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顶级流量又撞脸了[娱乐圈]》作者：刑上香

　　文案一：白宿是个流量小鲜肉，靠着一张厌世美人脸天天被粉丝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黑粉等着他扑街，营销号蹲着爆他的黑料。
　　而白宿又丧又懒，除了工作就宅在家，让人想黑都没法黑。
　　某日，一个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在外面斗殴、酗酒、四处搞事……
　　白宿人在家中躺，锅从天上来，黑粉兴奋了，营销号嗷嗷待哺！
　　黑粉：粉丝别洗了，就这张脸化成灰都认得出，白宿滚出娱乐圈！
　　直到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同时出现在荧幕前——
　　黑粉：？？？？？
　　粉丝：啊啊啊啊！我该舔哪一张脸好？！！
　　文案二：白宿的生命中多出了意外来客：来自不同平行位面的自己，从此过上了背锅甩锅再背锅的快乐生活。
　　后有江湖传闻，影帝白宿上能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精分人格无数，身边还有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爱人。
　　白宿：……我不是，我没有。
　　又名：#娱乐圈之我有替身无数#　#论长相相同、性格相反的两个美人如何在娱乐圈搞事互宠#
　　【排雷预警——
　　包括主角在内，全文前后一共会出现五个不同世界的白宿，两个谈恋爱，两个搞事，还有一个最后圆故事，只有01会留下来。
　　非常在意的就不要点进来啦。】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娱乐圈 异能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宿、01 ┃ 配角：预收《穿越后被小老弟包养了》 ┃ 其它：


第一章 
　　今日头条：当红小鲜肉惊现啤酒王大赛，现场酗酒场面火爆！
　　“白宿，你知道这是你这个月第几条丑闻了吗？第十二条！”电话那头的经纪人显然已经怒火攻心，即将转为破口大骂。
　　“十二条，我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抢劫、斗殴、酗酒……你这是彻底打算放飞自我了？”
　　“光是撤热搜的费用就不知道花了多少，公司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电话中指责的对象，正窝在沙发里头，一副半睡不醒的模样。
　　这人生得很是俊秀，皮肉细腻，五官秀气，嘴唇颜色浅淡，一双眼睛淡漠慵懒，有一股时下流行的禁欲厌世感。兼之腰肢精瘦，双腿修长，似乎连那张单人沙发都装不下他整个人，让他的洁白匀称的小腿在外头一下一下地晃悠着。
　　如今头条上的当红小鲜肉白宿，就是眼前这位主了。
　　出道两年、作品没有几部，却被粉丝吹爆了彩虹屁，什么高级感、厌世美人，广告铺天盖地都是他这张脸。
　　明明是一个又丧又懒的死宅，却硬生生被吹成了遗世慵懒的散人，这就是颜值和营销的力量。
　　“我说了不是我，”白宿的声音四平八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我昨天在家。”
　　经纪人电话那边的声音愈发恼怒：“不是你？那新闻上的照片是见鬼了？”
　　白宿无所谓地点了点头：“昨儿是中元节，指不准我先祖出来活动活动了？”
　　只听电话对面一声巨响，不知是什么被他摔了。
　　经纪人显然有些口不择言：“老子把你捧红，不是让你给我搞事的。你是被粉丝捧傻了是不是？离了营销，离了流量，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样的话在这两个月里，已经说了不止一次了，但白宿总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这回似乎也没有什么意外。
　　“你营销我是为了钱，我让你营销也是为了钱，纯粹的利益关系，用不着说的那么复杂。”白宿淡淡的陈述。“气大伤肝，我不想跟头脑不清醒的人对话，费时费力，你可以先冷静冷静。”
　　这话说完，他就把电话按了，没有丝毫的留恋。
　　白宿平生三怕：怕累、怕纠缠、怕麻烦，跟经纪人说话是个麻烦，而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麻烦中的麻烦。
　　#白宿酗酒#已经排上了前几名，按照他的人气，大概没过多久就能冲上第一名。
　　白宿抓了抓自己蓬松的头发，自己也打开热搜，去看置顶的一条视频。
　　视频开头就是白宿的一张侧脸，似乎是在某家阴暗的酒吧里，挤在人堆里，正仰头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有来不及吞咽的酒水顺着他的喉结，淌进T恤里，洇湿了好大一片布料。
　　酒吧的彩色光影在他的脸上斑驳，周围人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神却是清醒的，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甚至在注视着镜头，仿佛在看向谁。
　　可想而知，评论区已经成为了白宿黑的聚集地。
　　【现在偶像真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当众酗酒，给青少年带来的是什么影响。】
　　【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火，get不到颜值也就算了，人品还差，丑闻多产如母猪，粉丝都疯了吗？】
　　【@白宿，出来挨打】
　　当然，也有为他控评的评论，大概过不多久就会浮上热评。
　　再往下翻，评论里还有不少他的最近的黑料，正如经纪人所说，街头斗殴、疑似抢劫、四处惹事……都是有图有视频的实锤。
　　这两个月的时间他几乎彻底人设崩塌，脱粉转黑的人数不胜数，已经快到了全网嘲的地步。
　　但只有一件事，白宿十分清楚：这些事，没有一件是他本人做的。
　　这世界上似乎有另一个他，在四处招摇，尽管公司试图公关，甚至寻找对方的踪迹。
　　但杳无音讯。
　　现在连公司都已经偃旗息鼓，放弃了解释，只想等这场风波过去。
　　白宿思索中，手中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又是他的经纪人。
　　白宿按下了通话键，对面的声音的确冷静了不少，也绝口不再提新闻和热搜：“白宿，你准备一下，晚点有个饭局。”
　　“饭局？”
　　“《盛世》的男二号，对方要换掉你。”
　　这是他一直在等的一部剧，制作很大，他甚至为此空出了小半年的档期。
　　“投资人的意思是，以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太适合这个角色了。”经纪人声音非常冷漠，甚至带了一丝隐约的嘲弄。“你现在过来，还能把握住机会。”
　　放在两个月前，他是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安排的。
　　但现在来看，白宿的丑闻一箩筐，似乎也不差这一桩。他倒想看看，这位折腰堕落的姿态，会不会也这么泰然自若。
　　“白宿，你还有一张好脸。”他提醒。
　　白宿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抱歉，我没兴趣。”
　　经纪人的声音骤然冷厉：“白宿，现在不是你有没有兴趣的问题，是你必须来。”
　　“你的黑料已经洗不清了，你只能消失一段时间，好好把这部戏争取到手，拍完了，你还有再操作的余地。”
　　白宿的思路无比清晰，他沉默了片刻：“那就解约吧。”
　　“……什么？”经纪人仿佛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我说解约，”白宿重复了一遍。“黑料洗不清，没有可操作余地，那就解约吧。”
　　“我会找专业人士跟你联系，”白宿说。“至于饭局，你自己去就行。”
　　“白宿！你他妈疯了？”经纪人尖叫。
　　白宿再一次挂断了手机，把人拖进了黑名单，杜绝所有麻烦。
　　他没疯，真跟着他的安排，才是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做艺人之前，总得先好好做个人，网上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他心里清楚。
　　但饭局的事情，他答应了，那就真的完了。
　　洗不清？
　　他一遍一遍翻看着手机上的视频，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抓起外套往身上一披：他就不相信了，不是他做的事，凭什么就洗不清了？
　　**
　　白宿把车泊在路边，戴上帽子和口罩，又把外套的领口拉高，低头走进酒吧里。
　　现在这里边已经被闻讯而来的粉丝和媒体占领，似乎都是来寻找“白宿”的踪迹的。
　　“早就走了，赢了比赛奖金就走了。”酒吧老板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对，就是白宿，那张脸昨天还在广告上见过，一点儿不差的……”
　　他对着记者的话筒，描述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
　　这么多人，那个冒牌货应该不会留在正厅，难道真的已经走了？
　　白宿不动声色地挤过人群，往里头走去。
　　经过一间包间的时候，在嘈杂的音乐声中，捕捉到一个细微又隐约的声音。
　　“兄弟，你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找揍啊。”
　　白宿的脚步猛然一顿。
　　这声音太熟悉了。
　　尽管与平时听到的不同，但这就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转过头去，注视着右手边那扇不透明的包间门：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白宿毫不迟疑，推开了这扇门。
　　里面有一个男人正躺在地上，鼻青脸肿、形容凄惨，瞧着是挨了一顿好揍。
　　还有一个，站着的人。
　　是他自己。
　　一样精致的眉眼，那张脸上却带着漫不经心的戏谑。
　　他一脚踩着鼻青脸肿的男人，手里正捏着一把钞票，一张一张地数过去，听见门口的动静，才猛然抬头来瞧。
　　在看到白宿的一瞬间，他慢慢咧开嘴角，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的弧度灿烂放肆，眼神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多了几分莫名的神采。
　　“你终于找到我了。”
　　他说。


第二章 
　　白宿看着他的面孔，细细地打量，直至确认这是一张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
　　连左脸淡褐色的痣都在相同的位置。
　　“你到底是谁？”白宿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困惑。
　　“我叫01，”这人说着，凑近了他的耳边。“凑巧，与你有张一样的脸。”
　　说着，他轻轻拉下了白宿的口罩，审视着他的五官，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
　　这两张相同的脸相互对视，本身就是一个极有冲击性的画面。
　　躺在地上的男人，是唯一的观众，此刻显然已经亢奋过了头，连满是青紫的面孔都扭曲了，喉咙里发出了压抑不住的声音。
　　白宿的目光移到这人身上，隐隐露出疑惑来。
　　“我好像又给你添了一个麻烦，”始作俑者01双手抱胸，瞧着地上的人，又添了一脚。“不过他活该挨揍。”
　　这事01还真没说错。
　　下午01参加那劳什子啤酒王大赛的时候，正挤在人堆里，一杯接着一杯往下灌，也没怎么在意身边的人。
　　就有这么一个男人，挤过来了。
　　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他第一眼就认出白宿那张脸了。
　　他看过白宿的电视剧，尤其出名的一个角色，就是他出道不久演的配角齐穆。
　　那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民国片，齐穆也只是个冷淡傲慢的大少爷角色，却偏偏有一段拷问的戏份。
　　齐穆被锁在暗室，剥去上衣、赤/裸着胸膛任人凌虐，线条流畅的脊背上布满了赤红色的鞭伤，盐水混合着血水，从他的身体上淌下，引起年轻的肉体一阵阵地颤栗。
　　神色却偏偏是冷淡而隐忍的。
　　那抿成了一条线的嘴唇，微微屈下的颈项，和那睫毛轻微的震颤，不知道蛊惑了多少人的心神。
　　x站到现在都有一个【抖s向男星凌虐美合辑】，头一个就是齐穆的视频，点击热度居高不下。
　　他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而那个人，如今就站在他的眼前，不住地吞咽着酒水，洁白的颈项暴露在灯光下，喉结一上一下，引诱着他的心跳。
　　流畅的腰线，结实的臀腿，都充满了情/欲的魔力。
　　也不知道是精虫上脑，还是被酒精迷了心魄。
　　他竟慢慢地伸出手去，想要去触摸那轻微晃动的臀。
　　“齐穆……齐穆……”他低声地呢喃，带着灼热又黏腻的温度。
　　齐穆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应该是冷淡又厌恶地注视着他，却因为羞辱而微红了脸颊。
　　他光是想着，就有一种迷醉的错觉。
　　他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看到对方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那眼神冰冷的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
　　他就被堵在了回包间的路上，从上到下被暴揍了个彻底，连原本的面目都分辨不出来。
　　而此刻，真正的白宿站在他的面前，听01陈述这一段作案细节。
　　01伸出手去，模仿着摸了一把白宿的屁股，一本正经地控诉：“他就是这么摸我的！”
　　地上的男人瞪大了眼睛：他根本没有摸到！
　　白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了一惊，继而耳根泛起隐约的红，神色依旧冷淡，吐出来的字却咬牙切齿：“该揍。”
　　不知说的是01还是地上的人。
　　01短促地低笑了一声，矮下身子蹲在男人面前，笑吟吟地威胁：“兄弟，今天发生的事情，你最好当作没发生过。”
　　“否则……”01用两指从他的裤兜里夹出一张名片来，“我随时准备找你聊聊。”
　　他的眼神冰冷，仿佛是深渊中的怪物。
　　只不过这样的眼神只出现了刹那，转眼间，他又恢复了那嬉笑的模样。
　　男人连后脑都在冒着凉气。
　　“你可以滚了。”01站起身来，冷笑着说。
　　男人连滚带爬地向外冲去，经过白宿时，还顿了一顿，继而头也不回走出了包间。
　　白宿注视着全程。
　　01坐在桌边，带着隐约的笑意：“现在我们可以聊聊了。”
　　“白宿，你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01的声音里带了一丝隐约的埋怨。“我给你找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吧？我以为你会更快一点，竟然让我等了两个月。”
　　白宿摸不透他的意思：“你为什么要我找你？”
　　“我想等你养我。”01眨了眨眼睛。
　　“？”白宿感觉自己可能听错了。
　　他出道两年，颐指气使要养他的是见过的，但求领养还这么理直气壮的还是头一个。
　　“白宿，”01与他四目相对，眼里带着隐约的笑意。“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末世、丧尸、变异、死亡，01的故事里充满了这些字眼。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
　　这个拥有跟他一样面孔的人，在另一个世界，经历了截然不同的故事。
　　白宿注视着他，试图从他的眼中分辨出惨烈的痕迹，然而一无所获。
　　“我会出现在这个世界，是一个意外。”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不过也无所谓。”01的语调轻快，用笃定的目光注视着白宿。“你总会让我在这个世界过的不错的。”
　　白宿一直淡淡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你这么有自信？”
　　“你很有名吧？”01笑着说。“我在外面，对于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个麻烦吗？”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处理掉我。不过我猜，你没有这个能力。”
　　说着，他双手一撑，从桌上跳了下来。
　　大理石的桌子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手掌凹痕。
　　白宿的目光凝固了片刻。
　　“考虑一下？”01不紧不慢地跟他商量，语气中却带着分明的笃定。“我还是很好养的。”
　　白宿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我可能没有告诉你，我刚刚跟公司解约了。”
　　他看到了01神色发生了变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身负巨债。”
　　01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作为被你添麻烦的债主，”白宿揪着01的衣领，把他扯到近前，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语速缓慢地补充。“我很高兴看到你这样的表情。”
　　要论起来，白宿可从来都不是什么乖巧的美少年。
　　***
　　酒吧的后门，一个戴着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的青年走在前面，后面却跟了一块甩不脱的粘皮糖。
　　“我真的很好养，”01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步伐不紧不慢。“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
　　“我在我们那个世界都很强的，非常划算的。”
　　“不考虑。”
　　“我……”话音未落，只见眼前猛得冲出一个壮硕的身影来，01一把把白宿按在了自己的身后，还不忘推销。“你看，我还可以保护你。”
　　白宿面无表情：“不考虑。”
　　“小兄弟，青龙演艺公司，了解一下吗？”那壮硕的身影冲着01道。“最豪华的包装，最优质的资源，打造整个公司最靓的你——”
　　白宿这才抬眼去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人。
　　看起来应该是一米九几，五大三粗的一位壮汉，一身铮亮的腱子肉，穿着迷彩外套，手上正拿着一张名片，还有一把敞亮的嗓门。
　　01看见这个人，眯起眼睛打量了半晌，才道：“我不认识你。”
　　那壮汉道：“我找了你好几天，我不是骗子，我是真的想签你。”
　　白宿忽得挑了挑眉：“你认识他？”
　　01皱了皱眉，在他耳边低语：“前几天见过一次，说是演艺公司的，拦着我说要签我。”
　　那壮汉却不肯让路：“你可以先了解了解，我知道你不是白宿。但只要有我们包装，你不会比正牌差到哪去的！”
　　“白宿有什么，你就有什么，我们公司完全能做到！”
　　白宿的脚步却忽然停住了。
　　他拉下了口罩，转过头来，慢悠悠地问：“白宿的资源，你们能拿到？”
　　壮汉看见他的脸，顿时一愣：“我、我……你，你是！！”
　　白宿两个字，已经在嘴边打转，眼看就要脱口而出。
　　“我不是白宿，”白宿却不紧不慢，指着身边的01说，“他才是白宿。”
　　01瞪大了眼睛。
　　白宿伸出手去，接过那张名片，慢悠悠地说：“我叫01，你找个地方，我们……可以谈谈签约的事情。”
　　壮汉喜不自胜。
　　“怎么样？”白宿在01的眼前晃了晃名片，“你是想回去还天价巨债呢？还是跟我一起去谈谈签约的事情？”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作为一个无身份的人继续流浪。”白宿注视着他，眼神冷静。“当一条丧家之犬也不错，是不是？”
　　01忽得笑了起来。
　　“那就一起吧。”他在白宿的耳边低声说，“你赢了，宝贝。”


第三章 
　　白宿面前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奶糖似的皮肤，圆眼，看起来个子不高，看起来小动物似的绵软，令人忍不住亲近。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这家演艺公司的总裁顾因。
　　“白宿？”他乍一瞧见白宿，仿佛被弹簧弹起来似的，蹦得老高，眼睛里几乎要蹦出星星来。“真是白宿！”
　　“你好！我是你的——”
　　“粉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01推门走了进来，
　　“！！！！！”顾因的声音卡在嗓子里了。“你、你们……”
　　白宿握住他的手：“你好。”
　　01冲他点了点头：“我叫01。”
　　当这两个人并肩站在他的面前时，顾因很难克制住他震惊的神态，脑子乱做了一锅粥：“两个人……那之前的事情……白宿……你们……”
　　他可能再持续下去就要产生乱码了。
　　白宿难得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来：“之前的事情是一场误会……我们现在，来谈谈签约的事情？”
　　顾因立时清醒过来：“签约！……对！签约！”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两个白宿、为什么会长相如此一致、白宿为什么能这么好看，这都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重点是，既然有另一个白宿在，就说明之前接连两个月爆炸式的新闻轰击，都不是白宿做的！
　　白宿依然是那个慵懒厌世温柔善良的流量大美人！
　　依然是那个千金一笑的仙子！
　　等等……仙子刚才还对他笑了，卧槽！
　　另一个仙子还一直在笑！
　　而且他们还有可能签到他的公司来！
　　颜控的人生巅峰！
　　顾因几乎满脑子都被感叹号给占领了，险些被幸福冲晕了头脑，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再一抬头，01的手掌正在他的面前晃悠。
　　“你还好吗？”01戏谑似的看着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我我我我很好！！”顾因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心脏都要爆出来了。
　　白宿看出这位傻白甜总裁的情绪来了，把01的手拍下来，低声道：“先坐吧，你别吓到他了。”
　　顾因心跳的更快了！
　　双倍的美人！双倍的快乐！
　　他左边是01的调笑，右边是白宿温和的声音，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飞到天上去了。
　　这是什么神仙体验啊啊啊！！！
　　白宿在商业方面向来头脑清醒，但面对这位总裁，却有点不好意思公事公办，声音也放缓了不少：“我刚跟原来的公司解约了，是我主动提出的。”
　　顾因点了点头：“干得漂亮。”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又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咳……挺好的。”
　　白宿原公司的名声在业内算不上好，顾因非常清楚，对那笔天价的违约金也有所耳闻。
　　“我需要公司帮我支付违约金。”白宿坦诚地说。
　　“我来解决！”顾因拍着胸脯保证，他的身体不住前倾，迫切地表达着自己的热忱。“我们公司不大，但是，我能给你最好的合约——绝对不会比你原来的资源差。”
　　白宿流露出了一丝隐约的笑意。
　　“你合同准备两份，”白宿他指了指身边安安静静、毫无动静的01：“我和他，一起签。”
　　“他的身份可能有点麻烦，公司方面需要帮忙解决一下。”
　　没问题！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啊啊啊啊啊！
　　顾因脑海里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双倍快乐！到手了！马上就要到手了！
　　01揽过白宿的肩膀，哼了一声：“你早就算计好了，急着让我签约把之前的事情认了？”
　　这才是白宿让他签约的真实目的，只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聚光灯下，之前的黑料才能完美澄清。
　　“自己的锅自己背，有什么不对吗？”白宿挑了挑眉。
　　啊啊啊啊啊！
　　两个白宿！在他的面前互相挑衅！
　　顾因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两个，心潮澎湃不能自己，表面上还要艰难地做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来：“周五……不！明天！明天您就找人来看合同！发布会能多快就多快！”
　　白宿微微颔首：“多谢。”
　　直到目送这两个人走出公司大门，他才一气冲出了门去。
　　他要下去跑圈！他迎来了他的人生巅峰！他签下了他最爱的一张脸——还乘二了！
　　啊啊啊啊啊！哈雷路亚！
　　=======
　　签约当天的场面异常轰动。
　　关于白宿解约的事情，在原公司的炒作和青龙公司的推波助澜之下，进行的轰轰烈烈，真的带出了一波全网黑嘲的节奏。
　　#白宿签约#这个话题，被顶到了热搜第一，营销号联手黑子肆无忌惮，剩余的战斗粉苦苦挣扎，佛系已经卸了微博保平安，只想等着波风头过去。
　　【@娱乐快报二号线：白宿跟原公司解约、转签青龙演艺已经得到官方证实，签约发布会将全网直播。这一波操作大概率是为了找人支付天价违约金。据说这个演艺公司刚注册不久，目前加上白宿也只有两个艺人，看来白宿这波过去真的是要凉透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吃瓜）（吃瓜）】
　　营销号尚算克制，下面的评论已经是铺天盖地的嘲讽。
　　【赶紧凉透了最好，粉丝天天吹美颜盛世早就看腻了，这种人品低劣的花架子娱乐圈越少越好。】
　　【瘦死骆驼比马大，这个口碑还有人高价接手，也是牛逼（狗头）】
　　【指路@某宿黑料bot，bx粉丝别洗了，早脱早平安，这种垃圾有什么好粉的。】
　　【青龙演艺是什么鬼？这名字难听爆炸，白宿真的是混不下去了吧？】
　　也有不少粉丝支持的声音，但黑粉混战也是相互谩骂。
　　而在签约发布会现场，01刷微博倒是刷得津津有味。
　　他的那个世界，在十年前就爆发了丧尸病毒，至今仍停留在翻盖按键手机年代，对智能机很是好奇。
　　他就是个停留在十年前的网民，网络用语还停留在ggmm网上冲浪，对微博上的评论，也一半看得懂，一半看不懂。
　　01秉承着不耻下问地精神，挤到正在做造型的白宿身边去，问白宿：“bx是指你吗？”
　　“缩写。”白宿淡淡得回答。
　　“那我缩写是什么？”01问。
　　一边造型师笑了起来：“您就别缩写了。”
　　他出道的艺名就叫01，史无前例的简短，再缩也没得缩了。
　　事件已经差不多了，场内助理提醒他：“01，按照之前说好的，一会你先上去 ，流程你再回忆一下，不要出岔子。”
　　01眼睛粘在手机上似的，胡乱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见。
　　白宿忽得转头，看向他，神色淡淡地嘱咐：“一会上去，面对媒体观众，不要回头。”
　　背后就是大屏幕，在签约的全程，会直播所有的弹幕。
　　01是第一个上台的。
　　他的身前背后，都是无尽的恶意和中伤。
　　“什么都不要看。”白宿重复了一遍，平日里的懒散在此刻荡然无存。“我很快就会上去。”
　　01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微笑来。
　　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种停留在表面的笑容，而是真实的、能蔓延到眼睛的微笑。
　　“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想揉揉白宿的头发，只是刚做了造型，不大方便。
　　所以他把手按在白宿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01不是我的名字，而是我的代号。”
　　“这个代号的含义是，01号人类公敌。”
　　白宿怔愣了片刻，他定定地与01的对视。
　　01的眼睛仿佛无尽的深渊，连阳光也无法渗透这片黑暗，沉寂到令人窒息。
　　“白宿，我跟你一样，我很强大。”
　　他说。
　　在未曾重叠的岁月里，他们都是一样的孤身前行，拥有着毫无畏惧的勇气。
　　前场后台的人潮涌动，远处有人高声喊着01：“准备好了吗？”
　　01应了一声，看了白宿一眼，快步离去了。
　　***
　　前场的媒体粉丝挨挨挤挤，坐满了发布会的现场，看着表情，有期待的、有担忧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公司的主持人刚刚做了简短的开场，台下就已经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了。
　　连弹幕上也充满了恼人的话。
　　【前排围观人设崩塌现场】
　　【出售瓜子饮料矿泉水】
　　【主持人好烦，谁想知道你们公司，我只想知道白宿怎么凉的】
　　【我为了看白宿凉，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真的好奇，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的人设崩塌，痛哭流涕吗？】
　　【想看痛哭流涕+1】
　　作为总裁的顾因努力想忽略后面的弹幕，但眼睛总是忍不住地往后面瞟。
　　要知道，眼前的媒体不会立刻说出伤人的话语，但是隔着千山万水的网友们，是不会口下留情的。
　　眼看着弹幕越来越炸，顾因忍不住打断了主持人的话，打开麦克，低声说：“我们直接进入主题，接下来，我们将逐一向大家介绍新签约的两位艺人。”
　　他的声音是带了一些怒气的，冲淡了他原本的绵软感。
　　灯光也随着他的声音暗了下来，现场陷入一片漆黑。
　　继而，各种花哨的灯光效果相继闪烁。
　　“第一位，01。”
　　主持人拉长了腔调。
　　音乐响起，灯光也汇聚在后台的入口处。
　　有一个高挑颀长的身影，在一片黑暗处被照亮。
　　他的穿着很花哨、典型韩系男星的打扮，愈发显得他的线条流畅结实，笔直修长的两条腿藏在破洞牛仔裤的里面，连叮叮当当的小饰品在他身上也不显得累赘。
　　依然是那张熟悉的、令人惊艳的面孔，嘴角却扬着一抹陌生的笑意。他的黑发微长，被挑染了一缕火焰似的红色，被轻轻束起、落在左肩。
　　这一缕红仿佛引燃了仿佛那个远在天边的仙人，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挑衅与侵略性。
　　他从黑暗处走来，仿佛披着一身的危险与硝烟，自深渊处走来，充满了未知与野性的魅力。
　　“晚上好，我是01。”


第四章 
　　01出场三秒以后，全场哗然，弹幕炸开了花。
　　【？？？？这不就是白宿？？】
　　【我还以为我眼睛坏了】
　　【公司脑残？以为换个造型别人就不认识他了？】
　　【……只看外表的话，白宿真的挺帅的】
　　【这波操作emmm……】
　　弹幕已经炸成这个模样，下面也是接连不断的骚乱。
　　01站在舞台中央，环顾着神态各异的人，背对着铺天盖地的恶评，神态没有丝毫的改变，甚至有点狂妄的味道。
　　顾因干脆把主持人扯到一边，亲自站到舞台旁边：“这位是我们近期签约的艺人，01，之前一直在海外，近期刚刚归国，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弹幕想都不用想，已经是怒火和谩骂的天下了。
　　【真的是把人当傻子看】
　　【这是诈骗吧？真想去举报这个公司】
　　【换个名字就想重头再来？这个成本太低了吧？】
　　【确实不太一样了，至少不是一张死人脸了（手动滑稽）】
　　“我今天来有两件事，一件是来参加活动，”01眯了眯眼睛，笑了起来。“第二件，是来道歉。”
　　他刚说完这话，后面的弹幕就已经清一色变成了【不接受】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都是这三个字。
　　连下面的媒体都有开始冷笑的。
　　01根本不需要回头去看屏幕上的字句，就能感受到汹涌而来的恶意——跟他原本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差异。
　　区别只是真刀实枪，改成了这些锋利恶毒的言语。
　　刀枪伤害着肉体，言语摧毁灵魂。
　　“别误会，跟你们没什么关系。”01看着他们的表情，忽地笑了一声，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不给你们道歉。”
　　这话一出，整个弹幕就炸开了花。
　　太嚣张了。
　　【破罐子破摔，这个嘴脸真的太难看了】
　　【滚出娱乐圈吧！！！！！】
　　【路人都觉得过分了，太飘了吧……】
　　又是一波节奏。
　　【白宿滚出娱乐圈】占满了屏幕。
　　像这样的弹幕，未必是自发的，但带节奏的多了，跟风的多了，似乎就变成了群众的心声。
　　甚至还有几句没来得及过滤掉的恶毒字眼，同这些满满的恶意，一同树立在他的背后，显得格外刺眼。
　　由语言组成的，恶意的深渊。
　　这就是01的布景板，也曾经是白宿的布景板，如身负万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没什么可怕的。
　　01心想。
　　“前些日子发生了一些事，对我自己而言，没什么好解释的。但是，我应该给另一个人道歉。”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要给白宿道歉。”
　　这下无论是弹幕后的键盘侠，还是面前媒体，都被这句话弄懵了，一时之间有点摸不清01在说什么。
　　这时，灯光骤灭，顾因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三个度：“接下来，有请我们的第二位签约艺人。”
　　这次没有01出场时的灯光变幻，只有孤零零地一道白光，静静地照射在入场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西装，静静的站立在原地。
　　他没有系领带、身上没有任何的饰品，只有胸前，有一枚星星设计的胸针。
　　明明是跟01相同的面孔，他的眼中却带着说不出的慵懒和冷淡，仿佛网络上持续两个月的攻讦和谩骂，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全场都安静下来。
　　连原本密集的弹幕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那束白色的灯光伴随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台中央。
　　灯光中心，只有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令所有人瞠目结舌。
　　01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抱歉。”
　　白宿以为他只是表示友好的握手，却冷不防被拽进了怀里，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白宿怔了片刻，才想起应答：“没关系，不怪你。”
　　灯光亮起，顾因的声音在场馆中响起：“向大家介绍我们签约的第二位艺人，白宿。”
　　掌声先试稀稀拉拉地响起，继而是粉丝们的掌声，和尖叫。
　　白宿听见有人在哭着喊他的名字。
　　“白宿——白宿！！！！”
　　“白宿！”“白宿！”
　　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粉丝举高了灯牌，上面依然是他的名字。
　　他看到那些姑娘眼眶红的像是兔子，前排几个姑娘甚至掉下了眼泪，哭出了声音。
　　“白宿！！！我一直相信你——”
　　“白宿——”
　　弹幕后的恶意仿佛一时哑了火，之后各种不同的声音都冒了出来。
　　【卧槽，真的假的？】
　　【散了吧散了吧，一看就是剪辑的，呵呵哒】
　　【吃瓜群众一脸懵逼……】
　　【刚下班来看，有没有人讲下前情？】
　　弹幕快速的刷屏而过，最明显的还是那些被压在重重谩骂之下的声音，终于得以重见天日，迅速占领了大多数的声音。
　　【白宿，我一直相信你】
　　【白宿哥哥！！！！！】
　　【白宿啊啊啊！！！！我哭了！！！】
　　【泪目】
　　白宿看向粉丝的方向，半晌都没有说话。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深深的鞠了一躬：“多谢。”
　　“抬头！！！”“白宿你抬头！！”
　　姑娘们哭着喊。
　　长达两个月的谩骂，公司从一开始的辩解，到后来的沉默，似乎已经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没有人愿意相信真相存在，甚至连粉丝也在被不断地承受唾骂和攻击。
　　可她们还在这里。
　　白宿可以不在意诋毁，但他不能不为这份相信动容。
　　01沉默了片刻，也跟着白宿弯下了腰。
　　顾因感觉自己眼睛有点酸，他抽了抽鼻子，把话筒交还给了主持人，示意他继续流程。
　　发布会还在继续，媒体迅速从震惊中苏醒，台下的闪光灯闪成了一片。
　　01和白宿被安排坐在了一起，面对记者的提问互动。
　　白宿面对媒体向来是懒得说话的。
　　01倒是被事先训练了一番，只是他来说没有什么用，这世上就没人管的了这位大爷，全凭他自己高兴。
　　“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呢？”记者们最好奇的问题还是这个。“兄弟吗？”
　　01笑着回答：“不是，只是碰巧长得一样。”
　　这个回答真是敷衍到了极致，碰巧？怎么碰能碰成这样？
　　媒体们还欲追问，倒是顾因接过话来：“确实只是碰巧，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主要是公司可以给01弄来身份，却不好给白宿的父母添一个儿子，从身份证上来看，俩人的确是不挨着的。
　　“那么请问白宿，你出道跟华宇合作至今，为什么突然解约呢？”
　　白宿开口想要说话，在台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原本的经纪人，此刻脸色很是难看，不知正在想些什么。
　　白宿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回来，顿了顿，还是轻描淡写地概括：“信任问题。”


第五章 
　　“信任问题。”
　　那记者微微一愣。
　　白宿不由自主地把目光看向粉丝。
　　原公司安静如鸡，显然已经是认定了一切都是白宿所为。
　　至今愿意相信他的，可能只有那几个哭鼻子的姑娘。
　　记者眼睛一亮，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您和原公司之间的矛盾是因为01产生的吗？”
　　白宿轻描淡写：“我解释过。”
　　结果不言而喻。
　　说到这里就够了，再多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之后蜂拥而至的相似问题，都被白宿无视了。
　　“白宿，你对青龙公司的前景有信心吗？”
　　“有。”
　　“见到跟自己如此相似的01，你有什么感受？”
　　“很好。”
　　媒体们终于发现，那个采访话题终结者，再一次回来了。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白宿就是出了名的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他向来奉行多说多错还要解释更麻烦的原则，在面对媒体时更是惜字如金。
　　□□|短炮攻不破白宿的防线，又只能转向了01。
　　“那请问01，你对之前网上曝出的斗殴、酗酒有什么解释吗？”
　　01思索了片刻：“酗酒是因为参加的比赛有奖金，斗殴……老实说，我觉得我属于见义勇为。”
　　“你们媒体都不查证的吗？”
　　这事白宿还真听他说过。
　　地痞流氓在那收学生的保护费，他上去就把地痞流氓按倒扒了个精光了，这还有脸说见义勇为？充其量就是黑吃黑。
　　白宿看了他一眼。
　　01无所畏惧。
　　他压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媒体哑了火，万万没想到自己被怼。
　　顾因连忙打圆场：“01先前只是跟大家一样的普通人，并不是偶像，行为上难免有所疏漏。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会被网上传播，而这其中也有很多的缘由，一会我们会详细进行解释，希望大家对01抱有更多的宽容。”
　　青龙公司为了解释他那些奇葩事，也是掉尽了头发。
　　“你今后对自己的发展有什么规划吗？”
　　01撑着自己的下巴：“我规划管用吗？”
　　顾因满头大汗地补充：“我们目前对01的定位和白宿不同，大家可以持续关注。”
　　不行了，挖人的计划不能再拖延了，他一定要找几个专业人士来！这个场子他要顶不住了。
　　仙子还是安静一点的好！活泼了总搞事！嘤！
　　“01，你私下跟白宿的关系怎么样？”
　　“一见如故？”01搭着白宿的肩膀，勾了勾唇角。“我们俩大概跟一个人也没差别。”
　　白宿又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甩脱他。
　　下面闪光灯又闪成了一片。
　　几个问题过后，主持人提醒时间不多，最后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就是粉丝问的。
　　那姑娘眼睛明显刚刚哭过，声音还有一点鼻音：“哥哥，你有没有什么对星宿说的？”
　　白宿的粉丝叫星宿。
　　“真的谢谢你们，我很好。”白宿的话不多，眼神明显的软化了，看着分外的温柔。“不要哭了。”
　　姑娘乖乖地点了点头。
　　“别上网跟人吵架了，这事不怪01。”
　　姑娘愣了一愣，继而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是什么都知道的。
　　他不介意自己被黑了两个月，只是不希望再一次掀起这股伤害他人的风暴。
　　姑娘心都要化了。
　　01也看向他。
　　白宿笑了起来。
　　是那种温柔的、无声的、仿佛暖风拂柳般的清浅笑容。
　　太甜了！
　　真的太甜了！
　　#爱豆想要我的命！#
　　主持人适时卡住了流程，进入了收尾环节。
　　两个艺人都不再说话，变成了官方发言的专场。
　　01和白宿全程都在低语着什么，白宿神色淡淡，却始终没有排斥的意味，偶尔露出一个笑来，就能让弹幕一片尖叫。
　　01全程都在注视着白宿，笑得无比灿烂。
　　连在场的媒体都不得不承认，白宿这张脸乘以二，杀伤力是平方级增长的。
　　尤其是两人的风格截然不同，白宿身上天然的冷淡距离感，和01那种嬉笑怒骂、却暗含侵略意味的风格，几乎是磁极的两端，将彼此气质反衬得更为清晰、强烈，却又莫名的和谐。
　　这两者产生的化学反应，简直是爆炸级别的。
　　下面的快门、网络另一端的截屏，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相信不需要一个小时，白宿和01就会挂上今天的热门。
　　顾因甚至能想象到网上的彩虹屁。
　　他们还没有体验过被两个仙子一左一右包抄的感觉！
　　顾因想起他们见面的第一次，感觉自己从头皮酥麻到脊椎，一颗心脏都要蹦出来。
　　只要体验一次！她们这辈子都没办法出坑的！就是拿命爬都爬不出去！
　　顾因非常笃定，这两个人真的有种诡异的魔力。
　　发布会结束之后，白宿跟01一边闲聊，一边回到后台。
　　01说话间，还把白宿的胸针拿过来，别到自己身上，又把自己身上的一个怪异的饰品给他别上了。
　　一副挑衅他的模样。
　　白宿也没有理他，由着他折腾。
　　01觉得无聊，自己摸出手机来，上网冲浪搜白宿的名字去了，还指指点点给他看。
　　多半是看到了粉丝吹的彩虹屁了。
　　只是远远的，瞧见了还有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原处。
　　这是一张久违的面孔，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一会青、一会白，十分难看。
　　是他那位数日不见的经纪人。不对，应该是，曾经的经纪人。
　　他瞪着白宿，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了。
　　如果早知道……
　　早知道01的存在。
　　这两个艺人如果在他的手中。
　　这他妈就是两座金山！
　　要是给他一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他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01挖出来，怎么会给这小公司钻了空子！
　　01对敌意最是敏感，他拍了拍白宿，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经纪人：“认识？”
　　“不重要的人。”白宿回答，没有留给他一个眼神。
　　倒是01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神情，也跟着消失在了后台。
　　倒是顾因瞧了半晌，露出一个谜样的笑容来，冲他比了一个“呀比”的手势，隔空冲他对口型：多谢。
　　经纪人的眼睛更红了。
　　顾因得意的要命，走的时候连屁股都一撅一撅的，一点总裁的气势都没有，要是有根尾巴，现在大概都能竖到天上去。
　　让那个傻子多眼红一会吧，毕竟错过了一个亿。


第六章 
　　【@徐京京：啊啊啊啊白宿哥哥我一直相信你！！！我爱你！！！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爱你！！！】
　　【@徐京京：终于等来了，哥哥怎么能这么好！！！！】
　　【@徐京京：呜呜呜哥哥就是只小蜗牛呀，外表硬硬的壳，内里软绵绵的，碰一下就缩回去，他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还能那么温柔！！！】
　　前线粉丝徐京京连发了三条微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幻状态。
　　天知道，徐京京原本是抱着赴死如归的心态去看的发布会，已经做好了自家哥哥被骂到狗血淋头的准备，不想又哭又笑地看到了最后。
　　这段时间，白宿和星宿有多难受，只有粉丝才知道。
　　连徐京京这个专注自家只吹彩虹屁的佛系粉丝，都收到了不少谩骂的私信，仿佛提起白宿就是一种原罪。
　　她想跟一万个人解释，白宿真的不是这样的人，死忠粉追的久了，对自己偶像的人品总是有了解的。
　　白宿并不只是那个艹出来的美貌人设，而是一个明明怕麻烦、却又格外认真，温柔善良的一个大男生。
　　明明不是他们嘴里说出来的那个模样！
　　明明他们也只看见了事情的一部分！
　　怎么就能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呢？
　　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至少……至少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呀！
　　徐京京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去的发布会，忍了网上所有的嘲讽，屏幕上所有的谩骂，最后终于等来了白宿的声音。
　　还等来了最后的真相。
　　她在微博上连吹了七八条彩虹屁，下面的闻讯而来的粉丝也在狂欢。
　　【我看完直播全程，真实的哭辽，哥哥鞠躬的时候我难受的要命，明明不应该他弯腰的！（大哭）（大哭）】
　　【终于等到了，没有人会道歉，但是我等到了】
　　【京京姐彩虹屁太优秀了，哥哥真的就是一个小蜗牛，温柔到戳一戳都会害羞】
　　【我看完气死了，明明全都不是白宿做的，华宇一个屁都不放也就算了，还他妈甩锅，真是炸了（菜刀）（菜刀）】
　　徐京京也算是大粉，只是向来不掐架，只放彩虹屁，评论区也通常是一片祥和，能在她的下面提起这事，显然也是气得很了。
　　徐京京在网上转了一圈，打探网上的口风，此时官方的、粉丝的自发澄清，以及营销号的各种通告都陆陆续续发出，#白宿 01#的热搜排名光速上蹿，01和白宿同台的合照也飞快占领了热门微博。
　　吃瓜群众们惊讶于两个人相似的面孔，和这件事的戏剧化反转，澄清效果异乎寻常的良好。
　　纵然还有二三杠精黑粉，似乎也独木难支，不成什么气候。
　　而粉丝的超话更是一片欢腾，前几天大批量粉转黑、脱粉回踩，这几天就是大型黑转粉的现场，超话的热度蹭蹭地往上升。
　　当然，一片欢腾之中，唯一的倒霉蛋，就是白宿的前公司华宇传媒、以及经纪人的微博。
　　徐京京点进去，还能瞧见华宇前些天发的长文，对白宿的解约表示惋惜和谴责，经纪人白莲花似的回忆自己是如何对白宿进行百般劝解，以暗示白宿无理取闹，不顾公司自己作死，最后又将公司一脚踢开的恶劣行径。
　　当时很是带了一波节奏。
　　徐京京越看越气，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公司真的是不准备做人了，白宿做了这么多年的摇钱树，遇到事情不帮忙解决也就算了，还要反踩一脚？心寒】
　　下面的评论也大都是白宿的粉丝。
　　【求小哥哥们擦亮眼睛，不要再签这种黑心公司了】
　　【这么会演，干脆经纪人自己出道算了，别祸害艺人了行不行？】
　　【这家公司x区早就扒烂了，迫害了不少小哥哥，白宿解约真的是喜大普奔】
　　没过一会，公司删除了原本的微博，又发了一条长文，声称合作愉快，粉丝不要受引导，含沙射影指责白宿和青龙公司带粉丝节奏，引导粉丝攻击老东家。
　　这也太不要脸了！
　　气得徐京京差点把键盘砸了。
　　她一转头就冲进了正在抽奖庆祝的粉丝群里，把记录贴上去。
　　这下众人连奖也不抽了，彩虹屁也不吹了，迅速扒出了白宿从进公司以来的位公司带来的盈利，以及在白宿出事后公司的反应，做成长图转发。
　　上头几个大红字p的触目惊心：黑心公司、吸血鬼。
　　连徐京京这个彩虹屁专业户都连转了好几次。
　　借着网友们对白宿01的好奇，连带着经纪公司也上了一波热搜。
　　这种黑心公司赶紧倒闭最好！
　　粉丝们想着。
　　还有关注新公司微博的，只不过到了这头，刚才还战力十足的粉丝，就又变成了甜滋滋的小可爱。
　　【麻烦公司照顾好我们哥哥，白宿这段时间真的很辛苦了！】
　　【这段时间会有新的工作安排吗？（期待）（期待）】
　　待遇可谓是冰火两重天。
　　顾因喜不自胜，推开员工亲自撸袖子挨个回复。
　　【一定会照顾好你们白宿哒，这是我们的大宝贝！】
　　【工作安排不能透露QAQ会给你们一个惊喜！嘤！】
　　你来我往，官博评论区成了大型卖萌现场。
　　偶尔也有不大和谐的声音：
　　【01的事情吗？哥哥给他背了那么久的锅，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现在还踩着哥哥签约了？】
　　下面迅速有粉丝自行劝删：【删了吧姐妹，哥哥都说了不怪他。】
　　说到底，粉丝多少是偏着自家的崽儿的，哪怕长着一样的脸，可付出的精力多了、了解得多了、真心去喜欢了，在心里的地位，就远远不止一张脸那么简单了。
　　01做的那些事，放在普通人身上，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污点，可放在偶像身上，就是足够摧毁一个人，连带着粉丝也四处挨骂，脱粉舍不得，不脱粉又被骂“脑残”。
　　如今虽然沉冤昭雪了，但对01，粉丝心里总是有些别扭的。
　　只是看在白宿那句话的面儿上，暂时没有真的掐上去罢了。
　　但更为异军突起的，就是白宿和01的cp粉。
　　这也是所有人都能遇见的结果。
　　昨天发布会里的小细节不说，有人把发布会后，01抢白宿胸针的视频上传，瞬间热度暴涨。
　　【我今天就是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嗑白宿的颜——真香。】
　　【我艹，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也有一个……】
　　【这一对的话，我可以……】
　　【我也可以……】
　　两个长相完全相同、气质截然相反，又相互挑衅嘻闹的人，的确是能准确戳到某些人的某根神经。
　　【lof见！】【jj同人区见！】
　　下面还有哭着喊着给太太递笔的。
　　01这个网上冲浪的旧时代人物看得一头雾水，转头去问白宿：“他们可以什么？”
　　白宿看了他一眼，颇有几分纠结：“……你不用知道。”
　　01更好奇了：“那我可以吗？”
　　白宿面无表情：“不，你不可以。”
　　01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对于01这个搞事精来说，白宿说不用知道的，十有八九都是有意思的东西。
　　白宿认为他该知道的，那大约就是可以听听就算了。
　　生来反骨，叛逆期未尽，就是01这么个症状了。
　　两个人没等一会，就看见顾因蹦跳着进来了：“坐坐坐，都坐。”
　　他刚刚在微博上卖萌，还沉浸在粉丝亲如一家的梦幻当中，乍一瞧见两个大美人支棱着腿在那交头接耳，继而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他连心跳都漏了一拍，差点把自己话给忘了。
　　“我……那个……”
　　01凑过去眯着眼睛玩笑：“顾总，你这是瞧上我了呢，还是瞧上白宿了？嗯？”
　　小朋友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想要！
　　顾因内心嘶吼，身体却诚实地倒退了两步：“别……别胡说。”
　　白宿踹了01一脚：“你别闹顾总。”
　　这厮笑了两声，也没说话。
　　顾因咳嗽了一声，努力稳住心神，维持自己摇摇欲坠的总裁形象，瞪着他们两个：“我是来跟你们安排接下来的工作的。”
　　“我们营销团队现在正在接洽中，其他的经纪人其实也都是新手，你们俩的事太重要，专业团队没来之前，我想暂时先亲自过手。”顾因板着脸孔解释，生怕这两个人觉得自己不够重视他们。
　　白宿点了点头：“您说。”
　　“01的住宿我们正在安排，目前也有不少工作正在跟我们接洽，但大部分邀请的是你们两个……”顾因犹豫了片刻，对01道，“但我希望你们两个的安排，暂时分开。”
　　“白宿原本为《盛世》空出了半年的档期，但现在这个角色已经被顶了，我们现在很难拿回来。但这段时间要临时找新的工作，也不那么容易，我们可能还要考量一段时间，我不想太草率。”顾因说这话时，有点垂头丧气。
　　白宿心里也清楚，他跟华宇闹翻，这个剧就跟他没有什么缘分了，又哪能拿来苛责顾因。
　　就算现在重新选剧本，开拍也是这阵子过了以后的事情。但凡是好点的剧组，都是早早就把人找好再开拍了，中途插班顶人就更不太讲究了
　　“没事，”白宿说，“我不着急。”
　　他这两个月下来天天被媒体追着跑，走哪都吵的要命，早就腻烦了。
　　这个时候他跟01都在风口浪尖上，只要一冒头，十有八九又是铺天盖地的麻烦，他倒宁可在家宅上一阵子。
　　顾因犹豫了片刻，把手里抱着的几本文件都放在桌子上。
　　“01目前还没有作品，我建议是参加综艺先吸引一部分人气，第一步尽量挑自己擅长的来，哪怕不出头，也要不露怯。你看上了，我都会尽力给你争取。”
　　他虽然不是营销专精人才，但多少也是追过星的人。
　　白宿和01倒都有点好奇，白宿是看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要去参加节目，隐约有些好奇，而01则是老古董，压根没听说过这么多种类的综艺节目。
　　“这怎么还有做饭吃饭的节目？”01拿着一本文案在那琢磨，“练习生？干什么的？”
　　白宿也帮着他看：“这得会唱歌跳舞的……你会？”
　　“……我会吉祥三宝行吗？”01似笑非笑，“我们那个年代还挺流行这歌儿的。”
　　“换一个吧，咱没这本事。”白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又扔出去一本，“这个也没意思，我去过，找东西完成任务的，又麻烦又无聊。”
　　后来倒成了白宿给01在挑，01就撑着下巴看他挑挑拣拣，一本本往外扔。
　　最后就留下了一本。
　　白宿扔进01的怀里：“这个你考虑考虑，没准儿适合你。”
　　白宿一瞧，还是个网综，叫《真实对决》。
　　下面一行小字。
　　国内首款军事模拟竞技综艺节目。
　　确实适合他。


第七章 
　　青龙公司一共就两个艺人，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天，01就收拾行李坐上飞机，前往了综艺的拍摄场地：国内最大的一家真人cs俱乐部，远离市区，隔壁就挨着高尔夫球场。
　　毕竟是模拟枪战，纵然用的不是真枪，也存在着很多安全隐患，按照事先商议好的，拍摄前有几天集中培训。
　　加上01在内，邀请的嘉宾一共六个，都是些网上、娱乐圈出名的人物，只有01两眼一抹黑，一个都认不出来。
　　倒是助理在边上低声挨个给他讲解。
　　圆眼少女是月入百万游戏主播，健壮青年是知名运动员，那边身材高挑、前凸后翘的美女是一线模特，坐着补觉的那个大哥是警匪片专业户。
　　看得出来，真人cs这两年算是红火，但做成综艺搬上荧幕还是头一回，节目组也是在尝试之中，各种嘉宾都请来了，虽然没有台本，但大体人设都是明确的。
　　01的人设大约就是脸好看的摆设，还能蹭一波白宿的热度。
　　讲到最后一个的时候顿了顿：“那是祁盛，当红演员。”
　　01还在那拿着手机网上冲浪，嘴里还叼了根棒棒糖，混没个正形：“比白宿还红？”
　　“那还差点，”助理低声说。“但是……”
　　话没说完，就瞧见祁盛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双手环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白宿？你挺有胆子啊，回头别被我玩哭了。”
　　这小子生得剑眉星目、小麦皮肤，右边还有一颗虎牙，瞧着很是机灵，有几分少年傲气，只是身高矮了些，现在跟01说话都得仰着脖子。
　　01没说话。
　　他身边一个矮个子的助理，慌慌张张跑上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什么，应当说的就是01和白宿之间的事。
　　祁盛似乎是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对着01瞧了又瞧，怎么也没瞧出来差别，皱着眉头问：“你是那个冒牌货？”
　　01姿态从容：“矮子，你谁啊？”
　　祁盛瞪大了眼睛，继而气得一脑门子火，险些没蹦起来：“……你——”
　　01忽得笑了起来，凑到他耳边慢悠悠地低语：“这话我原样送给你，你一会别让我给玩哭了，矮子小哥哥。”
　　“小哥哥”这个称呼还是他刚从手机上学来的，恶心得祁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跳起来就要开骂。
　　谁晓得那厢节目组已经安排好，带着摄影师过来了。
　　祁盛只能生吞下满肚子的叫骂，用眼神恶狠狠地剜着01的后背。
　　01这才低声问：“他跟白宿有过节？”
　　助理也听见01的话了，被惊得嗔目结舌，结结巴巴道：“是……是有过节，以前撞过几部戏，都没抢过白宿哥。”
　　祁盛这人性格鲜明，有多少人喜欢他，就有多少人讨厌他，演技也不算突出，跟白宿这种性格好脸好没黑点的大型流量小生对上，一点便宜不占，回回气得直磨牙，也没什么办法。
　　01“嘎吱嘎吱”地把棒棒糖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嘴角翘了翘：“没抢过就对了。”
　　****
　　送走了01这个搞事精，白宿自己在家瘫了一周，周日刚从外卖员手中接过午饭，就接到了顾因的微信。
　　【白宿，01那个综艺今天拍！直播一会就开了！你要有空就看一看。】
　　顾因大约比01本人还兴奋，听着声音，估计在电话那头已经蹦起来了。
　　白宿这才想起来，《真实对决》的播出方式是当天直播，后期放出剪辑版本，之后还会有花絮放出。
　　白宿端着自己的麻辣烫外卖，左右也没什么事，还真的把平板电脑一支，点开了视频网站。
　　在线观看的人还不少，弹幕一条一条的飘过去，一半是祁盛的粉丝，另一半是女主播的粉丝，较着劲似的互相刷屏。
　　那女主播叫花柚，似乎是个技术流的女玩家，操作骚气，人也有趣，很受广大游戏迷的追捧。
　　没过一会直播开始，白宿就看见01那张脸出现在屏幕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一身迷彩装备，显得他腰窄腿长，肌肉比白宿的看上去更加结实，那染了红色的一撮头发，被扎起来撂在肩上。
　　已经有祁盛的粉丝不明所以地刷起来了：【卧槽？白宿？？？】【怎么对家在？？？】
　　很快有科普的姐妹追上她们的脚步：【不是白宿，jm别乱刷】【前面村通网的干活？】
　　这头白宿吃着麻辣烫看着热闹，01丝毫不知道另一个自己，正在视频的另一端看热闹。
　　他正在听耳麦里传来的规则讲解，他目前处在整个俱乐部最大的地图，有着不少的矮楼小巷，甚至有矮层可跳的烂尾楼，算是相当复杂的地图。
　　六个嘉宾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一个出发点，玩的是大逃杀的剧本，可以任意结盟或者相互厮杀，但最后胜出并获得奖金的人只能有一个。
　　有点意思。
　　01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们的枪都是随机抽的，他拿到的是沙漠|之鹰，爆发力最大的手|枪，相对的，后坐力也十分可观。
　　他在原本的世界，用过这种型号的真枪。
　　他似乎运气不大好，刚顺着掩蔽物走出，就听见了风尖利的啸声，令他飞速地后退了一步。
　　“啪”一声。
　　bb弹打在地上。
　　来的方向是在高处。
　　有人在伏击他。
　　【花柚，卧槽，居然让花柚拿到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小白脸凉了呀】
　　【狙神我花柚，了解一下？】
　　在01看不到的屏幕上，弹幕迅速飞过，让白宿忍不住抬了抬眼皮。
　　01在墙壁后头，打量了一圈方向，刚冒了个头，又迅速的闪了回去。
　　又一颗bb弹打在墙上，这次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花柚向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傻了吧小子？】
　　【真的惨，狙到不敢出家门】
　　【游戏体验极差】
　　主镜头已经切回花柚身上了。
　　这姑娘长得个子不高，眼睛小鹿似的灵动，脸也生的可爱，刚狙过一枪，正在笑嘻嘻地换位置。
　　她是做主播的，玩游戏惯性话唠，一边换地方，一边还跟摄影师聊天：“我老早就看上这个01哥哥了，我一定狙到他爱上我为止。”
　　说着，就到达了下一个埋伏地点，一个烂尾楼的楼顶。
　　她架好枪，猛得一愣：“01哥哥人嘞？”
　　“在这呢。”她后头响起一个悠哉悠哉的声音，枪管子就抵在了她的头盔后头。
　　“别回头啊，乖。”01慢声细语。“哥哥怕枪走火。”
　　【卧槽，他什么时候上来的？】
　　【？？？？？？？怎么回事？】
　　【下面还有人呢，他？？？】
　　花柚也懵了：“01哥哥别开枪，你怎么上来的？”
　　“你先杀了你队友，我再告诉你。”01的声音轻快。
　　“我、我没有队友啊……”花柚的眼神开始游移。
　　“没有队友？你敢堵着狙我？”01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邪性儿笑容来，“这样，你把你队友狙了，我赔你一队友。”
　　“你怎么赔我？”
　　“我就是你队友，怎么样？”
　　花柚眼睛滴溜溜一转，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扣下了板机。
　　“嘭——”
　　这一枪开的干脆利落。
　　01的耳机里响起通报：“04号玩家已被淘汰。”
　　是那个运动员。
　　一早就跟花柚结盟了。
　　花柚上空狙击封锁，他就在下头守着出口，对付01有如瓮中捉鳖。
　　bug就出在01不单知道花柚的子弹方向，还猜出了她下一步的落脚点。
　　花柚转过头来甜甜地撒娇：“那就这么说定了，01哥哥，你这么帅，跟我组队，我送你赢呀。”
　　01收起枪：“没有问题呀，小朋友。”
　　两人相视一笑，各怀鬼胎。
　　【来了来了，花柚的嘴骗人的鬼】
　　【唉……这小哥可惜了，挺会玩的，上柱香吧】
　　这也是花柚的常见套路了，敌人太强，加入敌人，最后一枪干掉敌人。撩汉时嘴甜的一匹，一到决赛圈直接一枪爆头。
　　她微博名就叫：冷血无情花柚柚。
　　白宿也在看着01的表情。
　　这是他自己的脸，他太清楚01现在在想什么了。
　　啧，禽兽。
　　白宿摇着头，把麻辣烫放到一边，专心看起直播来。


第八章 
　　花柚跟01组上队，对于其他嘉宾来说，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噩梦。
　　尽管01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表现，使其不超出常人的范畴，但光是他惊人的反应速度和战斗经验，就足够让人咋舌了。
　　“你是不是玩过真人cs？”在他当面杠枪毫不留情地干掉那位老大哥演员的时候，花柚忍不住问他。
　　01还记得公司给自己编的瞎话：“在国外玩过。”
　　花柚显然也听说过他的事情，没忍住，八卦了一句：“你跟白宿真的不是兄弟？你俩长得太像了。”
　　01闻言似笑非笑：“怎么？你喜欢白宿？”
　　花柚咳嗽了一声：“就是看过他的剧，他挺帅的。”
　　【花柚柚你变了！说好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呢！】
　　【大屁|眼子！还我的纯情少男心！】
　　弹幕立刻就炸了。
　　“要不等游戏结束了，我跟你合个照，就当你跟白宿合照了？”01挑了挑眉，提出了一个很有诱惑力的提案。
　　花柚两眼放光，直拍01后背：“01哥哥，敞亮！”
　　01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来。
　　正说话间，01忽得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脚步声。”
　　花柚一愣：“哪有……”
　　这回她也听见了，忍不住多看了01一眼，这是现实、可不是游戏，闲聊的时候还能听见这么细微的响动，未免也太神奇了些。
　　两人迅速掩蔽进了旁边的楼里，只见不远处祁盛跟模特一边说笑一边走过来，估计这一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俩那边基本上就是来了一出偶像剧操作，从相杀到相爱。
　　“咱俩干掉那个白宿的冒牌货，我就直接送你赢。”祁盛对那模特夸下海口。
　　“嘭——”
　　话音刚落，模特就被bb弹击中，出局出的干脆利落，连一枪都没多用。
　　花柚笑嘻嘻地从旁边的楼上窗口冲下面的模特挥了挥手：“小姐姐，对不住呀。”
　　弹幕一片【666666666666】
　　【社会我花姐，人甜路子野】
　　【光速打脸，敞亮】
　　祁盛禁不住挑衅，怒从心头起，端着枪就上去扫射，他抽得是霰|弹|枪，火力十足，在楼里对上狙击手很有优势。
　　却不想花柚很会隐蔽自己，在障碍物间四处闪躲，他扫光了一弹匣的子弹，都没有击中。
　　就在祁盛装填弹药的时候，旁边大衣柜里伸出了一根枪管来，那动静不紧不慢：“矮子小哥哥，想我不想我？”
　　【卧槽】
　　【这怎么跟鬼片似的】
　　弹幕观众不少人都被吓了一跳。
　　祁盛一抬头，正是那张可恨的脸，01在目镜后头的眼睛，笑得如同月牙：“矮子小哥哥，我们商量一下，组个队？”
　　弹幕一脸懵逼。
　　【？？路子这么野吗？？】
　　【姐妹们追星太难了，我已经看不懂这个综艺了】
　　【矮子小哥哥？？这个01是想炸是吗？】
　　祁盛也知道是综艺拍摄期间，也不好发飙，瞪着他：“怎么组队？”
　　01露出狼外婆骗小红帽的表情来，和蔼地说：“你喊一声，把花柚引过来，咱们二对一，她只能打中一个，赌条命？”
　　祁盛冷笑一声：“你在衣柜里！她能打的到你？你当我傻？”
　　01眼中精光一闪，笑得和蔼可亲：“那你进衣柜里来，我在外头。”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反悔。”祁盛只当他是在镜头前死撑面子，毫不客气地钻进衣柜里。
　　“喊吧？”
　　祁盛喊了一声：“花柚！有本事出来正面刚！”
　　声音刚落，01左手把柜门给按住了。
　　祁盛：“？？？？？”
　　【？？？？？？？】
　　弹幕目瞪口呆。
　　正在看视频的白宿：……他就知道。
　　01的力气大的恐怖，祁盛从衣柜里往外推门，竟然纹丝不动。
　　“！！！冒牌货！你——你放我出去！！”
　　01慢悠悠地说：“叫声好哥哥听听？”
　　“弟弟！！！你是弟弟！！！”
　　花柚声音掩蔽着过去，躲到墙后，只看见01倚在那，八风不动，隐约有叫骂，不知从哪传来的。
　　花柚犹豫了片刻，她没有听到祁盛的死亡讯息，现在杀了01，显然对自己不利。
　　她端着枪，笑嘻嘻地走上去：“01哥哥……”
　　“嘭——”
　　花柚不可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身上、弹到地上的bb弹。
　　01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一脸温柔似水。
　　【花柚柚翻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天道好轮回我笑死】
　　【塑料队友情现场】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03号玩家已被淘汰。“
　　花柚瞪着眼睛，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已经出局，还是不死心地张了张嘴：“你……01……祁盛还……”
　　“放心，他马上去陪你。”说着，01手头一松，对着衣柜门缝里就是一枪。
　　祁盛惨死衣柜。
　　在黑暗里苦苦挣扎的祁盛一脸懵逼。
　　窝囊到家了！
　　他都能想到这期节目的标题了，【01狠人专卖队友，演员祁盛惨死衣柜】
　　“05号玩家已被淘汰。”
　　“01号玩家获胜。”
　　“杀他祭你，好队友，你可以安息了。”01一本正经地对花柚说。
　　花柚瞪着他：她安息个大头鬼！
　　祁盛整个人都炸了，他刚一爬起来就往01身上扑过去：“你——”
　　01笑嘻嘻地把人一拉，按着他的肩膀交头接耳，看起来很是亲密的样子。
　　祁盛在他的钳制之下动都动不了。
　　“小哥哥，还在直播呢，你要冷静。”01在他耳边低声说，“专门为你设计的死法，惊喜不惊喜？哭没哭？”
　　“没哭，咱们下次接着玩，玩到你哭为止。”
　　这几句只有花柚和祁盛听见了。
　　祁盛瞪大了眼睛，用看鬼的眼神看着他。
　　花柚用一种敬畏的目光看着01：抖S！纯种的抖S！这个男人她是绝对不会招惹了！太恐怖了！
　　直播到这儿，游戏外景彻底结束，开始精彩回放。
　　弹幕看热闹不嫌事大，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的海洋，有些祁盛的粉丝开始抗议起来了，但在众多沙雕网友的掩护之下，他们的声音略微有些微弱。
　　还有人在吐槽【我以为我是来看真人cs，现在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大型宫斗】
　　下面有人跟话【我投傻白甜盛贵妃一票】
　　【白皮黑心花柚柚了解一下，能封个妃吗？】
　　【抖S皇后01有意见吗？】
　　【臣附议】【臣附议】
　　白宿看到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回，他跟祁盛合作竞争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他这么惨的时候。
　　他把吃完的外卖收拾收拾，扔到门口，刚回屋，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01。
　　白宿按下接听键，就听见电话那头懒洋洋的动静：“怎么样？看见我没有？”
　　白宿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
　　“嗯？”01语气上扬了一个语调，“兄弟，你不要试图欺骗自己好吗？”
　　白宿笑了起来：“好吧，看了。”
　　“知道你欺负了盛贵妃。”
　　“盛贵妃？”01琢磨了一下这个称呼，点了点头，“他是挺像的。”
　　白宿想说你已经被封后了知道吗？
　　“刚刚出了场地还找我事呢，”01随口道，“助理说他总给你眼色瞧。”
　　白宿对这些事向来没记性，也不怎么放在心上：“他好像见谁给谁眼色瞧。”
　　01在电话另一边低声笑了起来。
　　白宿这是头一回从电话另一端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01特有的调笑腔调，与节目中的不同，带着说不出的放松，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亲昵。
　　白宿沉默了片刻，忽得轻声问了一句。
　　“01，你还想回去吗？”
　　01愣了一愣，没有说话。
　　白宿想到了很多，01拿到了这个世界的身份，今天在节目中的玩得似乎也很尽兴，玩笑时的姿态很是放松，与刚来时暗藏的戒备截然相反。
　　也有很多人认为他有趣，愿意去喜欢他。
　　在这个世界，他似乎也能交到自己的朋友。
　　他原本对01的出现，只觉得是一个麻烦，可如今仔细想想，如果01原本的世界太过糟糕，让他留下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唯一的问题，就是01的态度。
　　可01没有回答。
　　“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你对原本的世界没有什么执念……我想，你留在这里，也挺好的。”
　　白宿认真的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作为另一个世界的你，我随时欢迎你。”


第九章 
　　@01本1：你要的合影。@冷血无情花柚柚
　　在《真实对决》第一场直播结束后，第二天官方就上传了剪辑版本，与此同时，01终于申请了微博，并艾特花柚把两人合影发给了她：是01站着跟花柚出局的“尸体”合影的自拍。
　　很快就收到了转发回应。
　　@冷血无情花柚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大哭）（大哭）
　　评论区倒是普天同庆：
　　【终于有人制裁花柚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昨天看直播笑到昏迷！！】
　　【性感花柚，当场死亡，帅气演员，衣柜暴毙，这背后是道德的扭曲，还是人性的沦丧，敬请关注《真实对决》第一期～】
　　《真实对决》这个综艺，还真是开了个好彩头，一炮出圈，很多人看了网上的搞笑片段，直接摸过去瞧。
　　01微博粉丝数飞快上涨，不到一天的功夫就破了万，下头评论也是五花八门，有表白的，也有好奇的，还有表扬他为民除害的。
　　最高赞的评论十分醒目。
　　【都是成年人，我就直说了，我想被你日（捂脸）】
　　下面一片【我也……】
　　【实不相瞒……】
　　【鸡笼警告.jpg】
　　01看着还有点不大适应：现在网友都这么直接了吗？
　　而他没有看见的，是在某个名为#一宿#的超话里头，有一群更为直接□□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看了01的那个综艺了吗！01真的超级攻！感觉超话姐妹又要增多了！】
　　【这种抖S攻设定，我他妈磕爆！！求他快去艹bx！！！】
　　【唉……大半个月都没有同框，第一条微博居然不是发给白宿，一宿女孩枯了】
　　【公司真的不打算运营这一对吗？可怜我发布会视频磕了二十多遍，糖渣都要被我磕没了】
　　【提醒一下超话里的姐妹，01开微博了，尽量不要到正主下面舞，圈地自萌，圈地自萌。】
　　这两个人同框不到半个月，竟然已经有自己的cp粉超话了，而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
　　白宿这两天接了一个临时客串，本身是没有报酬的。
　　那导演姓林名从谒，是白宿出道时就合作过的影视剧导演，年纪不大，口碑不错，指点过白宿不少，两人关系蛮好。
　　知道他这阵子有档期，临时请他帮个忙，演个角色，也就两天的剧情量。
　　这种帮忙也算不上什么麻烦，白宿自然欣然应允。
　　等到了片场，林导满面春风地迎上来，热情到怪异：“宿啊，好久不见，这次多谢你肯来。”
　　白宿隐约觉得事情不对，林导以前对他也挺好，但没这么热情。
　　他刚想开口问上两句，迎头瞧见祁盛正仰头瞧着他，面色怪异：“……你是？”
　　这剧祁盛是主演，《真实对决》都是挤时间出来参加的，刚拍完第一期就急着回来了。
　　估计对01的心理阴影还没消，现在看起来乖得很。
　　白宿心里头有些好笑，面上倒还是淡淡的：“好久不见。”
　　谁晓得祁盛面色不见好，反而更古怪了：“……来客串的……是你？”
　　白宿还想问，就被林导打断了，急忙忙白宿推到一边去：“你先换衣服，然后我给你讲讲戏，你这个角色很好演，不用担心。”
　　白宿一头雾水，就被推进了化妆间。
　　等那造型师把衣服塞到他手里，他才觉得不对劲。
　　抖开一看，那是件旗袍。
　　“我……”白宿一脸呆滞茫然。“是不是拿错了？”
　　造型师憋着笑：“没有，林导说了，这角色特别适合你，一定是个亮点。”
　　白宿突然得知自己需要女装，十分无措：“……啊？”
　　他傻乎乎地立在那，一点也没了平时的疏远冷淡，弱小，可怜，还很无助的样子。
　　“穿吧穿吧，”造型师笑得不行。“来都来了，挑战一下自我。”
　　白宿看了看旗袍，一脸一言难尽的省略号。
　　他终于明白林导和祁盛的表现是怎么回事了。
　　白宿出来的时候，半个剧组都过来看热闹，各个嘴里都能塞下鸡蛋。
　　白宿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软缎长旗袍，从假发到衬裙，都按照民国风情，一丝不苟地打理过，走起路来，衬裙的花边若隐若现，修长雪白的大长腿几乎要勾了人的魂儿去。
　　他的颜值的确能打，身材比例又好，光是站在那，就一股子高岭之花的气质，又经过造型师的一番妆发打点，倒真是个标志的民国美人。
　　如果不是剧组事先声明不许外传，现在闪光灯可能闪成一片了。
　　“我就说这个角色适合你！”林导习惯性想拍他的肩，竟然有些无从下手，最终在嘴边握成拳头，咳嗽了一声：“好看——那个，好看！”
　　白宿瞟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幽怨：“林导，你的良心不疼吗？”
　　林导良心真是一点都不疼，之前拍的那个裸上身被凌虐的齐大少爷的角色，就是他导的，拍完以后自己给自己鼓掌了好久，感觉自己审美更上一层楼。
　　估计白宿这次客串完，他又能美上好一阵。
　　林导在那安慰他：“宿啊，伟大的灵魂都是雌雄同体的，你在肉体上已经提前靠近了伟大。”
　　白宿面无表情：“别说了，准备请吃饭吧，林导。”
　　“请，一定请。”林导胸脯拍得啪啪响。
　　头一场戏就是白宿跟祁盛的对手戏，这戏又是民国背景，白宿这演得是个特务，没有几个镜头。人设是个坚毅利落的美人，与男主交锋了一回，在一场枪战中，被一枪毙命。
　　这事儿最大的障碍就是白宿比祁盛高，俩人站着演戏不方便，镜头也不好调度。
　　林导就在那指挥：“这样，一会白宿你坐祁盛腿上。”
　　祁盛：“啥玩意？？？”
　　白宿：“……好。”
　　祁盛瞪他一眼：“你好什么好？你不反对一下？你这么大个儿，你再把我坐垮了？”
　　白宿看他一眼，眼神无奈：“你个拿钱的怎么比我这个不拿钱的事儿还多？”
　　噎得祁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剧组众人暗笑不已。
　　拍的戏码半是调情半是杀机。
　　白宿坐在祁盛的大腿上，用一把花扇，挑起祁盛的下巴，眼神依旧清冷，口吻带着淡淡的挑衅：“少爷这么有本事的人，还怕我吃了您不成？”
　　他的纤长睫毛微颤，眼睛的弧线优雅又清冷，嘴角带着微微的笑。
　　声音却偏偏是清淡温柔的。
　　跟先头那个01截然不同，这种干净如幽谷隐士的人，一旦接近了，放下身段来温柔了，总让人忍不住生出些亵渎的念头……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祁盛的耳根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了起来，眼神也开始四处乱转。
　　“卡——！”
　　林导喊了一声：“祁盛，你怎么回事？眼神不对啊！”
　　祁盛仿佛一下被惊醒似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白宿的鼻子，手都在抖：“你你你——”
　　妖怪！他和那个01都是妖怪！
　　明明之前都好好的，他现在已经无法面对这张脸了！
　　白宿先头的温柔早就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身的疏懒：“我怎么了？”
　　他假胸有点移位，自己伸手扶了扶。
　　“你他妈！！！”祁盛脑袋里“嗡”的一声，整张脸都红透了。
　　你勾引我！
　　祁盛大少爷愤愤地看了他半晌，到底是没说出来，哼了一声，扭头跑的连影都没有了：“我去趟洗手间。”
　　嘤！
　　他喜欢的明明是前凸后翘胸大腿长的妹子！
　　一切都是这个白宿和01的错！
　　白宿琢磨了半天，给01发了条微信：【……下次再录节目，对祁盛好点吧】
　　过了一会，01那发过来一个问号。
　　白宿【我去客串，跟他拍对手戏。】
　　01【怎么？他又找你事了？】
　　白宿对了镜子拍了张自己穿旗袍的照片，发过去。
　　【我是这么跟他拍的。】
　　01发了一个笑晕的表情包。
　　然后又对着那张照片看了又看，旗袍美人在镜子里头影影绰绰，一把花扇合拢在手心，那漫不经心的懒散劲儿，倒引得人心里痒痒。
　　明明是一张脸来着。
　　01没忍住，把照片保存下来，还设成手机背景了，别人不知道瞧见了，估计只当是他的自拍。
　　心里头想得什么，估计就他自己知道。


第十章 
　　白宿这厢拍了一天，上午穿的旗袍，下午穿的一身女士西装，束腰马甲小领花，棕色的小外套搭着修身的西装裤，臀腿的曲线有力修长，看得祁盛脑袋里嗡嗡响。
　　晚上最后一场拍室内枪战戏，白宿演得女特务为了给祁盛挡枪，冲过去就把祁盛扑倒，两人压着滚了三两圈，最后死在祁盛怀里。
　　对于白宿来说，倒没什么压力。
　　只有祁盛脑袋晕乎乎的，还得撑着背台词。
　　白宿那张脸就贴在他眼前，脆弱又柔顺，联想到01那嚣张肆意的笑容，再瞧瞧怀里的人，刺激得难以想象。
　　祁盛卡了三四回，愣是没憋出一点儿悲伤情绪来，倒是脸憋得通红。
　　连林导都怒了：“祁盛！这是你记忆中的初恋！是你心中的白月光！她现在要死了！你发什么春！”
　　祁盛脸更红了。
　　女主角在一边啧啧称奇，甚至抓了一把瓜子嗑：“祁盛啊，你跟我搭戏还没脸红呢，咱们可还有吻戏——”
　　“你闭嘴啊！！”
　　“我再试一回——我状态不好！”祁盛咆哮。
　　“你等会。”林导微微皱起眉头，他三两步走上前来，拉起白宿的手。
　　白皙的手掌上满是落地时与砂石摩擦造成的擦伤，深深浅浅，深的已经见肉，浅得也渗出血来了。
　　“动作不是教你了吗？让你别用手掌去着地，怎么还弄成这样？”林导皱着眉问。
　　白宿笑了笑：“不好意思，习惯了，下意识就……”
　　祁盛也有点哑火了：“那……那个，你要紧……不要紧？”
　　其实男生受这点伤真是连个屁都不算，但他现在女装一穿，倒真给人了柔弱的错觉，连祁盛都有点不自觉地愧疚起来。
　　白宿也没放心上：“没事，这场拍完我回宾馆上点药去。”
　　“别一会了，现在去吧。”林导皱着眉 。“要不你们公司准来找我事儿。”
　　他跟顾因也认识，这小子最近签了白宿，走路都是飘的，让他知道白宿磕了碰了，一准儿来找他索命。
　　“正好祁盛现在状态不对，换场戏份调整调整，剩下的明天再拍也来得及。”
　　祁盛哼唧了一声。
　　****
　　白宿从剧务那拿了点药剂，拎着就回去了，到了酒店才觉得不对：他戏服是还了，鞋还没脱呢。
　　脚上还是一双大码女士中跟软皮鞋，穿着穿着，倒也就忘了。
　　他踢了左脚的鞋，一个趔趄没站稳，手往门边全身镜上一扶，又是一阵钝疼。
　　“嘶——”白宿倒抽一口冷气，抬头一瞧，那镜子上隐约一个手掌形状的血印子。
　　拍摄场地为了还原场景，地上都是细碎的砂石，他摔得狠，就划得深，只事当时不好意思吭气。
　　这玩意要被传到网上，又要凭多一场波折。
　　粉丝们自然是好意心疼，落在外人眼里，又该觉得艺人娇气，受一点苦都要闹得人尽皆知。
　　总之都是麻烦。
　　白宿也没放在心上，站直了，把右脚的皮鞋一踢。
　　抬起头来，猛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瞧，连冷汗都冒出来了。
　　那镜子上的血手印，仿佛被什么吸收了似的，逐渐消融。
　　而他在全身镜里的身影，也逐渐混沌、模糊，最终随着层层漾起的，水纹似的波澜消散，逐渐凝成另一个清晰的人影来。
　　一个长相同他一模一样，金冠玉带，锦绣衣裳，正瞪着一双眼睛，与他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脸的惊慌。
　　这场面确实怪异，让白宿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而镜子那一头的人，却仿佛被什么吸引着，穿过了镜面，站在了白宿的面前。
　　“……你……”白宿张了张嘴。
　　就瞧见那穿着不知哪朝哪代衣裳的人，正茫然地瞧着他，带着几分少年的无畏：“你怎么长得同本宫一样？这儿又是什么地方？”
　　猛然间似乎醒过神来：“难道你是谁请来的巫妖，来咒杀本宫的不成？”
　　白宿目瞪口呆。
　　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联想到01之后尤甚。
　　他犹豫着开口：“……您……尊姓大名？”
　　“本宫乃是皇七子白宿。”对方理直气壮道。
　　白宿心里“咯噔”一声，挽起袖子就把人往回推：“回去回去，求您回去。”
　　皇子：“？？？”
　　谁料这时候镜子又一点儿异常没有了。
　　镜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很好。
　　优秀。
　　又来一个？
　　白宿忍不住去拍那镜子，那皇子一脸无辜：“你到底是何人？”
　　“巧了，”白宿反复捶打镜子无果，最终也只能转过头来。“我也叫白宿。”
　　他重复了一遍01初见他时说过的台词：“……是另一个世界的你。”
　　对皇子解释要比对01解释费功夫得多，毕竟皇子还生活在一个阴阳五行、道法自然的世界里，白宿很难跟他说明白什么叫平行位面。也很难跟他说清楚、世界上为什么还有另一个白宿。
　　但颠来倒去地解释了好几遍，一个多小时以后，皇子终于听明白点：“那本宫该怎么回去？”
　　白宿面无表情道：“这也是我目前最大的问题。”
　　一个01还算好办，又多出来一个自己，白宿感觉自己又有点晕。
　　“你先把衣服换了，”白宿在随身的行李里翻翻捡捡，扔给他一套衣裳。
　　皇子接过衣裳，看着他，竟有点同情的意味：“你竟连仆役也没有，实在落魄。若是回到我那边，本宫定然不会亏待你。”
　　说着，进洗手间换衣服去了。
　　忽得听见门外有敲门声，白宿以为是宾馆服务生，一开门，却瞧见剧组五六个人都挤在门口。
　　林导、女主角和祁盛都在，一进来就问他：“怎么样了？伤处理了没有？”
　　女主角笑眯眯地说：“托你的福，林导说今晚请客吃饭，吃什么都你定，说句话吧。”
　　白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瞧见洗手间里冒了一个头，举着一条内裤问他：“此物……应当如何穿着？”
　　空气瞬间静默。
　　众人目光从白宿脸上，转移到皇子脸上，又转移回白宿身上，顺带还看了那条素色的三角内裤一眼。
　　白宿有种当场暴毙的冲动。
　　“这、这是……”众人的嘴惊讶得合不拢。
　　“这是01。”白宿咬着牙介绍。
　　“哦——”众人恍然大悟。
　　“他路过这边，衣服弄脏了，跟我借一套。”白宿硬着头皮接着说。
　　“哦——”众人神色不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我吃什么都行，还有点事跟01谈。”白宿感觉自己要撑不下去了。“一会去找你们。”
　　众人恍恍惚惚地往外走，门还没关上，只见闪光灯一闪，晃了白宿眼睛一下。
　　狗仔！
　　被偷拍多了，白宿几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他敲了敲自己的头，感觉自己已经没办法承受自己大脑的重量。
　　他转头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皇子，无奈地给01发了一条消息。
　　【兄弟，准备背锅吧】
　　而与此同时，林导等人一边往下走，一边议论纷纷。
　　“早就听说过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我还没当回事，今天一看，真的是……”
　　“他俩关系那么好吗？我真觉得像兄弟。”
　　只有祁盛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他见过01，也见过白宿，今天洗手间里那位，虽然只看见了个脑袋，但气质不大像01。
　　发型也对不上，洗手间里的那人头发是束起来的，01虽然也是长碎发，但应该是束不起来的。
　　难道01最近接了什么古装剧？
　　还有他出来的那句话，问内裤……
　　内裤？？？
　　祁盛猛的一个激灵：原来白宿穿得是素色的三角内裤吗！
　　他脑子里不知怎的，一下闪过白宿穿着旗袍、笑吟吟的脸，忽得又勾勒出他穿着内裤的模样来。
　　脸“腾”得一下又红了。
　　他到底想到哪去了！
　　重点是内裤……不是内裤！！！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他！！！”
　　祁盛暴躁地狂奔而去。
　　林导看着祁盛暴走的身影，一脸茫然：“他这两天怎么了？”
　　女主角叹了口气：“男人嘛，可能每个月也都有那么几天。”


第十一章 
　　01依然需要睡眠，依然会做梦。
　　他梦见那个满身血腥、面目溃烂的自己，正站在破损的镜子前。
　　他看到自己的身上脸上，都是斑斑的血迹，半张脸都是溃烂狰狞的，右眼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洞，肌肉正在紧张的蠕动，不断修复着他残破的面孔。
　　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左腿被人几乎连根斩断，那该死的自愈能力却仍旧在运转，不断地修复他这具破烂不堪的躯壳。
　　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去。
　　子弹穿透了他的眼睛，冰棱切断了他的双腿，烈火席卷而来，灼烧了他的一切。
　　为什么他依然活着？
　　他的听觉早就超越了常人，外面细碎又喧嚣的声音，不断涌入的耳朵。
　　“杀了他……杀了他……他就是丧尸的头脑……是丧尸的王……”
　　“居然让他逃了……一定杀了他！”
　　“可他是人……”
　　“是曾经是人！十年！这十年他都是无意识的丧尸，你知道他进化到今天的程度，要杀了多少人？”
　　“但现在他已经进化了！他清醒了，我们难道不能谈谈吗？你也看过他的档案，他以前是个好人……”
　　“谈什么！”那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你清醒一点！他不是人！他是丧尸、是怪物！编号01的怪物，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优先级01的人类公敌！你现在在怜悯他吗？”
　　“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下？多少人！”
　　“无论十年前他是什么！他现在只是一个怪物！再聪明也只是个怪物！”
　　那个一直辩解的声音沉默了。
　　01无声地笑了起来。
　　被砍掉头颅也不会死。
　　断掉的肢体也会再长出来。
　　哪怕只剩下一颗破损的心脏。
　　他不会死亡，也没有办法认为自己依然活着。
　　“找出他……杀了他……”
　　“他受了伤，逃不远……”
　　这栋建筑外的人类在说。
　　没错，他就是一个怪物。
　　无论十年前他是什么。
　　白宿这个名字，早就在十年前，他被推出去吸引丧尸的时候，就已经死透了、烂成了渣。
　　丧尸啃食了他的血肉，同伴销毁了他的灵魂，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个编号01的怪物。
　　他只是01，01只是一个怪物。
　　他看到自己断裂的骨骼一寸寸复原，看到自己的面孔重新变回原本的模样。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咧开一个笑容。
　　“再见，白宿。”
　　他轻声说。
　　他的右眼正在再生，以至于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正站在镜子前，带着懵懂冷淡的神色，眼眸中却带着他早已不再拥有的温度。
　　干净又明亮。
　　原来丧尸也是会有幻觉的。
　　01自嘲地想。
　　他一拳砸在镜子上，想打破眼前的一切幻觉。
　　却没有看到镜子龟裂的痕迹。
　　而是被一股奇异的吸引力，拉扯到了镜子的另一端，一头扑进了对面人的怀里。
　　白宿的怀里。
　　白宿那时似乎喝了酒，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分不清东南西北，连他一身的血迹、和那支离破碎的血肉都被忽略的彻底。
　　只看到了01的脸，竟把他当作了梦中的自己。
　　白宿伸手去擦他脸上的血迹，醉中呓语：“别哭……白宿，别哭……”
　　“白宿，别哭，别怕。”
　　“我在。”
　　01楞楞地瞧着他。
　　好半晌，才发现，自己脸上淌的，不止是血。
　　还有泪。
　　“没有关系……”白宿仿佛醉中把他当成了自己，喃喃地说。“只有一个人也没有关系、被人讨厌也没有关系、迷茫也没有关系、痛苦也没有关系……”
　　一片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月光穿过了玻璃，在窗前铺了一块明亮柔软的地毯。
　　青年抱紧了那个浑身血迹、残破不堪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呢喃。
　　“别怕……白宿，什么都别怕。”
　　01的梦境被手机铃音吵醒，睁开眼睛，似乎那一晚的温度还在身边。
　　过了好一会，他才拿过电话，上面显示的名字是白宿。
　　他的声音微微扬起，语调中带着说不出的轻快：“想我了？”
　　“想我就照照镜子。”
　　电话另一边白宿的声音冷淡，他甚至能想象到他无奈的神色：“别跟我提镜子，我现在晕镜。”
　　01笑了起来：“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白宿也不问他想听哪一个，自顾自地说。“好消息是，有你穿越位面的线索了。”
　　“坏消息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白宿。”
　　01怔了片刻，随即迅速明白了白宿的意思，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如何？”
　　白宿头痛道：“糟透了，你已经够麻烦了，居然又多一个，还正好被媒体拍到了。”
　　“你准备背锅吧。”
　　01无声地笑了起来：“我明天就回去，可以顺便看看，第三个‘白宿’是什么样子。”
　　白宿看了一眼身边的皇子，此时这位皇子白宿正在看电视上的《西游记》，看得两眼放光，还试图钻进电视里面去，跟猴子一起大家。
　　白宿沉默了片刻，评价：“还是很好伺候的，一台电视机就能打发了。”
　　“我明天拍完戏带他回去，你回来记得戴口罩，不然被媒体发现又是麻烦。”
　　01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
　　“对了，”白宿说。“你对自己怎么过来的，还有印象吗？”
　　这位皇子殿下是从镜子里钻出来的，不晓得01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经历。
　　可他一点都不记得，01是什么时候从镜子里出来的。
　　“……我也没印象了。”01脸不红心不跳。
　　白宿不疑有他，应了一声：“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回来背锅。
　　“好。”01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想起了白宿几天前问的那句话。
　　“01，你还想回去吗？”
　　回到哪去？
　　他早已没有任何的归处了。


第十二章 
　　青龙演艺最近似乎新招了不少员工，白宿和01在会议室等人的时候，有不少员工假作经过，从玻璃门外探头探脑地去看。
　　这两个人长得果真一模一样，但其实也还算好分辨，01头发微长，有挑染，打扮也花哨，一副大爷的模样坐着，两手垫着脑后，用椅子后两条腿维持着平衡，一晃一晃的，对着白宿说着什么，笑得灿烂。
　　白宿看起来则要温和的多，穿着打扮都相对清爽，正拿着手机里玩一款万智牌的游戏，时不时地应上一声。
　　竟然也是极为和谐的一副画面。
　　“这么说，那小子今早就没了？”01指的是那位莫名其妙多出来的皇子殿下。
　　“嗯，”白宿点了点头。“今早发现人没了……我游戏机也没了，没有出门的迹象，应该是回去了。”
　　“他自己应该也不清楚情况，否则至少会跟我说一声。”
　　昨晚那位皇子殿下还打了一宿的超级玛丽，十足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年。
　　01听了就忍不住摸下巴：“这么说，过来的人是不可控的，随时都有可能回去？”
　　“我也一样？”
　　白宿沉默了片刻，手一抖，选错了牌，把手机扣到一边，嘴角微微抿了抿“我不知道。”
　　01哼了一声，往边上一侧，没有骨头似的赖在白宿身上，声音却压得更低了，玩笑似得道：“……我不想走。”
　　正说话间，忽得听见推门的声音，抬眼一瞧，顾因身边带着一位生面孔走了进来。
　　顾因一早就说要找个专业团队，如今可见是找到了，给他们介绍的经纪人叫阿炎，是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姑娘，却遇事冷静、经验老道，据说是连带着整个团队一起被挖过来的。
　　“你好。”01半个人都挂在白宿的脖子上，白宿伸出手去跟阿炎握手。
　　又顺手按在01的头上，让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阿炎见过艺人不少，白宿的颜值，的确是在美人众多的艺人堆儿里也能捡出来的，尤其是两人长相相同，风格相反的强烈冲击，让她险些没回过神来。
　　“阿炎只负责你们两个，有什么工作她都会给你们通知安排，我自己也会跟你们经常对接，”顾因得意地翘了翘尾巴，给白宿和01挨个介绍，道：“别的艺人我不管，你们俩我是一定会实时跟进的。”
　　“另外，昨天晚上你们俩的照片被传上网了，我们商量了以后，特意没有去压，目前看来，反应还是可以的。”
　　01挑了挑眉：“什么反应？”
　　“对你们俩互动的反应，一加一大于二。”阿炎翻着手里的文件，眼睛里带着闪烁的笑意。
　　在她的眼光看来，这两个人不用来炒cp简直就是浪费，长成一模一样的脸，无论怎么亲密，路人都只会认为是兄弟情深，怀疑他们之间的亲属关系，而cp粉自己抠糖能嗑到甜晕。
　　这种不影响各自发展、还能圈粉升温的cp，不炒白不炒。
　　尤其是看到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的震撼感，阿炎越发觉得，青龙签下这两个人，绝对是赚大发了。
　　“目前你们俩最大的问题，其实是定位问题。”阿炎似乎一到自己的领域方面，就变得很是冷静帅气：“我先说白宿，我们为你开了好几场会，你的定位是有问题的。”
　　“华宇给你的定位……不提也罢。”华宇在圈子里的名声确实不好，上上下下都是一股圈钱的风气，看人的眼光很准，带流量营销的能力很强，但很多时候，是不吝于牺牲艺人的发展，榨干艺人前景来捞钱的。
　　白宿当年也就是年少懵懂，才签了这样一个公司。
　　阿炎还特意去查过，起初华宇给白宿的定位甚至还是一个冷酷霸总。现在的厌世美人，冷淡仙子，还都是粉丝了解白宿真实性格之后，自己吹出来的彩虹屁，却误打误撞把白宿捧出了身价来。
　　在阿炎看来，他在华宇这个平台能起飞，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华宇营销是铺垫，他本身性格人品才是圈粉的关键。
　　“你之前的脚步太快了，作品质量参差不齐，频繁营销，也容易引起反弹，01的事情是一个引爆点，但你自己这几年争议也越来越大，很多事情不是你没有做错，就不会有人讨厌你，相信这点你自己也了解。”
　　白宿当然了解，哪怕是在01没来的两个月以前，他也接到过不少侮辱和谩骂，多恶毒的话都听过，甚至连威胁也是有的。
　　如果不是有一颗迟钝的大心脏，基本上也走不到今天。
　　“但目前来说，曝光本身就是资源和保证，要你走得太慢，也是耽误你。”她皱着眉说：“节奏方面我会帮你控制，但除了工作，你自己也需要进修。”
　　“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演技课程，我希望你跟01都参加。”
　　白宿和01面面相觑。
　　白宿心中叹息：果然，假期什么的，都是不存在的。
　　倒是01指着自己鼻子嬉笑：“我也去？”
　　“嗯，我看了你的影像资料，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你都是不适合走偶像流量的。”阿炎冷静地说。“所以短期内，你做自己就可以，我们按照你后续的表现和媒体反馈，再为你规划路线——”
　　“《真实对决》上你的表现就非常好，你们是不需要人设的，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把你们的闪光点放到更多人面前，让更多人发现你们的魅力，找到适合你们的路线和工作。”
　　“你们俩之间的互动，也可以不用避讳，现在网络上一直有猜测，你们俩是亲兄弟，这件事没有必要澄清，让他们自己随便猜就可以了。”
　　白宿从头到尾听的认真，只有最后问：“……只有一个问题。”
　　“你说。”
　　“01跟我一起住也可以吗？”
　　这回阿炎和顾因都吓了一跳。
　　“你们俩……不会真是兄弟吧？”顾因问。
　　顾因在这方面也一直心存疑问，毕竟他俩的脸长得太像了。
　　“不是。”白宿笑了一声，抬了抬眼眸，含糊其辞，“我俩……有点特殊麻烦，住在一起会方便一点。”
　　至少再冒出一个白宿来，他俩住在一起，也好应对。
　　***
　　01刚把行李搬进白宿家，此刻正在沙发上四仰八叉地摊着，仰头刷微博玩手机。
　　狗仔的照片很快就在网上传播开来，除了没有照到那条内裤，白宿和皇子两张脸在照片上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相太过一致，吃瓜群众的揣测还真都聚焦在两人的亲缘关系上了，揣测倒也是五花八门。
　　【这两个人真的是兄弟吧？长得一样，关系又这么好，私底下都住到一起去了，不明白为什么不承认。】
　　【真的没有关系，求这个01不要再倒贴哥哥蹭热度了，之前害的哥哥背锅还不够惨吗？】
　　【艺人私下关系好，关你们什么事？动不动就蹭热度，当你家艺人是wifi啊？谁都想蹭？】
　　网络骂战是没有停歇的时候的，私下还有不少论坛和营销号脑洞大开，揣测01跟白宿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豪门恩怨都出来了。
　　01看了一个分析，还真是说的有理有据、脑洞大开，连他自己都怀疑是真的了。
　　cp粉的超话，才是真正的一片沸腾。
　　【啊啊啊啊是真的！我不管！就是真的！我搞到真的了呜呜呜呜——】
　　【不秀恩爱风平浪静，一秀恩爱石破天惊，人家都是同窗同框，我们正主开头就同房！】
　　【姐妹们！看分析贴了吗！虽然都是假料，但是一宿是兄弟这个设定……】
　　【啊啊啊啊啊伪骨科！！！给太太递笔递纸递键盘】
　　【写！都给我写！我特么磕爆！】
　　01注视着这个莫名其妙地超话，若有所思，满眼都是看不懂的关键词，却下意识觉得其中有什么深意。
　　超话里面有一个被顶的很热的链接，题目很是吸引人眼球【一宿风流（道具、骨科、18x）】
　　发微博的人，叫@一宿真香。
　　01就看懂了一个18x，也敢无所畏惧地点进去。
　　“看什么呢？”白宿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01手一抖关了链接，嬉皮笑脸道：“上网冲浪。”
　　白宿狐疑地瞧了他一眼，也没追问，摊在沙发的另一边：“我觉得你的位面穿越可能跟镜子有关，等今晚咱们再试试。”
　　01潦草地点了点头，再点开微博，已经找不到刚才的链接了，似乎是被删除了。
　　看不到了，01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可惜。


第十三章 
　　夜幕低垂，灯火阑珊。
　　01正在看电视台播放的家庭伦理大剧，还抱了一整盆的生菜，咔嚓咔嚓地咀嚼着。
　　倒是白宿屋里屋外的找东西、罕见的勤快。
　　他眼看着白宿进进出出，不知在忙些什么，便忍不住伸直了腿，拦住他的去路：“忙什么呢？”
　　白宿道：“做点准备。”
　　01眼看他又是纱布又是伤药的，忍不住挑了挑眉：“你这是作案行凶的准备？”
　　他平日里看着是有些侵略性的，但此刻嚼生菜嚼的起劲，就没有什么危险的意味，连白宿都看着都觉着有趣。
　　忍不住从盆里捡起一叶生菜来，凑到01的嘴边。
　　01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还真的咔嚓咔嚓把这棵菜叶子啃了，从尾端啃到了白宿的指尖。
　　眼看着生菜一点点消失，还真有点喂兔子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白宿竟然有点欲罢不能，又捡了一叶，神色认真地喂食：“那个皇子来的时候，我受了点轻伤，把血弄到镜子上了，我觉得说不准儿跟这个有关系。”
　　01琢磨了片刻，还真不记得自己过来的时候，白宿手上有没有血了，倒是他自己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所以，我想原景重现一下。”白宿又喂了一叶生菜进去，仿佛找到了一点说不出的乐趣，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喜欢吃生菜？”
　　01看了他一眼：“我那个世界，蔬菜水果都是稀罕玩意，闹出人命都正常。”
　　只不过他本身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需要从食物中获得的能量更大，而蔬菜的能量含量不高，他的需求量就更大。
　　不开玩笑的说，给01一车白菜，他一晚上就能生啃了。
　　白宿点了点头，脑子里思维发散：“……你喜欢胡萝卜吗？”
　　真的有点像喂兔子。
　　之前他怕麻烦，一直不愿意养宠物，现在看来，养只可以喂食的也不错，挺有趣的。
　　01笑了起来：“你买回来，我就喜欢。”
　　白宿在脑子里加了一项计划。
　　批发胡萝卜。
　　过一会，白宿掐着时间到了，拿起水果刀消毒，挑着安全的位置，在自己手上划了一道。
　　他下手没个轻重，血流的不少，在雪白的皮肤上分外的眨眼。
　　一边看着的01眉梢微微一跳，动了动唇，还是没说什么。
　　往镜子上一按，果真一个血淋淋的手印。
　　白宿静静地观察镜子半晌。
　　镜子里依旧是他的身影，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忍不住推了推镜子，也是普普通通，结实的很。
　　“难道是酒店的镜子有问题？”白宿嘀咕了一句，也没太失望，毕竟这种怪异玄幻的事情，他也没指望立刻找到本源，只是随便实验一下。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纱布扔给01，把自己刚弄伤的左手递过去：“帮我包一下。”
　　01看了他一眼：“让我帮忙？”
　　白宿想起他在综艺里的表现，笑了起来：“怎么？我也叫你一声哥哥？”
　　“那倒不用，”01目光微沉，把纱布往后一扔。“我帮忙用不上这玩意。”
　　白宿一愣，01却攥紧了他的手腕，微微低下头来。
　　濡湿的舌尖舔上了他的伤口。
　　“你……”白宿瞪大了眼睛，想抽回手，只是01攥的太紧，仿佛铁钳似的不许他动弹。
　　01的神色十分专注，甚至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湿漉漉地舔舐过他的伤口，直至指缝，仿佛连周遭空气都变得湿润而灼热起来。
　　白宿从耳根开始发红，唇角抿直，一脸硬撑的镇定。
　　那舌尖舔舐过的地方，从疼痛逐渐变为酥痒，伤口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愈合，最后只剩下尚未彻底干涸的血迹，和完全恢复的皮肉。
　　01舌上还沾着他的血，也浑不在意地收入口中。
　　白宿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最后才道：“……你还有这本事……”仿佛连话的尾音都是心虚的。
　　他生活中向来跟人保持距离，哪有被这样亲近的时候？
　　就是01顶着一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也不行。
　　还不如说，长得一模一样，这感觉就更怪异了。
　　也不知道是01舔伤口的场景更令人惊讶，还是伤口愈合给他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诊疗费一车白菜，胡萝卜也行。”01松开他的手腕，倒是神定气闲。“明天记得结清。”
　　白宿这才略微清醒过来，他在此刻才终于意识到，01的确是另一个位面过来的，拥有着奇特的梦里：“……你的口水有治疗功效？”
　　“没有，”01说。“你可以理解为，我只是把我的能力暂时借给你。”
　　不过借自愈能力只要皮肤接触就可以了。
　　为什么用舔的……
　　因为他乐意。
　　自己舔舔自己，难道还犯法不成？
　　他想怎么舔，就怎么舔。
　　01这个流氓逻辑，十分的有理有据，甚至把自己折服了，胆气愈发壮了起来。
　　要不是看白宿那紧张、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还能把人按倒了，舔舔脖子。
　　这小子脖颈到锁骨一带很是优美，看着就能联想到高洁优雅的天鹅，很值得下口。他要还是一个没意识的丧尸，早就把人生啃了。
　　01又嚼起菜叶子，看着白宿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的炙热。
　　白宿只觉得有些怪异，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也说不出来。兀自洗干净手上的血迹，盯了自己完好无损的手好一会，才重新瘫回沙发里。
　　“你那个世界的人都有这种能力吗？”白宿盯着自己地手看了好一会，忍不住好奇地问。
　　“死过一回、运气爆表的人才有。”01挪了挪屁股，蹭到了白宿的身边，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把头倚上去。“我死了好几个来回。”
　　白宿迟疑了片刻，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让01躺得更舒服一点。
　　电视里还在放着狗血的家庭伦理剧，婆婆和媳妇吵架吵得震天响，却衬得他们两个愈发的静谧。


第十四章 
　　没有了休假，日子匆匆忙忙就过去了。
　　01直播《真实对决》第二期那天，白宿正上演艺课，没赶上看直播，第二天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剪辑好的版本点开了。
　　这综艺算是打出些名气来了，弹幕除了花柚和祁盛的粉丝，也多了不少路人的身影，甚至还有来关注01的人。
　　【我是专门来看01小哥哥的！！！A气爆表！！！】
　　【白宿的颜粉，专门来围观的】
　　【看完直播过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全程高能】
　　刚看个开头，房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白宿分分钟把视频暂停，一抬头，正对上01的目光。
　　01就穿了一条牛仔裤，拎着一条浴巾，裸着上身站在门口。他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顺着脖子、肩膀、一气儿淌过腰线、腹肌，在脚下洇湿了一小片。
　　脸还是白宿的脸，比例也还是白宿的比例，肌肉方面却升了好几个量级，不是那种刻意锻炼出来的健壮，反而有一种自然柔韧的美感。
　　白宿自己也被冲击了一下，咳嗽了一声：“什么事？”
　　“我听见你在看我的综艺。”01说。
　　白宿一愣，他这所房子说大倒也不大，但也是正经的客房餐厅一应俱全，他在里屋看个视频，01洗着澡都能听见。
　　他是兔子吗？耳朵这么长？
　　01毫不避讳地走过来，凑到他身边，一边擦头发一边看屏幕：“我早说了，我身体结构跟你不一样，听力好得很。”
　　白宿起初听着没什么，可猛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01的听力如果好到这个程度，那他前两天晚上他在屋里、解决一些年轻人的生理问题……
　　01显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其实，你可以找我帮忙，咱俩是一个人，也算是自己解决问题……”
　　白宿的血液逆冲头顶，脸真实地涨红成了一个大番茄：“你出去！”
　　01还一脸真诚：“我手艺挺好的。”
　　“闭嘴！”
　　01非但不出去，还迈起大长腿，挤在白宿床上，把白宿正在看的视频点开了：“你接着看，我也跟着看看。”
　　01的体温偏低，皮肤肌理却是紧实细腻，光着膀子跟白宿挤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是与白宿相同的、洗护用品的气味。
　　白宿有一种微妙的，被入侵了领地、却又难以提起戒心的混乱感。
　　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白宿是生来疏淡的人，对任何人都有一定的距离和戒心，任何逾越的举动都会引起他的戒备。
　　但面对01，这种本能的戒备似乎完全不起作用。
　　比如01总喜欢与他肢体接触、动手动脚，但对01的亲密接触，白宿似乎没有任何的不适，反而有一种泡在温水中的熟识和安全感。
　　这太不安全了，白宿心里想着，却由着01搂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被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连神经都被麻痹了，抬抬指头去推拒都觉得惫懒。
　　“你自己拍的，还看什么？”白宿问。
　　“看看他们把我剪的帅不帅，”01笑嘻嘻地说。“要是不帅，我下一期就不去录了。”
　　白宿白了他一眼，把注意力重新聚焦在视频上。
　　剪辑版的节目开头，是各队员等待时的交流、抽取装备时的表现。
　　上期节目结束，不少人抗议装备太过难看，掩盖了玩家的美貌。考虑到节目是面向所有观众的，节目组还真是花大价钱请了新的造型组，把嘉宾的造型都重新设计了一遍，更加贴合各嘉宾的形象和定位。
　　01这回抽中的是两把m9手|枪，刚一上手就在手上转了个漂亮的枪花，引得弹幕一片尖叫。
　　【啊，我死了！！！！】
　　【让我来承包这个转枪！！！】
　　【美人玩枪=玩火，想日】
　　后面还有一群想日的。
　　这弹幕刚飘过去，就瞧见01对着练习区的人型靶连打数枪，硬是用枪眼在人形靶的裆部打出一个叉来。
　　节目后期还给那个人形靶p了一个惊吓的表情上去。
　　【前面想日的，给你们个机会，再说一遍】
　　【不想不想】【不敢不敢】
　　【我错了QAQ】
　　白宿没憋住笑：“你打这玩意干什么？”
　　01一脸无辜：“等候时间太无聊，我想用枪眼画个丁丁上去，他们拦着我，说播不了，我就改打叉了。”
　　白宿笑得肚子疼，差点歪进01的怀里去。
　　节目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根据上次节目的效果，节目组增加了嘉宾的人数，依然是大逃杀的玩法，又请了三个来，一共九位嘉宾。白宿打眼一看，都是娱乐圈的熟脸，不是竞争过，就是合作过。
　　这一场是丛林地图，隐蔽性更高，依旧是随机分配据点，左上角还特意弄了个小地图，为观众展示所有玩家所在位置，
　　01被放在了最中心的位置 ，可以说是四面楚歌，而所有玩家，都在向中心聚拢。
　　【他们不会是要先淘汰掉01吧？】
　　【这个玩法太赖皮了吧？】
　　【有什么赖皮的，生存游戏各凭本事】
　　节目组深深了解围观群众的心思，把镜头切到了01的身上。
　　只见01左右环顾，把枪一收……上树了。
　　这丛林的是附近的荒山改造的地图，也的确有树，但谁也没想到，请来的明星会爬到树上去。
　　那树还不矮，离地有两三层楼高，粗壮茂密，01动作敏捷，三两下就窜了上去，一边跟着的摄像师内心崩溃，头一回发现综艺摄影师都成了高危职业。
　　01把那摄影师拉上树，还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你别动啊，要是暴露了，我就把你推出去挡枪。”
　　“游戏规则说不许与其他玩家肢体接触，可没说不许跟摄影师肢体接触。”01扶了战战兢兢的摄影师一把，声音越发的温柔。
　　后期p了一个哭泣的摄影师小人：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这是个狠人……】
　　【摄影的内心是崩溃的】
　　【摄影大哥好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边其余玩家已经集结，编制成队形向前，一路搜索，走到白宿所在的树下。
　　花柚左右环顾，皱起了眉头：“不对呀，一共九个据点，他应该是落在这附近的。”
　　祁盛冷笑一声：“吓跑了吧？”
　　新来的玩家是个演员，性格颇为耿直：“要不咱们原地解散吧，他要在这里苟着，咱们找到什么时候去。”
　　他原本就不太赞同这么多人围剿一个，显得他很不正派。
　　“不行，咱们分开，他肯定又要有奸计。”祁盛恶狠狠地咬牙。“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狡猾。”
　　“小哥哥。”花柚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狡猾就狡猾，你脸红什么？”花柚问他。
　　“我我我我我没有！没有！！！！”祁盛炮仗似的窜起来。
　　此时屏幕一片【yoooooooooo】【教科书式的傲娇】
　　白宿看见祁盛这个样子就想笑。
　　“那咱们横不能在这儿等着吧？”那演员道。“散了吧散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声枪响，隐在树影之后的模特姐姐再一次中枪，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02号玩家已被淘汰。
　　“！谁开的枪！”
　　“01在吗？”
　　“肯定不是他，他在至少会有个摄像的吧？他一个人藏也就算了，还能带着摄影师一起藏？”
　　他还真能。
　　摄影师在树上跨坐着瑟瑟发抖，摄影组甚至专门调了个航拍过来拍摄影师的反应，准备剪进花絮里去。
　　嘉宾们迅速进入了戒备的状态，那位演员甚至退后了两步，与为首的花柚祁盛拉开距离，玩笑似得：“这游戏我们头一回玩，你们可不能坑我们啊？”
　　祁盛爆脾气起来一下就了，镜头前勉强压着火：“不是我们开得枪。”
　　花柚打量了一下地形，道：“就2号姐姐的那个位置，我们就是开枪也打不着，只能是她身后或者附近的人。”
　　那演员瞪着眼睛一愣：“那这么说，难道是我们不成……”
　　“嘭——”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枪响。
　　“08号玩家已被淘汰。”
　　紧接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扔到树下，白色的烟雾滚滚而出，众人都是一愣。
　　“烟雾 | 弹！？”
　　“哪来的？”
　　只见树上01用牙咬开拉绳，又往下扔了一个，顺便拍了拍摄影大哥的肩膀：“你自己小心，坐稳了，一会我再来接你。”
　　话毕，找了根矮的树枝，借着滚滚的烟雾，一跃而下。
　　紧接着，烟雾中枪声响起，玩家们一片混乱。
　　大哥：“？？？？？”
　　我下不去啊！！！我还有摄像机！！！我要等你多久啊！！！
　　摄影师在树上欲哭无泪，节目组还给他p了两行宽面条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笑到打鸣哈哈哈哈哈】
　　【太惨了，真的太惨哈哈哈哈哈哈】


第十五章 
　　在那两颗烟雾|弹扔出来以后，节目已经进行到了大混战的阶段，不断有人放空枪、被误伤、又有01在其中浑水摸鱼，没过一会就又淘汰了两名玩家。
　　他这次原本打扮就帅，迷彩军风连体装，腰带愈发显得双腿修长有力，衣襟微敞，露出里头一件黑色的帽衫，帽子一扣上，配合护镜，仿佛是隐匿在丛林中的冷酷杀手。
　　他的袖子上还别了一个黑色骷髅的袖标，手持两把m9手|枪，几乎要玩出了花来。
　　引得弹幕一片尖叫。
　　【都别拦着我！我要舔屏幕！！】
　　【这个颜值真的是犯规！】
　　【啊啊啊啊！！！我死了！！！！】
　　白宿抬起头来，玩笑似的念了一遍弹幕上的内容，语气带了几分揶揄：“啊——我死了！”
　　01伸手去掐他的脸：“你怎么死的？嗯？”
　　白宿看着屏幕上又飘过的一条弹幕：“被帅死了——”
　　他念到一半，嘴巴就闭上了。
　　那弹幕后半截是【老公艹我】
　　01也看见了，他看着白宿的脸红复发，笑了一声：“接着念。”
　　白宿有点恼怒地推了他一把：“滚。”
　　01笑得不行：“自己脸皮薄还挑事，你说说你这是何苦？”
　　谁他妈知道现在网友都这么不知廉耻！
　　白宿热到头顶冒烟，不去回答01的问题，把眼神聚焦在节目上。
　　01实在没忍住，搂着白宿的后腰，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头闷笑：“白宿，你真的跟我是一个人吗？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这么可爱的时候了，但白宿真是实实在在戳在了他的萌点上，忍不住想要蹭上去抱一抱，要是他能把白宿变小了藏进自己衣兜里，他一定毫不犹豫就会这么做的。
　　“……”白宿已经不想搭理这个人了，他也不明白，这人到底是经历了何等恐怖的摧残，才能长歪成这个样子。
　　他俩这一走神，节目又跳过了一节，01不知从哪又把祁盛给抓到了，祁盛被逼到树下，01拿枪抵着他的下巴，笑眯眯地说：“矮子小哥哥，我可是专门把你留到现在的。”
　　“【哔——】的小哥哥。”显然祁盛被他猫抓耗子似的玩法气疯了，这一块甚至骂脏话被消了音。
　　“注意态度啊，小哥哥。”01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仿佛替他掸灰似的温柔。“下一局，咱俩还得再见呢，你最好乖一点，别让我总盯上你。”
　　如果祁盛已经在暴走的边缘徘徊了。
　　“白宿说了，让我对你好点。”01拍着他的肩，慢悠悠地说。“你看，我说到做到，亲自送你上路。”
　　祁盛微微一怔：“……白宿……”
　　话音未落，01已经枪口对准了他的护服，扣动了扳机。
　　“05号玩家已被淘汰。”
　　“01号玩家获胜。”
　　【连胜了呀，这样下去这个综艺要变成01专场了】
　　【为01哥哥爆灯打call！！！！】
　　【节目组给的剧本吧？这个01花了多少钱？？】
　　弹幕五花八门，但01的确拉了不少的好感。
　　唯一让白宿惊讶的是，还有关于他的弹幕。
　　【怎么每期都cue白宿？蹭热度上瘾是不是？】
　　【……我原本站的是01x祁盛，现在我居然想站3p】
　　【一宿x祁盛邪教了解一下！！！】
　　【一宿女孩坚定立场！！！稳站1v1，不接受3p！！！】
　　01凑到他旁边问：“我早就想问了，一宿是个什么东西？他们这说什么呢？”
　　他在网上看见好几次了，转头就忘了去搜。
　　白宿浸染娱乐圈多年，又是个资深宅，就算不知道这个新出的cp名，也望文生义推测出来了二三，只能冷着脸含糊：“就是同时喜欢咱们俩。”……谈恋爱。
　　最后仨字给省了。
　　“哦……”01眨了眨眼睛，仿佛十分天真。“那喜欢咱们俩，跟祁盛有什么关系？”
　　“……就是他同时喜欢三个人。”……谈恋爱。
　　最后仨字又给省了。
　　01十分聪明地举一反三：“那我上次看到一个写着咱俩，还有十八禁的标签——就是喜欢咱们俩做十八禁的事？”
　　白宿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竟然无法反驳。
　　这货猜的还真一点没错。
　　“你……离粉丝的生活远点吧。”白宿一脸一言难尽的复杂。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01勾着白宿的肩膀。
　　“……”白宿其实很想让他闭嘴。
　　“你说会不会有人喜欢咱俩跟祁盛十八禁？”01嬉笑道。“我对他可一点兴趣没有，你的话我还行——”
　　“我对他也没兴趣……”白宿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01那后半句，爆了个粗口“……你行个屁。”
　　01闻言来了劲头，把他按在床上，去搔他身上的痒痒肉。
　　他俩是一个人，01对于这具身体是了如指掌，专往白宿的弱点上袭击，还一个劲儿问他：“你说我行不行？行不行？”
　　白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声音里带着哼哼，手脚并用地连蹬带踹，试图反攻又没有01的力气大，嘴里除了笑声剩下的就一个“滚”字儿。
　　01：“再给你个机会啊，宝贝，负隅顽抗是只能伤害自己的。”
　　说着手就往白宿脚去了。
　　白宿脚心就跟长了按钮似的，别人碰不得，多摸两下他能笑断气了去。
　　白宿慌得一批，却也嘴硬，一个字不肯说，两腿直蹬，也没抵得过01怪物似的力气。
　　“倒数了啊，”01攥着他的脚踝，慢悠悠地开始数数。“3……2……”
　　白宿张了张嘴。
　　“扑通——”他嘴里还没出声，就听见外头客厅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还隐约有人声。
　　01和白宿在床上面面相觑。
　　白宿蹬了01一脚：“看一眼去。”
　　01松开了白宿的脚踝，余光瞥见着他如释重负、暗自松口气的模样，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01推开卧室的门，正瞧见一个人面朝下、扑在地上，一身不知哪个朝代的锦绣衣裳，头上还有金冠束带。
　　只见地上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跟白宿一模一样的面孔，咧嘴笑了起来，透着几分少年人的傻气：“……久违大教，近来可好？”


第十六章 
　　那个顺走白宿游戏机消失不见的皇子殿下又来了。
　　这回房间里出现了三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如果让顾因瞧见，大概能激动到忘记呼吸。
　　01靠在墙边儿上，一边啃着胡萝卜一边发言：“我给你总结一下，你们那个鬼地方正在争皇位，你身为七皇子每年被追杀一百八十多次，水深火热危机四伏。”
　　皇子肃然点头：“然也。”
　　“你不想要皇位，但你是正宫嫡子，所以你不抢，你娘也要逼你抢。就在这么个节骨眼儿上，你发现你戴着那什么鬼玉佩，就能穿越时空过来一段时间。”
　　皇子再次肃然点头：“然也。”
　　“所以你这是想申请政治避难？”01挑了挑眉。“还是算偷渡旅游？”
　　皇子一头的问号，还是心虚道：“本宫……就是想来借住一段日子。上回带回去那黑盒子，也没反应了。”
　　估计是顺走的游戏机没电了。
　　合着是把这儿当网吧游戏厅了。
　　01拎着他的后衣领，拎小鸡似的往镜子面前一扔：“爱哪哪去，没工夫伺候。”
　　皇子见势不妙，立刻抱住沙发腿不松手，可怜巴巴道：“本宫是被人暗害，坠了马来的。现在回去，一准儿让人搜出来弄死。”
　　“二皇兄早就瞧本宫不顺眼了，但凡我敢冒个头，只怕头都让他给砍下来了。”
　　01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那你就别露头，改露脚。”
　　“冒头砍头、露脚砍脚、就是本宫竖起根……来，他都能给我剁了让本宫做太监去。”皇子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抱着那沙发腿就不松手了。
　　这皇子又跟白宿的性情不同，仿佛是被宠着长大的大男孩，不开口时，瞧着尚且有几分贵气。眼下遇到事儿了，撒泼打滚却没有半点压力。
　　还是白宿可爱，冷静聪慧，温柔谨慎，偏偏还是个冰皮儿的美人，勾得人心里痒痒。
　　01这厢不知到又想哪去了，定了定心神，随手抄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指尖转了一圈，和蔼道：“小朋友，你要是回去呢，只是有可能被削成人棍，你要是不回去呢……哥哥我现在就给你开刀。”
　　虽然同样是一张脸，却只有01才能露出那种温柔却令人发冷的笑容来，皇子就只能小动物似的缩在角落，满含热泪一个劲儿的摇头，仿佛是要被逼良为娼的小可怜。
　　“你别吓唬他。”白宿一直在边上摆弄一个魔方，听他俩说到这，忍不住踹了01一脚。“他要不想走，就让他留着，别给我惹事就是了，左右不差他这么个人。”
　　从01出现在这个世界以后，白宿对于其他世界的自己，就少了惊讶，多了几分宽容。一个是住、两个也是住，瞧这皇子的样子，也就是落个脚，早晚是要回去的。只要不添太多麻烦，他也是不介意的。
　　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01挑了挑眉：“那他住哪儿？”
　　白宿的房子的确不小，但设计时是按照独身男士设计的，睡觉就一主卧一客卧，剩下的几间都是按衣帽间、书房、健身室布置的，现下01把客房占了，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地方。
　　01又挂在白宿的身上：“你让他睡客房，我跟你睡一屋？”
　　白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书房沙发放下来，是张简易床，他睡那边就行了。”
　　皇子满含热泪地握紧了白宿的手：“本宫定不会忘了你的。”
　　01干脆利落地把他的手拍掉，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最好还是先把我记住。”
　　说着，提着那皇子的后衣领，把人拎到了书房去，一边拎嘴里还一边念叨：“来，哥哥给你讲讲规矩——”
　　白宿把还原好的魔方随手扔在茶几上，伸手去摸了摸客厅里的落地镜，也是没有任何异常。
　　看来镜子只是个媒介，01和皇子来去的关键应该是其他的什么。
　　****
　　“我总觉得那小子有点不对劲。”01仰着头，化妆师正在往他脸上扑粉。
　　“有什么不对劲？”白宿正在边上试衣服，“他这几天一头扎进游戏里，出都出不来。”
　　在白宿眼里，皇子要比01跟他性格更像，又懒又宅，沉迷游戏，十足一个21世纪网瘾青年。
　　区别是白宿沉迷卡牌和各种逻辑思维类游戏，而皇子则是一头扎进了英雄联盟里出不来。
　　最近天天就玩一个嘉文，说是游戏设定德玛西亚皇子，跟自己有共鸣。
　　01嘲笑他不止一回两回了，他一个让人刺杀百八十次、冒头就要让人削成人棍儿的弱鸡，能有个屁的共鸣。
　　白宿决定不参与这场自己和自己之间的战争，还把01拉出来跟他一起参加活动来了：是个总结去年年度人物的颁奖晚会，原没有01什么事，但因着01和白宿的热度，对方也给01发了邀请函。
　　阿炎怕01心里不舒坦，一个劲儿地劝：“白给的曝光，不要白不要，管他为得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01捏住了嘴巴：“闭嘴，乖，我去。”
　　白宿嗔怪地看他一眼，倒是阿炎心头漏跳一拍，就算看惯了这俩人的长相，但也总还是一个不留神，就要被震到。
　　造型师那厢上完妆又吹头发抓造型，白宿平日里自己是懒得弄头发的，软蓬蓬的、显得很是柔和。
　　但一旦做起造型，把头发都弄到后头去，露出光洁的额头，整张脸流畅优美的曲线就凸显出来了，也就愈发显得疏离禁欲。
　　这回为了配合他的造型，还给他戴了一副缀着链子的金丝框眼镜。
　　同样一张脸，01就算是做了造型，也不是这个风情气质。
　　01那边造型做到一半，凑过来支着下巴打量他：“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宿冷淡道：“不当讲。”
　　“我一定要讲，”01笑嘻嘻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可爱，想日。”
　　白宿抬眸瞧他一眼，刷过睫毛膏的睫毛就跟一把小蒲扇似的：“你少上网冲浪，冲多了伤脑。”
　　01但笑不语。
　　怼人这么厉害，耳根红什么？
　　这不就专门勾引人来欺负吗？
　　“你先吃点，垫一垫。”白宿从兜里摸出几块巧克力来，“这些会场里点心酒水都特别少，还难吃。”
　　阿炎笑着说：“你倒越来越有前辈的样子了。”
　　白宿淡淡地瞧了01一眼，颇有几分无奈：“那能怎么办，他一饿肚子就闹事，脑子也不清醒。”
　　01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吃得高高兴兴。
　　是自己的错觉吗？
　　阿炎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怪异的气氛。
　　比恋爱的酸臭味还难闻。


第十七章 
　　白宿和01是一起走上红毯的，闪光灯和快门的“喀嚓”“喀嚓”声响个不停。
　　01没见过这种阵仗，被晃得不想睁眼，拉着白宿的手肘道：“我闭着眼睛，你给我导盲进去算了。”
　　白宿撞他一下：“睁眼，笑。”
　　01哼唧了一声，睁眼露出一个不情不愿的笑容来。
　　主持人瞧见白宿和01，眼睛都亮了：“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两位在签约发布会第一次共同参加活动吧？”
　　白宿一如既往的礼貌且惜字如金：“是的。”
　　主持人对他的风格早有耳闻，把话筒递到01面前，笑着说：“01第一次走红毯，就是跟前辈一起，有什么想法？”
　　前辈这俩字，01还是头一回听见，颇觉得有些新奇。
　　01抬眸瞧了白宿一眼，露出一个笑容来：“想法……感觉前辈非常帅气，非常好看，还很可爱。”
　　还想……
　　主持人笑了起来：“你这是在间接夸奖自己吗？”
　　01耸了耸肩：“没办法，前辈不夸我，只能自力更生。”
　　白宿给了他一个眼神。
　　01肆无忌惮地冲他一笑。
　　白宿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社交恐惧症，除了跟剧组成员有些交际，做完节目、拍完戏从来都是约不出来的角儿。
　　但他本人人缘倒也不差，毕竟他不拉帮结伙，人品也过关。演技算不上好，但胜在认真肯学，从不轧戏缺席，在一众流量演员当中，竟也算是个好的，是以不少前辈、导演对他的感官都算不错。
　　再加上最近他接连爆出不少新闻，有不少前辈借着打招呼之名，过来看热闹的。
　　上回在林导那见到的那个民国戏女主角也凑过来：“上回在酒店没看清楚，这回看清楚了，你俩这杀伤力简直惊人。”
　　“怪不得祁盛听说你俩同时在，早早就溜没影了，他这个颜狗，早晚要让你俩掰弯了。”
　　这演员叫钟杳杳，是个出了名的口无遮拦傻大姐，演技过关、长得也好看，就是心直口快，还爱八卦。常年在黑红之间浮沉，经纪人每个月都能被她气的心肌梗复发几次。
　　白宿知道她没什么坏心眼，就听着她讲，十句里头应个一句，钟杳杳也能挺高兴，借着讲一大串出来。
　　这边聊着天呢，隐约瞧见远处有人瞪着这边，面上带笑，眼神不善。
　　01对敌意最为敏感，凑到白宿的耳边问：“总盯着你那小子是谁？”
　　白宿抬眼一瞧，好半晌没想起来。
　　倒是那钟杳杳顺着白宿的眼神看过去，恍然大悟：“这是你原来那个经纪人，签下的新人，叫邹锦的。”
　　白宿这才想起来，他似乎是在华宇那边见过个几面。
　　“是奔着你的复制品去的。”钟杳杳压低了声音，“你那个《盛世》的男二，就是他顶上的。”
　　《盛世》的确是个大制作的剧，剧本、投资、演员都算得上是一流，圈里圈外都不少人盯着这口肥肉。
　　这个邹锦，长相风格跟白宿长得颇有几分相似，出道时走得暖男人设，市场反响平平。
　　后来见白宿火了，就干脆模仿成功案例，也跟着立了一个厌世冷淡的人设，天天营销不争不抢佛系美少年，又拍了两部剧，倒也圈了一部分粉丝。
　　只是他长相上的确少了那么几分仙气儿，硬件条件跟不上，私下脾气也有点问题，一直火不起来，连跟白宿合作的机会都没有。
　　这回骤然拿了个《盛世》的资源，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
　　01还真听说过这个人，他搜白宿的时候，经常能瞧见营销号的文章。
　　【论仙气飘飘的男星，白宿只能排第二，第一竟然是他】
　　【白宿厌世美人人设崩塌，他才是真正的佛系美人】
　　【邹锦新剧惊艳亮相，白宿自叹弗如】
　　下头清一色的僵尸号转发评论加点赞，显然自己跟自己玩得挺开心。
　　他还跟星宿学会了一个新词，这玩意叫拉踩通稿，踩着白宿捧邹锦，已经被星宿嫌弃到一定程度了，私下连diss都懒得diss，都喊着看见就举报，不要给copy精热度。
　　白宿对这人还真没什么印象，自然不会多话，倒是钟杳杳安慰他：“那戏你没接也不可惜，那制片人是有口皆碑的烂人，荤素不忌，你让他盯上了，烦也烦死。”
　　这一茬说到这儿也就过去了，没一会各自就坐，台上的主持人也就了位。
　　这种年度人物奖项，含金量不高，什么乱七八糟的名目都有，明星也不少是领完奖项就走，舞台上灯光如昼，舞台下是空空的座椅，很是尴尬。
　　也就辛苦两个主持人还要撑着笑脸和饱满的热情，有感情地继续颁发后续的奖项。
　　倒是白宿，领完了两项奖，还坐在下头坐得稳如泰山。
　　钟杳杳的奖项靠后，领完奖下来，见会场空空荡荡，就白宿和01还坐在那，便忍不住去问：“你后头还有奖？”
　　白宿老神在在：“没了。”
　　“那你还不走？”钟杳杳问。
　　“懒得动弹。”白宿面无表情。
　　钟杳杳看了他一会，笑了起来：“那我也坐会儿吧。”
　　白宿挪了个座，把钟杳杳请进两人之间的位置，这一整排就剩下他们仨。
　　钟杳杳往左瞧是01，往右瞧是白宿，一个没忍住，又把实话说出来了：“我要是能有你们俩这样的男朋友，左拥右抱一回，死了都值了。”
　　01闻言挑眉，笑着瞧她：“姐姐，有点贪吧？”
　　钟杳杳被他这一笑晃了神去，再瞧自己另一边，白宿正懒洋洋地撑着头，隔着那金丝框眼镜瞧着台上，清冷如世外人的模样，差点没喘上来气。
　　“贪死为止，”钟杳杳算盘打得啪啪响。“一三五你，二四六他，这就是成为富婆的动力。”
　　连白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01问：“钟富婆，那周日怎么办？”
　　钟杳杳理直气壮：“……周日看你俩谈恋爱。”
　　白宿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瞧见01隔着钟杳杳冲他调笑：“怎么样，满足一下富婆的愿望？”
　　白宿并不想理他，甚至还送他了一个嫌弃的表情，重新把目光转移回台上去。
　　台上那位邹锦刚刚领了最佳新人奖，一副谦和温煦的笑容，说着事先准备好的感谢词，眉宇之间却带着隐隐的不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杳杳顺着白宿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你也觉得他跟你像？”
　　白宿摇了摇头：“不像。”
　　他不觉得这位邹锦跟他有什么相像之处，只觉得他似乎有些压抑，浑身上下都带着隐约的敌意。


第十八章 
　　“你不是说了，只有一次吗？”邹锦压低了声音，声音中满含怒气。“我角色拿到了，还有什么必要——”
　　脱离了镜头的他，刻薄又阴郁，再没有了半点温柔的影子。
　　电话那一边的声音冰冷又讥讽：“邹锦，你以后还要在他手底下拍戏，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邹锦血液都冷得凝固了：“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电话那端的人嗤笑一声：“这重要吗？”
　　“邹锦，娱乐圈来来去去多少人，资源就那么点，公司凭什么拿来捧你？就凭你像白宿？”
　　“连长得一模一样的那小子，都走不了白宿的路，你以为你行？”
　　“你闭嘴！”邹锦被这几句话说得气血翻涌，低吼了一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他剧烈地喘息着，在洗手间的隔间冷静了许久，才整理好情绪走出门去。
　　一抬头，就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的身影。
　　白宿。
　　他正坐在置物台上头，只穿着一件衬衫，漫不经心地玩手机。与旧日在公司里的疏离温和不同，他此刻正一下一下地晃悠着腿，一副散漫粗野的模样。
　　邹锦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暴怒、憎恨、恐惧、难堪、耻辱混杂在一起，冲上了他的头顶，邹锦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你听到了多少？”邹锦瞪着他，眼神厉鬼似的恐怖。
　　“白宿”抬眸，瞧见他的时候愣了一愣，继而漫不经心道：“我什么都没听见。”
　　那神色落在邹锦的眼中，带着莫名的轻蔑和鄙夷，让邹锦忍不住冷笑：“你在这装什么？”
　　“白宿”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怎么？艹人设艹上瘾了？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你除了运气好一点，你他妈跟我有什么区别？”邹锦的眼白逐渐充血，声音也变得尖锐。
　　“没了营销、离开了公司，我听说你现在连部戏都没有？连《盛世》现在都是我的资源，你等这波炒作的热度过去，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你？”
　　“白宿”伸了个懒腰，连多余一句话都欠奉：“我先走了。”
　　似乎都不屑于与他交谈。
　　邹锦不知哪根神经断了，一手打掉了他的手机，双眼充血：“我问你话呢，你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
　　“白宿”看着地上的手机，愣了愣神。
　　忽得，他勾起了一抹恶劣的微笑，捏住邹锦的下巴，上下打量了片刻，道：“这么激动？小朋友，你和那制片人睡了？”
　　邹锦血液都冷凝了，瞪着一双充血眼睛，嘴巴张张合合，从牙缝里硬挤几个字出来：“你……听见了。”
　　偏偏是这个人。
　　偏偏让他听见了。
　　邹锦不知道这个“白宿”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捏着他下巴的手仿佛是铁钳，让人挣扎不得。
　　“看来我说对了。”
　　“白宿”慢悠悠地瞧着他，说出来的话却恶毒极了：“怎么？后悔了？睡得不舒服？还是……恶心自己做的事了？找我发泄？”
　　邹锦暴怒着挥起拳头：“你闭嘴！”
　　话音刚落，手就被“白宿”捏住，利落地反折到背后。
　　只听“喀嚓”一声，邹锦的手臂被卸了下来，从后头一推，硬是摔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里头，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邹锦还没来得及喊叫，只觉背后被人用力按住，“白宿”正贴在他的背后，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力度不大，却隐约带着戏弄似的傲慢：“给你台阶不下，想搞点刺激的？行，哥哥陪你玩，可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邹锦疼得说不出话来，大概喊出来也都是些脏话。
　　这才是白宿的真实性格？
　　“白宿”随手捡起地上的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两下，凑到邹锦嘴边作录音状：“来，还有什么话，一并骂了。”
　　“最好连你跟那老头怎么睡的，也好好聊聊。”
　　邹锦瞪大了眼睛，忍着剧痛，硬是一声不吭。
　　背后传来一声冷笑，肩胛骨处的疼痛令邹锦冷汗直冒，却咬紧牙关，连一丝声音也不肯泄露出去。
　　“刚才不是很能讲？”背后人的声音轻慢。“聊聊，什么玩法，刺不刺激，喜不喜欢……说详细点，我帮你录。”
　　这人的手法堪比专业的拷问人员，只需要轻微施力，痛楚就会成倍地升级，令邹锦吃痛之下低呼出声。
　　邹锦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甚至无法去分辨对方的行为间的异常。
　　“你这干什么呢？”门外忽得响起另外一个声音。
　　邹锦只觉得身上一轻，疼痛也瞬间消失无踪。
　　抬起头来，门外正站着另一个白宿，手里拿着一件西装外套。
　　而原本威胁他的罪魁祸首，正无辜地站在一旁，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不是01还能是谁？
　　邹锦仰着头，木楞楞地瞧着两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白宿进来的时候，只瞧见一身狼狈的邹锦，和事不关己的01。他随手把手上的西装扔给01：“我请工作人员把衣服烘干了……你俩干什么呢？”
　　外头服务生惹出了点乱子，把酒水洒到01身上了，白宿找人去给他烘衣服，他在洗手间等着，谁料到正撞上邹锦从洗手间出来。
　　01笑眯眯地接过，往身上一披：“没事，我跟你后辈交流交流。”
　　白宿压根不信他的鬼话，注意到邹锦那手臂不自然的垂落，忍不住瞧了01一眼：“把人扶起来，送医院。”
　　他已经快习惯01这个人惹乱子的能力了。
　　“这点伤去个屁医院。”01瞥了邹锦一眼，过去手上一用力，又把胳膊给接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吧，我可什么都没做。”
　　邹锦咬牙瞪着他：“你——”
　　“你什么你？”01亲热地搂着他的肩膀，笑得春光明媚，声音却压低了道。“下回找茬，先来找我。我是你英俊可爱的01哥哥，风里雨里，梦里等你。”
　　邹锦回想起他刚才的剧痛，倒真的心生出一丝惧意来。
　　白宿皱着眉走上前来，瞧着邹锦，隐约意识到什么：“邹锦，你有事找我吗？”
　　邹锦跟01能起什么什么冲突，只能是冲他来的，只是认错了人，被01简单粗暴地解决了。
　　“没有，这小哥就是想跟我聊聊天。”01笑着捏住邹锦的肩膀，几乎要把他骨头给捏碎了：“聊得有点激动了，他可能是我的粉丝。”
　　谁他妈是你粉丝！
　　邹锦疼得呲牙咧嘴，竟也硬是一声不肯吭。
　　白宿见画面古怪，把01的手从他的肩膀上扒了下来：“你又搞什么鬼？”
　　01由着他握着手，撒谎不眨眼：“我能搞什么鬼，我乖着呢。”
　　信他才见鬼了。
　　白宿懒得跟他分辨，见邹锦也不说话，只淡淡点了点头，向伸出手来：“恭喜你获得新人奖。”
　　邹锦不知怎的，先头那些冷嘲热讽的、忿忿的、甚至破罐破摔的恶毒话语，竟一句话都吐不出来了。
　　他站在真正的白宿面前，竟呐呐地哑了火。
　　01眼睛微微眯起，带了一分审视在里头。
　　邹锦看了白宿许久，才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从牙根里挤出一句话来：“用不着你来恭喜。”
　　白宿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把这别扭的敌意放在心上。
　　“今天的账我记着了……”邹锦咬了咬牙，冷哼一声。“迟早要讨回来的。”
　　事实上，他连这句话说得都没什么底气。
　　邹锦撞了一下白宿的肩就要出去。
　　忽得被01拉住，在他耳边低声说：“小朋友，记着我的话，下回再来，你可别找错人了。”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与白宿相同，都是温和清越的男声，只是发声习惯要低哑上几分，尾调却轻快，说什么都带着几分调笑引诱的意味。
　　邹锦猛地转过头来，正对着01灿烂又阴冷的微笑，不知怎的就想起刚才那剧烈的疼痛，背后禁不住一凉，竟头也不回地逃了。
　　白宿忍不住皱着眉问他：“你们俩……”
　　01却抢先发问：“你跟他熟吗？”
　　白宿愣了愣：“以前大概在公司见过几面，没怎么说过话。”
　　印象里邹锦在他面前颇为拘谨，的确没说过什么话。
　　“那小子见了你，眼神一下就不对了。”01笑了起来，他从末世而来，对那些晦暗、扭曲的情绪再敏感不过，邹锦对于白宿，绝对不仅仅是敌视那么简单。
　　这一点连邹锦自己可能都不知道。
　　“你说说，咱俩明明一个人，怎么你的屁股就那么招人？”01勾着他肩膀往外走，还作势去瞧白宿的屁股。
　　白宿踹了他一脚：“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01扳着手指头算。“那什么鬼制片人就不说了，我刚来的时候还因为你让人摸了一把，加上这个邹锦……”
　　“可怜我玉洁冰清一个人儿，为了你让人糟践了好几回。”01也是不要脸到一定程度了，凑过去半张脸嬉笑。“你也不心疼我。”
　　“我怎么心疼你？”白宿懒得理他的歪理邪说，随口道：“帮你糟践回来？”
　　01脚步顿了顿，眼神莫名带了一份邪气。
　　“那还不如我先把你糟践了。”
　　他开玩笑道。


第十九章 
　　当天活动结束已经是深夜，次日清晨，白宿和01的名字又挂在了热搜上。
　　01还以为自己暴行败露，点进去一瞧，却是另一件事。
　　@说给娱乐圈：据爆料，昨天xx年度人物盛典，多半嘉宾领完奖直接离场，只有寥寥数人呆到了最后，辛苦主持人那么激情了。
　　附上的照片，是昨天最后剩下的几个人。
　　除了白宿01还有几个明星，但最显眼的，还是他们俩中间坐着钟杳杳的照片。
　　下头评论一开始还是粉丝自卖自夸、表扬自家明星懂礼貌、尊重人、努力敬业。
　　偶尔还有几个抱怨的【领了奖就走简直一言难尽……他们有那么忙吗？】
　　【虽然奖没什么含金量，但多少是个认可吧？就是小学发奖状也没有领完就走的道理】
　　然而，不知道哪来一群眼睛雪亮的网友歪了楼。
　　【我花两块，买钟杳杳那个位置，被美人围绕着，这是什么神仙待遇！】
　　【身为星宿，我做梦都想体验一下好吗，我出五块】
　　【不说别的，白宿这个颜值真的是能打，我出十块】
　　那张照片被转发了好多次，还有人发了当时现场的一段小视频：01和钟杳杳似乎在说着什么，白宿全程都淡然处之，只有视频最后，不知钟杳杳说了什么，他转过头来，嘴角绽开了一个笑容，刹那如暖风拂面，甜到了人的心坎里去。
　　【这个笑，我真实的酸了】
　　【@钟杳杳，出个价吧，座位我包了】
　　【@钟杳杳，既然姐姐可以，妹妹一样也可以】
　　没一会，热搜就上去了一条#钟杳杳座位拍卖#。
　　阿炎那边本来还想发通稿，吹一波白宿和01的谦逊有礼，结果转头一瞧，吃瓜网友已经转移了视线，把目标聚集在了男色上头。
　　阿炎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连忙组织团队转变宣传方向，再过了一会，钟杳杳自己发了个微博。
　　@钟杳杳：不卖。
　　评论简直就是大型柠檬精和鸡笼警告的现场，甚至有人自己开脑洞，写了个黑红女明星与两个长相相同的美人之间展开的三角爱情故事。
　　【01红玫瑰，白宿白月光，结局3p，稳了姐妹们，我们晋江见】
　　作者文名起得还特别优秀：《左右为男》
　　连01都看得啧啧称奇：“前两天他们还惦记着祁盛呢，今天就换成别人了。”
　　白宿倒是见怪不怪：“你再过几天，指不准还能瞧见咱俩跟邹锦的。”
　　广大群众的口味向来难以捉摸，荤素不忌、男女通吃，白宿早就甘拜下风。
　　“他？算了吧。”01挑了挑眉，笑道。“没那个牙口。”
　　皇子那边刚学会上网冲浪不久，全副精力都灌进了游戏，简体字都阅读基本靠蒙，压根看不懂网上那些网络用语，听着他俩说话更是似懂非懂。叼着半根油条一头雾水：“你俩是做什么营生的？”
　　01皮笑肉不笑：“出卖色相为生。”
　　皇子一口豆浆喷出来，被01用盘子及时挡住，无视对方目瞪口呆的神色，点进#一宿#超话去吃瓜。
　　整个超话都在为了另一件事狂欢。
　　【@一宿真香：01昨天的礼服是bx以前穿过的同款！！！内部爆料，昨晚bx还找工作人员帮01把外套烘干了！！！啊啊啊我死了！！！】
　　白宿厌世高冷的定位路线，在代言方面一直很吃得开，走红毯的衣服向来都有品牌赞助，什么春夏秋冬高订不高订的，讲究多的很，白宿倒是个不在意的，给什么穿什么。
　　01没有赞助这一说，就干脆从白宿衣柜里捞了几件旧的出来，俩人都没放心上，连造型师都不记得这是白宿的衣服。
　　却让这群显微镜女孩给找出来了。
　　01挑的那件西装，是白宿出道没多久时候走红毯穿过的，那时候白宿尚有几分青涩柔软，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规规矩矩打着领带，像是个禁欲斯文的小少爷。
　　跟01那胡乱敞着衣襟的大佬姿态，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呜呜呜，真的是同款吗？我怀疑就是bx的那件！！他俩都同房过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
　　【我日，一件衣服判攻受，穿在bx身上为什么总让人想扒下来……】
　　【只有我在意他俩做了什么，会弄湿衣服01的衣服吗？哪来的水？（狗头）】
　　【白宿的……（捂脸）】
　　【！楼上你！】
　　【楼上上的求你多说两句！我还可以！】
　　【笔给我！我来给你们补充：走红毯情难自禁，洗手间激情一刻，某位抖S西装笔挺地欺负冷淡前辈，被前辈不可描述地弄脏了……可以了，这就是真相。】
　　【真相＋1】
　　楼很快就歪到各种不可描述的方向去了。
　　今天的一宿女孩也很黄暴。
　　01摸了摸下巴，看了看白宿那张小少爷似的乖巧照片，手指动了动，又给保存了起来。
　　有一句话他还是认可的。
　　一样的脸，同样一件衣服，穿在白宿身上，好像就是用来往下扒的。
　　撕也可以。
　　他记得白宿好像也有那么几块腹肌，健身房练的，没有他的结实，却是很有青年的柔韧感。
　　“白宿，”01转头问他。“你腹肌让我摸摸？”
　　白宿回绝地顺理成章：“滚。”
　　“小气，都是一个人，害羞什么。”他还没跟他商量衣服让他撕一撕呢。
　　“都是一个人，你摸自己的。”白宿已经习惯01脑回路跟他不在一条线了。
　　“我的肌肉硬，想摸软乎乎的。”01一点没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白宿淡淡瞧了他一眼：“你摸皇子的去，他的软。”
　　别逮着他一个发神经。
　　一边刚吃完早饭的皇子汗毛倒立，刚想走，就被01揪住了帽衫的帽子，手脚并用地挣扎。
　　“来人！！来人！！有人要非礼本宫！！”皇子吓得直蹬腿，把那封建帝国的陈腐腔调又捏了出来。
　　“别动。”01懒洋洋把人提到自己面前。“不想挨揍吧？一下就过去了，乖。”
　　说着，把皇子衣服一撩，上下打量了好一会。
　　皇子养尊处优，肚皮是真的软乎乎，挣扎起来雪白的皮肉也跟着颤动。
　　他看了半天，也没有什么上手捏一把的欲望。
　　好像还是想看看白宿的。
　　01手一松，把人往边上一扔，嫌弃道：“太弱了，注意锻炼，鸡仔儿。”
　　皇子委屈得双眼含泪，这个流氓非礼他的肉体，非要看他肚皮，看完了又嫌弃他，还有天理没有？
　　这边正闹着呢，就听见那边白宿手机响了，白宿一瞧，还是昨天刚加过微信的钟杳杳，直接弹了一个视频通话过来。
　　白宿迟疑了片刻，他对跟人视频通话这件事总觉得有点别扭，不知道该不该接。
　　01瞧见了，直接就跟白宿挤在一张沙发上，把手机接过来，按了通话键。
　　钟杳杳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这姑娘似乎是还在吃早饭，叼着半片面包，上来就笑着说：“白宿，你瞧见微博热搜了没有？我要发财了。”
　　01慢悠悠地说：“富婆，你发财了记得过来包我俩，就包周日那天就行。”
　　钟杳杳闻言一愣，眼尖地瞧见他发尾那一抹红：“你是01？”
　　白宿这才把头偏过去，瞧了屏幕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照面：“早上好。”
　　他俩住一起？
　　钟杳杳被刺激了一回，半晌没回过味来，再瞧瞧镜头那边，白宿十分顺手地捡起一根胡萝卜递到01的嘴边。
　　01咔嚓咔嚓地啃着，那叫一个脆生，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当事人没有半点别扭，倒是钟杳杳让他们秀得头皮发麻。
　　“你俩别凑一起，年纪大了，受不了这个刺激。”钟杳杳捂着鼻子爆了句粗。“我日，我真想赚钱养你俩了。”
　　她忽然非常明白那些包养明星的土豪大佬的们心态了。
　　“醒醒，”白宿嘴角翘了翘，显然是又被她逗笑了。“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哦对，”钟杳杳终于想起了此次的目的，“我就是想问问，你和01最近有档期没有？”
　　白宿一怔。
　　钟杳杳那边嚼着面包片：“林导这部戏过两天就杀青了，我下一部戏跟《盛世》同期开拍，也是历史题材古装戏，戏里边有一对兄弟俩的角色，算是男三号，一直也没找到合适的，都准备要公开试镜了……我昨天见到你俩，觉得挺合适的。”
　　“我就私人来问问你们，你俩要是有兴趣，我就跟剧组那边联系，试个镜什么的。”钟杳杳笑着说。“也算没白蹭你俩这个热搜。”
　　01还没演过戏，反倒兴致比白宿要大：“兄弟俩？什么样的角色？”
　　“武则天听说过没有？”钟杳杳咳嗽了一声。“她身边有对儿兄弟俩，特别出名。”
　　01还没反应过来，白宿先想到了答案：“张氏兄弟。”
　　01猛地转头，看向白宿。
　　“对，你没记错。”白宿拍了拍01的肩，神色淡然。“一对男宠。”
　　出卖色相，一语成谶。


第二十章 
　　钟杳杳推荐的这部剧名叫《太平》，顾名思义，主角是女帝武曌的女儿，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太平公主。
　　而选取的时期，则是女帝晚年偏信男宠，张氏兄弟权倾一时，武李两家暗潮汹涌，政斗权谋的巅峰时期，突出了太平公主身为女政治家的一面。
　　分明是大女主剧，却摆脱了宫斗谈恋爱黑化争抢男人的窠臼，反而整部剧都是情节紧凑的政斗权谋，改编之处较多，却没有偏离历史太远，在女性观众看腻了宫斗争宠的当下，算得上是个不错的剧本。
　　当然，张氏兄弟的角色，是反派与男色的二重担当，选角也就分外的慎重。原本导演也没有想过真的要两人长相相似，但在见到白宿和01之后，反倒认为多了几分看头。
　　而这两人之中，01反而是更贴近角色的一个，张扬、狠辣、奢华却又美艳的张昌宗，跟他的气质有几分贴近。
　　而白宿先头被华宇安排的戏都是围绕着自己的人设，不求突破，以稳为主，大都是些冷淡的、温柔的，与他自身相近的角色，乍一接到这样一个反差大的角色，白宿虽然极力去塑造，但总差了那么一点劲儿。
　　白宿前两天跟01一起去试镜，倒是顺理成章的通过了。但导演私下跟白宿谈了一回，似乎是对他演的张易之还是多了几分思量。
　　白宿琢磨了好半天，想起离这个角色最近的人物，就是那个正在家里玩游戏的咸鱼皇子。
　　好歹都是封建社会剥削阶级权力斗争漩涡中心出来的，总比他这个摸不到头脑的现代人要明白一点。
　　皇子在他的连口述带记录片洗脑之下，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演这个男宠，想让我帮你分析分析他的心态想法。”
　　白宿点了点头。
　　“……本宫是皇七子，正宫嫡子！你让我怎么给你讲男宠的想法！”皇子穿着一件鲜艳宽松的帽衫，松垮的短裤，长发被他扎成马尾，再后头一晃一晃的，衬着他飞扬傲气的神色，竟也不显得难看。
　　“只有别人讨好本宫的份儿，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活，本宫从未想过。”
　　白宿说：“你可以现在想。”
　　“现在也不……”
　　“你知道你有两个选择，”白宿眯了眯眼睛，语气柔和地摸了摸他的狗头。“你自己想，或者，等01回来让他帮你想。”
　　皇子打了个哆嗦：“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你不够了解我，”白宿神色冷静，“给你一个小建议，别挑战你的衣食父母。”
　　皇子顿时有了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活的感觉，只得低眉顺眼起来。
　　他的确不了解男宠，但剧本里那些权谋政斗他倒能分析出个二三来，把角色处境拆解来跟白宿讨论了一圈，却总觉得还是少了什么：“要不你演演，我瞧瞧？”
　　他纵没吃过猪肉，总还见过猪跑，他倒也见过真正的男宠，总能瞧出点什么来。
　　白宿倒也不畏他，念了一段台词，是讨好女帝挟菜递酒，端的柔情似水，俯身如谦谦公子，凑到皇子耳边低语。
　　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晦色，大力一扯，转头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床上。
　　白宿一愣，嘴边的台词也停了。
　　皇子只有唇角一抹淡笑，和隐约的倨傲，却给人以无形之中的压迫：“你不是要讨好本宫？怎么不继续说了？”
　　白宿没搭腔。
　　皇子这回撑不住了，终于笑了起来，那股压迫感却没有消散：“哥，你演得肯定不对。你要演一个以色侍君、玩弄权术的人，不是被抢回来的翩翩公子，一切的伏低做小都是为了权势，一切都温柔都是有价的。”
　　“你眼里得有欲望。”
　　白宿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
　　皇子的眼神倒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
　　“不惜一切、想要向上爬的人，不会是你这样的眼神，太干净了。”
　　皇子伸手拢了拢白宿的头发，忽然凑近了笑了起来：“但我要找男宠，一定找你这样的。”
　　白宿似乎明白了什么，轻松了些，也有几分玩笑的心思：“找个跟自己一样的？”
　　皇子自吹自擂：“本宫在盛京也是掷果盈车的美男子，找个一样的又如何？”
　　他神态恣肆骄傲，眼中尽是年少气盛的光彩，与初见时的小可怜截然不同，凑近了他耳边，多了几分恶作剧的意味：“再说了，01不也是跟你一模一样，护你跟狼狗护食儿似的，碰你一指头他都要揍我的。”
　　“你说，咱俩算偷情不算？”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闷响，卧室门被人一脚踹开，皇子转头去瞧，正对上01的目光。
　　“小朋友，”01半倚在门口，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指节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门框。“没想到，我小看你了啊。”
　　白宿神色泰然：“……我就忘了跟你说，他耳朵比兔子还长。”
　　皇子：“……”
　　01冷哼一声，抬眼瞧白宿：“事儿办完了？”
　　白宿平躺在床上，还把胳膊垫在脑袋底下，点了点头：“找到点思路了。”
　　“那就成。”01咧嘴扯出一个笑来，一排牙齿洁白闪亮，几乎能做牙膏广告，“你出去歇会，我跟他聊聊。”
　　白宿拔x无情，起身要走，眼中却隐约多了一分笑意：“偷情？”
　　“不算偷情！绝对不算！”皇子木讷三秒，猛地弹起，眼含热泪、可怜兮兮地去抱白宿的大腿：“……咱俩是一个人！一个人的事怎么能叫偷情呢！我可以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01撸起袖子，拎着这小子的后领往前一丢，狞笑着走上前去：“小朋友，偷情这事冲我来，哥哥一准儿让你偷个痛快……”
　　“……哥，我错了！！！”
　　“一会就好了，别怕。”
　　“我不！！！”
　　房间里只剩下了皇子的惨叫。
　　白宿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01一点没说错，这小子不老实，看人下菜碟，两张面孔，如今连他这个衣食父母都敢调戏了。
　　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世界，还不晓得有多少秘密没跟他们说。
　　让01教育教育也是好事。


第二十一章 
　　有白宿的拍板，公司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事实上，阿炎在听见选角是张氏兄弟的时候，眼睛就立刻亮了起来。
　　刚进组的前几天，阿炎甚至亲自跟了过来，慎重道：“白宿，这是个不错的机会。”
　　如果不是刚好出现了一模一样的01，恐怕这个角色的机会未必会落到白宿头上。
　　“我知道，”白宿看似混沌，头脑却异乎寻常的清醒。“对我，对01都是个机会。”
　　对于白宿来说，这是他离开华宇之后的第一个自我选择，他想试着成为一个真正的演员，而不是一切作品都只为人设服务的明星。
　　而对于01来说，大制作、主要角色，又贴合01自身形象，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起点。
　　从接到剧本开始，白宿就连拉带拽地催着01读剧本、背台词，理逻辑，讲戏。
　　他自己不是正经科班出身，但基本流程还是门清的。
　　“你对01倒上心，”阿炎笑着说，“还说你俩不是兄弟。”
　　不是亲人，谁会这么真切地为另一个人做打算。
　　“是我把他带到这圈子的，”白宿的睫毛颤了颤，语义不明。“……我得对他负点责任。”
　　说话间，单拍01的场景刚刚停下，他到底是头一回演戏，纵然有那么一阵子的演艺课程，也只学了个囫囵。
　　白宿在家里同他来回走了好几回过场，但终究不比现场，被卡了好几次才算过去。
　　白宿一眼看过去就明白，这小子怕是压根就没入戏。
　　01下来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丧气，下来脸上还带着几分嬉笑：“一会是不是咱俩的戏？”
　　白宿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01的扮相。
　　造型师这次打造出来的形象实在惊艳，明明是同一张脸，01的眼下点了一颗泪痣，一身绯色衣袍、金玉缀饰，确是张昌宗跋扈艳丽的姿态，却不显得矫揉造作，反倒张扬不羁如一团火焰。
　　相较之下，一身暗红色的白宿反倒沉郁温柔，神秘优雅如深渊来客，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条金绣的抹额。
　　将完全相同的两人，清清楚楚地区分开来。
　　“蹲下点，”白宿说，“我仰着头累。”
　　01笑着俯下身来，与他平视，慢慢勾起一个笑容：“有话说？”
　　白宿的目光闪了闪，轻声说：“你叫我一声阿兄试试。”
　　这是剧里的称呼，01没憋住笑，喊的很是没正形：“阿兄。”
　　白宿皱了皱眉：“认真点。”
　　01略微有了点正形，低低地喊了一声：“阿兄。”
　　白宿沉默了片刻，又把人拉到近前：“再依赖我一点。”
　　“依赖你？”01挑了挑眉。
　　白宿先是捏住他的袖边，紧接着把人拽到了自己的面前，凑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了什么，似乎是在说戏。
　　01侧耳听着，眸色渐沉，嘴角勾了勾，语气里却仿佛撒娇：“听你的，阿兄。”
　　白宿似乎这才满意：“跟我对对词。”
　　两个人拿着剧本一句接一句地对了起来，阿炎在边上瞧着，依稀想起了剧本上这一对反派的设定。
　　六郎张昌宗性情乖张、妖姿艳丽，深受女帝的喜爱，且将自己的兄长张易之引荐给了女帝。
　　张易之看似儒雅风流，精于炼丹之道，却比他的弟弟更为心机深沉，且热衷于权势阴谋，野心膨胀至疯狂。
　　这兄弟两人，明面上是张昌宗更为嚣张，可实际上，张易之才是最为贪婪的人，贪婪到连自己的兄弟都要紧紧握在手中。
　　她原本担忧以01的强势，懒散随性的白宿演不出这样的神韵，可如今瞧着这两人的模样，竟隐约瞧出了一点影子来。
　　没过一会，拍到兄弟两人的对手戏，01的状态果然不同，在白宿面前仿佛是张牙舞爪的野兽收了爪，一下一下地扫着尾巴。
　　他卧在白宿的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挂穗：“那术士果真这样说？贵不可言，合当位出宰相，直当为天子……”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手掌覆了嘴唇。
　　“我难道会骗你？”
　　白宿垂了眼睑，发梢落在01的锁骨上，是与他眼眸同样浓重的墨色。
　　他抚摸上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神色极尽温柔，目光却晦暗莫测，连声音都充满了蛊惑。
　　“六郎，你好好想想，这前朝后宫，再没有比你我更亲近的。纵然万人唾骂，你我也是同谋共犯，既然如此，你还怕什么？”
　　“这江山万里，盛世太平，怎么就轮不到我们兄弟来享用？”
　　“六郎……”
　　他那最后一声，是捂着01的嘴，俯身在他耳边呢喃低语出来的。
　　这是01头一回瞧见白宿这样的状态，仿佛被贪婪和欲望浸染，分明衣冠整齐纤尘不染，却像是被无数双手拖拽着，堕入了无尽的淤泥深渊。
　　太刺激了。
　　01冒出的想法居然是这样的。
　　他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坏掉了，但仍旧是不断被这种姿态所吸引，眼神中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狂热。
　　“我听阿兄的。”他倒还记得台词。
　　“卡——”
　　白宿还没从这状态里脱离出去，那边导演语气中多了几分激赏：“你俩过来看看，这条拍的不错。”
　　白宿略微松了口气，从状态中脱离出来，导演一条过，就说明他这段时间努力的方向没错。
　　他头一回自己对一个角色投入这么大心力，还要连拖带拽地拉着01上路，心里实在是没什么底。
　　“感觉怎么样？”白宿问01。
　　“你太色情了。”01勾起了嘴角。
　　“嗯？”白宿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表演跟这两个字搭上边。
　　“色情。”01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在01眼里，白宿这个人，只要跟欲望搭上边，似乎就变得色情起来了。
　　就算没搭上边，01自己也能想的很色情。
　　试镜时白宿演的张易之他也见过，瞧着是有几分算计，虽如白宿本人一样寡淡，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如今乍一变了这样浓墨重彩的角色，他又是离得最近的观赏者，难免受到冲击，到现在都是耳边那惑乱人心的一声“六郎”，仿佛自己真成了那个一心依赖着兄长的张昌宗。
　　有这么个兄长，张昌宗死的不赔。
　　01在脑海中下了断言。
　　白宿没忍住，踹了他一脚：“你想什么呢你？”
　　01这才回过神来，瞧了白宿一眼：“……演戏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跟白宿一起演戏。
　　白宿难得翘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来。


第二十二章 
　　白宿和01的定妆照很快就公布出去，这次阿炎的团队运作很快，结合上回与钟杳杳的热点，很是宣传了一波。甚至跟剧组沟通，把拍摄定妆照过程视频剪辑出来，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宣传。
　　下午没有两人的戏份，白宿回保姆车上补觉去了，01见他困的厉害，也没有去折腾他，就在场外边玩手机。
　　钟杳杳也难得休息，瞧见01没事人似的，忍不住叹了一句：“你体力是真好。”
　　拍戏其实是个体力活，01还是个新人，穿着又厚又重的古装、戴着假发套，一个镜头翻来覆去好几遍甚至十几遍地过，大部分人都会感觉到疲惫。
　　01倒好，神采奕奕，连坐也不坐。钟杳杳凑过去一瞧，这人正倚在墙边，翻来覆去地看白宿定妆照拍摄的视频。
　　“你俩长得一模一样，有什么可看的。”钟杳杳吐槽，“你直接穿上他那身照镜子，不就得了。”
　　01把手机屏幕按灭了，笑吟吟地瞥她一眼：“不一样。”
　　钟杳杳琢磨了片刻，想起白天拍的几场，还真点了点头：“确实不一样，你俩今天演得是真的不错……我现在不想演太平公主，我想演武则天。”
　　她现在不想谈恋爱，她想要男宠。
　　钟杳杳咋舌道：“我真没想到白宿演张易之会这么适合，你怎么形容的来着，对，色情。”
　　她当时正准备拍下一场时，正好听见01这句话了，深以为然。
　　01却拍了拍她的肩：“富婆，慎重发言，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钟杳杳：“……这不是你说的吗？”
　　01理直气壮：“咱俩能一样吗？”
　　钟杳杳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这要让人录下来，cp粉非疯了不可。”
　　01这回终于听到一点他感兴趣的东西了：“cp粉？”
　　“哦……对，你刚出道，还不懂人心险恶。”钟杳杳嘿嘿一笑，开始给他科普什么叫做cp粉，解说十分细致到位，从掐架讲到产粮讲到粉圈鄙视链，跟白宿那随口的敷衍相比，堪比一档内容翔实的科普节目。
　　甚至还打开#一宿#的超话给他看。
　　因为刚刚发布的定妆照，和参演的确切消息，超话里正是热闹的时候。
　　【啊啊啊啊啊啊张氏兄弟！兄弟！男宠！这是什么神仙操作！！！姐妹们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我日我爱青龙公司，就算名字再土我也爱！官方爸爸GJ！】
　　【我屏幕怎么脏了！！小视频我看了一万遍啊一万遍，bx还替01弄头发，01全程都只盯着bx一个人啊！】
　　【你们没发现吗？01只要一看到bx就一直在笑，又甜又暖的那种，跟bx对上眼还会眨眼睛逗他】
　　还有人截了gif动图，那些不经意的小动作慢放起来，都充满了暧昧。
　　钟杳杳把屏幕给01看，却猛然这些人说的一点没错，01在白宿面前，真的状态不大一样。
　　01瞧了一眼：“我好像点进来过。”
　　还不止一次，就是不知道这叫cp粉。
　　钟杳杳一愣：“你看过？”
　　01“嗯”了一声：“挺有意思的，这个能收藏吗？我没事看着玩……”
　　钟杳杳瞪大了眼睛，连忙阻止了他要点收藏的手：“这是我的账号！！！”
　　开玩笑，让人知道她关注了一宿的cp粉，她非让白宿的粉丝掐死不可。
　　“那我用我的账号。”01摸出自己的手机。
　　“你的也不行！！！”钟杳杳吓得跳起来了。“你搜索着看就行了！别点赞，别收藏，别关注，实在不行申个小号也行——”
　　01皱了皱眉，懒洋洋地：“这么麻烦？”
　　“你是山顶洞人么？”钟杳杳惊魂未定。“你们公司从哪把你挖出来的，现在艺人还有不懂这些的？”
　　“从白宿那挖出来的。”01笑了起来，手机在手里打了个转，塞进兜里去。“多谢你，白宿该醒了，我去看看他去。”
　　“不客气……”
　　钟杳杳站在原地，一会看看手机上的超话，一会又看看走远了的01，又想起之前视频通话时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样子。
　　他俩真的就是兄弟吧？不然哪有这么亲密的？
　　钟杳杳琢磨了片刻，又看了看那几张暧昧的动图。
　　01矮身蹲在白宿面前，视角向上，睫毛一颤一颤的，等着他把自己的发丝归位。不知道是不是放慢动作的原因，眉梢眼角从桀骜戏谑化作了笑意，仿佛蜜渍成来的甜。
　　……好像是挺好看的。
　　真香。
　　***
　　车上就白宿一个人，窝在后排的车座上补觉，假发摘了，脸上还带着妆，那条丝缎的抹额覆在眼睛上遮着光。
　　听见01的动静，他懒得起身，想要摘掉眼睛上的那条丝缎，却又被01按住了。
　　“……别动，”一片黑暗中，01似乎坐在了他的身边，把他的按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又把那条抹额调了调位置，“还有时间，你再睡会。”
　　白宿的声音里带着困倦的鼻音：“醒都醒了。”
　　“那你就躺会，”01笑着说。“你这样好看。”
　　“你这什么审美。”白宿嘟哝了一句。
　　他是真的怀疑01的眼神，先头说他演的张易之色情，现在又挡着他的眼睛觉得好看。
　　都是同一个人，怎么末世经逢一遭，审美都扭曲了起来。
　　01低低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好看，没问题吧？”
　　一片黑暗中，01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白宿能分辨出他发音与自己细微的不同，甚至连他喉结上下移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却不觉得危险。
　　他反而又陷入了那种麻痹似的安心，仿佛被丢进了温水里面，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没问题，我也觉得你挺帅的。”
　　“真的？”
　　“嗯，”白宿语调慵懒。“拿枪的时候，特别……”
　　他忽然住了嘴。
　　他隐约感觉，有鼻息的热度，喷洒在他的脸上，01似乎离他很近。
　　仿佛要亲吻他。
　　“特别什么？”01的声音就在耳畔。
　　“特别好看。”白宿的声音有点干涩，嘴唇的翕动也变得微弱，仿佛生怕碰到什么。
　　白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片黑暗中，闪过的居然是01那带着一股邪佞劲儿的笑脸，连带着心跳也变得剧烈起来了。
　　他承认，01的魅力跟娱乐圈所有人都不同，他不是温室中滋养出的美好善良，也不是那种正气凛然的男子汉气概，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
　　而危险本身就是一种魅力。
　　“01，”白宿感觉01的呼吸已经完全与自己的混合，那种说不出来的暧昧，让诡异的热度从他的耳根向上攀爬，让他有点不自在。“你离我远……”
　　01似乎咬住了他的耳垂，黑暗中的触感无比明确，那股酥麻仿佛过了电似的，从耳根一直通到后颈，连脊椎尾骨都酥了下去。
　　“！”白宿整个人几乎是弹起来的，一把把眼睛上覆着的抹额抓了下来，正对上01那张厚颜无耻的脸。
　　“怎么了？”01笑了起来。
　　“你……”白宿很难形容刚才的感觉。
　　“耳朵是敏感点，宝贝。”01凑近了他的耳侧，又去跟他的耳廓厮磨，“你不知道？”
　　“我知道。”白宿只是没想到会被突然袭击。
　　“女朋友碰过？”01脸上还是吊儿郎当的笑，眼睛却略微眯起来了，“还是男朋友？”
　　“理发师。”白宿瞪着他。
　　“哦，”01不紧不慢地说。“那下次换个你不知道的。”
　　他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白宿张了张嘴，耳边的红还没有褪去，说出的话却还是不咸不淡：“……你倒是知道得挺清楚的。”
　　“我被病毒改造过，不是正常人类。”01笑眯眯地说，“我知道我身体所有的信息和状态，所以……”
　　他搂着白宿的肩膀，压低了声音：“我也知道你的所有……”
　　白宿头一次发现，两个人是同一个人这件事，简直糟心极了。


第二十三章 
　　白宿这人，懒是真的懒，但在拍戏这件事上面，也是出奇的认真。
　　影视城离市区十万八千里，白宿一干演员都住在附近酒店，白宿跟01的房间紧挨着，每晚头一件事，就是揪01去背词对戏。
　　他自己的戏要抠，01的戏他也要盯着，哪天通告他俩没戏，他能跟01一天都窝在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演那几场。
　　01的体力早就超越人类范畴，就算是不睡觉对他也没什么影响。白宿体力有限，有时候白天拍了一天，晚上自己对着词就睡过去了。
　　01就负责把白宿扛到床上，盖好被，把灯关了。
　　最近在阿炎的提醒之下，他甚至学会了视白宿的皮肤状态，给他糊张面膜，然后再自动自觉躺在边上玩手机。
　　他最近沉迷微博、难以自拔，除了一宿的超话，他还总喜欢往白宿的超话溜达，里头总是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变着法地夸白宿。
　　这阵子白宿参演《太平》，也让粉丝兴奋不已。
　　【@徐京京：哥哥做男宠，就是把山中高士晶莹雪，藏进了你的朱门绣户黄金屋。你看着他淡泊清冷、君子如兰，却被你当众玩弄得衣冠不整、脸颊绯红。偏偏又不能反抗，只能强作镇定由着你欺侮，压下羞耻在你耳边软语哀求，你却只想着回了屋该如何享用……】
　　这个博主01还真挺眼熟，时不时就能在超话看见她，各种花式吹捧，还特别真心实意。
　　没想到点进私人微博，刺激的难以想象。
　　下面粉丝已经疯了。
　　【啊啊啊啊我死了京京姐你是神仙，开快点不要停！！！！】
　　【您再多说两句！就说进了屋那一段！我营养跟得上！】
　　【我不进屋也可以，当众也可以，我都可以（我在说什么我疯了）】
　　【我居然想欺负我的仙子！欺负我我的白月光……崽崽对不起我有罪！但是博主不要停！】
　　01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香的白宿，嘀咕了一句：“……还说你屁股不招人。”
　　有根儿的惦记着，没根儿的拿幻肢惦记着。
　　……还有，这人写的真他娘的刺激，他脑子里连画面都出来了。
　　当然，回到超话，这些粉丝还是个个人五人六的，各种吹事业吹颜值，仿佛之前那些策马奔腾裤子都脱了的人不是她们一样。
　　01又把页面往下拉了拉，居然还看见了他的照片。
　　应该是某个姑娘看错了，把01的定妆当白宿的发出来，还一个劲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我家的崽儿好帅！！！】
　　下头一众粉丝十分混乱。
　　【……路人走错了？】
　　【超话九级了，应该是看错了，@超话主持人删了吧】
　　【姐妹，换副眼镜吧，这位哪比得上咱家的哥哥？】
　　【别是爬墙了还要回来吸血吧？最近那位上了个综艺飘的不行，呵呵哒】
　　01在白宿粉丝这边，实在算不上受欢迎，当初的全网黑粉丝还没忘了，再加上总有不明状况的网友，把01和白宿搞混，就加重了对01的敌意。
　　光是这次张氏兄弟，就有不少星宿认为01是吸血白宿，捆绑白宿销售，连带着青龙公司也收到了不少粉丝抗议，连cp粉嗑糖都磕得小心翼翼。
　　这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01也没放在心上，他算着时间把白宿脸上面膜揭了。
　　白宿睡的浅，略微清醒过来，瞧见他手机的光，哼哼了一声，声音沙哑温软：“还不回去睡？”
　　“你睡吧，”01把自己手机屏幕熄了，给他倒了杯热水。“我一会还得出发赶飞机，不睡了”
　　《真实对决》的拍摄地在另一个城市，他得赶早上七点的飞机，五点司机来接。
　　白宿就着他手喝水，头发柔软蓬松，迷迷糊糊的模样乖巧极了：“那你飞机上多睡会”
　　01恨不能把他按到怀里搓揉几回，想起先头那个微博，满脑子都是想要欺负一下的欲望看他脸红耳热的念头，好容易才按捺住内心的冲动：“白宿……你让我抱一会？”
　　白宿已经闭眼睛睡过去了，睫毛随着呼吸慢慢地起伏。
　　01权当他默认了，往被窝里一钻，把人在自己的怀里固定好了，也闭着眼假寐了一会。
　　***
　　白宿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丧尸横行的末世。
　　他看着一个青年，与他长了一模一样的脸，身手敏捷，经验丰富，枪法精准，带着一身的泥泞和鲜血，在丧尸与人心之间游走，仿佛末世的游侠。
　　青年有着与他一样面孔，却又比他更跳脱。他擅长恶作剧，却又有着少年人的赤诚，脸上总是挂着张扬灿烂的笑。
　　他教训过恶棍，拯救过好人，在一个血腥混乱的世界里，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率性而活。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这一定是一部诙谐的、热血的末世影片。
　　直到他遇到了那几个人。
　　那是几个看起来跟他一样热情的年轻人，他们喊着他的名字：“白宿哥，跟我们一起吧，我们照应您。”
　　“我崇拜你好久了，你太他妈酷了。”
　　“哥，恬恬是你救的，你为了她也留下来吧。”
　　或许是他们太过热忱真诚，又或许是他太过孤独，他相信了他们，成了他们的同伴。
　　接着，被他们背叛。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下的姑娘，用刀贯穿了他的身体。
　　“对不起……白宿。”女孩的眼神无奈又悲悯。“你得罪的人太多了，基地有人不想让你回去，别怪我们，我们只是……没有办法。”
　　“你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让他做一个明白鬼？”
　　男人把尚存一息的他拴上绳子，推到了车下。
　　女孩的目光闪烁：“他已经死定了……你又何必……”
　　“上头人说了，要他不得好死。”
　　男人咧嘴一笑：“你这么心疼他，不会真喜欢上他了吧？”
　　女孩没有说话。
　　白宿旁观青年被拴在车后，拖行几公里，血肉模糊地被丧尸啃食。
　　那只是一具丑陋的尸体，再也看不出那个言笑不羁少年游侠的痕迹。
　　女孩临走时用口型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对不起。
　　白宿仿佛与那血肉模糊的青年融为了一体，冰冷嘲弄的情绪如山呼海啸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滴滴滴滴——”
　　熟悉的手机闹钟声响起。
　　他从梦中惊喘着醒来，背后已经被冷汗浸透，白宿揪住自己的衣领，从胸口几乎窒息的痛苦逃离出来。
　　这个梦太过真实，太过清晰，从丧尸的面孔，到死亡前的痛苦，都犹如他亲自经历。
　　他知道他梦见的是谁。
　　01。
　　……他当时有多疼？
　　白宿几乎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抬眸去寻找01的踪迹，却发现自己身边空无一人。
　　白宿想起之前皇子毫无由来的消失，竟然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摸过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最顶端的号码。
　　“怎么，想我了？”经过漫长的等待，电话那段的人依旧是这副腔调。
　　白宿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以为你回去了。”
　　01以为他说的是回家：“我今天拍综艺，你有东西落家里了？让皇子帮你送一趟？”
　　白宿没有解释，他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那烦躁慌乱的情绪终于略微平稳了下来。
　　“没有，”白宿声音温和了几分，“……早点回剧组。”
　　“你真想我了？”
　　“嗯，想你了。”
　　连01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简单坦诚的答案，不由得愣了一愣，嘴角也微微挑了起来：“你再说一次？”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白宿却很快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我去片场了。”
　　说着，就挂了电话。
　　只留下01在综艺拍摄前的休息室，盯着手机屏幕，嘴角抑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第二十四章 
　　01返回拍摄片场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来回坐飞机加上综艺拍摄，助理都已经困倦的不行，只有他还是一副神定气闲的模样。
　　确切来说，他还很兴奋。
　　虽然只是他的妄想，但他还是很期待白宿拉下那张冷淡的脸，温温软软地说一句想他了。
　　白宿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估计脸会红，耳根也会红，眉梢也会不自觉地动一动，还硬要板着脸。
　　如果趁机拉进怀里，大概还能收获象征性的挣扎，然后整个耳根都红的要滴血似的，嘴里还会嘀咕念叨他两句……
　　白宿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一句想念，这人足足脑补了两天，连拍综艺都是一脸如沐春风的笑，骗得新来的嘉宾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
　　当时满屏的弹幕都是：【兄弟，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事后还有人总结，说一哥换打法了，以前简单粗暴虐杀，现在不但杀人还要诛心，先骗取信任再一枪爆头，全方位的凌|辱。
　　保姆车在片场附近停下，01刚一跳下车，猛得听见一声尖叫，继而忽得呼啦啦围上了一群人过来，声势浩大：“哥哥——”“白宿哥哥！”
　　01在末世打混久了，脑子还没思考，身体先做出了反应，“蹭”地一声，蹿上了车顶，还作出了戒备的姿态。
　　围过来的粉丝：“……”
　　01看着车下面一群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双方对脸懵逼片刻，有个胆子大点的先开口：“哥哥……？”
　　01反应过来了，坐在车顶笑嘻嘻地问：“你们找白宿？”
　　粉丝好像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你……”
　　“我是01，”01笑眯眯地说，“就是碰瓷你家哥哥还要跟他一起拍戏的那个吸血鬼。”
　　“……”他怎么知道她们在超话说了什么！
　　粉丝十分纠结，真要说起来，她们对01应该视而不见才对。
　　但她们偏偏认错了人。
　　要光认错了人也就算了，这人长得跟她们心心念念的小哥哥一模一样，还没皮没脸地跟她们聊天，笑嘻嘻的样子还挺好看。
　　但他又知道她们对他的敌意，还大剌剌说出来了。
　　这让她们十分尴尬，翻脸不是，不翻脸也不是，在网上大家当然同仇敌忾稳定立场，但这面对面的……
　　01还坐那跟她们聊天：“你们来探班白宿的？”
　　粉丝：“……嗯。”
　　她们现在应该说点什么？急，在线等！
　　01没忍住，笑了起来。
　　发布会以后，这是他头一回跟白宿的粉丝打照面。瞧着这些姑娘在网上维护白宿，一个个凶的跟母夜叉似的，结果见了面就是一群小鹌鹑。
　　粉丝：……这个吸血鬼怎么笑得还挺好看的？
　　不行！不能被这个人迷惑！她们的心已经属于仙子了！这个人是冒牌的！
　　“我帮你们打个电话给白宿，”01也没打算真为难这群小姑娘，“他知道你们今天来吗？”
　　粉丝终于有人呐呐地点了点头：“我们是后援团，跟官方联系过的，今天剧组开放探班……但是我们来的有点早了。”
　　01点了点头，电话刚一接通，就对着那边笑着说：“白宿，你家小朋友来看你了。”
　　“我知道，你先从车顶上下来。”
　　白宿的声音从人群后头响起来，粉丝纷纷惊喜地回过头去看。就瞧见白宿正站在人群最后，眼里隐约有些无奈和好笑。
　　“哥哥！！！”
　　“白宿！！！”
　　粉丝们没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纷纷惊呼起来，又被白宿做手势压了下去。
　　这次探班是官方后援会组织的，过来的都是白宿的老粉，十分懂事，迅速把音量降低了下来。
　　01坐在车顶，隔着一群小姑娘，冲他挥了挥手机，笑得灿烂。
　　傻子似的。
　　白宿无奈地注视着他，穿过一群粉丝，走到保姆车面前，冲坐在车顶的01伸出手：“下来吧。”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白宿微微扬起头、伸出手的姿态，仿佛是邀请心上人共赴舞池的俊美青年，温柔得让人怦然心动。
　　01抓住那只手，笑嘻嘻地跳了下来。
　　粉丝里面有人发出来急促的低呼。
　　白宿下午没戏，就给这些姑娘挨个签了名，跟她们聊了几句。
　　后援会给剧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品，各种零食点心，最近天转凉了，还装了暖宝宝。粉丝别别扭扭，还是把01那一份提前交到他手里，一脸的复杂。
　　01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还跟人家女孩搭话：“你们准备这么多啊？”
　　女孩别别扭扭、小声地回答他：“这都算少的了，剧组拍摄中不能打扰剧组，等杀青了以后，我们还准备了甜品站咖啡车……”
　　01嬉皮笑脸：“是不是到时候再立个牌儿，01和狗，不准来吃？”毕竟网上这群姑娘，恨不能把他扔到外太空去。
　　“……不会的，”女孩缩了缩头，小声嘀咕，“你也能吃。”
　　这个冒牌货……还挺可爱的。
　　白宿那边刚跟人签名合影结束，转过头来瞧见：“做什么呢？”
　　“勾搭你粉丝呢。”01秒答。
　　正跟01说话的女孩，肉眼可见的脸红了。
　　白宿没忍住，给了他一脚，这小子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这也就是在他后援团面前，要是在媒体镜头面前，估计光是他口无遮拦的这些话，都够在网上鞭尸一百八十回了。
　　01勾着他肩膀笑：“你心疼？心疼我再赔你个粉丝。”
　　白宿早就看破了他这点把戏：“拿你赔就算了。”
　　01捂着胸口，问那女孩：“这是官方开除粉籍吗？”
　　女孩：“……你怎么什么都懂？”
　　别的不说，这一波后援会回去以后，对01的感观，真是无比复杂。
　　说喜欢，还记着仇呢，说讨厌……也不大讨厌的起来。
　　都怪他长了张跟哥哥一模一样的脸！小粉丝们气鼓鼓地想。
　　白宿一路跟01坐电梯回酒店房间，路上还问：“困不困？”
　　来回奔波，还让他粉丝给认错了，陪着互动了许久，白宿琢磨着要不要让他睡会。
　　“不困，”01笑眯眯地应。
　　白宿刷了门卡，刚听见“嘀——”一声，01就把人直接把人推进房间，摁在了门板上。
　　白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眼黑白分明，茫然地瞧着他：“怎么了？”
　　01憋了一路，眼下一身地骚气没地儿抖落，全都用在白宿身上了：“我记着呢，你说想我了。”


第二十五章 
　　白宿这才反应过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房间里昏暗，白宿摸索着要去开灯，又被01把手攥住了。
　　“怎么忽然这么乖？”01问他，“被我迷住了？还是喜欢上我了？”
　　他虽然欣悦，却也了解白宿不至于离开他半天就喊着想念。
　　白宿迟疑了片刻，低声道：“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在末世被人……杀害了。”
　　他就像无意中窥见了别人的秘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起，却又下意识不想对01隐瞒，连声音都轻缓了下来。
　　“所以，其实你是心疼我了？”01似乎没有被这些话影响，反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抱歉。”白宿低声说。
　　他不擅长与人交往，哪怕是同一个人，他也担心自己揭了01的伤疤。
　　“抱歉什么？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01笑了起来，“我死了不知道多少回，那也就是其中的一次，连我自己都记不住了，哪值得你来道歉。”
　　反而是白宿的心疼，让他更为高兴一点。
　　白宿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后来活下来了吗？”
　　“算是吧。”01笑着答。
　　如果变成丧尸，也算是活下来的一种方法的话。
　　那几个人的结局是什么来着？
　　01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被变成丧尸的他亲手杀掉了。
　　那个被他救下来的女孩，直到最后，还在跟他说对不起，哭得像是一个泪人，反倒被他刺穿心脏的时候，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他在丧尸化的初期，有理智的时候少，无意识的时候多，很多记忆，到如今都已经模糊了，灰蒙蒙的一片，令人不快极了。
　　他不大愿意去想那些，分明那个能让他高兴的，鲜活又可爱的人就在他的眼前怀里，他干嘛非要跟那些冷冰冰的回忆过不去呢。
　　他哄着白宿：“你再说一次想我了。”
　　白宿：“……人都见着了，发什么疯。”
　　“不管，”01把人困在自己和门板中间，他俩身高一样，01膝盖顶在白宿两腿之间，又把自己的下巴搁在白宿肩上，撒娇似的威胁，“再说一回，我瞧着你说。”
　　这人说话间的呼吸都喷在他的耳廓，白宿终于有了几分不自在：“……你让开。”
　　“再说一回。”01乐于欣赏他的局促，“不然咱俩就这样贴着。”
　　他还真是说的到做得到。
　　白宿的脸已经烧起来了，看着眼前的人，终于低声念了一句：“我想你了。”
　　他声音有些无奈，比想象中还温柔，像是青年局促不安的告白，又像是素日冷淡的恋人，羞涩的一句关怀。
　　总之落在01的耳朵里，这就是比天边云还要柔软舒服的一句，让他抱紧了白宿，磨蹭了好几个来回，才觉得满足。
　　“看我拍综艺了没有？”01又问。
　　白宿板着脸：“没看。”
　　01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垂，声音却委屈：“那我要哭了。”
　　白宿被他碰的一个激灵，这下不但是脸，连脖子、肩膀都泛起了红潮：“你松手！”
　　“不松，你说你看了没有？”01真的伸出舌头去舔了舔，明显感觉到白宿浑身紧绷，脸颊热的厉害，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被他舔过的耳垂充血似的红。
　　欺负自己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01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把精巧的耳垂整个含入口中。
　　“我看了。”白宿的声音带着沙哑，“行了吗？”
　　他的确看了，昨天直播他正在拍戏，今天一早鬼使神差地，就又点开看了。
　　01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比往常还要活跃几分，各种花式玩枪耍帅，淘汰祁盛的时候还给了镜头一个飞吻，吓得摄影师大哥差点摔了一跤，用一个精准的形容词，那就是“骚”。
　　但现在白宿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只剩下01的声音，和耳边的触感。
　　“那有什么感想？”01笑着问。“我帅不帅？”
　　“滚。”
　　“乖，说了就放开你。”01说了个显而易见的谎言，他欺负白宿上了瘾，含糊地咬着他的耳垂，细细地去听他呼吸间的鼻音。
　　他就是想听白宿的声音，想听他强作镇定、压着沙哑、诱人而不自觉的腔调。
　　“……给你三秒钟，”白宿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清醒。“要么松手，要么你就跟你的胡萝卜说再见。”
　　01闻言一愣，继而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月牙，总算松开了手，用额头抵着他的：“白宿，你是怎么顶着这张脸，说这么可爱的威胁的？”
　　说好的冷酷美人呢？他心都要化了。
　　“你……”白宿被他搓揉了好半晌，恍惚间说出了一句威胁，清醒过来，自己也觉得威慑力不足。
　　一定是脑子缺氧，才会说出这么一句来的。
　　01还致力于嘲笑他，在他耳边软软地说：“其实我想选你，你比胡萝卜好吃。”
　　眼睛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骚死你算了。”
　　白宿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不知有几分难解的热度、几分火气，面无表情瞪了01半晌，转头冲进了洗手间里去，门摔得震天响。
　　还反锁了。
　　完了完了，欺负过头了。
　　01眨了眨眼睛，仰面倒在白宿的床上。
　　软绵绵的被子上都是白宿身上的味道，跟他一样的洗发水，和一点点清淡香水混合的香味。
　　把白宿抱在怀里的时候，鼻腔里就是充满了这样的气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肉体鲜活的热度。
　　他的耳朵很灵敏，细细捕捉，就能听到白宿现在在洗手间里做什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白宿大概是低估了他的听力，以为只要打开花洒，他就无法捕捉到哗哗的水声之后藏着的微弱又急促的呼吸。
　　色情得要命。
　　01认为，自己可以共振共鸣一下。
　　***
　　祁盛已经跟自己的队友互喷了三个小时以上。
　　他最近刚杀青不久，除了《真实对决》，有足够的时间在家里沉迷游戏，以及跟队友互喷。
　　尽管他们俩都是菜鸡，但始终都认为对方要比自己更菜。
　　“你tm眼睛聋了？看一眼你人头再bb好吗？”
　　“我tm耳朵瞎了！你让辅助看人头？怎么不先死一死再说？”
　　“你是个辅助？你辅助的是对面吗？”
　　“下局我拿ADC，你睁大狗眼给我看清楚了，到底谁菜——”
　　他们就这样从文字喷到语音，还一起排了九局。
　　……每一局都分不清楚，到底谁更菜，连骂人的词汇都如出一辙的匮乏。
　　祁盛看了一眼ID，一串乱码，后面是【皇子】两个大字。
　　小学生，鉴定完毕。
　　等着，哥哥下局就教你做人！
　　祁盛惊觉自己说话的腔调不对，很有某个抖s变态的风韵，自己先呸呸呸了好几声。
　　等着，老子捶爆你的狗头！
　　嗯，这才是他的风格。


第二十六章 
　　01闹过了头，白宿整整一上午，都没给01一个眼神，自己背词、跟钟杳杳对戏，完全无视了01若有似无的调戏和明目张胆地谄媚。
　　下午主拍棚内戏，拍的几场是宫内宴席，张氏兄弟与女帝不顾臣子目光，纵情声色，肆无忌惮、秽乱春宫的场面。
　　几出戏下来，白宿01这一左一右的，极尽靡靡之能事，把醉生梦死演绎了一个透彻。
　　演女帝的是个四十出头的一流女演员，在圈子里算是前辈，拍戏的时候稳如泰山，一下场笑得花枝乱颤：“这女帝太腐败了，收了两个这么俊的小伙子。这戏可不能让我女儿看见，不然她一准要眼红。”
　　导演似乎也有点上头，好些细节都现场改动了，有一出戏，讲女帝赐了张易之一条抹额，张昌宗瞧了玩笑，直说自己吃味。
　　原本是张昌宗在女帝面前舞剑，女帝又赠了条一模一样的给他，亲手给他系在额上，以表对张昌宗的恩宠。
　　谁料这条以后，导演盯了镜头良久，改了细节重拍一条。
　　依旧是舞剑那一段，01的衣襟散乱着，袖上还有洒落的酒渍，神态微醺，却将剑舞得风流倜傥，紧实的肉体在剑舞间若隐若现。
　　一身恣肆骄傲的少年气。
　　他体能素质变态，武术指导教的什么样，他做出来的就是什么样，还要更添几分凌厉，连白宿的目光都忍不住被他吸引了过去，女帝更是赞赏有加。
　　“如何？阿兄这条抹额，还是我戴着合适罢？”舞罢，01走到白宿面前，讨赏的神色亲昵又戏谑。
　　“这得问你阿兄，”女帝笑道，“赐给他了，就是他的东西。”
　　“你要什么我不给你？”白宿原本将那抹额随手系在腕间，见他来讨，也是神态宠溺，将手伸出去。“拿去罢。”
　　01含笑看了他一眼，竟没有伸手，而是俯身衔住了那抹额的一端，缓缓抽了出来，姿态乖顺又旖旎。
　　那系在腕上的结扣逐渐松散，从瘦削白皙的手腕上剥离，镜头就随着鲜红的发带移到了另一头。
　　01将那抹红衔在唇间，镜头定格时，抬眸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挑衅，又是几分亲昵，几乎要把人的魂儿都吸进去。
　　明明连个指尖都没碰到。
　　白宿却感觉自己头皮都酥了。
　　“卡——”
　　这一幕导演拍的心满意足，直夸01和白宿演技有进步。
　　01低声笑道：“我可没什么演技，全是对手戏带的好。”
　　他演张昌宗，那真是只记个台词，百分之五十靠本色出演。
　　刚才那一幕是个例外，是百分之九十靠本色出演，百分之十靠欲求不满。
　　白宿演戏的时候还是那个宠溺弟弟、心机叵测的张五郎，一下戏就又变回那冷冷淡淡模样，让01很是难受。
　　他俩在闹脾气这点上是一模一样，要是闹点小脾气，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把发脾气的对象当空气，连个指头都不让碰。
　　01开始怀念那个可以随便搂一搂捏一捏，还能主动喂自己胡萝卜，由自己随便胡闹的白宿了。
　　现在假装小白兔还来得及吗？
　　***
　　这天的戏，一气儿拖到了晚上七八点钟还没收尾，白宿和01的戏份拍起来出奇的顺畅，反倒是在钟杳杳身上打了顿。
　　她似乎不在状态，接连NG，不停给工作人员和导演道歉，连带着场内气氛也越来越凝重。
　　拍过她的戏份，她就自己呆呆坐在角落，一个劲地念剧本，丢了魂儿似的木讷，谁去跟她说话，也只勉强笑笑。
　　直到结束散场，她的状态都不大对劲。
　　“钟姐怎么了？”有工作人员偷偷八卦，“她状态太差了。”
　　“……你看下午热搜了没有？她又被掐了。”
　　“那个热搜太扯了，昨天钟姐一直拍戏呢，上哪去纠缠前男友去……”
　　白宿闻言点开微博，热搜前几位就是钟杳杳，而且看着就不怎么好听。
　　#钟杳杳倒贴#
　　营销号联手转发，大意就是钟杳杳死缠烂打倒贴前男友小鲜肉，前男友不堪其扰，还附上了几张钟杳杳对前男友拉拉扯扯的照片。
　　钟杳杳跟她前男友的那一笔烂账，圈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当年分手分得很是难看，钟杳杳也是因为这件事，走上了黑红女明星的道路。
　　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到现在还死缠烂打不放，钟杳杳真的恶心透了】
　　【当初两个人分手本来就是她自己作的，现在看人家火了，转过头去吸血倒贴，林修文真的惨】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钟杳杳就是个戏精吗？】
　　白宿只大略扫了一眼，翻都不打算往下翻，无非也就是这些难听话。
　　网友们在这种时候，向来不吝于发挥自己的正义感，誓要将被唾骂者踩到地沟里，碾成渣滓才好。
　　01趴在他肩膀上：“富婆怎么了？”
　　“遇见麻烦了。”白宿在叹了口气，“大概。”
　　“你肯理我了？”01得意洋洋地挑着眉笑。
　　白宿给了他一肘子，对于01来说，简直就是不疼不痒。
　　“别生气了。”01放软了语气，“你想一直不理我？”
　　白宿向来吃软不吃硬，被他这么一拉扯，脸上冷意也崩不住：“……没生气。”
　　“那你一直都装没看见我，”01揪着他的衣袖，一甩一甩地走，“宁可跟别人在一起呆着，也不理我……”
　　“你是小朋友吗？”白宿终于忍不住笑了。
　　其实他对01倒也没有什么气恼，更多的还是窘迫和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无措。
　　01在他面前瞧着乖顺，内里其实充满了侵略性和控制欲，又对他太过了解。对于白宿而言，01却是个完全不可控的危险分子，如今更是难以捉摸。
　　更糟糕的是，连他自己的脑子都不太正常了。
　　白宿脑子里满是拍戏的时候，01衔着一缕红色时，抬眸瞧他的情态。
　　那一瞬间他连心跳都乱了。
　　在加上昨天那一回，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方寸大乱，面红耳赤的窘迫模样，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和狼狈。
　　他向来冷静理智，却偏偏在01面前屡屡乱了阵脚。他弄不清楚应该用各种态度面对01，才能让他安分一些，至少不要再出现昨天那种毫不受控的状况。
　　真是个大麻烦，白宿内心哀叹了一声。
　　可不知怎的，01的笑，与他梦中的模样相互重叠。
　　那个在末世言笑不羁的少年，似乎也是这样灿烂又真心的笑容，没有丝毫的作伪。
　　“你保证下次不胡闹。”白宿闷闷地说，“我就不生气了。”
　　01嘴角的笑容越扩散越大：“那你得先告诉我，什么叫胡闹？”
　　“抱一下算不算？”01问，“摸摸头发、舔舔耳朵算不算？”
　　他越说离白宿越近，逼得白宿的后背整个都贴上了保姆车的车门了：“那我要是想再做点别的……”
　　“01！”白宿怒目而视。
　　“咳……”
　　保姆车的车门猛然被拉开，钟杳杳冒出一个脑袋来：“那什么，你俩稍微注意一下，车上还有人呢。附近再有个狗仔什么的……你俩gay里gay气的，是准备取代我在热搜上的地位？”
　　一边白宿助理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哪怕知道钟杳杳在车里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白宿的耳朵还是“唰”地一下红了。


第二十七章 
　　“热搜你们也看见了，我那辆车周围现在肯定有狗仔埋伏着，烦也被烦死了，干脆来你们这儿躲躲清净。”
　　钟杳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俩：“你俩不会赶我走吧？”
　　白宿淡淡瞧了她一眼：“不会。”
　　“我就知道白宿宿心最软。”钟杳杳假作要扑上去，就被01拎住后领提了起来。
　　“可惜011是铁石心肠，”01笑得春风拂面，“乖，想死直说，不用作。”
　　钟杳杳气得直嚷嚷：“你就不能对富婆好一点？富婆都这么惨了，连个安慰的抱抱都没有。”
　　01把车上的抱枕塞到她的怀里：“我也没有。”
　　而且，他没有的，别人更别想有。
　　钟杳杳看起来比平时还要跳脱，话又多、又闹腾，瞧着似乎完全没有被热搜影响。
　　但眼圈始终都是红的。
　　01搂着白宿，懒洋洋地瞧她：“富婆，你要哭就赶紧哭，我俩装没看见。”
　　白宿递了一块巧克力给她：“吃点甜的。”
　　这姑娘本就不是个坚强的好汉，现在强颜欢笑看得让人心里难受。
　　钟杳杳控制着自己眼泪没有掉下来，好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他妈的要是不谈恋爱就好了。”
　　至少不会像今天这么惨。
　　钟杳杳跟她前男友林修文的恋爱，就是一场凤凰男上位的娱乐圈版狗血剧。
　　林修文小钟杳杳三岁，是个不怎么出名的小演员。
　　俩人恋爱谈了三两年，作为钟杳杳的男朋友，林修文也有了热度，接了几部剧，就开始盘算着丢掉软饭男的称号。
　　分手时上了足足半个月的热搜，对方对这场战役早有预谋。钟杳杳也没想到，前一秒她还沉浸在甜蜜蜜的爱情里，后一秒对方就已经变了脸，联合她娱乐圈的朋友，指责她的大小姐脾气、挥霍无度、甚至几度出轨。
　　似是而非的证据、掐头去尾的录音截图、一波接着一波的节奏，还有不断站队的塑料姐妹，和她的团队几乎竭尽了全力，最终也只是没有惨败而已。
　　钟杳杳从此就踏上了黑红女星的道路，如果不是她的演技过硬，恐怕早就凉了个透彻。
　　而那个曾经一文不名的林修文，踩着她赚足了热度，卖着温柔人设，一步步往上走，现在居然还接了《盛世》的资源。
　　男一号。
　　01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嫌弃地给钟杳杳递了一包纸巾，欲言又止。
　　白宿给了一个精准的总结：“别在垃圾堆里捡男友。”
　　钟杳杳哇地一声就哭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实话！”
　　01倒是嘀咕了一句：“怎么都凑一堆了。”
　　制片人，邹锦，再加上这个林修文。
　　人渣有相互吸引的气场？
　　但这次拉出钟杳杳，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盛世》的炒作，两部同期同题材的电视剧，一个是男一号，一个是女一号，话题度爆表。
　　也是娱乐圈炒作的常规操作，就是缺德到家了。网络暴力这事，对艺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由旧爱煽动的网络暴力，打击成平方级增加。
　　“你们有什么打算？”白宿问钟杳杳。
　　钟杳杳抽了抽鼻子：“经纪人让我好好演戏，他们正在应对。”
　　“我就是……难过，”钟杳杳沮丧地垂下头，“看网上那些人骂我难过，想自己这么倒霉难过，我居然还在意那个死渣男，为了这件事还影响自己工作……”
　　白宿默默递给01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似的点了点头。
　　白宿沉默了片刻，拍了拍自己和01中间的位置：“你坐这儿。”
　　钟杳杳愣了愣，竟然难得有一丝脸红：“干嘛？”
　　01把人一把拉过来：“让你坐你就坐。”
　　说着，把手机扔给助理：“拍照。”
　　钟杳杳别别扭扭坐到两人中间去，01变魔术似的弄出了一朵花儿来，放在她的手心。
　　“咔嚓”
　　手机摄像头把这一幕定格，01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将花儿放在女孩的手心，目光狡黠又专注，不知是在注视着女孩，还是在注视着另一侧的人。
　　而白宿慵懒地撑着头，静静地注视着钟杳杳破涕为笑的瞬间，嘴角不经意翘起，眉宇间疏淡的温柔如霁雪初晴，微冷却又清明。
　　这绝对是一张让人艳羡的照片。
　　谁料刚一拍完，01就嫌弃地把钟杳杳提到一边去，自己接过手机，凑到白宿面前嘀嘀咕咕。
　　钟杳杳一头雾水：“你俩这是……”
　　白宿挑了挑嘴角：“你别管了。”
　　01附和：“反正不会害你的。”
　　配上两人一模一样的脸，简直是爆表的默契值。
　　钟杳杳一直到酒店都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等到晚上，微博忽然炸开了似的，收到了无数条艾特。
　　钟杳杳点开一看。
　　01把他们三个人的合影发了出去，照片上的01笑得张扬无忌，带上了#钟杳杳倒贴#的话题。
　　【@01本1：贴我，我帅】
　　下面是白宿的转发。
　　【@白宿：贴。】
　　后面是一连串的吃瓜网友，挨个排队转发，都凑热闹地转发“贴”。
　　把这个原本乌烟瘴气的话题，硬是搞出了沙雕网友的气氛。
　　钟杳杳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心都化成了软绵绵的一团，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最后眼泪果真一滴一滴落下来了。
　　她只是跟这两个男生抱怨两句，发泄似倾诉罢了，原没指望着什么，却不想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在帮她“撑腰”。
　　娱乐圈这么多人，来的来，去的去，她连自己的男朋友都看走了眼，可这一回，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上这两个漂亮又温柔的大男生了。
　　她抽了抽鼻子，自己也转发了白宿的微博，也是只有一个字。
　　【@钟杳杳：贴】
　　接着，又大力敲着手机屏幕，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接下来的文字。
　　【@钟杳杳：姐妹们！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是白宿和01的粉丝了！追星使我快乐。】
　　经纪人已经被这接二连三的骚操作弄晕了，打电话夺命连环call：“钟杳杳！你就不能跟我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钟杳杳吸着鼻子，硬气道。“我就是追星了！谁说明星不能追星了？我都已经黑红了，还能黑到哪去！！”
　　她宁可被白宿的粉丝骂蹭热度，也不要跟前男友那个混蛋绑在一起。
　　“……我真想捏死你。”经纪人头痛如绞，哀叹道，“算了，我跟白宿那边的团队联系一下吧，你记得谢谢人家。”
　　这年头各人自扫门前雪，没个利益关系谁肯帮你发声？就是天大的委屈，也得自己往下咽，若是脸色难看让人瞧见了，人家还要骂你惺惺作态白莲花。
　　艺人，也就是这么回事。
　　“等等……！”钟杳杳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我有当初他跟我的聊天记录，还有转账证明，我发到你邮箱去……你们要是能用上，就用吧。”
　　经纪人愣了愣：“……你想通了？”
　　这位傻大姐最重情义，这几年被黑成这样，也忙着澄清，没有主动去反击什么，显见的是心里还有那个死渣男。
　　“……白宿说的对，好男人这么多，我干嘛非在垃圾桶里捡男友。”钟杳杳吸着鼻子骂，“你们想怎么运作怎么运作，老娘不喜欢他了！”
　　她现在追星了！喜欢的人又好看又善良！还特别刺激！比渣男强一百八十倍！
　　让渣男滚球！


第二十八章 
　　“你家的小朋友战斗力太强了。”01叼着一根黄瓜，边啃边刷微博，“富婆前男友被星宿扒了个底朝天。”
　　白宿昨晚睡得晚，此刻睡眠不足昏昏沉沉：“什么？”
　　01早就习惯了在他房间来去自如，拿着手机给他看微博上的内容。
　　昨天晚上，钟杳杳工作室发澄清通稿，星宿也跟着掺合进去，硬是掘地三尺挖出了前男友的不少黑料。
　　这位出道以前就干过类似的缺德事，追求女方谈恋爱，利用过了就一脚踹开。钟杳杳是用情最深，也是最惨的一个。林修文靠她提高了知名度，拿到了无数资源。
　　跟林修文分手那年，她正是事业的上升转型期，正在跟另一个小花旦竞争一部大荧幕的资源。
　　微博侦探们翻遍了林修文和小花旦那段时间的照片，从种种蛛丝马迹中发现，两人当时在一起拍照旅游。
　　而那波全网黑的节奏，怎么看都像是蓄谋已久的打压，渣男狠捅钟杳杳一刀。最终小花旦拿到了资源，还反手带挈了渣男一把，蛇鼠一窝，只有钟杳杳这个傻大姐还蒙在鼓里。
　　星宿一开始是为了证明自家哥哥的好心，结果越挖料越猛，瓜也越来越大，各种反转，吃瓜群众大呼过瘾。
　　连白宿和01的粉丝都有有些看不过眼。
　　摊上这么一个烂人前男友。
　　钟杳杳傻是真的傻，但惨也是真的惨。
　　钟杳杳的粉丝一觉醒来，发现澄清反转的公告被贴的铺天盖地，又是心疼自家小姐姐，又是感动于这两个帮忙的小哥哥，还要惊叹于流量明星粉丝的惊人行动力。
　　但凡自家有这个本事，能让人黑这么久吗！
　　粉丝们痛心疾首。
　　再一看，自家爱豆居然还跑去追星了。
　　不愧是自家养大的傻姑娘。
　　万一被星宿锤了怎么办！我们打不过人家啊啊！
　　粉丝们只能一窝蜂地跑到微博下面疯狂表水。
　　【饭随爱豆！杳杳粉谁我就粉谁！从今天起谁锤白宿我锤谁！】
　　【……星宿姐姐别动手！都是自己人！】
　　【我们一定看着杳杳！规范她追星！绝不让她变成私生饭！】
　　白宿看评论嘀咕了一句：“他们还挺可爱的。”
　　说着，慢吞吞从被里爬起来，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去洗漱。
　　白宿睡觉向来不穿睡裤，只穿了一件宽松的T恤，上头能瞧见锁骨，勉强能遮个屁股，赤脚踩在地板上，两条腿修长白皙、笔直结实，连肌肉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夹在谁的腰上，一定舒服极了。
　　他就这么在01面前，懒洋洋地晃进洗手间，没有半点戒备的意思。
　　01目送他走进洗手间，把空调调低了两度——他这两天火气有点大。
　　****
　　钟杳杳这口大瓜，一气儿吃了一个礼拜，经纪人在这个傻大姐的记录里抠出了不少证据，每天掐着时间点放锤，一锤一个准，锤得林修文毫无还手之力。
　　又挑没戏的时候，给白宿01、钟杳杳安排了剧组访谈，一来澄清表态，二来对剧曝光宣传。
　　问题也都事先知会过，阿炎再三嘱咐01，几乎要挤出两滴清泪来：“哥，你稍微注意点。”
　　采访的时候，媒体十分聪明，避开了惜字如金的白宿，把目光聚焦在01身上：“之前二位发微博力挺钟杳杳，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请问二位发微博时候有什么想法吗？”
　　“没想法，闹着玩，”01果然答得挥洒自如，“想发就发了。”
　　“嗯。”白宿点头。
　　说着，01还伸出拳，跟白宿轻轻碰了碰拳面，两人勾肩搭背，眼神里流露出一模一样的得意神采来，仿佛是自认为做成了什么大事的孩子。
　　又是那种惊人的默契和谐。
　　连主持人都愣了愣：“这么说二位对钟杳杳只是单纯的欣赏？”
　　01：“也不怎么欣赏。”
　　这姑娘太蠢了，找男朋友眼瘸不说，让人坑了还不知道还手。
　　钟杳杳敢怒不敢言：“……”
　　白宿笑着说：“我们是朋友。”
　　钟杳杳顿时两眼泪汪汪，可见白宿的温柔都是跟01对比出来的。
　　主持人总算听到突破口了：“那你们喜欢的类型是？”
　　“高冷聪明、长得跟我一样好看的。”01恬不知耻地说，还往白宿那边蹭，只得到了一个嫌弃的眼神。
　　01 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对我温柔的那种。”
　　说着，已经半个人都趴在白宿身上了，跟没骨头似的。
　　“我喜欢正常点的。”白宿冷酷无情。
　　主持人转头又问了钟杳杳几个问题，免不了被问到关于前男友和01白宿。
　　钟杳杳笑嘻嘻地说：“对前男友死缠烂打是假的，但对白宿01都是真的，我从今天起就是追星女孩了！”
　　“但现在网上很多人怀疑你们是炒作cp。”
　　01懒洋洋地陷在沙发里：“经纪人说，我们俩不需要cp，要炒我跟白宿炒就行，全是真情流露。”
　　白宿没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把实话说出来了”
　　阿炎大概要哭晕在01的面前，这位大爷就是她职业人生的一个滑铁卢，自己跑偏不说，还把乖巧的白宿也给带坏了。
　　到了最后，主持人提出了一个小互动：“有网友说，口头贴不算贴，希望你们俩演示一下，‘贴’的正确姿势。”
　　白宿敷衍似的地把手往01额头上一按：“贴好了。”
　　主持人刚想说话，忽得瞧见01两手箍着白宿的腰，把整个人“端”到自己腿上，从后头抱着贴了个瓷实。
　　“刚才那个是错的，”01对着镜头笑道，“这个才是正确姿势。”
　　主持人：……妥了，这回采访的话题度绝对够了。
　　白宿想要从他大腿上下来，又被他箍着不能动，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段，被放进花絮。
　　不出意料，cp粉的超话又炸了一波。
　　【啊啊啊啊我日，这是什么神仙cp，真的不是我要磕cp！是他们逼着我磕你能明白吗！！！】
　　【我我我是新来的，从杳杳那边入坑的，请问是直接开始叫吗！】
　　【不管你从哪里来，只要你嗑一宿，我们就是姐妹！】
　　这件事对于一宿cp的圈粉作用有目共睹，首页一篇篇的小论文都是表真心的。
　　【@我不是京京：作为粉丝我希望我的哥哥什么糟心事都不要沾惹到身上，安安静静做一个仙子。但作为一个普通人，这次为小姐姐说话，我给他们俩点一百八十个——我flag立好了，管他友情亲情爱情，我死也要死在一宿的坑里。
　　【他俩有一种天然的少年意气，哪怕性格截然不同，也是如出一辙的鲜亮。他是游戏人间的风，他就是倦怠温柔的云，他是如刀似箭的狂风骤雪，他就是霁雪初晴的万顷天光。】
　　这个博主几乎是写了一篇小论文来吹嘘一宿之间的感情，修辞浪漫，情真意切，看得众人感动不已。
　　【啊啊啊啊我就是这种感觉，但是我说不出来，po主你的嘴是被天使吻过吗】
　　【01在bx面前温柔，bx在01的面前鲜活，他俩在彼此的身边，就是最好的样子。】
　　【等会，po主我觉得你的文笔好熟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的彩虹屁？】
　　过了一会，po主又发了一条微博：【球球你们不要扒我马甲，我一定低调磕糖，努力产粮QAQ我要你们都看到我，但不要知道我是谁】
　　cp粉混圈艰难，大家心里都有数，下面一片心领神会的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这几天#一宿#超话的热度，可以说是直线上升，原本就热闹的超话广场甚至有些拥挤，同人图一张一张地往外跳。
　　有人悄悄把钟杳杳和一宿的合照ps了一下，把钟杳杳p走，相片只剩下了两个美人，用一模一样的面孔相互凝视，一个嬉笑撩拨，一个温和专注，简直是浑然天成。
　　po主居然还是钟杳杳那边爬墙来的，一边发一边痛哭流涕：杳杳对不起，但是他们好配呜呜呜呜，下次我一定给你p一百个美少年让你开后宫。
　　钟杳杳：……假粉，都他娘的假粉。
　　结果她自己看了三秒以后：……卧槽，他俩真的好配。
　　钟杳杳怀疑一宿这个超话有毒，点进来一逛就是一天，各种同人图文、精修照片、gif动图、视频剪辑，一个比一个甜，磕得钟杳杳上头，现在看见白宿和01在一起，都自带粉红色滤镜。
　　想想自己的同人画……多半都是经纪人给买的。
　　钟杳杳感觉自己变成了柠檬精。
　　还有把两个人画成了两个软趴趴的小团子的。
　　画的还是昨天采访的梗。
　　白宿团子把火柴棍小手戳在01团子的身上：错误贴法。
　　01团子整个都软趴趴地黏在了白宿团子的身上：正确贴法。
　　还给白宿团子画上了脸红，惟妙惟肖。
　　太可爱了吧！怎么会这么甜！！！
　　钟杳杳感觉自己的少女心都复苏了。
　　转头一瞧，白宿正趴在角落的桌子上，用手机看01的综艺直播。
　　正午的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舞蹈，让他的目光看起来慵懒又专注。
　　……现实永远比漫画还甜。
　　钟杳杳有时候都想注册小号，开个贴爆料，让这帮cp粉知道这两个人在片场的真实状况。
　　——你们造吗，正主比你们脑补的还甜！
　　**
　　白宿哪里知道钟杳杳满脑子的绮想，他对01的综艺简直是期期不落，甚至已经取代了万智牌，成为了他平时的放松娱乐。
　　《真实对决》在01连胜三期以后，为了防止结局毫无悬念，终于放弃了简单粗暴的大逃杀，重新开发赛制。
　　新赛制为VIP护送赛制，将嘉宾分为两队，一方是营救队，一方是袭击队。
　　简单来说，营救队首先选派一名队员，与VIP队员一同进入场地，在隐蔽区选择地点藏好，之后游戏正式开始，两队出发进入场地。
　　营救队寻找VIP并护送至出口，则营救队胜利。
　　袭击队寻找VIP将其淘汰出局，则袭击队胜利。
　　为了均衡实力，花柚、祁盛一干老玩家分到了袭击队，而01则带着几个新嘉宾分在营救队。
　　节目组还特意用红字在规则下面重点强调：所有参赛玩家禁止上树
　　光看规则，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禁止上树，官方针对一哥】
　　【摄影师警告】
　　【这期终于有看点了，都快成我一哥个人秀了】
　　01从正宫皇后一路到一哥，已经成了这档综艺的主要看点，粉丝除了小姐姐，还有一群上蹿下跳的男粉，自愿做了弹幕舔狗，还天天刷要给01生猴子。
　　有时候白宿光看弹幕就能忍不住笑起来。
　　营救队率先进入场地的是01，和一位新来的女嘉宾，VIP就在他们两个之间。
　　女嘉宾是个当红女团成员，从性格到长相都清纯甜美，说话声音软绵绵的：“我看过这个节目，一直觉得你特别帅。”
　　“是吗？”01笑得春光灿烂，弹幕观众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居心叵测。
　　【小姐姐你快跑！这不是个好人！！！】
　　【小姐姐，这个人专杀队友的！你不要上当啊啊】
　　【你们清醒一点，这个赛制01不会杀队友的，这一对还挺养眼的】
　　【赌一毛，小姐姐是VIP，英雄救美，都是节目组的套路】
　　两人抵达隐蔽地点不久，耳麦里的系统通知：“袭击队已经出发，营救队将于五分钟后出发。”
　　按照常理，在营救队没有出发的时候，他们只需要隐蔽好自己，等待与营救队会合，一同突围。
　　01慢悠悠地填装弹药完毕，对女嘉宾道：“时间到了，走吧。”
　　女嘉宾一脸懵逼：“营救队还没出发呢？”
　　01舔了舔嘴唇，笑得灿烂：“袭击队出发了，找他们去。”
　　【？？？？？？？】
　　【哈哈哈哈哈哈我一哥就是刚】
　　【掩蔽是不可能掩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掩蔽的，只能靠刚枪维持生活这样子】
　　而镜头的另一边，祁盛和花柚还在猜谁是VIP。
　　“VIP肯定是新嘉宾，”花柚理智地分析，“你就想吧，节目组要是把01设成VIP，他一个人扛着枪就溜达出来了，这期节目还做个屁。”
　　祁盛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对。”
　　“等会找到人，盯着小姐姐打就完事了。”花柚拍了拍他的肩。“务必在01把我们全都淘汰出局之前，把VIP击杀了。”
　　祁盛瞪大眼睛：“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咱们就不能把01给淘汰了？”
　　“你觉得可能吗？”
　　“……不太可能。”
　　【人间真实哈哈哈哈】
　　【太真实了，哭辽】
　　【生活就是一团麻，总有那解不开的小疙瘩】
　　然而袭击队还没有找到人，先听到一声烟雾|弹落地的声响，继而就是浓烟滚滚。
　　救援队还没出发。
　　想都不用想，只能是艺高人胆大的某人。
　　“他……”祁盛表情复杂。
　　“他来了，”花柚把祁盛往边上一推，笑嘻嘻提醒他：“你能别总拿偶像剧女主剧本吗？这种欲拒还迎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屁！”祁盛这句话估计后期得被消音，但显然那暴躁羞恼的样子是不会被马赛克的，“老子没有！”
　　“没有没有，”花柚随口敷衍，“争分夺秒的时候到了，我们顶住，你找人去吧。”
　　“啊？”祁盛还没反应过来。
　　“兄弟，时间都是我们拿命挣来的。”花柚拍了拍他，“任重道远。”


第三十章 
　　花柚和祁盛不明真相，弹幕里的观众看的清清楚楚。
　　01一路跟那女嘉宾对话：“会用枪吗？”
　　女嘉宾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枪，想到了自己今天要努力营造浪漫气氛的任务，羞涩道：“工作人员教了，准头不太好。”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01拍着胸脯承诺自己保护她了。
　　女嘉宾感觉自己是个计划通！
　　01左右看看：“那你一会找个地方蹲好，别影响我发挥。”
　　女嘉宾：“……哦。”
　　“没事，”01笑眯眯地跟她保证，“他们一定死在你的前面。”
　　虽然也是承诺，但女嘉宾丝毫感受不到浪漫，甚至有种自己要被祭天了的错觉。
　　“那个……我们的获胜条件，是把我送到出口，对吧？”女嘉宾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嗯，”01拍了拍她的肩，看戏似的神色中，竟然带着一分真诚，“所以你要努力，活下来。”
　　“你自己藏好，我去了。”
　　弹幕已经被观众的哈哈哈占领了。
　　【我的天hhhh，一哥注孤生】
　　【是个狠人哈哈哈，小姐姐一脸懵】
　　【一哥是个冷酷的撒手，莫得感情】
　　【神tm你要努力哈哈哈哈哈哈】
　　白宿笑得停不下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01的综艺总是能拉低他的笑点，让他觉得可爱又沙雕，连这些弹幕都很有趣。
　　紧接着就是01的个人秀，他一个人就能大杀四方，祁盛想要绕过他去搜索，却不知怎的，一头撞进了01的怀里。
　　仿佛01就在那等着他似的。
　　熟悉的枪管又抵在了他头顶：“找谁呀，矮子小哥哥？”01笑吟吟地看着他。
　　“找你大爷！”祁盛少女式暴跳如雷，“你怎么在这！”
　　“等你呀。”01一手把他的头盔扶正，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你有我还不够吗？怎么还要找别人玩？”
　　祁盛脸又红了：“！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诚实的孩子会遭报应的，”01无耻地的假装正直，稳稳地扣下扳机。“我，替天行道。”
　　“袭击队05号玩家已被淘汰。”
　　花柚听到播报，一脸生无可恋。
　　她就知道，男人都靠不住。拯救世界的重任，最后还是要落在她这个美少女的身上。
　　【你们发现了吗？一哥对祁盛都比对小姐姐甜】
　　至少他还没给小姐姐扶过帽子。
　　巨大的红字弹幕闪过：【你一哥只在死人面前骚】
　　【哈哈哈哈哈哈红字真相】
　　【红字＋1】
　　角落里有弹幕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们是没有见过一哥在白宿面前……】
　　【在白宿面前更骚＋1】
　　【我投白宿一票】
　　转眼间变成了白宿和死人之间的pk。
　　坐在屏幕前的当事人一脸复杂，最后发了一条弹幕：【投死人一票】
　　救援队与01汇合的时候，他正在草丛里寻找搜索袭击队的残余成员，一旦发现，揪起来就是一枪。
　　场面一度十分的凶残，简直就是霸凌现场。
　　救援队员：“一哥，那啥……VIP呢？”
　　01：“……啊？”
　　01的眼神闪过了一丝迷茫，迅速恢复镇定：“我让她努力活下去，照顾好自己。”
　　【他忘了！！！他就是忘了！！！】
　　【一哥：VIP是什么？我不是MVP吗？】
　　【哈哈哈哈哈哈努力这个梗过不去了】
　　【虐杀的快乐使他把小姐姐忘在了脑后】
　　就在这时，听见了系统播报。
　　“VIP已被击杀，袭击队胜利。”
　　“对不起，小姐姐。”花柚松开扳机，看着被她淘汰的女嘉宾，一脸真诚的歉疚，“散场了我请你吃小龙虾。”
　　然而这份歉疚只维持了三秒，花柚对着镜头狂笑起来：“我终于赢了01一回了，我要吹一辈子哈哈哈哈哈！！！”
　　***
　　01拍完综艺飞回剧组那天，白宿刚好跟助理在外面买完生活用品，顺道去接他一程。
　　白宿口罩墨镜棒球帽、全副武装地在机场咖啡厅坐着，就瞧见出口已经有人举起了01的灯牌手幅，摄像机举着，手机录着，一看就都是专业的追星大佬。
　　助理也有点惊讶：“01吸粉速度太快了，上次来还没有这么多人。”
　　显然是为钟杳杳发声一事，也为01圈了不少的人气，甚至连星宿对他的态度都有所和缓。
　　有趣的是，01粉丝里不全是女孩，后排跟了好几个男生，捋胳膊挽袖子地举着灯牌，一米八几的块头很是显眼。
　　白宿还是头一回旁观别人家粉丝接机，接的还是01，让他感觉有些新奇。
　　没一会，01迈着大长腿出来，粉丝一窝蜂地涌了过去，喊哥哥的是女孩，喊一哥的是男生。
　　01瞧见人数，也吓了一跳：“你们搞传销的？发展下线这么快。”
　　粉丝们笑了起来。
　　只听一声雄壮的男声从粉丝后排传来：“一哥我要给你生猴子！！！”
　　01一脸嫌弃：“你生个锤子！”
　　“锤子也行！！！”那位后排粉丝怒吼。
　　小粉丝们已经笑傻了，01也跟着乐：“兄弟，你是真不嫌弃啊。”
　　小粉丝们叽叽喳喳地跟他说了起来，多半是夸他在综艺里表现有多帅，期待他的新剧，让他注意休息的。
　　01左右环顾片刻，却换了一个方向。
　　“哥哥，出口在那边——”粉丝提醒他。
　　“我知道，”01几步并作一步，隔着咖啡店的玻璃，敲了两下，对着全副武装的白宿笑得灿烂，“有人接我来了。”
　　白宿慢吞吞地走出来，粉丝隐约猜出这人是谁了：整个娱乐圈，长得一模一样的明星就他们俩。
　　“想我了？”01用食指勾下了他的口罩。
　　粉丝堆里就响起了惊呼声，闪光灯闪成了一片。
　　屏幕上是一回事，这一模一样的两张脸落在眼前，真的是窒息般的刺激。
　　白宿也没在意：“你早看见我在这了？”
　　隔着一群粉丝，机场中来来往往的人，一层厚厚的玻璃，和一张薄薄的口罩。
　　他就是能找到并认出他来。
　　“你就是裹成球我都能认出你，”01搂着他对那一群粉丝嘚瑟，“给你们展示一下我家cp——我们是正规的，奉旨炒作的那种……”
　　粉丝已经疯了，白宿一把捂住他的嘴，裹挟着他就往外走：“你快闭嘴吧。”
　　01也不反抗，就由着白宿捂着他的嘴，拽着他走，还在疯狂地冲粉丝眨眼睛比心。
　　粉丝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
　　“一哥一嫂！我支持你们啊！”那大哥粉丝又在怒吼。
　　01双眼一亮，还冲那大哥比了一个大拇指。
　　白宿：……这都什么粉丝！谁是一嫂？


第三十一章 
　　《太平》的拍摄进度一天天推进，张氏兄弟的戏份已经拍了大半。
　　他俩的戏份都在影视城内，之后的外景也没他们什么事，顾因那边已经开始给01和白宿联络后期的工作了。
　　众人都有些不舍，钟杳杳这个女主角的戏份比他俩多得多，还一有空就找他俩一起对戏，幽幽叹气：“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在剧组白宿会跟她讨论剧情，01还会过来叫她富婆，她还能近距离观察01缠着白宿，腻腻咕咕黏黏糊糊的现场。
　　以后就得在超话磕糖了。
　　钟杳杳委屈地想。
　　场里正拍白宿和01的戏份，这段正改自野史里的轶事，讲有人奉承张昌宗是仙人转世，女帝听闻，便着人打造能够飞起来的木鹤。
　　待到宴席，张昌宗果真乘鹤而来，鸿衣羽裳，手执洞箫，有如神仙中人。
　　女帝大悦，侍从纷纷做诗迎逢，这才将宫闱丑闻传到了文武百官之中。
　　01为了这场戏还专门学了洞箫的指法，层层叠叠白衣胜雪，眉眼弯弯，恰与明月清风相衬。
　　那木鹤还没落地，他就从那上头扑将下来，雪白的一团，正正巧落在了白宿的怀里。
　　“阿兄，我像仙人不像？”01一笑起来，仙人就漏了馅儿，只剩下那跋扈乖张的张昌宗。
　　“不像。”白宿垂眸掩去眼中的不快。
　　“哪里不像？”01嬉笑着问。
　　白宿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拉到自己的眼前，在他的耳边
　　的声音温柔：“这世上可没有鲜廉寡耻的仙人。”
　　他是女帝的男宠，是他牵着线的傀儡，是任他摆弄的东西。
　　是艳极烂透，就算乘鹤腾飞，也要被他一手扯下来的玩物。
　　是他的兄弟。
　　白宿的目光阴郁又幽深。
　　01笑了起来，眉梢眼角光华流转，令满堂的黄金白璧都失去了光彩。
　　“阿兄说的是极。”他的眼里翻涌着的情绪，浓稠又滚烫，“这世上再荒诞下流，也不过是我这张面孔，我这副皮肉，我这样的人。”
　　“但纵然是烂到了骨子里，我也是你的兄弟。”
　　“卡——”
　　在一边候场的钟杳杳擦了擦不存在的鼻血。
　　这台词她也读过，还不止一次，当时也觉得平常，等到从01嘴里出来，才发现刺激。
　　卧槽，这他妈是一对什么兄弟！怎么这么下流！
　　这谁写的破台词！
　　这对要播出去……
　　钟杳杳已经预料到cp粉磕糖磕到疯魔的样子了，这剧光是张氏兄弟这几幕，就能撑起收视率的一片天空。
　　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想匿名爆料！想剧透！想告诉全世界他们在剧组拍了什么没羞没臊的东西！啊啊啊为什么没有姐妹来分享她的快乐！
　　****
　　白宿和01戏份拍完，就回化妆间休息，01一个劲儿扯自己衣服：“这衣服怎么跟包粽子似的？”
　　这衣服是专门为这场戏准备的，层层叠叠的白纱绸缎，看着是仙气四溢，实则捂得严严实实，01穿着拍了一下午，又闷又热。搁椅子上一趴，活似一只瘫痪了的白孔雀。
　　白宿自己戏服还脱了一半，先皱着眉过来瞧他：“别动，我看看。”
　　这会儿服装道具组都在外面忙着呢，他俩戏拍完了，就少给那些服装组找点事。
　　白宿衣裳脱了一半，坦露着大片的锁骨和脖颈，在他身上窸窸窣窣地摸索着暗扣，神色专注，眉头微蹙。
　　01眯着眼睛瞧了他半晌，伸出手去，想要捏一捏他的耳尖，被白宿及时阻止，警觉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想跟自己近距离接触一下。”01笑嘻嘻地说着，去按他皱着的眉。“你今天心情不好？”
　　白宿微微一怔。
　　他性格内敛，情绪也向来藏的很好，不愿意去影响他人，也就很少有人能发现他的焦躁。
　　“你今天话格外少，脾气也不太好。”01注视着他的眼睛，“还有，你看着我的时候不笑了。”
　　白宿沉默了片刻：“我本来就没笑过。”
　　“你眼睛在笑。”01理直气壮地说。“还特别欲拒还迎。就是明明喜欢我粘着你，还死活不说的那种笑。”
　　白宿的睫毛颤了颤，眼底如风过平湖，漾起了轻浅的波纹。嘴角也微微抿起，露出01说的笑容来。
　　“我给你找个镜子？”01问。
　　“自己弄。”白宿意识到自己被看穿，窘迫地撂开手要走，却被01捉住了袖子，猛地拉到近前。
　　“你帮我脱。”
　　01在他的耳边撒娇似的低语，却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得意。
　　白宿耳根又泛了红：“你答应过我不胡闹的。”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心情不好？”01慢悠悠地说。“不然我说的都不算数。”
　　“……因为皇子。”白宿迟疑了片刻，还是低叹了一声。
　　皇子跟他通了电话，说一周前在非主动的情况下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能够穿越位面的玉佩也失灵了，他在自己的世界呆了一周，玉佩才能够再次使用，他才回到了这边。
　　01嫌弃地“啧”了一声：“他还回来做什么，在那边让他兄弟削成人棍儿算了，偏要来碍眼——你还担心他？”
　　白宿：“……我不担心他。”
　　皇子看着弱鸡，不过是扮猪吃老虎。在自己的世界生活那么多年，也没见他缺胳膊少腿，可见在哪边都一样，白宿根本没什么好担忧的。
　　“那你担心我？”01的嘴角翘了起来。“你不想我回去？”
　　白宿“嗯”了一声。
　　他根本不想去回忆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那个世界，任谁有选择，都不会愿意在血腥和背叛中流浪。
　　“我怕你回去再死一回。”白宿说。
　　01促狭地眨了眨眼睛：“就因为怕我死了？”
　　“……我不想你回去。”白宿轻声说。
　　他一点都不讨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01。
　　尽管01跟自己截然不同，给他找了无数的麻烦。
　　但他不讨厌01。甚至只要看见01，心情就会骤然晴朗几分。
　　他希望自己能一直见到01，这是他不必隐藏的愿望。
　　连01都没料到白宿会这样坦诚，回过神来，他已经将人捞进自己的怀里，抱得死死的，还蹭来蹭去地搓揉。
　　“你太可爱了，”01拖长了尾音指控。“你这是在勾引我！”
　　白宿耳尖红得彻底，奋力挣扎：“你……”
　　“我也不想走，”01笑嘻嘻地说，“我努力留下来，努力陪着你。”
　　这承诺也像轻飘飘的玩笑，白宿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
　　是阿炎。
　　白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01的怀里脱身出来，接通了电话。
　　“白宿，”白宿听见手机对面问。“你考虑去录一期《真实对决》吗？”


第三十二章 
　　这事其实得从上周说起。
　　真实对决节目组发起了一场调查投票：你最期待谁出现在《真实对决》？
　　提名五花八门，但第一名的票数一骑绝尘，遥遥领先。
　　白宿。
　　这绝对是星宿、01粉丝、cp粉、节目粉心怀鬼胎，共同努力的结果。
　　节目组自然就找到阿炎那边去了。
　　白宿这边戏已经拍得差不多了，答应得倒也痛快。阿炎跟剧组商议，给综艺空出了三天的时间，两天拍前集训，一天拍摄。
　　综艺拍摄当天，01和白宿刚一出现在屏幕前，弹幕就跟疯了一样刷，密密麻麻，满屏幕的感叹号。
　　【卧槽！！白宿真的来了！！！！】
　　【一宿合体了！！！！一宿女孩哭辽！！！】
　　【我！星宿！在线打call！】
　　两个当事人一无所知，甚至还勾肩搭背了起来。
　　白宿在这边集训了两天，01刚刚过来就粘在了白宿的身上，话说起来没完没了。
　　01问：“你枪练得怎么样了？”
　　白宿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他从来就没摸过枪械，两天时间能学个大概就不错了。
　　“没事，”01挑起嘴角，“我教你，包教包会。”
　　【？？？？？】
　　【一哥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小姐姐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你对小姐姐可不是这么说的！！】
　　弹幕观众记得清清楚楚，就在前几期，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还让小姐姐自己努力活着，别影响他发挥！
　　转头就已经手把手教白宿用枪了！
　　还把脑袋搁在人家的肩膀上！
　　你上期有这种觉悟就不会输了好吗！
　　01听不见观众在弹幕里的咆哮，他眼里只剩下了白宿的侧脸。这人扣下扳机的瞬间眼神专注，嘴唇的颜色浅淡，显得禁欲又性感。
　　bb弹在靶子的边缘留下一个弹孔。
　　白宿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01捏了捏他的腰：“你站姿不对，腰塌一塌，胯往前送。”
　　说着，摘下收音话筒，贴在他耳边低语：“你屁股翘那么高干什么？”
　　白宿瞪大了眼睛，捏起拳头就要揍他。
　　01从后头抱着他的腰，快速躲闪：“我什么都没说！动作，注意动作！”
　　【你们为什么要说悄悄话！我也要听！】
　　【他为什么可以捏我哥哥的小蛮腰啊啊啊我也想】
　　【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点进来！！】
　　这回弹孔总算离靶心近一点了。
　　白宿瞧了01一眼：“你自己玩枪怎么没这么多讲究？”
　　“我？”01搭着他的肩膀，“我帅，怎么打都能打中。”
　　说着，拿过01的枪，帅气地转了个枪花，“砰砰砰”将里头的子弹打空，靶心就多了一堆密集的弹孔。
　　“怎么样？我是不是特别帅？”01问。
　　白宿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屏幕前的cp粉早就泪流满面了，真的，都他妈是真的！没有一样是假的！！！
　　两个人在等候室腻歪了好一会，耳麦才通知，所有人前往大厅集合。
　　大厅通常是给玩家抽取枪械、发布任务和规则的，众人一齐聚来的时候，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了白宿和01两个人身上。
　　“谁是白宿？”花柚兴致勃勃地跟祁盛咬耳朵。
　　“棺材脸的那个。”祁盛看见白宿就想起他的旗袍女装，一阵阵头皮发麻。“你别跟我提他，我现在对他俩过敏。”
　　“过敏你还来。”花柚笑得甜美，“你还每期都过来让01虐，你就是抖M。”
　　“你放……”话没说完，就瞧见远处白宿冲他点了点头。
　　祁盛“蹭”一下就窜到花柚身后去了。
　　花柚：“……”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咱俩谁拿的是少女剧本？你到底在娇羞什么！
　　众人相互介绍完毕，工作人员开始为他们讲规则，这一期还是VIP护送赛制，白宿和01被分在了救援队。
　　花柚和祁盛依然是袭击队。
　　一样的角色，一样的配方，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增加了一个枪械配备环节，将原本抽取的枪械换成了用一个小游戏来竞技分配。
　　这期的小游戏是：每队选出一个人来，挑战盲拧魔方，固定时间内还原面数多的一方获胜，获胜方优先挑选装备。
　　【我举报！！官方给花柚柚开挂！！】
　　【一哥再次惨遭官方限制】
　　弹幕观众不少是花柚的粉，花柚是擅长玩魔方的，还经常在直播演示给他们看，算是花柚的一个小特技。
　　这明显就是节目组惨遭01毒打多期，终于决定伸出制裁的上帝之手，偷偷加强敌军了。
　　“下面，请各队派出玩家进行挑战。”
　　这临时出来的规则，让嘉宾都有些措手不及，救援队面面相觑，只有一个白宿举手。
　　弹幕也十分茫然。
　　【白宿……会玩魔方吗？】
　　【……不会吧，哥哥连微博都不怎么更】
　　【节目组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玩魔方的人很少吧？还盲拧？】
　　【为了削01吧——】
　　记忆环节过去，01正在闹着给白宿带眼罩，那个眼罩上硕大两颗爱心眼，配上白宿冷淡又认真的表情，连队员都被逗笑了。
　　只有戴着隔音耳机的白宿还一脸茫然。
　　“开始——”
　　读秒器走的飞快，白宿和花柚同时开始动手。
　　众人惊讶的是，白宿的动作流畅极了，白皙的手指在明亮的色块间不断跳跃，魔方也转动的飞快，令人眼花缭乱。
　　花柚的速度都要比他慢上许多，甚至连弹幕前的观众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清醒过来，白宿已经将还原好的魔方放在桌上了。
　　六面，42秒53。
　　弹幕已经惊了。
　　【6666666666666】
　　【大佬大佬】【手控福利】
　　【单身多年的手速】
　　白宿伸手将自己的耳机取下来，就听见01在他耳边笑说：“你拧错了，怎么办？”
　　白宿微微一怔，抬手要去掀自己的眼罩，又被01抓着手不许动，这才反应过来：“骗我的？”
　　01还在装腔作势：“没骗你，就是拧错了。”
　　01捉着他的手按在背后，不许他去摘眼罩。01贴着他的耳朵似乎说了句什么，让白宿挣扎起来，却又拗不过01的力气，最后恶狠狠地给了01一脚。
　　01从始至终，都笑得甜腻腻。
　　这情境羞不似羞，恼不似恼，白宿脸上还带着那个爱心眼的眼罩，仿佛对着01发射爱心光波，莫名有种打情骂俏的氛围。
　　弹幕简直疯了。
　　【我日01你放开我哥哥啊啊啊啊啊啊】
　　【玩什么魔方，我求你们玩对方】
　　【我举报！这眼罩成精了！！！】
　　【一哥！一哥你怎么发春了一哥！】
　　弹幕一片暴|乱，各方粉丝都已经陷入了迷幻的状态。
　　这时候幽幽飘过去一条弹幕，红色的，特别扎眼，欲语还休。
　　【我说……白宿这个手速……不是在一哥身上练的吧？】
　　【……兄弟你……】
　　【？？？？？】
　　【兄弟你保护好自己……】
　　你要被星宿杀掉的。
　　但是……白宿那双手，修长细腻，骨节分明，连指甲都带着温润的光泽，这样的手，似乎生来就该是执笔作画的，而不是……
　　不会是真的吧？
　　醒醒！！这都在想些什么！！


第三十三章 
　　花柚最后只还原了四面，装备的优先选择权自然到了救援队的手中。
　　白宿接过钥匙，想也不想地就扔给了01：“挑去。”
　　颇有一掷千金公子哥的气势。
　　01接过钥匙，还给了他一个飞吻，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得意的模样活似一条大尾巴狼。
　　连弹幕都看不过眼。
　　【一哥轻点骚，我营养跟不上】
　　【一哥你醒醒！你怎么了一哥！】
　　可惜01并不在乎弹幕的呐喊，并把这种亢奋状态一直持续到了进场。
　　白宿是这次的VIP队员。
　　01用眼神威胁了一圈队友，见无人与之争锋，大摇大摆地跟在白宿身边进入隐蔽区。
　　这次的地图又是矮楼巷区，01挑选的隐蔽地点是在一栋烂尾楼楼顶，视野开阔，位置隐蔽，十分适合谈情说爱……不是，十分适合隐匿形迹。
　　耳麦里的系统通知：“袭击队已经出发，营救队将于五分钟后出发。”
　　白宿起身欲走：“走吧。”
　　01把人拉了回来：“走什么？”
　　看过上一期直播的白宿一脸茫然：“你不是要去找袭击队了吗？”
　　01：“他们有什么好玩的？等他们自己找过来，你陪我呆会。”
　　说着，没骨头似的倚在白宿身上，一下一下地转着手里的枪。
　　【你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性感01，在线双标】
　　【小姐姐死不瞑目】
　　【翻译：杀人没有白宿好玩】
　　上一期的争执如今终于有了结论，01确实在白宿面前最骚。
　　01一心惦记着与白宿独处，只苦了袭击队，一路小心翼翼地担忧01出现，谁料一路平平安安，竟然让他们有点不适应。
　　队员们都松了口气：“太好了，这次01没来。”
　　“我这一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又出来了。”
　　花柚神色古怪地问了一句：“你们还记得，咱们要找谁吗？”
　　队员们的表情瞬间凝固：“……VIP。”
　　花柚笑得跟天使一样：“你们猜01在哪？”
　　巧了，肯定在VIP边上呢。
　　他们到底在高兴什么！
　　所以说，他们其实是找上门去等着01虐他们吗？
　　花柚看着队员们半死不活痛不欲生的表情，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拯救世界的重任再一次落到了她这个柔弱少女的身上。
　　她一把揪过祁盛，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烂尾楼：“01和VIP估计就在上面，你去引蛇出洞，我们进去击毙VIP。”
　　祁盛下意识点了点头，才觉得不对：“……谁是蛇？”
　　“01。”
　　祁盛暴跳如雷：“那他妈是蛇吗！那是非洲巨蟒！”
　　花柚再次露出那副骗人的嘴脸：“小哥哥，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你必须要去啊——”
　　祁盛被这么一夸，还真的迟疑了：“只有我？”
　　“在我们之中，01最疼你了。”花柚沉痛地点了点头，“……当然，是在白宿来之前。”
　　白宿来了以后，01已经骚到天上去了。
　　“但是，你要有争宠……不是，挑衅的决心和毅力，哪怕让他走下楼来，我们就能利用人海战术抢占优势——”花柚可怜巴巴地瞧着他。“等到救援队来了，咱们就更没有胜算了，祁盛哥哥，我们全靠你了……”
　　祁盛这人，傲娇颜控，还吃软不吃硬，被花柚这么一唬，还真的就去了。
　　他去的时候孤身一人，红日西坠，残阳似血。
　　袭击队都在边上埋伏着呢。
　　祁盛往楼下一站，气沉丹田，怒吼一声：“01！！！出来单挑！！！”
　　楼上白宿问：“谁？”
　　01看都没看，对着白宿就胡说：“我在外面的小情郎。”
　　白宿沉默了三秒：“你知道这是直播吗？”
　　这人怎么什么胡话都敢说。
　　01：“所以为了节目效果，你快吃个醋让我看看。”
　　祁盛叫了好半天，楼上才探出个头来，冲他招手。
　　祁盛一时懵逼：“你……是01还是白宿？”
　　楼上那人道：“叫声哥哥就告诉你。”
　　艹，01。
　　祁盛在下头喊：“你是男人就下来！我们1v1单挑啊！”
　　上头那人道：“你上来。”
　　“你下来。”
　　“你上来。”
　　这个弱智的对话循环了三遍以后。
　　花柚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01是喜欢玩祁盛……但好像不是这么个玩法。
　　她刚一转头，就听见“砰砰”几声枪响。
　　“花柚柚小朋友，”魔鬼的声音再次近在耳边。“你想我没有？”
　　花柚笑得蜜糖似的：“01好哥哥，我想死你啦。”
　　话音刚落，花柚手臂就被枪管隔开，袖子里的枪当啷啷落地。
　　01一枪直接送她出局，脸上还笑：“你说说何必。”
　　花柚内心充满了mmp：……我恨！
　　楼上那个根本就不是01。
　　他俩怎么能长得这么像！！！
　　祁盛猛得听闻枪响，不明所以，还当是救援队来了，慌忙赶去驰援。
　　就瞧见01正披着白宿的外套大杀特杀，见他来了，还来得及冲他挥手以示友好：“我听说你要跟我1v1。”
　　祁盛：……我举报！他们开挂！
　　枪声引来了搜索中的救援队，这几个萌新嘉宾一路磕瓜子聊八卦，听到枪声才急忙忙过来支援，端起枪就是一阵突突。
　　01：“……你们要是看不见敌人在哪，就别打了。”
　　他老人家深入敌阵，一会再让自己人给误伤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一声，bb弹落在01的脚边，弹到了他的脚面上。
　　众人看向开枪的勇士——白宿。
　　白宿身上还披着01的外套，开口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抱歉，偏了。”
　　01问：“你刚刚想打谁？”
　　白宿指了十万八千里外的一位仁兄。
　　01抬手就是一枪，耳麦中响起玩家淘汰信息。
　　“没偏，你刚刚子弹延迟了。”01一本正经地说，“看，他死了。”
　　【说一哥钢筋直男的站出来！这他妈还不会撩？】
　　【……在一哥面前，我弯成了一盘蚊香】
　　【这个操作除了牛逼我竟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要稳住……卧槽我稳不住了啊啊啊啊求求你们去结婚，九块钱我出了呜呜呜！！！！】
　　弹幕再一次疯球了。


第三十四章 
　　游戏结束，一众参赛嘉宾又重新聚到大厅，由节目组为获胜方颁奖。
　　白宿作为VIP嘉宾获胜，得到了一个额外奖品，节目组导演还亲手交到他的手里。
　　打开一瞧，是一条皮绳项链，上头坠着一颗金灿灿的子弹，旁边还坠了一个设计精巧的名牌，上头刻着白宿的名字，和他参加游戏的代码，显得粗犷又好看。
　　“这是第一位获胜的VIP嘉宾的奖品。”导演解释。“专门定做的。”
　　白宿迟疑片刻，低头对导演说了句什么，导演愣了愣，点头道：“奖品是你的，你当然可以随意处置。”
　　白宿这才抬起头来瞧着01：“过来。”
　　01一手抄着兜，慢悠悠晃了过来，努力压制自己的笑容，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的上扬。
　　跟平时那种肆无忌惮的笑容一点都不一样，明明也是得意张扬的，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青涩。
　　“送我了？”01眼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如果他屁股后面有尾巴，现在可能已经竖起来疯狂摇摆。
　　“嗯。”白宿点了点头。“低头。”
　　01低下头来，白宿就把那条项链系在他脖子上，动作很轻，微凉的指尖还是擦过了他的后颈。
　　“送给mvp的。”白宿的声音依旧清冷，他却从中听出了一丝玩笑的意味。
　　再抬起头时，白宿的眼睛在对着他笑。
　　01看着他的眼睛，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
　　【卧槽一哥他他他他他他脸红了！！！一哥居然会脸红？】
　　【我我我也看到了，耳朵都是红的我的天】
　　【去他妈的兄弟！这就是爱情啊啊啊啊！】
　　弹幕在颁奖环节再次遭遇大批狗粮。
　　这期节目直播刚一结束，连剪辑版都没出，微博就已经炸开了花。
　　节目组还特意买了个热搜，#子弹延迟了#，宣传节目的同时，又拉了无数cp粉入坑，一度成为了一宿的名场面之一。
　　成为之一是因为他俩的名场面太多了……一宿自己产的，细节里抠的，01强行爆料的，cp粉已经在糖中毒的边缘徘徊，却坚持不肯撤退，越磕越猛，大有中毒的趋势。
　　某位不知名的画手疯狂产粮，画的就是昨天白宿拧完魔方，坐在椅子上，带着眼罩，微微仰起头，一副茫然的表情。
　　01站在椅子后，抓住白宿的手腕，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卧槽我真的疯狂心动，他俩图为什么怎么能这么色气又这么纯情啊啊啊啊】
　　【啊啊啊看不到的bx超级美味，我已经能想象到01会怎么欺负他了，正面吃完反面吃，吃到bx神志不清呜呜呜】
　　【视觉消失触觉会更敏锐吧……溜走】
　　【我……昨天一直在脑补，bx是个盲人，同时又是高傲的天才，而01是一心只想睡他的混蛋助手——】
　　【楼上你——】
　　这个话题持续了晚上，已经衍生出了一篇同人文，清冷的天才在实验中弄伤了眼睛，只能依赖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助手，然后被助手一步步吃干抹净……
　　这故事点击量居高不下。
　　而另一部分白宿和01的粉丝，却在面临着更现实的问题。
　　“……哥哥应该一会就要下飞机了，”星宿们在机场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一会一定稳住，看准了再喊，千万别认错人了。”
　　“好。”
　　“一定要有素质有纪律，同时不失热情，旁边就是01的粉丝，千万不能让他们看扁了。”
　　“好！”
　　有人问：“那要是01先出来，咱们用不用象征性打个招呼啊？”
　　答曰：“打个屁！到时候集体装死！不用管！”
　　“好。”
　　她们可是十分坚定的女人，就算01长得跟哥哥一样好看，就算cp粉炒翻了天，她们也只认自家的哥哥。
　　当然，01那边的粉丝也在开小会，一群小姑娘对着几个大小伙子谆谆教诲：“一哥一会就要下飞机了，直到咱们第一任务是什么吗？”
　　“尖叫？”“给一哥生猴子？”
　　“……不是，是先看准了人，你要是把白宿接走了，对面非挠你不可。”
　　“……哦。”
　　有个男生问：“那要是白宿先出来，咱们喊不喊一嫂？”
　　答曰：“……你想死就直说。”
　　姑娘总结：“咱们就专注01就行，千万千万别惹什么幺蛾子。”
　　尤其是星宿，人多势众，哪怕他们有几个壮汉，也架不住人家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了。
　　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双方粉丝又嘱咐了几遍，过一会，两人肩并肩出来了。
　　粉丝打眼一看，好像穿得还是是节目里的迷彩外套，立领中山装款式的是白宿，宽松运动服外套款式的01。
　　错不了了。
　　两方人马一拥而上。
　　“白宿哥哥！辛苦了！”“哥哥我想你了！”
　　“哥哥你玩魔方好帅呀！”
　　“一哥牛逼！！！”“一哥我给你带锤子来了！！”
　　“哥哥我爱你啊啊啊！”
　　只见被人群簇拥着的“白宿”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来，然后对着他们道：“又认错了，你说巧不巧。”
　　星宿：“……”
　　对面01的粉丝似乎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两方人马中间隔着空气，面面相觑。
　　想跑到对面，不太合适。
　　但自家哥哥还在另一边。
　　#给哥哥接机接错人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我就说她们肯定认错。”01对白宿说。
　　两个人互相对视，居然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粉丝对面懵逼。
　　两个人对着换了位置，还顺手击了个掌。白宿嘴角还带着隐约的笑：“对不起啊，我们换衣服了。”
　　节目组的服装做的确实好看、质量也不错，01厚脸皮把外套要来了，他俩在节目里就换着穿，之后也没想着换回来。
　　“一会她们接机准认错人，”01跟白宿打赌，“要不咱们一会穿着下去试试？”
　　白宿……什么也没说，默认了这个计划。
　　结果01把自己发尾染的小红毛往帽子里一藏。
　　出来果然粉丝们都中招了。
　　星宿们目瞪口呆：“哥哥你学坏了！”
　　“我错了，”白宿再次乖乖认错，但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你们真分不清我俩啊？”
　　这一笑，恍如冰雪消融，春风摇碎一树梨花，暖进了眼坎儿，醉进了心尖儿。
　　他们哥哥笑起来怎么这么甜啊！！！


第三十五章 
　　白宿和01回剧组，连赶了一个礼拜的进度，终于拍到了张氏兄弟最后一场戏。
　　神龙政变、皇太子李显复位，张氏兄弟被诛迎仙宫。
　　这不是《太平》的结局，却是张氏兄弟在这场政斗中的谢幕。编剧对这幕进行了诸多的改编，其中最大的改动，就是在张氏兄弟知晓大势已去时，让张昌宗亲手杀了自己的兄长。
　　宫外的羽林军喊杀声震天。
　　而01拥住了惊慌的白宿：“阿兄，别怕……”
　　而后那柄华美的宝剑，就没入了白宿的胸膛。
　　白宿的眼睛猛得睁大，继而竟冷笑了起来。
　　01拥抱着他，手中还握着剑柄，一遍一遍温柔地喊着他：“别怕，别怕呀……”
　　鲜血已经在他的脚下蔓延开。
　　白宿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他用尽最后地力气，攥住01的一角衣料。
　　仿佛将一切都攥在了手心。
　　他的贪婪，他的憎恨，他的兄弟，他的一切。
　　“我……等你。”他说。
　　“好。”他回答。
　　他将他放在正殿的宝座上，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俯身竟是行了一个至高的大礼，满眼都是化不开的迷恋。
　　然后他拾起了他的剑。
　　当门外满身甲胄的羽林军闯进来，瞧见的就是那人一身如火的红衫，头戴抹额，一手饮酒，一手使剑，步伐摇摇晃晃，神色已近痴迷，那剑法却是漂亮的。狂放如风卷残云，风流似分花拂柳。
　　一如当年纸醉金迷舞剑时的少年。
　　他一声一声地哼着唱词，给自己打着拍子。
　　冬之日，夏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瞧见门口的人，才停了下来：“你们来的好迟。”
　　他的剑上还有残余着斑驳的血迹，顺着剑身向下流淌。
　　是他兄长的血。
　　“来吧，”他提着剑，走向他们，眼神迷离地笑着。“他在等我。”
　　“卡——”
　　这场戏拍完，两人好半天没缓过神来，连钟杳杳都看了难受，一个劲儿地喊着编剧发刀子。
　　等到了化妆间，白宿瞧着他状态不大对，拍了拍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
　　01把他整个人都按在怀里了。
　　“我难受，”01的声音有点发闷，“这谁他妈写的剧情，变不变态啊。”
　　他演张宗昌，全然是顺着自己的性格来的，多半是本色出演，受影响也就更为严重。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那一首悼亡诗，还有最后那个虐死人的结局。
　　白宿拍了拍他：“没事，拍完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带你出去玩。”
　　01攥着白宿的手往自己胸口放：“你摸摸，心脏都皱了。”
　　白宿：……这能摸出来吗？
　　白宿也有过拍戏受剧情影响的情况，尤其是跟组跟到后期，一场场拍下来，自然而然就进去了。
　　最后那场拍的，他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白宿只能安慰他：“戏里都是假的，我们不是兄弟，你也不想杀了我。”
　　01沉默了片刻，忽得问：“要是我想呢？”
　　白宿作势往后挣扎，肃然道：“……那我现在就很危险了。”
　　他也不是真的担忧，只是想让01高兴一下。
　　果然，01笑了起来。
　　他揉了揉白宿，轻哼了一声：“放心吧，我没想过。”
　　“但是……我想过把你带走。”
　　白宿怔了怔。
　　“你上次不是问我会不会回去？”01慢悠悠地说，“我告诉你真实答案：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回去……我曾经想过，如果我不得不回到自己的世界，我想把你带回去。”
　　他知道白宿在另一个世界，会弱小可怜又无助。
　　但这样好像也不错，至少白宿只能一心一意地依附着他，成为由着他搓揉的小朋友。
　　又或者，他们的关系会变成更不同的模样。
　　但终归，这都是一时的幻想。
　　他不会、也不能把白宿带离这里。
　　这个世界的白宿，干净明亮得仿佛星星。他就应该被人注视着、喜爱着、放到心尖上珍藏着。
　　他又怎么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藏在臭哄哄、脏兮兮的泥土里呢？
　　“骗你的。”01笑嘻嘻地说，“但是我要是走了，你一定要记得我。”
　　记得来自另一个世界，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人。
　　曾经特别想把星星偷走的那个人。
　　白宿没说话，就定定地瞧着他。
　　“别怕，我还没走呢。”01笑了起来。“你看看皇子，现在还赖这儿呢，没准我还得赖你一辈子，也说不定。”
　　“……那就赖一辈子。”白宿格外的认真。
　　****
　　祁盛和花柚正在网吧包间并肩血战。
　　祁盛自从抱上花柚这条大腿，从此上分有望，打游戏喷队友都分外的狂。
　　花柚只感觉自己身边坐了个电竞BB机，唯一精通的技能就是挑衅，菜得她脑阔发昏。
　　一场比赛下来，他能把队友和对手都给BB疯了。
　　果不其然，游戏刚一开局，花柚就听见祁盛暴喝一声：“对面那菜鸡我认识！”
　　花柚瞧了一眼，是一个特别中二的名字，一串乱码后面跟了一个皇子。
　　然后祁盛就被这个皇子锤爆了狗头。
　　“怎么可能！上个月他还跟我一样菜！”祁盛怒道，“他一定是开挂了！”
　　花柚看了一会对方的操作。
　　走位精准，思路清晰，玩法很有逻辑，操作跟得上想法。
　　最重要的是，这人居然能在祁盛的狂喷之下，边回击边拿人头。
　　再一看屏幕上的谩骂，甚至还引经据典不失幽默，很有文采的样子。
　　花柚沉默了片刻：“……你确定他上个月跟你一样菜？”
　　祁盛：“我确定！”
　　“那他还挺有天赋的。”花柚敲了一行字出去：“皇子小哥哥，电竞直播了解一下伐？”
　　祁盛：“？？？”
　　而电脑另一端的人，长了一张跟白宿一模一样的面孔，长发在头顶胡乱绑成了一团，穿着宽大的棒球外套，手边还放着可乐和汉堡。
　　正是在网络世界混得如鱼得水，连骂人都回复正常水准的皇子殿下。
　　在看到屏幕上的字以后，他的操作迟钝了半秒钟，然后再一次拿下了对手的人头。
　　哈！本宫终于报仇雪恨了！
　　皇子神清气爽，在键盘上慢悠悠地敲字回复：好的呀。


第三十六章 
　　自从《太平》的戏份杀青，白宿就再一次进入了人间蒸发的状态，每天呆在家里玩游戏玩魔方，变回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死宅。
　　反倒是皇子，当真走上了游戏男主播的道路。
　　他直播不露脸，但声音好听，说话咬文嚼字的腔调很有趣，喷人也不带脏字，引经据典理直气壮，再有平台一姐花柚时不时地跟他友情互动，一两个月下来，倒也做得风生水起。
　　白宿经过他门口的时候，经常能听见他在里头道谢：“感谢xx兄台送上的火箭一枚。”
　　……跟宫廷戏太监唱礼单似的。
　　相比之下，白宿简直就像个废人，除了偶尔的品牌活动，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微博仿佛是个僵尸号，营业是根本不存在的。
　　如果不是过两天还有《太平》的宣发活动，他能在家里宅到地老天荒。
　　01的微博倒是更的勤快，今天发个死亡自拍，明天转发个82年的段子，自娱自乐很是欢快。
　　而粉丝网友的审美显然跟他不在一个时代。
　　【一哥今天又转发冷笑话了吗？是的】
　　【一哥今天的自拍也土得掉渣吗？是的】
　　【他要不是长得好看，我早就拉黑他了】
　　在星宿里，甚至有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去01的微博底下偷偷吸颜，假装是白宿的脸。
　　回来十分心疼自己，今天也是卑微的星宿女孩。
　　甚至有人专门建了个账号，等着白宿出现在屏幕前。
　　【@今天崽崽出现了吗：没有】
　　下面粉丝万千哭号中出现了一句：【但是某人微博发了张自拍……我去偷偷吸了一口。】
　　【我也吸了一口】
　　【我也……】
　　【不瞒你们说……】
　　不知不觉，01被偷偷吸了好多口。
　　我们星宿女孩，就是饿死，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磕01的一口颜。
　　真香。
　　01本人似乎也不怎么介意，他的微博下面常年大型鸡笼现场。连顾因和阿炎都说，他似乎就吸引这些奔放型的粉丝。
　　而那些哭着喊着【我可以】【一哥正面上我】的博主，有相当一部分是猛男，腱子肉铮亮的那种。
　　转头还要到01的微博底下起哄【一哥天天发微博，一看就没有性生活】
　　01一边看一边乐。
　　电视上正播白宿去年拍的一部爱情剧，剧情实在老套，01就专挑白宿出场的时候看，没有白宿的时候他就低头刷微博。
　　白宿在他边上玩游戏，一点都不想看自己的黑历史。
　　当初华宇给他接剧，第一看圈钱能力，第二看圈粉能力，质量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能到他手里的剧本，全都是厚厚的人民币，翻起来都是点钞机的沙沙声。
　　故事怎么样，那就全凭天意了。
　　01倒看的挺开心，还总来骚扰他：“你那个台词怎么说的来着？就刚才撩女主角那句，你讲给我听听。”
　　白宿正在pad上玩一个横版过关游戏，差使着小人上刀山下火海，十分惊险刺激。
　　白宿没工夫跟他纠缠，01偏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白宿就把人一把拽过来，目光冷冽中带着几分强势：“不许看别人，不许跟别人说话，不许对别人笑——你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低头接着玩游戏。
　　骚话大王01：这台词这么狗血，他居然心动了？
　　他忽然明白微博上星宿的感受了。
　　根本没人在意剧情是什么，重点是能看到那个清冷温柔的男生执着于一个人的样子啊！
　　过了一会，剧情发展到壁咚强吻了。
　　01又凑过去：“你真亲了？”
　　白宿玩游戏玩得起劲，随口敷衍：“嗯。”
　　过了一会，白宿感觉不对，抬起头，发现01正蠢蠢欲动。
　　“你干嘛？”白宿瞪着他。
　　“我也要。”01两只手撑在他耳侧的沙发靠垫上，笑眯眯地俯视着他。
　　白宿手一抖，游戏里的小人就掉进了火焰里，死了个彻底。
　　他的耳根迅速染上了红色，目光也不住地闪烁着：“……没亲。”
　　“嗯？”
　　“这场是借位的，”白宿不自在极了，却下意识低声解释，“……就算亲了，也就是工作。”
　　他在这方面向来是公事公办，横竖就是两块肉，他也觉不出特殊来。
　　01笑了起来，伸出手去按着他的嘴唇，危险地摩挲着：“那我能亲吗？”
　　白宿太听话了。
　　问什么答什么，乖巧地让他忍不住得寸进尺。
　　想欺负他，想看看他脸红心跳，浑身发软的样子。
　　想看看冰雪融化，只剩下一捧温水，由着人予取予夺的样子。
　　白宿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状态有多么美味，他的脑子仿佛罢了工，身后是软绵绵的靠垫，前面是01肆无忌惮的笑脸，连空气的热度都骤然升高，燥热地让人无路可逃。
　　他还有那么一丁点残余的理性在挣扎着，可很快也淹没在那双危险又熟悉的眼眸中了。
　　他看到他离得越来越近，连两人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如出一辙的湿热温软，分不清是谁的绮想和欲念。
　　“哥——！？”
　　里面嘹亮又熟悉的一声，让白宿重新清醒过来。
　　皇子正站在房间门口，目瞪口呆地瞧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影。
　　一样的窄腰长腿，暧昧地交叠着，一个把另一个迫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头，似乎还要进一步侵袭。
　　“我是想说……我下午新的直播设备就送过来了，帮我签收……没事，你俩继续，继续。”
　　皇子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不合时宜，迅速地把头缩了回去。
　　还把门给锁上了，生怕01冲进门暴打他的狗头。
　　白宿的整张脸都已经红透了，他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把将01推开：“我出去一趟！”
　　他抓起门口的外套，就逃出了自己的房子。
　　01恨恨地瞧着皇子的房门：“……我就应该杀了他。”
　　他捂住自己的眼睛，刚才白宿的样子就又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嘴唇软绵绵的，在他的指腹下微微颤动。
　　眉梢眼角也都是隐约的潮红，在白皙的皮肤下隐约浮起，却又竭力用冷淡去掩饰自己的窘迫和不安。
　　就像是一支又甜又凉的冰淇淋，只要吃进嘴里，就会毫无抵抗力地融化，甜丝丝、软绵绵地被他吞进肚子。
　　——果然还是应该杀了皇子的！


第三十七章 
　　《太平》的播出比白宿的想象还要快，也不知是不是孽缘，正好跟《盛世》同期播出。
　　一个周六，一个周日，两个最热门的视频平台，撞车撞得毫无人性，完完全全的谁丑谁尴尬。
　　钟杳杳的预测一点没错，光是张氏兄弟的颜值剧情，就能撑起半壁江山，几乎只要一更新，#张氏兄弟#就要出现在头条热搜上。
　　从张氏兄弟第一次出场开始，下面就一群人喊着自己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需要人工呼吸！两个哥哥一起来的那种！！！！】
　　下面就会有人无情地打碎她的梦想：【都闪开，我尿黄，我呲醒他】
　　一直到张昌宗舞剑，下面已经疯魔了。
　　【朕！朕就是武则天！！！哥哥们快来啊！哈哈哈哈哈你们都闪开！我没疯！我没疯！】
　　【我为什么长出了两个幻肢！！】
　　【你醒醒，01会都给你剁掉的……我没有幻肢！但是我也可以！哥哥们来啊！！】
　　下面的机智网友：【……我已经没尿了，你们自生自灭吧】
　　这还是光磕颜值的。
　　cp粉才是真正地疯了，吸粉速度就像是泡了水的海绵，一天比一天膨胀，还都是实打实的热度。
　　【@我不是徐京京：张氏兄弟我真的磕爆！！！这种扭曲又病态的相互依存，下流隐晦到极点的美感，真的完全是我的菜。
　　骄矜乖张却顺从，阴郁贪婪却宠溺，我没有想到一宿能够带来这么刺激的演绎，我真的把命都给他们啊啊啊啊！】
　　【01叼着缎带的那一幕简直就是无声的色情，我自行脑补了三场120分钟的小电影，用来对白宿绑眼睛绑手绑xx上面的都有，别救我了让我多死几次！】
　　【我怀疑编剧自己人！太懂了呜呜呜】
　　【一宿有多干净纯粹，张氏兄弟就有多混沌扭曲，不变的就是双向又极致的纠缠】
　　又有一篇《迎仙谱》，大胆写了女帝被某人魂穿，对张氏兄弟下达了厚颜无耻的命令，两人半是被迫半是自愿，在迎仙宫做尽了坏事。
　　张易之被自己的兄弟欺负的神志不清，散去了一身的郁沉，几次哭着向自己的兄弟讨饶，其形容描述栩栩如生，令人垂涎不已，在某不知名的站点热度不断攀升。
　　cp粉磕粮磕得神志不清，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连阿炎都有点慌了神：“他俩这……没事吧？”
　　顾因稳如泰山，甚至还在看他俩的cp向剪辑：“没事……这个视频剪得真好啊。”
　　阿炎十分不放心：“我再把那几个揣测豪门恩怨亲兄弟的帖子翻出来顶顶，官方往兄弟情上面导一导，别真的闹翻天了。”
　　下部戏不能让两个人腻在一起了，再这么下去cp粉真的要把房盖都给掀了。
　　01还没发展开，白宿也在转型期间，cp粉还是要适当控制控制的。
　　顾因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又点开下一个视频：“去吧去吧。”
　　阿炎殴打老板的心思都有了：整个公司只有她一个人操心艺人的前途，絮絮叨叨磨磨唧唧仿佛一个老母亲。
　　剩下的人都他妈在磕！C！P！
　　老板你清醒一点啊老板！
　　而即将劳燕分飞的两个当事人，仍然一无所觉。
　　他俩正在录制一档户外真人秀节目，这档真人秀叫《明星追踪令》，每一期都选取不同的景点、邀请不同的明星来参加游戏。
　　这次邀请的就是《太平》和《盛世》的主要演员，节目组有意将近日热播的两部电视剧演员都邀请来吸引热度，剧方也正好借势联动宣传，钟杳杳和邹锦都在玩家的列表中之列。
　　为了配合剧组的宣传，各人做的都是剧中的古装造型，地点却选在了夜间的游乐园。
　　白宿一身月白色的戏服，是剧中张易之少年时期的打扮，仿佛少年仙人冷冷淡淡，却不失少年的清澈明跃，走在游乐园里惹得路人群演频频回看。
　　耳机中的电子音正在宣读游戏背景规则。
　　“各位自大唐而来的玩家，你们之中有一位逃亡者，背叛了你们，开启了时光机器，将你们带到这里。”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在规定时间内抓捕逃亡中的叛徒，将他困在时光机器上，才能重启时光机器，返回大唐。”
　　白宿以前参加过这个真人秀，对规则倒也熟悉，只不过他是个懒人，对这种找东西做任务的游戏缺少兴致，表现得也并不突出。
　　这一期也是为了配合剧组宣传，凑个人数，镜头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直到那电子音说出下一句话。
　　“下面，我宣布逃亡者的名字：张昌宗。”
　　白宿的脚步立刻就停了。
　　果然，这种真人秀的节目组，就没有放弃过搞事。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是否该让01自生自灭，就听见耳机里“滴——”一声。
　　“玩家张易之，您被逃亡者选中协助叛逃，请尽快根据定位，与逃亡者联系。”
　　“您的获胜条件变更为：协助逃亡者成功逃脱。若逃亡者失败，您也将被判定为游戏失败。”
　　白宿手机上果然收到了节目组的定位，而且还在不断移动，代表着01所处的位置。
　　白宿沉默片刻，转头问摄影师：“协助玩家是逃亡者自己选的？”
　　摄影师无辜：“我什么都不知道。”
　　但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就知道。
　　“我如果不去呢？”白宿忽然抬眸问。
　　摄影师似乎头一回瞧见这么消极怠工的：“那他输了怎么办？”
　　“他会输？”白宿把手机揣进兜里，嘴角若有似无地翘了翘。
　　那人在模拟枪战中可是大魔王似的存在，能在这种躲猫猫里面输了？
　　他才不信。
　　哪有人能抓住他。
　　“走吧。”白宿迈开大长腿，随便挑了个方向向前。
　　摄影师紧跟两步：“找逃亡者？”
　　“不，玩咱们的，”白宿懒洋洋地说，“我要躺赢。”
　　他从做了明星就没什么机会逛游乐园了，难得有人包场，他倒可以抓紧时间玩玩。


第三十八章 
　　夜里的游乐园比白天的还要漂亮。
　　白宿一路在游乐园里乱晃，跟几组做任务找线索的嘉宾碰了头，都找借口糊弄了过去，婉拒了他们加入的要求，丝毫没有要打入敌人内部的想法。
　　看的摄影师比他还着急：这内奸总不干正事！
　　正走到鬼屋门口，忽得瞧见一个带着鬼脸面具，披着斗篷的人，立在他的面前：“小哥哥，进来玩呀？”
　　白宿目光闪烁片刻：“……不了。”
　　还没说完，就被那人一把拽进了鬼屋，按在角落里头。
　　鬼屋里头光线极暗，时不时还有红光闪过，照在这人的面具上。
　　白宿瞧着这人，慢慢伸出手，掀起了他的面具。
　　只能是他。
　　白宿的眼底微微漾起笑意：“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附近的？”
　　“你当只有你有定位？”鬼屋有电子音的鬼哭狼嚎，01贴着他耳朵轻笑，“从我选了你，你就跑不掉了。”
　　白宿没说话。
　　门口倒有了些动静：摄影师被01搞得猝不及防，刚刚才进这鬼屋来，正小心翼翼地寻找着两人的踪影。
　　白宿正想出去，却冷不防01把旁边的一个竖着的吸血鬼棺材一拉，把自己和白宿关了进去。
　　棺材里根本容不下两个人，狭窄又闷热，两个人烙饼似的贴在一起，连01的呼出的气都洒在白宿的脖颈。
　　“你干什么？”白宿的不自在地撇过头去，努力遏制着燥热又紧张的情绪。
　　“还没算完账呢，”01慢悠悠地说：“你不来找我，还自己跑去玩了。”
　　“我好难过，你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你又用不上我。”白宿道。
　　外头摄影师战战兢兢地从棺材经过，被各种光影音效吓得够呛，没有听到他俩低语的声音。
　　“出去吧。”白宿伸手推了推01，却猛地被攥住了手。
　　01贴近了他，歪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亲了他？
　　白宿瞪大了眼睛。
　　“……谁说用不上？”01的声音撒娇似赌气似的软，却带着说不出的笑意。“这是补偿。”
　　软绵绵的触觉还留在他的颊边，火烧似的扩散，烫红了他的半张脸。
　　两人正紧紧地贴着，让他一点逃离的余地都没有。
　　白宿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袋里浆糊似的一团。
　　“……你……”白宿的声音都变了。
　　01又在他的耳尖亲了一下，仿佛鸟儿啄食似的，在白宿的感官里却无比清晰。
　　“这是欺负你的。”01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根钻进来。
　　好容易凝聚起来了理智再次溃败，他轻而易举地就让他从头皮酥到了指尖，没有一点回击思考的余地。
　　01的情况也不大好，他险些自己先上了头，只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把怀里的人亲红了脸哄软了腰，由着他亲近揉捏才好。
　　到时候难以收场，白宿又该躲他了。
　　01深吸了一口气，猛得推开棺材盖，跳到摄影师面前：“surprise ！”
　　原本就战战兢兢地摄影师差点当场吓哭，叫得比鬼怪还大声。
　　01伸出手，把棺材里的白宿拉了出来，白宿已经半个人都红成了虾子，嘴唇死死地抿着，还在假装无事发生。
　　明明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在心底偷偷得意起来。
　　走出鬼屋，摄影师差点没哭给这两个人看：“你俩怎么藏进去的！”
　　“谁让我俩瘦呢，”01笑眯眯地瞧了白宿一眼，若有所指。“不过里头挺热的。”
　　能不热吗！那么小个棺材！
　　摄影师看了白宿一眼：你瞧把孩子热的。
　　白宿的脸更红了，强行扭转话题：“你做任务去。”
　　01眨了眨眼睛：“我没有任务。”
　　怎么可能没有任务？
　　这个真人秀就是以折腾嘉宾找东西做任务为乐的。
　　“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你。”01笑着搭上白宿的肩。“你想玩什么来着？一起去。”
　　摄影师真实哭泣：这下连逃亡者都不干正事了！
　　于是在搜索者忙忙碌碌做任务的时候，这两个人真的拿了一张游乐园地图，开始挨个游乐设施排队。
　　坐上过山车的时候，01悄悄问白宿：“你害怕吗？”
　　白宿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怕。”
　　他俩都是一个人，不怕高不怕快，坐这种高空游乐设施只觉得有趣痛快。
　　“我怕，”01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攥得紧紧地。“所以你要保护我。”
　　所以他们可以偷偷做一点坏事。
　　就一点点。
　　白宿的手只微微动了一下，却被他捉住，十指相扣，贴得愈发紧了。
　　01的手比他的要凉，却有一点濡湿。
　　紧张得像是第一次约会的少年，脸上却还是笑嘻嘻地瞧着他。
　　他的背后是游乐园绚烂的灯光，眼眸里都反射着斑斓的光点，像是幻想里走出来的人。
　　白宿的心仿佛跟着过山车一起送上了高空，脑海中只剩下两人交握着的手，和那些灿烂斑斓的色彩。
　　走下过山车的时候，01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手，注视他的眼神又黏腻又柔软，像是要被遗弃在路边的小动物，让他的心跳愈发剧烈，至传到他的鼓膜边。
　　两人刚走下过山车，就听见耳麦边一个声音：“玩家钟杳杳等人合力完成A3号任务，请逃亡者带上追踪尾巴。”
　　耳机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追踪尾巴会在每十五分钟向追踪玩家传达一次逃亡者的位置信息。”
　　白宿愣了愣，就瞧见工作人员推着一个游乐场摊贩的小推车过来了，上头挂着奇奇怪怪的尾巴耳朵，还有会闪光的恶魔角，都是小朋友游园时的装饰。
　　“挑一个吧。”工作人员诚恳地说。
　　白宿憋笑憋得肩都在抖。
　　01搂着他的肩直往自己怀里按：“你偷笑什么？怎么这么高兴？”
　　白宿戳了戳一个兔子尾巴，毛茸茸圆滚滚的一小团：“你戴这个，最合适——”说着，想起01磕胡萝卜啃生菜的样子，愈发撑不住笑。
　　真的像一只兔子，还是白绒绒、软绵绵的好大一只。
　　01瞧着那一团，轻哼了一声：“你选就你给我戴。”
　　白宿居然一点都不怂，甚至还看了一眼旁边的发箍：“……那我再多给你选个？”
　　他看上那个雪白的、毛茸茸的垂耳兔发箍了。


第三十九章 
　　白宿有生之年，头一回牵着一只跟他一样大的兔子逛游乐园。游乐园四处都弥漫着爆米花和棉花糖的甜香，暖风拂过心槛，挑逗着他心底的那一丁点雀跃，让他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温和柔软。
　　01穿着跟他一样的月白色古装，配上毛茸茸的耳朵和兔子，乖巧又可爱。
　　兔子还在路上跟他撒娇：“为什么只有我戴着？他们都看我。”
　　白宿迟疑了片刻：“……那我也戴？”
　　01兴奋地点了点头，给他找了雪豹的耳朵和尾巴，那耳朵尖尖的，尾巴粗壮又又毛茸茸，手感好极了。
　　明明是猛兽的特征，不知道为什么，放在白宿身上，就像是雪豹崽子成精了，一双眼睛像是清凌凌的湖水，又萌又高冷，可爱得心都化了。
　　01再一次想把白宿偷走。
　　经过射击游戏场的时候，白宿的目光被一只垂耳兔的布偶吸引走了。
　　是一只坏笑着的兔子。
　　01问他：“想要吗？”
　　白宿点了点头。
　　“回去让我再亲一下。”01在他耳边偷偷说。
　　白宿耳朵一热，面无表情抬脚就走。
　　01赶忙拉住他的袖子，低声央求：“我换一个要求，我换一个。”
　　白宿警觉地瞧着他：“换什么？”
　　“结束了再告诉你，你先答应。”01可怜兮兮地瞧着他。“我绝对不欺负你。”
　　他这个眼神配上那两个耷拉着的兔子耳朵，简直可怜到了极点，对白宿的杀伤力成指数倍暴增。
　　白宿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抵得住哀求，松了口：“……好。”
　　这只大兔子立马高兴了起来，抱起枪突突突，打下了大大小小兔子公仔无数。
　　白宿抱着那只坏笑的兔子，站在一堆软绵绵的兔子娃娃里，几乎要被埋进了兔子堆里，跟它们融为一体，一脸的茫然：“这么多啊。”
　　01一只手揪着另两只硕大的兔子娃娃的耳朵：“小的放客厅，这只、还有这只都放你屋里。”
　　白宿点了点头。
　　然后01指着自己：“这只也放你屋里。”
　　白宿：“……哦，那这只不要了。”
　　大兔子抱着小兔子控诉：“我耳朵你都摸过了！尾巴也给你摸了！你居然不要我了！无情！渣男！
　　周围的路人分明知道是录节目，仍是忍不住偷看他俩，尤其是01垂着兔耳朵、抱着小兔子嚷嚷渣男的模样，委屈可爱得让人心痒痒。
　　“我连小兔子都给你弄出来。”大兔子还把小兔子塞到白宿怀里，“嘤。”
　　他连嘤都学会了。
　　白宿无奈地连人带兔子一起拉走，躲避众人的目光：“你拎着这些怎么逃？”
　　他倒还记得是在节目录制中，01还是个逃亡者——他俩光顾着玩，01都已经骚到智力退化，甚至以为自己是只兔子了。
　　一定是游乐园的气氛太古怪了。
　　白宿敲了敲自己的脑壳。
　　“逃什么逃，送他们赢了。”01笑了起来，眉梢眼角都是舒展开的得意，“今天兔子高兴。”
　　他角色适应得倒快。
　　“你在这坐着等会，”01对白宿说，“我去买点吃的。”
　　算起来两个人也录了挺长时间了，他记得白宿是没吃晚饭的。
　　白宿点了点头，窝在了兔子堆儿里面，抱着一只兔子捏来捏去，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几分钟过后，他听到自己背后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白宿刚一回头，忽得天降大网，把他兜头一罩，几个人扛起他就走，好一会才放下来。
　　这是游乐园的国王迷宫中央，现在这儿还摆了一张龙椅，冰冷又华丽，按照节目组的设定，这是专门用于启动时间机器返回大唐的关键。
　　白宿就被扔在这张龙椅上，神色寡淡又懒散，如果单从外表上来看，他可能是跟这张龙椅最不相称的人。
　　白宿连想都不用想，抓他的只能是正在搜捕01的嘉宾，钟杳杳和邹锦也赫然正在其中。
　　“怎么没有获胜通知呢？”钟杳杳奇怪地问，“人也抓来了，钥匙卡也找到了……”
　　“……因为你们抓错人了。”白宿慢悠悠地叹息一声。
　　钟杳杳和邹锦一众人等目瞪口呆：“你身上明明有尾巴！定位也在摩天轮附近！”
　　“戴着玩的。”白宿把自己的尾巴挪了挪，抱在怀里开始玩，“01买零食去了。”
　　众人愣住，怂恿钟杳杳去鉴定，钟杳杳有点懵：“……我也分不出他俩。”
　　邹锦皱起了眉：“他俩就没有什么区别吗？”
　　“有，”钟杳杳愁眉不展，“01肌肉特别结实，腹肌都是成块的那种。”
　　拍戏的时候她见过，白宿的腰肢是那种只有轻微肌肉痕迹的、看上去更柔韧的少年人模样。
　　要不扒衣服？
　　众人看向龙椅上的白宿，被浅色绸缎包裹得层层叠叠、严严实实，一身禁欲淡漠的气息，偏偏还顶着耳朵尾巴。
　　这谁敢动手啊！
　　这事就很奇怪，如果上头坐着的是真正的01，可能上去扒个精光也觉得寻常。可坐在那的是白宿，众人就多了几分束手束脚。
　　好像自己是要亵渎什么的变态一样。
　　而且还这么多摄像机拍着呢。
　　“01头发比我长。”白宿无奈地提醒。
　　01估计是在末世吃苦吃多了，比白宿爱美，之前还接了一缕暗红色的发，小辫儿似的留着，平时身上也喜欢叮叮当当的小饰品，瞧着有点叛逆、有点朋克。
　　钟杳杳这才想起这一茬来，上上下下比对好半天，才小心翼翼道：“……白宿？”
　　“嗯。”白宿应了一声，抬眼看她，尖尖的雪豹耳朵衬着他淡漠冷静的神态，萌得钟杳杳差点没昏过去。
　　我爱豆犯规呜呜呜！！！
　　“……你尾巴耳朵谁给你戴的？”钟杳杳没忍住问了一句。
　　“01。”白宿老老实实地回答。
　　啊啊啊啊你们在玩什么play！！！01你为什么这么会挑！！！
　　钟杳杳神智不清。
　　邹锦皱起眉来：“你跟他在一起，为什么不抓他？”
　　白宿坦坦荡荡：“我是内奸。”
　　邹锦：“……”
　　他好烦躁，那个耳朵尾巴看起来太耽误他的思路了。
　　白宿低头接着玩尾巴。
　　“抓错人了就算了吧，咱们抓紧时间找01去啊。”有嘉宾插嘴，“时间不多了。”
　　“不行，”邹锦看了一眼白宿，“他跟逃亡者一个阵营，放他出去，他俩换衣服再抓错了怎么办？”
　　嘉宾也很茫然：“……那留两个人看着他？”
　　“人手不够，”邹锦说，“定位太模糊了，找人都废好大功夫，哪能看着他？”
　　这也是节目组的失策。
　　往常内奸都混在追捕者当中通风报信，他们就没想过，内奸还能变成逃亡者的替身，还能莫名其妙被抓了。
　　“……要不，绑起来？”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懒洋洋状况外的白宿身上。
　　白宿一手撑着头：“行啊。”
　　白宿毫不在意，他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懒了。
　　钟杳杳跟白宿最熟，拿着绳子承担了这个浩大的工程，白宿十分配合，让抬胳膊抬胳膊，让低头低头，捆得松了紧了都如实反馈，没有半点意见。
　　其余几个嘉宾去迷宫外研究定位和地图。
　　邹锦刚想进来催促钟杳杳动作快点，一抬头，立时呆在原地，差点没飚出一句脏话来。
　　“……你这绑的是个什么？”
　　白衣豹耳的少年，双手被反绑在背后，身体也被紧紧束缚在龙椅上，眼神淡淡，带着一丝慵懒，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仿佛被困住的山中精怪，丝毫不知道人心底的龌龊，更不知晓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诱人。
　　钟杳杳义正词严：“我跟林导学的，他拍戏就是这么绑的，好看。”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啊！！！
　　你就没觉得哪里不对吗！？
　　再仔细一看，还拿暗红色绳子绑的，邹锦脑仁“嗡嗡”直响，脑子里全是些不可告人的词汇。
　　邹锦感觉自己这个盗版仙子的人设真是一点都立不住，只剩下了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你少跟他学，”白宿看了钟杳杳一眼，“他不是个好人。”
　　他还记着林导把他骗过去才告诉他要穿女装的仇。
　　“我知道，”钟杳杳点头，远远看着白宿，自己也偷偷在心底擦了把鼻血，“但是林导审美一流。”
　　这么大的福利，星宿姐姐一定不会怪她绑了爱豆了。
　　如果01来了……也不会记仇她把白宿绑走了的！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钟杳杳高兴地冲白宿挥了挥手，推着邹锦出去了，顺便赶走了一众看热闹的嘉宾：“走了走了，抓01去了。”
　　只剩下白宿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迷宫中心，孤独地被绑在龙椅上，仿佛一个祭品。
　　要等着谁来享用的那种。
　　摄影师大哥：“……”
　　让你不干正事，让人捆了吧。
　　就在这时，从迷宫的墙头，露出一对白绒绒、软趴趴的兔耳朵来。
　　白宿看过去。
　　有一只身手矫健的大白兔子，笑嘻嘻地翻过墙头，却在跟他对视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卧槽，这他娘的谁绑的！
　　01差点没从墙头摔下去。
　　太刺激了。


第四十章 
　　迷宫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彩灯缀饰在墙壁上，月光洒落在那张冰冷庄重的龙椅上, 而白宿被五花大绑, 正仰头注视着他。
　　兔01好容易才回过神来, 扛着兔子玩偶从墙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地上，瞧着椅子上的人，眼神都快魔怔了似的，定定地瞧着眼前的人。
　　耳朵是他选的, 尾巴也是他选的, 他还亲吻过他的脸颊, 舔过他的耳垂, 瞧过他脸红低笑时的情态, 看过他在黑暗中氤氲着雾气的眼眸。
　　现在他只想把他连人带椅子扛回家，给他的小豹子套上项圈, 只留下这些束缚的绳子, 在这张椅子上把他欺负到蜷缩成一团, 只能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控诉着他。
　　白宿的眼神里没有半点儿邪念, 干干净净地瞧着他：“你没撞上钟杳杳他们？”
　　01低声说：“没有。”
　　他做了个任务，能让追踪尾巴传达给追踪者一次错误的信息，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往游乐园最外围去呢。
　　“先帮我解开。”白宿向他示意自己身上的绳子。
　　01慢慢撑着椅子的扶手，凑到他面前, 声音轻缓又喑哑：“……好。”
　　他的站位正好挡住了摄像机的镜头，他伸出手，去解开他与椅子之间的束缚, 隔着层层叠叠的衣料，白宿终于还是有了一丝不自在。
　　“你快点。”白宿不自在地催促了一声。
　　“谁绑的？”01轻声问他。“……你被谁捉住了？”
　　“钟杳杳，他们认错人了。”白宿回答。
　　“然后你就被欺负成这样了？”01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只兔子，眼神炽热又专注，连笑意中都带着侵略性。
　　白宿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却又找不到什么痕迹，愈发别扭：“他们怕我出去再冒充你。”
　　01低笑了起来：“她绑得太复杂了，我这样不好解。”
　　白宿问：“要不等她回来？”
　　01目光闪了闪：“你等会。”
　　说着，这只假冒伪劣的兔子就站起身来，连拉带拽带哄骗地把两个摄影师推出迷宫的门外，还带上了那扇沉重的大木门。
　　“咔嗒——”
　　木门合上，白宿的心脏随着这一声收紧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明明01对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再安全不过的存在。
　　戴着兔耳朵的人定定地注视了他三秒，这三秒漫长到白宿都忍不住绷紧了神经，神思也不由自主去揣度他下一秒的动作。
　　01却蓦地笑了起来：“我帮你解绳子。”
　　“嗯。”白宿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低了下来，耳根微微的粉红和那不自觉抿直的嘴角，尽数落在了01的眼中。
　　绳结在白宿的手腕上，白宿坐在那，01的手臂绕过他的身体，去解他手上的绳结。
　　01的膝盖跪在了他两膝之间，双臂仿佛环绕着他，连呼吸都喷洒在他的耳畔。
　　不知不觉，他仿佛被01侵袭了所有的空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白宿看不到01的表情，只能听到衣料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01指尖自己擦过手腕那微妙的触觉。
　　“要不我站起来吧，”白宿的脸越来越红，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
　　“乖，别动。”01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嘴唇贴在他的耳垂上，伸出舌尖来舔了舔，“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他装可怜的时候保证过不欺负他。
　　但他不打算遵守诺言，甚至想要得寸进尺。
　　确切来说，从瞧见他被绑成这个惨兮兮的样子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只剩下那些旖旎放诞的念头了。
　　他就是应该被欺负的。
　　而且只能被他一个人欺负。
　　01注视着白宿的嘴唇，原本浅淡的颜色，被他抿出了一抹薄薄的血色，带着隐约的水光，似乎是因为紧张而微张，却又因为意识到了他的目标而羞涩地紧闭。
　　白宿不自觉地向后挪动，却被困在他的怀抱之间，没有一丝一毫逃避的余地，被绳子禁锢着，连挣扎都无从挣扎。
　　01垂首，轻轻吻上了他的嘴唇。
　　白宿的脑海中仿佛有烟花炸开，措手不及的慌乱、被莫名侵袭的茫然，胸口那不断扩张蔓延着的情愫悸动，和那斑斓的彩色一起占领了他的所有思维。
　　仅仅是接触还不够。
　　01本能地锢紧了他的腰，去舔|弄看起来就很美味的唇，仿佛尝到了什么甜头似的愈发深入。
　　白宿没有推拒他，只是无措地由着他肆虐，
　　这让01愈发的兴奋，他胡乱地探索着，在他的唇齿间打转，舔舐着他的上颚，一次又一次地去寻找那畏缩迟疑的舌，强迫着吸吮纠缠。
　　他是在大胆不过的侵略者，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地肆无忌惮。
　　他能听见白宿急促的呼吸，低低的闷哼，仿佛幼兽呜咽似的声音，是他从未听到过的甜腻。那属于少年的，清瘦有力的腰肢，也在无意识中变得酥软。
　　他甚至用手紧扣着白宿的后脑，让他的口腔被自己搅的一片狼藉，用牙齿咬那柔软的嘴唇，仿佛要将白宿整个吞咽进肚子里去。
　　白宿抗拒不了他。
　　被绳子束缚的手臂抗拒不了，被紧紧攥着的腰肢抗拒不了，被他侵蚀着的头脑抗拒不了。
　　他只能由着他肆意妄为。
　　当他终于决定放过白宿的时候，他的豹崽子已经被他欺负的乱七八糟，脸色仿佛喝醉了酒似的微醺，嘴唇被咬的通红，嘴角还有一丝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耳朵歪歪斜斜，狼狈得可怜。
　　只剩下强作的镇定，也被那满眼迷离和氤氲的雾气出卖了一切。
　　白宿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却仿佛哪里都是01身上的气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窘迫得逃不能逃，躲不能躲，连思绪都变得紊乱起来。
　　他听见01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甜的。”
　　嘴唇是甜的，眼睛是甜的，到处都是甜的。
　　01捞起白宿从背后抱在怀里，坐在椅子上，在白宿看不到的地方，略一用力，那绳子仿佛纸糊的一样断裂开来。
　　“想揍我吗？”01小心翼翼地抱着他问。
　　“想。”白宿答得果断。
　　还肯理他，那就好。
　　“那你轻点，”01觍颜道，“或者我推荐你亲回来。”
　　白宿当真一脚把他踹下了椅子，也不顾身上的绳子还没扯干净，拔腿就要走，却被01抱着不放。
　　白宿瞪着他喊摄影师进来，却猛地被01一拉，整个人都没站稳，被01按在了怀里。
　　这次白宿似乎是真的恼了，抬手要揍他，却被01攥住了手腕，在耳边轻声道：“你现在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我们亲过了。”
　　还是那种被饿狼啃过似的亲法。
　　01丝毫不以为耻，反觉得下次还有精进的余地，怀中人被亲的红着脸、黏糊糊软趴趴、不住地往后缩的样子可爱的要命。
　　但那种糟糕透顶的样子，绝不能被他以外的任何人瞧见。
　　像现在这样，刚被他欺负过，眉梢眼角处处风流，连眼神里都淌着甜水儿似的勾人样子，也绝不能让人瞧见。
　　都是他一个人的。
　　摄影师进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这一幕。
　　01坐在那张龙椅上，一脸慵懒餍足的坏笑，一只手还勾着他的脖子，白宿背对着他们，一只膝盖半跪在椅子上，耳根要滴血似的红，一手提起拳头要揍他，却被攥着手腕动弹不得。
　　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摄影师大哥怎么也没弄明白，这两个人解个绳子是怎么解成这个姿势，又为什么涉及嘉宾隐私要把他们赶出去。
　　面对白宿的拳头，01只象征性地闪躲两下，时不时还要在白宿耳边儿再撩拨上两句。
　　恨得白宿一拳砸在了龙椅扶手上，却见那龙头仿佛按钮似的缓缓下沉。
　　却忽得听见周围不知哪里响起系统程序的“滴滴——”声，整个迷宫以龙椅为中心，一层一层的亮起了灯。
　　耳机中响起了提示音。
　　“钥匙卡核对完毕。”
　　“操作人：张昌宗。”
　　“玩家张昌宗、张易之已启动时光机器。”
　　白宿和01愣了。
　　在外头寻找01踪迹的钟杳杳等人也愣了。
　　“等会……他俩为什么能启动时间机器？”邹锦目瞪口呆。
　　“钥匙卡咱们插上了，如果01坐在椅子上，应该按下按钮就可以了。”钟杳杳也愣了。
　　但是没人想到01会自己坐在椅子上，自己启动时间机器。
　　老实说，01也没想到。
　　连节目组也十分慌乱，在这声提示音后好一会，才找到了正确的公布结果。
　　“逃亡者张昌宗、协助者张易之，已跟随时间机器返回大唐。”
　　“其余玩家将留在21世纪，展开新的生活。”
　　这算赢了还是输了？
　　众人十分茫然。
　　钟杳杳念着游戏规则“……若搜捕玩家在规定时间内抓捕逃亡者，重启时光机器，返回大唐，则搜捕玩家获胜。”
　　“若逃亡者成功逃脱，留在21世纪，则逃亡者获胜。”
　　“所以……我们应该都输了？”钟杳杳摸着脑袋。
　　电子音公布获胜者：“游戏最终获胜者：张易之。”
　　协助者的获胜条件：协助逃亡者成功逃脱。
　　逃亡者的确逃脱了，但是……自己回到了大唐。
　　唯一达成条件的就是白宿。
　　而白宿除了坐过山车和被绑在龙椅上，什么都没做。
　　白宿一脸的茫然：“……真躺赢了？”
　　01笑了起来：“可能被绑在椅子，才是躺赢的正确姿势。”
　　*
　　这一期《明星追踪令》播出的时候，《太平》和《盛世》都已经播出到了中后期，热度炒到了最高点，连带着联动剧情的明星追踪令，也受到了格外多的关注。
　　而白宿01在这个综艺里的表现，几乎可以从始至终用一个字来概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放眼望去，满眼都是尖叫，白宿在鬼屋被掳走的时候尖叫，两个人一起逛游乐园的时候尖叫，互相挑耳朵戴尾巴的时候尖叫，钟杳杳把白宿捆在椅子上的时候，弹幕里的声音几乎已经冲破了屏幕。
　　【杳杳姐GJ！！你是神仙吗啊啊啊啊！！！】
　　【啊啊啊龙椅上绑着的是什么秀色可餐的小可爱！】
　　【我！武则天！我要把哥哥按在龙椅上亲！！】
　　【救命一哥你快来啊啊啊啊！一嫂现在好性感好可爱好好好好诱人啊！！！】
　　当01承接弹幕全部的希望，从墙头翻过来的时候，与白宿对视的时候，弹幕还在疯狂尖叫。
　　【01看呆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兔01好可爱！！又色情又凶又萌啊啊啊啊！！】
　　【01：这是哪个友军做的！把我的意大利面端上来】
　　这一期节目结束，一宿女孩几乎是把它当教科书上的课文来逐句分析，每一个镜头都能用显微镜观察无数遍，回放gif动图，从眼神中读出无数缠绵悱恻的情谊和干柴烈火的欲念了。
　　要纯情有纯情的小脸红红，要香艳有香艳的销魂蚀骨，这是什么神仙cp！
　　就白宿被绑在龙椅上那张正面高清的截图，头一天就有人厚颜无耻地发帖。
　　【求把哥哥的衣服p掉好吗？绳子留下来谢谢！】
　　下面一溜：
　　【楼主求到了吗！求私发，好人一生平安】
　　【+1，姐妹一生平安】
　　第二天，同一个人，发的同一张图。
　　【求把哥哥的衣服p掉，再p个01上去好吗？绳子留下来谢谢！】
　　下面评论越发躁动：
　　【我想看bx坐在01身上的！！！】
　　【啊啊啊啊我想看两个人接吻的！！】
　　【反正也求不到，我想看不和谐的！】
　　万万没想到，这个帖子越顶越热，最后真有大佬出手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没p，直接画了一张图，图片上的01坐在龙椅上，侧撑着头，挑眉慵懒的坏笑，与他同样面貌的豹耳青年满脸晕红，被红绳反缚着双手，面对面跪坐在他的身上，月白色的衣衫有被撕破的痕迹，隐约透出里面晶莹白皙的皮肉来，厚实的雪豹尾巴卷在身下，跟外袍子堆叠在一起，掩盖着两人不为人知的位置。
　　显然是参考了节目中的几个经典画面，还结合了不少的大胆猜想的香山无影车。
　　这些大胆的都是被侦探一样的一宿女孩提出来的。
　　【bx的绳子一定是被01解开的，但是节目里没有画面，再拍到bx的时候，他耳朵一直是红的，呜呜呜呜我真的怀疑他们偷偷做了什么！】
　　【+1，白宿那件衣服腰带散了，衣襟也特别乱，杳杳姐绑的时候还是立整的，没道理解个绳子这么大动作，他们一定搞事了！】
　　【嘴也变红润了……嘤，我真的觉得是被亲了】
　　【鬼屋也是！他俩总是从镜头里消失，bx耳朵红还特别明显，呜呜呜在我的脑海里他们那场节目至少来了两发】
　　下面偶尔有稍微理智一点的【你们醒醒……耳朵红可能只是bx容易害羞而已，节目里那么多镜头拍着呢（狗头）】
　　【我不听我不听！！！就是真的！！呜呜呜在我脑海里是真的！！！】
　　哪怕cp粉们天天喊着某某和某某是真的，但其实他们大都知道自己正主恋情不会是真的，且互动越是甜，心里越清楚很可能只是兄弟情。
　　但总是乐此不疲地寻找证据，自己给自己发糖，一边又怕自家cp粉太跳，吓得正主双方不好意思再互动，但一方面又忍不住在自己的地盘骚破天际。
　　一宿女孩就是其中的典范，在外喊着一宿冲鸭的，往往是刚入坑的新粉。
　　而那群老粉，藏在幽暗的小黑屋里，嘴里喊着兄弟情，键盘上敲击出来的东西，却一个比一个不可描述。
　　小豹子发情时的模样被描绘了一遍又一遍，龙椅上的姿势来了一个又一个，就连张氏兄弟的故事都有了穿越续篇。
　　而星宿们更为关注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从收视率到口碑，《太平》确确实实地压倒了《盛世》，各大网站的评分稳定在8分以上，而《盛世》则出乎意料地在6分左右徘徊。
　　而网上的评论，大都将这两部电视剧放在一起对比。
　　《太平》的重点落在了太平公主女政治家的政斗上，但《盛世》却将着眼点放在了唐代皇室的爱恨情仇上。
　　——说白了，有点宫斗的味道。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我都已经看腻了恋爱撕逼争宠黑化才能踏上人生巅峰的把戏。
　　比《盛世》那个可怜天真又无辜的武媚娘，我更喜欢那个殚智竭力，杀伐果断的太平公主。
　　再不济，做个拥有张氏兄弟的女帝武曌也是不错的。】
　　【《太平》我打了九星，八星给作品，一星私心给张氏兄弟。我原本以为这对反派会演得卖腐油腻，却没有想到会这样令我惊艳。
　　张氏兄弟的剧情在我看来，未尝没有卖腐迎合女性观众的意思，但两个年轻演员演绎出来的男宠身份和扭曲的情感并不令人生厌，反而令人震撼。
　　【我一直认为白宿和01是靠脸吃饭的花瓶，但张氏兄弟彻底改变了我对他俩的偏见，我至今没有办法忘记张易之死前那个贪婪又美丽的眼神，没有办法忘记张昌宗惊艳的剑舞。
　　他们就是美丽又病态的反派，就是极恶又极美的存在，漂亮的人有演技，真的太可怕了】
　　常年混迹一宿超话的徐京京，在看过这些评价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大号，把路人关于白宿的好评，一张一张截图贴到了微博上，最后犹豫了再三，只打出了一句话。
　　【@徐京京：有人看得见。】
　　那些付出的时光，不为人知的努力，总有一天都变成闪着光的星星，总有人能够看到。
　　星宿会一直陪着他。
　　＊
　　午夜，酒吧。
　　邹锦看着手机上乱成一片的剧评，还有铺天盖地的、属于白宿的那张面孔，再一次涌起了无尽的暴躁和厌恶。
　　他刚刚挂断经纪人的电话，那人讥嘲的语气还在耳边。
　　“给了你机会你还抓不住，废物。”
　　“我带白宿的时候，一个垃圾剧本都能演出流量，你呢？好好的机会，连个水花都没打出来。”
　　“你再去跟那个制片人说两句好话，看看他能不能再给你个角色，也省得我翻来覆去给你求资源。”
　　他不知道这暴躁是对经纪人、对自己，还是对白宿。
　　“再来一杯。”邹锦压低了自己的棒球帽对调酒师道，这家酒吧私密性很强，近似于私人会所，但他还是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喝什么呢？”他的对面坐了一个人，声音无比的熟悉。
　　邹锦抬起头，正对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铺天盖地的，刚刚还被它嫌弃和咒骂的脸。
　　白宿。
　　此刻这张脸上带着慵懒的神态，给自己点燃了一只细长的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雾吐在了他的耳边。
　　“你……”邹锦张大了嘴瞧着他。
　　“请我喝一杯？”对面的人眯起眼睛，声音慵懒又沙哑，仿佛一只优雅的猛兽，“我要最贵的酒。”
　　“白宿？”邹锦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来，“不对，……你是01？”
　　“我是枭，”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如果你愿意请我喝酒，我们可以接着聊，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了。”
　　邹锦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他、他是……”
　　一边的调酒师跟他熟悉：“这小子是店长前几天捡回来的，据说连个身份证都没有，但是跟白宿长得很像。哦对，现在他在这儿卖酒拿提成，昨天一天就卖了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邹锦眼睁睁看着那个叫枭的男人，长着跟白宿一模一样的脸，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灌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你真不是白宿？”男人酒酣耳热，为他点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
　　“不是，”枭困倦似的撑着头，“总问这个没意思了吧？”
　　“那什么有意思？”男人的眼神已经倾向于暧昧。
　　枭用手指把细长的烟碾灭，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目光落在舞台中央跳钢管舞的几个女舞者身上。
　　“你把今天场子里的酒包了，我跳给你看。”枭的吐息之间都带着魅惑黏腻的气味，“这就是有意思。”
　　男人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好，说到做到。”
　　枭晃悠悠地走上了台子，将身上的外套脱了，随手一扔，只剩下一件单薄的T恤，抬腿勾上了舞台中央的钢管。
　　台下寂静无声。
　　枭是当真会跳，动作野性又情|色，仿佛依托树干跳跃攀爬的野兽，连腰肢的起伏都带着韵律节奏。
　　中途他甚至向台下的男人接过了一杯酒，几乎半杯都洒在了自己的身上，深红的酒水顺着下巴染红了T恤，布料紧紧地黏在了紧实有力肉体之上，每次起伏都带着极大的张力，连眼神都颓废性感得令人为之疯狂。
　　邹锦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来，窜上台去把人一把拽了下来，冲出了酒吧，狂奔了许久，直到酒吧后的一条小巷，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而枭脸不红心不跳，看着他狼狈喘息如牛的样子。
　　“白宿！……或者01？你他妈疯了？！”邹锦一点都不想猜这个人是谁，他只知道这段钢管舞的视频很有可能出现在明天的头条上。“你不想做演员了？你还想不想混了？”
　　枭微微一怔，继而笑了起来：“01是谁我不知道，……但白宿这个名字，不是我的。”
　　邹锦盯着他。
　　“不过我应该以前用过。”
　　枭漫不经心地说：“既然你把我拉出来，那我今晚的酒，就你包了吧。”
　　邹锦思维混乱到了极点：“……你还有心思喝酒？”
　　“我不但有心思喝酒，我还有心思睡觉。”枭又点燃了一支烟，那赤红的一点火星，在黑暗的小巷中明明灭灭。“我猜，你想睡我？”


第四十一章 
　　这天白宿01奉阿炎懿旨回公司开会，他俩跟组拍戏, 许久没回过公司, 这次回去, 发现公司竟然已经招了不少新艺人。
　　按阿炎说，都是些还没出道的唱跳练习生，跟白宿差不多大的年纪，个个儿水葱似的漂亮。在公司里见到白宿01，都乖乖巧巧地鞠躬喊哥哥或是前辈, 然后互相推搡着偷偷来瞧, 还有上来要签名的。
　　“要是你俩刚出道就在我手里, 我一准儿给你俩弄个偶像组合推出道。”阿炎私下跟他俩讲, “粉丝绝对都能疯了。”
　　“现在她们也不怎么清醒, ”01说，“前两天琢磨我俩跟邹锦, 这几天又换了一个, 叫什么来着……”
　　白宿抬头说了一个名字, 01点头：“她们就不能多惦记惦记我俩？”
　　他自己还没吃上肉呢, 这帮粉丝怎么就先给后边排上号了？
　　打上回亲了一次，后头白宿防他跟防贼似的，她们能不能干点正事，先把他的问题给解决一下？
　　话音刚落, 他椅子就被白宿踹了一脚，看过去，白宿还坐在那, 稳如泰山地玩手机。
　　阿炎：“……你这张嘴……”
　　早晚惹事。
　　白宿有多省心，01就有多闹心。
　　他是天天逛cp粉超话，没瞧见那些黑他的帖子都快盖成埃菲尔铁塔了。
　　阿炎找他们来是说正事的，关于他俩下一部戏，其实不少剧组都陆陆续续联系过她，但阿炎自己还是慎重的要命。
　　01那边她看上的几部都是打戏角色，几个月下来她也摸清了不少01的底细，几乎所有的武术动作他都没有一点压力。与其让他去吸引流量或打磨演技，还不如让他放飞自我，直接拿拳头打出一片江山来。
　　从打星的要求来看，他绝对能达到业界颜值巅峰。且有实力在身，也不怕他嘴碎黑红。
　　白宿在一边帮01挑剧本，神态认真，时不时皱起眉来，看得01心痒痒。
　　“……你接个电影？”白宿一本本翻过去，找了一部警匪电影，认真地说，“角色戏份虽然不重，但很适合你，上大荧幕的机会也难得。”
　　而且制作团队也相当不错。
　　如果不是01的体能，和《太平》打下的底子，他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有电影方面的资源。
　　这一点是多少新人演员都羡慕不来的。
　　“你拍哪个，我就拍哪个。”01没忍住，当着阿炎的面，就伸手把人往自己怀里搂。
　　白宿猝不及防被他抱了个结实，差点红了脸。
　　他不能离01太近，从游乐园那档综艺回来，他瞧见01就想起那个吻，混乱得不知所措。
　　白宿打从出道就跟恋爱这事绝缘了，多年宅男|根本禁不住这么大的刺激。
　　连大脑都失控了似的，回回想起的都是自己被五花大绑，让01欺负得神智不清甚至软成一团的情状，时不时还要闪过到这人羞涩地冲着他笑的片段，甜成了一颗水果糖。
　　最过分的一回，是他睡前看了一部限制级电影，梦里主人公却被替换成了01和他自己。
　　醒来的时候他恨不能把头埋进枕头里，偏偏身上的热度未消，却顾及着01的长耳朵，不敢自己解决问题，困窘难堪到了极点。
　　“你再躲我，”01在他的颈窝偷偷威胁，“我就当着阿炎的面儿亲你了。”
　　这下白宿的脸真的红了，浑身绷得紧紧的。
　　“我们一起拍戏吧……”01又软绵绵地哀求。
　　“你俩下部戏分开，”阿炎适时道，“cp粉该多少控制一下，目前也没有完全适合你们俩的戏。”
　　01仿佛瘪了气的气球。
　　白宿却不经意间松了一口气。
　　他提出跟01住在一起时，完全没有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以至于他在自己家里的都窘迫的要命，如果不是家里还有一个皇子，他都不知该如何在家里呆下去。
　　“其实……”阿炎在给白宿的一摞剧本里挑出一本来，“这部电影你可以考虑一下。”
　　白宿竭力忽略挂在自己身上的01，集中精神去翻了一个大概。
　　片名叫《赌徒法则》，是一部赌场电影，主角是一个身负重债的小混混，在夜店打工时救了重伤的男子叶峰，却被卷进了赌场恩怨。为了活命和钱，主角不得不答应叶峰的计划，在外冒充传说中的赌王招摇撞骗。
　　而最后的最后，主角发现，一直跟随他的叶峰，就是消失多年的赌王。
　　主角的性格冷酷善良，却又相对真实，几次在金钱和危险、得到与失去之间险些迷失了自我，最后却又能够找回真正的自己。
　　这让白宿对这个角色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阿炎说：“这是林导想要转型进军大荧幕的作品，私底下找我了好几回，专门想让你……”
　　“等会，”白宿翻剧本的手忽然停了停，“谁？”
　　“林从谒，林导啊。”阿炎愣了愣，“我记得你俩合作过，他还邀请你客串——”
　　白宿“啪”一声就把剧本合上了，仿佛一切无事发生。
　　他对林导都快产生条件反射了，钟杳杳捆他都是跟林导学的！
　　这都是孽缘！
　　“让你穿女装的那个？”01倒挺感兴趣的，伸手去翻剧本，“我上回就想说来着……”
　　“你能不能再穿一回？”01勾起嘴角，声音轻得仿佛引诱，“就穿给我看。”
　　白宿连头皮都炸了，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来：“……滚。”
　　他当初怎么就没瞧出来，这人能这么不要脸。
　　岂不知01当时是顾及白宿面皮薄，又没有摸清楚情况，言行举止都得注意着点。
　　如今跟白宿熟稔了，他就总想放开胆子，去试探白宿对他的底线到底在哪。
　　但白宿对他，比想象中还要包容。
　　当然，也比想象中更美味，更好欺负。
　　01眼中的笑意渐浓，忍不住还要再说两句。
　　却听那边阿炎接了个电话，脸色骤然黑了，再放下手机，表情严肃地注视着他们两个。
　　“你们俩昨晚去哪了？”阿炎的目光有点锐利。
　　白宿和01都愣了愣。
　　就瞧见阿炎把手机上的页面翻给他们瞧。
　　热搜第一名#白宿精分热舞#
　　这俩词就没人能想到放到一起去。
　　点进热搜，第一页就是青年野性的钢管舞，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一甩头，露出的脸，正是白宿的。
　　评论区早就炸了锅：
　　【我就想说，白宿还挺辣的（狗头）】
　　【这真是白宿吗？状态真的完全不一样，亏粉丝还天天卖仙子人设，这真的是很会玩了】
　　【是不是白宿还不一定呢，上次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不发现是某位数字男星吗？热闹看早了小心啪啪打脸。】
　　【评论里某些人含沙射影捎带谁呢？打量01没有粉丝是怎么回事？】
　　01的粉丝和星宿已经隐约有要掐起来的意思了，星宿被上一回全网黑吓怕了，生怕这事被人拿来做文章再发酵一回。
　　01的粉丝不爽，只觉得被莫名甩锅，如果不是官方控场，现在恐怕两边已经掐的你死我活了。
　　当然，在这之中只有01的男粉一枝独秀。
　　【这是一哥还是一嫂？牛逼啊！】
　　【不瞒诸位，我看得又弯又硬，这要是一嫂我就爬墙了】
　　【我觉得是一哥，你看这肌肉线条，充满了我一哥生猛的气息】
　　当然，01也没有再往后看。
　　他跟白宿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宿低声问：“昨晚皇子在家吗？”
　　01皱着眉：“他在那屋一会谢谢飞机，一会谢谢大炮的，就没停过。”
　　这下他俩想都不用想了。
　　又是男宾一位。
　　就是不知道是哪路神仙，还会跳钢管舞。
　　那边阿炎皱着眉，看着他俩眉来眼去：“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她的目光就转移到01的身上去了。
　　01一脸无辜：“大人，我冤枉啊！”
　　阿炎瞪着他：“那你说是谁？白宿？”
　　她还真不信白宿能跑去跳钢管舞。
　　01怎么看都是第一嫌疑人。
　　“……真不是他，也不是我。”白宿迟疑了片刻，不打算说谎，也不打算去欺骗阿炎，“这事……挺复杂的。”
　　“我们能先不说吗？”
　　“行，那你就跟我说，这件事怎么公关。”阿炎见他的眼神认真澄清，竟也生不起气来，倒是颇为无奈，“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你运作？这事到底是01还是你？你俩是梦游还是精分？”
　　“我公关结束，会不会再冒出个当街热吻，自己打自己的脸？”
　　“白宿，这事不现在解决，后面就不好控制了。”
　　现在还只是热舞，要是被有心人抓住运作，十有八九又是一场大战，01和白宿的粉丝能掐成什么样都说不好。
　　“那就说是我，”01懒洋洋地用手垫着后脑，“一没偷二没抢，不就是热舞吗 ？我赶明儿就给他们舞一个。”
　　白宿皱眉：“不是你，你认什么？”
　　“一口锅的事，先摆平了再说。”01抱着白宿哼唧了一声，“那小子最好别让我逮着。”
　　否则他一定好好教育他，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没过两分钟，01就转发了那条热舞的视频。
　　【@01本1：@白宿，我帅吗？】
　　纵然01的骚操作数不胜数，这一波也让粉丝措手不及，连cp粉都脑壳发昏。
　　01微博的评论疯涨。
　　【一哥你怎么了一哥！你这样我怕我把持不住啊！！！】
　　【哥哥你……开心就好（狗头）】
　　【哥哥我能舔一下你的腹肌吗！就一下！】
　　【哥哥你要不转型唱跳吧！我还想看你扯领带湿衬衫跳椅子舞，我要死了啊啊啊】
　　不少路人掉过头来骂现在男星出卖色相，讨好女性观众没有底线，又被粉丝嘲讽活在大清朝，轰轰烈烈战成了一团。
　　【中年男人光膀子耷拉着啤酒肚上街就行，长得帅的小哥露腹肌跳个舞就不行？】
　　【淫者见淫，钢管舞能健身知道吗？有比赛知道吗？我只看到了力与美，你们怎么就看见那些东西了！好好的舞蹈就被你们这些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人糟践了】
　　01看了越发觉得，这帮网上冲浪的人战斗力都不一般，抄起键盘战斗力惊人，你来我往数百个回合不见歇的。
　　阿炎没想到他说发就发，头疼的要命，急忙忙去召集众人开会，发通稿去详细解释这件事，什么拍戏拍综艺拍节目开玩笑体验生活，总要找个大众能接受的借口给圆过去。
　　临走前还让他俩好好考虑剧本，再三威胁01不许再在网上发狂。
　　01起身要走，却瞧见白宿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耳尖晕开了浅浅的粉红。
　　白宿意识到他的目光，匆忙忙按熄了手机屏幕，神色不自然到了极点，要往自己兜里塞。
　　01三下五除二抢了过来，拿自己指纹解了锁，瞧见屏幕上正是微博的评论页面。
　　是那群cp粉在下面喊：
　　【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是真的！！！】
　　【01跳这个给bx看？我只想01挂在白宿身上跳呜呜呜。】
　　【我只想看01把bx按在台上亲，让bx舔一舔那杯洒了的红酒呜呜呜】
　　【一哥已经在bx面前真的骚断腿了我的天】
　　白宿想起屏幕上那些直白赤|裸的话，脸红成了一团，连手机都不要了，扭头就要走，却被01拦住，推在墙上结结实实地壁咚了一回。
　　“你脸皮怎么这么薄？”01忍不住笑，却又更想欺负他了，“你看哪句脸红的？”
　　“按在台上亲？挂在你身上跳舞？”01逼供似的问，“还是舔红酒？”
　　白宿咬着自己下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目光都在闪烁，手足无措地捏着自己裤边儿。
　　“你不说，咱们就回去一样样试？”01笑了起来，“你喜欢什么牌子的红酒？”
　　白宿果然整张脸都火烧似的红了起来。
　　他就知道是这句。
　　连他自己看到这句之后，满脑子都只剩下了白宿那鲜红的舌尖儿。
　　他俩恐怕连幻想都是一样的。
　　“你有反应了。”01对他的变化再敏锐不过，在他的耳边轻轻地笑。“上回在游乐园也是……”
　　01还没说完，嘴就被白宿给捂上了。
　　“……你闭嘴吧。”白宿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动，脸红得仿佛熟透了的番茄，连捂着他嘴的掌心都是炽热的，眼神动摇的厉害，甚至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求。
　　明明平时一副冷淡自持、对什么都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冷静懒散得甚至不像个年轻明星。
　　内里却是细腻柔软的一团，信任了谁就好欺负的很，几句话就能被撩拨的方寸大乱，戳一戳捏一捏就会红了脸。
　　01竟然难得心软了下来。
　　他亲了亲白宿的手心，悄悄勾起了嘴角：“好，不说了。”
　　白宿的手心还是滚烫的。
　　01把自己的手指硬挤进了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地交握着，轻声哄他：“那牵手行不行？就一会儿。”
　　白宿垂着头，让发丝掩盖了自己眼眸中的神色，低低地应：“嗯。”
　　“给我挑剧本？”01轻轻问。
　　“好。”白宿好半天，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可心跳还是如擂鼓，一声一声，聒噪得他大脑都难以运作，手心也不住地濡湿，黏腻腻地，却总不肯松开。
　　会议室玻璃门外时不时有人经过，瞧见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青年，肩并肩地挨着讨论剧本，亲昵又随意的模样。
　　却不晓得，两个人的手，正在桌子下头紧紧地交握着。
　　***
　　邹锦正在翻阅微博上的消息，而枭正翘着脚坐在他的电脑桌前，毫不费力地用着他的电脑、喝着他的咖啡、还开了三四个窗口，一边看综艺，一边刷网站，似乎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很好奇。
　　枭在网上搜索白宿这个名字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自己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在被误认。
　　而当他看到《明星追踪令》里面，白宿和01商量着解绳子的时候，目光忍不住凝固了片刻。
　　的确是一模一样的。
　　那只兔子假冒伪劣的兔子且不说什么。
　　至少椅子上被绑着的那位……枭是绝对不会有这样冷淡诱人的神态的。
　　怎么看都是诱惑着人去蹂|躏欺负、吃干抹净，偏偏却毫无自知的甜。
　　这个世界的白宿……有点意思。
　　【我我我可以！！！（摸出凶器）】
　　【01你太慢了！！！让我来！！！（掏出作案工具）】
　　【小哥哥，我可以帮你的啊：）】
　　弹幕几乎要喊破了喉咙。
　　枭感觉自己嘴唇有点干。
　　“01发微博了，”邹锦皱着眉给他看屏幕，上头是01转发视频，艾特白宿的一条。
　　他对于枭的身份有不少怀疑，而在01发了微博之后，他就隐约可以断定。
　　如果这世界上没有连环撞脸的惨案，那枭大概率是白宿。
　　至少在枭没有使用微博的情况下，01在公司之前做出了反应，听口气大概率不是别的什么人。
　　邹锦紧紧地注视着枭。
　　枭盯了屏幕好半晌，蓦地笑了起来：“……01，那只兔子？”
　　“居然还有人顶我的身份。”
　　他也应该回报他一份大礼才对。
　　邹锦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枭转过身去，手指在电脑键盘上跳的飞快，大量的页面和不知名的窗口在电脑屏幕上铺陈开，最后他仰着头问邹锦：“X杂志的封面摄影棚一般在哪里？“
　　邹锦也听说过这个杂志，凭记忆说了一个答案。
　　枭便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我走了。”
　　邹锦猝不及防：“你要去哪？”
　　“去见想见的人，”枭看着邹锦的面孔，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谁了，怪不得不想跟我睡。”
　　明明眼睛里的欲|望都要溢出来了，却偏偏压抑着自己。
　　应该是生怕没有睡到自己的心上人，反倒睡了自己的眼中钉。
　　这真是他见过极有趣的事情了。
　　枭揪住他的衣领，顺势吻上了他的嘴唇，唇齿纠缠得熟稔至极，却在对方情动时轻松撤离。
　　邹锦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枭用食指和中指夹着他的钱夹，拿出里面的现金，扔回给他，挑起了嘴角：“我的小费。”
　　“下次再见，”枭慢悠悠地推开他的房门，“对了，如果你穿衬衫，我可以考虑多吻你十秒。”
　　他喜欢玩弄看上去正经的人。
　　这是他个人的癖好。


第四十二章 
　　01认为自己最大的失误，就是没有在第一时间揪出那个跳钢管舞的混球, 捏爆他的脑袋。
　　没错, 捏爆他的脑袋。
　　这样他就不用看到眼前这一幕：白宿跟那个冒牌货一起拍杂志封面。
　　X杂志邀请他和白宿一起拍封面的事, 是前两天敲定的，白宿很久之前就已经拍过，这次显然是对方看中了他们两个一模一样的长相，和近期的话题度。
　　01昨天有一场通告，今天赶飞机飞到摄影棚, 原本说好的是晚点到, 可当他抵达拍摄现场的时候, 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两条短信。
　　【工作很辛苦吧？专业替身帮你搞定。ps：^_ ^作为报酬, 白宿我可以收下吗？】
　　【温馨提示：如果不想惹出更多的麻烦, 今天建议不要出现在摄影棚哦】
　　01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情况的不对了。
　　果不其然，在他戴着口罩走进摄影棚的时候, 看到了正在拍摄中的白宿……和那个冒牌货。
　　白宿穿着一件做旧的宽松白T, 一条水蓝色的低腰牛仔裤, 趴在沙发上, 露出一小节白皙柔韧的腰身，腰窝若隐若现。
　　他的神色慵懒又淡漠，仿佛只要走近了，就能令人遗忘所有麻烦, 不自觉地沉浸在那种清透的氛围中去。
　　而沙发扶手上，斜倚着一个与他长相相同的男人，黑色的衬衫解到第三颗纽扣, 露出大片结实的胸膛，眼神斜斜地注视着白宿，嘴角带着一抹玩味挑逗的笑容，带着一股子冲天的轻浮味道，浑身上下都浮动着荷尔蒙。
　　“01眼神再亲昵一点……对，很好，就是这样。”
　　“离得近一点，把手放到白宿的腰上。”
　　“对，就这样。”
　　当那只手接触到腰部的时候，白宿明显轻微颤抖了一下，很快地偷看了对方一眼，却仍旧一副淡淡的表情。
　　比屏幕上看到的还要可爱。
　　男人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到底是谁？”休息时，白宿仿佛闲聊似的冒出了一句。
　　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继而眯起了眼睛，语调变得低沉又慵懒：“你发现了呀？”
　　怪不得看起来冷淡了好多，明明刚一开始要更软更甜的，刚见到他的时候，眼里分明还有那种轻柔的笑意。
　　现在就只剩下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疏离的让人委屈。
　　白宿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嗯。”
　　虽然这个男人模仿的很像，01说话的语气、对待他的反应，都会让他感觉到差别，01身上也绝对不会有若有似无的烟味，和淡淡的的颓丧气息。
　　“我叫枭。”男人笑着说，“应该是这世界出现的第三个白宿？”
　　“第四个。”白宿的睫毛颤了颤，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无声地挑了挑，“我建议你一会跑快点，01可能会杀了你。”
　　枭故作惊讶的眨了眨眼：“为什么？因为我好心替他工作？”
　　“因为他护食。”白宿面无表情地回答，但耳根却带了浅浅的红色。
　　“真让人嫉妒，”枭低低地笑了起来，仿佛很亲昵似得凑近了，两颗脑袋挨着商量，“那如果换我解决掉他，你跟我怎么样？”
　　“跟你什么？”白宿挑眉。
　　“跟我做高兴的事情呀，要不要先试用再决定？”枭慵懒笑了起来，飞快地凑近了，似乎要在白宿的脸上偷一个吻。
　　却被一本杂志挡住了。
　　一个戴着口罩墨镜棒球帽，全副武装的男人，正用一本杂志，拦住了他的嘴。
　　01。
　　“……你可以跟我先试试。” 01的语调头一回这样阴冷，几乎要结出冰碴儿似的，一手按在他的肩上，一字一句慢慢地说：“看看我能不能让你高兴。”
　　枭愣了愣，抖了抖肩膀想要卸掉对方的钳制，那只手稳如泰山，丝毫不受影响。
　　枭原本轻松的脸色也变得惊讶：“你……”
　　01这次连笑都没笑，捂着他的嘴，把人半强迫地拖进了试衣间，一切发生的无声无息，只有试衣间里传闻出了轻微的动静，白宿仿佛什么都没瞧见似的，甚至还给试衣间外面挂了个【使用中】的牌子。
　　等休息时间过去，众人惊觉少了一个人。
　　白宿神色自若：“先拍我的单人，01换衣服呢。”
　　“……好的。”
　　后头杂志封面拍摄出了点磕绊，01的眼神冷的瘆人，仿佛要吃人似的，白宿安抚了他好几回，他才稍微正常了一点。
　　等拍完了，白宿才问：“那人呢？”
　　“……车后备箱。”01皮笑肉不笑。“留了口气，回家的时候还有没有就不一定了。”
　　白宿看了一眼，半死不活鼻青脸肿，确实还剩一口气。
　　这可能是在这个世界头一个被01揍成这样的人。
　　“司机和助理呢？”白宿一边上车一边问。
　　“让他俩帮忙买点东西，”01拉上保姆车的车门，按下了锁，眸色暗了下来，嘴角微微翘起，“宝贝，我们来算算账？”
　　白宿本能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什么？”
　　“你让他碰你了，”01一步步地走近了，一手抚摸上他的脸颊，声音喑哑，“我在边上一直看着。”
　　看着他连多欺负一下都不舍得的人，他干干净净甜甜软软的宝贝，被冒牌货碰了。
　　他搂他的腰，牵他的手，摸他的脸颊，甚至还想去亲他。
　　“明明都是我的。”01逼近了他，把他困在了自己的身体和车壁之间，“……是我才能做的。”
　　只有他才能无底线去接近他，欺负他，一次又一次地看他脸红心跳，被弄得一团乱的样子。
　　只有他才能占有侵蚀他的一切，让他怦然心动，在他干干净净的白色染上属于他的色彩。
　　明明只有他。
　　白宿试图安抚他：“只是工作……”
　　他并不在乎被枭碰了哪里，那只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完成的工作。
　　……跟01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白宿张了张嘴，竟然有些说不出口。
　　他该怎么表达，他对01那复杂又旖旎的心思呢？
　　01似乎等不及他的辩解，他凑近了他，亲吻他的脸颊。
　　就是枭想要落下亲吻的位置。
　　他占有似的，反复去亲吻，甚至伸出舌尖，来回染上了一片濡湿。
　　白宿似乎是想要安抚他，竟然没有抗拒，反而红着脸，忍耐他温柔的抗议。
　　“好乖。”01的声音蛊惑又低哑，“就这样，不许拒绝我……”
　　这样他就会温柔的，把他身上别人的味道，一点点地都换成自己的。
　　然后他含住了他的耳垂。
　　白宿果然将脊背绷的紧紧的，想伸出手去推，却被捉住了手，无比亲密地十指相扣。
　　他用牙齿一点点厮磨着，带着一点戏弄，又带着惩罚的意味。
　　“这里被碰过。”他记得枭拍摄时撩起了白宿的头发。
　　他在他的耳边说。
　　白宿含糊不清的呜咽了一声，微微垂下了头，露出雪白的后颈。
　　01轻轻把他拥到怀里，小心翼翼地啃咬舔舐着，把枭碰过的地方，都弄得湿漉漉的，仿佛要留下自己的印记，甚至变本加厉，留下了点点红斑。
　　这里被碰过，这里也被碰过。
　　是我的……
　　都是我的。
　　01的呢喃一声一声的，委屈又强硬，不容许他有半点的退缩。
　　哪怕推拒了，也只会被欺负得更难堪。
　　起初是想由着01发泄一下情绪，白宿却被欺负得神智不清。他原本就对01怀着种种不可言说的悸动和情愫，在这一次一次粘腻的侵袭中，被彻底侵蚀了心智，由着01愈发放肆。
　　尝了一口，就想要下一口。
　　他仿佛被享用过后的盛筵，脑海中一片狼藉，双眼氤氲着迷蒙的雾气，浅淡的嘴唇被啃咬的鲜红，T恤被撩了起来，软绵绵地倚在白宿的怀里，浑身上下只剩下了属于01的证据。
　　他被欺负得最厉害的时候，蜷成了一团红虾，试图去躲避01的亲吻盖章，声音都带着沙哑，所有的冷淡都被剥开来，由着对方肆无忌惮的欺负。
　　01太清楚怎么能让他舒服，怎么撬开他那层冷淡的壳，露出他不会露出的诱人模样来。
　　01一下又一下地啄着他的耳尖儿，甚至想把他整个人都塞到自己身体里。
　　“……不许再让他碰。”01低声哄他，“不许对他笑，不许给他一丁点机会。”
　　白宿的脸埋在01的衣襟里，耳根红得要滴出血来，低低地闷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我欺负你也不许生气，我吃醋了。”
　　白宿“嗯”了一声。
　　“……白宿……你给我点反应好不好？就一点，让我能继续粘着你。”01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是第一个过来的，贴着你，缠着你，欺负你，让你养我，给你找麻烦……”01说，“但我不是最后一个。”
　　如果还有人跟他一样呢？
　　如果不只他一个人，看上白宿呢？
　　不只是白宿的模样，还有他的清冷、他的纯澈、他甜的味道，他冷的模样、他起床时的迷蒙，他温柔时的专注。
　　他原本不畏惧任何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白宿，也没有人比他更亲近白宿。
　　所有人都瞧着天上的星星，可只有他，在星星的身边，哪怕不知能够停留到几时，他也是离星星最近的存在。
　　可如果不是呢？
　　01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紧张不安过。
　　白宿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软绵绵的耳朵上。
　　就是那个他最喜欢揉一揉捏一捏看他脸红的位置。
　　“是你的。”
　　白宿说。


第四十三章 
　　“姓名？”
　　“枭。”
　　“职业？”
　　“没有。”
　　“……那你以什么为生？”
　　“骗财骗色。”
　　皇子看着对面被揍得半死不活连床都起不来的人，手里还拿着棉签棒给他上药：“……你为什么被一哥揍？”
　　枭舔了舔皇子的指尖儿, 媚眼都飞了起来：“因为我想要白宿。”
　　他是真的对白宿本人充满了兴趣。
　　皇子看着自己濡湿的指尖, 沉默了。
　　这次来的是个什么玩意？行走的发情机器吗？
　　枭脸上的伤痕不多, 反而有一点被凌虐之后的凄惨，他用单手就能一颗一颗解开皇子的衣扣：“白宿不行的话……你要不要试一试？”
　　“我现在动不了，”枭的声音似乎带着天然的沙哑和慵懒，“你想怎么玩？”
　　皇子的喉结动了动。
　　他把棉签按在他的伤口上，逐渐用力。
　　果然听见了枭从喉咙里传出的低吟。
　　连痛苦的声音都像是引诱。
　　皇子的声音冷淡又傲慢：“……你知道我见过多少你这种人？”
　　放纵无忌, 贪得无厌, 看不清、摸不透。
　　在那个王朝中心的名利场, 他早就看厌了, 甚至于不惜躲到另一个世界。
　　他从来没想过, 这种人会是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皇子沉默地看着他，冷漠得让人心惊：“如果你想在这多呆一阵, 最好别惹事。”
　　“什么叫惹事？”枭慵懒地陷在柔软的床垫中, 艰难地还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出去玩？跟别人睡觉？还是跟白宿上床？”
　　烟雾吐息喷在皇子的脸上：“我还会玩别的, 你想试一试吗？”
　　皇子伸手夺走了他的烟，揪起他的衣襟提拳要揍。
　　枭原本就被01揍过一回，衣襟被扯得软趴趴的，如今重力之下, 竟被撕裂开来。
　　露出了身上狰狞的伤痕的一角。
　　有细小刀具交错的伤，肩头有子弹的灼伤，瞧着十分可怖。
　　皇子愣在那。
　　枭懒洋洋地去拢自己的衣襟, 皇子却将他按在那，彻底掀起了他的上衣。
　　都是旧伤，从胸口向下都是各式各样的伤痕，牛仔裤股缝隐没处甚至被削去了一整块的皮肉。
　　那曾经应该刺青着什么。
　　或许是某个人的名字，或许一句侮辱的话，或许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某个的组织。
　　触目惊心。
　　有蜿蜒着的烫伤，从他的腹肌，顺着人鱼线向下，隐没到大腿内侧。
　　皇子见过这种伤，在用过烙刑的人身上。
　　这些伤01不知道，皇子不知道。
　　只有枭自己清楚。
　　他却吹了声口哨：“这么激烈？”
　　“……谁弄的？”皇子定定地瞧着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仿佛喉咙里堵住了什么。
　　“记不住了。”枭看着皇子的眼神，终于少了那种醉生梦死的轻浮旖旎，嗤笑了一声，“问那么多干什么？”
　　皇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跟他们不一样。
　　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
　　皇子张了张嘴，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竟然发不出声来。
　　枭厌烦地瞧着他，嘀咕了一句：“……贵族崽子。”
　　一眼就能瞧出来的、高高在上的出身、狂妄无知的清高，是他最讨厌的口味。
　　皇子沉默了好久，把烟放在他的手边，拿起了药瓶：“我给你上药。”
　　枭重新点上烟，嫌弃似的瞧了他一眼：“……别跟那两个说。”
　　他最恶心那种眼神。
　　在床上那么看他的，十有八九都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嗯。”皇子低声说。
　　“……我喜欢酒，”枭说，“如果有酒，我不会出去。”
　　他原本就是隐没在黑暗深处的人，在哪里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如说，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反倒会让他松口气。
　　上过药，皇子又重新坐回电脑面前，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他的情绪还有点怪异，并没有往日玩游戏的激动，只按部就班地念：“柚子还没上线，小号抽一位兄台带上分……”
　　“啊～啊～～”
　　皇子往后看，枭正在那自己慢悠悠地喘，见他转头，还吐出口烟冲他笑。
　　弹幕上瞬间充斥着无数的
　　【主播你片子没关——】
　　【皇子小哥哥你怎么了！！】
　　【卧槽，主播你是不是想掰弯我！！！】
　　【主播你这样要被封直播间的——】
　　皇子关掉麦，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
　　枭天真地眨着眼睛：“玩。”
　　皇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病号？”
　　枭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用什么打？”
　　……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会这么难搞！
　　晚饭枭也没能出来吃，从理论上来讲，他至少要在那张沙发上躺小半个月。
　　晚上聚众吃外卖的时候，白宿还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死不了，”皇子扒拉着炸鸡盖饭，似乎想到了什么，“我怀疑他行当有问题。”
　　尽管他那副德行，但浑身上下都是淬了毒似的危险，绝对不是光吃皮肉饭的。
　　尤其是那一身伤，根本就不是玩特殊爱好玩出来的。
　　“要人命的职业，不是特工就是杀手，”01淡淡地说，“我从他身上卸下来了一包小玩意儿。”
　　都是致死的东西。
　　连他的电话都能找到。
　　如果不是他自己找上门来，恐怕查到下辈子都追查不到这个人。
　　01把人扔给皇子的时候，笑得春光灿烂，原话是：“两个任务，看着他别搞事，让他离白宿远点。出了问题，他现在什么样，你就是什么样。”
　　吓得皇子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又挨一顿揍。
　　他向来不怀疑01的心狠手辣。
　　在这个家里，白宿就是那威严稳重的家主，01就是那黑心狠毒的后妈。
　　而他，就是捡回来的小可怜，看人眼色过日子。
　　当然，现在家里还有了食物链的最底层。
　　躺着的那个事儿精。
　　但是那个事儿精极度危险。
　　就光在那躺着的一会，就冒出了一万个危险的提议。
　　在他得知白宿和01的关系以后，他有着无限的妄想。
　　“如果我们两个去找白宿玩，01会不会气死？”他似乎很想看到01暴躁的样子。
　　“你想死别拉着我。”
　　“我还没试过跟自己接吻，或者你跟我来？……”
　　“我对你没兴趣。”
　　可被这种话影响，他自己也难免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混乱得他精神恍惚。
　　一下午下来，皇子觉得自己游戏都是拿脚打的，观众疯狂吐槽说他失了智。
　　你们旁边坐这么个人试试！！！
　　皇子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在这么一个地方，枭掉进哪儿，哪儿就能立刻成为一个鸡窝。
　　他甚至怀疑，他把枭送给他的任何一个兄长，他的那位兄长大概率会死在床上，简直就是处理威胁的最大杀器。
　　可当他看到枭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和那一身的伤痕，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太厚道。
　　白宿见皇子表情一言难尽，不由得想追问几句，却被01搂着后腰哼唧：“你惦记他干什么？惦记我。”
　　说着，就去啄他的左耳尖。
　　白宿忍不住用给了他一肘子：“你老实点。”
　　01眯起了眼睛，坏笑道：“都说了是我的，怎么不准我碰？”
　　皇子听见这句，没忍住，瞪着眼睛瞧他俩。
　　白宿感受到皇子的目光，目光忍不住闪烁。
　　01送给皇子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眼神。
　　“我撤了！”皇子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
　　这个家现在怎么回事！到处都如狼似虎的！
　　屋里面一个！屋外头两个！都应该抓去流放啊啊啊！
　　他还是个孩子！！
　　01见皇子走了，愈发放肆，在他的耳尖儿一下一下地轻轻啄着，弄得白宿只有一边的耳朵滚烫，燥热地垂着头，只肯低头扒盒子里的白饭。
　　他就知道，自己那句话就不该说出来。
　　他的喜欢就是心脏里埋下的线，他亲手把丝线一根根交给了01，由着对方拉扯拨弄，随意牵扯着他的情绪，在他的心尖儿上兴风作浪 。
　　甘之如饴。
　　白宿的眼里又是那种浅浅的笑意，仿佛水波似的，一点点漾开。
　　“这个什么时候是我的？”01捏着他右边儿的耳朵揉了揉，又在耳垂上吻了吻，“他不想我吗？”
　　于是原本微凉的右耳也跟着灼热了起来。
　　01又摸了摸他的嘴唇：“这儿呢？”
　　亲了亲眼睛：“这儿呢？”
　　“你别闹，”白宿已经被他弄得没有半点脾气，低声说：“吃饭。”
　　01干脆把虾仁儿挟到他的嘴边儿，笑眯眯地瞧着他：“好呀，吃饭。”
　　白宿不肯动，他就那样举着。
　　过了好一回，白宿才慢吞吞地咬上了那颗虾仁。
　　01仿佛爱上了这个游戏，一点一点看着白宿垂首咬住自己递过去的食物，咀嚼着消失在唇齿间，嘴唇还带着一点酱汁，被红艳艳的舌尖舔干净，卷进了肚子。
　　他似乎明白白宿为什么喜欢喂他胡萝卜了。
　　01感觉自己一点都不饿。
　　却特别想吃点别的东西。
　　在他扑上去的前一秒。
　　白宿拍了拍他的肩：“走吧，帮你看看剧本。”
　　01的剧本是要去试镜的，但这人演技始终是个巨大的难题，尤其是跟他本人有出入的部分，根本就进不去角色。
　　01十分委屈，他不想工作，只想谈恋爱。
　　白宿懒洋洋地勾着他的脖子：“不能光吃不干活吧？”
　　白宿琢磨着，他确实该出去工作了。
　　再不出去，他可能真的会在自己的家里，当着另外两个自己的面儿，被吃得渣都不剩。
　　这句话绕嘴得要命，但是怎么看都是无比的真实。


第四十四章 
　　X杂志约了一回对白宿和01的专访，约在了摄影棚, 两个人刚刚坐定的时候还以为没开机, 在那极为幼稚地玩打手游戏。
　　01反应比白宿要快一点, 但总喜欢挤眉弄眼地装可怜，分散白宿的注意力。
　　转头白宿一巴掌落下来，毫不留情地把他手背都给拍红了。
　　然后01就把手背递到白宿跟前：“疼，你给我吹吹？”
　　白宿跟没看见似的，又补了一巴掌。
　　01：“嘤。”
　　自闭地转到一边去了。
　　白宿看了他半天：“真疼？”
　　01就憋不住笑：“不疼。”
　　弹幕大都是他俩的粉丝, 一片都是：
　　【我家的俩傻儿子今天也好甜！！！】
　　【崽崽别打了, 麻麻心疼！QAQ】
　　【一哥一嫂家暴日常】
　　最后两个人手背红彤彤地接受采访, 摄影师还给了个特写。
　　白宿还一脸冷冷淡淡的样子, 仿佛刚才玩游戏的不是他一样。
　　01就笑嘻嘻地看他装模作样, 时不时去戳他一下，又被他嫌弃地挡回来。
　　两个幼稚鬼。
　　那边主持人看着他俩笑了好一会, 才进入正题。
　　这回对他俩的访谈主题相对轻松, 为了顾及到观众的感受, 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游戏互动环节。
　　提问也是事先知会好的, 关于白宿的问题大都是手头的工作，对未来的规划。
　　“据说林导想找你拍电影，现在已经住在你们公司楼下了？”
　　白宿摇了摇头：“他开玩笑的。”
　　其实林导的电影，他基本已经要接了, 只是过几天才正式签约罢了。前两天林导上节目开玩笑，说为了挖白宿演他的电影，他要住在青龙公司的楼下。
　　粉丝们一听高兴坏了, 纷纷表示要给林导捐衣服捐被捐帐篷，甚至连外卖都给他定好了。
　　白宿心里清楚，林导这是上回骗他穿女装心里有鬼，有意捧他的身价，倒也没有当真。
　　到了游戏环节，主持人还给他放网上特别火的剪辑，那个题目就让人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白宿那些惨、兮、兮的瞬间】
　　进去一看，都是他这些年拍戏综艺里凄惨的瞬间，在雪中死去的，被严刑拷打的，被剑穿过胸膛，上回综艺被绑的也在，青筋暴起的白皙手背，蹙起的眉心，额角的冷汗，淡色的嘴唇，上下颤动的喉结、或迷蒙或隐忍的眼睛，不断地随着节拍转换场景。
　　背景音乐是一首特别迷幻的外文歌，节拍点清脆有力，伴随着歌手的气声，看的人头皮发麻，骨头都要酥了。
　　白宿：……
　　他拍的时候是很正经的，为什么这些人一搞就很不对劲？
　　01看得目不转睛，还跟他说：“这个我看过。”
　　以他天天混迹白宿和一宿超话之中的资历，就没有他没见过的视频。
　　“看过你还看？”白宿去捂他的眼睛。
　　“……看不腻呀。”01在他耳边儿悄悄说。
　　弹幕一个没留神，这两个人又自己掐起来了。
　　【崽崽你们怎么又自己玩了！看看我们！】
　　【看什么看……粉丝都是捡的，他俩才是真的】
　　【卧槽，这视频是我剪的？？？公开处刑啊啊啊啊啊宝贝我对不起你！！！】
　　主持人看了弹幕问白宿：“你觉得这个视频怎么样？”
　　白宿面无表情：“……我尊重粉丝的个人口味，但是下次你们记得剪个01的。”
　　他很委屈。
　　不能每次都拿他一个人开涮。
　　01笑得不行，半个人都趴在白宿身上，对着弹幕观众道：“听见没有，给我安排上。”
　　【安排了！！！】
　　【好的哥哥！没问题的哥哥！】
　　【楼上的太太……能剪个双人混剪吗？我想要双倍的快乐！】
　　【双倍！双倍！】
　　弹幕十分地欢脱。
　　之后就是关于01和白宿新戏的安排，到了互动环节的项目，是随机挑选观众对白宿和01的彩虹屁，让他们俩互相念给对方听。
　　在这个环节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直到01牵起白宿的手，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慢慢念着屏幕上的文字。
　　“哥哥的眼里有星光，眨眨眼睛，就变成了星星糖，洒落在我的心上。”
　　01仍然带着笑，声音却难得少了戏谑，认真低沉：“哥哥是我心里的宝藏，想让全世界都喜欢哥哥，希望所有人都能看到哥哥的好，你的温柔值得所有的美好。”
　　“我喜欢你笑的时候，喜欢你认真的样子，也喜欢你可爱的时候，我想一直陪着哥哥，陪您走到很远的地方。”
　　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白宿的模样。
　　观众已经分不清01是在念屏幕上的那些字，是在念那些星宿的心声，还是在说自己的情话了。
　　总之都是温柔又甜美的。
　　【呜呜呜呜呜呜这都是哪些姐姐投的稿，都是神仙吗】
　　【我日，哥哥我不会吹彩虹屁，但是我永远喜欢你】
　　【白宿哥哥我真的喜欢你！我可以不要所有墙头但我不能不爱你！】
　　白宿眼中有隐约的水波似的温柔在流动。
　　“谢谢。”他对着镜头，还是认认真真地说。
　　远隔千山万水，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的喜爱一个人，并愿意将心意真实的倾注，去给予对方力量呢？
　　白宿始终不明白。
　　他无法切实地为这些粉丝做到任何事情，但哪怕能给这些喜欢他的人，带来一丁点的喜悦光亮，那都是他的荣幸和愿望。
　　如果不是在镜头前，01想揉一揉白宿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跟他说，他也喜欢他。
　　就像喜欢彩虹、喜欢花朵。
　　可能还要更严重一些，就像喜欢空气，喜欢阳光。
　　之后到了白宿去念给01的彩虹屁，白宿温柔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01的粉丝，通常都比较奔放，而男粉更是豪爽。
　　01没有看见屏幕上是什么，只能看见白宿闪烁的目光和犹豫的表情：“……这个能念吗？”
　　主持人犹豫了片刻：“……应该可以。”
　　没有违禁词汇，就算有一两个，后期应该也可以屏蔽掉。
　　白宿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01哥哥每天都帅到我变鸡，从肱二头肌帅到腹肌，哥哥你康康我，我可以不跟白宿哥哥争宠……”
　　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日这怎么混进来的哈哈哈哈哈哈！！！】
　　【白宿：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陈述机器】
　　【我的天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是白宿念】
　　白宿简直头皮都在发麻耳根发热，尤其是顶着01的目光和正在直播的屏幕，他感觉自己的演技可能都是用在这一刻的。
　　好容易松一口气，下一条更神：“一哥的腰，热辣劲爆；一哥的臀，惊动鬼神；一哥的骚，一嫂知道；一哥的迪奥，直冲云霄——（注意这里的迪奥是形容词）”
　　白宿：“……”
　　他感觉这位观众已经直冲云霄了。
　　弹幕已经笑到不省人事，连主持人都笑得不行。
　　01老神在在：“……我敬这位观众是条汉子。”
　　弹幕还有人认领：【是我是我！一哥看我啊！！！】
　　好在最后一条抽的还算正常。
　　白宿看了那条好半天，他看着01，慢慢地说：“喜欢01哥哥，是这段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情。”
　　“谢谢你愿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很高兴认识你，01。”
　　白宿的目光灼灼，他很少这样直白地表达情绪，哪怕知道这是粉丝的话，01还是忍不住心跳起来，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想说的一万句骚话都被埋进了自己的肚子，最后低头笑了起来。
　　弹幕里一片都是尖叫，疯狂地表白01，喊着在一起。
　　中间有一条弹幕，被夹杂着忽略了。
　　【咦，我好像只写了前面一句】
　　****
　　梦里是一个陌生又陈旧的房间。
　　白宿看到有一男一女在这个房间里走动着，不断翻找着什么，低声交谈。
　　“你确定这里01住过的？”男人问，“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只有一个人住。”
　　生活用品，衣物，一切都是双份的，因为很久没有人动过，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
　　这里还曾经有过其他人。
　　“我确定，”女人皱起眉头，“而且或许他还会回来。”
　　“这里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几次受伤都躲到这里来了……但我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住。”
　　白宿就像是一个房顶的幽魂，他无法碰到那些物件，却总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些东西……不像是01会喜欢的。
　　却像是白宿自己选东西的口味。
　　这或许只是一种错觉，或是巧合，毕竟在01的世界，找到任何物资都并不那么容易。
　　男人猜测：“或许是他的家人？爱人？”
　　“他早就没有家人了，”女人冷笑道，“爱人？一个怪物会有爱人吗？”
　　“你能别跟我抬杠吗？他已经消失很久了，如果他是在进一步进化，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
　　男人不耐烦地说：“我们必须找到他，然后杀了他，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
　　白宿愣住了。
　　01的确说过。
　　他被杀死了很多次。


第四十五章 
　　《赌徒法则》的剧组还在筹备当中，林导一干人等就在室内的酒店试镜讨论剧本。
　　白宿过去的时候, 林导一群人正窝在那开会, 也不跟他客气, 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随便坐，一会再跟他说。
　　白宿点了点头，找了个软垫儿坐角落，自己玩扑克牌。
　　他在电影里有好几个花式玩扑克的镜头，他这几天都在练这东西, 已经练得相对娴熟了, 飞牌切牌一气呵成,
　　那扑克牌就有魔法似的, 从他左手手心脱离, 哗啦啦地划过一道弧线，整整齐齐地落在他的右手手心。
　　他本来就生得好看, 玩起扑克更有一种莫名的魔力, 让人的眼睛根本没法从他的身上移开。
　　林导开着开着会, 忽然瞧见众人的眼神都不在他身上, 转头一瞧，白宿玩扑克玩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众人甚至还给他鼓了鼓掌。
　　白宿这才发现自己被围观了，面无表情冲他们点了点头。
　　林导也看得入迷, 反应过来才飞过去一个软垫儿砸他：“你对着墙玩去，净给我添乱。”
　　白宿接过垫子，眼里带了浅浅的笑, 背对着他们玩去了。
　　林导那边完事了，人都散了，才开始跟白宿讨论剧情，兴致来了还跟白宿现场对了几段，这才满意：“都挺顺的，我就知道这个角色你能演。”
　　白宿略微有些惊讶：“是吗？”
　　目前网上还是有很多人在怀疑林从谒的决定，碍于白宿的气质人设，他演的大都是一些光鲜的电视剧人物，但这部电影主角却是个街头混混，浑身上下都是底层的味道。
　　他只能尽力去做，但是对于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并没有过高的预期。
　　“你对自己有自信一点，”林导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第一部 戏我就看好你了，你是真的有天赋，也是真的喜欢演戏。只是那时候华宇更想要一个吸金的流量，而不是真正的演员，所以后来一直也没有机会跟你合作。” 
　　他属于新生代导演，常年跟钟杳杳扯淡闲聊，跟白宿也混得还算熟，是以并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白宿点了点头，眼角露出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对了，你那牌玩得挺快啊，你再玩一次我看看。”林导嘱咐白宿去练的，却没想到他练得这么快。
　　白宿似乎想到了什么，把手机递给林导：“帮我拍一下。”
　　林导挑了挑眉，一边拍他玩牌的样子，一边问：“发给粉丝？”
　　白宿也不回答，接过来把视频发给了01。
　　01那边开拍比他早，前两天就进组了。
　　“哦，发给对象。”林导只瞧见他微信的界面，没瞧见收信人，冲着他嘿嘿地笑，“宿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闷骚呢？”
　　白宿瞪了他一眼：“……你还有事没有？”
　　“你还急了，”林导知道这人惯常脸皮薄，也不逗他，“我上回跟你说那场戏不好演，你输到红眼上头的感觉没上来，你再回去输两把，自己揣摩揣摩。”
　　白宿摇了摇头：“我没输过。”
　　林导乐了：“小朋友口气不小，来来来，正好我晚上没事，让你输一回瞧瞧。”
　　说着，就出去叫人去了。
　　叫进来了一个剧组工作人员，又叫进来一个演员。
　　邹锦。
　　林导笑着跟白宿说：“对了，这是要演你弟弟的演员，邹锦。今天顺道来试试戏，你俩是不是认识？”
　　白宿点了点头：“你好。”
　　邹锦的眼神却很奇怪，他看着白宿，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似的，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前辈好。”
　　林导看不出邹锦的怪异，底气十足地跟他们讲：“我跟你们讲，白宿小朋友说了，他玩牌没输过，今天为了给咱们男主角找感觉，务必让他输到眼红为止。”
　　结果两个小时以后，一桌子横七竖八的牌。
　　林导输得眼睛红了：“……宿啊，你是真没输过啊。”
　　白宿：“……我会算牌。”
　　他似乎在逻辑和记忆方面非常有天赋，至少普通的棋牌对他来说都相对简单。
　　林导：“……”
　　他怎么就没事先问清楚。
　　白宿看着他：“我还揣摩吗？”
　　林导无力地挥了挥手：“滚滚滚，自己回家揣摩。”
　　白宿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林导瞪着他：这小子绝对是心里在嘲笑他，绝对！看起来面瘫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宿这才施施然往外头走。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叫住了他，转头一瞧，邹锦正站在那。
　　“白宿。”邹锦神色纠结又复杂，“……你还记不记得？”
　　白宿确实不大明白，他神色略微有些困惑：“记得什么？”
　　邹锦看着他的脸上寡淡疏离的神态，又想起那一晚艳光四射的人，沉默了片刻：“你是不是……”
　　“……算了。”邹锦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你最好别再出问题了。”
　　至少别在他的面前出问题了。
　　白宿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滴滴——”
　　他低下头，看到微信收到了01的回复：【啊我死了！崽崽玩牌好帅！三百六十度的美手呜呜呜！！！】
　　模仿粉丝模仿的惟妙惟肖。
　　白宿嘴角又扬起来了：【好好说话】
　　过了一会，他收到了01的回复。
　　【可爱，想要拥有】
　　莫名的甜味一直从自己的心尖儿蔓延到了舌尖。
　　白宿有点想见那个混球了。
　　****
　　晚上八点，皇子的直播间正在抽五十万粉的福利。
　　他在直播圈崛起得快，但也出名得神秘，常年和平台一姐花柚混在一起，再就是跟一个叫盛少爷的土豪玩家互喷双排，但一次脸都没露过，也没人知道他的底细。
　　而且这个主播是没有签约的，大批大批的礼物堆在后台，一分钱都没往外提，不少人都私下揣度，这个皇子怕不是个富家公子哥，恐怕直播也就是做个乐子。
　　之前十几二十几万粉的福利，也就是游戏带着上个分，这回五十万粉的福利，终于有点不一样的玩意了。
　　摄像头对着桌面，上头铺着笔墨纸砚，一双白净匀称的手出现在上头，镜头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我去买了几张扇面，随机抽几位观众，你们挑词，我写了寄给你们。”
　　【66666666主播有点东西啊】
　　【啊啊啊啊我终于见到我皇子小哥哥的手了！妈妈我等到了】
　　【主播的手好漂亮呜呜呜呜，一看就是漂亮小哥哥的手】
　　【啊啊啊啊亲手写扇面好带感啊】
　　粉丝福利这东西，要么是主播跳个舞、拍个小视频，最近还流行男主播女装，皇子确实哪个都不行。
　　枭懒洋洋地给他出主意：“我会跳啊。”
　　别说扭腰电臀，这位大佬就是限制级表演都没有问题。
　　皇子哪敢让他跳，这小子上回跳舞就惹出一堆事儿来，再来一回01非剥了他俩的皮不可。
　　最后还是决定了给粉丝写字画扇面，前头几个抽的都还挺正常，后面抽到了一个粉丝，名字叫【一宿我的命】，上麦以后怯生生地问他：“皇子小哥哥，你能给我写个‘一宿风流’吗？”
　　皇子沉默了片刻：“……小妹妹，你是白宿的粉丝啊？”
　　“我是双担粉……啊啊啊啊！！！”小粉丝忽然反应过来了，“皇子小哥哥你也懂吗！！！”
　　他能不懂吗！他天天上网冲浪，看见那俩的新闻总忍不住进去看一眼，回回塞着一嘴狗粮出来！
　　更有甚者，这两个人还在家里塞狗粮。
　　皇子想了想，既然小姑娘喜欢白宿和01，那他可以多给他的衣食父母拉拉好感：“你还有想写的吗？我多给你写两张？”
　　【主播你追星？？？】
　　【我日我也想多写两张】
　　【啊啊啊啊啊一宿！！！这里也有姐妹鸭！！！】
　　【我！一哥男粉！实名不服！】
　　“我我我！！！有！！！”
　　小粉丝激动坏了，疯狂提应援词，写了好几张：“小哥哥你的字太漂亮了，我要拿去给哥哥们看！！！”
　　皇子：……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皇子本来以为这事儿过了，等到晚上打游戏，忽然听见花柚跟他说：“皇子，你的字儿火了。”
　　皇子一脸茫然：“啊？”
　　花柚给他看了个截图，是那个小粉丝晒他的字，结果被微博书法大佬给转发了：
　　【真·神仙写字！！！这辈子我都写不出这个水平来，我日这是哪家的老神仙出山了！！！】
　　下面一群评论侦探：
　　【你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关注粉圈微博吗？大佬你是不是暴露了什么（狗头）】
　　【这个水平真的属于老神仙了，现在神仙路子都这么野了吗？做直播还追星？】
　　【……哈哈哈哈哈你们醒醒，这是个年轻的小哥哥，网上一点风抖摸不到，传说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家世（小声bb）】
　　老神仙·皇子：“……”
　　“现在网上把你传得特别玄乎，”花柚笑着说，“听说你还追星磕cp？你喜欢白宿和01？”
　　祁盛闻言“啧”了一声，嫌弃得要命：“他俩有什么好喜欢的，一个比一个讨人厌。”
　　皇子硬着头皮：“……啊，是啊，他俩特别帅。”
　　他总不能说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的本尊，还是他的得罪不起的衣食父母。
　　他把麦一按，转头去问枭：“他们应该不会找我是谁吧？”
　　作为网盲的他，还是知道人肉这个词的，他还一点都不想被01切片了。
　　枭在床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放心吧你，就这个世界信息发展的水准，能找到算我输。”
　　他是拿相当于这个世界若干年后的特工水准，来给一个主播搞隐私保护，要是能找到，他在那个世界就该直接下岗了。
　　也不用天天狗似的被人追杀。
　　皇子这才放心，回去大吹特吹自己是白宿的粉丝，每天都必须要看无数次白宿的脸才能睡着——他可是一个字儿的谎都没撒。
　　而另一边，白宿看着热搜上的那个话题#神仙追星#，满脑子的问号。
　　这个主播皇子……
　　他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不是他书房里面的那个吗？
　　这算是什么情况？我粉我自己？


第四十六章 
　　#神仙追星#这个话题热度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各家粉丝都在晒自家的神仙应援, 画手写手视频剪辑, 写字的捏泥人的绣花的, 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关于一宿最热的，除了皇子那副字，就是之前给01安排上的被虐合集，那位博主估计是上了头，连夜搞出来的双倍快乐, 被顶得热度奇高。
　　01作品不多, 惨兮兮的镜头也少, 但是捡一捡凑一凑, 把在枪战综艺里头的一些休息镜头也伪装一下剪进去, 加上张昌宗伏低做小乖顺的模样，题目就叫【当两个小哥哥被欺负的惨兮兮, 你想要哪一个？】
　　白宿冷淡隐忍着痛苦和01野性又不羁的神色, 里面左右声道的音乐气声交替分开, 仿佛两个人的呼吸声同时在耳边交替, 迷得人心都醉了。
　　【我飘了，我连一哥都敢肖想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我我可以都要吗！】
　　【啊啊啊啊啊我腰软耳朵酥，我单方面宣布我是他们俩的女朋友了】
　　【楼上打一架吧, 我是他俩的男朋友】
　　哪个都不想要！
　　邹锦扯落了耳机，把那个莫名的视频关上，眼神压抑到了极点。
　　他为什么总不由自主地关注这两个人！
　　明明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邹锦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到上面的名字，就忍不住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但接通电话，声音却还是那种伪装出来的柔顺和温和：“赵哥。”
　　“地点我发给你了，我和几个朋友都在，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邹锦捏紧了手机：“……不了吧，赵哥，我今天有点事。”
　　“怎么？混进姓林的剧组，就不认识你赵哥了？”对面的人压低了语气，“你别忘了，你照片还在我手里呢。”
　　邹锦瞪大了眼睛，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他就知道。
　　他早就该知道。
　　“对了。你们那剧组有个叫白宿的是不是？我记得以前还是你们公司的前辈呢，你把他也叫过来，大家一起玩玩。”
　　电话那边的人声音得意极了，似乎话里有话：“你把人带过来就行，我还给你们找了点乐子，保准你们喜欢。”
　　邹锦已经不想听他后面的话，他把头埋在自己的掌心里，仿佛有什么在无声地嘶吼。
　　他想向上爬，想出头，想要借着这个圈子变得光鲜，他的野心就像是疯狂生长的藤蔓，蒙蔽了他的眼睛，也束缚了他的一切。
　　现在，他逃不出去了。
　　邹锦笑了起来。
　　这他妈就是报应。
　　****
　　01这回接的是个刑侦片，扮演的是犯罪团伙中的一员，戏份不算多，却也是个重要角色，导演看中了他的体能，最近都是在拍棚内戏，排得不紧，偶尔还能回来休息几天。
　　结果刚一回来，就跟白宿在沙发上腻成一团，他从过来以后就跟白宿绑着。分开一两天也不觉得有什么，日子久了，就愈发难受惦记着，恨不能立时将白宿揉进他自己身上，带着到处走，也好过自己心里空荡荡的没个着落。
　　白宿跟他也是一样的心思，一会听他说自己演戏没劲，一会说想他，连心都让他给哄化了，满眼都只剩下他一个人，连亲一亲抱一抱都没舍得推拒。
　　皇子是个识趣的，瞧见他俩这样溜得比兔子还快。
　　枭就不一样了，他就在那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瞧着。白宿抬头一个亲着，再一看边上还有一个看着的，窘迫得要命，怎么也不肯继续。
　　枭的思路也很感人：“吃我是吃不到了，瞧瞧也是可以的。”
　　他喜欢白宿，就是喜欢瞧冰山融化情窦初开那模样，青涩又甜美，明明是天上的仙人，却为谁动荡了心神。
　　白宿偏偏只在01面前是那个样子。
　　他抢是抢不过，还只有挨打的份，那他做个看客 、饱饱眼福也是可以的。
　　01的回答是：“你可以个屁。”
　　都是他的，没得商量。
　　01撸起袖子就要去揍他，枭满屋乱窜也没个消停，皇子听声音探了个头出来，被枭乱飞的枕头拍了回去。
　　白宿琢磨着，自己家好像就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他这明星做的是史无前例的自闭，镇日自己在家里玩个卡牌魔方小游戏，他性格冷淡，又不好社交，哪有人上他家来热闹。
　　也挺不错的。
　　他懒洋洋地想。
　　白宿正想摸出手机玩游戏，正巧撞上了来电，来电人的姓名让白宿有点意外。
　　“……邹锦？”白宿接通电话的语气有些惊讶。
　　连01和枭都停下动作瞧着他。
　　“白宿，”电话另一边的人声音压抑又阴郁，“你晚上有时间吗？”
　　白宿愣了愣：“有，怎么了？”
　　“你……”邹锦沉默了好久，似乎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连声音都变得疲惫，“白宿，我以为我只是差了一点运气，结果我连选择题也没有做对。”
　　“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结束了？”
　　白宿隐约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了？”
　　邹锦沉默了好久，最后低声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你忙吧。”
　　他能发生什么呢，既没有一了百了的勇气，也没有回避的余地，只能这么浑浑噩噩地被纠缠下去，直到泥潭的最深处。
　　白宿被他这一通电话打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没来得及仔细去问，电话就被挂断了。
　　01凑过来眯起眼睛，他倒还记得邹锦这么个人物，还正好是跟白宿一个剧组：“邹锦？他找你干什么？”
　　他对这个人有些印象，当初还跟他起过冲突。
　　“不知道……”白宿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他状态不太对，重新打过去一直被挂断。”
　　想试图再打一个电话过去，依旧是被挂断的。
　　他对邹锦的情绪心存顾虑，尤其是连“死”字都说出了口，显见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枭听见这个名字，似乎想起了什么：“邹锦……我记得他。”
　　01这回皱起了眉：“你认识他？”
　　“他认错人了，我还跟他接吻了。”枭慢悠悠地舔着嘴唇，仿佛在回想什么，“长得还可以，口味一般，但是他有点意思。”
　　他冲白宿眨了眨眼睛：“当然了，比你差远了。”
　　01没听过这一节，乍闻之下连头发都竖起来了，把指节捏得咔吧咔吧地响：“我看你是挨揍还没挨够——”
　　白宿把01拉回来，抿了抿嘴唇：“我感觉有问题。”
　　白宿这么说，就说明那个邹锦真的很奇怪，奇怪到他没有办法放着不管。
　　01一个眼神就明白了白宿的意思，脸上的戏谑稍减，给了枭一个眼神。
　　这人查他的时候一查一个准，现在没准还能找到什么消息。
　　枭看了一眼邹锦的手机号码，把电脑边上的皇子一脚踹开，自顾自地调出一堆他们看不懂的窗口，还把脖子上挂着的一个芯片样的东西插进接口，戴上耳机听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们看到枭的神色变得怪异起来。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选一个？”枭舔着嘴问。
　　01捏起拳头笑的灿烂：“左脸和右脸，选一个？”
　　枭埋怨地看了他一眼，对着白宿笑得勾魂：“好消息，这个小朋友不会自杀，而且很有可能是要去跟人快活快活。”
　　“坏消息，叫他去快活的人，好像准备用一些小玩意控制他。”
　　白宿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小玩意？”
　　“沾了就这辈子逃不开的东西，”枭若有所思，“在我们那个世界是见不得光的，你们这儿我就不知道了。”
　　毒|品。
　　白宿和01对视了一眼。
　　只有皇子仍旧在状况之外，一脸茫然：“什么东西？”
　　“反正不是好东西，”01拎着他的后衣领扔到一边去：“小朋友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他打电话给你，是因为他的金主还想跟你一起快活——”枭这句话刚说完，就看见01的眼神里闪过一道杀气，神色肉眼可见得阴沉下去。
　　“但是他没提。”白宿说。
　　“那我就不知道了，”枭耸了耸肩，暧昧地笑了起来，“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
　　“他不想害你。”
　　他对这方面的事情再敏感不过，邹锦的迷恋就像他本人一样，别扭又压抑。但他对于白宿的喜爱，本质上就是对自己向往的一切的期待。
　　白宿陷入了沉默，思考了许久才道：“他要去哪？”
　　枭看了一眼屏幕：“一家会所，好像是会员制。”
　　如果仅仅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白宿可能会把这件事彻底忘掉，当作没有接过这个电话。
　　但如果……
　　白宿记得刚进公司时，邹锦认认真真喊他前辈的样子，也记得邹锦拿到奖项，却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模样。
　　那孩子哪怕做错了什么，哪怕的确走岔了路子，也不该彻底被这种东西给毁了。
　　白宿披上一件外套，默默看了一眼01和枭：“……你们去吗？”
　　01看了他一眼，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吧。”
　　枭吐出一口烟雾，神色迷离又惫懒：“都是多管闲事的人。”
　　但是他也站起来了，还一手提起了皇子的后衣领：“来帮个手。”
　　皇子：“？？？怎么肥四？”
　　他还在一头雾水当中。
　　“这回哥哥们带你玩点刺激的，”01露出了一个灿烂笑容来，是只有在末世搞事时才会露出的，有点恶劣的笑容，“搞一个特别秘密行动。”
　　“啊？？？”
　　皇子弱小无辜又茫然。


第四十七章 
　　深夜，会所——
　　“最后一次强调, ”白宿的声音清晰又冷静, “枭的药水可以消除服用者前后两小时的记忆, 所以一定要确保他们喝下去。”
　　“明白。”01看着那一管淡蓝色的药水，神色颇有些好奇。
　　枭来自的位面似乎比白宿的更高端一些，带来的东西也相当有趣。
　　“我会在前台找借口吸引注意力，你们俩混进去一定要注意安全。”白宿很难得会有反复强调一件事的时候，显然是对这两个人充满了担忧。
　　让枭和01一起行动, 连白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胆子。
　　“皇子你留在车上盯好监控, 一旦有任何事情立刻联系我。”
　　“我知道了……”皇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的监控画面。
　　“事后所有的监控录像我都会清除, ”枭笑眯眯地接话, “不会有任何的意外。”
　　白宿看了他一眼, 低声说了一句：“拜托了。”
　　午夜十二点。
　　包间里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 推杯换盏间热络得虚假, 邹锦只是其中之一。
　　邹锦坐在男人的身侧, 强忍着心下的厌恶, 撑着一张笑脸去应付对方油腻的眼神。
　　太恶心了。
　　这人是，自己也是。
　　“……那个白宿，你真的叫不来？”男人用眼神示意他倒酒，神色很有几分不满。
　　邹锦露出一个笑容来：“本来我就跟他不对付。”
　　“是我忘了。”男人这才笑了起来, “你抢了他的戏，你们这些明星，有时候也是小心眼得要命。”
　　邹锦没有搭腔。
　　“那今天他就没这个福气了……”男人跟自己的朋友交换了一个眼神, 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一个男人摸出了一包白色透明的晶体，撂在桌上，冲他笑了起来。
　　邹锦看着那东西，忽然感觉身上一阵阵发冷。
　　他发现包间里的人，男男女女，似乎大都注视着他，脸上都是笑嘻嘻的模样，可落在他眼中，却仿佛是披了人皮的恶鬼。
　　“……赵哥，”邹锦强笑道，“你别跟我开这个玩笑了吧？”
　　“哥没跟你开玩笑，”男人搂着他的腰，“这东西好玩儿着呢，你试试就知道了。”
　　邹锦僵硬地往后缩，他感受到了恐惧。
　　他们把这些东西摆在他的面前，就是绝对不会让他走了的。
　　他的面前是深渊万丈，身后却只有这些人的恶鬼似的笑脸和无数双手，不断地向前推搡着他。
　　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似的，已经分不清恐惧和绝望哪个更多一些，他起身想要去逃跑，却瞧见门口早早站着了几个人，正笑眯眯地瞧着他。
　　“嘭——”地一声被推开。
　　男人急忙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刚想皱眉呵斥，却瞧见门外走进了两个一模一样地人来。
　　如出一辙的面孔，中间隔了挺远的一个空档。
　　左边的那个嬉皮笑脸地立在那，却有一股子冷气儿从骨子里透出来；右边的那个慵懒得仿佛没有骨头，倚在门边儿上，斜眼瞧着众人。
　　是他们？
　　邹锦瞪大了眼睛：他明明没有告诉白宿他的位置。
　　右边的那个走上前来，搂着他的肩膀，挑着嘴角笑：“怎么傻了？不是你叫我出来玩？”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道，倚靠在他的身上，软得仿佛一条蛇，连眼神都仿佛是有着艳丽色彩的冷血动物。
　　他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微微摩挲：“是不是上次之后，就把我忘了？”
　　邹锦猛然收缩了瞳孔，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这人的状态绝不是平时的白宿。
　　是那天晚上，在酒吧跳舞时的模样。
　　邹锦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男人给了左右一个眼神，让他们把包间的门锁上，这才放下心来，冲着两人笑：“你们俩就是……”
　　枭永远是那样惫懒又性感，他似乎对男人没有半分嫌弃，勾着他的脖子，语调的尾音带着轻微的气声：“白宿。您找我来，不会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吧？”
　　他说话间探出一点鲜红的舌尖儿，舔着自己的嘴唇，引得男人眼睛都直了，只想舌尖钻进自己口中的模样。
　　01坐在另一边，邹锦分明瞧见他眼神中的冷，他忽得矮下身去，学着枭的模样，乖顺地给男人倒酒，微一抬眸，笑容张扬又明媚：“我叫01，您可要记得我。”
　　邹锦已经看傻了，连先头的危险都忘了一半，满脑子都是这两个人从未展露过的这样一面。
　　这两个人的侵略性太强，可强压下身段伏低做小、讨好起谁来，就越发让人产生无尽的妄想。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所，一举一动都带着别样的暧昧和暗示，令人不由得产生别样的幻想，为之神魂倾倒。
　　连男人都被他们哄得失神，喝下了酒水。
　　那边枭简直就是如鱼得水，挨个人身边呆过一圈，无论男女，只要跟他打了照面的，就没有眼神能离开他的。
　　几乎没有人敢相信这就是荧幕里那个白宿，就仿佛是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硬扯落了下来，作弄成这般靡艳的模样，连头发丝儿里都透着欲望的味道。
　　如若再想到电视里那人不苟言笑的冷淡，就愈发想在现在的他身上去分一杯羹，也跟着尝一尝，这极艳的滋味。
　　邹锦好容易才回过神来，张嘴想要提醒他们危险，01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给男人又斟了一杯。
　　不到十几分钟，房间里的气氛就重新热络了起来，枭慢悠悠地眯着眼睛，冲01笑了起来：“我完事了。”
　　他把外套脱了往桌子上一扔，只听一声巨大的声响，里面竟然是在场众人的通信设备。
　　谁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弄到手里的。
　　众人还不明所以，下一刻，只听一声巨响，01动作精准地击打了一人的后颈，那人白眼一翻，还来不及抗议，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房间里的众人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个性|感的美人怎么就忽然翻了脸。
　　“……太快了，我还想多玩会呢。”枭十分瞧不上01的作风，拉过正欲逃走的男人，轻慢地笑了起来，“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刚才不还很粘我？”
　　男人瞪大了眼睛：“你们——啊！！”
　　枭折断了他的右手，声音带着一丝惫懒的笑：“你刚才还用什么碰我了？”
　　01嫌弃地瞧了他一眼：“快点，他在外面等着呢。”
　　他说的是白宿。
　　枭轻哼了一声，把男人打昏在地，没过十分钟，房间里的人就横七竖八被清理了个干净。
　　邹锦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他们。
　　他简直没有办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01是不会跟他解释的。
　　枭走到他的面前，把一个小文件袋扔给他：“他们还会昏迷一个小时左右，这是一部分的证据，他们怀里毒|品的是另一部分。”
　　邹锦定定地瞧着他的眉眼。
　　每一处都跟白宿是一模一样的，但又每一处都不一样。
　　“……怎么做？”邹锦的声音沙哑，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我该怎么做？”
　　“我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就算你们救了我，我又该怎么做？”
　　无论他是否报警，他都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做一个艺人了。从他做错了第一个选择开始，他就离那道明亮的光芒更远了。
　　他早就知道。
　　只是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随便你，”枭无所谓地瞧着他，“我可不负责给小朋友做心理辅导。”
　　邹锦的声音在颤，嘴唇也在颤，依旧是那满脸满眼的痛苦和化不开的恐惧。
　　他蜷缩成了一团，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头，仿佛像逃避什么。
　　枭沉默了片刻，点了一根烟。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要死在光里。”枭的声音少了那刻意做出的媚，安静中带着一丝沙哑。“当初我是这么想的。”
　　邹锦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黯淡又空洞，眼中仿佛只有一片荒芜。
　　藤蔓密布、荆棘丛生的荒芜。
　　“可惜我没有光，一点都没有。”枭笑了起来，把烟放到邹锦的嘴里。“但是你还能有。”
　　哪怕没有那么明亮和耀眼，至少不是一望无垠、无法挣脱的黑暗。
　　不是毫无希望的苟活。
　　“这个世界真好啊。”枭叹息了一声，舒展着懒腰离开了。
　　可惜不是他的。
　　邹锦被烟雾呛的泪流满面，烟雾缭绕中，那人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
　　****
　　“他们两个那边怎么样？”白宿刚刚从酒店大堂脱身，转到事先说好的接应地点，只有皇子一个人在那儿等着。
　　“你猜猜？”有人从身后搂住了他的腰，声音呢喃地在他耳边吐息。
　　“……01？”白宿迟疑了片刻，才认出了来人，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去，正瞧见枭正在给自己注射药剂。
　　那个消除记忆的药水，枭和01都喝了下去，但01的身体似乎可以自行解决，枭却要依靠药剂对抗。
　　枭瞧着01嘲笑：“他刚才在包间里可没表现的这么好，演技差得要死，出来了倒是发挥得不错。”
　　酒店里陪侍没见他有多绵软，如今只怕骨头都酥死在白宿这儿了，就差没倒贴着了。
　　01危险地瞧了他一眼，舔了舔白宿的脸，声音低哑地撒娇：“为了你我被人摸了两回屁股了。”
　　枭也跟着凑过来，强行哭唧唧：“那老色鬼还摸我腰了。”
　　“我被欺负了。”01把白宿挪了个位置，防止枭碰到。
　　枭寄过去泫然欲泣：“我才是被好多人欺负的那个。”
　　白宿被两个人不同的魅惑情态搞得手足无措，简直不知道自己手该往哪搁，极度怀疑这两个人在里面喝了假酒：“任务完成了？”
　　01笑了起来：“完美。”
　　枭慢悠悠地说：“明天看新闻就行了。”
　　皇子在一边弱弱地举起手：“……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四个人眼里都带着一丁点的激动，偷偷摸摸搞了大事以后的快乐。
　　连白宿自己都对这件事都有点兴奋。
　　“咳，”白宿咳嗽了一声，“要不击个掌……？”
　　庆祝一下？
　　四个人面面相觑，露出了笑容，相互悄悄击掌，然后一起钻回了车里，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路上01坐在副驾驶，凑到他耳边低语：“你打算怎么奖励我？”
　　他估计还没从陪侍的状态出来，整个人都热气薰染过似的，火热又粘人，肢体间传达的讯息比平日里还要放肆。
　　白宿实在顶不住他这个状态，耳边醺染上了微微的红：“别闹，开车呢，”
　　迟疑了片刻，还是轻声问：“你想要什么？”
　　01还来不及开口，枭在后边忽然冒出一句：“……我也想要奖励，你要不也问问我？”
　　01：……还是揍得轻了。


第四十八章 
　　次日清晨, 几乎所有的热搜都被娱乐圈某业内大佬聚众吸毒占领, 据说是在某娱乐场所被群众举报, 警方到达的时候, 包间里的人已经吸毒过量, 神智不清，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大记得。
　　这事在网络带来了不少的关注度，吃瓜群众纷纷看热闹, 有不少人爆料，这个制片人素行不良，在业内也是有名的烂人。
　　作为无所不能的举报群众，白宿一睁眼, 正对上01给他看手机上的新闻。
　　昨晚惊魂一夜，白宿半夜才睡着, 迷迷糊糊把手机打到一边去，用被子蒙着头：“再睡一会。”
　　“都中午了, ”01撑着下巴，趴在床边逗他，“枭把饭都做好了, 你起来吃了再睡。”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这四个人里, 居然只有枭会做饭, 且手艺不错。
　　在他稍微正经一点，不那么色情的时候，看起来还的确像是个可靠的男人。
　　但他基本没什么正经的时候。
　　白宿不理01, 左边一滚，右边一滚，把自己裹成了一条白白胖胖的虫子宝宝，只露出半个脑袋喘气，蜷缩在软绵绵的被子里，继续睡。
　　01简直要被贪睡的白宿可爱炸了，他抱着那卷成一团的被子，箍紧在怀里，对着那半颗脑袋警告：“最后问你一次，起不起床？”
　　白宿假装没听见。
　　然后耳朵就被亲了。
　　那种熟悉的，濡湿的触感，让他一下就酥到尾椎，让他发出克制不住地轻哼。
　　这时他混混沌沌的头脑才稍微清醒一点，挣扎着要爬起来。
　　那只白色的大虫子开始笨拙地挣扎起来，长长的一卷弯成各种怪异的形状，又被01按下去。
　　这时候软绵绵的被子已经变成了作茧自缚，01压在那卷被子上面，手肘撑在他的耳朵两侧，对着他笑得灿烂：“现在想起？晚了。”
　　他给了他一个又甜又软的吻，一下一下地啄，伸出舌尖轻轻描绘着他的耳廓，看着那鲜艳的桃花色，一路染上了白宿的眼角，作了那氤氲眼眸的底色。
　　看着白宿还没有来得及凝起那张冷脸，就被他瓦解的溃不成军，一双眼眸被他欺负得水光潋滟，把头往被子里缩，只露出一丁点红了的耳朵。
　　“被子里热不热？”01问他。
　　“……不热。”白宿缩在里面不肯出来。
　　“那我热，”01欺负他已经上了瘾，硬要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好好亲一亲：“你盖我就好了。”
　　白宿却揪着被子不肯松手，最后一脚把他踹下了床，死活不肯从被子里出来。
　　01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翘着嘴角问他：“白宿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清晨生理上的尴尬了？”
　　他还有脸问！
　　白宿硬端着一张冷脸瞪他，满脸的晕红散都散不去。
　　像是融化了的冰淇淋，那甜腻腻软绵绵的味道都暴露在空气中了，偏偏本尊还以为自己能骗得过看客。
　　“我帮你？”01笑眯眯地问，。“我再次跟你强调一下，我们俩是一个人……”
　　“不用！”白宿又缩回了被子卷里面，这次连脖子后面都红了一片，“你出去。”
　　“你自己弄？”01犹不死心，腻歪歪地缠上去，向他推销自己，“我真的很好用的。”
　　“三秒钟，”白宿言辞简短地威胁他，“你的胡萝卜。”
　　01见他半点回旋的余地没有，只能委委屈屈地出去了。
　　如果能瞧见白宿在他面前……
　　他以后都不吃胡萝卜都没有问题。
　　白宿过了好一会才从房间里出来，头发上还带着一点清爽的水汽，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只有枭意味深长地吹了个口哨。
　　白宿刚拿起筷子吃了没两口，忽得电话响起，来电显示却是许久不见的顾因。
　　白宿01自打签了约以后，就没回过公司几次，大多跟阿炎交接。青龙公司这阵子也算是步上了正轨，签了不少自己的艺人，顾因却还记得时不时给白宿发点消息，大都是转发一些粉丝的彩虹屁，剪辑的视频，搞得白宿总以为自己是加了个职粉做好友。
　　“白宿白宿！”顾因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激动，“你现在在家吗！”
　　白宿：“在啊。”
　　“太好了！”顾因高兴极了，“我和阿炎在正好在你家附近！我顺路上去看看你们！”
　　白宿迟疑了三秒，看着面前三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硬着头皮推搪：“……我跟01下去找你们吧。”
　　“不用不用，”顾因笑的特别高兴，“正好老人在家养了点螃蟹，给我装了一篓，挺肥的，我给你们拎点上去。”
　　……养了点螃蟹？
　　顾总家里老人兴趣挺别致啊。
　　白宿没空迟疑，只能迅速给01一个眼色：“行，那您稍等一下——”
　　01左手拎着枭，右手提着皇子，把人往书房里扔，走到一半又觉得不保险，转头往衣帽间里塞。
　　“叮咚——”
　　门铃已经响了起来。
　　顾因行动力是真的强悍，说来就来，没有一丝缓冲的机会。
　　枭还在飞媚眼：“怎么？你们俩还有个共同情人不成？不让我也跟着瞧瞧？”
　　01把人往最大的衣柜里一塞，笑得人脊背发凉：“你俩今天要是让人逮着了，以后就都睡衣柜里罢。”
　　衣柜门拉上。
　　也就幸亏白宿作为艺人，衣柜无比巨大，否则根本容纳不下这么两个成年男人。
　　枭懒洋洋地对着皇子道：“你瞧他那个后妈的嘴脸。”
　　皇子：“……他一直是这个嘴脸。”
　　皇子只是非常痛苦，他为什么没带游戏机进来。
　　“你带手机了吗？”皇子问。
　　“没有，”枭慵懒地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怎么？没东西玩了？”
　　皇子委屈地点了点头。
　　枭慢慢地靠近了他，声音在他的耳边慵懒又轻浮。
　　他说：“玩我啊。”
　　皇子简直汗毛都要立起来了：“你你你！本宫！本宫不！！！”
　　来人啊！！！救驾！！！本宫晚节不保啊啊啊啊！！！
　　另一边。
　　顾因和阿炎进门时，白宿刚刚把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
　　顾因还真的拎了一篓螃蟹上来，递给01放到厨房，眼睛滴溜溜地绕着白宿的家里转。
　　他终于混进美人的家里了！
　　还是两个美人的家里！
　　软绵绵的沙发，舒舒服服的抱枕，连空气中都是白宿身上惯有的气息，这里就是属于美人的空间！
　　顾因抱着抱枕幸福得直飘，东闻闻西嗅嗅，仿佛到了新地方的小奶猫似的。
　　阿炎不得不提醒他：“……顾总，你能别看起来跟个变态一样吗？”
　　顾因在白宿和01的注视下不得不恢复正常，小声地抗议了一声：“呜。”
　　阿炎见他正常过来，才说：“其实我们就随便上来坐会，顺便嘱咐一下你们。”
　　“今天头条吸|毒那事刚爆出来，据说邹锦也连带着去配合调查了，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林导的剧组都推迟了。”
　　01笑嘻嘻地问：“那个邹锦没事吧？”
　　“……据说就是协助调查，应该没什么事，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毕竟不是自己手底下的艺人，阿炎还是更关心这两个，“你们这几天就安分点，别出去玩了，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到了时候就进组。”
　　她主要针对的就是01，毕竟这人就是个搞事精，且除了白宿谁也拦不住，是个天大的麻烦窟窿。
　　白宿和01乖乖应了声。
　　阿炎这才松了口气。
　　顾因眨了眨眼，看着那边餐桌上的饭菜，小小声问：“你们俩在家谁做饭呀？”
　　01和白宿的性格看着都不像会做饭的人。
　　“……咳。”01和白宿交换了个眼神，没人回答。
　　“要不拍个照片发一下吧？”顾因跟阿炎商量，“他俩好久没营业了。”
　　01进组后身边没了白宿，似乎也提不起更博的兴致，白宿更是微博上的一具尸体。
　　“01，你去站桌子旁边。”阿炎当机立断，直接摸出手机。
　　01一心只想把这两个人赶出门：“不了吧，我这穿得乱七八糟的……”
　　顾因高兴地跳起来：“没事，我给你找一件去！”
　　他对打扮美人这件事，充满了兴趣。
　　说着，就要往衣帽间去。
　　01和白宿面面相觑。
　　01反应最快，赶紧把人拉住：“太麻烦了，就这么拍吧！”
　　“不行！”顾因一脸正经，“绝不能浪费你们的盛世美颜！”
　　他家的大美人，必须都漂漂亮亮的！
　　说着就冲进衣帽间，“哗啦——”一声。
　　衣柜拉开了一半。
　　只露出半个衣柜奇奇怪怪的衣服来。
　　白宿的衣服多，但摆在衣柜里的不多，自从家里的人多了，乱七八糟的衣服挂在一起，差点没晃瞎了阿炎和顾因的眼。
　　左边数那几件颜色素净、布料舒适、设计清爽的，基本上都是白宿的。
　　旁边挨着的那些相对时尚花哨的，颇有街头风格的，是01的。
　　但再旁边，那些闪瞎人眼的镭射外套，塑料质感的衣服，就很无法让人理解了。
　　“你们还有这样的衣服？”顾因的品味让他对这几件衣服感到眩晕。
　　……皇子的。
　　那位不知道哪个朝代来的老古董，对这些奇怪材料的衣服特别感兴趣。
　　01只能搪塞：“买着玩的。”
　　顾因看着首饰盒里一个耳环似的东西，迷茫地问：“这耳环谁的？”
　　他俩明明都没有耳洞。
　　……枭的。
　　白宿面无表情：“……我买着玩的。”
　　01一个激灵，在他耳边低低地问：“宝贝，你知道这玩意他从哪卸下来的吗？你就敢认？”
　　反正不是从耳朵上。
　　白宿瞪大了眼睛，面色迅速地红润了起来。
　　不成，绝对不能顾总再看下去了！谁知道这衣帽间里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这衣柜里头还藏着两个人呢！
　　白宿和01交换了一个眼色，白宿把手轻轻搭在顾因的肩上，凑近了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笑：“顾总，穿什么不重要，01需要的是一条围裙。”
　　顾因为色所惑，如梦初醒，一拍大腿：“对啊！”
　　01里面穿什么有什么要紧？围裙才是居家人设的重点，给他系个花边围裙，里头不穿都行。
　　顾因急匆匆地往厨房蹿：“你们家围裙长什么样？要不让阿炎现去超市买一条——”
　　01自动自觉地勾着他的脖子咬耳朵：“你就是这么坑我的？”
　　白宿瞧着他，冷淡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穿吧，我想看。”
　　01仿佛瞧见他的尾巴在背后得意的摇来摇去，脸上却还假做正经，可爱得要命。
　　01看了他半晌，凑在他耳边慢悠悠地说：“……你等着。”
　　他这儿拿小本本记着呢，白宿选了什么，早晚都得落到他自己身上去。
　　等到几人从衣帽间里出去，大衣柜角落里的皇子这才松了口气，把压在自己身上，捂着自己嘴的枭推到一边去。
　　刚刚这俩人就维持着重叠的姿势，躲在最角落里，才没有被顾因发现。
　　“你衣品真差。”枭还来得及嘲笑。
　　“……总比在身上穿环的人正常。”皇子嫌弃地回答。


第四十九章 
　　阿炎回去果然发了一条微博, 照片上01穿着居家常服, 系着一条花边围裙站在桌边, 似笑非笑地瞧着拍照的人, 神色中带着几分虚张声势的威胁。
　　【@经纪人阿炎：你们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01哥哥】
　　这张照片很快就被各种转发：
　　【一哥被迫营业.jpg】
　　【哈哈哈哈竟然比一哥自拍好看很多】
　　【我怀疑一哥的围裙里藏了菜刀, 我要检查一下（狗头）】
　　【我也要检查一……对不起一哥，我开玩笑的，快把刀收起来】
　　01自己倒没有回复, 他惦记着另外一件事。
　　白宿客串女装的那部民国片，今天晚上在电视上播出那一集。
　　这片子也是命途多舛，上卫视的审核严格，前后几个月, 一直没批下来，直到《太平》都播完了, 这边的审核才正式通过。
　　眼看着要到白宿客串的那一集，网上一群小姑娘叽叽喳喳惦记着。
　　林导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 星宿女孩们都不知道白宿演得到底是什么，私底下各种猜测。
　　【想看哥哥的军官，衣装笔挺一丝不乱, 裤线熨烫的笔直，连枪械都擦得干干净净, 从骨子里刻着的禁欲和服从。睫毛颤一颤, 就能诱得人心魔丛生、欲念横流，这种冷面的美人才是真正的妖精呜呜呜】
　　【我赌一毛民国少爷！当年就是民国剧入坑的白宿，那个角色真的虐心, 少爷冷静坚定又高傲，结果被酷刑摧毁了一身的傲骨，最后不得不爬着用手抓饭吃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被虐的不要不要的——】
　　01是知道演什么的，但是看了这群粉丝的揣测，他还是没忍住，先跑去把白宿之前的电视剧看了一遍。
　　他记得他过来第一天，遇见了个流氓，还是因为这么个角色想要对他不轨。
　　白宿在网上有粉丝做的角色剪辑，只剪他一个人的戏份。
　　白宿演那部戏的时候应该年纪更小一点，五官略微青涩，却愈发显得那个角色纯澈，有几分少年人的傲气风骨，做事认真又利落。
　　让人忍不住去想，是不是两年前的他，就是这个样子。
　　01兴致勃勃地点开看，一心奔着那个被虐的镜头去的。
　　万万没想到这个角色悲情到了极点，不单虐身还虐心。
　　从最初飞扬纯澈的小少爷，一直到被各种酷刑摧毁了意志的隐忍沉默。再到几度挣扎无果，被狠狠地打碎了所有的梦想。
　　最后成为时代斗争的牺牲品，苟且偷生，家破人亡。
　　那双漂亮的眼睛从生机勃勃，到空洞麻木，最后整个人都骨瘦形销，如游魂般无处可归，浑然不见当年的少年意气，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最后也只剩区区几个镜头，少爷消失在了城中，再也没有人见过他的踪迹。
　　有时候，宁可这个角色惨烈的死了，也好过这样茫然的毁了。
　　憋得人难受，连哭都哭不出来，眼泪都是往心里淌的。
　　01把视频暂停了，沉默了三秒，冲到了隔壁白宿的房间，恶虎似的扑上去，半晌才吐出来一句：“我要死了。”
　　白宿一头的雾水：“啊？”
　　“你演的那个剧，”01给他看手机上的视频，半死不活地说，“这什么鬼剧情，你们那个林导是心理变态吧？”
　　白宿哭笑不得：“那别看了。”
　　01坚定地摇头：“不行，我要看完。”
　　说着，就把白宿按在自己怀里，逼着他跟自己一起看。
　　看到虐心的地方，就蹭一蹭怀里的人，抓着手捏一捏，然后接着看。
　　上刑的时候亲亲耳朵。
　　鞭挞的时候揉揉手。
　　角色无声流泪的时候，01没完没了地亲他的眼睛，仿佛能把这个角色的眼泪都亲回去似的。
　　白宿自己倒没什么事，01一部剧下来，就没消停过。
　　看完以后01就跟被吸干精气似的，半死不活地瘫在床上，化成了一滩不明液体。
　　白宿戳了戳那一滩。
　　01吐出半口魂魄来：“好虐啊。”
　　他看过白宿之前的作品大都是那些小姑娘喜欢的言情剧，角色大都光鲜漂亮，什么少侠霸总美少年，个顶个得带劲，他都看得挺高兴。
　　谁晓得还有这么惨的角色。
　　白宿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都是假的。”
　　他早就发现了，01非常容易受剧情影响——尤其是在演员是他的时候。
　　“我知道，”01低低吐出一口气，“我就是……总分不清你和戏。”
　　他明明知道，白宿一点都不软弱，他冷静又坚定，甚至比他还要聪明。可他总担心白宿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罪吃苦，光是想想心里都不舒服。
　　像是剧里那样，白宿遭受折磨，他却只能眼睁睁瞧着，什么都做不到，就更让他难受了。
　　01仰面躺在床上，眼神还是那样张扬带着笑的模样，却哼哼唧唧地蹭着他的手背撒娇，接着抱怨剧情的变态。
　　白宿注视了他片刻，慢慢俯下身去，嘴唇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轻轻软软的一个吻。
　　01瞪大了眼睛，嘴里的抱怨骤然消失了，只剩下额头的触感，化在心里，变成了软绵绵、轻飘飘的甜。
　　明明是没有一点攻击性的、无比熟悉的温柔，却让他连心跳都变得絮乱了，整个人都仿佛飞上了云端。
　　白宿耳朵有点红，嘴角抿着，但是眼神却是含笑的，几乎要让人溺毙在那双清澈温柔的眼眸里。
　　“还难受吗？”白宿问。
　　01摇了摇头。
　　他现在只想说骚话。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想欺负白宿，让他体验跟自己一样狂乱的心跳，想让他一起尝尝那蔓延开的甜。想让那张跟自己一样的面孔上，出现跟自己一样情动的神态。
　　可他又享受被白宿安抚的状态，仿佛热乎乎的蜜糖，一点点灌满了心脏，让人忍不住沉溺。
　　“那还看吗？”白宿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打什么主意，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01把视频关了：“不看了，等着看你女装。”
　　白宿无奈极了：“你回自己屋看去。”
　　01还是坚定地搂住了他：“不。”
　　就算有了亲亲，他也还是很难过，需要屏幕上和怀里的两个白宿同时安抚他的心。
　　晚上八点的黄金档，白宿终于在屏幕中如约出现，的确是照片里那个模样，但画面、剪辑、音乐相互配合，似乎又将美貌气质提升了一个档次。
　　林导当时还要求白宿走路摇曳生姿，那窄腰婀娜脆弱，修长的腿就在旗袍衬裙的花边里若隐若现，半把花扇一挡，一双眼睛无情又似含笑，活色生香，旖旎的让人忘怀。
　　为什么穿牛仔裤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双腿这么色情！
　　为什么平时穿T恤的时候没有发现，这腰型这么诱人！
　　为什么被撩的不是他！
　　01看得脑容量超载，恨不得把里头的祁盛揪出屏幕外，自己钻进去被白宿撩个死去活来。
　　为什么——
　　白宿又死了！
　　01也没想到，白宿这个客串演员，两集就死在了男主祁盛的回忆里，而且剧情又是熟悉的虐死人套路。
　　看的他心脏都揪了起来，炽烈的欲念和满脑子的艳情，也被一盆冷水泼熄，再一次瘫倒在床上。
　　白宿看得特别好笑：“……你还好吗？”
　　01瘫倒控诉：“你故意的！”
　　明知道这故事惨绝人寰，还不肯提醒他，故意看他被虐得心肝乱颤，在他面前哭唧唧。
　　“林导一直有这个爱好，用悲剧让别人记住一个小角色。”白宿眼里满满的都是笑，连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还想看女装吗？”
　　“想。”01答得斩钉截铁，“……不过得换一件。”
　　看这件他总觉得白宿下一秒又要挂了。
　　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
　　01一天接连被插两刀，骨头都被虐酥了，他作势把白宿按在床上，眼神里还带着笑意和戏谑：“本来我想找借口欺负你的，被虐的没力气了……怎么办？”
　　白宿笑着伸手抱他的脖子，微微抬起头凑到他的耳边，轻轻低语：“你好可爱。”
　　太狡猾了。
　　01想，这人越来越会糊弄人了。
　　“就放过你这一次，”01眯着眼睛，故作凶悍大尾巴狼的模样，其实已经被安抚得直摇尾巴了，“下次别想蒙混过关。”
　　白宿挑了挑眉：“下次？”
　　01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白宿睫毛颤了颤，拿枕头去捂他的脸：“你还是别有下次了。”
　　他发现了，末世没变异别的，第一个变异的就是01的脸皮。
　　01哼哼唧唧地把枕头扔在一边，抱紧了白宿：“……决定了，下次见到祁盛，我要暴打他。”
　　明明白宿都没那样撩拨过他！
　　凭什么让他先体验了一回！
　　****
　　皇子正在屋里打游戏，是跟花柚和祁盛的休闲三排，并没有开直播，祁盛说话闲聊也就毫无顾忌。
　　“过两天我就不能上线了，”祁盛说，“我要进组了，你们可别离了我就疯狂掉段。”
　　也亏他有脸说，目前三排的模式一直是两神带一腿，他就是那一后腿。
　　皇子知道他也是影视相关的职业，只是不知道他的真实信息，只随口问道：“拍电影吗？”
　　祁盛十分骄傲地哼了一声：“刑侦电影，那个《冬夜》改编的。哦对，回头送你们电影票——”
　　皇子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按掉麦，转头问：“一哥拍的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
　　枭正在边上慢条斯理地吃螃蟹，舔了舔指尖残余的盐水，慢悠悠地回答：“《冬夜》？”
　　真巧。


第五十章 
　　白宿女装的效果比想象中爆炸, 接连几天, 粉丝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 满屏都是盛开的彩虹屁, 俨然已经成为了粉丝挚爱的名场面之一。
　　最惊艳的不过花扇遮脸时，那双极美的眼眸。以及那行走时娉娉袅袅、分花拂柳的身姿。
　　再加上剧情本身的虐心加成，让粉丝对这个角色多出了无限的怜惜。
　　对，怜惜。
　　现在这集电视剧评论的画风已经彻底歪了。
　　【这样的小哥哥就不该去打打杀杀，只要躺在床上被我宠就可以了！我可以把命都给你呜呜呜！！！】
　　【忘了渣男祁盛吧，我可以让你快乐QAQ】
　　【这双腿！！！这个腰！！！美人我能能疼你一辈子！！！】
　　【就算掏出来比我大也没有关系, 我娶你啊！！！】
　　结果那天阿炎安排的热搜就是#求婚白宿#
　　以至于到了剧组，跟他合作的演员不明所以, 光看热搜还当他结了婚, 上来就：“恭喜恭喜，新婚快乐。”
　　突然被万人求婚的白宿：“……”
　　看着那只手, 握也不是, 不握也不是。
　　一边看着的林导差点没笑破肚皮，好容易才解释清楚这个乌龙。
　　这位跟白宿合作的演员，着实让白宿吃了一惊。
　　沈砚池, 比他大了七岁, 却是演艺圈大佬级别的明星，实打实地拿过影帝，白宿还看过他的电影，的确是教科书级别的演技。
　　据说前阵子演戏演腻了，跑国外去蹦迪搞了阵音乐。也不晓得林导从哪把人给刨出来了, 算是给自己的大荧幕处女作壮壮声势。
　　“抱歉，我误会了。”沈砚池听了前因后果，仔细打量了白宿片刻，才慢慢笑着说：“长得这么好看，结婚了是观众的损失。”
　　白宿摇了摇头，并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跑去边上背词了。
　　《赌徒法则》里头，白宿演冒充赌王的小混混主角，而沈砚池则是一路诱导主角的老流氓，真正的赌王林峰。
　　两人演了几场对手戏下来，白宿确实感受到了差距，别的不说，常在大荧幕演戏的人，连表情上的细节都是会说话的，几乎从打板下来的一瞬间开始，沈砚池就整个人都变成了林峰。
　　这让一直独自摸索演技的白宿，感受到了别样的压力。
　　中午休息，白宿自己呆在角落里背词，忽得手机震动了一下，瞧见01给他发的消息：【导演居然问我会不会跳钢管舞？？？】
　　白宿看了差点没笑出声来，一下一下按着手机：【那你会吗？】
　　那边沉默了片刻：【我说，我会】
　　还发了泪流满面的表情包：【我怀疑他已经给我安排上了】
　　白宿乐不可支，心情似乎骤然就晴朗了起来，好像一天都是随着剧组剧情走的，只有收到01文字的片刻，让他整个人都明跃起来了。
　　【跳吧，我想看】他如是回复。
　　那边01接连给他发了好几个表情包，都是那种特别沙雕的熊猫头：
　　【我怀疑你是在勾引我】
　　【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把你老公气死有什么好处】
　　白宿笑得窝在椅子里：【你这从哪来的】
　　【你粉丝那偷的】01回答。
　　还给他发了好几个用他本人p的表情包，白宿都没发现自己有这么搞笑的表情。
　　他严重怀疑，做表情包的人跟吹他美颜盛世、天天喊他哥哥崽崽爱你么么哒的人是不是一批。
　　里边还夹了好几个01自己的，大多属都是他在枪战里面的表情包，配得字也都特别神奇：
　　【下面我要挑一个幸运鹅，来做我的VIP嘉宾】
　　【除了白宿都得死】
　　【你要努力活下去】
　　白宿把这些一张一张都存了起来，决定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
　　【现在能通话吗？】01问他。
　　白宿连迟疑都没有，拿着手机跑到墙边，直接接通了01的电话。
　　“……喂？”
　　对面的声音里带着熟悉的笑意，他几乎能想象，01嘴角扬起的弧度。
　　“连你都不向着我。”01在那边装委屈，“我都要被迫艳舞了。”
　　白宿沉吟了片刻，严肃道：“……记得让助理录像。”
　　对面好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阵，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白宿，你气死我也没有遗产继承的。”
　　最多能继承家里的两个倒霉孩子，还一个赛一个的麻烦能搞事。
　　白宿慢慢笑了起来：“……我想你了。”
　　电话另一边的01只觉得满脑子的烟花绽开，将他的理智炸得稀巴烂，只剩下电话对面轻轻的声音。
　　他连魂儿都要顺着电话信号，飞到另一边儿去了。
　　怎么能这么勾人呢。
　　“我也想你，”01倚着墙，眼睛眯了起来，一声一声地说，“想亲亲你，想抱抱你，想搂着你睡，想现在就看见你……”
　　他知道现在白宿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垂着头，顺着墙边坐在地上，手里的手机却不肯放下，淡淡的红熏染到脸上，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
　　因为他现在就是这副德行。
　　01从来没想过，他会说骚话把自己说到脸红心跳，但一想到对面的人，他的胸口就像揣了一窝兔子，蹦跳得乱七八糟。
　　“怎么办，白宿。”01捂着自己的眼睛，声音却是无奈又欢喜，“你再勾引我，我就不想工作了。”
　　他想现在就扑到电话的另一边，把白宿按在自己的怀里恶狠狠地欺负，看着他双眸染上水光，只注视着自己一个人。
　　如果有人能瞧见他们俩，一定会看到这两个人在电话两端，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孔，脸上带着相似的、被悸动熏染出的情态。
　　如出一辙的美味诱人。
　　白宿许久才舍得挂掉电话，抬眸正好撞见来寻他的沈砚池，他的脸上还带着隐约的薄红，连嘴角的笑意都没有退却，让沈砚池没忍住愣了一愣。
　　“沈老师？”白宿轻声问。
　　“咳，”沈砚池回过神来，“林导正找你呢。”
　　他原本就是出来抽根烟，顺便带个话。
　　白宿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依旧是不卑不亢、清冷自如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情动都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沈砚池定了定神。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白宿的神态，那眼眸中一分情热，如雪中一点红梅，盘活了整个冰似的人儿，连那淡漠的情状都不再单薄。
　　现在的小鲜肉都这么好看的吗？
　　***
　　晚上八点，是皇子惯例的快乐三排时间。
　　“魔鬼！那个01就是个魔鬼！”祁盛没有上游戏，却在语音软件里疯狂哭诉01连续多日对他的精神折磨，“我不拍了，我要去回去！”
　　花柚安抚他：“你想点开心的……”
　　祁盛：“不！没有开心的！！！”
　　今天一天都在被精神施压！01就是个纯种恶魔抖S！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呜呜呜！
　　“你这么想，起码他还没动手揍你。”花柚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开心了很多？”
　　祁盛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子却过得很滋润。
　　枭被01勒令禁止搞事，最近最大的爱好变成了看各种美食节目，研究做菜，顾及到自己职业所限不能发胖，所有的研究成果都贡献进了皇子的胃里。
　　于是皇子胖了三四斤，最近刚刚学会使用白宿的跑步机。
　　枭刚刚做完一盘糯米点心，准备塞到皇子的肚子里，却正好瞧见电视上的采访。
　　是邹锦的。
　　他这些天终于配合调查完毕，关于吸毒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坊间关于他的风言风语也颇多，真真假假都有。不乏有落井下石的人，四处宣扬他是陪|睡上位，甚至可能是那吸毒群众中的一人。
　　而邹锦沉默了多日以后，做出的决定却是退出娱乐圈，出国进修。
　　媒体蜂拥而至，纷纷质问他事件的真相，希望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
　　临走前，邹锦只答应了一家电视媒体的采访。
　　镜头里的邹锦瘦了很多，不再维持仙子的人设，剃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看着很精神。
　　“所以说当天你是被人邀请到包间里的，事先并不知情？”
　　“是的。”
　　“能说一下你跟邀请人之间的关系吗？”
　　“抱歉，不能。”邹锦并没有试图说谎，而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据说警方进入包间时，所有人都已经吸毒过量，只有你安然无恙，我们能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吗？”
　　邹锦沉默了片刻，神色认真：“有人帮助了我。”
　　“是在场的人吗？”采访者追问。
　　“是我喜欢的人。”
　　这话所答非所问，说得含糊不清。
　　采访者只能详细去问：“您是说……是他到现场，还是精神上……”
　　“他在精神上帮助了我。”邹锦蓦地笑了起来。“因为他，我今天才能站在这里，有勇气做出离开的决定。”
　　采访者似乎对他的喜欢并不感兴趣，更在意的还是当天的真相，但从他口中再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采访结束的时候，邹锦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睛。
　　“再见。”
　　他说。
　　他想，他可能知道了白宿的一个小秘密。
　　但是这个秘密，大概会永远被他烂在肚子里。
　　枭坐在沙发前，摸着下巴，好奇地问皇子：“你觉得他喜欢的人会是谁？我还是白宿？”
　　皇子问：“重要吗？”
　　“不重要。”枭若有所思，“但有点在意。”
　　那孩子的喜欢是干净又真挚的。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这样的心意，从没有被认真地喜爱过，所以有点在意罢了。
　　这只是刹那的念头，转眼就消失在了脑海。


第五十一章 
　　跟组的日子总是兵荒马乱的, 白宿跟着剧组到了泳池边上, 拍得正是主角冒充赌王, 赚得盆丰钵满, 从穷小子一跃成为了赌城新贵，参加泳池派对，被美女环绕众人吹捧，春风得意。
　　就为了美女环绕这么个场景，林导请了足有二十余名女女群演，各个都是模特似的身材, 青春靓丽，高耸的胸脯修长的腿, 穿着各式的泳装, 看得一众工作人员昏头涨脑。
　　还没开拍的时候，一帮小姑娘跟那风姿各异地站着, 光瞧着就是一道鼻血横流的风景线。
　　一回白宿就得进这人堆儿里去, 被簇拥着打情骂俏。
　　“宿啊，你一定得把持住。”林导拍着他的左肩跟他说，“一定得拍完了再昏。”
　　沈砚池拍拍他的右肩：“小同志, 艳福不浅。”
　　酒池肉林, 也就是这么回事。
　　白宿默默地瞧着，也不吭声。
　　林导说：“你要不跟你那谁报告报告？别戏出来了跟你闹别扭。”
　　白宿还真给01发了条消息：【我要去风流快活了】
　　01那边估计没在拍戏，回复得极快：【跟谁？】
　　白宿如实相告：【二十多个姑娘】
　　那边沉默了片刻，发了一堆绿帽的表情包。
　　【当然是选择原谅你啊】
　　【爱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白宿看着手机屏幕, 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沈砚池在边上看着他，隐约想起之前他跟人通话时的模样，也是如出一辙的鲜活明亮。
　　林导唏嘘：“年轻真好，谈个恋爱都这么激动。”
　　沈砚池挑了挑眉：“他有对象？”
　　他实在想不到，白宿的另一半会是个什么样。
　　“不知道，”林导摇了摇头，“这小子口风严着呢，闷骚，连我都不透底的。我现在怀疑是他追人家，你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之前玩个牌还要在人家面前显摆。”
　　沈砚池盯着白宿看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他追求人是什么样子，平日里头冷冷淡淡的一个人，总觉得跟谁都隔着一段，也会有热情似火的时候？
　　白宿化妆的时候林导就在那一个劲儿强调：“你们把他往糙点搞，这场戏他是花钱去睡女孩的，别他回头一扎进女孩堆儿里，比女孩儿好看。”
　　化妆师一边乐一边画：“这不是你当初骗人家穿女装的时候了？”
　　林导脸不红心不跳：“此一时彼一时。”
　　他又跟沈砚池说：“你瞧着吧，这小子下功夫了，差不了的。”
　　林导一点没撒谎，板一打，白宿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轻浮外露，纵情声色，眉梢眼角都是放诞狂乱的味道，暗红色绸子的衬衫大敞，金链沉甸甸地坠在胸前，俨然一副穷人乍富，得意忘形的模样。
　　走进场子，便有女孩簇拥上来，笑嘻嘻地喊他老板，一叠声喊了一路。
　　最漂亮的那个女孩站在路的尽头，回眸一笑：“老板？”
　　白宿把人往自己的怀里一扯，把赌赢的支票塞在女孩的双峰间，戏弄地肆无忌惮：“叫什么老板？叫老公。”
　　“你真是赌王？”女孩在他怀里笑得惊讶。
　　“赌王算个屁，老子在这就是赌皇——”白宿恣肆地笑了起来，搂着女孩直挺挺倒下，仰面躺在了巨大的沙发上。
　　女孩的嘴唇吻上了他的脸，鲜活地肉体也贴在他的身上。
　　镜头俯拍，便有无数美人爬上那张巨大的沙发，着同他嬉笑，饮酒作乐，左拥右抱、得意之至。
　　将那一身的狂气和混劲儿散发得淋漓尽致。
　　“卡——”
　　林导一声喊，白宿这才如梦初醒，挣扎着从女人堆儿里爬出来，挨个说冒犯了，耳根还带着隐约的红，谦和又冷淡，仿佛刚才那混劲儿根本不是他身上的。
　　沈砚池看着他演完了全程，对林导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
　　这孩子是有天赋的，且在演技上的天资不亚于他那张脸蛋。
　　白宿晕晕乎乎从女孩堆儿里走出来，脸上胸膛上还又戏中留下的唇印，头发也乱七八糟的，他自己倒浑然不知：“林导，还成吗？”
　　他现在这副样子，倒不像是刚才那个浪荡子了，反而像是落进妖精堆儿，差点被剥皮拆骨吃了，却犹自懵懂的书生。
　　戏里戏外的反差也是惊人的可爱。
　　“成，”林导笑了一声，给他看刚才的镜头。“你休息休息，一回还有跟砚池的对手戏，你俩先到边上去对一对。”
　　白宿冲沈砚池点了点头：“沈老师。”
　　沈砚池笑了起来：“也不是头一回对戏了，老师老师地叫着多别扭。”
　　“叫沈哥吧。”
　　白宿也不怎么介意称呼这回事，张嘴地喊：“沈哥。”
　　沈砚池被喊了这么一声，莫名就觉得舒畅了不少。
　　***
　　【我居然真的跟白宿搭戏了！活的！啊啊啊白宿怎么会这么好看！】
　　当天有个群演姑娘在自己微博上疯狂尖叫。
　　【演戏时的白宿特别不一样，真的是完全进入角色，看见会被迷到腿软的那种。
　　出了角色又特别温柔，戏里有了肢体接触，下来一直在说冒犯，还有点腼腆，反差萌简直要命，怎么看我都觉得自己才是赚了的那一个啊啊啊！！！】
　　下面不少星宿女孩闻风而来，各种询问拍摄状况。
　　群演姑娘似乎也很激动，跟几个粉丝聊了起来：【具体的剧情我不能说，但是你家哥哥真的超棒！我我我现在心还扑通扑通地跳。】
　　【导演和前辈都挺喜欢他的，沈砚池还陪他对戏了，还摸他头了，他俩很可爱的，真的！】
　　这种疯狂夸自家哥哥的小道消息，在星宿之间悄悄流传，当做哥哥没有露面时的代餐来磕。
　　白宿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群演姑娘出卖的个彻底，晚上接到01的电话时，只听见对面委屈巴巴地问：“今天拍戏拍得挺开心？”
　　白宿一听就知道他又在给自己加戏，忍着笑答：“嗯，风流快活。”
　　“我听说你在片场收割了一波女孩的芳心，”01的声音十分别扭，“还被那谁谁摸头了。”
　　白宿这下真的有些惊讶了：“这个都提到了？”
　　下午对戏的时候，他向沈砚池请教一些表演上的细节，他道谢的时候，对方似乎顺手就揉了他一把。
　　没想这种小事被曝光了。
　　“白宿，这个问题很严肃，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电话另一边的声音听起来的确严肃啊不少。
　　“好，”白宿笑着说，“什么颜色？”
　　“你到窗边看看就知道了。”
　　酒店的窗拉着厚厚的窗帘，白宿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什么，心脏乱跳起来。
　　“你……”
　　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看到一个人正坐在窗外的露台，修长双腿在半空中一下一下地晃悠，举着手机、披着一身的月色，冲他灿烂地笑。
　　01。
　　白宿的心脏可能都要跳出来了。
　　他推开窗，01就从窗口跳了进来，揪着他的衣领，吻上了他的嘴唇。
　　白宿的手机不自觉地从手中滑落，情不自禁地搂住了他，眼睛舒适地微微眯起，生涩地试图回应，却被搅进了情|欲的漩涡。
　　他揉乱了他后腰的衬衫，笔挺的布料被弄得皱皱巴巴，让白宿发出了轻微又难耐的轻哼，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澄明的眼神也逐渐变得迷蒙。
　　01不知不觉坐在了窗边，白宿跪坐在他的身上，在亲吻中酥软成了一团，认真又狼狈地与他唇舌纠缠。
　　他们似乎谁都不愿意分开，把彼此弄得呼吸凌乱，四目相对，里头都是说不出的情动。
　　“给你看看我的柠檬色，”01轻喘着说。
　　白宿舌尖还残余着他的味道，低低地笑了起来：“是够酸的。”
　　01终于能切实地碰到怀里的人了，他把人死死地搂在怀里，头埋在他的颈窝中，低声喃喃：“终于碰到了……”
　　他最酸的，不过是任谁都能瞧见他的脸，都能落在他的眼底，却偏偏只有他，隔着十万八千里的空气，摸不到碰不着，难受得要命。
　　白宿悄悄伸出手，落在了他的后背，安抚似的拍了拍，换来对方更紧的拥抱。
　　恨不能把他嵌进怀里似的。
　　白宿轻声问：“怎么来了？”
　　“明天起三天都没戏，下午的机票，一下飞机就过来了。”01惩罚似的咬了口他的耳垂：“结果你居然在风流快活，渣男。”
　　白宿低低地说：“没有。”
　　他明明眼里心里都要被他占满了，还能去渣谁呢。
　　“拒不认罪，罪加一等。”01忍不住想要实施自己满脑子那些黄色废料，可垂眸瞧见白宿抱着他，眼睛半阖的柔情，却又怎么都不舍得搅乱这难得的静谧了。
　　他听着白宿的心跳，一声一声的，从剧烈到平静，仿佛跟自己的心跳融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来。
　　白宿也在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地数下来，似乎汹涌的情绪都变成了温热的甜水，麻痹了他的心绪。
　　他看到01的眼里，也是跟他一样的神色。
　　“……再亲一下？”白宿轻声问。
　　“就一下？”01揶揄似的瞧着他。
　　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他跟他一样的嗜甜。
　　“……你要不要亲？”白宿耳根微微红了起来。
　　怎么会不要呢？
　　白宿如愿以偿，得到了温柔又亲昵的吻，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颗易化的糖果，生怕搅碎了这如水的梦境。
　　月光隔着透明的窗户，洒了一室地清凉朦胧，落在两个模样相同的青年身上。映着那如出一辙的微醺神态、一次又一次、若即若离地亲昵着，不敢太过深入，却又始终尝不够的微甜。


第五十二章 
　　明星家属朋友来剧组探班是常见的, 但这么吸引眼球的，恐怕也只有白宿和01这一对。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导跟白宿闲聊, 01就挂在白宿身上，一会玩他的衣襟, 一会玩他的头发,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凑在一起, 引得工作人员都频频回头去看。
　　“宿啊，明天那场戏，我的意见还是让替身上。”林导皱着眉说, “技术难度太大, 能不能演好还是第二，你如果受伤了, 那整个剧组都停工了。”
　　他说的是明天的一场打戏，年轻演员敬业有冲劲儿，很多时候不乐意用替身, 但做导演的顾虑会更多。
　　之前邹锦在开拍前出了问题，不得不替换演员，已经打得林导措手不及。如果白宿受伤了，事情只会更大——他总不能换个主角。
　　白宿也明白林导的意思, 点了点头：“我知道，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您说话。”
　　01忽得笑道：“什么替身？我行不行？”
　　别说，林导还真愣住了。
　　他多少也关注点娱乐圈新闻，听说过01被不少导演看好去拍打戏。
　　却从来没想过让01来做白宿的替身。
　　毕竟01也是已经出道、即将有自己的电影作品的人, 怎么可能愿意自降身价，给另一个人做无名的替身？
　　白宿皱着眉：“你别胡闹。”
　　01懒洋洋地说：“我没闹，我还高兴在你电影里掺一脚呢。我又不要钱，你看换个人我给他替不给？”
　　他咬着他耳朵低声笑：“咱俩还分什么彼此，替着玩罢了。”
　　他就是想让他的名字跟白宿的名字粘在一起。
　　林导喜出望外，01替白宿，意味着不需要用镜头切换来糊弄观众的感官，他想怎么剪，就怎么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竟就将这事拍板定了，林导瞧着这两张脸，还是忍不住道：“怪不得钟杳杳现在天天喊着要赚钱娶你俩过门，我之前还当她受了刺激，现在一看，食色性也。”
　　白宿和01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说，对视了一眼，隐约露出笑来。
　　01慢悠悠地说：“白宿她怕是娶不上了。”
　　“可不是，白宿早让人给偷跑了。”林导对白宿的感情一直津津乐道，见01知道底细，忍不住笑着跟他说，“你是没瞧见，这几天总抱着手机偷乐，小姑娘谈恋爱都没他这么陷进去的。”
　　他倒真没想过让白宿天天傻乐的人是01，事实上，大多属人都觉得白宿01是一对兄弟俩，亲昵都是铁板钉钉的兄弟情。---
　　“哦……是吗？”01眨了眨眼，嘴角咧开一个笑，挂在白宿脖子上明知故问。
　　林导说得更起劲儿了：“你看他这样，让人收拾得老老实实的，前两天拍个亲热戏，还给颠颠儿给人汇报去——以后一准儿是个惧内的。”
　　白宿一声不吭，01已经笑得比花都灿烂了。
　　林导自诩已婚人士，在这两个毛头小子面前，一股子传授经验的欲望：“我跟你说，白宿，谈恋爱这事，你不能太由着对方使性子。就你这样宠着惯着，等以后真在一起了，你还不让对方欺负死。”
　　“我知道了，”白宿耳朵已经烧起来了，低头一个劲儿地扒饭。
　　“你知道个屁，”林导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没往心里去，哀叹一声，“年轻人恋爱中都不听劝，01你记着点，别跟白宿似的。”
　　“放心吧，”01眨了眨眼睛，在白宿旁边笑着说，“我等着别人来宠着我呢。”
　　白宿暗地里踹了他一脚，01又慢悠悠地补充：“就看哪个老实人肯让我欺负了。”
　　老实人早就脸红了。
　　林导没看出两人的猫腻来，只知道自己白捡了个替身，吃饱喝足，高高兴兴拍着肚皮就工作去了。
　　一下午都是白宿的戏。
　　01就在边上，看着白宿演戏，他终于明白了女孩为什么在网上尖叫了。
　　白宿这次的角色跟之前都不一样，有一股子痞劲儿，在那一蹲，活脱脱一片泥泞里生长出来的混球，纵然冷着脸，也能让人瞧出来那股子野蛮生长的味道。
　　凶悍又野性，浑身上下都是荷尔蒙的味道。
　　场里拍的情景，是主人公纸醉金迷，早就把教自己赌术、一手带自己假扮赌王的叶峰忘了个精光。
　　叶峰前去质问：“你不会真以为你是赌王了吧？你骗钱骗疯了？”
　　“赌王？谁他妈是赌王？”白宿叼着烟，拿起成沓地钞票在他的面前抖，笑得张狂，“看见这是什么了吗？这才是赌王！”
　　他把钞票摔在桌上，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没钱的是赌徒，有钱的才叫赌王。”
　　“钱才是王。”
　　他演得又野又狂，这是01从来没见过的一面，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似的。
　　01隐约意识到，白宿走上演戏这条路，绝不是偶然，他的身上或许还有更多值得去挖掘的、闪闪发光的东西。
　　“怎么样？”晚上收工的时候，林导过来问他。
　　“挺好的。”01含糊着回答。“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你当他只能演那些小女生看的剧是不是？”林导笑了起来，“他以前难熬着呢。”
　　01不明所以。
　　“这小子是我看着进圈的，第一部 戏接的就是我的，就那个小少爷的角色，一夜爆红。” 
　　林导似乎也鲜少有机会说这些，坐在他旁边，话匣子就打开了：“他长得好看，气质又特别，当时好多人都瞧上他了，想包他的有，想跟他玩玩的也有。”
　　林从谒到现在都记着，白宿刚进圈的时候那个青涩的模样，人家喊他去吃饭，他傻愣愣地就去了，吃到一半察觉到不对，跳窗逃跑，还给他打电话，一本正经：“林导，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单纯想吃饭。”
　　从那以后，谁叫白宿去应酬吃饭，他都不肯去了，还好几次被媒体报道说是不合群。
　　不少人怀疑他是待价而沽，都等着看他的热闹，等他某天出现在哪位金主的身边，折了一身的清高，伏地做小乖顺讨好。
　　在这个大染缸里，已经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了。
　　谁晓得白宿看着温吞漂亮的一个人，却头铁骨头硬，竟就这么扛着走过来了。
　　既没有人人鼓吹的家世，背后也没个资本力量，好的资源落不到他身上。公司根本不觉得他能走演技派的路子，整天榨取他的人设价值去圈粉圈钱，就更没有证明自己的机会。
　　这就是个死循环。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人气高，招小姑娘喜欢，能走流量的路子，工作还是不会少的。
　　但终归也是兜了不少圈子，摔了不少的跟头。
　　“他弯一弯腰，笑一笑，随个大流，就不会今天才走到这儿——但是他就是没这么做。”林导其实是喜欢他这一点的，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二三地用他，连自己转型大荧幕的作品都交给了他。
　　“你可能不知道，年初你那件事，对他影响有多大。要是你没有出来把这事认了，白宿解约赔款、人气跌到谷底、一直等着的戏也丢了，几乎就等于他这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顾因是喜欢白宿，但也不至于失去理智拿真金白银去帮一个失去商业价值的流量付违约金，花大把资源去捧一支跌到谷底的股票。
　　白宿这人就这个样子。
　　做什么事都云淡风轻，他不去说，别人就只当他一路走的轻轻松松，全然忘记他如履薄冰、踽踽独行的一面。
　　“你俩是兄弟也好，朋友也罢……对他好点吧。”林导叹了口气，拍了拍01的肩膀。“这孩子走到这儿不容易。”
　　或许这番话的目的就在这，几年过去了，白宿身边终于有了个能信赖亲近的人，林导忍不住想跟他说点什么。
　　01坐在那好久没说话。
　　那边白宿正向另一个演员请教走位，白宿一边听，一边认认真真点头，感谢对方的指点：“谢谢沈哥。”
　　那一声沈哥喊的温和又恭谨，让沈砚池很是舒服，而01眉梢默默地跳了一跳。
　　这人……好像是传说中摸头的那个。
　　01琢磨了好一会，关于网上这个人的说法，似乎应当是白宿的前辈。
　　叫声哥也不为过。
　　白宿过来瞧他的眼神，忍不住挑了挑眉，打趣道：“怎么？柠檬精又转世了？”
　　01难得没说骚话，他只是忽然发现，自己似乎也不那么了解白宿。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是白宿在带领他融入，帮他在这个世界立足，一点点哄着他陪着他，把所有的温柔都送给了他。
　　连白宿的粉丝都会为他接到了新戏狂欢，为他的进步感动。
　　他却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些事情对于白宿的含义。
　　01很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白宿试探着问他：“一个人无聊了？”
　　01摇了摇头：“没有。”
　　白宿从兜里摸出了一张扑克牌，在他面前晃了晃，叠成小方块，握进拳头里。
　　再张开手，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柠檬糖。
　　01微微瞪大了眼睛。
　　白宿冲他眨了眨眼睛，眼里带了几分得意的浅笑：“给你的。”
　　练扑克牌时顺便学的小魔术，当时就想着可以拿来哄他了。
　　01拿起那块糖，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他的指缝间，偷偷地牵着他的手不肯放。
　　如果不是在外面，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可能会把他恶狠狠地按进自己怀里。
　　白宿微微怔了怔，轻声问他：“怎么了？”
　　“白宿……你怎么这么好啊。”01小声在他耳边说。
　　他要怎么去喜欢他，才能配得上这样的宝贝？


第五十三章 
　　01这个送上门来的替身, 第二天就走马上任，化妆师一经手处理，跟白宿面对面站着, 就跟照镜子似的。---
　　平日里两人打扮不同，倒还没有这样明确的感觉, 如今穿着一致, 两个人真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视觉效果十分震撼。
　　偏偏他俩都习惯了，在场边头挨着头商量剧本，一点不见别扭。01还在那拿着道具教白宿转枪、转刀花, 学着学着, 不知说了什么，两人叽叽咕咕笑成了一团。
　　等林导过去拎起一个来：“01, 到你了。”
　　被拎起来那个就茫然地眨了眨眼：“我是白宿。”
　　林导信以为真，刚换了一个拎起来，就见两人笑个不停。
　　“……你俩倒先玩上了。”林导哭笑不得, 从他这个视角俯视，这两人就像两个幼稚的小朋友，窝在一张椅子上，用一模一样的漂亮面孔仰头注视着他, 眼睛还带着恶作剧过后的、闪闪的亮光。
　　这一幕要是让钟杳杳看见了，怕不是连椅子都要一窝给端走，回家养着去。
　　连拍对手戏的沈砚池都有点头晕，恍惚间觉得白宿可能是亲身上阵。
　　直到开始武打动作开始拍摄, 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人确实是01。
　　拍摄场景是两人一同被人追杀，沈砚池扮演的角色身手不佳，最激烈的打戏大都集中在01身上，楼道中的拳脚枪战，最后还要从二楼的窗口冲破玻璃直接一跃而下。
　　武术指导只需要重复一遍，01就能百分百地还原，一拳一脚利落得无以复加，连一些高难度动作都能还原。
　　表情也跟白宿塑造出来的主人公近似。
　　谁晓得01这边没出意外，沈砚池这位老将折了腰——
　　他打戏中混乱，没站稳，差点从仰面楼梯上跌下去。
　　01眼疾手快，把人往怀里一拉，抱了个结结实实。
　　导演没喊卡。
　　沈砚池经验老道，顺着戏中角色骂他：“发什么呆，快走啊！”
　　01一听这话立马醒悟，直接把沈砚池往肩上扛破麻袋似的一甩，扛着他转向窗口，一跃而下。
　　林导：“？？？”
　　沈砚池：“？？？”
　　白宿：“……”
　　他就知道。
　　01现在刚入门，一旦超出剧本的范畴，他所有的思考方式都是他自己的。
　　看看这个粗糙暴躁的操作，看过《真实对决》的观众肯定一点都不陌生。---
　　01落在气垫上、摸了摸头，好像意识到哪里不对，转头问场边儿上的白宿：“好像是我一个人跳下来？”
　　白宿：“嗯。”
　　沈砚池在旁边气垫上躺着，表情十分复杂：“谢谢你啊。”
　　要不是01，他可能要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但要没有01，他也不用莫名其妙跳楼。
　　这可能是他从艺多年最惊险的时刻之一，一点心理准备没有，就被人扛着跳楼了。
　　01还笑着跟他说：“你别怕，我心里有数。”
　　“……我心里没数。”沈砚池看着01的脸十分复杂，明明长得都一个样，怎么性格差这么多。
　　转头瞧见白宿被01说了一句什么，嘴角舒展开来，带着隐约的弧度，眼眸是仿佛花朵绽放时的明亮鲜活。
　　又是这副艳丽又美好的情态。
　　让他的心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别样的悸动来。
　　他的视线忽然被挡住，01用背影挡在白宿的面前，眼神若有似无地掠过他，满含着戒备和威胁。
　　明明是含着笑的，却警觉得仿佛狼崽子，生怕自己的宝贝让谁偷了抢了。
　　转头对着白宿，又乖成了一只软兔子，耷拉着耳朵，随便对方揉捏。
　　沈砚池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一群人上来把沈砚池疯狂检查了一遍，确认没事以后，林导摸着下巴琢磨了半天：“再按原来的拍一条，这个先留着。”
　　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也效果不错，至少笑点很足。
　　沈砚池的惊恐也非常逼真。
　　拍摄现场倒算是一片祥和，谁晓得网上已经隐约吵了起来。
　　这事还得从上回那个小姐姐的爆料说起，小女孩头一回做群演，在自己的微博里反馈了不少片场内的情况，其中有好几条就是关于白宿和沈砚池的。
　　【沈砚池真的对白宿挺好的，经常去找白宿说话，演完对手戏还会指点走位，白宿就特别乖地喊沈哥。】
　　【我去那天，沈砚池一直在林导边上看白宿演戏，眼神欣赏中带着宠溺（我自己解读的）。在片场也是，跟白宿说话最多，声音温柔低音炮迷死人呜呜。】
　　【他俩都是本人比镜头里还好看的那种，不需要处理不需要磨皮，简直就是美颜暴击，腹黑温柔影帝x冷美人，这么一想真的很好磕啊呜呜呜。】
　　这姑娘不懂各明星粉丝之间的暗潮汹涌，发个微博也就随口一说，发了没多久就被粉丝们劝着删除了。
　　却不想被娱乐自媒体、营销号盯上，截了图，转头为了博流量，有心造谣，内容也变了样。
　　【片场内部爆料，影帝沈砚池和当红流量白宿暗生情愫？】
　　还专门搞了一大篇长文洋洋洒洒几千字，尽捡一些无中生有的小细节，怎么吸引眼球怎么写，发挥出了一篇标准的娱乐圈影帝耽美。
　　下面倒也有不明情况的人纷纷入坑，冲着颜值愿意去磕。
　　但更多的还是来自双方粉丝的反弹。
　　像是沈砚池和白宿这种明星，粉丝们久经沙场，掐架思路是很明确的。
　　在所有营销号微博下面，通常表现的相对理智，避免败坏吃瓜群众的好感。
　　【我家砚池哥哥影帝在手，为人低调作风正派，不需要这么炒作，抱走我家砚池哥哥不约。】
　　【专注作品，拒绝炒作，期待白宿哥哥用作品说话。】
　　但一旦到了私下的战场，各个匿名论坛、贴吧、甚至一些相对私人的微博号，两边就是彻底撒开了欢去砸键盘。
　　【什么妖魔鬼怪都往砚池哥哥身上贴？我家影帝豪门小王子，要出身有出身要实力有实力，某些人靠张脸起家，能别来碰瓷儿了吗？砚池哥哥是我们砚台的，讨厌厌。】
　　【我们家白宿哥哥认认真真演着戏，莫名其妙被老男人盯上，绯闻满天飞怪我们咯？一边骂流量一边利用我家哥哥炒热度，吃相难看不难看？先管好你们自己家影帝行不行，恶心心。】
　　阿炎和沈砚池那边都在控场相互澄清，但这种莫名其妙起来的摩擦，在网上每天都在上演，对于她们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有佛系粉，就会有激进粉，群体之间相互煽动，粉圈的风气所在，有时候就算官方不去引导，也会爆发出怪异的战争来。
　　种种奇怪的缩写内涵，互相去散播对方不知真假的丑闻，激进一些的还有恶毒诅咒，P过的侮辱性照片，遍数整个娱乐圈，无人幸免。
　　这场战役中唯一走错片场的，就是01的男粉。
　　【倒贴个屁，我们一哥顶天立地响当当一条好汉，你看看这沈什么的弱鸡样子，指不准就是觊觎我家一哥火辣辣的胸肌翘生生的臀……】
　　【啊？这是白宿？……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了。】
　　回去自己的超话纠结：【我要是现在改口说，那个沈什么的觊觎一嫂的美貌……是不是有点尴尬】
　　按理来说，这种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01粉丝和星宿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根本不应该为了白宿说话，不落井下石都是好的了。
　　但01的男粉们，似乎总是有种莫名的、游离在粉圈规则之外的怪异脑回路。
　　而另一边，在#一宿#的cp粉超话，一宿女孩们稳如老狗，甚至有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你瞧瞧他们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正经糖，对个戏、教两句台词、眼神温柔也叫炒cp？
　　就是正常前后辈关系，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你看看我们家！
　　我们家两个都快扯证结婚了，我们说什么了吗！
　　什么搂搂抱抱嘻嘻哈哈都是正常，正主拿铲子铲糖往下撒，眉眼之间都是绵绵的情谊，宠得齁甜齁甜的，随便截个图都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什么？怎么还有人想磕影帝的糖？
　　cp粉们撸起袖子，把积压多年的糖统统翻出来，摆了满满一超话，再一次把自己甜晕过去。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只有一宿才是真的。
　　最后还是某位彩虹屁大佬一锤定音。
　　【@我不是京京：
　　喜欢一宿，不是喜欢他们霸道狼狗冷美人的双子人设（虽然真的很好吃），不是喜欢他们谁给谁带来了更大的名气，更耀眼的光环。
　　我喜欢他们一颦一笑之间的默契，喜欢他们同样纯善飞扬的灵魂，喜欢他们在一起时的自由自在，也喜欢他们如少年般的情窦初开。
　　他们在彼此的身边，是我今生见过最明亮鲜活的色彩，无论他们是怎样的关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那我就会永远都在。】
　　原本几个意志不坚、还在爬墙边缘试探的小姐姐，被这一脚踹下了去，重新掉回了一宿的深坑里。
　　爬什么墙爬墙！
　　影帝什么影帝！
　　一宿 is real！


第五十四章 
　　01这个替身经济实惠又耐用, 一分钱片酬不拿，效果还奇好。没事就呆在片场边，抱着暖水壶小零食看白宿演戏, 表面上乖得没话说。
　　场里还在拍白宿跟沈砚池的最终对峙，主人公发现了叶峰才是真正的赌王, 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计算之中, 且亲生弟弟也因为被卷入而丧生。
　　“我早跟你说过, 赌徒本该一无所有。”叶峰坐在赌桌的另一段，一身的流氓气褪去，的确是那个唯我独尊的赌王。“房子、车子、钱、爱人、亲人……哈,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赌徒的。”
　　赌徒只是一个不断周转的机器, 拥有的一切都转瞬即逝。
　　他从五年前就想离开赌桌，但输家永远都不会答应, 他就永远只能站在这儿。
　　“只有心跳属于赌徒。”
　　叶峰笑了起来。
　　白宿的双目赤红，定定地注视着他：“所以我现在跟你一样了，你满意了？”
　　他重病的弟弟, 他倾慕的女人，他曾经可望而不可及的财富，他拥有了一切，也失去了一切。
　　“不, 现在我们还有一样东西。”叶峰摸出一把左轮手|枪，在弹夹里塞了一颗子弹进去，推向赌桌的另一端：“赌一把？”
　　白宿拿起那把手|枪。
　　“这座城不需要两个赌王。”叶峰笑了笑，“来吧, 徒弟。”
　　这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谁也不知道会在六发中的哪一发射出。
　　白宿的枪口对准了他。
　　手指缓缓扣动了扳机。
　　他嘴唇在颤，睫毛在颤，瞳孔收缩，手指在不断的颤抖。
　　巨大的一声枪响。
　　白宿扔掉了手中的枪。
　　他的身后是无数追随而来的从者。
　　他们替他披上外套，擦亮皮鞋，递上香槟。
　　现在他是新的王了。
　　白宿转过头去，铮亮的皮鞋碾过柔软的地毯，一步又一步地离开。
　　“……替他收尸。”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双眼已经赤红，一滴眼泪无声地从他的面孔滑落。
　　嘴角却缓缓地上扬。
　　旧王已死，新王当立。
　　“卡——”
　　剧组只要一喊卡，就会变的热闹起来，演员还沉浸在状态中没有出来，工作人员们已经运作起来了。
　　白宿一下来，01就把手里的暖水壶递给他了，笑着摇头：“你们林导能活到现在不容易。”
　　天天发刀子，虐的人死去活来，之前还是死配角，现在主角之一都不放过。
　　他就没被人套麻袋打过闷棍？
　　白宿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悄悄跟他说：“……林导真被人打过。”
　　01瞪大了眼睛，两个小朋友叽叽咕咕又凑到一起，聊起了当年林导挨揍的故事。
　　林导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正在背后腹诽他，场里拿着喇叭指挥：“砚池你再躺会，补几个尸体的特写，对——”
　　一群化妆师冲上去，给他补尸体的妆容和血迹，在那躺了一回。
　　等他这副模样晃到白宿边上的时候，白宿都吓了一跳：“沈哥？”
　　可爱。
　　沈砚池内心再次微微波动，外表倒是稳如泰山。
　　“下午没戏，请你们俩出去吃顿饭？”沈砚池看着01和白宿，神色自若。“林导说01没有片酬，让我替他表示表示，带你俩出去吃顿好的。”
　　白宿倒无所谓，主要请的是01，自然轮不到他来做主。
　　01注视了沈砚池片刻，蓦地笑了起来：“行啊……沈哥。”
　　他随了白宿的叫法，却带着只可意会的挑衅和攻击性。
　　火|药味儿十足。
　　白宿总感觉，01和沈砚池之间的气氛不大对，一直到餐厅，气氛都怪异的可怕。
　　从点菜开始01就粘人的要命，一会让他夹这个，一会让他尝那个，还当着沈砚池的面儿，挟了糯米团子送到他嘴边。
　　四双眼睛盯着他，他完全是硬着头皮吃下去的。
　　01又在桌子底下，偷偷去捉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地交握，丝毫不许他挣脱。
　　他忍不住踹了01一脚，换回了01一声低低的闷哼。转头笑容灿烂，看他的眼神缠绵又湿润：“你偷着碰我干什么？”
　　白宿头皮都酥了。
　　他这是被枭上了身了？还是又切到陪侍剧本回不来了？
　　白宿无言良久，瞪了他一眼：“吃饭。”
　　01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沈砚池把一切收在眼底，低低地笑了一声：“今天你拍摄状态不错，比刚来的时候进步很大。”
　　白宿闻言高兴了几分，跟沈砚池说了几句剧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知怎的，都是01插不上话的剧情。
　　01的眼神越来越阴沉，气压越来越低，一股子醋味儿几乎要飘出来了。
　　“白宿，”01懒洋洋地撑着下巴：“我手机没电了，你帮我去车里拿下充电宝。”
　　白宿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起身去了。
　　桌上就剩下01和沈砚池两个人。
　　沈砚池瞧着他，慢悠悠地停了刀叉，扯松了领带，身子向后倚，也丝毫没有方才温柔内敛的模样，反倒带了几分倨傲：“有话跟我说？”
　　01笑得灿烂，说出来的话却是毫不留情：“一把大年纪，就别想着挖墙脚了吧？”
　　“怎么？”沈砚池目光闪了闪，对这个说法有意料之中的把握，“白宿是你的恋人？”
　　01表情凝固了片刻，继而冷笑：“是又怎样？”
　　沈砚池只看01的反应就笑了起来：“我不觉得你们俩现在是稳定的关系。”
　　正中死穴。
　　他跟白宿从来有过没相互表白，更没有许下任何关系的承诺，再怎么肆意的亲昵，都终究没有越过那一条线。
　　01明白为什么。
　　他确信白宿对他的心意，就如同他对白宿那慢涨到即将溢出来的爱意一样。
　　但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贪婪地在他心中抢占了一席之地，却迟迟不敢继续前行。
　　只是畏惧罢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太过于突然，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他能永远留在这里。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未来，又怎么敢轻易地去许下承诺。
　　如果他说了要留下来，却又做不到。
　　如果他是他的恋人，却连最后一句道别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如果他许下了后半生的陪伴，却又无法抗拒的离开。
　　01根本不敢去想白宿的反应。
　　那个愿意把所有柔软的东西，都放在他面前，对他毫不戒备的白宿。
　　他们有今朝没明日的相互亲昵着、陪伴着。
　　谁也不敢去想未来。
　　这是01最大的软肋。
　　“我只是合理追求，跟你做的一样。”沈砚池见他安静，只当他默认两人不是恋人关系，慢慢地喝了一口果汁。
　　“小朋友，他会对你感兴趣，未必不会对我感兴趣。你可能有张跟他相似的面孔，但我可以给他的更多——包括稳定安逸的未来。”
　　沈砚池对自己的估量向来很准确，他不是个坏人，但也算不上什么君子，尤其是在难得认真心动的对象身上，他愿意下足了本钱。
　　他家世不错，事业发展的也顺遂，从各方面来看，他都自认是白宿未来不错的选择。
　　“……不许碰他。”01沉默了许久，才说。
　　“这是要求？”沈砚池笑了起来。
　　“不，”01慢慢把手中的餐刀插进了沈砚池面前的桌面上，仿佛插进了豆腐似的轻松。他脸上还带着笑，的眼神冰冷至极，好似暗藏在深渊中的怪物：“这是威胁。”
　　或许这个世界太过安逸了，已经没有人见过他这一面了。
　　自私贪婪、专横暴戾。
　　只要他还在这儿，白宿就只能是他的，没有任何的理由。
　　他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嗅到鲜血的味道。
　　沈砚池的神色变了变：“你……”
　　白宿拿了充电宝回来，正巧见那立起来的餐刀，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
　　01转眼间变了脸，笑得灿烂：“我给沈哥表演一下，独门绝技。”
　　白宿难以理解这个表演，皱眉瞧了他半晌：“你一会自己去赔钱。”
　　他一点都不想去跟店家解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去的路上，沈砚池和01的情绪似乎都不大好。
　　沈砚池独自回了剧组，白宿送01到机场，坐在车上跟他说：“下飞机记得给我消息。”
　　01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动。
　　白宿看了看车外左右，咳嗽了一声，低声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是不是又酸了？”
　　这是他想了一路的出来的结论，或许01是吃醋了。
　　01瞧着他，喉咙里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个柠檬精，白宿咳嗽了一声。
　　“那……偷偷亲一下？”白宿似乎还不太习惯说这样的话，但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和期待。
　　嘴唇也不自觉地抿了抿，染上了诱人的水光。
　　01沉默了片刻，吻落在额头上，如蜻蜓点水。
　　白宿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把他的包递给他：“记得发消息。”
　　01点了点头，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白宿总觉得01的情绪似乎不太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问。
　　却听一声巨响，车门被粗暴地再次拉开。
　　01捏着他的下巴，凶神恶煞地吻住了他的嘴唇，攫取了他的所有呼吸，舌头钻进他的齿间四处侵占，甚至还在他他的下唇咬了一口。
　　“不许被姓沈的骗走！”01瞪着他，声音却仿佛撒娇似的。“……你只能有我一个。”
　　白宿不明所以。
　　01把人在怀里搂紧了，头埋在他的颈项间。
　　只能对他露出毫无防备的表情，
　　只能对他产生心脏狂跳的情绪，
　　只能……喜欢他一个人。
　　他就是个贪婪又自私的混蛋。
　　现在也好，将来也好。
　　喜欢也好，憎恨也好。
　　都只能有他一个。


第五十五章 
　　《冬夜》的剧组, 气压低到了极点。---
　　这已经是01第八次NG了，导演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隐约有爆发的趋势。
　　拍戏这事, 一个导演一个风格，像林导就相对温和, 但这位导演就是个严谨急躁的脾气, 尤其是拍摄的时候, 一旦达不到他的标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都是常事。
　　但在01身上还是头一回。
　　他扮演帮派老大手下的一位打手，一个冷血狂徒, 拍武打戏简直就是顺畅到了极点, 但当拍到情感戏的爆发，他就很难进去状态。
　　尤其是休假了两天回来, 状态越发差劲。
　　导演几次张嘴想骂他，都念在他先头打戏的出彩，平日里的好脾气, 硬是咽了回去。
　　这回到底是没忍住，指着他鼻子噼里啪啦一通臭骂，01也只低头听着。
　　“我从来不会看错人，你能演这个角色、心里有这个状态, 只是你不愿意演。”导演气得嗓子都哑了，再次跟他重复。
　　“你在回避这个角色的经历，回避他嗜血暴虐的状态。我不管你又什么狗屁原因，你现在是个演员, 必须达到我要的效果，演不了你就直接滚蛋。”
　　这话是气话，但也足以表明导演的愤怒：“我不接受这个角色是个武术特技表演者，你自己去想办法找状态，下午回来再拍。”
　　01沉默着挨骂，一言不发地离开。
　　祁盛自己也被片场低气压搞得心惊肉跳，他犹豫了好半天，才在化妆间上去搭话：“……那个，你……没事吧？”
　　01摇了摇头，他坐在化妆椅上，看起来并没有垂头丧气，只是看起来比平时沉默很多，脸上也没有惯常嬉皮笑脸的笑容。
　　看起来分外的可怕。
　　“我没事。”01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因为挨骂才压抑，他只是……对这场戏产生了莫名的排斥。
　　生理上的排斥。
　　他隐约在厌恶着这个角色嗜血又残酷的一面，恐惧去扮演他失去一切最终疯狂的场景，甚至不敢将自己代入到场景中。---
　　他的脑海里一直隐约浮动着什么碎片，让他不想去捕捉。
　　他闭上眼睛，似乎听到了什么人憎恨和谩骂，赤红色的鲜血，黏糊糊地染红了他的双手，怎么洗都洗不掉。
　　“你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怪物——怪物！”
　　“我是骗你的，你要找的人，我根本没听说过——”
　　“快，趁现在！杀了他！”
　　他的记忆不完全。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从被丧尸病毒入侵头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没有理智的。
　　在突变之后逐渐进化，才逐渐有了清醒的时候，哪怕是清醒时的行为，他都记得不甚完整，更别提在一次又一次的危险中，大脑遭到破坏自行修复时的损伤。
　　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曾经为了什么，不断地接近人类，不断地被杀害，不断地杀戮，不断地复仇。
　　他的身上原本就沾满了同类的鲜血，原本就是无望又疯狂的怪物。
　　这是他不断回避着的，不想面对的东西。
　　祁盛还在那边扬着下巴，半是得意半是别扭地说：“像你这种演技烂的新人，被训是正常的，我勉为其难，就跟你对个……”
　　话没说完，01晃悠悠地从化妆椅上站起身来，眼睛睁开，注视着他。
　　祁盛后半句话被吞回了肚子里，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仿佛结了冰似的，汗毛本能地倒立起来。
　　他很难形容01那是怎样的一个状态。
　　明明依旧是那张跟白宿一模一样的面孔，依旧是笑着的，却仿佛是一个……
　　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怪物。
　　没有一点人类的情感，只有刻入骨髓的恨意和疯狂。
　　“……不用了，我去拍戏。”01对他扯了扯嘴角。
　　01一步一步走出了化妆间。
　　祁盛在原地动也不动，过了好一会，才缓过起来，在只有皇子和花柚地三人小群里面疯狂发消息。
　　【我日我日我日——】
　　【01真的他妈超凶！超凶！已经超越抖S的范畴了！我真的怀疑他会杀了我！】
　　花柚好半天才回了一句：【你又干什么了？】
　　皇子也跟着凑热闹：【抢他男朋友了？】
　　【老子什么都没做啊！老子还好心好意去关心他！结果一个眼神差点吓到我心肌梗塞！】
　　【我不想拍了艹，剧组太恐怖了，我想回家QAQ】
　　***
　　片场边缘，白宿手头正摆弄着一个魔方，沈砚池坐在白宿旁边，笑着跟他聊天。
　　他这几天跟白宿搭话得格外勤快，且次次切入的话题都恰当稳妥，每次都是讲一些拍戏的事情，说着说着，就不着痕迹地转到白宿自己身上。
　　但又不是那么惹人讨厌，仿佛只是善意又自然的关切，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异样。
　　白宿自然也不能彻底拉下冷脸来，只是顾及着家里的那个柠檬精，对沈砚池所有的外出、用餐邀请，都是敬谢不敏的。
　　他怕01把自己酸死。
　　白宿一想到01，就会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来，这被沈砚池敏锐地捕捉到，语气中带了几分调侃：“这几天没有发消息？”
　　“那边剧组正在赶戏。”白宿丝毫不避讳跟自己通讯的人。
　　都是演员，知道剧组赶起戏来的辛苦，一天拍十几个小时连轴转都是正常，白宿不想再去占用01的休息时间。
　　“之前01走的时候，我们聊过两句。”沈砚池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他叫我不要觊觎你。”
　　白宿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带了一丝窘迫：“抱歉，他可能误会了什么。”
　　他就知道，这个柠檬精走的时候浑身都不对劲，果然是吃沈砚池的醋了。
　　沈砚池一直默默注视着白宿的反应：“如果他没误会呢？”
　　白宿愣了愣。
　　沈砚池慢慢地说：“抱歉，我听说你们不是稳定的恋人关系。”
　　白宿眼中的笑意有些淡了：“他是这么说的？”
　　沈砚池没有避讳，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确定我有没有机会。”
　　白宿沉默了片刻，神色带了一丝了然。
　　他几乎立刻就知道01的想法了，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连担忧的心思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喜欢他。”白宿的神色认真又冷静，没有丝毫的迟疑，“这句话的意思是，我只想要他。”
　　沈砚池微微愣住，他似乎没有想到白宿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
　　魔方在他白宿的手中飞快旋转，不同的色块就像是那混杂着的情绪，很快被梳理干净，归置得井井有条。
　　“如果他还没有清楚的觉悟。”
　　“我可以追求他、可以引诱他、可以等他。”白宿静静地说，“我接受一切结果，只要他属于我。”
　　他的神色冷静又锐利，就像是丛林中最优秀的猎人。
　　沈砚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白宿跟他想象中的并不一样，那些鲜明的美丽，那些冷淡的外壳，都只是其中的一面。
　　他比他想象中的更富有攻击性，更具有魅力。
　　白宿把魔方轻轻放在桌上，对着沈砚池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多谢。”
　　白宿起身离开了。
　　这就是明明白白的拒绝了。
　　沈砚池叹了口气，把那个被还原了的魔方拿到手里，左右摆弄。
　　六面整整齐齐的颜色，仿佛铜墙铁壁，没有一丝的余地。
　　出师不利。
　　按照他的风格，坦然退出才是绅士所为。
　　但是……
　　反而更不想放手了。
　　麻烦了。


第五十六章 
　　《冬夜》剧组赶进度拍摄十几天, 每天都是超负荷运转，整个剧组都笼罩在一种行尸走肉的气氛当中。
　　光是紧凑的时间安排也就算了, 剧组还面临着一种更为恐怖的压力——01。
　　01被导演教训的当天下午, 仿佛开了窍似的，整个人都演技爆炸，与那个冷血残忍的狂徒杀手融为了一体，整个人都仿佛地狱里爬回来的冷血怪物。
　　并且一直没有从那个状态里出来过, 一天比一天糟糕。
　　下午跟祁盛的一场戏,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祁盛的脸, 将刀子一寸寸插进了祁盛的胸膛，眼中甚至带有一丝嗜血的愉悦。
　　那道具刀是伸缩的, 祁盛却感觉自己的心脏真的被切成了两半, 浑身都在战栗。
　　导演十分高兴, 01的状态完全是他想要的，俨然是入戏的状态。
　　剧组的人却愈发畏惧01, 他跟进组时的状态截然不同。
　　01自己也是清楚这件事情的，他最近是被拍戏的内容带动了情绪，只要一静下来, 脑海中就会不断闪回那些他试图遗忘的情绪，逼迫得他几近窒息。
　　那些至暗的日子，仿佛埋葬着无数呐喊与哀鸣、却最终寂然无声的时光。
　　他听到那些在耳边无数次回响的声音。
　　“他到底在找什么？白宿不就是他自己吗？”
　　“你试图去理解怪物的逻辑？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
　　“都死了……这个怪物屠戮了整个南城基地——”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到来电的一瞬间，愣了愣神，却不由自主地接通。
　　“……白宿。”
　　他低声说。
　　电话另一边的声音依旧是熟悉的、清冷又温和的语调：“你好久没跟我通电话了。”
　　“片场赶戏, 想我了？”01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嬉笑戏谑。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片刻，发来了视频邀请。
　　01愣了愣，白宿似乎一直不大喜欢视频通话。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在别人面前，他还能隐藏自己的情绪状态，在白宿面前，他是没有任何办法回避的。
　　摄像头里的01就像是一只蔫巴巴的兔子，可怜得要命。
　　白宿瞧着手机屏幕里的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半晌：“怎么了？演戏不顺利？”
　　01笑着眨了眨眼睛：“怎么可能，我厉害着呢。”
　　这种谎言是骗不过白宿的。
　　白宿沉默了片刻，眯起眼睛：“你还想要胡萝卜吗？”
　　“……不要就不要。”01目光游移。
　　“那亲也不要亲了？”白宿挑眉。
　　“要！”01立马条件反射，死死地盯着镜头另一端的白宿。
　　“说实话。”白宿简略地下达指令。
　　“我走不出角色了，”01垂头丧气，声音也十分低落，“白宿……我害怕。”
　　他害怕面对自己不愿意面对的回忆，害怕再次陷入那些血腥残酷的泥泞中去，尤其是在这个世界得到了光之后，就愈发的畏惧。
　　太丢脸了。
　　但在另一个自己面前，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情。
　　他甚至想现在就看到白宿出现在他的面前，抱一抱、亲一亲，好知道他一直在他的身边。
　　“……等我一天。”白宿轻声说。“我明天活动结束，去找你好不好？”
　　林导这边的进度还算顺利，他明天去品牌活动结束，应该能去看一看01。
　　“嗯，”01压低了声音，撩拨似的问，“那还能亲吗？”
　　白宿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能。”
　　屏幕里的人似乎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沈砚池的戏演完，前两天杀青了，”白宿瞧着他，慢慢地说，意有所指，“你还是好好想想，后天见到我怎么交代罢。”
　　01一见事情败露，立即软下来：“白宿——”
　　“没用，”白宿瞧着他，面无表情：“别胡思乱想……多想想我。”
　　01真是爱极了他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冷着一张脸，话语间的缠绵若有似无，勾得他的心怦怦直跳。
　　连先头的阴郁压抑，都无法蒙蔽这一瞬间的甜美。
　　“……白宿，我好像忘了什么。”结束通话前，01低声呢喃，“怎么办？”
　　“那就慢慢想，”白宿静静地回答，“我陪着你。”
　　“好。”
　　01放下电话，缓缓将头埋进了自己臂弯中。
　　心脏在一下又一下的狂跳，仿佛所有能够驱散阴霾的阳光雨露，都有了新的名字。
　　白宿呀。
　　他好喜欢他。
　　***
　　白宿对照了时间表，结束了一天的拍摄，匆匆赶上了飞机。
　　谁晓得就在他踏上飞机的时候，网上正在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娱乐八卦叽：关于某影帝和当红流量地下恋情，这算不算是实锤了？】
　　下面是几张偷拍的照片，依稀能瞧出来，是白宿和沈砚池的模样，有两人凑在一起对戏的，两人在餐厅单独吃饭的，甚至两人搂抱着的。
　　光看图片，仿佛两人之间的确有些什么似的。
　　如果说先头群演爆料引发了两人粉丝群之间的摩擦，这回可以说是平地一声惊雷，两边都被炸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掐成了一团。
　　【求某位流量做个人，放过我家哥哥吧？】
　　【拍个戏粘上狗皮膏药真的烦躁，砚池哥哥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能看上这种货色？】
　　【这种人也不知道怎么上的位，倒贴这叫一个熟练，抓住一个就不放手往死里炒，心疼我家哥哥遇到这种人。】
　　星宿女孩看到这种诋毁，比自己被骂还要难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冲到头顶上了，抄起键盘就冲进了战场。
　　【沈影帝的名声谁他妈没听过，这些年来女朋友男朋友没少换，早都被扒烂了，还骗粉丝自己单身，恶不恶心？】
　　【我特么宁可哥哥跟01伪水仙，都看不上这种油腻猥琐心怀不轨的人】
　　【我就问问，这绯闻对谁的打击大？你沈砚池在感情方面早就没名声可言了，我哥哥事业上升期，热度就没缺过，疯了才自毁长城跟你一个老男人在一起。谁缠着谁捆绑炒作？】
　　沈砚池对外形象正是成熟腹黑、充满男人魅力的时候，粉丝群体也多的是好这一口的年轻姑娘，战斗力丝毫不比星宿女孩差，两边你一言我一语的炒起来，仅仅一个下午，就冲上了热搜。
　　对白宿和沈砚池的谩骂四处可见，到了晚上的时候，连皇子这个做直播的都听到这个消息了。
　　自从知道这个写字漂亮、打游戏利索的小哥哥是一宿的cp粉，他直播间里多出了不少喜欢白宿和01的粉丝，时不时还会跟他汇报汇报一宿的最新进展。
　　皇子骑虎难下，也硬着头皮吹白宿和01的彩虹屁，竟然成了个粉头子似的人物。
　　回回枭都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结果这会儿他排了两个队友，竟然都是沈砚池的粉丝，三言两语认了亲，你一言我一语地骂白宿，嘴里都是些不知哪里挖出来的假料。
　　“早就说了，他本来就是陪|睡上的位，被金主包养了的……”
　　“之前还跟钟杳杳抱团掐前男友，转头就接了新戏，估计跟钟杳杳也没干净到哪去。”
　　气得弹幕都在骂人，房管封都封不过来。
　　皇子深吸一口气，开麦声音软软地问：“你们是不是不喜欢白宿呀？”
　　两个队友还一无所知：“是呀是呀。”
　　还有一个说：“小哥哥你声音好好听呀。”
　　“砰砰”就是两枪。
　　两个队友被|干脆利落地送上了西天。
　　皇子冷冷地笑：“巧了，我是白宿的脑残粉。”
　　这回弹幕的观众们不骂人了，都在哈哈哈哈哈。
　　地上两个队友气得跳脚，疯狂骂他狗屎脑残丧心病狂。
　　皇子甜甜地怼回去：“心中有佛你见佛，心中有屎、瞧什么都像屎，你说是不是？”
　　弹幕疯狂刷：
　　【666666666】
　　【主播讲究，是个有文化的】
　　【小哥哥跟她们喷！我给你砸游艇续时间！】
　　队友骂人是真的骂得狠，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结果没过三分钟，自己就没了动静。
　　皇子转头，瞧见枭在边上抱着笔记本，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跟傻子聊什么聊？”
　　他直接把那两个的电脑给黑了，转头又瞧见几个弹幕里头跳得欢骂主播骂白宿的，也随手给黑了。
　　“看我干什么？”枭舔了舔嘴唇，“想睡？”
　　“不不不！不想！”
　　皇子吓得炸毛，转过头去，被弹幕科普了前因后果，又去微博转了一圈，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哭笑不得。
　　他这个老古董，头一回看见小姑娘因为别人传绯闻，吵得脸红脖子粗，斗得不可开交。
　　转头一看，弹幕还在那骂街沈砚池呢。
　　皇子沉吟了片刻，对着麦笑着说：“我相信白宿，就像你们相信他一样。但是流言止于智者，大家没有必要去吵架。”
　　“有偏见的人是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的。至少不要为了喜欢的人，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弹幕似乎安静了片刻。
　　枭看着他。
　　皇子犹豫着问：“要不今天不玩游戏了？我给你们放点搞笑电影好不好？还是你们想看我写字？”
　　他怕再遇到这种队友，让这群小姑娘更生气。
　　弹幕一片嘤嘤嘤。
　　【主播你真的是天使】
　　【我今天真的超难过的，跟别人吵架差点气哭了】
　　【之前怕影响直播间气氛没说，我真的超难过了】
　　【小哥哥说的对，专注辟谣，拒绝捆绑就好了，不要参与到网络暴力里去】
　　皇子稳如老狗。
　　低下头疯狂按手机给白宿发消息。
　　【哥！！！出大事了啊！！！你上网看看啊！！！一哥知道就炸锅了啊！！！】
　　他现在非常担心，01看见了会去撕了那个姓沈的小子。


第五十七章 
　　粉丝互掐这事, 皇子拦得住几十个，公司拦得住几百个, 但明星数以万计的粉丝, 总不可能个个安分。
　　网络上的对骂进行得如火如荼，激动起来什么难听的话都顾不得了，恨不能顺着网线撕了对方的嘴巴，光是一下午, 就已经发酵成了一场恶战。
　　01这几天赶戏, 没来得及刷微博, 他如今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聊起这桩天大的八卦。
　　他惦记着白宿今天要过来, 还高兴着呢, 给阿炎打电话问白宿的行程。
　　“你要去接机？”阿炎在电话另一边忙得不可开交, 也没空跟他细说，犹豫了片刻, “也行，你现在出现也是好事。”
　　说着就把白宿的航班号告诉他了，这时候01出现一下也好, 至少能让沈砚池和白宿的事降一降热度。
　　01抵达机场时，边上还有一群星宿女孩举着灯牌等接机。各个咬牙切齿，一边狂按手机屏幕互喷, 一边看着时间等白宿出来。
　　骤然瞧见01，一脸的凶神恶煞骤然变了笑脸，刚想冲上去, 猛地一个急刹车：“……是哥哥吗？”
　　已经被忽悠出经验了。
　　01拉下口罩，笑眯眯地瞧着她们：“你们猜猜？”
　　“……是01。”星宿们恍然大悟，“你来接白宿哥哥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沈砚池这个敌人，她们现在看01都觉得可亲了不少。
　　虽然他看着比平时还凶。
　　要是祁盛在，一定会告诉她们，这已经是这几天来，01瞧着最和蔼的一天了。
　　01蹲进星宿粉丝堆儿里，瞧见一个小姑娘拎着两个白宿灯牌，那灯牌做的花里胡哨，很是引人注目，就过去笑眯眯地问：“你一个人举两个累不累？分我一个？”
　　小姑娘心情复杂地看着他，跟周围的小姐妹疯狂交换眼神：“我举得动。”
　　“别啊，我花钱跟你买？”01顶着那张跟白宿一模一样的脸，笑着套近乎。
　　小姑娘倒退一步：“不要，不差钱。”
　　01琢磨了一会：“要不我拿白宿照片跟你换？”
　　小姑娘特别谨慎：“……是你的自拍还是哥哥的？”
　　她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黄牛票贩子似的，一边嫌弃着，一边被诱惑着，一边还怕被骗了。
　　“白宿的，”01看这群小姑娘，就忍不住想乐，摸出手机，找了一张白宿的照片凑到她面前。“要不要？”
　　是白宿拍张易之时候的照片，拍戏拍累了，蜷缩在场边的椅子上就睡过去了。还穿着层层叠叠的戏服，嘴唇微张，睫毛又弯又翘，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翳，平日里都是冷冷淡淡的模样，反而睡着时显得静谧乖巧。
　　01自拍一个赛一个死亡角度，拍白宿倒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啊啊啊啊哥哥睡脸好可爱！
　　简直就是男友视角呜呜呜呜！
　　小姑娘看了立马土拨鼠尖叫，一个劲儿把灯牌往他怀里塞：“给你给你！快发给我！”
　　01一边偷笑，一边发给她。
　　小姑娘眼巴巴地看着他：“还有别的吗？”
　　“有，”01笑眯眯地说，“不给。”
　　他手机相册里几乎都是他抓拍的白宿，睡眼惺忪地、冲他笑的、玩魔方的、戴着豹耳朵软绵绵的……
　　那就是他的糖罐，光是看一看都会甜得翘起嘴角。
　　小姑娘撅起嘴，眼神酸溜溜地看着他。
　　01就笑嘻嘻地拄着灯牌，有一搭没一搭地这群小姑娘聊天，甜滋滋地等着白宿到机场。
　　忽得听见一声女孩地尖叫。
　　“白宿！去死吧！”
　　01下意识转头，却瞧见迎面有什么液体冲他泼来，他反应极快，刚想闪躲，却发现眼前一暗，似乎有谁挡在了他的面前，让他愣在了原地。
　　白宿？
　　粉丝群里的女孩失声叫喊。
　　“白宿！！！”
　　白宿正站在他的面前，把他牢牢地护在身后，被兜头泼了一身的水，头发、上衣都湿漉漉的，透明的水珠顺着头发、脖颈往下淌，瞧着狼狈极了。
　　眼神冷得要结出冰碴儿来了。
　　助理和保镖这才急匆匆地跟上来，把泼水的姑娘给拦住了。
　　01瞪大了眼睛，立时把人拉到自己面前，上上下下检查，竟然有一分失措：“白宿！白宿你怎么样——”
　　他差点想当场给白宿转移能量治疗。
　　白宿哭笑不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没事，就是水。”
　　01反复看了好一会，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你想什么呢你，我躲得开！”
　　“下意识反应。”白宿摸了摸鼻子，他刚才一下飞机，就看见一个女孩拿着瓶子，似乎要泼到01身上去，来不及反应，就冲上去了。
　　根本忘了01体能超人这回事了。
　　那边泼水的女孩似乎年纪不大，闹完事就想走，被几个保镖拦住了，正在大吵大闹，还把矿泉水的瓶子冲着他俩扔过来。
　　“滚啊，别来缠着我们家哥哥！”
　　“你他妈不就是想火吗，我送你火啊！”
　　这就是冲着白宿来的，没想到把01错认成白宿了。
　　连安保人员都过来了，也陆续有人围观上来，拿手机拍照、摄像录像闪光灯闪个不停。
　　星宿女孩们也气得要命，想打人的心思都有了，被白宿拦了下来。
　　“已经报警了，”白宿只当听不见那些难听的话，神色不变，慢慢跟自己的粉丝说：“我没事，你们先回去吧。”
　　“不回去。”
　　“我们等警察来了作证。”
　　女孩们七嘴八舌地嚷嚷着，有不少看着眼圈都红了，显然是气得狠了。
　　01脸色也十分难看，听着那姑娘喊着难听的话，一脚把地上矿泉水瓶子踩得粉碎：“怎么回事？”
　　他原本这两天状态就不对，如今这样子更是骇人。连几个星宿瞧着他的样子，都有些畏缩。
　　白宿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一会再说。
　　他也只能强压着怒火，把外套脱下来，给白宿一点点擦头发，嘴巴抿着，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白宿看他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跟他说，也跟一众星宿女孩说：“做这份工作，难免遇到点意外。”
　　他还难得开了个玩笑：“要不你们想想我的工资？是不是觉得还能再来一瓶水也行？”
　　“不行！”
　　“不行！”
　　姑娘们嚷嚷着。
　　白宿笑着安抚她们了两句，好容易才走到车上去。
　　他是真的不在意。
　　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之下，得到了一部分人的喜爱，就势必会迎来四面八方的恶意。
　　你越是耀眼、站得越高，你能迎来的刀枪就越多。
　　这是早在出道之前，白宿就非常清楚的事情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类似的事情，这次唯一生气的，就是最后牵连了01。
　　从进了车以后，01就一言不发地闷坐着看手机，白宿换衣服，他就帮忙递个毛巾，看着助理给他吹头发。
　　白宿拿过他的手机，轻声说：“别看了。”
　　“又是沈砚池。”01声音有些恼火。
　　他刚刚听见那几个星宿女孩说话，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看到了网上的那些污言秽语。
　　白宿一下一下捏着他的脸：“又不是他指使的。”
　　01冷笑了一声：“那我管不着。”
　　他可不是什么讲理的人。
　　冤有头债有主，没有沈砚池，就没有这一出，他算是记上仇了。
　　更何况他还惦记着白宿呢。
　　这边阿炎打电话过来，她之前想通知白宿，白宿正在飞机上，现在好容易联系上了，却又听闻白宿在机场被泼了一身水，气得要命。
　　“要不是沈砚池那边公关团队一个劲儿跟我打太极，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个动静——”阿炎能明白对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却也真的是心疼手下的艺人。
　　阿炎就没相信过白宿会跟沈砚池恋爱，只是狗仔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罢了，只等白宿一下飞机，她了解过情况就发通稿。
　　谁晓得就出了这么一桩事。
　　“这事我先发通稿，你们俩注意安全——”
　　“阿炎，”01接过手机，打断了她的话，“照片上的人是我。”
　　阿炎愣了愣：“什么？”
　　“媒体曝出来的照片，吃饭的，搂着的那两张，上面的人都是我。”01气哼哼地冷笑，“你跟林导了解一下就知道了，我也不是故意要搂他，他当时自己要摔下去了，我就搭把手。”
　　阿炎沉默了片刻，在电话那边都快跳起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01无奈：“早你也没问过我不是？”
　　阿炎没工夫跟他贫嘴，挂了电话风风火火地就去了。
　　白宿这才慢悠悠地按他的眉毛：“你表情好凶。”
　　01哼哼唧唧：“……你倒是一点都不生气。”
　　网上人变着花骂他呢，01看了都生气，他倒跟没事人似的。
　　白宿笑着拉他的手：“我今天是不是挺帅的？”
　　01很想骂他一点都不帅，那瓶水要是别的什么东西，他怎么办？
　　但想起一瞬间被他拉在身后，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感觉。
　　他还是咬了咬他的耳垂，轻轻扬起坏笑：“帅得我腿都软了。”
　　白宿耳根红了起来，板着脸嫌弃：“后面那半句省了。”
　　01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头埋在他颈窝蹭来蹭去，满意地嗅到属于白宿的气味，轻轻松了口气：“下次不许这样了，吓死我了。”
　　白宿一言不发。
　　“我说真的。”01皱着眉注视他。
　　“我也说真的，”白宿低声说，“我能保护你。”
　　从他喜欢上他开始。
　　他就想要保护这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用他自己的方式。
　　他可能还想温柔地对待他，牵他的手，听他的心跳，看他一直恣肆又张扬的模样，将他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白宿的神态固执又专注，仿佛眼中只剩下他一人。
　　01愣在那，心跳一声比一声巨大，一声比一声聒噪。
　　他可能要被自己迷死了。
　　真的。


第五十八章 
　　关于两人绯闻以及粉丝互掐, 轰轰烈烈进行了一下午，终于在晚上，再一次迎来了爆点。
　　白宿在机场被泼水, 那段视频有不少接机的小姐姐录了, 从白宿挡在01的面前，一直到后头女孩扔矿泉水瓶、大声叫嚷谩骂，都录得清清楚楚。
　　星宿女孩这回才是真的气炸了。
　　在网上骂一骂也就算了，追星的人那么多，总有几个嘴毒心狠的。
　　但这回自己喜欢的要命，捧在心尖上拿彩虹屁养着的小哥哥, 实打实地让人给欺负了。
　　【艺人不是人？被断章取义扒私生活，现在还要被泼一身水？明天是不是还要挨打？追星追得人都不做了吗？】
　　【我真的后怕, 那要不是一瓶水, 哥哥这辈子都毁了。】
　　【看到新闻气得浑身发抖，就因为营销号几条带节奏的新闻，大庭广众之下就要受这样的对待？】
　　【她走在大街上, 敢挑衅两个高大的成年男人吗？她不怕挨打吗？这不过是欺负艺人在公众的目光下, 不能还手, 不能像她一样无耻罢了。】
　　沈粉自己也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自己内部也乱成了一团, 忙着撇清关系，不肯承认是自家的粉丝。
　　背后却还有不少冷笑的。
　　【bx家的粉除了卖惨还会什么？被泼点水都受不了，还做什么演员？】
　　【笑了，倒贴不是活该被整治？蹭砚池热度得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见她们这么跳？现在一个个都装起白莲花了, 粉随正主】
　　【我怀疑是自导自演炒热度，令人作呕】
　　他们似乎也顾不上自己说的话逻辑通顺不通顺，也不在乎到底孰是孰非，只是一味地抱团、发泄自己的情绪罢了。
　　星宿们一个个气成了河豚，濒临爆炸的边缘，就差没顺着网线去撕了那些说难听话的人。
　　路人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楚孰是孰非，纷纷搬来小板凳，观望等瓜。
　　而就在此时，阿炎终于掐准了火候，发布了官方声明和律师函。
　　【白宿与沈砚池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并无任何暧昧关系。媒体用于造谣传谣的两张照片，均为我司另一位签约艺人01，我方将依法对造谣媒体追责。】
　　下面还附上了全部证明链接，有01去剧组探班时的视频，替身出错时的拍摄花絮，以及三人吃饭时同时在场的照片。
　　阿炎转发了这条官方微博，难得以自己的私人身份发声：
　　【艺人的工作是为各位带来作品和快乐，但艺人不是大家负面情绪的宣泄口。他们也有自己的情绪和喜怒哀乐，有自己重视的人和事。希望关注白宿的朋友理智追星，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原本掐得正起劲的沈粉一下哑了火，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去删除谩骂过白宿的证据。
　　星宿们也有点懵：不是他们白宿？他们哥哥又飞来横锅？
　　反倒是一直观望吃瓜的路人们终于等到了实锤，还是神反转的那种。
　　【所以说其实骂人骂错了，泼水泼错了，最后白宿又背一锅？太惨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剧情似曾相识，白宿一年喜提两锅，疯狂挨骂，年度最惨男明星没跑了】
　　【所以说，沈粉想骂的是01，但是白宿中枪，想泼水的是白宿，还是白宿中枪，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该笑，但是白宿今年太背了】
　　【脑残粉真的太可怕了，什么事都没查清楚呢，骂人骂得那么难听，这帮小姑娘都怎么了】
　　01的粉丝也十分茫然，他们甚至没理清这件事复杂的逻辑，还在私下偷摸讨论。
　　【……一哥又惹事了？我们去给一嫂道个歉？】
　　【白宿没错，01哥哥也没错，都是沈粉惹的祸】
　　【可我怎么还是感觉对不住一嫂？】
　　于是良心难安的01粉丝急匆匆赶赴战场，敲锣打鼓大声喊：【我们来支援你们了！】
　　星宿嫌弃的要命：【吵都吵完了，你们来干啥？】
　　又让哥哥背锅，她们才不理这群人呢！
　　还是01男粉脑子转得快，灵光一闪：【我们来……犒赏三军？】
　　于是01粉丝开始疯狂搞转发抽奖，什么口红粉底小饰品，糖果饮料小零食，白宿周边大海报，统统轮了一圈，还仅限星宿粉和01粉参与。
　　被犒赏的星宿三军：……
　　抽抽抽，不抽白不抽。
　　万万没想到，01自己还在那跟着抽，一会转发抽一个白宿Q版团子抱枕，一会转发抽一个白宿立牌，还忙着在三个超话之间反复横跳。
　　这场骂战，一宿超话也没消停到哪去，好容易见了分晓，喜气洋洋不说，又开始大肆磕糖。
　　白宿挡在01面前的那一幕，各种拍摄角度gif，还有小姐姐拍的超近距离，眼神冷酷又帅气，连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都清晰可见。
　　【啊啊啊啊啊虽然心疼崽崽，但是bx这次真的超A！！！你对比一下他脸红的时候，反差萌我tm磕爆啊啊！！！】
　　01还拿去给白宿看，学着粉丝的语气撒娇：“你好A的！我超心动的嘤！”
　　白宿沉默片刻，惊觉现在01的网络词汇比他丰富多了：“……好A？”
　　01就开始给他解释ABO设定，alpha是个什么意思，omega又是什么，顺便还科普了发情期和信息素。
　　白宿听得头皮发麻：“……”
　　全是他知识的盲点。
　　“来，我再给你讲讲哨兵向导。”01特别起劲。
　　白宿：“……你都看了些什么？”
　　01立马搂着他偷笑：“你猜猜。”
　　他早就成功混入一宿同人圈，阅车无数，对各种设定更是信手拈来。
　　他还知道最近火起来的一篇同人文，是照片威胁调|教梗，三观不正、还很三俗、故事非常无耻、人物严重脱离实际，非常值得批评。
　　他就趴在白宿耳边，大肆批判了其中的几个剧情。
　　白宿脸就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头顶都要冒起烟来了。
　　白宿：我小看了我的粉丝。
　　原来她们都是这样的？！
　　一宿女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01出卖了个底朝天，从此再也不是白宿眼中纯洁无辜的小可爱。
　　两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忽得收到阿炎的消息，让01和白宿上微博去看看。
　　01上去一看，竟然是沈砚池的微博艾特他了。
　　沈粉这回是真的哑了火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操作。
　　沈砚池的团队也傻了。
　　他们按兵不动，原本就是因为绯闻对沈砚池的影响不大。
　　沈砚池的绯闻隔三差五就要冒出几条来，有的是这位爷自己惹出来的、有的是人家倒贴上来的，团队也早就习惯了。
　　终归是送上门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沈砚池是新晋影帝，白宿是转型中的流量，怎么看自家都吃不了亏。
　　沈砚池也听说了这事，但也没放在心上，娱乐圈热度运作，引导粉丝都是常规操作，他向来懒得过问。
　　谁晓得出了这么个意外，粉丝泼水袭击流量赚足了眼球，还被阿炎抓紧时间立刻爆出消息。
　　分分钟被翻了盘，一点理不占。
　　沈砚池的团队也只能急匆匆地发微博亡羊补牢，感谢01在现场的出手相救，下午都是一场误会，对给白宿造成的困扰道歉。
　　最后疯狂征讨带节奏的营销号。
　　都怪他们！
　　瞎断章取义！这都什么狗屁照片，告他们！
　　当然，这个方针是没错的，这事根源确实就是媒体乱搞事，怪媒体也算不上甩锅。
　　但星宿女孩们一点都咽不下这口气。
　　【明知道造谣传谣，还让你们家粉丝四处咬？收不了场了才出来道歉。】
　　【经纪人联系你们的时候干什么去了？本来挺简单一件事，非要闹这么一场？上热搜高兴吗？吸着白宿的血骂着白宿的人，是不是特别刺激？】
　　【再跟影帝合作的小哥哥小姐姐们注意了，务必让影帝独自美丽，一朝不慎，被泼什么东西就不一定了。】
　　这种质问，沈粉已经不肯回复了，只当看不见了。
　　越回复越败路人缘，放着自然就过去了，他们深谙其中的道理。
　　他们正急匆匆地赶向01的微博下面，一排的：
　　【谢谢01救了我家哥哥】
　　【01哥哥人帅身手好心也善，小哥哥将来一定走花路】
　　【谢谢01哥哥，期待未来有一天哥哥跟砚池合作】
　　一口一个甜甜的谢谢，真是乖巧到了极点。
　　对白宿的事只字不提，顺便还疯狂吹捧01，没头没尾地夸，怎么看怎么让人别扭。
　　星宿女孩们真是越看越气。
　　想要骂，却又不好在别人家微博下骂。
　　结果两分钟后。
　　01微博刷新。
　　【@01本1：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自救。白宿，我的。】
　　！！！
　　星宿女孩们迟疑了几秒，才终于意识到01回复了什么，脑海中开始怦怦地炸。
　　下面评论已经率先炸开了花。
　　【打脸现场hhhh，一哥真的是又刚又硬】
　　【欺负完一嫂安静点不好吗，过来舔一哥，能得到什么好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种沾个边就骂的风气真的恶心，跟碰瓷似的。以后沈影帝就祈祷自己别出意外吧，不然全靠自救。】
　　【你的你的！！！白宿是你的！！！】
　　星宿女孩们都能想到沈粉被啪啪啪打脸后扭曲的表情。
　　她们头一回觉得01这人还是挺可爱的。
　　虽然哥哥老给他背锅。
　　虽然这次的事也是他……
　　虽然他还总跟她们抢白宿。
　　哦，不可爱了。
　　又看一眼。
　　还是很解气。
　　行吧，今天01两米八！


第五十九章 
　　白宿接到沈砚池电话的时候, 是这事发生的第二天，他正跟01在酒店吃午饭，出来接电话：“沈老师。”
　　之前还叫的沈哥，这是又叫回来了。
　　“白宿，”沈砚池向来直截了当，“昨天的事……对不起。”
　　这事发酵得快，一下午的功夫，谁也没想到还能冒出一个机场泼水的激进粉。
　　网上粉丝互掐, 沈砚池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可白宿莫名其妙被这一泼，倒让沈砚池愧疚起来了。
　　人家孩子没招谁没惹谁的，刚被他表白完, 出门兜头一身水, 换谁谁都憋屈。
　　沈砚池琢磨着，这事怎么看怎么不像人干的。
　　白宿倒是没怎么放心上：“没事, 您别往心里去。”
　　沈砚池沉默了片刻：“你在家吗？出来我请你吃顿饭？”
　　他没说的是, 他现在车正停在白宿的楼下，还带了给他赔罪的礼物。
　　他甚至目前就靠在车边儿上跟他聊天。
　　他跟林导要了他的住址, 就是想给他好好道个歉。
　　这事挺傻的, 他不太乐意直说。
　　白宿那边道：“对不住啊，沈老师, 我现在不在家。”
　　沈砚池也不好强求，叹了口气：“我明白了，这件事真的抱歉。”
　　挂了电话, 沈砚池起身想走，正瞧见一个戴口罩的人拎着一大包垃圾，哼着歌从楼上晃悠出来，抬眸跟他四目相对。
　　眉眼跟白宿一模一样。
　　沈砚池愣了愣，迟疑了片刻：“01？你也住在这儿？”
　　对面的人似乎也顿了片刻，上下打量了他半晌，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有趣又玩味的神色来：“……你找我？”
　　沈砚池迟疑了片刻，才道：“我给白宿带了点东西。”
　　那人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眼神仿佛有钩子似的。
　　明明是比自己年纪还小的人，沈砚池却头一回有点局促起来：“你帮我转交一下吧。”
　　说着就要走。
　　那人蓦地笑了起来，拉下口罩，嘴唇微微挑起，眼里带着几分暧昧的笑意：“来都来了，上来坐会罢。”
　　沈砚池迟疑了片刻，最后还真硬着头皮跟他上去了。
　　他跟01接触不多，只上次替身那一回，分不大清他的状态，但总觉得01跟平日里的状态不同。
　　具体的似乎说不上来，只是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无限勾人的味道。
　　那人给他倒了杯水，让他等会，自己进屋里去了。
　　屋里皇子正在打游戏，忽得听见他带了一个人回来，探头去看了一眼，把麦关了对他道：“你带谁回来了？怎么有点眼熟？”
　　枭一遍翻箱倒柜一边道：“不认得。”
　　皇子皱着眉：“不认得你还往回带？”
　　“01认识的人，瞧着还是个人样。”枭找到了一支药剂，懒洋洋地戳了戳他的额头，“两个小时，小朋友，你呢、就找个电影看看，我去痛快了再回来……”
　　皇子这回游戏也不打了，浑身毛都炸起来了，把人往回一扯：“你你你你你要——”
　　“去玩玩。”枭舔着嘴唇。
　　他答应过不出去浪，但送上门的人，不吃白不吃。
　　外面那人腰窄腿长，长得也不错，身上一股子养尊处优的味道，玩起来多半是带劲的。
　　皇子把他按在墙上，瞪着他，低声道：“你是嫌命长了？”
　　顶着01的身份睡了个不明身份的人，一哥回来非得杀了他不可！
　　“都说了，两小时，我保证他飞起来。”枭反复抛接手里的药剂，笑得暧昧，“醒了以后，什么都记不得，一忘皆空。”
　　皇子抢过他手里的药瓶，塞进自己兜里：“不行！绝对不行！你不……那个会死啊？”
　　“会很难受，”枭揪住他的衣领，注视着他的眼睛，低低地笑，“小朋友，别告诉我，你们那边都没有我这样的工具人？”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
　　他为了完美执行任务而调|教出来的工具，从身手、到技术、再到肉体。
　　色|欲是他致命的武器，也是让他自己沉沦的毒药。
　　皇子简直要被他逼疯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
　　他当然知道那些被送到床上、致命的玩宠都是个什么样子。
　　但是……
　　枭的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去摸他兜里的那那支药剂，仿佛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连眼眸里都是斑斓蛊惑的艳丽。
　　“不行。”皇子捏住了他的手，眼神坚定了下来，“……别人什么样我都不管，你不行。”
　　他不能看着另一个自己变成这样。
　　“……那你满足我？”枭低笑着哼了一声。
　　“我我我我我也不行！！！！”皇子的帅永远维持不到一秒，下一刻吓得一脚踹翻了椅子，发出了一声巨响。
　　“嗯？”枭笑了起来。
　　皇子简直是瑟缩着往后爬，却又怕枭再出去，又努力地抱着他的腿，看起来滑稽又可爱。
　　外面的沈砚池等了好一会，不见人出来，隐约听见人声。他不晓得对方是在卖什么关子，却猛地被这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他走到了门边，想敲敲门，问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却听见里面一声。
　　“算我求你了……真的不行。”那声音里都快带哭腔了。
　　沈砚池迟疑了片刻，从虚掩着的门缝往里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一个穿着帽衫的男孩儿，正仰面坐着，不住地后退，手里却又拽着对方的裤脚，不肯让他走。
　　微微侧着的半张脸，竟然是白宿的面孔。
　　“真不行？”枭坐在皇子的身上，一颗一颗解他的扣子，漫不经心地叙述：“那我就去找别人了？”
　　皇子一边去捂自己的扣子，死死拽着枭的衣角，差点哭出了声：“不行，谁都不行，求你了，求你了……”
　　沈砚池瞪大了眼睛。
　　他这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出现的py？
　　他险些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头脑中的线索。
　　白宿说自己不在家中，却再次出现在了这里，还一声声哀求着01。
　　那个淡漠又锐利的白宿？
　　这样低三下四、可怜兮兮地声声哀求？眼睛红的可怜，软软的求爱人不离开自己。
　　而那个凶狠的、让自己离白宿远点的01……
　　什么时候蛊惑艳丽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什么py？
　　他俩私下这么刺激？
　　沈砚池感觉自己头脑受到了重击，满屏放烟花的那种。
　　他喜欢的人跟另一个人在调情，还是仿佛小黑屋扮演py，在擦枪走火的边缘反复横跳。
　　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房间里枭被皇子反复哭唧唧的哀求搞得头疼：“……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一招？”
　　“反正你不能去睡他，也不能睡我，”皇子吸了吸鼻子：“否则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给你看。”
　　枭嫌弃地瞧着他，最终还是松了口：“你真是……算了。”
　　皇子立刻破涕为笑了起来。
　　枭冷笑了一声，舔了舔嘴唇，慢悠悠地晃出去。
　　沈砚池还站在门口发呆，猝不及防跟枭打了个对面。
　　枭刚刚跟皇子折腾的有些头发凌乱，衬衫衣襟敞着，明明什么动作都没有，却是每一寸皮肤都写着引诱。
　　沈砚池头一回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感觉。
　　枭在知道他不能睡以后，就对他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啧了一声：“……可惜了，你走吧。”
　　沈砚池已经进入到了死机状态：“啊？哦。”
　　沈砚池慢慢地走出去，到了门口，脑子当机似的问了一句：“你跟白宿……一直住一起？”
　　枭懒洋洋地挑眉：“怎么？”
　　沈砚池：“……没什么。”
　　他回到自己车上，满脑子都是那两人在一起的状态。
　　那画面是艳丽旖旎、浓墨重彩的绮想，是深海瑰丽又危险的绘卷。
　　比自己对白宿回眸一瞥，还要浓厚的冲击。
　　沈砚池好半晌没回过劲来，过了好一会，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他的经纪人。
　　“砚池，专辑我已经给你筹备的差不多了。”经纪人这几天都在忙活这件事，沈砚池的第一张专辑，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mv的演员我也……”
　　“我找到了。”沈砚池低声说。
　　经纪人沉默了片刻：“……谁？”
　　这位沈大爷想一出是一出，向来没个准数，他和整个团队都已经习惯了。
　　“白宿和01。”沈砚池满脑子都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里。
　　那本来就是一首充满情|色又含蓄的英文歌，他原本是想请女演员来演的。
　　但这两个人更合适。
　　不，应该说没有比他们俩更合适的人了。
　　经纪人那边死一般的沉寂：“哥，你知道我们刚得罪完他们吗？”
　　刚利用人家炒完热度，转头还要人家来给自己演mv，经纪人都觉得自己没这么大的脸。
　　01昨晚那微博，就差没把自家按在地上爆打了，要不是沈砚池已经杀青退组，他们现在都担心沈砚池的人身安全。
　　那个01他喵的是走打星路线的，他们绑一起都不够人家锤的。
　　沈砚池琢磨了片刻：“……好像是，不过我跟白宿道歉了。”
　　“有个屁用啊！白宿同意了他经纪人都不会同意！！！”
　　“……你打算跪着去求人家来演吗！！！”
　　沈砚沉吟两秒：“……你觉得怎么跪合适？”
　　“……我艹。”
　　经纪人爆了句粗口。
　　“先等这阵风头过了吧，我再跟白宿那边联系联系——哥，算我求你了，你别再给我找难题了行吗？”
　　沈砚池笑着应了，然后又问：“对了，我追白宿这事，是不是没什么希望啊？”
　　经纪人：“……你他妈居然还想追白宿？”
　　“之前想，”沈砚池琢磨了一下，“现在……不知道。”
　　他觉得看白宿和01在一起，说不定比他本人追白宿都刺激。
　　经纪人一个头赛三个大：“哥，求你别想了！”
　　人家跟你沈大爷就没什么关系。
　　网上掐完以后，就更没什么关系了。
　　他迟早要被沈影帝给气死。


第六十章 
　　01的戏排在晚上, 是一场雨夜打戏。
　　01穿着一身黑衣浑身湿透, 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只有雪亮的刀锋, “噗哧”没入温热的身体, 又血淋淋地抽出。
　　地上血水混合着雨水，赤红色四溅。
　　惨叫声连绵响起, 仿佛千百次熟悉的场景。
　　他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手插入了谁的胸膛，捏碎了那跳动着的、柔软的血肉, 自己的牙齿陷入了谁的颈项, 咬破了动脉、鲜血四溅。
　　无尽的夜加重了这种恐惧, 他甚至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吼叫。
　　如同野兽一般的、绝望的吼叫。
　　是的, 他又一次地变成了怪物。
　　又一次。
　　“01……01？”他听见白宿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喊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01趴在场边椅子上，蜷缩成一团，用擦头发的毛巾盖着自己的眼睛，“拍完了吗？”
　　“……拍完了。”白宿皱着眉，“你演得很好。”
　　01小声说：“那就好。”
　　他在白宿面前没必要隐藏情绪, 可还是觉得难堪：他不想让白宿看见自己这个样子。
　　不想让白宿看见, 自己这张跟他一模一样的面孔，出现那样狰狞又可怕的表情, 怪物似的神态。
　　“我不该接这部戏的, ”01背对着白宿低声嘀咕, “下次我演霸道总裁好不好？跟小姐姐亲一亲抱一抱就完事的那种。”
　　“我会吃醋。”白宿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才不会，”01哼哼唧唧无理取闹，“你哪有那么喜欢我。”
　　白宿掰过他的脑袋, 双眼与他对视，语带威胁：“你再说一次试试？”
　　01盯着他，发现自己对白宿的抵抗力可能是负数，无论是强硬还是绵软，对他来说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想亲你怎么办？”01眯起了眼睛。
　　休息室除了他们还有别人，看得到吃不到的感觉糟糕透了。
　　白宿偷偷牵住了他的手，垂首，柔软的唇在他的手背上碰了碰，神情专注又温和。
　　“亲了。”白宿说。
　　01被这一下击中心脏，酥到了尾椎骨，却慢慢伸出舌尖，轻轻地舔自己的手背，抬眸瞧着白宿的眼神带着说不出的挑衅。
　　白宿被那眼神勾得心脏狂跳，索性捂住他的眼睛：“给你两分钟，解释清楚，为什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还有，不许勾引我。”
　　01笑了起来。
　　他只要在白宿的身边，所有的心魂就都会被安抚下来，一切的躁动和不安都会被忘个精光。
　　他跟白宿轻声说：“我就是……想起以前了。”
　　他跟白宿讲自己支离破碎的记忆。
　　讲他在变成丧尸以后的进化。
　　讲他被杀死了一次又一次，却被病原体控制着不断再生。
　　他的大脑受过不止一次创伤，几次再生后，他的记忆越来越少。
　　“我不记得我的父母是谁，不记得我是不是读过书，是不是有过朋友和同学，做过什么样的工作，不记得我曾经是什么样的人，又做过什么样的事情。”
　　“我的来路是一片空白，我的未来也是一片空白，我没有任何的经历，也不被任何人所接纳。我跟丧尸没有任何的区别，除了我多了一个会思考的脑子。”
　　说到这儿时，01露出了一个极为嘲弄的笑容。
　　白宿想起自己在梦里见过的那个人，恣肆飞扬、洒脱又明亮。
　　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断地寻找着什么，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最后连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寻找。
　　从此，他变成了一具理智尚存的行尸走肉。
　　他抛弃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来路，也不再奢求任何的归处。
　　白宿握住了他的手。
　　“你签过约，跟我一起拍过戏，还有自己的粉丝团，有很多人喜欢你。”白宿轻声说。
　　“如果你想，以后还可以去上学，你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会有自己的同学和朋友。”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拍戏了，就去找别的事情做，我可以陪你出去玩，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01捂着眼睛，笑了起来：“求你别说得这么好，要不你欺负欺负我，对我坏一点吧。”
　　他原本以为自己早已不会恐惧了，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他恐惧的是失去，是一无所有的自己。
　　“你忘记多少，我给你多少。”白宿的眼神认真，“01，你有我。”
　　全完了。
　　01想。
　　他感受到自己脸颊上轻轻软软地落下一个吻。
　　“我会欺负你的，”白宿用杂志挡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在他耳边轻声说，“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会欺负到你离不开我。”
　　01目光痴迷地注视着他。
　　如果这一刻把自己的心脏挖下来，是不是就能永远留在这里了？
　　*****
　　祁盛的戏比01排得还要晚，他好容易挤出时间睡了几个小时，刚一进休息间，就瞧见01和白宿正在角落低语。
　　他见了他俩，浑身汗毛都是倒立的，在小群里疯狂呐喊：【警报警报！天敌x2！天敌x2！我最讨厌的两个人出现了！】
　　花柚都懒得理他：【你就嘴硬吧，你的讨厌就是喜欢，天敌等于梦中情人。】
　　祁盛气得直嚷嚷：【谁喜欢他俩！一个变态一个棺材脸！】
　　皇子看着他的形容熟悉，倒是冒了个头，问他们说的是谁。
　　花柚嘿嘿一笑：【就是你的爱豆白宿和01，你让他给你带个签名照回来？】
　　皇子的表情一言难尽。
　　他需要个鬼的签名照，自己对着镜子照照就差不多了。
　　他原先知道祁盛跟01一个剧组，听这意思俩人还有渊源。
　　缘，妙不可言。
　　皇子灵光一闪，忽得道：【他们现在心情好吗？拍戏顺利吗？】
　　他准备挑白宿心情不错的时候，去坦白枭惹出来的事。
　　这样至少01不会连他一起暴打。
　　祁盛嫌弃的要命：【好个屁，拍戏还算顺利，心情……啧，01这几天看着就跟杀人狂似的，我都怕撞上去脑袋被拧下来。】
　　皇子闻言就打了个哆嗦：【那现在心情也不好吗？】
　　祁盛不耐：【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皇子熟练地装粉丝：【我喜欢他俩嘛嘤嘤嘤】
　　什么鬼眼光，他俩有什么可喜欢的。
　　祁盛还真抬头看了一眼。
　　那俩人正在角落里腻着呢，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说不出来的暧昧。
　　01的神色似乎有些疲倦，白宿却比平日里看起来都要温柔。
　　应该……还算好？
　　祁盛刚想低头回复，忽得瞧见，白宿用杂志挡着，垂下头，在01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神色专注又温柔，比他演过的所有霸道总裁都要深情。
　　？？？
　　祁盛瞪大了眼睛。
　　他他他他他他他看见了什么？
　　拍夜戏，大家都筋疲力尽、各自休息，只有祁盛的角度，看的清清楚楚，连01痴迷的神色都看的清晰，疯狂克制自己没有尖叫出声。
　　这这这两个人怎么回事！
　　怎么说亲就亲上了？还是白宿亲01？不应该是反过来吗为什么只亲脸不是亲嘴……不对他在想什么？
　　他俩是真的！？
　　祁盛被满脑子的问号和感叹号占领，满脑子都是那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孔，凑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
　　啊啊啊啊不对！不要在想了！这两个恬不知耻的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是真的！我日太刺激了！
　　祁盛的脑子里全是疯狂尖叫奔腾的小人，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跟他们一起呐喊。
　　皇子还在群里问呢：【01还是心情不好吗？】
　　祁盛颤抖着手，打错了好几个字：【……应该……挺好的吧】
　　都亲了能不好吗！还是白宿那个冰美人主动……
　　不对，冰美人是什么鬼！他不是讨厌鬼吗！
　　祁盛脑子经受得冲击过大，连傲娇用语系统都彻底罢工，实话都给说出来了。
　　妈妈我碰见真的了。
　　而另一边，白宿几乎是立刻，就接到了皇子的电话。
　　“宿哥哥……”对面电话里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好似一位天真可爱的小朋友，“你跟01哥哥怎么样了呀？拍戏好玩吗？”
　　白宿跟01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语戳破了对方的来意：“……闯祸了？”
　　皇子忽然有了一种儿时闯祸，战战兢兢向父皇坦白的感觉。
　　错觉，一定都是错觉！
　　“咳，不是本宫闯祸，就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皇子一句话打了三回哆嗦，十二分委婉地把枭做的事给说了。
　　白宿：“……他要睡沈砚池？”
　　“想，就是想，未遂。”皇子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这么狗腿谄媚的时候。
　　01笑眯眯地接过电话：“乖，别怕，没事。”
　　皇子松了口气，祁盛诚不欺我，果然01心情不错。
　　“看到阳台有把铲子了没有？”01问。
　　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看到了。”
　　“给你两天时间，把坟挖好，两人大小。”01笑得春光灿烂，声音咬牙切齿：“等我回去，给你俩合葬。”
　　语毕，电话就被挂断了。
　　“？？？”
　　皇子看着手机欲哭无泪。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尽力了！连坐是封建王朝的糟粕，连他这个古董都省悟了，这都21世纪了，01怎么还来这一套呢！
　　枭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剧，侧头问他：“怎么了？”
　　皇子：“……你想怎么死？”
　　“风流死？”枭慢悠悠地答。
　　皇子想，自己得挖两个坑，绝对不能跟这个人埋一起。
　　否则做鬼都不得安宁。


第六十一章 
　　自从白宿走了, 01拍戏的状态就好了很多, 一直到杀青, 都没有再露出那种杀人狂似的状态。
　　反倒是祁盛的状态越来越奇怪, 镇日里扭扭捏捏，见到01就露出怪异的表情, 时不时被01欺负一下，也不跳脚了。
　　他这是有了一个秘密：他知道白宿和01在恋爱。
　　这个秘密就一直保留到了剧组杀青, 临近年关, 剧组也没别的人发现, 把他憋的浑身难受。
　　翻来覆去地搜索白宿和01, 只能搜到他俩剧组双双杀青的消息。
　　他又试着去某问答网站搜索关键词：白宿01接吻。
　　这回还真搜索出来了。
　　第一条是求解梦的。
　　【啊啊啊啊啊我昨晚梦见白宿哥哥和01哥哥接吻了！伸舌头拉丝亲到腰软的那种！请问这个梦是不是预示了什么？】
　　下面回答：【信息过少无法准确解梦。请把梦境描述扩充到两千字，越详细越好，最好连接吻之后做了什么也写出来哟亲。】
　　第二条在情感板块：
　　【我想跟白宿接吻，也想跟01接吻，想看他俩亲来亲去，还想跟他们一起碎觉左拥右抱, 请问哪个更容易实现一点？】
　　下面回答：【你不要胡思乱想更容易实现一点】
　　？？？
　　后头还有想掏钱看他俩接吻的, 请求把白宿演霸道总裁和女主角的接吻镜头p成01的。
　　这都一群什么人？祁盛盯着满脑子的问号，最后决定去找花柚吐槽。
　　【我看到我讨厌的人和我讨厌的人亲在一起了了, 怎么办？！】
　　花柚：【……你能解释一下这件事关你屁事吗？】
　　祁盛琢磨了片刻, 发现真的不关自己屁事：【我的意思是！……他们俩都这样了, 是不是在一起了？】
　　花柚：【……你是想问01和白宿在一起了吗？】
　　祁盛：【？？？你怎么知道？？？】
　　花柚：【祁盛小哥哥，你这个智商就别想打码了，好吗？】
　　是个人都知道, 祁盛天天喊着讨厌的人，只有那两个。
　　她叹了口气，手把手教这个傻子：【他俩现在估计不适合公开，你呢，就把这件事烂进肚子里。】
　　【如果特别想找人八卦呢，你去就去逛cp粉的论坛超话，反正说了也没人信。】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她身边的男人放着她这个绝世无敌美少女不看，非要嗑cp！
　　还嗑的都是那一对！
　　她今天一定要在游戏里多骗几颗纯洁无辜的少男心，才能补回她花柚柚大魔王的自信。
　　祁盛看了这一段话十分受教，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真的点进了一宿的超话。
　　超话里正在刷01和一宿互相探班的小视频，是阿炎为了维持热度放出去的粉丝向视频。cp粉专门抠出了两人的互动，有白宿给01擦头发的，01教白宿转枪的、还有两个人在休息室头挨着头一起睡着的。
　　这两个人在沙发上盖着毛茸茸的毯子，只露出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来，睡相个顶个的乖巧。
　　休息室的空调有点冷，白宿还自动往01那边钻了钻，两个人挨得紧紧的，连带着粉丝的心都化了一半。
　　下面的评论十分亢奋：
　　【这俩崽崽时什么绝世无敌的宇宙大可爱！他俩在一起睡觉我就能看一天！】
　　【我想钻进毯子里跟哥哥们一起睡！】
　　【我命令制作组，把这个沙发端来我家啊啊啊啊】
　　祁盛看了就嗤之以鼻：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这有什么可激动的。
　　然后就手滑点了个赞。
　　……等等，他没有切小号？？
　　祁盛赶忙取消了那个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最近的微博下面一片问号，一群粉丝闻讯而来。
　　【盛宝宝你怎么了！你被盗号了吗！】
　　【崽儿你在看些什么东西？】
　　【崽崽那是我们对家呀，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
　　评论和私信的数量暴涨，相信很快营销号就会闻风而动了。
　　祁盛愣在原地：这……这怎么办？！
　　而在另一边。
　　白宿家。
　　当事人完全不知道祁盛那边的困境，正齐聚在书房里，围观皇子做直播。
　　最近新出了一款受欢迎的单机恐怖类游戏，吓得不少主播和up主鬼哭狼嚎。花柚前些日子推荐给皇子和祁盛，实属不怀好意，完全是想看看他俩被吓得喵喵叫的样子。
　　皇子刚玩了个开头，白宿路过瞧了一眼，倒是来了兴致，搬了个小凳子到他身后悄悄看，又过了一会，01也来了。
　　再过一会，被揍得一瘸一拐的枭也凑过来了——在杀青以后，01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两个惹事精拖去屋里暴打了一通，枭被揍得尤其严重，鼻青脸肿，好几天没起来床，且将养着呢。
　　皇子身后一下多了三个观众，还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佬，顿感压力倍增，玩游戏都心神不宁。
　　偏偏弹幕还有白宿的粉丝在那跟他聊天。
　　【皇子小哥哥磕一宿新出的粮了吗！羞耻py手铐py的图超级美味！我磕爆啊啊啊啊！】
　　【小哥哥上次你说要补一宿的家暴向剪辑，补了吗补了吗？】
　　【hhhhh小哥哥玩恐怖游戏呢，都紧张的不怎么说话了】
　　后面三个人默默注视着皇子，目光仿佛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皇子汗都淌下来了：求你们闭嘴啊啊啊啊！！！
　　他虽然天天都在装粉，但是这种被本人看着的感觉真的是现场处刑啊！
　　弹幕丝毫没听到他的抱怨，还有人在那跳呢。
　　【对了，官方海报开售了，真人大小。上次小哥哥你说想亲白宿的嘴，这次可以实现了哈哈哈哈】
　　这是顺势而为的彩虹屁啊啊啊啊啊！
　　当时明明是弹幕里都在说想亲白宿，他就顺便说了一句我也可以，为什么你们记得这么清楚啊！
　　皇子甚至感受到了身后的一股子凉气。
　　他把麦按了，赶忙回头：“你们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
　　枭笑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的这么野？家暴？”
　　白宿面无表情：“……亲嘴？”
　　01从后头搭着他的肩，压低声音慢慢地笑：“皇子小哥哥，揍得轻了？”
　　三座大山，一座赛一座恐怖。
　　完了！
　　他死定了！
　　皇子十分绝望。
　　白宿拍了拍他的肩：“接着玩吧，玩完再说。”
　　很好，死刑缓期执行。
　　皇子看到了一线生机，寄希望于这个游戏能够把这三个人都给吓忘了。
　　01和枭对这游戏嗤之以鼻，都是大风大浪里经历过来的人，什么血肉横飞生离死别没见过，怎么会怕这种小孩子的玩意。
　　结果两小时以后，双双真香。
　　四个人一同瑟瑟发抖。
　　01从后头抱着白宿的腰，头埋在他的颈窝里，只用一只眼睛盯着屏幕，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脏话来：“卧槽。”
　　白宿差点笑出声来，低声问他：“你不是不害怕吗？”
　　“我也以为我不害怕来着。”01委委屈屈地回答，“这游戏剧情太诡异了！”
　　跟那种血肉横飞异形带来的恐惧不同，这游戏属于灵异类，就是一种心灵恐惧，违和、诡异、未知带来的恐惧。
　　这电脑音响还是专业级的，诡异的背景音乐全方位环绕，音效真实的要命，吓得01脑袋都缩回去了。
　　也就白宿能稍微好点，他学演戏的时候看过不少这类的恐怖电影，多少有点抵抗力。
　　白宿看着01的样子，不经意挑了挑嘴角：“那你再抱紧点？我也害怕。”
　　枭闻言，可怜兮兮地挪过来：“我……”
　　01假笑：“你怎么了？”
　　枭立马自抱自泣：“我可以克服。”
　　正说着，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鬼脸。
　　四人齐声大叫：“啊——！！”
　　皇子离屏幕最近，直接仰面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你那边怎么是四重唱】
　　【玩过一轮的人表示，这个场景真的是百分百尖叫哈哈哈哈哈哈哈】
　　【主播你是回声了还是身边有别人啊】
　　【小哥哥摔疼了吧哈哈哈哈声音好大】
　　皇子已经被吓出哭腔了：“我……我哥哥在看我玩游戏。”
　　【主播好多哥哥哈哈哈哈哈哈，好可爱鸭】
　　【主播哥哥们还好吗！打个招呼鸭？】
　　皇子一转头，那边三个人已经缩成一团了。
　　只有白宿的表情还能稍微好点，一左一右的两个都是兴奋又害怕、还被吓得半死的样子。
　　皇子更害怕，关了麦求饶：“……我不想玩了。”
　　“玩完，”01威胁他，“不然你就死定了。”
　　恐怖故事进行一半没有结局，只会让人更害怕。
　　皇子感觉自己就是个小可怜，只能战战兢兢地握起鼠标继续玩下去。
　　于是一晚上都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度过，皇子的目的还真的实现了，这三个把他嗑cp的事忘了个精光，满脑子都是阴森森的场景和那个鬼脸。
　　当天夜里，01抱着自己的枕头，无声无息地钻到了白宿的床上，可怜巴巴地撒娇：“让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白宿想起他白天瑟瑟发抖的样子，无声地让出一个人的床位来。
　　这人就得寸进尺，一点点挪地近了，咬他的耳垂，看他在黑暗中红着耳垂想要闪躲，又搂着他的腰，向自己的怀里按。
　　声音一点点染上暧昧：“白宿，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好不好。”
　　他的手已经无声无息溜进了他的衣襟里。
　　白宿几乎要被麻痹在这熟悉又大胆的亲昵中，脸染上醉酒似的酡红，呼吸的节奏也被打乱，捉住了作乱手，却拦不住那隔着布料传来的温度。
　　白宿只能轻轻勾住了01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声音清冷又沙哑：“好啊。”
　　那声音忽得压低，苍老又诡异：
　　“……我给你讲一个，无头鬼的故事。”
　　01汗毛倒立，猛地叫了一声，缩进了被子里，变成了鼓鼓的一团。
　　白宿的笑意早就蔓延上了眉梢，他台词课学的不错。
　　他戳了戳被子鼓鼓的一个大团子：“你还要不要听？”
　　“不要！”01在被里气得直想嘤嘤嘤，“白宿你混蛋！不是人！”


第六十二章 
　　椰果电视台春节晚会, 向来是当年的明星热度风向标, 从演员到歌手到偶像，观众喜欢谁，他们就能请来谁。
　　非但前台全程直播，后台还有安排了采访互动环节。
　　“我再说一次, 我没有嗑cp！谁是他俩的粉丝啊！”
　　“点赞是手滑！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会看见的，就是不小心看到了！”
　　祁盛在后台房间嚷嚷着，直播平台上面飞过一片
　　【yooooooooo～】
　　【今天盛宝的傲娇也是这么可爱】
　　【口是心非的小宝贝会被我亲亲抱抱举高高哦】
　　经纪人还在旁边疯狂出卖他：“其实阿盛有看过《太平》那部剧，当时还是追着看的，一天没落——”
　　祁盛跳起来：“我是为了看钟杳杳！为了参考演技知己知彼！”
　　【我们先表面上说“对对对”，但其实我们都知道盛哥哥是一宿的粉丝】
　　【好了宝宝不要生气，就算你嗑cp追星我们也永远爱你——】
　　等走出后台互动间, 祁盛被气得七窍生烟，瞪着眼问经纪人：“我都说了我不是cp粉！你怎么营销的！你居然还出卖我！你到底是不是我经纪人？”
　　“那怎么办？谁让你点赞白宿的cp绯闻的？”
　　经纪人也很无奈，两个人怎么都算是对家，一个弄不好, 就要被黑成心机深沉、故意恶心人。
　　祁盛原本就因为性格招了不少黑，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经纪人对自己的操作十分满意：“你看, 你立个追星的人设, 现在黑你的人就少了很多了。”
　　“但是我的脸也丢光了！”祁盛愤怒。
　　你的脸早就丢光了……
　　经纪人非常想跟他说实话，但深知这位小朋友只能顺毛撸的道理, 并没有把实话说出来。
　　“对了，白宿和01今天也在，节目就在你的后面, 你要不去打个招呼……”
　　“我！不！”祁盛头发根根竖起，跟着火了似的。
　　经纪人摸了摸下巴，意识到自己可以再运作一下。
　　***
　　01头一回经历这么大的阵仗。
　　晚会跟拍戏、综艺或是一般的活动都不同，下头的观众成千上万，放眼望去密密麻麻除了人头就是灯牌，举什么的都有，01之前在后台瞧了一眼，在里头找到了自己和白宿的名字。
　　升降台还没升起来，01笑着问：“我要是一会唱跑调了怎么办？”
　　白宿看他一眼：“半开麦，你想跑都跑不到哪去。”
　　晚会对他们这些演员的演唱功力根本没报太大希望，请他们过来唱首歌，无非就是热闹热闹，让粉丝小姑娘们高兴一下。
　　“万一呢？”01涎着脸问。
　　“那我就揭发你。”白宿十分淡定。
　　01瞪大了眼睛：“……白宿，你变了！”
　　这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坏！再也不是那个宠着他的小可爱了！
　　01一点都不觉得是自己把白宿带坏的。
　　白宿捏了捏他的手，很快松开，轻声说：“放心，我在呢。”
　　明明就是很普通的一句话，01却莫名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就定了下来。
　　工作人员提醒了一声，升降台缓缓上升，两人从一片黑暗中逐渐上升，直到眼前变成了一片明亮又绚烂的光景。
　　他们站在了玻璃舞台中央。
　　他们听见到山呼海啸似的欢呼。
　　“白宿——白宿——”
　　“01——01我爱你呀——”
　　头一次直面这么多人的声音，01这个脸皮比城墙厚的人，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他的耳根红了起来，嘴角却在上扬。
　　白宿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01的肩膀，把他往前稍微推了推。
　　他俩的节目是一首合唱的情歌，选取的是轻松又调皮的风格，描述的是情窦初开时不自觉的喜欢与告白，却又故作矜持的姿态周旋。
　　白宿的唱腔一如既往的清冷温和，和他本人一样，清清淡淡，带着莫名的慵懒，01唱歌却意外的清亮，有几分少年的味道，尾音仿佛撒娇似的调皮。
　　录音的时候，白宿就非常喜欢他的声音。
　　01每唱一句都忍不住要去瞧着白宿，脸上灿烂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白宿绷着脸不去看他，转头面向观众，去唱自己的词，却忽得被01捉住了手。
　　台下已经尖叫成一片了。
　　01一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拉的坦坦荡荡、天经地义，对着白宿唱一句表白似的歌词，粘粘软软的尾音，像他的眼神一样勾人。
　　白宿嘴角翘了起来，眼底也漾起了温柔。
　　原本应该是唱给观众听的情歌，他俩却仿佛互相告白似的。
　　一模一样俊美的面孔相互对视，背景彩色的泡泡满天飞舞，玻璃舞台上的灯光华丽又灿烂，每一个定格都是一张壁纸。
　　下面尖叫就没有停下来过。
　　当唱词暂歇，间奏响起，按照排练的流程，原本是安排了个女孩上来送花的。
　　却不想，台下忽得响起了排山倒海似的尖叫。
　　白宿和01一转头，差点没笑出声来。
　　祁盛还穿着之前表演节目时的衣服，怀里抱着花，一脸的嫌弃，似乎被谁踹上来似的，踉踉跄跄地走上来了。
　　他抱着那一大束粉白色的花，浑身都写着“别扭”、“嫌弃”、“我是被迫的”，硬着头皮，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来。
　　01还故意问他，坏笑着搭他的肩：“给谁的？”
　　“反正不给你！”
　　祁盛叫嚷着，仿佛对他过敏似的倒退三步，转头又对上身后的白宿，正微微用力按住了他的肩膀。
　　白宿对他淡淡地笑，张了张嘴，口型似乎是在提醒他注意安全。
　　台下一片善意的哄笑和尖叫。
　　祁盛面红耳赤，脑海里乱成了一锅粥，简直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犯罪！这两个人就是在对他犯罪！他们就是想看他出糗，他才不上他们的当！哼！
　　“给你！”
　　祁盛赶忙把花扔进白宿怀里，就要冲下台去，却正赶上间奏结束的时候，01一边把白宿的花抢走，一边把祁盛拉住，勾肩搭背地将他夹在了两个人中间。
　　白宿再了解他的坏心眼不过，也将手搭在祁盛的肩上接着唱。
　　祁盛地脸“蹭”一下就红了，无措到极点，小媳妇似的羞涩，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配合情歌氛围气场，白宿和01今天都是穿的白色休闲西装，01的衬衫都是淡粉色的，一改平日里侵略性十足气质，连那抹笑意都像是隔壁的坏同桌。
　　而白宿的衬衫则是淡蓝色，怎么看都是俊秀的优等生。
　　看得祁盛整个人都傻了。
　　这两个人的声音就在他耳边，一左一右，往哪边看都是那张脸，却都是漫不经心地注视着他。
　　唱到最后还故意隔着他对视，分明是不同的神态，眼里却是一模一样的坏心眼。
　　祁盛大脑温度一路狂飙，直接到了沸点。
　　下面的粉丝可能已经疯了，尖叫声震耳欲聋，有一个人嗓子都哑了，却还在喊：“求你们亲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祁盛脑子里“轰”的一声炸裂，头顶仿佛冒出了一缕青烟。
　　他简直不敢仔细去细想这句话描述的场景，光是一个“亲”字，就差点让他死在台上。
　　他的腿是软的，手脚是麻的，手心汗津津的，语言系统也彻底罢了工。
　　他就知道他绝对不能碰这两个混蛋。
　　早就知道！
　　白宿把手伸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竟然凭空变出一朵花来：就是从刚才的花束里抽出来的一支，粉白色的一支，充满了少女心。
　　白宿把花轻轻塞到他手里，仿佛对待妙龄少女似的温柔。
　　祁少女：“！！！”
　　一抬眸，正对上那张冷淡的面孔，眼神却柔和又戏谑，周围都是干冰和彩色的泡泡，仿佛幻境中走出来的人物。
　　反差感冲击得他心脏都要罢工了。
　　升降台在慢慢下降，祁盛整个人都处在精神恍惚当中——
　　他是谁，他在哪？
　　这两个混蛋是谁！？
　　01慢悠悠地把花递给工作人员，笑着搭他的肩：“怎么样？祁盛小哥哥，需要亲吗？”
　　啊啊啊啊啊！！！
　　祁盛回想起刚才在台上发生了什么，一溜烟地窜了出去，还伴随着嘶声力竭的怒吼：
　　“我经纪人呢！！！我要杀了他！！！”
　　谁他妈把他临时换到台上去送花的！！！
　　疯了吗！！！
　　白宿和01对视了一眼，笑得直不起腰来。
　　阿炎嗔怪地看了他俩一眼，眼里也是盈满了笑意：“你俩就欺负他罢。”
　　祁盛经纪人这安排她也知道，是想把祁盛粉丝人设给坐实了，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
　　但谁想到，祁盛上台就跟羊入虎口似的，被这哥俩撩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01举起双手：“我们这是跟同行相亲相爱。”
　　白宿也一脸无辜：“01说得对。”
　　四条大长腿立在那，两个人还相互挤眉弄眼的，仿佛很是高兴，殊不知周围的人已经看呆了。
　　阿炎抬眸瞧了他俩，好半晌才道：“……白宿啊，你以后离01远点。”
　　这才多久呢，就学坏了。
　　“那不行，”01搂着白宿的肩膀，笑嘻嘻地答，“白宿是我的。”
　　白宿竟然也不反驳，跟着这人，勾肩搭背地就出去了。
　　“你俩一会后台还有采访，别忘了！”阿炎对着他俩的背影喊。
　　白宿冲她挥了挥手，01给她了一个飞吻。
　　周围工作人员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阿炎。
　　阿炎一个人兀自在原地头痛。
　　艺人真是越来越难带了。
　　但瞧了瞧那俩人嬉笑打闹，互相低语、笑作一团的背影。
　　也挺好的。


第六十三章 
　　椰果春节晚会后台直播, 白宿和01准时出现在沙发上, 依旧是情侣装似的白西装，只不过白宿的胸针转移到了01的身上。
　　弹幕几乎立刻就有眼尖的人发现了：【白宿的胸针跑到01身上了！】
　　【01哥哥又抢我白宿崽崽的配饰了！】
　　【一嫂你不要惯着一哥啊！他现在越来越嚣张了！】
　　这群人早就发现了，01比白宿臭美的多，变着法挑染, 还研究穿搭，身上各种小配饰就没停过，前阵子为了拍《冬夜》把头发剪短了，这几天又留长了发死亡自拍。
　　还总是明目张胆抢白宿身上的东西，很多小物件前一秒还在白宿身上，下了台就都在01身上闪闪发光了。
　　两个人正对着弹幕屏幕，01笑嘻嘻地搭着白宿的肩：“什么叫抢, 我这就是借用一下。”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01这些小臭美，跟家里那两个相比，真的是无伤大雅。连白宿都觉得只是个可爱的小癖好罢了。
　　直播互动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两位主持人在屏幕上给他俩展示对他们俩节目的评价，评论区几乎是尖叫声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放开那个祁盛！！！冲我来！！！我现在只接受一宿x我！不接受任何反驳呜呜呜！！！】
　　【好甜的节目, 从此我的梦中情人变成了双份, 妈妈我想娶他们回家（大哭）】
　　【祁盛已经是追星boy人生巅峰了吧，被两个男神撩到腿软】
　　【我只想说……祁盛姐姐可以, 妹妹我也……（捂脸）】
　　后台的两个主持人，也是电视台的熟面孔，男主持年纪大一些、是椰果电视台的老面孔, 常驻一档老牌的新闻脱口秀节目，女主持却是年轻的新一代。
　　女主持笑着问：“我之前看过01的《真实对决》，在那个综艺里01就很照顾祁盛了，是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小迷弟？”
　　01笑嘻嘻地答：“你不要陷害我，我只喜欢白宿。”
　　“你问的这么暧昧，白宿不高兴怎么办？”
　　白宿被告白得猝不及防，耳根一红，咳嗽了一声：“下个问题。”
　　女主持还没张嘴，就听见01在沙发上倚着，在那自顾自的哼歌：“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你要知道我的情谊并不假～”
　　白宿没搭理他，给女主持一个眼神。
　　女主持会意：“下一个问题……”
　　“只有你才是我梦想，只有你才叫我牵挂，我的心里没有他～”
　　01似乎来了兴致，隔着半米远的空气，笑吟吟地盯着白宿，唱着老掉牙的情歌，眼神专注又热切。
　　女主持的问题都问不下去，白宿脸上的热度直升，飞起沙发上的抱枕，直接落到01的脸上。
　　弹幕一片狂欢，不光是粉丝，连吃瓜群众都喜闻乐见：
　　【一哥一嫂家暴现场哈哈哈哈哈哈】
　　【01在作死的边缘左右横跳，终于被捕】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大过年的，让我们打个大红大紫出来！】
　　白宿家暴结束，01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抱枕里，嬉皮笑脸地对着镜头装可怜。
　　两个主持人这才从看热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继续流程，给两个人一人一张精致的小卡片。
　　“两位如果有什么新年愿望，或是想对自己说的话，请写在这里，算是为我们的新年讨一个彩头。”
　　这个环节，明星大都会写一些对事业的祈愿，顺便宣传一下新电影新专辑，也有的会写希望自己长高、希望朋友不要再来蹭吃蹭喝这种搞笑的愿望。
　　白宿和01很快就写完了，主持人先拿起01的，上面写的是。
　　【懒得想了，实现白宿的愿望就行】
　　女主持人哭笑不得：“你也太懒了吧？”
　　01笑眯眯地回答：“我的愿望早都实现了，人不能太贪心了。”
　　男主持人又拿起白宿的卡片，嘴里念叨着开玩笑：“你可别写实现01的就行……”
　　卡片上就写的很简单。
　　【明年也一起过年。】
　　女主持人笑着问：“这是写给谁的？”
　　白宿笑了笑，没有说话。
　　01脸上的嬉笑淡了一点，头微微撇过去，眼神里是说不出的眷恋。
　　两个人的卡片被丝带穿起，跟所有明星的愿望放在一起挂在了墙面上。
　　直播间里的气氛，似乎骤然柔和了起来，白宿比平时的话都要多。
　　两个主持人又聊了几句家常，男主持不经意间问了白宿一句：“白宿一会是不是要回家过年？还是工作太忙没有时间？”
　　原本喜气洋洋的弹幕似乎出现了短暂的空档。
　　01的脸色也变了变。
　　他常年混迹星宿的各大论坛超话，当然知道白宿的身世。
　　父母车祸双双离世，也没什么亲近的亲戚，从始至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白宿一次都没提起过，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华宇还想拿来造人设，却得不到白宿的配合。
　　别人问他，他就装作没听见，久而久之，人家也都晓得他不愿拿这事来炒作，粉丝也不愿意揭他的伤疤，要是有媒体拿来想博热度，也统统按造谣处理。
　　但心里却是心疼他的。
　　两个主持人一晚上采访嘉宾太多，男主持人在台里原本也不是做娱乐节目的，这次临时抽调过来，准备也没做齐全，竟然说错了话。
　　女主持人一是大惊失色，连忙碰了碰他，想让他往回圆一圆。
　　弹幕上已经开始刷了起来。
　　【……这主持……大过年的……】
　　【……是不知道还是故意的？】
　　粉丝顾及着白宿不敢骂得太狠，但一个个都气得要命，几乎下一秒就要去爆破男主持的微博了。
　　白宿却淡淡地笑了起来：“今年回家过年。”
　　“我知道您一直关心我，但是我今年我回去跟家人过年，是对于我来说很重要的家人。”
　　白宿对着镜头慢慢地说：“也祝各位新年快乐，阖家团圆。”
　　这样一说，弹幕倒也安静下来，只当两人是旧识，开始一条条地刷新年快乐了。
　　男主持人愣了愣，笑着顺着白宿的话说下去了。
　　你一言我一语地，又闲聊了几句，总算是结束了这次采访。
　　两人从互动间走出来没几步，后头男主持人匆匆赶了上来，拉着白宿连声道歉，认真道：“这次真的对不住，是我工作没做到位，多谢您替我圆场。”
　　“对不住，真的对不住您。”
　　他结束了才知道怎么回事，要不是白宿的几句话，现在他怕是已经让唾沫给淹了。
　　想到白宿的身世，他心里不是不惭愧的。
　　白宿摇了摇头：“您客气了。”
　　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走出来了，不知者不怪，他也并不在意对方的一时失误。
　　但放到网上，就是截然不同的意义了。
　　男主持人慎重地瞧了他半晌，握着他的手，摇了摇：“祝您新年快乐，顺遂安康。”
　　白宿笑了起来：“也祝您新年快乐。”
　　男主持再三感谢地去了，01拉着他往外走：“你今天又帅了一回。”
　　白宿看了看他：“我一直都很帅，今年尤其帅。”
　　在遇到01了以后，在家里多出了一群莫名其妙的自己以后。
　　白宿似乎比原来大胆了很多，张扬了很多。
　　或许是因为他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自己，也或许是因为一直独行的路上，终于有了谁的陪伴，让他凭生了很多任性的勇气。
　　“林导跟你说过吗？”白宿忽然问他，“我第一次被骗去饭局的事？”
　　“嗯。”01点了点头。
　　“当时我借着去洗手间，从窗口跳出去了。经纪人气得发疯，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让我回去，否则就雪藏我。”白宿轻声说，“我当时翻遍了我手机通讯录，没有一个人能够联系，我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最后我只能跟刚认识不久的林导说这件事。”白宿皱了皱鼻子。“幸好林导不是个坏人。”
　　01想到林导拍的那些东西：“但他也不像个好人。”
　　白宿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所以现在你们来了……我觉得很幸运。”白宿上了保姆车，拉上车门，隔绝了外界，就轻轻牵住了01的手。
　　“虽然你们都很能搞事，很麻烦……但我很高兴，真的。”
　　01不满：“我跟他们是一个级别的吗？”
　　白宿摇了摇头，坦然道。：“不，你是最特别的。”
　　白宿的眼睛仿佛一泓甘泉，清冽甘美得让人见之难忘。
　　01被他的坦诚撩得心脏狂跳，却又忍不住心疼。
　　他一定是昏了头了，他不只想跟他亲昵，不止想做他心中特别的一个。
　　他的贪婪在疯狂的发酵，他想占有白宿更多，想占有他的时间，占有他的陪伴和依赖，占有他的情|欲和甘甜。
　　他希望自己对白宿而言，不仅仅是人生的一个幸运，而是无法剥离的存在。
　　他彻底的占有拥有他，
　　想要他离不开他。
　　他一定是被病毒的侵略性攻占了大脑。
　　明明他没有资格要求这样的东西。
　　他却这样的贪婪。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沉，张了张嘴，声音却被骤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白宿接了电话，拿着手机问他：“枭问饺子包什么馅儿的。”
　　01的理智瞬间回炉，咬牙切齿道：“人肉馅儿的！”
　　白宿笑着瞧了他一眼，对着电话说：“包点白菜馅儿的，剩下的你们看着包。”
　　01哼唧：“等我回家，他就知道他到底我想吃什么馅儿的了。”
　　白宿点了点头。
　　“好，回家。”


第六十四章 
　　卫视春节晚会选在小年夜, 白宿和01坐着飞机到家，正好是大年三十的中午。
　　枭和皇子这两个人也是闲得发慌，昨天趁着半夜, 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去超市买了年货，大包小卷地扛上了楼。
　　明明是往家里带东西, 硬是被他俩弄得跟做贼似的。
　　等白宿和01到家，家里正是一股子炒菜蒸肉的热气，枭还围着围裙在那当当当剁肉, 堪称贤妻良母的典范。
　　01和白宿要帮忙，结果刚上手就被他统统赶了出去，飞了一万个白眼：“你俩比那个皇帝的傻儿子也强不到哪去，再给我添乱试试？”
　　这时候白宿才发现, 枭做饭的时候, 通常是最惹不得的时候。
　　而某个皇帝的傻儿子，还在直播写字, 给观众拜年，一连串地说着吉祥话。
　　他过年的吉祥话，那都不是一般的水准, 要经得起天子考验的, 把往年背得那些拿出来, 边念边写, 惊得弹幕众人直怀疑自己是文盲，疯狂刷屏：
　　【66666666】
　　【主播小哥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小孩，怀疑是巨佬级别家庭出来的】
　　也不断有平时的观众, 冒出来跟他拜年的。
　　【小哥哥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也要一起嗑一宿呀！】
　　【新的一年，我想拥有小哥哥亲手写的扇子，拥有一宿的亲亲呜呜呜】
　　“我头一回过年这么热闹，”皇子笑着跟弹幕说，“我在家里的时候，过年规矩大。年纪小的时候，倒也有些可玩的、高兴的事，年纪越大，繁文缛节越多，反而越没劲了。”
　　年纪小时，过年还是新鲜的，也不是样样仪式都要参加，他尚且能跟着几个兄弟玩乐。年纪大了，竟日赛一日地相互戒备起来，说句话都带着软钉子，规矩也日渐重了，还哪有什么玩乐的心思。
　　如今宫里头过年，大抵还是那些吃腻了的玩意、看腻了的把戏、他那几位兄弟，也不晓得明争暗斗成了什么样子。
　　今年他这位正宫嫡子失踪了，也不晓得他们宴席上能不能多用两碗。
　　皇子想了想，心里头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今年过年开心吗？】弹幕有人问。
　　“是开心的，”皇子又写了两笔字儿，慢慢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好像就是有人陪着，玩一玩，闹一闹，就挺开心的。”
　　“昨晚我说想吃虾仁儿水饺，今晚上就能吃到了。”皇子笑了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小哥哥你来我家啊！什么馅的都包给你吃！！！】
　　【皇子小哥哥太可爱辣！！请问我可以抱回家吗！！！】
　　白宿和01似乎也在网上跟粉丝互动，还录了几个拜年的视频，明明家里只有这么几个人，却莫名的热闹。
　　正说着，枭端着一小碗排骨过来，驾轻就熟地往他手上塞，似笑非笑：“今早腌的，你尝一口咸淡。”
　　摄像头是冲着桌子的，能看见枭放下的排骨和筷子。
　　弹幕一片：
　　【啊啊啊啊这个排骨看起来好好吃！哧溜！】
　　【看饿了QAQ 】
　　【小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这是我哥哥，”皇子咬着排骨，含糊不清地拉过枭，眼巴巴地瞧着他：“你跟大家拜个年？”
　　枭猛得被喊了一声哥哥，又被推到话筒前，竟然微微有些无措，咳嗽了一声，对着麦轻轻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啊啊啊啊哥哥的说话腔调好特别，果然皇子小哥哥的家人也都特别棒】
　　【哥哥唱首歌好不好！我刷好多火箭给你！】
　　【哥哥来跟我们聊天呀！】
　　枭沉默了片刻，耳根竟然难得一见的红了红。
　　皇子笑嘻嘻地说：“你们别欺负我哥，我哥害羞。”
　　弹幕这才消停了。
　　枭却低低地笑了起来，舌尖舔过嘴唇，留下湿润的痕迹：“害羞？”
　　皇子结巴起来：“……我，我糊弄他们的。”
　　枭轻哼了一声，揉了他头发一把，满意地端着碗走了。
　　连菜的味道都忘了问。
　　到了晚上，四个人围坐在电视边上看春晚，众人都只是瞧个热闹，只有皇子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古代人看得最入迷，春晚小品都能让他笑断了气儿去。
　　枭不知从哪摸出一副扑克来，提议打牌。
　　01倚着沙发，懒洋洋地问：“讨个彩头？赢了的人提个要求？”
　　枭在客厅是被禁烟的，只喝了点酒，胆子愈发肥了起来，眼神在他和白宿之间盘旋，眼神暧昧不清，“你舍得？”
　　01笑得春光灿烂：“兄弟，你是打量着楼底下那两个坑没用上？”
　　皇子还真在楼下花圃挖了两个坑，到现在都是一桩无头公案，没人知道那是皇子连夜下去挖的。
　　“不敢玩直说，”枭向来是作死不倦，慢悠悠地灌了一口酒水，深红的酒水染红了嘴唇，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沙发里，颓靡到了极点。
　　“玩，”白宿淡淡地答，玩了一个花式，洗牌的动作行云流水，让枭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皇子被拉过来凑数，可怜他听相声听得正入迷，就被硬生生教了规则，连出牌都是一头雾水。
　　枭瞧着白宿，笑得诱人又轻慢：“先说好，赢了，我要你。”
　　他在这方面，那是见一个想一个，一早就惦记上白宿的滋味儿了。
　　皇子看他的眼光就跟看一个犯上作乱的逆贼似的，还是那种被擒住了的傻蛋逆贼。
　　白宿按住了暴动的01，一句话没说，开始抽牌。
　　枭以为这件事是手到擒来的，毕竟论起玩来，他也是实打实钻研过的。
　　哪怕都是一个人，这屋子里也没一个能玩过他的，就算他的队友皇子是头猪。
　　谁料到玩了三把，他一局没赢，输得稀里哗啦。
　　01两眼一抹黑，就比皇子强一个等级。
　　只能是白宿，玩得滴水不漏，连着01一起给兜了起来。
　　枭还真愣了，瞧着白宿：“可以啊。”
　　白宿弹了弹牌面，又重复了一遍，神色云淡风轻，一点变化没有：“我没输过。”
　　是真他妈的帅，冷淡撩人的那种帅。
　　枭别的不行，在这方面荤素不忌：“要不换你睡我？”
　　皇子已经头皮发麻，拉着他的袖子：“哥，你等我把那俩坑填上再作成么？”
　　现在他俩莫名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他真怕01直接把他俩给活埋了。
　　白宿眯起眼睛，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明天做两道点心吧？”
　　01和皇子都嚷着过年想吃甜的。
　　枭舔了舔嘴唇，得意地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成，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他一点都没有输了的垂头丧气，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菜。
　　新年倒计时的时候，三个人陪着皇子下去放烟花去了。
　　皇子那边也有烟花，但他上手的机会不多，站在那看看也就完了，头回下去亲自点，兴奋的不行，唯一的问题就是，打火机他用不利索。
　　枭嫌弃地要命，把叼着的烟递给他，才算是点着了。
　　烟花一朵接着一朵升上天空，分不清哪家送上去的，绽开了整片天空的绚烂，照亮了地上人的面孔。
　　皇子大吵大闹地蹦跳起来，枭一边嫌弃，站在那点了根烟，仰头凝望着天空，神色是不常见的柔和。
　　白宿喊了他俩一声，这俩人一回头，就瞧见白宿正背对着他们，举着手机自拍。
　　“咔嚓”一声。
　　把四个人的身影都留在了照片里。
　　皇子蹦跳的模样，枭惫懒的凝望，01灿烂的笑脸，还有他自己的面孔。
　　这是一张奇异又有趣的照片。
　　白宿翘了翘嘴角，坐在台阶上，轻轻牵住了01的手。
　　****
　　跨年的时候，白宿的微博难得更新了一张照片，是夜空漫天的烟花。
　　隔了几分钟，01跟着更新了同样主题的照片，也是一片夜空，漆黑的背景，五光十色的烟花。
　　没人知道他俩正在一起，肩并肩、手牵手坐在台阶上仰望着同一片天空。
　　下面的评论除了新年祝福，就是粉丝们的哀嚎。
　　【这样四舍五入就是一起过年了吧！！】
　　【呜呜呜呜一宿要永远在一起啊！！】
　　【新的一年我也最最最喜欢一宿了！！！】
　　【一哥一嫂过年好！】
　　白宿的超话里，也都是粉丝们拍摄的，一张一张，绽开着无数烟花的夜空。
　　明明身处不同的地点，夜空却是相同的，连那绚烂的盛放都是近似的。
　　【我跟白宿在一起呀】
　　【我跟大家都在一起呀】
　　星宿女孩们傻气兮兮地说。
　　徐京京仰起头，拍了一张自己头顶的夜空，她的天空没有烟火，黑漆漆的一片。
　　【@徐京京：
　　这是我喜欢白宿的第三年，也是出国留学的第三个月。
　　今年是哥哥很辛苦的一年，也是变化最大的一年。我怀疑有人跑到天上去，偷偷擦亮了我心里的星星，让他变得更加明亮和灿烂了。
　　否则该怎么解释，他一天比一天晴朗的眼眸、一天比一天耀眼的光彩呢？
　　哥哥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
　　为什么只要提起他，就会忍不住傻笑起来。
　　为什么他的名字，能够驱散所有的阴霾。
　　为什么会替他的成就感到快乐，替他的委屈感到难过。
　　我有很长很长的故事，关于我喜欢上一个美好的人。
　　异国的天空没有烟花。
　　但烟花早就在我的眼里了。】


第六十五章 
　　白宿和01这个大长假从剧组杀青休过了年关, 终于开始了营业。
　　这回是应了钟杳杳的邀请，去做两期综艺的飞行嘉宾。
　　钟杳杳这阵子都在做一档叫《梦想甜点屋》的综艺。
　　这档综艺是近来时兴的慢综艺模式，请了素人甜点师和几位明星嘉宾来做综艺的固定班底, 来经营一家甜点屋，位置选在了同样是华语母语、文化相似的邻国, 既可以防止明星太受欢迎阻碍营业，又不会又太大的文化距离，一直以来颇受好评。
　　每一期都会请几位飞行嘉宾, 作为打工生加入其中。
　　这档综艺的确很受欢迎，光是看到各色精致漂亮的甜点和饮品出炉，就已经是一种完美的视觉享受了。嘉宾们也都比较随和，没有刻意去强调人设, 整个综艺里都弥漫着甜滋滋、暖洋洋的味道。
　　的确是很多女孩们梦想中的场景。
　　但绝对不是祁盛梦想中的场景。
　　祁盛颤抖着手指, 瞪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你你你俩——”
　　娱乐圈这么大，为什么他走到哪都能遇到他俩！
　　01跟白宿勾肩搭背, 冲他笑得好似一对漂亮的恶魔：“好巧啊，祁盛小哥哥。”
　　“好久不见。”
　　久个屁！
　　他们过年刚见过！
　　啊啊啊啊他一定要杀了他的经纪人，知道有他们两个在他绝对不会来的！
　　祁盛现在只要看见这两个人, 头顶就蹭蹭往外顶热气。
　　还是钟杳杳出来, 笑眯眯地迎接他们：“不要怕, 从今天起之后的一周, 你们仨就落到我手里了。”
　　听着语气，仿佛一只骗到三只小羊的大尾巴狼。
　　01慢悠悠地瞧她：“富婆，你矜持一点。”
　　钟杳杳吸了吸口水, 收敛了一下放光的眼神：“我有这么明显吗？”
　　白宿点了点头。
　　钟杳杳这才正常了一点，带着他们简要介绍了一下工作内容，毕竟是打工的飞行嘉宾，太过专业的工作也做不了，主要就是前面的侍应生，和后厨的清洗工作，三个人足够了，倒也不怎么需要分工。
　　唯一让人嫌弃的是侍应生的服装，是配合店内的装修，是那种软软的糖果粉，让白宿和01两个人面面相觑。
　　据说平时一期只来两个打工嘉宾，这次白宿和01算在了一起，所以也只有这两套。
　　没有被发到制服的祁盛得意忘形，放声嘲笑他俩。
　　然后手里就被放了软软的一大捧衣服，依稀能瞧见里头亮闪闪的纱。
　　“这个是留给女嘉宾的制服，”钟杳杳笑眯眯地说，“是毛毛亲手做的，特别好看，你先穿着凑和一下——”
　　毛毛就是负责店内设计、装潢、各种活动的素人嘉宾，是个自己开店的网红姑娘，DIY能力超强，性格也好，很受观众的欢迎。
　　祁盛的笑声戛然而止。
　　这回轮到白宿和01笑了。
　　“不！我不穿！！！”
　　伴随着惨叫声，他被两个人裹挟着，连拉带拽扯进了洗手间：“你俩干嘛？出去！别扯我的衣服！不、不行——”
　　“松手！腰带，我的腰带，你俩是变态吗！白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钟杳杳笑得停不下来，倚在门口听这动静，还问摄影师：“这拍出来能播吗？”
　　过了一会，洗手间的门打开，里头被推出一个人来，祁盛穿着一身裙装，有点类似女仆装的黑白色调设计，背后的裙子是亮闪闪的硬纱，鸭子屁股似的蓬蓬着。
　　钟杳杳甚至还给他准备了黑色过膝袜，被一边长、一边短地套在两条蜜色的长腿上。
　　他个子矮，皮肤又是蜜色，肌肉又紧实，穿这身衣服，有一种莫名的色气感。
　　钟杳杳笑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扶着栏杆疯狂拍打。
　　“我都说了我不穿了！”祁盛被嘲笑得更委屈了，扭头就要走，却迎面被恶霸01按住，他笑吟吟道：“小哥哥，你乖一点。”
　　白宿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乱七八糟的衣服不大舒服，伸手替他提了一下长筒袜，让两边维持一个高度上。
　　明明是面无表情的动作，祁盛却脸色瞬间爆红。
　　他的个子还矮，被夹馅饼似的夹在两个人中间，差点没哭出声来：“你！你们滚开呜！”
　　这两个人又在对他犯罪！混蛋！他们都是混蛋！
　　白宿为什么自从谈恋爱，变得跟那个混蛋一样蔫坏了！他以前不是搭句话都很难的吗！不是高岭之花吗！
　　祁盛现在无比怀念白宿当年目下无尘的德行，至少比现在这个恶劣的混蛋强！
　　钟杳杳看得一脸变态又慈祥的笑容，她已经预感到节目组可能会跪下来感谢她选择嘉宾的眼光。
　　这一期绝对会爆。
　　不爆她自己把头摘下来。
　　有了祁盛的女仆装在前，01对白宿的制服竟然有点失望，在他耳边低低地撒娇：“我想看你穿。”
　　白宿微微眯起眼睛，瞧了他一眼，带着几分威胁。
　　01碰了碰他的红透的耳朵，啾地亲了一口：“纸老虎。”
　　他笑嘻嘻地说。
　　白宿一点都不想反驳他。
　　他就是对01没有抵抗力，会为了他的一句话心脏狂跳，会为了他的一个暗示手足无措。
　　就像01对他一样。
　　之后三人一一跟常驻嘉宾见过，开始了打工生涯。
　　甜点屋的客流量不小，像是扛原料、搬东西之类的重活01自己一个人全能包了。
　　而拍摄的重点，还是那些精致又美味的点心被制作完成、精心摆盘，被同样漂亮的服务生端到桌上。
　　整个甜品屋的装潢都是偏童话的粉蓝色调，行走在期间的服务生就像是梦里走出来的似的，而服务的细节又各有不同。
　　白宿总是一副一丝不苟的冷静，他的记忆里非常好，从来不会上错任何餐点，最后欠身留下淡淡的一声：“请慢用。”
　　几乎就要酥到人的骨子里去。
　　01是更喜欢与人交流的类型，无论男女都能撩上两句，经过的桌子总是笑声不断，但如果太高兴忘了餐点，最后白宿就会替他端着甜点过来圆场。
　　01就会搂着他跟顾客介绍，眼里的笑意比甜点还要甜。
　　祁盛穿着那身衣服，全程都是气鼓鼓地红着脸，甚至还差点被绊倒，但顾客似乎非常的喜欢他，总是看着他善意的偷笑，就算偶尔犯了错，也会有01和白宿替他找补回来。
　　但他的脸反而更红了。
　　钟杳杳在柜台一边算账，一边偷笑着看他们。
　　毛毛在边上帮忙，也叹息：“我的天，这就是少女漫里的场景。”
　　连空气里都是粉红色的气息都浓郁了几十倍，她已经能看到很多女孩眼中冒出的粉红爱心了。
　　“那谁是女主角？”钟杳杳问他。
　　“……祁盛？”毛毛目光纠结又复杂，看着祁盛那一身bulingbuling的裙子，不得不承认他好像真的体验到了之前几期女嘉宾都没有体验到的顶级待遇。
　　众人忙忙碌碌了一整天 ，晚上还堆积了不少碗盘，常驻嘉宾各自都有工作，清账的清帐、打扫厨房的打扫厨房，01去擦桌子，白宿就自动自觉地撸起袖子去刷盘子洗碗。
　　祁盛左右看看，好像只有自己一个闲人，做了好半晌心理建设，才溜进后厨，跟白宿一起刷盘子。
　　白宿转过头去，正见他站在水池的另一边，机械动作似的洗盘子，假装没看见他。
　　白宿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祁盛？”
　　他清晰地看到祁盛浑身炸毛似的颤了一下，恶声恶气：“干嘛？”
　　“你用的那个是洗手液。”白宿轻轻把洗洁精放到两人中间。
　　“知！知道了！”祁盛恶狠狠地应声，接着低头洗盘子。
　　白宿翘了翘嘴角。
　　“你笑什么！”祁盛以为他嘲笑自己，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白宿眼睛弯了弯：“因为你可爱。”
　　“……啊？”祁盛整个人都傻了，脸又红了，一手的泡沫在围裙抹了又抹，“你你、你说什么傻话呢 ？”
　　他的声音在白宿的注视下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
　　“放屁，你和01早上还……”祁盛嘀咕着。
　　“他也觉得你可爱。”白宿回答。
　　他跟01的想法绝对是一样的，祁盛的确是个有趣又可爱的小朋友。
　　尤其是炸毛和口是心非的样子，明明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画外音，他还自以为很凶的时候。
　　祁盛感觉自己大脑一下被打散成了浆糊，脸上的高热再也散不去。
　　因为你可爱……
　　他也觉得你可爱……
　　这两句话就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循环，再配上那两张脸，祁盛一下陷入了高热的地狱。
　　“我我我我知道了，我这么帅，你们崇拜我是应该的！”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对，人家只说他可爱，谁说崇拜他了？
　　于是更尴尬：“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很可爱！”
　　……这话更不对了。
　　他尴尬得要死掉了。
　　白宿这次真的笑了，是露出一点牙齿的那种，眉眼弯弯，清澈又明亮。
　　祁盛头一回瞧见白宿这样对着他笑，整个人都呆在那了。
　　“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嗯？”01出现在祁盛的背后，提着他的后领，脸凑近了，挑了挑眉，“你不会趁我不在，偷偷勾搭白宿吧？”
　　“……”祁盛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脑子都是错乱的。
　　白宿抬眸看了一眼01：“过来洗碗。”
　　01揉了揉鼻子，松开呆若木鸡的祁盛，围上围裙走了过去。
　　“你也……”祁盛张了张嘴，对着白宿和01的注视，忽得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猛地逃出了后厨，仿佛屁股后头着了火似的。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他怎么会想夸白宿的？！！还当着他的面？！
　　他才不会被这两个人迷惑！
　　他明明是他的死对头……嗯？是这样吗？
　　自己当初把白宿当什么来着？
　　啊啊啊啊啊他们俩就是有毒！！！


第六十六章 
　　《梦想甜点屋》嘉宾的住宿就在甜点屋的楼上，白宿和01被安排在了不同的客房。
　　而为了开店营业, 早早的就要起床准备。
　　01就充当了唤醒白宿的人肉闹钟, 天还没亮就冲到了白宿的房间。
　　白宿睡不饱就会分外的迷糊，掀起被子就要起来, 两条腿又长又直, 猝不及防地暴露在房间内的摄像头下, 被01眼疾手快地把被子裹了回去。
　　白宿昨天又忙又累，又不习惯早起，迷迷瞪瞪地睁开一般眼睛, 发出不满地鼻音：“嗯？”
　　“摄像头拍着呢，”01把人按回被子里，赶忙把他的裤子扔给他, “你怎么在这儿睡觉也不穿裤子。”
　　像这种生活慢综艺, 是连睡觉的地方都有摄像头的，两人都被事先告知过。
　　白宿睡迷糊, 就给忘了。
　　白宿“哦”了一声, 缩进被子里, 把裤子也抽了进去。
　　01以为他在被子里穿裤子，过了好一会没有动静, 一掀被，发现这人抱着裤子蜷成一团睡了, 差点被他可爱死。
　　“起床好不好？”01也钻进被子里，捂着麦，在他耳边偷偷说：“不然我亲你了。”
　　他喜欢在这种情形下欺负白宿。
　　意识不清的白宿, 软得就像是接近融化的牛奶糖。
　　他在摄像机的拍摄下，躲在被子里偷偷吻他，把牛奶糖含进了嘴里，甜腻腻地在舌尖化开。
　　像是偷吃糖果的小朋友，又刺激，又得意，甜得他满眼都是笑。
　　白宿被吻得气喘吁吁，晕红着脸想爬出去，又被他按在被窝里，亲手套上了裤子。
　　白宿脸颊的皮肤又软又烫，眼睛湿润迷蒙地注视着他，勾得他神魂颠倒，几乎要被拖进欲望的漩涡里去。
　　01强迫自己冷静，压低了声音问白宿：“清醒了？”
　　“嗯，”白宿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自己冷静冷静罢。”
　　他指的是01跟他接吻而产生的窘迫状况。
　　清晨原本就是容易发生状况的时候，这人还上赶子来撩拨他，进退两难也是活该。
　　白宿一掀被子，慢吞吞地走去了卫生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这人已经成精了。
　　01捂着被子哀叹，却又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也是他自己撩出来的。
　　合该他一个人担着。
　　众人忙忙碌碌了一早上，总算开始了营业，新的制服还没有赶制出来，祁盛依旧是穿着那身bulingbuling的女仆装。
　　他可能要穿到这一周录制结束。
　　还总有顾客看他可爱、夸他好看，他满肚子火又不能冲客人发，女式皮鞋跺得震天响，引得一众常驻嘉宾也看着他频频偷笑。
　　他正恼火，忽得感觉身后有人在拽他的裙子，还细声细气地喊：“姐姐——”
　　“谁是姐姐！”祁盛恶声恶气地转过头去，愣是没瞧见人，视线下移，才看见一个又矮又小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五六岁的样子，粉嫩嫩的一团，捏着裙边，怯生生地看着他，见他一脸的凶恶，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对……对不起……”
　　“我不是……哎，你别哭啊！”祁盛被她哭得手足无措，粗手粗脚想去哄她又不敢，“我没吼你，你别哭啊——”
　　不是那种小朋友常见的大声哭嚎，就是吧哒吧哒地往下掉眼泪，声音哭唧唧软糯糯，让人人心都碎了：“姐姐对不起……”
　　这下把店里的人都引过来了，白宿和01凑过来好奇的看着他，祁盛更慌张了：“怎、怎么办——”
　　他这辈子最讨厌小朋友，见到就离得远远的，哪会哄小孩，还是这种软绵绵的小女孩，粉捏得似的，碰一下都怕给碰碎了。
　　“这是谁带来的？”01见没有家长过来，问了一句周围的顾客，没有一声应的。
　　小女孩自顾自地哭着，白宿正蹲下身来，握了握拳，换了个手势，捏出了一颗糖果来。
　　他这个魔术真的是太有用了，白宿心里想。
　　“咦？”小女孩的哭声挺了下来，好奇地瞧着他。
　　白宿声音依旧冷冷淡淡，比平时柔和了八个度：“姐姐没有怪你，不哭了好不好？”
　　祁盛怒道：“谁是姐姐？”
　　可瞧见小女孩嘴巴一瘪又要掉眼泪，又认命：“行行行，我是姐姐！”
　　算他倒了霉了。
　　01也凑过去笑嘻嘻：“小朋友，商量一下，你要是不哭了，我就请你吃蛋糕，怎么样？”
　　小女孩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好奇地看着他们俩：“你们……一样的。”
　　01摸了摸她的头：“我是那个哥哥拿魔法变的，所以我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小女孩被他哄住了，小嘴张得圆圆的：“真的吗—— ”
　　“真的。”白宿一本正经地跟她说。
　　“你叫什么名字？你妈妈呢？”01问。
　　“我叫年年……我出来找妈妈的。”小女孩又要哭了。
　　白宿随手又给她变了一块糖：“你不哭，我就帮你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这下真的笑了起来，嘴角有两颗甜甜的酒窝。
　　这个哥哥会魔法，一定能帮她找到妈妈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问明白了情况，这孩子应该是附近小区的，周末被一个人落在家里，家长忘了反锁家门，她就自己开门溜出来了，幸亏年年还记得妈妈的电话号码。
　　钟杳杳打了过去，对方大惊失色，再三感谢，说是周末父母都加班，要两三个小时才能赶过来。
　　白宿和01就承担起了轮流哄小朋友的责任。
　　01这个人坏心眼，抱着小女孩给她扎了一头的小辫，还骗她好看，白宿刚负责两个人点单回来，就看见这人还想给年年脸上画黑眼圈。
　　“这是魔法标记，只要我给你画上了，你就跟那个哥哥一样，都是魔法世界的人了。”01撒谎都不眨眼，一本正经地骗小孩。
　　一抬头，就看见白宿无奈地看着他，心虚地眨了眨眼。
　　“上餐去。”白宿把人推到一边去，接过他手里的笔，想要收起来，却发现有人在扯他的袖子。
　　“魔法哥哥，年年的魔法标记。”年年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一脸的期待。
　　白宿迟疑了片刻，拿起笔，轻轻地在她额头上画了一朵小小的花。
　　“这样就可以了吗？”年年开心极了，“这样我就会魔法了吗？”
　　“对，”01撑着下巴冲她笑，“但是你现在很小很小，所以只能用一种魔法。”
　　年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你让谁笑，谁就会笑起来的魔法。”01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吗！”年年真的高兴起来，拉着白宿的手，“魔法哥哥笑一笑，笑一笑。”
　　白宿瞪了01一眼，却还是笑了起来。
　　小女孩真的高兴极了，顶着一头张牙舞爪的小辫子，拉着白宿01到处找人笑起来。
　　别人不笑，白宿01就在后头一个劲儿地使眼色，连祁盛姐姐都惨遭威胁，露出了扭曲狰狞的笑容。
　　白宿就跟着她玩，等她累了，才问她：“让毛毛姐姐给你梳个更好看的头发好不好？”
　　“要哥哥梳。”年年跟他熟了，就越发地粘人，自动自觉爬到他腿上，坐得端端正正，“哥哥梳得最好看。”
　　白宿手足无措，他没碰过女孩的头发，也不会给别人扎头发。尤其是小女孩的头发细细软软，人也那么小一只，她生怕弄疼了她，手忙脚乱的，脸色比拧魔方还要凝重。
　　01就在边上偷笑。
　　他还没看过白宿这么为难又辛苦的样子。
　　结果当然是扎得乱七八糟，白宿差点被自己扎的头发丑哭了。
　　年年似乎也不在意，伸着小手从白宿的怀里爬起来，抱着白宿的脸，“啵叽”就亲了一口，甜甜地笑了起来。
　　白宿愣了愣，笑了起来，却还是拉着年年的手，认真地说：“年年不可以乱亲人，知道吗？”
　　这孩子傻乎乎的，长得又好看，遇到变态可怎么办。
　　“年年没有乱亲人，”小女孩撅着嘴，“年年亲的是魔法哥哥。”
　　01笑眯眯地拉着她，一本正经的忽悠：“年年，如果有坏人想骗你的魔法，就会表现的很和蔼，让你亲亲他。如果你亲了他，魔法就会被他抢走了。”
　　年年瞪大了眼睛，捂住了自己的嘴：“啊！真的呀！”
　　“真的。”01笑着说。
　　然后年年就在01的脸上也“啵叽”了好大一口。
　　“那我要把魔法分给01哥哥一点。”
　　01哭笑不得。
　　“年年不会乱亲别人的。”年年认真地保证，“年年一定保护好魔法！”
　　白宿摸了摸她的头：“乖。”
　　然后年年就赖在白宿的怀里不肯下去了，还拉着白宿的手，一下一下地晃悠，给白宿唱儿歌听。
　　01委委屈屈地看着她：“年年有了魔法哥哥就不要我了？”
　　年年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魔法哥哥，又看了看过气了的01哥哥，犹犹豫豫地爬下白宿的怀里，左手拉着白宿，右手拉着01：“我也喜欢01哥哥的。”
　　“乖。”01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弄得更乱了。“跟哥哥看《小花仙》好不好？”
　　“两个哥哥都要，”年年哭唧唧地说，“好不好嘛。”
　　“你魔法哥哥要去工作了，”01哄她。
　　“那我帮魔法哥哥工作。”年年直起腰，很坚定地说，“幼儿园老师说，年年很能干的！”
　　哪能让小朋友帮忙干活，常驻嘉宾在边上瞧着也有趣，笑着说：“你俩陪她玩吧，我们忙的过来。”
　　于是年年左拥右抱，成功让两个哥哥陪她一起看《小花仙》。
　　钟杳杳默默观望着，感觉自己变成了一颗柠檬。
　　她可以拥有左拥右抱的《小花仙》吗！《熊出没》她也可以啊！


第六十七章 
　　年年妈妈来接她的时候, 已经是傍晚了, 小女孩刚刚吃完蛋糕，倚在白宿的手臂上，甜甜地睡了过去。
　　电视里还放着动画片, 只是音量被调得很低, 白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一动不动, 生怕把年年吵醒了。
　　01坐在桌子对面，撑着下巴，含笑注视着他俩，时不时伸手去戳一戳白宿的脸颊, 白宿也不肯理他。
　　过一会又戳一戳白宿淡色柔软的嘴唇。
　　被白宿轻轻咬了一口, 嫌弃地瞧着他。
　　01就笑了起来。
　　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 落在这三个人身上，给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鎏金, 漂亮得就像是三个天使一样。
　　见到妈妈来了, 白宿才轻轻叫了叫身边的小女孩：“年年, 妈妈来接你了。”
　　年年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看见自己妈妈地身影, 立马蹦了起来，左脚绊右脚，还差点摔了一跤，被01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妈妈！！！”年年扑进自己妈妈的怀里。
　　白宿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被小朋友枕麻了。
　　01偷偷给白宿揉胳膊, 故意用大力捏，听他轻微的哼声，不知道联想了什么，一脸的坏笑，被白宿弹了一下额头。
　　年年妈妈看着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俊美面孔，似乎也有点惊讶：“你们……是明星吗？”
　　她没有想到自家的小朋友是闯进了人家综艺拍摄地点，导演组也不想舍弃这一段有趣的插曲，正在沟通年年出镜的问题。
　　妈妈再三犹豫，同意节目组保留了关于年年的片段。
　　临走前，年年乖乖巧巧地冲众人挥手，声音又甜又糯：“魔法哥哥再见，01哥哥再见。”
　　到了祁盛面前：“姐姐再见！”
　　祁盛：“……”
　　被01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才火冒三丈地说再见。
　　哼！这两个混蛋都是大猪蹄子！昨晚还说他可爱！今天居然就为了一个小女孩威胁他！
　　骗子！都是骗子！他再相信他们他就是猪头！
　　祁盛鼓着腮帮子，酸得仿佛生嚼了一整颗大柠檬。
　　临走前，年年还拉着白宿的裤腿：“魔法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白宿蹲下身跟她平视：“哥哥叫白宿。”
　　年年用黑葡萄似的眼睛看着他：“白宿哥哥抱抱！”
　　白宿伸手轻轻抱了抱小朋友。
　　然后年年就抱着他的脸，在他的嘴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
　　四座皆惊。
　　这下连01都瞪大了眼睛。
　　白宿呆呆地摸了摸嘴唇，神色真的严肃了起来：“年年，不可以亲别人，尤其是亲嘴。”
　　他是真的担心，这孩子一点戒心都没有，这样遇到有心的坏人可怎么办？
　　“我知道，我是要把魔法还给白宿哥哥。”小女孩的眼睛亮亮的，两颗小酒窝，笑得比蜜还甜，“这样哥哥以后就能经常笑啦！”
　　众人愣住。
　　白宿脸上的严肃微微软化，嘴角不自觉地轻轻翘起，揉了揉年年的头发：“那以后不可以了。”
　　“好！”年年的笑脸天真又灿烂，周围似乎都盛开着一朵朵小花，让人难以苛责。
　　“那年年走啦！”年年朝气蓬勃地冲他们挥手，跟在妈妈身边，一蹦一跳地走了，似乎还在跟妈妈说着今天的奇遇。
　　钟杳杳咳嗽了一声：“那什么……收拾一下，一会该吃饭了。”
　　她怀疑有人在前厅种了柠檬树，厅里多了一群柠檬精——包括01。
　　他一直盯着白宿的嘴唇。
　　白宿一眼就能看穿他想的是什么，抬了抬眼皮：“这是你跟年年扯的谎。”
　　要不是这人骗小朋友有魔法，小朋友最后也不会亲这一下。
　　“那也不行，”01酸得不行，嘴角都耷拉下来了，“都是我的。”
　　小朋友再可爱也不行。
　　都是他的。
　　***
　　年年误打误撞闯进甜点屋的这一段充满了萌点，小女孩原本就长得漂亮，性格又乖巧，哪怕不喜欢小朋友的人看了也会觉得可爱。
　　节目组干脆先剪了一段爆料花絮小视频放出去，是白宿和01喂小女孩吃蛋糕时的模样。
　　年年乖乖巧巧地坐在白宿的怀里，01叉着一块蛋糕送到她的嘴边，又在咬下去的瞬间收走。
　　年年也不闹，咯咯地笑着，软软糯糯地喊“01哥哥”。
　　反而是白宿看不过眼，瞪了01一眼，还给拿纸巾给小女孩轻轻擦嘴角。
　　视频标题就是【你梦想中的哥哥】。
　　下面评论区简直是大型柠檬成精现场。
　　【是我梦想中的哥哥没错了，然而是别人家的QAQ，哪怕让我体验一天也好啊，哭哭】
　　【啊啊啊啊白宿好宠啊！！！小妹妹你还小，不适合经历这些！让姐姐来！！！】
　　【我入坑了啊啊啊！我要做妹妹粉！可以坐在怀里被喂蛋糕的那种！】
　　有人思维已经发散得极广：
　　【这样的哥哥真的可以！怎么看都是双倍的宠妹狂魔啊姐妹们！还是一个好哥哥一个坏哥哥的配置！
　　白宿哥哥是那种看上去冷淡的好哥哥，会教你写作业，哪怕你笨死了他都会超级有耐心地一遍一遍讲，犯什么错都替你扛，不声不响给你宠到天上去。
　　01哥哥是个坏哥哥，会逗你玩，抢你的零食，但是你只能他一个人欺负，有人欺负你他第一个上，你一哭他就什么都听你的……你就说心动不心动！】
　　【你的两个哥哥在学校人气超高，你在家却偶尔会看到，01哥哥偷偷欺负白宿哥哥，不是亲亲，就是搂搂抱抱。白宿哥哥看到你在就会忍不住脸红，怕捧在手心的妹妹发现他们俩的关系……】
　　【啊啊啊啊我可以！我超级心动！这样的妹妹我可以做啊啊啊啊！！】
　　【继武则天以后，我最新的梦想是成为他俩的妹妹QAQ】
　　【我想做他们的妈妈、想做他们的妹妹、想看他俩甜甜蜜蜜、还想包养他俩，这几件事之间有什么冲突吗？是的，没有（狗头）】
　　据说隔壁已经开始连载一篇一宿妹妹的文了。
　　内容及其玛丽苏，却异常受欢迎。
　　最神奇的是，后来综娱乐圈真人同人，居然引燃了一股做一宿妹妹的风潮。
　　无论女主角追的是谁、跟谁在一起，一定有一对双胞胎哥哥，是01和白宿。
　　于是这期节目还没播出，热度先炒了起来，节目组笑得合不拢嘴。
　　钟杳杳秉承着要酸不能一个人酸的精神，还把手机里的几张照片放出去了，都是白宿01和年年的合影，甚至还有小女孩主动抱着两人的脸亲了大大一口的图片。
　　配的文字是：【今日柠檬现场】
　　下面一群人哭天抹泪。
　　【杳杳姐你是魔鬼吗！】
　　【这个小妹妹做了所有我想对哥哥做的事，还得到了所有我想从哥哥身上得到的关爱，我好恨呜呜呜】
　　【亲……居然亲了两个……我的速效救心丸在哪里！！！】
　　钟杳杳想，你们还没看见年年小朋友亲白宿嘴上那最后一下。
　　等你们真正看节目。
　　你们能酸到哭。
　　而同样见过那一下的01，现在已经化身醋精，把白宿按在没有摄像头的洗手间，压在墙上一下一下，变着法子地亲。
　　白宿原本颜色浅淡的嘴唇，被咬得又红又肿，眼中水光氤氲，也只剩下了01的影子。
　　白宿喉咙里发出沙哑的轻哼，和01急促的呼吸混合在一起，整个洗手间都被灼热又潮湿的气氛笼罩，连理智都快要融化在了一起。
　　只有身后冰冷的瓷砖，还能保留白宿那一星半点的理智，可也阻止不了他浑身发软、顺着墙壁没出息地下滑，然后被掐着腰一动也不能动地继续亲吻。
　　直到01打着吃醋的旗号，把自己的福利连本带利收了个齐全，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贪婪地注视着白宿松散的领口。
　　那儿露出了一截漂亮的锁骨。
　　“想都别想，”白宿的声音喑哑，眼下一片艳丽的绯红，让他平日里冰冷的神色看起来都像是引诱，“录节目呢。”
　　01凑近了，笑眯眯地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明知故问。”白宿目光闪烁，不肯承认自己跟他一样满脑子不可言说的艳色。
　　“……洗澡……一起吗？”01没忍住，亲了亲他的耳垂，满意地看到他的轻颤。
　　“不行。”白宿深知他俩的所有理智全都长在他一个人脑子里，这根弦要是崩了，他俩怕是什么鬼事情都能做出来。
　　“真不行？”01开始撒娇，用嘴唇去碰白宿轻颤的睫毛。
　　他承认他已经没有什么自制力了。
　　哪怕他对自己未来一无所知，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占有白宿的欲望。
　　想要做的更多，想要他的爱意渗透进白宿的骨髓，想让白宿的每一处都被他侵占，再也无法忘记自己的所属。
　　他就像是深扎在他体内的病毒，正一步步蚕食着两人之间仅存的距离。
　　他明知道他俩对彼此的抵抗力有多差。
　　白宿的声音已经被□□熏染出了别样的诱人：“……不行。”
　　01轻轻笑了起来，亲了亲他的脸颊：“那你就逃快点。”
　　否则他可能忍不住要把人捉回来，由着自己的心意欺负，弄得一塌糊涂。
　　白宿几乎是从洗手间落荒而逃，扑在自己的床上，热度却再难消褪。
　　他在厚脸皮这方面，总是无法战胜01的。
　　他从手机充电器上拔下了手机，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正巧接到了皇子的电话。
　　又惹祸了？
　　白宿按下了接通键。
　　对面的声音十分惊慌：“白宿！”
　　“本宫！本宫回不去了！”
　　白宿微微一怔：“什么？”
　　对面那个声音已经听不出是喜是悲了：“枭玩了玩我的玉佩，就消失了。”


第六十八章 
　　01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 白宿用浴巾和床单挡住了摄像头, 关闭了收音麦克，神色凝重地跟皇子视频对话。
　　“他就是随便摆弄了一下，我没想给他, 但是他上来抢……”皇子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 整个人都炸了毛。
　　天知道枭那人有多荒唐, 他要是想碰什么东西, 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的。
　　他绝不承认是他自己没出息。
　　过来的三个人中，只有皇子能通过那块玉佩，在两个世界穿梭的，通常每个月他都会回去一个礼拜, 解决一些问题。
　　在他自己的世界, 他是失踪的皇七子, 但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够坦然失踪撒手不管，至少他会定期出现在亲信和忠仆面前, 处理一些不得不解决的问题——这要冒一些风险, 但是值得。
　　至今他的几位兄长都在搜寻他的藏身之处。
　　“哥, 我如果回不去了……”皇子的神色看起来很可怜，甚至随时可能痛哭流涕, “你要养我啊！”
　　这不是第一个求包养的自己了，第一个是01。
　　白宿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有一个问题，你认为枭是回去了自己的世界，还是回到了你的世界？”
　　皇子在镜头的另一边吸了吸鼻涕：“我不知道。”
　　“如果他回到自己的世界，那你的玉佩有可能永远不会回来了。”
　　白宿的头脑冷静地分析：“但是如果, 他是代替你回到自己的世界……那他大概率还会回来。”
　　“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那块玉佩是有规律的，几乎每隔一个月都会把皇子强行送回去。
　　“但是我没有告诉他使用玉佩的方法，他该怎么回来？”皇子看起来更焦虑了，猛得想起了什么，“而且，大皇兄年前被软禁了，二皇兄一定要对我下手，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就回去……”
　　“他会不会被我二哥杀了！？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放心，他没你那么废。”01刚刚套上一件T恤，从身后抱着白宿，懒洋洋地出现在镜头里，“他花样多着呢，你不如替你兄弟们担心一下。”
　　枭总会发现那块玉佩的使用方法的，这根本不是问题。
　　问题是枭一个人去了皇子的世界，压根就没人能管住他。
　　皇子惊慌了起来：“枭不会杀了他们吧？”
　　白宿沉默了片刻：“……这得看他们的英俊程度。”
　　“但不管怎么说，”01笑嘻嘻地接口，“你本人的处境，都比他更值得担忧。
　　皇子的表情凝固了。
　　他的几个兄弟……好像真的都算得上美男子。
　　除了五哥贪恋美食是个胖子，剩下的……一个赛一个危险。
　　他甚至能想到，自己的二哥绝对是枭会喜欢的类型。
　　正经，冷血，傲慢无情。
　　他甚至能想象到枭顶着自己那张脸，直接爬到二哥床上去……
　　他毫不怀疑枭榨干别人精气的本事，更不怀疑枭想睡谁就睡谁的潇洒豪迈。
　　皇子的脸越来越绿。
　　表情越来越绝望。
　　“你最好祈祷，等枭回来，你还回得去。”01幸灾乐祸。
　　白宿同情地看着他：“……他的药剂没带过去。”
　　连记忆都没得消。
　　皇子正流着泪，拿头咣咣撞墙。
　　“父皇！儿臣对不起您啊！QAQ”
　　您的几个儿子，怕不是都要被糟践了啊！
　　“……他要是这么干了……”皇子艰难地开口，然后“汪”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就不回去了！！！”
　　他哪还有脸回去面对列祖列宗啊！！！
　　皇子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最大的危机不是被二哥剁了馅包饺子，而是放了一个大魔头回去还没有办法阻止。
　　皇子伤心欲绝地挂断了视频。
　　两个小时以后，白宿看到了他微博账号的动态。
　　【@这是一位正经皇子：心累，害怕，我可能回不去家了，呜呜呜呜呜呜。】
　　还记得配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
　　下面一群粉丝都在亲亲抱抱举高高，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小哥哥可以来我家，我偷自行车养你啊！】
　　【难道是偷偷做主播被家里发现了？巨佬家庭终于不让小哥哥出来浪了？】
　　隔了一会，他们看见了来自皇子爱豆的安慰转发。
　　【@01本1：稳住】
　　【@白宿：坚强】
　　这两个混蛋又在看热闹！
　　皇子哭到泪崩。
　　**
　　甜点屋营业的第三天，祁盛还是没有拿到属于他的制服，他甚至怀疑他的制服根本没有在制作，钟杳杳一直在欺骗他。
　　但是他午休时趴在桌上睡了一会，睡醒时看到身上有件外套。
　　据钟杳杳口供，这件衣服是01的，白宿给盖上的，因为女仆装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怕他感冒。
　　祁盛再一次脸红。
　　钟杳杳再一次怀疑祁盛拿错了剧本。
　　工作日店里的客流量少了不少，白宿和01没有工作时，就在前台帮忙收银、看嘉宾做咖啡和蛋糕，时不时地互相闲聊两句。
　　到了下午的时候，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小男生进来了，订了一个生日蛋糕。
　　“我的朋友今天过生日，等下午放学我们会带她过来。”男生对店内充满梦幻的气氛十分局促。
　　“几点？”白宿一边记一边问。
　　“下午四点放学，我们五点左右到。”男生抓了抓头发，“你们可以预定位置吗？”
　　白宿点了点头：“我们可以帮你把桌子拼到一起。”
　　01倒挺好奇的：“你还没放学呢，怎么出来的？”
　　男生苦着脸：“我这都是逃课出来的，被抓到我就死定了。”
　　得了，等节目播出，你全校上下都会知道你逃课了。
　　01还特别坏心眼，套人家的话：“你学校是在隔壁吗？”
　　被白宿一巴掌拍了回去：“蛋糕上要写什么吗？”
　　“写个生日祝福就行……”男生犹豫了片刻，万分尴尬地问他们，“那个，你们能不能挑个长得帅的哥哥，给她送蛋糕？我朋友她喜欢好看的。”
　　01一听就来了兴致：“她是喜欢好动的还是好静的？喜欢男装的还是女装的？”
　　男生一下张大了嘴：“你们还有女装的？”
　　01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盛姐姐？”
　　祁盛飞了一个坐垫过来，伴随着咆哮：“滚！！！”
　　01轻轻松松接住坐垫：“你看，有吧。”
　　男生饱含敬畏地眼神看了他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别客气，”01笑嘻嘻地搂着他的肩，“兄弟，要哪个您说话。”
　　“那就……”男生的眼神转了半天，最后指到了白宿的身上。“这个哥哥行吗？”
　　男生本来是看店里一个女装大佬，一个话痨，就白宿看起来安静靠谱一点，看起来是会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结果白宿睫毛颤了颤，抬眸看他，冷冷淡淡一声：“我吗？可以啊。”
　　小男生被这一眼电着了，说话都有点结巴：“哥……拜托你了。”
　　01似笑非笑，提着小男生的后衣领，把人拎起来转了一圈：“你选就选，你结巴什么？偷着想什么呢你？”
　　小男生被他拨拉的脑壳发昏、面红耳赤：“我什么都都没想，我就是看哥哥长得好看！”
　　“我不好看吗？”01拿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看着他。
　　“你也好看！你也好看！”小男生忙不迭地答应。
　　01好生欺负了这位小朋友一通，才放人家走。
　　钟杳杳听说了这比较特殊的一单，左右下午客人也比较少，干脆专门给他们拼了一张大桌子，还弄了些彩蛋气球的装饰。
　　到了下午四点，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涌了进来，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互相说笑着，整个店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01在前台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你高中也是这样的？”
　　白宿想了想：“差不多，不过我那时候放学晚，也没有这么多朋友。”
　　他高中是在国内老家念的，学业压力大很多，放学时间也比这里要晚。
　　他的性格有点冷淡，只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出道以后能见到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能说的话也不太多。但偶尔也会有些联系，总还算是开心的。
　　“你那时候看着也这么傻？”01问。
　　白宿笑了起来：“不，我那时候就很帅了。”
　　他已经学会了01不要脸的精髓了。
　　但当年他在学校，确实是很受欢迎的类型。
　　那时候正流行冰山美男这一款，白宿整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却正对女同学的胃口，收到过不少情书。
　　“可以啊，白宿同学。”01搂着他肩膀，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有一点落寞。
　　白宿对01的情绪很敏锐，他想起了01说自己没有记忆的事情。
　　“……你想去念书吗？”白宿问他。“大学也很有趣的。”
　　“我？”01愣了愣，他有些无措，“现在吗？”
　　“之前我说过，你才二十一岁，”白宿慢慢地说，“你还有很多可能。”
　　01看着他：“但是……”
　　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在这个枭意外消失的节骨眼上。
　　“没有但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白宿打断了他的话，神色认真，“我说过，我只希望你高兴。”
　　“你这个口气，就跟领养我了似的。”01笑了起来。
　　“我可不能领养你，”白宿笑了起来，在他耳边儿轻声说：“领养你，那我跟谁谈恋爱去？”
　　01瞪大了眼睛。
　　那边蛋糕已经做好了，于是白宿就推着蛋糕车，走到那群学生中间。
　　过生日的是个女生，看到白宿就已经惊呆了：“白宿！！啊啊啊啊啊你找了白宿给我过生日，我的天——”
　　那男生还一头雾水：“什么宿？”
　　“他是个华国明星！我还看过他的剧！”女生疯狂掐男生胳膊，“好帅啊啊！真人居然也这么好看！我要无法呼吸了！！！”
　　还有几个认出白宿的女生，也小声低语了起来。
　　“这儿还有一个长得跟他一样的……”男生说。
　　“01！！！是01吗！！！”女生立马两眼放光。
　　白宿笑了起来，干脆把01和祁盛都叫了出来，跟着全店的店员一起唱起了生日歌。
　　“生日快乐。”白宿笑着说。
　　“好的！！！谢谢您！！！”女生简直要昏过去了。
　　他们还跟这些学生合了影。
　　01看着白宿在一群高中生里，笑容淡淡，眼神澄澈又晴朗。
　　白宿这一年变了很多。
　　他却似乎一直没有什么改变。
　　白宿回到前台的时候，01拽住了他：“……上学的事，我再想想。”
　　白宿笑着点头：“好，我等你。”
　　01低低地笑了起来。
　　越来越贪婪了。
　　他们俩都是。


第六十九章 
　　“哥, 我要死了。”皇子晚上又打来了视频电话, 祥林嫂似的念叨，“我今早才睡着，满脑子都是枭在睡我哥。”
　　他的状态是真的差。
　　连梦里都是枭跟他几个哥哥滚在一张大床上。
　　睡了大哥睡二哥, 睡了二哥睡三哥, 睡了三哥睡四哥……
　　只留下一个面团子似的五哥, 乐呵呵地看他们睡。
　　他还梦见枭把他也按到床上去, 亲他的喉结，扒他的衣服，逼着他跟他们一起睡，不然就要去睡那老当益壮的皇帝。
　　他哭的要死要活, 枭就贴在他耳边, 舔了他的他的眼泪, 用那种轻慢的强调：“你要满足我……”
　　这个梦把他直接就给吓醒了，坐在那冷汗直冒, 还起了反应, 直挺挺坐那几十分钟, 内心充满了绝望。
　　“他们不会现在就在睡了吧？”皇子哭唧唧地念经，“睡了大哥睡二哥, 睡了二哥睡三哥，睡了三哥睡四哥……”
　　01在边上都听得头疼：“我回去再给你买个木鱼？”
　　皇子泪花四溅：“本宫真的要长伴青灯古佛谢罪吗？”
　　01看他一副寻死觅活的样子就觉得好笑，笑嘻嘻地给他补刀：“你怕什么，大不了等他回来你把他睡了，给你兄弟报仇就是了, 左右不过一个屁股的事，怎么就值得你要死要活了？”
　　皇子被那“一个屁股的事”噎得一口气没上来，眼泪汪汪地瞪着他，还不敢骂街。
　　白宿听不下去，踹了01一脚，才安慰他：“枭未必真的会把事做绝。”
　　就单说白宿这个世界，枭真想给他惹麻烦，有千百种法子，光是网络这一条，就是他们三个都鞭长莫及的领域。
　　去了皇子那边，想来也不会真的留个天大的烂摊子给皇子。
　　说到底，枭其实是有分寸的人，只是平日言行太过放诞，让人瞧不出他的分寸在哪。
　　皇子闻言倒镇定了几分，却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那要是我几位皇兄想要暗害他……”
　　“你担心的倒是多，”01接话，嗤笑了一声，“要是你皇兄都不顾着你，枭还能顾着他们？”
　　皇子这回没哭 ，01说的是对的。
　　他表情有点冷，眼神疲倦，天家兄弟，酝酿了十几年的大戏，合该就是有这么一出骨肉相残。
　　“罢了，枭自己别出事就好，”皇子慢慢说，“我那几个皇兄……轮不到我来担心。”
　　他装傻二十几年，也没见刺客少过一个，月月清点人头，除了五哥只惦记着吃，哪个哥哥也没想着放他一马。
　　他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挂了视频通话，皇子又是一宿没睡。
　　……
　　白宿这边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是饿的。
　　晚上给那几个高中生过生日，晚饭吃得仓促，他这几天劳动量又大，还被迫听皇子哭诉了两三个小时。
　　到了半夜才觉得饿。
　　其他嘉宾这个点都睡了，他也不好打扰人家，就给01发了条微信。
　　他知道01八成没睡……事实上，他觉得01大部分时候都没睡。
　　他可能压根就不怎么需要睡觉，睡觉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发呆。
　　他就发了一个字：【饿】
　　01那边回复很快：【哪种饿？需要饭还是需要我？】
　　白宿默了片刻：【饭】
　　01当机立断：【下楼，找点吃的】
　　于是两人在楼梯口碰头，蹑手蹑脚地走下楼去。
　　结果摸着黑，瞧见一个人影正在冰箱那蹲着找什么东西。
　　01夜视好，在白宿耳边悄悄说：“祁盛。”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01无声无息地绕到他背后，捏着鼻子轻声细语：“小哥哥，找什么呢……”
　　“找……！！！啊唔唔唔唔唔！”祁盛转过头去，正对用手机手电筒照着的，惨白惨白的脸。张口尖叫被白宿捂住，只剩下了唔唔唔的声音，眼泪都险些夺眶而出。
　　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竟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惨兮兮的。
　　“别怕，是我们。”白宿打开灯哄他，“一会把大家都给吵醒了。”
　　“你你你们混蛋！”祁盛被吓的狠了，气得抓起身边的勺子筷子就冲他们扔，什么话都往外砸，“卑鄙！无耻！神经病！”
　　01一边接筷子一边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嘛！”
　　祁盛看着客厅的镜头看，气得脸色发黑，扭头擦了擦眼角，转头气得要走。
　　白宿和01这才发现，祁盛好像真得不禁吓，似乎是真的生气了，连忙上去拉着哄。
　　“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吓你了。”01抱着他左胳膊不让他走，低声撒娇，声音又软又酥。“祁盛小哥哥……好哥哥……”
　　白宿抱着他右胳膊，眼神温柔又真诚，声音软了好几个度：“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拦着他，不生气了好不好？”
　　“你们放开我！”祁盛被吓了这一回，又是害怕，又觉得自己在镜头面前丢脸，气得不想理他们，“你们就是想看我丢人，现在高兴了？！”
　　01低声哄他：“我们不是想让你丢脸，是想跟你一起玩的。”
　　“放P！你们就是想玩我！”
　　祁盛气得直哼哼，几颗糖衣炮弹就想收买他，门都没有！
　　白宿也轻声说：“我们让你不开心了，对不起，下次不会捉弄你了。”
　　祁盛还真没听过白宿用这种语调跟人说话。
　　一点都不像平日里冷冰冰的样子，眼神也温和又柔软，小心翼翼的，仿佛把人捧在手心里上哄似的，让人一点气都生不起来。
　　卑鄙！都是成年人了！还一左一右这么撒娇！这他妈谁顶得住啊！
　　“祁盛……”这是白宿声音。
　　“小哥哥……”这是01的声音。
　　祁盛被这一左一右的迷魂汤灌的晕晕乎乎，瘪着嘴说了一回实话：“……也没有不开心……”
　　他就是觉得有点丢人。
　　“那这次是我们过分了，以后都不会这样吓你了，原谅我们好不好？”白宿问。
　　“……嗯。”祁盛哼唧了一声，傲慢地扬了扬下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松……松手吧。”
　　白宿和01对视了一眼，眼里带了相似的笑意。
　　他们俩对朋友的眼光都是一致的，比如都很喜欢富婆，都很喜欢林导，都很喜欢祁盛。
　　区别只是，在01来了以后，白宿也会主动去接近这些自己喜欢的人了。
　　对于祁盛，他俩似乎都有点喜欢，又有点忍不住想欺负一下的恶趣味……不过以后要注意一下。
　　不能让他们的祁盛同学真的不高兴了。
　　这场风波过去，三个人开始一起寻找食物，冰柜里倒是什么食材都有，但就是没有速食食品，想做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三个饥肠辘辘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会做饭的。
　　白宿只能挽起袖子：“……我手机查一下，下碗面试试。”
　　01当初还拍过一张家庭主夫的照片，最好不要露馅。
　　“你会吗？”祁盛万分质疑地看着他。
　　“不一定。”白宿万分诚恳地回答。
　　但是也没有别人了。
　　01撑着下巴，笑眯眯地注视着祁盛，祁盛还没从刚刚自己丢脸的状态中缓回来，别别扭扭的瞪着他：“你看什么看？”
　　“看你没穿裙子不太习惯。”01据实以告。
　　祁盛头顶又冒烟了：“你是不是想死！”
　　嗯，这个气氛才对。
　　01舒服了。
　　白宿的面端出来，是真的清水煮面条，里面就飘了几片菜叶，面条还煮成了一坨，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吃的样子。
　　白宿端到桌上犹豫了片刻：“要不我们还是叫个外卖吧？”
　　01笑眯眯地端了一碗到祁盛的面前：“没事，能吃饱就行。”
　　祁盛尝了一口，面上风云变幻，内里五味陈杂，一抬头，正对上01威胁的目光。
　　硬生生把自己的话咽下去了。
　　“不好吃吗？”白宿看出他表情的为难。
　　“……还……行。”祁盛强迫自己扬起嘴角。
　　白宿自己拿着筷子吃了一根。
　　祁盛假笑着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白宿皱着眉，一脸的费解：“为什么菜叶是生的，但是面煮烂了？”
　　“你问谁啊？”祁盛终于能够吐槽了。
　　01笑眯眯地拿着筷子逼近了祁盛：“来，小可爱，01哥哥喂你吃下去——”
　　“你滚！谁要你喂！”
　　最后祁盛躺在沙发上摸着自己的肚子，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吃白宿做的东西了。
　　那边白宿和01吃饱喝足准备回房间去。
　　祁盛却忽然喊住他们：“等会——你们、你们要不要再待会？”
　　01似笑非笑：“你没吃饱？”
　　“我吃饱了！”祁盛别别扭扭地，“要不……看个电影？电视剧……什么的？”
　　白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01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祁盛又炸毛了：“你们不要总说悄悄话！”
　　我已经知道你们两个在谈恋爱了！不要再秀了！
　　01：“哦，他说你可能是害怕了。”
　　“！我没有！谁害怕了！！”祁盛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得了，猜对了。
　　01一本正经：“那我们就来看个《午夜凶铃》吧。”
　　“看看看就看！”祁盛涨红着脸。
　　01欺负祁盛真的是习惯成自然的事情，说得好像他敢看一样。
　　白宿坐回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开始翻最近的电影。
　　01还在他边上念叨：“《咒怨》《鬼娃娃》……”
　　祁盛分明害怕得汗毛都立起来了，却还是嚷嚷着：“谁怕谁啊！看就看！”
　　白宿终于忍不了这两个幼稚鬼了，轻飘飘地看了01一眼：“你什么时候不怕了？”
　　01瞪大了眼睛：“白宿！你怎么能出卖我！”
　　白宿无奈：“……你自己保证不欺负他的。”
　　“那也不行！”01把人扑倒在沙发上挠痒痒，“你只能跟我一伙的！”
　　祁盛得知01的弱点，果然叫嚣了起来。
　　三个幼稚鬼在沙发上打成了一团。
　　钟杳杳第二天起床的时候。
　　看到电视里还放着电影。
　　三个小朋友正在睡在沙发上睡得横七竖八，01抱着白宿，白宿抱着抱枕，祁盛抱着遥控器。
　　昨晚他们干什么了？
　　钟杳杳偷笑着用手机拍照。
　　镜头里01睁开了眼睛，看了钟杳杳一眼。
　　钟杳杳微微一怔。
　　再仔细去看。
　　01还在那抱着白宿、睡得四仰八叉。
　　应该是眼花了。
　　钟杳杳想。


第七十章 
　　白宿和01的这期《梦想甜品屋》, 被剪辑分为两期, 在两周以后播出。
　　观众被节目组频繁放出的花絮爆料勾的心痒, 个个翘首以待, 不少原本不关注这个节目的路人, 也因为那个【你梦想中的哥哥】的噱头, 被吸引来看了。
　　单期播放量再次突破了新高。
　　钟杳杳终于等来了万千观众跟她一起变身柠檬精的时刻。
　　祁盛女装什么的，都是开胃小菜, 等年年出现在店门口, 弹幕都疯狂刷：
　　【介绍一下, 这个小女孩就是我本人】
　　【小妹妹，这里很危险，快走, 让我来！】
　　【啊啊啊啊啊我现在又酸又想看！】
　　【小萝莉超可爱QAQ】
　　节目组的后期十分懂行, 把年年所有可爱被宠的瞬间都保留了下来, 还加了各种可爱的特效。
　　还有很多当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镜头却都捕捉到了。
　　比如祁盛嘴上说着不喜欢小朋友, 却频频回头偷偷去看年年。
　　比如年年蹦蹦跳跳的时候, 白宿会帮她压着裙角。
　　再比如年年喜欢草莓口味的糖, 白宿去拿的时候挑的都是草莓口味的, 年年临走前，01在她兜里塞了好大一把草莓糖。
　　白宿和01不在的时候，有嘉宾问年年：“年年最喜欢哪个哥哥啊？”
　　年年天真地说：“我最喜欢魔法哥哥！我可以跟魔法哥哥结婚吗？”
　　弹幕一片：
　　【不能】
　　【魔法哥哥已经跟我结婚了！我是你的魔法嫂嫂啊年年！】
　　【魔法嫂嫂什么鬼哈哈哈哈哈哈】
　　就看见钟杳杳笑眯眯地说：“你魔法哥哥已经有01哥哥在一起了。”
　　年年失落地玩了玩小手：“……那我可以跟他们俩结婚吗？”
　　弹幕已经疯了：
　　【小妹妹你的想法很危险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可以跟他们俩结婚吗！】
　　【上一个同时拥有他俩的女人叫武则天】
　　又萌又软的小朋友，加上两个美少年哥哥，节目组还特意穿插了很多小朋友适合的甜点的制作过程, 整期节目都自带粉嫩嫩甜丝丝的气氛。
　　这一期的题目起的就是，甜品屋迎来小公主。
　　再贴切不过了。
　　弹幕评论放眼望去，只剩下了大片大片的柠檬，观众坐在高高的柠檬山下，一边酸一边哭唧唧。
　　【年年好可爱……白宿和01好可爱……祁盛也好可爱……这家店真是可爱的N次方暴击】
　　【果然小可爱都跟大可爱在一起，可爱的人是会互相吸引的】
　　【最好看的一期，真的又甜又温馨，这期的嘉宾可以要求返场吗？】
　　【我妈妈问我为什么抱着手机滚来滚去】
　　大家原本以为酸着酸着也就习惯了，等到年年走了，没想到最后年年正对着白宿的嘴唇，“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这下酸气直冲腮帮子，满屏的感叹号。
　　【嘴！！！我哥哥的嘴呜呜呜呜呜！！！】
　　【居然亲嘴了啊啊啊啊啊啊！！！小妹妹你怎么能这样QAQ这样是不对的啊啊啊啊！！！】
　　【白宿的表情好严肃，我也想袭击偷亲他然后被这样教训啊！！！】
　　【你们看到周围人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01和祁盛的表情是真的吃了柠檬】
　　【杳杳姐也吃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结果那天的话题就是#柠檬女孩#，还小小地冲上了一下热搜末尾，让各路网友分享讨论了一下自己追星最酸的时刻。
　　钟杳杳还发了个微博。
　　【@钟杳杳：酸吗？】
　　下面评论一个字没有，全是微博自带的柠檬表情，以及各色柠檬表情包。
　　一眼放去，白宿和01的粉丝量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增长，大都是妹妹粉，在微博下面喊着问他们还缺不缺妹妹。
　　01的一群男粉在下面各种展示自己广阔的胸襟：
　　【不管你是一哥的妈妈还是妹妹，我们才是一哥的小老婆（狗头）】
　　【一哥缺弟弟吗！一米九八块腹肌的那种】
　　【一哥缺小舅子吗！肱二头肌雄厚的那种】
　　【一哥缺老公吗！翘屁腰细的那种】
　　而且还真配了自己腹肌胸肌翘臀细腰蜂的图片，搞得不少路人关注01，就是为了看01男粉各种秀身材。
　　01看一回乐一回。
　　他正坐在边上，看白宿拍广告。
　　白宿到底是流量摆在这儿，一年到头各色广告代言资源数不胜数，如果不是他本人懒散成性，能一年365天连轴转，跑到他吐。
　　01的通告倒没有多少，他刚刚起步，太好的资源落不到他手里，差些的他也没必要去，他就干脆陪着白宿出来了。
　　白宿接的是个新款汽水的广告，可巧还是个柠檬味，主打清爽冰镇的印象，服装就是简单的白T恤牛仔裤，拍的也是一些运动系的场景。
　　好几个场景有水珠雾气往下喷洒，落在白宿的脸上身上，营造夏日里冰爽的氛围。
　　拍了两回，白宿出来身上T恤湿了一大半，湿答答地粘在身上，依稀能瞧见身体的轮廓。
　　头发也湿了，被他随手向后一捋，露出光洁的额头来，眼神依旧冷冷淡淡，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01终于明白|粉丝说的A气爆表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现在喉咙发干，特别想把这个看起来性感度爆表的人扑到床上去。
　　“拍完了？”01问。
　　白宿摇了摇头：“导演让我休息一会，再拍一遍。“
　　导演说还得再拍一次，他就再去得换一件干的T恤。
　　白宿懒得耽误时间，接过助理手中的衣服，就要直接脱了。
　　结果01拿大浴巾兜头给裹得严严实实。
　　白宿在看着他。
　　01一本正经：“你想要我命就直说，犯不着这么色情。”
　　白宿挑了挑嘴角：“外套脱给我。”
　　这场馆保暖不好，他不打算穿着一件湿T恤走到换衣间去。
　　01乖乖脱给他披上了。
　　然后才觉得这情况更不好了。
　　白宿里面衣服还是湿的，外头披着他的外套，那外套上还残余着他的温度，连两个人的气味都混杂在一起。
　　白宿在他耳边，语调淡淡：“……我现在是不是更要命了？”
　　他偏偏还是一副什么没发生的样子，好像刚才的话都不时他说的。
　　只有耳根带了浅浅的绯红。
　　成精了！
　　他就是成精了！
　　01眼睁睁地看着这人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感觉自己迟早要被自己迷死。
　　白宿慢悠悠地走到休息室附近，嘴角还残余着微不可查的笑意。
　　正有几个男生迎面走来，都穿着篮球背心，披着外套，年纪不大，长相个顶个的精致帅气，互相说笑着。
　　应该是今天拍广告需要的群演，白宿记得助理说过，也是青龙公司的，是还没出道的唱跳练习生。
　　见了他就乖乖巧巧地鞠躬喊哥哥。
　　其中一个戴着头带、看起来阳光健气的，忽然瞪大了眼睛：“等等，是01哥哥？”
　　旁边朋友偷偷提醒他：“是白宿……”
　　“01哥哥今天也来了，还发微博了！我认识他的衣服。”男生兴奋地说，见白宿没有反驳，越看白宿这副模样，越觉得是自家攻气十足的爱豆，“一哥，我是你粉丝！你微博下面第三个晒腹肌那个是我的小号啊！！！”
　　“您能跟我签个名合个影吗？”男生摸出一只笔来，还把自己头带摘下来了。
　　白宿蓦地笑了起来：“好。”
　　于是真的在男生的头带上签了01两个数字，还跟他合了影，顺便还说了一句：“腹肌不错。”
　　“我艹！一哥夸我了！”小男生惊地跳起来，“哥！我一定努力，练成巧克力色的！”
　　他的同伴都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白宿点了点头，笑着回答：“加油。”
　　几个男生往拍摄场地走，还没到他们的镜头，场内也还在休息，那个戴了头带的男生就压低了声音跟身边的人讲：“一哥！一哥夸我腹肌帅！啊啊啊啊我他妈给你们表演一个当场死亡！”
　　同伴无语：“你矜持一点行不行！”
　　“啊啊啊下次我要问一哥愿不愿意摸我的腹肌！”
　　01那个兔子耳朵一下就听见了这个，笑嘻嘻地凑过去，蹲在那接茬：“不摸，我有。”
　　男生一抬头，正对上01灿烂的笑脸：“你跟我讲讲，刚才遇见谁了？”
　　男生瞪大了眼睛：“你……”
　　01慢慢说：“来，别怕，你一嫂夸你哪好看，跟我讲讲。”
　　男生立马明白了。
　　这才是自家爱豆，刚才那个，只能是白宿。
　　男生差点没当场剖心以证清白：“一哥你信我，我没有勾引一嫂啊！是他夸我腹肌不错的！”
　　同伴低声出卖：“……是你跟白宿哥哥提你腹肌的……”
　　01好半天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摸了下巴好一会。
　　“白宿给你签哪了？”
　　“头……头带……”男生双手呈上。
　　“归我了，”恶霸01说，“回公司再给你买一条送去，你叫什么？”
　　“杨飞扬……”
　　01听成了羊非羊，到底也没明白他是羊不是：“你微信多少，照片也传给我。”
　　“是是是。”
　　杨飞扬幸福得要晕过去了。
　　一夜之间，他拥有了爱豆的微信，还即将得到爱豆亲自赠送的头带。
　　一夜暴富，莫过于此。
　　过了几分钟。
　　01微博更新。
　　【@01本1：某白姓男子冒充01，当场抓获。】
　　配图就是那个头带和合影。
　　粉丝：？？？
　　杨飞扬：我日我上我爱豆微博了啊啊啊啊啊啊！
　　等白宿回来的时候，看见他给小男生签名的头带，正在01的手上，慢悠悠地晃。
　　“其实，我的腹肌也不错。”01说。


第七十一章 
　　白宿拍广告结束。
　　阿炎难得来现场了一趟, 坐在休息室等他, 看见他和01就笑：“你这还是拖家带口出来的工作。”
　　01调侃：“我俩早就失宠了, 你是来瞧那几个小男生的？”
　　他说的是那几个练习生, 据说过阵子要送去参加一档偶像养成综艺, 这几天都在加紧训练、准备运营。
　　青龙公司到现在就他们两个能拿得出手的艺人。
　　顾因背景特殊, 手头资源不少，眼光却高的离谱, 还是个颜控, 不少阿炎眼中的潜力股, 到他那一票就给否决了。
　　阿炎想起顾因来就头疼：“主要还是来找你们的，想跟你俩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工作。”
　　这俩人在一起就没个好, 白宿越来越皮, 01越来越懒。
　　优点没传染上, 让人头疼的问题倒是一致的。
　　阿炎把本子在桌上放了一厚摞。
　　“我这边早就接到不少本了，但是电影剧本的质量普遍不高。”
　　毕竟他俩的电影上映还有一阵子, 电影导演大都对他们持观望态度。
　　“至于剧……倒是不少, 今年的大IP还是多的。”阿炎给他们抽了两个剧本出来, “这两个就还不错, 网上早有粉丝基础，闭着眼睛拍都有话题度的那种。
　　白宿认真翻了翻，还是摇头：“团队不行。”
　　纯商业化剧组，他在华宇就经历过不少。
　　团队认真负责有能力、剧本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但故事再好、团队不上心，也拍不出令人喜欢的作品来。
　　阿炎也料到了, 白宿在这方面向来是有主见的，她递给白宿另一本。
　　“这个团队不错，就是冲着你和01来的……新锐导演，但是片酬……”阿炎咳嗽了一声，“不高。”
　　01有点好奇：“不高是多少？”
　　阿炎说了个数，基本是白宿原本的片酬腰斩腰斩再腰斩。
　　01摸了摸下巴：“确实不高。”
　　跟白宿平时的片酬相比。
　　阿炎补充：“两个人。”
　　这个剧本看中的就是白宿和01两个人，找一个回去反而没有意义。
　　那导演找到阿炎面前的时候，表情视死如归，一副我没钱但是我头铁还胆大的模样。
　　但阿炎就是莫名感觉，白宿会考虑这个剧本，就这么带来了。
　　果不其然。
　　“见一面吧。”白宿说，“我看过他的电影。”
　　电影是他喜欢的，这个剧本也是他喜欢的，片酬的事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01翻了翻本子，迟疑了片刻：“这个本子是……我跟你一起拍？”
　　白宿抬眸瞧他：“你不想？”
　　01半晌没说话，放缓了声音，又软又轻地撒娇：“宝贝，我再想想好不好？”
　　白宿没有丝毫迟疑，点了点头：“好。”
　　阿炎愣了愣。
　　她很少瞧见这两个人意见不一致，通常白宿说什么，01都是二话不说拍板的。
　　01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笑嘻嘻地说：“我出去透透气，你们先聊。”
　　阿炎看着白宿，迟疑了半晌：“……01他……”
　　白宿只是摇了摇头：“他怂。”
　　被枭的回去动摇了心思，原本的担忧生根发了芽，最近怂成了一个傻子。
　　但白宿理解他在想什么。
　　阿炎忽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什么。
　　能让01怂的事情……
　　难道他们俩的关系真的有了不一样的突破？
　　这不能怪她乱想，她周围全他妈是一群cp党，老板顾因带头磕一宿。
　　阿炎咳嗽了一声：“白宿，你要是谈恋爱了，无论是谁，都事先跟我说一声，我得事先有个准备……”
　　“那准备吧，”白宿微微勾起唇角，看穿了她的潜台词，“我和01，迟早的事。”
　　卧卧卧卧卧卧槽！？
　　是真的啊！
　　看这个样子！还是白宿主动的啊！！！
　　这下连阿炎都不淡定了：“你你你你——”
　　“你不就想问这个？”白宿眼神里多了一丝戏谑。
　　刚签约的时候，白宿可不是这样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厌世冷淡纤尘不染的美少年。
　　这是被01勾引所以变坏了吗！
　　“我们俩平时会注意的，”白宿说，“但你也做好准备。”
　　直到临走前，阿炎都觉得自己脑子被雷劈过了似的，这件事也不算意料之外，但就是让她震得回不过神来。
　　白宿叫住她：“阿炎，你认不认识那些……奇怪的人？”
　　阿炎愣了愣：“奇怪的人？”
　　“比较玄幻，有特殊能力的？”白宿微微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是想弄清楚眼前的情况。
　　阿炎沉默了片刻：“白宿，恋爱使人变傻，也不是这么变的。”
　　“就算你不给01下降头，他也会喜欢上你的，我能看出来。”
　　娱乐圈还真有过奇奇怪怪的传言，之前还听说有人为了挽留自己的事业和爱人找了大师做法，穿得万分玄乎。
　　阿炎向来嗤之以鼻。
　　谁晓得连自己手下的艺人也傻了。
　　阿炎痛心疾首：“作为一个前途大好的青年男艺人，你要紧紧跟住组织的步伐，不能在大是大非面前犯错误啊。”
　　白宿哭笑不得：“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这几天给我俩安排点综艺吧。”
　　他还是先带01去玩一玩，放松一下。
　　阿炎郑重地点了点头，好似身负重责。
　　她是得安排点综艺，给两人创造点契机，01再不喜欢上白宿，白宿都要借助玄学的力量了。
　　阿炎一路都在心里嫌弃自己的老板。
　　顾因你个废物，磕cp都能磕逆了！
　　宿一才是真的！
　　***
　　属于皇子的位面。
　　此时正进行着一场皇室的家宴。
　　那位失踪许久，在风口浪尖归来的七皇子，正用手拄着头，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他身上没有一点仪态可言，慵懒又恣肆，沾湿了他的嘴唇，顺着他的喉结、和优美的颈线，没入了相交的衣襟之中。
　　那狂荡又轻浮的艳丽，被压抑在了冰冷如蛇的外壳之下，却硬生生地透出一缕香，诱着所有人的心魂。
　　可偏偏是这样放诞的仪态，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是一场极端诡异的宴席，丝竹管弦、舞女翩然如蝶，他们却在注视着他们的亲兄弟。
　　枭放下酒盏，忽地道：“我看腻了，还是先回去了。”
　　有兄弟问：“七皇弟急着回去做什么？难不成是金屋藏娇了。”
　　他便勾唇一笑：“正是如此。”
　　那兄弟一窒，就听闻枭在他的耳畔细语：“……我新买的西域舞娘，会贴在我身上舞蹈，一件一件剥掉我的衣裳。”
　　“那……那皇弟好福气。”
　　那兄弟被这放肆的言论一激，面孔竟不自觉地涨红了，满脑子都是那靡艳的场景，再不能直视枭的面孔。
　　枭转身欲走，却听闻上首的男子重重一拍，冷声道：“没有规矩！”
　　他的二哥。
　　正冷冰冰地瞧着他。
　　老皇帝近来急病，他就是这宫里最炙手可热的存在。
　　枭舔着自己的嘴唇，似笑非笑地瞧着他：“……皇兄说的是今日的规矩，还是昨晚的规矩？”
　　二皇子不为所动。
　　“昨晚……本宫是开玩笑的，皇兄切莫当真。”枭的眉眼弯弯，笑得如那个天真的小皇子，眼神却透出了一丝邪气，“不过……皇兄是不是想要的太多了？”
　　“五哥，走罢，我要借你的马车。”枭笑着道。
　　面团子似的五皇子原本正埋头苦吃，被这一叫，吓了一跳，苦着一张脸，屁颠屁颠地跟上了。
　　被众人目光聚焦，如火烧了屁股似的，嘴里还念叨：“小七……五哥为你算是遭了殃了，你看看他们的表情。”
　　枭嫌弃地把人一脚踹上马车，从兜里摸出一封密信来，飞到了对方手中：“自己看。”
　　五皇子的眼神瞬间凝重了：“……你从哪弄来的？”
　　“昨晚，从二哥书房里摸的。”
　　“你你你进了二哥书房？！”五皇子瞪大了眼睛。“连他的亲信党羽都进不去……”
　　“我还进了他的寝房，”枭慢悠悠地说，“他的运道好，如果不是有人碍事，我能让他哭着把秘密都倒出来，求我给他个痛快。”
　　“……哪，哪个痛快？”五皇子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你猜？”枭笑得勾魂摄魄。
　　“！！！”
　　五皇子一点都不想猜了。
　　他埋头看信，瞪大了眼睛，露出严肃惊讶的神色来：“二哥果然……这是要逼……”
　　“宫”字还没出口，就被枭按了回去。
　　枭慢慢地说：“让他做。”
　　五皇子皱起了眉，就像一个皱巴巴的胖馒头：“你说什么？”
　　枭笑得诡异又艳丽：“让他玩，我想看看，他们亲手把自己玩死时的表情。”
　　一定非常的精彩。
　　他不是那个小皇子。
　　那个乖乖巧巧，纯善又清高的小朋友。
　　他们用一批又一批的刺客，终于送走了他们的弟弟，迎来了一身画皮艳骨的他。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择手段的人渣。
　　他能读懂他们每一个肮脏的念头，能看清他们每一步血染的棋路，甚至很欣赏这个骨肉相残的杀局。
　　跟他们正好相称。
　　唯一的问题。
　　是等那个小朋友回来的时候。
　　想做皇帝？
　　还是想做逍遥王？
　　他注视着五皇子，笑得如春风般和蔼。
　　“五哥，你把屁股洗干净。”
　　五皇子一个激灵，吓得直哆嗦：“！小七！我我我我对你是兄弟之情，家中有妻有子，不能对不起父皇——”
　　“我对你没兴趣，”枭踹了他一脚，“你先洗干净，至于坐哪个位置……随机应变。”
　　枭看着自己手中的玉佩。
　　他已经弄清了用法。
　　不过来都来了。
　　还是等一阵再回去。
　　至少，那个小朋友应付不来眼前的杀局。


第七十二章 
　　自从发了那条哭唧唧的微博, 皇子的状态一直不大好, 打游戏的胜率都下降了不少。
　　再一次发挥失常输掉游戏的时候，他笑着跟观众说：“要不今天不玩了吧？总坑队友要挨骂了。”
　　弹幕都是他的老粉, 也跟着担心。
　　【小哥哥是不是不开心？】
　　【皇子小哥哥最近都没有原来开朗了, 盛少爷最近也没上线QAQ我的快乐瀑布啊……】
　　【发生了什么吗？】
　　皇子沉默了片刻：“最近，家里……还有我哥遇到了点麻烦，我有点担心他。”
　　那些远隔千里之外的人叽叽喳喳地安慰着他。
　　【我们陪着你呀, 会没事的。】
　　【抱住皇子小哥哥, 把我的好运气都给你。】
　　【亲亲能让你开心吗，我可以亲亲你吗？或者你亲亲我也行。】
　　还有给他刷礼物的，有个老哥给他刷了好几个全屏公告的礼物，文字是【主播皇子一切顺利】
　　这位穿越而来的老古董, 头一回直白的面对这么多人毫无保留的善意，让他有点无措。
　　“我写字给你们看吧？”他说, “或者我唱歌给你们听？上回你们说的歌，我学会了。”
　　【做点你开心的事情吧？我们陪你】
　　【甜点屋新一期出来了！头都笑掉了，小哥哥去看吧，看了会开心点！】
　　【对对对, 小哥哥追星吧！追星使你快乐！】
　　皇子哭笑不得，他这个追星男孩的人设算是稳了, 干脆点开他们说的综艺节目, 跟直播间的人一起看了起来。
　　是一宿和祁盛参加的第二期。
　　他早就被花柚剧透了祁盛的真身，但还是头一回在屏幕里看见他跟白宿他们呆在一起——还穿的是裙子。
　　皇子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我兄弟的路子挺野啊？
　　被上一期吸引来的人不少，弹幕都在飘
　　【柠檬警告！】
　　【柠檬大军正在逼近】
　　皇子本来没什么兴趣, 没想到综艺做得确实不错，又温馨又悠闲，还有不少可爱的笑点。
　　他们连晚上一宿联手吓祁盛的那段都拍下来了，后期还给祁盛加了各种被吓到魂不附体眼泪汪汪的特效，被气到黑脸要走时还在他身上p了一个正在爆发的火山。
　　弹幕笑的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后就迎来了本期的看点。
　　白宿和01一左一右地抱着祁盛胳膊，又哄又骗又撒娇，软得都要化成水了。
　　“祁盛——”
　　“小哥哥——”
　　一声比一声酥，戴着耳机就跟在自己耳边似的。
　　吓得皇子赶紧把耳机扔下来，听两个自己跟自己撒娇，听得他汗毛倒立。
　　弹幕已经疯了。
　　【什么都不说了，把朕的柠檬树扛过来吧】
　　【啊啊啊盛宝你要挺住，你已经有麻麻了，你不能被两个男人勾引走啊】
　　【这两个人的话，就算被捉弄我也愿意啊！】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哥哥们昨天在床上也是这么哄我的！】
　　【前面的你做梦！哥哥们都在我的床上！】
　　再到三个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鬼片三个人都不敢看，最后关了灯，一起看的动画片剧场版，白宿看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抱着抱枕倒在01身上了。
　　祁盛别别扭扭地把毯子递过去，给他盖上。
　　白宿没睡踏实，迷迷糊糊道了个谢，祁盛也不知道脸红个什么劲，自己跑到沙发边蜷着把电影看完了，自己抱着遥控器睡了。
　　后来01似乎也睡着了，无意识把白宿往怀里搂了搂，头埋在他脖颈里，仿佛才睡踏实了。
　　这一段镜头是快放的，光影由暗到明，从一片黑暗只有电视的光，到晨光熹微、朝阳升起，明亮的光线穿过薄纱的窗帘，落在三个人的身上。
　　天气晴朗又温暖。
　　【太有感觉了，我看他们睡觉就能看一晚上】
　　【节目组太会剪了，真的是很幸福很甜的味道】
　　【我现在满脸姨母笑，真的希望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
　　然后迅速有粉丝发现了什么。
　　【我举报！一宿睡粉！盛宝是他们的cp粉！】
　　【这么多年了，我头一回看见一睡睡一对的粉丝，祁盛人生赢家】
　　【盛宝上一期还被白宿夸可爱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可以3……（消音）】
　　皇子越看越愁。
　　继担心枭有可能搞自己哥哥之后。
　　他还要担心白宿和01搞自己的兄弟。
　　他群里艾特了祁盛一下：【你还好吧？】
　　花柚也在他的直播间看热闹，告诉祁盛：【皇子在直播间看你的综艺】
　　祁盛迅速冒头：【！！！】
　　【给我关了！谁准你们看的！】
　　皇子犹豫了片刻，重复了一次白宿说的话：【没事，你挺可爱的】
　　花柚补充：【对对对，被吓到的时候我都想摸摸你的头，弹幕好多人都说你超可爱】
　　祁盛爆炸：【你们滚啊！】
　　【我才不害怕！那个01比我还怂好吗！？】
　　皇子：【……哦】
　　花柚：【……哦】
　　【他跟白宿今天去录惊悚类综艺！晚上你们就等着看他被吓得屁滚尿流吧哈哈哈哈哈哈】
　　花柚沉默了片刻：【盛宝啊……你追星追到连他们的行程都知道了吗……】
　　祁盛：【……闭嘴！】
　　***
　　而另一边，传说中应该被吓到屁滚尿流的01，还好端端地坐在白宿身边，屁事没有。
　　他俩参加的是一档明星惊悚体验真人秀，名字叫《神秘任务》。
　　这个真人秀跟《真实对决》是同一个制作团队，同样也是先直播、后剪辑的播出模式。
　　有轻微的解密元素和体能挑战，主要满足观众对轻度恐怖的偏好，以及想看明星面对恐怖情景的愿望。
　　像是这一期，就是要求明星扮演特工身份，潜入正在进行人体改造实验的秘密实验室，救出被绑架关键人物X博士。
　　对于嘉宾来说，也是很有趣的游戏体验。
　　但唯一不巧的是，这档真人秀的常驻嘉宾他们认识。
　　星宿女孩们目前心目中头一号的讨厌鬼。
　　01看见他就牙根痒痒的罪魁祸首。
　　沈砚池。
　　节目组一边给他们分配装备，一边给他们解说任务和剧情，以及一回跟拍的注意事项。
　　这个综艺也是有枪械的，是激光枪，甚至还配备了没开刃的刀具，看上去的确有几分紧张的气氛。
　　服装倒是衬衫风衣武装带一应俱全，还根据嘉宾不同调整了细节，绅士又冷酷，很有老派电影特工的味道。
　　01哼哼唧唧地让白宿帮忙系领带，又说系的太死板，影响了他不羁的帅气，看着白宿认真地帮他整理了好几次，还用眼睛的余光去瞥沈砚池。
　　最后白宿揪着他的领带，眯着眼睛：“老实点，不许胡闹。”
　　他从看见沈砚池，就开始头痛，今天拍摄，01是不可能正常了。
　　01轻哼一声，问他：“你知道今天这叫什么吗？”
　　“什么？”
　　“修罗场。”
　　得了，他会的新词越来越多。
　　01的枪在手中转了一圈，枪口轻轻地抵在白宿的后腰，凑在他耳边低声笑：“我要是这样亲你一口，你会生气吗？”
　　“会。”白宿冷静地说。
　　“那强吻呢？”01问。
　　“一年你都别想再亲了。”白宿冷静地说。
　　“……嘤。”
　　“撒娇也没用，”白宿松开他的领带，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到底吃的哪门子醋。”
　　到现在他都没把这个人弄到手，天天就知道到处骚，担心有的没的，还吃没用的干醋，都是一个人，怎么就这么傻呢。
　　白宿哭笑不得。
　　01这才稍微安分了一点。
　　过了一会，又用那双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勾起了唇角：“那白宿哥哥，你能强吻我吗？”
　　……白宿居然心动了。


第七十三章 
　　皇子还真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到了晚上，果然把《秘密任务》的直播给打开了。
　　直播里白宿和01正在一栋废弃建筑里面搜索线索。
　　这里没有窗户, 光线昏暗，墙上斑斑驳驳着血迹和油漆。
　　油漆写的是一些怪异的话, 和一些可笑诡异的图画, 而红色的血迹被隐没其中, 隐约能看见“快逃”、“救我”的字样。
　　这次的任务剧本, 将六名嘉宾分成了三组，且没有跟拍, 只有固定机位和嘉宾身上的摄像机。
　　弹幕还在狂吹这两个：
　　【我两个老公今天穿的好帅啊！！！风衣衬衫我死了啊！！！】
　　【感觉有01在, 白宿玩游戏都积极好多】
　　“按照刚才找到的日记, 这应该就隐藏着改造人实验室的入口。”白宿证据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 “咱们还差张地图……”
　　话音未落，就响起了诡异的铃声。
　　弹幕一片
　　【高能预警——】
　　【又来了呜呜呜呜我真的好怕这个】
　　【崽崽保护我！】
　　白宿和01迅速躲进了旁边的房间里, 所有的灯瞬间熄灭, 一片黑暗中，响起了沉重又拖沓的脚步声。
　　那是一个高大的、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 比寻常人壮硕一辈, 他的身上带着针线缝补的痕迹，四处巡视过后，好半晌，才缓缓消失在了另一端。
　　弹幕比白宿和01还害怕。
　　【这个小丑真的超级可怕啊啊啊】
　　【白宿老公保护我！！！】
　　【一哥保护我！！！】
　　白宿和01等人走了，才从房间里出来。
　　01这次倒胆大包天，改造人这东西……他自己就是。
　　至少这个小丑还胳膊有腿, 他经常看镜子里的自己，是缺胳膊断腿自己往外长。
　　他要害怕这个，早早就被自己给吓死了。
　　01思考了片刻，跟白宿说：“咱们要不把他给解决了吧？躲来躲去挺麻烦的。”
　　节目组还通过耳麦提示他们：“这栋建筑里游荡的人物十分危险，请避免交战。”
　　01十分潇洒：“我对自己有自信，我可以。”
　　耳麦那边沉默了片刻，换了个声音：“他们不可以，一哥，我认识你。”
　　01乐了：“兄弟，你声音有点耳熟。
　　对面咬牙切齿：“之前《真实对决》我是你的跟镜导演，你把我们的摄影师放树上了！”
　　求你别再祸害我们的工作人员了！放他们一条生路不好吗！
　　当时弹幕差点没笑疯了，恐怖气氛荡然无存。
　　【哈哈哈哈哈哈一哥说好的害怕呢】
　　【我节目组今天就是要一雪前耻，追得一哥一嫂喵喵叫】
　　【请01停止迫害工作人员的行为】
　　01十分失落，一路都在转枪，现在还在那哼哼：“我要～这手枪有何用～”
　　“我有～这变化又如何～”
　　白宿也在那憋笑。
　　01就伸手捏他的脸：“你高兴什么呢，白宿哥哥？你小心我不祸害工作人员，改祸害你了。”
　　他从进来一直喊得白宿哥哥，喊一回，白宿就心跳一回，最后看他的眼神宠得要命。
　　01就是吃准他喜欢这个了，撩起来就没个停。
　　“你别闹，”白宿忍着笑，也不拦着他捏脸，“我看了刚刚搜集到的证据，那个小丑应该是改造人失败品，变成了丧失理智的杀人魔，也被当成了这个入口的看门人……”
　　话音还没落，那诡异的铃声又响起来了。
　　01左右看看，没找到能躲的地方，倒是看到了一个锈迹斑驳的铁柜，赶忙把白宿塞了进去，自己也跟着挤了进去。
　　结果门差点关不上，他整个人都贴在白宿身上，白宿才身手把柜门给关上了。
　　01低低地抱怨了一句：“这柜太小了。”
　　白宿一本正经地回答：“是你屁股太大了。”
　　弹幕已经完全get不到任何恐怖的气氛了，集体都在哈哈哈。
　　【我举报！一哥屁股超级翘！】
　　【白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哈哈哈哈好哈】
　　【工作人员又要来接受迫害了吗？】
　　“你没事盯着我屁股看什么？流氓。”01在他耳边低声说。
　　“嘘。”白宿示意他噤声。“小点声。”
　　小丑从他们的柜子前经过。
　　他们贴得像是两张烙饼，连彼此之间的吐息都感受得清清楚楚，白宿只要动一动，就能碰到01的嘴唇。
　　他也这样做了。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任何人能看到的吻。
　　只有软软的触觉，落在嘴唇上，是真实的。
　　这是白宿在偷吻他。
　　这个人认知让01的心飞快地跳了起来，连这个狭小的柜子都变得美好起来。
　　他们能感受彼此的心跳，能感受到隔着布料传来的热度。
　　没有比这样的亲密更甜美的滋味了。
　　01想加深这个吻，却被白宿避开了。
　　他喜欢自己的夜视能力，让他能在一片黑暗中，看到白宿眼中满盈的笑意，和耳尖晕开的红。
　　“他走了。”白宿说，“出去吧。”
　　01懒散地舔了舔他的嘴角，贪得无厌：“……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明明说好是强吻的。
　　他已经想好要被白宿粗暴地搂住腰扣住后脑，然后一起亲到软酥酥，在地上滚来滚去了。
　　“……回家再说。”白宿说。
　　弹幕观众听得没头没脑。
　　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听见01的声音。
　　“好像柜门卡住了。”
　　白宿：“……啊？”
　　01十分尴尬：“好像刚才关的太用力，哪里卡住了，出不去。”
　　白宿甚至怀疑01在忽悠他。
　　【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要笑死了，居然卡在柜子里了】
　　【快！趁现在！把这个柜子偷走】
　　【万万没想到，一哥最后居然是被道具组制裁了】
　　【虽然很对不起崽崽，但是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宿和01也万分茫然。
　　白宿迟疑了片刻：“你向后踹一脚试试？”
　　01艰难地试了试：“我这个动作抬不起腿，使不上力。”
　　这个柜子真的是刚刚好把他俩塞进去，01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拳打穿，手撕柜子。
　　但他还不想登上社会板块的报纸。
　　“你别动……我试试。”01背对着柜门，搞不清情况，白宿就身体前倾，动来动去地找试图摸清楚是不是什么东西卡住了。
　　结果还没过两分钟。
　　他就听见01的声音变哑了：“……白宿，你别找了。”
　　白宿再在他的怀里动下去，他真的就要出不去这个柜子了。
　　白宿的动作一下就停了，他当然知道01是什么状况。
　　“咳，”白宿咳嗽了一声，“……我有一个办法。”
　　01真的想撕了这个柜子了：“说。”
　　“等一会那个小丑再回来。”
　　“……”
　　他们发出声音来，那个小丑自然就会从外面打开这个柜门，把他们揪出去。
　　弹幕已经笑到缺氧，满屏只剩下哈哈哈哈哈哈。
　　01问：“他能打开吗？”
　　“导演组会努力让他打开的。”白宿回答。
　　万一那个小丑也打不开柜子，可想而知场面会有多尴尬。
　　导演组一定会让他带齐工具的。
　　此时的导演组：“……”
　　这是哪来的两个活祖宗。
　　01自己也忍不住笑：“那要是他打开柜门把我抓走了——”
　　“我就跑。”白宿说。
　　【哈哈哈哈哈不行他俩太可爱了哈哈哈，这真的是个恐怖综艺吗】
　　【听到一哥心碎的声音了吗】
　　【我听到节目组崩溃的声音了】
　　【救命我刚敷上的面膜，我为什么要来看这个】
　　【我现在只想看小丑出场哈哈哈哈哈哈】
　　这帮弹幕观众都是大猪蹄子，刚刚还在弹幕里嫌人家可怕，让人家快走，现在各个翘首以待。
　　若干分钟后，小丑在万众瞩目的状况下出场了，手里还多了个工具箱。
　　弹幕狂笑不止。
　　【丑哥带工具来救你们了哈哈哈哈哈哈】
　　“丑哥，丑哥！你看这里！”柜子里的01捏着鼻子喊，“丑哥来玩啊！”
　　弹幕都在跟着喊：
　　【丑哥不要怂！】
　　【丑哥，柜子里有两个翘屁腰细鲜嫩多汁的小哥哥！你可以的！】
　　【丑哥冲鸭！！！】
　　小丑：“……”
　　一点杀人狂魔的尊严都没有。
　　让他们在柜子里憋死算了。
　　小丑用力拉了拉柜门。
　　纹丝不动。
　　小丑不慌不忙，掏出工具开始撬，声音还喘着粗气作出凶恶的样子。
　　【小丑好努力哦，被圈粉了】
　　【丑哥用力，我的小哥哥全靠你了！】
　　【快捷开门找丑哥，丑哥救援队，你值得拥有】
　　幸亏小丑看不见弹幕，否则可能已经就撬不动了。
　　于是在小丑的不懈努力、01的不懈干扰之下，柜门终于打开了。
　　满屏弹幕都在撒花。
　　【恭喜出柜！！！】
　　【感谢丑哥帮我哥哥出柜！！！】
　　然后小丑就提起了01的后衣领。
　　紧接着眼前一花，白宿一个健步飞窜出去。
　　01还在那骚：“白宿哥哥，你要记得回来救我呀！嘤！”
　　小丑按照程序狞笑着把他大头朝下扛起来，准备运走。
　　01就拍了拍着他的背：“丑哥，我这样不太舒服，你换个姿势。”
　　小丑按照设定假装听不见。
　　“……那我太难受，要动手了啊。”01似笑非笑。
　　小丑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动作。
　　“……要不你抱着我？公主抱？我能舒服点。”01笑眯眯地问。
　　小丑内心是拒绝的，装聋作哑：“……”
　　“那我要……”
　　小丑迅速把01抱了起来，一路狂奔。
　　【丑哥你的尊严呢丑哥！？】
　　【丑哥你不要怕，你是个冷酷的撒手，莫得感情！】
　　【哈哈哈白宿快来呀，01被别人公主抱了】
　　【我举报！！！一哥要爬墙了啊啊啊啊！！！】


第七十四章 
　　按照节目组的设定, 一旦有嘉宾被小丑抓到，就会被带到小丑的房间，等待其他嘉宾的救援。
　　01现在就是被小丑抓走、等待营救的小可怜。
　　而小丑正在用手铐把他铐在冰冷的铁台上。
　　这个铁台十分巨大, 足够一个人躺在上面, 上面沾满了血迹, 四周有铁链和手铐用来锁住人的四肢。
　　墙角还有电锯和刀, 墙上有喷溅的红色油漆，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那些分尸的恐怖杀人魔电影。
　　但01显然想到的不是这些东西：“丑哥……你平时玩得都这么刺激啊？”
　　小丑：“……”
　　我不是, 我没有, 我是个正经杀人魔。
　　他懒洋洋地笑：“丑哥, 一会还有人要来救我呢，你能不能锁得有点艺术感？”
　　“要不我坐在这，你反着锁？”
　　小丑：“……”
　　剧组没教过我这个。
　　【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小丑】
　　【一哥你轻点骚，我营养跟不上哈哈哈哈】
　　【一哥你是不是懂得太多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白宿你快来！丑哥要撑不住了！！！】
　　小丑也没想到，自己出来接个活儿，扮演个杀人狂魔, 能遇到这么多艰难的状况。
　　千辛万苦把人锁上了，小丑终于能按照剧情离开这个房间，离开的背影甚至有一丝仓皇。
　　01双手被铐在头顶, 仰面朝天躺在铁台上, 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耳麦问：“刚才那个跟镜导演呢？要不咱们聊会？”
　　导演组：“……白宿呢？”
　　“……搜线索呢。”
　　搜什么线索！让他赶紧去救人啊！他队友总搞事，他能不能管管啊！
　　隔了十几分钟，白宿手上转着钥匙, 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淡淡地瞧着他：“我刚刚看你被公主抱了？”
　　白宿刚才就在附近，亲眼看着这个人让小丑公主抱他。
　　01一本正经，眼睛都不眨：“你眼花了，丑哥刚刚吓唬我，还要肢解我，可凶了。”
　　白宿：“……所以他是打算为民除害？”
　　【哈哈哈哈一哥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丑哥的】
　　【小丑：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啊！】
　　【哈哈哈哈哈姐妹们看看！这就是男人出轨说谎时的嘴脸！】
　　“我跟你说，钥匙我找到了，就你手铐的那个。”
　　白宿慢悠悠地坐在铁台边儿上，俯视着他的双眼，眼里带着微不可查的笑意：“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他想起上回拍综艺自己让人扛走绑起来了。
　　这个混蛋还趁机亲他来着。
　　01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微微眯起了眼睛：“白宿，你……”
　　“乖，叫哥哥。”白宿掂着手里的钥匙。
　　“白宿哥哥。”01乖得仿佛白绒绒的小兔子。
　　“求求我。”白宿慢悠悠地说。
　　“求求你，救救我。”01眨了眨眼睛，低眉顺眼地装可怜，浑身上下都在散发 “我正在勾引你”，“快来蹂|躏我”的信息。
　　“说你今天听话。”白宿慢条斯理、不为所动。
　　01甜甜又软软地看着他，眼睛都是小兔子似的天真：“我都听哥哥的。”
　　弹幕都要看傻了：
　　【一哥A装O现场哈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完了，我要被正主逆cp了，宿一！宿一！】
　　【高举我的一宿大旗，死不撒手！】
　　【啊啊啊啊啊啊放开那个一哥我可以！】
　　【啊啊啊啊我死了，我真的想看01被宿宿日】
　　虽然知道他就是在装，白宿还是忍不住心里痒痒，上手去捏01的脸，报复了一气，心满意足地把手铐给解开了了。
　　然后就是天旋地转，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铁台上，牢牢压住，01整个人都骑在他的腰上，勾着嘴角看他：“白宿哥哥，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越来越皮不说，已经会反过来欺负他了。
　　白宿面无表情：“拍节目呢，你不要胡闹。”
　　01轻哼一声：“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着就要呵他的痒。
　　“等会，”白宿问他：“那我喊哥哥管用吗？”
　　01心头一跳，喉咙发紧：“你喊句听听？”
　　白宿咳嗽了一声，还是那种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和软：“……01哥哥。”
　　01感觉自己要被这一声叫酥了，满脑子砰砰地炸烟花。
　　“管用吗？”白宿戏谑地看着他。
　　“……管用。”01真的一点都不想报复欺负他了。
　　他只想睡他。
　　睡到他软绵绵哭唧唧一个劲喊哥哥的那种。
　　弹幕正在疯狂尖叫：
　　【好的！我又死了！我什么都可以！崽崽你们想怎么玩怎么玩，麻麻我没有任何意见！】
　　【这他妈还不算实锤什么叫实锤啊啊啊，我说了一万次！他们是真的！！！】
　　【管用个屁你倒是亲他啊啊啊按头小分队呢！】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是一只尖叫鸡】
　　正在此时，忽得听见门外破门而入一声：“这屋有线索——”
　　然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白宿躺在那。
　　01骑在他腰上。
　　他们注视着门口。
　　沈砚池和年轻的少年站在门口，看着他俩。
　　他们俩怎么又在搞？
　　好像这次也很刺激的样子！
　　要不要看！但是已经被发现了好像不太合适啊！
　　沈影帝脑海中闪过千千万万的信息，最后迟疑了片刻，退了出去，把门带上：“……打扰了。”
　　白宿：“……”
　　01：“……”
　　“回来！”白宿捂住了眼睛，把01推开，哭笑不得。
　　沈砚池这才回来。
　　他身边的少年是最近火起来的歌手，叫陶闵，才十七岁，话不多，有点少年叛逆期的酷劲儿。
　　他们俩拿到的任务跟白宿相同，但是被扔在了二楼。
　　“二楼也有个杀人狂魔，不过不是小丑，我们搜线索搜到这儿了。”
　　沈砚池就是没想到他会开门见喜。
　　哦，或许是开门见囍。
　　沈砚池他们在二楼拿到了地图，两厢线索一交流，最后入口的定位是在一个走廊的尽头。
　　“我们合作一下？”沈砚池表现得很有风度，“按照节目组的套路，咱们的任务目的最后都是一致的。”
　　白宿没有异议。
　　01笑如春光灿烂，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险些晃瞎了沈砚池的眼睛：“好呀。”
　　弹幕里有01粉丝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
　　【我没有证据，但是我怀疑一哥不怀好意】
　　【……我见过一哥这个笑，《真实对决》里他对死人都是这么笑的】
　　节目三组嘉宾有三个直播通道，粉丝的目的地十分明确，白宿这边的弹幕从沈砚池进来开始，就不怎么友好。
　　还有沈砚池的粉丝，偶尔过来串场，三言两语就吵了起来，你看不上我，我看不上你，劝架的跟吵架的一起，弹幕里一下子混乱起来。
　　四个人走到走廊的尽头，把堆积的杂物移除，果然出现了一个秘密通道。
　　通道里是一块一块分隔开的平台，需要跳跃通过，却又有着不小的距离，下面是红色的水池，看起来很十分可怖。
　　而众人需要的电梯，正在平台的末端。
　　就在四人犹豫该怎么前行的时候，再次响起了小丑出现的铃声，小丑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那拖沓沉重的脚步声再一次在走廊里响了起来，催促他们跳过障碍。
　　四人赶忙向前冲去，白宿和陶闵都跳得有惊无险，到了沈砚池这个老人家，跳跃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准备掉进水池里。
　　却猛地被捉住了手，悬在了半空。
　　01抓着他的手腕，笑眯眯地看着他：“沈前辈，你小心点。”
　　沈砚池有点发愣，他以为按照他跟01的关系，01是绝对不会帮他忙的。
　　确切来说，他恨不得他掉进池子里淹一淹才好。
　　连弹幕也有点惊讶。
　　【我01哥哥就是心善人美身手好，呜呜呜】
　　【一哥人这么好，沈粉能别过来找事了吗！】
　　只见01攥着沈砚池的手腕，一个用力把人拉了上来。
　　然后捏着他的手腕，转头懒洋洋地喊：“丑哥，你快点啊！我都替你抓住一个了！”
　　沈砚池：……
　　弹幕：……
　　小丑：我不要面子的吗！？
　　弹幕粉丝痛心疾首：你怎么就不禁夸呢？我们正准备吹你以德报怨呢！你这样就让我们很尴尬啊！
　　你就不能立个正面人设吗！
　　导演组压根就没打算让小丑再抓一个回去，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手铐钥匙都被找到了，这来回折腾个什么劲。
　　谁晓得01来了这么一出。
　　小丑的步行速度在肉眼可见的减慢，到后来变成了缓慢的挪动。
　　连弹幕都能看出小丑的抗拒。
　　白宿哭笑不得：“你俩赶紧过来！”
　　两个人这才迅速地跳了过去，这次没有出什么意外。
　　01看了一眼小丑，看了沈砚池一眼，又看了看下头红色的血池，一脸的痛心疾首。
　　沈砚池：“我知道你很后悔，但能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01笑得灿烂：“我演技不太好，您多担待。”
　　四个人跳过去以后，坐上了电梯，就瞧见小丑在那假装表演没有追上的气恼和愤怒。
　　但所有观众都看到了小丑眼中的欣慰。
　　【丑哥故意放水，哈哈哈哈哈并不想抓他们回去】
　　【丑哥：快滚！滚出老子的青青草原！滚出老子的魔仙堡！滚出老子的摩尔庄园！】
　　【丑丑心里苦，但是丑丑不说】
　　弹幕再一次被沙雕观众的狂笑占领，消灭了乌烟瘴气的对喷。
　　可见能战胜喷子的只有沙雕网友。
　　01还在那搭着白宿的肩叹息：“丑哥这演技比我还差，我怀疑他还能不能接到活儿。”
　　白宿慢慢回答：“只要不遇见你，他就能接到。”
　　01就是这节目的一个bug。


第七十五章 
　　电梯缓慢下降的, 逐渐从地表建筑降入了地下实验机构。
　　四人在电梯中, 感受到了轻微的震颤和温度的下降。
　　他们走出电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陶闵和沈砚池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冷气表情, 都有些扭曲了。
　　这里仿佛是一个太平间, 却并没有存放完整的尸体，四处都是破碎的残肢和器官，堆积在一起, 很有视觉上的冲击感。
　　节目组道具做得十分逼真, 断肢处还有血迹。
　　然后01捡起了一个断掉的手臂，用它摆了一个“V”字手势，给白宿看：“好像是橡胶的？”
　　白宿面无表情地提醒他：“别给节目组弄坏了。”
　　沈砚池看着这两个人：“你俩……不怕啊？”
　　“这有什么可怕的。”01笑嘻嘻的，摆弄着橡胶手臂的手指，弄了一个比中指的手势对着他。
　　沈砚池：“……”
　　他现在有点后悔得罪01了。
　　沈砚池再一转头, 白宿已经开始收集线索了，在碎尸堆儿里翻翻捡捡，摸兜扒衣服一点障碍都没有，神色淡淡, 仿佛一点都没被布景所干扰。
　　沈砚池：……这两个人怎么回事？说好的胆小呢？
　　【一哥你收敛一点！一哥你又要被黑了！】
　　【有谁还记得这是个恐怖综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我要被01圈粉了，这个明星真的太魔性了】
　　“墙上有指纹锁, ”陶闵用自己的手指试了试，摇头，“不行，解不开。”
　　“他是想让我们在这里找到线索，”白宿十分冷静, 他刚从半截身子模型里摸出一封信来，展开看了看，扔给01，“有感情朗读。”
　　01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慢慢念了起来。
　　这是一封求救信，信的主人是实验室的员工，每天负责运送和处理尸体，因为目睹了机构的实验过程而感到害怕，想要逃离这里。
　　白宿慢慢地说：“知道这封信的意思吗？”
　　陶闵：“这里很危险？”
　　白宿摇了摇头：“节目组是想说，钥匙就在这堆肢体模型里。”
　　这封信是在尸体堆里发现的，就说明信的主人已经死了，而且被同样的方法处理掉了。
　　他负责运送和处理尸体，就必然会出入这里，一定能解开指纹锁。
　　他打赌这个指纹锁里还有他的记录。
　　沈砚池看向那一堆骇人的残肢模型，明知道是假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退堂鼓：“所以……我们是要找他的手臂？”
　　白宿点了点头：“是的。”
　　陶闵：“……可这里有这么多。”
　　白宿已经开始找了：“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特征，要仔细一点。”
　　他们还要仔细观察？？？
　　陶闵小朋友维持不住自己的酷劲儿了，小声凑到白宿面前：“哥，你不害怕啊？”
　　白宿摇了摇头：“都是假的模型。”
　　他跟01一样，并不畏惧切实有形的东西，但会害怕心灵和未知的恐惧。
　　简单来说，怕鬼。
　　“那也挺吓人的啊！”陶闵吞了吞口水。
　　白宿随手把陶闵的风衣兜帽往他头上一扣，云淡风轻道：“那你休息，我找就行。”
　　这个哥哥看着漂亮又冷清，做起事来好他妈帅啊！
　　中二少年陶闵露出了一分憧憬的表情。
　　“哥……你挺帅的。”陶闵小小声地说。
　　然后就感觉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脑勺。
　　一转头，吓得一哆嗦，是01正用那个假手臂戳他：“……01哥哥？”
　　陶闵跳离两米远，就听见01慢悠悠说：“没事，我就想让你看看，我也挺帅的。”
　　【你帅你帅！！！你们都帅！！！】
　　【白宿真的帅啊啊啊啊，认真起来就好有感觉啊卧槽】
　　【崽崽们胆子真的大，就算知道是假的也好可怕】
　　白宿往常参加综艺节目，很少表现得积极热切，也不大在意镜头，大都是把该做的做了，也不会过多去抢风头。
　　这次跟01一起做节目，倒是出乎意料的认真，搜证推理时的专注沉静和冷酷淡然的气质糅合在一起，是跟01完全反差的魅力形式。
　　引得星宿女孩在弹幕一个劲儿尖叫，已经做好决定，要在结束之后做个安利向剪辑出来了。
　　几个人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支特别的手臂。
　　沈砚池微微皱起眉：“会不会推测错了，那个信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
　　白宿迟疑了片刻，抬眸看向正在摆弄橡胶手臂的01：“还有一只。”
　　01正在玩的那只。
　　01眨了眨眼睛，把手臂递给白宿。
　　白宿果然在手臂内侧找到了一个形状怪异的纹身。
　　跟信纸背后的印花标志一模一样。
　　白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就是这个了。”
　　白宿把模型的食指按在出去的指纹锁上，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下一个场景来。
　　这个地下研究室的场景的主色调是白色，但光线依然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和消毒水的味道，墙上有剥落的墙皮和斑驳的血迹。
　　时不时会有面目可怖的改造人，在走廊中警戒性的走过，也有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研究员，表情麻木地经过。
　　他们躲在墙角观察了片刻。
　　“我们搜查一下线索，估计要想办法找几件衣服，才能混进去。”沈砚池十分了解节目组的套路。
　　十有八九就是解谜找密码开门，然后换装py的玩法。
　　01慢悠悠地问：“这么麻烦？随便搞两件不行？”
　　沈砚池一愣：“这怎么随便……”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01转了个枪花，扑将出去，利落地一手捂嘴用枪指头，将一个落单的研究员掳了过来。
　　全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动作娴熟堪比职业绑匪。
　　沈砚池和陶闵：“？？？”
　　节目组：“？？？”
　　白宿面不改色：“扒衣服，搜身。”
　　沈砚池和陶闵：“？？？”
　　节目组：“？？？”
　　弹幕也是一片问号：
　　【嗯？？儿砸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01也就算了，白宿你怎么肥四？？？】
　　【节目组要哭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真的要哭了。
　　他们给嘉宾配备枪，是等他们逃生的时候预备了一个紧张刺激的射击环节，不是让他们现在用来绑票工作人员的。
　　这个研究员显然也陷入了茫然：“哥……你你你们劫财还是劫色啊？”
　　“劫色？”01挑眉，把那张极漂亮的面孔凑近了，眼里都是似笑非笑的戏谑和蛊惑。
　　“那来吧！”研究员把脖子一拧，大义凌然。“……我可以！”
　　“美得你。”01搜了一遍身，确认他身上只有跟节目组的通讯设备，才道：“门卡、衣服都交出来，乖，口罩也归我们了。”
　　改造人他们肯定扮演不了，节目组只能让他们扮演研究员。
　　四个人，四套，问题不大。
　　节目组：……问题很大。
　　总导演扶额：“让他们抢吧，跳一关就跳一关。”
　　谁晓得四个人抢完衣服，为了防止恶行败露，把研究员拉进了刚才满是断肢的太平间。
　　结果这个布景没吓到嘉宾，把研究员吓得够呛：“！！哥！！我害怕这个！！！”
　　白宿安慰他：“没事，我们一会再找你两个同事过来陪你。”
　　01：“要不你坐电梯上去？上面还有个小丑，人特别好，还会公主抱。”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
　　【01你居然还有脸cue我丑哥！丑哥现在都不想看见你你造吗！】
　　【你们又迫害工作人员哈哈哈】
　　研究员泪流满面，这跟节目组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
　　01安慰他：“等出去了跟节目组商量，让他们给你加钱。”
　　节目组：……
　　关我们什么事！
　　他们估计，以后有01在的综艺，群演都得加钱。
　　白宿见这位大哥的胆子是真的不大，跟他们说：“你们去再绑两个吧，我在这儿换衣服，顺便陪他一会。”
　　于是白宿开始换衣服，他还把自己的外套留给研究员了。
　　“这边冷，你先穿着。”白宿说。
　　研究员：……你还挺有人道主义精神的。
　　等三个人给研究员掳了同伴回来的时候，白宿刚把衣服换完。
　　01看愣了一下。
　　白宿意外的适合研究员的白大褂，他皮肤白，嘴唇颜色浅，只有一双眼眸漆黑又淡漠，兼之腰细腿长，肌肉适度，垂眸给自己戴上手套的神色，在幽暗的灯光下，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秘禁欲感。
　　沈砚池也晃了晃神。
　　然后视线就被01给挡住了。
　　弹幕的星宿女孩都在疯狂舔屏：
　　【我哥哥好帅呜呜呜呜，反派禁欲攻了解一下！！】
　　【我有一个危险的想法，我想弄脏他prprprprpr】
　　【我日！他明明什么都穿着！为什么会这么性感！】
　　【老公正面上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应该是之前在楼上活动得频繁剧烈，白宿衬衫衣扣松开了两颗，领带也歪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肉，却比平时更诱人。
　　白宿的睫毛颤了颤，抬眸正对上01的眼神：“怎么了？”
　　01努力忽略自己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没事，领带松了。”
　　“帮我弄一下？”白宿问。
　　01伸出手，一言不发地给他打领带。
　　01的无意间划过了他颈项的皮肤，接触的瞬间，热度侵袭了他的指尖。
　　他看见白宿眼中有淡淡的笑意。
　　白宿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的欲念，所有不经意的挑衅，都像是早有预谋的引诱和撩拨。
　　这是他心知肚明，却仍忍不住为之心跳的源头。
　　白宿按住了他的手，慢慢扬起了嘴角。
　　“系好了。”白宿轻声说。
　　01想，他早晚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也有可能是死在自己的身上。


第七十六章 
　　关押实验体的牢房, 灯炮似乎是坏的, 有一截没一截地亮着，四周都是用于监狱的铁门, 看不出里面关押了什么。
　　只有四个人的脚步声在里面回荡。
　　“这里会关着博士吗？”陶闵问。
　　白宿摇了摇头：“不知道, 但我怀疑这里会关着第三组嘉宾。”
　　到目前为止，第三组嘉宾都没有出现。
　　按照他们从研究员群演口中套出的情报，他怀疑第三组嘉宾一开始就被当作实验体运进了这里。
　　话音刚落, 就听见里头可怜巴巴的一声：“小哥哥你猜对了。”
　　四个人转头去看, 第三组正被关在里面，惨兮兮地看着他们。
　　这一组是两个女嘉宾，一个歌手，一个主持人，被当作实验体运进来, 千辛万苦逃了出去，被各种改造人扮相吓得活蹦乱跳，好容易收集齐了线索，又被节目组群演给抓回来了。
　　01在那问：“所以你们搜集齐线索了？X博士在哪？”
　　女主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调查过了, X博士在里面的房间！要闯关解密才能过去！”
　　01一本正经地点头：“好的，那我们去了。”
　　两个女嘉宾：“？？？”
　　你都不打算先把我们救出来的吗！？说好的队友呢！
　　说着拔腿就要走。
　　“等会！”女歌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忘了什么？”
　　01恍然大悟：“哦对——”
　　“忘了道谢了, 谢谢小姐姐。”他笑得春光灿烂。
　　去他妈的小姐姐！
　　她那40米的大刀呢！就算这小子长得再帅她都要砍了他！
　　【直男1重现江湖哈哈哈哈哈】
　　【一哥你还记得《真实对决》的小姐姐吗！！】
　　【哈哈哈哈哈哈神他妈谢谢小姐姐，你是小学生吗！】
　　白宿扯着01的后衣领，把人拎了回来。
　　“他开玩笑的，”白宿无奈道，“你们知道怎么开门吗？”
　　女歌手差点变身暴躁老姐砸监门, 看着白宿的面孔，才缓了过来：“我看进来的地方有一个按钮，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开关。”
　　白宿点了点头，四个人去开门去了。
　　两个女孩看他们走了，在监牢里面偷偷聊天，他们俩原本就关系不错，闲聊的内容也相对亲近。
　　节目组特别懂行，专门拉了个小窗口在上面，给观众直播小姐妹的私房话。
　　女主持：“他俩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暴躁歌手：“嗯……挺好看的。”
　　“我记得你理想型是白宿哪一款的。”女主持偷笑。
　　暴躁歌手一点也不避讳：“嗯，我喜欢冷酷一点的——不过白宿有点小。”
　　过了一会，又问：“你喜欢哪个类型？”
　　女主持笑了起来：“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啊！”
　　弹幕一片：
　　【66666666666】
　　【这位姐姐是个狠人】
　　【成年人当然是都要啊！！】
　　女主持似乎想起了什么：“啊，我忘了告诉他们了，按照咱们搜集的线索，那个反派boss有可能在咱们中间的事。”
　　本来她是想说的，但是01一打岔，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暴躁歌手皱了皱眉：“没事，等他们回来再说。”
　　这段话四个男生没听见，弹幕观众听得清清楚楚，汗毛都立起来了。
　　【刚刚小姐姐说了什么？？？】
　　【这游戏还有内奸？节目组一开始没有这个设定啊？】
　　【卧槽……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对啊】
　　四个男生还在往入口走。
　　门口是个特别醒目的红色按钮，生怕人看不见似的巨大，沈砚池和陶闵走在前头，快步走了过去。
　　白宿微微皱起了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感觉不对劲。”
　　01看着他：“嗯？”
　　“这个按钮太明显了，”白宿沉默了片刻：“而且位置也不对。”
　　在走廊的一端。
　　如果是开单个牢门，根本没有必要放在这里。
　　01眯起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白宿看着两侧阴森森的监门：“这里面关了什么？”
　　01的笑了起来。
　　白宿正想叫住前面的沈砚池，忽然被01捂住了嘴巴。
　　01的眼睛乌沉沉的，带着明明灭灭的笑意，在他的耳边低语：“让他按下试试。”
　　沈砚池已经按下了按钮。
　　整个牢房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不仅两个女嘉宾的牢门打开了，两侧的牢门也都在缓缓打开。
　　而进入监牢的入口，却彻底封闭了。
　　白宿皱起了眉：“01，你……”
　　01笑了起来，抓起他的手：“一会再说，快跑。”
　　两侧的牢门里果然都是面目可怖的改造人，挥舞着手臂，嘶吼着跑了出来。
　　沈砚池和陶闵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拼命往走廊的另一端冲去。
　　“玩家唐佳佳已被淘汰。”众人的耳机里传出了声音。
　　唐佳佳是女主持的名字。
　　跟小丑的虚张声势不同，这是个淘汰环节。
　　只要被这些改造人抓住，就算是淘汰了。
　　“01，等会。”白宿一边被他拉着狂奔，一边气喘吁吁，“这些改造人心脏的位置都有激光感应器，你开枪试试，”
　　“是吗？”01眨了眨眼睛，转头开了两枪，果然被击中的改造人自行停止了行动。
　　“我们去接应一下他们。”白宿说话的功夫，就听见耳机里再次传来声音。
　　“玩家沈砚池已被淘汰。”
　　沈砚池按下的按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虽然努力挣扎，但还是被淘汰了。
　　01的枪法十分精准，一路掩护射击之下，陶闵气喘吁吁地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咱们去接应一下左熏姐，”陶闵说的是那个暴躁歌手，她俩就在前面，应该是猝不及防，被堵回了牢房里面。
　　牢房里挤了许多改造人，左熏见他们，干脆把一个纸团扔向他们，高声喊：“你们别管我，往前走，我刚刚看见了，前面的出口有时间限制——”
　　白宿捡起纸团，一抬头，果然前面有一个电子倒计时板，已经只剩下了半分钟的时间。
　　如果这时候消灭改造人救左熏，显然是来不及的。
　　“还有，你们之中——”
　　话没说完，就听见01一连串的枪声，掩盖了左熏后面的话。
　　“玩家左熏已被淘汰。”
　　三个人逃命似的冲到了出口，终于在铁门关闭前停了下来。
　　这一场才是真正的生死时速，白宿和陶闵都是心有余悸。
　　“01，”白宿抬眸看了看01：“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01懒洋洋地转了转枪：“我就是想坑沈砚池一回，没想到这个这个关卡玩的这么大。”
　　他摇头装模作样的叹息：“节目组良心都坏了。”
　　节目组：……又是我们背锅？
　　陶闵也在喘粗气：“刚才左熏姐说什么？我们之中……我没听清。”
　　“我也没有。”白宿摇了摇头，“算了，接着走吧。”
　　嘉宾淘汰了一半，剩下的关卡也不多了。
　　01又挂在白宿身上了，嘻嘻哈哈没个正形，没人瞧出他有什么不对来。
　　开了上帝视角的弹幕观众完全知道左熏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
　　他们之中一个反派boss的存在。
　　01有问题。
　　但是白宿和陶闵都没有听到左熏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
　　【01，他故意让沈砚池按下按钮，淘汰了三个人，还把左熏后面的话挡住了，如果不是白宿提到开枪，连小陶闵都要被淘汰。】
　　【卧槽，所以这个线索最后断了……刺激啊】
　　【一哥你连宿宿都骗？你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
　　【白宿没听见关键信息，一哥怕不是为所欲为】
　　之后的关卡并不难，白宿非常擅长从逻辑去推理，大部分的题目都是他解决掉的。
　　走到最后的关卡，是一个空旷的广场，里面有一个集装箱大小的囚室。
　　“博士就被关在这个箱子里？”白宿皱起了眉。
　　箱子似乎是门的地方，有一个凹槽，里面放置了一个3×3的魔方。
　　陶闵一看就松了口气：“哥哥，我记得你擅长魔方的。”
　　白宿玩魔方的那个视频还上过热搜，他有点印象。
　　白宿拿起那个魔方，迅速还原，放回了凹槽。
　　红灯闪烁，发出了错误的提示音。
　　白宿愣了愣。
　　陶闵忽然想起了什么：“白宿哥，左熏姐不是还扔给你一个纸团吗？”
　　白宿也想了起来，连忙展开，纸上手写着一道数字和字母混合的题目。
　　陶闵刚刚高中毕业，知识还没忘光，白宿脑子里还剩下点墨水，两个人凑在一起，解出了一个3x3的矩阵。
　　“这……什么意思？”陶闵摸着脑袋。
　　白宿拿笔画了一下：“矩阵里的数字如果跟颜色对应，就是一个魔方的平面。”
　　“应该是把魔方拧成这样子，然后放进去。”
　　“这有点难吧？”陶闵只听说过把魔方还原，没听说过要把魔方拧成指定的样子。
　　白宿摇了摇头，看着那张用铅笔书写题目、皱皱巴巴的纸张，慢慢皱起眉来：“这个没问题。”
　　“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陶闵不明所以。
　　白宿拉过陶闵，似乎是在他耳畔低语了两句，还没说完，就听到拉开保险栓的声音。
　　冰冷的枪管正抵在白宿的额头上。
　　“乖，别动。”01握着枪，笑眯眯地说，“这个不疼。”
　　白宿静静地注视着他，那张淡漠的面孔被枪口直指着，让人忍不住产生异样的联想。
　　01的笑容更灿烂了。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相互对视，眼神交换间，将对方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陶闵瞪大了眼睛：“你俩……”
　　白宿说：“开枪，他是坏人。”
　　01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白宿哥哥才是坏人。”
　　陶闵掏出枪，犹犹豫豫地指向两人的方向，却不知道该定位到谁的身上。
　　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他一头雾水，茫然不知东南西北。
　　“这到底怎么回事？”


第七十七章 
　　【一哥终于对一嫂下手了, 回家怕是要跪键盘】
　　【01你居然拿枪指着白宿！？真是——干得漂亮啊啊啊！我反手就是一个么么哒！】
　　【陶闵弟弟稳住！听你白宿哥哥的，01是坏人呀！】
　　【啊啊啊啊你们俩谁是坏人都可以！我就想知道坏人今晚会到我的床上来吗！】
　　陶闵看不到弹幕, 举枪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你们俩到底……”
　　”左熏那句话, 我听见了。”01的话是对他说的, 眼神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白宿, 眼中甚至带了一丝笑意，“我们之中……。”
　　“有一个人被替换了。”白宿淡淡地接口。
　　“这么说你也听见了？白宿哥哥？”01勾起了嘴角。
　　“我没听到。”白宿静静地说，“但是我知道。”
　　所有的证据都在提示着这个基地幕后黑手的存在, 他进行怪异的手术、制造改造人、甚至还有换脸实验。
　　在证据中上刷足了存在感。
　　但这个幕后黑手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宿慢慢地说：
　　“你隐藏了手臂的线索，故意让沈砚池放出了改造人，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让你这么做。”
　　“除非你跟我们的目标，不是一致的。”
　　如果游戏的开头没有提示过存在内奸。
　　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其中的某个人，在某个时间节点，被替换掉了。
　　“你被小丑捉走的时间，是空白的。”白宿看着01。
　　陶闵微微一震, 枪口转移向了01。
　　“我们是一样的, ”01笑着对陶闵说, “你别忘了, 你白宿哥哥也有独处的时间, 而且抓到第一个研究员以后，只有他留在太平间里面。”
　　“他为什么要主动留下来？”
　　陶闵抿住了嘴唇，眼神开始迟疑。
　　01的枪口从白宿的额头, 慢慢向下移动。
　　冰冷的枪口滑过喉结、锁骨、挑开外套的白大褂，停留在他的心口。
　　01兴味盎然地注视着他：“白宿，为什么最后一关的密码，是魔方呢？”
　　白宿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抿了起来。
　　陶闵似乎也愣住了。
　　他们的任务是救出X博士。
　　博士被幕后黑手关押，最后的钥匙却是魔方。
　　这是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只有白宿会玩魔方。
　　“如果你中途被淘汰了呢？如果在走廊按下按钮的人是你呢？”
　　“节目组打算让谁来解决最后一关？”
　　01的声音轻快又：“除非，你的角色一开始就设定好了，你是绝对不可能被淘汰的人。”
　　“一旦你被淘汰，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宝贝，被节目组摆一道的感觉怎么样？”
　　陶闵愣住了。
　　这下弹幕也慌了。
　　【……我怎么觉得01的逻辑是对的？】
　　【卧槽，不会真的是白宿吧？今天他真的特别积极！好多题目都是他解的。】
　　【啊啊啊啊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宿宿你别吓妈妈啊】
　　弹幕有人已经顺着这个逻辑分析下去了：
　　【魔方真的只有白宿会玩，让魔方变成固定的样子，比单纯的魔方还原还难。】
　　【小丑那段时间两个人几乎都有空白时间，太平间镜头根本没切到白宿那边。】
　　【游戏获胜条件是救出x博士，所以最后一关的通关方式，根本不是解开魔方，而是干掉幕后黑手白宿？】
　　【我现在改压白宿还来得及吗！】
　　白宿被淘汰了，x博士自然就获救了？
　　陶闵犹犹豫豫地又把枪指向白宿，声音都虚了，一点没有初见的酷哥人设：“……白宿哥哥，你……”
　　小朋友是真的被两个人弄晕了。
　　01看着白宿，眼中带了淡淡的戏谑：“不如你求求我，我就帮你干掉陶闵小朋友？”
　　陶闵打了个哆嗦：“？01哥哥！”
　　说好的队友呢！怎么看都是01更危险啊！
　　“……不用，”白宿静静地说，“陶闵对你开枪，我们就赢了。”
　　01挑了挑眉，眼神带着隐约的撩拨：“白宿哥哥，负隅顽抗是没有好结果的。”
　　白宿忽地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是反派，我有什么必要跟着你们走到这里，解开自己的密码？”
　　陶闵愣了愣：“……游戏设定？”
　　白宿的双眼乌黑幽沉，看向01时，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如涟漪波纹，一圈圈扩散开来：“就算是设定，也是有逻辑的。”
　　“这个魔方不是幕后黑手的，是博士的。”
　　“那张题目是X博士留下的，这个箱子不是他的囚牢，而是他的保护壳。在博士知道危险的时候，躲进了这个保护壳。”
　　“唯一的解释，就是把博士掳到这儿的人解不开密码，但是队员能够解开。”
　　“所以，只要跟着队员走，他就能打开博士的保护壳，然后杀掉队员。”
　　白宿的语速很慢，每一字每一句都能让人听的很清楚。
　　而嘴角，正在缓缓的上扬。
　　“这是反派混入我们之中的理由，也是我不会被淘汰的理由。”
　　“因为有人绝对不会让我死，他的获胜条件，是利用我打开这个箱子。”
　　他们对视彼此，01慢慢眯起了眼睛。
　　“我猜的对吗？01？”
　　白宿问。
　　这下陶闵已经彻底懵了，嘴里能吞下一个鸡蛋，似乎正在消化这个设定。
　　弹幕也已经缓不过来了。
　　【崽崽，妈妈的智商已经不够看这个节目了】
　　【我还有机会改注吗？在两个美人之间反复横跳】
　　【我现在跟陶闵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两个逻辑都是通顺的啊，我已经晕了】
　　“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我说的话。”白宿对陶闵说，“你去看记载魔方题目的那张纸。”
　　“跟研究所的纸不是一种。”
　　“我们找到的信纸上，都有这个研究所的标志，而用来书写题目的纸，后面的标志是另一个。”
　　这是X博士自己书写用的纸，绝不是出自于研究所。
　　说这话的时候，白宿紧紧握住了抵在自己心口的枪管，不让01有机会调转枪口。
　　陶闵果然弯腰，捡起了那张记录着题目的纸。
　　镜头也随着切到了陶闵的视角，那张纸的背后果然是不一样的标志。
　　【卧槽，稳了啊，一嫂牛逼啊！】
　　【01真的狠，走廊里淘汰的两个小姐姐，相当于把这段剧情的相关线索都掐断了，白宿全靠硬猜推剧情抓内奸】
　　【我家崽崽为什么这么机智QAQ！！！】
　　【这集太带感了，01死在白宿手上不亏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游戏结束的时候。
　　01看着白宿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松开了握着枪的手，身子微微一侧，几乎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
　　他有第二把枪。
　　白宿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迅速抓住枪，正准备举起。
　　忽然觉得手腕一麻，枪不自觉地脱了手，重新落回了01的手中。
　　01这才在他耳边慢慢说：“……都说了乖一点。”
　　而这时，耳机才响起了播报声。
　　“玩家陶闵已被淘汰。”
　　陶闵小朋友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被淘汰了。
　　弹幕也懵了好一会。
　　【我就知道，开挂一哥重现江湖】
　　【这一天，嘉宾们又想起了被外挂支配的恐惧】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脑力党的噩梦hhhh】
　　【陶闵：我的选择一文不值】
　　白宿问：“你哪来的第二把枪。”
　　“沈砚池的。”01笑眯眯地说。
　　他不坑沈砚池几次，就浑身难受。
　　“现在只剩下我们了，白宿同学。”01把魔方放回他的手里，神定气闲，“请不要试图无意义的挣扎，协助大魔王完成他的罪恶事业。”
　　白宿意识到了什么，抬眸瞧着他：“你故意的？”
　　他原本一开始就可以干掉陶闵。
　　让他说那么一大段话，废那么大波折，最后还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01笑得明媚：“我是抖S，你是知道的。”
　　他跟网友学会的词，居然觉得挺适合自己。
　　他喜欢欺负白宿，喜欢白宿输在他的手里，这是他恶劣的兴趣。
　　节目组设计那么大的一套剧情，不拿来玩一玩，才是可惜了。
　　“宝贝，解魔方，然后，乖乖认输。”
　　他低声细语，得意到眉梢眼角都是灿烂的笑容，如果他有尾巴，可能现在已经摇晃起来了。
　　简直要骚得没边儿了。
　　偏偏还可爱得不行。
　　弹幕全都是一连串的尖叫。
　　白宿看了他片刻，慢慢地把魔方扭好 ，放回了凹槽。
　　装置亮了起来，箱门打开，里面坐着扮演X博士的群演。
　　耳机里传来了01获胜的消息。
　　“你赢了。”白宿眼底晕染开淡淡地笑意。
　　01勾住他的脖子，亲亲热热地在他耳边说：“白宿哥哥，注意言辞，请说你输给我了。”
　　“你喜欢听？”白宿挑眉。
　　“我喜欢听。”01答得斩钉截铁。
　　“我输给你了。”白宿慢慢重复了一遍，嘴角带了一分浅笑，如冰山融化，伏下身段，化作了淙淙细流，慢慢注入填满了看客的心口。
　　教人满心满眼都只剩下这一个人的身影，再也逃脱不得。
　　【啊啊啊啊就这一眼！我死去又活来！！！白宿哥哥杀我！！！】
　　【我不行了，血槽已空，请求支援啊啊啊！】
　　【谁还记得这是个恐怖综艺？反正我已经忘了】
　　【一人血书战败国暖床！！！】
　　【请战败国解除武♂装，由战胜国占♂领】
　　直到节目结束，观众都走得七七八八，评论区忽然冒出一条评论来。
　　【刚才那道题，我也做了一遍，有两个解。
　　第一个可以开门，第二个应该是触发防御反击的。陶闵弟弟没注意，白宿也没算出来，可惜了，其实最后还是有机会的翻盘的。
　　等会……白宿真的是没算出来吗？】


第七十八章 
　　《秘密任务》的剪辑版还没出来, 当天看直播的看屏录的一宿女孩就已经疯了一半了。
　　等到剪辑版正式播出，标题就起得十分劲爆：内奸潜入杀机四伏，白宿01兄弟反目。
　　又吸引了一大批吃瓜路人。
　　但是一宿女孩们一直讨论的是最后那道题。
　　那道题已经有不少人做出来了, 确确实实是两个解, 节目组应该是预料到了01的开挂武力值，给嘉宾翻盘留了一手。
　　但前提是嘉宾能把两个解完美的解出来。
　　【我真的不相信bx哥哥不知道！他这一整期都是智力担当, 他就是给01放水了！不接受任何反驳！】
　　这群显微镜女孩还把细节给截出来，一个镜头一个镜头的分析。
　　白宿一直到陶闵弟弟被淘汰，神态都没什么变化。
　　但是01认为自己即将赢了的时候，一脸得意又可爱的笑，节目后期甚至给他p了耳朵和翘起来摇晃的狼尾巴，眼里的星星都要跳出来了, 一副期待白宿对自己认输的样子。
　　白宿的眼神里就带了淡淡的笑意, 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这样的小细节放大来看，似乎那些暧昧不清的东西都变得明确了。
　　【啊啊啊啊啊啊！bx就是看到01那么高兴，不舍得让他丧气, 所以就直接认输了吧！！！】
　　【bx哥哥要把人宠到天上去了呜呜呜呜呜】
　　【哥哥你真的会把01宠坏的，你没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嚣张了吗！】
　　【已经宠坏了, 你看前半期01被bx欺负了两句，01直接骑上去了——还是骑在腰上。你想象一下他们私底下都什么样子！】
　　【不敢想象, 我怕我忍不住到正主面前求他俩结婚】
　　【不敢想象+1】
　　【而且他们俩对视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默契，好像他们俩早就把对方给看穿了，就是在忽悠我们这些外人……幸好还有陶闵弟弟陪我一起傻呜呜呜】
　　今天也是幸福到哭泣的一宿女孩。
　　之前因为甜点屋的综艺，刚入坑的小姐姐属性各异, 有不少妹妹粉冲着甜甜的双哥哥设定来的，还有是一宿all的偏向。
　　等看完这一期综艺，一宿大旗直接插起，简直就是牢不可破。
　　只有彼此才是真的！剩下的都是浮云呜呜呜！
　　【我是新来的，小姐姐们还有粮吗！我想吃糖！没有糖车也行，没有车刀子也行，我不挑，我要一宿！】
　　【不懂偷偷问，他俩私下关系也好吗？还是公司炒作的？】
　　立刻就有老粉出来科普：
　　【他俩真的关系超级好，我从01出道就开始嗑的，他俩从一开始就亲近，但是这阵子关系真的越来越好呜呜呜呜！】
　　【你说的对！我记得刚转公司的时候，01对白宿还光是骚，现在01在bx面前已经是个小粘人精了。不但骚还撒娇，而且独占欲还超强各种护食，小动作也越来越多，他俩在一个镜头里，01就跟长在白宿身上了一样】
　　【没人觉得bx才是变化最大的吗？一开始bx哥哥对01更像是对后辈的关照亲近的感觉，之后越来越宠着不说，最近看01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看bx哥哥眼神就能脑补出十万字小甜文，除了肉就是宠的那种，我真的没见过哥哥对别人是这种眼神。】
　　【而且bx现在超主动！经常故意逗01玩，还让他给自己整理领带，有一次01搂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他还主动抓01的手，拍戏盖一张毯子什么的都是经常的事了，还去给01探班！
　　我知道在好多男生里不算什么，但是bx以前真的就是高冷仙子本仙，没对谁这样过的。
　　他俩就算不是真的，01对于bx来说一定也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呜呜呜呜这么一说我真的又酸又甜……】
　　【又酸又甜+1，一宿是我唯一嗑的cp，以前喜欢小哥哥都是女友粉，但是这一对真的是……啊啊啊啊，我都想给他们俩下药锁到一个房间里去！（这只是个危险的幻想）】
　　【楼上等等！让我看看你危险的幻想！】
　　【我也想康康！】
　　然后这楼就彻底歪了。
　　沙雕和色 | 情，永远是带跑问题关联的第一动力。
　　没几个晚上，就先剪辑出来了一个一宿纯剧情版，紧接着就是各种改编剧情。
　　圈内大佬操刀，混合从前的综艺、电视剧镜头，剪了一个纯剧情向的出来，双特工向。
　　两人是多年的搭档，拥有同一张面孔，合作多次出生入死，从开头的嘻嘻哈哈、亲密无间，某日情不能自己，终于有了一夜的欢愉，白宿却逐渐发现01的真实身份是敌方的间谍。
　　于是白宿囚禁了01。
　　剪辑的镜头是白宿穿着白大褂、带上手套时冷酷幽沉的表情，然后镜头一转，01被锁在了铁床上，嬉皮笑脸地注视着镜头。
　　“求求我。”
　　“说你今天听话。”
　　声音被毫无回应的单独截出，然后是白宿那一声淡淡的、仿佛呢喃的低语：“01哥哥……”
　　屏幕开始急速闪动，大量的信息和对白，嘈嘈杂杂占据了眼睛和耳朵，关于01的、关于白宿的、关于真相的，混乱又恐惧的片段，与刑讯的场景交替出现。
　　最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捂住了白宿的嘴，一切归于寂静。
　　枪口从白宿的喉结下滑，一直到锁骨，再到心口。
　　“……都说了，乖一点。”01的声音仿佛就在耳机的右侧，哪怕是声音，也能听出其中蕴含的，仿佛本人的淡淡笑意。
　　镜头截取了01揪住了白宿的领带的一段，
　　仿佛是他扯着他的领带，吻了他的嘴唇。
　　背景音乐是缠绵又沙哑的英文歌，女声的哼唱，仿佛是连绵又无止境的欲|望。
　　屏幕变得极为缓慢，却不断切换着各种细节。
　　是白宿上下移动的喉结，是因紧张而微张、眼色浅淡的嘴唇，是被反缚的双手，是因跪姿紧绷着的西装裤。
　　最后是白宿漆黑一片，却带着淡淡笑意的双眼。
　　和一声枪响。
　　“我输给你了。”
　　白宿的声音总是这样的腔调，如微风拂过，吹皱了一池春水，在那一声巨响过后，酥到了人的骨子里，也虐到了人的心尖儿上。
　　视频最后还附上了血红色的大字。
　　【一人血书，求战败国跟战胜国进行肮脏的py交易】
　　这个视频放出来没到一天，就变成了万人血书，一宿女孩集体变身尖叫鸡。
　　【这个剧情我tm社保！太太你是神仙吗！！！】
　　【我我我疯狂伏地挺身仰卧起坐立定跳远引体向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相爱相杀太色情了】
　　【人渣一我可以！黑化宿我也可以！我都可以！啊啊啊啊他们怎么适配性这么高，怎么搞都好刺激啊阿啊】
　　【都是成年人了，搞快点好吗！我营养跟得上！】
　　青龙公司。
　　阿炎一边给白宿讲粉丝的运营，一边跟他说近期工作的反馈。
　　“你还在转型期间，一切都多注意。”阿炎认真道，“《太平》以后，你的口碑和印象已经有了转变，等过阵子，你俩的电影上映以后，应该还会有好转，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要有耐心。”
　　说到底，想要打破别人的刻板印象，还是要凭作品说话。
　　白宿笑了笑：“没事，我不着急。”
　　阿炎也点了点头。
　　她带过的年轻艺人里头，白宿的心性是顶尖的。
　　他耐得住性子，沉得住气，理智冷静，还把得住方向，守得住原则。
　　她是放一百个心的。
　　她顺便还提了一嘴。
　　“沈砚池那边联系我了，说是想请你和01去拍mv。”阿炎其实是一点都不喜欢沈砚池的，但一码归一码，工作和私人情感还是要分清，“个人意见是可以考虑，但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愿。”
　　白宿思考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算了，01不喜欢他。”
　　拍个综艺都能鸡飞狗跳的，去拍他的mv，01怕不是要活活把自己酸死。
　　阿炎听他提到01，一个没忍住，还是问了一句题外话：“……你最近是不是对01太宠着了？”
　　白宿笑了笑：“有吗？”
　　作为一个旁观者，阿炎简直要被感动了。
　　这是什么举世无双宠文男主！
　　随便扔进哪本霸总，都是宠妻狂魔的典范。
　　但作为一个经纪人。
　　阿炎头都变大了：“你没发现你把他宠的越来越嚣张了吗！”
　　今天来公司就奔着练习生那边去了，她一问才知道，01居然抢了练习生小朋友的发带，给人送新的来的。
　　还去逗新来的练习生，几个刚来的傻小子被他忽悠得团团转。
　　也就是他不常来公司，不然准成公司一霸。
　　在媒体面前也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
　　虽然没惹出什么大乱子，但已经在黑红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那你就正常训他，拦着他点。”白宿一点都不意外，甚至还挑起了嘴角。
　　阿炎狐疑地看着他：“那你到时候……”
　　“我再安慰他，接着宠。”白宿面无表情的回答。
　　眼前还是那个神色淡淡的人，但阿炎在他眼神里分明看到了腹黑的闪光。
　　阿炎：“……白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宿笑了起来：“我就对他这样。”
　　阿炎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她回归工作：“之前说的剧本，01那边……”
　　之前白宿同意了，01说再考虑考虑。
　　“这几天见一面谈谈，”白宿说，“01会同意的。”
　　那个傻子停滞的够久了。
　　走到现在，他已经不打算给他退路了。


第七十九章 
　　枭一走就是三两个月，半点音讯没有, 皇子已经完成了从慌张到担忧再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路历程。
　　倒也不是他心大, 按他跟白宿的话,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还多，枭真要敞开了折腾, 什么结果都出来了。
　　但终归是沉静了些许, 连那装傻充愣的劲儿都没有了。
　　晚上聊起来, 他也讲了一回实话。
　　“我那些个兄长，年少时也是兄友弟恭过的。我二哥当年最宠我，偷偷带着我出宫, 做了错事替我顶缸，为我撒谎, 挨了父皇的鞭子不说, 连最喜欢的木偶人儿都送了我。”
　　“后来年岁大了, 就什么都不一样了。什么都抵不过时间两个字, 他们都大了, 只有我还留在原地。”
　　他的二哥智计出众，野心勃勃, 只害在了一个出身卑微上。
　　兄弟几人，他待二哥好, 人在背后说二哥趋炎附势，甘做弟弟的一条狗。
　　可疏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二哥母家被牵扯进前朝争斗，犯了重罪, 头一回低下头来求他，一撩下摆跪在了自己兄弟的堂前。
　　二哥扯着他的衣摆，声音沙哑：“小七，哥哥没有旁的亲人了。”
　　他明明能救，却偏偏救不得。
　　国法家规亲族，一座座大山压着，他连动一动手都难。
　　没过两个月，满门抄斩，连二哥的生母都一条白绫缢死在了宫中，死后连妃园都不得入葬。
　　他怎么能不恨他？
　　皇子说不下去了。
　　白宿拍了拍他的肩。
　　皇子抱着卡通的抱枕，狠狠地擤了一回鼻涕，鼻尖都搓红了。
　　最后才慢慢说：“我晓得，二哥待我好是真的，想杀我也是真的，我是他的弟弟不假，他恨我也不假。”
　　“我十四岁时，有天师云游，点我是天选之人，我本不信。可如今……”
　　“我怕的不是枭胡闹，我怕的是他受了本该我受的报应。”
　　这是是非非，原本都是他一个人的。
　　他怎么敢让枭去受呢。
　　*****
　　属于皇子的位面。
　　二皇子逼宫那天，枭正在宫里头侍疾。
　　老皇帝突发疾病，早就病得不知东南西北，除了一众宫人，只有枭独自坐在外殿。
　　由着外头兵荒马乱，马蹄声响，喊打喊杀声震天，冲天的火光映亮了半面天空。
　　枭还在同一名英俊的近侍调情。
　　这小近侍年纪不大，眉目英气清秀，尚不通晓人事。被他拉着坐在膝上，又是羞怯又是惶恐，两颊飞红一片，只被他蛊惑地瞧上一眼，就讷讷然的，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近侍结结巴巴地念书信：“事成之日，便是……便是……”
　　“便是七弟人头落地之时。”
　　后面的他不敢念，枭帮他念，又慢慢地笑了起来。
　　“这的确是个好哥哥。”
　　家里的那个小朋友知道他二哥的凶狠吗？
　　大概是知道的。
　　小近侍吓得哆哆嗦嗦，便要跪地谢罪。
　　枭没听到似的，硬是拈着果脯往他口中去送。也不管外头是个什么动静，你来我往几个回合，便是连衣襟发冠都散乱了，单是在那倚着，就是一副风流慵懒的美人图。
　　只听得一声巨响，寒气顺着外头涌了进来，殿外闯进一个人来，一身银甲风尘，身上还染着血，身上狼狈不看，眉宇间尽是寒霜——正是那逼宫的二皇子白翊。


第八十章 
　　枭回来的时候，几乎就是半具尸体。
　　大量鲜血的浸湿了地板, 连玉佩的挂穗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皇子连手都是颤抖的, 根本不敢碰他，只敢攥着他的衣角, 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那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紧紧闭着, 死气沉沉, 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皇子从没有这样恐惧过，他从没想过枭会就这样死去。
　　他受了那么多的锉磨，炼成了一副祸害似的模样, 好容易才能逃避这一时半刻，得到分毫喘息的余地, 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白宿！01！来人！来人啊！”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嘶哑, “救救他……救救他啊……”
　　两个人闻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01瞧见地上的鲜血, 立时面色一变, 没有半刻的迟疑，撕裂了枭的衣衫, 看到了正在流血的刀口。
　　是贯穿了心脏的致命伤。
　　01随手抄起了沙发上的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血液顺着手腕淌下，沁湿染红了手掌的纹路。
　　然后01将手按在了枭的伤口处。
　　那血液仿佛有意识一般，流淌进了另一个身体。
　　奇迹般的，那被刀划破的血肉, 肉眼可见地蠕动生长，连血管都在自动修复，一层一层，极有条理的复原。
　　皇子瞪大了眼睛。
　　白宿一言不发地瞧着。
　　01额头逐渐沁出冷汗，脸色也愈发苍白，直到枭的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才停手略微松了口气。
　　“怎么样？”白宿问。
　　01踹了地上半死不活的枭一脚：“……算他运气好。”
　　心脏都被刺穿了，再晚上一点，他们就真的只能给他收尸了。
　　天天跟发情公猫似的，撅着个屁股到处喵喵叫，结果去皇子的位面都能翻了车。
　　皇子这才惊魂稍定：“我……我抱他回屋？”
　　01的底细只有白宿一个人知道。
　　但皇子此刻顾不得那么多。
　　“嗯，”01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应该会受点病毒影响，发个低烧昏迷个几天，不过也没什么大事。”
　　他身上的病原体是早就跟他自身融合了的，要是落到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有丧尸化的后遗症。
　　但枭跟他之前的身体是一致的，不至于受太大的影响，说不准儿能强身健体什么的，这得等枭醒了再看。
　　……没准儿这混蛋更难管了。
　　01已经想好了，如果枭醒来了还满脑子骚操作，就直接打死，埋进楼下坑里了事。
　　＊＊＊
　　枭睁眼以前，都以为自己死了。
　　他是做这行的，什么伤致死，怎么死，他再清楚不过。
　　一刀插入心脏，只需要几分钟就会死得干净透彻，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个极为干净的死法了。
　　没死在哪个不为人知的暗牢，被人折磨虐杀，挖空大脑里所有的秘密，死后也不会变成哪位变态大佬的藏品或是什么奇特宠物的饲料。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再完满不过的死亡。
　　直到他睁开眼睛，看见皇子在床前，攥着他衣袖的一角，趴着睡了，见他醒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蹦跳出去，把另外两个喊来。
　　01过来拿眼斜睨着他：“没死就行，给他留点伤慢慢养着玩，省得他再乱跳。”
　　白宿皱着眉瞧他：“玉佩以后让皇子拿着，你再别碰。”
　　说着
　　，又拿手肘给了01一下：“你也别乱碰。”
　　01从后头抱着白宿，下巴搁在他肩上，懒洋洋地撒娇：“不碰，谁跟他似的，一天天到处乱搞，还以为多厉害，结果一把刀就能给捅穿了。”
　　枭的喉结动了动。
　　他第一次意识到，他是不想死的。
　　一点都不想。
　　他还没抓住他的光。
　　还没有跟这三个人道别。
　　他不愿意死。
　　“我……”枭张开嘴，听见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我还活着？”
　　“你很快就要死了，”01冷笑，“你知道外头地板我拖了多久吗？你他妈血都是我给你输的，再出去搞事，我直接打爆你的头。”
　　鬼知道血迹有多难清理。
　　他们还不敢请人来家里，转头再传出当红明星家中发生凶杀案的传闻来，这事就大了去了。
　　三个人连搞了三天的大扫除，连养尊处优的皇子都被按着搞清洁，累得腰酸背痛。
　　白宿慢悠悠地说：“墙还没刷，专门留给你的。”
　　墙上染了不少血迹，看着就跟凶案现场似的，到现在都懒得清理。
　　枭舔了舔嘴唇：“我还是个病人。”
　　“死人也得刷，”白宿冷酷无情，“我要换个浅蓝色的客厅，油漆都给你买好了。”
　　枭：“……”
　　你们让一个顶级特工刷墙，都不觉得浪费的吗！
　　出去的时候，01还在跟白宿商量：“要不刷个粉色的吧，看着温馨……”
　　枭：“……”
　　温馨你个大头鬼。
　　当然刷油漆这活，还是得等他能起床再说，他现在还是个虚弱的病人。
　　晚饭都是白宿给他端到床上的。
　　白粥包子小甜点，枭打眼一瞧，都能叫出是谁家的外卖。
　　他这一走两个月，这三个人又回到了外卖度日的解放前。
　　白宿也看出他的眼神来，慢慢说：“好好养伤，厨房食材都给你准备好了。”
　　枭挑了挑眉：“你们倒是把活儿都给我安排好了。”
　　刷墙、做饭、看孩子……不对，是看皇子。
　　枭感觉自己立刻从特工变成了特护。
　　“你干点安全的事，我们都放心。”白宿云淡风轻，说话的语气也又平又直，“我们担心你。”
　　不但是皇子和白宿。
　　连01都担心他。
　　枭太过危险，从生存环境、到生活方式，都是高空走钢丝似的摇摇欲坠。
　　他的前后左右都只有黑暗。
　　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一脚踏空，跌得头破血流。
　　枭问：“你不怕我给你找麻烦了？”
　　“我麻烦本来就不少，不差你这一桩两桩。”白宿慢慢地给他倒了杯水：“我这儿你能呆多久呆多久，不回去也没事。”
　　枭眯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笑了起来：“我是真的想睡你，你不考虑一下？”
　　白宿瞧了他一眼：“你所有的情感，都只有这一种表达方式吗？”
　　好像所有的情感，都变成了欲望。
　　爱慕也好，亲近也好，温暖也好，感激也好，在这个人眼中都混沌沌成了一团，变成了无尽的情热。
　　枭晃了晃神，哑然失笑：“好像是。”
　　这人的眼睛还是太利了。
　　“陪我聊会？”枭拍了拍床沿，示意白宿坐下，“他俩呢？”
　　“出去散步了，皇子心情不大好，我让01跟着他。”白宿说。
　　皇子心情不好，是因为枭把在那边的事儿说了。
　　二哥逼宫失败，连一直对自己不错的五哥其实都心怀杀机。
　　对于枭来说，这不过就是一场杀机四伏的游戏，而对于皇子来说，这是他一直试图回避冲突的亲兄弟。
　　枭无声地笑了笑：“单论皮囊气质，他那几个兄弟真的是极品，有机会你去瞧瞧就知道了。”
　　但要算上满腹的阴谋算计，就没那么有趣了。
　　过了好一会，枭才说：“……你觉得他会恨我吗？”
　　白宿睫毛颤了颤：“皇子？”
　　枭“唔”了一声。
　　他擅自跑到他的世界，把一切都搞得一团乱，让他连最后一个亲近的兄弟都失去了。
　　“不可能。”白宿淡淡地说，“他比谁都有数。”
　　枭也嗤笑了一声：“就是装傻充愣。”
　　枭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支烟来，刚点燃，就被白宿掐灭了。
　　“伤好了再抽。”他淡淡地说。
　　“就一根，”枭央求的时候媚眼如丝，就像一条勾魂的美人蛇，“我在那边都要憋死了。”
　　白宿不为所动。
　　他就黏糊糊地喊：“白宿哥哥……”
　　白宿万分冷静：“你这招没用。”
　　“01求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枭忿忿地瞧着他。
　　“你不是他。”白宿看了他一眼。
　　枭气得飙了句脏话。
　　自己天天跟自己秀恩爱，这谁受得了。
　　“那陪我喝点酒？”枭耷拉着眉眼，“就一丁点。”
　　白宿沉默了片刻：“我陪你，但是我喝酒，你喝水。”
　　枭脑仁疼。
　　还是那个皇帝的傻儿子好糊弄。
　　白宿还真的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喝了下去。
　　他不常喝酒，更不常跟别人一起喝酒，三两杯下肚，酒气就升腾上来。
　　“01怎么把你搞到手的？”枭真的忍不住怀疑，“都是一个人，你怎么跟块石头似的？”
　　连皇子那个傻子好歹还知道脸红，就这个人，平时看着跟做化成仙儿了似的，就在01面前是活的。
　　“他搞我？”白宿慢慢瞧了他一眼，慢慢挑起嘴角，“我勾引他多久了。”
　　那一眼带着说不出的邪气，连枭都有点愣住了。
　　白宿支着一条腿坐在地上，拿着玻璃杯的那只手搭在膝上，有一下没下的晃悠，说话的语气用词都与平日里不同，放肆粗野了许多。
　　他的眼角已经带了微醺的红。
　　枭忽然想起一件事。
　　白宿的酒量应该是很差的。
　　枭是生存所迫，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对于酒精几乎是免疫的。
　　但在此之前，他的酒量糟糕透顶，三五杯下去就晕晕乎乎，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白宿跟他是同一个人，应该跟他之前差不多才对。
　　枭忽然非常的好奇。
　　白宿醉酒……是个什么样子的？
　　枭又给白宿倒了一杯酒，顺着他的话，笑了起来：“01还用你勾引？”
　　白宿慢慢地看了他一眼，又喝下去一杯：“他只能靠勾引，不过不是你这种。”
　　01是森林里的野兽，天生逆反，不自己把猎物抓到嘴边，一口口吃进去，是不会心满意足的。
　　他愿意陪他玩
　　，玩到他尽兴，再也离不开他为止。
　　“都是一个人，谁他妈不懂谁？”白宿低笑了一声，想起01在他面前乖巧撒娇的样子，爆了一句粗口。
　　连彼此的喜好都摸得清清楚楚。
　　枭简直已经笑开了花了。
　　他发现，这两个自己比他想象中好玩多了。


第八十一章 
　　01刚一推开书房的门，酒气儿扑面而来。
　　然后他就瞧见了坐在地上的白宿, 脸上晕着酡红, 眼神涣散迷离, 慵懒得仿佛没有骨头，软绵绵地倚在墙边, 说话的尾音都带着醉意。
　　枭神智清醒地躺在床上, 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 眼睛都是亮闪闪的，一副诱拐犯的面相。
　　“你接着说，你喜欢制服, 还有呢？”枭满眼满脸都是笑。
　　“还有？”白宿挑了挑眉，冲着枭勾了勾指头, 枭凑过去, 就听见白宿慢慢在他耳边儿说：“……我想看他跳钢管舞。”
　　“边跳边脱的那种。”
　　枭就舔着嘴唇：“你亲我一口, 我教他。”
　　01耳力好, 站在门口脸都绿了。
　　枭差点没憋住笑, 他难得有这么欢乐的时候。
　　他是真的没想过白宿喝醉了什么都敢说。
　　01简直头发都立起来了，杀气腾腾：“你灌他喝酒？”
　　枭一脸的无辜：“不是我灌的, 他陪我喝。”
　　问题是，白宿酒量是真的差。
　　而且喝醉了简直就像是第二人格释放, 什么话都敢说，如果你跟他聊起01，你会发现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也是成吨的。
　　01提起拳头就要揍人。
　　却被白宿扯了扯衣角。
　　01转头, 对上白宿迷离的眼睛。
　　白宿似乎认出了他，慢慢站起来，眼里带着湿润的雾气，慢慢喊他：“……01哥哥。”
　　01一瞬间就被喊酥了。
　　他醉酒的白宿好甜好软好可爱。
　　好想捏一捏抱一抱。
　　他低声哄：“我带你回去睡觉……”
　　话音未落，白宿揪住了他的衣领。
　　然后把他整个按在墙上，凶狠地吻了下去。
　　01瞪大了眼睛。
　　白宿的唇齿间还带着酒气，身上都是他自己的味道，亲吻与平日的克制谨慎不同，温柔又情|色，精准地撩拨着他所有的神经。
　　就在01忍不住想要把人抱回屋里去继续的时候。
　　白宿慢慢停了下来，转头看着枭，慢慢地说：“强吻好像不是这个姿势。”
　　枭眼里的坏水都要淌出来了：“嗯，你得凶一点。”
　　01瞪大了眼睛：“？？？”
　　01还没来得及惊讶，就再一次被堵住了嘴。
　　白宿温柔地扣着他的后脑，把他整个人都挤在墙壁和自己之间，认认真真地吻他。
　　白宿的眼神迷离又柔软，酒气在两人唇舌之间辗转，还带着轻微的哼声，简直就是要了他的命。
　　放在任何时候，白宿都不可能当着枭的面，主动去强吻01。
　　但喝了酒的白宿可以。
　　他的手甚至钻进了01的T恤下摆，掌心微热的温度几乎是在灼烧着01的理智。
　　01感觉要疯了。
　　作为看客的枭，一点都不在意这房间里炽热的温度，甚至看的兴致勃勃。
　　他今天要是趁着白宿醉酒，忽悠他把01给办了，那他真的死在这儿都是值的。
　　看热闹不嫌乱子大，说的就是这个人。
　　01终于忍不住了，用最后一点理智，把白宿按到一边去，然后拎着枭的后衣领，把人扔出了书房。
　　“吃水就忘挖井人，”枭舔了舔嘴唇，挑着眉嘲笑。
　　“滚。”01就送他一个字。
　　要不是顾
　　不上他，01真的能现在就把他埋了。
　　01把房门关上，他把白宿按在墙上，好好让他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强吻。
　　亲到白宿手脚发软，面色潮红，只能揪着他的衣襟喘气。
　　喝醉了的白宿太难缠了。
　　不但予取予求，还会毫无顾忌地回应他，直到两个人顺着门板滑落，哼哼唧唧地滚成一团。
　　01的眼神危险极了：“再叫一声哥哥。”
　　“01哥哥……”白宿清冷的声音里带上醺醺然的鼻音，简直致命一击。
　　喊一声亲一下。
　　一直亲到白宿再也喊不出声来，连脸都埋进他的颈窝。
　　“下次不许喝酒了，”01用犬齿厮磨着他的耳垂，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满，“至少我不在的时候不许喝。”
　　“又酸了？”白宿轻笑了起来。
　　“嗯。”01一点都不否认自己就是个醋精。
　　白宿在他的耳边慢慢说：“喜欢我吗？”
　　白宿的声音又软又凉，是他最喜欢的腔调，让他总忍不住想要让他发出更不堪的声音来。
　　“喜欢。”01说。
　　岂止是喜欢。
　　“做我男朋友吗？”白宿慢慢爬起来，手肘撑在他的耳边。
　　两人鼻尖的距离不过几厘米，一模一样的面孔，亲昵得毫无遮拦。
　　白宿眼中还带着醉态，让人不自觉就错认做了痴迷，他就这样注视着他，带着撒娇似的鼻音：“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01没有说话。
　　白宿捉住了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我们一起去拍戏，牵手、拥抱、接吻……”
　　“……对我做你想做的事情，”白宿贴到他耳边，每一句都是他最喜欢的诱惑，“等时候到了，就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太甜了。
　　也太危险了。
　　01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带你回屋睡觉好不好？”
　　白宿抿紧了嘴唇，脸上的温柔在一点点消散。
　　“你是不想还是不敢？”他问。
　　枭是想让他多喝两杯，看他的热闹。
　　白宿明知道自己的酒量，还是肯喝，其实就是想借酒把01解决了。
　　他是性格使然，很多话说不出口。
　　喝点酒能解决很多问题。
　　01笑嘻嘻地哄他，顾左右而言他。
　　白宿知道他的软肋在哪，直起身来，淡淡地说：“你要是没兴趣，我不勉强你。你让枭进来，我问问他愿不愿意。”
　　01脸色立刻就变了。
　　他一手就把白宿拉了回来，恶狠狠地掼在地上：“你再说一次？”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匹野兽，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连皮带骨啃食殆尽。
　　白宿看着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连我说一说都听不下去？”
　　01终于不在嬉笑着敷衍了：“白宿，我要是答应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他一字一句地说，语气更像是警告。
　　“回头路是什么路？”白宿问。
　　“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
　　白宿抬眸瞧着他：“那我就再去喜欢另一个人。”
　　“我跟他牵手，跟他接吻，宠着他，讨好他，陪着他犯傻，看他笑就心脏乱跳，说什么都依着他，他想上床我也……”
　　他说到这儿的时候，说不下去了。
　　因为01咬住了他的嘴唇。
　　这傻子的眼圈都红
　　了。
　　“不行……绝对不行。”01恶狠狠地说。
　　哪怕他看不到，他也不能接受白宿喜欢另一个人的样子。
　　那些所有只留给他的特殊温柔，无人知晓的秘密情愫，通通都赠予了别人，再跟他没有一点关系。
　　哪怕只是三言两语的描述，他都嫉妒得发狂。
　　他明明希望他回去了，白宿也能过得很好。
　　当白宿亲口说出来，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想他很好。
　　他希望白宿依赖他，离不开他，希望白宿的眼里只能容得下他，心脏只为他一个人跳动。
　　他贪婪地想占有他的一切。
　　“那还说什么回头路？”白宿看着他。
　　从他喜欢上他开始。
　　从他的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开始。
　　就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言了。
　　白宿捉住他的手，轻轻地落下一个吻：“01，我喜欢你。”
　　或许比喜欢还要严重的多。
　　“我不想回头，不想有退路。”白宿静静地说注视着他，“我想要你。”
　　“这是你说的，”01抱着他，在他的脖颈处乱亲，“我会很过分的。”
　　他是他的，那他就真的会肆无忌惮的欺负他，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将他蚕食殆尽。
　　“请你过分的彻底一点。”白宿无奈地说。
　　要不当初就不要撩拨他。
　　要不就自私一点，放肆一点。
　　“那你会生气吗？”
　　“会，”白宿慢慢说，“我还会哭，会害羞，会对你撒娇，对你很凶……”
　　01听得两眼放光，心脏都在狂跳。
　　他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把各种各样的神态的白宿按到地上……
　　“我们是一个人，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白宿还在持续不断地诱惑他，眼里带着清晰可见的笑意：“而且……你知道最过分的想法是什么吗？”
　　01眯起眼睛：“你不会想……我吧？”
　　他虽然十分吝惜自己的屁股，但如果是白宿的话……
　　白宿笑了起来：“你能再傻一点吗？”
　　他凑近他的耳边儿，低声细语。
　　“我想你这辈子都忘不了我。”
　　“就算有一天走了，爬也要爬回我的身边来。”
　　这是他头一回萌生出来的，贪婪的妄念。
　　*
　　书房大门紧闭，没有一星半点的动静。
　　客厅里的气氛更紧张。
　　皇子和枭盯着电视屏幕，看着接连不断的广告，谁也没说话。
　　枭下意识挪了挪位置，牵动伤口的时候皱了眉。
　　“……我给你倒点水。”皇子立马起来说。
　　枭这才笑了起来：“不用，你坐着。”
　　皇子乖乖坐下，跟他隔了三米远。
　　枭轻哼了一身，作势要起身去找他。
　　“你别动！”皇子立马把他按住，坐到他身边去。
　　枭满意了。
　　“……生我气了？”枭问他。
　　皇子一愣，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皇子轻声说，“……我就是……对不起你。”
　　枭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轻哼了一声：“没事，你几个哥哥都不算难搞，要不是最后翻车，我连这一刀都不用挨。”
　　皇子嘴角抿
　　得紧紧，一点都没有松弛下来的样子。
　　“更难的任务我也接过，”枭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我就当体验一回两肋插刀了，你要是过意不去，让我睡一回也成……”
　　他话没说完就愣住了。
　　皇子一点笑都没有，眼神认真极了，眼圈却是微红的：“……那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皇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你要是……因为我死了……”
　　他早就看到过死亡。
　　早就知道生离死别是什么样子的。
　　但……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他。
　　这曾是他最讨厌自己成为的样子。
　　“求你了，你对自己认真一点，我不想看见你这样。”
　　“我想你好好活着。”
　　“我们都想你好好活着。”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枭的手背上。
　　他哭了。
　　枭瞧着他，嘴角的笑一点点消散了。
　　然后他慢慢凑近了，伸出红艳艳的舌尖儿，舔去了手背上的泪水。
　　又凑近了，去舔皇子眼角的泪水。
　　皇子似乎惊了，脸色迅速的涨红，又被他按了回去：“你你你你——”
　　“别动，”他轻声低喃，“因为我哭的，总该让我尝尝。”
　　他的柔软的舌舔舐过他的皮肤。
　　皇子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眼泪是咸的。”枭放开他，心满意足地宣布。
　　皇子的脸涨红成了巨大的番茄：“你你你……走开！”
　　呜呜呜呜！祸水！！！这就是个祸水！！！
　　枭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
　　皇子听到他慵懒的声音。
　　“谢谢。”


第八十二章 
　　醉酒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尤其是你在你醉酒以后, 把所有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赤|裸直白地倾诉了你所有隐晦又不可告人的念头。
　　还各种强吻, 跟对方黏黏腻腻亲到拉丝，窝在对方怀里哼哼唧唧像发情期的幼兽, 甚至连那点见不得光的床上嗜好都说了出来, 就差没把对方剥光了按倒。
　　反正白宿一见到01就忍不住耳根发热。
　　他发誓借酒壮胆这种事, 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一直到《赌徒法则》的首映式当天，白宿的最久后遗症仍没有褪去。
　　这部电影的上映时间比想象中早很多，这是林导的第一部 大荧幕作品, 首映礼也相当慎重。 
　　白宿首映礼把01也给带来了，播放片花的时候。两个人就坐在第一排, 穿着一个色系的西装, 两颗脑袋紧紧挨在一起。
　　01咬着他的耳朵说悄悄话, 看着他耳根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泛红, 偏偏板着一张脸, 就笑得比花还灿烂。
　　《赌徒法则》秉承了林导一贯的风格，先轻松, 后惨烈，开头的快剪辑都是白宿和沈砚池落魄又搞笑、被人追打、被女友拒绝的场面, 到了中段，则是影片的高潮，纸醉金迷的狂欢。
　　白宿扎在美人堆儿里那幕让01忍不住偷偷捏了捏他的手：“你看看我头上绿了没？”
　　白宿咳嗽了一声：“绿着绿着就习惯了。”
　　“……你哄我跟你好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01故意在他耳边低声道, “大骗子，哄到手就变脸了。”
　　白宿脸上热度更甚，却又不自觉地想笑。
　　他的情绪被01搅得一团糟。
　　他侧头去看，01正目光灼灼地瞧着他，眼神慵懒又恣肆。
　　“白宿，你说了给我特权的。”他尾音带着愉快地上调，故意一个字一个字地宣告，“首映式结束了，我要亲你。”
　　白宿轻轻地“嗯”了一声。
　　荧幕上片花已经进入了低潮。
　　阴谋、死亡、背叛和欲望。
　　最后白宿和沈砚池面对面坐在赌桌前，和那把枪。
　　“只有心跳属于赌徒。”
　　“赌一把？”
　　白宿慢慢举起枪。
　　然后一声枪响。
　　“这座城不需要两个赌王。”这是沈砚池的声音。
　　“现在我和你一样了。”这是白宿的声音。
　　片花的时间不长，但的确节奏紧凑，足够将观众的胃口掉起来。
　　而更让媒体感兴趣的，是片花最后主演表后头的一行花体字。
　　【秘密出演 01】
　　大家都看向了一点都不秘密的01同学。
　　早在沈砚池和白宿双方因为粉丝互掐的时候，就爆出了01去白宿探班还做了一回替身。
　　到了互动环节的时候，白宿把01也请上了台，媒体提问也有不少关于01给白宿替身的具体镜头，还有人问到01替身的价格。
　　林导正正经经地回答：“好像就花了两顿饭钱。”
　　01补充：“还有一顿是盒饭。”
　　下面媒体笑了起来。
　　林导这次表演确实跟几个演员关系都不错，笑着说：“这部电影能完成，我得感谢花钱的演员白宿，还得感谢不要钱的演员01。”
　　01就跟他一唱一搭：“各位可以考虑找白宿合作，买一赠一，目前优惠力度特别大。”
　　“不单打戏，吻戏船戏我也可以。”
　　白宿刚才在台下就被他搅得心神不宁，听到他在台上频频cue他，心脏跳得愈发乱了，在桌子下偷偷踹了他一脚。
　　一直没说话的沈砚池轻飘飘的问了一句：“你是哪种可以？”
　　01挑衅似的瞧了他一眼：“我都可以。”
　　然后就被白宿直接用抱枕砸了脸。
　　台下发出了善意的哄笑。
　　连媒体都发现了，原本采访话题终结者的白宿，在01来了以后，似乎也变得有趣起来，很多小细节都愿意去回答和开口了。
　　像林导爆料，01探班是的突如其来的时候，有媒体问白宿：“白宿知道01要来吗？”
　　白宿愣了愣，想起了01从窗口跳进他的房间。
　　眼睛里带了微微的笑意：“不知道，他自己跑来的。”
　　“那二位私下关系很好啊。”媒体记者都有点惊讶，白宿的独来独往是出了名的，按照内部爆料来看，两人应当也算不上是兄弟。
　　哪怕外头粉丝炒cp炒翻了天，这些行内人也都只当是同公司的之间的带挈炒作。
　　但怎么说都同行是冤家，流量小花撞衫都是谁丑谁尴尬，更何况冒出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来。
　　且01还比白宿多出一项武打的特长来，任谁心里都得犯嘀咕。
　　可这一天天瞧着，这两个人关系竟越发的亲密了。
　　就有媒体问01：“01自己参演的电影作品也即将上映，为什么会愿意做前辈的替身呢？”
　　这问题□□味十足，就有点挑事的意思了。
　　“因为我乐意。”01的嚣张程度可见一斑，他伸手搂着白宿的肩膀道，“只要白宿缺替身，只要我在这儿，就一直买一赠一。”
　　白宿沉默半晌，笑了笑，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这回首映礼一结束，#买一赠一#这个话题就直接飘到了热搜上头，一起的还有#最强替身#。
　　【@娱乐八卦大佬：今年娱乐圈的最大难题，请问如何分辨白宿和01？】
　　下面是两个人在近似风格的对比照片，从第一关到第九关，难度依次递增。
　　第一关还能看出白宿和01截然不同的风格，越来越相似，到了第九关，是完全倒过来的，白宿A穿地心，01反倒是穿着宽松的T恤牛仔裤，冷冷淡淡地注视愿望。
　　不得不说，动态还略微好分辨一些，一旦到了做过造型的静态硬照，几乎搞昏了所有的网友。
　　【我闯到了第五关，终于发现他俩……真是好他妈帅的俩男的】
　　【粉丝已阵亡，我可能是个假粉】
　　【偷偷告诉你们，其实连他们的粉丝自己也总弄错……】
　　【不但分不出来，还被A气征服两腿发软，谁来告诉我，这两个哥哥艹粉吗？艹粉我现在就入坑】
　　【我追白宿，我男朋友追01，我之前总分不清他是我的对家还是情敌……但是现在问题不大，我俩都成cp粉了。（狗头）】
　　cp粉那边从首映礼出来就在疯狂地爆料狂欢。
　　【只要我在这，就一直买一赠一！！！呜呜呜呜呜这是什么鬼情话，他俩真的真的是真的吧？】
　　【一宿是真的，我已经说累了。01敢在媒体面前说这话，bx还一点都没往回兜，我真的怀疑我能磕他俩磕一辈子】
　　【今天林导说01探班的那个时间！我算了一下行程，01几乎是那边剧组放假的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去看bx了，还心甘情愿给他做替身，到最后一天晚上才回剧组，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宿女孩早就习惯了正主发糖无所顾忌，她们闭着眼睛都能嗑。
　　但这回似乎出现了一点新的变化。
　　是一个微博小号。
　　【今天首映礼，我怀疑我看到一宿接吻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下面一片：【po主接着编，我当真的看】
　　【我怀疑一宿在搞fang色，但是我没有证据】
　　那个微博连发了四五条。
　　【我真的不确定，因为洗手间隔间里有四只脚，你们知道，面对面站着的那种……我认识他俩的鞋，一哥运动鞋是限量款的，特别贵，我想买好久了……对不起，跑题了。】
　　【我还听见了接吻的声音，就是那种湿漉漉带响儿的亲法，还有那种轻微的哼哼唧唧的声音，是两个人的。
　　中途一嫂好像说了一句有人，声音太甜了，跟平时不一样，我不敢认。但是没说完，两个人就接着亲起来了。
　　不得不说，我一哥真的猛，打个啵儿都搞这么色情。
　　我就这么说，我他妈听完了，到现在腿都是软的。】
　　【我是这次首映礼的工作人员，一哥的铁粉，也喜欢一嫂。反正我就说一说，也没有证据，很快就删，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没必要影响他们俩现在的工作。】
　　【最后说，一嫂今天在下边，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直男看了都能被掰弯那种，耳朵从头到尾都是红的，一哥没完没了贴着他耳朵说话，我还觉得他俩偷偷拉手，同样没有证据。】
　　【我真的怀疑我磕到真的了。】
　　这种爆料每天都要出来个三五条，没有证据的小号，粉丝压根不当真，只当同人粮来磕，嘻嘻哈哈讨论了一番。
　　最后还真有人说，bx哥哥今天状态又甜又软，一看就是跟01搞过了云云，自己脑补了几万字更刺激的剧情，直接开了一波洗手间偷情py的高铁，这才心满意足地散去了。
　　而另一边，皇子微博互关的小姑娘全都喊着：
　　【白宿大促销，买一赠一啦！！！】
　　【我可以买一打！！！】
　　【请问我买二可以赠二吗？？！】
　　【白宿哥哥多少都不嫌多，我tm买爆啊啊啊啊！】
　　皇子闻言一个哆嗦：“……他们是不是要把咱俩也送出去了？”
　　他俩天天在家里呆着，耽误了那两个多少风流韵事，怎么看都随时可能被扫地出门。
　　枭似笑非笑，翘着脚在床上刷微博：“干你的活，你这个智力不适合胡思乱想。”
　　皇子哭唧唧地刷油漆：“明明是让你刷墙……”
　　枭挑了挑眉：“我这就去睡个能刷墙回来的……”
　　“我刷我刷！！！”皇子一个健步抱住了他的腰，“我错了！！”
　　枭拍了他屁股一下，眯起眼睛笑得得意：“乖。”
　　皇子脸一下涨得通红：“你你你你……”
　　“你的屁股比你二哥软多了。”枭一本正经地说。
　　皇子简直爆炸了：“你不是说你没有跟我哥……！”
　　“钓鱼要放饵，我跟你二哥没做，但是……”枭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皇子脸红到爆炸：“你下流！淫奔无耻！”
　　枭舔了舔嘴唇，眼神危险地看着他：“嗯？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这就刷墙。”
　　枭最近找到了新的乐趣。


第八十三章 
　　从首映礼回来不久, 白宿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其实私生饭这种事一直是屡禁不止，但自打换了公司, 有了01在，这情况就好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青龙公司的功劳，还是01的功劳。
　　谁晓得这几天, 私生饭似乎故态复萌，白宿不管到哪，都感觉有人跟着。最近还有一个尤其执着，寸步不落, 一气儿找到了白宿的住址，还跟到了楼底下。
　　叫保安也没用，找不着人，等白宿出来，她就又跟着冒头了。
　　也看不见她长得什么样子，口罩墨镜戴着, 恼人的很。
　　早饭的时候聊起这事。
　　“我拎出来打一顿, 一准儿就不敢再犯了。”01叼着他的胡萝卜, “喀嚓喀嚓”地啃。
　　“这人见天儿盯着, 烦得很。”提到这事，枭嫌弃地皱了皱眉，虽然他一点都不怕这种低劣的跟踪侦查, 但终归是不怎么痛快。
　　“要不你把人留给我, 两天，我让他消失在楼下。”枭挑着眉说, “……不过这人要是好看，我就留着了。”
　　他故意去跟01抢盘里最后一块儿炸牛奶，两根筷子直打架，最后枭的筷子“啪嚓”一声断了。
　　01得意洋洋地把那块炸牛奶放进白宿的盘子里。
　　枭冷哼一声，摔了筷子，把皇子盘里的点心一气儿夹走全吃了。
　　皇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盘子，欲哭无泪……本宫做错了什么？
　　白宿抬眼看了一眼他俩“不至于，你俩消停会。”
　　虽然不招人待见，但也不至于要落到这两个魔头手里去。
　　受害者有个皇子就够了。
　　“她总呆在那也不是个事，”01咂摸了半晌，“要不我去劝劝她，换个别人喜欢？我看沈砚池就不错。”
　　白宿哭笑不得，沈砚池算是让他记上仇了，有什么倒霉事都惦记着。
　　不过白宿脑海里还真闪过一个念头来“要不……想个法子，做点什么？”
　　他一抬头，对上三张略显兴奋的面孔。
　　他就知道。
　　没一个省油的灯——包括他自己。
　　连皇子都让他们给带坏了。
　　四个人头挨着头聊了一上午，神神秘秘地定了计划，就各自忙碌去了。
　　为了这事，白宿和01下午还专程去了趟商场，地处偏僻的那种，正逢工作日，也不至于引起太多人围观。
　　俩人嘻嘻哈哈就跟逛街似的，东边试两件，西边穿一穿。
　　他俩是天生的衣服架子，就算带着墨镜口罩棒球帽，也是穿什么都好看，有营业员认出他俩来，都偷偷捂着嘴内心尖叫。
　　01自己臭美不算，还要推着白宿去帮他试衣服，美其名曰节省时间。
　　结果全按着自己的喜好，尽往衣冠禽兽的风格上去打扮白宿，怎么禁欲勾人怎么来，最后自己被萌得热气冲头，抱着白宿一个劲喊迷妹的台词“我好了……我可以了……”
　　白宿用那黑白分明的眼神斜睨他“你这么快？”
　　“我没好！我还可以！”01立马原地复活，抱着他，“走走走，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有时候星宿女孩嫌弃01不是没有道理的。
　　毕竟01偷窥她们微博，抄袭她们语录，拿来撩她们的男神。
　　最可恨的的是，他还撩到手了。
　　这阵子好不容易口碑回来了点，等哪天两人恋情露馅了，保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两人晃悠着到了一家店。
　　白宿看到了一件外套银色镭射的，还带了点豹纹拼接，有巨大的兜帽，和各种亮晶晶的小装饰。
　　想都不用想，穿上它，你就是人群中最靓的崽儿，十八米开外，只有瞎子才瞧不见这衣服。
　　白宿琢磨了片刻，拉着01问“这个怎么样？”
　　01艰难地看了半天“触目惊心？”
　　反正他是想不到，用什么别的词儿来形容这件衣服。
　　“买四件。”白宿随手从兜里摸出张卡来，扔给他。
　　01“你不进去？”
　　白宿“……我嫌丢人。”
　　这衣服是真的难看。
　　出来的时候01抱了五件。
　　“店员非说买四送一……我怀疑他们是卖不出去想清仓。”01哭笑不得。
　　01把卡还给白宿，还在他耳边偷偷说“老板，你结账好帅啊。”
　　看起来就跟包养了小情儿的阔佬一样，充分满足了01成为小妖精的欲望。
　　阔佬面上一红，把卡往01牛仔裤后屁股兜里一塞“你的了，随便刷。”
　　01顿时被他哄得心花怒放，搂着白宿腻乎乎地撒娇“老板，你怎么这么好呀？”
　　最近01恨不把白宿从上到下都盖上章，挂上牌写着01专属。
　　偏偏家里还有那么两个。
　　这些天来也多少都混熟了，白宿对那两个，既当是两人共同的朋友、也当作是弟弟，又是一模一样的面孔。
　　白宿脸皮薄，当着这两个人，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轻轻亲一亲都会红脸。
　　于是01最近热衷于出门以后，在各种阴暗的小角落偷偷欺负白宿。
　　出了门反倒比在家里头放肆了不少。
　　“白宿——01？”
　　他俩刚走到店门口，就听见有个女生似乎认出他俩来了，转过头压低声音偷偷问“是你们俩吗？”
　　01立刻装死“不是。”
　　白宿哭笑不得，冲女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我我我是你俩的粉丝啊啊啊！！！今天就是来看宿宿的新电影的！啊啊啊居然真的是你们俩！！”
　　白宿眨了眨眼睛，瞧见女生后头跟了几个小姐妹，正嘻嘻哈哈地冲她打手势。
　　显然是一个大学同宿舍的小姐妹。
　　“今天没课？”白宿一边签名一边问，“别是翘课出来的吧？”
　　“不是不是！”女生激动地拉着后头的朋友，“她们给我作证！
　　“我作证，她没翘课。”
　　“她最喜欢你俩了。”
　　“宿舍里都是你的海报。”
　　“还天天让你俩结婚，说把民政局搬过来——啊？这个不能说吗？没有，没有民政局的事。”
　　这一看都是亲舍友，三两句话就把女生卖了个底朝天。
　　白宿签过了，又递给01，最后递给女生，发现上面居然画了个小爱心。
　　“玩开心点。”白宿轻声说。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女生激动的要命，一步三回头，拼命比口型“我喜欢你们啊——”
　　01看着一群人高高兴兴离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年轻真好。”
　　白宿被他故作深沉逗笑了，但忽得想起了什么。
　　“除了谈恋爱……”白宿问他，“上次提到的那件事，01，你想不想去读大学？”
　　01愣了愣，似乎拍甜点屋综艺的时候，是被问过这样一个问题。
　　“现在去读吗？”他问。
　　“现在开始准备，也来得及。”白宿说，“我会帮你的。”
　　他考虑了很多。
　　甚至比01担忧的都多得多得多。
　　关于他，关于01，关于他们，和他们想要的未来。
　　“好。”
　　01想现在就拉住白宿的手。
　　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垃圾桶边，正蹲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死死地盯着白宿的车。
　　穿着破布袋似的衣服，头发蓬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恼人的异味，偶尔有人撞见了，也要绕着他在几米开外行走。
　　他的手里掐着诀，嘴里念着什么天干地支阴阳五行。
　　“……怎么全乱了？我是不是又弄错了？”
　　男人念叨了一句，从怀里摸出一块饼啃了一口，摇头叹息“太难了……太难了……”


第八十四章 
　　金瑶今天也来到了白宿的楼下。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除了她，还有三四个人, 她们有一个小群，每天都会轮流出现在这里，今天她们似乎都有时间。
　　这几天白宿似乎很少出家门。
　　但偶尔能够看到, 白宿的身影出现在落地窗前。
　　她们从一些人手中，能够买到白宿的行程，她会跟他坐同一班飞机、走同一条路，甚至雇车尾随着他的保姆车。
　　她们之中有人是为了拍摄白宿的照片贩卖,
　　但金瑶只是想更接近他一点，只是希望看到他的更多。
　　但她们从没想到，喜欢的人会站到她们的面前。
　　看着白宿的脸，她连怎么说话都快忘记了。
　　他的脸光滑的仿佛没有毛孔，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狭长又幽沉, 嘴唇颜色浅淡, 没有唇纹, 看起来又嫩又软, 光滑得诱人，却又显得疏离淡漠不似真人。
　　就像和所有镜头中偷拍的模样一样，仿佛是天上的仙人。
　　“这几天追车和楼下的人都是你们？”白宿问。
　　“……是。”
　　她们明明已经藏得很隐蔽了, 他是怎么发现她们的？
　　金瑶听见自己说“我喜欢你啊, 白宿。”
　　“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吗？”白宿的表情并不像平日里一样冷淡，甚至微微皱起了眉, 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有魅力。
　　“我喜欢你……我想离你更近一点啊！”金瑶说，“我有好多关于你的东西，我希望你能看见我……”
　　“还有，哥哥你离01远一点好不好，我知道他经常来你的家里，但是他不是好人——”
　　她的仙子就应该是仙子。
　　白宿却笑了起来，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小妹妹，看你们年纪小，最后跟你商量一次，你回家，以后不要再私自追白宿的行程，能做到吗？”
　　金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你不是白宿！？你是01？”
　　她的仙子才不会用这样的口气说话。
　　她立刻就知道这是谁，这只能是01。
　　话音刚落，她就只听见“咔嚓”一声。
　　这是她非常熟悉的，相机的声音，她曾经用这种声音，不断记录着喜欢的人的生活。
　　这人在她面前，慢慢复述她的资料。
　　“姓名金瑶，年龄17，家住东龙园23号楼31，曾就读学校……父亲……母亲……”
　　“姓名陈艳娟，年龄22，家住……”
　　金瑶和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你……”
　　“我没说错吧？”01慢慢挑起了嘴角，手机里赫然是她正面的照片，“刚才对话我录音了，今天咱们换个玩法。”
　　“你们喜欢追，就追，追上了，我把照片录音资料删了，咱们无事发生。”
　　“追不上，明天头条见。”
　　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旦他们的信息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光是粉丝的攻击，都足够她们的生活变得一团乱。
　　其中一人瞪大了眼睛“你怎么敢这样？”
　　一个明星，一个公众人物，他怎么能反过来威胁他们？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01笑眯眯地问，“我只是在做跟你们一模一样的事情。”
　　“袭击你的生活，威胁你的安全和社会关系，让你时时刻刻都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01慢慢地凑近了，拉上自己的口罩，“你们，好好努力。”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01的身影消失在街口。
　　“怎么办？”几个人面面相觑，“追不追？”
　　“追，怎么不追！”领头的人咬牙切齿，“我就不相信了，他能跑到哪里去。”
　　这人追过明星无数，靠贩卖情报照片为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被迫追星的一天。
　　是真真切切的“追”星。
　　01以一己之力，狂奔不知多少公里，专挑不能开车的路线跑，追得一群人七零八落。
　　金瑶感觉自己已经追吐了。
　　领头人迟疑了片刻，打了个电话“在附近的，都关注着点白宿……不对，是01，有任何的消息都报给我。”
　　他追星自有自己的信息渠道，还真不相信01能逃到哪里去。
　　这一个电话没打还好。
　　电话一接通，讯息就更乱了。
　　三分钟一个电话。
　　01的身影前脚消失在东街，后脚出现在西巷，遛得众人不知东南西北。
　　他穿着那件丑不拉几的外套，生怕别人瞧不叫他似的，跑到哪都bulgbulg的闪着光。
　　金瑶小声提醒“……如果白宿扮成01的样子……我们是不会发现的。”
　　领头人一跺脚“分头追。”
　　屁用没有，01和白宿依旧是神出鬼没，遛得众人没头苍蝇似的乱转。
　　领头人都快急哭了“这两个王八蛋不会来真的吧？”
　　现在明星都这么闲的吗？腿脚还这么好？
　　这两个王八蛋身体力行告诉他，就是真的。
　　领头人已经没脾气了。
　　最后的台词只剩下了
　　“他在哪？”“他怎么还在跑！”“我要不行了！”“我真的要不行了……”
　　“我死了。”“我追不动了……呕！”
　　金瑶抱着垃圾桶一通狂吐。
　　领头人吐晕在垃圾桶边上“不追了……不追了……”
　　剩余几个东倒西歪，霜打过茄子似的，离昏过去不远。
　　这一天，众人跑了个不带休息的长途马拉松。
　　只听一声“01更新微博了！！！”
　　众人惊慌失措。
　　他们是真的以为自己的资料要被曝光了。
　　金瑶心如死灰，领头人的脸青青白白，手都抖着打开了01那条新微博。
　　他看了三秒，怒骂了一声“我操！”
　　金瑶一愣，也凑过去瞧。
　　01在晒微博步数。
　　5万步。
　　微博还特别气人。
　　01本1生命在于运动，追星也是。
　　下面一群假粉
　　我怀疑一哥手机被狗叼走了
　　一哥是不是死在跑步机上了？需要人工呼吸吗！我可以！
　　01哥哥接新代言了？一切为了恰饭？
　　过了一会，似乎有人发现了新大陆。
　　你们看白宿今天的步数了吗……3万，他俩今天干什么去了？
　　？？？我两个爱豆偷偷跑马拉松去了？
　　我怀疑他俩手机在一条狗身上
　　01看了微博评论就忍不住乐，他的沙雕粉丝简直就是他的快乐瀑布。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穿这个外套了。”枭嫌弃地用外套给自己扇风。
　　他规划的路线，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和车行道，四个人轮流冒头，其实跑得最多的只有01和皇子。
　　白宿
　　那个计步发的是皇子的。
　　皇子已经累成了一条死狗“……我死了。”
　　他就没弄明白，他放着家里的游戏不打，放着封建王朝的剥削阶级不做，跑来跟一群傻子跑长跑是为了什么。
　　“你多锻炼锻炼，”枭懒洋洋地看着屏幕，电脑屏幕上是整个城市大街小巷的地图和摄像机范围，“你看你那腰那腿，不出十年，骑乘位都难。”
　　皇子“……什么位？”
　　白宿“别听，你年纪小。”
　　皇子“？？？我们不是一样大吗？”
　　白宿也跑了几圈，只当是春季运动了。
　　脱了外套，t恤都是汗湿的，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最近正为了准备新电影健身，肌肉的轮廓越发清晰紧实，依稀透出肉色来，
　　皮肤、嘴唇也因为运动而泛红来，一呼一吸之间，看得01心猿意马。
　　枭看着电子屏幕上吐的稀里哗啦的几个人，似笑非笑“差不多了，抓回来审一审？”
　　他免费所有方法，还包严刑拷打套餐。
　　“不用，有这回。”白宿淡声道，“他们也不敢再来了。”
　　他把外套一披，跳下车去，走到金瑶等人的面前。
　　这回众人差点“汪”地一声哭出来，恨不能抓住他，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资料录音01都删了，别出现在我家楼下了。”白宿的神态认真，“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报警了。”
　　众人这才隐约松了一口气，金瑶认出眼前的人不是01，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白宿“哥哥……我喜欢你啊。”
　　“我真的喜欢你，想见你，我想离你近一点……”
　　她说着说着都要哭了。
　　“你们无法忍受的事情，不代表我就可以。”白宿抿了抿嘴唇，难得露出了一丝严厉的表情。
　　他们能为了自己的资料不被曝光，狂追几公里追到吐，可做艺人是无论跑多少公里，都逃不开身后的人的。
　　“过好你自己的生活，远比我重要。”他看着金瑶轻声说。
　　如果不是顾及到私生饭里还有这种年龄不大、误入歧途的小姑娘，他们根本不需要兜圈子玩这么多。
　　金瑶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别再来了。”
　　白宿慢慢地看了一眼那些人，跳回了车上。
　　这天晚上，皇子停播，枭一个人做了营养补充餐。
　　楼下没有人监视。
　　但01似乎还是感觉哪里奇怪。
　　楼下垃圾桶边，一身脏乱的男人吐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日……哪个才是真白宿……呕……”
　　他又饿，又冷，又困，狂奔若干公里，吃的东西都被吐出来了。
　　他不想救人了，他只想回家。
　　金瑶似乎还是忍不住来了。
　　私生饭的小团队已经彻底不敢再来，但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总是犹豫着想再看白宿一眼。
　　只有一眼，就再也不来了。
　　她对自己这么说。
　　就在这时，忽然听闻草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金瑶心头一凉，脑海中出现了无数恐怖片的镜头。
　　“……小……姑……娘……”
　　一个头发蓬乱的人出现在她背后，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上“你……”
　　“啊啊啊啊有鬼啊救命！！！！”
　　金瑶一骑绝尘，冲了出去，只留下滚滚烟尘，和烟尘中的男人。
　　男人欲哭无泪“我就想问问你有什么吃的没有……”
　　他好饿啊。


第八十五章 
　　《赌徒法则》的上映, 比林导想象中还要乐观。
　　沈砚池和白宿的双重加盟，票房本身就占了天然的优势, 而无论是演技还是剧情，都有可圈可点之处，快节奏的剧情、先搞笑后沉重的风格也适合观众接受, 又是近来少见的赌场片，竟然有小爆一回的趋势。
　　关于白宿演技的评价，似乎也逐渐多了起来。
　　在电影播出之前，并没有多少人看好白宿。
　　以沈砚池粉丝和白宿黑为首, 一众路人键盘侠纷纷嘲讽。
　　我真的不求白宿演出个什么成果来，只求别拖我沈哥的后腿就好。
　　白宿除了那张脸好看还有什么？林从谒也就拍电视剧还行，拍电影真的连选角都不会。
　　随便你们营销，我就是片荒饿死，从楼上跳下去，都不会看这种辣鸡电影
　　还有的观众, 就跟开了天眼似的, 光看了一个演员表和剧情简介, 就能大放厥词。
　　好好的电影题材, 真的就被一个流量演员给毁了，这种空有一张脸的演员能演出个什么东西来？本来还对林导抱有期待，真是……溜了溜了
　　花几十块钱去电影院看一坨漂亮的垃圾, 也只有粉丝会做这种事情。
　　对这种键盘侠, 阿炎连发声控评都没必要，反正这种事情就像弹簧。
　　他们贬低白宿贬低得越狠, 越是骂白宿一无是处，等电影真正出来，被打脸就越狠。
　　果然，这几天键盘侠黑子集体装死，等到电影片段流出，表白赞美电影的声音一出来，当初被带了节奏的路人就涌入了电影院，纷纷真香。
　　有影评着重点名了白宿。
　　我印象里的白宿，一直停留在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概念，但林导再一次发掘了白宿的另一面。
　　带着一点痞气和狂劲儿的叛逆，那种冷酷又张扬的劲头，我没想到他能把一个小混混
　　一个赌徒演得如此自然。
　　我以为他会用更颠覆的演绎方法，让人忘记他的光环。但他选择了更稳妥、更贴近自己的演技，让人不自觉地被带入主角，逐渐忘记了他本人的存在。
　　喊着自己要努力、很辛苦的艺人很多，白宿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他切切实实地在向前走，从未停下脚步。
　　只剩下一群假装路人的黑粉还在乱跳，强行装理中客，跟星宿女孩大战三百回合。
　　就白宿这张脸，硬接混混角色，凹a气人设不尴尬吗？
　　白宿早就已经固定人设了吧？看到这长相就出戏，一看他强行演这种痞子角色，简直尴尬症都要犯了。
　　没想到乱入了一批01的粉丝，理直气壮。
　　你要骂白宿就骂白宿，你骂他的脸是怎么肥四？我一哥不够混，还是不够a？
　　白宿这张脸一痞就尴尬症？那你看一哥是不是直接要进急救室？这么罕见的病症，我们要不要给你集资捐点钱？
　　兄弟，你骂白宿的脸，等于同时骂两家。我一哥电影就要上映了，你怕不是故意搞事哦？
　　星宿女孩？？？这些人怎么肥四？
　　你们不要过来啊！我们对你们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但是一想，如果有人骂01的长相。
　　她们好像也是挺生气的。
　　黑粉们一时左右为难。
　　想骂白宿的演技，也没什么效果，根本没人理她们。
　　想骂白宿人品差，这人出道这些年，屁事没有，好容易有点黑历史，还都是给01的背的黑锅。
　　最后骂白宿的长相，一踩踩两
　　家，01男粉来的比星宿女孩还快，叉着腰梗着脖子问你们对我们一哥有什么意见？
　　01这群男粉是真的奇葩，连星宿女孩都弄不清他们的具体物种。
　　饭圈潜规则在他们这儿就跟纸糊的似的，天天在01微博下面聚众鸡叫，日常就是练肌肉、晒肌肉，舔一哥、强行吹捧，强行想做一哥的兄弟姐妹爸爸儿子大小老婆，连白宿都跟着一起舔，还没事就串场。
　　早上还喊着求一哥艹粉。
　　中午就喊一哥一嫂百年好合。
　　到了晚上就说两个一起来，他都可以。
　　01还真的乐意搭理他们。
　　没事就翻个牌子你可以什么可以！我都不可以！
　　于是下面就是大型狂欢现场。
　　无论黑粉说什么，怎么说，《赌徒法则》的票房仍旧是在不断攀升，评分也一直稳定在78分。
　　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也是星宿女孩们理直气壮的根源。
　　但白宿和01似乎并没有过分关注这事，他们四个人正在打篮球。
　　对，打篮球。
　　自打上一回，也不晓得是不是白宿在私生饭界出了名，楼下再也没了追踪而来的狂热粉丝。
　　为防止后续有狗仔追来，枭干脆入侵了附近住宅区的安保系统，摄像头都在他的掌握之下，四个人就愈发的胆大。
　　晚上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打篮球的事，01和枭争了起来，谁也不肯服输。
　　正巧楼下就是篮球场，深夜里也没人，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单挑。
　　白宿和皇子纯粹是被他俩裹挟着下来，做裁判凑热闹的。
　　两人一模一样的面孔，四条长腿交错着，枭进攻猛烈，01的防守密不透风。
　　交换攻防角色，枭忍不住舔嘴唇，惯性地抛媚眼。
　　01就懒洋洋地转球“你打个篮球，骚什么？”
　　“关你屁事，”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枭无论是反应还是速度都比原来快了不少，显然是上次01给他输的血，对他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但距离01变态的程度，还是差了一定的距离，很快就败下阵来。
　　白宿刚刚宣布结果，转头就接到了01抛过来的篮球。
　　“下来玩？”01挑眉冲着他笑。
　　白宿摇了摇头“不跟你玩这个。”
　　他体能还不如枭，并不打算为难自己。
　　左右01也不会跟他比赛拧魔方，有什么好争。
　　“我让你一只手，”01满眼都是笑，为了勾引白宿，加大了砝码“你进一球，随便提什么要求。”
　　白宿果然心动，慢慢问“那要是你进球呢？”
　　“让我亲一口？”01笑嘻嘻地，摆明了是想要福利吃糖。
　　白宿还真走下场去了。
　　枭“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谁骚。”
　　你看看这人，屁股都要扭起来了。
　　01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他屁股一脚“滚。”
　　枭嫌弃地坐到场边喝水，瞧见皇子正在那低头玩手机，不知在跟谁聊天。
　　他忍不住挑了挑眉，拎着皇子的后衣领把人拎过来“陪我玩会？”
　　“我不会——”
　　皇子猝不及防，正对上枭的面孔。
　　刚刚剧烈运动过，这人的汗水淌到了下颌，皮肤比平时还要炽热，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平日没有的挑衅和侵略性。
　　可一转眼，又变成了惑人的神色“我教你？”
　　皇子就没有拒绝的权利，被拖着后衣领被拖到了后半场，别别扭扭地从运球开始学起。
　　“我不想学……”皇子欲哭无泪。
　　他真的只想做个网瘾少年。
　　“我想教，”枭搭着他的肩膀，慵懒妩媚地注视着他，“你要是不想学，那我……”
　　他话还没说完，皇子就知道他老一套的威胁。
　　“我学！我学！”皇子最近已经认命了，被欺压成自然。
　　枭得意地轻哼了一声，开始一步一步教他运球投篮。
　　皇子学的很快，他运动神经跟白宿差不多，在自己的时代，也是学过骑射的人，只是养尊处优惯了，体力差些。
　　没一会就累得气喘吁吁，投篮的手都发抖。
　　连投二十几个球，没一个进的。
　　“姿势不对，手别发抖。”枭出乎意料的有耐心，似乎也是认真想教他。
　　皇子委委屈屈“我学了也没用，我们那不玩篮球。”
　　枭的声音顿了顿“……你回去跟你哥哥们玩。”
　　皇子看了他一眼“我二哥不是被收押了吗？五哥也快死了。”
　　等到他回去，大约也就是这么个局面。
　　“我把解药给你。”枭按了按他的腰，扳正他的动作，“你自己决定。”
　　老皇帝的急病，原本就是那位二哥的杰作，想来也该出来主持大局了。
　　至于这位小皇子后面的路。
　　只能他自己决定，自己来走。
　　“那你呢？”皇子瞄准了篮筐，想要投球，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不关你的事，”枭给自己点了根烟，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慵懒神色，“投你的球。”
　　皇子这晚上一个球都没进。
　　篮球砸着球框边，“砰砰砰”地乱飞了出去，没个章法。
　　就跟他心情一样。
　　枭看得嫌弃。
　　皇子捡回球，默默重新做好动作，就听见枭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句“你是不是也得我亲你一口，才能进球？”
　　他是讽刺身后那对打球打得热气上头的小情侣。
　　这一场晚上球打下来，白宿回家怕不是嘴唇都要被亲破了。
　　结果正投球的皇子吓得一个手抖，球直接离篮筐十万八千里，飞到不远处的花圃里头。
　　就听见一声闷响，伴随着一声低呼。
　　四个人都是一愣，白宿把手上的篮球一扔，连忙凑过去瞧。
　　就看见一个头发蓬乱，流浪汉似的人，正倒在花圃里，似乎是被球给砸晕了。
　　01上前探了探鼻息“没死，活着呢。”
　　“你们先看着点，”白宿直接打电话，“我叫救护车。”
　　枭刚准备戴上口罩，似乎想起了什么，忽得把这人蓬乱的头发一撩，抹干净他脸上的灰尘。
　　然后眼睛猛然睁大。
　　眉眼轮廓，都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电话别打了。”01笑了起来。
　　这是第五个来了。
　　来的惨了点。


第八十六章 
　　唤醒某人是粥的香味。
　　他从鼻尖开始动, 然后喉结自动吞咽口水，最后指尖动了动, 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了房间，如狼似虎地扑向餐桌。
　　那还放着热气腾腾的一锅鸡丝粥，色香味俱佳。
　　他端起锅狼吞虎咽一饮而尽, 对着鲜美的余味回味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头面对三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空白了三秒钟。
　　下一秒, 速度几乎快出了残影，眼看就要夺门而出。
　　门口01用一条长腿踩在门框上，拦住了他的去路，冲他灿烂一笑“去哪啊？朋友？”
　　他反应更快，三秒钟冲到了窗前，枭正在窗沿坐着, 似笑非笑“喝了我的粥就想走？”
　　最后冲到厨房, 皇子正啃一包膨化食品, 怜悯地看着他“小五你都饿成这样了, 别跑了，老实交代了吧。”
　　“？？？小五是谁？”他一脸的茫然。
　　“你啊，”皇子咔嚓咔嚓地吃了起来, “你除了白宿, 有别的名字吗？”
　　“……我道号青术。”他说。
　　“还是白小五好记一点，你考虑改名吗？”皇子眨了眨眼睛, “你要不趁早跟我解释了？我替你说说好话，换了外头那两个，你可能会死。”
　　他可一点没撒谎。
　　青术行为鬼祟地尾随了他们这么长时间，为了跟踪他们甚至把自己搞成了这个鬼样子，目的动机都不明确，在01和枭那要吃不少苦头的。
　　唯一能保下他的白宿还在洗手间洗澡呢，等他下来青术可能挨揍都挨了两轮。
　　真惨。
　　皇子吃零食吃腻了，自己跑到冰箱，又抱出一瓶2升装的可乐，“吨吨吨”地喝了个舒坦。
　　“你还有一分钟时间考虑……”
　　青术一言不发，转身冲向房间唯一一个无人阻拦的方向，破门而出。
　　然后重重跌落在湿滑的瓷砖上。
　　雾气弥漫，透明的玻璃淋浴间里有人看了过来，他柔韧的腹肌都隐没在沐浴液的泡沫后，修长结实的腿若隐若现。热水熏红了他的皮肤，眼睛却是漠然又冷淡的，甚至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仿佛泪水似的沿着脸颊淌下。
　　简直就像是被困在玻璃箱中的藏品。
　　青术瞪大了眼睛。
　　“你是……”白宿微微皱起眉来，确认来人不是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最后采用了皇子一直喊着的称呼，“……小五？”
　　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完了。”
　　枭吹了声口哨，不知道是送给白宿的，还是送给这位新来的勇士的。
　　这可比他当初刺激多了。
　　01的脚步声堪比怪兽，一步一声巨响。
　　小五背后的汗毛倒立。
　　他……是不是又要倒霉了？
　　不会吧？
　　按照卦象，他今天是大吉的呀？
　　他的背后传来冲天的杀气“你、完、了。”
　　下一刻他就被拎起了后衣领，拖尸体似的拖走，捆成团扔到了沙发上。
　　“审完了留给我，”01笑得春光灿烂，背后阴风阵阵，对着枭嘱咐“我要留着分尸。”
　　小五他就知道……又算错了。
　　今天应该是大大大大凶才对。
　　洗手间里白宿轻轻喊了他一声“01。”
　　01一个健步冲过去。
　　“把门给我装回去。”白宿无奈地说。
　　就算家里都是一个人，他也不想敞门洗澡。
　　新来的这孩子力气估计也不小，直接把门给卸下来了。
　　真·夺门而逃。
　　01一边装门，眼神不住地往淋浴间里瞟，隔着水蒸气，看不真切，却叫他愈发得喉咙发紧，口干舌燥。
　　装完门，01也不肯走，懒洋洋地倚在门上，直勾勾地盯着白宿瞧。
　　纯种流氓的眼神。
　　白宿现在就像是个漂亮的手办，还得是限制级的那种裸体小人，装在精致又透明的盒子里。
　　会动会脸红的那种。
　　01没有出声。
　　白宿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仰着头洗脸“我今天输了多少球？”
　　“二十八。”01的声音喑哑。
　　“明天拍定妆照，我嘴不能肿。”白宿的头发沾了水，全都被捋到了后头，就显得五官越发锋锐，那如水墨勾勒的眼眸也就愈发有味道。
　　在那双眼睛看过来的一瞬间。
　　01裤子就鼓了起来。
　　“你想帮我擦背吗？”白宿关掉了水，眼睛里是淡淡的笑意。
　　01的本能比心思动的还快。
　　“抵多少？”01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移动。
　　他拉开这个玻璃盒子的门，水雾蒸湿了他的面孔。入目是修长的后颈，光洁细腻的背，脊线优美又流畅。
　　一览无余。
　　想粗暴地按住他，留下一些不一样的痕迹。
　　“三十？我倒找你两个？”白宿的声音里都是热气蒸腾出的慵懒。
　　01却看见白宿的脚趾，在不自觉地蜷缩，耳根也是快要滴出血似的红。
　　明明自己是害羞的，还大着胆子引诱他，硬摆着冷冰冰的架子。
　　让人忍不住剥开这层皮，去看看下面藏了什么样的可爱精。
　　他怎么能这么诱人？
　　“成交。”01轻声说。
　　门外。
　　青术被捆得跟粽子似的，枭倚在沙发边上，慵懒地瞧着他“来，跟我说说，这几天跟踪白宿的就是你？”
　　他和01都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们，而且大多数时候只跟着白宿一个人，只是摄像机一直没有捕捉到他的行迹。
　　这小子怎么看都不简单。
　　青术张了张嘴“……没有。”
　　“没有？”枭直接骑坐在他的身上，捏着他的下巴，呼吸都钻进了他的耳廓，“说实话，都是同一个人……我不想为难你。”
　　皇子在他上头，往他嘴里塞零食“说吧说吧。”
　　“为什么跟踪白宿？有什么目的？”
　　青术看了他俩半晌，自知躲不过，吞了零食，一咬牙“……我知道了。”
　　枭得意的哼了一声。
　　然后就看他从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符纸。
　　展开了。
　　贴到自己额头上。
　　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不动了。
　　两人还以为是什么证据，凑近了一看，那符纸上鬼画符似的四个大字。
　　此人已死
　　枭笑了起来。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怪胎？
　　“死了就没事了？”枭舔了舔嘴唇，支使皇子，“人抬起来，咱们慢慢玩。”
　　皇子同情地看着青术……兄弟，你好惨哦。
　　白宿和01出来的时候，青术被某个禽兽按在沙发上，用羽毛搔脚心，又哭又笑，眼泪汪汪，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不行了，咳咳，我错了……我真的没
　　目的……呜呜呜……”
　　皇子一脸怜惜“作为你的前辈，劝你一句，不然他会一直折腾你的——”
　　其实还好，起码他还不想搞你的屁股。
　　可能多半是嫌你现在太脏了。
　　“我说……我说！”青术不能说实话，忽得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我跟踪白宿，是因为喜欢上他了。”
　　他差点被自己聪明死了。
　　“我……我就是莫名其妙来的，然后就喜欢上他了，但是又不敢接近他，所以跟踪尾随他。”青术一本最正经的胡说，机灵的眼睛四处乱转，“有人说过自己不能喜欢自己吗？”
　　枭和皇子的表情凝固了。
　　空气一片寂静。
　　青术张嘴就胡说“我现在已经知道我的行为不好了，我这就……”
　　“这就送你上西天。”他背后响起了阴冷的声音。
　　枭慢慢地说“没有人说过不能喜欢自己……除非……”
　　皇子补充“你打不过另一个自己。”
　　一转头，01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白灿灿的牙齿，拎起被绑成粽子的他，一手丢进了书房“来，我们好好聊聊。”
　　这次他真的聪明死了。
　　书房的门都没关，就听见里面横飞的惨叫声和哭声。
　　白宿擦着头发跟没听见似的，盘算着要是再这么来下去，他可能真的搞不定。
　　要不买个大点的房子？
　　“白宿。”枭忽然出声喊他的名字。
　　白宿抬了抬眼皮。
　　枭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的后颈“刚刚浴室被狗啃了。”
　　那有牙印，一看就是被人咬过了。
　　这也是一个敏感点，连亲一亲，就会仿佛电流扩散下去似的，一点力气没有，连脑海都酥麻了。
　　枭再清楚不过，肆无忌惮地调侃“你俩这么刺激？”
　　书房里飞出一把刀来，精准地钉在了枭的耳边。
　　吓得枭眼皮一跳。
　　白宿勾起了嘴角“他是兔子耳朵。”
　　枭轻哼了一声。
　　又他娘的秀恩爱。
　　那要能是只兔子，他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白宿要走，枭又忍不住说“那小子没说实话，你注意点。”
　　青术绝对是在胡说八道。
　　白宿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房子里谁都有点不想说的事，白宿不想强求。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白宿慢慢说，“皇子快到回去的时候了。”
　　皇子大约每个月回去一次。
　　上次是枭替他去了两个月，搅风搅雨一团乱，皇子这次回去怎么也得把烂摊子收拾了。
　　之后他还会不会回来，他还会呆多久。
　　都不一定。
　　枭“嗯”了一声，就跟没听见似的。
　　厨房里皇子抱着零食出来，抱着ocky问他吃不吃。
　　枭撇了撇嘴“你要胖成球了你知道吗？”
　　家里的零食几乎全都是他消灭的，他怕不是要吃成个球滚回自己的位面去。
　　皇子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自己咬了一根。
　　“过来。”枭挑了挑眉。
　　皇子就屁颠屁颠过去了。
　　枭把他叼着的那根咬了一半下来，“咔嚓咔嚓”嚼进了肚子，又说“滚吧。”
　　皇子脸红成一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想
　　睡？”枭挑眉。
　　“不……不是。”皇子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
　　“那别挡着我看电视。”枭懒洋洋地轻哼了一声。
　　“……嗯。”皇子坐在他旁边。
　　他们看完了一部特别无聊的爱情电影。


第八十七章 
　　在白宿主演的《赌徒法则》上映后不久, 01参演的《冬夜》, 终于登陆了各大院线。
　　01在电影里扮演了黑帮老大手下的杀手, 是一位身手了得, 桀骜不驯，视人命如草芥的的狂徒。
　　他拍戏时的状态特殊，整个人果然如同行走的杀人狂魔,
　　无论是谈笑杀人时的震撼人心，还是雨夜屠戮时的冷血残忍，那漆黑一团的眼眸，竟让大荧幕前的观众都感受到了恐惧。
　　白宿《赌徒法则》原本就取得了不错的票房成绩, 不少人出于好奇, 愿意再去看一场《冬夜》。
　　几乎是电影上映不久, 两人话题的讨论度就爆了表。
　　《赌徒法则》让我怀疑主角不是白宿演的，《冬夜》让我怀疑01是个真的杀人机器。这两个人真的是两种风格a穿地球，我不允许有人没看过这部电影啊啊啊!
　　01出场的所有镜头!我说的是所有镜头!都是纯粹的暴力美学!太惊艳了!
　　啊啊啊我死了!谁再说这张脸定型，我爆谁的菊花!
　　我爱死一哥了呜呜呜
　　但光是电影，倒也不足以让01演的这个配角一夜爆火。
　　还是上回那个剪辑视频的大佬，再一次操刀，硬是把白宿和01两部电影、连带着之前的各种视频素材剪辑到了一起, 搞出了一个全新的视频。
　　标题就是《国王与狂徒》
　　这个视频剪辑掉了所有的声音, 全程是默片时代的风格，全程除了配乐没有任何声音, 所有台词都是在黑屏时出现的文字。
　　却与剧情的风格相匹配。
　　白宿是立于赌城巅峰的赌王，他倦怠、冷漠、又傲慢。
　　仆役们为他擦干净皮鞋, 打理西装，端上香槟，身后是无数人的倾慕和。
　　当他站到赌桌面前，看起来对这张赌桌没有任何的。
　　而01是远道而来的狂徒，张狂又凶悍，眼里都带着嗜血的味道，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有什么可以拿来赌的?”
　　赌王接过仆人手中的香槟，双眼颇感兴趣地注视着陌生来客“虽然我不会输，但我没有必要浪费我的时间。”
　　狂徒凝视着他的双眼，咧开嘴笑了起来“您对什么感兴趣呢?”
　　赌王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走到自己的面前“仔细看的话，你长得跟我很像。”
　　“既然这样，就用你自己来赌吧?”赌王慵懒地说。“做我的替身，做我的影子，为我付出你的生命。”
　　“怎么样，你愿意吗?”
　　在这个荒诞的城池，愿意抵押自由、甚至生命的赌徒比比皆是，这要求一点都不奇怪。
　　狂徒笑了起来“如果您会给出同等的筹码的话。”
　　赌王毫不意外“你一定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说吧，你想要什么?”
　　狂徒与他对视，他的眼睛仿佛黑曜石，蕴含着满满恶意。“我要您。”
　　“什么?”
　　“我要尊贵的国王，成为我的狗。”狂徒终于露出了贪婪又狰狞的面孔。“怎么样?”
　　赌王的脊背直了起“你的胆子很大。”
　　“像你这样的赌徒，我每一年都会遇到很多。”
　　贪得无厌，又毫无顾忌。
　　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一败涂地。
　　“但能够拥有您的，只有我。”赌桌对面的人张狂地说。
　　之后剪辑的，是牌桌上的片段。
　　赌王额头沁出了冷汗
　　，顺着他弧线优美的脸颊滑了下来，滴落在赌桌上。
　　他的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头脑一片空白，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但桌上的纸牌是不会骗人的。
　　“……你赢了。”赌王低声说。
　　狂徒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是吗?”
　　“跪下。”
　　他笑着说。
　　赌王挺直着脊背，一动不动地坐在赌桌远端。
　　他的仆役开始窃窃私语。
　　从赌城顶尖坠落的他，即将一无所有，连自己都要失去。
　　他的背挺得笔直，依旧是那冷漠又高傲的样子，可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凄惨的下场。
　　狂徒走上前，注视着他的眼睛，露出那个温柔的微笑“在这里违背赌约的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赌王的声音微微地颤抖，他不像之前一样慵懒随意，却有着强撑的高傲冷淡。
　　那光滑又颜色浅淡的嘴唇，已经被他自己咬得红润了“你……有什么想要的?”
　　“财富?权利?还是地位?”赌王的头脑运作飞快，就像他每次算牌时一样精明冷静。“你要知道，我们的赌约里只包括了我。按照这座城市的规矩，除了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没有比这更不划算的了。”赌王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试图说服他。“你知道，比我漂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只要你想……”
　　狂徒轻轻按住了他的嘴唇。
　　他的眼神带着怪异的炽热和。”我说，跪下。”他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命令。
　　那个高傲又冷漠的男人，固执地与他对视了三秒钟，终于咬着牙弯下了膝盖。
　　“记住我的名字。”狂徒的眼睛里带着肆无忌惮的笑意，伸手抚摸他的后颈，仿佛抚摸自己乖顺的宠物。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
　　这个视频剪辑的不长，秉承了这位大佬一贯的风格，没有任何的裸露镜头，选取的片段都流畅和谐，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整部视频都充斥着禁欲与狂放的对比，无声的色气。
　　下面一群人都在鬼哭狼嚎。
　　神……神仙太太……我的鼻血……止不住了
　　快!快给我输血我撑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我死去活来乱葬岗土里埋!这是什么螺旋爆炸剧情!
　　不要停在这里啊!让我们看完!我想看赌王怎么被各种蹂躏y的啊!
　　凌虐他，疼爱他，驯服他，让他听到你的声音就起反应，让他重新回到高高在上的位置，却也逃不开你的烙印，成为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禁脔，01你冲鸭，麻麻我可以的啊!
　　一开始是一宿女孩，后来不明真相的路人过来围观，最后竟然出圈了，挂在了某视频网站的首页，微博都转发了不少。
　　这下算是直接出圈了，一把火烧到了吃瓜网友那，这下围观群众都知道一宿这个c了。
　　卧槽，我还停留在豪门兄弟恩怨时代，你们居然已经玩得这么花活吗!
　　你们就没觉得你们嗑的这是水仙吗!
　　我就没弄明白，白宿和01搞c，跟白宿自己搞自己有什么区别
　　各个都喊着对真人c没兴趣。
　　几分钟以后真香!搞快点!
　　星宿女孩们已经累了随便你们搞吧，我们就当哥哥水仙了。
　　不得不说，娱乐圈里c粉通常不太招双方粉丝待见，但一宿是个例外。
　　虽然星宿女孩们同样不喜欢c粉，但对一宿这个c一直是心情复杂。
　　主要得益于两人几乎完全相同的长相，以及两个人长期稳固的关系。
　　尤其是在沈砚池那事上，01替白宿出头，上节目对沈砚池一点好脸没有，让星宿女孩们狠狠出了一口气，对他的好感飙升。
　　连带着之前给白宿疯狂扣锅的事，也算是稍微翻篇了。
　　加上阿炎那边一直努力运营两个人之间的情深意重，01的男粉画风清奇也为01拉了不少票。
　　哥哥喜欢就好，总比跟别人炒c强。
　　星宿女孩们已经看开了。
　　皇子哥哥，一宿火了qaq
　　我们的宝藏c被发现了呜呜呜
　　小哥哥快去看新出的剪辑神仙太太剪视频啊啊啊啊
　　皇子刚结束两盘游戏，就看见屏幕上一群人喊着让他去看这个神仙视频。
　　白宿和01不在家，枭还在厨房，他手边就坐着鼻青脸肿的小五。
　　他犹豫了好久，才点开视频。
　　恍惚间回到了小时候偷看春宫图，被弟弟问这是什么的时候。
　　点开视频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衣冠整齐。
　　没有问题。
　　几分钟以后。
　　我日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鬼剧情!太乱了!
　　皇子一手捂着鼻子，一手要去捂小五的眼睛。
　　青术还一脸茫然“……怎么了吗?”
　　“没什么。”皇子对着麦嫌弃，“我怀疑他们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弹幕一群人都在狂笑。
　　小哥哥需要绷带和急救包吗!
　　哈哈哈哈哈奶小哥哥一口，是不是炒鸡刺激!
　　偶尔有几个人担心。
　　这个视频传的太广了，我现在有点担心影响正主之间的关系……
　　呜呜呜对啊，一宿之间就算是朋友我也可以的，不想让他们避嫌
　　其实他们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c粉炒得太热，两个正主往往会冷处理，防止日后真有了伴侣，情况更尴尬。
　　只有皇子觉得他们想的太多。
　　避嫌是不可能避嫌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你们只需要担心，01看完这个视频，别打开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到时候你们白宿哥哥要来找你们算账的。
　　弹幕还有一个跟他说。
　　皇子哥哥，这个神仙太太还剪过一宿双特工向的!你要不要看!
　　特工向?
　　皇子看到这个词，头一个想起的就是枭。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链接打开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视频是含有隐晦的h成分的，虽然只是一些简单部位的剪接。
　　但他的脸还是越来越红。
　　越来越红。
　　最后“啪”地一声把视频关了。
　　“关什么?”他后头忽然冒出枭的声音来，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话语间还带着轻慢的调笑。
　　然后一只手覆盖了他的手，把那个视频重新打开“看完。”
　　皇子立刻脸红成了大番茄，满脑子都在往外鼓热气儿。
　　于是他真的把那个视频给看完了。
　　枭漫不经心地凑在他的耳朵边“有什么感想?”
　　“没……没什么感想。”皇子脑子都在往外冒热气。
　　他们太过分了!简直是恬不知耻!
　　怎么能搞这种东西出来
　　!怎么他们四个长得一样!怎么偏偏是特工这个职业。
　　怎么还……让枭给看见了?!
　　“想他俩?还是想我?”枭舔了舔他耳朵，声音里带了几分的色彩。
　　“没想!谁都没想!”皇子感觉脑子要被烧焦了，一个劲往外冒热气。
　　太糟糕了!
　　“你麦是不是没关?”青术一脸状况之外地提醒他。“他们让你小心直播间被封。”
　　这时候切回直播页面，屏幕上已经全是??和yooooooo～了。
　　“啊啊啊啊啊!”皇子连忙起身关麦。
　　只剩下枭面色不善地看青术。
　　这个人。
　　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
　　但就是非常适合挨揍。
　　青术只觉得一股寒流涌来。
　　明明那个恐怖的01已经出门了。
　　……他今天不会又是大凶吧?应该……不会吧?
　　2 of 5
　　皇子意外中断了直播, 但枭的声音已经播出去了。
　　所以哪怕皇子连哭带求地把枭推出去, 枭把青术暴打一通, 皇子的粉丝还是已经这个小哥哥好像身边有人了。
　　一群小姑娘就在他的微博下面哭唧唧。
　　皇子哥哥是不是恋爱了!
　　小哥哥男朋友的声音又苏又撩, 呜呜呜耳朵怀孕了
　　呜呜呜呜我失恋了，要哥哥唱歌给我听才能好!
　　男朋友的声音有点像之前拜年的哥哥，尾音特别好听～!
　　皇子一个人窝在书房, 对着手机发呆半天，评论就打了三个字别胡说
　　但想了想，微博是公开的，枭好像能看见, 又给一个字一个字删了, 没发出去。
　　都怪白宿和01!
　　他犹豫了好半天, 才拿手机出来，继续之前的直播。
　　直播间不少小姐姐还等着他呢。
　　一见他来，弹幕就开始刷
　　yoooooo～
　　想看小哥哥的男朋友～
　　男朋友在吗!啵一个让我们听听!
　　“不是……男朋友。”皇子艰难地说完这句话，自己的脸慢慢红了——他没用过这个词。
　　我们才不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小哥哥学会骗我们了，汪的一声哭出来
　　白宿被01拐走了，皇子也有男朋友了, 我最喜欢的小哥哥都跟别的小哥哥跑了, 难受
　　皇子咳嗽了一声，板起脸来“不许再提了, 我之前学的歌，你们还想不想听了。”
　　果然弹幕这些墙头草, 转眼就转了风向，吵吵嚷嚷要听他唱歌。
　　皇子就趴在床上，轻轻哼了一首正流行的情歌，温柔少年的音色，伤感又柔软。
　　他不习惯现代歌，唱着唱着就错了拍、忘了词，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而一墙之隔的阳台。
　　枭支着腿，靠墙坐着，塞着耳机。
　　一片夜色中，只有烟头的明亮，若隐若现。
　　他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
　　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孔，然后一点点消散了。
　　他的眼神惫懒又倦怠。
　　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白宿和01出去活动了一整天，到了酒店，依旧开的是两个人的房间。
　　但只要白宿洗个澡，擦着头发出来，01就一定会躺在床上。
　　今
　　天还把被子都卷在自己身上，只冒出一个头来冲他笑“拆礼物吗，小哥哥?”
　　白宿憋着笑“不拆。”
　　01一脸天真“拆开看看，万一是光着的呢。”
　　“那更不拆了，别着凉。”
　　白宿还隔着被子给他屁股一下，这人真是越宠越骚，而且还嚣张。
　　出来这才几天，他已经管不住了。
　　白宿把人拉起来“我跟阿炎谈了一下，等这部戏拍完，你可以考虑明年的高考，应该还有一年多的准备时间。”
　　01听过这件事，也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白宿之后的话“……你觉得报个体育特长生怎么样?”
　　01那就是顶了一脑门的问号。
　　白宿今天跟阿炎商量了挺长时间。
　　明星高考，艺术生一般是首选，奈何01是个特例，艺术文化课两不沾边，真要考艺术，怕不是两边都得一起补。
　　本来留给01准备的时间就不多，白宿对01知识储备一点底都没有，琢磨了半天，发现01是个做体育生的好料子。
　　01现在没什么明确喜欢的专业，就是单纯对大学感兴趣，那走体育生也算是条捷径。
　　以后不想演戏了，这人说不准还能做个运动健儿为国争光。
　　01还真忍不住乐了“什么项目的?”
　　白宿答“这个你自己选。”
　　到时候没准儿还得参加比赛。
　　01又问“你当初是哪个学校的?”
　　白宿回答了一个校名。
　　他当年就是普通文化生，母校是个理工科重点大学。半路出家，让人挑去出道了。
　　他被星探给他名片的时候，同宿舍同学全都以为是骗子。
　　倒不是怀疑他的长相，只是他们大学没遇到过几次这样的稀罕事，全都以为是皮包公司看他长得好看，要骗他下海做鸭。
　　签约的时候，连导师都惊动了，生怕他误入传销组织。
　　也就是他签约那阵还不流行学霸人设，放在现在，华宇十有要炒起来的。
　　01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我考你们学校好不好?”
　　白宿说“我们学校分高，你会比较辛苦。”
　　他母校确实难考，连体育生要求都挺高。
　　01扬了扬眉毛“那我也要去，大不了多考一年。”
　　他凑近了白宿，眼睛只距离几公分跟他对视，漆黑的眼眸里带着说不出的嚣张“我想搞学长。”
　　白宿的耳根一下就红了，明明还在跟他对视，眼神却明显在闪烁。
　　01伸出舌尖儿，舔了舔白宿的嘴角，然后在他嘴唇上盖个章。
　　满意地看到白宿脸上的红，蔓延到了眼角。
　　白宿的嘴唇动了动，轻轻凑到他的耳边。
　　热气呼在他的耳根，白宿的声音带了几分挑衅和促狭“……只要你能考上，想怎么搞怎么搞。”
　　“学长欢迎你。”
　　艹。
　　白宿真的是要他的命。
　　01简直想在这儿就把他办了。
　　白宿却已经起身抱起笔记本查招生简章了。
　　01抱着被子委委屈屈“要不我们明天再看?”
　　他还想抱着软软凉凉的白宿睡觉!
　　还想趁机滚来滚去，咕咕啾啾地亲吻。
　　最好再做点过分的事情……
　　白宿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如果你要考的是我们学校
　　，那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
　　年初这部电影也要准备，体育生大约还有各种竞赛要参加，就算01根本不需要睡觉，留给文化课的时间也不多。
　　他还准备给01查两张中考的卷子，先确定他到底还记得多少东西。
　　01忽得灵光一闪“要不我把皇子头发剃了，让他替我去考?”
　　至少语文能拿高分。
　　枭也行，就算不行他也有在考场打小抄的本事。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主意都快打到新来的小五头上了。
　　白宿冷冷地瞧着他“你还想要学长吗?”
　　01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了。”
　　白宿是不会同意让他作弊的。
　　白宿慢慢地说“如果你上了大学，连课都听不懂，就没有去读的必要了。你不差这一纸学历。”
　　白宿不是希望他去混一张学位证。
　　01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哪怕不工作，白宿也能养他一辈子。
　　白宿希望01能够在学校找到自己的朋友，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逐渐拥有自己的生活，拥有数都数不清的羁绊。
　　进了学校以后，他对课感不感兴趣另说，但至少他要保证01不能两眼一抹黑，连门都摸不到。
　　01这次没有撒娇，他撑着下巴，语气慢慢变得柔软“我知道了。”
　　白宿笑着给他了一个眼神。
　　他找了纸和笔，下载了两张卷子发到01手机“我查资料，你先做一下试试，能想起多少写多少，只记得一半的过程就写过程。”
　　01趴在床上开始做题，时不时抬眸，就能瞧见白宿雪白的后颈，和专注的眼神。
　　忍不住的心跳。
　　他还是来的太晚了。
　　如果他能早点到他的身边就好了。
　　他想跟他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篮球，住一间寝室，读一本书，上同一节课，看着他或认真或微笑的神态，一点一点沦陷。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恐怕还想要的更多。
　　想看他中学时青涩叛逆的样子，想看他少年时懵懂天真的样子，他能想象出白宿所有的阶段，他想陪伴他度过所有的时间。
　　与他初见的时间，永远都会嫌来的太晚。
　　“到时间了。”
　　白宿敲了敲01正在发呆的脑袋，把他的卷子抽走。
　　然后他的表情出现了三秒的空白。
　　乱七八糟。
　　惨不忍睹。
　　大约01的脑子在末世经受过冲击，把所有的基础学科全都忘光了。
　　英语居然是最好的，起码离及格比较近，怕不是末世接触过英语母语的人。
　　数学物理化学凉透了。
　　语文……反正就是个能说人话的水准。
　　字还不怎么好看。
　　估计是太久没写了。
　　感情他签名就写01两个数字，还救了他一命。
　　01抱着他的腰问“怎么样?”
　　白宿面无表情“……比我想象中惊人。”
　　他要不去问问枭，有没有记忆面包之类的东西?
　　他现在怕自己一己之力，难扶大厦之将倾。
　　01抱紧他耍赖“我们是一个人，你不许嫌我菜。”
　　白宿哭笑不得。
　　他学霸轻轻松松当了十几年，终于迎来了身为学渣的自己。
　　还能怎么办。
　　自己宠着吧。
　　当天晚上。
　　01微博更新了。
　　01本1好好学习
　　还配了个特别沙雕的表情包。
　　下面一群粉丝还以为他是在嘱咐自己，纷纷鸡叫。
　　一哥忽然这么体贴!好不适应惹!
　　01哥哥，我这次考满分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腹肌吗!
　　01哥哥是不是在暗示我，好好学习，变成富婆来包他!
　　一哥我会的!一哥早点睡!一哥下辈子我一定不学医了!
　　没一会，有人发现白宿评论了这条微博，就一个字。
　　白宿唉
　　01顿时惊觉。
　　他男朋友是不是嫌弃他是个学渣了!
　　这可怎么办!
　　3 of 5
　　白宿是跟他订购的教材练习册大礼包同一时间到家的。
　　01看见那一箱子东西, 脸都是绿的。
　　但让他不得不注意的是。
　　家里少了一个人, 青术。
　　白宿问“他哪去了?”
　　皇子咳嗽了一声“……埋了。”
　　埋了?!
　　饶是白宿生来淡定、稳如泰山, 也有点呆滞。
　　“……埋哪了?”白宿硬着头皮问。
　　“楼底下。”枭回答。
　　得了, 就是皇子挖那俩坑。
　　给他俩合葬用的。
　　01下去，就见青术身体被埋在土里，就露个头在那, 一脸的泫然欲泣，头顶还有绿植给他做掩护。
　　这要谁凑近了瞧见，非得吓出心肌梗塞不可。
　　01跟挖土豆似的把人挖出来，拎着这个灰扑扑的小土豆上了楼。
　　“你们还挺有创意的, ”大魔王01摸着下巴, 欣赏了一下手里的土豆, 然后就被白宿踹了一脚。
　　“解释解释?”白宿感觉自己简直成了幼儿园园长，现在还要解决小朋友之间的霸凌问题。
　　皇子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枭似笑非笑“这小子半夜爬床。”
　　就是昨晚的事。
　　皇子睡觉的时候，青术偷偷摸到他床上，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被枭当场抓获，一通暴打，埋到了楼下花园。
　　反正就留了一口气在。
　　白宿“……?”
　　01看着已经变成土豆的青术同学, 一脸震惊“行啊, 你连自己都不放过?”
　　一琢磨，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好像他也没放过自己。
　　“我没有，”青术脸都涨红了, “我才不是那种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01“……”
　　白宿上下打量了青术一会，神色迟疑了片刻，慢慢说“……你解释一下?”
　　青术不肯说话。
　　白宿淡淡地瞧着他“你不说，他们也有办法让你开口。”
　　他们四个其实都知道，青术不可能是什么龌龊的人，他身上一定有秘密，只是不肯说罢了。
　　“我想要看看他的玉佩。”青术低声说，“就是那个能穿越世界的玉佩。”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白宿问。
　　青术倒退一步，不肯说实话，又想要往自己头上贴装死的符，被01一把拿下。
　　“两分钟，”01露出白灿灿的牙齿，“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埋回去浇点水，明年没准而能收获一串新白宿。”
　　这是真的有可能。
　　“……不会有新白宿了。”青术小声地说。
　　四个人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青术咳嗽了一声，戒备地看着他们“我说实话，但是……你们一会不许打我。”
　　青术那边的故事，其实是比较简单的。
　　青术那个位面相对玄幻，而他是宗门里供奉的神算阵师。
　　他因为血脉力量，生来孱弱，但在阵符卜卦一道，天赋惊人，是巨佬级的存在。
　　但是从前年开始，他开始出现了意外。
　　他的血脉能力波动越来越大，卜卦画符时灵时不灵，阵法总是报销，明明思路没有出错，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几乎形同一个废人。
　　他找了无数办法，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得了一本前人手札，其中记载的密法，多与自己有关，其中有一条就是跨越时间，召唤将来的自己。”青术说。
　　他是想召唤将来的自己，看看将来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青术在说到阵法的时候，眼神认真又冷静，一点都不像是那个颓靡的小可怜了。
　　“但是……这个手札，只有半本，所以……出了一点意外。”说到这，青术的声音弱了下来。
　　听到这，白宿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召唤了几次?”
　　“三次。”青术万分心虚。
　　四人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阵法很困难，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所以我在反复钻研调整。”
　　青术小心翼翼地说“我召唤的第一次，没成功……”
　　白宿“01来了。”
　　“第二次，修改了一下，也没成功。”
　　“皇子来了。”
　　“第三次，又修改了一下，还是没成功。”
　　“枭来了。”
　　白宿面无表情“你修改了三次，区别就是换了送来的人，落点一直是在我这?”
　　那三个人已经磨刀霍霍要冲过来了。
　　青术汪地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白宿把另外三个拦住，示意青术“你继续说，说完。”
　　青术在失败了三次以后，反复推演，依旧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但是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的阵法是起作用了的。
　　但是全送错地方了。
　　而且召唤来的可能也不是未来的自己，而是其他世界的自己。
　　“所以我觉得你这里可能已经天下大乱了，所以……我自己重新做了一个阵法，想把他们三个一起召唤到我那。”
　　说到这儿的时候，青术的头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
　　“又失败了。”
　　“我把自己送过来了。”
　　这时候四个人已经有点想笑了。
　　这孩子真的是太惨了。
　　他们几乎已经能想到青术过来时一脸绝望的样子了。
　　更惨的是。
　　青术在宗门那边，是比皇子还要娇生惯养的存在。
　　他血脉强大，但脆弱，又生的一副惊艳的模样，性格还又软又乖，怎么宠都不骄横。
　　所以他常年都是山门众人哄着惯着的存在，轻易不舍得他下山，生怕让人骗走了欺负了，吹阵风都怕把他给吹到了。
　　但来了这个世界，事情就不一样了。
　　没人宠着也就算了，他根本不习惯这个世界的运作模式，血脉
　　更是时灵时不灵，还要想办法追踪自己的下落。
　　没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成了流浪汉。
　　也幸亏他是这么个德行，白宿才没有莫名其妙又多出一个热搜来。
　　青术越说越难过“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想把你们送回去……但是又怕送错人。”
　　“跟踪了你们好久，走了好多路，又饿又困，还跟着你们跑了几里的路，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的苦。
　　四个人想起自己狂遛私生饭五万步。
　　感情这孩子在后面跟着呢。
　　听到这，白宿的表情略微软化了“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怕你们生气，都是我的错，才让你们多了这么多麻烦。”青术眼圈都红了，“我想等我研究出让你们回去的办法再说，不然你们生我气怎么办……”
　　结果没想到，不说照样生气，还要挨打，还要被当土豆埋起来。
　　太惨了。
　　青术一直猜是因为那本手札只有半本，所以才会屡次出现问题。
　　“白天皇子看着自己玉佩发呆，说自己不想回去……”青术小小声说，“我才想去研究一下那个玉佩里面的阵法。”
　　结果刚摸上皇子的床，还没摸到玉佩呢。
　　就被枭拎起后衣领一顿暴打，还被埋到下面当土豆种。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能力送你们回去……”
　　青术耷拉着脑袋，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白宿忽得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没事。”
　　送不回去就送不回去，他养着这些人就完事了。
　　青术好久没被人摸头，就下意识蹭了蹭白宿的手，可怜兮兮“但是我会努力的。”
　　皇子把玉佩塞给他“这个月你拿着吧，想怎么看怎么看，别被它送走了就好了。”
　　他这个月不回去了。
　　青术眼圈差点都红了。
　　“你们……不生我气啊。”
　　白宿拍了拍他的头。
　　生什么气。
　　他把他喜欢的人送到了身边呀。
　　只有青术这个傻孩子，一无所知。
　　众人散伙以后，只有枭留在原地，扯着皇子衣服的兜帽，把人拉了回来。
　　“刚才那小子说，”枭挑了挑嘴角，问他，“你不想回去?”
　　皇子眨了眨眼睛，才想到这一节，结结巴巴地应“……是、是啊……”
　　“为什么?”枭看他。
　　“……就是……没玩够。”皇子退了一步，目光闪烁， “我联盟天梯还没打上去，还有两个新买的游戏没玩，还没吃腻汉堡可乐炸鸡零食，还……”
　　“还没跟我睡过?”枭笑了起来，上前捏着他下巴打量他。
　　“!”皇子吓得向后跳，后头却是墙壁。
　　他脑袋没磕在墙上，反而撞在了软乎乎的东西上。
　　枭的手在他的脑后挡了一下。
　　皇子的脸更红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什么东西……”
　　枭也没说话，就笑吟吟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脸上盯出个洞似的。
　　“昨晚那歌叫什么?”枭轻声问。
　　皇子念了个歌名。
　　枭笑了起来“下次唱给我听?”
　　皇子张了张嘴“……好。”
　　枭的脸凑了过来。
　　舔了舔他的嘴角。
　　濡湿的舌尖里


第八十八章 
　　皇子意外中断了直播, 但枭的声音已经播出去了。
　　所以哪怕皇子连哭带求地把枭推出去, 枭把青术暴打一通, 皇子的粉丝还是已经这个小哥哥好像身边有人了。
　　一群小姑娘就在他的微博下面哭唧唧。
　　皇子哥哥是不是恋爱了!
　　小哥哥男朋友的声音又苏又撩, 呜呜呜耳朵怀孕了
　　呜呜呜呜我失恋了，要哥哥唱歌给我听才能好!
　　男朋友的声音有点像之前拜年的哥哥，尾音特别好听～!
　　皇子一个人窝在书房, 对着手机发呆半天，评论就打了三个字别胡说
　　但想了想，微博是公开的，枭好像能看见, 又给一个字一个字删了, 没发出去。
　　都怪白宿和01!
　　他犹豫了好半天, 才拿手机出来，继续之前的直播。
　　直播间不少小姐姐还等着他呢。
　　一见他来，弹幕就开始刷
　　yoooooo～
　　想看小哥哥的男朋友～
　　男朋友在吗!啵一个让我们听听!
　　“不是……男朋友。”皇子艰难地说完这句话，自己的脸慢慢红了——他没用过这个词。
　　我们才不信，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小哥哥学会骗我们了，汪的一声哭出来
　　白宿被01拐走了，皇子也有男朋友了, 我最喜欢的小哥哥都跟别的小哥哥跑了, 难受
　　皇子咳嗽了一声，板起脸来“不许再提了, 我之前学的歌，你们还想不想听了。”
　　果然弹幕这些墙头草, 转眼就转了风向，吵吵嚷嚷要听他唱歌。
　　皇子就趴在床上，轻轻哼了一首正流行的情歌，温柔少年的音色，伤感又柔软。
　　他不习惯现代歌，唱着唱着就错了拍、忘了词，最后自己也笑了起来。
　　而一墙之隔的阳台。
　　枭支着腿，靠墙坐着，塞着耳机。
　　一片夜色中，只有烟头的明亮，若隐若现。
　　他深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吐出来。
　　烟雾模糊了他的面孔，然后一点点消散了。
　　他的眼神惫懒又倦怠。
　　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白宿和01出去活动了一整天，到了酒店，依旧开的是两个人的房间。
　　但只要白宿洗个澡，擦着头发出来，01就一定会躺在床上。
　　今天还把被子都卷在自己身上，只冒出一个头来冲他笑“拆礼物吗，小哥哥?”
　　白宿憋着笑“不拆。”
　　01一脸天真“拆开看看，万一是光着的呢。”
　　“那更不拆了，别着凉。”
　　白宿还隔着被子给他屁股一下，这人真是越宠越骚，而且还嚣张。
　　出来这才几天，他已经管不住了。
　　白宿把人拉起来“我跟阿炎谈了一下，等这部戏拍完，你可以考虑明年的高考，应该还有一年多的准备时间。”
　　01听过这件事，也不意外。
　　他意外的是白宿之后的话“……你觉得报个体育特长生怎么样?”
　　01那就是顶了一脑门的问号。
　　白宿今天跟阿炎商量了挺长时间。
　　明星高考，艺术生一般是首选，奈何01是个特例，艺术文化课两不沾边，真要考艺术，怕不是两边都得一起补。
　　本来留给01准备的时间就不多，白宿对01知识储备
　　一点底都没有，琢磨了半天，发现01是个做体育生的好料子。
　　01现在没什么明确喜欢的专业，就是单纯对大学感兴趣，那走体育生也算是条捷径。
　　以后不想演戏了，这人说不准还能做个运动健儿为国争光。
　　01还真忍不住乐了“什么项目的?”
　　白宿答“这个你自己选。”
　　到时候没准儿还得参加比赛。
　　01又问“你当初是哪个学校的?”
　　白宿回答了一个校名。
　　他当年就是普通文化生，母校是个理工科重点大学。半路出家，让人挑去出道了。
　　他被星探给他名片的时候，同宿舍同学全都以为是骗子。
　　倒不是怀疑他的长相，只是他们大学没遇到过几次这样的稀罕事，全都以为是皮包公司看他长得好看，要骗他下海做鸭。
　　签约的时候，连导师都惊动了，生怕他误入传销组织。
　　也就是他签约那阵还不流行学霸人设，放在现在，华宇十有要炒起来的。
　　01眯起了眼睛，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我考你们学校好不好?”
　　白宿说“我们学校分高，你会比较辛苦。”
　　他母校确实难考，连体育生要求都挺高。
　　01扬了扬眉毛“那我也要去，大不了多考一年。”
　　他凑近了白宿，眼睛只距离几公分跟他对视，漆黑的眼眸里带着说不出的嚣张“我想搞学长。”
　　白宿的耳根一下就红了，明明还在跟他对视，眼神却明显在闪烁。
　　01伸出舌尖儿，舔了舔白宿的嘴角，然后在他嘴唇上盖个章。
　　满意地看到白宿脸上的红，蔓延到了眼角。
　　白宿的嘴唇动了动，轻轻凑到他的耳边。
　　热气呼在他的耳根，白宿的声音带了几分挑衅和促狭“……只要你能考上，想怎么搞怎么搞。”
　　“学长欢迎你。”
　　艹。
　　白宿真的是要他的命。
　　01简直想在这儿就把他办了。
　　白宿却已经起身抱起笔记本查招生简章了。
　　01抱着被子委委屈屈“要不我们明天再看?”
　　他还想抱着软软凉凉的白宿睡觉!
　　还想趁机滚来滚去，咕咕啾啾地亲吻。
　　最好再做点过分的事情……
　　白宿摇了摇头，毫不留情地击碎了他的幻想“如果你要考的是我们学校，那现在就要开始努力了。”
　　年初这部电影也要准备，体育生大约还有各种竞赛要参加，就算01根本不需要睡觉，留给文化课的时间也不多。
　　他还准备给01查两张中考的卷子，先确定他到底还记得多少东西。
　　01忽得灵光一闪“要不我把皇子头发剃了，让他替我去考?”
　　至少语文能拿高分。
　　枭也行，就算不行他也有在考场打小抄的本事。
　　就这么一会功夫，他主意都快打到新来的小五头上了。
　　白宿冷冷地瞧着他“你还想要学长吗?”
　　01咳嗽了一声“……我知道了。”
　　白宿是不会同意让他作弊的。
　　白宿慢慢地说“如果你上了大学，连课都听不懂，就没有去读的必要了。你不差这一纸学历。”
　　白宿不是希望他去混一张学位证。
　　01不需要这种东西，他哪怕不工作，白宿也能养他一辈子。
　　白宿希望01能够在学校找到自己的朋友，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像这个世界的人一样，逐渐拥有自己的生活，拥有数都数不清的羁绊。
　　进了学校以后，他对课感不感兴趣另说，但至少他要保证01不能两眼一抹黑，连门都摸不到。
　　01这次没有撒娇，他撑着下巴，语气慢慢变得柔软“我知道了。”
　　白宿笑着给他了一个眼神。
　　他找了纸和笔，下载了两张卷子发到01手机“我查资料，你先做一下试试，能想起多少写多少，只记得一半的过程就写过程。”
　　01趴在床上开始做题，时不时抬眸，就能瞧见白宿雪白的后颈，和专注的眼神。
　　忍不住的心跳。
　　他还是来的太晚了。
　　如果他能早点到他的身边就好了。
　　他想跟他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篮球，住一间寝室，读一本书，上同一节课，看着他或认真或微笑的神态，一点一点沦陷。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自己恐怕还想要的更多。
　　想看他中学时青涩叛逆的样子，想看他少年时懵懂天真的样子，他能想象出白宿所有的阶段，他想陪伴他度过所有的时间。
　　与他初见的时间，永远都会嫌来的太晚。
　　“到时间了。”
　　白宿敲了敲01正在发呆的脑袋，把他的卷子抽走。
　　然后他的表情出现了三秒的空白。
　　乱七八糟。
　　惨不忍睹。
　　大约01的脑子在末世经受过冲击，把所有的基础学科全都忘光了。
　　英语居然是最好的，起码离及格比较近，怕不是末世接触过英语母语的人。
　　数学物理化学凉透了。
　　语文……反正就是个能说人话的水准。
　　字还不怎么好看。
　　估计是太久没写了。
　　感情他签名就写01两个数字，还救了他一命。
　　01抱着他的腰问“怎么样?”
　　白宿面无表情“……比我想象中惊人。”
　　他要不去问问枭，有没有记忆面包之类的东西?
　　他现在怕自己一己之力，难扶大厦之将倾。
　　01抱紧他耍赖“我们是一个人，你不许嫌我菜。”
　　白宿哭笑不得。
　　他学霸轻轻松松当了十几年，终于迎来了身为学渣的自己。
　　还能怎么办。
　　自己宠着吧。
　　当天晚上。
　　01微博更新了。
　　01本1好好学习
　　还配了个特别沙雕的表情包。
　　下面一群粉丝还以为他是在嘱咐自己，纷纷鸡叫。
　　一哥忽然这么体贴!好不适应惹!
　　01哥哥，我这次考满分可以让我摸摸你的腹肌吗!
　　01哥哥是不是在暗示我，好好学习，变成富婆来包他!
　　一哥我会的!一哥早点睡!一哥下辈子我一定不学医了!
　　没一会，有人发现白宿评论了这条微博，就一个字。
　　白宿唉
　　01顿时惊觉。
　　他男朋友是不是嫌弃他是个学渣了!
　　这可怎么办!
　　a 2
　　白宿是跟他订购的教材练习册大礼包同一时间到家的。
　　01看见那一箱子东西, 脸都是绿的。
　　但让他不
　　得不注意的是。
　　家里少了一个人, 青术。
　　白宿问“他哪去了?”
　　皇子咳嗽了一声“……埋了。”
　　埋了?!
　　饶是白宿生来淡定、稳如泰山, 也有点呆滞。
　　“……埋哪了?”白宿硬着头皮问。
　　“楼底下。”枭回答。
　　得了, 就是皇子挖那俩坑。
　　给他俩合葬用的。
　　01下去，就见青术身体被埋在土里，就露个头在那, 一脸的泫然欲泣，头顶还有绿植给他做掩护。
　　这要谁凑近了瞧见，非得吓出心肌梗塞不可。
　　01跟挖土豆似的把人挖出来，拎着这个灰扑扑的小土豆上了楼。
　　“你们还挺有创意的, ”大魔王01摸着下巴, 欣赏了一下手里的土豆, 然后就被白宿踹了一脚。
　　“解释解释?”白宿感觉自己简直成了幼儿园园长，现在还要解决小朋友之间的霸凌问题。
　　皇子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枭似笑非笑“这小子半夜爬床。”
　　就是昨晚的事。
　　皇子睡觉的时候，青术偷偷摸到他床上，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被枭当场抓获，一通暴打，埋到了楼下花园。
　　反正就留了一口气在。
　　白宿“……?”
　　01看着已经变成土豆的青术同学, 一脸震惊“行啊, 你连自己都不放过?”
　　一琢磨，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好像他也没放过自己。
　　“我没有，”青术脸都涨红了, “我才不是那种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01“……”
　　白宿上下打量了青术一会，神色迟疑了片刻，慢慢说“……你解释一下?”
　　青术不肯说话。
　　白宿淡淡地瞧着他“你不说，他们也有办法让你开口。”
　　他们四个其实都知道，青术不可能是什么龌龊的人，他身上一定有秘密，只是不肯说罢了。
　　“我想要看看他的玉佩。”青术低声说，“就是那个能穿越世界的玉佩。”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白宿问。
　　青术倒退一步，不肯说实话，又想要往自己头上贴装死的符，被01一把拿下。
　　“两分钟，”01露出白灿灿的牙齿，“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埋回去浇点水，明年没准而能收获一串新白宿。”
　　这是真的有可能。
　　“……不会有新白宿了。”青术小声地说。
　　四个人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青术咳嗽了一声，戒备地看着他们“我说实话，但是……你们一会不许打我。”
　　青术那边的故事，其实是比较简单的。
　　青术那个位面相对玄幻，而他是宗门里供奉的神算阵师。
　　他因为血脉力量，生来孱弱，但在阵符卜卦一道，天赋惊人，是巨佬级的存在。
　　但是从前年开始，他开始出现了意外。
　　他的血脉能力波动越来越大，卜卦画符时灵时不灵，阵法总是报销，明明思路没有出错，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几乎形同一个废人。
　　他找了无数办法，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得了一本前人手札，其中记载的密法，多与自己有关，其中有一条就是跨越时间，召唤将来的自己。”青术说。
　　他是想召唤将来的自
　　己，看看将来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青术在说到阵法的时候，眼神认真又冷静，一点都不像是那个颓靡的小可怜了。
　　“但是……这个手札，只有半本，所以……出了一点意外。”说到这，青术的声音弱了下来。
　　听到这，白宿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召唤了几次?”
　　“三次。”青术万分心虚。
　　四人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阵法很困难，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所以我在反复钻研调整。”
　　青术小心翼翼地说“我召唤的第一次，没成功……”
　　白宿“01来了。”
　　“第二次，修改了一下，也没成功。”
　　“皇子来了。”
　　“第三次，又修改了一下，还是没成功。”
　　“枭来了。”
　　白宿面无表情“你修改了三次，区别就是换了送来的人，落点一直是在我这?”
　　那三个人已经磨刀霍霍要冲过来了。
　　青术汪地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白宿把另外三个拦住，示意青术“你继续说，说完。”
　　青术在失败了三次以后，反复推演，依旧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但是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的阵法是起作用了的。
　　但是全送错地方了。
　　而且召唤来的可能也不是未来的自己，而是其他世界的自己。
　　“所以我觉得你这里可能已经天下大乱了，所以……我自己重新做了一个阵法，想把他们三个一起召唤到我那。”
　　说到这儿的时候，青术的头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
　　“又失败了。”
　　“我把自己送过来了。”
　　这时候四个人已经有点想笑了。
　　这孩子真的是太惨了。
　　他们几乎已经能想到青术过来时一脸绝望的样子了。
　　更惨的是。
　　青术在宗门那边，是比皇子还要娇生惯养的存在。
　　他血脉强大，但脆弱，又生的一副惊艳的模样，性格还又软又乖，怎么宠都不骄横。
　　所以他常年都是山门众人哄着惯着的存在，轻易不舍得他下山，生怕让人骗走了欺负了，吹阵风都怕把他给吹到了。
　　但来了这个世界，事情就不一样了。
　　没人宠着也就算了，他根本不习惯这个世界的运作模式，血脉更是时灵时不灵，还要想办法追踪自己的下落。
　　没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成了流浪汉。
　　也幸亏他是这么个德行，白宿才没有莫名其妙又多出一个热搜来。
　　青术越说越难过“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想把你们送回去……但是又怕送错人。”
　　“跟踪了你们好久，走了好多路，又饿又困，还跟着你们跑了几里的路，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的苦。
　　四个人想起自己狂遛私生饭五万步。
　　感情这孩子在后面跟着呢。
　　听到这，白宿的表情略微软化了“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怕你们生气，都是我的错，才让你们多了这么多麻烦。”青术眼圈都红了，“我想等我研究出让你们回去的办法再说，不然你们生我气怎么办……”
　　结果没想到，不说照样生气，还要挨打，还要被当土豆埋起来。
　　太惨了。
　　青术一直猜是因为
　　那本手札只有半本，所以才会屡次出现问题。
　　“白天皇子看着自己玉佩发呆，说自己不想回去……”青术小小声说，“我才想去研究一下那个玉佩里面的阵法。”
　　结果刚摸上皇子的床，还没摸到玉佩呢。
　　就被枭拎起后衣领一顿暴打，还被埋到下面当土豆种。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能力送你们回去……”
　　青术耷拉着脑袋，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白宿忽得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没事。”
　　送不回去就送不回去，他养着这些人就完事了。
　　青术好久没被人摸头，就下意识蹭了蹭白宿的手，可怜兮兮“但是我会努力的。”
　　皇子把玉佩塞给他“这个月你拿着吧，想怎么看怎么看，别被它送走了就好了。”
　　他这个月不回去了。
　　青术眼圈差点都红了。
　　“你们……不生我气啊。”
　　白宿拍了拍他的头。
　　生什么气。
　　他把他喜欢的人送到了身边呀。
　　只有青术这个傻孩子，一无所知。
　　众人散伙以后，只有枭留在原地，扯着皇子衣服的兜帽，把人拉了回来。
　　“刚才那小子说，”枭挑了挑嘴角，问他，“你不想回去?”
　　皇子眨了眨眼睛，才想到这一节，结结巴巴地应“……是、是啊……”
　　“为什么?”枭看他。
　　“……就是……没玩够。”皇子退了一步，目光闪烁， “我联盟天梯还没打上去，还有两个新买的游戏没玩，还没吃腻汉堡可乐炸鸡零食，还……”
　　“还没跟我睡过?”枭笑了起来，上前捏着他下巴打量他。
　　“!”皇子吓得向后跳，后头却是墙壁。
　　他脑袋没磕在墙上，反而撞在了软乎乎的东西上。
　　枭的手在他的脑后挡了一下。
　　皇子的脸更红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什么东西……”
　　枭也没说话，就笑吟吟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脸上盯出个洞似的。
　　“昨晚那歌叫什么?”枭轻声问。
　　皇子念了个歌名。
　　枭笑了起来“下次唱给我听?”
　　皇子张了张嘴“……好。”
　　枭的脸凑了过来。
　　舔了舔他的嘴角。
　　濡湿的舌尖里他的嘴唇不过一厘米。
　　皇子眼神闪烁，不自觉的屏息。
　　枭却直起了身，仍然是那一脸漫不经心的笑，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想睡的时候来找我。”
　　“你的话，什么时候都行。”
　　他什么时候都不想睡!
　　皇子脸红得快要冒烟了。
　　……等会?
　　他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唱歌了的?!


第八十九章 
　　白宿是跟他订购的教材练习册大礼包同一时间到家的。
　　01看见那一箱子东西, 脸都是绿的。
　　但让他不得不注意的是。
　　家里少了一个人, 青术。
　　白宿问“他哪去了?”
　　皇子咳嗽了一声“……埋了。”
　　埋了?!
　　饶是白宿生来淡定、稳如泰山, 也有点呆滞。
　　“……埋哪了?”白宿硬着头皮问。
　　“楼底下。”枭回答。
　　得了, 就是皇子挖那俩坑。
　　给他俩合葬用的。
　　01下去，就见青术身体被埋在土里，就露个头在那, 一脸的泫然欲泣，头顶还有绿植给他做掩护。
　　这要谁凑近了瞧见，非得吓出心肌梗塞不可。
　　01跟挖土豆似的把人挖出来，拎着这个灰扑扑的小土豆上了楼。
　　“你们还挺有创意的, ”大魔王01摸着下巴, 欣赏了一下手里的土豆, 然后就被白宿踹了一脚。
　　“解释解释?”白宿感觉自己简直成了幼儿园园长，现在还要解决小朋友之间的霸凌问题。
　　皇子缩了缩脖子，不说话。
　　枭似笑非笑“这小子半夜爬床。”
　　就是昨晚的事。
　　皇子睡觉的时候，青术偷偷摸到他床上，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被枭当场抓获，一通暴打，埋到了楼下花园。
　　反正就留了一口气在。
　　白宿“……?”
　　01看着已经变成土豆的青术同学, 一脸震惊“行啊, 你连自己都不放过?”
　　一琢磨，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好像他也没放过自己。
　　“我没有，”青术脸都涨红了, “我才不是那种无耻之徒!”
　　无耻之徒01“……”
　　白宿上下打量了青术一会，神色迟疑了片刻，慢慢说“……你解释一下?”
　　青术不肯说话。
　　白宿淡淡地瞧着他“你不说，他们也有办法让你开口。”
　　他们四个其实都知道，青术不可能是什么龌龊的人，他身上一定有秘密，只是不肯说罢了。
　　“我想要看看他的玉佩。”青术低声说，“就是那个能穿越世界的玉佩。”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白宿问。
　　青术倒退一步，不肯说实话，又想要往自己头上贴装死的符，被01一把拿下。
　　“两分钟，”01露出白灿灿的牙齿，“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埋回去浇点水，明年没准而能收获一串新白宿。”
　　这是真的有可能。
　　“……不会有新白宿了。”青术小声地说。
　　四个人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青术咳嗽了一声，戒备地看着他们“我说实话，但是……你们一会不许打我。”
　　青术那边的故事，其实是比较简单的。
　　青术那个位面相对玄幻，而他是宗门里供奉的神算阵师。
　　他因为血脉力量，生来孱弱，但在阵符卜卦一道，天赋惊人，是巨佬级的存在。
　　但是从前年开始，他开始出现了意外。
　　他的血脉能力波动越来越大，卜卦画符时灵时不灵，阵法总是报销，明明思路没有出错，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几乎形同一个废人。
　　他找了无数办法，但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我得了一本前人手札，其中记载的密法，多与自己有关，其中有一条就是跨越时间，召唤将来的自己。”青术说。
　　他是想召唤将来的自己，看看将来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青术在说到阵法的时候，眼神认真又冷静，一点都不像是那个颓靡的小可怜了。
　　“但是……这个手札，只有半本，所以……出了一点意外。”说到这，青术的声音弱了下来。
　　听到这，白宿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召唤了几次?”
　　“三次。”青术万分心虚。
　　四人面面相觑。
　　“因为这个阵法很困难，从来没有人听说过，所以我在反复钻研调整。”
　　青术小心翼翼地说“我召唤的第一次，没成功……”
　　白宿“01来了。”
　　“第二次，修改了一下，也没成功。”
　　“皇子来了。”
　　“第三次，又修改了一下，还是没成功。”
　　“枭来了。”
　　白宿面无表情“你修改了三次，区别就是换了送来的人，落点一直是在我这?”
　　那三个人已经磨刀霍霍要冲过来了。
　　青术汪地一声哭了出来“对不起对不起……”
　　白宿把另外三个拦住，示意青术“你继续说，说完。”
　　青术在失败了三次以后，反复推演，依旧没有得到正确答案，但是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的阵法是起作用了的。
　　但是全送错地方了。
　　而且召唤来的可能也不是未来的自己，而是其他世界的自己。
　　“所以我觉得你这里可能已经天下大乱了，所以……我自己重新做了一个阵法，想把他们三个一起召唤到我那。”
　　说到这儿的时候，青术的头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
　　“又失败了。”
　　“我把自己送过来了。”
　　这时候四个人已经有点想笑了。
　　这孩子真的是太惨了。
　　他们几乎已经能想到青术过来时一脸绝望的样子了。
　　更惨的是。
　　青术在宗门那边，是比皇子还要娇生惯养的存在。
　　他血脉强大，但脆弱，又生的一副惊艳的模样，性格还又软又乖，怎么宠都不骄横。
　　所以他常年都是山门众人哄着惯着的存在，轻易不舍得他下山，生怕让人骗走了欺负了，吹阵风都怕把他给吹到了。
　　但来了这个世界，事情就不一样了。
　　没人宠着也就算了，他根本不习惯这个世界的运作模式，血脉更是时灵时不灵，还要想办法追踪自己的下落。
　　没几天就把自己折腾成了流浪汉。
　　也幸亏他是这么个德行，白宿才没有莫名其妙又多出一个热搜来。
　　青术越说越难过“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们，想把你们送回去……但是又怕送错人。”
　　“跟踪了你们好久，走了好多路，又饿又困，还跟着你们跑了几里的路，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的苦。
　　四个人想起自己狂遛私生饭五万步。
　　感情这孩子在后面跟着呢。
　　听到这，白宿的表情略微软化了“为什么不直接说?”
　　“我怕你们生气，都是我的错，才让你们多了这么多麻烦。”青术眼圈都红了，“我想等我研究出让你们回去的办法再说，不然你们生我气怎么办……”
　　结果没想到，不说照样生气，还要挨打，还要被当土豆埋起来。
　　太惨了。
　　青术一直猜是因为那本手札只有半本，所以才会屡次出现问题。
　　“白天皇子看着自己玉佩发呆，说自己不想回去……”青术小小声说，“我才想去研究一下那个玉佩里面的阵法。”
　　结果刚摸上皇子的床，还没摸到玉佩呢。
　　就被枭拎起后衣领一顿暴打，还被埋到下面当土豆种。
　　“对不起……我现在还没能力送你们回去……”
　　青术耷拉着脑袋，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白宿忽得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没事。”
　　送不回去就送不回去，他养着这些人就完事了。
　　青术好久没被人摸头，就下意识蹭了蹭白宿的手，可怜兮兮“但是我会努力的。”
　　皇子把玉佩塞给他“这个月你拿着吧，想怎么看怎么看，别被它送走了就好了。”
　　他这个月不回去了。
　　青术眼圈差点都红了。
　　“你们……不生我气啊。”
　　白宿拍了拍他的头。
　　生什么气。
　　他把他喜欢的人送到了身边呀。
　　只有青术这个傻孩子，一无所知。
　　众人散伙以后，只有枭留在原地，扯着皇子衣服的兜帽，把人拉了回来。
　　“刚才那小子说，”枭挑了挑嘴角，问他，“你不想回去?”
　　皇子眨了眨眼睛，才想到这一节，结结巴巴地应“……是、是啊……”
　　“为什么?”枭看他。
　　“……就是……没玩够。”皇子退了一步，目光闪烁， “我联盟天梯还没打上去，还有两个新买的游戏没玩，还没吃腻汉堡可乐炸鸡零食，还……”
　　“还没跟我睡过?”枭笑了起来，上前捏着他下巴打量他。
　　“!”皇子吓得向后跳，后头却是墙壁。
　　他脑袋没磕在墙上，反而撞在了软乎乎的东西上。
　　枭的手在他的脑后挡了一下。
　　皇子的脸更红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什么东西……”
　　枭也没说话，就笑吟吟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脸上盯出个洞似的。
　　“昨晚那歌叫什么?”枭轻声问。
　　皇子念了个歌名。
　　枭笑了起来“下次唱给我听?”
　　皇子张了张嘴“……好。”
　　枭的脸凑了过来。
　　舔了舔他的嘴角。
　　濡湿的舌尖里他的嘴唇不过一厘米。
　　皇子眼神闪烁，不自觉的屏息。
　　枭却直起了身，仍然是那一脸漫不经心的笑，身上有淡淡的烟味“想睡的时候来找我。”
　　“你的话，什么时候都行。”
　　他什么时候都不想睡!
　　皇子脸红得快要冒烟了。
　　……等会?
　　他怎么知道他昨天晚上唱歌了的?!
　　a 2
　　有了青术的解释在先, 01的心似乎也稍定了下来, 开始认认真真地准备考试和新戏。
　　01进组前的这几天, 早上背单词背公式, 晚上背剧本，半夜还要做题巩固。
　　那乖巧听话勤勤恳恳的样子，让枭幸灾乐祸、差点笑岔了气, 被狂揍一通才消停。
　　“这个公式一共有四种题型，剩
　　下的全都是衍生混合在一起的，你现在先把这四种思路熟悉一下，多做两道题就可以了。”
　　白宿这几天都是充当01的家教老师, 主要是打基础, 等真正进入学习阶段, 就要另聘请人来了。
　　白宿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01总盯着他看。
　　白宿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散冷淡的，但一认真起来，就莫名给人一种锐利又禁欲的错觉。
　　搞得01总想扒自己老师的裤子。
　　满脑子都是把白宿按在桌子上这样那样的画面。
　　然后就被白宿敲了一记，眼神隐含威胁“不许走神。”
　　白宿转着手里的笔, 手指修长跟雪葱似的。
　　看的01脑袋里直长草。
　　学习过的人都有经验, 只要一学习，看什么都好玩, 干什么都来劲。
　　01眼前只有一个白宿。
　　他越看白宿越来劲，尤其是眯起眼睛注视他的时候。
　　能让他把什么定理都忘了。
　　白宿讲完一个定理, 慢慢问“还有什么问题的吗?”
　　01一本正经“老师，你能亲我一下吗?伸舌头的那种。”
　　白宿挑着眉看他“01同学，你再骚扰你老师试试。”
　　01还真的试了一试。
　　老师就换成了枭。
　　01捶胸顿足。
　　枭还真的会讲题，但是一副皮笑肉不笑冷嘲热讽的样子，一身的骚气。
　　同样一张脸，01看见他就手痒，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是被丧尸病毒搞坏了脑子?”枭半个身子趴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白宿到底看中你什么了?看中你的智商盆地?”
　　01冷笑一声“把你屁股收回去点，你不骚会死?”
　　枭的动作早就习惯成自然，趴在桌子上都是腰自然向下压的引诱弧线，也不怕他说，只舔着嘴唇嘲讽他“你这脑子确实不大好使，自己骚的时候失忆了?”
　　一言不合，打得昏天黑地。
　　白宿进门的时候，卷子落了一地，01和枭双双看向门口。
　　01立时倒向白宿的怀里“……嘤，好疼我好弱。”
　　枭妈的……就应该给他录下来。
　　看他哪来的脸再说骚这个字。
　　白宿捏着01的脸“走不走神了?”
　　01委委屈屈地揪着他的衣角“不走神了，你别走。”
　　但还是好想扒老师的裤子。
　　01确实太久没做学习这件事了，总是坐不住，没过两个小时，就一个猛虎扑食就冲到沙发上，抱紧沙发上的人大哭“我好累，需要奖励。”
　　沙发上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学成那个狗屎样子，还想要奖励?”
　　他妈的，他抱的是枭。
　　一身骚狐狸味儿。
　　要不是他学昏了头，根本不会抱错人。
　　“你穿白宿的衣服干什么!”01暴怒之下，把人一脚踹下沙发。
　　“随便穿的，”枭斜睨他，“谁知道你乱发情，客卧的墙没被你日穿?”
　　这人真的有脸天天嫌弃他?
　　他是看不见自己在白宿面前扭屁股的德行?
　　01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想死。
　　于是又打得客厅一片狼藉，玻璃杯碎了三四个，吓得小五不敢冒头。
　　最后这两个搞事精被白宿一脚踹到厨房面壁。
　　反正自打01开始学习，
　　白宿家里一天要爆炸三次。
　　学习令人躁狂。
　　到了晚上，01不需要睡觉，所以白宿干脆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继续做题。
　　最常见的就是全家在床上睡过去了，01还在做题。
　　越做越丧。
　　越做越恼。
　　最后蹑手蹑脚钻进白宿的卧室，这人已经安安稳稳在床上睡过去了，呼吸均匀，嘴唇微张，乖巧得不像样。
　　01就偷偷走到床边，看着那泛着水光，柔软的嘴唇，越凑越近……
　　然后就被捏住了后颈。
　　白宿闭着眼睛慢慢说“再加一页题。”
　　01一僵“……你装睡!”
　　白宿“嗯”了一声“加油。”
　　说着就要翻过身去接着睡。
　　“白宿……白宿，”01软软地扯着他，“我题做完了，真的。”
　　白宿眨了眨眼睛。
　　“真的，”01屁颠屁颠跑去拿练习册给他看。
　　白宿还真从床头柜摸出一支红笔，给他批完了“记得整理错的知识点。”
　　“……嗯。”01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会。”白宿把人拉住，抿了抿嘴唇，揪住了01的衣襟拉向自己。
　　然后吻了他的嘴唇。
　　01的睫毛颤了颤……
　　白宿在没喝醉的情况下亲他。
　　白宿迟疑了片刻“……枭说你想要奖励。”
　　他睡觉前洗了澡，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头发蓬松又柔软，眼神也比白天温和慵懒许多。
　　看起来美味又可口。
　　01注视了他片刻，喉结动了动，竟然恶向胆边生，整个人都扑到床上去，按着他的手腕强吻，兼之动手动脚肆意妄为。
　　直到白宿这个老师发出又软又黏的鼻音，面红耳赤缩到被子里，只剩下眼睛湿漉漉地瞪着他。
　　“……这才是奖励。”01恶霸似的宣布。
　　白宿没说话。
　　“白宿哥哥，”01凑到他的耳边，感受到他因为他呼出的热气而微颤，才满意地扬起嘴唇“驯兽师是个危险的职业。”
　　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饲养的野兽吃掉。
　　他俩是一个人，他当然知道白宿的控制欲，跟他的一模一样。
　　白宿那些潜移默化的驯化和引诱，他一点都不在意。
　　只有他是白宿的，白宿才会是他的。
　　唯一的问题是，白宿要做好以身饲虎的准备。
　　他想，或许是知道了自己不会莫名其妙离开这个世界，少了一分担忧，他的贪心竟然越发张狂起来了。
　　于是次日的微博。
　　01本1学习使我快乐
　　白宿刷见这条的时候，看了一回他发微博的时间，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鬼知道是什么使他快乐。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正低头乖乖拿着笔，浑然不见昨天那副张狂的流氓嘴脸。
　　白宿把手机收了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冷静一下头脑的温度。
　　却被01攥住了手。
　　01含笑看了他一眼，眼里是分明的撩拨“再陪我一会?等我做完?”
　　白宿压住狂跳的心脏，坐了下来。
　　“不许让枭穿你的衣服了。”01说。
　　“嗯。”
　　“但是我可以穿。”
　　“……好。”
　　01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学习真的使他快乐。
　　但是粉丝是不知道他们一哥都做了好事的，他们只是有点好奇。
　　一哥最近怎么沉迷学习了?
　　一哥最近微博发的好勤快，心情不错吗?
　　01哥哥现在还在念大学吗?呜呜想跟哥哥念一所学校。
　　还真有网友去扒01的学历，可想而知，连01自己都扒不到自己的学历，网友能扒出来才见鬼了。
　　反倒各种谣言喧嚣尘上。
　　最傻的是有一个扒出白宿的毕业照，错认成了01，还一群人信了，最后还是粉丝发现了。
　　这是我家白宿哥哥吧?
　　我记得我家哥哥是毕业于这个学校的
　　我儿子白宿，理工学霸了解一下
　　于是白宿的学霸名声时隔多年，还真的小吹了一把。
　　高分入学，提前一年毕业，连当年的四六级分数和竞赛成绩都拉出来碾压了一波。
　　这年头明星学霸人设不大可信，还有人在某知名问答网站提问。
　　白宿的学霸传闻真的是真的吗?
　　下面有人实名答曰
　　真的是真的，他成绩很好的。至少在我们专业一直是前五。
　　他当时就很出名了，脑子好使，长得好看，还会打篮球……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当年他签约的时候，我们一个院都知道，我们宿舍还过打赌。
　　一个赌是皮包公司骗他下海做鸭。
　　一个赌是误入传销组织。
　　我赌是富婆设计想包养他。
　　剩下那哥们把我们那个月的饭钱都赢走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我恨。
　　谢邀，真的是真的，我追过他。
　　你们还问结果?我要成功了现在还能在这儿答题吗!
　　他当年的存在，就是我们全体男生脱单的障碍。
　　感谢娱乐圈愿意收他。
　　顺便说，楼上是我女朋友，她现在还看白宿的电视剧。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啊!
　　头顶青青草原jg
　　下面路人和粉丝都在哈哈哈哈哈哈。
　　01也在哈哈哈哈。
　　回答里不少白宿大学时候的照片。
　　穿着西装衬衫演讲的，参加运动会的，还有单纯在宿舍里趴着看书的，毕业时穿学士服的。
　　01就一张一张存到手机里。
　　他也不知道存了白宿多少张照片了，可能手机相册里满满的已经都是他了。
　　各种各样的白宿。
　　他已经很难形容，白宿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了。
　　他是他的贪婪，是他的，是他的爱慕。
　　是他的是他的港湾，是他的庇佑，是他的向往。
　　是他一声一声的心跳。


第九十章 
　　有了青术的解释在先, 01的心似乎也稍定了下来, 开始认认真真地准备考试和新戏。
　　01进组前的这几天, 早上背单词背公式, 晚上背剧本，半夜还要做题巩固。
　　那乖巧听话勤勤恳恳的样子，让枭幸灾乐祸、差点笑岔了气, 被狂揍一通才消停。
　　“这个公式一共有四种题型，剩下的全都是衍生混合在一起的，你现在先把这四种思路熟悉一下，多做两道题就可以了。”
　　白宿这几天都是充当01的家教老师, 主要是打基础, 等真正进入学习阶段, 就要另聘请人来了。
　　白宿的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01总盯着他看。
　　白宿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散冷淡的，但一认真起来，就莫名给人一种锐利又禁欲的错觉。
　　搞得01总想扒自己老师的裤子。
　　满脑子都是把白宿按在桌子上这样那样的画面。
　　然后就被白宿敲了一记，眼神隐含威胁“不许走神。”
　　白宿转着手里的笔, 手指修长跟雪葱似的。
　　看的01脑袋里直长草。
　　学习过的人都有经验, 只要一学习，看什么都好玩, 干什么都来劲。
　　01眼前只有一个白宿。
　　他越看白宿越来劲，尤其是眯起眼睛注视他的时候。
　　能让他把什么定理都忘了。
　　白宿讲完一个定理, 慢慢问“还有什么问题的吗?”
　　01一本正经“老师，你能亲我一下吗?伸舌头的那种。”
　　白宿挑着眉看他“01同学，你再骚扰你老师试试。”
　　01还真的试了一试。
　　老师就换成了枭。
　　01捶胸顿足。
　　枭还真的会讲题，但是一副皮笑肉不笑冷嘲热讽的样子，一身的骚气。
　　同样一张脸，01看见他就手痒，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你是被丧尸病毒搞坏了脑子?”枭半个身子趴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白宿到底看中你什么了?看中你的智商盆地?”
　　01冷笑一声“把你屁股收回去点，你不骚会死?”
　　枭的动作早就习惯成自然，趴在桌子上都是腰自然向下压的引诱弧线，也不怕他说，只舔着嘴唇嘲讽他“你这脑子确实不大好使，自己骚的时候失忆了?”
　　一言不合，打得昏天黑地。
　　白宿进门的时候，卷子落了一地，01和枭双双看向门口。
　　01立时倒向白宿的怀里“……嘤，好疼我好弱。”
　　枭妈的……就应该给他录下来。
　　看他哪来的脸再说骚这个字。
　　白宿捏着01的脸“走不走神了?”
　　01委委屈屈地揪着他的衣角“不走神了，你别走。”
　　但还是好想扒老师的裤子。
　　01确实太久没做学习这件事了，总是坐不住，没过两个小时，就一个猛虎扑食就冲到沙发上，抱紧沙发上的人大哭“我好累，需要奖励。”
　　沙发上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学成那个狗屎样子，还想要奖励?”
　　他妈的，他抱的是枭。
　　一身骚狐狸味儿。
　　要不是他学昏了头，根本不会抱错人。
　　“你穿白宿的衣服干什么!”01暴怒之下，把人一脚踹下沙发。
　　“随便穿的，”枭斜睨他，“谁知道你乱发情，客卧的墙没被你日穿?”
　　这人真的有脸天天嫌弃他?
　　他是看不见自己在白宿面前扭屁股的德行?
　　01看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想死。
　　于是又打得客厅一片狼藉，玻璃杯碎了三四个，吓得小五不敢冒头。
　　最后这两个搞事精被白宿一脚踹到厨房面壁。
　　反正自打01开始学习，白宿家里一天要爆炸三次。
　　学习令人躁狂。
　　到了晚上，01不需要睡觉，所以白宿干脆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继续做题。
　　最常见的就是全家在床上睡过去了，01还在做题。
　　越做越丧。
　　越做越恼。
　　最后蹑手蹑脚钻进白宿的卧室，这人已经安安稳稳在床上睡过去了，呼吸均匀，嘴唇微张，乖巧得不像样。
　　01就偷偷走到床边，看着那泛着水光，柔软的嘴唇，越凑越近……
　　然后就被捏住了后颈。
　　白宿闭着眼睛慢慢说“再加一页题。”
　　01一僵“……你装睡!”
　　白宿“嗯”了一声“加油。”
　　说着就要翻过身去接着睡。
　　“白宿……白宿，”01软软地扯着他，“我题做完了，真的。”
　　白宿眨了眨眼睛。
　　“真的，”01屁颠屁颠跑去拿练习册给他看。
　　白宿还真从床头柜摸出一支红笔，给他批完了“记得整理错的知识点。”
　　“……嗯。”01闷闷地应了一声。
　　“等会。”白宿把人拉住，抿了抿嘴唇，揪住了01的衣襟拉向自己。
　　然后吻了他的嘴唇。
　　01的睫毛颤了颤……
　　白宿在没喝醉的情况下亲他。
　　白宿迟疑了片刻“……枭说你想要奖励。”
　　他睡觉前洗了澡，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头发蓬松又柔软，眼神也比白天温和慵懒许多。
　　看起来美味又可口。
　　01注视了他片刻，喉结动了动，竟然恶向胆边生，整个人都扑到床上去，按着他的手腕强吻，兼之动手动脚肆意妄为。
　　直到白宿这个老师发出又软又黏的鼻音，面红耳赤缩到被子里，只剩下眼睛湿漉漉地瞪着他。
　　“……这才是奖励。”01恶霸似的宣布。
　　白宿没说话。
　　“白宿哥哥，”01凑到他的耳边，感受到他因为他呼出的热气而微颤，才满意地扬起嘴唇“驯兽师是个危险的职业。”
　　随时都有可能，被自己饲养的野兽吃掉。
　　他俩是一个人，他当然知道白宿的控制欲，跟他的一模一样。
　　白宿那些潜移默化的驯化和引诱，他一点都不在意。
　　只有他是白宿的，白宿才会是他的。
　　唯一的问题是，白宿要做好以身饲虎的准备。
　　他想，或许是知道了自己不会莫名其妙离开这个世界，少了一分担忧，他的贪心竟然越发张狂起来了。
　　于是次日的微博。
　　01本1学习使我快乐
　　白宿刷见这条的时候，看了一回他发微博的时间，脸“蹭”地一下就红了。
　　鬼知道是什么使他快乐。
　　坐在桌子对面的人，正低头乖乖拿着笔，浑然不见昨天那副张狂的流氓嘴脸。
　　白宿把手机收了起来，想出去透透气，冷静一下头脑的温度。
　　却被01攥住了手。
　　01含笑看了他一眼，眼里是分明的撩拨“再陪我一会?等我做完?”
　　白宿压住狂跳的心脏，坐了下来。
　　“不许让枭穿你的衣服了。”01说。
　　“嗯。”
　　“但是我可以穿。”
　　“……好。”
　　01的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学习真的使他快乐。
　　但是粉丝是不知道他们一哥都做了好事的，他们只是有点好奇。
　　一哥最近怎么沉迷学习了?
　　一哥最近微博发的好勤快，心情不错吗?
　　01哥哥现在还在念大学吗?呜呜想跟哥哥念一所学校。
　　还真有网友去扒01的学历，可想而知，连01自己都扒不到自己的学历，网友能扒出来才见鬼了。
　　反倒各种谣言喧嚣尘上。
　　最傻的是有一个扒出白宿的毕业照，错认成了01，还一群人信了，最后还是粉丝发现了。
　　这是我家白宿哥哥吧?
　　我记得我家哥哥是毕业于这个学校的
　　我儿子白宿，理工学霸了解一下
　　于是白宿的学霸名声时隔多年，还真的小吹了一把。
　　高分入学，提前一年毕业，连当年的四六级分数和竞赛成绩都拉出来碾压了一波。
　　这年头明星学霸人设不大可信，还有人在某知名问答网站提问。
　　白宿的学霸传闻真的是真的吗?
　　下面有人实名答曰
　　真的是真的，他成绩很好的。至少在我们专业一直是前五。
　　他当时就很出名了，脑子好使，长得好看，还会打篮球……这他妈找谁说理去。
　　当年他签约的时候，我们一个院都知道，我们宿舍还过打赌。
　　一个赌是皮包公司骗他下海做鸭。
　　一个赌是误入传销组织。
　　我赌是富婆设计想包养他。
　　剩下那哥们把我们那个月的饭钱都赢走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吃了一个月的泡面。
　　我恨。
　　谢邀，真的是真的，我追过他。
　　你们还问结果?我要成功了现在还能在这儿答题吗!
　　他当年的存在，就是我们全体男生脱单的障碍。
　　感谢娱乐圈愿意收他。
　　顺便说，楼上是我女朋友，她现在还看白宿的电视剧。我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啊!
　　头顶青青草原jg
　　下面路人和粉丝都在哈哈哈哈哈哈。
　　01也在哈哈哈哈。
　　回答里不少白宿大学时候的照片。
　　穿着西装衬衫演讲的，参加运动会的，还有单纯在宿舍里趴着看书的，毕业时穿学士服的。
　　01就一张一张存到手机里。
　　他也不知道存了白宿多少张照片了，可能手机相册里满满的已经都是他了。
　　各种各样的白宿。
　　他已经很难形容，白宿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了。
　　他是他的贪婪，是他的，是他的爱慕。
　　是他的是他的港湾，是他的庇佑，是他的向往。
　　是他一声一声的心跳。
　　2 of 2
　　白宿这几天都在忙01的事情。
　　他的母校历来招收武术高水平运动员, 01要是能通过, 录取分数线就会大大降低, 而且入学以后有选专业
　　的资格。
　　他就干脆把这个订成目标了, 还请阿炎帮他找一下武术训练方面的指导老师“……01挺厉害的，大部分项目都能驾驭，只是缺一点训练。”
　　枭在旁边听他讲电话, 跟皇子吐槽“他可不止缺少一点训练，还缺少一点教训。”
　　皇子心有余悸“哥，你少说两句。”
　　一会怕不是又要挨揍。
　　你说你又打不过他，招惹那尊煞神干什么。
　　白宿还在家里给01讲之后的行程。
　　他直接做了一张巨大的表格, 重点时间都标了出来。
　　拍戏就不用说了, 武术训练, 文化课补课，参加比赛，补会考，报考学校的专项体育测试，最后才是高考……
　　01本来以为自己参加个高考就没事了，结果一项一项加起来，砸得他脑壳发昏。
　　他怀疑自己会死。
　　白宿一本正经说“你一年补人家三年, 肯定要多努力一点的。”
　　01沉默了片刻, 拉着白宿的手“你考虑跟我回末世吗?”
　　至少做丧尸不用通过水平测试。
　　白宿面无表情“不考虑，只接受你入赘。”
　　01一脸绝望。
　　另三只都在偷笑。
　　01在这个家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难得看到他的惨状，三个人都在偷笑。
　　01不敢瞪白宿, 用吃人的目光盯着另三个。
　　枭热闹看够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也不看笑话了，扭着屁股回屋，临走前还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勤能补拙。”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崽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子“学无止境。”
　　青术“任重道远。”
　　白宿差点没笑出声来，也拍他的肩“好好努力。”
　　就被01捉住手，哭唧唧“他们仨合伙欺负我!”
　　白宿咳嗽了一声“谁让你以前欺负他们?”
　　逮谁揍谁，人家可不上赶子来捡他的笑话来了。
　　01一脸无辜“我那是爱的教育!”
　　白宿指了指他手肘下面的习题集“那这也是爱的教育。”
　　01一下就瘪了气，垂头丧气地接着做题。
　　01平日里没个正形，低头写字的时候反倒看着比平日里柔和许多，整个人静谧又专注，只有抬眼看他的时候，会有一戏谑俏皮的神采掠过。
　　白宿就把这抬眸的一瞬间照下来了。
　　然后微博上配字发出去了。
　　白宿关爱大龄失学儿童
　　没过两分钟，白宿微博评论暴涨。
　　哥哥你终于想起你的微博密码了吗啊啊啊啊啊
　　我家崽崽真好看呜呜呜!
　　宿宿有生之年居然想起发自拍了!
　　全把照片里的人认成他了。
　　白宿还没解释呢。
　　就看见自己微博下面多了一条评论转发。
　　01本1是我
　　白宿转头去看，01还在桌子上趴着做题，一脸心无旁骛的专注。
　　白宿慢慢走过去，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手机。”
　　01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啊?”
　　“没收手机。”白宿眯着眼睛，“做完卷子还给你。”
　　01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玩。”
　　白宿直接去他兜里摸出来，屏幕还亮着。
　　01立刻变
　　成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低头写卷子仿佛无事发生。
　　白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玩手机还敢评论我?”
　　01“……怪我，没经验。”
　　吃了没接受过教育的亏，没有跟老师斗智斗勇的战斗经验。
　　白宿把手机放到桌边，自己回去回复01那条评论。
　　白宿是他
　　评论区一时混乱了起来。
　　我的两个崽崽最近在玩什么!
　　哥哥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一哥一嫂你们怎么回事!一哥最近怎么中了学习的毒?
　　白宿把手机放下，自己在沙发上慢慢背剧本，等01做完题，又帮他把卷子批了。
　　粉丝已经炸开锅了。
　　01粉丝在问01到底在学什么。
　　白宿粉丝在问为什么自家哥哥会发01的照片。
　　c粉在问他俩是不是同居了，为什么01看起来像是在白宿的家里。
　　还真有人去01微博下面问了。
　　然而他们的一哥正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压根没工夫回复他们的消息。
　　最后还是阿炎私人账号把这事回答了。
　　01最近在准备高考，你们白宿哥哥帮他补习。
　　多余的她也没解释，全由着这些粉丝自行发挥。
　　c粉都在狂欢。
　　bx微博都快长草了!居然发了01的照片，真的是宝藏c!无时无刻不在发粮呜呜呜呜
　　在bx家里补习!啊啊啊啊啊学着学着就搞起来的那种补习吗!桀骜不驯学生x清冷禁欲的老师，这是王道配置啊啊啊啊我可以!
　　抱着老师学习!做对题就有亲亲!做错题都怪老师，也要亲亲!总之要看着老师脸红红地说这样不可以!
　　我……我想看bx老师一脸冷酷惩罚自己的学生，一定超带感……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看bx老师被自己的学生惩罚，啊啊啊啊啊我去补个血包。
　　c粉那边高兴得人欢马叫。
　　01看完只流下两行宽面条泪。
　　什么亲亲，什么学着学着搞起来，什么惩罚不惩罚的，都不存在的啊!
　　现实只有被没收的手机和做不完的题。
　　以及他不近人情逼着他学习的男朋友。
　　01忍不住抬头看了白宿一眼“我想要亲亲。”
　　白宿把眼神从剧本里移开，向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摊开“手机。”
　　01“……不是给你了吗?”
　　白宿“另一支。”
　　01小步小步挪过来，把手机递给他。
　　白宿看了一眼，皇子的。
　　“再教你一招，”白宿慢慢说，“偷偷玩手机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01“……嘤。”
　　男朋友不能找太聪明的。
　　尤其不能找太聪明的自己。
　　要不你啥都瞒不过他。
　　今天也是跟自己斗智斗勇失败的一天。
　　这事粉丝们知道了不算，一群吃瓜路人也跟着好奇了。
　　01多少也算有知名度了，而且因为自己口无遮拦、性格张扬，一直是又黑又红，喜欢他的人是真的喜欢，恨他的天天掘地三尺，专挖他的黑料。
　　偏偏这人就跟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翻来覆去也就去年出道前打架斗殴那点事，剩下简直就是查无此人。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突破口，黑粉们简直兴奋的无以复加。
　　查!
　　一定要查!
　　怎么21岁才高考!是不是小学特别皮?初中没做题?高中留过级?
　　一定有黑料!
　　结果显而易见，连个屁都没查出来。
　　于是开始造谣。
　　没想到的是，吃瓜网友先他们一步发挥想象力。
　　拍打戏又帅，又查不出来历，现在才高考。我怀疑01是不是什么武林世家的传人，刚出山的那种。
　　我觉得是红色出身，这年头查不到背景的，都是有特殊来头的。说不定是什么巨佬家的后代，有这种背景身手不凡很正常吧?
　　这样他怼天怼地的脾气也说得过去了，皇亲国戚小少爷嘛
　　但是他跟白宿长得一样真的是意外吗?还有人支持豪门兄弟说吗?
　　结果后面出来了一个脑洞巨大的真相帝
　　我结合了一下楼上几楼的揣测，搞出了一个狗血剧情。
　　如果01是巨佬家庭出身，那白宿很有可能是该家庭的另一个儿子，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流落民间，直到长大了出道才被家里发现。
　　而01到现在还没高考，肯定是不学无术桀骜不驯，又不服从家里的安排，跟家里闹翻了，干脆就来投奔了自己这个弟弟一起出道。
　　自己的亲人，白宿当然要扶一把，而且01一直对他很好，这样也说得过去为什么他俩关系那么好了
　　这一脑洞大开，下面一片666，是个狠人，逻辑圆了没毛病。
　　相比之下，黑粉编造的小混混打架斗殴花钱抹档案真是弱爆了。
　　总之阿炎担忧的01爆出高考被群嘲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相反，01的传闻反而越发神秘了起来。
　　连皇子这边都听说了。
　　花柚一边跟他打游戏，一边在那闲聊“现在就光是01的身份，七八种传言，有说是特工的，有说是深山老林隐士高人的，还有人说是古代穿越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可思议皇子“……”
　　皇子咳嗽了一声“都是传闻而已。”
　　花柚也就是随口八卦，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皇子一个激灵“啊?……没，没有啊。”
　　枭就在他身后玩平板。
　　他打游戏戴耳麦，枭戴着耳机，应该听不见才对。
　　皇子松了一口气。
　　花柚在那边咂舌“你怎么还学会傲娇了?跟你盛哥哥学的?”
　　弹幕已经有人出卖他了
　　我举报，小哥哥男朋友声音特别好听
　　还特别能撩!qaq皇子一直捂着不给我们看!
　　这几天连直播时间都短了，皇子殿下夜夜笙歌乐不思蜀，把我们这些旧人都忘了，哭哭
　　花柚那边显然也有弹幕，调侃他“殿下，有人弹劾你花天酒地啊。”
　　皇子心道左右枭也听不见，随口胡说把这事扯过去“对对对，本宫现在天天荒淫无度夜夜，你们羡慕就完事了。”
　　他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他一转头，就瞧见枭在支棱着腿，宽松的t恤滑落了一截，露出半个肩和锁骨来，扯下一边的耳机来，盯着他莫名地笑。
　　皇子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平板电脑。
　　这人在看他直播!?
　　!
　　他刚才说了什么!


第九十一章 
　　白宿这几天都在忙01的事情。
　　他的母校历来招收武术高水平运动员, 01要是能通过, 录取分数线就会大大降低, 而且入学以后有选专业的资格。
　　他就干脆把这个订成目标了, 还请阿炎帮他找一下武术训练方面的指导老师“……01挺厉害的，大部分项目都能驾驭，只是缺一点训练。”
　　枭在旁边听他讲电话, 跟皇子吐槽“他可不止缺少一点训练，还缺少一点教训。”
　　皇子心有余悸“哥，你少说两句。”
　　一会怕不是又要挨揍。
　　你说你又打不过他，招惹那尊煞神干什么。
　　白宿还在家里给01讲之后的行程。
　　他直接做了一张巨大的表格, 重点时间都标了出来。
　　拍戏就不用说了, 武术训练, 文化课补课，参加比赛，补会考，报考学校的专项体育测试，最后才是高考……
　　01本来以为自己参加个高考就没事了，结果一项一项加起来，砸得他脑壳发昏。
　　他怀疑自己会死。
　　白宿一本正经说“你一年补人家三年, 肯定要多努力一点的。”
　　01沉默了片刻, 拉着白宿的手“你考虑跟我回末世吗?”
　　至少做丧尸不用通过水平测试。
　　白宿面无表情“不考虑，只接受你入赘。”
　　01一脸绝望。
　　另三只都在偷笑。
　　01在这个家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难得看到他的惨状，三个人都在偷笑。
　　01不敢瞪白宿, 用吃人的目光盯着另三个。
　　枭热闹看够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也不看笑话了，扭着屁股回屋，临走前还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勤能补拙。”
　　他身后还跟了两个小崽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皇子“学无止境。”
　　青术“任重道远。”
　　白宿差点没笑出声来，也拍他的肩“好好努力。”
　　就被01捉住手，哭唧唧“他们仨合伙欺负我!”
　　白宿咳嗽了一声“谁让你以前欺负他们?”
　　逮谁揍谁，人家可不上赶子来捡他的笑话来了。
　　01一脸无辜“我那是爱的教育!”
　　白宿指了指他手肘下面的习题集“那这也是爱的教育。”
　　01一下就瘪了气，垂头丧气地接着做题。
　　01平日里没个正形，低头写字的时候反倒看着比平日里柔和许多，整个人静谧又专注，只有抬眼看他的时候，会有一戏谑俏皮的神采掠过。
　　白宿就把这抬眸的一瞬间照下来了。
　　然后微博上配字发出去了。
　　白宿关爱大龄失学儿童
　　没过两分钟，白宿微博评论暴涨。
　　哥哥你终于想起你的微博密码了吗啊啊啊啊啊
　　我家崽崽真好看呜呜呜!
　　宿宿有生之年居然想起发自拍了!
　　全把照片里的人认成他了。
　　白宿还没解释呢。
　　就看见自己微博下面多了一条评论转发。
　　01本1是我
　　白宿转头去看，01还在桌子上趴着做题，一脸心无旁骛的专注。
　　白宿慢慢走过去，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手机。”
　　01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啊?”
　　“没收手机。”白宿眯着眼睛，
　　“做完卷子还给你。”
　　01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没玩。”
　　白宿直接去他兜里摸出来，屏幕还亮着。
　　01立刻变成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低头写卷子仿佛无事发生。
　　白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玩手机还敢评论我?”
　　01“……怪我，没经验。”
　　吃了没接受过教育的亏，没有跟老师斗智斗勇的战斗经验。
　　白宿把手机放到桌边，自己回去回复01那条评论。
　　白宿是他
　　评论区一时混乱了起来。
　　我的两个崽崽最近在玩什么!
　　哥哥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一哥一嫂你们怎么回事!一哥最近怎么中了学习的毒?
　　白宿把手机放下，自己在沙发上慢慢背剧本，等01做完题，又帮他把卷子批了。
　　粉丝已经炸开锅了。
　　01粉丝在问01到底在学什么。
　　白宿粉丝在问为什么自家哥哥会发01的照片。
　　c粉在问他俩是不是同居了，为什么01看起来像是在白宿的家里。
　　还真有人去01微博下面问了。
　　然而他们的一哥正沉迷学习无法自拔，压根没工夫回复他们的消息。
　　最后还是阿炎私人账号把这事回答了。
　　01最近在准备高考，你们白宿哥哥帮他补习。
　　多余的她也没解释，全由着这些粉丝自行发挥。
　　c粉都在狂欢。
　　bx微博都快长草了!居然发了01的照片，真的是宝藏c!无时无刻不在发粮呜呜呜呜
　　在bx家里补习!啊啊啊啊啊学着学着就搞起来的那种补习吗!桀骜不驯学生x清冷禁欲的老师，这是王道配置啊啊啊啊我可以!
　　抱着老师学习!做对题就有亲亲!做错题都怪老师，也要亲亲!总之要看着老师脸红红地说这样不可以!
　　我……我想看bx老师一脸冷酷惩罚自己的学生，一定超带感……
　　我就不一样了，我想看bx老师被自己的学生惩罚，啊啊啊啊啊我去补个血包。
　　c粉那边高兴得人欢马叫。
　　01看完只流下两行宽面条泪。
　　什么亲亲，什么学着学着搞起来，什么惩罚不惩罚的，都不存在的啊!
　　现实只有被没收的手机和做不完的题。
　　以及他不近人情逼着他学习的男朋友。
　　01忍不住抬头看了白宿一眼“我想要亲亲。”
　　白宿把眼神从剧本里移开，向他伸出一只手，慢慢摊开“手机。”
　　01“……不是给你了吗?”
　　白宿“另一支。”
　　01小步小步挪过来，把手机递给他。
　　白宿看了一眼，皇子的。
　　“再教你一招，”白宿慢慢说，“偷偷玩手机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
　　01“……嘤。”
　　男朋友不能找太聪明的。
　　尤其不能找太聪明的自己。
　　要不你啥都瞒不过他。
　　今天也是跟自己斗智斗勇失败的一天。
　　这事粉丝们知道了不算，一群吃瓜路人也跟着好奇了。
　　01多少也算有知名度了，而且因为自己口无遮拦、性格张扬，一直是又黑又红，喜欢他的人是真的喜欢，恨他的天天掘地三尺，专挖他的黑料。
　　偏偏这人就跟石头缝


第九十二章 
　　白宿和01在家没呆几天, 就带着大包小卷的练习册和教材赶赴剧组了。
　　新剧组拍摄的故事叫《械人》。
　　《械人》的故事发生在科幻未来，拟真机器人遍地走，地下机器人格斗盛行的世界, 光是布景就搭了好久。
　　故事的主角是一个住在贫民窟的青年。他按照自己的形象制造了一个格斗机器人, 在经历种种过后，逐渐跟自己的机器人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在最初看到格斗机器人设定的时候，白宿以为导演是希望01去演机器人的角色。
　　没想到导演看中的机器人是自己。
　　白宿有些惊讶。
　　当时这位导演的解释是“01身上那股劲儿太活泛了, 没有机器人逐渐拥有自己灵魂的感觉，但你是可以驾驭这类角色的。”
　　导演说的也对，他倒没有什么意见。
　　之前还为了这部电影健身了一段时间，毕竟按照机器人的角色设定, 他的身材越标准越好。
　　定妆照几天前拍摄完毕, 当时有一张是上身拍摄的。
　　白宿作为机器人的妆容追求精致细腻, 连皮肤都有金属光泽的不真实感。
　　他的左半边完好无损, 但右半边处却残破不堪，破损的伤口触目惊心，属于机器人的蓝色的血液蜿蜒而下。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镜头, 仿佛所有的伤痕破损都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只有眼神带着无端的哀求和希冀。
　　进组这天定妆照正好放出来, 粉丝基本是爆炸的。
　　明面上的评论都是
　　哥哥好帅！
　　支持我家崽崽的新作品！
　　各种花式比心和星星眼, 仿佛大家都是纯洁可爱的追星少女。
　　但是到转过头去, 就会看到这些人连天鸡叫。
　　这么好看还做什么格斗机器人！我我我买爆啊啊啊啊！
　　战……战损太好吃了吧！！？这种机器人难道不就是用来弄坏的吗！
　　这个眼神, 麻麻受不了了呜呜呜, 不要打架了, 麻麻买你回家还不行吗！
　　这个肌肉！我死了，真的完全是我喜欢的样子，年轻男生的清瘦和力量感，干净又不油腻，老公正面上我呜呜呜
　　我要疯狂为选角打call！白宿的长相气质真的太适合机器人了呜呜呜，禁欲冷淡又貌美，没有一点烟火气，连亲吻他的嘴唇，都只能得到冰冷的温度。
　　01如果能看到这段评论，一定会反驳她白宿的嘴唇一点都不冷。
　　白宿的嘴唇又软又甜，只有一点点的凉。
　　只要你多亲两下，就会热乎乎的了。
　　连脸颊都会变得发热发烫。
　　是白宿拍定妆照当天，他就偷偷尝过的，从冰淇淋到的滋味。
　　但是01大概是没有时间去刷评论了，他现在很忙。
　　刚刚坐在片场角落做完一页题，就被白宿抓着对词。
　　是他俩最初的一场搞笑剧情。
　　居住在贫民窟的男主角林深，是个胆小又贫穷的普通青年，一直对制造机器人很感兴趣，并做着通过机器人地下格斗一夜暴富的美梦。
　　以至于他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用报废的零件制作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并给他起名叫做空。
　　但当空启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为了省钱买到的便宜程序，是性|爱机器人的程序。
　　空又粘人又色情，认为自己的使命就是为他情|色服务。
　　林深被自
　　己的机器人撩的鼻血狂流，尤被追得上蹿下跳，最后不得不借钱去购买了战斗机器人的程序芯片。
　　是一段特别沙雕的剧情。
　　这段戏他俩在家就对过好几遍，01每次都被白宿撩得起立敬礼。
　　白宿就是会用他那双淡漠的眼睛注视着他“主人想要使用我吗？”
　　“商城鞭子只需699币，正在打折，主人想要购买吗？空想被主人使用。”
　　……01被他一声一声喊的头皮发麻，差点没说出“买买买！用用用！”来。
　　尤其是他怀疑白宿从枭那学了点东西过来，语调又撩又酥，那些撩人的小动作一直就没停过。
　　什么叫双标！
　　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脸，枭做了他只想踹他屁股。
　　白宿做了他就只想把他扑到床上去。
　　他当时还真的这么做了。
　　然后被白宿一脚踹开，并且用温柔的声音告诉他“你知道拍床戏都是怎么防止尴尬的吗？”
　　01摇了摇头。
　　白宿眼神闪过一道冷光“用宽胶带粘上。”
　　01“！！！”
　　“据说撕下来还有除毛效果，”白宿对他露出恶魔似的眼神，“你想试试吗？”
　　“不用！”01立马万分严肃，“我可以控制我自己！”
　　白宿淡淡地审视他“真的吗？”
　　“我保证！”01一点都不想体验用宽胶带除毛的感觉。
　　于是这次在场边对戏，异常的顺利，01全程保持冷静，既没有起立敬礼，也没有狂犬病发作，完美的演绎了沙雕又贫穷的主人公林深。
　　等到正式拍的时候，反而出了一点意外。
　　林深下达了错误的指令，空追着林深要强行服务，吓得林深拔腿就跑。
　　但拍两人挣扎的过程中，白宿不小心把01裤子给扯下来了，露了小半截屁股。
　　可怕的是导演居然觉得镜头效果不错，很有笑料，屁股也很翘，问他愿不愿意为了艺术牺牲一下自己的屁股。
　　01“……那就牺牲吧。”
　　他看见了白宿眼里明显的幸灾乐祸。
　　顿时揪着白宿低声问“宝贝，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牺牲啊？”
　　“要不今晚，你也牺牲一下屁股？”
　　白宿跟自己助理说“你去买一卷胶带……”
　　“不要胶带！”
　　01直接捂住白宿的嘴，从后头抱了个结结实实。
　　然后就看见白宿已经笑眯了眼睛。
　　“白宿！你又欺负我！”01气得嚷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可是又乖又软随便自己揉|搓还装可爱的！
　　得到手了就开始欺负他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白宿和01去剧组拍戏，家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青术最近都在研究皇子的玉佩，性格又乖巧，倒也还算安生。
　　唯一的活火山就是枭。
　　他几乎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跑出去骚。
　　甚至有可能骚出一个连队回来。
　　临走前01揪着皇子的衣领，进行例行警告“看好你屋里的那个混蛋。”
　　皇子内心眼泪狂飙“我看不住他，他谁都想搞！”
　　“我不管他怎么搞，”01笑得春光灿烂，“要是出了岔子，回来我就把你俩打烂了当肥料种土豆。”
　　估计种的土豆还是小五。
　　现在小五很危险
　　，他还不知道01并不想回去。
　　如果他研究过后，非要送01回去，很有可能真的变成一颗土豆。
　　皇子哭晕在厕所。
　　思忖再三，他决定正面跟枭谈判。
　　然后他就一点一点挪到厨房，一点底气都没有地开口“……这几天不许出门去乱搞……不许偷看我直播……也、也不能搞我。”
　　他比跟自己父皇对话还紧张。
　　枭自己在家做奶油冰棍，这会儿刚刚脱模，塞了一根进他的嘴里“好吃吗？”
　　甜度刚刚好，炼乳奶香很浓郁，还加了一点糯米，吃起来口感一流。
　　超级好吃呜呜呜！！！
　　皇子疯狂点头。
　　枭十分满意，自己也拿了一根吃“嗯，接着说。”
　　皇子的目光凝固在他舔冰棍的舌头上了。
　　……这人怎么吃个冰棍儿都这么色|情？
　　他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他怎么什么都忘了！
　　枭眯起眼睛，声音轻佻“想什么呢？小朋友？”
　　“没有！什么都没有！”皇子终于冷静了，努力想起自己刚才的腹稿，“我说你这几天不准出去闯祸！”
　　枭轻哼了一声“还有呢？”
　　“还有不许偷看我直播！也不许骚扰我…… ”
　　皇子声音更小了“……你，你也不许去折腾小五。”
　　白宿和01枭是一定碰不了的，但小五又软又乖还听话，枭万一伸出魔爪怎么办？
　　小五万一没有他这么坚定，被这个淫棍得逞了怎么办！
　　枭挑了挑眉毛“为什么？”
　　“小五是修道之人。”
　　枭艳红的舌尖舔过唇“那正好，我还没睡过道士。”
　　“不！不行！！”皇子音调都高了，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你不能去！”
　　枭看着他的手“这不是让我别骚扰你的时候了？”
　　皇子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烫了手似的要缩回去，但很快又揪着不放“就是不行……小五不行……”
　　“小朋友，”枭干脆坐在料理台上，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不许我碰你，不许我看你直播，不许我骚扰你……还不让我碰别人？你解释一下？”
　　皇子说不出话来，为什么被枭这么一说，他好像很过分的样子？
　　“我离不开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枭捏着他的下巴，眼神潮湿又炽热。
　　他说过这话。
　　他是知道的。
　　皇子没法解释，眼睛定定地瞧着他“那……我带你玩游戏？”
　　这已经是他能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了。
　　枭不说话。
　　皇子好像有点慌了“你、你看我直播也行，我还能唱歌给你听……”
　　他揪着他的衣袖，声音跟快要哭出来了似的“……哥……求你了……”
　　枭沉默了片刻，捂住了他的眼睛“怕了你了。”
　　皇子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颤动。
　　在皇子看不到的视线范围，枭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是他罕见的，温柔又普通笑容。
　　于是皇子同学的一场谈判，出师未捷不说，还自己倒贴着要带人家打游戏，给人家唱歌。
　　可喜可贺。


第九十三章 
　　《械人》依旧在拍摄。
　　在开头搞笑的情节过去以后, 剧情迎来了第一个低潮。
　　让林深倾注了所有心血和财产的机器人，在地下拳赛并没有获胜。
　　他使用的零件廉价又落后，在擂台的第一轮, 就被对手打得落花流水, 一拳一拳击碎了手臂，损伤了腿，连拟真的皮肤表层都脱落了, 属于机器人的蓝血从口鼻流出，在地上毫无生机地蜷缩着。
　　林深站在场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梦想和全部财产一起破碎。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回到家中, 他的青梅竹马再一次跟他大吵大闹, 砸掉了他阴暗又破旧的地下室。
　　“机器人机器人机器人……你就知道机器人！有什么用？”女孩的眼圈是红的, 砸碎了他所有捡来的废旧零件。
　　“你醒一醒！你不可能靠机器人赚钱的, 你要付房租，要还债，你以后会生病, 迟早有一天还会死。”
　　“我们没有钱，没有房子, 什么都没有。”女孩哭着说, “我们已经没有爷爷了, 难道连你也要某天莫名其妙就走了吗？”
　　爷爷收养了毫无血缘的他们。
　　最后却在困窘的生活中死去了。
　　这是贫民窟大多数人的命运。
　　努力活下去, 然后, 被一场病痛或意外, 摧毁一切。
　　林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摔门离开了。
　　整个贫民窟布景的画风都是前卫绚烂、却又颓废混乱，阴沉斑驳、密密麻麻的楼房，和五光十色形态各异的电子招牌、大屏幕、电子管，构成了这个奇异的画面。
　　而林深就躲在了这些绚烂背后的小巷中，他埋头蹲在角落里，身边是被雨水淋坏不断闪烁的灯管和垃圾。
　　他听到了脚步的声音。
　　是一个坏掉的机器人。
　　他从雨中走来，拖着破损的身体，机械又缓慢地走到他的面前。
　　蓝血染脏了他透明的风衣。
　　他的左脚出现了问题，所以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右手也已经无力地垂落。
　　肩头暴露出了黑色的机体，雨水落在上面，发出短路的噼啪声。
　　是那个被他抛弃在赛场的机器人。
　　他微微弯下腰来，左手用伞替他挡住了头顶的雨水。
　　他的语调生硬又平淡“我们回家吗？”
　　林深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面孔淌了下来，仿佛是泪水，从他的下巴滑落。
　　林深看着他“……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机器人注视着他，依旧是那样直白又冷漠的目光，却莫名有了什么细微的变化“我能赢的。”
　　所以你不要抛弃我。
　　他好像在这样说。
　　“卡——”
　　洒水车停了下来，白宿收起了手里的伞，对着01笑了起来。
　　01却始终没从林深的状态中回复过来，仍然有点怔愣地注视着眼前的白宿。
　　他的神色有些恍惚，周围人都不大敢上前去，只有白宿眨了眨眼睛，轻轻在他耳边喊“01哥哥，你作业还没做。”
　　01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汗毛倒立“我做了！”
　　白宿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两人勾肩搭背去卸妆休息。
　　01可能是因为记忆的缺失，脑海中存留的经历很少。因此入戏以后走出来很慢，也很容易被角色影响自己的心态。
　　但如果白宿在身边，这种情况就会好很多。
　　到了午休时间，01就乖乖在角落刷题，白宿在休息间跟造型师商量下午的妆发造型。
　　之后有一个情节，是两个人回到家之后，因为空身上的定位装置彻底损坏，所以林深买了廉价的外用定位装饰品，是两颗耳钉。
　　这其实是一个小心机，毕竟观众有时候会混淆两个人，加上这个耳钉，可以方便他们辨别。
　　空的耳钉是蓝色的，林深的耳钉是红色的，这也是形象设计的一部分。
　　但白宿和01都没有耳洞。
　　造型师拿着两个耳钉，有点犹豫“我去改成夹式的吧。”
　　01懒洋洋的伸手“我现打一个就成，有针没有？”
　　造型师“……啊？”
　　没有这么粗犷的吧？
　　白宿看他一眼“别闹，你想打回头带你专门去。”
　　01翘着腿笑嘻嘻“不用，这个挺简单的。”
　　他有自愈能力，基本上也就自己给自己穿一针的事。
　　他们还真能找到针，就在道具组那边就有。
　　01以场面太过血腥为由，把造型师请了出去，自己拿着打火机在针上燎了一下。
　　白宿注视着他，忽得道“给我也打一个？”
　　01愣了愣，抬眸瞧着他“你说真的？”
　　“你不说简单吗？”白宿淡淡地瞧着他。
　　01喉结上下动了动，打火机差点燎到了自己的手，烫得揉了揉耳垂。
　　白宿总是在这种出人意料的地方，给他一些双方心知肚明的暗示，面上又装得冷冷淡淡，没有一丝征兆。
　　却让他心甘情愿地陷进去。
　　01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洗干净耳钉，给自己右耳穿上了耳洞，把那枚红色的耳钉戴了上去，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我去问问化妆师，哪个耳朵。”他说。
　　白宿就坐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拉住了他的手“我想打左耳。”
　　“这样你站在我面前，就像在照镜子。”白宿嘴角微微翘起。
　　01的目光逐渐幽深，他蹲下身子，与白宿平视“然后呢？”
　　“镜子里的人会吻我。”白宿慢慢说。
　　于是01亲吻了他。
　　01伸出手一下一下搓|揉着白宿的耳垂。
　　白宿的脸越来越红，眼看着就要维持不住冷脸，咳嗽了一声“你快点。”
　　01戏谑地看着他“要揉麻了才不疼。”
　　撩得那么起劲，结果居然维持不过多久就害羞了。
　　还得再练啊，白宿同学。
　　白宿这才没话说，微红着脸撇过头去，干脆拿耳朵对着他，不肯直视他的笑脸。
　　那根滚烫的针刺穿了白宿白皙近乎透明的耳垂。
　　他听见白宿低低的闷哼声。
　　他的耳垂敏感，痛觉应该也分外的清晰，以至于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01抽出针，迅速换上了那颗耳钉。
　　白宿皱了一下眉，似乎想要转过头“多久能……”
　　却被按住了肩膀，低低地说了一声“别动。”
　　他的耳垂被纳入了温热的唇舌间。
　　舔一舔，伤口就能愈合。
　　舌头卷过他的耳钉，牵扯了正在愈合的皮肉，带来了奇异的感受。
　　刚刚被刺穿的痛楚，混合着伤口愈合的痒，还有那过了电似、怪异的酥麻。
　　白宿陷在椅子里，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又甜又腻“可以了……”
　　01像是要把他的耳朵整个吃掉一样。
　　白宿的手抓住了他后摆的衣料，不自觉揉皱了，攥得紧紧的。
　　他看到化妆镜里的两个人亲昵的交叠在一起，自己的脸上潮红一片，仿佛被热气蒸熟了的螃蟹，任由人剥开了壳大快朵颐。
　　01克制着离开他，一下一下拨弄着白宿的耳钉，像是在拨弄猫咪脖子上的铃铛，眼中带着无声的独占欲“好色情。”
　　想到这是自己亲手刺穿的，就会更加兴奋。仿佛是那个如高岭之花的人，心甘情愿被烙上了属于自己的烙印。
　　“你看什么不色情？”白宿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演戏打擂台的时候，”01慢慢说，“虽然也很色情，但我顾不上了，就想把你抢下来。”
　　他真的见不得白宿演那些凄惨的戏码。
　　尤其是被别人欺负的。
　　白宿抱着他“然后呢？”
　　“装回性|爱机器人的芯片，”01一本正经。
　　白宿做性|爱机器人，是真的想想都刺激。
　　白宿揍了他一拳。
　　不轻不重的那种。
　　皇子的直播间一片嘈杂。
　　今天跟皇子双排的，是一个他们没看过的账号。
　　皇子小哥哥居然带老板了吗！
　　是不是殿下的男朋友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是那个又苏又撩一句话就让我腿软鸡叫的小哥哥吗！
　　还开的小号带上分！真的是皇子妃待遇呜呜呜
　　枭打游戏水平也就是普通菜鸡选手，他对这方面没什么兴趣，纯粹是消遣。
　　皇子就开了个小号带他打青铜段位。
　　他选了个辅助，在下路溜达，只要皇子这个打野经过，就扔个技能摸他一下。
　　然后皇子的操作就会莫名停顿一下。
　　再经过，在摸一下。
　　射手？那是什么？不认识。
　　气得下路射手直骂街“辅助会不会玩！不会玩滚蛋好吗！”
　　枭充耳不闻，接着扔技能摸皇子。
　　射手已经开始飙脏话了。
　　皇子切麦，声音听不出情绪来“辅助我带的，这局我carry。”
　　皇子妃待遇呜呜呜呜
　　你还记得那个为了你对喷千军万马的盛哥哥吗哈哈哈哈哈哈
　　射手迟疑了片刻，声音似乎放缓了“辅助是个妹子啊？开麦说个话呗？”
　　皇子没说话。
　　枭也没说话。
　　射手又开始跳“妹子，妹子听个动静？”
　　枭在那边撑着下巴，慢悠悠地开麦，声音慵懒又沙哑。
　　“皇子哥哥，么么哒。”
　　皇子手一抖，一个大空了。
　　弹幕一片鸡叫。
　　真的是男朋友啊啊啊啊啊
　　皇子妃出现了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这个男人！声音让我腿软的男人！
　　他转过头去，脸色涨红看着枭“你……你这说什么呢！”
　　“嗯？”枭一脸云淡风轻，“这不是被带上分的必要礼节吗？”
　　什么必要礼节！他从来都没听说过！
　　枭都看了什么鬼东西！
　　“我还会说别的，哥哥处对象吗？”枭似笑非笑，压低了声音，“我超甜。”
　　“！！！”皇子简直要疯了，“不不不不处！”
　　“小朋友，”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给予致命一击，“……你打游戏挺帅的。”
　　“可以让你自选姿势的那种帅。”
　　皇子脸红爆炸，死机了三秒。
　　一摸鼻子下面。
　　这个红色的液体是什么！？
　　“流鼻血了。”枭善意的提醒他，眼里是分明的调戏，“忍太久不好，殿下。”
　　皇子简直要绝望了。
　　他怎么会这么没有出息？
　　被自己搞出鼻血来？
　　还有，他为什么要带枭打游戏，他是不是疯了？


第九十四章 
　　皇子鼻孔塞着两个纸筒打游戏, 看着十分的滑稽。
　　偏偏枭还在那没事用手戳那两个纸筒，笑得肆无忌惮“我现在要亲你，你是不是就窒息了？”
　　皇子差点从电脑椅上仰面摔下来。
　　弹幕上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还在嚷嚷。
　　皇子小哥哥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背着我们正在嘿嘿嘿
　　皇子妃！皇子妃你还在吗？
　　哪个小哥哥都好, 我都可以——
　　枭的人物又死了，闲着无聊，侧着头注视皇子“我能跟他们聊天吗？”
　　皇子都快被他盯出一个洞来了, 连忙点头。
　　几分钟以后。
　　枭的人物蹲在泉水。
　　就听见他声音慵懒地对粉丝闲聊“……你们别造谣，我不是他男朋友。”
　　皇子的心猛的跳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人头拿得更凶了。
　　枭说的是实话。
　　然后听到那个慵懒又轻佻的声音, 带着莫名的笑意“我去过他家, 见过他哥, 还照顾过他重病的父亲……嗯, 但是我不是他的男朋友。”
　　皇子感觉哪里不对。
　　虽然枭说的也是实话。
　　“他不许我跟别人在一起，不许我出门，还不许我碰别人……但是我不是他的男朋友。”枭的声音顿了顿, 带着满满的戏谑“他也不希望我说是他的男朋友。”
　　皇子！！！
　　弹幕已经满屏幕都是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皇子哥哥qaq
　　我不相信，皇子小哥哥居然是渣攻吗！豪门强制爱y？
　　皇子妃好可怜, 皇子哥哥疼疼他鸭！
　　他跳起来, 手忙脚乱关掉了他的麦, 涨红了脸“你怎么又乱说？”
　　“我说的不是实话？”枭舔了舔嘴唇, 笑吟吟地瞧着他。
　　……还真都是实话。
　　皇子一时语塞。
　　他去过他家, 见过他爸和他哥, 还被自己拉着不许出门不许跟别人在一起……
　　枭恍然大悟，勾起了嘴角“是了，我没说我差点跟你哥睡了，让他们误会了——”
　　说着就要开麦，被皇子情急之下捉住了手“别！”
　　皇子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现在弹幕那群人都已经开始编巧取豪夺了，他再提他哥，怕不是要变成豪门恩怨强占嫂子。
　　枭挑了挑眉，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皇子也僵硬了，想缩回手去，又怕枭再去开麦胡说，但不缩手……
　　枭用小指轻轻地搔他的掌心，眉梢眼角还挂着肆无忌惮的轻佻。
　　皇子感觉自己的鼻子一热。
　　可能又要淌鼻血。
　　枭忽得笑了起来“你快死了。”
　　果然，他的游戏角色正被围殴。
　　皇子连忙回去打游戏，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枭攥住了。
　　“已经死了，”枭拉着他的手，慢慢说，“还有87秒。”
　　皇子盯着电脑屏幕，不说话。
　　87秒在慢慢地倒计时。
　　枭的手开始被他的手捂热。
　　“我是说如果，”枭侧着头，懒洋洋地注视着，“……如果一开始，小五把我搞到你的世界。”
　　“会是什么样？”
　　皇子愣了愣“……我不知道。”
　　枭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会讨厌到一脚踹出去吗？你至少不会把我送
　　人吧？”
　　“不会的，”皇子的声音细如蚊蚋，握着他的手却紧了紧，“……我不会的。”
　　他想给他光明正大的身份，漂亮的衣裳，好吃的点心，和所有的阳光。
　　他想带枭去看他院子里的秋千，亲手栽种的桃树，和偷偷养下的小金鱼。
　　“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枭玩笑似的提醒他。
　　“我没有说谎！”皇子音调高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他，“我不会伤害你，无论如何都不会的。”
　　枭沉默了片刻，轻轻松手，笑了笑“时间到了。”
　　电脑屏幕上的人已经复活了。
　　皇子赌气拿起了鼠标，却忽得转过头去，按住枭的肩膀“我没有开玩笑，我会对你很好的，比你对自己好很多很多。”
　　枭被他说得一愣，笑了起来“我知道。”
　　他不是不相信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好意。
　　皇子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才松了口气，抬眸却看见弹幕已经炸开了锅。
　　两个小哥哥怎么不玩了？
　　皇子不会正在家♂暴皇子妃吧？
　　糟了，小哥哥是不是正在被按在电脑桌前这样那样！！？
　　皇子大渣攻！！！快打开摄像头让我们也康康啊！！！
　　皇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听我解释啊！
　　＊＊＊
　　01和白宿这天拍的是外景，没有室内的空调，天气已经逐渐入了夏，他们的戏服不怎么透气，憋得人难受。
　　而且他们拍的剧情，也不怎么让人愉快。
　　两场都是在这条路上。
　　剧情是在那个雨夜过后。
　　空开始一场接着一场参加比赛，艰难的取得胜利，身上也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破损。
　　林深身负重债，又抠门小气，总是用廉价的零件去修补他，他的机器人却似乎从来都意识不到这一点，总是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当他从零件店里出来的时候。
　　他的机器人坐在夕阳下的路边，一身破损地注视着他。
　　林深一言不发地蹲在他的身边，为他修补伤口。
　　“我很高兴。”机器人说。
　　林深抿紧了嘴唇“为什么？”
　　“因为您没有替换掉我，”空注视着他，“我的损伤率已经达到50以上了，这能说明，您还需要我吗？”
　　空露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
　　夕阳为机器人的面孔，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镕金。
　　他明明没有任何的感情，眼中却带有莫名的希冀。
　　林深看着机器人黝黑的双眼，跟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
　　沉默了许久，他慢慢站了起来。
　　他跑回了零件店，花光了兜里所有的钱，换了最昂贵的零件。
　　“走，我们回家。”他牵起了机器人的手
　　这段戏是在黄昏 ，而下一场戏却是在夜里。
　　空赢得的比赛越来越多，拥有的功能也越来越多，他开始做饭、整理家务、用塑料制作漂亮的花朵，插进林深床头的花瓶里。
　　还有就是，他开始拥有了灿烂和温柔的笑脸，一天比一天更像一个人类。
　　他依旧会因为比赛而受伤，他们却拥有了一笔小小的存款。
　　这时，有一个上城区的富人，对空产生了兴趣。
　　明明用的是最差劲的零件，却总是能战胜比自己强大的对手。
　　他开出了林深无
　　法拒绝的价格，有了这样一大笔钱，林深足以还清自己所有的债款，脱离贫民窟，搬到上城区，过上安逸的生活。
　　这是林深毕生的梦想。
　　他在自己的工作室坐了一夜，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空在外面坐了一夜，看着天上的星星。
　　然后林深收下了那笔钱。
　　拍摄这场戏的时候，剧组改装了一辆带有笼子的卡车，让它看起来更贴近剧中氛围。
　　然后把白宿关到了笼子里。
　　已经拍了一整天的戏，而且情节都相对压抑，白宿和01都有疲惫，变得比平时更加沉默。
　　导演拿着喇叭“准备——a——”
　　那辆车慢慢开始行驶。
　　林深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的机器人隔着笼子，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膝盖，静静地注视着他。
　　就像第一次一样，就像下了雨的夜晚一样。
　　只是他的机器人没有再笑了。
　　他的机器人离他越来越远。
　　空注视眼中逐渐生出了情绪，张开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在念他的名字。
　　林深。
　　林深不自觉地开始向前迈步。
　　然后逐渐奔跑起来。
　　最后他疯狂地追赶着那辆车，追赶着属于他的机器人。
　　直到那辆车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成为了一个小黑点。
　　他扭了脚，一瘸一拐的奔跑，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疼得再也爬不起来。
　　他伏趴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大哭了起来。
　　他把他的机器人卖掉了。
　　他把他的空卖掉了。
　　“cut——”
　　那卡车刚一开回来。
　　01直接钻进了笼子，抱着白宿哭得泣不成声，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白宿的衣领里钻。
　　白宿就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
　　他太害怕白宿的那个眼神了。
　　就像是诀别。
　　他甚至以为他要把白宿弄丢了。
　　01一声一声地念着他的名字，哭得一点出息都没有。
　　他生命中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白宿，有了一个属于他的白宿。
　　白宿睫毛颤了颤，掩盖去眼中的情绪他明白为什么01会这么受这部戏的影响。
　　连他自己都被这剧情感染了。
　　他想起自己之前问导演，为什么要执着于他和01来出演林深和空。
　　要知道，空的角色设定，并不是一定要跟林深一模一样的长相。
　　当时导演的回答非常简单“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跟他们相似的东西。”
　　林深和空那相互依存，仿佛共生，纠缠到灵魂中心的情感。
　　空是林深制造的机器人。
　　而他们是平行世界的一个人。
　　白宿不得不承认导演说的是对的。
　　他用手抹去了01的眼泪，慢慢地哄他“别哭了，乖。”
　　01也觉得丢脸，他就是控制不住他自己“你怎么老演这样的剧情，你就不能接个走运点的。”
　　不是挨打就是惨，再要么就是又穷又倒霉。
　　“我已经很走运了。”白宿说。
　　至少他遇见了他。


第九十五章 
　　白宿和01进组一段时间以后, 终于迎来了钟杳杳这个大粉头的探班。
　　这姑娘天天喊着自己是他俩的粉丝，关键时刻还真一点都没掺水。过来探班不说，连应援都带了, 给全剧组的各种小零食不算, 还给01专门带了好几箱礼物。
　　01打开一箱五三大礼包。
　　再打开一箱孔庙祈福文具套组。
　　各色文具书本整整齐齐地码着，沉甸甸的几个大箱子，要不是01亲自过来都没人能给她抬回去。
　　01看了就乐“我去给你拉个条幅, 欢迎钟富婆下乡支教。”
　　白宿冲钟杳杳点了点头“多谢，都用得上。”
　　01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他怕的就是用得上。
　　钟富婆一边喝着ad钙奶一边嘱咐“我还给你带了核桃板栗阿胶糕，补气血又补脑，你当零食吃就完事了。”
　　“你这都哪看的？”01嫌弃道。
　　“都你微博下面粉丝出的主意。”钟杳杳答。
　　明星高考这事常见，尤其是娱乐圈十□□岁的少年少女越来越多，每年临近高考, 都会爆出艺人各种努力学习的宣传来。
　　只有01是其中的一股泥石流。
　　他o出的学习日常就是天天跟白宿斗智斗勇, 自己自己的沙雕表情包。
　　向全国人民真实展现了学渣的艰苦生存现状。
　　今天拍了张死亡角度颓废自拍, 配字一壶酒一根烟，一页五三刷一天
　　于是粉丝日常担忧一哥的学习
　　白宿哥哥将于三秒到达现场, 请01同学藏好手机
　　一哥今年要是考砸了，黑子来打脸记得只打一哥, 别打我，偶像行为粉丝不买单（狗头）
　　一哥多吃核桃多补脑，抱紧白宿学霸的大腿别乱搞
　　他能去哪搞！
　　他都快被白宿这个老师搞死了！
　　01一边看一边为自己心酸, 还得被白宿按着背剧本刷题, 怎一个惨字形容的了？
　　钟杳杳自己也是演员, 除了给01白宿带了点慰问品，也不想影响剧组工作，就跟他俩聊了两句，下午就就坐在边上，安安静静看着他俩拍对手戏。
　　这段剧情是在林深卖掉空一段时间以后。
　　林深回到家中，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工作室，和再也没人使用的机器人零件发呆。
　　他拿起了那张存储他所有积蓄的卡片。那里有空比赛赢来的奖金，他打工赚到的报酬，还有卖掉空得到的钱。
　　林深连夜赶到上城区，想要换回空，但是被野狗似的打了出去。
　　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
　　为了自己卖掉的机器人，放弃自己已经走向的未来。
　　几天以后，空变成了别人的机器人，传闻他被改装了许多的昂贵零件，要被送到上城区的擂台赛上了。
　　林深买了昂贵的比赛门票，去看那个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机器人。
　　空在台上被打得落花流水。
　　上城区的比赛要更加残忍，毕竟他们拥有太多的机器人，他们乐于看到机器人被残忍的摧毁。
　　他被击碎了眼眶，拆掉了手臂，打碎了脊骨。
　　他的仿真皮肤破碎了，露出内里的电路，蓝色的血液在地上积成了一滩。
　　那张跟林深一模一样的面孔，看上去脆弱又凄惨。
　　周围所有的观众都兴奋地怒吼着。
　　“拆掉他！击溃他！”
　　只有林深，一点点红了眼眶，指甲掐进了手心，滴
　　出了血来。
　　林深在赛场后的垃圾堆里。
　　找到了被抛弃的空。
　　他甚至已经认不出这是他的机器人了。
　　他失去了双臂和一条腿，身上的零件损坏过半，胸腔被踩碎了，面孔暴露出了机械骨骼。
　　蓝色的血液，染湿了他周围的一切。
　　如果他没有赶来，他的机器人就会在这里，慢慢地、静静地死去。
　　空故意输掉了比赛。
　　为了让新的主人抛弃他。
　　空甚至已经无法维持拟真的声音，变成了嘈杂又错乱的电子声。
　　“您还愿意要我吗？”他的机器人缓慢地问，“可以……请您……不要再抛弃我了吗？”
　　林深抱紧了他，眼泪终于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
　　“空……对不起……对不起……”
　　他哭着低喃，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道歉的话语，最后嘴唇落在了空的额头上。
　　“对不起……”
　　空只有那半张与他相似的面孔，却缓缓牵动了笑容“我很高兴。”
　　还事那样机械的笑容。
　　他的眼眸中却有着无比温柔的希冀。
　　“谢谢您。”
　　场记板一打，白宿和01这段戏终于结束，周围不少工作人员都看红了眼睛。
　　钟杳杳在边上，看得最直观，已经看得泪眼婆娑，鼻涕都要淌出来了，又碍着场内收音不敢擤。
　　等这一场拍完了，01和白宿走过来给她递纸巾。
　　钟杳杳狠狠擤了一回鼻涕，眼睛红彤彤的。
　　白宿哭笑不得“有01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怎么连你也哭。”
　　01憋着自己的兔子红眼睛嚷嚷“我可没哭。”
　　你那是哭完了。
　　刚才那场戏眼药水都没用。
　　白宿心底明白，面上却安抚他“你说的都对。”
　　钟杳杳鼻涕眼泪好容易止住了，才说“你们俩这剧本接的太适合了。”
　　而且进步太大了。
　　钟杳杳是看着白宿01从《太平》过来的，那时候白宿第一次张易之这类的角色，反复调整才成功演绎。
　　也不过是一年多的功夫，白宿已经进化到能够带着01的戏走了。
　　钟杳杳简直不明白，当初华宇怎么能假装看不出白宿在这方面的天赋，硬生生压着他去演那些毫无营养的本子。
　　明明白宿只是缺少剧本。
　　只要有真正的好剧本，他就能迅速进化成长，演绎出那些让人惊艳的故事来。
　　“你知道文导这部片子是冲着获奖去的吗？”钟杳杳问。
　　白宿点了点头“她跟我说过。”
　　钟杳杳看着他的眼睛“……我觉得你是有机会的。”
　　她是说真的。
　　白宿跟01对视了一眼，勾起了嘴角“我也希望如此。”
　　他就站在那，脸上的妆还没卸，有些疲倦，但眼神却是熠熠发光的。
　　他似乎跟刚认识的时候，那个冷漠倦怠的大男生有什么不一样了，却又有什么一直没变。
　　她想起白宿跟他说过，自己喜欢演戏。
　　钟杳杳又想哭了，把另半包纸巾也抢过来了，“汪”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白宿和01手足无措，简直拿这个富婆没办法“你怎么又哭了？！”
　　“我爱豆怎么这么优秀！！！”钟杳杳哭得稀里哗
　　啦。
　　她人生第一次追星，没粉错爱豆呜呜呜呜——
　　两个男生“……”
　　他们已经没脾气了，让她哭吧。
　　好在下午还有一些相对搞笑温馨的戏份，可以治愈钟杳杳受伤的心灵。
　　钟杳杳这次走的时候，01正在拍戏，是白宿单独把他送出去的。
　　“其实我来的时候心情挺糟糕的，”钟杳杳偷偷跟他说。
　　黑红女明星的人生道路，总是要坎坷一点的，多一点压力的。
　　如果她像祁盛一样怼天怼地，什么都敢往外说，或许也是好的。
　　但她偏偏又没办法那么坦诚。
　　与其说她是探班，不如说她是来逃避一下自己的。
　　“但是看到你俩……一下就很开心了。”钟杳杳笑着说，“我就觉得，我还能再努力一下，还能再走下去。”
　　白宿一言不发地听她倾诉。
　　“你们俩真的有种奇怪的魔力。”钟杳杳笑了起来，“爱豆，要不你抱抱我吧，这样我出去了，可能就变女超人了。”
　　她是开玩笑的。
　　但是白宿真的轻轻抱了抱她。
　　那是一个带着一点冷香的拥抱，转瞬即逝，却温柔的让人想哭。
　　钟杳杳愣了片刻，眼圈又红了，笑着问他“……01不会拆了我吧？”
　　“不会，”白宿轻声说，“他也关心你。”
　　钟杳杳感觉自己过来一天，泪点被戳中了一万次，现在眼睛又酸又胀，控制不住地想要掉眼泪。
　　白宿帮她拉上车门，声音温和又冷静“一切顺利。”
　　钟杳杳这次真的哭出了声。
　　有时候只要注视着某一个人，喜欢着某一个人，就能够得到一点微小的光芒。
　　哪怕这光芒什么都无法改变。
　　也足以让在黑暗中的旅人，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下去。
　　她一边哭还一边疯狂给自己的经纪人发微信。
　　我追星还能追一万年
　　我要给我爱豆打榜
　　我要给他们电影包场
　　我的爱豆天下第一呜呜呜呜呜
　　经纪人那边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她抽得哪门子风，无奈地回复。
　　追吧追吧
　　他还能拦住这个傻大姐是怎么的？
　　晚上的时候。
　　钟杳杳o了一张图片，是她是来探班的时候拍的，极美的一个画面。
　　01正趴在片场边的一个小桌子上做题。
　　白宿坐在他的对面，撑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睛温柔又专注，嘴角带着浅淡却又真实的微笑。
　　钟杳杳慢慢走，不知不觉，就能走的很远很远。
　　就像你们哥哥一样。
　　下面各种各样的评论。
　　有01白宿的粉丝在说杳杳姐照片超级好看呜呜呜呜
　　有她自己的粉丝在说杳杳加油呀，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还有那些说话难听的键盘侠。
　　等了一会，她看到白宿的账号回复她。
　　白宿富婆加油啊
　　又过了一会，这个账号自己在下面评论。
　　我是你01哥哥，我手机被白宿没收了，偷偷用他的，你不要暴露我啊！
　　再过了一会，01的账号转发了这一条。
　　01本1嗯？
　　下面一群粉丝都在哈哈哈拍桌狂笑。
　　完了完了
　　，被发现了
　　一哥今天的五三还做得完吗？
　　一宿太甜了呜呜呜呜
　　钟杳杳抱着自己的手机笑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因为高考, 阿炎极大程度的减少了01的行程，白宿又慢慢回到了单独行动的行程模式。
　　一个人拍广告，一个人见面会, 一个人去参加综艺活动。
　　但每次回到剧组, 01总是留在他的房间里做题，撒娇耍赖想要跟他睡在一起。
　　白宿拒不拒绝都是没什么用的，01一定是会在做完题以后悄悄钻到床上, 手脚并用地把他固定在怀里，肆无忌惮地偷吻。
　　然后在早上充当人肉闹钟，把人亲醒，看着白宿为自然反应窘迫，偷偷含着他耳尖儿，问他要不要帮忙。
　　白宿是一定不会答应的, 但是每次抗拒的程度都在一点点削弱。
　　最初是直接起身逃跑, 之后是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再后来就会被01亲来亲去，然后不经意被扯下一截裤子, 衣衫不整、脸红心跳地去洗手间。
　　现在已经会坏心眼的回吻了。
　　会看着他变得跟自己一样，然后拍拍屁股就跑。
　　殊不知他离被一把抓回来强行解决问题, 只剩下一毫米的距离。
　　总的来说，除了皇子时不时的电话求救，哭诉自己不堪枭的骚扰, 剧组的日子过的风平浪静。
　　《械人》的剧情也拍到了后半部分。
　　林深将卖掉空得来的钱退了回去, 一点点将空修好, 然后再也不肯让他去打机器人比赛。
　　“我没关系的。”空说，“机器人是不会疼的。”
　　林深总是固执地摇头。
　　每到这时，空眼里总是会出现淡淡的笑意。
　　林深开始跟空一起出去打工，他们做一些辛苦又简单的工作，跟空从前赢得的奖金放在了一起，凑成了一笔小小的存款。
　　林深想在贫民窟开一家机器人零件店，很小很普通的那种。
　　空眨着眼睛“你不想去学机器人制作吗？”
　　那是林深的梦想。
　　想去上城区，想成为真正的机器人工程师。
　　空听他说过无数次。
　　林深摇了摇头，拉住了他的手“不想了。”
　　他不想奢求什么遥远的东西，他有了空，有了最好的机器人。
　　空说“谢谢您。”
　　林深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空的头发，又吻了吻他的额头。
　　美好的生活只停留在两个月以后。
　　在他们刚刚攒够那笔钱的时候，即将开始梦想的时候。
　　有人敲开了林深的家门。
　　告诉他，他们是来回收空的。
　　林深当初廉价购买的芯片，是正在秘密研发的人造人芯片，拥有感情和高级智慧，在一次恐怖袭击中丢失了几枚。
　　其他的都已经被追回。
　　只有其中一枚，经过种种辗转，被当成廉价的芯片，售卖给了林深。
　　“这是顶级机密，请你务必配合我们，作为补偿，我们会给您一部分的赔款。”
　　那位政府官员说。
　　那笔赔款的数字比卖掉空的价格要更惊人。
　　“……空现在不在家。”林深颤抖着嘴唇，最终下定了决心，挤出了笑容来，“等他回来，我就联系你。”
　　官员含笑点了点头，他不认为林深会拒绝他。
　　林深带着空逃跑了。
　　他抛弃了自己的工作室，拿着那一笔可怜的存款，连夜逃走。
　　林深离开了贫民窟，以自己从未想过的方式。
　　他看到了很多从未看到的东
　　西，对着空笑“我该早点出来的，这世界好大。”
　　空也对着他笑“是啊，这世界好大。”
　　他们逃了一个月，用光了所有的积蓄，从破旧的旅馆，住到了一片废墟的防空洞，被追兵追得野狗似的逃窜。
　　林深拉着空的手，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他肚子已经很饿了，兜里没有钱，不知道明天该去哪里。
　　但他还是牵着空的手。
　　“等我们找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林深轻声说“我们可以开一家店，每天一起看太阳升起，一起吃早饭，一起手牵手去逛街买菜……”
　　“林深，”空轻轻打断了他的话，“你愿意吻我吗？”
　　“像人类亲吻人类那样。”
　　林深侧过头，定定地注视着他，吻住了他的嘴唇。
　　他们在一片废墟中接吻。
　　星光落在他们俩的身上，像是在梦里一样。
　　空认真地看着他“林深，我想要一支花，人类送给爱人的那种。”
　　“现在就想要。”
　　真实的玫瑰花很贵。
　　林深兜里甚至没有一枚硬币。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笑了起来“我去找给你，等我。”
　　他的空应该拥有一朵玫瑰花。
　　林深离开了。
　　空静静地坐在废墟里。
　　机器人没有眼泪。
　　真好。
　　他独自看着天上的星星。
　　眼里倒映着灿烂的星空，和温柔的希冀。
　　他的嘴角翘了起来。
　　像是普通的人类少年。
　　两分钟以后，穿着机械军装的人冲冲了进来，一群机器人也冲进了这里。
　　过了许久许久。
　　拿着玫瑰花回来的林深。
　　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废墟。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玫瑰花落在了地上。
　　天亮了。
　　导演一直到拍摄的当天，才给了01最后一幕的剧本。
　　那场戏林深甚至没有台词。
　　他疯了似的冲去上城区。
　　只得到了一句回复“021号已经被销毁了。”
　　人造人芯片认可了林深，就不会再接受其他人的指令，除了泄露机密，没有丝毫的价值。
　　空被毁掉了。
　　从芯片，到身体，被彻底销毁，跟无数废弃的机器人一起，扔到了郊外的垃圾场。
　　垃圾场里的废弃零件堆积如山。
　　林深就在那山上用手不断地挖掘。
　　“定位在这里……他在这里……”他发了疯似的找，从白天到黑夜。
　　他的朋友拦不住他，青梅竹马拦不住他，他就像永远不会疲倦的机器，手已经在流血，却仍旧没有停下。
　　最后那位政府官员来了。
　　他对他说“021号已经为你提交辩护，我们的赔款依然会打到你的帐上。”
　　林深还在麻木地重复动作。
　　官员似乎想到了那个机器人请求，他有些动摇。
　　他从没见过那样真实的机器人。
　　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少年，带着温柔又真实的笑意，对他说“他很聪明，很善良，他应该得到更好的教育，有更好的生活……”
　　那个机器人说起林深，眼里就像有着星星。
　　官
　　员说“……我们会给你入学考试的机会。”
　　“还有，021号让我转告你。”那官员顿了顿，犹豫了很久，还是转达了那句无比荒唐的话。
　　“他爱你。”
　　林深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
　　一枚蓝色的耳钉。
　　他就像是断了电似的，迟疑了许久，最后把那颗耳钉攥得紧紧的，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拳头淌了下来。
　　他的眼泪汹涌而出，扭曲了他的面孔。
　　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他也爱他。
　　但已经永远都没有人能听到这句话了。
　　“cut——”
　　在场记板打下的瞬间，整个片场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啜泣和吸鼻涕的声音。
　　01哭得不能自己，下了场抱着白宿哑着嗓子，一声又一声地说着“我爱你”。
　　白宿心疼的要命，一下一下给他擦眼泪，在角落背着众人的目光，大着胆子偷亲了他一口。
　　都是眼泪的味道。
　　“我在这儿，别哭了，没事。”白宿声音又轻又软的安慰他，“别哭了，我心疼。”
　　01抱着白宿，抓得死死的，好半天才止住了眼泪，慢慢地松过气来。
　　“……后面就没了吧？”他低声说。
　　“难过的剧情就没了，”白宿慢慢说，“会补一些日常剧情。”
　　导演为了他们进入状态，大体是按照剧情顺序拍的，但碍于场地协调之类的客观原因，还是有很多的剧情留到后面拍。
　　但终归结局是完事了。
　　01稍微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难受的要命，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只有抱着白宿才能舒服一点。
　　白宿有意哄他分散注意力，笑着说“你再这样我要吃醋了。”
　　01不明所以。
　　“你跟空说了那么多声表白。”白宿眯起眼睛注视着他，“我都没有听过。”
　　说起来还真是。
　　先头01小心翼翼地，怕自己回去，怎么也不肯说。
　　连在一起都是白宿借着酒劲办的。
　　白宿自己还真尝出一点酸味了，轻哼了一声“……你看着办吧，要不今晚就抱着自己睡。”
　　01很少看见白宿这样任性的样子，就像在对他撒娇似的。
　　他的嘴角轻轻上扬了起来，凑到白宿的耳边，认真地说。
　　“白宿，我爱你。”
　　白宿抿了抿嘴唇，克制住自己不自觉的笑容，“嗯”了一声。
　　“我爱你。”
　　01又重复了一次，看到白宿终于笑了起来，耳根脸颊都红润了起来，可爱得恨不能让人一口吞下去。
　　但他还没有被美色哄昏了头，攥着白宿的两只手，固执地问“你呢？”
　　白宿咳嗽了一声，不肯正面回答。
　　“白宿同学，我爱你，你呢？”01的表情危险起来，连音调都拉长了。
　　“……你快过生日了。”白宿慢慢说，“你想现在听，还是留到生日当天？”
　　01愣住了。
　　白宿也是才想起这件事，他快过生日了。
　　这就意味着，家里五个人都快过生日了。
　　他之前孤身一人，生日不生日也没什么所谓，之前生日都是华宇那边主持的生日会，跟粉丝一起过。
　　但是今年，他有了想一起过生日的人。
　　还有了送给某个人的生日礼物。
　　01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白宿的意思，眼神逐渐危险“……我去跟导演请假。”
　　白宿拉住他的手，把人拽了回来。
　　“我请了，”他的眼里带着隐约的笑意，“两天。”


第九十七章 
　　白宿已经很久没有跟谁一起, 普普通通地过生日了。
　　但其实也不怎么普通。
　　他从三个人那里收到了奇怪的礼物。
　　皇子很阔绰地送了他俩一人一枚金玉扳指，上头雕龙的那种，沉甸甸的。
　　小五给了他俩一堆奇奇怪怪的符纸, 一本正经地给他解释用途, 但是自己也不确定好不好用，据说要用了才知道。
　　枭给他塞了一小包药水，都是用特质试管装着的, 上头还挺细心地加了标签。
　　但是枭没打算送01礼物，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堆药水“你要是用到了，他就有礼物了。”
　　白宿咳嗽了一声，撇过头去，没说话。
　　皇子直接把小五耳朵给堵上了“你还小，不能听这个。”
　　小五茫茫然“……啊？”
　　白宿订了个挺大的蛋糕, 不怎么花哨, 但是奶油的味道很好, 为了不让枭做饭，还专门定了火锅的外卖。
　　于是枭一边嫌弃他们吃外卖, 一边往锅里涮鸭肠，一边还要给皇子这个分不清食材熟没熟的阶级贵族捞肉。
　　另一边青术乖乖巧巧一言不发地捞菜吃菜。
　　01见了就低笑, 偷偷咬白宿的耳朵“枭现在像不像幼儿园阿姨？”
　　白宿一看，还真挺像，差点没闷笑出来。
　　火锅就胜在吃起来热闹, 皇子还人生第一次尝试了一下牛油辣锅涮毛肚。
　　白宿给青术夹了一片笋以后, 他似乎头一回发现火锅涮笋鲜美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一个人吃了两盘笋，肚子撑得圆滚滚。
　　01和枭为了最后一颗虾滑大打出手差点翻了锅。
　　最后一人一块甜腻腻的蛋糕下去，众人都喝了点葡萄酒下去。
　　只有枭和01是没事的，皇子分明吹自己海量，结果两杯下去就晕乎乎，抱着枭不撒手。
　　“本宫……还能喝……能喝，拿酒来。”皇子抱着枭的腰，“美人……本宫要喝酒。”
　　枭把他红彤彤嘴捏扁了，嗤笑“你能喝个屁。”
　　就他那边的酿酒工艺，是个人都是海量，就这个傻子不知道，还真以为自己能喝。
　　小五抱着白宿大腿哭“我一定努力，送你们都回家——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没用——笋真好吃——”
　　01揪着这个小醉鬼的后衣领，把人送回房间。
　　这个小醉鬼醉眼朦胧“……你会不会想家……”
　　01揉了他脑袋一把“不会，你要是送我回去，我就把你当土豆埋了。”
　　小醉鬼“哦”了一声，翻个身睡了过去。
　　外头皇子还在冒充枭身上的狗皮膏药，白宿只喝了一杯，只有眼尾隐约透出点红来，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淡淡地瞧着他。
　　01被他看得喉咙发紧，俯过身去地咬他的耳朵“我们溜出去好不好。”
　　白宿从鼻腔里哼出来一声“嗯？”
　　01扬起嘴角“今晚……你想不想出去住。”
　　白宿忽然有点想笑。
　　其实他订了酒店。
　　毕竟家里三个大活人在，他还是需要一点跟爱人独处的时间。
　　只是没想到01跟他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白宿亲了亲他的嘴唇，没有提到自己订的房间“好。”
　　走的时候枭嫌弃的要死“赶紧滚，别在家里碍眼。”
　　他几个月没开荤，憋了一肚子的火，见到秀恩爱的就想烧。
　　再看看抱着自己大腿的这个。
　　啧，要不趁醉酒搞了算了，反正这傻子也不知道。
　　忽得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皇子一身的酒气，声音却是温和的“……生日快乐。”
　　他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
　　枭愣了愣，“嗯”了一声。
　　皇子“咚”地一声倒了下去，醉得不省人事。
　　枭看着手里的东西。
　　是被捂得温热的一块木雕，不知道在主人的袖子里藏了多久。
　　材料是好材料，就是雕的丑了点。
　　雕了一只鸟。
　　枭辨认了好久，才看出这是他名字里的枭。
　　看着跟q版大头叽似的。
　　枭捉起皇子的手。
　　果然，养尊处优只打游戏的手，上头都是伤。
　　枭就拿着那只大头叽的喙，一下一下戳地上傻蛋的嘴“笨。”
　　犹豫了片刻，捉住那只手，俯身用嘴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他的睫毛微颤，姿态专注又温柔。
　　“……生日快乐。”
　　枭没说的是，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生日。
　　一小时以后。
　　白宿看着01订的酒店房间，差点没憋住笑。
　　大落地窗，顶层夜景套房，玻璃浴缸，还有一张洒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
　　01脸不红心不跳，一脸坦荡荡“我跟酒店说我要跟我男朋友表白。”
　　白宿“然后把男朋友骗到床上去？”
　　“对。”01把灯关了，然后牵着他的手跑到客厅去，一本正经地说，“我要开始努力了，你不要说话。”
　　白宿有时候真的能被01可爱死。
　　他的男朋友就是个幼稚鬼。
　　亮了一盏昏暗的壁灯。
　　客厅里立着一根钢管。
　　音乐声不知从哪里响起，是沙哑中带着迷幻的音色，伴随着节奏，仿佛在耳畔呢喃。
　　01的腿，慢慢勾在了钢管上。
　　白宿忽然笑不出来了。
　　他的喉咙在发涩，心脏砰砰的乱跳。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一张脸，肆无忌惮地注视着他，他的动作干脆又利落，少了很多的曼妙引诱，甚至有些凶狠。
　　但性感的让人不舍得移开目光。
　　就像是野生丛林里走出来的猛兽，浑身上下都是危险和征|服的味道。
　　他的脸上从始至终带三分笑，眼神微微一挑，就是勾人心魄的年少轻狂，笑起来，就是无尽的恣肆嚣张。
　　白宿的喉结动了动。
　　01对他笑了起来，贴着他的脸热舞，一颗一颗解开自己的衣扣。
　　然后喝了一口酒，含着酒水去亲吻他。
　　白宿忽得捉住他，把他按在了沙发上，攥着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黑暗中01能瞧见白宿的眼神，如浮冰下暗藏的火焰，明明灭灭，嘴角还有淌下的酒渍，从衣服到呼吸都是凌乱的。
　　01勾住了他的脖子，声音软软得像是兔子，眼神却是肆无忌惮笑“要强吻我吗？白宿哥哥？”
　　白宿按住了他，嘴唇吻了上去。
　　两个人的热度相互感染，一模一样的面孔相互拥吻，彼此沉迷其中，弄得对方和自己一塌糊涂。
　　白宿从一开始的急躁逐渐沉迷，不知不觉已经坐在了01的腿上，被他环抱着亲吻，不断被掠夺空气，最后变得迷离又粘软，发出了甜腻的声音。
　　已经分不清被强吻的人是谁了。
　　“你看我跳舞起反应了，”01咬着他耳朵，声音里带着低笑，“闷骚。”
　　白宿说想看，他就给他看。
　　白宿看着他“……你故意的。”
　　01笑了起来“对，我故意的。”
　　他每个肆无忌惮的眼神都是给白宿的，每个张狂的笑容都是给白宿的。
　　白宿喜欢他这副恣肆又得意的样子。
　　白宿一下一下亲吻他的嘴唇和眼睛，纤长的睫毛难掩白宿目光里隐约的痴迷和贪恋。
　　01看着他小狗似的亲吻他的眼眸，忽得勾起了嘴角“白宿，你真的好色|情。”
　　或许连白宿自己都不知道。
　　被压抑着的，远比外放着的更汹涌，更放诞。
　　那些目光流转间的风情，不过是无意间泄露出的一丝旖|旎。
　　更诱人的东西，藏在更深的地方。
　　现在那些不为人知的、隐匿在深处的宝藏，都属于他了。
　　随意他取用，由着他把玩，允许他肆无忌惮的占有。
　　01的手指埋在他柔软的发丝里，再一次扳着他的头，将他的左耳连同耳钉，一起隐没在自己的唇舌之间。
　　白宿冷淡又疏离的外壳一寸寸剥落，潮红染上了他的眼尾，放逐了他的理智，只剩下那些不可言说的隐晦愿望。
　　他听见自己说“去床上，我要公主抱。”
　　然后他就掉进了那张铺满了花瓣的大床。
　　跟着压上来的还有01。
　　一片漆黑中，01的声音似乎有些惊愕，更多的还是压抑着的沙哑“白宿，你里面没穿……。”
　　他低低的笑了起来，从眼角到脖颈，醉红了一片。
　　平日里清冷的人，浸染于爱欲之中，连头发丝都是令人食指大动的甘美。
　　“礼物应该打个蝴蝶结。”
　　他在他的耳边呢喃“你想拆吗？”
　　01堵住了他的嘴唇。
　　拆开了他的礼物。
　　白宿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01把他抱得紧紧的，埋在他的颈窝里，细碎的头发落在他的肩上，皮肤相接的触感，几乎要麻痹得他再次睡过去。
　　01应该给他清洗治愈过了，但他身上还是感觉又酸又软，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起身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然后摸出了一个盒子。
　　转头01已经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他，一脸餍足后的表情。
　　白宿意识到自己还是赤条条的，迅速钻回被子里，又被这人抱了一个满怀，忍不住脸红，却又有点想笑。
　　“松手。”白宿怀疑自己要被再来一个回合，顿时警惕了起来。
　　01哼唧了一声。
　　白宿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非常小的两枚圆圈耳环，男生的款式，白金的环，镶着亮晶晶的钻石。
　　01愣了愣。
　　白宿咳嗽了一声“……我给你带上？还是你自己……”
　　他是希望01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属于自己的。
　　他原本是想要一对耳钉的，但耳钉相对容易遗失。
　　他看到这个耳环的时候，莫名想到了缩小的戒指。
　　怀着这种隐晦的占有欲，让白宿有些不大自在。
　　01迟疑了片刻，也咳嗽了一声。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盒子来。
　　一模一样的耳环，还都是限定款。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额头抵着额头笑了起来。
　　那共同的一点小心思，也被暴露的干干净净。
　　恋爱使人变傻。
　　01抱着白宿，笑得停不下来“一对戴，一对留着纪念吧。”
　　白宿也是笑着的。
　　01凑近了，给他戴上耳环，微微一捏，“咔嗒”一声，那耳环就闭合成了一个圆圈。
　　“像不像上锁了？”白宿轻声问，目光幽幽沉沉，带着说不出的勾人味道。
　　“嗯，钥匙我吃了。”01笑嘻嘻地说着，让白宿把另一个耳环给他带上。
　　白宿手肘撑在01的耳侧。
　　仔细端详着他跟自己如出一辙的眉眼，相同的耳环，如照镜子一般的笑意。
　　就该是这样。
　　他们只能是彼此的。
　　他低头，吻住了01的嘴唇，声音又轻又软“我爱你。”


第九十八章 
　　两个人在床上粘粘糊糊赖到了中午, 两个人滚着团亲亲抱抱，然后窝在一起低声聊天。
　　“不想回剧组了，”01抱着白宿, 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他的耳环, “回去你就不让我吃了，还要拍戏，还要学习……”
　　剧组的住宿条件相对艰苦, 也不怎么隔音，白宿肯定是拒绝他乱搞的。
　　想想01就哭唧唧。
　　生活的压力，压得他这个来自末日的丧尸王抬不起头来。
　　他现在甚至想把白宿偷回末世去，搞栋房子养一辈子。
　　想想白宿只能在房间里等着他喂养，依赖着他、任由他欺负这种情节，他就兴奋得不能自己。
　　然后就被白宿迎头一巴掌“想什么坏主意呢。”
　　“什么都没想。”01赶紧亲亲白宿, 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收拾了起来。
　　他才不舍得让白宿窝在小房子里, 做委委屈屈的小媳妇。他还是喜欢这个一肚子坏水, 冷淡又可爱的白宿。
　　像会发光一样。
　　但是偶尔玩点特别的扮演，白宿会同意吗？
　　01满脑子黄色废料又开始运作了。
　　白宿看破了却不点破, 盘算着时间，准备下午出发返回, 进了浴室去洗澡。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腿根内侧还有01留下的牙印，但他完全不记得这人什么时候咬的了。
　　可见前一天晚上，这人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到底做了多少不要脸的事情。
　　就在白宿拧开水的时候, 忽然瞧见浴室的帘子自动移开了。
　　01坐在床上, 直勾勾地瞧着他, 冲着他流氓似的笑，还冲他挥了挥遥控器。
　　白宿瞪大了眼睛。
　　浴室是透明的，外头是厚厚的丝绒挂帘，没想到酒店设计的这样善解人意，丝绒挂帘一移开，外头的人就能把浴室风光一览无遗。
　　白宿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红色再一次顺着脖颈向上攀爬。
　　在他硬着头皮冲出浴室准备收拾01的时候。
　　他发现01嘴里正衔着一抹红色的缎带，抬眸笑着瞧他。
　　是他昨天绑礼物的缎带。
　　白宿这回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伸手去扯，却被01攥住了手。
　　01轻轻一拉，把人拉到自己身上，眼神里浮浮沉沉，都是野兽贪婪的色彩“晚上再走好不好？”
　　白宿的喉结动了动。
　　他如果在这儿答应了01，那他今天下午可能会死去活来。
　　“你不也很喜欢吗？”01勾着嘴唇，“昨晚你一直……”
　　白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他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德行。
　　没有比那更丢脸了样子了。
　　被自己玩弄，尤其是熟知所有弱点的自己玩弄，还能是什么结果。
　　除了最初的撩拨，没有一点还手之力，溃不成军，被人翻来覆去的折腾，最后连哀求的话都说尽了。
　　还要被人打着治愈的名号再折腾一次。
　　01轻吻他的手心，手已经开始乱动了。
　　白宿还有昨天晚上的记忆，只要轻轻一撩拨。
　　那些炽热的、窘迫的、却又无法抗拒的浪潮，就会再一次袭来，将他淹没，无声无息地消解他理智的挣扎。
　　01低笑了起来，他真的爱极了白宿冰山消融、理智瓦解，被他弄得眼眸氤氲的样子。
　　凌乱的痕迹从床上延续到了玻璃浴缸，从玻璃浴缸又延续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最
　　后那绑礼物的缎带，被绑在了白宿的手腕上。
　　最后要补充的是，白宿深恶痛绝的，除了01对自己的了解程度，还有他被改造过的非人体力。
　　最后天光从明亮变作了昏黄。
　　家里。
　　皇子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头一回醉得不省人事，迷迷糊糊也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最后的记忆是自己抱着枭的腿，呆呆傻傻地喊美人。
　　他做的那个木雕也不见了。
　　那么粗糙的玩意儿，他不好意思送出去，却又忍不住想要给他瞧瞧，在兜里揣了一天，也没鼓起勇气来，最后还不知道落到哪去了。
　　偏偏枭就跟没事儿人似的，在客厅瘫着玩平板。
　　皇子犹犹豫豫，开口“……昨晚……我喝多了。”
　　枭抬了抬眼皮，摆弄着手里的平板“嗯。”
　　枭这个态度更让皇子摸不准了，一颗心高高悬起“本宫……我没失态吧？”
　　枭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支烟，饶有兴味看着他“你觉得呢，小朋友？”
　　“应该……没有吧……”
　　“你再回想回想？”枭舔着嘴唇，眼神像是狼外婆，“昨天想搞我的那个是谁？”
　　皇子顿时汗毛倒立，瞪大了眼睛“我我我——”
　　他昨晚做了什么！！！
　　他怎么失忆了！？
　　皇子羞耻得无以复加，险些钻进地缝里去。
　　“你不记得了？”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说你梦见过我，原来是哄我的。”
　　皇子愣住了，真以为自己把自己都出卖了个底朝天，都快哭出来了“……我……没有……”
　　枭玩他已经玩上瘾了，接着编瞎话。
　　“夸我是美人，说我好看，想买我，”枭慢慢说，“问我会什么姿势，要多少银子……”
　　他越说越离谱，自己笑了起来。
　　皇子愣了愣。
　　他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瞪大眼睛“你骗我？”
　　枭轻哼了一声“傻子。”
　　皇子却抿起了嘴，看起来没有平时好脾气的样子，连音调都低了“……我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的。”
　　枭愣了愣。
　　皇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回屋了。
　　枭把烟捻灭了，不自觉地皱起眉来小朋友……生气了？
　　他找了两盘点心，走进书房里，发现书房里空荡荡。
　　皇子正蹲床脚抱着膝盖生闷气。
　　连习性都像是小动物。
　　枭蹲下身，把点心放在他边上，难得没有发骚“怎么了？聊聊？”
　　皇子看他一眼，不肯说话。
　　“小朋友，”枭眯起眼睛，似笑非笑，“你是准备让我采取特殊手段，你才肯解释？”
　　“你就知道这个！”皇子似乎更生气了，起身就要走，却又站住脚，“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明白什么？”枭看着他。
　　“那些不是好话！”皇子瞪着他，眼圈慢慢红了，“只有混蛋才会对你这么说，只有……只有……”
　　只有把他当作玩意摆设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去轻侮他，问他的价格。
　　皇子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被他气得想哭“我不会说的，你怎么还能编瞎话来说自己？”
　　还说是他讲的。
　　他难道就真的不明白，他对他是什么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生谁的气，他明知道
　　枭的生存环境与他的不同，只把这些当作寻常的玩笑来讲。
　　但想过有人跟枭不知道说了多少次这样的垃圾玩笑话，皇子就难受的要命。
　　枭的眼神柔和下来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不起，以后我不说这话了，行不行？”
　　皇子闷闷地“嗯”了一声。
　　“点心还吃不吃？”枭把点心碟子向他推了推。
　　“……吃。”
　　眼圈的红还没退，气也还没消，吃倒是没忘。
　　枭笑了起来，舔了舔嘴唇，凑到他的耳边，慢慢说“那个木雕，我很喜欢。”
　　皇子瞪大了眼睛，猛地倒退了一下“什——什么！”
　　他果然还是送出去了吗！
　　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枭就靠近了他，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贴着他的耳边说“昨晚你答应我了，再给我做一个。”
　　枭逐渐变回了潮湿又黏腻的模样，贴着他的声音慵懒又沙哑，目光直直往下，看着皇子的某个部位。
　　“做个……跟你一样的。”
　　“！！！”皇子脑海爆炸，吓得连滚带爬，迅速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区域，“我我我不要，我没有答应！！！”
　　枭笑得高兴极了。
　　白宿和01赶着晚上的航班，阿炎不大放心还亲自来跟车送他们回剧组。
　　阿炎路上还在唠叨“你们俩难得出去玩，多请一天假也没事，大半夜的赶行程，对皮肤多不好。”
　　白宿心道，再请一天假，他的腰大概就折在那家酒店里了。
　　趁着01还没想出更稀奇的玩法来，他得早点回去，让01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炎抬眼一瞧，忽得愣住了。
　　大夏天的，白宿偏偏穿了一件立领衬衫，扣子扣得严严实实，还是露出一抹深红的痕迹来。
　　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什么。
　　阿炎这个大龄少女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白宿。”阿炎从包里翻出一支遮瑕膏和随身的小镜子来，指了指他脖子，咳嗽了一声。
　　白宿睫毛颤了颤，也没看镜子，单手解开两颗扣子，把遮瑕膏扔给01“你来弄。”
　　01真的接了过来，像模像样地给他涂上拍匀。
　　阿炎简直看愣了。
　　白宿就倚在那，依旧是淡漠又懒散的模样，眼神清透，雪雕似的一个人。
　　但就是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阿炎对艺人的气场情绪十分敏感。
　　这一年，白宿的气场从内敛，逐渐外放，她感受的很清楚。
　　但现在，白宿似乎变得……更诱人了。
　　是让人不自觉心跳痴迷的诱人感。
　　白宿解开的衣扣下，是蜿蜒的红印。
　　阿炎看的眼皮直跳，赶紧转过头去。
　　她已经大概知道，她的两个艺人是怎么过的生日了。
　　太刺激了。
　　她受不了这个。
　　但是……
　　她眼神忍不住瞟过去，白宿和01低语着什么，01作势要偷吻他，被他用手指轻轻按住了嘴唇。
　　01就咬住了他的手指。
　　白宿微微眯起眼睛，却没有收回，俨然是一副高岭之花不可侵犯的模样，眼中却带着一眼可见的笑意和宠溺。
　　他的手腕上还带着不可描述的红印。
　　脸还是那张脸，也还是那个人。
　　但在01面前，就是
　　一身勾人的甜香，控制不住地往外溢出，勾得人心痒难耐。
　　阿炎恍惚间以为自己长出了幻肢。
　　她想，要是白宿再跟01搞一阵。
　　他的微博怕不是也要变成大鸡窝了。
　　这谁顶得住啊！


第九十九章 
　　皇子今天也在跟枭双排。
　　直播间里的小姐姐似乎都知道, 自从有了这个会撩的小哥哥，连之间经常双排的花柚和盛少爷都排到后面去了。
　　这个小哥哥不常开麦，但偶尔要是开麦了, 十句有八句是撩皇子的, 还有两句是撩队友的。
　　偶尔会跟粉丝闲聊一会。
　　那腔调既不油腻，又不刻意，那种自然而然的慵懒和撩拨, 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
　　一群粉丝在下面痛哭流涕。
　　小哥哥说话太好听了！呜呜呜声控一本满足！
　　啊我死了，就光听着这个声音就可以了
　　呜呜呜皇子不要你，要不皇子妃来我床上吧！
　　皇子有时候看一眼弹幕，见他们喊得太过分，就一本正经地提醒“弹幕文明一点，直播间会被封的。”
　　枭似笑非笑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看得他浑身都不自在, 闷头接着打游戏。
　　碰巧白宿给他来了个电话, 皇子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接电话了。
　　白宿这回有正事拜托他。
　　前两天回来过生日，01兴奋昏了头, 光惦记着耳环，把剧组道具耳钉落在了家里, 等拍的时候才发现没了。
　　问家里谁有时间，抽个空送到公司前台，让阿炎今晚顺道捎过来。
　　“要是你们都没空, 寄个快递也行。”白宿说。
　　皇子本就没什么正事, 自己就给答应了。找到01落下的那副耳钉, 刚想回屋跟枭说，一推门，眼睛猛得瞪大了。
　　枭在那唱歌。
　　还是一首挺色情的歌。
　　应该是粉丝起哄，他就随口唱了，
　　也不是什么特别赤裸裸的歌词，但歌词里全是暗示，还有轻喘。
　　枭唱到一半，还对着麦克低低笑了起来。
　　硬了硬了！我听硬了！
　　啊我死了，极品，真的是极品，我今晚就靠小哥哥的声音过了。
　　皇子还没把皇子妃艹死在桌前嘛！我要疯了！
　　弹幕已经疯了。
　　皇子红着脸，“噔噔噔”跑过去，把麦关了。
　　枭就倚在靠背上瞧着他，支棱着腿，明知故问“怎么了？”
　　弹幕上都是。
　　啊，小哥哥没了
　　皇子妃又被皇子截胡了
　　这么极品的小哥哥应该大家分享才对呜呜呜
　　分享个屁！
　　皇子头一次想爆粗口。
　　却又知道自己一点立场都没有。
　　“……我要出门了，”皇子捏紧了手里的盒子，嘴唇都要咬出血了，“我去给白宿送东西。”
　　枭瞧着他，勾了勾嘴唇“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自己去。”
　　皇子闷着头，披上外套扣上帽子戴上口罩就出去了。
　　他想哭，还有点难过，但又不想再冲着枭发脾气。
　　枭已经忍了够多了。
　　皇子不喜欢他去撩拨其他人，也不喜欢他在别人面前露出那些□□旖旎的样子来。网友开玩笑的话，他明明是没当真过的，但他们对枭说那些话，他就莫名其妙地在意了起来。
　　毫无缘由的生气，毫无缘由的难过。
　　他自己走到住宅区门口，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出过几次门，根本不熟悉交通工具。
　　寸步难行。
　　皇子慢慢蹲在墙角，又变成了一只小动物。
　　然后就被弹了一下脑门
　　。
　　跟他一样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枭看着手机“走到路口，左转。”
　　皇子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起来。
　　枭就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
　　走到一半，他又闷声问“……然后呢？”
　　“直走。”枭说。
　　皇子直走到了地铁口，瘪着嘴“你回去吧，我自己去。”
　　“你带钱买票了吗？”枭看着他。
　　皇子一下又没了动静。
　　枭买了两张票，跟他刷卡过了自动闸，看着皇子露出惊奇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笑。
　　两个戴着帽子墨镜的人，在地铁的角落，肩并肩地坐着，一言不发。
　　之后又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走在外面的城市。
　　皇子第一次真实的走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连玻璃大楼的反射都能让他驻足好久。
　　他好几次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回过头去，下意识想向枭说什么，忽得又意识到自己在生闷气，转过头去接着走。
　　枭已经笑弯了眼睛。
　　直到把东西送到了公司前台，做贼似的匆匆从大楼里跑出来，躲到大楼背后，偷偷喘着气。
　　枭拉住他的手。
　　皇子一动不动。
　　“我给他们唱歌，你不高兴了？”枭笑着问。
　　“你唱的都是些……不成体统的东西。”皇子低着头，用鞋底不自觉地蹭着地面。
　　“所以呢？”枭慵懒地看着他。
　　“所以……”皇子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地把手往回抽。
　　“你吃醋了。”枭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
　　“我我我没有！”皇子仿佛过了电似的，一下把枭的手甩开了。
　　瞧见枭的手落在那，他又忍不住动了动指尖，似乎想要再拉回来。
　　最后还是攥成了拳。
　　“……我没有，”皇子的脸都涨红了，下意识反驳，“我对你又……又……没什么……意思。”
　　一句话说了好几截，心虚气短。
　　枭的眼里都是笑。
　　皇子看了脸更红，气得转身就走，大步流星，那叫一个决绝。
　　走了两步，发现枭又没跟上来，他自己忽得就磨磨蹭蹭起来了。
　　枭倚在墙边，看着他越走越慢的龟速。
　　眯起的眼睛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慢慢手抄兜跟在他后面。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枭自己跟自己聊天似的“现在就回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皇子低着头走，声音还是闷的“……冰淇淋。”
　　他想吃现做的冰淇淋很久了。
　　外卖送来多少都有点化了。
　　“左转直走，步行街。”枭说。
　　“……哦。”
　　皇子一边走还在一边踢小石头。
　　枭看着他的背影，慢慢翘起了嘴角。
　　他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跟着耳钉一起到的。
　　还有一条路人的偷拍视频，随之而来的就是热搜。
　　一宿吵架
　　视频应该是路人偷拍的，离得很远，听不到对话，主人公也都带着口罩帽子，但轮廓看着的确很像白宿和01。
　　先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跑到大楼后头，始终隔着点距离，然后一个拉着另一个的手，说了什么。
　　被一把甩开，气势汹汹地走了。
　　另一个在墙边
　　站了一会，手抄着兜，也离开了镜头画面。
　　单看视频，好像的确现场有些紧绷，真的有点火药味。
　　下面粉丝路人各种混乱
　　连个脸都没有，博主是拿意念鉴定我两个哥哥的？我两个哥哥刚刚回剧组好吧？
　　开局一场图，内容全靠编
　　我就问一句，你们连白宿和01都分不清谁是谁，两个蒙着脸的人都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拍摄地点是青龙公司的后身，真的有可能是白宿和01。
　　明星人设定位一样，私下都要掐得头破血流，长得一样怎么可能关系好？无非就是炒c骗粉丝而已。
　　本来我就不相信这种c，炒了一年半也该炒到头了
　　别说，这个热搜还真不是买的，一宿c的热度是真的高。
　　连c粉都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qaq我才不相信一宿是假的，但是哥哥们会不会吵架了啊？
　　就算是朋友，也总会有点摩擦……唉
　　虽然视频糊的一批，但眉眼真的有点像哥哥，我好害怕，他们俩要好好的啊
　　c粉很少能有长久的，娱乐圈炒作真真假假，放出来的多半只忽悠粉丝。
　　嗑着嗑着就散了，才是常事。
　　更有甚者，散了以后两边见面不相识，粉丝掐得眼睛都红了，也是有的。
　　只有某位大佬一枝独秀。
　　我不是京京我觉得视频里的两个人不是一宿……其实我也没什么证据，我就是觉得，不管01还是白宿，都不会穿这么辣眼睛的外套。
　　她还把那个外套给截下来了。
　　荧光色镭射还带闪光条，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兜帽上还有两个夜光灯。
　　下面一群粉丝已经笑疯了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狗头）
　　京京姐你怎么回事，角度清奇哈哈哈哈
　　虽然不厚道，但是这小哥哥真的穿得好辣眼哈哈哈哈哈
　　京京姐一句话扭转乾坤，稳定军心（抱拳）
　　这才算是暂时稳定军心了。
　　至于正在剧组里的白宿和01本尊，对这个新闻充耳不闻。
　　白宿是不在意，01是没精力。
　　01最近有了专门的辅导老师，来给他进行各科的补习，作业堆得跟小山似的，每天都是从生到死再到生不如死的直播，最后尸体似的摊在桌上。
　　白宿抬眸看了他一眼“累了？”
　　他最近慢慢发现。
　　01学习上的障碍不是脑力不够，只是没有学习习惯，坐不住椅子，没办法长时间集中注意力。
　　01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白宿……可以休息了吗……”
　　白宿瞥了他一眼“才三十分钟。”
　　“白宿哥哥……”01又成了软趴趴的小兔子，乖的说不出话来。
　　白宿神色冷淡，眼眸黑白分明，却沁出无声无息的笑来“不行，装可怜没用。”
　　01注视着他，慢慢攥住了他的手“……那……可以接吻吗？”
　　01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下了，只剩下那柔软细腻的两瓣嘴唇。
　　白宿放下手的剧本。
　　休息间跟外头只有一扇门，还没有上锁，外头还正在拍摄。
　　01揪住了白宿的衣领，隔着桌子亲吻，看着他眼神氤氲、嘴唇被他啃咬的又软又红，还有因为他舔过留下的水光。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宿前几天被他欺负的样子，直到放手，眼里都是贪婪的色彩。
　　白宿却伸手慢慢整理好衣领，依旧是衣冠禽兽似的冷淡“接吻就够了？”
　　01的喉结上下滚动。
　　白宿慢慢勾起嘴角，敲了敲桌子“接着做题吧。”
　　眉眼都是一圈一圈漾开的，盈盈的水光。
　　01猛然惊觉。
　　被他吃过的白宿，好像要比原来更难搞了。
　　但是。
　　……他的男朋友好诱人。


第一百章 
　　一宿吵架这个热搜挂了一阵就下去了, 原本锤不实，大家聊一聊也就过去了。
　　谁晓得过了一天，口风忽得变了。
　　01这一年来窜的太快了, 粉丝和黑粉一起滚雪球似的涨, 最后滚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团。
　　再加上他自己口无遮拦，得罪的媒体也不在少数。
　　偏偏他又是个心大的，平日各路通稿说他飞扬跋扈, 那个说他目中无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想要骂点更难听的，还总查无此人，扒不出什么黑料。
　　这回好容易捡到一个新思路，从媒体到黑粉弹冠相庆, 迅速有人开始爆料博眼球, 声称自己是圈内人。
　　我早就知道, bx和01反目是迟早的事。
　　本来就没什么真感情，都是炒作给脑残粉看的。
　　你们当bx真的会喜欢01？
　　换了你, 有个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分薄你的粉丝资源, 绑着你吸血，你会喜欢他？
　　流量就靠一张脸、一个人设骗钱，01分了bx的财路, bx恨都要恨死他了。
　　01这一年鞍前马后围着bx转, 猛艹忠犬攻人设, 说白了，就是想仗着跟bx一模一样的脸，绑着bx拿资源。
　　出道演《太平》，第二部 就是电影制作，圈子里新人拿这么好资源的有几个？ 
　　这阵子bx已经彻底跟他崩了，各种活动都不肯带他，01就装不下去，跟他翻脸了，你们看到的吵架就是这么回事。
　　你们看着吧，很快两边就要闹翻了，白宿没准还要跟青龙解约，到时候01基本就凉了。
　　01就是白宿的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果然博了大量的眼球。
　　黑粉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开始疯狂喷01舔狗，再一次把这个关键词喷上了热搜。
　　这回01的粉丝坐不住了，撸起袖子大战三百回合。
　　01粉丝虽然顺口溜编的一绝，肌肉练的倍儿棒，但大多数都是没怎么追过星的沙雕网友，熟悉粉圈运作的实在不多。
　　浑水摸鱼还行，等真面对面掐起来，战斗力堪称废柴。
　　尤其是男粉，他们对喷子颠倒黑白、转移话题、偷换概念的种种战术毫无了解，对造谣生事束手无策。
　　最后要么被气得满屏乱码话都说不清楚。
　　要么就是跳脚让对方出来单挑。
　　看着当真是十分惨烈。
　　而在传闻中被舔的白宿，被误伤了无数次。
　　天天抱着白宿炒绯闻死不撒手，上赶子追着给人当替身，真的头一回见到这么lo的爱豆，我都不明白，粉丝粉他什么？
　　我都怀疑这次热搜就是白宿搞的，就是不想再被他绑着蹭热度了
　　星宿女孩们原本不想搭理这事。
　　结果一搜自家哥哥名字，全是拿白宿当枪使、嘲讽01的，顿时火冒三丈。
　　两个漂亮哥哥关系好，关你们这些猪精什么事？轮得着你们来说三道四？
　　我家bx哥哥喜欢谁就跟谁合作，什么叫蹭资源？怎么，青龙有资源不给01，难道给你？我有钥匙，十元三把，你配吗？你配几把！
　　你们又什么都知道了？这么能耐怎么不去算命？
　　到现在01的背景连个屁都没扒出来，就敢腆着脸去分析人家哥俩关系了。
　　怎么着，你是我哥哥家的茅坑还是地板砖，看的这么清楚？
　　星宿女孩抄起键盘噼里啪啦一顿敲，骂的对面狗血淋头，抱着键盘收工回家。
　　只留下一个个潇洒的背影，看得01粉丝一片星星眼，疯狂在自家超话贴截图。
　　你们看看人家掐架，那叫一个稳准狠，再看看你们掐架，都是些啥，能不能学着点？
　　下面一群竖大拇指喊牛逼的。
　　01的粉丝无以为报，又敲锣打鼓，跑去给星宿女孩们搞了一波抽奖友军！我们来送意大利面了！
　　星宿女孩们纷纷口嫌体正直粗鄙之语，不堪入目，我们都是为了白宿哥哥，跟你们没有关系（抱拳）
　　身体却无比诚实。
　　奖照抽不误。
　　意大利面吃到吐。
　　然后扛起键盘把对面锤了个仰倒。
　　一群01壮汉粉就在后方挥着手绢喊加油呢。
　　星宿女孩痛心疾首你们不会骂，倒是控评啊！举报啊！能不能别骚了！骚有什么用啊！你们粉随正主吗！干点正事啊兄弟！
　　01粉丝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纷纷扭着屁股回家控评去了，临走前还又骚了一波。
　　星宿姐姐么么哒，爱你们呀！ua！
　　星宿姐姐最好啦！
　　小姐姐们有空常来玩呀！
　　星宿姐姐们一脸复杂，点进这些人主页一看。
　　满眼的肌肉。
　　360度各种晒肌肉。
　　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01粉丝都是些什么怪东西！！！
　　哥哥你跟这种人玩真的没关系吗！！！
　　看得粉圈一群吃瓜群众目瞪口呆，就没见过两家粉丝是这种奇怪的关系，堪称史无前例的诡异联盟。
　　01在微博超话逛了一圈，一点没生气，反倒捡了不少乐子。
　　他在网上骂架这方面，是一点不往心里去，他多大的恶意都面对过，当年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直接往他身上照顾，连废话都懒得废话。
　　他也不跟白宿讲。
　　他难得跟白宿单独出来。
　　虽然是来参加比赛的。
　　他想走体育生的路子，除了正经考试，比赛和测试也少不了，白宿专门协调出了休息的时间，开车送他过来。
　　他一点都不想让无关的事分去白宿的注意力。
　　01报名的是单人武术套路项目，披了件墨色对襟宽松的长袖练功服，下摆稍长，棉麻材质，里头就穿了一件背心儿，大片的锁骨露在外头，胸肌轮廓都若隐若现。
　　01臭美，还带了同色系的发带，微长的头发在耳侧编了个小辫儿，叼着根儿胡萝卜，咔嚓咔嚓地啃。
　　那黑曜石似的眼睛里盈着说不出的痞劲儿，手肘搭在护栏上，跟白宿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就像是一个叛逆少侠，一身的嚣张江湖味儿。
　　白宿穿着宽松的衬衫牛仔裤坐在他面前，说着说着，就相视着笑了起来。
　　那场面有种错乱了时空的惊艳错觉。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认出他俩来了，甚至已经有人拿着手机拍了起来。他俩也不在意，由着旁人去瞧。
　　“过来。”白宿说。
　　01就凑过去，无形的狼尾巴在屁股后摇来摇去。
　　白宿整理了一下他的外袍，动手给他把扣子一颗颗系上。
　　01不满“这么穿好傻。”
　　白宿看了他一眼，目光沉了沉“里面穿的太薄了。”
　　连凸点都顶起来了。
　　配上这一身打扮，浑身上下都是招人的味道。
　　01埋在他的脖颈里笑了起来“男朋友，是不
　　是你想摸了？”
　　白宿踹了他一脚。
　　等快比赛了，01忽然把手撑在白宿的脸颊两侧，慢慢挑起嘴角“一会不许玩魔方，也不许玩手机。”
　　“……好好看着我。”
　　白宿认真地点了点头“好。”
　　待到01下场，白宿觉得他那句提醒根本是多余的。
　　从场内到场外，没有人能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一拳一脚如风卷云残，一招一式又利落潇洒，如秋风扫落叶，又如写意山水。
　　他面容惊艳，身材颀长，连那穿得死板的练功服在他身上也成了落拓不羁。
　　又从始至终带三分笑，眼神微微一挑，就是勾人心魄的少年意气。
　　笑起来，就是无尽的恣肆嚣张。
　　惹得人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起来。
　　白宿抱着01的衣服，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这是他的人。
　　回家的路上，01发现自己微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一张照片。
　　是第一视角，01披着那件墨色的外褂，走向镜头的方向，冲着拍照人张扬的笑。
　　下面已经有粉丝猜到拍照人是白宿了。
　　啊啊啊啊啊今天说有人一嫂去看一哥比赛了，居然是真的！！！
　　我打赌拍照的是白宿哥哥啊！01只对白宿哥哥笑的这么乖啊！
　　还有人一头雾水
　　什么比赛？正忙着骂人呢，一哥整啥幺蛾子呢？
　　我一哥居然是体育生？我之前还以为我跟一哥都是学渣狗，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一哥居然会飞？
　　汪的一声哭出来——
　　01收起手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得笑了起来“……你看见微博了？”
　　白宿“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又把自己手机扔给他“发微博。”
　　01笑了“发什么？”
　　“想发什么发什么。”白宿开着车，说话就分外的简短，但隐约能看出眼神里的不悦来。
　　01笑出了声，甚至有点想抱抱自己男朋友“白宿，我真的不在乎他们说什么。”
　　没有一句是真的，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遇见了红灯，白宿猛地踩了刹车，转过头来，注视着01。
　　“我不高兴。”
　　01是他看上的、是他算计来的人，也是他捉住了就不肯松手，被啃食殆尽也心甘情愿的人。
　　凭什么让无关的人说三道四。
　　“阿炎那边我联系过了，热搜已经撤了。”白宿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幽沉“所以，你发点什么，让我高兴一下。”
　　01嘴角翘着“那我骂他们是傻逼了。”
　　白宿轻哼了一声“骂。”
　　01抱着手机一个劲地偷笑。
　　网上粉丝还没从01发的那张照片疑云中断案。
　　就发现白宿的微博，发了一张01拍的白宿开车的照片。
　　后面还跟了一句特别欠的话舔狗应有尽有。
　　这次不但是粉丝了，连吃瓜群众都来看热闹了。
　　破案了，手机又交换了，互穿衣服都满足不了他俩了，连微博都互相换着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01这个太嘲讽了
　　汪汪汪？一哥你在一嫂面前能不能有点尊严！
　　只有白宿看了眯起了眼睛“你就是这么让我高兴的？”
　　这人脑子让丧尸啃了？还是学习学傻
　　了？舔狗是个什么好词儿，还有上赶子认领的。
　　01坐在副驾驶，眨巴着眼睛“那你换个别的法子高兴一下？”
　　白宿沉默了片刻，倒车入库，熄了火，侧过身去吻他。
　　01的指尖陷入了他柔软的发丝，又引着白宿的手，去解自己的衣扣。
　　白宿咳嗽了一声，想收手。
　　却瞧见车库门在他身后自动拉了下来。
　　01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车库钥匙顺走了。
　　白宿愣了愣，意识到情况不对，却忽得被01整个人都拉到怀里，箍紧了，不许他逃跑。
　　01笑得灿如星辰“车震，了解一下？”
　　逼仄狭窄的空间里，他们只有彼此，无处可逃。
　　白宿低低笑了一声，反手拥紧了他，把他的座椅靠背调低。
　　他01今天就是要亲身示范。
　　什么叫舔狗应有尽有。


第一百零一章 
　　当天晚上, 白宿是被01抱着回家的，连同着车上被弄脏的毯子一起。
　　白宿已经酥软到连指尖都抬不起来了，只能由着01把他熟练地清洗了一遍。
　　01还来回跑了好几趟, 才把白宿的车给洗干净了。
　　枭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瞧着他就似笑非笑地说风凉话“处男开荤猛如虎，你接着折腾，早晚要让白宿一脚给踹出去。”
　　01浑身上下都是猛兽餍足后的宽容，笑得灿烂“我不跟没有性生活的人计较。”
　　没有性生活·枭“……”
　　同样没有性生活的皇子正在直播玩一款休闲小游戏, 时不时跟观众聊聊天。
　　皇子最近眼看离百万粉越来越近, 粉丝都喊着要福利。
　　露脸！露脸！
　　女装！女装！
　　跳舞！跳舞！
　　皇子哭笑不得“不行, 我肯定不能露脸, 跳舞我也不会。”
　　观众哭唧唧。
　　爱上了一个不露脸的主播, 汪地一声哭出来
　　别为难小哥哥了, 小哥哥平时连啵嘴都没给我们啵过
　　哥哥好像只说过想亲白宿的嘴，平时连个么么哒都没有, 嘤
　　皇子咳嗽了一声。
　　他虽然网络骚话学了不少, 其他主播也的确经常亲亲么么哒什么的, 他总不大好意思。
　　“你们想听个歌？或者我画个画？……”
　　话没说完, 就见枭走进来, 坐在他的电脑桌边，慵懒地撑着下巴，神色有些焦躁。
　　皇子关了麦问他“怎么了？”
　　枭张了张嘴, 就听见一声店自提示音。
　　直播间有人给他砸了一个飞船, 满屏都是烟花。
　　飞船是这个平台上最贵的礼物了, 小几千块上下。
　　送的时候还自带全屏公告。
　　皇子哥哥啵个嘴！
　　皇子愣了一下，连忙开麦念对方的id，笑着说“谢谢飞船，但是主播卖艺不卖身，要不我把礼物退给你吧……”
　　对方一下又砸了好几个，公告还是那句话。
　　皇子哥哥啵个嘴！
　　皇子还是一本正经得只说感谢，想要退礼物。
　　屏幕里的观众瞧见了，一下就炸开了，甚至还有不少闻风过来看热闹的。
　　别为难皇子小哥哥了，小哥哥一直只打游戏的
　　主播要不啵一个吧，小几万块都下去了，也不亏的
　　土豪你康康我！我可以啵！！！啵到你破产的那种！
　　对方还在砸礼物只想听皇子哥哥啵嘴
　　皇子皱起了眉，少了平时嬉笑好欺负的样子，声音沉了下来，认认真真的说“你把账号私发给我，我把礼物退给你，钱不要花在这上面。”
　　不要钱，只想要个啵嘴q
　　老观众有点生气了
　　主播不喜欢，这样砸礼物有意思吗？
　　根本就是太不尊重人啊
　　皇子有点无奈“小妹妹，你多大……”
　　话还没说完，忽得领子被一股大力揪了过去，紧接着，他的嘴唇被温热的舌尖舔了一下。
　　然后被吸了一口似的，发出了响亮的亲吻声。
　　清清楚楚地从麦克里传出去了。
　　皇子愣在了原地，从脖子到脸，迅速地热了起来，涨得通红。
　　枭对着他的麦克，懒洋洋地说“啵完了，钱不退。”
　　皇子根本说不出话
　　来。
　　他……他刚才被……被枭……亲了？？！
　　弹幕全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皇子妃干得漂亮啊啊啊啊啊
　　啵啵啵啵啵了！！！真的是嘴吗！！！啊啊啊啊啊啊皇子妃太a了我可以！！！
　　枭把麦关了，顺手调出了个窗口，三下五除二，把那个刷礼物的账号给封了。
　　皇子还在呆滞当中，脸涨得通红，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我……我……”
　　枭轻哼了一声，当着他的面，舔了舔嘴唇，凑到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可乐味儿的？”
　　“当啷啷”一声。
　　皇子仰面从椅子上摔了下，又疼又窘迫，头顶直冒热气，连滚带爬地缩回桌子底下，小动物似的戒备着枭。
　　枭勾起了嘴唇，扭着屁股走了。
　　皇子伸了个头出来。
　　枭打开门。
　　皇子又迅速缩了回去。
　　枭靠着墙，慢悠悠地说“明天给你做可乐鸡翅。”
　　作为这个味道不错的吻的报酬。
　　皇子都快哭出来了。
　　这人是干嘛来的！！！
　　枭说的还真一点没错。
　　白宿现在真的非常嫌弃01。
　　决定出去单独活动一个月的那种嫌弃。
　　他的想法是来一次情趣，01的想法就一定是把他剥皮拆骨吃干净了才算舒服。
　　01爱极了他神智涣散，却死死捂着自己嘴巴不肯发出声音的样子，可怜又乖顺，汗水湿了头发粘在脸旁，眼神就不自觉地带了钩子。
　　起初还顺着白宿哄着来，后来白宿没了力气，便只能由着他心意摆弄。眼见着白宿任意他施为，嘴上比抹了蜜还甜，一声一声哥哥宝贝喊着，目光却狼似的贪婪。
　　白宿梦里都是那挥之不去的焦灼和侵略。
　　这天过后白宿足有小半个月不肯回去跟他纠缠，准备好好养一养自己被折腾的腰。
　　倒是网上黑粉媒体，这回是结结实实被气了个仰躺。
　　连吃瓜网友都在嫌弃他们。
　　为了博眼球，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人俩明星好好的，非要挑拨离间把人整反目了才高兴？
　　人家还有一个高考生呢，为了学业减少行程，让你们说成这样，做个人吧
　　营销号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谁能想到，白宿平时一个自己被黑都懒得辩解，奉行多说多错的人，偏偏在01身上，什么都不一样了。
　　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他们隐约想起白宿解约时候的果决，和硬着头皮在娱乐圈打转的坚定来了。
　　只有阿炎心里最清楚，就像白宿是01的逆鳞一样，01就是白宿的命门。
　　谁都碰不得。
　　白宿去看01比赛的视频也在网上传开了，各种角度的都有。
　　01的模样实在太惊艳，拳脚也利落，自有一身张扬不羁的劲儿，活脱脱从书画里走出来的少年侠客。
　　01粉丝聚众鸡叫了一番，居然最欣慰的是01高考终于有望了。
　　老母亲抹着眼泪欣慰，终于不用担心崽崽没书念了
　　就一哥这个学渣作风，我天天做梦都是他考砸了被群嘲，我都做好准备卸微博保平安了，喜从天降啊呜呜呜
　　有不少已经开始问01考哪所大学了
　　一哥要是不考艺术院校，考不考虑我们a大啊？我们学校体育生政策很好
　　的！
　　让开让开，01哥哥康康我，大饭超级好吃，上床下桌独卫还有空调！最重要的是我们这里的蟑螂都是迷你小战士！一点都不用怕！
　　医科大的我默默闭麦，我不能害了一哥
　　政法大学的我默默闭麦，一哥祝你有快乐的大学生活
　　评论区几乎所有有名有姓的大学都推荐了个遍。
　　01挑了一条回复了好。
　　众人一瞧，校名似曾相识。
　　再细一琢磨，有人反应过来了这是白宿的毕业母校啊？
　　众人感觉自己又被秀了一脸 。
　　c粉那边被接二连三的糖已经砸晕了，确切来说，她们最近嗑糖嗑得有点慌。
　　星宿女孩都是拿着显微镜嗑糖的，别人看着是兄弟情、炒作c，她们把事情一拼凑，心惊肉跳。
　　同款的耳环，拍《械人》时候打的，白宿从戴上就没换下来过。
　　01几次自拍，都像是在白宿的家里。
　　他俩衣服同款的太多，经常前一天白宿穿，第二天就在01的身上，更像是同一件衣服互相乱穿的。
　　这一年来，白宿没主动发过几条微博，一半都是为了01。
　　01想考的学校，是白宿的母校。
　　其他人或许没有感觉，c粉这样一路盯着下来，看着他俩越走越近，到现在越发感觉出不对了，私底下开始胡思乱想。
　　讲真，我现在又兴奋又害怕，我不会真的嗑到……真的了吧
　　呜呜呜呜，我已经不敢说了，他俩现在越嗑越真。我都怕我嗑得太真情实感，他俩有一天散了，我可能要难受死
　　楼上姐妹快别说了，我真的第一回 嗑c嗑得这么投入。我现在就怕01是单恋bx，前一阵被传舔狗，现在又想考bx的学校，真的细思恐极
　　啊啊啊啊你们快闭嘴啊！吃糖不好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徐京京坐在电脑面前，敲了好几回键盘，愣是没敢发出去。
　　她电脑屏幕上是01武术比赛的视频，当时在场的人不少，视频各个角度的都有。
　　有个视频拍到最后，是01比赛结束，笑嘻嘻地走向白宿。
　　她头一回瞧见白宿这样看着谁。
　　那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爱慕和喜悦，仿佛暖风熏化了一片冬日纯白，明艳得令人心折。
　　她一直注视着的，那个灿烂又美好的大男生，说不定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而且是喜欢上了另一个令人惊艳的存在。
　　徐京京迟疑了许久，只偷偷截了一张图，切到了大号。
　　她发了好多好多白宿的图片，是她从入坑时就存的白宿的照片。
　　有一开始冷酷青涩，眼神真诚的。
　　有后来倦怠冷淡，笑容清浅的。
　　后来……
　　后来就是01出现以后，白宿越来越多的晴朗，越来越多的温柔。
　　有了自己的脾气，有了可爱幼稚的一面，有了张扬锐利的时候，有了很多很多的爱欲和眷恋。
　　是她眼看着白宿从最一开始的样子，一天天变成了现在的白宿。
　　最后是白宿注视着01的眼神，和那个绽开了的笑容。
　　徐京京从寒冬腊月，到三月春寒。从春寒料峭，再到活色生香。
　　她把这条微博放到了存稿箱。
　　她想，等什么时候，白宿愿意告诉她们，那份属于他俩的情感。
　　她就会告诉所有人，一场喜欢，到底带来了多么绚烂的改变。
　　这样明亮的两个人，一定有着甜蜜的故事，能够甜掉她的牙齿。
　　徐京京翘起了嘴角。


第一百零二章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01运动员证书批了下来，复习也逐渐步入了正轨，逐渐没了先头优哉游哉的样子。
　　电影杀青以后, 01的学习计划逐渐变得明确, 因为家里人多吵闹，甚至在附近专门租了间公寓，当作自习室。
　　各科也有了固定的老师，甚至开始做各个学校联考的卷子, 想当然, 考得一塌糊涂。
　　别人整整三年的努力, 哪是他三两个月插科打诨，拍着戏撩着骚，有一搭没一搭就能弥补上的。
　　在这时候, 就能看出01跟白宿是同一个人了, 有种闷声不响的狠劲儿。
　　他微博上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吐槽, 粉丝们天天喊着他赶紧学习别骚了。
　　但白宿明显感觉到, 01变得认真了。
　　他再也没发现01在学习的时候玩手机，也没见他走过神, 甚至连回家的时间都变少了。
　　偶尔回来，也是洗个澡, 骗个亲亲, 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抱着他在床上睡一会。
　　天还没亮, 就又跑回自习室去了。
　　有回白宿出去拍综艺, 出去一个礼拜，01就在公寓呆了一个礼拜。
　　中途只有枭去看了他一眼，确定他是死是活，顺便给他炖了猪脑汤，美其名曰以形补形，都是一个物种好消化吸收。
　　回来的时候枭鼻青脸肿，又挨了一顿胖揍。
　　皇子已经说倦了“……你说你招惹他干什么。”
　　就是上赶子找揍去的。
　　枭也不解释。
　　他就是单纯的跟01相看两相厌。
　　“青术……把玉佩还给我了。”皇子小声嗫嚅。“我想回去看一眼。”
　　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
　　他不知道自己父皇怎么样了，二哥五哥又最后落到了什么下场。
　　说这个决定的时候，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生怕枭有什么反应似的。
　　枭在那煲汤，挑了挑眉毛，“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皇子看着他“ 你……不说点什么？”
　　枭漫不经心“一路顺风？”
　　皇子的嘴角一下就拉下去了，瞪着他迟疑了好久，抿着嘴唇转过身去要走。
　　枭这才笑了起来“早去早回？”
　　皇子这才阴转晴，转过身来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想多说两句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枭慢条斯理“还有，离你二哥远点。”
　　皇子愣了愣，不明白枭为什么特意嘱咐这个“我……”
　　枭嗤笑一声，用勺子敲他的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想睡你，瞧不出来？”
　　皇子面色猛地涨红，倒退几步，结结巴巴“怎……怎么可能，我们是骨肉兄弟……”
　　“你说是就是吧，”枭轻笑了一声，顺手掐了他屁股一把，“但你不准跟他搞，在我有人之前，你也只准给我憋着。”
　　皇子猛地跳了起来，火烧屁股似的，恨不能立时逃跑，但肚子里有话，又不想逃，定定地站在那，涨红着脸，声调都飘了“你……你也一样。”
　　“嗯？”
　　“我走了，你……不能跟别人……做那事……”
　　枭故意凑近了问他“什么事？”
　　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地响，空气里都是弥漫着排骨香，空调仿佛坏了一样，整个厨房都闷热又焦灼，让人忍不住冒汗。
　　“就是……”皇子脸红地说不出话来，手心里黏糊糊的都是汗，“就是脱了衣服……做的……做的……”
　　枭的笑眼就在他的面前。
　　那双眼睛里头明晃晃的都是戏弄和笑意，不知道骗过了多少人。
　　如今又挑动着他的心弦。
　　皇子说不下去，求助似的攥着他的衣角“……枭……”
　　枭看够了他的窘态，才满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了。”
　　皇子不肯放心，还是眼巴巴地看着他“……接……接吻……也不行。”
　　枭嗤笑一声“来了以后我就吻过一个，就让你管得严严实实——你还有脸说？”
　　皇子手足无措，又想到了先头直播的那一次。
　　他一整个晚上都心绪不宁，合上眼就是枭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醒来后想起自己梦中的情景，羞窘得他抬不起头来。
　　就听那边，枭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邹锦？”
　　皇子的心一下落了下来。
　　枭还在漫不经心地说“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就是出国的那个。”
　　皇子想起来了。
　　就是那天晚上，他们一起去救的人。
　　后来出现在电视上，枭还在揣测，他喜欢的是白宿还是他。
　　原本漂浮不定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攥了一下，挤出了汁水来，又酸又涩，难受得想哭，又恼火得不行。
　　枭自顾自地回忆了片刻，忽得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皇子盯着他，脸上一点笑都没有，眼睛红通通的，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恼，只咬着自己的嘴唇“……我。”
　　枭目光闪了闪“嗯？”
　　“你吻了我！”皇子抬高了声音，眼睛更红了。
　　他明明吻了他的。
　　又软又甜，又响亮的吻。
　　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的。
　　为什么只记得那个只见面过几面的人？
　　明明……明明……
　　枭笑了起来“……小朋友，你管那个叫吻？”
　　皇子愣住了。
　　枭慵懒地倚在料理台边上，神态散漫极了，仿佛根本就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
　　皇子攥紧了他的手腕，却意识到了什么，稍微松开了一点，声音是哑着的“那叫什么？”
　　“碰一下？或者啵嘴？”枭似乎想起了网上的用词，轻佻地回答。
　　皇子盯着他的嘴唇。
　　是淡红色的。
　　枭喜欢舔自己的嘴唇，所以总是带着隐约的水光。
　　他在亲吻另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会更为激烈，让那两片嘴唇，都变得鲜红起来？
　　……他是不是用这种宠溺又蛊惑的眼神，注视过其他人？
　　是不是用那沙哑又慵懒的声音，去诱哄过其他人？
　　他们曾经亲吻他的嘴唇，摧毁他的脊梁，在他的身上留下烙印，千百次去调弄他的一切，看着他匍匐在地上，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皇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哑“……那什么叫接吻？”
　　他把他的手腕攥得发红，眼睛也又酸又痛。
　　枭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想知道？”
　　他的面孔倒影在枭的眼眸里。
　　像是嫉妒的野兽。
　　“你想吻我吗？”枭在他耳边慢慢地说，“跟我做得更多，占有我，折磨我……”
　　他扶着他的手，一路到了那不可告人位置，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也想在这儿留下标记吗？”
　　“很疼……”枭慢慢说，“但这样，我就永远都是你的东西了。”
　　皇子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他抱着枭，脸埋在他的胸前，泪水弄湿了他的衬衫，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地摇头，咬着嘴唇，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之前这么对我的人都死了，”枭没有拦着他，反而扳正了他的脑袋，注视着他的双眼。“但是我不会杀你。”
　　枭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与初见时如出一辙。
　　皇子哭着摇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会一个劲儿地说“不行”。
　　他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念头，被枭看的清清楚楚。
　　枭微微垂首，亲吻他的脸颊，抹去了他的泪水。
　　“开玩笑的。”他笑着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小朋友长牙了，连我都敢咬了。”
　　“回家吧，”枭轻声说“早去早回。”
　　皇子是挂着眼泪回房间的。
　　枭坐在料理台上，发呆了好半晌，才骂了一句“你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01就从玄关处大摇大摆地进来，开冰箱拿了一瓶饮料。
　　“你不在公寓发奋图强了？”枭嗤笑。
　　“白宿今晚回来。”01猛灌了一口饮料，笑了起来。“你太狠了。”
　　他说的是对皇子。
　　他听了大半场。
　　“他要回去了，”枭给自己点了根烟，“青术准备的也差不多了，有些事……得早点做决定。”
　　“所以呢？”01挑了挑眉。
　　他跟白宿对这两个人的变化心知肚明，只是不戳破罢了。
　　“……我得让他想清楚。”枭看着窗外的天空。“他值得更好的。”
　　那孩子是值得跟他一样干净又赤诚的人的。
　　他早在过往的二十年，就抛弃了身为人的一切尊严，得以苟活于深渊。
　　他不后悔，因为他要活下来。
　　他想过，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光，他也要攥到手里，顺着爬出去。
　　可当有一天，他真正站在日光下。
　　就能看见自己身上伤口，在一寸一寸溃烂。
　　他是最好的杀手。
　　是最漂亮的玩物。
　　是扭曲了自己，才得以生存的怪物。
　　是跟他截然不同的人。
　　他给他机会，给他看他的伤疤，给他看他的扭曲，给他看他肮脏又卑微的一面。
　　他诱惑他占有他。
　　允许他逃离他。
　　但他更想要的东西……
　　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奢望。
　　01嫌弃地看着他“你知道自己有多麻烦吗？”
　　枭丝毫不在意，看着窗外“……但至少得让他看清楚，我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东西。”01顿了顿，“我这句不是骂你。”
　　枭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因为你嫉妒我。”01回答。
　　“答对了。”
　　“我说两句废话，你可以当我是放屁。”01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时候，不是你抓住了光，而是光捉住了你。”
　　“因为你值得。”


第一百零三章 
　　皇子回去了。
　　少了这样一个人, 家里似乎一下就安静了许多，01沉迷学习，也没了跟枭胡闹的时候。
　　家里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就在白宿感到有些寂寞的时候, 《械人》电影终于上映了。
　　粉丝从夏天开始千呼万唤, 终于在秋天入冬的时候等到了。
　　时间定档在11月11日，光棍节，光看日期就充满了恶意。
　　电影海报做得非常漂亮。
　　画面下方是一片废墟，上方却是辽阔的天空。
　　画面从中线对称, 左边是白宿, 坐在一片废墟之中, 身上带着属于机器人的伤痕。
　　他像是普通的少年一样，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空，眼中却带着无限的温柔和期冀。
　　而画面的右边是01, 他的眼神沉默又绝望, 垂首抱着膝盖。
　　他的头顶, 是蒙蒙亮的天光, 星星隐没了，所有的梦也都离去了。
　　他的脚边有一支娇艳的玫瑰花。
　　他为他找到的玫瑰花。
　　画面的对称让他们看起来就像背对背相互依靠着, 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显得格外的渺小。
　　只有看到头顶渐变的天色, 才会发现两人不在同一时空之中。
　　在众多花花绿绿明星大头的海报里, 这章海报显得尤其的浪漫。
　　得益于白宿01飙升逐渐提升的人气, 和双十一想烧情侣的热潮, 不少人买票进了电影院。
　　然后就是哭着出来的。
　　01在家里犹豫了好久, 虽然万分不想再虐一次，还是想看一看最终的成品，最终还是拉着白宿去看了。
　　他们俩戴上了口罩和帽子，去了普通的电影院，买了最后排的票。
　　01偷偷买了情侣厅的票，到了白宿才发现他的小心机。
　　01得意地把他拉进座位里。
　　情侣厅没什么特别的，只有座椅换成了一张张沙发，从放片头开始，01就偷偷去牵白宿的手，碰他的耳垂，见白宿没有抗议，就把半个人都按在自己怀里。
　　还要左右去看。
　　白宿瞧他“你看什么呢？”
　　01一本正经“我看有没有人在接吻。”
　　白宿会意，拉下口罩，亲了他一口“你老实点。”
　　01心满意足，过了一会“……你说有没有人在这儿……”
　　白宿冷冷地瞧着他。
　　“我知道了，没有。”01一本正经。
　　白宿勾了勾嘴角。
　　电影开始放映。
　　一开始就是林深买错了芯片，空追着林深要服务他，惹得林深家里鸡飞狗跳。
　　整个电影院里都是此起彼伏的笑声。
　　后来空骑在林深的身上，扯下了他裤子，露出了半个雪白光洁的翘屁股。
　　还被青梅竹马撞了个正着。
　　“林深！！！”
　　青梅竹马的尖叫响彻了云霄。
　　电影院里除了笑声还出现了“哇哦——”的起哄声。
　　01看着自己被万人参观的屁股……
　　为艺术奉献，为艺术奉献。
　　白宿也在那跟着“哇哦——”
　　到了一半，看到01的眼神，还冷静地点评了一句“挺好一屁股。”
　　01“……你完了。”
　　回家他一定要在镜子面前扒他裤子，让他看看哪个屁股更好。
　　剧情一点点
　　推进，剪辑过的片子节奏非常明快，配上背景音乐，比他们拍摄时更有感染力。
　　从空输了比赛，林深离家出走的压抑。
　　再到空一场接着一场打赢擂台，绚丽的格斗场景和激情的音乐，又燃又热血。
　　再到夕阳下，两人手拉手离开。
　　电影院里的窃窃私语逐渐少了，开始沉浸在剧情中。
　　之后就是空被林深卖掉。
　　林深追在车后奔跑，却只能看着他的机器人越来越远。
　　最后摔倒在地上，无助地大哭起来。
　　电影院里已经有人红了眼睛。
　　白宿听到旁边的姑娘跟他男朋友小声生气“林深这个渣男。”
　　01原本也有点鼻子发酸，听到这一句又有点好笑。
　　他偷偷亲吻白宿的眼睛，委委屈屈地说“我不是。”
　　白宿主动拉住了他的手，笑了起来。
　　之后的剧情就变得越来越压抑。
　　机器人的格斗和破损除了妆容，还有后期特效，视觉效果就分外的有冲击力。
　　当空在上城区被击溃的时候，电影院里鸦雀无声。
　　林深捡回了空，放弃了自己的梦想。
　　他们有了平凡又微小的愿望。
　　然后，又轻而易举的破碎了。
　　他们开始了注定没有结果的浪漫逃亡，在灿烂的星空下，在喧嚣又冰冷的电子招牌下，在所有繁华的世界、和嘈杂的小巷之间。
　　在他们从未见过的陌生世界里。
　　那是一无所有的浪漫，在一个燥热的夏天。
　　最后也结束在了那一个夏天。
　　他们在一片废墟中接吻了。
　　就像梦的终结。
　　白宿看到林深奔跑着，穿过无数的大街小巷，想要找到一支属于空的玫瑰花。
　　看到林深站在一片废墟中，玫瑰花落在地上。
　　看到林深在那一片废品的山丘上，不知疲倦的寻找。
　　最后他攥着那枚耳钉，无声地嚎啕，那些眼泪混着他手上的血，滴落在他的脚下。
　　是鲜红色的。
　　电影院里是此起彼伏的啜泣和哭声。
　　林深消失着的哭声，仿佛却响在了心里。
　　故事的最后，有一个补拍的场景。
　　林深已经苍老了。
　　他的脸上满是褶皱，皮肤也失去了弹性。他不再是那个带着一个机器人逃亡的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他仍旧坐在那间工作室外，静静地，仰望着星空。
　　他的身后逐渐响起了脚步声。
　　有人为他披上了毛毯。
　　屏幕黑了。
　　片尾曲是简单的乐器，伴随着轻松又清澈的少年音，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领衔主演的那一栏，是白宿和01的名字。
　　他们被放在一起。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人开始陆陆续续涌出电影院，白宿和01留到了最后，看着字幕放完，大荧幕变回了白。
　　影片比他们想象中的效果要更好，01看电影的时侯掉了眼泪，把白宿抱得紧紧的。
　　白宿拿着纸巾给他把眼泪擦干了，问他“走吗？”
　　01点了点头。
　　“最后……林深找回空了吗？”01问。
　　白宿笑了起来“也许吧。”
　　这是个开放式的结局。
　　或许是林深最终找回了空。
　　或许是林深做了一个跟空一模一样的机器人。
　　又或许，是空来接他了。
　　毕竟空拥有着灿烂又温柔的灵魂。
　　白宿是这样坚信的。
　　01“嗯”了一声，慢慢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演戏了。”
　　白宿也笑了起来。
　　“等你考完试，挑个你喜欢的本子。”白宿说。“我们一起拍。”
　　“什么都行？”01勾起了一抹坏笑。
　　“……色情片不行。”白宿眯着眼睛看他。
　　这人一肚子的坏水，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01瞧了他一眼，挂在他身上，懒洋洋地胡说“那就拍个爱情片，你爱我爱的要死要活、不能自拔的那种。”
　　白宿勾了勾嘴角“好。”
　　“百依百顺宠着我，要什么给什么，说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01得意忘形，接着讲剧情。
　　白宿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声音淡淡，一身霜雪似的冷，只有笑是甜的，勾得人心里痒痒。
　　他凑到01耳边，声音冷冷清清，又轻又慢地问“你想我演你的舔狗？”
　　01看着他的脸，喉咙动了动“……不行？”
　　白宿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起来“那我也能应有尽有吗？”
　　01想。
　　他今晚就能让他应有尽有。


第一百零四章 
　　《械人》上映第二天就上了热搜, 相关词条占了好几个。
　　械人催泪
　　械人一宿接吻
　　林深玫瑰
　　我抱着爆米花进去，冒着鼻涕泡泡出来，妆都哭花了。全程哭了三次, 出来以后难过的不行, 求求你们告诉我，结局是他们在一起了好吗？
　　明明是幻想的题材，却让我哭得一塌糊涂。
　　贫穷、迷茫、不甘、生老病死，林深的十八岁, 就是一片荒芜。
　　爱就是这片荒芜上唯一盛放的花朵。
　　那片星空, 是属于少年人的、浪漫又一无所有的逃亡。
　　对于空来说，那是他的爱情, 是他的叛逃，是他真正成为人类的旅途。
　　他最渴望的是一个吻。
　　永远也得不到的, 是一支玫瑰。
　　对于林深来说, 一切都是一场梦。
　　是他年少情深，愿意放弃一切去沉迷的梦境。
　　当他找到那支玫瑰的时候，天亮了。
　　我爱上了空。
　　那个仰望着星空, 会笑起来的少年。
　　是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
　　据阿炎说, 公司收到了很多礼物。
　　除了粉丝们寄来的, 还有很多观众送来的, 大批大批的、鲜红的玫瑰花。
　　这些玫瑰花都是寄给空的, 很多卡片下面还写了留给空的话, 有的幼稚, 有的认真，也有留给白宿的话。
　　白宿坐在01的身边，一张一张，认真的读完了，眼里有微微的光亮。
　　“……我以后也能收到这样的礼物吗？”白宿问。
　　“一定会有很多，”01认认真真地回答，“寄给你演绎的角色。”
　　白宿抱紧了一大束的玫瑰花，忍不住傻笑了起来。
　　01摸了摸他的头，揉乱了他的头发。
　　他太喜欢这样的白宿了。
　　相比观众对于剧情的相对克制的喜爱，粉丝是炸裂式的表白，无论是01还是白宿，在这部电影里都是肉眼可见的蜕变。
　　星宿女孩们至少还懂规矩，在外头不肯把话说得太过分，生怕满招损，宁可在外面谦虚谨慎一些，私下已经喊破了喉咙。
　　反倒是01的粉丝，尖叫的十分质朴
　　一哥牛逼！！！
　　艹我一个一米八壮汉看得眼泪狂流
　　一哥居然有演技了！！！
　　一哥屁股又白又翘！！！我t社保！！
　　也不知道是谁先歪的楼，演技还没吹两句，粉丝全都去研究01的屁股去了。
　　还是高清大图，全方位研究腰股线条有多么诱人，皮肤有多么紧致，有多么有弹性。
　　扒裤子那一幕做成gif反复来回好几遍。
　　还沿伸到了健身技巧，如何才能练就跟一哥一样的结实性感的翘臀。
　　结果晚上又多了一个热搜，在一众关键词中分外显眼。
　　01 屁股
　　在众多讨论剧情、各种复习虐梗聚众流泪的热搜话题中，这个话题简直就是泥石流。
　　所有人点进去都在哈哈哈哈哈哈。
　　我在隔壁热搜刚哭过，结果眼泪笑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家有毒吧？哈哈哈哈01知道你们在研究他的屁股吗！
　　01当然知道。
　　他还发了微博。
　　01本1关注艺术！谁让你们关注屁股？
　　下面一片狂笑。
　　一热评回答一哥的屁股就是艺术
　　直接突破了01的历史转发评论量。
　　就这个热评，硬是让他的屁股在热搜上呆足了一整天。
　　阿炎甚至省了一笔买热搜的钱。
　　01现在也在琢磨，自己的粉丝是不是有毒？
　　当然，电影播出后，真正疯掉的是c粉。
　　光是那个废墟里的吻，就足够让她们死去活来跑圈尖叫一万次了。
　　吻了！！！啊啊啊吻了！！！还是大荧幕上吻了！！
　　连四舍五入都不需要，这就是结婚了！！！
　　配的都是那张星空下的图，林深侧着头，去亲吻空的嘴唇。
　　没有激烈的舌吻，只有嘴唇真实又温柔地碰在了一起，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在经过修图以后，愈发美得不真实。
　　我一年都不会换屏保了！呜呜呜呜这个吻太浪漫了
　　妈妈我看到两个神仙在亲亲qaq
　　我的次元壁真的裂了，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还是两个……
　　我去电影院哭的稀里哗啦，都演成这个样子了，我不信他们没有对彼此动心啊啊啊啊啊
　　不相信 1！啊啊啊真的眉目间都是情谊，眼神里都是喜欢啊！
　　bx哥哥演技好我认了。但是01是真的在哭啊，真的，他看着白宿的眼神我心都要碎了，怎么可能不是真的啊
　　电影播出了一周以后，c粉的团队疯狂壮大，就像是吸了水的海绵，疯狂膨胀。
　　新来的粉丝大都是《械人》的作品粉，一开始大都是坚决不嗑真人的，产出的也大都是深空的漫画、视频向。
　　电影作品只有短短的两个小时，嗑过了作品，自然就要去嗑演员访谈、幕后花絮。
　　这一嗑不要紧，一宿的甜度简直就是一颗爆浆糖。
　　访谈的时候01全程都扑在白宿的身上，跟林深的样子截然不同，怼天怼地怼空气，又骚又帅又强势。
　　白宿就全程由着他闹腾，偶尔见他说的过了，还帮他兜回去两句。
　　记者问他俩“拍吻戏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01趴在白宿的肩头，笑嘻嘻的回答“感觉他嘴唇特别软。”
　　白宿咳嗽了一声。
　　01一本正经“我说错了，是又甜又软。”
　　白宿又咳嗽了一声。
　　01接着补充“还特别香……”
　　白宿抄起抱枕把他暴打一顿。
　　01委委屈屈“你们把刚才那段剪掉吧，他不让播。”
　　节目肯定是不会剪掉的。
　　他俩跟别的爱情片演员还不一样，人家是刚刚合作，采访时问到吻戏，还有几分害羞青涩。
　　这两个人只要相视一笑，那种熟稔又默契的气场，就能把整个空气都变甜了。
　　几乎所有的采访都是冒着粉红泡泡的。
　　连导演接受采访的时候，都一本正经地说“他们俩之间，有着跟林深与空相似的，纯粹又宝贵的东西。”
　　这下从深空粉转一宿粉的，又是一大批。花式补课，各种视频剪辑、这一年半的时间线、产出的粮、两个人的互动。
　　甚至还有通宵补课的。
　　各种沙雕表情包满天乱飞。
　　只要你嗑一宿，我们就是朋友
　　朋友，你听说过一宿吗
　　扶朕起来，朕还能嗑
　　人一多了，圈地自萌这件事就越来越困难，而关于本人的讨
　　论也越来越多。
　　终于在某天早上，一条微博热度骤升。
　　说给我的c深空有多虐，一宿就有多甜
　　嗑深空嗑到痛哭流涕，嗑一宿甜到脑壳发昏，我真的不相信他俩只是兄弟情，倾家荡产压一宿
　　一宿满足了我对深空所有的缺憾，我现在只想看见01能真的把玫瑰花送到白宿的手上呜呜呜呜
　　也有悲观一些的
　　虽然我知道这种c拍完作品就陌路才是常态，但……我私心真的希望他们在一起啊。深空已经散了，现实里真的不想面对这种结局了
　　一宿不会散的啊啊啊啊啊，他俩都这么久了！不可能会散的！！！
　　哭了，我真的第一次这么希望两个人谈恋爱，球球他们在一起
　　我就想知道，他俩什么时候结婚，我现在就建民政局还不行吗！
　　结婚！结婚！结婚！！！
　　评论转发一条接着一条，不知不觉就窜上了热搜，关键词还特别吓人。
　　一宿结婚
　　不知道多少人早上看见这条热搜，吓得一口咖啡喷出去。
　　等到点进去一看，发现只是粉丝在催婚。
　　里面大多数人在发关于一宿的各种粮，宣传白宿01地作品，以及各种真情实感的催婚小作文。
　　有不少不怎么关注一宿的观众，也过来掺一脚。
　　如果两个主演能在电影外圆满，那真的很美好了吧
　　星宿女孩已经有过来劝删的了。
　　不少c粉也在努力科普圈地自萌，花式控场。
　　但最近电影热度是真的爆炸，实红的背后，带来的就是不可控制的群众。
　　01是被阿炎的视频轰炸起来的，白宿昨晚跟01胡混了一宿，互相抱着腰，迷迷糊糊把手机扔给01。
　　01接起来，正对上顾因和阿炎的脸。
　　他还光着膀子，肩上有白宿留下的红痕。
　　顾因鼻血差点没冒出来，颤着声音“……白宿？”
　　01声音沙哑“顾总，我是01。”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说白宿就在他身边！他们俩昨晚……！
　　顾因被刺激到了，直接阵亡在视频前。
　　阿炎把自己毫无用处的老板扔掉，慢慢说“你俩前两天去看电影了是不是？”
　　01点了点头“怎么了？”
　　“还牵手了？”阿炎问。
　　“好像不止。”手机屏幕里的01笑嘻嘻地回答，“还亲了，好像还……”
　　然后被另一只白皙匀称的手捂住了嘴。
　　白宿的声音也软绵绵的，仿佛还没有清醒“……你再乱说话试试。”
　　01咳嗽了一声“你接着睡。”
　　顾因在屏幕另一端眼巴巴地看着。
　　你们能不能搞的明目张胆一点？这么藏着掖着，搞得他好着急啊！
　　呜呜呜他想潜规则他的艺人！
　　就是让他们在他的面前搞来搞去的那种潜规则！
　　啊啊啊啊啊！
　　01懒洋洋地看着他“顾总，你冷静一点，白宿是不会在你面前搞的。”
　　顾因……？！为什么他听得到他的画外音！
　　阿炎因为你都写在脸上了。
　　阿炎已经不想搭理自家神经错乱的老板了，言简意赅地传达了一下“你俩牵手被偷拍了，照片我给你们压住了。”
　　“但是……你们俩现在考虑不考虑另一个选项？”


第一百零五章 
　　一宿结婚这个热搜，在微博上挂了一天。
　　微博吵吵嚷嚷了一整天, 粉丝在喊关注作品, c粉喊圈地自萌，反倒是不懂规矩吃瓜路人和电影观众, 一个劲儿地喊着在一起。
　　c粉都快哭了, 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害怕。
　　感动是终于把自家c安利给全世界了。
　　害怕的是, 万一白宿和01不是这样的关系, 反而会被这样的捆绑影响了彼此的感情和事业。
　　她们急得头都快秃了。
　　【我头一回看见被全民催婚还动静这么大的c，我嗑的c就是跟别人都不一样】
　　【不要吹牛逼了姐妹！控评！赶紧控评啊啊啊啊！万一真的影响到正主怎么办！】
　　【我在帮着星宿控评了！但是我的内心，也在用腐朽的声音高喊着！快！结！婚！啊啊啊啊啊——】
　　【虽然我们表面上先说兄弟情，但我们内心都知道，他们一定会结婚的呜呜呜呜】
　　一宿女孩们都快哭了。
　　明明她们才是最真情实感的人, 一天鸡叫千八百回, 都是求求他们在一起。
　　结果到了全民催婚的时候, 她们却不能拥有姓名，甚至要亲手拆了自己的c, 硬说他们是兄弟情。
　　【我觉得我们才是真正的虐恋情深好吗！】
　　【都是为了哥哥们, 姐妹，忍不住了就默念，一宿szd（是真的）！】
　　【求他们好好的, 我这辈子都不会像这么认真地喜欢两个明星了】
　　小姑娘们含着泪，一边喊着兄弟情, 一边宣传作品, 一边偷偷嘤嘤嘤。
　　还跑到彩虹屁头子徐京京的微博下面留言, 花式流泪感慨自己的虐恋，疯狂复习彩虹屁，嚎叫一宿是真的。
　　等点进她们的主页。
　　还能看见她们义正严辞的转发：【两个漂亮哥哥只是关系好的朋友，希望大家关注作品，给哥哥们一点私人空间】
　　那场景要多惨有多惨，徐京京看着自己微博下一群留言，差点没笑出声来。
　　她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小姐妹，就偷偷自己写的关于一宿的小段子，和私藏的一些小图片。
　　一宿女孩们吸完段子，果然精神倍儿棒。
　　【吃了京京姐的糖！我还能澄清二百条！呜呜呜呜！】
　　【充电两分钟，控评两小时】
　　有一条哀叹：【但是，真的好希望是真的啊】
　　徐京京看了那条评论好久，偷偷点了个赞。
　　旁边已经有几百个赞了，没有人接她的话。
　　这就是一点微小又自私的愿望。
　　希望自己珍藏的甜蜜片段、描摹过的美好感情，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徐京京叹了口气，切了页面去控评。
　　忽然听到了一声提示音。
　　是特殊关注发表了微博。
　　徐京京点开了页面，愣在了原地。
　　【01本1：你们搞到真的了】
　　照片是两个人交握的手。
　　那是两只白净又好看的手，修长的十指相互交叠，手指上干干净净，没有戒指，却亲昵又坚定。
　　徐京京瞪大了眼睛，愣在电脑面前。
　　所有的血液都向头顶涌了上去。
　　她按着鼠标的手都是抖的，点开评论看到下面不断增长的评论，大都是跟她一样傻了的。
　　【01哥哥？？？？】
　　【一哥你又做梦了？】
　　【一哥你是不是忘了加狗头了？】
　　徐京京刷新了一下页面。
　　随之响起的是另一声提示音。
　　她已经有了预感。
　　发的是一模一样的图片。
　　【白宿：我的另一半】
　　另一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京京几乎是弹起来的，碰倒了椅子，连滚带爬地扑到床上，把所有的脏话和尖叫都埋在了被子里。
　　一宿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
　　她等到了啊啊啊啊啊啊！！！
　　在一宿的超话里。
　　之前所有的微博都一扫而空。
　　只剩下了满屏的尖叫声。
　　一宿恋情公开。
　　无数个问题和评论冒了出来，涌向白宿和01的，涌向公司的，甚至涌向两个人的粉丝和朋友的。
　　粉丝都愣了。
　　无论是唯粉还是c粉，她们都需要缓冲的时间。
　　而当她们清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微博瘫痪了。
　　而阿炎正面对着这两个人，哭笑不得：“你俩这是什么效率？”
　　阿炎提出建议以前，跟团队做了无数准备，分析白宿和01的定位、前景、粉丝群，公开恋情之后的影响，和之前所有恋爱曝光相关的预案。
　　连顾因都被拉来，郑重其事地开了三个小时会议。
　　阿炎给他俩一个小时的时间，让他们俩好好思考一下，但白宿做出决定只用了三分钟。
　　他甚至还趴在被里，懒散地窝在01的怀里：“你想公开吗？”
　　01问他：“有什么好处？”
　　白宿思忖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样你就不是我的野男人了。”
　　他大约没有睡足，说话就分外的没有顾忌。
　　听得01心头发热。
　　顾因一脸的神情恍惚：潜规则……潜规则……好想潜规则……
　　“那就公开吧。”01就把这件事定下来了，放弃了所有花里胡哨的公开计划，用两分半钟的时间拍了那张手的照片，把微博发了出去。
　　白宿用半分钟发完了微博，起身去洗漱。
　　他半个光裎的身子还在被里，撑起身时，薄薄的蚕丝被滑落，露出了线条流畅的雪白脊背，和脊背上暧昧的痕迹。
　　晨光熹微，落在他的脊背上，就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光。
　　01赶紧把视频关了，小气包似的独占了所有的风景。
　　恋情可以公开。
　　但白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一宿公开恋情
　　各个网络社区论坛、甚至问答网站，都在被这个话题席卷。
　　各种各样的话，祝福的，诅咒的，羡慕的，不屑的，潮水似的涌来。
　　c粉自然不必说，关于唯粉，永远是明星恋情里不可避免的问题。
　　【粉丝如何看待01和白宿的恋情公布？】
　　这个问题在某问答网站被顶到了最高的热度。
　　01的粉丝向来一枝独秀：
　　【姻缘呢，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谢邀，我一哥，史上最励志舔狗，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终于应有尽有。
　　我能怎么看？我向他学习啊！！！】
　　【我一点都不意外我哥喜欢白宿，他放话给白宿做一辈子替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一嫂不是白叫的。
　　我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把白
　　宿搞到手的，靠性感翘臀白屁股？】
　　星宿女孩们心情就复杂多了。
　　脱粉的总会有，但由于恋爱对象是01，且01在长相上跟白宿的完全相似。
　　星宿女孩们对这份恋情，竟然大都愿意嫌弃着接受了，莫名其妙真香的也不在少数。
　　【回家得知晴天霹雳，具体心路历程如下：
　　刚刚得知：艹，哪个小婊砸捆绑我哥哥！
　　一分钟后：哦，又是01这个小婊砸。
　　五分钟后：什么！是真的？我不相信！
　　半小时后：我四十米长的大刀呢？我要脱粉！我要我要剁了01！
　　半小时零一分钟后：冷静，我打不过他。
　　三小时后：算了，安静脱粉，不看了不看了！
　　五小时后，在床上辗转反侧。
　　六小时后：……要不看一眼，就看一眼。
　　十小时后：什么狗屎，这也叫糖？再看一眼。
　　十六小时后：算了，准了这个婚事吧！
　　二十四小时后：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
　　【谢邀，我还是不喜欢01，但这是我唯一能接受的选择。
　　白宿真的是我心头的白月光，他出道多久，我就喜欢了他多久，一路我是看着他从流量到真正的演员的。
　　他总会谈恋爱的，总会爱上谁，总会跟谁有甜美的爱情和圆满的婚姻。
　　他值得这些东西。
　　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欺骗自己，说只要他找个能够照顾他的、足够好的人，我就可以把我喜欢的人托付给他。
　　我没有这么无私，无论是谁，我都会嫉妒，都会讨厌。无论多么好的人，都是配不上我心中的那个男孩子的。
　　但是01……
　　唉，我就骗自己，假装是我的白宿哥哥有丝分裂了吧。】
　　【还能怎么看，我家崽崽大了，被猪拱了……猪还跟我家崽崽长得一模一样。
　　这还能怎么办！一起炖了吃肉啊！】
　　下面还有一群01男粉敲锣打鼓喊亲家的。
　　星宿女孩们满脸都写着拒绝：我们才没有你们这么沙雕的亲家！再倒贴我们要开喷了啊！！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奇怪问题。
　　【白宿和01到底是不是豪门兄弟？】
　　【到底是一宿还是宿一？】
　　以及
　　【01和白宿是不是自恋的一种？】
　　网友也是吃饱了撑的，还真有人回答这个问题，连贴了十多张白宿和01的照片，全方位无死角，连电影截图都美轮美奂。
　　【我就问你，你长成这样，你不自恋？
　　我t要是长这样，我天天对着镜子日自己好吗？！】
　　下面还真的被说服了。
　　【！有道理啊兄弟！】
　　【我要是长成这样，我可以搞自己一万次】
　　【兄弟，是个狼灭】
　　阿炎看着网上的风向，当真是万分欣慰。
　　除了少数的星宿脱粉，大多数还是持保留态度的，只要运作得当，相信对白宿和01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一转头，瞧见顾因在那皱着眉，正在看一个脱粉的小作文，表情万分沉重。
　　阿炎安慰顾因：“我们不可能留住所有的粉丝，总会有粉丝没办法接受明星恋情，她们早晚都会离开的。”
　　“但至少在三五年以内，这是公开最好的机会了。”
　　白宿和01就算再拍一部虐心的爱情电影，也未必会再有这样全民催婚的盛况了。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顾因思索了片刻，皱着眉道：“你说我要不要找人弄一个明星恋爱日常的综艺？”
　　阿炎眼睛一亮：“可以！”
　　01备考期间曝光率大大降低，等高考结束，正好可以利用综艺重返视线，再圈一波c粉。
　　没准能把这次流失的人气都给补回来。
　　至于节目效果，阿炎压根没考虑过，那两个人就是什么都不干，在床上躺一天，都是甜的。
　　阿炎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再看向顾因，老怀甚慰：“老板终于知道运营艺人了！”
　　顾因也一脸激动：“我终于能在他们家里安摄像头了！”
　　他真的好想在他们家里装摄像头啊！！！！
　　他们每天都在家里做什么没羞没臊的事情，他真的好想知道啊！
　　阿炎沉默了片刻。
　　拎着顾因，塞进了垃圾桶。
　　这个老板坏掉了，还满脑子的垃圾，留着也没什么用。
　　不要了不要了。


第一百零六章 
　　在微博恢复正常以后，一宿的话题热度迅速攀升到了第一, c粉超话一片混乱式狂欢。
　　一群小姑娘疯狂拍桌子砸键盘抽奖尖叫, 接连一整天，热度没有丝毫的消退。
　　【卧槽我上班摸个鱼, 差点哭出来, 微博崩了我都不敢确定这事是真的, 现在终于能看到他俩的微博了, 呜呜呜呜是真的】
　　【呜呜呜我把自己大腿都掐紫了，我没有在做梦，我居然搞到真的了！！！】
　　【啊啊啊啊我真的哭了，呜呜呜我也不知道我哭什么，但就是好高兴】
　　第二天、第上各种营销号、公众号, 开始分析两人之间的恋情。
　　各种各样的爆料也开始浮出水面。
　　两人在公司里连体婴似的亲昵。
　　拍《冬夜》的时候, 两个人互相探班，01连夜赶飞机。
　　《赌徒法则》首映礼, 01说愿意给白宿当一辈子的替身, 他们在洗手间偷偷接过吻。
　　很多在当时被看作是假料的东西，现在找出来，都是切切实实的糖。
　　他们甚至找到了《械人》剧组内部的爆料, 也是当时工作人员在私人账号的吐槽。
　　【我怀疑我们两个主演在谈恋爱……主演是谁不能说，反正是目前一个大热的c, 真的是甜得我牙疼。】
　　【嗯……我就按我萌的攻受说吧, 我也不可能知道他俩的体位对吧。
　　攻是外人看着特别强势张扬的那种, 只有拍戏的时候特别软，一拍到哭戏就受不住。
　　但是只有受可以哄住他，擦擦眼泪，给他说笑话逗他开心，他就不哭了。
　　但是有一场真的是特别虐心，受也难过，就把他抱住了。
　　两个人哭唧唧地抱在一起，真的可爱的要命，好多人都在偷看他俩。
　　其实后来我还看见，受趁着没人注意，偷偷亲他了，就碰了一下嘴唇的那种。
　　他俩是真好嗑，只要一看见心情就会很好。
　　受人气是真的高，剧组都有好多喜欢他的，冷淡男神仙子那一卦的，对谁都挺礼貌的，但很难接近，也没看他跟谁特别好。
　　但是只有在攻面前就特别可爱，又撩又皮，还会故意欺负他，但就是感觉对他特别温柔。】
　　【最近两个主演请假出去了，好像是受过生日？
　　但是回来的时候，他俩明显气氛不一样了，攻经常说着说着就就把受往他的腿上抱。
　　而且化妆师姐姐说，回来以后，受脖子上经常有红印。
　　啊啊啊我必须说，攻真的占有欲特别强，剧组拍外景的时候赶戏，不少男演员都直接露天脱了换，结果只有受被攻按到角落里挡着。
　　我们本来还很期待来着，sad。:(
　　但受好像很喜欢攻醋的样子，总觉得他其实蛮有腹黑潜质的。
　　就算是腹黑也超萌的。
　　】
　　当时下面都是各种各样的怀疑和嫌弃。
　　【大热c，冷淡仙子高人气，最近过生日，我闭着眼睛都知道是谁，又是一篇c粉小作文】
　　【c这东西越热越假，明显就是炒作的。】
　　这帖子也就沉了。
　　还是楼主自己挖出来的：【？？？公开了？】
　　下面被打脸打得啪啪响：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我错了】
　　【姐妹你再多说点，我还想康！】
　　【姐妹你跟我仔细讲讲呜呜呜呜】
　　粉丝就
　　拿着这些五花八门的爆料，以及之前所有节目、视频里的小动作，每天都在疯狂扒糖。
　　【bx哥哥生日那天一定做了！呜呜呜，哥哥的耳环就是那天之后才出来的，那天之后哥哥一天比一天甜】
　　【我赌一根黄瓜，他俩怎么看都不止吃了一次，他俩拍完《械人》的访谈，01都要贴在哥哥身上了，一看就吃透了吧qaq】
　　【不止一次 1，01那种性格怎么可能吃一次就算了，而且现在他俩同居都快可以实锤了吧！】
　　【虽然好高兴但我还是好酸啊！！！bx哥哥很好吃吧？越吃越甜越吃越软吧？哥哥看他的眼神都好撩啊！01哥哥可以，妹妹我为什么不可以啊啊啊！】
　　【我……我在想象bx身上的吻痕……想象bx被长相一样的01这样那样……我好了，我是真的好了。】
　　与之相对的，各路媒体采访的要求早就打爆了阿炎的手机，她干脆安排了相对靠谱的一家，接受了直播访谈。
　　与其让粉丝胡乱猜测，还不如把糖发瓷实了。
　　因为家里还有枭和青术在，访谈地点就安排了在01的公寓，身后还有01的一堆复习材料。
　　直播间刚一开放，瞬间已经被挤爆了，卡线掉线无数。
　　白宿趁着直播没开始，帮01检查了几首古诗词的默写，他俩就穿着家居服，面对面窝在沙发上，01一句一句背，背完了伸出手掌。
　　白宿跟他轻轻击了个掌。
　　明明是很自然而然的动作，屏幕一片都是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访谈是比较放松的谈话形式，主持人更像是一个聊天的老朋友。
　　问题也并不局限于他们俩的私生活，有关于《械人》的作品，关于01的高考，关于白宿的职业规划。
　　聊着聊着，终于问到了重头戏。
　　“最近为什么决定公开恋情了？”
　　01自然而然拉住了白宿的手，笑着说：“因为不想偷偷谈恋爱了。”
　　主持人笑着问：“想秀恩爱了？”
　　01挑了挑眉：“我早就开始秀了，只是他们都没发现而已。”
　　弹幕上一群人都在喊。
　　【啊啊啊啊啊牵手了】
　　【我们发现了——】
　　【啊啊啊啊啊我们都发现了啊崽崽——】
　　01那边立着一个ad，能看见弹幕说了什么，指给白宿看，白宿笑了起来。
　　主持人也是做过功课的，指了指他俩的耳环：“你俩的耳环是一对的？”
　　“生日礼物。”白宿不自觉地挑了挑嘴角。
　　主持人下意识觉得有什么可以深挖的，忍不住追问：“为什么选了耳环？”
　　“他耳洞是我打的。”01大剌剌地炫耀。
　　白宿咳嗽了一声：“当时拍《械人》，造型需要。”
　　“是你要求的。”01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耳根染上淡淡的粉色，眼神里不自觉流露出窘迫。
　　01笑容的弧度越来越大。
　　白宿把头转过去，“嗯”了一声。
　　【！！！为什么打个耳洞你们的气氛这么暧昧！！你们都做了什么！！！】
　　【所以只有我想看生日转播吗qaq】
　　【啊啊啊啊啊白宿哥哥是不是害羞了啊，耳朵好红，好好吃的样子哦】
　　【知道他俩在一起之后，我看他俩都是自带粉色滤镜的，满世界都是粉色的泡泡】
　　【我就不一样了，我的滤镜是黄色的】
　　主持人
　　感觉自己被闪瞎了狗眼，在被齁死的边缘及时刹车，问了一些比较常规的恋爱问题，满足观众的愿望。
　　“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对方的？”
　　01笑了起来：“从我见到他开始。”
　　白宿没说话。
　　01攥着他的手：“第一眼就喜欢了。”
　　白宿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真的自恋。”
　　01挑了挑眉：“你不是？”
　　白宿没有半点犹豫：“我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艹就算是自恋也好甜啊】
　　【我能请求你们自抱自泣一个吗！】
　　“那是很早就在一起了？”主持人问。
　　“没有，他追我追了好久。”01这回总算得意了一下，扬眉吐气。
　　白宿看了他一眼，01又很怂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还是他的舔狗。”
　　白宿被他逗笑了。
　　“真正稳定下来，还是生日。”01说。
　　毕竟白宿到那天才老老实实跟他说了一句“我爱你”。
　　白宿采访的时候总是话很少，这次已经算是活跃了，大多数时候，他都在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不自觉地露出笑意来。
　　【啊啊啊啊啊所以你们生日到底做了什么】
　　【我已经想到抹蛋糕y了】
　　【bx哥哥你知道你现在超级诱人犯罪吗！请不要再散发魅力了呜呜呜！】
　　01似乎指着弹幕跟白宿说了什么。
　　白宿似乎看到弹幕露骨的话语，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装作没看到。
　　只有微微眯起的眼睛，红色的耳根暴露了他。
　　他在访谈镜头前总是一副懒散冷淡，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很少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就像是一块诱人的、甜蜜的蛋糕。
　　弹幕已经疯球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哥哥害羞了啊啊啊啊】
　　【我要酸了，为什么跟哥哥谈恋爱的不是我】
　　【哥哥你看什么骚话害羞的，我还能说！】
　　01知道白宿脸皮薄，自己逗引过了又后悔让这些人白白瞧了去。
　　他把ad屏幕冲下扣在桌上，从后面把白宿抱在怀里，懒洋洋地对着镜头威胁：“你们差不多得了啊，这是我的。”
　　他不是第一次说白宿是他的。
　　但知道他俩关系以后，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了。
　　观众鼻血都要下来了。
　　【一哥艹他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的你的啊啊啊啊啊】
　　【哥哥可以，妹妹我……呜呜呜呜我也想要分一杯羹啊啊啊啊】
　　少了弹幕观众的调戏，白宿就又变成了冷酷帅气的小哥哥，但那个诱人的样子，简直就是刻在了观众的心坎里。
　　直播结束以后，整个c粉的超话就变成了鸡窝。
　　【！bx哥哥我真的可以！一哥没有把他搞死在床上，真的是真爱啊啊啊啊】
　　【一哥今天吃醋太可爱了吧，占有欲真的超强了，连调戏两句都不可以的，嘤】
　　【啊啊啊啊啊啊今天01哥哥全程克制自己没挂在bx身上，如果现在贴在bx身上抱着说话，bx哥哥会更害羞吧！】
　　【bx之前真的是铜墙铁壁，说什么都冷冷淡淡的，被调戏也不在意的！果然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都不一样啊……】
　　【我是真的觉得，bx现在是很开心
　　的吧？看着01的眼神都是甜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一宿恋情公开，不但意味着糖越来越多。
　　意味着他们可以经常看到他俩秀恩爱，甚至有可能看到他俩更亲昵的互动，只属于彼此的状态。
　　她们终于熬出头了啊啊啊啊啊！！
　　第一次感到做c粉这么幸福！
　　徐京京看着超话上下一片欢腾。
　　她终于把存稿箱里的那条微博发了出去，还截下了采访时，白宿注视着01的瞬间。
　　【徐京京：我今年听过最美好的情话，就是哥哥说的。
　　他说，01是他的另一半】


第一百零七章 
　　白宿和01恋情公布后，并没有像想象中一样, 高调秀恩爱四处招摇。
　　访谈时两人的高糖互动过后, 两个人就很少再同出现在镜头前。
　　白宿依旧时不时地参加演艺活动，01安安静静地在家备考, 偶尔刷一刷微博, 转发回复一两条有趣的消息。
　　但偶尔, 会在白宿的接机视频里, 看到粉丝问他01最近怎么不出现了。
　　白宿的嘴唇就会抿成一道漂亮的弧线，眼睛也柔和好几分：“他在准备高考。”
　　他俩自顾自地谈着恋爱，饿得一群c哭唧唧。顾及到01学业辛苦，也不好意思去催，只能天天眼巴巴地瞧着, 每天都在偷偷磕旧糖。
　　【01哥哥快点高考结束吧——】
　　【呜呜呜孩子想看他们恋爱, 孩子想要糖吃】
　　【说好的公开了就有好多好多糖呢, 敲碗等营业呜呜呜呜】
　　同时一起哀嚎的，还有皇子的微博下面。
　　【小哥哥！！一宿都官宣啦！！你怎么还不回来！！！】
　　【皇子是跟皇子妃回家省亲了吗, 呜呜呜呜最近的快乐源泉都消失了】
　　【皇子哥哥不在的第n天, 想他】
　　皇子在微博上只说了回老家看看，结果一个半月过去，一直也没有动静。
　　枭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饭照样做，电视照样看, 仍旧是口无遮拦, 走哪窝哪, 慵懒的像没骨头似的。
　　但烟灰缸里的烟头越来越多。
　　白宿进书房的时候，他还是坐在窗台上，把烟雾吸进肺里，再慢悠悠地吐出来。
　　隔着蒙蒙的白色，看不出他的表情，等到烟雾散去，他就只剩下满眼的轻浮和慵懒。
　　白宿把他的烟拿过来，按灭在烟灰缸里，冷冷地瞧着他：“再抽你就死在我这儿了。”
　　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也挺好，记得给我烧一条好烟下去。”
　　白宿不理他，拿着烟灰缸出去了。
　　枭忽得问：“你觉得他会回来吗？”
　　白宿看着他。
　　枭歪着头笑了起来，眼神雾蒙蒙的一片，让人瞧不出真心来：“我就随便问问，你俩是一个人，你觉得他还会回来吗？”
　　他说的，只能是那个一去不归的人。
　　“你跟他也是一个人。”白宿静静地说。
　　“不，我们俩不一样的太多了。”
　　“从这儿，”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到这儿。”
　　白宿问：“你喜欢他？”
　　枭嗤笑一声：“我就是跟01一样自恋，也不会喜欢一个小朋友。”
　　说着，他随手把白宿按在了床上，手肘撑在他的耳侧，声音里带着蛊惑：“白宿哥哥，想偷情吗？”
　　他艳红的舌尖舔过嘴唇，烟草和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还是像一条美人蛇。
　　白宿看着他，眼神干干静静，带着一丝揶揄：“皇子也这么问过我。”
　　枭看着他：“然后呢？”
　　白宿笑了起来：“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枭轻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平躺在白宿的身边：“你真扫兴。”
　　明明在01的旁边甜的招人，在他身边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白宿慢慢坐起身来：“然后他就被01揍了，揍得很惨。”
　　枭闷声笑了起来，是最近少见的、开心的笑声。
　　“还有呢？”枭问，“你们还做过什么？”
　　白宿给他讲了很多，他和01的事情，皇子的事情，甚至是他自己的事情。
　　白宿的话很简短，总是三言两语就带过去了，还要枭追问，才能听具体。
　　但他似乎总是能被戳中笑点，最后自己闷在枕头里笑了起来。
　　最后他翻身滚到白宿的身边，笑着注视着他的双眼：“白宿，如果我来的比较早，你会喜欢上我吗？”
　　白宿说：“不会。”
　　“猜到了。”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枭长得跟他一模一样，眼神却永远是慵懒又蛊惑的，仔细去瞧，也只能瞧见雾蒙蒙的一片，让人永远瞧不出他的真心来。
　　也就没有人能看出，他到底是不是在难过。
　　“你想抱我一下吗？”白宿问。
　　枭愣了愣。
　　枭暧昧地看着他，嘴唇几乎要贴到他的嘴唇上：“……这是你邀请我的。”
　　白宿看着他。
　　枭还是笑了起来。
　　他轻轻抱住了他，动作比想象中还轻。
　　白宿身上有淡淡的香气，莫名让人感到安心。
　　枭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睫毛颤了颤，落在眼睑上的阴影也就跟着一同颤动。
　　他有着跟白宿一模一样的面孔，合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安静又惫懒。
　　白宿慢慢说：“你想去找他吗？”
　　枭的声音慵懒：“不想。”
　　“真的吗？”
　　“假的，”枭舔了舔嘴唇，笑了起来，“我要搞死他。”
　　“去找青术吧，”白宿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来，“他前几天跟我说，他阵弄好了。”
　　青术折腾了小半年，总算研究出一点东西来了，这几天东拼西凑弄了一些材料，在自己房间弄了一个阵法出来。
　　他画的阵旗花里胡哨，房间正中放了好大一面镜子，犹犹豫豫地跟两人道：“……我这阵是推翻重画的，只有五成把握，不晓得有没有问题。”
　　枭舔了舔嘴唇：“能有什么问题？”
　　“或许会把你送错地方？”青术也底气不足。
　　枭懒洋洋地问：“那能找回我不能？”
　　“能，只是要时间。”青术小声地说。
　　“那就成了，”枭毫不担忧，“万一错了，你再把我找回来就是了。”
　　他原本就是漂泊的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他想去见见他的小朋友。
　　青术这才心下稍安。
　　这还是白宿和枭头一回瞧见人布阵，青术使用术法的时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时软软糯糯的样子。
　　反而冷肃又认真，眼眸微阖，他割开自己的手腕取血，在镜子上用手指描摹。
　　画到最后一笔，他的眉心红光一闪，低声呢喃：“结。”
　　明明是室内，却无端风起，吹起了他的长发。
　　中心的镜子白光乍起，枭似乎感觉到有若有似无的吸引力，将他往镜子里拉去。
　　耳边是青术念念有词的咒语。
　　白光模糊了枭的双眼，然后随着咒语喃喃，暗了下来，那股吸力也消失了。
　　枭睁开眼睛，他还站在原地。
　　青术也站在那。
　　镜子上的血无影无踪。
　　枭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白宿呢？”
　　青术也愣了，确切来说，他简直要哭出来了，手足无措地站在那：“……不应该啊……我明明算对了的
　　……”
　　万万没想到，意外不是送错了地方，而是送错了人。
　　青术再一次证明，他的阵法就是个随机数。
　　枭真的想打人。
　　连袖子都挽起来了。
　　就在这时，忽得听见书房“扑通”一声，有什么重物落了地。
　　两人连忙赶过去，正瞧见皇子手里捏着玉佩，摸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兮兮地瞧着他俩：“……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枭难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把人从地上拎起来，左右打量：“……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皇子愣了：“啊？”
　　枭头一回没有精力去骚，他现在头痛的厉害：“……01回来会杀了我们的。”
　　他们要怎样才能尽快把白宿弄回来啊啊啊啊！？
　　而另一个位面。
　　阴暗的仓库。
　　白宿的背后是一面镜子。
　　白宿的面前，有一个眼前浑身血迹的人。
　　他似乎刚刚从丧尸的形态恢复过来，伤痕在缓慢地自动复原，脆弱又可怜。
　　他受的伤很重，也很痛苦，甚至连动一动都很困难，伤口自愈的速度却并不快，应该是还没有习惯丧尸病毒的融合。
　　他的视觉被破坏了，只能通过感知，知道他的面前站了一个人。
　　他知道，他到底还是被找到了。
　　苟延残喘的活着，似乎总算到了一个尽头。
　　“你是来杀我的？”他咧开嘴，笑了起来。
　　白宿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在他笑起来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是谁。
　　小五犯的错误不只一个。
　　他不只是送错了人，送错了位面，还送错了时间。
　　然后，让他见到了若干年前的01。
　　01笑得灿烂极了，手却攥紧了袖子里的匕首：“……杀了我，你能换到什么，一箱罐头？还是一把枪？”
　　白宿俯身，伸手去触摸他的脸。
　　01袖子里藏着的匕首，没有刺出去。
　　他似乎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是谁？”他问。
　　白宿没有说话，他看着01，又是心疼，却又隐约明白了什么。
　　到头来，一切都是闭环。
　　他原来早就见过他，在一切开始之前。
　　01脸上还挂着笑，但只有他知道自己的惊慌。
　　他的丧尸病毒出现了变异，甚至被自己曾经的基地放逐，被自己的同伴追杀。
　　最关键的时刻，他负了伤，失去了视力。
　　哪怕知道丧尸病毒能够修复，他此刻仍然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而他的面前，正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我可以帮你。”那人的声音清冷又缓慢，像是一碗冰茶，缓缓地沁在了人的心尖儿。
　　01愣住了。
　　“但是……”那人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不许吃掉我。”


第一百零八章 
　　01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他被同伴陷害过一次。
　　那一次让他被丧尸啃食，染上了病毒。
　　但他却没有失去理智, 反而有了自愈的能力。
　　原本也有过类似的先例, 被丧尸咬过，非但没有染上病毒, 反而拥有了异能, 他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幸运者。
　　但结果并不是这样。
　　他只是进化过后的丧尸, 病毒在与他的身体融合, 他拥有了清醒的头脑和对其他丧尸的操控能力，一旦情绪发生巨大的波动，他就会变回行尸走肉。
　　他在失控的情况下，杀掉陷害过他的队友，被整个基地通缉追杀, 身负重伤, 逃进了满是丧尸的废城区。
　　他伤的很重, 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行动能力, 哪怕没有人发现他, 他也会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个仓库里。
　　——直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人出现。
　　那人吃掉了他的罐头。
　　拿走了他的枪。
　　找到了附近的地图。
　　然后离开了。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人又一次回来了。
　　他听到那人气喘吁吁地关上门，然后倚在墙上, 顺着门板滑落。
　　“……好可怕。”他听到那人低声呢喃，似乎在对他说。
　　“你没有见过丧尸？”他觉得有些好笑, 末世难道还有这样没见过血腥的大少爷吗？
　　那人没有回答他, 只是沉默了片刻, 然后慢慢走过来，一颗颗解开了他的衣扣。
　　他离他很近，他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气，能听到他不甚均匀的喘息。
　　01微微皱起了眉：“……你？”
　　然后他感觉到伤口的疼痛。
　　那人似乎在用什么为他清理伤口，湿润的棉签在轻微的颤抖。
　　那人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手抖，松开了手，沉默了片刻。
　　“……我伤口会自愈的。”01忍不住说。
　　“我知道，”白宿回答，“但总比没有强。”
　　01应该经历过非常激烈的打斗，伤口里甚至有着泥沙，他实在没有办法看着不管。
　　仓库的外面是一家超市，里面游荡的丧尸不多，但也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白宿没有开枪，他怕引来更多的丧尸、或是正在追捕01的人，他有更好用的东西。
　　小五的符纸。
　　白宿穿着的外套，是生日那天的同一件，一直也没有送去干洗。
　　兜里还塞着另三只送的礼物，小五的一叠符纸、枭的药水，皇子送给他的扳指。
　　还有几块不知道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糖果。
　　他原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但小五的定身符居然是出乎意料的好用。
　　超市大部分东西都已经过了保质期，白宿只拿了一些能用的药品和食物。
　　但他确实是害怕的。
　　他知道01经历的是什么样的世界，但当身临其境，还是难免会恐惧。
　　就像他知道01会平安无事，但看到他一身的伤，他还是会惊慌。
　　他分不清自己的颤抖是来源于01身上的伤口，还是门外那些行尸走肉。
　　但现在不是他恐惧的时候。
　　“……很疼吗？”白宿平稳了情绪，重新给他清理伤口。
　　“不是很疼。”01笑着回答。
　　明明是疼的。
　　看他的
　　表情就知道了。
　　如果是他认识的01，现在应该已经蹬鼻子上脸，撒娇求他抱抱了。
　　但是现在的01只会露出仿佛不在乎似的笑来。
　　白宿看着他，说：“张嘴。”
　　01微微皱起了眉头，并没有按照他说的做。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劝说他的耐心，把圆珠子似的东西直接按进了他的嘴巴。
　　01反射性舔了一口，舌尖却触到了甜蜜的味道，和那人的指腹。
　　01愣住了。
　　对方却自然而然的抽回了手指，没有半分尴尬。
　　01的喉结上下滚动，竟然发不出声音来，只有糖果的甜味在舌尖蔓延。
　　是柠檬味的。
　　白宿把他身上的伤口清理了一遍，又拆开带回来的速食食品，问他：“胳膊能抬起来吗？”
　　他的手臂上全是伤，最严重的几乎将他的手臂连根斩下。
　　01尝试了一下，摇了摇头。
　　然后就发现，白宿把吃的喂到了他的嘴边。
　　他迟疑了很久，白宿就一直举在他的嘴边，过了好一会，他张开嘴，一口一口咬了下去。
　　他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像只兔子。
　　白宿看着他戒心深重、却又乖巧少话的样子，虽然忍不住心疼，却又觉得有些可爱。
　　能够保存下来的只有压缩饼干和罐头之类的视频，的确是没有新鲜的水果和蔬菜。
　　白宿怀疑自己回去以后，也要变成跟01一样的兔子了。
　　他倒并不担心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小五对枭说过，总能找到他，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只是亲眼看到01曾经的生活，难免有些不好受。
　　他不清楚自己能为01做些什么，只能尽量去帮他——在不吓到他的前提之下。
　　白宿自己也吃了点东西，开窗通风，又拆开了仓库里的一些废旧纸壳箱，搭成了简陋的，可以躺下的地方。
　　然后他走到角落里的01面前，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伤口，一手搂住了01的背，一手放在了膝弯，微微一用力，竟然把01打横抱了起来。
　　01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真的落进了那个陌生人的怀抱。
　　他应该穿着干净又柔软的衣服，身上都是好闻的冷香，身体结实又柔韧。
　　他甚至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隔着薄薄的皮肤和衣裳，在他的耳畔，一声一声。
　　有一种怪异的熟悉安心感，仿佛是来自本能的判断，让他忍不住想跟他再多接触一会。
　　这种想法让01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白宿把他放到那堆纸壳上面，把外套叠了叠，当枕头塞到了他脑袋下面。
　　“你先休息休息，我明天再想办法。”01现在还没有融合完全，这些伤口自愈需要大概很长的时间。
　　白宿想找点被子和枕头，包括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他记得超市的家具区在楼上，他要休息一天才有精力再去挑战外面的行尸走肉。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那些浑身是血的丧尸。
　　他只想在仓库里跟01待一会，什么都不做也可以，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系。
　　01见他总不说话，自己先忍不住了：“你到底是谁？知道我身上有丧尸病毒吗？”
　　他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知道。”白宿回答。
　　01简直要被他的淡定气笑了：“那你知道我随时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吗？”
　　那一整个小队的人，都被他杀掉了。
　　他记得自己变成丧尸时的样子，丑陋又可怖。
　　白宿这才稍微流露出一点惊讶：“这样吗？”
　　01没有详细跟讲过丧尸病毒的融合过程。
　　01忍不住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他想，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怪人，终于要走了。
　　他却忽然感觉对方靠近了自己。
　　他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间喷洒的热气，就落在他的嘴唇上。
　　声音依旧微凉，却透着隐约的笑意。
　　“……那我要把你绑起来吗？”他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激起一阵轻微的酥痒。
　　01的心漏跳了一拍。
　　明明是很普通、甚至是戴着威胁的话。
　　为什么他就是感觉很……色气？
　　他到底在想什么？
　　白宿看着01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目不能视、对他一无所知的01，看起来比平时要好欺负的多。
　　但爱人只能依赖着自己的感觉，比想象中还好。
　　连带着在这边受到的惊吓、食物单调的郁闷都缓解了很多。
　　他揉了揉01的头发：“开玩笑的。”
　　01忍不住低语了一句：“……怪人。”
　　白宿笑着研究超市地图，问01：“你知道玩具区在哪里吗？”
　　01简直没有办法理解他的脑回路：“你要找玩具？”
　　白宿说：“我想要个魔方。”
　　手机很快就要没电了，他总想玩点什么。
　　01真的头一次，非常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长成了什么样子。
　　怎么会怪异成这个样子。
　　“……你……下次带我出去吧。”01终于忍不住说，“有我在，丧尸就不会攻击你。”
　　这才是他逃进废城区的原因。
　　他可以让丧尸躲避他。
　　在他状态正常的情况下，甚至可以控制丧尸的行为。
　　但现在不行。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一个连脸都看不到的人。
　　“好。”那人甚至没有一星半点惊讶的意思，云淡风轻地表示知道了。
　　01已经不想抗议了，撇过头去：“你叫什么名字？”
　　白宿眨了眨眼：“等你能看到我的时候，就知道了。”
　　他认识他？
　　01皱起了眉。
　　“我……”01忽然不想说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被悬挂在基地，明明白白写着他做过的事情。
　　如果……这人知道他杀掉了自己的同伴，或许就不会对他是这样的态度了吧？
　　“我没有名字，你随便叫我什么吧。”01破罐破摔，扭过头去。
　　“01，”白宿笑着看他，“叫01可以吗？”
　　01根本没在意这个有点古怪的名字，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白宿忽然有点想亲亲他。
　　但是怕吓坏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他忍不住撑着下巴，低低叹息了一声。
　　虽然什么都不知道的爱人很可爱。
　　但是也很让人难受啊。


第一百零九章 （末世）
　　01的伤口恢复的很慢。
　　从那个怪人出现开始，已经过了一周, 他还是像一个废人。
　　只有视觉恢复的最快, 他依稀能够看出那个怪人的身型轮廓，只是非常模糊, 连五官都分辨不出来。
　　但他总觉得这个怪人莫名的熟悉, 甚至于很快就习惯了他的存在。
　　怪人的性格冷淡, 话也很少，但有时会戏弄他, 甚至于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而且……对他很好。
　　异乎寻常的好。
　　01有时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人会不会是他的追求者, 但对方实在太过谨慎, 一点痕迹都没有露出，让他无从捉住小尾巴。
　　就在他思虑重重的时候，白宿正在用过期的桶装水擦拭身体。
　　白宿正在用过期的桶装水擦拭身体。
　　01只能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 利落地脱去了t恤, 露出了白皙肤色的身体，用毛巾沾了凉水, 去擦拭自己的身体。
　　就像打了模糊滤镜一样。
　　他的脑海忍不住去补充那些未知的细节。
　　那人一直把他抱来抱去，他知道他身上有柔韧紧实的肌肉，光滑微凉的皮肤，体型也应该是跟自己相仿的高挑……
　　01越想越下流, 最后猛地清醒过来：他在幻想一个从未见过的怪人？
　　他是疯了吗？
　　那人似乎已经简短地擦过了身体, 不大的空间里都是薄荷味的、沐浴液的清香。
　　这个香味很适合他。
　　01又忍不住想。
　　白宿只穿了一条牛仔裤, 一边擦干头发，一边走向01：“你要擦一下身吗？”
　　01身上残留了很多血污，他有点看不太下去。
　　01挑起了眉，不可置信地问：“……你给我擦身？”
　　白宿歪着头：“难道你自己能擦？”
　　01一时语塞，他现在当真是连给自己清理身体都做不到，他连自己的伤口在哪都看不清。
　　白宿倒不觉得害羞，就01这一身皮肉，他就没有没见过的，以前他还扭着屁股非要脱给自己看。
　　白宿离他越来越近。
　　01的头脑都在发热，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你把上衣穿上。”
　　白宿慢慢问：“……你能看见了？”
　　01嘀咕了一句：“只能看见个大概。”
　　“大概？”
　　“看不什么，但是……能瞧见你脱了。”01干脆破罐子破摔，无赖似的笑了起来。
　　他以为这人一定会害羞窘迫的，毕竟他到目前为止的举止，都像是清冷矜贵的公子哥，没准会恼了也说不定。
　　他竟然有点想听他羞恼的声音。
　　但得到的只有平平淡淡的回答：“那你还要擦身吗？”
　　01不知道自己的失望从何而来。
　　或许是他在期待着那个怪人不一样的反应，想看看他是不是有截然不同的一面。
　　他幼稚地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笑得更灿烂：“好啊。”
　　他不相信他能就这样给他擦身。
　　很快他就发现，他这是坑了自己。
　　白宿真的毫不避讳地解开他的扣子，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的所有伤口，用湿毛巾细致地替他擦洗。
　　毛巾是微凉的，他的皮肤却越来越炽热。
　　白宿的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身体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
　　毛巾擦过他的脖颈，手臂，然后停
　　留在了他的心口。
　　然后，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心脏处，隔着灼热的皮肤，就能感受到他的疯狂的心跳。
　　无从回避。
　　01咳嗽了一声，张嘴想要掩盖过去，却要听见那人低低的笑声。
　　轻快又柔软的笑声，甚至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甜。
　　01忍不住追问：“你笑什么？”
　　那人声音里还带着笑意：“没什么。”
　　白宿不想告诉他，他脸红的样子比所有软兔子都要可爱。
　　01气得想磨牙，这人太怪了，轻而易举就能撩起他的心弦，却又轻飘飘地就溜走了。
　　他偏偏还捉不到一丝的痕迹。
　　白宿拧毛巾时有哗啦啦的水声，这让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他身上很脏吗？
　　自己现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会不会太过可怕和狼狈。
　　01竭力去压制内心的局促，清了清喉咙，摆出一副肆无忌惮的笑来：“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嗯？”白宿的动作停了停。
　　“你……不会是在基地就偷偷喜欢我了，一路跟我到这儿的吧？”这是他想到的最合理的原因了，否则怎么解释这人莫名其妙的出现，还肯照顾他、替他做这些事情呢？
　　他脸上还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白宿的下巴：“你也不用害羞，喜欢哥哥我，一点儿都不丢人。”
　　他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问：“很多人暗恋你吗？”
　　“当然，”01咧开嘴，感觉自己可能猜中了答案，“你是偷偷给我写情书的那个？还是自己摘花儿送给我的那个？”
　　他模样长得好看，身手又好，性格又张扬，逮谁都能撩上两句。
　　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男孩女孩都有，尤其是这人人朝不保夕的世道，大都直白主动，直接往他床上躺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他自己眼高于顶，似乎对哪个都没兴趣。
　　但这个人的话……
　　01的心忽得“砰砰”跳了起来。
　　他想起了他身上清澈的香气，泉水般清冷声音，说话时语调里不自觉的笑意。
　　还有那仿佛撩拨似的，让他心脏乱跳的小动作。
　　如果他暗恋了他很久，甚至追着他跑到这儿来……
　　他还来不及想象更多，没好利索的伤口就被棉签用力按了一下。
　　他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有男朋友了。”那人淡淡地说，声音跟往常一样清冷。
　　01愣了愣。
　　然后乱跳的心一下寂静了下来。
　　“……这样啊。”他笑着说，努力压下心底油然而生的不快。
　　白宿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人。
　　很多人暗恋他？
　　还有人送情书？送花？
　　看这样子，他还挺心动？
　　就是吃的教训少了。
　　01还毫无自觉，假装不在意：“你……男朋友，有我帅吗？”
　　白宿连声音都冷了三个度，注视着他啊的眼神却流露出笑意：“比你好看。”
　　“而且，我很喜欢他。”
　　01这次彻底瘪气了：“……哦。”
　　他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
　　心底酸溜溜的。
　　……有什么可酸的？他现在连这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说不定就是想骗取他的信任，然后杀掉他。
　　01不说话了。
　　偏偏白宿还一丝不苟地给他擦身。
　　01又热又酸，就快变成一锅沸腾的柠檬汤。
　　……他男朋友就不管管他吗？
　　看他昨天的反应，怕不是连丧尸都没怎么见过。
　　就这么放着他一个人乱跑，让他跟别人独处一室，给一个光溜溜的陌生男人擦身？
　　妈的。
　　换成是自己的话……
　　01一晃神的功夫，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
　　他在想什么？
　　这都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甚至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生出这样荒谬的念头来？
　　就在他试图抹消自己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时，他听见了来自超市的响动。
　　自从感染病毒以后，他的听力尤其敏锐，他甚至能辨认出超市里的声音属于谁。
　　他的脸色变了。
　　白宿刚刚给01套上t恤，却忽得被01轻轻按住了手。
　　01说：“有人来了。”
　　白宿愣了愣：“什么人？”
　　“冲我来的人。”01笑了起来：“基地还是没打算放过我。”
　　有理智的丧尸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更遑论他还能够控制低等丧尸。
　　他甚至能够想象到对于自己的处理，如果不是挫骨扬灰，就只能是控制后进行研究。
　　不被捏碎心脏，他就会不断恢复，连死亡或许都是奢求。
　　他是可持续利用资源啊。
　　01自己黑色幽默了一下，居然还有点想笑。
　　“趁他们还没找到这里，你走吧。”01对白宿说，“我看不到你是谁……但是，谢谢你。”
　　如果没有这个怪人，他现在已经是具尸体了。
　　像他开玩笑的那样，暗恋他也好，或是另有目的也罢。
　　这人终归是不该陪他一起死的。
　　白宿问：“他们很强吗？”
　　“如果我没有受伤，那就算不上强。”01说。
　　基地最强大的异能者几乎都在第一次战斗的时候折在他手里了，现在大概也都在养伤。
　　来的不过是些喽啰罢了。
　　“但现在，是个人都可以杀了我。”01自嘲道。
　　白宿沉默了片刻，把他打横抱了起来：“我知道了。”
　　01顿了顿，罕见地拧起了眉：“……你做什么？”
　　“把你藏起来。”白宿的声音冷冷清清，身上还带着适合他的，沐浴露的薄荷清香。
　　白宿想，他可能是来兑现一个诺言的。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他对01说过：
　　“我能够保护你。”
　　他诱捕了他，驯化了他，要求他永远属于自己。
　　理所应当的，最后也应该由他来保护他。
　　白宿把01轻轻放进了仓库巨大的空纸箱里，把食品和水放到了他的身边。
　　他收拾了几样必备品，拾起了地图，清点了兜里的符咒和药水，帮01藏身的纸箱做了一点掩饰。
　　01皱起了眉：“你……”
　　他想说这是没有必要的掩饰，他们只要看到仓库的杂物和血迹，一定会把这里搜和底朝天。
　　他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在耳侧低语：“我要走了。”
　　“你要早点来找我。”
　　01的心猛跳了一下。
　　不对。
　　他一定是忽略了什么。
　　他听见怪人从外面，锁住了仓库的门。
　　这个怪人……到底想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章 （末世）
　　白宿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他冒充01吸引了追捕者的目光，然后开始一个人的亡命天涯。
　　在这个世界没人能分辨他和01之间的区别, 他也不会比眼下的01更脆弱, 有符咒和药水，再加上废城区复杂的地形和他的计算, 他相信自己能够坚持一段时间。
　　当然他从没有高估自己, 一周大约就是他的上限。
　　而事实证明, 他对自己有充分的了解。
　　他独自躲藏的第七天，发起了高烧。
　　过分的体力消耗、高度的神经紧张、无法纾解的压力, 和极度单一匮乏的饮食，让这场病来势汹汹。
　　他的喉咙在灼烧、头脑已经成了沸腾的一锅粥, 连思考都变得费力，手脚没有一丝力气——白宿这辈子可能头一回这样狼狈。
　　拍林导的戏都是假的。
　　可这回是真的。
　　那些人喊他怪物, 想要复仇的, 想要捉他换赏金的，甚至简简单单、只是想要虐杀他的。
　　“丧尸都该死。”
　　“怪物都该死。”
　　这是他听到那些人说的话。
　　“你染上了病毒，控制那些食人果腹的丧尸，甚至杀掉了你的同伴。”
　　“你不该死吗？”
　　“你不该被开膛破肚, 送到实验台上去吗？”
　　那些人看着他的眼睛里，只有贪婪和恶意：“你是个怪物啊。”
　　没人在意, 01曾经是什么人、做过什么, 有什么想法。
　　所有人都遗忘了那个嬉笑怒骂，豪爽不羁的少年, 抹消了他身为人类时, 所有明亮的色彩。
　　重要的是他不断复生、控制丧尸的能力, 和身为怪物的事实。
　　他们可以任意的对待他、伤害他、剥夺他的一切，包括生命。
　　白宿浑浑噩噩之间，脑海里只剩下了这些支离破碎的语句，他忍不住想，01到底听过多少这样的话呢。
　　到底多少次，受了这样重的伤，狗似的被驱逐着，在黑暗中徘徊辗转，活得没有一丁点身为人的尊严呢，被称为怪物呢？
　　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白宿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他听到了有人打开了他藏身房屋的门，扯落了他贴在门上的符咒。
　　“妈的，以前没听说过他有这么多花样。这个怪物到底哪来的这些玩意儿？”
　　他听见门外的人一边走进来，一边咒骂。
　　“你偷笑吧，他如果是好好的，轮得到你来抓他？”另一个语气轻松地调侃：“这回他跑不掉了，活的赏金要比死的多了去了。”
　　他们谈论的方式，就像是要猎捕一头猛兽。
　　或是一条野狗。
　　白宿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坐姿，慢慢问对面的两个人：“……我的赏金是多少？够你们两个人分吗？”
　　先头那人闻言大怒，竟然抬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你还想来这套？”
　　这人好像已经没有控制丧尸的能力了，但这几天光是靠着挑拨离间、胡言乱语的本事，就不知道趁乱逃脱了多少次。
　　明明看着不像在基地时的张狂，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鬼话的能力却一点都没有下降。
　　异能者的力量要强大的多，白宿疼得厉害，半晌没有直起身来，剧烈地喘息着，仿佛一只濒死的鱼。
　　另一个道：“活的比死的价钱高，你别给弄死了。”
　　“放心，毕竟是旧相识了。”先头那人冷笑，“
　　我一定给他留一口气。”
　　一群人被戏耍了一个礼拜，在整个废城区北溜得团团转。
　　他原本就性情扭曲，好容易捉到了这个怪物，怎么都要出一口恶气。
　　连同伴都习以为常。
　　那人揪着白宿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你再狂啊？再狂一个给我看看啊！”
　　“你认识我？”白宿问。
　　“我他妈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人狞笑着，拳头落在了他的身上。“怪物！”
　　白宿咬紧了牙关，只发出了低低的闷哼，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有下颌到颈项的弧线，脆弱又优雅，轻微的颤抖，仿佛天鹅濒死的挣扎。
　　连施暴者都恍惚了片刻，忽得笑了起来：“就这个长相，光他妈的抓去研究都浪费了。”
　　他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丧尸王？丧你妈的——”
　　话音未落，他忽得感觉胸口一疼，垂首看去，竟然是白宿将一把水果刀刺向他的胸口。
　　异能者的身体极为坚韧，他只刺进去了一半，连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
　　他想嘲笑白宿的不自量力，却忽的听见白宿的声音微冷：“这刀是我从丧尸的身上拔下来的。”
　　那人愣住了，头脑一片空白。
　　“异能者二次感染……你猜你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再逃过一劫吗？”
　　白宿被高热烧得脸颊晕红，汗珠顺着他的鬓角往下淌，连嘴唇都是红的，眼神却是冰冷的，冲着那人的同伴，慢慢勾起了嘴角。
　　“他变成丧尸，就是我的傀儡了。”
　　“现在杀了他，赏金就都是你的。”
　　白宿不是01，他无法控制丧尸。
　　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那人神色灰败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同伴的神色变化莫测，隐约已经有了举起屠刀的意思。
　　“我先杀了你——”那人忽得提起了拳头，冲着白宿抡了过来。
　　白宿已经用尽了所有的精力，连闪避都来不及。
　　却忽得听见门外一声巨响。
　　紧接着，那人被整个扯飞了出去，肉|体被击打的闷响、求饶和痛苦的哀嚎接连响起。
　　再后来，寂静无声。
　　有人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阴影覆在了他的身上，然后，慢慢抱住了他。
　　白宿疲惫到提不起眼皮，似乎终于意识到来的人是谁了。
　　“……你来了？”他喃喃地问。
　　01停下了脚步：“嗯。”
　　01的身体微凉，白宿把额头贴在他的颈窝，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他头疼得厉害，额头仿佛要被烫熟了似的。
　　那高温几乎要灼痛了01的皮肤。
　　01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他终于看到他了。
　　他复原了一周，直到身体被修复，视力恢复，终于能够打烂仓库那扇上锁的门。
　　他抓住了几个正在搜捕他的人，很快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终于他明白了他对怪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明白了为什么怪人会这样了解他。
　　以及，为什么被锁在仓库的一周可以平安无事。
　　因为有人代替他，做了一周的01。
　　白宿的头发黏糊糊地粘在了一起，身上都是灰尘，有着横七竖八的擦伤和淤青，皮肤因为高烧而滚烫，呼吸灼热的可怕，疲惫地连眼睛都睁不开。
　　面孔却跟他一模一样。
　　他刚过来
　　的时候不是这样狼狈的。
　　他记得他身上的薄荷香，还有戏谑又冷淡的语调。
　　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干净又清淡的人。
　　白宿抱住了他，就像抱住了一个降温的大冰块。
　　01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耳根红了起来。
　　白宿低低地笑了起来：“你能看见我了，是不是？”
　　01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能。”
　　“骗人。”
　　01的声音有些委屈：“……是你先骗我的。”
　　把他藏在纸箱里，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自己跑出去了。
　　“你要是被他们抓走了怎么办？”01简直没有办法想象那个场景。
　　他可能至死都不会再见到这个出现在他生命中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我不会被捉走的，”白宿慢慢说，“我有一把刀……是真正沾了病毒的。”
　　插进追捕者胸膛的那把，只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真正沾了丧尸病毒的那把刀，留在了他的兜里。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不妨也去让丧尸病毒入侵一下，都是同一个人，没道理只有01会变异。
　　01的声音沉了下来：“……你不能这么做。”
　　“别变成跟我一样的怪物。”
　　身为人的一切都被剥夺了。
　　至死徘徊，至死孤独。
　　“别听他们的……”白宿抱紧了他，“你不是怪物。”
　　01的声音干涩又温柔：“那我是什么呢？”
　　“你是我的……”白宿没有说完，眼前越来越黑，整个人软在了他的怀里。
　　他睡过去了。
　　他太累了。
　　01轻轻把他抱了起来。
　　比他想象中要轻一点。
　　是了，这些天恐怕连饭都没好好吃，怎么会不轻呢。
　　连囫囵觉都没睡过一个。
　　他抱着白宿走出去。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是那个追捕他的男人，正在挣扎着起身。
　　瞧见了他，竟然痛哭起来：“别杀我……别杀我……”
　　01见过这个人，有几分交情，甚至还一起出过任务，就过这人的命。
　　那时一口一个“兄弟”地喊着，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01蓦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灿烂极了：
　　“兄弟，怕什么呢？你要找的怪物，现在不是来了吗？”
　　他的身后，响起了丧尸的嘶吼声，拖沓又沉重的步伐，就像是一声声催命的节奏。
　　那人只顾着求饶，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
　　瞧瞧，明明说着是来抓怪物的，结果到头来，都是一群叶公好龙的。
　　憎恨着怪物，却又畏惧着怪物。
　　一面要求着强者的怜悯，一面又恨不能将弱者碎尸万段。
　　多么难看的两张脸。
　　“别哭啊，我不会杀你的。”
　　01懒洋洋地说。
　　白宿是个逃了一路，连一条人命都没沾过的好孩子。
　　他不能让他害怕他。
　　就发生了有什么，也都只是一场意外。
　　男人惊恐的声音被吞没在丧尸的嘶吼和咀嚼声中。
　　在这个扭曲变形的世界里，处处都是意外。
　　不是吗？
　　01看着怀里的人，慢悠悠地笑了
　　起来，依旧是那种吊儿郎当、什么都没放在心上的笑容。
　　“你会陪着我吗？”
　　他低头在白宿的耳边问。
　　他的世界，终于在一片黑暗之中，有了一点星火。
　　落在了他的掌心 。
　　微弱又滚烫。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末世）
　　南城基地没有想到，01的恢复会这样快。
　　而更没有想到的, 是01的能力在废城区, 是逆天级别的。
　　当01身处人类之中，他强横的只有无限复生的肉|体。
　　但当01一头扎进了属于丧尸的废城, 重新恢复操控丧尸的能力, 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王。
　　那些追捕01的人, 死的死、伤的伤、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纷纷逃回了基地。
　　南城基地对此作何想法已经不得而知, 但前往废城追捕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了, 偌大的城池愈发寂静，似乎只剩下白宿和01两个。
　　仿佛一座巨大的监牢，关押了一个张狂的囚徒。
　　和一个理想的共犯。
　　01非常满意。
　　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也不感兴趣。
　　他只想跟白宿呆在一起。
　　这是他目前最感兴趣的事情了。
　　在白宿的伤病养好以后，他们开始在废城乱逛，白宿很有耐心, 他会挑出没有过期的糖果和零食，塞到他嘴里。
　　都是他喜欢的口味。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01有些疑惑。
　　“喜欢吃糖、喜欢吃蔬菜、喜欢吃水果。”白宿一项一项地数, 看着01惊讶的眼神，有些想笑。
　　他只告诉了01，他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他自己。
　　倒不是他故意隐瞒, 白宿还没有想好怎样告诉01, 他们两个在未来的某个世界会再次相遇, 且成为亲密无间的恋人。
　　一来是怕01不肯接受贸贸然多出来的一个爱人, 二来是他自己也有点坏心思, 喜欢看01吃点小醋的样子。
　　索性先暂且按下不提, 等过些时日再说也不迟。
　　想到01刚穿越时给自己找的大|麻烦，白宿就觉得，小小的隐瞒也是可以原谅的。
　　于是他面上冷静地揉着01的头发，总结：“你像只兔子。”
　　又软又乖的垂耳白绒兔。
　　01忍不住笑着问他：“那你想要只兔子吗？”
　　白宿就指着商场的手推车：“你坐进去，我把你买回去。”
　　01与他对视一眼，当真跳进了手推车。他腰窄腿长个头高，一下就把购物车塞的满满当当。
　　01翘着腿，大爷似的坐在购物车里，指挥着白宿跑来跑去，把所有找到的、能吃的小糖果都塞到了他的怀里。
　　等到了儿童玩具区，又抱走了最大的兔子玩偶。
　　01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上有跟他步调完全一致的幼稚鬼，明明看着冷淡，内里却跟他一样像个傻子。
　　可爱的要命。
　　他忍不住有些想笑。
　　白宿正在看一个小女孩用的塑料发卡，甜甜的粉色，上面镶着一只白色的卡通兔子。
　　白宿盯着那只发卡迟疑了片刻，取下来拂去了上面的灰尘，默默看向01。
　　01眯着眼睛看他：“……你不会想给我戴上吧？”
　　白宿看着他：“不行吗？”
　　“……行吧。”01一点都不排斥被当作软兔子。
　　而且，他很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于是白宿就拿着那只发卡凑近了。
　　他轻轻用手理顺了01的碎发，小心翼翼地把发卡夹在了侧面。
　　于是这个被南城基地通缉的危险人物，未来的丧尸王，目前正被塞在一个购物车里，跟一只大兔子玩偶抱成一团，车里满满的都是零食和糖果，头上还夹着
　　一只可爱的兔子发夹。
　　白宿甚至能想到，如果这是在他原本的世界，那群小姑娘看到01的样子。
　　一定会在弹幕哭着喊着要把这个购物车推回自己家里。
　　但是现在，这个满满当当的购物车，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白宿忍不住偷偷雀跃了一下，准备连人带车一起运回仓库，却冷不防被01捉住了手。
　　01的眼睛微微眯起：“……之前，你说你有男朋友的事情，不是骗我的吧？”
　　“不是骗你的。”白宿并没有把手抽回来，与他对视的目光里，流动着笑意。
　　01抿紧了嘴唇。
　　他坐在购物车里，慢慢地把白宿拉向自己，嘴唇贴在他的耳边，带着隐约的戏谑：“那你为什么勾引我？”
　　从冷淡的性格、再到眼中的笑意，再到不自觉的温柔和宠溺，无时无刻不在编织着甜美的错觉。
　　就好像……白宿是属于他的一样。
　　但事实上，他是一块淋满了蜜糖、却已经属于别人的蛋糕。
　　“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会很危险。”01用嘴唇碰了碰他的耳尖，低声呢喃，“白宿，你最好有自觉一点。”
　　他不想让他讨厌他。
　　一点都不想。
　　白宿却盯着他的眼睛，慢慢挑起了嘴角：“如果我不呢？”
　　明明是清冷的面孔，他却读出了别样的挑衅和风流。
　　01的喉咙微紧：“白宿……”
　　话音刚落，他听到了巨大的声响，从商场楼下传来。
　　似乎是开枪的声音，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和呼救，不知是什么人。
　　他们所在的这一层干干净净。
　　白宿探头从扶梯下的缝隙看去，果然看到了几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显然承受不住丧尸的围攻。
　　“……是来追杀你的？”白宿问。
　　01抱着兔子懒洋洋地回答：“不知道。”
　　如果是来追杀他的，那是死得其所。
　　如果是误入废城区的路人……也不关他什么事。
　　他救人以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01现在已经不在意无所谓的陌生人饿了。
　　他只在意他和白宿被打断的谈话。
　　白宿……是什么意思。
　　01以下一下地揪着兔子的耳朵，脑子里都是些带颜色的，胡思乱想的念头。
　　白宿就瞧着：“去看看吗？”
　　万一是无辜的路人呢？
　　01眯起眼睛，避开白宿的目光，只顾着自己玩自己的兔子娃娃：“不去。”
　　他现在是自闭模式，别人是死是活，都跟他没有关系。
　　他这样对自己说。
　　白宿倒也不在意，跟他道：“那我自己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说着抬腿就要走。
　　01猛地拽住了他的衣袖：“你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他知道白宿的身手只是平常，身材倒练的不错……
　　但这情况下，被丧尸抓了挠了，都是十二分的大|麻烦。
　　白宿要是变成跟他一样的怪物怎么办？
　　白宿捏了捏他的耳尖儿，眼里流露出惯性的亲昵来：“那我就跟你凑一对儿，你可不许嫌弃我。”
　　01愣了愣，竟不知是那个“一对儿”戳到他了，还是白宿的眼神太过蛊惑，他竟觉得白宿话里的场景也不那么糟糕。
　　白宿从兜里摸出一把
　　枪来，转了一圈，眼看就要顺着电梯扶手跳下去，忽得又被捉住了手，拉了回来。
　　“我可以救他们。”01忽得地说。
　　白宿看着他：“嗯？”
　　01看着他的眼睛，眼里尽是戏谑，轻声细语：“白宿，你亲我一口，我今天就都听你的。”
　　01知道自己这要求荒唐极了，可他偏偏就是忍不住。
　　他就是想看白宿背弃自己的爱人，亲吻自己的样子。
　　怪只怪白宿意味不清的话，给了他绮思和奢望的余地。
　　他按着白宿的手，凑近了他，说话间的吐息都洒在白宿的鼻尖上：“自己亲自己一口，换几条人命回来，不亏吧？”
　　白宿盯着他，一言不发。
　　这反倒让01有些慌乱，但他掩饰的很好，甚至脸上还带着痞子似的笑意：“……白宿，没人会知道的。”
　　这儿只有我们两个。
　　没人会知道你做了什么。
　　“是吗？”白宿终于忍不住眼中的笑意，反手覆盖住了01的手，然后慢慢探身过去。
　　轻轻吻了吻01的脸颊。
　　仿佛蝴蝶落在他的脸颊，又酥又软，转瞬即逝。
　　却教人凭生出无限的贪婪和妄念来。
　　01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有手指动了动。
　　他想要捉住这昙花一现的接触，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他想戏弄白宿，可沦陷的却是他自己。
　　他甚至分不清楚，这个要求只是想说服自己去救人的一个理由，还是对白宿走向自己的渴望。
　　或者兼而有之？
　　“可以了吗？”白宿看着他。
　　01看着他，勾起了嘴角：“你男朋友会哭吧？”
　　白宿面无表情：“谁知道呢？”
　　这要看你会不会连自己的醋都吃。
　　01试图从他的神态中分辨出一丝愧疚来，但是没有。
　　白宿眼眸就像粼粼的湖水，他的眼中丝毫没有背叛了爱人的自觉。
　　他是怎么这样用这样干净清澈的神态，说出放诞的话来，毫不心虚地引诱自己？
　　但是……
　　01蓦地笑了起来，他遵从了自己内心的，牵起白宿的手背，轻轻地吻了吻：“真乖。”
　　就在那一瞬间，商场里的行尸走肉停止了动作，变成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雕像。
　　下面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三确认那些丧尸不会动作以后，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狼狈地奔逃出去。
　　甚至还掉了一只鞋在路上。
　　白宿看笑了，撑着下巴翘起了嘴角。
　　01却在注视着他。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面孔，他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的目光离开白宿。
　　一模一样的五官，偏偏他一身清冷仿佛冰雪雕琢出来的人。眉宇眼角都是不化的疏淡懒散，瞳孔却格外清亮。
　　说话也带着莫名冷淡的腔调，却有着微不可查的、戏弄他似的笑意，勾人到了极点。
　　这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似乎生来就与鲜血和硝烟无关，他坐在哪，哪就凭生出一船清梦、漫天星河来。
　　01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为什么他不是他的呢？
　　明明……他们两个才是最亲密的人。
　　不是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末世）
　　最近废城区附近有了奇怪的传闻。
　　据说不少误闯废城区的人，会莫名其妙被捡回一条命来。
　　他们总是会大肆渲染, 在他们生死一刻、千钧一发的时候, 那些丧尸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动不动。
　　还有人说, 有一个长相俊美、少言寡语的男生, 带他们走出了废城区。
　　“什么话少冷淡, 明明话多又恶劣。”也总有人这样反驳，“看着笑嘻嘻的, 一肚子的坏水, 还故意吓唬我们。”
　　通常两边会吵得不可开交，认为对方是以讹传讹, 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见过本尊的人。
　　还有人传说，那是被逐出南城基地的那个丧尸王，但相信这件事的人并不多。
　　末世的信息通讯并不像以前一样便利，除了南城基地，没有人见过真正有理智的丧尸，更不相信所谓的丧尸王。
　　大家更愿意相信那只是一个谣言。
　　而谣言的主人公, 还在废城区过着二人世界。
　　白宿在之前不怎么擅长的射击，终于在末世熟能生巧，有了一星半点的准头。
　　他已经能精准地击中货架上的几个空易拉罐、最后再转两个枪花了, 还一本正经地表演给01看。
　　01就笑嘻嘻地撑着下巴看，然后就摸出墙, 接连射击同一个易拉罐, 直到弹匣打空, 易拉罐才落地。
　　白宿捡起一瞧，密密麻麻的都是弹孔。
　　01笑得灿烂，好像自己又赢了一局似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帅不帅？”
　　白宿就一本正经地点头：“帅。”
　　“想不想学？”
　　白宿憋着笑配合他：“想学。”
　　01就认认真真、手把手又教了他一回。
　　他还忍不住调侃：“枪法不怎么样，枪花倒转的利落，谁教你的？”
　　白宿看了他一眼：“男朋友教的。”
　　01的笑脸立刻就垮了，他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糟心的问题。
　　而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了太多关于白宿的秘密。
　　每一个秘密，都是一个烙印。
　　代表着他早就被另一个人侵蚀到了骨头里。
　　白宿习惯被人拥抱，尤其是习惯被人从身后抱着，如果他把头搁在白宿的肩上，白宿会顺手去揉乱他的头发。
　　白宿习惯的牵手方式是十指交握，如果他穿了很大的外套，会很自然地把两个人的手揣进一个人的兜里。
　　吃饭的时候，会自然而然地接受喂食，也会自顺理成章地喂到对方的嘴边。
　　白宿的耳环是某个人送给他的。
　　只要他摸起来，神色就会明显的柔和。
　　他开玩笑要给白宿找个其他样式的，白宿就会笑着说：“这个不能取下来。”
　　是谁给他的项圈？还是谁给他的枷锁
　　？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变态，时时刻刻都在窥伺着白宿的一切，又因为有了“白宿属于别人”的这个念头，他的每一次窥探都只会让他的嫉妒心更为膨胀。
　　白宿是迷人的。
　　眼中那自然而然的□□，专属一人的宠溺，都像是开了封的陈酿，酒水甘洌清凉，却是漫溢出来的香。
　　贪婪和妄念如野草，风吹又生，蔓延占领了整颗心脏。
　　白宿那边打空了一匣子弹，顺势抓起他的手：“回家吗？”
　　01抿紧了嘴唇。
　　又来了。
　　他在另一个世界，又是跟谁牵着手呢？
　　他的手动了动，却怎么都不舍得甩开。
　　跟白宿的外表不同，他的手心是暖的，让人对这样的温度格外留恋。
　　他们收回了晒在仓库外的被子，一起站在外面刷牙，又清理了仓库里无关紧要的东西，让这个地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卧室。
　　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小小的家。
　　晚上01抱着软软的枕头趴在被褥间，心里想的是白宿。
　　白宿就睡在他两米远的左侧。
　　哪怕一片漆黑，隔着不远的距离，01能看见他白皙的皮肤顺着呼吸起伏，嘴唇微微张开，隐约能瞧见里头雪白的齿贝。
　　因为是艺人的关系吗？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他在他的眼里，天然就像发着光一样。
　　01忍不住有点想嘲笑自己，但又忍不住蹑手蹑脚地钻出被子，坐到了白宿的身边。
　　他发誓，他什么都没想做，只是想摸一摸白宿的脸，戳一戳白宿随着呼吸颤动的睫毛。
　　但白宿睡着的样子实在太软太乖了。
　　他想亲亲他的睫毛，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这么做了。
　　他的嘴唇吻过了他的脸颊和鼻尖，笑得像是偷了腥的野猫。
　　白宿睡得很沉，没有对他的做出任何反应，恍惚间让他产生了任由施为的错觉。
　　不知何时萌生的悸动，在他的胸口鼓噪，一声一声地催促着他。
　　让他的眼里，只剩下了那淡色的唇。
　　他着了魔似的，缓慢地俯身。
　　他听见自己的鼓膜在随着心跳一齐震颤，明明只是简单的触碰，却连灵魂都成了梦幻又甘甜的。
　　他想，白宿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卑鄙。
　　白宿穿越世界拯救了他。
　　抱着他说不是怪物。
　　但他却只想占有他，只想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
　　他的目光逐渐暗了，舌尖小心翼翼探入了白宿的唇间。
　　他的动作太过张狂，似乎惊扰了睡梦中的人。
　　白宿的睫毛颤了颤。
　　01屏住了呼吸，他整个人都木了。
　　白宿连眼睛都没睁，迷迷糊糊地搂住了他的脖子，舌也随之勾上了他的，熟练又温柔地回吻了他。
　　01的心头一阵狂喜，声音喑哑又迷醉：“……白宿……”
　　白宿的声音里还带着半睡不醒的迷蒙：“……别闹我了，明天还有通告。”
　　01忽得愣住了。
　　白宿习惯性地抱住了他，把头发埋在他的脖颈间，惩罚似的轻轻咬了一下，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你把我认成谁了？”01在他的耳边低声问，眼里却是乌沉沉的风暴。
　　回答他的，只有睡眠时均匀的呼吸声。
　　01忽得笑了起来。
　　根本没有必要去问。
　　他知道了白宿会这样心安理得地抱着另一个人睡。
　　连睡梦中都会被吵醒亲吻，惯性用亲昵去安抚对方。
　　根本不会仅仅是简单的情侣关系。
　　他窥伺着的、不敢去触碰的、小心翼翼才敢抱在怀里的人。
　　早就被人完完全全占有了，浸染过了，嚼碎了被吞吃入腹。甚至从里到外都是某个人留下的烙印，且甘之如饴。
　　什么样的人……才值得他这样？
　　又是凭什么能够得到他？
　　他的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浸泡在嫉妒
　　的酸水中，腐蚀着他所有偷来的甘甜。
　　他恨得想要打穿墙壁，却怕抱疼了白宿，只敢咬着自己的嘴唇，恶狠狠凶巴巴地盯着他。
　　“白宿……白宿……”
　　他轻声的呢喃，就像是幼兽的呜咽，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为什么来的这么迟呢。
　　01抱着白宿的一夜，满脑子都是白宿对另一个人的一颦一笑。
　　那人可以光明正大地牵着白宿的手，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肆无忌惮地占有他、逗笑他、弄哭他，让他的一切都充满了他的气息。
　　01的脸色难看极了。
　　白宿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一颗一颗解开睡衣的扣子，想要套上t恤：“昨晚没休息好吗？”
　　却被01按住了手。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01哑着声音问。“去废城区外面。”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怕再两个人单独待下去，他会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贪恋，强行把白宿留在他的身边，锁在这座无人问津的空城里，成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囚徒。
　　白宿问：“就我们两个呆着，不好吗？”
　　他其实是有些喜欢这样的。
　　在那边他们俩各自有通告要跑，家里又有两个硕大的电灯泡，他们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只跟彼此相处。
　　但01或许是爱热闹一点的。
　　01的声音干涩：“……就是……随便走走。”
　　白宿只当他呆的闷了，认真地问：“不会被发现吗？”
　　01低声说：“不会，我们去稍微远一点的基地，应该没人认识我的脸。”
　　末世摧毁了大多数的通讯网络，纵然有所谓丧尸王的消息，也没有几个人真的能认出01的脸。
　　只出去随便转转，想来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白宿忍不住动了动心思，故意板着脸，哄骗自家的软兔子：“……你如果肯叫我哥哥，我就跟你去看看。”
　　01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莫测，轻轻地喊他：“……哥哥。”
　　他真是太喜欢他的软兔子喊他哥哥了。
　　白宿心里那点恶趣味得到了充分的满足，美得直冒泡泡，还一本正经地问：“出去了也能这么喊吗？”
　　“去哪都能喊，”01的睫毛颤了颤，露出一个笑容来，声音喑哑中透着不易觉察的渴望：“……白宿哥哥。”
　　白宿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已经笑开了花。
　　还是末世时青涩可爱的软兔子好欺负，让喊哥哥就喊哥哥，换了他在那边的那个，不晓得要提出多少混蛋要求，等到了床上，指不准还要他反过来喊他哥哥。
　　这时候的白宿还没有明白。
　　01明骚的时候，反而是安全的。
　　一旦01的某些心思沉淀下来，就会变成一个更大的，更来势汹汹的……
　　惊喜。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末世）
　　01带白宿去了黑市。
　　就开在某个大型基地里头，原本是地下商场, 在末世来临以后, 反而成了地下交易的黑市。
　　这对白宿来说十分新奇，在他的世界, 大多数不曾得见的危险物品, 都被光明正大地扔在摊位上叫卖。
　　可能左边的摊位是枪支弹药, 紧挨着的就是糖果点心——那些糖果点心，就没准儿还比弹药要更贵一些。
　　那些摊主瞧着也很神奇, 凶神恶煞的有, 斯文俊俏的也有, 油嘴滑舌的有，爱答不理的也有。
　　白宿看得好奇极了。
　　01常年在南城基地附近，还是头一回来这边，但规矩倒还都是大同小异的。他用烟酒罐头换来一些弹药，然后统统都塞进了白宿的包里。
　　“你别被人欺负了。”01一本正经地说着。
　　在他眼里，白宿就像是一块行走的肥肉，只不准儿就让谁咬上了, 吧唧吧唧地就吃下了肚。
　　白宿也不反驳他，默默地收下，还揉了揉01的头发。
　　他给01顺毛的手法炉火纯青, 01不知怎的, 直接从头顶酥到了尾巴骨, 脸上也一片燥热。
　　……这人怎么做什么, 都像是在勾引他。
　　“我……我去弄点东西, 你在这儿等着我。”01像是有意躲避自己的燥热似的。
　　白宿点了点头。
　　01尚且不放心：“这里不准动手，但你要提防他们骗你。”
　　他眼里，白宿就是又软又甜的小可爱，这让他担心极了。
　　白宿没忍住，给了他一脚，让他快滚。
　　01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白宿这厢倒也不着急，就在这些摊位转悠，甚至还淘换了一个老式插卡游戏机，和一整盒的电池。
　　忽得就被撞了一下后腰。
　　紧接着响起了某个熟悉的、暴躁的声音：“都喊了闪开了！找死啊你！”
　　那人似乎撞在他身上，自己还摔了，此刻正趴在地上抱怨着。
　　白宿闻声看去，却瞧见了一张熟悉又俊俏的脸，蜜色的皮肤，棕色的眼瞳，尖尖的一颗虎牙，再加上略矮的个头。
　　“……祁盛？”
　　“你谁啊？”祁盛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就抬头看，面色不善，“别挡路行吗！”
　　跟祁盛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白宿立刻就明白了。
　　既然这世界有另一个白宿，那存在另一个祁盛，似乎也不是什么难解的谜题。
　　但这种他乡遇故知的错觉，还是让他忍不住觉得有趣。
　　祁盛瞧见他的脸，似乎也晃了晃神，随即起身要跑，还嘀咕了一句：“碍事！”
　　白宿下意识拉住他的袖子：“等等。”
　　祁盛恼怒起来，急得脸都红了：“你谁啊！别耽误我的事！”
　　白宿还没来得及细问，忽得听到身后的风声，猛地蹿出了两个人来，把祁盛按在了地上，一人还道：“欠了债还想跑？祁队长太不懂规矩了吧？”
　　祁盛气的要死，瞪着白宿：“这下好了！都怪你！挡路也就算了，还不识趣儿——你他妈谁啊！”
　　白宿看着他被按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忍不住地想笑，却又还是忍着问：“你欠了钱？”
　　“关你屁事！”祁盛被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着，还一个劲地挣扎，“你们放开我，我都说了，我肯定会想办法还的——”
　　白宿就问另两个人：“他欠了什么债？”
　　这一
　　问才知道，在这边的祁盛，还是个末世雇佣兵小队的队长，他的队员烂赌成性欠下了巨债，还不清债款，只得把这个二傻子骗去。
　　这个二傻子讲义气，还真就去了，结果直接就被人扣在那了。
　　白宿发现不管在哪个世界，祁盛简直都是他的快乐源泉。
　　眼看着那两个人就要把祁盛捉走了，白宿叫住了他们：“在哪赌的，带我去看看？”
　　祁盛瞪大了眼睛。
　　另两人也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白宿已经大摇大摆地跟在他们身后了，他的脸色冷冷淡淡，谁也瞧不出，这个陌生的漂亮男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道脑子坏了不成？
　　这黑市一二层还是物资交易的地方，到了第三层，就是各种地下的赌场和娱乐场所。
　　“……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祁盛撇了撇嘴，口气恶劣极了：“你这样的，要是看个热闹，就别往里头进了。”
　　白宿问：“不是好地方？”
　　祁盛语气含糊不清：“这场子什么都赌，连活人都……长你这样的，容易吃亏。”
　　白宿看着他：“这是你的经验之谈？”
　　祁盛的脸刷地一下涨红了，气得直哼哼：“赌吧赌吧！输不死你！”
　　哪怕换了一个世界，还是死性不改的傲娇。
　　白宿站到赌桌面前，看了一眼，问：“我能试试吗？”
　　那桌上的庄家光是瞧见白宿这张脸，差点就要笑开了花。
　　说白了，末世没有什么生意是不能做的，白宿这样的长相气质，简直就是送到人家嘴边的肥肉。
　　“试！你想怎么试，就怎么试！”庄家笑了起来，“就一件事，我们这儿输了可不能赖账。”
　　白宿就坐在了桌边，一轮一轮地开始玩牌，他的模样着实惊艳，没赌个两局，周围就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些个人的人。
　　他的手气似乎不错，小赢了几局，却也输了一些。
　　先赢一局，再输一局，这样交叉着来，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落进套里去了。
　　赌场诱赌的方法百年不变，先给几分甜头，吹捧吹捧客人的运气，再之后大输小赢，最后不知不觉就输到倾家荡产，只红着一双眼，赌上一切想要翻盘。
　　结局可想而知。
　　头一回进赌场的人，十有就要死在这种套路上。
　　“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空有一张脸，活该让人骗了，还不知道怎么死呢。”
　　“怎么死都不会死在丧尸嘴里，就这样的模样，死也该死在……是不是？”
　　能聚在这儿看热闹的，也都不是什么好心人，嘻嘻哈哈的，目光就在白宿的面孔和身材上乱窜，多半都不怀好意。
　　倒是那边祁盛先看不下去了：“你要是不会赌，就赶紧滚吧。”
　　白宿却不为所动：“我就是运气不好，输了两把，能赢回来的。”
　　祁盛睁大了眼睛，嘲笑道：“就你还想赢？这里头水深着呢，你别把自己搭进去就了。”
　　白宿对此充耳不闻，又换了一把筹码，坐在赌桌边，稳如泰山：“……我说了，我能赢。”
　　仔细一瞧，却能看见他眼角的一丝狠劲儿。
　　完了完了，上头了。
　　祁盛气得脑仁疼，只想踹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傻子滚出去，却连自身都难保，哪有什么办法可言。
　　只能瞧着白宿一局一局的输。
　　白宿的眼睛越来越红，最后把
　　牌一摔，周围嘲弄声却愈来愈大了。
　　“走吧走吧。”祁盛一个劲儿地推他，“你都没筹码了，你还玩个什么。”
　　“走？”白宿眯起眼睛，眼神冷酷，“那我输了的东西怎么办？”
　　祁盛语塞半晌，最后只骂出了一个字：“……艹。”
　　他是见过赌鬼上头的，就跟白宿现在这个样子一模一样，连眼神都是一样的魔怔。
　　祁盛这下真的没办法了，一个劲地小声骂脏话，不知道是懊恼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我还能赌什么？”白宿猛地抬起头，问庄家。
　　庄家看着他说了，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神色：“赌你自己？”
　　周围一片起哄声和嘘声。
　　他们都知道，庄家的局套的就是这一刻。
　　上不上钩，也就看这一瞬间了 。
　　白宿就慢慢笑了起来：“好。”
　　庄家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祁盛这次是真的要气疯了。
　　“那就赌我之前输的东西吧，”白宿说，“再加上一个祁盛。”
　　那庄家似乎愣了愣，没想到他要把祁盛也加在里头：“……你要他做什么？”
　　白宿冷笑起来：“我难道还抵不上这个价儿？”
　　周围一片起哄的笑声。
　　“美人自己的定位也精准啊，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价。”
　　“祁盛这小子上哪勾搭了这么个极品回来，太他妈带劲了。”
　　白宿正在与庄家对峙，忽觉头上一片阴影。
　　抬起头来，正对上01眯起的眼眸。
　　这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竟让那些看热闹的都安静了下来。
　　01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玩吗？”
　　01光是听着那些人的污言秽语，都要被白宿气笑了，才多久的功夫，这人就能给他又招回一群狂蜂浪蝶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白宿越是端着世外仙人似的外壳，骨子里就越像是个撩人精，哪怕就是坐在那，都能惹得人生出无数不该有的念头来。
　　他男朋友真的是活该头上戴绿。
　　白宿肯定是不知道他的内心台词的，否则眼下已经笑了出来。
　　他伸手勾住01的脖子，毫不避讳地拉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一本正经道：“还行，刚刚输光了，等着翻盘呢。”
　　祁盛就跟看见了曙光似的，他看着01跟白宿一模一样的面孔，赶紧道：“你俩是兄弟？他就是个傻子，已经输进套了，你管管他！”
　　白宿轻哼了一声：“你别听他的，我很快就要翻盘了。”
　　他看起来不像平时冷若冰霜的样子，甚至带了一点任性和撒娇，勾得01心里猫爪挠了似的，又酥又痒。
　　恨不能把他按在赌桌上欺负。
　　“真的要翻盘了？”01咬着他耳朵问。
　　白宿看他一眼：“你不信我？”
　　01慢慢笑了起来：“这样啊，那不如再加个码。”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把我也赌了罢。”
　　祁盛已经炸了：“你俩是不是有病？！”
　　这是什么好事？上赶子来送人头？
　　那庄家和围观的众人却已经呆了。
　　01一下一下翘着桌面，狂得不可一世：“你赢了，我们两个你拿麻袋装走，想怎么玩怎么玩。”
　　“要是我们赢了……”01的声音沉了沉，笑得灿烂，“我砸烂你的场子。”
　　他想到庄家看着白宿那贪婪的眼神，想到周围那些人下流的话，就忍不住想要把这一切都砸个稀巴烂。
　　白宿看了01一眼。
　　01的神色充满了张狂和戏谑，仿佛早就把他的那点小把戏给看穿了，笃定他怀揣了什么坏主意，没有丝毫的怀疑。
　　真是可怕的默契。
　　“白宿哥哥，”01凑到他的耳边嬉笑，“我的屁股安危，可是全仰仗你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宿的神态依旧带着隐约的紧张，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担忧和惊恐来, 赌徒们都在等着看这两个人的热闹。
　　人心的恶意总是这样怪异。
　　越是张狂, 就越想见其卑微，越是清高, 就越想见其被践踏成泥的惨状。
　　只要想到这两个人未来的命运, 众人便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来。
　　只有01笑得肆无忌惮。
　　一张张牌被抽取, 再翻开。
　　从桌上来看，白宿毫无赢面, 身后是赌徒一声赛一声高的哄笑。
　　庄家的面色从张狂到凝重, 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却仍笑着，状似调戏：“你要不要认输？”
　　白宿看着他, 笑了起来：“认输？”
　　他这辈子, 只心甘情愿地给一个人认过输。
　　那人就在他的身边，傻乎乎地吃着自己的醋。
　　白宿的声音冷冷清清地响起：“开牌吧。”
　　庄家的手按在自己的牌上，一动不动。
　　“开牌。”白宿重复了一声。
　　庄家依然没有动, 他注视着白宿。
　　“你不翻也没关系, 我告诉你剩下的那张牌是什么。”
　　白宿的眼睛仿佛黑曜石一般，冰冷又纯粹：“方片四。”
　　“你输了。”
　　白宿淡色的嘴唇一开一合，慵懒又疏淡, 身上哪还有先头那个赌徒的影子？
　　庄家的脸色灰白, 慢慢翻开了那张牌。
　　方片四。
　　四周赌徒一片惊呼。
　　“你……怎么可能……”他看着白宿的面孔,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睁开眼睛, “你耍我？”
　　白宿慢慢把牌推开：“随你怎么想。”
　　白宿还是坐在那，还是那一张漂亮的面孔，利落地玩着手中的牌，手法绚烂得仿佛魔术师，一双眼眸锐利又明亮。
　　不知道俘获了在场多少人的眼球。
　　01的心都热了。
　　这样的人，谁能猜到他内里早就被人打磨得又软又热？
　　亲亲他的嘴唇，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奉上滑腻的舌头，拉扯一下他，他就会软绵绵的埋进某人的怀抱里。
　　01抿紧了嘴唇，眼里的痴迷和狂乱一同渐深，最后当着众人的面，轻轻亲了白宿脸颊一口：“白宿哥哥，好帅啊。”
　　他看到白宿耳尖的微红，看到了周围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心下忽然就得意了起来：白宿就应该是他的。
　　最好让所有人知道。
　　白宿是属于他的。
　　白宿也不推开他，只给了祁盛一个淡淡的眼神：“走吧。”
　　祁盛的嘴已经张成了“o”字型：“你……你这是……”
　　白宿慢慢笑了起来：“我是个演员，专业的。”
　　他甚至专门还演过赌徒，欺骗这些人的眼睛，没什么难的。
　　祁盛简直要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刚想说什么，忽得听见人群中有人出声：“……你……是不是废城区带我们出来的那人？”
　　白宿愣了愣，循声望去，果然是一张颇为熟悉的面孔，应当是在废城区，他跟01指路过的人之一。
　　“废城区？”
　　“他俩就是传说中那个……”
　　“不是只有一个吗？怎么有两个？双胞胎？”
　　废城区的传闻传的沸沸扬扬，连祁盛都颇为惊讶地瞧着他们俩。
　　“你们听说过没有……就是，废城区里丧尸
　　王的事。”
　　“假的吧，南城基地都没几个人见过真的丧尸王，你听那些人胡说。”
　　“但如果是真的，那他俩……”
　　各种各样的议论，不善的目光，从四面八方传来，连最初认出他们的人，也从满面喜色，变作了迟疑。
　　01脸上还是笑着的，眼神却越来越冷。
　　忽得，却有一只温热的手，捉住了他的手。
　　是白宿的。
　　白宿起身时推倒了桌上的筹码，哗啦啦的巨大声响，让周围的窃窃私语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白宿拉着他的手：“走吧。”
　　他不畏惧这些恶意的、微小的声音。
　　但他不想让01站在这里，听着他们议论他的身份。
　　谁料到忽得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一群赌场人将门给堵上了，且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那庄家沉默了许久，眼下正用心险恶地注视着他们两个：“早听说南城基地的丧尸王出现在这里了……没想到，居然有两个？”
　　白宿看着他，面无表情：“愿赌服输。”
　　“这可跟赌局没有关系，”庄家冷笑着说，“你们俩最好说清楚，否则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祁盛虽然也不明所以，脾气倒大得很：“你太平洋警察啊，管得这么宽？你他妈抓了多少人喂丧尸去了，这会儿装什么内裤超人？”
　　他太了解这些混蛋了，也就是打着这个名号，不想让这两个人走了才是。
　　庄家被他噎得脸发黑，反驳不出声来。
　　却不想出声的是那群围观的赌徒。
　　“话不能这么说吧？他要真是丧尸，那咱们不是完蛋了？”
　　“祁盛，你是得了便宜，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话啊，要是真丧尸病毒蔓延开了，咱们找谁说理去。”
　　“我去过南城，那边都说，丧尸王能招来丧尸潮，现在不对他们动手，等以后丧尸围城怎么办？我们的命不是命？”
　　他们谁的声音都不大，乱糟糟一团，却充满了恶意，充斥着白宿的鼓膜。
　　“先把人抓了再说。”
　　“都是成年人，咱们先得安全活着，其他的我可管不着。”
　　“怪物滚啊！祸害了南城基地还不够，还要来找我们吗？！赶紧死去吧！”
　　说着，人堆儿里竟扔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往01的头上砸。
　　01一把攥住了，原来是张麻将牌，他只笑了一笑，把那麻将牌精准地扔了回去，只听人群里“哎呦”一声，正砸着那扔过来的人。
　　就是那个喊怪物的人。
　　“你该死！怪物该死！”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地大叫着。
　　白宿忽得松开了01的手。
　　他直直地走向那人，眼中带着化不开的寒霜。
　　赌徒们嘴上叫得欢，当白宿真正走来时，竟然不自觉地闭了嘴，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白宿就走到那人的面前。
　　“你……你干嘛？”那人瞪着他。
　　白宿利落地挥起一拳，落在了他的左脸。
　　这一拳又快又狠，打得男人整个都滚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个没完。
　　周围一片寂静。
　　却听见白宿低低地一句：“砸了吧。”
　　01问：“什么？”
　　“我说把这儿砸了吧。”白宿眼神冷得像冰。
　　那原是01气头上的一句玩笑，白宿眼下却是认了。
　　01忽得笑了起来。
　　他说：“好。”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殴打，01是经过南城基地顶尖高手围杀的，怎么会落在这几个人的手里。
　　赌桌翻倒，吊灯落在了地上，破碎的玻璃四溅，庄家和打手被三下五除二放躺在地上，鼻青脸肿没个人形。
　　祁盛动手也不是、不动手也不是，更不想动枪火，左右为难，还分不清白宿和01哪个是哪个，只要见到有冲着他俩去的，就抽冷子在背后一椅子砸下去。
　　那些先头还嚼着舌头根、嚷嚷着要抓了他们的赌徒，被吓得抱头鼠窜，再也不敢叫嚣出声。
　　这大约是01头一次见到白宿真的动手。
　　严格来说，白宿的身手、力气，在普通人当中，都算是不错的，但他似乎对暴力这件事不感兴趣。
　　但眼下他一拳一拳，实打实地都落在男人的肉身上。
　　“我是怪物——我才是怪物！”那男人躲避着他的拳脚，一边哀嚎着求饶。
　　他就是那个喊着“怪物该死”的人。
　　当时有多嚣张，这时就有多狼狈。
　　白宿却压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他的衣服在扭打间有些凌乱，衣袖挽着，脸颊上有一道印子，捏成拳头的骨节甚至沾了血痕，目光是从未见过的冷酷。
　　他像是把这人当作了之前无数的人。
　　再追杀他时，那些一口一个喊着“怪物”、“该死”的人。
　　那男人快没了声音，01赶忙上前：“白宿、白宿——可以了！”
　　白宿还挣扎着要动手，01从后头牢牢地抱住了他：“再不走事情就闹大了，黑市的人很快就要赶过来了。”
　　白宿顿了顿，这才放下了拳头，轻轻松开了手。
　　01半抱着把人拉了出去，外头果然已经响起了追捕的声音，叫嚷着让他们站住，甚至还有异能者出马。
　　“快跑！”01笑着拔足狂奔，拉着白宿在千奇百怪的摊位间奔逃，一路掀翻了无数摊子。
　　经过武器摊时，白宿眼疾手快地抓了一个□□，拉开往后一扔。
　　一片浓雾笼罩了所有，两人趁乱躲进了消防通道。
　　01把铁门一关，听着追兵脚步凌乱地从外头跑了过去。
　　他这才松了口气。
　　白宿在角落坐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今天也狼狈的要命。
　　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手臂上有淤青、拳头上沾了血，跑得满头大汗，气都喘不匀。
　　白宿似乎自从遇见他，就总是在这样奔波。
　　01心里忍不住有点发涩，蹲在白宿身前，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都怪我。”
　　他一向怼天怼地的嚣张样子，骤然低沉下来，竟然有几分可怜无助。
　　白宿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怪你。”
　　原本就不怪他，是他想要帮一帮另一个世界的祁盛。
　　01抿紧了嘴唇：“……你脸上有伤。”
　　在左颊上的一道，应当是玻璃灯碎片飞溅时，不小心划破的，血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要凶一点。
　　白宿这才后知后觉，捏着01的下巴，低声说：“看着我。”
　　骨子里禁欲冷漠与眼神的温柔懒散糅合，让白宿看起来诱人的犯规。
　　01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从白宿接触的地方，一路灼烧到了耳根，燥热又不安，心脏几乎要跳出了胸腔。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白宿，白宿也在注视着他。
　　仿佛下
　　一刻，他们就即将互相亲吻。
　　不是他要挟的，也不是玩笑似的。
　　01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连身体都缓缓前倾。
　　白宿却忽然松开了他。
　　“真的划伤了啊。”白宿说。
　　01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白宿是在用他的眼睛当镜子。
　　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刚想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却听见白宿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
　　01看到到他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
　　白宿是故意的。
　　01现在什么都不想。
　　只想绿了白宿的男朋友。
　　把这个人变成自己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01的脑子仿佛被烧糊了一样，反反复复地, 只剩下了白宿的身影。
　　他轻而易举地被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玩弄于股掌之间，偏偏却甘之如饴。
　　他知道自己谄媚到了什么程度,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他, 他带着兔子耳朵, 扭着屁股跳舞能让白宿抛弃他的男朋友, 投向他的怀抱，他一定毫不犹豫就会这么做。
　　甚至不需要这么复杂，只要白宿说一句喜欢，他就能为他把这支舞给跳了。
　　这让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大约是坏掉了。
　　他感觉外面安静了很多，起身只想看看外面的人走了没有, 却忽得被白宿拉住了手。
　　“我的伤怎么办？”白宿仰头问他。
　　他脸上的伤口还需要一段时间, 才能结痂。
　　01抿了抿嘴唇：“我们是一个人, 我可以把能量分给你。”
　　白宿“嗯”了一声。
　　01就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要去触碰白宿的伤口。
　　白宿却忽然捉住了他的手：“……是用手吗？”
　　01一动不动。
　　白宿按了按他的嘴唇，缓缓眯起了眼睛，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是用手吗？”
　　他原来可不是用这种方法的。
　　他体内的丧尸病毒是可控的，应该也没什么把病毒传染给他的顾虑才对。
　　01的脑海就像爆炸了似的，他定定地注视着白宿：“……白宿。”
　　白宿若无其事地看着他：“嗯？”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01的声音已经变得喑哑，眼睛里也带着幽暗的漩涡。
　　白宿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拉向自己。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白宿说话间的吐息喷洒在他的唇间, 带着微热的温度：“你说呢？”
　　01抓住了他的双手, 手指从侵入了他的指缝之间, 将他的手牢牢地固定在他的身体两侧。
　　白宿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顺从乖巧的，仿佛被挂在鱼钩上的诱饵。
　　然后，他亲吻了他的脸颊。
　　软软的舌尖舔舐过去，留下了湿渍，将血液也卷进了自己的口中。
　　这是他想要的。
　　是他引诱他的。
　　伤口在他的舌尖下愈合，他听到远处响起了凌乱脚步声，紧接着就是祁盛的惊呼。
　　“你俩怎么……样了？”
　　前头喊得字正腔圆，后头两个字虚弱到了极点。
　　他看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耳鬓厮磨的纠缠着，脸一下涨红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俩——”
　　他俩这是怎么回事！
　　白宿毕竟脸皮薄一点，私下怎么撩拨都不觉得过分，只当是两人之间的情趣。眼下见有了外人，就要推开01。
　　却被01强行按了回去。
　　“乖一点，别动。”01低低的笑了起来：“还差一点。”
　　白宿的脸颊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01甚至以为他的舌头是着了火的，所过之处一片滚烫。
　　太可爱了。
　　01忍不住给了祁盛一个得意和示威的眼神。
　　他的醋劲儿一点都没过。
　　“01。”白宿最终喝止了一脸坏笑的01，把人推开，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烧红到了脖子根。
　　“纸老虎。”01咬着他的耳朵，含混不清地玩笑。
　　白宿抿紧了嘴唇，努力排除掉他的干扰，把
　　目光投向祁盛：“你有什么事？”
　　祁盛的脸已经红爆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他分明见过更劲爆的场景，可无论是什么场景，都比不过刚才那一幕的色气。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空气却变得黏腻又热烈。
　　啊啊啊啊啊啊不就是亲个脸吗！
　　为什么你们会这么限制级！？
　　那两张同样精致的面孔，正注视着他，一个一本正经、脸上还带着隐约的潮红，一个尚且挂着一抹坏笑。
　　祁盛强迫自己镇定，顶着番茄似的脑袋，扭过头去：“我……我就是想找你俩看看，有没有被人抓了。”
　　“我们没事。”白宿说。
　　“知道了！”祁盛抓了抓头发，补充。“我不是担心你！我就是随便看看！”
　　“好。”白宿静静地回答，眼神清透，仿佛已经看穿了他的尴尬和言不由衷。
　　这让祁盛的脸更红了，脾气也越发地暴躁：“你……你俩自己小心！已经有南城基地过来的，说你俩中有一个丧尸王了，再不走，就要死在这了。”
　　01似乎看出了他的脾气来，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你不怕吗？”
　　“你老几啊！凭什么怕你啊！”祁盛硬着头皮怼他，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就发毛，赶紧赶人，“总之……我一会找人去把他们引开了，但是你们就赶紧滚吧。”
　　白宿拍了拍01的手背，两个人交换眼神之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01的酸劲儿终于消散了一点。
　　01走过去，在祁盛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似笑非笑：“多谢。”
　　祁盛明显炸了毛，却又被01这难得的好意弄红了脸：“我我我知道了！”
　　祁盛转头要走，却忽得又转过头来，问：“我去哪能找到你们？我一定把欠的人情还给你。”
　　白宿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废城区。”
　　“来的时候，别被丧尸啃了啊。”01懒洋洋地嘱咐。
　　祁盛嘀咕了一声知道了。
　　01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笑嘻嘻地把白宿推在墙上，进行先头未结束的亲昵：“我还没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还这么会赌？”
　　白宿看他一眼，忽得在他耳边抓了一下。
　　然后在他面前缓缓张开手，里面赫然是一张纸牌。
　　01眯起眼睛：“你出千？”
　　白宿勾了勾嘴角：“没有用到，以防万一罢了。”
　　他顿了顿，才道：“……总不能把你的屁股输了去。”
　　他会算牌，但算牌不能保证百分之一百的胜利。
　　出千可以。
　　他先头演出一副空有一张脸的蠢人样子，不过就是想让庄家放松警惕，不会去提防他的手段，简简单单就对祁盛松了口。
　　01忍不住问：“那万一要是不管用，输了呢？”
　　白宿故意叹了口气：“那你的屁股就只能做贡献了。”
　　01气得去呵他的痒。
　　他们还在通道里，白宿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巴无声地笑，被压他欺负，直到笑出眼泪来讨饶，01才肯放过他。
　　01手却还在他的痒痒肉那，眯着眼睛地威胁：“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救祁盛？”
　　祁盛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但白宿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更不至于随便看到哪个人，都愿意冒着风险去赌桌帮他还债。
　　白宿沉吟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其实是见色起意了。”
　　“祁盛长得挺好看的。”
　　他知道01又要搔他的痒了，甚至已经做好准备，笑着闭上眼睛了。
　　他的睫毛一颤一颤，嘴角还带着隐约的笑意，却迟迟没有等到01的动作。
　　只等到了一个凶狠的吻。
　　“骗子。”01恶狠狠地说。
　　他救了他，却又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他。
　　01分不清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连那眼中盈盈的情意，都不知道是给谁的。
　　却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沦陷了。
　　01惩罚似的啃咬着他的嘴唇，夺走了他所有的空气，看着他的眼神，在与自己纠缠的时候变得潮湿柔软。
　　跟梦中的偷吻不同，01的亲吻张狂又放肆。
　　所有的推拒都无济于事，连呼吸都要与他人共享，白宿被这条披着软兔子皮的野狼亲得手脚发软，最后被整个搂在怀里，才不至于顺着墙壁滑落。
　　“这是你自找的。”01抱着他，看着他的眼睛。“……白宿，你喜欢我，是不是？”
　　“嗯。”白宿的眼睛永远干净的像是湖水。
　　白宿许久没有跟自己的爱人亲吻，几乎要忘了这滋味，甚至自觉地、一下一下轻啄着01的嘴唇。
　　01一言不发，享受着被他亲吻的感觉，从脸颊绯红到了耳根。
　　最后却轻轻按住了白宿的嘴唇：“你……”
　　他想问白宿，有没有这样亲吻过其他人。亲吻其他人时，是否也是这样迷离的情态。
　　但他知道答案。
　　白宿眼角都是绯红的。
　　同样的两张面孔，同样旖旎的色彩，诱人到了骨子里。
　　“不喜欢吗？”白宿咬了咬他按着自己嘴唇的指尖，眼里带着淡淡的戏谑。
　　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恨不得将他圈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做各种各样的坏事，让他只对自己一个人乖顺柔软。
　　那所有在内心沸腾着的，张牙舞爪着的贪婪和嫉妒，跟慢慢的爱意和喜悦煮在了一起，咕嘟咕嘟冒着泡泡。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
　　“有人说过你放荡吗？”01搂紧了他，恶意地低语，看着白宿的耳尖儿染上了粉色。
　　白宿笑了起来，在他的耳畔呢喃：“你是第一个。”
　　01眯起眼晴：“……想跟我偷情吗。”
　　他暗恋着的，那个如雪霁天光般的人，如今在他的怀中，脸颊滚烫，眼里带着坏笑。
　　“好啊。”他听到白宿的回答。
　　仿佛来自深夜的呓语，撩动着他见不得光的感情，鼓舞着他日渐生长的魔障。
　　01再一次吻住了他，那柔软又甘甜的，仿佛要占据一切的接触，就再一次席卷而来。
　　“你有几个情人？”他咬着他的耳尖，含含糊糊地问他。
　　“一个。”白宿已经被他吻的七荤八素，浑浑噩噩不知所以然，“……只有你一个。”
　　第一个，这大概也是最后一个。
　　光这一个，他都吃不消。
　　01眯起了眼睛，盯着白宿的面孔，脑海里只剩下了那一幕幕不可言说的念头。
　　01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这是他的光，清冷又放荡。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末世）
　　白宿的位面。
　　01躺在床上, 双眼紧闭, 仿佛睡着了一般。
　　但如果伸手去触摸他的皮肤就会发现, 他身体的高温早就超出了常人的标准，却没有流下一滴汗水。
　　“已经超过42度了。”枭皱着眉把体温计扔到了一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宿莫名其妙被送走也就算了，这边又躺下一个, 现在的问题简直比他执行过的所有任务都要麻烦。
　　01回家的那天，另外三只已经做好了被暴打至死的准备了，但谁想到01动手到到一半, 竟然昏迷失去了意识。
　　之后就是持续的高热不推，至今也没有醒来。
　　枭记得01是不需要睡眠的, 但眼下竟然是压根叫不醒, 仿佛一具高热的尸体一般。
　　小五在一边低声说：“……他可能是在进化。”
　　枭看向他：“什么？”
　　小五认真道：“他身上的病毒我们那边也有, 我们叫做尸毒，但是01哥哥身上的这种……非常奇怪, 应当是被人改造或者炼制过的。”
　　枭舔了舔嘴唇：“你说真的？他那边的位面可没有道士。”
　　“是真的。”小五一旦涉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 就会格外的冷静。
　　“01哥哥是靠这种尸毒活下来的……但他的身体和尸毒又一直在相互对抗改造，才没让尸毒彻底占领他的大脑。”
　　“但也是因为这样，他的情绪很容易诱发进一步的进化。”
　　其实从小五的角度看来，丧尸病毒不是对01没有影响, 他记忆的残缺，来这个世界以前时不时的失去意识, 都是丧尸病毒与他本人意识斗争的结果。
　　枭只听懂了一件事, 那就是01是丧尸病毒的隐患发作了, 只问：“那这次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我的世界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也没人能帮得了他。”
　　小五犹豫着说：“但是，如果01哥哥能把尸毒彻底炼化，可能……能够恢复成人类，记忆也能找回来。”
　　“但如果不能……”枭顺着他的话。
　　不言而喻。
　　小五抿了抿嘴，垂下头：“都怪我……不是我把白宿哥哥送走了，也不会这样……”
　　他现在不但没发跟01交代，真的找回白宿，也没法跟白宿交代。
　　他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
　　枭轻轻揉了他脑袋一把，嗤笑一声：“别怕，这人属蟑螂的，就算是给他肢解了、大卸八块了，也会滚回来接着讨人厌。”
　　“有白宿在，他爬也要爬回来的。”
　　小五乖巧地点了点头，哭唧唧的表情收敛了一点。
　　枭给了小五一脚，把他踹回到那个用血迹画满了阵图的镜子前：“你赶紧想法子找白宿吧，否则等这小子醒了，咱们都得倒霉。”
　　小五抹着眼泪就去了。
　　临走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枭：“这附近……应该不会有其他阴尸了吧？”
　　枭舔了舔嘴唇：“我是没见过的。”
　　“那就好。”小五这才松了口气：“他这种情况，进化多半要遭自身反噬，他的能力是控制阴尸，如果这附近有阴尸，恐怕要来撕了他的。”
　　如今没见到，应当这世界是没有其他丧尸才对。
　　应当毋需太过担忧。
　　枭看了一眼01，好半天才凑到他耳边，慢慢地笑：“01，这话我只说一次。”
　　“你要是醒不过来，我就带着皇子把白宿给吃了，我说的出来就做得到，
　　你自己看着办。”
　　他看到01的眉毛似乎动了动。
　　这家伙是不会死掉的。
　　枭非常确信这件事。
　　转头收到了好几条消息。
　　全都是皇子发来的。
　　【呜啊啊啊啊本宫要死了啊！！】
　　【为什么祁盛会跟白宿哥哥这么熟！】
　　【那个影帝找我拍的什么鬼东西！有伤风化啊啊啊啊！】
　　【本宫不想再扮演白宿哥哥了，太难了啊啊啊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01备战高考，不出现也就罢了，作为当红艺人的白宿，无论如何都不能长时间失踪，否则就算是刑事案件了。
　　万般无奈之下，枭和皇子轮流替代白宿出去活动。
　　幸亏白宿少言寡语，一时半会倒也露不了馅，只是皇子的压力与日俱增，每天都能看到他哭唧唧的短消息。
　　枭勾起嘴角，看着短消息上的文字，几乎都能想到那边皇子崩溃了的表情。
　　【再坚持两天，我跟你换班。】
　　他按着手机屏幕回复。
　　又听闻他在拍一些伤风败俗不知羞耻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
　　【拍什么呢？给我看看？】
　　过了一会，收到了消息：【我！绝！不！】
　　01和白宿重新回到了废城区。
　　离开前，01只想让自己逃离这复杂的情感，当他回来以后，却只想拉着白宿一同沉沦。
　　白宿逐渐习惯了周边的地形，偶尔会去基地边缘转转，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给他带一点新鲜的零食。
　　他带回过软糯糯、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带回过香喷喷、带着焦糊的烤玉米。
　　还拉着他一起去吃过凉丝丝的糖水冰棒。
　　末世基地里农作物很稀罕，一切都以填饱肚子为前提，这些东西虽然珍贵，01也不是没吃过这些东西。
　　但是跟白宿在一起，似乎一切都变得更甜了。
　　他们甚至还弄到了一个老式爆米花机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铁罐，两人研究了好半天，又是生火又是手摇。
　　随着“嘭”地一声巨响，白花花、香喷喷的爆米花炸了一地，落了他们一头一身。
　　白宿捡起一颗，塞进了01的嘴里，问他甜不甜。
　　01嚼了好一会，才反应过啊来：“这是掉在地上的？”
　　白宿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是吗？”
　　演技十分完美，如果除去眼里的戏谑，01或许就信了。
　　01凶神恶煞地把白宿按在地上，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就往他的嘴里塞。
　　于是爆发了一场爆米花大战。
　　最后两个人各自抱着一包爆米花，坐在整栋城市最高的瞭望台边上。
　　从这儿能看到整座废弃的城市，和远处的南城基地。
　　那些破败的高楼大厦、荒草丛生的社区、无人问津的广场、和停供电力的游乐园，都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仿佛是被尘封的一个世纪。
　　01拉着白宿的手，给他一个楼一个楼指过去。
　　“那边是我家。”
　　“那个是我高中念的学校，整个南城最好的，你只要认识我，没人敢欺负你——除了我。”
　　“那边是我打篮球、学散打的体育馆，我赢过市里的比赛，要是没有末世，我没准儿已经打国赛去了。”
　　他高中就是那种顽劣又聪明的孩子，他生的俊俏，成绩也看的过眼，打架
　　却也从不含糊。
　　他性格也难缠，挨了训也是嘻嘻哈哈一带而过，当面应得好好的，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转过头该怎么耍怎么耍，要多浑有多浑。
　　就是父母老师眼中最头疼的存在。
　　他琢磨着，要是那时候遇见了优等生似的白宿，他可能也会把自己的脸皮扔到地上踩。
　　拉着一帮狐朋狗友，出尽馊主意和洋相，拼了命也要把白宿搞到手。
　　白宿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是你搞我？”
　　01嬉皮笑脸：“你搞我也成，我是不挑的。”
　　反正上了床，谁弄谁还不一定呢。
　　白宿早看透了他的坏心思，却只轻哼了一声。
　　01就偷偷拉住了他的手，跟他手心对着手心，十指相扣。
　　白宿也没挣扎。
　　这种偷来的甜，让01的心脏砰砰乱跳，连说话都更起劲儿了。
　　但后来的故事，实在让人很难高兴起来。
　　丧尸病毒爆发的那天。
　　学校变成了人间炼狱，熟悉的同学和老师都变成恶鬼。
　　篮球场边那颗篮球，孤零零地染了血，一路弹跳着，再也无人问津。
　　01已经记不清自己回家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路的硝烟和冲天的火焰，伴随着哀嚎和哭泣声。
　　消防车和警车的警笛声一直没有停下，车却在路边一动不动。
　　01走过去，那窗子上布满的沾血的手印，成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他记忆中最后的景象。
　　只看到剩下半颗头颅的父亲，和啃着那颗头颅的母亲，冲着他诡异的笑。
　　伴随着骤然响起的防空警报。
　　如丧钟长鸣。
　　01的人生从这里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梦境，一半是炼狱。
　　“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南城沦陷了，大半人变成了丧尸，这里就变成了一座废城。而活下来的人，都去了南城基地。”
　　那时的南城基地，更像是难民营，饥饿和危险放逐了人性。
　　尊严和仁慈在生存面前，显得毫无意义。
　　那是01第一次知道，不但丧尸会吃人，人也是会吃人的。
　　死者比活人要更幸福。
　　十七岁的01浑浑噩噩地活着，甚至想要跟大多数人一起死去。
　　而那时，他迎来了人生第二个转折点。
　　有一个退伍军人组成的小队收留了他。
　　小队里有个独眼龙神枪手，有个总爱开黄腔的侦察兵，还有一个缄默又冷酷的队长。
　　那是基地里为数不多的，愿意把食物分给老人和孩子的傻蛋小队。
　　“人是要活着的，但人不能只是活着。”他们对他说。“总要做点什么。”
　　他们带他出去寻找物资，教会了他使用枪械和各种各样的格斗技巧，赞赏他的进步神速，他成了整个队伍里唯一的一个少年人。
　　“总要做点什么”
　　变成了01的一个信念。
　　“那……之后呢？”白宿问。
　　“后来他们消失了。”01笑着回答。
　　他们离开那天早上，给01留下了大量的弹药和食物，告诉他，他们要去远方去搜集物资，可能很长时间才回来，所以让01看家。
　　他们嘱咐01，如果回来晚了，就跟别的小队出去一起找物资，别饿到自己。
　　那天的天气很好，碧空如洗，他们就这样离开了。
　　再也没有回来。
　　就像是末世无数支队伍一样，消失在了某个地方。
　　几年过去，甚至没有人记得他们存在过，只有01还记得他们的模样。
　　“起初我以为他们是扔下我了。”01撑着下巴，笑嘻嘻地说，“但现在，我宁可他们是扔下我了。”
　　末世最初混乱的时期结束了，一切制度洗牌重来，临时的营地拆掉了，基地建立起了稳固的房子，开始有了管理者。
　　逐渐有人拥有了强化过的力量，拥有了异乎常人的能力。
　　01在基地靠着出色的身手、丰富的经验出了名，也逐渐成了那个恣肆不羁末世游侠。
　　他也一直在试图为活着的人，去做点什么。
　　如果没有出现之后的意外的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末世）
　　01后来仔细想想, 人生原本就是少聚多散的, 他只是碰巧运气不好，对他重要的人，总是聚得太少, 散得太早。
　　到头来，他总是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所以，当他有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小队，才会这样热切又真实地信赖着他们。
　　最后却是以那样惨烈的背叛收场，他被自己的队友亲手推进了丧尸堆里，原因只是受到了上头的指派。
　　白宿偷偷反握住他的手。
　　“都过去了，”01笑嘻嘻地说, “我的糟心事多着呢, 你未必心疼得过来。”
　　白宿问：“你知道是谁指使的吗？”
　　01嬉皮笑脸道：“谁知道呢, 恨不能我死的人多了去了。”
　　他性格张扬惹人厌烦, 还经常坏人好事, 有人厌憎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白宿无奈地瞟他一眼：“你还有自知之明。”
　　01懒洋洋地拥着白宿，腆着脸笑道：“喜欢我的人也多了去了。”
　　白宿挑了挑眉，忍不住想起刚来时，01说的那些话：“就是你那些送花送信送情书的？”
　　“岂止, 还有哭着喊着想包养我的。”01偷偷翘起了自己的小尾巴。
　　白宿却面无表情：“你当是什么好事, 还拿出来炫耀。”
　　“那……还有别人家的男朋友勾引我, 想要跟我偷情的。”01按着他的手, 微微凑近了, 眼里甚至能瞧得见那明晃晃的笑意，“这个值不值得炫耀？”
　　一切都怪白宿的反应太过冷淡，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去搅乱他的心绪，看看他脸红心跳的样子。
　　白宿咳嗽了一声，不肯理他。
　　01却自顾自地晃着腿：“明明有男朋友，还总勾引我，求着我亲他抱他……这可怎么办？”
　　白宿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
　　话刚出口，明白自己落进了圈套，就连忙闭上了嘴巴。
　　01笑得仿佛一只大尾巴狼，比偷了吃了蜂蜜还甜：“我没说是你，你怎么这么有自觉？”
　　白宿咳嗽了一声，起身想走，却忘记了两人牵着的手，被01一把拉进了自己怀里，一翻身就把人压到了自己下面。
　　两人就在了观景台的内侧滚做了一堆，互相拥抱着。
　　01捧着他的脸，笑嘻嘻地问他：“你是害羞了？还是恼了？”
　　绯红已经攀爬上了白宿的眼角：“谁求你了？”
　　“你。”学着他之前对他的样子，捧着他的脸一下一下地啄。
　　“眼睛在求我亲亲它。”
　　软软的嘴唇碰了碰他的眼角。
　　“鼻子说它也可以。”
　　嘴唇又碰了碰他的鼻尖。
　　“左脸脸红是因为喜欢我。”
　　脸颊因为亲吻越发的滚烫。
　　“右脸脸红是在勾引我。”
　　右脸被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
　　01的手臂撑在他的耳侧，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满到要淌出来。他的背后是橘色的黄昏，和被烧红的云朵，像极了他微红的脸颊。
　　漂亮的犯规。
　　白宿的眼睛像一弯月牙，笑着问他：“那我嘴巴说了什么？”
　　01低头吻住了他，将那浅淡的颜色覆盖上了鲜艳的颜色，勾着他的舌尖，含含糊糊地低语。
　　“嘴巴不需要说话。”
　　嘴巴是用来跟他接吻的。
　　这个吻里弥漫着爆米花淡淡的香甜，和临
　　近黄昏的梦幻。
　　“白宿，”01注视他的眼睛，带着真切又灿烂的笑意。“我喜欢你。”
　　白宿吻了吻他的嘴角。
　　“你会走吗？”01笑着问他。
　　白宿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来。
　　01没有责怪他。
　　他知道白宿迟早会离开他。
　　就像所有人一样。
　　而他甚至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挽留他。
　　白宿有一个更美好的世界，他不会为了一点零食跑几十里出城去，不会跟他一起被当做怪物赶的四处逃窜，更不会面对这样一片死寂的空城，和他这样一个已经腐朽的活死人，无聊地看着太阳。
　　他甚至能想象到，像白宿这样的人，一定有很多很多人，会真真切切地喜欢他，把心目中最美好的一切都冠上他的名字。
　　他的爱人一定对他很好，才会让他这样冷淡的人，学会肆无忌惮地表达爱意和撒娇。
　　他凭什么挽留他呢？
　　01委屈得想哭。
　　哪怕他拥有一丁点美好的东西，拥有一个稍微正常的生活，他就算不顾一切也要请白宿留下来。
　　可他什么都没有。
　　他永远都不想、也不能把白宿留在这样一个荒芜的世界里，陪他孤零零地看着废城里的太阳落下。
　　所以他只有这偷来一点时间。
　　所以他总有一天，会看着白宿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看着这个自己舍不得欺负的人，去别人的面前宠溺温柔，伏低做小，由着另一个人为所欲为。
　　可他怎么办呢？
　　他的喜欢怎么办呢？
　　他的嫉妒怎么办呢？
　　01不知道亲吻了白宿多少次，甚至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咬破了白宿的嘴唇，又用舌尖一下一下地舔过，治愈了那些由他造成的伤口。
　　白宿敏锐地觉察到他的难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哪怕我走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01笑了起来：“在梦里见吗？”
　　他以为他在安慰他。
　　白宿有些后悔了。
　　他只想看看吃醋的软兔子，想看看01抱着他不撒手，充满独占欲的样子。
　　没想到他对01的影响，比想象中还要大，以至于他能清楚地感觉到，01的委屈和难过。
　　他的软兔子红着眼睛，要哭不哭地拉着他的衣角，还强打着精神冲他笑。
　　白宿不想玩了，他想告诉01他从始至终只喜欢过一个人，告诉01他们迟早都会再次相聚。
　　他想请他等他。
　　“其实……”白宿看着01的眼睛，慢慢开口。
　　“我日啊啊啊啊啊！！！你们换个人追啊！！！！”
　　白宿的话被隐约传来的叫骂声打断了。
　　观景台下，祁盛正在一路逃窜，身后还跟着一群丧尸大军，浩浩荡荡地跟在他的屁股后头。
　　丧尸们的身体素质也是参差不齐，跑得快的在前头、跑得慢的在后头，瘸一点的在末端，断了腿的还在闻着人味儿慢慢爬。
　　从高处看，这就是一场丧尸马拉松大会，祁盛就是那个丧尸领跑员。
　　01瞧见就乐了，抱起白宿就往下跳，在中途几个平台借力缓冲了几次，一起坐在三楼的平台上看热闹。
　　他还要给祁盛喊口号：“一二一、一二一——加快脚步、再来一圈——”
　　祁盛气得跳脚：“混蛋，快让他们滚啊啊啊啊！！！”
　　01懒洋洋：“多跑两圈嘛，强身健体，权当锻炼了。”
　　“锻炼你十八辈祖宗！！！”祁盛眼泪都要飞出来了。
　　白宿拉了拉01的袖子，01这才笑吟吟地让那群丧尸停下脚步，揉了祁盛的头发一把：“祁盛小朋友，来玩了？”
　　打从上次那事儿以后，祁盛在原基地算是混不下去了，最近听说南城基地在招募身强体壮的青年成员，他也就跟着去了。
　　这下他离废城区就更近了，隔三差五就过来转一圈。
　　回回都被丧尸追得惨兮兮，却还是坚持来找他俩，再被01欺负一回，陪着他们玩两天，再骂着娘回去。
　　跟另一个世界相比，还是一模一样的傲娇风范。
　　祁盛今天来的时间晚，跑得一身臭汗，蹭他们的过期水擦了个澡，洗干净头发。
　　他擦着头发出来，又佯作冷静：“你俩……给我找个地方睡？”
　　“这几天南城基地又有不少人在废城区里转悠，外面不大安全。”01懒洋洋地说，“你跟我们睡吧。”
　　“？？！”
　　祁盛闻言，直接从脸红到了脚趾，说话都抖了：“谁他妈要跟你俩睡？！”
　　他眼神在白宿和01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拼命跳转，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头顶都要冒出烟来了：“我………对你俩没兴趣！一点都没有！！”
　　白宿翘起嘴角，凑近了他的眼睛：“真的吗？”
　　他刚刚跟01接吻过，嘴唇是红艳艳的，眼睛也水盈盈的，脖子上还有一点吻痕，就跟吸饱了精气的妖怪似的。
　　“！！！”祁盛直接五雷轰顶，红着脸烧糊在了地上。
　　白宿憋了一肚子的笑，要不是01吃醋地把他拉回来，他还能再摸一把祁盛红透的脸蛋。
　　01瘪着嘴，酸水儿都要从眼睛里滴下来了：“你怎么逮谁撩谁！”
　　这个放荡的男人。
　　他身上到底哪来的仙气儿，偷来的吗？
　　白宿看了他一眼，翘了翘嘴角：“你不觉得他反应很好玩吗？”
　　01看着大脑当机的祁盛半晌，自己也笑了，承认白宿说的是对的：“那下次我来。”
　　“你只能撩我。”01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白宿的耳尖又红了。
　　01偷偷笑了起来。
　　等到祁盛大脑重启完毕，白宿才慢悠悠地跟他说：“今晚你睡我床上吧，我去跟01挤一挤。”
　　那仓库已经彻底被他俩整理成了一个双人的一居室，茶几床铺一应俱全。
　　祁盛偶尔也跟他们在仓库里玩会儿桌游，知道那是他俩的窝点。
　　祁盛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一起睡”不是他想象的“一起睡”。
　　这才松了口气。
　　“我知道了。”祁盛恶声恶气地答应。
　　但很快，他忽然又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白宿和01挤一挤？！
　　所以今天晚上，他睡一张床，白宿和01就挤在他手边一米开外的另一张床上？
　　他想起这两个人在消防通道里，连亲个脸都看得人脸红心跳的那一幕。
　　这……这还睡个屁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祁盛走进仓库就发现, 这里比他上次来, 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两张床换上了浅色格子床品，洗得干干净净，被子晒的蓬松又柔软。
　　枕头换成了羽绒芯儿的。
　　成对儿的白蓝色的陶瓷杯子, 墙角是极简风的衣架，上头挂着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他俩谁的，反正谁穿都一样。
　　墙角原本有只大兔子玩偶，现在变成了一对儿的，下头还垫上了一个小地毯。
　　兔子边上搁了一个特别矮的小茶几，上头都是白宿喜欢玩的那些扑克、魔方、桌游、游戏机。
　　白宿只要往后一躺，就能窝在巨大的兔子玩偶里，舒舒服服地玩一会游戏。
　　光看这个房间，他几乎就能想象到, 这两个人在废城区每天都在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晒被子, 逛超市, 看风景，吃零食, 玩游戏。
　　他甚至没法理解，南城基地天天把丧尸王渲染的神乎其神, 隔三差五就要派人来搞这两个人有什么意思。
　　这两个人忙着谈恋爱, 哪有时间去祸害南城基地？
　　更何况……
　　他总觉得，白宿和01根本不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祁盛暴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愿意去思考太复杂的问题, 想来想去, 按照01的本事，这两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反倒是他本人更危险一点。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晚上要怎么熬过去。
　　“祁盛，”白宿见祁盛迷迷糊糊的样子，轻轻拉了他一把，指着自己的床道，“你在这儿睡就行，我前两天刚换的被褥，不脏的。”
　　祁盛的眼神都是飘的：“啰嗦，知道了！”
　　白宿故意冲他眨了眨眼。
　　冷不防就被01捂住眼睛，直接按到了床上，随手关了台灯。
　　就听01懒洋洋地嚷嚷：“睡觉睡觉，明天再玩。”
　　“咔嗒”一声，室内最后的灯光也消失了，房间里黑漆漆的一片。
　　只剩下了被子窸窸窣窣地声响。
　　白宿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往边上一点，给我让点地方。”
　　01的声音就带着明显的无辜：“床小，我一会儿该掉下去了。”
　　他反倒有故意往中间滚了滚。
　　白宿沉默了片刻，自己又往床边上让了让。
　　结果那只手就搂着他，把他往回拽了拽，牢牢地扣在了自己怀里。
　　白宿面无表情：“你这又是为什么？”
　　“我怕你掉下去。”01的声音十分诚挚。
　　黑暗中瞪着眼睛睡不着的祁盛：……
　　他忍。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宿顾及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不打算再跟01争辩，干脆就让他抱着睡一晚上算了。
　　也不是没睡过。
　　他太熟悉01的怀抱了，只要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01一定会从后头牢牢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
　　就想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过了不知道多久。
　　白宿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01是原本就不需要睡眠，平日里也只是闭眼休息。头一回把喜欢的人拖到自己怀里，心脏砰砰乱跳还来不及，还休息个狗屁。
　　于是一片黑暗中，他偷偷撩起了白宿的睡衣。
　　白宿都快睡过去了，被他扰了清梦，忍不住哼唧了一声：“睡觉，别乱动。”
　　他这声带着浓浓的睡意，软得不可思议，被01连忙捂着嘴巴按了回去：“乖，别吵祁盛睡觉。”
　　白宿被一句祁盛惊醒，才隐约想起现下是怎么回事，一脚要把01踹下床，却被01用两只脚夹住了他的脚腕，从后头抱得结结实实，动都没得动。
　　“没事，祁盛睡了。”01咬着他耳朵笑，伸手去扯他的睡裤裤腰：“你平时不是不穿睡裤吗？睡着不难受吗？”
　　白宿一直懒得正经穿睡裤，经常一件大t恤穿着就跑去洗漱。
　　但那是不跟01睡在一个床上的情况下。
　　这人就是在明知故问。
　　白宿拍开他的手，低声让他滚蛋：“你别找事。”
　　“你脱了我就不找了。”01笑着说，“我怕你睡着难受。”
　　他信他的话才活见鬼了。
　　白宿忍不住去揍01，从身后被牢牢地抓住了两只手。
　　“你听话一点，否则今晚就真的不用睡了。”
　　01在他耳边甜腻腻的威胁，用脚趾夹着他的裤边，缓慢的、一点点地扯了下来。
　　这个过程甚至比他俩真的做了什么还要煎熬。
　　白宿从耳根到后颈烧得通红一片。
　　“好了。”01得意洋洋地，咬了咬他热乎乎的耳尖儿，“睡吧。”
　　他现在可以确定，白宿今晚梦见的人，一定是他了。
　　白宿红着脸，听着01跟他的心跳声逐渐融为一体，最后还是才睡了过去。
　　而隔壁床死活睡不着、眼睛都瞪出红血丝来的祁盛：……这他妈还睡个狗屎？！
　　你俩在搞什么鬼！？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
　　光听对话他现在思维更奔逸了啊！！！
　　最后连祁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了。
　　他那天晚上做梦全都是白宿和01乱搞的画面，场面之不可描述，大约是放到某同性文学网站分分钟会被红锁封号的级别。
　　白宿也没怎么睡好，他果然梦见了01，还是两个。
　　一个扒他的裤子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一个哭唧唧哀戚戚地求他不要离开自己，说着说着就开始动手动脚。
　　他梦里迷迷糊糊，只觉得罪恶感深重极了，被两个01压得喘不过气来。
　　等他从梦里醒过来，01果然正捧着他的脸亲吻他。
　　他自然而然地回吻，没有得到温存亲昵的反应，反倒换回了01更凶狠的啃咬。
　　白宿感觉自己有点摸不透末世01的心思。
　　边上，祁盛起床睁开眼睛，刚想伸个懒腰，一扭头，正看见01把白宿抱在怀里亲。
　　白宿背对着他，只穿着件宽大的睡衣，坐在01的怀里，搂着01的肩膀，被啃得忘情。
　　大清早就是激情四射。
　　祁盛大脑一片空白，脸迅速地红了。
　　01的眼神越过白宿的肩头，恶狠狠地注视着他。
　　那一眼凶神恶煞，赛过一城丧尸的可怖。
　　祁盛：……打扰了，我还没醒。
　　他就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直挺挺地躺尸。
　　操操操操操！
　　他下次再跟这两个人一起住，他就把自己活活捏死。
　　呜呜呜这两个人太过分了！！！
　　直到下午，三个人玩了几把桌游，凑在一起吃饭。
　　祁盛都没能把这一晚上加一早上看到的东西逐出脑子。
　　尤其是01撒娇要求白宿投食的
　　时候，他隐约觉得01是故意向他示威，让他不要惦记着他的白宿。
　　但这件事其实挺多余的，祁盛对这两个荷尔蒙过剩，说亲就亲的两个男人，只有满心的唾弃。
　　对，唾弃。
　　什么好刺激好带感我也可以。
　　根本就不是他心里的声音！
　　他疯狂地摇了摇头，把自己这些念头都甩出了头脑。
　　“你接着说，南城基地怎么了？”白宿示意他继续他的话题。
　　“……哦，也没什么。”祁盛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连忙掩饰，“就是他们上头招青年，说是通过了体检就编入官方防卫队，我就去试试。”
　　“你通过了吗？”白宿问。
　　“当然通过了，我还是体检素质最好的。”祁盛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们过两天就要给我注射了半成品的丧尸病毒疫苗，运气好的话，我以后都不用害怕丧尸了。”
　　“半成品疫苗？”
　　白宿若有所思。
　　他在原本的世界跟01交流过，直到01流浪多年后的末世，人类还是没有搞出能够应对丧尸病毒的方法。
　　这个半成品疫苗就显得分外怪异。
　　01倒是没有在意：“南城基地的病毒研究的确是最有希望的。”
　　祁盛看着他：“你不担心？”
　　01挑了挑眉：“我担心什么？”
　　“这疫苗要是真的成功了，你这个丧尸王就是被削弱制裁了啊。”祁盛随口道。
　　“狗屁的丧尸王，”01懒洋洋地笑了一声，“我他妈难道真就喜欢在这废墟里呆着，把人都变成尸体？”
　　“我是死过一次，可我不是丧尸，我是个人。”01笑着说，“……我希望人能活下来。”
　　南城他生长的地方。
　　那些人曾经是跟他一样的人。
　　在和平时期，或许是他的同学、他的邻居、他的朋友、甚至是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
　　他们曾经是他所有美好记忆的组成部分。
　　他还是个人，所以他因为被误解而委屈，因为被放逐而愤怒，甚至会因为被背弃而憎恨。
　　但他也希望南城能够活下来，希望有更多人活下来。
　　像白宿说的一样，他不是怪物，也不能真的变成一个怪物。
　　祁盛顿时意识到了什么，张了张嘴，声音变小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也不认为01是怪物。
　　他说他是丧尸王，只是认为他很强罢了。
　　“我知道，”01笑嘻嘻地揉了他头发一把，“真能研究出来就好了，什么东西都好，让这个操蛋的世界赶紧结束吧。”
　　白宿抿了抿嘴唇。
　　只有他能够看出，01的眼神有多疲惫。
　　01早就很累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南城基地研究所。
　　二十几名强壮的青年, 刚刚进行了第二轮身体检查, 正光着膀子，排队接受丧尸病毒疫苗注射。
　　他们脸上还带着几分喜色，在这种混乱的世道，直接效命于一个基地的高层, 成为战斗精锐, 是绝对要比自己拉扯一支小队更好过的。
　　他们几乎能想象到自己以后在基地横着走的样子了。
　　祁盛是队伍中个头是最矮的一个, 他的皮肤还闪着健康光滑的蜜色, 俊朗的面孔也在众人之中分外显眼。
　　排到他的时候, 研究员刚刚举起针, 他忽得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祁盛拧巴着眉毛, 注视着那尖锐的针头, 问：“这疫苗能不注射吗？”
　　“这是丧尸病毒的疫苗, ”研究员似乎愣了愣, 对他道, “这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负责。”
　　“老子安全能自己负责, 不用你们管。”祁盛或许是因为跟白宿和01走得太近，最近怎么看南城基地都觉得不大顺眼。
　　又或许是因为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危机感，他下意识对这个疫苗产生了抗拒。
　　“不行，”研究员的语气变得强硬, “只要你要参与这个青年队，你必须要注射。”
　　周围一同参与检测的人也开始嚷嚷了。
　　“小矮子, 你别是怕打针吧？”
　　“哈, 怕针回去吃奶吧, 过来干什么？”
　　“不打就赶紧滚，别碍事！”
　　他们早就看祁盛不顺眼了，祁盛个子不高、脾气不小，说话又冲，一副谁都看不上的样子。他们没有发现他任何方面的突出——除了那张脸。
　　但那些研究员却宣布，他是体测结果最优秀的一个。
　　甚至有人私下想对他动手，都被官方人员给拦下了。
　　祁盛瞪着眼睛，看了看研究员，又看了看周围起哄的人。
　　忽然把体检单朝身后一扔：“那老子不参加了！”
　　什么狗屁的疫苗，他还不如去找白宿和01去废城区混。
　　就是天天吃狗粮他也忍了。
　　周围嘘声一片。
　　祁盛大踏步走出门外，却被研究员拉住了手：“你等等！”
　　“你真的体测结果非常好，你再考虑考虑——”
　　“谁爱考虑谁他妈考虑，”祁盛一把甩开他的手，转头嘲讽：“我就奇了怪了，你们那疫苗有什么鬼不成，非要注射不可？老子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研究员似乎顿了顿，松开了他的手。
　　祁盛抄着兜，头也不回地就要走。
　　身后却忽然想起了冷漠的声音：“既然都这样了，也无所谓了。”
　　“反正都是实验体，先都抓起来吧。”
　　门外忽得涌进了一大批手持枪械的黑衣人，枪口指着每个人的脑袋。
　　房间里所有人都愣在那了。
　　祁盛直接几个黑衣男人被按在了地上，用冰冷地枪管指着他的头。
　　那研究员看了祁盛一眼，慢慢蹲下身：“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但是你的身体素质真的很好，甚至跟成品有些相像——”
　　针管刺破了他的皮肤，淡红色的液体在不断地被挤压进他的身体。
　　“成品？”祁盛气得呲牙咧嘴。
　　“废城区的那个丧尸王。”研究员低声说，“那是我们，最成功、也最失败的成果。”
　　“但是你……一定会比他还要成功。”
　　“我保证。”
　　自从上次
　　祁盛回去了以后，废城区很长时间都没有新的客人了。
　　就连祁盛自己，似乎也忙得没空再来串门，这让白宿和01的生活再次回到悠闲又无聊的日常。
　　01再也没有提起白宿留下来的事情，他忙着带白宿看他去过的地方。
　　他们在空荡荡的篮球场里，打过只有两个人的篮球。
　　去了01以前喜欢的餐馆，01用罐头肉做了他印象里最喜欢的菜，虽然味道一点都不对，他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01甚至找到了两件自己高中的校服，笑嘻嘻地推着白宿去换上。
　　白宿看着那套蓝白色的校服，面无表情：“你知道我已经过了20岁吗？”
　　他自认没有那种年少青涩的气质，早连校园剧都不肯接了。
　　01就哄他：“穿一下，就一下。”
　　白宿不肯动。
　　01就用两只手在头上比兔子耳朵，软软地哼唧：“求你了……白宿哥哥……你最好了……”
　　他自己就穿着校服，屁股还在扭来扭去，说这这种台词，竟然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可见压根就没人能跟他比脸皮的厚度。
　　白宿没憋住笑，拉着他的脸就往两边扯：“你就骚吧。”
　　早晚哪天要被他给反日了。
　　白宿抱着校服去换了。
　　他天生就是个衣服架子，校服裤子的化纤材质包裹着他修长的腿，里头就穿了一件米白色的t恤，校服的外套敞着，脚下踩着一双干干净净的复古运动鞋。
　　他跟01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面对面站着，就像是在看镜子。
　　镜子的一面是张狂又嚣张的坏学生。
　　镜子的另一面是清冽又聪明的优等生。
　　01简直觉得他压根就不用去学校了，他在这里抱着白宿就能看一天。
　　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哪里痴汉，自己看自己，有什么痴汉不痴汉的。
　　最后两个人还是手拉手去逛了学校，01兴致勃勃地带白宿去找他的课桌，桌面上画满了丑得可笑的漫画小人。
　　01就只给他看：“这个是我数学老师，谢顶，还带方言……诶，是不是全天下的数学老师都讲方言啊？”
　　“这个是教英语的，我画这个小人儿的时候她还看见了，但是没骂我，还夸我画的好。”
　　“这个是我们教导主任，天天追着我屁股骂，我翻墙去上网，他差点拿拖把棍儿捅我菊花——”
　　他说完自己就乐了，白宿也笑得不行。
　　“他捅到了吗？”白宿问。
　　“怎么可能，”01贴着他耳边笑，“我给你留着呢。”
　　白宿忍不住给了他一肘子，但又笑了起来：“那你可千万留好了，上把锁。”
　　桌膛里还有01的教科书，积了不少灰尘，拂开了，里头歪歪斜斜，名字写的白宿。
　　白宿面色万分复杂：“我从来没见过这两个字写的这么难看。”
　　01气得抓着他的手就咬，最后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一边一个，歪着头、趴在桌上互相对视，眼里都带着软软的笑意。
　　两个人就这样消磨了大半个下午，白宿跑去了洗手间解手，临走前01还忍不住调戏他：“一起啊？”
　　白宿嫌弃地踹了他一脚。
　　01这才没跟过来。
　　白宿刚刚解决完了膀胱里的存货，转头刚想离开，一抬头，就瞧见镜子里，隐约浮现出了红色符咒的痕迹。
　　是血的颜色。
　　而且这些符咒格外的眼熟。
　　白宿愣住了，下意识伸手去蹭了蹭，指尖儿干干净净，这些血迹似乎是涂抹在镜子的另一端的。
　　然后这些血迹仿佛化在了水中一般。
　　镜子的另一面，出现了一张跟他一模一样，却神态截然不同的面孔。
　　“白宿哥！”
　　镜子另一边传来的声音，让白宿一下就辨认出来了：“小五？！”
　　小五似乎十分惊喜，用力敲了敲镜子，发现没有办法穿过去，神色里的喜悦稍减，但仍是松了口气的样子：“白宿哥，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最近终于明白，他在多个位面找不到白宿的原因了。
　　那些符咒竟然是真的能穿越时间的，而他就恰巧把白宿送到了另一个位面的另一个时间。
　　“时间传送我还没完全弄明白……”小五一脸坚定地对他说，“但是我会尽快把你弄回来的！”
　　白宿倒真的犹豫了。
　　他是真的，想再多陪这时的01一段时间。
　　但这就代表着，他要离开那边的01更长地一段时间。
　　“先不急，你让01过来跟我说话吧，”白宿想问问01自己的想法。
　　他琢磨着自己走了，01怕不是在家里把剩下的人都暴打了一顿。
　　小五的眼神闪烁了起来：“……恐怕……恐怕不行……白宿哥……”
　　白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抿得笔直：“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他现在……病了。”小五解释不大清楚，只含糊地解释。
　　“对不起，白宿哥哥。”小五耷拉着脑袋，声音都快哭出来了。
　　白宿这下真的有点慌了，他从来没见过01生病，也不知道被丧尸病毒改造后还到底会不会生病，嘴唇也抿得紧了：“病得严重吗？现在怎么样？”
　　小五正准备说，一把被枭揪到一边去，枭对着镜子另一边慵懒地笑：“没多大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本事，自己就能好了，医院都不用去，就是现在得多睡两天。”
　　“他多睡两天也是好事，不然我现在估计都没法活着见你。”
　　枭笑嘻嘻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说谎，白宿想到01变态的身体素质，才略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枭口无遮拦：“你回来可得替我们说好话，睡服他，让他别对我下毒手。”
　　白宿抬了抬眉：“哪个睡？”
　　“你猜呢？”枭慢悠悠地笑了起来。
　　这对话有点限制级，小五红着脸打断他俩，道：“咒符力量要过去了，白宿哥，你等着，我肯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白宿张了张嘴，还没等回答，只见镜子里红光一闪。
　　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白宿愣了愣，无奈地按了按额角。
　　只能下次小五联络他再说了。
　　他回到教室。
　　却正瞧见01逆光倚在窗台边儿上，眼神冰凉，笑得却无比灿烂：“白宿，你们说的是哪个睡？”


第一百二十章 （末世）
　　01就靠在教室的窗边, 逆着光, 重复着他刚才说过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灿烂。
　　但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白宿瞧这状态，就知道01一定是去找他的时候听到了他的谈话, 还以为他是知道了全部, 慢吞吞地说：“……你想的是哪个, 就是哪个。”
　　他眨了眨眼睛：“或者, 你要试试吗？”
　　他怕01生气自己被隐瞒, 忍不住想要贿赂他一下。
　　01的笑容却渐渐淡了：“……好啊, 试试有男朋友的人, 是不是更甜一点。”
　　白宿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抿紧了嘴唇“……你从哪开始听的？”
　　“从你男朋友病了开始听的。”01回答。
　　白宿许久没有回来, 他才一边捕捉他的声音，一边去洗手间查看。
　　正正好就是从那一段开始的。
　　白宿迅速回溯了一下自己和小五的对话, 明白过来, 这个误会大了。
　　01没有听到他前面的话, 就不可能知道白宿的恋人就是自己。
　　“你看到镜子里的人了吗？”白宿皱着眉问。
　　“没有，我的角度看不到。”01答得更干脆。
　　一点真相都没碰到。
　　白宿瞪大了眼睛。
　　01一步一步离开了窗台边，走向白宿。
　　白宿的喉结上下移动，竟然不自觉地想往后退。
　　01现在的状态, 就像盯紧了猎物的野兽, 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咬, 将他吞噬殆尽。
　　01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孔，正静静地注视着他，垂首在他耳侧低语。
　　“你永远能给我惊喜啊，白宿哥哥。”
　　白宿的嘴唇动了动：“……01，我其实——”
　　话音未落，他就被01按住了嘴唇。
　　“我不想听。”01逆着光，眼眸乌沉沉的一片，仿佛深海的漩涡，把他的爱意、嫉妒、痛苦都搅在了一起，湮没了所有的克制和理性。
　　他笑了起来。
　　“白宿，这些不重要了。”01的手臂越过白宿，轻轻拉上了教室的门。
　　“咔嗒”一声上锁的声音，让白宿的瞳孔骤然收缩。
　　完了。
　　“重要的是，”
　　他听到01在他耳边轻声说：“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吻住了他的嘴唇。
　　把他所有解释的话，都封印了下去。
　　只剩下了白宿喉咙隐约抗拒的哼声。
　　01知道，自己现在就像发了狂一样。
　　哪怕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但听到白宿跟镜子里的人对话，他的理智还是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他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关于镜子里的人，关于白宿，关于白宿口中生了病的恋人。
　　可最后一切的一切，都比不过他即将失去白宿的感知。
　　他放弃去思考任何因果，由着嫉妒的情绪支配自己，去肆意地对待白宿。
　　那个他无论如何都不舍得去欺负的人，那个他珍惜到碰一下都会偷笑的人。
　　现在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
　　他在他旧日的教室，去欺凌他最喜欢的人。他咬破了他的嘴唇，掌握了他的一切，看着他从下意识的抗拒，逐渐软化成了绵软的一团。
　　白宿眼里波光粼粼的，仿佛冰山融做的春水。
　　“为什么不能是我？”01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问题，“明明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明明我才是最了解你的人。”
　　白宿的意识早就浑浑噩噩，他向来难以抗拒01的撩拨，如今被捂着嘴唇，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话来。
　　01的瞳孔里，爱意与妒火纠缠不休，他扣着白宿的后脑，逼迫他注视着自己：“你看着我……白宿，你看着我。”
　　“他也能这样对你吗？”
　　“你也喜欢我的，是不是？”
　　他扯落了他的外套，那是他央求他穿上的，如今被拉下了一半，正纠缠在他的手肘处，像是另一种温柔的束缚。
　　白宿有些慌神，他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状态下的01，他甚至怀疑01真的打算在这儿把事情做完：“不行……01，在这儿不行。”
　　“为什么不行？”01声音轻慢又戏谑，“你不是让我试试？”
　　白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把自己带进坑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一个陌生的男人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我们有一样的脸，一样的名字，一样的……白宿，你原本就该是我的。”
　　01已经不是能听进话去的状态了，
　　他知道怎么让白宿投降。
　　他知道白宿喜欢的一切，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让白宿陷入无尽的沼泽中去。
　　01得意地看着他，慢慢勾起笑容：“而且……你对我有反应。”
　　“就算不是恋人，也是一样的，对吗？”01低低地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明晃晃的恶意，“就算不是那人，也没有关系，不是吗？”
　　“只有一个恋爱对象，真的能满足你吗？”他在他耳边的声音带了戏谑和恶意，“之前祁盛来的时候，不是连亲一亲都受不住吗？
　　白宿被他一连串的发问，都没有觉得怎样，可猛然提到这句，他的脸蓦地一下就红了。
　　祁盛来的那天……
　　他原本跟01就是二十出头的人，的小青年，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过了，隔三差五就要睡一回，他也早就习惯了。
　　但来了这边，他跟01成了两个认识不久的人，他怎么也能对着01直接下手，两人又天天睡一个屋，黏糊在一起，连自己解决都困难。
　　01对他的所有亲昵举止，反倒成了积压着的暗火，只能逼着自己不去多想。
　　所以祁盛来的那天，他跟01睡一张床上，抱着睡了一个晚上，又一早就被01亲来亲去。
　　……就在亲吻中，发生了一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现在这事倒成为了他渴求他的证明，他偏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都被蒸熟了似的红，窘迫到了极点。
　　01知道他已经被他逼迫到了极限，却控制不住自己，不断用那些过分的话语去撩拨他。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但他甚至没有办法停下来。
　　“啪——”
　　似乎是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01愣了愣，垂首看过去，白宿竟然徒手捏碎了一管试剂，透明的紫色的液体混合着指尖的血水淌在地上触目惊心。
　　这是白宿经常携带在身上的一套小药瓶，通常装得是麻痹的药剂，沾上一点都会让迅速人瘫软。
　　白宿就用那只受伤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别说了，”白宿的脸已经红透了，被他逼得手心儿都在发抖，声音清清冷冷，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无奈服软：“等药效过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你给我一点时
　　间……我什么都告诉你，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
　　是他一时坏心，骗了他。玩脱了，他也认了。
　　他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之后做什么他都认了。
　　“我只有你一个，也只喜欢你一个。”白宿握着他手腕的手都在轻轻的颤抖，雪白指节上，血水混合着紫色的药水，顺着两个人的手腕向下流淌。
　　仿佛是什么妖异的契约。
　　“我只有你……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白宿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从耳根到眼角，都绯红又滚烫。
　　那双平日里冰冷的眼神，都炽热的让人难以回避。
　　“我爱你。”他说。
　　01的睫毛颤了颤，瞳孔凝视了白宿许久，慢慢捏起他的下巴：“我能相信你吗，小骗子？”
　　白宿知道01这是愿意听他说话了，他轻声诱哄：“是我错了，只有这一次……相信我一次。”
　　01眯起眼睛：“我给你时间，如果让我知道你是在骗我……”
　　“那我永远都是你的。”白宿笑了起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锁起来也可以。”
　　“我会努力讨好你，恳求你给我一点食物的。”
　　“……主人。”
　　白宿眼里又流露出那种对他了若指掌的笑意了。
　　明显是在看到01恢复正常以后，又皮了起来。
　　他就算误解了任何事情，有一件事都没有搞错：白宿就是一个放荡的男人！他就是想要搞死他！
　　01简直拿他没有办法，明明白宿还什么都没解释清楚，看着他手上的伤，还忍不住心疼，故意做出凶恶的表情，垂首去亲吻他的伤口。
　　白宿的表情却忽然有些变了。
　　01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白宿，你这是什么药水？”
　　如果是麻痹药水，哪怕对他影响再小，他现在也应该动作迟钝了才对，白宿现在也应该早就倒下了。
　　白宿脸上的红晕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艳丽了，连声音都变得绵软又甜腻，甚至身体都不自觉地动了动：“……我好像拿错了。”
　　他的药水都是枭给的，上面有着小标签，但一时情急只记得麻痹药水是紫色的，谁想到另一种药水也是紫色的。
　　捏爆了以后，到现在才觉得不对劲。
　　他想起来这些药水枭好像是生日给他和01做礼物的。
　　想得真不是一般的周到。
　　白宿这辈子就没犯过这么荒唐的错误。
　　01看他的表情和反应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白宿，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甚至一本正经地说：“你可能是觊觎我的美貌，迫不及待要霸占我。”
　　他简直肚子里要笑疯了，白宿今天简直就是把引火烧身作茧自缚给贯彻到了极限。
　　“你闭嘴。”
　　白宿比他受药水影响要大得多，眼神都变得湿润迷离了：“我们先回去。”
　　“你回不去了，”01在他的耳边偷偷地笑，“你今晚要死在这里了。”
　　“对了……你刚才喊我什么来着？”
　　“一会记得再喊一次，我听听，顺便求求我。”
　　01脸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我要趁机占便宜】
　　“……你不要得寸进尺。”白宿冷着一张脸看他，但眼神实在柔软得没有任何说服力。
　　“那我们就从给你治伤开始，慢慢来。”01眯着眼睛，眼神就像是野兽巡视着自己即将
　　入口的猎物。“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
　　“别忘了，在你什么都没解释之前，我依然很生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末世）
　　白宿起床的时候, 仿佛宿醉酒醒, 头还有点发晕，他没法确定，这是枭那瓶药水的副作用，还是一夜放浪形骸的产物。
　　他起身的时候, 01不在房间里, 枕头边上放着面包玉米和用保温壶装着的热水。
　　白宿记得, 一般每周这天, 他俩都要抽空出去找点水资源储备。
　　他今天是没什么力气了, 这个任务恐怕只能由01独自去完成。
　　白宿爬起身来, 薄薄的羽绒被从他的身上滑落，皮肤上惨不忍睹的痕迹让他迟疑了片刻, 确定这的确是01一晚上的杰作。
　　这怕是目前为止最凶猛的一次了。
　　白宿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发现仓库里唯一的镜子被01砸碎了, 连破碎的玻璃片都被扫了出去，白宿起身去推了推仓库的门。
　　门是锁着的。
　　白宿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那栋教学楼里过了一晚上，白宿中途已经睡过去了，迷迷糊糊清晨又被折腾起来了。
　　01彻底贯彻了他说的话, 深刻解释了什么叫做“慢慢来”。
　　01大概也摄入了一点药物, 但他的抵抗力足以在持久战中把他耗磨得生不如死，无论怎么挑衅引诱都只是无用功。他最后甚至哭着想自己解决问题，却迎来了最猛烈的的报复。
　　太丢脸了。
　　白宿也是这次才意识到, 这个世界的01, 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最后白宿昏睡前最后的记忆是01贴着他的耳边, 跟他说：“我想把你锁起来。”
　　白宿记得自己已经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低声喃喃：“锁在哪？”
　　“我的床上？”01笑着问。
　　“……锁吧。”白宿哼唧了一声，亲吻着他的嘴唇，安抚这只躁动不安的野兽。
　　然后就真的锁了。
　　区别只是没有锁在床上罢了。
　　但总之这次事故，一言以蔽之，就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坏心眼太多，容易翻车。
　　这是白宿在事后总结的教训。
　　他自己吃了点东西，慢慢套上一件大t恤，趴在床上拧魔方，顺便慢慢理顺思路，想着自己应该怎么跟01解释自己的来历。
　　顺便告诉他，他刚刚绿了的那个男人，就是未来的自己，现在正躺在病床上，等着他回去亲亲抱抱举高高。
　　白宿现在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01没准儿连未来的自己都会醋。
　　这个人醋起来是真的可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白宿现在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教训。
　　他是真的不打算再尝试一次了。
　　就在白宿思索间，忽得听见有人在外头拍着仓库的门：“……白宿，你在吗？”
　　这声音极度熟悉。
　　是祁盛的声音。
　　可以说是相当会挑时候了。
　　白宿简直哭笑不得：“在，你等会儿，门被01锁了，我没有钥匙。”
　　门外的祁盛：……这两个人又在玩什么y！？
　　他只不过一段时间没来，剧情已经进展到囚禁y了吗！？怎么这么刺激的吗？
　　白宿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还真是被01收走了：“要不你从外面翻窗进来吧。”
　　这仓库有通风窗，就是高了点。
　　祁盛走通风窗跳进来的时候，白宿刚刚套上一条磨白牛仔裤，上身的t恤松松垮垮的，依稀能瞧见锁骨以下遮不住的红印。
　　白
　　宿自己向上拉了拉衣服，咳嗽了一声：“没事，进来吧。”
　　祁盛蹲窗沿，心有余悸：“01不会怀疑咱俩偷情吧？”
　　白宿淡淡地瞧了他一眼：“你再不进来，我就跟01这么说了。”
　　吓得祁盛险些一跟头栽下来。
　　祁盛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白宿，只觉得他眉梢眼角都是懒散的，却偏偏说不出的勾人，说不清是吸足了谁的精气，还是让谁给摧残过了，总让移不开眼去。
　　白宿倒了杯水，推到他的面前：“你脸色不太好，最近怎么了吗？”
　　祁盛自打上回以后就再也没来过，白宿和01一直都有点担心他。
　　问到这个，祁盛忍不住骂了一声：“别提了，被坑了，南城基地的研究所就是骗人的，捉我们就是为了小白鼠来的。”
　　白宿愣了愣：“怎么回事？”
　　祁盛这才把前一阵遇见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期间怒气冲冲比了中指无数：“这基地一准儿有鬼，要不是老子机灵逃出来了，现在没准儿还要再给我来一针呢！”
　　白宿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消息，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们给你注射的到底是什么？”
　　“除了那些基地高层和研究员，没人知道。”祁盛摊了摊手，“我怀疑根本就不是什么丧尸疫苗，否则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手段。”
　　白宿微微皱起了眉：“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装肚子疼，让他们带我去检查，路上打晕了看守逃出来的。要不现在还在那当小白鼠呢。”祁盛烦躁地摆了摆手。
　　白宿听到这儿，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却又说不明白，只皱起了眉：“他们给你注射的是什么你都没弄清楚，你就跑出来了？”
　　祁盛怒气冲冲地一摆手：“管他是什么，我都不想呆在那个基地里头了。”
　　“等我出去躲个两天，就想办法检查一下。万一这里头有鬼，我非让全世界知道南城基地在做的勾当！”
　　不过他心里也是有些数的，至少在这几天，他除了偶尔会失去意识昏迷一会，并没有别的问题。
　　没准儿他们注射的那些东西全都是废品呢。
　　他话说到这儿，白宿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个……”祁盛还是没克制住那颗充满求知欲的心，连正事都没提，先问起了其他：“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宿只有眉梢动了动：“嗯？”
　　祁盛目光一个劲儿地闪烁，都不敢落在白宿身上：“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他怎么……”
　　他比白宿本人还脸红一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他一直以为白宿跟01是双胞胎兄弟，不知道私下攒了多少兄弟背德，末世骨科的剧本。
　　如今瞧见白宿的状态，还以为是01终于发了狂，不顾白宿的意愿，把他囚禁在自己身边，每天对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地百般疼爱折磨。
　　光看白宿身上遮不住的痕迹，就知道他俩被01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他现在看白宿，就好似在看高塔里的公主，小心翼翼地问他：“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白宿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了什么，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怎么？你要带我脱离火海？祁盛小朋友？”
　　祁盛差点被一口水呛死，连连咳嗽摆手。
　　白宿这才笑了起来：“没有的事，是我做了点坏事，对不住他。”
　　“你给他戴绿帽了？”
　　白宿一口水喷出来，正中祁盛的脸。
　　“！你太恶心了！”祁盛抹着脸上的水炸毛，
　　“被说中了也不用这样！”
　　“抱歉，”白宿咳嗽了一声，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我看起来……很花心？”
　　现在不但01怀疑他会绿了他，连祁盛都这样想。
　　祁盛愣了愣，仔细看了白宿一眼。
　　别说花心了，白宿看着就跟个冰美人似的，有时候转个枪耍个帅，也是冷酷帅气得要人命。
　　但只有在01的身边，就是莫名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勾人心魄的味道。
　　这么说01想把他锁起来，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
　　祁盛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东西，赶紧摆了摆手，打散了自己的想法：“没有！我胡乱说的！”
　　白宿也就随口一说，倒也没有在意。
　　祁盛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就算你俩吵架，他把你关起来算是怎么回事？”
　　白宿面无表情：“我同意的。”
　　祁盛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白宿往旁边一闪，避开了。
　　祁盛见鬼了似的瞪着他，他想骂他俩神经病。
　　可一想白宿眼下的处境，密室、美人、还带着一身的吻痕。
　　祁盛感觉自己脑容量又快不够用了。
　　行吧，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就是他俩一个开心的玩法。
　　他就不该问这事儿。
　　临走前，祁盛又跟白宿说：“他们提到01了，我总觉得不太对劲，01这个丧尸王，没准儿跟他们有关系。”
　　“你们自己注意点。”
　　其实他就是想来提醒01小心的。
　　白宿看出了他的来意，点了点头：“多谢。”
　　祁盛红着脸撇过头去：“谁……谁是来提醒你们的？！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误会。”
　　白宿笑了起来，继而表情变得慎重：“你也多加小心，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有些蹊跷，如果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联系我和01。”
　　祁盛点了点头，他这回不想再跟他们住在一起吃狗粮，更不想被01误会成奸夫，赶紧跳窗跑了。
　　他在废城区溜达着，准备找一个豪华的酒店过夜。
　　忽得，眼前一黑，脑海深处感受到了一阵阵剧痛，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他皮肤的血色逐渐褪去，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了怪异的声响，再睁开眼睛时，眼球变得浑浊又猩红。
　　如果01在场，一定会知道，这是他丧尸化时的样子。
　　他衣服上的纽扣，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像是调整电台的哗啦哗啦声，然后，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实验品c06号，听得到我说话吗？”
　　祁盛从喉咙发出了声音，仿佛是在回应。
　　另一边似乎有不少人讨论的声音。
　　“他怎么跑到废城区去了。”
　　“成功了没有？”
　　“从体征数据上来看是丧尸化了，但真正成功与否……还要看他跟成品之间的能力差距。”
　　过了好一会，纽扣里传来了对方的指令：“我们将在两个小时后派车到废城区，接你回来。”
　　“在这之前……你要完成你的第一个任务。”
　　“打开你的手机，在废城区找到照片上的人，带回来。”
　　祁盛木讷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光是解锁的动作就重复了好几次才成功。
　　而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是一张刚刚见过的脸。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末世）
　　白宿独自待在仓库里, 正在一张一张去拼凑新买的拼图。
　　那是一片纯银色的地图, 上面没有任何的图案, 只有纯粹的银色，白宿拼了有一段时间, 他最近正在完成最后的部分。
　　但他的效率并不高。
　　他还在想着另一件事：关于祁盛。
　　祁盛今天告诉他的事情非常奇怪。
　　南城基地在研究什么, 才会用欺骗的方式注射给人类？
　　他们费尽心机才控制了那些青年，祁盛又为什么能够轻而易举地逃出来？难道真的只是一时的疏忽不成？
　　还有就是, 他们称01为成品，这件事到底跟01有什么关系？
　　说起来,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很蹊跷。
　　在这个世界, 每年变成丧尸、杀掉同伴的人不计其数。
　　01对南城基地明显没有敌意，甚至被追杀到如此狼狈, 依然没有发动丧尸去攻击南城基地。
　　他们为什么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追杀01？就因为他丧尸王的能力？
　　白宿一颗一颗把拼图还原，脸色每一秒都再变得更凝重一点。
　　他忽然有些后悔，废城地生活虽然单调, 却也安逸, 以至于他来了以后，只顾着跟01谈情说爱, 完全没有去在意南城基地的种种反常。
　　南城基地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们为什么要做出这些事情来？
　　白宿想着想着，把整个拼图复原, 忽然想清楚了什么, 猛地站了起来。
　　“……他们难道想……”白宿下意识低呼了一声，却又意识到01并不在他的身边，这才沉默了。
　　他在房间里焦躁地踱了两步, 忽然听到了门外的声响。
　　不是01的。
　　那种拖沓又沉重的脚步声。
　　属于丧尸的脚步声。
　　紧接着，就是门外的抓挠声，一下一下，剐着仓库结实的铁门。
　　在01的伤恢复以后，他就可以控制半个废城的丧尸，而这仓库，就是整个丧尸成盛的真空地带。
　　没有任何一个丧尸会走到这里来。
　　但现在，外面正聚集着密集的丧尸群，不断推挤抓挠着门板。
　　“吼——”
　　丧尸野兽似的□□，在他的门外接连响起。
　　白宿目光闪了闪，没有半分的迟疑，抓起了随身的外套披上，随手拂乱了拼图，跳上了通风窗，一跃而下。
　　而下一刻，他的后颈传来了剧痛，眼前一黑，看到最后的面孔，是一张僵硬的脸。
　　“……祁盛？”白宿来不及说完，就是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
　　两小时以后，01回到这里，只看到了门户大敞、空无一人的仓库。
　　他从头顶凉到了脚底，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凝固了。
　　“……白宿。”他轻轻喊了一声。
　　仓库空空荡荡，无人应答。
　　“……白宿？”他捏紧了拳头，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动摇。
　　……他走了？
　　不，不对，他是答应了他的。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审视眼前的一切。
　　角落里两个水杯没有洗，有人来拜访过这里。
　　门板上有被破坏的痕迹。
　　而白宿常呆的角落，那副拼图已经被抠下来了十几块，他记得那是一幅纯银色的拼图，但现在这上面有黑色的马克笔的痕迹。
　　01颤抖着手，拿起地
　　上的几块拼图，按照正确地方式拼了起来。
　　这是白宿的笔迹。
　　【南城】
　　01已经分不清楚，是确认白宿没有骗他的喜悦多一些，还是爱人被掳走的惊怒多一些。
　　他握紧了那最后的一块拼图，凑到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他会带他回来的，很快。
　　+++
　　白宿清醒时，一个单调的房间，从墙、到门、天花板、再到地砖，四处都是一片雪白，让白宿觉得有些刺眼。
　　而他面对的，就是已经有些丧尸模样的，祁盛的面孔。
　　以及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那位研究员刚从他的身上抽取了一管血，白宿没有进行挣扎，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
　　他喊了一声祁盛的名字，祁盛并没有任何的反应。
　　“丧尸王？”研究员对他说，“晚上好。”
　　白宿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嘴唇：“晚上好。”
　　“你的脾气看起来比之前好多了。”研究员说，“如果你早就愿意这样配合我们，我们会省下很多的事情。”
　　白宿看着研究员的面孔，忽然问：“我们见过吗？”
　　他这时候都笑容跟01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楚他和01之间的差异。
　　“早就见过了，你忘记了吗？”研究员笑着问。
　　“我没有见过你。”白宿沉默了片刻，笃定地摇了摇头。
　　“好吧，这是谎言。”研究员笑了起来：“抱歉，最近有了奇怪的传言，说丧尸王有孪生兄弟……不过我并不相信。”
　　“你的所有体征我都有资料，包括你左脸上的那颗非常淡的痣。如果说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恐怕不会是孪生兄弟，而是复制人。”
　　研究员拍着胸脯，开始了滔滔不绝地发言。
　　确切来说，是他滔滔不绝的谎言。
　　“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是目前的南城研究所的负责人，致力于研究丧尸疫苗——”
　　“……我们捉住你，只是为了研究你身上罕见的病毒，来为人类寻找出路……”
　　白宿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演技很差劲吗？
　　让他根本看不下去。
　　研究员的脸色没有变得难看，反而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你是第一个。”
　　“我对你的演技没有兴趣，如果你只会说谎，那大可以节省一点口水。”白宿懒散地倚在墙边。
　　“你想办法拘禁我，我尽力逃走，如果有机会，我会杀掉你，我们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你可以走了。”
　　研究员反而不肯走了。
　　他的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兴味，甚至走近了白宿，问：“我们有别的选项吗？”
　　白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看着他：“……你要跟我打个赌吗？”
　　研究员沉默了片刻：“赌什么？”
　　“赌你的真实身份。”
　　“怎么赌？”研究员确信这个丧尸王之前从没有看到过他。
　　白宿慢吞吞地说：“如果我赢了……你告诉我你们在研究什么，我可以配合你们。”
　　“听起来很划算，那如果你输了呢？”研究院问。
　　“我无条件配合你，而且还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研究员同意了这个要求，他的眼里没有忐忑，反而有些迫不及待：“我的名字是什么？”
　　“你叫南吉。”白宿回答。
　　“年龄呢？
　　”
　　“34岁。”
　　这些知道都很正常，祁盛如果看过他的工作牌，说不定会告诉他。
　　研究员笃定地想。
　　“那么，我的身份是？”
　　“像你说的，研究所负责人，还有就是……南城基地从未露面的首领。”
　　白宿说。
　　南吉缓缓勾起了嘴角，然后这个笑容逐渐扩大，他走到在白宿的面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宿手里出现了两个东西，一张是南吉的研究所挂牌，一枚金灿灿的、代表着基地权利的徽章。
　　上头甚至刻着南城至高的九枚星星。
　　白宿指尖弹了弹，那枚金色的徽章就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漂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南吉手中。
　　“……什么时候？”南吉惊讶地摸了摸兜里，果然空荡荡的。
　　白宿懒洋洋地把手垫在脑后，躺了下去：“在你给我注射的时候。”
　　关于南城基地的首领，他早就听祁盛和01说过，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一天出现在他的面前。
　　南吉笑得非常开心：“你比我想象中有趣太多了，难怪你敢跟我赌。”
　　只有白宿知道，他许下的赌注都是空头支票，无论是输是赢，他的配合都毫无价值。
　　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正常人，身上根本就没有丧尸病毒，他甚至乐于去配合他们的研究。
　　莫名其妙，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病毒，只会拖慢他们的研究进度。
　　这场赌局，无论如何，赢的人都是他。
　　他只是想趁机从这个人口中，得出更多的情报。
　　“追加一个赌约，”南吉咧着嘴笑了起来，“如果你能说出我的研究项目，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白宿沉默了。
　　“怎么？猜不出来了？”南吉盯着他。
　　“你们想控制丧尸，”白宿沉默了片刻，“你们想成为真正的丧尸王。”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末世）
　　南吉似乎有几分惊讶, 好半晌才慢慢笑了起来：“你说的对。”
　　目前所有的幸存者基地都把精力倾注于丧尸疫苗的研究, 但南吉和基地高层对此并没有兴趣。
　　的确, 丧尸是很可怕，但是丧尸不是没有优点, 他们强壮、无所畏惧、拥有超强的复原能力。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脑子。
　　他们不会像人类一样, 对你的决策产生质疑, 不会自相残杀，不会因为贪婪和自私犯下愚蠢的错误。
　　只要能够操控他们，他们会成为最无往不利的军队。
　　——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因此南城基地的第一批实验者，是一批流浪汉, 哪怕死去都无人关心的拾荒者。
　　显而易见，这些失败者全都变成了丧尸, 被无声无息地放逐到了废城区。
　　但只有一个人是意外。
　　南吉看着白宿, 眼神仿佛看着什么珍贵的实验品：“那就是你, 亲爱的。”
　　白宿看着他的眼神, 越发确定, 这是一个疯子。
　　一个清醒的疯子。
　　“老实说, 我们一开始根本没想把病毒注射给你。”
　　“虽然你是个南城基地的大|麻烦，但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的。至少……基地需要几个你这样的麻烦, 去鼓舞那些傻蛋们。”
　　“但意外就是发生了，基地错误的将药剂当成了感冒药剂注射给你, 而在所有实验品都已经变成丧尸的情况下……”
　　南吉歪着头, 注视着白宿, 一字一句道：
　　“……我们只能处决你。”
　　白宿微微闭上了眼睛，他想到这个世界01在仓库里的狼狈模样：“……所以我的队友……”
　　“是我们安排的，让你的好队友，想办法解决了你。”南吉笑嘻嘻地说，
　　“顺便一提，你的死亡方式不是我们提出的，你的一位队友真的非常憎恨你，替你选择了这样完美的痛苦。”
　　果然如此。
　　白宿抿紧了嘴唇，不知道是对于眼前人的厌恶更多，还是对于01境遇的难过更多。
　　但他还要维持着状态继续跟这个疯子对话：“但是我回来了，对吗？”
　　“对。我们都没想到，你成为了迄今为止最完美的成品。”
　　南吉的目光变得热切：“你不但拥有了超强的复生能力，你的脑电波能够让所有丧尸产生共鸣，你可以控制丧尸——”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01有脑子。
　　在南吉得知01变化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件事，01的个性太强，是绝对不可能顺从南城基地的指令的。
　　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毫无意义。
　　至少，他们可以收集01的种种资料，复刻他的成功，然后……做出更完美的产品。
　　“祁盛。”白宿说。
　　“bgo！”南吉拍了拍祁盛的肩膀，祁盛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跟你一样，可以控制丧尸，也十分的顺从听话。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无限复生的□□。”
　　“不过这不重要，有了第二个、就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总有一天。
　　他们可以把这个世界，都变成他们顺从的军队。
　　站在一切的巅峰。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不一样的、扭曲的炽热。
　　白宿静静地注视着南吉，他根本不需要问南吉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
　　在这种人的眼中，权力即一切，力量
　　即一切。
　　“祁盛还能清醒吗？”白宿问。
　　“他现在已经很清醒了，”南吉揪着祁盛的衣领，与他四目相对，低低地笑了起来：“你不觉得，这个样子才是最适合他的吗？”
　　“顺从、乖巧、听话……不会思考，毫无质疑。”
　　南吉用指尖撬起了祁盛的嘴唇，用食指的指腹去摩擦着祁盛的虎牙，满意地笑了起来：“这才叫做清醒。”
　　“之前那个，太愚蠢，也吵闹了。”
　　口是心非地吵嚷，费尽心机要逃出去，就算他让他逃出去又如何呢？
　　还不是要乖乖变成他的傀儡？
　　他对将死之人，从不吝惜他的宽容。
　　比如他此刻愿意给白宿解释一切真相，比如他给了祁盛最后的、可笑的自由。
　　他们在他的眼中，都是已经迟早要废弃的实验品。
　　而现在南吉要做的，就是最大化利用它们的价值，以及，偶尔的人道主义关怀，让南吉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像是现在，他的心情就好了很多，仿佛自己做了慈善似的，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间牢房。
　　“对了，实验品c06，你接下来的任务任务。”
　　“去处理掉那些跟你同批的失败实验品，他们现在都被关在隔壁的牢房……还有，记得卸掉丧尸王的四肢，防止他逃走。”
　　即使砍断01的手脚，也会重新复生。
　　但只要让他的关节错位，他就既无法再生，也无法逃走，形同一个废人。
　　白宿瞪大了眼睛，低喝了一声：“祁盛，你醒醒！”
　　丧尸化的祁盛只会服从那个荒谬的指示，从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一步一步，走出了这间牢房。
　　“祁盛，祁盛！！”白宿在他的背后呼喊，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门外有皮肉撕裂的声音、凄惨的哭嚎和哀求，以及咀嚼肉块的声音。
　　白宿从头顶冷到了脚底。
　　祁盛在两个小时以后，重新推开了牢房的门，从头发，到身上的衣服，都是血淋淋的，指甲缝里还残余着碎肉，嘴角也残余着鲜血。
　　那个口是心非、容易脸红，骄傲纯粹，小少爷似的人。
　　变成了个这个样子。
　　白宿忽然沉默了下来。
　　“祁盛……”白宿慢慢喊他的名字，“你真的甘心吗？”
　　就变成这个样子吗？
　　他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祁盛慢慢走向他，准备忠实地执行接下来的指令——卸下他的四肢。
　　到头来，白宿竟是最不甘心的一个。
　　他见识过所有人美好的结局，所以才越发不甘这世界的一切。
　　祁盛也好、01也好，每个人都原本该拥有更灿烂的未来。
　　明明就不该是这样的。
　　世上最大的不甘，莫过于本可以如何。
　　白宿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大力掼在了地上。
　　左臂关节处，一阵剧痛袭来。
　　他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冷汗却顺着额头滴落了下来。
　　白宿右手一拳打在了祁盛的脸上：“祁盛，你他妈的醒醒！”
　　祁盛的头僵硬地扭过来，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感，反手摸上了他的右臂。
　　只听“咔嚓”一声。
　　祁盛忠实地完成了他的使命。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怪异的情绪，他不明白自己的状态，只是按住了白宿的腿，手下准备用力。
　　忽然之间，警铃大作。
　　牢房外的走廊，都是震耳欲聋的红色声响，玻璃破碎和看守人的声音响成一片。
　　紧接着，铁整个门仿佛纸糊得一般，被彻底打穿了，有一个拳头，从门外伸了进来，对着白宿，比了一个“v”。
　　一眼就知道，是哪个幼稚鬼闯了进来。
　　“我来救你了，白宿。”门外的人懒洋洋地笑着说。
　　紧接着就是魔幻的一幕，门外的人仿佛撕裂一张纸似的，把门撕裂成了两半。
　　然后走了进来，懒洋洋的笑容，一下僵硬在了脸上。
　　他看到祁盛正蹲在白宿面前，摸他的大腿。
　　01这下不仅头顶绿了，脸也绿了，飞起一拳，将祁盛打翻在地，狞笑了一声：“小兄弟，是你绿的我吗？”
　　白宿：“……”
　　祁盛：“……”
　　白宿：这个傻子。
　　怕不是被他欺负得脑子坏掉了。
　　01这一拳留了手，打的不重，但祁盛一回头来，他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祁盛的动作太僵硬了，挣扎的力道大得惊人。祁盛翻身就是一拳，01极速闪避，那拳头落在地上，竟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
　　碎石飞溅。
　　01瞳孔骤然收缩，定睛一瞧，才看出他的不对来。
　　祁盛的面目狰狞，皮肤青白，眼珠浑浊，虽然力量和速度都有了质的飞跃，但明显动作僵硬，
　　分明已经露出了丧尸的模样。
　　“怎么回事？”01这下笑容迅速消逝了，反剪了祁盛的双臂，用力控制住他，一双眼变得雾沉沉，“他……跟我一样了？”
　　白宿抿了抿嘴唇：“或许不止。”
　　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祁盛胸前的纽扣也响了起来，那里面是南吉恼火的指令：“我不管他们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都给我留下来——无论死活。”
　　他似乎刚刚得到了白宿血液的化验报告，又得知了丧尸王入侵的消息。
　　对于自己被欺骗这件事，他表现出了万分的恼火。
　　祁盛剧烈地挣扎了起来，01手上一用力，把他的整个脑袋都砸向了地面。
　　祁盛的头颅就像钢铁浇筑的一般，将地面砸出了一个坑洞。
　　祁盛的体能似乎要比01差一些，单论身体，他没有任何的能力。
　　外面的脚步声、叫喊声，都越发急促了。
　　“他的体能比我差一点，”01咧开嘴笑了起来，“祁盛小朋友，你保护好自己，我们来日再会。”
　　他在他的耳边低声说。
　　“别忘了你是谁啊，祁盛。”
　　祁盛似乎愣了愣，浑浊的眼珠出现了片刻的迟滞。
　　01转身抱起白宿，用力一跃，跳出了窗口。
　　他低头亲了白宿的额头一口，却没有被推拒，甜甜地笑了起来：“你这是把我绿了以后心虚了？”
　　白宿面无表情：“……我的手脱臼了，一会帮我接上。”
　　01的脸瞬间黑了：“……我应该多打他两拳对了。”
　　白宿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01的沉默了片刻：“到底怎么回事？祁盛为什么成了这样？”
　　变成了跟他一模一样的东西。
　　白宿抿了抿嘴唇：“因为……”
　　而另一边，祁盛坐在原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怔愣在原地。
　　他做了什么？
　　他正在做
　　什么？
　　【别忘了自己是谁。】
　　【你甘心吗？】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思索这些，但就是有两个人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
　　他胸前的纽扣还在催促着他。
　　“c06，你到底在做什么？”
　　“把他们处理掉，体能做不到的话，就利用丧尸去除掉他们。”
　　南吉的声音已经气急败坏了：“杀了他们，快，杀了他们——”
　　利用丧尸……
　　杀了他们……
　　【不，不行，他们是——】
　　脑海里有个声音急切地呼喊着。
　　杀了他们……
　　【绝对不行！操|你大爷的！】
　　那个声音越发的暴躁。
　　要把他们的尸体留下来……
　　【不要再说了，闭嘴啊！！！】
　　祁盛缓缓举起手来，鲜血顺着他的掌纹流淌，染湿了他的衣袖。
　　他眼珠逐渐只剩下了白色，以及遍布着的红色血丝。
　　他发出了可怖的吼叫。
　　然后，那是整个城区都能听到的可怖声音，从脑海中传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c06号，你在做什么？你的脑电波为什么异常了！？”
　　“你要做什么？！”
　　南吉的声音里带着惶恐。
　　祁盛已经没有反应了，只有不断的吼叫声。
　　而废城区的丧尸。
　　也在随之嘶吼。
　　然后，拖着沉重的步伐。
　　如潮水般涌向了南城。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末世）
　　月光下的南城基地。
　　在上演一场血腥的默剧。
　　无数的丧尸如同潮水一般涌入了基地, 很快就突破了基地的防线, 贪婪地进食。
　　那些倒在地上被践踏而过的躯体, 拖着半截身躯哭喊着的人，甚至一边被啃食、一边在变异着的丧尸。
　　都在告诉他们。
　　那些被他们遗弃在废城区的怪物们。
　　回来了。
　　带着他们的饥饿和憎恶, 重演了若干年前的噩梦。
　　“救救我……求求你们，我不想死……”一个女人慌不择路地逃进了一个小巷, 抱住了面前的人, “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的眼球里倒映着青年的精致漂亮的面孔，青年的笑容里带着淡淡的怜悯：“……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的身上遍布着血迹和啃咬后的伤口，整条手臂都被啃食殆尽，血迹蹭在了青年的衣服上。
　　被啃咬成这个样子, 已经没有办法了。
　　女人听不到他的声音似的，只剩下了哀求和哭泣：“求求你, 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怪物……我没做过坏事，我没做过坏事啊……”
　　她的声音逐渐变了，逐渐变得喑哑又浑浊, 最后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嘶吼。
　　然后, 她被轻轻推了一下额头。
　　青年注视着她，扯了扯嘴角：“你走吧。”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离开了, 加入了那些游荡着的丧尸，巷外, 一片震天的哭喊声。
　　白宿在阴影里,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许久才开口：“……你认识她吗？”
　　01很久都没有说话。
　　“我认识她，她是我的英语老师。”01的低声说，“……我没想到，她活到了现在。”
　　“高中的那个？”白宿轻轻问。
　　“嗯。”
　　白宿记得01在课桌上画过她。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哪怕在01课桌上把她画成了一个滑稽的漫画小人，她也是漂亮的。
　　然后，她现在也离开了。
　　白宿沉默了片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跟01解释了南城基地的一切，接上了脱臼的手臂。还没有来得及离开，就撞上了这场灾难。
　　“祁盛暴走了，”01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他在召集丧尸，这是他的本能。”
　　01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连我，都能听到他的哀鸣。”
　　那愤怒的、悲伤的、痛苦的哀鸣。
　　以及那些同样被放逐的，无数丧尸的共同的哀鸣。
　　南吉试图利用丧尸病毒的力量，本就是一个荒谬的笑话。
　　“南城基地完了。”01隔着浓重的夜色，注视着巷子外的一切，“所有人……都完了。”
　　那些将他放逐的、憎恨着、畏惧着他的所有人。
　　那些曾经留给他笑容、美好的、温柔的所有人。
　　都会变成他的同类。
　　行尸走肉般的同类。
　　“你能阻止他吗？”白宿问。
　　“我能阻止祁盛，”01慢慢说，“但我没办法阻止所有的丧尸。”
　　这些丧尸的憎恨、痛苦，就像是漩涡，足以搅碎所有的力量。
　　但如果……
　　他能够做些什么的话。
　　付出的代价，一定是他无法承担的可怕。
　　01的嘴唇动了动，眼神从迷茫和悲伤，逐渐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温柔。
　　白宿看着01的眼睛，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01笑了起来，反手拉住了白宿，声音又轻又软。
　　他的眼眸，就像他身后晴朗的夜空。
　　“如果我还有什么值得去想的，那就只有你。”01的笑容太过灿烂，让白宿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
　　他忽得拉住了01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
　　“不行……”他低声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不行。”
　　他能够理解01所有的选择，能够明白他所有的想法，甚至易地而处，他的选择会跟他一模一样。
　　但是，他依旧不想松手。
　　仿佛他只要一松手，这人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变成捉不住的风，变成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从此再也捉不住他的踪迹。
　　“白宿，这是我的世界。”01对他灿烂的笑，“这是给了我一切，又毁了我一切的世界。”
　　“不要了，好不好？”白宿轻轻亲吻他的嘴唇，蛊惑似的低语，“我能给你更多，你要什么都可以……”
　　“我要你也可以吗？”01看着他。
　　“什么都可以。”白宿笃定地回答。
　　“你要记得你的话，如果……我还有未来，一定会向你讨债的。”
　　01笑了起来，他从兜里摸出一小瓶液体来，喝了一口，把白宿推到墙上，强硬地吻住了白宿的嘴唇。
　　白宿挣扎着躲避，却仍无法回避那苦涩的液体，从01的口中，强硬地渡到了他的口中。
　　01纠缠着白宿的舌头，确保白宿的舌头逐渐麻痹，身体从不断挣扎，逐渐停止了动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
　　紫色的药水，从白宿的唇角流下，被01恋恋不舍地卷入口中。
　　“最后一瓶，在我这里。”01坏笑了起来，“发现了吗，会玩小手段的不止你一个。”
　　白宿已经顺着墙壁滑落，软软地坐在地上，仰头注视着他，眼圈慢慢地红了。
　　“……混蛋。”白宿含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哭腔。
　　01把他抱到了屋顶上，把他安置在一个空荡的阳台上。
　　“对不起，”01吻了吻他的嘴唇，“……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但是不重要了，我相信你。”
　　这漫长又灰暗的时间中，白宿是他唯一的光。
　　是从无数个世界而来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礼物。
　　他捧起白宿的脸，亲吻着与他相同的五官，一下一下，神色专注又虔诚，仿佛在做最后的诀别。
　　“白宿，我爱你。”
　　“还有……谢谢你。”
　　他看到白宿哭了。
　　眼泪顺着他的睫毛，滑落到下巴，摔碎在了他的掌心。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白宿掉眼泪的样子，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我走了。”01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来，“如果你回去了，不要忘了我。”
　　他起身想要离开，却感受到了微小的阻力。
　　白宿的手指，正捏着他的袖边，僵硬又无助。
　　01的轻轻掰开了他的手，温柔地吻了吻白宿的指尖。
　　然后就跳到了整个基地最高的建筑物上。
　　那栋雪白砖石堆砌出来的研究所上。
　　01站在那，鸦色的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已经融在了这月光下的黑夜之中。
　　他看到南吉等人正慌张地逃亡，他们满载了弹药和食物
　　，撞倒了涌来的丧尸，碾过了人们的残肢，在地狱中着狂奔。
　　南吉的脸上带着恼火却张狂的表情。
　　01笑了起来，然后他的皮肤变得苍白，身体的热度却在瞬间攀升，心脏一声一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在一瞬间变得血红。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在一声一声地扩散，与那些丧尸的鼓膜共鸣。
　　一声、一声、又一声。
　　是运输着鲜血，供应着生命的声音。
　　响彻了整个南城基地。
　　那些丧尸似乎停下了脚步和袭击，不再追赶眼中的猎物，开始向01一步一步走去，眼里带着贪婪与饥饿的光亮。
　　所有的丧尸，都在前往这个基地的中心。
　　在地下室嘶吼的祁盛，痛苦地哀嚎了起来，倒在了地上，终于恢复了寂静。
　　正在转移的南吉，被猝不及防地埋进了这些丧尸堆儿里，尖叫着、咒骂着被吞噬了。
　　与之前丧尸的啃咬不同，他和他的同伴，被食用得无比彻底和干净。
　　他被吞噬的粉身碎骨，包括那颗生机勃勃的心脏，尚且跳动着，就被丧尸们夺去，贪婪地咀嚼进腹中。
　　当丧尸散去继续前行，原地只剩下了一滩血迹。
　　就像所有人流淌的一样鲜红。
　　而丧尸们的饥饿，没有得到丝毫的满足。
　　他们渴望的心脏，只有那一颗。
　　强大的。
　　充满了力量的。
　　甘美的。
　　正在01胸腔中跳动着的那一颗心脏。
　　月光下，人们从丧尸的口中捡回了一条命，惊讶地看向他们前往的方向。
　　依稀是一个高挑的身影，穿着黑色的衣裳，站在研究所的顶端，随着夜风摇曳。
　　他永生的心脏，正甘美地跳动着。
　　01的意识在逐渐涣散，他却笑了起来。
　　他知道，这就是病毒反噬的力量。
　　他的心脏是他永生的源泉，就会是所有丧尸的美餐。
　　他拥有的一切，终将吞噬他。
　　这是或许就他毕生的诅咒。
　　没人知道，那个漂亮的丧尸王，正站在这篇夜空下，注视着他们所有人，笑得灿烂。
　　这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诀别。
　　01闭上了眼睛，彻底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他知道，那些丧尸很快就会来撕扯他的身体，吃掉他的四肢，放干他的血液。
　　最后，嚼碎他的心脏。
　　然后，他就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怪物，作为白宿，也作为01。
　　他想起了白宿的眼泪，像是珍珠、像是宝石、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在他的掌心，浸入他的一切。
　　当一切都归于死寂，连他自己的心跳都被剥夺。
　　他至少还拥有这一滴眼泪。
　　他终将溺毙于无尽黑暗之中，也终将沉睡于所有繁星之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末世）
　　“01……01……”
　　01似乎听见了叫喊他的声音。
　　是熟悉的, 呼喊着他的声音。
　　有什么人抱住了他, 手臂紧紧地环绕着他, 仿佛要将他嵌进身体里去。
　　他已经很疲倦了。
　　他已经要死去了。
　　但是……
　　01慢慢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眼睛被紧紧捂住了。
　　目之所及, 一片黑暗。
　　他想要挣扎，却因为之前近乎自爆的行为, 而丧失了所有行动的能力。
　　他只能嗅到那种好闻的气味, 是他熟悉的，带着一点薄荷的味道。
　　“……白宿？”他愣住了。
　　抱着他的人是白宿？
　　白宿现在应该在安全的地方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耳边的白宿在慢慢地说：“别怕，我在。”
　　“白宿……你放开我。”01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听到了夜风的呼号, 和丧尸逐渐逼近的叫声。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白宿……你别开玩笑了, 你放开我！”
　　“跟你没有关系……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是我的世界……”
　　白宿没有说话，好半晌才慢慢地笑了起来：“一个人的事情, 怎么能叫没有关系呢？”
　　这是他无数次跟他耍赖的理由。
　　“白宿……求你了。”01的身体也在克制不住的颤抖, 他太清楚白宿想要做什么了, “他们只会要我的心脏……只要我一个人的，你就算死了也是白白送命……”
　　他听到了丧尸逼近的脚步声。
　　他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真的吗？”白宿在他的耳边慢慢说，“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谎了？”
　　如果丧尸真的能够分辨他们两个心脏的差异。
　　01就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了。
　　白宿的手轻轻按在他的胸膛，低声呢喃：“你听，声音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有着同样的心跳。
　　01第一次发觉自己这样的恐惧, 他不断地让白宿离开自己, 却被白宿轻轻捂住了嘴巴。
　　所有的一切都被剥夺了, 只剩下听觉，能够清晰地捕捉到白宿的声音。
　　“你什么都别说，听我说。”白宿轻声说。“我欠你一个解释。”
　　他的声音依然很清淡，带着不易觉察的温柔。
　　“我是从很久之后回来的。虽然是个意外，但我想，我是为你回来的。”
　　“你就是我的爱人，我在未来的爱人，也是唯一的爱人。”
　　他似乎在亲吻他的头顶。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开个玩笑，我喜欢你吃醋。”说到这里，他似乎轻轻的笑了起来。“真的很可爱。”
　　“之后一直想跟你解释，但总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一直拖到了现在。”
　　“01，对不起。“
　　01听到了牙齿刺破皮肉的声音。
　　丧尸的哀嚎变得无比接近。
　　那个拥抱着他的身体正在因为疼痛而战栗着，却将他护得更紧了。
　　“01，我想的很清楚，如果我死在这儿，我只是没有未来。”
　　“但如果你真的消失了，那我们就不会有相遇了。”
　　哪怕他真的死在这里，也没有关系。
　　白宿愿意用他的所有未来，去交换一个能够与01相遇的过去。
　　01知道自己哭了。
　　比白宿的泪水要多得多。
　　那双手的主人在剧痛之下，已经没有力气去阻止他说话了。
　　“谁要跟你相遇……如果你会死……谁要遇见你？”01哭得泣不成声。
　　“白宿……白宿……求你了，你走啊……”
　　他在一片黑暗之中，感受到缺失了一部分的拥抱。
　　白宿的手臂被扯去了。
　　他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看到白宿将他挤在角落，整个人都覆盖在他的身上，保护着他。
　　白宿的声音因为疼痛而颤抖，眼神却坚定又冷静。
　　01想起来了。
　　白宿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的眼神，都是这样注视着他的，就像是……一份矢志不渝的爱慕。
　　白宿的身后，是汹涌而来的，丑陋的丧尸。
　　白宿就这样，被撕扯着，却仍然认认真真地对他说。
　　“我知道这对你很残忍……但是……我还想再一次遇见你。”
　　“不止再一次。”
　　“无论重复多少次，无论结局是什么。“
　　“我都想请求你，来到我的身边。”
　　白宿一句一句，说得清晰又坚定，伴随着那些怪物的嘶吼声。
　　“这对我来说，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相遇。”
　　“我爱你。”
　　白宿笑了起来。
　　眼神却失去了光彩。
　　01缓缓瞪大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变得潮湿了。
　　是白宿的血，喷涌而出，染湿了他的胸口。
　　还带着温度。
　　01的目光呆愣愣地向下移动。
　　白宿的胸口处，凭生出一只青白色的利爪，穿透他的身体，精准地抓住他的心脏。
　　那丧尸贪婪的眼神，像是在笑。
　　无数丧尸向那颗心脏涌去，他们能听到那鲜活的声音，与他们鼓膜上的声音一模一样。
　　那只手将心脏缓缓拉了出来。
　　白宿的身体还在痛苦地挣动着。
　　01一动也不能动，只有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几乎要淌出血来。
　　“白宿……白宿！白宿……”
　　那丧尸贪婪地长大了嘴巴，赶在身后所有同类之前，想要吞食那颗心脏——
　　“还给我。”01原本无法动弹的手，颤抖着抬了起来，乞求似的探了过去。
　　丧尸仿佛听懂了这句话，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求你……还给我。”01的眼眸里，已经没有了理智，只剩下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求你……求你……”
　　那是他的爱人。
　　是他的一切。
　　是他无法割舍的，真正的心脏。
　　“——还给我！！！”
　　伴随着这一声叫喊，边缘的丧尸，瞬间爆裂开来，变成了一滩血肉混合的浆糊。
　　周围的丧尸一个接一个地极速爆裂，最后只剩下抓着心脏的丧尸，停滞了动作，一动也不能动。
　　01颤抖着手，夺过他手中的心脏。
　　然后……
　　那丧尸整个都炸裂开来，碎裂的血肉飞溅在01的面庞上。
　　“白宿……白宿……”
　　01将心脏塞回白宿的胸口，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无人应答。
　　只有那具逐渐冰冷的的身体，。
　　“……白宿……白宿！求你了……你回答我……”
　　01大声嘶吼哭泣着白宿的名字，却没有听到任何的回答。
　　“白宿……白宿！！！”
　　“求你了……求你看看我啊……”
　　月亮无声无息的隐没了。
　　夜风，依然在不断地呼号。
　　只有一片不易察觉的星光，轻轻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这怎么办。”小五头疼地看着这两个人。
　　白宿的心脏处破了一个大洞，手脚被啃咬得不像样子，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全靠符咒暂时链接。
　　而01则昏迷不醒，直到梦中还在呼喊着白宿的名字。
　　他们原本是想把白宿带回去的，谁知道刚一落地，就只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如果不是小五眼疾手快，怕是连白宿的最后一口气都保不住。
　　周围几乎所有的丧尸都爆裂开了，肉酱似的样子，让皇子差点吐了出来。
　　枭把余下少数涌来的丧尸一一补刀，皱着眉问：“白宿还有救吗？”
　　小五简直要哭了：就算手脚能够治愈，心脏能够装回去，鲜血也可以由他们提供，但白宿的心脏是从01从丧尸手里抢回来的，已经有了一部分缺损。
　　这样怎么能装回去呢？
　　“你能不能快点？”枭焦躁地问，“就你那个破符咒，我们撑不了多久，白宿更撑不了多久。”
　　小五在地上来回踱步，仿佛老牛犁地一般，好半晌，才慢慢说：“有一个办法……”
　　“什么？”
　　小五慢慢说：“……把01的心脏给他。”
　　枭简直要被他气昏了：“你这是什么馊主意？就算白宿活了，01死了，这还有什么意思？”
　　小五却慢慢地说：“01未必会死。”
　　“01的身上的尸毒是改造过的，能够救他一次，未必不能救他第二次，只要他能熬过去，就算破损的心脏也会在他的身体逐渐复原。”
　　皇子知道他后面还有未竟的话语：“那如果没有熬过去……”
　　小五抿了抿嘴唇。
　　那01就真的会死去。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小五的脚腕被抓住了，是微弱又坚定的力量。
　　“给他。”已经昏迷的01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捉住了他的脚腕，定定地注视着他，“只要你做得到，就给他。”
　　“这不只是生死的问题，”
　　小五慢慢蹲下身，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白宿的心脏伤的很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受伤的、普通人的心脏是压制不住尸毒的，一旦这么做了，你保持人类的时间会非常少，随时有可能发狂，实力也会大打折扣。”
　　他几乎能够想象这样的01在末世会遇到什么。
　　他会因为本能不停的杀戮，不断地被追杀，连在废城区躲避现实都做不到，只能不断去面对他最不想面对的一切。
　　01只是沉默。
　　小五看着他，接着说：“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白宿绝对不能跟你在一起。”
　　“当你失去神智地时候，会本能地寻求自己心脏的缺失……如果白宿在你的身边，你会亲手挖出他的心脏。”
　　会亲手重复眼前的这一幕。
　　01依然是沉默的。
　　“你连记忆都留不住，连自己都会忘记……”小五最后迟疑了，“最后，你会成为真正的怪物。”
　　01对人类的眷恋，和过往的
　　经历，让他以丧尸的身体，和人类的心活了下去。
　　但一旦01失去了所有的过往。
　　他就只是一个拥有智慧的丧尸王。
　　在不断的杀戮和被杀戮之后，在接受了所有恶意和憎恨之后，他迟早会成为真正无血无泪的怪物，成为他最不愿意成为的样子。
　　失去爱人，和失去自我，小五甚至不知道哪个结局更悲哀一点。
　　“给他，”01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不怕。”
　　小五没有说话。
　　01艰难地移动着手，捉住了白宿的手腕：“……我不会成为怪物。”
　　哪怕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所有，他也不会成为怪物。
　　他还要去见他。
　　哪怕是丢失了过去，遗忘了自己，穿越无数的世界和时光。
　　他也要爬回他的身边去。
　　他要见他。


第一百二十六章 （末世）
　　废城区。
　　仍然是在最初相遇的那个仓库, 这里已经与几个月前截然不同了, 充满了两个人生活过的痕迹。
　　白宿正躺在软软的床上, 一只大兔子的旁边, 呼吸均匀又平稳, 只有眉心微蹙, 似乎沉浸在一个讨厌的梦境中。
　　他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 身体上的伤口也在缓慢的恢复, 浅一些的伤痕已经开始结痂脱落了。
　　01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许多, 神态却是疲惫又释然的。
　　小五在镜子上用鲜血画满了复杂的图案，起身注视着01，认认真真地说：“我已经在你身上埋下符咒了, 等到你的心脏彻底复苏，就会把你送到白宿哥的世界。”
　　“在这之前……”小五有点说不下去了。
　　01笑了笑：“我都明白。”
　　他把手垫在自己的脑后, 看着几个人懒洋洋地扫了一眼：“你们赶紧带他走吧, 一会儿我真发作了，你们几个菜鸡没一个能拦住我的。”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 他对于病毒的控制力变弱了, 甚至随时会丧失对大脑的控制权。
　　枭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都成这个样子了, 还那么欠揍。”
　　“我就不问你们来历了，”01看着他们, 笑了起来：“我们以后也会再见的, 对吗？”
　　枭撇过头去没说话, 皇子坚定地点了点头：“会的。”
　　“那就日后再见吧。”01艰难地站起身，走到白宿身边，吻了吻他的额头。
　　“……未来的我是不是对他很好？”他问另三个人。
　　“嗯，他对你也很好。”皇子小声说。
　　01有点想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点吃自己的醋。
　　白宿说自己是醋精，好像也没说错。
　　“那就告诉那个混蛋……他还能再好一点。”
　　01酸不拉唧地骂了自己一句。
　　小五哭笑不得。
　　“你有什么话想跟白宿说的吗？”小五看着01，“我会帮你转告他的。”
　　“让那个混蛋……”01还是笑了起来，“让我到时候自己跟他说吧。”
　　01吻了吻白宿的额头。
　　“就算我不记得你了……你也欠我的，小骗子。”
　　他在他的耳边偷偷说。
　　时间过的很快，他很快就会来到他的身边。
　　到时候，他一定会好好欺负他一回，做个蹭吃蹭喝求包养的牛皮糖。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的耳边偷偷说：“我们会再见的，你到时候可要找到我啊。”
　　白宿的眉心似乎稍微舒展了一点。
　　01又恋恋不舍地亲了亲他的嘴唇。
　　“带他走吧。”他轻声说。
　　枭和皇子先跨过了镜子。
　　小五叹了口气，把轻轻把白宿抱了起来，也慢慢地穿过了镜子。
　　那血红色的符咒，就彻底消散在了镜子中，无影无踪。
　　仓库里的空气一下变冷了，这里只剩下了01一个人。
　　白宿拧到了一半的魔方，还扔在角落，拼图和桌游也被整整齐齐地摆在角落，那两只软软的大兔子，还在用无辜的眼神注视着他。
　　牙杯里还有白宿用过的牙刷，床头还有他去外面换回来的，好大一罐的柠檬糖。
　　都是用来哄01的。
　　仓库外的天亮了，窗外有一束阳光落了进来，照亮了空气中的微尘，也照亮了这房间里孤独的一个人
　　。
　　01坐在床边，自己剥了一颗糖果，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然后用手轻轻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那是属于白宿的心跳，一声一声，温柔又坚定，白宿还在他的身边一样。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我不是很难过，毕竟你会一直陪着我。”01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声音变得温柔又无奈：“只是会很想你。”
　　在我忘记你、遇见你、再次爱上你之前。
　　只是会很寂寞而已。
　　但这样就好。
　　我们迟早都会再次相遇。
　　白宿的位面。
　　与丧尸病毒的抗衡，让01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他甚至很难去完整的叙述，自己梦见了什么，因为那是太过于漫长的一段经历。
　　有认识白宿以前的经历，与白宿在一起的时间，还有白宿离开以后的故事。
　　那天南城基地发生的事情，变成了一个传说。
　　南吉死了，研究所毁了，南城基地也消失了。
　　没有人再见过祁盛的身影，他或许到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基地去了，又或许成为了当初的另一个01。
　　真相也随之被湮没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潮水般的丧尸涌入了南城，却又突如其来的停止攻击，涌向了研究所。
　　当人们找去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地丧尸爆裂的残骸。
　　那场浩劫的幸存者见过一个鸦色的身影，站在基地的最高处，静静地注视着所有人。
　　有人说这是丧尸王的报复。
　　有人说，是一个救世主，拯救了南城基地的所有人。
　　还有人说，丧尸王和救世主其实是一对双生子，这故事太过离奇荒谬，几乎可以写一本奇幻小说，只有黑市的人对此笃信不疑。
　　没有人见过救世主，但所有人都知道了丧尸王01的存在。
　　他们也坚定的认为，01名字的含义，就应该是01号人类公敌，也更愿意相信，就是他一手屠戮了整个南城基地。
　　01没有解释过，因为这是无用的。
　　当年的真相，经过了口口相传，在每个人头脑中不断被侵蚀篡改，终于连当事人也不再记得了。
　　他最一开始忘记的是他在基地曾有过的经历。
　　后来他忘记了跟随过的那支小队，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家人，忘记了末世来临之前的一切。
　　最后他头脑中关于白宿的身影也越来越少，他开始一个人在废城区徘徊和游荡，听着自己的心跳，试图留住白宿的影子。
　　他记了一本笔记，在一次战斗中毁掉了。
　　从此他就忘记了一切。
　　他还记得一个白宿的名字，开始不断的寻找，但理所当然，他找到的答案，只会是：白宿就是他自己。
　　也因此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最后，他连白宿的名字也忘了。
　　追杀他的人越来越多，他开始漫无目的游荡。
　　但他偶尔还会回到废城区的那个仓库。
　　明明已经记不得地址，但总是会莫名其妙就走到那儿，然后仿佛客人似的睡上一个晚上。
　　摸一摸那两只落了灰尘的兔子。
　　然后偷吃一颗已经过期变质的糖果。
　　有时他会猜想，这里曾经住了什么样的人，是不是很开心。
　　他总喜欢照镜子，但又有些讨厌镜子。
　　他依旧躲避着人类，偶尔也会偷偷帮助一
　　些人类，为此他被杀死了好几次，但都因为病毒而复生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能够存留的记忆太少太少，就算被背叛了，也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之后他还是那个笑嘻嘻的自己。
　　只是他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找的那个人。
　　再之后，人类和丧尸开始进化，基地之间也逐渐开始联络，作为威胁最大的丧尸王，01被彻底放在了人类的对立面。
　　针对01号人类公敌的围杀，来的轰轰烈烈，新仇叠旧怨，血债倒像是雪球，越滚越大。
　　最后的最后，就像是小五的预言一样，他疲惫了。
　　他不在乎自己在寻找什么，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人类，他开始希望自己被杀死。
　　他逐渐开始认同，自己或许的确是个怪物。
　　是本就不该得到认同的怪物。
　　如果说，还有分毫的奢望。
　　就在他绝望那一天，变成了现实。
　　他在镜子里，看到了白宿的身影。
　　他恍惚间穿过了那面破碎的镜子。
　　然后，落进了白宿的怀抱。
　　那个带着一点酒气的，他寻找了许久的怀抱。
　　轻轻软软的，拥抱着他。
　　“白宿——”
　　他喊着他的名字，猛然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淡蓝色的天花板，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想起来了。
　　他捱过了烈日暴雨，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爬到了他的身边。
　　然后，彻彻底底地拥有了他。
　　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依旧渴望着他。
　　他的表情怪异极了，有些想哭，又忍不住想要偷笑。
　　“……白宿，我来了。”他说。
　　“我知道。”门口的声音轻声回答他。
　　白宿倚在门边，淡淡地注视着他，勾起了嘴角，仿如松上积雪，春涧浮冰，压不住的喜悦和坚定。
　　01坐在床上，软软地撒娇：“过来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白宿就慢慢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
　　白宿在末世瘦了很多，原本柔韧结实的身材，现在已经有些清瘦了，看起来比平日里还要好欺负一些。
　　01就问他：“你回去了？”
　　白宿“嗯”了一声，主动抱住01，把头搁在他的肩窝里。
　　“对不起。”
　　他对于没有办法一直陪在01身边这件事，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01摸了摸他的头发。
　　白宿也犯傻了，他有什么可道歉的。
　　如果不是白宿，他说不准真的会死在南城基地。
　　又或者是真的在那个世界，成为一个无血无泪的怪物。
　　“别难过，我回来了。”01笑嘻嘻地揉乱他的头发啊，又故意咬了咬他的耳尖儿：“但是……白宿，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我绿我自己是怎么回事？”
　　白宿愣了愣，忽然意识到，找回记忆的01，应该……还记得他骗了他的事情。
　　白宿抱着他的手臂一下就僵硬了，面无表情就要起身：“……我去告诉小五他们，说你醒了。”
　　结果被01眼疾手快地仰面按倒在床上。
　　01抓着他的手腕，咬着他的耳朵，忽然恶意地笑了起来：“你跑什么？在外面偷了情，回来怕被正室教训吗？”
　　白宿耳根已经烧红了，一本正经地解释：“……都是你一个
　　人。”
　　“你当时可没这么告诉我，”01不知道想了什么邪恶的场景，又露出那副恶霸似的嘴脸，“绿都绿了，你就干脆绿到底好了。”
　　白宿已经知道这个混蛋打得什么主意了，眼看着形势不对，起身就想要逃跑，却整个人都被按在被子里挣扎不得。
　　“你完了，白宿。”
　　他的耳边是01的低笑。
　　“你猜猜，奸夫和男朋友，到底哪个技术更好？”
　　猜不出来，今晚大概就不用睡觉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白宿在回来的第二周, 接到了阿炎暴跳如雷的电话, 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你跟01是死了吗！电话不接！敲门不开！我还以为你们俩被双双绑架下海做鸭了好吗！”
　　阿炎显然已经暴跳如雷了, 白宿一直是极让她放心的一个艺人, 但之前的两个月, 他的举止一直奇奇怪怪, 无论什么通告都是能推则推。
　　戏也不肯拍，广告也不肯接, 偶尔上个节目, 也是端着一张冷脸，更有甚者, 状况频出。
　　各式流言喧嚣尘上, 说一宿不和即将分手的，说青龙公司背后操纵的, 粉丝都扎堆儿来公司质问, 说是不是要雪藏白宿, 否则为什么不给哥哥安排工作中。
　　冤得顾因和阿炎差点双双投江。
　　这才叫见鬼了。
　　这周还要更狠一点，竟然双双失踪了, 他跟顾因来敲门, 那真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见。
　　“白宿, 你跟01……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是阿炎唯一能想到, 让白宿如此叛逆反常的情况。
　　白宿掐指一算, 上个礼拜应当是家里小五他们都冲到末世去救他, 家里大摆空城计, 这才让阿炎扑了个空。
　　他哭笑不得, 只得顺着说：“前两天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没事了。”
　　阿炎这才松了口气，老母亲般苦口婆心：“闹矛盾是正常的，但你俩多少也有点责任，别一言不合就没影了，多少人都担心着呢。”
　　今天这电话再打不通，她跟顾因都打算报警了。
　　白宿只能乖乖道歉：“对不住。”
　　他刚说完，就瞧见01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赤条条地出来：“怎么？阿炎找来了？”
　　白宿把话筒捂住：“你把裤子穿上。”
　　衣服不穿也就不穿了，光着个屁股在他眼前晃，白宿嫌他辣眼睛。
　　01也不肯听他的，走过来，把他往床上一推：“怎么？不比你奸夫身材好一点？”
　　01这也是玩上瘾了，最近这几天就真把自己当刚捉了奸的正房，天天在白宿面前胡说荤话，晚上还硬要惩罚自己出了轨跟别人上了床的男朋友。
　　他现在欺负白宿，大抵就跟白宿骗他是一个心情，非但全都给报复回来了，顺便还占足了便宜。
　　“你闭嘴。”白宿忍不住给了他一脚，他现在听见01的声音，都有点腰软。
　　01就似笑非笑地指了指他的手机：“阿炎听着呢。”
　　阿炎：“……奸夫？”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是白宿出了问题。
　　白宿出轨了？所以前两天才会吵架？
　　听01这话里的意思，还不是精神出轨，是连床也上过了？
　　这事情就大了啊！
　　“他胡说的，”白宿处变不惊，一本正经地回答，“你不用理他。”
　　阿炎仍是半信半疑，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白宿跟两个男人谈情说爱亲昵的样子，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心里的道德笑卫士尚未出动，鼻血差点喷了三尺高。
　　可怜她还不能忘了本职工作，认认真真劝说：“白宿，你现在就算摘了流量的身份，也还是个公众人物，你可不能乱来。”
　　01就把手机拿过来，笑吟吟地道：“我跟白宿开玩笑的，我俩好着呢。”
　　电话那边似乎问了一句什么，01就不怀好意地瞟了白宿一眼：“……那是我俩晚上玩的，你真要我仔细讲讲？”
　　仔细讲讲他是
　　怎么借着一个莫须有的奸夫，把白宿弄得又软又酥，服服帖帖地让他摆弄？
　　01倒是真敢讲，他乐于向人炫耀白宿在他面前有多么不一样，就怕阿炎听不了这个限制级。
　　他又被白宿踹了一脚。
　　阿炎在那边听得脑仁疼，太阳穴突突直跳：“总之你俩现在情感稳定、不会分手，对吧？”
　　她好不容易把这两个人给公开了，可不想再来一次紧急分手公关。
　　01笑了：“你怎么老惦记着我俩分手？”
　　阿炎被他这一句问的火大，冷笑一声：“你还有脸问，你自己去看看网上怎么说的。”
　　“我跟你说，我现在就坐在顾总的棺材板儿上，过两天晚会你俩要还这样，顾总就要去拆你家房子了。”
　　说着，阿炎就把电话给挂了。
　　01摸了摸鼻子：“阿炎更年期提前了？”
　　白宿也不明所以，难得摸出手机来搜了一下微博。
　　刚打上“01”两个数字，跳出来的第一个词条，就是：01被强吻。
　　01：……
　　白宿：……
　　下面跟着跳出来的一堆词条，一个比一个劲爆。
　　01 契约恋爱
　　01 被包养
　　点进去看看，大都是一周以前的，就是在白宿回来前一段时间。
　　白宿点进去一看，顶到最上面的就是一段视频，好像是个老牌的综艺节目后台，白宿把01推在墙上强吻，却被推开的视频。
　　光看视频，白宿连眼圈都红了。
　　白宿一眼就看出来视频里的两个人是谁了，装成01的是枭，装成自己的是皇子。
　　这两个人还真就是搞上了。
　　下面的评论五花八门，
　　【专注作品，离哥哥们的生活远一点】
　　【小两口吵架你们也要偷拍？接吻也要偷拍？媒体无聊不无聊？】
　　【早说了，01就是捆绑着白宿上位的，还自己炒作舔狗人设，怎么看都是对白宿没有意思】
　　之后衍生的话题众多，白宿也懒得一个一个去翻，01看了就乐：“我跟那三个土豆谈谈去。”
　　白宿哭笑不得地把人拽回来：“他们也是没办法。”
　　他俩真就这么无缘无故消失了，阿炎非得报案不可。
　　01也不是真的要揍人，他拿过白宿的手机，搜了一通这段时间他们都干了什么好事。
　　这一搜不要紧，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事。
　　什么白宿从三楼跳下毫发无损，白宿反侦察能力ax，白宿身上的一块玉价值连城，白宿出身背景深不可测。
　　联系着之前跟01的视频，搞出了好一段霸道美人强制爱的娱乐圈版本。
　　各种奇怪的传闻喧嚣尘上，偏偏还传得有模有样。
　　星宿女孩们稳如泰山，早就看透了网络的套路：都是谣言，反正对哥哥没坏处，随便他们传。
　　还有一小部分去找青龙公司吐槽：你们公司营销能不能正常点？最近网络小说看多了吗？
　　顾因再一次哭昏在厕所：不是我们的锅！！！谁知道这特么都是什么事！
　　白宿对顾因和阿炎表示了深切的同情，然后跟01笑得肚子疼。
　　一宿女孩们却是遍地哀鸣。
　　【最近一宿的糖怎么都不甜了呜呜呜呜】
　　【他们是不是吵架了啊，之前bx哥哥强吻的那个视频出来我就觉得，他俩氛围有点不一样了】
　　【
　　我还以为在一起就有好多好多粮了，结果哥哥们都不秀恩爱的，同框也好少，连平时微博的小互动都没有了，孩子快要被饿死了】
　　【我已经被饿得神智不清了，拉拉小手也可以，吵架也可以，强吻也可以，随便是什么，哥哥给点吃的吧qaq】
　　甚至有人专门建了一个小号，就叫今天一宿发糖了吗。
　　里面一片都是【没有】
　　卑微的一宿女孩们每天都在痛哭流涕。
　　01看热闹不嫌乱子大，直接转发了那个微博，还顺手艾特了白宿一下。
　　然后又抢白宿的手机自问自答。
　　【01本1：一宿今天发糖了吗？】
　　【白宿：没有】
　　白宿就看着他自己跟自己玩，揪着他衣领问：“……没有？”
　　感情昨晚他翻来覆去都是让狗给睡了？
　　01睁着眼睛说瞎话：“没有，我明明吃的都是醋，哪来的糖。”
　　白宿面无表情：“那今晚你就自己酸吧。”
　　“别！”01一下就扑上去了，把白宿压在床上，笑嘻嘻地撒娇，“醋吃够了，今晚起就是糖了。”
　　白宿觉得，其实这人吃不吃糖，也没什么要紧的。
　　酸死他就算了。
　　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白宿头发衣服都乱了，骑在01的腰上，对着他脸颊上的肉又扯又捏，疯狂蹂 | 躏。
　　却听见手机铃声又响了。
　　他干脆也不下去了，摸出手机就接通了。
　　还是阿炎。
　　“刚才被01气傻了，都忘了正事了。”阿炎说，“这个周末颁奖晚会，你和01别忘了。”
　　她现在生怕连颁奖晚会都出了什么幺蛾子。
　　白宿愣了愣：“什么？”
　　“颁奖晚会啊，”阿炎问，“我早跟你说过了……”
　　之后的两分钟，01就看着白宿傻乎乎地应声，然后把电话放下，呆呆地看着他。
　　“白宿？”01没听见阿炎的话，只是看着白宿的状态不太对。
　　白宿忽然把他的脸从两边往中间压，捏出了一个蠢兮兮的猪嘴来。
　　01一头的雾水。
　　白宿忽然笑了起来：“我们入围了。”
　　01反应不过来：“什么？”
　　“今年的最佳男演员，《械人》。”
　　白宿亲上了01的猪嘴：“我们一起入围的。”
　　01瞪大了眼睛。
　　然后就被白宿炽热的吻给淹没了。
　　白宿的眼睛里，嘴角，都是灿烂又快活的笑意，像是整个人都在发着光一样，是前所未有的热度和明亮。
　　01就承接着他热烈的亲吻，纠缠着滚成了一团，直到最后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互相拥抱着，衣服都被彼此弄得皱皱巴巴。
　　“恭喜。”01亲了亲他的额头，笑得比他还要开心。
　　他永远都记得，白宿读影迷寄给空的信，那时候，他的眼底有星星点点的光。
　　现在这些光，就在他的眼中跳跃着，是难以言喻的纯粹和漂亮。
　　这就是他最喜欢的人，就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白宿注视着01的眼睛，点了点头，甚至有一点罕见的傻气，用力抱紧了01的腰，“真好。”
　　这时候他在他的身边。
　　真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 
　　颁奖典礼白宿和01是跟着剧组一起去的。
　　他们俩穿得是同一个设计师的西装, 都是黑银的主色调, 带着一点军风元素。
　　白宿的那套背心西装手套一丝不苟, 仿佛一位严谨绅士的洁癖军官。
　　01就要狂放得多, 近乎风衣的款式, 上头有花哨的肩章挂穗, 他没有打领带的就显得愈发狂放。
　　按照阿炎的说法，这算是代言品牌设计师的特别优待, 设计师似乎对他俩感兴趣很久了。
　　白宿对这些一向不大敏感, 01对他身上那套衣服非常感兴趣。这种兴趣主要表现在，来之前01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试图把它剥下来。
　　直到走红毯之前, 01还黏在白宿的身上撒娇, 一会说自己晚上酒店要跟白宿住一间房，一会去摆弄白宿的袖扣，哼哼唧唧地说自己怕黑。
　　白宿看他一眼：“你摸摸自己屁股, 狼尾巴都要出来了。”
　　01就恬不知耻地装乖：“摸了，是兔子的圆尾巴。”
　　然后他就感觉白宿的手在他后头快速地撩了一把，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去看，只对上白宿一本正经地面孔：“是挺圆的。”
　　他说的是屁股。
　　鼓鼓囊囊、结结实实地塞在紧实的西装裤里，他早就想着么耍一回流氓了。
　　01抬头去看，还能看见白宿眼里轻微的坏笑，和略微红起来的耳根。
　　“白宿, 你人设要崩了。”01眯着眼睛看他, “你再也不是那个纯洁无暇的崽儿了！”
　　白宿也懒得理他, 01就趴在他耳边偷偷喊：“色狼, 淫棍，无耻下流！”
　　于是白宿把人拉到角落里，避开镜头亲了一口。
　　01在他的嘴里尝到了一点酒味儿，这才反应过来：“白宿……你喝酒了？”
　　白宿考虑了一下：“好像刚刚饮料是含酒精的。”
　　颁奖晚会红毯之前，是有一场酒会的，白宿知道自己的酒量糟糕，只喝了一点饮料。
　　没想到那杯花里胡哨的饮品也是含酒精的。
　　白宿就慢慢勾着01的衣领，亲了亲他的耳尖：“你乖一点，今晚看着我点。”
　　01耳朵还真红了，眼里的狼光却更盛：“那我有奖励吗？”
　　白宿笑了起来：“你说呢？”
　　01的某个部位险些当场起立敬礼。
　　他真的要爱死白宿带了一点酒气时的样子了，有点强势的样子，明明外表还是冷冷淡淡的，眼神却坏得勾人。
　　于是两人直到走上红毯，都是一幅黏黏糊糊的样子，剧组一行人走过来，就他们两个在勾肩搭背的胡闹。
　　他俩从红毯的另一段走来，倒惹得看红毯直播的粉丝纷纷热泪盈眶。
　　【哥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白宿哥哥呜呜呜呜，我好幸福】
　　白宿01双双入围这件事，早就在网上上过两波热搜了，其中最激动的，还是星宿女孩们。
　　她们是真的一路看着这个男孩子，慢慢摆脱了身上的桎梏和枷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走到国内最大电影节的红毯上的。
　　如果说几年前她们还会说一些“哥哥很努力”的话。
　　现在他们已经可以认认真真地告诉别人，白宿是一个认真合格的演员了。
　　白宿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对着镜头稍微笑了笑，整个屏幕都是粉丝们潮水般的祝福。
　　她们喜欢的那个男孩子，现在已经变得这么优秀了。
　　【啊啊啊啊妈妈我痛哭流涕呜
　　呜呜】
　　【他们俩太适合军风了！我日！正面上我啊啊啊啊啊！】
　　【这个宿宿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还有一些敏锐地发现了两个人之间比往常还要甜腻的气氛。
　　【啊啊啊啊啊01终于变回粘人精了，我好感动啊qaq】
　　【谁说他们吵架了呜呜呜呜】
　　作为主演，两个人在红毯面前停了一会，签名拍照。
　　01下了红毯就要走，被白宿一把攥着手拉了回来，语调中带了一丝懒散：“还有采访，你跑什么。”
　　这会儿的直播采访也不算正式，话题也相对轻松，也就是聊两句电影节、拍摄的想法、甚至当地的小吃。
　　两个大男生比肩而立，连主持人都有些恍惚，问了几个关于电影拍摄的问题，又道：“这是01第一次走电影节的红毯吧？”
　　“是，”01似乎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我连进娱乐圈第一个红毯都是他带我走的。”
　　白宿也想起来了。
　　01当时还不适应媒体拍照的灯光，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那时候这混蛋还在装乖。
　　白宿就慢慢看了他一眼：“……你后头也都得跟我一起走了。”
　　01就在他的耳边悄声说：“听你的……前辈。”
　　白宿耳根一阵阵地酥。
　　【你们说了什么！让我们也听听！】
　　【啊啊啊啊啊这就是公开告白吧！！】
　　【甜回来了！我的糖水喷泉啊啊啊！！！】
　　主持人被塞了一嘴的狗粮，最后问了一句：“二位以后还会考虑大荧幕上再次合作吗？”
　　这倒让粉丝的耳朵都竖起来了。
　　01笑嘻嘻：“这得看白宿的意思了，反正我打算回头接个爱情片。”
　　白宿就眯起眼睛看他：“……爱情片？”
　　01戏谑地看着他：“带吻戏床戏的那种。”
　　白宿就慢慢说：“那只准跟我拍。”
　　01可不管什么时间场合，就趁着他酒劲儿逗他：“你是不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白宿就慢慢拉着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睫毛颤了颤，抬眸瞧他：“是。”
　　从01到主持人，再到看直播的观众粉丝，心脏都被撩得扑通扑通直跳。
　　01连耳尖都红了，见那边下一组已经从红毯上下来了，抱着白宿就拉到自己身后去：“你们该采访下一个了，我们先走了。”
　　他现在矛盾的要命，又想向全世界炫耀白宿对他的喜欢，又恨不得把这个白宿藏到自己心尖儿里去。
　　弹幕一片哀嚎。
　　【01你把白宿哥哥还给我们qaq！】
　　【我后悔了，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宿宿只能跟我结婚啊啊啊啊啊！】
　　【一哥扛起一嫂就跑，自己吃肉也就算了，连口汤都不给我们喝，简直禽兽】
　　【哥哥今天又撩又a又苏又甜，我真的可以啊啊啊啊】
　　【我有个朋友，说他想睡白宿——】
　　【我也有个朋友，说他可以睡两个——】
　　总有尖叫鸡们酸并快乐着，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还做着今晚就绿了01的美梦。
　　白宿被01半抱半推着弄进了会场，一边挑着眉看他：“不想撩我了？”
　　01哼哼唧唧：“回家了再撩。”
　　凭什么他的努力成果要让一群尖叫鸡给窃取了。
　　白宿被他逗笑了，懒洋洋地拉
　　着他的手摆弄：“醋精。”
　　01哼唧了一声：“白宿，你喝酒太危险了。”
　　炸裂式地魅力外放，01已经能想象到那群尖叫鸡的反应了。
　　白宿就冷冷淡淡地勾起嘴角，在他耳边漫不经心地说：“那下回就只在你面前喝？”
　　“……喝醉为止？”
　　01连头皮都麻了，看到白宿烧红的耳根，已经分不清楚他是自己害羞了，还是对酒精产生的反应。
　　“……白宿，你再搞我就真出事了。”他对于白宿抵抗力原本就是负数。
　　现在更是连声音都哑了。
　　这时候接引的人已经迎来了，将他们领到了预先安排好的位置。
　　01的热度这才稍降。
　　那儿正站着一个人，跳着脚：“我不坐这儿！换个位置不行吗！”
　　他的经纪人按着他的头，就跟按着他大儿子似的：“安排好了的，你别给人家添麻烦，赶紧坐着。”
　　“我不！我凭什么跟他们坐一起！”
　　01光听着声音，就忍不住笑了，跟白宿交换了一个眼神，走上前去按着那人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祁盛小哥哥。”
　　祁盛一个激灵，连汗毛都倒立了，扭过头去，看着这两个人，跟见了鬼似的：“你你你——”
　　没想到，白宿竟然学着01最后的一句话，轻轻的、尾音上扬地重复了一边：“……小哥哥？”
　　祁盛：！！？
　　01：！！？
　　白宿随手一推，把他按回椅子上，俯视着他，眼里带了三分邪气儿：“你想坐我旁边……还是坐我们中间？”
　　祁盛小媳妇：“旁……旁边。”
　　今天的白宿为什么比01还危险！？


第一百二十九章 
　　祁盛这回是跟着剧组一起来的, 座位却就安排在他们两个的旁边，紧挨着白宿的边。
　　主办方安排座位的人或许是听说了他是一宿的粉丝, 好心给他安排了一个与爱豆亲密接触的机会。
　　谁想到好心办坏事，祁盛现在如坐针毡。
　　白宿定定地瞧着他，目光里还带着一丝……慈爱？
　　应当是祁盛在末世里的下场有些落魄，导致白宿对他格外的温柔, 把祁盛惊得坐立不安。
　　01搭着白宿的肩膀，笑得肆无忌惮。
　　“你今天怎么了？！”祁盛头皮发麻，“发烧了吗？”
　　他是很帅没错, 为什么要一直盯着他看啊啊啊？！
　　“他喝了点酒，“01笑嘻嘻地回答，“我现在管不住他, 你自己想法子应付吧。”
　　祁盛汗毛倒立：“？！”
　　01忽得眯起眼睛来浅笑：“不过你可以试着求我救你，小哥哥。”
　　活似一头成了精的大灰狼。
　　“你做梦！”祁盛怒目而视，口不择言, “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俩才是一伙的，只会合起伙来玩我！”
　　01笑得灿烂。
　　祁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我不是那个意思——艹, 你俩想什么狗屎呢！”
　　越解释越乱，一脑门的汗，又怕声音大了被别人听见，祁盛已经在心里骂娘了。
　　然后就听白宿在他耳边的声音清冷, 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那你想的是哪个玩？”
　　祁盛抬头一看, 正瞧见白宿冷淡的面庞, 和眼里若有似无的揶揄。
　　“还有，你脸红了。”白宿注视着他的眼睛。
　　祁盛脑子“嗡”得一声，头顶差点没冒出白烟来。
　　“我……你……我没有啊啊啊啊！！！”
　　又死机了。
　　白宿跟01互相对视了一眼，偷偷击了个掌。
　　祁盛是真的一撩就炸，对白宿的抵抗力尤其低下，这是他俩早就发现的秘密了。
　　前半程祁盛一直什么，他也不理不睬。
　　结果就听白宿语气平淡：“……你要再这样，我让01亲你了。”
　　“？！！你？”祁盛大脑瞬间爆炸，直接跳起来了。
　　上头还在那颁最佳音乐奖呢，结果祁盛先跳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白宿，呆滞了三秒钟，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傻乎乎地坐下来，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你——”
　　“还是你喜欢我来？”白宿的表情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他没有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样：“我不能亲你，01会吃醋。”
　　祁盛脸已经红爆了，压着嗓子咆哮：“那你不会吃醋？！”
　　这两个人是什么□□的情侣关系！
　　“会啊，”白宿一本正经地回答，“所以是骗你的。”
　　祁盛已经被彻底被玩坏了，连生气都没有力气，忍不住骂了一句：“妈的，死酒鬼！”
　　他忍不住偷偷去看白宿的表情。
　　如果单看他冷淡的外表，你甚至看不出一丝异样。
　　只有眼底若有似无的笑意出卖了他。
　　……醉酒的白宿就是个混蛋。
　　还是特别衣冠禽兽的那种。
　　“生气了吗？”白宿敏锐地捕捉了他的目光，歪着头看了看他。
　　“没有。”祁盛撇撇嘴，“我不跟死酒鬼计较。”
　　白宿淡淡
　　地笑了笑。
　　祁盛有时候万分痛恨自己是个颜控，白宿只要笑一笑，就会让他忘掉白宿是个混蛋的事实。
　　甚至误以为白宿很温柔。
　　“……你这次电影拍的不错。”祁盛撇过头去，又忍不住给自己找补，恶声恶气地讽刺，“哈——等你拿奖了就能嘲笑我了吧。”
　　“不会拿奖的，”白宿懒洋洋地回答他，“我还差得远着呢。”
　　《械人》的确算是大爆了，只是导演和创作团队获奖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白宿本身不是科班出身，作品资历也都不够，他的演技目前还不足以匹配影帝这两个字，但能够入围已经足够让她高兴了。
　　这事祁盛也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又有些不是滋味：“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白宿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没必要着急，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
　　“现在已经很好了。”
　　他喜欢的路在他的脚下，他喜欢的人在他的身边。
　　早一点晚一点到达远方，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白宿的表情看起来依旧是冷淡的。
　　但却带着从前没有过的期冀。
　　“……我挺喜欢的，”祁盛迟疑了好久，才慢慢说，“你的这个电影。”
　　“还有你刚出道的电视剧。”
　　祁盛似乎想起来了，他当初为什么讨厌白宿了。
　　他是记得，第一次注意到屏幕里的白宿，不是因为那张脸，而是因为他的眼神，就像是从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
　　那时候他的经纪人说，这张脸以后会是他的劲敌。
　　他忍不住嗤之以鼻。
　　有这样的天赋和灵气，凭什么要跟他一样，混着日子、靠着一张脸吃饭拿钱呢？
　　这人的以后，只会有更多活灵活现的角色，各种千奇百怪的故事才对。
　　就像是当初自己进圈前的梦想。
　　后来白宿签了公司，接了一部又一部的恶俗电视剧，每天演着无聊的角色，让他嫌恶地扔掉了遥控器。
　　“人都是要吃饭的。”他的经纪人也叹气。
　　他烦躁到了极点。
　　再后来，他在一个恶俗青春片的片场见到了白宿。
　　被一大群粉丝簇拥着，人却冷淡无趣，惫懒至极，当年迸发的灵气，就像是被束缚进了一个壳子里，只有隐约的一点星光。
　　那人果然，活成了跟他一个样子。
　　祁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恼火，跟那人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这样的还演什么戏？”
　　到底是说给谁的，他似乎也不太清楚。
　　之后他跟白宿的梁子似乎就单方面结下了，他也不清楚，自己是讨厌那个没有天赋、不肯努力、早就被定位了自己。
　　还是讨厌那个妥协着、逃避着的白宿。
　　颁奖典礼似乎进行到了中段，最佳男演员奖项挨个播放了电影片段，光束在几个入围者之间乱转。
　　白宿笑着跟01低语什么，模样是放松又愉悦的。
　　光束停了下来，果然没有落在白宿的身上。
　　白宿就笑着为那个获奖的男演员，认认真真鼓起掌来。
　　祁盛忽然握紧了拳头，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让他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你明年还会来吧？”他问白宿。
　　白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我明年要来，要以入围者的身份来。”祁盛大声说，“明年，后
　　年，大后年——”
　　“早晚有一天，我要在你的面前，抢走你的奖杯。”
　　白宿的嘴唇翘了起来：“好啊，那就约好了。”
　　祁盛当年看到的那个人，走了很远很远的弯路，现在果然走在了那条路上。
　　他向往的那条道路上。
　　他忍不住也想要去看看。
　　自己能走得多远。
　　他却忽然听见耳边白宿的声音：“我提醒你一件事。”
　　祁盛支起了耳朵。
　　白宿慢慢说：“虽然我喝了酒，但我没醉，而且明天不会什么都忘光。”
　　“所以你说的，我都会记得。”
　　记得他说要拿奖杯。
　　还记得他说喜欢自己的作品。
　　祁盛瞪大了眼睛。
　　然后整个头顶都在冒烟。
　　……！？所以他说的实话都被记住了！
　　他看到01在幸灾乐祸地冲他笑。
　　祁盛的脸红得发紫，终于暴毙在当场。
　　在很多年后，祁影帝跟一宿的关系一直让观众们费解。
　　从事业的角度来讲，他们应该是劲敌才对，在01隐退后，每年的影帝，祁盛和白宿都是两个最大的热门。
　　但江湖传闻，祁盛是一宿的c粉，看到话都会说不利索，白宿对他笑一笑都会脸红。
　　而当采访到祁盛的时候。
　　他一定只会恼火地挥着拳头：“谁是他俩的粉丝？！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当然，如果这时白宿或者01有任何一个在现场。
　　祁盛的叫骂声音都会弱下去，然后别别扭扭地开始脸红。
　　于是江湖人送外号——
　　真香帝。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这时候的星宿女孩们，依然在为自己爱豆高兴，也难免为没有拿到影帝留了一点小遗憾。
　　【哥哥才多大，以后有的是机会】
　　【未来可期呀～】
　　于是小姑娘们又高高兴兴的，去复习哥哥走红毯时的照片，修得仿佛人间仙子，换上了新的屏保。
　　还要去白宿的微博下留言。
　　【哥哥快拍新作品吧～】
　　【崽崽瘦了qaq最近多吃一点啊】
　　【是不是01抢你吃的！呜呜呜他不是个好人，哥哥考虑考虑我吧！】
　　徐京京在下面留言：【哥哥今天笑得好开心啊】
　　没想到居然被白宿难得翻了牌子：【嗯，很开心】
　　徐京京抱着手机尖叫了好久，抱着手机亲了又亲，截屏留念，还被一众小姐妹先恭喜后柠檬，个个趴在她微博里说要吸光她的欧气。
　　徐京京笑得像个傻子一样。
　　隔了好久好久。
　　她的微博里又出现了她的小论文。
　　【徐京京：
　　我为什么会追星呢？
　　为什么会这样喜欢白宿呢？
　　他是我期待又无法完成的自我，是我的初心，我的终点，是我或许永远都无法企及的却为之不断奔跑执着的梦想。
　　在我做出每一个决定，走出每一步的时候，我都会记得，有这样的少年，在光与暗的交替间，缓慢又坚定地前行，蓬勃又无畏地生长。
　　艺人不该承载任何人的希望，
　　但哥哥让我看到了，我所向往着的光亮。
　　这就足够了。
　　我
　　喜欢你呀，白宿。
　　】


第一百三十章 
　　除去娱乐圈的诸多风风雨雨, 白宿最直观面对的，就是01的高考, 以及其他三个自己准备离开的事情。
　　小五私下跟白宿聊了一个晚上，出来时，把离开的时间定在了01高考结束以后。
　　一来是不想01所剩无几的备考时间，再为这件事分神。
　　二来是皇子说自己还没有玩够, 需要一些时间。
　　决定了这件事以后，白宿就开始隔三差五带着这几个人出去玩玩，年末的时候, 甚至专门借了顾因的一栋温泉别墅，过了他们在这个世界第二个一起度过的新年。
　　想来顾因当时大概用尽了自己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去偷窥。
　　但他如果去偷窥，大概就能看见前所未有的美景——五个光着上身的白宿，在他的温泉里泡着。
　　他们五个都是差不多的懒鬼,
　　01泡在温泉里，拿着手机刷题，白宿懒洋洋地趴在他肩头，脸庞熏得通红, 还记得记得告诉他错题的关键。
　　说着说着, 两个人就忍不住亲上了。
　　皇子和小五两个傻子，在温泉里游来游去, 跟那几只叽叽叫的橡皮鸭子较上了劲。
　　偏偏那鸭子捏了是鸡叫声, 于是现场就是温柔乡里说缠绵, 惊起鸡声一片。
　　他俩折腾的声音大了, 01就拿起飘到眼前的鸭子扔过去，懒洋洋道：“你俩轻点闹。”
　　正好砸在了皇子的头上。
　　只听“哗啦——”一声。
　　一桶水就迎面浇了下来，桶里两只橡皮鸭子跟着落下，还有一只特别迷你的顶在了01的头上。
　　看着又傻又乖。
　　01一抬头，枭站在温泉边上，笑出了十里春风：“手滑了。”
　　半点诚意没有。
　　01怒扔鸭子，站起来跟枭互捶三百回合，水花四溅，□□裸露，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观众，否则鼻血就能流满一池。
　　唯一剩下的观众白宿，已经跑去跟皇子他们玩橡皮鸭子去了。
　　叽叽叽叽。
　　小五眨着眼睛，傻乎乎地问：“他俩怎么又打架了？”
　　白宿捏着鸭子，一本正经：“别学他俩，叛逆。”
　　两个叛逆期白宿打到了晚上，一身狼狈，白花花的皮肉上都是暴力的痕迹，终于饥肠辘辘的开饭。
　　吃饱了，一起在院子里放了烟花，横七竖八地胡乱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把别墅收拾干净，才回去了。
　　顾因回去的时候，看着整洁万分的别墅，一点都没有想到，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要知道，没准儿会抱憾终身。
　　过完年没多久，01的高考就彻底进入了倒计时，搬去了备考的公寓，一天比一天紧张。
　　枭居然不怎么挑衅他了，小五和皇子都变乖了，偶尔01回来休息两天，就看见桌上摆着不知道谁煲的补汤，皇子和小五偷偷在角落里看他，冲他偷偷指着看电视的枭。
　　然后枭一咳嗽，两个脑袋就迅速地缩回去了。
　　忽然觉得这几个自己还真有点可爱，有点像自己多出了三个弟弟了。
　　前提是枭不找事的话。
　　微博上早早就开始为01的高考做准备，各种提醒事项都要01一下，有的顺便连白宿一起艾特了。
　　满屏的都是高考加油。
　　高考的确是无比重大的一件事，哪怕对于01这个超龄考生也是一样的，搞得全家都跟着紧张起来了。
　　高考那天早上，01被四个人挨个检查了一遍文具和随身物
　　品，就属枭检查的最专业。
　　01就乐：“你们四个要不要把我扒了？”
　　被白宿拍了一把屁股：“你正经点。”
　　他还收到了来自枭的强力清醒药水，收到了小五的护身符，以及皇子一本正经的祝福。
　　然后白宿开车把他送到了考场。
　　01在车上还刷了个微博，下面人山人海，祝福的也有，提醒01去考场平常心的也有。
　　公司那边早早就发了声明，谢绝粉丝以任何形式在高考考场附近应援活动，大部分的粉丝都是理智的。
　　但按照他俩现在的知名度，随便进个地方都能让人认出来，更何况专门还有私生围追堵截。
　　不过01的粉丝担心的，主要是怕私生饭惹怒01挨打。
　　【一哥一定要忍住啊，考场打人会被取消考试资格的qaq！】
　　【对对对，还会影响其他考生，一哥要做个乖宝宝】
　　【一哥你要听一嫂的话啊！不要乱搞事！咱们明年再考！】
　　白宿哭笑不得，也提醒他：“进了考场肯定有人看你，你别紧张。”
　　“亲一下，我就不紧张了。”01坐在副驾驶嬉笑。
　　白宿就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后替他拉上了口罩。
　　不夸张的说，01就是有预感，自己一定会有好运气的。
　　毕竟从白宿出现在他的面前开始，他的一路都是好运。
　　于是01就被人一路行着注目礼进考场去。
　　他倒不介意，大模大样的找到自己考场坐下，倒是监考老师检查准考证的时候惊了一惊。
　　然后在卷头端端正正地写下了两个大字。
　　白辰。
　　这名字是他第一次写。
　　当初公司为他申办身份证的时候，问他的名字。
　　他当时只觉得大概在这世界也呆不多久，叫什么都无所谓，有一个01的代号也就罢了。
　　既然白宿有自己的名字，那他取个差不多的，也就罢了。
　　现在看着这个有点陌生的名字、仿佛与白宿有着什么联系的名字。
　　竟然像是另一个起点。
　　他居然莫名的有些高兴起来。
　　窗外的蝉鸣，一声又一声，显然是已经入了夏。
　　考试的铃声响起来了。
　　考生们“沙沙”的书写声响起。
　　01也拿起笔来。
　　乌黑的墨水落在纸上，一笔一画的，在卷纸上落地生根，将他缠绕得紧紧的，让他再也回不去曾经的世界。
　　再也回不去那些鲜血淋漓、颠沛流离的岁月。
　　取而代之的，是琐碎的、平淡的，总有着数不清的快乐和烦恼、却始终与白宿纠缠着的时光。
　　01轻轻笑了起来。
　　01这两天的考试，都是笑着出考场的，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傻笑。
　　白宿也不问他考得好还是不好，只见他心情不错，就跟着他一起高兴。
　　最后一科结束，01走出考场的时候，白宿就站在考场的门口等他。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抢到那群家长的最前排的，也有一两个人拿手机拍他的，被盼子心切的家长们挤得没了踪影。
　　白宿就倚在墙边，见他出来了，就站直了身子，自然而然地向他伸出手。
　　01抓紧那只手，笑吟吟地问：“怎么站这儿了？”
　　白宿想了想，才答：“想看你走出来。”
　　他感觉自己对01，还有
　　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老父亲心理。
　　总不想错过他每一个重要的时间。
　　01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在一群叔叔阿姨的包围下，他已经习惯性地亲上去了。
　　他俩好容易才突破了这样一个包围圈，回到了自己车上。
　　“现在可以问了，考得怎么样？”白宿一边给他拉上安全带，一边问他。
　　“不怎么样。”01回答。
　　白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回回出来傻笑什么？”
　　“因为我老公在门口接我？”01笑着看他。
　　白宿被他这一声喊得傻了，好半晌在才回过劲儿来，耳根都红了：“……你叫我什么？”
　　“没叫什么啊。”01懒洋洋地回答。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白宿搂着他的脖子，声音难得带了一丝急切。
　　“我叫你老婆？”01还在装傻。
　　“你……”
　　白宿的手被01捉住了。
　　01从兜里摸出了一枚戒指，戏谑地瞧着他：“还想再听一次吗？”
　　白宿已经明白01的意思了。
　　“你想听我叫什么都行，”01凑近了他，眼里的笑意，止不住地往蔓延，“宝贝、学长、老公……”
　　“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就跟我结婚吧？”
　　让他喊一万声老公都没问题。
　　反正上了床，都是要还回来的。
　　01的得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只要能让白宿心甘情愿被他束缚，01是没有任何节操可言的。
　　白宿的声音微微喑哑了：“……好。”
　　或许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仪式，他知道他只会是他的。
　　就像他只会是他的一样。
　　他原本就该是他的另一半。
　　这是他的另一个自己。
　　未来还会是他的爱人。
　　戒指轻轻推上了白宿的无名指。
　　修长的手指，和白金的戒指相互辉映，尺寸也完全吻合。
　　白宿几乎能想象到，01订戒指的时候，只需要报自己的尺寸就可以。
　　完全一样的两个人，省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01根本就不必担心他会拒绝他。
　　因为他就是不会。
　　“你的呢？”白宿了然地看着他。
　　01摸出另外一枚来，放到白宿的手心。
　　白宿就快速又强硬地为他带上戒指。
　　01就笑着看他：“这么急？”
　　白宿就哑着声音，慢慢说：“别废话，快喊。”
　　01忍着笑，疯狂卖骚，在他耳边轻轻软软地喊：“……老公？”
　　白宿脑子里仿佛炸开了烟花，笑却是藏都藏不住的，耳根要滴出血似的红，甚至忍不住去找01的嘴唇，亲了又亲，仿佛他才是那个刚刚求婚成功的愣头青。
　　当然，这时候他还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他被迫把这个称呼重复了无数遍。
　　风水轮流转，白天占的便宜，晚上都是要还回来的。
　　回家的路上，01对白宿着说：“出来时是骗你的，其实我考得很好。”
　　很快，他就会快步奔跑过那些他没有走过的路。
　　一直到白宿的身边。
　　与他比肩而立。
　　或者，与他背对背相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在他们预定离开的前一天，皇子一个人出门了。
　　他事先小心翼翼地带好了口罩墨镜, 穿着镭射外套和牛仔裤, 学着之前枭的样子，买地铁票, 过闸口, 然后坐到了那条他们一起吃过冰淇淋的步行街。
　　他的手机在滴滴的响。
　　花柚正在群里吐槽：【我是活在九十年代村通网吗？为什么这个年代还有人给我发长信邀请面基啊喂！】
　　祁盛也很暴躁：【我要被我的口罩闷死了, 万一我被粉丝发现了, 皇子你就死定了】
　　虽然他们嘴上这么说的，但是还是在前往这里的路上。
　　花柚说着说着就跑了题：【不过说起来……皇子你到底长什么样子啊？】
　　【你的长相都快成我们直播界一大谜题了】
　　祁盛倒是不怎么在意：【反正都没我帅，有什么好猜的。】
　　【一会顺便去趟网吧？来吃鸡？说好了，八倍98k让我啊！】
　　花柚吐槽的毫不留情：【所以说八倍98k能让你人体描边更精准吗？】
　　只能击中空气的人体描边大师祁盛瞬间爆炸, 在三个人的群里吵了起来。
　　皇子看着手机，摸了摸下巴, 然后从包里摸出了两个礼物盒来。
　　是带着暗纹的包装纸，精致又好看。
　　“一会儿会有两个人坐在这桌, 帮我把礼物交给他们好吗？”
　　他对服务员交代，声音温煦矜贵，跟他这一身打扮仿佛就是两个极端。
　　让服务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皇子这才起身，在店外站了一会。
　　隔了半个小时，他看见一个同样带着墨镜的男生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又有一个小鹿眼的可爱女生, 坐在了他的对面。
　　似乎在等着谁的样子。
　　他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希望你们喜欢我的礼物】
　　【朋友们，再见啦】
　　然后他就一步一蹦跳地离开了。
　　他定时了自己的微博，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发出去了。
　　【@这是一位正经皇子：因为个人原因停止直播，谢谢朋友们的一路陪伴。
　　再见啦o(≧v≦)o】
　　下面的观众大概跟祁盛花柚一样，一头雾水又火冒三丈。
　　想起祁盛和花柚的傻样，皇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听起来有点傻，他很少称呼谁为朋友。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陪伴了他这些天的他们。
　　就像是喜欢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样。
　　皇子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而过，看着从未见过的霓虹灯景、车水马龙。
　　他站在街边，摘下墨镜，终于不再隔着厚重的镜片去注视着个世界，却笑不出来了。
　　少年的眉目清冽，站立的姿态矜贵又骄傲，与周身所有的浮华格格不入。
　　终究要做出抉择的。
　　白宿回来前，他对枭说：“跟我回去好不好？”
　　枭没有回答他。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跟我回去吧。”
　　枭这才将目光移到他的双眼，与他对视：“为什么？”
　　因为……
　　皇子知道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就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脑海中的答案是什么，说出口来却变成了另一种样子：“……我不想你再回去过从前的日子了。”
　　枭忽然笑了起来，眼里带着淡淡的了然，仿佛他说出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皇子有些慌了，他总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枭却按着他的嘴唇，指尖儿探进了他的唇齿之间，懒散地按压拨弄着他的舌头，弄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支支吾吾地声音，却无意中红了脸。
　　“然后……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七皇子？”枭低低地笑了起来，“还是说，你真打算要个跟你一模一样的皇子妃？”
　　枭懒散地抽出手来，笑了起来：“好好想想罢。”
　　“我不用想。”
　　皇子不顾自己狼狈的样子，红着脸攥紧了他的衣角，“你想……怎么样都行……”
　　“哪怕我顶了你的身份也行？”枭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耳边，蛊惑似的低语，“烂泥里长出来的人，顶了你的身份去胡作非为，再让你沦落成任人鱼肉的工具、深宫院墙里的脔宠……也没关系？”
　　“你不会的。”皇子的声音又闷又沉。
　　“是啊，现在不会的。”枭摸着他的脸，轻慢地笑着。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枭慢慢说，“我讨厌贵族崽子，因为他们总是在什么都没经历的时侯妄下定论。”
　　枭永远不会低估人心变化多端的程度。
　　年少气盛的小皇子，出于对他的怜悯，和那一点点心动，愿意把一切都跟他分享。但人都是自私的，当几十年过去，甚至不需要那么久，只需要几年的功夫——他就可能会有其他的想法。
　　枭笑着跟他说：“我们就到这儿了，好不好？”
　　在这个世界，他们的过去都是一片空白，只有他和他纯粹的两个人，互相吸引、互相喜欢了。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他们并肩行走过，互相担忧过，指尖触碰过。
　　他平平常常地亲吻过他的嘴唇，为他落过眼泪。
　　停在这儿就够了。
　　枭知道自己哪怕现在立刻死去，都会为这一丁点的、曾经拥有过的光芒而庆幸。
　　可如果再有了后来……
　　那对一无所有的他来说，就有些太过于残忍了。
　　皇子红着眼睛，不由自主地想亲吻他，却被枭轻轻地推开。
　　他拒绝了他的亲昵。
　　“回去再玩，好不好？”枭在他耳边淡淡的笑：“小朋友，别可怜我。”
　　他根本就不是可怜他！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被独自留在了原地。
　　皇子慢慢闭上了眼睛，把那些霓虹灯都留在了自己的眼里。
　　一同留下的，还有脑海中不断闪现的那个身影。
　　如果他有更多的时间……
　　如果他可以更直白一点……
　　如果……
　　他还有机会吗？
　　少年咬了咬嘴唇，急匆匆地跑了起来。
　　+++
　　小五咬破了手指，正在镜子前描画符咒。
　　而另三个人正站在镜子面前。
　　“你真的要提前回去？”白宿皱着眉问他。
　　“嗯。”枭笑着勾了勾嘴角，“我把点心放冰箱了，你俩明早热一热吃。”
　　白宿神色有些无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不再等等？”
　　“早点走吧，他回来了，反而麻烦了。”枭懒洋洋地回答。
　　白宿抱了抱他。
　　枭在他的耳边低笑了起来：“白宿，谢谢你。”
　　在这边度过的一小段时间，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温柔的一段光景。
　　“不留下来吗？”白宿轻声问。
　　枭摇了摇头，慵懒地笑了起来。
　　白宿知道枭有多固执。
　　“……那你自己聪明点，别莫名其妙地就死了。”01冷哼了一声。
　　枭挑衅似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抱着白宿，舔了舔他的脸颊。
　　01：“……艹。”
　　白宿哭笑不得。
　　小五的符咒已经画好了，镜子里红色的纹案仿佛熊熊燃烧着一般 。
　　“这次不会再出问题了吧？”枭看着小五，笑着问。
　　“不会。”小五犹犹豫豫地问，“但是……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吗？”
　　“谁知道呢？”
　　“……大概，是最适合的吧。”
　　枭看了一眼窗外乌沉沉的夜色，又看了看房间里的三个人，最后摩挲了一下袖里藏着的木雕，转头走进了镜子里。
　　“嘭——”
　　房门被用力地推开了。
　　枭已经踏过了镜子，一半身子迈向了另一个空间，却转过头来，轻轻冲他笑了笑。
　　皇子瞪大了眼睛，看着枭的身影消失在了镜子另一端。
　　他要走了。
　　他……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们就到这儿了，好不好？”
　　枭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响。
　　不好。
　　他还想再见到他。
　　跟他做更多的事情。
　　快乐的也好，窘迫的也好，甚至伤心的、难过的，只要是这个人……
　　“枭！！”
　　他追随着枭消失的影子，猛地冲过了镜子。
　　头晕目眩。
　　越过镜子的一瞬间，皇子摔在了地上，他的耳朵里充斥着耳鸣声，脑子仿佛充了血一样嗡嗡直响。
　　但是枭正站在他的面前，注视着他。
　　皇子攥着他的衣袖，艰难地说：“……不是可怜你。”
　　枭一言不发。
　　皇子坐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了：“我不是因为可怜你，才想要你跟我回去的。”
　　“去哪里都好，哪怕我跟你回去也没有关系……我……我对你……”
　　枭慢慢蹲下身来，平时着他的眼睛：“什么？”
　　皇子嘴唇也被自己咬红了，他恶狠狠地抓着枭的肩膀，就势把他按在地上，双眼通红地注视着他，自暴自弃了似的：“我心悦你、贪慕你、想要你，见不得你受委屈，想把好的都给你。”
　　“哪怕你觉得我死缠烂打、觉得跟那些人一样糟糕、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我喜欢你……”
　　他真的哭出来了，温热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枭的脸上。
　　“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让我跟着你好不好？我会听话的。”
　　“别让别人欺负你。”
　　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涕泗横流的样子一定糟糕到了极点，但他的手还是紧紧抓着枭的肩膀，仿佛下一刻，他就要从他的指尖溜走。
　　枭碰了碰他的脸颊，沾了一点眼泪，舔了舔。
　　淡淡的咸。
　　枭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笨死了。”
　　皇子瞪大了眼睛，环视着周围的场景。
　　紫檀雕花床，镂空黄铜镜，竹青的帷幔、黎色的绒毯。
　　这是……
　　“本宫的……”
　　“你的秘室，”枭漫不经心地把包一扔，坐到了他的床上，“怪不得01今天眼神那么不怀好意。”
　　连他亲了白宿一口，都没有提拳来揍他。
　　原来早就算计上了。
　　他摸了摸身上，发现了一张白宿偷偷塞进来的纸条，看了一会，竟然笑了起来。
　　皇子脸上还带着泪痕，傻兮兮地看着他：“……白宿说什么？”
　　“想知道？”枭把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兜里，托着下巴，慵懒地注视着他。
　　“……想。”
　　“那刚才的话，再说一次。”枭勾着他的腰，把他带到了床边，仿佛美人蛇似的，纠缠在他的身上，在他耳边沙哑又慵懒的低语，“……皇子殿下。”
　　“……！！！”
　　皇子瞪大了眼睛。
　　所以说！……他刚才说了什么？！！
　　还有，现在……是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harleyretinol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日日青山路 4个；三千宫 3个；山夕酱、什么昵称比较好听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琉璃空释 36瓶；扁扁嘴 19瓶；病弱狼王不爱笑 10瓶；江少羡 6瓶；暮影归途、你呢你呢、令狐瑾子、深海三文鱼 5瓶；今天的大大加更没 3瓶；此木非柴、鹏鹏、甘棠的杜梨树、Alessandra、清凉一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五站在镜子前，恭恭敬敬地向他们施了一礼。
　　这房间不知什么时候, 已经摆了三面巨大的全身镜。
　　“那两面镜子上的阵法还需要一段时间……九九八十一天以后, 就能使用了。”小五认认真真地叮嘱。
　　白宿问：“你还会来吗？”
　　“如果我找到帮你们解除尸毒永生的方法，我会来的。”小五认真地回答。
　　这是01问他的问题, 改良后的尸毒以死为生, 与永生无异。
　　白宿和01却并不想拥有那么漫长的时间。
　　“……那没有找到呢？”白宿问他, “你还会来玩吗？”
　　小五愣了愣。
　　01揉乱了他的头发：“有空来玩吧, 乖一点，就不会被当土豆种了。”
　　小五抿了抿嘴唇：“求道岁月漫长……但是，我会来拜访你们的。”
　　与白宿和01不同，他早就选择了最漫长孤独的一条路, 将一生都献给了漫长的求索之路。
　　就注定了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万事万物都无法久留, 纵然一时快活，也如同烟花般易逝。
　　但这或许是他一路上, 最有趣的几个朋友。
　　小五笑了起来，认认真真地同他们告别，然后，走进了自己背后的镜子。
　　那些鲜红的符咒，消失的无影无踪。
　　客厅只剩下了白宿和01两个人，热闹惯了的房间，竟然一时有些清冷。
　　就像一切都没发生以前。
　　窗外的夜色沉沉, 凉风袭来，裹挟着青草和夏天的味道。
　　时间过得有些太快了。
　　白宿坐在露台边。
　　01坐在他的身边, 身上还带着跟他一样的沐浴露的气味。
　　“那两个傻蛋发现你的信了吗？”01问。
　　“枭肯定发现了，”白宿翘起了嘴角，“皇子就不一定了。”
　　小五参透了咒符，并且将它发扬光大，做出了往返于几个世界的固定通道，就是身后那几面镜子。
　　就像是皇子的那块玉佩，哪怕把他们送回去，只要他们想，总能在固定时间重新回到白宿的世界。
　　这里永远都是他们几个人的秘密基地。
　　不过白宿有意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他想在枭的背后，推他一把。
　　他早就跟枭说过。
　　他留下来也没有关系，他不介意这个世界再多上一个光明正大的白宿。
　　“你对他这么好？”01从身后搂着他的腰玩笑，“我要吃醋了。”
　　白宿揉了他一把：“真的醋吗？”
　　“……只有一点点。”01倚在他的身上，懒洋洋地捉过他的手，笑了起来，“你不会喜欢上别人的。”
　　他们是一体的。
　　01现在无比确信这一点。
　　哪怕有无数个世界、无数个白宿的存在。
　　也不会再有人比他离白宿更加近了。
　　他的心脏在白宿身体里跳动着，就像白宿的心脏在他的体内一样。
　　连心跳都已经共同分担。
　　就好像……他彻彻底底地占有了他。
　　这种有些怪异病态的想法，让01的心跳都有些乱了。
　　他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胸口，眼神变得迷离又狂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疼了吗？”白宿一时会错了意，微微皱起眉来，“伤还没有好吗？”
　　“没有疼，”01偷偷咬了咬他的耳朵，故意错开了他的注视，不想让他看见他病态的贪恋。
　　白宿怔了怔，忽然笑了起来：“……你听说过心脏记忆吗？”
　　“你的心脏会告密。”白宿在他的耳边低语，“比如你有多想欺负我……再比如……你是个偏执的混蛋。”
　　01眯起了眼睛，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红晕：“那你的心脏会告诉我什么？”
　　白宿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与他慢慢的对视，：“……他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这个混蛋。”
　　那些灿烂的、不羁的、恣肆嚣张的……或是偏执的、糟糕的、难堪的。
　　都是属于他的。
　　都是与他别无二致的。
　　白宿吻上他的嘴唇，仿佛枯涸化作了春雨，金石化作了缠绵，连两个人的灵魂都融做了柔软的一团。
　　夜凉如水，两个身影于漫天星河之下，亲昵的交缠，再也不曾分离。
　　如此，就迎来了下一个燥热又温柔的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终于完结啦。
　　我最后还是决定，给他们一个完美结局，让他们可以互相开心的串门，不会失去彼此之间的联系。
　　大概是因为这篇文也带给了我很多的治愈，所以不忍心再去让这些角色难过，所以就希望他们都能高高兴兴的。
　　【虽然这么说，反正末世篇也完全没有手软就是了～】
　　番外目前暂定就是：
　　1、白宿和01的恋爱综艺
　　2、枭和皇子（他俩我到现在也没有定上下，感觉哪个体位都很棒，不过反正哪个体位也都写不了，灯一拉也就随便了，你们自由想象就完事了）
　　3、祁盛某日借住，发现白宿的秘密，惨遭五个白宿轮番欺凌（这个应该很短）
　　4、小五回家以后发现……（这个我正文埋了个伏笔，但是更短）
　　番外我会更得稍微慢一点，随榜更，平时摸个鱼、打个游戏什么的……这篇文我没想到写了这么久，现在感觉浑身的精气都要被吸干了，各位老爷们懒得等也可以结束以后再看～
　　最后预收藏什么的，大家有兴趣就去专栏看一看，没有就算了，我也不知道我下一篇会写什么、什么时候写……
　　等番外结束了，我打算休息几个月再说～我真的就是一条日更3000都会虚脱的咸鱼咕咕。
　　总之，感谢各位，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