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异闻录 作者：耳雅 文案： 悬疑探案文，一贯风格，悬疑恐怖加卖萌。 涉及血族和家族纠葛，科幻背景，奇幻内容 CP是：白羽（白血族）X展翼（黑劫）。 搜索关键字：主角：展翼，白羽 ┃ 配角：凯，穆萨，方旭等…… 其它：血族，家族，科幻奇幻，强强 第1章 【白色的开始】 公元2701年，这个星球并未像众多预言中的那样毁于战乱或者环境污染，而是变得更加和平和安宁。人类之间消除了种族、宗教和区域的纷争，混居后繁衍后代，按照面积，地球被平均划分成了12个地区，和平发展。 外星人也始终未被发现，人类更没离开地球，飞往宇宙。 这期间，经过两场大的瘟疫，地球上的人口锐减。 科技迅速发展到一定程度后，出现了一些返古的现象，随着五十年前新能源的发现，威胁人类生存的能源危机也解除，环境和生态得以恢复。 表面上，地球这颗自有人类起就再没有平静过的星球，开始变得美好起来。当然了，只是表面上，世上能量之间转换还是维持守恒定律，善恶之间，也保持着永远的平衡，永生不灭。 这两次大的疫病，给人类留下了一个噩梦般的后遗症，叫做“血夜症”。 血夜病是由一种名为“BLOOD NIGHT”的病毒造成的。在癌症、艾滋都已能成功治愈的现今，这种病毒就成了世上唯一的不治绝症。当然了，也无需太过惊慌，血夜病是通过基因遗传的，并不会传染。 据科学推算，证实了地球上携带这种病毒的人是1.5%，根据目前地球上人口的总量计算，大概有1-2千万左右的血夜病人分布于世界各地，有的正在病发，有的只是携带，有的已经死去。 这种病毒的可怕之处在于，能瞬间改变人类的基本属性，让其丧失人性。 具体症状通常是—— 一个原本正常的人，有一天突然失控，瞬间变成了强大又邪恶的魔鬼。他们的五感都会变得敏锐，肌肉力量大大增强、痛感消失，有的甚至可以衍生出特殊的能力和发生基因突变，脱离人形。性格上，他们会变得极度邪恶、是非常危险的存在。这种血夜病人，被称之为赤魉。 患有这种疾病的人，外貌上并没有太大的特点，发病前与正常人完全一样，一旦发病，眼睛就会变成血红色，皮肤变得灰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来，漆黑的夜幕不是黑色，而是血红色，因此得名。 然而，这一原本用于区分血液病人和普通人的外貌特征，却给另一个族群带来了很大的困扰，这个族群，就是血族。 吸血族在两百年前已被证实存在，数量不多。这个种族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可怕，他们的确吸食血液。但人造血液的发明，已经彻底解决了人类与血族之间的矛盾，让两者得以并存。 除了血族，血统论也被证实，根据不同的血统，人类和血族，都划分出了各自的阶层。 人类的阶层并无高下之分，更没有尊卑贵贱的说法，就类似于血型一样单纯。主要方便相同血统的人，组成新的家族。人类的血统谱系十分复杂，主血统就分成几百支，每一支系又由成千上万的分系组成。 总之，现在家族形式几乎遍布全球，强大的家族控制着巨大的利益，稍小的家族控制稍小利益，更多没有归属于家族的优秀人群组成精英阶层，而大约占据人口数60%的大多数则形成中产，通过公平的就业机会和优越的福利机制，过着富足的生活。 当然了，贫穷和疾病还是存在，但是数目很少，强大的义工团队和慈善组织，会给予及时的救援。 因此，人类自相残杀了几千年，终于在这个世纪，迎来了零战乱、零歧视的辉煌时期。 而相较于人类血统的无阶层，血族的族谱就更复杂一些。 血族的血统有直接的高下等级之分！ 第一级，也就是最初级—— 平血统。 这种血统的血族是最原始的血族，他们一定要依靠人造血液活下去，其他生理和心理特质跟正常人类完全一样，没有尖锐的牙齿，只是根据个别情况，在嗅觉、视力方面稍微敏锐一点。这些血族大多先天不足，惧怕阳光，性格十分温和友善，甚至会被人类欺负。 因此，经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阴天太阳突然跑出来时，人类纷纷脱下外套举过头顶，遮蔽出一条通道，供平血族躲避阳光。义工们也会定点给贫血的平血族提供人造血液，以免他们晕倒。 比平血族稍高的，是混血族。混血组大多是精英。他们是人类和平血族的混血儿，体力和智力方面都优于人类和平血族。 混血族不需要依靠血液维生，也可以和人类一样吃食物，没有牙齿和攻击性，不惧怕太阳。如今平血族和人类通婚生子成了大趋势，混血族也越来越多。 比混血组更高一级的，是红血族。 红血族是最古老的纯血吸血鬼，拥有獠牙和血红色的眼瞳，不惧怕太阳。也就是这个种族，最受“BLOOD NIGHT”的困扰。因为两者的外貌特征十分接近。经常会有警察扣留红血族，以为是血夜病毒患者的事发生。 红血族有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平时嗅觉和听觉都比较出众，在吸食了血液之后，可以大大提高自己的肌肉能力和反应能力，拥有很强的攻击性。 血族的下两个阶层，平血族和混血族，是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的。而红血族及以上的血族，拥有长生不死的能力，也不会受任何的病痛所困扰。 红血族大多是家族集团的成员或者主脑，生活得非常优越，但是数量不多。另外，红血族出现了基因衰弱的现象。有时候两个红血族却会生下一个平血族来，几率高达50%。 再高的那个等级，是尊贵血族血统，黑血族。 黑血族的眼瞳是纯黑色的，容貌俊美拥有超过红血族的能力，十分强大，只吃血液，并且具有攻击性。黑血族的数量全世界加起来，总共只有不到一千人，他们维持着纯贵族的生活模式，每一个都非富即贵。黑血族也不惧怕阳光，但是更喜欢黑夜，在黑暗中，能力也会大大增强。 黑血族一般不和人类结婚，因为很奇怪，黑血族和人类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人类，这种特殊的人类混血儿，被称之为黑劫。 黑劫的存活率非常低，在三岁之前夭折的几率高达99.9%，也就是说，以现在黑血族的人数计算，全球基本没有活的黑劫存在。 之所以这样的混血儿被称作黑劫，因为相传他们是被诅咒的，会带来劫难。 黑劫拥有超越黑血族的美貌，不惧怕太阳。虽然是人类，但五感全部在黑血族之上，拥有强大的力量，且不需要吸血。但再厉害，也还是人类，都会生老病死，拥有七情六欲。且黑劫的血液和人类或者黑血族的血液都不能匹配，一旦失血过多，他们不会死，却会维持一种贫血的状态，等待血液的再生。 说到这里，基本现今地球上人类和血族的关系已经介绍完全。这是个虽然复杂却比过去单纯的社会，唯一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威胁，就是赤魉！ 赤魉一旦出现，就好像是某个地区出现了一个杀人狂魔一样，会搞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对付赤魉，有一个专门的机构。 在法制高度发达的今天，除了普通的警察外，还有一个部门——BLOOD NIGHT，简称B.N.。每一个区，都会有一个B.N.部门，里面集中了该地区最好的警务人员，包括医生、检察官、法医病理学家、人类学家、警察、特种兵……等等，专门负责抓捕血夜病患者。 说了那么多，你也许会觉得，这是一个讲述BN追查赤魉的故事…… 表面上的确是，但事实上，还有些别的。 交代血族阶层的时候，给人一种黑血族是血族最高血统的感觉，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在血族之中，还有一个传说。 站在人类和血族食物链最上层，凌驾于所有血统之上的，还有一种最高贵的血族——白血族。 白血族的特点就是通体雪白，有些类似于人类的白化症患儿，但要美丽得多。白血族拥有极致的容貌、强大的能力，是人类与血族的完美结合体。他们拥有人类的一切优点，也拥有血族的一切优点，不惧怕也不依赖任何东西。而最关键的一点是——白血族一旦吸食了血液，将会变成异常强大的存在，至于有多么强大，这个种族有多么完美……没有人知道！ 因为之前也说了，白血族只是一个传说，根据记载，在一千五百年前，曾经出现过一个，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消失了，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任何他还存在的迹象！ …… 在地球数个区域之中，最繁荣、人口最密集的是第七区。第七区林立的高楼间，有一座纯白色的建筑，造型奇特，像是一只盘起的羊角。这座高楼是第七区的安全中心所在，羊角的最高层，就是BN的总部。简称BN7。 BN的部门还是比较多的，其中负责行动的只有一个部门，也就是核心指挥中心。 这个部门总共四个人，都是精英。 第一个是医生兼药理学家，穆萨，红血族。 第二个是电子及机械专家，方旭，混血族。 第三个是警察，凯，黑血族。 第四个人，也就是率领整个BN的主管，是一名非常年轻的警探。而更有趣的是，这个掌管了几乎整个部门所有血族混血族的主管，竟是个只有二十多岁的人类！他的名字叫，展翼。 2701年12月的某天。 就在这样一个隆冬的寒冷早晨，第七区的某个地铁口发生了一起爆炸案。 有人报案说看到类似赤魉的人出没，展翼带着手下到附近查看。 那一天，白色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下来，展翼的记忆中，这一天的开端，就是茫茫无际的白色，而一切故事，也就从这片白色中，开始。 第2章 【美食当前要忍耐】 铺天盖地的白雪将整个市区覆盖，因为大雪阻挡了视线，为避免发生空中无轨车辆碰撞事件，所有的无轨交通工具都要走隧道。市区上方的环状隧道里堵得水泄不通，有不少人开启了车上的自动等待功能，让车子自行排队去指定地点。行人们则是纷纷下车，上了智能传送带，输入想去的地方后，静静地等着传输带在各个路口分流，向工作的地方缓缓移动。 “嘭”一声传来…… 隧道里的行人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人违规操作，驾驶飞行器上路后直接撞上了隧道。可一寻声音的来源……立刻发现第十三地铁站的入口处，涌上了大量的行人，还有烟雾弥漫。自动灭火系统已经感应到了，开启了警报装置疏散行人。 行人们冲出拥有空调设备的地铁站，站在雪地里冻得发抖，都在花坛边跺着脚，想看个热闹。 正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赤魉！那个人是赤魉！” 一句话，惊得行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路面上的有轨车辆纷纷急刹车躲避行人，整个市区中心就混乱了起来。自动报警系统将画面传输到了安全中心，接警远看了画面后，提取到“赤魉”两个字，立刻转给BN的识别部。 三十秒钟后，BN办公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地铁站门口混乱的画面。 方旭正躺在转椅上打瞌睡，听到“叮”一声，坐了起来，盖在脸上的书本落下，露出一头短金毛和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打着哈欠回到办公桌边，将立体显示屏拉了出来，分辨系统快速地找到了几个红色眼瞳的人，但是报警器一直没响，应该只是红血族而非赤魉。 “赤魉到市中心了？”刚刚进门的凯一身棕色的短皮衣，摘下墨镜，露出轮廓立体的脸部，一双深黑色的眼瞳，盯着立体屏幕，“怎么炸开的？” “好像是气爆的。”方旭拉出了爆炸所在地的摄像记录，“有人留了个包在那里。” “找那个人。”凯的话刚说完，方旭已经往回拽画面，在一个穿着黑色套头衣服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时，警报器响了起来。 “确定是赤魉？”凯凑到画面前仔细看。 “这个好像刚刚病发。”方旭左右看了看，“展翼呢？” “在解剖室睡觉。” 这时，门口有一个人探头进来，手里拿着个漂亮的水晶杯，里边装着晶莹剔透的红色液体。 凯皱眉，“穆萨，你大白天喝这个做什么？” 进屋的，是个穿着白色合成革长风衣的瘦高男子。从纤长的身材比例来开，就不是人类，淡蜜色的长发打着大卷一直拖到腰部，男女难辨的美丽容貌加上一双血色的眼瞳，皮肤苍白了些，因为刚刚喝进去的液体，双唇更红，尖尖的牙齿也伸了出来，在嘴唇下边露出了两个尖尖的小三角。 “因为翼翼在人家桌子上睡觉么！”穆萨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想咬他一口但是又怕被揍么，所以只好喝这个解解渴么。” 凯皱眉，“只有他一个人在解剖室？” “嗯……人的话，应该只有他一个吧。”穆萨想了想，“尸体么，冷藏柜里有两具，然后有两个红血在冰柜里睡觉，不知道醒了没有。” “啧。”凯一皱眉，转身就往外走。 “唉！”穆萨抱着杯子跑出去，“放心啦，翼才不会吃亏。” “我不是怕他吃亏，是怕那两个红血吵醒他睡觉被宰。”凯快速步入电梯，穆萨也跟了进去，见四边的显示屏都在播放方旭发出去的截屏，“赤魉？是不是上次那只？一个星期没动静了。” “应该不是，这只好像是新的。” …… 解剖室里，一个冷冻柜的抽屉缓缓地被推开，在里边小睡了会儿的一个红血族爬了出来，他是新来的工作人员，叫斯兰瑟。伸了个懒腰，斯兰瑟想从抽屉爬出来，刚一回头……便愣住了。 只见在不远处的解剖台上，躺着一个人。 黑色的人造皮风衣，黑裤黑靴、黑色的短发。 本着吸血鬼对黑夜的迷恋，斯兰瑟的双瞳开始变成了艳丽的血红色。 他缓缓地爬了出来，双目一刻都无法离开解剖台上的人，缓缓地向他走近……完美的身体曲线让他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人类。但他身上的确没有任何血族的血腥味道，只有香甜如蜂蜜一般的血液香味。从微微起伏的胸膛来看，是个活人！为什么躺在解剖台上呢？想起外面的人都说，这里负责解剖的法医穆萨是个很变态的家伙，会不会是他的食物？ 血族与人类共存已经很久了，斯兰瑟也不是新生儿，对血液有一定的抵抗能力，然而……这个人却让他有些意识混沌。缓缓地靠近，看清楚侧向一边的脸。斯兰瑟的眼瞳色彩又浓烈了几分——人类，也可以这么漂亮的么？纯白的皮肤和近乎极致的美丽侧面……会不会是血族？ 斯兰瑟又下意识地凑近闻了闻，接近他露在衣领外的雪白颈项时，牙齿忽然就不自觉地伸了出来。斯兰瑟感觉自己心跳和呼吸都在急速地加强，有一股像是坠入爱河时候那样强烈的感觉。嘴已经不受控制地张大，就在他要一口咬下去时，只听一旁一个冷冻柜里突然传来一声，“别啊！” 斯兰瑟微微一愣，同时，就见躺在解剖台上的人双眼睁开了。 冰蓝色的眼瞳一点温度都没有。 斯兰瑟微微一愣……这是人类和血族都不曾有过的眼瞳颜色，就在他还沉浸在赞叹那一双眼睛的美丽时，脖子被人掐住了。 …… 穆萨和凯刚出电梯，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整个楼道里，好多办公室的门都开着，不少血族抱着书和资料战战兢兢地往解剖室里张望。 “好惨啊！” “翼翼今天心情不太好喔。” “你猜他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 “起码十天半个月啊！” 穆萨一吐舌头，凯瞪了他一眼，快步往解剖室走。 就在他到解剖室门口的时候，里头一个黑影闪了出来。单手托着皮衣的领子，长长的风衣妥帖地穿在了身上，留下一个衣摆画出的好看弧度，从他身边走过。 “展……” 凯回头叫住他，“十三地铁站有情况。” “一分钟后出发。”展翼没回头，走向电梯，两边围观的血族立刻钻了回去。 “翼今天心情不好喔，贫血又犯了么？”穆萨摸了摸下巴，“还好刚才我没有亲他。” 两人往解剖室里看了一眼，都忍不住一皱眉。只见斯兰瑟被打得全身没一块完整的地方，正躲在解剖台下面呜呜地哭。 凯皱了皱眉，拍拍穆萨，示意他搞定这一切，自己就转身追展翼去了。 穆萨一脸同情地走进屋去，蹲下看变成了血娃娃的斯兰瑟，“你新来的啊？” 斯兰瑟哭着点头。 穆萨将手里的杯子递给他，“算了，喝点血吧，一个礼拜估计能恢复了。” “他好可怕哦！”斯兰瑟抽抽搭搭的，“因为他躺在那里！他太漂亮了，我就想……忍不住么！我又没有咬到他，干嘛打我？！” 穆萨摸他的头，“你进来的时候前辈没教过你B.N.的基本规矩么？” 斯兰瑟眨眨眼，“前辈说美色当前再饿也不可以多看一眼……啊！说的就是这个啊？” 穆萨笑着点头啊点头。 一旁的冷冻柜里，另一个血族也爬了出来，他叫维恩，是穆萨隔壁办公室的，“我之前就提醒你让你别乱来了。不过今天小翼脾气超坏啊，打得比以往都狠。” “上次那只赤魉还没抓到，又死了好几个人了。”穆萨抬头，“今天地铁站又出了另外一只，貌似刚刚进化好的。” 维恩愣了愣，“最近为什么病变得那么频繁？” “不知道，上次那只逃走的就很强，还杀死了一个红血族。” “不是吧？！”维恩惊讶不已，“赤魉能杀死红血族了？那我是不是该买份保险？” 穆萨坏笑，“那个红血估计没吃饱吧。” “十三车站？” 这时候，喝了血恢复了一些的斯兰瑟探出头来问，“我每天上班都要经过那里的。十三站前两天地震的时候，震坏了一半了，现在只有一边通车，人很少的，干嘛在那边放一个炸弹？” 穆萨眨眨眼，看他，“你哪个部门的？” “我是实习生呐，负责情报采集的。”斯兰瑟战战兢兢问，“刚刚打我那个人，是谁啊？” “小鬼，你没听说过啊？”维恩也打开冰箱找了点人造血来喝，“冻一冻之后喝一杯，皮肤松弛心情好！” “听说？”斯兰瑟不解。 “他是展翼，这个名字听过吧？”穆萨站起来。 “他就是展翼？”斯兰瑟捂着嘴，“我听说他干掉过黑血喔！” 穆萨笑了笑，“所以说你今天还是命大的。” “可是他真的是人类？”斯兰瑟想不通，“人类为什么会那么强？” 穆萨神秘地眨眨眼，“不可思议的事情总是在发生的，习惯就好。” 说完，将拖把扔给他和维恩，“你俩收拾干净了再走。” …… 凯走到地下停车场，看到展翼坐在摩托上戴头盔，走了过去，“外面大雪，开摩托不安全。” 展翼点了点手表，示意他动作快点，随后发动车子，顺着出口飞了出去……三两下就没了踪影。 凯无奈地摇着头，也上了一辆摩托，发动车子的时候，通讯器响了，方旭联络他。 “什么事？” “展翼走了？” “嗯。”凯点头，“怎么了？” “病理室那边来了消息，上次逃走那只赤魉的血检出来了！” “几级？”开见方旭神情有些紧张，凯皱眉问。 “十级！” “什么？”凯一惊，“怎么可能。” “不知道，BN病毒好像是有些变异了，你快追上翼，这次这只不是一般的厉害！” 凯发动摩托，追展翼去了。 第3章 【纯白羽翼】 展翼此时已经到了十三号地铁站的门口，黑色的皮衣领子拉得很高，遮去了他的半张脸，摘掉头盔，展翼顺着站台的楼梯往下走，顺便摘手套。 刚一进地铁站，他就微微皱眉……因为这里有一股十分怪异的味道。 “负责警戒的警员正在勘查现场，普通的警员看到一个人偶一样精致挺拔的黑衣男子从身边走过，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展翼？” 负责这次案件占察工作的，是和展翼同属于安全中心的警探，他叫蓝洛。蓝洛一头深蓝色的头发，身高大概接近一米九，乍一看就像是名模，穿得也能很讲究。黑不见底的眼瞳昭示着他黑血族的高贵血统。他看到展翼就皱眉，“不是吧，这是爆炸案，也和赤魉有关系？” 展翼没理他，四处查看。 蓝洛嘴角抽了抽，“你又无视我，你这个人类……” 话刚说完，上方凯快步跑了下来。 凯的身高比例和蓝洛差不多，经过蓝洛身边的时候，蓝洛似乎想跟他打招呼，不过也被凯无视了，恨得他磨牙。 “别进去。”凯抓住展翼的胳膊，低声说，“血检出来了，十级，可能变异了。” “变异？”展翼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些表情，“以前没发生过。” “所以这只那么厉害！”说着，凯往四外看了看，“什么味道这么难闻？” “有味道么？”负责勘查的警员都没闻到，面面相觑。 “是味道没错。” 这时，蓝洛笑着走上来，看了看凯，“不过不是你闻到的味道，而是感觉到的，是本能啊……只是这种感觉你忘记太久了而已。” 凯微微一愣，皱起了眉，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的确如蓝洛所说，这种味道太长时间没感受到，都快遗忘了——是恐惧！ 凯惊诧不已，吸血鬼的恐惧感是本能携带的，他们通常都不会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感觉恐惧，除了死亡，就是血统造成的等级差异。但黑血族已经是现存血族的最高层，为什么会本能地感觉到恐惧？ “有人。”展翼抽出枪，里边是可以麻醉赤魉的液态子弹，顺着塌方的半边地铁就追了进去。 “喂！展翼！”凯着急，但展翼向来不理人，喜欢独来独往，他也没办法，只好拔枪跟了进去。 蓝洛微微地笑了笑，觉得挺有意思，就也跟了进去。 虽然在外人看来，三人只是“嗖”了一声，就不见了踪迹。 展翼一路往前走，感觉味道越来越浓烈，是难闻的血液的味道，有些发臭。 “这回不是什么恐惧了啊。”蓝洛跟上凯，“好像是死人的血。” “死人的血不会臭成这样！”凯摇了摇头……就见前方的展翼突然停下了脚步，低着头看脚边。 凯走到他身边，就见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窟窿，而在洞口的位置，躺着两具尸体。 臭味就是从这尸体上发出来的，血液呈现一种怪异的绛紫色，从尸体怪异扭曲的形态来看，死的两个都是赤魉。变异得比较厉害的那个，凯记得，就是之前从他们手上逃走的那一只，而另一只，衣着和刚才放炸弹的那人一样。 “他俩好像是被扭断了脖子啊。”蓝洛蹲下，也觉得不可思议，抬头看展翼，“你猜会不会是脚滑摔死的呢？” 展翼皱眉，盯着尸体看。 凯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完全没闻到其他人类或者血族的味道！ 展翼忽然轻轻地一摆手，伸手指向了洞窟的另一边……就见落满了灰尘的地面上，赫然有一串脚印。那是属于人类的脚印，看大小应该是个成年男子，按照步幅，那人个子应该还挺高！ 凯和蓝洛对视了一眼，两人依然没有闻到任何异样的气息！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脚印呢？人？还是血族？ 展翼顺着脚印走了过去，最终，停在了一个拐角处，里边是更黑暗的隧道。展翼抬头的瞬间，看到前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赶紧追了进去。 凯追都来不及，拐过弯，展翼已经消失在了黑暗的隧道里。 展翼追着人影拐了几个弯，人影就消失。他皱眉，那人动作居然快过血族，而且没有任何气味留下来……就在他困惑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你想闻什么味道？” 展翼一惊，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一只雪白的手臂一把搂住了他的腰部，他下意识地回手一个肘击，但居然被身后人避开，随后一把雪白的长发滑落到了他的胸前，伴着一阵低笑，“我运气还不错。” 随着话音落下，展翼就感觉皮衣领子被扯开，随后颈部传来一阵钝痛，尖利牙齿穿透皮肤的触感，异常清晰…… 一股头晕的感觉冲了上来，展翼就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正奔涌着往脖颈处而来，失血的晕眩感让他瞬间没法思考。 “哦？” 在意识消散前，展翼只看到白色的发梢划过他面颊，似乎有人在轻轻帮他舔舐脖颈伤口。 “抱歉，没发现你是黑劫。” 展翼的大脑瞬间清明了那么一下子，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张从未见过的脸。苍白的面容和漂亮的淡紫色眼瞳。雪白的头发铺满了地面，就如同外间的白雪一样，纯白。 “你可是帮了大忙了，借衣服用一下，下次还你，我叫白……” 更猛烈的晕眩感，让展翼在失去意识前，只听到这半句话，白？白什么呢？ …… “翼！” 展翼感觉到剧烈的摇晃，他本来就头晕，忍不住一脚踹过去。 凯躲开了踹过来的一脚，无语，这人昏倒了还有暴力倾向？ 他刚才和蓝洛追到这里，就看到了眼前诡异的景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展翼昏倒在地上，他的外套也没有了。凯大致检查了一下，展翼并没受伤，不过脸色苍白了点，不是贫血又犯了吧？ 扶着额头坐起来。 展翼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应该是被某个血族袭击了，对方吸了他的血……他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脖子。然而奇怪的是，脖颈上一点伤痕都没有！莫非刚才的是幻觉？但那种被咬的触感却印象深刻，他道目前为止还没遇上过这么强大的血族。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 蓝洛忽然蹲下来，指了指地面。 展翼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就觉抓到了什么东西，柔软，还顺滑…… 低头一看，展翼顿时呆住了，就见在自己所躺的地面上，上铺满了白色的长发。似乎是有人将一把头发都剪了下来……目测一下，至少两三米长，怎么可能会有人留了那么长的头发？ 眼前，那人的样子又浮现——淡紫色的眼眸，其他地方就雪白……如同雪一样，白而洁净。 “你没事吧？” 凯拍了拍还在出神展翼，让他清醒。 展翼抬头，还些微有些头晕，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站了起来。 “刚才……”凯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把赤魉的尸体带回去，头发也带走。”展翼没多说别的，转身出去了。 凯无奈地蹲下收拾头发。 蓝洛凑过来，“唉，那个人类真的脾气很大，也就你能忍他。” 凯收起了头发，“他是我上司。”说完，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蓝洛忽然叫住了他，从他手里抽出了一根长长的白色发丝，拿到鼻端闻了闻，眉头皱起，“奇怪啊……” “奇怪什么？” “这不是人类的头发。”蓝洛倒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难得严肃起来，“我闻不出来味道！” 凯拿起整把头发，闻了闻，也觉得莫名有些不安——不对劲啊！ 出了地铁站，凯安排完善后工作，就见展翼从对面的便利店走出来，手上拿着一罐葡萄糖饮料。虽然人类和血族和平共处了，但血族有时候也会失控咬一下人类，当然不会致死，但人类就需要随时补充一些葡萄糖饮料，因此便利店都有供应。 “你又头晕？”凯指了指身后，“东西都收起来了。” 展翼点头。 “你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一下吧？”凯看了看时间，“解剖和调查都需要时间。” 展翼想了想，“你让方旭帮我查查，这地铁附近有什么历史？” “历史？” “往前查，越详细越好。”说完，展翼上了车，回家去了。 凯看了看手里还留下的半瓶葡萄糖饮料，无奈地望了望天，准备回去。 地铁站门口，蓝洛还蹲在花坛边，举着那根白色的发丝发呆。 “有什么线索？”凯问他。 “不知道，回去问一问老头子，也许会有答案。”蓝洛收了发丝，站起来，“怎么样？回警局啊？要不要跟大哥去喝杯茶？” 凯上了摩托，“免了吧。” “我说，你对我和对展翼的态度完全一百八十度啊，我才是你亲大哥，你这个雷蒙德家族的小弟弟！”蓝洛戳着凯的肩膀。 凯戴上头盔，“于是，问道什么线索告诉我！”说完，开车走了。 蓝洛气得跺脚——他爹妈怎么生出了这么孤僻的小孩来！ 展翼回到了自己的公寓，打开门就觉得还有些晕眩，躺在沙发上便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被电视机的声音吵醒。 家里的立体电视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很吵闹，似乎正在播放电视剧。身边还有笑声，以及咔嚓咔嚓的声音。 展翼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盖在身上的黑色皮外套。他一愣，缓缓移动视线，又看见桌上有一罐可乐和两袋子薯片……人类文明延续了那么多年始终未变的两样食品。 视线再往上移动，就在他身旁的转角沙发上，坐着个人，正边笑边看电视，手里拿着一包薯片。 那人显得很年轻，也最多二十多岁吧，高瘦，穿着他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脚上一双白色的拖鞋晃来晃去。一头白色的短发显得很随意，立体如雕塑的五官，淡紫色的双眸…… “你？”展翼猛地弹了起来，看着那人。 对方见他醒了，给了他一个笑容，拍拍手上的薯片渣滓，“总算醒了，做饭给我吃，厨房的炉子我用不来。” “你是谁？”展翼警觉起来，“怎么进来的？” “我说过了来还你衣服啊。”那人说着，伸手指了指脑袋，“头还晕不晕？” 展翼此时才惊觉——不晕了！没道理啊，这次失血那么多，起码要晕足半个月才会好转。 “做饭。”那人催促，“我饿了，你不做饭我就吃你了！” 展翼皱眉，“你不是人类？” 对方托着下巴上下打量展翼，“你猜？” 展翼站起来，抬手抽出枪，对他开了一枪。 只是子弹射穿了沙发，那人却不见了。感觉到了身后的气息，展翼迅速转开，抬枪指住了那人的额头。 “反应挺快么，不愧是黑劫。”那人无所谓地摸了摸下巴，“说起来，我之前都没见过黑劫，想不到真的可以存活下来，果然如记载中的一样漂亮。” “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刚才已经说我不是人了，现在又问我是什么人？” 展翼没耐性跟他吵下去，收了枪，“那你滚吧，我没空跟你废话。” 那人笑着坐下，凑过来一些，低声说，“我叫白羽，我赖上你了，你要供我吃穿住。” “凭什么？”展翼觉得好笑，原来这人叫白羽…… 白羽单手托着下巴，展翼才注意到他食指上戴着一枚古旧的红宝石戒指，虽然很旧，但给人异常名贵的感觉。红色的宝石光泽衬托着苍白的脸，显得邪恶、妖异…… 展翼再一次确定，这人绝对不是人类，可他属于什么种族？ “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白羽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带着一股子莫名的吸引力，“任何事哦！” 展翼沉默片刻，凑过去，也托着脸，跟他面对面。 白羽盯着展翼近在眼前的精致面孔，只见他嘴唇微启，说出三个字，“滚出去。” 第4章 【食物链关系】 “嗡嗡”的震动声，打断了现场的僵持。 白羽转过头，看到桌上一块小巧的方形卡片正在震动，他微微地歪过头，盯着卡片的样子，似乎从未见过。 展翼也看向了那块磁片，问，“什么事？” 这是通讯器，声音启动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阴沉的女声，“凯说你生病了？” “没。”展翼回答得言简意赅。 “那你能来警局？” “什么事？” “开视频，转新闻台。” 展翼转了台，就见正播报某个人被押进警车，送往警局的画面。 展翼看得没头没尾的，不解问电话，“说重点。” “我想请你帮个忙。”女声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看来不怎么求人，“爱丽丝果园，听说过么？” 展翼好看的眉微微扬起，“变态园丁的案子？” “是的，凶手抓到了。”对方停顿了一下，“是红血。” “然后？”展翼听不出重点，轻揉眉心，已经不耐烦了。 “遇害人的尸体都找到了。”女声说到这里，语调又阴沉了几分，“所有死者都是B.N.携带者，而且都在监控范围内，所以我怀疑警局内部有资料泄露。” 展翼抬起头，“携带者？” “没错，我想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线索。”女声更加冰冷了几分，“但是他不肯说，除非……” “除非什么？” “他说可以跟你谈。” 展翼不解，“他叫什么名字？”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资料只显示他叫园丁。” 展翼想了想，“我五分钟后到。”说完，磁卡停止了通话。 展翼站起来，打开衣柜，拿出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出来套上，转身出门。 白羽坐在沙发上跟他挥手，“回来给我做饭。” 展翼突然抽出枪，一点迟疑都没有地对着他开了一枪。 白羽也没躲避，坐在沙发上，看着子弹从他肩头打进去，卡在了皮肤和骨肉的中间，却没有流血。 展翼微微一愣。 白羽伸手将挤扁了的子弹拿出来，二指夹着，抬眼看展翼，“还是银弹，所以说，越美的人，心肠越歹毒。” “你不是血族？”展翼虽然知道银弹不能即刻要血族的命，但银弹是可以穿透血族皮肉，造成伤害的，这人究竟是什么东西变的？ 白羽斜躺下，靠在沙发上端详着展翼，“你父母里面，哪个是黑血族？” 展翼没说话，在考虑用什么方法可以杀死这个人。 “现在黑血族的首领还是兰瑟家族么？”白羽突然问。 展翼愣了愣，惊讶地看着白羽，“兰瑟家族灭亡几百年了。” “哦。”白羽无所谓地答应了一声，“那么现在是哪一年呢？” 展翼沉默了大概三秒钟，“2701.” 白羽点了点头，对展翼轻轻一摆手，“路上小心，亲爱的。” 展翼回手，“嘭”一声关上门，离开。 白羽走到窗边，望着外边漫天的白雪和白雪中形状各异的高楼。 他打开窗户，寒冷的风裹挟着雪花吹进来，将他雪白的头发吹乱……低头往下看，楼层根本就处在云雾之中，漂浮的花坛里，是完全不受季节约束的电子花卉。 白羽缓缓伸出手，接住落在手中的八棱冰花，自言自语，“不管过了多久，有些东西看来还是不会变。” 身后的立体电视里，电视剧又再继续，有人声嘶力竭地在喊，“你知道永恒有多可怕？！” 白羽放开手中完全没有消融的冰雪，探出半个身子到寒风中，微笑，“无法永恒的人，才会这样矫情，白痴。” …… 展翼的摩托停在了安全中心的空中车库里，他摘下安全帽的时候，看到了迎有几个人走过来。最前面那一个身材高大，头发有些长，前发遮挡了半张脸孔，绿色的眼眸，不经意地从他身上划过，嘴角挑出一个弧度来。他身旁一众安全中心的上层官员，谄媚地跟着，正滔滔不绝说着什么。 展翼就当做没看见，修长的腿跨离了摩托车，转身走向电梯，没看到身后那人的绿眸颜色艳丽了几分，尖尖的舌轻舔嘴角，笑容呼之欲出，双目紧紧地盯着那个紧致挺拔的黑色背影。 …… 展翼回到办公室，凯正在看资料，方旭挠着一头金发打瞌睡。 “翼翼！” 展翼身后，穆萨飞扑过来，一把搂住他脖子，下巴架在他肩膀上，“那个女魔头真的把你找来了啊？” 凯伸手提着过度热情的穆萨的脖领子，让展翼挣脱出来。 展翼到了方旭身边，“查到了没？” “你说那个地铁站的历史啊？”方旭将一副全息眼镜交给他，“我往前查了三千年，资料都在这里。” 展翼将眼镜戴上，按下开关，资料直接通过镜片显示在眼前。展翼皱眉看着…… 这时，门口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五分钟还差三十秒。” 除了展翼之外的其他三人都朝门口望过去，就见一个红衣的美女站在门边。好身材加上一头红色的卷发、红框的眼镜遮挡住红色的眼眸，烈焰红唇皮肤雪白……完全不应该是警务人员的打扮。 这就是刚才给展翼打电话的女人，红血族，负责整个安全中心的人事监管，她精通于心理学，善于分析还能魅惑人心，只是很不近人情，被安全中心的所有人誉为女魔头，是少数几个直属于上层管辖的管理人员之一，名字叫萨莉尔。 墙上的电子沙漏走过了三十个秒钟数，展翼摘下眼镜，往外走。走到萨莉尔眼前的时候，刚好五分钟，开口，“人在哪儿？” 萨莉尔哭笑不得地看他，“你非要那么酷么？” 展翼神色平静，“我很忙，你确定要浪费时间？” 萨莉尔一耸肩，“ok，人在三楼的审讯间里，还有一个人。” “你说了只有一个。”展翼往电梯走。 “是资料搜集处保密科系的一个警员，我们查到他的电脑记录，显示这一份携带者监控名录是他外泄的。”萨莉尔跟在他身后，“我想你也一并审讯他。” 展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更不确定他听到了没有，电梯却是已经停在了三楼。 “我先见那个警察。”展翼终于是开了口。 “左手这间是园丁的，右手一间是那个警员，叫劳伦斯，今年三十五岁。” 展翼微微一愣，看他，“是人类？” 萨莉尔点头，轻轻一推眼镜，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展翼随意。 展翼推开了右手边的门，走进去。 就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干练男人坐在桌边，架着腿嘴里叼着烟，很有“人类”的感觉。 展翼走到他对面坐下，两厢对视了片刻。 劳伦斯先开口，“血族？” “人。” 劳伦斯忍不住打了声口哨，“是么，那真是人类进化的极致了。” 展翼没接话，直接问，“为什么把名单外泄。” “想他们死喽。”劳伦斯无所谓地回答，“在他们杀人之前。” “有20%的携带者一辈子都不会发病。”展翼看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 “那又怎么样？”劳伦斯反问，“还有80%是会杀人的。” 展翼抬头看监视器的方向，问在审讯室外看画面的萨莉尔，“这样满意了？” 萨莉尔无语，问了等于没问。 展翼站了起来，准备离去。 “就这么结束了？”劳伦斯有些惊讶地看展翼。 展翼已经出了门。 “喂。” 萨莉尔拦住要离去的展翼，“我让你帮我问话的，不是让你来摆造型的！” 展翼不解地看她，“你要问什么？” “问他有没有同伙、为什么那么恨赤魉，杀他们有没有理由……” “你找义工问吧。”展翼说完，推开左边审讯室的门。 萨莉尔张着嘴站在原地气得觉得肺部都涨起来了。 身后的几个下属忍不住赞叹，“果然和传闻的一样那么怪啊！不过冷冰冰的好性感。” 萨莉尔白了他们一眼。 下属立刻收声，走到监视器前面继续看。 展翼走到了大名鼎鼎的“爱丽丝果园”主人，变态杀人犯园丁的眼前。 园丁缓缓地抬起头，血红色的眼睛盯着展翼上下不停看，微笑，“你总共杀死过多少赤魉？“展翼用长腿将一旁的凳子勾过来，直接坐下，看他，“你的消息哪儿来的？” “劳伦斯给的。” 展翼仰起脸再看监视器，“OK了？” 萨莉尔摘下眼镜喘气。 几个小警员聚集在一起看监视器，嘀嘀咕咕，“侧颜无敌了！” “是我有话要跟你说。”这时，园丁往前凑了凑。电子锁将他整个固定在座椅上没法大幅度动弹，他只能尽量地伸长脖子，双眼紧紧盯着展翼。 “说。”展翼看了看时间。 “B.N.病毒，会异变，知道么？”园丁说着，诡异一笑，“还有一些赤魉，莫名其妙患上了坏血病，血液粘稠变色，发臭……在发病的一周内迅速变异，几乎不能维持人形。” 展翼双眉轻轻地动了一下，想到了今早死在地铁站里的那两个赤魉，他们的血的确有怪异的味道。 展翼看他，“继续。” 园丁微笑，“今早，地铁站是不是发生了爆炸案？” 展翼冰蓝色的眸子终于是正眼看了园丁，“你知道他们炸地铁站的原因？” “知道。” “说。” “我有个条件。” 展翼抬头看监控器，想问萨莉尔同不同意条件交换。 “不是跟他们讲条件。”园丁打断展翼，笑着说，“是跟你！” 展翼看他，“什么条件？” “给我来一杯你的血，怎么样？”园丁笑了，露出了尖尖的牙齿。 展翼没动。 “开玩笑的。”园丁挑眉，更认真了几分，“让我闻一闻你的头发，也可以。” 几个小警员向萨莉尔控诉，“boss，这个算不算性骚扰？” 萨莉尔叹着气揉眉头。 审讯室里，展翼缓缓地站了起来，往门的方向走。 萨莉尔以为他要出来，觉得既然问到这种程度了，也不好再为难展翼…… 可展翼到了门边，并没有打开门，而是“咔哒”一声，房门被锁住了。 萨莉尔一愣，立刻打开话筒，“展翼，你要干嘛？” 随后，监视器前出现了展翼清晰修长的五根指头，“咔嚓”一声，审讯室里的摄像头被捏碎，画面一片雪花。 萨莉尔着急，拍门，“展翼，开门！” 不过审讯室现在是完全隔音的状态，根本不知道里边发生了什么。 “快找人窍门！”萨莉尔喊警员。 几个小警员好容易找来了工具，但审讯室的门都是特殊装备的，根本打不开。 萨莉尔他们撬了半天，换来“咔哒”一声，门被打开。展翼不紧不慢走出来，正在摘手套。 “你……”萨莉尔往门里看了一眼，张大了嘴……园丁刚才还是人的形状的，现在成了一个人形坐垫类似的肉饼，趴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双眼都快爆出来了。 萨莉尔说不上话来。 展翼转身就走了。 “你问道什么了？”萨莉尔追问。 展翼脚步没停，抬手过头，轻轻地一摆，“很有用，谢了。” 说完，进了电梯，似乎心情不错。 萨莉尔叹气，看着医务人员正在给园丁猛灌人造血，顺便接骨头。几个小警员捧着心脏都很纳闷，因为心怦怦跳得很厉害。 只有萨莉尔知道，心跳并不是因为爱慕，而是因为本能……黑劫的血液，对于血族来说是杨枝甘露一样的致命诱惑，当然了，展翼是黑劫这个秘密，警局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 展翼回到了BN的办公室，耳边还是刚才园丁招供的那些话——B.N.病毒是会发生变异的，不是所有BN携带者都甘愿被控制或者被消灭，进一步的进化才是生存之道。 也就是说，有一些B.N.携带者正在给自己做医疗试验，坏血的出现，是试验的副作用。 办公室的沙发上，展翼躺下继续看眼镜里的资料……最后，发现了有一条，和园丁刚才说的相吻合。地铁站那个窟窿所在的位置，是一个特定的经纬度，在一千五百年前，那里曾经也跟前几天一样发生过震级接近的地震。而且那里……是人类历史上记载的，最后一个白吸血鬼出没的地方。 凯和方旭就看到展翼忽然坐了起来，一把摘掉眼镜跑了出去。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了？ 展翼赶回家，推开门却不见白羽的踪迹，只有打开的窗户，和落了满满一窗台的雪花。 展翼走到窗边，就见窗台的雪花上面堆着一个雪人，显得有些孩子气，不过胖胖的挺可爱的。望向窗外一片纯白，展翼皱眉——最后一个白吸血鬼么？ 正在出神，耳边一阵冰冷的气息，“你在想我？” 展翼回头。 白羽就站在他身后，微微地笑着，“刚才有人进来过，所以我暂时躲了躲。” “谁进来过？”展翼纳闷，他家还有人进来？ 白羽仰天认真地想了想，低头，“一个，变态吧？” 展翼也不知道他说真说假，只是盯着他紫色的眸子看着，问，“你是白血族？” 白羽眯起眼睛，手指头轻轻滑了一下展翼的脖颈，“想不想要永生？” 展翼拍开他手，“免了。” “你不想长生不老？”白羽歪过头。 展翼走到沙发边，“这个世界还没让我留恋到这种地步。” 白羽翘起嘴角，看着展翼脱下外套，走去厨房煮了碗面拿出来，放在桌上，“吃吧。” 白羽惊讶地看他。 展翼伸手一把拽住他衣领子，“你说的，我供你吃穿住，你为我做一切事。” 白羽低头，下巴不经意地擦过展翼的耳廓，笑问，“那么你呢？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都能给？” 第5章 【白色入侵】 磁卡的第二次震动，再一次打破了僵局。 白羽依旧歪过头，看那片磁卡。 展翼低声问，“怎么了？” “翼，血检的结果出来了，你最好来警局一趟。”凯的声音传过来，不忘多问一句，“你在哪里？” “血检怎么了？”展翼不答，只是问。 “穆萨发现病毒的升级速度加快了。” 展翼微微皱眉，B.N.病毒发作得越快，人能反应的时间就越少，越容易发狂也会加速死亡…… “B.N.是什么？” 这时，一旁呼噜噜吃面的白羽抬起头问了一句。 “谁在说话？”头凯的声音里带出几分惊讶来，“翼，你在哪里？” 白羽似乎听到了，咕嘟嘟喝完面汤，伸手将空碗递过去，“亲爱的，再给我煮一碗。” …… 电话那头的凯显然愣了，一时说不上话。 展翼伸手接了碗，边跟凯说，“我马上到。” 通话即时断了线。 方旭和穆萨正研究血液样本呢，就见凯目瞪口呆站在那里，像是被惊住了。 “怎么啦？”穆萨好奇地问。 凯沉默半晌，按了回放功能……就听电话里传来了刚才白羽那句“亲爱的，再给我煮一碗。” …… 办公室里瞬间沉默，大概三十秒后。 “是个男的！” “翼竟然煮饭！” 穆萨和方旭异口同声，但显然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样。 …… 展翼将煮好的面放到白羽眼前，“那两个赤魉是你杀死的？‘“赤魉是什么？”白羽吃着面，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被你拧断的那两只人形怪物。”展翼拖了张凳子坐下，观察白羽。 “哦。”白羽点点头，“那两是什么东西？” “你以前没见过？”展翼问。 “以前是指一千多年前么？”白羽托着下巴问他。 “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洞里待了一千多年？”展翼问。 白羽拖长个调子，漫不经心，“我只是小睡了一会儿而已……谁知道睡过头了，你也知道时间对我没什么意义。” “这么简单？”展翼自然不相信。 “那两只应该是在找这个东西的。”很快地转了话题，白羽抬手一抛。 展翼伸手接住了扔向自己的东西，就见是白羽手指上戴着的那枚红宝石戒指。虽然很旧，但是拿到眼前仔细看，绝对是稀世珍宝。特别是正当中那颗巨大红色宝石，璀璨夺目。这种红，展翼以前从未见过，宝石里边的血红就仿佛是在流淌着，有生命的红色。 “这是什么戒指？” 白羽耸了耸肩，“忘记了。” 展翼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看着白羽。 “喂。”白羽很感兴趣地双手托着下巴看展翼，“你的面部表情很浪费你的脸，你有没有考虑变得开朗点？” 展翼将戒指扔还了给他，“相较于黑血族，白血族有什么厉害之处？” 白羽嘴角挑起，“看来，兰瑟家族的那群长老，把黑血族的秘密都带进了棺材里。” “什么意思？” “你真觉得黑血可以跟白雪血相提并论？”白羽啧啧两声，找了个杯子，用勺子敲着杯，“给我来杯血。” 展翼打开水龙头倒了杯水，放在他眼前。 “喝这种会贫血！”白羽抗议。 展翼已经没耐性再耗下去了，盯着他看。 “对了，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白羽微微眯起眼睛。 “黑血族有什么秘密？”展翼对这个问题更加执着。 “黑血族并不是除了白血族之外的最高层。”白羽见他想知道，就索性告诉他，“既然已经被人忘记了，再说也没用。” “听不懂。”展翼回答得简简单单，“说清楚些。” 白羽架起腿靠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边指了指手边的一大堆书籍，“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你们目前的生活环境，现在这样也挺好，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出来了，到时候是自找麻烦。” 展翼看着沙发边上满地的书，“你都看了？就刚才那么一会儿？” 白羽笑眯眯，“我是不是很聪明？” 展翼也没再多说什么，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你换来换去都是黑衣服，还是同样的款式，为什么一直在换？”白羽有些不解。 展翼没理他，出门，白羽跟在他身后，“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展翼抬起头，看着和凯身高差不多，但比例更为好的白羽，近距离看，更是能感觉到白血族那种神秘莫测的完美。 “吃晚饭要出去走走！”白羽习惯性地歪过头，看人的样子有些欠揍。 展翼抬手在他胸口推了一把…… 白羽被推倒了门里，揉着胸口，“你还真暴力。” “我供你吃吃穿，你听我的。”展翼冷声道，“我让你别跟，你就老实待着。” “要是有坏人来呢？”白羽扒着门框不让展翼关上，“人家害怕！” 展翼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索性不关门，转身走了…… “哇……”房间里，白羽摇着头感慨，“怎么性格这么差啊，难怪那么漂亮还是单身了。” 他晃荡到窗边，就看到展翼的车子飞离了大厦……同时，有另外两台车小心地跟着他，选择的角度，是尽量隐蔽不被人发现的。 白羽微微地笑了笑，双手插兜，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 …… 展翼回到BN办公室的时候，就见办公室里三人排排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 “血检结果呢？” “这里……”穆萨边递上资料，边上下检查展翼，特别留意脖子的位置。 展翼起先没注意，直到穆萨都快挂他身上了，才有些疑惑地看他，“你干什么？” 穆萨眯起眼睛，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找草莓。” 展翼冰蓝色的眸子毫无温度地跟他对视，直对到穆萨捂着胸口扭脸，还嘟嘟囔囔，“讨厌，又乱放电。” “调查一下这两人的背景，他们用的是气爆炸弹，应该是买的。”展翼让方旭调查，边又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凯，“你对兰瑟家族有了解么？” 凯微微一愣，摇头，“那个家族灭亡很多年了。” 展翼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凯试探着问。 “什么人？”展翼正在看资料，随口问了一句。 “让你再煮一碗的那个。”凯话问出口，一旁方旭和穆萨都八卦地看过来。 展翼合上资料，平静地回答，“宠物。” “宠……”众人张大嘴。 “哎呀，我就说翼翼一定是S倾向的，好前卫！”穆萨捧着脸小声嘀咕，“我迫不及待看他拿鞭子的样子了！” “宠物会说话？”凯有些不信。 展翼沉默半晌，“人形狗。” “那是什么？”方旭惊得一蹦。 “查到了没？”展翼见三人完全没一个放心思在工作上，脸色沉下来，问方旭。 “查到了！”方旭赶紧收了脸上的八卦，“这两个赤魉是个混混，住址不知道，不过生前一直都在C2区域的各种夜店出入，据说还挺受欢迎的。” “他们是供血者？”凯讶异。 现在的娱乐场所基本分为两种，一种是正常的人类夜店，血族也会去。 另一种是纯粹血族的夜店。这种店非常疯狂，生活窘困但容貌OK的人类经常去那里打工，提供200cc—400cc的血液，和血族一起娱乐，能赚不少钱。然而血族和猫科动物相似，闻到血腥味容易失控。通常人造血能让他们吃饱却不能让他们兴奋，而活人血管中奔腾的新鲜血液却很容易让他们失控，偶尔会闹出人命。 因此这种供血游戏是不合法的。 C2区是第七区内最热闹的夜城区之一，里头大大小小的娱乐场所每晚都能吸引大批年轻人，有不少血族的贵公子最喜欢就是带大批的人去那里疯狂享乐，所以比较混乱。 展翼拿着地址就想去查，凯要跟去，可是两人还没出办公室，就听楼下的保安处有通讯信号上来，说是有人找展翼。 穆萨凑到监视器前面，“好新鲜哦，竟然有人找翼翼？” “是什么人？”展翼也有些不解。 “他说是你家属。” 说话间，镜头前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仰起脸，露出一个笑容来给众人看。边轻轻摆手跟展翼打招呼，“哈尼！” 白血族惊人的血统，让这个笑容说是倾倒众生也不为过。 展翼忍不住就皱眉——白羽怎么跟来了？ “哇！”穆萨捂嘴，“好帅！翼翼，是你男朋友？“展翼瞪了穆萨一眼。 穆萨赶紧躲到方旭身边，不死心地追问，“跟你一样是人类啊？喔！最近的人类怎么都条件那么好的？” 展翼快步出门。 凯也跟去。 “我去C2，你去查卖炸弹的几个地方。”展翼要凯分头行动，说完人已经下楼了。 凯皱眉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展翼抓着白羽迅速离开。 “好痴情的眼神啊……” 凯回头，就见蓝洛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 “你眼睛有问题。”凯也准备下楼。 “头发。”蓝洛晃着手里一根长长的白头发，“调查过了。” “什么结果？”凯站住了。 “老头子看到的时候脸色是青的。”蓝洛坏笑，“把我打发走后，就和长老们到密室去开会了。“凯听完后，神色也紧张了几分，“刚才那个人你看到没？” “什么人？”蓝洛不解 “和翼一起出去那个？”凯追问，“白头发的。” “嚯，展翼这天煞孤星还会和别人出去？”蓝洛好事地问，“难怪你眼睛都快看出血了，嫉妒啊？” 凯没理会蓝洛胡说八道，准备去追，总觉得那人来路不明。 “唉！”蓝洛拉住他，“你别往痴情男二号的方向发展好不好？展翼根本就讨厌黑血族……不是，他讨厌所有血族，你对他一往情深没用的！” “你胡说什么？”凯皱眉挥开他的手。 “我知道你俩从小就认识，你觉得他很惨想补偿么。”蓝洛跟在凯身后絮絮叨叨，“不过你要知道对不起他，害死他妈的是他爹不是我们，你自己什么身份你知不知道啊？那么多正经事情不做一天到晚跟着个人类，还窝在警局做个小警察，家里几个长老每天都在骂人，说我这个做哥哥的管不住你……喂！” 蓝洛话还没说完，凯已经上了摩托消失不见了，蓝洛只好摇头叹息。 …… 展翼到了C2附近的街道停车，无奈地看着悠哉哉晃悠过来的白羽。他始终没法想象白羽用脚是怎么跟上他的飞行摩托的？ 毕竟，白羽的形象有些奇怪，而且大冬天的，他穿一件白衬衫站在雪地里也会引起路人围观。 “你先回去。”展翼道，“别影响我做事……” 可白羽根本没听，而是站在一间衣服店门口往里张望，边笑容满面对展翼招手，“翼翼，我要买这件白色的风衣，给我买给我买！” 展翼扶着额头，白羽已经跑去换衣服了。 总不能把他留在这里，展翼只好跟着他进了店里，“买完立刻走。” “带着我有好处的。”白羽将风衣穿到身上，妥帖的面料和高大挺拔的身材完美合衬，看得几个店员都呈花痴状。 白羽站在三维镜子前面看了看，优雅地扣扣子，边提醒一旁不怎么耐烦的展翼，“你找不到那些变种的，不过我可以。” 展翼微微一愣，抬头看他，“你可以找到赤魉？” 白羽指了指鼻子，“那种变味的血，我隔着几条街都闻到了。” 展翼盯着他看。 白羽对一个店员勾了勾手指，“去找双衬得起大爷的靴子来。” 店员立刻跑去扒拉白靴子了。 白羽回头对展翼眨眨眼，“付账，亲爱的。” 展翼将钱包给他，“你最好真的能找到。” 白羽潇潇洒洒将钱包扔给了店员，伸手一搭展翼的肩膀，对着镜子里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问，“衬不衬？” 展翼没理他。 “对了！”白羽抓着展翼的肩膀转脸看他，“再帮个忙。” 展翼微微抬头，等他说。 白羽挑起嘴角，“笑一个来看看？” 展翼伸手接了店员拿过来的钱包，挥开白羽的手，“换了鞋马上出来。” 说完，转身出门。 白羽对一旁傻眼的店员摊手，“我哈尼就是缺乏幽默感，不过胜在够性感。” 第6章 【血眸】 白羽满意地换好了衣服，走到门口，就见展翼站在路灯下，看着路上积起来的薄薄一层白雪，不知道在想什么，冰蓝色的眸子颜色很淡很淡，就好像是透明的海水，无温度、无情绪。 “这个是路灯哦？”白羽走到展翼身边，仰起脸看路边一排会发光的灯柱，“不过貌似没什么人在地面行走，装这些有什么用？” 展翼没有回答，见他已经换好了衣服，就双手插兜，往前方结构复杂的街道走进去。 白羽跟上，脚下的靴子踩着半冰半雪的地面，弄出“咔嚓咔嚓”的碎冰声音，似乎很过瘾。 展翼问他，“他们在哪里？” 白羽却是摸了摸鼻子，问，“什么那么香？” 展翼不解，赤魉变种的血不是臭的么？怎么又香了？ “那边！”白羽伸手一指不远处的小吃店铺，“去吃个饭吧？” 展翼一把拽住他，“你不是吃过了么？” 白羽挑起嘴角，“我都饿了一千年了。” 展翼没空跟他玩笑，可白羽已经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大马路中间，用脚踹飞地面完整的白雪，踩出一串脚印展翼皱着眉头看他。 白羽站在路中间指他，“人类，过来陪大爷吃饭，不然大爷就吃了你……噗。” 话没说完，展翼一个雪球砸过去，咋了白羽一脸。 不理会擦脸的白羽，展翼继续往前走。 白羽跟在后边边走边抓展翼的风衣腰带，“你情商好低啊，人类！书上说了，能放松就放松，做人一定要轻松！噗……” 第二个雪球砸了一脸。 白羽老实了，撇着嘴跟在后头，觉得展翼没情趣，闷葫芦。 两人就这样，一黑一白，一前一后，一沉默一欢脱地在人流稀少的大街上走着。 白羽觉得闷，走上一点，弯腰转脸，想看一看展翼是不是依然面无表情。 只是，展翼的神情让他有一种错觉，他好像并不是什么都没在想，而更像是想某一件事情想得出了神，以至于都回不来了。 “坑！”白羽突然伸手一指前边。 展翼脚步没停，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切。”白羽有些失望，学着展翼的样子双手插兜，“我还以为你想到什么伤心事了。” 展翼好看的眉梢轻轻地扬起了那么几分，白羽愣了愣，可惜那个表情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他没有捕捉到其中的情绪。 “我闻到酒味了！”白羽兴奋地四外张望，发现沿途不少漂亮的酒吧店铺，“好久没喝酒了！” “白天不开门的，要等天黑。”展翼转身进了另一旁的一条小巷子。小巷十分狭窄，两边楼房也破烂，白羽站在路口犹豫，似乎不怎么情愿进去。 展翼回头看他，“你真想喝酒的话，我带你去。” 白羽立刻眉开眼笑，跟了上去，觉得脚下的雪更厚了一些，边打量四周，边问展翼，“这里风格跟刚才那条街很不同啊。” “嗯。”展翼点头，“人的寿命越来越长，血族又能活很久，大多数人比较怀旧，世界各个地区各时代的建筑群都能找到，不过你那个时代可能没有人存活下来。” “无所谓。”白羽倒是并不失望，“我也快不记得那时候什么样子了。” 展翼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了一间小卖铺，里头端坐着一个老太婆，皱巴巴的，手里抱着一只黑猫。 展翼递过去一些钱给她，说，“买瓶酒。” 老太婆低下头，颤颤巍巍地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墨绿色的瓶子。 展翼没有接，“要红色那瓶。” 老太婆干吧的老脸抬起来，撩开眼皮瞧了瞧展翼，伸手，苍老的声音说，“两倍价钱。” 展翼掏钱给她。 老太婆接了钱，递出来一个红色的酒瓶。 展翼扔给了白羽，继续往前走。 白羽接了酒瓶有些不解，打开瓶盖，乐坏了……原来是血，还是带着酒味的，十分新鲜。他喝着“酒”跟在展翼身后，这小鬼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这时，展翼停下了脚步，附近有一幢小楼，他拿出了方旭给的地址，抬头对二楼的一个门牌……一样。 只是他刚想上楼，白羽却突然拉住他，同时就听到“轰”一声，蓝色的火焰窜了起来，房屋在火焰中消融，却是不见烟雾。 展翼皱眉，就看到前方不远处，有几个人匆匆从小楼的后巷走出来，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为首一人穿着西装，十分高大斯文，但戴着墨镜看不清楚长相。身后两个黑衣人，手里提着两个燃料罐。 车子上了半空，“嗖”一声没了踪迹。再看那座小楼，整个消失了，地面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没多久，那块被烧秃了的地面也被白雪覆盖，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白羽戳戳皱眉的展翼“刚才那个男人是个黑血。” 展翼皱眉，其实普通人是很难见到黑血的。 凯是因为要要摆脱家族事务选择做警察，蓝洛是为了把凯带回去才来做警察……除了这两人之外，想在高档区外的地方见到黑血那是太难的事情了。这个区域，是整个第七区下等人最聚集的一个地方，黑血为什么会带着人到这里来烧毁赤魉的住宅，莫非这次的事件有黑血参与其中？ 然而，现在所有线索都付之一炬，再想找是难上加难。酒吧有很多，要一间间查过去，也不太可能。 “翼！” 这时，不远处，凯追了过来。 展翼有些不解，“你怎么来了？炸弹的来源找到了么？” 凯一耸肩，“有合法经营执照的一个店里卖出去的，但我赶到的时候，一场大火已经把店烧没了。” 展翼沉默，又是火……毁尸灭迹么？ 凯看了看时间，问，“今晚的晚宴你去不去？奶奶生日哦！” 展翼抬起头看了凯良久，突然问，“你觉得，黑血会不会对赤魉感兴趣？” 凯吃惊，“赤魉对血族有什么价值么？” 展翼没再往下说，一句话带过，“随便问问。” “那今晚……” “再说吧。”展翼说完，对靠墙站着的白羽招了招手，“走了。” 白羽跟上，“晚上吃什么？” 展翼皱眉，“你吃不饱的么？” 白羽坏笑，“那要看吃什么了。” 凯看着两人走远，眉头皱了起来，还是没弄明白白羽的身份。而且他也有些在意，展翼为什么会问黑血族是否对赤魉有兴趣？ …… “那个人暗恋你啊？” 往回走，白羽好事地问展翼。 展翼愣了愣，“你说凯？” “嗯。”白羽点头。 展翼好笑，“我俩有血缘关系，他也一直都当我是弟弟。” “哦……”白羽点头，“是黑血家族的人啊？原来黑血族里也有那么忠厚的类型啊？真是千年难得一见。” “的确。”展翼淡淡地应和了一声。 “你好像很讨厌黑血族。”白羽试探着问。 展翼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他，一字一句说，“我讨厌所有血族。” 白羽眨了眨眼。 展翼依然冷淡，“不过最讨厌黑血，所以一切能干掉黑血的人，我都觉得有优点。” 白羽笑着伸手揽他肩膀，“不要那么严肃，其实我的优点有很多，要不然咱们交流交流。” 展翼拍开他手，上了自己的摩托边，正戴头盔，就感觉身后白羽也坐了上来，顺便抱住他腰，“刚才你那个亲戚说要去什么晚宴啊？晚宴上有美食没？我也想去。” 展翼皱眉看他，“你上来干什么？你不是会飞么。” “饿得飞不动了！”白羽搂住他腰耍赖，要不然你给我咬一口。 展翼无奈只好发动车子，身后，凯却追了上来，“翼！出事了！“展翼回头看他。 凯到了他眼前，“方旭刚才发生了谋杀案。” 展翼听后皱眉，“死了什么人？” “一个舞蹈演员。”凯说，“叫芬妮娅的，好像挺有名。” 展翼点了点头，像是有些印象，“她怎么死的？” “失血过度。” 展翼愣了愣，“血族杀死她的？那就跟赤魉没关系了？” “可问题是，芬妮娅本身就是红血族。” 展翼皱眉，“血族被吸血？” “这里是视频。” “还拍到了视频？”展翼惊讶。 “说来巧，跟我们有些关系。芬妮娅今晚是我们晚宴的表演嘉宾之一，所以她住在雷蒙德家族的酒店里。她之前提起过有跟踪者在跟踪她，所以摄像器材。” 展翼看视频，白羽也凑过来看，就见芬妮娅洗澡的时候，有一个黑衣男人从窗户潜入了她的房间。等芬妮娅出来，男人从后面袭击她，扭断了她的脖颈。这是袭击吸血鬼比较好的策略之一，扭断脖颈可以让血族暂时休克。但是血族的骨骼坚硬反应也更灵敏，人类基本不可能做到这种手法，除非经过专业训练，或者是赤魉。 摄像机捕捉到了那个黑衣男人的脸……面孔下半部分戴着黑色口罩，眼睛有红色的光。 事实上，通过摄像头是最容易分辨吸血鬼和赤魉的。吸血鬼的眼睛是天生红色，在镜头下只显示两个光斑。而赤魉则是后天造成的红色，因此镜头拍摄下会是两个红点。这个袭击芬妮娅的男人，百分之百是个赤魉！ 芬妮娅休克之后，那赤魉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个采血器，将芬妮娅的血全部抽尽，导致了她的死亡。凶手收了装着她血液的大瓶子，从窗户爬出去，整个犯罪过程被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 之后，展翼带着白羽，和凯一起到达了现场，高耸入云的宾馆极尽奢华，在七十多层的VIP套房里，芬妮娅的尸体躺在地上，苍白毫无血色，但保存完整。 尸体旁边，蓝洛摇着头，“可惜呀，是个美人。” “这个现场跟你没什么关系吧。”展翼戴着手套走了进去，就看到蓝洛一身高档的深蓝色晚礼服。 “芬妮娅是雷蒙德家族的贵客，死在我们家族的酒店里，还是被一个低贱的人类……”说着，蓝洛看了看展翼，“不好意思，咳咳，还是被个人类杀死，我当然要亲自调查清楚！” “这么热闹？” 这时，门口穆萨提着个箱子走了进来，他是来验尸的。一眼看到人很齐，笑容就上来了，“雷蒙德家族的酒店不是号称最安全的么？竟然被一个人类爬上来杀了客人还完全不知情……徒有虚名呀。” 蓝洛看着说风凉话的穆萨，知道他大概听到了刚才自己说的话，所以帮展翼出头。 “啊，你也在！”穆萨一眼看见白羽正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看地上芬妮娅的尸体，赶紧上前打招呼，“我叫穆萨，你叫什么？是翼翼什么人呐？” 白羽瞧了瞧他，“白羽，翼翼是我哈尼！” “呀啊！”穆萨很给面子地尖叫了一声，展翼踹白羽，“别弄乱现场，不相干的人都去外边等！” 白羽对着展翼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示意他——有味道！ 展翼微微一愣，莫非那个赤魉就是有变种B.N.病毒的？ “这个女人吃了什么药了？”白羽捏住鼻子，“味道也怪里怪气的。” 穆萨拿出机器，给芬妮娅做肝脏测试，结果显示让他吃了一惊，“她可能吃了玫瑰方糖。” “那是什么？”白羽好奇，“听起来味道不错。” 穆萨惊讶地看白羽，“你不知道么？玫瑰方糖是通俗的叫法，学名叫CX201，是毒品的一种，禁止服用的。” “而且呐！”穆萨很八卦地小声告诉白羽，“这个药经常都是吃来增加情趣的，看来这个芬妮娅，有特殊癖好或者特殊职业喔。” “也许只是被害者呢。”蓝洛插嘴。 “不会。”穆萨摇头，“浓度相当高啊，一看就是长期服用。” 展翼冷冰冰看蓝洛，“的确适合做雷蒙德家族的贵客。” 蓝洛嘴角抽了抽，整理了一下领结，“既然是赤魉干的，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准备出门。 “等等。” 展翼在桌上找到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酒杯，还有一个点燃的烛台“雷蒙德家族唯利是图，应该不会花重金招待一个舞者，是送她来给谁助兴的吧？是谁？” 蓝洛嘴角动了动，一耸肩，“商业机密。” 蓝洛显然不想再牵涉其中了，他往外走顺便拉凯，“走！换衣服去，今晚你要主持后辈的成人礼。” “我要办案。”凯抽出手。 “你……”蓝洛被他气死，但凯已经自顾自去翻查芬妮娅的随身物品了。 蓝洛叹了口气，瞪了展翼一眼，转身出门。 “翼，你看这个。”凯从芬妮娅放在床上的高档手袋里，翻出了一张电子钥匙卡，递过去。 展翼接过钥匙，就见上边的图案是一座建筑物，各种眼熟…… “我们刚才看到过。”白羽伸手将钥匙拿了过去，指着图案问展翼，“记不记得？那个巷子对面就有这座楼。” 展翼想了起来，的确应该是某个酒吧……和刚才毁尸灭迹的案子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这是C2有名的酒吧喔。”穆萨告诉展翼，“很多血族公子哥去娱乐的，不过通常客人都是拿的金卡银卡，这种电子卡是员工才有的，我看到过一个跳舞的有……芬妮估计是在那儿跳舞的吧。啧啧，好开放喔！” 展翼单手放在嘴边，似乎是在想事情。白羽凑过去看，见他下意识在咬拇指，莫名觉得一个严肃的人做这个动作挺可爱。 正看得认真，展翼突然转眼，一双冰蓝的眼眸跟他对视，问，“你会不会跳舞？” 白羽眨眨眼，晃头。 “唱歌呢？” 白羽接着晃头。 展翼皱眉，“一点用都没有就知道吃饭。” 白羽大受打击，捂着胸口怨念地看展翼。 展翼想了想，转身出门了。 凯和穆萨面面相觑，赶紧跟上。 白羽抱着胳膊也跟着，心说看你这个人类能折腾出些什么来…… 到了酒吧门口，众人随着人流进入，里头早已是热闹非凡。 白羽发现凯和穆萨此时的表情完全不同，凯皱着眉头，穆萨兴奋得双眼越发红了，忍不住问身边面无表情的展翼，“接下来要干嘛？” 展翼没做声，四外寻找，很快就发现了通往后台的过道，有两个高大的血族把守着。 穆萨兴奋地找了个角度很好的位置坐下，要了两杯血端着准备看热闹。 白羽觉得四面非常吵，轰轰轰的。 展翼拿出了钥匙卡，往过道走，他要去芬妮娅的工作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只是他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守卫挡住了。 守卫们问他，“你是什么人？后台只有工作人员可以进。” 展翼拿出芬妮娅的钥匙卡。 两个保安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 这时，一个人从楼上缓缓走了下来。 两个保镖赶紧低头，“老板，他拿了芬妮娅的钥匙卡。” “哦？”那人转眼看展翼，“芬妮娅呢？她可是我的台柱。” 展翼和白羽都心中一动——这人一身灰色的西装马甲三件套，身后两个黑衣人，巧了，正是刚才放火烧小楼的那伙人。 那人还是戴着眼镜，茶色的镜片也无法阻挡住他一双黑色的眼瞳上下打量展翼。 “她病了。”展翼面不改色，“我来替她的班。” “呵呵。”西装男笑了起来，“芬妮娅是个女的。”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脱掉外套扔给身后的白羽，走到西装男近前，一脸平静地问他，“我不行么？” 穆萨搂着凯的胳膊捂着嘴忍住尖叫，“呀呀！翼翼好诱哦！” 凯无语问苍天，展翼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西装男一双眼睛已经完全无法从展翼的脸上挪开了，深吸一口气，露出赞叹的笑容来，“当然行了，比她行太多了……”说着，对两个保安一摆手。 两个保安帮他开门，展翼往里走，西装男微笑，“我期待你表演。” 展翼没理他，进到后台，找到了芬妮娅的化妆间，进屋，关门。 穆萨兴奋之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见白羽跟木头一样站在前边挡着视线，就上前问他，“唉，你要不要坐一会儿？翼翼查到线索估计就出来了。” 可白羽没动。 穆萨好奇，凑近一看，就见白羽定定地望着刚才展翼走入的那条通道，原本淡紫色的眼睛，正在变红…… 穆萨从刚才就在怀疑白羽是什么血统的，说是血族吧，血族没白色紫眼睛的，说是人类吧，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类型？ 可随着白羽双眼的颜色渐渐变红，穆萨睁大了眼睛……他自己也是红色眼眸，但从来没见过这种红色！白羽眼瞳里仿佛有新鲜的血液在流淌，深邃不见底，仿佛是红色的海洋一样。穆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眼睛，让他有些害怕，好像会被拽进去然后被淹死，消失不见…… 而就在他看得入神之时，白羽突然笑了。 嘴角翘起的同时，尖利的牙齿也露了出来，随后双眼转到了穆萨的身上，对视！ 低沉的声音传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原本以为没什么意思，没想到会这么有趣……人类果然永远不会叫我失望。” 凯正在喝酒，就见穆萨突然捂着眼睛一头扎过来，“呀啊！” “你干嘛？”凯僵硬地看着他。 “好可怕好可怕！”穆萨抱着头直发抖。 凯第一次见他这种样子，不像是以前那样装假的，而是真的害怕？什么能把穆萨吓成这样？他疑惑地抬头，就看到白羽一个带笑的侧面，而从他身边经过的其他血族，全都不自觉地瑟瑟发抖。 酒吧杂乱闪耀的灯光下，白羽纯白的皮肤和雪白的头发，加上红色的双眸有一种妖异的气场。 凯忽然注意到他的手上，戴着一枚红色的宝石戒指，凯微微一愣，仔细看白羽……如果他的头发变长，换成一头过腰的白色长发的话？ 凯突然想到了小时候，曾祖父给他看过一本古书。书上有一个人的画像，纯白的长发和纯白的长袍，戴着一枚名叫“血之海洋”的红色宝石戒指，深邃无法直视的血红色双眸。 他还记得，苍老的曾祖父告诉过他，这是血族的神明，拥有最高血统的白色血族。是最残暴、最邪恶，最令人恐惧的存在！ 第7章 【露齿】 展翼进入芬妮娅的化妆间，不愧是台柱，房间十分豪华，有高档的音箱设备还有大床，整排整排华丽的衣服，在灯光下亮得闪眼。站在房间中四外看了看，最终，展翼的视线落到了化妆的桌子。 化妆台上有一个花瓶，瓶子里红色的玫瑰已经凋谢了。这有些不合理，难道芬妮娅很久没用过这个换衣间了？看门口守卫的样子，似乎不知道她今天不会来，没人按时来换花么？再看墙角堆满的鲜花，显然不是没得换……而是芬妮娅不想换，为什么留着一捧凋谢的玫瑰呢？ 展翼在隔间里翻找了一下，最终找到了一个锁着的柜子，轻而易举地撬开了柜门，里边的东西，让他有些意外。 柜子里一个袖珍的冷藏柜，打开柜子，里边有几个密封的瓶子，红色的液体似乎是人造血液。芬妮娅是血族，平日引用人造血并不为奇，奇怪的是几瓶子血而已，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为什么要用柜子锁起来？ 展翼伸手拿出了一瓶子来，轻轻晃了晃——原本鲜红色的血液，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微微皱起了眉头，展翼知道芬妮娅肝脏里的毒品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就在这些饮料里。 不过……这除了能证明芬妮娅服用毒品之外，并没什么解释她死因的线索。 “笃笃笃” 这时，有敲门声传来，轻轻浅浅的，似乎战战兢兢。 展翼微微皱眉，只听到有个稚嫩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芬妮？芬妮你回来了么？” 展翼分辨出敲门声是从另外一边传来，走到一拍衣服后边，发现原来还有个后门。他拉住门把，打开了门。 门口，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可爱小女孩儿站在那里。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一头金发打折卷，碧蓝碧蓝的大眼睛看着开门的展翼，显得很吃惊。 人偶一样精致的小女孩儿手里抱着个洋娃娃，是昂贵的手工人偶，一大一小，像是两姐妹。 看到开门的是展翼，小女孩儿显出几分惊讶神情来，不过还是盯着看，因为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 展翼蹲下来，跟她对视。 小女孩儿立刻羞涩地将脸藏到了洋娃娃后边。 却听展翼问，“你几岁？” 小女孩眨眨眼。 “五十岁么？”展翼冷声问，“装什么。” 小女孩儿脸上的羞涩褪去，眯着眼睛看展翼，边鼓着腮帮子嗔怪，“讨厌啦！” 展翼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看出这孩子是个混血。 混血族和血族都有一段特殊的生理停滞期，大概能占据整个寿命的七成以上。 他们会有大把的时间停留在十几二十岁这个最美好的年纪，也就是人类常说的，青春不老。只是，停滞期不受本身意志所控制，80%正常的会停留在20-30这个区间内，还有15%左右停留在中年，4%停留在老年，另外1%左右，停留在幼年。 于是就会有五六十岁的心，却藏在一个五六岁的萝莉身体里的情况出现。这种人被成为侏儒血族。侏儒混血的存在率更低，因为混血族的生命并不如血族那么长。血族的话，迟早有一天会长大，但混血族通常还没等长大，就已经去世了。 “我叫索菲，你是血族么？”索菲收起了小萝莉的可爱模样，提着裙子大方走进了芬妮娅的房间，左右看，“那个小贱人上哪儿去了？不是跑了吧。” 展翼回头看她，“跑？” 索菲抱着娃娃爬上一张椅子坐下，“你是谁呀？新来跳舞的？老板竟然能找到你这样的好货色？” 展翼站起来，问，“芬妮娅最近有没有什么特殊遭遇？” “遭遇？”索菲仰起脸想了想，“之前老板叫她去陪一个客人，回来的时候芬妮就好像发大财了一样，人也得意起来。之后她就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怎么和我们这班姐妹交往了。这次可神气了，可以去参加雷蒙德家族的晚宴……估计回来后就不认识我们了！” “那个客人是谁？” “我干嘛回答你啊。”索菲眯着眼睛看展翼，“你是谁？这么多问题？” 展翼拿出几张钱给她，“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索菲欢喜地接过钱，点头，“没问题。那个客人我不认识，我和芬妮从小就认识了，她悄悄告诉我的，说是个大人物。她原本以为是去跳舞或者干点儿别的，不过那人好怪，只是要了芬妮一点血…” “血？”展翼想了想，继续问，“芬妮娅是不是服用毒品？” 索菲无所谓地一耸肩，“是吧，大家多多少少会吃点助助兴的。” 展翼最后问，“如果她突然死了，你觉得谁最可能杀她，理由呢？” 索菲呆住了，片刻后明白过来，想了想，伸手，“这点钱不够。” 展翼给了她双倍。 索菲收起钱，站起来，小声地跟展翼说，“老板！” 展翼想起了门口那位西装男。 挑眉看索菲，那意思——why？ 索菲眯着眼睛笑起来，“你看人的时候好帅哦。” “少废话。” “好了好了。”索菲无趣地接着说，“因为芬妮好像爱上那个客人了！”索菲啧啧两声摇头，“这可是大忌啊！” 展翼皱眉，线索还是不够。 “我最后一次见芬妮娅是在前天，她看起来好像很憔悴，跟我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索菲又看了看左右，用极低的声音说，“她说，‘玫瑰花不得不活在瓶子里，凋谢后，希望可以连瓶子一起烧成灰，洒在玫瑰园里，起码能让他每天看我一眼’。” 没等展翼明白其中的意思，索菲就说了句，“今天你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说完，逃也似的跑去隔壁了，顺便关门落锁。 展翼想着刚才索菲的话，视线不自觉又回到了桌上那个装着凋谢玫瑰的花瓶上。将花拿了出来，瓶子里的水已经干枯，展翼轻轻晃了晃，听到细微的“咔哒咔哒”声从瓶子里传来。 展翼决定将花瓶连同花一起带走，步出大门前，随手在门口拿了一件黑色大披风盖住手和花瓶，打开门……却看到门口站着个人。 站在大门口盯着他看的，正是刚才那个西装男。 见展翼出门，他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眼镜，笑问，“你好像没换衣服，没有合适的么？” 展翼并不慌乱，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完美无缺的面孔向来是最好的回应，百试百灵。 西装男依旧被吸引，缓缓靠近，看了看他挂在手上的黑色披风，挑起嘴角，压低声音问，“表演魔术？我这的客人，可不是来看魔术的。” 展翼抬起头，淡蓝如海水的双眸直视对方，不退反进，用更低沉的声音问他，“那他们是来看什么的？” 西装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看着近在眼前的美人，抬手轻解开展翼黑衬衫的第一颗扣子，手指沿着衬衫的边缘缓缓下移，扯开第二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起码要这样。” 展翼没动，似乎并不在意脖颈和锁骨上炙热的目光，反问，“这样就够了？” “当然不够，如果再能……”西装男的手指滑下，指尖轻轻勾住第三颗扣子，正想往下轻轻扯开，却愣住了…… “再能怎样？”展翼踮起脚，在他耳边问，“不继续？” 西装男僵硬在原地，因为他看到雪白有人的胸膛上，曼妙起伏的线条下……赫然有一个十字架形状的烫伤或者说是……血红色的胎记？ 苍白的皮肤上烫伤的纹样，莫名带着火一般的灼烧感，这世上，只有一种人会拥有这种上天赐予的标记。来证明这种人的存在就好像十字架之于吸血鬼，是无法躲避的劫难！。 西装男猛地一抬头，就看到黑色扑面而来。展翼将黑色的披风一把摔在了他的脸上，伸手隔着黑色丝绒抓住他的面孔，耳边已经能听到太阳眼镜碎裂的声音。但显然对于血族来说，这一点伤患只是开胃菜。 “嘭”一声，展翼一把将西装男重重砸在了墙上，黑血族坚硬的骨骼和展翼巨大的推力将人毫不费力地按进了墙壁里。鲜红的血液顺着黑丝绒面料滑落到地面，还有那已经有些变形的躯壳，都被黑色所遮蔽。 展翼看了看手表，大概能让这只黑血晕五分钟左右。于是，他一把抽走了黑色披风，转身走向长长过道尽头的光亮。 无视身后血肉模糊的黑血族，正一点点地恢复着自己的皮囊。 走出过道就是舞池。 舞池中群魔乱舞一般的人群正翘首以待，很多人刚才都得知今天会有特殊嘉宾的表演，特别是刚才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过道的出口。 在众人还没做好心理准备的瞬间，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迅速地走了出来，三两步跃上了舞池的中央。 短暂的静默后，人群看清了站在最高处黑衣人的样貌，尖叫声和欢呼声随着变换的灯光和适时响起的隐约一起迸发出来，显得极度疯狂。 展翼站在高处，低头看舞池下方扭动着的嗜血生灵，闪耀的眼眸在黑暗中无比的丑陋。他一脚踹飞了一个顺着圆柱形台子往上爬，试图接近他的血族。 黑色的长腿没了风衣的阻挡，显出那一脚是无比的自然……飞起的血族和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池中的群魔彻底疯狂了，音乐越来越强烈，达到了人类心脏几乎无法承受的那种符合，血族们尖利的獠牙全部伸了出来。 台下，凯扶着额头……展翼最拿手就是这一招，看什么不顺眼就直接踹飞。 展翼抬头往远处望了一眼，一片黑暗之中，白羽的那一抹白色特别的显眼。 他往门口微微一偏头，示意……去那里等。随着颈部轻轻的一个动作，黑色的碎发在追光的映衬下，划出金色的弧度来，引来抽吸声一片。 除了站在原地不动，深邃双目一直直勾勾望着展翼的白羽，凯和穆萨也看到了展翼的提示。 穆萨还是很怕白羽，躲在凯身后往台上望，又忍不住尖叫，“呀！翼翼好帅！那些庸脂俗粉跟你比弱爆掉！” 凯无语，一把拽住穆萨往门口腿，“走了！” “去哪里？”穆萨还状况外，一脸天真歪过头。 就在这时，过道里，冲出了那个西装男。他的半张脸还有血，但看来意识已经恢复，指着舞台正中央的展翼，对手下喊，“抓住他！” 展翼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恢复得还挺快，冷笑了一声。 展翼可不是成心来个回眸一笑的，但挑起的嘴角所带出的杀伤力，却大得惊人。血族已经失去了控制，不知道是出于本能还是这色相太过诱人，人群尖叫着就往前涌，挤得满满当当。 一片混乱下，西装男的手下也无法靠近。 展翼看情况差不多了，抬手一把挥出那条黑色的披风，纵身跃在飞出、铺开的披风之上，一起落到了舞池内几个挤在一起血族的头上。然后顺势再一跃，轻轻松松到了人群外，拉起还呆呆站在那里的白羽，往外跑。 穆萨和凯已经到了门口，发动摩托等着。 但此时，酒吧里响起了响亮的警报声，四周围的铁栅栏随即往下落。 有一群黑衣人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展翼正想着要大打出手杀条血路冲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刚才被自己拉着的白羽突然到了自己的前边。 他一脚踹飞了一个挡路的血族，巨大的撞击力，连同那血族一起撞飞了门口已经关上的金属大门。 凯和穆萨默契地一低头，避过了那呼啸而过的巨大铁门，任凭那大门摔在了无人的公路上，划出老远，铲起了漫天的白雪。 巨大的轰鸣声让门口那些打手都愣了一下，就在这样的一瞬间，白色的身影从身边擦过，带着一股怪异的风，寒冷彻骨。 白羽深吸一口气，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内外的温差还是血腥之味造成的，他觉得沉眠了太久的感觉忽然苏醒，血液里奔腾着的是邪恶的力量……只能用邪恶妖异来他此时形容的笑容，与他直视的几个血族捂住心口，瞬间有窒息的感觉，恐惧感铺天盖地无法阻挡。 白羽一把抓住了跟上来一个打手，提着他的脖颈将他扯到眼前。血红色的眼眸相较于里边的血族，狰狞百倍，嗜血的气息在喧闹的音乐和杂乱的喊叫声中，打乱了人群的舞步。 残忍的气息在白羽张开嘴露出獠牙的那一刻满溢。血族们第一次因为一个气息，吓得抖若筛糠无法动弹，这是一种只能用本能才能形容的恐惧，就仿佛是非洲草原上的斑马看到狮群一般的惊慌失措…… “喂！” 就在嗜血一刻倒来的时候，展翼突然一把抓住有些high过头的白羽。 白羽微微愣了愣，保持着咬人前的姿态回头看，不料展翼抬手狠狠在他脑袋上来了一掌，“啪”一声，“狗啊你，嘴张那大干嘛，闭上！” 白羽眨眨眼，气焰立马烟消云散，自己也有些纳闷，顺便伸手揉脑袋，三秒钟内从张牙露齿准备啃噬活物的恶狼变成了挨打的大狗。伸舌头舔了舔还没沾着血的尖牙，白羽郁闷了，“翼翼你好暴力！” 展翼一把揪住他衣领子将人扔上了摩托车，随后踹飞了刚才那个已经吓掉半条命但还是碍手碍脚的血族。也上了摩托，展翼将花瓶和花交给还在搔头的白羽，让他抱牢。 西装男此时才追了出来，脸上鲜血早已不见，只是丑陋的疤痕还没来得及褪去。他显然愤怒到了极点，龇牙咧嘴追到门口，看到的却是展翼伸出两指，在额前轻轻一挥，嘴唇微动，留下了一个“bye～”的口型。 “嗖”一声，消失在了黑暗的夜空中，无影无踪。 第8章 【尸古子】 顺利回到了安全中心，展翼将花瓶里的花交给穆萨，花瓶则是递给了方旭。 穆萨通过分析花的特性，确定了玫瑰出产的花圃。第七区的花圃大多集中在南边的农场区，每一个花圃的花都有自己的生物编码，十分好查。 方旭将花瓶照了透视后，发现在瓶底有一个夹层，夹层里边空心，藏着一枚极小的磁片。取出来后，读取里边的数据。 众人原本以为，可能是一份文件或者视频之类的，可拉出来的全息影像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这小心收藏的磁片里，收藏的竟是一个头骨模型，三维的，十分立体完整。看大小和基本结构，应该属于人类，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这颗头骨的牙齿十分奇怪。 通常来说，人类和血族的头骨区别就在牙齿的部位。血族的牙齿略尖，虎牙尖且长，但平日都是缩在牙床里边，吸血的时候才会伸出来。人类和血族都只有一副牙齿，然眼前这个头骨却有两副牙齿。一副是原本属于人类的牙，长在里边，外边一副则是尖利的獠牙，数目和正常牙齿应该一样，无法伸缩，感觉就像是鲨鱼的口腔。 展翼皱眉看着那颗头骨，“这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游戏的角色设定？”方旭托着下巴仔细观察，“做得挺逼真啊。” “游戏设定藏那么秘密做什么？”凯觉得不合理。 “花上还有没有线索？”展翼问穆萨。 穆萨摇头，“只查到了花圃的位置，是个专门种植玫瑰花的小花圃，在农场区的编号是115位。他们种的玫瑰不接受预定也不买卖。” 凯觉得奇怪，“那他们种花往哪里销？” “貌似是园主自己送人的。”说着，穆萨耸了耸肩，“因为没有经营买卖，这只是一片私人拥有的花园，我们也没法进去搜查。” 展翼看了看时间，“那就偷偷溜进去吧。” “太冒险了。”凯阻止他，只是话还没说完，就听白羽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要去就趁晚上，那东西只有晚上才敢出来。” 众人都回头，只见白羽打着哈欠坐在一张转椅上，双手扒着椅背，托着腮帮子看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头骨。 展翼皱眉，“你知道这是什么？“ 白羽听到他的问题反倒是有些意外，“你们没见过？” 众人都点头。 “这种东西叫尸古子。”白羽伸手戳了一下那头骨，发现全息影像可以穿透，于是又抽出手指瞧了瞧，显得很新鲜。 “尸古子是什么东西？”凯忍不住问白羽。 “嗯……”白羽托着下巴“怎么解释给你们听呢……比如说人类，如果孕妇出了意外，那么胎儿基本会胎死腹中，是吧？”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但是血族不会的。”白羽说得心不在焉的，边四周张望，最终锁定了展翼桌上的一个杯子，伸手拿过来，对一旁还躲在凯身边尽量不要被白羽看到的穆萨说，“有喝的没？” 穆萨小心翼翼接了杯子，开冰箱给他倒了杯人造血，恭恭敬敬地送上去，白羽接了，他又“嗖”一声躲回凯的身后。 白羽喝了一口，觉得勉强还能接受，于是接着慢条斯理说，“如果血族妈妈在怀孕后的第十三个月还没有生产，那么就是难产儿，难产儿的话，什么时候出来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展翼不太明白。 “就是说，孕妇很有可能因为难产而死，可胎儿在体内却还是活的。家人不清楚，将尸体和胎儿都埋进地里。就这样子再过个小半年，胎儿就会破腹而出，这种小孩子不能见阳光，据说是血族的最初状态，凶猛无比十分嗜血。这两套并存的牙就是他们没长好的表现，可以称之为血族的野兽。” “可为什么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看到过？”凯不解，“这种概率很低？” “因为有破腹产啊。”穆萨开口，“如今若是发现难产儿只要先拿出来，就不会导致孕妇死亡，更不会让胎儿变异了。” 众人都觉有理。 “血族的胎儿是世界上生命力最强最恐怖的东西，这件事是血族都知道的。”展翼却是凉丝丝地发了话，“没人会白痴到把血族的胎儿和母体一起埋了。” “这么说是有人刻意做的？”方旭皱眉，“这么残忍？” “这种尸古子的杀伤力很强么？”展翼问白羽，“只得牺牲两个血族来实现？” “就是因为不值钱所以才奇怪。”白羽也笑，“你真当牙齿多就厉害么？如果说血族……咱们就说喝了血的红血族是狼，那么尸古子不过是发了疯的鸽子。对付个普通人类还过得去，更何况他们没有思维，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把他们都灭了。” 众人面面相觑。 “说起来，就是个发育不完全的变异血族啊。”方旭皱眉，“莫非是意外？为何又要藏着头骨的讯息？” “不过这颗头骨真的有些怪啊。”穆萨自言自语，“好像太接近人类了些，跟血族有些不同。” 众人都看他，“怎么不同？” “血族的骨骼更加坚硬的，而且比例应该也没有那么不均衡，最重要的是这两副牙齿不像是与生俱来的，外面那一副貌似是刚刚站出来没多久的！” 穆萨一句话，闹得众人都有些懵，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天生两排牙齿，那里面那一排未必会发育得完全，而且位置也可能会朝里。可这一排人牙却长得很好，看起来像是个二十多岁的男性，突然长出了外面一排牙齿来。” “不可能吧。”白羽摇头，“而且我没见过尸古子能活着长到二十多岁的。” “为什么？”众人都不解，“先天不足会早夭？” 白羽有些无语地看众人，“都说了它们没有理智只有本能见人就咬么，从肚子里出来的才多大？早就被人乱棍打死了。” “还是去看看。”展翼听后，还是决定连夜去看个究竟。 凯似乎还想阻止，但没什么机会，他也知道展翼从来不听人劝。 白羽喝完了饮料，凑到展翼跟前，“我也去，让我开开你那辆车呗？” 展翼皱眉看他，“你有驾照么？” 白羽眨了眨眼，歪过头，给了展翼一个笑容，“驾照是什么？” “开飞行摩托需要经过很严格的训练的！”方旭帮着回答，“这种摩托的速度达到声速，又是空中行驶，万一撞到大楼或者行人会出事。” 白羽点了点头，似乎是明白了，随后又扒着展翼说，“我也想要一辆，翼翼给我买一辆白色的！” 展翼无语，甩手扔下了资料，白羽已经溜达出去骑摩托了。 凯也跟去，边问展翼，“翼，他是不是……” 展翼看了他一眼，“黑血族的历史上有记载过么？” 凯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他真的是……” “你觉得是就是吧。”展翼看了看他，“觉得不是，也就不是了。” 说完，往停车场走去，前方，白羽已经坐在摩托上新鲜地这摸摸那摸摸。 凯走上了几步，沉声问展翼，“你为什么要留他在身边？不像你的性格。” 展翼没回答，双手插兜往前走。 “因为他比黑血族更强大么？”凯低声问，“强大到可以灭掉所有血族？” 展翼脚下停住，站在哪里沉默了片刻，回头看他，“那又怎么样？” “用他来报仇？”凯试探着问。 展翼突然笑了一声，“他再厉害，还是血族。” 凯呆呆看着他，“是啊……” “你应该知道的。”展翼回头继续往前走，“所有血族，我都讨厌。” 凯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一起走。 “展翼。” 这时，身后的走廊上，蓝洛突然出现了，追上了几步，“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展翼没理他，看着摩托车上的白羽，竟然已经将车子发动起来了，在半空中飘飘忽忽的，控制得还不错。 白羽拍了拍后座，示意展翼上来。 “喂。”蓝洛见展翼不理会自己，皱眉追上，“我说……” 但是展翼已经戴上了安全帽，一拍白羽，“走了。” 白羽立刻兴奋地发动了车子，嗖一声，没了踪影。 蓝洛气急，一屁股坐在了凯的摩托上，“给我追！” 凯皱眉看他，“你去干吗？” “现在人死在我们家酒店里！”蓝洛敲着凯的头盔提醒他，“你也是雷蒙德家族的，今天我就快被那些亲戚笑死了！展翼那家伙竟然还无视我。” 凯嘀咕了一句，“他无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蓝洛捧着他头盔用力敲，“没大没小啊你，走不走？！” 凯无奈，只好发动车子，跟着展翼他们走了。 不出展翼所料，白羽把车子开到了最高速度，横冲直撞，好在他天分很高，没一会儿就控制住了，飞得自如。 展翼也不去管他，随便他幢楼还是撞路人，似乎完全不在乎。 白羽起先也有些纳闷，但很快明白过来，发现住在超高层和使用飞行器的都是血族，展翼这人……还真有些意思。 花圃很快就到了。 展翼下车，身后凯和蓝洛也到了。 蓝洛刚才还憋着口气，这回摘下安全帽就到展翼跟前，“你来花圃干嘛？案子呢案子！你别看死的是血族就敷衍了事啊……” 话没说完，展翼伸手直接将他的脸推开，无视他继续往花圃里走。 而就在他要进花圃的瞬间，白羽突然一把将他拉到了一旁。 同时，就听到，“噗”一声，一团红色的东西扔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了蓝洛一身。蓝洛低头一看，眉头都拧到一起了——只见高档定制西服上挂着血淋淋的内脏和肠子…… 随即，就听到一声吼叫，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虽然动作很快，但蓝洛更快，他此时心情很糟糕，伸手一把抓住了冲出来的那个人影，掐住脖子举到半空一看……才发现是个人，满嘴的血，狰狞的牙齿长出口外。 蓝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皱眉，“什么东西，赤魉？” 展翼突然推了他一把。 “喂……”蓝洛一个趔趄摔向一边，手也一松。那人以极快的速度一下子蹿了出去，似乎是要逃跑。 正这时，就听展翼突然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芬妮娅……” 那人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有些迟疑，回头看展翼。 众人此时都看清楚了他的样子，从眼睛和外形来看，分明是个人类，只是为什么多了一排牙齿？ 凯低声提醒展翼，“和那头骨一样的构造。” 白羽靠在花圃门口的玻璃柱子上边，抱着胳膊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不是尸古子。” “那他是什么？”凯问，一旁的蓝拿了手帕擦身上的血，“臭死了，是死人的血……” 就在众人打量那怪物的同时，他也盯着众人，发出低低的吼声，双眼盯着展翼，似乎是在询问。 展翼看着他，从口袋里拿出那枚磁片，打开全息影像，给他看那颗头骨，“芬妮娅就是为了找这个吧？你会变成这样的秘密，还有治好你的法子，是不是？” 凯和蓝洛听到这里都愣了愣，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展翼为什么会这样说。 白羽的嘴角却是微微挑起了几分，摸着下巴，看着展翼的眼。淡蓝色的眼眸，看着人类的时候，明显比看着血族要有温度一些，哪怕那个人已经失去了人的形态……还是那句话，展翼真是个有趣的存在。 第9章 【日记】 展翼看了关于这个案件的报道后，签了个名字，将资料夹递给了一旁皱着眉头等得不耐烦的蓝洛。 蓝洛接了文件，“那我就抓人去了。” …… 半个小时后，大雪又下了起来，展翼黑风衣的领子拉得很高，缓步走在无人的大街上，人造星空在这雪夜显得有些多余，落下的雪花被灯光照亮，和星光掺杂在一起，造成一种漫天繁星正在坠落的错觉，效果难以形容。 白羽迈着两条长腿，跟在展翼身后，故意没有追上去，选择在后面欣赏白色乱雪之中的完美背影，以及随风轻摆的黑色衣角，配合着展翼走路时候特有的沉默……在白羽看来，这是他到了这个繁杂都市后，看到的最美夜色。 …… 时间再倒回一些，回到花圃玫瑰园。 展翼将那个听到“芬妮娅”就迈不开脚步的怪物带回了警局，经过一定的检查，这人的病因被确诊，进入隔离病房接受进一步治疗。 穆萨和几个医学专家分析了他的病症，很简单，他被人为注射了尸古子和赤魉的血液，改变了血质，从而产生变异以至于长出了古怪的牙齿，袭击人类，情况十分危急，有可能会随时丧命。 众人还在花圃里找到了一些实验用的设备，以及一个笼子。可怕的实验场所和美丽的玫瑰园产生了强烈的视觉对比。 实验室里，有详细的实验数据报告和一些研究公式。原来是有人在这里做改变人类血液的研究，目的是为了研究出让人拥有强大力量，却不会像赤魉一样暴走的方法。 只是调查到这里，展翼收到命令，将案子转给蓝洛，让他通过自己的人脉去追查真凶，理由是“涉及血族高层，比较敏感”，不能给人类办理。 于是，展翼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家。 白羽跟了一段路，快步追上去，没话找话，“那个怪物之后会被怎么处理？” “救得好就放走，密切监视，救不好就人道毁灭。”展翼不轻不缓地回答。 “那个人的身份不是查出来了么？”白羽好奇，“是花圃的园丁吧？他貌似每天都给芬妮娅送花去，你猜他俩会不会是有感情？然后园丁被人还得不像人样，所以芬妮娅想方设法救他？” 展翼没回答，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听着。 “不过那个芬妮娅为什么要吃那种药？”白羽仰着脸，“还有啊，为什么要抽走她的血？” 展翼微微皱眉，“你真啰嗦。” “人偶尔要说一说话，可以锻炼脸部肌肉？”白羽凑过去一些，白色的风衣有意地挨着展翼的黑色风衣，回头看那被风吹起后纠缠在一起的衣摆，嘴角扬起几分，“偶尔也要有点幽默感和好奇心。” 展翼无所谓地回了一句，“反正已经死了。” 白羽眯起眼睛，“啧啧，好无情喏。” 展翼冷笑了一声，“血族还说有情？。” 白羽肩膀蹭了蹭他，“芬妮娅为什么吃药？” “你问他为什么吃药。”展翼转脸看着白羽淡紫色的眼眸，“这个问题本身很可笑。” 白羽更不解了，“这有什么可笑的？” “她是长期服药，舞女服药的情况非常普遍，理由更是五花八门，从男人到家境到债务到空虚无聊寂寞甚至宠物丢了或者了无生趣，问来有什么意义？”展翼上下嘴唇一碰，吐出好长一句话来，“你问瘾君子为什么服药难道不可笑？你管他为什么吃药。” “那你觉得重点在哪里？”白羽一脸高深，“原来你嘴皮子还挺利索。” 展翼显得有些不耐烦，看向一旁灯火璀璨的高楼，“可疑的不是她为什么服药，而是为什么一个瘾君子要把她的药物锁起来，一把对血族来说完全没有意义的人类的锁，可以做什么呢？” 白羽愣了愣，搔头，“是哦，为什么呢？” “玫瑰花不得不活在瓶子里，凋谢后，希望可以连瓶子一起烧成灰，洒在玫瑰园里，起码能让他每天看我一眼”展翼自言自语，“芬妮娅的遗言。” “对呀。”白羽点头，“这句话摆明了芬妮娅喜欢那园丁，我没猜错啊。” 展翼嘴角微微挑起几分，像是稍微提起了一点点兴趣，问白羽，“要是有一天，你爱上了一个人类，会有什么感觉？是觉得那是人类的荣幸呢，还是人类的不幸？是自己纡尊降贵呢，还是高攀不上？” 白羽一摊手，下巴上扬几分傲慢而优雅，“能得到我的爱，等于得到上天的恩赐？” 展翼一脸“果然如此”的淡笑，“在我看来，吸血鬼完全没资格爱人类。” 白羽微微皱眉，“为什么血族没资格爱人类？” 展翼停下脚步，走近白羽一步，蓝色的眸子里满满的嘲讽，“人类十八岁成年，就算活到一百十八岁，只有一百年，一百年里青春貌美的岁月就算是从十八岁到三十八岁，也只有二十年。” 白羽点头，“所以说低等咯。” 展翼不屑，“你才低等。” 白羽睁大了眼，指着自己，“你说我低等？我是食物链顶层……” “那又怎样？饭量大一点而已。”展翼无所谓地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轻轻地戳了戳白羽的胸口，“人类的二十年是独一无二的，相比起来，血族的二十年一文不值，无限量的东西，从来不值得珍惜。” “呵。”白羽也笑了，歪过头看展翼，“无法永生不死的人才会觉得时间很珍贵。” 展翼也不再跟他耍嘴皮子，继续往前走。 “唉。”白羽跟上，“你还没说，芬妮娅干嘛把药物锁起来？” “自卑。” “自卑？”白羽想不明白。 “她不想让园丁看到自己服药的样子，也不想让药物导致自己混乱，错过和园丁一起的时间。”展翼说得也没什么情绪，“戒毒是她珍惜的一种表现。” “哇，你的大脑构造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样啊……”白羽一脸感慨地拍这首，“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一个血族为了个人类戒毒表示珍惜他的爱？吐槽么？” 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作为一个血族来说，芬妮娅的确是异类。” 说话间，电话响了一下，是凯打来的。接通电话后，凯告诉了展翼案件的进展——凶手已经抓到了，这次案件的主谋是花圃的所有者，也就是那个袭击芬妮娅并且抽取血液的人类，BN携带者，名字叫安蒂克。安蒂克是个生物学家，想要改变自身血统，让自己变的强大，能拥有和灵活使用赤魉的能力，又不用最终失控或死去。他调查古籍并且做血液试验，先用动物，得到了一些成功，让自己的肌肉更加发达，行动敏捷，可以袭击和制服红血族。然而渐渐的，动物实验已经无法满足他的需求，于是想用人类试一下……于是他选择了自己花圃里的那个年轻园丁。没想到的是，尸古子的实验发生了一些意外，园丁变异，他只好将他先关起来。不料芬妮娅竟然找了过来，并且在他不在的时候闯进实验室，偷走了他的实验资料……所以他才杀芬妮娅灭口。 展翼挂掉了电话，“看来那个安蒂克是个替罪羊。” “为什么这么说？”白羽不解。 “如果只是那老头的问题，为什么芬妮娅不直接报案？而是偷走了信息记录，藏进花瓶里……而且，芬妮娅的血再也没有找到。” “管她那么多呢。”白羽笑嘻嘻戳展翼的肩膀，“我们去找找乐子怎么样？” 展翼没理他，打电话问方旭，找到了芬妮娅住家的地址，赶了过去。 …… 打开芬妮娅的公寓大门，房间里非常整洁，不像是个瘾君子的家。 展翼进屋翻找，白羽双手插兜闷闷地跟进屋，撇着嘴靠在沙发上等待。 展翼认真地各个犄角旮旯找线索，白羽无聊地东张西望，最后，茶几上一本厚厚的手写本吸引了他。拿起来，发现是芬妮娅的日记本。 白羽突然觉得好笑，竟然有血族白痴到写日记，那不是要写好几箱子？不过一想也是——红血毕竟低等一点。 翻开日记本，果然乏善可陈，每天周而复始就是跳舞和吸血，无惊无喜，难怪要服药了，虽然是血族不过这个芬妮娅好像也有些抑郁症。直到最后的几张，白羽微微皱起眉……怎么说呢，总觉得连字迹都雀跃了起来。 芬妮娅开始大篇幅地描写一个纯纯的小园丁给自己送花，细致入微，特别是每次递花的时候都很紧张，跟他说笑几句，他耳朵就会红。 …… 白羽仔细看，到最后，有一段文字让他很诧异，芬妮娅是这样写的：相比起血族那毫无价值的爱慕，他的感情更干净也更珍贵。我不想让他看到我任何丑陋的样子，他给我的没一点每一滴，也都好好好珍藏。我再不吃药了，要保持清醒，珍惜这每一天的快乐，等他死去之后，可以边看日记，边慢慢想念。 再往后翻，后边的日记都被撕去了，白羽抬起头，就见展翼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身边，伸手拿起日记。不过他并不在乎日记的内容，只是看了看缺失页面前一篇的日期。随后，将日记本递到白羽眼前，“闻一下，记住这个人类的味道，下次遇到告诉我。” 白羽扬眉，“你怎么知道撕日记的是个人类。” 展翼看着他，觉得他好奇得很烦人，什么都要问，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回答，“血族会直接烧掉这本日记，不会留下前面那么多。” 白羽张了张嘴，也没再说什么，还是凑过去闻了闻，随后摸下巴，“咦？这个味道我好像闻到过。” “在哪里？” “不记得了，像是酒吧里之类……唉，你去哪儿啊？”白羽见展翼转身出门，以为他要回酒吧，“我也去，我正饿着呢。” “回家睡觉。”展翼却是不轻不重抛下了一句，将日记本收到风衣里，回家，真的就闷头睡觉了。 客厅里，抱着枕头被分配睡沙发的白羽一头雾水，托着下巴上电子书城购物，买了一大堆关于人类情感的书籍……说来也奇怪，竟然真的有很多关于情爱的小说，而且购买者大多是血族。 白羽撇着嘴看一本言情小说，“血族和人类的发展走向真是越来越诡异……” 之后的一个礼拜，白羽开始沉迷小说之中，每天除了抱着血罐子偶尔跟展翼要些吃的之外，都在看小说。 展翼继续上他的班做他的事，芬妮娅死亡的案件已经告一段落，蓝洛没有往幕后黑手的方向调查，将安蒂克定位凶手后结案。展翼对他完全没有丝毫的信任可言，不过也没多说什么，血族的秘密勾当何其多，也不差这一件。 这天下午，展翼喝着咖啡正在翻阅新送过来的一份案卷资料，穆萨突然溜达了进来，“翼翼，有人找你。” 展翼抬头，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的男子，除了有些苍白清瘦外，没什么不妥。展翼看了他一会儿，认出来，是那个园丁。 经过穆萨等人的联手治疗，他已经痊愈，不过需要戴监视器接受监视，有三年的观察期。 他是来跟展翼道谢的，并按照芬妮娅的遗愿，领取她的遗物。 …… 再说白羽，好容易看完了所有的小说，有史以来头一次产生了一种浪费时间的感觉，果然人类的屁话都不可以参考。他换了一身漂亮的新衣服，准备去安全中心骚扰展翼。 穿过一个巨大的森林公园，白羽的心情也随着树叶之间投到地面的斑驳光点，变得很不错。 还好人类搞环保搞上了瘾，市区里百分之五十以上都被森林覆盖，大的森林公园就有N多个，空气清新，负离子充沛。 白羽经过河边时，看到一棵硕大的血榕树下，坐着一个年轻人，似乎正在认真看书。 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吸引他的，并不是那棵血榕树，更不是那个年轻人，而是年轻人手里的“书”，这本书他认识，是芬妮娅的日记本。 仔细打量那个年轻人，白羽甚至忽略了他的五官，只看到他眼中的那一份专注，以及翻每一页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的眼神让白羽莫名想到了新生儿的手，逐个抚摸着字迹，那样的急切，又那样的恋恋不舍。 白羽看了一小会儿，继续往前走，莫名觉得那些言情小说都弱暴了，他看了一个礼拜，也没看到哪段深情互望，及得上这眼神里半分的爱意浓烈。 在安全中心门口的冷饮车上买了一个大号冰激凌，白羽抱着往前走，刚舀了一勺到嘴里，就听到上空“咻”一声。 他仰起脸，湛蓝的天空中划过一道白色的尾巴，展翼的摩托驶离了大楼，往西南面的工厂区驶去。 隐约，可以听到安全中心内部的警报声音——看来又有赤魉被发现了。 白羽抱着冰激凌，靠在一根路灯柱上发呆，身边摩托车响。他回过头，就见凯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兜子到了他身边。 白羽跟他对视。 凯抬手，扔了个东西给他。 白羽伸手接了，是一把电子钥匙。 有些不解。 凯伸手指了指后边，“翼给你的。”说完，发动车子追展翼去了。 白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笑了——就见在花坛旁，停着一辆漂亮的白色飞行摩托，那个帅哦…… 跨上摩托，白羽凑到后视镜前整理了一下雪白的短发，挑起嘴角轻轻吻上纯净又冰冷的镜片，“惊喜这东西，多久没出现过了呢？” 第10章 【灰色教堂】 白羽在第七区住的这段日子，正好是冬天，漫天嫖雪他看得多了，但是今天，他第一次看到灰色的雪花。 开着展翼送他的新摩托，白羽跟着凯他们行驶了很远，来到一个类似于荒废小镇的地方。 展翼放慢速度，拿出导航器查路，凯也停下车，打了一声口哨。 没多久，就听到“哼哧哼哧”的声音传来。 白羽将车停到展翼身边，盯着展翼手上黑色的皮手套看了起来，摸下巴……开摩托果然要配一双帅帅的手套才够气势。 再抬头，就见有两只硕大的黑色巨犬，不知从哪儿跑来的，蹲在凯的摩托车前边甩尾吧。 白羽惊讶，像是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赶忙戳展翼。 展翼正专心找路，皱个眉头也没理他，边连线问方旭，“在哪个方位？” “灰教堂附近。”方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应该在废区的东边。” “翼翼，翼翼。” 白羽接着戳不停。 展翼不耐烦地抬头看他，那意思——你又怎么了？！ 白羽举起手示意要提问，边指着前边两只大狗，“那个是什么品种的狗？为什么那么大？” 展翼微微愣了愣，回答，“机器犬。” “机器……”白羽摸下巴，“不是活的啊？” 展翼继续找路，“凯比较熟悉，你问他。” 白羽撇撇嘴，就开着摩托到凯身边，摆了个帅帅的姿势靠在摩托把手上，给那几只大狗行注目礼。观察了半晌，问凯，“你养的？” 凯已经知道了白羽的来历，理解他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就比较耐心地给他解释，“是工作犬，性格和外形都模拟了真狗，但是没有血肉，是钢筋骨骼和人造皮，用电池的。这两只是警用犬，另外还会有伴侣犬、导盲犬和各种工种的工作犬，很方便。” “哦……”白羽摸了摸鼻子，“原来如此，难怪没有狗味儿了。” 凯回头问展翼，“往哪里？” 展翼一手收起导航设备，也不说话，另一只手往左边一指。 凯会意转弯，两只狗就跟在他身后。 白羽等展翼上来，跟他并排走，顺便问，“那两只狗是刚刚追过来的？” “嗯。”展翼点头，“刚充满电。” “充电的？”白羽惊讶，“可以用多久？” 展翼皱眉瞪了他一眼，“烦，自己回去看书。” 白羽一边眉头挑起来一点点，郁闷——一点都不可爱！ 不过一无所知加上好奇宝宝的性格，白羽在安静了不到三十秒后又开口，问展翼，“废区是什么地方？这边为什么会下灰色的雪？” 展翼见白羽问个不停，只好笼统地跟他讲了一下，“污染太过严重没法修复的地方，只能用隔离罩隔离起来，基本人类都不会在这里居住，所有的生产、生活设施全部废弃，因此叫废区。” “这个不是雪啊……”白羽却似乎没听展翼耐着性子的解释，而是伸手接了一片落下来的灰色“雪花”搓了搓，看展翼，“像是灰。” “的确是灰尘。”展翼点头，“工业污染的结果，太多灰尘无法处理，一起风就会这样下灰雪。人类不能擅自进来，很容易得尘肺病。” 白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那你嘞？” 展翼戴上太阳镜，没回答这个问题，继续开车走。 白羽摸了摸下巴，通常来说，子女遗传父母都是一半一半的，如果说黑劫有可能像人类多一点，当然也可能像血族多一点。历史上对于黑劫的记载，所有关于黑劫的资料都可以说是不完整的，因为黑劫的数量实在太少！如果历史上出过十个黑劫，那么前边九个像人类一方，也不代表第十个不会接近吸血鬼一方，莫不是展翼比较特别，拥有血族的抵抗能力？ 正想着，就听到两只大狗吠了起来。 白羽抬起头，就见狗正对着前方一座古老的大桥在吠叫，这种桥白羽只在书上看到过，是中世纪欧洲的石头桥，桥上有一尖顶拱门，四周围都是高耸的铁栏杆和锁链，看起来十分古朴。桥上堆积了厚厚的灰尘，整个桥身在灰色的背景下，也是灰蒙蒙一片，甚至带有一些莫名的蓝色……看起来倒是说不出的古朴。 而最诡异的是，此时在桥上还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穿白衣服的少女，打着伞，站在桥的正中央，白色的连衣裙被风吹得微微起伏。她的面容清秀，妆面俏丽，像个洋娃娃。手中一把黑色的老式阳伞，黑色的蕾丝花边上沾了灰尘。黑色的长发一直长到膝盖的位置，随风轻轻飘起，又落下…… 白羽闻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大概是因为这一带的空气中混合着一种怪异铁锈味的原因，应该是污染造成的吧。 白羽摸了摸鼻子想继续问展翼这个人是谁，转过头，却见展翼抽出枪，对着那个人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呯”一声枪响后，就见那个小姑娘就跟被打散了的玻璃一样，碎了。 是真的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喔，这个又是什么状况？”白羽伸长了脖子看。 “玩具。”展翼将车子停到了桥下，下车准备步行上桥。 “玩具？”白羽觉得新鲜，见展翼已经上桥，就问停好车子的凯，“拿来怎么玩？” “那种人偶是可以塑形的。”凯道，“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重塑成各种形状的人或者动物，逼真程度高达百分之百。不过后来被用作犯罪用途，乱过一阵子，所以现在所有仿真玩具都已经禁止生产，这款应该是很久以前被遗弃在这里的。” “可是看起来很新。”白羽觉得碎了挺可惜的。 “这种娃娃和智能狗差不多，拥有一定的思想，充电后使用期限也长。如果当时被遗弃的时候是设定成闲逛程序，那么很有可能已经在这一片区域闲逛几十年了。”凯也拿出了枪，“这一片废区在大概二十年前废弃的。” “废弃的原因呢？”白羽追问了一声。 “大爆炸。” “为什么会爆炸？” 凯也有些没耐性了，本来他的脾气也就比展翼好了那么一点而已，但是白羽像一张白纸一样什么都不懂，要一件件解释太麻烦了。 就在这时，就听到两只大狗狂吠了起来，往前追击。 展翼已经追过桥去了，凯赶紧追上。 白羽却是不着急，他轻轻松松上了桥边的铁栏杆，踩着尖尖的铁柱子顶端，手指头划着铁链哗啦哗啦地响着，边往前走。他看到展翼追着几个仓皇而逃的人到了一座巨大教堂的后边。随后是枪声响起……在铁锈味道弥漫的空气中，又有一股甜腻的血腥味传来，刺激着白羽的嗅觉。这种血腥味和人类的不同，应该是赤魉的。 白羽仰起脸，跳下了大桥，在灰色的“雪”中走了两步，模仿着前几天在电视里学来的探戈舞步。他仰起脸看灰色的天空，忽然开始怀念大雨。他来这里之后，大雪和大晴天都碰到过了，唯独没有碰到过倾盆大雨……一种他最爱的天气。 正在怀念一千年前的某场淋漓尽致的大雨，白羽忽然站住了，仰起脸，看教堂的上方。 那座教堂离他还很远，彩玻璃已经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只有或厚或薄的灰尘。 在三楼众多雕像簇拥的一扇窗户后边，白羽看到了一个人。 白羽微微歪过头看，那人也微微歪过头看他。 两下对视，白羽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桥另一端散落的玻璃渣。再回头，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白羽摸了摸下巴，那是一个和刚才刚玻璃人偶一样的女人，黑发，白衣服，没有打伞……也是个人偶么？ 胡思乱想着走到了教堂附近，白羽闻到浓烈的怪血味，捏住鼻子，晃悠到后边。 就见地上躺着三具尸体，凯正在检查尸体，展翼靠在一个灰色的石雕喷泉前边，做着记录。 凯和方旭核实了死亡赤魉的身份之后，将三具已经有些变形的赤魉尸体放在了大狗的背上，让它们回收尸体。 “翼翼。”凯又去戳了戳展翼。 展翼做好记录收起磁卡，抬头看他，等他说话。 白羽指了指楼上，“那边好像还有个人偶。” 展翼微微一愣，“什么？” “你刚才打碎的那种人偶啊。”白羽指着教堂的三楼，“她在三楼。” 凯也走了过来，“还有？” “嗯。”白羽跟展翼打商量，“这个别打死，让我带回去玩怎么样？” “所有仿真人偶都要销毁的。”凯摇头示意不行，“我去销毁……” 就在凯要上楼销毁那娃娃时，突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鸣钟声。 展翼皱眉仰起脸，就见教堂顶部硕大的钟竟然晃动了起来，敲钟的声音响得厉害，血族拥有超出常人的听力，于是嗡嗡的耳鸣震得凯和展翼都有些头晕。 白羽倒是没事，仰着脸，继续瞧着天空。 展翼觉得吵，反正赤魉也回收了，管他人偶不人偶，走了。 但他和凯走出两步，发现白羽没跟来，而是仰着脸继续在那里看天，淡紫色的眼眸里带着那么几分好奇，又似乎有些兴奋。 展翼回手拽了他一把，“还不走。” 白羽却是伸出手，接住掉下来的“灰尘”，开口说，“翼翼，看呀，雪花是红色的。” 展翼和凯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他的手，只见白羽的手心里，接了一把“雪”也就是灰尘。正如他所说的，这些灰尘竟是血红色的…… 再低头，就见满地的灰土上边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红色的灰末，显得异常的刺眼。 “是人血。”凯接住还在往下掉的血灰闻了闻，告诉展翼，“不过已经干涸很久了。” 展翼仰起脸，看着还在晃动的大钟，看来，是房顶上的灰尘很久之前被人血染红了，然后钟一晃动，就纷纷落了下来。 无论是怎么形成的，都诡异了些，而且流那么多血，人绝对死了——命案现场么？ 随着钟声缓缓停下，展翼他们也走到了教堂的正门前。 “门开着哦。”白羽提醒，指了指前方虚掩着一条门缝的教堂大门。 “刚才是关着的。”展翼低声道，说得很肯定。 “看来有人想我们进去。”凯抽出枪，快步上了台阶，展翼也走了上去，抬手和凯一人一边，缓缓地推开了教堂高耸的木门……立刻，里边一股霉变的怪味扑面而来。 白羽就看到硕大的空间，最远端，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出现在锥形的彩色碎片玻璃窗前边，如果没有这灰蒙蒙的天、阳光投射进来，可以想象会是多么的壮美。 三人走进了教堂，四周张望，废弃的教堂，地上还有当时人们仓皇而逃落下的一些物件。 “嘭”一声。 众人回头，只见教堂的大门忽然关上了，仿真蜡烛自动地在黑暗中亮起。 展翼下意识地仰起脸，看到头顶的壁画以及挂在半当中的巨大烛台吊灯。只是在这原本完美的穹顶上，有一些比较刺目的东西——两具人类的尸体！ 尸体已经干瘪，倒挂着……微微地左右旋转，似乎是因为刚才大门关闭导致的震动传递了过来。尸体显然死了很多很多年，干枯萎缩，但那一身纯白的衣服还是能让人认出来。 “是主教和神父的服装。”凯看了一眼，告诉展翼，“看尸体结构应该是人类没错。” 展翼点着头，目光却是移向了另外一边，那里是阴暗的楼梯，黑洞洞的，通往二楼，他沉默了良久，低声跟凯说，“脚步声。” 凯皱眉，却注意到一直站在身后的白羽忽然慢悠悠地走到了那巨大的十字架前，仰起脸，伸展开双手。 白羽的举动，让凯有些莫名，就盯着他看了起来。 白羽忽然张开嘴，发出了一些声音……可以称之为凯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凯看过的古籍里，的确有记载——白血族拥有天使的嗓音，可以唱出直接通往天空的虚幻歌声，迷惑人心的奇妙乐曲。之前他听白羽说话低沉，他也没太在意。只是此时，白羽足以匹敌掉世上最强高音的空灵声音回响在教堂密闭的空间里，震慑人心的神圣之感顿时升起。 大概是因为血统或者因为本能，凯产生了强烈的被压迫感，还有隐隐的恐惧和尊崇感。他下意识地看展翼，展翼淡蓝色的双眸看着白羽雪白的背影，这曲子他不是第一次听到…… 之前白羽在家看电视，正好播出唱诗班的小朋友在教堂里唱歌。当时白羽就开始跟着唱，随后整座楼的玻璃都碎了……展翼为此赔了好多钱，不过第一次听到那嗓音的震撼，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展翼以前一直不喜欢艺术，特别是音乐，他总觉得很嘈杂，但白羽的歌声让人有一种洗净一切的纯净之感，那飘渺的声音能让人忘掉所有的烦恼。展翼之前就问过白羽，这种歌声是白血族特有的么？ 白羽的回答，“是的。” “天分么？”展翼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白羽的回答却出人意料。他说，“这种歌声叫送葬音，无论哪个种族，死去的时候都会听到这歌声，让他临死前能忘记所有痛苦，安详地离去。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也是给世间不平等众生，最后的一样平等。” 伴随着神秘的歌声，教堂的管风琴突然响了起来，像是在伴奏一样。然而管风琴的声音打乱了这声音原本就拥有的纯净与完美，显得有些多余。 白羽闭上嘴，四外看。 此时，展翼正在看二楼。漆黑的楼梯口，传来了一个笑声，清脆、银铃一样，少女的笑声，带着几分顽皮。 “谁在那里？”凯问了一声。 笑声停了下来，一个好听的女声传过来，“一起玩吧？” 展翼双眉微皱，猛地拽着凯避开一步，“呯”一声，枪声传来……凯身后的木头桌椅被打了个粉碎。 凯皱眉——这是什么种族？一点声音和气味都没有，无从防备。 “哈哈哈……”笑声又想起，变得癫狂了一些，“来呀，来一起玩！” 展翼和凯站在楼梯下边的隐蔽处，顺便将还发呆的白羽拽了过来。 “是什么东西？”展翼问白羽。 白羽摸了摸鼻子，笑眯眯回答说，“人偶。” 第11章 【宠物】 展翼和凯听了白羽的话，都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仿真人偶，为什么会杀人？人偶都是由人类来设定模式的，应该是完全服从才对。 “叮当……” 正在疑惑，楼上传来了类似闹钟的声音，之后是一个好听的女生，“亲爱的，起床哦。” “亲爱的，起床哦。” …… “亲爱的，起床哦。” 每隔大概十五秒钟就会重复一遍，相同的语调，类似于某种录音重复播放。 展翼习惯性地将手指放在嘴边，这是他想事情时候下意识的动作，也是白羽观察他道现在，觉得他最可爱的一个地方。 凯闪身到了楼梯的另一边，对展翼一偏头，示意——上去看看？ 展翼点头，直接翻上了楼。 白羽楼下，双手插着兜晃悠到了教堂中间，似乎完全无心管二楼的是人还是人偶。 展翼他们上了半截楼梯，忽然就听到一阵笑声传来，而那个呼唤起床的声音低了下去。 白羽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上桌面，开口用极好听的声音轻轻地接了一句，“baby，wake up。” 随着他话音落下，在二楼西北面的漆黑走廊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蕾丝裙子，细看更类似于睡衣，黑色的长发又顺又齐整，十分可爱的一个女生。她趴在栏杆上看着白羽，双眼是晶莹剔透的墨色，精致，如同水晶眼球一样的光泽，显得很不真实。 凯皱眉，真的是仿真人偶，可他记忆中仿真人偶做得再好都有一种木讷的感觉，这个怎么这么自然？ 展翼也盯着看了起来，这个人偶可能就是白羽刚才说看到的那个……的确和桥上被击碎那个很像，但又似乎有所不同。 这时，那人偶却突然纵身一跃……从二楼跳了下来，落到楼下。长长的白色裙子在空中翩翩翻飞，落到地上后，双手轻轻提着裙摆，露出两只光溜溜的脚丫来，笑嘻嘻看着白羽。 白羽盘着腿坐在椅子上，单手托着下巴看她。 那人偶双手放下裙摆，背到身后，内八的站姿显得越发乖巧，看着白羽，“一起玩么？” 白羽琢磨了一下，摇摇头，“我更喜欢刚才桥上那个。” 人偶的脸色忽然落下了几分，“我哪里比不上她？” 白羽想了想，“嗯，作为人来说你不足了点，作为人偶来说你也过了点。” 展翼听着白羽似乎话里有话，这人莫非不是人偶也不是人？那是什么东西……为何没有人的气息？ “你们好坏哦。”人偶说话的样子显得很娇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分明很可爱的长相也很可爱的语调，就是听着别扭。 “我给你们看些东西好不好？”人偶献宝一样，将手背到身后，突然抽出了一把长筒猎枪。 凯下意识地将展翼拉向一旁，可那人偶的枪口却是调转对向了白羽，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白羽打了个哈欠，也没动弹，子弹擦着他的白色发梢飞了过去，在他后方的墙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人偶没料到打偏，准备开第二枪时，展翼侧身举枪对着她连开了三枪。 “啪嗒”一声，人偶手中的长筒猎枪落到了地上，她中了三枪，却没有想之前那个人偶一样粉身碎骨，反而从伤口流出了血来。 展翼一皱眉，看白羽，“她不是人偶？” 白羽忍着笑指展翼，“你好老实，我说什么都信……” 话没说完，那人偶从背后抽出手枪来，可还没来得及开枪，展翼一枪将她手中的手枪打落。 白羽赶紧拍手，“好帅好帅，开枪的姿势好好看！“展翼也没空搭理他，因为那人偶已经一跃上了二楼，钻入黑暗之中。 她受了伤，血低落到地上，凯皱起眉头，看展翼，“是人造血。” 会流血表示根本不是人偶，那么剩下的就是人或者血族。可无论是人还是血族，体内流的都不可能是人造血！ 这时，一排子弹从二楼猛射了下来，接连的枪响在教堂里回荡，展翼踩着栏杆翻上了二楼，闪到一根立柱后边。此时楼上漆黑一片，展翼视力出众，看到二楼没有一搂那么凌乱，像是一个卧室，地上散落着书籍，墙角有一个正在不断播放同一段视频的电视机。 电视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一个人偶半跪在他身边，温柔地跟他说话。虽然已经消音，但展翼从嘴型可以看出来，说的是——亲爱的，起床哦。 正是他们刚才听到的声音。 展翼盯着电视里不断重复的画面看着，发现那个跪着的人偶和刚才桥上被打散的人偶应该是同一个人，和现在发癫一样乱开枪的，则是有些相似。 展翼忽然有了个想法，可就在这时，他感觉身边有人。转眼，手腕子被一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冰凉，触感就好像是装了冰水的气球一样，软得叫人恶心。 一张惨白的少女的脸出现在眼前，水晶眼球盯着展翼的双眼，紧紧盯着展翼，“你是人类么？为什么那么漂亮？” 展翼跟她对视了大概三秒钟，平静地回答她，“过奖。”说完，突然反手一扣她的胳膊。 与此同时，凯从测旁过来，一脚将那人偶狠狠踹了出去。 瞬间，血光迸现，长长的血迹洒了一地。展翼皱眉看了看手中被轻轻松松扯下来的半截胳膊……像是破了的水袋一样，皮肤下面没有筋骨没有肉，只有一包血，人造血液里，有浓浓的防腐剂的味道。 那人偶捂着残缺的胳膊就往楼上跑。 凯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血迹，问展翼，“究竟是什么东西？” 展翼收起枪抽出一把匕首，快步追上去，“剥了皮看看就知道了。” 凯跟着展翼准备上楼，往楼下看了一眼，却发现白羽不见了。他正纳闷，就听到一声不轻不响的口哨传来。凯抬头……只见高高的十字架顶端，白羽正蹲在那里，看着玻璃窗外，也不知道他怎么无声无息地上去的。 “你在干嘛？”凯问他。 白羽回头翘起嘴角，略带神秘地说，“告诉翼翼不要客气，我差不多到时候运动运动了。” 凯不太懂，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先上楼帮展翼去。 屋顶就是巨大的钟楼，四壁通风只有栏杆阻挡，头顶是巨大的铜钟，满地的灰尘都是血红色的，人类的枯骨半掩在厚厚的灰烬之中……难怪刚才钟一晃动，会有红色的灰烬飞下楼去。 那个人偶展在钟下边，单手抓着一根长长的绳索晃动着，敲着钟发出有规律的长鸣声。见展翼到了跟前她转身就想跑，只不过展翼动作奇快，挡住她去路。这时，就看到从人偶的伤口处，突然有一只血淋淋筷子那么细的胳膊伸出来，针一样直对展翼的眼睛刺过去。 展翼似乎早有准备，一偏头躲开后，匕首由上而下将人偶剖开，然后往两边一扯，撕开皮子，一脚将人偶内部一个只有正常人三分之一粗细，剥了皮青蛙一般的人形物体踹了出去。 那东西飞出去三米多远，裹了一身的红色灰烬，划出老远，才被栏杆挡住停了下来，他扶着栏杆爬起来，张开嘴对展翼咆哮一声。 展翼一把甩掉那张人皮，脚边，是两颗圆滚滚的水晶眼珠……再看那怪物，一对血红色的眼睛，鬼气森森盯着展翼看。 “赤魉！”凯吃了一惊，原来是已经变异的赤魉躲在人皮里，充了血维持形状，果真够变态，难怪监视仪器没有发现他，还特意戴了玻璃眼球，这果真是最好的隐蔽方法。 “真少见。”展翼一脚踩住正在晃动的连接钟摆的长绳，抽出枪来，不紧不慢装入实弹，“完全变异的赤魉。” 那赤魉倚着栏杆，往下望了一眼，脸上的惊慌之色立刻变成了怪异的笑容。 此时，展翼和凯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楼下似乎是有骚动，还有低吼声音传来。凯走到一旁的栏杆往下望……惊讶不已，“翼。” 展翼也往楼下望了一眼，就见从不远处的林子里，陆续出了不少人来。这些人的感觉和刚才的假人偶差不多，用白羽的话形容太贴切——作为人，有些不够，作为人偶，又有些过了头！ “看来是到了窝里。”凯提醒展翼，“要不要叫支援？” “太迟了。”那赤魉咯咯笑起来，“现在请求支援太晚了。” 凯再看楼下，就发现那些赤魉已经开始往上爬，速度极快。 “知道么。”那赤魉笑得得意，“原来废区里边污染的水源和空气，对赤魉是最好的，可以让我们保持清醒！” 展翼微微有些惊讶，莫非是污染物里有什么成分可以帮助赤魉的异变？ “再不跑，可来不及了啊。”赤魉提醒展翼。 展翼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问他，“你们身上的皮子都是哪里来的？” “当然是人类了！”赤魉坏笑，“你那身皮子我就挺喜欢的，一会儿杀了你，我就要你的皮了。” “这么说你们全部已经杀过人了是吧。”展翼收起枪。 凯和对面的赤魉都被他的举动闹得一愣。 赤魉狐疑地看他，“怎么？打算放弃，还是和解？” 展翼面无表情，“杀过人的赤魉就不需要活捉，可以直接处决。” 赤魉皱起眉，凯也有些纳闷，展翼准备一次性解决那么多赤魉？当然他相信展翼有这个能力，不过稍微冒险了一些。 这时，一只爬得快的赤魉已经攀上了展翼一侧的栏杆。他正要上来，展翼侧身一脚将他踹了下去，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声，“白羽。” 随着展翼的声音落下，就听到，“哗啦”一声巨响，教堂一侧彩色的玻璃全部碎裂了，白色的身影跃了出来，正好一手抓住了被展翼踹下楼的那个赤魉。 白色的身影带着那赤魉一起落到地面，将赤魉的头整个按进了地面，四周围的灰烬立刻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白羽仰起脸，伸开双手看展翼，“哈尼，召唤我啊？” 展翼侧身靠着栏杆，低声道，“运动一下吧。” 白羽的嘴角翘起来，优雅地收起一手放在胸前对展翼一礼，“乐意为你效劳。” 说完，白羽打了个响指，对四周围的赤魉招手，“过来我这里，低等动物！” 那些赤魉显然受到了挑衅，纷纷向他聚拢过去。 “他是什么人……啊！”站在栏杆上那只赤魉皱眉看着下方的白羽，但是不提防展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把卡住他脖颈，将人从栏杆上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一脚踩住，拉开枪栓指着他头顶，“那个人呢？” “哪……哪个人？”赤魉显得有些慌乱。 “别装傻。”展翼声音低沉。 赤魉张着嘴，起先像是犹豫是否要开口，但很快，他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他目瞪口呆看着一旁的栏杆，因为刚刚还在楼下的白羽此时正站在栏杆上，白色的风衣在漫天灰色的灰烬中缓缓飘动。 凯站在栏杆边，望着下边的一片狼藉，只是那么一瞬间，所有的赤魉都被以一种极简单的方式处决了。 教堂四周围的灰烬已经全部变成了红色，而此时就站在栏杆上的白羽雪白的衣服上，却连一个血点都没沾上。 白羽轻轻松松地跳下栏杆，从凯身边经过，虽然只是经过，但空气似乎瞬间凝结了。凯清晰地知道自己现在的感受——恐惧！ 凯到了展翼身边，眯着眼睛盯着地上的那只赤魉看了起来。 赤魉就摔在栏杆边，往下望了一眼，骇然地看着白羽，“你……你是什么人？” 白羽仰起脸想了想，随后挽住展翼的胳膊将下巴架在他肩膀上，笑嘻嘻说，“宠物！” 第12章 【亲人】 赤魉在白羽的双目直视下，似乎是熬不住了，回答，“在……地下室里。” 白羽眨眨眼，问展翼，“什么在地下室里？” 展翼没说话，站了起来，在那赤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冰冷的枪口已经顶住了他额头，枪响声起，凯微微皱眉。 赤魉中枪，死去，倒下……展翼已经转身收了枪下楼，风衣角划出的好看弧度消失在楼梯口时，赤魉的尸体也摔倒在地，血再一次染红了楼顶的灰烬。 凯回头注视着展翼下楼，再看看楼下的满地赤魉尸体——展翼静静的一枪，倒显得比白羽的杀戮更加冷酷。 轻叹一声，凯打电话叫人来回收赤魉的尸体。 白羽站在尸体旁边，伸手，从湿润的灰烬中捡起了一样东西。虽然血污满地，但那东西却是一点都没沾染，是一枚简单的铂金戒指。白羽拿起那枚圆环，放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看了看，过圆环的里边刻着字。 凯也想下楼，回头看到了白羽的举动，就道，“那是戒指。” 白羽回头，“我知道是戒指。”说着，举了举手，将手指上那枚美丽的红宝石戒指给凯看，那意思——我也有的。 凯笑了一声，“这是婚戒，应该是一对的，这只这么细，是女款。 白羽眨眨眼，“然后呢？” “然后，我大概知道地下室藏着的是个什么人了。” 白羽想了想，收起戒指，溜溜达达下楼了。 到了楼下，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男子带着一众机械犬还有好几辆形状古怪的车子来了。那胖子看来很年轻，白白胖胖的，看不清楚五官，因为戴着口罩还戴着一副黑超，穿着黑色的连裤衣，大靴子，十分怪异。 “哇……”他刚进门看到凯，就嚷嚷，“展翼越来越血腥了，这算是大开杀戒了是不是啊？” 凯没多说，指了指屋顶，“上边还有一只。” “哦。”那人点头，招呼身后的手下收尸体。 白羽嗅了嗅，大概闻出这是个混血，下楼的时候就问凯，“是什么人？” “专门回收赤魉尸体的。”凯告诉他，“清道夫。” 白羽挑眉点头，地下室转眼就到了，一扇巨大的铁门倒在地上，看来是被展翼踹开的。 相比起楼上的阴暗，下边十分的干净考究，特别是大台的空气洁净装置，有嗡嗡的噪音，但不是非常明显。 房间里边的陈设也是崭新的，看来有人小心地收拾着。 正中间一张大床，被各种医学仪器围绕，床上一个男子全身插满了管子，还输着液。展翼就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白羽和凯走近看了看，发现躺在床上那个男人就是刚才楼上电视里边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 白羽注意到他的手上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就将手里刚才赤魉身上掉下来的戒指放在了他手边，一大一小正好一对，“是夫妻啊？” “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展翼关掉了机器，输液和机器停止。 “翼？”凯惊讶，“他好像病得很重，关掉OK？” “他早就死了。”展翼道，“机器只是为了保住他的尸体新鲜而已。” 凯凑过去看了看，忍不住皱眉……的确，床上躺着的是一具尸体，没有呼吸。所有机器是用体外循环的方法，保证尸体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鲜活，“那赤魉好变态啊。” 展翼见任务完成了，就转身上楼。 白羽跟在他屁股后面，“那个人偶，还有刚才那个赤魉，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展翼随口敷衍，白羽却粘着不放，跟在身后，“说来听听，闲着也是闲着。” 展翼走到外边，就见清道夫门已经将所有的尸体都收起，正在附近埋炸药。 “他们在干嘛？”白羽见展翼上了摩托，也上了自己那辆，问他。 “这地方是个赤魉聚集点，要炸掉。”展翼戴头盔。 “那不是很可惜？”白羽觉得这教堂虽然灰蒙蒙的不过很漂亮。 “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展翼突然开口。 “哪种？”白羽听得没头没尾的。 “一对夫妻结婚的时候不知道其中有一方是BN携带者。等一方发病了开始变异，分离也就成了迟早的事。或者恋恋不舍或者另觅喜欢，人偶也好、怪物也罢，反正不是喜剧是悲剧……已经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白羽笑问，“不好奇么？” “经常发生的事情，原因不同结果却一定相同，有什么好好奇的？”展翼发动车子，凯也跟了上来。 这时，刚才那位清道夫带着人上了车，众人飞到安全距离之后，清道夫按下了按钮，随着一声闷闷的轰鸣之声传来，整座教堂还有刚才那座桥一起原地塌陷了，灰尘扬了起来，再慢慢地沉下去，很快，变成了一片废墟。随后，蓝色的无温度火焰再一次燃气，瞬间连灰烬都没有了，有一些点燃的扬尘像是花火一样随风飘散。 白羽突然明白了展翼那句“已经不重要”是多么的无奈，的确是不重要了，灰飞烟灭了还有什么重要？谁会在乎那赤魉与那个人类是否曾经真心相爱，再怎么呼唤，也不可能wake up。 “回去整理一下报告，还有。”展翼回头跟凯说话的时候，伸手一指白羽，“喂他一顿晚饭。” 白羽不满，“那你呢？” “我有些事情要办。”说完，展翼朝另一个方向飞走了。 清道夫和狗群也走了，灰色的天空下，就剩下了不满的白羽和尴尬的凯。 沉默了大概三秒，白羽阴测测转过脸看着凯，“翼翼去干吗？” “都说了是私事。”凯想走，车把被白羽按住了。 凯抬头，白羽对他微笑，“小鬼。” 凯叹了口气，摘下头盔看白羽，“估计是去看他外婆。” “外婆？”白羽想起之前展翼无视了吸血鬼的什么晚宴，好像说是奶奶生日，那么这个外婆…… “是人类？” “嗯。”凯点头。 “人类啊……”白羽觉得没什么兴趣，不过又有些好奇展翼的私生活，于是眯着眼睛看凯，“带我去。” 凯皱眉，“你去干吗？” “偷窥！”白羽回答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凯嘴角抽了抽，“翼会杀了我的。” 白羽好笑，“那就看你想死在谁手里了。” 凯望天，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麻烦的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不过展翼不会真的杀了自己，白羽就另当别论了，于是也不想反抗，“你别说我带你去的。” 白羽戴上了头盔，催促，“快点！” 两人的目的地是一片花园一样的居住区，房子很美丽，有些童话色彩。 白羽一眼相中了小区正当中花园里那棵硕大的树木，树冠伞盖形状，十分巨大，树上火红的花朵开得实在艳丽。 “这是什么树？”白羽记得以前从来没见过。 “凤凰花。”凯回答，“树龄很大了貌似。”说着，他伸手一指那棵凤凰木后边的一座小花园，“那座白色的小房子，看到没？” “嗯。”白羽点了点头，蓝色屋顶小白房子，相当雅致有品位。 “那里就是展翼外婆的住处。”凯说完，掉头准备离开，最后嘱咐了一句，“不过我提醒你一句。” 白羽正准备过去，听到凯的话，有些不耐烦地停下来，回头看他。 “外婆是展翼最重要的人，这里绝对不允许出现血族。”凯低声说，“我靠近，翼都可能毫不犹豫地杀了我，所以你自求多福。” “为什么不准出现血族？”白羽不解。 “我觉得人应该有些隐私，你远远看一眼满足一下好奇心就好了，别打扰他们。”说完，凯就走了。 白羽想了想，还是停下车子，步行到了房子附近，打量了一下栅栏门，一跃进了院子，找了一圈又上了房往下望，并没有人在。 白羽有小失望，想着凯会不会忽悠他呢？回去非宰了他不可。 正想离开，抬头，就看到凤凰树下的林荫小道，有人缓缓走过来。 白羽蹲在房顶低着头仔细看，黑色的风衣在一片火红中很醒目。展翼缓缓地走着，推着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一头白发的老太太。 他俩现在的状况应该算是有说有笑吧？白羽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他认识展翼那么谢天，第一次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上出现笑容。该怎么形容呢……只能说展翼完美的面孔，笑起来实在很好看。当然了，不是平时那种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而是真心的，从眼底发散到嘴角的笑容，带着温度的笑容。 展翼推着的那位老太太应该就是他外婆了，虽然是人类，不过老太太很漂亮慈祥，只是白羽不知道为什么她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看起来年纪倒是真的很大了。 将轮椅推到小院门口，展翼伸手抚着老太太站起来，推开门。看来他外婆并没有行动不便，只是展翼为了让她省力点才用轮椅推。 白羽想了想，悄悄从房顶下来，假装偶遇，晃晃悠悠从小路的另一端走过来。 展翼抚着老太太进院子，她外婆突然拍了拍他的手，说，“翼翼，看那边那个人。” 展翼抬头望过去，只见红色凤凰花下，一袭白衣的瘦高男子，迈着自在的大步走过来，双手插兜，有一份潇洒随意，以及那份诡异的，经历了千年却还在身上保留的幼稚感，一眼就能认出来的是谁，更别提那一头扎眼的白毛。 展翼的双眉微微皱起，就听他外婆笑着说，“真漂亮啊，那人。” 展翼回了一句，“哪里漂亮？这么大只还一身白，跟站着的萨摩耶有什么区别？” 外婆扑哧一声乐了，抬头看展翼，“那你那么瘦还一身黑，岂不是站着的杜宾？” 展翼尴尬地看着他外婆。 “翼翼。” 白羽大老远就挥手打招呼。 展翼牙齿磨得咯吱响，克制自己抽抢给他一梭子弹的冲动。 他外婆却高兴起来，“翼翼，你朋友啊？” 展翼只好回答，“认识的。” “你约他来的？”外婆满脸笑容，“你都没带朋友回来过。” “碰巧而已……”展翼就想扶着他外婆进屋，不料白羽已经跑到跟前，伸手扶着老太太，“外婆好，我叫白羽。” 展翼的外婆近看白羽更加惊讶，心说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神明一样的感觉，真是光彩夺目。 “你好。”外婆见他性格开朗，就问他，“你和翼很熟啊？他很少带朋友来给我看。” 白羽笑，“嗯哼，我跟他住一起，超级合得来。”说完，伸手一把搂住展翼的肩膀。 “很合得来的朋友啊！”外婆笑得都合不拢嘴了，招呼白羽，“来来，我做了饭，和翼翼一起吃了饭再走啊，以后要经常一起来。” 外婆走进屋，白羽也要乐呵呵跟进去，展翼一把揪住他衣领子，“谁让你来的？” 白羽眨眨眼，指着来路一脸无辜，“偶遇！” 展翼脸色更难看。 白羽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下巴，“你下巴遗传外婆啊，很漂亮。” 展翼一脚要踹过去，白羽避开一点，提醒他，“你外婆很开心啊，他的孤僻外孙终于找到朋友了，咱们去庆祝一下吧？” 展翼脸色依旧阴沉。 白羽坏笑着戳戳他肩膀，“放心，我很会哄老人家开心的。”说完，一闪身进了大屋，嘴里嚷嚷，“外婆，我也会做饭！不过你要告诉我炉子怎么用！” 展翼老远就听到他外婆的笑声，在门口揉眉心。 这时，窗户打开，白羽和他外婆两人对他招手，说话的语调都很同步，“翼翼，进来进来，动作好慢。” 展翼只好调整了一下脸上的情绪，走进了屋子。 远处，凯的摩托车去而复返，正好看到这一幕，窗户里，展翼刚进门就被拿着糖粉的白羽抹了一脸糖。 凯的嘴角微微向两边翘起，摇了摇头，调转摩托离开——展翼边擦脸上糖粉边吮手指的样子，和小时候很像，傻傻的，一点都不冷酷。 第13章 【小买家】 晴了几天后，又开始下雪。 白羽趴在床边，对着哈了气的玻璃窗发呆，时不时用手指轻轻划两个圈，再哈一口气，行为看起来有些幼稚。 展翼昨晚抓赤魉去了，十几个赤魉病发失去理智，冲入一间废弃厂房，展翼和凯跟打机一样找了他们一晚上，全部消灭之后天都亮了，展翼回家冲了个澡，不理会跟屁虫一样粘着他的白羽，往沙发上一躺，说了句，“中午再叫我。”就睡着了。 …… “当”一声，正午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响第一下，白羽立刻精神一震，到了展翼身边戳他，“翼翼！” 展翼翻了个身，用毯子蒙住头。 白羽又推了他一下，“你说了中午叫你，十二点了。” 展翼一脚踹开他，裹住毯子接着睡。 白羽又到窗户边趴了一会儿，看时针走过了六十个滴答后，忍不住了，再一次扑过去，“翼翼，方旭打电话来说发现赤魉了。” 展翼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伸手像是要接电话。 白羽趴在沙发边对着他笑眯眯笑眯眯，像是一只大狗在摇尾巴，“跟我玩儿吧，跟我玩儿吧。” 展翼大概用十秒钟弄明白了白羽是在骗他，而且发现自己已经睡意全无，于是抬腿对着白羽俊美的脸蛋狠狠一脚丫。 白羽抱住他腿，“翼翼，我们上街吧！”边说，边晃着手里的一本时尚杂志，“我们去买衣服！” …… 十分钟后，展翼双手插兜，出现在自家楼下，白羽欢天喜地地拉着他往前走，要展翼给他买衣服去。 展翼打着哈欠，“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不行么？” “哎呀，有朝气一点么年轻人！”白羽数落他，“我都一千多岁了还比你有活力。” 展翼无语，不过白羽倒是挺融入这个年代的生活，关键还把他外婆哄得眉开眼笑的。现在他自己去看外婆还要带着这个满口甜言蜜语的白血族，不带他外婆就有意见，真是…… 白羽很快钻进了一间店里挑衣服，展翼双手插兜在门口等着付钱，随便一站就是一个美美的造型。虽然这会儿的雪还在下，街上行色匆匆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给这位白雪中的黑衣美男送去一个惊艳的目光。 “请问。” 展翼听到有人说话，于是转过头看，不过身边没人，目光向下移……到腰左右的高度，出现了一个头顶和两个小辫子。 展翼微微皱眉，一个大概七八来岁的小女孩儿仰起脸看他，“你是不是黑血族？” 展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确定这是个人类的小女孩儿，于是摇了摇头。 “不是啊……”小姑娘看见了展翼冰蓝色的眼睛，有些失望，垂头丧气接着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还以为是呢……“展翼目光跟着小姑娘走了两步，开口，“街上是没有黑血族的。” 小姑娘站住了，回头看他，“那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 展翼迅速打量了她一下，小女孩儿穿着厚厚的冬季佯装，一看就身价不菲，且她微胖皮肤也白，可见有被悉心照顾，“你找黑血族干什么？” 小姑娘盯着展翼看了一会儿，眼睛亮了亮，跑到他跟前，“你有没有认识的黑血族？介绍给我认识吧！” 展翼还是那句话，“找来干嘛？” “我想雇他们办点事。”小姑娘仰起脸，认真说。 展翼忍不住笑了一声，“你很有钱？” “有的！”她认真点头。 展翼往店里看了一眼，发现白羽已经挑了一堆衣服，于是蹲下来看那女生，“你能出多少？” “你要多少？”女生见有希望了，双眼亮晶晶。 展翼算了算养白羽的挑费，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万。” 小女孩眨眨眼，点头，“有的！” 展翼倒是有些意外，心说这小孩儿是不是对钱没概念，可女孩儿从口袋里抽出电子银包来，让展翼报户头过数。 展翼皱眉，她手中的电子银包属于付现巨款的工具，赶忙伸手阻止她，“你还没成年吧，哪儿来那么多钱？” 小姑娘板起脸，“零花钱！” 展翼笑了，“你想黑血族帮你什么忙？” “你又不是黑血族。”小姑娘撅个嘴，“你找黑血族来，我给你钱，然后帮我办事。” 这时候，白羽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翼翼，给钱！” 展翼一把将他揪住推到小女孩面前，“喏，血族。” 白羽眨眼睛，跟那小女孩儿对视。 “不是说黑血族黑眼睛黑头发的么？”那小女孩儿怀疑地看展翼，“而且他看起来没正没经，很靠不住的样子！” 白羽嘴角抽了抽……啥？ 展翼有些想笑，拍了拍白羽雪白的头毛，“嗯，得了白化病是这样子，属于稀有品种。” “这样啊……”女孩儿依旧怀疑，想了想，问，“能证明给我看么？” 展翼继续拍白羽的脑袋，“牙齿给她看看。” 白羽郁闷地看展翼，“哈？” “牙。”展翼挑眉，边将衣服的钱给星星眼跟出来的女服务员，威胁白羽，“不露不养你！” 白羽扁嘴……郁闷地张嘴给那小女孩儿看。 女孩儿仰着脸盯着白羽那口白牙琢磨半天，撇嘴，“果然是骗人的。” 白羽眯起眼睛，一龇牙……尖锐的獠牙伸出来，惊得小女孩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展翼看她，“可以了？” 女孩儿点了点头，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对两人招手，“咱们，换个地方说话。”说完，拉着白羽的衣服袖子，带两人到了一条比较僻静的小巷。 白羽有些不解地看展翼，那意思——这是干吗？ 展翼一挑眉，“赚钱养你。” 白羽更懵了。 到了没人之处，小女孩儿松了口气，自我介绍，“我叫小夏，你们呢？” 白羽和展翼说了自己的名字。 女孩儿四外看了看，问，“黑血族，是不是最强大的？” 白羽刚想说放屁，展翼按住他头，点头，“是。” “那可以杀死一切怪物么？”小夏问。 “嗯。”展翼继续点头。 “你们，能不能帮我杀了这个人？”小夏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来。 展翼倒是没料到这么小的女孩子要雇他们杀人，接了照片一看——只见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挺体面的，西装领带无框镜，棕色的瞳孔看着是人类。怎么说呢，除了可能是个斯文败类，看不出有任何的可怕之处。 “你千辛万苦找血族，就是当杀手帮你杀人？”展翼将照片还给她。 “雇凶杀人啊？”白羽感兴趣，将一堆衣服塞进展翼手里，凑过去问，“小妹妹，你有多少钱？” “我跟他说好了，一百万！”小夏话说完，白羽张大了嘴，“哇，合算！我来！” “真的啊？”小夏开心拍手，不过白羽的后脖领子被展翼拽住了。 将衣服塞回白羽手里，展翼看小夏，“杀人不行，小孩子不要做这种奇怪的事，赶紧回家。” “为什么？”小夏着急了，“你答应的。” 展翼摇了摇头也不想多说，拽着白羽往回走。 “我再多出一倍的价钱！”小夏在后边追。 白羽看展翼，“喂，合算啊！” 展翼白了他一眼，拽着他继续走。 “三倍！” 白羽立刻站住了，展翼拽了两下没拽动，无语地看他，白羽对他伸出三根手指，那意思，“三倍啊三倍！” 展翼瞪他。 “如果你们不杀了他，他会害人的！”小夏追上来，“他已经害了很多人了！” 展翼皱眉，“如果他是坏人，报警抓他不就行了。” “报警没有用的，这个人有特异功能！”小夏百分百认真，不过可惜年纪太小，展翼和白羽都不觉得有什么可信度。 “他不是人，是怪物来的！”小夏抓住展翼的风衣不放，“你让血族杀了他吧，要多少钱都可以，不然我姐姐就死定了！” 展翼停下脚步看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夏，“跟你姐姐有什么关系？” 小夏双手举着照片给展翼看，“他是我姐夫！” 展翼和白羽一起望天——原来是家庭纠纷！估计是姐夫和姐姐吵架，于是做妹妹的觉得姐姐的男友是怪物。 “我说小妹妹，不如你告诉你爸妈，让他们解决？这种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插手。”白羽摆出一副大人样子，教导小夏。 “爸爸妈妈都不相信我！”小夏认真说，“他真的是怪物，他的眼睛会放红光！我看到过！” 小夏这句话，展翼停下了脚步，看她。 “真的！”小夏认真强调。 展翼伸手，又接过照片看了看，皱眉问，“什么红光？具体形容一下。” “平时都正常，不过，有几次我看到他生气的时候，会红一下子，不过一闪就过去了。” 白羽问，“是不是你眼花啊？” “当然不是！” “喂。”白羽见展翼盯着照片发呆，就问，“会不会是那种赤魉？不过那种东西不都跟红血族一样是红眼睛么？莫非是携带的？还是戴了假瞳镜？” 展翼摇了摇头，“BN携带者如果不发病，那么完全无害，可一旦发病，就会进一步异变。红眼睛的赤魉都只是初级，如果挨过红眼那个阶段，没有被发现也没有被抓捕，那么会进入第二个阶段。” “什么阶段？”白羽好奇。 “这种病例很少，不过会很麻烦。”展翼道，“赤魉分多种，昨天我们追捕的是没有思维的，很低等，那次在教堂那些是有思维的，就比较高级，而赤魉完全进化后，就会恢复人的特征，但是拥有特殊的能力，这种能力可能是思维上的也可能是体力上的，总之异于常人。这种赤魉就难对付了，因为从外貌特征上和人类完全没分别，且大多聪明非常，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懂得掩藏自己，当然了，邪恶度也不是一般的赤魉可以比较的。他们无破绽，只有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可能无法控制眼睛的变色，也就是会‘红’那么一下。” “邪恶度？”白羽纳闷，“我就不懂了，都进化得那么好了，安分守己不就好了？干嘛害人。” “如果只是拥有特殊能力，血夜病就不会是绝症了。”展翼冷笑了一声，“BN患者的最主要特点就是邪恶，以害人为乐，别人不快乐，他就快乐。” 白羽听到这里，突然笑了，“这一千年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啊？怎么会生出这种病来？” 展翼没回答，蹲下问小夏，“详细告诉我。” “你肯帮我杀他啦？”小夏高兴。 展翼轻轻挑起眉，“如果他真是怪物的话。” 小夏高兴地欢呼，展翼仰起脸，白羽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淡紫色的眼眸里面似乎有一丝兴味。 “怎么？” “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白羽问他。 “什么事？” “赤魉和血族，你更讨厌哪一个？”白羽歪过头，摆出欠揍的假天真来。 展翼站了起来，伸手给小夏，拉着她的手往远处走，留给白羽的答案是，“都讨厌，只是一个值得同情，一个完全不值得同情而已。” 白羽瞧着展翼往前走，“啧”一声——背影好看喔！ 第14章 【贵族】 小夏找了一间咖啡屋，和白羽展翼一起坐在角落的位置。 “给你们看点东西。”小夏神神秘秘地打开包，从里边拿出了好几瓶药来，放在展翼他们眼前。 展翼拿起瓶子看了看，微微皱眉，都是治疗精神抑郁的药物，有些不解地看她，“你从哪儿弄来的？” “我姐姐在吃！”小夏郁闷地说，“她每天都做恶梦、失眠！”说着，打开皮夹子，指着里边一个抱着她一起拍照的女孩儿，“看呀，她是我姐姐。” “挺漂亮的么。”白羽瞄了一眼。 “这个是她现在的样子。”小夏又拿出一个磁卡相册，给展翼他们看。 两人一看都有些不解，因为照片里的那人都瘦得脱了相了，而且双目无神，双眼暴突骨瘦如柴，发青的眼圈和凹陷的腮帮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展翼微微皱眉，看小夏，“怎么弄成这样？” “我姐夫害的！”小夏神神秘秘地说。 白羽瞄着相片上人不人鬼不鬼的女子，点头，“你姐夫跟你姐姐有仇？” 小夏摇头。 “那他吃饱了撑的？”白羽撇嘴。 展翼没说话，盯着照片发呆。 白羽凑过去小声提醒他，“唉，你光凭这小丫头一句眼睛变红就信？也可能看错了。” 小夏生气，“当然不是！我姐姐总说有人盯着她！” “为什么怀疑你姐夫？”展翼问。 “我姐夫公司事情很忙的，经常不在家里过夜。那一阵子我姐姐突然神经衰弱半夜惊醒，说有人在窗户外面。“小夏说到这里，声音压低了几分，”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我姐夫站在阳台上，阴森森地盯着屋里看呢。“展翼和白羽微微一挑眉，“然后？” “我当时根本没注意，但是后来听姐姐说……那晚上我姐夫分明不在家。” 除此之外，小夏也没什么确实的证据。展翼觉得不如接触一下他姐夫，于是便问，“你姐夫做哪行的？” “医生。”小夏补充一句，“妇产科的。” “那不是应该很有爱心？”展翼自言自语，“有点麻烦。” “麻烦什么？”白羽好奇凑过来。 展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如果是其他科类还能混进去，妇产科怎么装？” 白羽嘴角抽了两下，慢条斯理地说，“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的。” 展翼一愣，随即皱眉看他，良久才问，“不是白血族进化到想生BB都行吧？” 白羽盯着他看了良久，伸手一把掐住他腮帮子，“真可爱……” 展翼刚才极度震惊之中，于是没注意被白羽偷袭得手，伸手一掌拍开他。 白羽提醒，“你那个同事，就是穿白大褂那个红血，不就是个医生么。” 展翼倒是想起来了，穆萨的确是医生，说不定能混去，接触一下小夏的这位姐夫。 又问了一些关于小夏姐夫的情况后，白羽和展翼起身离开，回了安全中心找穆萨帮忙。 出人意料的，穆萨竟然认识这位“姐夫”。 “这不是陈医生么。”穆萨拿着照片也表示惊讶，“陈伟，很有名的妇产科医生。” “你认识？为人怎么样？”展翼询问。 “都OK的，名声也不错，很斯文有爱心，因为接生混血和血族有很高难度，不过他是业界公认最好的，所以有名气。” 穆萨听了两人转述后，皱起眉头，找方旭翻资料库。 “进化完全的赤魉，有一些的确具有特殊能力的。”穆萨抱着个血杯子翻找资料给展翼和白羽看，“其中分精神和生理两个派别，精神层面的注重内在，有的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有的能让人产生幻觉或者五感错乱。而生理方面粗略可分成叠加式和分解式，叠加式就是在原有的能力之上加强，比如说力气特别大、手特别长等等。而分解式就比如可以拆解身体，无五感，假死，变形等等很多类型。随着BN病毒的不断演变，以及得病者的进化阶段不同，病症也是五花八门，很难统计。” “如果真的是他在搞鬼，那那应该是精神类的吧，这种比较难查证。”穆萨查询了一下，“最近有一个医学研讨会，我觉得他可能会参加，不如我带你们混进去认识一下？”说着，正色看两人，“不过你俩要看一下关于医学的书籍，以免到时候露馅。” 展翼和白羽觉得可以接受，于是回家等动静。 三天后才开医学大会，这几天看书的任务就交给白羽了，展翼没接到抓赤魉的任务，闲着就是睡觉。 白羽捧着一本医学刊物，到展翼卧室门口溜达了一圈又一圈，某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而且睡得还贼性感，莫非黑劫特别嗜睡？ 晚饭前，展翼总算是醒了，睁开眼，就看到床边一头白色的头毛，皱眉看了一眼，就见白羽靠在床边单手托着下巴正欣赏他的睡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展翼坐起来，不管开了口子变成深V又皱巴巴的黑衬衫，伸出胳膊到床头柜拿闹钟看时间，身体各个关节都配合着这个动作伸展开，清秀的骨骼和雪白的薄薄肤色，看得白羽眉开眼笑。 “你电话响了好多次。”白羽提醒准备躺下去再睡的展翼。 展翼猛地去抓手机，觉得不可能，手机声音响他从来没听不到过，别耽误任务。 “不是手机。” 在展翼发现没来电显示的时候，白羽指了指客厅里头一个很古朴的老式电话，“那个响哦。” 展翼皱了皱眉，抬手，好看的手腕立刻吸引了白羽的注意力，顺着他的手指划过一个弧度，轻轻停在半空，指向客厅的电话机，那意思——去开留言。 白羽屁颠颠就过去按留言键。 展翼掀开被子下床，正扣纽扣，就听到白羽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哈喽，我是白羽，翼翼现在不在，有什么事情请在BI一声后留言，我会帮你告诉他……bi了！” 展翼皱眉望向白羽。 白羽抱着一本厚厚的医学辞典望着天，一脸欣赏自己杰作的欣慰样子。 电话那头没有立即传来说话的声音，而是沉默了片刻后，有一个低沉严肃的男音传来，“白羽是谁？” 展翼扣扣子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大概三秒钟停顿后，面无表情继续扣。 白羽摸着下巴，对方语气里似乎有一点隐藏的不悦。 “奶奶生日你为什么不来？她很不高兴。”说话声音继续传出来，“给我回个电话。” 展翼扣好了衬衫，进洗手间刷牙洗脸。 “还有其他留言的喔。”白羽提醒，但是展翼已经“嘭”一声关了洗手间的大门。 电话里头的留言继续传出来，“翼，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给我个答复。” “给我回电话。” “你上哪儿去了？” “赤魉这种低等动物用得着你那么拼命去抓么？” “翼！” …… 白羽搔了搔下巴，同一个男人喔！不过好啰嗦。 展翼洗好了脸出来，打开柜子拿出一套黑色西服，问白羽，“饿不饿？” 白羽点头，“好饿。” “我带你去外面吃饭。”展翼优雅地套上西服，扯领子的动作带动西服妥帖的面料抖动了一下，白羽抿着嘴眯起眼睛——好看！ “换衣服走。”展翼对白羽勾手指，白羽火速换衣服，跟着展翼出门，刚关上门，就听到电话铃声又响了。白羽才发现……展翼对那台客厅电话的铃声似乎是绝缘的，对手机铃声却是异常的敏感，有秘密！ 上了车，白羽也没问刚才一直打电话那个很严肃又很啰嗦的男人究竟是谁，而是欣赏展翼的车子。这是他看到的，第二台完全不同的车子了，这次的车子是白色的外壳，气压控制，非常非常帅。内饰是黑白相间的人工皮革，手感也很好线条也美，非常气派。白羽看了半天，转过脸看戴上太阳镜认真开车的展翼，开始从上到下观察。虽然这人只穿黑色，但衣服从内到外都很讲究，再看一下手表、皮带，总之展翼身上的所有饰物，都很考究。 白羽突然发现，展翼似乎相当有钱，再加上他平日除了抓赤魉的时候，都非常慵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 目光又落到了展翼轻扶方向盘那双手上，修长的手指，不像是干过活的人。 展翼将车子停在了一座十分华丽的餐厅门外，下车。 白羽跟着下车，看到彬彬有礼的侍者来帮忙停车，顺便引着二人入内，似乎展翼也是常客。 在一个十分幽静雅致的座位坐下，白羽按着电子菜单问展翼，“你很有钱么？” 展翼倒是被他问了一愣，随口答了一句，“算吧。” 白羽更意外了，“安全中心工钱很高么？” 展翼翻杂志，“很低。” 白羽单手托着下巴，“外婆看着也很贵气，是有家族遗产？” 展翼点了菜，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妈妈留了很多资产给我。” 白羽眉宇间微动，这是展翼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妈妈”。 “那你做警察是因为喜好啊？”白羽笑眯眯问，“理想还是正义感？” “人总要找点事情做，不然闲着也是闲着。”展翼无所谓地说。 “那你还为了赚钱帮那个小丫头？”白羽想不通。 展翼没回答，喝酒加发呆。 这时，有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低声在展翼耳边说了两句，展翼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我去个洗手间，东西来了你先吃。”展翼站起来就走了。白羽意识到，展翼是故意到这里来的，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办。视线跟随展翼往二楼去，直到他走上楼梯，拐弯不见……一楼分明就有洗手间，干嘛要特地跑二楼去？ 放下酒杯，白羽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往二楼溜达。由于他长得太不低调了，所以上了二楼一半就被人发现，有两个黑衣人拦住他，示意——二楼不能上去。 白羽打量了一下两人，都是红血，不过貌似头发染黑了，而且双眼也戴了黑瞳，看着很是怪异，不知道雇主是谁，兴趣有够古怪。 当然……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拦住白羽。双目相会的一瞬间，两个红血气势荡然无存，脑中一片空白。 白羽问，“展翼上楼了？” “嗯……三少爷进了包房。”一个保镖机械地点头回答。 “三少爷？”白羽意外，有三少爷就表示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了？展翼不是独生的？不过也对，黑血族家族血统通常很庞大，特别是优秀的黑血，兄弟姐妹应该很多才是，翼是黑劫，他兄弟姐妹，应该是彻底的黑血族吧？ 好奇心腾升，白羽立刻上楼，往二楼唯一的一间包房溜达了过去。 包厢的房门虚掩着，白羽走到靠近的地方，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来，“这就是你的答案？” 白羽愣了一下——这不就是那个不断打电话来留言的男人的声音么？于是更加好奇，往虚掩的门缝里看进去。 他原本是想看看说话的是个什么人的，然而视线却被侧对大门坐在沙发上的展翼吸引了。 展翼靠坐在一张乳白色沙发上，架着腿，单手手肘靠着沙发的扶手，手指还是习惯地放在下巴和下唇之间，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另一边的沙发扶手上，暖色的背景墙纸衬得此时的他就像一幅静止又精致的油画一样，当然了，眉目更是如画。 白羽站在门口欣赏着，完全忘记了还要去观察其他人。 展翼此时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没有表情，双眼之中隐隐有一些厌烦，可见……他不喜欢房间里的人。 “你好歹也有一半的家族血统，是不是应该分担一下？”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白羽终于是将视线从展翼身上挪开了，就见在沙发的对面，有不止一个人。 对面的人似乎是正在吃饭，一张方桌三个人坐着，对面而坐的是两个老者，低头不说话，面色沉重。而正当中对着展翼坐着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子。 白羽挑起了眉毛，这人长得不错，无框的眼睛将一张十分立体犀利的面孔遮挡得带点斯文气，此人十分威严，眼中带着戾气，一看就不是小角色。他左胸西装西装领子上别着的一枚红色十字架，透露了他的身份。 白羽好笑——黑血族的贵族！ “三少爷，不如考虑一下？”这时，一个一直沉默的老头开了口，“你们毕竟是两兄弟。” 白羽微微惊讶，那个黑血是展翼的兄长么？随即暗暗摇头，展翼该多像他妈妈，跟这兄弟一点都不像，同时也确定——展翼他妈妈必定是个大美女！ 展翼站了起来，“我要说的说完了，别再打电话过来。” 说完，就要走。 这时，听他大哥开口问，“你跟谁一起住？” 展翼没理他，脚步也没停。 “那个叫白羽的，是人类还是血族？” “跟你无关。”展翼到了门口。 “很难相信你和别人一起住，关系匪浅？” 展翼拉开门，就微微一愣，因为白羽抱着胳膊，正靠在门口往里看，一点想要掩饰的感觉都没有。 展翼皱眉。 白羽嘴角上挑，美好的弧度加上有些邪性的紫色眼眸，神情叫人捉摸不透。 展翼的大哥也看到了白羽，惊讶，对于黑血族来说，这一身从头到脚的纯白，刺眼非常。 展翼也没多说，双手插兜往外走，轻轻松松下楼。 白羽对门里有些傻眼的三个黑血族轻轻摆手，算是say goodbye。 “翼！” 等展翼和白羽走到二楼的转弯处，他大哥追了出来，从楼下往上看，这人挺拔的身形和过高的个头，倒是有一些压迫感。 “他是谁？”对方似乎很纠结于这个问题，盯着白羽不放。 展翼看了看身边白的羽，“他问你是谁。” 白羽眨眨眼，伸手轻轻一揽展翼的腰，这是他这几天喜欢干的事情，展翼的腰高而韧，很好揽。白羽笑着仰起脸，露出尖尖两颗牙齿，说“我哈尼！” 展翼也不解释，径直下楼。 白羽瞧着楼上神情怪异的人，问，“你怎么称呼？” 对方的脸色沉了下来，“我姓奥古拉，艾德？奥古拉。” 白羽想了想，“奥古拉啊……三大贵族之首，难怪戴着血十字了。嗯，看来展是母姓了，翼翼是混血加混种啊，难怪那么漂亮。” “你是血族？”艾德有些疑惑地盯着白羽看。他年岁比凯大得多，凯知道的事情，他自然知道，而且知道得更多，只是……他无法相信。 白羽见他一脸惊讶，坏笑着眯起眼，紫色的眼眸瞬间转成了深色的血红。 艾德显然吃惊非常，“你是……” 白羽的双眼瞬间恢复，一耸肩一摊手，“唉，虽然是兄弟不过翼翼可爱好多，不要打扰我们吃饭。”说完，溜溜达达下楼了。 走到展翼面前一撩西装说完衣摆，白羽坐下，摆了个极好看的造型轻轻叩了叩黑色的领带，开口说， “其实咱俩口味很相同喔，你讨厌的那些我也讨厌。” 展翼一边的嘴角微微挑起，拿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白羽眼前的杯子，清清脆脆的“叮”一声，异常好听。 第15章 【三兄弟】 好在无论过了多久，酒后驾车都是犯法的，于是，饭后两人步行回家，车子会自动回车库，不用担心。 白羽今天喝了从来没喝过的酒，他最喜欢酒保送上来的那一排一百多种颜色的合成酒。这种酒是这个世纪才发明出来的，天然水果味，很烈。关键是颜色超级多，口味差别也很大，刺激着饮者的神经和味蕾，白羽挑了一支和自己眼睛颜色几乎一致的紫色，给展翼挑了一支漂亮的冰蓝。 喝了一口，才发现，紫色的出乎意料的美味，而蓝色的入口冰冷，却是意外的呛人。 白羽很有创意地将两种酒搀在一起，才发现两种酒竟然不相溶，紫色和蓝色的液体晃动之后变成好看的拉丝及气泡，彼此纠缠，有些梦幻。喝了一口，一半醇美一半辛辣，口感该如何形容？优雅又带点刺激，白羽觉得很适合暗淡灯光下的展翼，神情再冷酷，也掩不住上天赐予的美貌，以及眼角那一抹忧郁。 低调的禁欲，高调的诱惑…… 白羽好像喝多了几杯，回去的路上，脱了白色西装，扯下领带打开两颗衬衫扣子，卷着袖子，像个不修边幅的小青年，在夜晚的人行道上走着直线。长长的双臂伸展开，左右摇摇晃晃，眯着眼睛，享受夜间的凉风。 走了一阵，白羽回过头，就见展翼双手插兜走在后边，衣衫一点都没乱，刚才他喝了不少酒，不过似乎酒量不错的，一点都看不出醉意，连微醺都没有。白羽索性回过身，一手抓着白西装一手插兜，倒退走得很稳，显示出惊人的平衡能力。他欣赏展翼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一份贵气，虽然冷冽，却是平淡。 展翼抬起头，看到白羽正看自己呢，也没理他，在该拐弯的地方停下脚步，对白羽指了指不远处的空中隧道。 白羽转到头，回家应该走地下隧道的，怎么改方向了？ “去哪里？” “海边走走。”展翼走进通道，回头看白羽，“你不想去就先回家。” “去。”白羽钻进隧道，和展翼并排站在台阶上，随着升降机缓缓移动，越来越高，通往城市的顶端。白羽趴着扶手看外边的风景，寂静的夜晚空无一人，夜景繁华，灯光璀璨过星空，这种景象是一千多年前绝对没有的，白羽很爱看夜景，甚至可以在窗边看一整夜。这种陌生又耀眼的夜晚看久了，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是在提醒他已经过去的一千年，是多么的遥远。这种时间感，就好像远处的灯光一样，每一个一千年里或幸福或辛苦的生命，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光斑，唯有他这个永恒，可以欣赏，却无法触摸。 空中隧道几个盘旋后进入了封闭舱，这是白羽第一次坐高速封闭舱，有些兴奋。很快，前方的海已经清晰可见，黑压压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对岸有点点星火，在这里看海的感觉很高、很宽、很辽阔。 白羽好奇问展翼，“不是在沙滩看啊？” “我更喜欢灯塔的位置。”展翼按了几个按键，封闭舱停在了一处灯塔附近。 白羽出得舱来，发现他们已经置身于大海的正中央，高耸入云的灯塔上空无一人，四边凹凸有致的城墙结构，让他有种莫名的怀旧感。 展翼跃上高高的石墙，站在危险的外延，随后开始想心事。 白羽趴在城墙边仰着脸看展翼，发现这人一天24小时，情绪基本都处在一种down的状态，天生的低沉冷静么？不过每次展翼去看他外婆的时候，就比较正常，与其说他冷酷或者冷静，不如说他成熟过度吧。 “翼翼。”白羽没话找话，指着前方星星点点的灯火，“那边人少么？” “嗯。”展翼点头，竟然听到了，“那边是乡村。” 白羽摸摸高挺的鼻梁“你想什么？” 展翼从墙上跳下来，到了白羽跟前，看他，“你为什么知道奥古拉家族？” 白羽眨眨眼，“吸血鬼就那么几个贵族，我记性还不错的。” “知道这个家族有什么秘密么？” 白羽挑起嘴角，“贵族总是不缺少秘密的，不过我站在高处的人永远没有想窥探的秘密，只有被窥探的秘密。” 展翼见他得意忘形，也没再问，“回去了。” 白羽见展翼转身走了，就跟上去，“你大哥是干什么的？” “家族现在的当家人。”展翼进入封闭舱，直接将目的地设置到安全中心。 “那奥古拉家族现在在干嘛？做生意么？”白羽接着问。 “大概吧，可能是制药方面的。” “你们家庭内部矛盾啊？”白羽八卦起来，“你是混血所以他们欺负你？” “合不来而已。”展翼倒是很平静，“有些人明明合不来却偏偏有血缘关系，仅此而已。” 白羽点头——简单明了啊，果然够冷淡。 很快，安全中心到了，大楼里只剩下保安和值夜班的一部分人，展翼上楼回到BN的办公室。 穆萨正抱着一堆零食，靠在一张软软的懒人沙发上，裹着毯子看恐怖片，见展翼来了，有些惊讶，“你这么晚还没睡啊？真稀奇，有任务？” “需要查点资料。”展翼走到方旭的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资料，很快，调出了一些文件来，看了之后皱眉。 白羽凑过去，发现展翼正在翻看关于人造血的资料，看得还挺认真。 白羽想起来，之前好似在杂志上看到过，当今世界最大的买卖不外乎人造血的生产了，似乎是被某些企业垄断的，其中貌似有提到奥古拉家族。人造血关系到所有血族的生存，也关系到人类和血族能不能和平共处，要知道，一旦人造血出了问题，那人类就直接从血族的朋友，沦为了食物，就像千百年前一样那么混乱。 “跟你大哥找你的事情有关系？”白羽好奇。 “艾德那家伙又找你麻烦么？”穆萨突然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那个弟控变态变态的。” 白羽歪过头，“弟控？” 穆萨将全息眼睛推到额头上，红色的眼睫毛衬得皮肤雪白，跟白羽八卦，“翼翼那两个哥哥都很变态的，大哥叫艾德，哇，谁都受不了他那种性格，霸道到死。二哥更加有名气喔……”说着，他随手操起一本杂志，翻了几页后，给白羽看内页的一副插图照片，“就是他了，大明星。” 白羽凑近了看一眼，是个十分帅气的黑血族，有腔有调的，拍的估计是时装硬照，虽然他不是很懂所谓的时尚是一种什么概念，总之穿得光鲜，造型凹得挺性感就是了。 “两兄弟和翼翼都不像，没有翼翼漂亮”白羽翻杂志，正好有展翼二哥的介绍，全名叫瑞恩？奥古拉，貌似是目前最红的明星，拥趸很多，杂志上是他演唱会的宣传。 “演唱会……”白羽好奇，“唱歌很好听么？” 穆萨刚想点头，看完了资料的展翼淡淡说了一句，“跟你比的话，就是公鸭嗓。” 穆萨捧脸——喔？！ 白羽嘴角挑了起来，显然十分受用。 展翼面不改色，“事实而已。” “大哥霸道，那二哥呢？”白羽好奇问穆萨。 “老二拽到无药可救，又自恋！”穆萨啧啧两声，“奥古拉家族的人都是神经病。” 白羽挑眉，“血族贵族不都是如此？” “说得好！”穆萨拿着血杯子要跟白羽干杯。 展翼看看时间还不算晚，就对白羽招手，“回去了。” …… 刚到家门口，展翼就皱起了眉头。在展翼家的大楼下停着一辆巨大的车子，金色的外壳十分夸张。白羽很喜欢看关于车子和飞行器的杂志，这款叫黄金野兽，他之前看到过介绍，据说是可以移动的豪华酒店，很贵。 展翼经过车子前灯的时候，突然“啪”一声，耀眼的车灯打开，明亮的灯光正好照射到展翼身上。 白羽在后头看着展翼雪白的肤色几乎被灯光淹没，只留下精致的五官，像是一幅高亮柔化了的照片，唯美。 那辆黄金野兽的大门打开，带出哗啦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彰显了车子的质地。 “呦，翼。”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白羽转脸看，就见高光之中，有人站在车门口，那人衣服款式白羽不是很看得懂，不过高帮靴还有瘦腿裤有点女性化。那人一手抓着车子门口的铁杆，斜出一个高难度的姿势，可以确认性别为男。 他对展翼轻轻一摆手……手长脚长，身材还算不错。 超大的黑色墨镜遮去了半张脸，高挺的鼻子外加划出半个弧度的嘴角，有一种优越感挂在脸上。 白羽一看脸型和身形就认出来了，是刚才在杂志上看到的展翼的那位明星二哥。 只可惜，那人摆了个高难度的姿势跟展翼打招呼，展翼却连看都没看他，径直走进大楼。 “啪”一声，强光车前灯终于关上了，瑞恩跳下了车子，走上台阶，“我是来给你送演唱会门票的，听说你刚才当众驳了大哥的面子，让他在长老面前很丢脸。” 展翼站在电梯前边，拿着手机看凯发来的关于明天要处理案件的资料，依旧对眼前这个闪亮发光体视而不见。 瑞恩刚想说什么，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他眼前走过去。 瑞恩微微一愣。 原本，展翼家里三兄弟就都属于十分高挑，但白羽的高度更加傲人一点，瑞恩原本只是瞟了一眼，但白羽一身纯白的刺目，以及得天独厚的俊美，让他吃了一惊。 很明显，白羽是和展翼一起的，这让瑞恩更好奇了，上下打量白羽，随后眯着眼睛问展翼，“你终于找了个男朋友？” 展翼进入打开的电梯，瑞恩按住电梯门，“无视我？” 这时，有几个保安过来，以为展翼遇到了什么骚扰，但一看到瑞恩，又犹豫起来。 瑞恩十分得意地对展翼挑了挑眉，抽出两张演唱会的票子，“来舞台看看我的魅力，怎样？” 展翼终于是抬眼看了看他，然后一本正经地反问，“你有什么魅力？看你我不如照镜子，更加赏心悦目。” 瑞恩的脸色立马白变青。 白羽和两个保安在一旁都点头——论美貌，的确展翼优越不少，只是不像瑞恩那么打扮而已。 “不一样，你不过是小孩子秀气点。”瑞恩还挺自信的，靠着电梯门微笑，“咱们说的是魅力。” 展翼淡淡一笑，伸手一把按住白羽的后脖颈，轻轻压下一点，让他跟瑞恩对视，开口，“和他站在一起，你就像棵洋葱。” 瑞恩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羽除了受用还是受用，今天什么日子，福利真好，另外……他惊喜地发现，翼翼竟然是个毒舌！ “惹我生气很爽是不是？”瑞恩的脸色沉下来，盯着展昭，“小杂种。” 展翼面不改色语气也不变的平稳，“你蠢种，你光荣，出门向右走。” “为什么要向右？”白羽和瑞恩异口同声问，都搞不懂。 展翼伸出两根手指，“2B出口。” 瑞恩的眼角和嘴角一起抽了两下，白羽拍着手哈哈大笑。 “你……”瑞恩话没说完，展翼按了强制关门按钮。 瑞恩只好放开电梯门，退了一步。 看着电梯门徐徐关上，展翼和白羽消失在门后，瑞恩一脚踹飞了电梯边的智能垃圾桶。那桶飞起老高，撞在墙壁上落下来，摔了个粉身碎骨，瑞恩边扯领带边往外走，怒气冲冲的。 刚到门口，就有几个被他的车子吸引来的歌迷影迷，有人类也有血族。 “瑞恩大人！”几个小粉丝簇拥上去。 瑞恩看都没看一眼，骂了一句，“滚开，母狗。” “呀啊！”几个血族和人类高兴地蹦蹦跳跳。 保安面面相觑——这样被骂还那么开心啊？ “小姑娘。”一个保安大叔提醒幸福得有些犯晕的一个女孩儿，“他刚刚骂你哦。” “关你屁事啊，滚开，瑞恩大人杀了我也是我的荣幸！” “就是就是！”一群小粉丝紧着附和。 惊得几个保安赶紧退到台阶上，这是什么心态啊？这帮小孩儿对他们爹妈有一半这么顺从没？再想想刚才展翼是怎么对那个瑞恩的，几个人都忍笑。 瑞恩进入车子，气哼哼到了沙发上坐下，接过漂亮女助理递过来的美酒喝了一口，抬手将玻璃杯子砸了个粉碎，“那个杂种就会气我！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大哥偏帮他，我早就整死他了。” 助理打开电子机器人清扫地面，边说，“要整他也不是很难的。” 瑞恩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漂亮的红血族助理，托着下巴问，“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莉。”魅惑的红血族女助理凑到瑞恩跟前，“我愿为你办一切事。” 瑞恩想了想，一皱眉，“算了，万一让大哥知道又有麻烦，而且展翼也不是没反击能力。” “你可以做到不留痕迹的。”谢莉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诱导性。 瑞恩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条件呢？血族向来无利不起早。” “我想……靠近贵族一些。”谢莉立马变得乖巧，带着几分乞求。 瑞恩心领神会，血族的等级很森严，红血族有红血族的贵族和平民，黑血族又有黑血族的等级。而红血族的平民若是有黑血族贵族的推荐，可以顺利进入红血族的上层阶级，从而掌握不一样的资源，得到更优渥的生活和地位。 “看你办事的能力怎么样了。”瑞恩微微一笑，“拭目以待。” 谢莉笑着站了起来，关掉已经收拾完地面的机器人，出门去助手的房间了。车子缓缓地开启，不理会已经大批聚集起来的疯狂粉丝，朝远处开去。 “喔，真大阵势。” 楼上，白羽趴在窗边眺望下面的情况。 展翼洗了脸出来，边擦一个苹果。 白羽回头，“相比起老大，你好像更讨厌老二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么？”展翼无所谓地回答，“他本来就讨厌。” “嗯，我不是很了解你们的过去，不过能不能说说，那人做过最过分的一件事是什么？”白羽好奇，展翼那么冷淡的人，为何会这么刻薄地对待一个人。 展翼将苹果放到桌上，拿起一把餐刀，“他吓唬过我外婆。” 说着，就听到“啪”一声，展翼将苹果一切为二。 白羽接住飞过来的半个苹果，点头，“果然不可原谅。” “那不怕他再针对外婆？”白羽有点担心。 “没有人敢了。”展翼叼着苹果拿了换洗的衣服，“之前那次我把他砍碎了，他长了两年才长完整，再来我就把他剁成馅，用马桶冲走。” 说完，“嘭”一声关上浴室门。 白羽捧着脸感慨，“翼翼好霸气！萌得嘞。” 第16章 【阴谋】 瑞恩的挑衅并没有引起展翼的注意，可见也不是第一次了，白羽倒是了解吸血鬼家族成员间的关系，兄友弟恭相亲相爱的场面是很少见的，基本都只有阶层之间的服从。比如说弟弟会听从哥哥的，哪怕不是心甘情愿的，但是有些本能都源于血液之中，无法抗拒。这其实也是血族进化的一个标志，起码不会像人类那样搞得兄弟相残。 但是这种家族关系中一旦混进了展翼这种不受血缘控制的异种，就不同了。那些血族兄弟亲友之间的邪恶因子也会尽数施展在他身上。血族是很排外的，再加上黑劫的能力的确也会让黑血族惊恐，当然了……黑劫真正的能力和价值，估计现在已经没人会知道了，这也从另一个层面保证了展翼的安全，是好事。 展翼回到家中就又恢复了慵懒之感，往沙发上一靠，样子昏昏欲睡。 白羽从冰箱里拿了罐饮料喝，边凑到展翼身边，低头看着他平躺的样子觉得还挺养眼的，就伸手去摸他的黑发。 展翼睁开眼睛跟他对视。 白羽一手拿着饮料罐，一手轻轻撑着沙发的靠背，淡紫色的眼眸看着展翼淡蓝色的眼。 两厢对视了一会儿，展翼忽然微微皱起眉头，伸手上去，轻轻扶正白羽的脸，顺便拉近一点，仔细看起了他的眼睛。 “怎么？”白羽觉得这个距离比较近，适合接吻。 “看你的眼睛。”展翼很感兴趣地问，“我听说血族的眼睛原本是可以记录历史的，但几百年前出现了断层，好多血族都失去了这种能力，不过你应该还保留的吧？” “那你仔细看看。”白羽更靠近了些，“看到什么？” 展翼摇头，白羽的淡紫色眼眸只有空空荡荡的感觉，清澈又温暖，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历史留下的痕迹，倒是看出了一些情绪在里边。 展翼就发现白羽的眼在短时间闪过不一样的情绪，从最开始的好奇，到当中的惊讶，再到一种隐隐的同情或者说怜惜，直到最后渐渐平静，经历了一个起伏的过程。 展翼皱眉。 白羽突然缓缓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过展翼的眼眶，这个动作让展翼诧异。 白羽微笑起来，“其实这种能力一直都在，只是很多血族都读不出来而已……” 手指顺着展翼眉眼面颊的美好起伏一直划过，落到高挺的鼻梁上停下，白羽缓缓开口，“蓝色很适合你……寂寞、又难过。黑色也很适合你，满满的仇恨。” 展翼猛地伸手一把拍在白羽的胸口，有一种被人窥探了内心的感觉，白羽在刚才短短的时间里，似乎偷看了他的过去。 “真正的传说应该是血族可以通过人类的眼睛看到人类经历的一切……眼睛是很神奇的东西，他看到的很多景象都不会传递给你的大脑，却会刻在眼瞳里，就像某种密码。不过放心，这种能力的确发生了断层，因为没有传承下来，血族不认识密码，就算看得见，也不知道记录了什么。”白羽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话又说回来，你还真是不幸，需不需要我安慰一下你？” “不需要。”展翼冷淡。 “你觉得，怎么样的方法才是安慰人的最好方法？”白羽倒是认真起来，似乎是在探讨某种严肃的课题，“不过伤心易平，仇恨难平喔？” 展翼不语，仇恨这种东西，一直在心的最底部沉淀着。从不懂仇恨，到懂，到最后泛滥成灾不可控制，只需要一点点撩拨就可以。他也见识过自己的仇恨涌现，失去理智是最可怕的事情，后果往往不可承受。 白羽观察着展翼的神情，想了想，开口，“这个你也许会喜欢……”说着，轻轻抚着展翼的耳后，让他盯着自己的双眼。 展翼就看到白羽淡紫色的眼眸渐渐改变了颜色，有红色从底部泛起，就像汹涌的血液，也像汹涌的恨意，很快，充满了四周，自己仿佛也沉浸在了一片血海之中。 展翼就感觉自己整个沉没在了血海里边，身体悬浮，周遭一切都如羽毛又如温热的水，包围着自己，很祥和宁静。就在这祥和宁静之中，他听到很多很多杂乱的声音：有哭泣、怒吼、也有兵刃或者炮火…… 眼前不断一幕幕画面闪过，每一幕都是人间惨剧。展翼就想，这是否就是白血族用眼睛记录下来的历史？时间这种东西，从来都是用生命在推进的，时间过去，生命结束，时间来到，生命也倒来。同样的，仇恨最终也会淹没在这汹涌的血海里。报仇的畅快以及报不了仇的懊悔，都深沉海底，再强大的存在，也终有一天会沦陷在汹涌澎湃的时间里。它迅猛推进，月月年年，压平碾碎一切，连记忆都不会留下。 展翼从诡异的血红和惨烈的画面之中，竟找到了异样的平静，也找到了某种解脱，同时，他还听到了一些动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他之前听过，是白羽吟唱的声音。白血族才会唱诵的那种亡灵之音，音调一直无限升高，音域就像是可以到达天际或者海的那一头，没有边际的广阔空灵，心也彻底得到了平静。 展翼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宁静过，的几乎可以忘记一切，尽管他根本听不懂吟唱的是什么内容，白羽唱的也不是任何一种语言，但是正如之前那人所说的，展翼感觉到自己的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这是长久以来，从未有过的安慰，也是他梦寐以求的解脱，抚平隐隐作痛的伤口，忘记一切。 …… 等展翼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睁开眼睛，那一片血红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 展翼仰起脸，就发现白羽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而自己则趴在他胸口，似乎睡了一夜。 “哈喽。”白羽见展翼醒了，就跟他打招呼，“你睡相还真好，都不流口水也不打呼噜。” 展翼坐了起来，觉得头脑清醒，精神也好……似乎贫血症都好了，整个人状态极佳，就有些不解地看白羽，“你干了什么？” 白羽神秘地眨眨眼，装作很“娇俏”地来了句，“人家最拿手的就是安慰人了。” 展翼回想了一下那个如梦似幻的红色海洋，竟然什么都不记得，只有耳边那一曲吟诵清晰异常，一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平气和。 白羽得意，“好听么？” 展翼心不甘情不愿地问，“那个什么曲子？” 白羽托着下巴，“亡灵之音咯。” “亡灵……” “你想象一下。”白羽盘着腿跟展翼比划，“人类出现到现在总共多少人死去？他们有的挂念亲友、有的有未了心愿、有的留恋人世、有的心存怨恨……要让这么多亡灵得到安息，当然要些好曲子。” 展翼坐在那里看着白羽，“灵魂并不存在，科学已经证明了，没有神、没有鬼、没有幽灵，只有人、血族和变异没变异的各种生物。” 白羽笑了，伸手轻轻按住展翼的心口，“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安慰？” 展翼看着他纯白的手，“那些歌词什么意思？” “秘密……”白羽拉长个调子。 展翼便不再多问，白羽自然有很多秘密……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谜。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又偏偏留在了自己身边？ 通讯器的震动声再一次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白羽笑嘻嘻问，“Hey！What’s up？” 展翼嘴角抽了一下，电话那头的凯也明显尴尬了一下，开口，“翼，有情况，中区大型超市今天开幕，刚才自动报警系统发现了赤魉。” “超市开幕？”展翼愣了愣，“那不是有多人？” “是本区最大的超市了，初步估计今天至少会有一万人。”凯道，“不过警报系统响了一下就不响了。” 展翼点头，“我这就过去，你们小心点别出乱子。” “嗯。”凯挂了电话。 展翼起来换衣服，边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想不通。 “怎么啦？”白羽蹲在一张椅子上，抱着椅背滑来滑去，显得特别幼稚。 展翼边扣扣子边低声说，“BN携带者基本都很怕人群，也怕光，和狂犬病有些相似，按理来说不会光天化日去人那么多的地方。” “你们那套什么自动识别系统，会不会弄错的？”白羽问。 “也有过这种情况。”展翼点头，换好衣服检查了一下武器，“不过很少。” 见展翼要出门，白羽屁颠颠跟上，不过展翼回手把他推回了门里，“你老实呆着，别添乱。” “嘭”一声大门关上，白羽不满地皱起脸，刚想做个鬼脸，门又打开了。 白羽皱巴巴的脸都没来得及恢复原样，就见展翼像是想起了什么，跟他说，“你一会儿去外婆那里一趟，她好像需要买东西。” “喔。”白羽点头，门又一次关上了。 白羽眯起眼睛，翼翼最近忙的时候经常让自己帮忙去看外婆，可见自己在展翼心目中地位已经上升到……某个没人能及的位置！起码其他血族肯定比不上！ 心情极好的白羽边换衣服，边打开电视机。 电视新闻好多台都在播关于今天超市开张的消息，其中某个画面闪过，正换衣服的白羽正好瞄到，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找到遥控器，将画面倒回前面一点，定格在某个画面上，拉过椅子坐下，抱着椅背盯着画面看了起来。 这个画面并没有太过奇特的地方，只是开幕仪式的一个小片段，大型超市门口的工作人员正在布置展台，乱哄哄人流嘈杂。 白羽的视线锁定在了某个完全不会被注意的角落。 那是在店门口转角处悬挂的一面凸镜，估计是安装来方便办货和卸车的……然而就在这极度不起眼的反光镜里头，某个人匆匆行过的身影被捕捉了下来。 白羽托着下巴看着，那是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可以肯定是个血族，虽然染了金发还化了浓妆，但白羽确定自己见过她。 白血族过人的智慧和记忆力这时候派上用场，白羽回忆了一下，应该就在昨天，瑞恩来找展翼麻烦的时候，他的确看到这个女人站在瑞恩那辆巨大的房车里边。本来么，大明星身边跟着几个人并不稀奇，只是突然出现在商场还画了个掩人耳目的浓妆……再加上赤魉的突然出现和展翼与瑞恩的恩怨，就有些可疑了。 白羽抽出电话卡，拨通了穆萨的电话。这个八卦的小红血最近很识相地投靠了白羽，提供展翼的八卦讯息。 电话通了之后，穆萨活泼雀跃的声音传过来，“大王！” 白羽托着下巴，“瑞恩身边是不是有个红血族的女人？” 穆萨愣了愣，“瑞恩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身边女人多了去了。” “这样啊。”白羽好奇，“那他今天也要去超市表演？” “不可能。”穆萨很坚决地否定，“那家超市是海森家族的，和翼翼他们奥古拉家族关系很不好，瑞恩怎么可能给他们去助阵？” “哦……”白羽挂断了电话，了然的笑容爬上嘴角——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想罢，他从椅子上蹦了来，摸着下巴喃喃自语，“外婆、翼翼、外婆、翼翼……” 斗争了大概有十秒钟，白羽抽了衣架上的白风衣披上，大摇大摆出门往超市的方向去了，“当然是英雄救美重要一点！” 第17章 【英雄救美不容易】 展翼独自到达了超市附近，由于今天开幕会有酬宾，所以整个街区都乱糟糟的，人也很多。 其实超市在上个世纪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但是过于方便的生活反而让人类觉得很闷很无聊，所以一些大型的超市、游乐园又盛兴起来，购物买东西纯粹成了一种娱乐活动。 超市是海森家族的产业，跟奥古拉家族一样，海森家也是贵族之一，经营的领域和奥古拉家族几乎相同，同行是冤家，彼此之间关系很不好。 展翼基本不在奥古拉家族出现，但不代表别人不认识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将车子停在了很远的地方，下车后，上了附近的一座观光塔。 这种高耸入云的观光塔非常多见，内部有直通顶层的电梯，塔内基本都是酒店和宾馆。展翼到了观光塔的最顶层，踩着护栏轻轻松松上到了塔顶。 于是，接近五百米高的塔尖之上，展翼双手插兜站在那里，顶楼的风让他的风衣衣摆飘扬了起来。 站在最高处眺望那座超市。 海森家族特有的洋葱头建筑，在展翼看来这整座超市的外形就接近一个洋葱，球形多窗，镜面墙壁加上黑色的方形窗框，让整座建筑看起来想一只巨大的昆虫，这种异形真是难以让人有任何关于“美”的联想，只能联系到血族的“变态” 展翼皱着眉头看了有大概五分钟，超市的安保情况很万全，而且海森家族很有实力，周遭不少保镖都是血族，赤魉真会来这种地方捣乱？ 跃下了尖顶落到观光塔的阳台上，展翼转身准备下楼。 这时，楼下有几个背包的女生兴致勃勃地跑上来。 展昭同她们打了个照面后，擦身而过。 几个女生都忍不住回头看，但展翼已经快速下楼了。 “看到没有？” “好漂亮喔！是不是黑血族？” “好像比瑞恩还要帅喔！” “哇，你怎么可以变心？” 几个女生叽叽喳喳，其中一个拿出一份电子地图来，站在观光塔的观景平台上查看，最后指向超市，“是不是就是那里？” “瑞恩真的会在那里表演啊？” “可靠消息，有人在地下室看到他的车了！” “那我们赶紧去！” 几个女生讨论完的时候，展翼已经离开了观光塔，往超市的方向走过去。 刚才报警的监视器在超市地下室入口附近，因为是圆形趴地建筑，所以停车场不在顶端而是在地底。展翼拿出探测仪器，走到监视器附近，抬手查看了一下监视器的状态——没有问题，也就是说的确检测到了赤魉。 微微皱眉，展翼拿着监视器往地下室的入口走了几步，监视器有反应——真的曾经有赤魉进入过。 展翼觉得有些奇怪，这种监视器一般都没什么作用，毕竟，一只两只的赤魉不会有那么大味道，除非是有赤魉受了伤留下了血液。又或者……有几十只甚至接近上百只那么庞大的群体，可能么？ 地下室有监控，展翼观察了一下位置，冷笑了一声。要不然是海森家族的安保人员是菜鸟，要不然就是故意留下了一条通路。地下室的摄像机虽然多，但是却有一条路是摄像死角，可以避开所有摄像机进入地下室。 展翼拿着反应越来越剧烈的监视器快步下楼，地下室倒是很敞亮，停了不少飞行器和车辆……除了隐约的燃料味道，还有清晰的血腥味，这是不应该出现的味道。 展翼迅速寻找血腥味的来源，凭着黑劫敏锐的感觉，很快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躺在那里的男生。那男生可能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脖子上有一道口子，半边身体都被血染红了。 展翼看了看手中飞快旋转的监视器，蹲下去观察那男生。 男生奄奄一息地躺在柱子边上，因为失血过多双目已经有点失神，但看起来似乎死不了。 展翼先动手给他止血，再给他做了个血液检测，发现这少年是个BN携带者。 刚才引起警报器的莫非是他？ “嗯……”男生在经过展翼的急救后，渐渐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望过来。 展翼看他的伤口，感觉像是刀片所伤，就问，“有人袭击你？” 男生张了张嘴，突然惊恐地看向展翼身后。同时，展翼就感觉有一股风靠近，无声无息但是动作很快，迅速地回手一个肘击，挡住了踹过来的一脚，同时展翼闪到了偷袭之人的身后。 动作之快显然让对方也吃了一惊。 回头的时候，展翼一手卡住了那个偷袭自己的人的脖颈，才发现是个和受袭击男生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而且……还是个纯正的黑血族。 雪白的皮肤加上黑色的双瞳，头发却是染成了金黄色，一个嚣张而没有品位的发型，在黑血族里边，绝对是属于叛逆的行为。 那少年呲牙瞪了展翼一眼。 展翼将他扔在了地上，问那个受伤的少年，“他袭击你？” 少年点头，捂着伤口躲远了一些。 “你是谁？这里是私人领地！”黑血族的少年站了起来，抬头看着展翼，随后疑惑地皱眉，“你也是血族？” 展翼没理他，因为注意到周遭还有人，四外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和这个黑血族少年差不多大的血族少年，都好奇地往这里张望。 展翼大概就猜到了一些，问，“你们在狩猎？” “对啊！猎物是我买的，我又没杀了他，放点血兴奋一下而已，我付钱了的。” 受伤的少年似乎没明白怎么回事，看着展翼，“什么猎物？” “你不是收了钱来做猎物的？”黑血族少年皱眉，“那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有人给我钱，让我进来拿点东西。”少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来，上边写了地址，还很细心地画了一条路线图。 展翼皱眉，“谁让你来的？” “我不知道啊，我在前边咖啡屋打工的，一个短头发的女人进来让我帮忙。”伙计捂着脖子觉得有些头晕。 展翼正要说话，就听到“呀啊！”几声惨叫。 迅速到了外间，就看到有几个女生不知怎么闯进了地下室，受到了刚才几个血族少年的袭击，有两个脖子被咬了，尖叫连连。 展翼上前拽开了两个因为被人血刺激红了眼的血族，甩到一旁。 “喂，我们玩狩猎不犯法的！这里是私人的地方，这些是自愿拿钱进来的猎物。”黑血族的少年态度很强硬。 展翼觉得那几个女生有些面熟，刚才似乎在观光塔见过，但是回头想问，几人却是吓得落荒而逃。 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展翼不想多停留，对那个受了伤的少年轻轻一招手，示意跟着一起走。 那少年早就吓得剩下半条命了，赶紧要跟着展翼出去，几个血族却将去路拦住了。 为首那黑血族少年揉着刚才撞痛的胳膊，“你把我们的猎物都赶跑了，我们怎么玩儿？” 这时，楼下的骚乱引来了几十个保安，他们从电梯下来，到了那少年身边，“少爷，出了什么事？” 黑血族的少年一笑，指着展翼，“抓住他。” 保安们都他言听计从，纷纷上前像是要生擒展翼。展翼当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避开两个安保人员后踹飞了两个，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和他们对峙，就一把拽住还发懵的少年，瞅了个空，跑出了地下室。 展翼刚到门口，就看到白羽的车子停到了眼前，他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和那男生一起上车，离开…… 白羽边驾车边生气，“没有机会表现！” 展翼问他，“你怎么来了？” 白羽就将在反光镜看到那女人的事情说了一下，说完后，展翼微微皱眉，隐隐觉得，可能是某个阴谋。 “你没出什么事啊？”白羽好奇。 “那些血族根本不可能伤到我，如果这就是圈套那未免手法太低端。”展翼让白羽开车回安全中西，将携带BN的少年交给医疗组，给他做登基，并且加入监视行列，医治后放走。 之后，展翼就坐在办公室里发呆，白羽溜达进去刚想问问他接下去怎么办，方旭就喊了起来，“啊！翼翼！” 展翼抬起头，只见穆萨和方旭围着电脑正看得目瞪口呆，凯刚好从外面进来，也看到了，皱起眉，“出什么事了？” “翼翼，快看呀！” 展翼走到电脑边，原来有一段视频被传输到了BN的总部，画面是展翼在停车场揍保安的镜头，还附上了文字，大致的意思是，展翼身为BN的负责人，竟然帮助暴走的赤魉，袭击血族。 展翼瞬间明白了——原来对方是这个用意啊，果然是早就设计好的圈套。 白羽也有些意外——原本以为是直接的行为威胁展翼安全，没想到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啊！ 这时，展翼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是个没见过的号码。 展翼放到耳边听。 “你还挺上镜的，美人就是美人。” 展翼辨认了一下，声音也不认识，就没说话，继续听。 “视频喜欢么？”对方问，“如果公开一定很轰动。” 展翼依旧不说话。 “怎么？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展翼听了半截，挂掉了电话。 众人面面相觑。 穆萨就问，“翼翼，是不是有人来谈条件？” 展翼依旧一脸平静，“是吧。” “你怎么不听下去？”穆萨着急，“对方开价很不合理啊？” 展翼沉默了片刻，回答，“声音听着有些讨人嫌。” 众人瞬间无语，白羽乐得猫腰笑。 这时，方旭收到了一封邮件，是给展翼的，内容如下：果然和传说中一样不解风情，诚意邀请你参加下午的开幕仪式，我在顶楼会客室等你。三点之前见，三点之后如未出现，视频会被公开，记得独自前来。 凯双眉紧皱，看时间差不多已经两点了，“翼……” 穆萨摸了摸下巴，“超市顶楼，那是海森家族的产业，也就是说，不是瑞恩在搞鬼？” “瑞恩？跟他有关系？”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你去不去？”方旭问展翼，“可能有埋伏，而且对方是海森家族，如果让奥古拉家族的长老知道你跟海森家族的人有来往，那不是更加糟糕？” “你不能去！”凯即刻阻止展翼。 展翼将电话录音调出来给方旭，“辨别一下声纹。” “哦。”方旭开始动手。 人类、血族和混血的声纹频率是不同的，因此就算不能辨别出具体身份，也能辨别出种类。出来的结果让众人吃了一惊——竟然是人类。 “人类？”穆萨觉得问题反而更严重了，“如果是血族大不了揍他一顿他也不会死，是人类的话，又不好跟他动手。” “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凯想不通，“为什么海森家族超市的顶楼会供一个人类使用，血族还要帮助人类？” “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展翼无所谓地转身要回办公室。 “你不准去！”凯阻止，“想别的办法。” “我有办法！”白羽举手。 众人都望向他。 白羽伸手指了指自己高挺的鼻梁，“带着我一起去。” 展翼伸一指电脑屏幕上的四个字，“怎么念？” 白羽照着念了出来，“独自前来。” 展翼拿出钱包给他，“陪外婆去买东西，这里的事你不用管。” “翼。”凯还想说什么。 展翼“脚步没停，人类的话，起码可以沟通一下。” 说完，进了办公室。 穆萨有些讪讪地撇撇嘴，小声嘟囔，“翼翼好冷漠喔，歧视血族偏心人类。” 凯看身边正打开钱包数钞票的白羽，“你打算怎么办？” 白羽抽出一张钞票叠飞机，嘴里嘟囔，“翼翼、外婆、翼翼、外婆……” “大王？”穆萨仰着脸看白羽。 白羽叠好了一架纸飞机哈了口气，往空中一扔……飞机在办公室里绕了两个圈，又回到了白羽的手边。 “帮外婆去买东西。”白羽拿着纸飞机，转身出门。 办公室里众人都有一个感觉——白羽才不是去找外婆，睁着眼说瞎话！ 走过长长的走廊，白羽与迎面走过来的蓝洛擦肩而过。 “喂。”蓝洛突然回头叫他，“亡灵书上记载，白血出现的地方，会有灾难降临。” 白羽回过头，淡紫色的双眸划过蓝洛，似乎是在打量，作出评判。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蓝洛皱眉，“如果公开身份，会引起血族的大恐慌。” “恐慌？”白羽忽然微微地仰起脸，露出优越的笑容来，“王者归来会让你们恐慌么？” 蓝洛深深皱眉，刚想说什么，白羽突然伸出修长的一指轻轻晃了晃，“对了，有件事情要说清楚。” 蓝洛洗耳恭听状。 白羽的手指轻轻敲了敲下巴，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在斜透进玻璃窗的日光下显得分外闪耀。他缓缓开口，举手投足无一不显露着莫名的高贵傲慢，“不是我自己想醒过来。” “什么？”蓝洛不解。 “是有人叫醒我的。”白羽的手指从下巴移到嘴唇，给蓝洛一个提醒，“神秘人。” 说完，白羽转身继续走。 蓝洛脸色微变，“把话说清楚” “就算是你的祖先，见到我也只有跪拜的份。”白羽脚步没停也没回头，只是随意地伸手轻轻一摆，像是打发蓝洛，“我赶着去英雄救美，这次就不跟你计较，bye～” 第18章 【黑色】 展翼离开安全中心后，并没有直接驱车赶往超市所在地，而是去了一趟别处——墓园。 经过很多年，人类的寿命延长了，死亡渐渐变成了一件隆重的事情，很多人期盼着死亡，特别是拥有永生的血族。 墓葬在如今，被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土葬，一种是水葬，火葬已经完全取消，除非死者有特殊要求，不然尸体将会被放进特定的冰棺内，永久封存。 展翼来到的是本区的墓葬区，两座并排建造在一起的宫殿，十分雄伟，一座是黑色的石头建筑，一座是晶莹剔透的玻璃建筑，一黑一白就并排在山坡上，因为选择了特殊的角度，所以每一次日升日落，都会在两座建筑狭长的夹缝中，投射出七彩的射光，完全符合“死亡”这两个字的炫彩夺目，从哪里来，回那里去，轮回不止。 水晶宫门口有一个小型的花卉自动售卖机，展翼伸手，并没有挑白色的百合，也没有挑淡色的玫瑰，而是抽出了两支十分醒目的金黄色跳舞兰。柔软的花枝被展翼夹在两指之间，手随意垂在身侧，仍凭金色的花朵如同舞动的蝴蝶一样轻轻摇摆，在拂动的黑色风衣映衬下，生机勃勃，在墓园显得十分突兀。 推开水晶宫的大门，全镜面的内部结构，在一刹那日光的奇袭下，产生了一道长长的、流动的光斑，一直往前飞快跃动。 展翼随手关上玻璃门，单手拿着跳舞兰，单手习惯地插在裤兜里，迈着两条长腿，不紧不慢地穿过长长的镜面走廊，四周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镜面投影了他的身形，无论哪一面，都无与伦比的完美……完美，是展翼从小到大听到耳朵出茧的形容词。 这个时代，完美已经不再是那么稀奇的事情，血族、人类，谁都可以完美，可这世上，从来没什么完整是美的。 很快走到了走廊的劲头，展翼停在一扇玻璃门前。 玻璃门上，有一朵冰晶形成的花朵，跳舞兰的形状，展翼伸手轻轻摸索了一下那朵兰花，随后将手掌按在门边的指纹识别器上。 很快，玻璃门打开，一股寒气和一股水汽袭来，带着兰花幽淡的香味。 展翼原本就很安静，推开门的瞬间，更加沉静了几分，走进门内，房间之中空无一物，只有地面的玻璃之下，湛蓝色的海水缓缓流动。在海水深处，有一个方形的水晶棺材，棺木内躺着一个人。 海水应该很深，棺材也是冰的，四周围很冷，距离也很遥远，但无法遮掩棺中人的完美。 展翼缓缓蹲下，将之前那支已经有些凋谢的蝴蝶兰拿起来，又将手中新鲜艳丽的花朵放在玻璃地面上，隔着深深的海水，似乎是放在棺中人的手里。 缓缓站起来，展翼沉默不语。 这样站了很久，展翼伸起手，手背轻轻擦过脸侧，白而细长的手指在眼前晃过，这样一个动作做得自然，却是意义不明。乍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抬手抹掉腮边的眼泪，然而……展翼并没有哭，脸上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更没有任何的稚气。 离开房间关上门，展翼双手插兜，低着头往水晶宫外走，隐隐的，在沉寂之中，带出一种诡异的怨恨，展翼出门上了飞行器，举手投足，多了一层淡淡的愤怒。 飞行器向超市的方向飞过去，展翼离开，没注意到黑色宫殿的尖顶上，蹲着一个白色身影。 白羽站在高处看着展翼的一举一动，好奇起来——水晶宫里面的会是谁呢？ 轻轻松松下了屋顶，白羽也顺手拿了一支跳舞兰，溜达进水晶宫里，手指轻轻触摸镜面，赞叹着镜中自己的倒影是如此完美，白羽感觉着展翼留下的淡淡气息往前走。展翼是个很特殊的存在，特别对于白血族这种高等生物来说，黑劫的血液会在空气之中留下一种如同蜜糖一样的清香，十分好辨别，也很有吸引力。 到了那扇玻璃门前，白羽盯着门上的指纹识别系统看了起来。 似乎没什么办法进去，不过白羽可不想放弃，这附近没理由没人管理，于是……他仰起脸，“有没有人啊？” 果然，连着呼唤了两声，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急匆匆跑过来，“什么事啊？” 白羽瞄了一眼，是个红血族，于是轻轻敲了敲玻璃门，“我要进去。” “呃……”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羽，结结巴巴说，“这里是私人的墓地，没有展先生的允许不可以开门的。” 白羽听到“墓地”两个字，倒是有些意外，不过也没怎么表现出来，而是沉下脸，淡紫色的双眸聚集起了一点点深红，盯着那人看，“我说了，开门让我进去。” 果然，强大血统产生的震慑力，让这个小血族手忙脚乱就帮忙打开了房间的大门，还不忘嘱咐，“你别弄脏啊，展先生会杀人的。” 白羽有些好奇，就问，“里边埋的是谁？” 中年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应该是展先生的母亲。” 白羽微微一愣，倒是有些迟疑，要不要进去看看？ 伸手轻轻一拍那血族的肩膀，低声道，“别跟人说我来过，当然包括展翼。” “是……是的！”中年人一个劲点头，被白羽看得双腿发软，找急忙慌就跑了。 白羽最终，还是走进了那个空房间。 他第一次进这种海水墓地，也找不到棺材在哪儿，想着好歹找个墓碑，最好上边还有照片，可以看一下展翼他妈妈长什么样子，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地面上的跳舞兰吸引了白羽，他俯身望下去……就见在湛蓝色的深海之中，一张水晶棺材静静卧在海底的白色细沙之中。水中有一种金黄色的小鱼，似乎是帮着吃浮游生物，保持海水和棺材洁净的，形状与跳舞兰十分相似，在水晶棺周围游动，仿佛落叶又仿佛蝴蝶，很是美妙。 白羽静静地低头看着水晶棺里的人。 棺材里一个穿着雪白色长裙的女人，好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多岁，静静地闭着眼睛，满头淡蜜色的长发打着柔和的卷，眉宇间，与展翼有接近七分的相似。毕竟是个女人，展翼美貌之中至少还带点帅气，这棺材里的人，则是只剩下满满的美貌。 白羽摸着下巴端详了起来——没理由人类会长得那么漂亮，是个混血么？但是离得太远，闻不到味道也看不到双眼，无从分辨种族。这份美貌的确让白羽很满意，不过这位“伯母”很安详地躺着，神情也很和蔼，却没有展翼那份惊艳——是亲生母亲么？ 白羽很难想象是她铸就了展翼对整个血族的极度仇恨的性格，之前白羽感受展翼的记忆，除了愤怒就是不甘，除了仇恨便是痛苦，可见他童年非常的不幸，孤僻小孩的形成是有原因的，但他本性又似乎很正常，可见是中途遇到的变故。但是有一点，白羽很在意，他在展翼的记忆之中，并没有找到那种柔软又温暖的爱的感觉…… 白血族感觉人类的情绪以及记忆，大致都有一定的共同点。仇恨是血红色的炙热、痛苦是黑色的清冷、爱情是淡紫色的柔软、而母爱则是最美的一种存在，那是一种淡黄色的温和轻柔，就好像手指摸到跳舞兰柔软花瓣一样的感觉。展翼的记忆里面，并没有……没有一丝温度的童年，才培养出了他冷冽的性格。 越是这样性格的人，会有仇恨就越奇怪，那是要有多大的刺激！可怜的家伙。 白羽对着展翼那位美丽又年轻的母亲行了大概十分钟的注目礼，也没明白展翼是跑来干嘛的，于是站起来往外走。 出到门口，想起了刚才展翼神情之中隐隐的愤怒，突然想到——该不会，展翼是来培养情绪的？ …… 海森家族的超市附近，开幕仪式正好开始，现场聚集了大批的人，显得十分热闹。 展翼没有理会是否有不想见到的人，也不回避不该见到的人，而是径直往电话中对方指定的大楼顶层走去，此时的时间，距离三点还差两分钟。 在三点整，展翼顺利到达了顶层。 超市大楼的顶层装修很豪华，充满了浓重的复古气息，家具都是红木的，当然是人工培育的，雕刻的花纹却是中世纪的，有些中西合璧的感觉，不过挺好看倒是真的。 展翼也没心情打量四周的装修，整个顶楼一出电梯就进入了硕大的豪华客厅，有些类似博物馆，四周围陈列着各式各样的艺术品，大多是雕塑和油画，却是没有人也没有桌椅摆设。 展翼走向大堂的正中心位置，他注意到，四周围安装了监控系统。 走到展览室的正中央，就见地上有一个圆形的盒子。 展翼微微皱眉，这时……有一个声音传来，似乎是通过装在附近的一个扬声装置发出来的，说话的人声音展翼认得出来，就是刚才电话里那人。 “盒子里的东西是你的，为了以防万一，你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把武器放进盒子里。 展翼双手还在裤兜里，抬脚轻轻踹了一下那个盒子，盒子盖被踹开，里边是一副警用的金属智能手铐。 展翼有些想笑，伸手从盒子里将那副手铐拿出来，抬头，望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摄像头，问，“你要我拷自己还是拷别人？” “呵呵。”笑声传来，那人的话语中带出几分算计，“当然是拷你。” 展翼单手托着手铐，抽出枪来四周围看了看。 “我不在房间里，我没理由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是不是？”那人说话的语调放得温和了一些，“我让你拷上自己，也是避免你一会儿谈判的时候突然使用暴力。” 展翼将枪放在了盒子里，盖上盒子后，一脚踹远，随后伸手戴上手铐，“然后？” 随着展翼话音落下，“嘎吱”一声传来……在不远处，一面挂着油画的墙壁被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 出来的人大大出乎展翼的预料，因为的确是个人类，而且还是最普通的那种人类。 那人大概三十多岁，理着个三七分的油头，看样子抹了不少发蜡，个子不高，身材也有些发福，戴着一副金边的眼镜，给人感觉应该是个生意人。 展翼皱眉——这是什么情况？ “本人和镜头里看真是有很大区别啊，当然了，本人更加俊美。”那人搓着手，腆着脸笑着，“我是代表我主人，来跟你谈生意的。” 展翼耐着性子听，斜身靠在一个十四世纪的古老希腊雕塑上边，看他，“谈什么？” “呵呵。”那人再一次笑了起来，“黑劫，果然是魅力非凡的存在。” “你作为人类，知道的还不少。” “主人很器重我，因为我有些特殊的本事。”那人眉开眼笑的，“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叫施密特，是谈判专家，基本什么生意都能谈成。” 展翼也不跟他耍嘴皮子，无所谓地看他，那意思——那就谈吧！ “很简单，海森家族想雇你做事。” 对方一句话说完，展翼眨了眨眼，双手虽然拷在一起，不过还是伸起来，空出一根手指优雅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海森家组想雇用你。” 展翼算是听清楚了，有些啼笑皆非，“雇我干什么？” “想雇用你做私人顾问，帮着寻找一样东西。”施密特压低声音，“我们可以秘密合作，条件你开！” 展翼想了想，“找什么？” “要你答应了才可以透露。” 展翼很爽快地点头，“那我答应了，说吧，找什么？” 施密特倒是有些措手不及，看着展翼，“你……答应了？” 展翼皱眉，“你很啰嗦，谈判专家。” “找……圣杯。” 展翼点了点头，“原来是找圣杯，那我不感兴趣。““呃，可你刚才说答应帮忙……” 展翼伸手轻轻打开手腕上的手铐，“你主人既然是血族，那我就是在跟血族谈判，对血族我向来不讲信用。” 施密特后退了半步，你怎么打开手铐的…… 展翼潇洒地掀开一侧风衣，将手铐挂在腰间，“用自己的手铐铐不就行了，我是警察，自然也有手铐，我还有钥匙。” 施密特张了张嘴，蹲下去将脚边的盒子打开，发现里边有完整一副手铐，却是没有手枪。 “咔哒”一声传来。 施密特抬起头，展翼手中枪的枪口已经轻轻顶住他的额头，他冷汗就下来了。 “这枪可以杀赤魉，也可以杀血族，更可以杀人类。”展翼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去叫你主人出来，我不和小喽啰谈条件。” 随着展翼的话音落下，就听到“啪”一声，四周围突然一片漆黑，还有接踵而至的“咔哒咔哒”声，似乎是所有的墙壁大门都锁上了。 “嘿嘿……” 展翼感觉有一只手顺着手枪爬上了自己的手腕，手指头冰冷，就往后撤了一步。 同时，他感觉身边有气息，带着一种阴冷还有一点点血腥气。 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人类眼睛的结构和血族是不一样的，在绝对黑暗里，人类根本看不到东西，血族却可以……” 话没说完，就听一声枪响。 随后子弹船头皮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接着就是惨叫声。 展翼听着声音分辨出位置，抬手又接着机枪，最后就听到落荒而逃的声音，于是他顺着声音走了过去，却感觉到身后有动静，一低头…… 一阵风从头顶过去。 “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你要如何对付血族的偷袭呢？”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是通过传声器，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浓的兴味，展昭心中微动，似乎在哪儿听过。 “我很想欣赏一下，你好好表现啊……” 随后，展翼就感觉四周围站满了人，在黑暗的空气之中，有血腥味在满眼，刺激着他的神经，可憎的血族，和他一起身处黑暗，夜色让人愤怒，血色，是用来衬托夜色的最好点缀，这一直是血族的家训。 展翼收起枪，抽出一把黑色的狭长刀柄来，按下按钮，薄而尖利的长刀应声而出，夜色，也是血色的归宿，不二之选。 第19章 【错误】 展翼的黑劫血统，让他拥有强于黑血族的五感，虽然人类眼睛的构造无法改变，也看不出夜视仪的效果，但他的双眼很快适应了黑暗，同时……听觉、嗅觉和反应灵敏度都进一步增长。 从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味，他能推测出交手的是血族，因此也提高了戒备。对付血族和对付人类是不一样的，血族的迅猛和力量都在人类之上，而最要紧的是——血族是杀不死的，人类却不会复活。 展翼在墓地酝酿的情绪，以及到了这里后产生的一种被玩弄的无聊之感，让他决定手下不留情。 一场杀戮就这样开始，十分钟后……结束。 展翼收了刀在黑暗中微微皱眉，他刚才应该放倒了十一个血族，战斗力比一般的血族要高，但是似乎没有纠缠，有些奇怪。 “真是不堪一击。” 声音再一次传来，展翼始终觉得很熟悉，在哪里听到过呢，应该还是近期……略一思考后，他心中微动，想了起来。 之前他去C2的酒吧调查芬妮娅被杀事件的时候，遇到了酒吧的老板，一个看着不怎么顺眼，同时放火焚烧了赤魉相关证据的黑血族。展翼听出了现在说话之人的声音，就和那个男人一样！ 这样一来，展翼感觉出了更深一层的蹊跷——对方交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胎记，也就是说他一定猜到自己是黑劫。换句话说，用血族偷袭自己是毫无意义的，那为什么要制造这一次袭击？ 正在疑惑，就听到墙角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展翼皱眉，过去一把抓住了一个人，就听到惨叫声。 是刚才跟他谈判的施密特，那个人类。 展翼将惊叫的他拉了起来，按在墙上，同时感觉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微微皱眉……分辨出似乎是手指头。将还在惊叫的施密特扔到了地上，展翼蹲下去，伸手轻轻摸索，真的摸到了一只人手。这只手接近于温热和冰冷之间，确切地说，是正在慢慢地降温，从温热变成冰冷。 展翼半蹲在那里，愣住了。 这是刚才与他交手的“血族”。血族是没有温度的，手更是冰冷，怎么可能……同时，他感觉不出对方有正在恢复或者复活的情况，一个念头就闪过——难道不是血族？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听到那个声音不耐烦地又来了一句，“第二波吧。” 展翼听到开门声，似乎有第二批袭击者被送了进来，血红色的眼睛带着诡异的光泽，展翼突然拔出枪，对着某一个方向连开了数枪。 那个位置是他进来的时候注意到的，那里有整个房间的控制系统。像这种巨大的空旷房间，又用来存放艺术品，温控除湿等系统都有一个空气箱总控制。而通常这种控制箱带发电功能，一旦被子弹射击会产生爆炸，当然了，威力不大。 展翼射出的子弹击中控制箱后，果然引起了爆炸，一时间，电火花四射，封闭空旷的房间被火花点亮，晦暗又闪烁的光线让展翼看清楚了红眼的袭击者，以及满地带血的尸体。袭击他的根本不是红血族，从扭曲的样貌和有些变形的身材，可以看出——是变异的赤魉。 这些赤魉的身上泼洒了血液，应该是来自于血族，就是这特殊的血腥味，迷惑了展翼的嗅觉，还有那个黑血族语言上的误导，让他一开始就以为袭击自己的是血族。 用一瞬间想清楚了事情经过的展翼，并没有迟疑，抬手举枪射击了一个近在咫尺的赤魉，不过与先前不同，他使用的是制服赤魉用的液态麻醉弹。但奇怪的是一枪打进赤魉的身体，原本会应声而倒的赤魉却依旧脚步不停地扑过来。 展翼一闪身避开，发现这一批的速度比之前那一批还要快，就意识到，对方莫不是在用他试验赤魉的战斗力？ 赤魉的战斗力的确会增强，但再强也不会超越血族！眼前的赤魉显然已经高过红血了……这是要多少级变异？ “小心哦。” 这时，那个黑血族的声音又从扬声器里传了过来，提醒展翼，“他们还会咬人。” 展翼微微一愣，感觉耳边有气息，一个侧身，一只赤魉扑上来就是一口，被展翼堪堪躲过。 “不要客气么，你的工作就是杀赤魉……” 对方的话没说完，展翼举枪对着扬声器就是一枪。那个烦人的声音消失了，展翼依然抽出刀，一脚踹飞了眼前一个赤魉，看来没有办法挽救，已经完全变异的赤魉，只能处决。 而就在电火花的光亮渐渐暗下去的时候，展翼看到一样东西从刚才那个被他踹飞的赤魉衣服口袋里飞了出来，落到他脚边。 展翼这才注意到这些赤魉的服装很怪异，有的西装笔挺，有的穿着工作服似乎是某个工厂的员工，还有一些穿着休闲的居家衣服，似乎来自各个不同的阶层，只是普通人并非专业的打手。 落在脚边的是一个两折的老式钱夹，只有人类才会使用这种钱包，因为电子钱包是没法放家人照片的。 果然……在钱夹打开的一刹那，展翼看到了钱包一侧的透明隔膜后边，夹着一张照片。昏暗的灯光下，是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儿的照片，笑容甜蜜，尽管只是照片，但双眼依然灵动。 原本应该一刀砍杀赤魉的动作，被展翼临时变更成为了用刀背击打肋骨，但这些赤魉的痛感似乎消失了，凶悍无理智。 就在这时，只听到，“轰”一声巨响。 黑暗的房间立刻光亮刺目。 展翼望向被踹开的大门，整扇铁质的门板就这样直挺挺倒了下来，正好压住那位悄悄爬到门边准备逃走的谈判抓家施密特。看门的重量估计在两百斤以上，加上力道，那位谈判专家估计已经被压成肉饼了。 门口，白色的光芒下站着个人，一头白发显眼，从身材，展翼就能分辨出是白羽。 白羽双手一伸，开口依然欠揍，“哈尼，我来救你！” 展翼皱眉，同时就听到四声枪响，冲上来偷袭的四个赤魉被子弹击毙。 白羽不解地回头，只见凯带了几个行动组的人员冲了进来，变异的赤魉转而攻击其他警员，都被处决。 展翼站在房间中央。 凯收了枪问他，“没事吧？” 展翼没说话，就见白羽撅着嘴慢悠悠晃进来，眯着眼睛瞧抢了自己风头的凯——英雄救美又没有成功。 不过以展翼的攻击力，对付这些赤魉应该不在话下，白羽就转脸看展翼，而此时展翼的脸色却是不好，原本雪白的肤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溅上了几点殷红血迹的缘故，显得更加苍白，也艳丽。 “谁解释一下。”凯清点尸体的时候，问跟他们一起上来的超市负责人。 “我能解释。” 那个声音又一次传来，展翼望向门口，果然……那天在酒吧被揍的那个黑血族走了过来。 凯和白羽也认了出来，都有些意外。 展翼的眼神立刻冷了几分，可对方却笑得更欢，“自我介绍下，我是安德烈？海森。” 凯微微皱眉，看展翼——原来他是海森家族的人。 “报警的人就是我，你们动作好快。”安德烈开口，众人却不解。 “报警？”凯看着他。 就在这时，电梯门打开，涌进来了不少记者，还有蓝洛，他带着警员上来，显然能和刚才安德烈的“报警”两字联系到一起。 蓝洛看到了房间里的展翼还有凯，微微地愣了愣，单手摸了一下下巴，嘴角流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问题已经解决了蓝洛。”安德烈笑着和蓝洛握手，边指着房间里的展翼说，“呀，BN7的行动力真是不得了，一下子就把袭击我超市企图造成混乱的赤魉都解决了。” 霎时，闪光灯亮成一片。 就有人问，“为什么赤魉会袭击超市。” 安德烈笑容可掬地说具体原因不知道，大概是恐怖分子，还把展翼夸了一顿，说他果然适合做BN7的主管，行动力惊人，有这种人保护第七区，治安绝对是有保证的，还代表海森家族感谢展翼。 白羽就注意到凯一手抓着展翼的胳膊，以免他这个时候过去，当着众多传媒的面把安德烈的脑袋拧下来。 蓝洛缓缓走了进来，看了看凯又看了看神色冷峻的展翼，开口压低声音说，“算了，人摆明利用你，还是想想明天各大报纸头条出来后，怎么跟艾德和家里的长老解释吧。”说完，让人叫清道夫来，收拾赤魉的尸体。 展翼转脸看凯，“放手。” 凯迟疑，“你想干嘛？这里多传媒……” 展翼盯着他看不说话，凯只好放手。 展翼并没有去揍安德烈，也没去理会传媒，而是蹲下检查其中一具赤魉的尸体。 正看着，白羽凑到了他耳边，低声说，“一样的味道。” 展翼看他，“什么味道？” 白羽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的赤魉尸体，“这个赤魉，和上次地铁站变异被我宰掉的那种，一个类型喔。” 展翼站了起来——果然是突变的。 “还有一个。”白羽又指了指被压在门板下面已经变成肉泥的施密特。 展翼皱眉，“他也是赤魉？” “不是，是人类，但是味道我认识。”白羽提醒，“那次找到芬妮娅日记的时候，你不是让我记住味道，说撕掉日记关键几页的，是个人类么？” 展翼想了起来，低声问，“就是他？” “嗯，不过可惜死掉了。” 展翼望向门口应付传媒的安德烈，“之前放火烧掉赤魉线索的就是他、芬妮娅的死也跟他有关系，他又是芬妮娅的老板，看来这些赤魉突变，跟他有脱不掉的干系。” 凯听得不是很明白，就问展翼，“翼，安德烈骗你来不是勒索？” “他只是让我来帮他试一下这些赤魉的战斗力。”展翼收起武器，抽了张纸巾擦擦脸，“但是打电话来警局的是施密特，他现在死了就无对证，查不到安德烈这里，只是他应该不知道白羽能认出施密特的味道。” 蓝洛突然冷笑了一声。 展翼看他。 蓝洛微微一耸肩，“海森家族所经手的事业本来就隐晦，不清不楚，可惜黑血族的首席贵族兰瑟家族已经灭亡了，海森家族已经算是最高层之一，谁都没法管制他们。” 凯皱眉，“所以之前的案子查到一半就被砍断了么？海森家族在后面搞鬼？” “虽然我们雷蒙德家族和奥古拉家族是世交。”蓝洛拍了拍凯的肩膀，“但不代表我们要跟海森家族翻脸。” 凯一脸鄙视地看他，“你这个肮脏的政治家。” 蓝洛嘴角抽了两下，一把掐住凯的耳朵，“你才是天真又没大没小的死小孩！” 不理会兄弟两意见不同引发纠纷，展翼对剩下的事情已经没兴趣，伸手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转身出门。 白羽见没什么热闹可以凑了，就跟上。 出门经过安德烈身边的时候。 安德烈跑上来，伸手到展翼面前，“这次真是合作愉快。” 展翼看了看他的手，没动。 那些记者都举着摄像器材，等着两人握手的照片明天可以登头版。 展翼看了看安德烈伸到眼前的手，缓缓抬头，冰蓝色的双眼望向安德烈，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 就在安德烈被这个笑容迷惑到走神的一刹那，展翼突然抬手，就跟前一次一样，一把抓住安德烈的脸，猛地往后撞过去。只是第一次撞的是墙壁，这次撞的却是钢化玻璃。 之后，就听到“呯”一声巨响，钢化玻璃经不起如此大力的碰撞，哗啦一声碎成了粉末。 尖叫声传来，展翼松手撤回一步，安德烈则是直接飞了出去。 “呀啊！”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展翼拍了拍手，没理会变成高空坠物，自由落体掉下摩天大楼摔成肉饼的安德烈，径直往前走。那一瞬间的袭击来得太猛烈，动作也太快太快，记者们竟没一个人记得按快门。 楼下此时已经忙成了一片，安德烈摔伤严重，还是那句话，黑血族死不了，不过按照他的情况估计得养半年才能恢复原样。 展翼悠然地走到众多记者面前，凉丝丝开口，“闪开。” 记者们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了电梯，哗啦一声闪到两边，动作齐整。 展翼进入电梯，伸手轻轻一提黑色皮衣的衣领，出一口气，感觉舒服多了。 白羽捧着脸跟他进电梯，两只眼睛里写满了——好帅好帅好帅……空气里都是帅帅帅的泡泡。 第二天，头版头上什么内容都没有出现，只说昨日超市开幕有人意外坠楼。各大报业集团都控制在几大贵族的手里，奥古拉家族自然不会报道，雷蒙德家族也不想蹚浑水，海森家族感觉挺丢脸的，只好把准备好的头条撤走。 白羽在BN总部的办公室里翻完了所有报纸，抬头就找不到展翼了，于是戳了戳正在研究赤魉血液样本的穆萨，“翼翼呢？” “不知道啊大王，刚才拿着个皮夹子出门了。”穆萨回答。 “皮甲？”白羽歪过头，眨眼睛。 凭着对展翼气息的熟悉，白羽跟着味道找到了安全中心正西面的大门口。 大门口，停了很多车子。 白羽一眼认出了之前在教堂碰到过的那个清道夫胖子，就上去问他，“小胖，这里那么多人干嘛？” “遗体告别啊。”小胖回答，“赤魉的尸体要当场火花的，家属只好来领会遗物还有跟遗体告别，烧成骨灰后会交还给他们。” “哦……”白羽又往前走了走，就见在不远处的一个饮料机旁边，展翼靠在那里。 他一手随意地插兜，一手拿着一杯咖啡，纸杯是白色的，当时日光也很美……洒在展翼黑色的头发上，有晶莹的光。 日光下展翼的侧面被勾勒出一层高光轮廓，显得很柔和，冰蓝色的眼睛里有光斑，很亮很亮。完美的光影在展翼完美的侧颜上，留下了一种一眼永恒的美，盯着看一会儿，有时间就此停滞的感觉。展翼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眼神平静，却很专注，正在看着什么。 白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从遗体告别室的通道口，有两个人走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边擦眼泪，边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可爱，胖乎乎的，她低着头，一手抓着个透明的遗物袋，袋子里装着个老式的皮夹子。 展翼的目光停留在小女孩儿两只缓缓迈动的脚腕上。 白羽眨了眨眼，小女孩儿就穿着白色的袜子和黑色的皮鞋，脚腕上并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解地又看展翼，就见展翼嘴角轻轻地扬起，双眉微懂，几乎难以辨别的细微变化之中，带出了淡淡的喜悦。 白羽回过头，注意到之后走出来的人有的脚上戴着黑色的环形监视器，他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些人除了来进行遗体告别仪式，还有接受体检。BN病毒是有遗传性的，死者的血亲如果有遗传到，那么就要接受监控。这个世界如果还留有歧视，那么就是这个黑色的定位器和监控器了。带了这个监视器，就好像成了戴着颈环的野兽，永远无法融入正常人的世界，还没犯错就已经被宣判日后会成为害人的狂魔，从此再不会得到公正的对待。 展翼静静地靠在饮料机边喝咖啡。 白羽感觉心中隐隐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生气，有些纠结。他没有走过去，而是回到了BN的总部，戳戳方旭，“那个海森家族，除了有超市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工厂啊、企业啊之类的东西啊？” “有啊。”方旭点头，“家族资产很庞大的。” “那海森家的人是不是有很多私人产业？” “有。”方旭接着点头，“什么私人会所、高尔夫球场，一大堆……” “给我拉张表格，他们的不动产，要有地址的。” 方旭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做了。 当晚，展翼拿着面碗房前房后搜寻了一圈，用筷子敲着碗盖“啧啧啧”了好久，却找不到白羽，有些奇怪——跑哪儿去了，连饭都不吃。 第二天，展翼一进安全中心，就见炸了锅似的，好多人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翼翼，快看呀！”穆萨拿着一卷报纸飞奔过来，交给展翼，“看呀看呀，昨天海森家族的十家工厂，三十多栋别墅还有五家超市还有会所啊健身中心啊什么的，都不见了！” “不见？”展翼惊讶。 “说是海森家族的化学工厂里边特殊染料被清空了，应该是放冷火烧光了！”穆萨捧着脸，“一下子损失了上千亿哇，不得了喔！蓝洛刚才接到报警了，不过他说应该查不到线索，对方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 展翼看完报纸，沉默片刻，问穆萨，“白羽呢？” 穆萨眨眨眼，“大王刚才还在，往西边走的……” 话没说完，展翼已经转身走了。 最终，展翼在昨天他站了一下午的饮料机边，看到了白羽。 快步走过去，“你很幼稚。” 白羽转过脸，给了展翼一个大大的笑容。 展翼皱眉，一杯咖啡就送到眼前，白羽笑嘻嘻地说，“这个饮料机好神奇，冲出来的咖啡好喝的！” 展翼愣了半晌，接过咖啡，就见白羽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树杈，得意地说，“英雄救美，成功！” 第20章 【意外死亡】 黑暗的密室里面，椭圆形的黑色铁桌上布满了繁复的花纹。桌子正中央有个圆形的徽章，被割裂的十字架像是欲滴的鲜红血液，是古老的红宝石打造而成，给这一张原本过分沉重黑暗的桌子添上了一份妖冶的美感。 一只雪白修长的手轻轻伸向桌子的边缘，摸索着花纹凹凸不平的质感，皓白而柔润的肤质，让人不禁联想到十多岁的青春少女，生命力旺盛的美与古朴的桌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翼翼最近都不来看我。” 幽怨而娇媚的声音传来，手指从桌面脱离，双手自然地攀上身边一个高俊挺拔的黑衣人肩膀，雪白的纱裙拂过黑色西装布料，带出细不可闻的摩擦声音。 “你不紧张么？”黑衣人转过脸，半张极俊美的脸露在外面，另外半张被掩盖在淡青色的鳞甲后，有一种邪异感，却并不违和。 “紧张什么？”少女抬起头，美丽的双眼是冰晶一样的湛蓝，颜色淡得能润出水色的感觉，蜜色的嘴唇在比例完美的脸上显出本色不应该有的诱惑之感。完美的五官比例、线条立体又柔和，与展翼有着几分相似的容颜。望着这样一张脸，除了美艳，想不出第二个词语来形容，或者说……凝视这张脸，会让人忘记思考。 “雷蒙德家族送过来的东西你看了么？” 不过，对着这么一张诱人的脸，那黑衣人还是十分冷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用无温度的声音发问，却是隐含着几分恭敬的。 “看过了。”少女的嘴角挑起，露出带着俏皮的笑容来，边伸出手指轻轻打开桌上的一个方形盒子，从里边拿出一卷银丝一般的长发来，凑到鼻下轻轻地嗅了嗅，微微眯起眼睛，“真的没有任何味道，啊，不对，是有神明的味道。” “你不奇怪么，为什么白血会突然复活？” “为什么要奇怪？”举着雪白的头发在眼前晃来晃去，少女身子一侧依靠在那人胸前，“翼翼能活下来，就注定这一世纪会与众不同，天翻地覆。” “不需要调查一下？” “嗯……”少女一个转身，已经到了不远处的一块雪白熊皮旁边，赤着脚跑上去，活泼地用脚趾轻轻点了点白色茸毛当中的一个木盒，“我的礼物！” “谁送的？” “瑞恩！”少女脸上有天真的笑意，边打开了盒子的盖，就见里边是一双血红色的高跟鞋。 少女捧起其中一只看了看，“嗯……真漂亮。” “为什么有那么浓的血腥味？”黑衣人不解。 “瑞恩送给我的当然不是普通的鞋子。”说着，少女将鞋子套在了脚上，然后在原地转起圈来。 黑暗之中，黑衣人注意到红色的高跟鞋闪现着诡异的光芒，纳闷，“釉色很奇怪。” “这是血釉来的。” 黑衣人皱眉，“有是瑞恩的新花样？” “他讨好女人向来有一套。”少女说得很得意，“尤其是我这种美女。” 黑衣人摇了摇头，这时，敲门声传来。 黑衣人走过去打开门，恭敬地行了个礼，“大少爷。” 进门的是艾德，他微微点了点头，走过黑衣人身边到了圆桌旁，“翼卷进了海森家族的那单事情里。” “我知道。”少女说着就轻轻托下巴靠在桌边叹气，“唉，翼翼越来越调皮。” “长老们要他来接受质询。”艾德沉声，“你觉得呢？” “我觉重要么？他会听话过来么？” “这次质询是强制性的，奥古拉家族不能允许出现叛徒，就算是黑劫也不行。”艾德冷声，“我已经纵容他太久了。” “你是想说，他要是不肯来，你就出动黑骑士抓他是不是啊？”少女托着腮，一只脚翘起来，晃啊晃。 “没错。” “嗯，不过你不要忘记。”少女好意提醒，“八个黑骑士未必能抓住翼翼，八十个黑骑士，也搞不定翼翼身边那个……”说着，小指勾着那一卷白色的头发晃啊晃。 艾德的双眉更皱紧了几分，“总之这次他不来也得来。” “要翼翼听话也不是那么难的，我们烧了他的房子吧，他没有地方去了就乖乖回家来了。”少女笑嘻嘻，灵动的双眼流露出一股灵气，却瞬间让人产生一种古怪的违和之感。 艾德叹气，“你都七百多岁了，跟我说话的时候正常一点行不行？” “你讨厌！”少女扁着嘴，“人家哪里有那么老！” “是么？奶奶。”艾德显然是故意提醒。 “叫人家伊莲娜！” 艾德扶额，“这件事情我会处理，本来还想指望你，浪费我时间。” “死小孩！” 艾德已经转身出门了。 黑衣人关上黑色的大门，回头，一袭白衣已经到了眼前，鬼魅一般扑入怀中，“鳞，他们都不尊重我！” “你是黑血族最高长老，玩也要有个限度。”黑衣人提醒，“不如让我去吧，要抓展翼也不是那么难的，而且我也想试一试，白血族究竟有多厉害。” “也好啊。”奥古拉家族最年长的这位“少女”外貌的奶奶点头，“被埋了一千多年再爬出来，也难保有没有变质，对吧？” 黑衣人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伊莲娜叫住了他。 黑衣人回头，接到了对方抛过来的一样东西，皱眉一看，发现是一把匕首，红色宝石的匕首看起来相当名贵，但也感觉相当脆弱。 “这是装饰品？”鳞摇头，“我不需要。” “这是用黑血族最高首领的血做成的。”伊莲娜微笑，“里边封存着兰瑟家族王者的灵魂。” “有这种事？” “当然是骗人的。”伊莲娜给了他一个白眼，“匕首上边有毒药，可以让翼暂时休克，你带他回来方便点。” “你真的要带翼接受长老的质询？他会反抗的，到时候万一发起疯来杀了长老……” “那样最好咯。”伊莲娜嘴角的一抹笑容，尽显岁月留给血族的邪恶，“那些长老死一个好一个，至于翼翼么，不听话的孩子，当然要接受一些教训。” …… 大清早的闹钟声依然对展翼没有作用，白羽冒着被踹的危险，拽着展翼的衣领子晃来晃去，“翼翼，起来了，要迟到了！” 展翼抬手就抓着枕头猛抽他，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还没醒还是只是想赖床。 白羽无可奈何，“再不去，医学研讨会要结束了！” 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展翼“腾”一声坐了起来，想起来他们今天要去参加穆萨推荐的医学研讨会，调查那个小小委托人的姐夫，可疑的妇科大夫陈伟。 “你怎么不早叫我。”展翼看了一眼时间，一脚踹开一脸不满的白羽，起床穿衣服。 白羽抱着胳膊靠在门边。 展翼冲进浴室，由于太匆忙，门没有关紧，留出了一条缝。 于是，白羽饶有兴致地透过细细一道门缝里，欣赏热水拍打展翼美好的脖颈，再沿着完美曲线滑下的动人画面。 展翼很快冲了个澡，出门换衣服，看到白羽正欣赏呢，也不怎么在意。 这一点让白羽有些不满，“你为什么不叫非礼？” “神经。”展翼快速换衬衫。 “你随便人家看的啊？”白羽越发不满。 展翼边扣扣子边不解地问他，“看什么？” “看你洗澡啊！”白羽挑起一边眉头。 “看了又怎么样？”展翼拿了套西服换上。 “看了你比较吃亏一点！”白羽挪到展翼身边，单手轻轻按着衬衫领的扣子，“要不要看回来？” 展翼总算换好了衣服，“看屁，脱裤子！” 白羽张大了嘴，随后扭捏，“呀！翼翼好直接好主动。” 展翼伸手摔了一条西装裤给他，“你穿睡裤拖鞋，哪个研讨会都不会让你进去，三分钟后到楼下车库，不然不等你。”说完，伸手拿了桌上白羽的早餐，下楼。 白羽郁闷地换裤子，嘴里嘟嘟囔囔，“一点情趣都没有。” 正收拾，桌上那台被展翼无视的电话响了起来。 果然转入了自动留言系统。 艾德的声音传出来，“长老会要质询你，回来大致解释一下吧，别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白羽微微一愣，嘴角划出了一个淡淡的弧度，伸手按了通话键。 “翼？”对方显然有些错愕，“你在听？” 白羽沉默了大概三秒钟后，笑了。 先天的美好声线让他的笑声听起来十分悦耳，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动听，“质询？” 艾德微微皱眉，“是你……” “够胆你就让他们试试。”白羽说完，关掉了电话，觉得这部机子放在这里其实挺碍眼的，于是索性拿起来，走到了窗户边，抬手……高空抛掷。 正巧了，展翼在楼下啃三明治，觉得白羽好慢就往楼上望了一眼，只见一部电话机乘着重力加速度超自己砸过来。 赶紧一闪身躲过，展翼就看到白羽探头往外望呢，伸手一指他，话还没出口，身边白影一晃。 展翼微微一惊，不敢相信地望向一旁。 此时，白羽就站在他的身边，伸手接住了那个电话机，思考了一下，“还是不要砸掉，说不定还有用。” 展翼皱眉，他从来不知道白羽的底在哪里，白血族的能力，可以称得上是可怕。这个被他当白色大狗养着的白血族，其实一只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 “翼翼。”白羽扁嘴，“我忘记掉换鞋子了！” 展翼扶额，不过就算有站在最高峰的能力，也只有最底层的智力！想罢，往前走。 “唉！再等我一会儿！”白羽赶紧上楼换裤子。 展翼心说你不是会飞么，谁等你！ 终于，衣冠楚楚的两人准时到达了医学研讨会的门口，穆萨已经等在那里了，手里拿着邀请卡，对着两人招手。 展翼皱眉看着穆萨身边的凯，“你怎么也来了？” “你没接到消息？”凯显然十分担心，“奥古拉家族的长老决定质询你。” 展翼微微愣了愣，随即联想到了那个险些砸到自己的电话机，回头看白羽。 白羽此时，正仰着头望高耸入云的会展中心，“这个楼气派。” “这里是全球最大的会展中心 。”穆萨狗腿地给白羽介绍，“大王，我们的会议在一百三十八楼开。” 白羽望了有两秒钟，伸手挡住被玻璃幕墙反射出来的刺眼日光，自言自语地说，“今天高空掷物真不少啊……” 穆萨和凯都不解地看他，白羽伸手轻轻一拽展翼，让他往旁边了两步。 穆萨和凯正疑惑这个动作的意义，就听到头顶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两人猛一抬头，赶紧闪开，随即很响很清脆的“啪”一声，一个人摔在了他们的身边，可能是从太高摔下来的缘故，着地后直接拍成了一片肉饼，同时四散开来。 地下就血汪汪肉呼呼一大团。 而更诡异的是，那炸开的尸体里边，滚出来了很多很多圆滚滚的东西，橄榄大小，黑色的，似乎是某种果子。 “这是西梅么？”穆萨蹲在肉饼旁边，歪过头瞧着尸体满满一肚子的黑色果子，“好诡异的死法，西梅吃多了消化不了然后跳楼了” 这时，空中有一张卡片慢慢悠悠地飘荡了下来，正好落在那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和果子上。 穆萨捡起卡片一看，发现是正医学研讨会的邀请卡，而卡上的名字，写的赫然就是——陈伟。 第21章 【奇异的西梅】 展翼他们是来调查陈伟的，然而还没进入医学研讨会，陈伟就突然坠楼死了，更是诡异地吞了一肚子的古怪西梅。 如此血腥的场面自然是引起了路人报警，而且参加研讨会的不少人都认识陈伟，刚到会场的各位医生学者纷纷聚拢了过来看，不相信陈伟会自杀。展翼只好维持现场，他是来参加会议的，自然没有带什么检测仪器，因此也不好认定，陈伟究竟是人，还是赤魉。 很快，蓝洛带着人赶了过来，一看见展翼就皱眉，“怎么又是你……” 这时，接到电话的方旭也来了，手里拿着仪器交给穆萨。穆萨检测了一下死者的血液，抬头看展翼，“是赤魉，没错。” 展翼颇为满意地对蓝洛摆了摆手，那意思——没你什么事了，滚吧。 蓝洛那个气闷，顺便瞪了一旁的凯一眼，“你今天不是不上班么？说了让你回家的！” 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学着展翼的样子也一摆手，那意思——快滚吧。 蓝洛当场翻脸，揪住凯的衣领子拖向一边。 展翼也懒得理他俩，蹲下问正在验尸的穆萨，“他为什么吃那么多梅子？” “嗯……”穆萨用镊子夹子了一个梅子，发现只是外形长得像西梅而已，感觉比西梅软，更像是黑色的肉球，于是也纳闷，“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放手，别影响我工作。”凯将衣领挣脱出来，正想走，蓝洛又揪住，“你这几天给我离展翼远一点，省的殃及池鱼！” 凯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看他，“你是不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消息？”蓝洛冷笑，“奥古拉家族除了艾德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和伊莲娜那个老怪物，谁不想展翼马上死？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你给我少蹚浑水。” “我偏要管！”凯早就习惯于跟蓝洛唱反调。 蓝洛气也没有用，只好磨嘴皮子，“你究竟是不是我爹妈亲生的？为什么……” 蓝洛一激动，就边说边踱步，一脚，好像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然后听到“噗”一下。 蓝洛就低头，心说是踩到蟑螂了还是葡萄？怎么踩下去的质感这么恶心？ 脚边，有一摊黑红色的血水，蓝洛皱起眉头抬起脚，看鞋底……就见踩到了一团肉一样的东西，再看，发现原来是有几颗“西梅”滚到了脚边。 “这什么东西啊？”蓝洛蹭鞋底，才发现，被踩扁的那颗肉球里边似乎有肠子之类的东西。 “这是虫子还是什么？”蓝洛正皱眉，旁边的一颗“西梅”忽然动了一下。 蓝洛一惊，细看，就见那颗梅子忽然“睁开了眼睛”。 “哇！” 不止蓝洛，不少人都大叫了起来，因为此时地上的还有陈伟尸体肚子里的一大堆西梅，同时睁开了眼睛。眼睛只有一只，就嵌在黑色的“西梅”里边，密密麻麻一片睁开了眨啊眨的，看着简直毛骨悚然。 穆萨也扔了那果子站起来退后一步，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莫非是赤魉的变异？ “呀啊！” 正这时，一个路人惨叫了一声，原来一颗西梅弹了起来，直扑他的脸飞过来，他用手一挡，随后一阵刺痛，再看，那西梅张开了嘴，一口咬掉了路人的一根手指。幸好被咬这位是血族，捏着手指退到一旁，等它慢慢长出来。 同时，所有西梅睁开眼睛之后都产生了一个裂口，张大形成怪嘴，裂口上有密密麻麻一排尖锐的细针一样的牙齿，而且那群果子发出了“依依呀呀”的声音，还都微微弹跳表现出雀跃之感来，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 “好恶心！”方旭忍不住皱眉。 黑色的肉球呈现着诡异的姿态，独眼大嘴的生物是众人从未见过的，弹跳着像是要往四周弹射觅食。 就在黑球散开引起大的骚乱前，展翼眼疾手快一把扯下旁边一个看热闹顺便尖叫的女嘉宾脖子上的丝巾，铺开了盖在黑色的“西梅”之上。 有人从飞行器的备用箱里取出燃料来往上面泼洒，还有人掏出打火机，往被剿了燃料的肉球上一抛。 “轰”一声。 现场传来了那些小怪物的惨叫声，没一会儿……连同陈伟的尸体一起，燃烧成了灰烬。 蓝洛也一脚碾死了脚边的一只梅子，皱眉，“最近的案子越来越变态！” “尸体烧没了，怎么调查？”穆萨回头看展翼。 展翼也皱眉，正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就听到“依依呀呀”的声音传过来，有些诡异，就是刚才那种果子叫的声音。 展翼回头，就见白羽托着一个黑色的正在眨眼睛的肉球送到他眼前，“挺可爱的啊。” “大王英明神武！”穆萨赶紧拿出个瓶子将那颗仅存的小黑梅子装了起来，盖上盖子托在手里看，边不解地问白羽，“它为什么不咬你？” 白羽一扬眉，“大概觉得不合口味吧。” 留下警员将烧成灰的尸骸都收起来，穆萨开开心心带着那颗肉球回安全中心检验了，方旭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也没自己什么事，就准备去调查一下古怪生物里边有没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展翼回头，问会展中心的一个负责人，“陈伟为什么会坠楼？他从哪里跳下来的？” “应该不是在交流会的大堂。” 一个声音回答了展翼的提问，声音厚重，十分的有磁性，不过也很低沉。展翼抬头望过去，微微一愣……就见从会展中心的大堂里面，走出来了一个男人，身形年龄和艾德相仿，黑色的头发，墨绿色的眼眸很是妖异。展翼见过这个人，那天在安全中心的停车场，被一群人簇拥着往外走的就是他。 “亚伯大人。”安全中心的管理人员赶紧上前对他行礼，毕恭毕敬，似乎十分畏惧。 亚伯这个名字，再加上黑血族的身份，让展翼等人都猜出了他的身份——海森家族的族长，年龄与伊莲娜相仿的黑血贵族之一，亚伯海森。 “我刚才就在会展中心。”亚伯走上来，与冷酷形象不太相符，说起话来温文尔雅，十分的谦和，“陈医生并没有进入会展中心。” 说话间，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也走了过来，“是这样的，陈医生刚到就说不太舒服，让我准备一间房间给他休息，可能是从那里坠楼的。” 展翼问了房间的号码，就要带着人上去。 亚伯也不阻拦，退到一旁，吩咐那个白发的老者，“他们需要什么协助你尽量提供。” “是，主人。” 交代完后，亚伯就离开了。 展翼也没理会，跟着那老头上楼，回头，就看到白羽若有所思地站在大门口，摸着下巴发呆。 “白羽。” 展翼叫了他一声。 白羽抬头，跟了上来。 “你要不要换一种方式叫我？”白羽拍了拍展翼肩膀上不知何时蹭上去的一点点灰尘。 “叫什么？” “达令或者哈尼或者亲爱的？”白羽笑眯眯。 展翼默默地看了他一眼，白羽扁嘴——又来了，没情趣。 “你刚才在想什么？”展翼换了个话题，问白羽。 “嗯？”白羽似乎不解，边说，“到了！” 展翼隐约意识到白羽似乎有所隐瞒，不过他既然不愿提起，自己也不想多问。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间客房门口。 白发老者打开门，告诉二人，“就是这里。” 展翼点了点头，白发老者就说有需要直接吩咐会展中心的人去做就行了，之后离开。 “那个血族年纪很大了。”白羽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说。 “他应该是海森家族的管家。”展翼走进了陈伟的房间，就见对着外侧的窗户开着。 展翼走到窗边往下望了望，又看了看窗户，发现窗台上有不少擦刮过的痕迹，就皱眉，“可能就是这里摔下去的。” 话说出口，却没听到白羽回答，展翼转回头往门口望，发现原本跟他进来的白羽竟然不见了。 展翼有些纳闷，走到门口朝走廊上两头望了望——白羽没在。 “白羽？”展翼叫了一声，白羽没回答。 摇了摇头，展翼也没多管，回到房间继续查看。 “东西好像被人翻过。” 门口，凯走了进来。 展翼点头，“窗户口有明显挣扎过的痕迹。” “他是被人扔下去的？”凯发现四周没有监控，就走到展翼身边，“这会展中心似乎也是海森家族的产业，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展翼有些好笑，“我没法限制人是不是死在海森家族的地盘。” “我说真的。”凯认真，“连蓝洛都收到风声表示这次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什么？”展翼似乎并没兴趣听凯的劝告，从抽屉里，取出了一瓶紫色的药水。 轻轻晃了晃玻璃瓶子，紫色的药水上方产生了一些泡沫。 “白羽呢？”凯此时也发现了背后灵一样跟着展翼不放的白羽竟然不见了，有些纳闷。 “不知道，大概去厕所了吧。”展翼随口回答了一句，将紫色的药瓶给凯，“送回去给穆萨。” “那你一个人……” 展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无奈地叹了口气，凯嘱咐，“那你小心点。“展翼回头继续翻看房间里的东西，凯只好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特意到走廊的厕所看了一眼——厕所里空空荡荡的，白羽根本不在。凯就有些纳闷，白羽怎么搞的？ 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一个服务生带着个智能机器人，正在打扫走廊。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头发的人？”凯问他。 “看到了。”年轻的服务生点了点头，“他好像跟老板上楼去了。” “老板？”凯皱眉，“你们老板是亚伯？” “对啊。” 凯心头就升起了一份疑惑——白羽怎么会和亚伯有交流？还瞒着展翼？ 他满腹狐疑地进了电梯，向下…… 这会议中心的电梯很多，透明的管道有一排，电梯全是观景的，凯站在电梯里，边向下边想心思，余光就瞥见身边一部电梯往上行。 那一瞬间，一上一下，与身旁电梯里的人擦肩而过。 凯忽然愣了一下，仰起脸……对方已经消失在视野中，但黑色大衣衣袖外一截长着青色鳞片的手，还是没有逃脱凯的双眼。 凯大惊，猛按电梯门却是没有停也没打开，着急不已的他拿出电话拨通展翼的电话……然而展翼似乎并没带磁卡电话，良久都没接。 凯急得在电梯里团团转，如果没有看错，刚才上楼的应该是奥古拉家族伊莲娜的守护者，鳞。 鳞是个奇怪的存在，他是黑血族，年龄在五百岁以上，一直守护着伊莲娜，是奥古拉家族的重臣之一，据说在当年的某场战争中，他的半边身体都被圣剑砍伤，尽管是黑血族也永远无法恢复。伊莲娜亲手为他的伤口缀满了用吸血鬼獠牙做成的鳞片，让他有了黑血族中唯一一个半龙半人的身形。 鳞是血族之中攻击力最强的存在之一，而且非常狡猾。 第22章 【血族质询】 白羽中途失踪，是因为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黑血族基本都是黑发黑眸的，然而黑与黑之间有一定的区别，其中一个支系的黑眸会有墨绿色的质感……就好像刚才亚伯的双眼一样。这种妖异的感觉虽然隔了一千年但白羽还是记得，是兰瑟家族特有的血脉，于是白羽就怀疑海森家族是不是兰瑟家灭亡后存留的一个分支？ 白羽一直以来都比较困扰是谁把他唤醒的，对方是否知道当年他沉睡的真相，而这一千多年血族的历史似乎已经产生了某种断层，这断层之中的秘密已无人知晓，但随着展翼的诞生，以及自己被唤醒，会不会其中隐藏着什么，这是白羽比较关心的。 白羽刚才跟着那位白发老者，一直上了楼，到了顶层的会议室门口。 白发老者敲了敲门，进入。 “主人，他们开始调查了。” “嗯。”亚伯轻轻地答应了一声，“会议按照原定计划举行，新药的研发不要受影响。” “是。” 管家答应之后，就出门离开。 白羽隐蔽在门口，觉得也没什么特别可疑之处，莫非是自己多心？ 正这时，就听里边亚伯开口，“既然来了，不如进来谈谈？” 白羽微微一挑眉，觉得谈谈也没什么不好，就走了进去。 亚伯看了看白羽，站起来，亲自拿了茶水到桌边招待，“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白血族，真是荣幸。” 白羽听他的语气，似乎唤醒自己的不是他？而且同时他也感觉到，作为血族，亚伯虽然算是出类拔萃不过还是太年轻，应该没本事呼唤自己。 “我很好奇为什么强大的白血会出现？”亚伯率先开口。 白羽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他那双墨绿色的双眼看了起来，越看越皱眉，最后他忽然笑了，对着那双眼睛说，“兰瑟，你这老不死的原来躲在这里。” 亚伯没听明白，不解地看着白羽。 “呵呵。”白羽笑而不语，站起来，“我还是走了，看来你并不知情。” “等一下，我有一样东西，想给你看一下。”亚伯叫住了白羽，走到保险柜边，打开了精密仪器锁着的一个箱子，从里边捧出一个古老的黑色檀木盒子。檀木盒子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纹。盒子刚刚送到白羽眼前，白羽就已经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了，眼神也渐渐变得黯然。伸手轻轻去触摸了一下那个盒子，缓缓地打开了盖。 在盒子里，放着一枚晶莹的水晶头骨 。那应该是属于幼童的头骨，或者只是仿真的缩小版，很精致。 白羽轻轻托起那颗头骨，嘴角带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亚伯不解地看着白羽的神情变化，问，“这是什么？” “你的祖先之一。”白羽淡淡地说。 “什么？”亚伯不解。 “兰瑟，你过了那么多年，还是不舍的把它扔掉么？” 亚伯无奈地问白羽，“你之前一直在说兰瑟，是指兰瑟王？” “收起来吧，这东西除了有纪念价值，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白羽将头骨放回了盒子里，轻轻抚摸着盒子上的花纹。 “对了，关于我弟弟的事情，代我向展翼道歉。”亚伯说。 白羽愣了愣，想起了前两天摔成肉饼的那个黑血族，叫什么名字来着…… “兰瑟家族的美酒，要不要品尝一下？”亚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铁瓶子来。 白羽嘴角歪向一边，似乎至始至终，都觉得有什么事情非常好笑。他接了酒瓶，看了起来，“兰瑟的酒啊……”打开闻闻，挑眉——还不错么。 …… 展翼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阵，最后找到一些缺省的文件，其中至少有一半的资料不翼而飞。 展翼觉得奇怪，陈伟是第几级的变异呢？他之前见过不少赤魉，但这样体内增生出肉球的还是第一次，而且那些肉球似乎还有生命。 正想着，他就感觉门口带过一阵隐隐的寒意。 展翼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微微侧过脸望向门口。 大门口，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那里。 十分的高，身材挺拔，且半边脸上长着鳞片，这张脸展翼自然认识。 大致猜到了对方来的来意，展翼却也并不在意，放下资料，去翻另外一盒文件。 “长老会让你回去一趟。”鳞开口，边扫视四周，并没发现白血在哪儿。 “那是血族的长老会，我是人类。”展翼继续翻着资料，“这里是犯罪现场，闲杂人等免进。” “我不说第二遍，这是最高命令。” 话音落处，展翼看到四面的窗户上出现了四个黑衣人。 展翼就皱眉，自言自语，“真烦。” “翼奥古拉，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鳞话一出口，那四个黑衣人就从袖中抽出了一根细细的黑丝，绕在手中。 展翼回头冷眼看鳞，“我说过多少次了，我叫展翼，奥古拉是什么，我不知道。” “侮辱自己的祖先，只会让你的罪更深重。”鳞的声音冷酷，“不要逼我动手。” 展翼好笑地看他，“怎么你觉得我怕你么？” 鳞脸色一寒，吩咐手下，“动手！” 一声令下，四个黑衣人还没动，展翼一手操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了窗口的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闪身躲开，但是身后就有展翼的双手伸出，一把拽住他手中的黑丝，往后一拽的同时一脚将黑衣人踹了出去。 另外三个黑衣人也聚集到了一起，想展翼扑过来。 展翼一个飞身跳出了窗户，不过并没有坠落，他手中的黑丝就像是皮筋一样，具有极佳的韧度和弹力。展翼将黑丝一头甩过一个黑衣人的脖子，自己飞出了窗户绕到另一边窗户进来，被绕住了脖子的黑衣人一个没站稳，从窗台落了下去。 展翼已经顺势绕进了窗里，回身一脚将第三个黑衣人也踹了出去，顺便用黑丝绕住了第四个黑衣人的脚踝，一扯的瞬间一个肘击，将他也丢出了窗外。 整个过程只是一瞬间，展翼扔掉了手里的黑丝，回头看鳞，“我不属于奥古拉家族，你们的规矩对我没有用。” “家族只有死人，没有叛徒。”鳞性格相当木讷，一点不转弯不说，闪身就向展翼扑了过来。 展翼侧身躲开两次他的攻击，鳞的左手都包满了鳞片，坚硬不说还几乎刀枪不入。吸血鬼的牙齿是世间最坚硬的东西之一，打造成的鳞片不止防御能力强，还相当锋利。 以这样一只手作为武器，鳞一直具有不可忽略的战斗力。 可惜他对付的是展翼。展翼身体极度灵活，与鳞周旋无压力。 鳞发现相比起之前，展翼的能力似乎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与他交手的机会不多，尽管展翼并不是以战斗为目的在存活，但是黑劫高于黑血族的速度与力量，还是让他占尽上风。 已经没有耐性周旋的鳞想到了伊莲娜给他的匕首。 说起来，匕首未必能伤到展翼，就算上边有麻醉药，要怎样让展翼中计呢？只能用偷袭。 想着，他已经一甩手，红色的匕首脱手而出。 连鳞自己都没料到的是，这一招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那把红色的匕首在阳光下产生了红色的反光，光斑直接射向展翼的双眼。 那一瞬间，展翼觉得自己的双眼似乎有一刹那停止了工作。他微微一愣的同时，感觉到肩侧有微微的刺痛。可能是被什么划伤了……展翼的脑还残留大概三秒钟左右的清醒，明白自己被人暗算了。刚才那一闪的红光，应该是红曜石造成的。 展翼的双眼结构与血族不同，但是比人类要灵敏的多，这样有好也有不好，他的双眼对红色的强光会有一定的抵触。在中计的一刹那，展翼就知道是谁出的主意了——脑中闪现过伊莲娜那张诡异的笑脸，还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她就说过，“原来翼翼最怕被红曜石晃眼睛。” 鳞接住了瞬间休克的展翼，听到了门口的脚步声，也不停留，纵身跃出窗户，上车离去。 凯就在他跳下楼的后一秒赶到，四周寻找，发现没人，就知道糟糕了。 想了想，他快速跑出门，上楼。 凯上楼的电梯门刚刚关上，下楼的电梯门就打开了，白发的管家缓缓走出来，刚才在走廊尽头打扫卫生的年轻服务生跑了过来，“大人。” “按照我说的做了？” “嗯！”服务生点头，“不过来问的是凯不是展翼，我还是回答说白发人和老板一起上的楼。” 管家点头，打发他离开后，回电梯里，没想到——竟然被人横插了一杠，该说白羽幸运呢，还是展翼不幸？ 白羽正端着亚伯给他的酒瓶欣赏，就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凯冲到了门口，一看里边的情景，果然——白羽似乎正和亚伯相谈甚欢，那样子两人还要把酒言欢一番。 凯就忍不住气往上涌，快步走进去，一把拽住白羽的衣领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羽挑起一边眉头，“你才是人，老子是血族！” “你接近翼究竟什么目的？”凯看了看一旁端着酒杯一脸茫然的亚伯，“你们认识？” 白羽仰起脸想了想，“嗯……应该算老朋友。” 亚伯好奇地看白羽，老朋友？ “对了。”白羽也不理会凯黑着的一张脸，问他，“翼翼呢？叫上来一起喝一杯？” “喝你个头，展翼被长老会抓走了！” 凯一把拍开白羽递到眼前的酒瓶子，“你也是血族吧，应该知道背叛家族是什么罪名，你不是最强的白血么？为什么在翼最危险的时候你不在他身边？” 白羽沉着脸，将酒瓶放到了桌上，冷静开口，“我不觉得他需要保护。” 凯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出门。 白羽摸着下巴，看着凯怒气冲冲地离开。 亚伯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我也向知道。”白羽看了看他，“这个呆子直肠子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 亚伯微微一愣，了然地对着白羽微笑，“你关注事情的重点似乎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不过也不奇怪，因为和某些人打交道，就是需要小心点。”白羽似乎话中有话，“酒下次再喝吧，最近英雄救美的机会太多了。” 说完，白羽双手插兜往外溜达，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那个什么奥古拉家族的长老会在哪里？” 亚伯笑了，“我很乐意告诉你地址，事情发展比我计划的还要有趣。” 白羽伸手接过了亚伯写的地址，看了一眼，离开，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下来——事情越来越奇怪，长老会很明显是找了一个借口抓走展翼。毕竟展翼根本不是血族，人类是不应该接受血族质询的，说什么不容许有叛徒，本身展翼的血统就不属于血族，非我族类何来叛变？难道是长老们想借此机会查到什么？那么以展翼的聪颖，会不会也有这种怀疑，所以故意去质询会走一遭呢？ 第23章 【长老会全灭】 黑暗的空间里，高耸入半空的质询石柱上方，一把金色的三脚高背椅，铁索重重，绑缚着还在休克状态的展翼。 艾德快步推开质询室的大门，抬头看到了围绕着质询石四周围坐着的三层质询席，起码有一百位长老在这里坐着，看来惊动了奥古拉家族的长老会。 艾德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在一旁静静矗立的鳞，走近问他，“为什么那么多长老？” 鳞只是淡淡摇头，“我只负责抓人。” 艾德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伊莲娜的身影，不解问鳞，“伊莲娜没有来？” 鳞沉默了一下，复述伊莲娜的话，“她说，要见宝贝翼翼，所以要好好地打扮一下。” 艾德望天，有些无语。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传来，艾德抬头，就见展翼已经醒了。 展翼睁开眼睛，觉得精神很好，仿佛是睡了个好觉，动了动胳膊动了动手，发现拖泥带水的，抬头看看四周，就看到自己正身处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石柱之上，三脚椅并不怎么稳固，下边就是黑暗的万丈深渊，底部还有火红的幽光。 展翼看了看自己被金属链子绑住的双手双脚，倒是笑了……他饶有兴致地参观了一下这个传说中的血族刑讯圣地，质询室。 头顶是密闭的山石，下边应该是用血族鲜血养了百年的森蚺，体型庞大，他在椅子上的平衡全靠四周围的铁链固定，一旦有什么偏差，那估计就要掉下去喂蟒蛇了。 在这里，长老们会对他发问，问什么他就要回答什么，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展翼欣赏完了质询室的风景，开始观察四周围的长老。 所谓的长老基本都非常神秘，都是在四百年以上的奥古拉家族的老成员。血族是一个尊卑有序的世界，在这里，只有血统没有天分，只有岁月没有努力，有的人生而权贵，即便无能依然拥有权力。有些人天赋过人努力非常，却被压在底层永远无法脱颖而出，可以说是个死了很久的世界，毫无吸引力。 展翼看了一圈之后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所有的长老不是用纱巾蒙着面，就是举着遮眼的小面罩，根本看不清楚。 “肃静。” 木槌垂向桌面，正中间的长老发话，苍老的相貌都有些不似血族了。 “长老会之外的人，请全部出去。” 艾德不解，“我是奥古拉家族的族长，我也有权利参加质询会。” “艾德，你是翼的兄长，必须避嫌。” 艾德觉得荒谬，这里都是奥古拉家族的人，谁不沾亲带故？ “走吧。”鳞率先往外走。 艾德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展翼，有些犹豫，似乎被长老会利用了…… “伊莲娜说了。”鳞停下来，用极低的声音说，“这次的事全部由长老会决定。” “什么？”艾德惊讶，不太相信伊莲娜会这样命令。 鳞一耸肩，“的确是她吩咐的。”说完，拉着艾德出门，关上了质询室厚重的铁门。 艾德快步去找伊莲娜。 然而房间里，满地的漂亮裙子，珠宝首饰更是摊了一床铺，伊莲娜却不在。 艾德不解，就听到窗外传来伊莲娜的声音，“快点找啊，笨死了！” 艾德走到窗边往外望，就见伊莲娜穿着火红色的长裙，一头长发盘起来，妆容精致，在玫瑰花丛边指挥着一群下人，“快点啊！我明明看到有一支直白玫瑰今早刚刚开放的，给我找出来！” 艾德皱眉，“伊莲娜！” 伊莲娜仰起脸，立刻露出娇媚的笑容来，“艾德艾德，你说红宝石的项链和绿宝石的项链，哪一款衬这条裙子？我腰要不要再束紧一点？” 艾德按着紧皱的眉心，“长老会究竟在搞什么鬼？” “找到啦！” 这时，一个园丁高兴地叫了起来，用剪刀剪下了那朵白色的玫瑰花，花朵刚刚半开，上边还沾着露水。 伊莲娜欢喜地接过来，将花朵插在了脑后精致厚重的发髻之上，转着圈问艾德，“艾德艾德，好不好看？” 艾德望天，觉得问她根本没有意义，转身离开。 伊莲娜似乎很满足，捏着裙子角，到花丛边的草坪上翩翩起舞，嘴里还哼着一首曲子，依稀可以辨别出，是送葬时才会弹奏的安魂曲。 下人们小声议论，“伊莲娜今天为什么特别开心？” “不知道啊，是不是又有新情人了？” “没准，看来我们又有人可以做花肥了啊。”园丁苦笑，“谁那么倒霉？” 伊莲娜只是仰着脸，看着蓝色天幕中雪白的云朵，嘴里继续哼唱，“今日是荣耀之日，让所有的亡魂得以安息，哪怕他们只属于地狱的烈火……” “笃笃笃” 木槌再一次锤击桌面，整个质询室都安静了下来。 长老会戴着白色帽子的是会长。 展翼并不认识，跟这帮老头老太太……确切地说在他看来是老妖怪根本无交集，也无冤仇。 “翼奥古拉……” “展翼。”展翼纠正了长老会会长的发音，“老糊涂的话，多念两遍，别再念错。” 长老之间立刻有窃窃私语之声传来。 展翼现在可谓是命悬一线，竟然还如此嚣张，这让高高在上惯了的长老们十分不满。 “翼奥古拉……” “展翼。”展翼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直直望过去，“再叫错，我就不回答任何问题。” 长老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改口，“好吧，展翼。” “我既然不是奥古拉家族的人，你们有什么权利质询我？”展翼随即接话，“而且以你们的傲慢，更不会多管一个人类是否和海森家族有接触，那么就别再说借口了，想问什么？” 长老们再一次交头接耳，直到木槌再一次敲响，四周围才安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会和白血族在一起？” “哦……”展翼点了点头，“原来是怕我利用白血族消灭黑血族？还是惧怕白血族的力量？放心吧，无论哪一个，你们的结局都逃不出一个死子，归宿更是一样，天堂没你们的份，地狱也要挤一挤。” “展翼！” 长老会的会长猛地一拍桌子，“你不要太过分！” 展翼甩了甩手上的锁链，那意思——谁更过分一点？ “问你问题，只需要好好回答。” 一个苍老的女人声传来。那女人戴着一个红色的贵族半脸面具遮住眼睛，露出好看的下巴和红唇。 “我记得你的声音。”展翼忽然仰起脸想了想，“你就是和会长偷情的那个人是吧？” “哗……”一声，众人议论纷纷。 会长尴尬地拍着桌子，“展翼，你不要胡说八道！” 展翼一耸肩，“这不是很正常么，活了好几百年，谁没个私情，血族本来就□邪盗五毒俱全。” “混账！” 会长恼羞成怒。 展翼吐了吐舌头，“怕丑我就不说咯，绝不会说出你们连私生子都有的事情。” “哗……”又一阵骚乱。 “展翼！你要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会长威胁。 展翼冷笑了一声，“代价？你们也知道做坏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么？” 会长的眼神阴冷了起来，他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摇铃，轻轻地晃动了几下，石柱就开始微微有些晃动。 展翼感觉到底层的森蚺正在骚动，低头看了看，就有一条巨大的森蚺缓缓地扬起了头。 不愧是养了上百年的怪物，这种血红着一双眼的森蚺高昂着三角形的脑袋，森森的双眼盯着展翼，吐出血红的蛇信。 “展翼，你是人类，不是血族，断手断脚是无法再长出来的。”会长威胁，“为了你自己着想，从现在开始你乖乖回答问题，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呢？”展翼仰起脸看了看扯着自己手腕子的铁锁链，站了起来，咔哒一声……身后的三脚金属椅子立刻失去了平衡，从石柱上跌落，掉落地面，摔得粉碎。 “展翼！”会长皱眉看着他，“反抗是没有用的，连黑血族都不可能违抗……” 对方的话没说完，就见展翼一只手拽住一边的铁链往下用力一扯，铁链凿穿墙壁的那枚巨大铁钉竟然动了一下。 会长敲击着桌面。 展翼好笑，“别看你们都是几百年的老妖精，胆子还挺小。” “你确定不想配合质询？”长老会成员显然失去了耐性，纷纷要求惩罚展翼。 会长摇动了手中的铃铛。 很快，又一条森蚺昂起了头。 “展翼，我最后再问你一遍，那个白血族是怎么被唤醒的，你带他在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如果你不回答，我就要森蚺扯下你的胳膊。” 展翼想了想，“他大概是被闹钟唤醒的，养他在身边目的是……当宠物。” 长老们一片哗然。 “展翼，今天谁都保不住你，身为黑血族的耻辱……” “你才是黑血族的耻辱。”展翼打断他，“我可不是黑血族的什么人。” 长老气愤地快速晃动铃铛。 这时，两条巨大的森蚺双颈摇动，交叉着就像两根弹簧一样，向展翼冲了过来。 展翼手脚都被铁链锁着，不是很方便躲避，不过……他也并不慌张，而是无所谓地等在那里。 可就在蛇头在接近他双臂的时候，忽然停住不动了。 展翼有些不解，因为他平日受伤都很容易痊愈，本来还想看看手脚扯断了能不能再长出来，不过这两条蛇似乎并不给面子。 长老们也愣了愣。 会长用力摇动铃铛，但那两条蛇就是钉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起来还挺傻气的。 展翼也不太明白，就在这一片静默之中，一阵空灵的歌声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展翼缓缓仰起了脸，同时，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头顶的石壁瞬间炸开一般，裂开了一个口子，随后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坑，巨大的石块擦着展翼身边落下万丈深渊。 晶亮的日光洒下来，正好洒在展翼的周身，像是给黑色的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彩。 锁住展翼双手的铁链也随着石顶的裂开而松脱了。 展翼扯下累赘的铁索，回复自由，同时仰脸继续望向头顶……果然，就见在石顶的空隙处，阳光下，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悠闲哼唱。 展翼仰望逆光下的身影，白得如此纯粹，仿佛能被日光穿透一样。 长老席上乱成了一片，随着歌声的婉转变化……那两条巨大的森蚺忽然将头转向了长老席，火红的双眼和蛇信带着危险的讯号。 会长看出了不妥，快速摇动铃铛，然而…… “呀啊啊！”随着惨叫声四起，两条巨大的森蚺扑向了长老们。 蛇头撞击着悬挂在墙壁之上的长老席的承重柱子，长老们惨叫着，一部分跌落了深远，摔得粉身碎骨，一部分被森蚺撕裂，吞入蛇腹。 黑暗之中，除了展翼所在的高高石柱被阳光裹挟之外，其余皆是黑暗与血腥。 展翼感觉身后有人落下，回头，就看到白羽温柔的笑容，“哈尼，我来接你了。” 这时，就听到“咯吱吱”的响声传来，质询室的大门被推开。 身着一袭拖地红裙的伊莲娜欢快地跑了进来，火红的鞋子踩过地上的血污，雪白的皮肤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翼翼！”伊莲娜的呼唤声带着欢愉之感。 展翼双眉微沉，这就是伊莲娜最终想要的么……杀死所有奥古拉家族腐朽的长老，却不需要脏任何一个奥古拉家族人的手。 跟在伊莲娜身后进来的艾德还有不知何时赶回来的瑞恩看到满地的血污，也有些怔愣。 瑞恩问艾德，“怎么回事？” 艾德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是示意不知道，而是让瑞恩别再问了，已经没有意义，奥古拉家族所有碍手碍脚的长老都已经死了，年轻人可以后来者居上，家族的繁荣兴盛就在眼前，值得庆贺！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石柱上方的展翼和他身后的白羽。 “神明！”伊莲娜跑到悬崖边，对展翼身后的白羽呼唤，“我的神明！” 白羽微微挑起了嘴角，沉默片刻后，笑了，“果然无论过多久，有些东西始终不会变化！” “翼！” 这时，质询室上方的半空中，凯开着飞行器赶到了，看到了比自己还快到达的白羽，他也有些吃惊，又看到了下边血腥的场面，彻底傻了。 “飞行器开过来。”展翼正愁没办法出去。 “要那玩意干什么？”白羽笑着问他。 “不然怎么出去？”展翼回头看他，“你还真的会飞？” “谁说我不会呢？” 白羽的话出口，展翼就听到一阵布帛撕裂的声音，有些惊讶，同时，就看到远处的墙壁上，出现了两道翅膀形状的巨大阴影。 再看，白羽身后刷拉一声，张开了两张巨大的翅膀。 展翼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白羽。 “你表情好可爱喔！”白羽一扭身，露出一个开关给他看，“请拨打99967，电视购物帮助你！” 展翼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翅膀形状的滑翔伞。 彻底对某人无语的展翼，伸手一把将还乐呵呵的白羽推了出去。 滑翔伞借助气流的动力让白羽围着展翼盘旋了一圈后，伸手一把拽住展翼的手，带着他出了质询室屋顶的破洞。 凯就听到白羽欢快的“呀呼！”一声，从自己身边飞过……再回头看，已经飞向远方。 直到两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了，众人才回过神来，艾德低头问伊莲娜，“你究竟搞什么鬼？” 伊莲娜雪白的双手托起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摘下面纱，就见是会长那颗苍老的脑袋。血族诡异的生命力令他此时双眼还在动，张着嘴，“伊……伊莲娜……” “啧啧啧。”伊莲娜摇了摇头，看着满手的鲜血，将人头托向空中。 就见那条巨大的森蚺头一动，一口，会长被吞进了蛇腹。 伊莲娜站起来张开双臂拥抱阳光，“今日是荣耀之日，让所有的亡魂得以安息，哪怕他们只属于地狱的烈火……” 话音刚落，黑暗的质询室底部，燃气了熊熊的兰色夜火，冰蓝的火焰，与伊莲娜的双眼一样，疯狂的炙热。 第24章 【爱的味道】 奥古拉家族长老会覆灭的消息震惊了整个血族，第二天早晨，几乎所有人都在谈乱这件事，除了睡眼惺忪的展翼和白羽。 昨天离开长老会之后，展翼并没有回安全中心，也没有去案发现场，更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外婆那里。 因为离开长老会后接到了外婆的一通电话，说是多买了好多苹果吃不完，做了苹果派等他俩来吃。 于是，两人吃了一下午的苹果派。 完全不喜欢甜食的展翼吃起苹果派来很卖力，没有一点儿往日的挑食劲。 白羽对于美味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看着展翼用心吃东西时，难得的乖样，胃口更好了几分。 借着帮外婆洗碗的时候，白羽悄悄问她，“知不知道展翼还有个奶奶？” 外婆好笑地看着白羽，“你说伊莲娜？” “你跟她关系好么？”白羽八卦起来，按理来说老亲家应该关系OK的吧？不过一个血族一个人类，而且明显一个变态一个正常，会有交集么？ “接触不多，那边很复杂的样子，翼翼不要我过问的。”外婆拍了拍白羽的肩膀，“你好像也是过来人的样子，要好好照顾翼翼。” 白羽倒是意外，含笑看着外婆，“过来人？” “嗯……”外婆一手拿着洗碗布，一手拿着装苹果派的盘子，脸上的笑容在白羽看来是所有老太太脸上能找到的，最美丽的那种了。 “你很不开心的样子，翼翼也是，不过你就给我很能干的感觉。”外婆将水喉打开，晶莹的水流流出来，水珠溅到白羽卷了袖子露在外边的手臂上，感觉凉冰冰。 “我不开心？”白羽好似觉得很可笑。 “我有时候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年轻人竟比年纪大的人更容易不开心。”外婆认真地想着心思，神情十分的可爱，“起先我觉得是不是因为青春短暂？可是当我接触了一些血族，发现他们的青春是永恒的，甚至比人类更加不开心。” “外婆。”白羽自来熟，随着展翼叫外婆，也不管实际上比外婆大了N多岁。他单手搂着外婆的肩膀，十分亲近地说，“血族的开心不开心，跟青春、永恒之类的貌似没多大关系。” 外婆看他，“那跟什么有关系？”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点！”白羽十分郁闷地摇了摇头，“血族就是这么无聊了，在人看来你应该开心，你偏偏不开心，有人觉得你应该不开心，你倒是无所谓。”边说，边伸手过去关水龙头，“不用想了，我想了一千多年都没想明白。” 外婆伸手揉他一头短短的白毛，“你这么惨哪？” “哈？”白羽惊讶地看外婆，“我哪里惨？” “哦……不是。”外婆摇了摇头，“我只是奇怪，一千多年，你都没有找到一个喜欢的人？” 白羽眨了眨有，摸下巴，“怎么有喜欢的人就知道为什么开心为什么不开心了么？” “那当然了。”外婆笑他，“是不是你和翼翼一样，不相信爱情。” 白羽嘴角翘了起来，仰着脸做沉思状，“爱情不是什么必需品把。” 外婆点了点头，“对于有的人来说可有可无，对于有的人……是没了会死的重要存在。” 白羽觉得外婆的话很有意思，不过一千多年了，他没找到一个值得去爱或者让他动心的人是真事。别说是人了，可能是因为白血族的血统太过优秀了，他对任何的活物、死物，都没有哪怕一丝的依恋。 接下来的时间，展翼陪着外婆散步，白羽溜溜达达更在后边，思考人生。 …… 第二天早晨，两人到了安全中心。 “哇，翼！”穆萨飞扑过来，“整个安全中心都在说昨天的事情！” 展翼面无表情，问他，“那颗肉球分析得怎么样了？” 穆萨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来，“那什么……昨天……” 展翼一挑眉，那意思——工作！ 穆萨扫兴地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告诉展翼，“那颗肉球的DNA和陈伟相似，遗传关系。” “你说什么？”展翼以为自己听错了，伸手掏了掏耳朵，“遗传？” “给你看样东西。”穆萨对两人勾勾手指，进入实验室。 那颗肉球还被关在瓶子里，比昨天长大了一些，不像西梅了，像个小苹果，颜色也变红了。 展翼和白羽就觉得有些反胃，莫名想到了昨天吃的苹果派。 “我给这个小东西照了张X光片，你们看看他的内部结构。” 展翼和白羽凑到灯光前看X光片，都皱眉…… 白羽摸着下巴，“这东西的骨骼怎么像蜷成一团的人呢？” “他的确是在向胎儿的方向在发展，而且你们看。”穆萨指着嘴巴的部分，“牙齿多尖利！” 展翼和白羽看过X光片后，默默地转脸望向瓶子里那个怪异的红色果子，头顶的眼睛好奇地望着瓶子外面，尖长的牙齿轻轻地撞击着玻璃瓶身，发出“咔哒咔哒”的古怪声响。 展翼缓缓走了过去，弯腰跟那瓶子对视。 “这个也是赤魉？” “嗯，血型是赤魉没错，但是病变级别是二十一级。” 展翼抬起头，惊讶地回头看穆萨，“超过二十级？为什么会后代反而比上一代变异得厉害？” 穆萨一耸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想不通。 “翼。” 这时，门外凯走了进来。 展翼回头看他，凯的神情还是有些复杂，特别是在看到白羽的时候，显然……他对白羽并不十分信任。 白羽也没理会，走到穆萨身边，两根手指捏着那张X光片似乎若有所思。 “有人来认领陈伟的尸体。”凯低声告诉展翼，“说是他妻子。” 展翼和白羽对视了一眼，一起问，“长什么样子？” 凯愣了愣，回答，“挺漂亮的。” 展翼和白羽都微微皱眉——那天小夏给他们看的照片，她姐姐分明就骨瘦如柴跟得了厌食症差不多，怎么还挺漂亮？ “人呢？”展翼放下文件。 “外面。”凯往外指了指。 展翼和白羽一起回头望出去，都产生了一些错觉…… BN7办公室玻璃门外的一张白色长沙发上，坐着个二十来岁、肌肤雪白样貌清纯可人的美丽女子。 “喔，真的是美女诶。”方旭仰脸看了一眼，感慨，“怎么嫁给陈伟这个怪物了？” 展翼的双眉微微皱起，一旁的白羽脸上则是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来。 “请她去询问室坐一坐。”展翼低声道。 “啊？”凯惊讶，“她是来领尸体的……” “就告诉她是休息室，尸体还要等一等。”展翼边说，边到一旁掏出电话，想打给小夏。 然而小姑娘的电话并没有接通，展翼眉梢又微微皱起了几分，就感觉到耳边有气息，回头……白羽的脸出现在眼前，抿着嘴，似乎是有什么很得意的发现。 展翼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哦……我想起昨天外婆说我好失败。”白羽笑嘻嘻的。 展翼有些不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说这话。 “外婆说我一千多年都找不到个爱人，你说我是不是失败？” 展翼决定不跟他耍嘴皮子，准备去询问室跟小夏的姐姐谈谈。 可刚走两步，胳膊就被白羽轻轻地握住。展翼侧脸看了看手肘上白羽的手，没做声，等他想说什么。 “外婆说，有些人爱情可有可无，有些人没了活不了。”白羽见展翼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就含笑说出下面一句，“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生物，叫蜘蛛。” 展翼微微一扬眉，那一丝——你当我是白痴？ “蜘蛛的爱，它们用丝缠住自己的伴侣，爱过之后杀死，再产卵，用爱人的尸体抚养下一代……” 展翼看了他一眼，“你想说小夏的姐姐是个蜘蛛精？” “我只是觉得像。”白羽贴近展翼耳廓，提醒了一句，“那位姐姐……看起来视力不太好。” 展翼虽然在和白羽对话，但视线也始终注意着外边小夏姐姐的一举一动，她起身走进询问室的时候，的确差点撞到玻璃门…… 展翼心中就经有了计较，跟着进了询问室。 白羽走到监控器旁边，坐在桌上单手靠着监视器，歪着脸看着询问室里显得有些不安的小夏姐姐。 “这个摄像头是不是可以照X光？”白羽问方旭。 “可以透视的。”方旭点头，“你怀疑这女人内部结构有问题？” “看一眼来试一试？”白羽眯起眼睛。 方旭调整了一下摄像头。 凯和穆萨都凑过去看…… 只看了一眼，众人就纷纷皱起眉——透过衣衫和皮肉，就见一副人类的骨骼，但是感觉细长，有些古怪……最特别的是口腔部分一大片阴影，照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人类会有的构造。 穆萨脸都皱起来了，“原来是个变异了的赤魉！” “咚……” 正这个时候，有重重撞击玻璃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过去，只见玻璃瓶里那颗小肉球竟然正在撞瓶身，好似是看到了监视器里边的小夏姐姐，变得很激动。 “是这位姐姐本身就是赤魉，还是假冒的？”白羽抱着胳膊看热闹。 展翼推开询问室的大门，走进去。 小夏的姐姐抬头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能带走阿伟的尸体？” “你不问一下他怎么死的么？”展翼坐下，跟她对面对，开始观察她的样貌，皮肤神情看起来都非常的自然，年轻又充满朝气…… “不是说，他是自杀的么？” “怎么称呼？”展翼换了个话题。 “我叫卢夏。” 展翼皱眉，“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嗯，我有个妹妹。” 展翼就觉得纳闷，她妹妹就说自己叫小夏，有姐妹两名字一样的么？还是那个小夏说谎？ “这一层，好像不是警察，是不是啊……” 卢夏倒是率先开了口，打破沉默。 “这里是BN7，专门处理赤魉案件的。”展翼也不隐瞒她，直接问，“你知不知道你先生是BN携带者？” “我知道的。”卢夏点了点头。 “可他并不在监视名单里面。”展翼观察着她神情的变化。 “他，有吃药控制。” “药？”展翼不解，“BN的所有药物都是管制的，他从哪里弄来？” “很有效的药物，是他一个朋友给他的。” “他朋友叫什么？”展翼问。 “嗯，也是个医生，陈伟服用了很长时间了，身体很好，除了性格比以前阴沉了一点之外……” 展翼让卢夏写了一下那位朋友的联系方式，就让她离开了。 卢夏跑去领尸体，展翼回到房间喝茶。 “翼，你就这么放她走？”凯有些不放心，“这女人可能也是BN携带者，还是变异者。” “我知道。”展翼点头，摇了摇手中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片，“既然她想让我去这个地方，不妨去一下。” 说完，展翼又给小夏打了一次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展翼将风衣穿上，出了安全中心，跟踪卢夏而去。 卢夏步行也不用任何交通工具，走得很慢，展翼尽量离开一些距离，“嘘嘘。” 靠在一根路灯后边等待的时候，展翼就感觉又有风吹他的耳垂……伸手捂住耳朵，不满地回头。 “真可爱。”白羽笑嘻嘻的，看着展翼洁白手指下微红的耳朵，觉得有趣。 展翼被他打扰走了个神，回头再看，卢夏已经不见了，赶紧推开白羽往前追。 但是穿过一整条巷子，卢夏还是不见了。 展翼皱眉。 白羽摸了摸鼻子，在展翼开口骂他之前，伸手一指斜对方，“往那边跑了。” 展翼赶紧追过去，绕出巷子口，对面是人流稍微多一点的马路，可是没看到卢夏的身影。 正在疑惑，白羽抬手轻轻一指不远处的轨道运输入口处，“那边。” 展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愣了……因为正快步走进入口处的，并不是卢夏，而是之前委托他们杀了陈伟的，那个小女孩儿，小夏。 “她怎么会在这里？”展翼皱眉。 白羽靠过来，变本加厉一般，嘴唇几乎压倒展翼的耳廓，“味道一样喔！” “什么味道？” 白羽神秘一笑，“爱的味道！” 第25章 【醉生梦死】 白羽的玩笑显然没引起展翼的任何共鸣，他比较在意的是“一样的味道”这几个字。 “你是说，两个人是同一个人？”展翼不解。 白羽笑了笑，“你是说变身啊？超人那样子？少了件内裤。” 展翼回头跟他对视。 “你不追么？”白羽指了指地铁口的方向，“人走掉了哦！” “变身不可能那么快，换衣服也有衣服留下。”展翼的神情完全没有任何的幽默因素可言，但专注和认真却表明他从白羽的“幽默感”里面，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分裂？” 沉默片刻，展翼喃喃自语。 白羽挑起了眉梢，赞许地看着展翼，“我之前就想说，你不是一般的聪明。” 展翼也不为所动，只是摸着下巴，“如果小夏是类似于增生产生的赤魉……那就是赤魉有记载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变异。” “你是说，那种东西有了自我繁殖的能力？”白羽笑了一声，“有趣喔。” “一点都不有趣。”展翼皱眉，“我不明白的是，如果小夏和她姐姐是一伙的，为什么会找我们帮忙？” “你有没有想过更直接一点的办法来处理这件事？”白羽开口。 “什么办法？” 白羽拿出一张卡片晃了晃，“这个据说是陈伟家的地址，我们可以去探访一下那两位小夏。 展翼收了卡片，刚想走，白羽对他轻轻“嘘”了一声，拉住他站在墙角观望。 没一会儿，就看到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卢夏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她走得很慢，低着头，光从背影看，就觉得很忧愁。 “倒是很应景。” 展翼微微皱眉。 “她看起来很难过。”白羽笑了笑，问展翼，“就算变成了赤魉，人类还是人类，低等动物会受到情绪的影响。” “可刚才调查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她有多难过。”展翼低声说。 两人原本以为卢夏也会进地铁回家，可没想到她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 没一会儿，一辆车停在了她眼前，车上下来了一个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样貌还不错，也是精英的感觉。 卢夏接下来的那个举动让白羽和展翼都愣住动弹不得。 只见卢夏飞扑过去，一把搂住那男的，两人深情一吻后的灿烂笑容，让展翼和白玉堂都有些目瞪口呆。 白羽下意识地转过脸，就见展翼睁大了眼睛，连嘴巴都微微张着，若隐若现的一口白牙，白羽忍不住就也翘起了嘴角——有趣。 两人吻得展翼都觉得有些脸红了，这大庭广众的，不少路人经过都会多看一眼。 “她这个行为是不是叫出轨？”白羽问展翼。 展翼眨了眨有，“她现在是寡妇吧，如果是刚刚开始，那么不算的。” 白羽“哧”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笑音，展翼一把拉着他躲回墙角。 没一会儿，卢夏和那个男人上了车，扬长而去。 展翼刚才拍下了男人的照片，让方旭帮忙查了一下，查出来的结果是——这个男人叫史蒂芬，三十五岁，也是个医生，也是妇产科的。 “她貌似喜欢这种款式的啊。”白羽提醒展翼，“你看工作、样貌都和陈伟很接近。” 展翼想了想，让方旭查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别的妇产科医生，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的，突然失踪或者死亡。 方旭一查之下，大吃一惊，原来进几年里，已经陆续有十二个妇产科医生失踪，尸体都没有找到，但因为遍布世界各地，所以一直没有引起人的注意，最诡异的是，卢夏一直在搬家，她最后出现的地方，都有妇产科医生失踪。 展翼微微挑眉，看白羽，“你怎么看？” 白羽轻轻一甩他那一头白毛，一脸严肃地说，“所以说，男人尽量不要念妇产科……” 话没说完，展翼按住他脸将他推到一旁，顺便踹他一脚。 白羽揉着小腿，不满地看展翼，又对他施加暴力。 展翼报了车牌号码给方旭，让他盯着车子，让凯去跟着卢夏，如果有什么变故，抓住她。 他自己则是转身，往地铁的方向去了。 白羽不解地跟上，“你不去跟着卢夏啊？她说不定一会儿还吃人呢。” “我比较想跟着她妹妹。”展翼低声道，“我想弄清楚她为什么会花钱雇我们。” 白羽伸手，轻轻一拍展翼的肩膀，举止有一点点怪异。 展翼抬头看他。 白羽抱着胳膊跟他说，“一会儿你使用什么交通工具？” 展翼看了看卡片上的地址，“地铁直接可以到，五分钟就够了。” “呐呐，翼翼，五分钟时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白羽笑眯眯的，一脸好脾气的样子，但是在展翼看来却是有些欠揍。 两人上了地铁，车厢很空很空。 这个年代的人很少使用地铁了，基本都坐空中的交通运输管道，又或者直接开飞行器，不过相比较起来，还是地铁的速度快。 空空的车厢里边，只有白羽和展翼两个人。 展翼就问，“你想讲什么故事？” 白羽对展翼招招手。 展翼皱眉，不明白他要干嘛。 白羽跳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蹲下很不老实地坐在椅背上，再拉展翼坐下，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低头，嘴唇正好凑在展翼耳边。 展翼僵在原地似乎是愣住了，总觉得这个姿势很诡异，不解地回头看白羽，看到的却正好是他一开一合的嘴唇，以及若隐若现的……尖尖的两颗牙齿。 “在很久很久以前……” 白羽刚开口，展翼眼皮子就颤了颤，顺便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白羽嘿嘿笑，“我有一个朋友，死得很有趣。” 展翼愣了愣，“你确定死的那个是你朋友？” “是啊。” “死有什么有趣的？” “那家伙也是个血族。”白羽下巴架在展翼肩膀上，似乎是省力，边慢悠悠地说，“他不吸血，活活饿死掉的。” 展翼皱眉，“吸血鬼自杀的方式么？很另类。” “你知道他饿了多久才死透？” “他是什么血族？” “黑血。” “哦……”展翼挑了挑眉，“起码三四年吧？” “确切地说是四年三个月。”白羽抿着嘴。 “这个过程应该很痛苦吧，为什么他这么折磨自己？”展翼不太明白，“如果真的很想死，伸手把心脏掏出来捏碎不就行了？” “你猜猜看？”白羽笑着提醒，“就当智力题。” 展翼皱眉，想不出什么刺激会让一个血族做出这种事，“嗯……失恋？” 白羽笑着从侧面看展翼好看的蓝色眼眸，“再猜。” 展翼想了想，“受了什么刺激？” “再猜。” 展翼看了看时间，“还有三十秒到站了，你确定要我再猜？” 白羽皱了皱鼻子，似乎觉得没意思，不过还是公布答案，“他自杀的理由是，他享受慢慢死去的过程。” 展翼摸了摸下巴，“我没听懂。” “啧。”白羽顺手将展翼的短发理顺到耳后，露出雪白光洁的耳朵，“就是字面的意思。” “你是说他喜欢这整个受折磨死去的过程？”展翼睁大了眼睛看白羽，“黑血族的话少说活了几百年了吧，你别告诉我他最后慢慢死的这四年三个月最开心。” “宾果！”白羽一脸笑容，“这的确是他的原话！” 正在这时，“叮”一声，地铁到站了，两人从车门下车，走上通往地面的自动扶梯。 “你干嘛给我讲这个故事？”展翼回头看白羽，同时，他听到地铁入口的上方，传来奇怪的声音，似乎是“哗啦哗啦”，金属链条拖拽的声音。 “不知道，卢夏就给我那种感觉。”白羽仰着脸，也往上方看，边低声跟展翼说，“好重的血腥味。” 展翼问他，“是血族？” “血族身上才没有血腥味，只有古龙水的味道。”白羽对他眨眨眼，“除非这个血族杀过好多人。” 展翼皱眉，没再追究这个问题，“卢夏给你哪种感觉？““翼翼，你思维好跳跃！”白羽眯起眼睛，“你知不知道杀了人，沾满一身鲜血的人，会永久地流下血腥味。” 这时，金属链划过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同时，地铁站的广播响了起来，用各种语言在说同样一句话——地铁进入全封闭状态，请进入地铁的乘客返回地面，即将走出地铁的乘客加快速度。 “什么情况？”白羽好奇。 “警方征用。”展翼轻描淡写地回答，“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给我听。”白羽凑上前一点。 “那你先说卢夏给你什么感觉？” “就跟那个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朋友一样的感觉咯。” “具体！”展翼没什么耐心，皱眉瞪他。 “……醉生梦死之类的吧。”白羽一耸肩。 “血族会有这么人性化的表现？”展翼不解。 “你只要我回答一个问题的，公平起见。”白羽思维也开始跳跃，“什么叫警方征用？” 展翼皱了皱眉，“这一站是什么站？” “K2。” “K2有第七区最大最森严的监狱‘安乐之门’。”展翼提醒他，“这里关押的都是极度重犯，大概是在转移犯人。” “切。”白羽撇撇嘴，“转移犯人而已啊，那干嘛劳师动众还封掉整个地铁？” 展翼淡笑，“你也问两个问题？具体解释醉生梦死先！” 白羽微微眯起眼睛，“你还挺小气。” “彼此彼此。”展翼不示弱，难得地多话话跟白羽斗嘴。 “就是我那位朋友给我死得很疯狂的感觉，卢夏也给我爱得很疯狂的感觉。”白羽一耸肩，“干嘛封地铁？” 这时，楼上已经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 白羽抬起头，只看到隔壁的自动扶梯已经停止了运作，有大概四十多个全副武装，带着很酷的墨镜头盔手持武器的警方押送人员将扶梯两边站满。 哗啦哗啦的铁链声越来越近。 “能关进安乐之门的重犯，都是赤魉变异最高等级，或者是丧心病狂的血族，这帮人都是有特殊能力的。”展翼说到此处，提醒白羽，“可能只是他们的一个眼神，就能改变途径人的命运。” “这么恐怖？”白羽似乎不信。 这时，有四个黑衣警察，用铁链和铁架子，押送着一个五花大绑，只有两只脚可以拽着几十根粗粗的铁链缓缓移动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男人穿着橘黄色的囚服，身上都是铁链，头上用黑布蒙头之外，还戴着一个金属打造的头盔。 白羽微微皱眉，“至于么？都看不到脸。” 展翼一拉他，“别多事。”说完，快步上了自动扶梯。 白羽也只好跟着展翼赶紧上楼，就在他与那个重刑犯擦肩而过的时候，那重刑犯的头微微地往后偏了偏，脚下也一滞。但这个瞬间谁都没有注意到，押送的警察们粗暴地推搡着，将那人塞进了地铁里，直到地铁缓缓开出站台，广播再一次响起——所有封锁解除，现在可以自由通行，为您带来不便请谅解。 “唉。”白羽追上展翼，多事地问，“既然是极度重犯，为什么要从监狱押走？抓去处决么？” 展翼翻看着智能电磁卡也皱着眉头，似乎很困惑，“不知道啊，今天没有新闻也没有通知，安乐之门关押的都是麻烦的人物，要转移起码得有个理由…… 他话没说完，突然就听到“嘭”一声巨响从地底传来，整个地面都一震。 “呀啊……” 尖叫声四起，展翼回头就看到地铁的入口处火光冲天。 “好像是爆炸……”白羽话没说完，展翼已经快速冲回了地铁口，跑了下去。 “翼翼！”白羽追到地铁口就是一皱眉，下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展翼刚下去就不见了，不少人尖叫着往外跑，现场一片混乱。 白羽赶紧跑下去，还好烟雾是往上升腾的，地铁站的通风和排水系统都很好，自动灭火系统已经启动了，但这次爆炸显然威力巨大，于是下边一半是火一半是水，电源已经全部自动切断，一片漆黑。 展翼就看到火光是从前方涌过来的，便顺着火光快跑过去，发现整辆地铁都被炸变了形。 他一看横卧在一旁的列车门上的特殊封条，就知道是刚才押送那个犯人的专车。车上应该没有多余的乘客，只有那些押送警察和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犯人。 展翼还没上车，就看到路边一个黑色的物体在蠕动，他走上前蹲下一看……是一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押送警员，估计是被甩出来的。 “你没事吧？”展翼扶了他一把就是一皱眉——这人伤得很重，关键他是混血不是血族，可能没救了。 展翼尽可能地帮他处理伤口。 “翼翼……”白羽三两步跑到了旁边，蹲下看，“哎呀，死定了。” “他……跑了！” 正这时，那个警员突然一把抓住展翼的手，嘶哑又费力地说。 “那个犯人？”展翼猜到这次爆炸绝对不是偶然，应该是有人趁机营救那位重犯，“他是谁？” “卡……卡塞尔……”说完，押送警员已经头一沉，气绝身亡。 展翼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羽就戳戳他，“卡塞尔是谁啊？” 展翼一耸肩，“我没听过。” “那是小角色么？”白羽往前方展望。 “没听过可比听过要麻烦得多。” “为什么？”白羽歪过头，觉得今天自己问题好多。 “表示他三百年前就被关进安乐之门里了。”展翼挑了挑眉，“还是秘密关押的极度危险人物。” 第26章 【猎食者】 大爆炸和极度重犯脱逃，一时间从地铁站到安全中心所有通讯网络警报声大作。 展翼和白羽从燃着熊熊烈火的地铁里救出了一众押送警员，其中有一半是血族，烧伤不是很严重，应该可以痊愈，比较严重的是十来个混血，另外还有几个不幸死亡的人类。 展翼将尸体都搬了出来，远处，救护车和警车也都到了。 蓝洛下车后一眼看到了展翼，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白羽甩了甩白发上的水珠，到展翼身边低声说，“我在后边的火场里看到断掉的锁链。” 展翼皱眉，迅速扫视了一圈或蹲或坐的一众押送警员，心里有疑惑——这种锁链都是智能的，要有几组密码才可以解开，要说爆炸炸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个重犯是怎样挣脱锁链逃走的？还是说……这几个押警里有内应？ 正疑惑，蓝洛已经走到了跟前，列车的火被扑灭，警员重重包围后，几个押警都被带走。 蓝洛看了看展翼，张嘴，“我说你是不是凶神附体啊？随便路过就出那么大事。” 展翼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视线直接从蓝洛的脸上划过，就像划过空气一样没有任何障碍，跟白羽说，“走吧。” 蓝洛嘴角抽了三下，被彻底无视了！ “喂！”蓝洛追上两步，不过展翼不理他，他只好冲到前方拦住他和白羽的去路，“我还有话问！” 展翼总算是看了他一眼，那意思——问。 “你们刚才救人的时候，有没有谁说什么？” “展翼指了指旁边的一具尸体，”他说卡塞尔跑了。” 蓝洛眨眨眼，“然后？” “然后就断气了。” “卡塞尔？”蓝洛挠头，“谁啊？” 展翼倒是有些意外，“你没听过？” 蓝洛一耸肩，“我都不知道今天安乐之门会送人出来。” 展翼一皱眉，从蓝洛的话里听出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蓝洛刚说完，电话就响了，他一看号码，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随后就转身去一旁接电话了，讳莫如深的感觉。 白羽刚好奇看了一眼，展翼就一拽他，“走了。” 白羽跟着往外走，“不好奇的么？” “有什么可好奇的，反正活了那么久的肯定不是赤魉，跟我们无关。” 两人按照原计划，到了小夏的家。 小夏看起来家底十分的丰厚，别墅大院有一股古典英伦风，十分气派。 按了门铃后，门是全自动打开的，展翼和白羽进入大门，即没有人带路，也么有任何人阻止，仿佛是通行自如的样子。 展翼皱了皱眉，顺着院子里边唯一的一条路，往前方的白色别墅走过去。 白羽打着哈欠跟在后面，觉得没什么意思，同时，他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是什么臭味，而是花香……浓郁的花香。 这种香味是属于改良玫瑰的。 人类发展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浪漫好了，玫瑰经过改良后，有上万个品种那么多。其中最名贵的是一种蝶翅玫瑰，花瓣和大闪蓝蝶的翅膀相似，夜光的，价格也很昂贵。这种玫瑰被誉为爱情圣品，是因为除了外形蓝得美艳之外，气味还带有一定的迷情作用，倒不是说多邪恶，只是能提高人类荷尔蒙的分泌，怡情得很。 白羽之前在花店看到过一次，捏着鼻子说好难闻，被除展翼之外的众人评价为没有品位，因此这个气味他还是很厌恶，捏着鼻子对展翼摆手，“又是那种很恶心的虫子花！” 这里白羽说得其实一点都没错，这种蝶翅玫瑰是活的，开花的时候其实是蛹状，等到花期一过，就会变成一只大闪蓝蝶飞走，倒是很环保。试想，拿着玫瑰花求爱，求完了嘭一下，一把玫瑰展开翅膀飞上天空了，可不是很浪漫么，能骗到小女生，花多点钱也是值得的。当然了，展翼觉得花突然变成虫子，的确挺恶心的。 两人被浓烈的玫瑰味道吸引，转脸望向别墅一旁的花圃……都是忍不住一皱眉，大片大片的蓝色玫瑰，晃得白羽有点晕。 “……不会密集恐惧症啊？”白羽揉眼睛。 展翼一眼看到了花圃里边有一间玻璃房，房中高高的凳子上，坐着正托着下巴歪着头打量他们的小夏。 此时光照有一点强烈，所以小夏的神情并不能看得很清楚。 展翼和白羽对视了一眼，一起往玻璃房的方向走过去。 那不算长的一条路，需要经过大片的蓝色玫瑰花丛，浓郁的香味和闪亮的蓝色让人产生片刻的幻觉。 就在这幻觉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时候，玻璃房里的小夏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一声。 展翼和白羽就感觉眼前“嘭”一下有什么蓝色的幕布炸开了。 巨大的闪蓝蝶扑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白羽仰起脸，看着大片大片的蝴蝶排着规律的队形，螺旋式上升，飞到半空后散开，纷纷扬扬地飞走。 等蝴蝶都散开了，白羽才猛地想起来回头看展翼。 可惜展翼似乎并不为所动，被蓝色蝴蝶群包围的场景也错过了，白羽为白白错失了这个机会而懊恼不已。 展翼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有点困惑，“你干嘛？眼皮抽筋？” 白羽撇嘴。 “好美喔！” 这时，玻璃房的大门打开，小夏背着手，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裙子似乎有点大，不太适合她，神色倒是俏丽，站在门口歪着脑袋拍手，“你好适合蓝色，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呢。” “你色盲么？”展翼面无表情地问，“我眼睛哪有蓝得那么恶心。” “噗。”白羽在一旁抿嘴忍笑——这倒是的，那个玫瑰蓝得那么艳，展翼的双眸是冰蓝，浓烈和淡漠，完全不同的。 “哼。”小夏扁了扁嘴，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卡片递过来。 白羽不解，“什么东西？” “电子支票啊！”小夏笑眯眯地说，“我姐夫自杀了，你们干得很好。” 白羽眨眨眼，伸手要去接，展翼按住他手，白羽满意地挑起嘴角，看着自己手腕上展翼修长的手指。 “他不是我们杀死的，你不用付钱。” “有区别么？”小夏一摊手，“我只是要他的命啊！你们看，他死了，我姐姐也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多好啊？酬劳一定要给的。” 展翼伸手，从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检验手环，递给她，“戴上看看。” 小夏微微皱眉，往一旁挪了挪，“我不喜欢这个颜色，要送就送高档一点的么！” 展翼拿着手环微微沉下脸，半蹲下，小臂横过膝盖，双眼盯着小夏，半晌，开口，“原来你姐姐才是分裂体。” 小夏撇嘴，“才不是，我们是双生……” 话出口，赶紧捂嘴。 白羽嘴角抽了抽，这么好套话的么？ 小夏吐着舌头，“你好诈哦！” 展翼站了起来，从枪套内拿出麻醉枪上膛，抬头看小夏，“你为什么让我帮你办事？” 小夏一脸无奈，“哎，谁知道你是BN7的人哪？我只是觉得你帅咯……”说着，单眼俏皮地一眨，“是我的菜。” 展翼抬枪指着她，“陈伟怎么死的？” 小夏一耸肩，“自杀咯。” 展翼看了一眼身边的白羽，“想个办法让她开口说话，我没时间。” 白羽叹气，对小夏勾勾手指，“说来听听，挺有趣的。” 小夏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嗯……怎么说呢，都是我姐姐的错咯！” 展翼和白羽都皱眉。 “我和我姐姐的区别呢……就是我很理智，从来都是适可而止，我也不想招惹上你们这些人啊！”小夏说话的表情似乎很后悔，“不过我姐姐就疯狂一点，哎，我都带着她搬家那么多次了，早料到出事是迟早的。” 展翼微微出了一会儿神，“你们是双生，因此变异的类型应该差不多，但为什么你姐姐的情况比你糟糕那么多？” 小夏拉过旁边一张用蔷薇花藤编成的白色椅子，跳上去蹲着，抱着膝盖看展翼，“你真聪明啊，很会找重点么！” 展翼想了想，接着问，“你俩以什么为食？” “哈哈。”小夏拍着膝盖乐得前仰后合，“真聪明真聪明！” 白羽抱着胳膊，也从旁边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我就说有爱情的味道么……” 小夏眯起眼睛，纠正，“爱情是浪漫的毒药，其实是……” “荷尔蒙么？”展翼开口。 小夏似乎有些嫌弃，“这个毒药又太不浪漫了。”说着，她突然张开嘴，吐出了一个东西来。 展翼和白羽都微微一愣，就见小夏吐出来握在手心里的，是一个黑色的，圆滚滚的球，有些像西梅。 和之前陈伟肚子里的那颗不同，这颗西梅是闭着眼睛也没有嘴巴的。 展翼皱眉，“这是什么？” “我的心脏。”小夏将黑色的梅子托在手里，“只要它完好无损，就算我腐烂了，也可以延续生命。” 展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了然，“这是赤魉延长生命的进化么？用代替品。” “嗯哼，赤魉相比起人类，应该是更进化的，所以要彻底消灭我们是人类蛮横的行为，总有一天赤魉会和血族一样甚至取代血族，成为最强种族！” 白羽听了她的话后，眼里有一丝嘲讽，“你拿出颗心脏来给我们看，能说明什么呢？你的心是黑的？” “你好幽默喔，不过我喜欢严肃的！”小夏对他吐舌头，随后看展翼，“我们的取养方式很简单，找一个爱人，接吻的时候将心脏送到他嘴里，让他吞进肚子。这颗心脏就会不断吸收养分，等到一年半载滞后，将心脏取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对对方没有影响么？”展翼问。 “基本不是很严重的，但是有个时间期限，一年半载就是极限了，我们和对方都会受不了……”小夏淡淡叹了口气，“可惜啊，我姐姐就是长情，每次开始了一段感情就不舍得结束。结果心脏一直在爱人肚子里，于是就麻烦了！我们无法得到养分，就会一直消瘦憔悴下去，而心脏因为营养过盛会发生增生，多余的养分就产生了增生体。” “陈伟自杀是因为……” 小夏仰着脸，“他当然不是自杀的，是心脏增生太多形成了活体，他跳楼之前，肚子应该已经破了！” 展翼微微皱眉，“其他几个也是这样死的么？” 小夏点头，“当体内的增生体太多，我们的心脏就会冲破肚子，回到我们身边，吸收了养分的姐姐自然恢复了，而剩下的增生体会以最快的速度吃光尸体，连骨头都不剩，吃光后没有依附的本体，增生体很快就会化成一滩脓水。” “就是因为这样，之前的尸体一直没找到，而陈伟不巧跌下了楼，被我们撞了个正着？”白羽觉得有些反胃，难怪陈伟参加会议的时候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呢，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为什么只挑选妇产科医生？”展翼不解。 小夏笑眯眯的，“我们吃的是荷尔蒙，这种男人比较有爱心，感情也更充沛么。” 说着，小夏伸出双手，“来啊，给我戴监控器吧，办手续大概要多久呢？说起来，我可没有杀人哪，杀人的是我姐姐哦。” 展翼掏出电话给凯，让他逮捕卢夏。 随后抬头问小夏，“你叫什么名字？” 小夏突然一甩头发，伸了伸手脚。 展翼和白羽清楚地看到她的四肢变长了，面容也出现了一些变化，很快，变成了和之前那个卢夏一模一样的面容，裙子也合身了。 “卢夏啊！”小夏微微笑着，温婉而艳丽，“哎，都怪她啦，整天瘦得干巴巴的，弄得我要扮小孩，以免被她的猎物弄错。” 展翼盯着她看了良久，“我看不见得吧。” 小夏挑眉。 “你之所以要这么做，是想摆脱你姐姐。”展翼摇头，“你和她是双生，你俩混合作案的可能性很高。” “可是杀人的的确是她啊。”小夏微笑，“根据BN法则，赤魉只要戴上监控器就可以了，只有伤害他人生命的，才会被处决或者关押。要知道，只要把我姐姐隔离了，我是不具有危害性的。” 小夏甜美的笑容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算计。 白羽点头，“所以你会找上我们帮忙，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摆脱你姐姐？” 小夏笑得得意，“细节你们可以跟我的律师谈，我没什么兴趣。”说着，她突然打了个哈欠伸懒腰，“这种从此自由了的感觉真好啊。” 说罢，她忽然伸手摘了一朵还没开放的蓝色玫瑰，走到展翼面前，“我好喜欢你哦，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展翼脸上的严肃忽然消失了，看着小夏，伸手接过玫瑰，神色似乎柔和了几分，冰蓝色的双眸让人很难移开视线，沉醉的深度，“我只和真心的人谈恋爱。” “我也有一颗真心的。”小夏说得带些暗示，“而且不用担心，我们还只有一颗心，爱上谁就交给谁保管，不会变心的，比人类可靠多了！” 展翼缓缓伸开手，手心的皮肤在蓝色玫瑰的衬托下，显得有几分诱人。 白羽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搔搔头觉得自己很奇怪。 手心连同玫瑰一起呈现在小夏眼前，展翼命令式开口，“把你的心给我。” 小夏愣了愣，缓缓伸手，将手中的心脏放在了展翼的手里，微笑，“你这样开口，没人会拒绝的。” 展翼拖着黑色的心脏，看着小夏的眼神，和小夏迷醉的消融，让白羽莫名生出了一种不悦来。他刚想开口，却看到展翼修长有力的手指用力一合，啪一声…… 雪白的手心里，黑色的心脏碎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 而随着展翼的举动，小夏的神情也产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不敢相信到最后的惊恐。 “啊！”她抱着头尖叫了起来。 展翼甩了甩手，用蓝色的花瓣擦干净手，将碎烂的花瓣抛落到一旁，展翼抬头看惊慌失措捧着地上粉碎的心脏惨叫的小夏。 小夏抬起头，“我要告你！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展翼一摊手，“告我什么？让你心碎？” 小夏咬着牙，恨得抬手捶地，“你……你竟然，你这样也配做一个警察，我不会放过你的！” 白羽在一旁摇头——要翼翼出卖色相果然后果很严重！ “两个忠告。”展翼地头，看着小夏。 小夏仰着脸看着眼前男人冰冷但又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展翼淡淡道，“你还剩下一年半载，去认真谈个恋爱吧，不过记得，不要爱得太深，你时间不多。” “你……” “还有。”展翼指了指地上艳丽的蓝色花瓣，“我讨厌这种蓝色。” 说完，他给小夏戴上了监控手环，站起来对还在发呆的白羽一晃手指，“走了。” 白羽眨眨眼，屁颠颠跟出去，刚才翼翼晃手指的动作——so　hot！ 两人到了大宅外，里边小夏的怒吼声还在不断传出来，似乎是在踹花盆砸东西泄愤 。 白羽倒是并不同情这个女人，见展翼的样子似乎是要回家了，他跑上去，“唉，翼翼。” 展翼看了他一眼，一如既往的没表情，只眼神示意——什么？ 白羽很感兴趣地问，“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啊？” 展翼想了想，“你猜猜看？” “紫色！”白羽指自己的眼睛。 展翼没什么反应，继续往远处走。 “那是什么颜色啊？”白羽追问，“黄色？”他想起了展翼拿去祭拜他妈妈的跳舞兰。 “再猜。”展翼心不在焉地走进了一辆有轨列车，方向却并不是回家。 白羽一路猜了好几种颜色，但都没有猜对，最后放弃了，“究竟是什么颜色哪？你别跟我说是黑色啊。” 这时，电车“叮”了一声，展翼站起来。 白羽好奇地跟下去，发现了他们来到了城市中心公园的沼泽区。 “来这里干嘛？”白羽不解，他知道这里有一个自然公园，有大片的湿地和沼泽，是水鸟栖息的地方。 此时已经天到傍晚。 展翼双手插兜，很慵懒却也很有型地步入了自然公园的一个保护基地。 白羽找到大门口的招牌看了一眼——红鹤保护基地？ 前方是大片的盐碱地，盐碱地后有广袤的湿地。这里据说是第七区的“肺”，净化着整个城市的空气。 “翼翼？”白羽站在门口，看着已经走到了远处的展翼，“你去哪里啊？” 话出口，展翼回头对他轻轻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白羽正不解，忽然……就看到远处的湿地上有什么东西翻了起来……鲜艳的橘红色如同烈火又如远处的晚霞一般翻滚。大批的红鹤突然展开双翅，从展翼的身后飞了起来，越过他的头顶。 展翼仰起头，白羽成功地捕捉到了展翼难得放松又温和的神情，轻扬的下巴以及嘴角带着温度的弧度……美得没眼看了！坚决捧脸苏。 第27章 【怪物】 BN7办公室里，展翼看完了资料，将电子文档往桌上一扔，走到沙发边坐下架起腿，懒洋洋回了一句，“没兴趣。” 捧着一大堆资料站在一旁的蓝洛望天翻了个白眼，耐着性子说，“那什么，展翼啊，我是来跟你合作不是来问你有没有兴趣的，ok？” 展翼面无表情瞧了他一眼，随后缓慢地抬起手，指一指大门的方向。 蓝洛大概沉默了三十秒，将资料往地上一扔，“我忍你很久了……” 还没等他冲过来，凯一把拽住他衣领子，“你又干嘛？” 蓝洛一脸委屈回头看凯，“弟弟！他欺负我！” 凯无语地指了指门口。 蓝洛扑上去掐他脖子，兄弟俩先“自相残杀”了起来。 展翼优雅地打了个哈欠， 门口，穆萨捧着新口味的血袋溜达了进来，狗腿地跑到趴在窗边听广播的白羽身边，“大王，新饮料喝不喝？” 白羽没吱声，拿着收音卡戴着耳机发呆，似乎听得全神贯注。 穆萨好奇地看了看展翼。 展翼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白羽维持那个动作有超过一个小时了，听什么呢？听得那么专注。 展翼走到他身边，伸手拔下一边的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听了听。 摘下耳机，展翼以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白羽。 白羽仰起脸，跟展翼对视。 良久，展翼开口，说出三个字，“神经病。” “噗……”白羽乐得笑了起来。 穆萨好奇地捡起耳机听，听完不解地问白羽，“寻人启事？大王，你干嘛听警务台的寻人启事啊？那个超没劲的，一念一整天，你有什么认识的人不见了啊？让方旭给你查么。” 白羽抿着嘴，“除了寻人启事，还有报失踪和找到人了取消寻人启事的电话喔！” 方旭觉得无奈，“这个电台每天都超混乱，报案的亲属就大哭，找到人的亲属就大笑，还有长久找不到的打进去骂警察。” 白羽插上耳机，继续听。 穆萨凑过去，“大王，你觉得那个好听？” “超好听。”白羽露出了恶趣味的笑容来。 “有什么好听的啊？”穆萨歪着头，“我有好听的音乐，你要不要听？” “没有什么音乐比这个更动听了。”白羽忽然压低了一些些声音，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听起来带着几分莫名的阴森。 穆萨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个？” 白羽轻轻地点了点头，神情之中略带邪恶，“突然失去的痛苦，以及得而复失的狂喜，人类的情绪起伏是恶魔最喜欢的饷食。” 穆萨张大了嘴巴捂胸口，“哇，大王你好黑暗！不愧是最正统的魔鬼，我永远追随你！” 白羽满意地拍了拍一脸陶醉的穆萨的脑袋，抬头，就见展翼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像是在看两只动物。 “展翼。” 蓝洛又叫了展翼一声，“你究竟帮不帮忙？！” 展翼双手插兜侧身回头，“我为什么要帮你？” “这个是极度危险人物，整个警局都在合作抓人！”蓝洛气势汹汹走过来，“你有没有团队合作精神啊？” 展翼连半分内疚都没有，理直气壮地回话，“没。” 蓝洛咬着牙，对展翼一点办法那都没有。 这是，凯走了上来，问展翼，“要不然出动一次吧？这个人放在外面威胁很大。“展翼听了凯说的，点点头，“嗯，五分钟后停车场回合。” 凯点头去准备了。 蓝洛站在原地，似乎还无法接受展翼的转变，“你答应了？” 凯拽他，“还不走。” “凭什么我说他不答应，你一说他就答应了？”蓝洛挣脱开来，走过去质问展翼，“你干嘛区别对待？都是雷蒙德家族的人，我还是长老！” 展翼拿起黑风衣外套拍了拍，幽幽地说，“不是区别对待。” 蓝洛惊讶，竟然不是区别对待？！ “是我通常无视你。”展翼沉重地打击了蓝洛之后，出门。 白羽回头见展翼要走，赶紧摘耳机跟上。 展翼转身到了隔壁的一间房里，那是放特殊配枪的武器库，里边都是武器。 展翼开始往枪里装子弹，然后收枪，装了四把。 “哇，翼翼你要去打仗啊？”白羽好奇。 “是去抓monster。”展翼看他，“你不用去。” “monster？”白羽纳闷，“怪物，很厉害的样子，我去帮你？” “不是真的怪物，只是个疯了的混血而已。”展翼回答，“monster是绰号，他杀不少人，蓝洛他们抓不住他。” “然后就找你帮忙？”白羽皱眉，“没理由啊，没理由黑血抓不到一个混血。” “他有一半人类血统，所以不可控。”展翼淡淡道。 “哈？”白羽听着觉得新鲜，“混血算低等动物啊，还不如红血有战斗力。” “血族是有等级的。”展翼转过脸，颇为认真，“但是人类没有，血族是手血统控制的，但是人类没有任何枷锁。” 白羽挑了挑眉，伸手去捏展翼的下巴，“嗯，你这个人类自尊心还挺强的么。” 展翼将他手推开，穿上风衣转身出门了。 白羽走到窗台边，塞着耳机继续听，边看着窗展翼和凯的摩托开走。 “大王。” 穆萨也趴在了窗台上，捧着下巴看展翼他们离开，抿着嘴小小声嘟囔了一句，“翼翼最近开朗了点啊。” 白羽回头看了眼气哼哼也跟去的蓝洛，就问穆萨，“为什么别组的工作要展翼帮忙？” “因为翼翼的战斗力全安全中心最强啊。”穆萨似乎有些不忿，“而且太危险的事情那些黑血都不敢做的，全部要他去做。” 白羽眉梢微微往上一挑，问，“那个怪物很危险么？” “混血有的时候会有惊人的体型和力量，处死容易，要活捉就要了命了。”穆萨拿出了一分资料，给白羽看，“这个就是monster，凶残得！” 白羽翻了一遍资料之后，打开了窗户。 “大王？” 穆萨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白羽已经一跃跳下了安全中心，消失在云雾之中，颇有些武侠的梦幻…… 穆萨托着眼镜O形嘴回头问方旭，“这样跳下去不会摔死的么？” 方旭此时盯着显示屏，数据刷刷地从屏幕上滚过，他抬起头看穆萨，“白羽之前在听失踪人口的播报么？” “是啊。”穆萨跑过来，“怎么了？” “是巧合么？”方旭皱眉，“这个星期失踪的人数比上个星期翻了一倍。” 穆萨眨眨眼，“这是不正常情况哦？” “当然不正常。”方旭皱眉，“法医室那边尸体数量有增加么？” “没啊，我早上刚刚统计过，和上个月持平。”穆萨摸着下巴眯起眼，“那就诡异了，人不见了，尸体却没增加，那些失踪人口去哪儿了？” …… 展翼和凯来到了七区东边的一座废弃工厂附近，工厂大门口停着好多军警用车，拉着黄线，全副武装的警员手持武器守在门口往里张望，看到展翼来了，都似乎松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神情之中蕴含着某种复杂的情绪。 展翼下了摩托，走向大门。 “情况怎样？”凯问守在门口的警员。 “刚刚进去了两队人。”那警员指了指一旁，就见地上放着三个尸袋，还有几个受伤的血族。 展翼皱眉，蹲下去打开尸袋检查尸体……都是打击伤，尸体都变形了，看来对方力量极大。 “那是个怪物啊，我们觉得他根本不像人类。” 凯有些惊讶，“做过扫描了没？” “热扫过了，骨骼和血液都显示是人类。”几个血族显得很无奈。 展翼拿过一个望远镜，大老远望了望，就见远处仓库的大门都被子弹打烂了，门口一个大洞，里边似乎有人在晃动。 “狙击手试过几次了，但是抓不准他的位置。”蓝洛摊手，“这个人不可以处决要活捉，我们还有事情要问他。” 展翼将手套摘掉，戴上了遮光眼镜，对后边示意——闪光弹两颗扔进去。 众人面面相觑。 “你要不要那么暴力啊？”蓝洛皱眉。 展翼已经独自走进了工厂。 凯要跟进去，蓝洛一把扯住他，“喂，你别去陪那个疯子冒险啊，缺胳膊断腿不合算！” 凯伸手接过一个警员递过来的闪光弹，推开蓝洛快步跑进工厂，跃上了一个集装箱，侧身对着黑洞洞的金属大门里扔了进去。 门口的蓝洛一抬手，所有警员动作统一地蒙住眼睛往后转。 凯扔完了闪光弹立刻匍匐，下方展翼一闪身，黑色的身影侧滑躲开了从门口射出来的一排子弹，窜进了屋中。 瞬间，白光四射，刺目的光芒带着震爆声传了出来，随后就是剧烈的枪响声。 蓝洛捂着耳朵摇头，“好暴力！” 在一阵狂乱的枪响之后，众人就听到什么东西带着风声，从仓库里飞了出来。 往厂房里面望进去，就见一个巨大的身躯摔了出来，落到地上“砰”一声巨响，激起尘土无数。 有别于普通人类的体型，这位monster真的是名符其实的怪物，他的身高至少两米以上，体重至少三百斤，黝黑的皮肤加上发达的肌肉，丑陋的面孔和长到了外边的牙齿…… 蓝洛啧啧两声摇头，“真丑啊！” 凯从集装箱上跳下来，给摔懵了的monster戴上电子手铐。 但那怪物突然仰起脸狂吼了一声，双手肌肉绷紧猛力一挣，“咔嚓”一声，凯就一皱眉，这种电子锁是血族都无法挣脱的，这是什么怪力？！ 他略一迟疑，就听后边展翼的声音传来，“凯！” 凯已经感觉到左侧方有巨大的力量带着风声向自己袭来。 吸血鬼虽然有再生能力，但有些伤还是会致命，比如说头部的毁坏和心脏的破裂。凯本能地低头避开，但是感觉似乎迟了点。 蓝洛连想都没想，举枪就对着那怪物射击，打死也不管了。 但是众人本意是活捉，因此配的都是电击子弹。 子弹射中后只能引起这怪物的局部肌肉抽搐，并不能阻止他的行动。 展翼速度极快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凯抬手挡住脸部一侧，本能地抵挡，大不了断一只手。 一切发生在瞬间，巨大的胳膊伴随着monster愤怒的吼叫声砸向了凯。 蓝洛叫了起来，他那一瞬间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刚才就不应该让凯进去。 展翼却觉得凯没那么弱，受伤是肯定的，死倒是不至于，三步之内他就能赶到，也就是说在凯遭遇第二次打击之前可以一脚踹开那个怪物。当然了，以那怪物的巨大身躯，得用大点力气。 可就在一切计算之内，一切危在旦夕的瞬间……时间竟然就这样戛然而止了。 怪物的尖叫声，砸向凯的巨大拳头以及蓝洛的叫声，当然，还有展翼的步伐……所有一切都瞬间停止，因为一个人的出现。 众人都目瞪口呆站在那里。 凯足够冷静也足够胆量接受那一拳，因此没有闭眼，所以在拳头碰到自己之前，他看到一只白色的手轻轻松松地挡住了那只黝黑的巨型胳膊。 猛地回头，就见白羽不知何时落在了他身后，单手抓着那个怪物的胳膊，另一只手还抓着个苹果啃着。 “呼……”蓝洛长出了一口气。 其他警员则是面面相觑，猜测白羽的身份，看起来身形和凯似乎差不多啊，为什么这么大的力气？ 展翼也有些意外，不过这次的确幸亏白羽帮忙。 但此时，最震惊的应该是monster本人，在短暂的几秒怔愣之后，他硕大的眼球瞪了起来。可还没等他再反抗，白羽啃着苹果抬起头，单手抓着他胳膊往侧面一掀。 “轰”一声巨响，众人就看到monster庞大的身躯在空中翻了一个圈，重重地砸到了地上，地面上扬起的尘土和凹陷下去的一个大坑，以及口吐白沫人事不省的monster，让安全中心众人都目瞪口呆。 展翼走到切近低头看了看，任务看来已经完成了。 白羽单手一搭他肩膀，“亲爱的，我表现怎么样？” 展翼轻轻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点头表示赞许，“记得跟蓝洛要工钱。” 白羽笑啊笑。 随后，警员收拾残局。 凯整理了一下衣服，展翼问了他一句，“没事吧？” 凯摇头。 展翼点了点头走出去。 蓝洛苦着脸看伸手跟他要工钱的白羽，颤颤巍巍数钞票。 Monster被五花大绑关进笼车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 展翼从他身边走过，monster突然问他，巨大的身形让他的声音厚重而带着浓浓的鼻音，显得很憨厚，“为什么？” 展翼看他。 “为什么要帮助血族？” monster浑浊的双眼盯着展翼，“你也是人类吧？” 展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哎。” Monster回头，就见白羽靠在栏杆边吃着苹果，问他，“你肩膀上那个刺青，图案很特别啊。” 蓝洛正好从他身后走过，听到话后微微皱眉。 展翼看了一眼那怪物的胳膊，圆而厚的肩膀下方，左臂之上，有一个类似徽章的纹身图案。从繁复的结构来看，应该是血族某个家族的徽章或者是某种血族的传统纹样。 想了想，展翼鄙视地看了蓝洛一眼，“这就是要活捉他的理由？” 蓝洛尴尬地搔头。 白羽却是笑着对monster点头，“其实我理解你，你反抗是正确的。” 凯不解地问白羽，“那是什么纹身？” 没等蓝洛阻止，白羽就坏笑着抢先开口，“奴隶纹身。” “拿人类或者混血做奴隶几百年前就禁止了。”凯鄙视地看着蓝洛，眼神和展翼的有一拼。 “跟我有半毛钱关系？！”蓝洛无辜状摊手，“都说了接下去要查这个案子！” “奴隶纹身分很多种，血族用人类做奴隶的传统延续了上千年了，其中奴隶的等级很森严，这种图案，是最初级。”白羽帮着解释了一下。 “最初级就是最低等？”凯好奇地问。 “相反，最初级是最高级。”白羽呵呵一笑，戳戳那个呆若木鸡的monster，“当你忘记最初的自己，你就是最好的奴隶。” Monster缓缓抬起头，跟白羽对视，“主人会杀光你们所有人，这个世界将从此改变。” 白羽嘴角抽了两下。 展翼望了望天走向飞行摩托，嘴里挤出两个字，“白痴。” 第28章 【地狱之门】 Monster 被抓住了，至于怎么处理，不在展翼的管辖范围，他也不在意。 又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天懒散的日子，这天轮到展翼休息，白羽起了个大早，原本想着展翼应该还在睡觉，没想到竟然看到他端着杯水从厨房出来，黑衬衫开着个中V，修身的一身看得人眼前一亮，那样子套上外套就能出门了。 白羽跑到窗户前仰着脸往远处看，“今天太阳出来的方向貌似不对。” 展翼打开衣柜，从众多款式在白羽看来只有细微差别的黑风衣中抽出一件，穿上，拿了桌上一片面包，往外走，边交待给白羽，“我要到晚上才会回来，你自己找东西吃。” “唉，慢着！”白羽一把拉住，“你去哪里？” 展翼微微一耸肩，“我今天休息，私人活动。” “有多私人啊？”白羽伸手默默地抽了自己的外套。 “葬礼。”展翼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白羽愣了愣，伸手半握，轻轻掩住下吧咳嗽一声，正色，“节哀。” 展翼似笑非笑，“我又没说死的是我的朋友。” 白羽眨眨眼，“那你去参加谁的葬礼？” 展翼见白羽已经穿好了衣服，对他轻轻一勾手指，往外走，那样子似乎很愿意带他一起去。 “那个人叫泰伦？科斯特。”展翼发动车子，往一个白羽很陌生的方向飞去，“是第七区十大通缉犯之一，到目前为止赤魉变异的最高级，我抓了他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今天是他执行死刑和下葬的日子，估计没有人会去给他送行，所以我很有兴趣去看看。” “哦……”白羽倒是明白了，“他犯什么罪？” “泰伦是如今最有名的凶犯之一，连环杀手，他的作案习惯是专杀好人。”展翼边看着后视镜观察着空中的交通状况，边跟白羽闲聊，今天有些雾，所以他开得并不快。 “专杀好人？”白羽似乎觉得很可笑，“什么样的人能称之为坏人我倒是了解，那什么样的人能被称之为好人？” 展翼将车子停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厂区附近，下车步行，“没干过坏事的不就是好人？” “要求这么低啊？”白羽跟上，双手插兜走在他身边，“那你的世界岂不是遍布好人？” “那又怎样。”展翼拿下太阳镜，走到一间铁门边按了一串密码，铁门打开，他和白羽进入，“好人又不一定个个讨人喜欢。” “这里是哪里？”白羽好奇地四处张望，觉得像是个废弃的厂区，很荒凉也有点阴森。 “刑场和掩埋区。”展翼带着他沿着一条干净的十字路往前走。 白羽发现两边都是青草地，草地中间零零散散地矗立着不少黑色的石碑。 “都是在刑场被处决的犯人的墓碑？”白羽好奇。 “是啊。” “怎么现在的人比古人还不人道？”白羽摇头啧啧了两声，“再十恶不赦，死了还是应该有选择自己墓地的权利么，干嘛埋在这种地方？” 展翼微微侧过脸看着白羽，良久，淡淡一笑，“你还真是强者的逻辑。” 白羽挑眉。 “他们要权利，那被他们杀死的人跟谁去要权利？”展翼微一耸肩，“杀人偿命，不过就算偿命了别人也活不过来，所以就别指望再翻身了，直接下地狱。” “喔……”白羽笑了，“你果然是进化得更高档的人类，这种冷漠我喜欢。” 两人这种接近说笑又带着几分正经的对话到一面黑色的砖墙前面停了下来。 白羽端详了一下墙体，十几米高，直入云霄的感觉，黑色的砖头上有地狱十八层的浮雕，非常壮观震撼。 “够气势啊。”白羽惊叹。 “这里是地狱之门。”展翼伸手将风衣领子竖了起来，提醒白羽，“第七区有四扇门，都是好地方。” 白羽想了想，“嗯，除了这个地狱之门，之前你说的关押极度重犯的还有一个安乐之门，那么另外两扇门是什么来的？” “一扇是天堂之门，还有一扇是宁静之门。”展翼告诉白羽，“宁静之门是关押诊断出变异形态精神疾病危险患者的，天堂之门就比较特殊。” “是关什么的？”白羽笑眯眯。 “有机会再告诉你吧。”展翼带着白羽沿着黑色的墙壁一直走到底，打开一扇铁栅栏，转过弯……是一片极开阔的平地。 黑色的特殊金属材料地板起码有四五个足球场那么大，平整光滑。此时雾气已经散去，地板的镜面效果映衬着蓝天白云。 而在正中间，很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十分独立的受刑台，大概十来米高。 正方形的受刑台上站着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身上没有任何枷锁。 他站在受刑台的中间，双手插兜仰着脸正欣赏蓝色的天空，听到开铁栅栏的“咯吱”声，就转过脸来。 一眼看到了展翼，那人抬手轻轻地挥了一下，似乎是打招呼。 展翼也略一抬手，倒是也像老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 白羽摸着下巴望着远处受刑台上的白衣人，远远看挺年轻的，身材挺拔消瘦，样子也是不错，像个普通的有为青年。 “看着真不像坏人啊。”白羽抬手遮着太阳光。 “原本的确不是。”展翼慢条斯理地说，“BN变异之后就十恶不赦了。” “嘟嘟……” 这时，有短促的警报声响起来。 白羽左右看，“什么声音？” “时间到了。”展翼对远处的人轻轻一摆手，示意——byebye！ 随着展翼的动作，那人仰起脸张开双臂喊，“展翼！我真是很爱你！” 白羽叫他吓了一跳。 展翼扬起好看的双眉点头，拍拍胸口示意心领了。 “下次……”那人突然低头，直视过来。 同时，就听到“fu”一声，类似是风，又好像是吹蜡烛的声音。 一阵蓝色的火焰瞬间将他包围。 白羽惊诧，“火刑啊？！” “哈哈！”泰伦最后大笑，指向展翼，“下次再玩过……” 话音一落，一阵风过，火焰熄灭，泰伦一个完整的人在展翼和白羽的面前瞬间化成了一阵被狂风吹散的白烟，空气之中，只有阳光的味道，没有其他。 展翼看着火焰熄灭，拍了拍发呆的白羽，“走了。” “你们现代人还挺残忍的啊。”白羽自言自语，“就这样子烧没了，尸骨无存？” “有块石碑就够了，反正也是下地狱。”展翼往外走，离开地狱之门踏上小路，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下来。 白羽心不在焉跟在他身后，一个没留神，一头撞上去。 展翼没动，白羽还是象征性地双手一搂他，以免他摔倒。 展翼没搭理他，还是直视着某个方向，双手就将白羽放在腰间的手掰开，丢到后边。 白羽讪讪地收了手，不太明白展翼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忘……就见在那片草地上，某一座墓碑前，站着一个人。 这墓园空空荡荡的，竟然有人扫墓，的确新鲜。 远处，荒凉的墓碑前边站着的人也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白色，感觉和刚刚被烧成灰的泰伦有些类似，不过如果是犯人应该不会在那里晃悠。 那人看起来挺年轻的，一头红色的短发，可能是红血？他低着头，盯着一座墓碑发呆，手上没拿花。 展翼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 白羽不明所以跟在后边，“翼翼，怎么了？” 展翼打开墓园的大门，“他看的那座墓碑是泰伦的。” “泰伦不是刚死么？”白羽好奇，“效率还挺高的喔，墓碑都有了。” 展翼皱眉，“泰伦六亲都断了，怎么会有人来看他的坟？” “也许他只是闲逛。”白羽一耸肩，“不对哦，你进门的时候按了密码的，他也知道密码，是警务人员啊？” 展翼没做声，看到了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超豪华飞行器，视线明显地飘了过去。 “翼翼。”白羽提醒，“这辆车子比你那辆帅。” 展翼眼皮子轻轻一动，似乎有些激动，“新款！” 白羽竟然看到展翼的双眼里边闪过一丝淡淡的兴趣，这种神情略带孩子气，可不常见。 展翼双手插兜猫着腰眯眼研究行器的型号，迅速掏出电话，打给车行的朋友，“有新车到了？”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展翼神色严肃，十分之认真“我要两辆，银色和黑色的都要。” 白羽插嘴，“白色也要！” 展翼收了电话，对白羽打了个响指，“有现货，马上提车。” 白羽心情大好，败家子什么的，果然合胃口！ 两人刚走到车边，就听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回过头，就见刚才还在扫墓的那个男子打开大门走了出来，动作很缓慢，似乎关节行动不是很方便，又或者是体弱？ 展翼此时已经上车，透过车窗的玻璃望向那人，仔细打量。 引起展翼注意的，是那人行走的姿势。 他的姿势之所以让人觉得走路不方便，是因为习惯性地拖着腿，似乎双膝无法弯曲。这种姿势在一般人看来可能会觉得他关节有病，但展翼看来却十分熟悉。 通常犯人都会带着脚铐和脚镣，特别是重型的犯人，脚铐会绑住膝盖，让人用胯骨运动来代替膝盖的运动，从而使犯人行动不便。这种镣铐如果常年佩戴，关节会发生变化，膝盖部分的韧带肌肉都会坏死，从而造成这种现象……莫非是刚刚刑满释放的犯人？ 那人走到了那辆很酷的黑色飞行器旁边，停下来，没有打开车门上车，而是转过头，望向展翼的车子。 确切地说，他看的是展翼车边的白羽。 白羽此时也跟他对视，对方血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是透明的火焰一样的红，这种红色浓烈异常，显得很不真实，这种红，普通的红血不会有。 他苍白的脸色和立体的五官，昭示着非人类的身份，一双眼睛却是普通人类的棕色，没有什么特别。 白羽和他彼此对视了一小会儿，气氛有些诡异。 这时，辆车子里有人下来，似乎是司机，替那人打开门，显得十分恭敬。 那人低头，弯腰进入车子……腿脚又好似比刚才方便了。 展翼心头微微一动——也对啊，如果他腿脚真的那么不方便，不可能那么快就从墓地中央走到门口……看他上车的动作轻快，进入车门一刹那，嘴角还带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来。 展翼皱眉——故意的！ 对方的飞行器发动后，往七区市中心的方向飞走，很快就消失了。 白羽也进入车子。 “你认识？”展翼问。 白羽摇头。 “有什么要说的么？” 白羽嘴角动了动，撇出一句，“长得好讨厌。” 展翼笑了一声，调头开另一个方向。 “你不跟去看看？”白羽惊讶，“他挑衅你哦！” “他挑衅的是你吧。”展翼无所谓地回答，“我赶着去车行提车。” 白羽立马精神一震，“果然抓得住重点！我欣赏你这种败家子的作风，gogogo！” 展翼没有再说什么，他发觉白羽隐瞒了一些东西。 白羽也没再说什么，他发现展翼隐瞒了一些东西。 而至于两人心照不宣避而不谈的，是两人各自发现的疑点。 展翼注意到的是那个走下来开车门的司机，手套和袖子之间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有一个明显的纹身图案。这个图案他见过，就在不久前，抓住的安格Monster的肩头有这个奴隶标志，显然两者有关联，车牌记下了，回去慢慢调查，以免打草惊蛇。 而白羽隐瞒的，则是那双棕色的眼睛和那一头血红色的短发——看来血族的高层，隐瞒了很多的秘密。 第29章 【被抹去的存在】 七区最大的车行门口，站着笑脸迎人的飞行器销售人员。 展翼一下车，众人的双眼就亮了几分，像是盯着一块会移动的肥肉。 白羽见展翼走进车行四处转悠，小声提醒，“你这种败家子的举动和外貌给人的印象不是很搭调，会不会觉得有一点点肤浅？” 展翼无所谓地看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是很有深度的类型？我就是很肤浅。” 白羽啧一声，“我中意！” 展翼问相熟的一个销售员，“我要的车呢？” “在楼上。”销售员热情地往上引路，“三少爷消息好灵通哦，车子新款刚刚到。” 二楼的展台比一楼的要豪华很多，展翼看上的那辆车，有人正在试。 白羽看了一眼试车的人，才知道展翼根本和肤浅相差十万八千里，眼前这位才真叫肤浅。 正在试车的是个年轻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人类，黑发黑眼睛还化了点妆，乍一眼看会误认是黑血。他穿了一身白，正坐在黑色的飞行器里边，身边有个穿着十分性感的年轻女性，估计是女伴。 销售员走到另一辆车子前边，是银色的，给展翼介绍，“这款是最高配的，按照你的喜好，动力加了三倍。” 展翼点点头，走到车尾，打开盖子查看内部组装。 白羽靠在一旁的一架大型飞行器边，单手托着下巴欣赏展翼认真看车的样子，觉得赏心悦目。所谓的人靠衣装马靠鞍根本就是狗屁，要说，衣服和车子好不好，关键还是看什么人穿什么人开。 白羽这边独自欣赏，旁边聚集了不少销售小妹妹窃窃私语。 “翼少爷好久没来了哦！” “就是啊。” “哎，那个白头发的是谁？” “哗，比旁边的车模照还有型喔，不如请他代言？” …… 展翼详细问了车子的性能和动力，以及燃料使用情况，看样子很满意。 “同样的配置要两辆，黑色和银色。” 销售员乐呵呵叫人取车来。 同时，那边的白衣男也爽快地付钱，不过他没有取车，而是让人将车子送去酒店，自己则是带着心满意足的美人走了。 “翼翼。”白羽见展翼望着下楼梯的“肤浅”男发呆，拍了他一下，“看什么，他又没有我帅。” 展翼似乎是回过神来了，皱眉沉吟，“我好像认识他。” “不是吧……”白羽嘴角动了动。 “不是，我看过他的资料。”展翼像是猛地想起来了，“他是个骗子，专门骗女孩子。” “呀！”这时，一个销售员跑过来，和店主说，“刚才那位客人的电子支票没法兑现，是假的！” “真讨厌，原来是个骗子。”销售员嘟嘟囔囔地走了。 展翼要下楼。 白羽拉住他，“这你也要管啊？” 展翼白了他一眼，“他身边那个女的可能被骗。” 白羽又露出了鄙视的眼神，“骗就骗呗，那女的不贪钱也不会被骗，就当给个教训么。” 展翼望了望天，也懒得解释，快步往下走。 白羽不满地跟上。 “那个男的叫希德，我看过他的资料。”展翼走出车行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了比较僻静的一条路，拐进了巷子，“他不止是个骗子还是个杀人犯，被他骗走的女人最后都会被杀。” 白羽好笑，“蓝洛说得也没错啊翼翼，你真是走哪儿哪儿出事。” 说话间，他轻轻一拽展翼，“血腥味。” 展翼皱眉，“这么快就动手了？” 白羽顺着味道很容易就找到了尸体，不过呈现在眼前的可不像是误入歧途被骗了的女生，那一身白西装，还有那张山寨黑血的脸……唯一与刚才在车行意气风发的劲不同的，就是如今散了瞳的双眼，直愣愣盯着小巷上方狭窄的天空，没有了生气。 “死的怎么是男的？”白羽不解地看展翼，随后一拍手，“我知道了，贼公遇到了贼婆，被反咬一口！” “那个贼婆好像在那里。”展翼伸手指了指前边的巷子拐弯处。 白羽皱眉，看到一条女人的腿，不过好似正在发抖……莫非没死？ 两人交换了个眼神走过去，就见一个女人蜷缩在角落里，身上全是血。 展翼见她似乎没受太重的伤，只是腿摔伤了弯不过来，抱着头坐在墙角，估计受到了惊吓。 “喂。”展翼叫了她一声。 “啊！”女人不出意外地尖叫，“别杀我……” 展翼皱眉，不理会那魔音灌耳，回头去翻看死者的尸体。 这人的死法还挺特别的，胸口一个窟窿，心脏不见了……这种手法通常是用来袭击血族的，这么对付人，好像夸张了点。 展翼报了警，没一会儿，黑着脸的蓝洛带着警员赶了过来。 “展翼！”蓝洛刚走进巷子，隔着大老远就开始吼。 展翼皱眉掏耳朵，对白羽一偏头，那意思——走了。 “站住！”蓝洛在后头追，不过展翼和白羽动作更快。 “哎呀……”蓝洛追得急了，没提防一脚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发现黏糊糊的黑色一滩，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再抬头，展翼他们早就踪影不见。 展翼和白羽出了巷子还没回车行，就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展翼皱眉，“又来了。” “什么又来了？”白羽还没弄明白。 展翼已经一跃上了巷子的 ，轻轻松松跳到另一边，拦住了一个正捧着照相机，快速逃走的矮个子女生。 白羽蹲在墙头往下望，这女生看起来二十多岁，一身运动装，不漂亮也不难看，背着个大包鬼鬼祟祟的。 她顾着往后看没顾着前边被展翼拦了去路，一回头吓了一跳。 “这么巧？” 喘匀了气，她站直了笑嘻嘻看展翼，“哎呀，真是好久不见啊展翼少爷。” 展翼看了看她手里的照相机，伸手拿过来，“你拍到什么了？” “唉！”那女生赶紧蹦跶着抢，“你别乱来啊，里边有商业秘密！” 展翼哪里理她，打开看照片，迅速翻看了一遍后，定在某一张上停了下来，给那女生看，“你拍到的？” 女生扁扁嘴，一脸好晦气的表情。 白羽看了一眼，发现是一张很模糊的照片，不过依稀还是能看清楚，拍的是刚才的那个白衣人，而画面中白衣人的身后有一个黑影闪过。最清晰的是，那白衣人的胸口已经有一片血迹，一只青绿色带着尖锐指甲的手，正穿透他胸膛，出现在画面中……这一个瞬间抓拍得十分清楚。 趁展翼盯着照片发呆，那女生一把抢过照相机转身就想跑，不过去路被白羽堵上了，她没提防，一头撞上了白羽，随即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揉额头哎哎叫。 白羽好奇问展翼，“什么人啊？” “她叫米拉，明面上是个记者，实际的工作是线索卖家。”展翼给白羽解释了一下，“她通常是受一些赏金猎人雇佣追踪犯人。”说着，问米拉，“这次有人雇你抓那个流氓？” “对啊，那个流氓骗了那么多人，有人想杀他给朋友报仇，所以雇我找线索咯，找线索不犯法的！”米拉收起相机。 “你认识杀他那个人？”展翼询问。 米拉伸手，“你知道我规矩的。” 展翼递了张钱给她。 米拉看了看面额，压低声音，“不认识，那个不是人来的。” “血族？” “也不像，他穿一身黑衣服，动作倒是很快，像是某种怪物，嗖一声就没了……”米拉愤愤，“好端端杀了我的摇钱树，这么多照片白拍了！” 展翼见没什么线索，就想离开。 “唉，等等！”米拉突然追上来，“你要不要出钱买个大消息？” 展翼见她颇有些献宝的意思，淡淡一笑，“你的消息我通常都不感兴趣。” “这次的你一定感兴趣的。”米拉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来，“先给你点优惠！” 展翼狐疑地接过米拉递过来的照片，就见照片上是一副图案——这幅图案展翼近期见了几次了，就是那个诡异的“奴隶”纹身。 展翼想了想，问，“你要多少？” 米拉拿出随身带的计算器，安了个数字给展翼看。 展翼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接受。 米拉立刻从大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夹递给展翼。 展翼将钱给她。 米拉拿了钱，欢欢喜喜地就走了。 将文件袋打开，里面有一幅信息眼镜。展翼戴上，里边详细计数了这个纹身的由来，前半段让展翼觉得银子花得不值，都是废话，但是后半段，有一些信息，让展翼打起了精神来。 事关最近有好几起劫狱和越狱案件，这些偷跑或者被不明人物救走的重犯身上，都有这个纹身图案的记录。这事情还和不久之前安乐之门押送过程中，那位在地铁爆炸案里逃掉的“卡塞尔”有关系。 这个卡塞尔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也没有任何资料，个人档案是空白的。根据米拉的调查，安乐之门里有一部分很神秘的，被单独关押在密闭牢房里从不放风的犯人，这些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称之为被彻底抹去的人。 另外，黑市有人出巨资，要铲除卡塞尔这个人，关于这个神秘逃犯本人的线索很少，米拉不愧是寻找资料的个中高手，影到了一张模糊的照片。这张照片应该是地铁里的监控设备正巧拍到的，画面里，一个穿着囚服的男人正扯掉头套往地铁外面走，身后的地铁则是正燃着熊熊大火。 那人身上的锁链和丢在地铁边的一模一样，能模糊地看到他的脸，奇怪的是……这个在展翼和白羽猜测中应该是个年长血族的逃犯，面部特征竟然是个彻底的人类。 展翼拿着照片看了半天，皱眉怀疑自己是否被米拉骗了钱，弄些假消息来骗人，但线索卖家的信誉又相当重要，米拉从来没卖过假货。 想了想，展翼回头望向一旁心不在焉等时间的白羽。 白羽回过头，和展翼对视。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瞒着没说？”展翼问。 “你指哪方面？”白羽含笑反问，走进几步，挨着展翼，低头看他的眼睛，“我很多事情都隐瞒不说的。” 展翼将那张奴隶图案照片挡在他眼前，“这个。” 白羽瞄了一眼，手指轻轻一拨展翼的手腕，嘴角带起抹笑容来，“哦，这个啊，唉，说来话长啊……” 展翼皱眉，“那就长话短说。” “现代人竟然相信人类和血族能和平共处。”白羽摇头，“真是太幼稚了。” 展翼不耐烦，“说重点。” “人类和血族是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的，绝对！”白羽一摊手，表示——重点讲完！ 展翼不太明白，“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和平共处通常都是强势一方的一厢情愿而已。”白羽慢悠悠地说，“血族现在有了人造血液，当然想和人类和平共处了，就好像人类吃饱了饭脱离了森林，就开始讲动物保护主义一样。” 展翼不语。 “可作为食物链底层的人类不是这么想的。”白羽微笑，“好比你养了一只猫在家里，自以为对它很好，但它心理想的可能是杀死你或者吃掉你，特别是当那只猫没有你的体魄，却有你的智慧的时候。” 展翼冷笑了医生，“你别扯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人为什么能活那么久？” 白羽手指轻轻抚平展翼的风衣领子，开口，“人不想死，总会有办法的，嘿嘿。” 展翼觉得白羽最后拖尾的那声“嘿嘿”很欠揍，不过此时他顾不上教训白羽，因为身后，似乎有人在靠近。 第30章 【特殊的奴隶】 脚步声传来。 展翼还没动手，白羽回头，一伸手，抓住了挥到眼前的棒球杆。 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手中圆滚滚的棍子，再看看拿着棍子的人——不认识，二十多岁，黄毛一头。 白羽脑内排除了一下，点头，“哦……传说中的小混混人类。” 只是那年轻人的目标似乎并不是白羽，而是展翼。他用力抽回棍子，绕过白羽砸向展翼。 但棍子还是到了白羽的手里。 那人这次再抽了两下，没有把棍子抽回来，愤恨地瞪着展翼。 展翼看了看他，微微皱眉，“你是BN携带者？” 那人咬着牙，手中紧紧握着棍子。 白羽不知道展翼是从何看出此人是BN携带者的，不过就算真的是，这家伙应该还没有病发更没有变异，因为他完全没有杀伤力，更看不出什么超能力，只是个乱打人的小混混而已。 白羽推开了他的棍子，问展翼，“情敌？” 展翼摇头。 “杀父仇人？” 展翼白了他一眼。 “哦……我知道了，因爱生恨！” 展翼将他推到一旁，站在那人面前。安全中心有所有在监视中的BN携带者的资料，展翼也有绝佳的记忆力，因此看到那男生的脸，略一思考就想起来了，“你叫诺兰，K大的学生。” 白羽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男生，才发现作为人类来说，长得还OK，但是打扮更像是辍学的学生，不像是K大的学生，因为白羽大概知道K大是第七区的贵族明校。 “是本来是K大的学生，不过所有一切都被你毁了！”诺兰说完，又要袭击展翼。 展翼一偏头避开他挥来的棒球棍，连续几下之后，诺兰已经没力气了，站在一旁喘气。 白羽有些纳闷，“体力那么差么？” 诺兰一把扔掉了棒球棍，但没有要逃走或者善罢甘休的意思，还是盯着展翼，似乎是怒火无处发泄。 展翼依旧面无表情，眼里也没有情绪。 “都是你们，你们这些卫道士，毁了我整个人生！”诺兰对着展翼咆哮，发泄他的不满。 展翼平静地开口，“愤怒可能会导致BN的加速变异。” 诺兰咬着牙，指着展翼点头，“我差点忘了，你根本没有感情。” 展翼看他，“你需要我对你有什么感情？爱情？亲情？还是同情？” 诺兰已经说不上话来了。 “爱情的话，你不是我的菜，亲情，我们没血缘关系，同情……你是个四肢健全的成年男人，有大把的人比你值得同情。” 白羽嘴角微微翘起，果然他还是喜欢冷血动物，外冷内热什么的，偶尔调剂一下就好，人生苦短必须性感，翼翼还是冷冰冰的最可爱。 “你总有一天会有报应！”诺兰退后了两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展翼看清楚——是一把枪。 枪的款式还挺新的，应该价格昂贵，不明白他从哪里弄来的。 “反正我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我不介意跟你同归于尽……”诺兰话没说完，就扣下扳机，对着展翼连续射击。 展翼纵身一跃上了一旁的墙顶。 诺兰显然不会用枪，扣下扳机就停不住了，射飞了所有的子弹，最终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白羽歪着头看他，觉得他好菜之外，还有些不解，“你干嘛那么恨他？” 展翼从墙上下来，伸手收了诺兰的枪，看了看型号，“谁给你的？” 诺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冷淡看着自己的展翼，那一双冰蓝色的双眼，完全没有温度。 “你这样的怎么可能是人类？”诺兰爬了起来，“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说完，转身跑了。 一场短暂的骚乱结束了。 展翼将枪收起来，继续转身走自己的，准备回去。 “喂。”白羽凑上来，手指头轻轻戳戳展翼，“那个小孩干嘛那么恨你？” 展翼想都想了想，“我看过他的资料，大概他的家族里边有一个赤魉，被我抓住之后，全家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进行了BN病毒的测试，他应该测试结果呈阳性，被证明是携带者所以戴上了监控器。” 白羽眨眨眼，想等展翼说下去，但是展翼很适时地停下了，开车准备离开。 “就这样完了？” 展翼点头，“嗯。” “就因为这样，他拿你当仇人？”白羽想不通。 展翼一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关心这个问题。 回到家后，白羽好奇心还是高昂，于是打电话让穆萨和方旭帮忙查了一下那个叫诺兰的BN携带者的资料。 “难怪他那么恨你了，不过这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迁怒。”白羽抱着椅背，看着优雅靠在沙发上边看杂志边喝咖啡的展翼。 展翼翻过一页杂志，随口问，“为什么？” “这位诺兰的前半生呢，简直就是人生的赢家，他出生富裕，家里排行老二，上边下边各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都是饭桶来的。他就不同了，除了一表人才还聪明，基本K大毕业之后就继承家业，进入上流社会风风光光过一世了。还有呢，据说他人缘也很不错，朋友满天下，追求者也是排着队等他挑选，简直是春风得意。” 展翼皱了皱眉头，看他，“安全中心的资料这么八卦的么？” “那要看谁收集了。”白羽摆摆手示意展翼不要打断，他还没说完，“只是呢，他们家突然一个远房亲戚被查出来是赤魉……是你抓住的。然后他们全家都被带去做BN检测，可谁知道全家上下所有人都没问题，只有他，查出来竟然是携带者。” 展翼继续喝咖啡。 “哇……接下来那简直是人生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展翼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三百六十度要要怎么翻转？” “呃……”白羽想了想，“那一百八十度吧。” 展翼低头继续看杂志。 “你知不知道，因为他查出来携带BN病毒，这之后就好像被从原来的生活驱逐了一样！所有朋友离他而去，那些原本等着嫁给他的女人也都跑光了，连原本以他为荣的父母都开始疏远他，两个兄弟更加扬眉吐气。他最后落得退学之后离家出走的下场。他父母好像很愿意跟他脱离关系，给他在外面弄了间房子搞了个基金，让他养老等死，不要跟他们家有任何联系。”白羽走过来往展翼身边一坐，很顺手地搂肩膀，“那小子还不恨你恨到骨子里？” 展翼无语地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凡事都有个源头么，你是导火索啊，你不抓他那亲戚，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事。” “你怎么不说导火索是他爸妈？当年别生他出来不就不用受苦了么？”展翼将咖啡杯放下，杂志摆在一边，打电话叫外卖。 “虽然呢，你这种冷冰冰的性感我最中意。”白羽笑眯眯凑过来，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小段空隙，“你难道一点点都不在意？” 展翼回头看白羽，“吃虾还是吃牛排？” “吃你行不行啊？”白羽抿嘴。 展翼回头，“要个蔬菜沙拉……” “啊！”白羽赶紧求饶，“我要吃牛肉！” 展翼白了他一眼，给他叫了牛排。 “你真的不在意啊？”白羽等展翼挂了电话，索性爬上来扒着他胳膊，“你是人么，没理由不在意的！” 展翼皱眉托着他脑袋把他推开，“你要我在意什么？我不觉得他有哪里值得生气的。” “这么惨还不值得生气？”白羽甩了甩手里厚厚一叠穆萨给他八卦来的资料，“简直字字血声声泪……” 展翼拿起茶几上，从米拉手上买来的关于奴隶纹身的资料，皱着眉头思考，“他命运怎么样无关紧要，我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关于这个纹身。” “哇……好冷血喔。”白羽靠着沙发，坏笑着看他，“想问什么？如果你想纹身我可以推荐图案给你。” “这个纹身，有没有强制作用？”展翼问。 白羽倒是愣了愣，“强制作用？” “比如说强迫人听话之类，类似于契约或者毒药……” “哦……”白羽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只是普通的纹身而已，就好像猪马牛羊之类的做个标记，表明他的主人是谁。” 展翼皱了皱眉头，“为什么奴隶那么忠心？” 白羽脸上的笑意更浓烈了几分，“你觉得那些奴隶忠心？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行为。”展翼开始想心思，“我比较想知道，那个所谓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羽托着下巴，“我更想知道你对那个诺兰，究竟有没有一点点在意？” 展翼皱眉，“你还挺钻牛角尖。” “不如你告诉我你心里真实的想法，然后我告诉你那些奴隶为什么忠心？”白羽微微眯着双眼，“奴隶的想法我可能不太了解，不过主人的想法么……我比较擅长。” 展翼改变了一下坐姿，终于是开口，“诺兰的所有反应都合理，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人的感情是盲目的么，他如果想将他的不幸归罪与我，总是能找到理由。” 白羽眨眨眼，“你回答的好像不是我提的问题。” “同样的道理，讨厌没有理由，喜欢也没有理由。”展翼微微一耸肩，“他的家人、朋友甚至是未来女友，如果真的爱他，总会找到理由原谅他，哪怕他真的赤魉变异十恶不赦，还是可以宽容接纳。” “于是……” “于是诺兰恨我未必是真的恨我，他的家人也未必是真的爱他。他失去的是未必真的感情，没什么值得留恋，我得到的是未必真的恨意，也无所谓。”展翼拍了拍白羽的面颊，“血族永远不会明白人类有多盲目，所以血族被人类的感情所吸引，人类大多只被血族的外表吸引，人类的感情会变，血族的外貌却不会变，所以看起来人类长情一点，其实也不尽然。” 白羽听了展翼依旧不带任何感情，但声音却无比柔软慵懒的长长叙述后，挑起两边的嘴角，露出尖尖的牙齿，“结论呢？” “结论就是诺兰不过是在为一些不真实的东西浪费时间而已，事已至此。”展翼反问白羽，“你看到一个无亲无故连见都没见过一面的人浪费时间，会不会有什么感觉啊？” 白羽摇头，“我没有那么闲。” “我也没有。”展翼摊手，“所以你觉得我对他的行为会有什么感觉？当然没感觉。” 白羽抱着胳膊瞧着展翼，似乎还在消化展翼的话。 “现在轮到你了。”展翼晃了晃手里的照片，“这个标志……” 白羽微微一咧嘴，“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曾经的曾经，我也有很多奴隶。” 展翼皱眉。 “当然了，我不太喜欢这样称呼他们。”白羽微微挑起眉头，“我更喜欢称呼他们做宠物。” 展翼点头，“他们也对你忠诚？” “哈，简直是死心塌地，我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我无感情地让他们去死，他们也觉得是荣耀。” 展翼皱眉，给了白羽一个颇为鄙视的眼神。 “怎么？”白羽笑，“反感？” “理由呢？”展翼还是问心中最好奇的重点，“他们崇拜你还是被你洗脑了？为什么忠诚。” “套用你的话，人类是盲目的么。”白羽眨眨眼，“你只要给他们一个盲目的理由，毕竟，盲目地活下去，比理智地活下去要轻松很多，适合所有弱者。” “那你选择奴隶有没有什么条件？”展翼问。 “有！”白羽点头，“愤怒的孤独的弱者。” 展翼不语。 “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变得充满恶意。孤独会让人向往从众、失去判断能力。弱者会放弃思考，操控简单。”白羽耸了耸肩，“对了，还有一点很重要。” “什么？” “他们一定不快乐。”白羽开口，“满含怨恨的奴隶，盲目地耗尽他们的时间和精力……” 白羽话还没说完，就见展翼拿起了电话。 白羽撅嘴，就听展翼赞赏地道，“果然追逐变态需要变态的指引，我想我知道上哪儿去找那位主人了。“白羽一脸茫然，这时候，门铃响了。 展翼踹了白羽一脚，“去取外卖。” 白羽撇嘴，“把人家当奴隶那么使……” 展翼伸手过去一挑他下巴，杨起好看的双眉，“我每天定时定点投喂你，你当奴隶当得不开心？““开心！”白羽顺势低头，亲他的手指，“女王陛下……” 展翼一脚踹开他，电话拨通了安全中心，对那头的方旭说，“帮我差一些东西。” …… 诺兰闷头跑过长长的小巷，在一处废弃的船坞附近停下脚步，看到前方空旷的河面，似乎是已经被封堵住了的死水，黑色的水面平静无比，他忍不住就捡起地上的石块扔出去，再大吼了两声，发泄胸中的烦闷。 “我可以帮你的忙。” 冷不丁的，前方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诺兰猛地抬起头，就见一个黑衣人正站在桥洞地下，面向他的方向，与他对话。 诺兰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 “要不要跟我做一个交易？”那人的容貌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但说话的声音却带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 “什么交易？” “我给你能力，你做我的奴隶。” “啊？”诺兰皱眉，“什么奴隶？” “我可以带你爬上血族以上的最高层，洗刷今天的所有耻辱，杀死所有你恨的人，通过你自己的双手。” 每一个字，都对诺兰有着谜一样的诱惑力，他根本无法抗拒。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恨一样的人，被一样的人抛弃。”那人抬起手，轻轻一扬。 那一瞬间，诺兰就看到那只手比正常人的手要大，似乎还是黑色的，有些像是利爪。 本能地一伸手，接住了那人抛过来的东西，发现是一支针筒，里边还有一截鲜红的类似血液的液体。 “这是……” “如果你答应交易，就注射进自己体内。”那人边说，边伸出怪手对他轻轻召唤，“你会看到奇迹的出现。” 诺兰低头，沉默了大概有三十秒，伸手挽起袖子，毫不犹豫地将那一管红色的液体注射进了静脉…… “嘟嘟嘟……” 安全中心的警报器突然疯狂地响了起来。 方旭拽出安全提示，发现是监控器在报警，其中有一只脚环检测到了病变反应，表示有一位BN携带者突然病发变异了。 方旭迅速调出资料和脚环所监控到的事发地点，给展翼打电话。 而此时……展翼正靠在橱柜上，看着白羽笨手笨脚地洗碗。 电话铃响起的一刹那，展翼盯着紧急联络的红色闪灯发起呆来。 “翼翼。”白羽伸手接着水喉里边滚落而出的晶莹水珠，问，“如果是诺兰，被命运判了死刑之后，会怎么做？” 展翼没有回答，伸手拿起电话磁卡，听后挂断，抬头平静地说，“诺兰病发了，伴有急速的变异反应，属于超危范围，格杀勿论。” 白羽摸下巴，“哎呀，看来命运是真要给这个男孩来个了断了。” “玩弄他的，未必是命运。”展翼冰蓝色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一丝温度，无喜也无悲。 “你到现在还没有感觉？”白羽戳戳展翼的腮帮子，“难道冷感？” 展翼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用低沉带点刻意引诱的声音问，“冷不冷？” 白羽瞬间不说话了，情不自禁被手心中传递过来的温热和起伏心跳所吸引，人类真是温暖。而就在他陶醉的时候，展翼轻轻推开他手，再拍拍他脸，“你也很容易玩弄。”说完，随手披上披风，对还在发呆的白羽勾了勾手指，“吃饱了去消化一下。” 白羽愣了半晌，捧脸屁颠颠跟上，“好坏好恶魔哦！我中意！” 第31章 隐性化 BN病变信号传来的地点是在七区某个废弃码头的一座大桥附近。 展翼和白羽赶到的时候，凯正好下车。走到展翼身边，“变异者名叫诺兰，他是……” “是那个人吧。”展翼伸手，指了指桥上坐着，似乎正在画画的一个男生。 白羽仰起脸望上去——发现才一会儿没见，这位诺兰，好像变样了？ 确切地说，是样子没变，打扮没变，不过神情和气质变了——现在倒是有些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了。 凯拿出麻醉枪，跃上了桥。 诺兰转过脸看了看他，同时，双眼有意无意地瞟过了桥下的展翼。 展翼微微皱眉——他不是变异了么？这么剧烈的变异，为什么外形上面完全没有特征显示出来？有些不对头。 “手举起来。”凯拿枪对着还悠哉哉画画的诺兰。 诺兰一脸无辜外加温和地回头看他，似乎不解，“我犯什么罪了？” “我们要请你回去检查一下，你配合的话我不会使用武力。”凯也似乎看出了一些问题。 诺兰站了起来，抬起手……手上的铅笔从桥头滚落到了地上，画纸则是飘出了桥外，飘飘忽忽地落到了发黑的污水上，漂浮…… 在画纸飘起的一瞬间，飘落的短暂另一瞬间，上桥的白羽看到了纸上画的是人像，展翼的人像，一样完美无缺的五官，却有一双冰冷的眼，那么惊鸿一瞥，很像，但是又很不像…… 白羽就隐约觉得，很蹊跷。 诺兰在被凯戴上手铐的时候，问，“为什么逮捕我？” 凯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他离开。 经过展翼身边，诺兰问，“就因为我刚才袭击了他？” 凯微微愣了愣，不解地勘展翼。 展翼没说话，只是微微凑近了一些，看着诺兰的双眼——诺兰并没有变异的状况出现……为什么电子监控显示他极度变异了？ “我可以请律师么？”诺兰边走，边问凯，显得非常理智和淡定。 “做完检查之后才知道。”凯答了一句，将他送入车里。 这时候，清道夫的车子也来了，清道夫戴着口罩下来，上下左右望了望，没发现血流成河的场景，也没看到尸体，就有些不解，“喂，展翼，尸体呢？” 展翼一挑眉，看了看凯的车子。 凯给诺绑带好安全带后出来，对清道夫一耸肩。 “活的？！”清道夫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似的。 白羽很好奇地问展翼，“有什么问题？” 展翼摇了摇头，“通常这么高等级变异，不抵抗是不可能的，抵抗基本都是处决……诺兰的情况很不一般。” “可是他的确变异了啊。”白羽回了一句。 “你肯定？”展翼正研究检测系统，发现指针似乎没什么变化。 白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小子绝对变异了，那种臭臭的血的味道，最明显。” 展翼点头，既然他投降，那是最好，于是带着白羽回家了，本来他也是休假，事情交给凯按照程序处理就OK了。 凯对两人轻轻摆了一下手，带着人走了。 车子缓缓驶离的时候，展翼看到车里的诺兰竟然对着他，微微地笑了一下，这种笑容——即不是邪恶，当然也不可能友善，只是带着一种讳莫如深的感觉，像是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中……叫人不安。 展翼并没有想太多，因为他接到了外婆的电话，让他带着白羽回家吃饭，外婆似乎做了不少好菜。 两人欣然前往，愉快进餐之后，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忘了。 可就在晚饭结束，三人散步归来的时候，展翼接到了凯的电话。 “出事了。” 展翼微微皱眉，凯这种语气十分罕见。 “什么事？” “你开电视看新闻直播。” 展翼微微愣了愣，对一旁的白羽指了指电视。 白羽打开电视，就发现很多台都在直播，似乎是某个新闻发布会。 一个一头白发，但是看起来年岁却不是很老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似乎正愤怒地说着什么，身后好多人，前边好多记者，乱糟糟的。 “这人是谁？”白羽纳闷。 “他叫施密特，是第七区最好的律师呀，是个没有长牙的吸血鬼。”外婆对他似乎比较了解。 “哦？”白羽听到了觉得好笑。 展翼却是皱着眉头，盯着电视机似乎有些意外。顺着他的视线，白羽找到了一些“意外”的所在！因为原本应该在警局里诺兰，竟然在那位律师的身后站着，低着头很伤心的样子。 “这小子怎么放出来了？”白羽不解。 “怎么回事？”展翼问电话那头的凯。 “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凯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穆萨躲了过去，“翼！诺兰的血检结果成阴性！” …… 展翼沉默了片刻，“什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监视器的确显示他变异了，但是带回来之后再做了一次检查，不止没有变异，连他体内的BN病毒都不见了！” 展翼愣了半晌，“我不是很明白？治愈了，还是自我康复了？” “不可能！”穆萨坚决地道，“我拿我的专业保证！BN根本不可能康复，得到之后就是不可逆转。” 此时，电视里施密特正在慷慨激昂地向媒体控诉BN7、安全中心和整个警方的无能以及荒唐错误。大致的意思是说由于不专业的检测，导致根本没有BN病毒的诺兰被误诊为BN携带者，而使得这个原本有大好前途的青年遭受了折磨，不止前途尽毁还被抛弃。 “检测失误？”展翼皱眉问穆萨，“可能么？” “根本不可能！”穆萨激动了，“BN的检测系统是全球公认的，是毫无争议……” 但就在穆萨激动的时候，电视画面上出现了一股汹涌的人群，就见有好几万检测出来的BN携带者，正举着牌子要求再做一次体检，并且需要权威机构介入，保持公正透明。 那位施密特先生更是激烈，他现在已经说到整套对待BN携带者的安全制度根本就是歧视，还说得整个BN系统就是一场阴谋，他怀疑BN病毒究竟是否真的存在，可能是血族用来压制优秀人类的阴谋……等等等。 “哎呀。”外婆虽然不是警方人员，不过以一个普通市民的角度来看，似乎有些看法，“如果这些人重新检测，再检测出那么一两个没有携带病毒的，那整套BN检测系统就崩溃了吧，到时候所有BN携带者都可以怀疑这道检测的公正性，阴谋论会被扩大化，可能会改变现在的社会结构。BN患者也会和血族一样拥有等同于甚至高于人类的低位，人类甚至可能因为BN携带者具有高于人类甚至可以与血族相抗衡的智慧和能力，而崇拜赤魉，到时候人类和血族的矛盾就会公开化了，要不安定的。” 白羽赞赏地看着外婆，别看只是一个温柔的居家老妇人，果然展翼的血统有优秀的遗传，单单智慧就高过很多人。 展翼自然也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但问题是，“诺兰为什么会第二次血检成阴性的？” 那边穆萨憋红了一张脸，“不知道啊……” 展翼扶额头，“你留了他血液样本没有？” “留了。” “第一次的呢？”展翼追问。 “……”穆萨突然沉默了一会儿，一拍手，“啊！” 展翼点头，“你把他最早期的血液样本拿来和这一次的比较一下，就知道是不是有问题了。““翼翼，聪明绝顶！”穆萨扔了电话就跑去样本库取样本了。 凯接过电话，问展翼，“他之前说他袭击过你？” 展翼点点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样本比较后告诉我结果。”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新闻还在继续，BN携带者大多受到歧视和排挤，原本的命运就像是已经被判死刑一样，还被视作随时随地会变成杀人狂的恶魔一样防备着，这次看到了人生的转机，纷纷出来抗议，街上就有些群情汹涌了。 这种抗议得到了不少人的同情，还有声援，另外一些激进的反对吸血鬼贵族制度，以及对经济由血族控制的现状不满的组织，纷纷也开始抗议。 一时间，原本平静的世界，突然之间分裂了，对立的阵营在出现。 街头开始混乱，但是军警又不可以插手，只能小规模维持秩序，因为过于暴力反而会刺激人类的不满，和血族的对立面会加剧。 “所以说。”外婆摇了摇头，“所有和平都只是表面的和平而已，这世上没有比这更脆弱的存在了，偏偏大家就是不珍惜呀。” 白羽对外婆的观点似乎很感兴趣，坐到她身边，“外婆，你也是人类，不支持人类抵抗血族么？” 外婆笑了笑，“怎么你认为灭掉了所有的血族之后，人类社会就会变得更加公平么？“白羽挑起嘴角，“那起码人类和人类是平等的么，血族和人类是不平等的呀。” “所以说老人家和年轻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的。”外婆端着美味的奶茶喝了一口，“我就希望翼翼的一生不要遭遇太大的变乱，让他的人生轨迹可以平稳简单，甚至懒洋洋也没关系。” “我也是老人家喔，外婆。”白羽指着自己正说话，肩膀叫展翼拍了一把，“你确定诺兰是赤魉没错？” “对啊！”白羽点头，捏着鼻子，“赤魉的血是腐臭的，你随便找个黑血也能闻出来异样，不信你去问凯。” 刚说到凯，展翼的电话又响了。 展翼皱眉，“这么快有结果了？“ 可是接起电话，就听到穆萨有气无力的声音，“翼翼……” 有些凄惨的呼唤，让展翼猜到可能调查结果出了意外，就问，“结果怎样？” “查不到了……” “什么意思？”展翼不解。 “谁知道啊，我去到样本库，才发现制冷系统和恒温系统集体歇菜了，还歇菜了整整三天竟然没人发现，现在所有标本都败坏了，根本没法检测。” 展翼听到这里，倒是没有什么疑问了，“于是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是么？” 穆萨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你怀疑……” “第二次的血液样本还在是么？”展翼问。 “是啊，我给你送来……” “等等。”展翼阻止，“分两份，藏好，之后我有打算。” “哦……” “你和方旭跟着凯，别到处乱跑。”展翼道，“让蓝洛给你们准备几个守卫。” 穆萨微微一愣，“为什么啊？” “照做就行。”展翼挂掉电话，转身出门的时候对白羽勾了勾手指。 白羽微笑，双手插兜站了起来，慢悠悠跟上。 外婆就在后边嘱咐，“小心点喔。” 白羽点头，示意自己会看着展翼的。 展翼出门的时候，在外婆家门口打开了一个类似于线盒的东西，是安装在墙上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的。 白羽凑上去看了看，有些不解，就见线盒里边有一个按钮，展翼按了一下，就带着白羽离开了。 白羽跟上，在他俩到达车边准备离开，这最多三十秒左右的时间里，外婆的家门口已经停满了车子。 车门打开，大批的黑血族走了下来，似乎是保护外婆安全的，为首一人还很眼熟，白羽记得是展翼那个变态奶奶的手下，叫什么来着……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白羽跟上车。 “对方绝对有很大背景而且有备而来。” “我们很被动咯。”白羽单手托着下巴看展翼，“你看起来还挺淡定，有什么计划？” “我没有计划，不过有筹码。” 白羽眨眨眼，歪头表示不解。 展翼发动车子，转脸看他，“你。” 白羽指指自己的鼻子，“我？” “你是不可战胜的，是最高等级，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是不是？” 白羽笑了，伸手过去轻轻碰了碰展翼的下巴，“把最后那个‘是不是’去掉，用肯定点的语气，崇拜一点，再说一遍。” 展翼微笑，很合作地说，“你是不可战胜的，是最高等级，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白羽满意地点头，“那么你有什么吩咐？” 展翼笑容渐渐敛去，“以牙还牙。” 白羽眯起眼睛，“我中意。” 第32章 【割裂】 展翼带着白羽出了门，来到安全中心，但是并没有回BN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上了顶层。 白羽并没有跟上去，貌似很神秘的样子。 展翼在顶楼待了大概十分钟就下来了，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蓝洛。 蓝洛边走边数落展翼，“你非要那么不讨人喜欢么？” 展翼手上拿着一些东西，快步到了白羽身边，此时安全中心外面有些群情汹涌，场面也很混乱。一边是BN携带者的集会，一边是赤魉受害者的家属抗议，还有一些支持的和反对的人，乱七八糟各种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组织，还有一些纯粹凑热闹的年轻人，另外偶尔穿梭一些小偷，大量的警员维持秩序，以及远处漫无边际的围观人群，还有各种新闻媒体。 白羽站在玻璃门后边踮着脚尖张望，“哎呀，这群人真是激情四射。” 身后蓝洛还在叽叽呱呱，展翼极度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去准备？说那么多话不累的么？” 蓝洛张了半天嘴，但无奈一个巴掌拍不响，展翼根本不理他。 蓝洛被身后跟上来的凯拍了一下肩膀，“别闹了，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最后，气氛地一甩手，蓝洛转身愤愤地走了。 白羽左右看了看，跟上展翼，到门口看热闹。 没一会儿，就见楼顶出现了很多人，似乎都在安装什么东西。白羽摸着下巴，左右观察，最后问展翼，“这个方法好，对抗议者准备全部消灭么？” 展翼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这时，穆萨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翼翼，你要的东西。” 展翼伸手拿了，问凯，“人呢？” “准备好了。” 没一会儿，就见从后边押送上来了一个人，全身绑紧锁链，面目有些狰狞，不过个子很小，双眼赤红。 白羽很纳闷地看着那人走出来。 “展翼”那被五花大绑的小个子突然兴奋了起来，虽然被凯拽着，但还是伸长了脖子想尽量离展翼近一点，“你好久没来看我了，好寂寞！” 展翼看了他一眼，“最近怎么样？” “还行了，最近伙食不是很好，所以我前两天又吃了个人，刑期又加了两百年。”那人说这话的时候，扫了一眼四周围。 有几个正好路过的文职人员像是见了鬼一样慌不择路就逃。 白羽好奇地问展翼，“他是谁？”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展翼伸手拽过他，对方似乎很享受跟他近距离站在一起的感觉，望见外边那么多人，有些好笑，“这是什么情况？” “我需要你帮个忙。”展翼道，“反正你怎么减刑都不可能放出来，你有什么要求没有？” “有！”对方兴奋，“给我一件你的风衣。”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我宰了你用风衣给你陪葬怎么样？” “呀，还是那么没幽默感。”对方摇了摇头，眯起眼，“我想换间大一点的牢房！然后给我找个厨子做一个月好吃的给我！” 展翼点了点头。 那人开心了，眯起那双通红的双眼，“你想我干什么呢？” 展翼伸手一拽他，“躺着别动就行了。” “哗……”那人配合地张大了嘴，“难道我梦想要成真了？” 展翼拽着他快步走到了外边，打开安全中心大门的一刹那，突然所有人都安静了。 倒不是展翼走出去有气势，而是四周围的楼群窗户组成了完整的屏幕，应该是刚才楼顶上那些人装的机器造成的吧。 白羽往外走了一步，认真看，就见所有的画面都是极度血腥的尸体照。 “喔，一开始就那么重口味？”白羽很感兴趣地看着。 展翼提着那个小个子上了安全中心门口的一根旗杆，将那小个子挂在了旗杆的钩子上，展翼站立在旗杆上，单手插着裤兜，另一只手上拿着一个袖珍的扬声器。 很快，下边人的注意力都到了他身上。 展翼将扬声器夹在衣领子上，开口，“现在都闭嘴听我说。” “我凭什么……”下边有一人刚刚开口，展翼看了他一眼，“就凭安全中心四周围布置了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摄像头，你们每个人都会被拍下来，每个人的家人都会被调查，每个人都有可能被灭口。” 下边一阵哗然。 展翼指了指楼顶，“楼上那群丑陋的血族高层说的，你们应该知道他们多卑鄙多下流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吓……真有翼翼的风格。”白羽赞叹。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回来的蓝洛扶着额头，“竟然找他出去沟通，还不如弄几个谈判专家。” “你威胁我们？“ “那你受不受呢？”展翼似乎有些不耐烦，“我也是完成工作，十分钟我说完你们继续闹，不让我说完我最多拿不到工资，你们就都要死，衡量一下觉得合算就闭嘴。” …… 下边人面面相觑，倒是都安静了下来。 展翼拿出一个遥控器，看了看四周的屏幕，“那么我们开始，像这样的照片总共有十八万张，你们要一张张看的话差不多要十天半个月时间。这些血腥照片是去年一年里，死于赤魉手里的受害者的照片，当然了，没十八万那么多，两三万左右了，毕竟还有一半被毁尸灭迹了，没找到尸骸，还有两倍左右的受害者没找到，估计被隐藏的赤魉关着受苦呢。” 大概是展翼用太过平静的话语说出了这些话，众人看着照片，都有些作呕的感觉。 “两分钟了，还有八分钟，做个试验给你们看看。”展翼从风衣袋里拿出了刚才穆萨给他的东西，道，“这一管东西是新研制的药物，叫赤酸”。 展翼晃了晃手里的药瓶子和针管，“研究中心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研制彻底治疗BN病症的药物，不过这个是初步试验品，没完善，前几天实验室遭劫，被抢走了几罐子。” 众人窃窃私语，有些聪明的就已经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这种药物目前还不能彻底治疗赤魉的病症，但能让赤魉的血检结果呈阴性，因为怕引起不良反应，所以一直没有公开过，这是血族要求的，你们也知道他们很卑鄙。” 展翼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白羽悠悠地回头看了看扶着额头的蓝洛，“翼翼真是很讨厌血族啊，不放过一切骂他们的机会。” 蓝洛叹气。 “还有五分钟，长话短说，这个男人叫奥图斯鲁，光听名字你们可能没印象，但是外号，月夜食人者，听过没？” 众人一听到这个外号，即可骚动了起来。 展翼又按了一下遥控，“这些是被他残害过的人的照片，他会吃光肉身，留下头骨，你们猜他一年吃几个？” 此时，旗杆下汹涌的人群已经不再气势汹汹了，相反，各个作呕的状态。 “这是赤酸。”展翼将针筒的盖子拔掉，针扎入被挂在半空中的奥图斯鲁的胳膊……没一会儿，一管针注射完毕。 “现在，等六十秒钟。”展翼看了看时间，拿起遥控器，“不如再给你们几组照片看看？赤魉害人的方法通常五花八门，这些照片血肉模糊非常精彩。” 众人嫌弃地看着展翼手里的遥控器。 “一分钟到了。”展翼拿出一个监控中心用来做血检的简易装置，取了一些奥图斯鲁的血样，将检测结果放到空中，就有摄像镜头取景后放大上边的数值。 “看到没？呈阴性。” 众人面面相觑。 展翼一摊手，“按照你们的理论，我是不是应该马上放了他？” 众人面面相觑。 “像他这样的，安乐之门里面关着的不算，光普通监牢里面就有上万个，排除第七区，全球有几十万，你们确定要都放出来？我反正没意见，到时候死的也不是我。” 台下众人已经开始有一些异样的骚动，刚才完全不同的两个阵营，气势似乎产生了对调。 “而至于血族。”展翼将所有道具都收起来，然后把挂在半空中的奥图斯鲁解下来往旁边一丢。 凯过去伸手接住，将人递给了看守，送回牢里，按照他的意思，给他改善伙食和换大一些的牢房。 白羽好奇地问穆萨，“你们研制出药了？” 穆萨捂着嘴，“大王，翼翼耍诈呢，那支是营养剂，检查装置是做过手脚的。” 白羽挑眉——这样也行啊？看不出呆呆的展翼那么滑头。 “我也很讨厌血族。”展翼双手插兜站在旗杆上，“我鼓励你们杀光他们，加油。”说完，跳下了旗杆，回安全中心了。 由于新闻媒体太多，整个过程都被直播了出去，那些血腥的图片比起之前律师的几句说辞来，威力实在大了不是一点两点。 骚乱就这么散了，连BN携带者，都觉得可能是某种阴谋，而且听说安全中心一直在研制解药，他们还挺欣慰的，似乎有了些新的希望。 声势顿时被压制了下去，再加上墙上屏幕各种图片还在一幅一幅地翻过，令人产生了想要逃离的压迫感和不舒适的厌恶感。很快，安全中心前边的人就散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血族控制的传媒开始反复不停地播报赤酸被盗的消息，令很多人的情绪从同情愤怒转换到了怀疑和不信任。有很多人打投诉电话去警局，坚决表示不可以取消BN检测的机制。 电视机前。 外婆端着一杯红茶看完直播的节目，摇了摇头。 负责保护她的鳞似乎有些不解，就问她，“展翼处理得很好啊，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不对。”外婆笑了一声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鳞点头。 “可有时候最好的事情未必是对的，所有都是暂时的。”外婆将红茶杯子放下，去厨房拿了考好的曲奇过来分给一众黑血族的保镖。 鳞看着递到眼前的饼干，道，“这不是必须的食物。” 外婆将饼干递到他嘴边，微笑，“食物除了能让人活下去之外，还能让人变得快乐。” 鳞愣了愣。 外婆微笑，“翼和白羽都喜欢吃这个味道的。“鳞接过去，咬了一口。 “怎么样？”外婆问他。 “牛奶的味道。”鳞吃掉了一个，回答。 “那你有没有变得开心一点？” 鳞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众咬着饼干的黑血族，对外婆点了点头，“好像有一点。” 外婆满意地对他招招手，“你力气蛮大的样子，帮我修一下屋顶吧，有些地方松了。” 鳞无奈被拉上楼，“我是负责保护你的，没义务帮忙做苦力。” “可你吃了饼干啊！”外婆还挺坏，“吃人嘴短！” 楼下几个黑血族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情地看了看鳞，伸手继续去拿曲奇。 …… “搞定了。”展翼回到安全中心的大厅，将手里的针管扔给了蓝洛。 “找到了。” 这时，凯走了过来，告诉展翼一个地址，“诺兰在这里。” 展翼看了看电子地图，皱眉，“大学？” “他似乎准备返校。”凯道，“就算能保住其他已经被抓的赤魉和被控制的BN携带者，把局面压下去，我们还是没证据证明诺兰是BN携带者，之前的血样全部损毁了！” 展翼皱眉表示理解，又问穆萨，“诺兰的新血样呢？分析得怎样？” “我正在分析，有一些奇怪的成分从来没见过，但还要进一步研究。” 展翼点头，伸手拽过抿着嘴晃来晃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羽。 “翼翼。”白羽被拽过去后，好奇地问，“安全中心真的有在研制赤酸这种东西么？” “很明显是编的。”展翼回答得面无表情，“我有事情让你做。” 白羽歪过头，“好过分哦，你刚才那样说给了BN携带者好多希望。” “反正都没得救了，你是想有希望地活下去还是绝望地活下去？”展翼反问。 “这倒是……”白羽凑到展翼眼前，“要我做什么？” “杀了诺兰。” 展翼一句话，众人都惊得退了一步。 “翼……”凯皱眉看着展翼。 “我要最强的杀手去做这件事，诺兰绝对不是幕后人，而他的存在又似乎对幕后人非常重要，能引出多大的鱼，就看你有多强。”展翼伸手拍了拍白羽有些皱巴巴的衣领，“我要你把最大的鱼引出来。” 白羽的嘴角缓缓地挑起来了，手指轻轻划过展翼的脸侧，“你还真是会讨我欢心呢！” 第33章 【小小的期待】 展翼和白羽来到了大学附近，虽说展翼要白羽明目张胆去袭击诺兰，但毕竟光天化日，还是要稍微跟踪一下他的行踪，了解一下他通常和什么人在一起，另外，找个合适的地方下手。 展翼坐在车里，第七区全区的监控摄像头早就达到了全覆盖，有一些是警用的，只有警方人员知道，而且有清晰的人脸识别系统。监视车采取的是影像透视的技术，悬浮在半空中，从下边看是隐形的。 监视屏找到了诺兰的位置，开始了全面的追踪。 诺兰回到学校宿舍似乎是拿了一些东西，还办了复学的手续，有人陪同他一起，可能是以前的家人。 无论如何，诺兰目前的状况是被误诊，他的家族看到了希望，也因为他的兄弟太无能，因此接纳他返家实在是众望所归。而他的父母更是后悔莫及外加心疼，据说还请了强大的律师阵容，来控告安全中心以及追讨赔偿和给诺兰恢复名誉，学校也很热衷于此事，毕竟，诺兰好了，对任校方也有好处。 展翼打了个哈欠，靠在监控室舒适的沙发上，托着下巴看着监视器，诺兰身边有一些不明人士出现，不过貌似都是些专业人士，并没有特别可疑的。而事实上，让展翼最在意的其实是诺兰本人…… 刚才他编造的“赤酸”不过是唬人的，但诺兰的病症表象消失了却是事实。如果这种方法被扩散开，他们从今天开始将无法抓到赤魉。当恶魔的标记消失，彻底混入人群之中无法辨别，那可能离毁灭也不远了。 “翼翼！” 车门打开，刚才跑出去买食物的白羽抱着一些东西回来。 展翼看了看他，皱眉，白羽拿的是电子报纸。 如今的传媒已经不再使用报纸杂志之类原始的载体，不过也并非完全灭绝，你愣是要买的话，在古旧的街上还是能买到的。 这本电子报纸是最近的新产品，很薄一张，平时可以折叠成卡片那么小随意摆放，打开之后，选择各种网络上的报纸和媒体，随意阅读。 前几天，白羽看到电视介绍之后订购的，只是展翼平日很少看报纸，连电视新闻都不怎么看。 “翼翼，新闻上边都是你哦！”白羽钻进来，第一句话就这样告诉展翼，“不过他们把你说得好坏！” 展翼打了个哈欠，伸手，“面包什么味道的？” “羊角包和菠萝包。”白羽将手里的食物递给展翼挑选。 展翼找了个很传统的豆沙包，吃了起来。 白羽经常买这个牌子的豆沙包，是挑食的展翼唯一能接受的大众食物，虽然白羽始终没发现这食物有什么值得展翼欣赏的地方，最普通最便宜的那种豆沙面包而已，不过展翼吃这个面包的时候，很乖。 “他们说你是靠关系才这么年轻就当上BN主管，还说你是血族私生子，还说你念书的时候行为不良被赶出学校，还说你曾经调戏非礼女同事……”白羽拿报纸给展翼看，“乱写啊，明显女同事调戏非礼你的可能性更高！” 展翼吃着面包，白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 “我替你炸了那几家报社和编辑部吧？”白羽似乎有一点替展翼抱不平，“我有点恶心，像吞了只苍蝇！” 展翼又翻找饮料，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可生气的。” “这些写东西的人无中生有污蔑你喔。”白羽钻进车子蹲着瞧展翼，“不生气？” 展翼一耸肩，挑出一瓶饮料，仔细看成分，发现里边有讨厌的胡萝卜，皱起个眉头丢到一旁。 白羽见他无动于衷，眯着眼睛靠近，“我有一点不明白。” 展翼抬眼看了看他，等他提问。 “为什么新闻的导向是同情赤魉和BN携带者，安全中心和警方都是坏人，但现实生活中大家那么怕赤魉和BN携带者，还怪安全中心和警方对他们不够严厉？”白羽摸着下巴，似乎对人类有些自相矛盾的行为很疑惑。 展翼听了白羽的话，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不是活了几千几万年了么？” “没那么久……”白羽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段，“要少一点点的。” “那你没理由没看见过。”展翼将面包吃完，伸手拍了拍胸口一些面包屑，并且不屑地说，“每一张笑脸背后都有一张嘴脸。” 白羽眨眨眼。 “每一张嘴脸都会假扮成笑脸。”展翼托着下巴，喝了口水，“他们在看到你笑脸的时候想到的是你的嘴脸，在看到你嘴脸的时候，从来不记得你也有笑脸。” 白羽捧脸，“深奥了喔……” “有什么可深奥的。”展翼指了指电子报纸，“这种东西叫盖子，掀开是嘴脸，盖上是笑脸，有的人要相信你也阻止不了，有些人不想相信你也没法强迫他，随便呗。” 白羽晃了晃软绵绵的电子报纸，微笑看展翼，“其实你不觉得……虽然血族很丑恶，人类也好不到哪儿去么？” 展翼无所谓，“那又怎么样？” “所以你对血族的歧视不公平咯。”白羽挤到沙发上，和他挨着坐下，“应该一视同仁。” “当然不行。”展翼摇头，“我有喜欢的人，所以我不会讨厌所有人，我没有任何一个喜欢的血族，所以我讨厌所有血族，这是符合逻辑的。” 白羽皱眉，伸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我也有heart！我也会hurt！” 展翼横了他一眼，“你的heart是用来供血的，不是用来hurt的。” “那你说。”白羽忽然很感兴趣地问，“为什么人和血族的弱点都是heart？” “血族没有心，起码我没见过。”展翼坐了起来，似乎是注意到了监视器上的情况，伸手将画面拉大……就见诺兰上了一辆车，神神秘秘的，车子往校外的方向开走。 展翼坐到监视车前边准备跟踪。 “你喜欢的人是谁啊？”白羽还是有些纠结这个问题。 “外婆咯。”展翼发动车子。 “除了她之外呢？” “还有一些，心地善良的。”展翼开车跟上诺兰的车子。 “那没有一个血族让你喜欢的？”白羽试探着问，“我看你跟穆萨和凯相处得挺好的啊。” “我不信任任何血族。”展翼语气平淡，“我信任过的血族最终都会背叛，他们从来不值得信任。” 白羽托着下巴，靠着椅背瞧着展翼认真跟车的侧脸，当他说到背叛的时候，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那你留我在身边……”白羽笑着问，“是不是会有一点点小小的期待？” 展翼停下车子，没吱声，专注看着下边的情况。 他们此时停泊在一间很古朴的黑色建筑附近。建筑上方有很强的电磁干扰设施，不像是普通的民宅，展翼没法靠近。而诺兰的车就这么直接驶入了古堡前长长的通道，驶入了大门，随后，黑漆漆的铁门关闭。 展翼皱眉——开始查找这座建筑，发现是一座老式教堂，地图记载上已经废弃，但为什么会装了电子干扰的设备？ “喂。” 白羽忽然伸手，捏着展翼下巴将他脸扭回来，跟他对视，“回答问题！” 展翼有些不解，“什么问题？” “你刚才没听到么？”白羽眯着眼睛，表情有些孩子气。 展翼皱眉拍开他的手，“专心工作。” “我又不是拿工资的，我干嘛要专心工作？”白羽不满，“你也不缺钱，干嘛那么用心去保护那些人类，你喜欢的也就是外婆和几个心地善良的，保护她们几个不就行了？那些坏蛋嘴脸也好笑脸也好不都是臭脸，你干嘛管他们死活？” 展翼此时正快速开启扫描装置，想从这废弃教堂外围找到一些可以窥探到里边的破绽，可奇怪的是，明明是破破烂烂一座教堂，竟然跟堡垒要塞一样防卫森严，一点破绽都没有。 展翼拍了拍身边板着脸脸色也不怎么好看的白羽，“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问了之后，白羽却是没做声。 展翼转脸看他一眼。 白羽蹲在座椅上，双手托着下巴脸上似乎不怎么高兴。 展翼皱眉，白羽最近似乎有些返祖现象，活了一千多年还一脸幼稚，不过想想也是，他就算真的寿命很长，但千把年了不都在睡觉么？ 展翼盯着他看，“你干嘛？” “干嘛？”白羽反问，明显是在赌气。 展翼索性转过脸跟他对视。 白羽不做声。 “你想怎样？”展翼终于问。 白羽见他似乎上心了，刚想开口，就听展翼的电话响。 展翼接通，是凯打来的。 “翼，不要靠近教堂，情况不明。”凯有些担心，“检测不到任何人和活物。” “不可能，我看到诺兰进去了！”展翼换了只手拿电话，边继续检查刚才的监控录像。 白羽兴趣却却地撇撇嘴，叹口气看窗外的云朵飘来飘去。 挂掉电话，展翼就听到“咔哒”一声，白羽打开了车门。 展翼皱眉，“别乱动，小心暴露。” 白羽垮着脸，“我要离家出走。” 展翼愣了愣，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我生气了！”白羽很是认真地说，不像是在开玩笑。 展翼刚想说话，就看到教堂底部有一扇门打开了。电脑监控上面出现了一些数据异常，似乎有破绽。 展翼赶紧操控电脑。 “你不拦我我真的走了！”白羽踏出一只脚到车门外。 展翼皱眉操作机器，听到他说话，随口答了一句，“你等一下……” 监控成功地突破了干扰，探测到里边的情况，展翼发现教堂里不止有人，还有不少，而且还有BN病毒的反应。 他伸手摸着下巴，有些疑惑——诺兰莫不是跟其他的赤魉联系到了，这是一个大本营之类的地方？ 想到这里，展翼抬头…… 可抬起头，却发现副驾驶座的位置空了，车门也开着。 展翼愣了愣，先回头在车子里找了找，没有白羽的影子，又打开车门探头出去找了找，还是没有他的踪影。 展翼回到驾驶座上，有些出神。 这时，通讯器又响了。 “翼。” 电话是方旭打来的，“电子干扰的屏障突破了，里边有剧烈的BN反应，可能有赤魉聚集，另外……” “什么？”展翼将武器准备好。 “这一组干扰信号很特别，情况不太明朗……” “我去看一下。” “翼，你别单独行动，等我带人来跟你回合。”凯有些着急。 “你尽快吧。”但是展翼已经挂断了电话，打开车门离开车子，落到了教堂附近的一处巷子里。 走出巷子，站在宽敞又空旷的大马路上，展翼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四外扫了一圈，空荡荡的，没有白羽的踪影。 低头，展翼将枪藏入风衣里，走进巷子，绕向教堂的后门。 等展翼走出了巷子，巷子口，一个白白的脑袋探头瞧了一眼。白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那里，抿着嘴眯着眼睛看着展翼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嘴角的两边微微翘起，白羽注意到了展翼刚刚离开时，神情间一闪而过的那一丝丝落寞——果然还是有期待的，真是不诚实的人！ 站起来，白羽仰着脸，嗅了一下四外的空气。一股腐臭味道几乎蔓延了整个街道，看向那漆黑的教堂……原本应该是神明的居所，如今却挤满了腐臭的灵魂，那才是真正丑陋又不值得期待的东西。 第34章 【白光降临】 展翼走到教堂的后门附近，抬眼望向天空，发现又下雪了，零星的雪花有些像是粉尘之中的棉絮，这是可调整雪花大小的人造雪，主要公用是造景和净化空气。 这种雪花落到地面之后会即刻融化，不会积累也不会结冰，同时形成一种淡淡的类似雾的悬浮水汽，净化底层的空气，并且增加湿度和一点点轻微的镇静剂。 这种镇静剂是用来抗拒烦躁情绪的，让狂躁的人们情绪得到一定的平复，当然了，对血族根本不起作用，剂量轻到大多数人类都可以忽略。 展翼打开教堂后虚掩的小门，走了进去，沿着小路，没走几步就踏上台阶，到了教堂的后门口。 教堂既然是废弃的，所以就没有关门。 展翼从风衣口袋里掏出监控器看了看，发现指针已经在狂转了，放回监控器，抽出枪，展翼略微放慢了脚步，教堂里有灯光，靠着灰蒙蒙的窗户透进的光，制造出昏暗的环境。 虽然破败，但这教堂美极，惟妙惟肖的雕塑盘旋而上直插穹顶，有一种无限伸展的艺术感，灰色的主色调显得十分立体。 展翼走到空荡荡的教堂圆形房间中央，脚下是彩色碎片石头拼成的大型组合壁画，一直铺开去，立体的构图，在墙壁和地面接缝的地方形成一种类似于断层又类似于深渊的艺术效果。 展翼仰脸欣赏，教堂的四壁被无数的人像包围，每一个人像都不同，喜怒哀乐各种神态惟妙惟肖，唯一相同的是雕像空洞的眼里都有一种类似于宽恕又类似于抚慰的神色……通过眼眶周围的肌肉形态表现出来。这种仰望感觉，像是被众多神灵俯视，但展翼感觉不到任何的安心，反而感觉到被窥伺的不舒服。 “这是一组立体艺术。”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展翼回过头，就见诺兰双手插兜缓缓地走了过来，“很美吧？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展翼没出声。 “我刚看到的时候就被迷住了，这种组合雕塑，美感就在于要加上观众才成为完整的艺术品。”诺兰此时穿着类似于校服，学生腔很重的衬衫西裤，还有灰黄色的背心，一条棕红色的领带，白色的皮鞋。头发都染回去了，一头黑发修剪整齐……这是他被鉴定出携带BN反应之前的样子，大概也是他心目中自己真正应该存在样子。 展翼站在雕塑群的中央，回头看着他，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没有说话，没有任何的感情交流或者语言交流，连眼神里都没有任何的温度，只是看着诺兰。 诺兰和他对视，开口，“当你的身份不同，走进来会有不同的心情，艺术品也会表达完全不同的感情给你。” “当我的生活完全没有变，走进这里，只觉得雕刻技能鬼斧神工。”诺兰说得不紧不慢的，“但是当我被发现携带BN病毒，一无所有再走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些雕像简直面目可憎。” 展翼没说话，静静听。 “你看这些脸上带着悲天悯人神圣样子的家伙，像不像那些街上的路人？”诺兰问展翼，语调却是平缓，“你知道不穿衣服的人和穿了衣服的人，有什么区别么？“展翼依然没开口，不过诺兰似乎也没指望跟他对话，继续自说自话，“这些卫道士最热衷的就是在自己穿着衣服的情况下，嘲笑没穿衣服的人，一方面指责你不知廉耻，一方面又要表现得自己很高尚，很有同情心，可谁不知道，等他们脱下衣服，和被他们指责的对象有什么区别呢？” 展翼并没有很注意听他的说话，他察觉到，似乎四周围有一些些骚动，有什么人正在靠近，数量还不少。 “但是等到今天我再走进来。”诺兰仰起脸，张开双手挺起胸膛深呼吸，“我感觉这些脸孔再也不可恶了，这些也不是讨厌的路人了，是天上的神明，他们怜悯我，给了我第二次的机会，对我恩宠有加。” 说着，诺兰伸出手指着展翼，“所以说，这个世界神明给人类最大的恩宠不是与生俱来的拥有，是失去以后在拥有。” 等诺兰说完，展翼终于开口，“你BN好了没有我是不知道，不过脑子坏得很严重。” 诺兰愣了一下，笑了，“你还真是没有一点点浪漫感，你有爱过什么人，或者被谁爱过么？” 展翼拿出一副手铐扔到他眼前，“回安全中心。” 诺兰一抬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我知道你见我重归自由重新过上原本的生活很不甘心，不过你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BN携带者。“展翼有些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随即扫向一旁，那里是一个黑暗的门洞，后边似乎是走廊。 “你真觉得神明怜悯你才会有这次机会？”展翼平静开口，“你觉得你有这个价值？” 诺兰微微皱眉，看着展翼。 “我见过无数BN携带者，在病发的时候连人的形状都不能完全地保存。”展翼道，“你的情况，应该是有人给你注射了药物。” 诺兰要开口。 “有没有注射，你自己知道，我不感兴趣。”展翼拉了一下枪栓，似乎换了颗子弹，“你对这件艺术品误读很严重，神明从来不怜悯人类，怜悯是人才有的感情。” 展翼话说完，对着墙洞的方向连开了机枪。 “嘭”一声，一个巨大的黑影摔了出来，倒地……是一直硕大的变异赤魉。 黑色的血液流出来，流进了地面的纹路缝隙之中，顺着地势蔓延开来，竟然是一副树形的图画，就如同不断往外扩张的血管一样。 诺兰忽然伸手一捂胸口，他感觉到心脏“通通”地剧烈跳动了起来，每一下膨胀就好像要爆裂开一样，血脉膨胀，而收缩又好像无法呼吸……情绪被调动了起来，有些癫狂的冲动。 诺兰抓紧胸口，想尽量控制它的跳动。 “果然还是有时效性的，可惜了。” 这时候，从漆黑的墙洞后边，缓缓走出来了一个人。 展翼抬头看他，大鱼么…… 这人穿着一身古怪的墨绿色条纹西装和西装裤，带着一顶奇怪的礼貌，整张脸和手都涂了厚厚的白色粉末，五官看不太清楚，双眼的眼眸是暗红色的，眼线很重，特别是黑色的下眼线，嘴唇也涂成了白色，整张脸看起来像一个假面。 他走出来后，看着手腕上的手表。 展翼清楚地看到他胳膊上有半个纹身——奴隶纹身。 微微皱起眉头，展翼知道——这条依然不是大鱼，只是跑腿的，可能比诺兰有利用价值一些而已。 “副作用显现的时间比预期的要早。”那人摇了摇头，看诺兰，“你果然潜力有限。” “什……什么意思。”诺兰此时感觉到了全身都和心脏一样，一胀一缩的难受至极，最后他蜷缩了起来。 “不过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绿衣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摆了摆，“意外的惊喜。” 诺兰蜷缩在地上，超乎想象的痛苦让他的十指抓着地面，地上的血迹不知道是他在流血，还是地上的壁画在流血。 展翼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注射器来，扔到他面前。 诺兰仰起脸，此时，他的嘴角和眼角已经开始流下黑色的血液。 诺兰握着胸口，看着地上袖珍的注射器。 这种注射器他见过，他自己都有一个，只是扔掉了。在被鉴定出BN携带那一天，安全中心的人就配了一个给他。 这是一种新型的血液急冻剂，安全中心的人告诉他，一旦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BN病毒突然发作，就用这注射器扎自己一下。到时候，体内所有血液都会急冻，随即连身体也会被冻住。 这种药剂，是一种理论上的延缓药剂。 虽然安全中心的人保证说一旦身体处于急冻状态，会被永久封存在安全中心的冰库里边，等到以后BN的解药研发出来后，会为他们集体解毒并且解冻，但诺兰从来没相信过……这种话，谁会相信？谁知道会被冰封多久？是日后一起解冻，还是永远封存，亦或者直接将尸体处理掉，反正他是没人关心，一无所有的存在。 “啊！”诺兰的思绪还如同沸水一样不断翻滚，身体也如同达到沸点以上，开始炙热，他看到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开始龟裂开来。 展翼皱眉，“注射！” 诺兰伸手抓向急冻剂，这时，就见那绿衣人蹲下来，看他，“听过什么叫凤凰涅槃么？” 诺兰微微一愣，抓着急冻剂的手就不动了。 “等你这一轮痛苦熬过去，你就会彻底恢复了！”他的语言带着某种诱惑力，就如同恶魔的引诱一样，在剧痛和不甘之中的诺兰听来，比任何话都有吸引力。 “他骗你的。”展翼的声音比起那如同蜜糖一样甜蜜引诱来，冰冷而毫无味道，像是插进心脏的刺，让他的剧痛更加痛。 诺兰仰起脸，望向展翼。 展翼和他对视，冰蓝色的眼眸依然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但不知道为何，诺兰感觉剧痛，竟然缓解了一些。 有一些画面，在诺兰眼前突然开始闪回，他看到了数的眼神，曾经出现在这短暂的一生里。 最初，全世界看他的眼神有很多种，疼爱、羡慕、嫉妒、仇恨、迷恋……等等，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精彩又丰富，而他看世界的眼神只有一种，就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但是等他的世界被BN病毒所颠覆，那些眼神都消失了，没有了疼爱、羡慕、嫉妒、仇恨或者迷恋，在他的周围，只剩下了别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以及无尽的自卑。 直到今晨的那一刻，他感觉他的人生重新精彩起来了，回来的路上，他见到了好多好多人，大家开始重新关注他，那些眼神又都回来了，各种各样，比原先更加的丰富。 诺兰一直觉得展翼太可恨了，他是唯一一个不同的人，他的眼神从来不变，无论是什么时候，没有怜悯，没有厌恶，也没有喜好。 在灭顶的痛楚袭来那一刻，诺兰一把抓住注射器，用最后一丝力气，扎入了自己的手腕…… 沸腾的血液似乎突然停止了流淌，火热的温度急速下降，身体开始冰冷，并没有痛楚，相反的，痛楚消失之后是一种解脱的感觉。 诺兰抬头看着展翼，张开嘴似乎想说最后一句话，但急冻剂在瞬间已经将他冻住，他趴伏在地上，像是已经死了，也许在某种意义上，他真的死了，因为BN的解药什么时候能研发出来，谁都不敢保证。 四周有短暂的安静，像是喧哗的闹剧之后突然降入冷场，如同诺兰的一生，短暂而又让人啼笑皆非，唏嘘不已。唯一的安慰就是，理论上，希望还存在。 …… “嗯。”绿衣人摸着下巴很感兴趣地问展翼，“这小孩还真是没什么主见，不过奇怪为什么他会听你的不听我的呢？明明我的条件更诱人一些。” 展翼抬枪，二话不说，扣扳机。 绿衣人的帽檐上冒出了一缕黑色的硝烟…… 他半蹲着，细长的双腿摆着一个古怪的造型，双手还在裤兜里，静止不动，双眼发直望着前方。 “不用装，我用的是普通子弹。”展翼拉开枪栓弹出了弹壳，退出弹夹，里边是装有活捉赤魉的麻醉子弹，满满的一弹夹，唯独刚才那颗在枪膛里的，只是普通的子弹。 “嘶嘶……好痛啊！”绿衣人用力挠着脑袋，将礼帽拿下来，就见他额头正中央有一个红色的血窟窿，随着他说话的声音，血窟窿在缓缓闭合，子弹被挤了出来，伤口痊愈。 展翼看着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额头流下，顺着鼻梁和眼角间的凹陷一直滑到下巴……黑色的痕迹分外刺眼，“赤魉。” “我拥有自愈的能力，子弹对我没有用处？”对方含笑看着展翼。 展翼换上了弹夹，对着他又开了一枪。 这一枪射中了心脏的位置，绿衣人痛得一皱眉，可伤口又很快愈合了。 但这次被挤出来的子弹掉落到地上，那绿衣人低头一看，愣了愣。 那是一枚胶囊子弹，这种子弹通常都是被用来注射药剂的。绿衣人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展翼，他也没感觉到被注射了速冻剂或者麻醉药。 “有什么新型药物么？”对方微微一笑，黑色的血痕顺着嘴角的纹路划起一个得意的弧度，“对我不起作用的。” “是么？”展翼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现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开口说，“是诺兰的血而已。” 话音落下，再看对方的表情，展翼很满意那一份精彩。 绿衣人低头想抓破伤口，但是强大的愈合能力已经让他感觉到诺兰的血液融入了自己的心脏中，随着血液奔流入全身的额血管。 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还有一点点催化剂。”展翼补充了一句，“促进血液循环的，你也许会喜欢。” 绿衣人突然抓着自己的脖颈，皮肤上开始出现和诺兰一样的龟裂，血液顺着眼角滑落，和黑色的眼线膏融合在一起，像是黑色的眼泪。 展翼微微后撤了一步，就听到那绿衣人惨叫了一声后，身体开始膨胀，身后的门洞里，有红色的双眼一对一对在增加，四周围聚集了大量的赤魉。 展翼快速更换了弹夹，准备将眼前的赤魉全灭，平静的神情，表示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前一刻，空旷而高耸的教堂顶上，传来了一阵空灵的歌声。随着人类世界几乎不可能听到的美妙歌声响起，教堂四壁的精美雕像上开始出现裂痕。灰色的细小石头开始往下落，整个教堂的穹顶上出现了长长的裂纹。 展翼仰起脸，看到阳光从缝隙里投射进来，光线形成刀一样的薄片，在地上画出一道道的光道截断了还在纵横蔓延的黑色树杈。 …… 安全中心的警报开始大作。 “出什么事了？”穆萨跑过来。 方旭打开了监视器，不停地刷新系统，“不知道，所有的视频监视系统都失灵了。” 而此时，凯带着特别行动队的成员刚刚赶到教堂附近，就听到“哗啦”一声，四周围所有的玻璃全部碎裂了。玻璃渣子碎成了粉末，飘散到空中，和飞落的白雪混合在一起，划过人脸的时候，留下一道道细细的血色纹路。 凯惊讶地看着教堂顶，漆黑的十字架上，白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张开双臂，歌声从白羽口中送出，像是附着在空气之中一样蔓延开来，而最让人不解的是，白羽原本一头雪白的短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样了…… 雪白的长发竟然已齐腰长，随着风雪飘散开，头顶人造雪的云层裂开了一道道的裂纹，阳光洒下来，照在他雪白飘散的长发上面，有晶莹的光点。 同时，教堂里边枪声枪声大作。 歌声渐渐终止的时候，枪声也停止了。 白羽蹲下，像个好奇的小孩一样歪着头望向教堂的正门。 “轰”一声，教堂巨大的两扇正门被打开。 展翼走了出来，走到门外，仰起脸看上方。 高处的风吹起白羽的白发。 展翼拉起风衣的拉链，点点头，“发型不错。” 白羽眯起眼睛，笑眯眯地摸着下巴，问他，“人真有趣，因为一个希望选择死掉，又因为没有希望而想要活下去。” 展翼沉默了片刻，转身继续走。上车的时候，白羽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好奇地探头问他，“你说是不是好有趣？” 展翼没回答，抬头跟凯说，“尸体回收，大鱼跑了，诺兰送去急冻库房。”说完，开车，带着白羽离去。 第35章 【慵懒的午后】 诺兰的事情，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非常平静，众人也似乎刻意淡忘那一场一触即发的人类与血族的冲突，危机很快的平息了，不少安全中心的人员得到了褒奖。 展翼也是有奖励的，不知道是奖金还是奖章，反正展翼没去领。 那天蓝洛打电话给他跟他说，“要颁奖给你。” 展翼慢悠悠地回答了一句，“送给你买糖。”就挂了电话，据说那头蓝洛把电话机砸烂了。 白羽发现展翼具有很强的惰性，一个月休息下来，就变懒了，一天保持着十五个小时以上的睡眠时间，不过优良的血统保证了他哪怕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还是不会胖，倒是皮肤状态超好，养眼得…… 对了，期间，白羽养了一只宠物。 因为展翼有绒毛敏感症，还很懒，所以白羽没有买狗或者猫，而是弄了一条很漂亮的凤尾鱼。 经过不断的基因改良，如今的观赏鱼种类繁多，而且对水质适应能力极强，观赏鱼成了比观赏花卉更常见的装饰品。 不过白羽买的这条凤尾鱼很贵很贵，是最大最漂亮的品种，个头有接近半米长，硕大的玻璃缸里只养了一条，银色，尾巴展开，像是抖动的银色绸缎一样，也像白羽洗完头发吹蓬蓬个头后一直甩啊甩的样子，很优雅同时也很欠打。 白羽每天早中晚都会跟它打招呼。 至于白羽的一头白毛倒是很受展翼欢迎，展翼没事喜欢抓一把，手感很好。 这天早晨，展翼去了一趟安全中心，回家后拿了一些资料，往桌上一扔，就躺在沙发上，开始打盹。 白羽出门买了些鱼食还买了点水果，抱着两个大袋子进家门的时候，就看到白色的沙发上，修长的黑色身影躺在那里。 桌上有散乱的资料和从资料里滑落到地面的一些照片。 白羽将鱼食放在茶几上，拿起几张照片瞧瞧，发现是机械马的照片。 白羽很感兴趣地打开资料，找到不少照片，都是机械马，各种颜色品相的都有。 马作为人类最原始的交通工具，如今已经只在原生态的自然公园里才有了。第一，这种动物毕竟血肉之躯，很容易疲惫，速度也远远无法适应现在的交通状况。第二，活物容易受惊，不好控制。 但是马匹优雅的体态符合人类自古以来的审美标准，而且起码是一种保持身材的极好运动，所以机械马被创造了出来。 机械马顾名思义，是机器人马匹。 这种马就和车、飞行器一样，有家用版、时尚版和奢华版。马匹全部金属骨架，电脑控制，十分易于掌控且不会受惊，但是价格有点贵。 白羽扑到沙发旁边推展翼，“翼翼，你要买马么？” 展翼刚刚迷迷糊糊打了个盹，被白羽摇醒，翻个身，拿抱枕盖住头。 “翼翼，我要这匹白色的！”白羽伸手指着照片上一匹很漂亮的白色机械马，戳展翼的后背。 展翼终于翻身转回来，拿下抱枕看白羽，良久开口，“这是凶案现场的照片。” 白羽愣了愣，翻看资料，“哪里有尸体？” 展翼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光着脚踹蹲在地上的白羽的膝盖，“我要喝咖啡。” 白羽跑去给他煮咖啡。 展翼打开电视，新闻果然在播报马场发生的凶案。 白羽按着咖啡机歪着头看电视新闻——昨天下午，第七区最大的马场发生了一场事故，二十五匹高档机械马突然都失控了，发生严重事故造成九死十二人伤，现在警方正全面介入调查。 白羽端着两杯咖啡跑出来，到展翼身边坐下盯着电视机看，“机械马会失控的么？” “暂时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展翼接过咖啡架起腿，“附近的报警器显示在前晚有赤魉出现过在那附近。” “前晚？那你没有出动啊。”白羽好奇，“你吃了一顿大餐后就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方旭说报警器响了一下就关闭了，可能只是误报或者是赤魉路过。”展翼一耸肩，“基本有赤魉的时候警报都会一直响的。” “哦……”白羽点了点头，略兴奋，“那我们一会儿去马场么？我要去骑马。” 展翼望了望天，“我准备下午睡觉的，案子蓝洛他们会查清楚，有需要再说。”说完，放下咖啡杯继续平躺。 “我要去骑马！”白羽不让展翼睡，拽住他衣领子摇晃，展翼拿抱枕挡住脸，死活不理他。 正在两人闹得凶的时候，电视插播了一条新闻。 “哇……”白羽回头一看新闻画面，吃了一惊。 市区N盏交通信号灯和地铁、隧道的调度信号出了问题，造成了大堵车以及交通大混乱，各种飞行器相撞伤及路人的新闻接踵而至，伤亡人数刷刷往上翻新。 展翼拿下抱枕，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发呆。 “这算是正常现象么？”白羽回头问他。 展翼摇了摇头，示意他看红绿交通信号灯跟打SOS似的乱晃个不停，还有那些完全失控的飞行器以及轨道和隧道交通，像是整体控制系统出了毛病…… 展翼翻了个身，“反正大堵车出不去了，继续睡觉！” 白羽回头，见展翼翻身蒙枕头，伸手过去抢他的枕头，“不准睡！” 这是两人每天必定爆发的争执，反正白羽睡了一千多年了，基本平时不需要睡眠，但展翼好像是一千多年没睡过似的，一眯眼就犯迷糊了。 …… 中午饭的时候，外卖电话基本都打不通，打通的说交通大瘫痪没法送吃的，于是白羽在给凤尾鱼喂了鱼食之后，叼着苹果开冰箱门，发现空的，什么都没有。 展翼在沙发上躺着休息，懒得很优雅，不过白羽还是过去拽着他衣领子摇晃，“我要饿死了，你这个主人一点都不负责任！不给我做饭我就吃掉你！” 展翼一脚踹开他，继续睡觉。 白羽坐在一旁闷闷不乐，这时候，一阵门铃声响了起来。 白羽眼前一亮——哪家外卖那么有良心？ 冲出去打开了门，站在门口的人，则是让白羽愣了一会儿。 来敲门的不是外卖小哥也不是送快递的，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白羽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个人，二十几岁，看起来应该是个人类，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运动衫，下边是短裤，运动鞋还戴着个棒球帽。 白羽觉得这造型挺有趣。 对方也看到了白羽，一头纯白又有些银色光泽的长发及腰那么长，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不过五官难以形容的完美，还有紫色的眼眸，妖怪？ 两人在门口对视了大概三十秒。 白羽一歪头，“你谁啊？” 对方眨眨眼，“线人。” …… 白羽回头看展翼。 沙发上，展翼已经醒过来了，或者说在白羽的骚扰下他其实一直都没睡好。 坐起来看了看门口，展翼一招手，示意——进来。 白羽打开门，那人走了进来，白羽见他身后背着个书包，书包上还挂着一双溜冰鞋。 “今天交通大拥堵，这是最快交通工具。”年轻人放下书包和溜冰鞋，到了沙发边。 白羽跟过来，好奇看着那人。 近看，这人类像是普通大学生，他有些黑人血统，摘下帽子后是一头黑色卷毛，皮肤棕色，嘴唇挺厚，感觉很机灵。 “我叫帕西。”那人自我介绍，跟白羽打招呼。 白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白羽。” “哦……”帕西点了点头，回头问展翼，“新款的人偶么？” 展翼看了白羽一眼，“宠物。” “喔……”帕西点点头，再一次打量白羽，“很贵吧？” 白羽按脑门上爆出来的青筋。 展翼问帕西，“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有线索就来跟你说么。”帕西拿出摄录卡，递给展翼，“我刚才拍到的，觉得可能很值钱的。” 展翼要去接，帕西伸手，“五百块。” 白羽眯起眼睛，“便宜。” 帕西笑眯眯，“我攒零花钱。” 展翼掏了银包给他，让他自己收款，就打开那张收录卡看了起来。 就见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是今天早晨十点半左右，估计是交通大混乱开始的时候。 画面中，两辆地面行驶的运输车辆突然相撞，场面有些混乱。 这时候，画面似乎锁定了一个人——那是个目测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白色牛仔裤，戴着墨镜，再加上收录卡的像素有限，距离似乎也很远，看不太清楚他的长相。 那人从两辆相撞的运输车中间空隙处慢慢地走出来，随着他所到之处，不断发生车辆相撞事件，似乎他四周围的电子设备都失灵了，而且他途经处的信号灯、电子花卉以及电子垃圾桶，纷纷出现了故障。 最后随着他的接近，摄录卡也停止了工作。 摄录卡在失灵前捕捉到了一个稍微清晰一点的画面，是那个人的侧脸。太阳眼镜遮挡的那双眼睛，透着一股诡异的红色光芒，展翼最熟悉这种光。 展翼微微皱起眉头——赤魉。 帕西收了钱，笑嘻嘻“看来这买卖不算亏啊。” “你以前见过这个人没有？”展翼问。 “没，不过他那身白衬衫我认识。”帕西道，“是劳伦斯音乐学院的校服。” “劳伦斯……”展翼皱眉，“有这样一个学校么？” “哇，你对教育界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啊。”帕西皱个眉头，“劳伦斯学院是音乐天才才能进去的，学费超级贵，目前第七区出的几个最有名的音乐家都毕业于那里。” “学校地址在哪里？”展翼查询了一下之后，皱眉，“就在马场附近。” “这么说马场昨天那场意外，机械马突然失灵了，也有可能是他干的？”白羽兴奋，有理由去骑马了！ 帕西收了钱之后开开心心走了，说下次有发现再来跟展翼交易。 展翼坐在沙发上仰着脸自我斗争，似乎是在烦恼继续睡觉还是去音乐学院走一趟。 白羽已经穿好了衣服，“马场！” 展翼看了他好一会儿，翻身，躺下继续睡。 白羽瞬间暴躁，抓住展翼使劲搓揉，“你究竟是要多懒！” 最后，一整个下午还是被展翼睡完了，白羽没有饭吃，抱着零食袋子坐在沙发边翻频道。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展翼突然醒了过来，伸手抓住白羽一撮长发，很诱地开口，“我饿！” …… 白羽幽幽地回过头，抓了一把鱼食喂他。 第36章 【超强电力】 展翼不想出门，不过还是要吃饭，白羽已经饿得开始闹脾气了，只好带着他出门觅食。 出了门展翼才知道交通大拥堵成什么样子了，在一处事发现场看到了垂头丧气的蓝洛，展翼扭脸当做没看见，和白羽吃饭去。 “我想吃垃圾食品。”白羽提议。 展翼皱眉看了看他，“什么垃圾食品？” 白羽拿着一本宣传册给他看，就见是在马场附近的汉堡店。 展翼无语地看着他，这人还想着马场呢。 白羽一脸不吃垃圾食品就闹脾气的样子，展翼无语，调转方向赶往马场。 马场的情况比大街上还要乱，警车停满，大概昨晚上马场里的机器马发疯得很厉害，所以草坪和栅栏被弄得乱七八糟的。 展翼一眼看到了凯的摩托车停在路边，白羽下车后哪里管什么汉堡店和垃圾食品，快步跑去马场。 凯正在询问一个马场的工作人员，就感觉肩膀叫人拍了一下，回头，没看到人，前方传来问话的声音，“马呢？” 凯回头，看到了白羽。 穆萨凑过来，“大王，马都在仓库里，全摔成零件了。” 凯赶紧找展翼，就见展翼关了车门，慢悠悠走过来。 “翼翼！” 穆萨跑过去顺便搂主展翼的肩膀，“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晚上。” 展翼觉得肚子有些饿，问穆萨，“有吃的没有？” 穆萨拿了个零食袋出来，只不过都是适合吸血鬼口味的零嘴，白羽拿了一包来吃，展翼没什么兴趣，问凯，“有什么进展。” “据说所有机械马都突然失灵了，类似于机械故障，然后就开始暴走，人大多是因为坠马被踩死的。” 展翼想了想，拿出刚才帕西给他的资料交给凯，“看看。” 凯打开一看，立刻将短片传给方旭，让他发通缉令，整个第七区的电子眼都开始寻找可疑人物。 可是方旭发现，有不少电子眼都坏了，“可能抓不到他！““如果所有电子设备都会在他面前失灵，真的很难找到他。”凯皱着眉头，“而且他如果再这样走到哪儿混乱到哪儿，第七区很快会出大麻烦。” “这倒是。”穆萨手里拿着一个带着血的金属匣子，“所有的电路板都烧掉了，感觉那个人像是电力过剩一样，你想啊，他万一走到那种能源高度集中或者有大量可燃物的工厂附近，一短路即可大爆炸。” “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刚刚变异，不知到怎么控制能力才到处闯祸……倒像是故意的，还挺淡定。”凯皱着眉头问展翼，“要对付他可能有些困难。” 展翼倒是并没所谓，“带人去音乐学院附近看看吧，既然穿着校服，估计还是学生。” 说完，四外看了看，找了家小馆子进去填肚子。 凯摇了摇头，白羽就好奇地问穆萨，“翼翼最近怎么了？生理期啊？懒洋洋的。” 穆萨“噗”一声，捂住嘴，“大王，生理期这个说法很合适！” 白羽不太明白。 “这种叫混血综合症。”凯道，“展翼一旦开始懒洋洋、嗜睡又容易饿，就表示他病犯了。” “那犯病了会怎样？”白羽好奇。 “嗯，就是超级任性超级腹黑超级小恶魔的结合……”穆萨总结了一下，“千万不要惹他，他可能会很暴躁。” “他平时够暴躁的了。”白羽有些想笑，“你别说他平时那样子是乖巧的……” “绝对！” 白羽话没说完，就听穆萨和凯一起抬头，异口同声回答了一句。 白羽暗自庆幸了一下，那自己这几天一直吵着不让展翼睡觉，岂不是很欠打？展翼没暴走真是很给面子…… 正想着，对面的小餐馆里突然飞出了一个人来…… 飞得好远啊，一屁股摔在了凯的脚边。 凯退后了一步低头看，就见是个一头金毛的年轻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这时，就见展翼拿着个汉堡走了出来。 双方一对视，那年轻人捂着脸惨叫着就跑了。 “搭讪的统一下场……”穆萨深表同情。 在场所有警员默默对视了一眼，赶紧低头继续干活，尽量不要与展翼有眼神交流。 “身份查出来了。”这时候，凯拿着方旭传给他的资料交给展翼看，“名字叫陈航，音乐学院刚刚开除的学生。貌似是离开之后就开始发生混乱……造成了这种局面。” 展翼看了看照片，的确像是刚才帕西拍到的那个人。 “为什么开除他？因为BN携带？”展翼快速地浏览了资料，有些奇怪，“他平时表现都不错啊，成绩也很好。” “好像不是，谁都不知道他携带BN，他被开除是因为有暴力倾向。” “多暴力？” “这里有他的暴力犯罪记录。”凯点开第二份资料给展翼看“暴力侵害？”展翼翻看着记录，似乎觉得好玩，“性格很火爆么。” “搞音乐的不都是斯斯文文的么？”穆萨摇了摇头，“唉，弄得这批机械马要集体报废了。” “报废是什么意思？”白羽对机械马还是很执着，“有没有四肢健全卖的？我要一匹白色的。” “大王，你想要机械马啊？我有一匹……” 穆萨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从高空传来。 众人都抬起头，朝着同一个方向望过去……就见是音乐学院的大楼，那个标志性的指挥棒建筑顶部爆炸了，浓烟滚滚，警铃大作。 消防设备在三十秒内到达，开始灭火。 “哎呀，指挥棒的头被炸掉了。”白羽摇头，“今天真是有够乱的，建筑物毁坏日么？” “翼。”凯突然拿着通讯卡给展翼看，“方旭找到了爆炸现场的录像，是通过卫星拍到的。” 展翼挑了挑眉，“这倒是，威力再大也不至于让卫星掉下来。” 画面里，就见陈航从音乐学院的大楼里走了出来，仰起脸摘下眼镜，血红的双眼盯着楼顶的方向看着……随着那一声巨响之后，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很邪恶，这人本质是坏的，众人都从这个笑容里读出了这一点。 “他现在在往马场的方向移动。“ 展翼抬起头望着通向音乐学院的那条马路，众人也和他是统一的动作。 就在屏住呼吸等待了片刻之后，果然在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身贵族音乐学院的校服十分显眼，优雅的走路姿势，不紧不慢，似乎完全没察觉前方的警车和安全中心工作人员。 而随着他一路往这边走，警车的报警器开始响起来，之后就是车灯突然开始不停地闪烁，车子和飞行器都在熄火的状态下自己发动了。 警员们上下左右四处看，车子像是时空的猛兽，众人都有些紧张。 “白羽。”展翼突然开口。 “啊？”白羽正在研究穆萨给看的自己爱马的照片，回头看展翼。 “把那辆车子的能量棒拿出来。”展翼伸手指了指前方一辆不受控制已经开始原地打转的警车。 现在的汽车和飞行器都是用的新型能源，非常小的一段棍子一样的玻璃棒，提供车子的一切能源需求。 “哦。“白羽跃上那辆在乱动的车，也不去打开车前盖，而是找准了能源棍的位置，一手插破了车前盖的坚硬前盖，扯住能源棍往外一拽…… 瞬间，车子熄火、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连前方越走越近的陈航似乎也有些意外。 展翼点了点头，“原来只能干扰系统，不能产生动力，是魔术不是魔法。” 白羽蹲在那辆不动的车子上，转眼就看到一辆飞行器朝着自己撞过来，抬手一挡，咯吱吱的声音传出来。 白羽歪着头看着被自己挡住的飞行器像一头执拗又蛮狠的牛一样不停地顶啊顶……最后“咔嚓”一声，火星四射，那飞行器报废了。 展翼看了陈航一眼，自言自语，“可以让系统按照自己的意思运作么，高级的控制者。” “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能力。”展翼是出来吃饭的，所以没带武器，伸手问凯，“刀有么？” 凯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很薄的V形刀片给展翼。 展翼拿过刀片抬手对着陈航轻轻一甩……刀片是带弯的，类似袖珍的回首镖，瞬间回到了展翼的手里。 陈航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面颊……有一条红色的，细细的血线。 “看来没法控制冷兵器。”展翼开口，“把你们所有武器的电源都卸下来。” 众警员将所有可以卸下来的电源都卸掉了，身边除了躁动的汽车和飞行器，没有任何的异常。 陈航越走越近，到距离安全人员大概三四米的地方，他停了下来，拍手，“真不错，不过我很怀疑你们抓住我之后要用什么地方来关押我。” 凯微微皱眉，的确是难题，总不能关在密闭的水泥结构房间里，现在什么东西都是电子系统控制的。 展翼似乎还在想什么心思，白羽好奇地问陈航，“他们干嘛开除你啊？” “暴力倾向。”陈航想了想，“大概是这个原因，对外公布的是这个。” “你暴力倾向貌似不是一天两天了。”展翼问，“为什么今天才开除你，你以前也就暴力一下同学老师什么的，这次怎么暴力到街上去了？无法控制情绪了？” 陈航托着下巴仔细思考，“因为有人惹我生气了，然后我好想进化了。” “进化？”凯疑惑，“你……” “我不是BN携带者。”陈航很无辜摆了摆手打断他，“我很小就带电，父母和学校的老师早就带我去做过BN的检查，阴性的，我可能是通常人说的特异功能者吧。” 凯低声跟展翼说，“所有的BN检测设备都是电子的，每一个都是报警之后报废，但是他的确有保持每年做一次BN检测，全部是阴性，人工检测的，验血的时候他也不在附近。” “可他不是红血，如果还不是赤魉，为什么双眼是血红色的？”穆萨不解地问众人。 “新品种么？” “翼翼。” 这时，一直插不上话的白羽总算插了个话头进来，“那个不是赤魉也不是红血，是别的。” 众人都一起看他，“是什么？” “已经灭绝了的品种。”白羽笑眯眯对展翼眨眨眼，“他的种群叫红髃，是红血的返祖现象。” “他是血族？”众人异口同声问。 “都说了是返祖了。”白羽坏坏一笑，“怎么你们觉得血族的祖先也是血族么？要知道，人类的祖先是猿猴。” 这时，就看到陈航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抬手甩开……是一条长长的铁链，银光闪闪的。随着他抬手一甩链子，地面迸射出了火花，看来那铁链起码带有几万伏的高压电。 “那种红什么的……”展翼拽了一把白羽的衣领子，“忠的还是奸的？” “嗯……”白羽摸下巴，“他之所以会暴躁是因为他无法控制心中的愤怒，好人和坏人的区别不就在于能不能控制心中的愤怒么？” 此时，所有的武器都不能发射，就算不是电子枪械，子弹也是带有电源的，这是因为每一颗子弹都含有特殊的微型晶片来记录发射的时间地点，以便警方破案和管理枪械。 只有冷兵器才能袭击陈航，可眼前的人却是个周身都有强电流的移动电棍，就算是至强的血族，被电了同样会受不了吧？ 展翼问白羽，“有什么方法可以解决？” 白羽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谈判吧！” 第37章 【危险预防中心】 陈航无法沟通，带有电力，还是个怪异的品种。 展翼觉得要活捉他估计有难度，而最麻烦的就是这人还不是赤魉。 展翼想了良久，对前边几个准备动手的组员摆了摆手，走到离陈航较劲的地方问，“为什么暴走？” 陈航有些意外，“你不动手？” 展翼坐在车前盖上打了个哈欠，“你不属于赤魉，不在我的回收范围之内，要不然你就谈谈，不想谈，我会换另外一组警员来对付你。” 陈航盯着展翼看了一会儿，“原来安全中心分工这么明确的？或者说是你们都在推卸责任。” “看情况了，必要情况也可以特殊处理。”展翼边对一旁凯打个响指，那意思似乎是让他打电话联系蓝洛过来收货。 凯看了看现场的情况，以陈航这样的能力，就算叫蓝洛过来，也未必能抓住他。 可是拿出通讯器，才想起来刚才电源都取掉了。 凯看着展翼——怎么办？ 展翼也有点为难。 陈航突然笑了起来，“这世上，最讨厌的就是两种人。” 说话间，四周围所有的车都开始疯狂地响喇叭。 展翼一摆手，示意全部警员和安全中心工作人员撤走。 众人躲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只剩下展翼跟陈航面对面站着，白羽蹲在一辆没了电池，安静停在路边的车上。 “一种是制定规则的人。”陈航的眼睛又红了几分，“一种是不负责任的人。” 说完，陈航挥动手中的那根链子，超强的电力，连肉眼都可以看到飞溅的火红色电光，展翼一跃躲开那根链子，旁边一辆车子被抽到后，立时爆炸起火，火光冲天。 展翼微微皱眉，陈航第二下已经抽了过来，展翼什么都没带，武器、绝缘的手套、甚至两根木棍都没有，倒不是怕这个电人，但是没法接近他，怎么擒住？ 展翼避开第二下，身边另一辆车起火了，他退开一点点，看着一旁还托着下巴坐在车前盖上看热闹的白羽。 白羽盯着陈航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眼看着第三鞭已经抽到眼前了，展翼微微一侧身，但很快退开……电力延伸到四周围，十分危险，而且似乎越来越强劲。 穆萨和凯站在树林子里。 穆萨就摇着凯，“翼翼没法近身，怎么办啊？” “近身了也没用。”凯微微皱着眉头，“他周身电。” “我们也不能打电话叫人家送工具来，而且基本所有工具和武器都是用电的，要怎么办啊？” 就在众人犯愁的时候，白羽忽然站了起来，跑进了林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 就在大家猜测白羽干嘛去了的时候，突然……林子里一块石头飞了出来。 陈航微微一皱眉，抽了一链子但同时第二块石头也扔了出来，正中他面门。 凯一拍头，“好主意！” 一时间……所有安全中心的人都用了一个最原始的方法……飞砖头！ 展翼赶紧躲开，没一会儿，陈航避无可避，被砸得头破血流的，只好投降。 白羽拍了拍手里的泥巴走出来，站在车前盖上，对展翼眨眨眼，那意思像是问——聪不聪明？ 展翼愣了一会儿，看着白羽——他刚才坐着发了半天呆，难道就是在想这个丢石头的方法？ 陈航虽然被制服了，但是不代表已经抓住了他。 众人可以用石头将他砸伤，但是没人能抓住他，抓住他之后怎么看押，送他回安全中心基本是馊主意，因为可能会导致所有机器设备全部报废，到时候更加混乱。 这边众人正在犯愁，就听道远处有轰鸣声传来。 没多久，一辆巨大的飞行器缓缓降落到了展翼他们身边。 从飞行器上，下来了几个全副武装，穿着绝缘黑色衣服的蒙面人，跟着他们下来的，还有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面色苍白的黑血族。 展翼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 “展翼。” 那黑血族倒是很主动走过来跟他打招呼，顺便拍了拍凯，似乎是老相识。 展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也没理会那个人，对白羽一招手，示意他回去了。 白羽注意到凯等BN的工作人员全部撤走，似乎将现场交给那个黑血族代管，而陈航也被那些黑衣人用一张特别的胶皮网兜了起来，带上那架造型奇特的大型飞行器。 穆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白羽好奇问，“那个什么人啊？” 穆萨看了看远走的飞行器，小声说，“这个人叫斯特拉姆，你别看他斯斯文文的，是个恶魔来的。” 白羽有些好笑，“什么恶魔？” 穆萨摇了摇头，“第七区除了安全中心之外，还有一个危险预防中心，斯特拉姆是里边行动组的一个主管，专门抓一些危险人物去的，听说啊……”说到这里，穆萨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又压低了几分声音，“他们会抓一些特别的人去做实验。” 白羽微微挑了挑眉，“看来陈航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了吧。” “要不然被拆得四分五裂，要不然呢，就被拿去研究一番改造成其他用途的特殊武器什么的，啧啧。”穆萨摇着脑袋，“真不明白他干嘛那么高调，有特殊能力就眯着不要出来显摆么，而且他害死那么多人，估计抓起来也是重罪。” 众人都撤离后，展翼将飞行器停到白羽身边，见他还坐在一旁发呆，就打开车门，“进来。” 白羽微微眯起眼睛，“进哪里……呀！” 话没说完，被展翼丢出来的一支矿泉水砸中面门。 白羽委委屈屈摸着脸，“翼翼，我的脸你也舍得砸？不帅了怎么办？” 展翼皱眉，“不上车就走回去！” 白羽哼哼了一声，钻进车里，见展翼发动车子后没有回家也没去BN总部，有些好奇，“去哪里？” 展翼没吱声，继续开车子，经过混乱的音乐学院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 学院的楼下都是救护车和抢险人员，好多学生被疏散出来，有些脑袋上还包着纱布，看来是受了伤。 展翼将飞行器停下，盯着那根断了尖的“指挥棒”看了半天，“制定规则的人和推卸责任的人……” “陈航看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白羽打了个哈欠，“返祖现象是血族里边的罕见遗传病，通常都潜伏得很好不容易被发现，血族也会呈现出更明显的人类特征，但是一旦受到强烈刺激发病，那问题就严重了。” 展翼想了想，调转方向，飞向学院住宿区域。 “去学校干嘛？”白羽不明白。 “找找是什么刺激他了。”展翼将车子停下，下车和白羽一起步行进入安静的校园住宿区。 “我有点不太明白。”展翼双手插着风衣兜，边走边问白羽，“陈航是怎样产生电力的？” “怎么产生电力……估计身上有什么发电的东西吧。”白羽对路边的古怪雕塑似乎更感兴趣。 “是细胞发电还是器官发电？”展翼却是很好奇，“他自己完全不怕电。” “你觉得他有问题啊？”白羽眯着眼睛，“你很少管闲事的哦，因为那个叫什么斯特拉姆的出现？” 展翼微微皱起眉头，“危险预防中心的负责人是谁，你大概不知道。” “谁啊？”白羽十分好奇。 展翼淡淡地笑了笑，“总之不是好人就行了。”说完，他快步到了住宿区的门口，在接待室出示证件后，问到一个奇怪的消息——陈航不住在学校很久了，有老师批准他外宿的，而关于他确切住在哪里，信息不完全。 展翼让方旭查一下批准陈航外宿的几个教师的情况，发现有一部分是老师一部分是学院负责人，都在这次的袭击事件中遇害，都是被电死而不是被砸死的，看来陈航是先解决了他们，再引发了那一次的爆炸。 于是，不查还好，越查就越是可疑。 离开学校，展翼一直都在想心思，这时，有电话进来，展翼看了看联络人，微微皱眉，不过还是接通了。 “翼翼，宝贝。” 展翼就是一皱眉，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白羽可是认得，这声音虽然听起来甜美，但是对白羽来说却是有些反胃，是展翼那个变态又诡异的奶奶依莲娜。 展翼没说话，等她继续说。 “今晚回家一趟。”依莲娜声音有一股子慵懒，“艾德要举办生日晚宴。” “不去。”展翼回答了一句就要切断信号。 “翼翼……”依莲娜拉长了个调门，“人家好想你么！” 展翼按下信号切断键，但是电话又响了起来。 执着地响了十分钟之后，展翼再一次接通。 “你不来会后悔哦。”依莲娜含笑说着，压低了几分声音，“有你想要的谜底。” 这回，没等展翼明白过来，那边倒是切断了信号。 没一会儿，凯也打电话过来了，告诉展翼今晚的宴会很盛大，似乎不少名流都会来，他也要去参加。 展翼只能说声“知道了”，就挂掉了电话。 “晚宴你也要去？”白羽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展翼知道他一定兴致勃勃，就道，“依莲娜虽然疯，不过她说有谜底就至少会是好玩的事情，不去白不去。” “那我们是不是回家换衣服？” “急什么。”展翼说着，停下了车子。 白羽往外望，就见他们到了一片广阔的草场附近，和之前他们去的自然公园有一拼。 “你又来看鸟啊？”白羽纳闷。 展翼已经下车，往草场尽头一排白色的房屋走过去。 白羽踩着草坪，觉得这附近空气不错慢悠悠跟在展翼后边。走到草场中间的时候，往远处望……白羽愣了愣，原来前方栅栏外边是山崖，下边就是海岸。 往海边跑过去，一片碧蓝的海水，银白色的海浪拍着石岸，视野开阔。 白羽往四周围看，就见附近都是一个一个的草场，用栅栏隔开，自己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栅栏是黑色的，栅栏上挂着一块白色的牌子，仔细一看——有展翼的名字缩写。 白羽眯起眼睛，翼翼买来度假的么？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白羽微微一愣，好像是马叫声，不过毕竟隔了快一千年没听到这种熟悉的叫声了，该不会…… 回头望，就见不远处，一匹白色的骏马正朝自己跑过来。 白羽张大嘴……那是一匹高档的白色机械码，通体纯白，健美又漂亮，白色的马鬃随风散开，雪白的皮毛和银白色的钢筋骨架交缠着，特殊的美。 再远一点的地方，就见展翼坐在黑色栅栏上，两条长腿伸直了，正在逗一直黑色的机械狗。 那匹白马跑到白羽身边后，甩了甩脑袋，站定。行为举动和正常的马一模一样，白羽伸手去摸了摸它脖颈，看到脖子下和边胸骨部分的钢筋结合处，有一块银色的牌子。 这是机械马的身份标牌，上边有马的特性和归属之类的全部信息。 白羽拿起来看看，想说展翼什么时候买的机械马，明明有了，都不告诉自己。 可一看……就见银牌上写着，这匹机械码的出厂时间是今天上午，主人的身份信息是——白羽。 白羽才想起来，今早好像真的有看到展翼在打电话，他隐约听到说要订什么东西…… 展翼摸着机械狗的脑袋，就看到远处的白羽忽然很开心地抱着马脖子蹭来蹭去，无语地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挑起几分——白羽和白马还挺配的，特别是一头的白色长发，白马王子得不能再白马王子了。 第38章 【好久不见】 黑血族贵族的晚宴时什么样子的，白羽想象当中应该是糜烂而血腥的，符合他审美的，于是他心情很好。 只不过展翼给他送了匹白马，将他的情绪推至最高端时，又兜头给了他一盆子冷水，“早就不玩什么派对游戏了，跟商务会议差不多那么无聊！” “不是吧……”白羽怀疑，“你家那位伊莲娜很浮夸的感觉啊！我还以为她会搞那种化妆派对，要多疯玩多疯的那种。” “怎么可能。”展翼换上一件十分体面的黑色西装，又翩翩又公子，和穿黑风衣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 白羽托着下巴坐在沙发边看着，歪头……银白色的长发铺了一地。 展翼换好衣服，回头看他，“怎么不换衣服？” 白羽瞄了一眼沙发上的白西装，皱了皱眉头，“土气！” 展翼微微挑起嘴角，“你一千多年前来的，土气是应该的。” 白羽不满地看着那件新衣服，正犹豫要不要穿的时候……通讯器响了起来。 展翼微微皱眉，点开，是方旭传过来的，“翼，九号街的街区有赤魉警报。” “九号街……”展翼挑眉头，“正好离宴会地点不远。” “你都下班了，不能休息一下么？”白羽打了个哈欠，“让凯去抓呗。” “要我通知凯么？”方旭问。 “不用，我去就行了。”展翼挂掉电话将白西装一把甩给了白羽，“抓了赤魉再去赴宴。” 白羽心不甘情不愿抓着那条西装，跟着展翼出门。 展翼驾驶飞行器刚刚离开家，方旭就传来了这次赤魉的特征和摄像监控拍下来的画面。 “哇……这个是什么怪物啊。”白羽将通讯器里边的照片拉出来放大，就见是一只黑色的人形怪物。 “完全变异体啊。”展翼瞟了一眼，“貌似没得救了。” “我发现呢，这种特别粗狂的赤魉就比较好对付，但是保持人形很精致那种就级别高一点，也难搞一些。”白羽好奇，“我们之前碰过那么多赤魉，哪只是级别最高的啊？” “都不算。”展翼慢条斯理地回答，边顺手扯了扯那条有些碍事的领带，“无法辨识的才是难对付的。” “就你说的那种什么变异之后挺过去了的那种？”白羽好奇。 “其实大多数的高端坏蛋都很聪明，不会让自己暴露。”展翼道，“我抓过几个特别厉害的，都是深藏不露很多年，害人不浅，直到被害者中出现特别聪明或者谨慎的，到BN求救，才会抓住那些人。” 说话间，飞行器已经到了第九号街区附近。 展翼下车，这次没有直接下去寻找赤魉，而是一边戴上耳机，一边走到车尾去打开了后备箱。 白羽好奇地跟过去，就见展翼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箱子来。 “什么东西啊？”白羽好奇。 “武器咯。”展翼说着，将箱子打开。 白羽跟展翼一起出行动那么多次，没见他用过什么武器，于是就很好奇，“没见你用过。” “上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弄坏了，最近刚刚修好。”展翼说着，从将盒子内层的一块黑色绒布掀开，拿出了一样东西。 白羽想起之前穆萨好像提起过，说展翼如果武器在身，战斗力可以提高至少五个百分点，于是仰起脸好好打量这所谓的“武器”！ 展翼拿出来的是一把很古怪的东西，很长，类似于一根一米左右的棍子，粗细大概跟人手的虎口契合，握起来倒是挺称手的。 白羽看了半天，“这个外形好像古代的锏，是用来打屁股的么？” 展翼白了他一眼，握住那根类似锏的黑色金属棍子晃了一下，就听到一些金属摩擦的声音……随后，在金属棍的前端戳出了一根尖头拨片，类似刀片……整根窜出来后大概有半米长，而且后半部分的棍子一旁也出现了刀刃……于是变成了一把一米五左右长短的刀，还挺霸气的。 “诶，不错啊！”白羽点头。 展翼随手一甩……那把刀又被扔了出来，变成了更古怪的造型，有些像是一节一节带刀刃的鞭子，随手一抽之后目测大概有十来米那么长。之后展翼又一翻手腕，那跟鞭子一样的东西又硬住了，变成了类似于镰刀一样巨大的弯刀。 白羽眨眨眼，展翼这个武器变戏法一样的，不过貌似不太易用啊，好像可以根据他的意识来操控，怎么做到的？ 展翼将刀收回随手一弯……随着他的动作，那把刀像是有生命一样变成了一个圆咕噜圈，被盘成了一个平板一样的东西，再随便抽了两下，出现了一个环形袖镯一样的东西扣在了手上。 那尖利的刀锋，竟然完全不会伤到展翼的手。 将盒子盖上塞回后备箱，展翼抬起头，就见白羽眯着眼睛盯着他手上那个很洋气的黑色袖镯，“我也要一个！” 展翼又浇一盆冷水，“你不可能有。” “为什么？”白羽不满，“我要个白色的！” 展翼白了他一眼，“这是用我换下来的牙齿加高能合金做的，是活的，你又不是混血，拔下牙齿也没有用！” “那你拔一个给我！”白羽要扑过去拔展翼的牙齿，展翼一脚踹开他。 正闹着，展翼的通讯器又响了起来，打开是方旭的通讯信号，“翼翼，刀的同步性多少？” 展翼低头看手上的金属，不知道按了一些什么键，就出现了一个荧光色的电子屏幕，很快得出数据，“同步率96%，使用之后应该会达到100%。” “记得记录数据，我要给武器做微调的。”方旭说完，将电子追踪图传给他，“那赤魉现在应该在离开你大概五百米的距离，往东走。” 展翼看了看地图，将通讯器关上，拿出追踪眼镜戴上，开始寻找目标。 白羽在后边碎碎念，“同样的装备我也要，要一套白色的！” 展翼白了他一眼，“你要来干什么，又不是BN的队员。” “那我要入伙！”白羽跟在展翼身后，夜晚的风一吹，银色的长发一直飘。 展翼小声嘟囔了一句，“先给你买个发箍才是真。” “那我要白色的！” “嘘。” 展翼突然示意白羽噤声，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动静。 “不用那么紧张，这里没赤魉。”白羽指了指角落，“一只猫而已。” 展翼转眼望过去，果然，就见角落里，一只黑猫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喵”一声，顺着墙根溜走了。 展翼皱眉继续随着追踪眼镜往前走，突然，就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从街尾传了过来。 展翼赶紧追过去。 白羽双手插兜跟在后边慢悠悠走着，顺便伸手轻轻摸了摸高挺的鼻梁，“怎么好像有怪味道搀进去了呢？” 展翼顺着叫声追到前边一条巷子，就皱眉——这是一条阴暗潮湿的小巷子，巷子两边很多的废旧店铺，还有一些烧毁的痕迹。 展翼想起来，这一条街早前是一条商铺，后来发生火灾之后就毁了。不过是属于私人领地，貌似是自己那个家族的某个长老的。那长老展翼不熟悉，不过据说很变态，不知道之前白羽大闹长老会的时候，他有没有死掉。如果死在那场事故当中，那么这条街道现在都没有被拆除没有被处理，也是情有可原。 无论过了多久，被烧毁的街区还是有一股焦糊的味道，前边传来古怪的声音，应该是在一个类似停车场的地方，款式很破旧，废弃的卷帘门电子锁已经报废了，外翻着，像是张着嘴的怪物。 展翼闪到门口往里边望了一眼，就见阴暗之中，传出来古怪的声音，似乎是什么兽类在啃食物品，空气中除了焦糊味道，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啊！”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尖叫声传来……展翼看到拖着长长血迹的角落里，匍匐着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看她的伤势很严重，展翼用追踪眼镜对她进行了一下定位和身份识别。眼镜内部的人脸识别系统在对准了焦点之后很快采取三十六点分析比对确认了此人的身份——是个红血族，不是第七区的居民，可能只是路过的旅客。 而再看那个已经变异了的赤魉。 展翼对他进行了同样的确认，认定了他的身份和目前变异后样貌，与方旭传过来的资料照相符合——就是这只！ 这只赤魉此时正在啃食一些带着血肉的肢体，不知道是其他的受害者，还是那个红血族。 展翼按了一下眼镜上的记录键，录音，“目标赤魉已经出现不可控迹象，确定任务将回收改为消灭。” 电子眼镜立刻就将程序设定为消灭状态，展翼的眼镜精确度大大提高，赤魉身上可以一击毙命的位置也被眼镜清晰地十字标注了出来。 正这个时候，白羽凑过来看了一眼，冷不丁评论了一句，“我就说有怪味道掺杂进来了呢，原来有个红血在这里。” 一句话说的声音不轻，黑暗的静默之中，惊动了里边的红血族，还有赤魉。 红血族猛地抬起头，大喊，“救命啊！” 展翼白了白羽一眼。 白羽一脸无辜……同时，就见黑暗之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炯炯地望了出来，紧接着是一声咆哮。 展翼皱眉，手腕一翻，刀就被甩了出来……随着他抬手一个动作，那阻碍视野的卷闸门被抡飞了起来。 白羽跑到当中好奇地望着里边那只正扑出来的赤魉，也有些惊讶——这家伙吃了膨胀剂了？比照片上看起来巨大不少，果然没有参照物不行啊！ 这时，那只赤魉已经到眼前了，张开血盆大口就对着展翼大吼了一声。 展翼手腕往回一拽，软鞭立刻变成了坚硬的镰刀，砍向赤魉。 那赤魉虽然失去了理性，但是还知道躲闪，只可惜动作稍稍慢了一点点，于是胸前出现了一道血口子……黑红色的血液喷射而出。 白羽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臭的！ 那赤魉退到远端，红色的小眼珠打量了一下展翼，似乎在思考。 随即，他突然一闪身，扑向了那个伤势很重，倒在墙角的女人。 展翼皱眉，一鞭子要抽过去……但是距离稍微远了点。 展翼看了白羽一眼，那意思——去救人！ 白羽双手插兜，却是仰着脸看着别的方向，喃喃自语，“又是奇怪的味道。” 展翼被他气死，就要去救人…… 与此同时，突然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影子“嗖”一声极快地进入了停车场。 接着就是一阵惨叫…… 惨叫的并不是被袭击的女血族，而是那只赤魉。 展翼低下头，就看到赤魉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了脚边，变形的露骨让脸变得狰狞。 展翼抬起头，就见那个女血族身边站着一个黑色的瘦高身影。 黑色的贴身燕尾服让身形显得很修长，黑色的长发扎起来，垂在脑后，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月光照进来，被镜片又反出去，只看得到他清晰的轮廓侧面，看不到眼镜。 那人抬起头，镜片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泽闪过，伸出手指轻轻地一扶眼镜，“第七区的治安原来那么差。” 边说，他边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红血。 摇着头啧啧两声，“真可怜啊，都叫你不要乱跑。“说着，他抬起手，用尖锐的指甲轻轻划过自己的手腕，伸手到红血的眼前。 那个红血立刻显露出了敬畏的神情，拖着受伤的身躯跪地，仰起头虔诚地接住从手腕伤口处落下的几滴血。 随后……就像是某种奇迹。 那红血的残肢在瞬间恢复了原样，身上的伤口也痊愈。 展翼微微皱眉——这是多少年的黑血族？能有这种能力的，一定是原血的贵族之一，说不定是超贵族。第七区的超贵族和贵族他基本都认识，绝对没有这个人。 那黑衣人伸手推了推眼镜，往外走，经过展翼身边时，对他笑了笑，点下头，“印象深刻。”说完，走了。 那个红血族似乎是他的随从，紧跟在后边，边不忘对展翼鞠了躬道谢。 等人都走了。 展翼收起刀，拿出追踪器辨识了赤魉的尸体，招呼清道夫来收拾残局。 看了看时间，应该到晚宴了，展翼起身要带白羽走。 但是此时，白羽正摸着下巴，远远瞧着已经走到小巷尽头的那个黑衣人。 “你不会认识吧？”展翼随口问了一句。 白羽沉默半晌，开口，“我想要那个款式的燕尾服，要白色的！” 展翼抬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拽，拽下几根很长很长的白毛来，痛的白羽直叫。 展翼去开车了，不再理会他。 白羽跟在后边，望向巷子口，此时，那个黑衣人正拐弯要离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回头看了一眼。 隔着整条街，与白羽对望。 黑衣人抬手，轻轻从额头开始往天空，划了一个高高的弧度，开口，看嘴型，是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白羽一边的眉头稍稍挑起了一些，没理会他，望向正收起刀，开车门的展翼，眼中掠过轻微的，一丝担心。 第39章 【叛军】 展翼带着白羽进入了举办宴会的别墅。 别墅门前灯火辉煌，长长的人龙都是接待的队伍，名贵的飞行器停泊一旁，世界各地的高等血族都穿着奢华的服饰，优雅从容地来参加晚宴。 展翼和白羽到的时候，晚宴已经正式开始了。 热闹的宴会厅里，宾客如云，精致的琉璃酒杯里边是新鲜的上等人造血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古的蜡铅味道。 白羽走进宴会厅后，就微微地眯起了眼睛，黑色的墙面背景、铁艺的装饰以及闪着血光的水晶灯，一切都符合他的审美，非常棒！ “翼翼！” …… 随着一身呼唤，伊莲娜飞扑了过来，穿着低胸的华贵黑礼服，雪白的肌肤配上火红唇色异常惹眼。 展翼抽回被伊莲娜挽着的手，跟她没有很熟的样子，问，“你说的秘密呢？看看有没有价值。” 伊莲娜鼓起腮帮子，少女样子十足，“真无趣呀，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先？” 展翼皱眉，“你不说我就先走了，没呢么多时间浪费。” “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教养没礼貌。” 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展翼回头看了一眼，更加不耐烦了起来——是瑞恩。 瑞恩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插兜，插到了展翼和白羽的中间，很感兴趣地看白羽，“嗯……长发造型好很多啊，和传说中一样，可是又好像没传说中那么霸气。” 白羽看了看瑞恩，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来，“小鬼……” 瑞恩就觉得心中泛起一阵恐惧，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了退躲藏到伊莲娜身后。 伊莲娜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看白羽，“不要吓唬小孩子。” 展翼原本真的想走了，但是一眼看到了远处一个正在和蓝洛说话的人……戴着眼镜的黑血，就是刚才在小巷杀死了赤魉的人。 展翼微微皱眉，这时，蓝洛和那个黑血都正好望过来，发现展翼注视的目光后，两人的反应不一。 蓝洛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看到展翼他比较头疼。 而那个黑血却是轻轻地扶了扶眼镜，缓步走过来。 伊莲娜侧身看到他，嘴角挑起几分微笑，就见那黑血单膝跪地给白羽行了个礼，从容而熟练。 白羽轻轻摸了摸鼻子，似乎是在分辨什么味道，良久，“哦……是卡斯塔家族的后裔。” “我叫路易卡斯塔，有幸继承了父辈的记忆之眼，所以在我的记忆中，见过以前的您。”自称路易的黑血族对白羽表现得谦恭有礼，“我的祖上一直将能追随你一起铲除人类作为无上荣誉。” 展翼瞟了白羽一眼，“你还干过铲除人类的事情？” 白羽仰起脸，“他祖上的那个什么眼估计过了保质期，所以记忆混乱了。” 见白羽避而不答，伊莲娜抬手一指二楼的方向，对白羽说，“您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我们到二楼详谈，怎么样？” 白羽看了看展翼。 展翼就问，“谈什么？” “啧啧。”伊莲娜双手轻轻拂过展翼的肩膀，“翼翼好顽皮。” 展翼伸手将她的手拍开，装嫩有限度，二十扮十六可以接受，但两百扮十六就有些叫人反胃了，何况都七八百了……老妖精。 伊莲娜准确地抓住了展翼神情间的细节，叹了口气，从红色的手套里，抽出一张纸片，给展翼看。 轻轻将纸片展开，就见上边画着一个复杂的图案。 展翼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奴隶图案。 展翼疑惑，望向伊莲娜。 伊莲娜神秘一笑，“想不想知道？二楼有答案。” 展翼收起那张纸片，跟她上二楼。 白羽好奇跟在后边，看着伊莲娜几乎拖拽到楼下的长长裙摆，觉得场面似曾相识。 “四神用了全部的能力才让你睡去。”路易忽然低声问白羽，“知不知道为什么又要让你苏醒过来。” 白羽习惯性摸了摸手上那枚血色的戒指，冷笑看了路易一眼，“四神？是我自己想睡而已，就凭他们四个想让我睡千年？” “事实上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谁让你睡去，而是谁让你醒来了。”路易低声说，“据我所知，隐匿于世的几个贵族长老，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开始筹划你苏醒的事情了。” 白羽皱眉，“那几个老鬼叫我起来的？没理由啊，他们有这种能力？” “估计连性命都用上了吧。”路易看了看前方的展翼，“不过地方貌似还是发生了偏差，竟然那么巧，被展翼捡到了。” 白羽听他似乎话中有话，“叫我起来应该是有原因的吧，你们这些废柴跟人类和平共处了一千多年，怎么？又扛不住了？” “血族的数量正在急速的下降，除了本身的繁殖困难外，还有就是人类数量的膨胀。”路易压低声音，“尤其是最近，赤魉的剧增以及赤魉种类的不断进化，要小心啊，一不留神，那些阶下囚会将我们踩在脚下。” “不是我们。”白羽浅笑摆了摆手之，一指路易，“是你们。” 路易叹了口气，“唇亡齿寒，之前不是说了么，你的苏醒有偏差。” 白羽看路易，“除了地点偏差，还有什么？” “你原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苏醒……也不应该碰上展翼。”路易轻轻一摊手，“长老们都说，你的苏醒提前了至少一百年。” 白羽皱眉……一百年？ “反正百年后肯定不会有展翼这个人。”路易提醒，“要知道他可不是血族，而且他更喜欢人类，以人类自居还是能秒杀血族的人类。” “但抓赤魉的也是他。”白羽看了路易一眼，“其实血族血统腐化很久了，如果都能变成展翼那样，倒是也不错。” 交谈间，二楼已经到了。 伊莲娜推开两扇巨大的铁门，门内是隐蔽的会议室。会议室超高的穹顶、金色的三角椅以及圆形的会议桌，说不出的熟悉。 白羽突然心领神会地轻轻一扬眉，难怪如此熟悉，这是仿造了几千年前的血族皇宫而建，难怪这么熟悉了……别说，一千多年后，还真是对过去的景象有些陌生。 “对这里的陈设还记忆犹新？”伊莲娜很满意白羽的反应，“有些地方，无论什么时候看，都是那么美丽，是不是？” 白羽嘴角抽了抽，真庆幸展翼一点都没遗传他奶奶，这女人太不讨人喜欢了。 众人进入房间后，大门关上，随后，四周出现了巨大的电子屏幕，有十来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屏幕上面。 这些人打扮略显鬼祟，遮遮掩掩，但是胸前都有十分华贵古朴的家族徽章挂件。 白羽瞟了一眼，暗暗冷笑——这几只千年不死的废柴，果然还活着。 展翼看了看这些人，微微皱眉，家族徽章他都认识，是最古老的血族家徽，然而有一些家族在记载中早就已经灭绝了，据说族长死了百年，没想到竟然还在。看来，这些老家伙是隐姓埋名了……这次不惜暴露自己，目的是什么？ “王！”那些人低头抬手按住左胸的徽章，给白羽行礼，称他为王。 白羽伸手掏掏耳朵，似乎听不惯。 展翼回头看了看他，白血族，和神明最接近的族类，独一无二，拥有无上的能力……血族的王者，站在进化最顶层的存在。 “我们可以开始会议了。”伊莲娜走到了桌边，示意众人都坐下。 集体坐定之后，伊莲娜抬手从桌面拂过……上方的投影设备，立刻在桌上投放了那一枚“奴隶”图案。 “最近已经有好几个血族死在了这些人的手上，我也发现有人正在笼络各种拥有特殊能力的赤魉，纹上这个掌纹。”伊莲娜托着尖尖的下巴慢悠悠说，“赤魉以前不过是些松散的流寇，有BN就可以解决。但是近期他们长了脑子，显然背后有智者指点，也低调了不少。他们似乎改变计划，不再做无用的挑衅，越来越不好对付。” 展翼低头想了想——最近流落在外被抓住的赤魉的确是越来越底层，就好像刚才在巷子里的那只，疯的，没思维……很久没见到思维清晰，杀伤力强的赤魉了。 “王。” 显示屏里头的其中一个贵族十分沉重地问白羽，“您应该看得出，这并非只是奴隶标志那么简单。” 展翼看白羽，问他，“除了奴隶标志，还有什么意思？” 白羽脸上有些不屑的表情，慢悠悠说了一句，“叛军。” 展翼一下子精神了起来，“什么？” “当年人类和血族征战当中的一支叛军，最厉害的一队人马。之所以叫叛军，因为他们既不忠诚于人类，又要反抗血族。”白羽托着一边腮帮子懒洋洋地说“这支人马拥有杀死血族的能力，和赤魉很接近，当年逐一清除他们费了不少心思，很多黑血都在这场战役中灭亡了。” 展翼皱眉，“可是时隔千年，人类没有那么长的寿命，怎么会流传下来？” “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白羽无聊地摸了摸耳朵，“我就说早不醒完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过来，看来不是来享福的，是来做苦力的。” “这次已经不只是第七区的问题了，BN需要扩大，各区联合。”伊莲娜伸手轻轻摸了摸胸前的红宝石挂坠，“之后会有新人加入，精英中的精英，来自各区。” 展翼皱眉，“扩大？” “翼，新的BN依然是你掌管，新的BN队员现在都在路上，明天就回陆续到来。”伊莲娜微笑，“你们从今天起，不需要再抓BN患者，也不需要监视这座城市。“展翼看他，“那扩大BN干什么？” “抓这些人。”伊莲娜轻轻一指桌上的奴隶标记，“保证比你们抓赤魉，更加刺激……是不是啊？”边说，她边笑着问白羽，“王？” 白羽打了个哈欠，看了展翼一眼……看来悠闲的日子到头，大麻烦要来喽。 第40章 【新成员】 新的安全中心已经不在第七区，而是在神秘的无区号地带。 这片区域里边存在着很多犯罪分子和一些具有危险性或不合法的组织，这里没有区号，标志建筑也没有具体的称谓，除了生活在这里的人，没人能适应这复杂的环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知道，有这个区域存在。 展翼带着白羽先来了，方旭和萨姆要准备大量的机器设备，随后会和凯一起过来，他们基本负责基地的内部事务，负责外部任务的只有展翼和白羽，以及来自其他地方的，三位新成员。 传说中的新“基地”，规模比BN总部大了很多，结构也与以前不同，像一座悬浮在半空中的古堡。 白羽看到这建筑之后，神色略复杂，问展翼，“为什么不会掉下来？” “可能是个大型的飞行器或者别的什么吧……”展翼显然对建筑方面一点都不感兴趣，继续看介绍城堡内部构造的图。 “这城堡有上千年历史，你以前见过没？”展翼突然问。 白羽单手撑着下巴回答得慢条斯理，“当然记得了，我家么。” …… 展翼一愣，“什么？” 白羽无所谓地伸了个懒腰，“我以前的一所老宅子……没什么美好记忆，他们竟然保存下来了。” “以前的皇宫？”展翼难得有了些好奇心。 白羽又看了一眼那个近看伏兽一般的古老建筑，撇出一句，“谁知道。” “你不知道这城堡的历史？”展翼也难得有一天问题多了些。 白羽想了想，“这是古老王宫的一部分，战争中摧毁了大半，还留下一点，房间很多东西也很多，我基本不怎么住，所以不清楚究竟藏了些什么。” 说话间，飞行器已经到了基地的外围……虽然大宅很老旧，但是外边的设备还是崭新的，比如说那个气流控制的停泊装置，有牵引的功能，车子和飞行器到了附近都会失去控制，在气流的牵引下经过所有安全检查通道，停泊到指定的停靠地点。 展翼和白羽刚下车，就看到一辆银灰色，样子像一枚子弹的飞行器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安检口，连速度都没降，直接冲进了停车地点，擦着展翼和白羽的身边过，随后刺耳的急刹车声音，飞行器停下。 这飞行器是改装过的，冲力很强，竟然冲破了气流牵引装置，不过这种行为很嚣张也很危险。 展翼皱了皱眉头，没多说什么，和白羽一起往前走。 两人没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开车门的声音，单边的车门像蜘蛛一样侧向抬起，提到半空呈现蝙蝠状。 有个人走下了车，一头金色的长发卷着大波浪，身材十分高，苍白的脸色和金色的眼眸，给人诡异的感觉。 白羽凑到展翼耳边问，“这个是谁？” 展翼昨天看过新成员介绍，这个人名叫柯克肖，大家习惯叫他肖，和鳞一样，他不是血族也不是人类，而是异种人，相当稀有。从外表看似乎看不出他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据说战斗力惊人，速度也很快。这个人具有相当高强的格斗技巧，不过在简介上重点标注了一句——脾气恶劣，喜欢惹是生非。有一点倒是和展翼共通，就是极度讨厌血族。 肖走出飞行器后，双手插兜先上下打量了一下前面不远处的展翼和白羽。他穿着驼色的休闲外套，衣领开得很大很随意，脸上有疤痕，长相不差，给人的感觉也是乖张、难以接近。特别是他打量人时，一边高一边低的眉毛以及左边挑起的嘴角，一个“坏”子，似乎正在脑门前闪耀。 “黑劫？”肖很感兴趣地看展翼，“跟想象中差很远，原来还是只幼兽。”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下判断——又是个会耍嘴皮子的。想完，转身进城堡。 白羽本来也没把异种人当成高等生物放在眼里，于是见展翼走了，他也就跟着走了。 肖单手插着裤兜，单手提起个行李包，走在了白羽的后面。 白羽就听到他在身后问，“你真是白血族？我听师父说，黑血以上的等级已经全部灭亡了。” 白羽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师父是谁？” “霍布斯。” 白羽略显惊讶，自言自语，“霍布斯……我好想听过。” “他是以前皇家图书馆的管理员。”肖提醒。 “哦……”白羽突然想了起来，“图书馆那个小鬼。” “你真的认识？”肖吃惊。 白羽掏了掏耳朵，“灰巫的后人，喜欢养乌鸦，他活得还真久。” “霍布斯跟我提起过你，可你跟他描述的感觉完全不太一样。”肖微微笑，“是你还没有睡醒，还是你并非传说中那位白血？” “也有可能是你师父记年纪大了性太差，或者有妄想症。”白羽的回答勾起了前边展翼的记忆——之前凯在家族古老的书籍中找到的关于白血的描述，也和现在的白羽不同。似乎那时候的他，是个邪恶的代名词，但是现在看来还挺温和，基本人畜无害，连发怒都是难得。” “可惜啊。”肖显得有些不满，“合作伙伴不可信，希望这份别又是炮灰工作。” 展翼听到他的话，又想起来资料上有记录，肖人称炮灰王，倒不是说他自己多倒霉，而是只要跟他搭档的人，基本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于非命。 展翼有些头痛，伊莲娜挑选的是些什么人？ 走到古堡入口处，众人就看到有一个人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膝盖上摆着一个黑色旅行袋，双手撑着身后的台阶，仰着脸正在看天空中的云彩。 这人一头黑色的短卷毛，乱糟糟的，以每三秒钟一次的频率打着哈欠，他穿着一件显旧的黑色皮衣，怪里怪气的短裤配靴子，胳膊上还有一个纹身，样子像是一只蝉。惨白的皮肤和黑色的眼珠，证明他的身份，样子倒是有些娃娃脸……愣头愣脑又痞里痞气。 展翼知道他是第二个组员，叫空蝉，黑血族，特性只有两个字——强大。 空蝉是个很特殊的黑血族，他虽然是血族，但是从小被遗弃在一座寺庙前，一个和尚将他抚养长大，他很喜欢人类，另外……他很穷。 展翼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个人简介上会用加粗的线条注明“他很穷”这三个字，是穷成什么样子？ 空蝉也不知道来了多久，见终于有人上来了，打了个哈欠抬眼一看，乐了，伸手到半空中轻轻一晃，似乎打招呼，“幼，金毛肖！” 肖皱眉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悦，“怎么又是你。” 展翼和白羽对视了一眼——认识？有过节？ 空蝉将行李袋往旁边一摆，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站起来之后，黑血族的特性就明显了，身材高大比例完美，就是给人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众人都分析了一下，觉得可能是黑血族平日优雅的外表，和他今天吊儿郎当的大半是在不相称，有严重的违和感。 肖放下行李包，情绪又低落了几分，“这次同伴真奇葩，除了个来历不明的白血之外，还有个跟熊称兄道弟的野人。” 展翼和白羽愣了愣——熊？ 正纳闷，就见空蝉跑到一旁，大喊，“伊莲娜！美人，快过来！” 展翼和白羽都忍不住皱眉。 展翼皱眉是因为——伊莲娜又来了？ 白羽皱眉是因为——那老太婆还能叫美人？ 只有肖望天摇了摇头，到了台阶旁边的扶手上靠坐。 刚坐下，众人就听到“咚、咚……”的沉重脚步声，震得整个地面都在抖动就见从古堡后边的花丛里，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熊懒洋洋地走了出来。 展翼睁大了眼睛盯着看——这熊什么品种的？怎么那么巨大。 大黑熊走到台阶旁边，张开大嘴吼了一声。 展翼就皱眉撇头向一边……巨大的吼声震得他耳膜痛。 空蝉扑上去搂着熊脑袋蹭来蹭去，他虽然原本身材算高大的，但是跟这位熊兄弟比在一起，就只有人家胳膊粗了。 展翼皱眉，“好占地方。” 白羽提醒了一句，“它叫伊莲娜啊！” 展翼愣了愣，随即，罕有地“噗”了一声。 白羽紧赶慢赶掏摄录卡，还是没来得及拍下来这神奇的一幕。 展翼走到古堡大门口，装在上方的电子监控设备准确地识别了他的身份，大门徐徐开启。 厚重的铁门十分的古朴，铜雕的各种挣扎在炼狱中的恶魔图案，包裹了木质的大门。开门的一刹那，一股阴凉的风，门里却是分外明亮，还很热闹。 第一层的大厅里有不少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很多都穿着白色的大褂，更像是技术工程人员。 “BN的成员么？” 这时，从旁边的楼梯上，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的男子走了下来。 这是个人类的老头，目测六十多岁，灰白的头发灰白的大胡子，样子还算和蔼。 “我是实验室的负责人，叫格瑞森。”老头指了指后边众多忙碌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工作不会影像到你们，BN的总部在三楼。” 展翼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实验室，不解，“你们在研究什么？” “这是血液研究室。”格瑞森回答，“所有被抓住的赤魉的血液样本都会送到这里来进行分析和研究。” 边说着，格瑞森边给众人引路，“二楼是图书馆和资料室，这么多年来没有人敢擅动。另外，你们的工作场所在三楼。” 展翼径直上三楼，边说，“底楼的实验室搬走。” 格瑞森微微一愣，看着展翼。 展翼道，“那一层伊莲娜要用。” 格瑞森迟疑了一下，点头，“是。”说完，下楼安排大搬家去了。 空蝉凑到展翼身边，“你人很好么！” 展翼没吱声。 白羽好笑，“你说的伊莲娜是那只伊莲娜啊……” “我又没说谎。”展翼随口答了一句，“的确是伊莲娜要用。”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人太多碍手碍脚的，赶走几个是几个。 “不是三个人么。”白羽问展翼，“还有一个是谁？” “说是晚上到。”展翼随口回答了一句，发现三楼有不同的房间，他倒是开心，也就意味着可以踹掉白羽自己单独一间屋子了。 “还有一个人是谁？”肖问。 “克莱里。”展翼回答，“魔王克莱里。” 肖忍不住又皱眉，“真是个不正常的团体……你们确定集合起来是拯救世界不是摧毁世界的？” 众人彼此对视了一眼，一起看展翼。 展翼摸着下巴往前走，“这里有餐厅么？我饿了。” 第41章 【血宫】 “餐厅在楼下。”走廊尽头，有一个柔美的女声传来，“如果有需要，可以送到房间里。” 众人回头看……就见漆黑的走廊另一端，走过来了一个穿着运动服，很爽利的女生，绑着个马尾，红血族，展翼觉得她有点眼熟。 白羽想了想，“你不是跟路易卡斯塔在一起那个女人么？” 那红血赶紧点头，感谢展翼和白羽救她……展翼也想起来了，这姑娘就是那天被赤魉绑架后，被路易就下来的红血族，怎么会在这里？ “我负责血宫的食宿，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做，我叫艾斯米拉达海米尔缇娜。” 对面众人一起皱眉，“叫什么？” 红血脸红红不好意思，“叫缇娜就可以了。” “哦……”众人点头表示这还差不多。 “主人在会议室等大家。”缇娜说着就带路。 “主人？”肖纳闷，“谁是主人？” “是血宫的管家。”缇娜回答。 “血宫？”空蝉皱眉，“这名字好难听。” “原本就叫血宫。”白羽走在最后面，打着哈欠，问缇娜，“你说的管家是路易？” “是的。” 展翼看了白羽一眼，像是问他为什么会知道。 “路易卡斯塔是卡斯塔家族的人，这个家族的先祖是血宫的管家，他有遗传记忆，所以应该记得血宫的构造，当管家比较方便。” 众人都点头。 肖看到走廊两边挂着很多油画，都是肖像画，就好奇问，“这些是什么？” “原血族的画像。”白羽帮着回答了一句，“早就都死光了。” “曾经有那么多原血族么？”空蝉一张一张地欣赏过去，“果然都是美人，不是应该很强大还应该长生不老么，为什么都死了？” 白羽接着打了个哈欠没说话，展翼看了看他，依旧是一副不怎么上心的样子。 众人走到走廊尽头，进入一个巨大的房间，华丽的装饰让人联想到宫殿，很难跟“会议室”这种办公地点联系起来。 在房间正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古董桌子，桌子是铁铸的，桌面镶嵌了各种形态的金属骷髅，表情各异。 肖弯着腰打量桌面，“审美很特别么……” 在桌子后边，壁炉前边站着路易，依然是一身黑，不过这次没穿外套，马甲西装裤白衬衫，衬衫上的袖夹倒是很有管家的范儿。 肖好像觉得很好笑，“玩游戏么，还有制服。” 展翼找了张椅子坐下，跟端茶水上来的缇娜说，“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想吃什么都可以。”路易也坐了下来，轻车熟路地打开一个古董箱子，里边却是精密仪器，启动电源后，四周围出现了好几个立体显示屏幕。 “缇娜对于家务非常在行，还是很好的厨师，可以按照你们的胃口做出食物。 众人觉得都是还不错，点了菜之后，缇娜下去做饭了。 路易表示先开一个简短的会意。 “不是还少了一个人么？”空蝉问，“大魔王还没有来。” 路易望向展翼，“你是队长，你说了算。” 展翼开口，“先说来听听。” “这是我们第一件要调查的案子。”路易在显示屏上展示了多张图片。 场景是在一个阴暗的酒吧里，照片是从多个角度拍摄的，酒吧的一位酒保。那酒保看起来三十多岁，十分粗壮、胡子拉碴的。 在他给客人倒酒的时候，隐约可以看到他短袖T恤的袖口处，有小半个露在外边的纹身——和那个叛军奴隶纹身相似。 “酒保？”空蝉好奇，“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啊。” “这个酒吧叫长青酒吧。”路易给众人看酒吧的外观和内部构造，“本来只是普通的酒吧，在第五区的夜市，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人非常多。不过最近接到报案，有七个年轻人，陆续去了这家酒吧之后就失踪了。” “七个那么多？”展翼皱眉，“都是什么人？” “那七个年轻人的资料。”路易给众人看，“彼此不认识，有男有女，年龄从19岁到25岁不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混血，C-6类血型。详细比较他们的资料后，发现这几人都被确诊患有惰血症。” 众人都点点头，在这个年代，除了BN之外，几乎什么病都可以治愈，惰血症虽然不多见，但是有特效药可以医治。这几个年轻人貌似都是刚刚查出病情，准备接受治疗。惰血症的症状不是很明显，只是患者会出现头晕和疲累的感觉，严重的可能会突然昏厥。” 肖皱眉，“你怀疑他们的失踪，跟那个酒保有关系？” “这个酒保是近期才去长青酒吧工作的。”路易继续换资料，“他来的时间很短，从他来了之后没多久，就开始发生失踪事件了。” “抓那些人有什么用？”空蝉不明白，“吃啊？” “这一带并没有什么意识不良的血族出没，前期的调查人员已经排除了失踪是意外事件的可能性。再说了，血族也只是吸血不会连人都吃了吧。”路易换了一份资料，“这是来自第八区和第九区的失踪案报道。” 众人一起抬头看屏幕。 “同样也是在两个普通的酒吧里，有一连十几个惰血症年轻人失踪。”路易道，“这些是通过后来的监控，找到的照片。” 就见在发生失踪案的两个酒吧里，都有同一个酒保，虽然衣服不同、发型不同……但电脑还是通过五官比对分析出来——就是在长青酒吧里面的那个酒保。 “那就很清楚失踪案跟他有关了。”肖托着下巴，“直接抓住那个酒保么？” “他应该只是下手的，后边还有人。”展翼道，“弄清楚他为什么绑架惰血症患者可能更加有用。” “正确。”路易点头。 “惰血症虽然不是多罕见的病，但为什么会有这么集中的患者跑去酒吧？”展翼好奇。 “这个也是在调查中的。”路易一摊手表示还没查到，“有几个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去这间酒吧就不见了，因为家里人已经报警，所以我觉得动作要快，不然那酒保可能会跟之前几次一样，逃走，换个地方再故技重施。” “资料介绍完了。”路易站起来，“我的任务仅限于此，其他的队长指挥。”说完，看了看时间，“应该可以吃饭了。” 展翼站起来，出门吃饭。 白羽摸着下巴，让众人先去，他回趟房间，肖见白羽走向走廊的另一边，有一点点好奇，无奈那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空蝉一拍他肩膀，“金毛肖，我们去看看这里伙食怎么样，不知道能不能给伊莲娜准备两条鱼。” 肖皱眉白了他一眼，但是再回头……白羽已经消失在黑暗的走廊。 忍不住“啧”一声，这古堡四周围都黑漆漆的，没灯也没窗户，都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到了楼下的餐厅，缇娜已经将食物都准备好了，看着色香味俱全。 众人刚坐下，就见缇娜轻轻松松提着一筐的蔬菜水果还有几条鱼，说下楼去喂伊莲娜。 空蝉端着盘子跟她一起去了，餐厅里只剩下肖和展翼坐着吃饭。 肖看了一眼不紧不慢吃着饭，并且跟自己保持一定距离的展翼，微微地笑了笑，拿着叉子很感兴趣地问他，“听说白羽是你捡到的？” 展翼没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有什么要问的就问。 “他为什么会听你的？”肖托着下巴，“你对白血了解多少？” 展翼依旧没说话，端起水喝了一口，站起来，出门了。 到门口，缇娜正好回来，见展翼只吃了几口，忍不住问，“味道不好么？” 展翼从她身边经过，说了句，“肉太生了，我跟那群野兽口味不一样，下次做人类的食物。” 说完，走了。 缇娜走到桌边，果然展翼的牛排切开了一点点就没吃了。 “哎呀，性格和外表成反比，真是不讨人喜欢啊！”肖将展翼的盘子拿到自己眼前，对缇娜摆摆手，“我吃吧。” 说着，一刀切下去……就见血流出来。 肖嘴角抽了抽，看缇娜，“我也是人类……” 缇娜只好收拾盘子，她看来并不知道有血族以外强悍的种族存在这回事，端着盘子走的时候还一脸茫然。 肖喝了一口酒，就见路易走了进来，嘴角立马露出了笑容。 路易一走进来见只有他一个人在，还在对着自己笑，就走到了桌边坐下，“有什么想问的。” 肖笑了笑，直截了当“白羽跟我老师描述的不太一样。” “然后？”路易微笑，“你想问的是什么呢？” “他性格改变之后，是不是能力也相对减弱了？”肖试探着问，“听说血族，特别是原血族，当年的灭亡就跟离奇的种族集体衰弱有关系，他睡了一千多年，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路易听到后，笑了，伸手接过缇娜递过来的一杯人造血饮了一口，擦擦鲜红的嘴唇，压低声音说，“你要是这么好奇，为什么不亲自去试一试？” “试？”肖眉头微微一仰，似乎很好奇，“怎么试？” 路易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我什么都没说过，你自己决定。”说完，端着酒杯走了。 …… 展翼离开餐厅后走出古堡，想找白羽出去吃大餐。 但走到外边，展翼仰起脸一看，终于明白这座宫殿为什么叫“血宫”了。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作用，宫殿那原本灰蓝色的墙壁上，似乎有细细的血管盘布，还有一种血脉喷张的感觉，这种感觉刚才第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但是现在看来…… 展翼的视线顺着墙壁一直往上，到屋顶的位置停了下来，就见屋顶有一个凸出在外边的兽首雕像。那不知道是什么兽类，反正不是常见的哺乳动物，有些像是龙和狼的结合体。在兽首巨大的脑袋顶部顶，站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着。 展翼微微皱眉——白羽站在兽首之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不透他是在回忆，还是只在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展翼感觉那原本呆头呆脑的石头雕像，在白羽到来之后，似乎变得凶悍了，连那空洞的眼珠都莫名显出了一层血色，有淡淡的光芒。 是错觉么？展翼又留神看了看四周围，刚才花坛里凋零的花朵，不知不觉竟变得鲜活了，而且颜色也从刚才的枯灰，变成了现在的血红，整座城堡仿佛是突然之间活了过来，妖异而精力充沛，迎接王者的归来。 第42章 【邪恶的獠牙】 第五区是众多区里比较新的一个，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生活时尚，夜生活特别的丰富。 很多上了些年纪的人都会选择逃离这个区域，而那些另类的、喜欢奇装异服和自由生活的年轻人们，则喜欢成群结队往这里涌。 展翼穿着大黑风衣，衣领子竖的很高，挡住下巴和嘴，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双手插兜走在第五区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深夜漆黑的背景下，是各种璀璨夺目之光，先进的科技让灯光变得无所不能，整条街区的繁华，有一半是靠灯光杜撰出来的，当然，还有疯狂的人们。 展翼安静地低头走在这条街上。 长青酒吧就在不远的地方，第五区人类占多数，别说血族了，连混血都非常少，展翼那一头没入黑夜都无法被发觉的黑发，以及在夜晚中苍白的皮肤，被这混乱的光线掩盖。 他走到长青酒吧的门口，就看到几个年轻人在争执，似乎是想进入酒吧，但是门口人高马大的门卫不允许，将他们推开，动作粗鲁。 “只有会员才可以进入，要不然就是血族。”门卫十分的凶悍。 展翼些微有些纳闷，之前那些失踪的年轻人莫非也都是会员？ 他并未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往里走。 门卫见他低着头进去，就要伸手拦他，但是他手还没碰到展翼，展翼已经到了他身后，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门口。 门卫张大了嘴似乎不太敢相信，良久，走到角落用通讯区通知，“boss，有……有黑血族进去了。” “黑血族？” 关闭通讯器，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一个穿得像是酒保的年轻人，问一个正逗弄一只白色波斯猫的黑衣男子，“黑血族到这种地方来？” “不是更好么。”黑衣人倒是十分淡定，回答得也平静，“之前用红血族试验过了，不过终归红血只是小角色，不如召集点试验品，用黑血族试一试” 酒保打开通讯设备，让试验品到酒吧后巷集合。 …… 展翼进入酒吧后，微微皱眉。 这酒吧光线十分暗淡，有音乐，特别的音乐，像是很老旧的慢摇滚，有些颓废，吵闹，感觉很诡异、很糜烂。 展翼走进酒吧后就觉得不对劲，因为空气中有腐烂的味道，是卫生没搞好？不过卫生没搞好最多是坏掉食物的味道，这种分明是死人味。 展翼走到吧台前边，找了个位子坐下，抬眼看……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在调酒，就是照片上那个有“叛军”纹身的男子，只是他今天穿着长袖，看不出来。 “以前没见过你。” 这时，一个端着一杯粉红色液体的女人走到了展翼身边，将杯子放在桌上，展翼除了闻到酒精味，还有血的味道。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和白羽在一起太久，展翼对血的味道敏感了一些。这种饮料很常见，烈性酒里边滴几滴人造血，会呈现出粉红色，挺浪漫的颜色挺腥气的口味，其实一点不好喝。 展翼并没理会她。 “要喝什么？” 这时，那个酒保走了过来，问展翼。 展翼抬眼看了他一眼，镜片上有方旭安装的精妙设备，其中识别系统在展翼抬头跟那酒保目光相对的一刹那，捕捉了对方的瞳像，开始进行各种数据分析。 得出的结论是——这个人有BN病毒反应，看来是隐性的携带者，或者有某种变异。 展翼打量了他大概三秒钟，开口，“水。” …… “呵呵。” 身边不远处，一个拿着一杯绿色酒精饮品的男人转过脸，望向展翼，“来酒吧喝水？” 展翼将眼镜摘了下来，冰蓝色的眼瞳立刻引起了那酒保的注意。 “咦？”一进来就跟展翼打招呼的那个女人惊讶，“你不是黑血族？” 展翼抬起头，没有看那个女人，却分明是在跟她说话，“为什么我听不到你心跳的声音？” 那女人微微一惊，退后了一步，“你是血族？” “这酒吧好吵。”展翼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吧台的桌面，“那么多人，却没有心跳的声音……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展翼的话说完，就听到“卡啦啦啦”的声音传来。 还有挪动桌椅的声音，回过头，他进来的大门已经被关闭，原本喝酒的客人也站了起来。 展翼扫视了一圈，将眼镜戴回去，四周围扫了一圈后，电脑快速进行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和他的感觉一样——这里所有人都没有生命体征。 那些人的双眼发出暗淡的红光，又似乎不像是赤魉，双目无神，动作僵硬，缓缓地向展翼靠近。 展翼微微皱眉，“一群僵尸么？” …… 密闭黑房间里，透过监控画面，清晰地可以看到展翼及他那蓝色的眼瞳。 摸着猫咪的黑衣人此时也抬起了头，微微皱眉，“来得比想象中早啊。” “实验还要继续么？”酒保装扮的另一人问。 “终止实验，让所有人撤回。”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开口，“似乎有些问题。” 酒保通知其他人，但是却没有人回应，他微微皱眉，“人呢？” “咳咳……” 随着他的询问，另一头发出的只有间间断断的咳嗽声，且不像是病了的咳嗽，而是咳血的声音。 联络器的另一头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突然传来了一个笑声，这笑声阴森森的，带点恐怖的感觉，干哑，又似乎不怀好意。 “画面切过去看看。”那黑衣人玩弄猫咪的手收了回来。 酒保立刻调整画面，当监控的画面从展翼所在的酒吧切换到酒吧后方的巷子里时，原本应该站满了人的巷子里边却是躺满了尸体，或者说是残肢。 “试验品都死了。”酒保惊叫了一声。 黑衣人指了指画面的远端，“那是什么？” 酒保皱眉望过去，就见在远处一个路灯上，挂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左右摇摆，像是挂钟的钟摆一样规律，外形来看，像是一个黑色的蚕茧…… 酒保摇头，“这是什么？“ “切断所有跟酒吧有关的联系，不要留下任何线索和可以追踪的消息。”黑衣人坐直了，画面重新切回展翼所在的酒吧，“看来我们被人盯上了……没理由啊，已经够谨慎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酒保正想去关掉画面，突然……就见画面里的展翼突然抬起头，朝着画面直直地看了过来。 …… 酒保一愣，展翼戴着的眼镜已经锁定了摄像头。 “关掉监控设备！”黑衣人站了起来。 “关不掉了！”酒保手忙脚乱的。 “切断电源！” 酒保慌手忙脚去切断了所有的电源。 一片漆黑之中，黑衣人双眉紧皱，“被发现了，收拾重要物品，立刻撤离！” …… 展翼按了下耳机的通讯设备，问那头的方旭，“锁定没有？” “找到了！”方旭的电脑屏幕上迅速通过追踪设备，找到了监控室所在的位置。 肖和空蝉已经上了飞行器，接收到方旭传递给他们的地址后，迅速离开…… 飞行器“咻”一声就不见了。 血宫门口，穆萨背着大包小包和凯下车，凯推着两打车的设备，看着远走的飞行器，“刚来就有任务？”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血宫啊。”穆萨颠颠地推着大箱子小箱子，在缇娜的帮忙下进了血宫。 凯在进门前抬头望了一眼，看到了屋顶的白影。 白羽坐在血宫的兽首之上，托着下巴按着一枚小巧的耳机，“翼翼，我肚子好饿。” 展翼在酒吧里，从风衣口袋里抽出一双黑色的手套戴上，边不经意地说，“饿就去吃东西。” 白羽双手放在脚踝上，“你回来的时候给我带垃圾食品！” 展翼戴上手套后一按风衣袖子里的袖刀，开口，“五分钟后再说。” …… 白羽嘴角含笑轻轻抚摸这石兽的头顶，感觉到整个血宫都在复苏，有隐隐的兽吼声从地底一直传上来，人间炼狱的感觉倒是出来了。 “你回来之后果然是一切都不一样了。”路易站在白羽身后，“血宫都苏醒了，你什么时候苏醒？” 白羽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从兽首上跳了下去，落到地面后，他开始闲逛，走过已经开成艳红色的花坛，后面有一个沉寂的喷泉水池。 白羽往水潭里张望了一眼，离开后……黑色的池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随即，血色的喷泉涌了上来，水潭当中各种形态的雕塑随着水池里边血水的奔涌而显露出来。 路易惊讶，自言自语，“血池？” 白羽双手插兜一点点走过去……他所到之处，血宫四周围的藤蔓、树木、草地都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原来灰暗的植被渐渐变成了绿色，随即又变成了接近青色的蓝，血管密布，又翻出紫，邪恶的生机盎然。 白羽巡视了一圈后，仰起脸来看头顶的月亮…… 随后他伸开双手，微微合上紫色的双眸，说了一句，“I’m back。” 随着他再睁开眼，紫色的双眸变成了血红，深邃而波澜壮阔的红色…… 此时，天边传来了沸腾的声音。 路易皱眉望向远方，就见大片的白色汹涌而来，像是密布的云一样。 “那是……”路易微微张大嘴。 头顶一片白色像网一样张开，苍凉的叫声弥漫夜空。是无数白色的鸟，确切地说，是白色的乌鸦，双眼血红，传说中的死亡之鸟。 那些乌鸦盘旋在血宫的上空，打了几个转之后，安静地落到了那些色彩诡异的树木枝头，就好像是覆盖了一层白雪，静静地站着，审视着血宫下方灯火璀璨的城市。乌鸦红色的眼珠里有城市灯光造成的光斑，死神之双眼，冷酷又静默。 狼嚎声也传来。 路易听到楼下传来了工人的惊叫声……低头望过去，就见林子里走进来了几匹纯白色的雪狼。这狼比一般的狼要大不少，一双血红的眼睛。 狼群静静地在树林及花园里或蹲或坐，似乎只是享受月光。 有一头巨大的雪狼走到白羽身边，没有任何亲昵的举止，只是蹲坐在他身旁，仰起脸，对着月光长嚎。 白羽按下耳机，“五分钟了喔。” 那头传来了展翼的声音，“你想吃什么？” “哇……” 空蝉背着一个黑色的麻袋走进酒吧，看着满地的尸体和站在当中正打电话的展翼，“好血腥。” 肖手里提着一只白猫走了进来，“人和资料都带回来了，任务是不是结束了？哇……”他看到了酒吧里的情况，“你长相那么斯文下手那么粗鲁？” 空蝉四周围看了看，“那个叛军纹身的小哥呢？” 展翼斜眼看了看呆呆坐在吧台后边的大个子酒保，空蝉走过去，扯开他一袖子看了看——果然有奴隶纹身。 “小鬼，一起走吧。”空蝉伸手提着他衣领子，将那个体型比他还巨大的酒保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 展翼打开酒吧的后门，微微皱眉。 肖走了过去，就见到后巷里几乎尸横片野。 “这是什么任务那么重口味？”肖撇嘴，顺便捏住鼻子，“这些是赤魉还是变种人？怎么那么难闻。” “是僵尸。”展翼四外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远处路灯下，倒挂的黑色蚕茧上。 肖也看到了，撇嘴，“原来如此。” 展翼将手套摘下来，拉上风衣领子，转身走，边吩咐空蝉和肖，“收拾完现场后把人带回血宫。” “我们收拾？”空蝉指了指自己，“清道夫呢？” “所有配套设施明天才能到。”展翼走向大门。 “那你呢？”肖不满，“我们打扫，你干嘛去？” 展翼推开酒吧门，一脚踹飞了想要冲进来的那个高大保安，回了一句，“去买点垃圾食品。” 酒吧门关上，展翼低头走进夜色中。 肖提着那只小白猫，看把酒保也塞进麻袋后到处找扫把的空蝉，“你不是吧，找扫帚有什么用？” “那要怎么办？”空蝉边说，边打开窗户，对着远处挂在路灯上那个黑色蚕茧招手，“喂，克莱里，来帮忙！” 肖也探出头去，这时，他就闻到一股古怪的味道，“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血腥味咯。”空蝉嗅了嗅四周，摸摸鼻子，“怎么还有太空燃料的味道……” 话没说完，两人就见远处的那个黑色蚕茧突然张开了，里边倒挂着的一个人突然伸手，摸出了一个打火机，打开…… “哇！”空蝉一把提起麻袋，和抓着猫的肖顺着窗户窜了出去，一直蹦上了对面建筑的楼顶…… 随之而来是“轰”一声，整个酒吧连同后巷都燃烧了起来，淡蓝色的火焰没有滚烫的触感却有十倍于普通火焰的杀伤力，酒吧连同那些僵尸的尸体全部黑化成碳后，瞬间变成烟尘和粉尘，消失于夜空之中。 “你猜展翼刚才有没有闻到燃料的味道？”空蝉突然问肖。 肖的嘴角抽动了一下，“这个团体果然都是变态重口味……” 说话间，头顶一个黑影掠过，刚才那个蚕茧已经不见了，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蝙蝠一样，往远处天边的血宫飞了过去。 “哇，克莱里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正常。”空蝉感慨，突然注意到了远处的血宫，微微皱眉，“好奇怪。” 肖也抬头看，此时，血宫悬浮在半空之中，很远很远，几乎看不清楚。但是给人的感觉，与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仿佛是已经有了心跳一样，活了过来，而且颜色在月光下，透着一股诡异的幽蓝。 空蝉咧嘴，“白羽好可怕。” 肖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提着“战利品”，回血宫去了。 展翼提着一个纸袋往回走，身边经过的人流很频密，那清晰的心跳和血脉搏动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展翼站在街头，尝试静下心，竟然能听到远处高楼里人说话的声音。 微微皱眉……展翼伸手轻轻摸脖子……只感觉脖子的左侧，正在微微地发烫。 展翼想了想——那个地方，是之前被白羽咬到的地方，但是伤口已经愈合。 血宫，白羽抿着嘴翘着嘴角平躺在蓝色的草坪上，绒毛一样的草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抚摸白羽的白色发丝，两只白狼蹲在他身边，静静守候。 白羽看着那一轮满月笑了起来，尖尖的獠牙前端，有流动的血色——一千多年后的第一口血，早已让他彻底苏醒，邪恶是流淌在白血族骨髓里的东西，獠牙的作用，就是将极致的美味，占为己有。 第43章 【血宫的夜色】 这一晚是血色的，整个天空的背景是深蓝，月亮却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云，云层像是生了锈一样，于是月光带着点血光。不过地面上的人类或者其他种族的生物，早已对各种怪异的天文现象见怪不怪，或者说，已经冷漠到不再存在“好奇心”这种东西。 路易看着众人带回来的“战利品”，也有些发愁。 一个半死不活的黑衣人，一个比半死不活更糟糕一点的带有“奴隶”纹身的酒保、一只漂亮的白色的猫，幸好还有一叠资料，不过都是些医学研究的文件，貌似是在进行人体试验。那些同时消失、患有惰血症的年轻人，被植入某种病毒后，使血液发生异变，被改造成了僵尸。之前杀死了几个红血族，战斗力还不错，不过只是初步的试验阶段。 审问了一下黑衣人，发现他知道得甚少，如果说“叛军”是一个树状结构的话，那么这些只是细枝末节，可有可无。 路易给众人看了酒保胳膊上的“奴隶”烙印，发现烙印上有一道疤痕，像是缺口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淘汰品。”路易展示了几张照片，“纹身不完整的，就表示能力不被认可，被淘汰了，看来这次只抓到了小鱼。” “切。”空蝉觉得白跑了一趟。 “不过下线也是线。”路易将黑衣人交给了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装的人带走。 “带去干吗？”肖好奇问了一句。 “审讯加改造。”路易轻描淡写地回答，“会有专人负责。” “改造？”空蝉不太明白。 “这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问题。”路易一摊手，“今晚可以休息了，明早继续。” 众人于是散会，各自回房休息。 说是众人，其实来复命的只有空蝉和肖，其他的貌似都不怎么服从指挥，作为带队的展翼也不见了踪影。 …… “伊莲娜！”空蝉跑下楼，带着巨大的黑熊到户外活动一下，如今，血宫外边的景象和之前来的时候已经大有不同。 门口，凯在检修装备。 空蝉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凯抬头看了看空蝉身后那只巨大的黑熊，有些惊讶。 “下雪了么？”空蝉张望着远处森林树冠上一层厚厚的白色，“什么来着？” “白鸦。”凯边调试一架飞行器，边说，“死亡之鸟，我只在书上见过，第一次看见活的。” “喔，还有雪狼喔！”空蝉摇头，“白色偏执狂么？” 大门里，穆萨捧着一杯红彤彤的人造血跑出来，“血泉都有！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血宫是有生命的。” “白羽呢？” 肖走了出来，他跟凯刚刚认识，打了个招呼。 穆萨伸手指了指上方。 肖仰起脸看，就见血宫屋顶凸出的兽首之上，白羽盘腿坐着，身边放着个大大的纸袋子，手里拿着个汉堡，正啃得开心。 “哦？”肖摸了摸下巴，“展翼说去买垃圾食品原来就是去买吃的给他啊……这两人关系还不错么。” “翼翼说是宠物来的。”穆萨笑眯眯。 肖似乎觉得很好笑，“宠物？你的意思是白羽拿展翼当主人？” “说起来……”穆萨左右看了看，“翼呢？” 凯抬头，“刚才好像回房间了。” “这么早回房？”空蝉觉得扫兴，“还想约他吃宵夜呢。” “你约他吃宵夜干嘛？”肖纳闷地看着空蝉，“他又不说话，你随便找尊雕塑吃也没什么区别。” 空蝉啧啧两声，“酷是酷了点，不过毕竟是个美人来的么！” “嗯嗯！”穆萨表示同意地点头，“看见他食欲会好一点。” …… 展翼回到房间后，觉得浑身烫，这种感觉他以前没经历过，就推开房门想睡一会儿。 虽然他对房间里繁复的摆设和奢华的大床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实在是觉得有些累，于是他仰脸躺在了纯白色的大床上。 火烧一样的灼热感，从颈部开始，慢慢遍布全身。 展翼皱眉，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并没有受伤，也没有其他问题……但就是难受。 随着展翼迷迷糊糊睡去，那种灼热的感觉也愈来愈强烈，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痛，还有口干舌燥的难耐。 就在他陷入痛苦之际，感觉有什么甘甜的滋味，顺着嘴角，进入口中。 本能地张开嘴，似乎是有人在给自己喂水，喝了几口，发现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受用起来。 灼热的感觉消失了，其他伴生的不适也都消失了……展翼安静下来，沉睡。 ……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到一声狼嚎传来。 展翼霍地从床上弹了起来，醒了。 从小到大，黑劫特殊的体质，让他虽然嗜睡，但是并没有睡到不省人事，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程度。 本能地，展翼觉得不太对劲。 伸手摸了摸嘴角，没有湿润的感觉，展翼倒是觉得身上似乎有些湿，抹了把额头，才发现细细密密一层汗。 爬起来走到洗手间，站在大镜子前看了看，自己没有异常，除了出了一身冷汗之外…… 展翼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黑色的风衣被放在床位的栏杆上边，自己刚才回来是直接躺下的，谁帮助脱的风衣？ 展翼看了看风衣的状态……以前自己回家，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时候，白羽都会帮他把随便乱扔的风衣捡起来，随手一搭在某处。 展翼微微皱眉，脱了衬衫，走进浴房打开水龙头冲澡，同时……他感觉到嘴里有奇怪的味道。 仰起脸，让花洒里的水进入口中，随后漱了漱口吐在雪白的地板上……淡红色的水顺着水流进入了下水道。 展翼愣了愣，皱起眉头。 打开浴室门，他走到了镜子前便张开嘴，对着镜子看自己的牙齿……一切正常，还是一口人类的牙齿，并没有会伸长的獠牙，牙齿的尖端也没有血液。再说了，他是超混血，就算是黑血族，也不可能将他改造成血族。毕竟，超混血的级别高于黑血，这个世界上，只有高级改造低级，没有低级改造高级的道理！ 正在纳闷，就听到外边传来了“咔哒”一声，似乎是有人打开了窗户。 浴室里的花洒还开着，水流声不断，展翼伸手拿起挂在旁边的黑色浴袍穿上，站在了洗手间的门后。 随着他的动作，洗手间的大门，被轻轻地……打开了。 展翼原本看到有人开门，觉得可能是白羽来恶作剧了，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趁他洗澡突然钻进来讨打了。可这次，展翼感觉到气味、气息……完全不同！ 这些气味和气息是怎么辨别出来的？展翼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之他感觉到进来的人根本不是白羽。 同时，看到一只手伸进来，轻轻扒着门框，那是一只苍白的手，指尖有尖锐的黑色指甲…… 展翼突然抬脚，一脚踹住门，夹住了那只手。 同时，就听到“嘭”一声。 那只被夹住的手突然变成了好几只黑色的蝙蝠，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 随后门被一把推开，一个黑色的巨大阴影对着展翼扑了过来，那样子像是一只张开的巨大布兜，要将展翼整个装进去。 展翼微微皱眉，一闪身避开……那布兜一转弯也飞了过来，展翼见扑到眼前了，才微微一侧身，让那布兜直接冲进了浴室，然后一关门。 浴室里水声一片，同时，“吱吱喳喳”的声音吵闹不休，似乎是有数百只蝙蝠被困在了里面。 展翼回头看了一眼，皱眉，“真恶心。” 说完话，就看到一只手从身后绕了过来，恰到好处地轻轻挽住他腰间，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脖子真美，血不知道是不是也如传说中一样美味……” 说话间，展翼已经看到了尖锐的獠牙出现在自己耳侧，朝着自己的脖颈靠近过来，只不过…… “哇！” 对方一口咬下去，正好咬住了展翼塞进他嘴里的香皂。 “噗噗。”那人退到一旁吐香皂，打开水龙头漱口。 展翼转身往外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打开浴室的门，讪讪地走了出来，肩膀上停了一只硕大的，活体的黑色蝙蝠。 这人身形相当魁梧高大，穿着黑色的斗篷，黑色的卷发很长，苍白的面色，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来三十多岁，有型有款的胡须，带着古老贵族的傲慢，仰着头耷拉着眼皮，似乎有些不满地看着展翼。 展翼已经换好了衣服，黑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显出修长的身材，站在窗边看着一份资料，无视入侵者。 “黑衣人从衣袖里抽出一条黑色的丝巾来，给肩头湿漉漉的蝙蝠擦干净。 随后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蝙蝠飞了出去，飞出去的时候只有一只，但飞到半空中就跟变戏法似的，变成了成百上千只那么多的一大群，飞向远方。 黑衣人转过脸，凑近展翼一点，展翼放下资料，看他。 “蓝色的眼睛真漂亮！”黑衣人赞美，边问，“想不想要个情人？” 大概三十秒钟后。 楼下的众人就见到从三楼的窗户里，一个黑色的蚕茧被扔了出来，然后是展翼关窗的声音。 黑色蚕茧“嘭”一声摔倒地上后，咕噜噜滚到了肖的脚边，众人才看清楚，是一个用斗篷把自己裹起来的人。 肖无语，用脚尖捅了捅那个黑色的蚕茧，“克莱里，你袭击展翼去了？” 过了一会儿，就见黑色的蚕茧动了动，刚才那个黑衣人站了起来，一抖身上，蚕茧变成了他那条特殊的斗篷。 “你就是魔王克莱里？”穆萨凑过来摸着下巴打量，觉得倒是很气派，“你应该是年龄最老的黑血了吧？还这么不正经啊。” “最老的不是我。”克莱里拖长个调子，“最帅的就应该是了。” 穆萨摸了摸下巴，凑到凯身边去了。 “嘶……”克莱里看了看四周，摸了摸脖子，“真不舒服，到处白色跟办丧事似的。” “你又不是活人，还怕办丧事？”肖开他玩笑。 “啧。”克莱里将斗篷一裹，左右看了看，问，“白羽呢？我想膜拜一下传说中的神圣的白血。” 众人下意识地仰起脸，但是屋顶上，白羽已经不在了。 …… 展翼重新去洗了个澡，换了件睡衣回到房间已经睡不着了，想了想，躺到床上酝酿一下，也许还是能睡着的。 展翼爬上软绵绵的床铺，感觉被子里有东西，伸手拍了一把，里边，“嗯”了一声。 展翼愣了愣，扒拉了两下掀开被子，就见一头银白的长发。 展翼揪住长发。 “痛痛痛！”白羽钻出来，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衣，顺便搂住枕头，“翼翼，你的床好像软一点。” 展翼皱眉，“一人一间房。” “宠物要跟主人睡在一起！”白羽显然做好了耍赖的准备。 “饲养权归还给你！” 白羽眯着眼睛抬头，“遗弃宠物是没有道德的行为！” 两人对视了片刻，展翼突然一脚，将白羽踹下了床。 翻身盖被，展翼觉得运动一下之后，倒是有些困倦了，抬脚再踹了刚刚爬起来的白羽一脚，“关灯！” 白羽无奈，展翼还是个冷酷又粗暴，傲娇又没有情趣的行动派，起来关了灯，刚一回头，“嘭”一声，一个枕头击中面部。 展翼缩进被子里。 …… 白羽抱着枕头走过去，蹲在床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撩开一点被子，看展翼的脸。 漆黑的房间里，展翼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瞳盯着眼前的白羽。 白羽抱着枕头，跟他对视。 就在展翼准备踹他出去的时候，白羽突然笑了，露出尖尖的牙齿。 “晚安。”白羽缓缓站起来，抱着枕头，走向门口。 到了大门前，门开了。 展翼微微愣了愣，白羽都没碰到门把手，但这扇门却是自觉地开了。 白羽回头又看了展翼一眼，眼角的笑意更甚，留下一句，“好梦哦。” 说完，消失在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吱嘎……嘭”一声，大门关上。 展翼微微皱眉——诡异的城堡。 翻了个身继续睡，他竟然真的，做梦了。 第44章 【废区4F】 第二天早晨起来，爽利的精神抵挡不住展翼莫名其妙的起床气……事关昨晚上的梦太让他不自在了。 至于昨晚上做了什么梦，展翼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不过由于那梦境过分真实，以至于展翼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吃亏。 吃早餐的时候，一直没看到白羽，不过也足够热闹，空蝉一直在唠叨，克莱里则是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盯着展翼看，肖算是比较正常的，和凯在研究飞行车的速度改进问题，穆萨捧着血杯子，再看今晨的报纸。 展翼叹了口气，不太适应这种集体式的生活。 这时候，缇娜来通知，“吃完早饭后，路易要众人到会议室集合，貌似有新任务了。 会议室里，路易翻看着一份资料，房间的门打开，路易抬头……却没有人进来。 微微皱眉，就听背后有个声音传来，“学校？” 路易一惊站起来，“哗”一声，坐着的椅子被他撞到了地上。 但是回头看，身后却没有人。 “你这些资料都从哪儿弄来的？”这回声音是从前边传来的了，路易回头……就看到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白羽不知道何时坐在那里，两条长腿架在桌子上，自己刚才正翻看的资料，已经到了他的手上。 白羽无所谓地看着资料，“这只是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校，能找到什么线索？” 路易长出了一口气，“你别这么诡异行不行？” “有么？”白羽一脸天真歪着头看路易。 这时，房门被推开，展翼走了进来。 “翼翼！”白羽一看到展翼就做了个飞扑的姿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展翼心情不佳，抬脚就踹，惊得白羽赶紧避让。 随后跟进来的克莱里和肖看得清楚，都惊讶。 穆萨跟在后边啧啧摇头，“哎呀，翼翼今天起床气严重！” “咳咳。”路易分发资料，缇娜已经打开了电脑。 “这次你们需要混进一个学院。”路易轻轻摸了摸下巴，“这个学校的性质有些特别。” “废区F？”肖看了资料之后皱眉，“那地方竟然有学院？” “所以说有些特别。”路易解释，“废区F是五个废区里边污染最严重的一个，里边有大量的工厂，还有反社会分子和边缘人类，你们应该都知道。” 展翼很快看完了资料，有些不解，“这是所贵族学校？” “是的，学院位于废区F，里边的学生……怎么说呢，是没落贵族的后裔。”路易合上资料，“曾经的没落贵族，也就是一些叛军的后裔。” 众人都皱眉，克莱里眯起眼睛，“哦？原来还有这样的存在啊。” “这些孩子也不小了，学院虽然规模不算大但是组织非常的严密，有几个学生相当的能干。”路易站起来，身后的玻璃幕墙大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学生的面孔。 “只不过无论他们多能干，都不可能摆脱被踩在最底层的命运。”路易敲了敲屏幕，“所以我们怀疑里边是不是有这次叛军事件的参与者。” 展翼抬眼，“如果真是这样，做叛军也合理啊，你们不给他们活路走，他们只能奋起反抗。” “这并不是我定下的规矩。”路易无奈一摊手，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最近正巧发生了一件案子，就在这学院里，有一位老师被谋杀了。” 路易再调出来的照片，让众人有些想笑。 “这个是老师？”空蝉看着画面上出现的，光头大个子，“看着更像斗兽场里打黑拳的野蛮人。” “也许他之前的确是干这个的。”路易笑了笑。 凯想了想，“他是负责监视和管制那些学生的吧？” “聪明，不愧是贵族之后。”路易点了点头，表示赞赏。 凯可没什么开心的表情。 “很过分啊。”穆萨皱眉，“这样不像是学院像是监狱多一点。” 由于法令的要求，所有叛军后裔都和正常的人类一样，拥有接受教育的权力。所有的老师都是他们自己聘请的，当然了，基本也都是叛军的后裔，里边不乏一流的人才，知识丰富。但是学校必须要在血族的控制范围之内，于是……有一些严厉的老师是正常的事情。 “监视就监视，找那么多借口。”展翼问路易，“这里并没有赤魉存在，有什么可查的？”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假扮调查凶杀案，去查这些学生，我怀疑他们里面有赤魉。”路易让缇娜换了一张图片。 就见图片上，是一个站在黑暗巷子里的男人，他手里不知道提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大箱子，看不太清楚，但是这画面捕捉到了他转头的一刹那，有一丝红色的光芒……就好像汽车的尾灯一样，游走于眼眶外，停留在夜空里，十分诡异。 “这个人叫斯托亚，学校的学生，斯托亚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路易问白羽。 白羽倒是很惊讶，“斯托亚……那个斯托亚的后代？”说着，他还特意拿着照片看了一眼，“嗯……仔细看，五官是有些相像。可他先祖是纯种人类来的，还以自己是人类为荣，说什么血族都是低等生物，怎么到了后代变赤魉了？” “这个年轻人十分危险。”路易调出他的资料给众人看，“他的智商非常高，各方面都很全面，但是平时有意掩藏，另外他还涉嫌多项暴力犯罪，但是苦无证据。最麻烦的是，整个废区F……基本都听他的，他年纪轻轻，已经是废区规则的制定者，当然了……是暗地里的规则。” “哦……看来遗传了他祖上的煽动性。”白羽笑了笑，“斯托亚就像是个漩涡一样，会吸引大批古怪的人对他言听计从，不过我倒是没感觉出他什么人格魅力，更像是个特异功能或者使用催眠术的高级骗子。” “如果只是些学生，没有难度啊。”克莱里兴趣缺缺。 “别小看这些学生。”路易指了指刚才那个体型巨大的所谓老师，“要看他的尸体照片么？” 众人都有些好奇。 路易对缇娜点了点头，缇娜换了一张图片…… 众人看了一眼不禁都皱起眉头，就见所谓的“尸体照片”确切地说应该是“肢体照片”，尸体血肉模糊不说，几乎被撕裂成了好几块，十分残忍。 “人为几乎不可能。”凯皱眉，“他死在哪里？” “学校的厕所里，唯一没有监控的地方，当然那是从前，现在也已经装上了。” 路易的话引起了展翼皱眉，“他为什么会死？” “这我怎么知道，”路易一摊手，似乎想继续推卸责任。 展翼看着他。 对视了片刻，路易认输，“好吧，他欺负了学校的一个女孩儿。” 众人皱眉。 穆萨撇嘴，“这么没品？怎么欺负的？我看看他是不是罪有应得。” 路易摸了摸头。 缇娜又换了一张照片，“这是学院的一个女生，这是她尸体的照片。” “那女生为什么会死？”空蝉不解，就见女生的尸体照片，脖子上有清晰的指痕，是被掐死的。““嗯……”路易犹豫了一下。 “那女生在遭到侵犯的情况下反抗，于是老师失控掐死了她。”缇娜播放了一段在学校监控镜头下拍摄到的行凶画面。 “那老师应该清楚那里有监控吧，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不怕女生告他？”展昭平静地问路易，“还是说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从来没受过惩罚，但是这次这个女生反抗了，于是他杀人了，如果不是被撕碎了，他还能接着这么干？” 路易伸手投降状表示无奈，“废区也是有警察机构的，之前他的案件属于刑事案，是属于警察部门的，不是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们讨论的是赤魉。” “这个案子真没有美感。”克莱里表示反感，“虽然人类很低贱……”说话间停顿了一下，接受到肖和展翼一个鄙视的眼神。 “忘了跟你们说了。”路易指了指死去老师的照片，“这位仁兄是血族。” …… “血族里有这么丑的？” 空蝉和克莱里异口同声，其他几人也点头表示不理解。 “你们的重点好像错了。”路易无奈。 “能把红血撕碎……”展翼看了看照片，“有监控难道没拍到这个时间段谁跟他一起在厕所？” “没拍到。”路易摇了摇头，监控设备有十秒钟左右受到了严重的干扰，目前没有查清楚干扰的来源。 “用十秒钟撕碎了一个红血？”穆萨有些紧张，“我不用去调查的吧？” “当然，你是法医么。”路易点头，穆萨松了口气。 “五分钟后出发。”展翼站了起来。 “呃……”路易张了张嘴。 展翼看他，“你还有补充。” “哦，没……”路易微笑，“我还没有说散会。” 展翼依旧平静看他。 路易无奈，“散会……” 众人起身往外走。 白羽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溜过，最后落到了正收拾资料的路易身上。 等展翼等人都出去了，白羽笑了起来，“我说路易。” 路易抬头看他，有些不自在，“什么？” “你为谁工作？”白羽很感兴趣地问。 “安全中心。”路易回答得很官方。 “那些贵族灭亡之后，谁在带领这个世界？”白羽含笑问他，“我很好奇，为什么当年不处决了叛军的后代永绝后患，又不抹杀他们的记忆，让他们融入世界遗忘过去，而是偏要用用这种不伦不类的方式，保存他们的血脉了解他们的历史，却还要变相地压迫折磨他们，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方法？” 路易苦笑，“我不知道。” 白羽眼中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来，“你不用说，想一想就行了。” 路易一惊，赶紧退后一大步，想起来了，白血族具有读取别人思维和记忆的能力，就从眼睛里读取…… “呵呵。”白羽干笑着双手插兜往外走，“果然变得有趣了。” 路易皱眉站在原地，不太清楚，白羽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展翼坐进飞行器，刚刚发动车子，白羽就钻了进来，对他笑。 展翼没理他。 “生气啊？”白羽单手靠着椅背，瞧着展翼，“我从今早开始就没有惹你。” 展翼脸色稍微缓和了些，毕竟自己做的怪梦，没理由把气都撒在白羽身上。 “不就是做了个梦么。”白羽微笑地看展翼震惊的表情，似乎很满足，“今晚要不要接着做……” 空蝉刚刚跳上飞行摩托，就看到前边展翼的车门突然打开，白羽被踹了出去，摔进了一旁淡紫色的草丛里，几只正在打盹的白狼好奇地看着他。 白羽坐起来，展翼已经开着飞行器走了。 “比传闻中的还要暴力。”肖惊讶地看着已经飞远的飞行器。 “他不是暴力。”白羽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害羞而已。” 第45章 【废区的气味】 废区，校园管辖区，门口…… 一辆黑色的飞行器停在了入口处，因为之前发生了几起命案，门禁更加森严。 一个拿着武器的军装走了出来，往飞行器里看了看，走到车窗边，伸手，轻轻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落下，飞行器里只有一个人，黑发黑眼的男人……非常漂亮的男人。 军装门卫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在判断他是黑血还是人类，“请出示证件。” 飞行器里的，正是展翼，他递了一张证件给他看。 “医生？”那门卫突然笑了，“这学校里的都是怪物，以前的医生都被整跑了。” 展翼看了看他，收回证件，没说话，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 门卫见他不苟言笑，觉得可惜了那么漂亮一张脸，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捏不准展翼是不是贵族。打开大门，不忘嘱咐，“小心点，里边的小鬼都咬人的。” 展翼驾驶飞行器，进了校区。 “检查得也不是多严格么。” 等飞行器进入了校区内，接受引导自动驶向停车处，飞行器后座被翻起，结构就像个棺材盖一样。 “果然是高档的血族座驾，棺材太好睡了！”白羽神清气爽出了棺材，坐到前座，问，“你是医生，那我是什么？” 展翼看了看路易给他们的工作证，开口，“助手。” “助手？”白羽咧嘴笑，露出了尖尖的牙齿，“需要我穿护士袍么？” 展翼没回话，一如既往的冷漠。 白羽没有接收到警告的眼神，决定继续开玩笑，单手轻轻环过展翼的肩膀，微笑，“意味着我可以看你穿医生袍是么？求白袍里边不穿衣服！” 展翼终于是转过脸，看着白羽，“要不要玩医生游戏？我很乐意把你的嘴巴缝起来。” 白羽眨了眨眼，随后笑得眯起眼睛，“呀，一上来就口味好重，你威胁人的时候真可爱。” 车子终于是停下了，展翼打开车门走下来，第一注意看到的是各种角落里的摄像头。 展翼微微皱眉——监狱级别的学校！ 随后，他单拿着一个金属箱子，单手插兜往停车场的出口走。 白羽也走了出来，边走，边看四周……这学校很老旧，不知道建了多少年了，两边的白墙上各种涂鸦。 展翼扫了一眼——虽然很乱，但是涂得还挺有意思的。 而他身后的白羽则是驻足看了起来，摸着下巴，“嗯……” 展翼回头，站在入口的位置，此时废区的日照是最强烈的的时候，刺目的白光将他整个笼罩。 白羽看完了墙上的涂鸦，回过头看强光中的展翼，咧开嘴，笑了。 展翼微微皱眉，白羽这笑容十分邪恶，白血不愧是嘴邪恶的存在，白羽有时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一些表情真的很坏，当然了，他的行为却很幼稚。 白羽迈着两条长腿走向展翼，尖尖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一边，到了展翼身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跟你说个秘密。” 展翼等他说。 “这个学校为什么会死人知道么？”白羽很好地控制着自己吞吐的气息，一字一句揭开谜底，“学生里，混进了一个魔鬼。” 展翼缓缓抬起头，露出下巴美好的弧度，“什么魔鬼？赤魉？” 白羽轻轻摇了摇头，不错眼珠地欣赏着展翼下巴和脖子的连接处，这里的各种美好弧度和光影构造出来的结构，是他的最爱，展翼脸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都吸引他。 “有人召唤了一个恶魔上来。”白羽抬眼，又将视线落到了展翼被阳光照成了金色的长长睫毛上。 展翼听到后，表情依然平静，也没追究，转过身继续往外走，“说到恶魔，你是属于什么属性的？” “嗯？”白羽脚步轻快，跟着他，“属性？” “你也是被召唤上来的，学校里如果有个恶魔，那么你是什么？” 白羽仰起脸，倒是很认真地想了想，之后，拉着个长音，“……魔王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出了地下停车场……头顶强烈的日光白亮得刺目……同时，一声割破气流的长音从头顶划过。两人下意识地抬起头，就见一艘硕大的飞行器从远处的地平面上起飞，从他们头顶掠过，带着一方阴影缓缓向前。 “这是什么车？”白羽来到这个年代之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庞大的飞行器。 “这不是车，是船。”展翼淡淡道，“运输船，因为体型太大，所以高楼林立的闹市区是不会进去的。” “哇……真是很大啊。”白羽抬眼望着，“原来船也可以在空中飞。” 说完，展翼继续往前走，前方就是校园了。 白羽之前也去过几所大学，和那些透露着清新之气的雅致校园不同，这里更像一个废弃的工厂区，不能说脏，但是显得很破旧，没有让人心旷神怡的电子植物，有的只是钢铁结构的古怪废弃物。另外，四周围有一股古怪味道，白羽之前以为是血腥味，但是仔细一闻，“是铁锈的味道。” 展翼点了点头，“是标志，无害气体，当然了……有没有害对你都没作用。” “什么标志？”白羽纳闷。 展翼给他解释，“是一种味觉色素，只要是废区的区都会有这种味道，这样外人才不会误闯。” 白羽眨眨眼，“空气不是会流通的么？” “在边缘有过滤装置……”讲到这里，展翼似乎觉得跟白羽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解释半天是白费口舌的，于是就不说了，加快脚步继续走。 白羽凑上去，嘟囔了一句，“翼翼你最近越来越孤僻。” “喂……” 正说话，就听到一旁有人喊了一声，这四外无人，看来是冲着他们喊的。 展翼转过脸，就见在宽敞的大路那边，有一片杂草丛生的小坡，上方有路基和一些残留的铁轨。 展翼好笑——好久没看见火车了，文化遗产么？ “你们是谁啊？” 这时，在路的那边，走来了一个大个子。 展翼和白羽认识他们那身统一的服装，黑色的皮坎肩，所谓的“老师”。这位“老师”的手里还抓着两个少年。 两少年手里都拿着钱罐，貌似是喷漆，可能是在附近做涂鸦被抓住了。 那位“老师”粗鲁地提着两个少年的衣领子，往这边带，边指着展翼和白羽，“你俩也是学生？” 展翼看了一眼，没理会，转身继续走。 “咦？”白羽凑上来，“你不是人类之友么？那个血族欺负两个人类幼崽喔，不去揍他一顿？” 展翼白了他一眼，“血族的才是幼崽，生下来就会吃肉。” 白羽听得直笑，悠哉哉跟他走。 “喂！”那大个子“老师”见展翼和白羽不理他，似乎有些恼怒，“站住！” 白羽回头看，“血族的失败品最近越来越多，这明显是种族退化的表现，果然要灭绝了么。” 展翼没回头，径直往前走，顺便回了一句，“你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 白羽微笑。 这时，后头那“老师”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将两个学生仍在了地上，警告他们，“别跑，在这儿等着！”说完，追展翼他们来了。 那俩学生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跑，心说——不跑的是傻子吧。 等两个学生跑走了，白羽注意到展翼的嘴角微微地动了一下，依然脚步不停往前走。 同时，就见正前方，有五个学生迎面走了过来。 一个男生走在前边，身后跟着四个，这队形，似乎彰显着某种地位的差异。 废区的学生校服是黑色的西装，男生是黑加棕的格子裤，女生是黑加红的格子裙，都有白衬衫和白球鞋。学校没有校徽，只有一个金属的、黑色的“F”字样胸针，显示着废区学生的特殊身份。世人看到这个胸针，通常会如同误闯废区的人闻到铁锈的味道一样皱眉，转身就跑。佩戴这个“F”就等于告诉所有人，这是个垃圾，请远离。 然而，废区的学生都必须佩带这个胸针，不戴就是严重违纪，会接受到严厉的处罚。 来的学生看着十七八岁的样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一头黑发的高个子男生。他没戴领带，白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他快步往前走，视线在白羽和展翼的身上划过，没有停留。 而他身后的四个人是三男一女。 那个三个男生里，一对是双胞胎，另外有一个是大胖子，体格非常魁梧。跟在最后的是个一头红色短发的女生，嘴里咬着个泡泡糖，边走边吹着泡泡，走得比前边三个男生都要稍微慢一点，一只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白羽觉得自己似乎往回活了几年，凑过来问展翼，“和其他学校的学生差别好大。” 展翼无所谓地回了一句，“怀旧风吧。” …… 说话间，双方迎面擦肩而过。 这时，那个“老师”已经追到了展翼身后了，正想伸手抓一把，那个走在前边的男生突然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嘭”一声巨响。 那“老师”重重落地后从路上的斜坡滚了下去，一直撞到铁轨路基才停下，满嘴的血。 他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伸手指着那男生，“米尔斯，你这混蛋……” 男生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插兜继续往前走。 身后三个男生也是径直经过，那个女生走过的时候，边吹出一个泡泡，边看了那“老师”一眼，“啪”一声，泡泡破了，女生快步走上去，跟三个男生说，“后边两个男的好帅。” “离他们远点。”那个被叫做米尔斯的男生冷冰冰说了一句，“黑成这样的，八成是黑血。” 女生好奇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白色那个呢？” “不知道，异种吧。”说完，拐弯，往一旁的巷子里走过去了，那两个逃走的男生正躲在里边，看到米尔斯他们就松了口气，“米尔斯。” “最近多添了几个监视区，会有很多猪到处溜达，别到处跑。”米尔斯嘱咐了一句。 两个男生乖乖点头，转身往别处跑了。 …… “一脚踹飞红血哦。”白羽跟展翼说，“只是个人类！” 展翼打开眼前建筑物锈迹斑驳的大门，“我也是人类。” 说话间，两人走进大门里。 与外边的安静不同，这大门后边是学校休息区的走廊。 展翼开门的时候里头很嘈杂，似乎学生们正在休息，有吃东西的，有聊天的。 等展翼和白羽进门，四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站在走廊两边的学生齐刷刷看着进来的两个没穿校服的陌生人，有惊骇的也有好奇的，更多的是警惕和防备。 展翼扫了一眼，继续往前走，长长走廊的尽头有人事处左转的标志，他要先去找人事处的负责人拿一些资料，顺便问一下自己的办公地点在哪儿。 “你们是新来的老师？” 这时，走廊当中一个饮水器旁边正洗手的男生突然问。 展翼看了他一眼，“医生。” “医生？！”学生们都惊讶，不少惊呼出声，看着展翼，“治什么的？” “什么都治。”展翼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门，留下一句，“捡到死人也能来找我。”说完，进门。 白羽用一根手指顶住差点拍他脸上的铁门，顺便花痴了下，“翼翼好酷好帅好性感！” 等展翼和白羽离开，走廊旁边上二楼的楼梯口，一个戴着眼镜，棕色长发的斯文男生走了下来。 刚才那个问展翼问题的男生抬头，“菲德尔，看到了没？” 被叫做菲德尔的男生不紧不慢地走到身边，“像黑血，但是身上是人类的味道。” “你说我也去染一个白头发，会不会好看？”那个男生揉着自己染成蓝色的头毛。 四外，刚才还安静的人群突然兴奋了起来，“新医生好漂亮，我们一起去看病逗他玩儿吧！” …… 第46章 【走狗】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后，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请进。” 展翼推开门，走进学校负责人事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淡淡的烟草味…… 一个穿着白衬衫，米色西装裤的中年男人坐着，正处理一些文件，手边放着一个仿真烟草机器。这种烟草机早就代替了真正的烟草，它能释放一种记忆信息，给人一切吸烟时需要得到的满足，当然了，除了尼古丁。 那人抬起头，轻轻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 展翼打量了一下他——这人有一只眼睛是红色的，一只棕色，棕色眼睛戴着单边眼睛，红色眼睛那边则没有。 白羽看了看展翼——是个混血啊。 展翼没动声色，但是那人已经站起来了，是个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斯文儒雅的男人。 “你们好，我叫卡森。”那人跟展翼握手，边看了一眼他的眼睛。 展翼拖了张椅子出来坐下，依然是不苟言笑，但是卡森却显得有些拘谨，低声说，“听说会有个黑血来做医生，我也吓了一跳。” 展翼又看了看他，尽量模仿着印象中黑血该有的高傲和冷漠，“应该有人跟你说过，我是来调查的。” “明白。”卡森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了厚厚的一份资料，“这是学校所有学生的资料，还有一些教师的……” 展翼拿了资料，“我在哪里办公？” “那座建筑。” 卡森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指着不远处一座白色的建筑，“那是校区的中心，总共三层，第一第二层是教师的办公区域，四楼是学生会的所在，第三层是医务室。““学生会？”白羽听着很新鲜，“是个什么集会么？” 展翼斜了白羽一眼——用不用这么暴露自己没尝试的特质啊？ “呵呵，人类不像血族那样有等级制度，所以首脑需要选择出来，这种集权制度和选择强者来带领的习俗，在人类群体中一直流传，这里聚集了一些学校比较有号召力的学生。 “号召力？”展翼似乎提起了些兴趣。 “学校有一部分学生比较优秀，或者说比较有特点有性格。”卡森说着，给了展翼一份名录，“也是重点监视对象。” 展翼接过来看了看，果然，那几个怀疑学生都榜上有名。 展翼站了起来。 卡森送两人出门，并表示有需要可随时与他联络。 等两人离开办公室走出教学楼，白羽问展翼，“那个是什么人？” “血族视人类和混血通常只有两种身份。”展翼随口回答，“要不然是走狗，要不然是野狗。刚才那个，估计是通常所指的走狗。” 推开教学楼大门的时候日光有些刺目。展翼微微皱眉，“这个瞳片戴着真不舒服。 白羽眯起眼睛笑他，“你假扮黑血假扮得一点都不像。“展翼斜了他一眼，“哪里不像？” “身上没有黑血的味道。” 展翼无所谓，“人类根本没法分辨出来，无所谓。” “然后黑血没有这么可爱的。”白羽补充了一句。 展翼倒是很受落。 两人很快到了那座白色的建筑物前，走到校园的中心，进出的学生就多了起来。 展翼径直走向大门，正好，有人推门出来。 出来的是一个一头金发的年轻人，一眼看到展翼，愣了愣。 展翼没搭理他，径直往里走，从他身边经过。 白羽瞧了他一眼，目测是人类——外表很年轻很出众。 三人擦肩而过。 展翼径直往三楼的医务室走，身后白羽突然戳戳他，“翼翼，有赤魉的味道。” 展翼停下脚步，看他，“哪里？” “刚才走出去那个金毛。”白羽回头看。 展翼望向那个在阳光底下快步跑向远处的金发男子，“他是赤魉？” “不是，但是身上有味道！”白羽提醒，“他最近应该跟赤魉接触过，还是比较亲密的那种接触。” 展翼皱眉，一脸嫌弃地看着白羽。 白羽笑眯眯，伸手一搭展翼的肩膀，“这样也叫亲密的。” 展翼警告地看他。 白羽乖乖松手。 展翼快步上楼，不过两人的到来显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座楼里老师多过学生，而展翼目测了一下各位老师的表情，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平静的，看他的时候有一点嫌弃。另一类是比较激动的，就是看他的眼里充满了不满和愤恨，只可惜敢怒不敢言。 “感觉不太友善啊。”白羽提醒。 “很好啊。”展翼倒是很满意，“人类对血族就应该是这种态度。” “你现在是假扮血族，不怕人家暗算你？”白羽提醒他。 “那就最好，省的我再去找！”展翼推开医疗室的大门，里边一片纯白。展翼一看就皱眉，“白得冒傻气。” 白羽不满地凑过去指着自己，那意思——人家也是白的。 展翼顺手推开他的脸，走到办公桌边，伸手准备打开抽屉…… 就在他的手指要接触到抽屉把手之前，突然停住了。 白羽走过来，就见展翼微微皱着眉头，盯着桌子看了起来。 “干嘛？”白羽凑过去问。 “没。” 沉默片刻，展翼突然伸手一把打开抽屉……与此同时，就看到一个黑色的长条状的物体突然窜了出来。 那东西速度极快，对着展翼就直扑过来，展翼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手抓住了那玩意儿，然后往桌上一按，随手抽了个温度计出来…… “噗”一声。 展翼将温度计刺透了那黑色的东西，直接钉在了桌上。 随后，展翼放开手，走向大门。 白羽低头看，就见桌上钉着一条不停蠕动的黑色大虫子。这虫子长相极度怪异，全身都是黑色的，但是不滑腻，干燥的，头顶的位置有锋利的牙齿，没有眼睛。它被死死钉在了桌子上，正在蠕动挣扎，但是被温度计插住的地方，却没有血液流出来。 白羽拿起桌边的一支笔轻轻地戳了一下。 那虫子似乎没什么反应，而且感觉——好像不是很软。 白羽又找了把手术刀出来，顺着虫子的身体割了一刀…… 再看，就见里边是缠绕着的线路和金属的骨骼。 白羽挑了挑眉——大概又是某种仿真玩具。其实想想也可以理解，仿真人都做得那么像，更何况是一条虫子。 展翼径直走到了门口，突然一握门把打开门…… “轰”一声，门口摔进了几个学生来。 几人显然是在门口偷听的，这一开门，直接摔了进来。 展翼低头看了一眼，三个学生，两男一女。 男的两个男生认识，是之前擦肩而过的那一对双胞胎，而那个女生，就是那个短发嚼着泡泡堂的女生。 展翼看了看他们三人，“有事？” 众人此时都看到了被温度计钉在桌面上不断挣扎的虫子，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抬头看展翼。 展翼缓缓蹲下，看着三人。 三人赶紧想爬起来，但是展昭伸手一把揪住了双胞胎中的一个，拖向手术台，“好像是病了，让我剖开来看看。” “啊！” 那男生赶紧求救，他双胞胎兄弟扑上来救他。 那个女生也对着外面喊，“救命啊！医生杀人啦！” 很快，他的呼喊声引来了好多人围观。 这楼里大多都是老师，而且都是人类…… 这些老师基本都对血族抱有怨恨，敢怒不敢言而已。现在他们看到的情形，那个男生被扔在了解剖台上，展翼正在翻一旁一个大铁盒里的各种工具，那样子像是要把他活剖了似的。 “住手！” 这时，一个老头跑了进来，看着像是要阻止展翼行凶。 那老头道了展翼跟前，似乎是想阻止他，但展翼一手将他提了起来…… “你疯了啊！”那女生赶紧拦，“他是老师……” 展翼忽然低头看了她一眼，黑色的双眸透着一股死寂，基本没有光泽…… 女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展翼提着那个老师晃了晃，冷冷说，“老师？还不一样是低等的人类？” 说完，将那个老师扔了出去。 那老头目测起码七十来岁了吧，被展翼晃了晃差点散架了……幸好门口一群年轻的老师扑过去救，才没摔在地上。 “你是不是人啊！”那双胞胎从解剖台上爬起来，指着展翼。“连老人家都伤害……” “我当然不是人？”展翼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都说了人是低等动物。” “虫子是我放的！”那女生站出来拍了拍胸口，“你冲我来！” 双胞胎拦住她。 展翼看了看众人，回转身，伸手从桌上拿起那条还在扭动的虫子，扔了出去，“算是见面礼吧，人类就要有身为低等动物的自觉，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有病欢迎来就诊。” 说完，展翼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给了众人一个笑容，而且笑得很无耻很恶棍。 门口的老师和那三个学生恨得牙痒痒，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扶着混乱中受伤的双胞胎和那老师，退了出去。 等门关上，展翼摸出一面镜子来，将眼睛里的黑色瞳片取了出来，“戴着真难受！” “翼翼？”白羽双手插兜歪着头，一脸纳闷地看他，“你刚才那是……” “像不像？”展翼眯起眼睛，难得地有些愉悦的表情。 “像什么？”白玉堂问。 “黑血啊。”展翼略得意，“黑血不都这德行么。” 白羽哭笑不得，“你这样会伤很多黑血的自尊心。” 展翼无所谓地站起来，去找热水喝。 “你故意激怒那些老师？”白羽继续做他的跟屁虫，跟在展翼身后。 “你刚才不是说一个老师身上有赤魉的味道？”展翼低声道，“如果是针对老师，对方应该有所行动。” “你的意思是，赤魉会来找你麻烦？”白羽摸下巴，“引蛇出洞啊？” “不一定针对我。”展翼说着，摸出通讯器，“都在么？” “等得都闷了。”那头，传来了肖和空蝉的声音，“我们要怎么做？” “盯着这几个人，我一会儿把资料给你们。”展翼说着，拿出资料夹，翻找了起来，很快找到了那对双胞胎还有那个女生的资料，扫描后传给了肖他们。 “笃笃笃……” 这时，门口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展翼皱眉，心不甘情不愿把那副瞳片又带了回去，说了声，“进来。” 门被打开。 门口，是一个一头金发的年轻人。 展翼看到进来的人，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白羽。 白羽也有些意外，正是刚才在门口撞到的那个，有赤魉味道的年轻人。 那金发的男人往里走，“我是……” 展翼手指轻轻一晃，打断他，“人类都是一样的。” 年轻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唯一的区别就是。”展翼单手托着下巴，单手转着一个温度计，“你是走狗，还是野狗。” 白羽有些钦佩地看着展翼——在他心目中黑血已经和流氓恶棍划等号了，凯真是不容易…… 此时，在总部看资料的凯突然打了个喷嚏。 穆萨捧着血罐子惊讶地看他，“你不会感染了人类的病毒吧？来，让我给你检查一下……哎呀。” 穆萨还没凑近，凯把他按回了椅子上，摇头，继续翻资料。 那年轻人在门口，和展翼对视了片刻后，平静地开口，“走狗。” 展翼挑起嘴角，满意点头，“很好。”边对他轻轻一晃温度计，示意他——进来。 那人回头关门。 白羽飞快地看了展翼一眼，一个不解的表情——你准备怎样？ 展翼指了指眼睛，对他一努嘴——看他眼睛！找他在哪儿接触的赤魉！ 第47章 【公平交易】 金发的老师站在展翼面前，打量着眼前这位黑发黑眸的黑血族。 说实话，人类见到黑血族的机会其实并不多，更别说是在废区F这种和监狱差不多封闭的地方了。 “我叫卡米尔。”金发老师开口，声音听得出有些紧张。 展翼挑了挑眉，“有何贵干？病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刚才那几个学生的老师。”卡米尔磕磕绊绊地说，“我听说……你们发生了一些纠纷。” 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托着下巴看着卡米尔，示意他——继续。 “废区的孩子都没见过黑血，可能比较顽皮。”卡米尔接着说，“可是他们没有恶意，你不要介意。” 展翼看他，“你不是走狗么？为什么站在学生那边？” 卡米尔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发生意外。” “哦？”展翼似乎是终于提起了一些些的兴趣，问卡米尔，“你担心谁有意外？我还是那些学生。” 卡米尔咽了口唾沫，“这里的学生有很强的反抗意志，而且……” “而且武力值也不错。”展翼随手翻看着刚才卡森给他的档案，抽出几张学生的照片并排放在了桌上，问，“这些都是你的学生？” 卡米尔额头开始冒汗，擦了擦，点头。 白羽微微眯起眼睛，感受到卡米尔情绪的起伏，这个人类，似乎是隐瞒了些什么。 展翼一个一个地指过去，“描述一下这几个人。” 说着，展翼先饶有兴趣地指了指那个红头发的女生，“这个。” “她叫维妮。”卡米尔介绍，“之前死去的那个女生是她的姐姐，所以她很痛恨血族。” 展翼点了点头，又指着双胞胎。 “赵乐和赵林，他俩学习成绩很好，智商很高。”卡米尔道，“因为废区的孩子基本从出生就在一起，所以很多都是青梅竹马，彼此感情也很好。” 展翼继续指那个大胖子。 “他叫飞利浦。”卡米尔笑了笑，“力气很大。” 展翼抬眼，看卡米尔，“你好像很喜欢这些人类学生？” 卡米尔愣了愣，随即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道，“还行。” 展翼又指了指那个黑发，样貌很不错的男生，“这个呢？” “哦，米尔斯，他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卡米尔到，“米尔斯很特别的。” “我看到过他一脚踹飞红血。”展翼话锋一转，语调也低沉了些。 “呃，他是体能方面相当出色。”卡米尔急着解释，“但是他不会是凶手。” “你怎么知道？” “米尔斯性格很温顺的。”卡米尔道。 展翼干笑了一声，“我可没看出来。”说着，他又指了指一个棕色头发，戴着眼镜看起来十分智慧的男生，“这个呢？” “他叫菲尔德，是成绩排名第一的学生，智商非常高，他家世世代代出了很多很有造诣的学者。”卡米尔回答。 “这个呢？”展翼又指了一个蓝头发，看起来古灵精怪的男生，他记得刚才穿过走廊的时候，他问了自己问题，看起来十分活跃。 “他是艾里克。”卡米尔回答，“是个很活泼好动的学生，不过和米尔斯一样不好惹。” “他也可以干飞血族么？”展翼问。 卡米尔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废区很多孩子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打倒红血族，红血族本来也不会欺负废区的学生，大家相处得还不错。可是最近发生了一些学生失踪的案件，废区的警方又懒得管，于是学生们变得有些敏感，反抗意识也加强了，于是上方派来了新的血族监视，这些血族都是退化种族，非常粗暴蛮狠，导致学生们更加的不满，于是最近双方闹得很僵。” “有很多孩子不见了么？”展翼问。 “是的，到现在有七个了。”卡米尔无奈，“警方都不重视。” 展翼点了点头，最后指向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儿高瘦，长得很英俊，另外给人的感觉还有些邪气，但又貌似很能干。 卡米尔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欣赏流露出来，道，“他是斯托亚。” 白玉堂望了望天——又来了。 展翼问，“他怎么样？” “斯托亚是废区所有学生的头。”卡米尔很简短地说，“他非常能干，可惜废区的学生受到歧视，不然他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比如？带领人类推翻血族什么么？”展翼架起修长的腿，摆出血族该有的傲慢来。 卡米尔看了看展翼，点头道，“是的。” 展翼忽然笑了。 白羽瞄了展翼一眼，觉得他此时一定非常欣赏这个学生。 这时，展翼的通讯磁卡响了。 展翼接通电话，是凯打来的，“翼，东西都运过来了。” 展翼点头，“送进学校来。” 卡米尔不解地看展翼。 “有一辆体检车。”展翼对卡米尔道，“将这里所有的学生和老师都组织起来，去做体检。” “所有？！”卡米尔惊讶，“连老师都要？” “当然。”展翼说完，对他一摆手，那意思，滚吧。 卡米尔无奈地出了门。 展翼等对方关了门，赶紧把瞳片取下来，揉着眼睛，“好难受，就没有更方便一些的化妆工具么。” 白羽蹭到展翼身边，“翼翼，我肚子饿了。” “吃饭之前先做点正经事。”展翼问白羽，“你刚才看了没？卡米尔是在哪儿蹭到赤魉的气味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赤魉？” “他本身没问题，是个低等的混血，在哪儿蹭到的他并不清楚，可能是无意间接触到的吧。”白羽道，“不过有一点好奇怪。” “哪里奇怪？”展翼不解。 “他不怕你。”白羽道，“虽然最开始有些紧张，但是情绪很快稳定了，一点都不害怕。” 展翼眯起眼睛。 “但是我读取他的记忆的时候，他却有一段非常恐惧和害怕的经历。”白羽伸出一根手指，颇为神秘地敲了敲下巴，“还是就在最近发生的，另外，他跟你对话的时候，有搜寻记忆的迹象。” “搜寻记忆？”展翼想了想，“你是说，是有人教他这么跟我说话的？” 白羽一挑眉——有可能。 “先去吃个饭再说。”展翼站了起来，但是脖领子被白羽揪住了。 展翼回头瞄他。 白羽指了指被展翼除下来的瞳片。 展翼望天——烦死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展翼摸出了通讯卡找方旭。 此时，方旭正运着两大车的设备，刚刚到血宫门口。 缇娜帮他提箱子，路易和穆萨都来围观。 “这些都是什么？”穆萨好奇地看着好几大铁箱子。 “是最先进的电脑设备。”方旭说着，通讯卡响了，接起来，“翼，我刚到血宫……瞳片？只有瞳片没有别的替代品啊……” 展翼气哼哼挂了电话。 方旭仰起脸想了想，“今天翼翼的暴力值貌似有些高，情绪不佳么？” …… 带着白羽这跟屁虫，展翼走到了学校的餐饮中心。 废区的食物很有复古的特色，因为更接近人类的口味。 这个年代物资极度丰富，食堂大娘这种人物已经只存在于传说中了，巨大的餐饮设备全部机械控制，学生们只要排队在流水线的开端点下想要的菜式，然后走到中段试一下咸淡是否满意，是要咸一点还是甜一点还是辣一点，告诉机器之后走到终端，想要的食物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端走开吃就行了。 白羽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型的设备，拽着展翼，“翼翼，那个好先进！” “这种设备只有大型的工厂才使用，做出来的菜始终不如手工做的那样可口。”展翼带着白羽去排队。 两人站在了队伍后面，前边排队的学生都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议论着两人。 展翼刚才教训双胞胎并且还揍了一个年迈老师的事情显然已经传开了，众人看到他，眼神都不是很善。 展翼自然无所谓，反正他们看的是黑血族，人类用看蟑螂一样的眼神看黑血族是完全正确的选择！ 这时，有一个人向两人走来。 展翼和白羽认识，他是两人进入学校后第一个接触到的人，血族的走狗，教导处的老师——卡森。 白羽嫌弃地皱了皱鼻子，这个老师浑身烟味臭死了。 “有老师专用的窗口。”卡森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很干净的窗口，里边有血族常用的食品贩卖机。这里的食物基本都按照血族的口味设计，还有大量的人造血液提供，应该是给负责监控的血族老师准备的。 展翼看了一眼，发现血族老师数量还不少，正如卡米尔说的，这些血族老师都是退化种族，样子十分丑陋，血族中罕见。 “不用了。”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我又不是低等红血。” 卡森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回去吃饭了。 随后，更多的学生涌入餐厅，他们都是刚刚做完体检回来的。 凯开了一辆检测车过来，可以同时给几十个学生进行赤魉的检测，学生们按班级排队陆续进行，每一个都要和名字匹配。 展翼打电话问凯，“怎么样了？” “学生的检测基本都做完了，一切正常，暂时没有发现赤魉。”凯说，“接下来轮到老师。” “一切正常？”展翼倒是有些吃惊，“全部？” “是的，除了有几个失踪的没来，其他全部正常。”凯回答得很肯定。 展翼挂掉电话之后觉得很不解——如果说一切正常，那之前摄像机拍到斯托亚的双眼发出红光类似赤魉变异，是怎么回事？ 正想着，白羽推了推他。 展翼回头。 白羽指了指前边传送带上出现的食物，“好了翼翼。” 展翼伸手拿了，和白羽一起走到不远处的桌边坐下吃饭。 白羽第一次在学校食堂吃饭，觉得很新鲜，东张西望的。 展翼则是还在疑惑——不是赤魉却双眼红色，难道斯托亚和上次暴走的音乐学院学生一样，是红血族的返祖现象，所以拥有特殊能力？不对啊，斯托亚的先祖是人，要返祖也是反成猴子，跟红血有半毛钱关系么？ 正这时，人群似乎有一些些骚动。 展翼抬起头，就见门口走进来了四个男生。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斯托亚，身后跟着的是米尔斯和菲尔德，还有最后一个蓝头发的矮个子，艾里克。 他们四个人走进学校排队，展翼就听到周围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斯托亚竟然来食堂吃饭。” “是啊好少见！” “米尔斯好帅啊！” “我更喜欢菲尔德那一型的啊。” “艾里克其实也很可爱的。” …… 斯托亚等人排队取了食物之后，从展翼和白羽身边经过，斯托亚似无意又似乎是有意，眼角扫了展翼一眼，嘴角带着点笑容。 四人刚刚坐下，艾里克就对着大门招手，“卡米尔，你应该请客你又逃跑了！” 展翼望过去，就见刚才在校医室跟他说话的卡米尔笑盈盈走到他们那桌，伸手去拿艾里克的三明治。 “啊！”艾里克跟他抢吃的，显然相处得很好。 展翼回过头，白羽正闷头跟一条烤鱼作斗争。 “你在干吗？”展翼不解地看着白羽。 白羽眯着眼一脸的嫌弃，“鱼为什么还没有把骨头给进化掉？” 展翼望天，示意他看后面那一桌。 白羽望了一眼，撇嘴，“哎呀，斯托亚家族的人无论过了多久都是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来的讨厌呢。” 展翼拿着筷子默默吃饭，隐隐觉得，里头似乎有些蹊跷。 吃完了饭，展翼和白羽离开食堂。 此时，凯刚刚做完全部的检测。 展翼走到他身边，“怎么样？” “老师的检测也一切正常。”凯说着，调出记录来，道，“有几个学生失踪了，你知道么？” 展翼点头表示知道。 “基本是半个月丢一个。”凯说着，拿了一个盒子交给展翼。 “这是什么？”展翼不解。 “你外婆让我带给你的樱桃派，说是白羽喜欢……” “哇！”凯的话没说完，白羽伸手捧了过去，“外婆的樱桃派最正了！” 展翼有些吃味，他从小就不爱吃甜食不过白羽刚刚相反，于是最近外婆总是在做甜食给白羽吃。 “七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展翼问凯。 “一切正常，BN从安全中心脱离了，基本的设备都搬去了血宫，蓝洛不在身边清净不少。”凯感慨。 展翼仰起脸想了想，难怪最近感觉很安静，原来是少了暴跳如雷的蓝洛一直在身边蹦跶。 “我先把数据送回去，研究结果晚点给你。”说完，凯上了车。 展翼和白羽回校医室。 走到校医室门口，却听到里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声音有些古怪。 展翼微微皱眉，推开门…… 就见校医室里，有四个人。 艾里克和菲尔正坐在桌边下电子象棋，咋咋呼呼发出各种吵闹声的是艾里克。 米尔斯站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而斯托亚则是端着一杯茶，坐在桌边喝茶，桌上放着一包茶叶，还是礼盒装，很少见的天然绿茶。 展翼不解，走了进去。 白羽好奇地跟了进去，预感到可能有好戏可以看了。 展翼走到自己的办工桌后边坐下，架起腿看着眼前神情自若的四个人类学生，白羽没有地方坐了，于是盘腿坐在医用床上，托着下巴看菲尔德和艾里克下棋。 斯托亚将绿茶往展翼眼前推了推，开口，“见面礼。” 展翼嘴角动了动，“你想用一包绿茶贿赂校医？” “我只是按照人类的习惯送点礼物。”斯托亚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智能的电子卡，点开，里边有一段视频。 展翼瞧了一眼，正是不久之前自己在警局门口做的赤魉检测试验和发表那一番演讲的视频。 白羽抬起头看展翼——哎呀，暴露了！ 展翼倒是无所谓，乐得伸手取下瞳片。 斯托亚也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瞳片来，放到了桌上，与展翼那副黑色的不同，他放到桌上的是红色的。 展翼盯着瞳片看了一会儿，明白了，“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我只是想让你来学校，没想到那么顺利。”斯托亚笑了笑，看了看米尔斯，又看了看大门。 米尔斯走出去，将大门关上，显然是在守门。 “你假扮赤魉骗我来学校调查，有什么目的？”展翼拿了包绿茶泡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感觉很香。 白羽也凑过来，端着展翼的杯子喝了一口，随即吐舌头——苦的！ 展翼踹了他一脚，“低等血族去喝低等血浆。” 白羽揉着屁股走到一旁——最近翼翼越来越嚣张，好暴力好可爱！ “我觉得你是可以沟通的，起码你和我一样痛恨血族。”斯托亚说着，放下茶杯，认真道，“虽然我不是赤魉，但是我确定学校里存在赤魉！而且是它导致了之前那些学生失踪，并且杀了那个血族。如果不抓住它，可能会有更多的学生被害。” 展翼没说话，按照白羽的说法，卡米尔身上有赤魉的味道，表示的确他接触过的人里有赤魉，但学生和老师都已经检查过了，所有人的检测结果都是正常的，赤魉究竟在哪儿躲着呢？ “如果你答应和我合作，我可以帮你抓住那个赤魉！” 展翼看了看斯托亚，“是我帮你们抓住那个赤魉吧？” 斯托亚一耸肩，“我能提供你想不到的线索。” 展翼托着下巴，“那要怎么合作？” “解散废区F。”斯托亚认真说，“这种制度是不合理的！” 展翼笑了笑，“我的确很想帮你，但是我最多只是个BN的主管，没有权利废除F区之类的。” “可以的。”斯托亚认真说，“把其他学生都放了，我留下给血族做人质！” 展翼愣了愣。 不远处，艾里克和菲尔德都停下了手，回头看了斯托亚一眼。 展翼皱眉想了想，“我可以帮你转达。” “我有个条件。”斯托亚接着说。 “你条件还不少。”展翼觉得这学生挺有意思。 “我想加入BN。”斯托亚回答。 “反对。”白羽举手。 展翼不解地看他，“为什么反对？” “他是人类。”白羽提醒展翼。 “我也是人类。”展翼回答。 白羽憋气，斜了斯托亚一眼——怎么可能！叛军头头的后代竟然心甘情愿给血族做走狗？ “首先。”斯托亚认真道，“我并不是给血族在做走狗，我只是想抓赤魉，保护更多的人类。” 展翼示意他，接着说。 “其次，我想做出一种姿态，叛军的后裔那又怎样？现在和以前不同了，血族和人类已经不再是猎食者和食物的关系，可以和平共处。再者，其实将所有的叛军后裔都圈养起来，让他们的戾气和怨恨累积，并不是个好主意，还不如让他们分散到各地毕竟，分散之后融入人类社会，我又在你们的手里，叛军再难组织起来反抗。这样一劳永逸，要维持废区F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浪费大量的资源！另外，这种歧视性事件迟早会被人诟病！所以解散废区F百利无害！” 展翼摸了摸下巴，伸手拿起通讯磁卡，拨通了个电话。 聊了两句之后，展翼将电话交给斯托亚。 斯托亚不解，看展翼。 “安全中心的负责人。”展翼道，“你可以跟他说一下。”说着，又不忘加上一句，“当然了，不要彻底相信他，血族是肮脏的不讲信用的家伙。” 斯托亚点头表示赞同，白羽能感觉到对面安全中心的负责人可能已经满脸黑线了……又一想，负责人不就是蓝洛么？ 经过一番交涉，斯托亚将电话交还给了展翼，展翼拿起来听了听。 蓝洛说他会请示可以做主的上层。 “什么时候请示？”展翼问。 斯托亚有些惊讶地看展翼。 “呃……”蓝洛打了个愣神。 “别想敷衍我，马上打电话问，十分钟之内给我答复，不然废区的学生可能会集体暴力倾向。”展翼说着，挂了电话。 斯托亚眯着眼睛问展翼，“那个是你上司？” “我可不怎么觉得。”展翼无所谓地靠在椅背，对斯托亚说，“我已经满足了你的条件，你是不是该告诉我赤魉的线索。” 斯托亚觉得和展翼谈起来的确无障碍，果然讨厌血族的人都非常可爱，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交给展翼，“真正的赤魉，是他。” 白羽也凑过去看。 展翼拿起照片看了看，皱眉——奇怪，如果他是赤魉，那为什么凯做体检的时候，检查出他无异样？ 第48章 【隐藏的恶灵】 斯托亚给展翼看的照片上面，是众人熟悉的一张面孔，最先接待展翼他们的那位老师——卡森。 展翼微微皱眉看着那张照片，问斯托亚，“你确定？” “嗯。”斯托亚点了点头。 “证据。”展翼架着腿，端着绿茶边喝边说，“所有的教职人员和学生都经过了严格的检测，并没有发现Bn病变存在。” 说着，看白羽，“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白羽想了想，仰起脸，“那个人是谁啊？没见过。” 展翼无语，抬脚一脚踹向他。 白羽躲过，不满地看展翼，似乎对他接纳斯托亚进Bn有不满。 展翼见他神情，倒是愣了，随后一笑，对他勾勾手指。 白羽瞄一旁，不过还是挪到了他身边。 展翼挑着眉头看着他，“你有什么不满么？宠物？” 白羽扁着嘴看展翼，两人对视……气氛突然有点尴尬。 对面，斯托亚等人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的情况——宠物跟主人撒娇即视感…… 正发呆，突然，就见白羽蹭一旁一张转椅的椅背，“讨厌！小恶魔！” 展翼又踹了他一下，“说。” 白羽坐在转椅上，滑到他身边，道，“可能是烟草的味道盖过了腐血的臭味。” 展翼想了想，倒是有可能。 于是，展翼拨通了凯的电话。 “翼？”凯的声音传过来。 “教师的血液样本里边，找一个叫卡森的。”展翼道，“让穆萨仔细分析一下。” “哦。”凯挂掉了电话，同时，电话串线了，就传来科莱里不满的牢骚声，“人类！究竟还要等多久？““是啊，好无聊！”空蝉跟科莱里抢电话，“天快黑了翼翼。” “天黑……”展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顺手按掉了电话。 “喂？喂喂？” 空蝉看科莱里。 科莱里不满地瞧了电话卡一眼，“我去找点吃的。” “你去找什么吃的啊？”空蝉看着往学校的小树林里走的科莱里，“你在这里吃人展翼会宰掉你哦！” “抄近路去餐厅啦，白痴！”科莱里说着，黑影一闪……空蝉就看他瞬间化成一群蝙蝠飞进了林子里。 打了个盹醒过来的肖看了看时间，皱眉，“还没找到线索？” 空蝉像是想到了什么，凑过去问，“哎，你以前有没有碰到过一种赤魉，晚上会出现病理反应，白天却是正常人类的啊？” 肖皱眉，“曾经碰到过一个。” “我也碰到过哦。”空蝉点了点头，问，“你猜，所有检验都没线索，会不会也是因为碰到了那种类型？“肖皱眉，“也不是没可能。” …… “晚上才会发作？”斯托亚和白羽听到展翼说的情况，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斯托亚忽然问白羽，“你是什么品种？” 白羽嘴角抽了抽，品种…… “血族。”展翼帮着回答。 “可是血族有白色的么？”埃里克他们似乎很好奇这个问题。 “说说你们怀疑卡森是赤魉的证据吧？”展翼没做太多的解释。 斯托亚对埃里克道，“叫维妮过来。” 埃里克站了起来，走出房间，没一会儿，就见他带着那个红发的女生走了进来。 那女生躲在埃里克身后，显然还有些忌惮展翼。 展翼不解地看斯托亚。 “你们应该知道，维妮的姐姐就是之前那个案子的死者。”斯托亚道，“维妮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 众人都看那个女生。 斯托亚接着说，“维妮有很强的感应能力。” 说完，展翼眨了眨眼，“感应能力？特异功能？” “嗯……天生的红头发么？”白羽忽然摸了摸下巴，问，“忒琳娜的后人？” 众人都一愣，维妮惊讶地看着白羽。 展翼问白羽，“谁？” “讨厌的巫女。”白羽一扭脸。 斯托亚对白羽有了些怀疑，“你很了解我们的家族？” 展翼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这时，电话卡响了起来。 展翼看到来电的是蓝洛，就点开，也没打招呼，只是问，“协商得怎么样了？” 蓝洛叹了口气，“上方愿意有条件地跟废区达成和解……” “我说蓝洛。”展翼没等蓝洛说完，就饶有兴致地问，“你们千方百计压制废区的人类……该不会是因为叛军后裔大多拥有优秀的人类基因吧？” 蓝洛愣了愣，“呃……” “优秀的人类血统继承者可以轻而易举地干掉血族，只是生活在废区之外的人类却鲜少知道，人类一直以为自己的血统低于血族甚至混血，所以未曾想过反抗。你们刻意保留劣等物种，打压优秀物种，以维持血族的稳固，同时也杜绝优秀的人类更进一步地繁衍，以免优胜劣汰的人类最终战胜不断退化的血族，从而威胁你们对这个星球的掌控，对么？” “呃……”蓝洛继续说不上话来。 展翼手指轻轻敲了敲电话卡，“这就是废区最好的筹码，去跟你的上方交涉，如果他们不想这个消息明天瞬间蔓延开来的话……” “展翼！”蓝洛无语，“你这种行为算背叛……” “蓝洛。”展翼笑了，“血族退化导致你脑萎缩了么？我是人类。” “你别忘了你有一半血族的血统。”蓝洛道，“你是为安全中心工作的。” “你大可以开除我。”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毫不留情地敲蓝洛竹杠，“反正现在我手里有筹码，你自己去跟上风交涉吧，再给你十分钟……” “展翼！”蓝洛吼了一嗓子。 白羽在一旁对这位黑血族高层表示同情，展翼一直以折磨他位乐。 “抓紧时间吧，祝你成功。”展翼说完，继续关电话。 那头……蓝洛摔电话卡，“臭小子！” 展翼挂断电话后抬头，就见一屋子的人类学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良久，维妮拽了拽埃里克，问，“那个……他是我们的朋友么？” 埃里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斯托亚。 斯托亚则是看展翼。 展翼继续喝茶，无所谓地一挑眉，“我们只是有一样的敌人而已。” 说着，示意众人——继续！ “维妮具有感应能力，感应到姐姐有危险，所以跑去厕所……”斯托亚接着说，“她赶到的时候，正好是断电的十秒钟，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人撞了她一下。”说着，斯托亚看维妮。 维妮点头，“那个人撞到我的时候，我闻到了一股烟草的味道。” 展翼皱眉，“之前调查的时候没听到你说起。” 埃里克点头，“因为调查的是血族，我们根本不相信血族。” 展翼沉思不语。 白羽好奇，问，“那个血族杀死了那个小女巫的姐姐，而这个老师杀死了血族，等于是替你们报仇了，你们都是人类吧，干嘛要告发他？” 斯托亚对后边的米尔斯点了点头。 米尔斯走了过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按下按钮，展翼眼前的桌面上，出现了一幅立体的影像图。 影像形成的是一个女子的尸体，应该就是被害者。 “这是我尸检的时候记录下来的。”米尔斯道。 “你尸检？”展翼挑眉，似乎有些惊讶。 “米尔斯拥有高于一切血族的智慧。”斯托亚很自豪地说，“他会很多东西，什么都能学会。” 展翼看白羽。 白羽干笑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 “官方的验尸结果只说是掐死，但是我不认为那怪物会有胆子掐死废区的学生。”米尔斯说着，边给展翼展示解剖的结果。 展翼让他稍等一下，打开了通讯视频，联系穆萨来观摩。 穆萨抱着血浆杯子在血宫里看视频。 “我发现，她并不是死于窒息，而是脖子整个折断了。”米尔斯道，“是巨大的外力造成并且扭向一边，但是视频里那个怪物只是卡住她的脖子，最多把她掐昏了。” 展翼看了看穆萨。 穆萨摸着下巴点头，“嗯，像是巨大的力量往一边狠狠甩了她一下造成的。”说着，穆萨让米尔斯看尸体的左侧颅脑有没有裂痕。 米尔斯看了一下，点头，“有的。” “再看看她右侧的肩膀和胳膊有没有骨折。”穆萨继续问。 米尔斯查看之后，点头，“有。” “嗯……她不是被掐死的。”穆萨认真说，“是有人猛击她左侧的头部。由于撞击的力量太大，导致她飞起撞到了墙壁或者是摔在了地上，造成颈骨折断从而致死的。” 米尔斯点了点头，“ 我也这样想。” 斯托亚看展翼，“我们之后派人对卡森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跟踪，发现他经常晚上外出，去了哪里不清楚，但是天亮前会准时回到寝室。” “没有跟踪他去哪儿？”展翼好奇。 斯托亚笑了笑，“我们没理由去冒这种险，毕竟对方可以十秒钟之内干掉红血。” “嗯……”展翼想了想，问维妮，“你那晚看到那个人了？” 维妮摇了摇头，“太黑了，我没看清楚脸……” “看到了，还是没看到？”展翼问，“看没看清楚不重要。” “看到了。”维妮点了点头。 展翼对白羽一努嘴，那意思——去读取她的记忆。 白羽无奈，走到了维妮身边，先稍微地闻了闻。 维妮躲到埃里克身后，看着白羽，“你闻什么？” “嗯……”白羽对她勾勾手指，“看我的眼睛。” 维妮不自觉地，就被白羽那一对淡紫色的眼眸所吸引了，看着看着……渐渐的，紫色的眼眸开始变色，变成了血红色，随后……她感觉自己仿佛沉浸了红色的海洋里。 维妮就听到耳边响起了很动人很动人的歌声，带着某种安慰的感觉。 维妮渐渐地放松、再放松，这段时间的伤心、紧张和恐惧渐渐地从脑袋里消失了，最终……就看到维妮轻轻地晃了两晃。 站在他身边的埃里克赶紧接住她，见她倒下像是昏过去了，一惊，抬头看白羽，“你干了什么？” “别紧张埃里克。”米尔斯查看了一下维妮，拍了拍他肩膀，“维妮只是睡着了。” 白羽一耸肩，看了看维妮，“真是个可怜的低等生物。” “看到什么了？”展翼问。 白羽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伸手轻轻指了指鼻子，“我闻到了混合着烟草味道的，腐烂的味道。” 展翼点了点头。 这时，一直在看视频的穆萨拿过了旁边凯递给他的资料，看了一眼后，“翼翼，你们要对付的是个夜行怪！” 展翼一挑眉，“果然。” “什么夜行怪？”斯托亚不解。 “赤魉分很多种，有一种极稀少的，白天是正常的人类，到了晚上就会变成赤魉。”展翼看了看时间，“晚上抓捕比较好。” 这时，电话响起来了，是蓝洛打来的。 展翼一笑，接通电话，“协商得怎么样了？” “展翼我恨你！”蓝洛先劈头盖脸来了一句。 展翼一笑，似乎还挺受用。 “你们提出的要求上方都答应了。”蓝洛的话说完。 斯托亚等人面面相觑——竟然…… “口说无凭，半个小时之内颁布法令。”展翼道。 “你疯了？”蓝洛激动，“已经答应条件了。” “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血族。”展翼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手上有更高的筹码，所以……半个小时之内，干就干，不干就拉倒。”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蓝洛道，“半个小时后看电视吧，还有，废区的空去过滤系统已经关闭了，味道会在一晚上之后彻底消除。” 展翼满意点头，“甚好。” 挂掉了电话，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欢呼声，埃里克等人都欢呼庆祝。 白羽皱着眉头在一旁掏耳朵，“吵闹的低等生物。” 斯托亚明显也很兴奋，对展翼道，“我们欠你一个人情。” 展翼端着杯子，无所谓地笑了笑，对打开联络器，对空蝉和肖道，“准备行动了，去抓那个夜行怪！” 第49章 【血族的科学】 展翼告诉肖和空蝉去卡森的办公室抓住他，那个老师是赤魉，而且是夜行怪，现在是白天，换句话说，他没什么战斗力，可以轻松捕获，当然了，在他不发生突变的情况下。 “果然是夜行怪啊！”空蝉发动飞行器，驶向教学大楼。 肖打着哈欠，“白天逮捕夜行怪，这种事情十几岁的小姑娘都可以搞定，干嘛还要我们出马？” “那是不是抓完了就可以手工了？”空蝉边开车边往两边看，“克莱里呢？” “谁知道，大概是觅食去了吧。”肖无决定将这毫无挑战性的工作交给空蝉，自己打开电视，无聊地翻看。 然而……他突然发现所有的电视频道都是同一个画面。 “黑血贵族在开新闻发布会么？”肖摸了摸鼻子，看着立体屏幕上出现的那个蒙着面，戴着象征最高统治权的超贵族勋章的老头。 “大法官赫斯特？”空蝉也有些惊讶，放大了音量。 赫斯特大法官是年岁超过六百岁的黑血族，也是原血的超贵族，最古老的一部分黑血之一，是这个星球上司法的最高象征。这个时代的司法已经相当完善，赫斯特位高权重，很少出先在公众面前。他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有什么重要的法令要颁布。 果然，赫斯特拿着一份文件，宣布——从今日起，废黜废区F，赦免所有叛军后裔，解除对他们的监视。并且宣布废区F的空气过滤装置已经关闭，气味墙停止运作，所有负责监视的血族依照秩序撤离。废区F的学生也可自行选择其他区域的学校就读，一个月之后废区将彻底清空，会有清洁人员进入对废区进行清洁。废区F并入第五区，所有对原叛军后裔的歧视性法令今日起全部废止。在发言稿的最后，赫斯特祝福了废区所有的孩子们，希望他们能尽快融入新的社会，并且遵从法规，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条毫无征兆的，爆炸性的新闻彻底引爆了媒体，一时间，各大媒体开始全面报道，很多人都好奇，一直被血族视为眼中钉的废区F为什么突然被解禁了？这里头似乎有某种政治交换或者阴谋存在？简直太突然了。 空蝉张大了嘴，“哇……” 肖倒是心情甚好，“作为人类，这消息还是值得庆祝的。” 空蝉眯着眼睛看他，“你猜这事情跟展翼有没有关系？” “的确有不小的可能性。”肖舒舒服服地架起腿，“这小子一定抓住了什么把柄，狠狠地敲了血族高层一笔竹杠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教学大楼前。 而此时，学校里的学生都冲了出来。 操场上的立体屏幕反复播放着刚才赫斯特颁布法令的画面，废区的学生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此时，大批的红血族教师都聚集到了教学楼前面，做完登记之后，准备撤离。 学校的校长，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出现在了全息屏幕上，对学校的学生进行公开演讲，老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整篇演讲只有一句话——我们自由了！ 瞬间，操场上的学生们弹冠相庆，所有人的第一个动作都是摘下那枚象征着他们“垃圾”身份的徽章扔到地上，整个废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似乎是要将长久的压抑都爆发出来。 肖和空蝉下了车，穿过欢庆的人群进入教学楼，到了卡森的办公室门口，发现办公室的大门开着。 空蝉推开门，就是一捂鼻子，“哇！气味干扰剂！” 肖接通展翼的通讯耳机，“展翼，卡森跑了。” 展翼皱眉，“空蝉和克莱里呢？让他们根据气味去找……” “有气味干扰剂！”空蝉凑过来说，“没法追踪，那小子估计早有准备！” 展翼“啧”了一声，“在天黑前找到他，夜行怪到了晚上就难对付了！” “哦！”空蝉和肖跑出教学楼，却看到满眼都是人。 “赫斯特这法令颁布得不是时候啊！”肖皱眉，“这么多人怎么找？！” 而此时，展翼等人也走出了校医院的办公楼，看到外头人山人海的庆祝场面，皱眉，“卡森要是混入人群就不好找了。” “我可以让见到他的学生报信。”斯托亚说。 “尽快吧。”展翼道，“在天黑前将他找到！” 斯托亚带着米尔斯他们去办事了。 展翼看了看一旁蹲在扶手上，歪着头看着远方庆祝人群的白羽，“你在干嘛？” 白羽托着下巴，“哎呀，这么多年后，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容易满足啊。” “走了。”展翼拽了拽白羽，“去找那只夜行怪，办完事就能回去了。” 白羽神秘兮兮地一挑眉，“夜行怪什么的，小意思，这学校还有更大的危机呢。” 展翼忽然想到，他们刚来的时候，白羽说过，学校里有一个恶魔。 “是什么危机？”展翼不解。 “你不觉得……”白羽抱着胳膊，“这个学校的红血，退化得有点厉害么？” “什么意思？”展翼的确有一伙，这里的血族退化现象十分明显，粗鲁丑陋，按理来说血族甚少有这样的劣质品。 “嘿嘿。”白羽一仰脸，“你把那个斯托亚家族的小鬼赶走，我就告诉你！” 展翼无语地看白羽，“他才十几岁你都一千五百多岁了，你无聊不无聊？” 白羽眯着眼睛瞧展翼。 展翼拽住他银白色的长发，“说不说？不说不养你！” 白羽开始闹别扭。 展翼想了想，“你要是说了我给你买礼物。” 白羽眨了眨眼，“你给我买什么？” “你自己挑。”展翼很大方。 白羽嘟囔了一句，“我想回第七区。” “本来想过阵子在告诉你的。”展翼看了他一会儿，叹气，“原本的安全中心已经在建造空中码头了，大概半个月完工，到时候雪宫会停泊去原本安全中心旁边停靠，那里作为总部。血宫的载体是一艘大型的飞船，需要充电，不出任务的时候是需要码头停靠的。 “真的？”白羽挺惊喜，“那我们可以住回你家？” 展翼欣然点头，“我也讨厌过集体生活。” 白羽心情立马阴转晴，从扶手上跳下来，对展翼招了招手，“走吧，带你去看点东西。” …… 而此时，停车场附近，一个高大的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正在乱转。 几个学生打老远就看到了他，由于黑血族贵族的特征太过明显，所有人都绕着他走。这人是谁？正是不小心迷路了的魔王克莱里。 克莱里穿过林子，想就近到食堂找点东西吃，可谁知在林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再走出来，竟然到了停车场附近。大魔王想找个学生问路，可学生看到他都像见鬼了一样转身就跑。 “这些人都怎么搞的！”克莱里恼怒，就听肩膀上传来说话的声音，“克莱里，因为你长得太讨厌了！” 克莱里扭过脸，跟他说话的，是他肩膀上的乌鸦。 克莱里肩膀上那只乌鸦比一般的乌鸦要大至少一倍，全身乌黑，乌黑的眼睛乌黑的嘴，开口，发出的竟然是人类的声音。而且声音苍老，又有些玩世不恭，似乎是个挺讨人嫌的老头儿。 “你竟然开口说话了。”克莱里好笑地看着肩膀上的乌鸦，“我还以为你看到白羽吓得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乌鸦一扭脸，“我那是保存体力！” 两人边你一句我一句互损，边走下了一个斜坡，光线也昏暗了起来。 “你这只路痴，你看清楚路再走行不行！”乌鸦对着克莱里呱呱叫。 克莱里嫌它吵闹，掏着耳朵发现前边是死胡同，还看到了展翼他们的飞行器，“哦？原来是停车场。” 转身想出去，乌鸦却啄了啄他，“克莱里，你看墙上画的什么！” 克莱里转回头，微微一愣。 就见停车场一面的墙壁上，有一幅硕大的墙绘。 克莱里靠近仔细研究了一下，随后笑了，“哦……难怪失踪了那么多学生，原来这学校里还有这玩意儿。” “克莱里，你这白痴。”那乌鸦骂他。 克莱里磨着尖尖的牙齿瞧着那乌鸦，“你个老不死的！” “你这丑八怪……” 克莱里和乌鸦正对骂，乌鸦却突然不说话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克莱里身后。 克莱里回头，就见展翼和白羽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显然也是刚到。 此时两人的表情全然不同，白羽望天，展翼则是睁大了眼睛盯着他俩看，良久，展翼惊呼，“说话了！” 克莱里嘴角抽了抽。 “乌鸦竟然说话了！”展翼显然不能接受。 一旁，白羽戳了戳他，道，“那不是乌鸦。” 展翼一愣。 克莱里斜了那乌鸦一眼。 就见那乌鸦原本黑色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展翼皱眉，“血族动物？” “是寄生体而已。”白羽道，“有血族死了，身体无法复原，于是寄宿在动物身上，能做到这一点的都是老妖怪，是吧？乌坦。” 那只叫乌坦的乌鸦听到白羽的话，缩到克莱里身后，似乎很怕白羽。 展翼不解地看白羽。 白羽到，“那只鸟本来是四神养的，拥有不死之身，而寄宿在他身上的是被称为全知的血族学者乌坦。是个讨人嫌的老鬼，也是克莱里家族的家庭教师。” 克莱里一挑眉，对展翼道，“不要在意，它见过以前的白羽，所以比较害怕。” 展翼有些意外地看了看白羽——以前的白羽？那这只乌鸦岂不是活了一千五百来年？ 同时，展翼又想到了血族古书籍上对白羽的描述——最可怕，最邪恶的存在。 “你们也是来看这个的？”克莱里的话，将展翼从走神的状态中拉了回来。 展翼抬头，就见他指着墙壁上的那幅墙绘。仔细看，那墙绘很像某种炼金图或者说巫咒图。 展翼干笑，“是某种巫术么？” “啧啧。”白羽伸手一搭展翼的肩膀，“翼翼，其实所谓的炼金图和巫术图，是人类对血族文化的误解而已……确切地说，这是血族的科学。” “科学？”展翼听着都新鲜，看白羽，“什么意思？” “这个。”白羽指了指那墙壁上的图画，“其实是血族的化学方程式。” 展翼微微一愣。 白羽眯起眼睛，“人类一直觉得给血族投毒是不可行的，其实不是血族不会中毒，只是人类的毒对血族没用而已。” “哦？”展翼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笑了，“也就是说，血族还是可以被毒死的，只是需要用正确的方法。” “那也只对低等血族有效。”克莱里强调。 展翼对一切能灭掉血族的方法都有兴趣，指了指那幅画，“那这幅方程式是干嘛的？制药么？” 克莱里看乌坦，“是什么？” 乌坦凑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道，“是芬芳剂的配方。” “芬芳剂？”展翼皱眉，“听着不怎么可怕。” “能污染血族血液的药剂不多，芬芳剂是古老而有效的一种。”乌坦说着，仰着脸沉思状，“哦……难怪这里的血族退化得那么严重，原来都中毒了！” “对方针对的是血族？”展翼听后立马兴趣不大了。 克莱里凑过去墙壁闻了闻，摸了摸鼻子，“有一股烟草的味道。” 展翼皱眉，看白羽。 白羽点点头，“应该是卡森画的。” “芬芳剂的剂量大小直接影像血族的脑部功能！”乌坦道，“如果是少量的话，长期服用会导致血族退化。可如果一下子大剂量服用，血族会狂躁失控，产生暴走现象，那就麻烦了。” 听完乌鸦的话，展翼忽然想起了什么，问白羽，“刚才吃饭的时候遇到卡森，他是不是拿着个空瓶子？” 白羽眨了眨眼，仰起脸，“好像……” 正这时，通讯器突然响了，“展翼！” 展翼听到是空蝉的声音，“出事了！那些血族突然暴走了袭击学生。” “把学生都保护起来！”展翼说着，拨通斯托亚的电话，“斯托亚，红血暴走了，你让所有的学生都集中躲到大堂去。” “呃……好像问题不是太严重。”斯托亚回复，“你那个人类同伴的战斗力很惊人。” 展翼等人对视了一眼，冲出地下室跑去操场，就见学生们都集中到一起，目瞪口呆看着操场另一边。 教学楼前，被集中在一起本来准备批量离开的红血教官们，一个个血肉模糊地堆积在一起。 肖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满身血，兴奋点看着很高的样子。 空蝉身上干干净净站在众多学生的前边，摇头，“哎呀，金毛肖还是一如既往的暴力！” 展翼走了过去。 肖笑得心满意足，“痛扁血族的感觉比痛扁赤魉有意思多了！” 展翼皱眉，问白羽，“中了芬芳剂要怎么解毒？” 白羽一摊手，“所有血族解毒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放干净血，然后喝点新的再生。” 展翼看了看身边的肖。 肖笑了，“哦？给血族放血么？我乐意效劳……” 于是，之后的场面惨不忍睹，肖开开心心地开始治疗血族。 学生们看着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咽唾沫……这里的学生之前基本都受过血族的欺压，没想到今天会看到这样一幕实在是出了一口恶气，今天一定是某个节日…… 这时，斯托亚带着一个学生到了展翼身边，“展翼，他说看到卡森跑进了林子里。” 展翼看了看远处浓密的林子，以及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对空蝉和科莱里道，“你们将学生都集中起来，一个都不要落下，保护他们的安全。” 空蝉点头，克莱里却不满，“我干嘛要保护低等的人类？” 展翼瞪了他一眼，“你不去我就把你的乌鸦染成白色。” “噗……”一旁白羽没忍住，笑了出来。 乌坦惊呼，“oh！no！”边用翅膀拍克莱里，“克莱里，快听他的！我不要变成白色！” 它的话音刚落，“刷拉”一声，所有学生都转脸望向它，同时惊呼，“说话了！” 乌坦翻白眼，用力啄克莱里，“我不要做白毛鸡！” 克莱里被它啄得没办法，只好妥协，和空蝉一起去保护人类的学生了。 展翼又看了看一旁“丧心病狂”治疗着血族的肖，也不去打扰他，拽着白羽走向林子。 展翼戴上特殊眼镜，连接后方的凯，“让方旭把监控飞行器开到林子上方来，找到卡森！” 美多吉，白羽就听到头顶的天空传来飞行器的轰鸣声，一辆硕大的飞行监视器飞到了林子的上方，飞行器底部的监控灯打开，将整个林子都罩住了，随后，一条光带开始扫描一样前行。 不到三分钟，展翼的眼镜上出现了一张坐标图，一个光点正在移动，机械报警声发出——锁定目标，锁定目标。 同时，赤魉监控报警系统开始响了起来，“赤魉突变迹象，赤魉突变迹象。” 旁边，一根红色的光柱正在不断上升。 报警系统自动启动，“十级病变，十级病变，危险系数定为超危险，放弃捕获，直接处决。” 随后，眼镜系统变成了处决模式，视野精度变成超高。 展翼将枪托里的液体子弹夹取出，换上实战弹夹，解开风衣扣子，快步走进了林子里。 白羽跟在后边，捧着脸跟进去——哇！翼翼要上演限制级了！ ☆、第50章 钥匙 展翼拿着枪走进树林，监视器已经锁定了目标，前方地形的立体图像也出现在眼前，是个类似盆地的凹槽，目标就在凹槽中间，不过么…… 展翼皱眉——一个人而已，怎么那么大？ 等展翼和白羽走到了那个凹地边沿往里一看，都皱眉。 就见凹地的正中间，站着卡森。 此时，之前还挺好的那位老师，已经基本不能保持完整的人类形状了，他这会儿就像是个急速膨胀之后裂开的茄子。 展翼皱眉，他闻道了一股浓烈的烟草味道。 白羽指了指摔在一旁的那个烟草味道制造机，难怪味道那么大了。不过看着下边这已经发生了突变的赤魉，展翼倒是庆幸他放了台造味机在这里，起码没那么臭。 展翼通过眼镜看到的东西，后方凯和操作电脑的方旭他们都能看到。 计算机系统对这变异的赤魉进行了评估。 “突变了。”凯道，“翼，要不然直接用监视器毁灭他吧。” 白羽就在一旁听着，不解，“毁灭的意思是拿炮弹炸掉他么？” “是激光炮束。”方旭道，“反正这东西也没什么存在价值。” 展翼听后却是笑了笑，“是你身边的人说他没存在价值吧。” 电脑前，方旭和凯下意识地转脸看了一眼站在他们旁边的路易。 路易无奈，按了一下通话键，“展翼，没必要跟没价值的变异体死磕，不需要冒险……” “他明显很有价值。”展翼走上一步，看了看地形，“起码我想问问他，是怎么学会那种血族方程式的，如果有教科书，可以普及印刷一下。” 路易深呼吸，突然明白了蓝洛听说他要做展翼他们的联络人之后，那幸灾乐祸的笑容是怎么个含义。 展翼拿着刀，往盆地下边一跃，顺着斜坡到了卡森的面前。 白羽蹲在上方，饶有兴致地看着。 展翼到了近前才看清楚，原来卡森不是自己膨胀了裂开，而是长出了一些增生体。 “喂。”展翼叫了他一声，然而那东西二话不说，对着他就冲了过去。 展翼一跃上到半空，发现现在这怪物处于完全无法沟通的状态，于是收起枪。 白羽看到展翼收起了枪，有些不解。 就见展翼落到了半山坡上，将风衣的拉链往上一拉，衣领一拽，挡住了口鼻。 白羽这才明白展翼那条风衣的大领子是用来干嘛的，原来连起来是个口罩啊。 展翼此时脸部几乎都已经被遮盖，那副硕大的超酷眼镜再加上衣领形成的天然口罩，外加一条修身的黑风衣，黑皮靴配长腿，白羽继续捧脸，“呀！有情趣！” 展翼拉好拉链之后，似乎伸手转了转手腕上的什么东西，随后一跃而下，那怪物正好对着他迎面冲上去，巨大的身躯，将展翼整个都挡住了。 白羽被那庞大的怪物挡住了视线，正想换个角度看看清楚，就见怪物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亮光，随后亮光扩大，呈现一个倾斜角，那怪物被一劈为二，展翼出现在了缝隙的后边，手中拿着他那把未完全启动的刀。 白羽见过展翼那把神奇的刀，从手镯到棍子到长刀到鞭子再到巨大的镰刀，可以按照需要变化，近距离袭击的时候，展翼选择了刀。 这一刀将整个怪物都劈开了，展翼很好地避开了卡森原本的头部和肩膀。 “轰”一声，两半边身体都重重落到了地上，当然了，其中一半落地的理由是因为没有了生命。而另外一半落地，则是因为重心不稳。 展翼上前，回身抬脚的动作一气呵成，将那怪物一脚踹上了半空，随后又一刀，将另外半边的增生体也砍掉了。 “这次砍的是三角形啊！”后方，穆萨捧着杯子在观战，“之前不一致都是砍成四方形么。” 卡森的变异体比想象中的战斗力要弱，展翼将他的增生体都砍得差不多了之后，掏出电子网枪，对着他开了一枪。 随后，卡森被一张张开的带电的金属网给绑缚了起来，摔倒在地之后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完全无法动弹了。 白羽看完之后一撇嘴，“不够激烈！” 展翼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十级突变的变异体战斗力应该更强才对，怎么这么菜？ 走到他跟前，发现卡森还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暴躁，狂怒，双眼赤红。 展翼皱了皱眉头，从风衣兜子里抽出了一根针管一样的东西，推出针头，在卡森的肩膀上扎了一针。 没一会儿，卡森安静了下来。 此时，白羽也从斜坡上下来了，凑到展翼身后看热闹。 卡森渐渐恢复了意识，红色的眼珠开始慢慢退色。 大概是因为刚才增生的关系，衣服都胀破了，此时身上就只剩下破破烂烂的几块布。于是……展翼和白羽看到了他胸口的纹身——奴隶章纹。 展翼皱眉，那奴隶章纹上被划了一道，和之前碰到的那些一样——残次品！ 展翼将眼镜摘了下来。 “喂！”路易他们这边的屏幕上变成了雪花，连线中端。 “切换到监视器。”路易催促方旭。 方旭就将监控转移到了监视器上。 从监视器上可以俯瞰下方，不过听不到展翼他们说话。 路易无奈，“展翼以前在BN行动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不配合的么？” 凯回答，“他是BN的头，我们只需要听他的就可以了。” “那他听谁的？”路易问。 “他入职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他谁是上级。”凯无所谓，“蓝洛是整个安全中心的负责人但是都根本管不住他。” 路易有些为自己的前途担忧，“这么没合作精神。” “不是没合作精神。”一旁穆萨提醒他，“是坚决不和血族合作。” 路易叹了口气，“还好我只是联络人，新部门的负责人不是我。” 凯和穆萨还有方旭都一愣，抬头看他，“新部门？” 路易看了看众人，，“你们不知道安全中心改造的事情？” 方旭微微皱眉，打开卫星地图来看第七区。就见原本羊角形状的安全中心上方突然多了一座塔桥，似乎是在兴建航空器的停泊港口。 “这什么？”众人都问。 “母港啊。”路易指了指脚底下的地板，“血宫的最终停靠地。” 众人张了张嘴，穆萨倒是很开心，“意思我们还是可以回第七区？” 路易点头，“安全中心整个在那边，血宫和飞船一样，过去停靠比较方便。以后其他区有需要调查的时候，直接开着血宫过去。” “这血宫要怎么开？”方旭张大了嘴，“这是一艘飞船么？” 路易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他们，最后叹了口气，“你们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凯不解。 路易有些遗憾，“他们是红血和混血，不知道情有可原，你好歹也是黑血贵族，竟然没听过？” 凯说不上话来。 “哦……”路易倒是想起来了，“对了，差点忘了你是所有黑血族里边最小的一个。” 凯看着路易似笑非笑的神色，显然是故意的。 黑血族贵族年纪基本都很大了，而且血族，尤其是黑血族本身就生长缓慢，凯在路易他们眼里，跟新生儿差不了太多。也是因为这一点，蓝洛一直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不过……他对血宫的确了解得不多。 “血宫是活的。”路易道，“白羽当年沉睡的时候血宫掉到了地上，坍塌了大半。现在的建筑都是后来重建的，一直被当做博物馆的一部分保存着。可是前阵子，也就是白羽苏醒的时候，血宫也苏醒了，还重新漂浮了起来。” 众人张大了嘴，“这是什么原理？” 路易道，“我的记忆之眼保存着我先祖跟随白羽的时候留下的记忆，那时候的他当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原本什么样子？”穆萨试探着问。 路易无奈，“我只能保存先祖眼睛看到的部分记忆，不过我先祖显然胆子不大，每次看到恐怖的地方就闭眼。” 众人莫名就有一种想要踹他的冲动。 “不过这座血宫和白羽是息息相关的，白羽醒来，它就能在空中飘浮，我们只是给它安装了一个推进器和停泊的支架，到时候通过牵引让他回到安全中心停靠，都不需要能源供应。”路易回答。 “那不是不符合自然规律么么？”方旭作为一个科学家觉得不可理解，“没有能源怎么悬浮起来的？如果是活的，那它靠什么维持生命？” 路易脸上出现了一个略微怪异的表情，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你们不知道比较好。” 三人还是好奇，但是路易的视线被屏幕上的监视器画面吸引了。 就见展翼蹲下，从一旁的草丛里捡起来了什么东西。 正当众人想看看仔细的时候，白羽白色脑袋往前一凑，挡住了视线。 众人嘴角抽了抽——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路易叹气，再一次感慨，“还好我是联络官，负责人不是我。” 凯问他，“那负责人是谁？” “蓝洛没跟你说么？”路易还挺意外。 众人都看他，“是谁啊？” “蓝洛啊。”路易回答。 众人张大了嘴，“不是吧？” 路易无奈一耸肩，“整个安全中心位高权重的黑血贵族里，能跟展翼说上十句话都不被砍的，貌似只有蓝洛，不找他找谁？” 众人再一次无语。 凯也挺无奈，好不容易清净两天，又要被蓝洛唠唠叨叨了，这次更惨……顶头上司。 …… 展翼看着手里的东西，是一支针管，里边还残留了一些草绿色的药剂。 “好难看的颜色。”白羽向来最讨厌这种青草绿，简直是忍无可忍的程度。 “这是什么？”展翼将针管装进一个证物袋里，问此时看起来已经清醒了不少的卡森，“你是夜行怪，白天是没理由突变的，因为这个药物引起你突变？难怪战斗力那么渣。” 卡森看了看展翼，笑了，“你不是讨厌血族么？为什么还是做血族的走狗？” 展翼兴趣缺缺地又看了看周围，“怎么每次都问一样的问题，一点创意都没有。” 卡森盯着展翼，“主人会杀光所有血族的！” 展翼和白羽对视了一眼，这话有些耳熟啊，之前抓住的那个monster也是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怎么会那血族的方程式的？”展翼接着问。 卡森突然笑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荣光与人类同在！人类才是这个星球的最优秀物种！血族注定会消亡！” 展翼听后，替他鼓了鼓掌，“说得好。” 说话间，白羽忽然捏住了鼻子，拽着展翼往后撤。 展翼不解。 “臭死了！”白羽抱怨 与此同时，展翼就看到卡僧挣扎了起来，随后，身体开始裂开，变形。 展翼皱眉，“有些眼熟……” 白羽惊讶，“翼翼你口味越来越重？你以前有肉酱做的朋友？” 展翼皱眉看了他一眼，“和诺兰的时候一样。” “诺兰是谁？”白羽仰起脸回忆，最后想起来了，似乎是有一个被冻住了的大学生。 展翼看着卡森的变化，皱眉——二次突变了，这回是这的没救了。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针管，不是促进突变，是让他自爆啊。 见已经无法挽回，展翼也不停留了，拉着白羽转身走，顺便伸手打开眼镜上的通讯器，“没得挽救了，人道毁灭吧。” 话音落下，上方的监视器上一柱蓝色的荧光射下，片刻的安静之后，就见地面形成了半个光球，将卡森整个裹住，呼地一闪，光球消失了。 白羽回头看，就见那突变的赤魉已经不见了，他刚才躺着的地面上也是光秃秃寸草不生。 展翼头都没回，将刀收了起来，风衣领子拉开，走上了陡坡。 飞行器完成了任务就飞走了。 白羽一跃上了陡坡跑到展翼的身旁，好奇问，“你刚才从卡森身上拿走了什么？” 展翼伸手给他看了看，就见手心里有一把钥匙。 白羽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就没看到过钥匙这样东西了。 “现在不都是用什么手指眼睛之类的来开锁的么？”白羽拿过那枚钥匙端详。 “所以用钥匙锁着的东西反而保险。” 白羽要将钥匙还给展翼，展翼却道，“你收着吧。” 白羽眨了眨眼，“我收？” 展翼点点头，“这种钥匙看着像是锁什么古代的东西，你一把年纪了，说不定能找到……” 展翼话没说完，突然一回头。 不远处，几棵灌木轻轻晃动着。 白羽没动，看着那把钥匙，似乎是在找地方放。 展翼就问，“刚才是不是有人？” “有，不过不是人。”白羽笑眯眯回答。 “血族？”展翼皱眉，“在哪儿？” “已经走掉了。”白羽将钥匙放到了裤子的口袋里，拍了拍，觉得放在这里比较安全，于是伸手搂着展翼的肩膀，“我们去吃饭吧？” 展翼虽然疑惑，不过还是跟白羽一起走了，边走便问，“那黑血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才，闪了一下，你回头的时候就逃走了。”白羽说着，见展翼皱眉，就道，“我们以前见过的。” 展翼一愣，“你不是没看到么？” 白羽戳了戳自己的鼻子，“可是我闻到味道！” “是谁！”展翼赶紧问。 白羽忽然笑了，凑近，在展翼耳边小声说，“你想知道？” 展翼瞧他，“废话！” “那你求我啊！”白羽笑嘻嘻地往前走了。 “喂！”展翼追了上去，“说。” 白羽挑眉看着展翼，那意思——要礼物！有什么好处？ 展翼想了想，道，“你想怎样？” “你让我……”白羽的手轻轻环上展翼的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展翼皱眉捏着他胳膊，还挺用力 “让我住你的房间！”白羽强调，“有床的时候要一起睡不准把我赶出去！” 展翼挣扎了良久，叹了口气，“好了。” “你说的！” 展翼点头，“那个血族是谁？” 白羽凑过去，捂着展翼的耳朵讲了个名字。 展翼听后，脸色不善了起来，“搞什么鬼！” …… ☆、第51章 超级变异体 废区F的解散，让这个已经平静太久的星球变得有活力了起来。媒体们终于找到了可以大肆报道的新闻，连着几天都是相关的新闻。 而至于为什么会突然颁布这条法令，血族的高层并未多谈。其实也难怪，总不能说是自己企图压制人类的计划被展翼发现了，于是……被狠狠地敲了一笔竹杠吧。 与众人的忙碌状态不同，BN的成员却是闲了下来。 路易要忙着血宫停泊进港的事情，而且近期也没有工作，所以BN的成员大家休假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展翼和白羽回到了BN的公寓居住，同时，迎来了无数位不速之客登门造访。 第一天，肖提着一袋香蕉跑来做客，念在他是人类的份上，展翼让他在家里的沙发上坐了五分钟，在肖提出蹭饭的企图之后，被展翼赶了出去。 第二天，楼下的警报器突然响了起来，随后展翼家的视频通讯器也狂响了起来。前一晚和白羽去外婆家玩到后半夜才回来，准备补眠一天的展翼被吵醒，起床气十足地踹白羽去打开视频通讯。 白羽看了一眼视讯的内容之后就对展翼招手，“翼翼快来看呀，好有趣！” 展翼过去一看，就见门口的保安擦着汗，“展少爷，那个……这是你的朋友么？公寓里面严禁大型动物进出的。” 展翼和白羽无语地看着大门口，被卡在了玻璃门框里的伊莲娜……当然了，这里指的伊莲娜不是展翼的奶奶，而是空蝉家那只巨大的黑熊。 空蝉此时站在外面用力推伊莲娜的屁股，边喊，“展翼！电梯够大么？我和伊莲娜准备来借宿。” 展翼无情地对保安说，“我不认识他，赶他和那只熊出去。” …… 第三天，晚上，展翼洗了澡出来，边擦头发边站在玻璃窗前看窗外第七区的绚丽夜景，突然，一个黑影倒挂在他的眼前，挡住了所有的风景。 克莱里挂在展翼家窗户外边，肩膀上的乌鸦张嘴，“呦！美人！” 展翼盯着他俩看了一会儿，伸手，开窗户…… 在听到“啊啊啊啊啊……嘭！”一声巨响之后，展翼点点头，满意地关上了窗户，回屋做宵夜吃。 第四天，穆萨和凯提着几袋子食物来了，穆萨还拿了一大堆恐怖片，问白羽，“大王你要看么？” 白羽歪过头，显然是第一次接触到恐怖片这种东西。 展翼本来想直接关门，但是觉得肚子有些饿，看在凯手里两大袋子外卖的份上，放两人进来。 但是吃饭的时候，展翼就开始后悔了。 就见沙发上，穆萨、凯和白羽三只茹毛饮血的血族围坐在一起，吃着各种人造血食物，看着血浆乱喷的恐怖片，耳边尖叫声不绝。 展翼无语地端着自己的鸡汤面，跑去房间里边吃边看动画片了——动画片的名字叫《小怪兽打血族》是展翼从小最爱的节目。 第五天，废区一帮学生，斯托亚他们十几个，拿着啤酒跑来展翼家打牌。展翼本来不想让他们进来，但是看到白羽嫌弃的目光，就很开心地让他们进来了，当然了，展翼很快就后悔了。 永远不要低估十来个中学生的破坏力，当夜，展翼看着满沙发喝醉的死小孩，还有满地的空酒瓶和花生壳，拿着扫帚头一次有了要毁灭人类的冲动。 第六天，展翼算了算不会再有人来了，于是决定休息一整天，白羽也乖乖端着一罐血爆米花，趴在浴缸边看他的大凤尾鱼。 这时，门铃却响了。 展翼觉得不可思议，走过去打开门，就见蓝洛站在门口，手里抱着一样东西。 展翼不解地看他。 蓝洛道，“我家里要装修，凯不给我开门，我这两天要住安全中心，你帮我养一下斯芬克斯吧！” 展翼愣了愣，“斯芬克斯？” 白羽往门口望，“狮身人面像？” 蓝洛托着手里的东西递到展翼面前。 就听到“汪！”一声。 展翼看着眼前一只巴掌大小的狮子狗，一身杂毛，血红色的眼睛还有两颗尖尖的小牙齿。 “是不是很可爱？”蓝洛得意。 展翼盯着那只小吸血狗看了一会儿，伸手，捏住它脖子将它提了起来，随后，对着蓝洛的脸，扔…… “嘭”一声关上门，展翼伸手拿了衣服和车钥匙，带着白羽去外婆家避难了。 到了外婆家，虽然每天要吃很多很多难吃的甜品，但是起码……安静。 终于在外婆家安心过了几天慵懒的舒坦日子，展翼接到了蓝洛的工作通知，母港建造完毕，血宫已经靠岸了，回来上班。 展翼懒洋洋起身，拽着还在和外婆探讨苹果酱的制作方法的白羽，上班去了。 新的安全中心楼下，很多人在围观，就见巨高的母港里停泊着血宫。 可能是因为高度太高了，所以从下方看，就好像是一艘巨型运输船停靠相仿。 白羽和展翼进入安全中心的电梯，直奔顶楼。 BN办公室已经独立搬到了顶楼，展翼打开门进会议室，发现其他人已经都在了，蓝洛并没有吸收废区F里的学生，只是给了斯托亚一个闲职，让他有需要的时候再来上班。毕竟他们还小，需要念书。当然了，其中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血族对人类贵族后裔的不信任。但是，其他人暂且不论，斯托亚是肯定会生活在血族的监控之下的，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认知——从今以后，他就是血族手中的人质。他只要没什么异动，那么废区其他的学生，就会有一个平等的未来。 看到展翼和白羽进入办公室，蓝洛皱眉，“展翼，你迟到了。” 展翼顺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说重点。” 蓝洛嘴角抽了抽，按太阳穴，觉得自己是倒了几辈子霉要接受这个工作。 路易则是在一旁庆幸，幸好只是负责联络。 白羽也坐下，大了个哈欠，拿出通讯卡来跟外婆视讯，“外婆，炉子里的苹果酱还没有放陈皮，桌上的放过了。” “好的。”外婆点头。 那头，蓝洛咳嗽了两声。 外婆给了白羽一个飞吻，“乖乖工作啊。” “mua～”白羽亲视讯，然后跟外婆byebye。 展翼无语地看着白羽。谁都知道，血族根本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更别说没有感情的白血族，他只是热衷于玩人类的感情游戏而已。 “咳咳。”蓝洛咳嗽了一声，“你们的行动模式之前路易应该已经说过了，主要要调查的还是以奴隶章纹为主的赤魉的行踪。” 蓝洛说了一句，再看，就见众人根本无视他。 路易在看资料，肖在打游戏，空蝉在翻看安全中心食堂的菜谱，克莱里正在喂乌坦吃虫子，白羽在给外婆传简讯，展翼正戴着眼镜，似乎是在用影院模式看电影。 方旭敲电脑做着记录，凯和穆萨则是同情地看着蓝洛。 蓝洛深呼吸，让自己保持克制，“喂，开会的时候集中一点啊！” 肖仰起脸，“那你倒是说重点。” 蓝洛无语，“我马上要说的就是重点了！” 众人都稍微给面子一点，看了他一眼。 展翼摘下眼镜，问，“有什么案子？” “没案子。”蓝洛说完，接收到众人一个鄙视的目光。 展翼站起来，其他人也准备散会。 “我话还没说完！”蓝洛来气“你们有纪律性一点好不好……” 众人都无语地看他。 蓝洛将几张请柬扔了出去，“今晚BN新大楼要举行一场晚宴，所有的成员都要参加。” “有宴会啊？”白羽伸手拿请柬看，边问，“是那种声色犬马的化妆晚宴么？” 肖托着下巴，“有美女么？” 克莱里凑过来，“声色犬马？” 空蝉，“可以带熊么？” 展翼看着请柬上写明的——赞助商酬谢晚宴，就没了兴趣。 安全中心每年的花费非常之大，特别是最近的新楼修建，应该有不少商人提供赞助。还有这些崭新的设备，都是赞助商给的钱，因此每当有什么大的工程竣工，都会有赞助商酬谢的晚宴。这种晚宴是最无聊的，无非是警界、政界和商界的大联谊。 展翼扔下请柬，对白羽道，“问外婆晚上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白羽正想发短信，蓝洛叹了口气，“我还没说完，不是单纯让你们去参加晚宴的，有任务在里边。” 众人都看着蓝洛，那意思——你说话一次性说清楚好不好，啰哩啰嗦。 “是这个人。”蓝洛敲了敲自己身后的一块玻璃显示屏。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人的照片。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相俊美身材高大。不过从瞳色和发色来看，这并不是血族，而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就是人类传说中的精英的感觉……而且展翼觉得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个人叫商游，地产商人，主要开发公园和湿地项目的，第七区那个最大的养鸟的湿地公园就是他的产业，十分有钱。” 展翼明白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在新闻里看到过。 “这人有什么问题？”克莱里很感兴趣地托着下巴，“看起来还挺美味的么。” “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我们BN可能会有麻烦。”蓝洛介绍商游这个人，“这个人相当的优秀，不过有一点很奇怪，他受教育程度不高，出生贫寒，二十五岁之前一直默默无闻。但是二十五岁之后，突然飞黄腾达。” “这样就叫可疑啊？”空蝉托着下巴，“人类生命短暂，都是靠机遇来发达的。” 肖也同意。 克莱里感兴趣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有没有他年轻时候嫩口一点的照片看？” 蓝洛望天，继续说，“他的可疑之处并不在于这一点，而是我们调查了一下他身边的人，发现跟二十五岁以前的他有关系的人，都意外死亡了！” “所有人？”凯皱眉，“父母呢？” “所有亲戚死完、朋友死完。”蓝洛道。 “那他的BN检测呢？”展翼问。 “阴性。” 众人都皱眉。 “阴性就证明他不是咯，是吧？”白羽问展翼。 展翼微微地摇了摇头，“也可能是超变异体。” “超变异体。”白羽好奇，“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种，挺过了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进入第三阶段，BN病毒完全隐身了的那种类型？” 展翼看蓝洛，“你有什么怀疑的依据？除了他异常优秀和过去不明之外？” 蓝洛道，“我们怀疑，他是极稀有的灵念属性变异种。” 说着，蓝洛展示了一组死亡照片。 “这些都是死于意外的人，有些是自己好端端突然自杀的，有些是附近经过的车子突然失控撞死的，还有一些是遇到了精神病者……所有死去的人，都是他的竞争对手。” 众人都皱眉。 “刚才不是说他以前的亲朋都死光了么？”肖问，“再加上这些竞争对手的话，他身边是死了多少人？” “总共死了六十多人。”蓝洛道，“安全部门在调查一系列意外死亡案的时候，发现了所有死者的共同点就是认识他。所以怀疑他了……” 众人都看着商游的照片。 “他也是安全中心的赞助商之一，今晚会参加这次的宴会。”蓝洛道，“你们几个，查一下，他究竟是不是赤魉的超级变异种，如果是，那么这个人极度危险。” 众人没办法，要参加调查就只能参加了。 “你们几个，穿好看一点别给BN丢脸。”说着，蓝洛瞪空蝉，“不准带熊！” ☆、第52章 人类的味道 当天晚上，安全中心的停车场里，各色名车名飞行器汇聚，展翼的车开进了停车场，却发现自己的停车位已经被占了。 展翼摇下车窗看了看，就见一辆黄色，特别张扬的新型飞行器停在了自己的车位上。 展翼皱眉，拿出通讯卡扫描那辆车子的车牌，看主人是谁。 正在扫描，就听有人说话，“哎呀……差点忘记了，这里是工作人员的车位，我应该停到贵宾区去。” 展翼和白羽同时转脸看，看清楚来人之后，才明白为什么觉得这声音那么讨人厌。 走过来的，真是一身金灿灿，和这辆车子一样那么没品位的……瑞恩。 瑞恩身后，跟着一个一头红色短发的红血族女人，看着像是助理。 白羽歪过头，觉得那女人有些眼熟。 展翼想了想，他认识那个女人，之前他被引去海德森家族的商场，引发了一场纠纷的导火索，就是这个女的。 之前听穆萨说，瑞恩身边的女人，就算是助手也是经常换，几乎每一个待过一个星期的。但是这一个貌似待了很久了。看来……瑞恩对她挺满意啊。 不过展翼也没细细追究，反正跟着瑞恩的铁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瑞恩并没有去把车子开走，反而站在一旁“啧啧啧”地摇着头，看着展翼那辆新款的飞行器，“我说展翼，你的品味这么多年还是只停留在人类的水平啊。 展翼没心情跟他耍嘴皮子，将飞行器开了起来。 飞行器上升，从瑞恩的上方飞过。 瑞恩冷笑了一声。 车内，白羽好奇地瞧着展翼，“你就这么算了？” 展翼突然一笑，“怎么可能。”说完，突然一转方向……车子绕了个圈，飞回了他车位的上方，往下一压。 “哐”一声。 展翼启动的履带模式，直接将瑞恩那辆车子压扁了。 瑞恩目瞪口呆站在前边，看着自己那辆限量版最新型飞行器被压成了一堆废铁。 展翼打开车门走了下来，无视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瑞恩愣了半晌，回头，“展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展翼已经走进了电梯，白羽就在一旁，瞧着外头暴跳如雷的瑞恩。 展翼也不知道听到了没还是一贯地无视他，按上了电梯关门键。 飞速电梯，的确是飞速地，冲上顶楼的宴会大厅。 白羽有些好奇，问展翼，“翼翼，那只吸血鬼的幼崽干嘛一直找你麻烦？” “谁知道，你也会说他是幼崽了，幼崽怎么用成年人的方法来评判？”展翼随口说了一句，“不过黑血都讨厌我，正常。” “叮”一声，电梯到了。 打开门，就看到眼前的光线一暗…… 白羽的嘴角就勾起来了“喔？我喜欢！” 展翼兴趣缺缺地走了出去，刚走到外边，忽然，就感觉什么人走在了自己的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背脊，低声说，“哦，你还是这么性感……” 话没说完，展翼反手一个手肘。 “啧啧。”生后人立刻谨慎地退开，声音有些熟悉，“你还是这么暴力。” 展翼和白羽回头，就见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后，这人样子有些怪，半边脸戴着面具。 白羽不满，“不是说不是化装舞会么！” 而展翼则是从他的样子里，看出了几分熟悉，认了出来——这是安德烈。 安德烈是海德森家族的人，之前多次找展翼的麻烦，最后一次被展翼从高层八十楼丢了下去，看来恢复的不错，不愧是原血族。用面具盖住的地方应该是还没有复原的位置。 安德烈眯着眼睛，“我说展翼，树敌太多可不是明智的做法。”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面具，“面具很适合你……” 安德烈呼吸就急促了起来，展翼的容貌到身材无一不是他最喜欢的类型，最关键的是……黑劫血液那醇香的味道，对血族来说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安德烈正情绪高涨，展翼忽然一把摘掉了他的面具，将他推到了身后上来的一个女嘉宾的旁边。 “呀啊啊啊！” 果然，安德烈还没有恢复的那半边狰狞的面容吓到了身边的女嘉宾。 展翼冷笑一声将面具扔给了安德烈，道，“下次从两百层扔你下楼比较合适。” 安德烈伸手戴上面具，看着展翼转身离开，忍不住甜自己的嘴角——脾气虽然很坏但是美味得一塌糊涂。 白羽在展翼身旁，嘟囔了一句，“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勾引别人！” 展翼斜他。 白羽凑过来，“亲我一下补偿我！”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一挑他下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白羽愣住，随后张大了嘴看展翼。 展翼无所谓地一耸肩，拍了拍他脸，“反正我也不吃亏。” 说完，到一旁拿香槟喝。 白羽捧着脸跟上去，“翼翼好主动！今晚一起睡？” 展翼一脚踹开他。 两人端着饮料，就看到了自助餐桌前正吃点心的空蝉。 展翼走了过去。 “呦。”空蝉跟展翼打招呼。 展翼左右看了看，问，“肖和克莱里呢？” “肖刚才泡到了一个美女正在那边聊天，科莱里在和你奶奶调情……”空蝉拿着一个血炸大虾，指了指不远处。 展翼看了一眼就扶额……只见克莱里正和伊莲娜跳舞，两人边跳边聊，玩得一手好暧昧。 “伊莲娜和克莱里很熟么？”白羽问。 “他俩是好友。”这时，一个人走到了展翼的身旁，“克莱里是最古老的黑血，伊莲娜很小的时候就崇拜他。” 展翼失笑，“是有些失心疯的性格比较接近吧？” 白羽瞧展翼身后，就见是有些日子没见的艾德。奥古拉家族是安全中心的最重要赞助商之一，难怪家族的族长都来了。 艾德推了推眼镜，依然的古板，不过对白羽还是非常礼貌地点了点头。 白羽一挑眉，和空蝉一起去拿吃的了。 艾德走到展翼身边，问，“你竟然会来参加晚宴，要调查什么么？” 展翼看了看他，突然问，“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 艾德有些意外地看展翼，“你竟然想问我问题？” “嗯。”展翼点了点头，道，“血族、蝙蝠还有鲨鱼，哪种对血的味道敏感点？” 艾德望天，“蝙蝠和鲨鱼都是动物。” 展翼一挑眉，“血族难道不是？” 艾德叹了口气，“听说你压坏了瑞恩的车。” 展翼想了想，“哦……原来那辆停在我车位上的VIP贵宾车是瑞恩的啊。没办法，那辆车长得实在是太丑了，不压扁它不能满足我人类的审美。” 艾德无奈，放下酒杯，“不说这些了，你们是来查谁的？” “你和蓝洛那么熟，他没告诉你么？”展翼反问。 艾德皱眉，“你们查商游？” “果然……血族怎么可能容忍一个人类与他们平起平坐。”展翼看到不远处凯走了进来，就对艾德一摆手，顺手拍了拍白羽，“别乱跑。” “唔。”白羽点头。 展翼走向凯。 凯还是不太适应这种场所，一方面他年纪太小了，这里的每一个血族都比他年纪大，另一方面，因为展翼的缘故，他有些讨厌黑血族的长辈。 展翼正走向凯，突然，一个人从他眼前走过，展翼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真人看着比照片上显得更年轻一些，正是展翼他们这次行动要调查的疑似赤魉超级变异体的人类——商游。 展翼看着商游，商游也几乎是同时回头看展翼。 两厢对视了一眼，商游友善地笑了笑，走上来跟展翼握手，“你是展翼么？” 展翼点头，跟他握手。 商游似乎松了口气，单手插着口袋说笑，“在这里看到一个人类可不容易。” 展翼也淡淡地笑了笑，用人类的方式跟他交流。 “呃……”商游忽然小声说，“我听说你能力比黑血族要强大。” 展翼没说话，看着他。 商游似乎有些尴尬，“你方不方便，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展翼一愣。 商游很无奈，“人有三急，但是我听说黑血摄入酒精之后会变得失控……” 展翼点了点头，“走吧。” “谢谢。”商游感激地和展翼一起离开了会场，走向洗手间。 高档会场的洗手间还是很豪华的，展翼在洗脸台前洗手，商游进洗手间方便。 没一会儿，商游出来了，洗手间里正好有几个黑血进来，看到商游之后都动了动鼻子似乎是分辨味道，不过闻了闻之后转脸看到展翼，赶忙就钻进隔间里方便去了，不敢出来——BN第一宗旨，身为黑血的要有自觉，千万不要和展翼单独待在一个空间内。 商游洗好手，有些意外地说，“没想到黑血竟然会怕你。” 到目前为止，展翼对商游的评价是“良好”，无论是他对血族的害怕，以及他对人类本能的信任，都让展翼觉得他很正常。但同时，也加重了展翼对他的怀疑——所谓的灵能超变异体，是可以感受人身体里分泌的肾上腺素的味道的。换句话说，自己的情绪应该都在商游的掌控范围之内。当然了，前提是，他的确是超变异体。 两人离开了洗手间，边走边聊。 商游询问一些展翼工作上的事情，展翼询问他生意上的事。 商游很开朗，走过过道回到宴会大厅的时候，展翼几乎已经完全弄明白了商游的经营产业。 刚到大厅，就看到一个老头，难得一见的安全中心主席，站在台上致辞。 展翼端了杯香槟还没喝，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翼翼，你上哪儿去了？你竟然抛弃我！” 展翼回头，商游也惊讶地看着身边雪白的一颗脑袋，雪白的长发…… 以商游对血族仅有的知识，根本无法判定白羽是什么……“你……也是人类？” 白羽转过脸看了看他，突然一呲牙。 商游惊了一跳，往后一退一个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不知何时到了他身边的肖一把扶住他，“没事吧？” “没……”商游尴尬地摸了摸头，随后看肖，“你也是人类？” 肖微微地笑了笑，点头。 商游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这时，前边有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招呼他，商游就别过几人过去了。 肖递了一个小瓶子给展翼。 展翼收起来，那是一个带有微型针头的无痛取血液和细胞组织的器皿。 “他有没有味道？”展翼问白羽。 白羽眨了眨眼，摇摇头。 “没味道？” “不是。”白羽回答，“人类的味道。” 展翼皱眉，“人都有人类的味道。” “但是他的更加明显喔。”白羽慢悠悠地回答，顺便喝了一口展翼手里的香槟，随后吐舌头。 “什么意思？” “就是一个人有两人份的味道。”白羽又去拿掺了血的红酒喝，觉得味道不错。 “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人份味道？”展翼觉得自己理解不能。 “通常只有两种可能性。”白羽道，“要么就是孕妇。” 展翼无语。 “要么……”白羽端着酒杯，“他在身上，喷了人类腺体分泌出来的那种味道的香水，然后喷的量很多。” 展翼皱眉，“所以说，他闻起来正常的味道，反而不正常了，是么？” “他还是很聪明的。”白羽端着酒杯笑，“起码骗黑血是绰绰有余……” “啊！” 白羽话没说完，走廊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第53章 嫌疑人 尖叫声是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的，蓝洛听着叫声就感觉出了事，赶忙跑到洗手间门口。 就见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两个血族站在门口，女的那个正在尴尬地整理衣服和头发。 蓝洛望天，原来跑这儿偷情来了，不过偷情不是应该悄悄的么，叫个屁啊？ 正疑惑，就听身后走上来的艾德说，“血的味道。” 那两个血族立刻指着洗手间里。 蓝洛走进去一看……就见洗手间的一间隔间里，躺着一个血肉模糊，胸口被撕裂了的血族。 这时，展翼等人也走了进来。 蓝洛凑近看了看，皱眉……心脏被捏碎了，那个黑血已经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声无息地，杀死一个黑血族？ 这一幕很快引起了骚动，瞬间宴会厅里人心惶惶，谁能轻易杀掉一个黑血族？虽然死掉那个应该是个低档的年轻黑血，但是直接杀死在厕所，神不知鬼不觉，这实在太恐怖了。 蓝洛一个头两个大，问外边，“谁知道他的身份？！” 展翼靠在厕所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微微皱眉——这个人他认识，就在刚才他和商游进洗手间的时候，从他俩身后进去的两个血族之一。 果然，刚才跟他一起进去的另一个黑血跑了过来，一看到尸体就受惊大叫。经过一番调查，这黑血是安全中心资助人之一，卡米亚家族的二公子。还是个很年轻的黑血，平日也不干什么，专职吃喝玩乐。今天是跟他母亲来参加晚宴的。 这位二公子的母亲卡米尔夫人可不是普通的黑血，她是年龄接近四百岁的黑血。卡米尔家族实力雄厚，虽然不属于血族的老贵族，却是新兴贵族的代表。 血族内部也有比较激烈的竞争关系。虽然血族是按照血统等级来排列的，但是老贵族和新贵族之间还是存在矛盾。说白了，老贵族掌握权力，新贵族却有财力，双方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 果然，卡米尔夫人跑到洗手间门口，一眼看到儿子的尸体就惨叫一声，扑了进去，“艾瑞克！天哪！” 蓝洛对外边的一些官员摆了摆手，示意疏散一下人群别都涌在这里。 凯也走了进来，皱眉看蓝洛。 蓝洛问卡米尔，“你儿子有什么仇家么？” 卡米尔夫人愤怒得双眼都变成了赤红色，站起来，怒视蓝洛，“就算有仇家，为什么要在安全中心这种地方动手？！这里都是警察，不应该是这个地球上最安全的地方么？！” 蓝洛望天。 “萨米尔，你不是和艾瑞克在一起？”卡米尔夫人问刚才进来认尸体的另一个血族。 那个血族就是刚才和艾瑞克一起进来上厕所，结果看到展翼吓得赶紧钻进洗手间的人。那也是个新贵族的二代，德斯拉夫家族的三少爷。 萨米尔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你看到他进洗手间了没？”蓝洛将塞米尔拉倒一旁，以免他被盛怒之下的卡米尔夫人吓傻了。“萨米尔稳定了一下情绪，忽然看到了一旁的展翼。 蓝洛就注意到他看展翼时候表情的变化，微微皱眉。 卡米尔夫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其实，一听到黑血被杀，整个宴会厅的宾客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展翼。 血族之间是极少自相残杀的，因为杀害本族的罪责很重，而且通常黑血族的战斗力，哪怕只是个孱弱的二世祖，其他的黑血族也很难这么无声无息地杀了他！所以，这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展翼。当然了……还有白羽。 “说！”卡米尔夫人一把拽过萨米尔。 萨米尔指着展翼道，“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在。艾瑞克想吃点方糖，我怕惹麻烦，所以先跑出去了。” 白羽就在门口看热闹，不解，“方糖？” “和玫瑰方糖一样，是血族的迷幻药。”一旁，肖给白羽解释，“种类繁多，高等黑血不存在上瘾这种事情，所以可以按照喜好当水果糖那么吃，体验刺激。虽然不是什么禁药，但那个药还是挺危险的，因为血族吃了容易失控害人。” 白羽了然点头，果然嗑药是败家二世祖必备的技能么，不管是血族还是人类啊。 蓝洛一眼看到了四周围血族投向展翼的不善的目光，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卡米尔夫人冷冰冰地问萨米尔，“也就是说，艾瑞克死前，和他一起在洗手间的，只有展翼？” 萨米尔点了点头，“大概……” 只是没等他话说完，卡米尔夫人突然伸处利爪，对展翼冲了过去，“展翼！” 面对狂怒得獠牙都冒了出来的卡米尔夫人，展翼却是站在门口没动。 就在那疯狂的血族贵妇扑倒展翼跟前的时候，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子。 卡米尔夫人由于惯性往前一冲，染成血红色的长发披散了开来，抬起头，她那张苍白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黑红色的血管，双眼充血的同时，獠牙的尖端也变成了血红色。这是血族失控暴走的前兆！通常要阻止一直暴走的血族，需要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 展翼看了看眼前挡在自己和卡米尔夫人之间的人……身高大概直到自己的胸口。 一头浓密卷曲的金发一直垂到腰部，华丽的黑色礼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好身材，吹弹可破的肌肤状态就好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只可惜，在战役看来……无论多绚丽的瞳片，都挡不住那双苍老的黑眸。 伊莲娜出现在了展翼的眼前，单手抓着卡米尔夫人的手腕，微微地挑起嘴角，露出甜美的笑容来。 蓝洛等人上来适时地拽开了卡米尔夫人，众人注意到卡米尔夫人的整个胳膊都呈现出焦黑的颜色，当然，正在慢慢滴恢复之中。 伊莲娜拿出古朴的化妆盒打开，对着镜子里完美的脸蛋无意义地刷了两下粉刷，摇头“啧啧”两声，“卡米尔，小卡米尔，你还是这么容易被激怒。” 听着一个少女称呼一位贵妇为“小卡米尔”，真是无限的违和。 “让开伊莲娜！”卡米尔夫人恶狠狠看了伊莲娜一眼，“我今天就要杀了这只小杂种。” 展翼微微挑起眉。 伊莲娜摇了摇头，道，“翼翼是不会在这里杀血族的。” “怎么证明？”卡米尔问，“你当然护着你自家的人。” 伊莲娜回头看展翼。 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显然没把血族的命放在眼里。 卡米尔夫人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这时，就听有人说话，“我能证明跟展翼没有关系。” 说话间，商游挤了进来。 伊莲娜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哦～人类。” 商游认识艾德，却是没见过伊莲娜，毕竟伊莲娜虽然是家族首领却很少在生意场上露面。 商游忙跟卡米尔夫人解释，道，“刚才是我让展翼陪我来的，我从隔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两个人进来，然后我一直和展翼在一起，他没离开我视线过……我最后看到那个血族的时候，是他活着走进了隔间。” 众人摸了摸下巴。 这时，凯开口，道，“尸体血肉模糊，展翼刚才就一直穿着这套衣服。” 众人看了一下展翼干净的外套袖口和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的确没有任何被血溅到的痕迹。 另外，在场血族有不少也认识死去的艾瑞克。这位少爷是个胆子相当小的人，一见到展翼估计就是绕道走的份儿。展翼虽然讨厌黑血但毕竟是执法人员，安德烈海德森这么惹他，也就是被他从楼上扔下去而已。展翼痛揍过无数的血族，不过除非是罪犯或者十恶不赦惹到他，否则他真没杀过血族。 “他可以换衣服！”卡米尔夫人还是愤愤不平。 “我可以作证！”商游强调。 “你跟他一样是人类！”卡米尔夫人再一次露出凶相，商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够了。”蓝洛阻止，边问一旁吓得脸色苍白的萨米尔，“他说的是真的么？你看到他了？” 萨米尔点点头，“这个人类的确跟展翼在一起。” “你们先冷静一点吧。”这时，负责验尸的穆萨正蹲在尸体旁边，对众人说，“他的心脏在他自己手里。” 众人都一愣。 蓝洛也微微皱眉，走了过去。 就见果然，艾瑞克斜躺在隔间里的尸体左手有一个被捏碎，已经只剩下灰烬和外形的血族心脏。 众人皱眉。 “哦？”肖轻轻摸着下巴，“竟然自己挖出了自己的心脏。” 这时，穆萨从艾瑞克的西装口袋里，夹出了一个铁质的盒子。打开盒子，就见里边有一粒一粒的所谓“方糖”，看着像是方形的药丸一样，五颜六色的。 卡米尔夫人皱眉。 蓝洛问萨米尔，“这是什么药？” 萨米尔摇头，道，“我不知道，艾瑞克刚才跟我说，他弄到了好东西，是新货。” “会不会是药物有问题？”穆萨将那些药丸收起来，道，“最近新药不少，有可能吃了之后产生了幻觉导致他失去控制。” “带回去检验一下。”蓝洛让穆萨将尸体也带走检验。 穆萨刚想走，就听卡米尔夫人道，“展翼不能走！” 众人都看他。 卡米尔夫人冷冷看了展翼一眼，“他是主要嫌疑人！在案件查清楚之前，他必须戴上锁链，关进禁闭室！绝对不可以参与调查！” 凯皱眉，刚想帮展翼说两句，却发现蓝洛瞪了他一眼。 这时，凯才注意到，四周围的低等黑血已经全部散去了，就剩下一群高级黑血，都是贵族长老级的，显然——在没有排除展翼的嫌疑之前，他们是不会容许展翼再参与调查。 蓝洛看了看艾德。 艾德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 众人再看展翼。 展翼倒是无所谓地一挑眉。 伊莲娜也点了点头。 …… 这时，空蝉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身边一直保持沉默的白羽。 肖也忍不住问白羽，“你竟然不反对？” 白羽依然没表态。 空蝉和肖疑惑地转过脸看他，就见白羽此时正兴奋地捧着脸，嘴里嘀嘀咕咕，“要把翼翼用锁链锁起来？还有禁闭室？密室锁链play么？我喜欢！” ☆、第54章 新的敌人 安全中心的门口，一辆纯白色的，飞盘一样的飞船缓缓地进港，就停靠在了血宫旁边。同样是白色，血宫是古朴的白，而这一只飞碟一样的东西，用展翼的话将，像一只刚刚从洗碗机里拿出来的盘子。 这是属于第七区的，大审判庭。 大审判长是血族推选出来的权贵，地位相当高，血族没有自己的信仰，所以维持血族的秩序主要通过血族的法令，而这部法令的基础就是遵循了血族的本能和伦理道德。 大审判庭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审判血族的地方。这里和其他的审判庭是不同的，只审理杀害血族的相关案件，属于几大家族解决私人恩怨的地方。而下一层就是传说中的，血族禁闭室。 因为黑血族具有强大的杀伤力，比黑血还要强大的黑劫就更加了，所以展翼必须像那些黑血族嫌疑人一样，全身戴上镣铐锁链，被关进禁闭室里，直到洗脱嫌疑，或者找到决定性的证据，对血族进行审判，之后，就会被关进监狱里。 这艘白色的盘子一样的舰船，被称为命运之轮，形状其实是参考了转盘，走进去之后，命运就不在自己控制之中了。 命运之轮靠岸之后，舱门打开，四个穿着白色大斗篷，带着象征权力的三角帽的血族走了出来。他们四个合力抬着一个棺材一样长短的木箱。 这四个人被称之为裁判者，命运之轮上只有大审判长、两个副审判长和许许多多的裁判者。裁判者听命于审判长，都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有必要的时候会采取暴力抓捕。 四个裁判者走到了安全中心的空中平台上，将那个大箱子放到地上，打开盖子……里边有一副按照人形摆放的镣铐。 血族，特别是黑血族的瞬间爆发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所有的锁链，所以捆绑血族的锁链是特质的。这一副镣铐采用了古老的炼制技术，除非有钥匙，否则无法打开。 顶层的电梯门打开，在卡米尔夫人的监督下，展翼被带到了平台上。 白羽保持着愉悦的心情跟随展翼溜达到了屋顶，一眼……看到了那个箱子里的锁链，展翼注意到了白羽脸上的笑容。 “你好像很开心？”展翼问。 白羽对他眨了眨眼，伸手抓住展翼的双手，“翼翼！我会去看你的！” 展翼微微一愣，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狐疑地看了白羽一眼。 大审判长下令将展翼戴上镣铐，押送入命运之轮，关入血族禁闭室。 随后，命运之轮缓缓启动，离开了停靠港，驶向夜空。 蓝洛叹了口气，回头示意众人回去调查那个案子，可是…… 肖四外看了看，问，“白羽呢？” 众人面面相觑——刚刚还在一旁的白羽消失不见了。 “会不会回去血宫了？”凯问。 可是众人跑去血宫转了一圈，却没发现白羽的踪影。 同时…… 空蝉跑了上来，“商游跑了！” “整个安全中心都封闭的，他是怎么跑掉的？”蓝洛不解。 空蝉摇头，“监控里没看到他离开，但是他不见了！” 众人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已经飞到半空之中的命运之轮，该不会…… 所谓的血族禁闭室，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 展翼带着镣铐，在四个裁判者的引领下，走入了命运之轮的底层。 禁闭室里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可见最近血族的犯罪率也是真低。 裁判者们引导展翼来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让他进去之后，关上了铁门。 展翼虽然带着镣铐，但是可以在房间里自由地走动，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墙壁的材质，伸手摸了摸，坚硬冰凉，似乎还带着某种金属的味道。展翼轻轻伸手弹了一下，声音顺着墙壁弧形转了一圈。 展翼了然挑眉，原来是吸音的金属。 这时，一阵气息引起了展翼的注意。 展翼微微侧过脸，看着铁门的方向。 铁门上正中间有血族的章纹，也是吸音金属镂空的，感觉很复古。 随着气息越来越明显，还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展翼的双眼注视着门外的地面上出现的一个阴影，随后微微地笑了，“这里似乎禁止人类上来。” 这时，就见有人探头朝门里看，“展翼。” 出现在门外的人，是商游。 展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就见商游似乎挺紧张，左右看了看，边对展翼道，“我是来救你的。” 展翼微微地笑了笑，走到门口，靠着墙壁问，“你不是怕血族么？竟然自己跑上命运之轮？” “我刚才听到几个黑血族在讨论要趁这个机会杀了你。”商游道，“这样就没有人能再威胁黑血族了。” 边说，他边拽了拽铁门，问展翼，“这门要怎么打开？” 展翼道，“估计要钥匙。” “哪里能弄到钥匙？”商游问，似乎是准备冒险去偷钥匙。 展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了，摇摇头，“你不是有钥匙么，还需要去找？” 商游微微一愣。 展翼道，“我原本以为赤魉的最高级别是与血族齐平，不过你的野心显然比我的想象力要大得多……高级别的赤魉看来还有很多品种，比如说……可以控制血族。” 商游没说话，站在门口，看着展翼，表情则是不同了。 此时的商游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与慌乱，取而代之的是出其的镇静，嘴角都似有似无地挂着淡淡的笑容。 “观察力不错么，不枉我这么欣赏你。”商游微微一笑，对一旁招了招手。 这时，就见两个裁判者抬着一张凳子走了过来，放在他身后。 商游坐在椅子上，抬手轻轻一挥，两个裁判者垂手站立在他身后，顺从得跟奴隶差不多。 展翼忍不住挑起眉头，他倒是头一回看到血族给人类当奴隶，莫名觉得还挺过瘾的。 “我知道你讨厌血族。”商游架着腿，一副商界精英的派头，似乎是要和展翼谈条件，“不如我们合作吧？” “怎么合作？”展翼也拽过一旁的椅子来坐下，两人面对面，隔着铁门，似乎是谈判。 商游显然很满意展翼的反应，慢悠悠地说，“我们联手铲除血族！” “你是说，所有血族？”展翼问。 “不错！” “哦……”展翼点头，没什么表态，端详起商游来，问，“灭掉血族之后呢？这个世界由谁来统治？” “自然是人类。”商游回答。 展翼失笑，“你好像不算人类。” 商游笑了笑，“你也不是。” “赤魉的能力远远超过人类，消灭血族之后，你们就是新的上层建筑，照样统治人类，这和血族有什么区别？”展翼反问，“相反的，血族有人造血，赤魉，特别是低等的赤魉似乎还保留着各种各样享用人类的爱好，我很怀疑你们怎么跟食物和平共处？” 商游听完，眼神冷淡了几分，“看来……你也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讨厌血族。” 展翼失笑，似乎是考虑了一下用词，随后道，“其实应该这样解释，讨厌分很多种，比如说我讨厌老鼠蟑螂，这种讨厌和我讨厌血族是一样的。” 商游微微皱眉。 “可是还有另外一种讨厌。”展翼道，“就好比说讨厌人渣或者败类什么的……”说着，展翼升起铐在一起的双手，指了指商游，“就好比你这种……” 商游显然领会了展翼话里的嘲讽，含笑看着他。 展翼思考了一下，问，“艾瑞克是自己掏出心脏死去的……显然他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你是怎么控制他的？” 商游微微地一耸肩，“控制？你是指……这样？” 说着，就见他转过脸，看了身后一个裁判者。 那裁判者机械地走到了前边，打开了展翼禁闭室的铁门，打开门之后，另一个裁判者手里拿出来了一样东西，看着像是某种枪械。 展翼嘴角微微挑起，“果然是你杀了艾瑞克。” “不错。”商游站了起来，“展翼，我是诚心实意地招揽你，我觉得我们一起对付血族会合作愉快，不过你似乎并不愿意……” 展翼再一次点头，表示的确不想跟他合作。 “那么我只好按照指令解决你。”商游似乎很惋惜，“不是朋友就是敌人，你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且……” “而且如果我死在命运之轮上的话，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死在了血族的手里，我的家族会觉得是卡米尔家族搞的鬼，血族内部极有可能会内讧？”展翼问他，“这才是你们最开始的计划吧？” 商游笑了笑，“很可惜无法合作。”说着，他看了看身旁裁判者手上的机械枪，“这是销毁血族用的热熔枪……射出来的热熔光束瞬间温度会达到三千六百度，血族的身躯会在瞬间熔毁。” 说着，他一摆手，示意裁判者——动手。 然而，裁判者拿着枪，看着展翼，并没有动弹。 商游微微地愣了愣，看着那裁判者，“动手。” 但是对方依然没动，僵持了一会儿，就见那裁判者突然放下枪，随后开始原地转圈，边转边扭，似乎是跳起了某种舞蹈。 “看来你的法术也不总是奏效。”展翼伸手，抬起双手，手中一枚金属钥匙被他用牙齿咬住，塞进了手铐上的锁孔之中，随后咔哒一声…… 铐住展翼的镣铐各个锁位全部松开。展翼甩了甩手，哗啦一声……锁链落在了地上。 这枚钥匙，是刚才上船前，白羽悄悄塞进他手里的，而刚才控制那些裁判者不听从商游命令的，自然也是白羽。 商游后退了一步，这时，两个裁判者也停下了颇为无聊的舞蹈，挡住了他的去路。 商游想跑，但是裁判者将他围住，显然已经不受控制。 商游惊讶地看着展翼，“ 你用的是什么法术？” 展翼转了转手指，“法术不敢当，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比你精通此道……”说着，伸手一指商游的身后。 商游一愣，回过头……就见一个白衣白发的人正靠在他身后的走道上，十分遗憾地摸着下巴，双眼看得却是展翼，“刚才不给翼翼钥匙就好了，多铐一会儿多好玩！” 商游对两个裁判者下命令，“杀死他！” 但是两个裁判者依然不动，直直地看着白羽的眼睛。 白羽摇了摇头，轻轻打了个响指。 裁判者们扑上来一把将商游按住。 展翼从牢房走了出来，伸手摸出裤兜里的通讯卡。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了蓝洛的声音，“怎么样？” “抓住了，已经招认了，他才是杀死艾瑞克的真凶。”展翼道，“音频录音我传给你了。” “已经听到了。”蓝洛回答。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是卡米尔夫人，相比起刚才的激动，此时她冷静得多，“多谢你了，展翼。” 展翼无所谓地一挑眉，“不客气。” 挂了电话，展翼瞧着被拷上了锁链的商游。 商游仰起脸看展翼，“你耍我？” 展翼笑了笑，“不引你上船，你万一在安全中心控制其他的血族，可就有些难办了。” 商游冷笑，“你以为你们能关得住我？” 话没说完，商游被戴上口罩，禁止发出声音，随后又戴上了眼罩，以免他通过双眼来控制别人。 等一切手续办妥，禁闭室的外部大门打开，审判长和艾德走了进来。 “没事吧？”艾德问展翼。 展翼没什么表示，只是问，“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赤魉的进化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料……我们需要新的方法对付他们。”艾德说着，带着人走了。 审判长看展翼。 那两个裁判者还处于被控制状态，展翼看了看白羽，就见白羽一伸手，轻轻在两人面前打了个响指，那两人猛地醒了过来，茫然地看着两边。 审判长皱眉看了看白羽，戴着面罩的脸上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眼中，带着一些忌惮和不信任。 白羽完全无视他，跟着展翼往外走，“翼翼，我们去吃宵夜吧？” “你想吃什么？”展翼显然心情也不错，到了外边，命运之轮已经停靠在了安全港口。 “翼！” 凯和穆萨还有空蝉等人跑了过来。 肖叹了口气，“差点被你吓死。” “就是啊，你们设计好了，早点说一声么。”空蝉也埋怨。 展翼摇摇头，“并不是我设计的。” 白羽举手，“是卡米尔夫人和伊莲娜设计好了之后演戏的，钥匙是伊莲娜给我的，他们表示把商游那个可以控制血族的危险分子单独隔离开来处理比较好。” 众人默默对视了一眼，不禁感慨，那两只老妖怪原来一直都在演戏，不愧为最古老的血族，哪儿是那么好骗的。 凯忍不住皱眉，“赤魉竟然进化到了这种地步。” 这时，就见蓝洛急匆匆地走了上来，“你们都在啊，看点东西吧……” 说着，他打开一个立体成像卡，半空中出现了正在直播的电视内容。 电视屏幕上，是一张诡异的脸，带着设计复古的面罩，他身后是一面黑色的墙壁，墙上，是红色的奴隶章纹。 展翼皱眉。 “这是什么？”凯问。 “叛军的面罩。”白羽则是眯起了眼睛，“矮油，这面罩做工不错么。” “听听他说什么吧。”蓝洛将音量调大。 这是一段录制之后，反复播放的视频，里边的人只重复着一句话——人类，来加入我们，消灭血族吧！ “赤魉看来想到了更好的对付血族的方法。”展翼微笑。 白羽也摸着下巴，“喔！低等生物开始反抗了……” 话没说完，被展翼踹了一脚。 “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蓝洛问。 众人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中清楚——这意味着，赤魉和血族的对抗已经升级，同时人类也被卷了进来，新的战争，即将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血夜异闻录》到这里暂告段落，之后的故事是《血宫异闻录》，血宫的口味比血夜要重不少，所以这个时候不适合开，要过阵子再说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