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回 作者:永洛 文案 “朝南,你这教得了书种得了地还做得了饭也太贤惠了吧!你说将来要是谁嫁给了你得多幸福啊!” “朝南,后会有期。” 朝南生活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古村落,近千年来从未有人闯入。 楚凡是朝南在村口溪边捡回来的,昏迷不醒,朝南照顾了一天一夜。 仅仅相识三天,话痨的楚凡成为了朝南这辈子唯一的朋友。 三天后,朝南把楚凡送回了他原来的世界。 一夕之间,回朝村消失了,朝南却回不去自己的世界。 相识三天的楚凡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一个认识的人。 楚凡义无反顾扛起了朝南的人生。 “朝南,我陪你一起想办法。” 朝南救回了昏迷不醒的楚凡。 楚凡陪着朝南走上探寻村子消失的秘密之路。 互为彼此依靠。 楚凡:一名为了追寻往事的警察,机缘巧合认识了朝南。走上了探索回朝村之迷和解锁往事之路。 朝南:与世隔绝的回朝村族长,一夕之间因为村子消失而无所依。楚凡像是根救命稻草,给了他无尽的希望。 (⌒▽⌒) 贤妻良母外冷内热攻 & 有责任感心细话痨护犊子受 &1V1 & HE 本文含诸多不科学设定(?▽`) 不太聪明的脑洞(?▽`)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因缘邂逅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凡,朝南 ┃ 配角:蒋汀洲,应花风 ┃ 其它:   ☆、雪山寻章      近六千米的高峰氧气极度稀缺,每一口吸入的空气都夹杂着冰冷的寒意刮得人喉咙生疼。一行人顶着刺骨的寒风在缺氧环境中连续行进了四五个小时。   带头的男人寻着了一块背风的山石,众人这才能够停下来喘口气了。四处除了他们几个看不到任何活物,风声肆虐的带走了喘息声、咳嗽声。   领头的男人沙哑的声音像是石子磨过,说出的话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凉。   “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损失了三个人了。食物、药品也所剩不多,接下来的路只会更艰难。”这个状况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这支登山队是雇主花钱请来,为的只是寻找一样东西。这群人互不相识,聚在一起为的只是高额的佣金。有所图,定然避免不了有所失。   领头的男人年纪四十出头,叫王六,据说是个常见游走在边境一带的雇佣兵。其余的八个人都是来路不明的亡命之徒。   眼下根据地图显示,他们还要一天左右才能到目的地附近,这还是在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情况的前提下。   楚凡作为团队中年纪最小的人,很少有话语权,当然他也不怎么说话。这群人各怀心思,都是在死亡边缘走过来的,随时都可能做出过河拆桥的事。   休息了一刻钟,王六背上装备叫上众人出发。   “看这天,要不了多久就要天黑了,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大家收拾收拾出发吧。”   高海拔的山峰时时刻刻都可能会带来巨大的危险,众人都已经领教过,在天黑前找个安全的地方熬过今晚才是当务之急。   楚凡默默地跟在最后,一边艰难的前行,脑子里整理起这三天以来发生的事情。这次的任务实在是有些蹊跷,去一个古部落遗迹里边找一块“石章”。   首先王六手中的地图就很奇怪。这座从未被人征服的雪山竟然会有一幅地图,绘制于何人之手?其次,历史上消失的古老部落很多,是怎样一个部落竟然建立在六千多米海拔的地方,真的存在吗?最后,他们要找的石章究竟有何价值,值得雇主花这么大价钱寻找?   刚开始两天海拔高度带来的威胁不大,一路上相对平静。第三天开始,无论是变幻无常的天气,还是越发稀薄的氧气,让一行人随时都处于危险之中。   伴随着这些危险,稍有不慎随时都有可能会丧命。一切只当生死有命,没有人悲伤,甚至来不及悲伤。   走在最前方的王六然后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紧跟其后的人也加快了速度往前走去。   楚凡走在最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只能赶着前一个人脚步加快了步伐。   往前走了个几十米之后,眼前出现了一个一米多高的山体裂缝。   楚凡赶到时王六已经带着一个人打着电筒往洞穴里边走去。漆黑的山洞被照亮,很快传来的王六的声音。   外边等候的几人也开始往洞里走。   洞口处只有一米多高,越往里走空间越开阔。最高处应该有三米多高,横向也有个七八米的样子,纵向延伸就更长。   洞穴的发现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惊喜,这简直是最理想的临时休息地。   洞里温度比外边略高了,还隔绝了风雪的侵袭,疲惫不堪的众人都放松下来,纷纷开始找地方扎帐篷,化雪水煮饭。   跟楚凡住一个帐篷的是个比他年长一些的大哥,话不多但是身手很好。楚凡自认为没什么煮东西的才能,自己跑去扎帐篷了。   外边天已经黑透了,九个人围在炉子边吃着煮好的罐头商量着明天的计划。   王六:“照着手头的地图走,要找到遗迹应该不难,关键是这古章到底长什么样谁也没见过。”   “要说这任务本身就不靠谱,这卓五爷也不知……”   “闭嘴。”王六身边一女的话说到一半硬生生被他制止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再待在一块儿也没意思,众人纷纷散去。   明天天一亮他们就必须要出发,尽量在中午前赶到地方找到东西,然后尽快下山。在这里每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   晚上他们九个人四个帐篷,分成四组守夜。一组两个小时,到点再换下一组。夜里怕有变故,他们不敢全部睡死过去,稍微不慎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第一组守夜的是全队仅剩的三个女人。   楚凡钻进自己的帐篷里活动着自己的手脚。这地方温度低,再加上长时间高强度的持续登山,这一天下来着实不好受。   全身的肌肉像是灌铅一样,每拉伸一下就像是拆散重组,伴随着细小的“咔嚓”声。   住一个帐篷的大哥这时也钻进了帐篷里。看见楚凡正在揉捏自己的大腿,也没搭话,径直往旁边睡袋钻进去。   “于哥,你现在就睡了吗?”由于对方比他年长,楚凡都叫他于哥。   “嗯。等会儿还要起来守夜,能多休息会儿就多休息会儿吧。”   “那我也睡了。”说完楚凡也停下他舒筋活血的伸展运动钻进睡袋里,顺手关了灯。   白天的疲倦很快席卷而来,楚凡心想这可能就五秒吧,他已经睡着了。   半夜里迷迷糊糊之中有人在用力的摇晃着他,估计是到点换岗了。不过这人谁啊,用得着这么猛吗。   他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开了帐篷里挂着的灯。眼前一贯淡定的于哥表情十分严肃,也慌慌张张的从睡袋里往外溜。楚凡一见于哥表情不对,也警惕起来。   帐篷外一片狼藉,一个装满物品的背包被踢倒洒落一地。四处还能看见人奔跑留下杂乱无章的痕迹。   另外还有一个帐篷里的人似乎也被惊醒,探出头来查看情况。   整个洞里目前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其余五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了。   “这……这什么情况?”最后从帐篷里出来的老薛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一脸惊诧,望向其他三个人。   老于是最先到帐篷外的他出来时的场景和现在也没差别。   “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睡着感觉帐篷被人强烈撞击了几下,但没听到声音,估摸着肯定出事儿了,就叫醒小楚一起看看。”   王六这时也开口道:“我和老于一样,像在睡梦中被人踢了两脚,就醒过来了。”   前两组轮班守夜的人都消失不见了,留下来的是后半夜本该守夜的人。   楚凡看了眼时间,这个点距离一二组换岗时间过去也就几分钟。   王六作为领队很快稳定心神:“现在情况不明,分两组察看,有发现吼一声。”   楚凡和老于仔细观察起帐篷边上的脚印来。从脚印花纹大小很轻易的分辨出一部分是属于他们两人,其余的就是他们同伴留下的。   不属于他们两人的脚印中,大部分都很有规律的,属于人正常行走的步伐,有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应该是慌乱之中留下的。除此外帐篷边上也印上了一个脚印,以及有一块支架明显凹进去了。   脚印一直延伸到了洞穴最深处,然后消失了。   楚凡和老杨仔细检查了眼前的石壁,没发现任何机关,也没有秘密通道。   另一边,王六和老薛在洞口附近仔细寻找线索。用于取暖的炉子还燃着火,边上有三杯热水,再这样的天气中即使是放在炉子边一直烤着温度也不高。   外边下起了大雪,即使有人的痕迹也很快就被雪覆盖。相比起里边,洞口没有慌乱的脚步,有的都是正常的行走的脚印。   四个人聚在一起整合了一下信息,理出来一条思路。   出事时间刚好是约定的换岗时间。第一组正好叫醒第二组。第二组起床准备守夜,第一组就准备回去睡觉了。就在这个交集点上,突然出现了某样东西让他们惊慌害怕,甚至连反抗的意图都没有就直接往洞里边跑,然后在洞穴尽头消失了。   这个初步的猜测有诸多无法解释的点,还需要进一步的察看。   “他们几个身手不差,究竟是遇见了什么东西,连反抗之心都没有。”老于感叹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想咱们感受到的摇晃被踢应该就是他们逃跑时不小心踩帐篷上然后撞到吧。”   楚凡默默听完了他们的分析后说了一句话:“那么是有个东西追逐着他们几个消失了吗?还是说隐藏在某个地方。”   其他三个人立刻脸色大变。眼下没遭受到危险让他们忘记了自己还身处于危险之中,还是随时可能爆发的那种。   “赶紧继续找线索吧,坐以待毙不是办法。”王六拍拍自己的腿往最里边的石壁走去。   这次四个人没有在分散开来,直觉告诉他们石壁有蹊跷。   四盏头灯照在石壁上比起刚才的两盏帐篷灯明显要亮了不少,能够看到的东西也更多了。   石壁上方大概两米多的地方出现了文字,看起来和汉字有些相似。   楚凡作为仅剩四个人中文化水平最高的,努力的尝试识别。这文字看着像汉字繁体,但仔细辨认又有差别,楚凡研究了一阵也没看出来个名堂。   “这字不是汉字,我也猜不出是要何意思。”   “唉,算了算了,咱们也不是个学者,这文字研究也摸不着头脑,还是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吧。”老薛开始有些慌了,这都半天了也没点发现,有两个字还不认识。   四个人都陷入了迷茫。无论曾经是何身份,哪怕天皇贵胄也好,在自然面前仍旧不堪一击。   楚凡和老于仍旧细细研究着这面石壁,并且围绕着整个洞穴一寸一寸仔细摸索。   老于就差整个人贴在石壁上了。楚凡走在前边,时不时回头来看看老于和王六他俩还在不在。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身边又有人突然消失了。只要熬过今晚,等外边天亮了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吧。   楚凡往前走了三四米发现老于还在刚才那地方没动,就出声问了问:“老于,有发现吗?”   老于还处于仔细琢磨中,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有人在和他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楚,你来看看,这刻了个啥。”   楚凡看老于琢磨这么投入,心里暗记下现在的位置,往老于边上走去。   王六和老薛听见这边有发现也赶紧跟了过来。眼前只是个硬币大小的图案,雕得还挺详细,密密麻麻的花纹看起来颇为复杂。   四双眼睛盯着看了半天也看不太清楚,楚凡干脆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放大之后再来研究。   后边三个人也都死死盯着屏幕试图能看明白到底是什么图案。殊不知楚凡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石壁上,拇指按在石壁的图案上竟然感觉到一股奇怪寒意顺着指尖进入他的全身。   “你们有没有觉得特别冷啊?”一片寂静之中,楚凡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这群雪山之巅本来就冷,一时没人领会到楚凡的意思,只是一晃眼之间洞穴口似乎已经被冰冻住了,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往洞内延伸。   老于刚抬起头,头灯顺着他头部移动光线打在了洞口方向。   “跑!”破口而出的“跑”字让其余人一惊,转身立刻朝洞内跑去,可是那片石壁阻挡了去路,即使跑到尽头也无济于事。   仓促间楚凡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拍了一掌,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心里正准备开骂,大脑里突然出现了一声叹息,紧接着意识模糊,像困到极致,眼睛一闭就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日更不坑不虐不渣的小可爱萌新\(//?//)\   ☆、村村不通      在雪山之巅做出这种剧烈运动缺氧是少不了的了,楚凡原本以为自己早适应了这样的环境,没想到还是差了点。   迷迷糊糊之中楚凡睁开眼睛瞄一眼情况,有人在划船,看来自己还活着。仅一秒又意识模糊陷入睡眠之中。   像是一觉睡了很久,做了个纷繁复杂的梦,梦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前一秒还在被仇人追杀,转眼间又是接了个单子天南地北的四处瞎跑差点没给累死,过会儿竟然在一个山洞里给冻成了个冰块人。   妈呀!不要,我才不要被冻成冰块儿!楚凡挥舞着自己冻硬的手脚,又是抓又是踢,才总算是免于被冻硬。   楚凡脑子里意识一点点回复,视线里出现的画面让他一瞬间彻底清醒。眼前的屋子有些陈旧了,但仍然可以看出是古代?近现代?反正是正常的民居。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木桌子,一个木头凳子,一个衣柜,一个老式的三角形洗漱架。没了。   楚凡想要起身查探究竟,一动就感觉针扎似的疼,浑身上下疼得他直咧嘴。   这时房门被人打开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年长的陌生男子。   楚凡一看有人进来,忙把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给收敛起来,客气的笑笑表示感谢。   既然醒了就不好意思在床上赖着等别人来伺候,楚凡强忍住疼准备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就被一只手按住了。   只见年长的男子说到:“年轻人别逞强,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起身。”男子的口音有些奇怪,声音沙沙的,语调低沉,像是地方口音,大体还是能听懂。   楚凡听老者这样说也就不再和自己过不去了索性舒舒服服的躺着。   “是您救了我吗?不知该怎么称呼呢?”   老者指了指身后年轻人说:“是朝南救你回来的,我是这个村子的长老叫朝明。你身上的冻伤还没好,等会儿再给你上次药好好修养两天估计差不多了。”   一直站在老人身后面无表情的朝南端起一碗黑乎乎的液体朝床边走来。老人掀开被子楚凡才发现自己竟然全身不着一缕,皮肤呈现出黑红的状态。   楚凡顿感害羞,一下子捂住身体私密部位,脸红到发烫。   老人笑了笑,打趣道:“都是男的,害羞干什么。这个药是我们这儿专门治疗冻伤用的,效果很好。你这全身上下没一点地方是好的,不给你治治等着皮肤烂掉。”   楚凡:“……那可真是谢谢了。”   话虽如此,好歹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不能害羞一下吗?心里默默吐槽一下,面上的红晕还是没能兜住。   朝南没搭理他,只管拿起药碗里的刷子就像刷油漆一样的往楚凡身上涂。原本还刺痛的全身立刻被痒取代,刷子刷过的皮肤从黑中透着红晕。   楚凡挡着私密部位的手条件反射的想要阻止刷子在身上的游走,但又被阻止了。楚凡浑身都痒得难受,想挠又不给。他想要大笑,但又拼命忍住自己的笑意,只是喉咙不时泄露出细微的吞咽声。   朝南快速的刷完了半面的药汁,拿了层纱布给垫在了床下,又给楚凡翻了个面继续刷着药汁,表情仍旧是一丝不苟。   楚凡一边死命忍住笑意,一边想着我可能等会儿就能上烧烤架了。   朝明长老看了看楚凡的伤,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就径直出了门。临走前还交代了一句:“朝南,你就在这儿守着吧,等小兄弟伤好了在来通知我吧。”   现在两面都上好药了,朝南就着刚才的纱布整个把楚凡给裹了一圈,再给他盖上了被子。   搞定了楚凡这边,朝南转身到洗漱架的盆子里洗了洗手擦干就在床边坐着不动。   楚凡现处的环境一切都未知的状态。从这两个人的对他的态度来说这里应该是安全的,但是他还是不敢对周边的一切掉以轻心。   “兄弟,你叫朝南是吧,谢谢你救了我。”楚凡嘴上说着谢,心里忍不住感叹了一声“潮男”这名字还真是厉害了。   “不用谢。”这是朝南第一次在他面前开口说话,声音冷冷淡淡的,带着说不清的蛊惑。   见对方愿意搭理自己,楚凡又赶紧问道:“不知朝南兄弟是在哪儿救起的我,我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了你划船的身影。”   朝南本不愿开口解释这么多,但是看着眼前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紧盯着自己里边满是好奇还是不忍心拒绝。   朝南只挑大概说了些。差不多就是在村子入口处不远的小溪边上看见了楚凡。下半身躺在水里,上半身在岸边,一看就是被上方溪流给冲下来的。朝南刚从外边回来,看了下还有气就顺便给带回来了。当然,像楚凡这样来路不明的人对他们村子来说是个不速之客,朝南也不打算跟他说太多,只待他伤好了就赶紧给送出去才是最好的。   “只有我一个人吗?我同行还有几个朋友,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没看见。”又恢复冷淡模式。   楚凡心想这哥们儿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是相当好看的,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别看他现在涂了药汁黑红黑红的不太好看,但平日里他楚凡好歹也是个标准的阳光帅气大好青年。   “那,这是哪儿啊?能借用手机打个电话吗?我不知道我的手机还在不在。”   “你的东西都在那儿”,朝南指了指远处摆着的一个椅子,“我们这儿不用手机。”   什么?所以,他是到了个什么地方,连手机都不用。好吧,只能希望自己的手机还在。   朝南拿起椅子上的一堆行头放到不用了楚凡旁边。仅能转动头部的楚凡看了一眼衣服裤子鞋子头灯,没了。   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自己昏迷前和老于他们在山洞里摸索,背包物资什么的都在帐篷里根本没带上。   “那上衣口袋里帮我摸摸看有没有手机?”楚凡示意自己此刻的木乃伊状态,迫于无奈只能指使一下朝南。   朝南没替他找,反而是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药汁已经干涸凝固了,就取了纱布。   突然之间又裸着了的楚凡,裹起被子,伸手去掏上衣兜里的手机。一摸,还好还在。打开来看发现竟然还能开机,看来这手机防水防震功能还真不错。   “既然你已经能动了,那我叫长老来替你看看。”朝南说完也没管他就出去了。   楚凡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没了之前的疼痛感,这个治伤良药也真是很良心了,效果简直没话说。   没过一会儿长老就过来了。掀起楚凡的胳膊腿后背看了看,又按了几下,问:“还有哪儿疼的吗?”   楚凡听了这话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全身,感觉是好差不多了,表示自己没问题了。   “既然好了,那等会儿就让朝南给你烧点水洗个澡吧,那些药汁洗掉了可能部分皮肤会有点痒,不过没有大碍。”长老刚说完又走出了屋子。   长老估计是个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这会儿应该还要忙着一堆大事吧。   这时朝南也起身往外走,楚凡连忙叫住他:“兄弟,要不我自己去烧水吧,实在太麻烦你了,我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烧不了水。”说完留下楚凡一个人。   不是,烧个水还能有啥问题啊。想当年我在野外生存训练时大大小小什么事没遇到过,不就生个火嘛,这也太小看我了吧。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自己在心里嘀咕两句。   楚凡又掏出手机研究起来,为什么会没信号啊。你说这在雪山上没信号也就算了,这都到村子里了怎么会还没信号啊。那什么“村村通”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会吧。   要不等自己洗完澡到屋子外边再试试吧,可能是这地方信号不好,也许换个地方就行,楚凡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很快朝南就提着一大桶水进了屋子,朝床后边的方向走去。连续提了三桶水后停了下来,之后又打开衣柜随手翻了件衣服出来:“你自己去洗吧,衣服在这儿,你的那些衣服不适合在这儿穿。”   楚凡坐在大木桶里时分外新鲜。水温刚刚好,水里似乎是撒了点类似精油的东西,有点香香的味道,但又不算浓郁。   身上两层药汁,再加上登山几天都没能洗澡,这会儿楚凡使劲儿的搓着身上的污垢。温热的水里泡着感觉浑身舒坦。   药汁洗掉了身上的皮肤也不再是红黑色了,只剩下浅浅的红色。   手里头的衣服看大小应该是朝南的,样式像是少数民族的风格,纯黑色的棉质料子,袖口处绣着几朵火焰纹,领口处也是一圈的火焰纹。裤子还是棉质的,还有跟裤腰带。   楚凡换了身衣服觉得自己也算是一表人才了,只可惜没有镜子。朝南身上穿的衣服似乎也是绣着同样的花纹,只是颜色是灰白色的底,红色的花纹。不知自己比起他来怎么样。   推开门楚凡才发现这房子像四合院那样围起来,中间是个坝子,除了长老在坝子中间坐着磨什么东西,还有几个村民也都在捣鼓着手里的东西,应该是某种手工艺品之类的。   “长老。”楚凡叫了一声。   “小兄弟过来坐坐吧,咱们聊聊。”   楚凡正好也准备跟长老聊聊打探一下情况,谁叫朝南那哥们嘴里半天崩不出几个字。   长老率先开口问到:“不知小兄弟从何而来,又为何会出现在溪边。”   既然长老都不绕弯子,楚凡也是个直性子,坦坦荡荡地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个登山爱好者。我叫楚凡,和几个朋友约着一起攀登圣凡山。那天快登顶了,就计划着在一个山洞里边扎帐篷准备度过一晚,谁知晚上出了点意外,这不知怎么的到了小溪边被朝南兄弟给救了。”   长老接着问:“咱们这儿可是在山脚下,你是怎么从山上下来的呢?”   “长老,你这一问啊我也说不上来,我一醒就在您屋子里了。”楚凡说完又接着补充到:“说来您可能不信,我们在山洞中遇见了一件怪事。”   朝明本就打算打听清楚楚凡的来龙去脉,便仔细听着他所说的话。   楚凡: “长老,我在这儿睡了多久啊?”   长老: “差不多一天一夜吧。”   “那就是前天晚上的事了。我和朋友们在山洞里准备待上一晚避避风雪,结果当天晚上我还在睡梦之中,有几个人突然消失了。你说就那么大点个山洞,我们剩余四个人里里外外的把整个洞里都找遍了,也没看见有什么暗道机关,这人怎么会消失呢。然后我们就接着找,在山洞石壁上找着一个硬币大小的图案。正在那儿研究呢,我突然感觉从手上传来一股寒意,紧接着整个洞口瞬间冰冻住了,我们四个死命往洞里边跑,这刚跑几步我就感觉自己像被人在背上拍了一掌,一下子往前扑倒就没意识了。”楚凡边说边看院子里几个人的反应,看看他们会不会相信自己所说。   结果几个村民像在听评书一样,手里活儿没停。   “我迷迷糊糊之间清醒了片刻,就看见有人在划船,我还在想还好还好,没给我冻成冰块儿了,原来就是朝南兄弟救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啊。”   朝南没理会他的感谢之词,开口问道:“你说山洞上刻着图案,长什么样。”   这一问正巧自己当时给拍了张照。   楚凡从兜里掏出手机开始翻找当时拍的照片:“等等啊,我拍了张照片,给你找找。”   楚凡拿着手机搬了个小凳子在朝南边上坐下,把手机上的图片放大后给到了朝南:“你看吧,就这样子的。”   一直不动声色的长老也起身过来研究起照片。   照片放大后仍旧很清晰,朝南一看到照片脑海里有种似曾相识,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看到过。   长老接过手机看到上边的图案后脸色大变,瞬间变得一片苍白。村里的几个人包括楚凡朝南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有些紧张。   朝南站起来扶着长老慢慢坐下,询问到:“长老,这图案有何不妥?”   长老连连叹气,没回答,又转头朝着院子里几人吩咐到:“大家抓紧时间准备一下,后天晚上开一场祭火仪式。”说完又转过身对楚凡说:“麻烦楚小兄弟在村子里待上几天,等仪式结束了我让朝南送你回去。”   虽说楚凡没听过祭火仪式,但猜想应该和少数民族的“火把节”类似吧,看这个村子衣服家具上都喜欢刻火焰图案,火应该像图腾一样存在吧。   原本院子里边的几个村民散去了,估计是回家准备这个仪式了。长老也嘴里念叨着朝一间屋子里走去。整个院子里一下子散空了,只留下了安静坐着发呆的朝南和一脸懵逼的楚凡。   这院子里仍旧没有信号,这可愁着楚凡了。   楚凡瞧了瞧边上的朝南说到:“朝南兄弟,要不你带我到村子里转悠转悠呗。”   朝南还在脑海里思索那个图案的来源,可是丝毫没有任何头绪。突然间被旁边的人一打断就更是想不起来了。   朝南看了一眼楚凡,然后起身往院子外边走去。楚凡知道他这是要带他去村子里转悠,连忙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凡: 朝南?潮男? 朝南:……   ☆、宁静村落      朝南带着楚凡来到了村口,这条小溪是进出村子唯一的路。这里的人出去都靠划他们自制的小船,一艘船上能坐三个人。   河道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小溪是蜿蜒的,从村子口望过去也就能看到三四十米,再远就被两旁的树给遮住了。   “你就是在这条河边把我给捡回来的吗?”   朝南:“……”   楚凡:“从这河出去可以到哪儿啊?我看这岸边也就三条船,你们这儿的人出去船够用吗?”   朝南:“……”   楚凡: “怎么一路走来都没有信号啊,你们不会真的不用手机吧?对了,我好像连根电线桩都没见到,你们这儿不会没通电吧?”   朝南:“……”   楚凡这个人有时候就有些毛病,别人越是不搭理他,话就越是忍不住往外蹦,楚凡面对闷到不行的朝南就是想要找些话来烦他。   楚凡:“朝南兄弟,朝南,你能不能搭理我一下啊!”   朝南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烦的人,偏过头慢悠悠的打量着楚凡。除了每年一两次外出,朝南没有机会见到外边的人,自然也没有见到过楚凡这样的人。   眼前的人留着寸余长的头发,皮肤白皙,眉目长得很开,丝毫不给人一种狭隘的感觉。眼睛是单眼皮,眼尾稍稍有点斜向上,眼珠子黑黝黝,看起来清澈明朗。   就这五官来说,楚凡应该不是个坏人,再加上聒噪的性格也不是个有心机的人吧。   楚凡不知在自己烦着朝南的时候,朝南已经把他打量了一遍,顺便给他盖了个好人戳。   朝南: “没有电,我们村人不怎么外出。”   朝南这是在回答他了!苍天啊,总算是给这闷葫芦给说通啦。   朝南又继续带着他往前边的田间走去。两边都是绿油油的庄稼,生长势头很好,稍远处还能看见炊烟。   “朝南兄弟,你们这儿叫什么名字啊。”   “叫我朝南就好。回朝村。”   “那你们这儿的人都姓朝吗?你们这儿有多少人啊。”   “只有我和长老姓朝。”   “你们都没考虑过和外界联系吗?小孩子上学怎么办?”   “我教。”朝南往村落中间看了一眼,各家的炊烟都已经升起,便不在往前继续走了,转过头对楚凡说, “走吧,该是午饭时间了。”   楚凡还是不死心,跟在后边自言自语:“朝南,原来你是个老师啊!老师挺好的,尤其像你这样长的好看的老师,估计老多小孩子喜欢你吧。”   朝南走在前边听他一路念叨也不想搭理他。   回到长老的小四合院里,院子中央已经摆上了一张木桌子几个小菜。长老看见他俩回来了,招呼着他俩赶紧开饭了。   楚凡这才感觉到饿了,还是来得特别突然而猛烈的那种。连着几天的罐头压缩饼干,在加上一天一夜的昏迷,这会儿看见正常的饭菜实在是感动到想哭。   长老怕他不知道是些什么菜,还简单介绍了一下名字。   楚凡这会儿才不管是什么菜,只要能吃就行。   对比起楚凡的狼吞虎咽,朝南和长老吃饭可以算相当斯文了。   楚凡一连吃了三碗饭才减慢了速度,这时朝南也放下筷子。   眼看长老和朝南都已经吃好了,楚凡抢着要收拾碗筷。问了问东西都应该放哪儿,楚凡就美滋滋的端着几个碗跑进了厨房开始洗碗工作。   有多久没能体验过正常的生活了?楚凡自己也忘了。有时候梦里还能记起在部队的那些岁月。一个宿舍里的兄弟在经历了“惨无人道”的魔鬼训练之后在食堂里一人端着一大碗饭菜有说有笑,吃到后边不够了还惦记着别人碗里的几块肉。如今那些兄弟因为各有各的任务早已经各奔东西,还有个别已经因公殉职了。   如果自己不是运气好被朝南给捡回来了,这会儿估计也已经殉职了吧。可是这次的任务还没能完成,他也只能等几天,等祭火仪式结束后朝南送他出去再跟组织联系了。   动作麻利的洗完了碗,刚从厨房走出来,楚凡发现有六七个小孩子围着院子里的圆桌做成了一圈。每个小孩子手机都拿着一只铅笔,面前摆着一个田字格的本子,朝南从院子角落里里搬出一块刷了黑漆的木板立在了桌子旁两米远的地方。   村子里的小孩子是第一次见到楚凡,或者说是第一次见到村子外边的人很是新鲜,都歪着头打探这他。   楚凡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自然也很少见到这么多小孩子,面对扑面而来的目光有些陌生的新奇感。   “朝南,这就是你说的你负责教授课业的孩子们吧。”楚凡边说还边冲孩子们挥手打招呼。   在小孩子眼里看来楚凡这出场傻里傻气的想要大笑但是旁边朝老师一脸严肃的表情又不得不收起笑意。   朝南轻咳了一声然后说到:“好了,开始上课了。今天教大家新的一课……”   孩子们纷纷收起顽皮,认真听起课来。楚凡闲来无事也找了个凳子坐在边上听朝南上课。   朝南此时的声音与日常说话调不一样。日常话语更多的是说本地方言,语调下沉音也有些奇怪,但此时教课用的是还算标准的普通话。楚凡想起他说的村里人很少出去,那么朝南的普通话能说成这样真的算是很厉害了。   朝南手里的课本封面看起来应该是小学三年级的语文,由于孩子们没有书,朝南一个字一个字整整齐齐的把整篇课文抄写在了小木黑板上。   朝南的字很好看,遒劲有力但不张扬,正适合年纪小的孩子识字。楚凡想起自己写点字龙飞凤舞的,稍微大些的孩子可能勉强认识,但让他教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有些困难呢。   整篇文章朝南富有感情的朗读了一番,再带领着几个小孩一个个识字,讲解意思。来回说了两三遍之后,几个小孩勉强能够磕磕巴巴的读完这篇课文。   楚凡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丝毫没有觉得无趣。差不多过了快一个小时,朝南停下来让他们休息片刻,等会儿接着上课。   孩子们一听休息立刻一哄而散,溜出院子玩儿起来了。   楚凡这才把自己的凳子搬过去放在朝南面前自己站在旁边:“朝老师,你坐啊。要喝水不,我去给你倒。”   朝南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也没说话就坐下了。楚凡又拿这个杯子跑到楚凡去倒了杯水给朝南送去。   “朝南,这村里就你一个老师吗?”   朝南喝了口水润了润喉说到:“还有个赵老师,年纪大了,我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教教课。大部分时间还是我一个人。”   “除了语文你还教啥别的课吗?数学英语我在行,要不我替你教两天?”   “我只教语文数学和历史。为的是以后他们偶尔出去买些东西置购东西能够交流,算得了账。”   “这样啊。”楚凡被朝南委婉的拒绝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自己也就待上三天就要离开了,想那么多干嘛。   孩子们很快就比着时间回来接着上课了。楚凡这会儿有些兴趣缺缺,找了个小孩借了只笔和纸打开手机画起了他拍下的图案。   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二十了,充电宝又留在了帐篷里没能拿出来,更惨的是村里没通电。楚凡心想既然无事可做,那就趁着手机还有电先把那个图案给画下来吧,直觉告诉他这幅图肯定不简单。   朝南讲完课就布置了几道题在小黑板上,让孩子们现在做,他在边上巡视。   楚凡还盯着屏幕一笔一划的模仿图案的画法。朝南走过他身边时看见纸上潦草的图案脑子里像是闪过什么,转瞬即逝。   “给我吧,我替你画。”朝南实在看不下去了,画出来的东西跟照片上差了不止一点。   楚凡也正痛苦着,一听朝南愿意帮他画那简直在乐意不过了。立刻殷勤的献上自己的纸笔和小板凳,然后闪到旁边看着朝南画画。   朝南只细细研究了一会儿,就开始在纸上动笔,一边画还时不时看一眼屏幕上的图案。只消片刻,整个图案分毫不差的被他搬上了画纸。   这娴熟的手法让他以为朝南是学过素描,但一想朝南应该没有外出读过书,这些技法也应该是无师自通吧。   “朝南,你可真厉害啊。对了,我这儿还拍了几个字不认识,要不你也替我认认?”楚凡一把拍在朝南肩上,熟练的套着近乎。   “拿给我看看吧。”   “好咧。”楚凡翻出手机里拍的另外一张照片递给了朝南。那也是他在石壁上发现的,只不过当时他们四个人每一个认识,他也只能先拍下来等回去之后再找专家鉴定。   现在他突然觉得也许这些文字图案和这个村落有着微妙的联系,经过他的构想,从地理位置上来说这应该是离雪山最近的一个村庄了。   朝南把照片上的字原样抄写在了刚才的纸上。他不习惯看那个“手机”的屏幕,上边发出的光线有些刺眼。   这几个字是他们族的古文字,他一眼看出来了,只是其中的意思不太能明白,写的应该是“焰南咒北”。   朝南琢磨着等会儿散学了去屋子里找找族里的古籍,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点线索。   一边的几个孩子做完了手里头的功课开始叫到:“朝老师,我做完了你检查吧。”一旁另外一个小孩也叫嚷起来:“朝老师,我先做完的,你先看我的。”其他小孩子一听也都纷纷叫起来:“先看我的,先看我的。”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几个孩子吵嚷的声音。   朝南一听这叫嚷声立刻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都放好,我一个一个检查,错了回去罚抄五遍。”   经他一说,所有孩子都立刻停了声,安安静静把作业摆在身前等着朝南检查。   朝南一本本检查,发现都没出错这才放过他们让他们自行回家去了。   长老一个下午都没见着人,楚凡猜想他应该是去准备祭火仪式去了。等孩子们都走了,朝南进到屋子里拿出一个背篓说是去地里摘菜,问他要不要一起。   楚凡一听当然乐意了,这村子里的一切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楚凡原本是个挺话唠的性子,即使后来应征入伍也只是相对收敛一些。参加工作之后因为自身工作性质的特殊性,近两年里他每天都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如果不是这次机缘巧合来到这么个近乎原生态的村庄里,碰巧这村庄里的人让他觉得很是亲切,更重要的事话唠属性看起来比较无害。   楚凡看着走在前边的朝南,他给他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这是这些年来他不曾拥有过的。哪怕只有短暂的三天时间,楚凡想这也许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吧。   即使这一切只是半真半假,亦或者应该叫做真诚的释放压抑的天性。总之楚凡选择了毫无保留的把原本的楚凡展露在了朝南面前。   村子一面环水三面环山,靠近溪水边有大片的农田,是整个村子主要的粮食蔬菜种植地方。   这个点正是村里人劳作的时间,一路走来好几个大叔大婶的都朝着朝南打招呼。朝南穿着个长袖棉质上衣和棉质长裤,看起来体型匀称。楚凡虽然自己也有180了,但是感觉朝南应该比他高一点点,也就一点点。   朝南的话很少,楚凡不主动东拉西扯的找话聊,他能一天到晚不吭声。   路过了众多田地,总算是走到了属于朝南和长老的地了。只见朝南熟练的拿起背篓里边的一把小刀朝着一个大南瓜的藤割去,拿在手里掂了掂,在顺手放进了背篓里。   楚凡跟在后边感叹到:“朝南,你这教得了书种得了地还做得了饭,也太贤惠了吧。你说将来要是谁嫁给了你得多幸福啊!”   朝南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偏过头瞪了楚凡一眼,也没搭理他。   前边一块地有几条黄瓜熟了,朝南摘了两条,走到溪边洗了洗,扔了一条给楚凡,另一条自己啃了起来。   这黄瓜刚成熟还挺嫩的,随着朝南的咀嚼一股清香味飘了过来。楚凡本来还不想吃,这会儿也拿起手里头的黄瓜啃了一大口,挺脆的,还挺好吃。   “诶,那是西瓜吧。是吧?”楚凡拿着手里头的黄瓜指着一个方向欣喜的叫到。   一个西瓜值得这么兴奋吗?还真像个小孩子。朝南在心里鄙夷到。   “想吃就自己摘,等会儿拿回去放井里,晚上吃正好合适。”   “好咧。”楚凡一听这话一溜烟的跑到了西瓜地里去摘瓜。   楚凡还没下手就遇到了麻烦:“那个,朝南,哪个瓜熟没熟我不知道啊。”   朝南心里默叹一口气,走过去看了眼随手拿起一个拍了拍,熟了。这个瓜得有十来斤,朝南摘了下来就递到了楚凡手里:“自己抱回去吧。”   朝南又在另一块地里摘了些四季豆,就背着背篓往回走了。楚凡抱着个瓜走在后边也傻乐。这十来斤的瓜和部队里五公里负重二十公斤比起来还真不是回事,楚凡也乐意抱着个瓜走在田间小路上。   这里可能是理想的世外桃源吧。   晚饭是朝南做的,土和石头敷成的土灶,中间一口大号的锅。楚凡自认为经历过野外生存的磨练,生火这点事肯定不在话下,自告奋勇表示要担起烧火一职。   朝南也不阻止他,只是在偶尔火太大了锅里快要糊了才及时告诉他注意控制一下火,不要燃得太旺了。   直到晚饭的点长老才匆匆从村里某个地方赶回来,想必是因为在准备祭火仪式的原因,脸色看起来依旧是有些苍白。   晚饭后楚凡惦记着自己放在井里的西瓜,这会儿总算是可以捞出来解馋了。   一个院子里除了长老和朝南另外还有一户人家,就老两口无儿无女。这会儿一个院里加上楚凡五个人都在院子中央乘凉。   不知是否因为雪山的原因,村子里白天都不热,晚上更是不会热了。只是饭后闲来无事就在院子里坐坐,聊聊天打发个时间罢了。   楚凡用刀切开了瓜,并且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吃饭的桌子有些太大了,这会儿人人都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楚凡也就拿了个大板凳把自己切好的西瓜放在了上边。   长老和老夫妻在讨论祭火仪式的事。听他们谈论以往祭火仪式在每年农历的七月初,准备时间也得大半个月才行。这次不知为何突然间提前了快一个月,而且还是突然间提前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   只听长老说到:“这个仪式是有些仓促了,但是现在迹象开始显露出来,等到时间就来不及了。”过了会儿又接着说:“知道大家有些害怕,该来的总会来。”   老夫妻两也只是叹着气摇着头表示无奈。   楚凡不懂他们的习俗,这些话他听来也理解不到其中的意思,想要问问朝南,可却见朝南表情也不怎么好,只得默默把想问的话强忍了回去。      ☆、离火族      第二天一大早楚凡就醒了,这些年里养成的习惯不会轻易被环境改变。此时外边的天还没亮,隐约能看到点人影。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个时间不光他起来了,长老房间里也透着蜡烛的光。长老见他起来了,也顺便打了个招呼:“小伙子,还习惯不,没哪儿疼了吧?”   楚凡露出憨厚老实的笑容:“嘿嘿,托长老的福,都好了。”   “朝南在做饭,你等会儿去吃点吧。要没什么事让他带着你四处转转,我就先走了。”说完长老提着个神似灯笼的油灯就走了。   楚凡走到厨房果然朝南已经在开始做饭了,锅里的粥也明显熬了有一会儿了。   楚凡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最早起来的了,没想到他还是最后一个。   听见动静的朝南这才转过身朝他说到:“外边洗漱用具,饭还有一会儿你先洗漱一下吧。”   楚凡一边满嘴泡沫,一边吐出几句:“朝南,你们这儿的人都起这么早吗?我本以为我就是最早的呢,你说你们都不困的吗,这个点……”   一大早就开始了话唠模式,朝南觉得自己选择性失聪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楚凡在那边吧啦吧啦了半天没人应也就自动停止了,开始围着院子里慢跑。   早晨村里的空气相当好了,丝毫没有半点的人工污染痕迹,楚凡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在这儿待上一段时间也是很好的选择了。   早饭是简单的清粥小菜,配着当地特色的一种酱腌菜楚凡连吃了两大碗。   “满足。”吃完饭还拍拍自己肚子。   朝南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就满足了?”   楚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真的,你这手艺也太棒了。”   吃完饭后天渐渐地亮起来了,能听到村子里鸟和家禽的鸣叫声,外边偶尔还能听到村民路过说话的声音。   朝南找出个方盒子,一共上下两层。又找来两个碗一个装上一碗粥,另一个装上了几样早上制作的小菜。   收拾好食盒,朝南提着盒子就往外走。也不用问楚凡愿不愿意一起去,就他对楚凡的了解肯定会跟上。   果不其然,楚凡二话没说就跟在后边一起出了门。   村子里大部分地方楚凡都没去过,就好比这通往村后的路。   走了得有二十来分钟才走到了长老在的地方。这是一片位于村子后边的空地,看样子应该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边缘就是山体。   中间有一个直径七八米的一个圆台,最底层是石头,中间层是木材,最上边刷了一层火红色的油漆。圆台一周围了12根柱子,每根柱子可能三米多高,柱子顶端包得十分像火把。   除了柱子看起来是新的以外,其他的都有着浓厚的历史感,仿佛历经数百年甚至更久。   长老和几个村民再给一口鼎的花纹重新描色。看见朝南带着食盒来了暂时停下来手里的活儿,朝边上走来。   接过食盒的长老随便找了个石阶席地而坐就吃起饭来。朝南也在旁边找着个地方蹲在地上不说话默默地看着长老。   快速的吃完饭,长老又要回到祭祀台边上开始手头的工作。临走时长老突然叫住了朝南:“朝南,你回家把去年祭火仪式的衣服找出来洗洗,顺便去陈婆那儿拿套新的,我昨天跟她说过了,今天应该能拿到,到时候那套给小楚。”   朝南: “知道了。”   楚凡一听长老的话立马兴奋了,满脸愉悦的说到:“我还以为只是让我留下来,等仪式结束就给我送回去,没想到还让我参加仪式啊。诶诶,朝南,这仪式是那种很神圣还是很有趣的啊?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多告诉我点呗,我这还是第一次参加万一闹出点笑话可不好。”   安静了没多久就又开始聒噪的楚凡受到了来自朝南的白眼。楚凡心里感叹到这人好看连翻白眼都好看。   回去的路上顺便路过了陈婆的家。陈婆正忙着在自己院子里处理衣服上的最后一点绣边花纹了。   朝南尊敬的朝着陈婆打了声招呼,然后静静地等在一旁。   陈婆看了眼朝南,又看了眼跟在朝南身后的楚凡,然后问道:“你就是那个从雪山上下来的孩子?那图案给我看看。”   这个村子少与外界接触,村子来了个外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一整个村子。楚凡也不惊讶,笑嘻嘻地回答道:“陈婆婆,我手机没电了,托朝南兄弟给画了副一模一样的画,我这就给您。”   陈婆婆虽然年纪看起来挺大的了,但是眼神儿还很好。接过画仔细的观察了片刻之后一言不发地把图还给了楚凡,又接着处理手头的衣服。   这件衣服整体和朝南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像,只是衣服上的火焰纹更深颜色更亮,衣服也加了条腰带,袖口比平常的衣服大出了两倍。可能是因为祭祀专门的衣服不比平常穿着,许多地方会更显庄严一些。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这衣服才总算是拿到手了。楚凡抱着衣服走了一路都是东摸摸西瞧瞧像是得了个宝贝。   刚回到家,楚凡就迫不及待要上身试试效果。纯黑色的面料,领口、袖口、裤脚边和腰带上都是火红的火焰纹,腰带上的花纹更是精细而复杂。   这件衣服一穿上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个样。楚凡忍不住在镜子面前翻来覆去照了半天,要不是这会儿手机没电估计自拍半小时不在话下。   朝南在旁边书桌旁整理着几页草稿纸,估计是在为上课做准备。   “朝南,你把你的衣服也拿出来穿上看看呗。”楚凡见朝南对自己的丝毫没有兴趣多看一眼不免有些失望。   朝南整理好了下午的讲课稿,才慢悠悠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来穿上。   衣服样式和楚凡身上这件一模一样,只是在背上多了一个更加复杂且巨大的火焰纹。同样一件衣服在不同人身上穿出了不同的效果,楚凡也不禁再次想感叹这人真好看。   换下来的衣服楚凡自告奋勇的洗了。朝南在一旁翻着一本古书,看样子应该是他们族传承下来的。   楚凡对这个村落的了解仍旧很少,他缠着朝南给他讲族里的历史。   朝南是村里现任唯一的老师,在这方面他还是很乐意去讲解。楚凡听着朝南的介绍脑子里整理着整个故事的梗概。   总的来说大致就是:这个村落叫离火族,在这里存在了上千年。自有资料记载以来,这个族的人一直十分崇敬火,所以火一直作为离火族的图腾而存在。   相传,族里的先祖是因为躲避战乱而带着整个村子里的人逃亡到了这儿。这里地处雪山脚下,常年气温比外边低,到了冬天尤其寒冷。   很不巧的是先祖逃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正值冬天,满天大雪寒冷无比。外边战乱,里边又十分寒冷,先祖作为村子里的村长进退两难。这时有人就建议村长挖树生火来取暖,靠山吃山。如今就生活在山脚下,方便砍树,还可以用这些树建房。   村子顺利的建好了,逃亡来的人们总算是在这儿找到了一片立足之地。   可是在这帮人还没高兴多久,村子发生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七月初正值夏天,村子里竟然一天比一天寒冷,像是雪山很气传了过来。村长立刻派人四处察看,发现村子周边渐渐地被冰冻上了。连着三天,村长发现冰竟然是一点点开始深入村子,对比起前两天竟然是延伸了一米多,而且冰到之处一切都像是定格了。   这下整个村的人都开始慌了,照这个速度,不出一个月村子里就会有人家的房子会被这冰给冻上。   这个现象已经超过了村子里所有人的认知,谁都没有办法解决。这时离后山近的几户人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村子另谋出路,其他人也都人心惶惶。   但接下来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来时的路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他们被困在了这里,唯一的出口就是翻越这座山。   眼见半个月过去了,冰往前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离着最近的人家已经不足一米。这户人家已经暂时搬到了村长家里,根本不敢回去。   就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突然间有一天,村长做了个梦。梦里有人告诉他只要在村口沿着他们进来时的路挖一条水渠,这条渠自然而然会注满水。到时候只要在水底里挖出一种石头雕刻成印章,再用这印章举行一个仪式,这冰自然会消退。   这个梦一说出来,村里人起初都是不信的,经过朝测的一番说服,众人即使不相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村里人都尽量搬到了远离冰源的人家里暂住,整个村的男子开始了挖水渠。   众人连续挖了一个多月,总算是挖出一条窄小的我水渠。第二天水渠底下渗出不少水,已经勉强盖住了底。一直持续了三天,整条水渠已经满满的都是水。   这时有人发现在进村口处果然有一块儿一个巴掌大的整体漆黑的石头。村长循着记忆里石章的样子,描述给了老石匠,然后又按照梦里的指示举行了一场祭火仪式,这场冰灾才算是被制止了。   原本被冰覆盖的房子已经恢复了原样,那天消失的路被他们挖成了水渠,水渠成了他们新的出入通道。   雕刻成的石章在祭火仪式上可以燃烧出一种火,被当地人成为“离火”,之后火也成为了这个村里的图腾。他们成了如今的“离火族”。   当然这只是传说,每个族群都有自己的神话故事或者是传说。楚凡听着朝南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这个故事,一时听入了迷。   故事里有些漏洞他也不想去计较真假。   村里的生活没有现代都市的紧迫感,楚凡也把自己融入进了这慢节奏的闲适生活。   午后依旧是孩子们的上课时间,只不过今天来的孩子们比昨天的几个稍微大了些,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   上午朝南已经备好了今天的课程内容。孩子年纪越大一次学习的时间会相对更长一些,内容也更丰富。一个下午朝南需要上四个小时的课,包括两个小时的数学和两个小时的历史。   今天来的孩子依旧是七八个刚好能够围着桌子坐一圈。楚凡这会儿还在消化上午的历史故事,依旧和昨天一样搬着个凳子坐在一旁听朝南讲课。   两位数与两位数的乘法对这群小孩子已经是很难的题目了。黑板上留着几道题,几个小孩子绞尽脑汁的背着乘法口诀表扳着手指头。朝南则时不时的靠近某个小朋友稍微指点一下,又接着往下一个孩子的本子看去。   楚凡也没忍住跑到小孩边上去看人家做题。一个小孩看见头顶一片阴影遮盖下来抬头问道:“哥哥,你会做这个题吗?”   “当然啦。你说你哪儿不会,我来给你讲解。”楚凡这会儿自信感爆棚。   楚凡看了一眼,小学数学简直不要太简单。三下两下就给做出来了,楚凡正得意,可是小孩子仍旧是一脸苦相表示自己不懂。楚凡又耐心的讲了一遍,小孩子才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   朝南在一旁看见楚凡教题的过程叹了口气,然后悄悄走到他身后,扯了扯楚凡袖子。楚凡一看朝南扯了他袖子一下,眼神示意他到旁边去,也没想就跟上了。   朝南轻声细语地说:“楚凡,他们现在也才十岁,你刚才那样讲他们接受起来有些困难。他们还小,学东西要一点一点来。”   楚凡知道朝南是为了孩子们好,也没有针对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朝南还是有些内疚:“你没有生气吧。”他知道楚凡只是一片好心,自己却还要挑刺。   这话一听,楚凡立刻说到:“不会。朝南你是个很好的老师,我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和你生气的。”虽然看起来很高冷疏离,但是内心还是很柔软的嘛。楚凡心里感叹到。   数学课结束中间有十多分钟时间可以让小孩子们休息会儿,也正好能让朝南休息会儿。   即使是休息时间,朝南依旧拿起准备好的历史课的稿子看了起来。楚凡依旧跑去盛了一碗水给朝南拿过来。   “来来来,先喝口水休息会儿,你都准备得够好了。”   朝南接过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之后又接着低头看起稿子。   朝南讲课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这与他讲的内容没有关系。或者说无论他讲什么,听的人很快就会被他的声音语调肢体语言给带入到情景之中。   历史课的内容是古代史,大部分内容和楚凡上学那会儿听到的内容是一样的,但是这其中穿插了一些楚凡不知道的人物野史。毕竟学校里的老师讲课一般都很严谨,像野史这类有待考究的内容一般很少会搬上讲台。   朝南就不一样了,他说叙述的内容条理清晰引经据典,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却会清楚的告诉孩子们,哪些部分是已经证实了的,哪些部分还需要更多深入研究。   经过他的讲解,原本枯燥无味的历史课竟然像是在听故事会一样精彩。这让原本脱离课堂多年的楚凡也听得津津有味。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孩子们纷纷告别了朝老师就飞奔回了自己家。   整个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一时间竟然显得格外安静。   朝南收拾好院子里,就又开始背着背篓出去干活了。楚凡习惯性的跟在他身后一起去干活了。   眼前的身影已经越来越熟悉了,两人之间相处也更加默契。   楚凡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曾经战友,每天一起辛苦训练,一起嬉笑打闹,曾经的他们默契十足,甚至有时无需言语只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想要什么。   明天就是祭火仪式了,仪式时间在晚上,仪式后他将要离开这里。一旦离开了,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   “朝南。”   楚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忍不住叫出口。一想到眼前的人即将与他分别,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喘气跟针扎似的疼。   朝南听见叫他,转过头带着疑惑看着楚凡。   楚凡收敛起神色,笑了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假装有人看文的一天(???) 抽空修改了一下我的语句和一堆错别字尴尬(???)   ☆、祭火仪式      祭火仪式在晚上,朝南一大早也跟着长老开始做准备。   换上祭火服的朝南整个人更加有精气神儿了,看得楚凡心颤。除了衣服以外,朝南额头还带了一条黑色的发带,原本有几缕碎发也都绑在了脑后。   楚凡也找出昨天刚做好的祭火服穿上,站在朝南旁边比较了一番。   对于楚凡的小孩子心性朝南已经见怪不怪了,也不搭理,自顾自的做着祭火准备。   仪式台的中间放上了昨日新绘上的大鼎已经整齐的摆放好了,还有一张铺着黑色底红色火焰纹的祭台。   祭台四周十二根柱子也都重新漆绘上了新的图案,扎上了一条条红色丝带,在风的吹拂下飘荡。   才上午村子里大半的人都已经前来,与昨日只有几个人忙碌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村子里男子的衣服都是黑色的,女子的祭火服则是红色底黑色的火焰纹,与男子的服饰正好相反。   祭火台已经准备妥当了,就还差仪式需要的牲口和瓜果需要时间晚点再备来,备早了就不新鲜了。   村中之人都在各自井然有序的准备着,楚凡不是村中之人就在一旁看热闹。朝南不知在村中是村中唯一的老师,书写的事务自然由他承担了。   楚凡只看过朝南讲课时在黑板上写的粉笔字和草稿上的钢笔字,这毛笔字还是第一次见。大气磅礴的字挥洒自如看得楚凡打心眼儿里佩服。   “朝南,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擅长书法啊!”楚凡感叹到。   朝南写完手里的字,放下手中毛笔才说到:“我自小开始练习书法已经有快十年了,这字啊也就凑合着用。”   楚凡:“你别谦虚啊。”   朝南习惯了楚凡说话,此时他选择了直接忽略楚凡的话不再搭理他。   楚凡一个人无聊就四处围观给自己找点事做。   晚上天刚黑就有几个村民用两根竹竿捆绑着一只小的山羊绑在了祭台前的两根柱子之间。几个妇女端着几个竹筐编织而成的瓜果放在了祭祀台上。   晚上八点天已经黑透了,平日里这个点应该是家家户户在家吃晚餐或者院子里闲聊的时间,而今天全村老老少少都聚在了一起准备祭火仪式。   虽说这离火族是个从未听说过的民族,祭火仪式也是楚凡不曾了解过的,但是现在看来全国内的少数民族的仪式都大同小异。   作为长老的朝明自然是整场仪式的主导人。身穿祭火服的长老手里举着一个木头所做的牌子,上边雕刻着离火族的古文字。长老先是念了一段很长的祝词,然后将木牌举过头顶,朝着山的最高峰方向叩拜。   围绕在仪式台周围的村民纷纷叩拜下去,楚凡也跟着叩拜。   三拜九叩之后长老把手里的木牌插进了大鼎里。这时走上来了两个很壮的男子,把绑在柱子上的山羊解了下来,一人抬着两只前腿,一人抬着两只后腿抬到了鼎的上方。   原本以为是要杀了这只山羊,没想到只是把山羊的两只角上绑上了红丝带,将山羊的胡子减了下来,也用红丝带缠上。   缠好的山羊胡子被一个壮村民递给了长老。长老接过山羊胡子,抓起祭台其中一个碗里的红色漆料涂抹在山羊胡子上,遂又点燃了山羊胡子抛进了鼎里。   随着鼎内火焰一然起来,瞬间周围出现了十二个村民开始攀爬仪式台四周的十二跟柱子。虽说十二个人并没有相互之间并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或者口号,但是他们攀爬的速度惊人的一致,像是演练过成百上千次。   当十二个人同时爬到柱子顶端时,只见他们从腰间腰带上掏出一个长条形的石头在柱子头的火把上蹭了两下,火“嘭”的一下燃烧起来,一下子照亮了头顶上方的整片天空。   火一燃起来,十二个村民同时沿着柱子往下滑,然后又同时落到地面上。这种整齐划一的动作除了在部队训练的时候常见,在外边几乎不曾见到过,楚凡不禁感叹起来。   之后又是十二个男男女女一齐涌上仪式台,跳起了舞蹈。   舞蹈楚凡不太能看懂,在他看来就是十二个男女围绕着十二跟柱子围城了一个圈,嘴里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词。这十二个人又是摆手又是踢脚的,是不是还幅度特别大的朝着中间敬拜。   楚凡悄悄低声地问道旁边的朝南:“他们跳这舞是要表达什么啊?”   朝南看过多次自然知道,低下头靠近楚凡轻声说到:“这是展现了先人求火的情景。相传来自先人祭火仪式上所跳。”   舞蹈结束后长老拿出一枚通体漆黑的石章,涂上了红漆。   “朝南,你上来。”长老叫到。   朝南还在下边正给楚凡讲解,一时被叫到名字还有些惊诧。不过长老叫他估计是有什么事情,他事先不知但也没有迟疑,立刻走上前去。   祭台上长老摘下了朝南头上的发带,在朝南额头抹上了一抹红色。   长老嘴里紧接着又念了一段祝词,遂又说到:“我族里男子二十成年,如今你也成年了。今天在这仪式上我正式将这枚离火章交付于你。”   朝南听到这话一脸诧异,正要说话又被长老制止了。接着又听到长老说到:“如今,你就是离火族的第十二任族长。”   朝南: “长老。”   长老不容朝南拒绝,把石章交托在他的手上。涂抹了红漆的印章在朝南手掌中间印下了一个鲜红的印。   离火章在朝南的手上渐渐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那光芒一点点地扩大,映得朝南脸色一片红晕。   底下的村民像是从未见过这石章发亮,纷纷发出感叹,对着朝南一阵叩拜,嘴里念着祈福之词。   朝南也没想到这石章竟然是会发出光亮的。每年都会举行祭火仪式,每次仪式上都会拿出这枚石章,但是从未见过这枚石章有过任何异常。   长老脸上倒是没有任何诧异,拍着朝南的肩说:“你乃离火章选定之人,是我族的希望。”   朝南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便心怀忐忑的接受下了这枚石章。   仪式还没有结束,朝南接过石章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楚凡一见到朝南过来,立马惊奇的扑到朝南身边,一脸兴奋的对朝南问道:“朝南,你原来是族长啊。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这么厉害了。”   朝南丝毫没有兴奋的神色,反倒有些担忧。   朝南:“我也是才知。”   楚凡毫不掩饰的惊讶出声:“那枚石章好神奇,竟然在你手里能发出红色光芒。”   朝南: “这我也不知道为何。”   楚凡话唠属性面对朝南的冷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仍旧是自己在一旁不停地念叨。   只是朝南没有在说话陷入了沉思。   仪式最后是丰盛的宴席。三五个人围在一起享用烹饪好的牛羊和果蔬。族中之人擅长饮酒并且酒量相当好,周围的男女老少都是拿着海碗牛饮起来。   楚凡除了院子朝南长老就只认识院子里的老夫妻。此时长老被人拉到一边去喝酒了,他们这桌就只有楚凡朝南和老夫妻俩。朝南不喜欢喝酒,楚凡在外一向为了保持清醒几乎滴酒不沾,只有老夫妻俩人捧着两个碗边喝边谈笑。   从仪式上被任命为族长之后,朝南一直有些心事,原本话就不多,如今更是闷得厉害。楚凡无奈只好自己挑着桌子上的菜默默吃起来。   宴席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已经有些醉醺醺的,相互搀扶着回家去了。   朝南找到了在一张桌子旁有些醉倒的长老,和楚凡一起搀扶着长老一起回家。   时间已经过了12点了,村子里没有路灯,每个院门口会挂一盏灯笼。楚凡单手举着仪式台周围照明用的火把,昏暗的火光摇曳着,照在三人脸上。   这一路走得有些艰难,长老大部分重量挂在了朝南身上,少部分由楚凡撑着,三个人重心时有不稳,摇摇晃晃的。平时半小时的路程愣是走了四十多分钟才走到院子里。   朝南打上水给长老勉强洗漱一下就给他盖上被子出来了。   楚凡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模糊的月亮。此时整个村子已经完全静下来了,除了偶有动物的鸣叫声。   朝南给长老收拾完也走到了院子里。正值夏季,晚上的天气也没有很凉。随意打了些水提到屋子里兑上点热水就能洗澡了。   朝南出来看见楚凡仍旧坐在院子里丝毫没有进屋睡觉的想法便自己也坐下来了。   “明日我就要走了。”楚凡说到。   朝南看了他一眼,此刻的楚凡与平日里那个楚凡是有些不一样的。   楚凡接着又说:“多谢了这几日的照顾。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朝南在想原来同一个人也会有不一样的一面。不知究竟哪个是原本的楚凡呢?   院子里借着昏暗的灯笼和天上一点月光,朝南静静地看着身边这个相识几天的过客。一旦收敛起过多的话语,朝南觉得楚凡一定是个很可靠的人。他的眼里能看见些许感慨但更多是坚定的信念带来的光芒。   “楚凡,你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呢?”这是朝南第一次对外面的人外面的生活产生想要了解的欲望。   楚凡此刻脑海里掠过了这些年来的光景。   “枯燥乏味的吧……没有亲人,朋友也不知身在何方,甚至有时候我会怀疑我真的是我吗?”楚凡说完轻笑一声。   “我也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你…”朝南迟疑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朝南心里有些害怕,如果楚凡不愿把他当做朋友那自己岂不是一厢情愿。   楚凡一听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又有些开心。   “嗯。你也是我的朋友。”   朝南看着楚凡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他有朋友了。不过明天之后他的朋友就会远去,也许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相见。朝南知道他会永远记着他的人生中有楚凡这个朋友存在过。   “你说,你没有亲人,那长老不是你的爸爸吗?”   这个问题朝南不知道该怎么和楚凡解释,就挑着大致情况简单说到:“我是长老养大的,但是据说我父亲曾是族里族长,父母不知何故去世了。这些年来我一直跟着长老,他也算是我的父亲了。”   难怪很多时候感觉长老对待朝南总少了些亲近感。   楚凡转身回到屋子里,在他来时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件东西放在手里又回到了院子里。   楚凡拉过朝南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把一根编织的手链带在了朝南手腕上。   “这是我大学那会儿自己闲来无事编的,给你留个纪念吧。主要是我这次出来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别嫌弃啊。”   朝南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那是他这辈子得到的第一份礼物。长老一个单身男子自然不会心思细腻到要给他送礼,他还不知道原来收到礼物是件这么让人开心的事。   “这也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谢谢你,楚凡。”   楚凡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你喜欢就好。”   时间不早了,楚凡想起之前约定的明天早上9点就要离开:“朝南,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辛苦你送我出去。”   “好。”   兴许想到是最后一晚在这儿了,楚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野外特训时常连着一两天不睡觉对楚凡来说也是常事,今天一个晚上不睡倒也没什么问题。   这次任务算是失败了,和他一起消失的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长老就起床开始准备早餐。楚凡听到外边有人走动的声音,也起床收拾。他来到这儿也就一身登山服,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东西。   长老在厨房里熬着粥,手上还拿着菜刀熟练的切着菜。   朝南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衣服,找出外出用的水壶和食盒。   朝南提着东西出来发现楚凡已经洗漱好坐在院子小板凳上发呆。   “楚凡。”   楚凡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抬头:“朝南。”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哪有什么要收拾的啊,也就这一身衣服。”   朝南叹了口气,“从村里出去差不多要一天一夜才能到最近的镇上,备上一日的干粮和水是必要的。”   楚凡这才知道原来这个村离着外边这么远。   早餐除了粥两样咸菜还有长老烙的饼。吃完之后朝南还拿出两个水壶各装了满满的一壶水,在把食盒里装了几个饼。   “走吧。”朝南收拾好行李朝楚凡说到。   楚凡点点头,看着院子里的长老郑重的道了声谢谢,转身走出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朝南:楚凡,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楚凡:你也是我朋友。 朝南:不是唯一的吗? 楚凡:……   ☆、后会有期      来时那条河楚凡没有因为昏迷而没有印象,现在看着两岸远去的树木心里开始忍不住不舍。   过了约半个小时总算是看到一个简易的木头船坞。朝南划着船靠了岸,指着河边一个地方说:“我就是在那儿救起你的。”   楚凡顺着朝南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我记不起来了。”   上了岸朝南带着楚凡沿着山脚下一条小路往前走。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只能一个人通行。   一路上都只是枯燥无味的赶路,连平日里嘴闲不住的楚凡也一直沉默不语。   整整一天总算是走到了一个简陋的草棚,草棚里支着张单人小床,床上的被褥被袋子密封着,唯一的凳子也只有薄薄的一层灰。   朝南拿出帕子擦了擦:“前几天我回来时刚打扫过,今晚我们就在这将就一下,明天一早赶路,应该下午就能到。”说完朝南又打开包裹里的水和饼递给了楚凡:“吃点东西吧。”   楚凡接过饼啃了一大口。这一天赶路除了喝水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啃着这饼觉得很是香了。   赶到最近的一个镇上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出了山正值夏季周围温度陡然上升,这让一身长裤长袖的楚凡瞬间热到不行。   朝南拿出放在兜里的一个小荷包放到了楚凡手上。   “这里边有点钱,这里有个车站只有一趟火车经过,你要去哪儿咱们先去问问怎么才能到。”   手里的荷包和朝南的衣服材质相同,还能闻到朝南身上的味道。打开荷包里边放着几百块钱和仪式上朝南带的同款发带。楚凡拿出发带悄悄收进了衣服内袋里。   火车经过的站点不多,楚凡买了一张通往联络点的火车票。   楚凡拿出一张小纸条放到朝南手心:“这里是我家地址和我的电话。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联系,要是有机会可以来这个地址找我。”   朝南小心的收起纸条没有说话。   “那就后会有期吧。”   楚凡说完挥挥手往火车站里走去不在回头。   火车上楚凡买了个充电宝找旁边人借了跟数据线,失联以久的他才总算是重新回来了。   开机后手机上边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显示的是陌生号码,楚凡知道那是老杨打来的,短信则是用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号码只有两个字“速回”。   原本约定的时间最迟7月3号,无论任务成功与否都给老杨回个信,但是由于突发状况的耽搁今天已经5号了。   楚凡给老杨回了个电话,约好了今天晚上在1号联络点汇合,然后裹紧了自身的衣服闭眼靠在窗户边上休息。   这是辆最老式的绿皮火车,速度很慢,车上的人不多大多数是附近镇上的居民。一上车楚凡就已经暗中打量过车厢里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放下心来敢跟老杨联络。离开了回朝村的楚凡又恢复了之前的警惕,如果朝南在这儿肯定不敢相信这是同一个人。楚凡有些自嘲的想。   火车慢摇摇的经停了三个站差不多六个小时才到,下车后楚凡有一个人沿着火车站出口的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家小旅馆。   门口的盆栽上缠了一朵小白花,老杨已经在这儿等他了。老杨是楚凡的上线,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动向的人。   “老杨。”楚凡看见坐在屋子里的人打了个招呼。   “小楚。”老杨看了眼楚凡才又接着说:“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凡整理了一下头绪才说:“这次我按照计划混到了卓老五召集的队伍前往圣凡山,队伍里至少有两个人是在我们的通缉档案里,全队14个人刚开始登山没多久就损失了五个人。圣凡山有些奇怪,我们在最后一晚进入了一个山洞准备捱过一晚,结果发生了一件怪事。晚上守夜的人不知触发了什么全部消失了,在我们剩余四个人起来察看情况时整个山洞突然瞬间被冰封了,在我逃跑时忽然间昏了过去。不知,老杨你可听说过离火族?”   老杨陷入沉思,一时听到离火族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后说:“离火族,这个等我找局里研究历史的老教授问问,怎么问起这个?”   “我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救起,是一个古老的村落,自称离火族。我在族里待了几天正巧碰上族里的祭火仪式。村里没电没网,长老在仪式结束后安排人将我送了出来,这才联系上你。”   老杨: “这次卓老五那伙人突然召集人上山可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楚凡:“在去之前带头的叫王六的应该有详细的信息,但是他并没有透露太多。”   老杨静静地听着楚凡的话,想了想:“这次的事有些蹊跷,我先跟局里询问点消息,过几天回去休息休息等联络。”   楚凡: “好。”   “那先这样,我走了,随时联络。”   楚凡在小旅馆洗漱了一番就躺在床上无聊的玩了玩手机。离开镇子已经过去了快12个小时了,不知道朝南走到哪儿了,现在应该在小草屋里边歇息吧。朝南这家伙面冷心善,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着。   只在村里住了三四天,楚凡忽然觉得外边世界的生活对他而言反倒有些不习惯了。晚上听不见鸟叫虫鸣总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连着三天老杨时不时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些信息同时告诉楚凡一些调查到的消息。   离火族只有在一本《山水志》的民间古籍上有记载,但只有短短几句。大致意思就是西南山间有一个世代不与外相同的民族自称离火族,相传族内有一枚石章可以招来可燃万物的火,族人称其为“离火”,这个族自然叫离火族。那枚章被叫做“离火章”。不过这个离火族是否存在学术界还有些争议。   楚凡知道村落与外界相隔甚远,只是不知道竟然没有人发现过这离火族具体的位置。如果自己不是误打误撞到了族里,想必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个族竟然是真的存在,而不是仅仅存在于一部地方志。   第四天总算是所有的事情都交接好了,由于登山队另外几个消失的人暂时还没有音信,老杨暂时不让楚凡恢复身份执行任务。根据楚凡所说至少两个人是在局里备案过的通缉犯,老杨已经将情况上报安排人暗中排查,一旦找到他们立刻实施抓捕。   这次的事卓老五损失惨重肯定会想办法寻找他雇来的几个人,要是知道楚凡还活着必定是要找上门的。然而楚凡这次带回来的信息是以前从来不曾获取到的,局里高度重视决定暂停楚凡卧底事宜。   楚凡接过局里准备的银行卡和新的“身份证”暂时回家避避。   出租屋在楚凡出任务之前就已经退掉了,毕竟卓老五的主要势力在川滇这一块儿,楚凡决定回自己的家里待着。快有两年没回去了,除了家政定期打扫,并没有人居住。   楚凡做好决定就二话不说订了明天一早的火车票准备回家。   过惯了孑然一身潇洒来去的楚凡一时间竟然开始想念起每日一日三餐朝九晚六的寻常生活。自从开始了卧底生涯就再也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   为了能够尽可能的像一个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楚凡接受了很多训练,同时也和一群罪犯待在一块儿生活了挺久。   从牢里放出去之后,迎接他的就是一个新身份“杀人犯”楚凡。这一两年他协助组织捣毁了一个走私贩毒团伙的窝点抓捕了几个潜逃犯,他的身份一直隐藏得很好从未被人怀疑。   卓老五那伙人一直在边境地带做毒品生意,楚凡盯上他们已经好久了,无奈那伙人十分狡诈,一有点风吹草动立刻撇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次突然转变方向打起古董石章的主意,这才给了楚凡机会悄悄混进去。   不过这件事已经移交给了组织,他暂时不用操心,决定让自己过几天安稳日子。想来应该是回朝村里的日子太过安逸,竟然让他有些懒散了。   下了火车楚凡径直打车去了家附近最近的一个大型超市。两年没住人的屋子里估计什么都缺,楚凡久违的逛了一次超市。   超市里的黄瓜看起来就没有朝南家种的新鲜,西瓜一看就没有朝南家的好吃。   不过嫌弃归嫌弃,该买的东西还是一样都不能少。各类清洁洗漱用品,一箱矿泉水,一打鸡蛋,一袋米,几样蔬菜,鸡肉牛肉,各类调味料,一个大西瓜和几串葡萄,再加上不同口味的泡面和速食。   满到冒出来一个半购物车的东西加起来好几十斤,走出超市的门口一大堆大妈大叔像看奇葩一样盯着他,估计是把他当难民一样看待。   除了大妈大叔,出租车司机都被他给吓到了。整整一个后备箱里塞的全是楚凡刚买的东西,身上还抱着个西瓜怕给磕坏了。   下车时司机一直没出声,估计是怕楚凡叫住他帮忙扛东西。   不过他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楚凡的东西装了整整最大号购物袋三袋,一手提着两袋,一手提着一袋,两边腋下还夹着一个西瓜和一箱矿泉水。   以这种姿势走在小区里边决对的抢眼,一路上好几个看见他的人都好心的跑来问他要不要帮忙,这对楚凡来说除了样子都点搞笑以外,别的还真不存在什么问题。   一切毫无障碍的回到家时楚凡才发现他犯了一个致命错误,他忘记买锅了。他家里可能除了床沙发冰箱电视这类标配以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为了避免再次遗漏,楚凡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打开了各个柜子检查了一番。衣服除了有些灰尘大致情况还好,被子床单裹在防尘袋里但是有味道了,除了有个烧水壶和泡面碗,厨房里一片空荡荡。   迫于无奈的楚凡再次打车到超市开始采购他缺的物品。   床单被套换洗衣物几双筷子和几个不同型号的碗再加上一口锅和一个电饭煲。这下总算是齐了,至少今晚能够安然的睡在自家床上了。   超市门口借着空调纳凉的大叔大婶再次看见一个年轻小伙扛着两大袋东西和一个电饭煲纸盒子上了出租车。   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不知道过日子,就知道买买买,败家。   楚凡扛着两大袋东西下来的时候门口保安再次投去怀疑的眼神。   就在他艰难掏出门禁卡准备进去时突然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叫声:“楚凡。”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楚凡猛地转头:“朝南。”   楚凡抱着一大堆东西朝着朝南站的地方冲过去,准备来个兄弟间的拥抱结果被手里的东西给阻止了。   “朝南,出什么事了?”楚凡原本还在高兴,但是转念一想便觉得肯定是出事了,不然朝南不会轻易离开回朝村。   朝南脸色青灰眼里满是血丝,长时间没说话,一开口声音沙哑与平日里低沉悦耳完全不同:“回朝村没了。”   “没了!”楚凡没明白没了是什么意思,但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不同寻常,观察了四周环境对朝南说:“跟我先回家,这里不方便说话。”   一路上朝南神色焦虑,陌生的环境里只有靠近楚凡给能让他舒缓一点焦虑感。   楚凡放下手里的东西打开了一瓶水递给了朝南:“先喝口水吧,你的嗓子都哑了。”   “村子没了…没了……”沙哑的声音透过眼前人的嗓子里流出来,一起流出来的还有滚烫的眼泪。   眼泪滑过脸颊滴落在黑色棉质上衣很快便湿了一大块。楚凡轻轻地揽过朝南的头扣在肩上轻拍起他的后背。   “哭吧。”   压抑的低声呜咽逐渐变成放声大哭,像是洪水般涌来。低沉沙哑的痛哭声像一道道利刃扎进楚凡的心,扎得他无法呼吸。   哭声渐小,朝南慢慢将头抬起。红肿的眼睛里是满是悲痛,脸上无数到泪痕把打湿的头发粘黏在了脸颊。   “有水吗?我洗把脸。”放声哭过的朝南总算是平静下来。   “昨天家政刚来打扫过,卫生间应该能用。”楚凡引着朝南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放出水来。   朝南捧起水浇过脸颊随便冲洗一番,任由脸上的水渍滴落。   楚凡烧了点开水,冲了两个茶包端起其中一个给了朝南。   楚凡尽量把声音放缓到问: “到底是出什么事了,能给我讲讲吗?”   朝南缓缓地点了点头,又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送完你回去之后发现村子有些不对劲,出来的山洞口竟然起了冰霜。等我走到溪边的船坞时发现整条溪水都结冰了,我沿着冰河一直走到了村口,没有见到村子。我想上岸也上去不了,整个空间像是被隔断了。”   “那长老呢,你能联系到长老吗?”楚凡听到这儿心里一惊,突然间想起他在雪山巅山洞里的遭遇。   “我没有见到任何人,只有那枚长老交给我的石章,被欠在了溪水冰面里。”   “朝南,”楚凡坐到朝南身边双手按住他的肩,眼神直视着朝南的双眼:“别怕,我陪你一起想办法。”   “楚凡,谢谢!”      ☆、三顾超市      “朝南,我今天下午买了些菜你看看想吃啥,我给你做。”楚凡蹲在地上把今天刚买的锅拆出来洗了洗。   几个塑料袋里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和食品混杂在一起楚凡一一给理了出来。   朝南还不太能适应外边的环境,眼前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想帮忙整理但是无从下手。   楚凡主动的给朝南介绍起家里电器的使用方法: “这个是天然气灶,只需要拧开这个这里火就会冒出来,这中间是最大,拧到这儿就是最小,再往回拧就关了。”   “这个是冰箱,打开上边这个门就可以存放蔬菜水果;下边温度很低,可以长时间储存一些容易坏的东西。”   “这是电视,你按这个按键就开了,然后这里是声音大小,这是调节频道,无聊时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洗衣机,电饭煲,吹风机,空调……”   一堆家电说完了,厨房里还有一堆乱七八糟摆放的调料: “这个瓶子里是菜籽油,酱油,醋,豆瓣酱,孜然……”   紧接着还有浴室里一堆依旧杂乱摆放的:“洗衣液,沐浴露,洗发水,洗面奶……”   楚凡在屋子里溜了一圈大大小小的物品挨个给朝南讲解了一遍。   “要是你记不住等用的时候在问我吧,我是说得有些太多了。”楚凡不好意思的傻笑了一声。   “对了,你还没说今晚想吃啥呢?”楚凡在几样食材里挑来挑去想着自己的厨艺能够做出些什么来。   朝南被楚凡一阵搅和先前的悲伤情绪暂时给搅淡了不少。   “我没胃口,你不用管我。”   楚凡一听这话立马拉下脸来摆出一副生气的表情说到:“你什么时候到我家小区门口的?”   朝南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想也没想就说:“昨天晚上。”   “这期间你吃饭了吗?应该是说你从村里出来开始吃饭了吗?”   朝南摸摸自己的肚子,“没有。”   楚凡敲了一下朝南的头:“你!给我!好好吃饭!”顿了顿有想起点事,接着又说:“朝南,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要是你愿意把我当你的亲人也可以,好吗?”   朝南:“好。”   听到朝南答应下来,楚凡这才表情稍微好点了,不过做饭这件事实在是太考验天赋了,楚凡自认为不具备这方面的天赋。   “朝南,要不我炒个花椰菜,煎两个太阳蛋再煮锅粥。上午我买了点凉菜,先这样将就一下行不?”楚凡一边洗花椰菜一边询问朝南意见。   朝南实在看不下去了,一颗好好的菜愣是支离破碎还没洗干净。   “算了,还是我做给你吃吧。”朝南盛出一点米,放在盆里熟练的洗干净了,然后倒进电饭煲里,冰箱里头找出点绿豆洗干净了一起用来煮绿豆粥。   虽然电器操作不熟练,但是做饭的技能随随便便能甩楚凡几条街。   楚凡原本还有点不好意思,但一想自己那点手艺,现在完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楚凡自主的担任起一切打杂事宜,操作电饭煲,打开煤气灶,朝南要油楚凡就打开油递手上,要盐就给盐。   朝南熟练的炒了花椰菜,煎了一个青椒肉丝和两个煎鸡蛋一共不到半小时通通搞定。   电饭煲里的粥还有点时间才能吃,楚凡整理了饭桌,铺上隔热垫摆好碗筷,把菜盛好摆放在桌上,打杂一流好手。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这粥才总算是熟了,楚凡随便找了个勺子盛了两碗就可以吃饭了。   楚凡递过一碗给朝南:“赶紧吃吧,你都好久没东西了。”   朝南接过碗点点头细嚼慢咽的吃起来。   无论何时朝南总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与楚凡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则完全不同。   朝南这手艺真是不错,楚凡心里感叹了一声,也不知哪个女孩子能有福分能够嫁给他。   不、不对。回朝村遭遇了变故,现在先想办法帮朝南找到村子消失的原因比较重要。   “朝南,我同事认识一个老教授,对离火族有些了解。明天我就想办法联系他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楚凡想起老杨咨询的那个教授,希望能有点办法吧。   “嗯,好。”朝南停下手里的筷子轻轻点点头。   晚饭后楚凡自觉的承包了洗碗的任务。   冰箱里冰镇了大半天的西瓜被楚凡惦记了好久,这会儿吃刚合适。   一个西瓜被剖成了两半,楚凡从厨房招来两个勺子,将一把勺子插入一半西瓜给了楚凡,自己拿起另一半用勺子挖起来吃。   电视里的节目有些无聊,只是这里不比村子里晚上退凉慢,这个点了外边太阳还没落下去,只能在屋子里借着空调的凉意勉强度日。   “天气真热,我这一天跑了两次超市扛了好几大袋子的东西回来这才总算是勉强能维持这两天的生活所需了。”楚凡吃完西瓜半靠在沙发上很是惬意。   不过再一看自己被汗水浸透过的衣服已经皱巴巴的,身上也黏糊糊实在看不下去。   “这一身都是汗,我先去洗个澡,等会儿换你去洗。”说完楚凡走进了卧室。   片刻后楚凡又默默地走了出来。   楚凡揉揉鼻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朝南发现说要去洗澡的楚凡此刻站在门口边上一脸懊恼的表情不知道在想啥。   朝南出声问道:“你在干嘛?”   楚凡心里暗骂自己一声蠢。“朝南,要不咋俩再去趟超市吧。我这会儿才发现你的洗漱用品睡衣被子都没有。”   朝南也是愣了一下,自己只想着找楚凡,却是忘记了自己除了出来时一身行头和包里的食盒别的都没有。   此时天已经黑下来,路灯纷纷打开,外边暑气仍旧袭人,只是没了白日里的锋芒。   超市里楚凡挑了一套睡衣给朝南,在找了两件居家衣服方便他轮流换着穿。   牙刷、漱口杯、毛巾、拖鞋、被子顺便带着朝南到了食品区域。他不知道朝南爱吃些啥,上午买的也不知道朝南喜不喜欢,现在楚凡在货架上一一拿起来询问朝南意见。   在陌生环境有些拘谨的朝南此刻表现更加突出,楚凡拿起来一样一样询问,朝南也只是对他喜欢的东西点点头,不喜欢的摇摇头。   即使这样出来时两人又是一人一大袋,路过超市前的广场已经被不同派系的广场舞大叔大妈给霸占了。   “人真多。”朝南看了眼楚凡的手表,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   楚凡像是已经习惯了,边在前头开路,一边扭过头对着朝南无奈的笑笑。   “你是不知道这广场舞有多厉害,遍布全国,风雨无阻。只要音响声够大哪儿都能嗨起来。”   确实这声音混杂,搅得周围一片喧闹。村里老人最多也就在节日时庆祝会跳跳舞,歌还是自己唱也没有伴奏,这些老人竟然天天晚上都跳舞,真是毅力可嘉。   超市门口乘凉的大妈加入到了广场舞队伍里,看见一男子一天三次进入超市大规模的扫荡,这次不仅自己扫荡还带着某另一男子一同扫荡超市。   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知道挣钱的不容易,败家。   今天确实败家一把的楚凡带着朝南一人提着一大包东西进入了一家男装店。店里没什么生意,两三个售货员聚在一起聊八卦,看见有人进来才抽出嗓子吼了一声“欢迎光临”。   楚凡想着屋子里自己的衣服也就几件还是好几年前的款式了,再加上朝南这一身黑色棉质衣服,虽说现在有些少数民族的人爱穿着自己的传统服饰满大街跑,但是朝南显然不适合。就他这长相别人都以为他在拍戏呢,一路上好几个妹子逮着他想要微信要签名的,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黑白色的体恤衬衫短裤长裤一人各两套,迅速结完账开车开溜才是正事。楚凡害怕明天万一那些个拍视频的妹子给发网上让人给他给认出来可不太好了。   今天可以说是刷卡刷到倾家荡产了,楚凡虽然有些肉痛不过转瞬间变消失了。   这一天折腾可把两个人累坏了,三十五六度的天气哪怕没走几步路已经全身是汗了。   楚凡放下东西找出自己的睡衣就冲进卫生间,温热的水冲刷掉身上的汗水才让楚凡觉得活过来了。   楚凡随意擦擦身上的水穿了睡衣就出了卫生间,客厅的空调温度激得他一个寒颤。   “朝南,你快去洗吧。”   朝南点点头,取出楚凡给他买的小恐龙图案睡衣一脸嫌弃。卫生间里的热气还未消散混合着沐浴露的香味让朝南不太习惯。   村子里洗澡一般也就是大木桶,夏天就更简单了,随便提桶凉水冲冲了事。朝南研究了一下那几个瓶瓶罐罐,找到了楚凡说的“沐浴露”挤了一点点。滑腻腻的触感谜一样的恶心,用手搓一搓满手的泡沫。   朝南把手靠近鼻子闻了闻和楚凡身上的味道一样。勉强把全身涂满了泡泡又快速冲掉,整个屋子里一片凉意。朝南忘记了这个水该怎么调热,但是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凉水了。还好他习惯了在村子里洗凉水澡了。   客厅里原本刚好的温度这会儿让他觉得有些冷。   楚凡听到开门声原本放在电视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朝南身上。一件宽大的黑色棉衣上印了一直绿色蠢萌的小恐龙简直再适合朝南不过了。   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朝南也十分不习惯,但是城里人都这样穿他也只能入乡随俗。   楚凡关了电视,起身向卧室走去:“时间挺晚了,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吧。”   朝南听了没说话,只是跟在楚凡后头。   楚凡熟练的统好了两个枕头,又把新买的空调被抖了抖放到床上才叫朝南过来。   “我家比不上村子里,一共两间屋一间还被用作了书房,只能委屈你和我睡一张床了。不过你放心,我睡觉很老实的。”这话说完楚凡自己都不太自信,摸摸鼻子朝一边床上躺去。   朝南小心翼翼地掀开属于他的那床被子把整个人卷了起来,整个人靠在一个角落。有了被子的温暖,空调的寒意才总算是稍微消了一点。   连续几日的奔波劳累朝南一沾床就立刻涌上沉沉的睡意。陌生的环境里那点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驱散了他的不安。   朝南全身的肌肉都在疼,他已经连续几日往返于那条镇上与村里的路。半夜睡在茅草屋里结果下起了大暴雨。夏日的暴雨总是捉摸不定,随时可能出现。   原本还算干燥的茅草屋因为暴雨的原因变得潮湿,就连简陋的小床也仿佛被雨水打湿一般。朝南躺在床上没法移动,不过就算能够移动也无济于事。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半小时的样子就停了。   转瞬间朝南来到了溪边的船坞,他停在这儿的船不知为何不见了。村里鲜少有人外出,即使是离开村子都溪边也是极少数的,而且都是自己划船出来。   冷……好冷……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不受控制了。七月的天怎么会像是被冻僵了一样呢?   朝南眼看着自己的手指头一点点失去温度变成一块儿冰冷的硬块儿。   当他再次抬头时,整个河面已经冻成了冰面,周围的树木也失去了生机。朝南跳下船坞,沿着河面行走。   他越走越快,心也越来越乱。这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来自何处,他迫切的想要去察看。   随着视野的开阔,整个村落开始出现在他眼前,只是同时肉眼可见的冰迅速延伸向整个村庄。他还没能跑到村口,村子已经被冰封完了。   不!不要!   朝南试图从河里爬上村子,可是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隔绝在外。   整个寒意席卷了他的全身。   楚凡是被耳边急促的喘息声吵醒的。习惯了半夜被紧急集合的声音惊醒,稍微一点动静就能立刻恢复清醒。   朝南的声音明显不对劲,楚凡马上打开床头灯察看起他的情况。   滚烫的温度沿着朝南的额头传向他的手掌。   这孩子发烧了。   楚凡翻身下床想要找点药才想起来白天并没有买,无奈之下只能用原始的方法物理降温了。   室内空调温度有些低了,楚凡调高几度之后端来一盆凉水和一条干毛巾。被子裹得死死的朝南被楚凡一点一点拖了出来。   冰凉的毛巾敷在额头让睡梦中的朝南舒服了不少,脸上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开来。   这样子降温实在是太慢了,楚凡又跑去找了一张毛巾打湿水。朝南全身都被汗水打湿,睡衣黏在身上看起来很不舒服。   这时候楚凡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楚凡解开了朝南睡衣的扣子,费劲力气把湿透的睡衣给扒了下来。   冰毛巾来回擦拭着朝南的脖子手臂,胸背上也全都是汗水,楚凡换了几次水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朝南的体温总算是降下去了,可是人还是没有醒。   朝南看着自己的指尖,由指尖进入到他体内的寒意正一点一点的从指尖往外排。僵硬的手指总算是有知觉了,朝南想要活动活动自己的手指却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   楚凡找了件新的体恤正重新给朝南穿上,谁知朝南竟然一点也不配合,让他抬手却死命的往回缩。   咳咳,“你干嘛。”朝南总算是发现禁锢他手的我罪魁祸首了。   楚凡听见朝南的声音欣喜不已,这一个多小时的折腾总算是没有白费。   楚凡放开了朝南的手,把手里的体恤递到了朝南手里:“穿上吧,你原本的衣服被汗水打湿了。”   “嗯。”朝南接过衣服快速的穿上才又说道:“有水吗?”   楚凡跑去客厅翻了瓶矿泉水给到了朝南:“喝吧。这几日你着实太劳累了,今晚还好我及时发现你发烧了。不过昨天忘记买药了,只能够拿凉水给你物理降温,还好有点效果,也不枉我费这一番功夫。”   朝南颇为郑重地说了声 “谢谢。”   嘿嘿,“跟我不用说谢谢。“楚凡一脸傻笑,紧接着又说:“现在才三点,再睡会儿吧,明早带你去买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假装有人看文的一天(???)?   ☆、天总被聊死   照顾人果然是件劳累的事,当初自己被朝南捡回去还昏迷了一天全靠长老和朝南两个人照顾,自己这才一个多小时就不行了。   一时间两人皆没有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楚凡,我不知今后该怎么办?”楚凡是他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认识的人,也是唯一的朋友,也是仅仅认识了几天的朋友。   楚凡:“我有个朋友认识一个老教授,对离火族的一些事还算了解,等明天我跟他联系想想办法再说。”   楚凡知道朝南心里仍旧是忐忑不安的,他尽量让自己说出来的话更加诚恳:“朝南,我会尽我全力帮助你的。”   “嗯。”   天又被聊死了。楚凡还好已经免疫了一个字一个字蹦的朝南。   “睡吧睡吧,走一步看一步,总会有办法。”说完楚凡突然感受到一丝困意袭来。   朝南也知道自己不会与人交流,如若不是楚凡一个劲儿的跟他搭话,可能他们两人连一句半句话都没法说上。   见楚凡睡去他虽然不困,也不敢在床上翻动怕吵着楚凡,反而借着点光线黑暗中观察着楚凡。   平静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胸膛规律的起伏,朝南用手枕着头侧身躺着看着楚凡陷入沉思。   朝南后半夜一点睡意都没,索性五点多就起床了。昨天晚上做过一次饭现在这些奇奇怪怪的设备已经难不倒他了。   冰箱里翻出几颗鸡蛋和一些青菜,再找出一把面条。   朝南洗干净锅往里盛了半锅水打开了燃气灶。烧水这空档也不闲着剥了几颗大蒜,拍了点姜末,找出两个碗来打好了调料。   锅里水已经开了,朝南熟练的把洗干净的青菜丢进锅里煮,过会儿在把面条丢进锅里煮。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赶忙捞起锅里的面条和蔬菜均匀的分到两个碗里。   看着时间6点了,朝南犹豫了片刻还是去叫醒了楚凡。   即使折腾了半夜没睡但是常年养成的习惯使得楚凡在朝南起床时就醒了。只不过时间尚早,即使起来也无事可做索性躺在清醒清醒脑子。   朝南做的面虽然简单可是味道却是相当不错,这对做饭有障碍的楚凡来说简直不要太贴心了。   楚凡吃完面老老实实把碗洗了,对朝南说:“你过来我看看烧退没。”   朝南摸摸自己的额头说道:“不烫了,应该是退了。”   楚凡伸过手去摸了一下朝南的额头确实不烫了这才放心下来。   楚凡端来一杯泡好的速溶咖啡和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两人面前:“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   朝南掏出自己兜里的石章,在手里把玩着良久才开口道:“不知为何,我有种预感长老是刻意借着送你走的缘由把我给支开了。我甚至觉得他早就料到了如今的结果。”   “你是说这件事很有可能长老提前预知了。”楚凡听到朝南的话也仔细思考起来,“那么他为何不提前把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撤出来,反而是让你一人离开。”   这仅仅只是朝南的一种感觉,他也说不清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还有一件事情我也一直有些疑惑,按理说祭火仪式是族里最重要的仪式,每年都会花上半个月时间准备,而且这些年来从未提前。这次却是在看了一眼你拍的图片之后段然决定把仪式改在了三天之后。”朝南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楚凡原本不知道这仪式的讲究,现在听朝南这样一说也觉得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你之前说那幅图似曾相识,现在可有想起些什么来。”   楚凡摸出手机打开那张图片放到朝南面前:“这幅图可能是关键,你再看看。”   “我不知道,我想不起来。”朝南觉得自己脑子里悬了一根针,每次当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脑子里一闪而过,那根针就会直扎进他头颅,痛得他心一颤。   “朝南,朝南,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放松。”朝南的脸色在看到图后一片煞白,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头用力的垂下。楚凡一瞬间阻止了他垂向自己脑袋的手。   “朝南,你听我说。这件事急不得,咱们一起想办法。”楚凡见朝南不在跟自己脑袋过不去才放开了手。   楚凡看了眼时间,现在快七点了。“我现在先跟我朋友联系,约个时间咱们去川城。”   “嗯。”朝南也冷静下来了。   楚凡发过消息给老杨,很快便收到了回信。老教授是川城一所大学的历史学教授,曾经也是局里的特聘教授。   “明天下午老教授会去大学里授课,从我这儿去川城也就两个小时差不多了,咋们明天上午出发。我朋友帮我们约了下午四点,差不多有两个小时时间。”楚凡接到消息后就已经计划好了明天的行程。   朝南: “嗯。”   “这次过去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有用的消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   楚凡突然间想起点事来,便贱兮兮的笑起来。   前一秒还是一副沉稳可靠的样子,这转眼又变成一副市侩的面貌就朝南对他的了解肯定没啥好事。   朝南无奈的看着楚凡道:“有事直说吧。”   “嘿嘿嘿”,故作阴险的笑声从楚凡口中传了出来。转瞬之间又变成了羞涩的表情这才又听到楚凡说:“我这昨天刚回来,屋子里的被子衣服都发霉了,要不趁着今天你跟我一起收拾收拾。”   “……”朝南内心对像个孩子似的楚凡很是无奈: “好。”   柜子里除了两床被子和几床毯子就是些楚凡的衣物。   虽然说着是找朝南帮忙,不过楚凡更多只是为了找点事情给朝南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毕竟洗衣机不是摆设,没必要非要朝南不可。   楚凡手把手教了朝南如何使用洗衣机后便把洗衣服的活顺理成章的交给了朝南,自己溜进书房整理书房物品。   “楚凡,衣服晾哪儿?”朝南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楚凡从衣柜里摸出几个衣架晾到了阳台上,可是这些被子怎么办。这是楚凡没想到的,自己家里根本没地方晾啊。   “额这被子你等我想想办法。”   朝南虽然知道楚凡生活能力方面几乎为零,不过现在还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比较重要。   “你家可有竹竿或者绳子一类的东西?”   经朝南这么一说楚凡瞬间想起来:“对了,绳子,我想起来天台上有不少人会牵搭绳子用来晾晒被子之类的大件物品,我们可以借用一下。”   电梯里朝南抱着两床被子,楚凡抱着两床毯子。电梯里两个大妈带着怀疑的眼神儿盯着两人来回审视,这两个小子没见过,还抱着两床被子,总结下来就是两个怪人。   昨天一天三次被超市门口的大妈大叔们带着鄙夷的眼神审视,此刻的楚凡已经波澜不惊。朝南则一向不是个在意别人眼光的人,自然不会有何反应。   果然天台上牵着好多绳子,还有部分绳子上已经有人晾晒了一些被子。这夏天本来就是晾晒被子的旺季,楚凡找了个边上的空绳子总算是把手里的被子给搞定了。   回到屋里已经是中午了,朝南主动到厨房承担起了午饭的重任。   “经过这一整天的收拾整理,这屋子总算有点人住的样子了。”楚凡往后一瘫倒在了沙发上不动弹。   楚凡对朝南的事一清二楚,但是朝南对楚凡的事情却是一点不了解。不过就算这样朝南已是交付了全部的信任于他,这更多的仅是凭直觉。   “你以前不住这儿?”虽是在询问但答案却不容置疑。   楚凡也知道两人今后相处颇多,除了组织上必须要保密的事情别的他都不打算隐瞒。   楚凡:“之前因为工作的原因我在滇城租房子住,这里得有两年没住了。至于我的工作出于某些原因实在不能多说。”   “嗯。”   “朝南,你这声\'嗯\'又是啥意思啊?你要有问题想问就问,能回答的我一定毫不保留,全盘托出。”   “嗯。”   楚凡这下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朝南一闷起来一个字都不肯多蹦出来。   最后无奈,楚凡只得给朝南一个承诺,“要是哪天你有想知道的事再问吧。”   “好。”   老教授下午第一节有课,楚凡带着朝南坐在学校的一个奶茶店里打发时间。朝南这是第一次喝奶茶,对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不太喜欢,喝了两口便放在旁边不动了。   奶茶店里除了老板就是两个兼职的学生妹子,这个点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客人。   眼看时间过了三点半了楚凡才慢悠悠的往教学楼走去。上课的教室是个大的阶梯教室,估计能容纳上百人,站在门外也能听见教授的讲课声传出来。   朝南和楚凡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站在教室外没有任何突兀。除了他俩另外还有几个学生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估计是在等下一节课。   四点整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教室门打开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教室。等到所有学生都离开了楚凡才和朝南一起进了教室,跟在他俩身后还有一个刚才就等在门外的学生。   讲台上一个人正在收拾东西,想必就是他们要找的应教授,楚凡走上前去礼貌的问候道:“您好,请问是应教授吗?是老杨介绍我过来的,我叫楚凡他叫朝南。”楚凡指了指身后的朝南。   应教授看了眼前的两个年轻小伙子,笑着回答道:“你们的事儿老杨简单告诉我了,这样,我们换个地方详细谈谈,这间教室等会儿会有别的老师过来上课了。”   “应花风,你过来带两位先去茶室,我稍后再过去。”顺着应教授的目光望去是刚才和他们一起在门外等候的一名学生。   那名叫“应花风”的学生点点头,对楚凡说:“两位先同我一起去茶室稍等片刻吧。”   说完应花风就自行往外走去,楚凡跟教授示意一声就快速跟着他走去。   茶室都是小包间,大厅内有人在弹琴,应花风径直带着他们走入了一间包间。很快就有一个侍者拿来了茶单询问他们要喝什么茶。   楚凡没有喝茶的习惯,也不懂茶,把茶单给到了应花风。   见楚凡他们没有表态,就替他们做了选择。   应花风:“尝尝吧,峨眉毛峰,还不错。”   楚凡双手捧起桌上的茶杯,礼貌的品尝了一口:“谢谢招待。”   等了没一会儿应教授就来了。   “久等了,我叫应闲,现在是个大学历史教授,应花风,我侄儿,现在是历史系研究生。”应教授客气的自我介绍了一下。   应教授:“我也不绕弯子了,关于离火族我是有些研究,两位是想了解哪方面的事。”   楚凡:“朝南,你跟应教授说吧。”   朝南缓缓地开口:“我是离火族人。”   “什么!”应教授与应花风具是一惊,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应教授从包里翻出一本古籍拓本,放到朝南面前。   “这些年来离火族的存在历史学界一直颇有争议,直到在这本《山河志》从西南民间被发现,才算有了确切的证据。多数学者认为离火族曾经存在过,由于多年来一直不曾有人找到过离火族存在的痕迹,所以普遍认为离火族已经消失了。”   朝南听了教授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我们族向来不与外界互通,所以世人不知我们的存在。”   应教授:“我听老杨说小楚你是去圣凡山登山无意间发现了些离火族的事,那么你是怎么去到离火族的。”   楚凡:“这事说来话长,登山中遇到点意外被朝南给救回了村里,至于怎么去到离火族的我确实不知。”楚凡隐去了些不能说的。   现如今这世上只有朝南知道离火族在哪儿,之所以应闲没有直接询问朝南想必也是担心对方心有芥蒂。   朝南没有打算隐瞒,现在是他想要寻求别人的帮助,就要拿出诚意来,更何况依靠他和楚凡两人的能力有些困难。   朝南如实的把事情告诉了应教授:“从村子里通往外边的路只有一条并且十分隐蔽,这些年确实不曾有外人进到村子里。不过,村子里的人偶尔会去最近的镇上采购些东西,只是镇上消息也很闭塞,只当我们是某个少数民族,并没有人在意过。”   应闲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良久才抿了口茶水接着说道:“朝南兄弟,按理说你是离火族人,知道的事情应该比我只多不少,不知道这次特意前来是发生何事?”   朝南:“如今离火族已经消失了,一夕之间。”   “……消失?”应教授和他侄儿都不太能理解其中的意义。   “实不相瞒,事情发生在我送楚凡去到镇上之后返回途中。通往村子里那条河短短几天时间,已经完全结冰了。我沿着结冰的河面走到村口的船坞,原本村子所在之地一片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我试图想要穿过船坞,但却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阻隔开了,过不去。”朝南尽量平静的讲述完他的遭遇。   除了早已经听过一遍的楚凡,另外两人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这就像生活在现代化社会的人类经听到古代社会的鬼神怪力之谈,如果不是面前的人诚恳的前来找他帮忙,此刻他一定觉得是说这话的人疯了。   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应花风突然间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我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只是暂时还不能确定。”   楚凡: “什…什么事?”   应花风:“考古系的林教授前段时间考古发掘了一座西南山间一座古墓,对墓里一块石碑做了研究,我经常往林教授哪儿蹭听说破解得差不多了。上边记载了一件怪事,与此事有些相似。”   应花风顿了顿提议到:“这样吧,明天我找教授把资料借来参考一下,也许会有些用处。”   楚凡:“那就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是假装有人看文的一天(???)? 求小可爱勾搭(o^^o)   ☆、石碑      楚凡带着朝南找了间宾馆先暂时在这儿待几天,事情没解决之前就先不急着回去了。   第二天楚凡带着朝南坐在一家简陋的早餐店喝粥,才大清早应花风就在给楚凡打电话。   离火族的文字破译起来有些难度,石碑上的文字还有几个地方存疑,教授也没有办法确定。   楚凡喝完碗里剩的我最后一口粥,对朝南说:“这老教授知道你认识离火族文字,当即就让应花风联系你,想请你帮忙确认一下翻译的问题。”   朝南自然是很想看一眼那块所谓的石碑究竟记载的是什么。   楚凡带着朝南才刚到大学门口应花风已经一路小跑到门口来接他们了。昨天领路时还一副高冷的模样,今天就完全没了昨天的高冷,果然做学术研究的人为了能够破解难题再矜持的人也会陡然变化。   应花风看到朝南率先开口:“走走走,朝南兄弟,教授还在等着你帮忙呢。”   还没等楚凡反应过来应花风就拖起朝南又继续往一栋楼小跑,全然不顾楚凡。   楚凡心里暗骂一声“疯了吧”,无奈的小跑跟上两人。   考古实验室门口需要通行证才能进入,一路抛下楚凡的应花风这才记起来后边还有个人没进来,遂又转回门口把楚凡接了进来。   楚凡这才刚进实验室,就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询问朝南问题。   身为离火族人这一代唯一的老师,楚凡听过他讲课,也听过朝南讲解的离火族历史。此时的朝南身上丝毫没有一个刚二十出头的样子,反而像极了一个饱经风雨的历史学者,嗓音里透出来的是沉重与沧桑。   这一研究起来就是一整天,走出实验室天已经暗了。这几个学者一研究起学术问题来简直像是疯子,不吃不喝也不休息。楚凡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讨论交流也没闲着,时不时在备忘录里记下些关键词,以防万一。   虽然室外的天气仍旧炎热,不过实验室那种无聊透顶的地方待了一天,即使在热也还是外边更好。这会儿楚凡才总算是活过来了。   楚凡:“走吧,吃饭吧,这一天都快给我饿死了。也不知道那些个学者这学问是能当饭吃吗?”   朝南向来沉默,可是如今的表情不仅仅是沉默。   楚凡虽说一向表现出来的是粗枝大叶其实不然。哪怕只是相处了短短几天,他能分辨出朝南面无表情之下隐藏的是平静、难过还是高兴。   就好像现在的朝南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但他能肯定朝南此刻内心一定掀起惊涛骇浪。   楚凡找了间没什么人的餐馆,找老板要了个包厢。一共就两个人坐着能容纳六个人的包厢里显得空荡荡的。   楚凡大致猜到了些情况,不过他在等。等着朝南整理好思绪主动告知他。   一顿饭朝南都处于自己的思维世界里,他知道楚凡一直在旁边默默地陪着他。他能感知到楚凡给他夹菜,给他往水杯里添水,楚凡的一举一动。   脑子里的信息杂乱无章的搅在一起让朝南一时间毫无头绪,一下午和那位林教授以及实验室里其他的几个学者已经经历过一番梳理,现在仍旧没有找到事情的关键点。   石碑上的文字他都认识,确实是离火族的古文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也不难,大致意思是之前他在回朝村给楚凡讲解的关于离火族的传说。但,总有些让他想不明白……   朝南:“楚凡,我有些乱。”   “慢慢来,我等你整理好头绪。”   “楚凡……”   “嗯,你说。”   “谢谢。”   “朝南,你不要总跟我客气。咋们可是朋友,少把谢谢每天给我挂嘴上,下次再听到我抽你了啊!”楚凡作势伸手掐住朝南的后脖颈像提猫一样提起朝南。   朝南也不顺着楚凡也不反抗。   楚凡放开朝南的脖子拍拍自己肚子,说道:“走吧。”   晚上九点总算是有点凉风,这个点路两边大大小小的夜宵店才刚刚热闹起来。   楚凡慢悠悠地沿着路往酒店的方向走去,旁边还跟着仍旧苦思的朝南。   朝南一路默默跟着楚凡,身边人没有平日里的聒噪。他知道楚凡更多时候是个心细的人,他知道在何时何地该说何话。此刻,他像是与楚凡相识多年彼此不需多说便能够猜测对方心意。   朝南突然间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对楚凡说:“还记得我给你讲的关于离火族的传说吗?”   背后传来朝南的声音,楚凡也停下来,也朝南并列站在一侧: “记得,怎么了?”   “在传说中当时的村长是在梦里找到了解救村子的方法,村口的那条水渠就是那时候挖的,刻成离火石章的石料也是从渠里找到的。虽然诸多传说都不可考究,可是那枚石章确实真是存在的。”   楚凡不知朝南为何突然说起这个,回想了当时朝南所说:“确实是这样。”   朝南:“可是,今天那座石碑上记载的却是村长带领着亲信前往了“圣梵山”寻得了石料,然后回族里进行了一场祭祀练得了石章。”   楚凡:“也就是说石碑的记载与传说相驳,如今的’圣凡山’也就是曾经的’圣梵山’。那座墓可知是谁的?”   朝南:“离火族的第一任族长朝测。”   楚凡:“那也就是说那石碑上所记载的很有可能就是实情。”   “嗯。去圣梵山确实是因为朝测的梦,在圣梵山上发现了一个洞穴通往山内。在那里找到了石章的石料,不过石料被拿走后没多久村前便出现了一条水渠,水渠的源头便是圣梵山。”朝南把石碑上记载的大致与楚凡说了。   楚凡顺着记载的分析起来:“两相对比一共有三处差异:第一,这石料不是从渠里挖出来的,而是从山里找到的;第二,这条渠不是村民挖的,而是取走石料后不久自己出现的;第三,是先有了石料,后来才有了渠。”   “嗯。”   楚凡:“如果仅仅只是两个故事的内容有些差异应该不至于让你如此困惑,你是还发现了些别的?”虽然是疑问但是楚凡心里却是肯定的。   朝南:“这个石碑让我想起些事情。”   “你说吧,我听着。”   “……”朝南:“离火章二十年来从未觉醒过,在祭火仪式上我接过它的一瞬我感觉到原本冰凉的石章发热了。这石章发热甚至像是唤起了我身体里的血液。我能感觉到它与我的共鸣。”   听到这儿楚凡突然打断了朝南:“你是长老指定的现任族长还是说上一任族长也就是长老口中你的父亲指定的族长呢?还有一个问题,族长是继承制?”   “长老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会让我继任族长一事。除了第一任族长朝测,族里其他族长并没有任何记载。”   “那这就奇怪了。我在你家里也是看到过不少古籍,怎么会没有其他族长的记载呢?”楚凡顿了顿接着又分析道:“如果说是继承制,那么所有族长都应该是你的祖先,虽说你父母早逝,但你祖宗根基至少存在。”   这些问题却是困扰了朝南多年,他记不住父母的任何信息,一切都来自长老的告知。村里人鲜少外出,一般院宅都是历经百年,朝南却从来没听说过自己的家在哪儿,甚至连地基也不曾有人告知过他。   楚凡见朝南又陷入沉思之中,便不在打扰他。   这一路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俩边走边聊如今半小时过去竟然还有一小段路才到。楚凡在前头走着,也不担心朝南跟不上。   虽说这个点不算热了,这一路走来楚凡还是出了一身汗。   楚凡洗漱完了往床上一躺,自顾自的玩儿起手机来。朝南没有手机,应花风那边有消息也只能与他微信联系。   林教授那边因为破解了石碑上的谜题可是高兴坏了。   朝南刚洗完澡出来,楚凡就对他转述了应花风发过来的微信:“朝南,林教授说今天多亏了你帮忙他才能解决了困惑已久的问题。还说今天高兴坏了,给忘了,明天请你我一起吃顿饭,算是表达一下感谢。”   朝南:“不用了。”   楚凡:“啥不用了,这是人家老教授的一点心意。”   朝南:“不好吧。”   楚凡:“……你不去扶了别人的好意才不好。我替你答应了啊。”说完楚凡也不管朝南的意愿替他做主了。   朝南:“……”   “对了,朝南,要不我给你买部手机吧,要不然他们想联系你也挺不方便的。”楚凡一边回着消息一边提议。   “不用,用不惯。”   也就聊起离火族的事能多蹦几个字,一旦聊完了又恢复朝南的固定模式。   唉。楚凡觉得朝南怕不是他的克星吧,要是换个人他楚大爷才不伺候,爱理不理。   不过其他人楚凡估计自己也不会跟他多话。   第二天一大早楚凡又收到了应花风的微信,说是要借朝南一用。   这才几□□南已经变得如此抢手了,楚凡心里燃起一点点的嫉妒。   仍旧是刚走到学校门口应花风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他俩了,不过今天没有昨日疯狂,恢复了第一次见到时的高冷应花风。   应花风走在前头时不时转过身来询问些离火族的事情。朝南也断断续续地挑几个自己想答的答,不想答的就保持沉默。   这座墓里并没有出土太多的玉石珠宝一类价值不菲的陪葬品,更多的价值在于墓里文字的解读。   朝南的存在证实离火族的存在,而这座墓的存在则是向世人展示了一个从未了解过的民族历史。   现在墓葬发掘已经初步完成了,后期的研究还在进行中。   林教授看到朝南来了很是亲切,急忙走过来:“朝南啊,今天找你来有件要事商量。”   朝南:“何事?”   林教授:“是这样,既然这墓碑里记载了圣梵山的相关事宜,我决定到院里申请一次考古调查,去圣梵山。”   “我并没有去过圣梵山。”朝南说话不带点弯的直白。   林教授一听先是一愣紧接着笑道:“这个我知道。所以这次不仅是想问问你的意愿,同时也想问问小楚你愿不愿意。”   楚凡当即出声道:“林教授可能不知,我是去过圣凡山,不过遇到些很棘手的事,直接跟您说吧,相当危险。”   “这……”这是林教授没想到的。毕竟他所去过的考古现场从未遇见过任何危险,自然这个因素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这个提议算是无形之中就被否定了,毕竟他只是个大学教授,整个考古学院都是些书生而已,光是那座山就像是无形的阻碍。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朝南。虽然他不曾去过山巅之上,但从小生活在山脚下对着一带还是有些了解的。最重要的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山洞或许有着他想知道的秘密。   林教授作为考古实验室的核心人物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反而今天的应花风闲下来没事做。   楚凡随便在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研究起应教授给的《山河志》。   《山河志》大致是讲述的西南地界上的山河奇闻,有点类似于一部缩减版本的《山海经》。其中内容也分为“山”、“河”两部分。   圣梵山只在其中占了两页,关于离火族也只有两段简单的文字。   大致内容就是约在南北宋的纷乱年间,一支来自战乱地区的村民由其村长带领着南下来到了西南山间。逃亡中无意间寻得一山遂入定居,此山名为“圣梵山”。   这是其中第一部分内容,接下来的第二段内容则讲述了此村是如何自立门户成为“离火族”。   记载的内容简单并没有朝南讲述传说细致,更多只是猜测立足于冰山脚下的山村因受寒冷的侵扰而崇尚火,而取名离火族;再有一说此山多精怪,遂求得离火驱之,故名为离火族。   应花风在旁边也拿着本楚凡没听说过的《百喻经》。   这书呆子果然对这些深奥难懂的书相当感兴趣了。楚凡翻完了关于离火族的相关内容后便不在看手里的《山河志》。   楚凡:“应花风,你看过这书没?”楚凡扬了扬手里的书问道。   应花风看了一眼楚凡,又投入到自己的书里。半响估计是看完了当前一章才从衣兜里掏出个书签卡在当前页再慢悠悠地合上书。   应花风带着点不屑的语气回答道:“我当然看过。”   “……”楚凡:“那你给我讲讲?”   应花风:“你不看了吗?没看懂?”   楚凡心里吐槽了千百遍当然没能说出口。比起朝南的闷这哥们儿完全是来自文化人的嘲讽让楚凡暗暗不爽。   楚凡:“行吧,不讲算了。”你楚大爷也是有脾气的,你不讲我还不乐意听了。   实在闲到无聊的楚凡只能玩玩儿手机打发时间,应花风则又打开自己的书继续看下去。   还好今天剩余的部分内容很快就完成了,朝南和林教授一起出现在楚凡视野里时,楚凡感觉自己总算是解放了。   午饭林教授做东请了整个实验室里人吃饭,楚凡作为朝南暂时的“监护人?”自然也一同前往。   朝南是个慢热的人,习惯了和村里人接触对外边的交际礼仪几乎一无所知。   作为客人的朝南自然坐到了林教授的右手边,饭桌上林教授仍旧有意和朝南聊天。不过朝南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朝南状态”,除了离火族相关问题还能对说几个字,其他多数问题都是“嗯、对、好”这类简单的一两个字回答。   一顿饭下来楚凡感觉自己简直像是遭了罪,一边要帮朝南解释那些对他来说奇奇怪怪的菜,还要负责回答那些被他忽视过去的问题。   “走吧,咱们先去退房然后回家吧。”这次的大学之旅算是结束了,虽然问题还没能找到解决办法但是至少有了一点信息。   这就像是密室逃脱游戏,一点点找线索一步步完成前置谜题才能找到下一步行动的线索。要想完成整个游戏必须要破解足够多的谜题,这点楚凡从一开始知道这件事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还好现阶段的楚凡并没有任何任务在身有的是时间。   回去的路上朝南仍旧沉默,楚凡在一旁闭目养神。   朝南:“我想去一次圣凡山。”   听到这话楚凡睁眼看了一眼朝南,遂又闭上,一声低沉的“好”传入朝南耳中。 作者有话要说:  朝南监护人?楚凡上线。   ☆、老弱强强强组合      因为自身工作的特殊性,楚凡第一时间先是向老杨汇报了自己的动向,顺便提了自己决定再次去圣凡山的事。   同楚凡一起前往圣凡山,后来消失的几个人至今没有任何踪迹,也不知到底是真的遇上危险消失了还是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电话那头老杨的声音传了过来:“局里派出去跟踪卓老五手底下那帮人的同志反馈消息说,这段时间卓老五到处在找你们几个。你现在去很可能会遇上。”   楚凡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他已经答应过朝南了,这次他势必要去。   楚凡试图找个稳妥的方法前往圣凡山,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乔装打扮一番应该是能瞒过去。我在那支队伍里本来存在感就不强,稍微做些乔装想必也不会轻易被认出来。”   老杨知道楚凡这人认真起来那股劲儿,心知自己的劝说是没太大效果的。但是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决定的,哪怕他是楚凡的直接上级。   “我先跟局里报备,这事已经不是你个人的私事,不要想着擅自行动。还有,你负责想个正经由头避免引起卓老五一群人注意。”老杨最终还是向楚凡妥协了,就像楚凡执意要去查卓老五的案子一样。   “对了,你身边那小孩不要向他透露太多消息,时刻记得你的身份。”老杨最后还不放心的叮嘱一番。   楚凡:“这你放心,我的身份职责永远不会忘。”   老杨:“那就好,就这样吧。”   楚凡挂了电话就考虑起来该想个什么名义才好。   楚凡从书房走了出来,正想问问朝南上山的路有没有点捷径什么的可以走,碰巧朝南正在做房间清洁。   自从有了朝南家里一切家务完全不用楚凡操心,自然有人会替他解决掉,这感觉真好。   “朝南,你之前和林教授说你没去过圣凡山,你们村里该有人去过吧。”   “只听说长老和几个祭司去过,但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既然有人去过想必从村里应该是有路前往圣凡山的。”   “我只听长老说过上山的路口,村子里应该是有一个,但这上山的路不太清楚,我想去之前再去村里看看。”朝南回想起曾经偶然听到长老提起过。   “好。”即使只住了几天的地方,可是村里的人对他都很友善。他还能想起长老那张和善的脸,院子里的老夫妇,那群活波可爱的孩子。   和朝南一起去地里摘黄瓜摘西瓜,坐在院里啃西瓜,教一群小屁孩语文数学,看朝南备课讲历史。   这一幕幕才过去十来天却恍如隔世。   “我也想去村里看看。”   老杨效率一向可靠,才过一天时间就搞定了。当楚凡接到老杨电话时心里暗自高兴,这事儿肯定是成了。   电话里仍旧是楚凡熟悉的语气:“这次局里决定以考古的名义上山,领头人是应教授推荐的一名市考古队成员,这次还另外有几个人会一起。”   “不是,这雪山……”楚凡刚想出声就被老杨制止了。   听到出楚凡想要反驳的话,老杨也不由的加重了语气:“这事儿于你身边那小伙子而言是私事,于局里考古队都是公事,由不得你。”   楚凡听了极其不情愿的说道:“你等我一下。”   楚凡电话没挂,捂住了话筒溜到厨房询问正在切菜的朝南:“朝南,商量个事儿呗。”   朝南停下手里的刀,抬眼看着楚凡示意他直说。   “是这样,咱们不是去圣凡山嘛,就我们俩人去没个照应,这多几个人……”楚凡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没了声。   “你为难?”   楚凡底气不足的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这事儿有些复杂,我这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我没关系。”   “啊?”楚凡一时间有些懵。   朝南难得颇有耐心的解释道: “回朝村虽不与外界互通,但是并不排斥外来人。”   楚凡听到这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老杨那边很快答应下来。   楚凡想想自己在回朝村待的那几天确实村里人都对他很友善,并没有因为他是外来人就排斥他。现在听到朝南这样一说,才觉得之前都是自己想太多,先入为主的认为村里人是排外的。   虽说楚凡是想越快出发越好,但是这次一同前往的人据说参差不齐,常年在外的考古队员他倒是不太担心,这大学学生也在列就让他有点不安了。   这一天到晚在学校里的温室花朵要是突然给他拎到雪山上指不定得半途中给他送下山来好好抢救一下。   不过最令楚凡担忧的还是山洞里的诡异的遭遇。虽说这次是大部队前行,不过楚凡是真没打算让他们去山巅,最好是半山腰就让他们知难而退,然后他和朝南一起登顶就行了。要是实在不听劝的想办法敲晕了送下山,大不了多耽误点功夫,这事儿本来也急不来。   三天后。   楚凡想办法让局里给朝南申请了一个临时身份证名,毕竟这城市里不比偏远小镇的火车站,没身份证总是诸多不便。   再次来到川城大学里时楚凡已经给自己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个未出社会的干净大学生。   寸余长的头发又长长了一截,楚凡找了张他不认识的某个明星的照片让理发师给理了个同款发型。找了个金属框架的平光眼睛戴上让楚凡平添了一丝斯文,穿着大学校园里常见的潮男T恤这会儿活脱脱的大学生范儿。   朝南自然不必说了,二十岁的年纪高挑的身材颇为出色的长相,简直就是校园男神范本。   楚凡和朝南这一路走来吸引了无数男生女生的眼球,估计不少人猜测莫不是某个偶像团体的练习生。   这一路出劲风头的楚凡还有些得意,直到……   约定的地点在学校的考古实验室的一间器材室里,楚凡已经是第二次来自然熟门熟路。   门口需要刷卡进,他正准备点电话给这次团队负责人,应花风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不是吧,这应同学不是学历史的吗?老往人家考古系凑干嘛。   应花风:“你们来了就先进来吧。”应同学高冷的刷完卡转身就往里走。   楚凡一听这话就预感到这应花风肯定是要和他们一伙了。不过应教授作为中间的组织人,应花风来凑热闹也算在他的预料中。   器材室里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除了应花风以为他一个也不认识。其中一名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的中年男子吸引了楚凡眼球,想必他就是这次的负责人。   果不其然,那名男子率先开口介绍:“想必二位就是朝南和楚凡吧,我是市考古队的,也是这次团队负责人,我叫何言。那边三位是我们队里的队员。”   楚凡:“幸会,我是楚凡。”   朝南:“朝南。”   何言看了眼时间,说道:“等会儿还有一个人来,咋们队伍就算齐了。这次的装备我们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两位可以看一下,有什么缺的指出来,我好找人赶紧备上。”   楚凡点点头。   这群人中目前看来就他自己攀登过雪山有些经验,为了一群人的安危着想,当然在装备上得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楚凡一边检查装备一边观察着这几个人。做他这一行久了就有些习惯,抛开好坏不谈,每个人大致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做事可不可靠,他都会先观察一番得出自己的初步判定再进行深入接触。   经验虽说不一定十分准确,七八分总还是有的。   突然间实验室里何言的手机响起来了,紧接着他接起电话也就两句话就挂断电话往外走出去了。   想必是最后等的那个人到了。   楚凡来之前并没有得知这只队伍的具体信息,这最后一个人想必应该不是考古队的,不然也不会单独行动,这让他有一丝好奇。   听到脚步声走近,楚凡从一堆装备抬头向最后一人望去。   “楚—”刚冒出第一个字来,楚凡嗖的一下冲出去一把捂住来人的嘴。   吓死了,没想到是这小子,差点坏事了。   来人也明白过来,眼神儿示意楚凡放开手。   楚凡这才松开自己的手,往后推了半步,朝眼前的人伸出手:“你好,楚凡。”   “你好,蒋汀洲。”对方也伸出手来回握住楚凡的手。   其余人都还是一脸惊讶,不明白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这一见面就是捂嘴握手关系不简单啊。   楚凡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转过头朝众人笑着解释到:“蒋汀洲,我俩以前就认识,朋友。这不好几年没见了一时间有些激动。”   蒋汀洲也尬笑着朝众人解释:“对对,我俩朋友,关系老好了。”   应花风像是熟悉楚凡的作风,嗤之以鼻没多的反应。   实验室里其余几人也都表示理解,多年不见的朋友见面有些激动人之常情嘛。   只有朝南隐隐皱起眉头,以他对楚凡的了解,他不是个激动会动手动脚的人。虽然他是个话唠。   这时蒋汀洲走到众人面前友善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具体信息没多说,只说是应教授介绍来何众人一起前往雪山,主要负责安全方面的问题。   其余人一听是应教授介绍来的也不多做打听,想来是信得过的。   对于蒋汀洲的能力,楚凡却是十分清楚,这人说负责安全方面的问题他也绝对相信蒋汀洲能够胜任。或者说即使去过一次圣凡山的楚凡这方面也自认为不及他。   装备经过一番挑挑拣拣,考虑到队内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三个看起来体力也不咋的考古队员其中还包括一个女生。尽量只带登山必需品和考古队的部分专业器材,其余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则被留在器材室里。   既然人齐了,物也备好了,众人决定立刻出发先去滇城。   打包好设备物品何言打电话找来人专门送他们去火车站。部分敏感的物品也都已经提前做好报备,由何言找来的人帮忙给运走,到时候只需要下车后到指定地点提取就可以了。   火车上楚凡打量着每个人,此时还有一人也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一行人,冷不丁的视线碰撞然后具是心里一笑,这职业习惯。   何言队内还有两男一女,年纪看起来应该三十出头,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在外奔波的原因,皮肤都有些黑。   那名叫卢娜的女生不是个话多的性格,在陌生环境有些拘谨,同身边队友交流也是轻言细语,看起来是个颇为细致的人;他身边坐着的男子叫王伟洋此人虽然话也不多,但是更多的让楚凡感觉到的是他对他们这群陌生队友的打量,也许是出于不了解,能力上也有待考究。至于最后那名队员于浩相对来说就要好相处得多了,兴许是看到另外几个队友年纪都不大有些照顾之意。   有了大致了解的楚凡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定义,四个“老年人”,再加上应花风一个“弱书生”,他和蒋汀洲的能力不用多说彼此足够了解,朝南就更不用担心,毕竟他属于“地头蛇”范围了,那座山上即使出什么状况他的直觉告诉他朝南一定是最有可能解决的。   这群人合在一起就是个“老弱强强强组合”。   到火车站已经有车在站外等着他们了,剩余的路就需要开车前往最靠近的圣凡山的镇上了。   装备早已经装好车,一辆在小城镇里常见的14座商务车已经在路边等着他们了。   一路行驶渐渐车城,道路两边是远去的稻田,这个时节稻子还处于青黄交接,离成熟还得有个十来天的样子。   一路上朝南都只是望向窗外沉默。   楚凡也是很感叹了,“村子如果还在,也要准备收水稻了吧,我记得村里温度比外边低,水稻成熟会晚些啊?”   朝南:“嗯,能晚个一周左右。”   楚凡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次回去一切如初,仍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到镇上已经是晚上八点了,镇上一共就两家旅馆,环境都不怎么样。不过这群人都是习惯了各种艰苦环境并没有觉得这旅馆有什么不能住的,就连应花风都表示没问题。   这旅馆就三种房型,单人间,标间和大床房。一行八个人除了卢娜一个女孩子住进了单间,负责人何言正好也单出来了,其余人则两两一间。   今天这一路奔波大家都有些疲倦了,在镇上一个小餐馆随意吃了点就匆匆回房了。   明日决定先跟随朝南回回朝村的计划已经订好了,除了蒋汀洲是纯粹来执行任务的,别的人多多少少都另有目的。   考古队那边估计是冲着离火族而来,应花风应该应该差不多,楚凡和朝南则是为了村子消失的事情来找线索的。   另一间房里蒋汀洲百无聊赖的玩儿着自己的手机,毕竟今天过了也不一定要哪天才能再玩儿上了。跟一群“读书人”出任务可以说是相当无聊了。   就好比此刻他同一间房里的应花风,众人都尽量精简自己的行李,他还带着本书在一路。只不过没想到楚凡?这小子也在队伍里,还隐姓埋名和朝南混得很熟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凡:考古队四老,应花风一弱。 应花风:(???)?我不弱。 蒋汀洲:打赢我你再说这话。 应花风:……你会为这话付出代价。   ☆、行路漫漫      第二天。   山路还是朝南带着楚凡出来时的那条路,时过境迁,如今的心情已是天差地别。   朝南带头走在最前方一言不语,他们一路上穿过了几个人烟稀少的村子,踏上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此时的众人才算是打起精神来正式投入到这次行程中。   说是路其实也算不上路,无非就是寻着树林间相对杂草少一点的间隙穿过。这条路朝南走了不下十余次自然没觉得难走,即使身上的负重几十斤也只是稍微减缓了他的步伐。   楚凡紧跟在朝南身后也没觉得有多累。   不过三名考古队员就显得有些吃力了,这才走了半天,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没到。   卢娜此刻的体力弱势完全显露出来了,急促的喘息声从肺腑传出来。紧跟在她身后的何言作为领队,义不容辞的卸下卢娜背上的一个背包背到自己身上。   原本不堪重负的卢娜这会儿总算是缓过口气来,打开身上的水壶喝了两口水那急喘声才稍微减弱了些。   朝南知道身后的情况刻意减慢了些速度,不过并没有停下来休息。今天的目标是走到那座茅草棚就行,今晚在那儿暂且休息一晚,明天再一鼓作气直接走回村子。   这是回朝村人一直以来的习惯,因为沿途就那座茅草屋周围地势相对平坦草木较浅没什么危险。其他地方一是说不定会有毒蛇猛兽出没,二是林间狭窄也没办法休息。   蒋汀洲负责断后,应花风走在他前边。让蒋汀洲有些惊讶的是应花风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也没那么弱。   到茅草屋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茅草屋的门已经染了一层灰,朝南推开门,门内依旧和他走时一样。他看了一番确实这期间不曾有人进来过,这才转身对着屋外说:“进来吧。”   屋外的人陆陆续续进入茅草屋内,便瘫坐在地上喘息。   于浩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喘息着还不忘感叹两句:“累死了。这才大半天功夫就不行了,后边的路还长啊!”   何言虽然也有些累,但是比起他来还是好不少:“平日里你就是锻炼太少,回去之后多安排你去几次偏远的古墓。”   “……”于浩:“还是不要了吧……”说完哈哈大笑了两声。   于浩虽然体力不怎么好,不过恢复能力倒是挺快的,没过一会儿就开始又有精力说笑了。   屋子本来就窄,除去床就没多少空间了七个人坐在地上就已经挤满了,剩余一个走在最后的蒋汀洲此刻站在门口看着眼前一堆人。   蒋汀洲环视了一眼屋子说道:“这屋子最多就能睡两人,各位休息好了就起来搭帐篷准备晚饭吧。”   于浩:“蒋兄弟体力真好啊。”   蒋汀洲没理他。   何言也赞同蒋汀洲所说:“蒋兄弟说的是,不过大家也确实累极了,要不在休息半小时,之后我们加紧点时间。”   这床上次朝南和楚凡睡过,两人勉强能躺下,但是队伍里有个女士,这床只能是让给女士。   楚凡:“这样吧,卢娜姐睡屋里吧,我们几个在外搭帐篷。”   卢娜知道一路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进程放缓了,此时又因为自己的身份让这间屋子原本的主人让出属于他的屋子这让她十分过意不去。   卢娜:“我还是搭帐篷吧,这屋子就让朝南兄弟睡。后边几日都得在外搭帐篷,我趁早习惯了好。”   楚凡也知道卢娜意思他也不挑破,顺着她的话问道:“朝南,你怎么说。”   朝南:“我无所谓。”   楚凡:“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都表示可以接受,无非就是一张床而已。   卢娜起身往外走去:“今晚我负责做饭吧。”   王伟洋和于浩也休息够了起身,王伟洋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帮你搭帐篷吧。于浩,我俩的帐篷就拜托你了。”   于浩:“没问题。”   蒋汀洲已经找好地方开始搭帐篷了,他动作熟练看起来十分轻松的样子。   楚凡也正准备寻个地方搭自己的窝,就听到朝南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楚凡要不和我住吧。”   “啊!”楚凡心一突的跳,看了眼往外走去的众人:“这……不太好吧。”   朝南:“为什么?”   “这……”楚凡心想在他家两人睡一块儿是因为没办法,来这儿了还一起睡有些不太好吧。   朝南不知道楚凡在想什么,“你不愿意?”   “没。”楚凡看着朝南澄澈的眼神儿自觉是自己想太多,反正他俩之前不也这样嘛。   楚凡也不在多想,外边几个人搭帐篷的搭帐篷,准备晚饭的准备晚饭。   楚凡:“卢娜姐,你先备着食材,我去旁边树林找点树枝来烧火吧。咱们装备有限,还是留着雪山上用。”   正在撬罐头的卢娜停下手中的活儿,看着楚凡说:“好,天快黑了,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楚凡点点头就往树林边上走去。   朝南:“楚凡,我也去。顺便还能找点野菜。”   两人顺着来时的那条路一路摘摘捡捡。   今天忙着赶路两人一共也没说几句话,越是快要靠近村子楚凡越是有些不安。   “朝南……”楚凡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他此时的感受。   朝南: “怎么了?”   “我……我……有些不安……”楚凡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同于往日嬉笑的楚凡,这一瞬间的表情让朝南有些陌生。   那种感觉转瞬即逝,朝南虽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但他对于楚凡的情绪却是能敏感的捕捉到。   “不要怕。”朝南神不知鬼不觉的捏了一把楚凡的脸,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本人也不知。   楚凡: “……”   这下反倒是楚凡吃惊了,今天的朝南是中邪了?被附身了?魂穿?   朝南也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奇怪,手比大脑快了一丁点先一步做出反应。   朝南:“我知道你是在为我的事担忧,所以不要怕。”   楚凡脑子里翻转了一圈,朝南还是朝南没太大变化。   “好啦,该回去了,他们还等着柴火做饭呢。”原本只是出来捡柴火就是为了想换个环境缓解缓解不安的情绪,这下子不安是没了这尴尬感是怎么回事。   果然,一回到茅草屋就传来了王伟洋的抱怨声:“那两个人说是去捡柴火,这都大半天了也没回来,不知道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起事情来没谱。”   楚凡也觉得理亏,听到抱怨声只是只是默默地把柴火放到搭好的灶边上,对卢娜说到:“不好意思,耽搁了。”   朝南把手里摘的几样野菜也给了卢娜。   原本还在抱怨的王伟洋一时间有些尴尬,这会儿也不吱声,转身回了自己的帐篷。   卢娜知道楚凡是听到了刚才的话,虽然不是她说的,但毕竟是和他一起的队员说出来的,况且她没有阻止对方说出这话。   卢娜轻声说到:“刚才那话我替他向你们道歉,老王那人吧性子就那样,有些爱计较,不是在针对你们。”   话虽不好听,楚凡本就觉得自己有些理亏,现在反倒要别人给他道歉,这下更过意不去了。   “不用介意。”朝南说完转身也回了屋子,留楚凡一人愣在原地。   朝南你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啊!你在村里可不是这样的,你还是个人民教师!楚凡只敢在心里念叨几句。   其他人都在自己帐篷里不知道在干嘛,楚凡索性没事留下来帮卢娜做饭。   做饭不行,烧火的问题自然难不倒楚凡,也就几分钟火就变旺了,卢娜这时才把准备好的食材一一下锅。   这荒郊野外也不求味道卖相了,只要是熟的,能吃饱,吃了不拉肚子就行。   也就一会儿功夫饭就搞定了。   楚凡守在锅边朝另外几个人大声叫喊:“都出来吧,吃饭了。”   这时帐篷里头才陆陆续续的有人出来。   晚饭后,众人还未散去。   何言作为领队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之前一直没做声,这会儿突然开口道:“从今天开始,我们算是真正的一个团队了。这次任务出来前想必各位心里也有谱,知道是会有一定危险的。”   他说着目光扫视过众人的脸。   缓了缓何言才又接着说:“既然你们都清楚,自然也做好心里准备了 。今天才是第一天,明天第二天。在到达回朝村之前的路是会有些难走,但是无非就是累些。不过,一旦到了村里,情况各位也都有大致了解,那就不是我们可以预测的了。”   这句句实话犹如一把重锤敲到众人心上。   何言:“再往后,去往雪山就更不用我多说了。趁现在我把话撂这儿,既然是一个团队,不管你在其中担任怎样一个角色,我想都是利于团队前进的,不然趁现在还能回去,明天一早就走吧。”   楚凡一时间倒有些佩服何言了。一群相识两三天的人本就需要时间磨合,既然有问题就要解决。他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开了,没有偏袒一方,也没有挑明了伤了面子,反倒让人自己要是在计较就是自己小气。   蒋汀洲在一旁“啪啪”地鼓起掌来,然后接着何言的话说:“既然这样,我也有话要说。”   这一直以来都不多话的蒋汀洲突然间冒出声音来让楚凡还有些惊讶。   “我此行主要是负责各位安危,还需要各位积极配合。这雪山不知道有没有人攀登过,不过即使没有,每年因为登山而遇险的事故总该是听说过。我不管你是有了多么重大的发现,在我说撤的时候请务必跟上。还有,为了各位的安危,说过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要抱着侥幸。”蒋汀洲语气里尽是强势不容商量,“还有,体力好的尽量帮着点体力差的,一个团队不只是个人利益。话不好听,各位多担待。”   何言:“各位都听明白了?”   楚凡:“明白。”   朝南也点点头。   考古队的三位也都出声示意明白。   应花风开玩笑的朝着蒋汀洲说:“兄弟,小弟命就交给你了。”   第二天,经过一天已经适应了节奏的一群人总算是能够跟上朝南的步伐了。   今天的目的地至少是要走到圣凡山脚下的山洞口。   村里情况不明,他们不敢贸然进入冰冻范围内安营扎寨,最好的打算还是挑个最靠近村里又不会太危险的地方。   今天的路虽然比昨天的距离远了三分之一还要多,不过路相对来说还算好走,再来有了昨天的经验,心里至少没有排斥感,能够更坦然的面对前路了。   除了中间停下来两次,一次喝水吃了点干粮,一次停下来休息了片刻喝了点水,总之后面半程可以说是相当顺利。   到达朝南所说的那个山洞口时,众人都是内心雀跃。   于浩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了口气说到:“这可总算是到了。我刚还在想这要是再不到我可能要趴在地上不走了。”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可的确是累坏了。   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坐在地上喝着水休息。   楚凡倒是没觉得有多累,比起之前跟王六那伙人上雪山算是轻松了不少。那群人体力都不差,而且毅力明显更强大。很多时候在极限环境中,人靠的不是自身素质,更多的就是比谁更顽强,毅力更坚定。   朝南是习惯了这条路的,负重让他脚程放缓了,体力消耗更大,但是仍旧在可接受范围内。   这时应花风兀自说道:“我算是知道这离火族为什么从来不曾被世人知道了。这一路走来看似有路实则无路,一般人又怎么会往这深山老林里钻呢。”   朝南默默地听着,没说话。   原本一个世代隐居的古村落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楚凡却是有些感慨。   何言听了应花风的话问朝南:“朝南兄弟,这外人一般是不太可能找到回朝村的,那么回朝村人又是怎么找到往外的路的?”   朝南:“村里人本就是从外而来,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   于浩一听也说道:“这些年来考古学界不也遇到很多难题么,古人的智慧是我们无法估量的。”   考古队的人也都颇有感触。   ☆、圩冰      “走吧,背上装备,帐篷生活用品就留这儿。”何言整理起自己的东西对众人说。   洞口外作为了他们的暂时基地,大部分物资就留在了这里。今天的行程就只是勘察回朝村,天黑之前就回来,少些物品更方便行动。   洞口有些狭窄,仅供一人通行,八个人排成了一排缓慢的前行。   朝南依旧走在最前面,楚凡紧跟朝南身后,蒋汀洲选择了断后,应花风走在蒋汀洲前面,中间是考古队的成员。   除去了部分生活用品和帐篷,每个人身上的负重减去了快一半,这一路也没人叫苦了。   除了脚步声和衣服摩擦声一路上安静得出奇。   “你们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啊?”卢娜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安静,女性大多时候在温度方面会更加敏感。   这时何言也说道:“我也有同感。”   “我也这样觉得。一般山洞都是冬暖夏凉,可能是因为咱们走得越深就感觉越冷。”王伟洋这般猜测到。   走在后边的应花风突然说道:“不对,这种寒冷与山洞阴凉湿冷不同,太干了。”   这时走在最前方的朝南声音传来:“结冰的范围延伸了。”   “什么!”楚凡也被朝南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   朝南:“上次我回来时冰只到了洞口,这次应该往前延伸了一两米。”   说话间他们已经能看到洞口传来的光,众人也明白了刚才朝南的话是什么意思。   距离结冰的边缘半米左右朝南停下来了,这里仍旧狭窄,楚凡也只能站在朝南身后探着脖子往结冰的洞穴看去。   何言在楚凡身后也极尽可能的探着脖子。   后边几个人看不到前边的情况只能干着急。   于浩忍不住爆发的好奇心急切地催问到:“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停下来了?”   后边的王伟洋也好奇的问道:“朝南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朝南:“往前两米左右就是洞口了,我脚前边半米不到的位置已经结冰了。”   何言:“朝南兄弟你之前进到过结冰区域,可有危险?”   朝南:“不知道。”   走在最后的蒋汀洲大致了解了目前的情况:“来都来了,在这洞里讨论危不危险也没意义。这里空气一点儿都不好闻,赶紧出去吧。”   楚凡:“说的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就是各位正在做的事吗?”   楚凡说完拍拍朝南的肩:“走吧,朝南。”   “嗯。”   朝南迈着步子跨入了冰里,冰面上传来了“咔咔”的声音。   楚凡也紧接着踩上了冰面,脚底的冰貌似有些脆弱,尤其是边缘部分的冰已经被踩裂了。   “这冰应该才结上没多久,还很脆弱。”楚凡来回踩了几次。   朝南已经几步走出了山洞,转回身看见楚凡还在冰面边缘研究。   朝南:“……”   走后边的蒋汀洲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楚凡,你还走不?路都被你挡完了。”   这话要换谁说楚凡都不介意,偏偏是蒋汀洲这家伙就有些不爽了:“谁叫你不走前边,就挡你咋了。”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楚凡还是老老实实朝洞口走去。   何言一看前边两人都顺利的到达了洞口外边,他也毫不犹豫的朝着洞口走去。   后边的人也都纷纷跟着走出了山洞。   直到最后一个人蒋汀洲也走出了洞口,众人听到他的感叹声:“总算是呼吸到点新鲜空气了。”   朝南:“走吧,还要顺着这条路往前差不多一个小时才真正到村子。”   相比起洞穴里的薄冰,河面上的冰很厚,或者说整条河的河水已经全都变成了冰,连两岸的树木也没能幸免。   船坞还在原地,只是上边也整个覆盖上了一层一尺厚的冰。   朝南正准备往前走,楚凡和应花风还在观察船坞上的冰,他也只能停了下来。而此时蒋汀洲已经拔出匕首在冰上凿起来了。   蒋汀洲:“这冰有些奇怪。我使出了七分力气,连个痕迹都没划上,不应该。”   “你怕不是太弱了吧。”楚凡可算找着机会给嘲讽回去了。说完,楚凡也拿出匕首看准一点使劲划了上去。   额。果然,这冰有问题。   蒋汀洲看了一眼楚凡划过的地方:“彼此彼此。”   应花风有些受不了两个“弱智”,据他观察这冰确实有些奇怪:“我发现了点问题,位帮我分析分析。第一,这里没有丝毫下雪的痕迹,柱子不比河水树木,更干燥,但是凝结的冰却不薄,而且这冰没有一点杂质。其次,我感觉洞穴口往里延伸那段山洞明显比这儿更冷。最后,我不知道两位力量如何,但是按理说用这样的匕首用力划上一刀,留下个浅印子应该是能做到的。”   其余人听了应花风的分析也思考起来。   楚凡掀开冲锋衣一角让一小块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感受起外界的温度,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楚凡:“冷,但是和冬天结冰天气比起来还差点。”   于浩也说道:“确实。”   何言:“我也这样感觉。”   卢娜:“我记得我们有带温度计在包里。”   “……”   卢娜快速的往返了洞口与河道。   “五度。”卢娜:“洞穴口三度,结冰边缘零下二度。”   应花风:“温度这一点验证了。还有两点暂时没法对比验证。”   “这河边缘深度不足一米,但是中间部分不少于两米。”朝南对村里的一切都是熟悉的。   何言:“伟洋于浩,你们俩去河中间看看。”   两分钟后,于浩和王伟洋就回来了。   王伟洋:“我们俩人趴在冰面上能直接看到河底的泥土和石头。而且我们换了两处不同的地方均是一样。”   应花风听完结果点点头道:“无论山里的水有多干净都不能一点杂质也没有。这船坞上的冰还有可能是例外,但这整条河不可能。”   虽然应花风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众人并不知道这些道理代表着什么。   应花风:“还有最后一点。”   蒋汀洲的实力容不得别人一点点质疑:“一般的冰我用刀划出凹槽不成问题。”   何言:“这几点疑惑算是得到验证了,这其中的意义还劳烦应同学讲解。”   应花风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后边两点我没没头绪。关于第一点有一个猜测,不过仅仅是猜测。”   朝南:“你先说来听听。”   应花风:“这里的冰和结冰的过程应该与自然界相驳。一般来说自然界的河流结冰都是表层先结冰,再往下,有先后顺序。而且,结冰需要有水,像河流树木即使土地都或多或少有些水分,可是枯树干做成的船坞哪来的水呢?而这里的冰竟然可以无视自然规律。一般来说是温度降低到冰点以下,自然界的水才开始结冰,而这更像是突然结冰反而降低了四周的温度。这冰……究竟是不是冰还有待察看。”   “……”   楚凡不知道别的人听懂了没,反正他没怎么懂。   蒋汀洲则更加直接:“不懂。不过你不是学历史的吗?这题没超纲?”   应花风:“……”   其余人皆是一阵笑意,应花风所说的他们大致明白,不过这其中的含义却不是太明白。   卢娜细细思考起应花风的话,“我有个猜测……不知道……对不对。”语气里显得没有自信。   何言是了解她的队员的,鼓励到:“这会儿大家都不知道事实如何,正是需要集思广益,你只管大胆的说出来。”   卢娜暗自整理了思绪,声音仍是轻柔:“刚才我们不是测量了温度吗?按理说五度冰该融化了,可是这里的冰却十分坚硬。”突然间卢娜摘了手套把手放在了河面上,又把温度计贴在冰块儿上。   指针上的温度没有明显的变化:“仍旧是五度,与冰的温度也不匹配。这可能,是一种我们不认识的物质……这……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   这么看来这推测是目前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朝南面色凝重,他轻拉了一下楚凡,然后低声说:“楚凡,我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奇怪的词,圩冰。”   楚凡也是一惊,压低声音回答:“你想起什么了?”   朝南:“没。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不知何意。”   楚凡:“没事儿,慢慢想,暂时先不告诉其他人。”   其余人不知道为何这两人突然之间说起悄悄话来,距离还靠得很近,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打破他俩之间的氛围。   楚凡知道一直在这儿耗时间也无济于事,便对众人说:“耽搁挺久了,先往村子里去看看吧,说不定就能弄清楚这些事了。”   结冰的不光是河水,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物品上皆是一层薄冰。冰面上行走有些滑,即使穿着登山靴也仍旧,八个人排成两排互相掺着前行。   很快就到了河的另一个船坞了,只要过了这船坞就是回朝村了。   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冰霜什么也没有。   朝南指着前方说:“前方就是回朝村,如今消失了。”   于浩顺着朝南的手往前看去什么也没有,连村中建筑也都消失了。   “朝南兄弟,这……”于浩已经说不出话来。这……已经超出他的想像了。   离开那日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楚凡一把抓住朝南的手臂说不出话。   消失了……   沉默良久之后何言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来之前就听应教授讲过这件事了。这事已经是超自然现象了,原本我是不相信的。这一路来我都在想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导致朝南兄弟误会了,现在看来是我愚昧了。”   除了何言,想必其他人应该也是不信的,更多只是为了一探真相。现下众人都还处于震惊之中,愣在原地。   “一开始我就知道朝南说的绝对是事实。”应花风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震惊之中的人。   “无论如何先上去再说。”蒋汀洲也是一惊很快又恢复了淡定,往船坞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鬼扯了(???)?   ☆、结界 上      “嗯?”蒋汀洲抬起脚往向船坞踏上。   蒋汀洲脚抬到一半就停了下来,收回脚站在原地沉思:“前方好像有东西,我脚踢到了什么。”   听了这话朝南才想起来告诉众人:“上次我想回村子也是感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就是在这个地方。”   其余人都往船坞上走去,眼前看似什么都没有,奈何众人无论如何就是过不去,像是被无形的东西硬生生将两个这片空间分成了两个不互通的区域。   蒋汀洲:“我沿着河往前边走走,看看能不能从河堤上爬上去。”既然这里过不去,那就换个地方看能不能走过去。   蒋汀洲沿着河往前走了一二十米才停下来,只见他双手在河堤上一撑一只脚轻松地踩上了点河堤边缘,紧接着整个人又往后跳了一步。   很显然过不去。   “村子里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如果这条河上不去岂不是只能从圣凡山走?”楚凡看着慢悠悠走回来的蒋汀洲知道这河显然行不通。   朝南:“山也不一定行得通。”   慢悠悠走回来的蒋汀洲看似无意的随口一说:“这倒让我想起神话电视剧里边的结界。你们猜会不会村子里有人画了个阵法,然后将整个村庄给包围起来,阻止外边的人进入。”   应花风:“……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何言:“……”想法却是太过跳脱,不过何言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打击积极性。   于浩听完暗笑了两声:“蒋兄弟,你这想法有点太天马行空了吧。”   朝南:“我不曾听说过族里有什么阵法,离火族世代务农,也没有人习武。”   楚凡:“我觉得汀洲说得挺有道理。”   “哈哈哈哈哈”,蒋汀洲突然大声笑起来,“楚凡,还是你了解我。”   卢娜:“这事情既然是超自然现象,那我们在做猜想的时候也不能按照常理来想。”   众人一听这话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那是什么?”王伟洋指着冰面一块凹陷的地方问道。   朝南顺着所指方向看过去: “那个窟窿原本是枚石章,上次我回来将它取了出来。”   蒋汀洲蹲在窟窿前用手测量了一下:“大小确实和一枚石章差不多,不过,朝南你是如何取出来的呢?”   楚凡:“你这话什么意思?”   应花风一听蒋汀洲这话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的意思是说这石章嵌在冰里的部分不浅,朝南是如何丝毫没有破坏周围的冰轻而易举的把石章取出来的呢?”   朝南:“不知道。”   应花风:“石章能给我看看吗?”   “这石章乃是离火族重要之物,不能轻易给别人。”楚凡听出两人言语中对朝南的质疑,一时间起了护犊子之意。   朝南:“楚凡,没关系。”   石章一直放在朝南的上衣内兜里,也就巴掌大小。   应花风接过石章和冰面上的窟窿比对一番,确实是取走石章留下的痕迹。   应花风:“这石章可是古籍里记载的那枚?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朝南:“不知道。”   应花风表情里满是不爽:“……”   楚凡看见应花风翻了个白眼,这让原本有些焦躁的楚凡顿时火大:“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问题。要是啥都知道还找你们一起来干嘛。”刚才那一番问题楚凡就有些不爽了,应花风这眼神儿更是让他忍不住想要生气。朝南自从没了村子找到他,他就自然而然的把自己当做了朝南的监护人,这会儿当着他的面给朝南甩脸色这还能忍。   本来就一堆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没能解决,这时内部矛盾又突然爆发,何言作为领队只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做起和事佬: “好了好了,应同学也是一心想办法解决问题,没别的意思。楚兄弟你也不要生气,朝南兄弟不知道的事也不会有人逼迫他回答。”   这才刚开始就已经闹过两次了,看来这团队还得好好磨合,不然后边的路还长着。   楚凡:“哼!”话虽如此,可楚凡就是不爽。   应花风:“哼!”我还不爽呢!   朝南拉过楚凡到自己跟前:“应花风没别的意思,我知道。”   楚凡仍旧气哄哄的说道:“我就看他那表情不爽。”   应花风也不服软:“我还看你不爽呢,切。”   众人原本还担心着这两人,这幼儿园小朋友的吵架水平让众人爆发出一阵笑声。   蒋汀洲:“两个小屁孩。就这点事儿还能吵一架。”   楚凡、应花风同时朝着蒋汀洲吼着:“你说谁呢啊!”   蒋汀洲:“……”   朝南:“楚凡。”   楚凡此刻也冷静下来了,朝着其他人说:“今儿个我就把话说清楚。在你们看来调查回朝村一事无非就是一件工作或者仅仅是因为那点兴趣,但这里是朝南的全部。他比谁都想搞清楚这一切事情的缘由,既然他说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不要逼他。”   应花风瘪瘪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朝南说:“不好意思,朝南。刚才……”   朝南:“没事儿,你也别生楚凡的气。”   卢娜:“好了,这都两个多小时了,我们还一点收获都没有。本来还计划着今天一天能够勘察完村子,明天登雪山,这下连村子都还没能进去,还是先想办法进村再说吧。”   何言知道这事儿算是过了,赶紧趁机指挥起众人来:“这样,两两一组先对周围环境做个详细的勘察,一小时后集合汇总信息。伟洋和卢娜你们俩身上背有相机,做好记录。”   朝南和楚凡主要负责船坞四周;卢娜和何言一组负责船坞往前一公里左右的地方;蒋汀洲和应花风年轻,体力好,尽可能的往河道前边更远的地方察看;至于于浩和王伟洋就负责察看他们来时的路。   分配好范围之后四组人就开始前往各自的区域进行勘察。   楚凡蹲在地上仔细研究冰窟窿。   刚才应花风把石章放回到窟窿里,大小刚好合适,肉眼看不出来任何缝隙。   窟窿是圆形的,周围一圈十分光滑,底部有点细微的凹凸不平,应该是石章刻字面留下的。   楚凡:“被几个人摸来摸去,这冰一点儿没化。”   朝南:“我想,圩冰就应该是这种冰的名字。”   “有可能,你族祖先最开始遇到的冰应该就是这种圩冰。这也许是先祖给取的名字。”   “照你这么说,要想去除这冰就需要离火。”   “我有个问题,”楚凡回忆起祭火仪式上的发生的事:“祭火仪式上的火是离火吗?”   “不是。只有离火章燃烧出来的火才能叫做离火,仪式上的火就是一般的火。”   “你能点燃吗?离火章。”   “我也是才接触到这石章,没用过。”   看来这条路暂时行不通,只得先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办法。   楚凡:“我们先看别处,这石章应该大有用处只是现在我们还没找到使用办法。”   朝南:“嗯。”   与此同时,蒋汀洲和应花风沿着河道快速往前推进。应花风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有坑才跟蒋汀洲一组。   还好他每天晚上有慢跑的习惯,不然以这种速度行进几公里得给他累趴下。   最无语的是蒋汀洲这家伙自己拿着匕首沿着“障碍壁”一路奔跑者划过去威风凛凛,自己跟在后边像个智障时不时的拿出罐头、压缩饼干、笔记本疯狂朝南“障碍壁”拼命扔过去,然后在灰溜溜的去捡回来。   应花风觉得自己明明是靠脑子吃饭的,这会儿脑子都给狗吃了。像极了一只没主人陪玩儿的二哈,自己扔出去的球自己捡回来接着扔。   应花风还在沿途随机挑着点验证时,蒋汀洲已经返回来了:“走吧,回去了。”   应花风气不打一处来:“走到尽头了?咋样啊?”   蒋汀洲拍了一把应花风的肩:“回去说。”   应花风:“……”不知道能不能骂人,好想骂人。不行,可能打不过这家伙,不对,是肯定打不过这家伙。   回来时路过卢娜和何言两人的勘察区域。卢娜和何言攀附在堤岸拿着尺子,本子,笔,一人量一人记录不时还拿出小戳子刷子什么的看起来相当专业。   此时的应花风更是哔了狗,这两人才应该是自己的队友,旁边这家伙谁啊!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八人在船坞前围了一圈。   何言率先开头:“我和卢娜仔细观察了往前这一段河道,整个河道凝结成是一块儿,没有断裂的痕迹。河道与堤岸之间毫无缝隙,而且无论拿什么戳也没有分离的痕迹。无形障碍到堤岸的边缘距离十厘米左右,偏差不到一厘米,像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我和卢娜差不多就这些,不知道你们有何发现?”   蒋汀洲紧跟着说:“我和应花风往前快速走到了冰河的尽头,再往前的河道没有水,河底的石头裸露了出来。”   朝南:“我记得尽头应该是瀑布。”   “对,就是瀑布。冰河边缘往前十来米就是瀑布口,冰还没凝到那儿,只是前方的水冻上了没了来水就干了。”蒋汀洲接着说。   “那上游来水呢?”卢娜问道。   于浩:“我和伟洋往回走,路过了来的船坞,又接着往上游走了一段,皆是冰河,没看到来水。还有一点很奇怪,河里没鱼,树林里也没听见鸟叫,任何活物都没有见着。”   这一路来确实过分安静,不过如此寒冷的天气本来也没有动物会出来乱跑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是这河里的鱼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离开河水,这就让人不解了。   王伟洋接着于浩的话茬儿分析:“这冰透彻可见底,我俩最开始以为是巧合,可是这几公里的河就不再是巧合了。”   “确实。”何言点点头又接着说:“几位还有发现吗?”   应花风:“这一路蒋汀洲都是匕首划着堤岸边看不见的阻碍走,直到连接到山体,完全阻隔开来,我尝试着拿起罐头往空中扔去也都被反弹回来了。”   何言:“这倒是像有个无形的屏障笼罩了整个村子。”   蒋汀洲这时说道:“结界。”   “……”   又绕回到了这个词上边,虽然不靠谱,不过目前看来这是他们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   “结界算是某种超自然现象形成的特殊空间,可以保护空间范围内的区域不受到外力的侵害。现在看来回朝村受到了冰封的威胁,确实需要这样的保护。”应花风按照他所想的告诉了众人,“假如真是结界,设下结界的那么必然是族里的人,至于是何种方法或者凭借某件物品这就是我们破解结界的突破点。”   “分析得倒是挺是那么回事。”楚凡,“不过这结界一解,村子会不会受到伤害?”   应花风:“这……”   “这应该不会。”   楚凡:“卢娜姐,你为何这么肯定。”   卢娜说出心中所想:“你看我们待了这么久,不也没事么。我猜想这冰只会沿着边缘延伸,这堤岸边缘的冰已经凝固到了一定程度,不会再向中间延伸了。”   楚凡:“如果是这样村里人为何不破开结界出来。”   应花风:“那就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出来。”应花风一向自觉自己十分聪明,这卢娜几次发言都让他有些意外,不仅头脑清晰做事情还挺靠谱,现在连想法都能和他相同,这让他眼前一亮。   “额,大家接受结界这个观点倒是挺快的,我还云里雾里一团乱。”于浩可能在考古队里就是调节气氛和衬托别人用的。   一直以来都细细聆听诸人分析的朝南突然间站了起来:“我有件事跟大家说。”   “这冰不是冰,叫圩冰。为何叫圩冰我不知,这词算是突然间闪现在我脑海里。我和楚凡分析应该是族里传说故事中冰冻族里的冰,我先祖命名为圩冰。”   “关于离火族的传说不知各位知道多少,需要朝南给各位讲解吗?”楚凡:“我们想到了一个可以尝试的办法。”   蒋汀洲:“说来听听。”   “……”要是可以楚凡真心想封住蒋汀洲的嘴,听着他说话难受:“离火族先祖朝测凭借点燃离火章引燃离火遂驱逐了圩冰,现如今我们只能假设朝南手头的石章就是那枚能燃离火的离火章。”   蒋汀洲:“你的意思就是我们只要点燃离火就能驱逐开圩冰破开结界。”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楚凡其实也没有任何把握,这一切毕竟都是建立在他和朝南的猜测上,要是一旦有任何偏差就不能成功。可如今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试试?”蒋汀洲环顾着四周众人。   于浩:“试试……”   何言:“既然这样,大家集体表决一下意见吧。我先说吧,既然目前没有别的思路,那咱们就先姑且一试,失败了也没有太大影响。”   卢娜:“我也这样认为。”   王伟洋:“我同意。”   应花风:“行啊,试呗。”   蒋汀洲:“说吧,怎么试。”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有二哈的智商(???)?   ☆、结界 下      “暂时没还不能确定。”楚凡的脸皮此刻一定是厚出了天际才能面不改色的在鼓动众人按他所说的做之后坦然的表示不确定。   蒋汀洲:“……楚凡咋俩打一架吧。”   楚凡:“……”   朝南实在看不下去了,自己向众人阐述他和楚凡的猜测:“目前我和楚凡有两种想法,第一是直接找来火加热离火章,看能不能让石章燃出火来。第二则是像祭祀一样用血做引。”   “用血?”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于浩不禁打了个冷颤:“现在是高科技技术时代,这电视里的情节咱要不……”要不还是别试了。   卢娜也有些担心:“这方法怕是有些危险,我们之中也没有医生,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就割手指头一点点就行了,这石章不到巴掌用不了割腕这么严重。”楚凡十分淡定的向众人解释到。   何言作为领队,此刻站了出来:“既然一致决定要尝试就试,不过作为领队让我来。”   王伟洋、于浩同时一惊:“何言!”   何言:“没事。”   蒋汀洲没想到这何言还挺有担当的,不过安全问题由他负责:“我来吧,万一有事我的身手应该能应对。”   应花风:“蒋汀洲说得对,论身手这里没人比得上他。”应花风觉得自己是理性思考做出的评价没有丝毫私人恩怨。   蒋汀洲向朝南示意:“说吧,怎么加热。”   朝南:“拿火直接烧吧。”   “……”蒋汀洲有些无语:“这么简单粗暴。”   蒋汀洲从朝南手上接过石章径直走到了船坞的结界外,背包里的煤气炉被他放到了冰面上。既然是加热石章就不能直接拿火烧,也不知道这石章经不经得住烧,不过万一坏了就没了。   锅在帐篷里没拿出来,蒋汀洲拿了绳子把石章吊在空中。离火章晃晃悠悠的在炉火上飘来飘去,角度控制得相当不错,即能烤热石章又不会将石章和绳子烧起来。   周围一圈人隔了半米远围观蒋汀洲烤石章。   人高马大的蒋汀洲半弯着腰,一手牵着绳子轻微用力让石章在火上来回炙烤。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烤个烧烤什么的,不过配上这石章活脱脱的一个智障。   应花风面对这情景一时间没能忍住笑出了声,其他的人都转过头来盯着他。   何言:“应同学想到办法了?”   应花风忍住笑意,连忙摆手:“没、没。”   “快看,”卢娜一声惊叫让刚放松警惕的众人瞬间提起一口气。   只见原本毫不通透的漆黑石章在火的炙烤下已经泛起点点红光。石章章面附近已经变得有些通透,火光照耀下红光一点点往上蔓延。   “有戏。”蒋汀洲没停下仍旧来回晃动炙烤着石章。   众人也不敢放松警惕,七双眼睛死死盯着石章。   火光在火焰炙烤中往上蔓延了一厘米左右突然间停了下来。   于浩眼尖第一个发现:“这红光怎么停下来了?”   蒋汀洲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看见了,在观察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反应。”   又过了两分钟那红光竟然开始消散了。   “散开,”蒋汀洲一把抓起石章又借着绳子抛向结界。   “嘭”的一声响,像是在结界上撞出了一圈涟漪,紧接着又反弹回到了蒋汀洲手上。   此时原本一点点消散的红光竟然猛地一亮后一点不剩,石章又恢复了漆黑的模样。   身后看见结界起了涟漪的人还在高兴之中,没看见蒋汀洲手中的石章。   于浩还只顾着欣喜:“成了……成了吗?”   只有朝南发现了那猛地一亮的红光和变回漆黑的石章:“没。”   “啊,怎么回事……”   蒋汀洲举起石章张开了手掌:“刚确实有反应,不过就一瞬间不足以开启结界。”   才高兴了半分钟不到又像是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把燃起的希望给浇灭了。   于浩还不死心:“再试一次吧!再试一次说不定就可以了。”   朝南:“不了。没用的。”   “虽然失败了,”应花风顿了顿接着说:“不过验证了我们的猜测。”   卢娜:“这结界任我们怎么敲打都没有反应,刚才石章却激起了涟漪,至少看来这用石章破解结界的想法是对的。”   何言:“那就是石章的用法不对了。”   蒋汀洲也不听众人的分析,拿出匕首在左手食指上拉了一刀。血瞬间开始往外流,他把手指头上的血在石章上涂抹起来。   就片刻时间血已经涂抹开来,黑漆漆的石章没有半点反应。   蒋汀洲拿起满是血的我石章怼在结界上不过没有半点反应。   “我就知道。”蒋汀洲取回石章掏出纸巾擦拭起上边的血迹。   你知道还毫不犹豫的割自己一刀。虽然没说出口不过众人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朝南伸手取过了石章,把自己水壶里的水倒了一点在纸上,重新拿出擦拭起石章。   何言叹了口气:“这两条路都试过了,如今都失败了。各位还有想法就提出来一一试验吧。”   “这……唉……”   “这一时间……”   “不知道,没想法。”   楚凡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原来的一点希望瞬间浇灭后堵得他心口喘不过气来。   楚凡:“朝南……”看着仔细擦拭石章的朝南令他更是难受。楚凡伸过手揽住朝南的肩一时竟然有点想哭。   朝南感受到肩头一沉,楚凡一张苦瓜脸在离他不到一掌的距离。   朝南停下擦拭的动作,捏住楚凡的脸推远了一点:“干嘛这表情。”   楚凡一脸委屈的瘪瘪嘴没说话。   刚擦干净的石章又被朝南手指头上一条血口子渗出的血给涂抹上了。   楚凡没看见朝南手上何时多了条口子:“朝南,你干嘛。”   朝南直到抹匀了血迹才解释到:“看到蒋汀洲涂抹血液的时候我感到一丝熟悉感,就像是我曾经做过无数次。”   楚凡吸了口冷气:“你……又是你的感觉?”   朝南:“嗯。突然出现在脑子里,就像是回忆。”   两人本来就靠的十分近,楚凡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只让两人能听见。楚凡还不太明白朝南时不时出现的异状有何意义,只能暂时选择隐瞒。   朝南拿下了楚凡压在他肩头的手臂:“你退开点,我试试。”   楚凡:“好。”   那边还在苦思冥想另寻他路的人都停下来了,眼看着朝南举起手中的石章靠近结界。   原本黑漆漆的石章在朝南慢慢举起之中竟然是发出了刚才的红光。   红光仍旧微弱,与结界碰撞激起一圈圈涟漪。   此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原本躺在朝南手心的石章像不受重力控制竟然慢慢向上浮起,直到一尺左右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朝南拔出一把小刀顺着掌心纹路划了一刀,一时间大量的鲜血从掌心流出。鲜血并未滴落,反而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回旋着上升注入了石章之中。   石章上的红光此刻一点点扩大,漆黑的颜色逐渐褪去。黑漆漆的石章竟然是变得通透,质朴的石头变得像玉一样大放红光。   等到石章最后一点黑也完全消逝,散发出来的红光笼罩着朝南。朝南苍白的脸被映得通红,两眉间一个火焰纹陡然出现。   石章吸足了朝南的血液自行像结界方向撞去。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泛起。石章的轨迹连成了一个“回”字,在空中停留了两秒之后“叮”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红光转瞬即逝,通透的石章又变回来黑漆漆的模样。   没了红光的映照,朝南竟似一瞬间被抽干了血液,整个人苍白无力猛地向后倒去。   离得最近的楚凡眼疾手快双手一捞接过了朝南不让他摔在地上。   楚凡:“朝南!”   朝南眼前还是一片红光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耳边有人在唤他的名字,他想要回答嗓子里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卢娜快速翻出背包里的纱布,抬起朝南流血的手:“楚凡你扶住他,我先帮他包扎。”   粉末状的白色药粉撒在朝南手掌上,快速在伤口上凝固成,血总算止住了。卢娜用水壶里的水打湿了纱布擦干净朝南手上的血污才用纱布细细地包裹起伤口。   “朝南,朝南。”楚凡轻拍着朝南的脸试图唤醒他。   其余人也是十分担心朝南的状况在一旁轻唤起朝南的名字。   耳边吵闹的叫声让朝南一阵莫名的烦躁,眼前的红光消退了一些不过四周的一切仍是模糊不清。   好吵。   能不能停下来。   “咳……咳……”朝南嗓子里总算是能发出点声音了:“好吵。”   “……”   本还在替他担心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有些尴尬。   楚凡激动的扶着朝南坐起来,仔细看了看检查了一番,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下。   楚凡:“朝南,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红光总算是消失了,眼前的人面貌不再是模糊不清。   朝南看了眼自己被纱布缠上的右手,起身对众人说道:“我们快走。”   “走?去哪儿?”刚还在担忧他的楚凡也没搞清楚这突然间又是在干嘛。   朝南:“进村。”   “进村?!”听到这话众人还是不明就里。   眼前仍旧是什么都没有,和最开始看到的模样没有差别。   蒋汀洲第一个走上前去试着摸了摸结界所在的区域,手上传来的触感显示这眼前仍旧有无形的阻碍:“还在。”   朝南仿佛对这个结果并不诧异,径自走上前去。他将手覆在结界之上,只见他的手掌竟是慢慢地穿了过去。   穿过结界的手掌部门像是消失了一般,留下后半部分的手腕。这不禁让人想起魔术师的魔术,只不过眼前的一切再真实不过了。   朝南很快又把手缩了回来,转身对着其余人说:“牵着我一起走。”   船坞不大,三个人并排就显得有些拥挤。   蒋汀洲又独自试了一下,他仍旧是无法穿过。   朝南:“先试一下排成一列,一个个的通过。”   说完,大家自行的排列好一人按住前一人的肩。朝南看见身后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朝身后的人示意,然后往前一步跨过了结界。   身体上传来挤压的阻力,像是在极深的水底迈步。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泳过来的阻力。   走在最前的朝南勉强跨过半个身子就已经累得开始喘气,他强忍着不适把最后剩下的一只脚也死命的往结界里迈。   强行推开阻力挤进结界的一瞬间他已经虚脱了,在寒冷的天里也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朝南硬挺着虚脱的身子立在结界内。他身后紧着的楚凡双手已经进入了结界之内。有了他第一个进入,后边的人就显得相对轻松了不少。   楚凡在刚伸入手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一股无形的阻力,早已经最好了心里准备。当他看到朝南艰难的进入结界时心里捏了一把汗。   楚凡紧跟着朝南的步子丝毫不敢大意,虽然有些艰难但还是很快进入了结界内。   紧跟在楚凡身后的何言也快速进入了结界。八个人一个接一个直到最后一个蒋汀洲也完全跨过结界,朝南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每过一个人朝南便会受到一次来自结界的压力,别的人只用承受一次,而朝南承受了八次。   楚凡眼看着满身是汗的朝南一阵心疼,苍白的脸色丝毫没恢复反倒更加虚弱了。   回朝村总算是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沙雕剧情 多多担待   ☆、事情的关键      “走吧。”   村子的面貌已经显露出来了,果然如他们猜想的那般并未遭受到圩冰的冰封。   楚凡:“咱们先去朝南家找长老。”   “好。”   一行人里除了朝南和楚凡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离火族。   考古队的四位现在已经是处于亢奋状态了。   回朝村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如今那水已经不复存在,山仍旧环绕着回朝村。   虽说在结界之外看不见村子里任何东西,不过在里边往外看去却是一清二楚。   围绕在回朝村周围的山也没能幸免,即使遥遥望去仍旧能够看到半山腰已经被冰覆盖住,在往上被缭绕的云层遮盖住看不清情况。   村落里青砖绿瓦,房子都成“回”字形,有点像四合院。这一路走来考古四人组手里的相机拍个没玩,折腾了两三天总算是碰见点感兴趣的了,自然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兴奋。   应花风也很感兴趣,一路走在最后巴不得贴上墙甚至干脆把墙给搬走。   楚凡走在前头有些心急,想要快点去到朝南家,无奈后边五个人都在拖他后腿。   “回朝村里可没电啊,你们还是省着点拍吧。”   于浩正在兴头上,想也不想便回答:“不怕,备用电池在帐篷里多着呢!”   楚凡:“呵、呵、呵……”   这都走了一路了连个人影也没见着,而且相当安静。上次前来走在河边的路上一路都能听见鸟虫鸣叫。   楚凡越想越是心慌,不知道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按理说既然族内有人能够布下结界保证族人免受冰冻之灾,想必肯定是有地方可以避灾。   无论如何,还是赶快找到长老再说吧。   想到这儿,楚凡不禁加快了步伐,牵起朝南快速往前走去。   后边五人看着前边三人加快了速度而且还没打算等他们,也赶紧加快了脚步跟上免得走失了。   楚凡率先推开院子的大门走了进去,朝南和长老住的四合院仍旧是他们走的模样。   楚凡、朝南和蒋汀洲分别在院子里的四处察看,半分钟后拖后腿五人组才慢慢悠悠的出现在院子里。   此时三人已经简单的察看了一番汇集到院子中间。   院子里的大木桌和几根凳子摆放得十分规整,那块儿朝南用来教书的小黑板也是规规矩矩摆放在院角里。   楚凡:“有何发现?”   蒋汀洲:“院子里不管是做农活儿用的锄头镰刀背篓,还是洗衣服的木盆还有屋檐下劈好码整齐的柴禾,都可以看出来主人临走前已经知道自己即将离去,所以专门收拾了一番。想来他们是提前就知道一切事情做好了准备。”   楚凡:“这几间屋子都锁上了,是从外锁上的,想来屋子里应该是没有人。朝南你有钥匙吗?”   朝南摇摇头:“没有。村子里的人一般都不锁门,我和长老之前也从未锁过门。”   楚凡:“这一路走来没见着任何人,屋子里也没人,我想他们应该是找地方藏起来了。先想办法进屋看看,等找到村里人再打听情况。”   刚进来的落后的五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听到这三人一番讨论,现在勉强弄懂了大致情况。   蒋汀洲走过去看了一眼门上的锁说:“朝南,既然你没钥匙那我就撬锁了。”   应花风在一旁冷哼一声:“就会干这些行当。”   这话倒是把蒋汀洲给听笑了:“我会的可多了,你想看点啥?”   应花风:“……”这话还真是挺不要脸的,和楚凡一个调调。   楚凡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心里暗骂了一顿。   朝南眼神示意蒋汀洲开门。   得到主人的同意之后,蒋汀洲先随便选了一扇门,观察了几秒:“这就是最普通的锁,看我十秒一把锁。”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无语,也不知道这有和值得骄傲的。要不是这人是应教授请来的,来路清白,不然早被当成作奸犯科之人了。   蒋汀洲才不在意背后几人的反应,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根铁丝用力一弯形成一定角度插进了锁眼里。   只见他手一拧“咔擦”一声一把锁就开了,转头又向下一把锁走去。   一连开了四把锁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也不过两三分钟的事。   朝南:“进屋看看。”   一行人跟在朝南身后进到了朝南和长老的屋子里。   这一切对落后五人组来说简直是宝藏库,随便一件家具物件都是古董,还有一柜子的古书籍。   应花风已经趴在书柜前移不开脚了:“朝南,我可以看看吗?”   朝南:“可以。”   何言也被那些个古籍古家具物件吸引得移不开眼:“朝南,我们几个也先自行研究了?”   朝南:“嗯。”   一到关键时刻这几个人就靠不住了,此时还得靠自己和朝南再加上个蒋汀洲。   楚凡:“我们先看看长老房间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给我们。”   长老房间一眼就能看清楚全貌。一张带着木塌的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了。看上去和楚凡上次住的那间屋子陈设一样,一样简陋。   楚凡打开衣柜在一堆衣服里翻来覆去:“这长老也太节约了吧,一共就几件夏天的衣服和几件冬天的袄子还有一套上次祭火仪式上穿的礼服,没了。”   朝南解释到:“我们这儿一年到头就两个季节。”   蒋汀洲也翻了一圈,床板都给他掀开了:“墙和地板是实心的没有暗道,这床也一样。这木塌听着有空响,不过我打开看了也啥都没有。”   朝南坐在凳子上仔细翻看起了书桌上的几页纸。几页纸都是白纸,旁边的砚台已经干涸凝固,像是很久没用过了。   楚凡有些郁闷:“长老走得并不匆忙,衣服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但是一点消息都不给留下,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那他就是故意隐瞒了。”蒋汀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或者说他没想到会有人能够解开结界进到村里。”楚凡说完自己的假设又觉得有些不对:“朝南,长老该是故意把你支出去的。”   朝南:“为何这么说?”   “如果你也困在村子里,那谁又能够拯救整个离火族呢?”一瞬间楚凡像是把一切串联了起来,分析到:“你听我说个故事你看其中有何问题:你无意间救起了溪水边的我,而我悄恰巧从雪山上发现了那个图案,由此长老看到了那个图案之后突然决定将祭火仪式提前。仪式上长老毫无预兆的让你继任了族长一职,还把石章传给了你。早两天就已经确定了仪式结束后你会送我出村。那么,长老在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的前提下,不是选择带着整村子的人出去避难,而是匆忙之中选择了提前祭火仪式让你继任族长,然后派你出去。你没带石章走,但石章很关键,所以它出现在了结界外的冰里。长老知道你往返不过三四天时间,回来时村子已经被结界封住,而你可以寻得留在外边的石章。所以,整件事情的关键在你。”   楚凡这边感觉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知何时应花风已经站在门口,听到他这番推论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我有几个疑问,还需要几位帮着想想。”说完也不待屋里三人反应,应花风就自顾自的说起来:“既然是提前预知了会发生的事,那么为何不离开,还是说出不去?”   朝南一听便明白他什么意思:“村子里有部分人出去过,包括长老。”   应花风点点头:“明白。再问一句,村里族长继任是一定要举行仪式才算数吗?”   这问题朝南也无法确认了:“不知道。在我记事这些年村里一直没有族长 。”   “没有族长为何不选呢?还是说这族长非你不可?”   “这我也不知。我是在仪式上突然被叫起名字,才听到长老说让我继任族长。”朝南回想起仪式上的场景至今也是颇为困惑。   应花风叹了口气,“那看来就是非你不可了。”   应花风走到了朝南边上,盯着朝南看了看才又开口道:“刚才进入结界时那枚石章只对你的血有反应,再加上楚凡说的种种,我猜测长老一定是觉得只有你能够解开这圩冰。最后一个问题,这结界如何而来?”   蒋汀洲突然鼓起掌来,惊得楚凡一呆,这疯子几年不见更疯了。   “如果说楚凡的故事是建立在他的经历上,那么你的猜测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呢?”   应花风举起手里的一本书晃了晃:“凭它。”   应花风半倚在桌子边上,翻开了其中一页:“这本书想来是你的长老写的,一个自称朝明的人。”   朝南:“长老就是叫朝明。”   “那我就接着说了,这书上记录了一个秘密,就是——”谁到这儿应花风突然之间停了下来。   “就是啥,你说呀。”这到关键点就停下来差点没把楚凡给气死。   应花风奸计得逞似的笑了笑才,遂又恢复正常接着说:“这圩冰从未消散,只是暂时被离火抑制住了。据说只有能开启石章之人才能引出离火,至于如何才能够彻底驱散圩冰,听说离火族的一位族长费尽终身也没能找到办法。”   “从未消散……”朝南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蒋汀洲:“想来朝南就是那个能开启石章之人,这结界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族长留下。不过,今□□南并没有引出离火。”   朝南回想起今日突然闪现在他脑海里那些记忆片段不得其解。   应花风又接着说:“还有一点,就是楚凡发现的那个山洞。长老曾经也带着人去过,应该是要寻找什么,没想到楚凡误打误撞给找到了。”   楚凡也是很诧异:“我那就是个意外,不过那个山洞里发生的一些事想来确实和离火族有些关联。”   “不过这些事弄清楚了只是解了一点疑惑,这件事情的解决办法确却还是一点都没摸着头绪,眼下先全村搜索,争取找到更多信息。直觉告诉我雪山之巅的山洞才是一切事情的关键。”应花风此刻也严肃对待起来。   朝南:“嗯。”   自从进村就开始拖后腿的应花风总算是积极起来:“召集他们四人,我们分头行动。先探探村子里其他住户的情况,最好能尽快找到消失的村民。”   “我去后山仪式台看看。”朝南总觉得那个地方很重要一定要去。   楚凡走到了另一间屋子里找到了正在勘测的四人,召集到了一块儿。   四个考古队的不能再分到一块儿去了,免得又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半天挪不开脚步。   何言也了解自己的队员,主动站出来说道:“这样吧,咱们不可能一间一间屋子里找,想来也不实际。朝南兄弟,村内担任祭司一类和离火章有关联的人家有几户,咋们重点去这户人家里察看。”   朝南:“除去长老以外,真正参与核心事务有五个人。我书房里有详细的村子地图,我找出来给你们标出来。”   说完朝南走向书房内,在一堆书里翻出来一张地图。   “这五户人家分别位于四个方向,还有一家就是和我们一个院子里的那对老夫妻之中的丈夫。其余四个点是这四家,我已经标出来了。我等会儿去后山祭台。”   何言:“既然这样,我就直接安排了。伟洋你继续在这间院子里勘察,我和于浩去刘家,卢娜和楚凡去韩家,蒋兄弟去陈家,应同学王家,还有问题吗?”   “没问题。”   “OK。”   “走吧。”   兵分六路,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过了,两小时后下午四点,在朝南家汇集。 作者有话要说:  应同学:是时候展现我的能力了。   ☆、被迫休眠      几天的接触下来,楚凡已经对朝南以外的人有了一个还算准确的了解。   首先,何言。他这个人作为领队责任心担当都是有的,做事情中规中矩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身边的卢娜,最开始不起眼,不过现在倒是让他刮目相看。卢娜很细致还很聪明,作为唯一的女人,她的思维方式能让她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一面。于浩和他最开始的判断相差不大。王伟洋是个中规中矩做事情的,自己没什么主见。   蒋汀洲和他认识好几年了,还是老样子。虽然时常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关键时刻绝对是个靠得住的。   不过,最令他没想到的是应花风。这小子在应教授面前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一出来完全变了个样。他是真的挺聪明,很多时候都能出其不意。   楚凡大多时候都是一人行动,认识朝南后才逐渐习惯和人做伴。   楚凡还挺喜欢卢娜这人的,去往韩家的路十来分钟,便闲聊起来。   “卢娜姐,你为何要大老远跑这么远来这儿呢?”   “我的本职工作不就是这个,再说考古学界多少人想要找到离火族的消息。这次如果不是林教授牵线还轮不到我们。”   “你一个女孩子跑这么偏远的地方来,家里人该担心了。”楚凡没几个认识的女性朋友,也不知道该聊些啥,硬生生扯出点话题来。   卢娜笑着说:“别的倒还好,只是想我家宝贝了。”   “你家……宝贝?”楚凡没想到卢娜会说得这么直白。   卢娜看楚凡的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对啊,我家宝贝。”   卢娜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夹在书里的照片递给了楚凡:“我家宝贝三岁了,现在在上幼儿园。一天到晚话可多了,简直是个小话唠,也不知道是像谁……”   照片上的小女孩留着西瓜头,眼睛黑漆漆圆圆的,看起来十分的机灵。   “叫什么名字啊,真可爱。”   “小名倩倩,大名叫吴羽倩。”   倩倩有这样一个妈妈应该是很是幸福吧。楚凡想自己要是也有这样一个妈妈那该多好。   韩家的门也是给锁上了,楚凡虽然不及蒋汀洲开锁那样熟练,不过也差不到哪儿去。   “给我半分钟,我撬个锁。”楚凡效率也不差,很轻松的就开了几间房门。   韩家院子里和朝南家构造几乎一样,院子里呈现出来的景象也是差不多的。如果不是知道已经出现了意外,只会以为主人家不过是离家几日很快便会回来。   楚凡走进屋子的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点异常。   “卢娜姐,你对房屋结构了解吗?”   “你要说墓葬结构我倒是能分析一二,这离火族我还真是不敢随便妄加分析。”   楚凡也知问一个考古人员这方面问题是有些不对题,便又换了个方向询问:“做个假设吧,这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总该在某个地方,如果是你你觉得哪儿能够藏人。”   卢娜也顺着楚凡的假设想了起来:“如果是北方,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储存的粮食够,适合短时间居住。”   “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我不明白,按理说有结界的保护村子并没有遭受侵害,那么整个村子的人为何要躲起来。”   “凡事皆有因果关系,既然他们选择藏起来,就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只是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是啊,”楚凡深感无力,留在他眼前的问题越来越多,可是他毫无头绪。   卢娜也知道眼前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却像是个久经世俗困扰的老者。她不知道朝南和他是什么关系,一路上楚凡像个哥哥那样护着他,替他担忧。   此时,卢娜有一丝心疼楚凡。   “卢娜姐,你说离火族有没有可能也有地窖一类的,咱们找找看吧。”   “嗯。”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不富裕,差不多也就那几件物品。韩家比起长老家多了盏屏风,柜子也更家气派一点。   朝南眼前的仪式台还很新,一年翻新一次而这次翻新的痕迹还未消退。   十二根柱子上还残留着烟熏后留下来的黑斑。按理说,祭火仪式之后村人会把这十二根柱子拆下来,劈成小段,每家分一小节放家里燃烧,象征着离火的庇护。   朝南绕着柱子走了一圈,用手触摸着每一根柱子。他不是第一次触摸柱子,小时候祭火仪式完了之后他也曾悄悄摸过甚至还试图攀爬过。但这是他第一次在柱子上感受到不一样的躁动。   这种躁动像是与他身体内的血液隐隐相连,柱子上的纹路凹凸不平,从指尖传到他大脑,再从大脑传向心脏。   心脏一突一突地疼,像是承受不住滚烫的血液。朝南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衣服里的石章发出炙热的灼烧感,朝南实在无法承受,一把把石章扔在了眼前的地上。   顿时石章发出耀眼的光芒,眼前的柱子在石章光芒的照射下,雕刻的纹路竟然似活的一般,在空中漂浮起来。   正在村子里四处察看的几个人都突然一怔,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   楚凡不知道刚才那突然间的感觉代表着什么,不过耳边传来的异动确实让他和身旁的卢娜一惊。   村子里十分安静,韩家除了他和卢娜没见到别人,活物也没有。不过院子里传来的声响却不容置疑。   “走,出去看看。”正在屋子里搜索的楚凡叫起卢娜往院子里跑去。   奇怪的声音来自院子西南角的水井,楚凡探起身子往水井里看去,却没看见任何动静。不过声音没有停止,而且水井里像是有风往井口吹出来,这声音就应该是来源于此。   楚凡伸手感受了一下这股风:“卢娜姐,我去拿绳子等会儿你帮我望下风。”说完楚凡走回韩家的厨房,拿起墙上挂着的一圈绳子又返回到了水井旁。   楚凡:“卢娜姐,我下一趟井,感觉下边有风吹来,想必是有什么暗道连通吧,麻烦你替我在这儿守着。等我上来时可能还需要你帮点忙。”   卢娜点点头:“注意安全。”   楚凡把绳子一头捆在了水井的转轴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他双手紧握绳子,脚蹬在井壁上一步步的往下滑。   井里的风时强时弱,楚凡不敢走太快了害怕会遗漏。仅凭头顶的一点天光很难在漆黑的井里看清周围全貌,还好这井不算深。   下滑了不过五六米的样子楚凡一脚蹬空,整个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还好他反应快又找准另外一个点稳住了身形。   看来找到地方了,楚凡降低身子,脚一点点往空洞边靠近。水在他身下不过半米的样子,周围的石壁十分湿滑,想来这水应该是在他们听到那阵奇怪的声音是开始下降的。   楚凡先是一脚踩在空洞的底部,凭着点昏暗的光影判断这洞至少有半米高,应该能爬着进去。   楚凡先是双脚往洞里伸进去,凭借着手上绳子的力量一点点往洞里挪。直到大半个身子都进入了洞里,他才把腰上的绳子解开,放在了洞口边上方便他出来时用。   洞里湿滑,楚凡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快有两三米突然之间像是被什么东西抵住脚了。   楚凡脚在前,上半身子在后,洞里狭窄没办法掉头,也看不见是个什么东西。   这时候楚凡只能凭脚用力猛踹。脚踹在上边传来空响声,对面应该不是实心的。楚凡又连着猛踹了五六下,“嘭”的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像是门一样的东西被他踢掉之后,空洞里的风瞬间变大了。   楚凡身子沿着风来的方向猛地一蹿落到了一个平台上。平台空间总算不再是狭窄的了,楚凡站直了身体,才想着自己裤兜里有装一个迷你的手电筒。   手电一开眼前的视线总算是清楚了。   不过……   这是什么情况……   楚凡跳下平台,用手电筒来回察看这平台下方的每一个人。   消失的村民竟然躺在井底洞穴之中!   一连探了几个人的呼吸,还好都还有气。这里至少得有六十来个人,除了几张脸稍微有点印象,其他人看穿着是村子里的人不过他不认识。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会集中躺在这个地方?看这地下工程的规模,肯定不是临时挖掘的,至少得好几个月才能搞定。   嗯?脚步声?   正当楚凡蹲在地上检查村民情况时,像是从另一条通道里传来了轻微地脚步声混在在风声里。   还有人醒着?   楚凡缓慢的移动到洞口边上,身体靠着墙壁,手紧握着他的匕首。   只一瞬间,楚凡的手里的匕首已经划出去,在空中回旋。强烈的碰撞让他虎口一阵,金属碰撞擦出火花。   “蒋汀洲?”   交手一瞬间楚凡就感觉到来人熟悉招式。他曾经与蒋汀洲切磋过无数次,这种熟悉感是不会错的。   “楚凡?”蒋汀洲听到楚凡的声音急忙收了手:“你怎么在这儿?”   楚凡也收回匕首放回兜里问道:“那你呢?”   “我刚在陈家勘察,发现院子里那口井有些奇怪便下井察看,然后沿着井里的一条通道就走到这儿了。”   楚凡打开了手电筒,朝着前边晃了晃:“你那儿也有村民躺着吗?”   “嗯。是不是村民我不知道,但是人不少,都还活着但是唤不醒。”   “走,去你那儿看看。”楚凡正准备走但又想起卢娜还在上边等他。下来超过半小时了,现在去那边肯定还要耗上不少时间。   “算了吧,先上去。等会儿先汇合看看其他人有何发现再说。”   蒋汀洲:“……”到底要干嘛。   卢娜焦急地守在井口,等了40来分钟了楚凡要是再不上来她得赶紧想办法把楚凡给弄上来。   “卢娜姐,”楚凡的声音从井底传了出来:“你帮我把绳子绞紧点。”   “好,你等着啊。”卢娜的心总算是放下了,赶紧绞紧了转轴上的绳子,然后拿东西卡住。   楚凡很快就上来了,蒋汀洲紧接着也从井底翻上来了。   卢娜:“蒋兄弟,你怎么也从井底出来了?”   蒋汀洲:“说来话长,先想办法联系他们紧急集合,回朝南家。”   村子没网没电不说,外边还有结界,连对讲机都没法使用。不过早料到会有这些情况发生,楚凡在出发之前配了几个信号弹,不多,就够用两次。   二十分钟后,八个人在朝南家里汇合。   楚凡:“我们找到消失的村民了。”   “找到了!”   “在哪儿?”   除了蒋汀洲和他以外,别的人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此刻既是震惊又是惊喜。   “井底。”   蒋汀洲:“人是找到了,在井底。不过全部处于昏迷状态,无法唤醒。”   朝南:“唤不醒的。被迫休眠。”   应花风:“被迫休眠?什么意思?”他只听说过像蛇这一类动物在冬天为了避免遭受寒冷侵袭会选择进入休眠,从来没听说过人也会休眠。   朝南:“族人无法抵御圩冰的力量,被迫进入休眠状态以抵抗环境的侵害。”   “那要如何才能唤醒他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楚凡脑海里浮现着躺在井底的那一群人的身影。   朝南:“彻底驱除圩冰或者压制圩冰。”   应花风:“那这问题不是又绕回去了么?我们原本不就是想找到长老寻找驱除圩冰的方法,现在绕了一圈又回起点了。”   蒋汀洲:“也不是这样说,至少明白了一件事。”   应花风:“什么事?”没想到不聪明的人也能发现问题。   “接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   “……”应花风觉得自己一定是傻了才会想太多。   刚建立起形象的蒋汀洲瞬间又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蒋汀洲:我真厉害。 应花风:MDZZ 作者:SWZZ   ☆、井底      现在已经快下午五点了,夏天昼长夜短,距离天黑还有点时间。   楚凡想了一下说到:“我打算再下一次井,刚才时间仓促没来得及细看。”   朝南丝毫没有犹豫:“我也去。”   “我也要去。”   “我也想下去。”   一时间每个人都想下去一探究竟。   何言出声制止:“选几个人下去,其余人井外接应。”   楚凡:“何队说得对,下井有一定的危险,不能所有人都下去。”   作为安全负责人的保镖先生蒋汀洲此时收敛起平日里的模样:“安全问题,我说了算。何言、楚凡、朝南和我下去,其余人上边接应。”   应花风一听没自己名字立刻不爽:“我也要去。”   蒋汀洲仍旧是面无表情:“打赢我,你去。”   应花风只能收了声,心里暗暗不爽。打不赢,技不如人,活该。   在这种情况下楚凡还是挺佩服蒋汀洲这小子的,社会你蒋哥人狠话不多。要是换作他,估计也就要去,行,敲晕了撂这儿看你怎么去。这么一想一个坑里出来的都是一样的货色。   现在也就刘家和王家两户的井没能去察看。朝南家作为第一重点现场,里里外外被他们一帮人翻了几遍,没发现任何问题。而且据朝南所说,这口井这么些年来从来没有发现过任何异常,包括现在也不像韩、陈两家的井有任何异状。   楚凡和朝南前往了王家,何言和蒋汀洲去刘家。楚凡之前没能去陈家井底看,现在他们两组按照地图上的标识,楚凡选择顺时针方向的通道前往刘家与何言他们会和,然后再一起去陈家井底察看。   应花风和于浩负责去陈家院子接应,卢娜和王伟洋留在朝南家防止突发状况。   分配好任务后,八人分头行动。   楚凡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再加上这次是和朝南一起更是安心了不少。   跟他们预料的一样,楚凡和朝南来到王家院子里就能听到井里传来的动静。   绳子是韩家里顺走的那副,自己带的装备能省则省,还没上雪山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想要做到有备无患实在是难。   楚凡先下去,自己窜到洞里把门踹开了才大声叫喊着让朝南下来。   朝南身手不错,丝毫没有慌乱顺利的就到了洞里。有了楚凡开道,他没费什么劲儿就到了井底的平台上。   平台底下是与他朝夕相处的村民、族人。他已经尽量平静,早在祭台上时,他记忆里像是已经有过这个画面了。   楚凡打开手电筒挨着照过每个人的脸,他大部分是不认识的,这群人之中有几个小孩子他是认识的,还有那个他自认为很厉害跑去讲过数学题的小孩。   楚凡想,朝南应该认识每张脸吧。村子里的人一旦出生就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想不认识都难。   这里啊和他们那些地方不一样,对门住的人也许几年下来也不知姓甚名谁,更何谈感情。可是这里,每个人的出生逝世都牵扯着一根神经。   朝南平静的向楚凡讲述:“他们有看着我长大的,也有我看着长大的。在这里无声无息的存在,等着我回来解救他们。”   楚凡不忍心看朝南的脸,平静的声音更是让他难受:“我相信你,对得起他们的等待。”   朝南:“搜索完走吧。”   一张张脸在楚凡脑子里不停轮转,他记忆很好,这时候却是难以忍受。   在下来之前他就猜测到不会有什么有用的线索,毕竟如果村人能够有办法就不止于此了。   但楚凡还是秉着专业人士的态度,仔细搜索了每一寸地方。   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没法用科学理论去解释。人是恒温动物,但是被迫休眠的村民体温差不多在30度,这要放在正常人身上已经是致死温度了。不仅体温异常,呼吸心跳也都很缓慢。一分钟心跳30次左右,呼吸不足10次,差不多只有正常成年人的一半。   想来这是为了维持休眠期的生存所需的最低值。   村民的身体下方地面十分干燥,一点也不像是在井底,这是什么原理楚凡并不清楚。不过井底和洞穴有一点很像,都是冬暖夏凉。   “走吧。”楚凡不是做刑侦的,尤其是刑侦技术这块儿简直是他的短板。他现在尽可能的去搜集数据,等有机会回局里有一帮技术人员可以帮着分析。   朝南只是默默地记忆着见着的每一张脸。他在这一块儿并没有找到长老,楚凡之前去的韩家井底也没见到长老。   那么,只可能在其余两个地方。   楚凡牵起朝南的手,另一只手握着小手电筒:“跟在我身后,按照之前计划的,楚凡牵起朝南往顺时针方向的通道走去。   通道比起平台窄了不少,虽然比进来的洞高了不少,但是像他这样的身高只能半弯起身子,身体靠着墙壁行进。   狭窄的通道里走起来并不容易,楚凡的手心都出汗了,牵着朝南的手,连带朝南的手都是楚凡的汗水。   朝南家算是在村子中心地带,然而王刘两家相当于从村子东南角到西南角。在地面上从朝南家到王家二十分钟不到的时间,现在地底下更远的距离楚凡他俩硬是用了半个小时才到。   从只能弯腰行走的通道一下子到宽大的平台,楚凡觉得自己的腰和脖子总算是解放了。   楚凡:“累死我了。”其实也没有特别累。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蒋汀洲坐在地上拿着匕首乱画一通。何言倒是一点没停下,每一块儿墙壁每一寸地面都拿相机照了下来。   如果不是村民都是活生生的人,此刻也一定逃不过何言的魔爪。即使这样,村民身上穿戴的衣服首饰,仍旧没能逃过。   “咳咳”,蒋汀洲突然发出一声咳嗽。   咋的啦,突然间咳得这么生硬。   额……楚凡悄悄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满手汗水,赶紧在衣服上蹭蹭。   “长老……”朝南的眼睛直盯着前方,然后迅速走到躺着的一人面前。   楚凡也走了过去,确实是朝明长老。   蒋汀洲也站了起来,看着他们面前躺的那人。原来这个人就是离火族长老。除了身体素质看起来还不错,其他地方和普通五六十岁的老年人也没太大差别。   楚凡仍旧记录了体温呼吸脉搏这几项数据,和前一个井底的人数据差不多。   蒋汀洲看着陷入沉思的朝南说:“朝南,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信息线索。”   朝南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也是,如果有意留线索直接放书房就好,甚至直接在朝南出去后同石章一起留在冰外就好,又何必多此一举。   蒋汀洲:“既然这样,去陈家井底,抓紧时间。”   四人也不在磨蹭,抓紧时间去了陈家井底。   “井底风变大了。”刚到陈家井底蒋汀洲就感受到了异样。上次他到这儿时还只能感受到一股气流,现在已经能吹起他额头前的碎发了。   楚凡也感受到了那股风的变化:“如果这地底仅仅是四点相连,每个井底只有咱们进来的洞与外界相连,那么风想要流通是很缓慢的。不过……”   蒋汀洲:“不过什么?”   楚凡:“如果另外存在与外界连接的点……”   楚凡没有说完但是另外三人已经猜到他想要说什么了。   蒋汀洲闭上眼睛感受着空气中气流的变化。   “你们三躺倒地上去。”   空气中有两股不一样的气流,一股十分微弱带着些潮湿。另一股明显强烈不少,干燥而且寒冷。摒弃了视觉之后,他的触觉更加灵敏。蒋汀洲放空脑中的一切,凭借着触感向着风来的方向移动。   每走一步,他能感觉风中夹杂了更多的寒气。直到身体感受到碰撞才停了下来。   蒋汀洲摘下手套,把手按在眼前的一堵墙上,一股寒意从他指缝间流过。   “找到了。”   在地上躺着的三人也起身走到蒋汀洲边上,确实能感觉到风从这里出来。   楚凡也摘了手套闭上眼仅凭手去感受这股风:“这面墙也比两边的墙温度稍微低一些。”   蒋汀洲也感受出来了:“你们稍微让开一些。”   旁边三人刚一让开,蒋汀洲已经一脚踹上了石壁,传来的声音带着空响。   果然是空的。蒋汀洲又准备踹一脚时被朝南给拦住了。离火族的人没有蒋汀洲那么暴力,设计这种石壁肯定是有专门的方法可以打开的。   朝南仔细摸索了片刻就朝着一个点使劲儿一推,紧接着石壁往后移了一寸,底下是有轨道的。朝南沿着轨道使了点巧劲儿石壁就自然而然的打开了一人宽的门。   门一开,寒风瞬间灌进来。   沿着通道越往前走寒气越重,似乎与圩冰带来的冷不同,这种冷更加真实。   洞口外是个他们意料之外的地方。   此刻在陈家院子里的应花风和于浩早就不耐烦了。一个翻看着相机里边的照片,一个人拿着笔记本不停的写写画画。   看见四个黑漆漆的人总算是从井底爬出来了,应花风强忍着即将爆炸的心情:“我——,总算是出来了。要在不出来我就要下去捞你们上来了。”   于浩也在一旁附和:“现在快七点了,你们下去快两个小时了。我和应兄弟等慌了都。”   何言解释到:“井底下狭窄不方便行动,耽搁了不少时间。”   应花风也不在意,直接问道:“找到点有用的没?”   蒋汀洲:“不是说了只能靠我们自己吗?”   应花风:“……”无话可说。   楚凡为了避免某两人之间不必要的争吵,即使插话:“有发现,先回去再说吧。”   回到朝南家已经能闻到一股饭菜的味道。今天一天只吃了顿早饭和一点压缩饼干当午饭的人实在是饿到不行。   卢娜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声音,从厨房里探了出来:“朝南,我借了点你家米和咸菜做了顿饭……”   朝南点点头表示知道。   楚凡急忙替朝南解释到说:“谢谢卢娜姐,这饭可真香啊。我们都快饿死了。”。   “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朝南边说边拿起水桶打了一桶水上来。   四个黑漆漆的人摘了手套,快速洗了把脸才围到饭桌边上。   一大锅米饭配上咸菜,屋子里还找到颗南瓜炒了盘南瓜,再加上罐头煮了一大锅汤。   一顿狼吞虎咽之后楚凡感觉自己才总算活过来了。米饭的味道真好,比起压缩饼干简直美味的不止百倍。   楚凡想起上次他刚醒过来那一天,朝南也是做了几样菜煮了一大锅米饭,楚凡一口气猛吃了两碗才停下来。朝南和长老皆是细嚼慢咽,相比起来楚凡就像是个饿死鬼。   朝南还是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何言看到众人都吃好了,才说起了井底的发现。具体事情经过没有细提,只是简单说了一下他们找到了那条通道。   那是从村里通往圣凡山的路,唯不唯一不知道,但是绝对是条捷径。   作为领队的何言又担当起自己的责任来,为明天的行程作安排。   “回来的路上我们四个已经商量好了,明天早上卢娜和应同学留在这儿收拾东西准备早饭,剩余六个人前往结界外把行李搬过来。圣凡山6000多米,明天咱们从我们发现的捷径走,应该能一口气到海拔4000米以上。然后找个稳妥的地方安营扎寨,暂时就这样。”何言大致讲解了一下,然后问道:“还有问题吗?”   “我不会做饭。”应花风把手举的老高。   连何言一向稳重的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蒋汀洲:我看见了什么? 楚凡:你什么也没看见。   ☆、雪山亡魂      楚凡趁着时间还早,跑去厨房烧了一大锅热水。两天没洗澡了,再加上今天一天都在四处爬来爬去,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服,楚凡也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有了。   其他几个人也都觉得有机会还是洗个澡再说,不然下次洗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朝南家的一口大锅装满了水,楚凡坐在灶前烧火,朝南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待着不动。   “楚凡,讲讲你的事吧。”   “你想听啥?”   “都可以。”   “那就给你讲讲我和蒋汀洲认识那会儿的事吧。在我读大学的第二年,便应征入伍了。蒋汀洲也是那年入伍,恰巧我俩分到了一个班。我那时啥也不懂,体力也没多好,一进去就给虐得死去活来的。每天早上五点不到就起床,摸黑起来晨跑,时不时就是五公里负重越野,在后来十公里。那感觉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要命。”楚凡说着自己都笑起来了。   “不过蒋汀洲那小子一来就显露出不一样的实力来,样样都牛逼到不行。后来旅里举行了一次野外生存比赛,没人愿意跟蒋汀洲一组,我被迫无奈……”   “说我坏话?”蒋汀洲走进厨房准备打水,没想到正听到楚凡提到他的名字。   这家伙真是会掐点:“没呢,夸你牛批还帅呢。”   连一向表情不丰富的朝南此时都没能忍住,轻笑了一声。   蒋汀洲提着一桶水也不与楚凡计较,自己洗澡去了。   等几个人陆陆续续洗完澡,楚凡和朝南最后才提着两桶水往房间里去。   等到楚凡躺到床上时都已经九点过了。   “我快死了。躺床上的感觉真舒服。”楚凡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朝南一进屋就看到在床上滚来滚去的一条虫:“楚凡你几岁?”   声音从被子里穿出来:“25,咋啦?”说完才发现朝南是在嘲笑他?   “朝南,我发现才几天你就被他们给带偏了,尤其是蒋汀洲那小子一天到晚话可多了还老爱得瑟……”   朝南:“……”你说你自己吗?不过朝南没说出来。   陈家在村子东北角,离后山最近。这次下井除了之前四人其他人都没去过。蒋汀洲第一个下去,然后在洞口接应体力最差的卢娜。由于洞口这段也就两三米长,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平躺。一旦后边一人下到洞口里,就必须往平台上走。   于浩和王伟洋两人虽然体力不算好,毕竟作为男人力量还算跟得上。   很快八人就全部到达了平台上,即使已经听人说过下边的情景了,那四人也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只能说,人在面临生存环境的挑战时,要想活下去就必须突破自身的极限。   要么顺应环境死,要么打破规则生。   昨天发现的通道不在是水平延伸,明显能感觉出来他们在向上走。一直走了快半小时,蒋汀洲才第一个走出通道,来到了圣凡山。   他们正前方便是离火族的仪式台,整个离火族尽收眼底。   他们已经在结界外了,只不过不知道为何,山这面的结界能够清楚的看到整个村子。仪式台上的十二根柱子仍旧立在那儿十分醒目,整个村子结构此刻也一清二楚。   让人震惊的还不是这洞本身,而是眼前的出现的路。   圣凡山在这里屹立千万年,近些年来无数的登山爱好者都企图征服他,不过九死一生。即使侥幸活下来的人,也不敢再次攀登圣凡山。所有人都说这山有灵,邪门得很,连试图开发景点的旅游公司都只能是放弃,从未听说过有人能够在这座山上开辟道路,而如今这条路如今就在他们眼前。   不过这路也不算是路,至多能算是一道道割裂山体的凿痕。有了这些凿痕,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脚下打滑的危险,可以节约不少时间,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朝南向着村子的方向在心里跪拜,然后转头向着高处走去。   就这样一行人总算是踏上了圣凡山的路。这也是面临死亡威胁的真正开始。   虽说村子位于圣凡山脚下,不过由于山东西两侧本身有一定的海拔高度差,西高东低。回朝村本身就处于海拔一千米左右的高度。   如果说前边3000米考验的是众人的体力与耐力,那么后边的路就是就是考验生死了。   因为借着前人凿出来的路,一行人走得还算顺利。为了保证安全,蒋汀洲让每个人腰上拴着绳子,相互之间的间隔不超过十米。   这里不比热门的登山景点,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们都不是专业的登山队。蒋汀洲和楚凡算是唯二有过登山经验的人,此时一人负责带头,一人负责垫后。   最开始几个小时还没出现跟不上队伍的情况,越往上速度越慢,中间甚至需要时不时停下来休息片刻在继续走。   照这个速度下去今天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   不过最糟糕的还不是这个,蒋汀州的脸已经彻底黑下来。   “前面背风处停下来扎寨。”对讲机蒋汀州的声音传来,几个队员先是一喜,紧接着又察觉到不太对劲。   背风处有一面凸起的石壁,是一个天然的防风屏障。再加上这块儿地势平坦,是个还算理想的露营地。   此时众人都靠在石壁下方喝着保温杯里的水,蒋汀州的表情阴沉,大家都捉弄不透。虽然说比计划的进程慢了,但是应该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发火吧,毕竟谁也不想拖后腿。   “3580米,”蒋汀州举起手里的海拔测量仪:“今天的计划临时更改一下。现在下午4点,半个小时内搭好帐篷,煮点东西吃然后休息。今天晚上看情况,随时出发。”   “啊,为什么?”几个人都是不解。   蒋汀州难得耐心的解释一番:“看着天不对劲儿,快要变天了。在这个海拔的雪山上恐怖的不是高反缺氧,而是变幻无常的天气。下午的天气是最捉摸不透的,等到晚上什么时候稳定下来我们在出发。”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他做这决定的意义,也没人在有任何质疑,抓紧时间在变天之前搭好帐篷。   “啊......\"一声尖叫划破了此时的安宁。声音来源于于浩,他虽然有心想要避免在这高山上大声叫喊,但是身体先大脑一步反应。   不明情况的几人快速赶到他身边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大叫完的于浩此时面色潮红,急促地喘息,趴在地上想要呕吐,但又吐不出东西来。   “他这是高原反应,药呢?”蒋汀州第一个赶到他身边查看了一下症状。   楚凡跑回到自己帐篷里快速翻起背包里的高反药迅速返回到了于浩身边。   吃过药后的于浩尽量地稳住自己的呼吸,让气息平稳下来。   何言这时才顾得上教育起他来:“在山上瞎吼什么,不要命了。还好这儿没积雪,不然你这一嗓子能够吼雪崩了。”   和于浩同一帐篷的王伟洋也担心地问道:“你说你跑边上尿个尿,这才一转眼时间怎么就高原反应都出来了,爬山那会儿也没见你怎么着啊。”   “有......有......”于浩还是一口气不接一口气的喘着,只是相对刚才没那么急了。   朝南:“有什么?”   “尸体。”   要说尸体,这里的人除了应花风和朝南,其他人也没少见。像于浩这种与古墓打交道的人见过的古尸也不少了,不应该这么大惊小怪。   朝南皱起眉头问道: “在哪儿?”   于浩抬起手朝着一个地方一指。   朝南快步走到于浩手指的地方,果然石壁背后果然有两具尸体已经被风吹雨淋过一段时间,已经开始腐烂了。   考古队见过不少古尸,不过现代人的尸体确实不是每个人都见过。面前的尸体已经开始腐败,山上温度低气味扩散不明显,不过靠近了仍旧能够闻到腐败的味道。   尸体让考古队几人顿时感到恶心,也和于浩反应差不多,到一边恶心去了。   朝南倒是很淡定,观察完尸体情况后说:“不是村里人,外来的。”   蒋汀州掏出手套,仔细查看了两具尸体的状况,又看了眼周围的环境:“山上温度低,尸体腐烂慢,但看这两人的情况死了至少半个月以上,可能更久。两人的装备都很专业,死在这海拔高度有些不正常。”   “这人我认识。”虽然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是仅凭那两人的衣着楚凡已经有了猜测。在蒋汀洲翻起两具尸体时,楚凡彻底确定这就是和他一起在山洞消失的王六和老薛。   “能看出死因吗?”楚凡接着问。   “衣服凌乱,被强行拉扯开来,身体部分已经直接暴露在低温中。嘴唇拉紧,双手僵硬抱在胸前。只能初步猜测是冻死,具体死因需要专业的法医才好判断。”蒋汀洲拉过一具尸体翻来覆去做了个大致检查。   一旁干呕的几个人总算是停下来了,何言慢吞吞地走到蒋汀洲背后,强忍着不适靠近了尸体,用余光瞟了一眼。   蒋汀洲感受到背后的脚步声,转头说着:“尝试着联系一下山下,算了,楚凡你想办法联系。”   楚凡毫不犹豫的点头:“好。”走了一路,这是楚凡第一次拿出手机来。为了避免手机冻坏了,楚凡一直把他放在最里层衣服口袋里。   上次吃过一次普通手机没信号的亏,这次楚凡学聪明了提前搞了个卫星电话。   等楚凡把现有的消息告诉老杨后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了。   这天说变就变,这时的风比刚才猛了不少,连带着天一下子变黑不少。   趁着吃东西的时间,楚凡大致讲了一下他与那两人之间的事。略过敏感点没提,就讲述了一下与那两人一起登山的事儿,和最开始楚凡对朝南所说的内容相差无几。   原来一直找不到消失的几人的踪迹,没想到已经死在了这座山上。如果不是碰巧楚凡再次登圣凡山,还是从回朝村方向上山,那么这两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发现了。   现在想想楚凡还是有些后怕,当初自己要不是运气好点可能现在也和他们一样。   帐篷里楚凡一直有些烦躁,说不出来到底是为什么。他像是有种预感,来自那个山洞给他的不祥地预感。   朝南知道身边睡袋里的楚凡一直没睡,他也睡不着。   在村子的祭台上,朝南从那十二根柱子上感受到了许多未知的东西。那些东西他说不好,只能隐约感觉出与他身体的某种共鸣。就像在村子里时,有些记忆明明不是他的,他却像是经历过数次。   “楚凡。”朝南突然间很想听听楚凡说话。   “怎么了?”   “没事儿。”之前即使刚刚经历村子消失也只是焦虑和担忧的朝南突然间害怕了。这种害怕来源于自身的不确定性,他开始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如果因为自己而给楚凡带来不好的经历怎么办。   如果一开始就没拉楚凡进这个坑该多好。   朝南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凡:蒋汀洲酷炫狂拽帅! 蒋汀洲:……我知道。   ☆、不能再走了      下午六点过,果然外边天已经黑透了。早先还十分平和的天气此时已经是寒风夹杂着暴雨毫不客气的拍打在山石上。   提早进入帐篷里的人这会儿开始庆幸自己的队伍里有蒋汀洲的存在。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天气的不对劲儿,那么现在他们应该在山上某个地方经历暴雨的冲刷。   即使是在帐篷里裹着睡袋,也能感受到风雨拍打在帐篷上的力道,可想而知如果是直接淋到身上,也许他们离外边那两位的处境也不远了。   山上的气候变换无常,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一直等到雨停下来楚凡才有了思思困意。楚凡感觉自己才刚睡着没多久又被人给叫醒了,虽然脑子还没怎么清醒,不过身子已经休息够了。   帐篷里没了朝南的身影,应该是先他一步起床了。外边已经有四个人比他先起了,正在拆帐篷收拾东西。   这会儿夜里三点,由于下了一场暴雨,此时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度左右,比起白天降了好几度,刺骨的寒意瞬间爬满全身。   后边从帐篷里爬出来的人皆是打了个寒颤,抖抖索索还打着哈欠。白天因为受到过度惊吓而产生高反的于浩此时倒是已经精神抖擞,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了。   自从看见了那两具尸体后就一直处于沉默地应花风看见楚凡后悄悄地拉过他到边上,压低声音问道:“楚凡,你老实说,这两人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楚凡表示真没听懂,不是在装傻。   应花风仍是皱着眉头:“你们四人同样遭遇,两人死在了这半山腰,你到了山脚村子,还有一个至今下落不明。怎么想都有问题。”   这下楚凡也无话可说了,这事儿换谁都觉得有问题,他自己也知道事情不简单,这也正是楚凡想要知道的。   “你脑子比我好使,研究生,你觉得呢?”   “像不像时空传送门?”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楚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蒋汀洲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老是悄悄出现还偷听别人说话。   应花风一旦认真起来就十分严肃,偏偏蒋汀洲这时候还开玩笑正好撞枪口上。应花风提起手中的登山杖就朝着蒋汀洲肚子戳去,蒋汀洲反应极快一侧身给让开了。   “什么时空传送,空间转移,黑洞啊都可以假设一下嘛,开阔一下思路,万一呢?”蒋汀洲即使遭受到了人生攻击还不忘把刚才的话给补完全了。   应花风一张白净的脸都掩盖不住黑气:“我倾向于这山可能有古人挖的暗道,或者天然的我暗河溶洞一类山体内部的我通道。”   楚凡听完应花风的猜想也觉得有道理,因为他就是出现在了溪水里:“有没有可能山体内有某条暗河连通着村口的溪流。”   蒋汀洲也适时的插了句话:“有道理,不过上山还是得老老实实自己走,逆水可不能行舟。”   出发前,蒋汀洲和楚凡把石壁后边躺着的两位仁兄给抬到了石壁下方,还扯下件大红色的衣服给捆在了石壁尖。   楚凡已经通过卫星电话把详细的坐标告诉了老杨,这两个人自然会有人来处理。   虽说这两人的身份是两个通缉犯,但是死在这儿并不是楚凡希望看到的。他更宁愿他俩也能逃下山,被绳之以法,接受审判。   夜里赶路没了变化无常的气候干扰,但是夜里能见度低,气候寒冷,蒋汀洲也不追求效率,稳妥为上。   自从上了三千米左右的高度时已经没了离火族人在山上刻下的道,现在该怎么走,只能凭借指南针和他们手里从王六身上找出来的地图。不过这地图最大的问题就是,路线跟他们上山的道不同,可以说是在相反方向,如果说有用,恐怕只有快到登顶的时候能够用来寻找那个奇怪的山洞。   天还没亮,打头阵的蒋汀洲和走在最末尾的楚凡头顶各顶了一盏头灯。由于视线不清,八个人相隔两三米的距离排列着走,为了安全着想不敢隔得太远。   凌晨五点刚过,太阳已经升起了。天边橘黄色的光芒让人觉得温暖而又神圣。眼前的光景是一辈子不曾见过的风光。一路沉闷的队员都停下来拿出相机拍摄日出的美景。   “朝南,看过来。”朝南听到楚凡的声音条件反射的转过头去。   朝南的侧脸在日出的的映照下轮廓分明。   真好看。楚凡看了眼照片默默保存了下来。   朝南伸过头悄悄地往楚凡的相机屏幕上看去,有点奇怪。   几天的相处,同甘共苦一行八个人都颇有感慨,都想趁着日出留下个纪念。   朝南这是第一次照相。之前看着一堆人拿着“相机”满村子的拍他并没有任何兴趣。   如今,看着“照片”上的人,原来自己竟然是这个模样。与镜子里看到的有点差别,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差在哪儿了。   短暂的停留,路还要继续。   只是带头的人换成了楚凡和朝南。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楚凡看了眼海拔测量仪,已经超过了4300米了,就现在看来队伍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   裹着厚厚衣服在雪山上行走每个人看起来都不太稳,不过即使这样走在最后的蒋汀洲发现前边有一人状况不太对,整个人明显晃晃悠悠快失去了重心,由于绳子的牵引还没倒下去。   对讲机里蒋汀洲急促的呼叫了一声:“楚凡停下,有人不对劲儿。”   走在最前面的楚凡立刻停了下来,回过头查看自己身后的状况。   朝南没事儿,卢娜没事儿,再往后……是何言。   其他几个人也都发现了状况,无奈本来就艰难的路,根本没办法快速的往赶上去。朝南越过卢娜,第一个接住了往地上倒下去何言。   受到何言重量的影响,朝南也是往后一个踉跄,楚凡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朝南的胳膊,往后猛地一拽,才免去三个人往后滑倒的危险。   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朝南和楚凡把何言抬到平缓点的地方。何言的面色发紫,反应也有些迟钝,看来是急性高反。   楚凡接过朝南递过来的药掰开何言的嘴强制性的往里边塞,再给他灌了只葡萄糖注射液。这一路上来他们都没有用过的氧气瓶此时也派上用场了。   间歇的吸氧后,何言的脸色总算恢复正常,在一旁干着急的众人心也算放下来了点。   “不能在走了。”蒋汀洲环顾过每个人的脸,坚定的做出了决定。   “可是……”刚缓过来的何言正想反驳,就被打断了。   蒋汀洲还是刚才的话:“不能在走了。”   楚凡:“蒋汀洲说得对,不能再走了。”   “我……”何言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眼眶红了,呜咽了一声。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在这里随时都可能丧命。如果刚才何言不仅仅只是高原反应,而是高原肺水肿,脑水肿说不定已经回天乏力了。他们只是平凡的普通人,在面对自然前渺小得不堪一击。   只是这一路走来有多艰辛就有多不甘。   八个人久久无言。一面是生命,一面是未知的诱惑,如果仅仅只是自己的生命或许选择起来更容易,不过这是整个团队的生命。   最后楚凡打破了沉默:“蒋汀洲麻烦你带着他们下山,我和朝南去就行了。”   “楚凡!”蒋汀洲生气了。两个人去,那就是找死。   楚凡也知道蒋汀洲听了一定不会同意,不过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返回的。因为无论如何朝南都不会返回。   “楚凡,”朝南轻声叫着楚凡的名字:“别这样,你跟他们回去。”   “你们俩都跟我一起下去!”蒋汀洲压着嗓子怒吼。   楚凡强压下怒火,平静地说:“你了解我,我说要去就一定要去。”   “我她妈,楚凡,我,老子今天算是栽你手上了,”蒋汀洲:“你她妈给我等着!”   蒋汀洲觉得楚凡就是头牛,绑树桩上能给树桩拔起的那种。虽然现在很想打他一顿,不过哪怕给打残了楚凡那小子估计爬也要爬去。   十分钟后,蒋汀洲收起手机揣进兜里返回了众人的视线里。   蒋汀洲用恶狠狠的眼神儿一直盯着楚凡以示他心头之怒:“楚凡,回去你给我等着。单挑一场,不把你打趴下来认错我不姓蒋。”   楚凡高傲的蔑视了蒋汀洲一眼:“这事儿完了之后随你怎么着。”   蒋汀洲没有在理他,转而对众人说:“就在这块儿找个地方搭帐篷休息,几个小时候会有救援队过来接你们下山。”   蒋汀洲看了欲言又止的几个人,又接着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这事儿已经不是你们能掌控的了。各位放心,在圣凡山上的任何发现我都会尽力带回给各位。”   下午两点,救援队的直升机已经在空中盘旋了,一连五趟之后,山上只剩了下了三个人。楚凡、朝南和蒋汀洲。   直升机上何言和卢娜已经满脸泪痕,低声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连一向嬉皮笑脸的于浩也红了眼眶。王伟洋和应花风也只是无言的沉默着,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朝南坐在帐篷口看着身边的楚凡,心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朝南:“楚凡,你该和他们一起走。”   楚凡一个爪子拍在了朝南头上,寒冷的天气敲在厚重的帽子上疼得楚凡一抽气。   “朝南我今儿给你说清楚,从你来找我那一刻起,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除了我,谁也别想让我算了,你也不行。”   朝南一面是担忧一面又是觉得满心温暖:“楚凡。”   “楚凡!你行啊!够倔啊!本事不小了!要翻天了啊!”蒋汀洲刚平息下来的怒气又被楚凡那几句话给激了起来。怎么当年就交了他这么个朋友,报应啊!   “嘿嘿嘿,小蒋啊,别这么说嘛。我答应你,下山了再打一架,保证让你满意。”   “我不跟胡扯了,说吧接下来怎么办?”   “接着走吧,趁着时间还早还能走一段。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了,也没那么多顾忌。”   蒋汀洲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收拾起地上的帐篷,瘪瘪嘴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楚凡你说咋俩怕不是有孽缘啊!后边的路恐怕真的要如应花风那小子所想的,逆水行舟。”   楚凡:“赶紧收拾走吧,话多!”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蒋汀洲:生气。   ☆、三人行      少了五个人这路走起来轻松了不少,同时也多了许多遗憾。   近两年来楚凡几乎都是一个人四处游荡,哪怕是习惯了独处的他,在面对何言走时不甘心也让他心里难受。蒋汀洲更是,无论是在部队里还是后来退伍后重新考入了特警队里,他一直都习惯团队作战,团队于他而言有着异常重要的地位。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希望任何一个人被迫退出队伍,这对那个人和那支队伍都是遗憾。   这一路更加沉默了。连续走了快三个小时,天黑下来了。   王六身上找到的地图还是没能派上用场,地图显示的方位他们仍旧不在一个方向。   也不知道这地图到底从何而来。   这地图就是普通的防水纸,内容看起来也是从石板一类物品上拓下来的。整张纸上的内容都是些沟沟壑壑,为数不多的几个字也就标了东南西北,也不知道当时王六是怎么靠这样一幅画找出洞穴所在位置的。   楚凡看着眼前迅速黑下来的天说道:“找个地方休息吧。”   蒋汀洲顺着眼前的方向往前指了指:“那个方向处于背风处,往那边去找个地方休息吧。”   三人又继续往前走了二三十米找到个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供他们今晚躲一晚。   卢娜姐走了,晚上的做饭这事儿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朝南身上。   还好今天蒋汀洲叫救援的时候顺带让人帮忙带了点高蛋白的肉,不然今晚又得煮罐头吃了。   蒋汀洲看着锅里估计还有一会儿才能吃,就说着自己先去撒个尿。   这天可真够冷的。在川城的时候还是夏天,每天37、8度就想着赶紧快点降温。这一降也太多了,回朝村还有个四五度,今早上也还勉强零度挨边,现在已经零下六七度了。   想他一个南方人,冬天气温下零度的时间也不多,这是糟的什么罪啊。   想来都怪楚凡,死犟。   蒋汀洲在寒风中颤抖着一边尿尿一边心里暗骂了楚凡一顿。   有点不对啊,自己尿个尿声音这么大?蒋汀洲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隐隐约约的水流声哪儿来的啊?   他尿完了声音还在。这地方不会真有流水吧,零下六七度没给冻成冰块?   先溜回去找楚凡和朝南两人再说吧。海拔越高的地方越危险,就连一向自信的蒋汀洲也不敢托大。   回到驻扎地的时候朝南锅里那一堆东西还是没怎么熟,不过这高度了也不可能就凭借那么个锅就给煮熟了。   “楚凡。”蒋汀洲蹲到炉子边上到了点水洗了洗他的手,又擦干在炉子边上烤起火来。   楚凡听他叫自己一声名字,正等着他说事儿呢,结果就自顾自烤起火来了。   “有事儿说事儿,别老叫我名字,每次听你一叫总感觉要出事儿。”   “楚凡,”朝南突然间也叫了一声楚凡的名字然后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额……朝南你不用在意刚才的话,那不是说你,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都可以。”   朝南认真的想了想,“那我叫你凡哥吧。”   “嘿嘿嘿,可以可以,小南。”   “……”   蒋汀洲一脸黑线,楚凡双标狗。枉自己跟他兄弟一场,叫两声名字还要嫌弃,到朝南那儿就完全不一样了。   心里正吐槽着呢,蒋汀洲突然想起来水声的事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我刚撒尿听到了水流声。”   楚凡:“啥声?你撒个尿有水流声很奇怪?”   蒋汀洲彻底脸僵:“不是这个,是水流动的声音。这地方附近可能有水。”   朝南和楚凡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楚凡:“你把话说清楚。”   “就我刚撒尿时听到的很微弱的水流声,我的听力你清楚不会有太大误差。”   楚凡想起应花风之前的猜测叹了口气:“不会真被应花风给说准了吧。”   朝南心里突然一抖,像是什么一晃而过。自从离开村子就再也没有的感觉突然间有出现了。   朝南:“凡哥,我想去找找看。”   楚凡点点头:“好,走吧。”   蒋汀洲带着两人走到了刚才他撒尿的地方,山风声很大,差不多是呼啸这过去的。   如果不是听力很好的人很容易就把这声音漏过了。   蒋汀洲打头阵,走在最前头。因为风声时大时小,蒋汀洲一路辨别方向也不是很容易,还好不过十多米远地方,隐约能看见一条“人”字形的山体裂缝。   这裂缝就像石壁中间被人硬生生砍出来的一条道,里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蒋汀洲打开了头灯,往里照射进去竟然没看见头。不过在洞口能感觉出来水流声确实是从这里边传出来的。   找对了地方三人皆是一喜。   朝南更是忍不住直接准备往里走,被楚凡给拦下来了。   “小南,你等会儿,让凡哥给你先探探,你走我后边。”   这次朝南没有退让,而是坚持要自己先进去探探。   楚凡担心归担心,不过朝南的实力他还是有信心的,楚凡想只要自己紧跟着朝南,一遇到状况立马替他解决应该不是问题。   朝南接过楚凡给他的小手电筒,打开了握在手中。出来的急只有蒋汀洲一人带了头灯,不过手电筒光不强但是小巧方便。   楚凡见朝南丝毫没有犹豫,就大大方方的直接往里边走,也没点警惕。跟着朝南身后的楚凡和蒋汀洲心里捏了一把汗。   裂缝倾斜向上,约往里走水声越明显,不过一路倒是没有出现任何危险。就连什么蛇鼠虫一类的也没一只。   朝南:“水。”   楚凡和蒋汀洲往前看去,果然有水。这里不是源头,虽然看不见来水但不断有地下水渗出,从这里往下方流。地底下一直在往外渗水,往下流汇集更多的地下水,形成了河流,冲刷形成了河道。   “头顶上有滴水,汀洲,把你头灯借来用用。”这里已经十分宽敞了,三个人都围在了水源周围,楚凡感受到有水滴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蒋汀洲抬起头,灯光自然落在了头顶上方。上边不断有水滴汇集,然后滴落下来。   朝南:“那儿有痕迹。”洞顶不高,三个人站起来往上一伸手就能摸到。   在长满青苔的洞顶上明显有几道被凿过的痕迹,在青苔的包裹下只能看到很浅的印子。   蒋汀洲用匕首沿着痕迹去掉了表面的青苔,露出了几道人工开凿的痕迹来。   “随便进个山洞都能够找到人工开凿的痕迹,这圣凡山也不是个旅游名胜,怕不是有点太巧了。”蒋汀洲忍不住感叹起来。   这痕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用处,楚凡取下蒋汀洲头上的头灯,照射在那几道痕迹上:“这……像不像个箭头?”   蒋汀洲也伸手摸了摸:“确实像箭头,不过这指示的方向在哪儿,前边还是头顶?”   朝南:“前边无路,顶上看起来也无路。”   蒋汀洲:“分头找找,看看周边有没有别的线索。”   一个十多平方的洞穴,只有一盏头灯和一把手电筒,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实在是有点不够用。   楚凡又找出自己的手机,几天没用还有点电。这时候也只能用手机手电筒将就一下了。   楚凡举着手机慢慢地靠在石壁边缘一点点的摸索。这场景和上次在圣凡山洞穴倒是有些相似,不过身边的人不同,心境也不一样了。   “有发现。”背后传来了朝南的声音。   楚凡立刻赶到朝南身边,眼前的一块薄薄的一层石壁已经被刀剥落下来,露出了藏在后边的洞穴。   看来箭头指向的方向就是洞口的方向。   穿过洞穴,里边赫然出现了一条路,不知道通向何方。   “走,看看去。”蒋汀洲调亮头灯,第一个踏进了洞穴。   头灯重新带回了头上,蒋汀洲把匕首抽出来拿在了手上。流水声混着嘀嗒的水声,除此之外静得出奇。   “这又是一段盘旋向上的路,和我们在回朝村里走出来的那条路很相似。”走了一段距离蒋汀洲突然说道。   “凡哥。”朝南突然间叫了楚凡一声。   楚凡:“怎么了,小南。”   朝南:“石章变热了。”   朝南从衣服里拿出石章时已经泛起红光了。石章大部分地方还是漆黑,只有章面变得通透,和朝南染血后的石章比起来光亮热度都有差别。   蒋汀洲:“看来咋们找对地方了。”   石章在朝南手掌慢慢悬浮,像是有了灵魂一样,不受重力控制的往前飞去。   朝南:“跟着石章走。”   三人点点头,然后跟上了石章。   石章丝毫没有停顿,竟然以十分快的速度往前,三人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不安的感觉弥漫上朝南的心头。又一次,脑子里的记忆零零散散越发多了起来,只是连不到一块儿去。   山体内部温度比较外边要高不少,又是快速的往前走,三个人都走得有些热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石章发出来的光热一直烤在三人身上。   一向自认为自己体力相当不错的楚凡这时竟然感觉到自己开始喘不上气来,脑子有些混沌了,太阳穴突突地疼。   他想要开口叫住前面的朝南和蒋汀洲,他死命的挣扎着想要叫喊,脱力感越发强烈,下一秒他可能就会死在这里。   呵!完了!还没能陪着朝南找回族人呢!我要是死了朝南怎么办?他该又只剩一个人了!   还有蒋汀洲,这家伙被自己给坑惨了!多年不见的朋友就这么被自己给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自己却要抛下他们先走了。   朝南和蒋汀洲仍旧追逐着石章快速往前移动,眼前的朝南和蒋汀洲已经模糊不清,可是那枚石章却是十分耀眼。无论楚凡如何想要避开它的光芒,却是越发耀眼,仿佛根植于他的脑子里。   不行,还没到时候!我不能留朝南一个人,他可是叫我“凡哥”呢,我的弟弟朝南,怎么能让他以后一人呢。   楚凡拼尽全力想让自己不要昏过去,但还是事与愿违。   对不起了,朝南。 作者有话要说:  凡哥(?? . ??) 小南(●°u°●)??」   ☆、我死了?      石章已经通体透明,红光像火一样包裹着石章,炙烤着周围的一切。   楚凡觉得自己连脑子都被石章的炙热烤糊了,眼睛也被刺瞎了,满目红光无论睁眼闭眼都不消退。   朝南!朝南在哪儿?蒋汀洲又在哪儿?   眼前已经不是刚才那条山体内的路了,他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想不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连个人影也没见着。不过也是,自己在雪山上能见着个啥人影啊,真见着了怕不是有鬼。   楚凡脑子仍旧突突地疼,身体倒还好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不对,是完全没感觉。   此刻的楚凡总算是看清自己的处境了,这岂止是眼熟啊,这不就是上次他消失的山洞吗?   这洞真特么邪门了!不会真有虫洞吧,或者时空穿越之门把他从一个洞穴传输到另一个洞穴?   不过上次他们留在这儿的帐篷火炉都没有看到,一点现代化物品的痕迹都没见着,难不成有人已经收拾过了?   “准备好了吗?”一道口音奇怪的成年男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什么准备好了吗?是谁在跟他说话?   刚才环顾四周的时候楚凡很肯定周围没有人,他也没听到任何靠近的脚步声。   即使头疼眼睛“半瞎”楚凡很确信,不可能是自己忽略了。   “这样做好吗?”又一道不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楚凡仍旧没发现那个人何时出现的,这个事实让他汗毛唰地竖起了。趁着那两人还没发现他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楚凡正准备往身后一块儿石头撤,突然想起他的身体没有感觉。   他能看见自己的身体四肢,触摸自己的身体,可是仍旧没有感觉。他脑子驱使身体躲到了石头后边,不是用走的,而是用飘的。   这像是“灵魂出窍”一样。   两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离火族族人。每个人脸上都涂着厚重的红色颜料绘成的火焰纹,他不认识,但是祭祀服他是认得的。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这时候又出现了五个人,依旧是和刚才两人一样的装束。   也不知五人做了什么,转瞬之间山洞尽头已经出现了一条路。上次楚凡他们四人在那块儿墙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异常,眼前的道路像是幻觉一般。   最先说话的男子看不清样貌,声音听起来正值壮年,从其他几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几人之中领头之人。   一行七个人在他打量之间已经往新出现的道路走去。   楚凡脑子里刚想着赶紧跟上,身体已经嗖的飘了出去,完全不给他点心里准备。眼看着前面一个人已经离他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楚凡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还好前面那人一点没察觉自己背后多出来一人。   楚凡就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连飘带走的跟在几个离火族人身后。楚凡有些猜测,他的状态像是“灵魂出窍”一般,那么很有可能这些人并不能看见他,甚至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为了验证他的猜想,在一个转角的地方楚凡把身体紧贴在石壁上,伸出一只手想要轻轻地扯住前人的一点衣角,手轻飘飘的穿过了。   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仍旧自己走自己的。   这下楚凡更加大胆了,直接大大方方的走在队伍最后,一点不带隐藏的。   “开挖吧。”走在最前头的男子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后边的六人说。   楚凡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另一个平缓的空间之中,和刚才那山洞颇有些相似。   只见那男子拿出一根木头在地上画了个圈,指着圈里嘴里念叨了一堆奇怪的话,然后就闭上眼往后退了半步。   同男子对话的另外一人也往后退了半步,让出空间给那五个人。   五个人的镐头已经开始凿在画出来的圈里。原本坚硬山石已经在镐头的力道之下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坑。   石头表面是灰白色的,十分坚硬,可是挖到里边露出黑色的痕迹来。   反正也没人能看见楚凡,他干脆走到圆圈旁边看得更仔细。   飘了半天的楚凡已经能够熟练的掌握他的身体了,脑子里想着一个地方,身体就能顺利的飘到想要去的地方。这种行动方式快不说还省力,或者是完全不耗费力气。   那五个人还在使劲儿对着圆圈内凿,只是黑色的物质已经越来越多了,黑黑软软的。五个人已经把镐头换下,用上了铲子。   楚凡没办法用手去触摸,鼻子也闻不到味道,一时猜不出来这是什么物质。看起来倒像是未干的沥青,天然沥青储藏在地下,这么想来也是有可能的。   “停。”黑色物质已经在圆周围堆了不少,颜色也比之前的更黑更粘稠。   男子蹲在了圈旁边,与楚凡算是面对面蹲一块儿。   楚凡被面前突然间出现的脸吓了一跳,还好那人看不见他,楚凡这才往后挪了挪。   男子接过另一男子递过来的一个篮子。篮子铺了厚厚的几层布。   “这儿,”男子指着一堆黑色物质中最粘稠的部分。   其中一人也不多话,有铲子铲了些倒进了篮子里。盛了大半个篮子,那男子才叫停。想来是已经够了。   “把坑填上,走吧。”五个人在得到指令后,把挖出来的黑色物质填埋了回去,在用灰白色石头在表面铺了一层坑就算是填好了。   既然没有人看得见他楚凡更加得意了,直接跟在男子后边。   他们一直走在山体内部,全靠手里的火把照亮。本来就氧气稀缺的山洞里,竟然还点火把,而且这些人丝毫没有不适。这简直是超越了楚凡的想像。   眼前光线突然一黑瞬间转为更加强烈的光亮,楚凡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回朝村!这熟悉的院子就是朝明长老的家啊!   奇怪的是院子像是新砌成没多久,没有了饱经风雨打磨的痕迹,之前石头上的青苔也消失不见了。   这次楚凡很肯定自己没有晕眩,没有昏迷也没有失忆,光线调转之间他真的出现在了村子里。   “回来了,找到了吗?”   “找到了。”   一名妇女从屋子里走出来,接过男子身上取下来的外衣。妇女盘着高高的发髻,身体还有些微胖,气色不是很好。   “阿南睡了吗?”男子朝着妇女问道。   妇女:“刚哄睡着,闹了好久。”   屋子里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在小小婴儿床上,嘴里还含着自己的手指头吧唧嘴。胖嘟嘟的脸颊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楚凡刚想伸手捏一把小孩的脸颊,手就径直穿过了,摸不着。   “朝测回来了吗?”屋外传来了一声询问。   男子守在婴儿床旁边轻轻地抚摸了小孩子的头,然后转身出了屋。   屋子里就那名妇女一人,楚凡也觉得虽然没人能看见自己,但终究不是太好,跟着男子去了院子。   “ 朝测,事情怎么样了?”   楚凡刚到院子就听见了来人询问男子的声音。楚凡只觉得这声音非常熟悉,像是他认识人的声音,脑子里一时没想起来。   朝测见来人恭恭敬敬的打了声招呼:“长老。”   长老?   对啊,这声音这么耳熟不就是长老嘛。   楚凡快速飘到院子中央,果然就是朝明长老。   “长老。”楚凡一时激动冲上去打了个招呼,不过长老半点反应没有。楚凡悻悻地收回手傻笑了一声,忘了没人看得见自己。   朝明点点头:“取到黑青泥了?”   朝测:“取到了,已经交给魏石匠让他按照图纸去做了。”   朝明:“这事不能再耽搁了,最迟后天一定要举行仪式。”   朝测:“长老放心。”   长老已经离开了院子,朝测也转身回了屋内。   本就莫名其妙的楚凡此刻更是不明所以。长老他认识,不过比起之前见到的样子年轻了不少,甚至还是中年的模样。   朝测?朝测?   朝测不是朝南传说故事里的离火族第一人族长吗?   这什么情况?   我死了?还穿越了?   那长老又是怎么回事?长得相似的人?轮回转世重新投胎了?还是长老也穿越了?   F**k!楚凡终于忍不住骂出了脏话。   他就好好的和朝南蒋汀洲一起进了个山洞,怎么搞出这么多事来,还能不能行了!   朝南啊朝南,你们家族事情可真复杂!   “哇……哇……哇……”屋内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撕心裂肺。   刚才还睡得好好的小孩子,怎么一会儿就哭得这么惨啊。楚凡没见过几个小孩,也没听过哪家小孩能哭成这样,听得楚凡心扯着疼。   “菲艳,阿南又哭了。”朝测怀里抱着婴儿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手也轻拍着婴儿的背。   “不哭不哭啊,阿南乖,不哭了啊。”朝测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哭起来嗓门还真大,嗓子都哑了。可是不管他怎么哄就是不见好。   妇女从另一间屋子里走来,在身上擦擦手上的水,才接过孩子:“阿南不哭,娘亲抱。”   孩子像是感受到了抱着他的人变了,停止了哭声,睁开眼睛看着抱他的人,过了片刻就又开始哭起来。   “我带阿南到院子里转转,在一个地方转他还不乐意。”   “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做,就不出去了。”   院子里一个老妇人正在水井边上择菜,看见妇人带着小孩出来院子打趣到:“艳艳,你家朝南精气神儿真好,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身体强壮的大小子。”   “婆婆说笑了,这小子每天就知道折腾我和他爹,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   朝南?   楚凡彻底无法淡定了。如果朝明长老一个人只是机缘巧合,那么朝南是巧合的概率有多大可想而知。   眼前的小孩子还是扯着嗓子哭个不停,如果他就是小时候的朝南……   那么……这和长大的朝南相差太大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凡: 阿南不哭(?;︵;`) 希望不会被打   ☆、两个故事      令楚凡没想明白的另一件事,他不能控制自己,也无法感知时间。   虽然说他可以自己飘啊飘,感觉像是想往哪儿就可以到哪儿,可是不然。   他所能看到的只能是朝测看到的,他所见到的事情不是连续的,是间断的。   在山顶洞穴到回朝村的时候是这样,此时亦如此。   前一秒他还在院子里看婴儿啼哭,现在他已经在后山祭台。   他明明记得长老说仪式最迟后天举行,可是如今不过转瞬仪式已经开始了。   脚底下的圩冰已经将整个后山祭台全部冻上了,族人站在祭台边上都是一脸忧愁。   这场祭祀从始至终都建立在一场虚幻的梦境之上,谁也无法预测成败。   没人说破担忧,不代表就不存在。朝测作为一切的中心,成则成,败就不仅仅只是败。带着整个村子逃出来的人是他,现如今整村人的生死存亡都交付于他。   朝测的妻子菲艳抱着小朝南也是一脸担忧,怀里的小朝南虽然没哭,但也瘪着嘴含着手指要哭不哭的脸。   天黑,时辰到。   祭火,侍山鬼。   刚烧制好的石章悬于柴堆之上,底下是熊熊燃烧的大火,空中是毫不通透的漆黑石章。   十二种不同的畜牲已经备好在火堆周围。   猪、牛、羊、鸡、鸭、鹅、蛇、鼠、兔、马、猴、猫。   猪牛羊马被拴在四根不同的柱子上戴着口栓;其余的都被放在笼子里无法出逃。   朝测看了眼菲艳怀里的孩子,大步朝着火堆走去。   “我族多坎坷,先是历经战乱数人被无辜残害,待我族人逃至这世外桃源之地避难,且不想如今更大的灾难降临。吾辈别无他求,只盼寻得一席之地得以苟且偷生。如今生死存亡命悬一线,如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将消亡于此。神明看不尽世间痛苦,那我求得鬼神相助。至此,献上吾辈至诚。”   朝测话音刚落,新取的十二种动物之血已经抛洒进火堆里。本就熊熊燃烧的烈火,更加妖艳无比,明黄色的火焰像是被血染过一般变得通红。   炙热的火舌舔舐着上方的石章。许是吸食了十二种动物之血一般,漆黑石章逐渐放出光彩。   红光弥漫,众人纷纷跪拜。   山风突然间猛烈地吹拂着祭台四周,火不倾不斜,石章不偏不斜。   像是真有山鬼降临一般,后山回荡起山风呜咽之声。   众人此时更是虔诚祈求,既然神明在这乱世之中无法给他们一条明路,那么这暗道更甚于明路。   “求山鬼降临,解救吾辈众生。”   “求山鬼降临,解救吾辈众生。”   “求山鬼降临,解救吾辈众生。”   一时间,整个后山回荡着祈求之声,久久不绝。   楚凡之前见过长老主持的祭火仪式,与此截然不同的祭火仪式。   朝明长老主持的仪式像一个节日一般,族人献祭牲口,载歌载舞,大摆筵席庆祝。   朝测主持的祭祀,从始至终只有祈求生路的迫切愿望,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   朝测停下了跪拜,从菲艳怀里接过小朝南。   怀里的小朝南还不能感知外界情况,只是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忘着大人。   底下众人都不知道此时的朝测要做什么,只是条件反射的停下了跪拜的动作,跪在原地看着朝测。   “哇……”小朝南突然间暴起的哭泣声,瞬间传遍了整个祭台。   哭声传到的地方山风像是暂停一般,转而更猛地席卷而过。   楚凡看见小朝南手指已经腥红一片,不断有鲜血从他指尖流入火里。   眼前的红光被小朝南的血刺激得眼睛快要爆出来了。   名叫菲艳的妇人不再顾及祭祀礼仪,冲到了祭台上:“阿南!”   朝测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也不转头对着身后的妇人说:“段菲艳,下去。”   反应过来的一名祭司立刻上前阻止了段菲艳的行为,将她强行带离了祭台。   段菲艳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压制不住的在风里飘散。   楚凡满眼的腥红,身体渐渐不受控制。   一道声音在楚凡脑子里响起:“你心疼吗?”   心疼?心疼吗?   那可是朝南,怎么可能不心疼。   不对,怎么会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你是谁?”   “你想知道?”   楚凡:“也不是很想。”   “你叫楚凡是吧?”   楚凡:“你认识我?”   “是你唤醒我的。”   楚凡:“……?什么鬼?”   “哈!你怎么知道我是鬼?”   楚凡:“……我就随口一说。”   “楚凡,故事还好看吗?”   楚凡:“故事?什么意思?”   “刚我给你看的故事啊。离火族的故事,朝测的故事。”   楚凡也没心思跟他闲扯下去,身体的存在感越发减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消失。   “说吧,你究竟是谁,想干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我是鬼啊,山鬼。”   山鬼?刚才朝测祭祀请的不就是山鬼吗?难道真的给他请来了?   “楚凡,朝测死了近千年,你刚才所见不过是我的记忆幻象。”   眼前的朝测消失了,哭得声嘶力竭小朝南消失了,段菲艳消失了,整个离火族人都消失了……   祭台,柴火堆,石章……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楚凡眼前的腥红消失了,眼前的光亮也彻底被黑暗取而代之。   楚凡挣扎着想要驱走眼前的黑暗,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禁锢住了。越是挣扎越是挣不开。   强迫着自己的楚凡醒来发现自己又像是回到了最开始醒来的那个山洞。   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眼前也没有红光了。只是身体还是“灵魂出窍”状态。   山洞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哭喊的嗓门声像极了小朝南。   楚凡使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身体寻找起哭声的来源。山洞里除了几处凹凸不平的石头以外没有别的遮掩物,楚凡一眼就看到放在摇篮里的小朝南。   朝测不在,也没见着段菲艳,就留了一个小孩子独自在摇篮里哭。   楚凡想要抱起小朝南哄哄,可是他触碰不到小朝南,只能任他哭泣。   “这是另一个故事。”山鬼的声音又在楚凡脑子里响起。   小朝南的周身突然被温暖的火光包围,哭闹不止的小朝南终于是停下来了,然后闭着眼睛睡着了。   小朝南的身躯在摇篮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   原本几个月的婴儿不过一瞬间就已经两三岁的样子,摇篮已经装不下逐渐长大的小朝南。紧接着摇篮变成了一床铺着木头的席子,上边一直沉睡的小朝南仍旧快速的生长。   不过须臾,已是六七岁的模样,这期间小朝南一直不曾醒过来。   在一转眼,小朝南看起来差不多十来岁,这时他总算是醒过来了。   眼前出现了另外一人,朝明长老。比起上次在朝测家院子里时的模样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多多少少能看出些苍老的痕迹。   刚醒过来的小朝南没有说话也没有疑问,直接跟着前来接他的朝明长老消失在了山洞里。   眼前又恢复了山洞原本的模样。   “故事讲完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楚凡此刻彻底相信山鬼所说的话了。他没有穿越,也没有在某人身体内重生,他所见到的一切都只是幻象,山鬼给他看的幻象。   “既然你想要我看这两个故事,不妨直接告诉我你想要的吧。”   “我是山鬼,生于此山数千年。人皆有名,我给自己取名为木北。圣梵山存于此数万年,我生已有数千年,这数千年来鲜有人到此。”   经历过圣凡山山洞里里的奇遇,离火族人的诡异事件,现在楚凡无论听到什么都能坦然面对了。   木北讲了开头,故意停下来等着发问。   楚凡也是无奈,面对朝南自己无论如何问都多问不出几个字来,这会儿虽然楚凡见不到山鬼的脸,但是他能想像木北一脸“来问我,快问我”的表情。   楚凡摆着一张爱说不说的脸就不接着问下去,木北觉得有些无聊,只能自己接着往下说。   “千年前的某一日,圣梵山突然闯入了一群人,老老小小的得有上百人。自从我诞于此山以来第一次有人闯入圣梵山内。孤独了数千年,终于有人来此陪伴我了。这群人既然来了,我自然不会让他们走。”   木北说到此处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竟像是孩童一般天真无邪,联想到刚才所说之话,让楚凡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楚凡:“是你,困住了他们。”   木北停下了笑声,对楚凡问出的第一个问题很是满意。   “这样说对也不对。困住他们的是圩冰,解救他们的离火。山底有圩冰,不慎掘出,一旦解封后可使一定范围内的万物结冰。山顶有黑离土,做石章,可引离火驱逐圩冰。是他们建村惊动了圩冰,是我告诉朝测,离火可驱圩冰。”   “这是第一个故事的缘由,那朝南呢?为何朝南会被人扔到这山洞里?”离火族的来源始末算是明了了,楚凡此时更加关心的是朝南的事。   “朝南这孩子与我颇有些缘分,我便将他留在这山里,与山鬼同寿不好吗?”   与山鬼同寿意味着不生不死不消亡。   朝南……   “不止朝南,整个村子都会同我永不消亡。不过只有朝南是特别的,其他人都只是陪衬,朝南是故事主角不是吗?”      ☆、往事      “楚凡!”   “楚凡!”   谁在叫他名字?最近老被人叫名字,楚凡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已经条件反射的心一抖。   “我去你大爷,楚凡你小子可算是醒了!”蒋汀洲看见昏迷已久的楚凡总算是醒了这会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一点。   朝南坐在地上一块儿石头上,背后靠着石壁,楚凡上身枕在朝南的腿上。朝南用手探了他怀里楚凡的额头,温度总算是恢复了正常,这才担忧的问道:“楚凡,还好吗?”   眼前的朝南是长大的朝南,不是几个月小婴儿哭个不停的样子。看过了从几个月到两三岁,再到六七岁、十来岁以及现在二十岁的朝南,眉眼之中一直都是一个模样,一样好看。   “朝南……”脑子里突然涌起千万个念头,楚凡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被冷落的蒋汀洲看着楚凡醒来第一时间就只顾着搭理朝南,完全不理会他的存在,脸已经拉得老长了。   “楚凡,咋俩还是不是兄弟了,不是就赶紧的断绝来往,各回各家!”   楚凡这才注意到刚才醒来好像是听到了蒋汀洲的咆哮声,不过一时间满脑子都还是山鬼幻象里的朝南,没顾得上。   楚凡恢复了点力气,一拳打在蒋汀洲肩上:“说啥呢,咱俩这交情是说断就断的吗?”   “哼,”蒋汀洲嗤之以鼻:“你不是很能耐么,没有人可以阻止你,那你有本事就别晕倒啊!害得我和朝南轮流把你给背到这儿来,差点没给我俩累死。”   楚凡自知理亏,只能装傻来逃避两人的谴责。   楚凡对他失去意识前还有点印象,他一心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眼前的两人追逐着石章的轨迹离他越来越远,他无法呼吸无法呼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昏迷前最后的念头就是不能留下朝南孤单一人,对不起了朝南。   还好,楚凡伸手触摸了眼前人的脸颊,温热的,活着的朝南。   幻象里无法触碰的小朝南狠狠地揪着他的心,楚凡想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朝南那番光景。   朝南只觉得眼前的楚凡有些奇怪,一醒来就盯着他的脸凝视半天,没过一会儿又伸出手来触摸他的脸,然后又紧盯着他的脸。   不知道楚凡在想什么,反正就是很奇怪。   蒋汀洲实在看不下去了,楚凡醒来后就变傻了。   “你要没事儿了我们就先回去,今晚是不能再继续了,回去休整一晚明天再说。”   楚凡点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离火章的光芒已经褪去,恢复了黑漆漆的模样,被朝南收起来了。   楚凡之前满眼都是石章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的眼睛像是被灼烧过一般,这会儿还心有余悸。   昏迷一觉他就得知了诸多秘密,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还有山鬼木北,这一切事情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或者说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   醒过来前山鬼的声音还在他脑子里响起,一瞬之间又消失得毫无踪迹。可是他的话像一根刺让楚凡如鲠在喉。   木北坏不坏有多坏他不知道,但是一定不会是个好鬼。如今朝南所面对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既然说朝南是故事主角,那么这件事才刚开始。   回到帐篷里边三人才想起他们走之前还煮着一锅吃的。   几个小时过去,水已经被烧干,锅里边食物也都结块儿了。   蒋汀洲眼巴巴望着今天叫救援队帮忙给带的高蛋白心里一阵悔恨。早知道去个山洞要这么久,还不如先吃完再说。就为了省那二十分钟,现在好了,今晚又只能够吃点干粮将就一下。   相比起昨晚的八个人一块儿吃饭的场景,如今的状况是有些过分凄凉。   更凄凉的是楚凡和朝南是双人帐篷,只能住两人。自己的也是双人帐篷,可是只有他一人。蒋汀洲现在开始有点想念应花风在的时候了,虽然跟他说话多半被气死,至少是个人活生生的人。最重要一点,还不用看这两人你侬我侬的深情凝视,然后把他一个人晾一边。   与之行程鲜明对比的另一个帐篷里,楚凡还是忧心忡忡。   “朝南,给我讲讲村里的故事吧。”   “不困吗?你该多休息。”   楚凡:“也不知道是昏迷会儿给睡够了还是怎么着,这会儿不困。”   朝南:“想听什么?”   楚凡假装着沉思,过了片刻才说:“那就聊聊你和朝明长老吧。”   朝南回想起与长老相处的日子,一时间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长老告诉我他是在我十岁那年把我接回去的。在此之前的事他也不清楚,只是说受了我父亲的委托前去接我。在此之后,我就一直和长老住在一起,也没见过我父母。”   楚凡翻了个身正准备仔细听下去,朝南就没声了。楚凡看了一眼朝南,没睡着:“朝南,接着说啊。”   朝南:“讲完了。”   楚凡:“十岁之前的事呢?”   朝南:“我不记得。”   楚凡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朝南,咱能……多说几个字。”   朝南:“十岁之前的事都记不得,包括我父母,我都想不起来。”   看来山鬼幻象里小朝南一直在山洞里沉睡了十年的事情应该是真的。想不起来也好,在这么小的时候就被自己的父亲献祭,然后又被扔在雪山之巅的山洞里十年,这份记忆总归是太过于沉重。   “朝南,睡吧。”   “好。”   孤枕难眠的蒋汀洲想起昨晚那锅没能吃上的高蛋白餐心里直难受,天没亮就起来开始捣腾,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直接把睡梦中的楚凡给吵醒了。   哪儿打起来了!不对,这雪山上哪来的人打架!   楚凡一翻身从睡袋里爬出来,朝南显然也是刚睡醒,正一脸迷惑的看着楚凡。   外边就蒋汀洲一个人,也没见着别的人。   楚凡刚从睡袋里钻出来,外边风一吹冷飕飕的:“汀洲,你干嘛呢?”   蒋汀洲:“你这不明知故问吗,做饭啊。”   楚凡见没事儿就一边往帐篷里钻一边还不忘吐槽一句:“做就做,搞得跟打仗似的。”   楚凡回帐篷里朝南已经穿戴好了,见楚凡进来问道:“发生了何事。”   楚凡:“汀洲在做饭。吓得我都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赶忙跑出去支援。”   “吃饭了,楚凡你别在那儿一个劲儿的吐槽我。”外头传来蒋汀洲的声音,楚凡这才没说下去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虽说蒋汀洲做饭阵仗是大了点,味道还是可圈可点,至少比他强多了。   今天他们的目的是直接到楚凡所说的山洞。昨天在离火章的带领下他们已经探了一段距离的路了,初步判断这条路基本上是没有危险的。不过蒋汀洲还是不敢大意,在最前边开路。   山体内部温度比起外边来说高了不少,也没有结冰和积雪。他们三人的速度再加上走了一条捷径与昨天八人的速度不是一个概念。   也就四个多小时,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眼前是块石壁,还没到山洞。   在山鬼幻象里朝测他们走到了那儿就自然而然出现了洞口,不过他们显然没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这次出来除了匕首以外最好使的工具也就登山镐了。早知道带个锤子这会儿还能用武力暴力拆墙。   蒋汀洲只能尝试着用登山镐使劲儿往墙上凿。就连蒋汀洲都只能在墙上凿出几个印子,楚凡和朝南就不想去尝试了。   楚凡:“动脑子吧。”   蒋汀洲果然不再尝试,收起登山镐在一旁坐等:“你有脑子你想吧。”   朝南也拿起头灯对着石壁仔细察看。这面石壁没有发现人工痕迹,如果不是知道这里肯定是能过去的,定然不会怀疑这里是个通道口。   “你求我就让你们进去。”楚凡脑子里山鬼木北的声音突然响起。自从昨晚醒过来后山鬼就再也没有消息了,这突然间出声把楚凡吓一跳。   “咋了,抽风了。”蒋汀洲看楚凡手一抽,一脸惊吓,这眼前也没个啥东西。   朝南也察觉了楚凡刚才一瞬间的不正常,手握住楚凡的手臂:“楚凡,没事儿吧。”   “没……没。”   木北的声音又出现了:“楚凡,你不求我你们是过不去的。”   楚凡在脑子里回应道:“我求你。”反正随口一求也不掉块儿肉。   木北:“你假装去伸手探寻,我给你挪石壁。”   呵!连一只鬼都知道做戏了。楚凡听了木北的话果然把手探在石壁上假装摸索。   楚凡像一个提前知晓了电影发展的观众,其他人都还在满心好奇的等待后事发展,而他则是考虑该不该剧透。   朝南:“消失了……”漆黑厚重的石壁在楚凡手底下渐渐地变得透明,最后彻底不见了。   蒋汀洲也是一脸惊讶:“石壁消失了……我靠,楚凡你做了什么?”   此刻的楚凡正绞尽脑汁的想点说辞想要敷衍过去,算了不想了。   朝南和蒋汀洲看见楚凡先是一脸平静然后满脸惊讶,过头了。   “我也不知道,好好的石壁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从出发到现在五天多的时间,石壁那头的山洞总算是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如果何言他们还在,此时应该会很激动吧。毕竟这一路历经了不少磨难,为的就是能够到这山洞,终究是没能见着。   临走前,蒋汀洲答应了何言他们尽可能的将山洞里的发现给带回去。   是时候实现他的诺言了。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楚小爷开金手指了。 厉害吧!%(⌒▽⌒)   ☆、交易   山洞还能见着楚凡他们那伙人上次留下来的帐篷,生活用具。   山洞里鲜少灌进来雨雪,地上还能看见混乱的脚印。   楚凡走到一处石壁站在前边不动了。手再次触摸上那个图案时没了当时彻骨的寒冷。楚凡指着图案对朝南说:“这里,就是那个图案。”   朝南第一次亲眼见着这枚图案,手指触摸上去能感受到凹凸不平,刻痕的触感传回脑里形成画面感。   显然经历了时间的沉淀,原本模样有些失真了。   朝南对楚凡说:“把何言的刷子给我一下。”   上次匆忙间许多细节楚凡没来得及细看,即使有时间细看他也不太能看明白。   朝南很快就发现了图案不对劲儿的地方,此时正拿着匕首尖儿和考古刷恢复那枚图案的原貌。   意味不明的图案此时已经显露出原貌来,因为部分雕刻痕迹被灰尘青苔的掩盖导致朝南并没能认出图案的意义。   经过朝南的清理,眼前呈现出了完整的图案。   眼前一幕一幕走马观花似的从他脑海里流过,之前偶尔闪过的一些画面渐渐地形成片段,连成了完整的故事。   “朝南,好久不见。”   山洞里一个不属于他们三人的声音突然出现。   “谁?”蒋汀洲已经拔出匕首背靠着楚凡,一旁就是朝南。   这声音楚凡是熟悉的,山鬼木北。   朝南也没有半点惊慌,此时只是淡定的站在原地。   楚凡以为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木北的声音,现在看来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蒋汀洲也发现了楚凡和朝南两人过分镇定,肯定是有事情瞒着他。   “什么情况?”   木北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小朋友,看来就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朝南你不和他们解释吗?”   蒋汀洲:“朝南?”   “你想干什么!”楚凡一把拉过朝南护在自己身后。他只听过木北的声音,没有见到过木北,把朝南护在身后也只是条件反射,可能并没有任何用处。   “楚凡,没事儿。”朝南反拉过楚凡在自己身后,接着把蒋汀洲也拉到自己一边。   朝南:“木北,好久不见。”   木北:“小朝南,这次来得比以往早了不少嘛,可是想我了?”   “要不要脸,谁想你啊,啧啧啧。”楚凡听见木北自认很熟的对朝南打招呼让他听着就不爽。   朝南:“楚凡,不要理他。”   木北哈哈笑起来,“朝南,我这还是第一次见你维护人呢,怎么就不能对我也好点。”   “对你没必要。”这是楚凡第一次听见朝南用这种语气说话。虽然朝南一向待人比较冷淡疏远,但是他有良好的教养,楚凡从没听过他对任何人说过重话,也没用过如此冰冷的语气。   木北也不生气,仍旧带着笑意:“两个小朋友想不想听听朝南的故事,很精彩哦。”   “反正这次不就是为了弄清真相而来,你说吧。”楚凡听他这样说干脆拉着两人在地上坐下来。既然是来找真相的,那么真相摆在面前为何不看。   “无趣。”木北的声音在楚凡的耳边响起,不是之前空灵的回响在整个空间,而是真正的出现在楚凡耳边。   还没等楚凡反应过来蒋汀洲已经出手了。拳脚带来的风声划破身边的空气,激烈的碰撞声之后,楚凡带着朝南瞬间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让开。”蒋汀洲一击之后才顾得上提醒楚凡。   蒋汀洲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匕首已经朝着对方的右肩刺去,那人脚往后撤了半步灵巧的躲过了蒋汀洲一击。   紧接着蒋汀洲一脚朝那人膝盖踢去,眼看着就快要踢到,那人竟然双脚离地一手撑在蒋汀洲左肩上一跃到了蒋汀洲背后。感受到肩上一沉,蒋汀洲右手反手一刺,又带起一阵风。那人像是预料到这一刺,在往背后一跃的同时连着往后退了两步,躲开了蒋汀洲的攻击。   背上遭到膝盖狠狠地一击,脖子已经被一只手臂死勒着动弹不得。   那人这才开口求饶到:“背后偷袭有点过分了吧。”   楚凡也不跟他多话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量:“说吧,你是谁?”   “楚凡,你竟然听不出来我声音太让我伤心了吧!”   蒋汀洲这会儿已经从背包里掏出绳子来,朝着那人走过来:“身手不错,有点意思。”   被五花大绑的那人完全没有受制于人的紧迫,反倒是悠悠闲闲的看着他俩动作。   “绑好了?”那人还颇有些兴奋地问道。   蒋汀洲的匕首轻敲在那人脸上,“说吧,你是谁,怎么来这儿的?”   “你以为这样就能绑住我了?”   蒋汀洲:“怎么不……”   “行”字还没说出口,那人连带着绳子一起消失了。只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山洞口。   “我就是来做个交易,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这下楚凡和蒋汀洲两人彻底不淡定了。能在他俩面前瞬间消失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还是在被绑着的情况下。   楚凡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身单薄的黑衣倒是和离火族的服饰有些相似,头发过肩简单的束在脑后。这人看起来年纪很轻,脸上还带着笑意,如果不是刚才交过手,怎么也看起来不像身手很好的人。   这时朝南向着那人走去,楚凡赶忙闪到朝南前边:“别过去,这人很危险。”   “我知道。”朝南还是没停下来,绕过楚凡继续往前走去。   直到离那人不过几步之遥才停下来说道:“什么交易,木北。”   “木北?他就是木北?”楚凡没想到一只山鬼竟然是个人的模样。   木北看到惊讶的楚凡得意的笑道:“小楚凡,没想到吧。”   朝南:“说吧,你说的交易。”   木北眼神儿撇了撇示意了捆住自己的绳子:“先松开。”   朝南:“自己解。”   木北:“……”   一番折腾之后,三人一山鬼总算是心平气和的坐在洞穴里谈交易。   一直以来不太正经的木北也难得正经起来:“朝南,我们两个认识也快千年了吧。像你们人类不过也就百年,转瞬即逝,而我已经在这里存活了数千年。你说,这无尽寿命该引得多少世人嫉妒?”   朝南没有搭话,木北自嘲一声接着又说:“你的事,你族的事皆是我一时冲动犯下的大错,如今我想让一切归于初始。”   “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让离火重回圣梵。”   楚凡和蒋汀洲两人对着一切事情的缘由都不了解,也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听着。不过楚凡敏感的发现朝南在听到木北的话时表情微微变了,转瞬间又恢复平常。   “怎么做?”   木北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圩冰因我而出现,而离火则可以克制圩冰。当年因为我差点让你整个村子消失,又因为我让你族人历尽磨难,让你受尽痛苦。只要离火重归圣梵而我消失这一切就会回到初始。”   朝南:“什么意思?让我杀了你?”   木北指着一面墙对朝南说:“焰南咒北,那四个字是你当初刻下的。”   那四个字楚凡上次在这山洞里就发现了,当时他不认识给拍下来还是朝南给翻译的。当时的朝南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也不知现在朝南到底想起来多少,关于这几个字背后的意义是否明了。   “我做不到。”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朝南竟然直接否定了木北的话。   木北也不着急着劝说,只是独自走到那四个字前还回触摸,然后闭上眼仿佛陷入沉思。他还记得当初朝南刻下这几个字时的表情,看似平静,其实内心是带着分愤怒的吧。包括另一面墙上那个繁复的图案。与其说是图案,不如说是取出存放记忆的封印。   良久之后木北才又开口说道:“既然是交易,必然有来有往。你帮助我达成目的,我帮助你回归平凡。”   听到这儿楚凡才发现有些不对,原来木北刚才所说的那一堆说辞不过是为了让朝南帮他,什么一切因他而起是他的错想要一切归于初始,不过只是煽动朝南放出来的□□,最终只是为了达成他的目的而已。   朝南显然也知道木北之前并没有说真话,听到这儿才表露出真正的意图,“你的目的说来听听。”   木北见朝南愿意接着往下聊,也不遮掩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真正的意图:“帮我找个人。”   “找人?”楚凡一听愣是没明白:“你个活了几千年的鬼,要找的人确定还在?”   蒋汀洲也挑挑眉,这交易怕是做不了了。除非山鬼要找的人还活着,这可能性也太小了点。   朝南的反应却是与他们截然不同,只是平静的回答道:“好。”   正经了许久的木北突然之间又一个劲儿的笑起来,楚凡刚想吐槽他没皮没脸的,却见木北的脸上多出来几道泪痕。   原来山鬼也是会哭的。   木北即使满脸泪痕但脸上表情仍旧是笑着的,说不上来是喜极而泣还是悲从笑中来。   数千年过去了,木北关于往事的记忆已经很淡了。即使最近这一千年来的记忆,剩下的多多少少都和朝南有关,别的事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如今只剩下他的回眸一笑。说来可笑,想要朝南帮忙找人,可是他连名字都不确定是叫“黎术”、“黎烁”还是“黎涉”。   但他记得,曾经他与他有个约定,他未履约,遗憾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瞎扯淡中( ?? ?)   ☆、周而复始 上      朝南在触摸到刻在墙上的那个图案一瞬间大脑的开关像是被开启了。   离火章与其说能燃出离火,不如说离火章是一枚能让离火燃烧的引线。而那真正的离火已经被朝南融进血脉。   墙上的图案是朝南自己刻的,曾经染过他的鲜血。图案刻好后借着山鬼的圩冰得以封存他的记忆。   朝南第一次在这个山洞里醒来时,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人为何物。   在他睁眼后,面前就有个自称离火族长老的人来接他,说是要带他回去一起生活。   其实当时的他并不知道眼前之人是在谁,又是要对他做何事。他甚至听不懂他所说的话,弄不明白他做的任何事。他像孤魂野鬼一样,有人招魂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去了。   第一次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是那个带他回去的男人手把手的教会他如何自己拿筷子,如何自己穿衣服,如何说话写字……   十岁的他除了能自己走路以外别的和一岁的婴儿并没有太大差别。当然,他也没有年龄的概念,并不知道自己的另类。   直到十二岁,朝南才学会了说话,但他除了长老不会与任何人交谈。   赵先生是村里唯一的一位教书先生,了解到朝南的情况,本不愿教授,还是长老万般恳求才同意教教朝南识字、写字。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早过了启蒙的年纪,本来以为朝南不过是勉强能够习得几个字,谁知在做学问上竟然显露出不可多得的天赋来。这让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的赵先生立刻转变了原先的态度,拿出自己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了朝南。   长老为此也是颇为高兴,本意不过是让朝南与村里人多接触,能够适应环境,这倒也是意外收获了。   起初村里人都认为这孩子是废掉了,带回来养着也是念着朝测为这个村子所做的一切。毕竟这个孩子为了村子而被献祭,至于能活多久一切都是天意。   不过令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朝南竟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   十五岁时的朝南已经样样精通了。洗衣做饭种庄稼,缝补衣裳修理家具没有朝南不会的。   二十岁时,朝南已经长成了能够独挡一面的少年了。长老年岁大了,许多事情都只能让朝南帮他去做。赵先生也已年迈,村子里的小孩子都交由朝南来教授。   当初那个不善于与人交流的朝南如今是以全新的面貌出现在了村人面前。   他是村里小孩子最喜欢的朝先生,也是长老的得力助手。   不过仍旧是不擅长与人交流。   在祭火仪式上,日渐年迈的长老突然间把离火族族长一职交付于他,与此同时还有那枚离火章。此时的朝南刚过二十。   朝南第一次出村是和长老一起,第二次则是他一个人。   此次出去他为的是替几个新入学的孩子买上几只毛笔和砚台。   只是没想到这次出去回朝村已是遭遇了灭顶之灾。   回来的路上那条小溪已经是凝结成冰,在七月盛夏这一切都是显得那么不真实。   村里十分宁静,只有朝南一个人走在冰面上规律的脚步声。   短短三天时间,恍若隔世。   长老院落的房门禁闭,已经蒙上一层厚厚的冰封。院子里放了两把镰刀和一柄锄头此时也已经和地面连接在一起。冰冷的触感从手心传来,纵使朝南用尽全身力气也无法动摇一分。   浑身上下除了刚买回来的砚台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使用的硬物。他寻遍了整个村子,除他之外竟然不见任何活物。   朝南独自一人在院落里坐了很长时间。他不知为何自己独自被抛下了,更不知道原来一个人会是这么难过。   他还记得当初长老把他从那个山洞里给带回来时的情景。他听不懂他所说的话,但他还是毫无迟疑的跟着他走了。   因为那只牵过他的手是温暖的。虽然他不谙世事的在哪里沉睡的良久,但那个山洞里一直很凉。温暖这个词也是他后来才学到的,在他学会这两个字如何书写时,那只手的温度一直在他脑海里停留。   朝南再次踏上了那个山洞,除了村子只有这里让他感到熟悉。   这是朝南第一次知道木北的存在。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为何别的孩子都有爹娘,而他没有。别的小孩生下来都有温暖的小摇篮,而他只有冰冷的山洞。   那一天,从早到晚,他听完了山鬼木北讲述的漫长的故事。   木北是一只在圣梵山存在了上千年的山鬼,而回朝村是近千年来唯一闯入这片土地的人类。   孤独寂寞了上千年的山鬼十分高兴,暗自决定要让他们留下来,留在这山里。   让山鬼庆幸的是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打算离开,还劈山裂石在这里建造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村落。   木北总算是找到点乐趣。虽然他身体没办法离开山巅,不过他却是能够感知到这座山上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山底下那群人的一举一动。   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就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他的骸骨让人给挖了。   木北早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人的事实,至于他的骸骨早几千年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不是现在被人给挖出来他都记不起自己是有过骸骨的。   随着他的骸骨一起挖出来的还有被尘封的圩冰。   圩冰是木北成为山鬼的附带品,因何而生他也不知。令他没想到的是圩冰因他而现,却并不受他控制。   早些年这座山里其实是有人居住的,不过都因为无法抵抗圩冰而搬迁出了山。后来这座山又只剩下了他一人。   来来往往,他多希望自己也能够离开这里去外边的世界。   经历过数千年的风雨,木北的骸骨已经被掩盖在层层泥土里,而伴随着他而诞生的圩冰总算是消停了不少。   但是这座山再也没有人居住了。当地都流传着一种传说,此山不详,有食人鬼。   从远地而来的回朝村不知道这里的传说,才贸然居住于此地。   木北孤独了数千年才等着了一群人的到来,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次离他而去。木北越过了本不该越过的禁忌线,利用脑中传音把驱逐圩冰的方法告诉了朝测。   然而,这是一切因果的开始。   越过底线的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朝测的孩子是他们整个村子来到这里以来诞生的第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吸引了山鬼的全部注意力。   当木北告诉朝测必须要将这个孩子献祭仪式才能成时朝测丝毫没有怀疑,并且瞒着所有人直接在仪式上抱着自己的孩子祭火侍山鬼。   从此之后,这个孩子既是朝测的孩子也是山鬼的祭品。   朝南的母亲段菲艳在此之后没过多久就逝世了。   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而造成这一切事情的是她的丈夫。仪式上她眼睁睁的看着阿南这么小的孩子满手鲜血,哭得撕心裂肺可是她却无能为力。这是她作为一个母亲最失败的一刻,然而更令她不能人忍受的是,她的阿南竟然被她的丈夫抛弃在了雪山之上。   朝南沉默地听完了木北毫无逻辑述说。眼前的画面是山鬼幻化而成的幻象。   十年前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流淌而过,他像一个旁观者。   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世上曾经有人爱过他,他也像村子里小西一样有一个温柔的母亲。只是他的父亲一点也不好,让他的母亲如此难过。   故事讲完了,回朝村的事情却还没能解决。   这件事是木北也没想到的,原本以为只要有那枚圣梵山离火浆制成的离火章,就能够暂时压制圩冰。只是没想到压制的时间这么短。   想要唤醒离火章的效力非朝南不可。   朝南的血是唤醒石章的媒介,不过仅仅是血还不够。   小婴儿时候的朝南体温比成人时候的朝南略高,血也要更加纯粹。如今想要唤醒离火章,就必须要达到这两点条件。   木北无法离开山巅,自然帮不了朝南,一切都只能够靠朝南自己。   回到村里的朝南已经没了最初的慌乱。   为了让体温升高,朝南脱去了上衣坐在自己院子里。   山鬼的孤独他想他是能理解的。曾经的他也很孤独,也想过为什么别的孩子有父母疼爱,能穿母亲缝的衣服。而他只能够坐在院子里偷看老婆婆做衣服,然后回到自己屋子里找件穿不了的衣服缝上几针。   如果说他人生大部分时候是不幸的,至少能被长老给接回来一起生活是幸运的。   寒冷的空气从他皮肤灌入体内,地上那件衣服是半个月前长老为了祭火仪式给他做的新祭祀服。   他有长老就够了。   连续在院子的圩冰上坐了快两个时辰,朝南才总算是感觉到自己发烧了。   滚烫的温度烧得脑子昏昏沉沉,此时正是时候。   朝南身上没有锋利的工具,只能徒手划开手腕的血脉。   指甲一点点在划在右手手腕上是一个痛苦而又漫长的过程。手掌的血已经无法满足解开石章的需要了,手腕也只是猜测,如果不行可能就只能够用他心头血。   指甲已经被挂掉了一块儿,血肉模糊。朝南不敢停下来,一旦停下来他可能再也没有力气划破他的手腕了。   还好,在他左手还剩下食指和小拇指两个指甲时右手手腕总算是被划破了。   鲜血顺着手腕留到石章上,石章发出炙热的红光,像是火焰一般驱赶了四周的圩冰。   朝南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恍惚间一个女子将他抱在怀里,手轻轻拍打在他背上,温柔的声音传到他耳边:“睡吧,我的阿南。”   真温暖。朝南想原来母亲的怀抱是这种感觉,希望自己能够一直沉睡不要再醒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持续扯淡中( ?? ?) 猜猜今天会不会继续待gaoshen(???)???   ☆、周而复始 下      梦终究会醒。   梦里的温柔让人眷念。   朝南醒过来时仍旧躺在原地,没有母亲的怀抱。   石章带来的温暖已经驱散了他身体里的寒气,朝南捡回自己的衣服重新穿回身上。院子里的圩冰已经散去,只是他仍旧没见着长老的身影。   房门已经能够推开了,屋子里的陈设和他走时并没有任何不同。   屋子里长老安然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像是仍在睡梦之中。朝南探了长老的脉搏,还有起伏,只是手触碰能感觉到明显不正常的冰凉。   朝南想,应该是圩冰散去没多久,对长老造成的伤害太严重了需要点时间恢复才行。   朝南坐在灶前有一搭没一搭的往里边塞着木柴。同样是温暖,为何火带来的温暖没有长老的手带来的截然不同呢?母亲的怀抱看起来也很暖和,但是为何这么炙热?   锅里烧的水已经沸腾了,咕噜咕噜不停的冒泡。   朝南的伤口已经结痂了,腥红的血块儿还黏满了他的手腕手臂上。左手的指甲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了,楚凡也不在意,只要村里人能回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朝南盛了些热水兑凉一点,满是血污的手刚一碰到手,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左手缺失了指甲的手指头更是疼得受不了,十指连心,朝南一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朝南勉强找来块布把手指头随便缠了两圈,就不管它了。没关系,等一切恢复正常之后好好睡一觉一切就都过去了。   长老还是老样子,呼吸缓慢但是还是有呼吸。体温也没恢复正常。   朝南用热水打湿一块儿干净的布,替长老来回擦拭手臂脖子额头。   长老还是没醒过来。   朝南想要不去村子里别家看看,说不定有人已经醒过来了。   一连走了三户人家,没有发现任何人有醒过来的痕迹。   兴许是时间还早,说不定再等等就会醒过来了。   朝南等了一天,没有人醒过来。   半个月,仍旧没有人醒过来。   一个月,依旧没有人醒过来。   朝南实在等不了了,他决定再去圣梵山找木北。   可是,木北又怎么会不知道山底的情况呢?   虽说木北不能离开山巅,可是这座山里发生的一切他都能感知。   事情又一次超出了木北的预料。他本以为仗着他几千年来对这座山的了解,一切都只是在他的掌控之内。   他只是太过孤单,想要有人陪伴而已。即使没有人陪伴,能感受到人的气息也好。   只是这一次,连他也无计可施。   朝南又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之中。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好不容易有人给了他一个地方得以栖息,就这么又给他收回去了。   无聊之间,朝南就开始缝衣服。他想,等长老醒来也许天气就该转凉了,得给他先备上两件秋天的衣服。要是有时间还可以先缝上一件冬天的厚衣服,到时候就不用长老自己做了。   这两年,长老的眼神儿越发不好使了,穿个针都能花上老半天,要是看到自己缝的新衣应该会很开心吧。   冬天过去了,外边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长老仍旧没有醒过来。   万物复苏的春天也过去了,河岸树木绿了又黄,叶子飘了一河,村子还是一片死寂。   一年时光流逝飞快,可是这个地方的活物除了他还是他。   山巅那只山鬼也不再出声和朝南搭话像是没了踪影。   朝南当初手上那些伤口只能够看到点浅痕,再过段时间就应该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吧。缺失的指甲也长出来了,钻心地疼痛都只留在了记忆里。   起初他还能感受时光流逝,一天一天。   到后来他只能凭借四季更替来判断时间流逝的速度。长老和朝南在村子里有几块地,朝南打起精神来锄去了早已经肆意生长的杂草,撒上了些种子。   其实朝南不吃饭也不会饿死,在山鬼山洞里一睡十年,他早已经和正常人类不一样了。只是长老告诉他,生活在这儿你就是个普通人,一日三餐,随日月更替而作息。   地里的庄稼换了一波又一波,囤积的粮食就是来年他也吃不完。   朝南已经忘记过去多久了,该有四年、五年还是更久。   在一次无意之间,朝南偶然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他发现镜子里的他还是当初的模样。按理说他也该慢慢变老,可是他还是二十岁年纪的模样。   从那一天开始,朝南每天种菜做饭缝衣服,还多了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他的容貌已经多少年没有改变过了,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变化了。   这样周而复始的生活一直过了几十年,具体是有多少年朝南自己也记不清了。   直到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山鬼的山洞里,长老站在他的小木床板边等着他醒过来。   朝南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在那一刻他终于不在孤单了。   十岁的小朝南被长老牵着手回到村子里,一切终于回归了正规。   村子还是他所熟悉的那个样子,不同的是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说话,写字,做饭,种地和织衣服。   朝南为了不让长老怀疑,没有表现出来自己会这些的事实。   长老仍旧让赵先生负责教授朝南学问,如今的朝南已经是第二次接触,自然是信手拈来。赵先生自然是不会知道个中缘由,只当朝南天赋异禀,是可授之才。   朝南总觉得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像是时光倒退一般。   既然这世上有山鬼,那么会不会有山神可以知晓他心底的愿望,帮他实现了这一切。   从十岁到二十岁的十年是朝南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这十年里,朝南无时无刻不在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点,更慢一点。   即使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已知的故事,但他仍旧甘之如饴。   即使是这样,那一天终究还是会来临。   又是一年的祭火仪式,只是这次朝南毫不意外的接过了族长一职。   圩冰的入侵毫无预兆,只是在祭火仪式后一个平凡的夜晚,只有朝南像是预感到什么。   他内心整夜躁动不安,临时唤起了整个村子的人,他想既然这里已经无法适合他们生活,这世上总该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们苟且偷生。   从村子通往外界的山洞口就在眼前了,只要越过这座山就是外边的世界。在哪里,一切都可以重来,朝南相信只要族人在一起,无论到哪儿都能找到一条活路。   朝南带头走在最前边,身后圩冰已经快速漫延。   山洞很窄,他们必须要尽快的通过。朝南快速跨进山洞里,侧着身子在山洞里快速行走。   他想只要他在前边开路,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他的族人就有救了。然而,当他往前通行了两三米回过头来,才发现没有任何人跟上来。   一直以来处事颇为冷静的朝南也惊慌了,回头对着村民大喊道:“快跟上!”   长老站在山洞之外对着朝南摆手示意,“你走吧,我们是走不了的。”   朝南停留在了原地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长老知道朝南有诸多不解,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快速漫延的圩冰,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朝南,我们都已是死去之人了,是无法离开这个地界的。你自己走吧。”   只一瞬间,站在靠后的村民已经被圩冰冻结。   朝南仍旧是不解,想要返回到洞口之外,可是他却是无法进入。   直到最后一人也被圩冰冻结,圩冰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世界恢复安静了,朝南又变成了一个人。   消失了数十年的山鬼,声音再一次在朝南脑海里响起:“死去之人本该是步入轮回,但是他们和我们俩一样,已经无法再入轮回了。”   “什么意思?”他们明明是活生生的人,又哪里来的死去之人。   山鬼木北的声音又响起:“他们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死去,只是被圩冰强行困在这里,无法离开。”   朝南不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   长老的手是有温度的,他能感受到。赵先生的语重心长的教诲也是真的,他知道。村里那群活泼的小孩子也是真的。   为何会说他们是已死之人。   朝南用身上携带的利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肆意,很快便将石章完全染红。   大放红光的离火章为朝南开辟了一个通道让他可以回到圩冰之内。   离火章燃起的离火很快驱散了圩冰,只是人却是无法醒过来。   为了不让他们遭受风雨,朝南将整个村子的人一个个背回了各自的家。   除了每日种田做饭以外,朝南又多了一件事情,便是在地底下挖一个纵横相交的地下暗仓。   他一个人,效率实在不高,直到地底下连通,已经是又一次轮回之后。   朝南已经一个人过了上百年。每过几十年,一切会回到朝南十岁那年,然后朝南可以和村里人一起生活十年,又一次眼睁睁看着村人沉睡过去。   在没有圩冰的那十年里,所有人都和正常人毫无差别让人无法怀疑。他们可以外出,只是时间一到就会自动回到村里。   在近千年的时光里,朝南每过个三年五载便会去到外边的世界看看。他想,即使几十年后村人再次醒来不至于与这世界完全脱去关系。   在第十一次轮回之后,朝南找到了山鬼木北。   山鬼这些年来偶尔出现与朝南交流上一两句便又消失个三五十年,朝南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次,他想该是最后一次轮回了。   朝南又一次踏上了圣梵山之巅,这里是山鬼老巢,在这里总是能找到他的。   朝南在这里知道了克制圩冰的结界绘法,把了千年来的记忆存进了这枚图案封印之中,留下了他所猜测的能够彻底拯救村里的方法。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朝南在第十一次轮回之后彻底失去了千年记忆。   他如一切初始一样,被长老领回了回朝村,开始了第十二次轮回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朝南(ーー;)   ☆、木北      在知晓了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之后,楚凡也已经无法诉说他此时的心情。   历经千年的孤独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他无法想象。   不仅是朝南,木北更甚。   平静的讲述完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之后,原本还觉得山鬼有些面目可憎,如今楚凡更多的是同情隐约有些心疼。   虽说事情皆因木北一时妄念而起,从而造就了回朝村现如今的状况。一切回到最初的起点,木北不过是想要留下一群想要在这里生存的人类,从而酿成大祸。   在无尽的孤独面前,他才是那个可怜鬼。   楚凡心里暗下决定,尽可能的帮助山鬼实现他所想。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那么麻烦山鬼告诉我们所找之人方位身份特征。”在其他人都陷入了往事而沉默之时,总有一个人需要快速冷静下来往时间不停留,这个人就是蒋汀洲。   来自朝南的自述有些凌乱,东拉西扯,但是该明了的事情现如今已经清楚了。   朝南还沉浸在往事之中,楚凡一旦陷入朝南的事情之中就少了些果断,此时蒋汀洲的沉着果断和决绝必不可少。   木北倾尽全力调动自己脑海中记忆,仍旧只有模糊不清的印象。他尽可能的想要描述清楚那人的特质:“约莫是叫黎术或者黎涉,乃是殷商的一名将士。我与他相识在他回乡省亲途中,我猜他应该是此方人士,别的不甚清楚。”   蒋汀洲听完他的描述毫不留情面的直说道:“恕我直言,殷商之人,死去三千多年,就凭你给出的信息这人是无法找到的。”   楚凡:“汀洲!”楚凡并不想蒋汀洲这么直白的点出残忍的事实。   木北轻笑一声,说道:“三千多年,原来我已在这里存在了三千多年。想必他已经历经过无数个生死轮回,早已不记得我了。”   谁又知是否真有轮回呢?   楚凡听见木北的话有些于心不忍,便安慰道:“即使三千多年,尸骨总该存在。”   听了楚凡的话,木北凭空幻化出一个锦囊:“我与他有约,未赴。只要能离开此山——”   蒋汀洲叹了口气:“数千年来你都不能离开,此时说这话又有何意义。”   “楚凡。”木北突然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楚凡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看着木北没有说话。   “这数千年来我何曾没想过离开,无奈没有寻得合适的机会。如今既然我提出来,自然是有办法。”   说着这话的木北直勾勾的盯着楚凡,再加上刚才那一声楚凡给他叫的,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楚凡心头。   木北突然间阴森森的靠近楚凡,想要吓吓他。结果刚走两步,离楚凡还有老远就被朝南一把拽住,将他与楚凡隔开了。   木北这才恢复正常表情说道:“朝南,你别用这样的眼神儿看着我,我害怕。我也就和楚凡开个玩笑,别当真。”   朝南可是一点没笑,仍旧绷着脸盯着木北问道:“你想让楚凡帮你?”   木北:“你先放开我,咱们慢慢儿说。”   楚凡也对木北的恶趣味有些了解,知道他刚才也就是开玩笑,上前拉过朝南放开了木北,然后两人站得离他老远才停下来。   楚凡看着距离差不多了,这才对木北说:“你要我怎么帮你?”   “你还记得当初你和一伙人来到这洞里发生的事吗?”   “记得。”何止是记得,简直终身难忘。   “因为离火族人的事情,我本不想再与人接触。在你们进入到这里,我就想将你们驱赶出去。不过这高山上,一旦离开这间洞,想要存活下去也不容易。所以,我利用幻象将最开始那几个人驱赶到那面石壁,再从那里将他们送到山中部。”木北指着他们进来时所通过的那面墙。   缓了片刻,木北又接着说:“原本计划着将你们剩余几人作为第二批送走,可是你令我改变了主意。”   “我?”楚凡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头疑惑不解:“我做了什么?”   “因为朝南刻在墙上的封印被你提前唤醒了。”   听到这儿楚凡彻底不淡定了,望向朝南的眼神不知所措。他做了什么?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朝南看出楚凡眼底的慌乱,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算了,朝南摇着头牵起嘴角微微上扬意在告诉楚凡没事儿。   可是到了楚凡这儿更加迷茫。   连蒋汀洲都看不下去了,对木北说:“你直说,别停顿。这关键时刻停顿是想吊谁胃口呢?”   什么胃口?算了,管他什么胃口。   木北接着又说:“那个封印除了朝南本人是不会被任何人开启的,可是你却打开了他。虽然不是完全解封,但是却因你而提前。所以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其余三人被我送往了下山之路,而你被我送往了回朝村。”   楚凡想起和他一起来这山的十几个人。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哪怕是大奸大恶之人,都不应该死在这山中。   “上来的路上,我们找到了你送下山的两人,已经死了多日了,你告诉我怎么回事。”王六和老薛的尸体在半山上,此时估计已经被老杨派人给带下山了。哪怕他们罪孽深重,自然会有人给他们定罪,但不是死得不明不白。   木北知道朝南说的两个人是谁,不过死因还真和他没关系:“我送他们到山中一条还算不错的道内,只需沿着路往下走就能到达安全地方。只是那个带头的不死心,硬是想要在这山里找什么东西,这才遇上风暴丧命。”   这山究竟是有什么东西值得王六拼死搭上命去找。   楚凡:“这山巅有什么?”   “什么有什么?”木北此刻彻底不知道楚凡想要知道什么。   楚凡:“那个带头的人,想要在这里找什么?”   木北算是听懂楚凡的意思了,不过他又怎么会知道呢,“无非两样东西,一个是这离火浆,一个就是我山鬼。”   卓老五一个毒贩子开始做起寻宝的买卖怎么想都不太对。也不是说倒卖文物不赚钱,只是他在川滇这一带盘踞多年,完全没必要给自己增添麻烦。   还有卓老五给王六的地图,上边竟然还有标注山鬼洞的位置。如果不是早有人来过,也不会有如此详细的地图。   按照王六所说他们要找石章,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朝南手里的离火章,古部落遗迹一说又是从何而来,回朝村不过千年历史离古部落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思考片刻后楚凡问道:“木北,你一开始就生活在这山里?”   木北听到这儿脸色一变,楚凡看似询问实则已经是确认。   紧接着楚凡又说道:“既然要我们帮你,你最好实话实说。如今数千年过去,什么秘密都不再是秘密。”   “呵呵,”木北流露出两声无力的笑声,叹了口气才又接着说:“没想到看起来楚凡你也不像是个很聪明的人,我竟然栽在你手里。”   楚凡:“……”你楚大爷怎么就不聪明了。   木北:“确实,这山乃是我族人埋骨之地,我从出生便在这山里。离火浆与离火章乃是我族之人守护的秘密。”   楚凡:“什么秘密?”   木北逐字逐句的说道:“生、死、轮、回。”   生死轮回,如果不是眼前的一切早已经超出科学范畴,楚凡一个字也不会相信。只是,木北的存在本身让他觉得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有可能。   木北:“人终有一死,可自古以来总有人想要永生。我族之人本不在这山巅之上,而是生活在山脚村下,历经千年纷扰,无奈之下举族搬迁。可是仍旧有不死心之人来这儿寻求长生。世人皆道长生好,可殊不知世上哪有真正的长生,无非就是像我这样困在这里永世不得解脱。”   自古以来无论是天皇贵胄,达官贵人还是一般寻常百姓,总有想要长生不老。而既然有人得知其中奥秘,无论真假,也会引得无数人为之疯狂。   楚凡:“你说我可以帮你出山,怎么做?”   令木北没想到的是数千年来引得无数人疯狂的秘密在这三人面前到显得无足轻重,看来再是重要的秘密随着时间的流逝都将散去。   “很简单,让我进入你的脑子里。”   楚凡看着眼前的木北,虽说体型算是瘦弱,自己的脑子怎么进?   看出楚凡的疑惑,朝南从中解释到:“他的意思应该是进入你的意识之中。”   木北:“我□□已亡,你们所见的是我的精魄。楚凡与我有缘,我可以借助你出山。”   “有缘?真谢谢你看得起我。”内心纵然千般无奈,但已经答应下来楚凡也只得自认倒霉。   “赶紧的吧,免得我反悔。”楚凡双眼一闭,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只一瞬间,木北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楚凡脑子里多出来了木北的声音。   这和最开始木北擅自在他脑子里和他交流对比起来也没什么差别嘛。   脑子里木北的声音响起:“有差别,你主动接纳我,方可离开这里。不然,即便是硬逼着你带我离开,一旦你不愿意我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儿。”   蒋汀洲看这事儿差不多就算是搞定了,建议道:“我们先离开,至于帮他找人的事下山之后从长计议。”   朝南看着楚凡,确定他没出现异常,这才点点头。   这一趟上山,不仅是有收获,简直是收获颇丰。   一切的事实真相都超越了他们的想象。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是不少,但只要有了思路,事情总归是有迹可循。   下山之路,就显得轻快了不少。      ☆、同甘共苦   下山他们没选择从回朝村走,而是从楚凡第一次上来时的方向。   在木北的帮忙下,下山的路很是轻松,很快他们就已经下到了4000多米,剩余的路越来越轻松。   蒋汀洲提前联系上了何言他们,约定了在山脚下的湖荷镇。   楚凡也和老杨联系过了,安排了时间见面。前几天才从半山腰把王六和老薛的尸体给运回去尸检了,老杨也暂时先回了局里,这下子有他忙的了。   经过几日的休整,何言他们已经几个已经完全恢复过来。   八人再次相见,不过短短几天,竟像是久别重逢,让几人都颇有感慨。   山脚下的湖荷镇闲适宁静,直到此刻楚凡悬着的心才算是稍微落下。   这次行动的牵头人应教授和考古系的林教授也赶往了滇城。应教授在这里有一套房子空闲着,正好方便他们一大群人暂时落脚。   一路上木北的声音在楚凡脑子里响起就没停过。正值周末,车行走在小镇的街道上,两侧摆放的小摊和来来往往的赶集的人把原本就不算宽的马路愣是给占领成了刚好只能一车通行的小道。   还好镇上大多数也就是三轮车和两轮的摩托车。   司机一路上喇叭按个不停,但是那些赶集的村民根本不理会,仍旧自己走自己的。   木北困在圣凡山上上千年,第一次下山所见的一切都让他新奇不已。   “楚凡楚凡,这镇子也太热闹了吧。想当年我去过最热闹的地方人也不及这里一半。”   楚凡叹了口气,脑子里回应到:“现在全国十几亿人,你们那时候不过几千万。”   如此巨大的数量单位,木北想象不出来之间到底差了多少,不过就楚凡的语气来看肯定是相当大的差距了。不过很快,木北的吸引力又被路边驶过的一辆三轮车给吸引了注意力:“楚凡,那是什么没有马也能跑这么快了!”   “……”楚凡极其不情愿的给木北解释到:“那个叫三轮车,靠的是发动机行驶,你别问我什么是发动机啊,我可跟你解释不清。”   “原来那就是三轮车啊,我在山上时有听到山底下的人提过这个词,跟马车很像嘛。”木北说到这儿还有些沾沾得意,竟是样勉强认识的东西。   车一路艰难行驶,好不容易钻出了人流,司机师傅这会儿脸色才算没那么难看,一脚油门踩到底,车瞬间飙出老远,把湖荷镇的市集甩在了身后。   木北不存在形体,也能从楚凡脑子里感受到车加速度带来的刺激,激动的问楚凡:“哇,我们乘的可是三轮车,这可比马车速度快多了!”   楚凡心里默叹口气,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忍着性子给木北解释到:“这不是三轮车,这是个四轮车,当然跑得快了。还有你能不能安静会儿。”   “哼,无趣。”木北除了楚凡也没办法跟别人交流,离开他的地盘能力受到了限制。   楚凡这一路又是叹气又是不耐烦的表情,众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只有朝南和蒋汀洲猜到了楚凡被木北骚扰的事实。木北大部分时间是不太靠谱的,这一点从山洞里时就已经看出来了。   楚凡自认为自己就已经很话唠了,但和木北比起来简直甘拜下风。这么想来,当初朝南是不是就也和他现在想法一样。   楚凡默默地把头偏向了朝南,回想起当初朝南的那些个表情。   一路上所途径的桥梁、隧道,路两侧的路灯、房屋,甚至连个广告牌都能引起木北强烈的好奇心。   直到最后楚凡实在忍不了了,对木北说道:“木北,你上辈子不会是我儿子吧?”   话痨个不停的木北也停下来思考这个问题,为何楚凡会突然间这么问,想了片刻木北也没弄清楚,才对楚凡说了声不知道。   楚凡想,假如自己将来有了孩子差不多就是这德行,见啥都好奇,问题还贼多。   一路历经了一个多小时的折磨,才总算是到了应教授在滇城的家。   房子面积不大,是个小两室一厅。看起来没有太多的生活痕迹,能看出来已经收拾过一番。   应教授和林教授同为一所大学教授,虽在不同院系,研究方向也不同,但是私底下交流还算比较多。   有了两个长辈在这儿,下边这些小辈也都收敛不少,没了平日里的活跃。   让楚凡最吃惊的是跟他们去回朝村时一路得瑟的应花风此时又变回楚凡初次见他时的模样。   这还不算什么,在应教授家,应花风算是半个主人,此时竟然主动承担起了做饭的任务。   一路上也没见过他做饭,楚凡还以为他不会呢。   十来个人都在客厅里聊天,应花风在卢娜的协助下负责起他们这群人今天中午的午餐。   朝南不太说话,自然也没法参与到聊天的活动中来,想要去厨房帮忙,被楚凡给阻止了。要说原因,他就是想看看应花风做饭。   出乎楚凡意料的事还不仅如此。原本以为应花风无非是碍于应教授迫不得已才去做饭,但当一桌子菜摆上桌时楚凡都惊呆了。   这水平怎么也和应花风那张脸不匹配,肯定是卢娜姐从中帮忙不少。楚凡这样安慰自己。   当所有人都围坐在桌子边上时,应教授才说道:“各位别客气,都放开吃。小风做饭水平相当不错,平日里连我都很少吃到。”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   楚凡边上的蒋汀洲毫不客气,径直夹了一块儿牛腩放到嘴里,尝完又接连试了几样菜,最后才慢慢说道:“应教授果然没有夸张,味道很不错。”   应花风一听这话鼻子敲得老高了:“那是当然。”   “我怎么想起来某人之前说自己不会做饭啊?”蒋汀洲提高了音调。   “……”应花风得意的表情还停留在脸上,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是吗?不记得了。”   一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对话给逗笑了,这时饭桌上的气氛才活跃起来。   楚凡吃了好多天罐头压缩饼干,这会儿味觉一下子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又是一番狼吞虎咽。   朝南依旧保持着细嚼慢咽的好习惯,楚凡都看不下去了。朝南一顿饭只盯着自己近前的两三道菜,稍微远一点的连筷子都不伸过去,也不知道这样能吃饱吗。   楚凡靠近朝南小声的询问:“那边几个菜,哪个是你不喜欢的?”   朝南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既然没有不喜欢的那就意味都可以接受了。楚凡稍微站起点身来,一连往朝南碗里夹了几块牛腩,鸡丁,拍黄瓜,碗里已经堆起才停下来。   “吃吧,吃完了我再帮你夹。”楚凡怕朝南不好意思,放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俩人能听到。   朝南没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吃碗里楚凡给夹的菜。   安静了有一会儿的木北又开始在楚凡脑子里闹腾起来:“我也想吃,你想办法给我弄点呗。”   楚凡一脸无语:“没听说过鬼还要吃饭的。”   木北不死心说道:“凡事总有第一次。”   楚凡夹起一块儿红烧鱼,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慢慢品尝,过了半天才说:“想吃自己想办法。”   木北彻底崩溃了:“你虐待我,对朝南这么好,对我就惨无人道。”   一顿饭下来,一桌子人之间早没了刚开始的拘谨。   原本不相识的一群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虽说不上经历生死,但也算是同甘共苦了。   此刻,对于考古队员来说应该更是庆幸,这一路有蒋汀洲这样可靠的队友,当然楚凡、朝南、应花风,每个人都是经得起考验,承担起了各自对应的角色。   对楚凡和朝南来说,更是应该感谢他们每一个人,正是因为有他们一路的陪伴,这一切才不至于孤独而艰辛。   现在的他们彼此心心相惜。   楚凡想,朝南需要的不光是回朝村事情的因果,更为重要的是这一路走来每个陪伴过他的人。   蒋汀洲已经借用了应花风的电脑,把相机里的照片传到了电脑上。这是他对何言的承诺,说到做到。   山洞里的秘密过于复杂,乱七八糟的牵扯了一堆人事物,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三人早在下山途中就已经达成共识,在他们彻底弄清楚之前先不忙透露太多。   寥寥几张照片包含的信息不多,其中蕴含的意义是重大的。对考古队和林教授他们来说十分珍贵。   这是一种见证,是对离火族存在的一种真实的见证。   山洞里的文字、图案都间接证明了西南山间那座古墓石碑上的文字的真实性。   “楚凡,原来人活着是这么有趣的啊。”木北的声音突然之间带着落寞的情绪响起。   楚凡难得耐心的问道:“怎么,你想做人了?”   木北:“我本就是人,不过是后来才变成了山鬼。”   楚凡:“那你,当初是怎样呢?”   木北思绪穿越千年,能回忆起的只有无尽的躲藏与那抹明亮的笑。   木北没了声音,楚凡也安静下来了。   蒋汀洲还在像众人诉说他们离开之后的遭遇。言辞之中添油加醋,避重就轻,像是讲述一个故事一般讲述了自己的亲身经历。   虽有隐瞒,绝无恶意。   这让楚凡想起曾经他们也是这样,在队友面前讲述起自己的光荣事迹,隐去其中危险的部分,故事只有高潮。这让他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过去,还不曾分道扬镳时,那是他曾经岁月里最开心的时光。   其他人都是沉入其中,只有楚凡和朝南只当自己是个听众。   哪怕这样,他和朝南心里都清楚,他们不再是孤立无援。 作者有话要说:   求意见(???)   ☆、过往      在滇城待了两天,众人都纷纷散去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里。   老杨总算是抽出点时间,约见了楚凡。只不过这次不再是暗地里偷偷见面,而是正大光明的去到了局里。   楚凡快两年没能踏入警局半步,甚至连远远望一眼都是奢侈。   此次楚凡的身份是作为目击者前去。   王六和老薛的尸检结果出来了,尸检报告摆在了楚凡面前。   两人衣服均有外力拉扯的痕迹,手上也有摩擦痕迹,基本判定不是第三者造成。尸表外表有一些紫红色的斑块,胃粘膜下可见弥漫性出血斑块,颜色呈暗红色;颅脑内容物冻结,有颅骨骨裂现象。最后,面部表情似笑非笑,颇为吓人。   经法医判定,这俩人均为冻死,不存在他杀的可能性。   这结果楚凡早有预料,毕竟在一座人迹罕至的山上又哪里会来的第三者。   老杨的话在楚凡耳边响起:“这两人这些年牵扯的案件已经进入调查之中,不过今天找你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楚凡心头没来由的一紧,老杨如此郑重其事,看来事情绝对不简单。   此间屋子里只有楚凡和老杨两人,即便如此,老杨仍旧是压低声音对楚凡说:“卓老五死了。”   “什么!”楚凡难以置信,“我追查了他一年多,他说死就死了?”虽然这样一个大毒枭死了可以说是除去了一大祸患,但短短几天时间事情也太过蹊跷了。   老杨拍了拍楚凡的肩,说道:“据其他线人传来的消息,卓老五应该是病死。之前道上就有传出来消息说卓老五病入膏肓,但消息一直压得很好,也没人信,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楚凡仍旧不太相信:“他一辈子作恶多端现在就这样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了。”   “现在卓老五集团内部已经乱成一团,权利纷争也很激烈,正是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   楚凡起身站到了老杨对面,坚定的说:“我申请正式归队。”   老杨看出楚凡眼神里的坚定色彩:“此次找你来正有此意。卓老五集团的捣毁势在必行,组织正是需要你的时候。欢迎归队。”   两年的卧底生涯让楚凡历经艰辛,但却甘之如饴。   初入警队的楚凡不过是个空有一腔热血和满心执念的毛头小子。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自己的方向,并且坚定不移。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卧底潜入卓老五集团,他不惜代价和各种罪犯为伍,在监狱里几个月整日整夜的研究他们的言语、举手投足之间的特征,甚至是思想也揣摩颇深。   当楚凡出狱之时,他已经拥有了自己的新身份,杀人犯楚凡。他切断了与所有认识之人的联系,脑子里只有一串数字和几个地址。人物关系里也只有老杨一人,不是紧急关头绝不联系。   楚凡用了一年多时间去摸索,一步步打入小的犯罪团伙。凭借着他表现出来的狠戾与胆色,一步步往上爬。   在道上的人看来,他楚凡就是个有点实力和野心的年轻人,是个能成气候的,但不在这一时半会儿,自然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但偏偏是这样,不少有点气候的组织又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我不收为己用,倒也没什么大碍。但如果有一天被他人收为己用,变成了祸害,就得不偿失了。   报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少,一时间楚凡在这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可越是有人想要争抢楚凡,楚凡就越是不为所动。   直到卓老五手底下的一名小堂口老大也加入到其中,这才入了卓老五集团的眼。   当王六直接找上楚凡时,楚凡知道机会来了。   表面上王六不过就是个身上有几件案子的雇佣兵,东躲西藏寻求卓老五的庇护才入了他麾下。但楚凡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王六他了解得不多,消息还是从他待的上一个团伙那里得来。   卓老五手底下卖命的人不少,一般小生意有一批固定的人负责接手。但是大单子,只有他的亲信才有机会接触到。   这也是为什么近十来年卓老五集团一直在滇城一带盘踞,但从来不曾有过致命的把柄被人逮到。   小生意一旦出事了,随时撇清关系,大不了损失点钱财,无关紧要。   大生意上,卓老五认定了几个人,只经他们之手,别的人一概不让插手。就连这几个人具体是谁,都没人敢确定。   之所以楚凡知道王六,是因为他之前待的团伙里,有人无意间遇见过王六和卓老五一同出行。而那个人和王六很早之前打过交道。   这事儿是那人喝醉酒间无意提起,表面上无关紧要,不过楚凡却是没有放过一丝信息。当然,那个曾经他待过的团伙已经被一锅端了。   像卓老五那样一辈子精明的人,是不可能随便和人出行的。这个人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就是重要的合作伙伴。   无论哪一条,都值得楚凡一试。   楚凡本以为总算是找着机会可以潜入卓老五集团了,令他没想到的是王六找他并不是想要拉他入伙,仅仅只是出一次任务。   楚凡自从从上个团伙里脱离出来,一直以来都是单干。偶尔接点任务也只是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来为接下来做打算。想必王六就是看中他这一点,单打独斗,背后不存在别的势力纷扰。   在出发前一天,楚凡也不知道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第二天到约定地点集合。   在知道他们的任务只是上雪山找东西,着实让他没想到。不仅是他,队伍里其他人在知道自己的任务后皆是惊讶。   楚凡免不了失望,但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许多事情需要机缘巧合,在这件事上他已经耗费了一年多时间了,他也不介意在耽搁点时间。   现在卓老五死了,王六也死了,这个犯罪集团内部权利纷争不断,没有人会抽出精力来关注楚凡这样的小角色。   道上的人对卓老五派人去雪山一事都有耳闻。任务结果至今无一人生还,卓老五大费周章四处派人寻找,时至今日也没找到有用的消息。   楚凡作为其中一个小角色,自然是已经消失了,此后也不存在这样一号人。   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楚凡,世上也没有楚凡这人。   滇城公安局刑侦大队刑警,楚季凡。   老杨给楚凡讲述他们已经收集到的情报:“卓老五手下有三个人是这次权利争夺的核心,现在趁着内乱警方已经安排人混入进去了。线人传来消息,其中一个人称灰熊的为了能够快速接盘卓老五边境生意,两天后应该会有一场交易。这次事件发生突然,局里警力被牵制了,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明白。”虽然不能亲手抓住卓老五对楚凡来说有些遗憾,但是能够一举捣毁他的巢穴也算是弥补了心头遗憾。   照目前情况来看,楚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渝州。朝南还在酒店里边等他,现在还需要先找个地方把自己和朝南安顿下来。   滇城楚凡还算熟,打电话问了几家短租公寓。楚凡想尽可能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一来是自己的工作忌人多眼杂,二来是怕朝南不习惯人多太吵。   一连问了几个地方,楚凡才勉强看中一套距离警局只有几公里远的房子。   过了今天,楚凡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有空闲了。安顿好朝南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公寓里基本的物品都不缺,只需要备上些食材和生活必需品就够了。   楚凡和朝南正式搬出酒店搬到公寓里也不过花了一个小时时间。几件衣服一收拾打包带走就完事儿了。   这段时间都是在外边吃饭,朝南实在不习惯,建议今晚还是他做饭。楚凡自从吃过几天朝南做的饭,胃口也被养刁了。之前几乎靠食堂和外卖过日子的人,也会嫌弃外卖不好吃,巴不得顿顿吃上朝南做的饭菜。   这次逛超市就显得正常多了。楚凡推着购物车在前边慢悠悠地边走边看,朝南就跟在楚凡后边一路研究。   “楚凡,你喜欢吃什么?”朝南跟在楚凡身后只见楚凡挑挑拣拣很是纠结的样子。   “我不挑食,都可以吃。就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楚凡仍旧挑挑拣拣,仔细研究各种食品的生产厂家,日期,保质期,成分。这是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对吃的上心。   “今天过了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你只能一个人在公寓里待着了。我得多备点,到时候一忙起来就顾不上你。”   “我也不挑食。”朝南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为了让楚凡不那么纠结还是主动挑选出自己喜欢的菜放到购物车里。   楚凡见朝南总算是开窍了,心里乐滋滋的。   结完账后,楚凡还是硬拖着朝南到手机专卖店给朝南买了个手机。   不管他习不习惯用,这手机是一定要用的。   “好嘞,你的新手机。这个是我的手机号。”楚凡把自己的号码存进了朝南手机里,并且设为了紧急联系人,备注名“凡哥”。   朝南看着楚凡把上次他俩在雪山上日出时的合照设为了屏保。   顺便再来个微信吧,遇到电话说不清楚的事情还可以来个视频通话。   “阿南”,就叫这名字好了。楚凡顺便给朝南的微信换了个头像,仍旧是在雪山上他抓拍的朝南。微信置顶“凡哥”。   这段时间要是自己忙不过来接不了电话朝南找不到自己怎么办?再加个蒋汀洲好了,朝南和他也认识。应花风上次就想要朝南电话,干脆再加个应花风吧,想来他一天到晚空闲时间相对来说要多些。   东拉西扯半天之后朝南连饭都做好了,楚凡给朝南微信、微博、视频播放器连小说阅读器都给装上了。   要是还遇到什么问题朝南没办法自己解决,应花风已经被楚凡征用给朝南当二十四小时顾问。   这下楚凡总算是能够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Shi检来自Du娘 不太科学就是了 嘿嘿嘿(???)?   ☆、土崩瓦解 上      穿上自己久违的制服,镜子里的人竟是有些陌生。脸上的青涩消失殆尽,浑身散发着成熟的气息。   时间才早上八点过,此时已经有几个人坐在电脑前处理公务了。   更恐怖的是卫生间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来,手里端着漱口杯,肩上还挂着条毛巾,一看就是通宵熬夜,这会儿又接着开始白天的工作。   “季凡,来得正好,看看这些资料。”楚凡还没摸清楚状况就被老杨扔了一打资料。   资料是卓老五旗下集团的内部资料,是来自另外的线人传过来的。   资料上记录了一些贸易公司的项目名称、货物进出记录、销售金额数量等常规账目。都是借由其他名头,看起来   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现在的贩毒团伙都会经营几家空壳公司,专门负责明面上的账务流通,俗称洗黑钱。   生意往来大多是某某贸易公司,看起来都差不多,甚至连名字都十分相似。滇城五合贸易有限公司,滇城五澈贸易有限公司,川城灰哥贸易有限公司……一堆名字经营内容大同小异,楚凡看得眼睛都花了。   就在楚凡被一堆数据名单搞到快要爆炸时候,一个名字引起了他的注意——江辉。   名字是个常见的名字,但是名字背后的两家公司就有意思了。要说值得楚凡注意的就是这两家公司前两年的贸易金额一直稳定在一个正常的范围内,但是一个月前却突然间猛地翻了两倍。   一个月前那时候正好是卓老五让王六召集他们那批人去雪山的时间。   卓老五病危的消息兴许外人不清楚,但是内部人却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的。   看来江辉这个人早就有这个狼子野心了,计划着趁着卓老五快不行了管不了那么多抓紧时间大捞一笔狠的。   江辉应该不是个简单角色,如果不是本身权限够高,那么就是背后有人撑腰。   之前听老杨说卓老五手底下有三个人目前在处于权利纷争的核心,从这堆来往账目中也能够看出来些许端倪。   其中程独生为法人的几家公司有自己固定的几个项目和长期合作对象,几乎不与江辉旗下的几家公司往来。而另一个人孙海军也是一样。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这三人就是现在卓老五集团的权利核心。看来这份资料来源不简单,至少应该是个能接触到狠心业务的线人提供。   楚凡在系统里调取了这三人的信息,由于作为旗下公司的法人,想要获取这些信息不难。经过系统照片比对楚凡发现江辉就是这次行动中的重要嫌疑人“灰熊”。   另外一组资料中,有江辉近期照片和系统照片有出入,从五官轮廓上还是能够辨认出就是他本人。   情报里灰熊这次交易地点在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村子里,交易对象是卓老五的长期合作对象,之前一直是卓老五交由另外的人负责,如今卓老五一死,双方都有意打破原来的交易。   琢磨了大半天资料,大致情况楚凡已经了解。   楚凡调出了这个村子的地图研究起来。地处边境,来往的人鱼龙混杂,看来需要有人提前去踩点打探消息。   局里大部分同事不是手上有别的紧急案子正在处理,就是形象气质太过正气,去到那些地方太过显眼容易打草惊蛇。   刚穿上制服不到一天的楚凡又默默换上了自己来时的衣服。光这样还不够,楚凡还专门乔装打扮了一番,自己帅气的发型也给弄得乱糟糟还枯黄。皮肤故意抹黑了些,脸上还添上几道皱纹和浓重的黑眼圈才算完事。   走出警局大门时,楚凡又像是回到了当初从监狱里走出来的情形。   事不宜迟,现在才下午两点过,开车过去至少要一个小时,争取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边境一带的村子有见不得人的交易大多都在晚上进行,不过这个点外来游客和做小生意的商贩几乎不会出现。为了不引人注意,楚凡只能抓紧时间。   一到村子口就能看见一块石头,上边刻着土瓦村,涂着红漆。村子为了迎合近年来越发红火的旅游项目,都保留着最原始的土墙和青瓦房子。家家户户自成一个院子,门口都有一扇木制大门与边外隔绝开来。   楚凡把车停到了指定的一片停车区域后就跟随前面一拨人往村子里边走。   前边一群人应该是一大家子,有老有少一路说说笑笑,听起来是自驾游过来玩儿的。   楚凡跟在他们后边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拿出脖子上挂着的相机拍照,假装自己是个游客。   村子为发展旅游业还是做了不少东西。路两边有两排木头搭成的架子,草做的屋顶。村民和外来的小商贩正在售卖一些具有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   人工建成的古街不长,楚凡沿着古街一直走到旅游区域结束,尽头是条小河。   河边停靠了几艘小木船,过了这河差不多就算是他国境内了。   长期盘踞在这地方的一伙人看来是有自己的线路,只要过了河到时候国内警察想要抓住他们是真不容易。   河道两岸有一排民房,不过其中有两栋楼显得十分突兀,是楚凡在这个村子里看到的唯二的有两层楼的房屋。   楚凡不敢太过招摇,河边没了商贩的存在,游客也不怎么过来,只有两三个当地居民样子的大叔坐在河边抽烟。   整个村子的分布结构楚凡已经清楚了,可疑区域也大致有数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楚凡决定先撤了。而且不出意外那两座高楼应该是可以俯瞰整个村子,说不定还有暗哨。   回到局里时间已经六点过了,依旧是忙成一片。   楚凡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把下午所观察到的村子布局画了出来。结合自己拍的照片做了些辅助标识。   无论怎么看,河边区域都是可疑区域。一边靠河,两座高楼方便瞭望。本身位置处于村子边缘了,来往的游客一般也不会擅自闯入别人的民宅里,稍微人多就很容易引起注意。   交易地点大致有数了,不过行动部署就好有待考虑。   正巧老杨忙完过来了,看见楚凡就走了过来:“刚审完一个嫌疑人,气死我了。狡猾得要死,是个惯犯了,对咱们的流程熟着呢。你那边怎么样了?”   楚凡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村子的地形结构已经了解清楚了,交易地点有了大致猜测。目前的问题是想要不惊动那伙人的前提来个人赃并获就有点困难了。”   “来,你画的图拿来我看看。这次机会难得,势在必得好吧。”   楚凡摊开地图,图上几个点都已经标注:“进村子的主路在这儿,两侧是小商贩,白天人多到了五点就收摊了;沿着这条路到河边有一排房子,这两个地方是两栋高楼,可以清楚的知道整个村子的一举一动。我们需要想办法躲过监视,不然很可能抓不到证据。”   老杨对着地图沉思了片刻,说道:“据另一线人最新消息,交易时间在明天晚上十点前后。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最迟明天下午就必须要潜入,不然天黑了游客散去就很难在潜入。”   “我有个想法,明天我们的人最好乔装,分批进入。想办法潜入附近民宅,潜伏在民宅里。另外我看了停车场应该还在瞭望点视线范围内,我们的车辆需要找个地方藏起来。”楚凡说完又补充到:“还一个问题,民宅紧挨着河边,只要他们过河我们就没办法了。”   老杨听了点点头,说道:“河道上的船只我会想办法控制住。潜入民宅这件事说起来容易,但我怕村民之中有他们的人……”   “一切谨慎为上。”   楚凡第二天重新乔装打扮了一番,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青涩的大学生。已经扮过一次学生的楚凡现在已经驾轻就熟,背上双肩包穿双运动鞋再加上不显龄的长相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为了行动安全,另外有两个同事和他一起扮作学生。此时正值中午,有几户村民在自己家里开了个小饭店,专门提供给游客。   餐馆是个不错的地方,全是游客,他们混在里边一点也不显眼。三人不敢直接谈论行动,都用暗语来代替。   通过对这家饭店老板的观察,他们应该就是普通人。吃完饭后,一行三人又沿着饭店往前走了一家院子。两户院子之间的一条有窄巷,这里成了他们暂时的落脚地。   这巷子看起来就窄窄一条不过视野不错,能够观察到河边动向还不容易暴露。   定好位置楚凡就已经向老杨发送了地标。   与此同时,另外一组同事也已经混入村内,开始找地方隐蔽起来。   直到下午七点过,天才总算是黑下来了。这个时候一共潜进了五组共二十三人。这二十多人是直接实施抓捕行动的人员,与犯罪团伙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很大,同时也是最危险的。   外围行动组此时也在各个要道做好了埋伏,一旦灰熊手底下的人进入村子里,立刻进行包围,控制他们的车辆和进出道路。   为了避免抓捕过程中嫌犯从河道这个方向逃走,村子外边的山坡上狙击手也已经到位了,一旦发现有人乘船逃跑立刻击沉。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剩下的就是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为我的智商堪忧啊(=_=)   ☆、土崩瓦解 下      夜幕降临,随着时间流逝氛围越发紧张。   9点20分,距离交易时间还有40分钟。整个村子一片宁静。   耳麦里除了轻微的呼吸声仍旧没有任何指令发出。   9点45分,高处狙击手率先做出提醒,河面上一艘船缓缓靠近。   平静了一晚上的耳麦里第一次传出声音。   5分钟过后,船停靠在了岸边。楚凡听到对讲机汇报动向的声音手心都开始出汗了。   3分钟后,船上的人快速潜入了夹在两栋高楼中间的平房。   又过了2分钟,对讲机里传来了村外另一组队员的声音。两辆车开进了村子里。   寂静的村子里响起了突兀的汽车声,守在村子里的楚凡都能听见。在宁静的村落里,这样的声音无疑过于突兀。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自信,灰熊一伙人竟然毫无遮掩,大张旗鼓的就直接往小屋子里走去。   看来卓老五是个心思细腻的,但手底下的人就没那么聪明。不然也不会在这个关口这么大张旗鼓的行事。   交易双方都已经进入到了民房里边,留了两个小弟在外边把风。晚上村里漆黑,两栋高楼的岗哨已经没太大作用了。看来楚凡还是高估了这个灰熊和那伙前来交易的人,最坏的打算也都没有发生。   老杨作为行动总指挥,此时已经发出指令让一组、二组、三组快速潜入民房,“干掉”门口两个放哨的。   楚凡作为一组带队,三个人配合默契神不知鬼不觉的沿着巷子溜到了民房院子外边。两个放哨的小伙子正在门口坐着抽烟,也没丝毫警惕。   门口黑漆漆的,楚凡利用夜晚的优势和一个队员悄悄绕到两人身后,一手捂住嘴,另一手直敲在那人后颈。只一瞬间,那人就晕了过去,快速赶来的二组和一组抬起两人就拖进了巷子里。   院子的门是关上的,里边情况还不明了。   10点过5分了,两伙人接头已经有五分钟了,应该已经进行交易了。   对讲机里传来老杨安排部署的声音:“一、二、三组人强行突入,剩余两组包围民房,防止有人趁乱想要突破。”   由楚凡带头一脚踹开了院子大门,另外十五人迅速跟在楚凡身后冲进了民房里边:“警察,不许动。”   正在交易的双方皆是一愣,紧接着就听见有人一声大吼“有警察”,里边儿的人开始四处逃窜。   楚凡发现靠近河边有一扇窗户已经被人打开了,不知道有没有人趁机从窗户逃跑。楚凡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在对讲机里大喊一声:“注意河边,可能有人潜逃。”   四五组早已经包围了屋外和河道边上。此时河道边上的五组迅速控制住了船,一人躲在船上,另外两人藏在船身后。   这条河的河水湍急,从窗户逃跑的那个人也不敢跳水逃跑,正悄悄摸索着朝船边走去。   五组的两人一看来人动作慌乱,手里没拿任何东西,应该只是个小喽啰,便告诉高处的狙击手不要暴露,他们可以搞定。   果不其然,只两招就把偷溜出来的人给放到捆起来丢船上了。   屋内情况稍微复杂一些,两帮人之间第一次合作本来信任感就不强,再加上警察一介入瞬间乱成一团。   楚凡他们仗着配合默契,再加上对面双方之间毫无默契,只不过几分钟就将局势控制下来。   这时楚凡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声音:“拦截车辆,灰熊在车里正要逃跑。”   操!楚凡这才发现这一排被捆起来的人里确实没有灰熊。看来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就说灰熊好歹跟着卓老五混了十来年,还不至于这么蠢。   河边逃出去的那个人也被逮住了,屋子里这群人也被控制住了。现在楚凡只能寄希望于最外围拦截的同志了,只要抓住灰熊今天这次任务就能完美收官了。   屋子正中间一个皮箱子还摆放得好好的,连锁都没打开。算不算人赃并获就得看这箱子里装的东西是什么,数量多少了。   “这箱子谁的,打开它。”楚凡对着一排蹲在地上抱头的人问道。   一排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人作声。   这个结果楚凡已经预料到了,接着又问:“装的什么有人知道吗?”   仍旧没有人回答。   “是真不知道还是都装做不知道?有件事不妨告诉你们,灰熊已经自己抛下你们逃了,想替他顶罪吗?”   此话一出,虽然仍旧没有人回答,不过几个人已经开始相互观望。看来这几个人就是灰熊手底下的小弟。   剩余几个人之中到底谁才是灰熊的接头人,还是说接头人也不在这里边。   如果双方接头人都没抓到,那这次行动就彻底报废了,几个小喽喽抓了也是白抓问不出太多有用的线索。   见还是没人说话,楚凡又接着说:“不愿说也没事儿,先把你们全部带回去,再找开锁专家把这箱子一开,自然就清楚了。”说到这儿楚凡故意停顿了片刻:“到时候你们想说,也没机会了。”   紧接着几个警察就开始前往嫌疑人身后,装作要往外押解的动作。   这时其中一人抖抖嗖嗖的吱声:“是……是……钱。”   “钱?”楚凡望向声音来源的人说,“既然是钱为何要这么藏着掖着,我还以为是毒品被人赃并获了呢?”楚凡说这话时声音带着笑意,但是让一排人更加害怕。   此时对讲机里传来声音:“灰熊落网了。”   楚凡悬着的心刚落下一点,接着又吊起来了。灰熊并没有进入到民房里,毒品不在他那儿,屋子里找遍了又没见到。   这案子要是没有确实的证据,哪怕所有人都逮到了,关键物证没了岂不是白忙活。   “把灰熊带到民房里边来。”楚凡在对讲机里说道。   从两方开始进入民房,到实施抓捕前前后后不过20分钟不到。双方既然都已经如约而至,就应该不存在走漏风声的可能性。那么,消失的交易物品去哪儿呢呢?   整个行动在楚凡脑子里过了一遍,如果说最大的未知,就是那个从窗户逃跑的人。但那个人也被抓住了,现在被扔在船上。   楚凡还是不放心那边,在对讲机机里询问:“船上那人身上可有携带东西?”   五组两人一听再次把绑起来的人搜身,没有任何发现。   “老杨,你来现场指挥。我有点事儿确认。”对讲机里说完,楚凡就径自翻窗出了屋子。   房屋背后距离河边也就不足两米,并没有路就是一片草丛。   夏季正是草茂盛的时候,被人踩过的痕迹十分明显。   窗户边上的草很明显被压塌了一片,乱七八糟的向四面八方倒去。但是很明显的一道痕迹径直往船停靠的方向延伸过去。   楚凡沿着痕迹慢慢地走,这人脚步很急,从压倒的草能看出来轻重不一。由于身上没带照明度高的电筒,楚凡的视线只能扫视两三米远的地方。   走了二十多米,楚凡发现了不对劲。最开始那一段路脚步跨度大,轻重不一。但是按理说一个拼命逃跑的人不会步伐越来越小,这不过几十米距离,也不是跑了几公里。   到后面步伐距离甚至快挨着了,前后不过十多厘米。这不是个正常成年人应该有的步子。   楚凡蹲在地上,用手电筒照在脚印区域。由于草丛不比泥土地,印不出来清晰的脚印,只能通过倒下的草来大致判读脚印范围。   这些痕迹深浅不一不说,而且大小似乎也有些差别。不过这点楚凡还不能确定,没有精确的测量工具这一切都说不准。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从这里跑过的人不像是一个,可能有两个。   逃跑到船边被抓住的人确实只有一个,五组不可能这么大意抓漏了一个。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楚凡想到这儿不由得警惕起来。   就在此时后背一阵风声,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楚凡心里早有准备,在感知危险的一瞬间身体已经像下方翻滚。   与此同时黑影扑空,遂又起身朝着楚凡的方向准备再次袭击。   坡度有些倾斜,黑影想要袭击下方的楚凡就显得难度更大,稍有不慎就会翻滚进河里。   楚凡看准了时间朝着对方的脚一勾,上半身猛地用力一撞,就压制住对方了。   但是对方并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身体不停的扭动想要逃脱压制。楚凡看对方这样子也没打算手下留情,干脆用一只手的手肘压住对方脖子,趁机另一只手摸向腰间。   操!没带手铐!这是楚凡今天第二次骂脏话了,实在是忍不住。   算了,对讲机呼叫支援幅手铐吧。   楚凡一只手用力压住地上那人,另一只手又伸到耳麦处按住,说:“老杨,叫个人支援我……”   话还没说完楚凡就感觉到自己腰间一疼,湿热的血就顺着衣服往外流。   操!偷袭我!楚凡停下手里的动作,直接卸了黑影的一只手腕。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存不存在暴力执法的问题了,小命要紧。   黑影感受到疼痛想要叫喊被楚凡给捂住了,只能听见“呜呜”的声音。   对讲机另一边,老杨听到楚凡话语中的“支援”二字,紧接着就没声音了,来不及多想,立刻派出三个人沿着楚凡出去的路开始搜寻。   刚走出没几步,三人都发现了前方草丛中跪在地上的楚凡。   三人暗暗地摸出腰间别着的□□,一步步靠近楚凡。   楚凡此刻正不爽,还好地上那人被他压得使不上劲儿,不然这一刀就不只是在他腰上划一到口子,说不定连命都搭上了。   楚凡隐约听见背后还有动静,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也不敢回头。   正思索着如何才能既不让地上这人有机会溜了,又能防着背后有可能来的偷袭,楚凡脑子快速旋转起来。身后脚步声却越来越近,楚凡猛地把地上的人提起来,一个转身面朝着来人方向。   三个支援的警察还以为楚凡那儿发生了状况,一人惊呼到:“不许动,警察!”   “你们总算来了。”楚凡悬着的心终于回落了。   两个人快速押解着楚凡抓住的人回到了民房。楚凡则和另一个人开始在河边寻找看是否有失踪的交易物。   河边的一块草丛已经被人踩平了,刚才电筒光线不够楚凡没能发现。这会儿换了个电筒之后就显得十分明显。   根据位置推断,这里就应该是刚才那个黑影躲藏的地方。   在这块草坪旁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皮箱子。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就该是灰熊的接头人,货应该就在这只皮箱里。   楚凡两人回到民房里,只见老杨已经开始审问刚才那人了。不过无论老杨怎么问,那人就装傻充愣,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直到看见楚凡手里的皮箱才慌了神。   现在人赃并获,不管他承不承认这事儿已经是逃不掉了。   老杨也不打算在这儿跟他们一直耗时间,直接安排人收队,所有人带回去慢慢审。      ☆、白骨      这一连折腾了两天紧绷神经,众人都累坏了。此时在回去的路上氛围轻松了不少,车上睡了睡玩手机的玩手机都卸下了紧张的情绪。   楚凡连着两天为这事儿奔波,没时间睡觉,也没抽出时间来了解朝南的状况。   一回到局里,楚凡借着上厕所的间隙给朝南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半分钟也没人接听。楚凡心里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朝南是没听到、不会接还是出什么事了。   挂断了电话,楚凡又一次打了过去。这次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明显还不太习惯,试探性的询问着:“楚凡?”   听见了朝南的声音楚凡才算是放心下来,放低声音问道:“刚刚在干嘛,还好吗?”   朝南:“睡觉。”   楚凡这才想起来,现在凌晨一点了。楚凡有些尴尬的笑着说道:“你睡吧,是我忘记时间吵醒你了。”   朝南声音越发清醒:“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楚凡叹了口气,接着说:“还早呢,估计还有几天。明早我回来换身衣服洗个澡,两天没洗澡快馊了。”   “我明天给你准备早饭。”   “我想喝你熬的粥。”   “好,还有吗?”   “你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吃。快睡吧,不然等会儿睡意没了就睡不着了。”   “好。”   挂完电话楚凡想到明早能喝到朝南煮的粥心情不免高兴起来。连带着在审讯室审问都变得不那么枯燥乏味了。   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过了,整个警局里还是灯火通明,并且一扫往日的压抑。今天为了犒劳连续一段时间来辛苦工作的各位,老杨自掏腰包的点了一堆外卖。   今天一天只吃了一顿饭的楚凡这个点确实有些饿了,不过想到明天早饭也就随意吃了块鸡翅喝了杯可乐就不在动了。   审讯是由老杨带着另外一个同事在做,楚凡隔着单向可视玻璃观察者里边一举一动。   虽然是人赃并获,不过灰熊这家伙并不老实,一个劲儿说自己并没到现场,此时也与他无关。无论老杨怎么问就一副我不知道,与我无关的表情。   老杨就按照常规问题询问,对他不配合的抵赖态度也不在意。没一会儿就算是问完了,紧接着开始审问下一个。   在灰熊快要走出这间屋子时,老杨对他说了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灰熊承不承认现在并不重要,跟着灰熊一起去的小弟总归是有人会认的。   一连审问了灰熊五个小弟之后已经凌晨三点了。剩余的人老杨暂时停止了审问,明天白天接着再审。   楚凡也走进了审讯室里,拿了杯泡好的速溶咖啡给老杨。   其余人在收队之后多多少少还休息了会儿,不少同事也先回去休息准备明天早上再来换班。不过,老杨作为这次行动总指挥,估计也没机会休息。   老杨喝了口咖啡,揉了揉自己已经僵硬的脖子。   “现场我已经派痕检科的同事去了,加上缴获的两个皮箱。证据会有的,想要灰熊认罪不难,关键是得想办法从他身上获取另外两个人的犯罪信息。”   楚凡爷沉思起来:“这次抓了灰熊,另外两人肯定会听到风声。想要再来个人赃并获估计不太现实,现在咱们最好想办法从灰熊那儿套点证据,直接申请逮捕。只要能把人先逮住,其他慢慢查。”   老杨也是这么个意思,想要灰熊开口卖两个竞争对手不难,但是灰熊必定会以此为条件得到些好处才会罢休。而且灰熊本身掌握的信息多少轻重也有待考究。   楚凡看了眼时间,已经3点半了,距离天亮也就三个小时。   “老杨,你去休息室躺会儿吧。我也去休息会儿了,再耽搁又天亮了。”   老杨没推辞起身舒展一下筋骨往休息室走去。   楚凡租的公寓离这儿不远,这个点运气还不错,一出门就打到车,不到10分钟就回到公寓了。   夜里四处静悄悄地,楚凡没开灯放轻了手脚见朝南正在熟睡中。   随意找了套衣服,楚凡溜进了浴室里换下一身快要酸臭的衣服。   温热的水洗去一身的疲倦,困意也涌上来了。   为了不吵醒朝南,楚凡找了件衣服随意搭在身上就躺在沙发上准备入睡。还处于夏季的夜晚,这个温度睡下也没太大问题。   连日奔波着实疲倦不堪,头一挨着沙发不过几分钟,楚凡就已经进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一觉醒来已经天已经亮了。楚凡半眯着眼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过该起床了。   楚凡坐起身才发现自己盖着的衣服已经被被子取代了,朝南坐在沙发的边上静静地看着楚凡。   “早啊。”楚凡伸了个懒腰。   “洗漱完吃早饭吧。”   “好嘞。”楚凡一个翻身下了沙发,就窜到了卫生间去。   朝南做的早饭简直是太美味不过了。米还是一样的米,菜还是普通的菜,换个人做出来就不是那么个味道。   楚凡一碗下肚就赶紧收拾了几样东西又开始往外走:“朝南,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我还有几天要忙的,你要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实在不行找蒋汀洲。”   朝南收拾起两人吃过了碗筷,朝楚凡笑道:“你放心。”   才刚过八点警局又开始恢复忙碌了。   老杨端着碗警局门口买的面条一顿猛地吸入,见到楚凡点头示意之后又接着吃起来。   昨晚没审完的人今早还要接着审。痕检那边的检测报告也已经出来了。   审嫌疑犯那边有老杨负责,楚凡还要再去一次现场。昨晚是他在河边逮捕的那名嫌疑人,现场痕迹很多也是他制造出来的,痕检那边还有些问题需要他跟着核实。   昨天还平静的村子今天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连带着河边区域和周围那一圈民房都需要在做个勘察。   当楚凡把昨晚的情形和痕检科同事进行核对之后,那些不太清晰的痕迹也有了落实。   楚凡赶回局里时老杨那边已经有了些收获,手里头的笔录交待了不少事情。   灰熊就是江辉,他好几个小弟连威逼利诱都没用就直接什么都给说了。   昨晚和灰熊交易的是卓老五的老客户人称“赖哥”,正主没来,来的是他的一个手下,也就是昨晚被楚凡被逮住的那个。   交易是灰熊主动联系的,说是手里有批好货急于出手。赖哥也是个生意人,只要能赚钱和谁合作都是合作。   本来灰熊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跟着卓老五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卓老五一死,他不着急着接手生意想要接手的人可多了。   几个小弟也就是跟着打打下手,再多的消息也不太清楚了。但是对这次事件的主导人是灰熊这件事一致供认不讳。   当这份笔录摆在灰熊面前时,抵赖了一晚上的灰熊此刻也沉默了。   老杨也不开口,就坐在灰熊对面跟他干耗。此时警方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无论如何灰熊是跑不掉了。   对面的灰熊摸不准老杨的态度,时间一长头上直冒冷汗。对面两双眼睛直盯着他,也不主动审问了。警方的用意他其实心里也有数,无非就是想要他主动配合,顺便给点条件。   他没亲自在现场被逮到,只要死活不认账警方总是要耗上些时间。卓五爷手底下除了他还有另外两个人,警方想要一网打尽那么就必须争分夺秒,晚了那两人就该收到风声毁灭证据了。   手底下人反水这么快是他没想到的,这事儿拖越久他手里的消息价值就越低,自己能够争取到的条件可就越少了。   “我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灰熊实在沉不住气先一步开口。   老杨仍旧没搭理灰熊。   “卧槽,你们到底想干嘛!”灰熊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老杨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些个消息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我不信,你们要是真知道不早就动手了,还能等到现在。”   “知道了和有证据是两码事,你有证据才有谈判的筹码。”   听到这儿灰熊总算是缓了口气,接着说道:“证据我有,不过我的条件你们必须答应。”   当老杨走出审讯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灰熊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讨价还价还是一把好手。东拉西扯说了半天才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老杨答应了他,只要他提供的证据真实,帮他争取减刑。   为了不让证据走漏风声,楚凡这次是独自前往灰熊藏匿证据的地方。这地方很偏僻,是卓老五曾经的地盘,只是荒废了好几年了,现在鲜少会有人去。   楚凡一边回想着老杨转述给他的废宅子进门后右手边有一条通道,沿着那条路走个过两扇窗户,从旁边的通道进入到后院。正对着的位置有棵枯树桩,在树桩的第一枝丫下埋着个熟料盒子。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描述。   楚凡从背包里拿出一柄小铲子对着树枝丫下方泥土开始猛刨。   这荒废了几年的地方连泥土都硬梆梆的,楚凡费了老大劲儿才刨出塑料盒子的一角。   接着楚凡又继续使劲儿刨了半天,塑料盒子才算是完全显露出来。楚凡放下手里头的铲子,拿手把盒子抠了出来。   正准备拍拍盒子上的泥土放进背包里,泥土下一截白色的东西吸引了楚凡的注意。   楚凡收好盒子,又拿起铲子开始刨那截白色的东西。   直到全貌出来,是一根骨头,形状像是人的手骨。   随着楚凡不断地挖掘,现在已经基本能够判定是个人被埋在这儿化成了白骨。   楚凡不敢再挖下去,害怕会破坏了现场,直接给队里报备了发现。   直到法医到达现场,楚凡才带着盒子回到了警局里边。      ☆、照片   盒子里的东西看来灰熊花费了不少心思收集的,还藏得如此隐蔽。   既然敢拿来交易,里边的东西自然不会让楚凡他们失望。   塑料盒子里边用保鲜膜缠了好几层,最后用防水袋装着埋进了土里。保存的东西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环境的侵害。   三张照片,一个录音笔,一个U盘。   第一张照片,地上躺着一个人浑身鲜血,不知死活。周围五个人围着,脸上表情都是凶狠不屑一顾。经灰熊的指认,其中一个就是孙海军。   光是这样一张照片并不能证明什么,不过接下来的第二张照片则是更加直白了。   孙海军手里拿着刀,刀刃上的鲜血顺着刀尖往下滑落,被定格在了半空。   地上的人姿态与第一张照片不同,身子蜷缩在一团,即使是照片也能看出来他当时承受着何种痛苦。   孙海军的表情则是嗜血的兴奋,地上之人仿佛是他的猎物。   第三张照片地上的人终于不再是背面朝上的趴在地上了,正脸出现在了照片之上。   照片上的脸满是鲜血,五官痛苦到狰狞。   楚凡突如其来无法克制的晕眩呕吐。闭上眼睛试图缓解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只有满目猩红。   老杨还在看照片,没注意到楚凡的异常。直到身后“嘭”的一声巨响,老杨回过神来发现楚凡已经晕倒在地了。   “楚凡!”老杨急忙叫了外边值勤的两个同事把楚凡抬到了休息室。   楚凡浑身直冒冷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一波又一波直往头上涌。   楚凡的症状吓坏了一拨人,老杨一看这样子不行,赶忙叫来人把楚凡送到两个路口距离的医院。在这期间楚凡的症状丝毫没有好转,甚至因为不停地出汗体温明显比之前更凉了。   老杨匆忙把楚凡送到医院急诊,又必须立刻返回局里主持大局。楚凡刚回来几天,局里别的人和楚凡又不熟,一时间老杨有些为难。   碰巧此时楚凡的电话响起来了,老杨看见名字是阿南,猜想应该是那个圣凡山村救起楚凡的孩子。   电话接起,对方听见声音不是楚凡迟疑着没有说话。   老杨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意图:“我是楚凡的上司,现在他在人民医院。我这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过会儿就必须得回去了。如果可以,希望你能来医院暂时照顾楚凡。”   “他发生了什么事?地址。”朝南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慌乱,这才想起来楚凡出门前说给他打电话。只是没想到,楚凡竟然出事儿了。   朝南抓起桌上的钥匙和楚凡特意留下的一把零钱就往外冲。   电话里头老杨把详细地址告诉了朝南,具体是生病还是别的原因导致现在急诊那边还没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朝南还记得上次楚凡告诉他车顶上方有灯牌的车是“出租车”,只要给钱就可以专门接送。一连过去了好多车都不是,无论朝南怎么冲他们挥手也没有人停下来。   楚凡现在情况不明,自己还在这儿耽搁,要是楚凡醒来发现一个人都不在该有多难过。   朝南实在等不了了,直接冲到了马路中央站着不动,刺耳的喇叭声不间断的响起,像是要驱赶路中的朝南。路过的司机骂骂咧咧,“想不通找死别来祸害别人,疯子”、“你他妈神经病吧,想死换个地方死,真晦气”。   十多辆车发现马路中间站着个人都狂按着喇叭绕过去了,生怕停下来会被讹钱。   朝南这是才深刻意识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是多么的无能。   他之所以可以毫无顾虑的生活在人群中靠的全是楚凡。   无论是在楚凡家还是在川城亦或是这里。他不需要费尽心思自己去找房子住,不需要准备两人的生活用品,不需要识路,不需要会跟人沟通,这一切楚凡都替他做了。   现在楚凡需要他了,可是他连去看看他都这么艰难。   当朝南出现在医院时,老杨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示意他要走了。   朝南想不起来最后他是怎么来到医院的,刺耳的喇叭声一直在他脑子里回响,耳边嗡嗡地什么也听不见。   楚凡已经被安顿到了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针,还没醒过来。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额头全是汗水双唇紧闭的楚凡,朝南不知所措。   第一次见楚凡的情景历历在目。   溪水边上躺着一个陌生人,那是二十年来朝南第一次在村子里见到外人。那人身上裹着厚重的衣服半身泡在水里半身躺在岸上昏迷不醒。朝南试探性地把船往那人身边划了两下,带起的水纹往四周扩散开。   眼前人苍白着一张脸,胸口还有轻微地起伏,应该还活着。   朝南想,无论他是个什么人,既然来到了这里碰巧被他遇见,也算是有缘人。   泡湿水的衣服鞋子很重,朝南费了很大劲儿才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放到船上时,朝南已经满身是汗,不过令他意外的是那人昏迷之中竟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笑容。   他是知道自己得救了才笑得这么开心吗?   可是眼前的楚凡双唇紧闭,嘴唇干裂发青,只有痛苦。   我不希望你这么痛苦。   朝南慢慢地靠近楚凡干裂的嘴唇,轻轻地把自己的唇放上去。冰凉的触感让他一震,朝南加深了触碰的力度,试图用自己的温暖驱赶走楚凡身上的寒意。   湿润的唇触碰上一片干涸,像是水浇灭了熊熊燃烧的烈火。   陷入昏迷的楚凡满眼的红雾,大火抽离了他体内的水分,此时一滴水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冒起一缕白烟。   当更多的水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像是烧红的烙铁探入水中,袅袅青烟冉冉升起,消散的青烟带走了楚凡眼前的红雾。   楚凡想要汲取更多的水分,像是沙漠中的旅人。   当吸取了足够多的水分时,体内被涓涓细流滋润,世界才恢复了往常的清明。   朝南温热的唇还未离去,冰凉的泪水顺着朝南的脸颊滴落在了楚凡脸上。   咸,真咸。楚凡用指腹擦拭着朝南脸颊上的泪水,嘴角微微扬起。这小破孩,泪水都流我嘴里了。   朝南见楚凡醒来,一时间欣喜过望,原本就止不住的泪水更加汹涌的往外冒。   “好啦好啦,再哭下去我都要给你的眼泪淹没了。”刚醒过来楚凡的嗓音还带着沙哑。   朝南两个衣袖在脸上胡乱蹭了两下,勉强止住了往外冒得眼泪,端起床边晾凉的开水喂给了楚凡。   喝过水的楚凡嗓子总算是没那么难受了,这才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同事告诉我你在这儿。”   “我同事?”楚凡的同事一大堆,认识的没几个,认识朝南的更是少之又少:“老杨?”   “只说是你上司。我刚来他就走了。”   看来就是老杨了,只有老杨才知道朝南的存在。   “我送你回去,你在公寓里好好待着等我忙完回去陪你。”楚凡说着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朝南一把把楚凡给按回了床上:“不行。你上司说你醒来就让我按铃找医生。”   朝南没给楚凡反驳的机会,床头护士站的铃声已经响起了。   一个医生后边跟着个护士一同进入了病房。一番检查之后对着朝南说:“病人家属是吧?也没什么大事,估计是过度劳累造成。把药输完就可以回家了,近几天要注意休息,年轻人恢复得快。”   除此之外还说了些饮食方面的忌口,朝南一一记下了。   “我都说了没事,局里还有好多事……”那张照片上的人……   与记忆中的样子相差甚远,甚至连气质都不相同,可是楚凡知道一定是他。   “朝南,你让我回去。”   “不……”行字没能说出口。楚凡脸上的表情是他没见过,平静之中隐藏着害怕、悲痛、绝望还有一丝难以置信,太多的情绪复杂交会。   “好。”朝南答应下来了。   刚走出病房没多远的医生又被朝南叫住,要求出院。   医生瞬间纳闷了,“不行,身体这么虚。他这出去要不了多久你们还得给送回来。”   朝南态度坚决:“让他出院。”   医生一听也火了:“不行就是不行,瞎胡闹。”   “让他出院。”   “你,到底想干嘛!”   “让他出院。”   “好好好,”医生被朝南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让他出院,来护士给他办出院,要是再给抬回医院我不管了。”   朝南如愿以偿之后立刻回到了病房里帮楚凡找了张湿毛巾擦去了脸上身上的汗水,大致整理了一番带着楚凡回了警局。   老杨忙得不可开交,看到楚凡竟然溜回来了本想一顿大骂,但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朝南又硬生生收起了情绪:“怎么回来了?医生同意你出院了?”   楚凡眼都不眨的说道:“同意了。”   “真同意了?”这话明显不太可信,老杨朝着楚凡身后的朝南问道,“医生怎么说?”   “让他出院,要是再送急救不管了。”朝南稍微委婉的说出了实情。   “你小子,一天到晚死倔。”人都回来了想要送回去除非真的在晕倒,老杨也不想和他计较。   “老杨,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什么正事,我现在身上好几件正事,还要抽空教训你。”   “很重要。”   楚凡是个做事情有谱的人,老杨本来还不打算理他,此时也沉默了。   “走吧,会议室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   总感觉自己写得太垃圾了而内心抑郁不想写文唉(●--●)   ☆、楚韶关      “尸检报告出来了吗?”会议室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此时只有楚凡和老杨两个人。   今早上楚凡去灰熊提供的证据时是发现了一具尸体,不过已经变成白骨了。   “还没接到通知,尸体腐败程度严重,需要耗费挺长时间。”说完老杨再次看了眼手机,确实没接到消息。   “和我做DNA比对吧。”   眼前脸色苍白的楚凡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老杨先是心里一惊,紧接着冷静地问道:“什么意思?”   “照片和U盘里的东西都看完了吗?”   “还没。从医院回来后又被别的事缠住了,灰熊提供的证据没来得及研究。”   “既然这样,现在看吧。”   照片一共三张,已经研究过了,大致能够基本判定孙海军参与了一起谋杀案,想要定罪还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来证明。   U盘是两人第一次看,光是把U盘插入电脑这一个过程楚凡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U盘里有一个大型的压缩包,光解压就用了几分钟。   解压出来的文件是交易记录。里边记载着近三年来卓老五集团的交易往来记录和一些详细的账目。   “复制一份交给经侦去查,原件保护好。”账目数量过大,光由他们俩人看几天也不一定能看完。而且交给更为专业的人去查能找出来的证据也会更完善。   楚凡以为里边会有照片相关的视频,但没想到仅仅是来往账目。   “灰熊为什么会有自己集团的账目,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他的手笔。”   老杨也觉得有些奇怪:“先不管这么多,录音笔里的东西听完一并去找灰熊问个清楚。”   当录音笔开始播放时,两人都屏住了呼吸,空气都安静下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楚凡的眼泪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喉咙压抑着呜咽的声音。   藏得挺深啊——五爷,这事儿你说怎么办吧——老二,这人是你那儿逮出来——你处理——五爷,这事儿是我失职,我认罚——二哥,这事儿必须杀鸡儆猴,免得以后再出点奸细叛徒——对啊二哥,咱们这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成什么了——这事今儿我就当着大家的面给个交代——把他给我带过来   录音到这儿话音停止了,出现了拖拽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重物被扔到地上的声音,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痛苦的喘息声。   接下来又出现了说话声。   刀给我——地上躺着这个,袁涵,我助手——跟了我四五年了,没想到是个吃里扒外的狗——也不多说,在场的都是见证   录音到此结束了。   那具尸体应该就是录音中的“袁涵”。不过这个名字本身应该就是个化名,以此来查询尸体身份不准。   楚凡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录音里边一共出现了四个不同的声音,其中两个可以确定是卓老五和孙海军,另外两个不出意外就是灰熊和程独生。”   “走吧,再去审灰熊。”   灰熊被暂时关押在看守所,今天已经经历了三次提审,此刻再见到老杨已经丝毫没有抗拒,俨然一副全力配合知无不尽的态度。   灰熊还顺带关心起了楚凡的状况:“小警察敬业啊,没事儿吧。”   老杨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接进入正题:“你提供的证据我们已经看了,有几个问题希望你配合。”   灰熊:“你问,我一定积极配合。”   楚凡悄悄地打开了手机录音然后边准备好笔录本开始记录。   老杨率先开口:“录音中提到的袁涵是什么人?”   “他呀,我二哥,不对,就是孙海军,他曾经的得力助手。”   “录音中说他吃里扒外,具体是何事。”   “袁涵跟着孙海军好几年,接触到不少核心事务。不过竟然背叛了老孙,卖了我们不少消息。”   “所以U盘里的来往账目是袁涵收集的?”   “没想到那个袁涵本事不小,好多东西我都不知道他都给搞来了。本来是交给我销毁的,但是手里捏点把柄以防万一总是有必要的。”   “所以是你私藏了那个U盘?”   “差不多是这样。”   “录音笔和照片呢?”   “自然是我让人做的,万一哪天我出事儿不还可以拉个垫背的嘛。这不,眼下不就派上用场了。”灰熊说这话的语气里带着玩笑,脸上表情卑劣。   “最后一个问题,那具尸体是袁涵的吧。”   “埋骨之地曾经是我们的基地,只是后来壮大了有钱了就给弃了。偶尔用作处罚的刑堂也还挺好用,他死了我顺便就给埋那儿了。每次这些个苦差事都是落我头上,唉。”   灰熊口中说出这一切云淡风轻,每个字落在楚凡头上都像一把刀,这场审问像是酷刑,而楚凡已经经历了凌迟。   “对了,警官,我这么积极配合可不要忘了帮我申请减刑啊。”灰熊脸上仍旧保持着起初的微笑。   楚凡捏着手机的指头都已经泛白,手背上青筋快要崩裂开来。输液留下的针眼周围已经淤青一片。   手上的痛楚比起心上的不过千万分之一。追寻多年的事情真相只有咫尺之遥,如今血淋淋的剖开摆在面前。   事情到如今已经明了了,老杨申请了紧急逮捕令抓捕孙海军,至于程独生那边儿目前只能够暂时以涉嫌洗黑钱的名义拘留,后续还需要更加有利的证据。   这次老杨亲自带队实施抓捕,从灰熊落网到孙、程二人落网前前后后不超过24小时。两人及其党羽毫无防备的在自己的公司里就已经被抓捕,现如今的卓老五集团已经乱作一团。许多不清楚内幕消息的人也都在纷纷打听事件的缘由,这次行动让整个道上人心惶惶。   楚凡想要参加后续调查被老杨否决了,这次无论楚凡说什么老杨都没同意。   临走前老杨还拽着朝南的手告诉他,务必看好楚凡,别在帮着他乱来。   朝南也没有依着楚凡,而是听了老杨的话拖着楚凡回到了医院。   急诊科的医生已经换了一个,这个医生不知道楚凡白天来过。检查完情况后开了些静心凝神的药就让楚凡回家静养。   静心,他又怎么能静下心来。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夜里他没能睡上一个安稳觉。无论别人怎么说,他永远相信他找的人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如今,楚凡更加坚信不疑。   修养了三天,楚凡就等待了三天。第四天他上班时,结果终于出来了。   经过与楚凡的DNA进行比对,结果是存在亲子关系。   对于这个早就认定的结果楚凡已经能够冷静的接受了。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消息惊动了整个警局。   当天下午川城警局北城分局的局长坐到了滇城公安局的会客厅内。   一个小时之后,滇城警局局长黄东和北城分局局长韩云书从会客厅内走了出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怔怔地等待着两人说些什么。   韩局率先开口问道:“楚季凡在哪儿?”   楚凡听到自己的名字沉沉地答了一声“我”。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了楚凡身上。   韩局两步走到楚凡面前一把握住楚凡的手,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楚凡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韩局短暂的平复了心情对楚凡说:“如今是时候给你一个交待了。”   事情要从八年前说起,那时候川城警局破获了一起交易数量巨大的毒品案件,牵连甚广。川城内一时间拔起了无数窝点,也牵扯出一个常年盘踞在滇城的贩毒集团,关于这个团伙只知道领头人叫卓老五。   如果说铲除的窝点是一根□□,那么底下埋着的就一定是颗地雷,一旦引线燃完随时可能爆炸。   坐以待毙只会让事情脱离控制,主动出击是韩局提出来的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楚凡的爸爸楚韶关。   想要主动排雷,就需要探清这颗地雷的情况。尤其是一颗错综复杂纵横交错在一起的雷,更是需要辩明其内部结构,一举清除。   楚韶关是当时所有人之中最合适的人选。入行十多年来,他一直走在最前线。韩云书想,只有他身上的凛然正气才不会被染黑。   一切果然不出韩云书所料,凭借着楚韶关多年与各种类型的犯罪分子打交道的经验,很快他便打入了卓老五集团。   起初只是个卓老五集团二把手边上的一个小喽啰,干的多是打杂跑腿的工作接触不到核心内容。不过楚韶关凭借着自身的能力,在哪儿都能很快崭露头角。   当楚韶关混成孙海军身边小弟时,距离他卧底不过一年时间。从这时候开始,为了减少出纰漏的可能性,楚韶关尽量不与任何人联系。   此时的楚凡才刚刚高中毕业。本就很少与他爸联系再加上高考的原因,楚凡并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已经联系不上很久了。   之后的两年里,会有人断断续续的传来些消息,具体的一概不知,只是报个平安。   再过了两年,有关楚韶关的消息彻底消失了。别说楚凡,就连韩云书都没办法联系上他,关于这个人的一切都成了谜题。   关于他的去向众说纷纭。有人猜测他已经遇害了只是没能找到尸体;也有人猜测他已经背叛组织,堕入了黑道;甚至有人说他借着卧底的名义捞了不少钱藏起来了……   无论有多少谣言,楚凡始终坚信楚韶关,他的父亲是个顶天立地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精分自己与自己疯狂对话(●--●)   ☆、轮回      楚凡追寻了三年的真相总算水落石出。事实证明他的爸爸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从始至终他都无愧于祖国和良心。   事情讲述到最后,韩局已是老泪纵横。他一辈子看见过无数的生离死别,也见证了太多牺牲,尤是如此,此刻让他更加难过。   难过的还有此时所有听到这件事情的警察。于他们而言,这不是一个故事,这是一件随时可能会发生在他们任何一个人身上的事情。即使不曾见过这名卧底警察,他永远值得敬佩。   楚凡整个人瘫坐在座椅上泪流满面。他早已猜到了整件事情,作为一名警察从理智上来说十分清楚他们这一行有过太多的悲剧。可是,眼泪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真讨厌。   男儿流血不流泪。如果他看到了该嘲笑他没长大,一天到晚多愁善感跟个小姑娘一样。   楚凡随手拿衣袖一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紧接着下一股又打湿了整张脸。   韩局话语里是坚定地:“你放心,等这次案件了结我们一定会为他正名,还他一世英名。”   他这个人一辈子为了这份职业鞠躬尽瘁,即使明知道是份有去无回的工作也没想过退缩。如果他知道自己被人揣测成个叛徒该有多难过,不过还好他还能等来正名的那天。   韩局临走前安排了人过来援助,争取尽快破案。   如今卓老五死了,孙、江二人的证据已经确凿了,剩下就只有程独生了。   经侦那边连续三天的分析找到的证据也只能够证明程独生公司账务存在偷税漏税。几家所谓的贸易公司账目金额数额过大不合理,但这些对程独生来说就跟挠痒痒,根本动不了根基。   或许对他来说,警方帮他除掉了两个竞争对手,坐收渔翁之利更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老杨看着手里头经侦的分析报告感叹着: “灰熊那边我问过了,没有别的证据了。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去抓另外两人的把柄。手里头这些录音照片包括那个U盘还是碰巧给他撞上了,才给留了下来。”   川城警局的支援人员到了,老杨立刻就双方情报开了一场会议。   灰熊是被当场抓获,证据确凿,而且已经认罪,已经进入检方程序。   孙海军有视频和照片作证,尸检报告也证实了尸体骨骼上的痕迹和照片中孙海军所使用的凶器比对一致。   孙海军对此也供认不讳,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所杀的叛徒是个卧底警察。   警方已经取得了搜查令对孙海军的住所和公司都进行了全面的   “我这儿有一份东西跟大家分享一下。”来人是川城警局支援的同事方永,与他一起的还有蒋汀洲。   投影仪上是一张详细的业务往来区域划分图。   境内业务主要的负责人都是卓老五本人,境内环境相比起境外风险大、局势复杂另外三人几乎没怎么涉及。   境外南边几个小国则是被他们三人分成了三大块儿区域。每年赚的钱按一定比例上交到卓老五那儿,算是一年的孝敬钱。   后边紧接着一张图是几个核心人物的特征,以及一些和卓老五有往来的人的代号特征。   “这份文件是我们在4年前收到的,来自我们的卧底代号晓。”   方永接着又按到下一页,指着上边几个点说:“据晓猜测,这几个点应该是他们的工厂或者仓库。不过这也是3年多前的资料了,这四年间应该会有些变化。”   楚凡: “为什么当时没行动?”   方永在听到这话沉默了良久,才又接着说道:“晓的意思是争取一网打尽。如果只是捉几条小鱼伤不了犯罪团伙的根本,还会打草惊蛇。韩局当时也是这么考虑的,只是没想到仓库资料传出来没多久晓就失联了。最开始几个月韩局还想尽办法打探晓的消息,始终联系不上。后来……”   “后来你们放弃了!”楚凡平静地直视着方永。   “这件事情在高层之间引起了很大争议,已经不是韩局能够左右的了。”方永也知道自己做出的辩解听起来像是在推卸责任,“很多决议我们只能执行。”   楚凡平视着眼前的方永: “我知道,我也是其中的执行者。”   “韩局交给我们的就是这些,至于具体行动还请杨副局来定夺。”   一直没说话的老杨指关节有规律的敲击在桌面,楚凡了解此刻的他正在思考。   会议室里十分安静,都在等着老杨的决定。   一直安静了十分钟,老杨才打破了沉默:“制定方案行动,这些资料都是一名警察用生命换来的。程独生那边很快就会被保释出去,不能放虎归山。”   这个答案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提起心来。   “川城的两位同志、小徐还有我,我们四个来负责制定方案,其他人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会议结束,蒋汀洲看着楚凡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临行动前蒋汀洲只对楚凡说了一句:“找个时间赴了打架的约吧。”   楚凡轻笑一声回:“好”。   一切尘埃落定又是三天过去了。   一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行动到今天总算是了结了。随之了结的还有困扰楚凡几年的心结。   楚韶关半辈子都在川城,最后却是客死他乡。在滇城待了挺久了,如今也是时候回去了。   楚凡和川城来的两个警察一起把他父亲的遗骸送回了川城。   市殡仪馆摆放着楚韶关生前的照片,正值壮年,脸上还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照片还是楚凡记忆中的样子。   这还是楚凡第一次穿军装在自己的老爸面前,小时候他就老爱告诉楚凡,将来长大了做警察,他们就可以当父子兵。   那时候的楚凡还老爱反驳,才不要当什么警察每天满世界乱跑,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如今真正走上这条路才明白只有有责任担当的人才适合走上这条路。   楚凡为自己今天的选择感到骄傲。   殡仪馆的礼乐已经奏响,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切实际。恍惚之间楚凡眼前已经晃过无数个画面。   记忆里那个人是英勇高大的,现在只剩下一方盒子里的白骨。   仪式流程繁琐,对楚凡而言都不重要,于他只想好好道个别。楚凡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脑子里与外界隔绝开来。   人生在世不过百十年,许多记忆也只是须臾,曾经走过的山川四季历经的艰难困苦也只是生命长河中的一股支流。   然而,今生父子缘分更是只有短暂的二十来年。大多的事情只有一丝半点的印象还存在记忆里,偶尔一两件却是连对话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等你长大了就做个小警察,我就成了老警察。   我才不做警察呢,一天到晚不见人影。   哎呦你小子,我那是在为人民服务。   反正就是不好,我将来一定不做警察。   还越说越起劲儿了,那你将来要干嘛?   没想好。不过我肯定找个钱又多,又有时间回家的工作   这么小就成了个小财迷,还想着将来挣大钱啊。   我不是小财迷,隔壁邻居家大哥哥就是这样说的……   自从楚凡回到警局就一直沉默的木北突然间叹了口气,紧接着又沉默了。   突如其来的叹气声打断了楚凡的思绪,“你的回忆真让人羡慕,他很爱你。”   “是啊。”   “记忆里也有一个人对我这么好,可是后来他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呢?”   “楚凡,你信轮回吗?”   “不信。我不想轮回,人活一世已经够痛苦了,又是何必呢?”   “我信。我想如果他入了轮回,那我还能找到他。”   “然后呢?执念成疾,终究人鬼殊途不是吗?”   “等我找到他了我也找一条轮回的道。”   “木北,世上几十亿人口,人与人相遇很难的。”   “那又怎样,等我找到他了给他打个标记。无论多久,我都等。”   “嗯。你会等到的。”楚凡想他老爸是不是也已经入了轮回呢?他们俩还能相遇吗?如果真有来世,只愿他能平静地过完一生。   等楚凡回过神来,整个仪式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楚凡平静地看着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如今的楚凡已经能够从情绪上接受这件事情了,甚至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快点让他入土为安。   他了解他老爸,一辈子把大半辈子时间都给了工作,给了人民。真有在天之灵,肯定期望快点结束,让一切重新开始。   仪式结束了,三三两两的人前来说几句宽慰楚凡的话。楚凡的表现丝毫不像个烈士家属,没有泪流满面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   蒋汀洲前几天一直忙着案子没来得及顾及楚凡的感受,他单独走上前。关心的言语不适用于他们两人之间,更多只需一个眼神儿就知道对方心里想要说的话。   如今楚凡的眼神已经和几天前的状态不一样了,他能看出来楚凡是真的接受事实了。   楚凡也不知从何说起,无声的点头已经蕴含了一切想说的话语。   等他终于入土为安了,人也散尽了。   楚凡最后一杯酒倒在了新鲜的泥土之上,瞬间被土壤吸收,只余点点水印。   道别也道完了,我也要走了,你也走了吧。   不管是否存在轮回一说,你选的路还请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吧。   朝南在墓园门口等着楚凡。   回程的路显得轻松了不少,一路上只有楚凡和朝南两人。   “木北今天出现了,在葬礼上。回家休整一番,也是时候完成他的心愿了。”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写这种本应该很悲伤的场面(●--●) 只能尽快能云淡风轻   ☆、渴望的生活      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的房子已经蒙上一层厚厚地灰。   自从有了朝南在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最希望的生活就是像现在这样。”楚凡仰躺在沙发上注视着天花板发呆。   朝南不明白,现在这样是什么样。   “固定的居所,陪伴的人。”天花板经历了时间的侵蚀,已经泛黄斑驳。   “小时候我就经常一个人在家,每天都盼着我爸能早点回家。现在的这套房子是我爸前几年给我买的,可是买来到现在我们俩人没有一起住过。”楚凡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突然间停下来了。   朝南也仰着头学着楚凡的样子躺在沙发边没有打断他。   “我那时候还问他为什么要买房子,我和他三天两头在外边跑,也住不了。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斑驳的墙面都出现重影了,模糊不清。眼泪顺着脸颊流入鬓角,楚凡嘴上却是带着微笑说:“他说将来等你娶媳妇了不得要房子住吗?总不可能还跟着我们俩四处奔波居无定所吧。”   “自己媳妇都留不住,还等着自己儿子娶媳妇呢。要是干上这一行,每天像他一样常年不着家,是谁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朝南望着楚凡的侧脸说:“你现在不正是跟他走上了同一条路了吗?”   楚凡一伸手敲在朝南头上:“别老拆我台啊。”   “楚凡,等一切事情都过去了我留下来陪你。”一只温暖的手替楚凡擦去了脸上的泪。   楚凡还自以为表现得很好,丝毫没有露出马脚来,却还是被朝南发现了。   “朝……”   话语还未落下一口气已经被堵在了胸腔。楚凡仍旧是仰躺在沙发上,朝南已经欺身上前,半压在楚凡胸前。   鼻间呼出的热气轻挠着楚凡的脸颊,湿滑的舌头已经大肆掠夺。   楚凡仍旧有些不敢确信眼前这一幕的,轻抬起手稍微推开了朝南一点,得了个喘息的机会:“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知道。”   “朝南……你,明白其中的意义吗?”   “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朝南在楚凡眼中看到了惊愕,眼眸里的光亮暗淡了下去:“你不喜欢?”   “喜欢……”楚凡也不知该怎么去表述这件事情,反倒最后羞红了脸。   既然楚凡自己已经承认了喜欢,朝南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重新欺身压在楚凡身上。   丝毫没有经验的两人只能凭借着本能驱使,狭窄的沙发承载着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楚凡几欲掉下去。   “朝南,等会儿,先进屋。”在最后关头楚凡紧急叫停。   两人都是第一次,在沙发上实在太有难度了。为了明天着想,还是给自己留点后路的好。以后还要好好跟朝南讲讲这个世界的主流价值观,在这个社会过于随心所欲只会招惹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楚凡脑子还在千回百转,身体已经被朝南轻柔地放在了床上。   朝南近乎温柔的对待让楚凡心里的紧张减少了许多。   室内稍微有些冰凉的空气刺激着楚凡的皮肤,鸡皮疙瘩立了起来。很快,又被火热取代,汗水渗出皮肤,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最后楚凡昏昏沉沉的躺在浴缸里一动不动。温水舒服的缓解了他周身的粘腻感,有人伺候着自然也不用担心会掉进水里。   朝南仔细地替楚凡擦干身上的水,抱进被窝时,楚凡已经彻底睡着了。   朝南小心翼翼地牵着被角钻进了楚凡的被窝,另一床被子就暂时一边去吧。   虽然已经睡在一张床上许多次了,但盖着一床被子后背与前胸紧贴在一起却是第一次。   这一场“硬仗”朝南也累着了,很快便搂着楚凡睡着了。   长时间忙碌后的第一次安稳觉,楚凡打破了久违的生物钟规律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才醒来。   朝南静静地坐在床边等着楚凡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及其充实,连续多日疲倦不堪的大脑彻底重生了。   如果不是睁开眼看着边上的朝南有些为难,这会儿楚凡应该可以来个鲤鱼打挺来抒发一下自己的畅快。   但是还有点不畅快的地方,就是自己的腰。跟背着负重爬完障碍物后的第二天感受极为相似。   “起床吃饭吧,再过会儿都到午饭时间点了。”   楚凡点点头,从床上爬起来溜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楚凡突然之间涌起猛烈地饥饿感,尤其是面前摆着朝南煮的粥,真香。   无论什么时候在朝南做的饭面前楚凡是一点自制力都没有的。   粥还是温热的,也不烫,喝起来刚刚好。空虚的胃因为热粥下肚一下子得到了慰藉。   “昨晚,疼吗?”   “咳”,楚凡正满意的吃着,朝南一句话差点没让他饭喷出来。   楚凡赶紧扯过一张纸巾擦擦嘴,看着朝南一脸无辜的表情说道:“朝南,这话咱们等会儿吃完饭再说。”   朝南点点头,默默地注视着楚凡喝粥。   直到粥喝完了,碗刷好了,连昨晚的床单被套也都丢进洗衣机了,楚凡仍旧没想好要说些什么内容,怎么个说法。   朝南抢着干楚凡手里的活,楚凡愣是没让。   平日里楚凡巴不得朝南帮他收拾屋子,今天的反常让朝南内心不安。   该不会是反悔了吧?弄疼了生气了吗?   朝南没经历过情爱,至今他也不明白什么是爱情。但他知道,他对楚凡一定是爱情。   朝南不敢贸然询问楚凡的意思,刚才饭桌上已经问过一次了,楚凡不想回答。要是再追着问,楚凡万一不搭理他该怎么办。   朝南跟在楚凡身后来来回回走了两圈了,楚凡才总算是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连沙发都有满是折腾过后的痕迹。   楚凡正欲起身换个地方,但是想着刚才饭桌冰凉的椅子,还是沙发坐着舒服些。   朝南看着楚凡总算是停下来了,这才慢悠悠地坐在沙发上,一寸一寸的往楚凡身边挪。   “楚凡……”朝南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朝南,我先跟你聊点社会情况,你先随意听听。”   “嗯。”朝南乖巧的点头。   “首先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处于法治社会,现有法律规定只能一夫一妻制。可能听起来有些深奥,意思就是一男一女,符合要求的才能结婚……”   “那么第二点,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是不被社会大众所接受的,至少现在还不能。而且从第一点来说,法律不认可这种关系……”   “可是……”朝南刚想要开口又止住了,继续等着楚凡接着说。   “跟你说前边两点是为了让你好好考虑清楚,毕竟你才二十,不对,毕竟你接触外界的环境时间尚短……”   “如果我们两人在一起了,这段关系是不受法律认可的。而且我们甚至不能手牵手走在大街上,会遭受很多不认识人的指指点点。”   “那又怎样?”朝南对楚凡所说不以为意,“我的事与他们无关。”   “嗯,与他们都无关。”楚凡伸过手揽住朝南的肩,半倚靠在朝南身上。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不希望你不明不白,万一以后遭遇别人指指点点回来抱怨我没告诉你。”楚凡一边说话一边把脸往朝南衣服上蹭。   朝南轻抚起楚凡的头发,乌黑的头发长长了,柔软顺滑。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楚凡听了没有搭话,只是自顾自的把头调整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享受着朝南的按摩。   静谧而闲散的时光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楚凡想,原来这就是自己所向往的生活。要是再来点温暖的阳光照射,养只懒洋洋的猫或者狗,窗边一躺就是一下午。   当然,这一切现在还只能想想。   眼下朝南的事情还没解决,等打探着消息之后又得出发了。只能希望木北的事能够快点解决,回朝村的事才有办法。   可是,楚凡不想打破眼前的宁静。   “你觉得养只猫好还是养只狗好?”   “怎么问这个?”朝南面对楚凡突如其来的跳跃思维一时没跟上。   “一个完整的家庭就必须要有只宠物。”楚凡说得义正言辞。   “是吗?那养只狗吧。”   “狗也挺好的,最好是只性格好动的,这样比较热闹。”   “让他住哪儿呢?阳台?阳台阳光充足,睡起觉来应该很惬意。”楚凡有一搭没一搭的自问自答,脑海里呈现出一幅画面。   “那我要在客厅靠近阳台的地方铺张地毯,再摆张笑木桌,两把木凳子。闲来无事可以晒晒太阳……”   想到这儿楚凡埋着头笑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了眼眶。   朝南感受到自己胸前的衣服被润湿了 ,手轻捏着楚凡的头没有停下来。   “从小我就渴望这种生活,希望能养只宠物。别的小孩子家里都有,每次跑来跟我炫耀家里的“旺旺、卷卷、圆圆”可好玩儿了,可爱黏人,一群小屁孩。”   “可是我爸老说,就照顾我一个都焦头烂额,再来条狗啊猫之类的,屋子估计保不住了。”   “我一个人没事儿就喜欢蹲阳台上边,这样既能晒到太阳,也能看到楼底下牵出来放风的狗在草坪上玩儿。”   “其实我这辈子也没谈过恋爱,什么情啊爱情都不懂。可是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这个男孩子真好看。”反正头埋在朝南怀里,朝南也看不见。   “那时候就想着这么好看的男孩子怎么就冷冰冰的呢?所以老爱烦着你……” 说到这儿楚凡自己都觉得好笑,没皮没脸。   “我喜欢听你说话。我只是孤单久了不太会和人聊天。”朝南的声音在楚凡头顶响起。   “朝南,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   “嗯。” 作者有话要说:  老爷车???新手上路???   ☆、聚会      楚凡一共就蒋汀洲这么个朋友,有好事当然忘不了他。   蒋汀洲和自己一样单身汪二十几年,楚凡脱单后自然是要跟他炫耀一番。   聚会约在了周末,去川城。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认识他的人多多少少都有耳闻。   像应花风还是直接发微信询问他近况,而其他几个考古队认识的人不好意思贸然打扰,都选择从蒋汀洲那儿打探消息。   要是楚凡再不露面,估计他们寻着空闲直接冲进楚凡家里来打探情况。   在自个儿小家的闲适生活美好而惬意,一日三餐,饭后公园散步,晚上阳台乘凉。如果可以,楚凡真愿意一辈子过着现在的生活,和朝南一起慢慢地走过岁月。   无奈,回归现实,还有诸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川城之约是由蒋汀洲起头组织,地点定在了他家。   蒋汀洲家庭环境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他爸也是位值得人敬重的警察,而且身居高位。他妈妈出自书香门第,在文化艺术方面造诣不浅。   只是蒋汀洲这小子身上半点文墨没有,全身上下一股子糙汉子的气息。   蒋家有一户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里空间大很适合一群人一起玩儿。   楚凡带着朝南到蒋家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正在院子里支烧烤架。   其他人一看楚凡来了立刻招呼楚凡来帮忙打杂。烤烧烤的活儿轮不上他,就他的厨艺其他人早有耳闻。朝南就不一样了,一来就被受到热烈欢迎。   和楚凡一个待遇的蒋汀洲正在穿烧烤串,他们两人负责干体力活儿。   屋子里传来了小孩子的声音,听起来玩儿得正开心。   楚凡朝旁边蒋汀洲问道:“谁家小孩?”   “卢娜姐的女儿,我妈一听人家有孩子,死活劝着卢娜姐把孩子带过来玩儿。”   “你也不看看你多少岁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你妈能不给你点暗示吗?”楚凡自认为自己和蒋汀洲已经有了本质的差别。   蒋汀洲立刻脸拉得老长:“楚凡,咱们上次约架还没打成,要不现在?”   “别。”楚凡拿起手中的肉串装作防卫的姿态:“等会儿要是把肉都给毁了,你我都会遭殃。”   “先记着,我一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你给收拾了。”   楚凡看着蒋汀洲一脸好笑:“说实话,兄弟你这脸长得也不赖,就是老爱拉着。你知道马脸吗?差不多就你这样。”   “卧槽,楚凡你大爷的,来来来,肉放下门口见。”   “我才不去。”楚凡才不傻,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   “小应来啦。”背后传来了不知是谁的一声招呼声。   蒋汀洲正准备继续回怼楚凡,偏头看了一眼没说话。   “来得正好,过去帮楚凡他们穿肉串吧。”   应花风:“不去,穿肉串这种体力活正好适合他们两个。”   “哟,看不起穿肉串啊!”蒋汀洲的语言攻击对象瞬间换成了应花风。   “我要烤肉。”应花风仍旧坚持。   “哟,还会烤肉呢?”   应花风一脸不爽的的瘪瘪嘴:“不会,没烤过。”   其他人见他俩一见面就斗嘴,都乐了,果然是些没长大的孩子,一见面就能斗嘴。   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对着蒋汀洲一阵吼:“蒋汀洲,你给我闭嘴。好的不学,你爸那点坏毛病一点没落下。”   果然此话一出,蒋汀洲立刻乖乖闭嘴,化身成为自动穿肉串机。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楚凡压低声音悄悄地在蒋汀洲耳边说。   “操,楚凡你别得瑟。”   “蒋汀洲,叫你闭嘴闭不上是吧!”蒋汀洲刚一说话蒋母又是一声吼。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场景给逗笑了。   何言笑够了才想起来替蒋汀洲解围:“火生好了,肉拿过来吧,可以开始考肉了。”   蒋汀洲这才端着一盘穿好的肉串给到了何言。   开始烤肉了就没蒋汀洲什么事儿了,就是用坐等着吃肉就行了。   与此同时卢娜、于浩和朝南组成了烤肉组。肉上烧烤架滋滋冒油的声音引得边上几个人口水直冒。   守在烧烤架最边上的是蒋母护在身前的小倩倩。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烧烤架上的肉直吧唧嘴,“肉肉,妈妈,肉肉。”   蒋母听了直笑:“我们倩倩想吃肉了。”   所有人都被小姑娘的表情给逗笑了,卢娜无奈的夹起一小块肉吹了吹,估摸着不烫了才喂到倩倩嘴边。   猴急的小家伙才不管那么多,一口咬掉整块儿肉,脸颊都给挤得凸起,嘴里还不停地咀嚼。   “好吃吗?”小家伙被一群叔叔围着,越是这样她的小嘴越是翘得老高:“妈妈烤的好吃。”   于浩也夹起一小块肉来:“妈妈烤的好吃,叔叔烤的也好吃,要不要尝尝啊?”   “要吃。”   于浩小心翼翼地拿剪刀把肉剪小块儿了,又吹了吹才给到小倩倩。   小家伙又吃到一块儿肉,表情更加丰富了,简直得意到不行。   连着几块儿肉下肚,卢娜就不给小倩倩吃了,害怕她吃太多了不消化。可是小家伙一点也不领情,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在一群叔叔来回巡视,试图博取同情。   可是由于她妈妈再三要求,无论她怎么可怜巴巴都没能再吃到肉了。   把小家伙搞定了才轮到一群成年人开始吃肉。   拥有烧烤架使用权的三人首先选了一盘肥瘦正好的给到蒋母。蒋母作为一群人之中的长辈也不过多推辞,拿到自己的肉就在一边坐着看一群年轻人玩儿乐。   朝南挑了些自己单独调味单独烤的一盘肉端过去给了楚凡。   收到朝南拿过来的肉,楚凡脸都要笑烂了,看得一旁的蒋汀洲直酸。   应花风也被楚凡手头的一盘肉给馋着了,站在朝南旁边感叹到:“某些人真幸福还能吃独食。”   楚凡才不理会边上泛酸的两人,护着自己的盘子,挑出一串肉喂到朝南嘴边,又给自己挑了一串。   一旁看不过去的于浩在烧烤架边喊到:“小蒋、小应,这边有盘刚烤好的。”   于浩都这样说了,两个人也不好意思一直守着楚凡手里的肉,跑过去接过属于他们俩的那盘肉。   蒋汀洲接过于浩给的肉到了谢,就找了个小桌子放到上边自顾自的吃起来。   应花风看着蒋汀洲吃得正香想过去,不过两人刚才还拌嘴呢,又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蒋汀洲主动叫了他一声才过去。   这顿烧烤只能算得上一顿“下午茶”,没过多久就给消灭完了。   距离晚上的正餐还有点时间,作为本地优良传统,下午打麻将是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小倩倩玩儿了半天了,此时开始打瞌睡了,卢娜只好陪她她家小宝贝午睡去了。   考古队另外三人再加上蒋母正好可以凑一桌,也不管几个小辈,几个人自顾自地开始打起麻将来。   楚凡是对这个优良传统没什么兴趣,自然选择了在客厅里陪着朝南看电视。蒋汀洲也不去麻将桌边凑热闹,提了一打冰啤酒就在楚凡边上坐着。   吃了过多油腻的肉,这会儿啤酒简直是人间美味。   以前在部队时蒋汀洲也是这样,偶尔搞来点啤酒也会偷偷和楚凡找个地方把酒给消灭了。   时别几年,这一幕竟然恍如昨日。   “朝南你喝吗?”蒋汀洲也递了一罐给朝南,询问着他的意思。   “尝尝吧。”楚凡替朝南接过啤酒,打开了易拉罐的瓶口才给到朝南,“刚开始喝会有点涩,你小口尝一点先。”   朝南接过楚凡手中的啤酒,慢慢地抬高手里的易拉罐瓶子。舌尖刚一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手立刻远离了嘴唇。   朝南皱着眉头转过头去看楚凡,一脸不解。   此时朝南皱着眉头的表情实在有些逗,楚凡忍着笑意问道: “好喝吗?”   “不好喝。”朝南如实回答,“很奇怪的味道。”   蒋汀洲在一旁不加忍耐的笑出了声,整个人瘫在沙发上看热闹。   楚凡也不搭理他,接过朝南手里的啤酒自己猛地喝了一口,完了之后还满足的吧唧了一下嘴。   朝南看楚凡喝起来很美味的样子,又拿过啤酒尝了一点点。   “还是很奇怪。”   楚凡解释到:“这叫啤酒,是酒的一种。近几十年才发明出来。”   “我不喝酒。”   楚凡和蒋汀洲时不时碰一下酒瓶,猛地喝一口。一听酒很快就被喝完了。   过了良久,才听见蒋汀洲说:“木北的事怎么打算?”   楚凡深吸了口气,随后又慢慢吐出来。   “还没着手做,现在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木北呢,没再想起点什么?”   “木北,听见了吗?”木北教会了楚凡一件事,就是在楚凡不想让木北听见时可以选择切断双方的关联。   脑海里木北的声音出现了:“信物。”   “他说有信物。”楚凡把木北的话转述了一遍。   “一把匕首。原本是一对,他送与我一把。”木北继续说。   楚凡继续转述木北的话。   蒋汀洲:“长什么样的匕首?”   楚凡脑海里立刻出现了匕首的模样,挺复杂没法用语言描述:“我尝试着画出来。”   楚凡找来了纸笔,描绘着脑海中画面。   即使很专注了,画出来的东西实在没什么辨认度。   蒋汀洲看了一眼楚凡的画,摇摇头说了句:“算了,等我妈打完麻将给你画。”   楚凡一听,立刻感叹到:“对啊,你妈妈不是个画家嘛,我这都给忘了。”   蒋汀洲:“……”楚凡越发不聪明了。   在本地还有个优良传统,就是打麻将的人不用做饭。自然这任务就落在了其他几个人身上。   因为考虑到倩倩不能没人看着,楚凡主动提出他和朝南他们几个做饭就行。   这时消失了一个下午的应花风才慢悠悠地出现了。   “去哪儿呢?”楚凡看到应花风之后询问到。   应花风伸伸懒腰,一副明知故问的表情:“书房啊,还能在哪儿?”看到蒋汀洲在一旁又接着说:“令尊博学多才,艺术造诣相当高,为何在你身上一点影子都没。”   “关你屁事。”蒋汀洲嘴里嘀咕着。   晚饭后考古队几个人就一起告辞了。楚凡和朝南离得远,今晚暂时就睡在这儿。应花风看起来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不走?”蒋汀洲还挺惊讶的,他不也住在川城吗。   “不走,回去学校关门了。”   “脸皮厚。”   “蒋汀洲,你给我闭嘴。”蒋母这时正好从屋子里出来听到了刚才的话说到,“小应你别理他,一天到晚犯浑。”   “阿姨,我了解他,就是嘴上说话不饶人,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呢?”应花风扯出满脸笑容转头对着蒋汀洲问,“是吧?”   蒋汀洲一脸懵逼,什么鬼?   楚凡和朝南在一边看着好笑,但又极力忍着。没想到应花风也算是蒋汀洲的克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学生吵架章???   ☆、行?不行?      闲扯了一阵楚凡才和蒋汀洲假计划着该如何和蒋母提画画这件事。   木北的存在除了他们三人,楚凡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现在他们必须找个合理的借口把蒋母给忽悠过去。   楚凡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烦闷: “这事儿怎么说?”   “你在杂志上看到的;你在博物馆看到的;你在一犯罪嫌疑人家里看到的,选一个。”   楚凡听了之后更加烦闷了,都是些什么鬼话:“第三个吧。”   “好。”蒋汀洲点点头,“她要是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拍照,你就说忘记了。近日突然想起来,一心想要弄清楚。”   蒋母听了楚凡的话果然没有怀疑,毫不犹豫的答应楚凡的请求。   有了专业的画家出手,楚凡只需要尽可能贴切的描述脑海中那把匕首的模样,画出来就有七八分相似。少部分细节经过楚凡和蒋母的沟通,完成之后竟是十成十的相似。   “现在只要在上点色就和原物一模一样,画得比照片还要逼真。”楚凡看着画纸上的匕首发自内心的感叹到。   有了匕首的图片,现在面前仍旧是一堆难题。其中最大的难题就是他们三人没有一个人对文物有了解。   “接下来怎么办?”   “要不找个借口让何言他们帮忙寻找类似的匕首资料?”   “什么样的借口?”楚凡一听又要找借口就感觉头大,“刚才你妈那儿好不容易才忽悠过去了,要扯你自己扯。”   “不用借口。”门口突然传来应花风的声音,“找我就行。”   “你在门口干嘛?”楚凡也对他这种听门缝的行为十分不耻。   应花风推门而入:“留下来帮你们啊,我下午就听到你们的谈话了。”   三人听到应花风的话不由一阵懊恼,下午实在大意了,难怪应花风晚上硬是要留下来。   应花风表明自己的目的之后直截了当的说:“木北,你们下午提到的这个人是谁?还有信物、匕首,这些不防可以交流下。”   他们没想到自己瞒过了蒋母,最后栽在应花风手里。   “你怎么哪儿都要插一脚。”蒋汀洲有些不耐烦。   应花风听到这话也烦:“去雪山一路上你就老是干预别人的行动,今天这事儿和雪山上的事情肯定有牵连。”   蒋汀洲一脸不敢置信: “怪我干预?要不是我干预可以直接派人给你们收尸了都。”   楚凡见这两人吵起来了,没个一时半刻停不下来,直接拉着朝南出了房门,给他们两人一个自由发挥的空间。   朝南也不太懂这两人为何总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吵起来,更不懂劝架。   房间里的两个人仍旧激烈的吵着,还有升级的趋势。   “一天到晚牛逼哄哄,自认为别人都不行就你行,蒋汀洲你哪来的自信啊!”   “那你一天到晚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什么事都要插一脚就很能耐?”   “总比你这个无脑男好吧!就知道靠暴力解决问题!”   “我她妈什么时候暴力了?打你了吗?自己体弱别瞎哔哔。”   应花风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我体弱?你她妈的才体弱!”   “行啊,我体弱,来打一架啊,比比是谁体弱?”   “好啊,打就打,谁怕谁?”   这场争吵最终上演到了大家的范畴,才怪!   蒋汀洲眼带鄙夷瞅了一眼应花风的说:“算了,不跟你打,赢了也没意思。”   “你怕是不行吧。”应花风可算是逮着机会反驳。   “我不行?竟然说我不行?你试试就知道谁不行了。”   蒋汀洲算是明白了,光靠嘴皮子功夫是搞不定应花风。即便不愿意跟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打架,但是眼前没有别的办法了。   蒋汀洲话不多说直接拖着应花风手臂,大力扔到了一边。猛烈的撞击感袭来,应花风脑子一阵晕眩,胸口堵着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应花风缓过劲儿正要从床上爬起来,双手撑着身体坐起来,又被蒋汀洲用手压着肩膀按回去了,“怎么说,行吗?”   应花风虽然身体动不了,嘴上仍旧不愿服输:“行个屁!放开我。”   蒋汀洲也不着急,既然应花风嘴硬,就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行啊,慢慢耗吧。”蒋汀洲利用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压在应花风身上,阻止了应花风乱扑腾,还顺便腾出一只手抽出皮带捆住了他的双手。   应花风双手被反捆在头顶上动不了了,蒋汀洲悠闲地掏出兜里的手机来。摄像头对准了应花风的脸:“镜头前这个人姓应,名花风,川城大学历史系研究生——”   蒋汀洲故意拉长了声调没有说下去。   “蒋汀洲你个混蛋要干嘛!你给我松开——”应花风看到蒋汀洲拿出手机就开始慌了,谁知道这个疯子是要干嘛。   “你不要插嘴,我还没录完呢。这下又要重新来了。”蒋汀洲抓起床边的枕巾,“还是这样比较能省口舌。”枕巾被塞进了应花风嘴里。   一经对比,枕巾实在太大了,完全挡住了应花风的脸,这样还是会影响视频效果。   蒋汀洲又环视周围一圈,“算了,给你拿个贵的。”床头柜上一个盒子里放着一条价值不菲的手帕,被蒋汀洲用来塞应花风的嘴。   这样一来应花风也没机会打岔了,蒋汀洲重新打开摄像头,对准他的脸:“镜头前的人名叫应花风,是……你别用这眼神儿看着我。”   好不容易录完几句话,蒋汀洲又被镜头里应花风幽怨的眼神儿给打断了。   眼前的人不光是目光幽怨,漂亮是眼里已经泛起水光,映得眼珠子黑亮黑亮的。没了往日的目中无人,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幽怨,蒋汀洲觉得此刻的应花风才是他原本的模样。   不知怎么的突然失去了兴致。原本想着借机给他点教训,免得一天到晚自以为是,但真到这一刻,他又没了兴致。   “算了算了,不折腾你了,没趣。”蒋汀洲松开了捆住应花风双手的皮带,嘴里手帕也给他取下来了,双手被钳制住。   “我们先约法三章啊,等会儿我松开你之后别急着报复,不然还有得你受的。”   应花风极力忍着心里的怒火:“你放开。”   蒋汀洲想了下又补充了一句:“算了,死鸭子嘴硬。”   应花风一恢复自由,立刻往后退背靠在了墙上,离着蒋汀洲半米远。   蒋汀洲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应花风,意思是我也不想这样。   其实蒋汀洲也纳闷了,这么多年来他也就和楚凡能没事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个半天,可他俩毕竟认识好几年了,是有着深刻革命友谊在的。   应花风这小子虽然平常嘴欠了点,说出来的话听得人不爽。可是就他这脾气,听别人说话不爽的时候多了去了,一般也懒得搭理。偏偏到了应花风这儿愣是要争论个输赢,说不赢不惜动用武力也想要这小子心服口服。   果然,自己跟有文化的人相克。   蒋汀洲在心里暗自总结,从小就跟自己的文化高知老妈五行相克,大学里一堆教授就没几个不克的,每到期末就跟打仗似的,现在又遇上个应花风。   应该是这么个原因,蒋汀洲如此安慰着自己。   反观隔着半米远的应花风,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巴不得把蒋汀洲大卸八块以解他心头之恨。   两个人各怀心思,互相不搭理,一时间空气凝固。   “那个,刚才……勉强、勉强是我不对……对不起啦。”蒋汀洲这辈子第一次主动开口,勉强到不能再勉强的道了个歉。   应花风“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刚才的视频你要不看一下?你刚那个表情啊是真的——”   “蒋汀洲。”应花风这次没忍住咆哮了出来,“你她妈赶紧给我删了!”   蒋汀洲本来就有意要删,刚才不过是开玩笑随口说说。   “好好好,我删了。”蒋汀洲调出视频来点了删除:“真可惜,我觉得还拍得挺好的。”   应花风为了不被气死,闭上了眼睛。   “这下真不逗你了。”蒋汀洲一看事情又不太妙,收起刚才的表情正经的说道:“木北的事你还想不想参与了。”   “当然想。”应花风听到木北两个字立刻睁开眼睛,“你肯让我参与进来了?”   “看你还算聪明的份上,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应花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说真的?”   “你说这话就太瞧不起我了,我向来言出必行。”   应花风不屑道:“哼,谁知道呢。”   “总算是谈完了?争出胜负了?”楚凡估算着时间觉得应该是吵完了,这才带着朝南回到了刚才的房间,只听到了最后两句对话。   蒋汀洲转过头对着楚凡摊手:“完了。”   “跟他这种人没什么好谈。”   楚凡瞬间感觉氛围不太对,急忙给自己找个借口赶紧撤:“呀,都已经十一点了是时候睡觉了,朝南你困吗,我们赶紧洗漱睡觉吧。”   说完楚凡也不给那两人说话的机会,临走前楚凡还顺带替他们关了门。   屋内两人皆是无语。   蒋汀洲看了眼手机,确实已经十一点过了,也该洗漱睡觉了。   多说无益,他只管自己抓起一套睡衣往卫生间走去,至于应花风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是无可奈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一篇大大的文写得太好了, 再看看自己写的是什么 垃圾 ←_←   ☆、长夜漫漫      应花风坐在床边沉思。   蒋汀洲这狗人说走就走,现在他应该怎么办?继续坐在这儿沉思?等会儿去洗个澡将就睡一晚?还是现在回去?   操!怎么想都难解心头之恨!   楚凡跟朝南又是怎么回事,毫不犹豫的抛弃了他,要不这会儿溜过去跟他们挤挤。   对,既然楚凡毫不犹豫的丢下他躲了,那么今晚就赖上他了。   应花风说干就干,直接翻身下床杀进了楚凡和朝南住的屋子。   一拧门,竟然锁了。应花风才不管那么多,直接敲门,“楚凡开门。”   只拍了一下门就开了,来人不是楚凡而是朝南。门后的朝南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就直愣愣地盯着应花风等着他开口。   本来已经准备好一堆说辞,面对着朝南的脸竟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那个,楚凡呢?”应花风问。   朝南仍是面无表情:“在洗澡,找他有事?”   “没,没事。”说完应花风一溜烟的跑了。朝南面无表情的样子实在有点吓人。   无奈之下应花风又回到了蒋汀洲住的房间,直接横躺床中间。管他的呢,总不能就我一个人不爽。   蒋汀洲一出卫生间就看到应花的横躺在他床上:“哟,就这么躺我床上了?”   应花风打定主意不退让,“征用了,你自己找地方睡吧。”   蒋汀洲被逗笑了:“我的房间我的床,你还打算把我撵出去?”   “我不管,我今晚就这样睡了。”   “行,你说了算。我也就这样将就睡一晚好了。”蒋汀洲说完也自己横躺在了床上,顺便还给自己掀过被子把自己裹上 ,“这样躺着还挺爽。”   总共就一床被子此时被蒋汀洲一人完全占用了,应花风只能就这样干躺在床上。   应花风已经完全放弃自我了。睡个觉被子没有,澡也没洗,横躺着脚还悬在半空,他怕不是造孽太深才会有今天。   应花风越想越气,自己一辈子哪受过这种气啊,从小到大天资聪颖,到哪儿不是被人夸着捧着。   所以,他不喜欢没脑子的人。只知道动粗还蛮不讲理。   应花风想自己是被气到睡着的,不然梦里怎么都不安稳。   蒋汀洲悄悄拿出手机把光线调到了最暗,屏幕上显示着12:03。才过去二十分钟,刚才还在叫嚣的应花风已经睡着了。   借着点昏暗的光线蒋汀洲打量着眼前这张脸,与平时看起来不像一个人,还是现在的样子看着顺眼不少。   刚才那会儿蒋汀洲是成心想要捉弄一下应花风给他点教训,现在想来终究有点过头了。像他这样一个大学生,自然不比他们这些当过兵的人皮糙肉厚。   蒋汀洲怀着丁点内疚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把刚睡的地盘给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抱起应花风竖着放在了床上。   没想到看起来瘦不拉几的抱着还是有点肉,还不至于皮包骨。   蒋汀洲掀过被子直接盖住了应花风。牛仔质地的外套还穿在身上,看着都难受,还是给他把外套脱了吧。   蒋汀洲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害怕吵醒应花风,最后自己反倒累出一身汗来。   一番折腾应花风也没醒,蒋汀洲也困了,掀起被子把两人往里边一裹,就开始睡自己的大觉。   蒋汀洲一辈子也没细致照顾过谁,折腾过后不仅没睡着反而有越来越清醒的趋势。   很少失眠的蒋汀洲心里窝着火。   要是只有自己一人在这屋子里他大可不睡了,要看电影要玩儿游戏都无所谓。偏偏旁边还躺着一个人,还睡得死沉。   为了不吵醒应花风,蒋汀洲连玩儿手机都不敢,只能睁着眼睛发呆。   今天的事情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自己今年多大了,二十五?竟然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跟眼前这小屁孩吵起来。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川城大学的历史系研究生呢,心智这么不成熟。   研究生年纪也不小了,23、24应该有了,认识挺久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年龄。   蒋汀洲越想越睡不着,又打开了手机。今天拍的视频删了一段,第一次拍的那段还没删呢,既然睡不着那就再看一次给删了吧。   蒋汀洲把手机声音调为了静音,才点开了那段视频。   没有了高傲自大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委屈隐忍和幽怨。黑得发亮的眼珠子里复杂的色彩瞬间映满了蒋汀洲的脑海。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蒋汀洲来回播放了十遍才停下来。   一遍又一遍的回放,漆黑的眼珠子在蒋汀洲眼前挥之不去。   唉!起初只能算是个无聊的恶作剧,最后被整的人竟然成了自己。   被他压在身下……卧槽!在想什么呢!   蒋汀洲被自己脑海中的画面惊得一颤,立刻从床上翻身而下,一跃两米远。   昏暗的视线中隐约还能见着一个人的轮廓,蒋汀洲赶忙闭上眼,可刚一闭眼又出现了刚才那一幕,随即又睁开。   邪门了!蒋汀洲强压下狂跳的我心脏,试图靠着深呼吸来缓解此刻的情绪。   枉我如此帅一张脸还母胎单身了25年,现在竟然因为一个男人的眼神儿而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我……   我……我……我什么来着?   我差点被、被、被扳弯了?   救命啊,这情况不对!他活了一辈子没谈过恋爱,没牵过女孩子的手,更别谈接吻了,就这么栽在一个男人手里?   不行,我不信。蒋汀洲才不信这个邪,提着步子往床边靠近。   眼前的人侧着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点肩膀和脑袋在外边。   蒋汀洲打开手机屏幕,隔得老远用屏幕那点光照射在应花风身上。由于经过专业训练,这种昏暗的光源并不影响他大打量眼前之人。   长相嘛,也就还行吧,反正没自己好看。皮肤倒是不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经历过风吹日晒。   再对比他,想他那一身紧实的肌肉,引来多少人嫉妒,自然无可挑剔。   蒋汀洲还十分自恋的撩了一把自己的睡衣,看了眼自己整齐排列的八块腹肌。   经过一番打量和对比,蒋汀洲十分肯定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自己这么优秀还有整片花园在等着他呢,才不会发生刚才所想的那种事情。   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蒋汀洲彻底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床上去了。不过这次他没掀开被子,而是把被子让给了应花风一人。   被子里的应花风似乎觉得有些热,翻了个身同时把被子掀开一部分,留出手臂在外边。   即使在黑暗之中,蒋汀洲也看到了应花风手腕上一处黑影浓厚于其他地方。   皮带捆一下就留了道印子,实在是太脆弱了。   虽然心里十分不耐烦,不过蒋汀洲还是又翻身下床,凭借着他优秀的夜视能力,在床头柜里找出他常用的化瘀膏。   蒋大爷这么做可没别的意思,要是明天被我老妈看到了又以为我欺负你,到时候肯定饶不了我。   冰凉的药膏在蒋汀洲指尖化开,一点点被涂在了应花风淤青的手腕上。   要想真正发挥药效,还需要用点劲儿揉搓。蒋汀洲不忍心把他吵醒,只能用手指头轻轻地揉搓,用的力气小点,多揉会儿应该效果差不多。蒋汀洲只能自我安慰。   期间应花风像是感受到什么,嘴里嘟囔了几个字试图想要抽回手。蒋汀洲顺着他翻身的方向小心地把他的手放回床上,又抬起另外一只手继续上药。   一晚上折腾来折腾去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蒋汀洲再是不困,也不想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   最终还是向自己的床屈服了。很幸运的是后半夜他总算睡了个安稳觉,把前半夜没能睡着的都给补回来了。   早上还是被自家老妈以极为粗暴的方式叫醒的。   蒋汀洲穿着睡衣打着哈欠走到饭桌边上,自己老妈和其他三个留宿之人都已经衣冠整齐的在吃早饭了。   “早啊。”眼角还挂着眼泪视线模糊的蒋汀洲朝着众人打完招呼,自己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了。   “还早?”蒋母看见自家儿子邋遢的样子就来气,“几点了自己看,一天到晚没个人样,你看看小楚,看看小朝、小应,哪个像你这样!你都快奔三……”   “妈。”蒋汀洲及时制止了自家母亲继续吐槽儿子的话语,“没奔三还早着呢,先吃饭有客人在呢。”   蒋母瞪了他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用完餐后楚凡就和蒋母告别,应花风也表示自己也要回学校了就不打扰了。   这时刚好换了身衣服溜出来的蒋汀洲执意要送他们。楚凡本不想这么麻烦,但是蒋母的眼神儿里显示着“蒋汀洲你好好送,不然走着瞧”,楚凡也不好拒绝。   车上四人都是小辈同龄人,今天却格外安静。楚凡不知道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今天车上这局面来看,肯定是大事。   后座上三个人显得有点挤,副驾驶却是空无一人。   车慢慢驶入了川城大学附近,却突然间停下来了。   应花风觉得差不多到地方了,就准备开门下车,蒋汀洲突然间开口:“聊聊吧,昨天没聊完的事。”   应花风不知怎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一拍,他表面镇定的回答:“昨天有事没聊完?”   “木北的事,还参与吗?”   应花风听到是要说这事,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有些说不清的失落。   自己昨晚本是要打探这件事,没料到半路被蒋汀洲给搅乱了,“当然要参与。”   “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应花风看了一眼周围说:“去茶室吧。”      ☆、黎      茶室里一如既往的青烟袅袅琴声悠悠,算得上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   只是在一间包房里氛围却是有些紧张。   “事情有些复杂,我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楚凡你来说。”蒋汀洲视线不敢停留在应花风脸上超过一秒钟,自然也没办法讲清楚这件事情始末。   楚凡倒是不介意再把这件事情说一遍,只是蒋汀洲今天的行为有些反常,令人寻味。   “那我来说吧。”楚凡耐着性子把从他们八人分别,到三个人开始行动的整个过程详细的给应花风讲述了一遍。   整件事情的内容涉及到朝南与山鬼木北,朝南与回朝村,木北与回朝村,木北与楚凡,木北自身的经历。最后,那幅委托蒋母所画的匕首图,也展现在了应花风面前。   整件事情冗长而复杂,前前后后一共加了五次茶,直到这壶茶水都已经没有味道楚凡才算讲完了整个事情经过。   楚凡讲是讲完了,可是应花风听懂了多少记住了多少这就得看他自己了。   沉默了良久应花风都没有说话,双手衬着下巴双眼目空一切。   其余三人很有自知之明的保持着安静给他思考空间。   外边琴声依旧是悠扬,只是楚凡喝了一肚子水决定先去放个水。   正值下午高峰时段,大厅里坐满了人,台上还来了位老者在泡茶讲茶道。   楚凡自知自己没那个爱好急匆匆地溜进卫生间里,放完水才感觉到自己满肚子的茶水总算是腾出点空间。   回去路过大厅,楚凡看见大厅里一个人像极了应教授,刚想打个招呼,正准备走过去,但转念一想,本来就够复杂的一件事了,没必要再牵扯更多人进来。   楚凡放轻手脚打开了包房的门,朝南低着的头抬起来看着楚凡,摇头示意。看来应花风还处于刚才的思考状态之中。   蒋汀洲也在一旁安静的玩手机,没有打扰到应花风。   楚凡进屋坐下之后就用无声的口型对朝南说:“我刚看到应教授了。”   朝南点头示意明白了楚凡的意思,让他接着往下说。   楚凡继续用无声的口型说:“我不敢跟他打招呼,怕他也被牵扯进来。”   “我叔叔在外边?”   应花风突如其来的询问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楚凡真没想到自己做口型还能惊动应花风。   “嗯,我刚看见他了,不过没和他打招呼,他不知道我们在这儿。”   “等我会儿,我去找他。”说完应花风一转眼就已经开门出去了。   “什么情况?”楚凡、朝南和蒋汀洲三个人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现在是该跟出去打个招呼好还是就老老实实坐在里边等着应花风自己处理。   “我出去看看。”只纠结了一秒,蒋汀洲决定到外边去看看情况。   刚打开包房们,应花风也做着准备开门的动作,身后还站着两个人。   “你……”蒋汀洲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我去卫生间。”说完逃跑似的侧身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   屋内的楚凡看见了门口的三人之后连忙站起来走到门口:“快请进应教授,好久不见了。”   应教授也随和的向他们俩个人问候:“小楚,朝南。”   应花风先一步走进了包房,后边两人才跟着进了包房。   楚凡又重新叫人来上了壶新茶,给两位倒上。   这时蒋汀洲才从卫生间回来,应教授他认识,主动打了声招呼。旁边另外一位他实在是没印象,估计是应教授的某个学生?   应花风看人齐了简单介绍:“这位是我哥应花雨。哥,这位是楚凡、朝南、蒋汀洲。”应花风按着座次顺序一次介绍了一番。   应花雨朝着几人友善的笑了笑客气说道:“常听我弟提起几位,今天很高兴有幸能够认识。”   三人也是一番客气的寒暄。   招呼打过了,该寒暄的也寒暄完了应教授率先直击核心:“应花风,是有什么事儿要说要问的就直接说吧。”   “有幅图需要你帮忙辨认一下。”应花风与自己叔叔也就不绕弯子。   “拿来我看看。”   应花风使眼色给楚凡,让他把图赶紧给拿出来。   楚凡接收到他的意思后也立刻拿出了那幅请求蒋母帮忙画的比首图放到了应教授面前。   “是这样的叔叔,这幅图上的匕首是来自一位民间收藏艺术家。楚凡一次任务无意间看到了那把匕首很是感兴趣。”应花风转过脸去朝着楚凡悄悄使了个眼色,接着又说,“匕首的拥有者不放心楚凡,不肯借给他,楚凡又好奇,就托人帮忙还原出脑子里的匕首的模样,就是这幅图。”   没想到应花风撒却谎来眼睛都不眨眼。应教授也没对他的说辞表示怀疑。   “等我先细看再给你回复。”应教授如实说道。   应教授对着桌上的图仔细研究了得有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来。   目光一连扫过几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应花风身上:“给我说实话,这东西在哪儿见到的?”   “就是个收藏家……”应花风说到最后直接没了声。   应教授脸色一沉,跟着声音也严厉起来:“你心里清楚,这东西的年代。”   “叔叔……”   这时应花雨从中缓和:“小风,跟叔叔说实话。”   “哥……”应花风在自己长辈面前不敢造次,连说话都底气不足。   “是我在一个嫌疑人家里发现的,由于具体信息涉及保密内容不方便透露。”蒋汀洲及时替应花风解围。   应教授打量着蒋汀洲的神色,一时没看出撒谎的痕迹,这才缓和了自己的表情:“既然这样我也不多问了。”   “这是件青铜器,具体年代不好判断。直柄,顶端环形蛇首做装饰,剑身近似柳叶形,呈弧形饰以涡纹。”应教授对图片上的匕首做了解释,“这里,放大来看。”   应教授手指的地方像是一团文字,由于他年纪大了眼神儿不是很好,一时间没能认出。   应花雨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放大镜给到了应教授。接过放大镜的应教授又仔细研究起那副图。   “应该是个金文的“黎”字。从图片看不出来工艺究竟如何,最好是能够拿到实物方便进一步研究。”   楚凡听了应教授的分析说:“据说把匕首的主人就是姓黎,具体名字是“黎涉、黎术”,不知道应教授可否听说过历史上有这么个人?”   “历史上关于黎姓的相关记载很多,跨越了较长一段历史。”   “还请应教授详细答疑。”   应教授收起放大镜说道:“有传说炎帝在长治县羊头岭建都,此为古黎国伊始。《竹书纪年》有记载:炎帝神农氏,其初国伊,又国耆,合而称之,又号伊耆式。《尚书正义》中又有:耆,即黎国也。其中的长治县在如今的西晋城……”   应教授讲到这儿停下来了,缓了片刻又接着说:“这些只是最初的关于黎的一些记载,也有人认为此为黎姓起源。至于匕首主人黎姓来源是否有关联尚且不知。在殷商时期,有一黎国,所存在时期可能与匕首主人生活的时期较为接近,关联程度可能更紧密。”   应教授接着开始讲述下一件历史史记:“传说,商纣王荒淫征敛四方之才,东夷首领拒不上贡赋而叛离商。当时的商王朝已经面临没落,黎国地处商周之要塞,西伯姬昌见殷商气数已尽,于是纠集诸国之兵力伐商纣。于是,黎国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后被西伯所灭。这也是历史上有名的西伯戡黎。”   “西伯……”楚凡神色不安喃喃自语。   应该说是木北在楚凡的脑海里喃喃自语,楚凡顺着他的话语脱口而出。   “怎么了?”朝南第一时间发现了楚凡此时的异状,“有想起什么?”   应教授对楚凡不安的神色感到疑惑,没再接着讲下去而是询问:“小楚若是知道些什么不妨一起分享?”   “没,没。”木北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他知道西伯,而且恐怕还有些牵连。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凡不敢再与木北交流,害怕会露出马脚。   楚凡在脑中回应着木北:“等会儿没人再细说。” 木北也知道事关重大,不再出声。   “从青铜匕首,黎字,综合来看这把匕首主人生活的年代应该在殷商至西周时期。历史上也曾记载,西伯灭黎之后因觉违背天意,后又请回黎国国君,封其为黎侯国。西周也有大量黎姓人士。”应花风等楚凡平静下来之后分析到。   应教授也认同应花风所说:“西晋城有专门的黎侯国考古基地和历史博物馆,感兴趣可以去看看,算是增长学识。”   “谢谢应教授。”楚凡诚恳的和应教授道谢。   “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小雨等会儿还有事就不久留了。”说完应教授起身走出茶室包房。   应花雨跟在教授身后也跟众人道别:“小风,没事儿多和家里联系,别一跑出去人就不见影子。学校里也多花点心思知道吗?”   应花风乖巧的回应道:“哥,我知道。快去吧,叔叔都走出老远了。”   “各位,那就告辞了。”应花雨也走出了茶室包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作为一个曾经的理科生,历史相关部分有问题请指出(﹁"﹁)   ☆、狗男男      这一天都耗在茶室里边,楚凡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茶水,反正满肚子茶水晃荡得厉害还饿了。   “走吧,赶紧找个地方吃饭去。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来这儿喝茶了。”没了长辈在场楚凡又开始放飞自我。   “不懂风雅。”同样少了束缚的还有应花风。   朝南:“走吧,先吃饭。”   蒋汀洲也起身收拾着往外走,想起来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我今晚不回来吃饭了——没有鬼混——真没有,我就是和楚凡他们一起——你别不信啊——楚凡,你过来替我解释——”   蒋汀洲扯着嗓子吼要楚凡替他解释,回过头来迎接他的是楚凡和朝南你侬我侬,丝毫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备受打击的蒋汀洲又听到来自电话里的质疑声:“你在唬谁呢?胆子越来越大了!”   蒋汀洲急忙辩解到:“我真没有,楚凡——算了算了,楚凡你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应花风,你过来帮我解释解释。”   跟在身后的应花风实在看不下去了,接过手机回复到: “阿姨,我是小应——今天我们是真的有事——放心吧,我会帮您看好他的——嗯嗯,好的阿姨。”勉强替他解释了几句就不在搭理他。   蒋汀洲又敷衍了几句把电话给挂了,此时的应花风已经走出几米远。   “谢啦。”蒋汀洲几步跨上去走在了应花风身旁。   应花风仍旧是不搭理他,自己走自己的。   “想吃啥,我请客。”蒋汀洲问道。   应花风语气不好的说:“问楚凡,是他饿了我不饿。”   “别嘛。”蒋汀洲戳戳应花风的肩,见他仍旧没反应又才回过头对着楚凡发大声询问:“吃啥?”   让他问出楚凡还真问楚凡,应花风心里冷笑一声。   楚凡先是询问着身边的朝南想吃啥,转念一想还是自己想吧,问朝南估计今晚是选不出来能吃的了。   “昨天肉吃多了今天吃清淡点吧,菌菇汤怎么样?”   “行啊,就菌菇汤吧,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味道还不错。”   关于今天吃啥这个难题就这样轻松的决定下来了。   在滇城待久了,楚凡还挺喜欢菌菇汤的,看着锅里鲜美的土鸡炖的菌菇汤口水直冒。   这还是他们四个人第一次单独在一块儿吃饭。从昨天开始楚凡就明显感觉到蒋汀洲和应花风之间的氛围很是奇怪,他想要单独朝蒋汀洲打听具体情况,只不过一直没能找着机会。   锅里已经被煮得咕噜咕噜直冒泡,楚凡馋到不行,拿了勺子率先撇开上面漂浮的一层油花,舀了勺清汤给了朝南。   “吹凉了尝尝,菌子煮汤特别鲜。”楚凡放下手中的勺子干脆自己吹凉了再给朝南。   朝南也舀了碗汤替楚凡晾在一旁。   楚凡愣是要帮他吹那碗汤,他也不想驳了楚凡的心意便不与他争。   “鸡翅还是鸡腿,哪个你更喜欢?”   “我不挑食,都挺喜欢的。”楚凡。   朝南夹了一只鸡翅放到了楚凡碗里,用筷子细致地剔除了大的骨头,只留下鸡肉在碗里。   “楚凡,刚不是说饿了吗,先吃点吧。”   楚凡见朝南连鸡骨头都给他剔干净了,心里满足感爆棚:“真好。”   同样是块鸡肉,朝南给夹的就是不同,味道简直也太赞了。楚凡连着吃了几口:“好吃,朝南你也尝尝。”说完夹起自己碗里的一块鸡肉喂给了朝南。   看到朝南咀嚼吞咽之后楚凡带着点期待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好吃。”   “嘿嘿嘿,来,多吃点,每次摸着皮包骨似的,要是长点肉手感应该会更好。”   “……”   应花风再三平静了自己的情绪,如今又被眼前的两人给撩拨起来。   从刚认识这两人开始,应花风就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微妙。说是朋友,但是总给人超越朋友的亲昵感,可要说更深的关系似乎也达不到。   楚凡对朝南的维护是绝对的,这一点应花风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甚至包括在回朝村外,楚凡也会因为他对朝南态度上的不和谐而跟自己翻脸。   包括一直到昨天,应花风对两人关系的猜测也只停留在友情以上,甚至是亲情之上。   直到刚才,如果到这份儿上还不明白只能说是他瞎了。   不过此刻他宁愿自己瞎了。应花风内心已经开始狂吐槽:狗男男,大庭广众之下还要不要脸了。我他妈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在这儿看你们两个秀恩爱。欺负老子没男朋友,不,什么狗屁,竟然欺负老子没女朋友。   “哼哼。”这时一人先他一步出声制止:“够了啊,别以为有个男朋友就能使劲得瑟了啊!”   朝南停下剔骨头的动作,不解的忘着蒋汀洲。楚凡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继续和朝南互相喂食。   “不是,楚凡,这桌上除了你们俩还有两个大活人呢?”蒋汀洲已经酸到头顶了都,再被楚凡刺激一波估计能直接升天。   “要不你俩也互相体谅一下?”楚凡随口一说,纯粹为了打击蒋汀洲。   “你什么意思!”蒋汀洲没能控制住自己一下子大声喊了出来,桌上三人都是一愣。楚凡更是没想到,自己不过就随口开了个玩笑,蒋汀洲反应这么大:“那个,那个啥,我就随口一说,哈哈哈哈……”   蒋汀洲也知道自己的反应过激了,这时楚凡这么一说反而给了他个台阶下:“哈哈哈哈,吓到了吧!我也就是看你们两个酸,这不吓吓你们。”   “卧槽,兄弟你也太酸了点吧。”楚凡听他这么说放下心来。   “那不嘛,谁叫你们两个人从头到尾就只顾自己开心,还嘲讽我们这些单身狗,能不酸给你看嘛。”蒋汀洲顺着楚凡的话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一旁的应花风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蒋汀洲的一举一动,没做任何反应。   只有蒋汀洲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刚才究竟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   楚凡一句无心之话像是撕开了他脸上的面具。   昨晚的情景又历历在目,他像是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埋头死磕自己碗里的一块鸡肉。   如果说楚凡和朝南是两情相悦惺惺相惜,如今在一起也算是修成正果。那么他顶多算是一厢情愿,还是拿不上台面的觊觎。   是他自己主动招惹了应花风,对别人又是冷嘲热讽又是动手动脚,最后还有脸面暗自心动,想想都觉得可笑。   他不敢抬头去看应花风的脸,也不敢把自己的表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心虚就是心虚,哪怕自己骗自己,事实如何他的心再清楚不过了。   “好啦好啦,赶紧吃饭吧,不刺激你们两个单身狗了。”楚凡看到蒋汀洲的脸都快埋进碗里了,终于决定良心发现一把。   “多大点事儿,用得着这样情绪激动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楚凡有意思,正痛彻心扉呢?”应花风从刚才的情绪中缓过来,恢复了日常嘲讽模式。   “哈?这玩笑开大了,朝南你别听他的啊!”楚凡连忙解释,“我和蒋汀洲两个就是正儿八经的革命友谊,别的真没什么?”   朝南轻点头说:“我知道。”   楚凡这才笑了起来,又继续黏着朝南。   这顿饭蒋汀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完的。全程跟坐过山车一样,一波一波的刺激着他的心脏。纵然像他这样一贯没皮没脸的,也禁不住轮番惊吓。   楚凡的家在渝州,这个时间点回去   至少得花个一个多小时。应花风提议到:“这样吧,我公寓离这儿不远,你们可以将就住一晚。”   “好啊,不然这么晚了回去都该累死了。”楚凡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的房子很鸡肋,自己三天两头川城滇城四处跑,偏偏家在渝州。那房子每次住两天自己又跑老远,下次住全是灰还要重新打理。   “那我呢?”这时都忘记了还有个蒋汀洲。   “你自己开车回家啊,又不算太远。”应花风接着又说:“我公寓就是个小两室,你去了没地方住。”   蒋汀洲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感情就他多余。   “昨晚你俩不也住一间屋,今晚挤挤呗。”楚凡说。   “算了吧,主人都不乐意就不麻烦了。”此时不光是翻江倒海了,全身气血已经快冲破天际了。楚凡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领让他大涨见识。   “别。”应花风:“住就住,免得以后找着机会四处说我小气。”   “好好好,那就走吧。”楚凡自认为自己是缓和气氛的头把手。   蒋汀洲现在只能安慰自己顺应天命,管他等会儿会发生什么,走一步看一步吧。   从餐馆开车五分钟就到了应花风的小公寓。说是小公寓还真委屈它了。   这个地段的川城学区房,还是两室一厅带个大的阳台,比楚凡家明显要大不少。   应花风也觉得有些尴尬,解释到:“我哥买的,他没事儿就爱购置点房产。”   “请问你哥是做什么工作的?”楚凡额头的筋都冒出来了。   “做点小生意,应该是有两家公司。”   “……”   很显然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必要进行下去。      ☆、过不去      今晚与昨晚最大的不同就是应该就是两个人身份换转了。   原本寄人篱下的应花风瞬间翻身成了主人,而昨晚还趾高气昂的蒋汀洲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我还是去睡沙发吧。”蒋汀洲心里叹了口气。   应花风看着转身就要出房间门的蒋汀洲心里一阵烦闷。管他呢,爱睡哪儿睡哪儿。   过了没两分钟,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应花风一脸不耐烦的跑去开门:“干嘛,改变主意了?”   “啊?”楚凡一脸懵逼的说:“商量点正事听吗?”   来人不是蒋汀洲让应花风有些尴尬,假装毫不在乎的问:“什么正事?”   “关于木北的事。”   “哦,那你等我会儿,简单收拾一下就来。”应花风换了身上那件衣服,改穿了睡衣。原本还打算先洗个澡,想到有人等着只能作罢。   客厅里朝南端正的坐在沙发上,楚凡半倚在他身上,蒋汀洲则一个人横躺在沙发上,腿搁到了茶几上。   应花风挑了个远离双方的位置舒服的坐下:“开始了吗?正事?”   蒋汀洲抖着腿说:“等你呢。”   “那开始吧。”   楚凡应了一声开始转述下午木北想起来的事:“下午在提到西伯的时候木北告诉我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西伯姬昌,也就是后来的周文王,算是周朝的奠基人,木北认识他?”应花风给他们三人科普了一下之后问到。   楚凡和木北一番交流之后转述到:“他不认识西伯,只是在那个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个人,匕首主人吗?”   “嗯。”楚凡,“木北不清楚那人和西伯之间的联系,只是从他的语气之中能感觉出敌对的情绪。”   “我只记得与他一共说过五句话。”   ——带着他们快走,这里我会解决。   ——我不走,你一个人不行的。   ——你叫什么名字,事情解决了我会来找你的。   ——木北,你呢?   ——黎涉。他们都是西伯之兵,整件事情甚为复杂,等一切结束了我在与你解释。   ——黎涉,你说话算话。   ——这个给你,当做约定信物。三日之后日落之时,三里外木桥相见。   ——这是短剑?我第一次见。   ——我自己打造的匕首,共有两把。我名黎涉,一把刻有黎,另一把为涉。   ——匕首很精致,黎涉,木桥见。   木北带着族人迅速离开,从山脚奔向了身后的高山之上。   黎涉,带着他的剑坚守在了原地。   “我想起来了他叫黎涉。除了这把刻有黎字的匕首,另一把刻有涉字,皆是出自黎涉本人之手。”   “西伯之兵,所为何事?”如果真与西伯有关,那么能查到史料的机会会比较大。应花风已经在脑海里检索起古黎国历史上出现过的人名。   楚凡也不再用转述语气了,直接把木北的话一字一句说了出来:“我族向来守护着生死轮回的秘密,为世人所觊觎。本以为西伯之兵是为了来替西伯求得长生,可是黎涉却突然出现。具体为何不知,只知西伯与黎涉也有些渊源。”   “你说你未能赴约,为何?”蒋汀洲透过楚凡直视着虚无的木北。   “我担心他一人终究无法抵挡数十名西伯之兵来袭。待我安顿好族人之后欲下山寻他,只是刚到半山就遇到搜山的西伯之兵。”楚凡停顿了片刻,像是回忆起痛苦的事,“逃跑中我不慎摔倒跌入山涧,过了几日才被族人寻回。又因身上有伤,修养了数十日才勉强能够下地行走。”   应花风:“约起虽过,你可不曾在前往约定之地?”   “去了。”无力感从楚凡的话语中流露出来,“木桥已被大火付之一炬,我在桥头等了三日,不见一人。”   “之后呢?”   “之后我就回到了我族逃亡之所。我想,他要是还活着,终有一天会来山上寻我。他要同我说的事情还未开始,必定不会结束。”木北话语里的坚定让楚凡一时走神,回过神来,楚凡突然间明白了木北在山上的那些执念。   “即使在圣梵山之巅,我族之人的生活也不曾平静。西伯之兵退了,可还有其他人。人生数十载,天下纷扰不断,我族之人受尽纷扰。所谓的生死轮回,本就不是真正的生死轮回。”   听了木北的话所有人都沉默了。自古以来,人对寿命的追求就是无止境,无论是神话传说里的灵丹妙药,死后企图来世转生的金缕玉衣,道士筑丹修炼长生不老药……   即使不是西伯,也会有无数人想要求取长生,跨越生死。   可是世人又怎么会相信世上并没有长生不老,更不会有永世不死,一切都只是虚幻。   “还有吗?”应花风打破了沉寂的氛围,“木北能想起来的事,还有吗?”   “还有一件事。”楚凡继续转述,“在我躲避追兵之时恍惚间听到了一件事情,帝辛之势已去。”   “这都是历史了。”应花风,“历史上记载商纣王荒淫无道,文王善观天象推演周易。再加上文王推行法制,礼贤下士得人心。”   应花风感觉自己在给小学生上课:“还有问题吗?”   这些历史朝南也知道不少,听到讲述也不陌生。只是为难蒋汀洲和楚凡两人了,白天接受了一整天应教授的历史知识熏陶,晚上还要接着被应花风继续熏陶。   此刻他们俩人脑子里已经一团浆糊。尤其是楚凡,他还要转述和木北的话,完全不能分神。   此刻他只想摇头大喊:“没问题!”   “既然没问题我要去睡觉了。好困……”说着应花风找回自己的拖鞋,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好困,脑袋快要爆炸了。”自从离开学校了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么长时间的历史课了,“朝南,我不行了,我们去睡觉吧。”   朝南修长的手指在楚凡头部轻轻地按摩着,指尖力度刚刚好,此时的楚凡像极了猫。舒服的靠在朝南怀里不想动。   “走吧。”朝南停下指尖的动作,轻抬起楚凡的头说。   很快客厅只剩下了蒋汀洲一个人。   自己说的话自己承受后果,今夜只有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在这沙发上度夜。   还好这沙发还挺宽敞的,蒋汀洲翻滚了一圈把自己的大长腿从茶几上收回,摆放到了沙发靠背上。   腿悬在空中晃动,脑子里空荡荡的。   “干嘛,想要倒挂在客厅里吓谁呢?”应花风从背后出现。   眼前是应花风放大的脸,“这不腿长无处安放。”   “真打算在这儿睡一晚?”应花风移开脸,坐到了旁边沙发上,“我不记仇也不小气,昨晚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过去?”蒋汀洲发出一声轻笑,接着说:“是啊,过去。该怎么过去?”   应花风不解的望着他:“什么意思?”   蒋汀洲把自己的身体又旋转回正,腿搁到茶几上。   “应花风,你猜什么意思?”蒋汀洲慢慢地把脸靠近,再靠近,只有一拳之隔,蒋汀洲停了下来。   “卧槽,我怎么知道。”应花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无趣。”说完蒋汀洲大步走进了应花风的房间,狠狠地往床上一倒,真舒服。   “……”什么情况?   应花风看着自己的床被人霸占了,伸脚朝着那人踢了一脚:“进去点。”   蒋汀洲难得没有反驳,翻滚了一圈朝着里边挪了一点点。   应花风勉强占得一席之地,裹着自己的被子准备睡觉,真困。   蒋汀洲蒙着被子缓和下自己的呼吸,假装入睡,耳朵确实尽可能的收集着身边人的动静。   看来是真的困了,蒋汀洲心里暗数到300下,身旁人的呼吸声已经变得平缓,应该是睡着了。   蒋汀洲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观察者旁边人的动静。   昨晚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被扳弯,所以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原本平静的心在安静的黑夜里跳动得如此突兀,眼前的人却是睡得平和而安稳。   自作孽不可活,好好的为什么要睡在这里,为什么要受这种折磨?   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不睡吗?”应花风虽然眼睛闭着可是仍旧感受到身边人翻动的声音。   “你、你、你没睡着啊。”蒋汀洲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到结巴,心脏漏跳了一拍。   应花风深出一口气说:“你在边上又是翻身又是叹气的,睡着都被你吵醒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没呢?”   “睡不着?”应花风坐起身拿着枕头垫在背后,“聊聊?”   “聊什么?”   “反正都被你吵醒了,随便聊点什么吧。”   “应花风啊应花风,你说我怎么就载你手上了?”蒋汀洲又是一声长叹。   “哈?什么意思?”应花风转过头一脸无辜。   “字面上的意思,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神经病,自说自话我就明白了?蒋汀洲,我都说了昨晚上的事,包括以前那些事都过去了。那些个小纷争小争吵都只是小打小闹没必要放心上。”   “可是我想放心上。”蒋汀洲彻底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我想放心上怎么办?”   “你……”   蒋汀洲阻止了应花风接着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滚烫的唇舌。 作者有话要说:  历史渣渣渣   ☆、偏偏      “你干嘛!”应花风一把推开了蒋汀洲,跳下了床。   “不知道。”蒋汀洲慢慢地缩回被子里蒙住自己的脑袋:“我也不知道。”   很显然眼前的状况让两人措手不及:“蒋汀洲你他妈疯了吗?”   “我不知道。”被子里的声音瓮声瓮气,“我可能真的疯了吧。”   “疯子,神经病,智障,傻逼,白痴……”应花风搜刮出了自己肚子里所有能骂人的词没有一个有威慑力。   应花风词穷了,也骂累了:“算了,麻溜的滚回客厅,懒得搭理你。”   “骂人不是你这样骂的。”蒋汀洲一直等到应花风停下来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你管我怎么骂,从我床上滚下来。”   “不滚,是你让我进来睡的。”反正做也做了,骂也骂了,这下蒋汀洲倒是放下心来厚脸皮。   “卧槽,你要点脸吗?”   “本来是要的,但是你一说突然就不想要了。”   “你不走我走,你应大爷不跟你计较,床就留给你了。”应花风抱起一床被子提起自己的枕头转身就要去客厅。   “不行。”蒋汀洲看出他离开的意图“嘭”的一把关上了房门,身体倚靠在门上,带着挑衅的笑容。   应花风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让开?”   “不要。”蒋汀洲仍旧是一脸挑衅。   应花风趁着蒋汀洲正得意,转身往后一跃就蹦到自己床上,横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一脸得意:“哼。”   “没想到你心眼还不少。”蒋汀洲放弃了堵门,踱步往床边走去。   “横躺着睡爽吗?要我给你重复一下昨晚的事情吗?”   “什么意思?”应花风对自己早上起床时的睡姿有疑惑,不过昨晚睡死过去了想不出究竟也没在意太多。   蒋汀洲一步步逼近,走到床边也往后一倒躺在了应花风身边。   应花风极力的想要往边上挪,无奈被子被蒋汀洲压在了身下,他尝试一下之后就放弃了。   “昨晚,你可是抱着我的手死活不肯撒手呢。”   “胡说八道,这不可能!”应花风瞪着眼睛看着蒋汀洲。   蒋汀洲用手撑起头部,侧身躺着凝视着说:“刚才那个还真是胡说八道,接下来的才是实情。”   “昨晚是我把你从横躺状态抱着竖过来,是我给你脱掉了身上的外套盖上被子,也是我给你手腕上的淤青涂了药。”   “本来就是你给我勒出来的痕迹,涂药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虽然嘴上这样说,应花风还是不自觉的想要伸出自己的手腕看看,不过身上的被子实在勒的太紧了,他也只能放弃。   “明明长得也没有我好看,身材也跟个白斩鸡似的弱不禁风,哪像你蒋爷我这么一排整齐的腹肌。偏偏,偏偏……”   “偏偏什么啊?”   “偏偏……”蒋汀洲口中最后几个字像是蚊子声。   “偏偏什么,舌头被蚊子咬了?”   “偏偏对你身体有欲望。”蒋汀洲低吼着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空气瞬间凝固。   与此同时,蒋汀洲小麦肤色上难得透出一点红,应花风更是表情僵硬,完全无法做出反应。   “刚……”应花风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刚……耳鸣了估计。”   “是你硬要我说的,这下子我是痛快了,不过你就得隔应好一阵子了。”   “呵、呵、呵……”他应花风,一个川城大学研究生,此刻像极了一个智障。   应花风又裹了裹自己身体上的被子,勒得更紧了。长得没他好看?他应花风好歹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整个学校不知道有多少迷妹,还不好看?腹肌他承认自己是没有,不过怎么着也是经常锻炼,全身肌肉结实,白斩鸡?Are you kidding me?黑人问号脸?   蒋汀洲只见眼前人表情阴晴不定,时刻透露着一股隐隐的怒火。反正已经这样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想要说的话一次性说清楚。   “今天晚上是你主动要跟我聊聊的啊,本来我不打算说这么多,谁叫你硬逼着我说下去。”蒋汀洲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语气,“还有最后一句,既然前期铺垫已经做完了,那么以后我可能会追你。”   应花风已经不想再多说一个字,闭上眼偏过头假装听不见。   蒋汀洲又叹了口气:“自己挪还是我替你挪,今晚难不成又想横着睡?”   应花风听了这话额头青筋外冒,本打定主意不搭理蒋汀洲,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你挪开点,我自己挪。”   蒋汀洲起身把压住的被子还给了应花风,看着他从横到竖,像一条蚯蚓。   虽然这是第二个不欢而散的夜晚,不过蒋汀洲今晚到还是挺愉快的。一个人烦也是烦,两个人烦也是烦。可总感觉多个人一起烦,他的烦恼一下子减轻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朝南就已经准备好了四个人的早餐,楚凡负责打下手擦了桌子,摆好碗筷就等着人到齐开吃。   只是今早的氛围与昨天明显不太相同。昨天一整天一副猪肝脸的蒋汀洲竟是红光满面,尤为诡异。   与之形成对比的应花风满脸菜色,一看就是没休息好,眼底还有淤青。   什么情况?昨晚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导致了现在的状况?楚凡不动声色的一边吃着早点一边观察两人的动向。   朝南则是面无表情的喝着粥,时不时注视着楚凡的一举一动,至于另外两人的事他们两个自会解决,也轮不到别的人来操心。   “时间也不早了,谢谢朝南准备的早餐,不过等会儿我就要去学校了。”应花风迅速吃完自己的饭说到。虽然话没说全,不过意思就是是时候各回各家了。   楚凡昨晚已经订好了回程的火车票,这会儿离着出发的时间也不早了,于是拉着朝南拿起行李朝着门口走去:“昨晚收留谢谢啦,有事情微信联系,我和朝南就先回去了。”   蒋汀洲也起身说:“今晚还得值班,我也先回去了,常联系。”   应花风随便说了句再见就关上了屋门,转回了餐桌旁。   回程的火车开得飞快,楚凡打个盹的时间他们两人已经回到了渝州。   这是楚凡近一段时间第三次回家了,短暂的两天川城之旅对自己的小家倍感亲切。   “朝南,小南,小南南……”楚凡趴在床头双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朝着正在整理衣服的朝南发春。   朝南知道他什么意思,头也不转的说:“去洗澡,外边奔波回来就往床上躺。”   楚凡满脸不情愿:“一起去嘛。”   唉,朝南无奈的叹了口气。屋子里两天没住人都蒙上一层薄薄的灰了,这两日的衣服也没洗,楚凡不帮忙倒无所谓,偏偏还在一旁捣乱。   “好。”朝南对于楚凡的要求差不多是无条件答应,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心里早就妥协了。   楚凡一听朝南答应了,立刻来了精神冲进了卫生间。   平日里洗澡都是草草了事的楚凡难得的收拾了一番自家的浴缸。   温热的水很快便升腾起轻薄的雾气,楚凡找出自己上次特地买的什么桂花精油滴了几滴在温水里。一瞬间空气中满都是浓郁的桂花香味,八月末正值桂花开,仿佛置身于两旁都是桂花树的林荫路。   楚凡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味道真棒,就是不知道朝南喜不喜欢。   楚凡收拾好浴室,就重新回到卧室里,朝南准备好了两人的睡衣正打算往浴室走。   “走吧。”楚凡拉起朝南就往浴室里蹿。   满是桂花香的浴室让人沉醉。朝南没想到楚凡还做了这些准备。   楚凡才不管这么多,三下两下脱掉了碍事的衣物躺进了浴缸里,温热的水包裹着全身说不出的舒适。   “以前没觉得,在别人家里终究是比不上自己家,现在算是深有体会。”楚凡半眯着眼像是晒太阳的猫,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朝南规整了两人的衣服之后才踏入水中。   由于两个人的进入,浴缸中的水被挤压外流,一波又一波。   楚凡此刻更加像是一只猫,四肢攀附在朝南身上,头靠在朝南胸口,短而硬的头发有些扎,又有些痒。   朝南宠溺的任他在自己身上折腾。   浑身的浴火很快被挑起,朝南反被动为主动,伸手借助水中浮力把楚凡整个人托起。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很顺利的就步入了正轨。   楚凡更加像一只吃饱喝足的猫,任凭着主人抚摸自己的头、下巴。温柔而细腻的触感让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很快又被全身流出的汗水和浴缸里的温水粘回皮肤。   猫一样的喘息声更是刺激着朝南的每一根神经。   朝南不再克制,尽情的释放着自己的热量,全身像火一样炙热,烧灼着彼此的肌肤。朝南把控着节奏,制造着更深的快感,带着楚凡走上极致。   精疲力尽的楚凡已经困到不行,全靠朝南支撑着才没掉进水里。   朝南用清水简单的把两人冲洗了一遍,找出浴巾擦干水才抱着楚凡放到了床上。   准备的睡衣是没派上用场了,还好天气不冷,就这样也不担心会感冒。   吃饱喝足的楚凡猫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任人伺候,两天忍耐的不爽也都烟消云散。      ☆、西晋行      楚凡是心满意足了,只是木北一只鬼可怜巴巴的被楚凡驱逐到脑海边界暗无天日。   为了不叨扰楚凡的正常生活,木北主动告知了楚凡如何切断与他的联系,只要楚凡单方面切断了联系,木北就无法感知楚凡所见所闻的一切。   当然他没料想到这样的日子越发频繁。   短暂休整之后,楚凡和朝南安做好计划,前往西晋城一探究竟。   终于给楚凡盼上了只有他和朝南两个人的旅行。楚凡目前处于公假期,老杨体恤他特地批了一个月,自然不用担心时间安排问题。蒋汀洲虽然也想一起,无奈抽不出时间只能放弃。应花风得知了楚凡他们要去西晋城,连请假借口都想好了,没想到他的导师硬是拉着他一起做个研究。在得罪导师与放弃前往西晋之间,他只能选择后者。   楚凡嘴上说着惋惜,心里巴不得两人不来,免得整天看着那两人争吵不说还得想办法从中调剂想想都觉得累。   西晋之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好了。楚凡一边收拾行李边感概到: "我的小屋才住了没两天又要离开了。什么时候才能够安安稳稳的住下来,好让我养条狗啊。"   难得被放出来的木北已经激动到不行了,在楚凡脑子里死亡三连问: "西晋城繁华吗那里也有三轮车可以坐有些什么好玩儿的 "   "我们不是去玩儿的,是去干正事的。"楚凡叹了口气为什么要把木北给放出来。   “嗯。”木北委屈的声音在楚凡脑海里出现,这倒让楚凡有些不忍心了。   “朝歌的繁华我是不曾见识过,不过如今每一个城市都有车,有数不清的人,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不曾见过。”楚凡跟着又补充了一句,“等你的心愿了了,我带你去看看吧。”   “好啊好啊!”木北一摆刚才的萎靡不振瞬间兴奋起来。   这次行程因为距离原因只能做飞机前往。这是朝南第一次坐飞机,当然也是木北第一次知道现在的人除了有三轮车、四轮车和火车以外竟然还有会飞的车。   “第一次坐可能会有些不适应,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楚凡握住朝南的手放在自己腿上,微微冰凉。   木北吵吵的声音又响起:“这个鸡真的会飞吗?那是他翅膀吗?”   楚凡实在不想回答这么智障的问题,深深地叹了口气。   “木北又烦你了?”朝南无时无刻不注意着楚凡的一举一动,楚凡一般不怎么叹气,一旦叹气多半是因为被木北给烦的。   语音播报里已经开始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飞机准备起飞了。   楚凡侧过身调试好朝南身上的安全带松紧,又给自己系好安全带。   “木北这个电灯泡又想把他关进小黑屋了。”明明是二人世界,总会被他干扰。   “其实他一个人也很孤单。”   “对啊对啊,我一个人多么孤单啊,楚凡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果然还是朝南比较能够理解他,不像楚凡一天到晚不耐烦。   “不说这些了,飞机要起飞了。”楚凡指向窗外说,“等会儿可以俯瞰整座城市景色,还能感受云层之中穿梭,要是你不会晕机就可以好好欣赏这份美景。”   其实朝南一点也不紧张,反倒是楚凡在一旁不停地张望,一个劲儿的观察着飞机的情况。   “起飞了。”楚凡这一声没压住声音,引得周围好几个人都转头过来。   楚凡有些不好意思,仅仅一瞬间又被窗外的风景吸引了。   “好美。”朝南回握住楚凡的手,“真的好美。”   “即使是见过无数次的风景,和你一起看一千次也是美的。”   楚凡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油腻。   “我们真的在天上飞吗?呜哇,腾云驾雾像神仙一样诶。”楚凡刚过上二人世界又被打断了,即使朝南说木北也很孤单,楚凡还是不想搭理他。   “你还是只山鬼,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   “现在连鸡都会飞了,我一只山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它叫飞机,跟吃的鸡半毛钱关系没有。即使这样,鬼依旧是让人忌惮害怕的存在。”   原本以为能够好好享受短暂的旅程,因为木北的存在被完全打破了。本想能够屏蔽掉木北,最终因为朝南的一句孤单只能放任他吵了自己一个多小时。   下飞机时楚凡内心崩溃到爆炸。最终还是选择了把木北关进小黑屋,并且没有告诉朝南。   这下世界总算是安静了不少。可是没过多久,楚凡又把木北给放出来了。原因是替木北找人没有木北存在实在不像话。   “先去订好的酒店办理入住,下午去西晋博物馆,明天去古黎国遗址,晚上还可以……”早在出发前楚凡已经做好攻略了,现如今只需要顺着计划走下去就行。   朝南点点头,这些他都不懂自然也没办法替楚凡分忧。明明这些都是他和木北之间的事情,楚凡却是硬生生被牵扯进来。现如今反倒是他整天操心忙着计划行程,前前后后都是他一个人。   虽然朝南没说,不过两人整日黏在一起,光从表情上看已经猜到朝南在想些什么了。   楚凡了解朝南,没直说,而是拐着弯说道:“自从认识你之后我觉得外边那些个饭菜都没你做的好吃,还有你不知道以前我一个人租房子住的时候衣服都是堆着一个星期洗,打扫卫生也是有空才打扫一次。而且一个人生病了都是随便找几颗药吃了就算完事,仗着自己身体好硬抗过去。现在想想那种日子都觉得是地狱,有了你之后简直生活在天堂。”   “楚凡。”朝南被楚凡几句话说得心头暖暖的,刚才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楚凡见有点效果,接着又说:“本来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互相弥补,我觉得我们俩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嗯。我也觉得。”   楚凡和朝南这下是心情愉悦了,可怜木北孤家寡人一个又是被狠狠地虐了一番。   西晋是个颇有些历史的古城,楚凡也特地订了家古风韵味的酒店。   木制栏杆,雕花镂空的窗户,挂着大红花纹床帐的楠木木双人床。屋内还有一张楠木书桌和两把楠木凳子。   “你别说,这家店内陈设和你家里的风格还挺像的。”楚凡印象中他第一次醒过来就是在这样一间屋子里,应该说比这间屋子更为简陋。   “是有些相似,不过雕花样式工艺都不尽相同。”   “如果事情顺利真想带着你好好游玩一次,这毕竟是我们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次旅游。”如果事情不顺利,楚凡不敢想。朝南在世上无尽轮回,可是他的寿命撑破天也不过百年。如果此生没能如愿,他和朝南很有可能会步入木北和黎涉的后尘。   “还会有很多第一次的,我们约定好了。”楚凡不敢再想下去,拉起朝南的手就往外走:“好饿好饿,飞机餐跟猫食一样,先去吃饭吧,我刚搜索了一家不错的特色菜。”   朝南跟在楚凡后边好笑,楚凡的魅力或许就在于此吧。正经起来是可靠而安心的,一旦不正经起来像极了小朋友,想起哪一出就是哪一出。楚凡和他单独在一起还好点,要是遇上蒋汀洲或者应花风,那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吵翻天。可即使是不太正经的楚凡也仍旧是个心思细腻关怀备至的人。   就好比现在,朝南本来对于食物就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但楚凡每次点餐时总会费尽心思去找一些他觉得还不错的菜肴推荐给朝南。一旦知道朝南比较喜欢的几样,肯定会特意留心。   “西晋城和咱们那儿不一样,他们擅长做面食,而且分量都特别实在,这一点很和我心意。”点完餐楚凡半倚在椅背上边打着哈欠边说。   朝南注意到楚凡已经眼角都起了泪花,“困了吗?吃完饭回去休息会儿?”   “是有点困了,不过不影响。”楚凡又是一个哈欠之后擦了擦自己眼角堆积的眼泪说到:“我看游览指南上西晋博物馆参观时间一般2—3个小时,不会很累的。”   朝南知道他肯定不会回去先休息的,不过还是忍不住说:“咱们不急于一时。”   碰巧这时菜来了,楚凡趁机岔开话题:“哇哇哇,看起来不错嘛。朝南,来,赶紧尝尝。”说着楚凡夹起一块肉放进了朝南碗里。   朝南也不接着说下去,而是在楚凡满怀期待的眼神儿里夹起碗里的肉放进嘴里咀嚼。   “好吃吗?”   “好吃。”   楚凡这才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真不错!   “尝尝这个,这个是当地特色……”   “这个也很好吃,这个在他们这儿一般都是家家户户必备……”   “还有这个、这个……”   楚凡不厌其烦的介绍着这些菜的品相,顺便往朝南碗里塞了一大堆。   直到朝南实在是吃不了了叫了声停,楚凡这才乐滋滋的停下喂食朝南的举动。   吃饱喝足,接下来才正式开始他们所谓的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   ☆、西晋博物馆      西晋博物馆的地理位置很好,占据了市中心的一块地方,从饭馆打车过去不到二十分钟。   楚凡已经提前购好票只需要直接进去就可以了。现在时间既不是旅游旺季也没到周末,整个博物馆里就稀稀疏疏几个人,正好方便他们参观游览。   楚凡是不太能看懂这些个东西,他提前告诉木北注意留心,一旦有发现就告诉他。   自从进到博物馆里,木北一直很沉默。   博物馆里展出的东西大同小异都是些楚凡不认识的古董,甚至连名字中那些个字都看不明白。   不过博物馆展馆设置按照时代发展将整个博物馆分成了很多个不同主题的展馆,像什么人类起源、夏商踪迹、春秋战国、民族融合……   这样一分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楚凡带着朝南和脑子里的木北直接冲进了夏商馆。   眼前出现了一堆的青铜鼎,大的小的圆的方的高的矮的,名字都还错综复杂,不出五分钟楚凡就已经看得头大。   “木北,你可要好好看啊。这可是我小学毕业以来第一次进博物馆,可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苦心。”楚凡想着自己脑子里还有个木北要看,愣是硬逼着自己守在一个个物件前假装很仔细的观看。   木北也没了往日心思跟楚凡闲扯。   眼前的器物被安放在透明的罩子里边,还有亮光照射,原本熟悉的的器皿显得陌生。木北想不明白不就是个日常盛饭的青铜簋值得用这么好的盒子装起来吗?   满目望去全都是青铜鼎、青铜尊、青铜觚,在木北看来不过就是些日常用具,在这里全部都用透镜盒子给隔开来。光是这样不说,每件东西还硬是要取个奇怪的名字。   “楚凡,这些东西不过是些平常之物。”   楚凡强打起精神来对朝南说:“木北说这些都是平常之物,我们往前边武器展区去吧。”   朝南:“这些青铜器跟我在历史书上看到的样子差不多。”   “你要是感兴趣就慢慢看,时间好很充裕。”   “不了,木北的事要紧。”   青铜武器展区不大,展出的物件相较之而言较少。   其实楚凡也不知道带木北来这里究竟是为了找什么。匕首只有两把,而且还是私人制造,想要在这里找到同款几乎不可能。   展览的青铜器大多都是出土于各个有名已经发掘的大墓,有名有姓。   转完了整个兵器展区,大多都是青铜钺、青铜剑,而且都已经锈迹斑斑看不出原貌了。   当他们逛完了整个夏商时期的展区竟然没看见一把青铜匕首,更别说和木北的匕首匹配的了。   “现在怎么办?”眼见到展区出口了,楚凡就怔怔地站在了原地。   “一直以来我们都挺顺利的,无论是去回朝村、到圣凡山,包括从木北那儿了解到关于离火浆的秘密。甚至后来我爸的案子,卓老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给了我们巨大的突破口。”楚凡回想起这几个月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宽慰的说,“如今我相信会有办法的。”   “嗯。”朝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能做的就是给楚凡信心。   “认识你真好,自从认识你开始我觉得我的人生开始走运了。”楚凡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快速的蹭到朝南脸上吧唧一口然后牵起朝南的手大步走出了夏商展馆。   其他区的展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线索,楚凡索性拉着朝南走出了博物馆。   今天的天气正好,很适合晒太阳。西晋城天气不像是在川城或者渝州那么热,现在已经步入秋季,太阳照在身上说不出来的舒服。   博物馆展厅前有一块很大的空地,楚凡拉着朝南慢悠悠地围绕着空地绕圈。   “这样闲散的散步让我突然想起了在回朝村里的日子。我现在还能记起你第一次带着我到村口溪边遛弯时的场景。”即使环境不同,心静却是相似的。   “我也记得。”   “那时候我正执行任务呢,突然间落到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心里说不出来的嫌弃。不过那也仅仅只是短暂的瞬间,现在想来回朝村的日子挺让人想念的。”   “我知道。最开始我也挺烦你的,话太多了。”   “嘿嘿嘿。”楚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不都说话多的人更容易取得别人信任嘛,再说了你话太少了,我要是话还不多点我们俩个不就大眼瞪小眼。”   朝南用力握紧了楚凡的手,转过头凝视着楚凡的眼:“谢谢你没有嫌弃我,如果不是你主动和我交好,恐怕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和你成为朋友。”   “什么朋友,你现在是我媳妇。”楚凡得意的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荷包来,“看到没,你送我的定情信物。还有,这条发带。”   楚凡把发带拿出来晃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给收起来放进了背包里:“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个男孩子也太好看了,等你穿上祭火服带上发带时,简直惊为天人,把我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你也太夸张了。”朝南听见楚凡这样说有些害羞,握紧楚凡的手低下头轻笑。即使这会儿周围寥寥几个人也距离他们相当远不可能会听到。   “实话实说。”   “楚凡你脸皮太厚了,这话都能说出口。”木北都听不下去了,虽说今天心情有些低沉,还是忍不住想要嘲讽两句。   围绕着空地都转了一圈了,楚凡仍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等到转回进口处时一个工作人员突然上前来搭讪到:“两位可是都逛完了?”   楚凡看了一眼眼前的工作人员,不太明白他问这话有何意义:“没,我们就逛了夏商展馆。”   工作人员又介绍说:“这个月我们博物馆有个展览,是关于黎国的历史文化展,有不少物品展出。还有几天展览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想要再看就难了。”   楚凡一听黎国来了兴趣:“这个黎国可是殷商时期的黎国?”   “主题是黎国历史文化展,但是贯穿的历史可就相当悠久了。上至炎帝时期,下至西周,不少关于黎国历史文化的物品正在展出,感兴趣现在就可以去看看。”工作人员是个相当健谈的人,说到这儿自主领着楚凡两人往展厅走:“这个展览是主要是本地的一位黎姓企业家为了追本溯源而组织的,获得了不少专家学者的支持,要说那位黎先生可谓是青年才俊……”   一直东拉西扯到了展馆门口,楚凡才忍不住打断了那位工作人员:“实在非常感谢把我们送到这儿来。”言下之意是接下来我们自行参观就行,不用麻烦了。   可是话到了那位工作人员那儿,听着就变成了,“需要我找人替你们讲解吗?”   楚凡连忙挥手摆头:“不用了不用了。”边说着还边拉上朝南往展馆里边退。   “OK,要是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总算是获得清净的楚凡长噓一口气,“我算是理解你当时为什么不爱搭理我了,自来熟确实挺难招架的。”   朝南:“是你就不会。”   楚凡这才满意的笑了,朝南真是他的死穴。   一进到黎国历史文化展厅别的也和其他展厅一样,按照器物类型进行了划分。   最开始就是关于古黎国神话传说的详解,大致内容和之前应教授讲解的差不多,楚凡和朝南也只是大致浏览了一番就继续往下了。   紧接着出现的是文字区域,文字作为历史传承的重要载体,从出现以来一直占据着重要研究地位。   在夏朝时期,还主要是象形文字也没有太过具体的记载,但是到了商朝出现了甲骨文和金文,这是有了确切记载的。   楚凡趴在一尊青铜尊前,仔细观察了上边的刻字,其形态结构和木北匕首上的黎字十分相似。   “看清楚了吗?”楚凡问着身边的朝南也是在问脑海里的木北。   “是金文的黎字。”朝南给了楚凡确切的回答。   “木北?”自从进入博物馆以来木北过分安静让楚凡有些不安。   “我在看着。”   由于是这个展馆主题就是黎,所以在不少器物上都看见了刻有黎字,不过都没有他们想找的东西。   主的展厅很快就转完了,在通往出口的必经之路上摆了一张人型立牌上边是位叫黎封垣的人。   联想起刚才那位工作人员的讲述,应该就是组织此次展览的本地知名青年企业家了。看立牌上简介确实是位青年企业家,不仅是照片长得挺帅的,关键是年纪还不到30岁。   立牌旁一个箭头指向了一个小展厅,标注着黎封垣先生私人奉献的文物展厅。   楚凡对这位黎先生还挺感兴趣的,牵着朝南就往展厅里走。   毕竟是个私人收藏的文物展厅,面积不大东西相对来说较少,但是却与主展厅完全不同。   一本黎氏族谱足足有两个手指头这么厚,被陈放在玻璃展柜里。上方是扫描版的图片制作而成的动画,一页一页的滚动播放。   “看来这位黎先生费了不少心思嘛。”楚凡翻动着屏幕忍不住感叹。   这个私人展厅更像是黎姓起源探究展厅,里边收集了不少关于黎姓起源的历史书文字画。   “那是什么?”朝南指着一个独放在高台之上的文物。   由于被东西遮挡住部分,楚凡没能看清楚。朝南这样一问,楚凡也好奇的走过去想要看看是个什么东西。   “传家宝。”隔得有点远时楚凡看清了展柜边上硕大的几个字。   随着楚凡一步步走进,展柜里的东西逐渐露出完整的面貌。   此刻的楚凡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震惊在原地。朝南还算平静,只是开始替楚凡翻找出那幅画。   直到走出展厅楚凡仍旧有些不敢相信。      ☆、黎封垣      出来时在门口遇见了刚才那个工作人员,不同的是两人的表情与进去之时天差地别。   “怎、怎么了,这是?”那名工作人员不明白怎么看个展两个人反应这么大。   木北的情绪对楚凡影响很大,导致现在的楚凡情绪十分低沉。   朝南主动替楚凡解释到:“此行受益匪浅,十分感谢。”   “是有什么疑惑吗?”工作人员好心询问到:“我看这位先生表情是有些困惑的?”   楚凡按捺住心中的震惊:“这位黎先生能联系到吗?”   “黎先生平日应该挺忙的,不过后天上午差不多10点会来展厅。”工作人员说。   “谢谢了。”   “哦,对了我这儿还有黎先生的名片。这上面有他的公司地址和电话,不过最好能先预约上再去,贸然前往黎先生也不一定有空。”工作人员的热情度已经超越了楚凡的想象。   楚凡接过名片又一次郑重的朝着工作人员道谢后才离去。   手里的名片黑底烫金,黎封垣几个字轻微凹陷,下边是他的公司名称和个人职务,最底下是地址和公司电话。   楚凡深呼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开始输入。   “楚、楚凡。”木北的声音带着颤抖,“我……”木北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只是没来由的心慌。还真是挺可笑的,一只没有身体的山鬼也会心慌。   楚凡仍旧没有停止拨号的动作,直到电话拨出去才搭理了木北:“犹犹豫豫解决不了问题。”   电话很快被接起,对方是个声音甜美的女孩子:“这里是新黎集团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楚凡:“黎先生有空吗?”   “请问先生是哪位呢?找黎总有什么事情吗?”   楚凡:“鄙姓楚,有点要事想要找黎先生。”   “黎总出差去了要后天才会回来。要是方便,您可以留下信息,等我和黎总那边确认好行程之后帮您预约。”   楚凡:“不用了,谢谢。”   “黎封垣出差了,要后天才回来。这两天是见不上了,他后天肯定会来到时候我们来这儿找他就好。”楚凡收起手中的名片。   朝南看向楚凡:“那后天再来吧。”   听到今天见不到黎封垣,木北反而松了口气。   “你平时不是很得意嘛,这会儿反而怂了不应该啊!”楚凡带着嘲讽的语气遂又转为叹息说,“木北,几千年的等待都过去了,如今一切终该有个了断。”   “我怕他是又怕他不是。”木北喃喃细语,“我想见他,无时无刻。可我害怕他忘记我了,抛弃我了,但我又更害怕他不是,我想找到他见见他。”   木北哭了,即使楚凡无法看见木北的表情但是他就是知道。他想起在山洞里见到木北哭时的场景,脸上还带着笑意,已经泪流满面。   “坦然面对吧,才对得起你几千年来的等待。”   “楚凡,你有时候说话真挺让人烦的。”木北实在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   “……嗯?”楚凡一脸懵逼,我烦?   “谢谢!”其实楚凡这个人像是个烂好人,也不管麻不麻烦,别人的事说往自己身上扛就往自己身上扛。朝南的事也好,他的事也好,跟楚凡丁点关系没有,反倒是他最上心。   “别这么肉麻,我慎得慌。”从木北嘴里说出来的谢字还真是听着不适应。   两天后,楚凡和朝南又来到了西晋博物馆。今天比起前两天来说实在是热闹了不少,这才早上9点半刚到开馆时间,门口已经堆起了不少人。   楚凡随便找了个人问到:“你好,今天是有什么活动要在这儿举行吗?”   那个人一见他们俩人这样子,就笑着说:“外地游客是吧,你们运气好赶上今天博物馆有一场文化演出。”   楚凡装作十分惊讶的样子继续打听到:“我们来得太是时候了,演出内容是关于哪方面的啊?我朋友是位历史老师,最喜欢看这些演出了。”楚凡拍拍身边朝南的肩说到,“是吧,南兄。”   朝南不动声色的移开了楚凡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是。”   “这位兄弟看起来好年轻啊,竟然是位老师,厉害厉害!”那人十分佩服的朝着朝南投去了目光,“今天是黎国文化演出,保证只有我们这儿才能见着。”   楚凡表情浮夸的感叹:“今天可以大饱眼福了。”   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是一波互吹互捧之后,博物馆才正式开始检票进入。原本散乱站在各地的人群在博物馆工作人员的安排下排起了长队。   前天寥寥几个人,今天却是多了几倍不止。看来这场活动算得上是声势浩大了。   前天楚凡拉着朝南散步的空地已经支起了舞台,拉起了幕布,还摆了不少凳子,整整齐齐十多排的样子。   楚凡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没去找位置坐下,而是找了个离舞台近的地方站着。摆的百十来个座位很快就被涌进来的人群占领了,不少人也开始寻找合适的位置站着准备观看演出。   楚凡心想自己还好来得早,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无遮无挡。   “嘿。”楚凡感受到自己背上被人轻拍了一下,耳边是个熟悉的声音。   “两位见到黎先生了吗?我刚看到黎先生已经来了,这会儿应该在休息室。”果不其然楚凡转头看见了那位熟悉的工作人员,叫他自来熟比较贴切。   虽然说是个自来熟,却是个给了楚凡希望的自来熟:“没呢,今天就是来等着找机会见他。”   自来熟沉思片刻出主意道:“这样吧,等会儿黎先生会来这儿致词,之后会看表演。我跟他的秘书小姐姐勉强认识,要不我帮你说说,看看黎先生能不能抽出时间来单独会见你们俩。”   楚凡内心感动到哭,这简直是个自来熟天使:“多谢多谢,兄弟实在是万分感谢!”   “好说好说,相遇即是缘。”自来熟说着像是看见了什么,急忙跟楚凡说了声稍等就急匆匆地走了。   朝南看着自来熟离去的背影,这才问楚凡:“你们这儿的人都是这么交流的吗?”   楚凡一愣,紧接着笑了:“哪能啊,因人而异。”   朝南困惑又十分真诚的说:“我想要学会你们的交流。”   楚凡扳过朝南的肩面朝着自己:“不用,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楚凡……”   “你相信我,刻意去改变些什么反而不如你现在这样本真的状态。”   “楚凡……”   “好啦,快看主持人上场了,演出要开始了。”楚凡趁机在朝南脸上捏了一把,顺便把他的脸偏过去舞台的方向。   舞台上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已经开始主持起今天的演出。两人口才都极好,像对口相声一逗一捧,很快氛围就活跃起来。   演出开始前的第一章程自然是这次活动的牵头人兼投资人黎封垣先生的致词。   身着浅灰色西装,墨绿色条纹领带的黎封垣在一片掌声中走上了舞台。   青年才俊这四个字配上他还真是相得益彰。比起前两天看见的立牌,本人身材更加高大匀称。今天应该是特意带了副金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学术气息,也更适合今天的场合。   发言台上应该是准备了稿子,但是黎封垣并没有低头读稿,而是抬头直视着下方侃侃而谈。   “喂木北,他要真是黎涉你不得赚翻了。”楚凡在心头有感而发。   木北被台上的人吸引住了全部目光坚定不移道:“他就是黎涉。”   “但愿如此。”   五分钟左右的发言很快就结束了,台下响起了一片更为热烈的掌声。楚凡甚至能听见身边两个小妹妹关于黎封垣霸道总裁形象的讨论。   帅气多金仪表不凡谈吐风雅,这是楚凡能想到的最贴切的词来形容这个人。   致词结束后两个主持人一唱一和继续维持着舞台的热度,之后才正式开始了今天的演出。   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演出上时,楚凡感受到背上被人轻拍一下。   自来熟压低声音在楚凡耳边响起:“黎先生看完前三个表演就会离场,之后的行程排得挺满的,要想单独跟他聊聊就必须趁他到休息室能有个二十分钟。”   楚凡也没想到黎封垣竟然这么忙,今天要不是碰上自来熟,他想要见黎封垣岂不是挺困难。   “走吧,我悄悄带你们去休息室等他。这会儿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演出上,休息室那边没人管。”   楚凡和朝南相视一眼,跟着自来熟往休息室方向走去。一路上确实如他所说,根本没看到其他人。   自来熟用自己的工作卡刷开了休息室的门,领着楚凡他俩进到了休息室里。   楚凡有些担心的问道:“你这么帮我们会不会受到影响?”   自来熟毫不在意的说:“不会,小事一桩。”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楚凡也不好在多问。   自来熟看了眼时间对楚凡说:“不出十分钟他应该就会过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一切不然不出自来熟所料,在他离开房间的第八分钟之后房门被人打开了,来人正是黎封垣。      ☆、族谱      “两位是?”刚进门的黎封垣就看到安排给自己的休息室里有两个素不相识的人。他也没惊慌,反倒是十分淡定的打量着眼前两人,等着他们自报家门。   楚凡率先走上前自报家门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黎封垣听完楚凡自我介绍回想片刻,说道:“哦,楚先生。前天是有接到秘书的消息说有位楚先生想要找我,想必应该就是两位了吧。”   楚凡点头:“冒昧打扰了。”   黎封垣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接着说道:“客套话咱们也不多说,楚先生费尽心思来找我想必是有要事,直接开门见山,我这人喜欢直接点。”   楚凡也不费尽心思组织开场白,直接说到:“黎先生看看这个。”蒋母替楚凡画的图展现在了黎封垣眼前。   黎封垣接过图仔细观察了片刻之后询问到:“这副画与我家家传匕首十分相似,或者说除了刻字不同其余地方应该是一模一样,两位感兴趣?”   楚凡:“正是如此我们才来找黎先生。”   黎封垣有点兴趣:“什么意思?”   “黎先生的传家宝是家传的吗?”楚凡问完之后又觉得表述不对,换了个方式问道:“我说的家传是指这把匕首最初的拥有者是黎先生祖上吗?”   “看到这个字了吗?”黎封垣拿出自己包里的平板打开了匕首照片,指着上边的字说到:“这是个涉字,祖上姓黎名申,这把匕首乃是祖上黎申兄长黎涉所制。”   另一把匕首刻有涉字他们早就从木北口中知道了,而且正是因为在博物馆里看见了这把匕首,楚凡才决定一定要见一见这把匕首的现任拥有者黎封垣。   “据家族史流传,祖上兄长遭遇迫害,客死他乡。祖上率人苦苦寻找数日未果,只寻得此匕首未见其尸骨。为怀念兄长,祖上将此匕首作为传家宝流传后世。如今到我辈手中已经历经了上千年。”黎封垣说到此时叹了口气,“当然,我也听见过诸多质疑声,都怀疑故事的真实性。”   “我信。”楚凡毫无犹豫的跟着脑海里木北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字。   “哦,为何?”黎封垣兴趣更甚。   “因为……”因为这是黎涉与他的信物,“因为这匕首原本是一对,你所展出的只是其中一把。”   “一对?”黎封垣看着楚凡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审视了一番说道:“另一把就是你手中那副图的样子?”   楚凡指着图上的黎字说道:“黎先生应该认识这个字吧?组合起来就是黎涉。”   “刻有黎字的匕首在你那儿?”黎封垣问。   楚凡从来没问过木北这把匕首在哪儿,突然被问道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缓了几秒后才重复着木北的话:“早不见了,不然也不会凭借着一幅图来寻找。”   “寻找丢失的匕首?”黎封垣有些不解。   楚凡:“与其说找匕首,不如说是找人。”   这么一说黎封垣瞬间理解了:“通过匕首来找人?”   “正是。”   门外敲门声响起,楚凡瞟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门口一个女声响起:“黎总,该出发了。”   “黎先生接下来还有事?”楚凡明知故问。   黎封垣点点头起身去开门:“等会儿还有约,实在是有些遗憾。不如这样,楚先生和朝先生先到我公司休整,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接着聊。”   只要黎封垣还感兴趣接着聊,今天此行也算是颇有收获。   楚凡与朝南相视一眼: “不了,黎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下次再约吧。”   “秘书。”黎封垣的秘书刚进屋就看见两个陌生人待在黎总休息室。   黎封垣也没替她解答疑惑,而是问:“听见了吗,我什么时候有空?”   秘书这才反应过来,掏出随身的日程表看了之后说:“明天上午暂时没有安排。”   “两位看?”   楚凡:“那就明天上午再去公司拜会黎先生了。”   “好。”黎封垣也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凡和朝南就已经在新黎集团的会客厅里等着了。来这么早是这两天楚凡都没有把木北关小黑屋里,导致他被吵到不行。才五点刚过,木北已经叫了三轮楚凡起床,再不起楚凡脑子要爆炸了。   黎封垣这会儿也是刚到公司,端了杯咖啡就进了会客厅。   与昨天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带不同,今天的黎封垣虽然仍旧是西装,但是风格相对休闲没那么拘谨。   “早啊两位。”黎封垣放下手中的咖啡顺便打开了平板随意翻动上面的新闻。   “打扰黎先生了。”脑子里的木北一扫昨日的萎靡不振,今天十分亢奋,一直逼迫楚凡早点去等着,结果就是现在这么个状况。   黎封垣收起手中的平板,喝了口咖啡说:“楚先生,昨天的话题可以继续。”   楚凡开门见山:“黎先生自称祖上黎申,其兄黎涉,可否问一下黎先生对黎涉是否了解?”   黎封垣略一思忖:“黎涉与祖上为亲兄弟,皆出自于黎国世家,算得上是黎国贵族。黎涉擅长行兵作战,最后战亡于西伯交戈。先祖听闻其兄战死,派人寻遍最终只寻得一把随身携带的匕首。”   “数千年的历史交叠,黎先生如何得以确定自己就是黎申之后人呢?”楚凡问出了木北的疑惑。   “楚先生还是怀疑我所说?”黎封垣不太明白昨天楚凡口口声声说的他信。   “不是怀疑,而是好奇。”楚凡接着又说,“黎先生如此确信自己是黎申后人,想必是有办法可以证实吧。”   这是木北的猜测,不是楚凡的。木北突然明白过来一些事情。   明明约定三日后相见,不是三年、三十年,又何须信物来认定彼此。兴许黎涉从一开始就猜测到自己的命运会终止在三日之内他是等不到三日之约的。   黎封垣端坐在皮质椅子上,取下了金框眼镜,手指按压在额头上。   “你们,究竟是何人?”语气中满是疲倦。   楚凡感受到了黎封垣的戒备。   “我们只了解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并无意打探黎先生隐私。”楚凡说。   黎封垣并没有因为楚凡的话而放下警惕。   “我不是另一把匕首的主人,他的主人早就死了。”而且早在几千年前就死了,不过楚凡没有说明,“我来是替他寻找另一把匕首主人。”   “这把匕首的现任拥有者就是我。”   “我知道。可是我们找的是最初的拥有者,黎涉。”   “找黎涉?”黎封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们没疯吧?”   黎封垣一向保持着不错的风度,要不是眼前这两人看起来是很正常的,他此时已经打电话叫人送客了。   楚凡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听起来像是疯了,不过还真没有疯。”   “我姑且当你们说真的,那么两位打算怎么找?”黎封垣形形色色的人见过不少,像楚凡这样的还是头回见。   “黎先生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判定你就是黎申后人呢?”楚凡把问题又绕回了起点。   黎封垣商人本色,“等价交换?”   楚凡也同意,坦诚布公:“这对匕首是黎涉赠与一人的信物,为的就是日后相寻。匕首为黎涉亲手制作,匕首认主。”   “认主?怎么个认法?”   楚凡双手交叠撑住下巴没有接着往下说的意思。   “好,我说。”黎封垣知道是轮到自己了,“祖上为贵族,为保持有生力量,自从西伯侵入开始就让嫡系一支藏入百姓之中。黎申,就是那个被黎国侯藏起来的人。”   黎封垣接着又说:“每一代人生死繁衍都会详细记录在册,不过这仅限正室所出。”   展厅里有一本黎氏族谱,记载了几百年的家族历史。不过,那本族谱远不足以证明黎封垣所说,想必他还有更重要的证据。   “展厅里展出的只是从明代以来的黎氏族谱,其余的自然不会轻易视人。”   “就这样?”楚凡往后一仰压着椅背来回晃动,偏头看向身边的朝南表达自己的一脸无趣。   朝南被楚凡逗笑了,崩着的嘴角往上翘。   楚凡闲扯了一下恢复了正经:“黎先生,你家族谱没人会觊觎用不了这么警惕。”   “你不懂。”黎封垣拿出根烟在手里把玩。   “黎先生要是想抽不用在意我们。”   “啪”,火明了又灭,黎封垣深吸了一口,吐出了烟圈。   “一个家族想要在历史中不断延续没有那么容易。”黎封垣手里的烟青烟直上,“今天延续的一切都沾染着前人的血。”   楚凡是不懂,他能记起的亲人也就他爸一人,更别说什么家族了。不过重血脉川传承的文化确实埋在了无数人的骨子里。   “明白。”声音来自朝南,向来沉默的他此刻没在保持沉默。   朝南存在了千年,他没有亲人,只有族人。但他族人的栖息之地,也是用血筑成。   “该你说了。”黎封垣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喝了口已经凉透的咖啡。   木北告诉楚凡了匕首的秘密,此时楚凡缓缓说道:“黎先生放在博物馆的匕首需要借来一用。”   “今天结束展厅才会撤,现在给不了你。”   楚凡诚挚的说:“我可以等。”      ☆、分桃      由于楚凡的一席话,黎封垣彻底没了心思做别的事,脑子里都想着匕首认主。   楚凡一直没说到底怎么个认法,黎封垣也没询问。   导致的结果就是黎封垣第二天一大早就冲进了博物馆里请回了他家传家宝。馆长本来还打算寒暄几句,结果黎封垣硬是十万火急的往回赶,搞得馆长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正好是周末,黎封垣不用去公司,直接约了楚凡他们在他家里见面。   这件事情为了不节外生枝,黎封垣顺带让管家带着一众人全部远离二楼,没有他的呼叫谁也不见。   偌大的收藏室里三个人站在其中显得渺小。黎封垣是个古董收藏爱好者,大大小小的展示柜里塞满了不同类型的收藏品。   楚凡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拉着朝南一脸不可置信的问:“眼前,看清了吗?”   纵然是一向沉得住气的朝南也有些震撼:“嗯。”   黎封垣也太有钱了吧!   “这里边的收藏品有部分是祖传,还有部分则是鄙人收藏。”黎封垣看见两人的表情解释到。   “呵呵。”楚凡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尬笑两声。   “说正事吧。”黎封垣已经忍耐了一天了,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已经波涛汹涌。   楚凡收起震惊,从黎封垣手里接过了那把青铜匕首。   兴许是保存得当,匕首还能见其当年的锋利。“涉”字的触感从指尖传入大脑,接着手指滑过刀锋,冰凉的触感刺激着楚凡。   与此同时,还刺激着木北。   一般来说,木北除了能和楚凡共享视觉与听觉之外别的都是彼此隔绝开来。而就在刚才,木北感受到了来自青铜匕首的凉意。   久握之后,竟然产生了一丝暖意。木北任凭着楚凡指尖在匕首上游走,十分舒服的暖流像是流遍了他的全身。   可惜,他并没有身体。   “那是,什么?”黎封垣因为紧张而忍不住吞咽,楚凡和朝南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异常。   “木北。”朝南率先发现了楚凡身后显现出了木北的影子。   “木北?”楚凡顺着朝南的目光转过头去,原本只存在于自己脑海里的木北已经幻化出浅淡的虚影,“木北,你……”   楚凡眼看着木北的虚影越发明显,还在一点点变实。   “黎涉——”木北的声音空灵而飘渺。   顷刻之间收藏室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田野。   木北背着个竹篓在田坎上悠哉的走着。竹篓里是他刚从溪边捞出来的两条鱼,还垂死挣扎着。   此地本就人少,这会儿更是安静得出奇。不过木北也不在意,就他的穿着打扮怎么看都是个穷鬼,也没人会傻到打他的注意。   “溪边那个桃树好像结果了。”木北喃喃自语起来,“刚没注意看,还是再回去确认一次。”   果然木北又沿着田坎返回了溪边。不过,让他不开心的是桃树上的桃子被人先一步摘了。   “喂,你干嘛呢?”木北见此人眼生,不像是本地人便大着胆子过去质问,“桃树乃是我种的,你是何人?”   那人也没想到这山野田间随便一棵树竟是有主的,于是拍了拍自己刚摘下的两颗桃子伸手递给了眼前人。   木北看此人衣冠华丽,腰间还有佩剑,应该是个贵族子弟,于是收敛了刚才嚣张的气焰说道:“可是路过此地?就两个桃子你且拿去吧。”   “谢谢。”那人不多推辞,弯腰在溪水中洗净了桃子表面上的毛拿出一柄利器三两下削干净了桃子皮。   “你吃吗?”被切成月牙形的桃肉摆在了木北面前。   木北有些心动,看起来成熟得刚刚好,应该很好吃。木北抓起一块快速放进嘴里,咀嚼中甘甜的汁水瞬间弥漫整个唇齿。   那人也拾起一块放入嘴里。   木北本来就是孩子心性,很快就放下了戒备之心,和那人开始了闲聊。   “你是远方来的吧,我们这里的人没见过穿这么好的。”木北眼馋着正在削皮的第二个桃子。   “我自黎城而来,目的是为了省亲。”眼前的人接着又说,“刚才实在是渴的厉害了才出此下策。”   木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桃树在那儿长了好几年了,每年都会结几个桃子,不是我栽的。”   “那你……”   “我、我刚不是怕你把桃子独吞了嘛。”   哈哈哈哈哈,那人把剥好皮的桃子整个给了木北:“都给你吧。”   木北接过桃子也没客气开啃起来。   “慢慢吃吧。”那人随意洗洗手,转身走出了木北的视野。   怪人!木北心里想到。   “呀,我的鱼快死了。”木北几口吃完桃子飞快的往回跑,“于长老要骂我了。”   “抓两条鱼要这么久?你不是很会抓鱼吗?”木北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于长老的质问声。   “我遇到个怪人。”木北从背上取下竹筐,里边的鱼还在摆动。   “今天是遇到怪人,昨天是遇到猛兽,下次准备找个什么借口?”于长老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词。   木北仍旧不死心,继续辩解:“真的,黎城来的,穿得可好了。”   于长老接过鱼进屋烹煮,把木北抛在了脑后。   午后阳光正足,木北躺在门口矮柴禾垛子上晒太阳。   “可是于长老家?”一声中气十足的询问声。   木北眼睛都不睁开回道:“不是。”   屋内的长老寻声出来,门口来了三个配有兵器的将士,于长老不敢怠慢请进了屋。   木北没了心思晒太阳,也不想进屋。来人无论身份如何,目的无非一个,就是来寻找长生轮回。   哼,天真。   也就一刻钟时间,三个人就率先出了屋,跟在身后的于长老面色很是不好。其中一人口气不好的说了句“考虑清楚”就大步离开了。   “何事?”其实不用问木北也知道什么事。   长老摆摆手,叹了口气背着手又走回了屋子里。   木北又溜到了溪边抓鱼去了,长老炖的鱼汤味道十分不错。木北别的不擅长,抓鱼抓螃蟹逮山雀样样拿手。   两条鱼很快就搞定了,天气转暖,溪水还是凉,不过不会觉得冷。   “捕鱼?”声音有些熟悉,木北寻声望去。   “你要一条?”又是那天分他桃子的人。   那人笑了笑,说道:“不了,只是看你捉鱼挺有趣。”那人站在溪边木桥上俯视着水中的木北。   “是挺有趣。”木北洗了洗腿脚,穿上鞋子做到了木桥边上,“要我教你?”   “明日还来吗?”那人整理了自己的衣服看样子准备走了。   木北看着自己背篓里的两条鱼,今天还活蹦乱跳的,“不一定。”明天再来抓鱼于长老该要骂他了。木北不喜欢种田耕地,就喜欢做点于长老口中的闲事。   那人临走前说了句,“明日过了,我就会离开这里。”   离开就离开,跟他说干嘛。真是个怪人,搞不懂。木北一辈子生活在这个小地方,从来没想过离开,听说朝歌很热闹,他想去看看。但是长老问他你有钱吗?知道路吗?木北想还是等他长大了之后再去吧,长老说还有一年他就及冠了。   第二天木北没有去抓鱼了,而是去桃树下守着。那个人说他今日过了就要走了,再分他两个桃子好了。   “快走!”又是那熟悉的声音,木北想他果然是会来的。   木北刚要挥手,就被人一把拽住腰带提着飞奔起来。腰被人拽着木北整个人都没有平衡,要不是有人拽着木北肯定趴地上去了。   山林之间全是枯枝败叶,奔跑在其间不断被刮伤,木北一肚子怨气,怪人又要干嘛!   一阵猛烈的奔跑后总算是停下来,木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干、干嘛?”   “嘘,别说话。”木北被人捂住嘴还不忘直哼哼,他的气还没喘过来。   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那人才放开了捂住他嘴的手,获得空气的木北大口呼吸起来。   “你是离火氏族之人吧,快带着你的族人赶紧离开。”   木北缓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懵了,“啊?”   “世人皆知离火氏族掌握长生之迷,他们没找到是无论如何不会善罢甘休的。”   木北还是不太明白:“那与你有何关系?”   “带着你的族人快走,相信我这里我会解决。”那人观察了四周的情况牵起木北往来的方向走。眼见快到了族人聚居地,那人放开他的手,就要往追他们的那群人方向走。   “我不走,你一个人不行的。”木北虽然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他能感知道那群人来者不善。   “你叫什么名字,事情解决了我会来找你的。”那人问道。   “木北,你呢?”   “黎涉。他们都是西伯之兵,整件事情甚为复杂,等一切结束了我在与你解释。”   “黎涉,你说话算话。”   “这个给你,当做约定信物。三日之后日落之时,三里外木桥相见。”   “这是短剑?我第一次见。”   “我自己打造的匕首,共有两把。我名黎涉,一把刻有黎,另一把为涉。”   “匕首很精致,黎涉,木桥见。”木北不在犹豫,告别之后果断带领着他的族人往山上避难。   那是木北第一次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是他第一次承担起守护一族的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  嗯~ 我的存稿没有了~ 难过~   ☆、往生标      圣梵山是离火氏族守护了上百年的圣山,每年族人都会上山祭祀,有专供族人暂时落脚的地方。   追兵兵分成了两路,一路追随着黎涉而去,另一路往氏族逃跑的路途追去。   圣梵山也是灵山,是离火氏族世代守护之地,自然也会给予离火族庇护。   西伯之兵乃是外来者,山路崎岖一时间很难适应。离火氏族就不一样了,这里的路他们往返过数次,很快便甩掉了追兵。   越往上走,族人越安全,再往上就到了灵山守护之地,族人都相信非本族之人是无法进入的。   “于长老,木北还有事情未了,就不与你们一同上山了。”已经过了一个昼夜,眼看着族人已经暂时安全了。木北不打算等下去,三日之约近半,他要直接去找黎涉。   “木北!”于长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容不得你胡来!”   木北顶着长老盛怒,依旧坚定的说:“我要下山。”   “追兵就在这山上,稍有不慎性命不保!”   “长老,我非去不可。”木北铁了心要去找黎涉。   于长老望着远处长叹一声:“去吧去吧,人皆有命。”木北长大了,会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木北虽然有些小顽劣,此刻却是十分明白自己在做什么。黎涉一个人如何能与西伯之兵抗衡,纵然多一个木北也无太大改变,至少多一分希望。   下山的路木北走得急切,早一点找到黎涉就能多一分希望。   “在哪儿,快!”   追兵的呼喊声传入木北耳中,下山心切的木北根本没注意到周围情况。直到听到呼喊声时已经距离追兵不过十余丈。   木北没经历过逃亡,自然也不知该如何躲避追捕。他一时慌神,大步跑入一条从未走过的路。一路上都是乱石,木北极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要摔倒,可是最终还是被一块凸起的石头绊倒。   失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出,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不停翻滚向下。   “嘶”,木北撇过眼看到自己的手臂完全擦破了,鲜血直流。木北浑身使不上劲,不知道身体其他地方怎么样了,只知身体不受控制。   身后的追兵还穷追不舍,兴许是看到被追捕之人已经摔倒,他们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放慢了速度。   木北翻滚到了山间一个狭窄的平台上,全身经过粗糙的山石上碰撞,早已痛到失去知觉。脑袋流出的血很快糊住了他的眼睛,昏昏欲睡。   木北醒来正躺在柴禾铺成的床上,身旁燃着一团火光。四周安静得出奇,柴火燃烧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   眼前的场景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能找到黎涉,甚至没能赴三日之约。   浑身被包裹着不能动弹的木北已经放弃了挣扎。   这就是长老所说的人皆有命吗?长老难道早已经算到了今天的一切。   他没能帮到黎涉,三日之约也没能赴。如果黎涉侥幸逃脱了追捕,至少以后还有相见的机会,要是他没能逃脱追捕……木北不敢再往下想。   “醒了?”于长老从外边走了进来。   木北双眼无神望着屋顶发呆。   “就你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没个十天半个月你连动都动不了,让你逞能。”木北知道长老一向刀子嘴豆腐心。   “好好养着吧,昨天我派人下山打探过了,追兵已经走了。有什么事养好了再说。”   木北眨眼,又陷入呆滞。   年轻人身体恢复快,不到十日,木北身上缠裹着的布已经可以取了。伤口愈合了,留下了不少伤疤。腿没断,轻微的错位,大夫正骨后就能勉强走动了。   木北依旧没有听长老劝,执意要下山。   下山路不好走,木北拄着跟拐杖一瘸一拐,愣是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村子口。   木北没进村子,直接转身奔向小溪木桥。隔着很远就能闻到炭火焚烧的味道。   木桥被烧得面目全非,从中间断开,半吊在河里。不光是木桥,溪边的那棵桃树也没能幸免,只剩了光秃秃的一节枝干。   这里,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就这样没了。   黎涉。   这么久了,不知道黎涉身在何方。   腰间别的匕首冰凉,丝毫没有感染上主人的气息。木北指尖来回触摸匕首,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这把匕首的模样。   工艺还挺精湛,要不说,木北肯定以为是名技艺精湛的工匠所做。   事已至此,木北转身又折回了村子。村子里的房屋被搜刮一空,四处散落着不值钱的乡间俗物。本来就是个偏远僻静的小村子,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他不是没听说过世道艰难,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木北出生于盛世,世人即使没能求得长生,可也不曾有过迫害之心。如今,是第一次。   木北捡了几件衣物,随便找了个竹筐装起来开始往山上走。   如果黎涉逃脱了追捕,那么他会来山上寻他的,毕竟还有这信物在。   木北握紧了手上的匕首,苦笑。   画面戛然而止,山川草木散去,一切像是从未出现。   震惊的不止黎封垣,楚凡和朝南也没曾预料到此情此景。   虚影的木北散发着点点光芒,更是满脸惊愕。阻塞千年的记忆此时全数涌出,走马观花一幕一幕的无限放大。   过多的信息挤在一起,木北像是承受不住的开始颤抖。   “黎涉……”木北呼唤出那个名字,没有人应答。   其余人只知刚才时光短暂凝固,转瞬之间又恢复了正常,只有木北又一次经历了过往。   “别叫了,他不在。”眼前的木北令楚凡有些心疼。   “不。”木北目光坚定,直视着前方,“他在。”那道视线落在黎封垣身上。   刚从震惊之中缓过来的黎封垣又因为锋芒的视线而陷入不安之中。他的商人直觉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还是大事。这种感觉有些年没体会到了。   由于木北的视线太过于直白,楚凡和朝南也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了对面的黎封垣。三道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再是淡定,此刻也不由紧张起来:“为何、这样看着我?”   还没等到回答,黎封垣的手臂上已经划出柳叶形的一道伤口,鲜血直往外冒。   不过寸余长的小口子,很快便恢复了,只留下柳叶形的印子。黎封垣皱起眉头紧盯着虚影的木北。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的认知,但他也没慌张,“什么意思?”   木北面带顽劣的笑容说道,“给你打个标记。”   黎封垣已经扯过几张干净的纸擦拭掉了手臂上的的鲜血,浅浅的柳叶形印记擦拭不掉。   “就这个?”黎封垣抬高了自己的手臂,“都结痂了。”   “这是往生标,会随着你轮回转世。”木北说。   楚凡和朝南相视一眼,一开始木北就说过找到了黎涉要给他打个标记,虽然不明白木北是怎么确定这人就是黎涉的。   越说黎封垣越是不解,他目光移向楚凡,眼里带着询问。光是散发着光晕的人像虚影还不算什么,可是这个虚影还会说话还能动手,黎封垣也不愿去想这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他就是画中匕首的主人,名叫木北。”楚凡看出黎封垣的疑惑。   “他……”黎封垣听明白了想不明白。   “这把匕首是你送我的信物,如今我赴约而来。”空中升腾起一个虚影,那把刻有“黎”字的匕首缓缓向上。   黎封垣没说话,等待着木北接着讲下去。   “我们俩的三日之约没能履行,而我除了知道你叫黎涉,赠予我一把匕首以外,别的都不知道。我曾等你数年,直到有一日我突然间明白光等是等不来你的。”木北收起了手中匕首,驱使着身体向黎封垣靠近。   黎封垣条件反射的向后退了一步,木北没有再往前逼近,也停了下来。   “我决定去找你,借助它。”   神话电视剧里的妖灵神怪也不过如此,黎封垣想电视剧里那些特效还真不是凭空想象,眼前这位可是实打实的提供了依据。   “两把匕首除刻字以外皆是一模一样,不光如此,相互之间还有牵连。”刻有涉字的匕首在木北的召唤下脱离了楚凡的手,飞跃到黎封垣手中。   这把匕首黎封垣触摸过数次,也拿出来研究过数次,没有那一次像现在这样炙热。   冷兵器终究是冷兵器,无论怎么捂热也不过须臾片刻,稍纵即逝。但此时的它不同,那种热度是由内而外散发,引起体内血液沸腾。   “我就是黎涉?”木北语气坚定,黎封垣也开始往这个结论倾斜。   “你曾经是。”   “曾经是?现在不是?”黎封垣没明白曾经是什么意思。   “上千年的轮回转世,你还是你。只是不是曾经的你。”木北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   穿过木北的视线,黎封垣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坦然接受眼前一切没有怀疑,只是带着疑惑:“你找我只是为了赴约?”   “抓鱼或者摘桃也可以。”第一次见黎涉就是因为两个桃子。   “不了。”黎封垣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小孩子做的事情不符合他身份。   “见也见了之后呢?怎么打算的。”   木北满脸期待雀跃:“之后嘛,等我能正大光明来见你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黎封垣本能的往前移了一步,盯着木北说:“好啊,我等你。”   “嘻嘻,那就约定好了。”木北得了黎封垣的承诺转瞬间开心得像个小孩子。      ☆、梦醒      “黎先生,希望你说到做到。”楚凡见黎封垣答应得如此轻松,心里不太放心。   黎封垣仍旧站在木北面前,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脸上笑意一下子涌出来,“楚先生,我不是那样的人,是吧?”虽是在回答楚凡,却是在询问木北。   “是吧?”楚凡见木北这没出息的样子一脸无语。   木北对楚凡的表情不以为意:“我信他。”   行吧,你们俩才是老熟人,我也就恰巧路过操那么多心干嘛。楚凡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是他相信木北的判断。既然木北认定了这件事,楚凡无条件相信他的选择。   “事情谈完了,我们也不多打扰了。”一上午时间一晃而过,他们想要弄明白的事也差不多搞定,是时候该告辞了。   黎封垣也没有留人的意思,只是客气的说:“几位大老远来一次,不介意可以玩几天再走。我让秘书帮几位安排。”   朝南毫不客气的拒绝了黎封垣的提议:“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正好出来玩几天再回去嘛。”楚凡答应了木北带他去看看这里的城市,现在也算是大事已了,是时候履行他的诺言了。   “楚凡。”临走前黎封垣叫住了他,“谢谢。”   楚凡挥挥手,没转头径直走出了新黎大门。   这件事只是因为他答应了木北,别的他不想过多干预。   有钱就是不一样,黎封垣为他们安排了私人导游订制了专门的旅游线路。一路专门的豪车接送,新黎旗下酒店VIP套房,私人导游沿途讲解。   “有钱就是好。”楚凡已经感叹了一天了,还是没忍住再一次感叹。   木北受不了楚凡,说道:“楚凡你为何这么穷?”   楚凡:“……”他一个小公职人员自然比不上黎封垣这样一个大老板。   “朝南,你会嫌弃我穷吗?”楚凡楚楚可怜的望着朝南。   “不会。”朝南就是这样简单直接,深得楚凡的心。   西晋市挺大,但是值得游览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转了两天三个人都没太大兴致继续游玩,第三天楚凡就准备带着朝南返回渝州。   临走之前黎封垣邀请他们吃了一顿晚餐。   黎封垣连顿晚餐都要定在酒店五十三层的日料店包厢,还是餐厅经理带着两个主管亲自一对一服务。   这么大架势的一顿饭楚凡吃着都有些心慌,“黎总,要不……”   黎封垣不用问就知道楚凡想要说什么,手一挥:“沈经理,这里不用看着我们自己来就好。”   “黎总慢用。”说完沈经理带着两个主管退出了包房。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一时间静得出奇。   黎封垣长出一口气,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息,良久之后才问道:“他,回去之后他——”黎封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问些什么。   “木北会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楚凡回答了他想要知道的事。   桌面上的清酒温热,滑过喉咙也只留下一瞬间的烧灼感,毕竟不像白酒那样刮喉。一连三杯下肚,黎封垣才放下手中的酒杯。   “其实我也不太能说清楚。”这样突兀的一句话在场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人打断他,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他的下文。   “回想起来应该是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生了一场病,还挺严重。据说那场病我昏迷了三天,也不算彻底昏迷,迷迷糊糊之中我还是能感受到些什么。”一件陈年往事突然间剖开来,黎封垣陷入了回忆,“那三天我做了个漫长而痛苦的梦,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唯有梦里的痛苦却是我些年来无法忘记的。”   “之后的几年里我开始慢慢能回忆起一些梦里的事情,时而清楚时而又只是朦胧印象,我开始追寻记忆的来源。人的大脑是很神奇的存在,想要记起的记不住,想要忘记的忘不掉。”黎封垣给楚凡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个成熟稳重的商人形象,一切都运筹帷幄,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有了新的灵魂,与他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外貌格格不入。   世人皆有自己的苦楚隐疾,像道陈年伤疤没能愈合完全,无论何时触碰到总还是会一阵心悸。   楚凡对黎封垣也不单是羡慕,其中还会夹杂丝丝心疼。   黎封垣双手附在自己脸上,企图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内心。这是他第一次在毫不相干的外人面前揭开自己的伤疤。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衣冠楚楚的黎总,“楚凡知不知道你的出现像极了个骗子,可是冥冥之中我竟然选择了无条件相信。”   楚凡:“哦,是吗?”   “那个梦纠缠了我二十来年,我想过无数的办法想要摆脱。找人解梦、催眠,去看心理医生,甚至对我的大脑做一系列的检查,最终我都只得到了无可奈何的结果。”黎封垣仍旧不敢放下双手,指缝中已经开始渗出泪水。   “黎涉!”木北借着楚凡的嗓子高喊出来,更多的话却也说不出口,只是喃喃着“黎涉”两个字。   “我没事。”黎封垣沉闷的嗓音沙哑着说道,“梦里也有一个清脆的嗓音像这样呼唤着我,告诉我快点回去。我想要是再不回去,那人该是要生气了。可是我是黎封垣,不叫黎涉。黎涉又是谁?叫他回去的人又是谁?”   “等我慢慢开始记起些许零散的片段之后,我做了个决定,开始追寻黎涉,黎氏氏族的根源。说来也巧,我所在的黎氏一族上千年来一直是嫡系,许多东西不需要我去费心思就能得到。包括你们看到的展出品,大多都是由嫡系负责保管。”   “黎总,擦擦脸。”黎封垣双手之间无数的泪水滑落,滴在了他的衣襟上,西装都被晕湿了一块。朝南把一块手帕递了过去,他不善长安慰,他也只能这样了。   黎封垣一只手接过手帕另外一只手还不忘挡住满脸泪水。等他好不容易擦干净了泪水才放下挡脸的手。   西装外套被他脱下,只着一件白衬衫。脸上的泪痕也都打理好了,他又是那个衣冠华丽的黎总。   “你还没说我怎么像骗子呢?”楚凡适时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黎封垣一愣,接着说:“这还用问,莫名其妙出现在我的休息室,说一堆不着边际词,怎么看也不像个正常人。多半都是骗子。”   “这、这个我承认。”楚凡自认为没什么好辩解的,但转念又想,“那你为何还要请我们去你公司。”   “直觉。”黎封垣喝了口已经凉透了清酒,“商人直觉。”   “额……”这是楚凡没预料到的。   “我想我是等到了。”黎封垣这次正经的回到起来楚凡的问题,“这没多年都过来了,总该会出现一个人替我根治这一切噩梦。而你,应该说你身体里的木北,在一瞬间吸引了我。”   一顿精致并且昂贵的日料就这么被谈话给打断了。等楚凡来得及再次想要吃两口时,盘子里的菜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美味。   最后还是黎封垣帮他们叫了两碗豚骨拉面勉强填饱了肚子。   “走了,木北的事有情况在跟你联系。”楚凡总算是果断了一把。   晚间的凉风已经有些寒冷了,这里和渝州不同。这个季节的渝州不过刚刚退去炎热,离冷还差了很远。   出门快一周了,楚凡第一次这么想念自己的小屋子。虽然也就那么大点个地方,但终归是叫家的地方。   黎封垣的梦醒了,木北的梦也解了,接下来该是朝南解除他的噩梦了。   阔别几日的小屋子还是熟悉的味道,当然积灰也在预料之中。   朝南丝毫没有犹豫,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家务活。楚凡偷得乐,贤妻良母,我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打断朝南的家务进程成了楚凡的一大乐趣。楚凡像极了一只无骨的猫,四肢粘在了朝南身上,意图在明显不过。   家务被迫中止,朝南放下手里头的活儿,解决掉身上粘着的楚凡。楚凡像个无赖,死活不放手的是他,喊累的还是他。   不过一番折腾下来楚凡是真累了,靠着朝南身上。手不安分的抠着朝南睡衣上小恐龙的尾巴,头侧枕在朝南胸前昏昏欲睡。   “我想就这样躺一辈子。”楚凡痴痴的声音勾得人心痒痒。   “好。”朝南简短直接。   “说好了,不许……”许字后边的话还没说完,楚凡已经睡着了。   朝南舍不得吵醒他,够着手牵过被子盖住楚凡。指尖轻触着楚凡鬓角,有些硬查长出来了,扎手。   我答应你,一辈子陪着你。朝南心里默默说下誓言。   事情一路走来,朝南想希望属于他们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如果真的结束了,那么他也会像木北那样,用生生世世来寻一人。      ☆、小聚      蒋汀洲听说楚凡回渝州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已经开车到了渝州。途中还提前打电话问出了楚凡家地址。   “朝南,蒋汀洲说他等会儿说要过来。”楚凡苦着一张脸半点不情愿。   楚凡昨晚的欢愉还停留在脑海里,一瞬间就被蒋汀洲这个二缺给冲没影了。能不能退货,这个朋友不要了?   蒋汀洲当然不会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的觉悟,反倒觉得自己做得一点没毛病。   楚凡刚吃完早饭洗好碗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隐约间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猫眼里蒋汀洲那张马脸毫无保留的呈现在了眼前,楚凡一脸嫌弃的开门。好好的二人世界又被打断了,真不爽。   “嗯?应花风?”楚凡打折哈欠,揉去眼角的泪水,再三确认。   应花风见不得楚凡这模样,“怎么,不认识还是不给进?”   楚凡往后侧了半个身子留出来一条道。   “没想到你们俩会一起过来,一路没打起来吧。”楚凡就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对这两个人丝毫不用留情面。   朝南深知楚凡小孩子心性,“里边坐吧。”   令楚凡没想到,这才几天不见蒋汀洲跟换了个人似的,楚凡这么说他也没还嘴。更奇怪的是应花风也没搭理他,难不成就这么几天就不计前嫌统一战线了?   楚凡关上门回身裹着一床毯子蜷缩在沙发上,眼下淤青配合着他这萎靡不振的动作,着实让人忍不住多想。   “你,还好吧?”应花风试探性的询问,眼神儿还飘到了身在厨房的朝南身上。   楚凡又是一个哈欠,“不好,赶紧走吧。”   “兄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蒋汀洲还是第一次见楚凡这副模样,一脸纵欲过度,“重色轻友。”   “呵,知道还这么大清早赶来。”楚凡索性毫不害臊回答。   朝南泡好了四杯咖啡,拿着个小托盘端到了茶几上。楚凡不太习惯喝茶,家里一般也就咖啡准备得比较充足。为此楚凡还特地买了个家用的咖啡机,手把手教会了朝南如何使用。   朝南是不太喝的惯这苦苦的东西,不过楚凡喜欢他也尝试着习惯咖啡的味道。   刚在厨房还隐约能听见三个人交流的声音,这会儿他刚过来交谈立刻停了:“怎么了?”   “没没。”楚凡说到,“他俩联合起来吐槽我呢,看见你过来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呵呵,玩笑,开玩笑。”蒋汀洲当着朝南的面条件反射的收敛起来。   应花风端起桌上一杯咖啡,轻啄一口,问道:“这次去西晋怎么样了?发两次消息也不回,怪吊人胃口的。”   “解决了。”楚凡说得云淡风轻。   “解决了?!”两道惊讶的声音一前一后响起,语气之中满是震惊。   楚凡仍旧老神在在的喝自己的咖啡。楚凡告诉过朝南他喜欢喝奶味重的咖啡,他这杯只喝一口就知道是朝南特调的。   “楚凡,你说清楚怎么回事。”蒋汀洲看不下去他一脸得意。   “我们找到了黎涉,在西晋。”楚凡直接了当说出了他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如今的黎涉叫黎封垣,在西晋是个有名的青年企业家。我们去西晋博物馆碰巧遇见了黎姓起源展,展览的牵头人就是黎封垣。”   “哦。”应花风挑眉,“那之后打算怎么办?”   “之后啊……”木北的心愿已了,是时候去完成他所承诺的诺言。离火族的命运也该回归正规,而朝南也要重新面对自己的使命。   朝南接过话:“之后该去解决遗留下来的问题了。”   楚凡像是被一口气堵住了咽喉,哽咽得难受:“朝南……”   一路走来也不过短短几个月,从初夏到盛夏再到入秋。楚凡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认识朝南好久好久,久到彼此之间不需任何言语就能明白彼此所想,久到身体无需多余的动作就能彼此融洽。   楚凡把自己裹成粽子,翻滚一圈蠕动着身躯把头枕在朝南腿上。   “我陪你一起。”   “腻不腻。”蒋汀洲彻底酸了,前一秒还感伤后一秒就被这对狗男男给腻着了。   楚凡更起劲儿了,指使起来朝南替他按按头,“羡慕死你。”   蒋汀洲一脸幽怨,眼神儿斜跑到了应花风身上瞬间转为可怜巴巴。不过得来的是一个白眼加不屑。   蒋汀洲求爱无望,蔫了。   应花风及时阻遏了这种不良风气的蔓延,说道:“什么时候行动?要帮忙随时吱声。”   朝南默默地打量着两人之间的氛围,点头。   楚凡闭着眼睛享受着朝南轻柔的按摩技术,突然想起来:“家里没菜,是等会儿出去吃还是现在去买点回来做?”   这氛围,“我开车出去买菜吧,想吃啥?”蒋汀洲不想忍受这种煎熬主动提出买菜。   “你做?”楚凡觉得谁做饭这个问题是个关键,决定着他想点的菜的难易程度。   蒋汀洲嘴角一撇,脸侧向应花风的方向:“他做。”   也不管应花风同不同意,这事儿两人擅自拍板决定了。应花风的厨艺他们都见识过一次,虽然嘴上说着我不会,但是做出来的东西真的是相当不错,赶朝南也就差那么一点点。   “那我随意,朝南喜欢吃蔬菜,买点花椰菜吧。”   “那我看着买。”蒋汀洲果断抓起车钥匙出门了。   “操,等我一下。”应花风听着关门声急忙追出去,“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看他们两人腻歪。”   楚凡从包裹的被子里伸出四肢,抬眼望着朝南:“我们俩腻歪吗?”   朝南:“不。”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很奇怪,说不出来。”楚凡不是太敏感,只能察觉出异常,究竟异常在哪儿也说不清个所以然。   “蒋汀洲对应花风有意思。”   “什么!?”楚凡一下子坐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朝南。   朝南拉过楚凡躺下,头靠在他腿上继续按摩:“我刚看出来的,蒋汀洲至少瞟了应花风二十多次。而应花风都不怎么搭理。”   楚凡忍住内心的惊愕,“汀洲会喜欢男的?他不是……”   “没什么不可能。”朝南对此十分淡定。   “……”   很快买菜的两人提着两大包东西返回来了。蒋汀洲一手一袋,还挺轻松的样子,而应花风双手插兜跟在后边半点没帮忙的意思。   应花风迎着楚凡疑惑眼神儿,解释说:“他自己要求的,从停车场上来也就几分钟累不着。”   “不重。”蒋汀洲放下手中的袋子,开了一罐啤酒说,“先喝一个?”   屋子里除了朝南喝不惯啤酒,其他三个人各自开了罐啤酒喝起来。   “你别说,这样的日子还挺让人想念。”楚凡喝了点酒就开始感叹,曾经的岁月也有过这样的体验,仿佛已经是多年之前。   蒋汀洲也开始回忆起曾经的日子,“酒还是和朋友一起喝才有味道。”   应花风和朝南不曾经历过两人的曾经,也搞不懂两个人在那儿感慨个什么劲儿。他们四人从初相识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经历过的事情却是一点不少。   应花风一般不做饭,但是一做饭绝对的好吃。可能是脑子好使,做菜别有一番自己的风格。   几个人口味都偏重,味道十足,配上啤酒简直在美味不过了。朝南为了不打搅楚凡的兴致,也尝试着那些重口味的菜品。   虽说他从出生到现在是第一次尝试味道这么重的菜,不过他丝毫没觉得奇怪,反而很能接受。   朝南全部品尝过一轮之后压低声音对楚凡说:“要是你喜欢以后我可以给你做。”   楚凡一听嘴上说着不用,心里都乐开了。朝南做的饭菜他都喜欢,但是这个小举动还是让他喜出望外。   “你做的我都喜欢。”   “咳咳,你做的我也都喜欢。”蒋汀洲突然提高了声音,变化了声调,gay里gay气的对着应花风说:“我就喜欢吃你做的饭菜。”   应花风脸一黑,筷子一拍把蒋汀洲的脸推出老远:“恶不恶心。”   楚凡知道蒋汀洲实在变着花样嘲讽他,也不跟他计较。不过刚才朝南和他推测的蒋汀洲的小心思,楚凡这下是看得明明白白。   只是应花风的心思怎么看都挺明了的,对蒋汀洲没多少意思,至少现目前是这样。   革命道路还长着,蒋同志还需要努力啊!   饭后闲谈是件很惬意的事。楚凡在网上买的地毯到了,刚好铺在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今天阳光不错,躺在地毯上晒太阳简直不要太惬意。   小木桌上放着的是切好的水果盘和几样零食。四个大男人就这样两两一边躺着,懒洋洋的晒太阳。   楚凡总觉得这样的生活缺少了点真实感,兴许下一秒发现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不过,哪怕是一场梦也是一场美梦,美到不愿醒过来。   楚凡的手握紧了朝南的手心,冰凉的触感显示着一切真是存在。   楚凡心里默默许愿,希望这样的梦可以做一辈子。   呵,怪娘气的。跟楚小爷气场不匹配。   管他呢,楚小爷就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_← 接近尾声了←_← 可以放心食用←_←   ☆、告别      楚凡做好安排,休整几日就让木北开始他的计划。这一天总算是要到来了。   楚凡出发前和黎封垣通了个电话,是木北和黎封垣最后的聊天。   黎封垣听他说了很多,乱七八糟没个重点,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一堆生活琐事。   在世间存在了上千年的小孩子,嘴里念叨的就是点抓鱼抓麻雀摘果子吃的事。不过,那些沉重的事情也没人愿意再次去回忆了。   秘书已经第二次敲门,提醒他会议将要开始了。黎封垣没理会继续听木北讲述他人生的巅峰历史。   木北都说累了,黎封垣这个人也太无聊了,“你有在听吗?都没反应。”   黎封垣依旧是一贯的精英派头,手指敲击着桌面,朝着摄像头点头:“我听着,你接着说。”   木北瘪嘴:“无趣,少年老成。”   黎封垣宠溺的轻笑着说:“确实无趣,我十八岁就开始继承家业,维持着这副无趣的性格。”   木北吐槽完了黎封垣又接着东拉西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于长老逝世了,离火氏族就剩了我一个人。我不明白,为何世人皆想要长生。长老是被一名当兵的人逼下了圣梵山,之后只听说被人扔进了山间。”   画风抖变,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木北的故事里只剩下了悲伤。   “近十年间,我们被人追赶了无数次。应该是天下动乱吧,世道早已不复当年。起初世人以为我族有长生不老,后来又说能够得道修仙,再后来越说越离谱。”   “黎涉……”木北停止讲下去。   “嗯,我在。”黎封垣压着嗓音不露情绪。   木北想了想,最后大笑出声:“好好活着。”   等我来找你。   “我答应你。”木北的笑映在眼前,像是一根刺扎进他心里,扯着疼。   画面停止了,语音也中断了。黎封垣对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映出了他的脸。   刚相见就要永别,还真是残忍。黎封垣这辈子只学会了两件事,一件是如何保存黎氏家族血脉传承,一件是如何管理这个庞大的家族集团。   这个人生中小小插曲像是平静清潭中的掉落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   前世今生,原来还真存在。   木北怎么看都像个小孩子,让人一见就心疼的孩子。   门外秘书已经第三次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催促着黎封垣开始会议。   会议室里一堆老头子吵得天翻地覆让人头疼,黎封垣按捺住心里的怒火隐隐不发。   吵来吵去无非就是想要钱,想要多分点利。黎封垣一刻也不想多待,直接摔门出了会议室。前一秒还在争吵的人立刻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平日里无论他们怎么吵,黎封垣最多是冷眼旁观,今天的场面是他们都没想到的。   五分钟过后黎封垣又返回了会议室,说了句散会离开了公司。   烦!他从来没有失控过!   黎封垣坐在车里烦躁的扯掉领带扔到了一边。木北木北,满脑子都是木北。   活了二十八年,这是黎封垣第一次觉得原来工作这么无聊。商场的利益纷争他也有索然无味的一天。   如今他们有了约定,好好活着。   楚凡两人的行李还没拿出来完就又要开始往里边填塞洗干净的衣物。   “朝南,要不我把这儿卖了找个公寓长租好了。”楚凡环视着自己的小屋,下次回来又是灰蒙蒙了。   “不行。”这是朝南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拒绝了楚凡的提议。   朝南难得严肃起脸说:“家是不可取代的。”   楚凡瘪瘪嘴,小心翼翼地说:“我也就随口一说。”   朝南也发现自己语气过重,拥过楚凡的肩搂紧,“别生气,我说话太重了。”   楚凡明明只比朝南矮了一点点,脸埋在朝南肩头却刚刚好。楚凡顺着朝南把头埋进朝南衣衫里,“不生气,这是我老爸买个我将来媳妇儿的,你说了算。”   朝南:“……”谁是媳妇?   这是楚凡第三次去往圣梵山,很巧湖荷镇又是赶集天。满街的人来人往出租车只能停在了镇子口,两人下车沿着集市往圣凡山的方向走。   “之前我觉得这里的人已经够多了,出去转了一圈才发现这里也就如此。”木北已经没了最初的兴奋,全程都蔫蔫的。   楚凡难得没有怼木北,耐着性子跟他说:“小镇子自然没法和大城市相比。”   “你说我要是转世投胎怎样才能到西晋?”木北说,“这里离西晋太远了。”   “这个……”楚凡是真没法回答。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吧。   木北仍旧蔫哒哒的,“我也就随便问问。”   楚凡掏出手机,点出了黎封垣的微信头像,“最后说点什么吧。”   木北闷哼一声,“不想说了。”   楚凡想了想,还是发了句“他要去了。”   紧接着手机震动,一条消息弹出“我等他。”   楚凡也不知道木北看没看见手机上的消息,干脆大声的转述出来,“他说他等你。听见了吗?”   木北说:“听见了,我没耳聋。”虽然木北嘴上说着没话可说,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再往山上走手机信号就接近于无,楚凡直接选择了关机。   这一趟关系着他们三个人的命运,楚凡握住朝南的手满是汗水。   朝南比楚凡镇定,楚凡还挺佩服他的。想他一个受过训练干过卧底的警察心里素质还没一个普通人好,说出来还挺丢脸。   楚凡转念一想,在自己媳妇儿面前怎么都不算丢脸。自我宽慰之后,楚凡满意的点点头。   “笑什么?”朝南注意到身边楚凡的动静询问着。   “没什么。”   “不担心吗?”木北不理解楚凡此时为何还能如此开怀。   担心?当然担心。   “你之前所说的有几分把握?”楚凡要是不担心又怎么会手心满是汗水。   “楚凡,你从来没问过我我所说的方案究竟是什么。”   “不用问。”楚凡看着朝南的侧脸说道,“他信你,我自然也信。”   木北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毫不怀疑,听到楚凡这话也只是预料之中。   “没尝试过的事情又何来把握一说。”   进入到山里木北已经不需要依附在楚凡的意识里,而是能够脱离楚凡独自成型。   木北久违的幻化出实体,行动自如的穿梭在两人之间。   “朝南,你变了。”木北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山间带着回音。   朝南脚步一缓,凝视着楚凡,“是吧。”朝南想,自己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都是因为楚凡。   “变了吗?”楚凡思考着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答案是没有吧。从刚开始认识到现在,朝南依旧是那个朝南,仍旧令他心疼令他着迷。   只是于木北而言,千年来的日月交替,朝南已经变了个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山巅已经白雪皑皑,唯有眼前出现了一条凹陷的沟壑,在山巅上显得突兀。表面的岩石灰白色里夹杂着些许黑色的痕迹。沟壑也不过半米宽,深不足两米。   木北停下来,指着眼前的黑色沟壑说:“底下,埋藏有离火浆心。”   黑色沟壑突兀但平淡无奇楚凡楚凡问:“就这里?”   “就是离火浆的源头。”   “我能感受到它的热量。”朝南从刚才开始血液就在体内翻滚,热量从身体里往外不断散发。   楚凡发觉自己握住的手掌由温热变得滚烫,“朝南……”   “我没事。”朝南抽回自己的手,宽慰着楚凡。   木北想要移出表面上遮盖的岩石,可是这里不属于他能自由控制的范围。没办法只能转身对着楚凡说:“麻烦你顺着沟壑的纹路在这个点往下挖。”   楚凡顺着木北所指,果断的跳入了沟壑之中。沟壑的纹路是南北走向,排列得还挺有规律。木北也瞬移到了他刚才所指的点周围,“没错,就是这儿。”   楚凡在路过山脚下镇子集市买了柄镐头,短柄的勉强能用。   山体岩石不算坚硬,楚凡试了下能凿动。朝南也跳进了沟壑,取过楚凡手里头的镐头,“我来吧。”   “不行。”楚凡又给从朝南手里头拿回来,“怎么能让媳妇儿干这种粗活。”   朝南:“……”他也这么想的。   最后还是两人轮流开凿,木北在边上双手抱臂看热闹。   镐头着力点突然陷了下去,楚凡凭手感得知,应该是挖到了,“来看看,是不是这个。”   木北瞬间漂移到了楚凡身边,眼前液体状的黑色岩浆就是他们要找的离火浆心。   “继续挖,这里的不过是表层的岩浆,还需要更深入。”   楚凡刚歇上一口气,紧接着又开始提起镐头继续挖坑。其间楚凡还不忘记给木北去几个白眼。   等到真正挖出纯正的离火浆心,楚凡累到半个身子靠在朝南身上,闭上眼睛不想动。      ☆、离火浆心      朝南揽着楚凡的身子找了个平缓点的地方坐下。   前半程楚凡和朝南一人挖一会儿,到后边楚凡愣是没让朝南碰到镐头,凭借着一身毅力搞定了这个坑。   朝南揉捏着楚凡的肩: “累了吧,让你要抢着挖。”   楚凡闭着眼睛皱起鼻子微笑:“不累。”   木北低头朝挖的坑看了一样面色凝重:“可以了。”   朝南停下,抬眼望着木北。   从他的表情里楚凡能感觉到一丝不安,事已至此,箭在弦上。   朝南语气平静地说:“有变故。”   “嗯。”木北直视着楚凡的双眼,“愿意冒险一博吗?”   “什、什么意思?”楚凡没明白。   “事情有些超出我的预料,会有风险。”木北实话实说。   楚凡还是不太明白,“你之前不是说不存在把握一说……”   “对,不过那是因为我有十足的把握。”木北停顿片刻,又接着说,“现在出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我……”楚凡下意识的向朝南望去,然而朝南依旧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朝南坦然接受:“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是。   朝南已经没办法再等一次轮回,因为他能等楚凡不能。早在第十二次轮回开始之前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这次是最后一次了。他的族人被困在这座山里太久太久,早该归于尘土。   这是朝南的选择,楚凡想无论如何总归是要面对。这一关过也得过不想过也得过,他们别无选择。   “你说吧,要怎么做。”楚凡只能选择接受。   木北说出他的计划:“离火浆是一切的源头,朝南负责引出它,我会将他带往回朝村。”   “那我呢?”木北的任务分配里没有楚凡。   “如果成功了,你把朝南带回去,失败了你就自己回去吧。”   “什么!”楚凡不可置信的逼问着木北,“你,说清楚!”   “楚凡,过来。”朝南向楚凡招手。   楚凡僵在原地没有动,满脑子都是木北的声音。   朝南牵过楚凡的手放在胸前,手掌覆盖下是强烈有力的心跳,一起一伏,彰显着生命力。   “等我好吗?”朝南带着蛊惑的声音让楚凡无法抗拒。   朝南的指尖抚去了楚凡脸颊滑下来的泪水,取而代之的是温热的嘴唇。楚凡的双手能感受到心跳的加速。   唇舌的交接越发凶狠,这与以往温柔的朝南天差地别。也许是最后一次拥吻,谁知道呢?   楚凡发疯似的回应,嘴唇被撕破,血腥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即使这样,两人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朝南想要把楚凡埋入自己身体里,这样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可是朝南不能,他舍不得。   “楚凡。”朝南放开楚凡的红肿唇,轻声说道,“乖乖听话,相信我。”   “好。”楚凡除了坚定的相信别无他法。   木北划出一个圈来,楚凡只能待在这个圈内。等待木北消失了,圈也会自动消失。   朝南转身离去,毅然决然。离火浆在挖出来的坑里安静地淌着。朝南的靠近平静的浆面有了一丝涟漪。   木北:“准备好了吗?”   朝南点头。   木北嘴里传来古老的咒语,令人肃穆。山风骤起,呼啸声回旋在山巅,像极了一群秃鹫的啼叫声。   漆黑的离火浆随着咒语开始滚动,像是烧开的水“咕噜咕噜”直冒泡。   表层的离火浆已经在木北的引导下盘旋着落在了四周的山体之上,只一瞬间岩石焦黑,离火浆凝固在了表面。   离火浆心显露出来,凝结成球状。   “朝南。”木北一声急喝。   离火浆心凝结而成球在空气中以极快的速度消散。拳头大小的浆心像是经受不住山风,颤颤巍巍。   朝南果断的划过自己的手掌,殷红的血液瞬间被浆心吸入。   这点血跟溪水汇入大海没有区别,浆心像是个无底洞,源源不断的从朝南身上汲取血液的滋养。   黑到极致像是可以吸入万物。无论加入何种颜色,它仍旧维持着本色。   眼前的一幕让楚凡想起了黑洞,这个他并不熟悉的名词。   朝南的血不停流失,楚凡心头的血也在流失。但是他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眼前的一切似乎让他身体失去了知觉,除了脑海里闪过的念头一无所有。   浆心不过是拳头大小的一团,在朝南面前十分渺小,可是楚凡却觉得它很庞大。兴许是存在感过于强,他们所有人在浆心面前反而显得渺小。   朝南的鲜血不断被吸入浆心,可是朝南的脸色却呈现出诡异的红色。   都说失血过多的人会感到冷,但是他不仅不冷,体内像有火在燃烧一样,焚烧着他的身体。   四肢游走着滚烫的血浆,也许下一刻就会燃烧起来。朝南极力想要保持清醒,但是全身的烧灼感让他无法集中精力。   还没好吗?   朝南也不知他问出这句话没,可能说出来了也可能没有吧。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恍惚间听到了楚凡的声音,在叫他名字。   明明不小了,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不对,楚凡是个警察,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只能在他面前像个小孩,不然他会嫉妒。   虽然朝南从来不说,其实他还是会害怕,万一有别的人把楚凡给拐走了,那他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朝南也不知自己想这些干嘛,只是想着楚凡的每一秒都让他能短暂逃离眼前的痛苦。   人为什么会爱上另一个人呢?而且恰好彼此相爱。   朝南从来不敢想象为何楚凡会爱他。是因为自己救过他吗?还是因为楚凡没事儿老爱说他长的好看?如果能回去一定好好问问楚凡究竟是何原因。   楚凡经常说他话太少太闷了。以后他争取改改,多陪楚凡说说话,一个人自言自语该是很寂寞吧。   朝南最后看了楚凡一眼,整个世界堕入黑暗。楚凡的那声呼叫被隔绝在了脑海之外。   楚凡跪在原地,除了满脸泪水的呼喊朝南的名字别的他没半点办法。   “别哭!”木北发火了,大声咆哮着让楚凡停下来。   楚凡止住哭声,怔怔地望着木北不知所措。   “他还没死,哭什么哭!”是没死,只不过生死未卜。浆心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仅一瞬,朝南就被吸入其中,瞬间恢复平静。   浆心不再缩小,不再翻滚,静静地躺在地上像从未动过。   木北捡起浆心,通体漆黑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浆心。第一次见时浆心远不具有这么大能量。只是炽热可以燃烧万物,但它终究只是静物,需要等待人去将它开启。而如今,它学会了自己寻找力量来开启自身。   “他……”   楚凡没能问出他想问的话。   木北拾起安静躺在地上的离火浆心。如今离火浆心已经得到,接下来就需要木北去彻底驱逐圩冰了。   楚凡一个人跪在原地,他心里细数着时间。木北说他能出这个圈就意味木北彻底消失了。   从一到一百,周而复始,楚凡在心里默数到第十一个节点开始,山风突然停了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仿佛这茫茫雪山之上只有楚凡一个活物。楚凡尝试着靠近圈的边缘,淡淡的荧光瞬间汇聚成一点光球,转瞬间猛烈的向着一个方向移动。   楚凡不敢迟疑,紧跟着光球的方向跑去。光球向下飞速移动,楚凡也顾不了那么多,管他脚下有路没路,径直狂奔就对了。   光球移动到半山腰突然间停下来了,静止在了半空中。楚凡也急忙刹住车,停在原地喘气。   直到现在,楚凡才惊觉自己一点也不累。这里是雪山,海报在4000米以上,他已经这样狂奔了很久了。冰天雪地也丝毫没能阻碍他的行动,这放在一个正常人身上是不可能的。   为何?这是为何?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要干嘛?   他当然没法询问一个光球它的意图,还得靠他自己琢磨。   楚凡仅休息片刻身体就缓过来了。   光球一直引领着楚凡行动,现在突然停下来怕是到地方了。   楚凡围绕着光球停止的地方,积雪覆盖在山体上,地势相对平缓。   走得匆忙,楚凡身上就一把小刀。楚凡脚上穿着厚重的登山靴,用力踹在脚下的积雪上。雪渣子被踹到满天飞,脚底下露出了青黑的岩石。   楚凡沿着岩石周围一阵猛踹,更多的岩石露了出来。岩石相对坚硬,不是用登山靴就能轻易撬开的。   手里的小刀沿着岩石缝一点点刮,耳边是刺耳的声音。块状岩石在楚凡的戳刺之后开始掉渣。   楚凡抬头看向光球,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块岩石,只能看出这里只是离光球最近的点。   由于常年冰雪覆盖,底下岩石异常坚硬。楚凡抠了半天,就掉了几块碎渣子。   楚凡来了气,提起一脚就往岩石上踹去,“妈的。”   什么意思?楚凡盯着光球生气,谁知道你他妈要干嘛!镐头也没拿下来,就凭这么个小刀要挖石头我他妈脑残!   楚凡蹲在地上望着岩石发呆。   数了多少了次了,楚凡忘了。万次、十万次还是多少。   楚凡抱头痛哭。      ☆、信      “干嘛?”楚凡哑着嗓子大吼。   光球触碰到了楚凡的头,头顶被温暖包围。   当然光球不会回应他。   唉!楚凡认命,小刀就小刀吧,鬼知道是要找什么。   楚凡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水,靴子来回拧踩在岩石之上。   一块翘起的岩石被楚凡一脚踢飞,落到了几米远的雪地里。   楚凡抓起小刀沿着刚才被他踢飞的岩石继续撬。折腾了半天还没他那一脚踢得好,顺着他踢开的岩石楚凡总算撬出了埋藏的东西。   那是一具骸骨,白骨化很严重了。凝聚而成的光球在骸骨露出来的一瞬间散成了无数光点斑,依附在骸骨之上。   楚凡明白了,光球想要让他找的就是这具骸骨。木北画成的圈凝成的光球,找的自然是木北的骸骨。   楚凡退远一步,朝着骸骨鞠躬。   这骸骨是找到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知道。山上没条件好好安葬,就这样裸露在外也不好。   楚凡捧起雪把骸骨埋回去,雪一落下,光斑顷刻之间消散,与此同时骸骨也一同消散。   好了,消散就消散吧,这下连埋都省了,乐得轻松。   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楚凡沿着下山的路前往回朝村。这条路是他第二次走,第一次是和蒋汀洲他们一起。   自从第一次来圣凡山后,就跟这儿结上了渊源。   前往回朝村的路十分安静,楚凡手心不停的出汗,冰天雪地也走出了一身汗。   回朝村后山的阶梯还是和之前一样,楚凡站在阶梯上可以俯视整个回朝村。村子里仍旧和记忆里的一样,只是在这儿能看见溪边那条小河恢复了流水。   看样子圩冰已经退了,木北的计划成了。   楚凡总算松了口气,紧握的手松开,在衣服下摆擦擦汗水又继续往下走。   后山蔓延的圩冰也散去了,楚凡没走地下井道而是选择了从祭祀台穿过。他飞奔穿过村子里,直奔向朝南家。   半小时的路程楚凡拿出训练水平,十来分钟他已经站在了朝南家门口。   “朝南。”楚凡大声呼唤。   没人回答。   楚凡这时候也管不了礼节礼貌这一套了,要是长老看见了就看见吧。楚凡推开了门往屋子里走,“朝南,长老。”   仍旧没人回答。   楚凡转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应该是在村子里某个地方吧,楚凡想。   楚凡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沿着村子挨家挨户的找。   “朝南!”这一家没见着朝南,也没见着人,楚凡又接着前往下一家。   “朝南!”   “朝南!”   整个村子都回响着楚凡的呼叫声。破小孩,不知道我担心吗?你倒是回答啊!   楚凡绕着村子找了一圈没找到人,最后又回到了朝南家里。   圩冰除了,可是没看到一个人。人都在哪儿?难不成还在井底?有可能。   圩冰是散了,人醒过来需要时间。而且井底完全隔绝了上边的声音,朝南听不到很正常。   一定就是这样。   楚凡二话不说找出绳子绑在井口的转轮上,拽住绳子往下滑。   刚下滑一半,楚凡感受到了井水的凉意。洞口被井水淹没在了下边。楚凡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人真在底下,他冒然踢开那扇通往平台的门水倒灌进去里边的人就出不来了。   楚凡只能先上去,从后山的通道走。   后山的通道口还残留着上次他们走过留下的痕迹。密闭的空气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连脚印都清晰可见。   但,这些脚印中没有新鲜的痕迹。   楚凡每走一步,心跳加快。该来的总会来的,无论眼前出现什么场景……   通道好长,怎么还没到。   楚凡按捺住心中不安,把小刀握在手里,“没事没事。”他嘴里念叨着自我安慰,心却完全静不下来。   快回想教官讲的稳定心神的方法。楚凡此刻像极了初出茅庐的小警察,试图通过当兵时学到了那些经验来自我宽慰。   漫长的行走,眼前终于呈现出来了那个井底的平台。   一无所有。   走了一圈,四个平台空无一人。   楚凡又一次回到了朝南家。村里没有一个人,木北也彻底消失了。   木北的计划究竟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他无从得知。圩冰消失了,人也没回来,朝南也不见了。   他所做的这一切究竟得到了什么?好像到头来一无所有。   楚凡躺上朝南的床,闭着眼睛感受着朝南的气息。屋子里长久不通风有些发霉,味道隐隐刺激着楚凡的神经。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流入鬓发,滴在了枕头上。楚凡感到恶心,这一两天哭来哭去你还是个男人嘛。   怎么说的,男儿流血不流泪,娘们唧唧。   别哭了,你个傻逼。   楚凡扯过蒙上灰尘的被子,死命捂住眼睛。眼睛生疼,越是这样楚凡越发用力。让你不要哭了,你还在哭。   被子被勒紧在眼眶之上,很快被沁透了。楚凡不敢松开,害怕一旦送来眼泪又会崩盘。   这么个模样要是被木北看见了,被蒋汀洲看见了少不了一番嘲讽。要是朝南看见了肯定会心疼。哼,就让你心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直不出现,不知道我在找你吗?   楚凡睡着了,他做了个冗长的梦。梦里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只是一直有人试图叫醒他。   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半梦半醒之间,朝南似乎坐在床边朝他笑。   那张熟悉的脸触手可及,可他就是抬不起手来。   “朝南……”楚凡再一次呼唤着他的名字,“别走。”   朝南还是离去了,在楚凡梦醒之际。床边朝南坐过的位置冰凉,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楚凡坐起身来,怔住。   等吧。楚凡划定了一个时间节点,木北与黎涉有三日之约,他与朝南也来个三日之约吧。   楚凡决定在这里等三日,如果三日之内朝南回来,那么他就带着朝南回家。如果过了三日朝南还没回来,那么他只能一个人回家了。   楚凡又躺回了床上,望着床帐发呆。一呆就是一天。   他回想起朝南的故事,曾经的朝南是否也是这样望着低矮的床帐顶等着长老他们醒过来呢?   楚凡又闭上眼,脑子里是朝南。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衣服缝衣服,一个人种田,一个人坐在门等着日出日落。   第二天楚凡也学着朝南,背起背篓往田地里走去。圩冰退散,庄稼还是和他离开时一样。西瓜到成熟季节,一般两天就变个样。好几个西瓜都长大了,圆滚滚的在西瓜叶中若隐若现。   现在的天气不热不说,这山脚下还有些冷飕飕的。楚凡摘了一个放进背篓里。地里头还有几样小菜也熟了,看样子很不错。   满载而归的楚凡背着背篓吹着口哨好不逍遥自在。   要不他也抓条鱼来吃吧。楚凡看见清澈的河水想起了木北说他很擅长捉鱼这件事。   算了,木北一个小孩,干嘛要跟他学。楚凡仅纠结片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家务活中楚凡最擅长的也就是烧火了,至于做饭就是看运气。   虽然楚凡没怎么做饭,但是跟朝南在一起这些日子他没少跟在朝南身后研究,也算小有收获。   楚凡尝了口自己刚炒好的南瓜和青菜,不咸不淡,能吃。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楚凡自己做的饭菜一般自己都不敢吃。   院里放的大西瓜只能他一个人解决了,即使楚凡挑了个最小的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干完的。   是天气冷了吧,西瓜都不好吃了。楚凡想拿这个大勺子,吃了几口就不想再动了。   楚凡写了封信,只找到了毛笔。他活了二十多年也没学会怎么研墨,更别说拿毛笔写字了。   歪歪扭扭的印在了纸张的正中间。   “朝南:   我好想你。我找到了木北的骸骨,已经消散于尘埃之中了。他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转生去找黎封垣,如今该是能如愿了。   我在回朝村等了你三天,今天我就要回去了。你回来没见着我别生气啊,我会在咱们家里等你。你说过,家不能丢,我得守着,等你回来。   最后,我爱你。   楚凡”   腻。   楚凡看着自己写的几个狗屁不通的大字。要是朝南见着了估计能逗乐。   信被压在了朝南卧室的书桌上,楚凡拿了本朝南的教案压着。压严实了朝南看不见,楚凡又往外脱出个角。   身份证钱包朝南都没有,楚凡在屋子里找了个荷包,把朝南的身份证和一打钱放进了荷包里。   出村子的路他一个人走着有些寂寞。他的人生还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时刻吗?   刚到镇上,手机就接收到数十条短信和一堆未接来电。楚凡坐在火车上才打开一条条阅读起来。   短信里一半是蒋汀洲和应花风发的,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推销广告。电话大多数也都是他们两人打的。   楚凡打开网,微信仍旧是两人的消息轰炸。总结出来无非就三句话,你在哪儿,情况怎么样了,看到消息速联系。   楚凡暂时不想解释太多,只回了句“等我回来再说。”   楚凡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屏蔽了一切消息埋头开始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   ☆、生活      一觉睡醒,乘务员做着下车提醒,楚凡才知道火车到站了。这条线路不能直达,他还得下车换成了另外一条火车线路。   手机上蒋汀洲的消息回了过来,让他到家了给他打电话。   楚凡感觉自己一点也不困可就是想睡觉。火车没买到卧铺,坐票只能趴着个桌子角。一路上摇摇晃晃搞得他头晕。   一直到下车楚凡还觉得头昏脑胀,腰酸背痛。也不想管蒋汀洲说的了,先回家洗漱睡觉才是正事。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楚凡还在睡梦中就被剧烈的拍门声吵醒了。   “谁啊?”楚凡极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跑去开门。   楚凡打开门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蒋汀洲的脸,这样粗鲁的动作也就他能干出来。开完门楚凡又慢悠悠地缩进被窝里,把自己裹住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边。   蒋汀洲跟着他进了屋,“发生什么事了?朝南呢?”   “我先睡会儿,醒了再说。”楚凡干脆把头也缩进被窝里,只留了几根头发在外边。   “楚凡!”蒋汀洲看着他这样子叹了口气,“睡吧睡吧。”   就这德性一时半会儿是睡不醒的,蒋汀洲给应花风回了个微信,转身出门了。   等他买完吃的回来楚凡还没睡醒,他只能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等着楚凡睡醒。   楚凡愣是睡到了后半夜才醒,迷迷糊糊的从卧室里钻出来径直溜进了洗手间,完了才趴在沙发上闭着眼醒神儿。   “睡醒了,要吃点东西吗?”蒋汀洲打完手里这一局游戏看了眼买的外卖都凉了,“我先去热热。”   楚凡趴在沙发点头。   蒋汀洲任劳任怨的伺候着楚凡吃喝,完了还把锅碗给刷了,楚凡倒好吃完又给躺会沙发一动不动。   “能说了?”蒋汀洲也不逼他。   过来半天都没见着朝南,多半是出什么事儿了。   楚凡抬起脸极力平缓着情绪:“能说。”   “木北消失了,我找到了他的骸骨。包围回朝村的圩冰消失了,井底的村民也消失了。朝南,也消失了。”   空气安静到仿佛时空凝固。   “就是这样。我所知道的全部。”楚凡往后仰到,头悬在半空。大脑充血让他更加昏沉,昏点挺好的至少没那么清醒。   “你怎么打算?”蒋汀洲也往后仰到,头悬在半空眼望着天花板。   这像是在草原上的时候,两人半夜放着帐篷不住,愣是大半夜躺在草原之中。头仰着能看到天空,偏偏没有颗星星,连月亮也被漂浮的云层挡住了部分。   蒋汀洲没听到回答,又继续问楚凡:“想过吗?接下来?”   “蒋汀洲,”楚凡喊了他的名字,“你还真是不会安慰人。”   蒋汀洲笑,“我一直不觉得安慰有用。”   楚凡也跟着笑,“你小子这样能追到研究生?”   “操!”蒋汀洲惊慌的偏过头望着楚凡,“你怎么知道?”   楚凡很久没看到蒋汀洲这样惊慌了,大笑着说:“朝南看出来的。”   话一出口楚凡没了笑容。   蒋汀洲也愣住了,过了半响说:“我说你怎么会知道呢,就你那神经要没人点拨估计得瞎。”   “我去,怎么我就看不出来了。”楚凡又笑了,带着些僵硬和勉强。   蒋汀洲针扎似的抽疼,打着哈欠装作若无其事:“不说这个,我自己心里都没谱呢。”   楚凡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应花风有学历有样貌,家里是书香门第还有钱。你再看看你自己,不抓紧点将来后悔。”   “哟,楚老师情感课堂啊。好好讲讲?”   楚凡模仿着应教授的口气,说道:“我们家不喜欢五大三粗的人,不和。温文尔雅知书达礼,这是起码要求。”   “诶诶诶,行了啊。”蒋汀洲一脸黑线的打断了楚凡的话,“合着就是为了嘲讽我一番呗。”   “这场景想想就好笑。”楚凡毫不留情面的大声笑着,眼泪都笑出来了。   蒋汀洲还仅存点理智,“小点声,都凌晨两点了。要是等会儿邻居过来敲门或者干脆报警说我们扰民那可就尴尬了。会不会明天新闻上登出,两个小警察深夜夜谈,笑声扰民。”   楚凡也回过神儿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显示着的时间。   “要真这样我猜你爸会打断你腿。”   “老蒋那人一天到晚看谁都不顺眼,也不知道当他下属会不会提前更年期。前段时间我去他那儿,一个小警察小心翼翼地拉着我东拉西扯抱怨了半天,人家小警察刚工作半年不到职业病了都快。”蒋汀洲吐槽起来自家老爸一点不嘴软。   “哪天一定登门拜访,把今天这番话一字不漏转述给蒋叔叔听。”   蒋汀洲:“……这天是不能聊下去了。”   白天睡了一整天的楚凡是越发精神了,蒋汀洲困到不行,借着楚凡家沙发找了个地方蜷缩着睡了。   楚凡找出床没盖过的被子给蒋汀洲盖上,自己盘腿坐在沙发上发呆。   谢了,兄弟。   楚凡没说出口,话语只在脑海中成型。不过这句话他发自肺腑。   身边有蒋汀洲轻微的呼吸声,至少不是绝对安静的。他有些害怕绝对的安静,整个世界像是只有他一人,太孤独了。   楚凡用自己蹩脚的厨艺煎了两颗煎蛋,都糊了。第三颗时他刻意把火调到了最小,想凭借着热量把蛋烤熟。   面条看颜色是熟了,楚凡不放心夹起几根放在嘴里尝了一口,熟了。调料楚凡不会,反正家里有啥放啥。   最后,蒋汀洲看着眼前这碗黑乎乎的面条怀疑楚凡想要毒死他。   “你尝尝再说,别一脸嫌弃。”楚凡好不容易煮好了面煎好蛋,蒋汀洲还没尝就嫌弃上了。   “嗯。”蒋汀洲夹起一小撮面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怎么黑乎乎的,都放啥了。”   楚凡十分淡定地说:“厨房里有的调料都放了。你那碗可能酱油放多了,我也不知道酱油颜色这么深。”   “呵,明白。”蒋汀洲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快速往嘴里塞了一口面条。咳咳,只一瞬间面条被吐了出来。   “咸。”蒋汀洲解释到。   楚凡也有点尴尬,“那你吃个煎蛋吧,肯定不咸。”   盘子里的煎蛋看起来应该还好,正常的金黄色,闻着也没糊味。   蒋汀洲怀着忐忑的心尝了一口,令他出乎意料还不错。虽然一般来说也没人煎蛋会难吃,放在楚凡身上就不一样了。   “不错。”蒋汀洲真心实意的夸奖了一句。   楚凡也夹起自己碗里的煎蛋尝了一口,确实还行,看来蒋汀洲没骗他。   “回去吧。”楚凡两口吞下煎蛋,擦了擦嘴。   蒋汀洲一时没听清:“啊,什么?”   楚凡:“回去吧。”   “你……”   蒋汀洲还想要说些什么,楚凡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我没事儿,你回去吧不用在这儿陪我。我一个大老爷们没那么矫情。”   蒋汀洲犹豫着,回还是不回。   楚凡接着又说:“真没事儿,朝南要是有消息我会跟你们联系。”   “行,那我回去了。”   蒋汀洲走了,屋子里只剩了楚凡一人。早晨的世界比晚上好,能听见外边车流人声。即使安静也没有那么安静得可怕。   昨天没来得及收拾屋子他就睡过去了,今天该好好收拾一番了。   自从有了朝南,楚凡再也没有请过家政来收拾屋子,今天他也不打算请家政了。要是朝南是个女孩子楚凡一定会被人骂把,娶个媳妇整天压榨他做家务。这画面想想就搞笑。   楚凡学着朝南的模样,把自己的脏衣服分类都进了衣服筐。按照颜色深浅,一堆衣服被分为了两次洗。   家里唯一的一个大盆被楚凡装了半盆水,茶几电视柜都是灰,需要从头到尾擦一遍。卧室床头柜也是一层灰,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睡得着。   也不知道城市里哪来那么多灰尘,像朝南家就不一样,这么久没人住感觉也没这么惨。   衣服洗好了,晾好了。屋内灰尘都擦拭干净了,地板也都清扫干净了。   还有什么?   楚凡想起来厨房被他搞得一团乱,还要重新规整过。   对了,顺便想想午饭吃什么吧。   这是楚凡第一次这么仔细研究厨房里的瓶瓶罐罐。当初买这些调料其实根本没奢望自己能够用上,也就是备着做做样子。   使用说明楚凡一个个看了,顺便还找出了几样临期产品。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和他最初回来那天场景真相似。   以前看似不可能的事其实不过如此。你看,刚才还脏乱的屋子,现在不也很整洁了。午饭嘛,也会有的。   早上的煎蛋还行,那么就再来份蛋炒饭吧。楚凡按照电饭煲的说明书煮上饭。冰箱里放着楚凡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速食汤,只要用热水泡就能喝。   既然在家那么拿锅煮吧,味道肯定会更好。紫菜蛋花汤,就这个容易搞定了。   最后炒蛋炒饭,这是楚凡最拿手的菜。   在家吃饭就要有在家吃饭的样子,自己动手做。以后都不点外卖了,楚凡信誓旦旦的立着规矩。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数~   ☆、邂逅      饭后楚凡又有了困意,这觉完全被他睡颠倒过来了。   做完卫生一身灰尘楚凡不大愿意躺床上去,裹着昨晚给蒋汀洲准备的被子窝在沙发上就开始了午睡。   困意来袭,入睡只要一瞬间。他梦到了木北。那小子告诉楚凡他要去投胎转世了,连家庭都看好了,家境殷实夫妻恩爱,最重要的是就在西晋,离黎封垣不远。没见过这么得瑟的投胎,还能自己选,难不成他走后门了?不管怎样,楚凡由衷希望木北能够好好的开始他的新人生。   梦里还有他爸,楚韶关。老爹仍旧是一副不太着调的样子,叮嘱他好好工作为民服务。争取取个漂亮媳妇回家,最好还能有两个孩子。   楚凡嘴上答应着,殊不知他已经有媳妇儿了,超级漂亮。当然,孩子是生不了了,不过可以养只猫狗也一样吧。   他还梦见了朝南。楚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朝南说不回来了。楚凡又不死心追问朝南为什么不回来,朝南说回不来了。   说什么呢,怎么就回不来了。回不来就是回不来,连解释到这么朝南。楚凡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克星都是朝南。   午睡一旦睡太久就容易头疼。楚凡醒来窗外的天都黑了,似乎还下雨了,能听到淅淅沥沥地声音。   站在阳台能感受到湿冷的空气袭来。渝州就是这点不好,一下雨湿气太重。   换了身戴帽卫衣,家里没伞楚凡也不打算买,淋湿就淋湿吧。   家里整理出来了一大袋垃圾,楚凡顺便提下楼扔了。   戴上帽子插上耳机,双手插在卫衣前的口袋里,楚凡有些好笑,像个中二少年。   因为下着小雨,超市门口的广场舞大妈都没出来,跟夏天的场景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超市里的大妈明显多了不少,晚上没卖出去的蔬菜在打折售卖,货柜周围围城了一个圈在挑选。   楚凡够着胳膊随便捞了把什么菜就装起来,买什么都一样,反正他做出来都一个味道。   虽然他立下了雄心壮志要自己做饭,但速食还是跳脱不了的命运。现在的人都挺懒,速食饭、菜、汤、火锅整整摆了一面货柜,方便楚凡这样的人还能换着吃。   “我那儿媳妇娶回来就是供着,一天到晚屁事不做。”楚凡身旁走过两个大妈,一个对其中另一人说。   “你还指望儿媳妇做事,我家那个做个饭啊咸淡掌握不了,一天到晚不是外卖就是方便面。”   “说来都气,我家那傻儿子还帮着他媳妇,说什么她上班累。我就不累吗?”   “对对对,现在小姑娘一个个金贵……”   两个大妈走过了,楚凡把满购物车的速食摆回了货架,还是自己做饭吧。不能让我媳妇跟着我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楚凡把买好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在口袋里掏钥匙。明明就那么大点个口袋,一时半会儿愣是找不到。   楼道里的声感灯一直亮着,楚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等待了几秒,灯灭了。   楚凡多年的直觉提醒他,他被人跟踪了。   有段时间没遇到过危险了,楚凡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手从包里慢慢移到了裤兜里,里边有一把小□□。   那人一直没动静,楚凡也不打算跟他干耗着,他一脚踹墙上,翻身跳到了应急出口的门后。一手打开应急出口的防火门,□□已经出手,逼近那人的脖子。   “啪”,□□掉落在了地上,弹跳着落到下一层间隙之中。   昏黄的光打在两人身上,地面一片阴影。   “朝南……”眼前的人是朝南。   朝南一向冷淡,但不是对楚凡。只是现在看着楚凡的眼神儿冰冷,“你认识我?”   “哈?”楚凡好笑,“朝南别闹了。”   朝南再一次确认:“你认识我?”   楚凡收敛了笑容,认真审视着眼前之人:“认识。”   “好。”朝南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展开,“你写的?”   楚凡看着皱巴巴的纸张,上边是他写个朝南的留言,字丑不拉几还怪腻歪的留言。   “你写的?”朝南再次确认。   “嗯,我写的。”丑字让楚凡汗颜。   “你就是楚凡?”   “嗯,我是楚凡。”   朝南收起手中的纸,又拿出一张小纸条,“你写的?”   楚凡接过纸条,上边是他留给朝南的地址。上次朝南也是通过这张小纸条找到了楚凡,如今纸条还保存完好。   “我写的。”楚凡把纸条还给了朝南。   朝南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收回到荷包里,“我不认识你。是因为这封信我才打算来看看。”   楚凡推开了应急通道门往自家门口走去,“既然这样,进屋坐坐。”   这会儿钥匙到不难找了,楚凡一伸手就摸到了自己包里的钥匙。门开了,朝南仍旧站在应急通道口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楚凡走回朝南身前,伸出手:“走吧。”   朝南迟疑着没有伸手,只是点头示意。   楚凡也不勉强,收回手先一步进屋开了灯,找出来了朝南的拖鞋给他。朝南跟在他身后换鞋进屋,一切熟悉而自然。   “饿了吗?我做点吃的吧。”楚凡翻找出买蔬菜和鸡肉。   没有人回答他。   楚凡拿着东西进了厨房,还好没买一堆速食,不然今晚还真挺尴尬。   辣子鸡丁,楚凡在网上找了篇最简单的教程。看起来挺简单,不过楚凡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做好。   炒青菜相比起来简直是小菜一碟,楚凡已经相当有信心了。最后烧了锅清汤。   两菜一汤是简单了点,不过是楚凡极限了。就这样都做了一个小时,外边坐着的朝南都不耐烦准备走了,楚凡留了两次。   楚凡满心期待的望着朝南:“尝尝看好不好吃。”   朝南冲着那盘青菜夹起一根,尝了一口,“不好吃。”   “啊!”楚凡一脸失望,自己也夹起一根尝了下确实不好吃。果然,他不适合做饭,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   “吃吧。”朝南面无表情的吃着楚凡做的饭菜,仍旧保持着细嚼慢咽。   楚凡见他没嫌弃,自己也大口吃起来。   “我们俩是什么关系?”饭后,朝南问。   楚凡僵住,转瞬间露出灿烂的笑:“我说你是我媳妇儿信吗?”   朝南皱眉,不可置信的打量着楚凡,“什么意思?”   “我写给你的我留言看了吧,我爱你朝南。”   “我是男的。”朝南不解。   “呀,朝南你不会吃干抹净就赖账吧。之前你可是说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的。”楚凡回忆起朝南曾经说这话时的样子,记忆里是温暖的。   朝南极力想要从记忆中搜寻这段记忆,一无所获。   “反正你说过,不能赖账。”   “我不会。”   楚凡神经质的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什么?”   楚凡依旧大笑,眼泪模糊了视线。   “楚凡……”朝南第一次见人又是笑又是哭,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伤心。   “长老还好吗?回朝村怎么样了?”   “没有回朝村了。一切都归于虚无了。”朝南问,“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楚凡总算是笑够了也哭够了:“我陪你去的回朝村,只是如今你把我忘了。”   朝南看他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可以给我讲讲吗?我们之间的事。”   “太多了,想听什么?”   “随便说些吧。”   “怎么能随便呢?”   楚凡想不出来怎么个随便,干脆事无巨细全部讲一遍。几个月的点滴琐碎,串成了一条线,一头系着楚凡一头系着朝南。   只要一人牵动,另一人势必会感知到对方的举动。   楚凡想,朝南还在这已经是命运对他最大的恩赐了。无论记忆是否存在,爱终究是在的。也许朝南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自己有个爱人叫楚凡,也许这辈子朝南都不会想起曾经的事。楚凡会慢慢告诉他,曾经他们的爱情。直到有一天,朝南会重新爱上他。   “你有地方去吗?”故事讲完了,回归到现实仍旧是衣食住宿一日三餐四时四季。   “没有。”   “留下来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从最初构想到成文偏了十万八千里 不敢想象的日更最后也坚持下来了 熬过的夜失过的眠掉过的头发 不管有没有人看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了 开心(?? . ??)   ☆、番外一      楚季凡不想读书了,一天都不想。他决定去参军,只有一身本领才能立足。   老楚已经很久没有音信,也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楚季凡再三叮嘱他,记得你还有个儿子,别一消失就三五个月没个信。   老楚仍旧很久没和他联系了。楚季凡想,老楚想让他当警察,他跑去当兵也差不多嘛,都是为人民服务。   不过,只有当了兵,楚季凡才知道原来是不一样的。   刚进去很长一段时间都管得严,连手机都没收了,楚季凡想这下老楚是想联系也联系不到了。也不知老楚知道自己儿子一声不吭的跑去当兵了会不会气到。   同期新兵都是些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熟的快气焰也盛。一个班里总有几个刺头,蒋汀洲就是其中之一。   说蒋汀洲刺头也不尽然,他不惹事但是因为本身能力出众,自动被捧到了三班最显眼的位置。   楚凡除了偶尔有点话痨,总的来说就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新兵。他与蒋汀洲只是点头之交。   要说交情,还得从一场比赛开始。   营里头每年都会组织一场比赛,往年都只让老兵参加,今年破例让今年的新兵蛋子也参加。   用营长的原话就是,我看今年的新兵都咋咋呼呼的,一个比一个能耐,今年就破例让他们参加,也给你们这群老兵点危机感。   此话一开,新兵一下子涌了一群人跑去报名。   这次比赛分为三轮,第一轮为个人战,考核基础素质。后两轮两两组队,考团队合作。   第一轮考三项,五公里负重越野,打靶和搏击。三项综合得分排名,最后淘汰一半。   过了第一轮的人抽签随机分组进行后两轮比赛。   新兵中蒋汀洲能过第一轮考核所有人都不意外,楚季凡能过所有人都很意外。许多人对楚凡没太大印象,现如今倒是一下子在新兵中打响了名声。   很多人对第二轮抽签制度表示怀疑,即使自己能力再强,万一摊上个不太靠谱的队友那也白搭。   不过营长发话了,比赛不光是考验个人能力还是考验团队协作和队友信任。底下的质疑声很快就消失了。   如果说楚季凡是匹黑马,那么蒋汀洲和楚季凡的组合就是黑马组合,一下子吸引了全营人的目光。   蒋汀洲拿着手里的抽签号牌找到了楚季凡,主动打招呼:“合作愉快,楚季凡。”   楚季凡也友好回应,“合作愉快,叫楚凡吧,顺口。”   第二轮是两两一组武装泅渡。规定时间内没能完成小组淘汰。   “研究下战略?”蒋汀洲第一次跟楚凡合作,两人之间都不了解。   楚凡也同意,“你有什么打算吗?这项我平时训练成绩还行,完成应该没问题,但分数上不会太高。”   “我估计和你差不多,算不上强项。”蒋汀洲听完楚凡的话说,“要不这样,我们俩前半程稳着点来,找找感觉,后半程很多人体力下降我们这时再发力。”   楚凡也是个果断的人,“行,就这样。”   第二轮比赛开始,两人挨在一块儿各游各的。除了步调一致谈不上配合。楚凡跟蒋汀洲不同,他没什么天赋,最大的本事就是毅力很好,靠着耐力硬抗。   五公里武装泅渡对老兵来说相对容易,新兵只是偶尔接触,主要训练还是放在陆地作战。   前半程两人一直保持在队伍中间,不快不慢。到了后半程,蒋汀洲拉了一把楚凡背包绳子,然后开始发力。   这是两人下水之前商量的暗号,水里不方便交流。   楚凡明白过来蒋汀洲的意思,也调整发力,加快了游泳速度。   速度一上去很快就超越了两组人,不过此时两人的位置仍旧不算靠前。现在很多组都放慢了速度,楚凡和蒋汀洲只要保持着现在的速度,到终点估计还能提升几个名次。   他们俩野心不大,毕竟水中项目对新兵来说相对较弱很正常。只要争取个还不错的名次,多积点分对后边比赛有好处。   楚凡爬上岸浑身都在颤抖,全身肌肉没一块儿是不酸。蒋汀洲跟在他身后上岸,也同样累到不行。   两人成绩还行,排在了第七位。   楚凡双腿直打颤,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来了。蒋汀洲好笑,“可以啊,挺让我佩服的。”   楚凡累的不想搭理他,深呼吸调理着喘息,只是朝他笑笑。   两人刚坐下休息不到五分钟,全部队都已经上岸,第二轮比赛结束。这一轮比赛合格时间放得宽松,没人淘汰。   “都过来集合。”教官对散乱在四处的人大喊。   楚凡极其不情愿的从地上爬起来,回到部队里集合。   教官表情不是很好,想要训话又碍着还在比赛中给忍回去了,“第三轮,野外生存。穿越身后这片丛林,限时一天一夜。当然,越快越好。期间随时可能会有人追捕你们,一队两人都被逮捕即为淘汰,一人逃脱比赛继续。”   教官说到这儿停了下来,想起点什么才又接着说:“两人完成任务的积分肯定比一人高,不要想着独自作战,明白?”   参赛选手大声回答:“明白。”   “很好。”教官又继续往下说,“按照第二轮成绩上前挑选作战物资,前边的拥有优先权,后边的人没得选。”   第一组率先选择,除了每人都配备的枪和五发训练弹以外,每人只能选择两件东西。   因为看不见到底有些什么东西供选,蒋汀洲提前询问楚凡意见:“有什么打算?”   楚凡观察者眼前这片丛林说:“限时一天一夜体力上应该没问题,难的是如何逃离追捕。还有一个,辨别方向很重要。”   蒋汀洲也在思考:“如果有指南针可以带一个,还有就是近身作战,我觉得匕首也用得着。”   “夜间丛林能见度很低,光源需要备一个。”   “食物和水源丛林里能找到,我们只需要带好火源。”   正商量着就轮到了他们两人选择。商量再多,摆在面前的东西也不一定有他们想要的。   指南针摆了一排,应该是按组数准备的,每组一个。他们两毫不犹豫先选定一项。   “竟然还有夜视仪这种好东西。”蒋汀洲拿起夜视仪在手上把玩,又放回了桌上,“就一个,算了还是找个手电之类的吧。”   楚凡点点头,拿起了一个小巧且光线昏暗的手电筒,“就它吧,光源过亮反倒容易暴露。”   “匕首也没了,就只有把水果刀,要吗?”   楚凡扫视了一圈桌面,“拿吧。”   火源没有了,还剩最后一项,两人一时都拿不定主意。教官催促的声音响起,“最后十秒。”   楚凡一把抓向桌面上驱蚊液,果断的做好了决定。   “丛林蚊子多,我特别容易招蚊子咬。”   楚凡一本正经的说出此话,蒋汀洲没人住笑出声,“我也是。”   教官脸都黑了,低喝道:“选好就出去。”   两人老老实实的溜出来了小屋子。   野外生存赛正式开始,二十五组人分别被带到五个不同的入口。临出发前每组有十分钟时间记下丛林地图,之后地图收回比赛正式开始。   蒋汀洲看出来了,五个入口划分还是按照成绩来的,走的路线也有不一样。他们成绩处于中上,这样划分其实还算有优势。   刚进入丛林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天很快就要黑了。两人快速钻入丛林,甩开了身边其他组。人多力量大目标也大,在不知道追捕者数量以及追捕形式之前还是分开行动比较安全。   脚底下都是枯枝败叶,踩上去脚步声小,两人快速行进的同时避免踩到地上的树枝。   “丛林地图还记得吧?”楚凡突然间问起蒋汀洲。   “嗯。”蒋汀洲点头。   楚凡说:“一天一夜不停歇这种玩儿法我个人觉得不现实,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这我同意,关键在于哪个地方什么时间。我个人认为,今天白天的武装泅渡体力消耗太大,我们应该先休息再行动。”   “地图你记得比我清楚,地方你来找。等天黑下来之后先补充体力,然后休息。我们两人轮流一人一小时,你看怎么样。”   蒋汀洲回想起刚才看过的地图,大致轮廓刻在了他的脑海里,“跟我走。”   两人走在丛林间,路线是蒋汀洲选的,楚凡无条件信任。路上遇见了一株野生芭蕉,楚凡扒下来一坨香蕉放进背包里。   天说黑就黑,蒋汀洲拿出他们选的小手电继续在前边开路。这手电也就能照亮前方几米远的地方,在漆黑的丛林也不显眼。   “就这吧。”蒋汀洲突然间停了下来。   楚凡无法凭借一点点光线来判断他们此时的位置,但他丝毫不怀疑蒋汀洲的能力。   野生芭蕉算是他们在这丛林中能找到的最方便又还安全的食物,两人各自分了几根芭蕉当做晚餐。   “今天过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吃这玩意儿。”蒋汀洲嘴里塞着芭蕉一脸嫌弃。   楚凡也被噎得不行,“明天说不定还要吃。”   蒋汀洲眉头紧皱改口,“出去这地方再也不吃。”   “你先休息吧。”楚凡拍拍自己胸口,“这会儿天彻底黑了按理说不会有人追击,我猜测追捕者会在天亮时或者明天白天。”   蒋汀洲和楚凡各选了一棵树,靠在了树枝上休息。   夜里安静,不过就是蚊虫实在太多。楚凡翻出自己的驱蚊液,裸露在外的地方都给喷上,但他不敢喷太多,味道太重了。   蒋汀洲睡着一会儿也被蚊子咬醒了,找楚凡要了点驱蚊液喷上接着睡。   两人只轮流休息了两小时就出发了。夜里行动速度会受影响,但是相对安全。   昏黄的小手电被蒋汀洲握在手中,他负责在前边开路楚凡断后。一路都是横七竖八的树枝丫阻挡在前进的道路,蒋汀洲尽量避开不敢弄出太大动作。   “校准方向再走吧。”楚凡对蒋汀洲说。   “好。”蒋汀洲找出指南针辨别好方向又接着往前走。   这一夜相当安静。他们一路走来没有遇到追捕者甚至连个人都没遇见。不过这么大片丛林,想要找到个人也不容易。   天亮了,他们找到了一条小溪。两人都是一天没有喝水了,此时决定停下来短暂休憩片刻。   楚凡够着手捧起水来浇在脸上,冰凉的水流舒缓了他的疲倦。小溪水清澈见底,楚凡不敢多喝,只缓解了口渴就停下来了。   “蒋汀洲。”楚凡停下手里动作,压低声音轻声呼叫他的队友,“有动静。”   蒋汀洲也不敢大意,停止洗脸,把手按在了枪柄上。   楚凡不敢转头,借着余光没能看到任何东西,可是刚才的细微的声响是不容忽视的。背后能藏人的点他们两早心里有数,楚凡手指头在身侧比划着,三、二、一。   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又是一枪。树丛中走出一人,满身迷彩把枪举在手里示意投降。   楚凡仍旧不敢大意,端着枪示意蒋汀洲上前搜身。蒋汀洲从对方身上搜刮出几发训练弹,一把军用匕首,背包里还有个面包。   “搜完了?我走了。”那人显然没想到自己偷袭不成功反倒是被俘了。胸前训练弹炸开的红色颜料醒目而刺眼。   “等一下。”楚凡慢慢靠近,“还有同伙吗?”   那人表情瞬间愉悦了,隔着厚重的迷彩也能感受到兴奋:“谁知道呢?”   蒋汀洲干脆把那人身上的枪一起缴了背在自己身上,对着被他击毙的人说:“好走不送。”   追捕者的伪装和他们差不多,人数和出没的地方也不一定。   两人更不敢大意,缴获的面包很快被分食。   蒋汀洲拿出指南针再一次校准方向,指针的方向让他迟疑片刻,“要过河才行。”   楚凡看了眼这河,水流不急水也不深,唯一麻烦的就是宽。河水里走不快,行动也会受阻,一但遇上偷袭很难逃脱。   蒋汀洲提议:“你先过,我在岸上守着。等你过岸我再过。”   “行。”楚凡二话不说直接下河。河水浅,刚漫过脚踝。脚底下石头长满青苔,楚凡极力稳住自己的平衡,以最快速度过河。   楚凡刚走到河中间,背后传来打斗的声音。   蒋汀洲在岸上不光要注意身后的动静还要留意对岸。他已经十分注意身后的状况了,还是反应慢了半拍被人从背后扑倒。   身体正面着地,胸口像被石头拍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反手抠住对方的腋下猛一发力,立马把人给掀翻。获得自由后蒋汀洲朝着对方的猛地扑过去,把人压制住。   那人也不简单,很快就摆脱了蒋汀洲的压制。两人来来回回谁也没能彻底制服谁。   蒋汀洲体力消耗大,丝毫不敢懈怠。他极力稳住两人之间的平衡,余光之中楚凡已经端起枪瞄准了有一会儿了。   “楚凡。”他大喊一声,死死锁住对方的双手,把对方的背部露出来。   楚凡接到指令,毫不犹豫一枪直击对方背部致命区。红色颜料瞬间炸开,晕开好大一片。   那人松了劲儿,示意自己已经输了,蒋汀洲这才放开对对方双手的钳制。   蒋汀洲没时间休息,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直接入水过河。   连着遇到了两个追捕者,两人都绷紧了神经。一路不敢多做停留,径直往前赶。他们是昨天下午进的丛林,到今天早上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了。   根据蒋汀洲的观察,如今的位置距离他们到终点最多两小时。   后边这段路的他们还挺幸运,风平浪静。楚凡有些不敢相信,再次询问蒋汀洲,“方向确定没问题吧?”   “没问题。辨方向我一向拿手。”   楚凡没再多问,跟上蒋汀洲的步调。直到出了丛林他们都没遇上任何人。只远远挂了个横幅,写着终点。   两人几乎是带着最后的力气狂奔过去,穿过终点楚凡瘫坐在地上大喘粗气。   这时从一棵树上下来一人,“恭喜恭喜啊,成绩16个小时34分26秒。”   楚凡已经不想管什么成绩了,这串数字听在脑子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只想找个地方躺下好好休息。   相反,蒋汀洲对成绩相当看中,问道,“这成绩多少名?”   “也就第三吧,不好不坏。第一名一个多小时前就回来了。”   “操!”蒋汀洲一听激动起来,“我还以为怎么着也排六七名去了,不错啊。”   楚凡也挺意外,他本来只是抱着有趣来参加的比赛,没想到直接排进前三。这两天受的罪没白受。   这场比赛带给楚凡最大的改变不是他在全营出名了,而是他被招进了营里组建的特种小队。   从此以后的生活有爬不完的泥潭,睡不完的丛林。   当然,还有蒋汀洲。      ☆、番外二      楚凡替朝南找了份工作,在川城大学给应教授做助理。楚凡的工作也调到了川城,俩人在川城租房。房东是没事儿就爱买房子的应大哥应花雨。   应花风研究生快毕业了,每天忙于写毕业论文焦头烂额。应教授发话了,不能因为你是我侄儿放宽要求,相反要求会更高。   就因为这句话,应花风把自己关在图书馆整整一个月查文献写论文,到最后都快发霉了。   难得一个周末,应花风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在公寓里睡他个天昏地暗来弥补这一个月欠下的觉。   应花风正睡得香,被门铃声吵醒满肚子火。   “谁啊?”应花风从被窝里钻出来,裹着件大衣从头到脚。   门刚开一条缝,门外是他最不想看见的人没有之一。应花风一把把门关上,转身又准备躺回去。   门口的敲门声一直响个不停,应花风烦闷的又去开门,“敲个屁,生怕吵不醒这栋楼的人不成。”   蒋汀洲顺着门缝挤了进来,反手关了门。   “我要不敲大声点你听不见。”   “没聋。大清早的烦不烦。”   蒋汀洲打开手机,举在应花风眼前:“看看几点了,还大清早。”   应花风一直觉得自己没睡够还早,没想到已经快一点了。   “换衣服去,带你去吃饭。”蒋汀洲不给应花风拒绝的时间,直接推着他进屋,与此同时从衣柜里翻出两件衣服一条裤子。   蒋汀洲瞧着应花风睡眼朦胧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威胁道:“自己换还是我动手。”   应花风瞬间清醒,“出去出去。”   蒋汀洲带着应花风到他了一家粤式茶餐厅,先点了碗滑鸡粥和几样茶点才把菜单给到应花风,“看看想吃啥?”   应花风也懒得看,“你点吧,我随便。”   “早餐没吃,午饭点都快过了。我要不叫你是不是还能睡到晚上,你多大个人了还这么不注意身体……”   “停。”应花风及时制止了蒋汀洲的念叨,“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别这样跟我说话听着烦。”   “怎么,对你好还不知足是吧!这段时间没少熬夜写论文吧,有几顿饭是按时吃的?还嫌我说你。”蒋汀洲也不气,继续念念叨叨。   “服务员,我加餐。”蒋汀洲叫过来服务员,指着菜单一通乱点,“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全部来一份。”   应花风无语了:“你吃的完吗?”   “我们俩一起吃就吃得完。”   应花风在蒋汀洲的逼迫下先是喝了一碗滑鸡粥,紧接着肠粉流沙包萝卜糕凤爪春卷虾饺金钱肚……   “不吃了!”应花风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表示抗议。   蒋汀洲没停下继续往他碗里加菜的动作,“吃!至少这些吃完。”   应花风从小家教不允许浪费粮食,重新拿起筷子接着叉烧包蒸排骨粉果蛋挞……   最后一口蛋挞塞进嘴里应花风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快撑破了,放下筷子直摆手,“不吃了。”   蒋汀洲这下才满意的停止了喂食,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带着应花风走出了茶餐厅大门。   应花风蜷缩着身子跟在蒋汀洲身后,“我要回去躺着,太难受了。”   蒋汀洲停下来,转过身把手探在应花风肚子上,“鼓鼓的,手感还不错。”   应花风一把拍掉他的手骂道:“神经病。”   “走吧,看电影。”   “不去。”   “票都买好了,去嘛。”   “不去。”   “是要我抱着你去?”   最后不管应花风想不想去都被蒋汀洲的无耻打败了,强迫自己去跟他看电影。   周日下午的电影院大多都是些学生,年纪从中学分布到大学。还有一点蒋汀洲没跟他说的是,他们买的情侣厅。   蒋汀洲提着两杯奶茶大大方方的领着应花风走进去了,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应花风后悔自己没带个帽子口罩墨镜三件套把自己死死围起来。   电影讲的什么不重要,情侣厅稀稀疏疏几对都散在各个角落,蒋汀洲买了个正中间的位置。   应花风本就没睡够,这会儿吃饱了更是犯困,电影开场没多久就成功入睡。   蒋汀洲把自己往左边挪了点,还让应花风的头枕在他肩上。   刚才就摸到一瞬间的小肚子这会儿趁着主人睡着了,蒋汀洲正大光明的把手放在上边。他的指尖能感受到应花风腹主动脉的跳动。   太瘦了,要是时刻都像现在这样圆滚滚个肚子手感应该很不错。虽说现在这样子就很好看,但是长点肉应该会可爱点。   蒋汀洲此时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了画面并且想好了一系列的喂食计划等待执行。   电影枯燥乏味,不仅应花风睡着了,就连蒋汀洲都没能抗多久就彻底睡着了。果然,情侣厅的电影都不是什么好电影。   应花风睡梦中感受到自己身体承受着巨大的重量,以至于他身体都开始轻微倾斜。   当他醒过来发现自己身上靠着百多斤那么大一坨肉时想要推开又推不动。重点是这坨肉还一只手捂住他肚子一只手横在他肩上睡得死沉。   “起来。”应花风压低声音摇晃着蒋汀洲。   没醒,接着摇。   “蒋汀洲你起来。”   仍旧没醒。   “你装什么装,赶紧起来。”   蒋汀洲在他第一次被摇晃就醒了,故意装作没醒继续靠在应花风身上。如今被识破了也不慌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电影院里光线昏暗,蒋汀洲压着应花风的肩侧过身体直接吻住他的唇。久旱逢甘露,说的就是现在的蒋汀洲。   无论应花风怎么推他就是不放开。应花风也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引起别人注意。   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蒋汀洲这个老流氓占尽便宜。   应花风出了电影院也不想再跟他在外边闲逛,转身就要打车回家。蒋汀洲也不阻拦,直接紧跟在后边上了车。   “你上来干嘛?赶紧下去。”   “不下去,跟你回家。”   “你车不要了?”   “哦,你别说我还忘了。”说完蒋汀洲掏出手机,给楚凡打了个电话帮他把车开回去。   “你脸皮真厚。”   “脸皮不厚的男人都娶不到媳妇。”   “……”应花风无话可说。自从被蒋汀洲这块牛皮糖给黏上,他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下限,反正在他身上没看到过。   最后蒋汀洲还是厚着脸皮跟着应花风会到了他家。应花风也不想搭理他换了衣服就直接往被窝里钻。   蒋汀洲来过好几次这里,熟门熟路。找出自己某次悄悄放在这里的睡衣换上也悄悄爬上了床。   应花风已经不想搭理他了,埋着头自己睡自己的。   “你其实也喜欢我吧?”蒋汀洲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没头没脑的问出一句。   眼前人背影明显一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想承认就算了。没关系我可以等。”   “其实我这辈子没想过能遇到所谓的真爱,从小到大情啊爱啊都跟我没关系。偏偏遇见了你……”   “我知道我这人挺无赖的,死皮赖脸。不过就这样你都对我爱搭不理的,要是我还不主动点那这辈子真没戏。”   “我知道我一个男的跑来追你是挺难接受的,毕竟这条路注定会很艰难。也许我们俩都无法像楚凡和朝南那样,只用在意彼此。你有你的家庭,我也有我的家庭,这都将会是我们之间的阻碍。”   “不过,我没后悔过。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不管最后你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都会好好保护你。”   “对了,最重要的差点忘记说了。我是很想和你上床,但是我更喜欢你。你不喜欢的,我也不会强迫你。”   蒋汀洲自言自语了不少心里话。他知道应花风都听到了,至于他想回应就回应不想就算了吧。   用句很土的话来形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总有一天,他所做的一切都将会有回报。   良久之后,应花风发出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嗯”。蒋汀洲发自内心的笑了,他想他明白其中的含义。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你喜欢我吧? — 嗯。 到此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