投射进来,映得屋内昏黄暧昧。 欧阳维坐在床边,悄悄握住了封禛的手。屋中无人,他低下头,将脸颊贴在了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背上,轻轻叹了一声。 “既是朋友,又做那个事……你想说什么呢?”欧阳维在心里嘀咕,“你这是想和我做炮友吗?你会是这么没节操的人吗?” 炉中点着安神的香。欧阳维连日奔波,今日又狠狠折腾了一回,身心俱疲。他眼皮渐渐打架,不自觉地就睡了过去。 屋中一片静谧。当最后的夕阳光芒从窗口消失时,封禛睁开了眼。 他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少年安静的睡颜上。屋内光线昏暗,但是少年面庞白净细腻,隐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宛如温玉。 他手指轻动,小心翼翼地把欧阳维抱上了床榻,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臂环住了欧阳维的腰。 真细…… 封禛的手臂情不自禁地收拢,两人的身躯贴合在了一起。欧阳维的额头碰着了他的嘴唇,浓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封禛的嘴唇抿了抿,心猿意马,头渐渐低下去。 再尝一下? 这样似乎有点不好。但是之前他也没生气,还主动亲了回来。 就只再尝一下好了。 真奇怪。我是不是也被皇甫溯宗这小子下了什么迷情咒…… 他的嘴唇沿着欧阳维的鼻梁滑落。欧阳维似乎觉得养,脑袋轻微动了一下。四片唇印在了一处。 封禛闭上眼,所有的顾虑瞬间抛至九霄云外,温柔地加深了这个吻。 欧阳维唔了一声,睫毛翕动,睁开了眼。他惊觉自己正被男人抱在怀中,唇上传来熟悉的触感。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迎接着封禛的深吻,舌同他的绞缠起来。 深吻之下,酥麻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欧阳维浑身发热,搂住了封禛的脖子,热情地回吻,吮吸着他的唇。封禛气息粗重起来,含住他的舌用力吸,将他半搂半压在怀中,手探进衣襟里,抚摸着他肌肤光滑的胸膛和腰侧。 欧阳维浑身哆嗦,抬起腿夹住了封禛,继而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松开唇,同他对视。 “你……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对吧?”欧阳维喘息着问。 封禛脸膛微红,眼里充满着渴求,缓缓点了点头。 “你,没有把我当作女人?” 封禛的手在欧阳维的衣服里滑动,握住了他已然肿胀的那物。 “唔……”欧阳维眼角湿润,气息凌乱,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腰,蹭到封禛同样火热坚硬的部位。 他耳朵里滴滴声响个不停,视线却被情欲蒸腾得一片模糊。 “不行……”欧阳维艰难地抵抗着,“你不能再喜欢我了……” “什么?”封禛的手动了起来,低下头,像一头兽一样嗅着他的脖子,然后含住了他的耳垂。 欧阳维脑子里轰地一声,原本想推开封禛的手又改为了紧抱。封禛在他脖子上咬出一串红印,继而抬头,又含住了他的唇,如渴水的人一般,辗转吮吸。 欧阳维上下都落在封禛掌握中,神智飞到了九霄云外,耳朵里也再听不进嘀嘀的提示声,只紧抱着男人强健的身躯,热情地回吻。 滚烫的气息交错,两个身躯缠作一处,仿佛要融为一体。 轰———— 窗户爆破,强烈的气流混合着木屑碎片急射而来! 封禛抱着欧阳维在床上一滚,将他摁进怀里,周身气息激荡,震开了飞过来的木屑。 法克! 欧阳维脑内破口大骂。我不过就想静静地打一炮,却两次都被中途打断。再这样,老子要不举了好吗? 然而很快的,他就骂不出来了。 墙壁尽半被炸开,欧阳宏高大的身躯稳步走了进来,面色狰狞,周身环绕着激爆的法术闪光。 欧阳维看清是他,如遭雷轰,顿时吓软了。 “维儿,”欧阳宏面无表情,嗓音暗哑,道,“过来,到爹这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欧阳子丹:师兄,抓奸不能走大门吗?这个维修费你自己出,我不给你报销! ☆、第59章 欧阳维至今都对自己上辈子对父母出柜时的情景记忆尤深。 那个场景,同此刻的,差距似乎也并不大。欧阳爸爸怒砸了茶杯凳子,欧阳妈妈歇斯底里地大哭,弟弟茫然无措地站在一旁,直到父亲抓起菜刀要砍欧阳维的时候,才赶紧过来劝阻。 而欧阳宏战斗力强大,一出手就炸了人家半面墙,更是一副准备掀翻房子的架势。 尽管欧阳维从心理深处没有将欧阳宏当作亲生父亲,并不是非常在意他对自己的看法,但是欧阳宏积威深厚,还是令他不寒而栗。 欧阳维看着欧阳宏一贯满是宠爱的脸上布满冰霜阴云,用那种狂怒又憎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欧阳维的心不住往下跌。他并不想让欧阳宏对自己失望,他珍惜这个重新做儿子的机会,想做一个让父亲骄傲的孩子。但是,大概有些事,就是没法两全。 “过来!”欧阳宏厉声大喝。 欧阳维哆嗦,倏然感觉到肩头一热。封禛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你胆敢再碰我儿!”欧阳宏瞬间暴走,一剑朝封禛刺来。 封禛将欧阳维一推,亮刀挡开了欧阳宏的攻击。两人瞬间就过了七八招,打得眼花缭乱,却都因为顾忌欧阳维在场,只是拳脚相搏,没有用上法术攻击。 众人听到了动静,飞奔而来,见状皆是一惊。白寒琴更是拔剑就要冲上去助阵,幸而被朱丹拦下了。 欧阳子丹额头青筋曝露。萧楠倒是哈哈一笑,光着脚丫子就跃了过去,轻轻松松地就将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分开了。 欧阳维迅速镇定下来,对赶来的祝皇子作揖,连声赔礼道:“家父同封城主比试功夫,不料都有些较真,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砸了殿下的屋子。在下向殿下赔罪。云降城定会将这屋子修好。” 祝皇子的目光在欧阳维脖子的红印上扫过,呵呵一笑,道:“不过一间陋室罢了。两位城主若有心较量,离宫西边有一处宽大校场,更适合伸展拳脚。” 欧阳维只得呵呵赔笑,心里囧得要死。 欧阳子丹拉住了欧阳宏,沉声警告。“师兄,这里不是云降城!” “我知道。”欧阳宏双目赤红地盯着封禛,哑声道,“所以,我暂且饶你一条小命。” 封禛被朱丹和白寒琴护卫着,目光漠然地掠过欧阳宏,落在站了欧阳维身上。 “看什么看?”欧阳宏怒吼,随即一把拉过儿子,纵身一跃,消失在了墙头。 欧阳子丹气得肝疼,又不得不留下来继续对祝皇子赔礼道歉。 欧阳宏夹着一阵罡风冲进了屋,将欧阳维丢在地上,随即又一掌劈碎了一张上好的黄花梨桌子。 欧阳维生怕老爹再这样打砸下去,云降城要破产,于是也不站起来了,直接跪在了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头。 “爹息怒,是儿子不孝。” “你……”欧阳宏盯住他,忍下了一口气,把他拉进怀里,一边给他拉好衣服,一边问,“他这样强迫你有多久了?” 欧阳维怔了一下。 他可以撒谎,哄住欧阳宏。但是…… 他咬紧牙关,道:“爹,封禛他……没有强迫我……” 欧阳宏一顿,手倏然扬起。 啪地一声,欧阳维的头被打偏到一边,人也跌坐在了地上。 方翊臣和欧阳子丹正匆匆赶来,看见这一幕,都惊愕不已。欧阳子丹立刻扭头吩咐方翊臣:“你先下去!” “可是——”方翊臣看着欧阳维脸上的红印子,焦急道。 “下去!”欧阳子丹大喝。 欧阳维捂着脸,朝方翊臣点了点头。方翊臣悻悻地走了。 欧阳子丹随即将门关上,布了隔音的结界,然后走过来要扶欧阳维。 “让他跪着!”欧阳宏咆哮。 欧阳维轻轻推开了欧阳子丹,端正地跪好了。他挨打的脸颊火辣辣地疼,瞬间就已肿得老高,嘴里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欧阳宏下手还是留了情,不然以他的修为,早就把欧阳维打死了。 “师兄,”欧阳子丹劝道,“不论如何,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 欧阳宏狰狞地盯着欧阳维,“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维的脸肿着,口齿一些含糊,却是有条不乱地说:“他没有勉强我。我喜欢他。是我主动勾引他的。” 欧阳宏狂怒,大吼一声,就朝欧阳维冲过去。 欧阳子丹急忙将他拦住,大声道:“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在外面受了蛊惑,难免会犯错。及时改正就是了。你将他打伤了,回头心疼的还是你。” “你听到他说了什么了吗?”欧阳宏喝道,“我的儿子,我欧阳宏的儿子,竟然喜欢一个男子?” 欧阳子丹面色苍白,抿了抿唇,硬邦邦道:“维儿没杀没抢没犯天规,不过喜欢上了一个男子。你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 这些别说欧阳宏错愕,连欧阳维都忍不住惊讶地朝欧阳子丹看去。 欧阳宏瞪着眼,“他可是我的儿子!他将来是要继承云降城的。下一任的云降城主,怎么能去给别的男子做娈宠?这等下流卑贱、恬不知耻的行为,我绝对不能容忍!” 欧阳维心酸难过,忍不住道:“爹,我并不会去给封禛做娈宠。我只是喜欢他而已……” “喜欢也不行!”欧阳宏怒吼,“你就算不找道侣生子,一辈子清修,也不能去和一个男人搞这等下贱的事!” 欧阳子丹拽住了欧阳宏的衣襟,将他用力推了一把,道:“师兄冷静些吧!人无完人,你自己好生想想。” 欧阳宏咬牙切齿,“我是卑鄙无耻地抢了封禛的金丹,但是我是为了自己吗?我是为了给儿子续命呀!封禛他要金丹,我们还给他,他要金银珠宝,灵丹宝器,给他就是!但是,我欧阳宏的儿子,绝对不能给他!” 欧阳维苦笑:“爹,你想太多了。只是我单恋他而已……” 欧阳子丹低喝:“你别说了。” “单恋?”欧阳宏更怒,“你是我的儿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修做鼎炉找不到,却去单恋一个男子?你要丢尽我的老脸吗?” 因为话说开了,欧阳维的脸疼得很,心情倒是逐渐轻松了起来。他掩藏已久的心事,谁都没有说过,如今一吐为快,哪怕是被老爹痛骂,也让他觉得好受了很多。 “儿子不孝,给爹丢脸了。”欧阳维自嘲着,“情爱这事,我也控制不了自己,就是喜欢他,我也没办法。爹当初喜欢娘,不就是一样的么?”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一般是喜欢,又有什么不同?”欧阳维认真道,“难道喜欢之情,也分高低卑贱么?我们修真之人的情爱,就比凡人的高贵;男女之间的情爱,又比同性之间的高贵么?我同封禛相处数月,和他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了解了他,就此欣赏钦慕于他,这是顺理成章之事。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爹,这便是个‘情难自禁’。” 欧阳子丹幽幽地望着欧阳维,一脸感触之色。欧阳宏也半晌无语。 “哎呀,你们做事还是这么磨叽!” 一声大笑,萧楠大大咧咧地分开结界,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欧阳子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立刻挪到一旁。欧阳宏没好气道:“阿楠是来看我家笑话的?” 萧楠坐在椅子里,习惯性地开始抠脚,一边道:“你要是不闹笑话,我又去哪里看?我说你也是大惊小怪的。虽然咱们正道不兴男风,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恶不赦之事。大侄子是少城主,喜欢个男人又怎么了?要换我儿子,管他的男人女人,只要孩子喜欢,统统绑回家去,让他们好生把我儿子伺候好!” 欧阳父子vs欧阳子丹:“……………………” 萧楠又抠了一坨鼻屎,弹了出去,道:“我看封禛这小伙子其实不错,大侄子和他在一起,也没有走歪道。他修为又高,对大侄子的修为也有帮助。要我看,两人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你胡说什么?”欧阳宏听不下去了,“我不要面子,云降城也不能不要面子。未来的城主同仇家……这要我们云降城怎么在道上立足?” 欧阳维盯着地毯,低声说:“爹,我并不想接你的班,做云降城主。” “什么?”欧阳宏青筋曝露,“你说什么?” “我没兴趣。”欧阳维说,“我只想修炼,然后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也不是那块料。那些权谋倾轧,争来斗去的,我拿不住!” “拿不住就学!”欧阳宏道,“我也不是生来就会那些的。” 欧阳维烦躁,“家族里有那么多比我能干,而且也有此志向的堂兄弟,爹何不培养他们接班?” 欧阳宏又要训他,欧阳子丹拦了道:“这个事,等回了云降城再慢慢说。师兄先去向祝皇子道个歉,让家奴把房子补了。我看封禛的伤也没事了,请他们明日就开炉炼丹吧。早些把金丹还了,早些把事了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的,师兄可别忘了。” 欧阳宏斟酌了一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维儿从今日起,不可出这个院子。”欧阳宏吩咐道,“让阿臣过来看着你。你若是犯禁,再去见封禛——别以为爹真舍不得家法处置你!” 欧阳维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 长辈们走后,方翊臣被放了进来。他啧啧地把欧阳维从地上拉了起来,拿了裹着冰的帕子按在他脸上。 “你做了什么事,惹得姨父这么生气?从小到大,他连一根指头都舍不得碰你,怎么这下打得这么重?” 欧阳维蔫着,“我也该挨这么一下。” 家丁们在院子里四处走动,逐一把灯点亮。两个少年并肩坐在天井里台阶上,望着天空中逐渐清晰的星子,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 “我刚才收到嬛儿的书信了。”方翊臣闷闷地说,“她说她想清楚了,我的情况太复杂了,不能嫁我了。” 欧阳维说:“我喜欢上封禛了。刚才和他抱着亲嘴儿,被我爹看到了。” “………………”方翊臣喉咙里咕噜了好一阵,“好吧,你赢了…………” 欧阳维苦笑着,抬手搭在眼前,“我爹也是太操心了。我和封禛,大约是不可能的。” “还能怎么可能法?”方翊臣问,“两个男人,真能在一起?我知道魔域里有人养男宠,也有两个男魔修或者女魔修结成道侣的。不过他们都修炼的是魔功。你难道要修炼魔功?” “当然不会。”欧阳维说,“我不明白,为啥所有人都必须和修炼结合在一起。两个人,单纯地在一起,不行么?” 方翊臣撇嘴,“别问我。我现在可是个光棍。” 欧阳维拍了拍他的肩,“我和我爹说了我不想接他的班了,差点没把他气炸。” “你真这么想?”方翊臣仿佛有所触动,“是因为封禛?” “一半吧。”欧阳维说,“我本来性子闲散,就不适合。” 方翊臣抓耳挠腮。 “问吧……”欧阳维叹气。 方翊臣呵呵干笑,“我就是好奇。两个男人,怎么做那个事儿?” 欧阳维噗哧笑了,“你怎么和女人做那事儿,我们就怎么做。” “可是女人有……男人……”方翊臣脸红了,“那能舒服吗?” 欧阳维大笑,牵引得脸疼,急忙抽气,“怎么不舒服?你知道那么详细干吗?你难道也想试试?” 方翊臣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你怎么会喜欢上封禛的?他之前还想杀你呢。” “我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发作了呗。”欧阳维自我吐槽。 “啥?” 欧阳维摆了摆手。 当晚,欧阳宏深夜才回来。欧阳维已经睡下了。欧阳宏去他床边坐了半晌,长叹了一声,掖了被子离去了,到底没舍得把儿子叫醒。 他走后,欧阳维缓缓张开了眼,泪珠从眼角滚落。 对不起,老爹。我真的没办法放弃。哪怕我自己也会因此粉身碎骨…… 系统,我的积分。 嘀——68! 欧阳维沉重地叹了一声。不过亲了个嘴儿,就狂涨了二三十分。这个速度他好难控制,理想中的95%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个大笑话。 “金手指”两个字忽然冒了出来。 “系统,你之前提到过的‘金手指’兑换,是什么?” ——“金手指”:用户在遇到重大困难时,可用用积分兑换帮助。但是每个用户仅可以兑换三次。 三次就三次。欧阳维隐隐高兴。至少,这也可以适当拖延一下时间。 ———— 从那日起,欧阳维就被关在了院里,除了修炼就是睡觉。欧阳宏还在气中,见了欧阳维,说不了两句就要吼他,弄得欧阳维只好尽量避免和老爹碰面。 欧阳维从方翊臣那里得知,有祝皇子从中调解,两个城又暂时言和。封禛也已正式开坛炼丹了。 “预计会花四十九日吧。”方翊臣说,“萧师叔在帮着他,说应该没什么问题。” 欧阳维脸上的伤很快就好了,闲得无聊,开始整理自己跟着封禛历练以来搜集的一堆东西。这个是跟着他刷某个红名的时候拾取的装备,那个是跟着他杀某个怪的时候得到的皮草……他一边整理,一边回忆,越发想念封禛。 “他没有问过我?”欧阳维低声嘀咕了一句。 方翊臣看了看他,“没有。他没有问过你。” 欧阳维静默了片刻,面色漠然,继续收拾。 方翊臣抓耳挠腮,“你真那么喜欢他。哪怕姨父将你赶出家门,你也要跟着他?” 欧阳维哂笑,“那也要他也喜欢我才是。不然,我算个什么?” 方翊臣说:“照理说,我同嬛儿的情分,应该比你同封禛的要久得多。你却看着比我难过很多。” “是哦。”欧阳维无精打采地问,“我姐甩了你,你好像都不是很伤心。我记得当初唐如茵甩了你,你都大受刺激,还筑基了。” 方翊臣把脑袋埋进臂弯里,长叹道:“我高攀了嬛儿,这两年来其实一直也挺别扭的。而且我们俩闹矛盾也挺久的了……不说这个了。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过一日,算一日吧。”欧阳维茫然。如果他不能再见封禛,没法培养感情,倒不用再担心积分满了就返程的事。况且如果不能和封禛在一起,他回不回去也无所谓了。 只是他有一颗向往凡尘情爱的心,而修真之人的生命又太漫长。这样一日日熬着,未免太辛苦了些。 嘀嘀—— 欧阳维手一抖,匣子里搜集来的魔兽内丹滚落了一地。 方翊臣急忙俯身去捡。 欧阳维呆呆地站着,目光放空。 系统,查清单,最新一条加分明细。 嘀—— [好想他——2] 方翊臣捡了一手珠子,扭头就见欧阳维慢慢地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泪如雨下。 “你怎么啦?”方翊臣忙又丢了珠子去看他。 “阿臣,怎么办?”欧阳维哽咽,不住喘息,“我真的好喜欢他……” 方翊臣无措地拍着他的背,良久无语。 —— 又过了两日,欧阳嬛竟然也来了! 欧阳嬛的出场始终那么轰动。欧阳维还在屋子里,就听见外面有不寻常的动静。似乎整个离宫里的男人都因为什么事而沸腾了。 等到欧阳嬛走进了院子里,抱着弟弟大哭的时候,欧阳维才回过神来。 “姐,这边不安全,你怎么过来了?” “爹说你还要过好些日子才能回家,我却担心了,横竖离家这么近,就过来看看你。” 欧阳维心中感激,又愧疚。因为严格说起来,自己正在同亲姐姐抢男人。 欧阳嬛来了后,全面接手了照顾欧阳维的工作。她变着法儿做美食,又给欧阳维做新衣。欧阳嬛不知道欧阳维同封禛的事,几位长辈也都瞒着她。她只当父亲和弟弟闹不和,是因为弟弟不想做继承人的事。而方翊臣觉得尴尬,自从欧阳嬛来了后,他便不常过来了。 “阿臣真的很不错的。”欧阳维说,“虽然是穷了点。但是他会真心对你好。” “我知道。”欧阳嬛说,“我并不是嫌弃他。我只是觉得,嫁人,生子,并不那么重要罢了。” “怎么了?”欧阳维不解。 欧阳嬛咬了咬下唇,道:“那是你被封禛带走后的事了。爹夺丹事发,家族里那些平日友善的叔伯们就突然变了脸,气势汹汹地要声讨爹,将他从城主位子上赶了下来。如果不是子丹师叔出来主持大局,爹的情形还要糟糕一些呢。家里那些平日里同我亲得就像一个人似的姐妹,还有我的那些闺友,也大都变了态度,对我冷嘲热讽,或是装聋作也,假装不认识我。” 欧阳维心中愧疚,“对不起,那个时候,我不在你们身边。” “你在外吃苦呢,我们怎么会怪你?”欧阳嬛朝他笑了笑,“如今爹虽然重新夺权,也清算了那些叔伯,但是我算是看清了世人面目了。我是千金小姐,可是一旦父亲失势,我就什么都不是了。那个时候,就有好几家门第卑微的修士来提亲呢,都是一副来捡落毛凤凰的嘴脸!” 欧阳维听着也动怒,“都是那些家,我回去替你收拾他们!” “爹已动手了,就不脏了你的手。”欧阳嬛笑道,“所以,我不想嫁阿臣,不是因为嫌弃他。而是我觉得,我志不在此。” 欧阳嬛秀丽的眼中露出一抹同欧阳宏如出一辙的充满野心的坚毅目光,“虚情千金,比不过实权二两!维维,你说你不想做继承人,姐姐我其实有些高兴的。因为我……我……” 欧阳维心领神会,“姐,你想做女继承人!” 欧阳嬛秀美的脸上泛着红晕,“我知道我这是异想天开……” “不!”欧阳维握住了欧阳嬛的手,“姐,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你这么聪明,会比我适合那个位子很多!” 欧阳嬛忧愁地摇头,“可是爹的事,你也知道的。他只将我当作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 “那我们就说服他。”欧阳维坚定道,“让他看到你的长处,让他知道你才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欧阳嬛犹豫着,缓缓点头。 ☆、第60章 欧阳姐弟两个絮絮地聊着闲话,欧阳宏回来了。一家三口难得团圆,欧阳宏便没有再训斥儿子,一家人吃了一顿安静和谐的团圆饭。 欧阳宏对说欧阳维说:“虽然如今你还不能回云降城,但是也不能这样一日日游手好闲了。从明日起,你就跟着我和你子丹师叔学着理事吧。我听你子丹师叔说过,我闭关的那两年,你已经开始管了一些事,做得也挺好的。你先从熟悉账务入手,待回了城,养好了身子,再熟悉人事。倒是你离开了数月,城中人事变动不小,你要上点心了。” 欧阳维和欧阳嬛对视了一眼,说:“爹,可以让姐姐跟着我一起去么?” 欧阳宏有些意外,“嬛儿怎么对这事上心了?” 欧阳嬛得了弟弟的鼓励,大着胆子道:“女儿立志清修,是要在云降城里长久待下去的。能帮着爹爹分忧解劳也好呀。” 欧阳宏眉头皱了一下,道:“你若想去学些俗物,也不是不可。只是清修这事,不要这么早下决定。你才多大年纪?” 欧阳嬛不耐烦,想抱怨几句。欧阳维急忙朝她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得了便宜赶紧卖个乖,其余的事,以后再慢慢同父亲磨就好。欧阳嬛识趣,拉着欧阳宏撒娇道谢,欧阳宏的脸色渐渐好转了些。 饭后,欧阳嬛出去同小丫鬟们在院子里放天灯玩。欧阳父子两人坐在廊下。秋夜的风中飘着桂花的芳香,天空一轮银盘似的圆月,月光撒向人间山水。 欧阳宏沉默半晌,叹了一声,“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咱们一家总算能一起过个节了。” 欧阳维心中愧疚,低声道:“儿子总让爹操心。” “为人父母的,就是为儿女操心的命。”欧阳宏说。 欧阳维望着山巅的明月,和沐浴着月光的白雪,口中情不自禁地低语:“天涯共此时……” 嘀—— 欧阳维倏然瞪大了眼。 ——想他。想见他——3 欧阳维的身子不禁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欧阳宏侧头,“你刚才在说什么?” 欧阳维忙埋下头,掩饰自己悲喜交错的面容。 欧阳宏却是警惕地问:“你又在想着那个男人?” 欧阳维被点中了心事,反而有一种释然,从容地点了点头,“他还好么?” “他怎么会不好?”欧阳宏冷笑,“祝皇子一心想将他拉入自己的阵营里,对他挖空心思地讨好。再说,他身边那两个副手,对他也是鞠躬尽瘁。尤其那个女魔修,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儿子,你以为,他身边就你一个人。离了你,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这话糙理不糙。欧阳维耷拉着脑袋,说:“我不过是随口问问。” 欧阳宏眼看爱子这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怒火大炽,更恨了封禛几分。若不是欧阳维和封禛气息并未融合,显然还没有真正双修过,他真是又要对封禛起杀心。 想到此,欧阳忍不住又低声训斥道:“你乃堂堂云降城少主,为个男人,还是一个魔修,闹成这样?” “我没闹……”欧阳维微弱地辩解着,“我只是喜欢他而已。爹,你可以让我不见他,但是没法让我不喜欢他。” “好。”欧阳宏冷哼,“你倒是对他牵肠挂肚的。可这几日,我日日都要见他一两次,却从没听他提过你,问过你一声。你不过一厢情愿罢了。” 欧阳维摇着头,嘴角勾起浅笑。他知道封禛在想他。系统给他开了一个小小的金手指。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秘密,就像是花心里那一点点蜜汁,每次想起,都能在舌尖上绽开一片清甜,直达心底。 欧阳维心中一动,问:系统,金手指可以用在我爹身上吗?让他接受我出柜。 嘀——此处需消耗两个金手指,并扣除积分10个点。用户是否兑换? 10个点的积分,欧阳维倒是出得起。但是总共才三个金手指,一下就换去两个,有些太多了。 “维儿,你把他放下吧。”欧阳宏语重心长地叹道,“你们不过相识数月而已。你自幼在云降城里长大,乍然同他一起去见了外面的的世界,觉得新奇好玩罢了。却未必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更何况就算他也喜欢你,你们打算怎么在一起?你不要爹和你姐姐,不要身份,跟着他走,去绝云城里做个依附他的情人?” 欧阳维背脊发愣,抿唇不语。 “你同他修为差距太大。不论是凡尘还是修真界,人都分三六九等。你若和他在一起,注定做个不被重视,受人奚落的附庸罢了。你若是个女子也就罢了,却偏偏是个男子,不觉得会卑微吗?” 欧阳维心中五味杂陈。他虽然是公认的天资出众,很有前途的修仙种子。可有这个满分回程的系统在,他未必能有那个时间修炼下去。 如果他修满了积分,他这个人物会从源头被抹去。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不会记得他存在过,自然也不会有失去他的痛苦。封禛也许还是会和欧阳嬛相爱相杀,根本就不知道有个叫欧阳维的人,曾在他生命里出现过。 “爹……”欧阳维深呼吸,压抑着泪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此刻能同他多相处一日是一日。”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欧阳宏不解,“你好端端的,继续修行下去,活个三五百年都不是问题。取金丹是会对你身体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能养回来的。年纪轻轻的,不要胡思乱想。” 欧阳维苦笑。欧阳嬛忽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声。众人抬头望去,夜幕之中,数道璀璨的流星划过。 欧阳维微笑着看了两秒,忽然觉得不对。这几道流星似乎是朝着他们落来的! 就这时,欧阳宏已一跃而起,一手抓着儿子,一边朝女儿大喊:“是敌袭!你们两个快躲起来!” 欧阳嬛还未筑基,也从未经历过战斗,一时吓得有点懵了。欧阳维这些日子以来的历练此刻派上了用场。他立刻飞奔过去,抱起欧阳嬛就朝外跑。 “维儿,护好你姐姐!”欧阳宏喝道,随即发出一记尖锐的剑哨。 一时间,整座离宫轰然大动,无数个身影飞跃而起,立于半空。那数枚法术攻击眨眼就攻击到了眼前,撞击在结界上。结界大震,发出玻璃崩裂的咔嚓声。 “维维,嬛儿!”方翊臣带着欧阳家的家兵奔来,“快随我去校场,那里方便撤离!” 欧阳维把欧阳嬛往方翊臣的怀里一推,“你带我姐先走。” “维维!”欧阳嬛大叫,“你不过筑基,不要逞强!” 欧阳维摇头,莞尔一笑,“姐,我有舍不下的人。” 欧阳嬛一愣,眼睁睁看着欧阳维纵身跃去。 又有一轮攻击降落,结界已坚持不住,开始大块溃散。方翊臣一咬牙,抱着欧阳嬛就往校场跑。 突然一声惊天动地兽吼传来,东面结界被打开,魔兽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见了着人就扑咬。宫人都为凡人,哪里能抵抗魔兽的攻击,一时都被咬得惨叫连连,鲜血四溅。 欧阳维拔出绣刀,一路砍杀而去。刀刃卷了,便换上了机枪扫射。热兵器显然比冷兵器要好用,魔兽们速度比不过子弹快,转眼就被扫倒了一大片。 “你怎么来了?”白寒琴惊讶的声音响起。她正带着一群侍卫抗击魔兽,欧阳维的机枪倒是帮他们解决了不少麻烦。 欧阳维高喊:“封禛呢?” “在上面!”白寒琴道,“是珏皇女和龙皇的人打来了。主上出去应战,朱丹跟着他,我守丹炉。” “我来帮你!”欧阳维一枪爆了一头扑过来的魔兽的头,跳上墙头。 白寒琴不冷不热道:“我可不会感激你。” “我也不要你的感激。”欧阳维笑道,“我只想为封禛做点什么。” 院中有一座独立的八角亭,亭子门窗紧闭,四面环绕着法术的光芒,里面显然就是丹炉。魔兽受驱使,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涌来。 而天空上方,各种颜色的法术之光亮成一片,爆炸声此起彼伏,混合着龙吟狼啸,怒吼高呼。 欧阳维一面扫射着扑上墙头的魔兽,能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封禛的气息。数日一来,他还是第一次感觉离封禛这么近。 “灵丹什么时候炼好?”欧阳维大声问? “就在今夜!”白寒琴道,“务必要坚守到开炉!” 又是一声龙吟传来。欧阳维和白寒琴俱是一震。这是封禛的龙吟。 眼花缭乱的法术爆光之中,青龙现身。随即一头银龙紧追过来。两头巨龙在天空中撕打起来,龙尾甚至还波及了作战中的几名修士,害得他们被扫飞到了一边。 白寒琴一时分神,一支魔蟒突然窜到她面前,猛地将她缠咬住。 “当心——”欧阳维大吼,举枪扫射。 魔蟒中弹,发出一声嘶哑的惨叫,吐出了白寒琴,飞逃而去。侍卫们冲过去,齐齐举刀,将魔蟒砍死成了数段。 白寒琴脖子上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伤口,血流如注,肌肉却迅速发黑,从脖子朝身躯蔓延开来。 “蛇毒!”欧阳维震惊,飞快掏出解毒灵丹往白寒琴嘴里喂去。 白寒琴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喉咙已被撕开,根本没法吞咽。 欧阳维的治疗法术只能将她的血止住,让她皮肉愈合。可那毒素实在是太厉害了,眨眼就弥漫了半身。白寒琴清秀的面孔泛着青灰,瞳孔扩散,已是临死之兆。 “不行!”欧阳维咬牙,“我可不能让你死在我眼前。我可还想继续泡封禛呢。救不回他的得力部下,可不好交代。” 白寒琴已陷入了昏迷之中,口鼻处开始流出乌黑的毒血。 欧阳维的手摁在白寒琴的伤口上,闭上了眼。 系统,我要兑换一次金手指,解了白寒琴的毒。 嘀——兑换消耗10个积分。确定兑换? 确定! 白寒琴死灰的脸色眼看着一点点恢复了血色。伤口愈合,毒素褪去。欧阳维的手感觉到了她充满生命力量的脉搏。 “很好……”欧阳维松了一口气,将昏迷中的白寒琴抱到亭子边放下,随即给机枪换上了子弹,朝越过围墙的魔兽扣动扳机。 天空中战况无比激烈。法术时不时落下,砸得房屋崩塌,死伤无数。欧阳维扛过去了一波攻击,抹了一把汗,抬头望去。青银两龙缠打着,撞上了山壁。一时地动山摇,山石坠落,朝着离宫滚下来。 其中最大的一块巨石,足有一栋屋子大小,沿途压倒树木,轰然冲进了离宫。宫墙屋舍根本抵挡不了巨石的冲击,纷纷倒塌。上方不知哪位修士发了一记法术,想炸掉巨石,却是打歪了。巨石一弹,转了方向,竟然直直朝着欧阳维他们滚来。 “先把她带走!”欧阳维将白寒琴丢到侍卫手里。 亭子依旧被法术环绕,可以感觉得到里面炽热如岩浆的温度。灵丹就快出炉了! 欧阳维取出了他改良过后的火箭炮,让两名侍卫扶着沉重的炮身,架在地上。 “对准了!”欧阳维沉声一笑,“这炮威力大,却只能发射一次。如果打偏了,我们都得被石头压成肉泥。” 侍卫们满头大汗。 脚下剧烈振动。亭子周围的光芒突然剧烈流动起来。 “稳住了!”欧阳维双目亮起,大吼一声,“准备——” 巨石如山一般滚来,砰然撞上庭院的围墙。砖瓦散落,巨石压顶。 欧阳维嘴角轻勾:“中——” 轰然炮响,弹头飞射而出,正中巨石。一圈橙黄波光荡开。巨石裂开,碎石铺天盖地地迸射开来。 欧阳维他们被爆炸冲击地飞了出去,撞在了亭子外的结界上。 结界剧烈振动,显然是丹炉就要开启的前奏。 围墙破裂后,魔兽从豁口肆无忌惮地冲了进来。欧阳维就地一滚,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持枪扫射。 侍卫们接二连三地倒在了魔兽的獠牙之下。欧阳维步步后退,后背抵在了亭子的结界上。灼热的温度透过结界传来,产生剧痛。 空中又再度爆炸,冲击波掀起一阵狂风,沿途将无数人兽席卷上了天空。 飞沙走石之中,欧阳维飞速取出特质的铁钩。钩子自动钻进了地面石砖上。欧阳维将深锁捆在腰上。 随即狂风卷来,院中侍卫和魔兽大叫着被掀上半空。欧阳维的身子被狂风拽起,幸而有铁钩和绳索,才没有被吹飞。 就这时,亭子四周结界如火焰一般燃烧起来,继而猛然爆裂开来。欧阳维猝不及防,被火苗燎着,烫得嗷嗷叫。 一阵刺目光芒骤闪而逝。狂风停歇,欧阳维跌落在地上。他大口喘息,鼻端闻到了一股馥郁的芳香。 灵丹炼成了! 亭子已化作齑粉,小巧的丹炉正冒着淡淡青烟。欧阳维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手还未碰到丹炉,一个巨大的阴影将他笼罩住,锐光眨眼就穿透了他的手掌。 一股剧烈的疼痛瞬间从手掌穿透全身。欧阳维嘶声惨叫起来,滚落在地上,却是一把将丹炉抱在了怀里。 数道锐光再度射下,眼看就要穿透欧阳维的身躯,将他当场毙命之际,一道青影如鬼魅一般窜来,卷起欧阳维,瞬间离去。锐光射入地上,将那一方石砖击得粉碎。 耳边疾风呼啸。欧阳维颤抖着,紧闭着眼,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在熟悉而坚实的怀中,带着朝高空飞去。 “丹药……”他张口,嗓音沙哑,就像被沙砾磨过一般。 怀中丹炉被接了过去。龙爪般的手打开了丹炉的盖子,一颗金黄浑圆的灵丹落入手中。 “真好……”欧阳维松了一口气,“我做到了!” “唔……”封禛侧头,冰冷的嘴唇碰了碰欧阳维满是汗水的额头。 封禛此刻半龙半人,英俊的脸庞上半数覆盖着龙鳞,幸好神智却还算清醒。他一手将欧阳维抱在怀中,趁着一片混乱,飞离了战场,一头钻进了湖中。 秋夜的湖水冰冷刺骨。欧阳维憋着一口气,紧搂着封禛的脖子,由他带着朝湖底沉去。 嘴唇忽然被堵住,淳厚的真气渡了过来,避水咒自接触的唇齿间念了出来,一团气泡张开,将两人包裹住。欧阳维缓了过来,大口喘气,并且感觉到封禛带着尖爪的手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背。 他们越潜越深,四周一片黑暗,不见半点光。欧阳维浑身又疼又累,什么都看不见,抱紧了封禛,额头靠在他颈项边。 封禛忽然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湖底,水流忽然湍急,朝着一个地洞涌去。封禛搂紧了欧阳维的腰,龙尾缠着他的腿,两人顺着水流钻进了地洞。 —— 许久后。 一处山谷洼地,潭水忽然翻涌。继而,两个人影从水中冒了出来。 健壮高大的男子迅速游上了岸,打了一个响指点亮一团篝火,将怀中面色苍白的少年放在了火边。 欧阳维呛咳了几声,大口喘息。他刚想弄干衣服,封禛就已先动了手,直接把他身上已经破破烂烂的衣服扒了下来。 “哎哎,轻点,你的爪子……” 封禛收回手,可利爪已经在欧阳维白皙的身躯上留下了几道鲜红的划痕。欧阳维不以为然,从储物袋里取出毯子,正要给封禛裹上,却看到他身躯上的伤痕。 “你也受伤了?让我看看。我这里还有药……” 封禛抓起毯子,将欧阳维和自己一起裹住。欧阳维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的怀里,随即被他的尾巴温柔地卷住。赤裸的身躯毫无阻挡地贴在一起,还带着水气的肌肤互相摩挲,传来阵阵令人心跳的感觉。 欧阳维定了定神,抬起手,摸了摸封禛布满龙鳞的那边脸。封禛低头看他,金色的眼睛注视着怀里的人,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是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欧阳维问。 封禛指了指喉咙。 “你不能说话了?” 封禛点头。 欧阳维坐起来了点,“练功么?不,灵丹炼成了,你现在就可以修炼心法,从我这里取丹了。” 封禛默默注视了欧阳维片刻,手掌贴在了他的小腹。微凉的触感令欧阳维头皮一阵发麻,身体立刻给出了反应,胯下那物在封禛的注视下,很快就翘了起来。 “别……”欧阳维狼狈地抓着封禛的手,“取丹不是这样的,要用一个阵法。我知道怎么做……” 尾音被掐了去。欧阳维感觉到身后坚实的躯体逐渐火热,一根硬烫的巨物正抵在他的后腰。 ☆、第61章 欧阳维浑身僵硬,耳边又听到了嘀嘀声。此时的加分真是令他悲喜交加,不知说什么的好。 封禛沉默地凝视着他。他身上的伤痕在法术的作用下逐渐愈合。火光照着他健美精悍的身躯,勾勒着形状清晰的肌肉轮廓。一身肌肤在火光下,犹如涂抹了油脂一般,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两相沉默中,封禛低下头,握住了欧阳维受伤的手,伸出舌头,舔舐着那一处贯穿手掌的伤口。 一串火花一般的快感顺着手臂飞速窜到全身,伤口发热,随即迅速愈合。封禛低垂着的侧脸削瘦而俊美,几乎带着一股虔诚的感觉。 “你到底……是喜欢我什么?”欧阳反手捧着封禛的脸,维注视着他的双眼,“你是怎么看我的,封禛?” 封禛的回答,就是用尾巴卷着欧阳维的腿,轻轻地蹭着。冰凉而光滑的鳞甲同肌肤摩挲,带来令人颤栗的愉悦。欧阳维浑身颤栗,觉得腰一阵阵酥软,情欲升腾,身下那物更是肿胀得发疼。 “我……”欧阳维刚想把封禛推开。封禛就已先伸出手,搂住了他的后腰,将他一把拉进了怀中。 两具身体紧密贴合在了一起,彼此光裸滚烫的肌肤互相摩挲,传出阵阵快感。欧阳维急促喘息,感觉到自己那根东西贴着封禛的粗大灼热,被他的大手包裹在了一起。封禛刚刚一动,欧阳维就控制不住低吟了出来,喉咙哽咽。 封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欧阳维布满潮红的脸,手动了起来。欧阳维喘息着抬起头,眼里都是水雾,手本是拒绝地推了推他的胸膛,可是后继无力,手掌从他坚实的胸肌上抚过,改为搂住了他的脖子。 封禛低下头,亲吻着欧阳维渗出汗水的额头和鼻尖。欧阳维艰难地抵抗着,却抗拒不了这甜美的感觉。终于,他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仰起头。封禛随即重重地吻住了他的唇。 这一吻犹如天长地久的诺言,通过唇齿,直达灵魂深处。又仿若两颗星球在宇宙中碰撞,生成了绚丽而永恒的云团。 封禛如野兽一样用力箍着欧阳维,放肆地吮吸着他的唇,舌尖扫荡口腔中的每一处,如侵略者掠夺着领地。欧阳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片刻后挣脱了深吻,大口喘息。两人的腰腹处,都是欧阳维不受控制溅射出来的痕迹。 欧阳维脸红如烧,急忙扯巾子来擦。封禛却又拉住了他的手,再度吻住了他。 这一次,他吻得温柔缠绵,如品尝美酒一般,像个老道而温柔的情人,挑逗着欧阳维的舌同他一起交缠。 欧阳维唔了一声,抱住了他的头,全神贯注地开始回吻。两人身躯再度紧贴着,封禛依旧滚烫坚硬的巨物被夹在两人之间,随着身躯的摩挲而移动。这舒服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按着欧阳维的后腰,让他贴得更紧一点。 欧阳维同男人深吻着,张开腿跨在了他的身上。龙尾卷着他的一条腿,尾部柔软的鳍扫着他赤裸的背,令他不住拱起胸膛,胸腹摩挲。封禛手指上的尖爪渐渐地缩了回去,手掌抚摸着欧阳维的身躯,从胸膛到腰臀,再到大腿。他手一捞,欧阳维坐进他怀里,双腿圈住了他劲瘦有力的腰。 欧阳维感觉到滚烫的物体嵌在下方,那温度让他再也无法忽视。他吃力地从深吻里挣扎出来,喘息道:“等等……再这样下去……” “唔……”封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一手捧着他的后脑,逼着他抬起头来,唇舌在少年的耳后和修长的颈项边徘徊。欧阳维舒服地微微颤抖,不住喘息,想要说的话又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地一转,欧阳维被压在了地上。他背后枕着薄毯,身上压着男人沉重的身躯,心里升腾出一股满足感。封禛埋下头去,胸口一热。欧阳维颤声低吟,灵巧的手指拨弄着男人敏感的耳朵。 嘟————用户更改主线情节已超过75%,发出橙色警告! 欧阳维倏然瞪大了眼,情欲瞬间消退了一半。 视野中,除了夜空和依旧专注亲吻他的男人,卷轴上显示的一行橙色的字体分外醒目。 “等一下!”欧阳维手忙脚乱地推封禛,“现在不是干这事儿的时候。我爹他们还在离宫……” 封禛用唇堵住了他后面的话,通过灵识传音道:“龙太子被我打伤了,祝皇子的人马也已来回援,不用替他们担心。” 就算不用替他们担心,别人在水深火热地应战,他们在这里亲嘴儿打炮,算是个什么事儿? 欧阳维用力推开封禛,“停一下!我们有话要说清楚!” 封禛抬起头,火光照亮他金色的双眼,还有脸颊和脖颈上细密的汗水,整个人英俊性感,宛如神祗。欧阳维心神荡漾,胸口烧着一团火,只想扑过去抱住他狂吻,好好打个几炮。 封禛见欧阳维没动静,又俯身吻住他。欧阳维这下又才清醒了过来,在吻与吻之间艰难地说:“你……你要知道,朋友之间,是不做这个事的。你……你到底当我是谁?” 封禛耳朵动了一下,松开了欧阳维。欧阳维手脚发软地坐起来,拉起毯子裹着腰。封禛却依旧大咧咧的甩着龙尾,腹部下方,一根大炮雄赳赳气昂昂地冲着欧阳维,一副随时都能发射的状态。欧阳维一看那东西雄伟的姿态,就忍不住咽口水,像是饥饿的难民看到烤肉一般。 封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刚硬的唇角勾起笑意,伸手将它拨了拨。 欧阳维简直没想到这男人会如此无耻,脸滚烫如烧,完全没眼看,却又忍不住想去看,都快被折磨疯了。 “你你……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别弄那玩意儿了!认真点!” “你说你的。”封禛在灵识里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欧阳维看到橙色的火光,就想起了橙色警告,镇定了下来,肃声道:“我们不能继续做这个事儿了。之前说过,朋友间,是不做这个事的。” “但是你也喜欢。”封禛一针见血道。 欧阳维说:“我早和你说了,我喜欢男人,我自然也喜欢和男人做这个事。你喜欢男人吗?” 封禛没有回答。 欧阳维的唇角浮起苦笑,“所以,咱们以后都克制一点。我知道这事做着很舒服,但是,我们若想继续做朋友,就不应该再做这个事了。” “如果……”封禛问,“如果继续做这个事,我们不是朋友,又是什么?” 欧阳维嘴唇颤抖了一下,凝视着男人带着困惑的俊逸面容,心里泛起一股针扎般的疼痛。 这一瞬间,系统的橙色警报被他丢出了脑外。他全副魂灵只惦记着一件事: “不做朋友……你想和我做恋人吗?” 封禛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欧阳维。少年的身躯白皙清瘦,却又不失匀称健美,一丝不挂地裹在毯子里,脖颈和胸口还留着他制造出来的红痕。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无法抗拒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去拥抱亲吻,想将他揉进怀里,想彻底地占有…… 封禛闭上了眼,喉结滑动,“我没有和任何人做过恋人。” “我这辈子也没有。”欧阳维说。 封禛沉默着。欧阳维扭头望着篝火,狂跳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他突然不紧张了,仿佛不论封禛怎么回答,他都能镇定地面对。 “维维,”封禛开口,龙尾灵活地卷住了欧阳维的腰,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 欧阳维瞪大了眼,瞳孔收缩,又被揽入怀中。 “我……不懂怎么做……”男人一贯高傲的面容破天荒地浮现了窘迫的情绪。 欧阳维鼻头一酸,澎湃的感情从胸口弥漫向全身。这一刻,什么好感值,什么回程,什么主线,统统飞灰湮灭。对于系统,他只是一个用户,而对于他自己,却是真真切切生活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不论是怎么样的生命,怎样的机遇,都是天赐难得的缘分。他珍惜自己这一次的生命,不想让其沦落为系统运算下的一条单线。哪怕他终将会被系统抹去,但是至少,他曾经热烈追求过,得到过自己想要的。 欧阳维抚摸着封禛的脸,耳中的嘀嘀提示音越来越响,他置若罔闻,倾过身去,吻住了封禛的唇。 “我来教你。” —— 湿凉的夜风涌入山谷,吹得树林沙沙作响。篝火里爆出一簇火星,被风带着飘飘荡荡,落在波光粼粼的潭水中。 拥吻的两人躺在草地上,欧阳维线条优美的背部映着温暖的火光,腰部勾勒出纤细的弧度。男人在他的腰肢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欧阳维跨在封禛身上,俯身吻着他,两人胸膛紧贴,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激烈蓬勃的心跳声。 半晌唇分,欧阳维坐了起来,又硬起来的那物同封禛的挨在一起。封禛伸手握住,有力地抚动。欧阳维闭目喘息,享受了片刻,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可以……那样……像龙七他们那样……” 封禛浓眉轻皱了一下,“不会很难受?” 欧阳维看着封禛那东西,心里也发虚,“你不能变回人身么?你这半龙的样子,确实有点……” “可怕?” “不!”欧阳维说,“你这样帅极了!就是这个实在有点……大……” 封禛作为男人的虚荣心被狠狠地满足了一下,嘴角扬起戏谑的笑意。他勾了勾手,“过来,帮我消化一点魔气。只需要一点。” 欧阳维再度俯身,同封禛吻住。 渐渐的,封禛身上的鳞片褪去,龙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笔直强健的双腿。男人懒散地躺在毯子里,伸展着身躯,身体在火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俊美而强悍,宛如一匹骏马。 欧阳维口干舌燥,心噗通直跳,硬得发疼。 这么一个完美的男人,就要成为他的人了! 欧阳维略抬起了身,打开了一瓶自制的身体乳。封禛枕着双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欧阳维脸颊发烫,“不反感么?” 封禛摇头,说:“你很好看。” 欧阳维有些不好意思。 “是真的。”封禛伸手摸着他腰侧光滑的肌肤,“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欧阳维微笑着,俯身吻了吻他的唇,“你闭上眼。” 封禛不明就里,听话照办。 手沾着乳液,往身下探去。欧阳维一边扩张着自己,一边感叹修真还是有好处,至少辟谷后,菊花永远干干净净的,随时都能用…… “好……好了……”欧阳维就着湿滑的手指,握住封禛,不过套弄了数下,那物就激动地跳起来,一副要射的样子。显然封禛憋了许久,已快忍不住了。 封禛睁开了眼,立刻坐了起来,搂住欧阳维急切地吻住。 欧阳维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握住那物,缓缓地坐了下去。   封禛全身肌肉霎时绷紧,手臂紧紧箍住了欧阳维。欧阳维咬着牙,感觉到那滚烫坚硬的物体撑开自己的身体,一寸一寸嵌了进来。很痛,又有一种难言的饱胀感,一路深入,进入到了身体里。   封禛激动地吻着欧阳维,轻咬着他的耳垂和脖子,粗重的鼻息扑在他的肩上。   欧阳维大口喘息,停了下来,“等……稍等一下……你实在是太……”   封禛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充满了自豪,手顺着欧阳维的背脊往下滑去,探向他的股间。   欧阳维惊慌地抓住封禛的手,手指纠缠着。他怕封禛会不适应。   但是封禛绕开了他手指,继续向下,摸到结合的部位。   欧阳维放弃地喘了一声,额头靠在了封禛肩头。   “进去了一半……”   “才一半?”欧阳维咬牙。   “很紧……疼?”   “还好……别摸了……啊!”   封禛握住欧阳维的前方,富有技巧地套弄了起来。欧阳维浑身打颤,手撑在他胸膛上,掐了一下他的乳首。封禛胸腹的肌肉紧绷了一下,胸膛里发出低沉的笑声。   欧阳维听到他的笑声,被他弄得快感阵阵,身体放松了下来。他提起一口气,继续往下坐,吃力地吞咽着男人雄伟的器具。   火光摇摆,秋风阴凉,可两具身躯上却是布满了滚烫的汗珠。   欧阳维大口喘息着,摇头道:“不行了。”   封禛伸手摸了摸,“还能进去。”   “真不行了。”欧阳维快哭了。大JJ这种东西,幻想和使用果真是两回事。他都已经感觉被捅到肚子里了,可还没进完。这还是人炮呢,换成刚才的龙炮模式,他可真的要被爆得菊花盛开了!   “就……就先这样吧……”欧阳维累得大汗淋漓,提起一口气,身子开始缓缓起伏。   封禛本还想说什么,欧阳维一动,他立刻哽了一下,舒服地喘气起来。   欧阳维被身体里那物撑得有些难受,可是看着封禛俊脸布满情欲,享受地闭上眼的样子,又生出一股满足感来。他加大了幅度和速度,尽力往下坐去。体内那一处也被摩擦到,让他本来已经疲软的那物又重新抬起了头。   封禛听到欧阳维喘息中的异样,睁开眼。四目相接,灵识一点而通。封禛将欧阳维抱住,开始朝上面顶去。   “啊——”欧阳维猝然大叫,那一处被猛地撞击,产生出难言酸麻快慰,仿佛电流窜遍全身。他下意识绞紧了体内粗物,急切地扭着腰,想索取更多。   封禛的气息也骤然粗重,喉咙中发出含混的声音,不顾一切地挺腰顶撞起来。   “慢点……”欧阳维上气不接下气,身体却在快感的操纵下不由己地迎合着。那物捅进身体深处的感觉又痛又爽,让欧阳维忍不住低叫,想要挣扎逃脱,却又被封禛大手扣住了腰肢,摁在那滚烫的凶器上。   半晌后,钝痛被锋锐的快感替代。欧阳维不再挣扎,由着男人摆弄,越坐越深,身体被顶得不住起伏。封禛胡乱地在他脖子和肩上又吻又啃,像一只发情的雄兽。欧阳维手撑着男人的腹部,极力想避免被捅得太深。封禛却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死死箍住他的腰,狠狠地顶了数下,插得欧阳维大叫。   滴滴声越来越响亮,很是煞风景。欧阳维正恼怒之际,封禛闷哼一声,肩背肌肉紧绷,一股热流注入欧阳维体内。   当当当——   欧阳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倒。   眼前一片金光闪耀——100%   ——恭喜用户到达满分。是否启用返程系统?   欧阳维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否。   过去十年来,他几乎每一天都盼着修满分的时刻。那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过,真有满分这一天到来,自己会毫无喜悦的心情,甚至厌烦抗拒。   不等欧阳维总结出自己的心情,嘟嘟的系统警报声又响起。   ——用户更改主线情节已超过95%,发出红色警告!   ——系统提示,为避免用户被销毁,请用户尽快启用返程系统!   欧阳维冷静地关闭了系统提示。他抬起脚,刚想把那物从体内抽离出来,封禛的手就摁在了他的背上。   “要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呀。”欧阳维有气无力,“你松开一下,让我喘口气。”   封禛的手反而一搂,将他重新抱进怀里,继而侧过身,抬起他的一条腿搭在自己腰上,半硬的那物借着才射进去的润液又重新顶了进去。   “唔……”欧阳维刚要开口抱怨,就被吻封住了唇。   封禛强健的身躯将他的身子近乎全部包裹在了怀里,滚着汗水的胸膛紧贴着,手掌在光滑的肌肤上游走。舌又探进了口中,挑逗扫荡,将欧阳维的小舌勾了过来,含住了吮吸。   欧阳维被吻得心神荡漾,情欲再起,本就没发泄的那物硬邦邦地挺在两人中间。同时,他感觉到体内半软的那物又逐渐胀大坚硬起来。   “你……”欧阳维体内最受不住的那一处被抵了个正着,顿时舒服的浑身一阵阵哆嗦,绞紧了那个大家伙。   “再来!”封禛舒爽地长叹,吻了吻怀中人的唇,一个翻身就将他压在了身下,“这下我学会了!”   欧阳维瞪大眼,瞳孔收缩,感觉到那雄健的粗棍退出少许,而后一鼓作气地捅了进来,直直顶到了身体最深处。   封禛全进来了!   封禛一手拉起他的腿架在臂弯里,胯下又用力一顶。   “啊——”欧阳维被那一下顶得魂都快飞了,不禁大叫,呻吟里已经带着哭腔,“等等……慢点……”   “哦。”封禛含笑应了一声,低头封住了他的唇,挺动腰胯,开始毫不留情地抽插起来。 滴滴声越来越响亮,很是煞风景。欧阳维正恼怒之际,封禛闷哼一声,肩背肌肉紧绷,一股热流注入欧阳维体内。 当当当—— 欧阳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终于结束了!两人气喘吁吁地躺倒。 眼前一片金光闪耀——100% ——恭喜用户到达满分。是否启用返程系统? 欧阳维想也不想,就点了一个否。 过去十年来,他几乎每一天都盼着修满分的时刻。那时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过,真有满分这一天到来,自己会毫无喜悦的心情,甚至厌烦抗拒。 不等欧阳维总结出自己的心情,嘟嘟的系统警报声又响起。 ——用户更改主线情节已超过95%,发出红色警告! ——系统提示,为避免用户被销毁,请用户尽快启用返程系统! 欧阳维冷静地关闭了系统提示。他抬起脚,刚想把那物从体内抽离出来,封禛的手就摁在了他的背上。 “要去哪儿?” “哪儿都不去呀。”欧阳维有气无力,“你松开一下,让我喘口气。” ☆、第62章 封禛动得很慢,但是每一下都进得极深,一直插到甬道的末端,顶得欧阳维眼冒白光,气都快喘不过来。欧阳维感觉到那火热粗壮的性器每一次缓慢进出身体的细节,凸起摩擦着肉壁,圆润的顶端从自己最敏感的那一处重重擦过,带来一阵阵电击般的快感。   欧阳维眼角湿润,手胡乱摸着男人汗湿的胸膛,摸索到了唇,封禛就俯身吻他一下,下身跟着往里面顶。   “太深了……”欧阳维呻吟,觉得身体被撑满了,快要被戳穿了。这种极致的体验令他又害怕,又忍不住沉迷,简直不知道怎么地好。   “还能进去。”封禛咬住他的耳朵,掰起他一条腿,让他侧躺着。性器在后穴里旋转,引起欧阳维一连串无法自控的吟叫。封禛手掌抚摸着少年弧度优美的腰臀,跪直了身子,挺动胯部,就着这个姿势一路插到了最深处,小腹碰在臀上,发出一声轻响。   欧阳维仰起头,大声喘息,手抓着封禛的手腕,几乎要哭出来了。   “瞧,都进去了。”封禛反扣着他的手,拉到下面,去摸两人结合处。   欧阳维发麻的指尖摸到一片濡湿,那是之前封禛射进去的体液混合着乳液。男人小腹坚硬如铁,滚烫的性器严丝合缝地嵌进了身体之中,不留一丝缝隙。他慢慢摸着,强烈的情欲升腾而起,不由得收缩后穴,夹紧身体里那一根巨物。   封禛心有灵犀,知道他已适应了过来,便加快了抽送的频率,啪啪地干着他。欧阳维低声叫着,身子被撞击得不住晃动,体内如同翻江倒海。敏感处不停地被用力摩擦,甬道最深处被反复戳着,巨大的快感如烟花一般爆炸开来。   欧阳维的叫声渐渐抬高,情欲狂潮在全身阵阵涌动,他紧闭着眼,大口吸气,用力收缩绞紧了那根粗棍。随着封禛几个又快又重的深顶,欧阳维拱起了背,到达了高潮。前端性器在没有抚慰的情况下流出了体液。   封禛感受着甬道收缩带来的快感,一下插到最深处。   欧阳维被这一下操得大叫,性器跳动,流出了最后几滴液体。   封禛大口喘息着,侧躺下来,将欧阳维抱进了怀里,嘴唇扫着他汗湿的鬓角和后颈。   “歇一下。”欧阳维沉浸在被插射的极致余韵之中,身上还一阵阵发麻,手指都没力气抬起来,“才射了,继续做会不舒服。”   封禛还没射,硬邦邦地抵在他身体里,蓬勃地轻微跳动着。   “我明白了。”封禛忽然说。   欧阳维笑了笑,反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明白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喜欢做这个事。”   “谁?龙七他们?”   “嗯。”封禛的手环过欧阳维的胸膛,轻轻捏着他的乳头,又去拨弄他疲软的分身。他就像得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每一处。   欧阳维靠在他胸膛里,被他撩拨得又渐渐开始发热。他伸手顺着封禛结实挺翘的臀,一路摸到他的大腿。封禛抬起腿,把欧阳维夹紧了些。两人身体紧密契合在一起,男人还深埋在自己身体里。这种肌肤相亲,肢体交缠,令欧阳维产生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好了……来吧。”欧阳低喘着。封禛抚摸他的手已经有些不耐烦,体内那根大肉棒也越来越涨。   封禛一时如获大赦,响亮地亲了欧阳维一口,抽出一半,又用力全顶了进去。   “唔——”欧阳维舒服地叹息,分身又开始抬头。   封禛的抽送幅度小而速度快,啪啪啪声不绝,欧阳维登时又被操得不住吟哦,挺起了腰,将胯部往后贴去,迎合着那连绵不绝的撞击。甬道已经彻底适应了这中交媾的方式,柔媚地包裹住男人雄浑的阳根,绞缠吞咽。封禛每次拔出,都能感觉到里面多情的挽留,每次插进去,又挤开紧致的甬道,进入到最深处。   “好深……”欧阳维的手无意识地摸着腹部,手掌都能感觉到男人每次的戳刺,“那里……前面,用力点!”   封禛听从他的引导,刺激着他里面最禁不起的那一处。不过几下戳顶,欧阳维就浑身哆嗦地啊啊叫起来。   “维维,”封禛哑声问,“喜欢吗?”   欧阳维胡乱地点头。   “这样呢?”重重一插。   “啊啊——”欧阳维胸膛猛地挺起来,“别……快射了……”   封禛不弄他了,专心抽插起来。欧阳维扭过头去,反手搂着男人汗津津的脖子,气喘吁吁地吻在一起。   两人动作越来越激烈,封禛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将欧阳维压在了身下。欧阳维张开腿俯趴在毯子里,胸膛贴地,唯独臀部高高翘起,迎着男人的操干。封禛就像一头发情的雄兽一样压在他身上,手臂撑在身旁,腰猛力摆,一下下深插猛顶,硕大的肉棍抽出一半,又重重插进去,狠狠地干着怀里的少年。   “啊——啊嗯……封禛……”欧阳维被操得崩溃地大叫起来,“不要了……”   封禛含住他的耳垂,沙哑的嗓音充满着狂野的占有欲,“你要的——我给你的,你都要……”   欧阳维睁着眼,眼前一片白光闪烁,锋锐的快感从交合处冲进胸膛,再散向全身各处,冲刷着他每一根筋脉,震荡着他的魂灵。到了此时,不仅仅是腿间持续强烈的撞击,就连每一吻,每一下抚摸,甚至耳边听到的男人粗重的喘息,都能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快感。   高潮再度来临之际,欧阳维眼角淌下星点泪水,张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封禛摁着他一下一下猛插着,将他再一次送上了云端。甬道在高潮中的缩紧也给封禛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快美,他俯身将欧阳维紧箍进怀里,一身健美的肌肉绷紧,再度将热流注入了欧阳维体内。 半晌,两人喘息平复下来。封禛吻了吻欧阳维的唇,拉过毯子,将两人裹住。欧阳维疲惫地吁了一口气,手脚发软地躺在封禛的怀里,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封禛的手在毯子里顺着欧阳维的腰背往下,探到了股间。那里濡湿滑腻,满是两人弄出来的液体。封禛的手指在肿胀的穴口摸了摸,并起两指,插了进去。 欧阳维不适地动了动。 “不做了,看你受伤了没。”封禛低语。 内里柔软而灼热,立刻就缠绕着封禛的手指。他喉结滑动,强行忍住,放出治疗法术,消除了后穴的红肿,又加了一道清洁术,将两人弄得干净清爽。欧阳维明显觉得舒服了很多,脸在男人胸膛上蹭了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而封禛搂着他,目光落在跳跃的火光上,却是久久没有成眠。 清晨第一缕眼光照在山岗上的时候,欧阳维睁开了眼睛。封禛还在沉睡,他亲了亲他的唇,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钻出来,打坐运气。 封禛睁开眼,看到少年赤裸而完美的身躯被笼罩在淡薄的晨光之中,肌肉匀停,纤细修长,宛如一尊白玉雕像一般,完美无瑕。 欧阳维感受到了他的视线,也张开了眼,朝他莞尔一笑。 “早。” “早。”封禛朝欧阳维伸出手。 欧阳维倾身过来,吻了吻他的唇。封禛手用力一拉,将他拽进怀里,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唔……?”欧阳维被他整个儿抱着,压在身下,又感觉到了男人的肉棍滚烫坚硬地抵在腿根。 而封禛根本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一边细密地吻住他,一边用膝盖分开了他的腿,肉棍就着流出来的液体顶了进去。 欧阳维简直要疯了,疼得浑身发抖,被顶到深处后,却又升起一股强烈的快感。 自己这是受虐狂吗? 来不及吐槽,封禛就又开始大力抽送顶撞起来。欧阳维认命般闭上了眼,放纵自己沉溺在男人强劲的操弄之中。 良久,封禛满足地吁出一口气,同欧阳维分开。明亮的阳光已经照得潭水波光粼粼,岸边的石头也被晒得有些发烫。欧阳维浑身虚软地趴在毯子里,觉得自己就像被一匹马,或是一头狮子糟蹋过似的,又觉得无与伦比地爽快。 “你随我回绝云城吗?”封禛拉欧阳维起来,给他穿衣服。 欧阳维这时脑子里的荷尔蒙终于有所减退,开始思考正事。 “我想先回离宫,看看我爹他们。”欧阳维说,“再说了,你现在已练好了丹,接下来就该炼化了。有萧楠师叔给你护法,成功率也会高一些。” 封禛的手抚上欧阳维的腹部,“就要取丹了……” 欧阳维顿时又有一种怀胎八月的诡异感,干笑道:“如今就算没有了金丹,你难道就不理我了?” 封禛拇指摩挲着少年白净光洁的脸颊,微笑着说:“你老子这次怕是真的要杀了我了。” 欧阳维一僵。 法克!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出! 欧阳宏要是知道儿子真的和男人睡了,男人还是仇敌,只要不脑淤血中风倒地,就肯定会提剑天涯海角地追杀封禛的吧? 欧阳维果断道:“我回去,你别回去了!我回头同萧师叔去绝云城同你汇合。” 封禛眉头轻皱,“你爹怕是不会再放你出家门的。” 欧阳维思索道:“若是我爹平安无事,我就不在他面前现身了。你的事比较重要。等你把金丹归位,力量增强了,再同我一起去见他?” 欧阳维也有点拿不准。封禛同自己老爹的恩怨不是他们俩多睡几次就能化解的。就算封禛看在自己的份上,会宽恕欧阳宏几分,可欧阳宏是绝对不会容忍这个睡了自己儿子的男人活着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两个男人永远不相见——至少,在自己被系统强行踢出副本前,两人都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好的。”封禛说。 “什么?”欧阳维反而没回过神。 “去见你爹。”封禛面色稳重道,“我同他之间,有些事也该说清楚了。” 欧阳维心里忐忑,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有暂时这么办。 两人收拾清楚,穿衣梳头时又忍不住耳鬓厮磨了一番,眼看日头高升,再耽搁不得了,这才离开了溪谷,动身返回离宫。 一夜过去,离宫上空入侵的敌军已经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宫室围墙已在昨日的攻击中大半倒塌,园林中树木拔地横倒,宫里宫外的地上,随处可见战死的敌我双方士兵的尸体。龙族的士兵死后露出原型,全是一些鱼虾扇贝类的海鲜,在日光的暴晒下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腥臭。 “就缺一点辣酱和孜然了。”欧阳维嘀咕着。 封禛将他留在对岸,自己去离宫里绑了一个祝皇子的卫兵来。那卫兵被施了迷魂咒,两眼发直,乖乖道:“昨日是龙太子带兵来抓绝云城主,珏皇女的人跟着过来浑水摸鱼,想刺杀我们皇子。幸而有云降城的真人们在,把他们挡住了。龙太子受伤,撤了回去。” 欧阳维焦急地问:“云降城的人情况如何,城主怎么样了?” “欧阳城主受了伤,他们如今已经返回云降城了。” 欧阳维一听老爹受了伤,便坐不住了。 “我得回去看我爹!封禛,我们按计划在绝云城里汇合!” 封禛眉心隐隐皱出一个川字,揽过欧阳维的腰,“我等你。” 欧阳维信心十足地一笑,“说好的扫榻以待,青梅煮酒呢。” 封禛英俊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他深深凝视欧阳维,猛然低头用力吻住他。欧阳维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吻。半晌唇分,欧阳维最后看他一眼,跃上飞毯,朝着云降城的方向飞去。 封禛负手而立,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耀眼的秋光中。 片刻后,一红一白两道身影落在他身后。 “主上!”朱丹高兴道,“看到您没事,我们就放心了!” “你们一切还好吧?”封禛问。 朱丹轻蔑冷笑:“不过一点虾兵蟹将,送上门来喂了我的豹子。” 他身后的数头魔豹果真一副吃得肚皮浑圆的样子,还不住舔着嘴巴。 封禛侧头看了白寒琴一眼,“寒琴,听欧阳公子说你昨天受了重伤,如今好些了?” 白寒琴有些不在状态,这才回过神,瞪大眼睛看着他,支吾道:“没事了。” “寒琴运气好。”朱丹补充了一句,“那欧阳公子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竟然清除了她体内的蛇毒,还一并治好了她的伤。” 白寒琴怔怔地往着欧阳维离去的方向,“那就是欧阳公子?” 封禛道:“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欢他。但是他屡次帮助过你,这次更是救了你的性命。下次见了他,记得一定要诚心道谢才是。免得人家说我们绝云城的人,不知感恩。” 白寒琴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打量了封禛一眼。 “怎么了?”封禛发觉她的异样,“这样看我做什么?” 白寒琴忍不住说:“封……城主,您变了很多呀。” 封禛却是误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坦然点头道:“如你们所见,我已经同欧阳公子双修过了。” 朱丹不过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白寒琴却是险些一个趔趄跌倒,像看鬼一样看着封禛。 封禛知道她一直爱慕自己,对自己又极忠心,不忍责备她失态,反而语气温和诚恳地说:“寒琴,天下好男儿多得事,你以后还是……总会遇到个对你好的男人的。” 白寒琴的脸色阵青阵红,嘴角抽搐,一副说不出来的怪异。封禛也觉得有点尴尬,干脆转身不再去理她。 “主上,”朱丹困惑得要命,“欧阳公子原来是女子吗?” “不,他是男子。”封禛说,“这事你们不用多问,我自有分寸。如今丹已炼好,我们这就启程回城吧。” 三人随即动身。 一路上,封禛和朱丹行在前方,白寒琴御剑飞,心不在焉地飞在最后。 白寒琴死死盯着封禛的背影,暗暗嘀咕:“玛丽隔壁的!!男主怎么弯了??他还一点都不酷霸邪魅了,尼玛对我说话那么客气,居然成暖男了!!欧阳小弟不是十年前就该死了的吗?怎么非但还活蹦乱跳的,还把老娘的男主给睡了!我那个去呀!这就是我弃坑的结果吗???还有,为什么放着如花似玉的欧阳嬛不穿,老娘要穿成这个女炮灰!!” “你在说什么呀?”朱丹困惑地回头看她。 白寒琴急忙挤出一个笑,“我正有点事想请教你呢。” 白寒琴平素高傲,就算对着朱丹,也没少丢白眼。如今乍见她热情的笑脸,朱丹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重伤之后,有些事记得有些模糊了。”白寒琴张口不打草稿地说,“我怎么记得城主口口声声要杀了欧阳父子的,怎么如今又同欧阳公子双修了起来?欧阳家的小姐呢?还有,魔龙族是怎么回事?” 朱丹虽然修为高,可性子比较单纯直率,白寒琴这么蹩脚的理由,都能把他哄住。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道:“你回去还是让竹先生给你好生看看,别是伤了脑子了吧?” “你才脑残呢!”白寒琴白了他一眼,“你说,当初将城主放走的,不是欧阳小姐,而是公子?” “是啊。”朱丹说,“他还和城主约定了还丹。” “城主他……他这些年来,就没有半个姬妾?” 朱丹道:“主上要修炼要复仇,心无旁贷啦。阿琴,主上方才都这么说了,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他如今都已经和欧阳维双修了……” “等等!”白寒琴惊呼,“你说谁?” “欧阳维呀。”朱丹说,“就是欧阳公子的名字。你连他的名字都忘了?” 白寒琴脑中豁然开朗,脸上一时笑一时哭,整个人像中邪一样抽搐起来。 “原来……你和我一样,早就来了……原来是你!!!” 朱丹被白寒琴的样子吓了一跳,不敢招惹失恋的女人,赶紧跑开了。 白寒琴抹了一把泪,含笑低语道:“混账小子,居然敢掰弯老娘的男主。看我怎么收拾你!” —— 欧阳维急速飞到云降城,直接从半空中跳进了欧阳宏的院子里。 “爹——” 门哐当打开,欧阳宏奔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欧阳维看着欧阳宏满面红光,腿脚利索的样子,倒是吃了一惊。 “你没受伤?”他松了一口气,“吓我半死。没受伤就好!” “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欧阳宏责备地将儿子拽了过来,突然浑身一僵,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盯住欧阳维。 欧阳子丹亦深深地皱起了眉。倒是萧楠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贱兮兮的笑了。 “怎么了,爹?”欧阳维茫然,“哎呀,爹,松手,好痛!” 欧阳宏死死握着儿子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将他腕骨捏碎。 “你……你同封禛……”欧阳宏双目霎时赤红,哑声粗喝道,“你同他做了什么?!” 欧阳维背脊发凉。以欧阳宏的修为,能一眼就看清修士气息。欧阳维同封禛双修过,受了他的精元,气息自然有大改变。不用欧阳维说什么,他的气息就一幕了然。 “说啊!”欧阳宏咆哮,“他又将你抓走,对你做了……做了……” “我自愿的。”欧阳维平静地闭上眼,“昨夜我帮他护着丹炉,险些受伤。他带着我逃走,而不是将我抓走的。我们俩情投意合,又一同经历过生死,更加珍惜当下,决定双修。他没强迫我分毫。” 欧阳嬛低呼一声,方翊臣面色阴沉,抿着唇不语。欧阳子丹眼眸有些闪动,眉头微微舒展。 欧阳宏就像一枚即将爆炸的炮弹,面容涨得紫红,粗着脖子,咬牙道:“好!好!我的儿子,竟然同男子双修!” “阿宏呀。”萧楠出声,“这两个孩子体质适合,又情投意合,双修也好处多多,我觉得你的反应不用这么大。” “这是我们欧阳家事,不用你多嘴!”欧阳宏吼道,“我的儿子,绝对可能做个委身男人之下的娈宠!” “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欧阳维忍着手腕的剧痛道,“爹,你不要把这事想得那么不堪。” 欧阳宏道:“若有人害过我,我计算不报复他儿女,也绝对不会同他儿女谈情说爱。他定然是想利用你来报复我!” 欧阳维真心体会到了罗密欧与茱丽叶的苦逼。父辈的恩怨,真是关儿女毛事,但是却不得不承担后果。 “我信他。”欧阳维说,“爹,我喜欢他,我相信他。” “你信封禛,我却不信。”欧阳宏将他推开,“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待着。过两日就安排给你取丹。丹还了后,你就闭关修炼,不达到凝脉就别出来!” “凝脉?”欧阳维惨叫,“那得多少年呀?爹,你讲讲道理!” “我这在是在保护你。”欧阳宏强硬道,“你将来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欧阳宏一招手,侍卫们将欧阳维团团围住。方翊臣硬着头皮走过来,道:“维维,你先听姨父的话吧。现在又是非常时期,你到处乱跑也不安全。” 欧阳维知道欧阳宏正在气头上,无法沟通。他打算等欧阳宏情绪平复点了,再好生同他聊一聊。 方翊臣将欧阳维押回了院子里,欧阳嬛随即也跟了过来,眼睛红肿着,显然才哭过。 “爹朝你发脾气了?”欧阳维问。 欧阳嬛摇头,“爹倒是跟子丹师叔吵起来了。子丹师叔也说他反应过激了,还指责他不懂爱。” 欧阳维嘴角抽了抽,只恨自己退场太早了,没能看到这一出热闹。 “他们俩怎么最近总吵架?” 方翊臣说:“维维你不用担心。他们吵归吵,感情还是很好的。吵完了后,他们俩都会后悔,就拜托我们两小辈从中传话讲和。我看姨父还是很听子丹师叔的劝的。没准过几天,他就能被劝转了回来” “爹回心转意又能如何?”欧阳嬛道,“维维是咱家的独苗,爹怎么能让他跟着封禛走?” 欧阳维想起自己已经挨了的一张红牌,淡然道:“无所谓了。我有预感,这事过阵子就会有个理想的结果的。” 经历的昨晚,欧阳维在心中默默地做了一个决定:在第三张红牌发下来之前,他会选择返程。欧阳维这个人物将会从头被抹去,所有的人都将不再记得他。这样,所有的人都不会因为他的离去而伤心。 满分超过100日后,系统会自动启动返程程序。欧阳维在这个世界里剩下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他只剩下不到99天。他不想被困在这个小院里。他只想和封禛一起度过剩下的每一天。 他们要尽情地做爱,说尽所有甜言蜜语,甚至可以不用睡觉,如连体儿一般缠在一起。他想用最短的时间,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以不悔他寻觅两世,孤寂十年。 方翊臣和欧阳嬛若有所思地离开了院子,结伴而行。 欧阳嬛忽而低声道:“我知道爹很疼爱维维,但是他的疼爱,未必是维维想要的。” 方翊臣道:“姨父只是一时无法接受维维和封禛……偏偏又是封禛。” “可是维维这么多年来很不容易呀。”欧阳嬛说,“他将爹的罪背负了十年。如今就算他喜欢一个男人,不也该由他去吗?他一直为云降城,为欧阳家而活着的。如今,才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一次。” 方翊臣微笑,“有你这样的姐姐,也是他的幸运。” 欧阳嬛看向方翊臣,道:“我打算争取做我爹的接班人,维维打算跟着封禛远走天涯。你呢?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方翊臣一时语塞。 欧阳嬛说:“臣表哥,你是个极好的人,就被身世拖累,做事总是多方衡量,未免缩手缩脚。人有野心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就大胆承认了自己的野心了。表哥,你看维维这样,你不也应该直面自己的野心了么?” 方翊臣紧咬牙关。欧阳嬛朝他嫣然一笑,转身姗姗离去。 方翊臣忽然大步追了过去,一把拉住她,沉声道:“我的野心?我的野心,就是娶你,通过你接管云降城。我要扩展云降城,吞并那些苟延残喘的世家,甚至将势力延展到魔域。我们俩的孩子将来会是这片大陆上的无冕之王。嬛儿,这就是我的野心。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能说你不介意吗?” 欧阳嬛注视着他的双眼,忽而笑了。 “表哥,你这话,该早点说的……” —— 欧阳维在屋里枯坐了一日一夜,别说欧阳子丹和萧楠,就连欧阳宏也没有来找过他。他本来想求欧阳子丹或者萧楠放自己走的,如今看来也有点不容易。 封禛应该已经回到绝云城了,要开始炼化肉身了吧? 一个从来没有人用过的心法,封禛就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途中极有可能出现各种不可预料的状况,欧阳维越发想陪伴在他身边。 “我们的时日不多了呢……” 欧阳维失魂落魄。刚睡过了,就分开。好比一根烤羊腿,才啃了第一口,就被端走了。这能不让人抓心挠肺地牵挂么? 短短两日过去,欧阳维就觉得心灵和菊花都好空虚,在屋里坐立难安。 到了第三日,欧阳维正在小憩中回味着那日早上的一炮,门突然被推开了。 欧阳宏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 “爹……”欧阳维窘迫地站起来。 “你想清楚了?”欧阳宏问。 欧阳维苦笑,“儿子的心意没有变。” 欧阳宏面皮抽了抽,“罢了,由不得你。随我来吧。你师叔们都已经将阵法布好了。” “什么阵法?”欧阳维不解。 “取丹的阵法。”欧阳宏道,“今日就给你取丹!” ☆、第63章 练武堂。 空旷的大堂里,已用白石和朱砂在木地板上画好了繁杂细密的阵法。阵结之中放置着各种宝器和灵石,连天花板上都悬挂着用朱砂涂写了咒符的绸带。 欧阳子丹正在同一个男修士说话。那男修士身材高挑矫健,面孔俊朗,穿着一身新衣,披着濡湿的头发,一副落拓不羁的模样。 “大侄子来啦。”男修士朝欧阳维道,“怕吗?” 欧阳维听到他的声音,如遭雷轰,“萧师叔!” “是我。”萧楠挠着才洗过的脑袋,“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惊讶?不就洗了个澡,就这么难认了?” 欧阳维嘴角抽搐,“萧师叔怎么突然想到……” 萧楠道:“这同我之前修炼的功法,要修炼之人不可净体。不过我如今功法已成,就不用再依照那个规矩了。” 欧阳维道:“真不知道发明这个功法的人是谁,口味这么重。” “闲话回头再说。”欧阳宏道,“时辰就要到了,先取丹吧。” 欧阳维仰面躺在中心阵眼之中,呼吸平缓,面容安静。取丹并无多大危险,但是金丹的抽取会对寄主产生一定程度的难受。毕竟他怀带这金丹足足十年,纵使金丹始终没有被他炼化,可气息却已交融。骤然失去了这么一个马力强劲的内丹,他一定会感觉到虚弱无力,很难适应。 欧阳宏朝欧阳子丹和萧楠点了点头。三位修为元婴修士呈三角形坐于阵法之中。 欧阳子丹道:“维维,归心定神。我们要开始了。中途若觉得有什么不适,记着,且不可运功抵抗。明白了吗?” “晚辈明白了!”欧阳维慎重点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三位修士彼此对视一眼,继而同时运功,发动了阵法。 阵符嗡地一声轻响,继而发亮,腾升起来,将欧阳维包裹住。欧阳维感觉到无数股力量如发丝一般,通过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穴窍钻了进来,沿着筋脉行走。这感觉有些怪,倒算不上不舒服。 片刻后,这股真气逐渐通过筋脉汇合,从身体各处朝着丹田涌去。金丹感受到了这股真气,开始不安地躁动了起来。 欧阳维谨记着欧阳子丹的叮嘱,强行压下想要运功的冲动,任由真气涌入丹田,交织成了一个茧,将金丹包裹住。这个茧子一点点地开始朝上走。十年来,一直安稳呆在丹田里的金丹第一次移动,它就像一棵树,已经将自己的根深扎在了欧阳维的身体里,同他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如今要将它挪走,不但要斩断它的根系,同时也要带出大块的泥土。 欧阳维顿时被这种剧烈的撕扯的疼痛弄得险些叫出声来。不待他有所动作,萧楠连发数道法术,将他四肢固定住了,以免他挣扎时弄伤了自己。 欧阳维疼得浑身颤抖,面色如纸。欧阳宏看着心如刀绞,暗中放缓了速度。 欧阳子丹通过灵识对他道:“师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若拖得久,维维反而疼得更久!” 欧阳宏无奈,只得继续催动真气。 金丹彻底离开了丹田。剧痛猛地加剧,随即又稍微消退。欧阳维闷哼一声,指甲深陷在手掌里,眼角也浸出了泪水。 就在金丹离开丹田的那一瞬,欧阳宏的手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一道法术随着真气注入进了欧阳维的身体里。欧阳维身体抽动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眼中明亮的光芒逐渐熄灭,眼神变得茫然而呆滞。 欧阳子丹一惊,飞快地朝欧阳宏看了一眼。 “专心些!”萧楠道,“就快成了!” 欧阳子丹不得不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金丹上。 欧阳维感觉到一团灼热的火焰从腹中升起,进入胃部,顺着食道往上涌。他张开嘴,那个火球猛地跃了出来。同时,缠绕的真气,欧阳维本身的灵气,全部都随着金丹被带了出来。 —— 群山之殿,封禛猛然回头,朝东北方向望去。 山峰猎猎,吹得他的武袍衣摆飞扬,愈发显得身姿挺拔如松,双腿笔直修长。 白寒琴——宋娴坐在不远处的树杈上,暗中啧啧。老娘笔下的男主果真辣得冒烟,帅得流油。可惜已经被欧阳维那小崽子捷足先登了。阿维这次下手怎么那么快,这么直的直男他都能掰弯。看来往日真是小瞧他了! 封禛浓眉深蹙,若有所思,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一颗弹珠。欧阳维丢三落四,那是他落下来了一颗有法术加持的子弹。封禛回了绝云城,去欧阳维住过的房间,在地板上拾到了它。就此,带在了身边。 —— 欧阳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拔了筛子的水球,灵气倾斜而出,整个人立刻就蔫了。这中疲惫又不同于被封禛吸走灵气的那中空虚,而更像是将血液都抽走了,让他无法调息,连手指都没有办法动弹。他努力睁眼,想再看一眼那颗陪伴了自己十年,让自己同封禛结缘的金丹。可是眼皮如有千金沉。他不由己地被拽进了黑暗之中。 阵法熄灭,金丹飞向欧阳宏,旋即被他收进了一个宝匣中。欧阳宏合上宝匣子,又在上面打了数道符,才将匣子交给了萧楠。 “劳烦阿楠走一趟绝云城了。” “举手之劳。”萧楠把匣子往储物囊里一丢,披着一头散发,就大步朝外走去。 欧阳宏将昏睡过去的儿子抱起来,摸了摸他苍白汗湿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声。 “师兄!”欧阳子丹扣住了欧阳宏的肩,“师兄刚才做了什么?你对维维下了什么法术?” “我总不会害自己的儿子。这事你别管。”欧阳宏看也不看他。 欧阳子丹用灵识一扫,惊愕道:“你改动了维维的记忆?” “一个父亲的责任,就是保护他的孩子。”欧阳宏冷冷地看着他,“维儿还不懂事,不知道事情的后果,我却不能放任他不管。等还了丹,他同那个男人就再无关系了!” “于是你就干脆改变他的记忆,让他不再记得封禛?”欧阳子丹难以置信,“你要知道,不论你怎么改变他的记忆,他们俩之间发生过的事,是不会改变的!” “那又如何?”欧阳宏道,“之前我不过一时心软,就又让封禛将维儿抓了去,还碰了他!我恨不能将那男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为了大局,我不能这么做。那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好维儿,不再同那个畜生接触!” 欧阳子丹面色铁青,道:“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想到自己的感受。你口口声声说爱孩子,却全然不管维儿的感情。他是个人,不是你养的狗!” 欧阳宏理直气壮道:“我是避免维儿受伤害!你以为那个封禛会真心对他?” “你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欧阳子丹痛斥,“师兄,你这一生,究竟爱过什么人没有?” 欧阳宏一愣,“怎么没有?孩子他娘……” 欧阳子丹冷笑,“你真的爱嫂子?她确实美貌温柔,可家世却差了欧阳家一大截,你一直都很看不起,还向我抱怨过她出身太低。若我没记错,你当时在她和几个爱慕你的女孩儿中犹豫摇摆过好一阵子,最中意的不是她,而是长孙家的女孩。后来你觉得长孙小姐性格太强悍,还是俞小姐最美貌温柔又听话,这才选中了她的。亏得维维还担心你给他们找个难相处的后妈,我看你根本就没有续弦的意思。你这个人孤冷专断,眼里心里,都放不下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欧阳宏脸色阵青阵红,咬牙道:“我的事归我的事,维儿的事另当别论!” 欧阳子丹苦笑着摇头,“我们双方明明可以借此化干戈为玉帛的,你却非要棒打鸳鸯。他没有错,错的是你。” 欧阳宏道:“若是嬛儿同封禛好了,我咬牙忍一忍,也就将她嫁了。可维儿是男儿,怎么能委身别的男人身下?我的儿子,绝不可以做出如此卑微下贱之事!” 欧阳子丹身子晃了晃,“你……就这么憎恶此事?” “男风?”欧阳宏鄙夷道,“难道不是么?堂堂七尺男儿,却如女子一般雌伏于男子身下求欢,这是何等淫贱无耻?” 欧阳子丹咬了咬唇,道:“也有可能……是真的真心相爱……” “修真之人,没有情爱,于修为反而有好处!”欧阳宏打断了他的话,“师弟平素不是最为清静的人吗,怎么如今也说起情爱就没个完了?” 欧阳子丹怨怼地扫了他一眼,侧过头道:“维维迟早会知道你做的事的。到时候,你怎么同他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的。”欧阳宏道,“大不了再封他一次记忆就是。” 欧阳子丹气绝。欧阳宏不再同他争辩,抱着儿子走了出去。 堂外,欧阳嬛和方翊臣一直在焦急地守候着。欧阳宏亲自把欧阳维送回了房,放在床上,然后吩咐两个孩子道:“维儿会体虚好几日,你们多看顾着点。这法术有些遗症,会让他记忆混乱,不大记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若问起,就说封禛回来复仇,我结了婴后,给他取了丹,把封禛打发走了。他被掳之事,还有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不要提了!” 欧阳嬛不明就里,方翊臣却是知道欧阳维同封禛的纠葛,不由得惊愕。 “姨父……这可行吗?” 欧阳宏深深地看了外甥一眼,“你若想维儿将来好好的,就照我说的话走。” 他甚有威严,方翊臣虽然心中不服,却也不得不暂时应了下来。 欧阳宏走后,欧阳嬛拧了帕子,细心地给欧阳维擦着脸。欧阳维沉沉昏睡,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他就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都陷在被褥里,面孔稚嫩,却又带着轻愁。 “但愿以后,你都不用再吃苦了。”欧阳嬛说着,想到自己要取得父亲的认可,也极不容易,不由得叹气。 —— 一片浑沌。 我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 我好像…… 嘀——系统重启中,请用户耐心等待。 系统重启?发生了什么事? ——重启完毕,发现18处系统漏洞,正在自动打补丁,请用户耐心等待。 欧阳维睫毛颤抖,继而睁开了眼。 房中一片静谧,弥漫着清雅的熏香。窗下,笼里的灵鸟儿正在叽叽喳喳地唱着。一个倩丽的身影坐在窗前,正低着头在看一卷书。 “姐?” 书被啪地丢下,欧阳嬛扑到床边,激动道:“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爹来!” 欧阳维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被抽了去似的,连动个手指头都没力气。他习惯性地探究丹田,却惊愕地发现,丹田之中,只有一颗小内丹正在旋转,缓缓地吸取着灵气。 金丹呢?他的金丹呢? “维儿!”欧阳宏大步走了进来,“你觉得怎么样?如果觉得乏力,是正常的,不用担心。过个几日,力气就会回来了。” 欧阳维急得满头大汗,吃力的张着嘴。 “别急,慢慢说。”欧阳宏拍了拍儿子。 “金丹……”欧阳维憋出几个字,“金丹……不见了……” 欧阳宏的脸色一时数变,又迅速回复了镇定,问道:“你还记得什么事,告诉爹。” 欧阳维吃力地回忆着:“我答应……把金丹还给封禛,换他不杀我们……后来他打来了……爹,你结婴了?” 欧阳宏面容舒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的,爹已结婴了。你不记得了。当时爹就为你取了丹,还给封禛了。你因为取丹,突然渡劫筑基了。只是因为太仓促,虽然已筑基,身子却有点经受不住。不过没事,家里灵丹那么多,吃上几日,就能把你的身子补回来了。” 欧阳维的目光望向窗外,院中的树木已是红叶累累。 “爹,我睡了多久?” “足足四个月。”欧阳宏道,“如今你醒了,我们就放心了。” 欧阳维困惑地到处看着,“这么久……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欧阳嬛心虚地低下了头。欧阳宏面不改色道:“睡得太久,难免觉得糊涂。过两日就好了。” “哦。”欧阳维浑身虚弱到了极点,精力不济,眼皮又开始打架。 欧阳宏喂了他一颗大补的灵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好孩子,睡吧。有爹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欧阳维再度坠入了黑甜乡。 嘀——补丁修补完成,再度重启。 ——重启完毕。欢迎用户再次使用本系统。目前用户积分满分,返程倒计时还剩95天。请注意,用户违规红牌警告一次。收到三次红牌后,系统将自动将用户人物销毁…… “等等!”欧阳维在灵识里狂叫,“我勒个去!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么积分就满了?红牌是怎么回事?销毁又是什么?” ——系统探测到用户记忆文档受损。可否启用备份文档? 记忆受损? “启用备份文档!” ——备份文档需要从云端下载,网速有限,会需要一段时间,请用户耐心等待。 系统文字退去,显示出一个转动的小菊花出来。 欧阳维:“……” 十年都没有看到这个符号,再见之际……还是那么讨厌它! 欧阳维一觉醒来,被欧阳嬛喂了一顿灵食大餐。他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能坐起来了。 方翊臣过来看他,陪着他说了一阵话。 “这些日子里,你一定辛苦了。”欧阳维有气无力地朝他笑了笑。 方翊臣五味杂陈,淡淡笑道:“那你就快快好起来,来帮我的忙。” 欧阳维注视着他,“阿臣,有什么事,你没有和我说?” 欧阳嬛心神不宁,方翊臣却是一脸镇定,从容道:“你别胡思乱想,先好好休息吧。” 欧阳维到底精力不济,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里,菊花还在转呀转。 “还没下载完吗?下到多少了?” ——已下载7% 欧阳维掀桌,“这特么什么网速呀!!!下了快一整天了才7%,你用的是校园网吗????” ——用户如有意见,可通过站短联系管理员。 “好!”欧阳维怒道,“我说你写!” —— 同一时刻,绝云城的大门打开,迎接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萧前辈?”封禛稳步走来,朝萧楠拱手行礼,“不知前辈远道而来,可有什么指教?” 说罢,又朝萧楠身后望去。他明显地感觉到金丹的气息! “别看了,他没来。”萧楠掏出匣子,打开的一瞬,金光迸射,照亮了封禛错愕的脸。 “欧阳城主让我来还丹的。”萧楠一丢,匣子轻飘飘飞出去,落入了封禛手中,“欧阳城主还让我替他带个话给封城主:金丹物归原主,附赠灵石十车,宝丹五匣,并各类宝器三箱,以赔十年前夺丹之错。” “他……他取了丹了?”封禛气息一沉,“他身子怎么样?” “被他爹关在家里咯。”萧楠漫不经心地说,“欧阳城主还让我带给封城主一句话:犬子年少无知,封城主却不是。犬子日后会留在家中闭关修炼,也祝封城主文修武治,绝云城兴旺昌隆。” ☆、第64章 萧楠话音落下,场面上有片刻的寂静。 良久,封禛启齿,嗓音低沉沙哑道:“欧阳公子的身子无事吧?” “有些虚弱,正在静养中。”萧楠说。 封禛已镇定了下来,面容肃穆,喜怒不形于色,只客套道:“萧前辈远道而来,还请进来喝杯茶。请。” 萧楠笑了笑,同封禛并肩朝城里走去。经过白寒琴面前时,萧楠不禁朝着妹子露齿一笑。 “大妹子,别来无恙,还记得我吗?” 白寒琴——宋娴同学一张俏脸阵红阵白,疯狂os:我勒个去!这个长得像宋承宪的帅大叔是谁?? 身为韩剧控的宋娴芳心乱颤,两眼发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这几天来,她已经通过系统查阅了过去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发现故事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整个文就像一只野狗似的撒着欢奔跑在了耽美的康庄大道上。 封禛的后宫没了,同欧阳嬛恐怕见面不相识,还被掰弯了。各种自己没写过的人物冒了出来,都成了剧中常驻。尤其是早就该咽气的欧阳维,俨然已经成了男主,正在和封禛苦恋。 宋娴把大事件看完后,已经连脾气都没了。而且她原文里不过随手写的魔域,在这里成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地图。显然按照如今的局势,正魔两道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宋娴现在的苦恼是:她要不要把主线纠正回来呢? 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进来的。欧阳维被雷劈中去世后,欧阳家的人将他住的房子卖了。宋娴只得又回了家,继续相亲的苦逼生活。但是她一想到早逝的欧阳维,决定继承基友坚韧的精神,不屈不挠,一直坚持从事文学创作。 小说第一部反响不错后,宋娴又飞快地开始创作第二部。这一部按照计划,还是会延续上一部的传统,走虐恋相爱相杀的路线。宋娴计划让欧阳嬛怀孕带球跑,然后生了孩子独自抚养。让封禛以为她和别人生了孩子,继续虐她…… 可是写着写着,宋娴忽然失去了动力。她对这本书突然感到了厌倦,觉得这没完没了的互相折磨,这种爱,太畸形了。就如欧阳维生前所说。如果真的爱,就不会去怀疑,不会去折磨对方。 于是,宋娴坑了。 文一停更,读者就暴动了,成群结队地在下面刷负分。编辑也在劝宋娴好歹还是写完的好。但是宋娴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半点情节。 那一日,宋娴打开网页,看到一个读者在留言里说:“理解大大卡文。如果大大能身临其境,大概就会有新的思路了吧。” 宋娴当时还纳闷这怎么能身临其境。结果当晚睡觉,一觉醒来,就穿越成了重伤初愈的白寒琴。 系统第一时间就弹出了“欢迎管理员”登录的字。宋娴熟悉了系统后,总算找到了一点节奏,开始逐渐摸索熟悉这个世界。可她越熟悉,越觉得这文看样子是坑定了。 尼玛的,男主都弯了的言情文,要她怎么写下去?怎么写? 宋娴在心里抓狂之际,众人已到了正殿。封禛请萧楠上座,命人送来了茶点酒水。萧楠盘腿一屁股坐下,左手抓着点心,右手抓着酒壶,大口吃喝起来。 宋娴嘴角抽了又抽,脑海中温文儒雅,俊美清朗的宋承宪的画像咣啷一声碎成了片儿。 “萧前辈。”封禛手中无意识地把玩着小小的弹珠,办不经心道,“欧阳公子从和我约定好了还要一同游山玩水的,这下不能来了,可有什么话带给我。” 萧楠一脸玩世不恭,唯独打量封禛的眼神清冷明晰,嘴中含糊道:“他到底年纪还小,自然要听他爹的安排。” “欧阳公子也到了及冠的年纪了吧?” “是啊。”萧楠说,“因为被你抓走了,他的冠礼都还没来得及举办。欧阳城主打算下个月为他办及冠礼,顺便将他正式定为继承人,对外公布。同时,还会开始着手为他挑选未来的道侣了。” 宋娴不由得担忧地看了封禛一眼。 封禛面色冷漠,淡淡笑了一声,“到底是少年心性,之前约定好的,扭头就忘了。到底还是继承家业,娶妻生子更重要。” 萧楠道:“他同你都一样,有自己的责任要背负。封城主说起来于他也是长辈了,不用这么计较。” 冷不丁被升成叔辈的封禛脸皮抽了一下,冷淡道:“说起来,欧阳城主已是确定扶持祝皇子登基了?” “封城主有什么看法?”说到正事,萧楠态度严肃了几分,“封城主至今还是同龙皇水火不容吧?等你炼化了己身,修为又能更上一层楼,也就更加不惧怕龙族来寻绊挑事了。” “我如今也不惧怕他们。”封禛傲然道,“之前龙太子攻打离宫,不也再次被我重伤?况且他是私自带兵来狙杀我,怕回去也不好向龙皇交代,少不了要受罚了。” “封城主并没有回龙族的意思?” “我有什么回去的必要?”封禛反问。 萧楠笑了笑,“不瞒你说,祝皇子也早知道魔龙一族千年来暗中操纵魔皇。上任魔皇之死,亦是出自龙族之手。祝皇子同珏皇女不同,他想要魔域脱离魔龙的掌控。让龙族回归其本来的神兽的位置。” 封禛挑眉,“这想法倒是好。可你们就这么相信那个病秧子?我看他讲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陨落。到时候你们云降城的投入就全打了水漂。” 萧楠灌了一口酒,道:“我当初也不看好祝皇子。可同他一番相处下来,却觉得此人身弱如兔,却心强似虎,不容小窥。他诸多观点,也都与我们不谋而合。封城主同他相处时间太短。若能多交谈几次,想必也会改变看法吧。其实祝皇子也一直想同封城主就龙族一事,长谈一番。” 封禛不置可否,只道:“如今珏皇女得了龙族支持,势力大涨,已逼得祝皇子节节后退,全线溃败。祝皇子甚至都在魔域存身不足,只得来人界求你们保护。他自顾不暇,却还有心思来管我和龙族的恩怨?劳烦前辈代我告诉他,我并无回归龙族,认祖归宗的意向,也并不想同龙皇为敌。他若想拉拢我来对抗龙皇,大可打消这个念头了。” 萧楠不再多说,只将案上酒水茶点全部都扫荡进了肚子里,拍着又弄得有些污脏的道袍,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围观了全程的宋娴同学碎了一地的少女心。 封禛照旧送萧楠出门,看着他跨坐上了哈雷街霸。 “大侄子手艺真是巧。”萧楠显然极爱这辆机车,将车收拾得一尘不染,比他本人干净多了,“说起来,大侄子还有一辆四轮的车,改日要能再开开那辆才过瘾。” 封禛心口一疼,眼神暗沉,道:“那车已毁在魔域里了。” 无数片段霎时全部涌上眼前:自己中毒,欧阳维心急如焚地守候自己。抱着他,驾车仓皇逃窜。带着泪水咸涩的吻,颤抖的呼唤。 他当时虽然昏迷,却依旧存有一丝意识,记得那个少年是如何用尽全力,以脆弱的身躯,保护着自己。 萧楠大失所望,“太可惜了!也不知道大侄子还能再做一辆不。他老子现在越发专断度横,恐怕……呵呵……” 封禛蹙眉,觉得萧楠话里有话,“欧阳城主可是因为我的缘故,责备欧阳公子?” “责备倒算不上。”萧楠道,“那家伙那么疼儿子的。只是……” “只是什么?”封禛面无表情,喉结却轻轻滑动了一下。 萧楠摇了摇头,“封城主可知道有一道法术,叫‘忘忧咒’?” “知道。”封禛说,“不过是个搅乱人心智的小法术。怎么了?” 萧楠笑道:“虽是小法术,可若配合着别的阵法一道用,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说完,不待封禛再追问,就骑着哈雷之飞天际。 “封城主,相信咱们不久就会再会。大妹子,下回跟着你家城主来云降城玩,大叔请你吃好吃的。” “老不正经!”宋娴再度闹了一个大红脸。 话说回来,这个帅大叔到底的是谁?主线已经被欧阳维掰弯了太多,弄得宋娴身为作者都搞不清楚故事情节了。 封禛若有所思地往回走,问竹先生道:“先生可明白方才萧楠话中的意思?” 竹先生道:“若是能知道萧真人提到的阵法,倒可以推算一下。” 宋娴脑子突然灵光了一下,随口道:“是不是取丹的阵法?” 封禛和竹先生看向她。 宋娴说:“那姓萧的不就是来还丹的么?近期比较特殊的阵法,也就是取丹的阵法了。” 竹先生摸着胡子,思索了片刻,脸色徒然凝重。 “怎么了?”封禛忙问。 竹先生道:“忘忧咒本是起到镇定人心神,令人情绪平复,忘却痛苦忧愁的作用。若是配合着取丹的阵法,功效会加大,就可令人不仅仅是忘却忧愁,而是封存记忆了!” 失忆梗!宋娴面无表情地os:真不愧是老娘笔下的金榜红文! 封禛一言不发,面容沉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表情模糊。他手指把玩着弹珠,低声问:“先生确定?” “能有八分肯定。”竹先生说,“萧真人平白无故提此事,定也是暗示这个意思。不然,欧阳公子同主上您本有约定,怎么突然就反悔了,还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封禛将弹珠紧紧捏在了掌心里,“封存记忆……欧阳宏为了控制住儿子,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城主……” 所有人都暗暗猜测封禛会转身冲出门,去云降城找欧阳维。可封禛的脚步不过稍一滞,继而大步朝大殿走去。 朱丹大大咧咧地要跟过去,宋娴抬手拦住了他。 “城主心情不好,让他独自待一会儿吧。” 竹先生一叹,“城主同欧阳公子,可还有一段坎坷要走呢。” 宋娴心道这个大叔可真八卦,自己都没老婆,却替男主的终身操碎了心,真不愧是男主的心腹谋士。她正在os,系统信息页面突然弹了出来。 ——您有98封站内短信,是否查收。 怎么会有那么多站短? 宋娴一点开,哗啦啦弹出长长的邮件列表。 “六一母婴大促销,充值五百灵石享受九五折扣!” “人间投资理财,您的私人理财顾问!” “赶集村最新活动:无主地图清仓扫底,一折起!” “欲先修炼,必先置洞府。xx山华府九月开盘,交诚意金有大优惠!” “给您的双修增添新动力:xx记手工订制床笫玩具,让您的道侣为您神魂颠倒!” ………… …… 宋娴便无表情地把站短页面一关。 “系统,给我把这些垃圾全删了,把站短也给我屏蔽了!” ——是的,管理员。 随着嘀的一声,所有邮件都被清除。夹杂在其中的一条标题位“管理员/宋娴(?)同学,请看过来”的站短,也随之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先更短小的一发。今晚也许会双更,也许不会…… 小剧场: 宋娴:系统,我是管理员,那你都听我指挥咯。 系统:是的,管理员。 宋娴:那你有名字吗? 系统:没有。 宋娴:我给你起个名儿,就叫贾维斯吧。你以后称呼女士都用“lady”,称呼男士都用“sir”。用英式口音,伦敦腔。 系统:是的,my lady! 欧阳维:系统在吗?今天下载到多少了。 系统:sir,请叫我贾维斯…… 欧阳维:……我还叫iron man呢!靠!宋娴这个花痴!不回老子的站短,尽干些没用的破事!快点,我再给她写一封信。 系统:sir,因为近期垃圾邮件太多,管理员已暂时屏蔽了站短功能…… 欧阳维:………… ☆、第 65 章 欧阳维躺在亭子里的凉榻上,肚皮上搭着一张薄绸毯子,背后靠着绵软的鸭绒大方枕。手边的矮几上,水晶盘子里放着当即的灵果,和各色精美的糕点。亭外秋高气爽,天空碧蓝,没有一片云朵。桂花已经逐渐开败,浓郁的芳香消褪,余韵却是恰到好处。   欧阳维舒服地长吁一声,吃着刚下树的秋橙。刚要吐耔,旁边俏丽的小丫鬟就端来一个银盘子,给他接住。   欧阳维看着身边服侍的这几个俏生生的小丫鬟,心里止不住纳闷。   自从他取丹醒来后,欧阳宏就变了性子。以前一直叮嘱儿子绝对不可泄了元阳的欧阳宏,突然就给儿子开禁了,先是一口气给了欧阳维十二个年轻美貌的婢女,又将欧阳维院子里所有平头正脸的小厮和男管事都撤了去。以往欧阳维身边跟着几个随他出门的侍卫,很是忠心,又合得来,也被欧阳宏调走了,换上了几个身材热辣的女侍卫。   难道是因为我终于筑基了,可以啪啪啪了?   可是老爹以前说过,若要双修,不要将就那些修为低下的修士,还是要和选中的道侣双修才好。可他怎么转头又塞过来这么多女人,生怕儿子不睡的架势?   不过欧阳维至今依旧只爱男人,欧阳宏的期望恐怕要落空。欧阳维也不好说明,只得把女人们收下,却并没有碰。   可是女孩子们估计来前已经得了叮嘱,都以侍寝为己任,哪里容得欧阳维对她们置之不理。而妹子有一群,少爷只有一个。于是欧阳维的小院里每日都要上演几场甄嬛传。更别提一到了晚上,妹子们争相值夜,想要侍寝,简直把欧阳维当成副本刷。   欧阳维忍了几日,实在忍不了,下令不准任何人进他的卧室,才保住了自己的裤腰带。   欧阳维去向欧阳宏抱怨,欧阳宏却是不以为然,“你如今筑基,又即将行冠礼,已是大人了。房中放进个人,又有什么不妥?”   欧阳维无语:“爹你心真宽。儿子小小年纪就御女无数,这名声传出去,人家还当我的修为是靠双修来的呢。”   欧阳宏道:“谁敢胡乱议论我的儿子?”   欧阳维拿这个酷霸老爹没办法。他身子恢复得比较缓慢,平日里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要那群妹子不太过分,他都懒得去管。   “少主,您尝一尝这水晶樱桃糕。”莺声燕语中,婢女一双柔荑给欧阳维捏着肩膀。欧阳维躺得久了,肩膀正有些酸麻,本来要推拒的,觉得舒服,也就没有动。   若是手掌大些,力道重些就好了。欧阳维恍惚着想。就像……就像是男人的手掌。宽厚,带着剥茧,恰到好处的力道,掌心传来灼热的温度……   欧阳维睁开眼。   他怎么想到男人了?   难道真的是憋了太久的缘故?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轻笑。   欧阳维猛地转过头,却只见婢女惊讶的面容。   “少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欧阳维失望地摇了摇头,“你下去吧。”   婢女讪讪的退下。欧阳维独自一人坐在亭子里,一股茫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   “系统,下载到多少了。”   ——Sir,已下载38%   “下了十天了,连一半都没下到!管理员还是没有开放站短吗?”   ——没有,Sir。   欧阳维烦躁地叹了一声。   “维维怎么整日都在发愁呢。”欧阳嬛轻笑着,同方翊臣走进了亭子来。   让欧阳维不适应的诸事之一,就是欧阳嬛的改变。以往的她温柔贤惠,并无什么个性。可如今的她行事风格变得十分干练爽利,还积极地帮着欧阳宏处理俗务,整个人脱胎换骨。   而方翊臣却是显得比过去深沉内敛了许多,多了几分老沉。他和欧阳嬛依旧出双入对,与其说是一对小情人,倒更像两个搭档。   欧阳维笑着问:“姐不是很忙吗,怎么这时候有空来看我?”   欧阳嬛道:“十日后就是你的及冠礼了。礼服已经做好,送来让你试一下,看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的。”   欧阳维便起身去换礼服。这礼服的料子是极品的水木蚕丝,描金绣银,十分华丽。欧阳维身材高挑匀称,手脚修长,宽大的袍子穿在身上,也丝毫不显臃肿,反而将少年衬托得犹如琼枝玉树一般清贵俊美。   “维维还是瘦多了。”方翊臣打量着,动手帮欧阳维调整了一下腰带。   男子的气息靠近,欧阳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什么时候,他同另外一个男子,也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甚至,更亲密……   布料滑动,肌肤摩挲。男子皮肤微烫……   “维维?”方翊臣发现了欧阳维的异常,“怎么?头又晕了?”   欧阳维脑子里忽然一动,扶着额头,蹙眉道:“我好像……好像想起了什么……”   欧阳嬛和方翊臣心虚,顿时脸色都微微僵硬。方翊臣率先反应过来,干笑道:“什么想起了什么?”   欧阳维一边作怪,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他们,哼哼道:“我也说不清。我好像之前忘了什么。是……一个人?”   方翊臣的眉头不禁抽了一下,“谁?”   “不知道。”欧阳维心中有了些底,“你告诉我?”   方翊臣笑道:“我怎么知道你记得谁,忘了谁。也许你黄粱一梦,梦里有什么人,让你记挂吧。”   欧阳维似笑非笑,“那一定是一个很精彩的梦。”   ——   随着及冠礼逐渐接近,云降城也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在欧阳宏的吩咐,已经欧阳嬛的监督下,整个城上下都彻底清扫过一遍,修剪林木,清扫砖瓦,到处张灯结彩,粉刷一新。   欧阳维自从可以下地行走后,就恢复了修炼。也许是没有了金丹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如今修炼的方法十分陌生。脑子里没了记忆,可是似乎身体还记着。他总觉得应该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体内,与金丹共鸣,并且生成大量的精纯的真气。   可是,无缘无故的,谁给他输入功力呢?   欧阳维百思不得其解,兼之没了金丹这个外挂后,自己修炼起来速度就慢了许多,还常常停顿。欧阳维便和欧阳宏商量,想等及冠之后,进山闭关好好修炼。   欧阳宏自然巴不得儿子闭关,当下就同意了。   “不要急于求成。”欧阳维用力搂了搂儿子,“你聪明有悟性,一定能很快适应过来的。”   欧阳维扭头看了一下老爹握着自己肩膀的手。   奇怪。这个被拥抱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并不是爹。他好像被别的男人拥抱过。   “爹,我……”   “怎么?”欧阳宏微笑着问。   欧阳维摇了摇头,“没什么。大概我还是不适应没有金丹的感觉吧。说起来,不知道封禛怎么样了。他拿到了金丹,修为一定大涨了吧?”   欧阳宏脸色一冷,淡漠道,“不过一介半人的魔修,无需咱们为他操心了。”   ——   狂风呼啸,银蓝光芒闪耀,交织成一个巨大无比的光茧。光茧之中,一条龙影时隐时现。光茧逐渐收缩,尽数没入青龙身躯之中。   青龙长吟一声,于半空落于地上,只见身躯矫健粗壮,龙鳞铮铮发亮,五爪锋利,从头至尾,有一层淡淡萤光包裹环绕。   青龙缓步上前,身躯逐渐缩小,龙尾龙角消褪,不过四五步后,就已恢复了人身。一身龙鳞化做了一袭轻薄的看不出材质的长袍,包裹着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躯。男子面容清贵俊美,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矜贵之气,双眸漆黑如子夜,却又在光线的折射下,透露出一点金光来。   “恭喜主上炼化成功!”竹先生率领众人叩首行礼。   “诸位快快请起。”封禛嘴角含着浅笑,弯腰将竹先生扶起,“我能有今日,实在离不开诸位的支持与相助。封某当谢诸位舍命追随之恩才是!”   竹先生颔首笑道:“主上如今已顺利炼化了肉身,接下来就该融合金丹了。这金丹里可有着主上当初七十多年的修为。一旦融合,主上没准就可进入大乘末期,甚至直接历劫,有望飞升了。”   封禛却是淡漠道:“若是直接历劫,不论成与不成,都不理想。不成就罢了,不是修为受损,就是被雷电轰成齑粉,直接陨落。若成了,我需得飞升,可现下却有诸多事情还需要我。我也不能丢下偌大的绝云城不管。况且……”   封禛眼神一黯。   况且你还有个情人小受舍不下呢。宋娴在脑中默默替封禛补充道。   封禛走向半嵌在山体里的大露台,俯瞰着山谷湖水,挺拔的身影沐浴着月光。宋娴的吐槽渐渐消音了。她望着封禛的背影。即便迟钝如她,都能感受得到封禛身上散发出来孤寂清冷的气息。   她笔下那个酷霸邪魅狷介狂拽的男主,那个一谈恋爱就智商下线,只知道啪啪啪的色情狂,竟然在欧阳维的努力下,变成了眼前这个沉稳内敛、足智多谋,甚至是腹黑高深,又深情款款的标准暖男男主!   宋娴无不感叹地想,她这篇文,看样子是坑定了。   她都构思出来自己的弃坑公告怎么写了:“对不起,各位亲。因为本文男主弯了,丢下女主,和小舅子跑了。所以作者大人不得不忍痛弃坑。请多体谅……”   “阿琴!”朱丹推了宋娴一下,“主上唤你呢!”   宋娴急忙打起精神,“主上有什么吩咐?”   封禛蹙眉打量了宋娴两眼,道:“去将我从魔域里带回来的琼脂塔取出来,然后备车。”   “要去哪儿?”宋娴问。   封禛脸上那种为情神伤的晦涩一扫而空,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冷笑。   “欧阳公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他的及冠礼,我怎么能够错过?”   哇!这是要上门抢老婆的节奏吗?宋娴顿时就鸡血了!   “可是,主上,”竹先生担忧道,“我们并没有请帖……”   封禛一摆手,“吾等魔修,做事轻狂,想去就去,从不瞻前顾后。请帖这等装逼的玩意儿,不要也罢!”   宋娴:“……”   维仔,瞧瞧你都教了我男主什么鬼东西?   封禛完全一副“老子就是没素质,你怎样”的嘴脸,唰地转身,昂首大步而去。   ——   随着一阵轻扬欢快的乐曲响起,无数只通体雪白的仙鹤振翅自云降城中飞起,引吭长鸣着,在城池上空环绕飞翔。   云降城的大门口,无数仙车宝驾驶御空而来,依次降落,涌入了城中。城内一时冠盖云集,衣香鬓影,充满了欢声笑语。   欧阳维穿着华服,头戴金冠,原本就俊美秀丽的面容被打扮得愈发精致夺目,宛如玉雕金嵌的人儿一般。欧阳宏得意洋洋地把儿子带在身边,迎接着宾客。客人不论同云降城关系如何,见了这么俊秀出众的少年,都忍不住夸奖赞美几句。   “少年得志!”   “子承父业!”   “前途无量呀!”   欧阳宏对于那些家中有适龄女儿的宾客,都会格外热情两分。宾客们都不傻,估摸着欧阳家是要为少主择妻,也都把自家的女儿往天上夸去。   “这是小女三娘,尚未筑基,却已是练气七层。”   “舍妹乃是金土灵根……”   “侄女正跟着我潜心修习玄黄之术,甚有灵性……”   一场及冠礼,又是变相的相亲大会。欧阳维笑得脸皮都僵了,还得对着每一位姑娘行礼问好。只可惜欧阳宏一番好意,欧阳维却真的没法领会。人家姑娘相他,他相的,却不是姑娘。   这位姑娘的大哥好帅。这个堂弟一身好健壮的肌肉。那位姑娘的二伯真是个极品帅大叔呀。还有这一位,她兄长真是帅……等等,他刚才对我抛了一个眼神?   欧阳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又看了一眼。   那位不知道是姓陈还是姓程的俊朗男子目光里充满了兴味,见欧阳维有了反应,随即朝他挑眉一笑。   欧阳维做了两辈子基佬,要是看不懂这个闷骚笑容,那他就白活了!   怎么回事?这个世界不是遍地直男追着女人跑的么?怎么突然冒出一个基佬来了?大哥,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跑错了地图?   那帅哥见欧阳维直勾勾盯着他看,笑容愈深,满眼桃花绽放。   两人在这边眉来眼去,哪里能逃脱欧阳宏锐利如鹰的目光。欧阳宏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低声朝管事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程公子入席喝茶!”   那程公子这才收了桃花眼,笑着拱手道谢,带着妹子走了。   欧阳维耳力好,听到那个妹子一路抱怨兄长:“哥哥收敛点吧。见个男子就勾引,让妹子怎么嫁?”   那帅哥玩世不恭道:“哥哥这是在替你扫陷阱呢!比如这一位,就不行……”   欧阳维:“……”   大门口突然传来异样的骚动。管事神情紧张地奔到欧阳宏身边,附耳低语。   “怎么了?”欧阳维问。   就这时,白鹤结队从头顶飞过,带起一阵凉爽的秋风。金冠上的红绦飘来,挡住了视线。欧阳维拨开丝绦,转过头去。大门口,一个高大深沉的身影分开众人,步履稳健的走了过来。   一时间,所有声音倏然消失,画面静止。   欧阳维眼中只看得到男子矫健轩昂的身影,只听得到自己噗通如鼓的心跳声。   男子俊朗无俦,轮廓分明,身躯挺拔如松,双腿笔直修长,不过穿着一件素色青袍,却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强大气场,犹如君王,或是神祗,镇压全场。   而令欧阳维震惊的却不是这一股王八之气。他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脸红心跳,瞳孔收缩,明显肾上腺素飙升,荷尔蒙开始疯狂分泌。   有一种久违了的情绪如重拳一般击中了欧阳维的胸膛,令他魂灵震荡,笼罩着自己的壁垒龟裂崩溃。他的世界就此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一览无遗。   男子走近,朝着欧阳父子微微一笑,黑眸里有金光一闪。又或是欧阳维的错觉。   “你……”欧阳宏下意识挡在儿子面前。   “欧阳城主,恭喜。”男人嗓音有着低沉的华丽,叩动着欧阳维的心弦。他侧头朝神情呆滞的欧阳维看来,笑容加深,似乎带着一丝宠溺。   “维维,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竹先生:主上,您打算如何唤回欧阳公子的记忆? 封禛:日后再说。 竹先生:好吧,改日再商量也行。 宋娴:先生,你没听懂。这话就是字面意思。 竹先生:……………… ☆、第 66 章 云降城的集贤殿中,宾朋满座,热闹非常。侍者流水一般将各色精美的山珍海味送上桌来,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醇香,令人还未喝,就已有些醉了。   觥筹交错的宴席上,宾客们皆欢声笑语,唯独主人家表情有些僵硬。   欧阳宏自不用说,一脸笑里藏刀的冷意,倒是能依旧摆出热情的样子,同客人寒暄。欧阳维却是坐在席上,很是有几分心神不宁。   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烧得欧阳维屁股都快坐不住。他情不自禁望向坐在隔着一桌的那个玄青色身影。男子每次都能捕捉到他的视线,随即朝他露出淡然却温柔的笑意。   欧阳维心猛地一跳,慌张地低下头。   过了片刻,他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猫在不停地挠着,又忍不住望过去。   封禛又朝他微微一笑。   欧阳维又低下头,脸一直红到耳根。   围观了整个眉来眼去的调情过程,被肉麻得连最爱的烤羊腿都吃不下的宋娴同学表示:你们两个赶快开房算了!   欧阳维抿了一口冰镇过的梅子桂花酒,镇定了一些。他满腹疑惑,都快冒顶。   在他现有的记忆力,他以前也只见过封禛两三次,都是去给封禛回蓝的。那时候的封禛蓬头垢面,虽然身材好,JJ大,但是总体看着十分邋遢。所以欧阳维对他的认识就是个难应付的债主仇敌,并没有太多别的想法。   可今日乍一见,那种似曾相识的,甚至是一见钟情的感觉,简直控制不住,瞬间就击中了自己的心灵。自门口照面之后,欧阳维的情绪就再也没法平复下来,完全一副恋爱状态全开的发情模样。   好羞耻呀!欧阳维简直想捂脸往地下钻。他又不是没见过男人,更别说这个世界里满地都是帅哥,怎么会对一个仇敌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一边抓狂,一边像是中了蛊似的,又朝那个男人望过去。   封禛优雅端坐,腰背笔直,色泽凝重的衣袍衬托得他轮廓深邃如削,剑眉星目,极之俊朗华贵。他眉宇间又有一点清冷倨傲之色,显得难以亲近,却越发让人想去亲近。隔着纱帘的女席那边,无数少女都忍不住朝他张望,议论纷纷,俏脸泛红。   而封禛似乎就等着欧阳维看过来,再次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视线,侧过头去。四目相接的一瞬,男子满脸冰霜霎时消融,如春回大地,初晓阳光照耀。他嘴角轻勾,双眼含着宠溺,温柔若水一般凝视着欧阳维。   欧阳维一时呼吸不顺,险些溺死在这一望温柔水中。   “维维。”方翊臣拍了拍他,“姨父喊你去随他敬酒。”   欧阳维回过神,摸了一下发烫的脸,端着酒杯匆匆忙忙走了。   封禛含笑望着他的背影,片刻后转过头来,就见方翊臣神色冷漠地盯着他。   “方公子。”封禛举了举酒杯。   “封城主。”方翊臣回敬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城主这是打定注意要再招惹维维了?”   封禛挑眉,笑道:“方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妥?”   方翊臣冷声道:“别说欧阳城主绝对不会同意。就是维维,他跟着你不过数月,就吃了那么多苦。你可为他将来想过?堂堂一城少主,同个男人纠缠不清……”   封禛抿了一口酒,道:“我同欧阳少主不过是化敌为友之后的莫逆之交罢了。两个男子为友,不是司空见惯的事吗?”   方翊臣正寻思着怎么反驳,欧阳嬛担心他们争吵,过来将方翊臣劝开。   封禛这是第一次正眼看欧阳嬛,乍见这么一个容貌绝色、仪态翩翩的美少女,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宋娴立刻提高了警惕。   这一对可是她原著官配呢。如今封禛虽然被掰弯了,可顶多算个0.5,还是极有可能再直回来的。   方翊臣见封禛盯着欧阳嬛,也不由得露出警惕之色。   片刻后,封禛感叹道:“欧阳小姐同令弟长得极像呢。”   欧阳嬛不明就里,客气道:“我们乃同胞姐弟,自然是像的。”   封禛看一眼十分紧张的方翊臣,轻笑道:“方公子不必如此。你和欧阳小姐的好日子可定了?”   宋娴大吃一惊,急忙打量方翊臣。这个小帅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居然泡走了我的女主?我家女主可是嫁王侯将相的人设呀,怎么会和这个凤凰男好了?   欧阳嬛红了脸,方翊臣倒是大方答道:“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我们晚辈不敢擅专。”   封禛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何尝看不出这对小鸳鸯眼里的野心,不过只要不妨碍着欧阳维,他便用不着插手管。   方翊臣拉着欧阳嬛走了。宋娴压着满肚子的困惑,问封禛:“城主,欧阳公子既然失忆,欧阳城主又很不待见咱们,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封禛闲闲道:“我需要先见他一面,确认他好不好。接下来的事,就不用欧阳老……城主知道了。”   欧阳维跟着父亲敬了一圈酒。欧阳宏见儿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禁警惕着问:“可是方才封禛骚扰你了?”   丢几个眼神,倒算不上骚扰。而且,骚扰这个词,用得也有点不大合适吧?   于是欧阳维说:“我同封城主连话都没有说过。不过,爹,既然咱们两城已经握手言和了,封城主还主动过来祝贺,我们是否应该对他更客气一点?”   欧阳宏嘴角抽了抽,“他不请自来,我依旧请他上座,还不够客气?这是我同他之间的恩怨,你不用多管。不过记住爹的话,绝对不可同封禛单独相处!”   欧阳维无语,心道老爹你要不要建一个绣楼,把我关在上面呀。   欧阳宏跟着儿子一起回到席上。因为有他坐镇,封禛果真收敛了很多,没再对欧阳维抛媚眼了。倒是欧阳维有些失落,又不免自嘲。看样子自己又犯了过去那个毛病,但凡见个男人对你热情点,就免不了想入非非。也许人家封禛不过是觉得自己识趣还丹,多给自己一点好脸色罢了。   虽然这样想着,看到封禛不理睬的样子,欧阳维心里还是有一些难受。这大概是他经历过的最短的恋爱了。从相遇到失恋,不过一个时辰。   我这是怎么了?   欧阳维忍不住敲了一下脑袋。   封禛眼角余光一扫,端起酒杯,遮住了嘴角的浅笑。   宴席通宵达旦,直到旭日东升,客人们已醉得东倒西歪。欧阳维后来也被兄弟们灌了不少酒,醉醺醺地被扶回了房,睡到次日午后才醒来。   “客人们都回去了?”欧阳维洗脸的时候问。   婢女笑道,“公子和城主都醉得起不来,是方公子和小姐把客人们送走的。”   欧阳维问:“那封城主呢?我记得他昨天也喝了不少。”   婢女说:“封城主走得更早。用了早饭就告辞了。封城主一表人才,奴婢看好多家小姐都对他有意思呢。”   一群小表砸。欧阳维嘀咕。   封禛走了,他的心也不再乱跳了。昨日的一场邂逅,仿佛一场荒唐大梦。男人英俊的侧脸和深邃的双眼依旧在欧阳维的脑海里挥散不去。他总觉得封禛带给他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就像两人相识已久,就像两人仿佛前世是恋人。   封禛如此识趣地早早离去,最高兴地要数欧阳宏了。他醒来得知了这个消息,高兴得差点又要开酒庆贺。欧阳嬛精明,瞅准了时机,去求父亲同意她接管府中人事。欧阳宏一高兴,当场同意了。   欧阳嬛顺便提了一声:“弟弟的及冠已经办完,女儿的婚事爹爹心里可有谱了?”   欧阳宏一愣,笑着:“乖女儿这是什么意思?是你自己定不下来的。爹还不是都听你的。”   “女儿已经定下来了。”欧阳嬛红着脸,“还是……还是臣表哥吧。”   欧阳宏皱眉,“你若跟着他自辟洞府……”   “他入赘。”欧阳嬛得意道,“我同臣表哥已经说好,头生子姓欧阳,次生子姓方。臣表哥想借此同方家彻底撇清关系,做咱们云降城的人。”   欧阳宏思索着,缓缓点头,“若他自己同意,倒是再好不过。你们两人都可留在我身边。这样,去告诉你的‘臣表哥’,让他寻媒人吧!”   欧阳嬛娇羞一笑,提着裙子跑走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欧阳宏笑着摇头。   ——   欧阳维宿醉头疼,晚饭也只随便用了点灵谷熬的清粥。他白日里睡得太多,晚上没有困意,在床上翻来滚去,最后干脆去了书房,点上灯临字帖。   夜阑人静,窗外繁星满天,夜虫在草丛里低声鸣叫。清凉的秋风从窗缝吹进来,给他守灯的小丫鬟呵欠连连,靠在墙边,不知不觉地睡去。   欧阳维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着,渐渐沉浸在了书法的美妙之中,各种纷杂困扰的事被抛在了脑后。   窗户上忽然传来细微的抓挠声。   欧阳维回过神,好奇地抬头看过去。正对着书案的窗户上,有个小小的东西在动,似乎像是一条蛇。过了片刻,一个小脑袋从窗缝中挤了进来,继而是两只前爪,接着大半个身子,后爪,尾巴……   龙???????   欧阳维满脑袋都是问号,瞠目结舌地瞪着这个通体深青色的、一指粗细,筷子长短的小龙。小龙摇头摆尾地爬到书案上,一甩脑袋,浑身都跟着抖了抖,尾巴高高扬起。   好可爱呀呀呀呀呀!!!!!!   欧阳维在心里狂喊卡哇伊,屏住呼吸,怕吓着这小东西。   小青龙扭过脑袋,看到了欧阳维,眨巴了一下黑珍珠似的一双大眼睛,小耳朵抖动着,头上一双龙角袖珍又精致。   “你……你是哪里来的”欧阳维小心翼翼地问,朝小青龙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小龙居然不怕他,还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尾巴旋即卷在了指头上。   “你迷路了吗?”欧阳维将小龙捧了起来。龙鳞冰凉,在他掌心滑动,脑袋蹭来蹭去,像是一只撒娇的猫。   嗷嗷嗷嗷嗷嗷!!!!实在太可爱了!!!好想养呀!!!   “你的主人是谁?你听得懂我的话吗?”   小龙居然朝欧阳维点了点头,又伸爪子朝屋外指了指,尾巴缠着他的手指,一副把他往外面带的意思。   欧阳维被小龙萌得心肝颤,随即小心翼翼地捧着它,随它出了门。   门外庭院里空无一人。小龙仰头看了看星空,又朝西北方向指。   “我带你回你主人身边去。”欧阳维摸了摸小龙的脑袋,踏上一团轻云,随着小龙的指引,朝着西北而去。   一人一龙离开了云降城的主城,进入山林。再过去,就要入山了。就在欧阳维觉得深夜出结界不安全的时候,小龙示意他到了。   欧阳维落在山脚一片溪谷洼地边。这里地势开阔,可以望见不远处的城池,头顶更是繁星如盖。   “你家主人在哪里?”   小龙在他手上蹭了一下,一眨眼就溜了下来,消失在了林中。   “等等!”欧阳维叫了一声,到底警惕,没有追过去,“怎么就走了?难道是野生的龙?早知道就自己养着好了……”   “养什么?”林中突然传来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   欧阳维吓了一跳,迅速去摸腰间的刀。   “欧阳公子莫怕。是我。”   随着话语声,一个穿着月白武士袍的男子缓步自林中走了出来。星光照在他轮廓俊朗的面容上,将他的浅笑烘托出了几分缱绻深情的感觉。   欧阳维胸口又是一撞,才消失不过一日的那种心神荡漾的感觉瞬间又回来了。   星光流转,天地永恒。他望着封禛,一眼似乎就已过了万年。   “维维,”封禛走近,亲昵地唤了一句。   欧阳维猛然清醒,握紧了刀柄,全身戒备道:“你对我下了什么咒?”   封禛诧异地挑眉,“此话怎讲?”   他挑眉的动作真好看……靠这是花痴的时候吗?夜深人静,荒郊野外,这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就不正常!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有回来了?”欧阳维咬了咬舌尖,让自己镇定下来,“还有,你是不是对我下了咒。不然,怎么我每次见你,都……都……”   “都什么?”封禛好整以暇地问。   欧阳维脸颊发烫,支吾着说不出来。   封禛低声轻笑,“维维别想多了。你孕育了我的金丹足足十年,同它气息交融。如今我取回了金丹,你见了我,难免会因为金丹,而觉得对我有熟悉之感。”   欧阳维霎时松了一口气,“原来如此……”   原来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因为和金丹呼应。   不是一见钟情呀……欧阳维忽然又觉得很遗憾。   封禛又道:“也正因为如此,我对你,也有相同的感受。”   他说这话时,嗓音极低极轻,又靠得颇近,给欧阳维一种在耳边低语的感觉。欧阳维觉得耳朵连着后颈一片肌肤都发麻,忍不住吞咽,心砰砰地激烈跳动,简直没法控制。   “我的本命龙想必也是因为感受到了这股气息的牵引,所以之前背着我溜走,来找你了。”封禛说着,把手掌翻给欧阳维看了看,袖子里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一晃而过,看着确实像刚才那条小龙,“我折返回来,就是来找它的。”   欧阳维埋着脑袋,遮掩着烧红的脸颊,结巴道:“既然……既然你已经找……找到它了。那,那就没事了吧?”   封禛轻笑,“欧阳公子要送客了,那我自然还是告辞的好。”   “不是的!”欧阳维脱口而出,看到封禛眼里狡黠的笑意,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可是他并不恼怒,反而有一种解脱。他讪笑着挠了挠头,说:“昨日在席上,都没有机会同你好生聊聊。其实我们俩也算老相识了吧。”   封禛了然一笑,拍了拍衣袍,就在草地上盘膝坐下,“星光正好,我们两个老相识促膝谈心,只可惜没有美酒,差了一分。”   “我可不能再喝了。”欧阳维苦笑着,同他并肩坐着。   星辰如碎钻,一道银河横跨天际,甚至隐隐可见流星划过。欧阳维深吸了一口山林清爽的空气,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似乎曾几何时,他同这个男人,也这样并肩看过星星。   欧阳维笑着,摇头将这个荒唐的想法甩开,道:“封城主的身子如今没有大碍了吧?”   “叫我封禛就是。”封禛道,“其实,我还没有将金丹融合回去。”   “为什么?”欧阳维吃惊,“可是金丹有什么不妥?”   “并不是。”封禛说,“我只是有一些事还没有办,还有一个人要见。”   封禛侧头望着欧阳维,幽深如子夜的双眼里,却闪耀着迷幻一般的星点金光。欧阳维觉得自己的魂灵一时迷失在了这双深邃的眼睛里。   “你……想要见谁?”欧阳维勉力找回一丝清明。   封禛的嘴角带着缱绻笑意,目光温柔,“我已经见到了。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   “因为有一些事,只有他能帮我弄明白。有一些事,必须要他和我一起做,在能完美。”   欧阳维怔怔,“那你回去后,还会再来拜访吗?”   封禛不语。   欧阳维讪笑道:“也是。毕竟我爹他……”   “不是的。”封禛抬手,按住了欧阳维的肩。他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秋衫传递了过去。欧阳维身子轻震,又是一阵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你……”   “只要你想,我就会再来的。”封禛凝视着少年彷徨的双眼,两张面孔逐渐靠近,“我一直都很感谢你,想为你做点什么。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出现。我会为你而来。”   欧阳维心头巨震,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慨,“我们……我们以前见过?”   封禛眼中金光猛地一闪,亮得惊人,“你想起来了?”   “什么?”欧阳维困惑,“是哦。我们确实见过几面。你变化很大。我没想过你能对我这么友善。毕竟我们家……”   封禛的手在欧阳维的下巴上轻轻拂过,食中二指按在他唇上,阻止了他后面的话。少年嘴唇如记忆中一般柔软,仿若出绽的花瓣。封禛遵循着习惯,手指轻轻摩挲,随即满意地看到少年的面容更红了。   “那一切都不重要了。”封禛低语,鼻尖几乎同欧阳维的碰上,“过去的可以让他过去,我们从现在重新开始。没有恩怨纠葛,一切重头来……”   话音淹没在了唇齿之间。封禛扣住欧阳维的后脑,低头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欧阳维瞠目,瞳孔猛然收缩,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本该推拒,可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情绪瞬间就将他的理智冲刷得一干二净。封禛的舌尖一扫,他就腰肢发软,指间颤抖,双眼也渐渐闭上。封禛随即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抱进了怀中。   欧阳维几乎是无意识地张开嘴,纵容男人的舌入侵扫荡,掠夺着他的呼吸。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   瞬间,无数个片段从脑中闪过,快得根本抓不住。   封禛深深地吻着,辗转吮吸,仿佛发泄着思念,又像在宣告着占有权。欧阳维被他吻得浑身发热,昏昏沉沉,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开始回吻。   欧阳维的反应激发了男人更激烈的动作。封禛搂紧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往上提了一下,拥抱得更紧了,仿佛要把他嵌入胸膛中一般。欧阳维感觉到骨骼都有些咯吱响,却是丝毫不想挣脱。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大海上漂泊了许久的小船,终于回归到了港湾。   片刻唇分,两人都在大口喘息。欧阳维摸着封禛的脸,困惑无比。   “我怎么……你为什么……”   “嗯?”封禛挑眉含笑,又吻住欧阳维。这次他吻得轻佻,挑逗着他的唇和舌,又顺着下巴,扫着他的耳垂和脖颈。   酥麻快意升腾,欧阳维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大口喘息。他感觉到自己[哔]了,因为跨坐在男人腿上,[哔哔]正顶着男人的小腹。可男人丝毫不介意,反而将他抱得更紧,轻轻咬着他的脖子,嘴唇扫过锁骨,一路往下。   “哈……”欧阳维仰着头,双目迷离地望着星空,感受到男人灼热的口腔含住了胸口一侧。他的手插进了男人头发里,想要把他的头推开,却又抱得更紧。   随着一吸,欧阳维咬唇闷哼,胯下小弟跳动。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却被封禛一把将手握住。   不待欧阳维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轻柔地放倒在了草地上。[哔哔]一凉,腰带被解开了。   【因为有人举报,部分内容(大概600字)不得不打码。】   封禛喉结滑动,抽出了手指,随即在欧阳维不断起伏的小肚皮上吻了吻。   欧阳维闭着眼,眼角濡湿,只顾着喘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封禛撑着身子,俯视着身下的欧阳维,手指拨了拨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欧阳维睁开眼,双目湿润地望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   封禛莞尔,“不喜欢吗?”   欧阳维渐渐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十分不堪地躺在男人身下。他顿时脸红如烧,顿时窘迫得说不出话来,急忙提着裤子,一边翻身坐起来。   封禛笑眯眯地看着,目光在少年又[哔]又[哔]的[哔哔]上一转,没有再出言逗他。   欧阳维穿戴好,简直不敢去看封禛。他很想质问一番,可是鉴于自己刚才享受的表现,也根本没有立场。   简直要疯了!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男人放倒,还射在他嘴里呀?对于才见过几次面、之前还是仇敌的两人,转眼就玩起了口活儿,这情节未免太伸展开了吧????   封禛看着他红彤彤的耳背,笑意愈深,“我做得好吗?”   欧阳维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你……我该回去了。”   封禛抱着手,懒洋洋地坐在草地上,说:“明日子时,我还在这里等你。”   欧阳维怒道:“我不会来的!”   “哦?”封禛好整以暇地挑眉,眼中金光又是一闪,“我却不这么认为呢。”   欧阳维简直狼狈得无以复加,不敢再看这个男人,活似[哔哔]后面有猛兽追赶似的,拔腿就跑走了。   ——   欧阳维往床上一扑,埋在枕头里,用脑袋狠狠撞床板。   妈的色迷心窍,居然幕天席地荒山野岭地就和个不熟的男人做到了二垒,如果不是自己跑得快,今晚肯定要菊花开!   帅哥归帅哥,这速度实在比坐高铁还快。欧阳维爽过后清醒下来,表示简直难以置信这事竟然是自己干出来的。   “我没有欲求不满到这个地步吧?”欧阳维苦恼地拽着头发,“我是不是真的中了迷咒了?啊啊啊——但是好爽呀!好羞耻呀!!!”   欧阳维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想起自己刚才其实已经被男人用指头爆过菊花了,又是一阵火热直冲脑门。   “耻度太大了!实在太大了!这整个事都太奇怪了!”   而且封禛不是男主么?他不是有庞大后宫的直男么?他怎么对男人之间这档子事这么熟练,有神之食指似的,一下就能摸到前列腺。是谁教过他,还是其实封禛私下还专研过男科?   欧阳维想起刚才被弄射的感觉,浑身还有点酥酥麻麻的,回味无穷。那滋味和很熟悉。并不是源自前世的记忆,而就是今生,甚至,就是同封禛在一起的记忆。   这简直太奇怪了!   难道这和自己失去的记忆有关吗?   “系统,下载到多少了?”   ——已下载45%。   欧阳维扫兴地关了系统页面,靠坐在窗边,望着漫天星光,思绪混乱,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次日醒来,就算欧阳维不想承认,可浑身都有一股无法忽略的舒爽。这大概是他穿越来后打的第一炮,就打得如此彻底,真是没有预料。   小剧场:   封禛:我回来啦。   宋娴:哦,主子回来啦。没有日成吧?   封禛:= =+你怎么知道?   宋娴:因为雷峰塔还没有倒呀。╮(╯3╰)╭   封禛:……………………    ☆、第 67 章 【因上一章肉渣被举报,不得不删去。所以本章开头部分内容挪到上一章末尾。再次就不重复发了。请去上一章看吧】   次日醒来,就算欧阳维不想承认,可浑身都有一股无法忽略的舒爽。这大概是他穿越来后打的第一炮,就打得如此彻底,真是没有预料。   “咦?”正在给欧阳维梳头的婢女忽然惊呼一声,“公子,昨晚可是被蚊虫叮咬了?”   欧阳维莫名其妙,往镜子里一看,就见自己脖子上赫然几点红印。   “……”欧阳维,“好像是的。不碍事。”   他立刻催动治愈法术,将那几个吻痕消除了。   只是经此一事,又免不了想起昨夜的意乱情迷,再度闹了个脸红。   用早饭的时候,没有见到方翊臣,欧阳嬛也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欧阳维见到欧阳宏,心虚得很,只好装出身体还有些虚弱的样子来。欧阳宏以为他醉酒还没有恢复过来,也不勉强他,只叮嘱他好生休息。   早饭刚用完,家中管事就一脸喜气地进来,朝欧阳宏作揖道:“恭喜城主,恭喜小姐,方公子请了媒人上门来提亲了!”   欧阳维大感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欧阳嬛和方翊臣好了也有两年了,就算放在现代社会,也该结婚了。   欧阳嬛如同所有被提亲的少女一样,红着脸避走了。欧阳宏倒是笑呵呵地,让人将媒人请了进来。   说是媒人,却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女修士。她也丝毫没有凡人媒人的那一套作派,只客客气气地同欧阳宏寒暄了一番,说到两个孩子灵根相和,命盘互辅,是极好的金玉姻缘。欧阳宏推拒几句,媒人再劝几句,这亲事就定了下来。   欧阳维带着家中兄弟去给欧阳嬛道喜,欧阳嬛害羞,将自己关在房里,留一群姐妹们守着门。欧阳维倒转出来,撞见方翊臣,他嘿嘿一笑,箍着方翊臣的脖子,就将他拖到一旁。   “什么时候决定上门提亲的,都不和我通个气,真不当我是兄弟!”   方翊臣不好意思道:“就是昨日才定下来的。本想和你说的,但是你早早就歇下了。”   欧阳维一提昨夜就心虚,赶紧把这话题混过了,问:“爹说你算入赘。这不觉得委屈吗?”   “我是欧阳家养大的,本就是半子。”方翊臣不以为然,“再说,我和嬛儿对云降城有大计划,走了也可惜。”   欧阳维想着也是,“横竖我是不想理这事。你们俩真是帮了我的忙了。”   “还得让姨父同意呢。”方翊臣提醒。   “爹虽然倔强,可慢慢劝着,总能想明白的。”欧阳维这么说着,却也不大自信。欧阳宏虽然溺爱孩子,但是也是个说一不二之人。比如自己爱男人这事,就不知如何向他说。   “总之,你们两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乃是天下最幸运的事。阿臣,你可要好好珍惜这缘分,好好对我姐。”   “有情人终成眷属……”方翊臣念着着这句话,颇有感悟,再看向欧阳维时,眼中不禁带着浓浓的同情。   “怎么了?”欧阳维问。   方翊臣苦笑着摇头,“但愿你也能如此,维维。我希望你也能得到幸福。”   ——   欧阳嬛的亲事一旦定下来,就要开始准备婚礼了。因方翊臣算是入赘,婚礼自然在云降城举办。而且考虑到方家和俞家定然不会罢休,还会上门来。欧阳父子立刻就开始操持起来。   欧阳维帮着清点整理欧阳嬛的嫁妆单子,忙碌了一整天,倒是没空去想封禛了。只是用了晚饭后,回屋里坐着,那个“子夜之约”就像手机提醒一样跳了出来,刺激得欧阳维坐立难安。   偏偏今日天气阴沉,入夜后起了风。随着夜色渐深,雨竟然越下越大了。凉飕飕的秋风吹来,瞬间就有了深秋的前奏。   欧阳维坐在窗边,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心乱如麻,手里的书拿倒了都没发觉。   去,还是不去?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去。可感性又在催促他赶快出门。   这么大的雨,也许那个人也不会来吧?   可万一他来了,自己没去,不是让他在雨中白等一场?   不过人家都是大乘修士了,怎么也不会让自己淋雨的。咱不用操这个心。   尽管这么想着,欧阳维脑子里还是控制不住浮现出了封禛淋着雨,衣衫透湿,脸颊淌水,站在树下痴痴等候的模样。再配上一段背景音乐,这简直就是韩剧里的桥段了。   “啊啊啊啊——————”欧阳维烦躁地把书一丢,躺在榻上。   要不要还是去一趟好了。至少,要把话说清楚吧。不能都已经上了二垒了,两人关系还是不明不白的。就算是两个男人,谁也不用对谁负责,这个事都还是要有个交代。   可是这话该怎么说呢?做朋友,做情人,还是做炮友?如果去了,又再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呢?   那我一定会坚决拒绝!   欧阳维坚定地握拳。   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保洁——啊不——男人,不能因为一点飘渺的肉体欢愉而抛弃节操。尽管封禛口活儿真的很好,手技更好……   啊啊啊!!!!都说了不要想那个事了!!!   欧阳维苦恼地满床打滚,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夜越发深了,他还拿不出个主意来。这个事又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他都没勇气同方翊臣商量。欧阳维不免觉得寂寞。偌大一个云降城,亲朋友好之中,竟然连一个可以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只有封禛会理解他吧……   欧阳维坐起来,投降一般长叹了一声。   夜雨连绵,催人入眠,全城的人都已经安歇。   欧阳维裹上一袭轻薄而防水的羽织大麾,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院落。夜色掩盖住了他的踪迹,他轻松地就离开了主城,来到了城外林地。   洼地里,溪水暴涨,淹没了昨日两人翻滚过的草地。没有星光的树林暗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风吹树枝摇晃,形如鬼魅。而溪谷里,半个人影都没有。   “果真没来吗?”欧阳维失落地站在大树下,“还是等不耐烦,已经回去了?”   欧阳维望着哗哗流水,无意识地撤销了法术,雨水直接淋到了他身上。   他心里想,也许这样最好,就当昨日的事是一场黄粱梦,再见时,谁也不记得了。   他拉拢了大麾,转身准备离去。   “这就走了?”   欧阳维猛地站住,回过头去。   树林中亮起一团温暖的荧光,男子身穿白袍,提着一盏琉璃灯,缓缓走了出来。梦幻一般的光芒照亮了小小一方天地,也照亮了男子俊美的面容。   封禛款步而出,走到了欧阳维的面前。少年愣愣的表情,抬头望着他,白皙俊秀的面容亦被琉璃灯光烘托得愈发清丽秀美。   封禛抬手,轻轻抚摸他的脸,感受少年光滑冰凉如瓷的面颊,低声说:“怎么都打湿了?不冷吗?”   男子嗓音低沉沙哑,带着难以描绘的淳厚。欧阳维觉得耳朵都要怀孕了,来前准备好的所有的义正严词的说辞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那些拒绝的话,谈判的构思,统统飞灰湮灭。   他忍不住吞咽,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结巴道:“有……有一点……你也打湿了。”   封禛嘴角轻弯,呈现柔和的弧度,“我等了你很久。”   “你很早就来了?”   封禛说:“我以为你会提前来。”   欧阳维顿时觉得愧疚,“你说了……子时……”   “我不是在责怪你。”封禛拇指摩挲着少年微凉的嘴唇,仿佛在回味着亲吻的滋味,“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你没有生我的气?”   欧阳维头皮背脊都在阵阵发麻,怔怔道:“我生气?为什么?”   封禛笑意加深,一手勾着欧阳维的后脑,“因为,我对你做了这样的事……”尾音淹没在了唇齿之间。   当男人的嘴唇压下来时,欧阳维感觉到自己心底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仿佛暗暗期盼了许久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他几乎是立刻就朝男人贴去,开始回吻。两人唇齿摩挲,舌尖交缠,彼此都用力地吮吸,紧紧拥抱。   半晌后,两人不舍地分开,气喘吁吁。欧阳维感觉他们都硬了,正抵着彼此。封禛那物更是呈现出让他隐隐心惊的体积和硬度。   “这里都淹了。”封禛低语着,鼻尖一边在欧阳维耳后脖颈上蹭着,“附近还有哪个去处?”   欧阳维手指发软地抓着他的衣襟,晕晕乎乎地说:“翻了山,东北面……有一个温泉,有几间木屋……”   “好!”封禛猛然一把将欧阳维打横抱起。欧阳维惊呼一声,急忙搂住他的脖子。   封禛在他唇上飞快地亲了一下,抱着他纵身跃去。不过片刻,就找到了那一处温泉池。   欧阳维被放在地上时,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封禛却不以为然,试了试温泉水,便走过来开始解欧阳维的腰带。   “你……你要做什么?”欧阳维吓了一大跳。   “你淋了雨,需要泡澡去去寒气。”封禛一本正经地说着,手上速度飞快,眨眼就扒去了欧阳维的衣服,随即又去扯他的裤子。   “这……这个不用脱了!”欧阳维急忙躲开。   封禛笑了笑,“随便你。快下水去吧。”   欧阳维直到坐进了水里,大脑才稍微恢复了一点正常运作,想起自己都是筑基修士了,早就不畏寒暑了,淋点雨算个毛?   可是既然作都已经作了,总不能又跳上岸去,在雨里狂奔一回表示自己是汉子,还不是只有继续泡着。   正嘀咕着,就听到身后传来衣衫脱落的轻响。   欧阳维像是被法术定住,唯独眼珠还能动,鬼使神差地朝旁边转去。   封禛站在岸上,将外袍脱下,随手甩在栏杆上,继而拉开里衣的带子。里衣脱去,一具经过千锤百炼、精悍健美的身躯展露在了欧阳维眼前。   男子肩背宽阔浑厚,充满了爆发的力量,腹肌轮廓分明,腰劲瘦有力,浅浅的毛发自肚脐往下延伸,没入裤腰之中。那一处,隆起老大一团,不知是雨水还是自身分泌出来的液体,将薄薄的亵裤浸得半湿,可以清晰地看到那物粗壮的轮廓。   被这个大玩意儿捅进来,会死人的吧。   欧阳维脑子里猛然浮现这个念头,随即又抓狂:我到底都在想什么呀?   他窘迫地抬起头,惊愕地发现封禛一直在看着他。想到自己刚才那花痴的样子全落入了男子眼中,欧阳维更是尴尬得想淹死在水里算了。   封禛却是无声轻笑,一手拉开了腰带,亵裤就在欧阳维眼前滑落下来。他再抬脚踢开,而后缓缓步入池中。   欧阳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张口无言。   男子赤裸健美的身躯犹如一头矫健的猎豹,充满雄浑的力量的美感。他笔直健壮的双腿划开水,一步步走来,胯下那物简直就像一门蓄势待发的大炮,笔直且粗壮,囊袋饱满,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晃。   欧阳维觉得自己霎时硬得发疼,那疼痛又拉回了自己的神智。他本能地后退,脚下一滑,噗通跌坐进了池子里。   水涌了过来,没过他的头顶。他匆忙想站起来,却是不住打滑。这时一股强劲的水流冲来,一双手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拉进了一具坚实而滚烫的怀抱里。   封禛浑身肌肉紧实,肌肤甚至比温泉水还要烫。欧阳维靠在他胸膛上,心脏狂跳,忍不住呼吸急促。   “没事吧?”男人胸膛振动,话里带着轻笑,“你还是不擅水性呀。”   “啊?”欧阳维茫然,“我会游泳的,至少能浮起来。”   封禛忍不住笑起来,“我这样抱着你,你就不会再呛水了。你也哪儿都去不了了。”   那宠溺的语气令人忍不住陶醉。欧阳维心神荡漾,真的想这样靠在男人怀抱里,同他紧紧拥抱着,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永远依偎在一起,不再分开。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呀。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他了吗?   欧阳维胡思乱想着,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温顺地依靠在了封禛怀中。封禛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他散乱的头发。两人都散了发。乌发飘荡在水中,渐渐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   “维维,”封禛忽而低声说,“你想过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吗?”   欧阳维想了想,说:“都说筑基后要出门历练一番的。我爹说要亲自带我去。但是说实话,我并不想有长辈陪同。我本来是想和我表哥一起去的。但是他又要成亲了,自然是没法和我一起走了。”   封禛说:“我可以陪你去呀。”   欧阳维惊讶地抬头,“你?你不忙吗?我爹也是城主,我看他每日都从早忙到晚,连练功的时间都不多。”   封禛不以为然,“那是你爹不肯放权,事必亲躬,自己累自己。我有得力手下帮助我管理绝云城,我抽空陪你走一趟,十分容易。”   欧阳维揉着眼睛,打了一个呵欠,“我怎么好意思呢。况且,我爹怕是不会同意的。”   “那就不让他知道好了。”封禛狭促道,“我变作你的随从跟着你走,怎么样?”   欧阳维笑,“能使唤绝云城主,倒是我的荣幸。”   “听你使唤,我心甘情愿。”封禛抚着他的脸,鼻尖与他的轻碰,“我还可以变成小兽,跟在你身边。比如一支小龙,盘在你的肩上,谁都认不出来,还会很羡慕你。”   欧阳维来了兴致,“我听人说,你有一半的魔龙血统。那你会变成龙吗?”   封禛凝视着欧阳维的眼睛,含笑的眼中金光一闪。   欧阳维起初没有反应过来,随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上了自己的腰。他吃惊地伸出手,摸到了光滑坚硬的鳞片。   蛇尾……不!是龙尾!   封禛松开了欧阳维,身子微微后仰。琉璃灯光照亮了他的全貌。他上身依旧是精壮男子的身躯,腰部以下却变做了一条修长柔韧的龙尾!尾巴灵活地缠绕着欧阳维的腰,将他拉远,又拉近,光滑的鳞片摩挲着他的肌肤。   欧阳维摸着龙尾,又是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他的手顺着龙尾逆向而上,忽而触碰到一个滚烫坚硬的物体。   欧阳维猛地收回了手:“对……对不起!”   封禛笑了笑,不以为意。他的身躯依旧舒展着,腹肌壁垒分明,腹下坚硬的粗物更是随着龙尾的摆动而露出水面。   欧阳维顿时口干舌燥,自己的东西像是感受到了呼应似的,也跟着跳动了一下。就这时,欧阳维才惊觉自己双腿光溜溜的。他的裤子已在不知不觉中被脱掉了。   “你怎么……”欧阳维窘迫得不行,想去找裤子,可自己被龙尾卷着,又拽回了封禛身边,被他展臂一把捞住。   两具胸膛紧贴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他的心也跳得好快。欧阳维迷迷糊糊地想着,就看到封禛英俊的面孔在视野里逐渐放大,自己随即又被吻住了。   一旦被吻住,大脑就当机。欧阳维自暴自弃,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婉转地回吻着。双腿被龙尾卷着,腰被男人抱住。紧贴在一起的身躯在水中缓缓起伏,温暖的水冲刷着他们光裸的身躯,带来十分惬意的感受。   短暂分开的时候,欧阳维喘息着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   “那样?”封禛嘴唇扫过他的脖颈,落下一串轻吻,然后猛地一个翻身,将欧阳维放在池边一块斜在水中的平躺石板上。     这石板本就是供人仰躺歇息的。欧阳维躺在上面,腰下没在水中,露出来的胸膛急促起伏。胸前两点没有被抚摸,都已经发硬挺立,呈现出了玫瑰的色泽。   “就……这样……”欧阳维支吾。   封禛心不在焉地盯着他的胸口,俯头将一点含进了口中。   欧阳维呜咽一声,再说不出话来。   “这样?”封禛说着,又含住另外一边,用力一吸。   欧阳维身体一阵抽搐,双腿在水中扑腾了两下。一点淡淡乳白从两人贴合的身躯中流出,被水荡开。   封禛稍微撑起身,低头看向他腹下,伸手握住他半软的分身,一点点将白液挤尽。   欧阳维浑身哆嗦,像虾子一般蜷缩起来,却又被封禛握住了腿,重新拉开。   男人坚实滚烫的身躯贴了过来,随着水的荡漾,轻轻摩挲着肌肤。欧阳维张口急促喘息,又被吻住,舌头被卷了过去,玩弄一般吮吸。   不过几个回合,欧阳维的身躯又瘫软了下来,抱住了封禛,手在他肩背上抚摸着,感受着男人紧致的肌肤,和起伏的肌肉。双腿也张开环住了男人的腰。   滚烫的粗物顶在了臀间的凹槽处。那里的入口因姿势而袒露出来,被水润泽了,呈现有人的粉色。随着男人阳具的轻戳,无意识地收缩。   封禛伸手摸去,拨弄着入口处的皱褶,双指继而顶了进去。欧阳维沉迷在热吻中,眉头微皱,轻哼了一声,并未抗拒。   封禛一边深吻着他,手指感受着内力的灼热和柔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一处,开始按压摩擦。   欧阳维立刻哼叫了起来,浑身颤抖,瞪大了眼。   “喜欢吗?”男人沙哑的嗓音里饱含着情欲。   欧阳维抱着他的脖子,不住喘息,体内快感如潮,瞬间就遍布全身,冲刷着他的意识。   封禛盯着他沉浸在快感里的迷糊的面孔,胸口发热,升起一种想就这样强行玩弄他,占有他,令他在自己身下哭泣高潮的欲望。   他手上极富技巧地动着,抽送戳刺顶弄。在欧阳维受不了的时候,就放慢动作,轻轻抽插。在欧阳维缓过气来时,又加快动作,摁在那一处用力抖动,直弄得欧阳维蜷着身子仰头大叫。   “啊——不行了……放开,求你……”   封禛俯身狠狠吻住欧阳维,堵住了那张嘴,一手掐住了他又即将喷发的分身,添了一根手指,深插在他后穴里,尽情地搅弄抽插。   双腿高抬着,近乎叠在胸前,臀半浸在水中的,被男人的手指插弄得不住挺送,穴中发出了响亮的叽咕水声。   欧阳维浑身滚烫,情欲堆积在身体里,如一团岩浆,烧得他神智昏聩,几欲疯狂!他的手在封禛的肩背上抓出道道痕迹,嘴里拼命哀求,但是这男人像是上了瘾,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就在欧阳维快哭出来的时候,封禛又放慢了速度,一边轻柔地吻着他,一边缓缓的戳着他的后穴。欧阳维得以喘息,整个人大汗淋淋,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   “你……跟谁学的?”欧阳维吃力地问。   封禛深沉地低语:“喜欢不?”   欧阳维不得不点了点头。   “再来。”封禛的龙尾很是兴奋地卷起欧阳维的一条腿,将他拉得双腿大张,手指抽出去,换上了粗壮炙热的阳具顶在穴口。后穴已被手指开扩得柔软湿润,如小嘴啄着性器浑圆饱满的头部,仿佛随时都能一口吞下。   “不行!”欧阳维临到头来,却有些紧张了,挣扎道,“不行!太快了,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封禛眉头深锁着,看出欧阳维是真的不愿意,强忍着退开了。   欧阳维缓过气,又觉得这样不大好,便涨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帮你……用嘴……”   封禛眉头略舒展,随即抱着欧阳维出了池子,躺在了池边的木板上。   “转过来,我也帮你。”   欧阳维明白了他的意思,又羞耻又兴奋,磨磨蹭蹭地。封禛的尾巴一卷,就将他拉了过来,先张口将他的分身含住,又伸出手指戳进了他的后穴之中。   欧阳维呻吟一声,将羞耻心丢开,也张口把那紫涨硕大的肉棍含进了口中。   良久,一前一后两声闷哼,白液自嘴角漫出。封禛的量非常多,也不知道憋了多久。欧阳维含不住,呛咳起来。封禛大笑着,抱着他下水,帮他洗脸漱口。   欧阳维嘴唇红肿,皱着眉头的样子有着少年特有的娇俏。封禛心中涌着暖流,又捧着他的脸,不住地亲吻他的嘴唇。   欧阳维捧着封禛英俊得令人屏息的脸,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说:“不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招惹我,封禛。但是我的心,并没有那么强壮。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就不要去碰它。”   封禛眼眸闪动,金光碎点,犹如夜空星辰流转,绚美夺目。他用额头抵着欧阳维的,哑声低语道:“我不会伤害你的,维维。在这天下,唯一全心爱护你,尊重你的人,就是我。”   “为什么?”欧阳维闭上了眼,“为什么……”   封禛吻上了他的眼睛,“你会知道的……”   封禛一路将欧阳维送到云降城的城墙外,又抱着他痴缠热吻了一番,这才放开他。欧阳维手脚发软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摸着被吻得红肿的唇,不禁傻笑。   情,果真要偷着,才觉得格外香。   欧阳维滚进床里,一边感叹着自己中了邪,节操离家出走,一边回味着刚才的种种爽快,进入了黑甜乡。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封禛:我回来啦。 宋娴:恭迎主上。主上今晚又露营呀。 封禛:………………回去扣你月俸!! ☆、第68章 偷情这种事,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 头一天欧阳维还会心神不宁忐忑不安,第二天的时候他就自觉从容了许多,同欧阳宏面对面一起吃早饭,交谈从容,脸不红,心不跳,手掌不出汗,就像吃了高浓度巧克力一样镇定了。 不过今日也不安宁。早饭吃到一半,就有一个侍卫匆匆来报,道:“城主,手下在城西北面郊林发现一处结界破洞。” 欧阳维夹着糕点的手颤抖了一下,裹着糖粉的团子跌回了碟子里。 “怎么回事?”欧阳宏极不悦道,“多久的事了,怎么才发现?幸而这两日城中没有什么异状。立刻将结界补好,再在城里排查一番,看看这两日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 不干净的东西…… 欧阳维红了红脸。这“不干净”的东西,就是封大城主呀。显然封禛前两天都是从这个洞进入云降城的。这洞没准还是他弄出来的呢。 这下洞没了,他们俩还见得成面? 欧阳维这才惊觉,昨日两人分别前并没有再约定见面,可自己理所当然地就认定了今晚有约。自己中了这个名为“封禛”的毒,还中得不清。不过两次调情,就已经神魂颠倒,掏心挖肺了。 万一他是逗我玩的,我一定会死得很惨。欧阳维自暴自弃地想。 这一日欧阳维又继续忙着整理欧阳嬛的嫁妆。欧阳宏还是打算送女儿和女婿一个山头做洞府,选中了一处灵气浓郁,又离自己的洞府较近的山头。欧阳维陪着欧阳嬛去走了一趟,欧阳嬛像古往今来的每一个准新娘一样,在装修新房上全权做主,容不得男人半点意见。 欧阳维不禁拍了拍方翊臣的肩膀,“我姐最近越来越强势了呀。你可得做好准备了。我觉得,她才是最像我爹的那一个。” 方翊臣想起欧阳宏,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欧阳嬛和方翊臣对着半浮着的建筑模具,商量着这里搭一个亭子,那里种一株葡萄。小两口甜甜蜜蜜,有说有笑,一起构思着未来的幸福生活。欧阳维看着,心里泛出浓浓的羡慕,不禁觉得有点失落。 他不想像个女人一样,不过和封禛亲了几个嘴儿,就要求确定关系。但是他确实觉得他们两个如今不明不白地偷情,完全颠覆了他两辈子以来的恋爱观念和方式。欧阳维心中担忧,又隐隐有一种豁出去不顾一切疯狂一次的兴奋感。 这日晚饭后,欧阳维习惯性地向欧阳宏问安后,就打算回屋。 欧阳宏却忽然唤住了他,问:“维儿院中那么多侍婢,用着还方便吗?如果不喜欢,爹再给你换一批。” 欧阳维囧,心想不论换多少个女人,他都不会去用,何必多此一举,便道:“都挺好的,不用换了。就是人太多了些。不过做一些端茶倒水的活儿,何必那么多人手,真是有点浪费了。” 欧阳宏没好气道:“我将她们给你,不仅仅是让她们端茶倒水的。你都及冠了,怎么还这么不开窍?” 欧阳维见实在不能装聋作哑,干脆直白道:“儿子还没打算近女色,想清修呢。” 欧阳宏一句话到嘴边,又生生忍住了,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认真清修。等你姐姐成亲后,你就随你子丹师叔进山闭关吧。” 欧阳维问:“子丹师叔怎么又要回去闭关了?爹又同他吵架了?” 欧阳宏的脸上极其难得地露出了尴尬愁苦之色,像是拿欧阳子丹很没法子,“你子丹师叔他……他因为一些事,生爹的气了。” 欧阳维说:“爹做了什么惹子丹师叔生气了?” “你怎么认定是爹的错?”欧阳宏不悦。 欧阳维摊手,“难道不是吗?” 欧阳宏无言以对。 欧阳维笑道:“爹,子丹师叔对你这么好,总是由着你,还替你挑过云降城这个重担。这么好的人,天下怕找不出第二个了。你还是好好向他道歉,哄他回心转意吧。不然他一闭关,又是几年见不着面。爹不会想他么?” 欧阳宏脸色阴郁,半晌道:“管长辈那么多事做什么?回你自己的屋去吧。” 欧阳维笑嘻嘻地走了。半路上想起欧阳宏和欧阳子丹这一对活宝,越发觉得有趣。若不是欧阳宏是个十足的直男,他都忍不住要yy一番了。 不过说到直男,封禛不也是超级大直男么?他现在也弯得轻车熟路,毫无压力呀! 想到这里,欧阳维忽然记起了一件事,不禁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记得在自己醒来后,系统提醒过他,说他积分已满,进入了返程倒计时了的!自己这些天忙着同封禛偷情,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都忽略了! “系统,我离返程还有几天?” ——请称呼我贾维斯,sir。 欧阳维:“……” ——您离返程还有七十天整。 “时间过得真快……”欧阳维愕然,“你上次说的红色警告,又是怎么回事?” ——原著主线偏离轨迹高达95%后,将会启动红色警告。三次警告后,将会摧毁人物。 接下来,在欧阳维询问后,系统又将返程和摧毁的区别解释了一番。 欧阳维听完了,觉得似曾相识,更多的还是觉得两脚发软。熊熊的恋爱火焰被这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熄灭了大半。 谈恋爱有什么用?此刻海誓山盟,七十天后自己就走了。封禛也将不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维维,站哪儿发什么呆?” 欧阳维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就见方翊臣一身戎装,领着一对侍卫迎面走来。欧阳维觉得方翊臣似乎隐隐长高了些,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虽然欧阳维觉得以方翊臣的才华,入赘欧阳家实在有些委屈,但是想到自己走后,欧阳宏膝下就只得女儿和女婿。云降城的未来确实需要方翊臣。更何况自己都已经走了,原著里众人也不记得他,他们如何生活,又管欧阳维什么事呢? “你怎么啦?”方翊臣拍了拍欧阳维的肩,“又被姨父骂了?” 欧阳维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你穿这一身是要去做什么?” 方翊臣说:“因为白日里发现结界有漏洞,姨父下令清查城池,还担心有人破坏,所以安排了侍卫巡视。我今日轮值。” 是哦。洞补上了。封禛今晚没法进城了。那他们的约还能作数么? “我和你一道去吧。”欧阳维说。 “你行吗?”方翊臣瞧了瞧欧阳维瘦了一圈的小身板,“姨父让你还继续休息的。” “都休息了大半个月了,再不动一下,骨头都锈了。”欧阳维笑着,“我是男儿,没那么娇贵的。不过巡视,又花不了什么力气。我再懒散下去,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方翊臣便不阻拦。欧阳维回屋子换了一身练功服,配上了刀,同方翊臣一道出了城池,沿着城墙开始一个哨岗一个哨岗地查看过去。 站岗的侍卫见到他们便立刻行礼。 欧阳维对前两日的事有些心虚,试探着问:“结界有洞,前几日你们没有发现什么异状?” 侍卫信誓旦旦道:“少主放心,属下们守夜,一刻都不敢懈怠。前几日一切正常,并未有异状。” 欧阳维既松了一口气,又免不了替云降城的安保担心。封禛虽然说修为高,可他能进出结界如无物,那云降城的结界碰到大乘级别的修士魔物,不就毫无作用? 出于身为云降城少主的责任,欧阳维同方翊臣商量道:“我们不如还是同我爹他们说一说,将结界加固一下吧。近来外面不大太平,还是小心为上。” 方翊臣点了点头,吩咐副官道:“趁着天刚黑,院门还都没落锁。你去领一些灵犬,每个院子都放一两只,如有动静,也好及时发现。” 副官得令,带着数名卫兵而去。 欧阳维发觉,城中的侍卫对方翊臣十分敬重,非常听他指挥。显然在自己昏迷的期间,方翊臣肩负了少主之责,令行禁止,做得极好,自然赢得了众人的信任。 欧阳维之前还担心方翊臣以入赘的身份入驻云降城,会受歧视。如今看来,他自己对前途已很有主意和把握了。反而倒是自己,记忆不全,未来没着落,还谈着一段不清不楚的恋爱,真真废柴。 众人绕着云降城走完一圈,半圆的月亮已从树梢爬到了头顶上。今夜云淡风轻,山野寂静。也因为太寂静了,反而令人有点生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维维,”方翊臣不安地将靴子在草地上蹭了蹭,“要不你先回去吧。” 欧阳维正想回绝,忽然山林中传出一声异样的兽鸣。众人倏然转身,纷纷露出戒备之色。 一阵强烈的风自山中吹来,夹杂着魔兽的气息。结界一阵波荡。有魔兽想冲出结界。 “是血魔兽!”欧阳维一闻,脱口而出,随即又一惊。他应当从未遇见过什么魔兽,怎么这么清楚? 方翊臣飞快地扫了他一眼,道:“这畜生应当是前两日溜进来,一直躲在山中的。今日出不去,反而触动了结界。你们几个随我去探明情况,维维,你先回城。” 欧阳维怒道:“我已筑基,又休养了近月,别总把我当废物!血魔兽也不什么高阶魔兽,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怎么会收拾不了它?” 方翊臣无可奈何,只得叮嘱:“那就跟在我身后,别乱跑。” 众人纷纷御剑,朝着传来兽鸣的山头飞去。方翊臣遥遥丢出一枚火明球,火球光芒大炽,照亮了大半个山谷。 山谷中,三头血魔兽正在结界边翻滚蠕动。它们通体褐红,有牛马大,身如水蛭,头部两个黑点是眼睛,下方则长着牙齿尖锐的口器,正在结界壁上啃噬着。结界已经被它们啃出了一个大洞。 众人都忍不住一阵恶心。 “想来之前就是它们干的。”方翊臣直接拔剑。 欧阳维急忙大叫:“等等——”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锐利的剑气已经直射过去,刺穿了一头血魔兽的身躯。那饱满而光滑的蠕虫的身躯如水球一样砰地爆开,猩红色散发着恶臭的血浆铺天盖地地飞溅了出来。 众人惊呼,纷纷躲闪。冲在前头的几名侍卫被血雨溅上,肌肤顿时被其中的酸毒腐蚀,剧痛令他们大叫起来 “不可这样杀它们!”欧阳维大吼,“要用药盐!” 方翊臣回过神,扭头大喝:“快去库房取药盐!” 侍卫急速奔去。这边,负伤的血魔兽发出尖锐难闻的叫声,两名同伴亦被惊动,扭过头来,张开巨大的口器,朝空中喷射出毒瘴。 方翊臣护着欧阳维急匆匆后退。欧阳维飞速掏出他的灵石驱动的风扇,对着那几头大蠕虫,开足了马力。毒瘴转眼就朝它们自己飘去。 侍卫们飞速将药盐运来。欧阳维施了法术,将风扇变大,将药盐在后面一抖。扇叶旋转,迅速地将药盐朝血魔兽吹去。 药盐附着在血魔兽的身躯上,立刻开始吸收水分。血魔兽本是低阶魔兽,并没有什么灵智,在铺天盖地的药盐攻势下毫无招架之力。不过片刻,它们的身躯就开始萎缩,挣扎得越发痛苦而无力。 “成了!”方翊臣喜上眉梢,“维维,你这法子倒是灵巧又省事儿,确实比打得漫天溅血好多了。这是你跟封……跟谁学的?” 欧阳维没察觉,笑道:“这是我看书时根据血魔兽的习性想出来的。只是若人工撒盐,未免太麻烦,用个风扇就容易多了!” 方翊臣拍了拍欧阳维的肩。血魔兽已缩小得只有之前一半大,逐渐不能动弹。方翊臣便留欧阳维在原地,自己带着侍卫前去将它们活捉。 欧阳维站在一块凸起的山石上,低头看他们忙碌。 忽而一阵柔风吹来,一双手臂揽住了他的腰。欧阳维双目圆瞪,方要开口,嘴就已经被堵住。 男人的唇还是那么柔软而灼热,急切地吻着他,挑逗着他的唇舌。只一吻,就让欧阳维瞬间浑身发软,目光涣散。 封禛满足地轻啄了一下怀中人的下唇,扫了一眼正在山谷里忙碌的方翊臣等人,抱着欧阳维转身一跃。 月影飘摇,岩石上眨眼就再无人影。 ☆、第69章 溪谷处,人影闪现。 欧阳维双脚落地的时候,心头还有些乱跳。封禛的手还搂着他的腰,习惯性地就低头吻下去。 欧阳维起初还回吻,片刻后感觉男人的唇一路往下,自己的衣衫又被松开了。 “等等!”欧阳维无奈地推开封禛,“别一来就这样。我今天有许多事要问你。” 封禛大咧咧地坐着,耸肩道:“问吧。什么事?” “之前结界上的洞,是你弄的吗?” 封禛立刻露出了倨傲而又不屑的笑意,眼里闪着金光,漠然道:“以我的修为,进出结界,还需要打洞?当我是什么?” 欧阳维有点不好意思。说的也是,堂堂大乘修士,用不着像个老鼠一样钻洞。 “不过……”封禛拉长了话音,谐谑地笑看着欧阳维愣愣的表情,“那几条血魔兽,确实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欧阳维质问。 封禛满不在乎道:“若不如此,怎么能将你单独带走?放心,那等低阶魔兽,伤不了你那个表哥,反而给了他立功的机会。” 欧阳维语塞,抱怨道:“还是有侍卫因此受伤。即便没有那几头血魔兽,我也会自己悄悄来溪谷。你想要见我,何必累及无辜人?” 封禛沉默不语。 生气了? 欧阳维也有点忐忑。两人关系暧昧,也许封禛并不高兴被人责备。他或许恣意行事惯了,也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 “是我做错了,抱歉。” 欧阳维不禁呆了一下。 “你别生气。”封禛心平气和地说,“是我顾虑不够,给你家里人添麻烦了。我担心你被拖住,没法来见我。可我又真的很想见你。维维,别生气了,好么?” 欧阳维的所有埋怨瞬间如烟云消散,情绪一阵激荡,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封禛以为他还在生气,笑着揽过他的肩,亲了亲他的额头,“我很想你,维维。我实在忍不住了。而且我也怕你今天不肯再见了我,所以才总和你那表哥走一路的。”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预约和宠溺,听着令人从耳朵到心,都觉得痒痒的。除开欧阳宏亲爹,欧阳维还是第一次被男人这么宠爱着,真是有点招架不住。甜言蜜语是情人间最强大的战斗力,所有的抵御都在这些糖衣炮弹前分崩离析。 欧阳维低声说:“我没有不肯见你……” 封禛松了一口气,取了一瓶丹药给欧阳维,“这是专治血魔兽的毒血伤的药,你拿去给受伤的侍卫。只别说是我……” “当然不能提你!”欧阳维白了他一眼。 封禛笑而不语,温柔地注视着少年清俊的面孔。欧阳维被他弄得简直没了脾气,哭笑不得,最后还替那几个侍卫向封禛道了一声谢。 “怎么搞成这样?”欧阳维哀嚎。 封禛仰头笑起来。 那轻松爽朗的笑声,欧阳维闻所未闻。他望着男人月色下俊朗的面容,一时有些痴了。心中霎时涌出一股强烈的爱意,震荡着他的神智。这感觉这么强烈,令他不得不屈服,却又更加觉得困惑。 “封禛,我们以前见过吗?”欧阳维喃喃地问。 封禛目光深邃地注视着他,拉起了他的手,“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欧阳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细微,“我忘记了什么了吗?” “你不知道?”封禛沉声说。 欧阳维挠头,“从某个方面,我是知道我丢失了一段记忆的。是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封禛犹豫了良久,摇了摇头,“你会想起来的,维维。我觉得,还是让你自己想起来的好。” 可是我时间不够了呀。欧阳维苦笑。他也想把自己的苦衷告诉给封禛,却也不知道如何从头说起。 “罢了,”封禛倒先开口打断了欧阳维的愁绪,“月色这么好,别浪费了。” 说罢,又低头吻下来。 欧阳维酝酿到一半的话就被男人封在唇里。只是这次封禛竟然控制住了自己,只沉迷地吻了一阵,没有继续下去,而是拉着欧阳维的手,在一块大石板上坐下。 秋风阴冷。封禛随即抖开一袭大麾,将两人包裹住。其实以两人的修为,别说这点秋风,就是数九寒天的冰雪,也不会影响他们。只是他这一做,欧阳维顿时觉得他们俩就想普通凡人,反而更有一种惬意。 并肩促膝,耳鬓厮磨,低声呢喃。没有了意乱情迷之后,这感觉倒是有了几分初恋的味道。 “同我说说你吧。”欧阳维同封禛十指交握,说,“我对你的了解很片面,不知道真正的你是怎么样的。说实在的,我听说的你,同这两日我们相处中的你,也有极大的不同。我都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如果都不是呢?”封禛微笑,嘴唇轻触到情人的额角,“你更喜欢哪一个?” 欧阳维想了想,浅笑道:“若真喜欢你,不论你是什么样,自然都喜欢。若不喜欢你是什么样,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封禛紧握了一下他的手,安静了片刻,才说:“我没有外界说得那么强大,也没有那么疯狂。维维,我觉得,你应该能了解真正的我。” 欧阳维能感觉得出这个被外界传得神乎其神的男人有着一个深沉而复杂的内心世界。原著里,这个男人最终即使报了仇,精神也已半崩溃。如今他能心平气和、镇定理智地坐在这里同自己聊天,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欧阳维这个时候才明白系统说的红牌警告是什么意思。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自己当初做了什么,让主线歪成这样的呢? “想听吗?”封禛问。 欧阳维用力点头,“我想了解你,封禛。” 封禛抬手轻轻抚摸着少年俊美的脸,又吻了吻他,“是你改变了我,维维……” 淡薄的月光照在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上。少年的头靠在男人的肩上,身子几乎被男人整个儿抱住。两个影子融合成了一体。他们偶偶私语,偶尔轻笑,偶尔叹息。旁人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方翊臣遥遥地站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冷眼望着溪谷里的那对情人。他的眉心皱出了一个川字来。 半晌后,他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投在他的身上。他警惕地望过去,封禛依旧低着头,正同欧阳维说笑。 方翊臣摸了摸后颈的鸡皮疙瘩,莫名其妙地走了,并没有打搅他们。 在他走后。封禛这才不经意地抬头,又朝他站立过的方向扫了一眼。 “怎么啦?”欧阳维问。 封禛忙低下头,安抚地吻了吻他,“没什么。你继续说,你总梦到一些片段,那是你的前世?” 欧阳维点了点头,又缓缓的说了起来。 这夜过了丑时,欧阳维才悄悄地溜回了城里。这个时候,城中已有奴仆早起,开始准备早膳了。欧阳维不敢点灯,悄悄进了屋,往床上爬。 “回来了?”随着一声不冷不热地问候,灯亮起来,方翊臣坐在灯旁。 欧阳维被吓出一身冷汗,顿时有一种进入谍战剧的错觉。 “你这是要干嘛?” “我还要问你呢。”方翊臣没好气,“你私会封禛,有几日了?不对,距离你的及笄礼才三日。这三日,你每晚都见他?你们难道已经……” 方翊臣本担心欧阳维被封禛占了便宜,又想起他的便宜早就被封禛占了去了,这次不过是吃二道,不用更操心了。 欧阳维苦笑着,“我看你都推算出来了,也不用我回答了。” “你……”方翊臣气结,“你就不怕他是玩弄你的?” 欧阳维怔了一下,“阿臣,你对男人这事……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了?是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 方翊臣黑了脸,咬牙道:“你不要把话题引开!” 欧阳维只得道:“所以我也不敢同他走得太近……” “你们那还不叫太近?”方翊臣说,“要是让姨父知道了……” “千万别告诉我爹!”欧阳维求道,“就算要告诉,我也想亲口和他说。” “我是那种告密的人吗?”方翊臣怒问。 欧阳维急忙摇头。 方翊臣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我会替你守密。但是你不要再去见他了!” “恐怕做不到。”欧阳维忽而淡然一笑。他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并不多了,所以他更愿意争分夺秒地去恋爱。 方翊臣目光复杂地看了欧阳维半晌,长叹一声。欧阳宏消了欧阳维一段记忆,就想阻止儿子同封禛来往。可是缘分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他们转头就又走在了一起。方才看来,两人分明相爱,甚至比他和欧阳嬛感情还要好上几分。 方翊臣本就对着欧阳维心中有愧,要他狠心阻挠欧阳维,他还真做不到。 “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方翊臣无奈地拍了拍欧阳维的背,“我不了解封禛,但是我觉得,你因为他真的吃了不少苦。我希望你幸福,维维。” ☆、第70章 一场秋雨一阵凉,起初只是晨起时发觉地上有了霜,而后,群山中几处较高的山峰也披上了白雪。 山中层林尽染,自上而下,深红浅黄,暗紫灰绿,如一块巨大的画布,映衬着山谷里碧蓝的潭水。潭水飘着袅袅热气,银白的灵鱼在透明如冰晶一般的水中悠闲地游着。 潭边一株黄灿灿的大银杏树下,白衣少年和青衣男子相互意味着,偶偶私语,不时亲吻,对架在水边的钓竿不屑一顾。 “上钩了!”钓竿猛地抽动,终于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从情人怀中跳起来,抓起钓竿,猛地往后拽。 “不能这样。”封禛低沉的笑着,握住欧阳维的手,“得慢慢来。不然容易把鱼吓跑了。” 鱼线收起,钓竿高扬,一条肥大的白鱼被拽出了水面,在半空中奋力地甩着尾巴。 少年爆发出欢快的笑声,“正好够我们两人一顿午饭!” 封禛升起了火。欧阳维动作麻利地处理好了鱼,拿签子串好,夹在了火上。很快,就有一股饱含着充沛灵力的浓香飘散了出来。 封禛微笑着,搂着欧阳维,一同望着篝火没有说话。欧阳宏今日出门访友,欧阳维得空能在白天就溜出来同他私会。两人分外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 “你出门历练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封禛问。 欧阳维撇了撇嘴,“都是我爹安排的,我根本没有插手之地。感觉自从我醒来后,我爹对我的干涉变本加厉了,让我很难适应。我稍微反抗,他就吼我,抱怨我不孝。真是弄得我啼笑皆非的。” 封禛的指背轻轻抚着欧阳维的脸颊,柔声说:“他打算陪着你去历练?” “是啊。”欧阳维苦恼,“家族里的兄弟们出门历练,哪个有父亲陪同的?我觉得真是丢脸死了。他偏偏不肯听我半句话。” 封禛说:“你不是说他还是能听进欧阳子丹的劝的,不如让子丹真人帮你说说话。” “我如今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子丹师叔身上了。”欧阳维叹气。 其实,欧阳维也并没有将历练的事放在心上。今日是他返程倒计时剩余65天,他还能在这个世界上逗留两个月罢了。等到欧阳嬛成亲后,他就该走了,根本就没有时间出门历练。所以他虽然很反感欧阳宏的控制欲,却也不打算和他较真。 就剩两个月了,再怎么不乐意,熬一熬也就过了。毕竟做了十年的父子,欧阳宏除了这方面外,其他处处都是个完美父亲,可以说比欧阳维自己的亲爹要好百倍。欧阳维想善始善终,同他做个父慈子孝的表率。 “想什么呢?”男人的气息靠近,在欧阳维的耳边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欧阳维心中酸楚。 “封禛……” “嗯?”封禛应着,撩起少年的碎发,嘴唇在少年白净的脖颈上扫着,引得少年阵阵颤抖。 “你……”欧阳维有些分心,“你以前喜欢过什么人吗?” 封禛嘴角含笑,吻了吻他的唇,眼里闪烁着细碎的金光,“我喜欢你呀,傻维维。” 欧阳维怔怔地望着他。喜悦来得太快,他一时体会不出滋味来,又觉得只是一个幻觉。因为所有的这一切,这突如其来的爱恋,都让欧阳维猝不及防。他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同本该是仇敌的男主相爱了? 他们是真的相爱吗? “我是在幻境里吗?”欧阳维摸着封禛的脸,“你变化太大了……我这些天天,一定还是在幻境里吧?你怎么会喜欢我?封禛,你不应该呀。” 封禛依旧笑着,又吻了吻他,“我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显得很突然。但是你将来就会明白的。到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真。” 欧阳维还是很困惑地摇头,“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怎么会喜欢男人?” 封禛笑意加深,“喜欢就喜欢了。你不也喜欢男人?” “是啊……”欧阳维很囧,“不是的。你不应该喜欢男人的。” “那我应该怎么样?”封禛问,“我应该很恨你,要杀你?我应该找一群女修士来双修?我应该冷酷残暴?” 欧阳维暗暗说是啊,就是不敢说出口来。 封禛将他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发顶,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不要紧,你将来就能想起来的。” “和我失去的记忆有关系,是么?”欧阳维忽然问。 封禛一愣,“这么说,你知道?” 欧阳维从他怀里坐起来,斟酌了一下,正色道:“封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怎么样?” 封禛露出兴味之色,挑眉笑了笑,“你说,我听着。” 灵鱼烤好了,从火上拿下来,放在一旁的树叶上。山风轻轻吹过,落叶如雨。两人坐在树下,头上,肩上,都披了一层金黄。 封禛松开了欧阳维的手,把目光投向镜子一般的水面。 “你说,这整个故事,是一本书?男主人公其实早就杀了弟弟,强娶了姐姐?只是出了差错,有一个看书的人变成了弟弟。他改变了整个故事。甚至,还和男主人公相爱了?” 欧阳维脸色有些发白,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封禛转过脸来,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欧阳维,“所以,这个弟弟早就知道所有的一切?” “不是所有的。”欧阳维虚弱地辩驳,“他只知道开头的三成。故事改变后,后面的发展,他也都不知道了。” 封禛喉结滑动,又别开了脸,“所以说,本该是姐姐做的事,全由弟弟做了?男主人公,也因此爱上了他。” 欧阳维声音颤抖,不安道:“尽管如此,弟弟做这一切,也都是为了挽回后面的一系列悲剧。他最初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会在书里呆那么久。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回去了……” “回去哪里?”封禛厉声问。 欧阳维被他吓住了,结巴道:“回……回……就是回到那个……那个原来的世界里去……” 封禛眼神冷峻地看着欧阳维,沉声问:“你会回去?” 欧阳维小声说:“那个弟弟……他必须回去……” 封禛剑眉深锁,“就不能不回去?回去做个凡人,他还能习惯?” “按照系统设定,他必须回去。”欧阳维哭丧着脸。 封禛沉默片刻,冷声说:“所以,那人对男主人公那么好,其实就是为了修满分数而已?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回去?” 欧阳维看着封禛阴沉发青的脸色,心里一阵凉意,仓促地辩解:“不是……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他……他……总之,他是真心,喜欢……” 他的声音在封禛严厉而冰冷的目光中逐渐微弱,进而不可闻。 四目相接,少年彷徨,男子冷漠。 欧阳维心如刀绞,弱弱地说:“封禛,我喜欢你。” 封禛凌厉的目光终于有所收敛,半晌方道:“所以,从始至终,都是一场游戏?” 欧阳维眼睛酸胀地摇了摇头,“不是游戏。他也一直在抗争,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是就像修士有法道约束一样,他也受到无法反抗的约束。如果可以,封禛,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伤了任何人的心。” 封禛喉结滑动,再开口时,嗓音已有些沙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留下来。” “不知道。”欧阳维茫然,“我在努力着,也许会有希望,也许没有。” “那……”封禛问,“他回去后,别的人会如何?” “他们不会再记得他。”欧阳维轻声说,“他们会彻底忘记这个人,包括男主人公。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觉得难过失落。一个不记得的爱人,是不会让你伤心的,不是么?” 封禛抬手摸着少年俊秀的面容,哑声道:“明明是两个人的事,却只有一个人忘了,怎么不会伤心?” 欧阳维怔住。 封禛的拇指抹去他眼角水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男人叹息了一声,将他重新拥入怀中。欧阳维伸手紧紧抱着封禛,把脸埋进他的胸膛里,良久无语。 他还没有和封禛详细说红牌警告的事呢。他怕说了,封禛就不敢再接近他了。 “其实……”欧阳维说,“我也能求系统让我忘了你。可是我不想。” 封禛手臂收紧,紧得都有点发颤。他哑声说:“我不会忘了你的,维维。” 欧阳维心绪如潮,忍不住抬头,封禛便低下头来,同他吻在了一起。这个吻带着泪水的咸涩,双方都在索取着对方的气息,缠绵而疯狂。 很快,封禛就将欧阳维摁在了身下,扯开了他的衣衫,在他身上制造出了一连串飞红。 欧阳维遍体酥麻,无力地敞开了身子,闭上双眼,任由男人解开自己的腰带。 肌肤毫无障碍地亲密相接的一瞬,两人都感受到了那一股直达心底的颤栗。他们紧紧拥抱,急切地接吻。 忽然一声尖锐的鸟鸣如一盆冷水自半空中浇下,瞬间将沉浸在情欲之中的两人唤醒过来。 封禛烦躁地抬起头。 他不得不理会。因为这是他的属下同自己传递消息用的鸟。听这声音,定是有急事发生。 于是两人又同所有被撞破好事的情侣一样,一脸扫兴,坐了起来,各自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一只通体翠绿的小鸟飞到封禛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阵。封禛脸色一变。 “出什么事了?”欧阳维敏锐地问。 “是绝云城。”封禛沉声,“龙太子带兵来攻打绝云城。” 欧阳维震惊:“他怎么敢?绝云城已不属于魔域了!” “绝云城哪里都不属于。”封禛说,“他的目标是我。龙皇显然不将我收服不甘心!我真不明白,他又不缺儿子,为何始终不肯放过我?” 欧阳维忙问:“那你这是要去回援?人手够吗?我跟你一道去。” 封禛忍不住笑了,揉了揉欧阳维的头,“你才筑基,去了能做什么?我可不能再让你受伤了。” 欧阳维抓着封禛的手,摁在自己心口,“可是,封禛,我不想和你分开。我刚才告诉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不想浪费哪怕一秒在等待和牵挂上。我想和你在一起!” 封禛目光震动,情绪上涌,一把拥住欧阳维,低头用力吻他。 欧阳维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急切地回吻。 片刻后,封禛一把将欧阳维推开。 “听话,维维。战场非同儿戏。我都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更何况你?” “可是……” “我一定尽早回来!”封禛正色,“你好生呆着,等我回来接你!到时候,哪怕是用抢的,我也要将你带走!” 欧阳维胸膛仿佛被捶了一下。 封禛朝他一笑,纵身化作一道青色龙影,瞬间就消失在了群山之间。 ☆、第71章 好不容易约会一场,结果先是苦情了一把,然后又被“家国大事”打断了亲热。欧阳维十分郁闷地回了云降城,一路都在发牢骚。自己和封禛好了也有半个月了,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怎么不想来一发?本来都打算趁着今天这带点悲情的气氛,把事儿给办了的,结果又来这么一出。 他自从穿越来,十年都没打过炮了,真的憋得慌呀。 欧阳维不禁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早点行动。如果温泉那次自己不那么作,也许早就爽了不知多少次了…… 抱着各种需要被打码的念头,欧阳维走进了家门。 管事神情诡异地来报道:“少主,城主回来了,请您去一趟书房。” 欧阳维吓一跳,“不是说明日才回来的吗?” 管事苦笑,“城主的事,老奴不知,只让少主回来了就速速去见他。” 欧阳维顿时有一种“趁着家长加班,偷溜出去打游戏,结果被提前回家的家长抓了个正着”的窘迫感。他一路寻思着怎么向欧阳宏解释比较可信,走进了书房的门。 方翊臣和欧阳嬛双双跪在地上,齐齐抬头,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欧阳维顿时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死皮赖脸地缠着封禛一道走才是的。 “回来了?”欧阳宏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玩得开心吗?” 欧阳维额角开始冒汗,低声说:“就是在山里转了转,没怎么玩。爹,主要是城里太闷了……” 啪地一声,茶杯摔得四分五裂,茶水溅了一地。方翊臣千钧一发之际护在了欧阳嬛身前,被水溅湿了袖子。 “爹……”欧阳嬛忍不住埋怨。 “你住口!”欧阳宏怒喝,“你们俩这样替他瞒了多久了?” 欧阳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道:“姐姐和阿臣都不知道这事。请爹不要再罚他们了。” 方翊臣急忙使劲朝欧阳维使眼色。欧阳维朝他投去安抚的一个笑。 欧阳宏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欧阳维,冷声道:“你自己说,你这样往外跑,是在干什么?” 欧阳维的情绪还因为之前对封禛袒露秘密而激荡不已,此刻忽然生出一股豁出去的念头,挺直了腰杆,平和道:“我是同人幽会。我一直在私会封禛。” 方翊臣一脸卒不忍睹。欧阳嬛是真不知道,此刻又惊愕又困惑,估计是没弄懂“私会”的意思。 欧阳宏脸色瞬间变得灰败,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哑声道:“你……再说一次!” 欧阳维见他这样,心里也很愧疚。可是自己所剩时日不多,瞒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爹,我一直在私会封禛。我和他……我们在一起了。” 欧阳嬛满脑袋都是问号,又去瞅方翊臣。方翊臣无奈地叹气摇头。 欧阳宏坐着一动不动,面容晦涩,怒到极点,反而不会爆吼怒骂了。 “你和他在一起了……”欧阳宏说着,不禁笑了笑。那笑声渗人得很,欧阳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般防,你们和他竟然还能弄出这样的事来……这就是天道,是命缘么?” “爹……”欧阳维隐约有了些猜测,“你早知道……不对!我和封禛,之前有过什么?” 欧阳宏闭上眼,有气无力地问:“你真那么喜欢那小子?” 欧阳维在姐姐和方翊臣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我喜欢他。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像是同他已经认识了许久了,有一种久别重逢的熟悉感。我知道这样说起来很荒谬,我……” 欧阳宏摆了摆手,“我没兴趣听这个。你下去吧。没我的准许,就在屋里好生呆着。嬛儿和臣儿也下去吧。” 没有雷霆怒火,没有咆哮训斥,居然只是罚他闭门思过? 三个孩子都一头雾水,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彼此拉拉扯扯地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一出了院门,欧阳嬛就再也忍不住,抓着欧阳维的袖子道:“维维,你刚才在说什么?那封禛是男的吧?你怎么喜欢他?难道你们当初在……” 方翊臣一把捂住了欧阳嬛的嘴,对欧阳维干笑了一下,“幸好姨父这次比较镇定。你就老实在家里呆几天,别乱跑了。” 这次? 可见上一次,欧阳宏震怒过。甚至,他记忆的损失,就是欧阳宏动的手脚。 事到如今,欧阳维也懒得计较这些细节了。他一时冲动摊了牌,现在开始感到后怕。所以趁着欧阳宏反应过来,对他动家法前,他一溜烟地跑走了。 欧阳宏独自在昏暗的书房中坐了许久,直到日头西沉,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才将欧阳宏从沉思中唤醒。 欧阳子丹走到师兄面前,道:“阿臣方才来找我,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师兄,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凭借自己的力量,能改变天命么?” “天命?”欧阳宏嗓音沙哑,如同吞咽了沙砾一般,“我的儿子,天命里要和男人纠缠不清?” 欧阳子丹冷漠地注视着他,“你曾说我不知道为人父母的感受。但是我也有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固然希望孩子好。但是,我也一样希望他们快乐。既然没有什么害,那为什么非要阻拦呢?这或许不是你所接受的情爱,但是它依旧是真情实意。” 欧阳宏哼道:“你以为他们就能长久?” “既然不能长久,那你急在一时做什么?”欧阳子丹反问,“由着他们去,撞了南墙自然知道回来。到时候,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欧阳宏神色有些松动,“这可是个赌博。” 欧阳子丹冷笑道:“师兄连金丹都偷得,却连这也赌不得?” 欧阳宏沉默良久,问管事:“少主歇下了吗?” “少主屋里的灯还亮着的。” “我再去和他谈谈。”欧阳宏叹了一口气,“儿女真是要背一辈子的债。” —— 欧阳维其实正在翻书,查阅魔龙的资料。资料里含糊地提点过当今的龙皇乃是开辟魔域来的第四十二代,他自从干掉兄弟登基后,就一直深居龙宫之中,作为幕后者,操纵着魔域。有小道消息,声称前任魔皇的陨落,就是龙皇从中做了手脚。 “这段怎么好眼熟?”欧阳维呢喃,“难道又是以前接触过的?我以前果真同封禛有过来往!” “维维,”欧阳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没睡吧。爹有事和你谈。” 欧阳维如今一听到欧阳宏的声音就心虚。不过欧阳宏的语气很平缓,不像是上门来动家法的样子。欧阳维定下心,匆匆把书本收起来,开门请欧阳宏进来。 “不用倒茶了。”欧阳宏摆手将婢女们屏退,“你刚才在干吗呢?” 欧阳维讪笑,“胡乱翻些杂书看。” 欧阳宏倒没有什么不悦,而是开门见山道:“今天的事,我后来想了许久。大概爹真的是老了,弄不懂你们年轻人在想什么了。爹认真问你,你真的那么喜欢封禛?你要知道,他极有可能是在玩弄你,来报复我呀!” 欧阳维一笑,坦诚道:“爹,我信任他。他若真心想报复,或许会杀回云降城,屠戮欧阳满族,也不会用这样卑劣的手法。” 欧阳宏不置可否,又道:“他可承诺了你什么?” 欧阳维摇头,“我也没承诺他什么。爹,别一副我吃亏了的样子。我是男人。不是需要某人对我负责的大姑娘。” 欧阳宏苦笑一声,“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需要我保护的孩子。” “爹……” 嘀嘀——记忆备份已下载完成,用户是否立刻更新? 欧阳维一顿。欧阳宏已走到儿子面前,把手搭在了儿子肩上。 “维维,”欧阳宏语重心长道,“爹最后问你一次。” 欧阳维忙道:“您说。” “你是真的不打算改了?” 欧阳维不禁啼笑皆非,“爹,喜欢一个人,又不是错,怎么改?” “好!”欧阳宏长叹一声。 欧阳维正要选中对话框中的“更新”,眼前忽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 万里之外,湖上高空。狂风卷着乌云,惨淡的圆月在碎云后面时隐时现。 封禛一身黑铠,手执狼牙刀,立在虚空之中,猛然转头望去,露出诧异警惕之色。 突然一道利光朝着封禛射来。千钧一发之际,封禛猛地抽身避开,可肩甲还是被击碎了数片鳞甲。 “御敌时还能分神,你当真不将孤放在眼里!”一身金铠的龙太子追了上来,挥刀又是一击。 封禛嘲道:“手下败将,何须我全力以赴?” 龙太子嘴角抽了抽。 封禛不耐烦道:“那老头子究竟想我怎么样?我不要他分毫。除非他去我娘坟前磕头长跪,不然也别指望我能认他。” 龙太子眼神闪烁,道:“父皇希望能见你一面。” 封禛挑眉,“去龙宫见他?” 龙太子丢过来一个锦囊,道:“父皇说,他未曾有一刻忘了令堂。说你看了就知道。” 封禛从锦囊里倒出半枚玉佩,脸色立刻变了。 他虽然对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却是自幼就配戴着一枚据说是生母遗物的玉佩,正是这玉佩的另一半。后来他被夺丹,回家途中遇到封黎。两人打斗中,玉佩被封黎摔碎了。 “他以为,拿这半枚玉佩,就能证明他同我母亲情深似海?”封禛讥嘲一笑。 “父皇有他的不得已。”龙太子说,“你见了他,自会明白了。所以,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封禛紧握着玉佩,再度朝云降城的方向望了一眼。 —— 欧阳宏把欧阳维抱到床上平放好,掏出一枚灵丹,喂他服下,而后手沾朱砂,在他眉心画了一符文。 符文还差最后一笔,有人推门而入,低声喝道:“师兄,我就知道你会善罢甘休!” 欧阳宏悻悻的收回手,扫了欧阳子丹一眼,道:“我这是为他好。封禛他半人半魔,能是什么好伴侣?” 欧阳子丹怒道:“好不好,维维自己可以判断,你替他做什么主?说是替他好,其实也不过是想操纵他罢了!” 欧阳宏道:“你说得容易。明知孩子在犯错,哪里有能袖手旁观的长辈?” “你又能百分百确定他在犯错?”欧阳子丹道:“你不过是想控制他罢了!” 两人激烈争吵,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欧阳维倏然睁开了眼,目光投降虚空。 “我只是避免他将来伤心。” “那也是他人生的一部分!”欧阳子丹痛心疾首,“师兄,你怎么变成如今这个目光狭隘,顽固不化,自私冷酷的人?你简直不再是我当初……当初……” “当初什么?”欧阳宏问,“子丹,这是我的家事,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么?我不希望我儿子爱男人,我就会全力阻止!” “果真是个说一不二,见不得半点被忤逆的欧阳城主。”欧阳子丹苍白一笑,“你不希望儿子爱男人,那如果我说,我也爱男人呢?你打算对我这个师弟做什么?” 欧阳宏如遭雷轰,愣了好一会儿,哑声道:“子丹,不要拿这等事开玩……” 欧阳子丹一把拽住欧阳宏的衣领,仰头吻住了他的唇。 ☆、第72章 嘀嘀——更新已完毕。 欧阳维涣散的目光逐渐凝聚。他转动眼珠,朝床外看去。继而,眼珠子差点滚落到地上! 这这这这这……这简直太丧失了!!!怎么可以在晚辈面前上演这种限制级——好像也不算限制级,只是亲个嘴儿而已……但是等等,那不是我老爹和…… 欧阳宏猛地将欧阳子丹推开。 欧阳子丹趔趄后退,撞在案几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欧阳宏没料到自己下手重了,张口想问一下,又不知说什么,只得呆站着。 欧阳子丹倒还好,从容地抬起头,整了整衣襟,淡淡道:“师兄可都明白了?” 纵使房间里光线昏暗,欧阳宏的老脸还是忍不住涨红了。 欧阳维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斜着眼看着。 “你这是……为了气我?” 欧阳子丹嗤笑,“你当我几岁?为了气你,会做到这个地步?” 欧阳宏好一阵子张口结舌。他对着这个师弟,又不向对着儿子那般能吼几句,反而有一种无能为力的心软。 欧阳子丹幽幽道:“我本是山下孤儿,差点饿死,被师父捡回来,让我姓了欧阳,同师兄你一道长大。” 欧阳宏哑声说:“我也一直将你当亲弟弟一般。” 欧阳子丹漠然道:“可我喜欢师兄。” 欧阳宏脸色紫红,又不知该说什么了。欧阳维此刻也挺能理解老爹的。他一个恐同的大直男,活了七八十年,三观都已经根深蒂固了。突然有一天,自己儿子弯了不说,自己一道长大的师弟也是弯的。他又不能将身边最亲近的人赶走,可要他接受,他也一时做不到。更何况,师弟还一直暗恋他! 哦哦哦!好精彩!欧阳维一时忘记了欧阳宏偷偷更改他记忆的旧账,专心看眼前的真人秀。 欧阳宏又震惊又窘迫,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欧阳子丹倒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也拿定了欧阳宏不敢对他怎么样,依旧慢条斯理地说:“我真佩服维儿,他有胆量。我对师兄的情谊,其实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表现,还不知道这其实就是喜欢……” “所以说。”欧阳宏额头冒青筋,“你还是被他误导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师兄你看不清自己罢了。”欧阳子丹冷声道,“你再这样一意孤行,面临的只会是众叛亲离的下场!” “你——” 欧阳子丹把袖子一甩,潇洒地走了。 男神帅毙了!欧阳维在心里喝彩。虽然是主动表白,他却能转败为胜,逼得欧阳宏无地自容。这等从容大气的风范儿,真不愧是我儿时的男神呀! 欧阳宏脸色阵青阵白,站在原地呆了片刻,最后还是丢下了儿子,追着欧阳子丹而去。 欧阳维等着欧阳宏一走,立刻从床上一跃而起,开箱倒柜,开始收拾东西。 他捏了个传音纸鹤,放了出去。过了片刻,方翊臣匆匆翻墙跑来,看到欧阳维脑门上还有半个没写完的符,一脸困惑。 “你这又要干吗?”方翊臣真是被这对父子折腾得没脾气了,“我说你就不能消停两天么?刚才姨父又和师父吵架了……” “小臣臣,”欧阳维阴恻恻地笑,“我原谅你帮着我爹隐瞒我失忆的事。所以你也别啰嗦。” “……”方翊臣安静了两秒,“说罢,你要做啥,兄弟为你两肋插刀!” “真懂事。”欧阳维摸了摸方翊臣的头,“我要去找封禛。” “又去找他!”方翊臣惨叫,“你这是来真的了?” “你难道到现在还觉得这是假的?”欧阳维说,“对了,我原来那个储物囊呢?里面装了我一堆发明的那个。别把脸转开,我知道肯定是我爹收起来了。你知道的吧?” 方翊臣只好把储物囊取了出来,“姨父让我拿去收着,我就一直随身带着的。不过,维维呀,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现在不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了。”欧阳维接过了储物囊,清点了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子丹师叔给了我很大的勇气。我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应该坚持到底。你替我多劝劝爹……其实也不用,如今有子丹师叔在,就够他苦恼的了。” 方翊臣抱住欧阳维大腿,哭道:“你说得轻巧,姨父要是知道是我放走了你,我和你姐的婚事就吹定了。” “那你就和我姐私奔嘛。”欧阳维说。 方翊臣:“……”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欧阳维把方翊臣踢开,“这年头,单身狗遍地跑,我能到一个帅汉子,这是稀罕的运气?我可不想搞砸了。阿臣,我爹抹了我的记忆,我都能又和他搞到……呃,重新走到一起。你不觉得这是天注定的缘分么?” 方翊臣无言以对,叹气道:“那你最好跑远一点,姨父气消前,都别回来。” 欧阳维拥抱了一下方翊臣,“好兄弟,本该我的责任,这下都让你承担了,我也很过意不去。” “这也是我自己想要的。”方翊臣笑了笑,“会回来参加我和嬛儿的婚礼么?” “只要我爹不砍死我和封禛。”欧阳维笑嘻嘻地,把打包好的东西丢进了储物袋里。 欧阳维把匆匆写好的信用镇纸压着,走出了屋。此时快到子时,月黑风高,确实是个适合打家劫舍、离家出走的好天气。 他挥手望了一眼云降城后的群山,又朝欧阳宏居住的庭院望去。欧阳维有一种预感,这次一别,怕很久以后才有机会回来了。 方翊臣也一脸茫然,同时饱含着对欧阳维离家出走的担忧。他就像是一个操碎了心的大管家,对自家被爱情冲晕了头的少爷束手无策,却并不知道这有可能会是诀别。 欧阳维忽而笑了。会忘记总是幸福的。他这下将所有的担忧放下。 “我爹和子丹师叔的事,你以后别管了。你只用和我姐好好过日子,多生几个熊孩子,将云降城发扬光大。”欧阳维朝方翊臣挥了挥手,“阿臣,你是我的好兄弟,我真高兴能认识你。” 夜色苍茫,欧阳维脚踏一张黑色飞毯,悄无声息地离去,转瞬就融入进了黑夜之中。 —— 山下码头边的酒馆里,油灯昏黄,卖唱女抱着琵琶,在咿咿呀呀地唱着小曲儿。 萧楠醉醺醺地斜靠在栏杆边,对卖唱女说:“大妹子,你鲜花儿一般的姿色,却是做这等辛苦营生。老道来给你看看手相,帮你改改命?” 卖唱女嗤笑地扫了他一眼,“萧道长,天天喝到这个时辰,就找人看手相。你要真能改命,就先改改你的酒命吧!” 萧楠摇头晃脑,“酒乃道中仙,改……改不得。来来,我再给你摸摸骨……” 卖唱女从他那里得了不少打赏,便笑着把手递过去。 突然一阵风过,黑影一闪。萧楠道长原地消失了! 卖唱女黑了脸。 酒馆后的小巷子里,欧阳维把萧楠放下。萧楠一屁股坐在地上。欧阳维觉得这实在有点不雅,将扶起来,刚一放手,萧楠又噗通坐了回去。 “……”欧阳维只得蹲了下来,“萧师叔,我问您个事儿。” “哦?”萧楠打着酒嗝,“我回云降城了?” “没有,是我下山来找您啦。”欧阳维轻拍了一下萧楠的脸,“您知道怎么去绝云城,是吧?我需要您给我指个路。” “绝云城?”萧楠晃了晃脑袋,“你去找你的情郎吗?” 欧阳维嘴角抽搐,“您也知道啦?那您就更该告诉我了。” 萧楠似醉似醒,笑道:“欧阳家,竟然出了你这样一个情痴。你爹怕是要气炸。哎哟,我和你一道去。上次那个大妹子还冲我笑了呢。我觉得我这次肯定有机会……” “有机会,有机会!”欧阳维哄着,把萧楠扶起来,“那咱们这就走了?” 萧楠点点头,丢出一把飞剑,反手抓着欧阳维跳了上去。欧阳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剑带着冲上了天。 剑在空中摇摇晃晃,就像风中落叶一样,打着旋儿地飞。欧阳维如同坐过山车,惨叫起来。 “啊啊啊——师叔!!咱们能不能不要酒驾呀!!!” —— 白寒琴——宋娴最后一次巡视完了城防,打着呵欠往回走,正准备回去补觉。 “白姑娘!”侍卫忽然发出惊呼声。 宋娴定睛一看,继而露出惊喜之色。 “维……” “大妹子!”萧楠从欧阳维身后朝宋娴挥手,“大妹子,我又来啦……” “……”宋娴吩咐士兵,“放欧阳少主进来。至于那个疯道士,丢到沟里喂虫子吧。” 欧阳维纵身一跃,跳到了桥上,快步上前,朝宋娴拱手,“白姑娘,在下特来求见你家城主。” 宋晓笑吟吟地看着他,说:“我家城主刚出门,走了才两刻呢。维仔是去追他,还是留下来等着他回来呀?” 欧阳维失落,“他不再……等等,你叫我什么?” 宋娴嘻嘻笑,朝他挤眼睛,“你个瓜娃子,你猜猜看呀!” 欧阳维怔住。 “我猜!我来猜!”萧楠把脸挤过来。 宋娴笑容不变,将萧楠一巴掌扫飞。 ☆、第73章 “谢谢。”欧阳维接过宋娴递过来的湿帕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朱砂符。 “是大忘咒呢。”宋娴啧啧,“欧阳宏真的很恐同呀,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给你洗脑。你真该跪谢他不杀之恩。我知道,在有些地方,同性恋会被施以石刑。就是把人捆绑起来,用石头砸……” “我知道石刑是什么,谢谢。”欧阳维一脸无语,“我爹是固执了点,但是他不是坏人。” “哦。”宋娴撇嘴,“这话对封禛说去。” 欧阳维抓狂,“你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你是来干吗的?找我吐槽的吗?我家里怎么样了?我的身体呢?我的房子呢?你有帮我交物业水电费吗?我的花……” “你死透啦。”宋娴充满同情和遗憾地叹了一声。 欧阳维面孔抽搐,“你胡扯!” 宋娴也怒了,“我胡扯?你知道我早上起来,出门就看到地上一具尸体,我是什么感受吗?” “喂!”欧阳维叫,“那尸体是我。有点尊重好吗?” “我怎么不尊重你了?”宋娴怒,“给你收尸的可是我呢!你爸妈听我汇报了噩耗,张口就问你名下的财产。然后你弟弟来了一趟,办理各种手续,然后把你的骨灰和你的房子接手了。对我连一句谢都没有,就拍屁股走人了。我勒个去,我还看着你弟长大的呢,这么个冷血没良心的小混蛋!” 宋娴抹了一把脸,红着眼,沙哑着嗓子,“我被你吓死了,欧阳维,你知道吗?你特么怎么说死就死呢?” 欧阳维满脸愧疚,把宋娴搂了过来,拍着她的背,“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别哭了,我这不是没死成么?” “你这算什么没死成?”宋娴呸道,“真是毁我三观。你竟然钻到我的书里来了。不对,我也来了。不过我是管理员,你算个什么?” “说我是用户。”欧阳维抱怨,“你这系统太简陋了,你上线前,连站短功能都没有。我也是稀里糊涂地过了十年,后来和封禛重逢,才有了点进展。” 提到封禛,欧阳维心里又是一沉,“他同魔龙族的这条线,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我没看第二本,完全不知道。” 宋娴吐槽:“一提起男人,就忘了自己已经死透了?我说你清醒点吧。你现在就算回程,也没原来身子可以用了,就得用你现在的身子了——虽然这身子果真有几分姿色……” “不过一具肉身,没了就没了。”欧阳维看得很开,“房子给我爸妈拿回去了也好。我不能给他们养老,这房子就当补偿吧。尘缘已了,我也可以重新开始了。你先告诉我,第二本写的什么,剧透一下呗。” 宋娴说:“其实,关于封禛,我……” “大妹砸!!!”萧楠光着脚丫子奔了过来,一身脏污,染着虫血,“哎呀呀!你们喝茶都不等我。大侄子你真不孝顺长辈!大妹子,你们那个虫可以吃吗?我看同蜂蛹有点像……” “不能!!!!”宋娴抓狂尖叫,“你给老娘走开!!” 竹先生笑呵呵地走过来,拉着萧楠道:“萧真人,老夫久仰真人布阵设法,还想请教一二。老夫前阵子弄到了上古吉元仙人留下的残卷,里面有半幅阵法……” 萧楠一听阵法,两眼发亮,反抓着竹先生的手,“快!这就带我去看看。” 竹先生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一个咒语清除了沾染上的恶臭的虫血,“请随老夫来。” 宋娴看萧楠被哄走了,松了一口气,不禁哭诉道:“这明明是我设计的世界呀,为什么就没有一个正常男人?本来应该是我的姘头的男主,居然还被你掰弯了。维仔,看不出来你有这个本事呀。不然当初就该去勾引王思聪的。” “第二本!”欧阳维冷声道。 宋娴挠了挠头,有点犹豫,“我先声明,剧情都已经给你改成这样了,我都不知道是否还会按照我的设定来走。所以就算我告诉你第二本的内容,你也不要太当真……” 欧阳维瞪着她。 宋娴叹气,说:“第二本里,封禛为了解决魔血的困扰,终于向魔龙族求助——这应该已经改了。他现在已经不受魔血困扰了。” “然后呢?” “他同欧阳嬛……” “跳过!”欧阳维喝道。 宋娴耸肩,“魔龙皇对封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总之说了不少好话,希望他回归家族。他动心了。但其实这是一个陷阱。” “怎么?”欧阳维警觉。 宋娴说:“这要从封禛的诞生说起。其实他严格说起来,并不是龙皇和他母亲结合生下来的。龙皇当年正直千年蜕皮之际——别这样看我,我设定的龙就是会蜕皮,不服气挠我呀!总之,龙皇蜕皮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姑且称之为走火入魔吧……” 欧阳维插嘴:“他都已经是魔龙了,还能怎么个入魔?” 宋娴凶巴巴:“闭嘴!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欧阳维识趣地闭嘴了。 宋娴继续说:“龙皇当时的龙魂分裂为了两个部分,其中一个部分不受他控制。他于是匆匆来到人间——也别问我为啥不能就在魔域里解决——找到了封禛的娘。封禛的娘的体质是啥我忘了我是怎么设定的了,总之很适合帮他镇住这一股龙魂。于是龙皇就把魂放到了封禛娘的身体里……” 欧阳维怔怔道:“所以,封禛其实,是龙皇的一部分?” 宋娴点头,“而同时,因为少了一部分魂灵,龙皇的力量被削弱。他镇守魔域多年,用自己的身体镇住了无数作恶多端的魔兽。如今他力量式微,那些魔兽逐渐有了反噬的趋势。他要恢复力量,就需要把自己分离出去的魂归位……” 欧阳维震惊,颤声道:“他会对封禛做什么?” 宋娴为难地说:“如果他成功了,那封禛就会和他融合为一体。封禛的意识就会被消除去,他的人格就不复存在。说白了,就是被格式化了。” 欧阳维脸色发青,“然后呢?” “没然后了。”宋娴把手一摊,“自从你挂了后,我忙着给你善后,又被我爸妈抓了回去,隔三差五相亲什么的,码字效率直线下降,而且也真的没啥灵感。好不容易写到封禛被抓住,我就卡了。我本来不想让龙皇得逞啦。但是当时正写到封禛和欧阳嬛闹别扭,读者关于虐女主的呼声很高。所以我在犹豫要不要让封禛被格式化一下……然后我就穿来啦!” 欧阳维盯着她,问:“他被困,是什么时候?是这次吗?” “我不知道。”宋娴说,“你把主线改动太多了。男主都弯了,这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欧阳维起身,一言不发地就朝外走。 “哎!”宋娴跳起来追过去,“你要去哪里?” “去魔域,找封禛!”欧阳维沉声说,“不论他这次是否会遇险,本着万一原则,他都不要再踏足魔域的好。” “我刚才已经给他发信说你来绝云城啦。”宋娴劝道,“而且你一个筑基的菜鸟,去刷魔域地图,不是找死么?就算你劝他回来,又打算如何?你离回程只有60来天了,又已经挨了一张红牌了。不想被系统抹去,不如老实熬过这最后几天。” “我正想找你说这个事呢!”欧阳维猛地转身,一把拽住宋娴,“你是管理员,你有办法改变这个规定的对吧?好哥们儿的终生大事,难道不比你的小说重要么?只要我和封禛能修成正果,我们俩就满世界给你搜刮精壮小鲜肉。你觉得怎么样?” 宋娴哭丧着脸,“你当我不爱小鲜肉吗?我早就想改系统了。但是系统反馈是,如今这个程序设定已经在运行,如果要修改,那就要全部格式化,就等于把我的书给删除了。到时候,我们俩没事,但是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封禛这个人了!这结局你愿意?” 这同欧阳维消失有什么区别?欧阳维气得仰倒,“你这什么破烂系统!” “又不是我弄出来的!”宋娴叫屈,“连我都被动地卷进了这个空间里呢。” “那怎么办?”欧阳维简直快抓狂了,“系统总有漏洞的吧。你是管理员,一定比我更加熟悉。” 两个人又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半晌,宋娴试探着问:“维仔,你的胆子有多大?” 欧阳维斜睨她,“你想到什么了?” 宋娴比划着,“你看,你要下线,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时间到了自动下线,人物删除。一个是三次红牌后被强行踢出去。但是我刚才在系统里搜了,没有假如你提前死了的应对。系统是默认你会使用‘金手指’功能复活的。” 欧阳维眼睛一亮,“你是说,如果我因意外挂了,又不用金手指……” “这就是个系统漏洞!”宋娴兴奋地说,“你依旧会自动下线,但是人物不会被删除。封禛依旧会记得你。” 欧阳维皱眉,“那我宁愿他忘了我的好。” “但是,”宋娴说,“他力量大,他总比你有办法。也许他能去找你呢?” 欧阳维怔住,半晌方道:“所以,这是一个赌注……” “豪赌!”宋娴用力点头,“我已经更改了系统的红牌系统,最后一张红牌,必须由我亲自发。我会帮你把它留住。你只需要想个方法找死就好……” “……”欧阳维睁着死鱼眼,“赢了就不说了。输了,我就和封禛永远分隔在两个空间了?” “不赌,你们俩也要分开。”宋娴说,“我说,维仔,这个事,你不要一个人扛着。谈恋爱不是你这样谈的。封禛也是个大老爷们,我想他若真爱你,也愿意和你一起承担。什么你走了,他忘了,这样的苦情牺牲戏码是很感人啦,但是也真的很傻逼。如果是我,但凡有一线机会,我都会拼力去争取。那话怎么说来着,爱情能给人软肋,也能给人坚不可摧的铠甲?” 欧阳维低头沉思良久,缓缓笑了,“你说得对。我应该尊重他。他有权利知道一切。这是我们的俩事,我们应该共同面对。” ☆、第74章 既然定下了“寻死”的作战方针,接下来欧阳维和宋娴就为了如何寻死而陷入了苦恼之中。 “我虽然生得不伟大,但是我还是想死得光荣一点的。”欧阳维说,“首先我必须要先见封禛一面。我和他谈恋爱才几天,都没有好好相处几日。就算要死,我也想先留下一点美好的记忆……” “你直接说你想和他多睡几次嘛。”宋娴抠鼻,“我能理解的。” “……”欧阳维忍住了朝宋娴扔茶杯的冲动,“然后,我觉得借龙族人的手死,应该不错。” “哦,这个法子好。”宋娴点头,“那个土豪金的龙太子武力值很高,人也挺暴躁的。惹怒了他,一道雷电就能劈死你,干脆利落,没有痛苦。而且封禛也有了充分的理由同龙族翻脸了。最好他能一鼓作气反吞噬了龙皇,称霸整个魔域,成为终极酷霸boss!” “那么,我们现在先去龙宫找封禛!”欧阳维说,“不管龙皇是不是会在这次动手,我们都要在他见到龙皇前先把他截住。” “不用去龙宫。”萧楠大声道,走了过来。 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仪容整洁,双目清明,显然醒过酒了。他走来,先朝宋娴拱手深深作揖,道:“在下要向姑娘赔礼道歉。在下方才酒后轻狂,言辞不修,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在下。” 说完,又掏出一支通体鲜红的珊瑚簪子递过去,“这是在下从东海带回来的千年珊瑚簪,特赠姑娘,充作赔礼。” 萧楠正经起来,还是十分有魅力的。宋娴的俏脸眼看着就泛起了胭脂的颜色,羞答答地接过簪子,道:“只要萧真人日后别再这样就好。” 萧楠笑了笑,“我要戒酒,怕还是需要花些功夫。不说这个了。方才在下听两位商量着去龙宫,我知道一事,或许能帮助你们。你们可是想去见龙皇?” 宋娴说:“我们城主去见龙皇了。我们是想阻拦。” “不用去龙宫。”萧楠道,“龙皇有隐疾,每十年都会发作一回。每次发作,他都需要去行宫,浸泡帝流浆。那行宫叫万野殿,位于魔域东南角的深山中。” 竹先生也说:“城主曾和我提过,说最近龙皇动作频繁,却始终不露面,想必是宿疾发作了。他此刻应当就在万野殿中。城主也当是去万野殿见他。” 欧阳维站了起来,俊秀的脸上带着坚毅与成熟之色,双目绽放耀眼光彩。 “那我们就去万野殿,争取在那之前追上封禛!” “好!”萧楠喝道,“我同你一道去。别拒绝,大侄子。你爹不在,我是长辈,可不能由着你胡乱冒险。我把你带来,就得把你平安带回去。” 欧阳维脸色发红,朝萧楠作揖,“是侄儿拖累师叔了。” —— 灰暗的天空一角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数个黑影从中飞出。 空中狂风大作,大地草木摧折,沙尘滚滚。雷声在云层之中酝酿,偶尔会有闪电划过长空,劈中山石树木。 “当心啦!”萧楠大喝着,骑着哈雷,领着众人避开了一道强劲的闪电,朝着山林前方的草原飞去。 “魔域的天气一直都这样糟糕?”宋娴抱怨着,搂紧了欧阳维的腰。他们俩正骑在欧阳维的新哈雷上,紧跟在萧楠的身后。 “我们运气不好罢了。”欧阳维说,“天气好的时候,魔域的景色很美的。” 宋娴笑道:“希望等这一切麻烦事解决了,咱们有机会再来魔域好好旅游。” 片刻后,一行人离开了那片积雨云,将雷电抛在了脑后。 萧楠放低了飞行高度。一群魔鸟从草丛里朝他们扑过来,还隔得老远,就被萧楠弹出的法术戳穿,像烤串儿似的钉在了地上。萧楠英俊的脸上挂着不屑的的轻笑,朝后方两个晚辈看了一眼,继续领着他们前行。 宋娴忍不住扯了扯欧阳维的耳朵,“这个萧楠,平时怎么样?” 欧阳维听着有戏,笑道:“萧师叔看着不靠谱,但是一到关键时刻,还是很可靠的。他为人豁达,有些不拘小节。不过男人嘛,总是需要调教的。就看你的耐心和训练技巧了。” “关我屁事。”宋娴唾道,“虽然我没写过他,但是他也是我笔下世界里的人。我怎么会和自己的角色谈恋爱。” “你都穿越到了自己的书里了,男主都被我掰弯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欧阳维说,“谈恋爱的机会其实很珍贵的。有机会恋爱,就赶紧恋爱吧。你看我的情况这么糟糕,我都没有放弃呢。” 宋娴呢喃,“总觉得怪怪的。万一我也回去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欧阳维认真地说,“你要是相信爱,就相信爱是能改变命运的。” 宋娴怔了怔,继而感慨地轻叹了一声,“我忽然觉得,封禛能遇见你,真是他的幸运。” —— 封禛骑在一头高大的魔兽背脊上,忽而眉毛一挑,微微侧头,朝远处望去。 他所在的地方,天空晴朗,正是早上日出时分。晨光照在他俊美英朗的面容上,将他浑身冷峻的气质柔化了些许。队伍里几个龙族女侍忍不住偷偷打量他,面色娇羞。 “看来,你的小情人真是片刻也离不开你呢。”依旧一身金铠的龙太子拖着慵懒戏谑的嗓音,骑着魔兽而来,“怎么样?我们是等他,还是……” 封禛扫了他一眼,“不等了。先去见老头子。” 龙太子勾了勾嘴角,示意手下。手下高喝,队伍朝前行走。 封禛又朝远方望了一眼,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中却是升起一抹温暖依恋之色。 —— “龙皇也不是随时就可以吞噬封禛的。”中途休息时,萧楠老师给两个晚辈讲课,“聚魂需要在特定的时刻。这时刻,就是九星射月之日。” “九星射月?”欧阳维说,“九星射月每两个甲子才会出现一次。上一次出现是……” “正是两个甲子之前。”萧楠手里把玩着一黑一白两颗石子,“所以,龙皇今年一定想要成功聚魂。因为他的身子,怕是支撑不到下一次九星射月了。虽说他儿子多,后继有人,可谁又不想永生不死呢?” “那封禛此行,无异于自投罗网。”欧阳维担忧道。 宋娴拍了拍他的肩,问萧楠:“萧道长,您算得出九星射月是在哪一日么?” “叫我阿楠就好,不用说敬语啦。”萧楠笑嘻嘻地瞧着宋娴,“我先前和竹先生一起推算了一次,应当会在三日之内。再具体的,仓促之中,条件简陋,就推算不出来了。” 欧阳维听了,便坐不住了,“龙皇那边人多势众,如果不提前把封禛拦下,等他真到了万野殿,怕就不容易出来了!” “大侄子别急。”萧楠笑道,“我想此刻封城主也应该察觉到你来了魔域了。入万野殿前,必须经过一片迷瘴林。只有有龙族血脉的修士或魔兽才能安然通过。他若有心,必然会等着你的。若不想你插手,我劝你也不要勉强。” “他会等我的。”欧阳维坚定地说。 三人打坐运转了一个周天,恢复了精力,又再度上车出发。 如此飞行了将近两个时辰,午时过半的时候,群山终于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群山之下,是一片广袤的森林,淡黄色的毒瘴笼罩着森林,周围数里毫无鸟兽的踪迹。这个毒瘴如一道坚固的屏障守卫着大山,也给身体虚弱的龙皇提供了接好的保障。 欧阳维心脏失控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悸动涌现。那是他的身体同金丹的互动! “我能感觉到封禛!”欧阳维激动地大叫,“他就在前方!” 欧阳维加快速度,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前猛冲。 “当心!”萧楠突然大吼。 嗡地一声,原本只是无规律地飘荡在林中的黄色毒瘴突然像有生命一样静止,而后升腾起来,如一片云海一般,朝着欧阳维三人扑了过来。 欧阳维猛地调转车头朝回飞。萧楠追过来,甩出一块薄如蝉翼,却大如渔网一般的纱帐。纱帐张开,抵挡住了一片毒瘴,给欧阳维他们争取了片刻时机。可毒瘴无孔不入,迅速吞噬了纱帐,再度扑来。 欧阳维眼见逃不脱,抓着身后的宋娴,就朝萧楠扔去。 “我艹!”宋娴在半空中大骂。 毒雾涌来,如沙尘暴一般,转眼就将欧阳维吞没。 萧楠飞车将宋娴接住,转头狂奔。 “阿维!”宋娴声嘶力竭地大喊,忽然想起欧阳维手头还有一个金手指功能没有用,应当不会这么容易被毒死。于是她迅速镇定了。 而萧楠却飞速朝她嘴里塞了一颗避毒丹,调转车头,朝着毒物冲去。 “放心,琴妹。我们会把大侄子救回来的。” 谁是你琴妹呀!宋娴抓狂。而且欧阳维死不了的,我们就不用进去了吧啊啊啊啊…………………… —— 欧阳维的机车失控地撞上一株大树,翻滚着砸在地上。欧阳维凌空一跃,在树枝上跳跃了几下,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跌下树。 树林里弥漫着浓浓的毒瘴。这毒瘴闻起来,却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的清甜。欧阳维压抑住大口呼吸的冲动,紧闭气息,迅速抽出帕子捂住口鼻。 可是毒气还是随着每一次呼吸入侵着他的身体。欧阳维的意识阵阵模糊,手脚发软。他掏出避毒丹,还来不急服用,瓶子就跌了下去。他身子晃了晃,朝后仰倒,往树下坠落。 可预计之中的跌撞和剧痛并没有到来。身子于半空中被一双手臂接住,拥入怀里。继而,一双温热的唇覆盖了下来,沉重地碾着他的唇,放肆地吮吸。就在欧阳维快因呼吸不过来而陷入昏迷之际,一枚圆润的珠子通过对方的口舌度了过来。 欧阳维下意识吞咽。珠子一骨碌滑落进肚子里,立刻散发出一股薄荷般的清爽,令他神智一清。 欧阳维大口喘息着睁开了眼。男人英俊的脸上带着缱绻温柔的笑意,正低头注视着他。见他醒来,又吻了过来。 狂喜之情瞬间占据欧阳维所有思绪,他伸手搂住了封禛的脖子,激动地回吻。两人像要把对方生吞活吃了似的吻了片刻,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封禛抱着欧阳维,在树林中纵身跳跃,而后来到一处断崖上的山洞,才将人放了下来。 欧阳维此刻已经镇定了许多,紧拽着封禛的袖子,张口就连珠带炮地说:“我已经都想起来了是我爹动的手脚你后来来找我我好感动,你不能去见龙皇他要害你,他其实不是你爹他就是……” 封禛捧着欧阳维的脸,又吻住他。 这次两人吻得温柔缠绵,片刻唇分,发出轻微的啵的一声。 欧阳维吐出没说出来的字:“你自己……” “我知道。”封禛轻松地笑着,牵着欧阳维的手,朝洞里走。毒瘴有意识地避开他,他的周身形成了一个直径十来米的干净空间。 “你知道?”欧阳维睁大了眼,“你知道龙皇和你其实是一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老早就有猜测了,但是前阵子才确认的。”封禛从储物囊里取出一张宽大而柔软的厚丝绒毯子,铺在地上,又拉着欧阳维坐下。 “你知道还来见他?”欧阳维困惑,“你有把握能对付他?他还有一大群儿子呢。哦,说起来也是你的儿子……哈哈哈哈,基佬紫那个家伙要是知道自己是你的儿子,不知道啥表情……” 天旋地转,封禛吻住欧阳维,将他压倒在毯子里。他一边狂热地吻着,一边动手开始撕扯欧阳维的衣服。 “等等!”欧阳维在热吻中艰难地抵抗,“你别一上来……就发情……唔……我还有话……没有……” “可我太想你了,维维!”封禛对着欧阳维的耳朵吹气,手探到下方,一握。 欧阳维浑身一阵僵直,体内一股邪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说起来他们真的很久很久没做过了,之前两人偷情的时候,因为欧阳维心里没底,一直坚守底线,都没有做到最后。作为两个血气方刚,又正在热恋中的人,光是接个吻就能让浑身血液沸腾,怎么会不想做? “可是……”欧阳维喘息着,“龙皇……” “让他等着。”封禛嗓音低哑,充满了诱人至极的性感,嘴唇扫着欧阳维的锁骨,而后含住了他胸口一点,用力一吸。 欧阳维鼻子里立刻发出了难以抑制的轻哼,脑浆都被滚烫的情欲煮得沸腾起来。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转身抱住了封禛,同他亲吻纠缠在了一起。衣衫转眼就从身躯上脱落,两人毫无阻隔地紧紧拥抱纠缠着。光滑的肌肤和火热的触感,还有蓬勃激烈的心跳,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 “我也好想你。”欧阳维呢喃着,压抑许久的担忧和思念如岩浆一般喷薄而出,令他眼眶湿润。他用指间描绘着封禛脸上的轮廓起伏,用唇体会着男人的温度。这一刻,什么归期,什么聚魂,全部都被抛在脑后。他紧紧缠住这个男人,再也不想和他分开。 【部分情节打码】 欧阳维沙哑地喘息着,伏在封禛同样剧烈起伏的胸口,浑身爽得还一阵阵颤抖。汗水从他鼻尖落下,同男人胸膛上的汗水汇合在一起,顺着肌肉健美的轮廓淌下。 封禛抬手轻轻抚着他的背,低声笑问:“刚才好不好?” 欧阳维满脸红晕,无声地点了点头。 封禛的胸膛里响起沉沉的笑声,充满了愉悦。 “不疼了?” “还有一点。”欧阳维小声抱怨,“实在是……太……” “太什么?”封禛问着,龙尾松松地缠着欧阳维的腿,被汗水弄得湿滑的龙鳞蹭着欧阳维敏感的大腿内侧,柔软如羽毛一般的尾鳍顺着欧阳维的肩一直扫到小腿,引得他又是一阵颤栗。 “别……”欧阳维想挣扎,却被封禛抱着翻了个身,又被压住了。 “太什么?”封禛轻咬着他的下唇,龙尾又灵活地往他双腿间钻去。 “唔……”欧阳维瞪大眼,瞳孔收缩,继而开始急促喘气,“不要……啊……” “说呀!”封禛狡黠的笑着,尖耳愉悦地抖了抖,欣赏着情人再度露出意乱情迷的表情,“太什么?” 欧阳维腰肢颤抖,气息破碎,半晌才好不容易找回点力气,气若游丝地在封禛耳边呻吟:“太……大了……” 封禛胸膛振动,目光里满是自豪和甜蜜的温柔,含着笑再度吻住了他。 欧阳维放弃地闭上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气息不稳地说:“萧师叔和竹先生算过了,就这三天……会有九星射月。龙皇他……嗯……一定会对你下手……” “我不怕。”封禛抚摸着他被汗水浸得光滑柔腻的身躯,将他翻过来,从身后抱住了他,“他想吞噬我,我还想吞噬他呢。” “什么?”欧阳维猛地睁大眼,扭过头,“你居然——啊!” 男人挺身,加大号的凶器再度进入,一挺到底。 “唔……”欧阳维仰头急促喘息。 封禛细碎地吻他,“这次还疼不?” 欧阳维胡乱摇头,抓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腕,“你等等!你想反吞噬他?这简直太……” “别担心。”封禛亲了亲他的唇角,开始缓慢律动起来,“九星射月之际,是他体能最虚弱的时候。维维,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一定能够做到的。” 欧阳维被阵阵快感折磨着,一时说不出话来。男人健壮的胸膛蹭着他的后背,几乎整个儿包裹着他,让他觉得自己正被一个强大坚固的力量守护着,疼爱着。 “当心……”欧阳维闭着眼,舒服地抬起脚,让男人可以进得更深,“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不想你……因为这样的事……嗯,轻点……” “知道了。”封禛低喘着,在情人耳边细语,“你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欧阳维茫然地张眼,随即又因为身下的一波波冲击而难耐地闭上了眼。封禛随即加快了速度,欧阳维就再也没功夫去想别的事了。 ☆、第75章 欧阳维醒来,翻了个身,习惯性地顺手一搂,却捞了个空。 人呢? 外面正值黑夜,暴雨倾盆,凉飕飕的风一个劲往山洞里灌。欧阳维发觉自己正光溜溜地裹着毯子,四处不见封禛的踪迹。 “封禛!”欧阳维心里一急,光着就跳了起来,往洞外奔去。 一道闪电划过,洞外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将欧阳维一把抱住。 欧阳维吓了一跳,随即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松了一口气。 雨水哗哗地打在两人身上。封禛把欧阳维抱在怀里,带着他回到洞里。 “我还以为你偷偷走了。”欧阳维摸了摸封禛被雨水打湿的脸。 “我不会不辞而别,把你丢下的。”封禛吻了吻欧阳维的额头,眼里满是柔情。他一动心法,迅速烘干了身上的雨水,“方才龙太子的人来找我,让我去见龙皇。时辰快到了。” 欧阳维问:“你算得准什么时候?” “书中记载,九星射月之前,会有一日一夜的倾盆暴雨。”封禛朝洞外往了一眼,“这雨已经下了大半夜了。明夜,就会有九星射月!” 欧阳维四处寻着衣服,一件件穿上。封禛之前太急切,扯坏了他亵衣的腰带。他拿着半截腰带,不知道怎么办的好。 “我来。”封禛笑着将他拉过来,将那半截腰带从中撕成了两片,连在一起又是一条长腰带了。他伸手环过欧阳维的腰,帮他把裤子束好,手还不老实地在少年纤细柔韧的腰肢上摸了两把。 “别闹。”欧阳维红着脸挣扎了一下。 封禛帮他把外衣穿好,搂着他亲吻。欧阳维听着哗哗雨声,整个人沉醉在这缠绵悱恻之中,只愿能就此长醉不醒,将所有的忧愁都忘却。 “封城主,”洞外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虽说小别胜新婚,可也不能让长辈空等你吧。” “基佬紫?”欧阳维扬眉。 龙七张着避雨的结界,很识趣地站在洞口,朝欧阳维拱了拱手,“欧阳少主,真是稀客。上次招待不周,这次老七我一定补回来。” “他不会进去的。”封禛挡在了欧阳维面前,“我这就送他回去。” 龙七笑着摇了摇头,“进了迷瘴林,没有父皇特许,是出不去的。放心,咱们龙族如今虽然同欧阳家不对付,但是也不至于对一个才筑基的小修士下毒手。欧阳少主是客,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龙七作保,定会将他平安送出林子的。” 封禛还有犹豫,欧阳维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我也放心不下你。让我陪着你吧。” 封禛紧握了一下欧阳维的说,良久方点了点头。 龙七牵来了两匹似马似龙的魔兽,自己骑一匹,封禛带着欧阳维骑一匹。大家张着避雨的结界,朝着前方烟雾缭绕的大山出发。 半路的时候,欧阳维问龙七:“闵公子现在还好吗?” 龙七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应该很好吧。他说的,只要我不缠着他,他就能过得很好。” 这话信息量还真不小。欧阳维心道你这渣攻也该有今天,也为闵玉池终于获得清静而高兴。 龙七斜睨了一脸冷漠的封禛和他怀里挂着幸灾乐祸坏笑的欧阳维,问:“你们俩算是正式好上了?” 欧阳维和封禛对视了一眼。欧阳维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和封禛虽然睡都睡过了,可算起来,并没有正式互相表白过。所以,还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定义两人的关系的好。 “是。”封禛沉声道,“你有什么意见?” 欧阳维怔住,望向封禛。 “我能有什么意见。这关我屁事。”龙七哼了哼。 封禛低头看着欧阳维,“怎么了?” 欧阳维心中涌起一阵悸动,莞尔道:“我也喜欢你。” 封禛嘴角轻轻勾起,低头吻住他。 雨水打在结界上,飞溅起雪白的细沫,如烟雾将两人笼罩。两人紧紧拥抱,缠绵辗转地深吻,忘乎所以。 作为一条新晋的单身龙,龙七表示被虐得不轻,实在没眼看,迳自冲到前方去了。 封禛眼角余光见他走远,低声对欧阳维说:“老七此人尚且有几分可靠,他说了会保你,就定会的。到时候如果有什么不妥,你不用管我,跟着他走就是。” 欧阳维觉得不对,正想说什么,就又被封禛吻住。封禛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不禁热情地吻着,还对他上下其手,摸得欧阳维脸红心跳,气喘吁吁。 “你怎么……”他们还骑在魔兽上呢。 “你喜欢我多久了?”封禛咬着欧阳维的唇。 欧阳维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兴奋了,这下连脖子都红了。 “说呀。”封禛带着薄茧的手又探进他的衣服里,在他的胸膛和腰侧摸来摸去。 欧阳维觉得体内又窜起一股热流,结结巴巴地说:“挺早的……一直不敢……不敢告诉你……” “那天你是故意勾引我的?”封禛含着笑,手继续往下探。 “哪天?”欧阳维被他摸得脑子已经有点迷糊了。 “离开离宫后,在水潭边的那晚。”封禛说,“还有之前在魔域里,树上那次。还有更早以前,你吻我……” “分明是你吻我的。”欧阳维微微喘息着,眼角往旁边瞟。龙七早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他这才放下心,把胆子一横,顺着封禛的撩拨,将腿张开了。 “真乖。”封禛又奖励了他一个深吻。 魔兽跨过一株横倒的大树,颠簸了一下。欧阳维低呼,感觉被进入到了难言的深度,令他险些又出来了。昨夜明明一夜春宵到后半夜,不过才休息了两三个时辰,就又能…… 封禛愉悦地在他后颈上轻轻咬着,气息微乱地说:“我也喜欢你,维维。你真好……你怎么能这么好……” 欧阳维意乱情迷,脑子里煮粥似的咕噜冒泡,越发热情地扭着,惹得封禛忍不住,紧紧箍着他的腰,用力往下摁去…… 良久,两人喘息稍平。封禛退了出来,帮欧阳维整理衣服,笑着问:“怎么样?” 每次做完都要点评么?看样子封禛刚弯,对自己的技术还不够有信心。于是欧阳维很真诚地给出了一个五星好评,并且要求立返五元红包。封禛明显十分开心,男性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又抱着他好一番温存,才磨磨蹭蹭地帮他穿衣服。 “腰带又断了。”欧阳维抱怨,“你下次能不能别用扯的?” 封禛低沉地笑着,解下自己的发带,给欧阳维充作了腰带。他披散着乌发,轮廓俊朗如削,平添了一股狂放不羁之气。欧阳维看着看着,心道我的男人好帅呀!爱意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两人拥抱着,时而接吻,却没有再进一步做下去。甜蜜惬意的感觉充盈着两人的心胸,使他们心意相同,无需任何语言交流。 又走了片刻,终于看到龙七在一块大石头边等着他们。 看到欧阳维凌乱的衣服和封禛披散的头发,龙七心照不宣地挑了挑眉,又不免有些酸溜溜的哼了一声。 三人行了大半个时辰,天色渐渐放亮。大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他们穿过有龙族士兵把守的关隘,前方豁然开朗,就见群山环绕之中,是一片开阔的盆地。一座巍峨的宫殿依山而建。雨中,数条飞瀑如白练,直坠而下,于宫殿前汇集成了一个碧潭。 “七殿下!”一位文官模样的修士上前行礼。 龙七跳了下来,道:“人带来了。太子在何处?” 文官道:“陛下又发病了,太子在照顾他。太子让七殿下带着封城主直接去见陛下。” “果真是金牌孝子。”龙七唧唧歪歪,对封禛道,“你们随我来吧。” 欧阳维迟疑了一下。 龙七看出他的顾虑,笑道:“便是真的要把你的姘头生吞了,也不是现在这个时候。” 封禛不悦地扫了龙七一眼,握住欧阳维的手,带着他走进了宫殿之中。 殿中极静,宫人并不多,偶尔碰见,也低头垂目,无声地走动。欧阳维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中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令人不自觉地严肃警醒起来。 空中,有一股淡淡的,散发着似兰花,又似乳香的轻烟飘散。龙宫极其富丽堂皇,却因人迹稀少,又有轻烟笼罩,反而像是一座鬼城。 “帝流浆的气息。”封禛说。 这等集日月精华,千年才得那么一点的极品玉液,也只有龙皇才有这么高的逼格,拿来当洗澡水泡了。 龙七带着他们穿过一道长廊,跨过一扇镶嵌着贝母和珍珠的拱门,进入到一个庭院之中。 这里,帝流浆的气息一下就浓郁了起来,熏得欧阳维甚至都有点胸口发闷。 “当心。”封禛立刻往欧阳维的嘴里喂了一颗丹药,“你修为不高,这气息闻多了,对你也不好。” 龙七讥笑道:“我看欧阳少主已快到凝脉了。可见同大乘末期的修士双修还是有好处的。” 欧阳维自己也感觉得到昨夜和方才同封禛缠绵时,都能从他元阳之中吸取到淳厚的灵力。他还有点奇怪。因为金丹已还,照例来说,他们俩应该不能再有这种双修效果了的。而且,他并不是反感双修,但是他并不怎么想用这种方式来增长修为。这真有点走捷径,或者作弊的感觉,会被人不耻的。 封禛倒是不以为然,握着欧阳维的手,道:“维维本来天资聪慧,略得我一点提点,就有大悟。” 龙七耸肩,也不争辩,转身领着他们朝殿里走去。 这院子里的宫人和侍卫倒是多了起来,却全都伫立在殿外。一位女官得了龙七的令,进去通报。片刻后,一个穿着白袍的高挑男子走了出来。 欧阳维看着这个陌生英俊的男子,正在猜测他的身份,就听封禛道了一声:“太子。” 原来是龙太子。您不穿金马甲,我都一时认不出来了。 龙太子长得也和封禛有两分像,不苟言笑,冷峻漠然。这冷冷酷酷的表情,倒是同封禛挺像的。欧阳维估计两人性格也有点像,所以肯定更难相处。又兼修为不相上下……那简直就是水火不容。 “封城主带了朋友来?”龙太子漠然地扫了欧阳维一眼,“欧阳少主好胆!” 封禛道:“他担心我受欺负,我便请他来给我作个证。” 龙太子面无表情道:“也好。省得回头绝云城说是我们算计了你。两位随我来吧。陛下在里面等着你。” 宫人打起珠帘。欧阳维被封禛牵着手走了进去,穿过了一道殿门,继而步入一个四面见方的亮堂之中。 这殿堂极宽敞,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就像室内游泳池似的。脚下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用墨玉砌成的池子,里面盛着牛乳椰奶似的帝流浆,顶上则是水晶打造的透明顶棚。大雨未停,正唰唰打在顶棚上。 池中哗啦一阵水响,波纹荡漾,仿佛池底潜伏着什么生物。 封禛将欧阳维拉到自己身后,双目紧盯着池面。 又是哗啦一声。一道龙脊从水中浮现,摇尾划过,继而又沉入了水底。 那是一尾青龙,同封禛一样。 对面的池壁水波荡开,一个人从水里冒了出来。他乌黑的长发披在宽阔的肩背上,随着起身动作,赤裸的身躯逐渐露了出来。 英俊深邃的面容,匀称却要瘦弱许多的身躯,稀稀落落的龙鳞布满半个身子。男子面容苍白,眼珠是近乎透明的浅黄色,瘦得肋骨根根可数,唯独俊美的面容,同封禛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可如此瘦弱,此人却依旧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天下的尊贵之气。他不着寸缕地站在池水之中,高傲地打量着封禛。面对封禛,他就像个长者,像个先知。同时,那种别有居心的打量,配上他削瘦阴冷的面容,令他又多了一股妖的气息。 封禛率先开口,拱手道:“龙皇陛下。” 龙皇微微颔首,朝他们游来,龙尾摇摆,荡起一串水波纹。 他一直游到封禛面前,与他对视。欧阳维这才发现,龙皇身上的龙鳞正在脱落,露出下面粉色的,带着血丝的肉。 他果真快不行了,肉身正在崩塌了。他此刻的法力,甚至不足以让他维持全人的形态。 龙皇凝视封禛片刻,继而露出一抹绝不可能出现封禛脸上的狡黠的笑意。 “我对你的身体很满意,我的孩子。” ☆、第76章 失散多年的(伪)父子初次相见,最适合说点什么话作为开场白? 即便不是“你都这么大啦”,或者“你长得很像你娘”这样的亲情系,也至少该说点“终于见到你啦”、“你看起来还不错”这样的寒暄系吧。 这句老不正经地“身体很满意”一出来,欧阳维心里就冒火,暗中大骂龙皇你这个老不修的,居然敢垂涎我男人的肉体。他从上到下整个儿包括零部件都是我欧阳维独家所有,你赶紧把你那色迷迷的眼神收起来! 封禛倒是从容,只冷淡地看着龙皇,道:“陛下,我并非送上门来给你提供方便的。” 龙皇一笑,身子后退了些,半浸在帝流浆中,道:“我知道。你是由我七魂之中,勇、智、义三魂孕育而成。你足智多谋,如今主动上门,自是有备而来。其实你还在娘胎里时,我就一直关注着你了。十年前你有一个大劫,本以为你渡不过去。我真正准备将你弄回来时,你又得了有缘人的帮助,挺过了一关又一关。” 他说着,目光在欧阳维的身上转了一圈,又从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上扫过,重新落在封禛脸上。 “你我本是一体。我相信你也能感受到我们之间互相的呼应。”龙皇缓缓道,“今夜子时,九星射月,我会启动阵法,完成聚魂。到时候你我重为一体,成为真正的龙中皇者!” 封禛挑眉,“陛下,你我两者灵格不同,不能共存于一体。” 龙皇意味深长地一笑,“你我本是一体,封禛,你就是我。” 封禛断然道:“我并不想做你。陛下,聚魂后,你我二人,只会存下一个。” 龙皇面色阴鸷,缓缓道:“你的野心果真不小。是为了你身后的那个孩子么?” 欧阳维虽然心里有点慌,却能坦然面对着龙皇审视的尖锐目光。 封禛温柔地看了欧阳维一眼,道:“我有牵挂的人和事,陛下。我绝对不可能退让半步。” “好!”龙皇赞道,“胜负如何,今夜便见分晓。” 封禛轻点了一下头,拉着欧阳维又走出了温泉室。 外面的一间起居室里,龙太子和龙七正坐着喝茶。方才里面的对话,他们想必都听见了。见封禛他们回来,龙太子站起来,一言不发地绕过他们,走进了温泉室。 欧阳维看到他蹲在池边,低头同龙皇说话。龙皇方才同封禛对峙一场,似乎消耗了许多精力,此刻半合着眼靠在池边,有些心不在焉。龙太子倒是满怀关切之情地注视着他,目光甚至有些炽热。 看着一个陌生男人这样虎视眈眈地盯着一个和封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欧阳维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龙七招道:“你们不用管他。父皇要驾崩了,他就是下一任龙皇。所以他现在更是要把孝子姿态做足。” 欧阳维倒是觉得龙太子对龙皇还是有着真感情的。不过这感觉很奇怪。他和欧阳宏也是父慈子孝,可两人之间也没那种怪气氛。 欧阳维打趣龙七,“万一聚魂后,是我家封禛的人格占据主导,你岂不是要管他叫爹了?” 龙七的脸皮抽了抽,说:“我们几个龙子都是由母亲抚养长大的,同父皇总共就没见过几面。只有老大是父皇亲手带大的。我看封禛的性格同父皇相差无几,就算他做了主导,也没什么不同。再说你们也别太自视甚高了。父皇终究是龙中之皇,封禛只是有三魂罢了。纵使父皇现在力量虚弱,可你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封禛抿着茶,道:“只要旁人不插手,我自认不会输。” 龙七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 封禛看了一下窗外天色,问:“可有什么地方让我们稍事休息?” 龙七招来一个宫人,让她带着封禛和欧阳维去休息。 那宫人将他们安顿在了一处雅致宽敞的偏殿里,又送来了酒菜点心,热水新衣。封禛不要伺候,大手一挥,将宫人全部都打发走了。 “来。”封禛朝欧阳维招手,“先换身衣服。” 欧阳维走了过去,一边帮他解开衣带,一边问:“今晚的事,你有几成把握?我怕龙皇暗中做手脚。” 封禛也扯着他的衣服,笑道:“我要是真的被龙皇吞噬了,你会怎么办?” “我怕是要伤心死。”欧阳维嘟囔,望着他,眼里满是担忧和乞求,“封禛,我是认真的。你别出事。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封禛心里一软,低头吻住了他。 欧阳维满心忧愁地回吻着,有些心不在焉,“我觉得……还是有点太冒险了……” “别去想了。”封禛将他一把抱起,丢到了床上。 “唉,等等!”欧阳维抓着半褪的亵衣,努力想和男人认真讨论一下眼前的局势,“至少,假如你不敌龙皇,我能有什么应急手段可以用?” “我自己能摆平。”封禛上了床,摁着欧阳维,一边吻着,一边利落地把他剥光了。 “早上不是才做了么?”欧阳维抓狂,“昨晚也弄了那么久……” “就是想要你,怎么都不够。”封禛低声说着,大手顺着欧阳维的脖子一路往下,将他全身抚摸过。欧阳维浑身颤抖,抗议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脸又红了。 “想一想,”封禛说,“万一我真的被龙皇反噬了,那不就再做不成了?” “呸呸呸!别乌鸦嘴!”欧阳维烦躁地抓着封禛的头发,堵住了他的嘴。 片刻后。 “啊啊……轻点,疼啊!”欧阳维大叫,随即又被吻堵住。 封禛就像一头发情的雄兽一样压着他,猛烈撞击,攻城掠地。欧阳维疼得额头冒汗,只得紧紧抱住身上的男人。他能感觉的到封禛心底的那一丝动摇。 他也有些不确定自己能否成功。他也在害怕。 欧阳维只得咬着牙,尽量敞开身体,去包容对方的发泄。 大概是欧阳维的安抚起到了作用。封禛情绪平复,动作慢了下来。欧阳维松了口气,终于感觉到了阵阵舒服的快意,开始低吟起来。 两人一边亲吻,说着情话,一边温柔地做着,谁都没有去提接下来的事。 【部分情节打码】 血气方刚,又兼修真体质,两人做做停停,竟然一直厮混到了晚上。欧阳维享受得不行,真希望将来能有这么一天,再也没有任何烦心的事,就这么和爱人天天耳鬓厮磨,亲嘴儿滚床单。那日子会真的逍遥胜神仙呢。 龙七派了宫人来请,封禛和欧阳维这才不得不起了床,换上了新衣,重新回到了温泉宫。 雨已停歇,夜风呼啸,正逐渐将积云吹散。天空中逐渐显露出了月亮的轮廓。 今日正值十五,月如银盘,高高悬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云逐渐散开,一颗光芒微弱的星子在天际闪烁。 九星射月,九星在哪里? “封城主,”龙太子身穿黑袍,面容肃杀地站在温泉宫的门口,“父皇已准备好了,请城主进去。” 封禛点了点头,又指着欧阳维道:“他会在一旁观阵。” 龙太子有点不高兴,但是封禛并没在询问他的意见。封禛拉着欧阳维,径直就走进了宫里。 宫中四处摆满了夜明珠,将本就华丽的宫殿烘托得越发金碧辉煌。童男童女皆穿着白色布衣,配戴着宝玉,低眉顺目,整齐地跪在宫殿各处,组成了一个极大的守护阵法。另有十来名修为略高的魔修,手捧着各类法器,围在帝流浆的池边,组成了聚能阵法。 龙皇依旧是半龙的形态,肩上披了一件厚重的蓝袍,坐在池壁边,神情肃穆,仰望着天空。 魔修们口中念念有词,手摇的香炉散发出一股呛人的药香。欧阳维闻了那气息,不禁觉得有些头晕。 “你跟在龙七身边。”封禛低声说,“待会儿不论有任何不妥,你都不要管我。” 欧阳维低头看着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的十指,没有说话。 “听到了吗?”封禛摸了摸他的头。 欧阳维抬头,望进他双眼里,轻声说:“封禛,我爱你。” 封禛眼神猛地一震,嘴唇翕动了一下,勾起欧阳维的下巴,用力吻住了他。 龙太子漠然扫了一眼,龙七则又露出了虐狗的表情。 片刻,两人分开,封禛将欧阳维拥进怀里,在他耳边说:“我也爱你。” 欧阳维觉得泪水差点就要夺眶而出。 封禛则已松开了他,利落转身,大步朝阵法之中走去。 此时,温泉上方的水晶顶棚无声地向两边退去,就像车窗顶似的,收了起来。夜空毫无阻隔地展露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平淡无奇的天空中,忽而有一道道奇幻的流光出现。流光如同精灵的尾羽一般划过天空,环绕着月亮飞着,就像飞蛾扑火一般。空中灵力暴涨,如同奔腾的江水,又像是狂风,一股凝聚着天地混元之能的气息随之涌现。 封禛步入了池中,同龙皇各占据一端。他们的头顶,明月正悬,无数道流光越来越清晰,缠绕着月亮,而后逐渐合并。 月亮边,一颗明亮的星子生成。接着,又是一颗。 封禛和龙皇两人身上同时亮起一层明亮的光芒。随着星子一颗颗形成,光芒愈盛,修士门念咒的声音也越来越响亮。 最后一颗星子形成。九颗明星,三颗在月亮一侧,六颗在另一侧,如一把利箭射穿明月。天空中所有流光都朝着星月汇集过去,灵力如漩涡一般转动。 满池的帝流浆霎时沸腾,如有生命一般包裹住了封禛和龙皇两人。阵法全面开启,蓝光顺着咒语和纹路游走,悬浮在半空中,如一张巨大的网,将池中两人罩住。 ☆、第77章 沙漏静静走着。 天空中,星月连在一起,如一把剑,指向了正北方。随着下方阵法运转原来越快,星月的光芒越来越亮,随后如探射灯一样,穿过万丈高空,直直地照射在了池中两人身上。 欧阳维瞠目结舌,脑子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了宇宙三维图。地球,月亮,以及太阳系中的其他星球,被一道光连接在了一起。这简直不科学!!! 今天所见,再度刷新了欧阳维的已满是漏洞的科学观。 总之,九星射月的力量极大地影响了阵法。帝流浆已经彻底将两个男人包裹在了一起,就像一个巨大的变态的茧子。阵法咒符如蚕丝一样飞绕,每一张咒符都吸收着光,看着像一团团燃烧的火苗。 欧阳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池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片刻后,他瞪大眼,瞳孔微微收缩。 帝流浆之中,有龙身时隐时现,一条强壮有力,鳞片整齐,一条则瘦弱不少,鳞片也有缺损。显然,封禛和龙皇都已经显出了真身! 两条龙顺着帝流浆的流动而旋转着,彼此成螺旋形缠绕在了一起。而帝流浆也在逐渐减少。欧阳维随即敏锐地发现,帝流浆全部都被封禛的龙身吸收了进去。 “他选择了封禛的身体。”龙七站在欧阳维身后,冷不丁冒了一句。 欧阳维回头扫了他一眼,见他一贯嬉笑的脸上挂着陌生的肃穆之色,也全神贯注地盯着池中动静。 “他是谁?” 龙七挑了挑眉,“创造了天地的神。不,应该是神之意。” 欧阳维望向池中,“神选择了封禛。是否就是说,封禛已经占据了主宰?”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龙七道,“封禛只是父皇分出的三魂,至今也不过几十年的寿数。而父皇已有千年寿。” “但是他老了。”欧阳维冷漠地指出,“他老而病残,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他的野心。龙族也需要一个新的领袖。若是封禛获胜,他会让太子即位。” “你以为我大哥愿意用这样的方式登基?”龙七讥笑。 欧阳维蹙眉,“你想说什么?” 龙七伸出食指嘘了一声,“你将来会知道的。现在,还是专注于你的情郎吧。” 欧阳维再度望向池中。 帝流浆越来越少,封禛和龙皇缠绕的身躯逐渐显露了出来。两条龙都闭着眼,无意识地漂浮在光柱之中。光点如星尘飞舞,一点点附在了封禛的鳞甲上,给深青色的鳞甲增添了星辰的光彩。 而在封禛和龙皇之间,有一条光束将他们连接在一起。欧阳维能感觉得到一股力量从龙皇残破的身体里提取出来,注入了封禛的身体之中。 片刻后,失去了魂灵的龙皇躯壳被退离出了光柱之中,从半空之中落了下来。 一个黑色身影一闪。是龙太子纵身一跃,将龙皇废弃的躯体接在了臂弯之中。龙皇的身躯缩小了数倍,如同一条黄金蟒蛇大小。所谓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死了的龙也不如蛇。不过龙太子还是很孝顺地将他爹换下来的身躯捧着,放进了一个非金非玉的匣子里,很珍重地盖上了透明盖子。 欧阳维只扫了龙太子一眼,注意力就又转移回到了封禛身上。 此刻,光芒猛然大盛。封禛的身躯被一股力量驱动着,开始在半空中缠绕,划出了八卦阴阳鱼的图形。帝流浆已经全部被他身体吸收,所有的光芒也都向他涌去,仿佛天地之精华都要全部汇集在他体内一般。而封禛的身躯也逐渐壮大,呈现出了异常漂亮健美的线条。 欧阳维简直不敢承认自己有这么一天:他竟然被一条龙吸引得都有点性致大发! 原来我竟然这么重口呀!欧阳维讪讪地捂住脸。 龙七忽而一笑:“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一瞬间,封禛的身体就像一个黑洞一样,将所有的光芒猛地一吸。 欧阳维暂时什么都看不到。 下一秒,阵法又亮了起来,在黑暗之中,仿佛是一张捕猎的网,散发着不详的红光。 “不对!”欧阳维警觉,随即跳起来,朝阵法冲去。 龙太子身影一闪,欧阳维就被振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宫柱上,身体发出骨骼断裂声音。 “大哥!”龙七大叫,一边将欧阳维接住,“你这是做什么?父皇说了不让你插手……” “父皇只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罢了。”龙太子漠然扫了弟弟一眼。 阵法如钢网,将悬浮在半空中,还未恢复意识的封禛罩住。修士们飞快地念起了咒语。龙太子拔出匕首,在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涌出,低落在了阵眼上。 “他在干吗?”欧阳维浑身剧痛,挣扎着要爬起来,“混账!你们出尔反尔,要暗算我们!” 龙七急忙将他摁住。欧阳维怒吼,张口咬在他手上。 “啊啊啊!!”龙七大叫,“我这是在救你的命,你个蠢蛋!老大可不在乎你一条命!” 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传来。欧阳维松开了嘴,惊愕地望过去。 阵网缠住了封禛,他痛苦地挣扎吼叫起来,双目睁开,一时金黄,一时血红。 “不……”欧阳维捂着剧痛的肋部,挣扎着爬起来,“封禛!你们放开他!” 龙太子扬手,数颗血珠朝欧阳维飞来。龙七飞身一扑,将欧阳维劫走,可还是有两颗血珠击中欧阳维的腿,如子弹一般穿过他的身体,带出一蓬血雾。 欧阳维痛得惨叫。伤口还是其次,龙血对他的身体产生了极大的腐蚀,那股疼痛才是难以忍受的。 龙七急忙取了药水,往他的伤口上倒,一边对龙太子吼:“你这是背逆神旨!你以为这样父皇就能永远不陨落?你这样反而会给你和父皇招来天罚!” 龙太子淡漠道:“父亲大业未成,怎能如此功亏一篑?若有天罚,我替他受了便是。收阵!” “不——”欧阳维嘶吼,“封禛——” 阵网收缩,封禛又发出一声痛苦的龙吟,挣扎逐渐微弱。大地开始颤动,宫殿仿佛不能承受这个阵法,开始摇晃,砖石脱落,上方的水晶顶棚碎裂,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封禛!”欧阳维哭喊,“不要放弃!不要让他们得逞!你想想我!封禛——” 龙七紧急把他摁在身下,生怕他再冲上去被太子戳几个洞出来。 阵法猛然爆裂,法术反噬,数道光芒如剑,瞬间射穿了几位修士的胸膛,修士们惨叫着,内丹碎裂,当场陨落。最大的一支剑向龙太子。太子祭出法器,将剑挡住。法术同法器碰撞,又产生了一次巨大的爆炸,将太子炸得飞起,一口气撞段了数根宫柱,砸穿了一面墙。 爆炸之后,一切恢复了寂静。 那是死一般的寂静。 阵网消失。龙身在半空中逐渐变回了人身。封禛长发飞扬,轮廓分明如削,健壮的身躯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他缓缓落下,双脚踩在了碎裂的水晶之上。 “封禛……”欧阳维猛地推开龙七,吃力地奔了过去。 封禛双目紧闭,垂首而立,发丝也逐渐落下,搭在他赤裸的胸膛上。 欧阳维奔到他面前,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脚步。他屏住呼吸,轻声呼唤:“封禛,你怎么样?” 封禛不答。他看着就像一台还没有开机的人形机器人似的。 欧阳维啼笑皆非地把荒唐的念头从脑海里赶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走到封禛的面前,伸出身,轻轻地放在他的胸膛上。 噗通——噗通—— 沉稳有力的心跳。 欧阳维放下心来。 封禛此刻的身躯比之前更加完美,肩背浑厚,四肢修长有力,他似乎更高了,整个身躯仿佛按照神的旨意打造出来的最无可挑剔的成品。 “封禛,你听得到我吗?”欧阳维声音发颤,心脏剧烈跳动着。此刻,每一秒,都过得像一年般漫长。 龙太子一身狼狈地走了回来,一把推开了宫人,捂着伤,走到了欧阳维背后。 欧阳维紧张地吞咽,轻轻抚摸着封禛的脸。 “封禛,睁开眼看看我。我是欧阳维……我是维维呀!” 男人的身躯忽然颤了一下。 有反应了! 欧阳维和龙太子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男人眼皮颤抖,终于缓缓张开。 欧阳维和太子第一时间盯住他的双眼。 那是一双金色的眸子。 欧阳维猛地松了一口气。龙太子身躯摇晃,露出难以置信的痛苦神色。 龙七摇了摇头,走了过来。 “大哥,你这下该死心了?” 欧阳维激动地又笑又哭,摸着封禛的脸和身躯,搂住了他。 “太好了!你没事!你觉得怎么样?” 封禛目光呆滞,没有回应。 “封禛?”欧阳维心中升起不详之感,注视着他,“你哪里觉得不对劲?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封禛的眼珠转动,盯着欧阳维,继而眨了眨眼。 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冒出血丝,仿佛充血一般,转瞬浸开,变为血红色! 欧阳维定住,如遭雷轰,又仿佛世界崩塌,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而龙太子浑身一震,露出狂喜之色。 “父亲!” 封禛看着欧阳维,嘴角勾起冷漠笑意。 欧阳维下意识后退一步,随即被他掐住了脖子。 “父皇!”龙七急忙大喊。 男人扫了儿子一眼,随手将欧阳维丢给了龙七,继而赤足踏着满地残砖碎瓦和死去修士的血迹,缓缓朝宫外走去。 “将欧阳少主送回云降城。让他给欧阳城主传个话。” 龙太子飞快跟上,手中抖开一件长袍,披在了男人的肩上。 欧阳维面容如死人一般惨白,唇角渗出血丝。龙七想扶他,却被他推开了。 “龙皇陛下。”欧阳维嗓音沙哑道,“你想要我带什么话给家父?” 龙皇转头,露出了飘渺冷淡的笑意,“告诉你爹,让他护着皇子祝,好好躲起来吧!” ☆、第78章 九星射月的奇相消失,乌云涌来,又将月亮遮住。大地重新被黑暗笼罩。林中一时狂风大作,空中电闪雷鸣。 龙七化作龙身,托着欧阳维,从山中万野宫中飞出,朝着山林外飞去。在他们身后,闪电照亮了宫殿。一道道金色的光团从宫殿中飞出,向四面八方飞去。 “那是什么?”欧阳维问。 “是召集令。”龙七说,“父皇灵力恢复了,于是召集旧部,告知珏皇女。欧阳维,这回,是真的要开战了。” 欧阳维面色苍白,紧握着龙角,坚定道:“封禛不会让他得逞的!” 龙七哼了一声,“封禛太自大。” “是你们卑鄙无耻!”欧阳维怒道,“龙太子暗中算计!如果不是他,封禛本来是赢了的。” “他本来就不该信任龙族的任何人。”龙七说,“就连父皇,虽然口头说着不在乎,其实怎么不想重新主宰一具健康的身躯?” 欧阳维紧闭上眼,泪水垂落,滴在龙七的脑袋上。龙七呲了一下牙,没再继续吐槽了。 片刻后,欧阳维说:“我相信他会战胜的。” “封禛现在可是被我父皇全面压制呢。” “我相信他能做到的。”欧阳维平静之中,眼神坚毅如磐石,“他不是别人,他是封禛。他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都坚强地挺过来了。他能一次次绝地重生!” 龙七不禁道:“你还真的很喜欢他呢。” 欧阳维说:“不仅仅是喜欢。我爱他。” 龙七有好一会儿没有出声,然后忽然问:“爱是什么?” 欧阳维本来还沉浸在男人被夺舍的打击中,被他这么一问,也有点反应不过来。 “什么爱是什么?你没喜欢过什么人?” 龙七又问:“喜欢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欧阳维彻底无语了,“等等……你和闵公子……你不喜欢他?” 龙七说:“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呀,但是他说不是。” 欧阳维回忆了一下龙七和闵玉池的相处模式,也不禁嗤之以鼻,“从你的表现上看,你的喜欢,和他要的喜欢,确实差距甚远。他要的是和一个人心心相印,不离不弃。而你不过只是贪图肉欲,找他寻欢作乐罢了。” “你这话怎么说得和他一个样?”龙七苦恼,“你和封禛不也双修么?我都撞见过两次呢。为什么你们双修就是爱,我就不是?” “那能比吗?”欧阳维冒火,“我和封禛那是两情相悦地在一起,是发自内心地愿意和彼此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我们彼此尊重、爱戴。我们的关系是平等的。你和闵公子,他根本就不自愿好不好?你也从来不尊重他的意愿!” “可他在床上分明享受……” “那只能说明你技术好,一点都不能说明你喜欢他!”欧阳维咆哮,“一个人可以和任何人上床,但是他只会爱上一个人!这样说吧。要是有一天,你只想和闵公子一个人双修,只想和他一个人厮守在一起。那就说明,你喜欢上他了。” 龙七若有所思,道:“那爱呢?” 欧阳维低声说:“如果你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甚至包括性命。那你就懂得爱了。” 龙七沉默了。 他们飞跃毒瘴林的时候,身后的群山之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巨石崩塌,电闪雷鸣。 “这景象……”欧阳维警惕,“天劫?有人要历劫?是封禛吗?” 龙七神色也有些不对,“不……如果父皇要历劫,方才的时候天雷就会下来了。是我大哥!” “土豪金?”欧阳维微微松了一口气,“难道他是因为算计了封禛,改变了神旨,所以要受天劫惩罚了?” 龙七道:“应该是……” “劈死他吧,最好劈成一根辣条!”欧阳维冷笑,“这报应来得真是快!” 龙七面色凝重,加快了速度朝前飞。 忽而一个黑色身影急速冲了过来。龙七大惊,张口就要喷射雷天球。 “住手!”欧阳维两眼一亮,“那是我师叔,他是来接我的。萧师叔——” 萧楠骑着机车,停在虚空之中,戒备地盯着龙七,道:“大侄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欧阳维忙道,“七殿下是送我出来的。” 萧楠挑了一下眉毛,一秒钟就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哎呀呀,差点误伤友军……” “我不是友军……”龙七弱弱地辩解。 萧楠招呼欧阳维上车,一边对龙七说:“七殿下要不过来坐坐,喝杯茶再走?我们正修的大军就在边境上,看样子过一个时辰也该赶到了。” “什么?”欧阳维惨叫,“爹他们带兵来魔域了?龙皇聚魂了呀!封禛现在被他压制住了。还有,这等军事机密你告诉人家龙族干吗????” 萧楠不以为然,“你爹他们朝着魔皇宫去的,又不是来打龙皇的。哎呀不废话了,接着你就赶紧过去和他们汇合。” 龙七恢复了人身,朝欧阳维点了点头,“我得回去了。我毕竟是龙子。” 欧阳维有点为难,“神兽本不该管修士的事,你老子本来就已经违反天规了,你又何必被他拖下水?” 龙七道:“我可以不掺和魔皇的事,但是他到底是我父亲兄长,那里也有我的族人。” “让他去吧。”萧楠道,“这也是他命数里的一道劫,要他自己度过的。” 欧阳维无话可说,朝龙七拱了拱手,“多谢方才维护之恩。” “不客气。”龙七摆手,随即又变回一条紫龙,一甩尾巴,掉头朝着电闪雷鸣的山岭飞去。 萧楠载着欧阳维飞出了毒瘴林,呸呸吐了避毒丸,扯开喉咙大叫:“琴妹!我们回来啦!” 宋娴铁青着一张脸迎了出来,也不看萧楠,径直把欧阳维扯了过来,将他上下检查了一遍。 “你受伤了?” “已经治好了。”欧阳维抓着宋娴就急冲冲地嚷嚷“封禛中了暗算,被龙皇夺舍了。他自己的意识被压制住了,但是还在,我能感觉得到。我们得想办法在他被龙皇彻底吞噬前将他救回来!!” “你别喷我口水!”宋娴五官皱作一团,把欧阳维挥开,“既然他还没有被吞噬,那就不用担心啦。” “什么叫不用担心!”欧阳维咆哮,“你说过他的人格会被格式化的!” “但是那是通常情况呀。”宋娴说,“如果是npc,自然就被格式化了。但是封禛是男主呀!男主,就是那种掉下悬崖摔不死,火烧油炸水淹后,都会满血复活的物种。就算他弯了,但是他依旧是男主呀!你替男主操心很感人啦,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呀!” 欧阳维无言以对。 萧楠把手揣袖子里,像个围观吵架的老头一样在旁边瞅来瞅去的。 “所以说……”欧阳维长长吁了一口气,“封禛什么时候会夺回控制权?” “这我不敢保证。”宋娴摊手,“先情节已经发展得超出我已写的范围了。刚才系统提醒我,现在已经进入自由导航模式了。那是个什么鬼?姑且就当作今后的情节由我们来做主吧。” 欧阳维点了点头,“刚才的时候,我收到了第二张红牌警告。但是这次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分明是龙皇父子算计他。” “所以他们正在被劈呀。”萧楠朝还在闪电的山间指了指。 宋娴拍了拍欧阳维的肩,“最后一张红牌了。而且大战就要开战了。我们得算一下怎么好好用才是。用得好,你会有一个非常酷炫的退场。我这个文也没准不用坑下去了。” 欧阳维苦笑。他先是大惊,而后大悲,被折腾得筋疲力尽。而宋娴的安慰还真的挺管用的。他之前还悲痛绝望,现在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了。 他也是关心则乱,居然忘了男主光环这个超级金手指。 “走吧?”萧楠掏了掏鼻孔,“大侄子,你爹还等着你回家吃板子哦。琴妹跟我们一道回去吗?我家里有个老姑母还在世,这两年一直念叨着要我找个道侣。我想趁着她眼瞎之前,带个姑娘回去……” “多谢不用了!”宋娴义正严词地拒绝,“我也要回绝云城汇报一下自家主子被龙日了的事。” “喂!”欧阳维抗议。 宋娴耸肩,“去见你爹前把屁股垫厚一点。” 说完,朝萧楠拱了拱手,祭出飞剑,潇洒地走了。 萧楠依依不舍地目送宋娴远去。 欧阳维收回目光,转身回望。群山之间的雷电似乎停歇了,天罚结束了?一想到土豪金有可能被劈成一根辣条,他心情又好了些。况且显然龙太子是龙皇最得力最忠心的儿子,若他受了天劫重伤或者死了,龙皇好比少了左膀右臂。在接下来的两军对战上,祝皇子这一派,就多了一成的胜算。 —— 龙七俯瞰下方,只见万野殿已经全部毁灭在了方才的雷电劫之中。山谷里,遍地残垣。宫人头破血流地哭号奔逃,更有不少人被压在倒塌的宫墙下,痛苦呻吟。 “天罚……”龙七呢喃着,恢复了人身,朝着雷电阵的中心奔去。 阵心之中,所有砖瓦山石都已经被劈成了齑粉,狂风卷得尘土飞扬。沙尘之中,就见龙皇跪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手臂中,只有一件破碎的黑袍。 龙七缓缓落下,站在一旁,不敢莽撞开口。 良久,龙皇终于出声,道:“十道天雷,最后一道,是冲着我来的。你大哥替我挡了……” 龙七身躯轻微一震。 龙皇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血红的双目漠然地望着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 “从小到大,他最听话,最省心。其实他并不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他太听我的话了。而我需要一个更有主见,会抗拒我的皇储。”龙皇拽住了黑袍,“真是蠢。封禛亦是我,换一个人格又有什么不同?他太固执,局限于这点小事……我本该废了他的……” 龙七喉咙里哽咽了一下,道:“大哥他……或许……会去凡间……” 龙皇冷冷一笑,“死便死了,求仁得仁,寻他做什么?” 龙七低下头。 龙皇手中一用力,黑袍碎成齑粉,转瞬就被狂风吹散。 “走吧。”龙皇起身,“魔域三百年动乱,如今,也该有个终结了!” ☆、第79章 此时正是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刻,天地黑如一缸墨。发动机的虚拟轰鸣声中,哈雷路霸的前照灯犹如挖了一条光明是隧道,指引着人们前行。 大雨滂沱,浇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欧阳维本来想张开结界,但是在萧楠“真的男子汉怎么能怕这点小雨?张什么结界,和我一起嗨!”的号召下,也只有跟着萧楠一淋雨了。 萧楠显然后来对哈雷进行过改装,机车的速度快多了,时速估计能超过每小时两百功力。狂风骤雨气氛正好,萧楠载着师侄在魔域高空中上演了一番速度与激情,甚至躲避过了几道闪电,在半个时辰内,就冲到了正道修士的大营上方。 欧阳维下车的时候手脚发软,险些吐了。他还没站稳,就被人拽着衣领拖了过去,然后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甩在了脸上。 欧阳维跌坐在泥水地里,也不惊慌,也不委屈,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给我起来!”欧阳宏怒吼,“你还有脸回来!” 他又把儿子拽了起来,咆哮道:“看看你都做了什么?” 萧楠唉了一声,替欧阳维说话:“这可不是他的错。龙族太子使了阴招。不过我刚才算了一下,他没熬过天罚,已经陨落了。” 欧阳维听到龙太子领了便当,这才有了点动静,爽快地哼笑了一声。 “有什么可笑的?”欧阳宏怒道,“如今龙皇聚魂归位了!如果你和封禛不去魔域……” “爹怕龙皇么?”欧阳维问。 欧阳宏愣了一下,镇定了下来,沉声道:“我视他为敌手,却从不曾有半分畏惧。” 欧阳维直视父亲的双眼,道:“爹当初不想魔域动乱波及人界,所以才毅然插手魔皇的事。如今咱们已经选好了阵营站了队,却是再无抽身的余地了。这一战,其实在所难免。儿子虽然修为不高,却也想为了天下太平尽自己的一分力。爹,让我随军吧。” 欧阳宏怔怔。他本想将儿子骂一通,然后送回云降城里关起来的。可是儿子如今当着众人说了这么一番话,倒是让他骑马难下了。在场看他教训儿子的,除了欧阳家中的人,更有数家正道名门的代表。其中也不乏那些家族中年轻少壮、出来历练的子弟。人家子弟都能上战场,他欧阳宏的儿子又怎么能送回去。 “让这孩子去吧。”欧阳子丹走上前来,“维儿修为不高,却于炼器上非常有造诣。相信他的那些法器会帮上忙的。” 欧阳宏满腔怒火转瞬又被儿子即将上战场的担忧取代,竟然在不记得之前为什么那么生气了。他的儿子,不过才十八岁,在修真界里,就如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般。他舍不得把这么小的孩子送去经历战火。 “爹,”欧阳维说,“如果我说,我有把握能唤醒封禛呢?” 欧阳宏心情更复杂了,“你有什么法子?” “现在还说不准。”欧阳维笑着,顶着半边红肿的脸,“我能唤醒他。到时候,他临阵反戈,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 欧阳宏深呼吸,咬牙道:“没我准许,你不可上前线!” 欧阳维有些不乐意,但还是点了点头,“爹是将,我是兵。我自然听爹的指挥。” 欧阳宏喉中哽咽,不再说话,也不再多看爱子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又会将儿子抓起来关好,送回黄金笼子里。他想将儿子安然无忧地养一辈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鹰,生不出黄鹂鸟儿般的儿子。 身后那个少年,是一只准备离巢飞翔的雏鹰。不论他舍不舍得,都阻止不了孩子奔向自己未来的脚步。 —— 欧阳维先是被带到了帐篷里,换了一身劲装。一身骑装的欧阳嬛掀开帘子进来,把欧阳维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方翊臣那小子呢?” “我也来了。”方翊臣跟在欧阳嬛身后走了进来,捧着一副铠甲,“放心,你姐姐不上前线。” “维维你也不上。”欧阳嬛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欧阳维摸着冰冷的铠甲,低声说:“这是要全面开战了?” 方翊臣说:“先把铠甲换上吧。皇子祝已同我们汇合,姨父下令拔营,即可前往魔皇王庭。” 欧阳维利落地穿上了铠甲。铠甲是欧阳嬛做的,十分合身。欧阳嬛看着弟弟身着戎装,即将上战场的样子,顿时红了眼。 “我听说了封禛的事了……” 欧阳维梳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暂时被龙族的人制住了。不过没事的,我会把他带回来的。” 欧阳嬛心酸得很,觉得自己就像是送儿子去打仗的母亲一样。他们的娘走得早,她虽然只比欧阳维略大一点,却早熟得多,一直照顾他,如今都有了老母鸡心态了。 “你这是怎么了?”欧阳维啼笑皆非地把姐姐搂了过来,“我又不亲自上场杀敌,阿臣也不会有事的。” 都不会有事的。在宋娴的故事里,所有主要人物都没有领便当。只有欧阳维,是早早就死了的炮灰。 他本来就不该活那么久。他偷了十年的光阴,赚取了上辈子没有得到的亲情和爱情。但是偷来的始终不是自己的,到最后,他都要还回去。 欧阳维整装完毕,随着同样一身戎装的方翊臣走出了帐篷。他此刻才有功夫看一下整个营地。 其实正道的人并不多,更多的还是祝皇子自己的魔族大军。正修这边,倒是每个家族都派了人来,立着一面旗帜。黑风骤雨,一张张旗帜在风雨中飘摇。此刻众人都在忙着拔营,四下混乱,吆喝高吼声此即彼伏,冷不丁又会被淹没在雷声中。没有人在意欧阳维和方翊臣,他们两人大致转了一圈,被请去了主帅的大帐中。 帐中站满了各家族的代表,正围着地图商议战策。因为都是长辈,欧阳维和方翊臣进去了后,只安安静静站在角落里。到是祝皇子发现了两人,招呼他们过去。 祝皇子是如今众人中唯一没有穿铠甲的。他清秀斯文的面容一派从容,仿佛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胜败攸关的战斗。若赢了,他能称帝,若输了,他大概只有终身被魔域驱逐,寄生他乡了。 “少主,”祝皇子对欧阳维轻声道,“我已听闻你好友封城主的事,亦感到很遗憾。不过封城主是个意志坚定之人,只要有契机,他定能反败为赢的。” 封禛如果能反压住龙皇,想必会领着龙族的人撤离这场征战,那祝皇子就等于赢了。 欧阳维打量着祝皇子。他同此人相处时间甚少,对他并没有什么了解。魔皇那么多儿女,如今只有他和珏皇女走到了最后。他这样孱弱,是能可以负担得起魔域未来的君主么?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祝皇子忽而一笑,目光清明慧黠,“少主请放心,我并非是能上马征战的大将,却也不孱弱的病秧子。我寿数或许不会同旁人一样常,可只要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将魔域恢复到当初井然有序,繁荣兴盛的局面,我就毕生无憾了。” 欧阳维想了想,拱手道:“是我想得狭隘了。皇子可想好将来如何同龙族相处?” 祝皇子道:“我以为,封城主定会成为下一届的龙皇。少主对他没有信心么?” 欧阳维苦笑,“我并没想过他会成为什么。不过若是如此,正魔两界的和平倒是指日可待了。” 祝皇子点头,又道:“早就听闻少主精通研发新式法器,今日战场上,可有幸一见?” 欧阳维淡淡道:“仓促之中,准备得有限。只希望能多帮上点忙就好。” —— 开灵纪天甲九十九年,十一月初八,魔皇夺位之争终于进行到了最后决战的关头。一场被后世称为“新世之战”的大战在魔域王庭展开,不分昼夜地持续了整整九日。 正道人修的队伍簇拥着皇子祝兵临王庭,同龙皇率领的军队于王庭东南面的逐鹿原相遇。 而皇女珏则也盛装华服,登上了王庭最高的塔楼,眺望战场。战场上,她的哥哥祝依旧是一副病弱之态,气定神闲地站在战车上,也不要死士护着,目光穿过遥远的距离,同她相望。 两人并没有什么亲爱友好的童年可以回忆,所以也让这场血亲之间的厮杀变得容易了许多。 欧阳维事后总想不起那一场仗是怎么开始的。 并不像传统的打仗,先由将领过招,然后才是全军混战。两军几乎是在碰上的那一刻,就立刻开始交锋。战火一触即发,整个城下平原瞬间就沦为了人间炼狱。魔兽们嘶吼着缠打在了一起,修士们彼此过招,法术的爆光犹如雨水落在湖面上荡起的波纹一样,天上地下,连成一片。 这一场鏖战仿佛没有尽头。转眼天黑了,转眼天又亮了。战场犹如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魔兽和修士们卷了进去,搅得粉碎。战场上空,无数道魂魄不断飞升,飘散,融汇到了天地之中。 欧阳维完全没空打坐,只有不停地服食丹药,来给自己补充灵气和体力。到了最后两日,就连欧阳宏和萧楠他们几个修为最高的修士,都露出了明显的疲惫之态。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城再攻打不下来,他们就要败了。 而就在最后一日,欧阳维临时赶制的一门超级灵力加持的打炮终于完工。这一门炮,扭转了整个战场的局势。 这样的情况下,欧阳维早就将不上前线的话抛在了脑后,亲自带领着火枪队,架起了远距离攻击火炮,对准了敌方几个相当难缠的大魔兽。炮弹飞射过去,轰然爆炸,就将一头魔象炸翻在地。敌方的阵营也撕开了一个裂口。 祝皇子的军队横冲直闯,立刻就将那个裂口进一步撕大,如一柄利剑插进了对方的胸膛。 同时,方翊臣领着一支分队从侧面包抄王庭,将大炮架起,用了众高阶修士亲自加持了法术的炮弹,轰向城门。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王庭的结界开始出现裂痕。 “好家伙!”方翊臣兴奋地大吼,“再来——” 第二枚炮弹炸开,结界的裂痕遍布大半个屏障,并且开始局部崩塌。 “就快成了!”欧阳维狂喜。 战场上,一声尖锐的龙吟骤然响起,如一道无形的波浪,凶猛冲撞。无数修士猝不及防,被震得吐血。低阶的修士更是抱着脑袋痛苦跌倒。欧阳维惨叫一声,吐了一口血,跪在地上。 欧阳子丹脚踏青云跃上高空,抽出一支碧玉笛,清越的笛声响起,抵挡住了龙吟的震荡。 “当心!”欧阳宏大吼着,飞身将欧阳子丹一把扑倒,躲过了一道剑刺。 “我自己躲得过。”欧阳子丹一把将欧阳宏推开,笛声再起。 欧阳宏一脸悻悻,正要说什么,忽然警觉地朝对面望去。 一股强大的气息自对方阵营中传过来。仿佛有预感一般,冲阵的士兵放慢了脚步。正不知所措之际,刺目的红光铺面而来,轻轻一扫,就将众人高高掀飞。 身披黑甲的高大男子手持玄黑长枪,立于混乱的战场,可周身数米内,不论是正修还是魔兽,竟然无人敢靠近。他一路前行,长枪一抡,又是无数人被法力横扫了出去。 “出来了。”欧阳宏沉声,朝萧楠点了点头,随即跃向阵前方。 龙族的士兵们骤然爆发出一阵欢呼,让出道来,让龙皇走上前。 欧阳维被欧阳宏一把拎起,带了回来。欧阳维猛吞了两颗丹药,缓过一口气,扶着战车的栏杆望过去,目光正同龙皇碰撞在一起。 龙皇顶着封禛的面孔,却是全然陌生的气息。这个男人如浸过冰雪一般冷酷,血红的双目之中,又透露出一股难言的绝望。 这个男人在绝望什么?他对自己获胜没有信心,还是在哀悼…… “不好。” “怎么?”方翊臣警惕地问。 “龙太子……”欧阳维低声说,“龙太子死了。” “是啊。”方翊臣说,“他死了,龙族少了一员大将,不正是好事?” “不!”欧阳维摇头,“一柄没有了刀鞘约束的刀,会发出多大的威力?” 方翊臣瞬间会意,再看向龙皇时,已是一副全神戒备之态。 “不用太过紧张。”萧楠道,“龙皇所为,已惊动惊动了天庭。自有天罚在等着他的。” 欧阳宏回头道:“所以,我们只需要引来天罚即可。” 欧阳维有点转不过弯来,“天罚可以主动引下来?” “只要龙皇能进阵法。”欧阳宏道。 “什么阵法?”欧阳维问,“还有,天罚劈中的,不也是封禛的身体?” “他们本就是一人!”欧阳宏又冒火,“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只想着那个男人……” 萧楠急忙拍了拍他,“先打完,再回家训儿子。” 欧阳宏气鼓鼓地又去砍魔兽了。 欧阳维心中一阵绞痛,问萧楠:“师叔,可还有别的法子?” 萧楠摇头,“届时我们攻进了王庭,要把龙皇往地坛上逼。地坛就是天然阵法,只要他一进去,我们就可以将他包围,启动阵法,召唤天罚。其实你不用太担心。龙是不灭的,只会洗灵铸魂,重新诞生。” 欧阳维一时难受得不能呼吸。重新诞生的封禛,那还是封禛么? 两军对峙的片刻极短。下一刻,魔龙大军再度汹涌地扑了上来。龙皇出手,爆发出了极其强悍的威力。欧阳家这边数个高阶魔修才能勉强同他打成平手,也仅仅只能将他绊住,却没法将他击退。 而之前就给正修这边造成过极大伤亡的细蛟又再度攻了过来。 “放火!”欧阳维大喝。 士兵纷纷举起火枪。细蛟飞扑下来,便被岭火烧得皮开肉绽。 “不行!太多了!”方翊臣挥剑砍断了数条细蛟,朝欧阳维大吼。 一声豹吼叫传来。众人变色,欧阳维却是双目放光,狂喜地大叫起来。 “是绝云城的人!他们终于来了!” “别高兴的太早。”欧阳宏道,“还不知他们站在哪一派呢。” “定是我们这派!”欧阳维大笑着跃上云头。远方,果真就见宋娴等人骑着魔豹,领着浩浩荡荡的绝云城的魔修和魔兽们狂奔过来。 宋娴和朱丹打头阵,径直冲到了欧阳家的帅旗面前。竹先生随后而至,朝祝皇子一拱手行礼,朗声道:“在下绝云城竹荀,见过欧阳城主。我们绝云城现有修士三百,魔兽三千,特来给城主助阵。天罚过后,我们自会将自家城主接走,还望城主行个方便。” 祝皇子一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不禁露出了欣喜的神情,点头微笑道:“我素来敬重封城主,只会将他奉为上宾。若能得贵城相助,孤王将来定有重谢。” 竹先生朝朱丹点了点头。朱丹骑着魔豹飞上半空,吹响号角,无数魔兽倾巢而出。魔豹是细蛟的天敌。它们见了细蛟就张口咬住七寸,锋利的牙齿穿透皮肉,一下就咬断了脊骨。 因为有绝云城的加入,战况又重新转变,胜利再度偏向了正修一方。 欧阳维狂喜,冷不丁被宋娴抓去了一旁。 “有话等打完了再说。”欧阳维急着去和方翊臣一起炸结界,不耐烦应付宋娴。 “打完了就来不及了!”宋娴拧着欧阳维的耳朵,“你听我说,你要和封禛一起去地坛!你要让龙皇杀了你。” “你说什么?”欧阳维愕然,“封禛不会杀我的。” “封禛不会。龙皇会!他又没和你谈恋爱!”宋娴道,“你想让封禛在天罚下能劫后余生,就只有用这个法子。我和系统扭了半天,才帮你争取到的机会。你一死,必定能刺激到封禛,让他夺回身体。他能再度和龙皇分离。到时候天罚劈的是旧版的龙皇,就不是他了。而我就用最后一张红牌,让你挂掉。这样封禛还会记得你。他记得你,就有希望。你忘了我们当初商议的对策了吗?” 欧阳维半晌找回自己的声音,“记得的……可是万一封禛没有办法来找我,他会多难过……” “你不是还有一个金手指没用吗?”宋娴抓着欧阳维使劲摇,“这破系统总有漏洞的。既然是赌,就得赌个大的!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欧阳维,像个爷们,操翻这个系统吧!” —— 第四发炮弹击中王庭结界,爆炸的一瞬间,整个结界也如同玻璃罩子一般破碎,化作亿万晶粉,消散在了空中。 祝皇子一派的修士们发出狂喜的呼声,潮水一般涌进了王庭。 珏皇女乘坐着一辆红鸾车,飞向天空,仓皇地朝着城外飞去。 魔豹直追而来,将车驾团团围住。 一道红光射来,将魔豹们掀飞。龙皇飞身而至。欧阳维和宋娴紧追着龙皇而来,就见珏皇女从车中奔出,一头扎进了龙皇怀中。 “靠!”欧阳维破口大骂,“好个小表砸!” “那是老龙,不是你男人。”宋娴说。 “那是我男人的身子!”欧阳维怒。 珏皇女见大势已去,再也没了之前矜持高傲的模样。她自龙皇怀里抬起头,一脸楚楚可怜,哭泣道:“陛下救我!” 龙皇漠然地看着她,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王庭沦陷了。你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阿澈说得不错。我当初没有选对人呢。” 珏皇女眼中迸射灼热目光,“陛下,我们还可以卷土重来的!请立我为女王,我们同祝皇子分庭抗衡!阿祝身子孱弱,活不了多久。陛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坐享其成……” 龙皇忽然问:“你是皇女,也是皇族祭司。你说,魔兽死了,去了哪里?” 珏皇女瑟瑟发抖,茫然道:“魔兽陨落,自是魂灵回归天地了。” “彻底没了?”龙皇显得有一点失望,“到底是我最听话的孩子……” 珏皇女壮着胆子王龙皇怀里依偎去,柔声道:“太子非同一般魔兽。没有上过屠龙台,魂灵应当只是转去凡间了。陛下不要伤心,我们俩还可以生出更多的孩子,拥有龙族和魔皇的尊贵的血统……” 她话未说完,龙皇的手变成龙爪,掐住了她的脖子。 “祭司的心,可以占卜出澈儿的下落。”龙皇几乎是喃喃自语。 珏皇女瞪大双目,难以置信,继而开始猛力挣扎。可不容她反抗的,一股尖锐的剧痛自胸口传来。 欧阳维他们隔得极远,看不清小动作,就见两人拉扯挣扎了一下,珏皇女的身子猛烈抽搐了一下,然后垂软。 龙皇松开手。珏皇女就如同一个人偶一样,从高空直直坠落。还未着地,就被一头魔兽张口刁住,咀嚼吞入。一代魔皇之女,金枝玉叶,尊贵非常,却是落得这样的下场。龙皇眼看大势已去,竟然连同阵营的人都能轻易下杀手,毫不心软! 欧阳维和宋娴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龙皇施施然转身,右手握着一个血淋淋的心脏。 “他……要做什么?”欧阳维问。 宋娴也不知道,“吃心?还是他已经疯了?” “当心!”欧阳维一把将宋娴拉过来。一柄刺目的光剑擦着两人飞过,直射向龙皇。 龙皇扬起长枪,将光剑挡住。光剑转瞬化作千万支小剑,再度飞扑,将龙皇包围。这小剑灵活如蚊虫,又无孔不入,被打碎之后,碎片又会变成更小的飞剑。龙皇被纠缠住,一时大怒,变出了龙身。忽而数支飞剑凝聚成一柄利剑,刺穿了他握着心脏的爪子。 心脏当空落下。欧阳维飞窜而去,一把将心脏抄在了怀中,朝着王庭地坛直奔而去。 龙皇怒吼一声,甩开光剑,追着欧阳维而去。 光剑再度凝聚成了一柄大剑,萧楠飞来,拉着宋娴跃上剑背,紧追龙皇身后。 欧阳维飞到一半,感觉到身后压迫越来越近。地坛近在眼前,一股尖锐的杀气却更快地紧逼上来。欧阳维不得不猛地调转方向,躲过了一道攻击。 “坚持住!”萧楠高吼,将宋娴推去一边,祭出飞剑直攻龙皇后心。 欧阳维趁机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朝着地坛狂奔。 欧阳维觉得心脏跳动得就像负载的机器,就快要爆炸开来。扑进地坛的那一瞬间,他激动地大吼起来,泪水夺眶而出。 封禛,我知道你肯定会很生气。但是你要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和我们的将来! 欧阳维连滚带爬地奔到地坛中心。那里燃烧着地心之火。这火可烧毁万物。任何神奇灵宝,进了火里,都不复存在。 欧阳维抓着心脏放在火上方,转头对着飞在地坛外虎视眈眈的龙皇,沉声道:“想要它,就进来!” 龙皇庞大的身躯盘旋在地坛宫门口,随后一尾巴拍碎了半个屋顶,俯冲下来。他的身躯在半空中变回人身,落于欧阳维面前。 “进去了!”宋娴呢喃。 欧阳宏领着诸位高阶修士赶到,就见儿子正同龙皇对峙,险些要晕死过去。 “他怎么会在那里?他哪里会是龙皇的对手!” “等等!”欧阳子丹道,“他手里的是什么?” “珏皇女的心。”宋娴说,“龙皇要用它来占卜。机不可失,欧阳城主,快启动阵法!” “我儿子还在里面!”欧阳宏怒吼,“龙皇一旦被困,立刻就会杀了他!” “你不困住龙皇,他死得更快!”宋娴大喝,“九日鏖战,折损了无数同胞,终于走到这一步!欧阳城主,如今,已不是你能决定的时刻了!” 萧楠和欧阳子丹此刻都不知说什么的好。欧阳宏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地坛中对峙的两人。 宋娴加了一句:“欧阳城主,令郎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成就您的大业!” 欧阳宏如被雷劈中,浑身颤栗。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欧阳子丹。 欧阳子丹面色也极凝重,道:“杀龙皇,维儿还有一线生机……” “好!”欧阳宏咬着牙,“准备启阵!” —— 地坛之中,隔着火坛,欧阳维同龙皇四目相对。 龙皇面色苍白,双目血红,神情淡漠,仿佛已是一具行尸走肉。纵使他顶着封禛的脸,但是欧阳维丝毫不觉得他就是封禛。 这是另外一个男人。一个失去了爱子,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和绝望的男人。 “把心还来。”龙皇语调冷漠,伸出了手,“还给我,你可以活着离开。” 欧阳维胸膛急促起伏,目光贪婪地描绘着男人面部的轮廓,想要将其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因为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有可能见不到这个人了。 “我说最后一次。”龙皇眼睛不耐烦地眯了一下。 “还给他!”欧阳宏他们遥遥关注着,通过灵识向欧阳维大喊,“傻孩子,快还给他!” 欧阳维感应到了,转头朝他们望了过来。 “系统,我要启用最后一个金手指。” ——用户想要怎么使用? “在我死后,除了封禛和管理员,其他所有人……默认我幼年夭折!” ——金手指确认。用户下线后,会自动启动。 欧阳维遥遥地朝着欧阳宏浅笑了一下。多谢父亲多年养育关爱之恩。儿子很没出息地为一个男人而伤了您的心,所能回报的,就是让您不再记得我。就让我的这条剧情线恢复原状,让我不曾来过。 欧阳维重新把目光投向龙光,勾唇一笑,将手中的心脏递了过去。 龙皇伸手来接。 欧阳维手一松,心脏直落入了火中。 画面一静。 “不————”欧阳宏嘶吼。 萧楠大喊:“启阵!” 百名修士包围着地坛,同时运气法力,启动了阵法。巨大的阵法升起,瞬间就将地坛包裹得水泄不通。法力的光芒直窜高空。此刻正是东方破晓十分,启明星同日月同时都在天空中,组成了三角,继而放射出剧烈的光芒,射向地坛。 龙皇狂怒咆哮,在灼热的光芒中再度变回龙身,龙尾狂甩,巨爪朝着欧阳维扑下。 “再见了,朋友。”宋娴轻声道。 当当——用户改变主线情节超过100%,将受第三张红牌,惩罚下线! 欧阳维瞳孔收缩。下一秒,尖锐长枪穿透了欧阳维的胸膛,将他钉在了地坛的石板之上! “封禛……”剧痛之下,欧阳维只能发出两个简单的音节。 龙身猛然定住,龙睛里,血红和金黄互相替换着。欧阳维的鲜血的刺激下,封禛同龙皇正在灵识里上演着一场角逐战。 欧阳维看着那片久违了的金黄,嘴角淌血,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他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地动山摇的巨响声中,第一道天雷落下,击中龙皇头顶。龙身巨震,龙角破碎。 “维儿——”欧阳宏在狂风中呼喊。 龙眼中,血色逐渐退散,金黄之光越发明亮。 第二道天雷落下。龙鳞从头部开始瓦解,龙身扭曲着,逐渐缩小。 天罚的光芒愈发炽烈。欧阳维痛苦地喘息着,睁不开眼。 第三道天雷落下,龙鳞全部溃散,上半身恢复了人形。 男人眼睛的眼神变幻,彻底将血红驱逐,固定在了金色。他不敢轻易抽出洞穿欧阳维身躯的长枪,整个人伏在欧阳维的身上。 第四道天雷落下的一瞬,一道虚魂之影从封禛身体里飞出。天雷转了方向,直劈中了龙皇之魂。 龙皇的虚魂在空中呈现出了龙身,龙角龙须脱落,龙鳞瓦解,肉身在雷电一断断破碎,消散。 第五道,第六道……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龙皇彻底化为虚无。空中散布着细碎的粉末,又逐渐汇合成了一个小光球,然后被天罚之光吸去。 天罚之光收去,太阳彻底升上天空,月亮沉下大地,启明星也隐在了蓝天之中。天空碧蓝,万里无云。这天色好得,简直都不像是魔域的天。 封禛缓缓抬起头,浑身细细颤抖着,望着躺在身下的欧阳维。长枪还插在欧阳维的胸膛里,欧阳维身下一滩血泊,面色苍白如雪,神情却有着难言的轻松。 “是龙皇的屠神枪。”封禛第一次露出了仓惶无助的神色,手握着枪,却不敢拔。这是一杆可以屠杀魔神的枪,被它刺穿,就连神都没有办法救。 “维维……维维……”封禛摸着欧阳维的脸,“你坚持住,我想想办法……” 欧阳维握住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一个苍白的笑。 “你回来了。” “是的。”封禛小心翼翼地吻了吻欧阳维冰冷的额头,“我回来晚了。” “永远……都不晚。”欧阳维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我来的地方……我要回去了……” 封禛脸上已什么表情都没有了。 “封禛,”欧阳维说,“我爱你。我等你来找我。” 封禛喉结滑动,道了一声:“好!” 他俯身低头吻住欧阳维,握住长枪,猛力一拔。 欧阳维抽气弹动了一下,瞳孔里瞬间汇集万年星光,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一阵封禛无法察觉的波动随之荡开。欧阳宏他们狂奔过来,被波动扫过,眼眸有一瞬间地失神,随即都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怎么回事……”欧阳宏喘息着,困惑地朝欧阳子丹望了望。 欧阳子丹也不解地摇头。 长枪被丢在地上。封禛抱起欧阳维,静默片刻,随后发出了如受伤的野兽一般的痛苦嚎叫。 “那孩子是谁?”萧楠问,“是咱们这边的人吗?看着好眼熟。你们谁认识?” 欧阳宏皱眉看了片刻,摇了摇头,“看着像欧阳家的孩子。” 他说完,摸了摸胸口。奇怪,明明战胜了,为什么还是觉得有点闷? “是他拖住了龙皇呢。”欧阳子丹感叹道,“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人群背后,宋娴默默地退下,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呀狗血 ~~~~ 放心 ,后面就很甜很甜了,很多很多肉了~~~~ 小剧场 : 宋娴:老娘也该下线了。挥手不带云彩,深藏功与名。就是……要不要把老萧拐走呢? ☆、第80章 嘀——嘀——嘀——嘀——嘟嘟嘟嘟!!!!! ——模式转换成功。本系统功能到此告一段落,即将自动关闭并且卸载。感谢您的使用,祝您生活愉快! …… “……进一步提高城镇居民卫生水平,实现……” “……在今日举行,市领导亲临现场,出席剪彩仪式……” “……多云,转雷阵雨,东风三级……提醒各位市民,出行注意安全,避开积水路段……” 白色。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灯,还有一个中央空调的出气口。 风从窗外刮进来,吹得白色的薄纱窗帘翻飞。风中带着雨水湿润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尘,以及炒回锅肉的味道。不知谁家的窗户没关,此刻正被狂风吹得咣咣直响。 欧阳维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灰色耐克长袖t恤,一条白色的休闲棉布裤。身下,是一张实木床。 他在一间屋子里。并不是病房。屋子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再无其他。电视机的声音是门外传进来。 欧阳维摸了摸胸口,一切完好。他甚至能感觉得到丹田之中的内丹在平稳运转。 他不是已经被火化了么?这个身子是哪里来的? 欧阳维起身,走到窗前。窗户玻璃上,倒映出了他的面孔。 这不还是他自己么??? 欧阳维拽头发扯脸皮,再度确认了自己如今还用着云降城少主的壳子。或者是他的克隆人?修士也能科隆?修仙同科技的完美结合? 就在欧阳维思维天马行空之际,身后传来了敲门声。不等他回应,门就开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朝他露出了热情的笑脸。 “道友醒啦?感觉怎么样?内丹没事吧?对了,恭喜你呀,你顺利渡劫,现在已经是凝脉一层了。登记过后,你就是体制内待遇了……” 欧阳维:“啊?” 眼镜男挠了挠头,“瞧我急得,忘了道友您才回来。主要是咱们省凝脉以上修为的修士实在太少了。您可是相当珍惜的资源。哎呀,不说那么多了。您先来和我下楼去登记一下吧。” 欧阳维依旧有些呆傻,点了点头。走前,他扭头朝窗下望了一眼。外边是一条两车道的小路,路两边都是小店。 他回到现世了。欧阳维心想。 封禛还留在那边。 他们现在,彻底隔离在两个世界了。 那个眼镜男领着欧阳维,一边走一边介绍:“我叫江励,道友叫我小江就行了。我刚筑基,目前担任省特殊能力部省办人事处主任助理。您这样的级别,本该是我们主任亲自来接待的,但是他临时出任务去了——前两天有个道友修炼出了差错,险些炸平了一座山头。那里还是省级4a旅游区呢……不提那个。咱们这里是委员会的特别安置所,专门接待像道友您这样历劫归来的修士的。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您是在异世里修行,然后转到现世的。幸好和您一个情况的修士最近几年也有不少,所以去年上头出台了新的安置政策,方便你们登记上户口……” 欧阳维一边听着对方絮絮叨叨,一边打量着周围。 他们走在一座很普通的办公楼里。楼不大,一层也就十来个房间,内部装修也很简单,像学生宿舍似的。有些门关着,有些则开着,有人进进出出。这些人有的穿着正常,有的穿着古装,有的在拭剑,有的则在看电视。欧阳维粗略看来,基本都是才筑基的修为。 小江说:“工业大发展后,环境改变很大,可以修炼的灵山宝地越来越少了。所以现在的修士修炼进度比以前慢多了,能筑基的,都是百里挑一呢。不过咱们已经不错了。自从妖精管理委员会暂停登记后,建国后成精的妖都办理不了户口。我有个蛇妖朋友,现在正在办理投资移民呢……” 果真,有几个修士见欧阳维是凝脉修为,立刻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欧阳维问:“从异界来的修士,都会集中到这里?” “也不一定。”小江摁了摁电梯,没反应,他没好气地捏了个传音诀,“老张,b楼的电梯怎么又坏了?让后勤科的人赶快来看一下!” 旁边一个身上有伤的修士路过,探头说:“是白胡子昨天拿电梯试他的新编的法术,弄得电机超负荷了。凡人的东西就是不经用哟~~” “要罚钱的呀!”小江抓狂,“你们老这么整,我们部门的资金怎么够用?” 欧阳维说:“我们可以直接飞下去。” “不行哟。”小江摆手,“为了防止修士们内部斗殴,官方设施里都有禁制,不准使用法力啦。有劳道友走楼梯了。不高,就五层而已。” 欧阳维已经十年都没有爬过这样的楼梯了,倒有些怀念,跟着小江一层层往下走。 楼梯间的墙壁上挂着不少名人画像和标语。 “修炼要求稳,入魔毁一生。” “响应国家号召,严厉打击非法丹药。” “千年修得一世缘,双修为爱不为钱。” 欧阳维:“………………” “刚才说到哪里了?”小江继续说,“哦,异世的修士。你是突然传送来的,而且阵仗挺大的,直接送到了我们总部的天坛。你当时刚历完劫,昏迷着,就被送到这里来安养了。其他的修士,有的是通过正规途径过来的,有的是误闯,但是被我们的人发现了的,都先安置在这里。等登记完毕,就可以走了。” “那其他情况下来现世的呢?” “一般来说。金丹一下修为的一旦进入现世,都会触动警报,我们就会派修士去找。金丹以上的,则有特勤部门去接触。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 封禛之前就已经是大乘末期修为,再往上走就要渡劫了。若渡过了劫,那就飞升上界,少说也要做个散仙了。 欧阳维想到此,有点傻眼了。 他千算万算,忘了算封禛飞升的可能。 封禛要是成了仙,还能来找他吗? 欧阳维的脑海里顿时脑补了封禛驾着祥云,朝自己摆了摆手,然后被仙童簇拥着翩翩而去的背影。欧阳维伸出尔康手,却连半片云彩都抓不住。 靠。现在系统也自己卸载了,他想发个站短找宋娴商量都不行了。话说回来,宋娴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走楼梯下到了一楼,前台坐着一个女孩,同小江打招呼,“江哥,领人记得签个字啊。” 说着,递过一个爱拍平板。 欧阳维再度:“……” 小江在上面摁了指纹,然后带着欧阳维走出了大门。 大门就是结界。一阵波光而过,外面喧闹的人声扑面而来。欧阳维随即发现自己正置身在一所大医院的门诊大厅里。 “这里是……第五人民医院?” “哟,您居然认识?”小江很意外,“难道您是本地人?” 欧阳维笑了笑,“别一口一个您了,我们看着岁数差不远呢。我叫欧阳维,你叫我欧阳就好。” 小江却是猛地瞪圆了眼,一脸惊愕和艳羡。 “你姓欧阳!你是欧阳家族的人?” 欧阳维一头问号。小江搓着手,怪是羡慕地打量着欧阳维,“难怪年纪轻轻就已是凝脉修为。道友原来是欧阳家的子弟。我们有个局长就姓欧阳呢,金丹七层。作战部里还有个中将也姓欧阳,管特攻部队的,是剑修,就快要冲击元婴了呢。” 欧阳维说:“我也不知道我和他们是不是一家人。这个,咱们还是先去登记?” “对对!”小江急忙领着欧阳维出了医院,站在路边,用uber叫来了一辆车。 欧阳维继续:“……” 小江小声解释:“最近响应政府办公部门迁出主城区的号召,我们的办事处也都搬到了高新区。安置处等部门要晚一步搬。将来各部门都在一栋楼里,办事就方便多了。” 欧阳维囧囧地听着。 幸而此刻不是高峰期,车开了二十来分钟,到了软件园区。小江下车前不忘向司机要了发票,然后带着欧阳维走进了写字楼。 欧阳维一路上都在想着封禛来现世的技术问题,心不在焉。直到下了车,他才回过神来。 他原来的工作单位就离这边不远,他以前常来这边的员工食堂吃饭。当时这栋大楼还在打地基呢,现在看来,投入使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道友,这边!”小江招呼着。 欧阳维笑着摇了摇头,“真和做梦一样。别待会儿又要醒了。” 小江带着欧阳维进了三号电梯,掏出钥匙,用吊在钥匙上的拇指大的玉简在电梯的一个感应器上刷了一下。电梯楼层数没亮,却自动上升。 片刻后,电梯停了,门打开。 出现在欧阳维眼前的,是一个人来人往的大厅。大厅足有两个篮球场大,绝对不是这栋写字楼能装得下的。 大厅里有各色的修士。欧阳维粗略看了一下,虽然多是筑基的修士,可是凝脉以上修为的修士也有好几个。他们都等在各个办事窗口前。欧阳维看了一下窗口名,有“灵石补贴”、“住房公积金”、“渡劫保险”、“修士工会”,甚至还有“双修登记/解约处”。那里有一对小两口正在脸红脖子粗地吵架。 欧阳维他们一走进去,就有几道人影窜了过来,压低着脖子开始促销。 “要号吗?领补贴的号。今天的最后几个了。” “家传手艺修补法器,价格公道。” “想双修么?我们‘万年情’红娘为你选出最适合双修的妹子。” “我不喜欢女人。”欧阳维面无表情地说。 对方一愣,立刻道:“男人也行呀。只要换一种心法,一样能双修。办理我们年费会员,会免费赠送密爱宝典……” 小江把工作证掏了出来,众人就如见了鹰的兔子似的,一溜烟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让你见笑了。”小江干笑着,“最近在搞本土修士人口普查,换新一代的修士证,以及补办保险,所以什么人都跑来了。” 欧阳维脸皮抽了抽,“福利挺好的。” 他们进了一个侧门,离开了嘈杂的大厅,进入了办公区。 办公区同天下所有办公室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空气中充满了灵气。 “舒服吧?”小江笑着,“如今人界灵气越来越稀薄了。局里有法器镇着,还存有些灵气。来,走这边。郭主任,人带来了。” 办公桌后,一个身材挺拔、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面色和善地朝欧阳维伸出了手。 “幸会,我是郭征,特能局信息统筹部的。” 欧阳维习惯性想拱手作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来了,不禁一笑,同对方握了握手。 “您好,我叫欧阳维。” “欧阳?”郭主任有些惊讶,“你同欧阳家……” “我也不知道。”欧阳维茫然地耸了耸肩。 郭主任立刻道:“请坐吧。先来谈谈你的事。欧阳道友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么?” 风景绮丽的云降城,血海漂橹的魔域王庭,天罚之光笼罩着的地坛…… 欧阳维沉默地摇了摇头。 郭主任眼神微闪,“不要紧,想不起来没关系。那你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么?” 穿透胸膛的长枪,流逝的鲜血。封禛颤抖着的唇,带着咸涩泪水的吻…… 欧阳维痛苦地闭上眼,“我死了……没有陨落,却是回来了。” “回来?” 小江说:“欧阳道友认得五医院呢。” 欧阳维这时候否认也来不及了,只好说:“我是本市人,因缘际会去了异世,得了修为,又回来了。” 郭主任沉默地注视着欧阳维,片刻后,说:“欧阳道友不想说,我们不勉强。你在这里还有亲人吗?” 欧阳维想了想,摇头,“我原来的身体已经火化了。这是我后来用的肉身。会不方便吗?” “当然不。”郭主任笑道,“我们再给你注册一个户口就是。只是上头有规定,注册了的修士,筑基以上修为的,如果愿意加入特能部,会有额外的补助。欧阳道友的修为,在本省范围内算中等,如果能加入特能部,会有灵石灵丹的补贴,还会有住房补贴,保险……” “加入要做什么?”欧阳维问。 郭主任说:“参与部门活动,维持修真界和谐平稳发展。说白了,同先辈们做的事没什么区别。杀妖魔,驱鬼怪。嗯,如今人类社会活动越来越复杂,由此衍生出了许多新生物种。特勤处要出任务,会有危险,但是补助也高。你也可以进入研发处,研发丹药,制作新的法器什么的。就看你自己擅长什么了。” 欧阳维皱着眉头,忽而问:“你们同魔域打交道么?” 小江立刻变了脸色。郭主任倒是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欧阳维,说:“建国后,我们同魔域一直相安无事,彼此间保持着外交上的来往。欧阳维公子对外交感兴趣?不过那需要至少金丹的修为……” 欧阳维摇了摇头,“我加入。我作战不行,但是可以进入研发部,研发法器。什么时候上班?” 郭主任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这就让小江给你办手续。” 小江动作很快,立刻就给欧阳维办好了一张新的身份证,以及全套的修士类的社保、医保,还开了银行帐户,甚至还办了一张驾照。 欧阳维还是用自己的名字,他现在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孤儿,没读大学,目前在一家“寰宇旅行社”工作,所以会常年不在家。 部里有职工宿舍,在一个八十年代的老小区里。欧阳维这么一个俊秀白嫩的少年一搬进去,立刻引起了小区里大妈们的注意力。当天欧阳维出门熟悉周围环境,就有大妈找他拉家常,打听他祖宗八代,并且开始做媒。欧阳维使出比打魔兽还要费劲的功夫才摆脱了大妈的纠缠,逃回了屋里。 夜晚,欧阳维运行了几个小周天后,再无睡意。暴雨终于来临,天空中电闪雷鸣,像足了修士渡劫的场景。 欧阳维一闭眼,就想起惨烈的战场,以及封禛那双金光刺目的双眼。 他坐在窗边,感受着雨水落在身上的冰凉的触感。他还记得,自己去异世的那个夜晚,也如今夜一模一样。这让他更加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他不敢闭眼,怕自己再睁眼,一梦醒来,变回了当初那个普通人。什么异世十年,什么封禛,全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梦。 “你会来找我的……对吧?” 欧阳维蜷着身子,靠着墙壁,睁着眼直到天明。 ☆、第81章 欧阳维回到现世的头一个礼拜,并没有急着去上班,而是先适应一下现世的生活。 如今距他被雷电辟穿越也只过去了一年多而已,市面上没有什么大变化,就是电子产品已更新换代了几轮了。 部里给欧阳维配备了一部华为定制手机,双卡双待,一个插普通运营商的卡,一个插部里发给职工的内部通讯卡。欧阳维用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弟弟,一个给宋娴的妈妈。 “……我是他大学同学,之前在国外,刚回来,听说了他的事……” “多谢您关心。”弟弟语气平静地说,“我哥真是运气不好,不过医生说他走得没痛苦,一下就过去了。家里老人?都挺好的,多谢关心。嗯,葬在老家这边,挨着爷爷的坟。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我呀?我上个月刚结婚……哈哈,谢谢!老婆是工作上认识的……怀孕啦,就结婚了嘛。谢谢呀!” 电话背景里,有轻轻的电视声和人声。欧阳维能分辨出来是自己的母亲在和一个年轻女人说话。那女人应该就是自己的新弟媳妇。欧阳维忍不住尽可能地和弟弟寒暄,拖延着时间,就为了能多听一会儿妈妈的声音。 欧阳弟弟到最后有些不耐烦了,甚至是有些警惕,问:“对了,大哥您贵姓?您和我哥关系很铁么?” 欧阳维知道弟弟肯定是误会自己是哥哥的情人了。他只得含糊地敷衍了几句,结束了通话。 幸运的是,在挂断前一秒,欧阳维清晰地听到了父母的声音。 欧阳爸爸:“把排骨从冰箱里拿出来解冻吧。” 欧阳妈妈:“今天买的藕不怎么好呢……” 欧阳维听着嘟嘟声,泪水从眼眶里滑落,滴在了手背上。片刻后,他抹了一把脸,长吁了一口气。 不听话的长子死了,不留痕迹。万幸还有听话的小儿子在身边,结婚生子,孝顺他们。所以,父母的日子应该过得还是不错的吧。有没有他欧阳维,都没有什么区别呢。 欧阳维从亲身父母想到了欧阳宏。改动了记忆后,儿子于他来说,就是个一出生就夭折了的孩子。虽然会很难过,但是毕竟相处时间那么短,也不会太过伤心——总比亲眼看着拉扯大的儿子惨死要好吧。 欧阳维又拨通了宋娴母亲的电话。 宋娴妈妈在打麻将。她的嗓门还是如欧阳维记忆中一样嘹亮,犹如防空警报似的,震得欧阳维的耳朵嗡嗡响。 “小娴呀?她出国进修去了呀。你是她哪个同学?你在本市吗?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 欧阳维满头大汗,“她去哪里留学了?” “去英国读mba硕士啦。”宋妈妈很是得意,“哎呀同学呀,我们小娴可聪明能干啦,不乱谈恋爱,好好工作。小同学你有女朋友了没呀?我把小娴的微信号给你,你们同学多联系呀……” 欧阳维手忙脚乱地把电话给挂了。 看样子,管理员的待遇就是不同。到他就是个死了火化的结局,到了宋娴,就成了出国留学。过阵子宋娴下线了,还可以轻松回归社会,继续做人。 做人好,还是做个修士好呢? 欧阳维此刻也有点说不清了。 之后几天,欧阳维哪里也没去,在宿舍里把从特能部里领来的各种资料读了个透,算是对自己即将上班的单位有了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特能部其实自古有之,每个朝代名称不同罢了。建国后定下来的名称,全名为“特殊能力统筹部”,是个隐形部门。难怪欧阳维早年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个部门除了功能特殊外,其他地方同所有政府部门区别并不太大。欧阳维还知道,如今在中华大地上,依旧散布着许多修真世家。这些世家都会有子弟在部里担任官职,于是部门里门派林立,办公室斗争硝烟弥漫——这其实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欧阳维要进的是研发部,倒是不用怎么操心办公室斗争。但是他出于细心,还是特意看了一下众人口中欧阳家族的简历。 看完后,欧阳维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欧阳家族的简历上,第一行字就写着:“家族始于xx时期xx年,依山建城,名‘云降’……” “这不就咱们老欧阳家吗???”欧阳维抓狂,“那我算是什么?晚辈?还是老祖宗?有我这种才凝脉的老祖宗的吗?”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资料一直记录到了开灵纪99年,而后,黑体加粗写着:“‘新世之战’之后,天门重开,凡人同修真两界分离。各门派及散修只有分支继续留在俗世,其余嫡支宗门皆随上神归隐神域。” “归隐神域?归隐神域是个什么鬼?”欧阳维继续抓狂,“所以说,现在的欧阳家,只是旁支远亲咯?那我爹到底怎么样了?我姐两口子呢?还有,我男人呢?” 欧阳维又赶紧去翻那本《魔域编年史》。 但是这本书也只写到了新世之战,后面的内容就变得含糊不详了。欧阳维看得直想把编者拖出来暴打,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才理清了一点思路。 新世之战是个修真界的分水岭,战役之后,新的魔皇祝登基。他履行了承诺,立刻就全面封锁了魔域边界,管束魔兽和魔修,不再让他们去骚扰人界。而因为这场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天神,所以神降临了天罚,把魔龙皇给劈了,然后立了个新龙皇。 “新龙皇是谁?” 书里没写明。只说新龙皇遵循天规,以神兽之身,辅助魔皇管理魔域,比之前的老龙皇要好相处多了。 然后,为了避免类似的事再发生,天神让人修和凡人也彻底分离开来。正修界彻底独立成了一界。但是各个门派还是在凡间设立了分支机构。 在《四界通讯指南》这条目录下,编者指出,天,修,魔,人四界虽然分开,但是一直保持着信息连同的。只是自新世一战后,各界的大门都是关闭着的,目前还没有进行过什么外交上的有好互访。 而至于民间,各界来往倒是一直都有。总有不听话的妖魔来骚扰平民啦,然后人修就去捉妖除魔,再去魔域驻人界办事处拍桌子吵架什么的。偶尔也会听说有仙人下凡泡个妞儿什么的桃色新闻。 欧阳维翻遍了所有的资料,都找不到封禛的名字。他怀疑新龙皇就是封禛,可没有证据来支撑。 忙活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的欧阳维十分沮丧,只好暂时把这个事放下,将精力转去了自己即将上班的部门。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现代,欧阳维当年折腾的那些法力加持的枪炮如今已经相当不稀罕了。但是加持的法术和科技产品的兼容,则成了研发人员钻研的方向。如何写出最好的法术,并且让其完美无瑕地和产品融合,研发部对此成立了好几个课题小组。 欧阳维不敢保证自己技术是最牛的,但是他看了一下最近的研发产品,推算了其中的法术含量后,觉得自己至少还是能够胜任着份工作,对得起每个月的工资的。他到底是跟着欧阳子丹刻苦学过法术的呢。 假期的最后一天,欧阳维走进了理发店,让师傅剪掉了自己及腰的长发,恢复了干净利落的都市年轻人的形象。 “我做这行这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男生留这么长的头发呢。帅哥你头发真好,可以卖不少钱哟。”理发师摸着欧阳维的长发,比他都还不舍。 欧阳维一笑,说:“给我剪个寸板就好。” 碎发落下,欧阳维的心情也逐渐轻松。镜子里,少年唇红齿白,俊美秀丽,整个理发店的大妈姐姐们都忍不住打量他。欧阳维穿着白衬衫和卡其裤,脚蹬球鞋,背着运动包,活脱脱像个大学生。他朝被剪下来的碎发暗道了一声再见,推门而去。 上班第一天,欧阳维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的新员工。同他一批进来的,还有三个筑基修为的修士。他们有两个都是挺有名气的修真世家的子弟,一个是新兴的修真门派的掌门人师妹。三个年轻人也都在俗世的学校里念过书,一个学机械自动化的,一个学计算机。唯一的那个姑娘是学雷达通讯。 “凡人不懂修真,却能通过智慧,取得同样的功效。”姓何的妹子长得秀气斯文,但是说话却是铿锵有力,“我们修炼二十年,放能御剑飞行。这二十年的功力用一番,也不过是省了点出租车的钱。这样比起来,我们修士又真的比凡人优越很多吗?” 其余两个男生齐齐点头。 何姑娘问欧阳维:“前辈是学什么的?” 欧阳维说:“英语。” 三个人没说话,等了半天,见欧阳维没有补充,才确定他确实是文科生。 专业不对口,怎么搞研发? 三个晚辈虽然看在欧阳维修为高的份上不好说什么,但是心里都有些不以为然。 当然,作为资深前辈,欧阳维很快就给他们上了一堂耳光响亮的一课。 “谁给的回转法术?老子怎么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类法术?变种法术能是随便写岁百年用的吗?” 械备运行室里,一个一手机油,蓬头垢面的男子暴躁地嚷嚷。 “试一下罢了。”旁边站着的同事劝道,“听说是今天新来的一个凝脉的工程师写的。说是看了‘樱桃小姐2.3’的推行器觉得不够好,给出的建议。我们不是有一台有点故障的樱桃吗?用来试一下吧。” 工程师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甘愿地将陌生的法术写到了机器核心板上,又装上了一块灵力驱动磁卡。 这台用作医疗的护士机立刻运转起来,极其灵活地动作着,迅速地完成了诊断伤口和包扎的动作。 “5.4秒!”同时掐着秒表,“而且释放的治愈法术时,灵力消耗率比之前少了4%!” “靠!还真能行!”毛头工程师大笑着抱起宝贝樱桃小姐,“新来的人有两把刷子嘛。哪里挖来的?” “听说姓欧阳呢!” “欧阳?难怪知道这中偏门的法术……” 提高机械运转并不是太难的事,但是节省灵力磁卡的消耗,一直是研发部攻关的难题。欧阳维初出茅庐,就一下做到了,这给他立刻就引得了足够的关注度。 有欣赏,有置疑,有嫉妒。 修真界其实同凡人并无太大区别,一样有七情六欲。 欧阳维一炮打响了自己的知名度后,就开始踏踏实实地工作。不像全是高阶修士的特情处和作战处,科研人员的修为都不高,凝脉以上的几乎没有。所以科研处也常被取笑是书呆菜鸟聚集地。不过科研部分人际关系总的说来要单纯很多,大家都更加敬重有实力的人。欧阳维在这里呆着,觉得很舒服自在。 和同事们混熟了后,欧阳维便开始打听一下魔域的事。 令他失望的是,同事们对魔域的了解并不比书本上更多。毕竟四界分离都是千年前的事了,技术人员平时都埋头搞发明,也不会去过多关心外界的事。欧阳维随后去了部门里的图书馆,翻阅大量和魔域有关的资料,也并没有太多的收获。 “你如果想了解魔兽,我们这里有资料。是近两百年来在人间活动并且被记录下来的魔兽的资料。”那个大胡子工程师老马说,“我们也会研究魔兽,毕竟如果他们造成了破坏和伤亡,主要是由我们来处理的。不过自从建国后,国家进行了清扫后,中高阶的魔兽就已经很少碰到了。至于魔修,他们基本都还是生活在魔域。” 而何妹子虽然出身新贵门派,但是跟着掌门师兄见过不少市面,立刻很得意地说:“我见过一个魔修呢,是魔域那边派来交流的大使。他差不多每年都会过来开个代表大会。我大前年的时候跟着我掌门师兄去开会,就见到了他。长得挺帅的斯斯文文的,一点都不像个魔修呢。我师兄说,别看他年轻,可也是千年辈儿的呢。” “能混到魔域的高层官员的,哪个不是前年老妖?”老马大声笑着,一边亲手拧着螺丝。他现在正在做的“水蜜桃小姐”是一款便携型的复健理疗器,专门帮助战斗中受伤的修士复健的。对于他恶俗的起名品位,众同事都表示一言难尽。 —— “那个欧阳家的工程师还在研究魔域的事?”郭主任问。 “是的。他的重点似乎并不是魔域,而是魔龙。我觉得,他好像在找一个人。” “那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他似乎也只有去翻翻资料。主任,你觉得他究竟只是单纯感兴趣,还是……” “四界已和平相处了千年,只是听说魔皇快不行了。政权交替,总有一番动荡。即使现任龙皇公正秉直,也免不了有照顾不到的地方。今年的四界代表会,我们需要和魔域的代表好好谈一下。” “那么,那个欧阳……” “他至今为止行事都很稳重本分,学术上也不错。只是他究竟来历成迷……”郭主任沉思着,“他身上的气息……他是有一个双修道侣的,那个道侣,还非常强大。至于他们为什么分开,也一时弄不清楚。你还是继续盯着他,但是别惊动了他。” —— 被组织“密切关注”的欧阳维毫无知觉,依旧继续着朝九晚五,下了班也偶尔和同事们去修士开的饭店吃烧烤的节奏。 双休日的时候,欧阳维都会和同事们一起进山,去部里特设的修炼基地。那里环境无污染,灵气也比较充沛。中低阶的修士都会去那里修炼。欧阳维觉得此处灵气十分鸡肋,但是又不方便去寻找灵气更好的地方,也只有将就。 欧阳维是坚定地要留在组织里的。如果封禛找来,还有什么比直接来组织里找人更方便的呢? 只是,欧阳维几乎每天都会在打坐的时候调动内力,去感知封禛。作为曾经养过封禛金丹的人,他能同封禛有共鸣。可是至今为止,不论他将触感扩散得多远,不论他怎么尝试,他都没有感受到封禛的气息。 但是欧阳维也不心急。他多得是时间,可以耐心地等待。 而进展来得非常快,快到让欧阳维都没有准备。 周一上班的时候,欧阳维他们接到通知,一年一度的四界代表交流大会即将召开。 每次开会,仙界都会很高冷地派一个小仙过来走个过场,其他三届倒是会很认真地做一些交流。研发部今年就会派一个小组,把这一年来研发出来的几样拿得出手的产品展示给人界和魔域的代表看。 欧阳维加入得晚,但是他的一系列法术在节能上效果卓越,而且他确实长得相当漂亮,尤其在一群不修边幅的科研修士中,简直算得上鹤立鸡群了。于是头儿大手一挥,让欧阳维作为部门的形象大使,同几个研发部的大手,一起出席交流会。 展会那天,欧阳维一早就到了办公室,和同事一道将参展的产品用法术运到了会场。 小何妹子作为后勤,今天也跟着他们一起。她一路上都在兴奋地说:“我师兄昨天去开会了,告诉我说,魔域今年的代表团人数挺多的呢。听说是因为老魔皇要退位了,太子已经开始摄政,很看重同咱们修真界的交往。对了,听说这次会有魔龙族的人参加呢!” 咣当——欧阳维手上法术一松,将运到一半的一台仪器掉在了地上。 ☆、第82章 万幸,地面上堆放着很多装仪器用的纸箱子,仪器摔在纸箱上,并没有受损。 欧阳维脸上有点发烫,急忙把仪器运到了车上。 “维哥很喜欢魔龙呢。”小何笑道,“你之前就常研究他们,是吧?不过龙确实很帅很神秘呀。我还没有见过魔龙族呢。” “变成人形不都一个样儿?”老马不屑,“这种神兽架子可大了,和上仙差不多,都是和天地同寿的。” “龙有生死的。”欧阳维低声纠正,“他们也有寿数的。” 小何还是一脸憧憬:“我听师姐们说,魔龙的鳞片是做防具的极品材料呢。如果能要一片,可以给我掌门师兄做个护身符。” “哟,小丫头龙都还没见到,就打算剥人家的鳞啦。” 众人说笑声中上了车,开往会场。 这次交流会居然就直接在会展中心举办。只是采用邀请制,安检特别严格,非会员不能进入。 欧阳维一走进会场,就被这个五光十色,集合了世界上所有奇迹的世界倾倒了。 四界已经混过三界的欧阳维,本来以为自己见识已经够多了,可眼前奇幻的一幕幕再一次刷新了他的三观。 科技和法术的完美结合在这里向观众全面展现出来。自由变换的器械,从未见过的魔生和灵生物种,各种超级酷炫的法术奇效…… 对于高阶修士们来说,这些玩意儿并不怎么有用。但是高阶修士是凤毛麟角。对于广大的凡人和低阶修士来说,这些辅助的器械和灵兽,对他们帮助甚大。例如欧阳维他们这次推出的一系列医疗法器,对于筑基及以下修为的修士,他们无法得到高阶的灵宝,也不能使用,却可以轻易地用医疗法器进行治疗修复。 走着走着,欧阳维感受到了魔兽的气息。小何他们被另外一头的某个人类化妆品公司新推出的灵药护肤品吸引去了,欧阳维则朝着东南区的魔域展区走了过去。 “……千年以来,魔修同魔龙一族联手合作,致力于跨界时空穿梭的开发。在历史的记载中,跨界穿越时空的情形曾发生过数次。这是一种非常随机,并且不受上仙界意志力控制的现象……” “……同人界物种不能通过交配获得新物种不同,灵、魔生物许多都能通过交配而产生新的物种。几千年来,生物大量无约束繁衍,产生了数亿万记的新物种。其中有害物种的比例近两百年来在逐渐攀升,并且对三界都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侵害。针对这个现象,五十年前的交流会上,三界代表签署了合作协议,共同研究并且控制有害魔物的数量,并且成立了专门的行动小组……” 欧阳维走到巨大的灵光板下。 突然的,就像是一滴雨水落在湖面,又像是一缕清风从耳边吹过。欧阳维感觉到了什么。 他扭过头,朝站在不远处的几个人望过去。 几位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之中,有一张极其熟悉的面孔。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清俊斯文,穿着深灰色的西装,一头利落的短发,挂着工作人员的吊牌,正在和同事们说话。 他显然位高权重,因为其他几个人都对他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 这时一个高大俊美,短发带着一缕紫色挑染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脸玩世不恭地笑容,不正经地把手臂搭在青年的肩上。 “好啦,玉池,那事也不是他们负责的,骂他们也没用。” 闵玉池很是不悦地把皇甫溯宗的胳膊推开,丢了一记白眼,“在工作呢,你正经点!” 皇甫溯宗依旧笑嘻嘻,忽然感觉到了欧阳维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欧阳维愣愣地看着他们,脑子放空,指间发麻,像是被咒语定住了一般。 皇甫溯宗一脸古怪地打量了这个小人修两眼,问闵玉池:“旁边那个小子,你认识吗?” 闵玉池也朝欧阳维看了看,皱眉道:“说不出来。” “什么叫说不出来?” “觉得有点熟,但是应该不认识。他这是怎么了?” “大概第一次见到本王,被孤英俊潇洒的外表,酷霸的气质给征服了!”皇甫溯宗又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 闵玉池再度白了他一眼,扭头厉声吩咐手下:“仪器上的跟踪法术是你们总工亲自下的,金丹修为的法术,怎么会那么轻易被破?现在特搜队已经出动了,你们也去把其他的所有展品清点一遍,看还有什么遗失。” 打发了手下,他随即又对皇甫溯宗道:“这事不对劲,你严肃点,带着手下人在去看一下结界。虽然只是样品,但是这台幻空仪是完全能运作的。” 皇甫溯宗听闵玉池语气不对,立刻严肃了起来,“不是说只能模拟么?” “已经可以实用了!”闵玉池眉头深锁,压低声音道,“我担心又是那群人动的手脚。” 皇甫溯宗在闵玉池的肩上按了一下,“我这就去。你呆在这里别乱跑。” 说完,趁着旁边没人,飞快地亲了一下闵玉池的唇,转身大步而去。 闵玉池俊脸飞红,啼笑皆非。他扭头,看到那个陌生的青年还在看着他,不免更加好奇了。 “你好。”闵玉池礼貌地问,“我们认识吗?” 欧阳维已经冲突然遇见故人的震惊中缓过来了许多。 他能感觉到,闵玉池如今已是魔修,并且是元婴修为。应当是龙七用了什么法子,改变了他的体质,让他能继续修炼。而且,这两人明显是一对恩爱情侣。 闵玉池他们在金手指的作用下忘记了欧阳维。欧阳维面临着“相逢不相识”的尴尬场面,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只得苦笑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但是……我是特能部的工程师。也许我能帮上点忙。” 闵玉池很客气地笑了笑,说:“多谢了,朋友。这是我们魔域的事,当由我们自己负责。” 欧阳维也知道这种涉及科技机密的事,确实不好让外人插手。 但是闵玉池和龙七如今必然是魔域高层,肯定知道封禛的消息。眼看着闵玉池要离去,欧阳维毫不犹豫追了过去。 “先生,我还想请教一下。我最近在写一篇论文,研究‘新世之战’对后世的影响,以及新龙皇……” 闵玉池站住,目光冷清地打量着欧阳维,带上了几分戒备,“关于‘新世之战’,相信有许多研究文献。而龙皇陛下……他的资料找不到,是有原因的。陛下并不喜欢被人研究。” 这么屌哦! 欧阳维很无语,眼看着闵玉池又要走,只得做最后的尝试。 “请问,您有听说过一个名字,叫‘欧阳维’么?” 闵玉池猛然扭头,盯住欧阳维,“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欧阳维见有戏,莞尔道:“我……” 轰———— 大地骤然一震。 大厅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欧阳维第一个年头就是:地震了? 轰——又是一震。 不对劲! 闵玉池到底修为比此刻的欧阳维高出一大截,在所有人还发懵的时候,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迅速捏了一个传音诀,大喝道:“溯宗,来的是什么?” 皇甫溯宗在那头大叫:“我靠!这是什么?老婆,这次不大对劲!喂,都换杀伤武器!这次不是闹着玩的……” 一声嘹亮而令人颤栗的兽吼声响彻云霄,震撼着所有人的耳膜。这声吼叫盖住了场馆内所有的嘈杂。人们全部都惊骇住。 紧接着,尖锐的警报声爆炸般响起。大地又轰然震动。 参展的凡人商户是最先惊慌尖叫起来的。他们立刻丢下站台,开始往外跑。 闵玉池急忙捏了一个扩音诀丢向高空,他严厉的声音扩散向四方:“不要出去!场馆受结界保护。再说一次,不要出去……”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轰然的地动山摇,笼罩场馆的结界发出脆裂声。 “巨魔兽——是上古的玄煞魔兽——”一个魔修惊恐地嘶吼着,开始朝外跑。 他一跑,整个场馆炸了锅一般乱了起来。 “不要出去!”闵玉池大喊,“凡人和金丹以下修士进庇护所!金丹以上的全部跟我来!” 他手一翻,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剑握在了手中。像他这样的高阶修士,还是使用法宝,比使用枪支更方便。 “你!”闵玉池看向欧阳维,厉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但是这是一个你不应该轻易提起的名字。等这一切结束,我还会来找你。赶紧去庇护所!” ☆、第83章 闵玉池丢下欧阳维,纵身一跃,带着数名魔修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了场馆外。士别千年刮目相看呀。当初一个被废了修为的人如今已成了三界中数得上名的元老高手了。 可是,别走呀!欧阳维伸出尔康手。 我还有很多话没问完呢。比如你们家龙皇是不是叫封禛呀?他是不是在找一个叫欧阳维的人。我就是欧阳维呢…… 轰然一声法术爆破巨响,震得人耳朵发麻。紧接着就是凄厉狂怒的兽吼和结界破裂声。场馆里也彻底乱成了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凡人自然当场吓尿了,争先恐后地往地下庇护所跑去。修士们稍微淡定点,都还在忙着把展品往储物空间里丢,能抢救多少抢救多少。 “维哥!”小何大叫着跑过来,“大伙儿都在找你呢!快!我们赶紧去庇护所!” 欧阳维他们奔向庇护所。不料有修士站在门口使劲摆手:“挤不下了,只准女人进来。男人都去东门的三号庇护所!” 欧阳维立刻把小何往前一推,“你先躲着,事情过了我们再碰头!” 小何无法,只得钻进了庇护所的门里。 欧阳维随即拽着老马跳上了飞毯,朝东门飞去。 眼看就要冲进东门的庇护所,不堪支撑的结界终于哗啦一声垮塌。凝聚在场馆内的灵气就如同气球里的气一样,嗡地扩散了出去。紧接着,一个黑影夹杂着一阵强劲的风扫过来,眨眼间就将场馆的大半个房顶扫飞了出去。 一块大如轿车的断壁被气流带着朝欧阳维他们飞扑过来。欧阳维来不及控制飞毯,抓着老马朝旁边一扑。断壁刮带着飞毯,擦着他们砸下,顿时将跟在欧阳维他们身后的几个修士砸得惨叫。 欧阳维一个打滚跳起来,丢出一道起千斤的法术,同老马一起将被压住的修士救了出来。幸好这两人都已筑基,虽然身体受伤严重,但是丹田无事,能养得回来。 结界崩塌了,房顶没了,外面的战况大半呈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之前还阳光灿烂的天空已涌起了阴云,狂风呼啸,一个巨大的黑灰色的阴影时隐时现。不断有作战部队的高阶修士们驾着各自的法器飞过。 法术爆炸的闪光和巨响不断传来,魔兽的嘶吼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鬼的狂啸。 欧阳维和老马一人背着一个修士,冲到东门庇护所的门前。就要奔进门之际,一个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场馆北面整个房顶和墙壁被一个巨大的火球炸开。爆炸引起的热浪和气流瞬间就将欧阳维他们掀翻,顺着被震碎的落地玻璃窗,飞出了场馆外。 算起来,欧阳维才从“新世之战”的战场上下来不过一个多月,还保留着有战斗的状态。他在半空中就稳住了自己,丢出千手绳,将老马和另外两个重伤的修士抓住,四个人一起掉进了场馆外的灌木丛中。 两个修士已晕了过去,老马也被摔得七荤八素,火苗更是将他精心养护的大胡子燎了大半。 “我艹!那是什么怪物?” 欧阳维还未回答,外面又传来了异样的尖叫和一种奇怪的啸声。 “糟糕!”欧阳维拨开树叶望去。 硝烟和火光之中,一个如小山一般大的阴影时隐时现,长尾长着背棘,一甩过去,就又将停在场馆边的一大排轿车扫飞了。 “但愿他们都买了保险。”老马抹汗,“等等,那是什么鸟?” 欧阳维面色肃杀,哑声道:“食髓鸟。魔域低阶魔兽,专食活物脑髓。” 惨叫声连连传来。一大群食髓鸟如黑云飞落,开始肆无忌惮地攻击起了散落着的凡人和低阶修士。 而大部分的作战部队都在后方对付那个见头不见尾的大家伙,完全顾不上这边。 欧阳维当机立断,从储物囊里掏出了一支带激光瞄准的狙击步枪。 老马下巴咣当掉下来,“你你你……你怎么会有枪?你要去做什么?” 欧阳维用行动回答了他。他借着树干掩护,瞄准了一支食髓鸟,在它正要朝一个凡人抓去的一瞬,一枪爆了它的头。 老马当场就要给欧阳维跪下了,他再看向欧阳维的目光,就像看神一样了。 “也给我一支枪!”老马热血沸腾,“干死这群鸟!技术人员也不是吃素的!” 欧阳维把自己备用的狙击枪丢给他,“会用么?” “玩过‘使命召唤’!”老马很自豪。 “……”欧阳维又把一件轻薄的衣服丢给他,“穿上,或者包住脑袋。” “这是什么?锁子甲?” “凤羽衣。法器。它……总之是能保你命的东西。”欧阳维道,“枪法不好就射飞得高的,免得伤着人。走!” 两人从灌木丛中出来,跑到更近一点的一辆suv后,对准半空中捕食人类的食髓鸟,开始射击。 欧阳维升到凝脉之后,虽然说起来只是进了一级,可修为却是呈梯形增长。尤其在作战的时候,这种进步相当明显。他耳聪目明,手也稳,几乎百发百中。光是他一个人,就将在场的大半食髓鸟击落。 老马手忙脚乱,开了不少空枪,到底也打下了两只。他兴奋地大叫。 欧阳维转头,突然大喝一声:“趴下!” 一只巨大的食髓鸟不知从何处飞来,利爪朝着老马抓下。老马反应倒迅速,一骨碌就往车底下钻,躲过了天灵盖的一劫。 欧阳维举枪对准那只食髓鸟,还未来得及扣动扳机,一支体型小得多的食髓鸟从旁侧猛然扑过来。欧阳维被扑到,枪落在地上。 大鸟嘶鸣着,尖锐的利爪就朝着欧阳维的脸抓来。 噗噗——噗噗噗噗—— 利爪定住,血飞溅。两只鸟软趴趴地倒了下来。 欧阳维心脏漏跳一拍,大口喘气。 “小伙子还是有两下子的嘛,就是侧方视野不够宽,还要训练一下。”玩世不恭的声音伴随着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 欧阳维惊喜地瞪大了眼,一跃而起,大呼:“萧师叔?” “师叔?”打扮得像个披头士的萧楠骑在哈雷上,肩上扛着一杆加了消声器的步枪,诧异地打量欧阳维,“你是哪家的孩子?” 欧阳维开心地笑了,“我叫欧阳维。” 欧阳家这么大,弟子众多,萧楠不认得也正常。所以萧楠也没太深究,点了点头道:“这里太危险了,带着你的朋友赶快走。” 说完,不待欧阳维开口,骑着车就一溜烟朝着硝烟弥漫的地方冲去。 怎么又走了!欧阳维继续伸着尔康手。 宋娴那丫头在哪里?我爹我姐他们怎么样了? 欧阳维当机立断,叮嘱老马留下来照顾那两个受伤的修士,自己背着枪,踩着飞剑,直追萧楠而去。 滚滚的烟尘迎面扑来,空气中充斥着燃烧后的焦臭和魔兽特有的腐败的气息。地面飞沙走石,身着特勤部队制服的高阶修士们在奔走叱喝。 又是一阵灵力爆炸,大地颤抖,狂兽嘶吼。 欧阳维迎着狂风奔跑,冲到了战圈一角。等到看清魔兽的面貌,他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一头高二十来米,长百米,形态酷似巨鳄的魔兽盘踞在一片废墟之上。它背脊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吻部獠牙尖锐,四爪轻易地就将大如汽车的石块捏成了齑粉。 特攻队的修士们密密麻麻地飞在空中,不要钱似的将各种各样的攻击法术往他身上丢,却仅仅只能制造出一点皮肉伤。可疼痛刺激了它,让它抓狂。它喷射出火焰,位于前方的修士们不得不抽身撤退。魔兽寻到了空隙,张腿就横冲直撞地朝前跑。 砰—— 魔兽撞在了一个透明的结界上。 结界外,是居民住宅区,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行人走在路上,全然看不到这个恐怖的巨兽。 “混世球……”欧阳维呢喃。 果真,闵玉池身影笔直,手中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球。球中正是缩微的场馆和战场。 萧楠和龙七趁玄煞魔兽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个拔刀,一个变出龙身,同时朝玄煞扑了过去。 龙七身躯将玄煞缠住,萧楠手起刀落。玄煞狂吼着扭动身躯,脑袋躲过了刀锋,右前爪却被利落砍断! “好!”欧阳维大喝。 剧痛让玄煞发了狂,背上倒刺猛然增长,瞬间就刺穿了龙七的身体。 “溯宗——”闵玉池大吼。 玄煞将龙七甩开,身体也随着惯性再次轰然撞上了结界壁。 闵玉池的手中,水晶球咔嚓一声,出现裂缝。闵玉池一手持球,一边朝龙七飞奔而去。 玄煞昂首怒吼,巨大的尾巴朝人群扫来。众人立刻四下飞散躲避。闵玉池不得不躲闪开来,却又眼睁睁看着玄煞的利爪朝倒在地上的龙七踩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窜过,扛起恢复人身、半身血窟窿的龙七,迅速闪开。下一秒,玄煞的巨爪踩在了原地。 欧阳维背着龙七同闵玉池汇合,“玄煞的刺有毒,专克龙族。得赶紧带他去治疗!” 闵玉池低头注视着昏迷的龙七,眼角发红,又朝欧阳维点了点头。医疗小组将龙七接了过去,立刻开始治疗。 失了一只前爪的玄煞彻底发狂,一次次撞向了结界壁。水晶球上,裂痕开始增多。 “欧阳坤还没到吗?”特攻队的指挥官气急败坏。 “刚才联系他,他同队员刚下了高铁,拿到了解禁许可,已经集体御剑往这边赶了。” “第七小队去引开它的注意力。跟着萧真人一起,进攻它的断臂!三、四小组准备击杀!” 欧阳维蹙眉,忽然问:“它在找什么?” “什么?”闵玉池警觉。 “这是一只雄兽!”欧阳维渐渐想明白了,惊恐地大吼起来,“这里还有一只!它正在发情……它在找雌兽!!!” 下一瞬,所有作战人员配戴的通讯器都发出了尖锐的报警声。 [红色警报!红色警报!西南方向彩虹湖中出现第二头玄煞!请各部队前往增援!当地有平民。注意,当地有平民!!] “让欧阳坤直接去彩虹湖!”指挥官大吼,“一组、七组、九组去彩虹湖支援!” 百来名修士得到命令,立刻抽身,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闵玉池一挥手,魔族士兵填补了上去。 可是玄煞已经感受到了雌兽的气息,疯了一般想撞破混世球的结界。欧阳维略知道这种上古魔兽的习性。它们一生只发情一次,如果不能成功交配,就会狂躁而死。但是如今他们显然不可能把两头发狂的魔兽弄在一起让它们打一炮。唯一能做的,就是很抱歉地将这对苦命鸳鸯就地处死! “再拖下去,结界就要支撑不住了。”闵玉池看着布满裂痕的水晶球。 “玉池……”龙七躺在担架上,注视着他,“摇龙魂铃吧。” 闵玉池瞪大双眼,瞳孔收缩,一脸难以置信。 欧阳维困惑。摇龙魂铃是什么意思? “你……你确定?”闵玉池迟疑,“万一他……” “此刻,是到了唤醒他的时候了。”龙七极其难得地一本正经,语气慎重。 闵玉池咬了咬牙齿,将混世球交到一个元婴修士手中,让他用所有法力维持着,然后扯下了挂在脖子上的一枚指甲盖大的玉葫芦。 玉葫芦在他手中越变越大,继而崩裂。刺目光芒闪过,出现了一把巴掌大,造型古朴的银铃。 闵玉池一把握住了银铃,神情前所未有地严肃。 玄煞甩开了纠缠它的修士,再度撞上结界。 叮铃铃…… 闵玉池摇响了银铃。 铃声化作绵长的音波,以无法追踪的速度传递了出去,透过了三界之门。 叮铃铃…… 铃声传过魔域的山川和沃野,穿到了雄伟的宫殿上空。 叮铃铃…… 铃声穿透了宫殿厚实的重重城墙,深入地底。地底宽大幽暗的地宫之中,另外一只悬挂着的金铃感应到了,也跟着摇动。 叮铃铃—— 死寂之中,忽然响起了粗重的鼻息声,像是一个沉睡着的猛兽被吵醒,而发出不耐烦的喷气。 叮铃铃,铃铃铃铃…… 铃声越发急促。 墨一般的黑暗里,突然地,一双金色的龙睛睁开,迸射出明亮的光芒! —— 现世,闵玉池摇完了九下龙魂铃后,将铃铛随手一丢,拔出长剑,冲进了战圈。 “玉池——”龙七嘶吼,随即被医护人员摁住。 欧阳维虽然不明白龙魂铃的用意,却是知道此刻已到了生死攸关之际。若是让玄煞冲出了结界,那将会造成难以估计的平民伤亡。 所以,纵使自己只是个才凝脉的中低级修士,欧阳维也毅然加入了作战。他跟着医疗小组的人冲进战圈,将受伤的修士抢回来。 数位高阶修士终于引得玄煞调转了头颅。闵玉池就乘这时高高飞起,一剑横着刺穿了它的双眼! 玄煞疯狂地大吼,猛地甩头。闵玉池恰好位于死角,躲避不及,被它的长吻撞上,尖锐的獠牙刺进了身体里,随即被甩在了巨兽身下。 “玉池——”龙七目眦俱裂,发狂嘶吼。他的手下带着几个士兵才将他摁住。 “一身窟窿,老实呆着!”欧阳维丢下一句,随即脚底一阵烟尘,闪身窜进了战圈。 闵玉池所处的位置十分刁钻。他落在玄煞同一处残垣之间的夹角里。玄煞笨重,一时也踩不中他。可是旁人也无法进去将他救出来。 “艹!”萧楠大骂,“都给我暂停攻击!这畜生一后退就会踩着闵真人!” 就这时,一声清越的笛声响起。 萧楠惊讶地扭过头。 烟尘之中,白衣灰裤的年轻人身影笔挺,吹着一支碧玉笛。 “引魔调……”萧楠怔怔,“这不是子丹师弟的……这孩子真的是欧阳家的人呀。我艹艹艹!小子不要命了吗?” 玄煞双目失明,却是敏锐地听到了笛声。它嘶吼着,朝前迈开脚步,追着笛声而去。 欧阳维一边吹着引魔调,一边掉头拔腿就跑。玄煞紧追过去。医疗队在它离去后一拥而上,将受伤昏迷的闵玉池救了下来。 “跟上!”萧楠吼着,带着手下追过去。 引魔调要发挥出最大的功效,需要较高的修为。以欧阳维如今的修为来说,要顾着吹笛子,就再分不出多余的灵力来。所以他不得不像一个凡人一样,撒丫子在地上奔跑。 玄煞张开巨口向他咬去。欧阳维飞身扑倒,堪堪躲过一劫,随即一个打滚跳起来,继续拔腿狂奔。 老马正在给受伤的修士施治愈术,就觉得地动山摇,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欧阳维被一只从未见过的大怪兽追着,轰隆隆地跑过。 “……………………”老马呆滞,“靠,侏罗纪呀这是?” 萧楠率领着部队随即赶到,追着玄煞的后面开枪放炮。玄煞愤怒地调转了过来,喷出火焰。他巨大的尾巴砰然一声扫塌了一大面砖墙。欧阳维恰好跑到墙下,见状破口大骂,也顾不上吹笛子了,赶紧飞身向远处扑去。 砖墙擦着欧阳维的身子倒下,与此同时,玄煞再度转身,后爪踩了下来。 欧阳维心脏骤然停跳,瞳孔收缩。 泰山压顶的重量并没有出现。欧阳维恰好躺在两块断壁之中的缝隙里。玄煞的脚爪踩下,却没有压住他。 可不待欧阳维松一口气,玄煞就已低下头来。它鼻息粗重地嗅着,闻到了身下修士的气息。 欧阳维的视线里,魔兽对着他张开了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喉中红光大盛。 它要喷火烧死我! 这是欧阳维脑中最后一个念头。 灼热的气息喷过来的时候,欧阳维紧闭上眼,别过了脸。 滚烫的风一阵而过,继而消失了。 消失的不仅仅是风,还有声音。四周所有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全部寂静。 我这是死了? 欧阳维心惊胆颤地睁开了眼。 视线里是一片刺目如岩浆喷发般的魔兽之火,可烈焰的炽热却没有分毫传递到身上。一个身材高大矫健的黑衣男子站在欧阳维身边,右手高举,荧蓝色的结界展开,轻轻松松地就抵挡住了玄煞恐怖的火焰。 欧阳维死死盯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张开口,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咯咯声,却没法说出半个字。 烈焰告一段落。玄煞有些困惑地缩了一下头。 萧楠看到完好无损的欧阳维,大大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一脸震惊地望向那个男人。 男子的身影眨眼就从原地消失,半秒之后却出现在了玄煞的尾部。 就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子伸手抓住了玄煞的尾巴尖,就像抓住小猫的尾巴一样,反手往旁边一甩,就将这个庞然大物腹部朝天地砸在了废墟之中!!! 而后,在众人一脸日了魔兽的表情中,男子身影暴涨,转瞬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青龙,扭头缠住了正要翻身爬起来的玄煞。 青龙比紫龙巨大两倍,坚硬的鳞甲保护他不被玄煞的毒刺刺中。尖锐的龙爪划开了玄煞坚硬的腹部皮肤,玄煞剩下的一只前爪也被青龙一口咬断。 欧阳维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朝已经看呆了的萧楠大喊:“快!就趁现在!开炮!” 萧楠还没说什么,他的手下急忙摇头。 “不行!要误伤……” 欧阳维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轻型火箭炮,对准了玄煞。 金色龙睛里,瞬膜一眨,青龙看了欧阳维一眼,猛地转了一个方向。 欧阳维扣动扳机,炮弹发射,正中玄煞腹部伤口,轻松地钻进了它的肚子里。 青龙松开玄煞,飞上半空。 玄煞沙哑地吼叫着,身体抽搐。继而,它的腹部如吹气球一般胀起,砰然一声爆裂。 血液,内脏,肉块……如天女散花一般飞向四面八方。 欧阳维机灵地提前张开了小结界,挡住秽物。而看青龙大战怪兽看傻了的众人,很多都没反应过来,冷不丁就被淋了一身。 “我艹##¥%&*%%……”萧楠抹了一把脸,开始破口大骂。 [彩虹湖魔兽已被控制!]通讯器里发声。 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涌了过来,大家的视线都情不自禁地聚焦在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身上。 男子缓缓下降。众人让出一个圆。谁都好奇,可谁都不敢轻易靠近。男子不过穿着一身极简单的纯黑练功服,长发潦草地束在脑后,却是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极其强大的,令人不自觉就想膜拜的气息出来。 闵玉池和龙七互相搀扶着走出来,看到黑衣男子,都长长松了一口气。龙族众人更是激动,一言不发,就哗啦啦地跪倒了一大片。 “叩见陛下!” “吾皇,您终于醒了!” 黑衣男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龙族们这才又站了起来。 “让一下!”郭主任带着特能部的几名高级官员匆匆赶到,“不要都站在这里。后勤组打扫现场,医疗组抓紧救治!彩虹湖那边后勤不足,有大量平民需要消除记忆。老秦你带着你的徒弟跑一趟吧。老萧,你胳膊上的伤要看一下。” 萧楠置若罔闻,倒是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那个黑衣男子。 郭主任看着黑衣男子,一贯沉稳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两名高官走了过去,斟酌了一下,朝黑衣男子微微鞠躬。 “陛下。”郭主任的声音有些发颤,“恭迎龙皇陛下莅临凡界。感谢您方才出手援助……” “刚才,”龙皇突然开口,嗓音沙哑,仿佛已有千百年没有说过话了,“刚才开枪的那个人,是你们的人?” 郭主任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急忙解释道:“是我们的人,不过是个研发人员。他是新来的,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还请陛下不要计较……” 龙皇一言不发,迈开修长的双腿,朝着某个方向直直走去。 众人纷纷让开。 “他年纪还小,不懂事。”郭主任急忙跟过去,“他当时只是想帮忙……” 人群后,灰头土脸的欧阳维显露了出来。少年的身躯,黑玉一般的双眼,对上了龙皇金色双眸。 龙皇大步迈到少年身前,一把将他箍进怀中,低头狠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第84章 【本日头条】第xxxx界三界交流展遭遇恐怖袭击,上古魔兽现身会场! ——三界联手围剿魔兽玄煞,一头被捕一头击毙 ——部门解除橙色警告,续展时间未定 [内部论坛] ——炸了炸了!!!魔龙皇现身会场,赤手空拳干翻了上古魔兽!!有图有真相!! ——龙皇陛下狂揍小怪兽,还亲了一个妹子!!好幸福的妹子呀! ——龙皇亲的不是妹子!是汉子!是汉子!是汉子!(重要的事说三遍!) ——三界高层里有没有不搅基的呀??给我们妇女同志们留几条壮汉好吗???? ——被龙皇亲的居然是我们特能部的人!欢迎龙皇加入三界搅基俱乐部!(附龙皇酷帅偷拍) ——人肉搜索引擎:被亲的小哥儿叫欧阳维,是研发部的新人,凝脉!研发部有人出来说一下吗? ——研发部的路过。我只知道他今天没来上班,呵呵~~~ ——欧阳家的呀。散修草根们退散了吧。高层权贵永远都是内部消耗的,王子配王子呀 ——龙皇算个吊?就没有人讨论昨天欧阳坤率小组搞定那头母的吗?我们坤坤真是帅炸了!!! ——楼上,坤哥再帅,能比得过龙皇单手甩小怪兽吗?(有图,不动点大) ——滚!!!!! ………… …… 欧阳维把手机丢在茶几上,长叹一声,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正置身于一间超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内。屋内装修相当地精美华丽,高端大气上档次,但是目前只住了欧阳维一人。 那天事发后,他就被丢到了这里,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封禛了。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三界高层肯定不会打完怪兽就算了。他们此刻全都聚集在楼下的会议室里,开会总结,讨论下一步的工作。封禛作为魔界神兽之首,位高权重,自然要出席会议。 基本上,除了酒店来送三餐的服务生外,欧阳维没有再接触到任何别的人。老马和小何昨晚就短信他告知平安,但是他们两人肯定也得到了上层领导的叮嘱,都不敢打听其他的事。 欧阳维闭上双眼,那日的一幕幕又再度浮现眼前。 —— 那一吻霸道而沉重,却并不长。封禛确认一般吻过后,就放开了欧阳维的唇。 欧阳维整个人都木了,完全没有体会出这个吻的滋味。更别提围观的众人,每个人都一副被魔兽日过的表情。而同特能部的这些“正经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魔域的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应了过来,然后不约而同地吹起了口哨,欢呼大笑起来。 欢呼声中,欧阳维才渐渐回过神,脸轰地烧起来,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封禛的手正霸道地箍着他的腰,力气之大,让他无法移动分毫。欧阳维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挣扎,显得太欲擒故做,只得呆呆地贴着封禛站着,脑子里轰隆隆地神兽奔腾不休。 郭主任到底是见多识广,深知魔域这些人都是些放纵不羁爱基友的异类,也比较见怪不惊了。 他最先开了口,问:“陛下,你们两位是认识?” 封禛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神情冷漠倨傲,并没有回答。郭主任不免有些尴尬。 欧阳维知道郭主任并不是八卦,而是担心自己被男人骚扰了,所以关心地问一声。他急忙开口,解释说:“以前……很久以前……认识的……” 这话一说出口,众人更好奇了。 一个才凝脉的小修士,怎么认识龙皇的? 欧阳维被这一片目光注视着,越发难看。这完全不是他憧憬已久的重逢情景好么!! 幸好闵玉池出来打圆场,有条不紊地说:“这里还有善后工作要做,郭主任,我们也还需要开个战后会议。不如我们让后勤的人先收拾这里,大家另外找个地方详谈。” 郭主任忙点头,“你看你们是随我们回部里,还是另有去处?” 这时,一直维持着酷霸高冷姿态的封禛终于开口说了出场后的第二句话:“先给我找间房。” 众人os:一上来就开房呀!你们魔域的人作风好开放!!! 欧阳维此刻已经窘迫得找不到表情了,所以看上去整个人也是面目呆滞的。 闵玉池轻咳了两声:“伤口是要处理一下的。我们在希尔顿有房。陛下,请随我来。” 封禛几乎是粗暴地抓住欧阳维的胳膊,拽着他就走。欧阳维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手臂生痛却不敢说。他看着男人挺拔而硬冷的背影,原本因为吻和重逢而燃烧起来的心火逐渐熄灭了下去。 这绝对不是他所期盼的重逢场景! 这时才觉得害怕已经晚了。封禛不容抗拒地一路拽着欧阳维,眼神锋利如削,无声的怒火令众人都不寒而栗。 闵玉池也都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邪气弄得有些不安。他领着他们进了总统套房,有些不放心。 “这边是厨房,浴室在卧室里面。电器不会用的话,就问这位……” 欧阳维苦笑着开口:“我叫欧阳维。” 闵玉池登时瞠目结舌。 “你先去忙。”封禛说,“给我几分钟。” 闵玉池只得点了点头。临走前,还叮嘱了欧阳维一句:“教他用一下这些设备。” 欧阳维愣住。封禛不知道怎么用现代的电器?他没有在现代生活过? 闵玉池匆匆而去,将门带上。屋里陷入一片寂静,冷气从通风口里吹进来,欧阳维的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封禛依旧紧紧抓着欧阳维的胳膊,目光嫌弃地四下扫了一圈,眉头紧皱。 “这就是你们说的最好的房间?” 欧阳维脑里一团糨糊,“这已经是总统套房了……你需要什么?” “浴室在哪里?” 欧阳维朝卧室指了指。 封禛粗暴地抓着他,走了过去。 整洁的卧室里,摆放着一张相当宽大的双人床。玻璃砖墙后的浴室都比欧阳维的卧室还要大一倍。更别提浴室还有一正面落地玻璃墙,正对着外面的一片人工湖。 不过欧阳维没功夫仔细看风景。封禛进了浴室后就把他放开了,然后就毛手毛脚地到处乱转,看到什么都动一下。 咔嚓——他把水龙头的手柄掰了下来…… 欧阳维:“…………” “我……我来吧。”欧阳维急忙说,“你要洗澡吗?这个是这样用的。把这里抬起来,就有水出来了……啊那个是沐浴露,别乱……按……” 封禛丢开被捏薄了的沐浴露瓶子,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凡人的玩意儿!” 欧阳维干笑。下一秒,他就被封禛拽了过去,两人一起站在了吸顶式的花洒下。 热水还没出来,冰凉的水当头落下,浇得欧阳维一阵哆嗦。身上的尘土被水打湿,迷住了眼睛。欧阳维想揉一下眼睛,双手却被封禛抓住。紧接着,身上的衣服被撕开。 欧阳维下意识屏住呼吸,心漏跳了一拍。 可是预计的吻和拥抱并没有到来。热水终于涌了出来,哗哗地冲刷着两人。欧阳维感觉到封禛沾满沐浴液的手顺着自己的脸一直往下抹去,布满着薄茧的手掌粗暴地揉搓着细腻的肌肤,从肩膀到胸膛,从胸膛到腰腹。裤子紧接着被撕开,丢在瓷砖地板上。欧阳维浑身颤栗,被封禛鲁莽的动作抓得浑身疼痛。可是他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也不敢反抗,只能咬牙忍受着。 冷静下来后,欧阳维能清晰地感受到封禛的怒火。这无声的狂怒如看不见的火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能烧毁周围的一切。 欧阳维置身火焰的中心,本能地因为对方的狂怒而觉得惧怕。他见识过盛怒中的封禛,而不论是卖萌还是谄媚,以前的他总是有办法缓解气氛。可是此刻的封禛却让他觉得陌生,让他除了安静地承受,就束手无策。 水冲刷去了欧阳维身上的灰尘和汗水。欧阳维在水中勉强睁开眼,迷糊的视线里,唯独封禛燃烧一般的金色双眸最为醒目。 “封……封……封禛……”欧阳维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我……” 封禛松开他,随即两把就扯去了自己身上被淋得透湿的黑袍。他似乎比过去还要高大健壮了不少,身躯矫健得就像一匹俊美的野马,令人一看就忍不住屏住呼吸,热血沸腾。 水从男人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孔上流下,从胸膛上淌过,一路流下,打湿了小腹的毛发。那处毫不意外地已经蓄势待发,不论形状还是色泽,都给人视觉和心灵上震撼的冲击。 欧阳维脑子晕乎乎地,过往的热情疯狂的一幕幕瞬间涌上脑海。生死分离,久别重逢之后的狂喜点燃了他身体里的火焰。他摸着封禛的脸,胸膛。掌心下,是男人滚烫的肌肤,以及蓬勃的心跳。两道心跳声一样急促激烈,甚至连频率都是一致的。 “封禛……”欧阳维轻声呢喃着,遍身如焚,抬头吻住了封禛的唇,“我……很想你……” 封禛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回应。 欧阳维感觉到对方无声的拒绝,松开了唇,尴尬忐忑地看着他。 水不住地从封禛的黑发淌下。他冷漠地注视着欧阳维,带着审视和斟酌,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是我。”欧阳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你没认错。你找到我了。我……” 封禛一把抓过欧阳维,狠狠吻住他,一边将他摁在了浴室的墙壁上。 欧阳维瞪大眼,在封禛疯狂而粗暴的动作中惊慌颤栗。男人不容抗拒地压制着他,疯狂地吻着,舌如掠夺者一般扫荡着他的口腔,欧阳维感觉自己整个灵魂都要被对方吸过去。 粗糙的手掌用力地揉搓着身躯。欧阳维感觉胸口一阵剧痛,惊叫声却被堵在口中。他略一挣扎,就被封禛更加用力地摁住,力道之大,连骨骼都几乎不能承受。 紧接着,欧阳维被转了一圈,脸和胸贴在冰冷的瓷砖上。噬咬的疼痛自后颈和肩部传来,欧阳维不住抽气,整个人被封禛的胸膛牢牢压住,无法动弹。他感觉到那根巨大而灼热的东西抵在身后,正准备挤进来。 这样进来会死人的! 欧阳维惊恐,急忙用力挣扎,“等一下……我……” “等?”封禛粗声喘息着压制住他,犬牙叼着脖子上细嫩的皮肉,缓缓厮磨着,“你还要我等多久?” 欧阳维瞳孔骤然收缩,感觉到那物就这么不管不顾地顶了进来,犹如一柄烧红了的刀子,插进了柔软的黄油里。 剧痛让欧阳维叫都叫不出声来。脖子也应该被男人咬出血了,腰被掐得都快要断了,但是这都比不过身下的疼痛。男人坚决地挺进,就像大军入侵腹地。欧阳维丢盔弃甲,毫无招架之力。封禛抬起他一条腿,略退出一点,然后再度用力一挺。 “啊——”欧阳维仰头惨叫,被彻底填满。 水声哗哗,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欧阳维无力地伏在墙上,承受着来自身后的撞击。 封禛的动作狂野无忌,刻意惩罚一般,毫无怜惜地攻城掠地。这个男人一定是气疯了,完全丧失了理智。欧阳维在剧痛和隐隐的快感中迷迷糊糊地想,自己也许真的会被做死吧。可他每次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大声哀求哭泣的时候,男人就会放慢动作,又带给他久违的欢愉。等他缓过一口气,男人随即故态重施,又干得欧阳维哭喊求饶。 就在欧阳维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身子又被翻了过来。封禛吻住他,抱起他双腿,开始了最后的冲刺。欧阳维这个时候疼得已经快麻木了,软绵绵地任由他施为。半晌后,封禛肩背绷紧,一股滚烫的热流冲进欧阳维身体深处。 欧阳维一脸泪和汗,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封禛放开他,他没法站稳,跌坐在地上,被热水浇着。 浴室里只有水声和封禛尚未平息的喘息。虽然被温热的水淋着,可是欧阳维依旧感觉遍体生寒,冷得骨缝都生出疼痛来。 他错过了什么事了吗? 封禛现在……恨他了吗? 欧阳维吃力地支撑起身子坐起来。封禛依旧站在他对面,他一眼就能看到封禛下面才发泄过的那物又重新抬头,恢复了壮观的形状。 欧阳维深刻记得当初封禛的精力有多好。一次是绝对不会满足的。 可是如果像刚才那样再来一次,他估计真的会被干死吧?万一封禛还要变出龙尾…… 惶恐不安之际,封禛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拉开了浴室的门,走了出去。门砰地甩上,玻璃都险些破碎。而欧阳维却是松了一口气,瘫软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等到欧阳维收拾好自己,并且动用治疗术治好了身上的伤,走出浴室的时候,屋里已经没有了封禛的身影。 客厅里的沙发上摆放着一套衣裤,还有一个餐车,居然盛着灵食。 欧阳维本就在先前的战斗中几乎透支了灵力,又被封禛粗暴地操了一顿,彻底虚脱。他把所有饭菜吃了个底朝天,倒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同死了一回似的。 “新世之战”已过去了千年。难道,对于欧阳维来说只过了一两个月,对于封禛来说,却是已度过了千年之久? 欧阳维胸口猛地抽疼,眼眶又湿了。 欧阳维一直以为封禛能够突破界线,穿越来找他。但是他没有算到,封禛或许会做不到。如果是这样,那封禛就只有在漫长的时光长河里徒劳地寻找,没有希望地等待……那么,他们的约定,他们的爱,对于封禛来说,就会是再残酷不过的折磨! “对不起……” 欧阳维抬起胳膊搭在脸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进了发鬓之中。 —— “陛下,这次事件,我负全责!”闵玉池肃然道,“幻空仪的遗失,是我监管不利。” “不是玉池的责任!”龙七胸膛上还缠着绷带,走上前来,将闵玉池一把搂住,对封禛道,“前阵子我就已经发现‘禄屠’活动开始频繁,我应该提升安全等级的。那帮杂碎,竟然敢在交流会上打我们魔域的脸!” 闵玉池不高兴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陛下,我是交流大使,我应该对整个事件负责。而且,我们还不得不将您唤醒,打搅了您的安眠……” 封禛抬起手,打断了闵玉池的话。屋内一大群魔域高层干事全部屏气凝神,等着听龙皇的指令。除了闵玉池和龙七外,其他人注视着封禛的目光都难免格外炽热了一点。 这么不怪他们。他们大都是五百年左右的修为,封禛自封入地宫之前,他们都还没出生。甚至很多人都以为龙皇早就已经陨落了,关于封禛的一切,都只是一个传说。 而眼前这个男人,高大英俊,再收敛,也依旧散发着一股震慑全场的强大气息。他已换上了现代的服装,浅灰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装裤,黑发也已修短,更加衬托得他五官俊美无暇,又不带一丝烟火气息。 “我睡了太久,不懂你们现在的这些流程。”封禛缓缓地自落地窗前转过身来,目光冰冷地扫过众人,“但是,我知道事情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出了一个漏洞,让敌人有机可乘,引来了上古魔兽,破坏了会展。同时,这个事件让我们魔域的声誉扫地!八名修士陨落,四十多名修士重伤,其中五名修士损坏了内丹,可能再也无法修炼。这些,都要算在我们魔域头上!” 所有人,除了大咧咧的龙七外,全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魔皇如今怎么样了?”封禛问。 龙七耸了耸肩,“快不行了。你赶得上见他最后几面。太子已经亲政,刚才也发了消息过来,说要亲自迎接您回魔域。” 封禛说:“让他先多派点人过来善后。这次所有的损失,都由我们承担。让他准备掏灵石吧!” 干事里几个属于魔皇的人都不由得露出苦色。 闵玉池低声道:“请允许我住持善后工作。等到善后完毕后,我会辞职的。” “宝贝!”龙七大叫,“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你要辞职,那我也不干了!” “都是因为我的疏忽……” “是你手下的人出的差错!” “我是上级,理当负责!” “够了。”封禛不耐烦,“玉池戴罪立功!那个什么屠来着?究竟什么来历?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闵玉池急忙把一块爱拍递了过去,“‘禄屠’的资料在这里。他们是四百年前由一群堕落魔修组成的恐怖组织,被三界联手清扫过几次。最近一百来年,人界接连两次世界大战,我们修真界也受影响。禄屠借助战场炼尸,又利用乱世,给民众洗脑,组织逐渐扩大……” 封禛皱着眉头,手指胡乱地在平板上乱点。噗地一声,平板被他的手指头戳出一个洞来。 众人:“……” 封禛把指头从闪着电花平板里拔出来,抱怨道:“这就是你们和凡人一起做出来的‘科技’?完全没有玉简好用嘛!” 龙七笑嘻嘻:“老大,你要学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封禛把平板随手一丢,“先去把另外一头玄煞送回去,再去见识一下你们的那个‘仪器’。” 闵玉池跟在他身后走出会议室,小声问:“陛下,那您先前带回去的那个人修……” 封禛脚步一顿,脸色倏然沉了下来。 龙七察言观色,说:“要不就先送他回去?特能部也说要带他回去接受调查呢。回头老大有了性致,再把他叫过来就行……” 龙七的尾音消失在封禛凌厉的视线之中。闵玉池也责备地瞪了龙七一眼。 “如果他没事了,就送他回去。”封禛沉声道,“派你手下最好的人盯着他。” ☆、第85章 欧阳维独自一人在房中等了许久,一直到深夜,都没有等到封禛回来。他拿不准自己该不该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不自觉睡着了。 回到现世后,他睡觉的时间不多,疲倦了打坐运转两个小周天,疲劳消除,就会又投入进查资料的工程之中。 而如今,他和封禛重逢了,再也没有什么事等着他去做。欧阳维空虚迷茫,又被方才那一场狂暴的性爱折腾得疲惫不堪,发觉此刻唯有睡眠能将他暂时从困境中解脱出去。 这一觉睡得也并不安稳。欧阳维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里,他和封禛置身魔域密林。林中看不见的地方,树影摇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魔兽粗重的鼻息。 欧阳维和封禛没有使用法术,他们拿着机枪,骑着摩托车,在丛林里风驰电掣。身后,一头狂躁的霸王龙张着獠牙紧追不舍。头顶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声音。欧阳维抬头望去,就见方翊臣穿着迷彩服,架着机关枪,啪啪啪地朝恐龙扫射。 宋娴开着直升飞机,用喇叭朝他们喊:“冲呀!兄弟们!公园的大门就在前方!” 欧阳维心里觉得哪点儿不对,又说不出来。而这时,封禛忽然扭头,一脸冷漠怨恨地看着他,说:“你跟着我干什么?” 欧阳维一愣,说:“咱们俩不是一起的么?” “谁和你一起了?”封禛凶巴巴地吼他,“我们俩一千多年前就分手了!” 画面骤然一转,恐龙和直升飞机都没了。两人面对面站着,封禛一伸手,就搂过一个看不清脸的陌生少年,冷傲地对欧阳维说:“我早就有别人了。你赶紧走开,别来缠着我!” 欧阳维如遭雷墼,完全反应不过来。封禛搂着他的新欢转身就走了。欧阳维觉得黑影笼罩,头顶一阵风吹下来。他抬头一看,恐龙张着血盆大口,啊呜一口就把他吞了。 画面又是一转,欧阳维浑身疼痛地被摁在浴室冰凉湿滑的瓷砖上,男人坚实的胸膛淌满水珠,强健的手臂抬着他的双腿,正在他身体里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肆意侵犯。欧阳维疼得大叫求饶,旋即被男人用吻堵住。 这一次,他在天晕地旋中,听到了男人在耳边的低语。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能这样……” 欧阳维感受到了男人话语里的疼痛。比他身躯上的疼痛更重千百倍的感觉。深入骨髓的悲凉和寂寞。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欧阳维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他紧紧抱住封禛,大哭起来。 “对不起!封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也好难受!对不起……” 冰凉的手放在额头上,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将欧阳维自噩梦中唤醒。 欧阳维满脸泪水地睁开眼,大口喘息。 “对不起。”闵玉池低声说着,递过来一张湿纸巾。欧阳维擦了擦脸,回过了神,觉得有些尴尬。 “你没事吧?”闵玉池问,“我本来想等你睡醒的。但是看你魇住了,便自作主张将你唤醒了。” “谢谢你。”欧阳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天已经亮了。今日是个阴天,有些闷热潮湿。透过窗户,依旧能听到楼下大街上的车喇叭声。 “人界总是特别喧杂呢。”闵玉池也朝窗外望了一眼,“尽管我因为任务的关系,最近几十年时常来人界,但是总还是没法习惯。” 欧阳维也不禁点了点头,“修真界确实很安静。没有工业,自然也没有这些声音了。” “人界发展很快,尤其是近来一百年。”闵玉池说,“老实说,我有时候都觉得,按照人类这样的速度,也许用不了几百年,他们的科技就能超越修真界了。也许他们的生命依旧短暂,但是他们创造的文明,会永世流传。” 欧阳维说:“修真修的是自身,而凡人构建的是整个社会。” 闵玉池微笑着点了点头,“你还有什么不舒服吗?我带了一点灵丹来。” 欧阳维摇头,“我没怎么受伤。封禛他……你们龙皇陛下救了我。” 闵玉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欧阳维,说:“陛下本来可以来陪你的,不过你也知道,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又才苏醒,有很多是需要亲自料理。” 欧阳维揉了揉眉心,露出苦涩笑意,“封禛他……这些年,过得还好吗?你一直都跟在他身边?” 闵玉池轻挑了一下眉,“我们以前认识吗?” 欧阳维点了点头,“说来话长。新世之战后,事情有了一些变化,你们不记得我了。封禛很生我的气。他过得不好?” 闵玉池轻叹,“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的状态。如你所说,新世之战改变了太多事。战争最后,天神降临了天罚,将老龙皇劈下了凡界。陛下阵前受命,成为了新的龙皇。之后,修真界同凡界彻底分离开来。魔修归于魔域,正修则去了神给他们划分出来的新领域。这些,相信你在史书上已经读到了。” 欧阳维说:“这边的书籍并没有多少魔域的记载。我之前一直查不到封禛的名字。” “皇者之名本就为讳,更何况龙皇乃是天地神兽,是随天地而生的灵物。陛下为皇之后,名字就再无法为人所念了。” 怎么弄得像伏地魔似的。欧阳维暗暗os。 闵玉池继续说:“但是,我们一直都知道你的名字。” 欧阳维抬起头,目光不禁一闪。 闵玉池缓缓说:“陛下即位后,要重新整顿魔域,十分繁忙。但是他依旧会抽出大量的时间,去研究穿越时空一类的法术。那时候,我们都知道,他是要去寻找一个叫欧阳维的人。那是他的爱人。” 欧阳维一动不动地听着。 “他花了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到处走访,向修士和散仙们请教。他甚至多次起坛问过上界的神灵,如何能再找到你。但是,没有任何进展。起初,他也会和我们谈起你,说起你们从相识到相恋的故事。但是当他发觉我们已经不记得你时,他很失落。后来,他就不再提了。欧阳维这个名字,就成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他曾和我说过,他有时候都觉得你是他臆想出来的人,事实上并不存在。不然,为什么他都已经成了神兽,成了魔龙之皇了,却依旧没有法子找到你。” 欧阳维怔怔地坐着,泪水在脸颊上划出一道湿亮的痕迹。 闵玉池拿起纸巾盒子递过去,“他花了两百多年来寻找你。两百多年,对于修真的人来说,并不是很长。但是如果你将精力都放在一场没有结局的寻觅上,那已足够将人折磨失控了。所以到了后期,陛下的状态就不是很好了。他情绪低落,易怒,患得患失,总是很不开心。从某个角度来说,我同他是老朋友了,我和其他的属下们,还有龙族的人,都不想看他继续这样自我折磨下去。所以,魔皇以朋友的身份开口,劝他放弃。” “他放弃了?”欧阳维看着闵玉池。 闵玉池又轻叹了一声,“他拒绝了。” 欧阳维闭上眼,两行泪水滚落。 “但是陛下也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免不了会有失控的一天。所以,他选择了最合适,也是最后的办法:他将自己封在地宫里,陷入了长达千年的长眠。” 欧阳维用力抹了一把脸,埋着头,肩膀轻轻抽动。 “这么说……他沉睡了一千年?” 闵玉池点了点头,“他自封前,给了我们一个龙魂铃,就是昨天我摇的那把。他说,如果魔域出了什么大动荡,或者我们遇到什么无法应付的危机,就摇响龙魂铃,将他唤醒。当然,他也让我们继续留意人界,如果找到了那个叫欧阳维的人,也要叫醒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命运安排。你出现得那么巧。陛下他醒来得正是时候。” 欧阳维深吸了一口气,擦去了脸上的泪痕,哑声说:“所以,他因为绝望而陷入沉睡。而于我来说,也只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两百年,和一个月……” 闵玉池浅笑了一下,“感情是不能用时间来衡量的。很多短暂的相爱,远胜过一生一世的相守。当然,我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不便多说。总之,目前看来,这个结局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欧阳维苦笑:“他在生我的气……他……他很恨我……” 闵玉池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禁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欧阳公子,其实很多时候,爱与恨,是一体双生的。” 欧阳维沉默了。 “陛下他毕竟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和漫长的时间寻找和等待您,久别重逢,情绪激荡,总有些不同往常的举动。你要体谅他,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适应过来。不论如何,一个肯花千年时光等待你的男人,上下四界之中,不会再找到第二个了。” 欧阳维不禁一笑。 上天下地,也只得一个封禛。他能等自己千年,那自己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闵玉池说:“陛下亲自带队去追击引发昨日暴乱的恐怖分子,已经追去了魔域,最近两天都会有些忙,不能来陪你。他让我们先送你回去。” 欧阳维从善如流,起身洗了个脸,同闵玉池一道离开了酒店。 魔域果真是土豪团,用来送欧阳维回家的车是一辆阿斯顿马丁,酷炫无比。闵玉池身为魔域高级官员,居然还亲自送欧阳维回家,这也让欧阳维有些过意不去。 “你们……”回家的路上,欧阳维忍不住好奇地打听,“我看到你同龙七……你们一直在一起?” 闵玉池不禁诧异地打量了欧阳维一眼,笑道:“你之前肯定同我们很熟吧?你知道我和龙族秦王的事?” “他封了王了?”欧阳维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七殿下。你们在一起了?” 谈到私事,闵玉池一本正经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腆然之色,轻咳道:“是的,我们是双修道侣。” “恭喜。”欧阳维笑起来,“我知道你们两人也挺不容易的。说真的,能在千年之后还见到熟人,哪怕你们已经不记得我了,我还是觉得很开心。” 闵玉池笑了笑,“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想起来么?” 欧阳维挠了挠头,“这需要想个法子。” 到了宿舍楼下,欧阳维不让闵玉池下车相送,同他道别。 “需要我替你向陛下带什么话吗?”闵玉池问。 欧阳维斟酌了半晌,只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对封禛说什么的好。 “就祝他……嗯,希望他一切顺利吧。”欧阳维苦笑,“就说,这一次,我在家里等着他。” 闵玉池点了点头。车开出了小区。 欧阳维长叹一声,扭头朝楼梯走去。刚走了两步,一阵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 欧阳维惊讶地扭头望过去,就见一辆哈雷停在不远处的树下,萧楠跨在机车上,空踩了两下油门。 欧阳维还未出声打招呼,一个穿着吊带和热裤的年轻女孩从萧楠身后跳了下来,笑嘻嘻地摘下了遮住半张脸的蛤蟆墨镜。 欧阳维猝不及防,震惊地大叫:“宋娴!!!!” “哟,哥们儿!”宋娴大笑着走过来,“好久不见呀……啊啊啊啊…………” 欧阳维扑过去掐住了宋娴的脖子,嗷嗷咆哮:“你丫死哪里去了?说好的把封禛给我弄过来的,结果让他等了一千年是怎么回事?千年等一回呀?老子这就撕了你!!!” “啊啊啊啊你放手啦……”宋娴也抓狂,“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小表砸!你明白老娘为了你有多辛苦吗???” “一千年呀!!一千年!!!”欧阳维吼,“说好的回头就见的呢?” “什么时候说好了呀??”宋娴也吼,“而且你的系统卸载了,我都没有办法定位你,穿越个屁呀!” “好啦!”萧楠走过来,把两人分开,“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吵什么,不过小子,你胆敢揍我老婆,很好,你已经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欧阳维:“……” 宋娴给了萧楠一个爆栗子,“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哦。”萧楠困惑地挠头,“凡人的用语真的很复杂。” 欧阳维看到在小区花园里打麻将的大妈们正朝这边探头探脑。他叹气道:“去我屋里坐一会儿吧。有什么事,关上门说。” ☆、第86章 20xx年x月x日阴 这是我回到现世后,第一次写日记。其实距离我上一次写日记,从我的时间算起来,也不过隔了几个月。可是如果从人类的时间来计算,足够我过一百多辈子了。 我和封禛重逢了,在一个酷炫得犹如好莱坞大片的情景之下。硝烟、尘土、鲜血、尖叫,我们两人却如若无人地拥抱接吻。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好。 只是美好只是一瞬的。 对于我离去后发生的事,我了解得越多,越感觉到痛苦和悔恨。我知道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来为我们两人的未来奋斗。可是我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这是“我们”的事。而我从头到尾,只考虑了自己一人。 假如封禛离去,换我孤单地在世上没有希望地等待,我会如何? 我肯定也会痛苦,会怨恨。我甚至会变心,会忘了他。 我现在的脑海里,总有个影像挥散不去:封禛穿着黑衣,孤独地坐在露台上,望着孤月和山河。只有他一个人。 我走了,却把爱当作一个负担丢给了他来承担。他究竟是怎么度过沉睡前那两百年孤寂的岁月的?他现在有多恨我? 他还能再接纳我吗? …… 第二天,欧阳维收拾好自己,准时地出现在了单位门口,签到上班。 从出现一直到进入办公室,他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礼。拜内部网络所赐,那日封禛大杀小怪兽兼亲吻了基友的动图已经被行业内的每一个人都浏览过了。大家都对这位“龙皇的男人”好奇到死。欧阳维一路走来,感觉连内裤的颜色都被他们看了去似的。这让他不禁有点后悔自己太早回来上班了。 “维哥你居然这么早就回来了!”欧阳维一走进办公室,小何就如火箭般冲到他面前,“现在内部论坛里前十的热帖,八条都还是你和龙皇的那些事呢。我还和马哥打赌说你要休年假。龙皇陛下怎么舍得放你出来被外面那些人骚扰?你都这样了还需要回来上班?” 欧阳维伸出一支手指,点着这个小丫头的脑袋,把她推远了点。 “我怎么不来上班?不上班谁发我工资?” “龙皇呀!”小何两眼冒红心,“他不罩着你么?” 欧阳维啼笑皆非,“他凭什么罩着我?我和他只不过是很久以前认识的朋友罢了。” “朋友会做这样的事!”小何指着手机里两人接吻图大叫。 欧阳维淡淡道:“这是魔龙族一种同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罢了。你多认识几个魔龙,就会知道了。” 办公室里众人os:骗谁呀! “那,这就没了?”小何问,“都传你要跳槽去魔域呢?” “我是正修,去魔域我怎么修炼?”欧阳维说,“我也没打算入魔道。咱们一个办公室的,你还不知道我?外边的人怎么说,你别听就是了。” 小何急忙点头,虽然眼里还是写满了困惑。 欧阳维拿定了主意,每天准时上下班,认真工作,置同事们的目光于无物。科研部门的人到底比较单纯,也不爱桃色八卦。大伙儿新鲜了两日,也就过去了。倒是郭主任将欧阳维叫去谈了谈,亲切地询问了他如今的工作和生活情况,还打算给他换一处崭新的宿舍。欧阳维谢绝了。 数日过去,欧阳维都没有再得到过封禛的消息。但是那两个派来盯着欧阳维的魔修还在。他们十分低调地跟着欧阳维,欧阳维能感知到他们在附近,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 周末,天没亮的时候,下着雷阵雨,天亮后,雨才转小。欧阳维起得很早,穿上了他新买的黑色衬衫和西裤,打着伞出了门。 他先是去离家半个城市的一间老字号糕点铺,排队抢到了他们家新出炉的拿破仑蛋糕,然后又去城市的另外一头,买了一家老字号卤肉店的卤猪头肉,再拎上两瓶青岛原浆啤酒,然后打车出城。 城郊千佛寺墓地,雨水淋湿了青石板。雨天来上坟的人并不多,欧阳维趁着伞,独自走在墓地里,没有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一块墓碑。 “嗨,诚哥,我来看你了。”欧阳维对着墓碑上英俊的男人笑了笑,“我带来了你喜欢吃的点心和啤酒。咱们俩说说话吧。” 细雨淅淅沥沥,水珠从树叶上滑落,滴在石砖上的小水坑里。墓地的另一侧,有人家在祭祀,点燃了炮仗,噼里啪啦的声音打破了小山谷里的寂静,反复回响着。 “……然后,我就回家了。”欧阳维坐在墓碑边,手里夹着一支烟,没抽两口,已经烧了大半,“你说,我是不是搞砸了?好心,但是办了坏事。我伤害到了我深爱的人……你走的时候说过,我是一个用情很深的人,被我爱上的人会很幸运。我觉得我更幸运,能被他这样的男人爱上。如果我说,我还想要更多一点幸运,会不会太贪心了?” 相片里的男子依旧微笑,目光温柔。 欧阳维笑着摇了摇头,“是的,这种事,何必用来打搅你。你好好睡吧。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欧阳维把烟丢进了已经燃尽的纸钱灰中,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也没有撑伞,沿着原路往山下走去。 一阵风过,雨又大了些,迷住了欧阳维的眼睛。他站住,揉了揉眼,再度睁开眼时,前方,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了视线里。 欧阳维放下手,缓缓抬起头。 封禛穿着裁剪合体的双排扣西装,手里撑着一把大黑伞,目光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欧阳维。 欧阳维突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被欧阳宏抹去了记忆,在宴席上再见到封禛的情景。高大俊美的男人站在自己的面前,目光犹如浩瀚的深海,瞬间就将他淹没。 欧阳维就像当年一样,在这一瞬间,又再一次爱上这个男人。 —— 封禛撑着伞。欧阳维和他肩并着肩,沿着石板阶梯慢慢地往山下走。沿途有扫墓的人迎面而上,都会忍不住多打量封禛几眼。 没办法,封禛这一身装扮,实在是帅得就像是从杂志里走出来的一般。 “你……”欧阳维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手里的事,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吧。”封禛含糊地回答,“剩下的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两人又陷入沉默。 走到转弯处,又是一家几口人迎面上来。欧阳维往旁边让了一下,碰到了封禛。封禛伸出手,揽着他的肩,将他半搂在胸前。 对面一对姐妹似的女孩子目光灼热地盯着他们两人看了好几眼,走远了,才交头接耳地轻笑起来。 “好帅……” “一对吗?小受脸都红了……” 修真之人耳聪目明,更何况那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并不小。 封禛松开了手。欧阳维脸红如烧地挪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封禛一言不发,越过欧阳维,继续往下走。 不高兴了? 欧阳维苦笑了一下。 出了墓园。门口停着那辆曾经接送过欧阳维的阿斯顿马丁,车旁边,站着那名熟悉的司机。同时,两名这些日子里负责盯梢自己的魔修,连同另外熟名高阶魔修则站在旁边的另外两辆奔驰车边。 他们所有人都穿着黑色西装,面容英俊且肃穆。引得来来往往的行人和买纸钱香烛的大妈一个劲往这边瞧。 不愧是国家领导人出行,最低调的阵势都这般隆重。 欧阳维刚刚在想,魔域怎么这么穷,只有一辆车。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这辆阿斯顿马丁,就是封禛的专车。 “上来吧。”封禛生硬地说,“送你回去。” 欧阳维从善如流地上了车,坐在了封禛身边。 当车行驶弯曲的山路上的时候,欧阳维情不自禁回想起了自己当初同封禛出行,去搜寻炼丹所需的各种宝物的情景。 “朱丹怎么样了?”欧阳维脱口而出,也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封禛看了他一眼,说:“他在新世之战中受了重伤,后来陨落了。但是他的转世去了神界,应当过得不错。” 欧阳维低声说:“我从萧师叔那里,也知道我爹也陨落了。” “很多人都已经不再了。”封禛说。 “是啊。”欧阳维苦笑了一下,“毕竟,已经过去了一千多年了。” 封禛抿着唇,没再说话。 欧阳维艰难地吞咽,抬手升起了隔离板。 封禛依旧无动于衷。 欧阳维轻声说:“我和闵公子还有宋娴都谈过,他们告诉了我很多在我离开之后的事。我听了很难过,封禛。我知道,光是简简单单地对你说对不起三个字,于事无补。而若说要弥补你,又有什么办法能弥补过去的一千年的时光,以及你所受的痛苦。但是,我真的要向你道歉。封禛,对不起。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我应该和你商量的。我不应该把包袱丢给你去承担。我顾虑太不周了,这么做太自私了。我是个糟糕的爱人……” 封禛手指动了动,一道隔音咒加在了隔离板上。 欧阳维望着身边冷峻沉默的男人,心如刀绞。 “我想厚着脸皮求你原谅我。”欧阳维的声音越来越低,如同呓语,“我爱你,封禛。但是显然,我的爱,成了你的负担。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做什么,哪怕只是让你觉得好受一点,我都愿意去做。” 封禛终于转过脸,注视着欧阳维。欧阳维从男人漠然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写满了哀求和悲伤的苍白面孔。 “你以为……”封禛嗓音冷硬地开了口,“你以为,你这样道歉,就能弥补我了?” 欧阳维摇头,紧闭上眼,用力把眼里的湿意憋了回去。 “没有任何办法能弥补你,封禛。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的好了。如果可以,我当初就应该选择把你的记忆也消除。这样你就不会……” 手被一把拽住,男人的力道之大,几乎能捏断腕骨。欧阳维疼得倒抽了一口气,手腕上略松了,可人却被拽了过去。欧阳维一下就扑到在了封禛身上。下一刻,封禛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逼着他抬头同他对视。 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呀。 欧阳维在心里苦笑。此刻盛怒中的封禛,才是原版男主应该有的气势吧。 “你想过消除我的记忆?”封禛双目冰冷地注视着欧阳维。 欧阳维不禁感到一阵颤栗,结巴地解释:“最……最初有……有过,但是很快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我爱你,我当然不想你忘了我。但是,但是后来又不确定你是否也喜欢我……我是觉得,这样,你也不会受伤……” 他叹了一声,坦然地凝视着封禛,“封禛,我不想你受伤,但是我也不想失去你。大概是我太贪心了,什么都想得到,反而做错了事,伤害了你。你恨我是应该的,我现在也恨我自己。我……你……” 封禛抬高了欧阳维的下巴,粗声问:“什么?” 欧阳维看着男人的眼睛,“你现在还想要我吗?” 封禛的手颤抖了一下,松开了。他整个人都往后挪了一点,上下打量着欧阳维,目光戏谑。 “你对自己真有信心,觉得在过了一千多年后,这份感情还能维持住?” 仿佛有无数把寒冰一般的刀刺入身体,欧阳维浑身轻颤。他强笑了一下,“但是对于我来说,时间只过了两个月而已。所以,封禛,我依旧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你哪怕只是稍微开心。” 封禛英俊的脸紧紧绷着,嘴角有着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的抽搐。 “你能为我做什么,欧阳维?你如今不过是个低阶的小修士,欧阳家也同你没什么关系了。能到我身边为我效劳的修士,至少都是金丹修为。你觉得你能为我做什么?” 欧阳维坦然一笑,“任何事,只要是你想的。” 封禛终于扬起了唇角,“那么,脱了衣服,取悦我!” 他舒展身体坐在沙发里,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欧阳维。 欧阳维脸颊烧红,咬了咬唇,抬起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封禛猛地抓住了他解皮带的手,咬牙切齿道:“你居然……这么不要脸……” 欧阳维此刻反而十分坦荡了。他抽出了手,利落地解开了皮带,将西裤连着内裤一并扯下,丢在了脚垫上,浑身赤裸地跪在了封禛面前。他姿态虔诚,就像是向神灵祷告一般,朝封禛伸出了手。 “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也许在经历了千年的等待后,已经不爱我了。但是没关系,我依旧爱你。封禛,现在轮到我来证明对你的爱了。” 封禛冷硬的表情终于破裂,惊愕难言,喉结滑动,任由欧阳维扯出了他的衬衫,拉下了裤子拉链。早就硬了许久的物体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比它的主人要兴奋百倍。刚才光是看着青年红着眼睛望着自己,就想将他摁住狠狠地艹,反而到了此刻,封禛却如同被施了咒语一般定住。 不过没有关系。那俊秀的青年带着妩媚的笑意,低下了头。 封禛紧闭上眼,喉结滑动,仰起头,长叹了一声。他的手指也插进了青年浓密而柔软的发间。 ☆、第87章 大结局 【部分内容打码】 车在绕城的高速公路上疾驰着。外面风雨又逐渐大了,雨水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四周景色一片朦胧,路上也没有什么车。从车窗看出去,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欧阳维疲惫地躺在座椅上,失神地望着雾气蒙蒙的车窗,还在大口喘气。 封禛从他身体里退了出来,将他抬高的腿放下。欧阳维觉得下半身都麻痹了,血液流回双脚,带来阵阵针刺的感觉。 封禛双手撑在欧阳维两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在刚刚经历过了一场疯狂而畅快淋漓的欢爱后,男人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许,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温柔的了。 欧阳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封禛,忍不住抬起手,去抚摸他的脸。 这一次,封禛没有躲开。 欧阳维的手指轻轻地描绘着男人英俊而深刻的五官,摸着他的嘴唇。封禛缓缓俯下身来,将他抱住。 车后座的空间有限,两个男人紧紧拥抱着,如两条蛇一般缠在一起,光裸汗湿的身躯紧密贴合着彼此,摩挲之中,产生一股令人叹息的惬意。 这才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爱,真正的拥抱。 欧阳维用力搂着封禛的肩背,壮着胆子,吻上了他的唇。 封禛没有回吻,但是也没有将他推开。 “我……”欧阳维轻声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说的好。” “想说什么?”封禛平静地问。 欧阳维的手指绕着男人的一缕头发,注视着他闪着细碎金光的双眸。 “我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欧阳维说,“那时候的我和你,都和现在截然不同了。那时候要是有人说我们会像此刻一样在一起,我绝对会笑掉大牙。” “你那时候很蠢。”封禛鄙夷道。 欧阳维笑了,“是啊,很傻很天真,什么事都没当真,一切这一切就是一场游戏。就像玩网游似的,做完了任务,就能下线了。” “你那时候只是将我当成一个任务?” 欧阳维点了点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是这样想的。直到……你记得你在雪山的山洞里冲关历险吗?” 封禛嗯了一声,眼神又温柔了几分。漫天冰雪,电闪雷鸣,犹如人间炼狱。唯有那个孩子,就像上天派来救赎他的神灵一般,保护了他,带给了他温暖和希望。 “我亲眼看到你这么痛苦后,我才开始意识到,于你们来说,这就是真实的,充满艰辛的人生。” 欧阳维稍微动了一下,封禛的手臂收紧,抱住他的腰。 欧阳维的脸贴在男人的肩膀上,轻声说:“我回来后,总是一遍遍回想着我们的过去。我们相处的每一天,每一个片段,我都不断温习,生怕忘了什么。我想,我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都觉得思念如此让人难受。那要是过一千多年呢……” 封禛闭上了眼,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最喜欢回忆哪一段么?”欧阳维忽然问。 封禛想了想,说:“我们在魔域逃命的那阵?” 欧阳维笑着摇了摇头,“是我刚去绝云城,整天被你欺负的时候。” 封禛蹙眉,嘴角抽了抽,“那段日子很有趣?” 欧阳维微笑起来,“你那个时候很可爱。还有我们出门去寻找炼丹的药材的时候。你那时候很讨厌我,却不得不和我一起练功。有了反应后,那种不知所措,又强作镇定的样子,真的特别可爱。” 封禛抬起欧阳维的下巴,直视他的双眼,“所以说,你那个时候心里在嘲笑我,表面上却还不停地故意勾引我?” “我没有嘲笑你,封禛。”欧阳维温和地说,“我从来不会嘲讽你。我那时候其实很开心你能有反应,因为这说明我对你来说,是个有吸引力的人。我那时候已经喜欢上你了。早在绝云城里,我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封禛拇指摩挲着欧阳维的下巴,没有说话。 欧阳维浅笑,双目明亮温润,说:“我真的很爱很爱你。远在你还讨厌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封禛。我为了自己,做了很多事,改变了故事主线,改变了你。但是,说真的,我并不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做。我甚至会更加积极地去诱惑你,去争取你。我会让你也爱上我。” 封禛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沉默地凝视着怀里的人。就在欧阳维要再度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动了,一个翻身,又将欧阳维压在了身下。紧接着,低下头吻住了欧阳维,堵住那些即将要出口的话。 欧阳维心脏狂跳,搂住了封禛的脖子,激动地回吻。原本已经降温的车厢,又被一个吻点燃,迅速地升温。 这个吻狂野而不失温柔,极尽缠绵,带着贪婪的索取。片刻后,封禛抬起头,注视着欧阳维的双眼,弓起身躯用力一顶。欧阳维感觉到自己再度被一股霸道而灼热的力量充盈满,浑身颤栗,仰头倒在座椅上。 封禛抓着他的双手压在上方,开始沉重而快速的撞击。欧阳维嘴唇颤抖,喉咙里情不自禁地发出愉悦的呻吟。男人的手指拨弄了一下他的唇,随后,沉重的吻碾压了下来。 —— 雨后,一抹淡淡的阳光破云而出,照在酒店门前的水池上。 闵玉池捏着手机,烦躁地站在酒店大门口。轿车终于行驶了过来,停在了门厅下。 “怎么花了这么多时间?”闵玉池冲着保镖抱怨,“别告诉我你们迷路了!” 坐在副驾的修士苦笑着朝闵玉池做了一个噤声的收视,朝后面挤了挤眼。 闵玉池一愣。 后车门打开了,封禛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走下了车。 “陛下!”闵玉池上前两步,“刚才魔皇太子来信询问围剿的事,想和您通话……” 封禛置若罔闻,转身又从身后的车厢里把一个人拽了出来。 欧阳维衬衫扣错了扣子,也还没有扎进裤子里。他脸颊潮红,额头都是细汗,双眼含着春水,嘴唇红肿。下了车来,脚步踉跄,站都站不稳。封禛一把将他搂住,才免了他跌倒献丑。 闵玉池:“………………” 他要是不知道之前在车里发生了什么,那他也白活了一千岁了。 “你说什么来着?”封禛这才看到闵玉池。 闵玉池清了清喉咙,“魔皇太子想同你商讨围剿的事……” 封禛一边搂着欧阳维朝里走,一边说:“之前我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这些事你处理得都好好的。现在我回来了,你依旧可以全权处理。我有点私事要忙,没特别的事,不用来打搅我。” “可是……” “老婆。”龙七走了过来,朝封禛行了个飞礼,“老大放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你们俩悠着点!” 欧阳维又险些跌一跤。 “可是……” “神仙也有三急嘛。”龙七笑嘻嘻地拉住了闵玉池,“人家小两口一千多年都没在一起了,宝贝你多体谅一下。” 封禛朝龙七点了点头,把欧阳维拽进了电梯里。电梯门一合上,欧阳维就被男人推到墙上,又被吻住。 “等……”欧阳维徒劳地挣扎,“魔皇太子找你呢……唔……不理好像……不大好……” “太子又如何?”封禛咬着他的耳垂,“一个晚辈,何用我亲自过问?” 欧阳维被他又亲又摸得浑身发软,脑子里烧了一锅粥似的。他们怎么出得电梯,怎么进的房间,他都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自己被压在门上吻,被压在墙上扒光了衣服,被压在桌子上…… 【部分剧情打码】 等到被抱进浴室,放进浴缸的温水里时,欧阳维才缓过一口气来。 封禛随即坐了进来,浴缸的水溢了些出去。欧阳维闭着眼躺在他怀里,任由他的手指清理着自己的身体。 明明一个清洁法术就可以做好的事,封禛却喜欢上了亲自动手的感觉。两人拥抱着,时不时接吻,却没有说话。 欧阳维没有再去问封禛是否已经不生气了,是否已经原谅了他。爱人之间,许多感情交流是不需要语言的。他已经用身体和心读懂了封禛的心思,剩下的,就是耐心地陪伴和纵容,用尽一切,来弥补对方。 欧阳维也十分享受这种狂爱后的温馨和静谧,温水包裹着,手掌抚摸着,让他在男人的怀里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维在一阵阵熟悉的燥热悸动中醒了过来。房间里还暗沉沉的,正是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他浑身赤裸地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而男人则正…… 【部分剧情打码】 —— “我说,”闵玉池一边在一张张文件上签字,一边唠叨,“既然他们俩打算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双修上,那在哪里不能双修?回魔域去,龙宫又大又漂亮,也没人去打搅。何必在人界里住酒店。你知道每天找我签字报销的单据有多少?虽然我们不差钱,但是堂堂龙皇滞留人界,引得三界瞩目,都在打探陛下是否会有什么特殊举动。如果让他们知道,陛下只是在忙着和情人双修……” 龙七掏了掏耳朵,“这种时候,谁敢上门去打搅?男人性急起来,是很可怕的。就连我也怕被封禛的龙炎烧好么?” “别直呼陛下名讳!”闵玉池瞪了他一眼,“那你觉得他们打算还住多久?自从陛下把欧阳维带回来,两人都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出过房了!” 龙七笑嘻嘻,“新婚蜜月。你忘了我们俩当年……” 闵玉池脸皮抽了抽,“我不管。下次魔皇太子再来找,由你去应付他。” “我去就我去。”龙七说着,抽出闵玉池手里的笔,丢到一边,整个人贴上了他的后背,将他搂进了怀里。 “老婆,你最近天天加班,都好冷落我呀。”哀怨的语气,手也不老实地上下摸着,犬齿轻轻叼着爱人白玉似的耳垂。 “冷落个屁。”闵玉池脸上浮现薄红,“前天晚上不是才……” “前天!”龙七委屈地大叫,“那距今都过了四十个小时了!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什么工作,能比我更重要吗?” “我们现在在出差……等等……你别……唔……” 半晌,龙七松开唇,目光深邃地注视着闵玉池潮红的脸。他一把将闵玉池打横抱起,大步走进了卧室。 —— “我们……”欧阳维沙哑地喘息,“我们真的要歇歇了……我说真的……就算是修士也会肾虚的好么?” “哦。”封禛笑着,翻了个身,龙尾终于松开了欧阳维的腿,逐渐变回了双腿。 欧阳维试着坐起来,可是胳膊软得就像两根煮烂的面条似的。他只得颓废地倒在被褥里,疲惫地喘息。 “你该把修炼重新捡起来了。”封禛爱不释手地抚着爱人弧度优美的后背,“你天资好,悟性高,又和我双修。人界灵气太稀薄了。如果是在绝云城,你现在至少都已经又升了一层了。到了明年,你就可以冲击金丹了。” 欧阳维像乌龟似的,吃力地翻了一个身,摊着肚皮喘气,“可……我在这里有工作呀。” “我已经同你的领导打过招呼了。”封禛撑着脑袋,手指灵巧地揉捏着欧阳维胸前的红珠,“我要在魔龙族里设立一个人修办事处,建议让你作为外派干事。你的领导很好说话,已经同意了。” “什么?”欧阳维惊呼,“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多天前吧。”封禛漫不经心地说,“开围剿大会的时候,顺便和你们领导提了一句。” 等于说,两人重逢,封禛盛怒之中把他干了一番,丢下他走了,让他以为封禛恨死他了,陷入了无限悔恨自责之中,发愁如何挽回这段关系。而封禛其实转头就已经准备把他弄去魔域了! “你……你……”欧阳维傻眼了,觉得自己好像被糊弄了一回,“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封禛俯身,在他胸前、腹部落下轻吻,“魔龙族是第一次同人修界建立外交关系。两族今后的沟通,就全落在你的肩上了。” “我?”欧阳维整个人斯巴达了,“我完全没有准备。你怎么都不同我商量一下?” “哦?”封禛冷冷地哼了一声,“那你之前做决定同我商量了吗?” 一击绝杀! 欧阳维没话可说了。 封禛满意地微笑起来,手掌顺着欧阳维的小腹往下抚去,手指准确无误地探入了幽谷之中。欧阳维刚平息的喘息又起来了。 “歇够了吧?”封禛吻着情人的脖子,胸膛贴上了光滑的后背,“没歇够也没关系,我这就给你传些灵力过去……” 欧阳维此刻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自己被设计了。但是对方是他深爱的男人,他们又好不容易才再度在一起,他又怎么能去计较这点小事呢。 所以说,封禛虽然生气,但是早就原谅他了? 他之前哀求和献身的时候,这个男人肯定在心里爽得开了花吧…… 欧阳维迷迷糊糊地想着,被抱到飘窗台上,跪在了玻璃窗前。夜空繁星点点,下方是车水马龙的大道。很快的,他所有的思虑,都在醉人的夜色和身后强劲的撞击中瓦解溃散,再也捡不起来。 —— “一路顺风!”宋娴把一个塑料袋递给欧阳维,“都是你爱吃的。我抄了方子,让人用灵食做的。如果你们俩路上在‘百忙之中’能抽出空来,可以尝尝。” “谢谢。”欧阳维羞得抬不起头。显然他和封禛关上门滚了一个多礼拜床单的事,已经成了高层内部的大八卦了。 更何况,欧阳维立刻被任命为了驻魔龙族办事处的负责人,即日起就跟着龙皇启程回魔域去。这等于是向外界展示了他身上鲜明的“龙皇所属”的戳印。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宋娴笑着,“阿维,你们俩,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欧阳维说,“也祝福你和萧师叔。” 两个好友紧紧拥抱了一下。 宋娴说:“对了,你要叫我师婶……” 欧阳维立刻摆手:“拜拜!以后再约!” 宋娴大笑起来。 欧阳维转过身。封禛站在车前,正同萧楠说着什么。感到了欧阳维的视线,封禛微微偏了一下头,朝他浅笑了一下。那笑容不自觉地流露出了温柔宠溺。 欧阳维灿烂一笑,脚步轻快地朝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婚后日常啪啪啪全部打码,小伙伴我们群里见 接下来是基佬紫和龙七,龙皇和土豪金,以及爹和子丹的小番外 ☆、第88章 番外之一《乱紫》 “真可怜呀……” 冰凉的雨水滴落在脸上。闵玉池睁开了眼。 浅灰色的天,墨绿的树,猩红的血。 还有暗紫。 一身暗紫华服的男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乌黑的头发自他的肩上垂下,几乎碰到闵玉池的鼻尖。 他看不仔细对方的脸,却知道这人肤色很白,像是长久不见天日的白。 “啧啧,还有口气呢!” 男子弯腰,凑得更近了点。 闵玉池看到男子削薄的嘴唇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充满了玩味和戏谑。 “人修,怎么跑到魔域来了?”男人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闵玉池身上的血,含进嘴里,品尝了一下。 闵玉池没法回答。他伤得实在太重了,整个腰腹都在魔爆中炸烂,脊骨肯定也已经折断了——因为自腰以下,再没半点知觉。 所以,他并不惧怕这个陌生男人。他这一次,横竖是要死的。 “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不死?”男人凉薄地讥笑着。 是啊,该死了。 闵玉池闭上了眼,最后一次感受着雨水落在脸上的冰凉的触感。他很喜欢呼吸雨中水气浓郁的林木的气息。可惜,血腥气将那清新的气息彻底掩盖住了。 死了,也挺好的。 死,就是终结,是一切煎熬的结束。也是新生的开始。 “是静堂的人呀。”男人从闵玉池浸透了鲜血的胸口翻出了一块两指宽的小玄铁牌,“你的同伴呢?静堂的人出任务,不是从来都是一群群的吗?哦,你的同伴丢下你了。也是,摆明了要死的,何必带着是个累赘?” 闵玉池一言不发。 “果真是洗骨这个渣滓!”紫衣男子将倒在一旁不远的一具魔修的尸体踢翻了过来,“这王八蛋倒是得了个全尸。喂,那边的静堂小弟,你选择同这个渣滓同归于尽,是不是太蠢了点?哦,我在问什么,你们静堂出来的修士都是一群只知道听命的人偶罢了。” 太呱噪了! 闵玉池的眉头忍不住抽了抽。他只想安静地死,但是似乎连这个最小的希望,都没法实现。 “喂!”紫衣男子咋咋呼呼地伸手戳了戳闵玉池的脸,“你今天好运。洗骨杀了我好兄弟,你杀了他,算是为我兄弟报了仇。我要谢你。” 不用了。闵玉池在心里说。你安静地走开,让我好好死了,就是谢我了。 但是紫衣男没有听到他的内心。一个响指,闵玉池破损的身体漂浮了起来。温柔的白光将他包住,一股强劲的灵气注入身体中。 闵玉池被冲击得气血大乱,彻底晕了过去。 —— “……伤得还真重呢……” 水,包裹着身躯。 真暖……就像小时候,娘的怀抱…… 娘…… 五岁离家,被师父带进师门。二十三岁筑基,四十岁凝脉…… 离家已有六十多载。娘她,早就已经不在了吧。 “我救你可下了血本了呢……喂,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啧啧,皮肉倒是挺嫩的,比我的宠侍都要好几分……” 好呱噪的男人。 身体又痒又热。这应该是灵药和愈合法术在起作用。他能听到骨骼重新连接上的咔咔声。双腿的知觉……逐渐回来了…… 看来,是死不成了。 “哎呀!怎么回事?怎么吐血了?” “……中了洗骨的尸蛊毒……” “……蛊毒至阴至寒……” “龙的精元是至阳之物,能克蛊毒……” 怎么回事? 他睁不开眼,却能感觉得到男人异样的兴奋,以及狂热的视线扫视自己的身躯。 嘴唇上突然传来碾压的感觉。 !!! 这一日,闵玉池体会到了许多他数十年潜心苦修而从未体会过的感受。 第一次被吻,第一次被男人的手掌抚过身躯,第一次被人触摸腿间私密的部位,第一次…… “啊……” “呼……真紧……疼不?应该不会疼的。我从来不会把人弄疼……” 确实不疼。 身体被一股灼热的力量猛然充盈,几乎要撑裂开。快感如火蔓延,焚烧着他每一根筋脉,吞噬他的神智。 不能反抗,只能承受。 “……喜欢吗……” 断断续续的喘息,带着哭腔的呻吟,完全说不出半句连贯的话来。 迷乱之中,他鬼使神差地想起自己少年时在师门后山看到的一幕。 蓬蓬如盖的大榕树下,大师兄和七师兄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肢体交缠。一贯冷傲清高的大师兄在七师兄的撞击下发出哭泣一般的呻吟,似欢愉,又似痛苦,却紧紧缠着身上的人,挺腰迎合…… 当年的他还小,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现在……他懂了…… —— “醒了?” 俊秀得分辨不出男女的少年打量着他,目光里带着他不理解的敌意。 “我看你也该醒了。才承恩了一次,没必要娇贵到这个地步。” 闵玉池呆呆坐着,视少年于无物。 他的命救回来了。但是,人也废了。 丹田空空如也。他的内丹没了,修为没了。他的一切希望,也没了! “别伤心了。”男人不知何时到来,撩起他一缕长发,放到鼻端轻闻了一下,“修为没了,再练回来就是。我教你修炼魔功吧。” 啪—— 男人的手被打开。 “放肆!”少年大喝,“七殿下好心救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殿下,这等废了小人修,何必留着?丢回人界去就是了。” 男人笑着,捏着他的下巴,注视着他木然的双眼。 “你们正修真是矫情,为了个道总是要死要活的。正道魔道都是修炼之道,有什么区别?” “罢了,不逗你了。你的毒还未清完,还得在我这里多待一阵子了。” —— “殿下……” “说了叫我溯宗。” “不敢直呼殿下名讳。” “嘁……什么事?” “可……可有其他法子能解毒?” 男人双眼发亮,意味深长地扫了过来,“怎么,又不想死了?” 他低垂着头,“既然没死成,天意让我好好活着。再者,殿下耗时费力将我救回来,我又轻言生死,未免对不起殿下一番苦心。” 男人笑着,又开始动手动脚,摸着他的头发和手,像孩子拿到了新玩具一般爱不释手。 “没其他法子解毒。我们用的,就是最好的法子了。脸红了?以前从来没有和人双修过?哎呀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不喜欢?我做得不够好?” “这等事,不适合用来说笑……殿下,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吗?” “你的手太冷了,我帮你暖一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毒又发了?来来,我给你看看!” “不用……我没事……唔!殿下,你——” “……这里疼不?这里呢?哦,都肿成这样了……一定很难受吧……” “放……放手……” “嘘……交给我就好……把眼睛闭上,很快就舒服了……” …… “啊……唔……” “舒服了吗?” “轻……轻点……慢点……啊!” “口不对心。你明明更喜欢我快点,用力点!” “你……啊啊……” “呼……你喜欢从后面来?” “别……别说了!” “我没骗你吧?果真更舒服了,是不是?” —— “还是不肯炼魔功?” “这个事,殿下不用再劝我了。我可以借此脱离‘静堂’,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不修炼,你顶多只能再活个四五十年哟。你会很快老去,生病。你不怕吗?” “生老病死,人只常态。能如凡人一般走完一生,也是一种体会。” “你们正修就是怪。对了,看我弄到什么新玩意儿!” “这……你简直——” “哈哈,我真喜欢你脸红的模样。来,我们来试试!” “别胡闹!我的毒又没有发作!” “谁说只能毒发的时候才双修的?你们人修真是古板。我来教你——” “不……唔……” …… “……玉池,你真好……” “……求你……啊啊……别……” “你喜欢吧?” “……求你了……” “叫我名字……叫我溯宗,我就给你……” “…………啊!啊……” “叫呀!” “溯……溯宗……” “我在……乖,别急。我这就给你。你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 —— “溯宗,我今天在宫里闲逛了一会儿。” “终于肯出门走走了?好吧,是我的错。我是要给你解毒,不是故意不让你下床的……怎么啦?” “你的侍宠,都挺漂亮的……” “哦,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他们没有对你不礼貌吧?我早就吩咐过,你是我的贵客,任何人不可怠慢。” “贵客么……” “怎么?嗯,好香,你今天抹了什么香脂?” “我什么都没擦。你别一上来就……我不想!” “……怎么了?不高兴了?早上那次弄疼你了?” “我想……我想,我该回去了。” “可你的毒还没有解清……” “最后这点余毒,服用丹药就可以清除。劳殿下搭救,又在贵府叨搅数日,我也该告辞了。殿下的救命之恩,闵某感激不尽。只要殿下召唤,定会为您效犬马之劳。” “玉池!你怎么啦?是不是我哪个侍宠欺负你了?告诉我名字,我帮你把他赶走!” “殿下的侍宠对我都很友善客套。” “怎么不叫我名字了?玉池,你不高兴。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没有……唔……溯宗,我现在没这个心情……放手!” “你不说,我就不放手。” “啊……你怎么……你就只能想得到这个事吗?” “你不喜欢?” “喜欢,和想要,是两回事!我现在,不想再和你做这个事了!” “可我想!玉池,我想你留下来。留在龙宫里,至少你在这里,不会老去……” “老去了,变得丑陋了,殿下就不喜欢我了,是吧?” “啊……” “呵!” “玉池!你到底怎么了?我们早上还好好儿的呀!” “没什么。只是发现自己做了一场荒唐的梦。梦醒了,我成了一个大笑话罢了。” “谁敢笑话你?玉池,你别走!留下来陪我吧。我舍不得你!” “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你的客人?你的朋友?还是你的男宠?” “……我觉得,随便哪个都可以呀。” “…………” “唉唉!你别生气!毒发了?没事,我在这里!来……” “滚开!” “呵,你生气的样子真好看。” 啪—— “呼……玉池,你总是能给我惊喜……” “啊……嗯……” “做我的情人吧,玉池。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乖,腿再张开一点……你要是在床下也这么听话就好了……” —— “溯宗,你是怎么看我的?” “你是我的宝贝呀!你聪明又漂亮,有个性。和你双修的感觉简直太棒了!我有那么多侍宠,但是和他们从来都过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溯宗,我想回去。我这次是认真的。” “你又怎么了?上次给你脸色看的两个侍宠,我都已经处理了。其中一个还是跟了我十来年的旧人,我赶他走的时候都没心软。你看我对你多好……” “我不是你的男宠!!!” “你冷静点。你当然不是,玉池。我要给你名分!” “名分?” “除了正妃外,我还可立两个侧妃,不拘男女。所以我想……你做什么!忘水刀怎么会到你手上的?玉池,你冷静点,你现在没有修为,被这刀子一划,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开结界!放我走!” “玉池!别别!有话好好说。玉池,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要自尊,要自由。溯宗,我要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和尊重。如果得不到,我宁可死!” “你……我都已经最宠你了,我们在一起又那么快乐。你明明也喜欢的,你离不开我的。” “离不离得开,你现在就知道了——” “住手!我……我放你走!不过,玉池,我会去找你的!我不会放手的!你是我的人!” —— 人界,熙熙攘攘的街道。江边茶馆,亭台楼阁,格外雅致。 白衣男子坐在临水的亭子里,擦拭着一套雨过天青色的茶具。 “掌柜。”少女拿着一个包裹过来,“是孙狐狸那小子送来的,放下就走了,说是谢您之前帮的忙。” “收起来吧。难为他有心了。” “掌柜才是乐善好施。” “咱们不比那些大门派,资源有限,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了。散修和小妖修炼不容易呀。” 少女离去。一阵风从江面吹来,拂动男子的长发。 身后伸来一双手,将他猛地抱了个满怀,滚烫的嘴唇印在了耳后。 “玉池,想我不?” 眼角是暗紫色的衣袍,鼻端闻到熟悉的男人的气息。他的心楼跳一拍,险些砸了手中的茶杯。 “你来晚了。我明日一早就要出门办事。” “没关系。”男人在耳边低笑着,“从现在到天明,还有许多时间,足够我们用。” —— 纱帘低垂,烛火昏暗。 晃动着的床帐深处,两道人影宛如蛇一般紧密纠缠。 急促的喘息呻吟,激烈的耸动撞击,到极致时崩溃的啜泣和痛快的低吼…… 良久,酣战方歇。 “想我吗?”男人抚摸着他汗湿的背,低声问。 “就那样吧。”他伏在被褥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欢愉。 “同我回去吧。” 他不屑地笑了笑。 “我们横竖都还在一起,为什么不跟我回去呢?人界气息浑浊,你又被杂事缠身,哪里有跟我在龙宫里过着逍遥快活?” “你还是不懂,是吗?”他翻过身,冷笑着注视着那个俊美的男人。 “是你想得太多了。”男人俯身,一下下吻着他的唇,“你喜欢我,想要我。我也想要你。我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那就走着看咯。”他懒洋洋地说,“就这样,无拘无束,想了,就见一面,平时各过着自己的生活。溯宗,你会发现,这样的方式,更适合我们。” 男人依旧不解,不过他并不打算深究。 “来……离天亮还早着呢……” —— 很久以后—— 闵玉池骑在一头魔豹的背上,于高岗上远远地眺望王庭战场。 天地被战火染成了血红,就像他垂死的那天看到颜色。 天罚降临,刺目的光芒覆盖了全部视野。随后,一切归于寂静。 “结束了?”闵玉池呢喃。 “结束了……”皇甫溯宗躺在血水泥泞之中。 两人的视线之中,乌云破开,蓝天澄净,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 —— “真可怜呀……” 头上罩下一片阴影,皇甫溯宗睁开眼。俊秀的青年漠然地站在身边,低头看着他。 “你来了……”前龙族七皇子吃力地笑了笑,“刚才还在想……能在死前再见你一面……倒是不错的事呢……” “劳你挂念了。”闵玉池缓缓蹲下,修长的手指抹了抹男人脸上的血污,“封禛……不,如今已是龙皇陛下了。他让我来找你,说,如果没死的话,就捡回去吧。” 男人笑起来,牵动了腹部的伤,不住咳嗽,暗红的血自嘴角蜿蜒而下。 “你以后……好好跟着他……比……跟着我好……” 闵玉池的嘴角抽了抽,“还是这么呱噪,看来一时死不了,只得勉为其难捡回去了。” 一声口哨响起,魔豹窜了过来,把男人叼了起来。 皇甫溯宗:“……” “这样挺好的。”闵玉池饶有兴趣地看着,终于笑了起来。 —— “……他的伤很棘手……需要有人服用了灵丹后,再转化给他……” “你不行!你没有修为。服食灵丹会死的!” “那……我就把修为练起来好了。” “玉池?” “不过是入魔罢了……” —— 温暖的身躯贴了上来,吻住他的唇。精纯的灵力传递了过来。 男人幻化出了龙尾,下意识地就将身上的人缠住,随即紧紧包裹。 “是你吗?” 没有回答。只有绵绵不断传递过来的灵力。 “是你……” 男人眼角一抹水星,颤抖着,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恨不得融入彼此骨血之中去。 —— “这里是……” “是你的龙宫。”闵玉池低头磨着药,“不过,陛下已经将龙宫赐给我做府邸了。” “真安静……” “你是问你的那些侍宠吗?我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走了。看样子,你的很多宝贝也被他们带走了。” “树倒猢狲散。” “可不是么,猢狲殿下。” 男人望着青年俊秀的侧面,“你也会走吗?” “我?”闵玉池笑了,“你可能没有搞清楚状况,前七殿下。这里已经是我的府邸。要滚蛋的,也只会是你而已。” 男人:“……” —— 过了许久。 男人赤裸的胸膛上还缠着绷带,坐在床上。 “玉池,为什么会收留我?” “有什么关系吗?” “我想知道答案。我不是个好情人,我伤了你的心。有些事,我懂得太晚了。可你却肯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有吗?我只是觉得,你虽没有心,可下面那物件,却是极好用的。我留你下来,也不过是当个工具,有需要的时候,用一用罢了。” 男人闭上了眼,笑了。 “如果这能让你开心,那么,这具身子,随便你怎么用。” 闵玉池定定注视了他片刻,抬起手,扯开了衣带。 男人笑意加深,掀开了盖在腹部的薄被,蓄势待发。 红绡帐里,人影叠加,喘息火热。 俊秀的青年坐在男人身上,搂着对方结实的肩膀,布满汗水的脸满是红晕,身躯起伏。男人深深地注视着他,不肯错过他每一个表情。 “要到了……别停……” “好!”男人抱紧了情人纤细的腰身,毫无保留地给予,“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 青年披散着长发,低下头,捧起男人的脸,吻了上去。 —— “陛下说,若你愿意效忠于他,他会既往不咎,还会给你封个王。” “哦……” “若你不愿意,那么你就得离开魔域。” “哦……” “对了,陛下正在满世界地找一个叫‘欧阳维’的人,你认识吗?” 摇头。 “真奇怪……” “封禛还说了什么?” “不要直呼他的名讳!他没说什么了。怎么,你有什么别的想法?” “嗯……假如,我留下来……留在你身边呢?” “你留下来能做什么?”闵玉池鄙夷一笑,“暖床?皇甫溯宗,龙七皇子,你就这点出息了?” “已经不是皇子了。”皇甫溯宗浅笑着,“做什么都好,只要能留在你身边。能每天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触碰到你。玉池,我已经不能再离开你了。” 闵玉池沉默地望着他。 皇甫溯宗牵起了他的手,亲吻着他的手指,“你赎了我的魂,救了我的命。我没了你,就活不下去。我要缠着你,一刻也不离开你。用我的一生,去爱你。” 闵玉池闭上双眼,眼底泛着隐隐水光。 皇甫溯宗一把将他拽过来,紧抱在怀中,对准他颤抖的唇,珍重地吻了下去。 —— 又是很久很久以后。 “玉池,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哪年哪月的事了?早就忘了。” “我没忘。” “哦……” “我寻着血迹,找到了你。你躺在血泊里。我第一次见到垂死的人还能那么好看,让我移不开眼。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把这个人带回去!” “哦……” “哦就完了?老婆,我对你一见钟情也,你都不感动吗?我当时可是后宫三千的龙七皇子哟……” “你真的很呱噪!一个大老爷们,在床上那么多废话做什么?一个小时后我要去开季度报告会。你要不就再和我约一炮,要不就让我睡一觉!” “约!我约!” ☆、第89章 番外之二《兄弟》 “那就是我爹和子丹师叔?”欧阳维透过树枝,望着游乐场上的一对玩耍的兄弟,“哪个是哪个?亲兄弟?” “不是血亲。姻亲,养在一起罢了。”封禛指给他看,“大的那个是欧阳子丹,小的是你爹。” “哟,倒过来了!”欧阳维笑着。 游乐场上,一大群熊孩子在奔跑尖叫。其中,两个穿着私校制服的,约七八岁的小男孩最为醒目。他们都长得十分俊秀可爱,年幼的那个是个标准的熊孩子,同小伙伴们上串下跳,一刻都不停。年纪略长一点的男孩则显得稳重许多,有点格格不入,并没有加入到游戏中。 “时间到了,小晟。”年长的孩子催促,“司机和阿姨要来了。我们走吧。” “可是,嘉华哥哥……”年幼的孩子依依不舍,“我答应了茉莉要去她家玩的。” 沈嘉华不悦地扫了一眼同董晟牵着手的小萝莉,“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你做不到的事!” 说罢,他一把夺过弟弟的手,拽着就走了。 董晟懵懵懂懂地,一脸沮丧,却也不敢反抗。 “师叔雄起了呀。”欧阳维感叹,“看样子我爹把他的耐心消耗得差不多了。” “哦?”封禛从身后搂住他,“你喜欢这种霸道地占有呀。我怎么不知道?” 欧阳维嘻嘻笑,“你不霸道,龙皇陛下?” 两人接了个吻,手拉着走了。 —— 十五岁。 少年穿着球衣,满头大汗地闯进房间里来,“哥,为什么我申请寄宿的单子没有签字?” “因为你不会去寄宿。”穿着白衬衫,带着银框眼镜的少年坐在书桌前,正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为什么?连姨妈都答应了!” “因为你毫无自觉性,不爱学习,不遵守纪律,我不放心你住校。”白衫少年注视着弟弟,“这个学期,我会亲自辅导你学习,给你补课。如果你中考考不上扬风高中,那么你所有的球衣、游戏机、手板、动漫碟子,都会被没收。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 “哥——”弟弟惨叫着,抱住哥哥的大腿,“哥我错了!我会好好读书的。可不可以不要定扬风高中这么高的目标呀!我不是你这样的变态天才。哥你因材施教好不好?” 哥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的智力测试分数为118,说明你的智商高于大部分普通人。你成绩不好,只是因为你不够努力。不要找借口了。再推脱,我现在就把你的球星签名烧了!” “不要——”弟弟惨叫,“我听你的!我听你的不好吗?5555555…………” —— 十八岁,机场。 兄弟俩紧紧拥抱。 “哥,你圣诞节要早点回来!” “知道了。” “要每天给我打电话。” “会的。” “要……” “好了。”沈嘉华揉了揉董晟毛茸茸的脑袋,“你也是要去读大学的人了。好好念书,知道吗?” “嗯。”弟弟红着鼻子,依依不舍地搂着哥哥的腰。 “如果让我知道你犯了校规或者挂科,你就等着死,知道了吗?” 弟弟:“…………哥,我正在酝酿离别之情呢,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沈嘉华注视了弟弟片刻,终于展颜一笑,吻了吻弟弟的额头。 “走了。你回去吧。” “哎呀。”董晟红着脸,摸着额头,“我都这么大了……” 目送沈嘉华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海关安检口,董晟转过身,安静了两秒,随即一蹦三尺高。 “欧耶!!终于把希特勒送走了!!老子终于自由了!喂喂,肥仔,是我!把兄弟们叫上,出来k歌!” ktv包厢里,挤满了少年男女,音乐震耳欲聋。 董晟左拥右抱,两个美少女都依偎在他怀里同他偶偶私语。 大魔头走了就是好。把自己管得那么严,不准这样,不给那样。他都十八了,还不准他交女朋友。弄得他是朋友中最右一个处男。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在今晚破处,以全新的姿态,步入大学校园! 肥仔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短信,忽然露出古怪的表情。 “怎么啦?”董晟取笑,“你妈叫你回家吃饭呀?哈哈哈哈!” “阿晟……” 嘀嘀,嘟嘟,叮叮当当…… 众人的手机都接二连三地传来了短信提示声。大家都一脸莫名其妙地去看手机,然后,又一脸囧样地朝董晟望过来。 “到底怎么了?”董晟觉得不对劲。 他一把夺过肥仔的手机,上面的短信赫然写着:“告诉董晟,如果他不在五分钟内离开ktv回家,他就可以同他的所有手板说拜拜了。” 附图:董晟珍藏的三面柜子的各类手板,以及引火装置。 嘀嘀嘀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正在跳动着,不断变少。 “靠。”一个朋友感叹,“还带倒计时的!你哥不愧是it天才!” “哇啊啊啊啊——”董晟丢开了手机,推开了怀里的妹子,扯上书包,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 私人飞机上,沈嘉华看着屏幕上的红点回到了家中,这才放心地将笔记本合上。 他想了想,还是给董晟发了一条短信。 “酒色伤身,早睡早起。早上不要忘了遛球球。晚安,哥哥爱你。” 董晟哭笑不得地坐在房间地板上,捏着手机。良久,长叹了一声。 “我也爱你……” —— 二十岁。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董晟躺在工作室的烂沙发上,长吁短叹,“二十岁了!多么青春蓬勃的二十岁!可我居然还是一个处男!我,董晟,兴达集团董事长的亲外甥,高大英俊又多金,聪明温柔又体贴。我竟然到了二十岁,还是个处男!老天呀呀,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也不怪你啦。”朋友一边呼喝呼喝地拉着锯子锯木头,“是你哥把你盯得太紧了。都说你哥对你有变态的占有欲。这年头呀,太完美的人总是有点问题。比如你哥……” “我哥才不变态呢!”董晟唾道,“好吧,他是有一点变态。好吧,他是很变态!你说,什么人,会在弟弟每一次要和妹子开房的时候,都能远程操控,坏了他的好事呀!!他在硅谷好吗?硅谷!!!地球的另外一边呀!他已经不是我哥了,他简直就是神!” “不过其实仔细分析起来,你哥也没做错。”朋友说,“你找女人的眼光确实不咋样。那个雪儿,居然做过援交。那个莎莎,背着你还勾搭你哥们儿。还有那个小安,看着多纯情的,一听说你没钱,立刻就甩了你了。我要是你,还真的要谢你哥呢。要知道,处男之身也是很精贵的,浪费在那些女人身上,不划算呀!” 董晟无精打采,“所以,我对他,是恨也恨不起来……” 朋友开始引吭高歌:“世上只有哥哥好……” 董晟朝他丢了一个烂拖鞋过去,成功地堵住了他的嘴。 朋友吐了拖鞋,问:“你不是说,你哥圣诞节要回来度假吗?你到时候和他好好谈一下吧。咱们这个岁数的年轻人,血气方刚的,总是自己撸怎么行?” “好兄弟!”董晟含着泪,拍了拍哥们儿的肩。 —— 圣诞节的机场,人群熙熙攘攘。董晟舔着冰淇淋,看着沈嘉华挽着一个金发妹子朝他走过来。 啪哒,冰淇淋掉在地上。球球欢快地摇着尾巴,扑过去舔了起来。 “莉莉安,这是我弟弟小晟,你叫他迪恩好了。小晟,这是我朋友莉莉安·豪斯。” “哦,艾伦,你弟弟真可爱。你们兄弟两都很帅气呢!”金发美女率先热情地抱住了黑发小帅哥,在他脸上啵了一口。 而董晟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哇靠!胸好大! 回到了家,姨妈和姨爹也被莉莉安的金发和大胸闪住了。莉莉安就像一只大金毛似的,欢快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对着所有人摇尾巴,同时晃动着她的大胸。 “艾伦是我们部门里最出色的工程师!” “是的。艾伦现在已经是决策层了。我们的头儿可爱死他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艾伦更加聪明,更加自律,更加神秘的男子。” “哦我不是他女朋友。艾伦这方面稍微欠缺一点情趣。” 董晟一边吃着鱼排,一边盯着莉莉安因说话而波涛起伏的胸。 “艾伦总是说起他心爱的小弟弟。他说他的弟弟是个顽皮的天使!” 噗地一声,董晟喷了莉莉安一胸。 沈嘉华冰冷的眼神一扫。 “对……对不起!鱼刺,我是吃到鱼刺了!”董晟手忙脚乱,抓着餐巾就往莉莉安的胸上擦。 啪地一声,沈嘉华将餐刀拍在了餐桌上。 “艾伦,你把迪恩吓着了!”莉莉安抓起了董晟发抖的手,在自己胸上揉来揉去,像搓面团似的,“没事的,甜心,你哥哥总是大惊小怪的。哦,你真绅士,比你哥哥热情多了。” 董晟呆呆地看着莉莉安左一个媚眼,右一个娇嗔,隐隐明白了什么。 吃完饭,莉莉安起身,不经意地在董晟身上蹭了一下。 “opps!抱歉啦,小甜豆!”莉莉安娇笑着,丰满的红唇从少年耳边滑过,“今晚,我在房里等你。” 一股属于热血少年的邪火轰然烧起来,董晟险些喷了鼻血。 不行!老哥绝对不会同意他勾搭自己的朋友的! 可是她明明就在勾引我呀!!!! 少年的心中天人交战。一边是老哥冷若冰霜的脸,一边是金发洋妞火热的身材。也许他破处的机会就在今夜。还有什么把少男童贞献给金发波霸女神更加完美的呢??? “我今晚要加班写个程序,你们去地下室打游戏吧,不用等我了。”沈嘉华说了一句。 理智与性冲动决出了胜负,后者一击干掉了前者,取得了胜利! 深夜,月黑风高。 少年朝嘴里喷了点口气清新剂,扯了扯身上干净的t恤,走到客房门口。 手刚放在门上,门就滑开了。 居然没锁门! 前进在破处大道上的少年喜出望外,随即蹑手蹑脚地进了房,还反手把门关上了。 屋里没有点灯,窗帘也半掩着。莉莉安侧身躺在床上。 哦~~~睡美人! 董晟走到床前,弯下腰,吻上美人的嘴唇。 “宝贝……” 话音未落,喉咙就被掐住。一阵天晕地旋,被人压在了身下。 床头灯拧亮,沈嘉华清俊冰冷的面孔映入眼帘。 这一刻,董晟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哥……你……你听我解释……” “哦。”沈嘉华牢牢地压制住弟弟,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就像猎豹看着爪子下的羚羊,“说吧?为什么深更半夜跑我房间里来,还亲我?” “我我我……”董晟整个人斯巴达中。他要是说他是来找莉莉安一夜情的,肯定会被沈嘉华当场一巴掌拍死吧。那么,只有—— “我就是来……看看你的!”董晟开始自由发挥,声情并茂,一把抱住了沈嘉华,“我……我很想你呀哥!你一走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带了个女人回来。你都不和我说话!我很想你呀,哥哥~~~~~” “哦……”沈嘉华慢条斯理地说,“你想我,就来偷偷吻我?这是你在学校里新学到?” 董晟的冷汗就像泉水一样往外冒,脑子里有一大群神兽在神州大地上轰隆隆地奔腾。 “吻……吻你,是因为……因为……”少年一拍脑门,“因为我爱你呀,哥哥!” “你爱我?”沈嘉华面无表情地问。 做弟弟此刻已经骑虎难下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表白,“我爱你好久了,哥。这份感情太禁忌,所以我一直绳绳地掩藏在心里。只有在这样的黑夜里,我才能鼓起勇气,向你诉说。” 沈嘉华没动。 快拒绝呀!快骂我呀!董晟在心里疯狂os。弟弟是基佬,你至少也要觉得惊愕和尴尬吧?然后,因为拒绝了我的感情而感到愧疚,于是放我走了。快呀! “小晟……”沈嘉华低语,伸手摸着弟弟的脸颊,“你压抑得……很辛苦吧?” “还……还好……”怎么不骂我? “别害怕。”沈嘉华低下头,“哥哥永远不会嫌弃你,也不会拒绝你的。” “哦……好的……”那就赶快放开我吧! “我也……”沈嘉华呢喃。 你也什么?董晟等着听下半句,然后唇上一热,被吻住了。 这个……这个……等等!!!!! “哥,我……唔……” “别害怕。哥哥真高兴。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等等……我不……” “没关系。哥哥也爱你。” 董晟瞳孔收缩,要害部位落入了身上人的掌握之中。到此为止,他要是在以为这个只是普通的兄弟之“爱”,那他就太乃义务了!! “哥……”少年快要哭出来了,小半因为震惊,更多的,是因为快感。 老哥他手技真好……靠!现在是享受这个的时候吗? 可是做兄长的根本就没再给弟弟说话的机会。他像一个耐心守候陷阱依旧的捕食者,将猎物摁在身下,有条不紊,又坚定不容抗拒地,将他吃干抹尽。 良久。 床头的台灯再度拧亮。 沈嘉华裸身靠坐在床头,冷漠的神情化做了温暖的春水,眉宇舒展,唇角带笑。 董晟蔫蔫地趴在他腹部,被他用手指一下下梳着毛躁的头发。 好吧。这下是彻底破处了!彻底得不能再彻底了! “怎么了,小晟?不舒服吗?”兄长用难得的温柔的嗓音询问。 不舒服? 怎么会不舒服? 简直就特么太爽了好吗???? 少年回想起自己刚才又哼又叫、手脚并用地缠在男人身上的样子,脑浆都要炸出来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我只是想静静地和波霸美女打个炮的。结果变成我主动献身,被表哥爆了菊花!我居然,还觉得,很爽!!!! 这一刻,他幼儿园初恋的小甜心,小学的同桌,初中的班长,高中的校花,以及大学里那些萌萝学妹和熟女御姐们,统统都在对他挥手说拜拜,一去不返了。 少年悲从心中起,忍不住伏在兄长地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乖啦。”沈嘉华眼眸里精光一闪即逝,耐心而温柔地抱住了弟弟,拍着他的背,吻着他的额头,“没事的。不论发生什么事,哥哥都会保护你的。” 兄长的温柔和体贴,让董晟哭得更凶了,“我……我好像被掰弯了!我被……我居然不讨厌,我还……” “还怎么?”沈嘉华意味深长地说着,撩了撩少年的碎发。 董晟傻乎乎地舔了舔唇,“还想……再来……” 沈嘉华笑意逐渐加深,手掌沿着少年清瘦柔韧的曲线,探入被中。 少年喘息起来,瞪大了眼,又懵懂,又期待,十分的可爱。 沈嘉华深深注视他,吻住他的唇,再度将他压下。 “记住了,小晟。哥哥爱你。” —— 很久很久以后。 巴厘岛,海景别墅的卧室里。 俊美的青年倏然惊醒,大口喘气。 “怎么了?”身旁的兄长翻了个身,摸了摸他的头。 董晟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嘉华,突然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沈嘉华轻笑着,“一大早就这么热情?” “我做了个噩梦。”董晟嘀咕。 “梦到什么了?” 董晟抱着沈嘉华,低声说:“梦到我们俩前世也是兄弟。你爱我,我不爱你。你却固执地守了我一世。后来我死了。你埋了我,也跟着我一起死了……” 沈嘉华没有出声。 董晟压在他身上,不安地不住吻他,“答应我,哥,别这么傻!” “你才傻。”沈嘉华宠溺地搂着他的脖子,“梦里的事,你也信?” 赤裸的身躯在被子里摩挲,产生美妙惬意。董晟蠢蠢欲动,咬着沈嘉华的耳朵。 “哥,这次让我来,好不好?” “……” “我保证不弄疼你!来嘛!” 沈嘉华终于笑了起来,目光温柔如水,敞开了身体。 弟弟兴奋地低呼一声,用力吻住了他。 许久。 “怎么样?” 董晟还趴在沈嘉华身上,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 沈嘉华满脸红晕地躺着,还在微微喘息,有些没回过神来。 “很棒吧!”董晟欢快地说着,“我可是都跟你学的。我要是做得不好,那就说明你没有教好。但是我觉得我做得很好很好,第一次就把你插射了哟!我是不是很有天赋?我觉得我之前一直被低估了。我们早就应该轮着来了!哦对了,还有个姿势我一直想试一下。来,哥,我们再来!” 沈嘉华还没缓过气,就又被弟弟拽入了情欲的狂潮之中。 梦里,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男子,终于转过了身,朝他露出暖暖的笑意。他们的手紧握在了一起。 “师兄,我还需要等你多久?” “子丹,你不用再等了。我今后,就这样陪着你。” 两个俊朗的男子手牵着手,一步步走远,没入苍茫天际。 意乱情迷之际,沈嘉华听到心爱的人在耳边低语。 “哥,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余番外肉为主,就不发上来了,见个志吧。 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下一本书预计为我的大坑《花月》。但是晋江禁黑道题材,所以会把背景改为未来星际。 花月会走暗黑狗血风,更新时间大概是下半年。 《误穿》的印调请看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