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凰玉之镜花水月 作者:杨安星 文案 不爱权势,不爱争斗,却被当成祸害诟病一生。 终此一生,满是遗憾,满是亏欠,却把所有的温柔给予一人。 若这世都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你后悔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青凰,黄斯星, ┃ 配角:千柏,蒼凤,夏闻玉,黄理枝,张愿,郑还玉,张静好 ┃ 其它:雁城夏氏,即墨黄氏,江都郑氏,苍梧张氏,庐陵沈氏,西平,鹤山望海阁。   ☆、诉缘(一)   雁城中秋将至,小镇上人格外的多,酒馆里有个酒客说着最近雁城有一大事,雁城有名的大仙家夏氏家主和夫人被仇家所杀,可怜两个稚子,本是仙门大家,却落得失孤的下场。   是啊,听说夏氏长子出生那日,好好的晴日,瞬间乌云密布,生生落了七日的雨,淹了好几个村庄,死了不少人呢。   那可不是祸害吗,没想到夏氏这个仙门世家居然出了个祸害,不仅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还克死了自己父母。   怪不得夏家新宗主不愿扶养这个孩子,要是我,扔了都不养这样的祸害。   门后一个小孩手紧紧抓着衣角,眼泪不受控制掉了下来。   “青凰”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在街头着急的寻着,“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孩,瘦瘦小小的”急得满头大汗的她终于看到了酒馆门边的他,“青凰,你怎么可以乱跑呢,我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说着说着,看到了孩子脸上未干的泪痕,叹了口气,把孩子抱了起来,往来的路走着,孩子可能是累了,一路上,一声未吭。   女子原是雁城夏氏前宗主的妹妹,因早以订下婚约,要嫁于姑苏郑氏长子,本是今年中秋就得出发去姑苏准备婚事的,没想到哥哥和嫂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夏氏新宗主家宴时说出弃子之言,一怒之下,便让哥哥长子随自己出嫁,自己来教化。若是夏家待他让他回归本家,再议回归本家之事。   一个月后,三岁的青凰跟着姑姑一起踏上前往了姑苏的路,不料才走五日便遇到□□的行尸,慌乱中,青凰丢了。众人找了近半月,未找到一点踪迹,只好到姑苏再论找人之事。   自此之后,尽是风平浪静。   两年后   又是一年中秋佳节,街头熙熙攘攘的人,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痴痴的看着街头摇曳的花灯,终是倒在了一个小巷口,一个家仆模样的人将他抱起,走到马车边。   “这个孩子怎么了。”马车里的夫人问着“他父母在否?”   “没有看见父母,这孩子可能饿坏了,都倒在路上了。”   “先带回府中医治吧,把他放马车里来吧。”   马车里很安静,安静的只剩两道呼吸声。   这个夫人便是黄宗主的夫人。   即墨黄氏是七大仙门世家之一,只因左岸靠海,便以海浪为纹,族人世代习琴,现宗主黄理枝在十年前取了一位非常美貌的夫人,可惜十年来并无所出,虽然族人时常相劝,但是这位宗主对其夫人从未有二心。   黄夫人用毛巾擦拭这孩子面上的灰尘,医师正在诊脉。   “这孩子左眼角有颗红色朱砂痣,怕是天生的吧。”   医师禀告夫人:“夫人,这孩子虽然身体虚弱,但是却有难得的天资,若是好好修炼,必定是个能名扬天下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黄夫人扬了扬手。   “夫人,宗主回来了。”黄夫人的贴身婢女静秋。打开了门。   “云熙,我听许叔说你今天救了一孩子”黄宗主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不知道小声点,咱们去书房去说”黄夫人起了身。   书房内。   “这孩子是我在街角拾到的,刚刚派去找他父母的人也回来报了,不是本地的小孩,看这衣衫褴褛,怕是被人给弃了。”   “那这孩子,等他醒来问问其家人吧,要是没有父母呢”   “那我就养着。而且这孩子有难得的天资,细心养育,便会是个好孩子。”   “云熙若愿意,吾便无异议了。”   自此,他便叫黄弦月了。只因黄宗主说月能蔽日明夜,琴最重要就是弦罢了。黄夫人有了身孕,一年后生下一子,取名为黄斯星,字文渲。虽说已有亲生子,但是黄宗主夫妻二人对弦月都是万分的慈爱,甚至胜于亲子。   ☆、诉缘(二)   “弦月啊,你今年也快七岁了,也要开始学习剑术了,父亲和张伯父这次去议事,得了两把灵剑,你要哪一个?”   弦月看了看面前的两把剑,指了指左边那把,这把剑虽然并没另外一把华丽,一支银色凤翎扣住了原本黑色的剑鞘,剑身上刻着一句话:只忘来路,不见归途。“父亲这把剑有名字吗?”“没有呢?要不你起个吧,这把剑可是要跟你很久很久的”“那就叫寻归,好不好。”弦月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黄宗主拍了拍弦月的肩膀:“好,以后你的剑就叫寻归了。” 黄理枝转身走出门外,叹了叹气。如果斯星有弦月一般懂事,怕是自己和夫人就能一直浪迹天涯了。   三年后   “父亲和母亲出个远门,大概需要七日才能回来,弟弟要照顾好。”黄宗主在出门前特地叫了黄弦月到了庆园。   “好,父亲和母亲在外照顾好自己哦。”黄弦月当然是爽快的应下了。   “等下吾让你许叔把斯星带过来你房里,好看护。”   “知道了父亲。”黄弦月拱手行了礼。   四岁的黄斯星特别顽皮,只是年龄尚小,再顽皮也是在自家里玩闹,每天都追着叫他的月哥哥。   许叔抱着黄斯星来到了黄弦月所住的应园中,黄弦月正在写着字,小小的斯星走到桌前,   “月哥哥!”   “嗯。”   “月哥哥,星星想听月哥哥抚琴。”   “好。”   黄斯星乖乖的坐在垫子,等着哥哥取琴过来。黄弦月放好琴,便弹起来了前日所学的《静心诀》。   弹琴之人虽然还是孩子般模样,却有着天生的淡雅的气质,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眼睛和那笑起来像月牙的桃花眼还有那左眼角旁的朱砂痣,怕是会一顾误终生,世上人都说白衣似嫡仙,这孩子偏偏除了白色,其他色都穿戴,即墨是海边,便是经常会吃鱼,但是这孩子不吃鱼,一点不粘的那种。他因为从小伤了胃,以后怕是滴酒不能沾的。刚刚了解会感觉他是个脾气很怪的孩子,但这些却是这孩子难得的缺点,因为他除了这些,其他的方面都胜过太多的世家公子,在其他世家中也是有点名气。。   听着听着,黄斯星都快睡着了,头一点,就清醒了,“月哥哥,你会不会弹上次那个长的可漂亮的姐姐说的曲子。”   “什么曲子?”手一停,琴声也停,倒是显得屋里很安静。   “好像叫《凤求凰》。”   你是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意思么?罢了罢了,你这小子肯定不知道。突然黄弦月在心中闪过一丝不愿意。   “那这次不能打断我了哦。”黄弦月用手指点了点黄斯星的鼻子。   “好!”有点得逞了的欢喜。   琴声响起,这曲是表达爱意之曲,便是曲调欢快而舒畅,而现在窗外正下着微微细雨,而屋内,就像一副画一样,直到曲终。   “还想听什么?”黄弦月用温柔的眼神看着这个看呆了的弟弟,用手在他眼前摇了摇。   “月哥哥,我好像饿了。”   “月哥哥,你的字真好,可以教我写字吗。”   “月哥哥,你画画可好了,可以画我么。”   “月哥哥!”……   黄弦月感觉头有点大,不过他一向对这个弟弟宠的不得了,所以只要不过分,提什么要求都是应下的。   “月哥哥,我可不可以去镇上玩玩呀?”黄斯星期待的眼神望着他,黄弦月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种叫鸡皮疙瘩的东西,七日,怕是一日都废劲。   “父亲说了,他出门这段时间不可去镇上去,如果你无聊,看哥哥给你舞剑好不好?”黄弦月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捏了捏弟弟的小脸蛋。   “好啊,好啊。”虽然不能去镇上玩,但是看哥哥舞剑也是个不赖的选择。所以黄斯星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黄弦月的剑才习了三年,却是比他人学上八年的剑术都不差,平时练剑术都是用寻归练的,这次是舞剑便只用了一把相似的木剑。   “月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也这么厉害啊。”黄斯星羡慕的说着。   “等我们斯星长大了,一定会比哥哥还厉害的。”黄弦月和他一起坐在了门前台阶上。   黄弦月知道弟弟喜欢被夸奖的感觉,便接着夸“等斯星长大了,不用哥哥和父亲母亲保护了,便能比现在的仙督还厉害呢,对吧。”   “对!”笑的没心没肺的样子,还真是随了他的性格。   晚上两个孩子缩在一个被窝里,黄弦月抱着已经睡着弟弟,看着因为今日玩乐还未看完的书,弟弟总是喜欢靠着他的胸口睡,早晨起来可以收获一大片口水。而自己总是觉得弟弟能依赖他就是最好的了。   如果以后就这样无忧无虑的过下去该多好。      ☆、诉缘(三)   就这样过了许久,斯星也快七岁了。   这日,黄弦月刚从北御学堂回到家中,就看到家中一顿忙乱,直接抓住一个家仆便问。   “二公子不见了,本该两个时辰前就从学堂回来的,现在还没看到人影呢,”   黄弦月手中的书落在地上,往外跑着,找了两个时辰都不见人,怕是已经去镇上了,在镇子上找了许久,依然无果,黄弦月便用黄氏法术《北斗》指路,这法术用寻找之人常佩戴之物和用血写就的符纸用灵力合在一起便可以指路寻人。黄斯星上次从衣服上扯下的布条发出绿色的光,飞快的飞向城外,一个竹林里的破旧木房,着急的黄弦月直接一脚踢开门,屋内并无人,布条落在了地上,当他拾起来时,却发现有一块木板此其他木板都高,撬开木板,发现一个密室,黄斯星果然在这,他马上给弟弟松了绑,刚刚走到密室出口便触动了机关,一只脚被墙里飞出来的黑绳缠住,出门忘了佩剑,便是挣脱也挣脱不了。   只好对着弟弟说“斯星,你先走,回到家后找人来救我,听到没?”   黄斯星吓坏了,满脸是泪,只知道点头。   “快走。”便把弟弟推了出去。   就这样过了半个时辰,他正想着弟弟因该到家了。靠在墙眯了一会。   “哟,这不是有名的黄大公子嘛,你这么聪明也会被我这种下三滥的机关捉住啊。”被黑纱罩着的人正站在黄弦月的面前二丈之处。   “你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此人看着手,吹了吹手中的灰。   “你为什么要抓我弟弟。”黄弦月很是疑惑此人的身份。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不也是黄家的大公子,你们两个不是一样的吗。”   黑衣人拉着黄弦月领子,让他站了起来。   “你有没有闻到一种味道。”   黄弦月才发现从他进来开始这密室一直有种酸涩的味道。   “这种香会让你全身失力,慢慢的不能呼吸,直到死。”黑衣人放开衣领。“黄理枝这个老东西,杀了我师弟,我便让他儿子受尽折磨而死。”   “哈哈哈……真是个傻子,我又不是他的亲儿子,你折磨死我又有何用。”黄弦月笑出了眼泪。   突然,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直到黄弦月脸变了色才放了手。   “无妨,只要让他痛苦,我管你是亲生还不是亲生。”   黄弦月失力倒在了地上。黑衣人用脚踩着他的手掌,“这手倒是长的不错啊。”说罢,便将黄弦月的十根手指,一根一根的从第一根骨头折断。看到黄弦月昏了过去,便将一桶水浇到黄弦月的身上,没有反应。   “这么容易就昏死过去啊,真是弱不禁风啊。”说着便用手抬起黄弦月的脸,“不过这黄大公子长的还是俊,要是卖去青楼,怕是能得不少权贵的欢心。”   密室上方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怕是黄家的人来救人了,黑衣人便从密道逃走了。   黄斯星进到密室便看到倒在一摊水中的哥哥,急得马上抱住了哥哥,“许叔,月哥哥在这里,月哥哥他昏过去了。”“许叔,你快救救月哥哥。”黄斯星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甚是可怜。   许叔一看不好,马上带着这两个孩子御剑回了鹤山。把黄弦月放到床上便叫了医师。   本在苍梧张氏参加周岁宴的黄宗主和夫人也赶回了鹤山。   “医师,吾儿伤怎样。”黄宗主也是急得满头大汗,黄斯星从回来就在哥哥的房外跪着。   “大公子不太好,本身就有体弱的里子,又被下毒,十根手指又被生生折断,还受了风寒,怕是烧上几日,只是这手也怕是以后很难再抚琴了。”医师摇了摇头。   “只要你救吾儿的命,其他的可以慢慢来。”黄宗主忍着怒火让医师进行医治。   医师给黄弦月下了麻醉类的药,便用刀划开了手指将骨头复位,再缝上,再用纱布和竹片固定,这样重复了十次,便开了十几副消炎止痛和清热退烧的方子,黄宗主便让许叔去按着方子买,自己便拉着门口的黄斯星去了黄氏家族祠堂。此时已是第二日上午。      ☆、诉缘(四)   “跪下。”   “父亲,月哥哥怎样了。”   “你还有胆问,说让你不要下山,你偏偏要去,现在不仅自己遇险,还害的你哥哥的手以后都无法抚琴,你以后要怎么面对他。”   “月哥哥,手怎么了。”   “十指皆被生生折断,咱们门派以琴为主修炼术法,以剑为辅,就算他以后手好了,能练剑,能写字,独独就不能再拨弦了。你让他以后怎么办。啊!”黄宗主气的抽出家法就准备往黄斯星的身上打。   “住手!”黄夫人从门外进来,“夫君,斯星才七岁,他也是顽劣。以后多多让他到祠堂罚跪,重习家训便好,你若将他也打伤,咱们怎么照顾两个受伤的孩子啊。”   “那便让他去他哥哥的屋外跪着,他哥哥什么时候醒来,再让他起来。”   黄宗主袖子一甩便走出祠堂。   “去吧。”黄夫人扶起黄斯星,“再怎么说,这件事,过也在你,只是月儿受了苦。”   黄斯星在哥哥的屋外跪到了傍晚,脚已经开始麻了,黄夫人从他面经过,她是来看黄弦月的。   “还不起来,过来看看你哥哥,医师说刚刚已经醒了。”   黄斯星从地上起来,有点脚软,他站了会,才迈步走向屋内,他已经好久没有到哥哥的房里来玩了,这摆设还是和之前没有区别,只是他不敢看床那边,他怕哥哥会怪他,可是黄弦月从未怪过他,也从未说过他一句不好。   “斯星,你怎么了。”一个清澈但虚弱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智,他看向床上,哥哥穿着白色的里衣靠在床头,双手被纱布缠着,湛蓝色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就这样愣了几秒。   迟疑的走到床前,“月哥哥,对不起。”说罢便在床前跪下。   黄弦月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我不怪你,你起来吧。”   “不,是我的错,我不该下山去玩,不然也不会让哥哥受伤了。”黄斯星执意不起来。   黄弦月靠在床头,眼睛往上望着,平静的说“我的手扶不了你,你要是不起来,我今日就不服药了。”   黄斯星只好站起来,坐到了床边。   “刚刚听许叔说,你在外面跪了很久,脚疼吗?”   黄斯星摇了摇头,“月哥哥,你手疼吗。”   “疼啊,哪有不疼的,如果你下次再出事,我就会更疼的。”嘴角带笑的看着黄斯星。   “那我以后好好的学剑术和法术,一定不让哥哥再因为我受伤。”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黄弦月。   “那你以后可不能食言哦。”   “当然不会!”   安静了许久,黄弦月淡淡的开口说,“以后我只能听你抚琴了,你得好好习琴呢。”   “知道了。”黄斯星的手抓了抓衣角,低下头。   黄弦月自那日起便病了许久,直到一个故人送了两块血玉给了他后,身体便慢慢的好了起来,手也开始恢复了起来,故人和黄宗主说,这玉本是一块,被麒麟之血浸了有千年。能避灾,赶病痛。如果要用便不可离身太远。如果作为佩戴之物,就必须要系在一起。黄宗主见此玉有效,便将让黄夫人将这两块玉制成了玉佩,让黄弦月时时佩戴着。   那玉一块刻着弯弯的月牙,一块刻着一颗树,除了树干和月牙周围之外都是红的像血的颜色,但却颜色清净似冰,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灵玉。看来这位故人也是对着孩子十分疼爱。只是这双手十指也的确留下难以磨灭的疤。   实在是可惜了那青葱玉指,每个根手指都有了疤痕。   待黄弦月手快好了,也是两年之后了。   这两年里,黄斯星也履行了他的诺言,每日好好练剑,好好的练法术,再没有出过鹤山一步,果然只有伤痛才会让人成长。      ☆、诉缘(五)   不久之后是六月十七,黄弦月的十五生辰,过了这个生辰,他便要开始束发了,黄宗主想给他大办一场,便早早的给其他几个门派寄了请柬。鹤山内也开始为大公子的生辰宴忙碌着。   倒是这个宴的主角,一点都不上心。   每天还是照常练剑,练完剑就到了藏书阁看医书,本来藏书阁内几乎都是琴谱,但是自受伤后,黄弦月的手指几乎是弹不完一首曲子。但是黄弦月之前对医术也很感兴趣,黄宗主就在云游期间广寻珍稀医书,重新在藏书阁的里层做了一个只有医书的密室,只有黄弦月可以进,里面还有非常多的器械。   因为经常一个躲在藏书阁内,黄弦月慢慢变得沉默寡言。不过除了医术,他的灵力和修为也比他人增进的速度快不少。   生辰之日,黄理枝在延年殿邀请到场的世家好友和每个世家带来公子和姑娘。   所有人入席后,便有人起哄,“黄宗主,如果我未忘的话,今日不是黄家大公子的生辰宴,怎么连人都没有出来呢,你可把你家大公子藏了十多年了,今天还不想给咱们这些做客看一眼么。”   “外界皆说黄家大公子天生丑陋,不敢见人呢。”   “谁说我不敢见人。”高挑秀雅的身材,绀青色的轻袍,左肩上银线绣出水浪纹的样式腰间束着黑色白玉腰带,腰间绛紫色的珞子将两块血色的玉衬得更加不俗,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一银色发带束起一半,披下一半,簪有一清透玉簪,风雅的着装气度极佳,“父亲,弦月来晚了。”拱手行了一礼。   “来了就入座吧。”黄宗主抬了抬手。   黄弦月入座之后,众人更是震惊,五官如雕刻般分明,柔和似桃花的嘴唇,高挺的鼻子,在那乍的一看像极了一根羽毛,光光滑滑却又与美玉相似的眉下,却是一对似若桃花满眼深情地眼眸,眼眸中却是那像深海又像深夜般颜色的瞳孔,左眼角还有一颗朱砂痣,这样的容貌却是一个稍显稚嫩的娃娃脸,着实和这身材不太符合,但又看不出违和感。   起哄的众人噤了声。   黄宗主见众人比较的疑惑,“各位来客,吾儿鲁莽,又姗姗来迟,吾和吾儿各自罚一杯谢罪可好。”   “各位来客,今日是弦月招待不周,自罚一杯,不要扫了大家的兴才好。”随机将杯中“酒”一口干了。   “爽快,黄大公子正有侠义之风啊。”刚刚起哄的众人又开始了奉承。   生辰宴上,歌舞升平,杯盏交错,过了两个时辰任无人离席。   “今日是吾儿生辰,吾儿从小身体不是太好,今日便先行离席,望各位来客莫怪罪。”   “无妨,无妨。”   “黄某愿和各位来客继续畅饮。”   黄弦月从主殿的侧门中出来。坐在树下的藤椅上,心想刚刚在殿内实在是太闷了,还是出来舒服。   “君眼如山海,瞳可载星辰,”这人便坐在黄弦月身旁的藤椅上,手撑在木桌之上,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外界都说黄大公子丑陋不堪,今日之后怕是谣言止于此吧。”   “你是张家哪位公子,这浪荡不羁的行为怕是有违张家宗门家规吧。”虽夜色已深,在衣襟上形似弓箭的花纹,只有苍梧张氏。   “黄大公子今天在宴上少言寡语,没想到口齿伶俐的很。”越说越靠近。   黄弦月伸出一只手,飞快的把他的手反扣在背后。   “呀呀呀,我离你远点就是了,把手放开,快断了。”   黄弦月把手放开,“离远点,再过来,你手就断了。”   来人悻悻的把藤椅挪开了一尺的距离,“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黄弦月仍然面无表情“那你说就行了。”   “我叫张意,字静好。”捡起一个石子往远处一扔。   “噗。”黄弦月终于绷不住了。“你的名字怎么像个姑娘似的。”   “我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我自己取的,不过,你笑起来挺不错的,看来你是天生就适合多笑笑。”张静好又靠近了一点点。   黄弦月直接站了起来,准备转身离开,张静好迅速伸了下手,没想到居然抓到了黄弦月的手。   “你手是不是不想要了。”黄弦月咬牙切齿的对着张静好吼了一声。   张静好吓得直接收了手,黄弦月直接对着张静好的肚子踹了一脚,稍后直接走了。   被踹到地上的张静好没有着急肚子疼不疼,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想:他手上怎么这么多的疤。      ☆、冥镯(一)   生辰宴后张家大公子张愿,和三公子张静好借游玩的借口留在鹤山打算多住些时日和他们一起在此游玩的还有雁城夏氏的夏二公子,这位二公子名夏晴初字闻玉,他是被黄宗主提议留下来谈一些事情的。   这些时日黄弦月每日都闭门不出,倒是小小年纪的黄斯星带着这些人把这附近的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玩遍了。而欢快的时间都是短暂的,     离鹤山不远便是崂山,崂山的镇民前两日便派人来传告崂山山内妖兽□□,黄宗主本想去镇压,但是夫人生了重病,舍不得夫人,便和来人说,会让大公子带门派弟子前来镇压。   黄弦月收到命令后,便开始准备镇压妖兽所用之物,在他们这做客的世家公子也准备跟着一起去。   “哎,你不打算,带我去么。”黄斯星坐在窗台上,手上抱着醉生,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我没这个打算。”黄弦月把东西和最近制好的丹药都收到了储物袋里。   “那你一走我就去喝酒。”跳下窗台,走到门边,谁能想到一个翩翩世家公子,居然十几岁就嗜酒成性了。   黄弦月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不怕在祠堂里跪上个几日,刻上几遍家规,那我便随你。”说罢便拿起寻归就走了。   黄斯星靠在门框旁,又手点了剑,心里想着:你不带我,我自己跟着去,法术那么差,还是得我来保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浅浅的酒窝。毕竟年少,容颜还稍稍嫩了些。   黄弦月一行人赶到崂山时发现了山上的确看到了不少的怨气盘绕,在附近一个猎户口中知道,本来最近几年时常出现一些小的妖或者是怪,都有夜猎的修士来击杀的,但最近山上怨气越来越重,渐渐的一些修为比较浅的修士都不愿过来夜猎。尤其是山中的古楼,日日都有一些骇人的声音穿出。这附近能搬走的都搬走了,不能搬走的也是几乎除了一些家里有老弱妇孺的,走不了。只能等死。   看来比较棘手,黄弦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们怎么看。”   “既然是古楼的问题比较严重,咱们可以先去古楼探探情况。”张静好依靠在路边的树,嘴里还咬着一根狗尾巴草,不愧他在外浪荡之子的名声这么大。到哪都是个痞子样。   “我带了驱魔符,等下我上去,你们跟着。”夏闻玉随即带着修为比较高的一行人上了崂山。而修为比较低的人便留在山下听信号。   一路上的确出现了很多不常见的妖兽和精怪。以他们四人的修为,斩杀简直和除草一样。很快,崂山古楼的全貌出现在他们眼前,破旧的木楼,每个柱子和横梁都被极粗的藤蔓缠绕,虽是藤蔓,但除了枝干,叶子都是枯萎的,而离古楼越近欲发现整个古楼被灰黑色的雾围绕,黄弦月点燃一张驱魔符,将驱魔符往古楼大门一掷。古楼大门缓慢的打开,古楼内黑漆漆的,张愿给每个人点了一个火把。才敢向内走去。   刚进门还没觉得什么,突然背后啪的一声,门关上了,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张静好本来还在笑其他人胆子太小,然而一转头,一个倒过来的人头出现在他的面前,吓得他差点跌倒。黄弦月也发现地板非常潮湿,用火把一照,才发现整个木质地板都被血浸透了,夏闻玉发现了古楼里的蜡烛,便施了法让蜡烛燃了起来,古楼全部亮了起来。这才发现在二楼的走廊扶手下挂的都是身正头倒着的尸体。众人抬头一看,才看见这个古楼有一个非常大的青铜钟,就悬在他们现在站的位置之上。突然青铜钟开始振动,众人立马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耳朵,闭上眼睛。   待他们睁开眼睛,都被震惊了。      ☆、冥镯(二)   每个人都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古楼之中,而且都是一个人待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张静好一睁眼看到了自己正在庙堂中,周围都是僧人的念经声,从模糊到慢慢清楚。这才发现僧人在诵读的竟是《妙法莲华经》,而随着声音越来越大,越来也快,张静好的心里越来越乱,“停下,停下,别念了!”。奇怪的是,声音停了。而且一直在重复两句话,“世人皆知善有善报,却不知世上无纯善。世人皆知恶有恶报,可知万恶也曾极善。”   “你这什么意思。”张静好内心极其疑惑,“你说的是谁。”而张静好周围突然一黑,而面前出现了一丝微亮的光,他随着光抬头一看,刚刚看到光所在便眼前一黑。   另一处,张愿出现在一个被淡白色雾气包围的小屋中,屋内墙上挂着一副很长的字画,画前书着《镜世山海云烟图》,这时出现一阵敲门声。   “谁!”张愿本想去窗边看看,没想到门被踢开,进门的却是一位穿红衣的公子,戴着一个黑纱的斗笠,看不清面容。当红衣公子面对着他的时候,张愿才发现对方两个手都将刀刃朝上握着匕首,随即抽出随身带的“半缘”,将剑指着那位红衣公子。僵持之下无人先动手,一阵银饰碰撞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张愿失神般的往外一看,面前的红衣公子突然往画所在的地方跑去,张愿来不及抓住人,却看见此人跳进了那幅《镜世山海云烟图》中。当张愿像用手去触摸这幅画的时候,便突然昏了过去。   “夏晴初,夏晴初……”   “谁,你是谁?”   “你睁开眼看看,看看这条路。”   夏晴初将眼睛睁开,出现在他面前是不停变化的街道,小路,小巷。“这些是什么?”   “这条路总共3112里,他呀走了整整三十二年。寻一条归途,恨终究离别。”   这话夏晴初听出了微微的颤抖。“你是不是知道我大哥在哪里?”   “你眼清明,我心清明。”声音消失,随着周围也一片黑暗。   黄弦月早已醒来,只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走不出的迷林之中。此林每棵树上都长满了有着长长蔓藤的蔷薇,蔷薇的每根藤上都有带着倒勾的尖刺,以至于每次找路都得小心翼翼的走,即使如此,黄弦月的衣服也还是被钩破了不少洞,身上也被挂出一些小口子。在已经转到原地第八次的时候,他终于放弃找路了,他用寻归画了个法阵,并在手上划了一下,用血启动了法阵,然后在最中间盘腿而坐,他想了很久,这会不会是某个从未遇到过的神兽或者妖兽所施的法,随即闭上眼睛在自己脑内寻找着之前所看过的《山海经》《万鬼录》《万妖传》……   在反复确定之后,是山鬼,此山鬼非彼山鬼。它虽是山神,却因为始终等不到情人而怨恨上苍,怨恨人间,只要遇花心绝情之人便将其头颅折断,而如何判定来人,便用幻像来诱导人落入陷阱。   没想到近日在崂山做怪并不是妖兽和鬼怪,突然从迷林冲出一只花狸,直直的朝着黄弦月的方向冲了过来,黄弦月抽出寻归,与此花狸相斗,但此花狸攻势凶猛,并且一直在虚耗黄弦月的体力和灵力,以至于最后只能用寻归挡住花狸的爪子,突然他听到了一阵车轮声,嘴角一提,躲掉了花狸的一次攻击,转身用寻归将东南方的树砍断。   “停下吧。”一个温婉清透的女子声音响起,花狸便跑入迷林中,黄弦月定睛一看,是位身披薜荔,腰束女萝,清新鲜翠的美貌女子,她侧坐与一头凶恶的赤豹之上。      ☆、冥镯(三)   “公子,许久时间不见,公子模样和心性倒是仍如当初。”   黄弦月很是疑惑,“这位姑娘,我们好像未从见过。”   “我遇你时,我还是一颗树,等了这么久,终究我还是等到公子归来了。”山鬼用手摸着辛夷木车上的桂枝。   “我不知……”   “公子,我知你并无留此处之念,但是前世公子的相助之恩不得不报。”山鬼从手上折下一根藤蔓,藤蔓从她的手上消失,却出现在黄弦月的右手腕上,紧紧缠绕,以至于藤蔓上的刺也生生扎进血肉之中。   “嘶……你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啊,这么疼。”黄弦月疼的剑都掉到了地上,额头也冒起了冷汗。   “公子不知怨之恨之都是疼的,但所有的都不及深情爱之的疼,此物名之“不值得”,这便是我对于公子的报答了。”话音刚落,周围的迷林慢慢的消失了,黄弦月发现自己在是在崂山古楼中,但是其他人都不见了,这时候他听到屋子外面的声音,转身走出了古楼。   这边其他三人从幻像中出来就发现自己在离古楼三里之远的地方,只是没有看到黄弦月,心里一慌,便往古楼方向边喊边找的赶去。这里黄弦月刚好从古楼出来,他发现这本来被怨气围绕的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转身看向古楼,古楼正在慢慢消失,这时张静好他们刚好赶到,看到这个场景,也是比较震惊的,但是张静好发现黄弦月右手衣袖有血,“你手怎么了。”黄弦月看了看手,掀开袖子,发现刚刚那根藤蔓变成了一个一指宽的银镯,镂空的蔷薇花纹,里面还有两个小银铃,“没事,这山上怨气已散,我们要不要回鹤山去汇报一下。” “好!”虽然每个人都有疑惑,但是现在下山比较重要。   一行人刚下山,一个穿蓝衣的小公子就向着黄弦月冲了过来“月哥哥,我等你们等了好久。这些人说上面危险不准我上去,那上面危险为什么要我月哥哥去,哼!都是一些欺负人的。”这位小公子像是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撅着嘴巴。   “斯星乖,他们不要你上来也是为了帮月哥哥,你要是上山遇到了危险,那月哥哥岂不是又得护着自己又得护着你。”黄弦月宠溺的摸着黄斯星的头发。   “这便是黄二公子吧,都快十岁了,还抱着哥哥撒娇啊,不觉得羞羞脸么?”张静好又开始了吐槽模式。结果被黄斯星白了一眼。   “好了,好了,先回鹤山去吧,出来一日,我们还什么都没吃呢,你们不饿,我还饿呢。”夏晴初打破了僵局,不过的确大家都饿了。   “要不去附近的镇上解决饿的问题。”黄弦月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就近解决问题。   “好,好,好。”黄斯星突然变得很兴奋,可以去镇上玩了。   崂山外西山镇   黄斯星也是许久没有在小镇上玩了,总是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但是总是不离黄弦月太远,他看到一个做糖人的老爷爷,便停了下来,指着糖人对着黄弦月说“月哥哥,我想买这个。”   “要哪种,兔子吗?还是小鱼?还是小老虎?””黄弦月边掏钱边问着。   张静好扔出一块银子,“我请了,你要不要也选一个。”   “你请谁?”黄弦月有点看不懂。   “我请所有人啊,这摊上所有的都买下来都够了。”张静好拿起一个兔子的糖人给了黄弦月,看到这样的场景,黄斯星立马就挡在面前。   “你是不是要欺负我月哥哥。”黄斯星指着张静好,“我们家又不是没有钱,谁要你请了。”   “好好好,那等下吃饭你们请可以了吧。”张静好一看气氛又开始尴尬了,只好快点打破这个局面。   西山驿站内,四个少年坐在桌子四的方向,黄斯星便取一垫子坐在黄弦月的旁边。在尴尬气氛升级之前,张静好起身去要酒去了,夏晴初突然间想起一事“黄大公子,我听张意说你手指上有伤疤,我可以冒味的问下这疤痕的来历么。”   黄弦月之前一直是穿着广袖的衣服,所以手几乎是被遮住不示人的,有的时候不注意看也是看不出手上的伤口的。“八年前,因意外所伤,现已无事。”黄弦月在说的时候注意到了黄斯星的情绪突然紧张。   “这伤怕是比较重,八年还有伤疤,怕是要留在手上一辈子了吧,可惜了你这双漂亮的手。”张静好拿着四小坛酒过来,递给每个人一坛,当递到黄弦月的时候被黄斯星抢了去,“你自重,小孩子可不能喝酒。”   ☆、过往(一)   “小孩子怎么不能喝酒了,我酒量可好了,倒是月哥哥,他胃小时候伤了,一直不好,医师说了,不能沾酒,会很疼的。”黄斯星边说边倒着酒。   张静好:“你不能喝酒啊,那你生日宴上不是喝了很多么。”   黄弦月:“那是山泉水。”   众人:“……”   “就不能好好吃顿饭么。”张愿看到菜都快凉了,“食不言。”   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御剑回了鹤山。   张静好:“臭小子,看你年纪小,没想到御剑倒是挺过关的。”   黄斯星:“话多。”   一行人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鹤山,一行人先到了庆园,准备回禀此次所遇之事,黄宗主在问过张家两兄弟之后,将张家今日送来的信交与他们手中,随后张愿和张静好便辞行,走之前,张静好本想去看看黄弦月在不在应园,只是刚刚黄弦月才出去,所以只好做罢。   黄宗主在黄弦月回来之后并没有直接叫他到应园,而是让他沐浴更衣后去黄家宗祠,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黄弦月还是照父亲所说去了宗祠。   黄宗主:“弦月,先跪下,对这满墙的牌位拜三拜。”   一拜,二拜,三拜。   黄宗主:“起来吧,父亲今日是与你商谈一事的。”   黄弦月起来后鞠了一躬:“父亲有何事吩咐。”   黄宗主:“若父亲没有记错,你来的时候身上除了一身破烂的衣服,就是一个里面有一块手帕的蔷薇香囊。”   “这些年,你是想回家的吧,回你出生的地方。”   “父亲心里清楚的,你心里也是清楚的。”   “父亲原只是想你也可怜,我也可怜,收养你为养子,算是救赎你,这些年我觉得你是救赎了我。”   黄弦月震惊的看着父亲:“父亲,我……”   黄宗主继续说了下去:“我见过你的姑姑,她和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但是只能说到三岁,因为她说她弄丢三岁的你,她找了整整十二年,她说她依旧觉得她的侄儿活着,而她现在重病,我想你也该看她,等你看了回来之后再和父亲与母亲商议。   黄弦月听到姑姑找了他十二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好应下。   听父亲说姑姑说当年姑姑本是要嫁往姑苏,但因当年他丢失的事情,姑姑整整两年东奔西走,找遍很多的地方,找他的事一次次落空。然后就病倒了,她原来的婚约也黄了,但幸得江都郑氏二公子倾心,病愈后便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她为夫人,只是从那时起,他姑姑就落下了心病,而且过门之后并无出,前几年过继了郑氏大公子的四子为继子。   他本想等一日再出发,但听父亲的语气,他姑姑的病怕是等不了了。黄弦月去了应园,在床下盒子里取出了蔷薇香囊,在他心里也有一个疑虑,等着被解开。   黄弦月连夜御剑到了江都,结界处的巡夜之人虽认不出来人,但看到来人着青衣海浪纹,便知是即墨黄家之人,一人进去禀告,而另外一人留此看守。   禀告那人回来便说:“郑宗主说让黄大公子久等了,请进,会有人在路上领公子去二夫人那里的。”   这江都甚是华丽,看这里的人对于自己的态度,姑姑在这里应该是被姑父宠爱至深的。因为江都本是以杨柳枝为宗纹,但是在这里有些侍女身上纹的是夏氏的蔷薇纹。   “公子,夫人等你很久了,请随我前往正殿。”一粉衣侍女挡在正在环顾四周的黄弦月面前。   “好,请这位姑娘带我去吧。”   江都郑氏澜芳阁   黄弦月一踏入正殿之中,便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转过来,让我看看你。”一个虽虚弱但温暖的声音响起。   黄弦月寻找着声音,抬头一看,就这一眼,黄弦月的心便难以平静,那个在他记忆中挥之不去的身影,衣着,和面前的这个人几乎重叠,而郑二夫人,在看到他的同时也是难以平静的,这个孩子和小时候的青凰太像,像的好像就是他。   “夫人?”一旁的郑二公子看到两人的神情便猜到了一二。“黄公子远道而来,必是累了,我们准备了茶水糕点,咱们坐下来聊。”   久站着了不是个事,所以两人都坐下来开始聊。      ☆、过往(二)   “你有一个墨绿色的香囊吗,里面有没有东西?”主座上是郑家的二公子,靠在他肩上的便是那个寻他很久很久的人的人吧。   黄弦月拿出那个香囊,那个香囊在当年流浪的路上被火烧坏了一点,之前他不知上面是什么,后来黄夫人才告诉他,这个是蔷薇花纹,而黄弦月在此之前一直好好的收在床底,除了黄宗主和黄夫人还是有他,没有第四个人知道。黄弦月把香囊打开,里面只有一张手帕,时间太久了,手帕也开始发黄了,黄弦月把这个手帕打来,手帕上绣了一个青色的凤凰图腾,手帕下角写着“吾儿青凰,莫失莫忘。”   当郑二夫人看到这张手帕时,突然挣扎的站了起来,郑二公子吓得只好扶住她慢慢走过来,快走到黄弦月面前的时候,她推开了郑二公子,“咚”的一声在黄弦月面前跪了下来,黄弦月急忙去扶,却看到郑二夫人满脸的泪,嘴里一直念叨着“是姑姑对不起你,是姑姑对不起你……”黄弦月只好抱住郑二夫人,“郑二夫人,此事错不在你,这只是个意外。”   郑二夫人撑起身子,哽咽的说:“是我负了大哥所托,这些年你受的苦,我不能释怀,我也不能原谅自己,是我让你没了家,是我害的你颠沛流离,无家可归。”   “夫人切莫太悲伤,侄儿已经回来了,咱们去寝屋中休息,然后再和侄儿慢慢说,好不好。”郑二公子的确是深爱着夫人的,一字一句都是温柔的。   “郑二夫人……不,姑姑,你身子不适,咱们可以去屋里慢慢说。”黄弦月把郑二夫人扶了起来。一行人出了主殿到了郑二公子的屋内。   郑二公子细心的帮忙整理夫人被子和衣服,一举一动细致入微,每次看到夫人总是满眼深情,黄弦月心里想着,如果以后姑姑不在了,对于这个郑二公子怕是会形同剜心之疼。   “夫君可不可以让我和青凰独处一会,我有很多事情想和他说说。”郑二夫人握了握郑二公子的手,倚靠在床头看了看黄弦月。   “好,夫人要注意身体,若说完了便叫人来寻我,我再来陪着你。”郑二公子摸了摸郑二夫人的脸,便出门了,屋内的贴身婢女也识相的关上门窗走了出去。   这个屋内,只剩下姑侄二人。   “青凰,你过来坐在床边吧,站的太远我看不到你。”郑二夫人笑着招了招手。黄弦月便慢慢的走了过来坐在了床沿。郑二夫人抬起手,用手摸了摸黄弦月的脸,最后在眼角那颗朱砂痣停下,郑二夫人叹了口气。   黄弦月:“郑二夫人为何叹气?”   郑二夫人:“青凰,你怨我吗?”   黄弦月:“不怨。”   郑二夫人很是疑惑:“为何不怨?”   黄弦月:“江湖是非纷乱,而且当时的错也不在你。”   “青凰,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我的哥哥,”说到这里郑二夫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些。“我想你应该也是有想问的事情吧。”   黄弦月:“是。”   郑二夫人正了正身子,“你说吧,我会把所以的事情都告诉你,但是我问你的,你也得告诉我。算是做个交易吧。”      ☆、过往(三)   黄弦月:“三个问题,一是我的身份,二是我父母的死因,三是现在夏家的情况。”   “你姓夏名青凰,你的父亲并没有给你立字,你母亲在你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便常常梦见一只青色的鸟类神兽,后来找遍古籍才知道那是神鸟凤凰,所以你母亲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漂亮的女孩,你母亲身子孱弱,所以你也是早产,差点生不出来,幸亏一位仙师相救,才得母子平安,那位仙师给你取得姓名,说等你长大点,还要拜他为师,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是夏氏的长房长孙,是一家人最疼爱的孩子,但是你出生时那场洪水,毁了太多人,那些人将此祸事全怪罪于你这个襁褓里的娃娃身上,总是每日都有人上山闹事。慢慢的人越来越多,情况控制不了了,你父母爱子,便是什么委屈都不愿让你担,所以满月以后就你随着你父母去云游了,可谁知……唉,幸亏姑姑最终还是找到咱们青凰了,不然,怕是连死我都无言面对大哥和大嫂了。”郑二夫人像在讲一个很久之前的故事般的轻柔的讲着。   “第二个问题,我只知一部分,我不知你为何会提起这件事情?”说到这里郑二夫人突然非常激动,“青凰,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黄弦月点了点头“当年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记得是我的三岁生辰过后的一日,我依稀记得那日,我阿娘拿着我阿爹的剑,杀了我阿爹。然后碰柱自尽。那时侯我怕急了,躲在了桌子底下。直到外面没有了动静。之后我想很多不太对的事情,但是奈何太小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不知道为什么黄弦月说的时候非常的平静。   郑二夫人:“那你想问的事情是什么?”   黄弦月:“夏家秘术除了阿爹之外,还有谁会?”   郑二夫人:“你为何知道秘术的事情,是不是这件事情与秘术有关?”   黄弦月:“阿爹曾说过,夏氏秘术是一种很邪门的操控术,为了让其他的门派不将夏氏列为邪门歪道,只有长子可学,并且在外人面前从不使用,便是因为此事,所以让我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郑二夫人很想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有什么漏掉的疑点。   “我奇怪的是阿娘本是个左撇子,为什么那时候拿剑的是右手,而且剑刃也是反的。”黄弦月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郑二夫人。   郑二夫人突然明白了,满眼泪光的说着“原来,大哥和大嫂是被人用傀儡术所害。为什么……为什么我当时没有察觉出来……”   “姑姑莫哭,这件事谁都怪不得,我那时候也是被吓怕了的。只是如果能早日将那个真正害我爹娘的人找到,为我阿爹阿娘报仇才好。”黄弦月用手擦了擦郑二夫人的眼泪。   过了许久,郑二夫人开了口回答了第三个问题:“夏家现在的宗主半年前病故了,你应该记得你还有个弟弟,他也是可怜的,襁褓里就没有了爹娘,本是明年上元节继位宗主的。怕是那时候就只剩下你这一个至亲之人了吧,若你能回归本家,他也总算有个哥哥可疼,不会像个孤家寡人一样。而且你这个弟弟也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很多事情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现在是养在黄宗主的膝下的,他们也养育我多年,我也想回报他们养育之恩。”黄弦月抓着衣角,眼神不敢望着郑二夫人。   “青凰,姑姑已是将死之人,你就当帮姑姑圆一个梦好不好,你得回去啊,那才是你的家,江流寻源,落叶归根,而你回去,可以知道更多关于你爹娘的事情,可能能帮忙找到那个害了你爹娘的人。给他们报仇。”郑二夫人强撑着身子拉着黄弦月的衣服,像是想将所有的不甘告诉他一样。   黄弦月知道若是回归本家,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也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这日他们聊了许久,郑二夫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过往(四)   郑二夫人终究没有等到那一天,她走的那日,郑二公子将她抱在怀里,一直痛哭着说着对不起,终究没有留住她。入殓时郑二公子给他的夫人换上了她最爱的蔷薇花纹的衣裳,合手之处放着刚刚折下的蔷薇花。他还说着,“夫人你喜欢蔷薇,我会在你睡的地方种下一片蔷薇花海,你要在那里等着我,百年之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分开。”他说这话时太过温柔,温柔到让站在门口的黄弦月觉得心里突然有点酸酸的,若是有一天,也有一个这样的人为自己悲伤,怕是自己也于心不忍吧。为了不打扰他们,黄弦月去了后院,后院有座很有江都风格的桥,黄弦月走到桥上想静一下,便看了下附近的风景。   “桥上面那位公子,你不知道外人不可进后院的嘛。”一个穿着丧服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条鞭子慢悠悠的往桥的方向走过来,   黄弦月本想拿剑自卫,但是突然想起昨日姑姑说起她有个继子,不喜御剑,所以时常用鞭子做为武器使用,看这丧服,应该就是那个郑家小四公子了,索性就站在这里等着,反正这人也不敢对他如何。但当这位小公子站到他面前时,黄弦月的确是有惊讶的,怎么这个人比夏晴初还长的像自己,除了眼角朱砂痣,瞳色,还有眉毛,其他五官简直一模一样。难怪姑姑会选择一个非正室夫人所生的孩子作为自己的继子,大概也是因为亏欠,所以看到和自己相似的孩子就想养在身边。   “你在想什么?”郑小公子看着黄弦月,随即鞠了一躬,“在下江都郑氏郑忘,字还玉。不知这位公子是哪位世家的公子。”   黄弦月随鞠一躬。“在下即墨黄氏黄弦月。郑还玉公子不好奇我为何进的内院?”   “郑家无人拦你,你便是贵客。所以不须问,也不须想。”郑还玉倚着桥上的栏杆,“母亲在走之前见过你,大概和夏家有关吧。”   “郑还玉公子果然是天资聪慧,只是这件事不可外传,所以也不能告诉你。”说罢,黄弦月转身准备走。   “你听着,我不管其他的事情,夏晴初这个人你不准伤他,其他的我也不拦你。”郑还玉拦住黄弦月,用很严肃的语气。严肃得黄弦月有点想笑。   便点了点头,待这位郑公子走了后,黄弦月笑了笑,看来夏晴初有喜欢的人了。这样让他放心多了。   这场丧仪要办七七四十九日。因黄弦月在宗礼上不是郑家人,也不是夏家人,不能带孝,所以只待了两日便准备回即墨了。走之前他在姑姑棺前拜了四拜,姑姑等了大半生的人,只相聚了一日,便经历了死别,现在又要走了,说没有不舍是假的。   待黄弦月御剑回即墨鹤山,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上次还有一事没有与黄宗主汇报,所以直接去了庆园,黄宗主正在陪着夫人,黄弦月敲了敲门:“父亲,母亲,弦月有事要与父亲商谈,需去藏书阁,若父亲有事,弦月便先去等着。”   在得到肯定的回复后,黄弦月先到了藏书阁,他找了之前有习过的《神器录》,自小习书就一目十行,字字清晰,而且记忆力超群。所以他知道这些书里没有手上那个镯子的记录,但是他也怕自己漏掉了关于这个的一部分。在反复翻阅无果后,他想起在放置《神器录》的柜子后有有个暗格,是上次黄斯星捣乱不小心撞倒跪下发现的。   当推开柜子取出里面被黄符纸包着的书简,黄弦月犹豫也一下,还是拆开了。黄弦月拆开后发现书中没有摄入的怨灵和怨气,很疑惑为何用黄符纸密封。打开一看才发现这是一卷《冥器录》,卷宗中描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武器,但大多是被封印住的,知道快看到最后才看到自己手上那个镯子,一卷这么多记录的书,对于这个镯子只有四句话和一张图:   以血认主,与主同生,怨恨而生。   银铃响,心魔乱,断世家忘恩负义之徒。   断其生,咒其死。   此镯名曰不值得,一品冥器。   黄弦月收起书简:“原来这是一个极恶之物,但是为何他会认我为主。”   黄弦月想了想,将这卷《冥器录》收进了储物袋。并将周围弄乱的地方整理了一下。等待父亲过来。      ☆、情窦初开(一)   黄弦月刚刚在桌前坐正,黄宗主便到了藏书阁,黄弦月给黄宗主鞠了一躬,:“父亲,弦月想和你谈两件事。”   黄宗主盘坐在黄弦月的对面:“你说吧。”   “第一件与上次崂山古楼的事有关。”黄弦月把右手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那个镯子,“这个是上次在崂山古楼遇到的那个山神所赠,虽说不知道这个有何用处,但是弦月试过,取不下来,越要脱出来,它就箍得越紧。而且若是脱下他,整个右手臂就会疼的抽搐。不知父亲有何方法。”   “若是它已经认你为主,必定是无法脱下的。若是此物能保护你的周全也不失为一好的灵器。”黄宗主看了看镯子。“你是否知道如何使用他?”   “并不知如何使用,但弦月可以自己尝试控制此镯。”黄弦月放下右手衣袖,“第二件事,父亲应知,但是弦月还没有考虑清楚,所以弦月想考虑好了再与父亲母亲商谈。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此事关于你今后,你自己决定就行。” 黄宗主准备起身离开,边走边嘱咐黄弦月,“父亲去照顾你母亲去了,她才大病初愈,得多多修养,斯星他调皮,你多照看照看。”   黄弦月鞠了一躬“弦月知道了,父亲。”   夜深,应园,黄弦月房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这让已经沐浴更衣准备休息的黄弦月很是无奈,“黄斯星你可不可以不要一进门就这么闹腾,我真的太困了,能不能让我安静的睡会。”   黄斯星将外袍一脱扑床上结结实实抱紧了黄弦月撒娇“月哥哥,我想你了。”用头蹭了蹭黄弦月的肩膀,抽泣的说:“好想,好想,我以为你不要我了,走都不和我说一声。”   黄弦月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用手轻轻拍着黄斯星的背,任他趴在自己肩上哭,慢慢的黄斯星哭累了便靠着黄弦月的肩膀睡着了,黄斯星虽然看起来瘦,而且身上酒味也重,但是对于黄弦月也来说,要挪动又不把他吵醒,也是个难题,还好最后还是让他躺到了床上,虽然腰上的手还是抱的比较紧的,但是至少现在的这个姿势还是可以躺下去的,黄弦月想着:这孩子又不听话,才多大,天天闹着喝酒,自己连着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本以为今天可以好好睡一觉,来了个超大腰部挂件,明天起床绝对会腰疼,天哪,让我好好睡会不行吗?明日一定要好好警告他。   两个时辰后,因为睡觉姿势原因,黄弦月果然开始腰痛了,只好睁开眼睛揉揉自己的腰,同时,他想把腰上的手掰开,因为这种姿势真的挺尴尬的,也难受。结果刚掰开一只手,那只手便抓住了黄弦月的手,黄弦月有点震惊:不会是没睡吧,还是醒了。   黄弦月等了一会,发现黄斯星没醒,又想用另外一只手将还在腰上那只手掰开,结果发现那只手已经移动了位置,腰也没有那么难受了,所以就放弃了。   当黄弦月准备闭上眼睛睡觉时,他听到黄斯星说了句梦话,脸红了,他听到的是:月哥哥,我喜欢你。然后黄斯星头往黄弦月身边挪了挪,靠在了心口的位置停了下来,黄弦月严重怀疑黄斯星是醒着的,但是奈何他的心思也是如此。屋外一片寂静,屋内也是一片寂静。黄弦月慢慢的睡着了,他不知在他睡的正深时,有个坏小子抬头吻了他一口。   青葱年少,情窦初开,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情。   反正,第二天,黄弦月起来的时候一脚把黄斯星踢下了床。      ☆、情窦初开(二)   黄夫人的身体时好时坏,黄弦月和黄斯星听说海神娘娘庙求愿很灵,便提前一日沐浴更衣,熏香素服,打算明日也就是九月十五日去海神娘娘庙祈福家人平安。   若是要去不能显得太特殊,他们和普通人家一样坐马车赶路,但是海神娘娘庙比较偏僻,最后的路只能用走的,因为是去祈福烧香,未带剑,但是随行的黄家外门弟子还是佩了剑的。一路上也许是太安静了,黄斯星时不时想去招惹下哥哥,但是黄弦月始终没有理他。他也不是个傻子,他的月哥哥肯定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了,只好乖乖的跟在身后。   海神娘娘庙虽是偏僻之处,但是香火极旺,因为怕人太多,所以错开了时间,找了个人不会太多的时辰,刚进海神娘娘庙,因为香火的味道有些呛,黄弦月便从侧面走去主殿,他并没发现手镯从入庙开始银铃就开始响动,直到入殿才停下来,而黄弦月喜欢背着手在背后,自然也看不到,黄斯星虽是第一次敬神求愿,但也知道要有敬畏之心,不能胡闹。   轮到黄弦月和黄斯星的时候,人已经少了很多,当黄弦月准备跪下来时敬香时,一位庙祝拦住了他。   “这位公子,不知现在有事否,我们庙内有位道长想见见你。”黄弦月便与黄斯星说好让他在庙门口等着他。然后随庙祝去见了那位道长。   庙内后院,   带面具者:“夏青凰小公子,上次你吩咐之事我已经办好了。”   黄弦月:“上次,我是让你帮我解命格。是有什么异常的么。”   带面具者:“在说之前,想问公子一个问题,公子心中是否有心爱之人?”   黄弦月:“有,但是这和我的命格有何关系。”   带面具者:“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我觉得你的命格如何,你得知道。你的命格是被定死劫的,注定命不过三十。”   “……”   庙外树下,黄斯星等的快睡着了:本想和月哥哥一起去看大海边日落的,再不出来就看不到了。他看到黄弦月从庙里出来就蹭蹭跳跳的走过去:“月哥哥,咱们去看海边的日落吧,难得碰上这个时间出来呢。”黄弦月只是点了点头,黄斯星便扯着哥哥的手臂向离这最近的可以看到大海的地方跑去,黄弦月看着这样无忧无虑的弟弟,感觉眼睛有点模糊,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滑下来了。只好赶紧用衣袖擦掉,终于找到可以看到日落的地方,是个海边悬崖,黄斯星转头看着他的月哥哥,发现月哥哥今天好像有些不一样:“月哥哥,你眼睛好像有点红,而且你今天好像不开心。”   黄弦月故意看向海边,“没有,只是刚刚跑的太快了,被风迷了眼睛而已。”。   “月哥哥,刚刚在庙外面我有听到有人说,如果能一起看日落,就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黄斯星望着落日下的海面,轻声轻语的说着。   黄弦月原以为斯星在庙里听见了,心里还有点着急,不过还好,还好他不知道。   落日沉入海面的样子,真的很美的像一场告别。   在回鹤山的路上,马车里,黄斯星总是在调皮,黄弦月说:“黄斯星,你下次再犯事我可就不要你了,我这次可是说真的哦。”黄斯星收回了手,坐到马车的另外一角,瘪着嘴:“月哥哥,你怎么从外面玩了回来,就对我这么凶了。以前月哥哥从来不凶我的。”说着说着开始装哭,但是这次,黄弦月没有伸手,只是闭着眼睛,背对着他。黄斯星看这样没有用,只好安静下来。月哥哥可能是累了吧,黄斯星心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海神娘娘显了灵还是黄夫人的福报,黄夫人的病很快就断了根,在黄宗主的细心照料下,慢慢恢复了健康。      ☆、情窦初开(三)   从上次海神娘娘庙回来后,黄弦月经常是闭门不出,一连好几日,除了家宴之外,连房门都没跨出一步。黄斯星过来也是不见,直到黄斯星的生辰前,黄弦月说得去街上去买点礼物,黄斯星才见到他的月哥哥,看到月哥哥身边还站着说是云游经过此地的张静好,瞬间心情就不好了,张静好自然也和他俩一起去小镇上去玩玩,一路上鸦雀无声,最后还是黄弦月打破了平静,“前面有个做衣服的铺,我需要去采购点东西,你们是在这里等,还是一起去。”   黄斯星看到前面有个他一直很喜欢吃的小馄饨小吃摊,“月哥哥,我们在卖小馄饨的那个地方等你吧。” “好。”   黄弦月在店铺里挑了些青色的衣料,选了些可以做玉佩绳结的粗丝线,东西都选好便让一起来的外门师弟送回鹤山,自己一个去找他们,看来没有花很多时间,他们俩还有吃完,黄斯星吃东西一直是比较没有吃相的,脸皮都沾了点面皮,黄弦月坐在另一边,轻轻的笑了笑,伸出手准备帮他擦掉,可是手刚伸过去,就停下了,在他脑袋里出现了那天庙里那人对他说的那句话,收起了嘴角的笑,转移了自己的视线,张静好却全部看到了眼里。   “你们吃饱了没,我付过钱了,先回鹤山了。”黄弦月拿着寻归起身先走了。   张静好觉得有点不太对,便和同样愣住了的黄斯星说:“你月哥哥最近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他变得有点奇怪,好像冷漠了很多。”   “月哥哥最近好像很容易生气,而且无论我怎么撒娇,月哥哥都不理我,在今天之前我都好久没见到月哥哥了。”黄斯星也觉得心里憋屈,他也没做什么让月哥哥很生气的事情啊。   “要不,我们跟上去?”张静好和黄斯星对视之后,便带着各自的剑悄悄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城外一个偏僻的地方,躲在一个大草堆后。   “出来吧,我早知道你们在后面了。”黄弦月转身将手背在后面。   黄斯星本以为被发现了,张静好拦着他,悄悄在他耳边说:“树林有人。”   黄斯星从草缝里看到从树林里出来了将近三十多个人,黄斯星看向张静好,小声的说:“这些人怕不是从咱们一下山就跟着的吧。”张静好把手指放到嘴唇上让黄斯星安静下来,他想知道这些人跟着他们是因何原因。   “黄大公子果然是不一般,知道咱们跟在后面还把咱们带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怕不是想偷偷将咱们都杀了,免得伤了你那弱不禁风的弟弟吧。”   人群里一阵哄笑,刚刚说话那人接着说:“若是世人都知你弟弟是个只能靠哥哥护着的孬种,怕是他以后都难立足于世家之中。”   黄弦月虽然一直在沉默,但是怒火已经控制不住了:“要打就打,话太多,活不久。”手上银铃一直在响动,黄弦月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右手:“去吧,让他们试试死是什么滋味。”这个时候镯子变成了藤蔓模样,五根泛着浅青色的白色丝带从镯里钻了出来,飞快的冲向那些人的脖子,在缠到脖子上时却变成了蛇形的带刺藤蔓,飞快的将人的脖子折断,丝带从沾血的地方断掉然后再找下个脖子,速度居然比剑还快。张静好和黄斯星看呆了,仿佛那个杀人如麻的人,自己好像从不认识。   这时一个逃到草堆边的黑衣人发现了黄斯星,将刀放到黄斯星的脖子上,挟持着走到路上,黄斯星发现刚刚那三十多个人只剩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这一个,满地都是被藤蔓分开了头颅和躯体的尸体,黑衣人将刀收紧了些,向黄弦月喊着:“你弟弟在我这,只要你放我走,我就不杀他,不然我就让他和我一起死。”   黄弦月收回藤蔓,藤蔓又恢复成了镯子,云淡风轻的说:“你真以为我会放过你,我若是放了你,下次不还是一样会被你们这样截杀。”   “你弟弟在我手里,你不怕我杀了他吗。”话音刚落,黑衣人倒地身亡,黄斯星差点一起倒下,张静好扶住了,手上的灵剑“不负”滴着血。   “合作愉快,张公子。”   “合作愉快,黄公子。”   黄斯星才发现原来刚刚月哥哥是为了引来注意力,然后张静好从后偷袭,不愧是好友,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步了,突然感觉自己有点酸酸的感觉,但是这么多尸体的地方还是不要久待了。黄弦月和张静好招了招手,张静好跟了过去,黄斯星正准备也起身跟着月哥哥离开,刚走到月哥哥身边,突然眼前一黑。   “你刚刚用的那个东西有名字么,你干什么?!”张静好也被吓到了,黄斯星是被黄弦月在背上扎了几根银针然后再昏过去的,手法之快,要不是看到有银针,都不敢相信这个模范哥哥居然把弟弟弄晕了。   “此物唤值得,张公子,今天谢谢你,黄家最近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解决,就不留了,若是下次有缘再聚。”黄弦月看了一眼张静好,不知道为什么张静好有种错觉,好像有种会失去什么的感觉,但是也无力阻拦,黄弦月将黄斯星横着抱了起来,用传送符回了鹤山。      ☆、生离(一)   黄弦月将黄斯星带回了应园,屋内从走之前就点了可以让人昏睡的迷香,但是他自己已经吃了提神丹,所以他将黄斯星放在床上时,将背上的银针取下来,扶着躺好,盖上了被子,黄弦月将手一抬,门窗关了起来,黄弦月看着桌上的丝线。起身走到桌边,取下腰间的那对麒麟血玉,用剪刀将玉的绳结裁断分成两份,将那块刻着月亮的,用蓝色的丝线重新上了一个绳结,随将手指划一口子,让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并将一物注入其中,用另一只手画了一个符,将自己的所注入的东西用符篆封了起来。而另一块,黄弦月好好的把它收了起来。   黄弦月从柜子里取出了前日自己给黄斯星写的信,那日自己想了很久,终究还是决定留下一封信,将此两物放到枕头下,黄弦月坐在床沿,眼睛看着黄斯星,看着看着,就留不住眼泪,在黄家,他从未痛哭过,可是真的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眼泪就很不听话。   黄弦月用手轻轻的触摸着黄斯星的脸,流着眼泪轻轻的说:“斯星,莫怪哥哥,哥哥本就被仇恨缠身,奈何生来就无法陪所爱之人到白头,你的路还有很远很远,哥哥只能陪你到这里,以后得靠你自己了,以后好好找个能陪你一生的人,相伴到老。”黄弦月起身离开了房间,在门外将这个房间用符咒暂时封禁,设下结界。   黄弦月深吸一口气,将脸上眼泪擦去,这次得去找黄宗主他们谈谈了。   黄宗主本在庆园和夫人商谈事情,后来从窗口看到许叔匆匆忙忙的过来,敲了敲门,“有何事?”许叔赶紧鞠了一躬,说大公子让请黄宗主和黄夫人到祠堂商讨一事。现在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黄宗主心里也知是何事,只是怕夫人会舍不得,所以在过去的路上一路都在委婉的开导着夫人。   两人到了祠堂,看见黄弦月跪在堂中,倒是觉得诧异,黄夫人正准备去扶,黄弦月跪着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为何?我记得弦月从未犯事,为何自罚在家祠中跪着?”黄夫人是个性子温和的人,所以培养的黄弦月在外人看来也是个温润如玉的性子。   “父亲和母亲先请上座,再慢慢听弦月说。”黄弦月仍跪着。   黄宗主和夫人坐下后,黄弦月给他们磕了一个响头。“父亲,母亲,弦月想回归本家。”   不出意料的黄宗主和夫人都愣住了,黄弦月接着说:“弦月知道此事违背孝道,罔顾人伦,但弦月去意已决,任父亲母亲责罚,弦月要做的事还是得做的。”   看着一直低着头的黄弦月,黄宗主开了口:“你若是真的决定,怕是再怎么反对也留不住你,只是吾想知道原因,你先抬起头,将事情说清。”   “一是当年我之所以流落街头,便是因为父母被人所害,路上又遭遇劫难,最后走到了这里,被夫人收养,但是我一直记得当年我父母是被人所害,而知道内幕的人,只有我一人,所以我得去报仇。二是现在我家中只剩一个弟弟,若我不归家帮其渡过难关,怕是家中会再无人。三是关于斯星,他本也有着不错的天赋,但因为太过依赖我,荒废学业,毫无上进之心,我本是被江湖恩怨所缠之人,自然不能让他也被卷入此中。”黄弦月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身旁之人都感到一丝寒意。   “所以你这些年,一直隐藏自己的想法,收敛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的本性和身份暴露出来,像给自己带了个无形的面具,心思够深沉。”黄宗主端着手中的茶。“我拦是拦不住你,也不必再拦了,只是斯星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若就这样走了,他怕是会恨上你一辈子。”   黄弦月看着黄家列宗牌位“恨也好,怨也好,他现在还小,慢慢的他就会忘了的,只是得麻烦父亲母亲多多照看,我在来之前给他下了点迷香,对他没有伤害,只是睡上几日,那时所有事情就成定局了。他再反对也是无用的。”黄弦月叹了叹气。   黄夫人也开了口:“若是你去意已决,我也便随你自己的心意。这十多年,你一直非常孝顺,你也是非常懂事的孩子。可惜咱们的母子缘也只能到此了。若是以后你还想来这里看看,黄家的门还是会开的。”黄夫人说着说着,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母亲,弦月今日脱离黄氏,还请将弦月的名字在家谱中划去,我若是有劫难也不至于波及至黄家。”黄弦月再次磕了个响头。“弦月在黄家十年,便用十拜辞谢养育之恩:   一拜辞谢当年救命之恩,   二拜辞谢幼时疼惜之恩,   三拜辞谢病时呵护之恩,   四拜辞谢细心教导之恩,   五拜辞谢舐犊情深之恩   六拜辞谢放儿归家之恩,   七拜辞谢十年养育之恩,   八拜愿父母万事安康,   九拜愿父母事事如意,   十拜愿父母岁岁平安。   父亲,母亲,从出了这门那刻起,我就再也不能是黄弦月了,望父亲母亲,多多珍重。”黄弦月起了身,行了礼,转身正准备走。   黄夫人哽咽的说“以后要万分护自己的周全,莫再让自己伤痕累累。”   黄弦月强忍下眼睛,“好。”便走了出去。   在他走了之后,黄宗主叫来许叔:“你把消息传播出去,就说黄家大公子黄弦月因意外亡故,全门举丧。这半年内关闭山门,加固结界,不是咱们的内门弟子,不许出入。”许叔虽疑惑但只能遵从。“是。”   即墨黄氏全府挂上了白灯笼和白色的幡布,世人皆知,那个似嫡仙般的温润公子黄弦月死了。   却不知雁城夏氏,那个失散多年的大公子,夏青凰回来了。      ☆、生离(二)   雁城是个山城,山脉连绵,雁城夏氏便在最幽静的回雁峰中,这是个灵力极度充沛的地界,也是江湖中修仙之人的眼馋之物,奈何夏氏前几代宗主都是仙督,无人敢动,但从夏青凰父亲亡故开始,这里的秩序就越来越乱,前任宗主死后,未留下子嗣,按门规,是由夏青凰和夏晴初两个兄弟之间的一个继承宗主之位,而在此之前,夏氏一门无人所管,夏青凰这次回来,就得先整理宗门内的乱象和重定家规。   夏青凰御剑到达了回雁峰,一共有三座山门才能到夏氏的琉光台,上次在郑家,夏青凰就拿到了通行令,第一道山门便轻松通过,当到了第二个山门时夏青凰发现了不对劲,按理说每道山门都有看守之人,为何这道没人,走进了才发现,第二道山门后是悬崖,得御剑才飞的过去,未修仙修道之人过不去。当夏青凰御剑而过到第三道山门,才发现这道门上都是机关,当年夏青凰才满月就被带去云游,对这里的地势也确实不熟。只好用法术传讯,让夏晴初过来问问这个怎么过。   夏青凰老远看到穿着墨绿色左袖有白玉堂蔷薇花纹衣袍的人跑过来,觉得那肯定是他弟弟,因为在衣袖上绣白玉堂蔷薇只有亲传弟子和宗主之子。等那人跑近一看,果然是夏晴初,这孩子背上还背着个小包裹,看到夏青凰之后站在原地喘了好久的气,夏青凰都质疑自己这个弟弟是不是比自己身体还弱。   “大哥,你怎么不早点发信号给我,我怕你等急了,都是跑着来的。”夏晴初倒是一开口就叫了大哥,这让夏青凰心里好受多了。“对了,大哥这是给你做的衣服,你过来肯定是没有换衣服的,以后你回来了,就不要再穿其他世家的衣服了,我让其他人按你的尺寸做客好多衣服。以后咱们家就不是空荡荡的了。”   夏青凰心想这孩子虽然从小未和自己一起长大,但是可能是留着同样血脉,倒是有种陌生的亲切感。夏青凰将从黄家穿回来的衣服换成了墨绿色白玉堂蔷薇花纹的衣服,血玉从衣服里掉出来,夏青凰好好的把血玉系在腰间,将带来的衣服整理好,交给了夏晴初。   夏晴初来到了第三道山门前,用手将门柱上的第三个石盘扭动,山门机关全部收回,“大哥,走我带你回家。”夏晴初伸出了手。   夏青凰看了一眼,并没有伸过手“我自己走吧,麻烦你带下路。”   夏晴初尴尬的把手放下来,一路上,夏青凰都没有看见几个人在经过,就连琉光台里人也只有几个,虽然有疑问,但是外面不是可以说的地方,“晴初,你知道藏书阁在哪么?”   夏晴初停下脚步说道:“在阿爹之前的居室旁,好像被一个阵法封印住了,一直没人能打开。”   “带我过去就好,其他的你不用顾虑。”夏青凰便随着夏晴初到了封印之处,抽出寻归的剑刃,将手心划上一条口子,夏晴初震惊的看着大哥,不知这是为何,只见夏青凰将手伸进阵法,将手一握,血像一条断断续续的线流入阵法中,奇怪的是血没有滴在地上,而是一滴一滴凝成血珠漂浮在空中,随着血珠的增多,阵法开始变弱,直到消失。   夏青凰走入藏书阁,夏晴初也跟着一起进去,他们进去后,阁外的结界又恢复了原样,夏青凰发现藏书阁虽然多年无人整理,还是依旧整齐整洁,看来这藏书阁里藏了什么东西。   夏晴初坐到了桌边,发现自己大哥还一直在观望四周,急忙将夏青凰拉着坐下来:“大哥,你手没事吧,要不要上药。”   夏青凰从储物袋里取出止血药“我自己有带。”虽然是有镇痛的效果的,但是这药撒上去还是有点疼。“嘶……”   “大哥,你是怎么知道这样破结界的?”夏晴初还是忍不住自己求知的愿望。   “我知道的比较多,为了你以后不要太烦我,我还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吧。”夏青凰用白纱巾将手缠上,用手指轻轻敲着木桌:“你的名字是晴初霜旦的意思,因为你是初秋的早晨树叶结霜时出生的,原来是要叫青初的,奈何这名字太像个女娃娃的名字,所以只好改了。”   “原来我的姓名有这些来历,但是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不是要说之前的事情么。”夏晴初因为这个名被别人笑话了很多次,尤其是那个郑还玉,下次看他还笑什么,哼。   “咱们阿爹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每次我和阿娘遇险都是阿爹一个人挡在前面,阿娘总是说,阿爹非常爱她,自从她嫁给阿爹,就被阿爹当成珍宝呵护。当年你出生后,阿爹和阿娘还说要给咱们生个妹妹。只可惜,他们都不在了。”在夏青凰的回忆里,都是曾经的得到过的美好。   “若是阿爹阿娘还在,多好。”夏晴初只能叹气。   夏青凰站起来去寻找这自己要找的书:“你要知道,这世间的东西好像都不长久,越美好的越不长久。”   ☆、生离(三)   “大哥,你在找什么?”夏晴初虽然从未来过藏书阁,但是看到这么多的书籍也想帮帮忙。   夏青凰翻开一卷奇怪的书简,虽是书简,但是上面却刻了一副形似小猫的画。夏青凰将灵力灌入书中,这书中居然跑出来一只黑猫,此猫站在桌上,夏青凰看清它的模样,竟是一只四蹄踏雪,而且长着蓝绿阴阳瞳的黑猫,不知道为何被封住书简中,所以只好用手去碰下试试。   哪知道手刚伸出去,这猫便用它的右爪放到了夏青凰手上,藏书阁突然划过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风,而这个猫身上也开始冒起黑烟,夏青凰迅速的将手收回,没想到这个黑猫居然突然变成了一个人,一身乌色的长袍,眼睛还是如猫一般,赤足站在桌上。看起来像个还只有十岁左右的少年。   在一阵寂静后,躲在柜子边的夏晴初“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藏书阁里?”   “……”这黑猫化成的人,好像没有听见般没有回复。   夏青凰向此人行了一礼“我是雁城夏氏青凰,阁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们阁下的来历。”   “你是……青凰?夏宗主的长子?”此人终于开口说话。   “是,正是在下。”夏青凰还是很恭敬有礼的回答此人的问题。   此人终于放下戒备,从桌子上跳下来,然后直接坐在地上:“原来你是那个小不点。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外面的人进来了。”   “阁下认识我?”夏青凰觉得很奇怪,他小时候没有遇到过一只黑色的猫啊?   “当然,不过你可能不认识我,我叫持书,是你的父亲养在这里看管藏书阁的看护兽。只是当年你父亲突然过世,我只能将藏书阁封印起来,并且将自己也封在了书简中。”持书说此话时好像历经了沧桑的深沉。   “不过封印只能由青凰小公子你来解开,因为这个封印当时是用你父亲的血画就的,你当时也在,所以只有你能开,还好小公子你回来了,不然我就得被封到地老天荒了。”持书抱着自己的头很懊恼,但是看到夏青凰又想笑。   “我不知我那时我走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了,这是我弟弟,夏晴初,字闻玉,你应该不认识。”夏青凰把站在一边的夏晴初拉了过来。夏晴初也向持书行了一礼。   “那个时候,他还在夏夫人肚子吧。没想到现在也这么大了。真是恍如隔世,物是人非啊。”持书说完后,叹了一口气,“我还记得,青凰公子小时候非得要夏宗主给自己起一个好听的字,宗主却迟迟没有起字,最后夏青凰公子在家谱上也是只有姓名没有字的。”   夏青凰觉得这怕是和阿爹之间最遗憾的事情了,“若是觉得遗憾,我可以自己取一个加上的。”   持书伸出手,一本夏氏族谱正谱飞到了它的手上:“这是嫡系正系的家谱,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当是报了夏宗主的恩了。”便将正谱放到了夏青凰的手上。   夏青凰一页一页的翻阅,每一页每个名字下面都是用红的扎眼的字写着已故,直到翻到了夏永安的那页,那是夏青凰的阿爹,看到阿爹阿娘的名字和已故,夏青凰突然感觉当年那种失去爹娘的痛苦又涌上心来,亲眼看到最爱自己的爹娘死在自己眼前,那种痛他此生不愿再经历了。   持书看到青凰公子好像哭了,便马上爬了过来看,还好,青凰公子的情绪不是很激动,但是小公子好像情绪不太对,所以站起来抬头看着他说:“你又怎么了?”   “我连爹娘的样子都不记得了,那时候我太小,不知道再也没有爹娘了,长大了,人家都说我是个弃子。”夏晴初其实心里也苦,这些年都是一个人苦撑过来。没有爹娘的孩子,只能靠自己。   “不是还有我吗?”夏青凰翻过刚刚那页,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果然没有字,“叫什么好呢,有笔和墨吗。”   “有,有,有,待我去拿过来。”持书光着脚飞奔到藏书阁的另外一侧,将笔墨纸砚都拿了过来,当然过来的时候小心多了,万一撒了就要擦地了,它可最讨厌水了。   “青凰公子可想好了?你们那辈字中可得有个玉字,这是家谱传承的顺序,不可违的。”持书不愧是猫,简直是个话唠。   “玉的话,那就叫心玉吧。”夏青凰想了一会。   “大哥,这像个姑娘家的名字。”夏晴初的吐槽本能又开始活跃了。   “那将心换成星辰的星?”夏青凰抬头看了夏晴初一眼。   “没有,没有,心字挺好的,好听,寓意也好,就叫这个吧。”夏晴初何尝不知大哥在之前的那个黄家的弟弟名字里有个星,万一哪天别人问他这个星字何来,他也是解释不清的。   夏青凰在自己的名字旁用行书写上了字心玉,以后自己就有字了,也算是圆满了当年阿爹的遗憾。   心玉,便是坚定不移的心,夏青凰的心也从未变过,自始至终该是哪样就是哪样,这字也是很是适合于他。   ☆、生离(四)   待字干透,夏青凰将正谱合上,让持书放回了原处,持书和夏青凰还有夏晴初说了很多之前的事情,不管是他们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是通通告诉了他们。   过了一会,夏晴初的肚子叫了,夏晴初只好尴尬的问一句:“有吃的么?”   持书觉得这小公子果然没有青凰公子看事物看的透彻,自己封在这里十几年哪里有东西吃。   “要不,晴初你去外面拿吃食过来吧,你住的地方离这也不远。”夏青凰其实也有点饿,都快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自己的胃也有点疼。   待夏晴初一走,持书拉着夏青凰的手臂,走到一个书柜旁,用手推开了书柜,里面是个密室。   持书将密室门又合上,推回了书柜,告诉了夏青凰,这里是夏氏的所有禁忌之术的收藏室,这里还有其他几大世家的不外传之术的密册,若是夏青凰想习,这个密室永远只为他一人开,若是以后有人来抢,持书就会将整个藏书阁都给烧了。   夏青凰看到持书这么严肃的模样,觉得当年阿爹选择的没有错,持书虽是个心思浮躁的妖兽,但却十分的忠心和通人性。   夏青凰便点了点头,持书放下了夏青凰的手臂,将他的右衣袖掀开,每个夏氏嫡系之子都有一个平常看不到的胎记,只有用血擦在右小手臂的内侧,才会在涂抹血的地方出现一个白色带青色纹路的蔷薇花纹。持书便用自己的血涂抹在夏青凰的手上,看到血下那明显的蔷薇花纹,才安下心了。   但是他同时又在夏青凰探到了一个奇怪的脉象,听到外面传来夏晴初的声音,持书便给夏青凰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原处坐着,然后持书便出去将夏晴初接了回来。   夏晴初提了两个食盒,他也不是没有心的人,大哥从外面回来到现在一点吃的东西都没吃,肯定要多拿点东西来喽。   夏晴初坐在桌旁将食盒里的吃食一个一个拿出来,都是雁城独有的吃食,尤其是那桂花糕。夏青凰还记得这个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甜食,最好吃的就是阿娘做的,可惜在也吃不到了。?   夏青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持书,藏书阁的树下是不是有酒?果子酒。”   持书猛的站起来,“好像当年夏宗主埋在树下的酒还有几坛,我去找找。”要说刚刚持书还怀疑夏青凰的身份,现在却什么疑虑都没了,藏酒这事只有夏宗主和持书知道,也是那次持书说漏嘴了才被夏青凰知道的。   不过持书也感叹青凰公子的记忆力不凡,从小到大每件事情都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只是当年给青凰公子起名的仙师说青凰公子的眼睛看事物太过清透,对往事记忆过深,终究不是好事。仙师?对了,当年仙师的事忘记和青凰公子讲了。   放持书抱着一坛酒跑进藏书阁,夏青凰生怕它把酒给砸了,那可是阿爹酿的酒,若是坏了,太可惜了点。   “持书,你能慢点吗,你现在又不是猫的模样,这样跑怕是要飞起来哦。”夏晴初及时的调侃缓解了下气氛。   “持书,你是有事要和我说么,咱们可以边吃边说。”夏青凰看出了持书是有急事的样子,但是晴初在旁边,可能不太方便,所以给持书使了眼神,看向夏晴初那边。   持书便看懂了,持书将酒坛打开,夏青凰一闻就知道是熟悉的果子酒,酒香依旧,可惜酿酒的人自己已经不在了。   当持书倒了三杯酒,夏青凰伸手准备去拿时,夏晴初将夏青凰的手拦住,“你不是有胃疾,不能饮酒吗。”   夏青凰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弟弟也是个极细心之人,当时只是提过这样一句话,到现在还记得。“那是因为即墨的酒太烈,喝一口就烧的胃疼果子酒又没有那么烈,喝一杯两杯没事的。”   “当真?”夏晴初也是知道即墨的酒烈,那回可才喝了三杯就头晕的不得了。“那也只能喝一点。”   夏青凰拿起酒杯便喝了下去,这个味道像极了阿爹从前的身上的味道,就算会胃疼,哪也得喝上一杯,就当祭那个从小无忧无虑的自己。   夏晴初将桂花糖糕拿了一块给夏青凰,“光喝酒不行,这个桂花糕好吃,你多吃几块嘛。”   夏青凰接过桂花糖糕,咬了一口,虽然没有阿娘做的好吃,但是吃到家乡的桂花糖糕,让夏青凰觉得非常的温暖。   持书趁夏晴初将食盒送回去之时,和夏青凰说了当年玉骨仙师收他为徒的事情,并嘱咐他两个月后得去巴渝之地去找个叫黑山的地方,拿着当年仙师所赠之物,也就是一个银铃,但是这个银铃奇怪的很,怎么摇都是不响的,持书说,这铃有灵性,该它响就响,不该它响,死活都没有声音。   听到这话,夏青凰又想起他手上的镯子,平日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但是若是他遇到危险,就会响个不停,看来此物若是去问这位仙师可能会知道答案。      ☆、生离(五)   在夏青凰离开几日以后,黄斯星醒过来,刚开始他并不知道为何会晕过去,直到发现整个房子都被符咒和结界给封了起来,突然感到心里有很不安,   黄斯星看了周围的摆设,这里是月哥哥的房间,那月哥哥呢?他突然想起那日,月哥哥眼神和那异常的行为,月哥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黄斯星急忙跑到门边,使劲的拍门,叫喊着有没有人,可是没有一点回应,越是没有回应,黄斯星的心里就越不安。   敲的久了,黄斯星只好倚着门坐在地上,心里只想着月哥哥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   门外穿来一阵脚步声,黄斯星听到之后赶紧继续敲门,门外的人听到敲门声,问了一句:“公子是否已经苏醒了,我去找宗主过来解开符咒。”   “等会,你告诉我,黄弦月在哪里?”黄斯星心里只想着为什么不是他的月哥哥。   “黄弦月公子已经不在人世了。”门外之人,一字一句的把这句话清晰的说出来。   黄斯星脑里一片空白,眼睛一下就红了,“我不信,那日他还好好的,怎么可能死了。”   “现在整个即墨黄氏都在举丧,公子不信可以问黄宗主。”门外之人知道黄斯星无法接受此事。   黄斯星用手抱着头,嘶吼着,崩溃着:“不……不……我不信,你为什么咒他,他怎么可能死了,不可能的……不可以。”心里好疼,疼的像撕裂一样。   “不管公子信与不信,此事已成定局,望公子节哀。”门外人说完此话便离去。   “不在人世……不过才几日,怎么就不在了……怎么……可以就这么不在了。”黄斯星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没用,现在却恨自己为何连月哥哥不在人世这件事都要别人来转达。他现在只想好好的哭个痛快,只是这次再没有人将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说别哭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待黄斯星发泄完情绪,从冰冷地上站起来,可能是坐的太久,跌跌撞撞的走到床边,眼前都是月哥哥的模样,只是每次想用手去触摸,都是触摸不到的幻想。   许久之后黄斯星想躺在月哥哥的床上发会呆,移动了一下枕头,发现枕头底下是月哥哥的那块血玉的其中一块,还有一封信,信封写着斯星亲启,这是月哥哥的字。   黄斯星镇定了下自己的心绪,双手微微颤抖的把信拆开,将信纸打开,信中写道:   斯星,   待卿展开此信,应知吾已故去,知卿必悲痛,而吾不得知,只愿卿早日忘却悲痛,勤于护己,便是吾心之慰,祝卿万事安康,前程似锦。   黄弦月绝笔。   黄斯星眼睛突然模糊起来,眼泪掉到了信纸上,黄斯星赶紧将信纸好好的放在一边。生怕眼泪将月哥哥的字迹模糊了。   将信纸放好后,黄斯星蜷缩着靠在床角,手里拿着月哥哥的玉,一直看着这块玉,心里像是缺了个很大的洞,里面所有的温暖都被掏空了,他不敢闭上眼睛,怕梦里会梦见月哥哥,但是梦醒了,却什么都没有。   后来黄宗主来了应园,虽然打开了符咒,但是没有打开结界,也是怕黄斯星会失控的跑出去找人,但是当他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眼光呆滞的黄斯星时,也知道这孩子对此事必定是难以释怀的。   “斯星,你有事要问我吗?”黄宗主对于这个孩子一向是严厉的,但是他知道这孩子与他哥哥的兄弟之情颇好,所以也得好好开导开导,莫落了心病。   “父亲,月哥哥没了,我没有哥哥了,对吗?”黄斯星用已经哭肿了的眼睛带着一丝希望看着他的父亲。,他多想看着父亲否认,说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当看到父亲点了点头,黄斯星闭上了眼睛,眼泪夺眶而出,黄宗主看到黄斯星如此模样,只好狠心的甩袖离去。   此后近一个月里,黄斯星都待在了应园里,闭门不出。   若是要用一个人的死来换另一个人的一夜长大,未免也是太残忍。   第二个月,黄斯星开始努力的习仙术,练剑术,整个人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般,不哭不笑,不说不闹,只想着让自己变得更好,算是圆了他的遗愿。      ☆、生离(六)   即墨黄氏闭门谢客结束之后,第一个来访,是张静好,自从那次分别之后,他便回了苍梧,闭关了一月,谁料刚刚出关,便听到了即墨黄氏大公子死讯,大公子,那不是黄弦月吗?当时就御剑到了即墨,可是不仅闭门不得进,整个鹤山的树木上都挂上了白布。   张静好一拳打到树上,树上陷进去一个坑:“不是说有缘再会吗?你怎么突然就没了。”我还没来的及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后来他等了几日,还是没能进去,便回了苍梧。   这次闭门结束了,张静好赶到即墨鹤山,只想问清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他在看到黄斯星的那刻,便什么都明白了,他认识的那个黄弦月是多么护他的弟弟,明眼人都能看穿。   可是现在黄斯星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只能说他月哥哥可能真的不在了。   张静好本想去祭拜下,只是自己迈不出腿,自已的暗恋就以他不在了结束了,想到当年第一次遇到黄弦月的时候,他那么美好的模样,张静好泣不成声。   为了不再打扰他,张静好在此之后再也没来即墨鹤山。   黄斯星有日不小心碰倒了应园书房的屏风,却发现屏风后藏着一把七弦琴和一把瑟。这应该是当年月哥哥手还没有坏之前,父亲或者是其他长老叔伯所赠,只是可惜后来再也没能弹。   黄斯星把琴和瑟拿出来,将屏风扶好。用干净的布一点一点将灰擦去。   他记得当年月哥哥最喜欢说一些文绉绉的话,自己太小听不懂,总是闹到月哥哥不开心。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黄斯星喃喃自语的说着:“当年你说这诗是悼念之词,我还说你总是说些不好的话。”   黄斯星轻轻的抚琴,却不知道什么,慢慢的弹成了《凤求凰》,黄斯星就好像回到了当年月哥哥弹这首曲子给他听的时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黄斯星抽泣着,连琴都弹不下去了:“我还没告诉你,你早就住到我心里,就算你让我给你弹一世的《凤求凰》我也是愿意的。只是晚了,你总是走的太快,快的我都留不住你。”   黄斯星用衣袖遮住自己的眼睛,他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软弱,他要变成一个能撑起整个即墨黄氏的人,才能不负月哥哥对自己的期望。   但是他也是个才十多岁的孩子,眼泪忍不住就偷偷的哭,然后将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从锋芒毕露的黄二公子变成了冷冽的黄公子只用了三年。   他也曾在父亲带他去江都参加宴会之时,因为过度饮酒,醉倒在桥边,被郑还玉给捡到了,恍惚中自己还以为月哥哥回来了,因为郑还玉的容貌若是在模糊的时候看着,也的确是像,便抱着他的腿哭了起来。   但是当被郑还玉用锋芒一鞭子抽清醒时,他愣住了。   “你看你现在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到时候你等的人回来了,他也会不想见你的。”郑还玉之前从不给任何人面子,不过这人和闻玉的哥哥有关,而且那位表哥帮了闻玉许多,就算是帮他一把。   “我等的人回来?”黄斯星不知他是何意。   “你可知道,雁城夏氏的大公子夏青凰和你月哥哥长的可是一模一样啊。”   “什么?一模一样?”   “或者说,他就是你的月哥哥,只不过他本来就是夏青凰。”   “他在雁城?”黄斯星突然明白,为何自己在家谱上看的名字下不是已故,而只是一笔划下。   “两年前在,现在在随玉骨仙师习学,不过你应该也知道等他年满二十的时间,立冠之礼便会在雁城夏氏回雁峰的琉光台设宴。到时候会邀请各大世家公子前来。”郑还玉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该说的也说了,要怎样就随他怎样了。   黄斯星坐在地上,一直在痴痴的笑,好像刚刚被锋芒抽了下的不是他,“原来,你一直没有离开,只是换了个身份,躲在离我远远的地方而已,虽不知何时再遇,但是你在就好。”黄斯星撑着桥的栏杆起来,“夏青凰你等我,等我来接你回家。”   ☆、生离(七)   在雁城夏氏的这两个月里,夏青凰把该操的心不该操的心都做了一遍,比如将夏氏的亲传弟子(后来发现就他两个就没整理了)内门弟子,外门弟子,还有普通弟子,只要是其心不正,嘴巴不严实的都逐出师门。整个夏氏从上万弟子,到最后只剩一千人左右。那些被逐出师门的人虽气恼,但也无法,毕竟之前整个夏氏谁都打不过这个大公子,连二公子都打不过,而且二公子对这个兄长也是十分尊重。   剩下的人在琉光台接受训教时,因为还未开始,有个人知道之前这位大公子曾在即墨黄氏待过,便在人群里起哄,说大公子怕是即墨黄氏动了什么歪念放回来的。话音刚落,一把剑穿心而过,此人立马倒在地上。   “继续说。”夏青凰从琉光台的主殿出来,这气场让台下众人心里发怵,“有嘴巴的就说,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此剑是你们将来的宗主的浮华。”夏青凰坐在椅上,手一抬,那把杀人的剑便收了回来, “我将尔等夏氏弟子齐聚于此,可不是为了听肮脏污秽之语的。”   “若是你们有异心,那就和他一般吧。”夏青凰生气的时候,眼神都是冷的。   “若是无话可说,就好好听着,我在此定下七条门规,   一、为夏氏弟子,若遇劫难,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二、其心可不尽善,但万不可尽恶。   三、夏氏弟子谨言慎行,如有兴风作浪者,凌迟杀之。   四、外门弟子不可偷习内门弟子所学,   内门弟子优秀者可提为亲传弟子。   五、若是其他世家未伤我门中人,便不可轻举妄动。   六、若是其他世家残杀我门中人,皆全部格杀勿论。   七、不可顶撞宗主,或者妄议夏氏嫡系之人。所有违者,皆用浮华穿心。   望尔等牢记在心,别做了其他人的靶子。”   夏青凰说完便转身就走,其他的事情交给夏晴初就好了。   昨日晚上,   郑还玉:“那个,表哥,你是不是以后会当夏氏宗主?”   “你是怕我抢了闻玉的位置吧。”夏青凰心知肚明。   郑还玉:“那他不是什么都没了。”   夏青凰看到这个突然变得卑微的人,好像和上次看到的,很不一样,嘴角微微上扬,“我不会的。”   “啊?”郑还玉觉得诧异。   “我可是从来不喜权势,不喜纷争。若是当宗主,或者仙督,怕是到时候我会生不如死。”夏青凰将笔放下。“若是这样,我可不愿。”   “当真?”   “当真。”   “那我就放心了。”郑还玉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喝了一口茶。   “你是不是对闻玉有意思?”夏青凰喝了一口茶。   郑还玉把茶喷了出来。   “这么好的茶不好好喝,暴珍天物啊。”夏青凰摇了摇头。   自从那日之后,整个夏氏的氛围变得比之前还更加有世家风范。夏青凰说这个琉光台需要多种些花草,便将除了路和房子之外的地方基本上都种了蔷薇和松树。   夏晴初问兄长为何种松树,夏青凰只是回答,四季常春,但是内院中种的却都是梧桐树,郑还玉很不解为何要种梧桐,夏青凰在种树时说长大些就可以做一把琴了,然后可以拿去送礼。   “咱们的青凰公子有喜欢的人了?送琴不就是送情吗?”郑还玉终于把上次的调侃送回去了,心中窃喜。   ……   ……   “表哥,我错了,我不能调侃你,我先滚了。”郑还玉一溜烟就跑掉了。   梧桐树下,那个在外人眼中冷的吓人的夏大公子,居然哭了,没有声音,只有眼泪。要说什么感情伤人,唯有相思最伤人。      ☆、蒙眼济世(一)   虽然夏青凰已经不太需要有人教习,但是毕竟当年已经拜了玉骨仙师为师父,还是得去赴约,顺便去问手镯如何取下来。   “大哥,你不等你这次生辰过完了再去吗?”夏晴初好不容易等回了大哥,言语里满满的舍不得,“你这一去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这个地方又只有我了。”   “我前日就给江都郑氏送了信。”夏青凰拍了拍夏晴初的肩膀,“让郑还玉过来陪你,不就不孤单了吗。”   “谁要他来了,我一个人在这还自在些。”   “你这点小心思,你大哥我看不出就算是瞎了。”   在这些每日常有的调侃中,还是到了该走的时候。   夏晴初眼睛红红的抱了抱夏青凰:“大哥,在外面要多保重。”   “你也是,别让别人看出你的本性,不然别人会欺负你的。“   “好,我答应你。”   下山那日夏青凰难得的穿了一身束袖的衣服,因为雁城夏氏虽在山中,但路上并没有杂草和枯枝,倒是要去的那个地方,万一没有路还得用剑开路,所以只带了几件利落点的衣服。   夏青凰御剑飞到巴渝,却没有找到那座山,只好找了个看起来有人的地方去找人问问,没想到刚刚走到一个木屋旁,却发现自己所待之处,已经荒废已久,虽有很多的木屋,但都是灰尘覆之杂草丛生。   夏青凰在这些木屋旁走了一会,看到远处有一个庙宇,便打算去看看是否有人在守庙,走到庙前发现这个庙与刚刚经过的村庄完全不是一种样子,整个庙修的精致典雅,像是被精心修缮过的模样。门上牌匾刻着登云阁三字。   “登云阁?为何取得像一个府邸的名字。”夏青凰敲了敲门,但是里面并未有回音,便将门推开,“居然门都没有锁,就不怕有人进来偷盗?”   一进门,发现里面却是比雁城夏氏的琉光台还宛如仙境,只是没有琉光台那么大,而且几乎都是由木材修筑,夏青凰还以为自己私闯民宅了,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从远至近的风铃声,越近声音越刺耳,夏青凰本以为是手镯的声音,却发现手镯并无异动。   “难道有人在里面?”夏青凰只能往前走,打开了第二扇门,发现了一个非常大的祭坛,而真正的神殿就在这个祭坛的背后,在祭坛的周围每棵树上都挂上了风铃和白布,难怪会有风铃声。   夏青凰也知道祭坛怕是会有机关,便直接飞了过去,落在神殿门前,这个神殿倒是奇特,虽然在一个不向阳的位置,却没有一处阴霾之处,夏青凰将门推开,里面除了一个神像,连个摆放祭台都没有。   此神像的样子,夏青凰从未遇到过,在古籍中也没有见过。但是从外表上看,倒像是一个男子,衣袍上雕刻的是一只两尾的凤凰,手斜抱一把似琴的乐器,奇怪的是脸上却蒙着一条白纱,此白纱遮去了神像的半张脸,只见只露出了鼻和嘴。   夏青凰越看越觉得全身发热,像是站在火边一般,便拱手拜了神像三拜,转身出了神殿。   刚走到神殿树下,便被树上掉下来的什么东西砸得趴在了地上。   “谁?”从树上掉下来的人,感觉好像砸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你能不能先起来再问。”被压着的夏青凰疼的腰快断了。   “呀呀呀。”那人急忙起来,把夏青凰扶了坐起来,“真对不住,我还以为是地变软了,还想到是个人。”   夏青凰揉了揉自己的腰,“你是住这里的人么?”   “算是吧,这位公子为何来此处?”那人也坐在草地上。   “我找玉骨仙师,我是他收的弟子。”夏青凰觉得很无奈,毕竟是师父,还是得先找到人。   “巧了,我是玉骨仙师的大弟子。”那人猛的站起来,“你是何处人士?”   “雁城夏氏夏青凰,玉骨仙师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收了我为徒,只是后来一直不得见。”夏青凰起身鞠了一躬,看来此人若是同门师兄,还是得讲礼数的。   “我是玉骨仙师大弟子千柏,你叫夏青凰便就是我的二师弟,以后可得叫我师兄哦。”千柏伸出手准备拍下夏青凰的肩膀,被夏青凰闪开了。   “你怎么这么谨慎,都是同门,连碰个肩膀都不让碰。”千柏觉得很是无趣。   “那师父现在在哪。”   “去历劫去了。”   “历劫?那不是很久才回来,那我先回去了。”夏青凰转身就准备走。   千柏伸手拉住夏青凰的腰带:“师父可说过,来了就得在我和师妹这里习完本门仙术。”   “放手!”夏青凰觉得这个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待他放开手,夏青凰掐着他的手腕。   “你干嘛?”   “把脉。”   “我又没有生病。”   “不,你有。”   “我有病?”   “对!”   千柏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这个师弟真不一般:“骂人都不用自己开口的。”      ☆、蒙眼济世(二)   夏青凰放开手时,千柏的手腕上都是发青的指甲印,看着也挺吓人的。   “这里是谁的神像。”夏青凰想,既然这个叫千柏的师兄出现在这里,应该知道此神像的由来。   “这是北宸帝君的神像,他真身是只青羽凤凰,一千年前,因为逆天救世,被逼跳了烈焰地狱,再未出现。”千柏慢慢的走向树边,靠着树坐了下来。   “那为何这里有这位帝君的神像?”夏青凰也就地坐了下。   “这是他第一次来人界所住的地方,登云阁也是他起的名字。”千柏叹了口气。“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听吗?”   夏青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对于这里好像有陌生的感觉。   “北宸在七千年前,还是凤族帝君的独子,只可惜天命使然,注定会被情所灭,凤和凰都是专情的神兽,所以凤族首领从小便剃除了他的□□,而且他又是一只独特的青羽凤,有着可以窥探人心的天赋,凤族帝君便用一能遮住他半张脸的月色白绸,让他的视线里看不出他人对他的感情,一戴就是七千年,他曾说过,若是能生活人界在这里该多好,就一小段时间也好,神界太苦闷,一活就是好几千年,而且也没有人和他玩。后来人界犯了神界重罪,被神界降下灭世浩劫,为了留住人界,北宸竟然活生生连自己的一条凤翎折断,为人界挡了浩劫。”   “那后来怎么了。”凤凰才三根凤翎,生生折断得多疼。   “后来神界众神大怒,将他贬至人间,成了一个小小散仙,但是他却是很开心,因为他本就贪恋人间,而且在他第二次飞升为神时,就只是一介药神,他对于权力,战争都是厌恶的,所以在人间时,他也只是悬壶济世,救那些因为天灾人祸所病的无辜之人。人界第二次劫难时,他因为被贬修为太低没有办法救,那些被他曾救过的人,对他恶语相向,辱骂他身为神为何不救世,可怕的是他们知道神是不会死的,便一把火烧了神殿,让他无处可去。”   “那还是挺可怜的。”夏青凰觉得自己要是被这样对待,可能会疯了。   “神界也是将北宸当成了异类,步步相逼,直到他为了让人界不再经历第三次浩劫,在神界众神的注视下跳下烈焰地狱。那位冥界少神主曾经问过他,神界将你当成异类,人界将你当成异类,你为何不成魔将这些都毁了,奈何他心存怜悯,从未动过毁世之念,可他不知,这些人,这些神,从来不给他活着的机会。”   “你为何知道这么多?”夏青凰也很质疑,为何一个看起来才年过二十的人知道这么多。   千柏将手垫在头下,躺在地上“咱们的师父玉骨仙师是北宸帝君的挚友,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建神殿了。”   “那后来这位帝君怎么样了?”夏青凰听完之后心也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人,贪恋人间,   “谁都不知道他最后去哪了。”千柏叹了叹气。   “……”   “……”   突然安静下来了。。。。   “对了,你肚子饿不饿。”千柏突然坐起来。   夏青凰的肚子很懂事的叫出了声音。   “那麻烦了,我也刚刚云游回来,这里一点吃的都没有。”千柏无奈的摊开手。   “要不,我带你去十里外的南桐镇上去吃点什么?”千柏突然一下将靠近正在发呆的夏青凰。   夏青凰直接一拳将千柏打出了鼻血:“说话可以,别靠我太近。”   “手真重,你那手上的镯子哪来的?”千柏倒是发现了夏青凰手上的那个镯子,“这不是人界所有的东西,是从冥界来的。”   夏青凰点了点头:“你是不是知道怎么取下它?”   “取它干什么,用来防身多好,招招致命,而且有没有其他的问题。”千柏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和灰尘。   “手腕疼。”   “你带它会疼?”   “嗯。”   “你有心魔?”   “没有。”   “此物只有心有魔障之人,才会有蚀骨之痛。”   “我不知。”   千柏看着夏青凰一直不说话,也没好意思再问。   “罢了,咱们先去前殿,给你整理一个房间出来吧。”   “好”   夏青凰将自己带来的衣物和剑放好,便更换衣物,准备去那个南桐镇去买些吃食回来,刚出门就被千柏拉住,千柏递给夏青凰一条白纱,“把脸蒙上,小心被认出来。”   “为何不给个面具给我,这样不是和个二瞎子一样吗?”夏青凰没有接。   千柏用法术将白纱绑在夏青凰眼上:“睁开眼睛看看。”   夏青凰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虽被白纱覆眼,却能看的很清楚,夏青凰抽出剑,在剑上看到自己被遮了一半的脸:“此物甚是奇特。”   “走吧。”   “你为何不用。”   “我避世多年,没有人会认得我的。”虽说着,但千柏的眼睛始终看着夏青凰。满是哀伤。   ☆、蒙眼济世(三)   因为路程并不是很远,两人便步行前往。   刚走了不到七里路,便听到嘈杂的声音从树林深出穿来,怕有异兽暴动,夏青凰和千柏便前去查看,走着走着,一个什么东西抱住了夏青凰的腿,千柏直接拎着领子将这个东西提了起来。原来是个四五岁的孩子,一身脏兮兮的,而且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这孩子像是太饿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等来人。结果被千柏给拎了起来,哭的脸都花了。    “师兄,放下。”夏青凰看千柏凶神恶煞的表情,难怪会吓哭孩子。    千柏便一松手,孩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的更厉害了。   夏青凰无奈的蹲了下来,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将自己带身上的糖给了他一颗。这孩子立马没哭了,打开糖纸就往嘴里塞,但是眼睛还是对千柏充满了恐惧。   夏青凰了解的看了下千柏,脸更黑了,夏青凰在蒙眼纱下翻了个白眼,摸了摸这孩子的头:“乖,这个哥哥是个傻子,他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哥哥是神仙么?”那孩子咽下了糖,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夏青凰,“我娘说,神仙长的可好看了,哥哥你就长的像神仙一样。”   “附近只有你一个吗?”千柏实在看不下去。   “还有人,有人受伤了。”那孩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出来找吃的的。   虽然千柏有阻拦,但是夏青凰是个会心软的,便跟着这孩子去他说的藏身之处。千柏在夏青凰后面跟着,主要怕有陷阱,那孩子又拉着夏青凰的手。   “二婶,连伯伯……”小孩将他们带到一个山洞旁,便放下夏青凰的手,独自跑了进去。   夏青凰准备进去时,千柏拦住他,“我先探路。”夏青凰点了点头。   两人进去才发现那个孩子没有说谎,这里有将近五十多个人,大多数是老弱妇孺,剩下来的有重伤者,也有不利于行者,难怪会是一个小孩子在外面探路。   “二婶,阿奈找人来救咱们了。”小孩子跑到一个瘦弱的女子旁边。   那位女子看到了随着阿奈进来的两人,用胆怯又颤抖的声音问着:“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修仙问道者,自登云阁而来,若各位需要帮助,愿尽绵薄之力。”夏青凰拱手鞠了一躬,说话的时候还看了自己这个傻子师兄一眼,难怪她们会怕,脸黑的可以与碳灰肩并肩了。   千柏听到夏青凰说他是登云阁来的人,嘴角偷偷上扬,也学着夏青凰的样子鞠了一躬:“愿尽绵薄之力。”   夏青凰在来的路上就发现这里地势过低,若是大雨倾盆,必定会被淹没,他突然想起来,在登云阁不远的地方有荒废的村庄,若是带这些人去那个村庄,不仅保住了这些人的性命,而且更好对伤者病者进行治疗。   夏青凰看了千柏一眼,千柏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救这些人?”   夏青凰点了点头。   “若是这些人以后恩将仇报,你也不后悔?”千柏一脸严肃。   夏青凰虽不知因何心里有点难受的感觉,“先救人,其他的以后再说。”   在和躲在山洞中逃难的人解释之后,夏青凰带着能不用依靠行走之人先行,千柏便将无法行走之人收至万锦袋之中。   行至那个荒废的村庄,夏青凰将所有人都安置妥当,便找了个空旷点的房子,将伤重,病重之人放至此处,逐一把脉,将所须药材和所须用品写至一张纸上,交给了千柏:“师兄能否帮我将这些药材和所需品采购回来。”   “你饿不饿?”千柏接过采购的单子,看也没看的收进袖中。   没说还好,一说,夏青凰的肚子就开始咕咕的响。一忙起来,都忘记自己刚刚出去是准备去买些吃食的。   “我顺便去买些吃食。你一个人在这,要万分小心。”   “好。”   正在夏青凰坐在门槛上等着药回来的时候,那个小孩子又来找他了,“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坐在这里是在等那个傻子叔叔吗?”   “噗……哈哈哈”夏青凰觉得这小孩子太有意思了,一下笑出了声:“为何我是哥哥,那个哥哥你就叫人家叔叔,你不怕他又把你拎起来吗?”   “阿奈觉得神仙哥哥让阿奈觉得很温暖,傻子叔叔像坏叔叔一样可怕。”   夏青凰看着这孩子一本正经的说着,摇了摇头笑,千柏呀千柏要你别吓人家小孩子,人家瞬间让你老了好十多岁。      ☆、蒙眼济世(四)   正在此时,千柏回来了,夏青凰看见他手里什么都没有提,疑惑的看了千柏一眼,千柏便进屋内,将万锦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夏青凰刚刚准备靠近点看,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三层的食盒。   “给你的。”千柏一只手提着食盒,递到了夏青凰手里。   夏青凰打开食盒,发现都是些糖糕点心,千柏怎知他嗜甜。不过肚子是真饿,而且饿的越久肚子就越疼,谁叫他小时候饿的太久,伤了胃。夏青凰将食盒放到桌上,刚准备拿一个给千柏,千柏却说:“你吃就好了。我不用。”   夏青凰拍了拍椅子上的灰尘坐下来看到在门口那个孩子在流着口水的样子,便招了招手,准备把手里那块糖糕给他吃,结果那孩子还没接到,就被千柏截了胡。   “你不是不吃吗?还和小孩子抢。”夏青凰看着这小孩子行为的千柏,满是无奈。   千柏一本正经的说“我只吃你给的吃食。”   夏青凰怎么感觉这话有点肉麻。   “那给你毒药喝不喝?”   ……   只看到那个孩子瘪着嘴,还偷偷对千柏翻了个白眼,夏青凰只能忍住不笑,又重新拿了块点心给了他。   “你叫阿奈?是哪个奈”夏青凰想起之前这孩子和他婶婶说的话。   “对,我叫阿奈,阿奈娘亲还在世时告诉我,这是奈何桥的奈,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奈,阿奈姓花名奈何,从小就叫阿奈。”   “那你爹爹呢?”   “爹爹在阿奈还有娘亲肚子里时就过世了。娘亲在阿奈还只有两岁的时候也因为重病过世了。”看着阿奈这么平静的说了出来。   夏青凰想起当年他刚刚失去双亲和未出生的妹妹时,也曾满是哀伤,时间久了,反而平淡许多。他摸了摸阿奈的头:“都过去了,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就是了。”这句话其实他也不知道是对阿奈说,还是对自己说。   “阿奈,你和你神仙哥哥说谢谢了没?”千柏刚刚整理好,发现周围的气氛有点低沉,便打破了这个局面。   “不用,不用,阿奈你知道你要谢谢谁的。”夏青凰用眼睛瞟了一下千柏那边。   阿奈明白了,便往千柏那边鞠了一躬:“谢谢傻子叔叔。”   “噗。”夏青凰刚刚喝到嘴里的茶喷了出来。   很想笑,但是要忍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随后一个月内,夏青凰和千柏将此处的所需所用之物安排妥当,该医之人都已痊愈,以后这里的人就得自力更生了。虽然过几日夏青凰和千柏就会过来对生病之人例行诊脉,但是也不是常常出现,只是每次都会遇到阿奈,而阿奈每次都追着夏青凰喊神仙哥哥,远远的站在角落里喊着千柏傻子叔叔。   虽然千柏不可能没有脾气,看着夏青凰喜欢这孩子便没有生气。   记得有一日,夏青凰和千柏去南桐镇买布和衣裳,千柏莫名其妙的拿了一件粉色的姑娘衣裳,说要夏青凰试试,结果千柏被迫穿着回去,被村子里的婶子笑这个姑娘有姿色,就是脑子看起来不太好。而夏青凰和阿奈在旁边捂着肚子指着他笑。   曾经有人问夏青凰是不是看不见,千柏说师弟的眼睛受过伤,不能见太亮的光,所以只是遮住大部分的光而已,还是能看的见的。   从此便穿出了登云阁一位公子蒙眼济世的美谈。   ☆、昙花一现(一)   千柏最近一直有发现夏青凰最近有心神不宁的状态,虽然只是偶尔出现,但是千柏也是非常担心的,所以准备趁哪天晚上去看看情况,因为心神不宁的人都会出现梦魇的症状,若是出现这种症状,便可以使用探梦咒去查看原因。   终于在深夜的墙角守了半夜的千柏发现夏青凰身边灵力浮动的厉害,是梦魇发作了,千柏轻声的走到床边,用非常快的手速下了探梦咒,幸好因为正在梦魇里,夏青凰没有感觉到附近有人。   千柏用探梦咒走进了夏青凰的梦境中。   梧桐树下,秋千上坐着三岁的夏青凰,他正在和阿爹阿娘一起吃桂花糖糕,摸摸他的头,说着阿娘过段时间要生妹妹了,要好好带着弟弟,莫让阿娘动气才是,夏青凰笑着用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回道:“青凰知道了,青凰会很乖的。”   转眼,夏青凰眼神变得非常惊恐,在他面前,出现了满是鲜红的画面,阿娘拿起剑杀了阿爹,阿爹死时眼里都是悲伤,而阿娘在阿爹倒下后,自裁而亡,肚子里还有没有出生的妹妹。   夏青凰一直躲在床下,看着一双脚走到父母的旁边,那双脚很陌生,在所有人都赶到时,都说是夏夫人杀夫,夏青凰只能捂住自己的嘴,摇着头。不是的,不是的。阿娘是被傀儡术所控的,她手上有痕迹。奈何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小孩。   阿爹和阿娘死后没有葬在一起,皆因人言可畏。   第三个画面出现时,千柏眼里也饱含泪水。刚开始是黑漆漆的一片。   “你这个灾星,祸害,祸世不成还克爹娘,当初就该一把火烧死。”   “你个没人要的祸害,滚出雁城夏氏,别脏了琉光台。”   “这样的孩子将来成了宗主,莫不让天下百家笑话雁城夏氏。”   “你娘会杀夫,你也不是个良善之人。”   面前渐渐有了画面,虽然模糊但看的出是一个破旧的小庙,夏青凰被绑着蜷缩在角落里,旁边也被绑着一个小孩,绑他们的人将他们买到了烟花之地,一个穿衣露骨的女子抬起夏青凰的下巴,“这孩子的天资不错啊,日后□□得当,也是倾城倾国的美人。将他们关起来,老实了再好好教导教导。”   夏青凰天生傲骨怎能受此辱,当晚带着一起被卖来的一个孩子跑了。   一路上,从山坡上滚下来过,被山中野兽追过,还因为长时间的饿肚子把胃饿坏了,每日只能靠爬山找野果野菜为食。   直到有一日,被那些要抓他们人追上,因为他们经常在山间走动,所以跑的飞快,来人一气之下,放火烧山,山上风大,很快就要烧到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了,另一个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突然眼前一黑,夏青凰将这个孩子抱入怀中,跳进了被藏在红豆树后面的山洞里,山洞很高,夏青凰的脚也受了伤,但好歹没有被烧死。   后来,夏青凰将那个孩子托付给一个猎户,自己又踏上了找家的路,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镇子,街头挂满花灯,他终因体力不支倒在街头。   睁开眼睛便是一位夫人,坐在床边,经历了这么多,夏青凰心里满是胆怯,所以夫人问什么他都不敢开口。   “以后你就是我的孩子可以吗?我做你的母亲。”这位夫人温柔的抚摸着夏青凰的头发,夏青凰突然非常想阿爹阿娘,难受的哭了出来。千柏听到夏青的声音说着:“我真的好想他们”。   “以后你叫弦月好不好,遮日明夜,你长大后要做个能保护你心悦之人的人。”   夏青凰点了点头。   第四个画面中有一个襁褓之婴的哭声。   “弦月,这是弟弟,既然他是你来了以后才到来的,那就是你带来的福气,要不给弟弟起个名吧。”那位夫人依靠在床头,温柔的摸着青凰的头发。   “那就斯星吧,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六岁的青凰看着摇篮里的弟弟,用手握着弟弟的小手,笑起来像吃到了最甜的糖,眼里开始有了微微的光亮。   突然所有画面都消失了,探梦咒失效了。   千柏却迟迟没有平静下来,难怪现在青凰是这种满身尖刺的性情,若是他现在变得十恶不赦的模样,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他却仍是心有善念。这孩子活的太难了。   千柏不能使用第二次,因为探梦咒有被发现的风险,若是被夏青凰知道了,怕是以后自己连和他一起下山玩的资格都没有了。   第二天夏青凰晒完药,回房间后,发现房里有很大的艾草味,而且千柏正在隔壁书房烧艾草熏衣服。   “千柏,你是打算烧了书房,还是烧了我才两三套的衣服。”夏青凰满是无奈的问千柏。   “你不是最近睡的不安稳嘛?我给你换了个艾草的枕头,屋里也挂了艾草香包,以后你也多熏点艾草,对安眠宁神有好处。”千柏将熏好的衣服收拾收拾,一件一件折好。将烧艾草的东西整理好。   “你要是个姑娘,可用贤惠称之。”难得看到千柏正经的样子的夏青凰开启调侃模式。“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睡不好?你难道每天都偷窥我睡觉!”   千柏抱着夏青凰的衣服,“你眼睛下面的青都可以说话了,作为一个正人君子,偷看个鬼偷看。”   “正人君子,这个名号怕是永远不会落在你头上。”夏青凰翻了个白眼。   在熏了几夜艾草后,夏青凰眼下的青消了不少,千柏暗自窃喜,果然这偏方有效。   “夏青凰。”   “嗯。”   “别太累了。”   “好。”      ☆、昙花一现(二)   这样过了五年之后,从雁城夏氏送来了一封信,刚好夏青凰不在登云阁,去那个村庄去找阿奈玩去了。   五年过去了,六月十七便是夏青凰的生辰之日,夏青凰已年至二十,得回雁城进行立冠之礼。   千柏知夏青凰喜昙花,所以他趁夏青凰还没有回来,御剑去了南桐镇,买了非常多的首饰。回来之后便将首饰拆了,自己做了一个和之前那个相似的昙花玉冠。   登云阁的花园里种了些昙花,最近好像是要开了,昙花是晚上开的,所以夏青凰经常坐在花园里的大石头上等着昙花开,千柏也时不时过来看看。   这天夏青凰看到花好像要开了。急着跑过去看,结果把脚扭了下,自己没觉得多疼,就一瘸一拐的走到花园,千柏也刚好在,夏青凰还是坐在那个大石头上看着,昙花一现,世间难见,更何况是这么多昙花一起开。   “你为何喜欢昙花。”千柏轻声的问。“这种花开的太短命了。”   “只要得到一瞬间的美好就已经是万幸。”夏青凰揉了揉腿,“什么东西都会有消失的一天。”   沉默许久……   千柏回头一看夏青凰好像在揉腿“你腿怎么了?”   “没事,就刚刚没站稳。”夏青凰立马跳起来给千柏看,结果刚走一步就疼的脸煞白。   千柏想将夏青凰抱起来,但夏青凰从不让别人碰他,他一接近,夏青凰就往后退,结果一下没站稳就往后跌倒,千柏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夏青凰的腰。顺手就横抱了起来。夏青凰虽然和千柏一样高,但是因为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又病了几次,瘦了很多。   “把我放下来。”夏青凰虽然反应慢了点,但也不愿意让其他人抱自己。   千柏看到夏青凰坚持不让他抱,便将他放了下来。   夏青凰脚碰地后就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间。   千柏就一直跟着,直到夏青凰进了房间,就坐在房间外面的地上等着。   一等就是一整夜。   夏青凰一打开门就看到靠着柱子睡觉的千柏,摇了摇头,“你何必这样执着。”   夏青凰拿起寻归就准备走,但是好像被什么东西抱住了脚。   “你堂堂一个玉骨仙师,像个地痞无赖可不行。”夏青凰低头看了看。   千柏急忙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日在阿奈那边的村子里找到一副被固封的画。”夏青凰转过身:“上面写着,瑶琴玉骨。”夏青凰用手掐着千柏的脖子。“那画上,是你和一个长的和我极其相似之人。“夏青凰的手越来越用力,千柏脖子青筋都现了出来:“我昨晚去了神殿,看了那北宸帝君的尊容。”   千柏虽然被掐的很痛苦,却依旧是不还手,夏青凰看他那满眼悲伤的样子,缓慢的把手放下。   “玉骨仙师,你给我听着!我是雁城夏氏的夏青凰,不是你的瑶琴仙师,北宸帝君!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的影子!”夏青凰是在千柏面前这是第一次这么凶神恶煞的对着他吼。   ”我也有至亲至爱之人,你让我避世,对不起,我做不到,会死又怎样?反正有天会死的,我不在乎。”夏青凰用颤抖而带着哭腔的声音坚定的说了出来。握紧了剑,转身离开。   千柏像是魔障了一样追了上去,像用尽全身力气的抱紧了夏青凰。   “玉骨仙师,你清醒点,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夏青凰的手被千柏箍住,挣脱了许久挣脱不了。   “我求你了,别走。”千柏已经是泪流满面,声色哽咽,他怕这次放开,自己就再也不能抱他了。   “放手!”夏青凰聚集身体里的灵力,生生撤开了千柏的手。夏青凰转身一脚将千柏踢开。“滚。”   夏青凰这脚是极重的,千柏趴在地上,疼的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夏青凰走出登云阁的大门。千柏翻了下身,眼睛看着廊上的风铃,默默的流着眼泪,就这样躺了一日。   千柏轻轻摸着心口说着“你不是他的影子,你就是他。”      ☆、再遇(一)   千柏知道夏青凰一定会回雁城的,便飞书给了自己唯一徒弟蒼凤,让她随着苍梧张氏去赴约。而自己,他怕是不愿见吧。从夏青凰开始,这登云阁在此恢复了死气沉沉,而千柏每日手中都拿这那顶昙花玉冠,坐在神殿前的树下等着他要等的人。   夏青凰并没有直接御剑回雁城,而且去了即墨,在当年看黄昏的海边看了看,离开时,在海边的小树上系了一个风铃。   他好想去鹤山去看看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可是他也知这个地方再也不是他的家了,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离开。   待夏青凰回到雁城时,已经是黄昏,只好在镇上找个店先歇脚,他不知,张静好也在这间店里。   “听说了吗,那个夏氏大公子回来了。”   “这个夏公子可凶神恶煞了,一回来就将夏氏乌合之众清理了个干净。”   “还当众用剑穿了一位的弟子的心脉。”   “这么可怕?那这位夏公子真的是惹不起,若是他当了家主或者是仙督,怕是仙家百门都是囊中之物。”   张静好听着这些人越说越难听,便付钱上楼休息,才刚刚进去房间,就听到熟悉的银铃声。张静好拿着剑将门打开,在门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便又将门关上。   夏青凰从另一边的房间走了出来,准备回琉光台,刚刚走到门口听见了一个醉汉吼着:“那夏大公子就是祸害,害了百姓,害了父母,现在怕是要害他唯一的弟弟了吧。”说完店里的人哄堂大笑。   夏青凰握紧了手中的剑,冷着脸走了出去,一路上夏青凰在想都过了十多年了,关于自己的谣言越传越离谱,下次是不是要传我与百家为敌了。   到了回雁峰,夏晴初和郑还玉正在第三道界碑等着夏青凰,看到夏青凰风尘仆仆的样子,夏晴初张开双手把夏青凰抱在了怀里,不说话,只是一直在哭。   夏青凰很疑惑为何弟弟哭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不是。”   “那是怎么了?”   “我好想你,大哥。”   “别太肉麻了,你肉麻找郑公子去。”   郑还玉打断了这“温馨”的场面:“表哥,你等会去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是迎客宴,明天是生辰宴和立冠礼。”   “好,那咱们先回去?”   “好。”   夏青凰回到琉光台第一件事就去看了自己养在屋前的梧桐树有多高了,能不能做琴了。   郑还玉倒是还是喜欢调侃他表哥:“听老人说,种梧桐树是与一人同生共死的意思。表哥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话太多。”夏青凰转身就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朝颜阁内   夏青凰看到了,他们给准备的宴会衣服,头冠什么的,他只是看了看,便一个靠坐在床边,用手拍了拍心口。   这次怕是躲不过要和黄斯星见上一面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怨恨我的不辞而别。   夏青凰将衣服褪去,将里衣整理好,换上内袍和外袍,这衣裳还是熟悉的墨绿色,但不仅左袖有白玉堂蔷薇的花纹,外袍拖地衣摆也是绣有此花纹。因为夏青凰怕热,生辰这些时日也较热,便将衣料换成了薄的,除了里衣之外的衣服都有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   夏青凰看到一个木盒里放着一个发冠,这个是当年阿娘送给阿爹的发冠,十七瓣的昙花银冠,旁钗上的飘带和那镶嵌上的月光石。当年阿爹阿娘是多么相爱,阿爹喜昙花,但是每次都错过了花开,阿娘亲手做了此冠,留住了昙花,也一辈子留住了阿爹的心。   夏青凰将发冠带上,准备将血玉佩在腰带上,但是突然手停了下来,万一今日遇到了他……夏青凰将血玉收在了袖中。   琉光台,百门来贺,甚是热闹。   而那些个公子们,   苍梧张氏来了张愿和张静好,郑氏只来了郑还玉。即墨黄氏来了新任宗主黄斯星,庐陵沈氏来了沈皓,张愿带来了一个在自己那里做客的姑娘,而沈皓是跟着张静好来的。   这位沈小公子是庐陵沈氏宗主之长孙,奈何天性就特别的调皮难禁锢,倒是和张静好属于一坏一痞的绝妙组合。   待众人入座,夏青凰还是迟迟没来,因为雁城夏氏的传言,大多数的仙门都不敢在雁城夏氏的多说些什么。   “夏宗主,在下听说你长兄已有婚约,便是西平的蒼凤姑娘。”   “此事吾虽不知内情,但是还是得长兄自己来定。”夏晴初和他长兄一样厌烦和其他仙门打交道。   “原来宴会已经开始了,抱歉各位,在下来晚了。”      ☆、再遇(二)   穿着特制的生辰服的夏青凰及时的赶到了。   “长兄到了,快过来,我一个人在这里要闷死了。”夏晴初站起来,快步的像前走去,准备把他大哥拖过来,结果夏青凰自己走过来了。   本来是可以坐一起的,但是按照仙门规矩,夏青凰只属于同辈弟子,夏晴初是宗主,所以要低一台坐着。   “咱们听说黄大公子冷面心狠,没想到这宗主之位,却没落到这长子长兄的头上。”台下有一人冷笑着。   的确当年夏青凰让夏晴初继承家主之位也是出乎意料的,毕竟这仙门中人谁都爱权,太独特了就像异类一般。   “吾醉心山水,不愿被权势所负。”夏青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来迟了,自罚一杯。”一饮而尽。   而坐在下面的人也有震惊的,从刚刚夏青凰一进门,他们就发现,这个夏大公子和已故的黄弦月面貌几乎无差别,也就是从柔和的面相变得冷冽了些。而他一饮酒,更是震惊,那已故的黄弦月可是滴酒不沾。这个夏大公子,到底是谁。   “蒼凤姑娘,远道而来,辛苦了。”夏青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登云阁蒼凤,拜见青凰师叔。”蒼凤突然站起来给青凰行了一个大礼。   “你刚刚叫我什么?”夏青凰看到蒼凤行礼手抖了一下,撒了点酒。   “蒼凤是玉骨仙师之徒,师叔是玉骨仙师的师弟,是长辈,礼应行大礼。”蒼凤还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夏青凰倒是看到了坐在左侧的黄斯星,果然还是没有躲过,夏青凰抓了抓衣角:“蒼凤姑娘先起来吧,婚事之事还是明日再议吧。”   夏青凰一直在躲避黄斯星的视线,不停的给自己倒酒,不出所料的醉了。夏青凰看到下面的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便和夏晴初挥了挥手,从琉光台的侧门走了出去。   黄斯星看到夏青凰走了,也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谁知还没走多远便听到夏青凰停下脚步说:“黄宗主,别跟过来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认识你这么多年,连你的容貌都认不出,除非我瞎了。”黄斯星加快了脚步,生怕这个人就突然又不见了。   “黄弦月,你给我站住。”   “黄宗主请记得,黄弦月死了!”夏青凰转过身,用着极其恶劣的语气,对着黄斯星吼。   黄斯星心里突然像被揪了一样的疼:“你为何当初要弃即墨黄氏,为何要弃我。”   夏青凰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他也知当初是自己太狠心,如今连见面都是剑拔弩张的场面。   “那,要不咱们打一架,输了的,听赢了的。”黄斯星看着场面不打一架,两个人都不好受。   “不打。”夏青凰轻轻的说出这两个字,声音小但是夜很静,黄斯星听的清清楚楚。   他这么爱他怎么可能会刀剑相向。   “你走吧,我不就不留了。”   喝醉了的夏青凰靠着一点清醒往朝颜阁走,他不知道黄斯星也跟在后面,他现在只想躲开所有人,自己好好安静一下。   “多年不见,夏青凰公子愈发相貌出众,在这些世家中可是首屈一指啊。”   夏青凰刚走到梧桐树下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可是他不敢回头。   “你这段时间过的好吗,月...青凰公子。”黄斯星慢慢的走近,他不知道为何自己那个温润如玉的月哥哥如今变得如此冷冽。夏青凰靠着梧桐树坐了下来。双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你就不能回去看看吗。”黄斯星多想他的月哥哥回到自己身边。   “不可能了。从我走那天开始我就回不去了。”夏青凰带着哭腔的吼了出来。      ☆、再遇(三)    夏青凰居然哭了,抽泣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看着我。”黄斯星用手抬起夏青凰的下巴,慢慢的靠近。   夏青凰感觉嘴巴碰上一个软软的东西,睁开眼睛,那是他日夜思念的人在吻他。不知道什么温暖的东西融化了他那已经冷若寒冰的内心。   夏青凰想这辈子,我怕是再也推不开他了。   黄斯星心想我终于把你找回来了,不会再弄丢了。   角落里站着的三个人各有各的心思。   夏晴初:我靠,上次不小心抓了大哥的手,大哥差点把我手打断。   对这家伙居然不反抗。   蒼凤:看来我师父是输的挺彻底的了。   张静好:你已经有了眼中星辰,我和你终究是错过了。   朝颜阁,两个相爱的人私定终生。   屋外梧桐蝉鸣声声,屋内爱人相拥而眠。   清晨黄斯星睁开眼睛发现旁边是空空的,吓得立马爬了起来,“难道昨天晚上是场梦?”黄斯星心里突然开始失落。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黄斯星回过神来,向门那边望去,才发现这是雁城夏氏的朝颜阁内,门外之人穿着一身墨绿的窄袖衣袍端着一份吃食慢慢的走进来。   黄斯星痴痴的看着他,舍不得把眼神移开,深怕一眼看不见就消失了。   “你还不去更衣洗漱,等下吃食就冷了。”夏青凰不太敢与他对视,怕到时候情难自制。   黄斯星看了看昨天的衣服:“我忘记带了。”   “穿我的吧,在我的床头有一套。”夏青凰拿起一块桂花糖糕放到嘴边。   “我不太会穿,你来帮我一下。”黄斯星拿着衣服不知道哪件是里面的哪件是外面的。“这雁城夏氏的衣服怎么这么多件。”   夏青凰把糖糕塞到了黄斯星嘴里。   里衣,内袍,腰封,外袍……一件一件帮他穿上,还好夏晴初给夏青凰制的衣服都比较偏大,黄斯星穿着刚刚好。   夏青凰穿好了,就准备去桌边坐着,结果被黄斯星抱在怀里:“别走。”   夏青凰转过身,轻轻的在黄斯星左脸颊亲了下:“是活的。”   夏青凰拉着黄斯星的袖子走到桌边坐下,将做好的长寿面放在黄斯星面前。   “今天不是你的生辰吗?为何要我吃长寿面。”黄斯星拿起筷子又放下。   “你不吃,我收走了?”夏青凰伸出手,黄斯星赶紧端起碗吃了起来。“慢点,作为世家公子不可在饭桌上将碗端起来的。”   黄斯星又赶紧把碗放在桌上,夏青凰用手擦掉了黄斯星嘴角的葱花。上次摸黄斯星的脸都是三年前了,时间过得太快了。   “青凰,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何要回雁城夏氏。”黄斯星不敢直视夏青凰的眼睛,因为他怕得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   “我是雁城夏氏的嫡长子,不回这里,这里也会逼着让我回来的。”夏青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为何不先发制人。”   “你总是比别人都看的清,这样不累吗?”黄斯星苦涩的一笑。就像昨晚夏青凰说的一样,他回不去了。   “大哥,大哥,你起了没。”夏晴初在外面喊着他大哥。   夏青凰给朝颜阁设了结界,连夏晴初都进不来的那种。   夏青凰便出来把结界打开,黄斯星随着一起出来了,夏晴初看到夏青凰出来还是笑着的,看到后面的黄斯星出来脸立马僵了。   “大哥,你们昨天晚上……”夏晴初用颤抖的手指着黄斯星。   “你看到是怎么就是怎样。”夏青凰歪了歪头,微笑看着夏晴初。   “大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夏晴初从来没有看到大哥笑过,也有一点的失神。   “看够了没?”黄斯星走到夏青凰的身边,虽然是夏青凰的亲弟弟,但也得防着。   “你刚刚找我干嘛?”   “大哥,咱们雁城夏氏每个嫡系子弟在生辰之日需要放一百只纸鸢祈福。”夏晴初举着刚刚带过来的一只纸鸢   以竹为骨,以纸覆之,以训为字,以心为画。此“四以”便是雁城夏氏近几百年的传承。   夏青凰这次可是第一次放纸鸢。   “还有其他人帮着一起放吗?”夏青凰觉得好像就两三个人放大概得放五六个时辰。   “有苍梧张氏的两位公子,还有庐陵沈氏的沈公子,还有还玉和蒼凤姑娘。”夏晴初掰着手指算了下人数。“应该够了。”   夏青凰看了看黄斯星:“你去吗?”   黄斯星看着夏青凰的眼睛,微笑说着“好。”      ☆、从一而终(一)   放纸鸢的地方是在夕颜阁的花园中,夕颜阁是前前任宗主,也就是夏青凰的阿爹的住处,后面就是雁城夏氏的祠堂。   等他赶到时其他人都到了。   “师叔好。”蒼凤这句师叔总是时时刻刻不忘。   “蒼凤姑娘,你不觉这个称呼不适合现在的我吗?”夏青凰摸了摸自己胸口。   “可是这是门派的辈分礼数,不可违的。”蒼凤觉得很奇怪,别人还巴不得自己有小辈叫呢。   “礼数是礼数,可这个称呼让我觉得我不是刚立冠,而是已过而立之年。”夏青凰慢慢走近蒼凤。   郑还玉觉得这附近有两道杀气,便连将扎好的纸鸢递给夏青凰:“表哥,你不觉得附近杀气重吗?”并且用眼睛往他身后瞟了瞟。   夏青凰往后一看,不仅黄斯星的脸僵着,连张愿的脸都是黑的。甚是恐怖。   “完了,我不过就是靠近了点,就这样,以后不是连姑娘的手都碰不得了。”夏青凰虽然是对着郑还玉说,但是却是说给后面的人听。   “你们这喜欢调侃的性格是不是血脉传承下来的?”张静好倒是觉得这雁城夏氏的公子说话的方式确实独特。   “哈哈哈……”沈皓看着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觉得这些人的表情可笑的很。   夏青凰快步的走到沈皓面前:“你可知,我们雁城夏氏和你们庐陵沈氏是世仇,你这样若无其事的来雁城夏氏,不怕被我们打出去吗?”   “你们雁城夏氏和庐陵沈氏的事情关我屁事,老子又不管庐陵沈氏的陈年旧事,而且也轮不到我管。”沈皓拿着张静好买的糖人,若无其事坐在石头上。   “若你们庐陵沈氏的事你不插手,我们自然不会赶你走。”夏晴初拉着郑还玉走过来,手里捧着做好的纸鸢。   “刚刚才发现,你们雁城夏氏穿绣花外袍的,不是只有嫡系子弟吗?怎么郑公子和黄公子身上穿的都是绣花外袍。”张愿可能觉得场面还能在尴尬些。   ……   ……   张愿看到所有人的目光火辣辣的看着自己,便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什么都没看见。”   “为何你们雁城夏氏的习俗是放纸鸢?”黄斯星把手放到夏青凰肩上挽着。   这下夏晴初看不下了,明明是他亲哥,自己碰下手都不行:“放纸鸢,就是放去前怨,积后福。”   “我刚刚看到你们纸鸢都有字,那是什么?”张静好拿过来一个纸鸢。   “家规。”夏青凰将纸鸢上穿了线:“行一路,永不回头,爱一人,从一而终。”   行一路,永不回头。   爱一人,从一而终。   “所以你们雁城夏氏的人,只要爱上一个人,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位置了?”夏青凰和夏晴初同时点了点头。   “难得的默契。”沈皓也给纸鸢穿起了线。   “听说沈公子喜欢挖人家祖坟?”黄斯星看着夏青凰对庐陵沈氏的人有敌意,也对这个沈公子开始了警惕。   “不是带着张静好挖过几次吗?”张愿开始了拷问:“害的张静好回家被打的起不来。”   沈皓向张静好眨巴眨巴眼睛,用嘴形说救我。   “那个,虽然挖是真挖了,但是后来都好好填回去了。”张静好其实也不知道怎么救,只好说了实话。   “我家祖坟别惦记。”夏青凰撇了沈皓一眼。   沈皓看着张静好,你搞得好,带我来,时不时就开始拷问,我回去要把你关人家的墓里!!!!!   郑还玉看到所有纸鸢都穿好了线,便让各位随着风放纸鸢,看着纸鸢越飞越远,夏青凰想起昨日他许的一个愿望,嘴角慢慢的上扬,黄斯星看着嘴角带着笑意着看风筝的夏青凰,心里满是安慰,终于我还是找回了你,虽然暂时回不了即墨了,但是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从一而终(二)   放完纸鸢已是正午,一群不吃辣的人看着满桌子的湘菜发呆。   “这辣椒可能比菜还多。”沈皓用筷子碰了碰剁椒鱼头,放到嘴巴里。一瞬间脸就红了:“张意,水……给我水……”   张静好把茶拿给他,咕噜咕噜咕噜连喝了两杯茶。   夏晴初看到大家都不愿动筷子,很是奇怪,他以为这些人都能吃辣的,至少他和他大哥能吃辣。   夏青凰夹起一节辣椒,放到了嘴里,这次连黄斯星都愣住了,原来的夏青凰一点辣的都不沾,这个辣椒不辣吗?   正当黄斯星准备夹菜时,夏青凰拦住了他的手,倒了一碗茶,放在黄斯星面前,夹了一块肉,洗了洗,放到了黄斯星碗里。   其他人都咬着筷子看着……   “青凰,这菜没有很辣了耶。”黄斯星吃了一口,超级美味。   其他人都起身打了一碗茶来洗菜。   只有夏晴初,郑还玉,夏青凰,黄斯星坐在桌旁。   “他们都不能吃辣?还玉还是江都人,他都吃辣。”夏晴初拍了拍郑还玉的肩膀。   “他那是因为爱失去了味觉。”沈皓端着茶坐了下来。   “你不说没人把你当哑巴。”郑还玉怼了回去。   这顿饭在不停的洗菜中,众人皆醉的场面下安静的结束了。   “你们不会还要在这里玩吧?”夏晴初倒是先开了口。   “要不,我在这住到蒼凤姑娘和夏大公子完婚了再走吧。”沈皓坐在门槛上咬着指甲。   突然一道光把沈皓打的爬在地上:“我说过,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是耳朵聋了还是欠打了。”   郑还玉这鞭子出的太快,张静好都没来得及拦住。   “师叔,咱们的婚约好像咱们两人都不知情,要不就算了?”蒼凤走到夏青凰这边,手指点了点,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夏青凰。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夏青凰用手在蒼凤眼前晃了晃。   蒼凤往张愿那边看了看,夏青凰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明白,那以后我就算是你娘家人了。”   “啊?”   “你叫我声师叔,我算是你家里人了。我知道你已经没有家人了,以后若是有人欺负你,过来找我。”夏青凰拍了拍胸口。“我帮你打回去。”   “太好了,谢谢师叔。”蒼凤激动的抱了夏青凰一下。   夏青凰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不敢往后看了。   “我说你们两个考虑过没。”刚刚被打了沈皓一缓过来就又来挑衅了。“雁城夏氏和即墨黄氏以后绝后了怎么办。”   ………………   这次沈皓的确说到了夏青凰的痛处。   即墨黄氏只有黄斯星,雁城夏氏只有他和夏晴初,若是以后真的只有断袖这一条路可走了,这两家都得绝后,到时候其他的门派只要等到他们没有后可继承家主了,就可以来抢夺门派了。   郑还玉看到夏青凰的神情暗淡下来了,知道他肯定是被戳痛处了。手上拿着锋芒,拎着沈皓就往外面拖。   “歪,你怎么霸道啊,说句实话都不让说了。”沈皓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脱了,用手抓着领子,一路上都在反驳。   “你再不闭嘴,我打断你的腿。”郑还玉咬着牙,沈皓看出了他的怒气,赶紧用手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大哥?”夏晴初看到夏青凰一直在沉默,有点担心大哥醉的太过的,蹲在大哥旁边看着他。看到大哥想和黄公子说话便出去找郑还玉去了。   “黄斯星,你有想过吗?”夏青凰轻启朱唇,像是说给自己,也说给他听。   “想过什么?”黄斯星也看出了夏青凰的不对劲。   “这条路会很难走。”夏青凰抬起头看着黄斯星,眼睛微微发红。“若是走不下去,你该怎么办。”   “世俗算什么,我只想随我自己的心来。”黄斯星走到夏青凰面前,将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身上抱着他。   “可是……我会有罪恶感。”喝醉了的夏青凰突然声色哽咽起来。   黄斯星被吓得清醒过来,毕竟从前都没有看到青凰哭过,都不知道怎么安慰,突然心生一计。   吧唧一口。   张愿捂住了蒼凤的眼睛,张静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黄斯星摸了摸夏青凰的头发:“别想太多。”   “我有你就好了,你可是我的所有,你要是丢了,我的心就空荡荡的了。”黄斯星帮夏青凰把眼泪擦了干净。   “求你们了,考虑考虑我们的感受了不可以。”张静好终于看不下去,太肉麻了。毕竟他和沈皓只是一起挖坟玩的好友,感受不到这种感觉。“对了,沈皓呢?”   “刚刚被拖出去了。”蒼凤指了指门外。   ☆、从一而终(三)   终于在黄昏之前把那些人送出去了,只剩他们四个人,在这空旷的琉光台,夏青凰酒醒之后就坐在朝颜阁的长廊的栏杆之上,呆呆的看着那棵梧桐树,黄斯星拿着披风走了出来,这山上风太大,夏青凰身体又不是很好,若是生病了,得很久才能好。   黄斯星把披风轻轻的给夏青凰穿上,从下午开始,夏青凰就一直这样死气沉沉的模样,任其他人怎么胡闹,都没有看到他笑过。     “黄斯星,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夏青凰看着梧桐树,喃喃自语似的,让黄斯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不是。”黄斯星把夏青凰的脸扶过来对着自己:“是我自私,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不想和你分开,所以你逃的再远,我也要找到你。”   “不,不可以。”夏青凰推开了黄斯星的手:“若是有一天你再也看不到我,你会怎么办。”   “那我就等,等你想回来了,我再带你回家。”   “若是等不到了。”   “那就去找,世间虽大,只要我努力的找,我不怕找不到你。”   夏青凰神色暗淡看着他,真是个傻子……你什么时候才能知道,这世间美好的东西都是留不住的,夏青凰闭上了眼睛,眼泪掉了下来。   黄斯星开始手足无措,只能握住夏青凰的手,他最怕的就是青凰掉眼泪,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曾经想推开他,让他当自己已经死了的人。   “黄斯星,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夏青凰缓缓睁开已经发红的眼睛。   “什么事?”黄斯星心里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若是有天,我死了,你就找个姑娘成家,成婚生子,儿女绕膝,百年好合。”   “你什么意思,你就算要永远推开我,也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黄斯星一脸怒气的站起来。   “受不了,你就滚开点!”夏青凰甩开黄斯星的手,将头扭到另外一边,眼睛却很不争气,滴滴答答的下雨。   黄斯星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欠考虑了,现在的夏青凰像只惊弓之鸟,任何语气重的话,都会伤他的心。   黄斯星慢慢的把夏青凰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他拍着自己的背一样,不知道什么他才能安心留在自己的身边。   你可知,若是没有你,我宁可孤独终老。   ……………………一夜过后……………………(福利番外见)   黄斯星看到自己怀里的夏青凰,眼边还有泪痕,是又做噩梦了吗?黄斯星用手擦了擦夏青凰的泪痕,突然想到小时候,他每次哭闹,都是夏青凰抱着自己,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就可以安稳的睡上一夜,现在长大了,自己却没有办法让他睡的安稳。   黄斯星叹了口气,把怀里夏青凰抱的更紧了些,他想起昨日夏青凰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自己觉得这么不安,只能用躯体去感受他的存在,才能够些许的安心。   ……………………日上三竿……………………   夏晴初非常担心,平日大哥都是天没亮就出来帮他看门派的政务了。今天怎么快正午了都没看见个人呢?趴的一下,放下手里的帐本,“不行,还是很担心,过去看看好了。”   当夏晴初赶到朝颜阁时:“为什么,结界没了?不是出事了吧。”   夏晴初走了进去,推开夏青凰的房门,走进去,三秒后,又退了出来,将门哐的一下关上,满脸通红。   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摸索着走了出去。   “真是多事,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夏晴初打了下自己的手。   屋内黄斯星正在给迷迷糊糊没有睁开眼睛的夏青凰穿着衣服,脖子上的红印,和地上被扯坏的衣服,难怪夏晴初会吓得跑出去,他哪见过这阵杖。   衣服穿好了,可是夏青凰还是迷迷糊糊的,黄斯星就准备把夏青凰拦腰抱起。   夏青凰直接就清醒了:“你做什么……”   “你还不醒,那就连午膳都不用吃了。”黄斯星用手敲了敲夏青凰的额头。   夏青凰立马坐了起来,眼睛还是瞪着黄斯星:“什么,已经正午了?”   黄斯星叉着腰点了点头。   夏青凰赶紧拿鞋穿好从床上下来,结果在看到地上的衣服的时候愣住了。   “哎呀,没来的及收拾。”黄斯星赶紧去捡地上的衣服。   这次换夏青凰脸红了。   “你这脸怎么比姑娘摸了胭脂还好看啊。”黄斯星捡起衣服,戏谑的摸了摸夏青凰的脸。   夏青凰要知道在他迷糊的时候,他亲弟也看到了这个场面,怕是会不愿见人了。      ☆、他(一)   一直站着的夏青凰肚子咕咕的叫了一声。   “饿了?”黄斯星将那些衣服放在筐子里,跑到夏青凰面前,歪着头看着夏青凰的眼睛。   夏青凰这双眼睛,笑起来就像满眼星辰,温柔似水,哭起来那水汪汪的朦胧模样,谁敢让他受委屈。黄斯星当年还小的时候,就极爱盯着夏青凰的眼睛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只是他不知,从他刚出生的时候,夏青凰的眼睛那抹最璀璨的星辰,便就是他,一眼误终生。   “去吃午膳吧。”夏青凰往旁边挪了两步,快步的走了出去。黄斯星想抓住夏青凰的衣袖,没有抓到,扑了个空,摔在了地上。   “啊,我的膝盖。怎么走的这么快。”黄斯星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   ……………………琉光台侧殿……………………   郑还玉倒着酒,递了一杯酒给夏青凰:“表哥,你怎么才来,菜都要冷了。”   夏青凰僵着脸,一饮而尽。   郑还玉的手都停在了空中。“今天你们俩怎么了,一个去找你回来就红着脸流了鼻血,你倒好,脸臭的让我感觉下一秒脖子不保。”   黄斯星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   郑还玉突然有种什么都懂了的表情:“我……我……我知道了,表哥你是要给咱们家娶个媳妇回来对吧。”   “噗……”夏晴初忍不住了。   黄斯星看着夏青凰黑着脸,没敢坐在他旁边,刚坐下来,就看到郑还玉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刚刚喝进口里的茶也喷了出来。   “这饭还要不要吃了。”夏青凰摔了筷子,起身就准备走,夏晴初拉住了夏青凰的手。   郑还玉擦了擦脸上的水,也起身拉着夏青凰往外走:“表哥,我们去祠堂。”   黄斯星也准备起身跟过去,但是夏晴初按的坐了下来。   …………………………祠堂……………………   在给祠堂里的牌位烧香祭拜之后,夏青凰和郑还玉一人一角坐在门槛上。   “表哥还记得十六年前,表哥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个脸上包着纱布的小男孩吗?”郑还玉从怀里取出了当年在被火烧过的地方拾到的一块衣角。   “什么?”夏青凰疑惑的看着郑还玉。   “当年我忘了说谢谢你,表哥救我出了那烟花之地,又从大火里把我救出来。我应该算是欠了表哥两条命。”郑还玉看着夏青凰,把那块绣着蔷薇花的衣角递给了他。   夏青凰接过衣角,他不知道当年在青楼里救的,在大火里救的那个小孩,现在还活着。   “表哥,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母亲一直在找表哥,我多想当初被她带回来的那个人是表哥,而不是我。”郑还玉声色哽咽的抓住自己的衣角。   夏青凰也已潸然泪下,流浪的那些年,是夏青凰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还好,最后还是撑过来了。   “母亲当年要我自己给自己取个字,我取字还玉,就是要还雁城夏氏一块遗失多年的玉。”郑还玉站起来慢慢的走到夏青凰面前,直直的跪了下来。   夏青凰赶紧用手去拉,郑还玉挣开他的手:“表哥不让我跪,我这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当我知道表哥这些是怎么过来的,我心如刀绞。你本是长子,该倍受宠爱和爱护的。”郑还玉已经哭的一身都开始颤抖。   夏青凰把郑还玉抱在怀里:“所有的祸事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了。现在还能好好活着就行了。”   夏青凰刚刚见到郑还玉时,很意外为何这个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戾气重的遇到不顺心就用鞭子“锋芒”抽人的郑小公子,为何对他总是以礼相待,而且在黄斯星知道是这位郑小公子告诉黄斯星自己回了雁城夏氏的事。现在看来,这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仁义之辈。   郑还玉哭够了就从夏青凰的怀里起来了:“对不起啊,弄湿你的衣服了。”   “没事的。”夏青凰整理了衣服的领口,扔了块手帕给郑还玉,“擦擦眼泪。”   “你怎么有手帕。”郑还玉突然想起来,手帕不是姑娘家才有的嘛。   “我怕热,身上总是会带上几块手帕。”夏青凰总不能说这是今天那个给他穿衣服那个人塞衣服里的吧。   “表哥,你和黄公子,是认真的吗。”郑还玉边擦眼泪,边把今天的正事说了出来。   突然出来夏青凰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夏青凰只能用沉默许久回答。   “表哥,我看的出来的。”郑还玉从地上起身,坐在地上:“这位黄公子出现的时候,我看到表哥的眼睛像是有了光,也只有黄公子在时表哥与平日里不一样,变得温柔,变得脆弱,变得需要人保护。”   郑还玉笑了笑:“一个人对另一个的深情,只能骗的了自己,骗不了我们这些了解表哥的人。”   “我和他终究会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夏青凰的眼神变得哀伤,“所以我一直想把他推开,可是用尽全力还是推不开他。”   郑还玉收起了笑,担忧的看着夏青凰,在他眼里表哥一直就像这雁城夏氏的一片天,是夏晴初的依靠,他这么暗淡无光的样子,他也是第一次见。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夏青凰,只能陪他静静待一会。      ☆、他(二)   ……………………琉光台侧殿………………   “黄公子,不,黄宗主,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继任宗主了。不像我,是无人可继才只能顶上去。”夏晴初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本来这宗主之位,只能我大哥来担,可是大哥幼时,这个地方给大哥的记忆太黑暗。所以大哥说,不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就连死后,也不愿意入祖坟。”   “为何,他会不愿入祖坟,这样不是会变成孤魂野鬼吗?”黄斯星也想知道为何夏青凰会变得那么的敏感警惕。   “大哥他怕是恨极了这里的人,从他降生到此开始,这里的人每日都逼着我爹娘将大哥杀了,献祭给天神。”夏晴初也是从姑姑那里听来的过往,满满的心疼。“大哥那时候还在襁褓之中,那些人就那么想让他死,你也能知道他在这里过的是……形同炼狱一般的日子。”   “他们为何对一个小孩这么残忍。”黄斯星突然有种心里被撕扯的感觉。   “姑姑说我哥出生之日,天降异象,那晚,天上出现了两个月亮,只出现了大概半个时辰,后来就开始下雨,大雨下了整整七日,山下好几个村庄和镇子出现了涝灾。死人无数,从那时起就有人说我大哥是灾星祸害,只有杀了他,去献祭给天神,才能避灾。”夏晴初知道黄斯星对于夏青凰是个重要的人,所以想把自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在他心里,他大哥才是最需要保护的人。   “所以大哥满月之后,阿爹和阿娘就把大哥带去云游。阿爹也不惜辞去宗主之位,姑姑说,阿爹他当着雁城夏氏全门的弟子和长老说,这是我的儿……是我和我挚爱之人的血脉……儿的命就是我的命。”夏晴初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能哽咽着继续说下去:“可是……后来我爹娘没了……他们死在了我大哥面前……娘肚子里还有妹妹……可是这里的人……连死都不准我爹娘葬在一起……还说我大哥是灾星祸害……是他克死了爹娘和妹妹……丧仪时只准他跪在灵堂之外……那天下了大雨,大哥就在大雨里跪了一日。从那时起,大哥就很少笑过。”    黄斯星红了眼睛,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都裂了一条缝:“人言可畏,一句话就能要了一个襁褓之中的孩子的命。一句祸害算是毁了他的一生。”   “也请黄宗主谨记,今日听我说的这些过往,不要在大哥面前提起,我大哥这辈子太苦了,只能望他的以后能过的开心些。”夏晴初起身向黄斯星行了一礼,黄斯星也起身回了一礼。   “我还有一事想问。”   “请说。”   “青凰的字是什么?”   “抱歉,大哥说过,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字。”   ……………………………………朝颜阁………………………………   夏青凰早就回到了朝颜阁,靠坐在廊上的栏杆上看着梧桐的树叶随着风摇曳,其实他有的时候挺后悔那时去问他的命格,要是自己不知道只剩下不到十年的,也许会放弃之前的仇恨,好好的陪着黄斯星,可是命总是对相爱之人太过残忍。   欠他的怕是来世都还不清,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来世。   夏青凰抬起右手,掀起衣袖,在登云阁,他才真正知道此物的由来,冥镯断生藤,曾名不值得,现在叫值得。也许这个镯子比自己经历的多,才会杀人不留一线生机。   “青凰。”黄斯星站在结界之外挥着手。“你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你可以进来的,站那干嘛?”夏青凰甩下袖子,从栏杆上翻身下来。   黄斯星试探的往里面走了一步,一脸疑惑的用手触碰结界:“不是上次,夏宗主他被结界弹开了吗。”黄斯星看向夏青凰,直到今日,他才知道为何夏青凰每次都拒人于千里之外,除了叹息,自己居然没有其他办法帮他。   “你自己想。”夏青凰从栏杆之上翻身下来,走向阁内,突然一双手紧紧的把他抱住,拉回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放开……放……开。”突然被这样一抱,难免会有想挣脱的念头。   “就一会。”黄斯星收紧了手,只有把他抱在怀里才能心里安稳些。   “抱的太紧了……你再不放手……就要喘不上气了。”夏青凰也是被箍的太紧了,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黄斯星松开了手。   夏青凰正准备逃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他的身体扯了过来,嘴唇传来熟悉的感觉,那一刻,夏青凰觉得自己真的有脑子里一片空白过。但是他还是用尽了全力把黄斯星推开。   “你到底要怎样!是不是我彻底的让你找不到了,你才会明白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夏青凰撕心裂肺的吼着,力气大的自己全身都在颤抖。眼泪也止不住的掉。   黄斯星看到情绪失控了的夏青凰,除了手足无措还有些许的害怕,黄斯星知道他一向是说到做到的,若是真的有一天,他不见了,可能会像疯了一样的到处找。   夏青凰甩开黄斯星的手,将门狠狠的关上,声音大的,黄斯星也吓得抖了下。   “为何,你总是不愿让我好好留你在我身边。”黄斯星慢慢走到门旁靠着墙坐在地上:“我也怕失去你。”      ☆、他(三)   那天,夏青凰一直没有出门,黄斯星在外面守了很久很久,久到深夜,山上夜晚霜厚露重,黄斯星冷的只能缩成一团,在这又累又困之下睡着了。   在他睡的很熟时,门开了,夏青凰拿着被子出来,左顾右盼的找了许久才发现了门旁的他,夏青凰把被子盖在黄斯星的身上,黄斯星的脸有点不正常的红,夏青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便将手伸到他的背后和膝盖下,把黄斯星抱了起来。   夏青凰虽然柔弱了些,但抱起一个和自己一样高的人还是可以的,夏青凰把黄斯星抱进了房里,轻轻的放在床上,除了他身上的被子,夏青凰还给他加了床被子,整理好被子,夏青凰拿来了一个装了冷水的铜盆和几块布巾,叠好布巾放到他的额头上给他降温。   而自己就守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日…………………………   “嘶……”黄斯星醒来时,发现自己在朝颜阁夏青凰的房内,头上还垫着布巾,正准备抬手去摸,发现夏青凰的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而他趴在床边,睡的很沉。   昨晚上,他怕是这样睡了一夜,手还在一直搭在手腕给黄斯星把脉。   当黄斯星坐起来才发现了异样,夏青凰的睡觉一直很浅,除了他很累或者是不舒服的时候,他只要一碰就会醒过来,但是这么大动静都没反应,黄斯星赶紧下床,把夏青凰扶了起来,才发现夏青凰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都湿透了。   “青凰,醒醒,青凰……”黄斯星将夏青凰放到床上,轻轻的拍着夏青凰的脸,可是夏青凰的脸色不好看,呼吸也很沉。   黄斯星不善医术,只好出去找人。结果误打误撞的进了藏书阁。   持书正在整理书简,看到一个陌生的人跑了进来,差点就动了手,结果看到他身上挂着和夏青凰一样的血玉,收了手:“你找谁?”   “这里……有医师吗?”黄斯星气喘吁吁的,好不容易把话说完整了。   “是谁出事了?”持书转身去取药箱。   “夏青凰……他不知道怎么昏过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黄斯星急的都快哭了。   “带我过去。”持书抓住黄斯星的手臂就往藏书阁外跑,走到外面,停下给藏书阁加了一道结界,便跟着黄斯星去了朝颜阁。   夏青凰还是没有醒,持书从被子里拿出他的左手把脉,把了许久。   黄斯星在床边担忧的看着夏青凰:“他怎么样了。”   “是旧疾复发,等下我给大公子施针,你帮我把他扶起来,把瘀血吐出来一些就好了。”持书起身去取所要用的针。   “旧疾?何旧疾。”   “按大公子的脾性,他是觉得不会对其他人说的,所以我也量你也是不知的。”持书顺便取了安神的丹药:“等会,你和我去藏书阁,我再和你说。”   持书给夏青凰施了针,黄斯星把夏青凰扶了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拿一块干净的方巾放在夏青凰的下巴旁的位置,果然一会,夏青凰就吐出一口瘀血,只是这瘀血有点多,方巾很快透了,黄斯星又换了一块湿的方巾,把夏青凰的嘴角和脸上的血擦拭干净,再轻轻的把他放在枕头上,给他整理好被子。   去柜里取了一套稍厚的浅白色衣裳给夏青凰更换了汗湿的衣服,将他的被角整理好,放了一块干净的方巾放在枕旁。   持书给黄斯星递了安神的丹药,黄斯星轻轻抬起夏青凰的头,将丹药放到了他的嘴里,此药只用含着化进嘴中就好。   持书在房里点了安神的熏香,便招手让黄斯星跟着自己出去,黄斯星不舍的看了看夏青凰,但是他还是想弄明白,便和持书去了藏书阁。      ☆、他(四)   ……………………藏书阁……………………   “这位公子,在下还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持书坐在桌前沏茶,倒了一杯,放在黄斯星面前。   “在下是即墨黄氏黄斯星,医师为何不知我是谁就跟着我走。”   “藏书阁一直就有结界,只有夏家嫡系子弟才能随意出入,公子能进来在下便知公子定是不一般。”持书饶有趣味的喝着茶。   “那我为何可以随意出入?”黄斯星也曾疑惑为何夏氏的结界对他无用。   “公子身上有夏家嫡系子弟的血气护体,这整个雁城夏氏的结界对于公子都是形同虚设。”持书手一伸,将书简收至手中。   “血气?”任谁都会感到震惊。   “此书简中有关于雁城夏氏嵌血咒的记载,在下想,也只有这种符咒了可以让人不知不觉中沾染血气,并且常年不散。”持书将书简在黄斯星的面前打开。   “此术会不会有反噬之类的后果。”黄斯星接过书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   “并没有,但此术有个要求,必定是至亲至爱之人才可施此术。”持书嘴角带着笑意的看着。   黄斯星心里很乱,乱的像一团乱麻,他原以为夏青凰是厌弃他所以次次都推开他。却从不知夏青凰是当他是至亲至爱之人。   “黄公子?大公子的旧疾,公子是否知情?”持书看黄斯星一直在失神,便将他的注意拉了回来。   “我只知他体弱,常常一病就得病很久才堪堪痊愈。”   “大公子的病是积郁成疾,时间长了侵入肺腑,以至于心脉气脉亏损严重,这瘀血累积,才导致大公子常常心神不宁,一发病就生生疼晕过去。”持书将书简收回来,脸色也严肃许多。“大公子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总是躲着不让在下诊脉,直到大公子那次病发,我才知。”   黄斯星知道了夏青凰发病时症状也满是心疼,立马站了起来:“是青凰他回雁城夏氏的时候发现的?”   “正是,所以在下也想问问黄公子,大公子在即墨黄氏之时,过的是否安好。”持书也终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将书简砸在地上,言语里满是怒气的质问黄斯星。“尤其是他的手还有心,是被何人所伤。”   黄斯星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夏青凰的手是他这辈子最难过的坎,每次看到夏青凰想抚琴,却连弦都拨不动时的黯然神伤,还安慰黄斯星说,若是他这辈子抚不了琴,只要能一辈子听黄斯星抚琴就好了。他何尝不知,一双好好的手就这样废了,任谁心里都难受。   黄斯星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持书看着这位黄公子的反应,心里也有了数:“你若是不想说,我也不好逼你,免得到时候还得争。”   “他的手……为了救我……被贼人折断了指骨……十根……十根手指都是……”黄斯星声色哽咽,甚至连话都说不完整。   “黄公子应知,十指皆连心,就算是平常的划伤,也是难忍的痛苦,这还是断骨,就算再接上也难如前。难怪大公子从不让别人碰他的手。黄公子啊黄公子,你真是好样的,你怎么不一剑杀了他,一了百了。”持书将桌子一脚踢翻,他只是怕伤了这位黄公子,大公子会难受。   持书上去提起黄斯星的衣领,咬着牙用虽然颤抖但坚毅的声音“你不知他从小就是天资卓越,一身傲骨,就算别人欺他伤他,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所以他的伤痛和苦楚,都是生生憋在心里的。这病也是生生憋出来的。大公子他也熟知医术,他心里也是有数的,只是人不能自医。”   “所以你听着,心病须心药医,你得好好照顾他,别让他死在你手里。听到了没。”持书松开黄斯星的衣领,将他推倒在地,转过身不愿再看他一眼,怕控制不住,真的动手。   黄斯星从地上爬起来,向持书鞠了一躬:“我会让他好好的。”   “你最好永远记得你答应的话。”持书已是在极力隐忍之中。   黄斯星转身就准备出藏书阁,后面传来持书的声音:“他不喜白衣,是因为在他心里,那是丧服,他不愿之事,别逼他。”   黄斯星点了点头便往朝颜阁走去,这么久了,不知夏青凰醒了否,一想到这样,黄斯星的脚步就加快了许多。      ☆、他(五)   …………………………朝颜阁…………………………   夏青凰在半个时辰前便已经醒了,但这次病发比上次疼太多,以至于醒来之后,身上都是泛着刺痛的,待夏青凰彻底清醒,便有一股猩甜的味道蔓延在嘴中,夏青凰挣扎着起来,看到枕边的方巾,便拿起枕边的方巾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还是一大片瘀血。   夏青凰早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发作了,只是一次比一次加重的疼痛,的确磨人。他抬头看了看,是在自己房间里,这床上躺的不是黄斯星吗?人呢?   他把那块被血染红的方巾扔进了床侧的铜盆里,撑着床想下床,结果因为浑身都疼连站都站不稳,差点摔倒,不料这时黄斯星刚好赶到了,扶住了夏青凰。   黄斯星赶紧把夏青凰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包在被子里,夏青凰看着黄斯星一脸担忧的样子,心里想是不是嘴角有血没有擦掉,便用手去擦嘴角,黄斯星拉住了他的手,拿了一块沾湿的方巾,给他擦了擦嘴角和下巴。   夏青凰的心里很不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去和黄斯星解释。   “青凰,你可不可以答应我。”黄斯星将头移到夏青凰看不到的方向。   “答应你什么。”夏青凰因为身体虚弱,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别离开我,以后再也不要离开……就当我求你……好不好”夏青凰虽然看到黄斯星的脸,却看到了他颤抖的背,和带着哭腔的声音。   夏青凰也想答应,可是……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承诺,自己又何必许下一个让他记恨一生的谎。   夏青凰原以为只要让他恨自己,等他不在了,慢慢的他就会淡忘,可是这段时间,夏青凰才发现他错了,这只是在互相折磨而已。   所以他迟迟没有开口,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黄斯星的背,就像小时候自己安慰那个调皮的小孩一般。   黄斯星因为没有听到想听到回答,转身就抓住夏青凰,正想生气,看到夏青凰比刚才还苍白的脸和因为强忍疼痛咬破的嘴唇,心里只剩下了慌张。   夏青凰也没有料到这次发作是两次连续叠在一起,可是黄斯星在这,他不愿让他对自己太多亏欠。   可夏青凰最后还是撑不住了,费力的用另一个手肘撑起身体,将头伸到床边,将堵在喉中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黄斯星看到夏青凰的动作,便扶着他,可是下一秒,他也吓得脸色惨白,地上的,都是鲜血,一大片的鲜血,瘀血本是深色的,可这地上的血,异常鲜红,红的刺眼。   “青凰……青凰你怎么样……别睡啊……不要睡,我去找医师,我去找医师来救你。”黄斯星把夏青凰的头抬了起来,但是夏青凰已经晕了过去,他怎么弄都是没有一点反应。   ……………………………一个时辰后…………………………   “黄公子,你找死是不是。”持书将坐在床边看着夏青凰的黄斯星拖到了书房,甩在地上“大公子死了黄公子就心里舒服了,非的激得大公子血气上涌,又发了一次病。”   “算了,在下若是要了黄公子的命,大公子也会把在下的皮剥了,划不来。”   “在下这里有些调理血气,安神定魂的丹药,黄公子切记每日让大公子服药。”   “黄公子,在下还是得再次提醒,大公子的性格黄公子应也是有察觉的,大公子的心事,能知的,都只有他身边这些长久相见的,不能知的,大公子怕是宁死都不松口的。以后如何也请黄公子仔细斟酌。在下还得去守藏书阁,先告辞了。”   黄斯星一个人在书房的地上坐了许久。   这辈子,他对于夏青凰都是满满的亏欠,却不知道怎么弥补。   若是要用一辈子来还,他也是无悔的。   夏青凰醒来已经是两日后的凌晨,一睁开眼睛便看见裹着被子像蚕蛹靠在床边睡着了的黄斯星,在丹药的调理下,夏青凰总算是逃脱了那种疼的慌的感觉,只是因为已经躺了两日,又口渴又饿。所以想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结果才刚刚坐起来,床边那个“蚕蛹”就醒了。   “青凰,你醒了,是不是口渴了,我去给你倒水。”黄斯星从“蚕蛹”里滚了出来,跑到桌边倒了水,慢慢的端着过来,坐在床边,想喂夏青凰喝,但是夏青凰的手已经准备来接水了。   “我可以自己拿的。”夏青凰的手拿也不好拿,放也不好放下来,就这样僵着半空。   黄斯星只好站起来把水递给夏青凰,夏青凰拿着杯子慢慢的把水喝了。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弄点粥来。”黄斯星接过夏青凰喝完水的杯子,这种语气,是当年月哥哥对他的语气,那是他再也没见过的温柔。   夏青凰点了点头,不是不想说话,只是因为肚子饿,胃不太舒服。      ☆、南桐一游(一)      当黄斯星端着粥回来时,夏青凰已经又睡着了,黄斯星将装着还是很烫的粥的食盒放在了离炭盆近的地方,这炭盆也是因为夏青凰生病了才烧起来的,毕竟夏青凰是个怕热的体质,所以他的房间里很少烧炭盆,但这次还是要小心点不要再着凉。   黄斯星还是裹上了被子,这两天为了照顾夏青凰,黄斯星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穿着那套衣服照顾了他两日,还天天裹成“蚕蛹”,被郑还玉笑话了好多次。黄斯星只是不想让自己生病,生病就不能照顾夏青凰了。   就在他昏昏沉沉快睡着时,看到夏青凰睁开了眼睛,一直看着他,他便从“蚕蛹”里钻出来,拿过来还有着微微烫的粥,他放了很多的糖,因为夏青凰不爱吃没有什么味道的东西,而且喜甜。   夏青凰接过黄斯星递过来的粥,却一直捧在手里,黄斯星看他不喝,还以为是自己煮糊了,赶紧拿过来喝一口:“这粥没问题啊?”黄斯星看向夏青凰,却看见他虽没有看到自己,但是嘴角微微的上扬的样子。   “你个傻子。”黄斯星虽然嘴里还是责怪夏青凰骗他,让他先喝,但是心里却非常的安稳。他的青凰,虽然从来不说在乎,可举止无处不在的都是对他的在乎。   最后黄斯星还是把粥一口一口的喂完了。   夏青凰这一病就修养了将近四个月,本该回即墨的黄斯星迟迟没有动身回去的征兆,而即墨来的书信也堆成了山。   “不回去?”   “不回。”   “那我陪你去雁城之外的地方玩?”   “不去。”   “那是要赶我走喽。”一脸委屈。   “……去哪里?”   “南桐镇。”   “……好。”   ………………………………南桐镇………………………………   巴渝之地,群山峻立,云雾缭绕,宛如仙境,也难怪黄斯星会选这样的地方带夏青凰出来散心,只是他不知夏青凰在此待过五年,有很多故人。   黄斯星看赶路辛苦,便在南桐镇一酒楼歇脚,此酒楼坐立整个南桐镇最高之处,便选了个可以看见南桐美景之处。   南桐的集市有着各种各样的物什,加之中秋佳节将至,集市上花灯,桂花酒,还有各式各样的月饼,集市里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黄斯星一直拉着夏青凰的衣袖,夏青凰问他为何要扯着衣服,他说怕人太多,走散了。夏青凰便随着他扯着,黄斯星发现了一个卖糕点的店面,想起夏青凰喜欢吃桂花糕,但是店里人太多,便让夏青凰在集市里的一棵树下等会,自己马上就买好回来。   夏青凰站在树下,听着嘈杂的吆喝声,只想靠在树上休息会,突然听到一个什么东西往自己这边飞过来,伸手一接,拿过来一看,是个红绣球!   夏青凰一转身,看到离这不远的阁楼上一个戴着面帘的女子往他这里挥手,面前是一大片的人,都是男的,看来是抛绣球选婿的。   夏青凰将绣球举高一扔,黄斯星脚把绣球踢回了那位女子手里。   “你回来了。”夏青凰本想扔到人群里,结果黄斯星把人家的绣球又送回去了。   “我再不回来,等下得喝你的喜酒了。”黄斯星一脸不高兴,语气让人感到有点好像空气里有点怪怪的味道。   阁楼上的姑娘取了面帘,也是一极美貌的女子,看清了夏青凰的容貌便着急的在阁楼上叫喊着“那位公子,接了绣球就得娶我,踢回来不算的。”   “姑娘,抱歉啊,这个公子已经成家了,他媳妇可善妒了,你嫁过来日子不好过,不划算,还是重新扔一次吧。”黄斯星也叫喊了回去。   夏青凰听到这话有点绷不住了,黄斯星看见那阁楼上的姑娘准备下阁楼,还觉得自己说的不够过分,转身一看,完了。   夏青凰在那笑得像三月春色般的诱人。那姑娘若是土匪怕是会把他强抢回去当压寨相公的。也难怪那姑娘把持不住,换成黄斯星,怕也是一样的。   黄斯星看到那姑娘带着人追了过来,赶紧拉着夏青凰跑,直到跑到后面看不见人,才停了下来。      ☆、南桐一游(二)   “你说……你笑啥笑……笑得人家……姑娘追着不放……你想成亲……想疯了……也得找个……能配的上你的吧……”黄斯星边喘气边骂骂咧咧的。   “那我问你,我哪来的善妒的媳妇。”夏青凰一想到黄斯星说的那话就绷不住的想笑。   “我不这么说,那姑娘怕是今天就会请我喝你的喜酒了。”黄斯星故意背对着夏青凰,心里满满都是醋意。   “我都过弱冠之岁了,成家生子不是自然而然之事吗,何况我这个岁数,有些人都三妻四妾,儿女成群了。”夏青凰也背对着黄斯星,毕竟自己岁数也不小了,只是雁城夏氏人丁稀少没有人催而已。这事也总是要面对的。   “那是他们!”黄斯星一听这话心中怒火中烧,一转身就准备发火,但是看到夏青凰的那刻,他忍住了。不舍得骂的还是不舍得。   “那你还吃不吃桂花糕了。”黄斯星装做可怜兮兮的样子,把桂花糕拿了出来,捧到夏青凰的面前。“我买的时候偷偷尝了一块,可好吃了。”   夏青凰也装做很生气的样子,故意不看黄斯星,但是看到黄斯星这样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心软了,从里面拿了一块桂花糕:“其他的收起来。”   “好嘞。”   黄斯星每次使这招都是次次得逞。   夏青凰也是只会对他如此心软。   “神仙哥哥。”   夏青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一看,被一个穿白衣的小姑娘抱了个满怀。   黄斯星把这个小姑娘扒拉开:“这位小姑娘,你不知道矜持是何物是不是。”   夏青凰想起喊他神仙哥哥的只有一个人:“阿奈?”   花奈何听到夏青凰叫她,心里甚是高兴:“神仙哥哥,阿奈之前可没有见过神仙哥哥没遮眼睛的模样呢。原来神仙哥哥的眼睛这么好看呀,就像夜里的天一样好看呢。”   夏青凰原本以为阿奈是个男的,因为之前阿奈总是穿着一身黑灰灰的,而且比男孩子还皮。   “认识?”黄斯星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故友。”夏青凰摸了摸黄斯星的头。   “这位公子是神仙哥哥的朋友吗?”花奈何看出了夏青凰对待黄斯星的不同,倒不敢断定。   “我被他养大的。”黄斯星先开了口,但感觉好像说的有点不太对。   “神仙哥哥的儿子?”花奈何也是十分疑惑,神仙哥哥看起来才十多岁,怎么可能有个和他一样高的儿子。   夏青凰感觉他真的不太行了,笑得肚子痛。   “神仙哥哥的朋友脑子好像都不太好。”花奈何看到夏青凰笑,便知道肯定是这位公子说岔了。   黄斯星才发现这样说差辈了,还想去捂住花奈何的嘴,被夏青凰拉住了:“阿奈是我徒弟,只比你小了几岁,毕竟是个女孩子,别欺负她。”   “我怎么不知道你收了徒。”黄斯星心里也是挺难过的,那他不知道的五年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是我非常重要的至亲。”夏青凰觉得还是得先告诉花奈何,不然按这孩子的性子得问上一天。   非常重要的……至亲?黄斯星虽然知道夏青凰不会说他们之间的感情之事,但是这句非常重要和至亲,真的让他心里很满足。若是有天夏青凰能知道自己已经把他当做至爱之人就最好了。   “你叫他黄公子就好了。”   “阿奈知道了。”   黄斯星拿出一块桂花糕给阿奈:“阿奈有姓名吗?”   “阿奈姓花,名奈何。”阿奈接过桂花糕。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这名虽好听,可是寓意不好。”黄斯星仔细斟酌一下,又觉得这名与奈何桥同意,也是不吉利。   “亡母所取,改不了的。”花奈何从小也听惯了这种话,也是过耳即忘的:“神仙哥哥,阿奈下山是来买八月节所需之物,先就此别过。”   “去吧。”夏青凰外面这么久也有些累了,想回客栈休息了。   黄斯星瞟见在揉眼睛的夏青凰,便知他累了。   “青凰,我们回去吧,出来也很久的。”   “好。”   ………………………………夜幕降临………………………………   夏青凰在窗旁拿着客栈里书简翻阅,黄斯星从外面买了些吃食,没有敲门便走了进来。夏青凰并未抬头一看,而且继续看着书简。   “君阅诗书难顾卿,卿本佳人君不阅。”黄斯星边摆放吃食,边调侃这位“爱书之人”。   “你从哪里学来的浪荡之词。”夏青凰放下书简,语气不满到显而易见。   “夏公子离开的那五年,我可住进了应园,将夏公子的所收藏之书,尽数熟背。”黄斯星拿着酒,坐在锦垫之上,一饮而尽。   夏青凰将头转向看窗外风景的位置,也许是逃避,逃避那从左眼流下的眼泪,逃避那时毅然决然放弃的痛苦。这辈子是注定要辜负,所以不想陷太深,结果越是挣脱越是步步深陷。   “青凰?”黄斯星发现夏青凰迟迟没有说话,走过来,才发现已经在靠在窗台睡着了。   那窗外正放着烟花,绚烂的开放在夜空之上,黄斯星看着烟花失神,没有发现窗台边,夏青凰也在看着烟花。   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   愿不如烟花,终转瞬即逝。      ☆、穷奇(一)   黄斯星看出了夏青凰不好的情绪,便想让他开心点,所以取出了,带了好久的琴:“这位夏公子,奴家给你买个艺可好。”   “好好说话。”夏青凰刚刚睡着就被烟花吵醒,自然心情不太好。   “要听什么曲,在下弹给你听,《凤求凰》好不好。”黄斯星当然知道此曲意义非凡,也是因此,只想弹给他听。   琴弦拨动的何止是曲音。   更是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二人在南桐镇待了两日,夏青凰说走之前想去看看阿奈,黄斯星虽然不太情愿,最后还是带上行李,跟随夏青凰去了登云村。   刚到村庄口,便看到一队成亲的队伍走入村内,唢呐声,爆竹声,还有那喜庆的红绸。   “难怪这一路上都挂了红绸。”黄斯星也没少见过世家公子成亲,但是普通人家的,倒是第一次见。   “神仙哥哥。”花奈何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向夏青凰飞奔而来。   黄斯星赶紧把夏青凰抱起来向旁边走了两步,阿奈不出意外的摔地上了。   “放我下来。”   “好嘞。”黄斯星把夏青凰放下来,把还爬在地上的阿奈拎了起来:“你神仙哥哥身子骨差,你每次都么鲁莽,就不怕把你神仙哥哥给撞死了。”   花奈何一爬起来就把嘴里的灰和衣服上的灰拍了拍:“呸呸呸,黄公子你这样说话不晦气吗?”   夏青凰整理了下衣服,突然花奈何跑到他的面前,把一条白纱给了他:“何事?”   “神仙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了,要不要去给墨姐姐主婚啊。”花奈何晃着手里的白纱。   “夏公子还没成家,主什么婚……”   夏青凰接过了白纱系在眼上:“走吧。”   “青凰你去主个婚也不要遮着眼睛吧。”黄斯星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墨姐姐,我把神仙哥哥带来了。”花奈何向刚刚下了花轿的新娘子挥了挥手。   “拜见瑶琴仙师。”所有看到夏青凰的人都向夏青凰鞠了一躬。   夏青凰也同样回了礼。瑶琴仙师是之前在登云阁时,用来隐藏身份的名号,只是没想到,这么久了,这些村民既然还记得。   “这位是神仙哥哥的朋友,黄公子。”花奈何指向站在夏青凰旁边的黄斯星。黄斯星也向这些村民回了礼。   墨姑娘向夏青凰行了万福礼“今日得麻烦瑶琴仙师给我和其郎主婚了,我们这些人的命都是瑶琴仙师所救,除了仙师,我也不知得找谁。”   夏青凰抬手示意得进屋了“莫误了吉时,先行拜堂之礼吧。”   黄斯星不知该不该进去,突然看见夏青凰伸出了手,黄斯星愣了一下,赶紧伸手抓住,两个广袖之下,十指紧扣。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妻恩爱”   黄斯星曾也想过,若是有这么一天,自己和他能成为夫妻,可是越是想和他在一起,他就离自己越远。渐渐的自己只想他在身边就好,只要能看见他,自己就像拥有了所有的美好。   “手还不放开?”夏青凰坐在堂里的椅上,用另一只手撑着头看着正在失神的黄斯星。   黄斯星回过神来,犹豫的放开了手:“青凰,我们等会去哪?”   “我得去附近的庙里拿样东西,你便在这里等我吧。”夏青凰起身,想了想,将一个符纸给了黄斯星:“这个带在身边,防身。”   “堂堂宗主还需要你的符纸防身?”黄斯星虽然不情不愿,但是还是接到手里。   “要不要随你,记得在这等我。”夏青凰拍了拍黄斯星的肩膀,便转身出门。   夏青凰刚离开半个时辰,黄斯星收到了从即墨发来的急报符灵。事态严重,必定要去,便找到正在吃席的花奈何,让他告诉夏青凰,让夏青凰在这里等他,有急事,去去就回。      ☆、穷奇(二)   …………………………登云阁………………………………   当夏青凰取下白纱再次踏入登云阁时,满园桂花香,忽远忽近的风铃声,还有那个守在神殿的人,像是从未改变一样。   “玉骨仙师,久不见,仙师但是一点都未变。”夏青凰走到那棵神殿前的树下,   “夏公子,有何事需要千柏相助。”树上的千柏也知夏青凰若是无事便是不会来找他的。   “你之前说欠我六个愿望,现在,第一个,你这有没有传送符。”   “要多少?”   “三张。”   “若是夏公子有需要千柏相助之时,千柏义不容辞。”千柏从身上拿出三张可以传送至登云阁的传送符,跳下树:“好好收着。”   夏青凰抱拳致谢。   千柏却拦住他的手:”凡事都要顾着自己,别落得遍体鳞伤。”   正当夏青凰要走之时,千柏跑到夏青凰的面前:“夏公子若是以后决定避世,就回来找千柏。”   “好。”   ………………………………登云村………………………………   夏青凰刚回到登云村,发现黄斯星不在,本就这几日心里不□□宁,听到阿奈说黄斯星是急着出去的,便心里更是惶恐。   幸在夏青凰给黄斯星的是一张画了北斗咒的符,可以知道他去了何处。   北斗咒指了离即墨四百里之处。   “穷奇镇压之处。”夏青凰暗叹不好,当年穷奇□□也只是镇压阵不稳,便死伤无数百家仙门中人。若是镇压阵法失效了,那就算是所有的世家仙门镇压,也是难事。   “黄斯星,你去不是找死吗。”夏青凰急忙用雁城夏氏的传讯符咒,将穷奇可能有异动之事传至雁城夏氏,雁城与那处所隔甚远,怕是还不知情。   夏青凰扶着阿奈的肩膀和阿奈告别:“阿奈,哥哥先走了,阿奈要照顾好自己啊。”   夏青凰从未有过如此心急之时。   夏青凰御剑飞至近那处时,发现天象异变,本是白天,却是黑云遮日,白雾覆盖了整块镇压之地,阴风阵阵吹得落叶随风乱飞。怕是无法御剑,只能走过去了。   脚刚刚着地,便发现满地的白骨,树都枯萎成了空壳,越靠近穷奇镇压的法阵,这阴风便越来越大,以至于走三步就会被风推回来一步。而此地怨气冲天,那些怨灵,怨魂,怨气,绕着前来之人,那刺耳的哭声,叫喊声,怒骂声,让前来之人,充满绝望。   可对于夏青凰,这些都是无用的,无期望,哪来绝望。   “月哥哥。”   “弦月”   “青凰”   夏青凰似是听见那些熟悉的呼唤声,可在这样的迷林中无法分出真假,若是往后看,便会被那些可以噬魂的妖兽给拖了去。   当夏青凰走入界碑境内,右手的冥镯就肆意乱响,夏青凰便停住了脚步,要说前面是白雾弥漫,从此处开始便是黑气盖天,用眼睛根本看不出来前面是何物。   “白纱!千柏说过,白纱虽遮眼,但是从里面可以看清。”夏青凰从拿出白纱,绑至眼上。   果然面前的黑雾内所有的景像都开始清晰起来。   突然左边迷林中冲出几只妖兽,速度极快,来不及拔剑,夏青凰便催动冥镯,白绸绕脖化成尖刺藤,妖兽虽力气极大却挣脱不得,夏青凰将手向后一甩,所来妖兽头尽断。   此时另一阵银铃声从后面传来,一条白绸绕上了夏青凰的脖子,夏青凰来不及反应便被白绸往后一拖。   狠狠撞到墙壁上,然后摔到了地上,夏青凰摸了摸脖子上的白绸,已经松开了,而且并没有变成藤蔓,夏青凰慢慢的爬起来,一口血喷了出来,刚刚那下可能撞的太重了,整个背和前胸都疼的没法呼吸。   待夏青凰缓过来,发现自己掉入一个法阵之中,此法阵应不是人所画就,毕竟自己那口血也不小,整个法阵也未失效,若是人画就除非此人修为极高。   法阵中七道玄铁所制的铁链环绕这一把扇子,此扇被怨气灵力两种气所围绕,夏青凰本想上前查看,但也知此物定是不妥,法阵和七道玄铁链禁锢,定不是自己可控制的。   夏青凰准备站起来离开,却被一奇怪的力量拉进法阵之中,挣脱时被铁链划破了手,而那个受伤的手,刚好就握住了那把奇怪的扇子。   而且手已经不听控制了,手心的血,一点点渗入扇中。   突然那七条玄铁链退回地中,法阵从夏青凰的脚下开始消失,而此扇的力量从内向外爆发,将夏青凰又震到撞到那块墙上,这次把头给撞的嗡嗡作响,额上也开始流血,夏青凰摸了一下头,满手的血,心里满是无奈:“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玩意要把我整死在这。”      ☆、穷奇(三)   夏青凰现在不想起来了,只想靠在墙上休息会,睁开眼睛却看见那把扇子飘到了自己面前,缓缓的打开了扇面。   扇面上写着四个字“命定乾坤”,这字很熟悉,夏青凰突然想起来这字迹和自己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   而扇子在此时突然转了一面,另一面写着,“坤乾定命”。   “一正一反,都是这四个字。”夏青凰看这两面,一面白底黑字,一面黑底白字:“莫不是黑白无常的扇子,如此独特。”   怎料刚刚话音一落,夏青凰的眼前就一片漆黑:“血流多了还是这扇子在搞鬼。”   “你怎料我是鬼?”   夏青凰定睛一看,前面一穿白衣的人背对着他站着:“你是谁?”   “吾是谁,主,心里清楚。”夏青凰面前之人突然消失,而耳旁传来了那人的回答。   “为何认我为主?”夏青凰知道是幻境,便闭上了眼睛。   “主本就是吾主,千年万年都是主”声音又出现在了面前。“吾知主心善,可人世从不怜心善之人。主必要之日,吾必助主。”   夏青凰一睁眼黑雾散尽,唯有一扇,仍在手中。   夏青凰曾有仔细观摩此扇,此扇比一般的扇子要重上几倍,大扇骨上雕刻着凤翎,每根扇骨都是一种与玄铁相似却又不是玄铁的物质所制,扇面似纸却又不像纸像是一种东西的皮,而这字,却是怎么都看不出破绽。而这扇是如何一分为二,又二合为一,他始终也没有参透。   正在夏青凰还在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时,这块墙的后面传来了似狗的剧烈吼叫,还有人的惨叫声。   夏青凰起身一看,背后是面被画了图腾的石墙,而那个图腾,是只凤,这只凤只有两条凤翎。   夏青凰用剑向墙上挥了几剑,除了剑痕,墙丝毫未动。   “看来只能用你了。”夏青凰将扇面打开,平着扔了出去。   从扇里飞出一道青色的光,瞬间夏青凰觉得自己被漫天的灰尘给埋了。   等灰尘都落了地,扇子又飞回了夏青凰的手里,而那面墙,向外倒了出去,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这时夏青凰才发现他在一个山洞之中:“我刚才不是穿墙进来的吧。”   刚刚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夏青凰没有时间多想,只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黄斯星没有出事。   出了山洞,果然如夏青凰所想,穷奇已经破阵而出,刚刚来的迷林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而地上都是已经被撕裂的露着白骨的……   夏青凰施了北斗术,发现黄斯星就在这里不远之处。   而穷奇已经在这附近了,一定得比穷奇先到,   尽管夏青凰已经用很快的速度赶到了,看到的也是已经重伤倒地的黄斯星。   夏青凰看到穷奇即将一脚踏下,便催动冥镯,用五条断生藤拖住了穷奇的腿,断生藤虽断人生死之力,但穷奇是人界极恶的凶兽。夏青凰用此物也只能抵得住一时。   事到如今,只能出下策了。夏青凰心里已经开始慌了,因为断生藤已经开始裂开了。   下策,只能打了。这么多人都打不过,自己怎么可能打的过。但是至少可以拖延时间。   夏青凰用意念控制了寻归,对准了穷奇的眼睛,“寻归,去。”   寻归刺中了穷奇的眼睛,穷奇开始嘶吼,往夏青凰的方向奔来,断生藤尽断,夏青凰来不及抵挡,被穷奇一顶,撞到了迷林中,树撞断了,夏青凰也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可是浑身都疼,根本不知道是哪里断了。   还没有起来就又被穷奇叼了起来,甩到了另外一边,这次撞石头上了,夏青凰闻到了很大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谁的,但是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但是当夏青凰看到不远处穿着海浪纹青衣的黄斯星,他便强撑着爬了起来,爬到了黄斯星的身边,将黄斯星扶了起来,努力的站了起来,将黄斯星往后拖,拖到刚刚看见的一个小山洞之中。   “这个穷奇,亏它还算凶兽,把老子当球玩。”越是到危险的时候越是喜欢调侃,也许是为了稳住自己的心吧。   夏青凰拉起黄斯星的手,用左手给他把脉,这次伤的的确重,夏青凰只能给他灌输灵力稳住心脉,可是灵力已经快枯竭了,只能靠着损耗修为化为灵力来救他,短短一个时辰,修为就耗损了一半。   夏青凰发现自己的意识已经恍惚到眼前一暗一明,而外面穷奇仍在残杀。   “母亲。”黄斯星突然叫了句母亲,夏青凰刚刚稳住的心绪又开始慌了。   “黄夫人,她也在这里?”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容夏青凰多想,母亲若是来此,不是送死嘛。   黄斯星只记得他有些意识时,看到了夏青凰的背影,然后又坠入了黑暗中。   夏青凰从洞中出来,看到在穷奇后侧的黄夫人。   “不就是靶子吗。”夏青凰已经用意识控制不了剑了,地上有前面的人留下来弓箭。   拉动弓弦时,夏青凰有了手骨裂开的感觉,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一箭穿进了穷奇的另一只眼睛里。   夏青凰再次被穷奇撞开,这次夏青凰已经爬不起来了,只感觉耳朵里轰隆轰隆的,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连手都动不了,鼻子里,嘴巴里都是血。   “我的孩子!”夏青凰听到了黄夫人的声音,黄夫人扑在夏青凰身上,口鼻中流出了鲜血。   “母亲!”夏青凰立马就知道刚刚黄夫人帮他挡住了一次攻击。   夏青凰将黄夫人抱在怀里,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害怕,害怕黄夫人的离开。他怀里这个对他视如己出,照顾了他十年,最后为护住他,面临濒死。   ☆、穷奇(四)   夏青凰扶起黄夫人靠在了怀里躺下:“母亲,你坚持一下,我给你输送灵力。”   黄夫人推开了夏青凰的手:“青凰阿……不用了,母亲已经快不行了,到时候你们都死在这里面,我如何和你阿爹交代啊。”   夏青凰哽咽的说:“不行的,母亲不可以死的。”   黄夫人用她那沾了血和土灰手给夏青凰擦了擦眼泪:“青凰你听着,以后斯星,母亲就交给你了,他是母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了,好好护着他,莫要他白白丢了性命。”   夏青凰已是泪流满面:“好,母亲,青凰答应你。”   “母亲曾记得你问过我,我为何对你这样好,因为你是母亲最爱的人的孩子,你是夏竹知的孩子,我与他自小相识,一见倾心,奈何没有那缘分,你和你阿爹小时候长的极像。咳咳……咳咳……母亲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办法与爱人相守……咳咳……”黄夫人越说越艰难。   “母亲不要再说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夏青凰的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   “竹知,明年三月咱们还一起放纸鸢吧。”黄夫人缓缓的伸出手,眼睛里似有了光亮,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手也掉了下来。   “母亲!不要,母亲!”夏青凰紧紧抱着怀里的黄夫人,可是再也没有声音回应他了。   夏青凰轻轻的放下黄夫人,拿起寻归和乾坤扇,他的瞳孔里出现了白色的月牙,他的魔障出现了。   夏青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黄斯星,转身出了山洞。   穷奇已经暴走,周围都是一片血海,夏青凰和暴走的穷奇怕是只能殊死搏斗了。   右手的冥镯变成了藤蔓,夏青凰将手伏在地上,从手中出现一个血红色的法阵,同时在穷奇身下出现一个比手下法阵大上百倍的法阵,从法阵伸出无数根藤蔓,将穷奇控制在法阵之中。穷奇不停的挣扎,藤蔓断了就会出现新的藤蔓,直到穷奇不再大力挣扎。   乾坤扇从夏青凰手中飞出来,一分为二,乾扇飞向夏青凰身后,将自己变成一个屏障。坤扇飞向穷奇,在穷奇之上打开了扇面,出现了一个极大的黑色法阵,穷奇身上出现了近千个黑色的洞,从洞中飞出了穷奇的怨气,一道一道俱吸入坤扇中,直到穷奇倒在地上,坤扇才合上扇面。   夏青凰拿起寻归将已经断气的穷奇砍成了碎块,取出了穷奇的内丹,“定魂珠”,乾坤扇二扇合一回到了夏青凰的手机。   夏青凰也已经是力竭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刚才那两个法阵已经用尽自己的灵力,一身的伤,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到有人来。   突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睁开眼睛,夏青凰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什么光亮都没有,他挣扎着站起来,发现周围慢慢亮了起来,但是充满了雾气。   “宝宝。”   夏青凰突然听到自己阿娘的声音:“阿娘,你在那里,阿娘……”   夏青凰往前走了两步便又跌倒在地上,“阿娘……孩儿好想你……”   夏青凰突然变得很无助的痛哭。   “小青凰。”   夏青凰抬起头,泪流满面:“阿爹……阿爹……我怎么办……”   夏青凰只能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往前爬。   “弦月。”“孩子”   夏青凰愣住了,这是黄前宗主和黄夫人的声音。   夏青凰抽泣着,他只能责怪他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保护任何一个人,还一口答应要保护他们。   一滴一滴的水滴在夏青凰的身上,他跪坐在地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天。   好像下雨了。   周围突然变得嘈杂:   “此人就是个灾星,就是个祸害。”   “克死父母,克死亲人,祸害百姓,这就是大祸害。”   “我若是他父母早就放祭坛里一把火烧了。”   “祸世妖孽,就该一把火烧了。”   “他父母就是太仁慈了,结果白白丢了性命。”   “杀了他,除祸害,杀了他,除祸害。”   “把这灾星祸害千刀万剐都难解心头之狠。”   “杀了他,除祸害,杀了他,除祸害。”   夏青凰闭上眼睛,倒在了雨里,嘴里喃喃的说着: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便失去了意识。   ☆、穷奇(五)   ………………………………………………即墨黄氏…………………………………………   黄斯星醒来之时已经被即墨黄氏后赶来的人所救,穷奇已被击杀,黄前宗主重伤,黄夫人伤重不治,雁城夏氏大公子失踪,百家伤亡惨重。   黄斯星只能先撑着病体,办了黄夫人的丧仪,谁料刚刚才过了黄夫人的七七,黄前宗主也因病而故,一年之内,两场丧仪,双亲亡故,而自己心爱之人,了无音讯。   黄斯星在那一年过后把自己关了起来,整个一年,一步未出。   直到外面传来急报。   雁城夏氏大公子,用乾坤扇屠杀了庐陵沈氏满门,   一个活的都未留下来。   而江都郑氏郑还玉亡故,雁城夏氏禁制再度触发。   这次,比上次持续的时间还长。   仙门百家岂能容此残忍之至,   便以为庐陵沈氏报仇为由准备讨伐雁城夏氏。   便通报所有的世家仙门,   一同前往,杀了魔头,镇压乾坤扇。   黄斯星听到这些话,心里却十分的慌乱,他跑到了祠堂,跪在他父母的牌位前。   “父亲母亲,我知道青凰他不是这样的,青凰本是心善之人,怎么会杀无辜之人,只是我不知道青凰消失后经历了什么,但是,我想把他带回来,好好的保护起来。他这辈子经历太多的苦了。我只想把带回家,带回我们的家。”黄斯星已是泪流满面,他一个怎么敌的过这仙门百家,可是他只想把他的心爱之人带回来。   就算与百家为敌,就算落得个不好的下场,那又怎样。   失了他,我就什么都没了。   黄斯星出门前将那块玉佩戴上,只愿能把这块玉的主人带回来。   ………………………………………………雁城夏氏……………………………………………………   “你说什么?我大哥他一个人屠了庐陵沈氏?”夏晴初收到消息已是一天之后。   “还有……郑小公子他……他……已亡故了。是大公子给江都传的信号。”前来报消息的是雁城夏氏外门弟子:“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都说咱们的大公子是祸害灾星,是嗜血魔头,要齐上回雁峰,给庐陵沈氏全门报仇。”   “你先出去。”   “小公子”   “滚!”   “大哥,这世间众人为何都容不下你,你若是没了,这回雁峰,这琉光台,这雁城夏氏,就只剩下我一个。”夏晴初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这一天来的太快,快到他与这世上最后的至亲只剩一面。   夏晴初不知该怎么应对,便去了藏书阁找持书。   “小公子,找持书有何事?”持书抱着书简正准备清理。   “持书,仙门百家要讨伐雁城夏氏,我该怎么办。”夏晴初靠着书架慢慢的坐了下来。   “打。”持书将书简放于桌上:“他们若是要来犯,那就打回去。”   “他们想要杀了大哥。”夏晴初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妄想。”持书一掌拍在桌上,桌板断成几块:“咱们雁城夏氏之人,天生傲骨,无畏人言,就是是死,也只能死在自己的剑下,怎么轮到他们这些江湖败类来索命。”   “可是。”夏晴初仍是犹豫。   “小公子若是还可是,小公子在这世上就再也无后顾之忧了。”持书走近密室,拿出了曾是夏晴初阿爹的佩剑:“小公子可知,在下也是人界的兽,凶兽尚知报恩,当年竹知主子让在下守住雁城夏氏的回雁峰,就算是死,在下也得护住主子留在这世上的血脉。”   “小公子难道就甘愿失去这世上唯一的至亲。”   “不!我得救我大哥。”   “小公子,你若有大公子活的一半清醒,这江湖哪能让败类来做主。”   “大公子也是活的太清醒,所以什么都看透了。”      ☆、一厢情愿(一)   夏青凰在一个小树林中醒过来,全身疼的好像有点动不了,感觉身上压着一个小包裹,抽出手想把它弄开,结果刚刚碰到就听到一阵微弱的哭声,像是小宝宝的声音,夏青凰把身体撑起来,手颤抖的把包裹打开,是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还在动,有呼吸,夏青凰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发现包裹里还有一张红纸,夏青凰把红纸从孩子背后抽出来,纸上只写了一段话:“昔年救吾一命,故圆其一憾,望恩人多多珍重。”   夏青凰抱着孩子,脑里一片混乱,不知道自己该回哪里,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也不知这个孩子什么时候来的,但是看这哭闹的样子肯定是饿了,奈何身上伤太多,腿也使不上劲,只好拿出上次千柏给的传送符,心里只想着先回登云阁,不然可能要死在外面了。   他并没有发现,先前杀穷奇之时是中秋前,而现在已是大雪纷飞的深冬。   夏青凰用传送符回到了登云阁,可是整个登云阁冷冷清清的,夏青凰抱着孩子,拖着伤腿,跌跌撞撞的从厚厚雪里走到木梯旁,可能是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夏青凰倚着木梯倒了下去,手里还紧紧抱着孩子。   另一边千柏一直在找夏青凰,从上次穷奇□□后,夏青凰就失踪了,到现在已经快三个月没找到人了,只好抱着最后的希望回登云阁看看,刚刚推开门,就发现了地上的被雪浅浅掩盖血迹,千柏心里突然不安起来,随着这些血迹一路走,看到倒在木梯旁的被雪浅浅覆盖的夏青凰。   夏青凰出去时穿的淡黄色的衣裳,上面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千柏抱着夏青凰的手都是颤抖的,他真的害怕,害怕这个触动他内心的人就这么没了,千柏用手指去探鼻息,还好,只是微弱些。这时夏青凰抱着的孩子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千柏看着气息微弱的两人,赶紧抱着进屋,轻轻的放在床上,将孩子从夏青凰怀中抱出来放到一边,将被子好好的盖好,便跑出去找医师。   没过多久千柏和医师都赶了回来,医师从被中拿出夏青凰的手把脉,可见这次的确是伤的极重,不然夏青凰是万万不会让他人探脉息的,但是现在的他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医师看到旁边还有个襁褓里的孩子,便马上让千柏去找个奶娘过来,这孩子也是气息奄奄了,若无人喂养怕是也会性命垂危了。   千柏赶紧又去找奶娘,一阵忙乱,千柏看着脸色惨白的夏青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碾碎的感觉,医师把完脉后,将千柏叫到一边,“医师,我师弟的伤怎样了?”千柏的语气里满是担忧。   “夏公子的伤怕是很棘手,外伤内伤都有,外伤怕是因为伤后碰了水,感染严重,内伤也伤及了心脉,右腿小腿骨也断了,头部也有瘀血,又是冬日受寒。怕是治愈无望啊。”医师摇了摇头,“千柏公子,要节哀啊。”   千柏提起医师的领子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我不管治不治的好,你必须尽你的全力去救活他,不然后果你知道。”医师吓的腿软,只能点头答应。   千柏突然想起那个孩子,叫住了医师,让他去看看那个孩子,虽然不知道这个孩子的来历,但是夏青凰抱回来的,一定与他有关,别到时候死了。   医师给那个瘦小的孩子把完脉听了心跳,看了手脚,便过来禀告给千柏:“千柏公子,这个小公子应该出生还未到一月,体质像是早产的孩子,应该是在母体中受到过重创,先天体弱,怕是会有心症之险。恐怕……恐怕……”。   “说话别大喘气,你说,我受的住。”千柏看医师犹豫的样子,心里也有数了。   “恐怕是会容易夭折,只能细心呵护。若是周岁并没有心症便能养大。只是弱症已是定局,也只能万分小心。”医师说出这话,自己也是一身冷汗。生怕命折这上面了。   千柏眼里通红,声音嘶哑的说:“他们两个的命就拜托你了,只要能救命,钱也好,药也好,我都出,只要你能保他俩的性命。”   医师赶紧应下,风尘仆仆去安排熬药。   千柏跪在夏青凰的床旁,握着夏青凰的手,将头放到他的手背上,崩溃到痛哭,“青凰……我要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答应过的……若是有危险就避世…你在外面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不可以……夏青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能死的……你要努力活过来……听到没有……”   从那日开始,千柏不吃不喝守了一日、两日、三日,夏青凰的病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但是千柏憔悴了许多,直到蒼凤收到千柏寄来的密书,赶到了登云阁。      ☆、一厢情愿(二)   蒼凤赶到登云阁时,已是第三日的深夜,千柏依然守在床前,眼睛一直看着夏青凰,就连蒼凤走到床前都不知,就像和失了魂的模样,蒼凤站在一旁,看到夏青凰苍白没有血色没有生气的模样,非常揪心。   在千柏那里得知这次夏青凰病的凶险,还有夏青凰带回来那个孩子的事情,蒼凤也是心疼的泪流不止,但是这时他们两个都需要照顾,千柏在这里,蒼凤就自请去守着孩子,蒼凤看到孩子那刻起非常的心酸,那个孩子瘦瘦的小小的,连哭声都小的像小猫叫唤一般,怕是极难养活的,怕是只有好好呵护才能多活些时日。   到第十日了,夏青凰还是没有醒,千柏在蒼凤的劝诫下,好歹每日都吃了点东西,若是困了,就靠着床沿眯下眼睛睡会,每日都是千柏在床前擦拭上药,只是今日千柏发现了不同,夏青凰的脸变得有点泛潮红,呼吸也变得非常急促,千柏赶紧用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发高热了,现在这个状况发高热可是要命的,千柏马上跑去找医师,急得在路上摔了两次都立马爬起来。   医师赶来时,发现夏青凰已经烧到手脚开始发抖,为了不让他咬到舌头只能拿毛巾将牙齿隔开,手脚也只能让千柏按着,将银针扎着穴位,手脚才没有发抖了。千柏放开了手脚,将夏青凰嘴里的毛巾取出了,医师说这几日怕是会反复发热,只能每日服退热的药,用冷毛巾降热,也许会退的快些,这几日会比前几日多来诊几次脉,若是烧退了,也许会醒过来。   用蒼凤的话说,他师父这次怕是把他这一世的眼泪都流尽了。   好几日的反复发烧,让夏青凰的身体更加虚弱了,因为身体重创连他人输送的灵力都承受不起。更是难愈。千柏有一日听到夏青凰的声音,靠近一听,只听到三个字,黄斯星,不知道是烧到说了胡话,还是梦话。   “夏青凰,那臭小子把你弄成这样,到快要死了,你心里眼里也只有他,什么时候,你可以回头看看我。”千柏虽然觉得难受,但是爱谁是夏青凰自己的选择。他也是无法逆转的。   千柏依然每天都细心照顾着夏青凰,三个月过去了,终于在一个雨天的上午,夏青凰睁开了眼睛,夏青凰本想起来,奈何身上疼的动弹不得,刚刚拿药过来的千柏,看到夏青凰醒了,急忙把药放下,将夏青凰扶了起来,背下垫了好几个枕头,待夏青凰躺稳后才坐在了床沿。   “千柏,我睡了多久,感觉骨头都睡散了。”夏青凰刚刚醒过来,声音也是沙哑的。   千柏赶紧倒了一杯水给夏青凰,待他喝完水才说:“你睡了刚好三个月了吧,已经是惊蛰时节了,好歹是醒了。我去叫医师过来看看。”   千柏刚刚起身,夏青凰拉住了他的手臂:“那个孩子呢?”   千柏转过身将夏青凰的手放到了被窝里,“你现在很虚弱,我去叫蒼凤把孩子带过来,你好好在这里等着啊。”   蒼凤把孩子抱了过来,这段时间,这孩子都是靠着千柏和蒼凤轮流输送灵力才好起来的,只是奈何这还是个刚满百日的孩子,还是没怎么长肉,千柏把孩子抱到夏青凰的怀里,夏青凰因为全身无力就连抱一下孩子都是满头冷汗,千柏本想抱过来,让夏青凰别抱着了,奈何他不松手,只好让他继续抱着。   “青凰,这孩子是什么来历。”千柏心里满是疑问,为什么夏青凰重伤成那样,都要带这个孩子回来。   “我不知道,他的来历算是不明的吧。”夏青凰虽然在回答千柏的问题,但是眼睛一直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   “来历不明?你这种态度,可不像来历不明啊。”千柏一听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为何将死了都要死死抱在怀里。   夏青凰感觉全身都有点冷冷的疼,连说话的语气都有颤抖:“不要再说了,以后他就是我的孩子了。”   千柏听出夏青凰的异样,急忙给他输送灵力:“好,我不说,你不要激动好不,你的命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你要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夏青凰渐渐没有了疼痛的感觉。   千柏突然想起一事:“这孩子还没有名字,是位小公子,既然你要养这个孩子,你打算起个什么名字。”窗外的光照进了屋内,雨过天晴,千柏看着这个因为重病脸色苍白的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名厢,字暮云,小名就叫红豆吧。”等了许久,夏青凰看着怀里的孩子说着。   “哪个香?姓夏么?”   “一厢情愿的厢,不姓夏,姓黄。”   千柏愣住了。      ☆、一厢情愿(三)   过大概半个时辰,夏青凰又睡着了,也不能说是完全是睡,每日都是只醒一个时辰左右,就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千柏也很是忧心,因为夏青凰的伤总是不见好转,只要天气一冷就受寒高热。   短短一年,一个原来还看起有点肉的小公子,瘦到换衣服都看的到肋骨,而脸色一直都非常的惨白,而千柏和蒼凤也是每日趁他醒着劝他多吃点东西,但是夏青凰不是不想吃,而是一点都吃不下。   已经满了一岁的小红豆已经会走路了,总是喜欢喊着夏青凰爹爹,喊着千柏伯伯,喊蒼凤姑姑。   “爹爹,抱抱厢儿。”小红豆奶声奶气的走到夏青凰的床边,想要爬上去。   “来,伯伯帮你。”千柏帮小红豆爬上了床。   夏青凰的腿养了大半年,但是后遗症是有了,阴雨天总是会时不时的疼。加上他清醒的时间不长,便是除了该下床做的事情之外,连床都很少下。   “每天要是没有厢儿来陪我,我都觉得我是块发霉的豆腐。”夏青凰摸了摸坐在他枕边的小红豆。   “你也知道自己要发霉了,你每日能不能少睡点,搞得我和千柏天天担心你哪天就突然没气了。”蒼凤从外面端了药进来。   “你这药能不能不喝了,我感觉我被这药都腌入味了。”夏青凰往床角挪了挪。   “这药本来是一日三次的喝,你一日又只能喝一次,只能加大剂量熬的浓些了,难喝是挺难喝的,我上次尝了一口,又腥又苦,而且是那种喝了一天嘴巴里都有苦味的。”千柏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不喝,到时候病恶化了,疼死你。”蒼凤正准备把药倒了。   “等等,我喝,拿来。”夏青凰这小子,不怕死,但是怕疼,也只有这里照顾他这两个人知道。   “爹爹,厢儿爹爹糖糖。”小红豆从身上找出一颗糖。   “厢儿乖。”夏青凰用没拿药那只手摸了摸小红豆的头,接过了糖。一口把药喝了,然后把糖放进了嘴里。   “蒼凤,你带厢儿出去一下吧。”千柏抱起了厢儿,递给了蒼凤。   “夏青凰,你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还有为何你失踪了三个月回来以后遍体鳞伤的。”千柏想问这件事情已经很久了,他也有在夏青凰昏迷的时候使用过探梦咒,可是在黄夫人死后到回到登云阁之间的所有记忆都是空白的。他只能等夏青凰的回答。   “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那三个月怎么过来。你会信吗?”夏青凰也是黯然神伤的模样。   “我信。只是……”千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夏青凰打断了他。   “能让我一个人待会吗。”夏青凰看了千柏一眼,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千柏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当门关上那刻,夏青凰忍不住哭了出来,他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过两年了,他精通医术,怎么会不知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只是很难过,难过没能救黄夫人,黄前宗主半年前也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黄斯星,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将死的自己。   眼泪忍久了,就会像决堤般流个不停。哭的绝望了,也算是给自己哭过一场。   夏青凰本打算就这样避世等死的。   直到一年后,他收到一封来自江都郑氏的信,信中告诉夏青凰这两年,外面江湖一片混乱,因当年穷奇死后,被镇乾坤扇丢失,庐陵沈氏四处找夏青凰,因为雁城夏氏的结界戒备森严,在当年夏青凰出事时还触发了禁制,整个雁城夏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而即墨黄氏,因为前宗主之死也发动了禁制。最后实在无处可找,居然把正在江都的郑还玉捉走了,现在郑还玉已经被抓走有三日了,江都郑氏也派了人去救,但是连界门机关都过不了。庐陵沈氏放声让夏青凰自己一个人来,不然就将郑还玉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剐下来,送到雁城夏氏。   “我正想解决你们,你们自己送上门了。”      ☆、噩梦   夏青凰从登云村回到了登云阁,拿了寻归和乾坤扇和一张传送符,换上了一身青衣和那个昙花冠。   这次走,夏青凰没有和任何说,甚至小红豆也是。   夏青凰赶到庐陵沈氏时,他们已经将结界打开,而庐陵沈氏的城门之上,挂着一个人。   “还玉。”夏青凰用寻归连绳子斩断,将郑还玉接到怀中。   郑还玉像是被折磨了很久,一身衣服都有很多血迹,脸也花了,手脚像是被折断后又用骨钉固定在一起。   夏青凰想把脉,却被郑还玉拦住了:“表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可以来……他们是想杀了你啊……你怎么……怎么可以来送命……”   “还玉,不是,郑忘,你听我说,我今日不是来送命的,我是来寻仇的,现在加上你的仇,我一起让他们用血来还。”夏青凰此话说的异常坚定,坚定的让郑还玉恍惚中好像看见了幼时那个大火中挡在他身前,抱着他跳山洞结果摔伤自己的小孩。   “表哥……我回不去了……可是……我好想夏晴初……好想再见他一面……这辈子我都没来的及……没来的及……告诉他……我把他……放心里很久了……”郑还玉本就已经是力竭濒死,一直撑着等着夏青凰来。落下最后一口气时,带血的嘴角还有一丝微笑。   夏青凰深深的抱了郑还玉一下,边将他满满的放在地上,看了一眼庐陵沈氏的城楼:“郑忘,你等我。”   一阵接着一阵听起来骇人的银铃声,守在城门口吸收灵气的乾扇,还有在城内穿行吸食怨气和灵魄的坤扇。每个被吸食的人都化成了白骨一堆,血块一摊,短短两个时辰内,整个城内,一个活物都没了。   “你这狂徒,简直是这期间最恶的摸头。”   “沈宗主,你别忘了,今日我是来报仇的。”   “报谁之仇。”   “我阿爹,阿娘,妹妹,父亲,母亲,郑忘,还有我的十根指骨被废之仇”夏青凰一步一步走近。   “又无人可证。”   “我想杀你便杀你。我需要什么考虑。”夏青凰伸手一收,坤扇从外面飞了进来。几回合之后,沈宗主的身体被夏青凰砍成了几段,而殿中其他人,都通通早以死在夏青凰的剑下。   而沈皓,当夏青凰将剑指到他脖子底下时,他失去了意识,。   夏青凰走出城门收回了乾扇,自己身上也是血,而这城中也是鲜血横流。夏青凰将地上已经没有气息的郑还玉抱了起来:“郑忘,表哥带你离开这里。”一步一步的离开了庐陵沈氏的地界。   …………………………登云阁………………………………   千柏已经在阁内等了很久了,他知道夏青凰现在除了这里,哪里都不会回,若是出去找,怕是会错过。   但是千柏看到夏青凰一身血猩,衣摆和衣袖沾上泥巴,一脸悲伤的模样。他心里有一丝的恐惧。   夏青凰一路慢慢的走,走进神殿里,在神像下坐了下来。   千柏也跟着进来,坐在了离夏青凰稍微远了点的地方。   “千柏,我杀了人。”   “多少。”   “庐陵沈氏,满门,一个活物,都没有留。”   “他们把郑还玉给折磨死了,我那刻心里也怕,事到如今,我的至亲至爱之人,只剩下两个。”   “我要是不灭了他们满门,我怕,最后一个人都留不住。”   “我这辈子,失去了太多的所爱之人,爱我的人,除了他们,一个都没留住。”   “你一害怕,就话多。”千柏拉起夏青凰的右手,拉开了袖口,整只右臂的都出现了像树根一样的青色印记。   “这是,反噬?”千柏抬头看夏青凰,但是他没敢说下句。   因为夏青凰脸上有泪痕,眼泪像是不断的往下掉,他从未看到过,夏青凰这样无助的时候。   “千柏,我在世上没多久了。”   “帮我一个忙,帮我造一场梦。就算噩梦也好。”   ☆、离别(一)   夏晴初施法发现结界有异动,便赶到第二道界门处,他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夏青凰回来的那天,只是这次,夏青凰还是站在第二道界门,而中间隔了好久好久。   夏青凰一身白衣手持寻归,腰系一把奇特的扇子,而那块常佩戴的血玉,却没有佩戴。   夏晴初关闭了机关,飞奔到了夏青凰的背后,想用手去触碰,害怕这只是一场梦。   夏青凰转过身,抓住了夏晴初的手:“晴初啊,对不起,哥哥没能把郑忘带回来。”夏青凰说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地上,也许是怕被看出他的难过。   “大哥,我没有怪你,我真的没有怪你。”夏晴初没想到大哥回来第一件事就是道歉。只能摇着头,声色哽咽的抓住大哥的手。“大哥,我们回家,以后外面乱成什么样,我们都不管,我只想和大哥回家。”   “弟弟啊,哥哥回不了家了,再也回不去了。”夏青凰放开了手,将夏晴初的手也掰开了。   “命这种东西是注定了的,有的用了一辈子去改命,有的用了一辈子去逃命,可终究没有一个人可以躲得过。”   “以后,雁城夏氏只剩下你了,你也得开始懂事了,哥哥再也护不了你了,你得好好护着自己。”   夏晴初眼睁睁的看着夏青凰在他眼前消失,心痛欲裂,“大哥!”   夏晴初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汗,原来刚才只是一场梦。手上突然发出了银铃声,夏晴初拉开袖子,手上多了个银镯,更衣出门,夏晴初闻到一股奇怪的花香,抬头一看,雁城夏氏的禁制触发了,而这次禁制之上,还有一道禁制,那中间的图腾,是青色的凤凰纹。   “你为何喜昙花。”“只因同样命薄。”   夏青凰早就已经到了雁城夏氏的回雁峰,只是在第一道界门之外的巨石之上坐着。用寻归撑在自己的下巴下面,等着要来讨伐他的人。   苍梧张氏的旗先落了地,夏青凰知道张静好定是要找自己报仇的,所以也没有意外过为何是他们先到。   “好久不见,张三公子。”夏青凰并未有所动作,仍是坐在石上。   “你有胆动手就一定有想到这天。”张静好抽出不负,往夏青凰的方向出剑。   剑刃穿入血肉之中,将夏青凰的肩膀戳穿。   “你为何不躲。”   “我为何要躲。”   张静好将不负从夏青凰的肩膀上扯出来,夏青凰因为疼,吐出一口血,而伤口也是血流不止。   “你为何不还手。”   “张意,你可知,我从未有过恶念,但世人皆当我是祸害。”   “你把我这祸害杀了,不就立了大功了。”   张静好在夏青凰脸上看到了一丝笑意,但却没有第一次见时的感觉,倒像是自己曾在坟中棺内见过的那种骇人的冷笑。   张静好正失神,却被夏青凰一掌劈晕了过去,夏青凰在他的头上插入一根针,至少两个时辰不会醒。   夏青凰从石上站了起来,一身白衣,肩上的血顺着衣服流下来,像极了那地狱所开之花。   “张静好,你的我用这个伤还了。”   “接下来,该还即墨黄氏的了。”   黄斯星赶到回雁峰时,已经看见苍梧张氏的旗帜。内心惶恐不安,只想夏青凰现在如何。   当他看见夏青凰时,夏青凰用寻归撑着身子,一身血迹,脸色惨白,但却一直在冷笑。地上躺着的都是刚刚赶来的苍梧张氏弟子。   “你来了。”   “青凰,你下来,我带你走。”   “黄宗主,你莫忘了,这仙门百家视我为魔,我还能去哪里。”   “青凰,我带你回即墨,我不会在让你走了。”   “黄宗主,你看看雁城夏氏现在的下场,你也想害的即墨黄氏也一样。”   夏青凰其实已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是在看到黄斯星的那一刻,这眼泪啊,就很不听话。   黄斯星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黑,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待他睁开眼,却看见自己拿着寻归捅进了夏青凰的上腹,而且捅的很深,很深,深到已经捅穿了夏青凰的身体。   黄斯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停了一样,耳朵轰隆隆的听不见声音,然后被夏青凰一掌推开,吐出一口鲜血,寻归从夏青凰的肚子里抽离出来,那血像是决堤了般,从伤口流到地上。   夏青凰用尽全力,将寻归打到空中,从剑刃将剑折断。掉下来的寻归,变成了两截。   “这把剑……是即墨黄氏的……我还了……这伤……是我……还你的……”夏青凰本就是力竭,加上这血失的太多,已经支撑不了,跪坐在地上。   “杀啊,杀了魔头,杀了那个祸害。”其他仙门百家已经快赶到了。   黄斯星已经心痛到说不出话了,他从自己跌坐的地方爬过来,只想去抱住夏青凰,可是手快碰到的时候,夏青凰躲开了。   “黄宗主……莫再……爱我这命薄之人。”   夏青凰支撑着起来,跳进第二道界门中的祭坛里。跌坐在祭坛最中间的地方。   夏青凰拿起乾坤扇,却只发现了乾扇。   坤扇一定是失去控制,自行施法了。      ☆、离别(二)   正如夏青凰所料,在他被寻归捅那一剑的时候,夏氏的禁制已破,夏晴初带着所有的弟子,还有持书出了第三道界门。而坤扇那时已经失控冲到了山下,对后面赶来的仙家百门残忍屠杀。   “我的身体怕是控制不了他了。”夏青凰看到了冲天的黑气。   夏青凰将乾扇收起来,用扇骨结钉之处横抵于心口。   台下尔等蝼蚁之辈,若是在吾身死后,欺辱吾至亲至爱之人,吾将化为厉鬼,让你们这些蝼蚁知道什么是天降浩劫,白骨血海。   夏青凰曾经问过千柏,乾坤扇那天控制不住了,要如何封扇,乾坤扇一但认主,此扇非凡物,只有用主人的血肉才能使其失去法力。成为一把普通的扇子。只不过是以命来抵罢了。   “吾为扇主,以躯为祭,鲜血为引,以灵补怨,逆转乾坤。”   一瞬间,夏青凰的所有魂魄都被扇灵撞出了躯体之外,夏青凰倒在了祭坛中。   七窍流血,气脉尽断,从夏青凰身下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法阵,法阵将坤扇吸引回阵中,夏青凰手中的乾扇飞到了法阵可坤扇对立的一端,乾坤两扇同时打开了扇面,阵法开始剧烈变化,变成了和刚刚的法阵相反的模样。   乾扇中的所收灵气全数散了出来,坤扇中的所收怨气也全部迸发了出来。   两股气相斗,终是两败俱伤,灵气怨气俱散。而打开的乾坤两扇,扇面满满的变红,血一样红,直到扇面全部变红,便掉落在地,扇骨皆散。   而夏青凰倒在血泊之中,早就没有了气息。   刚刚法阵迸发的一瞬间,所有在打斗之中的仙门中人,都被这骇人的力量给震撼的停下了手。   “青凰!”黄斯星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夏青凰,飞到祭坛上,跪着走到了夏青凰的身边,把他抱在自己的怀里,摸着夏青凰的脸,夏青凰身上的白衣已经被血染成了鲜红的模样,而夏青凰的七窍流着血,全身上下都像刚刚从血里捞起来一样。   黄斯星哭的撕心裂肺,可是怀里那个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这个人已经彻底的离开他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大哥……大哥……”夏晴初从打斗中脱身,却看到黄斯星抱着一个血人哭的撕心裂肺,夏晴初不敢想是他大哥,就连走过来的脚步都是颤抖的。知道看清楚脸,夏晴初直直的跪在了被夏青凰的血覆盖的地上。“大哥……你看看我……我是夏晴初……我是你的弟弟……我是弟弟啊……哥哥你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夏晴初眼泪不停的掉,边说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疼到无法呼吸了。   他的哥哥没了,这世上唯一的至亲,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夏晴初用自己的双手狠狠的砸了地。   是自己没用,才会连至亲之人都留不住。   夏晴初的手砸出了血,血滴在地上和夏青凰的血融在了一起,夏晴初将悲恸努力的收了起来,这次,他要把不属于这里的人,都赶出去,不走的,就成为这里的泥土。   “持书,召四方灵兽和妖兽,我要让这些世间心恶之人,有来,无回。”这句话像是嘶吼出来的。   持书化成了黑猫,穿梭与林间,不到一刻钟,许多妖兽和灵兽就向回雁峰奔来,通过雁城夏氏的印记与敌人殊死搏斗。   夏晴初想去抱抱哥哥,但是黄斯星把他抱的太紧,紧到怕他会消失,可是该走还是会走,天暗了起来,黄斯星发现夏青凰的身体开始发出青色的光,一点一点开始变得透明,:“青凰……不要……”   以躯献祭之人哪还会留下身躯。   当夏青凰化为点点荧光之时,黄斯星像疯了一样,想把这些荧光抱在怀里。可是荧光抓不住,他那个从小就放在心里的人,终是变成了世间尘埃。   夏晴初跪在地上给自己的哥哥磕了三个响头。   回雁峰一战,仙门百家皆受重创,雁城夏氏从此将整个回雁峰都用一层又一层的结界封印,除本家之人,无一人能过结界。   只是那雁城夏氏的大公子,那即墨黄氏的养子,登云阁的瑶琴仙师,死在了生辰的前一日,年仅二十有二,而这雁城夏氏嫡系子弟,只剩小公子夏晴初一人。   夏青凰这个人,什么没做过,也没怕过死,但他怕失去,可这一辈子都在失去,最后啊,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雁城夏氏禁制,的确很美,美到,一次身毁,二次心毁,三次人亡。      ☆、离别(三)   ………………………………………………前一日……………………………………   “神仙哥哥,阿奈来找你玩了。”花奈何敲着登云阁的门。   门打开,是夏青凰抱着小红豆。   “红豆弟弟,神仙哥哥,阿奈可以抱抱红豆弟弟吗?”花奈何看到怀里软萌的小红豆,心都要化了。记得跳起来要抱弟弟。   “来,厢儿要阿奈姐姐抱抱吗?要啊,那阿奈姐姐要抱好哦。”夏青凰和小红豆讲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小红豆也是很粘他爹爹的。“我要去村子一趟。”   阿奈抱着小红豆边走边玩,小红豆没一会就又哭又闹:“阿奈才抱了一会呢,红豆弟弟就喊着要找爹爹了。”   夏青凰又把小红豆抱起来,小红豆自然而然的趴在夏青凰的肩上:“爹爹要带厢儿去哪玩。”   “去咱们这里的后山。”夏青凰边走边拍着小红豆的背,小红豆慢慢的睡着了。   夏青凰从村子穿过,走到了登云村的后山,后山有个山洞,里面有一个石床,夏青凰将已经睡着的小红豆放在了床上,盖好了小被子。走到洞口,叫来了阿奈:“阿奈,你听哥哥给你说,哥哥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给你留了把剑,你要帮哥哥护住厢儿,在蒼凤姐姐来之前,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入这个结界里面,听到没?”   “神仙哥哥要去哪里?你要好久回来,回来阿奈带红豆弟弟找你。”花奈何不知为何觉得神仙哥哥今天很奇怪。   “爹爹。”小红豆一醒过来就没有看到爹爹,他从床上爬下来,光着脚往洞口跑,看到了夏青凰,扑过去抱住了夏青凰的腿。“爹爹不要走,爹爹每次回来都生病,厢儿不要爹爹再出去。”   夏青凰一狠心,将腿上的小红豆推开,走出了结界,连头都没有回。   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后悔了。   身后的小红豆,用小小的手敲着结界,撕心裂肺的痛哭,父子连心,他也是有感应的,他也害怕。   ……………………………………登云阁………………………………………………   千柏担忧的望着夏青凰:“你决定了么。”   “嗯。”青凰细心的整理好木箱里的东西。   “你知道吗,我其实很讨厌你这种云淡风轻的样子。”蒼凤走到青凰面前,挡住了他的动作。   “你上次说答应我的愿望,还做数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当然做数。”   “第一个愿望,我走之后,你回你该回的地方。第二个愿望,把登云阁烧了。第三件,如果我走后,他走不出来,你记得把这箱东西给他。第四件,可不可以给我准备一身全白的衣服。”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   “前三样我没有问题,你为什么要我准备全白的衣服。”蒼凤坐了下来。   夏青凰只是嘴角撤起一丝勉强的笑。“我死了怕是会无人给我带孝吧,所以我只是想在走之前给自己带个孝而已。”   “你真的是个傻子。”嘴上虽然这样说着,第二日一早,还是准备了一身从头到脚的白色衣物。   夏青凰把发冠取下,用白色的发带整理好了头发,整理好了白色的衣袍,白色的腰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佩戴,。用手摸了摸麒麟血玉,便把玉放进了木箱里。把该交给蒼凤的东西放在床上后。只带着乾坤扇和寻归一个人去了回雁峰。   一个人穿着自己的孝服去赴死,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能奢望什么,我只能我的残躯残魂去换回那些我想留住的人。就算是丢掉性命,永无来世也好。   在死之前他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人,父亲,母亲,阿爹,阿娘,闻玉,蒼凤……还有黄斯星,青凰在想其他人时只是能想起一些,而想起那个人,和他的记忆就像画片一幕一幕在眼闪过,   而那像月亮般温柔的翩翩少年,也随着这片血红魂归大地。   至此,世间再无他。      ☆、离别(四)   (从此章起皆由黄斯星视角展开)   夏青凰死了。   可黄斯星迟迟不愿面对,就算是死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仍认为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梦醒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会出现在他的眼前,可是每次醒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多希望再听夏青凰叫一声他的名,告诉他都过去了,让他带自己回家。   他每日沉浸在悲伤之中,忽悲恸忽痴呆,就这样过两日,手里一直紧紧握着那块血玉,那些夏青凰的朋友,都知道这位黄公子在夏青凰心中的地位,便前来看望。   但是看到手中紧紧抓着血玉,眼里肿得已经哭不出眼泪满脸憔悴的他,也是于心不忍。   “沉在痛苦里,你能哭回他吗?”蒼凤提起黄斯星的领口。   “那他凭什么丢下我,连句告别都没有。”黄斯星也不反抗,他把不得有人能捅自己一刀,对着心口捅。    蒼凤再也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扇了下去,打的响声把在场的其他人都吓到。用她这生最凶狠的语气将她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黄斯星,你问的好,    你问我凭什么,那好,我告诉你凭什么。   他,是雁城夏氏长子,本该得到一世的宠爱,一世的爱护。   可是,   凭什么那七日洪灾要怪他出生。   凭什么他父母双亡要说他祸害。   凭什么被病痛折磨仍要护住你。   凭什么天生死劫要落到他头上。   凭什么天性高傲还要隐藏自己。   凭什么你闯下来的祸是他去还。   凭什么他连死都要护着你。   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蒼凤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恨哪,她恨为什么自己和师父没有拦住师叔。   “他从来不欠任何人,包括你,夏晴初,你爹娘死的时候你还年幼,你那知道亲眼看到自己双亲死在眼前的苦楚,他什么都让着你,什么属于他的,他几乎都给了你。郑还玉死了,他难道也不伤心吗,他怕你们会恨他,自己一个人去报仇,一个人去送死,你知道吗,他死的那天,他已经散尽修为和灵力了,他不是送死,他是求死,他只是不想活了。他这辈子太苦太难走。神袛说他命不过三十,可我没想到他死的时候才只有二十二岁。还用的是最痛苦的死法,还好,他终是解脱了。”   蒼凤将手指向门外:“还有你们这些仙门百家,什么人界正道,什么伦理纲常,我呸。都是些披着人皮的厉鬼,只允许你们都是恶人,不允许良善之人存世。”   黄斯星仍是痴痴的看着手中的血玉,苦笑一声:“他连死都要护着我。”   突然门外阴风阵阵,门窗来回扇动,砰砰作响,一个穿黑衣之人,飘了进来,为何是飘,因为没有看到脚着地。   “徒儿,你让师父来说。”千柏抱着箱子。   “来者是谁。”张静好想拔剑,。   “我是夏青凰的师兄,蒼凤的师父。”千柏在黄斯星面前停留下来,脚跟着不了地,便跪坐下来,将木箱放在黄斯星面前。   黄斯星听到夏青凰这三个,眼睛从血玉上移到了这个来的人身上,此人脸上有条红色的印记,从右眼至右嘴角,像是藤蔓般蔓延。绛紫色的眼睛,眼神冷冰冰的。   “我来,是为了完成他的遗志。”千柏将木箱打开,黄斯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另一块麒麟血玉,他用手将它拿出来,可惜,已经裂开了。   “这是那次杀穷奇,被摔碎的,他粘了好久,都没能把玉粘完整。”千柏拿出木箱里的三幅画卷,慢慢的打开,那画上,画的都是黄斯星,旁边提的字都是一句话。   “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黄斯星用手指一点一点划过这些字,他记得夏青凰总是能写一手很好看的字,但是夏青凰写的最好的是黄斯星的名字。一滴眼泪落在了画上,黄斯星慌忙的擦着,但是画已经模糊一块。   千柏接着取出七封信,只有两封,在外面写了姓名:“这信,我就不拆了,剩下来的留给你自己整理。”   “蒼凤,登云阁已经一把火烧了,以后你是跟我回冥界,还是继续待在人界。”千柏飘到蒼凤面前,蒼凤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留,你要记得,人鬼殊途四个字,就算你现在是人身,也得有准备。”   蒼凤突然想起一事“师父,登云阁烧了,那师叔的孩子呢。”   “你说什么?夏青凰他有孩子?”张静好知道蒼凤的师叔只有夏青凰,所以赶紧跑过来问清。   “厢儿没有在登云阁,夏青凰让花奈何把厢儿带走了。”千柏也不知夏青凰把厢儿藏那了。   “师父,你帮……”   千柏抬了手,阻止了蒼凤的下一句话:“何处来归何处去,我该走了,这烂摊子,你们自己办。”   千柏随着一阵风消失了。   “那个孩子是谁?”黄斯星手里握着那两块玉,他不知道他没有在夏青凰那七年里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该问谁。   “先别说这些事,先得找到厢儿才是。”蒼凤正准备走,却被黄斯星拉住了手。   “我可能知道在哪。”   ☆、离别(五)   当一行人赶到登云村时,眼前的一切可怕的吓人,原来在夏青凰死后,整个登云阁附近的结界都被毁了,村子里的人都横造变故惨死,而且都是不同的死状。   “这些人都死了,那个孩子不会也死了吧。”张静好查看着那些人的死因,有些被刀剑所伤,有些被妖兽所伤,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着实可怜。   “这里,有没有后山。”黄斯星想起夏青凰一有危险就喜欢把自己往山洞里藏,也想着那孩子一定也会被藏在山洞之中。   “有”   当他们赶到后山时,看到了在一堆躯体里用剑撑着站着的花奈何。   黄斯星想起夏青凰说过,花奈何虽然是个姑娘,却从不输世家公子们,因为她很勇敢,很正直,也从未恐惧过死亡。   “你们终于来了。”花奈何缓缓的道出她等了很久了,放开了剑,直直的跪在地上倒了下,蒼凤将花奈何扶了起来,花奈何喉里一直堵着一口鲜血,只是她怕吐出来,就撑不到他们来救红豆弟弟了。   现在等到了,终于能把那口血吐了出来,随着血吐了出来,鼻子里也流出了血:“果然,修为太低,连个妖兽都打不过。”   花奈何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鲜血,强撑着从蒼凤怀里起来,用夏青凰留下的符纸打开了结界,然后晕了过去。   蒼凤将花奈何抱了起来,黄斯星从洞口跑了进去,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孩子,但是外面这么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黄斯星把这个孩子抱在怀里,这个孩子的身子不是冷的,而是一身滚烫,脸上还有几道泪痕,黄斯星不知为何,抱着这个孩子时,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   “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即墨再谈谈这个孩子的事情。”张静好感觉这附近的怨气太重,待久了,头会晕。   “好,先走。”   ………………………………………………即墨黄氏应园………………………………………………   黄斯星一回来,就抱着这个孩子去了应园,还叫了许叔,让许叔带医师过来,这个孩子一直抓着黄斯星的衣袖,闭起来的眼睛还渗着眼泪。   医师一赶到就又是把脉,又是看身上是否有伤。   “医师,如何?”黄斯星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   “此病出于心绪不宁,气脉紊乱,而皆悲恸过度。只须好好养着便是,只是……”   “好好说话。”   “这位小公子天生带有弱症,虽有强大的灵力护住心脉气脉,也要少动气动怒,方得岁月绵长”医师也是吓得发抖。   “许叔,你让人将蒼凤请来,让这个医师帮花奈何看看。”黄斯星看着这个孩子,虽然还是个小小的孩子,却像是一件粉雕玉琢的稀世珍宝。可这宝物,也是太脆弱了些。   蒼凤这几日也是被夏青凰已死这事气的血气上涌,万分悲痛,毕竟这死的是自己那个温柔如月光的师叔。   …………………………………………应园书房…………………………………………   “蒼凤姑娘,是否能告知,这孩子的身世。”黄斯星知道蒼凤一定会怪自己,便先向其行礼,只求她能告诉自己这个孩子的真实来历。   “来路不明。”蒼凤坐在椅上把这句话原封原样的还给了黄斯星。   “莫开玩笑。”   “来路不明,这句是师叔他亲口所说,所以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然问千遍万遍,依然是“来路不明”四字。”蒼凤将座旁的茶杯摔至地上。   “蒼凤姑娘,忽得知吾大哥有一子遗世。吾便从雁城而来,只愿此事不是谣传。”穿着一身墨绿左袖蔷薇花纹头戴银冠的夏晴初匆匆赶到。   而看到形色匆匆的夏晴初,那些原在客殿等待之人都跟随而来。   “原是夏宗主来了,若是我没忘,师叔还有信要给咱们的夏宗主。也请黄宗主割爱将那些信都给要给的人吧。”张愿看见蒼凤刚才似是受了委屈,便走至她身边,将她抱入怀中。   触景生情吧,毕竟黄斯星曾也是有人抱在怀里的人,只是那个人,把他一个人留在了世上。   黄斯星将自己怀里的信拿了出来。   第一封写的是闻玉收,第二份写的是文渲收,其余五份信封并未写何人收。   “闻玉是我的字。”夏晴初看见信封上写的字,便知这是他大哥给他的。   接过信封,小心的将信封打开,将信纸展开,可能是那么一瞬间,夏晴初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吾弟闻玉:   见此信时,长兄应以命陨,世人皆道,长兄如父,吾却未尽一日为兄父之责,实属失责。吾去后,闻玉不应沉于悲中,吾雁城夏氏须闻玉撑之,勿将几百年大业毁之于此。长兄终此一生,满是亏欠,满是遗憾,望闻玉勿走长兄之路,好自珍重。      ☆、离别(六)   “满是亏欠,满是遗憾。”夏晴初跌坐在地上,小心的将信纸折了起来收好:“亏欠,就得用命来还吗。”   其实黄斯星迟迟不敢打开自己的信,只怕这信中之语,又将伤疤揭开。   张静好看其他几封都开,索性上前拆开了一封,没想到里面折起来信纸上写着,张意公子亲启。   张静好将信纸打开,只有三行字。   庐陵沈氏城楼十里之处,   孤坟埋活骨,   盼君手亲启。   张静好赶紧拉上坐在地上的夏晴初一起去了信所指之处,果然,有一处孤坟,而坟上之土像是被重新覆盖。   张静好和夏晴初对视一眼,坟下有肯定有墓室,用剑将坟的上层刨开,二人跳了下去,却发现了雁城夏氏所设机关。   “还好,还好,我拉来的可是雁城夏氏的小公子啊。”张静好转身去看夏晴初,却发现夏晴初已经将机关撤了,正在开墓室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冰棺摆在墓室正中央,而沈皓正靠着冰棺而睡。   二人行至冰棺旁,才发现冰棺里躺着的是郑还玉,血迹已经被擦去,但是伤痕仍是触目惊心,当张静好将沈皓喊醒时,沈皓看见张静好,就扑了上去紧紧抱住。   “沈皓,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张静好心里也是一团乱,当日他以为夏青凰将沈皓也一并杀了,所以才会向夏青凰寻仇,可是现在沈皓好好的活着,夏青凰却死了。   “那日,郑还玉被吊在城门上,夏青凰救了下来,可是郑还玉还是死了,我看看夏青凰用那把扇子杀了全城的人,但是我父亲和叔伯,都是死在他剑下的,我只记得他拿着寻归指着我的脖子,然后我就昏了过去,醒来,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样子了。”沈皓也是难得正经,但是当他看到夏晴初穿的是丧服时,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夏青凰呢?”   张静好只能低着头,摸着旁边这个冰棺:“死了。”   沈皓跌坐在地上:“死了?明明才过了没多久,怎么就死了。”沈皓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泪花,就算自己在怎么和雁城夏氏有仇,可是人家留自己一命,就证明那人从不是见人就杀的人。   沈皓突然跪了下来,对着夏晴初磕了一个响头,张静好想去扶,却被沈皓推开了,沈皓将头抵于地上,坚定的和夏晴初说:“出去之后,我会将庐陵沈氏所犯的罪过一一陈述,就算是还了夏大公子的救命之恩。”   “沈皓……”张静好也知沈皓此人虽坏事也做的多,但是仍是有知恩必报之心。   “随你吧,反正,我兄长已经没了,冤不冤已经无关紧要了。”夏晴初从进来就一直看着棺里的郑还玉,叹了口气,将冰棺打开,将郑还玉抱了起来:“郑忘啊,咱们回家吧。”夏晴初就这样抱着郑还玉先行回了雁城夏氏。   “斯人已逝,何堪回首。”   “沈皓,走,我们先去即墨鹤山。”张静好将仍在地上跪着的沈皓扶了起来。   沈皓突然推开张静好跑到了墓室的墙旁,用手将墙上的砖扒开,用已经血肉模糊的手扒着墙里的土,张静好看沈皓这样费力的扒着,这墙里肯定有东西,便帮着沈皓将里面的东西扒了出来。   一把剑,两张符。   张静好仔细的观察这把剑,这剑灵力醇厚,是一把一品灵剑,剑鞘上写着一些小小的字,而这字迹已经有点看不清。而这两张符的图样也是从未见过的。   “沈皓,我们去找蒼凤,她阅历极广,一定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张静好带着沈皓御剑去了即墨。   ……………………………………………………琉光台……………………………………………………   当持书看见自家小公子抱着郑公子回了琉光台,他只能跪在一旁。这几天不知为何,琉光台的花都败了,也许也是在悲泣,悲泣大公子,还是小公子。   夏晴初曾经有在琉光台的另外一侧建过墓室,因为他知道,兄长不愿与那些厌弃兄长的所谓族人同葬,便重建了一墓,将自己的阿爹和阿娘的棺椁同移一室,算是圆了父亲的遗愿。   在兄长死后,夏晴初也将兄长所用之物建了衣冠冢。   这次要将郑忘也葬于此了,夏晴初将本该给自己留的棺椁打开,将郑还玉轻轻的放在里面,而自己趴在棺椁旁,轻轻的用手抚摸着他已经被划花的脸,夏晴初将脸埋在手上抽泣,这个人陪了自己一辈子,不言恨,不言爱,在自己糊涂的时候用鞭子抽醒自己,用这一生告诉自己,想要护住想护的人,只能变得比别人还更可恨。   可是,这世上想保护的人都没了。   夏晴初将朝颜阁的主殿改成了一个祠堂,祠堂之上,摆了四个牌位,一个是阿爹,一个是阿娘,一个是兄长,一个是知己。   夏晴初给所有人烧了一柱香,便又赶往了即墨鹤山,他只想知道这个孩子,会不会是自己在这世间唯一的至亲。   ☆、离别(七)   当他赶到时,沈皓已经拆了第三封信,这第三封是给花奈何的,花奈何虽然在外是称为夏青凰的首徒,可是并未行拜师之礼,所以夏青凰称其也是一句阿奈。   阿奈亲启:   哥哥离去,阿奈莫哭,人生漫长,一路坎坷,莫失本心,万万珍重。   花奈何已经醒了,但是眼睛因为受伤太重,已经看不见了,听到蒼凤一字一句的念出来,她那空洞的眼睛里流出了两行血泪,她的神仙哥哥,那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   第四封是蒼凤所拆,可她不敢念出来。   因为那纸上写的是:   厢儿亲启   张静好从她手里将信纸拿了过来:“为何不念,也许这信中有这个孩子的身世。”   厢儿亲启:   仍记得,你来之时,漫天白雪,瘦瘦小小的你躺在怀里哭泣,多想再抱抱你,奈何爹爹该走了,爹爹有一心爱之人,对他最大的遗憾,便是你,曾想若是一厢情愿就好,便取厢字为你的名,字暮云,小字红豆。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张静好没有继续念下去,因为他想起了拿回来那把剑:“蒼凤姑娘,这是在孤坟所取得剑,上面的字,我看不清,得麻烦姑娘解读解读。”   “世间难逃爱恨嗔痴,终生难守痴心妄想。”蒼凤看出此剑上之字时间已久,定是把古剑,便想将剑□□看看,却发现此剑已封。而剑柄上刻着痴梦二字。“这把剑叫痴梦,但已经封剑了。”   沈皓赶紧从身上把那两张符拿了出来给蒼凤看。   蒼凤将符纸上的泥灰拍开:“这是通灵符。”   “那是不是可以将夏青凰的魂魄招回来。”   “你们在他死后召灵四日,用尽四个世家的秘术,不是将一丝魂魄都没招回来吗?这符通灵,但,不招灵,符上是已经定了会招何人前来。”   张愿将第五封拆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张与蒼凤手上一样的通灵符。   他又赶紧拆了第六封,第六封只有七个字,《镜世山海云烟图》。   他突然想起当年在崂山古楼所见所听。   “三弟,夏晴初,当年你们在崂山古楼有没有听到看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张愿没想到当时所见,竟然应验了。   ““世人皆知善有善报,却不知世上无纯善。世人皆知恶有恶报,可知万恶也曾极善。”   “寻一归途,终究离别。”   张静好和夏晴初同时将当时的话说了出来。   张静好苦笑,叹了一口气:“我不知,这句话说的竟然是他,他也曾是纯善落得个万恶之名。”   “兄长之所以会将寻归剑断了,是为了断自己寻归途之念吧。”夏晴初摸了摸放信的位置,这些日子,已经让他哭不出了。   “蒼凤,你施法把通灵符先燃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张愿将信里的通灵符递给蒼凤。   “黄公子,借你手一用。”蒼凤走到黄斯星面前,黄斯星这两日仍是痴痴的捧着两块玉,只是偶尔会去看那个还没醒来的孩子。   蒼凤看黄斯星没有反应,便直接用银针扎到黄斯星的手心里,拔出银针,将银针钉与通灵符之上:“以故人之血,唤往来之灵。”便将符纸与银针钉于地上。   屋外本是正午,一瞬间乌云密布,窗外雷声阵阵,屋内烛火尽灭。一阵银铃声传来,越来越近,却没有脚步声,突然银铃声停了,沈皓觉得附近有点冷便走开了点,怎料突然撞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沈皓虽然不怕尸体,但是对那种恶鬼还是有忌惮之心的。   屋内烛火突明,沈皓看到面前有个白瞳长舌尖牙的脸,吓得晕了过去。   “不好玩。”此物又飘到桌上坐了下来。   屋内所有人都没有开口。   此物便将斗篷取下,一头白发,以穿有银铃的簪子挽之,面容清秀可人,只是整张脸一点血气都没有,像极了死人。一身红衣,脚没有露出来,或者说,并没有脚。   “吾乃冥界掌管奈何桥的孟婆,所见之鬼,唤吾为年年。”年年将手搭在与膝上,年年虽为孟婆,声音却犹如十几岁的小姑娘般清澈。      ☆、离别(八)   蒼凤向孟婆年年行了五体投地之礼:“在下是冥界忘川河畔之人,想向仙上问一事,寻一人。”   “吾知你想寻谁,而寻他,便是痴心妄想。”年年嘴角微微上扬,手一抬,将蒼凤一掌推倒。   蒼凤吐出一口血,赶紧爬起来,再次跪在了年年面前:“在下不知,仙上为何不成全这痴心妄想。”   “你刚才用谁之血,召来的我。”年年突然化出一条蛇尾,屋内外门窗都剧烈摇曳,而年年的手爬上了蒼凤的脖子,紧紧的握住,将她抬于空中   蒼凤用颤抖的手,指向了黄斯星,年年将手放开,蒼凤跌在地上,艰难的喘上来气,而年年的手伸向了黄斯星,但当她即将碰上时,麒麟血玉发出了青色的光,将黄斯星包围在光中。而年年被这道光给灼伤了。   “人魂转世要等一百年,仙魂转世要等五百年,神魂转世要等一千年,能让他等了一千年的人,一定是他的生命中的美景。”年年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的将她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是黄斯星?”年年将眼睛变成似人的模样。“你要找得,是夏青凰?”   “你怎知。”黄斯星看见血玉发出了光,便看向了这个人身蛇尾的孟婆。   “当年,是他在我里喝的三碗孟婆汤,我看着过的奈何桥,入的轮回道。”年年将蛇尾收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沈皓胆怯的看着这个红衣女鬼:“那你现在看到他了没?”   “他前世是神魂入轮回,死后不会入冥界的。”年年饶有趣味的看着这个躲在柱子后面的人。   “神魂?”张静好走到沈皓面前挡住了柱子后的沈皓。   “人界雁城夏氏夏青凰,前世是九天之上四海八荒中北荒之主,北宸帝君。”年年将瞳色又变回了蛇眼。   “帝……帝君……”张愿听到夏青凰的前世也是震撼的。   “人界之人,修炼后可为仙为神,为鬼为魔,但应天道,皆有一死,神界皆以兽身修炼,千年万年,不死不老。”年年看了看黄斯星手中麒麟血玉,“北宸帝君是以九天之上最高阶的神兽凤凰而化人身,七百年上仙,七千年上神,是这九天之上年岁最小的帝君,也是唯一让整个神界都忌惮之神。”   “那他是来历劫?”沈皓躲在张静好后面说出此话,但是不敢把头伸出来。   “否。”   “那为何他轮回成了人。”张静好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也只曾经听说过神会下凡历劫。   “北宸帝君,是死后以魂体成人,并不是为历劫而来。”年年虽是曾见过北宸帝君的人,却也知三分北宸帝君的性子。“黄斯星,你即为小帝君的所护之人,那我吾就和你讲讲关于北宸帝君的过往,但是吾也只知三分,这三分也能解你所惑。”   “北宸帝君,是神界北荒彦嗔帝君的独子。一出生便惊动四海八荒,凤本为火属,北宸帝君却是水属的凤,出生时那声凤鸣,就注定命格不凡,外传是天生帝命,而其他的却不为人知,老身有幸得见北宸帝君四面,第一面,是在天帝之女的生辰宴之上,一身青色太子服,青玉昙花冠,手持一黑白双面扇,众神感叹,若是有女嫁之,必是万德之至。老身还记得北宸帝君是这样自报名号的:吾乃北荒北宸太子,现任瑶琴仙师,知天帝之女芳诞,特赠北荒百花为贺礼,以祝公主福寿绵长。不过后来听说,天帝要将女儿嫁与北宸太子,虽未拒绝,但是当天晚上就把公主殿给拆了,后来天帝把北宸太子关入天牢,北宸太子就带着咱冥界的五太子,将天牢也给拆了。”   “那后来呢?”张愿将地上的蒼凤扶了起来。   “后来,彦嗔帝君将北宸太子关在北荒一千年,这一千年谁也没能见到他,后来彦嗔帝君向四海八荒宣告,北宸太子继帝位,并已飞升为神。在继位大典之上,是第二次看见他,但老身总是觉得很不对,因为继位宣礼时,北宸帝君是一身白衣,眼蒙白纱,而且从此之后,关于小帝君的流言就开始变本加厉。”   “什么流言?”张静好把柱子后面的沈皓拉了出来。   “北荒加上小帝君共有二十四只凤鸟和凰鸟,但是小帝君登位以后,就只剩下了七只,而且连彦嗔帝君都无故辞世。便有流言说都是死在了小帝君的手下,而且小帝君在任七千年来其他的神君来攻打北荒,竟是无一人攻打下来,而且都是重伤而归,从那时起,神界和冥界就有便有一个说法,说这北宸帝君是神界的魔,冥界的神,人界的……,算了。还是不说了。”   “为何不说。”蒼凤很着急的跑在年年面前。      ☆、离别(九)      “第一次浩劫,北宸帝君折一凤翎挡了一次浩劫,生生抵了十万年的寿命,第二次浩劫,他因重伤无力抵抗,被所谓的人诋毁成什么样。第三次浩劫,他取一肋骨化为弓箭,杀了天上多少的神官,最后却落得心死自落烈焰地狱而亡,都说凤凰会涅槃重生,可是那是火属的凤凰,他是水属的凤凰,落入不灭的地狱之火中,被烧毁了真身,此后一千年,再无音讯。够了吗?”年年越说越激动,蛇尾也化了出来。   “黄斯星,你知道你手中之玉有何来历吗?那是老身见他的第三面,魔化了的麒麟从神界闯入了冥界,被北宸帝君用玉骨瑶琴所杀,血溅的到处都是,连那一身素服都被血染红了,后来他将自己珍藏之玉浸入麒麟血中,这三界就只有这两块麒麟血玉,玉能挡灾,这麒麟血玉能挡死劫,他却给了你,北宸帝君前世被剃除了七情,一生从未爱过一人,这世却给予了你一人偏爱,可惜,人亡缘灭情断,你与他,应是再也无相见之日了。”年年收起了蛇尾,将斗篷戴了起来:“通灵符只有半个时辰,老身要去熬汤了。”   “等等,镜世山海云烟图是什么?”张愿突然拦住了年年。   “镜世山海云烟图,是北宸帝君亲手画就,可用此画横通三界,人界与神界有九重天为界,神界与冥界有九重地狱为界,用此画可入神界也可以入冥界。可惜,当年北宸帝君辞世,这所有的法器均失控,神扇乾坤被穷奇所守七玄铁镇之,玉骨瑶琴自毁后被冥界五太子所收,这镜世山海云烟图,便跌落人间,再无踪迹。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老身该归去了。”年年说完便不见了踪迹,外面的天也亮了起来。   “人亡缘灭情断?”蒼凤看向了黄斯星,却看到了坚定的眼神。   “我等他,年年岁岁都等,千年万年都等,就算死也等。”   “镜世山海云烟图不是跌落人间了吗,那我就去找,找不到也找。”   “他前世定是活的很孤独,才会把眼睛都遮了起来,他眼睛那么好看,只是怕那些想欺负他的人看出他的痛苦,我要把他带回来,他在那里一定活的很痛苦。”   “果然是能入北宸帝君心的人,不用眼看,不用耳听,只用心读,像极了那个过目不忘,可探人心,却不自知的北宸帝君。”年年突然从沈皓的背后飘了出来。   沈皓吓得赶紧爬到了张静好的背后,万分痛苦的说:“你不是走了嘛,怎么又来了。”   “好不容易有人帮老身熬汤,老身多待会又怎样了,。”年年飘到沈皓面前,幻化出蛇的模样吓沈皓玩。   沈皓闭着眼睛手脚乱打:“老身,老身的,你到底几岁了,还喜欢逗人玩。”   “老身,大概,七万岁是有了。”年年变回了人脸:“差点忘记一事。”   “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只仙兽?”年年飘到黄斯星面前   “仙上为何问此问题。”蒼凤走到年年的旁边,但是不敢靠的太近。   “这宅中仙气醇厚,定不是人所化之,还有你那玉中不止有麒麟血,还有凤凰血。”年年蹲了下来盯着黄斯星的眼睛看。   “那仙气从何而来。”黄斯星看见年年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丝的期望。   “东南方。”   “应园?”所有人都想起东南方是夏青凰曾经所住之处。   当一行人赶到应园时,年年直接飘进了寝房内,床上躺的是小红豆,年年将手放至小红豆的心口之处。   黄斯星直接踢开了门,看见年年正在那个孩子的床边,也跑到了床边:“如何?”   年年缓缓睁开了眼睛:“内丹化人身,应爱而生。”年年笑了一声。   “什么意思,这孩子……”一直没有开口的夏晴初也开始着急,这毕竟也是夏青凰一直带在身边的孩子。   “身上有北宸帝君的血,也有你的。”年年用她那满是伤痕的手,指着黄斯星:“神兽的内丹可以化为人形,但是有两个条件,一为血,二为爱,可能是小帝君将这个内丹带在身上,刚好沾上了你们的血,而你们之间有爱这种情愫存在,所以让他化成了人形,只是他化为人形时,小帝君定是重伤或者重病,这孩子才会天生体弱。”   “仙上所说不差,那时师叔重病,病了两年。”蒼凤低着头,手交叉着互相掐着,师叔曾让自己不要告诉任何人的。   “也是难怪,这小仙君虽仙气醇厚,却是血亏体弱。而且这内丹,也是当年北宸帝君断凤翎时,从体内脱离出来的。这小仙君若是被北宸帝君带在身边,便会年岁无虞,只是……哎,你们刚才在那里是不是有把灵剑。”年年将小红豆的被子盖好,然后一伸手。   “对……”沈皓正准备起身过去拿,就看见那把剑自己飞了过来。   年年将剑放在了小红豆的身边:“这把痴梦剑是北宸帝君年幼时所用之剑,后来便再也未用过了,留在这里,就当是小仙君的护身符了。”   “望黄宗主不要忘记今日所言,年年就等着诺言应验那日。”年年缓缓的消失了。   ☆、小仙君(厢儿番外)   (小红豆视角)   厢儿是即墨黄氏的小公子,黄厢,字暮云,过几日就是厢儿的十二岁生辰了,不知道这么快,爹爹离开已经十年了。   犹记得父亲刚刚接厢儿回来时,厢儿心心念念的等着爹爹,所以老是不听话的坐在应园的门槛上等着爹爹,父亲也跟着厢儿一起坐在门槛上,厢儿有次问父亲为何也坐在门槛上,父亲说,他也是这样等过爹爹,等了好几年,后来厢儿不想再等了,因为厢儿知道爹爹可能不会回来了,可是父亲拉着厢儿的手说,等得到得,爹爹会回来的,后来厢儿只是在有月亮的晚上坐在门槛上等着,因为蒼凤姑姑说,爹爹是个和月光一样温柔的人,厢儿想,爹爹也在望着月亮,就算,不在厢儿身边。   后来父亲总是带着厢儿去很多风景很好看的地方,父亲说爹爹最喜欢这些美景,只是父亲很少陪爹爹看过,所以父亲想在这些地方找找,希望能看到爹爹,张愿伯伯也经常跟着我们一起,只不过张愿伯伯和父亲,都在找一样东西,是一副叫做《镜世山海云烟图》的画,不知道这幅画是有多么珍贵,让父亲和张愿伯伯找了好久好久。有次父亲因为找这幅画受了很重的伤,厢儿去看父亲,我看到了父亲在哭,厢儿说父亲是不是很疼才哭,张愿伯伯说,父亲是想爹爹了,爹爹以前总是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却从未在父亲面前说过一次疼,父亲也知道很疼,所以一疼起来就会想起爹爹。   有次父亲带厢儿回了那个厢儿很小的时候住过的地方,厢儿记得那里叫登云阁,只是那里被烧的已经只剩下一座神像,父亲在那里看那座神像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后来厢儿睡着了,后来,鹤山之上,父亲建了一座望海阁,里面也有一座神像,和登云阁的神像一模一样,而且也挂满了风铃,种满了昙花,只是昙花这种晚上开的花,厢儿都没有见过几次,每日黄昏,爹爹都会在神像前上一柱香,厢儿也有偷偷望过那座神像的真容,只不过,为何长得那么像爹爹。   其实厢儿还有一个叔父,在三千里之外的雁城,叔父不常来,只是在每年生辰之日,过来看看厢儿罢了,厢儿这个叔父脾气古怪的很,明明是个仙督,每次与仙门百家商谈却从来不在自己家的地界,在那个厢儿从未见过面的表叔父家的江都郑氏地界里商谈,他们都说雁城的回雁峰宛如仙境,我却从来没有看过,因为叔父从爹爹不在后,那个地方就再没其他人进去过。厢儿也不例外。厢儿也从没有见过叔父笑过,只是厢儿五岁那次将痴梦剑拔了出来的时候,他哭了,哭得像比厢儿还厉害。对了,叔父还有一个和爹爹一样的镯子,像的好像是同一个一样。   张静好叔叔总是说厢儿的眼睛像爹爹但又不像爹爹,张静好叔叔说爹爹的眼睛像深夜时满是星辰的天,而厢儿的眼睛像是深了一点的海的颜色,可是其他人都说我的眉眼像极了爹爹,只是没有左眼角的朱砂痣。张静好叔叔每次来的时候总会带着一个叫沈皓的叔叔,这个叔叔总是喜欢带厢儿玩一些奇怪的东西,比如七岁的时候带厢儿去赌场,十岁的时候带厢儿去青楼……反正到了最后,沈皓叔叔被打的爬不起来,厢儿被罚在祠堂前面跪着。   不过这个沈皓叔叔也曾经为爹爹平冤,后来被罚,还差点被杀了,还好张静好叔叔将沈皓叔叔带回了苍梧张氏,不然厢儿怕是见不到这个坏坏的叔叔了。   许爷爷曾经说过,父亲当年为了将爹爹的名字重新写进家谱里,在这个地方跪了好久,还被罚过刻竹板,但是那几千块个竹板上面刻的都是爹爹的姓名,许爷爷说,父亲是边哭边刻的,刻到最后,手都伤痕累累,眼睛也哭肿了,不管是下雨还是刮风,父亲仍是跪在这里,求着家族中的长老们,爹爹名字是爹爹自己划去的,父亲说要将爹爹的名字写在自己的旁边,以后谁也不能划去,包括爹爹自己。而那这些被刻了名字的竹板,父亲都挂在了风铃下面,也就是望海阁的风铃,都说风铃响了,自己期盼归来的人会回来,如今风铃声阵阵,却再也没看到过爹爹。   后来长老们也心软了,随了父亲将爹爹写入家谱,将牌位立于宗祠之心。后来父亲将爹爹姓名写了进去,爹爹的字是叔父告诉父亲的,爹爹字心玉,很像一个小姑娘的名字,可是叔父说,这个字与父亲有关,可是我始终都不明白,只是父亲知道之后,自己把自己关了一日,那一日,厢儿听见父亲哭的很难过,有多难过,就好像厢儿小时候丢了一样很喜欢的东西的样子。   爹爹是父亲的道侣,厢儿在家谱上写的是雁城夏氏夏青凰与即墨黄氏黄斯星之子,厢儿也想过为何即墨与雁城相隔三千里,父亲会遇到爹爹,用那个偶尔飘着来看厢儿的怪姐姐的话说,是缘分注定的吧。      ☆、小仙君2(厢儿番外)   每年厢儿的生辰,爹爹的生辰,父亲的生辰,父亲都会准备很多很多很多的纸鸢,父亲会在纸鸢上写上厢儿的姓名,爹爹的姓名还有父亲的姓名,然后在生辰之日,全部随风放走,父亲曾和我说,父亲曾经和爹爹一起放过一次纸鸢,在爹爹的弱冠之年。若是爹爹还在,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了,不知道爹爹有没有看到过,厢儿和父亲一起放的纸鸢。   父亲一直都是一个人睡觉,所以厢儿也是一个人睡觉,有的时候厢儿也会抱着被子去找父亲,可是父亲每天睡觉的时候,都是手里抓着两块血玉睡在角落里,有的时候还会做噩梦,然后醒来就一直哭,太吓人了,所以后来厢儿学会了一个人睡觉,有时候想起一点点大的时候,爹爹将我抱在怀里的感觉,也会偷偷的躲在被窝里哭,后来厢儿才知道,爹爹不在时,父亲也才十七岁,从那时开始,父亲就只在厢儿面前有哭过,当然受伤的时候不算。父亲很小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爹爹,爹爹就像是父亲的光一般的存在。但是现在天暗了,光也没了。   爹爹,已经过了十年了,厢儿也已经十二岁了。   学堂的先生说人世八苦为:   “生老病死怨还有……爱别离……放不下……求不得。   这九个字像极了父亲和爹爹。   爱别离极苦,所以这辈子都在别离挣扎。   放不下也苦,所以总有痴心之人放不下过往。   求不得很苦,所以才会求遍九天神明也求不到那个再也见不到的人。   人们都说人若是到了死前的一刻,一定会有话留下来。   可是爹爹不仅一句话都没说,最后一眼都没能看到他的至亲至爱。   爹爹若是当时能看见父亲和叔父向他飞奔而来的模样,   会不会舍不得闭上眼睛。   爹爹,厢儿好想你,父亲他也好想好想你。   能不能再见一面,就算是一场痴心妄想也好。   算了算了,还是好好去睡觉吧,这门槛今天也太冷了些,月亮也只现了一半,被窝里也好冷,裹着睡好了。要是能梦见爹爹就好了。   ………………………………………………梦境中……………………………………   爹爹为何总是背对着厢儿,是不想见厢儿吗?   这是鹤山那颗梧桐树?   爹爹怎么不见了,爹爹,爹爹不要留下厢儿……   “爹爹!”厢儿从睡梦中吓了醒来。便赤着脚去找爹爹,之前梦过爹爹都没有看到过其他的东西,这棵梧桐树一定有东西,不然爹爹也不会托梦给厢儿。   厢儿看见了正在书房的爹爹,书房里总是挂满很多的画,有父亲的,也有爹爹的,只是父亲的有题字,爹爹的只有画,厢儿在这些画里有过来走过去,终于看到了正在整理爹爹的东西的父亲。   “父亲,厢儿梦到爹爹了,这次厢儿还梦到了一棵梧桐树,就是咱们后山的那棵。”厢儿看见父亲的手停了下来,父亲看着我的眼睛里好像有眼泪,父亲将厢儿抱起来,然后交给了许爷爷牵着,一个人跑去了后山,许爷爷也带着我在后面跟着,父亲跑到那棵梧桐树下,用手拼命的挖,挖的手指甲都出了血,许爷爷也发了信号弾给那些叔叔伯伯们,想让他们来帮父亲一起弄。   后来那些叔叔伯伯们都赶来了,挖了很久才发现一个长长的盒子,而且被符咒一层层的封印,叔叔伯伯和父亲都去了主殿,厢儿也跟着去,后来厢儿看见父亲将封印的符咒都解开了,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幅长卷,上面用红纸写着:《镜世山海云烟图》,原来父亲和叔叔伯伯们找了十年的画,居然就在自家后山里,用蒼凤姑姑的话就是造化弄人。   画虽然找到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展开,蒼凤姑姑用了一张通灵符叫来了那个怪姐姐,怪姐姐说她不知神界的法器何用,得用最后一张通灵符,将神界的一位仙上叫来。   后来蒼凤姑姑烧了最后一张通灵符,果然出现了一个穿红衣的仙官,那个仙官好生严肃,说自己是什么掌管姻缘的仙师,后来他看到了《镜世山海云烟图》,就对着父亲说,打开可以,但是,这画的另一头,也不知是冥界还是神界,若是想进只能靠赌。   “赌什么?”   “赌命。”   父亲很坚定的说:“我要把他带回来,就算要命也要去。”   后来仙官将这幅画打开,果然如怪姐姐说的一样,这幅画里是最美的绝世美景。仙官说只有半个时辰,让父亲若是实在找不到,就先跳出了,因为可能此画收起来就再也打不开了。   厢儿看见父亲跳进了画里,仙官用一柱香记时,厢儿只能坐在门槛上等着,那个仙官走到了厢儿的面前,也坐在了门槛上,还叫厢儿小仙君,厢儿问仙官为何称呼厢儿为小仙君,他说厢儿是九天之上的第八只凤凰,只是没有三分神识,所以去不了九天之上,不过厢儿也不愿意去,这样就再也看不见认识的人了。   半个时辰过去了,父亲却还没有出来,画卷慢慢的收了起来。   沈皓叔叔坐在地上说:“是赌错了吗?”   但是话音刚落,画卷又重新打开,父亲从里面飞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穿着白衣的人,父亲一出来便直直的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哭了起来,是没有找到爹爹吗?   父亲却哽咽的说:   “原来他一直期望我能带他回来。我却让他在这画里等了十年。”      ☆、代价(一)   (此章起黄斯星视角)   当我跳进画里,我好像看见了很高很高的树,还有一座秀丽的神殿,这里难道是神界,我只想知道青凰是否在这里,便一直往前走,走了很久很久,却离神殿还是很远,心里想着只有半个时辰,便越跑越快,后来摔了好几次,但是却只想着要爬起来,青凰,他一定还在等我。   可是当我看见在一片昙花盛开的花海里躺着的人时,我曾有一丝的犹豫,因为他已经被白纱蒙住了半张脸,而且穿着都是从未见过的典雅,我慢慢的从花海里穿过,在他的旁边跪了下来,可是当我看到他手上的伤疤时,我就确定一定是他,就算痕迹再淡,那第一个指骨上的伤疤得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将他抱在了怀里,可是他一身都冷冰冰的,我紧紧抱住他,想让他身体暖起来,后来我听到了一声脆响,我突然想起《镜世山海云烟图》只有半个时辰,我抱起他就往回跑,不知为何,我在此处使用不了任何法术,连剑都御不了,我抱紧怀里的他,只想把他带回去。   当我到了来的地方,却没有看见《镜世山海云烟图》,我其实很失落,因为我怕不能把他带走了,这时我却又看见了《镜世山海云烟图》重新展开了,不知是不是那边的人在此打开了,我紧紧抱住怀里的他,从画中跳了出来。   看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手里抱着自己的命,只是突然很难过的跪在地上悲泣“原来他一直期望我能带他回来。我却让他在这画里等了十年。”   仙官走上前来,看见黄斯星怀里的人头戴昙花帝君冕冠,穿着绣着羽毛泛光的青鸾的月白外袍,眼蒙写着血咒的月光白纱,这不就是北宸帝君吗?   小仙官看见如此折腾,北宸帝君都没有清醒,定是有异样:“这位公子,快将北宸帝君放到床上来,让在下给小帝君看看为何未醒。”   黄斯星便抱着怀中的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将他放在床上,小仙官便用灵力在北宸帝君的全身过了一遍,黄斯星却看见小仙官的脸变得异常严肃:“如何?”   “黄公子能否帮在下一个忙。”仙官瞄了黄斯星一眼。   “什么忙。”黄斯星在想什么事情,就连仙官都做不到。   “帮在下将北宸帝君的外袍脱下来。”仙官指了指北宸帝君的外袍。   黄斯星便帮着将北宸帝君的外袍的带子解开。   “为何你不可以解。”沈皓阴阳怪气的坐在桌子上看着这位小仙官。   “在下怕北宸帝君一生气将在下全身的骨头都卸了,北宸帝君可是精通药理,杀仙不用见血的。”小仙官翘着二郎腿瞟了沈皓一眼。   黄斯星已经将外袍解开了,可是一打开外袍,这屋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许死寂的感觉。   张静好断断续续的说:“他身上的是些什么咒?”   “血咒,看画法,是冥界的定魂咒,定魄符,看来是有人用了逆天之术,将北宸帝君的身,与这一世的魂魄,融合在一起了。”仙官看到这些符咒也是觉得奇怪,若是单纯的融魂,不会需要这两种符咒镇压的。   “融魂术?”蒼凤本是一个人坐在角落中看着,但是听到这个熟悉的法术,心里好像有些想法:“这是冥界鬼帝所创。”   “你知道此术的条件和后果哪?”仙官看见像是冥界中人的蒼凤,眼神也变得可怕。   “此术逆天而行,条件和代价都太大了,几乎无人敢用。”蒼凤也用同样的眼神盯了回去。   张愿觉得她们可能要打起来了,便站在中间说:“蒼凤,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三千年修为,所融之魂,须融之躯,真身浴火,燃为灰烬,方成此术”蒼凤咬着牙忍着眼泪将条件说了出来,她也知道此术只有自己的师父可行,现在师父应该已经没了。“代价是,被融魂者,在折磨中存活,也就是再也不会死,但是会此任何人都难以承受疼这种感觉。就是再疼,也死不了。”   小仙官摇了摇头:“在疼痛中折磨还不如死了,逆天而行本就不是救赎,但是为何在衣上和眼前白纱上用血画上如此多的符咒。”   蒼凤从张愿身后走了出来,将手放至符咒之上,眼睛变成了血色,后恢复了黑色:“两魂五魄。”   “人不是都有三魂七魄的嘛?这是……”沈皓也突然着急起来。   “魂魄不全!”当黄斯星和蒼凤还有小仙官说出来的时候心里都是慌的。   “当年七根断情钉就让他夜夜苦痛难眠,现在又落得个魂魄不全,要时常忍受两次死时的痛苦,他是造了什么天大的孽,要生受折磨,求死不得。而且魂魄不全,就会时常有神志不清之时,为今之计,只能先将丢了的一魂两魄找回来。”小仙官说这些话时也是眼含泪水,情不能已,他知道这位北宸帝君也只是一个可怜的神罢了。   “黄公子,在下在人界也只能待这么长的时间,小帝君的事也只能靠你自己了,这九天之上最不想当神的小帝君,能多在人界待待也许对他也好着,就此告辞了。”小仙官拂尘而去。      ☆、谁的纸鸢飞至床前   黄夫人番外   唐温,原雁城夏氏分支唐氏宗主二女,后远嫁于即墨黄氏家主黄理枝为妻,幼时与雁城夏氏宗主独子夏竹知(字定月)相识,曾论及婚嫁,后因故远嫁,夏竹知后娶妻生子,再无交集。夏竹知成亲七年之后,因意外而亡,其长子夏青凰流落在外,被已是宗主夫人的唐温所救,改名为黄弦月,外称即墨黄氏长子,膝下养育十年,后归还雁城夏氏。有一子黄斯星(字文渲),从小便与长子一起管教,后穷奇一战,伤重而亡,芳逝时三十五岁,与即墨黄氏黄理枝同葬鹤山祖墓。   “竹知哥哥,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吧。”   “竹知哥哥,我想做竹知哥哥的新娘子。”   “竹知哥哥,我的纸鸢坏了,竹知哥哥给我扎一个吧。”   “竹知哥哥,为何爹爹说,夏宗主他不同意咱们的婚事?”   “竹知哥哥,爹爹要把我嫁给别人了。”   “竹知哥哥,我不要远嫁,这样我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竹知哥哥,我明天就要嫁去即墨了,你为何不来看我。”   “夏宗主,此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望夏宗主好自珍重。”   “嫁来着即墨黄氏两年了,我一直吃着避子药。”   “只愿与心爱之人有子嗣。”   “竹知哥哥成亲了,新娘子不是我,而且是一个来自西平的姑娘。”   “人人都说这雁城夏氏的宗主夫人长的倾国倾城。”   “本想恭喜竹知哥哥有了长子。”   “却听说夏宗主弃家主之位,为护妻,护子。”   “后来竹知哥哥没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赶到雁城夏氏的琉光台时,只看见跪在灵堂之外的你的长子。”   “真像竹知哥哥小时候,被打,被骂,也绝不妥协。”   “回了即墨之后,我日日都能梦到咱们从前放纸鸢之时。”   “有一日坐马车准备去烧香时,看到了倒在路边的孩子。”   “我知道那是竹知哥哥的长子,便想收他为养子。”   “我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我朝思暮想的竹知哥哥,”   “这孩子醒了,但是他很聪明,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告诉他,我会照顾他到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便让他回家。”   “我和黄宗主说,要改名叫弦月,是你字里的月。”   “这孩子虽然乖巧,但是很孤单,所以我最后还是给他生了个弟弟。”   “嫁来这里十年了,无所出也没办法逃离这里。”   “弦月他给弟弟取名叫斯星,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   “弦月很乖,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竹知哥哥,对不起,弦月的手受了很重的伤,是我没照顾好。”   “弦月的手每次上药,换药时,弦月都是一声不吭。”   “但是斯星哭的稀里哗啦的。”   “后来弦月的手再也无法抚琴了,只能学了医理。”   “弦月十五岁的时候像极了当年我出嫁时,你的模样。”   “弦月要回家了,以后我也再也见不到他了。”   “将他养大,也算是圆了我的痴念吧。”   “故人之子犹如吾子”   “当我看到伤痕累累,满身血迹的孩子时,我只想保护他。”   “就像当年因为拾纸鸢,我摔下山坡,你抱着我说别怕的时候。”   “我这一辈子,都未能如自己所愿。”   “未能与所爱之人相守。”   “与自己不爱的人过了一生,死了还得同穴而眠。”   “死了反而不折磨自己了。”   “若是黄泉路上能遇见竹知哥哥就就好了。”   “竹知哥哥……来年三月……咱们还一起放纸鸢……好不好……”   谁的纸鸢飞落窗前,误一世姻缘。   ☆、将忘不忘却悲伤   郑还玉番外   郑忘,字还玉,江都郑氏大公子与学堂先生之女的私生子,从小流落在外,后与夏青凰一起被拐入青楼,五岁的夏青凰带着四岁的他逃出了青楼,后在外流浪,又遇拐他之人,被放火烧山,幸的夏青凰抱着他跳进了山洞之中,后自己想找些吃的出了山洞,却被找夏青凰的郑二公子夫人带回家中,因与夏青凰七分相貌相似,便过继为子,字是自取,名忘,字还玉,戾气极重。有一灵器为锋芒,为竹丝鞭,打人不留疤,但非常疼,因为对夏青凰的亏欠,锋芒一生抽过无数人,从未抽过夏青凰,十岁时结识雁城夏氏小公子夏晴初,与其相处亦师亦友,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很甜。二十岁时因被庐陵沈氏作为把柄关押,受尽折磨,死于重伤,死时离二十一岁只有两个月。   “爹不要娘不管,只能到处游游荡荡。”   “哎呦,怎么买个烧饼也有人绑,这次又要送哪里去?”   “这个小公子,长的与我虽像,但是比我好看多了。”   “你要干嘛,天哪,这里面的人怎么穿的那么少。”   “诶,小公子你要带我去哪里,爬狗洞干嘛?”   “终于逃出来了,小公子你为什么一直牵着我。”   “我外面浪惯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都知道。”   “小公子你救我一命,等我长大了发达了就带你玩好玩的,吃好吃的。”   “这些坏蛋,抓不到还想烧死我和小公子。”   “小公子,这么高,就这么跳下来了。”   “你是谁,我还得回去找小公子,放开我,放开。”   “为何要我做你的孩子,我又没有什么你可贪图的。”   “因为相貌相似?呵,相貌,这相貌又不是我自己想长的。”   “起名,那就起个忘,亡心为忘,没有心,才活的久。”   “字,字还玉吧,还君宝玉。等我找到那位公子,我就还命给他。”   “送我去雁城夏氏习学,那里乱七八糟的,学了啥子学。”   “这个灵器给我的?取名啊……就叫锋芒吧。剑就不要了,”   “这雁城夏氏的小公子胆子也太小了,还怕虫!”   “亏你还是下一任宗主的继任者,一点正常的侠义之气都没有!”   “嘿,我还不能打你了,按亲来说我还是你表哥,兄长就可以打。”   “你们给我好好听着,我表弟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滚远点。”   “你能不能清醒点!你是不是要把这雁城夏氏给毁了。”   “那个打重了点,给你药膏。”   “你这小子终于有一丢丢的长进了。没浪费我那几鞭子。”   “你兄长要回来了,还不起床,我拿鞭子抽了。”   “哝,这些都是给你兄长准备的衣服,让他先换上。”   “真是的,跑的飞快,都没看见人了。”   “是你啊,原来你是闻玉的兄长,我该叫表哥的对吧。”   “这闻玉优柔寡断的,还得麻烦表哥,帮他立威。”   “为何我不立,我又不是这雁城夏氏的人。关我啥事。”   “表哥,你当真不继任,为何让闻玉那小子当家主。”   “我简直就要被气死了,这闻玉简直是蠢死了。”   “闻玉,你能把骂我这脾气用在正道上,我这鞭子就不抽你了。”   “庐陵沈氏的公子是吧。欺负我表哥喝醉了,你信不信我抽死你。”   “张意公子你要是拦着,我连你也抽。”   “我的锋芒抽人,可是没有眼睛的。”   “你救我两次,我便什么都帮你。”   “你要是有你兄长那么聪明,那么清醒,我也可以不管你了。”   “持书说,若是你再不习傀儡术,你们的秘术就失传了。”   “什么宗主,怕只是个没立冠的臭小子而已。”   “我反正看着你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我就离你远远的。”   “这庐陵沈氏的这么阴险,居然下毒。”   “还好雁城夏氏没有出事。”   “仗着人多。”   “嘶,居然挑断手筋和脚筋,当年还折了表哥的手。”   “老子这一辈子都没害怕过,还想让我求饶。”   “老子死都不会让你们动雁城夏氏的人。”   “表哥……你怎么来了……对不起……是我没用……”   “为什么要死,眼前还是闻玉那个臭小子。”   ““表哥……我回不去了……可是……我好想夏晴初……好想再见他一面……这辈子我都没来的及……没来的及……告诉他……我把他……放心里很久了…”   “下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遇见那个臭小子。”   晴初霜旦敛锋芒,将忘不忘却悲伤。      ☆、生若镜花水月初现   夏青凰番外   夏青凰,字心玉,雁城夏氏夏竹知长子,善音律,善医术,善识人,善剑术,天赋异禀,天资聪颖,头脑十分清醒,有一剑名寻归,一镯名值得,一扇为乾坤。出生时天降异象,漫天青云,因胎梦凤凰,取名青凰,后天降七日暴雨,引发涝灾,雁城百姓皆以灾星祸害降世,逼夏宗主以子献祭,以慰苍天,夏宗主可怜幼子无辜,便弃家主之位,与妻儿云游在外,后有一弟名唤晴初,字闻玉,三岁时突遭变故,父母与母腹中七月大的女婴皆亡,雁城夏氏为其父办丧仪,以不吉为由,让三岁的夏青凰跪于灵堂之外至丧仪结束。雁城夏氏中人皆弃之于不顾,后其堂姑,将其带至身边,难料后来夏青凰流浪了三年,终被即墨黄氏夫人所救,改名换姓为黄弦月养于身边,一无血缘之弟名唤斯星,字文渲,十岁时因意外,十指指骨被伤,此生无法再抚琴。后改习医理,十五岁时回归本家,改回了原名,曾至巴渝之地登云阁习学,与玉骨仙师千柏,其徒弟蒼凤相识。立冠礼上再次与黄斯星相遇,穷奇之战,得乾坤扇,重伤修养两年,一人屠城,只为寻仇,后回雁峰祭坛之上,以躯祭扇,死状凄惨。   有一子名唤黄厢,字暮云,小字红豆。   死后,雁城夏氏再建祠堂,立牌位和衣冠冢。即墨黄氏将其以黄斯星道侣,长子黄厢之父入族谱,立牌位,修神像,建望海阁,以寄思念。   “阿爹,阿娘,为什么青凰要一直搬地方住。”   “阿爹,阿娘,为什么那些人都骂我,我又没有欺负他们。”   “阿爹,阿娘,青凰想吃桂花糖糕,想吃那棵树上的果子。”   “阿爹,阿娘,为什么弟弟有字,我没有字啊。”   “阿爹,阿娘,青凰听话,等青露妹妹出生了,青凰要把所有的糖糕都给妹妹吃。”   “阿爹!阿娘!”   “阿爹,阿娘,睁开眼睛看看青凰,为什么你们都不要青凰了。”   “阿爹,阿娘,青凰为什么不能跪在灵前,这外面好冷,青凰是不是没有家了。”   “为什么他们吵来吵去的都是为了不要我,不要我,我就自己一个活着。”   “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是我是灾星祸害,我到底做过什么,他们要这么恨我,还想要我的命。”   “姑姑,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不是一个人活吗,我自己养活自己就好了。”   “这里好冷,肚子也好饿。”   “怎么走到路上都有人绑我。”   “这个小孩,也是被绑来嘛。”   “这里,怎么味道这么难闻,为什么要看着我的脸。”   “这里的人都不是好人,还是先逃吧,对了,还得带上这个孩子。”   “终于逃出来,你跟这我走吧,没想到还能找个人陪我一起走。”   “我才不吃这些怪怪的东西,上次吃这些东西,血都吐出来了。”   “这样坏人居然点火烧山了,跑不动怎么能活。”   “有个山洞,我抱着你跳。”   “啊,疼死了。”   “那个孩子呢,算了,随他吧,总比和我一起流落好。”   “这路上的灯笼可真好看,真的走累了,好想睡会。”   “你是谁?你怎知我叫夏青凰。”   “当你的儿子?我有爹娘,还有弟弟。”   “可是我报不了仇。”   “我疼,哪里都疼,心更疼,阿爹,阿娘,妹妹,都没了。他们都不要我了。”   “那个冷冰冰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他们都怪我,说我是灾星祸害,我又从未害过人。”   “他们都不想让我继父亲的位置,我又不喜权力,为何要抢。”   “以后我叫黄弦月?为何夫人对我如此好。”   “以后弦月会好好的听管教的。”   “母亲生的弟弟?让弦月取字?那就叫斯星。”   “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   “斯星弟弟,不可调皮,母亲说过,要懂事。”   “斯星弟弟想听曲,月哥哥就给你弹,想听什么?”   “《凤求凰》,这先生说过,是有其他意思的,罢了罢了,反正你也不懂。”   “哥哥以后送七弦琴给你,好不好。”   “我这有一琴一瑟,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你以后要多读书,不然连别人问你,你都是一问三不知。”   “手好疼,还好斯星没事,看来,以后这手怕是抚不了琴了。”   “斯星这小子哭哭唧唧的,我都感觉要被他哭走了。”   “这手包得像个馒头似的,动都动不得,擦眼泪还是算了。”   “斯星,你以后要是在惹祸,我就跑了,你再也找不到的那种。“好啊,才多大,就和别人喝酒,害的我还得帮你挡。”   “没想到喝个酒,吐血吐的命都要丢了,这即墨的酒太烈了。”   “我得去学点医理,以后斯星要是受伤了还能搭把手。”   “这张三公子,真如传闻一样,是个痞子。”   “说什么眼可载星辰,我的星辰……算了,不想了。”   “仙官,帮我一个忙可好,帮我看看我和黄斯星的命格。”   “原来,我只有三十内的寿命,那他呢?”   “你有没有可以挡灾之物。”   “要用血玉,我的血,还有这张符?”   “本想两块血玉都留下来的,只是这一块已经有裂缝了。”   “反正命短,让他过的年岁无虞便好。””   ☆、忆往昔如梦里昙花   “往后谁若是动即墨黄氏的黄斯星,吾绝不让你们留命回去,”   “要走了,不能让他看着我走,他会哭的吧。”   “你就替我在他身边护着他吧。”   “为何,心好疼,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想了。”   “晴初这孩子,郑忘对他也太好了些。”   “晴初,兄长帮的了一次,帮不了你一世。”   “持书,莫将吾已病重之事捅出去。”   “这镯很邪门,好像能知道我什么时候发怒,不过还好只是有些许反噬。并未折磨我。”   “这个怎么像个傻子似的,不过好像对这个人有熟悉的感觉。”   “北宸帝君?他是把我当成神殿里那位?可笑至极。”   “你叫花奈何?还是阿奈好叫些,无可奈何花落去,你以后会过的好的。莫以此而悲伤难过。”   “这千柏看起来也是不错,之前对这些人,他虽冷漠,但也不做恶。”   “好像,这病开始严重起来了,为何午夜梦回,都是在想他。”   “避世,为何避世,避世,他们都会被人所害,是为了最后世上只剩我一人?”   “千柏,你听着,我是万万不会避世,以后你想清了,我就回来看你。”   “这些人和当年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那里坐着的,是黄斯星?”   “果然这雁城的酒比即墨的好喝。”   “昨晚,我为何好像哭了,这床边的人,是黄斯星?”   “晴初这小子是生气了?这满桌的辣椒里找菜。不怕把这些不吃辣的给辣的不敢来了?”   “这黄斯星穿墨绿,也还是翩翩公子的模样。”   “郑忘原来是那个孩子,什么还命,你好好活着就算还我了。”   “这黄斯星怎么骂都不走,坐在这门边不怕这山上清冷。”   “发高热了,还是先给他退热吧,这止疼的丹药不知道能不能用。”   “终于没那么烧了,胸口好闷,还是在这床边躺躺吧,”   “怎么好疼,为什么动不了,哎呀,真的好疼,看来是又发作了。”   “满嘴的血腥味。”   “这黄斯星怎么又哭了,真是个哭包。”   “你滚远点又怎样了,你让我怎么答应你。”   “我时间不长了,难道还要你看着我受尽折磨而死吗?”   “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种模样,”   “你就不能再也别来找我了吗!”   “这血怕是把他吓傻了,夏青凰,你看你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还能护住谁?”   “南桐镇,那个地方挺好。”   “善妒的媳妇(笑),我这样的人取了谁,都是耽误了人家一辈子。”   “阿奈长高了,不过怎么变成一个小姑娘了。”   “烟花这种转瞬即逝的东西,也许是想起自己,想哭却哭不出来。”   “凤求凰,爱而不得,你如此,我如此。”   “看到这红红的嫁衣,我居然想起如果我与他一起穿上婚服的模样,”   “放任自己一次,牵一会手吧。”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他死在我面前。”   “命定乾坤,明知道我怨气重,还认我为主。”   “黄斯星,你不要过来。”   “这穷奇,把我当球耍是吧。(吐血)”   “黄斯星,你给我撑着,我的玉都碎成几块了,你以后要赔给我。”   “一半的修为又怎样,只要你能活,把我废了都行。”   “黄夫人!母亲!我也何尝不是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我也舍不得。”   “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你,老子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   “这里是哪里,阿爹……阿娘……父亲……母亲……还有黄斯星……你们在哪。”   “灾星……祸害……呵呵……你们只不过是为了泄愤了而已,为何要这样缠着我一辈子……滚开……都给我滚开……我都要死了……为何徒增怨气……阿爹阿娘没了……父亲母亲也没了……晴初和斯星他们……不可以……不能让他们再遇险……用命救……也好……庐陵沈氏……你们等我……这些命……我要一一索回来……”   “你是谁?年年?你要帮我什么?我的前世是你的朋友?所以要救我?”   “这幅画,和符,你帮我一个忙,可好。”   “原来我前世比我这世还可怜,一个什么都没有,一个什么都守不住。”   “这个孩子,是为了圆我的遗憾的吗?”   “来历不明。”   “黄厢,厢儿,莫要怪爹爹不能陪你长大。”   “油尽灯枯,命不久矣。我还得去报仇呢。”   “郑忘,你这个傻子,你这辈子就这么错过了,下辈子怎么告诉他,。”   “我来索命,索你们这些厉鬼的命。”   “沈皓,你的命,我当是还了张静好一命。”   “你就在这里守着郑忘吧。”   “千柏,我想起来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想造个梦,就算是噩梦也好。”   “这些东西我准备很久了,也得拜托你了。”   “这一剑,算还了你的一世错爱。”   “我有过一丝后悔,在看着你们飞奔而来的时候。”   “只不过太疼了,疼的断了气,也断了命,”   “这梦太苦涩。”   “又何必让我清醒。”   生若镜花水月初现,死以鲜血勾画过往。   愿星辰万般皆璀璨,忆往昔如梦里昙花。   ☆、无可奈何花落去   阿奈番外   花奈何,巴渝人士,幼年失孤,因灾与同村之人流落登云村附近,被登云阁瑶琴仙师,玉骨仙师所救,后与同村之人居于登云村,外称瑶琴仙师首徒,后拜雁城夏氏仙督为师。为护救命恩人之子,重伤至眼盲,虽后剑术精湛,仍习医术,蒙眼济世。后与一普通人家的公子相爱,成亲,生子,育有一子,名唤忘卿。   “爹爹,阿奈从未见过一面。”   “娘亲,也从未见过一面。”   “阿奈遇见了一个像神仙一样的哥哥,还有一个凶凶的傻子叔叔。”   “神仙哥哥总是护着阿奈,傻子叔叔总是黑着脸。”   “别人都说阿奈不吉,只有神仙哥哥说,阿奈的姓名好听。”   “阿奈以后当神仙哥哥的徒弟好不好。”   “只可以学,不能拜师吗?”   “呵,原来神仙哥哥也是可怜人。”   “神仙哥哥为何总是蒙着眼睛,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不想见得人。”   “神仙哥哥,傻子叔叔为何总是一直看着你。”   “傻子叔叔也不是很坏,至少,他从没有对神仙哥哥说过一句不。”   “神仙哥哥回来了,带来了一位黄公子。”   “不知道为何,神仙哥哥看黄公子的眼神,像极了墨姐姐看她夫君的眼神。”   “神仙哥哥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但是后来我好久都没看到他,”   “外面下了场大雪,我去登云阁找傻子叔叔,但是……”   “我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像睡着了的神仙哥哥,还有哭的稀里哗啦的傻子叔叔,神仙哥哥,是不是要死了。”   “神仙哥哥带回来一个一丢丢大的娃娃,瘦瘦小小的,比墨姐姐家的娃娃小好多,对了,我让墨姐姐把他和小侄子一起喂,就会长得白白胖胖的了。”   “小红豆一岁了,神仙哥哥才好了些,但是瘦了好多。小红豆也好粘神仙哥哥,不挨着,就哭,连我这个花姐姐抱着都没用。”   “小红豆,你要快点长大,长大要保护神仙哥哥,花奈何姐姐也会保护你的。”   “神仙哥哥今日真奇怪,抱着小红豆,带我去哪里。”   “神仙哥哥说要去个比较远的地方。”   “连小红豆哭闹,神仙哥哥都要走。”   “小红豆乖,花奈何姐姐陪你,莫哭啊。”   “小红豆好像是哭累了,还是放床上休息吧,”   “结界好像有人在破坏。”   “怎么……怎么……整个村子……都毁了……”   “墨姐姐……还有村子里的人……都没了。”   “红豆弟弟,不可以,我不能让这些东西伤了神仙哥哥的孩子。”   “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嘛。”   “虽为女子,我也可以照样杀你。”   “你们都去死。”   “好疼……蒼凤姐姐为何还没有来,红豆弟弟……”   “我等了一日了,蒼凤姐姐……你们终于来了……”   “红豆弟弟,有救了。”   “啊,为何,头这么疼,这屋中,好暗啊。”   “我的眼睛,看不见?罢了罢了,看见与看不见有何区别。”   “神仙哥哥,他在哪?”   “神仙哥哥,没了?”   “不,不会的,神仙哥哥他那么好的人,为何会血尽惨死。”   “不……我不信……我不信……”   “神仙哥哥,为何你走时不回头看阿奈一眼,阿奈舍不得。”   “阿奈将红豆弟弟给了黄公子,这也是神仙哥哥所愿吧。”   “花奈何拜了仙督大人为师,仙督大人,是神仙哥哥的弟弟。”   “阿奈,还是想习医术,蒙眼济世,就像神仙哥哥你一般。”   “神仙哥哥,花奈何,给自己寻了归宿。”   “神仙哥哥,花奈何出嫁了,可是拜天地时,我多想是神仙哥哥为我主婚。”   “花奈何与夫君育有一子,名唤忘卿,字尘念。勿忘故卿,满是尘世万念。”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玉骨瑶琴祸乱神界   (鬼帝千柏番外)   千柏,冥界鬼帝,前鬼帝第五子,因前四子皆夭折,前鬼帝便向神界北荒求一心头血化一魂护命,幼时称冥五太子,后北宸帝君取字千柏,仍以五太子相称。幼时极顽劣,动不动就往神界跑,被关过天牢,被罚过雷劫,也被前鬼帝关过一千年禁闭。登鬼帝之位后,曾用整个冥界作为彩礼向神界北荒求过亲,结果被赶了回去。曾称:本尊可以与三界众生为敌,唯独不愿与北宸帝君为敌。   “本座是冥界的五太子,但是这冥界实在太空了,不开心。”   “这位北宸太子,长的倒是比冥界的那些歪瓜裂枣好看。”   “不就是来个神界嘛,还关天牢,天牢太空了是不是。”   “呦,不是北宸太子吗,也被关天牢了。”   “本座怎么进来得?不就是没通报来了神界嘛。”   “北宸太子把天帝那个老头子的公主的神殿拆了?”   “北宸太子的确不是一般的仙君,简直太牛了。”   “怎么?北宸太子要把天牢拆了,需不需要搭把手。”   “哈哈哈,这天帝老头子知道他神界有个这么牛的北宸太子怕是会疯了。”   “哇塞,北宸太子把整个天牢都拆了,那公主殿不也是拆成渣了。”   “那个十公主要嫁北宸太子,怕是这个神界谁都配不上北宸太子吧。”   “下次北宸太子要拆哪里,本座会来搭把手的。”   “北宸太子在哪?人界?不是该在神界的嘛。”   “折凤翎,折了生生十万的天寿?本座得去神界北荒一趟。”   ”本座为何不能入这北荒昙盛殿之门,本座要去哪,谁拦得住。”   “本座还说你这北宸太子聪明之至,没想到居然用命挡浩劫。”   “北宸太子舍得,其他人就不能舍不得了?”   “北宸太子要将这内丹给本座保管?不怕我吃了?”   “呵,北宸太子果然不愧是神界噩梦般的人物。”   “本座没有字,要不北宸太子给取一个?”   “千柏?长久长寿?不错,本座满意的很。”   “听父帝说,北宸太子登了帝位。”   “北宸帝君为何要白纱蒙眼,青衣不是很好看嘛,为何要更白衣。”   “北宸帝君你为何不笑。你父君对你做了什么。”   “断情钉?断七情?彦嗔帝君,你真是好样的,动本座的人。”   “北宸帝君,本座帮你把那些害你的人都杀了。”   “你为何总是悲伤的模样,你可是这北荒的帝君,谁能动的了你。”   “北宸帝君?青凰神官,你过来看看,本座给你制了一琴,叫什么名字好呢,就用上次到人界时的名号,叫玉骨瑶琴吧。”   “北宸帝君要回送我一礼?什么东西?弓?这是何物所制,如此厉害。”   “什么!你的肋骨?为什么折自己肋骨做弓,你折上瘾了是吧!”   “别,北宸帝君你别发脾气啊,本座收下就是了。”   “那这弓就叫瑶琴玉骨,可好。”   “北宸帝君今日为何来冥界,为何拿一个这么大的袋子?”   “种花?本座这冥界可从未有什么花花草草,莫不是小帝君想将这种成神界北荒?”   “本座在自家排行老五,你就叫我五郎吧。”   “别别别,小帝君,五郎不多嘴了,咱们一起种花。   “这些花开了,小帝君一定要来冥界找五郎玩,一言为定。”   “什么?你说北宸帝君被贬了?这天帝老头子活腻味了。”   “本座去把那天宫拆了,然后去人界找北宸帝君。”   “不就是拆了这天宫,不就是杀了你一子,下次,若是让本座知道,你动北荒的人,本座将你这神界都拆了。”   “小帝君?瑶琴仙师,让玉骨仙师陪你去游山玩水。”   “居然又降浩劫,不能让小帝君再去挡了。”   “小帝君,你看这人界的人都骂你,你为何不跟着我去冥界长住,冥界的人都可喜欢你了,唉。你看你住在九重天之上,我住九阶地狱之下,中间还隔了人界,为何你总是不愿。”   “这雷劫虽痛苦,还好本座替小帝君受了,不然小帝君这久病初愈之身,怕是难以承受。”   “北宸帝君,以后本座就不是冥界五太子了,现在本尊是冥界鬼帝。”   “北宸帝君,本尊以这冥界作为彩礼,求娶北宸帝君为鬼后,不知北宸帝君可愿?”   “为何不愿。”   “无事本尊愿等,年年岁岁不相见也等,地老天荒也等,总有一日,北宸帝君回头看看,这冥界鬼帝仍在北宸帝君的身后。”   “这两界之战,本尊希望神界北荒别来淌这浑水。”   “本尊可以与三界众生为敌,唯独不愿与北宸帝君为敌。”   “青凰!不可,不可以,不可以跳,小帝君若是跳下去,本尊就用这神界之人的血来祭你。”   “为何!为何要生生的逼死他!坏你这天规又有何错!”   “为何要杀了天帝的太子,因为他们逼死了本尊的心爱之人。”   “我的小帝君,被不灭之火烧死了。”   “本尊就不能怨,不能恨,不能让这不灭之火烧了整个神界嘛!”   “被关在这深渊之中,心中念的,梦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那个曾让本尊看到了光的北宸太子,那个肆无忌惮的青凰仙官。”   “一千年了,不知小帝君是否入了轮回。”   “小帝君等了本尊一千年,在忘川与奈何桥之间,来回走了千万遍,那路上都是刀尖,等不到了,便饮三碗孟婆汤,入了人世轮回。本尊终究是与小帝君错过了。”   “年年仙官,是否能帮本尊这冥界鬼帝一个忙?”   “还好赶上了你的出生,你这一世居然还是前世的模样,只是眼睛里的月牙没了,你这世还是叫青凰,以后要来找本尊哦。”   “为何心里有点慌,小帝君怎么到了即墨黄氏,把上世的麒麟血玉送去吧,这样能挡灾,小帝君这世的命格怎么这样差。”   “哎呀,天哪,不小心砸小帝君身上了,太尴尬了。”   “小帝君还像上一世一样会骂人都不用自己的嘴。”   “这手下的可真重。”   “你回来了,却不认的我了,”   “你的手。”   “本尊将内丹放入你的血玉里了。”   “这个鬼帝当的挺窝囊的。”   “本尊的人别碰,本尊的人不准看,本尊的人不准亲。”   “不知瑶琴仙师可否愿意避世。”   “小帝君这世打本尊的手法,还是和前世一样啊。”   “没事,再等等。”   “小帝君,为何让本尊帮忙?”   “小帝君,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这孩子?还是让其他人来照看。”   “青凰……我要怎么办……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你答应过的……若是有危险就避世…你在外面这几个月怎么过来的……你不能就这么死了……不可以……夏青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你不能死的……你要努力活过来……听到没有……”   “为何,明知小帝君这世要死,看着他受折磨的样子,心就像被凌迟般。”   “都说鬼无人心,我这鬼帝却有一颗血红的心,小帝君,你的心头血,让我整颗心里都是你。”   “你让我造梦,谁不知神界北荒北宸帝君是神界最善幻术者,那就一起造个梦。”   “还好,来的及将你的魂魄收了回来。只是为何有缺。”   “只能用融魂术,将魂魄与前世之身融在一起了。”   “小帝君你可记着,欠本尊三千年修为,得还。”   “北宸帝君哭了?之前看惯了你面无表情的模样,你或哭或笑都是惊艳。”   “等本尊再修炼千年,娶小帝君回来当鬼后!”   肆无忌惮青凰仙官,万分放肆千柏太子。   玉骨瑶琴祸乱神界,神界百花芬芳冥界。   ☆、归去来兮(一)      黄厢胆怯的走到床边,跪坐了下来,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又摇了摇头,看向坐在床边的黄斯星,迟疑了一下:“父亲,这是爹爹?”   “让他回到我身边,是对……还是错。”黄斯星眼睛一直看着青凰,似嘲笑般的笑了笑,自己这样让他回家,还不知道留不留的住他。   “父亲,为何厢儿认不出来?”黄厢心里酸楚,也不知道为何这个人让他感到冰冷,而不是爹爹的温润,   “厢儿,这是爹爹,只是他累了,想多睡会。”黄斯星用手摸了摸黄厢的头,眼睛还是没有在青凰身上离开。   黄斯星将青凰扶了起来,自己坐到床头,将青凰抱在怀里躺下。   将青凰的手与自己的手放在一起,用脸贴着青凰的脸,就这样坐着。   黄厢知道父亲很想很想爹爹,便起身离开,也把屋内的人都叫走了。   “青凰,不知在神界,过得是否安好,卿在人世,甚是思念……”黄斯星抱着青凰喃喃的将这些年积压的所有的思念和苦楚倾诉,念着念着,抽泣起来,手里还紧紧握着青凰的手,想着这辈子不要再放开了,害怕放开,就是永别了。   ……………………………………………应园外院………………………………………………   “沈皓,你在做甚?”张静好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之上。   沈皓躲在应园围墙的墙角边上,烦躁道:“看不见啊,躲个墙角有问题吗?”   “蒼凤,你不是在养胎嘛?来这里你家张宗主不担心?”蹲在墙角的沈皓一安静下来就想惹事:“上个孩子就夭折了,这次不小心点?”   “沈皓!莫故作玩笑”张静好虽纵容沈皓却也有敬畏兄长之心。   “还不能说,要不是上次,那孩子也有三岁了。”沈皓骂骂咧咧的往墙角缩了缩。   但是墙角好像有一个其他的人,可是这次只有四个人,多了一个!   沈皓吓得往前一扑,摔在了地上。   “不继续蹲了?”张静好赶紧起来准备来扶沈皓,结果也看到角落里蹲着个红衣公子。   那个红衣公子突然发出了令人发怵的笑声,笑着笑着抬起了头,脸色带着面具,只遮了上半张脸,那笑着的嘴,有两颗虎牙,看起来不吓人,但是这笑声真的慎得慌,绕在耳畔,甚是刺耳。   沈皓捂着耳朵,扯着嗓子喊:“你他妈的闭嘴。”   “你让我闭嘴我就得闭嘴?你是谁啊?”沈皓听见这声音就在耳边,但是那个人还在墙角笑着。   坐在门槛上的黄厢捂着耳朵很久了,一气之下,重重的砸了门一下。   声音停了。   “笑啊,怎么不笑了。”沈皓正准备过去嘲笑嘲笑这个蹲墙角的人。   突然墙角的人闪现在了门边,黄厢的面前。   “做甚?”黄厢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对于陌生的人也没有过胆怯。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红衣公子又笑了起来,只是这次没有那么慎得慌。   “没想到什么?”蒼凤坐在树下藤椅上,护着肚子盯着那个红衣公子。   “没想到,北宸帝君还有个在人界的子嗣,居然藏着不入神籍。”红衣公子,说着说着将手伸向黄厢的脸。   黄厢抓过红衣公子的手,狠狠一反手,只听见咔嚓一声,黄厢放开了手,但是他看见了让他恐惧的事情。   红衣公子将黄厢折断的手臂扯了下来,手臂又重新长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这小仙君,手段和北宸帝君一样狠。真是亲生的。”红衣公子又笑了起来,这次比第一次还慎人。   红衣公子将头伸向黄厢的耳畔,饶有趣味道“小仙君,帝君大人还不出来,就得玩玩小仙君了。”   “疯子,你……”沈皓想冲过去,结果被一个什么东西将小腿绑住,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摔在地上时,沈皓看见那个红衣公子盯着他。   不负出鞘,张静好想从侧面反击,结果也被那种东西绑住了腿,跪在了地上。   红衣公子站了起来,走到张静好面前,捏着张静好的下巴,然后慢慢的将手伸向张静好的脖子,然后一使劲,张静好脖子上青筋都明显了起来:“区区凡人,胆子不小,敢在神官面前放肆。”   黄厢趁红衣公子没有注意他,跑到应园的主殿门前,拼了命的敲门。   “混蛋,你把手松开!”沈皓拼了命的想挣脱束缚,膝盖都磨出了血迹。   “呵,不要命,一个一个的都不要命。那好,那就同死。”红衣公子笑了笑,掐着张静好的手并没有松开,另一只手隔空掐住了沈皓的脖子,沈皓被掐住的时候也吓傻了,居然不用手也可以掐住脖子。   蒼凤正准备动手,红衣公子将那奇怪的东西准备引到蒼凤脚下。   “住手!”黄斯星从门里走出来,黄厢躲在了门后。   “呦,这是谁啊,本座为何对要听”红衣公子放开了手,“哈哈哈哈哈,瞎玩也玩累了,该玩点好玩的了。”   张静好和沈皓差点趴在地上,脖子上都出现了淤青,面色也有点发青,只能拼命的喘气。   “一个神官,应是不屑与咱们这些凡人打闹的吧。”黄斯星抓紧了手里握着的醉生。   “阁下也知道,本座是神官,那为何不知在神界北荒之中将北宸帝君带走,让整个北荒的神官仙官都被惊动了。”红衣公子出现在黄斯星的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阁下若是今日不让本座将帝君殿下带走,这里人谁都活不了。”   “名号都未报,在下怎知阁下是谁。”黄斯星未有丝毫胆怯,谁敢带青凰走,他就杀了谁。   “本座乃神界北荒若空神官,北荒三凤四凰中吾行四,北宸帝君行七,阁下认为本座会有好脾气?把帝君殿下交出来,本座就不见血腥了”红衣公子向黄斯星走近了一步。   突然,沈皓看见那红衣神官往后退了几步,而且像是很恐惧的模样。立马撑起身子一看。   黄斯星的背后站这一个穿着月白色外袍的人。   黄斯星背后的人用清澈明朗的声音重重的道:“滚!”   沈皓便看见那红衣神官吓得跌坐在地。   黄斯星听见背后的声音便转身抱住了背后的人,紧紧的抱住,害怕这一切不真实。   夜很安静,其他人也被吓懵了。   青凰抬起右手,轻轻得给黄斯星拍了拍背。      ☆、归去来兮(二)      沈皓看见那北宸帝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手却在安慰黄斯星,偷偷将头对向另一边:“脸板的像块冰似的”   “啊。”沈皓疼的倒在地上,腿上那东西像突然长出了刺。   “哈哈哈哈哈,罪有应得,罪有应得。”红衣神官看到沈皓的下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突然,红衣神官看见地上长出了带刺的藤蔓,立马站起来,飞奔躲到了墙角里蹲着,用手抱着脑袋,害怕得说话都颤抖:“帝君殿下,若空错了,若空错了,不惹事了,不惹事了。”   青凰在黄斯星耳边说了一句“走吧。”便将黄斯星的手拿来,在黄斯星发愣的时候,将黄斯星横抱起来,黄斯星吓得用手勾住了青凰的脖子。   青凰将黄斯星抱进屋里,门窗啪的一下都关上了。   张静好脚上的和沈皓脚上的东西都消失了,两人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起来。   “张静好啊,我的腿好痛。”沈皓欲哭无泪的坐在石头上揉腿。   张静好则走到了墙角,若空的对面“若空神官大人,也会害怕啊。”   “阁下又没有和北宸帝君殿下接触过,本座从小就认识帝君殿下,自然是因为知道帝君殿下的手段,所以害怕咯。”若空本来是蹲着的,放松下来,就坐在了地上。   “手段?”张静好为了好好和他说话也坐在了地上,而沈皓也瘸着腿过来一起坐下。   “北宸帝君可是神界的噩梦。阁下只要好好想想,神界众神都称其为肆无忌惮,就知道有多可怕了。”若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准备靠着墙角休息。   “若空神官,这是习惯了躺墙角了?”沈皓也是不怕死的嘴。   “七千年了,早习惯了。”若空将面具取了下来。   张静好看见若空是红瞳,瞳中有一片竹叶状的黑影,而这容貌的确是上乘,颇有着男身女相的感觉,眉间有一浅银色凤翎印,而且沈皓看的没错,的确有虎牙,但这牙尖了些,咬人肯定疼。   “阁下看够了没有,要不本座把你眼睛挖下来看看。”若空一脸嫌弃的盯着张静好,还伸手招了招沈皓:“不想死的话,把这个人拉走。”   “冥界的鬼官,呵,果然鬼帝不管,百鬼混入人界,连鬼官与人都能成亲生子了。哈哈哈哈哈。”若空瞟了蒼凤一眼,神界素来与冥界不和,结怨也深,自然不会说什么好话:“这生的是半人半鬼,还是妖,是魔?”   “啪”房间里窗户被推开了,若空又吓得抱住了头。   黄厢伸出头:“很晚了,各位都去园中的客房休息吧。”   “啪”窗子又关上了。   “吓死了,吓死了。”若空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沈皓看着若空的样子实在憋不住笑。   “笑什么,等会帝君殿下出来,谁都捞不得好。”若空赶快起来,离得远的好些。   园中众人也去了客房。   …………………………………………应园内殿………………………………………………   “厢儿,你去书房睡吧。”黄斯星赶紧给自家儿子找了个安静的地。   青凰将黄斯星抱进来,就放在床上,然后一个人坐在了桌边。   “青凰,还不睡?你身子差,得多休息。”黄斯星赶紧下床走到青凰的身边。   “阁下是谁?”虽是语气缓和,但是黄斯星听起来却是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   “不认得?”黄斯星将手指向自己,声音都有点哽咽颤抖。   生离七年,死别十年的人。等到了,却只有句阁下是谁。   “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青凰清澈明朗的声音将黄斯星即将要掉下的眼泪退了回去。   “对,斯星,我是斯星。”黄斯星坐在青凰得对面,努力的挤出一点微笑。   “记不清了。”青凰用手揉了揉头。   黄斯星也知道魂魄不全对过往记忆有影响,好歹还是记得自己,也算是一点点的安稳。   “是不是冠太重了,要不要我帮青凰取下来。”黄斯星看着青凰的帝君冕冠感觉真的挺沉的而且又有飘带又有簪,看着自己的脖子也疼。   青凰轻轻的点了点头,黄斯星便将青凰的帝冠取下来,然后放了一个稳妥的地方:“果然好沉,青凰脖子不痛吗?”   青凰轻轻的摇了摇头。   “要不要将外袍脱了,青凰这外袍这么多层,睡觉定是不舒服。”黄斯星走倒夏青凰的面前,倒没有摇头点头,是直接站起来,将双手张开。   当黄斯星将腰带,外袍都脱下来时,手在写了血咒的白衣上停了下来,黄斯星也不知道能不能脱下来,但是听那位小仙官说不能脱。   青凰用手推开了黄斯星的手。   黄斯星也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青凰能看出他心里想什么。   只是他不知道神界北荒的北宸帝君有双可以探人心魄的眼睛。   青凰走向床边坐了下来,黄斯星也坐在了床头将青凰的靴子脱掉了。然后起身去将青凰的衣袍放架子上挂好。   回来的时候,青凰已经背靠着床最里的地方睡了,虽然用白纱蒙了眼睛,但是黄斯星听了会安稳的呼吸声,便知道青凰已经睡着了。   黄斯星将自己的衣袍和发冠也换下了,拿着被子,靠在床旁,将自己裹成蚕蛹。   黄斯星睡着睡着,听见了一阵似雷声的声音,睁开眼睛却在一个陌生的空旷之处。      ☆、归去来兮(三)   “父神要如何,儿臣必定是拦不住的。”黄斯星听见了青凰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传来。   转身向那个方向跑去,却撞在一块透明的结界上,摔得跌坐在地上,黄斯星缓过来便看见了前面祭坛之上站着一个穿着青色衣袍,头戴昙花玉冠的人,那是,那是,那是青凰。   “父神,为何连儿臣选择的权力都剥夺。”青凰的声音极其悲伤。   黄斯星用手用力的砸着结界,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承帝位,父神还不如杀了儿臣。”青凰苦笑着跪了下来。   突然,黄斯星看见了七道金色的光,光里像是很长的钉,而这七道光,对着得是跪在地上的青凰。   不要,不要,不要,青凰,不要,不要伤害他。黄斯星心痛欲裂,却发不出声音,也砸不开这个结界。   眼睁睁的看见那七道金色光中的钉扎进青凰的身体里,那声凄惨的凤鸣,深深扎进了黄斯星的心里。   黄斯星在结界里哭的撕心裂肺,青凰在血泊里笑得万分悲凉。   “父神,儿臣会让父神痛恨为何没有杀了儿臣。”青凰在血泊中起身,血已经将青衣染的像开着血红的花,青凰用颤抖的手将白纱蒙与眼上,便转身背对着黄斯星。   黄斯星挣扎的想出去结界,却发现结界消失了,黄斯星奔向青凰,可是黄斯星即将抱住青凰的一刻,青凰变成了破碎的昙花花瓣,随风消失了,黄斯星看着手里的花瓣,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地上,青凰,他的青凰,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黄斯星在青凰的怀里抽泣,青凰其实早就在黄斯星的抽泣声中醒来了,便起身下床用手轻轻拍着黄斯星的背,黄斯星感觉到了有人在身边,便睁开了已经哭的通红的眼睛,抬头一看,蒙着眼睛的青凰低头像是看着黄斯星,黄斯星便委屈的紧紧抱着青凰,幸好,幸好,幸好青凰还在。   屋外已下起了雪。   ………………………………………………应园外院子里……………………………………   被噩梦折磨的一晚没睡的若空顶着一双眼周乌青的眼睛跑到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   想起来实在生气,便大声的嚷嚷:“本座说帝君殿下啊,能不能收收怨气啊,这怨气一多,就做噩梦,四千多年了,没一日做过一次好梦,昨晚还让本座梦见自己被砍成几节,帝君殿下,就算看在这乌青的眼圈的份上,收收怨气好不。”   …………………………………………应园内殿………………………………………………   黄斯星听见了院子里的嚷嚷,便准备去看看,却被青凰拦住了,青凰从黄斯星身上翻了过去,坐在床边,将手对着院子的房子,打了一个响指,院子里的声音便没了,黄斯星坐起来,诧异的看着青凰,青凰也像是看着他。    黄斯星赶快起身,穿鞋子:“对了,外面亮了,应该给你换衣服了。”   但是黄斯星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当年夏青凰死的时候穿的是白衣,所以当年黄斯星将白衣都烧了,这整个鹤山都没有一件白衣,除了昨日的那件,但是也不能穿昨日那件。   “琉璃蓝海浪纹。”青凰赤脚站了起来。   当黄斯星将那件收柜里收了很久的外袍拿过来,青凰已经坐在了桌边,靴子也穿上了,桌上有一顶十七瓣昙花金镶玉发冠,而且有两支镶了墨绿色翡翠的金簪,飘带也与昨日的不同,昨日是用金线绕着青莲色的丝线绣的凤翎纹,今日的是银线绕黛紫色的丝线绣的昙花瓣。   看到昙花瓣,黄斯星又想起了那个梦,想着想着猛的摇了摇头:想什么呢,青凰不是还在这吗。   “是要戴这个冠?”黄斯星将外袍披在青凰身上,青凰便站起来让黄斯星将外袍穿好,黄斯星只觉得,这外袍可能会短了,因为黄斯星现在才发现,青凰比他高了半个头,之前也只是和他一样高。现在青凰从七尺八,变成了八尺二左右,黄斯星痛恨自己为何后来一寸都没长。   外袍穿好了,果然如黄斯星所料,衣摆短了。   “青凰啊,等会我让人给你做几件合身的吧。”黄斯星拿起冠准备帮青凰戴上。   “随你。”青凰倒是一动不动的让黄斯星将冠戴上,黄斯星整理好青凰的仪容,便自己去换了衣袍。   青凰倒是起身看了看这里的摆设。   …………………………………………应园外院子里………………………………………………   沈皓一进园子里就看见刚刚还骂骂咧咧的若空被什么东西一击飞着砸到了院里走廊的柱子上,然后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当时,沈皓只想鼓鼓掌嘲笑嘲笑,但是看到若空的下场,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走廊边等着。   摔在地上的若空只能捂住自己的嘴巴,一瘸一拐的挪到墙角,然后挨着墙角坐下。   当黄厢打开门的时候,若空才把捂着嘴的手放下,用极小的声音道:“脾气还是那么差。”   声音虽小,但是沈皓听见了,沈皓也捂着嘴笑。   “笑什么笑!”若空压着声音凶沈皓。   “没有,在下只觉得若空神官刚刚摔得很牛,但是死性不改的样子更牛。”沈皓边笑边调侃若空。   “阁下怕是觉得本座昨日的惩罚还不够呢。”若空整理了自己的衣袍,用那双红瞳的眼睛盯着沈皓。   沈皓虽然不是很怕,但是也是背后一凉。   “话说,若空神官坐在雪中,不凉吗?”张静好在沈皓背后的门走了进来。   “阁下见过会怕冷的九天瑞兽吗?”若空抚去了身上的薄雪,一身红衣在雪中是格外的扎眼。   “昨日没细细看,若空神官这一身正红窄袖衣袍上绣的……是竹叶吧。”张静好昨日也只是看出若空穿了一身红衣,而且这若空的容貌也确实不是凡间世俗中的公子模样。“而且若空神官的眼睛并不是凤眼,这凤不是凤眼但是闻所未闻。”      ☆、归去来兮(四)   “帝君殿下就不是凤眼,这凤的眼若桃花,若不是亲眼所见,阁下怎能知晓。”若空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张静好的面前。   “对啊,夏青凰就是眼若桃花,瞳若星河。”沈皓拍了拍自己的腿,突然想到一件事:“若空神官,北宸帝君的眼是何模样。”   “眼若桃花,瞳色似深潭池水般蓝,但是瞳正中有一似弯月之影,左眼尾有一丹砂色凤翎般的印记。但是已经是七千年前所看的模样,不知如今是否有变。”若空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刚好与沈皓一人一头。   “在下有一事想问问若空神官。”张静好在二人中间找了个位置坐下。   “何事?”若空今日也是一副倒了大霉的模样,说话也没有好声好气。   “北宸帝君,有无妻室?或者说有没了帝后或者妃子?”张静好也是很好奇,因为毕竟是一位帝君,怎么可能没有佳丽三千呢。   “阁下,这可是一个被指婚就将天庭的公主神殿拆了的帝君殿下。怎么可能有人敢嫁。”若空一脸质疑的表情看着张静好,因为在他的心里,这就是神界万女不敢沾染的帝君殿下。   “拆了天庭的公主神殿?”沈皓本来是正常的说话,看见若空的眼睛往殿内方向一瞟,便压低声音。   “何止公主神殿,还拆了天庭的天牢,还是和冥界的鬼帝一起拆的。”   若空也压低了声音靠近了些。   “冥界鬼帝?和神界北荒的帝君是朋友?”张静好也跟着诧异起来。   “何止啊,人家冥界鬼帝还拿整个冥界做彩礼要娶北宸帝君呢。”这次沈皓,张静好,和安排早膳回来的黄厢都愣住了。   “小仙君!天哪,小仙君,过来,过来。”若空看见黄厢,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黄厢走了过来,若空啪嗒一声跪在黄厢面前,满脸自己要完蛋了样子:“小仙君啊,千万别和帝君殿下说本座把这件事说出了,帝君殿下会杀了本座的。”   “神官刚才说,谁要抢我爹爹?”黄厢听见这件事脑子都是蒙的。   父亲再怎么厉害也抢不过鬼帝啊!!!!!   还拿整个冥界做彩礼!!!!   “小仙君啊,帝君殿下又没有答应,那时候就拒绝了,而且神界其他四海七荒,都以为鬼帝只是要娶北荒的女子,都不知道要娶的是北宸帝君的。就只有北荒的,都知道了此事。”若空一脸自己完了的模样跪坐在地上。   “哦,没答应就好。”黄厢听完,便打算去叫父亲和爹爹吃早膳。   若空抱住黄厢的腿,带着哭腔道:“小仙君,莫将这件事和帝君殿下说好不好。”   “何事不能和青凰说?”黄斯星打开了门。   门外是四个愣住了的人。   “父亲,没听见什么其他的吧?”黄厢试探性的问了问。   “就刚刚到门边来,听见若空说不要和青凰说,不要说什么?”黄斯星走出门外,一身墨蓝海浪纹的窄袖长袍,还有时常戴的镶碧玺的银冠。但是这表情看起来有点威严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若空从地上爬起来,又是摇头又是摇手的。因为他知道若是黄斯星知道了,他的死期也是不远了。   黄斯星将眼睛移到了沈皓身上,沈皓看见这样要人命的眼神,想起了上次带黄厢去青楼被打的半死的时候。   “我……我……我……”沈皓也知道若是黄斯星知道了,自己也没有好下场,所以也不敢说。   当黄斯星正想问的时候,青凰从屋内走了出来。   若空看见北宸帝君穿着一身凡人的衣袍,感觉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对,是昨晚没有睡好,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   居然!没有看错!不过这发冠还是戴的帝君常服之冠,只是这衣袍,是不是短了点!   “父亲,爹爹,早膳已经备好了,咱们可以过去吃早膳了。”黄厢向黄斯星和青凰行了常礼,便打算转身离开。   “你叫谁?”青凰的语气似乎都点生气。   黄厢慢慢的转过来,对着青凰指着自己道:“爹爹不认得厢儿?”   “凤凰内丹,气息很熟悉,但,的确不识。”青凰仍是那种生气的语气。   “叫父神。”若空压低声音悄悄对黄厢说。   “父神。”黄厢虽然照着若空神官的说了,但是心里很难过,所以语气也有点颤抖。   黄斯星原本只以为青凰只是丢失了关于自己的记忆,不过看这样子,是全忘了。看来要早日将缺失的魂魄找回来。   “青凰,要不要去吃早膳?”黄斯星怕等会青凰会生气,便转移话题,用眼神让张静好把黄厢带走了。   青凰点了点头,黄斯星便拉着青凰的手准备过去,但是他发现青凰并没有动,而且像是不愿意牵手,便将手放开了,青凰与黄斯星走在路上,中间也隔了近半尺的距离。   早晨的雪早就停了,但是不知为何,黄斯星觉得心里冰冰冷冷。   ………………………………文询殿侧殿…………………………………   若空也不知道怎么办,小仙君从刚才就一直在哭,自己也看出了小仙君是北宸帝君殿下的儿子,为什么帝君殿下就看不出来呢。   “不是,之前北宸帝君殿下的记性可是神界里数一数二的过目不忘。怎么可能忘记了自己的儿子呢。”若空心里也是疑惑的不得了。   “过目不忘?那怎么可能会忘了呢?”沈皓坐在桌旁给黄厢擦着眼泪,这孩子二岁就死了爹爹,好不容易这爹爹回来,结果连儿子都忘了。   张静好突然间想到了:“上次那个仙官说了,说少了一魂两魄,是不是这些少了影响到了北宸帝君的记忆?”   “这样说很有可能,但也不可能单单少了一个人的记忆,要没有,就都会没有啊!”若空用手比了一个人和所以人的区别。      ☆、归去来兮(五)   沈皓突然用手拍了下腿,:“是啊,从昨天开始那北宸帝君可是从没看过咱们一眼。就只对黄宗主和若空神官有反应。”   “不对,那对于黄宗主的记忆也是会没有的啊。”若空站了起来:“要没就会一起没了的啊。”   张静好起身准备去正殿。   沈皓赶紧起身:“张意你去干嘛。”   “你也不是不知道黄斯星他这些年怎么过来的,若是他知道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把自己忘了,心怕是会痛的像被刀割了一样。”张静好穿上披风拿着不负准备出门,刚刚一只脚踏出来,就转头对沈皓道:“你看好黄厢,让他别哭了,我过去看看。”   “好嘞。”沈皓继续拿着手帕给黄厢擦着眼泪,这黄厢,长得像夏青凰,这性子却像极了黄斯星。   只是也担心黄斯星知道了会难受。    …………………………………………文询殿正殿…………………………………………   黄斯星坐下后,青凰倒是没有坐到对面而隔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   从坐下来到现在整个正殿都是一片寂静,静的有点过头了。   “青凰,之前,咱们小时候在这里吃饭的时候,青凰总是先喂了我的饭,再自己吃饭,每次都等到饭都冷了,后来青凰生病了,我就开始自己学着吃饭,慢慢的,就可以和青凰坐在一起吃饭了。……”黄斯星坐在椅子上望着这殿上的横粱,想起曾经自己和当时的月哥哥在这里追跑打闹得模样,月哥哥喂自己吃饭的模样,坐在桌上月哥哥给自己夹菜的模样,心里百味交杂。   突然黄斯星看见自己碗里有了一碗的菜,看向青凰,青凰还在夹菜给自己,说了句:“本尊给你夹菜,莫哭。”   黄斯星更想哭了,这句话,当年他也曾说过,那时候自己太小夹不到菜,月哥哥便将自己喜欢的菜,给自己夹了一碗。   虽然忘记了,但是却和曾经的模样一样,连举动都是一样的。   “若再哭,本尊就回北荒了。”青凰也是对别人的哭很是厌烦的那种,所以生气的放下筷子,看向外面。   “若再哭,我就不要你了。”黄斯星的记忆里,夏青凰在第一次离开的时候就曾这样说过,后来真的走了。   黄斯星拿起了筷子,将碗里的菜放进了嘴里,用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突然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只手,手上还有一块白手帕,手帕上绣着蓝色的昙花。   黄斯星抬头一看,青凰坐了过来,这手和手帕也是他的,黄斯星接过了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准备还给青凰。   “少哭点,伤眼。”青凰并没有接,也夹了一块桂花糖糕放到了嘴边。   “青凰,北荒有没有桂花糖糕。”黄斯星将手帕收了起来,看见青凰夹的是之前最爱的点心,便想知道之前他是不是也有吃过。   “没有。”青凰咬了一口,嚼了嚼,但是迟迟没有动下一口。   “是不是不好吃?”黄斯星之前知道了夏青凰喜欢吃桂花糖糕,便在雁城找了一个做桂花糖糕最正宗的师父,学了好久。   “还好。”青凰将没吃完的糖糕放进了自己碗里,放下了筷子。   “出去一下。”青凰起身准备走开,黄斯星抓住了青凰的衣袖。   “别走。”黄斯星现在害怕突然青凰就不见了。   “没走。”青凰将黄斯星的手从衣袖上扒下来。   黄斯星就这样看这青凰走出了正殿门。   张静好从后门走了进来:“真的全忘了。”   黄斯星抬头看了看张静好,点了点头。   但是我看这北宸帝君刚才也不是对你有敌意,反而有亲近的感觉,这北宸帝君对若空神官可就是满满的敌意。   侧殿的若空打了个喷嚏。   “青凰做的事情,说的话,都是曾经说过的,做过的。看来真的是因为魂魄不全影响了记忆。”黄斯星心里也是很着急,若是魂魄一直找不到,青凰就要一直忘了自己吗。   “厢儿呢?怎么样了。”黄斯星看到张静好也是一面难过的样子便想起了黄厢:“这孩子,从两岁和爹爹分开后就一直想他爹爹,让他想了十年的人却对他语气中充满了敌意。怕是会哭的像洪水淹了龙王庙一样。”   “真的是,你再哭就真的像洪水淹了龙王庙一样。”九岁的夏青凰对三岁的黄斯星凶巴巴边说边给他擦眼泪。   黄斯星突然哭了起来,哭的很委屈,张静好吓得不知道怎么办,看见黄斯星身上有一块手帕便拿出来给黄斯星擦起来了眼泪。   谁知道这个仙门百家里有了名的有威严的黄宗主,哭起来真的是比他儿子还吓人。不过这还是黄斯星第二次当着他的面哭。上次,是夏青凰死了的那天,哭的撕心裂肺的,这次哭的倒像是很委屈。   也是,自己记住的过往,自己等的那个人却想不起来了,就连那个等他的人都想不起来了。   落谁身上都会哭的比黄斯星更委屈,当年若不是黄厢还需要有人照顾,怕是黄斯星那天就会随夏青凰一起死了,后来那次用自己的剑捅自己,差点没救过来,还是用了好多的药,和每天都有人看着,开导着,才好过来的。   可是为何偏偏等回来的人,却忘记了一切过往。   黄斯星哭了好久才缓过来,看到张静好拿着青凰给他的手帕,便抢了过来,突然想起了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了,青凰还没有回来。   黄斯星用着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张意,你看到青凰没有?”   让张静好心里也有点慌,对啊,这么久了,那北宸帝君怎么没有回来呢:“黄宗主啊,先别慌,我去找沈皓他们一起去找,你在这里等啊。”转身便从后门跑了出去。   黄斯星怎么可能一直坐在这里等,便起身走了出去,这十年里鹤山之上除了应园,都大修过了两回。若是还记得,也会迷路,更何况,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黄斯星也漫无目的的找,外面也下起了雪,即墨的冬日总是很冷很冷,而且清早便下过了一场雪,在这样的雪里找人难免会摔倒,在摔了第四次之后,黄斯星趴在地上,不停的喘着气,身上很疼,但是当黄斯星想起当年和夏青凰在雪里打雪仗时自己摔倒了,是夏青凰将自己背回了应园的。   也许只有失去一心保护自己的人,才会怀念与那人有关的过往。      ☆、归去来兮(六)   黄斯星用手撑着起来,手已经冻的发红了,虽然自己的衣裳穿的很保暖,但是青凰的衣袍单薄许多,若是冻病了。这魂魄不全之身,怕是会有的苦头吃了。   黄斯星突然看见面前掉下一个纸鸢,黄斯星拾起纸鸢,突然想去望海阁看看。   望海阁立在鹤山向海的方位之上,当黄斯星走到望海阁之前的昙花丛中,突然发现雪停了,黄斯星抬头看了看天,的确没有再下雪了,可是当黄斯星将头低下来时,却发现这些不在此时能开花的昙花全都盛开了,而且有白昙花,也有蓝昙花,世间都知昙花一现难得,却不知这一片花海都同时盛开更几乎无人亲眼所见。   黄斯星从昙花丛里的游廊上走向了望海阁的神殿,望海阁是照着登云阁的模样做出了七成,剩下三成是没有留可以住的阁楼和客房还有那登云的祭坛,黄斯星自从亲眼目睹夏青凰死在了祭坛之中,便执意不在望海阁中建祭坛。   黄斯星推开了神殿的门,正如他所料,青凰正在殿中看着风铃上的竹板,这殿中的风铃和殿外的风铃都挂着黄斯星刻的竹板,正面是夏青凰反面是望君归。   “青凰,出来挺久了,回去吧。”黄斯星慢慢的走进殿内。   可是青凰一直没有说话,周围一片寂静,寂静到听的见门外的风声。   “青凰,咱们回去吧。”黄斯星慢慢的向青凰走近。   青凰放下竹板,转身就从黄斯星的旁边走过,一句话都未说。   黄斯星转身就去追,青凰在游廊之上走着,黄斯星的脚刚刚在雪地里摔了,一直追不到。   一气之下,便直接坐在地上,当他抬头一看,发现青凰站在离他并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掉落的昙花花瓣,黄斯星在恍惚中分不清在这些随风飘荡的昙花花瓣中站着的是北宸帝君,还是当年的夏青凰。   “为何生气。”黄斯星想知道这北宸帝君到底对自己不一般是为何。   “怪己而已,未曾怪你。‘’青凰看着这漫天的昙花花瓣,倒是想起了曾经自己也曾在昙花从中嬉闹过,不过也是曾经罢了。   “为何对我好。”黄斯星心里其实有数,若是青凰想不起来,说什么他都不会很难过。   “刻骨铭心。”青凰用手接了一一片花瓣,突然一双手紧紧的抱住他。   “莫哭。”青凰转身将黄斯星抱在怀里。“闭上眼睛。”   黄斯星听见了便将眼睛闭上,再次睁开时,已是在应园内殿中,慢慢放开了手,坐在了桌旁。   青凰在黄斯星面前张开手,手上像是有一颗丹药。   黄斯星也没有想什么,便从青凰手中将丹药拿走,直接放到了嘴里,这丹药但是入口即化,除了刚开始有一点苦味,后面居然有一丝甜味。   “不怕是毒药?”青凰给的其实是安神镇痛之药,名曰温半丹。药性半温故以此为名。   “你给的是毒药也吃。”黄斯星从来都是个执拗的性子,就是是毒药,只要是自己所爱之人给你,服毒也无所谓。   “衣裳都湿了。”青凰仍是一脸的面无表情,但是语气温和了许多。   黄斯星换了一身与青凰的衣服相似的衣袍,只是一个是广袖,一个是窄袖。   “对了,还没有和沈皓他们说已经找到你了。”黄斯星突然想起其他人还在帮忙找,便准备披上披风出门,出门时,黄斯星发现门旁多了把油纸伞,黄斯星回头看了眼青凰,带着笑说:“在这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青凰点了点头。   黄斯星打着油纸伞,站在雪里,虽然只是小雪飘荡,这山上也被蒙了一层。   “黄宗主,你找到帝君殿下了?”若空从前面的小山丘上飞下来。   黄斯星点了点头。   “启禀宗主,在下已经让所有的内门弟子去找小公子和苍梧张氏的两位公子了,宗主只须在应园等待即可。”即墨黄氏的内门弟子上千,的确不需要黄斯星再在外面等待。   “若空神官,不介意的话,和在下一起去应园吧。”黄斯星点了点头便转身去问若空。   “岂敢岂敢,黄宗主叫在下若空就行,在下可不想又被罚。”若空鲜红的衣摆在雪中摆动,的确是扎眼的。   黄斯星边在路上走着,想起昨晚的梦便装作是一时兴起向若空问道:“若空神官是否听过断情钉?”   若空停下了脚步,一脸苦涩的模样。   黄斯星看着若空停下来,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若空。   “阁下不知,在这九天之上的神官,四海八荒的帝君,何人能留住一世纯善,当年的北宸太子,肆无忌惮,用情至深,对于权势更是万分抗拒,若不是七根断情钉,怕是舍命都不愿当帝君,这七根断情钉,钉住了喜、怒、哀、乐、惧、爱、欲七情,从此,北宸帝君从纯善之人变成了无情无义的神界噩梦。”若空喃喃的将自己心中藏了很久的秘密告诉了黄斯星,自己这个神官就当的极苦,北宸帝君当年怕是比自己还苦上万分,   而且,之所以若空从不忤逆帝君殿下,也只是因为自己是北荒唯一一个还记得这位帝君殿下还曾是一位调皮可爱的小太子而已。“这帝位,只不过是个万世孤独的代价。”   “那断情钉对寿年是否有损。”黄斯星现在只想知此物对青凰性命是否有损。   “这断情钉会一寸一寸的入心脉之中,入了心脉,怕是再也取不出来了,而且若是这钉伤了灵神珠,就会永远的沉睡,再无清醒之日。”若空靠在文询殿的树下:“其实这样对于帝君殿下来说何尝不是解脱。”   “要怎么可以取出来。”黄斯星听见这样的结果,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   若空摇了摇头。      ☆、归去来兮(七)   ………………………………………………应园院子内…………………………………………   “宗主夫人,要不先回苍梧。夫人身子重,出事了,三弟我和沈皓两个人都担不起,而且开春就要去江都郑氏参加春日永镇大会了,怕是到时候,宗主夫人身子不好,耽误了,所以宗主夫人还是回去为好。”张静好看着最近蒼凤的身体也不太好,苍梧至少没有即墨这么寒天雪地的,回去自然好些。   “那这里?”蒼凤还是不太放心这里。   “放心,包在我们三个身上。”沈皓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那里有三个?”蒼凤但觉得沈皓最近懂事了太多。   “我,张意,若空神官。”沈皓伸出三根手指:“不就是三个吗?”   “目不识丁的居然学会数指头了。”张静好坐在廊下的横椅之上。   “皮痒了?”沈皓抡起张静好的不负就砸了下去,张静好头上瞬间起了个包。   “宗主夫人,你先走吧,不然张宗主可能会等急了。”沈皓看见蒼凤还是没有走,赶紧正经的催了一下。   等到蒼凤出了山门上了马车,张静好才回了应园,回来的时候,整理完政务的黄厢也回来了。   “红豆,可怜啊,才十二就帮着黄宗主看政务。”沈皓坐在横椅之上,看着穿着青莲色海浪纹骑装的黄厢。   “要不是咱们拦着,怕是这世家最小的宗主的记录又有新的了。”张静好从侧门走了进来。   “父亲还没有回来吗?”黄厢说着说着,打开了殿门,谁料刚刚走了进去几步,门就啪的一下关上了。   黄厢想出去,却发现门打不开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怎料刚踏过寝房的门,佩剑就出鞘飞了出来,直直的飞进了寝房里,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剑柄才停了下来。   黄厢也没想到,在自己手里算是比较重的痴梦,在这双手上,像是没有什么重量般任意挥动。   “还在门口?”黄厢又听见了昨晚那冲满怒气的声音,迟疑的慢慢走了进去。   “爹爹。”黄厢跪了下来,给青凰行了一礼。   “叫错了。”   “父神。”黄厢昨日也听若空神官说若是在神界得叫父神。   “痴梦是上品仙剑,有意识。”青凰说着将痴梦送回了鞘里。   “父神可否告诉儿臣如何用。”还跪在地上的黄厢又向青凰行了一礼。   “与剑语。”   黄厢一起身,听见这话心里有点迷糊。   “出去。”青凰走向了书房,也向黄厢下了逐客令。   黄厢向青凰行了一礼起身出门,门还是啪的一下就关上了。   “红豆,咋样,你爹没打你吧。”沈皓看见黄厢走出来一脸懵的样子,还以为这北宸帝君动手打小崽子了。   “沈皓叔,怕是父亲上次没打够,现在想让父神动手了是吧。”黄厢转身就把沈皓的手转了过来。   “唉唉唉,放手放手,你沈皓叔的手才好等下又折了。”张静好赶紧拦着不让黄厢下手,这孩子下手比他父亲还狠。   “哼,这样护着,迟早有天,沈皓叔会惹大祸。”黄厢松了手,拿着痴梦坐在树下的石头上。   “呦,没人敢进去啊。”若空从大门进来,便看到门外三人,看见张静好头上的包,简直要笑抽过去了:“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包是哪个东西扎的,蜈蚣吗?哈哈哈。”   沈皓对若空翻了个白眼。   突然,沈皓又啪叽一下跪了下来。   沈皓睁大眼睛看着若空,却发现若空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而且腿上的东西也在收紧,而且这东西还在慢慢往上缠绕,若是绕上脖子!怕是会断了吧。   “若空神官,住手!”黄斯星从大门进来就发现,沈皓快被那种奇怪的东西缠绕到脖子了,而且张静好的腿也被缠住了。   若空用和刚才一样的眼神看着黄斯星:“在下只是以神明的地位,告诉他们怎么何为尊卑而已。”   “痴梦,若是听的懂,去救沈皓叔。”站在殿门旁的走廊的黄厢想起父神所说,便想试试。   没想到痴梦立马出鞘,向沈皓飞入,沈皓还以为会被砍,吓得闭上了眼睛,但是突然感觉身上的束缚都消失了,睁开眼睛,看见围绕痴梦剑有一股白色的仙气,而且痴梦剑浮在了空中。   “痴梦,入鞘。”黄厢将剑鞘举起来,痴梦剑迅速入鞘。   “看来,小仙君,是得帝君殿下的指教喽。”若空一步一步的靠近黄厢,但是也是在距离一尺的位置停了下来。若空并未动刀剑,但是那笑却是让人慎的慌,   “若空神官,这小仙君,也是能吓的?”说此话的是似吃了蜜糖般甜的女声,但这院内,哪来的姑娘。   若空笑了笑,抬头看向沈皓和张静好头上的屋顶:“忘空神官,又躲在屋顶准备看哪家的公子啊。”   屋顶上一身紫衣的姑娘,斜靠在瓦上,手持一埙,腰佩一剑,男子般束发,发上只一玉簪,脸遮一面纱。   “本座虽多情,可也不是谁家公子都能入本座之眼。”   声虽甜但言浪荡之语,也只有这九天之上北荒行三的凰,忘空神官,才配的上。   “这屋里可是帝君殿下,忘空神官就这么看着,怕是之前帝君殿下罚的不够重。”若空用警告的眼神瞟了一眼黄斯星:“正主可在这呢。”   紫衣姑娘从屋顶飞了下来,这院里除了黄斯星和若空都看呆了。   随风飞舞的衣摆和衣袖,还有这撤了面纱后,使人惊叹的容貌。   忘空神官与若空神官一样的是红瞳,但瞳中却是似太阳图腾的黑影,修长的凤眼,眼眸浮动,万种风情,眉间浅银色的凤翎印但是和若空一样,但是忘空的五官都是长的极好的模样,媚然一笑,还有两个小小的梨涡。   “这女扮男装从未遇到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张静好从廊里走出来,向忘空行了一礼。“忘空神官,不知入人界有何事?”   “公子心知肚明。”忘空走向了黄厢,黄厢害怕得往后退了一步:“小仙君,不必害怕。本座不会欺负黄毛小子。”   黄斯星在忘空神官与黄厢交谈时,已经走到了殿门前,推开了殿门,然后将殿门关上了,但他不知,一个堂堂的神官岂是一扇门可挡的。   ……………………………………………………应园主殿内………………………………   “青凰,你在哪里?”黄斯星看到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着急的到处找。   “书房。”青凰清澈沉稳的身影倒是让黄斯星安了心。   黄斯星走到书房,便看见青凰在桌前作画,黄斯星轻声慢步的走到桌前,发现青凰在画一身墨绿蔷薇花纹长袍的他。   “青凰是在画谁。”黄斯星疑惑的看着青凰,青凰仍是在认真作画,画完最后一笔,取一墨笔,题字时愣了一下,便下笔,仍是那句:斯人如星辰,万般皆璀璨。只是这字比之前的更有力,笔峰也沉稳许多。      ☆、归去来兮(八)   ……………………………………………………应园院内……………………………………     忘空神官将手上的埙吹响,只四声,应园主殿门窗皆开。   这下院子里的其他人都蒙了。   若空是连殿门都没踏进过的,忘空直接就走了进去。   “帝君殿下,忘空有事禀告。”忘空直接就到了书房门口,   “说。”青凰将笔放下,看了眼黄斯星,便从桌旁走过来,站在黄斯星的前面。   “帝君殿下准备何时回北荒。”   “想回再回。”   “帝君殿下莫忘了,人神殊途。”   “话多。”   忘空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物,方格之内有一极清透之珠:“这镜魂珠,交还与帝君殿下。”   青凰一伸手,镜魂珠便飞入手中:“多谢。”   “别和忘空客气,咱们还算是过命的交情,客气就生分了。”忘空歪了一下头,看到了青凰背后的黄斯星。   “这背后那位公子长的倒是清秀”忘空转身就走,刚刚出了殿门,就看见躲在窗外边看的三人,和坐在石头上等的若空。   “若空神官,在人界也不收敛点戾气,就不怕人界之人当你是妖魔。”   “忘空神官,你可是一位女战神啊,穿战袍可比穿素衣更有神气。”   两位神官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让黄厢有点担心,自己父神在神界是不是也得天天看神官打架:“两位神官,已是正午,先屈尊去文询殿用膳吧。”   ………………………………………………文询殿侧殿………………………………………………   若空坐在了张静好那边,忘空则挨着黄厢旁边坐下了。   “忘空神官是怎么认识父神的?”这个在黄厢心里想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提出来了。   “靠哭认识的。”忘空夹了一块肉放进了自己碗里。   “哭?”黄厢有点不太相信,两个神明,居然靠哭认识对方的。   “本座和北宸太子认识那天,两个都坐在悬崖上哭,殿下哭自己记性太好,本座哭自己记性太差。”忘空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沈皓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但是后来被若空一眼盯回去了。   “殿下出了名的过目不忘,本座出了名的转身就忘,然后,那天在悬崖哭了大半个时辰,后面没哭了,本座才知道他是北宸太子,后来本座就成为了他手下的主将。”忘空将酒一口饮尽。   “那父神和忘空神官哪个更厉害。”   “当然是北宸帝君殿下,当年殿下一扇一琴,冥界千柏太子一弓一箭,将神界大半的神官都打伤了。”忘空笑了一声:“然后帝君就被贬了一次,千柏太子还受了天雷刑。不过神界众神从那次开始在也没敢动北荒。”   “冥界千柏太子?”黄厢感觉这个人好像认识。   “现在,是冥界鬼帝。”若空也插了一句。   “那个鬼帝长什么样。”沈皓倒是想知道那个想娶冰山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面容俊俏,和北宸帝君只是稍逊了一丢丢。”   “忘空你见过鬼帝。”若空也开始疑惑了。   “何止见过,还和鬼帝还有北宸帝君一起喝过酒。”忘空自顾自的吃也没顾忌旁边的人的一脸懵。“然后都喝醉了,鬼帝说要北宸帝君当冥界的帝后,帝君殿下啪的就将剑放鬼帝的脖子上了,本座都吓清醒了。”   “不过,那昙盛殿的那株曼珠沙华,和冥界沉冥殿的那株昙花,证明了他俩关系不错。”忘空又倒了碗酒,“还有现在忘川河畔的花,都是之前殿下和鬼帝一起种的,本座上次去看了看,开的还算不错。”   “不是说转头就忘,记得这么多。”张静好已经吃不下去了。   “重要的事情不能忘。不重要的忘了就忘了。”忘空照样是一饮而尽。   “忘空神官,父神动过情吗?”黄厢也想得到自己想的回答。   “从未,帝君殿下向来独来独往,衣食住行都是一个人。”   黄厢心里的石头终于是放下了。   ……………………………………文询殿正殿…………………………………………………   “说来惭愧,厢儿的生日只知道是冬日,却不知是哪日,每年都是腊月初八过的生辰。”黄斯星吃着碗里的饭,总是一种吃不下的感觉。   “腊月十七,辰时三刻。”青凰的手一直点着桌子,饭也没有动。   “厢儿的生辰?”黄斯星试探的问了问。   “嗯。”   ……………………………………十日之后………………………………………………   “厢儿啊,抱歉,父亲前十年的生辰给厢儿提前过了。”黄斯星万分抱歉的给黄厢准备长寿面。   “十多年不都这么过来了。抱歉有用啊。”黄厢白了自己父亲一眼。   “父亲,辣椒放少点。”   “一点都不辣。”   “那是父亲你吃惯了。”   “要不要给你父神端一碗。”   “问我没用。”   门外的张静好和沈皓坐在树旁的石头上等人。   沈皓:“张意,你说黄文渲是不是越来越像以前的夏青凰了。”   张静好:“的确,从一个小哭包,变成善调侃的话唠了。”   沈皓:“而且小红豆也被教的变话唠了。”   张静好:“只是原来的那个话唠,一天最多四句话。”   沈皓:“只要没死就好了,你可别忘了黄文渲怎么过来的。”   张静好:“你说夏闻玉怎么还没来啊。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沈皓:“对了,这次大嫂生了个啥,姑娘还是臭小子。”   张静好:“姑娘。”   沈皓:“真的!那要送大礼。不然整个苍梧张氏都是男的了。”   沈皓:“对了,那两位神官呢?”   张静好:“来无影去无踪的。”   沈皓:“随他们去吧,他俩要斗起来,这鹤山怕是都会被拆了。”   张静好:“沈皓,我到现在才知岁月静好的意思。”      ☆、镜中花(一)   ………………………………………文询殿正殿………………………………   “今日虽是家宴,该来的人还是得来。”黄斯星将所以东西安置好,交代了门内弟子加强防备,然后去了应园。   青凰已经在殿里等了,一身帝君朝服,倒是把黄斯星看愣了,银白色的衣袍用金丝裹着青色的线绣出一整个凤凰的图腾,零碎的绣着几朵昙花,皆是金线绣出花蕊,头冠虽不是那重重的帝君冠冕,但也是格外精致的金织玉冠。   “太庄重了吧。”黄斯星看到这套衣袍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想法了。   “走。”青凰起身准备出门。   “不拿剑吗?”黄斯星赶紧追了上去。   “不必。”   青凰这衣袍后摆也是有够长的,以至于黄斯星都不敢靠的太近。   “黄宗主,别来无恙。”夏晴初从山下小镇路过时,就听说这即墨黄氏来了一位贵客,而且这贵客还住在曾经自己兄长住的应园里。   “这便是那位贵客吧。”夏晴初看见那人并未理会自己,本就有气无处发的夏晴初催动了冥镯,冥镯飞出白绸,却在即将触碰到那人时,停了下来。   看到夏晴初来了的其他人也看到了白绸停了下来,这冥镯十年来杀尽了做恶之人,无一失手,却在即将触碰到青凰的时候停了下来。   “回雁峰的蔷薇还没开。”青凰转过了身,而白绸从他转身的那刻起,白绸变成了藤蔓,藤蔓开出了血红色蔷薇,唯独在青凰面前那朵是白色的。   青凰伸手将那朵白蔷薇摘下,藤蔓瞬间枯萎,血红色蔷薇的花瓣散落一地。   夏晴初直直的跪了下来,低头垂泪。   若是说黄斯星十年的煎熬,那夏晴初就是十年的凌迟,   只剩一个人,孤独就凌迟他的那把刀。   夏晴初看见面前多了一块手帕,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脸。   “呦,若空神官也会安慰人了。”沈皓难得看到若空关心除了黄厢之外的其他人,也是脱口而出。   然后看见若空比了闭嘴的手势,和杀了他的手势。   沈皓又躲到张静好的背后。   “这位公子,今日可是即墨黄氏小公子的生辰,莫扫兴可好。”若空将手帕扔给了夏晴初后,做了个让其他人去文询殿的手势。   “兄长这些年,过的可好。”夏晴初从地上起来后就走向了青凰。   “不是。”青凰在夏晴初快走到的时候走开了。黄斯星也在后面追了上去。   宴上再热闹,青凰也再没有说一句话,而夏晴初的眼睛也一直只盯着青凰看。   家宴过后,青凰回了应园,黄斯星特意将夏晴初留了下来,夏晴初也有话想问黄斯星。   “兄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夏晴初坐在椅上,不愿意去看黄斯星的眼睛。   黄斯星道:“十日之前,我找到了镜世山海云烟图,从里面把他带回来的。”   “ 为何不告诉我。”夏晴初拍桌而立对着黄斯星怒吼   “他忘了,他所有的都忘的干干净净,我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告诉我啊。”黄斯星又何曾让过夏晴初,嘶吼的把这些天来心里的不安都发泄了出来。   “眼纱上的血色的符咒是什么。”夏晴初仍是站着,从他看见青凰起他就注意到青凰覆眼的白纱有符咒。   “魂魄不全,定魂魄的。”黄斯星也起身走出了桌边。   夏晴初从来都是对其他人的话没有信任,他想自己了解:“黄宗主,在下能不能在这里多待些时日。”   “随你。”黄斯星心里只想青凰一个人在应园,想去相陪而已。   ………………………………………………应园内殿…………………………………………   黄斯星回到应园时看到青凰坐在桌前,面前有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面。   “青凰,你刚刚去了小厨房?这面你做的?”黄斯星看到这碗长寿面时,很是震惊,帝君居然会自己动手做吃的。   青凰点了点头,将面放在了黄斯星的面前。   “给我的?”黄斯星慢慢的坐下来,发现这碗面没有放姜,也没有放辣椒。“我小时候最不喜欢吃姜和辣椒了,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些,”   黄斯星本想忍着点,都答应了的。   结果还是边吃面边掉眼泪,只是掉了下来就忍住没有再哭了。   吃完面后,却发现青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而屋外传来了秋千晃动的声音和小孩子的声音。   黄斯星将青凰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盖好了被子,便走出了门。   走出来才发现屋外变了一个样子,而转身一看,后面一片空旷。   黄斯星只好往声音来的方向走,却看见一棵怕是有几百年的梧桐树,树的两侧枝节上绑着两个秋千,而秋千上,的确坐着一个小孩,小孩嘴里不知哼着什么歌谣,反正挺好听的。   黄斯星向梧桐树走了过去,但是一走近,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这秋千上的人,像极了当年才十岁的夏青凰,只是左眼角的朱砂痣,变成了丹砂色的凤翎印,而且走进才听见哼唱的歌谣。   “九天荡荡,神魂绕,九狱晃晃,人魂消……”   黄斯星听着心里有点发慌,但是这秋千上的人却是笑着哼唱着。   黄斯星一步一步的想往后退。   “难得到此,陪本座这北宸太子玩玩吧。”秋千停了下来,而秋千上的人睁开了眼睛,那双湛蓝的瞳中清晰的看见了似月牙般的白影,而嘴角的笑却没有停下来。   黄斯星知道了这是幼时的青凰,便放下了戒备:“玩?玩什么。”   秋千上的青凰左手一挥,这梧桐树下周围都长出了百花花海,百花齐放,让这里变得格外像仙境,青凰对黄斯星笑了笑,轻启朱唇道:“本座要一朵昙花。”   黄斯星笑着看着小青凰道“为何只取昙花。”   青凰只是笑了笑,用脚让秋千又晃动了起来。   黄斯星摇了摇头,便在百花中寻着昙花。   终于在百花海中找到了昙花,转身看向青凰。   却发现梧桐树下的两个秋千空空荡荡。   只远远传来那首歌谣的最后一句。   “人间茫茫,鬼魂忘。”      ☆、镜中花(二)      黄斯星突然发现百花开始枯萎,唯独自己手上的昙花没有变化。   一阵大风吹过,百花覆灭,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昙花的花瓣,随风飘散。   黄斯星定了定神,却发现自己站在应园书房,青凰的画前,手中仍有一支昙花。   “刚才,那是什么?”黄斯星看着手中那支昙花。   回到床边,青凰也已经醒来。   ……………………………………………望海阁……………………………………   夏晴初每次来即墨黄氏必定也会去看看望海阁,这万千风铃上挂着的都是自己兄长的名字,来看看也算是怀念。   沈皓也不知道哪里有惹到了若空,若空这次连随身匕首都拿了出来。   张静好也是被逼极了,抽出不负就与若空打了起来,结果没两下,手就被划了一个大口子,不负也掉在地上。   夏晴初急忙上前阻拦:“这位公子,若是他们有惹到公子的不是,可以下次再算,今日是本人侄儿的生辰,不宜见血。”   “庐陵沈氏前世将本座折磨至死,为何本座要给其后人好脸色。”若空也是气极了,将匕首反握就准备捅沈皓身上。   夏晴初赶紧用浮华挡下一击。   “仙督大人非得挡我这一匕首是吧。”若空用极其凶恶的眼神看着夏晴初。   “郑忘!”夏晴初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名字。   却被若空反握匕首捅进了心口,血溅在了若空,张静好和沈皓的脸上。     “夏公子,不,仙督大人,本座乃神界北荒神官,谨记人神殊途四字,若是仙督大人在神界,或是本座在人界,皆是互相为难,还不如一条大路各有一头,仙督大人也得谨记娶妻生子,子嗣繁衍,岁月长安的道理。”   若空放开了匕首,拂袖而去。   张静好将夏晴初扶了起来,夏晴初的伤口血流不止,沈皓赶紧先跑,张静好抱着夏晴初后面跟着,去了应园。   刚好忘空也在,将夏晴初的伤口处理好,匕首也取了出来,上了药,也取了止血的丹药让夏晴初服下。   “若空神官可是出了名的无心之人,你也是蠢,偏偏去惹他。”若空将匕首上的血迹擦去。   “夏闻玉,你刚刚为何要叫若空神官叫郑忘?”张静好刚刚还以为是听错了,但是和沈皓确定了之后,才知道刚刚的确叫的是郑还玉的姓名。   “他说,他是被庐陵沈氏折磨至死的。”夏晴初看着床顶。   他的还玉,就是被庐陵沈氏折磨至死的。   “那也不一定就是他。”张静好也着急,虽然是庐陵沈氏犯下的错,自己收留沈皓,也得帮着承担责任。   忘空将匕首用厚厚的白绸包住了刀刃,面对着床上躺着的夏晴初道:“若空没对你下死手,离心口只隔了一寸,许是你的判断是正确的。”   张静好道:“为何?”   忘空看了一眼沈皓,又看了一眼夏晴初,道:“若空杀人从不留一丝余地。”   房间里一片寂静,或者是不知说些什么。   “能留你一条命,就证明之前他曾亏欠于你。”忘空擦了擦手上的血:“若空是个非常执拗的神官,之所以会臣服于帝君殿下,也是因为和帝君殿下曾战过一场,没打过。”   “对了,这位公子叫什么?”忘空看着沈皓。   “沈皓,告诉你七次了。”最近这几天沈皓倒是体验了忘空得记性,越近的事情,忘的越快。   “沈皓,得有点记性啊,下次若空想把你剔成白骨,谁都救不了。”忘空只觉得这小子的确是该打。   “白骨!”沈皓捂住了嘴巴。   “叔叔伯伯怎么都在这里,忘空神官。”黄厢看了门派常务回来,就看见其他人都在应园的客房,看到忘空,向忘空也行了一礼。   黄厢闻到了血腥味,疑惑道:“是谁受伤了吗?”   沈皓指了指床上的夏晴初。   黄厢赶紧跑到床边:“叔父,你的伤。”   “无事。”夏晴初仍是望着床顶:“厢儿不是要去放纸鸢祈福嘛,先去,别误了时辰,叔父今日就不去了。”   “好。”黄厢看这屋里有这么多人在,还是先去找父亲了。   ………………………………………………应园内殿…………………………………………   青凰正在书房桌上,在纸鸢上画着什么。   黄斯星也在整理着要放的纸鸢。   黄厢一进门就听到书房里有声音。   “中元要去一趟冥界厌镇。”青凰边画着边说话。   黄斯星的手停了下,又慢慢整理起来道: “一个人去?”   “一起。”青凰停了笔,看向了门边的黄厢。   黄厢突然有种背后一凉的感觉。   “父神,父亲,时辰快到了。”黄厢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喊着黄斯星。   “好,你先带些去,我与你父神马上过来。”黄斯星将手中穿上线整理好的纸鸢递给了黄厢。   鹤山之上风的确有些大,不过转晴也有几日了,雪化的差不多了,这些纸鸢随风不知会飞往海,还是飞往另一座山。   青凰上山之后,手一直放在背后,等着纸鸢放的差不多了,将藏在背后的纸鸢给了黄斯星之后便下了山。   黄斯星仔细一看纸鸢上画着自己的侧脸,而且眼角被点了朱砂痣。   想了想,还是藏在自己背后,下了山,青凰的墨宝,得收藏。      ☆、镜中花(三)   黄斯星回到应园才发现路上都有些血迹,问过黄厢才知道,今日若空伤了夏晴初的事情,好在没伤到要害。   黄斯星将那个纸鸢好好的挂在书房里,却听到外面有声音,黄斯星直接走到房间里,但是很黑,屋里的蜡烛,不知道为何都灭了。   黄斯星只能一点一点摸着路走,好不容易摸到了床,却听见了青凰很乱的呼吸声,黄斯星用手去够青凰的位置,可是怎么摸都没有摸到,只能爬床上再找。   再往里终于找到了青凰,可是青凰缩在角落里,黄斯星想抱抱他,都抱不到。   “青凰,是不是疼了。”黄斯星生怕是疼痛发作了,他就是听其他人说,都觉得痛彻心扉。   青凰没有回应,但是黄斯星感觉的到,青凰的身体在抖,黄斯星赶紧用符将蜡烛点了起来。   青凰的脸色惨白,脖子上都看的出青筋,身体都在颤抖,手臂上有出血的抓痕,手指指节都发白,嘴角也被咬出了血。   “青凰,疼就出声啊,若不我听到了,你要生生忍过去嘛。”黄斯星将青凰的手脚掰开,然后将他放倒在床上,给他输送灵力。   “难受。”青凰用左手抓着黄斯星的手,阻止了黄斯星输送灵力。   黄斯星赶紧摸了摸青凰额头,看是不是发热了:“哪里难受。”   青凰将头扭向另一边,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道:“哭不出来。”   黄斯星深吸了口气,坐在床边,将青凰抱在怀里,用手包着青凰的手,黄斯星也不知道如何能让青凰哭出来,这样抱着青凰,更多的是无助和找回魂魄拔出情钉的坚定。   怀里的人,呼吸慢慢平静下来,黄斯星想将青凰放下来,但是青凰的手抓着黄斯星的手腕,黄斯星干脆就这样抱着青凰睡着。   慢慢的黄斯星感觉怀里的人像是不见了一样,吓得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除了悬崖,就是山坡,突然黄斯星听到背后有一阵哭声,这哭声,是从悬崖边传来的,黄斯星走向悬崖,看到悬崖边坐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哭的很难过。   “你是谁?为何哭得这么伤心。”黄斯星慢慢的靠近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慢慢的站了起来,转身后竟然变成了二十二岁时的夏青凰,眼泪也不是水,而且血,夏青凰将捂在眼睛上的手拿开,往后退了一步,倒了下去。   “不要,青凰。”黄斯星冲了过去,拉住了夏青凰的手,黄斯星用尽了全力也只能让夏青凰不要掉下去,这悬崖太高了,掉下去,怕是会粉身碎骨的。   夏青凰抬头看着黄斯星,笑了笑:“斯星,我累了,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   便掰开了黄斯星的手,掉下了悬崖。   “不要!”黄斯星想跟着一起跳下去,却被一个小孩子抱住了腿。   “爹爹没有了,父亲也不要红豆了。”这是三岁时的黄厢。   黄斯星跪了下来,把黄厢抱在了怀里,夏青凰说过,不想让厢儿活成自己这样,若是黄斯星离开厢儿,这孩子也会变成孤儿,为了这个孩子,黄斯星逼着自己清醒过来。   黄斯星从未想过,自己终有一天能把青凰找回来,只想过等厢儿成了家,继任了家主,自己便去黄泉寻他。   放过,不放过,又无区别。   大风如约而至,将所有的景色,包括黄斯星怀里黄厢变成漫天的昙花花瓣,黄斯星抬头看着天,一轮弯月挂在空荡的夜空中。   “咳咳咳。”黄斯星听见了青凰的咳嗽声,低头一看,自己还是在房间里,青凰也已经醒了过来,坐在一侧,脸色恢复了红润,只是嘴角有个小伤口。   “抱歉,刚才不小心睡着了。”黄斯星一边说着,一边穿着鞋下床。   结果刚走几步就看见跪在房门外的若空。   黄斯星走向门口,疑惑的问道:“若空神官,跪在这做什么。”   若空并未理会黄斯星,对着房间喊了一句:“帝君殿下,若空请罪。”   青凰坐在床上,转着手里的发带:“何罪。”   若空道:“一时气极,罔顾性命。”   “未死,无罪。”青凰将发带扔给了黄斯星,黄斯星这才发现自己头上的发带掉了。   若空疑惑的习惯性多嘴道:“帝君殿下不怪罪?”   又是一句清亮的:“滚。”   “好嘞。”若空用手撑着从地上起来,跪了四个时辰,脚都要废了。   等若空走后,黄斯星又重新将头发绑好,看了窗外的光亮,想着要天亮了,便打算去准备衣袍。   “斯星。”   黄斯星听见好像是青凰在叫自己,结果看到青凰扔过来一个小瓷瓶。   “这个是什么?”黄斯星观察了下,像是装丹药的,反正有很浓的药味。   “自己吃一颗,给那个人一颗。”青凰起身准备去沐浴,刚才出了一身冷汗。   黄斯星犹豫了一下道:“那,我先去给药。”   青凰点了点头。   黄斯星来到客房,却发现若空站在客房的门外,像是在想些什么。   “若空神官,来找忘空神官吗?”黄斯星也是疑惑为何昨日若空会伤了夏晴初,本来就是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   若空看见了黄斯星,便行了一礼道:“不是,黄宗主若有事,本座就先走了。”   若空转身就走了,黄斯星便打开门,走进来才发现,这是夏晴初所住的房间,黄斯星走到床前,发现夏晴初早就醒了,靠在床头想着什么。   “仙督大人,在我们这即墨鹤山居然差点小命不保,传出去怕是一段笑谈啊。”黄斯星坐在床边的木凳上,拿出了青凰给的小瓷瓶。   “黄宗主这即墨鹤山戒备森严,人人嘴严的跟粘上一样,这事怕是传不到谁耳里。”夏晴初这十年以来,将整个仙门百家的底都挖透了,这即墨黄氏更是了解的深透。   黄斯星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药,递给了夏晴初:“这是青凰给的。”   夏晴初只是疑惑的看着黄斯星,手并未接。   黄斯星看夏晴初这种疑心深重的样子,心里就很烦,直接自己先将丹药扔嘴里,再倒了一颗给夏晴初。   “我看这北宸帝君的脾气一点都不像我那温润如玉的兄长,兄长再凶也从未对我和你这些近身之人发过一次火,你怎么认定了他就是兄长。”夏晴初从昨日开始就窝着火,这北宸帝君和那若空神官都凶神恶煞的,一点都不像个神明。   黄斯星将丹药扔进了夏晴初手里,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夏晴初道:“直觉,就算他从未想起我们是谁,他的举止都像极了从前的模样。”   “这药若是毒药呢?你就从来没有戒备之心,就不怕那北宸帝君把你杀了!”夏晴初将丹药扔在了地上,怒火中烧的指着黄斯星骂。   “仙督大人!若是当年那寻归对着的不是夏青凰,对着的是我,我也心甘情愿。”黄斯星将夏晴初的手一掌打开,对着他把话说完,便拂袖离去。   夏晴初按着那心口处,嘲笑自己般的道:“兄长连死都不愿回琉光台,我怎能信,他会回来。”      ☆、镜中花(四)   黄斯星恍恍惚惚的来了藏书阁,一进藏书阁,黄斯星像是看见了幼时,自己在藏书阁看着书,月哥哥在禁室习着医理,到了要休息的时间,月哥哥会从禁室里走出来,牵着自己的手走出去。   黄斯星含着泪,打开了禁室的门,禁室正中之处,摆着已经断成两截的寻归,还有夏青凰十岁后就再未碰过的桐木古琴“拂晓”,不是不喜弹奏,只是无法再抚琴了,便是落满了尘埃。   黄斯星摸着寻归,想起当年夏青凰在死前用黄斯星的手,捅了自己最后一剑,当时,剑刃穿身而过,夏青凰都未喊过一声疼,将剑从身上扯出来,用尽全力将剑断成了两截,哪是断剑哪,断的是回头的念想,断的是与即墨黄氏之人最后的牵绊。   拂晓的琴弦换了二十二次了,抚琴的人,还是没有抚动琴弦。   这禁室的书,黄斯星倒是看上了几遍,只是没有那习医理的天资,总得反复的看才能看懂,只是在翻阅医心术时最后一页上,夏青凰写了一句:   一心向善,奈何天下人不容善者。   “是啊,天下人不容善者,我们这些人的善,换来个至亲至爱之人惨死荒野。”黄斯星拍了拍拂晓,转身离开了禁室。   一路上门生都向黄斯星行礼,只是黄斯星心里不安,并未注意,不知为何,总是担心这个等回来的人会再次不见。   黄厢从鹿园过来便看见黄斯星坐在长廊上恍着神“父亲,早膳已送到应园,父亲回去就可用膳了。”   “厢儿,你可知你小字的意思?”黄斯星将神收了回来。   “不知。”   “红豆,药名八重山珊瑚,雅名相思子,剧毒。”黄斯星也是看到医理书的记载才明白为何当年夏青凰为何取此为小字。   “啊?剧毒?”黄厢只听别人说红豆是一种可以吃的豆子,虽然后来才知道可以吃的是赤豆。   “许叔说过之前你爹爹有次把醉酒的我带回来时,中了此毒,吐了好多好多的血,差点就折在此物之上,后来才知那些人把相思子泡进了酒里,想要毒死我,你爹爹善医理,为了把我带出来,还是把那剧毒的酒喝了下去。从此落下了病根。”黄斯星拍了拍黄厢的肩膀,苦笑着说:“叫你红豆,是为了提醒我,莫再犯错。”   “父亲,我……”黄厢也不知这些前尘往事,也不知如何安慰。   黄斯星起身往应园走,和黄厢挥了挥手:“我先去应园了,今日政务还是得麻烦厢儿了。”   黄厢看着黄斯星的背影,暗暗吐槽道:“天天都是我看。”   ……………………………………………………应园…………………………………………………………   忘空侧躺着在屋顶喝着酒,夏晴初一出来就看见了忘空,老毛病又犯了:“一个姑娘家家的,穿裙躺在屋顶上,广招天下好汉啊?”   忘空直接把酒坛捏碎了,飞下屋顶,拎着夏晴初的衣襟,拿出若空的匕首,放在夏晴初下巴下面抬起夏晴初的下巴:“你再说句?”   “忘空神官,那是本座的匕首吧。”若空从正门走了进来。   “呦,这若空神官穿玄衣,本座还是第一次见,红衣穿腻了?”忘空将衣襟放开,匕首却没有放下来。   “这可是黄宗主的地界,忘空神官在这里杀人,得问过黄宗主吧。”若空看都没有看忘空一眼,直接就坐在那树下的石头上。   “罢了罢了,若空神官执意要保人,本座又不夺人所爱,只是这仙督大人可得记着,这九天之上的神官,可不是可以惹的。”忘空用匕首拍了拍夏晴初的下巴,反手将匕首扔给了若空,若空直接用刀鞘接,匕首入鞘,便消失在了若空手里。   “本座找小仙君玩去了。”忘空转身就消失在夏晴初面前。   夏晴初想对若空说些什么,若空直接一抬手,指着夏晴初,带着怒气道:“嫌命短,可以再来一刀,别以为你是人界的仙督本座就得给你好脸色看。”   “若空神官,这是又怎么了?”黄斯星一进正门就看见院子里僵持的一幕。   “黄宗主,麻烦帮本座告诉帝君殿下,本座回北荒去了,以后就不来人界了。”若空从石头上跳下来,从黄斯星旁边走了过去。   黄斯星看着还愣着的夏晴初,做了个让他去追的手势,昨日黄斯星已经在沈皓那里听到了若空可能是郑忘的事,若是真的再也不来人界了,这遗憾就大了。   若空刚走到了鹤山的山门,夏晴初就抓住了若空的手,若空转身就将手甩开,一拉一扯夏晴初的伤口又裂开了。   “仙督大人,为何要拦本座。”若空面无表情的看着夏晴初。   夏晴初强撑着抓住若空的手道:“你这一走就不打算再回来了,我为何不能拦。”   若空再次甩开了夏晴初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用沉稳的声音道:“仙督大人与本座,处于两界,各走各的路,本座觉得仙督大人并没有拦本座的资格。”   夏晴初哭笑着摇摇头,将自己心里藏了十多年的话说了出来:“初见郑公子第一面,郑公子就道,本不是一路人,为何强求。对,为何强求,相识十年,一句为何强求为始,一句与你无关为止。你他妈的就不能听我告诉你,我心悦你,一见倾心,但郑公子走的太早,话没来的及说,就算给郑忘一个交代,也给若空神官一个交代。”   “仙督大人,郑忘死就死了,爱这个词,本就满满遗憾,满满残缺,仙督大人也别再耿耿于怀。北荒政务繁重,若空得走了,望仙督大人,莫强求。”若空说完便向夏晴初鞠了一躬,化为随风飘散的竹叶消失在夏晴初的眼前。   那日,夏晴初坐在即墨黄氏的山门石阶上,哭了许久,像是将十年以来的不甘,委屈,思念,哭了个清清楚楚。   三日后,夏晴初离开了即墨鹤山。   ……………………………………………………………应园……………………………………   “为何若空说走就走了,神官都是这么果断的嘛?”沈皓坐在石头的一侧,和黄厢说着话。   忘空从侧门进来,本向着主殿方向走,却在若空常蹲着的墙角停了下来:“回来了?”   “啊?”黄厢看了一眼墙角,空空荡荡的,“没人……”   没想到话没说完,一个满身血迹的红衣公子出现在忘空的面前。   沈皓看见若空身上都是血,吓得站起来往后面退了两步。   “杀了什么东西?”忘空蹲了下来,用手碰了碰血。   若空靠着墙角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是身上的性命和罪过越多,就不用当神明了吗?”   “这么容易?本座罔顾的性命这么多,不还是没有被贬。”忘空看了眼黄厢和沈皓,做了个让他们走开点的表情。   当所有人都走开了。   “人都走了,别憋着了。‘’忘空拍了拍若空的肩膀。   谁说神明就没有眼泪,只是万事不动情,动情皆是悲。      ☆、镜中花(五)   黄斯星一出门看见若空和忘空都在,便将二人拉到了客房,严实的关上了门。   “黄宗主是要关门放狗?”忘空向四周看了看:“这又没狗啊。”然后将视线定在了若空身上。   “你眼神小心点。”若空一拍桌子,就指着忘空骂骂咧咧的。   黄斯星赶紧站在两个神官之间:“两位神官,谈正事行不。”   “什么事?”若空虽然心情不好,但是正事还是得正经听。   “最近几日,只要一到深夜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且每次都与青凰相遇,但最后青凰都会消失,然后奇怪的地方也消失,最后便醒了过来。”黄斯星本以为是偶然出现的,但到今日已经是出现了三次,而且次次都不相同。   若空与忘空对视了一眼,同时道:“镜世。”   “镜世是何物?”黄斯星很疑惑为何会出现如此现象。   “凡人的梦称为梦境,神官的梦称为镜世,镜世万物皆以梦者心境化之,亦真亦假,亦梦亦幻,黄宗主能入帝君殿下之梦,也是着实不简单。”若空用客房里的白绸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黄斯星没听懂若空的描述:“梦?那镜世山海云烟图中画的也是梦?”   “镜世山海云烟图,画的,是北宸帝君梦中的万千山海,和那如云雾般的人间烟火。”忘空拍了拍刚才身上沾的灰尘:“浮世万千,不如神君一梦。”   “浮世万千,不如神君一梦?”黄斯星从未知,那幅长卷上画的竟然镜花水月般的梦境。   “不过,黄宗主在帝君殿下的镜世里见过什么?”若空靠在门上看着黄斯星。   “记不清了。”黄斯星叹了口气,虽然这两个都是青凰手下的神官,但还是不能过于信任。   这世上可信的只有青凰一人。   黄斯星走到门边,看了眼若空:“那个,若空神官麻烦让让,我去看看青凰。”   若空识相的走开了。   黄斯星在刚刚走出门的时候听见忘空说了一句:   “那个人界的仙督若是知道这三日你一直没走,怕是会回来闹吧。”   黄斯星的脚虽然没停,但是放慢了脚步。   “他的事,与我无关。”   黄斯星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自己守着一个与夏青凰除了相貌,一点都不相似的神界帝君,也是心力交瘁,也是怕最后落得个不得善终。   慢慢的从内殿走到书房,却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寝房也没有,整个屋子里像是没人待过的模样,黄斯星像魔障了般,跑出应园,几乎找遍了整个鹤山,望海阁、藏书阁、文询殿……几乎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还惊动了自家门生和沈皓还有张静好他们,都帮忙找那位白衣公子。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地方。   黄斯星走到那里时,看见内殿的门是打开的,心便落了下来,这里便是即墨黄氏的祠堂,当年黄斯星的父母,还有夏青凰的牌位都放在了这里,黄斯星打开了门,香案之上烧着香,那个人却靠在柱旁,手里拿着一个牌位,黄斯星看了那些摆着的牌位,拿着的应是夏青凰的牌位。   黄斯星点了香祭拜了这些逝去之人,跪在垫上,轻笑一声,看着青凰道:“当年,这即墨黄氏和雁城夏氏都将夏青凰的牌位立于宗祠,倒是闹得江湖风风雨雨,沈皓那小子总是说,若是到了中元,青凰都得两头跑。”   青凰将牌位放了回去,走到了黄斯星的面前,单膝跪地蹲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有些事,莫太执着。”   黄斯星听见这话,像是这些天压抑在心里的苦闷都触发了出来,推开了青凰,跑到堂后,取出了族谱和家谱,在青凰面前翻出了那写着夏青凰姓名的那页,指着那上面写的字,嘶吼道:“我让即墨黄氏所有人承认了你,让他们所有人都接受我的姓名旁是你,你一句莫太执着,就想一笔勾销吗?”   青凰那着那家谱族谱上的字迹,和那前页被一笔划去的名字,眼前这个人哪,划去就划去了,非得又用本名填了回来,这些年受的苦楚怕也是不少。   青凰伸出手将黄斯星抱在了怀里,黄斯星懵了,这些天都是自己试探着拥抱青凰,而青凰总是冷漠的没有任何举动。   青凰在黄斯星的耳边,淡淡的道:“黄斯星,值得吗?”   黄斯星紧紧的抱着青凰,哽咽的道:“值得。”   二十三年前,年幼的黄斯星站在夏青凰的床边,看着因他再也无法抚琴的夏青凰道:“黄弦月,值得吗?”   夏青凰用坚定的眼神看着黄斯星道:“值得。”   岁月流散,同样的问,同样的答,说的人却颠倒了,所谓的缘分太残忍了些。   黄斯星靠在青凰的心口,心里百味交杂,因为青凰一直未曾开口,自己也不知做的事情会不会让他厌恶。   青凰轻轻的道:“不会。”   “啊?”黄斯星抬起头,看向青凰。   “做什么,随心便好。”青凰放开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黄斯星也随着站了起来,只是跪的久了,有点踉跄,结果被青凰抓住了手臂,黄斯星看了看青凰的手:“今日的青凰,好生奇怪。”   傍晚时分,黄斯星将其他人都叫到了客房里,论起了最近青凰的变化,忘空觉得帝君殿下变得温和了不少,若空却觉得没什么变化,沈皓和张静好同意冰山脸毫无波动。   “黄宗主为何觉得帝君殿下有变化?”若空看黄斯星与他们讨论此问题,可能是看出了帝君殿下的异常。   黄斯星说出来他的观点:“最近青凰的举动变得没那么不可靠近了,而且话也开始多了些。”   “没看出来。”其他四人同时摇了摇头。   若空突然走到黄斯星旁边道:“黄宗主,要不,本座给你出个馊点子?”   “知道是馊点子还出。”沈皓再次好了伤疤忘了疼。   嘭,沈皓又再次“跪下”。   “什么点子?”黄斯星其实也想知道这些和青凰认识很久的神官们有啥办法。   “帝君殿下,一饮酒过量就发酒疯。”若空憋着笑说了出来。   “噗。”张静好喝着茶,一口喷了出来。   喷沈皓脸上了。   “哈哈哈,酒疯,难以想象。”张静好从没见过这么冰山脸发酒疯是啥子样子的。   “青凰发酒疯啥样的?”黄斯星也想象不出来,这么冷的人会怎么。   “傻笑。”若空也忍不住了:“哈哈哈,当年天庭盛宴,喝倒了全场的人,还坐在桌子上傻笑,那时候真是,也难怪后来被天帝的十公主看上了。谁见过边傻笑边脱衣袍的。”   “噗。”这次喷的是忘空,还是喷到了沈皓的脸上。   “咋的,是打算用茶水给我沐浴是吧。”沈皓再也忍不住了:“没见过喷水还欺负人的。”   忘空边笑边帮已经被绑住手脚的沈皓脸上的茶叶扒拉开:“我真的……没想过帝君殿下……还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酒疯……”   若空一脸正经的和黄斯星道:“真的,黄宗主可以试试。”   ……………………………………………………晚膳时…………………………………………   “青凰,为何我总觉得你的里衣和前几日的不同。”黄斯星原本想着青凰的衣服写了血咒不能更换,但是这几日都发现青凰的里衣款式不对。   “每日都换。”青凰夹着菜放到黄斯星碗里。   “怎么换?不是有血咒吗?”黄斯星将青凰的外袍扒拉开,果然不是那件。   “我会写。”青凰将筷子放下,将衣袍整理好。   “写?用血写?谁的血。”黄斯星直接将青凰的手抓过了,果然手心有刀疤。   “身子那么差还用自己的血,写了几件?”黄斯星心疼的直接将青凰的手甩开。   “十件。”青凰还是面无表情。   黄斯星简直要炸毛了,跳起来一只脚放在凳子上破口大骂:“十件!你当你是血罐子是吧。”   青凰一声未吭得拿过桌上的酒,打开,一口饮尽,啪,放下,再来,连的喝了三小坛,黄斯星赶紧抓住了手:“你这小子,喝的这么凶。”   “斯星,头晕。”青凰对着黄斯星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然后啪的趴在了桌上。   “刚才,那算笑了吗?”黄斯星将青凰扶了起来,总得放床上去:“不是酒量好吗,怎么才三坛就倒了。”   黄斯星将青凰的外袍扒拉下来,盖上了被子,一转身。   “完了,怎么又入梦了,这次又是什么。”黄斯星还是照样的向前面走。   ☆、镜中花(六)   虽已经是第三次入梦,黄斯星仍是觉得毕竟是梦,是真是假,心里有数便好。   入梦的黄斯星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极富江都风气的木楼之中,楼外是河水,楼内也有小舟,每个房间都有纱幔覆盖着内窗,黄斯星从木制的梯阶上了阁楼,突然乐声起,乐声越来越清晰,善音律的黄斯星突然听出了这是《西曲歌》中的《石城乐》的变曲,名曰《莫愁乐》,虽然曲中听不出什么,可黄斯星也知道曲意,还有曲中词的含义,一瞬间脸就变得通红:“青凰这做的什么梦,得快点出去。”   当黄斯星沿着来的路往回走时,却被一人抱了起来。   “别碰我。”黄斯星挣扎着想逃脱,结果将抱自己的人给推到了。   摔下来的黄斯星却迟迟没有感觉到触地。   睁开眼睛一看,自己居然躺在一张极大的床上,大到好像可以放下七八个他的那种。而且床上的被居然是正红绣着鸾凤图腾的,头顶蔓延到地上的纱蔓也是红红的,正在黄斯星发愣的时候,《莫愁乐》又奏了起来。   黄斯星赶紧捂着耳朵,闭上眼睛。   突然黄斯星感觉身上有手在脱自己的衣服,而且有股奇怪的香味在自己的周围环绕,慢慢的变得全身无力,甚至是手脚都抬不起来。   黄斯星感觉有人将自己推到在床上,拿开了黄斯星捂着耳朵的手。   “没想到黄宗主这么矜持。”那是黄斯星熟悉的声音,而且与平日所听不同,充满了让黄斯星感到奇怪的感觉。   黄斯星突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张离自己很近的脸,近的可以看见白纱里的那双熟悉的眼睛。   居然被青凰压在了床上,而且黄斯星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衣袍褪尽了。   “青凰,你要干嘛……”用颤抖的声音守着最后的理智,黄斯星拼命的像把青凰推开,但是他已经全身无力到已经连手都抬不起了,正当眼泪要出来的时候,黄斯星看见青凰的脸逐渐的靠近,然后感觉脑子里有根线断了。   黄斯星闭上了眼睛,屋外曲调悠扬,河上小舟飘荡。   许久……   当黄斯星再次睁开眼睛,仍是在那屋内,黄斯星忍着全身酸痛,将衣袍一件一件穿上,连头发都凌乱的不行。   “谁说梦是假的,老子揍死谁。”黄斯星一瘸一拐的出了房间,这梦里的景色便消失了,而自己站在石阶之上,手里突然多出了一样东西。   一根刻着似花瓣般纹路的金色长钉,钉上,黄斯星手上都是血。   黄斯星突然有种预感,这应该就是断情钉。   黄斯星感觉一瘸一拐的向来的地方走。   ……………………………………………………阵外………………………………………………   张静好看着黄斯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但是看见黄斯星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太敢过去。   沈皓拿着刚刚从酒楼买来的酒,坐在若空的旁边,黄斯星从沈皓手里把酒抢走了,猛的喝了一口。   这次连若空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黄斯星:“黄宗主,这是怎么了。”   黄斯星在若空张开手,语气中透着怒气的问道:“这是不是断情钉?”   若空看了一眼,刚想拿手去碰,钉子便发出了青色的光芒,若空将手收回来,点了点头道:“应该是。”   “不对啊,那这根钉子断的是那个情……”沈皓看向黄斯星,便被黄斯星那忒吓人的眼神和他脖子上忒多的红印给吓着了。   若空从黄斯星刚刚走过来就发现了,所以在场四人心里都有数。   这根钉的是“欲”。   只是谁都没敢说出来。   黄斯星的脸还是有些红晕的。   “黄宗主为何不坐……算了,算我嘴多。”若空看着黄斯星从出来就没坐下过便想让黄斯星坐坐,但是突然想起可能会被双打,还是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气氛愈加尴尬,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张静好想起身去看看青凰,被黄斯星拦住了,黄斯星揉了揉腰,尽量保持正常的走路,进了房间,坐在床边,发现青凰仍是闭上眼睛,便慢慢靠近看:“青凰?”   突然被青凰的手勾着脖子,吻了个正好,黄斯星看着靠自己这么近的青凰,就像梦里一样,能透过白纱看见青凰的眼睛,黄斯星闭上了眼睛,也回应了回去,若不是看着黄斯星进入许久没有出来的沈皓将门打开了,怕是得吻到地老天荒去了。   沈皓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啪的一下把门又关上了:“天哪,没眼看,真是没眼看。”   好不容易可以透过来气的黄斯星,猛的喘了几口气。眼泪都要出来了。   “斯星还是个小哭包啊。”青凰坐起来,用手去帮黄斯星擦着眼泪。   黄斯星赶紧抓住青凰的手,很激动的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道:“你认得我了?我是谁?”   “谁说他是我那善妒的媳妇。”青凰看着黄斯星用温柔的语气将之前曾说过的都说了出来。   黄斯星突然猛的抱住了青凰痛哭:“你知不知我好想你,你却把我给忘了,我等这天等了整整十年,你终于想起来了。”   “斯星你再哭……算了,哭就哭吧,发泄出来下次就不准哭的像洪水淹了龙王庙一样,听到没。”青凰从醒来后,语气都是温柔似从前一般。   黄斯星在青凰怀里点了点头,情绪憋的太久了,不发泄出来,像是什么堵在心里一样。   青凰也是如从前一般,拍着黄斯星的背,哼着即墨的歌谣。   黄斯星哭够了,揉了揉眼睛,喃喃的道:“今日是回来后你说的字最多的一天了。”   突然黄斯星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红印。   黄斯星用红红的眼睛狠狠的撇了青凰一眼。   “怎么了?”青凰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只是语气温柔了许多。   “你干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黄斯星气呼呼的背对着青凰。   许久屋内都没有声音。      ☆、镜中花(七)      “你!”黄斯星转过声正准备发一通脾气,却看见青凰白纱下流出了一行鲜血,而青凰用手接着的也是血红的。   黄斯星不敢用手去碰这些鲜血,赶紧跑出了房间,去叫若空过来看看。   若空听黄斯星说的也赶快赶了过来。   只是不敢离帝君殿下太近,只是在两尺以外看看。   “帝君殿下,眼睛疼吗?”若空也是迟疑的问了句。   熟悉的没有反应。   黄斯星赶快坐在床边,着急的说:“青凰,眼睛疼不疼?”   “没事。”青凰将沾这血的手给黄斯星看,黄斯星闻了闻,比一般的血腥味要淡的多。   “帝君殿下七千年没哭了,这一哭就泣血啊?”若空边说边往后退了几步。   “百姓中有传说,凤凰泣血,是不祥的征兆。”沈皓躲在门后,也生怕这位帝君殿下生气,上次已经摔得够惨了,   “青凰,是不是眼睛受伤了?”黄斯星用手帕一点一点的把青凰白纱下的血擦干净。   这时另一只眼睛的泪也流了下来,比刚才的还更加深,也有和血一样的血腥味。从眼下流到了下巴,然后滴在了被子上,黄斯星看愣了。   “没想哭,就流出来了。”青凰轻轻的对着黄斯星说,然后脸也朝着里面看,黄斯星的手也留在了空中。   若空看出青凰对黄斯星的语气有很大的改变,也是第一次看到帝君殿下对人温柔的说话:“帝君殿下,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黄斯星把手收回来,对着若空点了点头,然后做了个让其他人出去的手势。   识相的三人都走了出去。   ………………………………………………院子外……………………………………   若空坐在石阶旁,一直在沉默的思考一个问题。   张静好也充满了疑惑。   沈皓看着两个低头沉思的人,心里窝火“你俩怎么都像傻了一样。”   若空抬起头对张静好说:“张公子,阁下是不是也在想那根断情钉,钉的不是咱们想的那个,而且其他一个?”   “正是。”张静好也对若空点着头说。   “那个哪个嘛,说话都直接点好不。”沈皓也是憋屈的很,这些人总是文绉绉的,自己又没有从小不爱读书,听文绉绉的人说话都听不懂。   若空看了一眼张静好,然后若空和张静好同时做个嘴型给沈皓看。   “爱!”沈皓脱口而出,就把嘴巴给捂上了。眼睛里也透露出不敢想象的意思。   张静好和若空都做个谁都没想到的眼神给沈皓看。   谁能想到一个神界北荒北宸帝君会对一个凡人动情,而且还是个男的,而且若空是真没看到过北宸帝君这么温柔的时候,最近这几个月里,张静好也知道了这位帝君殿下的脾气,也没想到一根钉出来了,就变得大不一样。   七情中能撼动其他的情的,除了爱,怕是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本座原以为帝君殿下只是因为曾与黄宗主是好友,所以偏心些,看这样,不是偏心,是护短啊。”若空也是没想到,自家帝君殿下带头犯天规。   ………………………………………………应园内殿……………………………………   黄斯星细心的擦着青凰脸上的血,擦完了便看着青凰:“告诉我,眼睛怎么了。”   青凰想把脸移开,黄斯星直接将青凰捧着面对自己,一字一句的说:“不准骗我。”   “上上次死的时候被烈焰地狱的不灭火灼伤了。”其实青凰也不想瞒黄斯星,反正得知道。   “还看的见吗?”黄斯星一听“死”这个字就心酸,青凰还死过两次。   “看的见,只是不能见强光,所以没有取下眼前纱。”青凰将黄斯星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看着黄斯星,眼前这个人,比之前长的俊朗了许多,自己上次死的时候,这小子才十六岁,现在也快二十七,也的确懂事了许多。   “青凰,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黄斯星想着这些日子自己的憋屈,就委屈的不得了,含着泪想找那个丢了他的负心汉算账。   “就刚刚醒来的时候。”青凰用手擦了擦黄斯星的眼泪。   黄斯星打开青凰的手:“不准骗我!”   青凰用手勾起黄斯星的下巴,靠近黄斯星的脸,黄斯星甚至都能看见青凰的眼睛:“我骗天下人,都不会骗你。”   “你说的,你要是骗我怎么办。”黄斯星推开青凰,压抑着心里的慌乱。   “那就死无……”黄斯星用唇堵住了青凰的嘴,青凰也被吓得一愣。   “不准说死,你之前死的多惨你还没记性嘛。”黄斯星一离开青凰的嘴唇就用很委屈的声音道:“你不在的时候我都只能拿着血玉睡,睁开眼睛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有你,我都想去黄泉路上去看看,那个丢我一个人活着的人是不是在冥界找到了新欢,不要我了。”   “你个傻子。”青凰也是心里不好过,当初自己走的绝决,竟然没考虑到黄斯星的感受,还好留下黄厢让黄斯星有了点念想。   “青凰,不要再推开我了,这些年,没有你,我就像是活着炼狱一样,什么意义都没有。”黄斯星流着眼泪,这些年憋在心里的眼泪太多了,停都停不下了。   “以后,我去哪里都带着你,不分开了。”青凰熟练的拍着黄斯星的背。   黄斯星哽咽的点着头,靠在了青凰的心口上。   青凰心想:若不是还存着你会回来的念想,你的斯星怎么可能活到今日。青凰啊青凰,终究你得为你心爱的人拼一次了。   ☆、瑶琴重奏(一)   即墨黄氏得去参加仙门百家的永镇大会。之前几年,黄斯星都推脱了,这次青凰说在鹤山待的太闷了,想出去玩玩,便应下了邀约,因为要带这些神界来的出去,黄斯星恼了几日,终于还是把所有人聚在了一起,商谈怎么伪装下,黄斯星和青凰坐在一起,其他人都是各自找了个位置坐着,这些天,青凰和黄斯星几乎是走在哪里都在一起,看政务,藏书阁看书,几乎是黄斯星在那,青凰就一定在那里。   所以直接让若空和忘空觉得自家帝君实在是太嚣张了些。   “各位,咱们明日得启程去参加永镇大会了,但是我实在没想出怎么隐藏咱们这些神官的身份。”黄斯星实在是想不出来,因为平白无故多出来的人怎么说是自家亲戚。   看着黄斯星连坐着都靠着自家帝君殿下,若空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难受,直接不看着那边,对着空气道:“咱们的身份说是个无名修士就好了,戴上面具又和常人没啥区别。”   忘空也是一个直接的神官:“主要是帝君殿下怎么办,这仙门百家都认识咱们的帝君殿下,而且当年还是当帝君殿下是灾星祸害是妖魔,怕是烧成灰都认识吧。”   “这是事实,这些年关于夏青凰的风言风语就未曾断过,这祸害之名坐的严严实实的,若是以雁城夏氏夏公子的身份,或者即墨黄氏黄公子的身份怕都会不行。”张静好敲着桌子,也是恼自己想不出办法。   若空偷笑了一声:“帝君殿下在人界混的这么差,啊……”   若空的头接了一个杯子,啪的特别响。   若不是黄宗主在,一句滚就出来了。   沈皓突然冒了句:“要不用黄厢的身份,那小子不是长的像夏青凰吗?”   “难得聪明一回啊,沈公子。”忘空倒是觉得不错,自家这个帝君殿下虽然已经有八千多岁,看起来和个十多岁的少年没啥区别,这主意倒是不错。   “那眼前纱的血咒怎么办?”黄斯星看向青凰,却发现眼前纱的血咒不见了:“血咒呢?你不知道魂魄不稳得用血咒定着……”   “藏起来的。”青凰打了个响指,血咒又现了出来。   “本座说咱们这帝君殿下极其聪明,这些事哪用问咱们这些脑子不好使的。”若空捂住头,背对着所有人念念叨叨的。    忘空和张静好还有沈皓都起了身:“脑子不好的是你,不是咱们。”   若空差点就要动手了,结果看见屋子里的杯子都晃动了起来,赶紧把手放了下来,斗不过终究是斗不过,还是惜命好。   “可以吗,黄小公子?”黄斯星对着青凰调侃道。   “随你。”青凰对黄斯星的偏心真的让若空和忘空望尘莫及,都当自己儿子叫了,都没发火。   深夜里,黄斯星整理着需要的衣服和要带的剑,突然发现青凰一直没有配剑,踮着脚悄悄的走到寝房,看见青凰没有睡,便直接走了进来,坐在床边看着青凰。   “何事?”青凰最近也有在看即墨黄氏的常务,想了解了解这些年黄斯星管理的是否得当。   “青凰现在有没有佩剑,要不要把痴梦拿回来?”黄斯星丝毫没有考虑到自家儿子的想法,只想着那原也是青凰的佩剑。   “那痴梦送了就送了,我这里有佩剑。”青凰伸出手,手中缓缓出现了一把与寻归剑鞘相差无二的剑。   黄斯星看见这剑鞘就想起那把已断的剑:“这是寻归?”   “寻归已断,此剑名殊命,是把上古神器,很久之前,一位故友赠之。”青凰说着将殊命的剑身拉出来给黄斯星看了看。   “果然不一样,你们神界的人上古神器就当礼物相赠的么。”黄斯星倒是听见故友二字心里不爽,那故友除了北荒之神官,就只可能是那冥界的鬼帝。   “生气了?”青凰看着黄斯星突然瘪着嘴,心里但是觉得黄斯星之前给他自己的评价不错,的确占有欲强的不得了。   “生什么气,你有佩剑我就可以不用想着保护你了,多好。”黄斯星用手去拿殊命,结果居然拿不起来,试了两次都没能拿起来:“这剑怎么这么重,拿都拿不起来,你这臂力见长啊。”   青凰将剑收了起来,摸了摸黄斯星的头:“整理好了,就休息,明日要早起赶路呢,这里离江都可远着呢。”   黄斯星扭了扭头,起身就去准备去外面将东西都收起来,还没出门,就回头看了眼青凰,青凰接着看着常务,黄斯星笑了笑,走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账本已经放在床侧桌上,青凰还是照样的靠着床里侧躺着,黄斯星就直接掀开被子一角,躺在青凰的怀里,从上次入梦开始到现在,黄斯星每日也只是躺在青凰怀里入睡,青凰也是会在睡的很熟的时候,习惯性的抱着黄斯星,黄斯星有时会想,会不会青凰对他只是因为太熟悉了,才会与他人不同,也怕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慢慢的黄斯星睡着了,青凰在黄斯星熟睡的时候睁开了眼睛,在黄斯星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嘴角上扬的说了句:“傻子。”   清晨,其他人都整理好了所带之物,难得不御剑去江都,这一路上都想好好玩玩。   黄斯星拉着青凰的袖子姗姗来迟。   张静好也是当平日里调侃的话道:“黄宗主这常常迟到的毛病没改啊。”   还没等话音落,若空就接着道:“张公子,咱们帝君殿下有起床气,张公子不想活,本座还是想活着。”   张静好才发现黄斯星背后的青凰脸对自己,瞬间背后一凉:“没……没有……黄宗主多晚到都没迟到。”   张静好心里想着:这那里是护短,是谁说黄斯星不好就要谁命啊。      ☆、瑶琴重奏(二)   这即墨山下的小镇,沈皓倒是经常来每个街每个巷的人都认识这位沈公子,以至于,青凰在青楼前被认成了黄厢。   “黄小公子,上次沈公子带小公子来玩,就听了咱们花魁的曲,这回要听些什么?”青楼的老鸨倒是腰肢极软的招着青凰。   青凰一听沈皓带着黄厢来过这里就一肚子火,倒是没有管老鸨的污言秽语,直接走了进去,看到了拿琴的卖艺女,就伸出手:“姑娘,借古琴一用。”   那卖艺女看见青凰那虽蒙着眼依旧清秀的容貌,直接就将古琴给了出去,青凰拿过琴,摆在桌上,拨动几声琴音。   黄斯星离刚刚的青楼走的并不远,看见青凰没跟上来带着所有人又往回走了几步,只看见那半条街的青楼轰的一下,楼全垮了,整个半条街都被灰尘围满了。   “完了,帝君殿下又开始拆楼了,这人界的楼不经拆啊,垮半条街啊。”若空将面前的灰拂去,拍了拍身上和头上的灰。   沈皓吐出了嘴角的灰,用袖子擦了擦脸:“我原来还不信你们帝君殿下会拆宫殿,这样一看,公主殿算什么,半条街一下就垮了。”   “黄宗主呢?”灰落尽,所有人一看,刚刚站在这里的黄斯星不见了。   黄斯星看见楼垮了,心里只想着青凰是不是安好,心里一急,冒着灰尘就往刚刚发出琴音的地方跑。   当跑到青楼大门时那吓到在地上的众人,和那空旷的过道上站着的青凰,一身琉璃蓝海浪纹袍随着风飘动,手中持着古琴,让黄斯星像是看见当年习琴时的月哥哥。   后面赶来的人看见此一幕,倒是倒吸一口凉气。   “姑娘,古琴还你,这银子,给你赎身了。”青凰走到刚才那位借琴的姑娘面前,将琴和银子丢给她,便走出了青楼,看着那青楼的老鸨道:“以后,穿蓝衣海浪纹来这里的,进一次,拆一回。”   老鸨看着这一片狼藉,跌坐在地上拍打着地:“还接什么客,这楼都拆没了,这即墨黄氏的公子惹不起啊。”   沈皓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张静好在沈皓咬着牙蹦出几个字:“笑什么,你完了。”   “我完……完了。”沈皓还想反驳,突然想起当年是自己带着黄厢来的青楼,这老鸨也怕是认为青凰是黄厢才拉进去的,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得给自己挖个坑了,不过这位帝君手段厉害,怕是连坑都不用了。沈皓想着想着痛哭流涕的拉着张静好的衣角,希望张静好能救他。   张静好心里却想:能救就怪了,也不想想老子打的过这天上的神明吗?   “那个,青凰咱们走吧。”黄斯星拉着青凰的衣袖走了,顺便扔了一锭金子给了那个还在地上哭天喊地的老鸨。   张静好路过那个老鸨时,低着头对着老鸨道:“这穿蓝衣海浪纹的惹不得,也碰不得,得长记性。”   “这即墨黄氏的海浪纹现在也只有三个人能穿吧。”忘空在后面边走边和张静好聊着即墨黄氏的衣纹。   “黄斯星,黄斯星的道侣,还有儿子。”张静好右手拎着扯着衣角不愿意走的沈皓,一边强压着平静的和忘空交谈着。   忘空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着张静好:“黄斯星的道侣?”   张静好也停了下来,拉沈皓真是力气活,喘了一口气,才把话接了起来:“当年黄斯星跪宗祠,受重罚,被罚禁闭,都是为了将夏青凰的名字写进家谱族谱之中,即使是非得以道侣为名义,那家谱之上,前一页还是当年夏青凰以即墨黄氏长子黄弦月的身份所被录入的,可惜当年被夏青凰一笔划去,所以黄斯星这小子就算是被家族中的人怪罪,被世人所嘲笑,也只想把这该写在上面的名字写回来。”   “我终于知道为何帝君殿下总是看着黄公子的时候眼里都是疼惜。”忘空继续走着,只是这次走的更快了些。   因为不走快点就追不到了。   张静好听出了话里有意“那北宸帝君不是戴了眼前纱吗?忘空神官为何看的见的眼睛。”   “眼前纱不是凡物,对于我们神官来说都难以形容。”忘空走到了一家驿站前,看见其他人坐在了店里,便跟着进来了。   这场景,不是一句壮观了得,青凰和黄斯星坐在正中,东南向的角落里是若空所坐的位置,沈皓拉着张静好坐在了西北角的位置,忘空也很识相的,一个人坐着。   虽然寂静一片,但是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白绸直接缠上了沈皓的脖子,猛的一下收紧,沈皓直接眼前一黑,吓得忘空都帮沈公子求情了,但,没用。   “青凰,沈皓那小子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我上次也打过了,放了他吧。”黄斯星夹了一口菜放嘴里。   白绸没了,沈皓猛喘了几口大气。   “得,只有咱们黄宗主说的才能听的见,帝君……不……黄小公子的耳朵也挑人的吗?”若空真是想不通,这帝君殿下一到凡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在酒楼中,仍是清晰的一句:“滚。”   若空拍了拍身上灰尘,直接走去了门外:“滚就滚。”   沈皓也是害怕得吃不下,也偷偷的走到了门外。   看到站在树下的若空,沈皓不知道可不可以打招呼,只能走到隔壁树下。   “那个,若空神官,为何这么怕帝君殿下呢。”沈皓其实也想要知道这帝君殿下有多残忍,   若空撇了眼沈皓“今日若不是黄公子在,那青楼里怕是血可以流到街上来,而沈公子的脖子怕是保不住会断成两截,帝君殿下怕是很在乎黄公子的感受,所以才没有下重手。”   沈皓捂住自己的脖子,虽然没断,这脖子上的勒痕,都已经青紫了,怕是再重些,自己就折在这即墨了。      ☆、瑶琴重奏(三)   一行人赶路,皆是用脚走的,为何,那是因为黄斯星说要用脚走看需要多久能走到江都,当年夏青凰死后,这即墨到雁城,雁城到即墨的路,黄斯星徒步走了好几次,   “青凰,你说当年从雁城到即墨,走了多久,我走的最快的一次,也有一个多月。”黄斯星走在这路上,倒是想起了雁城那一带满是山,这走的再快也得翻山越岭。   青凰云淡风轻的道“两年。”   黄斯星跑到青凰的面前,拦住青凰想要套出点话:“青凰,你老实告诉我这两年发生过什么,还有你原来是不是要来即墨。”   “两年发生的事记得不清楚,只是原来没想到会来到即墨,原也只是漫无目的的走走而已。”青凰绕过黄斯星走着。   后面的沈皓偷偷和张静好耳边道:“你说他们这是不是缘分。”   张静好只是笑了笑。   沈皓就脾气差了,一路上缠着张静好非得告诉他答案。   走了大概十日,已经入了江都境内,突然一个小孩子扑在了青凰的身上,黄斯星赶紧将这小孩扯到自己这边来:“小子,没有人教你不能随便抱人吗?”   “这个哥哥眼睛是不是看不见,我娘的眼睛也看不见,所以我认错了。”小孩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时一个蒙眼的青衣姑娘拿着竹竿,叫着“忘卿”,这小孩立马跑向了自己的母亲,“娘亲,我刚刚也看到了一个和你一样蒙着眼睛的哥哥,那哥哥长的可好看了。”   “是吗?那哥哥有没有说咱们忘卿很乖啊。”姑娘摸着那孩子的头,那脸上的酒窝,笑起来挺好看的。   “阿奈。”青凰不知为何再次见到阿奈,阿奈却已双目失明。   花奈何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向着青凰的方向,哽咽的叫了句:“神仙哥哥?”   “阿奈,我回来了。”青凰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花奈何,只是心疼为何一个那么善良的姑娘落得如此境地。   花奈何将竹竿扔下,连忘卿都没有管,跌跌撞撞的向着青凰奔来,黄斯星也往后退了一步,花奈何扑进青凰怀里时,才真的确定了,神仙哥哥回来了,因为这个熟悉的感觉,谁都给不了。   黄斯星在背后数了十下,然后走到了青凰的旁边,清了清喉咙,道“花奈何姑娘,抱的够久了,青凰他怕热。”   阿奈从青凰的怀里起来也退了一步,笑着说:“这是黄公子吧,果然神仙哥哥一回来就去找了黄公子,还有,神仙哥哥原来叫青凰啊。可惜这么多年来,阿奈连神仙哥哥的姓名都不知。”   黄斯星也未曾想过花奈何连青凰的姓名都不知,难怪只是神仙哥哥,神仙哥哥的叫。   “神仙哥哥和黄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到阿奈住所中小坐会。”阿奈牵起了忘卿,手上也拿好了竹竿,黄斯星便拉着青凰的衣袖跟着阿奈一起走。   再不想青凰与旁人接触,这花奈何也算不上旁人,那可是救了自家儿子一命的人。   花奈何让忘卿端来了两杯茶,桌上的紫砂壶中也温着茶,黄斯星品着茶,发现此茶香味浓郁,入口甜醇,青凰也尝出了此茶的来源,便放下了杯盏。   黄斯星也放下了茶盏,轻笑着对花奈何道:“阿奈,这茶是什么茶,怎么和其他茶不一样,我可记得许多茶都是苦涩的不行的。”   “这是雁城的云雾茶,回雁峰上,所有的宴客茶,便都是云雾茶,而且神仙哥哥不喜苦茶,阿奈想这云雾茶怕是最合神仙哥哥的。”阿奈端着点心小心的走了进来。   “阿奈,是已经有夫君了吗?”青凰看见了那孩子在院子里玩闹,便已知道了。   “是啊,阿奈仍记得当年神仙哥哥所说,以后与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成家,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举案齐眉,岁岁安好,便是最大的福气。”花奈何将点心放好,便准备转身离开。   青凰拿了块桃酥给黄斯星,话却是说给花奈何听的:“难得见上一面,坐下来聊聊吧。”   “当年神仙哥哥不在了以后登云阁被烧了,登云村的人也没了,这眼睛也是当年受伤瞎的,后来夏宗主收阿奈为徒,教了阿奈许多的防身之术,阿奈成亲也是夏宗主帮忙主的婚,后来我退出了回雁峰,与夫君在这与世无争之处生活,也倒是过的惬意,只是这夏宗主这些年怕是很孤苦,”花奈何又何曾不知家中所有血亲惨死的苦,只是在她心里,夏宗主比她要坚强的多。   “青凰,要不这永镇大会结束后,咱们去趟回雁峰。”黄斯星也只是敢试探一下,他何曾不知青凰对这回雁峰曾给他带来的阴影有多重,   熟悉的没有回应。   黄斯星叹了口气向阿奈说明了缘由,便就此别过。   这门外的四个人都快困的倒在了地上,门一响都清醒了。   “终于出来了,我还怕帝君殿下要在这睡一夜呢。”忘空也是心里烦躁的很,这三只麻雀好不容易不叫唤了,正主又出来了。   “明日就是永镇大会了,再不走,就得在外面过夜了。”黄斯星拉着青凰的衣袖走着。   这黄斯星和青凰不嫌难走,可沈皓却是走不动了。   沈皓哭闹着让张静好背着他走,不然就赖在地上不走,张静好无奈只能背了起来,反正沈皓这小子瘦。   到了江都郑氏的地界,若空却站在界外不愿入内。   “若空神官还真是仙督大人在你就不在,真的要做的这么绝吗?”张静好也是觉得这两人之间太奇葩了点,总是拒之千里之外。   “对了,张意,我也在外面等吧。”沈皓也知自己这个庐陵沈氏的后人,不被仙门百家所容,干脆就少见面好了。   “那你俩别打起来,沈公子可脆弱的很,若空得留他一命让张公子带回去啊。”忘空看两人都不愿进去便再三嘱咐。   最后这外面真只剩两个人了,一个坐树杈上,一个坐对面石头上,气氛十分尴尬。   ☆、瑶琴重奏(四)   “即墨黄氏黄宗主,黄小公子,入场。”   “苍梧张氏张三公子,入场。”   果然如黄斯星所说,这仙门百家的大会,人多的数都数不清。   黄斯星原本只是拉住青凰的衣袖,但是人一多,怕丢了,直接就抓住了手腕,直到坐在位上,让青凰坐在了自己身边,才把手放开。   这即墨黄氏的位置离正座太近了,黄斯星担心青凰会不自在,但是黄斯星看了一眼后觉得自己想多了。   青凰一会喝茶,一会吃着点心果子,倒是很悠闲。   “各位仙门百家中人,怕是等急了吧,本仙督来的迟了些,莫见怪。”夏晴初坐上正座,说的话虽然是客气话,这语气还是照样的冷漠,什么见怪,怕是说的是让仙门百家别在他面前像个蚂蚱一样跳脚。   “仙督大人这每年的永镇大会,为何不在仙督大人的雁城夏氏的回雁峰筹办,反而在这距之千里的江都郑氏筹办,这怕也是不给咱们颜面,暗喻咱们仙门百家连进回雁峰的资格的没有,不是吗。”座下有人就开始闹腾了。虽然每年都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可这仙督大人从未回过一句,任谁心里都有窝火。   “这江都,风景如画,美女如云,还不让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人世满足嘛?”夏晴初自从任仙督之后,说话总是得理不饶人,这些仙门百家也是无可奈何,毕竟,打不过。   “仙督大人倒是有一张好嘴,可惜啊,而立之年却没有妻儿,怕是这雁城夏氏会断后吧。”一位年老的宗主捋着胡子,笑谈般与座下之人说着。   “总比安宗主的孙儿一娶就七个妾室,逼死正妻,最后死在床上好。”夏晴初这挖空心思的探查仙门百家,也是小有成果的。   “你!堂堂一个仙督,说话锋芒毕露,想闹得这仙门百家不得安宁吗?”这老头差点气过去,指着夏晴初,骂骂咧咧的。   突然整个殿内鸦雀无声,因为夏晴初的眼神太吓人了,而且那老头也跌坐了下来。   “安宗主若是觉得不得安宁,本仙督不介意,给这仙门百家,清理门户。”夏晴初仍是一派冷漠如石语气,只是后面这一句,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给下面的人听的。   这些年这位仙督大人清理了多少异心之士,灭了多少门户,这座下之人谁都一清二楚。   “仙督大人,这永镇大会,正事总得商谈,莫误了。”苍梧张氏除了张静好,作为长兄的张愿也来了,而且张愿为人处世圆滑,倒是让苍梧张氏少了不少纷争。   “说起这苍梧张氏,那庐陵沈氏的余孽怕是还未被除吧,这张意公子,也是过了而立,尚未娶妻,这苍梧张氏也子息奄奄啊。”一位女宗主也是对这苍梧张氏的做派万分厌恶。   “谁不知当年庐陵沈氏所犯罪孽深重,这雁城夏氏,即墨黄氏,江都郑氏之人,几乎都命丧庐陵沈氏之手,这苍梧张氏收留余孽,怕不是与咱们这仙门百家为敌,与咱们仙督大人为敌吗?”座下人声沸沸,都想声讨。   黄斯星往青凰这边一看,青凰额头冒着冷汗,黄斯星一心急就拉住青凰的手:“怎么了?”   青凰按着心口,轻声的对黄斯星道:“太嘈杂了,心里不痛快。”   黄斯星站起来,准备拉着青凰出去透透气。   “这即墨黄氏的黄宗主也是许久未见,听说黄宗主有一私生子养于膝下,也得有十多岁了吧,这就是那野种吧。”这人语气粗犷,言语间冲满了戏谑之气。   黄斯星感觉青凰似是有怒火,赶紧怼了回去:“妻是明媒正娶,儿是入籍入册,何来私生之意。”   “这妻不就是那当年屠了庐陵沈氏满门的妖孽祸害吗?要不是惨死于回雁峰之下,这即墨黄氏怕也是会被祸害完吧。”那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同时惹了雁城夏氏和即墨黄氏的人。   “对,妖孽祸害之子,也是小妖孽,小祸害,真不知那夏青凰用了什么妖术,竟然有一个长的如此相似之子。”那人丝毫不知这眼前纱下,就是那个他嘴里的妖孽祸害。   嘭。   夏晴初和青凰同时将面前的桌子一掌砸坏了。   亲兄弟不愧是亲兄弟,多少年了,默契依然在。   “你可知辱我雁城夏氏之人是何代价。”夏晴初咬牙切齿的站了起来。   “唉唉唉,要打出去打,这里可是,江都郑氏。”张静好赶紧将气氛拉过来点,尤其是那江都郑氏的郑字,念的格外的重,这郑还玉家的屋子还得留点余地。   “各位想与本仙督相斗之人现可去取武器,一个时辰后,咱们在那城门前,好好的斗上一场,输了,就得对我雁城夏氏之人,跪地求饶。”夏晴初自然不会让这些鼠辈们将这郑忘家的地界弄脏。   半个时辰后,这殿中之人走的干干净净,倒是黄斯星一直让青凰给他看下手,这桌子那么厚都打成两半了,又不是铁打的手。   “黄宗主,抱歉,这些鼠辈的污言秽语污了黄宗主的耳朵。”夏晴初虽已是仙督,但是对于黄斯星还是礼让有加。   “没想到,我那任性可爱的幼弟,经了这些事,变得杀伐果断,句句不饶人了,果然所有人都无法留住良善。”青凰从垫上站起来,对着黄斯星道:”坐太久了,脚有点麻。”   “盘腿而坐,脚也会麻?”黄斯星赶紧帮青凰揉了揉腿。   青凰看向夏晴初:“要不要帮忙?有伤,而且我可以就坐在后面帮你。”   夏晴初还没从那句我那任性可爱的幼弟中走出来,这坐在后面帮忙又是如何。   “兄长,想起来了?”夏晴初一改冷漠的样子,懵懵的模样让黄斯星看了都有点想笑。      ☆、瑶琴重奏(五)      傍晚城门之上。   夏晴初,张静好,张愿,忘空都立于城门之上。   青凰和黄斯星都坐在了殿门的门槛之上。   黄斯星手一挥,惊云琴出现在黄斯星面前:“青凰,怎么帮闻玉,这人差的也太多了。”   青凰拿出一个信号弾,一发天空中出现了血红色的凤翎图腾,   “有忘空,这城门任谁都打不开。”青凰一挥手,身上出现了一把极其精致的琴,琴身刻着镜中昙花,水中弯月的模样,应也是神界之物。   黄斯星用手拨动那琴的琴弦,却发现此琴的音色极佳:“青凰的琴叫什么名字。”   “玉骨瑶琴。”青凰摸了摸琴弦,这琴修好真的用了太多功夫了。   城门之外,刀剑铮鸣,血溅满地。   若空踏风而来,两只手反握着匕首,将所见之人都尽数一刀割喉。   一身红衣不见血染,倒是只见刀上血。   “这仙督大人居然搬救兵,真是妄为名士。”一些人见若空的杀伐果断,也是心有防范。   “别别别,本座可不是救兵,本座就是无聊来杀人的。”若空直接反驳了回去,将脸上面具摘下,这红瞳一现。   果然入若空所料,将这九天之上的神官当妖魔叫嚷了。   “要打便打,不然我连你们嘴角都划开。”若空转身一划,一刀三人倒下,恍惚中夏晴初想起看见若空身上飞出许多血红色的光芒。   神明起杀念,都会有濒临入魔的模样出现,若空也一样,如瀑布般柔顺的长发随着风散散开,红衣被剑划破,那脸上一条红凤羽从嘴角到眼角长出,红瞳中的竹叶影发着暗光,若空的模样像极那画中的妖仙,不仅是夏晴初愣了神,连忘空都吓到了,若是若空入了魔,怕是自己也难以抗衡。   可是忘空终究不知当年若空飞升为神官时就已经差点入了魔,只是靠着极其理智的信念,终飞升为神。   夏晴初愣神之时,一把剑朝着他的背后砍过来,反应过来时已是来不及,但那人的剑离夏晴初只剩一寸时。一把匕首将此人的手臂砍下。另一把穿心而过。   “有我在,没人能伤你。”若空侧身站在夏晴初面前,坚定的说。   转身又入刀光剑影之中,夏晴初也开始专心厮杀。   三千人多人未到半个时辰只剩一小部分。   但远处又传来了人马的脚步声。   “仙督大人,看来得靠咱们的帝君殿下了。”忘空砍人也砍累了,甩了甩手,向里面又发了一个信号。   琴声起,一声一声,瑶琴重奏,一琴声高,一琴声底,一曲婉转,一曲冷冽,法阵自琴音起出横跨十里皆是施术之地。   黄斯星抚琴之曲是即墨黄氏的一叶障目,听此曲者会瞬间失去分辨方向的能力,连路都走不了。   青凰抚琴之曲是自创的噬心曲,听此曲者,会被心中最恐惧的东西吞噬,自残而亡,死无全尸。   正去忘空所料,赶来的救兵都倒在地上,将自己的身体抓的满是血痕,有些还扯下手臂和腿,死相极其恐怖,若空突然想起一事,将每个自己这边的人嘴里扔了一颗半温丹。   若空还是晚了一步,夏晴初已经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若空看着夏晴初的模样,咬了咬牙。   将夏晴初的左手抬起来,掀开衣袖,一口咬了下去,皮开肉绽,血从伤口里喷了出来。   张静好都吓呆了,咬的也太恨了。   夏晴初清醒了过来,一定神,便看见若空将自己的手咬出了一个极恐怖的伤口。   “疼吗?”   “疼。”   “那你清醒了没。”   那句话还是熟悉的凶神恶煞的语气,可说出来的人却是眼含热泪,那嘴角的鲜血,手上骇人的伤口都在告诉夏晴初,别再往后看了。   若空一转身便继续将那些漏网之鱼杀个干净。   时至午夜,这场混乱终是结束了。   沈皓从被若空所禁之地走到城门口的路上看见了遍野死相恐怖的残躯,还有被割喉划开嘴的修士,真的是腿都在抖,这些神官简直太恐怖了,要不是自己命大,怕真是命绝于此了。   沈皓刚刚离城门不远的时候听见了张静好的声音,便躲在一个大石头后面,因为同时他也听见了张愿的声音,这苍梧张氏从来不待见他,怕是一见面就得开骂的。   “三弟,你今天也听见了吧,这外面将咱们苍梧张氏说成什么了,包庇庐陵沈氏余孽,与仙门百家为敌,若是有一日这战火燃到苍梧了,咱们能打的过吗?而苍梧张氏的百年清誉这些年也毁的差不多了,二弟虽然一直在帮你,你想想你还能护多久。”张愿本就不同意让张静好把沈皓带在身边,这只是引火上身。   张静好叹着气:“我不护着,他还有什么。”   沈皓靠着石头,潸然泪下:对,庐陵沈氏没了,百家为敌,自己又是个废物,做什么都做不好,除了张意,他什么都没了。   张愿恨铁不成钢的打了张静好一拳,张静好也不还手:“三十六了,你还想着护着他,你这辈子都被耽误不是吗?不娶妻,不生子,咱们苍梧张氏本就子嗣单薄,芊儿身子弱,还不知道能活多久,二弟只有一子,你这一脉就打算断这了对吧。”   “他耽误我,我乐意。”张意坐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坚定的看着张愿。   沈皓捂嘴抽泣着,另外一个手抓着衣角,手指用力的在关节处显出白:张意你这个臭小子,你乐意我不乐意,我凭什么让你为了我与他们为敌,明明你可以过上娶妻生子岁月静好的悠闲日子,为何要这样,都是我的错,耽误这个词没说错,我的确耽误你了,你这个傻子。   忘空拿出手帕给了若空:“擦擦嘴。”   若空接过手帕,擦了擦唇上的血。   “仙督大人要不去处理一下伤口,这半个袖子都被血染了,伤口挺深的吧,这若空的牙挺狠的,都见骨了。”忘空看夏晴初一直愣在那里,过来看了看那个伤口,怎么说,这疤怕是死了魂上都会有,这仙督大人居然就叫了一声疼,的确有耐力啊。   “若空。”忘空突然叫了若空一声。   “咋?”若空一身衣服差不多都挂破了,所以在解腰封和衣带,一回头,外袍掉了,半个身子都露了出来。   “身材挺好,腰比老子还细。”忘空瞄了眼摇了摇头。转头看了夏晴初,愣了一下,压低声音的说:“仙督大人,你留鼻血了。”   ☆、血咒失效   夏晴初赶紧擦了擦鼻子下的血,然后盯着衣袖上的血发懵。   忘空悄悄变出一身衣服,蒙着眼送到了若空面前:“若空神官,还是把衣袍穿上吧,你这身材,别说男的了,我这女的看久了也流鼻血。”   若空听到这话,往忘空后面看了一眼,然后直接拿了衣袍就换上,只是,毕竟不是自己的衣袍,穿起来太繁琐了。   沈皓整理了一下情绪便来了城门前的地方,看见了夏晴初的手受了伤,便小跑着过来,想看一眼,夏晴初却在他面前后退了一步。   沈皓也识相的离得远了一点。   张静好和张愿从树林里出来,张静好脸上的伤,在夜里倒是没多明显,只是在沈皓眼里,挺扎眼的。   “沈皓,怎么站的这么远。”张静好看见了站的远远的沈皓,想用手去拉他过来。   沈皓却故意躲开了手。   “三弟,沈公子有自知之明,你还去招惹他做甚。”张愿看到这些动作,倒是对这个像狗皮膏药的沈公子有了些许改观。   张静好一脸失落的感觉,伸出手,还想试一次,沈皓还是躲开了。   沈皓故意低着头,看向另一边:“张意,你去看看仙督大人怎么样了,我没事的。”   “夏闻玉,你说杀了这么多人,后面怎么处理。”张静好走到夏晴初面前,今日所杀之人太多,怕是会闹起风波。   “这些人多,但皆是蝼蚁,这仙门百家没有一次约战,有门派重臣在场的,所以也不会有多大的风波,毕竟打输了也不好听。”夏晴初很早前就熟知了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套路,所以早有防备。   “忘空,咱们去里面去吧,琴声早停了,帝君殿下他们在里面也会很无聊的。”若空终于整理好了衣袍,也将头发绑了起来,   “呦,这位公子倒是生的风姿妩媚的。”张愿未曾见过若空,但也知这样的容貌定不是凡物。   “张公子家那位鬼官,没说过,不要招惹神界的神官吗?”忘空看若空像是有怒火,为了避免再伤及无辜,还是得帮忙拦着点。   夏晴初从未觉得若空会是一位神官,毕竟戾气重的吓人:“神官会如此残忍,本公子倒是认为,这神官与鬼官得换换。”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不是人界之人所说的吗?”若空走进了城门,转身看向那些还无动静的人。   当所有人看见青凰七窍流血倒在黄斯星怀里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若空虽然与青凰相交甚久,但也没见过帝君殿下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不管什么君臣之礼,赶紧跑到黄斯星的面前。   青凰虽然是七窍流血,但是可以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只是全身上下的血咒都在压制着什么,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而且在倒下之前,黄斯星一直有看到青凰压着心口。   “帝君殿下本就是借尸还魂,虽是自身自魂,但魂魄不全,这怕是已经出现了魂魄涣散了。”若空用灵力加固了血咒。   忘空也是在着急,一直走来走去:“这也不是权宜之计,万一血咒失效了,就魂飞魄散了。”   黄斯星抱紧了怀里的青凰,含着泪坚定的看着若空:“若空神官,无论如何,我都得救青凰,要我的命都行。”   “若是真的要你去救,帝君殿下,醒来怕是会怪我。”若空站了起来,低着头看着黄斯星,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忘空:“鬼门多久开,咱们提前去冥界厌镇,找鬼帝。”   “什么?要去哪里?”沈皓听此话,心里就有点慎得慌了。   若空走到沈皓面前,拍了拍沈皓的肩膀:“用人界的说法,去阴曹地府,找阎王要人。”   黄斯星将青凰放在床上,将血擦干净了,好好的盖上了被子,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看着看着,用自己的手去抚摸他的脸,他的眉眼,今日青凰倒在怀里时,黄斯星真是吓得心都要停了,他不想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的怀里,就算,已经死过一次了。   “青凰,你听着,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要让我回来的时候抱不到你。”黄斯星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了,眼泪像豆子一样嗒嗒的掉。   “傻子。”   黄斯星抬起头,青凰的手已经抬到了黄斯星的脸边上,黄斯星抓住青凰的手,把侧脸放在上面,可是还是眼泪一直在掉。   青凰虽然气息微弱,但是还是扯起嘴角笑了笑,黄斯星见了这笑,心里却有了些许的安慰。   “斯星,这个给你,记得入冥界前戴上。”青凰张开另一手,手中有一条朱红绣着金凤翎的眼前纱,黄斯星将纱拿在了手里,点了点头。“还有那块麒麟血玉,记得带身上,防身。”   黄斯星摸着青凰的脸,声色哽咽道“月哥哥累了就睡会吧,醒来,斯星就回来了。”   青凰的眼睛一闭上,黄斯星的眼泪就涌了出来,自己有多久没叫月哥哥了,连自己都记不清了。   三月初一,清明。   一行人翻山越岭到了鬼门所在之处。   沈皓踢了一块路上的小石头,满脸疲惫的靠在树上:“这不是就是个怨气冲天的荒郊野岭,怎么会有鬼门。”   若空拿出了匕首,在自己手腕上,交叉划了两刀,鲜血很快涌了出来。   “你做甚。”夏晴初赶紧用手帕压着若空的手。   若空推开夏晴初的手,走到最空旷的一处,用手引着血,在地上画着法阵,边画边说着:“以神躯之血,引人界亡灵,过鬼狱之门,入怨魂厌镇。”   若空起身离开了法阵,手上伤口也渐渐自愈。   法阵一起,从阵中慢慢现出一道刻满极其恐怖的图腾的青铜之门。   门缓缓而开,门内的风卷着枯叶与灰尘,迎着门外之人。   “走吧。”蒼凤从苍梧赶了过来,张愿和张静好在雁城守着青凰,因为蒼凤本是鬼官,便能作为引路人。   若空和忘空都随着穿了玄衣,黄斯星和沈皓还有夏晴初都有在身上带着驱魔符,只是这厌镇之乱,也不知能否出来。   黄斯星将青凰所赠眼前纱绑好,随着所有人走进了门,门又缓缓的关上。      ☆、冥界厌镇(一)   鬼门后,便是厌镇,入此镇便是入了冥界,这里百鬼穿行,骸骨遍地。   “若空,此处为何什么都没有?”黄斯星觉得非常奇怪,这里有屋子却没有门,路上除了枯骨,并未见游魂。   沈皓一脸惊恐的躲在忘空的后面,用颤抖的声音道:“你眼瞎啊,到处都是鬼,断手断脚满脸鲜血的都有啊。”   黄斯星一回头,忘空一愣,那朱红眼前纱不是当年帝君殿下的父神母神的定情信物吗,难怪恶鬼不近身。   若空轻笑道:“当年,一句,赠于卿朱红眼前纱,是鬼是神莫碰他,黄公子真是得帝君殿下偏爱啊。这可是一品神器,寻常厉鬼近不了身的,黄公子自然看不见。”   黄斯星用手去摸那眼前纱,手又放了下来,他心里只想要救青凰,便继续走了下去。   突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乐声从身后传来,黄斯星回头一看,若空手上拿着排箫吹着时而哀怨时而柔和的曲调。   黄斯星一转头,面前站着个脸色苍白,一身红衣的公子,吓得黄斯星后退了两步,而且这位公子手上还拿着一个似塔般的灯笼,灯笼里燃着血红色的火。   “多日不见,若空神官这凤尾萧,吹得是越来越勾魂了啊?”红衣公子穿过了黄斯星的左侧身子,走到了若空面前。   “七寸,你这鬼王当的蛮像样的,老子走了这么远,不过来接。”若空拿起凤尾萧就往七寸头上砸。   七寸被打的跌坐在了地上:“你这神官还不如入了魔到咱们冥界来,咱们冥界多好玩,非得去人间吃苦。”   “这位鬼王,你和若空认识?”忘空虽认识鬼帝,却不知这冥界鬼王居然和若空相交甚久。   “当然,只可惜没让若空入了魔,是冥界的损失啊。”七寸跳到屋顶上,手里拿着和若空一样的凤尾萧,只是竹上刻的图案像是一人一半。   “七寸,这次有正事。”若空将凤尾萧收了起来。   七寸吹着凤尾萧,只是与若空不同,七寸吹奏的尽是悲凉,尽是哀伤。   “本鬼王,不救人,也不担人命,神官不觉得找错人了。”七寸放下凤尾萧。   其他人这才发现,那鬼王的手是白骨,不止是手,除了头,几乎都是白骨,但是为何,对于此鬼,心中却没有恐惧。   “要救的是北宸帝君,要担的是本座的性命,你帮还是不帮。”若空所说之话如玉珠击地,字字铿锵。   “若空啊,五道天雷劫,没要了你的命,你现在要用你自己的命来威胁我了?”七寸在屋顶上蹲下,脸色却是苍白的笑容。   五道天雷劫,夏晴初心里极酸,郑忘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七寸从屋顶跳了下来,一挥手将一屋所藏之门打开:“不过,谁叫我想要你的命呢。”   所有人都进了此屋,此屋与其他地方不同,虽在阴曹地府,却如人间世家公子的书房无区别。   “这屋里怎么连条凳子都没有。”夏晴初对这个屋子巡视了一番。   七寸坐在书桌之上,却一直盯着若空:“若空神官穿玄衣可没有红衣妩媚动人。”   “鬼王不是看上若空了吧。”沈皓躲在忘空背后,悄悄道了句。   蒼凤拿出一张宣纸,放与桌上:“鬼王大人,咱们需要大人的通行令。”   七寸拿起笔,却出现在若空面前:“四郎,要不要给通行令,得你答应。”   “留在这厌镇,与本鬼王同守鬼门,可好?”七寸苍白的笑容和若空握紧的拳头,还有夏晴初的怒火中烧,让这个屋子里的气氛愈来愈尴尬。   夏晴初终于忍不下去,直接将若空护在自己身后,愤怒道:“让一介九天之上的神官来与你这阴曹地府之鬼做伴,果然是鬼不要脸一身腥。”   “夏公子,一介人界仙督,也不是让这九天之上神官为了你犯了天规,被两道天雷劫伤的跌落冥界了吗?”七寸用白骨之手捏着夏晴初的下巴。   “犯天规?”夏晴初听到此三字便心里恍惚。   “让一介神官动凡心,犯天规,受雷刑,伤真身,几乎让他失了性命,你也有资格护他。”七寸的手越捏越紧。   黄斯星心里也急了起来,这可是青凰的血亲,突然他想起了麒麟血玉,黄斯星把血玉拿了出来,血玉一出袋便发着刺眼的红光。   七寸看向了黄斯星,手松了,抬起头疑惑道:“你是北宸帝君的谁?”   果然后来这些人鬼神都坐在一起商谈。   说是坐,不过是人坐地上,神靠桌站,鬼坐桌上罢了。   七寸靠在若空的身上,转着毛笔道:“北宸帝君的事,问我一个鬼王是不是太想多了,得去找鬼帝啊?”   夏晴初想拔剑了。   “七寸,骨头还想不想要了。”若空白了七寸一眼。   七寸笑着起身,也真的是挺久没笑了,笑得都有点僵硬:“不,不,不,本鬼王认怂。”   “让你们过去可以,除了忘空和这个黄公子,其他人都给我留在这里,四郎,答应不。”七寸立于桌前,笔立纸上,但眼睛看着若空。   “不让本座过去,他们死了怎么办。”若空按着桌子的手微微发抖。   “四郎过去也救不了他们。”七寸行笔至中:“神入冥界,本就亏损神躯,你要过去,你也回不来。本鬼王可不想再去黄泉路上背你回来。”   若空的匕首架在了七寸脖子上:“本座必须去。”   七寸抬起头,轻笑道:“若空神官,九千年了,若不是你阴差阳错的飞升为神,我也不会因为失去你成了鬼王,鬼神异路,我们终究不能走一条路,也终究不是殊途同归,你是这九天之上的凤鸟,我只是个孤魂野鬼,你死了,我当这鬼王何用。”   鬼没有眼泪,不然七寸现在怕是已经潸然泪下。   “我已心有所托,七寸,莫执着了。”   “若你非得去,我也一起去,反正怨灵枯骨,至少能挡在你面前。”      ☆、冥界厌镇(二)   夏晴初也不知若空与七寸相识甚久,也不知自己让若空犯了天条,他的灾或难,都是自己带来的,甚至有时自己还有将若空还给七寸的念头,但是舍不得,放弃真的太难。   鬼笺已成,最后还是所有人一起进了冥域,还有七寸,也一起进了冥域,冥域有九层地狱为界,无论是从人界,或者是神界都得过九狱入界。   只有从厌镇入,不须过九狱,这也是为何若空要带他们从厌镇入鬼域。   只是须过一个极大的迷宫,此处称为纠缠,宿命纠缠的纠缠。   一行人入了迷宫,也如所料的走散。   沈皓躲在角落里哭:“怎么连走散我都要和鬼一起走啊。”,   七寸靠在墙上翻着白眼:“沈公子,本鬼王也不想的好吧。我还想和四郎一起走的。”   “四郎,四郎的,你是断袖啊。”沈皓哭的更厉害了。   七寸凑了过来:“你说对了,我当鬼王前就是断袖,不过不是对谁都断袖,只对他一个人而已,若他是女子,我也要把四郎娶来当王妃。”   沈皓看着这个面色苍白却一脸宠溺的鬼王,却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可怕:“你这一身白骨,还想娶神官。”   七寸打了个响指,化为了鬼王身,沉稳道:“现在呢,我可从未觉得配不上,我倒觉得,只要他愿意,这厌镇,我可以搭一个很大很大的戏台,就唱戏给他一个听。”   沈皓看见七寸的鬼王身仍是一身红,容貌也变得清秀,真的像极了唱戏之人的模样。   “你和他如何相识的。”沈皓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七寸却蹲到角落里坐了下来:“初见时,我俩都躲在角落里,那时候我是戏子,他是位皇子,从小因为不祥,被养在皇城之外,每次戏开场,他都会站的远远的看,后来他因为战乱被自己的父皇,活活烧死,用来祭天。我就是那个时候,化为了厉鬼,来到这冥界,当起了鬼王,我找遍了冥界,却再没看见他,后来,他受了天雷劫,跌入冥界,我将从黄泉路背回来,才知他当年涅槃重生飞升为神官,也是没有想到,他那么厌世怨世的人,居然要救世。”   “那你俩是两情相悦?”沈皓坐了下来,听了怎么多过往,才知为何若空那么纵容七寸,原是有缘由的。   “一厢情愿罢了。只是我与他终是一个毁世,一个救世,走的不是一条路罢了,罢了,罢了,他不愿,我也不想逼他。”七寸摸了摸腰间的凤尾萧,想起一起坐在湖边吹奏的过去。   沈皓叹了口气:“白白耽误罢了。”   “沈公子,你大限将至,到时候,来厌镇做鬼王吧。”七寸饶有趣味的看了沈皓一眼。   “什么?”沈皓不懂那四个字什么意思。   七寸拍了拍腿,靠近看着沈皓:“你要死了,要不要鬼王来接你,来厌镇做鬼王。”   沈皓心里突然空落落的:“我会死吗,那为啥要我当鬼王。”   “本鬼王实在没见过,一身怨气,身上却一条人命没背的人,唯一的怕是你自己的命。既然这样还不如带着这怨气,化为厉鬼。”七寸拍了拍沈皓肩膀,也是可怜他罢了。   “七寸,你爱他,后悔过吗?”沈皓突然站了起来。   七寸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悔。”   沈皓握紧了自己的手,又再放开:“那我也不悔,到时候,七寸你可得来接我。”   “好。”   “闻玉,这些年,你为何还孑然一身。”若空坐在墙角,机关触动,得等等。   夏晴初坐在另一头:“若空神官,难道不知吗?”   “郑忘都死了十多年,你为何还念念不忘,你就不怕他安息吗?”若空低着头。   “郑忘葬在回雁峰,我将他的牌位也立在了雁城夏氏的宗祠里,不是念念不忘,而且那一鞭一鞭打的太疼,疼到心里,变成他的影子。”夏晴初黯然垂泪,当年将郑忘带回来,自己是一步一步走上的回雁峰,就当是带他回家了。   若空伸出手,手中出现了锋芒:“过来。”   夏晴初疑惑的走过来,若空拉过他的手,将锋芒放到了夏晴初的手里:“你们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很多的过客,郑还玉亦是,我亦是。虽然郑还玉对你动了情,但是终是没能说出口,我若空替他说了,但是我没办法替他去爱你,也没办法放弃那个傻傻为我成了厉鬼的傻子,郑还玉死了,我便不是他了,我是若空,也是七寸的四郎,有些人,有些事,一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你得清醒点,一辈子很长,莫让自己过的太孤独。”   夏晴初接过了锋芒,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为了当仙督,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之人,任谁都看不透他,他只是想变得如郑还玉所愿而已,可是终究他的郑还玉没了,所有的血亲也没了,仙气缭绕的回雁峰,只剩下了他一个。   若空站起来抱了抱夏晴初:“抱歉,没能让郑还玉陪你一辈子,但是他想让你,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你得听他的,好好活着。”   夏晴初在若空的肩上撕心裂肺的痛哭,他从来知道郑忘他只愿夏晴初能安安稳稳的活着,所以就算是万般痛苦,夏晴初从未求过死,若死了,他的郑忘会很难过的,   多年前,   “沈皓啊,夏……夏闻玉……他……千万不要……来……那些人……会……要了他的命的……我要他……好好活着……不能死……我的闻玉……不能死……”沈皓偷偷跑进了密室,看到了被绑在刑架上的郑忘,一边给郑忘上这药,郑忘吐出很大一口鲜血,含着泪与沈皓诉说,沈皓边哭边帮郑忘擦着脸上的血,明明谁都无罪,却都牺牲在所谓正道之手。   而那些所谓的恶人,也曾妄想避世而活,终究一身仇恨,失去血亲,失去至爱,失去天真,失去善良……   一身悲痛,一生怀念。      ☆、冥界厌镇(三)   忘空找到了能出去的路,转身去拉黄斯星时,却发现只有蒼凤站在背后,忘空用颤抖的声音问蒼凤:“蒼凤,黄公子呢?   蒼凤一脸惊恐的道:“我刚才看见了师父。”   “千柏?鬼帝?他会把黄公子杀了的。”忘空赶紧拉住蒼凤的手,她不能想象,若是鬼帝真的抓走了黄公子,会不会为了帝君殿下杀了黄公子。   黄斯星也没有想到这冥界也有梧桐树,而且每个树杈上都挂了银铃,这站树杈之上靠着树干的应就是若空所说的鬼帝,也如他所说,面容俊俏,眉间,有一玄色凤翎印,为何鬼帝也会有凤翎印?   “黄公子,是疑本尊的凤翎印何来?”千柏用手摸了摸眉间的凤翎印,轻笑道:“此印乃是北宸帝君所赐心头血留下的。”   “心头血?你对他做了什么?”黄斯星取出了佩剑,剑出鞘,拿到手里才发现是殊命。   “北宸自愿的,北宸一世清澈,该救的救,该杀的杀,本尊能做什么,本尊要是可以做什么,本尊就把北宸从神界拐回来当本尊的帝后。”千柏一挥袖,远处从地而起一面牢笼。   黄斯星心里抽痛,难以置信道:“你心悦他?”   “可北宸从未心悦于本尊,却对你这凡人动了情,这是不是一个很大的玩笑,可好笑了。”千柏出现在黄斯星的面前,一步一步的向黄斯星靠近。   殊命脱手而出,立于千柏面前,千柏接过殊命,这本就是他的剑,当然听他的话,黄斯星一直在往后退,毕竟没有剑,面前此君,又是一界之帝,就算是神官也难以抵挡。   千柏挥动殊命,黄斯星用手挡住眼前,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痛,睁开眼睛,却发现一双极大的翅膀护着自己,此翅膀上的羽毛都泛着白青色,难道这是青凰的真身?   “鬼帝陛下,你这样做,不怕帝君殿下他恨你吗?不怕帝君殿下此生再也不愿见你吗?”忘空也是一时情急,面前被铁杆所隔,又糟冥界阴郁之气反噬,连这牢笼都出不来,怎么护住黄公子。   “你说的对,他真做的出来,若是如此,我与他相识这几千年,怕是也会落得相见眼红。”千柏将殊命扔在地上,对他来说,杀与不杀有何区别。   “黄公子,不是让我帮忙吗?只要你能做三件事,我就帮。”   “哪三件?”黄斯星着急救青凰:“只要能救他,什么都可以。”   “先走黄泉路”千柏倚靠在梧桐树之下,云淡风轻道,像觉得这些事只是小事罢了。   “我答应你,做完这三件,你一定得救他。”黄斯星哪管难不难,他要救青凰,要他的命都可以。   千柏轻笑一声,右手一挥,黄泉路便出现在黄斯星面前,黄泉路原来如此荒芜,满地黄沙那黄沙之中便是刀尖,密密麻麻布满了整条黄泉,那尽头就是奈何桥,也难怪转世之人要哭泣,这疼哪是了可以忍的住的。   “黄公子,不要,你是人身,受不住的。”若空终于从迷宫中走出,一出来便看见黄斯星走向了黄泉路,急着要从牢笼里出来,结果气极攻心,吐出一口鲜血,这反噬真是麻烦。   “这路,当年北宸走了三万七千二百四十一遍,一声疼没哼,一滴眼泪未掉,只为了能入轮回。”千柏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黄斯星将鞋脱去,一步一步的走上黄泉路,刚刚踏上一脚,便疼得差点跌倒,黄斯星将衣袖扯下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嘴角,再踏上另一只脚,疼的眼泪都滴了下来,脖子上都起了青筋,黄斯星坚定的走了第一步,却疼的人都恍惚了,但他没有心疼自己,他只是心疼当年的青凰走了那么多次黄泉路,是有多痛苦。   黄斯星抬起正流着血的脚,走了第二步。   “我是雁城夏氏,夏青凰,我有一个弟弟,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妹妹,还有非常非常疼爱我的阿爹阿娘。”   黄斯星惊慌的发现面前出现了青凰很小时候的过往,   “你这坏人,为何要杀我阿爹阿娘,还有我的妹妹,你等着,我长大后,让你血债血偿。”   夏青凰跪在死去的爹娘面前痛苦,三岁的小孩背起了仇恨。   “灾星,祸害,当年就该让夏宗主将你死了祭天。”   夏青凰跪在灵屋前,大雨倾盆而下,一身孝服,一脸悲伤,没了爹娘,这回雁峰无人容得下他。   黄斯星心疼的好想抱抱他,面前幻像却消失了,黄斯星忍着疼走了第三步,真的疼的连骨头都在抖,可是若是走不下去,青凰怎么办,我又怎么办。   “斯星,快过来,月哥哥带你去买糖糕吃。”   那是,那是我的月哥哥,他手牵的是那个三岁的我,那时候,真的好开心啊。   “月哥哥,月哥哥你醒醒啊,月哥哥,斯星错了,斯星不该乱跑,月哥哥。”   虽是自己的声音,黄斯星却看见了当年那黑衣人是怎么将月哥哥的指骨折断的,月哥哥又有多疼,疼的咬破了嘴角,生生疼晕过去。   黄斯星潸然泪下,在这刀尖上跪了下来,刀尖将血肉扎破,血流不止。   “这哪是让黄公子走黄泉路,是用帝君殿下的劫难来诛黄公子的心哪。”忘空虽被牢笼所拦,但也看见了幻像,也看见黄斯星跪了下来。   “黄斯星,你这小子他娘的给我起来,你的青凰还要不要救了,你是要跟着他一起死嘛。”沈皓爬到了黄斯星能看见的位置,对这那边扯着嗓子喊。      ☆、冥界厌镇(四)      “对,青凰,青凰还等着我。”黄斯星扯下嘴里的衣角,却发现站不起来,只能将手撑于刀尖之上才站了起来,一身青衣,一半血痕,黄斯星深吸一口气,走了第四步。   “不就是毒酒嘛,我喝,你们以后要是再碰他,我就带着即墨黄氏的人手将你这个酒馆砸个干干净净。”   黄斯星看见了月哥哥在雨中背着自己,走着走着,地上滴着血,月哥哥咬着牙,血从嘴角流下来都没有停,背着自己回了应园,才放下自己,吐出一口黑血,倒在了母亲的怀里,那日,月哥哥差点就醒不过来,都怪自己,为何又不听话,这世道险恶,若是没有月哥哥,怕是死了不知多少回。   黄斯星用流着血的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走了第五步。   “这几年,我回过几次即墨,看着他比以前更努力了,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就算再也没办法站他面前,只要他好,我就没白费心,”   幻像里,黄斯星看见,原来那五年里,夏青凰他每年都会回来即墨一次,每次都躲的远远,走的也很坚定。   “为什么,每次都让我看不见你。”黄斯星哭的很伤心,自己总是以为夏青凰是个很坚决的人,不会再回即墨,而自己却总是想带他回家。其实他也想回,只是世事无常,上辈子,连到死都没有回去。   “黄斯星,他娘的快走啊。”若空也急得不了。   沈皓在杆子上偷笑。   “笑啥子笑。”   “神官骂人也用俗话啊。”   黄斯星其实已经力竭,但是心里要救青凰的执念,让他坚持的走了第六步。   “你别想伤他,我就算死,都要杀了你。”   黄斯星模糊中看见当年穷奇之战,自己倒在一边,夏青凰用剑引诱着穷奇,一次,一次,又一次的被摔在地上,受了重伤,还用修为化为灵力,只为救自己,最后因力竭倒在地上,自己的母亲死了,夏青凰用那极怨之物杀了穷奇后,倒在了地上,被怨气吞噬,消失在了那里。   第七步,黄斯星走完便倒了下来。   恍惚中看见了夏青凰,夏青凰的眼睛从满是光变得悲伤,逐渐变得有星星,渐渐的星星坠落满眼绝望。黄斯星伸出手,想拉住夏青凰的手,却触碰不到,黄斯星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心疼真的比身疼。   “你要在这里躺多久。”穿着粉袍的年年站在黄斯星的身边:“你是来奈何桥喝茶的吗?”   黄斯星费力的起身,看了眼身后的黄泉路,这么远,为何自己七步就过来了。   年年像是能知道黄斯星在想什么:“既然到了奈何桥,怎么能不喝孟婆汤呢。”   年年用蛇尾缠住黄斯星,手中拿着一碗孟婆汤:“那个蒙眼的帝君,当年喝了三碗孟婆汤才入了轮回,所以老身把孟婆汤熬的浓浓的,一定能让你忘了过往。”   “忘空,我先走一步。”蒼凤看黄斯星一直没有回来,便化为鬼形,穿过了牢笼,看到黄斯星时,年年掐着黄斯星的下巴,正要将孟婆汤灌下去。   蒼凤用符咒将年年的碗打翻,然后拿着张静好借的不负,一剑砍下去,年年放开了黄斯星,手也被剑划伤,蒼凤站在黄斯星面前,拿着不负的手还在抖。   “一介冥界鬼官,为何要帮一个凡人与老身为敌。”年年愤怒的变为蛇尾人身。   蒼凤握紧了不负,异常坚定的看向年年:“北宸帝君与我有恩,这个人我就算化成灰也得护。”   “北宸帝君,呵,那么无情的人也会有要护的人,真是笑话。”年年用蛇尾挥向了蒼凤。   蒼凤用剑挡着蛇尾,但一个只有一千年修为的鬼怎敌得过这万年的妖兽,不负摔在了地上,蒼凤被蛇尾甩到了奈何桥之上,当年年要再次用蛇尾将蒼凤缠死时,黄斯星拿起不负,一剑捅进了年年的身体里,年年暴怒的将蒼凤甩到地上,转身要将黄斯星一口吞下,却突然停了下来,蒼凤手握一玄铁锥扎进了蛇尾的七寸之处,蒼凤心口流着血,将锥插进蛇尾便倒了下来,年年也倒在地上,变回了人形,心口插着玄铁锥。   黄斯星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跑到了蒼凤的身边,将蒼凤扶了起来:“蒼凤,你怎么,你让我怎么和张愿交代,”   “鬼无心,若有心,以心化锥,可杀万妖。”蒼凤摸着心口,里面已经是空的了,嘴里一直有血涌出来:“文渲啊,你记得和张愿说,我回不来了,要他好……好活着……我的……芊儿……要麻烦……帝君……殿下……救……救……她。”   蒼凤手垂在了地上,不舍的闭上了眼睛,身躯化为了灰烬。   黄斯星看着手中空空荡荡,心中的怒火又燃了起来,拿起不负就要将年年砍成两段,可他却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这些鬼啊,神啊,人啊,都是被情,被恩,要了性命,要了性命啊。”年年苦笑着,将自己心口之锥取了下来,从心口里飞出黑色的蝴蝶,而年年化成了白骨和一滩黑色的血。   黄斯星跪在地上,拿起了那个心锥:“黄斯星你是有多无用,让夏青凰为你受着苦难,还要了蒼凤的命来护你周全。”   突然周围变成了断崖,崖下是熊熊裂火,而千柏站在黄斯星面前,用扇子抬起黄斯星的下巴,轻笑道:“黄公子跳下去,就算完成了第二件。”   “哈哈哈哈,你这样做是想要我自裁,青凰他就会回心转意了吗。哈哈哈哈。你就不怕青凰死也不愿吗。”黄斯星笑得凄凉,却也坚定,不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做的绝,他也不是做不到。   “黄公子说对了,北宸就是死,也没让本尊救他,这烈焰地狱,北宸当着本尊的面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前,他也笑得凄凉,说着罢了罢了,不就是死嘛,哈哈,不就是死嘛,他就这样让我眼睁睁的他被这不灭之火吞噬。”千柏将扇子拿开,走到了断崖边上,一字一句都是颤抖的,当年北宸帝君身死,鬼帝千柏将整个神界杀了个血染九天,却不敢动北荒一草一木,只怕北宸帝君回来,不见叶青,不见花开,也不见千柏。      ☆、冥界厌镇(五))   “所以这烈焰地狱,黄公子若是不跳,我便食言,将今日入冥界之人都囚于这九狱之下,我就不信,北宸他会眼睁睁看着你们死。”千柏转身拎着黄斯星的衣襟,眼神里都是杀念。   “说的好像本公子不敢跳似的。”黄斯星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千柏,只因他坚信,这位鬼帝,不敢杀了他。   千柏松开了衣襟,黄斯星站在了断崖之上,闭着眼背对着炼狱倒了下去。   却迟迟没有被火所灼,黄斯星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在空中,身下是一只羽毛血红的凤鸟,而凤鸟脚下,一只同样羽毛鲜红的凰鸟撑着身上凤鸟的身体,飞上了断崖。   黄斯星跌在地上,凤鸟和凰鸟也变回了人形。   “若空,忘空你们为何,为何要救我。”黄斯星爬到了若空的旁边。   “好啊,你们这样是当替他跳了是吧,不亏是北宸手下的神官,重情重义,北宸怎么没教过你们,要死,便死的干净的道理。”千柏愤怒的用脚踩在了忘空的背上。   若空受的伤轻,可忘空是被不灭火灼烧的神魂涣散,千柏这一脚下去,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若空撑起身体,用尽全力用匕首将千柏手上捅了一个洞,千柏手鲜血直流,千柏一回手就将若空摔得晕了过去。   忘空强撑着意识,声音颤抖着道:“这烈焰地狱跳也跳了,鬼帝陛下该说第三件了,莫误了正事。”   忘空虽是说给千柏听,眼睛却望着黄斯星,黄斯星也知忘空所意,便迟疑的点了点头。   “第三件,在这冥界找朵昙花给本尊。”   千柏移开脚,一挥手,黄斯星跌落在了满是曼珠沙华的花海中,黄斯星吃力的爬起来,想去找昙花,他的青凰还在等着他。   “坐下吧,咱们一起说说话,这里没有昙花,你听我说完,我就告诉你怎么救他。”千柏坐在花海中,手撑着头,垂目养神。   黄斯星坐了下来,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在走了,身上的青衣也被染红了大半。   “北宸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对他也是可有可无,从来没人告诉他,如何去爱,所以他才会用命去爱你,你是他的命,我怎么可能要他的命呢。”   黄斯星听到此话,震惊的看向千柏   “从北宸第一次因你而哭起,我就输了,输的彻底。”   “哭?”黄斯星几乎没有见过夏青凰哭的时候,也不知夏青凰曾为他而哭。   千柏一挥手,那些年,夏青凰的每次落泪都出现在黄斯星面前,一次一次都是为了黄斯星,除了幼时艰苦,在黄斯星出生之后,几乎每滴泪都是为了黄斯星。   “北宸的爱从不言于口,也是因此,到死都没有告诉你,他已对你动情至深。”   就在黄斯星面前,夏青凰向一位神官下跪,恳求他将黄斯星命里的劫难全都转在自己的身上。   “北宸是多么有傲骨一位帝君,纵使怨气反噬入心脉,为了不入魔,自裁献祭。呵,这九天之上怕是只有他心里清明如月吧。”   “以神身剔除异心,以人身为爱挡劫,这北宸帝君一向敢爱敢恨,这怕是九天之上的神官们最艳羡的吧。   “我曾问过他后不后悔,他说:为心爱之人挡劫,不悔。就算命薄如纸,苦难如火,落得灰烬随风仍恋红尘。”   黄斯星抓着衣角,他从来不知青凰也对他动了情,也是因为怕青凰不愿,自己也从未说过他也爱他。   “你得记得北宸这小子不是不善言语,反而若是有人和北宸争吵,会吵不过他。北宸的话少,只是因为不能说的话多了,能说的就少了。 ”    “我原以为只是一时兴起,未曾想越痛苦越确定,我爱他。但就像他说的只愿所爱之人,长命长寿,岁月平安。”   千柏伸手将麒麟血玉拿了过来,放在手里,解了血玉之上的移花术,夏青凰的一魂两魄从玉中飞了出了,收进了镜魂珠里,千柏将血玉和镜魂珠都递给了黄斯星:“你去救他吧,我让他们送你走。”   千柏背对着黄斯星坐着:“冥界众鬼,开城门,送客。”   难过吗,再难过,那小帝君心上之人,终究不是我。   在黄斯星,夏晴初,沈皓这三个人出了鬼门时,黄斯星往后看了一眼七寸,七寸扯着嗓子喊:“你放心,他们好了我就送他们出来。”   黄斯星点了点头,拉着两人向前走了三步,然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黄斯星你这小子怎么了,等等,我大嫂呢?”沈皓拉住黄斯星,却突然清醒的看了看周围,蒼凤没有一起出来。   “蒼凤,没了,若空和忘空都受了重伤。果然是得付出极大的代价。”黄斯星用手撑在地上,眼泪砸在地上,心口也绞痛不安:”原来夏青凰一生的所有的劫难,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眼泪,几乎都是为我。”   “你这小子。”夏晴初也不知怎么安慰他,本来夏晴初一直在痛苦里挣扎,但是若空让他知道了,真正的爱,放手比死留简单,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没办法成为自己想的模样。   沈皓放开了黄斯星,他也在想七寸对他说得   “这互相心悦之人中,必定会有一个清醒的,在爱变成伤害时,斩断的一干二净。”   千柏坐在花海中,手里抱着那盆昙花,这冥界曾也被北宸帝君种满了昙花,只是后来,他再也未来,这些花都渐渐枯萎,最后只剩下了手中这一支,昙花的花瓣慢慢落下,千柏的眼泪滴在了盆中的土壤里,鬼帝垂泪,怕是这冥界的奇景,可是也无人敢问,无人敢叹,只余那一句:“不就是再等吗,本尊千年万年都等,本尊不信小帝君他不回头看看。”      ☆、世事无常(一)      一行人回了回雁峰,刚到琉光台,黄斯星就已经撑不住了,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但是等黄斯星稍稍缓过神,就撑起身子,跌跌撞撞的跑到了朝颜阁。   黄斯星来到青凰的身边,青凰还像黄斯星走的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黄斯星拿出那个镜魂珠,镜魂珠里的魂魄飞了出来,却没有飞进青凰的身体里。   黄斯星手颤抖的去探青凰的鼻息,却感觉青凰的身子变得冰冷。   “青凰,你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青凰,我心悦你,我喜欢你,我爱你,你为什么连让我说给你的机会都不给我,就像你不让我知道你也爱我一样。”黄斯星坐在床上将青凰的身子扶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每个字都像是心在滴血。   “我听见了。”   黄斯星抬起头,青凰的魂魄就站在黄斯星的面前,看着愣神的黄斯星,青凰让魂魄飞进了身体里,黄斯星怀里的青凰睁开了眼睛,将黄斯星的手推开,坐在黄斯星的面前。   黄斯星猛的一扑,差点将青凰从床上扑了下去,扑在青凰身上痛哭:“你他娘的吓死我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还想再听一次,刚刚没听清。”青凰摸了摸黄斯星的头,假装很疑惑的又问了黄斯星一次。   黄斯星抬起头,看着青凰说:“我心悦你,喜欢你,爱你,愿用余生以命相许。”   青凰轻笑:“我亦是,愿用余生以命相许,斯星,我爱你。”   青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黄斯星的手里。   黄斯星张开手,那是剩下来的六根断情钉。   “断情钉都禁锢不了我对你的情,自然也失了效,拔出来也就轻而易举了。”青凰心疼的摸了摸黄斯星身上的伤:“只是你的伤得好好养着了。”   因旧仇,沈皓只能待在回雁峰的结界之外等着,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了张静好向他奔过来,沈皓的手紧紧的握住,张静好停下来的时候又松开了手。   沈皓哭丧着脸拉着张静好的衣角:“张意啊,带我出去玩吧,在这样再待着,我就是一捧骨灰了,”   沈皓因旧仇,被雁城拒之门外,也是常事。   张静好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头上,是的,沈皓是跪在地上的:“愿意走啦?不是喜欢玩吗?多玩几年。”   “再玩几天,命都要丢了,夏闻玉那小子可怕的很。”沈皓知道夏闻玉有多吓人,都不敢出现在夏闻玉面前。   “打断腿就好了。”张静好拍了拍沈皓的头。   沈皓把张静好的手啪的一下打开:“打断腿?你是想带我回苍梧对吧。那个鬼地方,我死都不去,”   “不和我回苍梧,你都没地方可以去,难道回你那个空无一人的庐陵沈氏吗。”张静好也是得理不饶人的,前些日子受的伤刚刚换了药,就被沈皓打的渗出了血。   “张静好!你等着!”沈皓起身打了张静好一拳。   “有种你滚,别在我面前出现。”张静好也是气极了。   沈皓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御剑走了。   张静好从地上起来,也没有去追:“跑就跑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呦,张三公子的脸怎么了。”从冥界养好伤回来的忘空听着外面的动静不小出来看看。“沈公子本性本就顽劣,张三公子这脾气也不小,怕是常常动手吧。”   “不用忘空神官管,他等会就回来了。”张静好拍了拍身上的灰。   只是沈皓这一走,直到第二日正午都未归。   张静好坐在廊下等了一夜,夏晴初也叫了门生去寻,沈皓未带佩剑,而且灵力并不高,万一遇到若空怕是会有大问题。   “你们两个也认识有十五年了吧,你什么性子,他什么性子你不知?他整个庐陵沈氏都没人了,你们苍梧张氏又不待见他。你让他去哪!”黄斯星急得不得了,沈皓这小子在世上除了这些知他之前的事的人之外没有一个人待见他。当年夏青凰虽未杀他,也废了他一半修为,现在一个人在外面,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宗主,我们找了整个雁城都未发现沈公子的踪影。”雁城夏氏门生来报。   “知道了。”黄斯星也是挺担心的,毕竟都是失孤的人。   青凰看着黄斯星,摇了摇头,将镜魂珠拿了出来。   黄斯星看见镜魂珠发出了青色的光,从里面飞出一把扇子,青凰抓住这把扇子,黄斯星才发现这把扇子与当年的乾坤扇一模一样。   黄斯星想起当年夏青凰因为这把扇子而死就害怕,甚至于黄厢到今日都未碰过一把折扇。   青凰看见黄斯星眼睛紧紧盯着这把扇子看,将扇面打开,淡淡的道:“不是那把。”   的确,乾坤扇写的是命定乾坤,这把写的是世事无常。   “这把叫什么名字。”黄斯星有点想拿过来看看。   青凰直接将扇子递给黄斯星:“无常。”   听到这个名字,黄斯星有点慎的慌。   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去找沈皓,受伤的黄斯星在家里等,其他人都出来了,包括青凰。   “青凰,你说,沈皓会去哪。”忘空御剑而行,但是不知去何处。   “庐陵沈氏。”   “为何。”张静好也疑惑为何在庐陵沈氏地界中,沈皓从十年前开始就未曾回去过。   “神的直觉”忘空看见已到庐陵沈氏地界之中,便往下飞。   所有人到了庐陵沈氏的城门口,不知为何,想起当年郑还玉就死在这里,夏晴初心里一直不太舒坦。      ☆、世事无常(二)      忘空一掌打开了城门。   门内有极重的怨气,当年乾坤扇将全门人都化成了白骨,怨气定是极重的。   青凰手里的无常扇飞了出去分为两扇将怨气与路隔开而立。   “走吧。”青凰等到中间出来一条无怨气的路,便见着众人。   后面的人也一起跟上了,忘空断后。   突然无常扇的结界出现裂缝,定睛一看,结界外都是血尸。   “闻玉,带他们先躲起来。”青凰拍了下夏晴初肩膀,便飞出结界之外。   “北宸帝君说什么?”张静好拉着他往另一个城门跑。   “他说小心点。”夏晴初也是无奈了,明明他和张静好也能打好不好,非的让他们先躲起来。   青凰和若空在空中才发现上千的血尸在破坏结界,青凰将无常收了回来,血尸冲在了一起。   忘空从外向内用符咒将血尸赶到了一起。   青凰将镜魄珠里的殊命取了出来。   殊命一出鞘,剑身便分散为箭镞,幻化出箭身,青凰从殊命剑柄中取出一粗琴弦,拨动琴弦,万箭从天而降,每个箭镞均有封印符咒,只一刻,上千血尸化为气雾。   箭镞飞回剑柄之下,化剑入鞘。   张静好推开了曾经沈皓曾住过的思暮殿,他没想到,沈皓在血泊中抱着曾经的佩剑,靠着柱子上,眼睛还看这自己。   张静好用颤抖的声音喊着沈皓,跪在血泊中摸着沈皓的脸。   沈皓用虚弱的声音道:“终于还是来了。”   张静好给沈皓输着灵力,可是不知为何,这些灵力都输不进沈皓的体内。   沈皓看着张静好的眼睛:“张意,放过我吧,我背着庐陵沈氏的罪,不能再耽误苍梧张氏的人了,罪过,总得有人来赎罪吧,你的名声因为我,都毁了,我不能再耽误你了。”   沈皓费力的抬起一只手放在了张静好的手上,然后把他的手推开,用含泪的眼睛最后看了张静好一眼,缓缓的道:“张意,我累了,放过我吧。”   张静好摇了摇头,可是沈皓还是在他面前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皓,你不可以丢下我的,不可以。”张静好抱着沈皓痛哭,他知道沈皓这些受够了流言蜚语,连苍梧张氏的万般嫌弃,他只是一笑而过,可是,为何连自己都要怪他,他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张静好一人。   现在,他不要你了,张意,你把沈皓弄丢了。   青凰在张静好的身后画了张符咒,推进了张静好的身体里,出来的是一颗泛着紫光的珠子。   “兄长,你……”夏晴初也不知道青凰为何要对张静好施咒。   “闻玉,你把张静好带回雁城夏氏,从今日起雁城夏氏之人再也不准在张三公子面前提沈皓这两个字。”青凰将血泊里的沈皓抱了起来,走到了夏晴初的身边。    青凰抱着沈皓到了庐陵沈氏的后山,将沈皓葬在了那里,青凰用沾了泥土的手摸了摸墓碑,庐陵沈氏沈寻乐之墓,寻乐是沈皓的字,可是终其一生,他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连青凰都是在屠庐陵沈氏满门时,听见一个老者喊着他的字,寻乐,寻找安乐,他可曾安乐过。   “沈公子,本鬼王来接你了。”七寸出现在思暮殿,笑着对站在血泊中脖子上有个口子的沈皓说道。   沈皓在张静好被带走之后就一直站在血泊看着,摇了摇头,对七寸笑道:“走吧,去厌镇吧。”   “你真的不再入轮回了?”七寸也是想试探沈皓的执念。   沈皓叹了口气,说道:“我累了,不想再走下去了。”   七寸带着沈皓回了冥界厌镇,从此再无庐陵沈氏沈皓,只有冥界鬼王寻乐。   张愿听黄斯星说了蒼凤已魂飞魄散,心中痛极,但也知张芊无心之症,便当着青凰的面前跪下,希望青凰能救蒼凤与自己这唯一的孩子。   青凰便取心头血救了张芊,张芊从此有了心,却没了娘。   张愿将张芊交与二弟扶养,自己便闭关再不探世事,直至离世。   而夏晴初也从那磨人的痛苦中挣扎了出来,也打算若遇良人,便与其结婚生子,只是每日日落夏晴初还是与一起一样守着郑忘的牌位,说着门派与外界的琐事,说着各种奇遇。   而张静好从庐陵沈氏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也没算变,只是变回了十几岁的张静好,痞里痞气,爱撩拨别人,只是再也想不起一个人,那个人像是在他的前半辈子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有一日云游至庐陵地界,好奇的张静好摸着那块还挺新的墓碑,看着上面的姓名,不知为何落了泪:“这个叫沈寻乐的人,是谁?”   张静好收养了一个孩子,有个小孩天生就性子懦弱,总是受欺负,夏晴初见过这孩子,也说这孩子从来就不争气,张静好却总是说:“阿皓性子懦弱怎么了,万一他有一天敢对他恨的动剑,谁挡的住啊。”   可是张静好说完了,脸上的表情却消失了,好像曾经自己也对一人说起这话,只是完全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张静好摇了摇头,还是坐树下石头上。   黄斯星听此话也只是叹了口气,终究这些人要瞒他一辈子。   ☆、凤求凰(一)   经历这些是是非非,黄斯星也是累极了,躺在青凰腿里叹着气,青凰抚着琴,听到黄斯星的叹气声,停了下来。   “斯星为何叹气,是这些是是非非,还是宿命无常。”青凰摸着黄斯星的头发,黄斯星虽已过而立,却还是发丝松软。   “都有吧,没想到,我已及而立了,若是青凰还是雁城夏氏的夏公子,也三十有七了吧。夏闻玉他也三十有六了,张静好也近不惑之年,张愿也四十又六了,沈皓死的那年是也刚好已至而立之年,若或者也闻玉一样大,郑忘他……也是心疼,死的时候也才比青凰当时大了一岁,岁月真是不饶人。”   黄斯星唠叨着这些相识之人岁数,叹着岁月流逝之快。   “岁月不饶人,但是饶神明,还有鬼。”青凰笑着在黄斯星耳边说。   黄斯星立马就跳了起来:“你,找打是吧。”   “你舍得打咱们帝君殿下,不信我把帝君殿下带去冥界啊。”若空很合时宜出现在回雁峰。   黄斯星坐在门槛上,拿着竹条在地上点:“若空神官,管怎么可以管我的家事?”   “家事?咱们帝君殿下和黄公子还未行过明媒正娶,叩拜天地之礼,怎么能算家事,这现在还算是北荒的国事,对吧,帝君殿下。”若空也坐在台阶之上,倚着石狮,看向了青凰。   黄斯星突然无话可说,虽然写进了家谱族谱却也是真的未行礼,所以瘪着嘴坐在门槛上。   青凰看到黄斯星这样就想笑,一想笑就忍不住了。   “你笑什么笑,你是不打算娶还是不打算嫁。”黄斯星扑过去就将青凰扑倒在地上,捏着青凰的脸。   “那个黄公子,咱们凤凰最在乎的就是这副皮囊,别到时候成亲还得遮着脸啊。”若空看着黄公子与帝君殿下打闹,还是过来解了围。   “成亲?”黄斯星放开了手站了起来。   “你们即墨黄氏那里已经筹备很久了,那红绸和红灯笼都挂好,帝君殿下已经安排好了,先在即墨黄氏成一次,再回雁城夏氏成一次,连婚服都由神界北荒的仙官亲手绣上花纹,凤冠也是帝后的样式。你当我来回雁峰干嘛,我是来送婚服的。”若空看着懵了神的黄斯星,笑着说道。   “婚服在哪?”青凰将琴收了起来,把眼睛都瞪圆了的黄斯星也拉了起来。   “在朝颜阁的侧殿,主殿不是已经改了吗。”若空收起了笑,伸了伸手,指了位置。   青凰拉着黄斯星的走往朝颜阁走。   “青凰要干嘛。”黄斯星听到要成亲心里虽然很开心,但是也很恐慌,这是所谓的婚前恐惧吗?   站在朝颜阁的侧殿前,青凰推开了门,带着黄斯星走进了侧殿。   殿正中摆着正红的北荒帝后婚服,而一旁的桌上摆着帝后凤冠,北荒的婚服一共有七层,所以黄斯星看到的第一眼,想到的是这衣服上绣的凤凰太华丽了,会不会太重了些。   “青凰,这会不会太隆重了些?”黄斯星迟疑的不敢过去看。   若空翻了个白眼:“那不是娶妃,那是娶帝后,黄公子难道要帝君殿下娶其他人帝后?”   “他敢!”黄斯星拉着青凰的衣袖,凶巴巴的。   “这婚服已经做的比较轻薄了,我也和北荒的神官们说了,我的帝后是个男子,不须太繁琐,但一定要以帝后的礼遇为主。”青凰摸着黄斯星的头,宠溺的说道。   黄斯星懵懵的道:“青凰你和整个北荒的人都说了?”   “何止啊,咱们北荒的凤凰可都得来,不过然空和心宿得守着北荒,可惜了,但是其他的凤鸟和凰鸟都会来。”若空真的也是难得见到帝后大婚,之前彦嗔帝君大婚他还没出生。   “我……我……我……”黄斯星紧张的都结巴了。   青凰抱住黄斯星,在他耳边说:“别怕,你可是我帝后,他们都得奉承你,而且没有人会说你不好,我北宸帝君的媳妇,没人敢惹。”   若空有点想七寸了,七寸要不是犯了帝君殿下的名讳,也是能叫小柒的,可怜了,若空突然想到一事:“帝君殿下,还没告诉黄公子,帝君殿下在北荒的姓和名吧?那可是上了神籍的,其他神官都会叫帝君殿下那个名吧”   黄斯星最近感觉脑袋一团乱,抬头看了眼青凰,青凰就意领神会的道:“在北荒,我姓凤名梓柒,我之前觉得太像个姑娘的名,便很少用此名。”   “凤梓柒?这名多好,为何不叫。”黄斯星倒是觉得不错。   青凰摸了摸黄斯星的头发:“我可是你的夏青凰,你打算以后不叫我青凰了,我再叫回去也不迟。只是这个名就不止斯星一个人叫了。”   “那我还是叫青凰吧。”黄斯星还是觉得自己的青凰不能让别人叫,不知道为何有了可怕的占有欲。   “黄公子要不要试试婚服,若是不合身,可以再改,离吉日还有些日子呢。本座先出去透透气。”若空转身就出了门。   黄斯星看着青凰,有点恍惚,不知为何自己等了那么久,才等来的人,等来的名分,让自己感觉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青凰握紧了黄斯星的手,拉着黄斯星来到放婚服的竹架前,让黄斯星用手去触摸那外袍上的绣的凤凰。   黄斯星摸着这凤凰,手上的感觉想起摸到了真正的凤羽般柔软,而肉眼也可见,每根凤羽都有金线缠绕,在羽尾都用圆润玉石嵌入。可以看的出制此衣费了多少心。   “斯星,我知道你会觉得这些不属于你,但,你要知道,你做我的心上人,我的一切,你都值得。”青凰将自己的手与黄斯星的手十指相扣,话虽然道的云淡风轻,却能听的出语气中的坚定。   青凰将黄斯星的衣袍轻解,但黄斯星还是理智的让青凰先等着他自己换,最近这腰是真的受累了。   黄斯星将里衣一穿就犯难了,这些衣带怎么系,一件里衣,十多条衣带,黄斯星真担心后面这里衣会变成布条。   “斯星。”   黄斯星一转身,青凰就将衣带一根一根找到位置系好,黄斯星摸这里衣的面料很是清凉,但是也不透,就像青凰说的虽然是帝后婚服,却是做很像男子的款式。      ☆、凤求凰(二)   “青凰,你说若是你不在这婚服我就得穿个两三个时辰吧。”黄斯星看着青凰帮他穿中衣,外衣,愁云满天的。   “那日,我会叫北荒的人帮你,你只要站那就行了。”青凰拿起外衣,细心的系好带子。   “这才三层吧,还有多少?”黄斯星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衣裳,倒是觉得这正红挺好看的。   “里袍,外袍,外纱。”青凰拿起窄袖的里袍,看见黄斯星在镜前转着看自己的衣裳,嘴角微微上扬,自己这个媳妇呀,不仅善妒,还蠢萌蠢萌的。   “斯星,过来,先将衣袍穿好,这回雁峰风凉别病了。”青凰用手招这黄斯星过来。   黄斯星听到青凰叫,便小碎步的走了过来。   青凰憋着笑将里袍给黄斯星穿上,黄斯星见了这里袍上不仅有凤凰纹,衣襟还有即墨黄氏的琉璃蓝海浪纹,而衣摆绣的都是金线编织的昙花,这心思费的哪是一点点。   外袍绣的是一整个凰鸟从左胸前的凤首至衣摆上的凤翎,一针一线都是北荒的仙官用神界的羽线绕着金线和银线所绣,穿在黄斯星身上,黄斯星突然觉得自己的婚服定会比青凰的婚服华丽。   黄斯星看着青凰正在给自己整理腰封,和腰带,就轻声问道:“青凰,你的婚服呢?”   “试过了,有些地方不合身,送回去重做了。”青凰拿起那件纱穿在了黄斯星身上。   拿上了云肩给黄斯星穿上,中间六个同心扣,一个一个扣上也是意头好,黄斯星拿起左肩的两条飘带,飘带上绣着石榴花,甚是好看。   黄斯星深吸了一口气,这衣服虽轻薄,但是也毕竟绣了那么多东西,走起来,还是没那么轻松,只是在铜镜前,看着纱下若隐若现的凰鸟,黄斯星倒突然觉得自己是熬到头了,他的青凰终于要和自己回家了。   只是戴上头冠之后,黄斯星终于感觉到,青凰的帝冠戴在头上的重量了。   黄斯星觉得若是要戴一天,自己的脖子可能真的要断,只拉着青凰的衣摆撒娇道:“青凰,凤冠能不能别戴啊。”   “人界民间嫁娶都用凤冠,而且这是帝后的冠,当然会毕竟繁重,这后冠,六簪九钗两冠,对,还有十二支步摇。”青凰将冠下的九层锦盒悉数打开。   镶嵌东珠的凤翎纹金簪六支,九支镶红宝石点翠的凤头钗,六支凤鸟盘梧桐枝佩有三条翡翠玉珠垂珠步摇,六只凰鸟盘梧桐枝佩有三条红珊瑚珠垂珠步摇,还有,一个金镶玉昙花头冠,和一个固定簪钗和步摇的织金发冠。   “青凰,你看我这脖子是不是铁匠打的。”黄斯星望着这满桌的头饰,只是心疼自己的脖子。   “到时候如果太重了,我让他们帮你拆点下来。”青凰摸了摸黄斯星的头,这些天,好不容易把那个爱撒娇的斯星宠回来了,青凰也是几乎什么事都依着斯星。   “你说要先去即墨黄氏办,日子定了吗?”黄斯星将头上的冠取了一次,揉了揉脖子。   “定了,要来的也请了,聘礼也送到了即墨鹤山。”青凰拿起盖头就往黄斯星头上一盖。   黄斯星一下就扯了下来,但是看见这盖头每个角都挂了同心结,中间还绣了吉祥的样式,光是婚服就这么用心,怕是这聘礼也不轻。   “成婚那日,会把眼前纱取下来吗?还是换红的。”黄斯星坐在椅上抬头看着青凰。   “嗯……到日子再说吧。”青凰装作很苦恼的样子。   黄斯星在浑浑沌沌中在回雁峰待到八月初十,因为八月十五要回即墨,黄斯星在恋恋不舍中和青凰御剑回了即墨,但是没有直接回鹤山,而且是在山下的小镇停了下来,黄斯星以为青凰要买些什么糕点果子,并没有注意从进城门开始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绸和红灯笼。   一个小孩跑到黄斯星的面前,叫嚷着哥哥给糖,然后一大群小孩跑到了黄斯星面前叫嚷着给糖,黄斯星很疑惑的道:“给什么糖?”   小孩们异口同声的道:“哥哥要成亲,小孩要喜糖。”   黄斯星的脸瞬间就红了,然后抬头一看,镇上挂着红绸带和红灯笼,喜庆的不得了,黄斯星原本只看到了一点,还以为是中秋将至,看着阵仗,倒像是青凰的做派。   “要喜糖的过来,叔叔给啊。”青凰从袖口里拿出一大糖,小孩子一阵哄抢,才各自散了去找爹娘。   青凰看着瘪着嘴的黄斯星,在黄斯星面前张开手:”给我家小孩留了一把糖。”   黄斯星也终于笑了起来。   一路上,街上的人都特别开心,黄斯星在一个卖糖人的摊贩看到了抱着红花的兔子糖人,指着要买,青凰拿出钱袋,买了两个。   “还有一个给谁?”黄斯星拿着两个糖人,站在青凰面前倒着走。   “厢儿啊,咱们几个月没有回来了,也得带点东西回去吧。”青凰拉住了黄斯星的手,走向了一个阁楼。   黄斯星站在阁楼上懵懵的,然后就有一个姑娘给了一个绣球。   看到站在树下的青凰,黄斯星突然想起当年在树下,自己把那个姑娘的绣球踢了回去,还拉着青凰一起跑了,原来青凰记得清清楚楚。   黄斯星拿起绣球,笑着叫道:“那位公子,可要接好了,若是被别人接住了,我可得跟着别人走了。”   “那位公子,我要是接住了,公子愿不愿意做我那善妒的夫人。”青凰也在树下笑着喊道。   黄斯星对着青凰就将绣球扔了下去,青凰一个翻身,稳当的接住了。   青凰走到阁楼下,举着绣球道“公子可否愿意,给个准话。”   黄斯星其实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轻声道:“好。”   青凰看见斯星掉了眼泪,立马就跑上了阁楼,拿着手帕给斯星擦起了眼泪,担忧道:“斯星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只是想起十三年前的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黄斯星这十三年每天都在想着青凰,几乎手里不离那块血玉,一离开心里就很空落落的,还好,终于还是将他盼回来了。   青凰也何尝不知斯星这些年的苦等:“斯星,若是我从那日起就再也没回来,你就打算这样把自己关一辈子吗?”   黄斯星抱着青凰:“那时只是无法接受你不在了,后来不知为何就习惯了等,就算等不回,至少还有个盼头。”   “等成亲之后,咱们去云游四海,这人间美景,得有美人同赏才行。”青凰将黄斯星横抱起来走下了阁楼。   “谁是美人,你这帝君是想当昏君了?”黄斯星挣扎着站在地上。   转头一看,刚才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八抬的花轿。   “这哪来的。”   “向镇上有钱的人家里借的,人家倒是很乐意。”   黄斯星要是知道青凰花了多少银子,一定会叫嚷着自己管账。      ☆、凤求凰(三)      “为何要用花轿抬回去。”黄斯星倒是觉得青凰有点小题大做。   “明媒正娶,就算成亲那日不用花轿,今日也可用花轿抬回去,这是人界得婚俗,也得按着习俗来。”青凰拉着黄斯星走向轿子,将轿帘拉开。   黄斯星坐了进去,突然一下抬起来还吓了跳,掀开窗帘一看,这些抬轿之人都是穿些不像是人界的人的衣裳。   “帝后殿下,你这样看着本仙官,是要撩拨本仙官吗?”离窗最近的一个穿淡黄衣袍的人,转头看见了黄斯星,笑着开玩笑。   “你们这些抬轿的都是仙官?还有你叫我什么”黄斯星终于知道这一路上为何一点颠簸都没有,居然请了八个仙官抬轿,黄斯星觉得自己可能会折寿,突然想起这个仙官对他的称谓。   “帝后殿下就不要太矜持了,咱们这八个是有福才能帮北宸帝君抬帝后殿下,若是旁人,怕是连帝后殿下的面都见不到。”这次是另一边的人在说话。   黄斯星本还想问,但是轿子停了下来。   黄斯星掀开了轿帘,轿子前面站着一个俊朗的公子,黄斯星从轿子出来左右的看,着急道:“青凰呢?”   “帝后殿下不必着急,小帝君堂弟他按照北荒的规矩,新郎和新娘子四日不见面,所以先去了北荒,四日后就回。这里已经置办妥当了。”思芜赶紧拦住黄斯星,将自己所知告诉了黄斯星。   黄斯星一传身就回了轿子里坐着,不是生气,是很生气,这次青凰又没有说一声人就不见,之前每次不见了,要么回来就是伤痕累累,要么就……让黄斯星怎么放的下心,黄斯星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哭,想着想着就越哭越大声。   思芜听见黄斯星的哭声就慌了,这帝君殿下都已经走了,总不能又拖回来吧,这帝后殿下哭的这么大声,思芜都想找个石头一头撞晕算了。   别说思芜,那几个仙官都捂着躲得远远的,这北宸帝君的帝后,哭的真让人心里难受。   黄斯星哭的都快岔气了,用手擦了擦眼睛,却被一个有熟悉的气味的人抱进了怀里,黄斯星用手打着抱着他的青凰,让他把自己丢这,人就不见了,一点都不长记性。   青凰是被思芜的讯号叫回来的,用思芜的话就是:小帝君再不回来,这即墨鹤山就要被帝后殿下的泪水淹了。   等到黄斯星的情绪稳定些了,青凰拿着手帕给黄斯星擦着眼泪。   “你……你说你……每次不见了……回来……都是……什么样子,你又……不和我说……一声……就……走,再这样……我这婚就……不成了,你不准……走,不准……不说一声……就走。不准……丢下我……”黄斯星带着哭腔说道,因为抽泣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啪的一声。   连外面的思芜都吓到了,这个是帝后打的?还是小帝君打的?   黄斯星看着青凰打了他自己一巴掌,吓得抓住了青凰的手臂。   这一掌力大了些,脸都红了一大片。   “你干嘛。”黄斯星心疼的摸了青凰的脸。   青凰抓住黄斯星的手道:“是我对不住你,这一掌也本该你打的。”   “他们都说你这北宸帝君极聪慧,我看你跟个傻子一样。”黄斯星也是心疼青凰,明明每次受伤的都是他,他却觉得他亏欠了自己。   “斯星,我此回北荒是去取一物的。”青凰将黄斯星的手放下,拍了拍手背:“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只是速去速回罢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黄斯星不是不放心,只是遭遇了太多,心里已经产生阴影了,没有人能一次一次的经历最爱的人的逝去。   青凰抱着黄斯星在怀里,轻声道:“还记得我给你那封信,里面写了什么。”   “卿安心,盼君归。”黄斯星牢牢的记在心里,刚开始还念叨为何其他人的信上那么多字,自己的信上就六个字,而且连落款都没有。后来慢慢的自己懂了这六个的意思,是让他安心,等着青凰回来的意思。   “我答应过的,就这一次,好不好。我会早点回来的。”青凰吻了一口黄斯星的脸颊。   “那你要是不回来……”   “生也回来,死也回来。”   黄斯星捂住了青凰的嘴:“不准说那个字,要是你不活着回来,我拉着你那群人去九天之上去闹。”   青凰点了点头。   思芜看着走出来的帝君殿下,老远的叫了句:“早点回来啊。”   黄斯星一回来就去了应园,整个鹤山也是打扮的非比寻常的喜庆,每个窗上都贴了喜字,花草树石都挂上了红绸,每个屋檐底下也挂着红灯笼,鹤山的人或者说是一大片北荒来的神仙让鹤山变得特别热闹。   黄斯星进了内殿就将房门关了起来,坐在床上将自己裹成“蚕蛹”,手里捏着那块血玉,可能是最近和青凰在一起太安心了些,所以青凰一不在,心里就空落落的。   “帝后殿下,一回来就将自己关起来的这个毛病,倒是和北宸挺像的。”思芜坐在床不远的桌旁。   黄斯星气呼呼的道:“不是关上门了吗?”   “这门哪能拦的住我,话说北宸堂弟的门,那才是谁都进不去。”思芜翻看着桌上的书籍:“黄公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北宸?”   “我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他,第一句话叫的他,第一次走路是他牵着我的手,他教我学会用筷子,教我学会何为礼,教我习琴,教我……什么是爱。从第一眼起,我整个人生里都是他。”黄斯星在被子里缩了缩身体。   “北宸这小子,这是养了个童养媳吧。不过他这小子难得遇到能让他动心的人,也许他是从小就看上你了,只是这人界的纷纷扰扰让你们走散了。”思芜放下手中的书:“不过,你们人界总是说要什么子嗣传承,阴阳调和,断袖什么的。我倒是觉得有所爱之人,无论男女无论身份无论地位无论才情,只要能让他过的安好,也就不负一世相遇相知相爱。”   “思芜公子的看法的确不同。”黄斯星也是感慨这北荒之人的心思都这么细腻。   “这段话,是北宸先说的。”思芜给自己沏了一杯茶:“黄公子也想了解北宸在北荒的小时候吧。”      ☆、凤求凰(四)      “外面总说我们这位小帝君,天资聪慧,辨人极清,记性超群,有的时候喜欢肆无忌惮的惹是生非。”思芜虽未听见黄斯星回话但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但,没有人知他从小母神就弃他而走,再也没回来,父神对他视而不见,从小便在咱们这一堆乱糟糟的仙官堆里长大,要不是他父神要逼他上帝君之位,我们都没想起来他还是一位太子,他的眼前纱蒙的哪是他的眼睛,蒙的是他的心呐,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再没见北宸笑过。”   “他的母神为何……”黄斯星将被子弄开,走到思芜坐的桌旁,坐在了思芜的对面。   “北宸的母神可不是凤凰,是一条应龙,所以才生出了这九天之上唯一的一只水属的青羽凤鸟,只是本身北宸的父神母神之间就积怨甚久,分开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可怜了北宸,从小就独自住,这孤僻冷漠的性格也怕是在那时候养成的。”思芜也是感慨极深,好歹,现在小帝君要娶帝后了。   “难怪母亲每次都说感情不能强求,青凰却说,爱是这个世间最难懂的词。”黄斯星拿着手里的麒麟血玉,想起青凰对他的好,心里也终是有了些安慰。   这两日,不仅思芜常在黄斯星面前晃荡,黄斯星还认识北荒年岁最大的神官,说实话,黄斯星真的不敢相信,一个温婉柔和长的倾国倾城的姑娘,居然比青凰大了不止二十万岁,思蒽这岁数难以想象是和青凰同辈的堂姐,只是因为年岁大了些,又是长姐为女的这一句说辞,思蒽神官将整个成亲所要用的东西和需要的人整理的井井有条。   “黄公子是在想小柒了吧。”思蒽看着黄斯星每日都看着窗外,也是担忧,便过来看看。   “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思蒽将婚服和一些东西叫人抬了进来:“也是,明日是人界的八月十五,到时误了吉时可不好。”   “吉时?”黄斯星站了起来,看到这几箱东西。   思蒽一看就知道了:“是小柒没说明日就是吉日了对吧,这小子倒是什么事都不明说,等回来要和他说道说道。”   待思蒽神官走了。   黄斯星坐在箱子上:“都快要天黑还没回来,若明日是吉日,应该早就回来了。”   ……………………………………………………庆园………………………………………………   “你说你这小子,回趟神界,落得一身的伤,你是和其他的神君去约架了啊,你看你怎么向帝后殿下交待。”思芜本来见帝君殿下回来,挺高兴的拍了拍肩膀,然后再拿起手,一手鲜红的血。   青凰也实在忍不住了,撑在桌上吐了一地的血,思芜也是吓着了,赶紧将帝君殿下扶到床边,脱下衣袍才发现肩上伤口极深,是从后背刺穿了的。而且不止一道,也难怪会吐血,后心口还有一道深的,若是穿了过去,就回不来了。   “北宸你告诉我,谁伤的。“思芜给伤口上着药,青凰一声没吭。   待思芜将所有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思芜便又问了一遍,却得到一个让他心酸的结果。   “本没想到回到北荒居然看到了母神,我这个她一生的耻辱,终究得不到她的半分怜爱。”青凰回到北荒时,她的母神在昙盛殿等他许久了,这身上的十七剑都是拜她所赐,青凰原本还存着一丝对母神的思念,这一剑一剑都彻底让青凰放弃了,母神口中的耻辱,父神的不待见,若不是对斯星的执念,恐怕这一生都不愿再醒来。   “殿下……”思芜看着青凰哀伤的模样,想起了幼时,自己在母神怀里胡闹,而太子殿下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也不怪北宸不恋权势,这太子之位,帝君之位,皆不是他所愿,他也只想有个安稳的家而已。   思蒽推开门走进来:“思芜,帝君殿下回来了没。”   思芜立马慌张了起来,地上的血,还有染血的衣服,都还没收拾。   “帝君殿下,这是怎么了!”思蒽看见坐在床边包着纱布的青凰,还有端着装着血水盆要往外倒的思芜:“凤梓柒,你说清楚,这伤哪来的,你明日要成亲啊!”   “思蒽神官这样直呼帝君名讳,该不该罚。”青凰云淡风轻的说道,但是是个明事理的都感觉得到青凰的态度。   “思蒽自领罚跪,但是帝君殿下,黄公子那边也望帝君殿下去给个交待。”思蒽走出房门,三步后便直直的跪下。   将正在忙碌的即墨黄氏的门生都吓着了:“这神官都得罚跪,这屋中的人是地位得有多高。”   “帝君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思芜整理了屋中的东西,走到了青凰的面前。   青凰已经换好了深色的衣袍,想着拿剑过去,结果拿剑的时候手疼了一下,剑掉在了地上。   思芜赶紧捡起来:“帝君殿下的脸色不好,怕是是黄公子一眼就看的出来。”   “思芜,与本尊一起过去,在外面守着,本尊自己去领罪。”青凰将受伤那只手藏在背后。   黄斯星还在躺椅上看着窗外,听见门响,赶紧跳了起来,看到是青凰,赶紧把青凰抱在了怀里。   突然门窗都哐的一下关上,黄斯星还吓了一跳,让他更吓一跳的是,他两只手都感觉青凰的背后摸到了湿湿的一大片,手一拿开,两只手上都是鲜血。      ☆、凤求凰(五)   黄斯星看着手上的鲜血,抬起头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含着眼泪的,黄斯星一直在往后退,每退一步,眼泪就不停的从脸上掉下来。   “北宸帝君殿下,你告诉我,你走的时候答应我什么。”   “斯星,我……”   “你说!”   “你说啊,你说你答应我什么。”   “你说啊!!!”   黄斯星嘶吼着,连身体都颤抖,整个屋子都听的见黄斯星的哭声。   “咚”的一声。   连外面的思芜都吓到了,想要打开房门,这帝君殿下和帝后殿下可别动手,结果发现门窗都被帝君殿下用咒法锁住了,丝毫都打不开。   黄斯星看着刚才直直跪在地上的青凰,哭声瞬间就停了。   “斯星,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听你的,是我活该。”青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着。   黄斯星也没想到,作为一个帝君的青凰会跪下来和他说对不起:“你可是北宸帝君,为什么要和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也是你的夫君,是你等了几十年的人。”青凰字字铿锵,落地有声的说道。   黄斯星走到了青凰的面前,也直直的跪了下来。   “你知道我气的是什么吗?”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我应该对你说的,你前世为我挡的劫难还少吗?”   “我是恨我自己,每次我都护不住你,见到你的时候不是伤痕累累,就是几乎濒死。”   “就连你重病卧床,我都不知道。你何来的错。”   “你不活该,是我活该,活该不能替你疼,只能心疼。”   “青凰啊,我只是害怕再失去你。”   “我怕你走的坚决,连黄泉路上都寻不到你啊。”   黄斯星带着哭腔一句一句短短续续的说出来,因为太激动了,连身体和声音都会颤抖的,这些话憋了太多年,若不是情绪失控了,真的很难说出来。   待黄斯星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黄斯星挪到了青凰面前,想把青凰扶起来,可是又害怕碰到了伤口。   黄斯星将血擦在身上,摸着青凰的脸问道:“青凰,伤你的是谁。”   黄斯星感觉手上像是有水,慢慢的他听到了青凰的抽泣声,这几乎是黄斯星第一次听到青凰哭。   手足无措。   “这十七道剑伤,都是拜母神所赐,斯星,我以后只剩下你了。”青凰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黄斯星只能把青凰抱在怀里,等他慢慢的不哭了,再扶到床上。   青凰趴在床上,任黄斯星拿着药箱给他上药,可能因为的确支撑不住了,青凰脑子昏昏沉沉的。   黄斯星一点一点揭开了纱布,生怕弄疼了青凰,迟疑了一会,道:“青凰啊,要不婚期推迟吧。”   “不行。”青凰眯着眼,轻声的道。   黄斯星看着身上这些伤痕,不禁的对那位青凰所谓的母神产生了怨恨:“为何?”   “那年的中秋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这次中秋,我要让你过的热热闹闹的。”青凰说完,便昏沉的睡着了。   黄斯星的手停了一下,还是仔细的将伤口的药上好,包扎好,然后轻轻的给青凰盖上了薄被。   将药箱放好,将水端到了门外,自然也把门打开了,门外的思芜看见黄斯星身上的血,着急的跑了过来。   “帝后殿下,帝君殿下没事吧。”思芜是担心帝君殿下的伤,也是担忧黄斯星的心情。   “没事,你看见思蒽了没?”黄斯星把东西都弄好后,想找思蒽说说明天的事能不能从简。   思芜有点尴尬的道:“那个,思蒽现在正在庆园外面罚跪。”   “谁罚的……”黄斯星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思芜用手指了指屋里:“帝后殿下难道觉得这里还有谁能罚思蒽。”   “那我能叫她过来吗?”黄斯星知道青凰已经很累了,但是其他人大概也不能让她起来。   “当然。帝后殿下比思蒽的地位高当然可以。”思芜睁大了眼睛,用手比了一下高低。   黄斯星看到思芜做动作,笑着说道: “突然觉得,你们北荒的神官都善手势。”   思芜叹了口气:“都是和帝君殿下交流的技巧。”   “这样啊。。。。。。”黄斯星也觉得,青凰变成北宸帝君后,话少了好多,而且脾气也没有那么温柔了,虽然,夏青凰也不是特别的温柔。   黄斯星看见了黄厢,赶紧让黄厢先守着青凰,带着思芜去了庆园,思蒽还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思蒽,你先起来吧。”黄斯星一路上都是跑着过来的,喘的厉害。   思蒽站了起来:“谢帝后殿下。”   黄斯星听思蒽说都跪了快一个时辰了,表达歉意道:“腿疼不疼,你这一个姑娘也罚,我要去和青凰说说。”   “帝后殿下的性子太好了些,这罚跪已经是最轻的了,也是看在年岁最大的份上了吧。”思蒽觉得帝后殿下的威严还是不够。   “思蒽,我……”黄斯星也不知如何说。   思蒽当着黄斯星的面跪了下来,并且行了大礼:“黄公子,我也算是北宸帝君的长姐,有一事,我必定是得说的,三界皆说北宸帝君生性残忍,肆无忌惮。但是只有我知他不过是因为命格太贵重,重到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哭的孩子罢了,幼时看着他落寞,孤僻,跌倒也从未说过一声疼,那次跳烈焰地狱之前,他说一句话,我怕是要记一辈子。”   “什么话?”黄斯星听着思蒽说的心里也是心疼。   “我累了,该走了。”   思蒽每次一想起就心疼:“帝后殿下曾问为何北荒之人,都对帝后殿下万分尊敬,因为你是咱们帝君殿下的神明,是能让北荒之人看见北宸帝君的笑颜的神明,值得北荒所有神仙的尊敬。”   黄斯星心里清楚,   他们彼此何曾不是另一个人的神明,另一个的救赎。   黄斯星回到了应园,在床边帮青凰又换了一次药,青凰还在睡着,只是皱着眉头,黄斯星放好药箱,为了不碰到青凰的伤,黄斯星准备晚上睡在躺椅上,抱着小被子放到躺椅上,正准备先去沐浴,黄斯星走到一半,突然折返了回来,摸了摸青凰的额头,然后才离开去沐浴。   青凰醒了过来,趴着太累了,想用手撑着起来换个地躺,慢慢的起来,看见房里空空荡荡的,身上又隐隐作痛,拿出装药丸的小瓷瓶,一口气全倒进了嘴里。   “外面这么黑了,斯星去哪了?”青凰从床上下来,赤着脚走到了门边,坐在了门槛上。   黄斯星沐浴回来,发现床上的人不见,急得到处找,结果看见那人坐在门槛上,着急的道:“青凰,你怎么光着脚跑出来了,山上夜凉,要是真着凉了,明日的事就真耽搁了。”   青凰乖乖的跟着黄斯星走回了房里,为了让青凰睡的安稳些,黄斯星将躺椅放在了床边,青凰可以碰到自己的手。   这个夜里,二人就十指紧扣的睡了一夜。      ☆、凤求凰(六)   黄斯星在巨响的奏乐声中醒来,转头一看,青凰坐在那里打瞌睡。   “青凰,外面怎么了。”黄斯星揉了揉眼睛。   “要办什么宴会吧。”青凰打着哈欠,敲了敲脑袋。   “嘭”思芜一脚踢开门。   “还没醒啊!”思芜抱着一堆东西放在桌上,看见两个人懵懵的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躺椅上,   “思芜,罚跪。”青凰掀起被子就又躺了下来。   黄斯星也点了点头,躺了下来,拉了拉被子。   思芜一脸凌乱,后来没忍住,差点没笑抽过去。   青凰立马坐了起来,带着起床气,拿起枕头丢了过去,思芜接住了,被子,思芜接住了,琉璃盏……接是接住了,思芜摔地上了。   “帝君殿下,今日不是要娶帝后吗?”思芜坐在地上,放好琉璃盏,拍了拍自己的腿,扯着嗓子喊。   黄斯星猛的一下坐起身:“娶谁?”   “娶黄公子你啊!”思芜感觉这两人昨天是谁喂了迷魂药还是摔到脑子了。   “青凰,咱们今日成亲!”黄斯星突然清醒了,从躺椅上跳下来,忘记还拉着青凰的手。   这下青凰也疼清醒了。   “黄公子在应园等就好了,帝君殿下得去庆园去更衣啊!”思芜喊完就跑了出去。   青凰穿好靴子,披上外袍,揉了揉坐在床边的黄斯星的头,温柔的道:“夫人等等过来,我在祠堂等你。”   “嗯。”黄斯星抓住了青凰的手:“我等会就来找你。”   一会,这应园人就多了起来,帮忙更衣的,帮忙梳妆的,还有帮忙妆发的,黄斯星就懵懵的任她们摆弄。   弄的差不多了,思蒽拿起朱砂笔,在黄斯星的额头画上了凤翎印,在眼角下画上了两道朱砂痕。   “黄公子,看看,这镜中的模样好不好。”思蒽放下朱砂笔,将铜镜上红布揭开。   黄斯星一直就是略清秀的男相之人,这妆下虽显得更加清秀些,但并未将他画成女子模样。   “甚好。”   思蒽拉着黄斯星的手,让他跟着过来,坐在了床上,这床已经换过了,红被,红帐,红烛,床上撒着红枣,桂圆,花生,莲子,百合。   床上还坐着个穿着婚服戴着凤冠的公子。   思蒽端着点心果子过来:“黄公子得先吃点垫垫肚子,离吉时还有几个时辰,若是饿了,帝君殿下吩咐过的,只要黄公子说声,便可以拿些吃食过来。”   黄斯星拿了一块桂花糖糕,迟疑了一下。   “黄公子不用担心,唇上的可以再上。“思蒽笑了笑。   ……………………………………即墨鹤山文询殿外……………………   “若空神官,今日怎不穿红衣了。”思芜刚到文询殿便看见穿着玄衣的若空,手里还拿着一坛酒。   若空抢过思芜手里的酒,坐在石栏上喝了一口,笑道:“今日是什么日子,本座心里还是有数的,怎好抢了风头。”   若空饮着酒看着夏晴初往这边过来,把空了的酒坛扔给了思芜,便从杆上飞了下去,没有看到思芜翻了个白眼。   “仙督大人,好久不见啊。”若空向夏晴初行了一礼。   夏晴初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若空神官别折煞在下了。”   “仙督大人还是风采依旧啊,哪像本座,这里跑,那里跑,总是一身的灰尘。”若空拍了拍夏晴初的肩膀,最近灵力又见长了。   夏晴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江都郑氏贵客拜礼。”   夏晴初走到若空的身旁问道:“要不要去看看是谁来了?”   “罢了,去了他们也不认得,还不如和北荒的人一起闹着玩。”若空笑着答道,便转身飞到刚才所站的地方:“夏公子,等会见。”   “苍梧张氏贵客拜礼。”   夏晴初放下了手,笑着摇了摇头:“去看看这次是哪位张公子来了。”   “苍梧张氏张意,携小儿张皓,拜见仙督。”张静好牵着张皓的手,看见了夏晴初,便带着张皓行了一礼。   “原来是张安乐你这小子,来,夏叔叔抱抱。”夏晴初弯腰将张皓抱了起来:“最近重了点啊。”   夏晴初将张皓放了下来,看见这孩子,夏晴初心里也有点酸楚,沈皓那小子,挺狠心的。   居然让兄长把张静好关于沈皓的一切洗的干干净净。   “张意你的佩剑叫什么来着?”夏晴初突然想起前几日放在苍梧张氏探子说,张静好把自己佩剑的名字都叫错了,而且是好几次。   “辜负。”张静好想了想。   “不是叫不负吗?”夏晴初这才确定所报不假。   张静好拿出剑,在夏晴初面前抱怨道:“这剑就叫辜负啊,为什么你们都说叫不负,我的剑,就叫辜负啊。”   “冥界贵客来访。”   两位戴着盖纱斗笠的鬼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穿玄衣,夏晴初肯定,那是七寸,但是另一个穿着粉衣的鬼王,倒是未曾见过。   “这冥界也来鬼了呀,这位鬼王,本座倒是从未见过。”忘空坐在屋顶也看见了这壮观的一幕。   “鬼王寻乐,初来人界,望各位手下留情。”寻乐向这些神官行了一礼,虽地位无差,但恭敬还是得有的。   听到这个声音,张静好疑惑的回了头,那个人的声音,好熟悉。   “七寸,冥界没送贺礼吗。这两手空空的。”若空出现在七寸背后。   “呦,原来若空神官和七寸鬼王穿的衣袍是一样的啊,难怪,难怪。”思芜坐在树上喊。   七寸和寻乐将两手一伸,手中出现两个长长的锦盒。   “受鬼帝所托,送北宸帝君殿下,上古神琴两台,祝北宸帝君与帝后,两情相悦,福寿绵长。”寻乐稳重的说道。   “看来寻乐鬼王的确比七寸你当的好,做事多稳重啊。”忘空总是喜欢调侃七寸,谁叫他勾了若空的魂呢。   “神官客气了,我这鬼王才当了多久,比七寸差远了。”寻乐将琴交给了收礼的仙官,便玩笑道。   张皓本在人群里玩闹,差点跌倒,结果摔到了穿素衣的公子的面前,那位公子将他扶起。   那人正是鬼王寻乐,寻乐本在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坐坐,结果遇到一个小孩摔到,只好拎起来。   “小公子叫什么名?可否告诉寻乐叔叔。”寻乐一个人也无聊,所以带着这个小孩,一起坐在了所谓清净的地方。   “张皓,字安乐。”张皓奶生奶气的样子可爱极了。   “巧了,叔叔之前的名也是皓,字寻乐,后来叔叔把这个乐改成与心悦的月同音。”寻乐看着这即墨鹤山的喜庆热闹,也想起了曾在这里遇到的人,还有那些事。   这新任的孟婆,汤煮的太难喝了,还没有七寸做的好,虽然七寸做的也是难喝的要死,寻乐暗暗吐槽了下冥界的吃食。   “安乐。”张静好看见张皓坐在树下,巧的是寻乐将斗笠取了下来。   “这位公子,安乐他很调皮,劳烦公子照看了。”张静好抱起安乐,向寻乐赔了个礼。   寻乐笑了笑,看来这北宸帝君挺厉害的,寻乐站了起来,向后退了三步,向张静好也行了一礼,便戴好了斗笠,转身离开了。   张静好抱着安乐,看着寻乐的背影远去,心里不知为何有点隐隐作痛。      ☆、凤求凰(七)大结局篇   青凰穿着绣着凤鸟的婚服,戴着帝冠,从庆园走了过来。   “没想到,帝君殿下穿正红比穿素色的衣袍更有威严。”忘空从屋顶下来。   思芜走过去,笑道:“帝君殿下今日还是不愿取下眼前纱啊,不过这朱红的比那白的好看些。”   “承蒙各位关照,今日能与黄宗主成婚,算是本帝君三生有幸。”青凰当是对他们视而不见。   “不是三生有幸,刚好三生,得生生世世有幸才对。”寻乐坐在石栏上,声音不大不小的念叨着。   青凰看向了寻乐,道:“寻乐鬼王倒是稀客,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寻乐笑道。   文询殿那边人多,热热闹闹的。   黄斯星坐在床上快睡着了,但是又不能躺,这头上的东西,躺下去,就会乱,但是真的好困,那么早起来,又要等好久好久。   “黄公子?”思蒽拿着盖头过来了,看着黄斯星眯着眼睛,像是要睡着了。   黄斯星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思蒽,吓了一跳:“啊……思蒽你干嘛。”   “黄公子,得盖盖头了,等会思蒽就带公子去找帝君殿下。”思蒽笑着说着,整理了一下黄斯星的妆和衣袍。   “对了这是帝君殿下要思蒽给你的。”思蒽手里是一颗糖,是黄斯星小时候最喜欢的糖,思蒽剥开糖纸笑道:“帝君殿下怕黄公子会心慌,吃着糖,就好了。”   黄斯星将糖放进嘴里,思蒽将盖头盖在黄斯星的头上,黄斯星站了起来,思蒽将红绸放在黄斯星的手里,让黄斯星拉着红绸跟着她走。   黄斯星一路上都只知道糖很甜,甜的让他安心,脚下的路走了千万遍,都没有这次走的这么安稳。   黄斯星在盖头里看见了祠堂的门槛,思蒽便将红绸交给了黄斯星,轻声道:“帝君殿下就在里面,这段路,得黄公子自己走。”   黄斯星迟疑了一下,便抬腿进了第一道门槛,走了还没有几步,便撞到了青凰,青凰将黄斯星抱了起来,第二道门槛,和第三道门槛,都是抱着过来的。   慢慢的黄斯星站在了地上,而青凰站在了对面,手中持一红绸。   “黄斯星,今日在祠堂,我夏青凰明媒正娶,立你为帝后,从一而终,永世不忘。”   黄斯星听到青凰坚定的说道,心里波澜汹涌,忍着眼泪道:“夏青凰,我亦如此,从一而终,永世不忘。”   “吉时到。”   “一拜天地,岁月同辉,殊途同归。”   “二拜高堂,举案齐眉,永修同好。”   “三拜……”   祠堂外的人突然无人吭声。   青凰在三拜时,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了下来,黄斯星也随着跪了下来,青凰将黄斯星的盖头一掀。   盖头落下来的时候,黄斯星看见了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   青凰取下了眼前纱,这张脸,除了朱砂痣变成了凤翎印,眼中多了弯月,那是一点都未变,甚至还是那少年时的模样。   黄斯星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看见青凰对自己笑了,笑得很灿烂。   “夫妻三拜,执君之手,永结同心”   “礼成!”   青凰将黄斯星扶了起来,并将盖头又重新给黄斯星盖上,黄斯星掀开盖头一角,看着青凰道:“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个模样。”   “你的第一面和最重要的一面,都是我占的。”青凰抱起黄斯星走出了祠堂。   黄斯星不得已先回了应园,青凰将黄斯星放在了床上,嘱咐思蒽要将黄斯星的头饰或者什么重的东西先取了。   “斯星,我去和他们玩玩。”青凰坐在床边,对着黄斯星的脸亲了一口。   黄斯星在盖头里点了点头。   ………………………………………………文询殿………………………………………………   “你们北荒现在到底有多少只凤凰啊。”七寸坐在若空旁边,靠在若空身上问着忘空。   忘空伸出手,笑道:“本神官来数数,原是七个,现在思芜家有个小的,帝君殿下还有个小太子,应是有九个了。”   “小太子?”七寸万分疑惑道。   忘空用手指了指黄厢的方向:“你看一眼。”   在忘空的法术下,这桌人看见的是黄厢的神身,青羽凤鸟。   “这明摆着就是小太子。”忘空拿起酒坛就要倒酒。   夏晴初赶紧拦着:“这是什么酒?”   “相思子?”忘空看见红纸上写着的字,好像听黄公子说过。   若空拍了下桌子,指着酒道:“相思子有毒,剧毒。”   旁边几桌的人“噗”的一下全喷出来了。   “这酒的确味道甚好,但是也不可能泡的八重山珊瑚吧。”寻乐喝了一口,甚是清甜醇厚。   “这是仙酒,怎么可能有毒。”忘空也倒了一碗,痛快的一饮而尽。   “话说你们帝君殿下断袖,整个北荒都没有反对?”张静好坐在夏晴初那边饮着酒。   刚刚坐下的思芜笑道:“咱帝君殿下那脾气,能娶帝后都是咱们北荒的大喜事了,管那帝后殿下是男是女,只要帝君殿下中意,咱们北荒众神仙都会无任何闲言碎语。”   “思芜,你家那个小的多少岁了。”寻乐倒是对这些小孩子有些意思。   “还小,才四百岁。”   夏晴初笑道:“那厢儿是最小的喽。才二六年岁。”   “这里倒是热闹。”青凰一过来便见到这一桌故人。   思芜拿起酒就往青凰面前递:“今日帝君殿下可要陪咱们喝个尽兴啊。”   青凰接过酒,笑道:“不醉不归。”   “对,不醉不归。”   ……………………………………………………两个时辰后…………………………………………   青凰坐在桌上上傻笑,地上,桌上,倒了一片人。   “和本帝君比酒量,你们都差了些。”青凰从桌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门外,叹了口气,看向了天,轻声道:“今日的月亮真圆。”   青凰在路上走着,一路上安安静静,走到应园,却听见了琴声,在弹奏着《凤求凰》。   青凰走进房里,黄斯星取下了盖头,卸下了珠钗。半束着发,坐在床边,手里抚着今日冥界所赠的琴。   “镜中花,水中月。”青凰走到黄斯星身边坐下。   黄斯星停了下来:“你说的是?”   “琴的名字,叫镜花,水月。送两台,叫两情相悦。”青凰靠在黄斯星的肩膀上,轻声细语道。   “喝醉了?青凰。”黄斯星闻到了很浓的酒味,而且青凰也昏昏沉沉的样子。   “斯星,我们去看月亮吧,今日的月亮,好圆好圆。”青凰突然跳起来,拉起黄斯星的手就往外走。   青凰坐在廊下,黄斯星躺在青凰的腿上,看着夜色朦胧。   “青凰,我能不能再叫你一声月哥哥。”黄斯星看着月亮,想起了从前的过往。   “好。”   “月哥哥,斯星有的时候想着,若这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一场梦而已,斯星也不想清醒。”黄斯星闭着眼睛,轻声道。   青凰的手,停了一下,后又将琴拿了过来。   虽习琴谱极多,这一曲《凤求凰》青凰闭着眼睛也能抚琴。   琴曲终,青凰将快要睡着了的黄斯星抱了起来。   “月哥哥,吓我一跳。”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今日能不能放过我。”   “不放。”   两块血玉在一堆碎布条中凌乱。   ……………………………………(全文终)…………………………………………   神界众神皆言爱如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可总有人对镜花水月般的爱,倾尽一生。   甚至用千年万年,千世万世,用命来爱那个如梦般的爱人。   愿生生世世不再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就像北宸帝君从未想过失心转世,   便拥有了眼中独一的星辰。   就像黄斯星初见人世,   就有温暖如月光的神明庇护。   (全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