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坟地刨媳妇儿》作者:两只棕熊   欢脱文案:   身为荒山守墓人兼殡仪馆的火化工,夜来已经习惯了和数不清的“好兄弟”做伴的日子。   可最近发生的事情着实有些奇怪。   比如:   半夜鬼敲门,鬼脑门上还贴了张“出门见喜”?   晚上鬼压床,目的居然是给他盖被子?   送子观音大老远来一趟,居然想让他这个大老爷们下崽子?!   庞然大物,上古凶兽饕餮你丫的能不能不一脸娇羞的啵啵:“那啥,大嫂。我家老大想让您做他婆娘。”   说好的有房,面前的三尺坟头是要闹咋样!   夜来咆哮,丫的还能不能让他好好的做个给荒坟枯骨守墓的了?   盛怒之下的夜来:大爷,把您的镐头借我一下。   守山的老大爷:小伙子你要干啥?   夜来狞笑:去坟头刨媳妇儿。   老大爷:……   小伙子脑子有坑吧?   傻/雕脱线荒山守墓人兼职殡仪馆的火化工攻×家住坟里一心娶攻的呆萌不明生物受   ————————   正经文案:《生死梦》   秦十二铜人,夏天下九鼎,战国和氏璧,遗失的古物解开上下几千年的诡谋。   青铜不朽,古墓长明。兰亭遗恨,洛神奇女。千年遗梦,大梦一席辨生死。   海上仙山,云顶鼓楼,深山葬覆古楼兰,灼海擎载帝王陵。   一场凶灵鬼魅引导的事故,一颗颗难测的人心。   无头尸村,断臂高楼,人眼葡萄树,蛇颈人,古佛十二天……   一个能以梦连接现实的人,一群鬼影重重来去无踪的神秘人,到底谁才能得到遗失的宝物揭开生死局的真相?   能以梦沟通现实的脱线攻×坟里爬出来的呆萌受   ps:本文纯属虚构,少部分为真大部分是假,谢绝考据。   内容标签: 强强 灵异神怪 奇谭   搜索关键字:主角:夜来×冰河 ┃ 配角:秦皇手下将领,韩信,燕丹,荆轲等 ┃ 其它:甜文,温馨治愈,灵异奇幻,互宠   ========== 第1章   天黑了,你害怕么?   嘘~你听……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了,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   心脏拿过右手小肠拿过左手 放下头颅放下肝脏玛莉拿起蓝色的眼珠在看着。   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裂开了,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断掉了。   肺脏拿过右手肾脏拿过左手 放下舌头放下鼻子玛莉割下挂着耳环的左耳朵。   玛莉阿玛莉阿穿著红衣的玛莉留着金色长发的玛莉戴上割下的耳环。   玛莉阿玛莉阿,穿著红衣的玛莉有着绿色瞳孔的玛莉收下挖出的眼珠。   玛莉阿玛莉阿,穿著鲜血沾红衣服的玛莉拿起锯子与菜刀转过身。   拿着空洞的没眼睛头颅出现在你家的院子里。”   “啊啊啊啊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这个昏暗诡静的停尸房里炸响!   “二哥!你有没有人性!大半夜的你搁停尸房里唱恐怖童谣啊!”   殡仪馆新来的成全表示,今天有他二哥没他,有他没他二哥!   “咋?你俩还想火拼啊?”老员工常叔在一边瞧热闹“挺好,你俩拼完能直接进炉子炼了。”   他们这可不缺炼尸的炉子。   “啧,小全子瞅你这一天吵吵把火的。你哥我不就唱的五音不全么?”夜来一脸嫌弃的瞥着成全。   “就你这还叫成全呢?歌都不让唱尽兴,还好意思姓成名全,嘁~”   嘁~他还好意思嘁?!   成全气到失去理智,他狞笑道“二哥,我直接成全你登仙得了。人间不值得,小弟今天就送你进炉子!”   “咳。行了啊,你们两个小崽子嘴上也有个把门的,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自己记着点儿。”常叔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   这大半夜的,又是火化场的停尸房,少说浑话、珍爱小命。   “还不是二哥,叔你也不管管他。”   成全打进这个殡仪馆的第一天起就没跟他这个二哥对过盘。   他老怀疑他二哥的脑子有坑。   大半夜的停尸房里唱恐怖童谣;自己一个人值班的时候看鬼片;殡仪馆停电,周围只有炼尸炉的火光照亮的时候蹲那给他讲鬼故事……   他二哥脑子要是没坑,那就是脑袋有包!   成全抓狂“二哥你这一天天的,情商还能不能在线一会儿?”   “我怎么了?我情商不高嘛?为了给你讲睡前故事,我这天天晚上看鬼片,我容易吗我?”   夜来往小板凳上一蹲,委委屈屈的“你居然还嫌弃我……”   “……哥,你下来。”   “我不,我不,我就不!”夜来一哼声,扭头留给成全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成全浑身发冷,强大的求生欲让他伸出了尔康手“哥,凳子要碎了。”   “咔嚓~”成全话音刚落,凳子腿就折了。   夜来:“……”   “嗷呜~常叔饶命!”   那小凳子是常叔带来的吉祥物,放到那半个多月了。   乌漆嘛黑的小破凳子,不好看也不能坐,都不知道留那有什么用。   可惜常叔勒令一干员工看好这个小凳子,谁也不能把它弄坏了。   得,这回算是折他二哥手里了。   啥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二哥就是个典型例子,还是经典永不褪色的那种。   “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暴揍了夜来一顿的常叔捡起坏掉的小凳子叹气。   “今晚我和小全子值班,夜来你小子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   夜来一愣。   常叔是这个殡仪馆里资历最老的员工,也是一把手。见过的怪事最多,手上也有本事,他的话没人不信没人不听。   常叔这么说……   “砰!砰!砰!”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夜来的思考。   “开门,我们是来送尸的。”门外是专门负责送尸的刘叔。   只是屋里的三个人谁也没出声答应。   老规矩,半夜敲门敲四遍再开门,喊人喊三遍再回应。   三遍外的人,三遍内的鬼。   等刘叔敲第四遍的时候,夜来去给他开了门。   “哎呦,啪喳啪喳喀嗤喀嗤咕叽咕叽先生来了。”夜来看了一眼尸体,勾唇乐道。   “男版玛丽尸体,直接进炉还是放着停尸?”   “直接进炉吧,反正警察也没查出什么来。”刘叔搓搓手里的红绳又道。   “这东西凶着呢,赶紧炼了。”   “得嘞~小全子边去站着观摩,常叔搭把手呗~”夜来打发刘叔回去。   送尸人不跟尸进房,这是他们殡仪馆的老规矩。   送尸人带着死尸,领着死人的一魂呢。这殡仪馆为了防止跟尸的一魂入尸,避免大凶的死尸起来闹事,四处贴了不少符,下了不少辟邪的东西。   只是这一魂自己进不来却能跟着活人进,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所以送尸人从来不进房,就是为了避免死尸还没入炉就诈尸。   “喵嗷~”就在夜来和常叔把死尸拉进房里,要关门的那一刻,一声凄厉的猫叫声突然从门外响起。   “坏了!”常叔脸色一变。   猫叫尸要起,糟了,要诈尸!   “小全子别乱动,常叔你帮我把这个铃铛系在男玛丽脖子上,我出去一趟。”夜来从兜里掏出一个铃铛,铃铛上还系着一根长长的绳子。   “你小子要命不?还敢往出跑!”常叔一把拽住夜来。   猫叫的地方不知道有什么,现在外面整片的黑暗,正是那些凶玩意儿爱出来的时刻。   “嘿,叔你就放心吧。那猫我熟悉。”夜来瞥了眼微微动了动的尸体,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呼!”夜来这一跑,带的那个尸体呼一声就起来了。   不是像电视上演的那种坐起来,而是从脚到头直挺挺的立起来!   就是这样才会更害怕,因为这样的动作,活人怎么可能做的到!   成全的冷汗哗哗的往下淌,满脸的我了个大艹。   他知道自己来这里工作就得遇到这么一天。可是这一天来的也太快了吧!   常叔皱眉把铃铛绳挽成套,套在了男尸的脖子上。   刚刚男尸起来的那一下,盖在他身上的白布飘了下来。   一张塌陷下去的脸狰狞的出现在常叔的眼前。   对于诈尸来说,你站在它身边越动,它就起的越快。   这东西是越起越快,越起幅度越大,直到双脚完全贴地它就彻底能走了。   它是跟随着人的生气走的,你跑的越快它跟的越快。   一但被它抓住,它就会把手死死的扣进人的骨肉中,无论怎么掰也不会放手。   “小全子,你见过这阵仗么?”常叔看一眼面前跟条活鱼一样乱蹦的死尸,膈应的点了根烟去跟成全唠嗑。   “……叔,您这个时候唠嗑,合适吗?”成全都快哭了。   他的亲叔叔喂,这男玛丽都快站起来了喂。   “急啥,那不有你二哥么。”常叔心大的继续墨迹。   “小全子我跟你说,我第一次见这玩意儿还是在我小时候呢。”   常叔今年六十多岁了,他第一次见到走尸还是在他们镇外的白骨寺。   白骨寺原来是个糖厂,后来糖厂出了人命被查封倒闭了,镇上就派人盖了座寺庙。   寺庙里没和尚,那时候的农村人念过书的少,大字都不认识几个更别提念经了。   不像现在的和尚,都是大学生,甚至还有研究生。   镇上的领导就应付似的盖了个寺庙,充了一只好大的文化大尾巴狼。   搞得上面真以为他们镇人人都有文化似得,还给他们镇搬了个文化名镇的虚名。   镇长也趁机升迁了。   那时候常叔小,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后来人老了,见多了,才知道那都是镇长一手策划的。   糖厂死的人姓金,封场盖庙那叫押宝。   镇长压住了这块“金”子,所以他高升了。   不过报应,没过几年镇长他儿子就出车祸死了。   镇上当官的不管那寺庙,大家也就无所顾忌。   那时候不少流浪汉死掉都没人认尸,镇上的人就把尸体都放在了寺庙里。   后来尸体越来越多,寺庙就有了个诨号“白骨寺。”   尸体多了,就容易走尸伤人。于是镇上的人就出钱雇人看寺。   好人没人愿意干那不要命还吓死人的活。就镇西头的孤老头——老陆头,他愿意干。   老陆头五十多岁,腿脚却比年轻人还利索。   就是脑子缺根弦儿。   他大晚上的在寺里守尸,半夜挺渴的,起来喝水的时候正好看见水缸边儿的尸体嘴动了动。   老陆头脑子有坑,一缸水都填不满的那种。他居然傻呵呵的给那死尸喂水。   边喂还边问“哎,兄弟你也渴了?”   “呼!”一声,那“兄弟”直接被嘴边的活人生气引起来了。   “哎呦!我艹!”老陆头到后来老眼昏花、走不动的时候也记得他当时的这句脏话。   嘛,过了五十来年第一次见这么邪乎的事儿,超纲了啊!能不骂么?   老陆头猛跑,后面走尸猛追。   老陆头再能跑也跑不过那玩意儿啊,好在寺庙院墙建的不整齐,凹凹凸凸的,老陆头一拐弯走尸就撞墙。   走尸不会拐弯,连磕带撞追了老陆头半宿。   等天一亮,公鸡一打鸣,死尸“嘭”的一声倒地不起了。   常叔那时候小,一早晨起来出去玩儿的时候正好撞上了那一幕。   “你说这没良心的玩意儿,老子喂它一口水,它追了老子半宿!”老陆头气的破口大骂。   “你知道他为什么追人么?”常叔抽了口烟,吊着眼嘚瑟的等成全求他回答。   “因为……急支糖浆?”成全嘴一秃噜话就冒出去了,这场景跟那广告太特么像了!   女:你为什么追我?豹:我要喝急支糖浆~   “咳咳咳!!!”常叔给他这一句不着调呛的“七窍生烟”。   “哇~牛批啊常叔,你脑袋冒烟了喂~”从外面回来的夜来“恰巧”赶上精彩一幕。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闭嘴!”常叔瞪他一眼,又指了指他怀里的猫皱眉。   “黑猫?”   “嗯。”夜来把怀里的黑猫放下。   “抱回来干啥?”常叔看着那个不大的黑猫,满脸警惕。   这小子不会知道他有下酒的小鱼干,想掏他存货吧?   “不,它是来玩儿的。”夜来一乐。   就见那尸体一起一伏间把铃铛拽的“叮铃铃”的响,小黑猫一抓一抓的玩的不亦乐乎。   “奥。”常叔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掏他存货来了。   “奥什么奥,常叔你当男玛丽掉线儿了吗?还有,二哥你是驴吗!你还有空逗猫!”成全再也受不了了。   “没掉啊?”掉线?常叔下意识的看了眼套在死尸身上的铃铛线,疑惑的回看成全。   这不没掉嘛?大惊小怪的。   成全一脸生无可恋,常叔您老人家还不如那老陆头呢!   “啧,你急啥?”夜来嫌弃的瞅着成全。   “废话,我在他正前方,都不带拐弯的,那东西不会拐弯啊喂……啊!”成全怒发冲冠三秒后立马变花容失色。   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后脖颈,哑着嗓子喊“起……起来了。”   下一刻,站起的走尸飞速的冲向了靠在角落里的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T﹏T,忽然想念起了我家的三只小花猫,好想回去撸猫(可惜木有假期T﹏T)   新文连载;《记住你只是个O!》原名《校草性别abo》   本文又名《校草性别成“谜”》《校草性别ABO》   #论男朋友战力似A,抗信息素似B,体质为O的神奇追夫生涯。#   众所周知,一中学霸秦卓修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不打架从不违纪的好同学。   众也所周知,一中校草邵云打架斗殴,违纪逃课无恶不作。典型的无能二世祖,想要靠脸追学霸的破花瓶。   在邵云眼里,说好的Omega追Alpha就像女人追男人,只隔一层纱的呢?!   呸!他们中间明明就隔了一本三五而已。不就是一套题嘛?不就是识字嘛?怕什么,单个字他都认识,没问题……个鬼!这托马连一起是神马鬼东西?!   ————小剧场————   在一起之前:   邵云:“我只是个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Omega,大佬求保护~”   秦卓修:“不,我怕你单手打爆我的狗头。”   邵云:“走,跟老子干翻隔壁那群小王八蛋去!”   秦卓修:“冷静!你只是个Omega!   艹!隔壁的兄弟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在一起后:   秦卓修:“不怕,男盆友肩膀给你靠!”   秦卓修:“走!男盆友帮你打爆他们的狗头!”   高调学霸加低调校霸宠妻Alpha攻×富二代校草加成绩平平伪柔弱Omega受   ——————————————————————   推荐基友文文~敲好看~~~   《地球大爆炸[无限]》by西羚墨   公元9109年,地球上空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滴,爆炸警告!”   倒计时三声后,南极爆炸,冰川融化,水位全面上涨,水淹全球。   全球进入爆炸倒计时,在未知存在的操控下,地球开启了现实副本,人人进游戏,为自己的家园争取生存时间。   最大的奖励是时间,最大的惩罚是爆炸。   今天,你的家园爆炸了吗? 第2章   走尸的速度很快,小黑猫因为爪尖被勾在了绳子上,所以直接给走尸拖出了很远。   “喵嗷~”拖行让小黑猫痛嚎了一声。   已经冲到了成全面前,几乎跟他脸对脸的走尸猛地一震,紧接着“嘭”的倒在了地上!   “我~我去~”成全吓的腿都抖了,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夜来上前把小黑猫的爪爪从绳子上摘下来,小心的揉了揉它的肉垫。   嘴里还不忘损成全“瞅你这小胆儿。”   “又是你那老外教的法子?”常叔很不爽。   夜来也是只海龟呢,当然不是去外国念大学。谁也不知道他是去那干什么,什么时候去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夜来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殡仪馆馆长亲自带来的人,还嘱咐常叔亲自带他。   常叔也是听夜来自己说的,说他在外国跟一位牧师学过点儿术。   常叔老大的不高兴了。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咱自己的玄学还学不完呢,还去学别人的?你倒是肥水流了外人田,胳膊肘往外拐的给老毛子们继承了传承去。”   “不是奥~”夜来当时却很神秘的笑了笑“这是个秘密。”   “嗯,牧师茜拉告诉过我,猫是冥界的使者,它的叫声能打开冥界之门,让灵车带走留恋不去的亡魂。”夜来摸摸怀里的黑猫,满目温柔。   只是那种温柔放在他的身上很有违和感,想让人把他的温柔撕碎,他不该拥有人的善良和温度。   “小全子,你丫的还不赶一只猫有用呢。”常叔来了会心一击,正中成全心口,那叫一个鲜血淋漓。   成全一激灵,回过神来。   刚刚不对劲啊,他很不对劲。不,不是,应该是他二哥很不对劲才对。   太奇怪了,他怎么会在他二哥的身上看到了女人的神情呢?   “别在那犯怂了,跟只鹌鹑似的。快过来搭把手。”常叔拽住男尸的脚,招呼成全帮忙。   “来了。”成全闭眼狠狠的吐了口气,缓缓发软的腿,这才惨白着一张脸去帮忙。   “二哥,你为啥叫他男玛丽?”见不得死尸的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成全只好扭头去跟他二哥聊天,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你知道血腥玛丽么?”周围没有凳子,夜来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   “知道,不是一种酒么。”成全记得他们邻居就会调那种酒。   “嗯,不过也是一首恐怖童谣。里面的玛丽女爵虐杀了2800多名少女,用她们的鲜血来沐浴,永葆青春。”   成全:“……”。   shit,他就不该问!   “我先回去了,再见。”突然,夜来像被什么撵着似的,十分突兀的出声离开。   黑猫在他怀里不安的嚎叫,可是一向喜欢猫的夜来居然毫无反应。   “常叔?”成全不安的扯扯常叔的胳膊。   “关门,炼尸。别管不该管的事儿。”常叔警告的扫了他一眼。   凳子已经碎了,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是生是死,那就看夜来的命了。   夜来骑上摩托车往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路上的车也很少。   最重要的是他家在城外的山脚下,那里一到晚上几乎没有过路的车。就连路灯也是相隔很远才有一处。   等夜来骑车到城外第一个路灯那,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眼睛上时,他突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这一醒差点儿给他吓了个半死。   他的双手抱着那只黑猫,面前的车把没有人掌握却笔直的冲着前方,从城南的殡仪馆到城北郊外没倒不说,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哪怕是红灯的时候,身旁同样骑车的人都只看到一个女人骑着摩托车往北走。   车速很快,在路灯昏暗的光线下,夜来在他的车镜中看到一个白影飘过。   那是白色的裙摆一角。   忽然夜来觉得他车后座一沉,一个人的重量压在了上面。   夜来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冷汗顺着他的脊背留下。   他试探着往后看。   “喵嗷—”突然一声猫叫炸响!   黑猫在警告他,不要回头!   夜来的汗毛乍起,双手死死的握住车把。后座上传来碰撞声,还有不断的挣扎响动。   夜来控制不住的向车镜看去。   镜子中有一只黑色的猫在看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透过镜子盯进他的双眼。   那一瞬间夜来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冰冷窒息却无力反抗。   镜中的黑猫影越来越大,仿佛下一刻就要从镜子里跳出来。   夜来死死的盯着镜子,移不开眼。   忽然,镜中的黑猫抬起利爪迅猛的一划。   “咔嚓!”车镜应声而碎。   碎裂的镜片划破夜来的胳膊。   尖锐的刺痛感让他脱离了控制。   “呼、呼……”夜来一把刹住车,剧烈的喘息。过度恐惧后的激素分泌过多,让他汗如雨下,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从车镜碎裂的一瞬间,他的后车座上就一轻,响声和晃动一起消失了。   夜来狼狈的抹了把汗,他往后面看去。   车座上除了残留下的猫毛和鲜血外,什么也没有。   夜来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他遇到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像今天这种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就控制住他的女鬼,他还是头一次遇见。   “谢谢你了,小黑。”夜来默默的对那只不知去向的黑猫道了声谢。   那只黑猫从小就陪在他身边,替他赶走那些想要伤害他的厉鬼。   每次赶走那些东西,黑猫都要消失一段时间。   等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它又会提前出现。   缓过了身体的虚软,夜来继续骑车往回去。   他是殡仪馆的员工,同时也是北郊公墓的守墓人。只不过守得不是那片公墓,而是公墓后面的那片荒坟。   那片荒坟里不知道埋葬的是什么东西,凶的不行。   上面的官员请来不少阴阳来看,都毫无办法。   后来上任镇长骗考古队说这里有古墓,想找群替死鬼,让他们把这片坟掘开。   但是还没等考古队来,那个镇长就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不让他们过来了。甚至还辞去了镇长的位置,跑到这边来守墓。   当然还特地找到他,给他开了丰厚的薪水,让他过来一起守墓。   那时候夜来刚回国,正好是一穷二白,兜比脸干净的时候。   于是一切向钱看的夜来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也是在这里他遇到了很多非人类的“伙伴”,有想要他器官的,有想吓死他的,也有想弄死他的。   不过,它们都被那只黑猫给挡了回去。   夜来把车停到院外,进了院里。   脱线心大的他见惯了这种事情,所以回屋就该干嘛干嘛,和往常一样。   很快他房里的灯光的灭了下去。   过了很久,院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声。随后一只黑猫从碎裂的车镜中钻了出来,他的嘴里还叼着一个不断挣扎的东西。   黑猫警惕的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后,它留恋的看了一眼夜来漆黑的窗子,这才扭头离去。   静悄悄的院落,静悄悄的黑暗。   这诡异的一幕却落在了窗帘后那双漆黑晦暗的双眼里,那双眼的主人慢慢的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而对此毫无察觉的黑猫跑到公墓后的荒坟边,在一棵不起眼的树下转了几圈。   随后它一个跃身,就消失在了树下。   不久后,那处传来“咔吱咔吱”的咀嚼声,那是撕裂血肉咬断骨头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   另一边,在殡仪馆里值班的成全还是放不下他那个刚认了不久的便宜哥哥。   虽然他二哥不着调,但是人不坏,他还不想他那么早死去。   不然,就不好玩了。   “常叔,二哥是不是不对劲啊。”成全望着炉火突然来了一句。   “嗯。”常叔把男玛丽的骨灰装进骨灰盒,随手放在存放骨灰盒的案上。   “什么时候粘上的那东西?”   “他一开门就沾上了。”常叔搓了搓手指。   几十年做火化工的经验让他一掂骨灰盒就知道,那个男玛丽的尸骨其实是个女人。   “嗯?怎么会?”成全皱眉。   他二哥那会儿好好的啊?说话什么的都挺正常的啊。   “你二哥可不喜欢带美瞳,尤其是血红色的。”   常叔抽了口烟,拿着烟斗的手不可察觉的发着抖。   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看的他心悸,惊惧不已。   几十年了,那种大凶的东西,他还第一次见到。 第3章   “滴答~”水滴滴落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越发的清晰。   周围漆黑一片,可是夜来却能清晰的看到这里的一切。   “你来了……”沙哑粗嘎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耳边响起,宛如鬼魅。   夜来猛的回头。   一张青黄狰狞的脸贴在他的面前!   那是一张男人的脸,脏污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干裂的嘴唇缓缓的咧开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即便不看他的眼睛,夜来也知道那是饥饿的捕猎者见到猎物时的眼神,疯狂且狂热。   夜来还没来得及后退,那个男人就从他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   是了,这是一场梦。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   夜来转身看向男人。   男人是一个流浪汉,从很久以前就住在这里。   “乖宝贝儿们,饿了么?”男人在一个大坑前站定,语气温柔的仿佛那下面的是他的孩子。   “奥,我知道了。今天想吃那个胖胖的女人是么?”男人神经质的自言自语。   夜来皱眉,他上前站到男人的身边。   这是他的梦境,所以男人也看不到他。因此,无论他如何尖叫也都无所谓。   “我艹!”尖叫是没出来,倒是把脏话给吓出来了。   那个坑很深,坑中是密密麻麻的人骨。   有些已经苍白易碎,应该是经历了很多年。有些还沾染着血迹和碎肉,大概是刚被扔下去不久。   那些头骨的眼窝里是瘆人的血红色,那是眼睛,老鼠的眼睛!   “宝贝们,等等我,爸爸这就去给你们找吃的。”男人欢喜的和那群老鼠道别。   男人的话音刚落,“嗦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声音越来越大,中间夹杂着利爪划过骨头的声音。   夜来眼看着一只只比人脑袋小不了多少的老鼠从骷髅头里爬出来。   血红色的眼睛和尖利的牙齿利爪都在证明着这些老鼠的肉食性。   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老鼠从坑中蜂拥而出,拥簇在男人的身边,陪他远去。   夜来想要跟上男人的步伐,却突然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我和你说,这下水道里住着一个杀人犯。”中年妇女的八卦声传入夜来的耳朵里。   “真的?不会吧?什么时候进去的?”镇里闲得无聊的寡妇也跟着八卦。   “很早就来了,听说是因为杀人被追到这边的。”中年妇女八卦着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事儿。   “不能吧?他要是杀人犯,那警察怎么不抓他啊?”有人不信。   “嘿嘿,还不是因为他杀的那个女人娘家有权势,直接找人把这片的下水道都堵死了,要让他活活饿死在里面。”   “呀!那他不早就死了,怎么,怎么还会……”年轻的寡妇有些害怕。   “哎呦~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个男人有个儿子也跟着他被封在了里面。”   中年妇女环顾四周后压低声音,悄悄的说道“我这两天还能听见这下面的动静。我估计,那人男人应该是把他儿子给吃了。”   “啊!你别说了!怪吓人的!”   “就是,就是。散了吧,三婶你也没点儿正经的。”年轻的寡妇埋怨中年妇女的不是。   “嘿,你看你还不信。”   有什么好信和不好信的呢?   反正从一开始都是假的,不是么?   夜来的面前跌坐着一个十五六的男孩儿,他怀里抱着一个高度腐烂的男尸。   男孩儿的眼睛浑浊不堪。   他恨啊!恨!!   明明是那个女人见不得爸爸活的好,才来刺杀爸爸的。爸爸明明是正当防卫!为什么她的死要怪在他们头上!   夜来胸中泛起滔天恨意,他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那个孩子。   他接受了他的恨意,更接收了他的一切记忆。   原来男孩儿的爸爸很早就和他的妈妈离婚了。   原因是他爸爸穷,他妈妈是个官家的子女,之前因为男人长得帅才跟他在一起的。   后来发现他实在养不起她,她过不了平凡人的日子。这才生下男孩儿后跟男人离婚了。   再后来男人辛苦的把孩子养大,那个女人却因为家族联姻,嫁给了一个老头子。   那个老头子是个虐待狂,经常折磨女人,甚至还囚禁了她。   直到有一天,那个女人趁着老头子不在,逃了出来。   她跑来找他的爸爸,却发现他们过的很好。男人也因为要养儿子,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工作,慢慢的赚了不少钱。   他们过的不是富裕却很充实。   凭什么呢?凭什么她要过那种不是人过的日子,而他却在这里过的好好的!   他不是说爱她吗!那为什么不去救她!   女人已经被那个老头子折磨疯了,她不顾一切的想要报复别人。   他爸爸很不幸就是第一个。   女人拿着刀冲到他的家里,想要杀死他的爸爸。   争斗中女人划破了他的胳膊,他爸爸爱子心切,一时失手杀了那个女人。   他的爸爸惊慌失措,冷静下来后交托后事想要去自首。   可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娘家却在这个时候为了平息那个糟老头子的怒火,出手把他和他的父亲带到了这个镇子偏僻的地方,推进了下水道里。   他们把他和他爸爸封在了这里!没有食物和光!他们要活活封死他们!   太饿了,饿的他想要吃周围一切能咬得动的东西。   “宝贝别怕,来,吃一点东西。”他爸爸虚弱的声音响在耳畔。   湿热腥甜的液体唤醒了男孩求生的欲望。   痛楚痉挛的胃催促他急切的喝着他爸爸的血液,啃食着他父亲的骨肉。   “宝贝乖,活下去。”男人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被饥饿冲昏了头脑的男孩儿什么也没听进去。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只有入手的冰凉。   “啊啊啊啊!”崩溃,疯狂,愧疚和自我厌恶撕裂了男孩的神经。   他抱着他爸爸的尸体一动不动,乌黑的眼眸变得浑浊。   直到同样被堵在这片下水道里毫无食物,饥肠辘辘的老鼠们爬上了他爸爸的尸体。   啃咬他父亲的血肉时,男孩猛的颤了一下。   “爸爸~咯咯~”男孩亲昵的蹭着他爸爸的脸颊。   脓水和腐肉蹭了他一脸。   男孩毫无察觉,他边笑边攥住了尸体上的老鼠。   “咯吱咯吱~”腥臭的老鼠并不好吃,但是能果腹。   男孩脱下他爸爸的衣物穿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抱起了他的爸爸。   “乖宝贝,来吃一口~”鲜血淋漓的老鼠被塞进他爸爸腐烂的嘴中。   “咯咯~”漆黑的下水道中回响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样的日子夜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男孩的身体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尖叫和疯狂。   “咔……”一声细微的声音吸引了男孩的注意。   原来之前那些人用来堵下水道的水泥墙被地上的超重大翻车来回压过,居然有了裂缝。   男孩爸爸的尸体只剩下了骨头。因为老鼠吃没了,男孩只能吃尸体。   他要活下去,活下去!   男孩疯狂的撞击墙壁,鲜血撒在墙上,他却感觉不到痛。   他要出去!他要出去!他要找到那些人!把他们喂老鼠!   “轰!”墙壁塌了。   恶鬼被放出来了……   下水道连接着这座城市,没人知道光亮璀璨的城市下面游走着一个恶鬼。   他在郊外,在别墅,在院落的每一处下水道中窥探着外面。   男孩喝着污水,吞咽着垃圾,他捡起破碎的镜子绑在一根铁棍上,用它透过小孔观察着外面的世界。   每一个得意洋洋的人,每一个做了亏心事自以为没人注意到的人,都落入了他的眼里。   直到有一天夜里,有一个女人从一个下水道的边上跌倒。   然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恶鬼开始了他的复仇……   “咯咯~”男孩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把下水道摸清楚,掏出了坑洞,直通那个该死的女人的娘家。   二十多年,他们家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他的眼睛。   男人把穿着光鲜的女人扔进坑里。   然后吹起哨声,一群群老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它们蜂涌进坑里。   “唔……唔唔!”坑里的女人疯狂的挣扎。   凄厉的惨叫被堵在了嘴里,男人站在坑上笑的温柔。   “宝贝你看到了吗?他们都该死,一个个的都该死。”男人从身前的衣服里拿出一截人骨,贴在脸上轻轻的蹭着。   这是男孩爸爸的臂骨,被他时刻贴身带着。   数不清的老鼠将女人活活啃尽,森森白骨上还留有齿印。   男人不满意的皱起眉头,太少了。   人骨太少了,咯咯~果然还是要多找来一些人呢~   之后的几年时间里,那个女人的娘家人就像被诅咒了一样。   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不见,就连警察也束手无策。   这次的人是那家人最后的一个血亲,一个孕妇。   男人绑来了她,将她活着投入坑中。   孕妇却好像早就死去了一样,一动也不动。   “啊,你来了~”男人突然笑了。   他好像期待着什么,笑的像个孩子一样张开双臂,拥抱身前的黑影。   “咔咔!”骨骼错位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一转眼,坑中的孕妇已经跑到了坑外,纯白的眼球死死的盯着夜来。   男人的尸体在她的身后扭曲变形的倒着。   夜来心中一阵惊悚。   孕妇动了动染血的双手。   “喵嗷!” 突然,凄厉的猫叫声再次炸响! 第4章   清晨的阳光软软的照进屋里,沉睡中的夜来不安的动了动。   “还不醒?太阳都一杆子高了。”房门突然被推开。   前镇长也就是现任的守墓老头李叔敲着门板吆喝“起床,起床。”   长声长调的,跟高中宿舍大妈叫起床一个样儿,真是让人睡意全无。   “我去,陈叔你这调调。”夜来无语的爬起。   “别管它啥调调,能把你叫起来就是好调调。”陈叔得意一笑。   “行了,你赶紧起来。我今天有点儿事要出去,一会儿有人来下葬,你照看着点儿。”陈叔说完带上门,一点儿也不给夜来反驳的机会。   “哎……”夜来长叹一声,皱紧眉头,头痛的扶额。   昨天的梦倒地是真是假,他已经分辨不出来了。   那个女鬼借着他的嘴叫那个男人“男玛丽”。说实话,如果从新来一次,夜来能在女鬼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他不是谁,没啥资格评判别人。   不争不抢,低调才是他的风格。   可惜,他似乎被盯上了。   夜来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黑猫第一次出现的这么频繁。   好像那个被坐碎的破凳子真的有什么大用处,可是常叔偏偏不愿意告诉他。   “有人么?”夜来刚收拾好,一个男人就过来敲响了他的门。   “在,您有什么事?”夜来拉开房门。   面前的男人高瘦挺拔,金丝的眼镜透着一股书香文气。   “我来向您借一下铁锹。”男人给夜来鞠了一躬。   “嗯。”夜来回去拿了铁锹递给男人。   “我和你一起去。”夜来跟着男人一起往公墓里面走。   男人知道夜来是守墓人,自然不会反对。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都说守墓人身怀奇术,虽然年轻了点儿,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他那个侄子出车祸死了,明明就是个意外,可它却要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真是烦透了!   夜来还没到墓旁就感到了一股恶寒,他背后的汗毛竖起。   呼,又是个横死的厉鬼。   “哎呦,你怎么这么慢。”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女人见到走过来的男人,赶紧一边往过跑抱住男人的胳膊,一边嘴里抱怨着他。   夜来还从来没见过参加葬礼的时候穿大红大紫的女人呢。   这么膈应死去的人,怕是不想活了。   夜来无语,他扭头透过围着墓的层层人群,看到了坑中的骨灰盒。   还有骨灰盒上飘着的那个人!   碎裂的内脏拖到脚边,残缺的头颅只有一只被挤出眼眶的眼珠还完好。   那个“人”就是用那只眼珠死死的盯着那个穿着鲜艳的女人。   夜来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跟那两个人分开。   他可不想沾上无妄之灾。   “埋吧。”时候不早了,那家人里面的当家开口指示。   “……”可惜这一大帮人,二十几个人谁也没动。   都在那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想埋那第一锨土。   当家的一看,也沉默了。   这第一锨土得是亲近的人埋,而且只要动铁锨就要给钱。   他们不给钱,就没人给他儿子埋。   当家的显然不舍的钱,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这样僵持着。   夜来嗤笑,又一个假慈父,只认钱不认人的。   眼见时间越拖越久,那个“人”在骨灰盒上方越发的躁动不安。   夜来歪头无奈的想,又得他亲自动手。   要不再拖下去,在这里出了人命又是麻烦。   他们家那个儿子明显是找阴阳先生给安排过了,不然不会被禁锢在盒子上。可惜它的怨气有点儿大,快控制不住了。   早点儿填土,早点儿安息。   没有什么是这片公墓镇不住的。   “退后。”夜来从男人手里拿过铁锨,越过欲言又止的一群人喊了一句。   这群人倒是会顺杆爬,就连那个当家的都乖乖的退后了。   飘着的“人”眼珠一转,不善的盯紧了夜来。   夜来铁锨刚插进土里,他就感觉到一阵阴冷。   他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脚飘在他的面前。   离他非常的近,甚至还有靠近的趋势。   夜来的手指轻轻一颤,那双脚就突然不见了。   想被什么东西拖回了骨灰盒里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心情不好,你们最好老实点儿,别惹我。”夜来低头埋土,嘴里小声嘀咕。   倒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那个,小兄弟,剩下的我来吧。”夜来埋完了前几锨土,才有一个中年的男人过来。   嘁,第一锨土压人。不是压财运就是压寿数,刚刚一个个都胆小的不行,这会儿又来装好人来了。   夜来面无表情的把铁锨往旁边一甩,扭头就走。   “你!”中年男人被下了面子,气的脸都红了。   “老三!闭嘴!”一直站在人群外层的一个老头突然喝住了男人。   现在的人越来越狂,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可惜就是那双招子没长的亮一点儿。   埋人的铁锨不能递,别人想用只能等到上一个人把铁锨扔到地上,他才能从地上捡起来用。   不然是会传递灾祸晦气的。   中年男人明显有些怕那个老人,他缩了缩脖子,怂怂的捡起了铁锨去接着埋。   而远去的夜来却没察觉到老人的一直紧盯着他的视线。   “怎么了?二哥,你不高兴啊。”夜来不想从公墓那待了,于是轮休的他又跑到殡仪馆里找成全唠嗑去了。   “嗯。”夜来闷闷的应了一声。   “怎么呢?二哥你居然也有不高兴的时候,我去,太阳今个打哪边出来的?”成全惊奇。   要知道他二哥可是公认的脱线无脑傻乐型人才,这可不是他瞎掰的,大家伙都这么说。   可是,他居然也有烦恼不高兴的一天?去,闹呢吧?   “烦着呢。”夜来斜了成全一眼,十分嫌弃他的大惊小怪。   “怎么了,跟我说说。你弟我今天就感性的给你解解惑。”成全跃跃欲试,非要掏出他二哥的不快。   “其实也没啥。就是,你说一个人,他身边有多少人能信,又有多少人不能信?”夜来捏了捏皱起的袖子问道。   “……”成全一顿,随后他抿了抿唇。   “二哥……你在怀疑什么?”成全不傻,他二哥意有所指他不会听不出来。   “小全子你来到这几个月了?”夜来没回答他,倒是问了句不相干的。   “五个多月了。”成全拿下耳边别着的烟,叼在嘴里。   “不会抽就别叼了。”夜来抽出成全叼着的烟,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浪费。”   “嗯哼。”成全挑眉笑了。   “怎么怀疑上我的。”成全索性席地坐在夜来身边,撑着头问他。   “自打你来,我就没肃静过。”夜来歪头看他。   “这五个月黑猫给我报警的次数比我从小到大,二十来年的次数都多。再说你提示的也太明显了,再不怀疑你,我就不是脑子有坑,而是没脑子了。”   成全先来的女鬼虽然很凶,但是她身上的证据也很明显的指向一个人。   那样拙劣的手法,只能说是指示她的人对自己的暴露毫不在意,甚至还很期待。   夜来气的想笑。总得来说,就是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成全真当自己的智商和情商一样低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成全一点儿也没有被揭穿的慌张。   相反,他倒是兴致勃勃的给夜来出主意“你是要跟常叔揭穿我,然后把我赶出去,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就此消失?嗯,毕竟男玛丽是我弄来的,前些阵子的东西也是我搞来的。”   “不必,明处的总比暗处的好对付。”夜来揉了一把成全的软发。   像对待一个调皮的弟弟一样,无比熟练亲昵。   “更何况你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可以合作的。”   “哦呦,你确定?我可是个想要你命的坏人。”成全半垂下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手里的烟盒。   “自然。少废话,这是通知,不是什么商量。”夜来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   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总得找个合作的人守着他的家当。   不然被釜底抽薪可就不好了。   “行吧,我答应你了。”成全一把攥住烟盒,眉眼弯弯的答应了。   夜来没理他,只身离开了。   成全装的太好了。他甚至瞒过了常叔和他,如果不是这次他故意把辟邪的凳子弄碎,成全不会下杀手的。   他太能忍了。   就像一只慵懒猫咪,在你自以为你拿着逗猫棒棒逗它,看它抓不住的蠢样的时候,其实是它在逗你。   猫的速度是蛇的七倍,只要它想,它会一击致命。在这之前,它只不过是在逗自以为是的饲主罢了。   同样,这五个月的时间,夜来为了试探成全,弄出了各种漏洞,可惜成全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这次梦里,夜来见到那个孕妇脖子上挂的项链,他还真不能看穿成全。   那个女鬼脖子上的项链是成全一直戴着的那个——四叶草项链。   成全曾经说过他不会摘下项链,因为那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件。   恰好,成全这几天都没戴。   为什么不戴呢?   因为他要给他透个信啊,夜来不怀疑他,成全又怎么能跟夜来谈合作呢?   “啊……又是个大麻烦。”夜来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前任镇长,墓里的黑猫,殡仪馆的成全和常叔,还有上午公墓里的那个老头。   人都是这样,自以为藏的很好,其实早就已经暴露在了另一双眼睛里。   总以为自己是最好的猎人,其实他的对面是最狡猾的猎物。   夜来不喜欢当聪明的猎人,他更喜欢当狡猾的猎物。   把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猎人们耍的团团转,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一无所成…… 第5章   “呦呵~二哥你这心也太大了,我前两天刚想要你的命,今天你就一点儿都不设防的让我来啊?”成全一把掀开夜来的被子。   “起吧,几点了这都,还懒床呢?”   成全盯着半醒不醒,努力把自己摊成个面朝下的煎饼,以此来躲避阳光的夜来,心中感叹不已。   他二哥蠢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哪点儿吸引了那么多势力来找他的麻烦。   难不成是因为脑子有坑?也对,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是么。   “小全子,你丫的别在心里说我坏话啊,我可都听见了。”拒绝起床的夜来摊来摊去,还不忘了提醒成全别偷偷骂他。   成全:“……”   神马玩意儿,你还听见了,你是蛔虫吗?   “是的。”夜来冷不丁的又冒出来了一句话。   “……靠!”成全僵了半天才吐了个脏字出来。   夜来蹭蹭枕头,掩饰住自己的奸笑。   嘁~小崽子一个还想跟他斗,糊弄不死你。   夜来得意。人生在世全靠一个“蒙”,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你蒙对了,就比别人占了一步先机。   成全无奈的看了他二哥一眼,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脱线。别人摆出啥表情,他就信啥。逗逗他,他还真以为自己怕他。   啧,他二哥能平安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那黑猫绝对能颁个优秀保镖兼保姆奖了。   “行了,快起吧。再不起,你那些家底我可不帮你看着了。”   “走走走!”夜来一听,立马一个鱼跃蹦起。随后跟个陀螺似的,转几圈就收拾好了。   “哎呦我去,庄稼汉洗脸还三把半呢。哥,你那张脸碰着水了么,你就拿毛巾擦。能擦下啥玩意来?”成全嫌弃的瞥着他二哥。   “嘎巴和泥卷儿呗,不然还有啥?眼屎?”夜来不以为意。   成全闻言跟让鬼撵似的,一溜烟儿跑出十多米远去。并用目光示意夜来保持这个距离。   因为离得太近不是他被恶心死,就是他太恶心,受不了了把夜来打死。总之,这是个安全的距离,对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夜来“嘁”了一声,这家伙果然和他不对盘。   “站在那等着,等一会儿我把这根木棍插到地上的时候,你就从原地蹦几下。”   夜来说完走到了黑猫消失的那棵树下,他将手里的木棍插在地上。而成全也很配合的在离他二百多米外的地方原地跳了起来。   成全跳了三下,木棍从地里被震了出来。   “活地?!”成全嘴里的调儿都变了。   “你知道?”夜来还蛮意外的。因为和他比起来,成全更像是给老毛子传承的那个小白眼狼。   “不然呢,我可是继承了咱们华夏的光荣传统和传承,不像某些人~”成全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去抚摸这片土地。   “这底下是什么?”成全摸来摸去,还是感觉不到地下的东西。   没有阴气,不是枯骨棺纯,也没有那种薄薄的灵气和生机,不是有灵的器物。   “当年明□□朱元璋活埋他母亲,才得来的命格和皇位。他埋的那块地就是活地。”   成全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直视夜来的双眼“你现在要是告诉我这底下什么也没有,我可不信。”   “嗯哼~”夜来笑了,他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成全皱眉“就问你这下面是啥,你用的着跟没出阁的大姑娘似得么,害什么臊呢你?”   那一脸娇羞看的人恶寒不已的。   “咳,那啥,其实这底下埋的是我媳妇儿。”夜来被这么一说,顿时清了清嗓子,无比骄傲的说道。   “嫁给我十几年了。”   “哈?”成全当场死机了。   他二哥能有媳妇儿?这又是哪个缺大德的把人家好姑娘给糊弄蒙了?   “啊呸!”不是,他脑子短路了吗?成全猛的拍了拍自己额头。   “你闹呢?活人能住这底下?”成全一手指地,神情有些激动“就算是,那在活地中一住十几年的还能算人么?”   当年朱元璋活埋他妈,后来能挖出啥来?骨头都没了,活地也养不了活人。   人得呼吸,得吃喝。活地能给人啥?一抔土还有一个坟,受好处的只有被活埋人的血亲。   “二哥,你跟我说,这不会是你干的吧?”如果他二哥没说谎,那就是他二哥亲自把他嫂子埋下去的了。   “想啥呢你!”夜来简直哭笑不得。   “是你二嫂自己要往里面钻的行吗?你问问,我向守山大爷借了多少次镐头去刨你嫂子,你嫂子出来么他!”夜来翻了个白眼,他也很无奈好不好。   “……”成全嘴角抽了抽。   等等,他需要冷静一下,这些信息太有冲击力了。   他嫂子会钻地,他哥还拿镐头刨?他二嫂子是人参娃么?   不是,拿镐头刨还会满地跑。那是什么玩意儿?钱串子,还是蚯蚓?   “哥……”成全缓了半天,才憋着一张菜色的脸拍了拍夜来的肩膀,欲言又止的道”哥你的审美真特殊。”   夜来:“……”   夜来抬腿就是一脚!一脚踹在成全屁股上,给他踹一边去了。   “我告诉你啊,你二嫂是这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不接受反驳。”夜来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   “是是是。”成全不走心的答应。   他还真想不出来满地乱钻的东西能有多好看,那玩意儿还是人么?   就不说这活地埋人了,单单是这树下埋人就厉害了。   风生水宝地或是凶地的树下埋人,树根会把棺纯一圈一圈的缠住。时间久了,棺纯会成为树的一部分,棺中尸体也会成为树的一部分。   或者说是树成为了尸体的一部分也可以。因为当你划破树干的时候,就会有鲜血留下。   他二哥身后的树不小了,少说也得有几百年了,那样的一棵树在这种活地里养了几百年早就该有灵性了。   它想成精,想脱离树的形态就会选择缠住尸体。   这是本能,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   “算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吧。”成全叹了口气。   他一开始以为他们之间的合作会很简单,毕竟他二哥除了有一只一直帮他挡灾的黑猫外,也没什么太特别的地方。   他还真以为他二哥的家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毕竟成全的雇主要他逼出夜来的真实能力。而夜来索性把自己的家底都暴露出来了,他一直没费力气,也没能真的和夜来交手,也不知道他的能力。   至于夜来的想法,也很简单。反正早晚都要暴露,倒不如卖成全一个人情。让他早点完成任务,从他雇主那里拿到救他弟弟的药费钱。   “行吧。算我欠你的,我会帮你好好看着这里,不让任何人动的。”成全摸摸重新回到他身上的项链。   “我先走了,雇主这会估计已经知道了,我得去拿我的报酬了。”   早在夜来和成全在殡仪馆谈完话的时候,夜来就已经打算好了让成全带着他雇主的走狗来这里。   让他雇主看清楚他所拥有的东西。   当然不只是为了卖给夜来一个人情那么简单。   成全的雇主不知是什么人,不知是敌是友。而那个经常出没在他房间,从他房间里窥探小黑的家伙更不知是敌是友。   今天的一切,他和成全说的一切落入了不同势力的眼中。   与其让各个势力做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营生。倒不如把这湖水搅浑,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成全离开了不久后,一直在暗中窥探的那几双眼睛也陆续的消失了。   就在夜来终于能松口气的时候,一道冰冷的视线从他的背后盯了过来。   夜来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   “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在他身后的古木上,忽然传来了一个冰冷却又悦耳的男声。   夜来转过头,看向古木。   古木虽然庞大,但是枝叶并不是很茂密。让人一眼就能望尽树上的东西。   树上什么也没有。   可是男声还在继续响起!   “你想自己去面对那群人?”咔呲咔呲的抓挠声传来。   顺着声音看去,是那只黑猫。它躲在两根树枝交错的地方,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猫眼紧紧的盯着夜来。   “就算他们已经死了,也依旧不是你能匹敌的。”那声音中似乎带着韫怒。   “我知道。我自己肯定不行。”夜来走到树下,抬头望向藏在树枝间的黑猫,微笑道“但是,我并不是一个人,你知道的。”   黑猫的眼睛闪了闪,冰冷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担忧。   “是,我知道。”所以我才会担心。   “下来吧,我们回家。”夜来张开双臂,等待着小黑猫扑到他怀里。   “呵,男人~在你嫁给我,成我婆娘之前,休想碰我一根猫毛。”小黑猫站起身一甩尾巴,傲娇的从古木的另一边跳下。   小黑猫口吐人言,冰冷悦耳的声音倒是和它的矫健警惕很像。   “这次我也会去的,别想再丢下我。”黑猫走到一半,突然停下,猫眼里满是杀气的回望夜来“就算你偷着跑也不行!”   夜来总是偷着跑,每次等它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把自己搞的奄奄一息的。   “乖,太危险了。这次你就留下来吧。”夜来拒绝,他想抱起黑猫,给它来个怀柔政策说服它。   谁知道还没碰到它,黑猫就炸了毛,张嘴就一句网络名句。   “莫挨老子!”   夜来:“……”   “你给我过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少发表情包,少看霸道总裁,你咋就不听?!”夜来一把薅住黑猫。   “又皮了是不是?”   “谁让你不带着我的,我不干那些干什么?”清冷悦耳的男音里夹了一丝委屈。   “动也动不了,只能附在一只猫的身上。想帮你,你又不用。”那一丝不易觉察的委屈让夜来的心被狠狠的揪起。   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冰山美人轻蹙眉头,面上露着一丝伤感,却倔强的摆出“我不愿意理你,莫挨老子!”的模样。   ……莫挨老子……那个张着嘴猛摇的狗头瞬间在夜来脑子里刷了屏。   还揪心?揪什么心他。   这媳妇一天收拾,就一天不老实!   “别转移话题,这次我会带上你的九分之一走。好了,这件事就此翻过。”   夜来一脸严肃的盯着怀里的黑猫,说道“现在,冰河,冰同志。我想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诱拐你走上了刷表情包的这条不归之路。”   “喵嗷~”冰河眨眨猫眼,装傻。   喵喵喵~人家只是一只无辜的小猫咪~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咩~   夜来:“……”   “冰河同志……卖萌可耻!” 第6章   “滴答……滴答……”腥甜的液体落在洁白的被单上。   直挺挺的站在床上,被剥去脸皮的人茫然的看着从自己脸上滴落的鲜血。   这里是哪?他为什么会在这儿?他是谁?   男人僵硬的转动脖子“咔吱、咔吱”断裂的颈骨互相摩擦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男人用力的转了转头,然而他没有看到身后。相反,他身体在空中猛的荡了起来。   像一个老旧的秋千。   男人黑色的眼瞳上翻,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几乎眼里全部翻成白眼样子,看到了那根挂在房梁上的绳子。   绳子的尽头紧紧勒在男人脖子上。   男人僵住了几秒“啊啊啊!”随后他开始咆哮挣扎。   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蝴蝶,拼命挣扎,磷粉和蝶翼不断的被折碎。   男人哀嚎着疯狂的抓挠着脖子上的绳子,稍长的指甲划破一层层皮肉,鲜血带着碎肉落在被单上。   被子里的人睡的极不安稳。   “还真是毫无防备,年轻人,到底是入世不深。”蹲在床头一直看着男人挣扎和夜来梦呓的陈叔,不无感叹道。   “太松懈了,就这么走,我都不放心。”陈叔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站起身抓向悬在夜来床上的男人。   “老娘的撤职令还没下来,你这个废物未免太过放肆,鬼爪都伸到我的地盘儿来了。”   那根任由男人怎么挣扎都挣不来的绳子,在陈叔手上就像一根蛛丝,他没怎么费力就连带着男人一起拽了下来。   男人被陈叔甩在地上,脖颈严重扭曲的倒在地上。   “滚,离开这里!”陈叔冷冷的看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顿了顿,他看着陈叔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张开鲜血淋漓的嘴发出一声咆哮。   那是他的皮!还给他!还给他!   “上面就是派你这么个废物来的?”陈叔闪身躲过扑过来的男人,一手猛的后伸掐住了那个男人的脖子。   “嗬、嗬”无脸的男人剧烈的挣扎着,甚至把夜来的床头灯都打翻在了地上。   可是夜来就像被梦魇缠住了一样,怎么也不醒。   陈叔不知使了什么方法,手上一个用力,那个男人就化成了一堆枯骨烂肉。紧接着慢慢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当镇长的时候贪心不足蛇吞象,死在了我手里,现在做了鬼还想报复?”陈叔嫌弃的拍了拍手,仿佛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真当我的交易是能毁就毁的?笑话!”   原来刚刚的无脸男才是前任镇长,陈景。   当初陈景招惹了这片活地里的大凶之物,被折腾的活不了几天了。他临死前竟然起了跟厉鬼恶魔做交易的想法。   于是他找了“陈叔”,他愿意拿自己的命去交换,换的却是他那可笑的名声。   他想让镇里的人都称颂他,却不提及自己的妻儿。也没有想过他死后,他年迈的父母该如何。   “陈叔”答应了他,杀死他并且取走了他的脸,以他的身份活着。   后来镇上的人都知道,前任镇长为了镇子的太平舍己为人的去守北山的公墓,阻止公墓后面荒坟里的鬼怪出来祸害人。   那阵子,不少人给陈景歌功颂德。   当然,好鬼做到底,“陈叔”还顺便把他的妻儿老母也给照顾了。   结果陈景现在却想单方面毁约?呵,真以为变成了和她一样的怪物就可以和她平起平坐了?   嗤,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动她头上的土!   “你这个小娃娃倒是睡的香,心真大。”陈叔点了点夜来的额头。   “最后的礼物,就当是你陪我这么长时间的回报了。”一个黑色的鬼脸出现在夜来额头上被点过的地方。   “你该庆幸你的性子合我胃口,不然老娘才不帮你。”陈叔傲娇的冷哼了一声。   “再见了,小鬼。”陈叔沉默了半响,又道“活着回来。”   说完,诡异的一幕突然从陈叔的脸上发生。   陈叔脸上苍老的面皮一点点脱落,露了出猩红的血肉,甚至还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在起伏跳动。   他的身子也一点点干瘪下去,倒是身高渐渐拉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干瘪女人就出现在了夜来床边。   女人抓起一边的纸箱,自己躲了进去。   “撕拉、撕拉”的声音响彻屋子。   无人使用的胶带居然自己动了起来,把纸箱封死。   重新回归寂静的房间里,除了从夜来床边延伸到纸箱的一串血脚印,以及那一地散碎的人皮外,几乎没有变化。   ……   “陆先生,有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一百多层的商业楼顶层,一个快递小哥正拿着一张单子,等待着对面那个年轻的总裁签收。   “好的,麻烦了。”陆总裁很好说话,人也特别亲和。又是个年轻有为不传绯闻的帅小伙,那简直就是国民老公的典范。   “路先生再见。”签完单子,小哥把脚下的大纸箱子交到陆总保镖的手上。   “唔!”那个看起来几乎大了快递小哥半圈的保镖,差点被那个纸箱子拽到地上去。   “?”快递小哥纳闷,有这么沉么?   他拿的时候,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啊。   陆总裁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   “那个,要我帮忙么?”小哥好心的问保镖。   “谢谢,不用。”保镖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硬挺着把越来越沉的纸箱子搬了进去。   “你出去吧。”陆总裁等保镖把箱子搬进来,就指挥着屋里的保镖们出去。   “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来。”陆总裁着重的强调了一下“任何人”。   没办法,最近家里找的那个相亲女人实在太烦人了。   “出来吧。”   屋子里空无一人后,陆总裁扯下勒的自己难受的领带,毫无形象的倒在躺椅里说道。   “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把上面派去的执行者给弄得魂飞魄散的。”   “呲——”闻言,纸箱动了一下,随后尖利的指甲划在了纸箱上。   扭曲在纸箱里的女人浑身是血的爬了出来。   “啧,我就说你能不能下次带一身皮来?”陆总裁十分嫌弃她。   “次次都弄得我这一地的血。每次清扫工都以为我这是凶杀案现场。”陆总裁黑着脸,这鬼女人给自己填了多少麻烦了都。   “你就不会说你亲戚到访么?”女“人”不理会陆总裁的抱怨,带着淋漓的鲜血就一屁股坐在了米白色的沙发上。   沙发瞬间被鲜血着上了艳色,甚至那血红有不断扩散的趋势。   仿佛女“人”是个庞大的血库,不停的流淌着鲜血。   “老子是男人!开什么大一码!”陆总裁黑着脸甩给女“人”一张画,恨声道“给我披上张皮!”   要不然他这屋子一会儿就得被血水淹没了。   “怪我么?谁让那个负心汉是把我活活剥皮剥死的,要不然我做鬼也是个闭月羞花的大美女好吗?”画皮嫌弃的抖了抖那张画。   还不是当年她眼瞎。好好的公主不做,非要嫁给一个山野村夫,被人剥了皮不说,还把她的皮拿去给了那只狐狸精入药。   笑话,她皇族的人就算死了变成厉鬼,地府也要让三分好么?   敢拿她的皮入药,她就剥了那只狐狸精的皮做围脖。   “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你还放不下。”陆总裁看到画皮眼底不易察觉的伤,有些无奈的叹气。   “这世上好男人多了,总有喜欢你的。你能不能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哼,你说的简单。”女人撕下画中的人物,拎着手上那张透明的雾气披在身上。   顷刻间一个二次元小萝莉就出现了。   “陆盼,你也忒变态了吧?”画皮不敢置信的看着镜子里的小萝莉。   “这么小的姑娘,你也下得去手?”画皮的视线里满是□□裸的蔑视。   “什么玩意儿?这是动漫,二次元人物懂吗?已经成年了好吧!”堂堂的妖精军师梅比斯·维维亚米利欧,居然被说没成年,过分了啊画皮。   “嘁,好意思说我。大龄处男,你不也没找?”画皮无视陆盼的鄙视,转移话题道。   “再说了,我是鬼。人鬼殊途,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动的人,结果一不小心把他吓死。”画皮嘟囔道。   “我又不是白蛇,没她那么大的本事去救许仙。”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孩子迷的五迷三道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呢。”陆盼嘲讽画皮。   “连上面的人的话都敢不听,亏得我知道你是画皮没皮,不然我还以为你是皮痒了欠削呢。”   “那孩子哪都好,就是太脱线,脑子有坑。”画皮想起夜来那副2B样,抽了抽嘴角。   “真担心他活不到见大人的时候。”   “这你就别操心了,自然有人护着他。倒是你,又是教人家数术,又是给他半身挡灾的,你打的什么主意?”陆盼察觉到画皮少了一半的道行。   现在夜来的身边一定还有一个画皮在替她守着夜来,保护他。   “那孩子是个痴情人呐——”画皮感叹。   “这年头痴儿不多了,人鬼殊途在他面前就像个屁一样,放了都不带响的。”画皮一拍手,爽朗道。   “这样的人,我喜欢!”   “……你做公主时候也这样?满嘴的大脏话,跑火车?”陆盼简直没眼看她,好好的公主怎么这么粗俗。   “这不是跟了村夫一阵子么?有什么好奇怪的。”画皮翘起了二郎腿。   “说正事,这次上面又派谁去了?”新上任的执行司还没从绳上下来,就被她给KO了,肯定得再派。   “是六耳。”陆盼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道。   “奥,那他死定了。”   “谁?”陆盼闻言一顿。   “六耳呗。”画皮翻了个白眼儿,就六耳那点儿小聪明还想跟夜来斗?   玩不死他!   “噗!”陆盼一口咖啡喷出老远。   丫的,画皮你这么咒同僚真的好么?   你做为一只大凶厉鬼,有可能诅咒成真啊喂! 第7章   “不是我说,你们这些家伙就是迷信。”画皮不以为然“都说现在要相信科学,相信□□,你们这群上过大学的人咋就不听你们老师的话呢?”   “大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迷信成真好吧。”陆盼无奈。   “哎哎哎——你对着这副身子,叫大姐?”小萝莉满脸的都是“你眼瞎了吗?”的表情。   “……”得得得,我不说话总行了吧。   陆盼崩人设的翻了个白眼。   “行了,已经进去了。接下来怎样,就看那孩子造化了。”画皮突然皱眉,她的半身失联了。   看来夜来已经进梦了。   ……   “这就是梦中景?很真实。”夜来摸了摸身边的树木。   入手微凉,触感很真实。   “这就是现实,虽然也是你的梦境,但是并不受你的控制。在这里发生的死亡,在真实中也会发生。”黑猫在夜来的怀里伸了伸爪。   “不同的是,在现实中死亡还会有人记得你。但是一但在这里死去,就是在现实中抹去了你这个人。不会有人记得你的。”   黑猫转头把爪子拍在夜来脸上“所以慎重一些。”   “我可不想婚礼还没办,就失去了自己的婆娘。”冰河对娶自己一直非常执着。   甚至到了不惜舍弃自己的良知,去诱拐幼童的地步!   当然,那个幼童说的就是他。   夜来小的时候,冰河没少拿些好吃的诱拐他。   还好他心智坚定,没有屈服于区区一包辣条,而是两包……   啧,这种丰功伟绩,都不好意思拿出来讲。夜来自诩他还是挺要面儿的。   “咱们是过来了,就是不知道我的家底成全能不能给我守住。”夜来还是蛮担心自己的那块活地的。   “有什么好担心的。”就算他不帮你,也有的是人帮你。”黑猫打了个哈欠。   “你还真以为,只有人想要你死,没人想要你活?”黑猫琥珀色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冷意。   “活人总是比死人的用处大,更何况你的这身骨血也不容许你轻易死去。”   “这么说我还沾光了?”夜来笑了笑。   要是真的能选择,他还真的不想有这一身骨血。   明明每个人都说你的血脉很特殊,你的脊梁骨代表的是某个不得了的家族。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他,却像一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夜来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事情脱离掌控,被动的感觉。   他是最狡猾的猎物,应该时刻把猎人掌握在手中才对。   “别多想,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诱饵已经撒出去了,就等着鱼上钩了。”黑猫的尾巴环住夜来的手腕,轻轻的磨蹭着给他认可。   “嗯,我知道。”夜来对自己很自信,因为大家都说他情商低,那代表了什么?   那就代表着他的智商高啊!   智商高就行了,无所畏惧。   冰河看着夜来脸上的自信,心里一阵叹气。真不知道是哪个巴啦啦小魔仙给他的自信。   真是,给他自信的时候,能不能再多教他两句咒语?省的像现在这样,干长个子不长脑子。   这脑子有坑可怎么补呢?冰河那叫一个犯愁啊。   ……   再说另一面。   夜来和冰河举家入梦,把家底都留给了成全看管。   “哥哥,你去忙吧。我没事儿的。”成全的弟弟成轩是个温温润润的大男孩。   温软可爱,像午后的暖阳能照进人心,给人温暖。也难怪成全会接那种活,来赚钱给他弟弟治病。   谁家有这样的好孩子,也都想把他当宝贝供上,好好的疼他宠他的。   “嗯。”成全嘴上答应着,可是人依旧守在成轩的病床边。   成轩是脑肿瘤,压迫神经。开颅手术做的很成功,但是长期的瘫痪还是让他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下不来床、走不了路。   成全的雇主没坑他,他拿了很大一笔钱给他。成全不仅付了手术费,剩下的还能好好的照顾成轩,给他更好的康复条件。   有时候连成全也不明白。明明连雇佣费都不会拖欠的人,为什么会干那种害人的事儿。   不过算了,他和他雇主也不过是金钱的交易关系。之后为了还他二哥的人情,他还不知道得面临什么麻烦呢。   哪还顾得上别人。   “哥哥,你快回去吧。不是还答应二哥帮他看家呢么?”成轩和成全一样管夜来叫二哥。   因为在他哥哥的描述中,是夜来主动暴露自己的家底的。   如果不是夜来主动暴露,单靠成全的试探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或许等他哥哥完成任务后,他也病死了。   所以对成轩来说,夜来就是他的恩人。自然也就不生疏的跟他哥哥一起喊了二哥。   “不着急,二哥让我晚点儿去就行。瓮中捉鳖不着急。更何况,那块活地可不是什么善茬。”成全想起他二哥后来写给他的纸条。   那上面嘱咐他晚点再去守公墓,还有如果有人来,抓不住就杀了。   总得威慑一下在暗中蠢蠢欲动的猎人们。   “活地,二哥的家人没埋在下面么?”成轩皱眉。   活地能出龙凤,他二哥的家人尸骨如果在下面,他是能成皇帝的。   不过……   “先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就算他把他父母尸骨埋进去了,也无济于事。”成全给他的宝贝弟弟削着苹果,头也不抬的说。   “现在的人都不相信迷信了,那些由人类信仰组起来的传说和神话,已经无法再实现了。”没人信的东西,将会渐渐消失。   “哎……不过哥哥,你这次去带上爷爷吧。”成轩的家族不小,可惜一朝被屠了个满门,只留下他们哥俩。   “行。”成全手上的刀一转,一根完整的苹果皮就被削下来了。   成全擦擦手上的果汁。他们家是湘西赶尸人家族。   祖辈不知招惹了什么,在鬼节当日被屠了个干净。   腐尸食主,各种模样的鬼怪撕扯着族人的身体。   当时十二岁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捂住弟弟的耳朵,把弟弟死死的护在怀里。   让他,不听不看。   虽然最后他们也很奇怪,为什么那些厉鬼最后放过了他们。不过他们也不想再报复。   他父母留下的信告诉他们,要好好的活着,不要复仇。   “我先走了,中午再过来。”成全起身揉了揉成轩柔软的发。“有事联系我。”   “好。”成轩笑着答应了下来。   ……   无人看管的荒坟不再像以前那样,有阳光照进,和前方公墓一般安静平和。   这时的荒坟被浓雾遮盖,一米外的东西根本看不清。尤其是四周全都是鬼打墙,普通人根本走不出去。   还好他二哥之前给了他一枚硬币。握着那枚硬币,成全能够清晰的看到荒坟的全部。   荒坟的土地被一层薄薄的粉肉覆盖,青黑色的血管连接着每一座坟头。   那颗古木也被粉肉覆盖,像一个人的头颅。   地下传来“嘭嗵”的心跳声,还不知一个!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凄厉的惨叫声突然响起。   成全转身看去,这才发现荒坟的边缘有个黑衣人,他浑身是血的狼狈倒在地上。   他的面前是数不清的挥舞着的青黑色血管。   “啊啊啊!”那些血管速度非常快,骤然发动攻击,将黑衣人的身体贯穿。   然后那些血管在黑衣人体内分出密密麻麻的小支,贪婪的吸收着黑衣人体内的鲜血。   黑衣人的扭曲挣扎渐渐弱了下去。   干瘪的身体里最后的一丝血液被吸干后,粉色的薄肉层卷起,将尸体吸进了地下。   成全看的冷汗直冒。   “铃铃铃——”他手中的赶尸铃铛突然响了起来。   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成全的汗毛炸起。   他头都没回,侧身往外一躲,一股挥动的血管就穿了过去。   “咕叽、咕叽”的血肉翻涌声响起,就像某个器官长出来了一样。   “!”成全察觉到来自身后的视线,猛的转过头,这一转头,汗如雨下。   那颗被粉肉覆盖了的,足有六层楼高的古木上长出了一对眼珠子!   那对眼珠转了转,最后锁定了站在下面的成全。   成全心跳如鼓。   死定了,他们的实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他打不赢的。   弟弟,抱歉了。   成全死死的盯着那个宛如只有眼睛的“人头”树,心中一片懊悔。   “滚出去!”浑厚的声音中细听有成千上万的哀嚎。   成全留也不留,果断滚出去了。   对不起啊,二哥。这地方我是给你保不住了。   成全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中默默道歉。   可是经过了一段时间后,成全才发现,那个怪物居然是在帮助他二哥守家底的。   但凡是误入迷雾的,一律杀死。   所以成全的任务果断变成了引导路人,禁止他们进去这里。   而那些打活地主意的,不用他动手,都已经化成了这活地的养料。   “吱呀~”破旧的木门打开后,尘土扑面。   “这是第几家了?还是没人。”夜来看着灰尘遍布的屋子,眉头紧锁。   他被困在了这个村子里,村子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信号,手机不能使,指南针也被干扰的混乱不顶用。   关键是,他记得他过来有几天了,可是这天就没黑过。   如同极昼…… 第8章   夜来在空无一人的村子里走了好长时间。还好之前冰河有提醒他,让他带了也不少吃的。   不然他还没被这村子的主人搞起死,自己就先饿死了。   当然,再多的吃的也抵不住困倦和疲惫。   夜来和冰河打量了四周,最终决定在一座比较干净的房子里住下。   整个村子里都是空荡荡,无人的。那些房子几乎都布满了灰尘,只有这座房子有些特殊,它里面有些地方是干干净净的,就好像不久之前有人刻意打扫过一样。   夜来抱着冰河躺在那张硬邦邦的木床上。   “一个人都没有,总感觉不应该啊。”夜来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冰河的猫毛。   “是很奇怪,不过先别想那么多了。先休息好了再说吧,在这个地方疲惫会要人命的。”黑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也好。”夜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黑猫的身上。   一人一猫就这样相依入睡。   ……   时间过了不多久。在一人一猫睡的正熟的时候,外面大亮的天转瞬变暗。   还在熟睡中的夜来总感觉身下的床在变软。   他甚至还听到了心跳声。   在他的床下,一声接着一声。   有无到有,由弱到强。   并且,一开始只有一颗心的心跳声,紧接着却变成了好多颗。   夜来猛的惊醒。   “我艹!”夜来一低头,直接爆了粗口。   原来他的躺着的床居然变成了很多人!   他正是躺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重点是那些人还活着。   夜来把手放在他们的面前挥了挥。那些人的眼睛也配合的跟着手动了动。   “哎,我说哥们,你醒了就起来行不行?你自己多重,你心里没个AC数吗?”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导游的人,十分痛苦的哀嚎让夜来下去。   夜来瞅瞅屋子里。   四处都是人。   他躺的床是五个大男人并排组成的。   那些桌子椅子也都是人。   也就是说,白天的时候他看到的那些家具,全都是人变成的?   靠,还好他没坐凳子。要不然岂不是做到了人家大姑娘的怀里?   夜来看着那个变成的凳子女孩,一脸菜色的想着那副场景。   噫~不行,会被冰河咬死的!   “你们怎么回事儿?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夜来伸手想拉起这些人。   却发现他们身体僵硬的一动都不能动。   “别提了,这个鬼村子。一到白天的时候,活人就会变成各种家具。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变回来。”那个导游一脸菜色的又道。   “而且每次白天的时间都特别长。我们虽然变成了家具,却能感受到外面的一切。”导游看一眼身边人的手表,这一次的白天经历了5天啊。   “你们来到这里多久了?”夜来皱了皱眉。   他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僵硬的状况开始退去。   “一个多月了。”导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惊恐。   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30多个人的团队不断的出事,如今只剩下了22。   “能站起来了吗?”这边夜来和导游说话的时候,角落里一个高瘦的男人已经能活动,并且站了起来。   他已经脱离了僵硬的状态。   “我的身体素质比他们好,所以脱离的会快一些。”男人长得俊俏,就是有些冷淡。   “小信,你还好吗?”男人拍了拍他旁边的男孩。   大男孩儿看样子是上大学的年纪。跟男人长得很像。   “他们是兄弟,大的叫李信,小的叫李程信。”导游倒是一脸看穿了夜来的想法。   夜来沉默的想着,导游你这么到处说人家的隐私真的好嘛。   万一人家不想告诉他他们的名字呢?   “你们是兄弟吧?”长得这么像。   “嗯。”男人没有回头,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之后,又回去抱起了他弟弟。   “哥,你放我下来。”李程信坐在李信的腿上动不了,只能红着脸大叫。   太丢人了!他都二十二了,怎么还能像个孩子一样坐在他哥的腿上?   “老实一点。”李信皱眉。   他弟弟变成了一张椅子,在地上站了整整五天。   虽然变成家具之后,对外界的感应会比较迟钝,身体也比较结实一点。   但是毕竟还是有一些痛觉的一,站站五天,总是很难受。   他弟弟不像他,从小就受锻炼。他弟弟可是娇气的很。   李程信一看哥哥皱着眉的样子,立马闭住了嘴。   作为弟控的李信,发起威来可是很厉害的。   尤其是当他不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他哥哥可是会脱了他的裤子打他的。   他都这么大了,居然还要像小孩一样被打屁股!   简直没有人权,哼!   夜来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那两个兄弟你几眼。   总感觉那对兄弟很特殊。   尤其是那个弟弟,感觉他很亲切。   可能是他俩的智商一样高的问题吧。   只有智商高的人,站在他们相同的角度,才能理解他们无敌的孤独。   夜来厚着脸皮想着。   冰河一早就把自己的猫脸扎在了夜来的怀里。懒得看他这一副小二逼的样子。   嫌弃的不行。   “对了,还没问呢,你是怎么过来的?而且你为什么没有变成家具?”导游问到了重点。   “嗯?我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没变。”夜来随口扯了个谎。“不过我是上山来度假的。”   “我朋友说,这边山上有一个村子。风土人情很好,让我来看看。”先来一脸无奈。“结果谁知来了之后空无一人不说。还遇到了你们这种诡异的事情。”   夜来眼中带着害怕,面上倒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让一群人信了他的鬼话。   “小兄弟,你太惨了。你是被你的好朋友给坑了。你怎么惹他了,他估计巴不得你死呢。”导游感叹道。   “又是一个被朋友坑了的人。”   “怎么说?”夜来表示很困惑。   “哎……”导游叹了口气。没有接着把话说下去。   “话说,村子里的人都去哪了?”夜来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从见了导游,这问题就没有停下来过。   谁知道夜来这话刚一问出去,一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   “这你就别问了。”八卦的导游难得一脸正色。“以后在这个村子里,尤其是晚上,少说话、少管闲事、少往出跑。”   “看见什么都当没看见,听见什么也当没听见。”导游回忆起他们初进村子的时候。   当时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晚上的时候看见的、听见的东西很多,他们队伍里有爱管闲事的。   可他们……   哎……如今,队伍里剩下的全都是一些,有理智,不冲动,不爱管闲事的人了。   “我明白了,谢谢你。”夜来点了点头,像导游道谢。   导游的人品不错。这年头在这种绝境中,还会想着别人的人真的少了。   “还有一个事很奇怪,就是我来到这里好几天了,为什么天一直都是白日?”夜来扶起导游。   导游已经解除了僵化的情况。   他一边小心翼翼的活动着四肢,一边回答叶来的问题。   “我们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过现在有些变化。”他们刚来的时候是十个白天和十个夜晚轮流换。   如今白天在一天天变短,而黑夜却在变长。   白天他们虽然会化成家具,但是却不会遇到危险。   可是夜里,他们变回人类,却像案板上的肉一样,被随意的切割。   毫无还手之力。   夜晚的村子里住满了厉鬼。   他们就是一只只瑟瑟发抖的猎物,供猎人们随意的玩弄捕杀。   “我同你说,这村子里的人都不会讲话。”   导游表面上跟叶来唠着嗑,实际上却拿来了一张纸,上面写着这个村子的状况。   原来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全部都变成了家具。   和他们不一样的是,他们夜晚会变成人形,但却不是人类。   他们是这场屠杀宴会的持刀者,是猎人和屠夫。而猎物就是他们这些莫名其妙进入村落的可怜人。   不过,村子里的人和他们唯一的区别就是村子里的人不会说话。   但是村子里的人却会变成他们的样子。   甚至打入他们内部成为奸细,掏出他们的情报。   之前有几次他们打算冲出村子,可是每次都被村子里的人抓住。   被送上绞刑架,被活埋,被扒皮……各种各样惨烈的死法。   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中间有一个奸细。   但是随着白天的变短,黑夜变长。村子里的人慢慢开始会说话。   会变成他们的样子,声音也变得和他们一样。   只不过,说话的句数被限制了。上个夜晚的时候,有一个村子的人变成了他们同伙的样子,却只能说十五句话。   还好李信识破了他,要不然他们这群人又得有人完蛋。   而且随着黑夜的变长,村子里的人开始主动发起了攻击。   最开始的时候,只有他们出逃的时候,村子里的人才会攻击他们。   现在在黑夜里,那些厉鬼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们。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村子里的人全都是文盲,不认识字。   这样他们靠写字来传递信息,就不怕村里人再得知他们的计划。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夜来唏嘘感叹。   原来这句话在哪都适用啊。   ‘你们没有找到出去的线索吗’这群人来到这里很久了,出逃了很多次,应该会有线索。   “有。但是我们没有解出来。”导游拿出一张羊皮纸。   那张纸上画着一个穿着古装的男人。男人站在江河的旁边,瞭望着远方。   河边百草枯黄。甚至还有飞雪飘落。   李信拿出了一把匕首。那把匕首看起来已有几千年的历史。   却奇迹般的,没有任何锈迹。   “我们这里有一个人是学考古的。他估计这把匕首至少是秦始皇时期的。而且最有可能是徐夫子的手笔。”李信指了指躲在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男生。   其实他说的是假的。   那个男生虽然大学学的恰好是考古。但是在没有任何器具的帮助下,他不可能得出匕首的年代一说。   “只有这两件吗?”原来紧锁眉头。   线索太少了,根本推不出来什么。   “你们从哪里找到的这些东西?”   “并不是我们找到的,而是它们凭空出现的。”导游黑着脸冷声道。   “当人死到一定数量的时候,就会出现一条线索。第一张羊皮纸出现的时候,我们死了六个人。第二把匕首的时候,死了10个人。”导游红了眼。   “我带出来36人的团,现在只剩下了22个了。”   导游嘶哑着声音。“要是他们都出不来的话,我就留在这陪他们算了。”   他把这些人带到了这个村子。出了这种事情,他甚至都不敢自己回去。   因为没有脸面去面对那些人的家人。   如果不是他,如果他没有把他们带到这里,他们也不会遇到这种事情。   导游十分自责。   “不怪你。每件事情的发生总有它的理由。”李信倒是比他看的开。   确实,所有事情的起因,要么是针对某个人,要么是针对某件事。   导游的命格和面相都显示他不是什么奇特之人。   所以这件事不关他的问题。这群人中也没有太过特殊的人。   那么就是说,下这个局的人想要他们中间的某个东西或者是完成某件事情。   夜来,沉下脸思索着。   最为奇怪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些人在这个村子中白天都会变成家具,但是他却不会变成。   首先先不说别的什么问题。单单就是这一特殊情况,就有可能让他成为嫌疑对象。   李信刚刚拿出匕首时的那股杀气,他可没有忽略。   导游和李信作为这群人的领头的,他们在试探他。   只有村子里的人说话的句数才会受限制。   他从见到他们到现在所说的话,有多少句?   十五句,正好是村子里人的句数限制线。   “……”夜来笑了一下,刚要张嘴说一句话,解除自己的嫌疑。   但是余光一瞥,他突然把话吞了回去。 第9章   夜来的余光里瞥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她趴在她妈妈的怀里,侧着身子对着夜来。   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夜来的。   因为她的黑眼仁已经为了看夜来,生生被挤到了眼角,眼珠几乎要脱离眼眶!   而那个女孩的妈妈,则是一脸的麻木,眼神空洞无神,仿佛被着一个多月的疯狂诡异折磨的不堪重负的样子。   和很多人一样的表情,所以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在夜来看来,那个女人恐怕早就是一具尸体了。   只不过猎物的尸体被掌控在猎人的手里,被猎人随心所欲的摆弄出各种样子罢了。   “嗯,你有什么看法?”导游又问了夜来一句话。   他在试探夜来,也是在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站在夜来旁边的李信握在匕首上的手微微用力,他蓄满了力量,随时都可能暴起要了夜来的命。   而那个躲在猎物尸体里的厉鬼,却悄悄裂开了獠牙遍布的嘴。   微笑着看猎物们的内讧。   然而,作为一只最狡猾的猎物……   夜来更喜欢愚弄猎人。   于是夜来猛的往李信的身后一扑,这个位置刚刚好。   李信下意识握住匕首转身像夜来捅去。   就在这时,夜来一弯腰,头顶跟那个小女孩的头平齐。   他甩手扔出去一个东西,正好扔向了那个女人和小女孩儿。   “小心!”导游大喊。   其他人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和摧残,早就像一只只惊弓之鸟。   导游的声音一出,围在女人身边的人一哄而散。   实际上那个导游在看清楚夜来扔的东西,不过是一块糖的时候,就已经把小心的对象改成了小孩儿。   因为他也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儿的异样。   只是来不及了,他只能让周围的人离开那个女人。   至于夜来……   他们这群人能活到现在都靠着李信,他见过李信杀那些厉鬼的时候,他的身手非常厉害。   夜来恐怕已经死了吧。   “呵。”忽然旁边出来了一声讽刺的笑声。   “辣鸡。”夜来看着插在自己耳边的匕首,嘲讽的笑了一下。   你丫的就不能再偏一偏么?   耳朵上传来了细微的刺痛感。还是被匕首割破了。   李信是被夜来一拳打中了腹部,那一拳仿佛带了千钧重力,差点将他的五脏六腑移了位置。   这一点也不像面前这个高瘦的年轻人能打出来的重量。   那个小女孩儿看到夜来没被杀死,不甘心的吼叫了一声。   怎么可以,她的猎物怎么可以脱离她的掌控。   小女孩儿松开扣进女人脊椎里的手,带着鲜血的尖利指甲抓向了夜来的后颈。   夜来一脚踢开李信,回手就是一巴掌。   “啪!”响亮的一巴掌,抽的小女孩儿的身体飞倒在一边。   满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他们麻木已久的脸上终于流露出来了一丝不同的表情,有了生气。   从来没人敢给这些厉鬼一个大耳瓜子。   这简直就是最强的T,拉最强的仇恨啊有木有?   夜来不等那个厉鬼再次爬起,直接几步上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   一拳打在她的肚子上,打的厉鬼痛嚎出声,张大了嘴,露出她那一嘴漆黑的獠牙。   看的人生犯恶心。   夜来看向倒在一边的女人,女人已经死去很久了。   可是她的手一直维持着一个保护自己孩子的样子。   她肯定没想到,最后杀死她的会是她紧紧抱在怀里,用生命去保护的孩子吧。   夜来抓住厉鬼的头发,把它怼向门框。   “嘭!嘭!嘭!”鲜血溅在地上。   那一刻,一屋子的人仿佛见证了一个比厉鬼还要可怕的东西。   厉鬼附在了小女孩的身上,它能感觉到小女孩儿身上发生的一切,包括疼痛。   要怪就怪它在小女孩儿活着的时候就侵占了她的身体,和她身体的达成了契合。   “嗷吼!”厉鬼受不住了,它的伤口上居然被这个人抹上了朱砂。   如同烈火灼烧一般,再不从小女孩儿的身体里出来,它就会魂飞魄散。   “啪嗒!”两个黑色的眼球从小女孩的眼眶里掉落了出来。   这两个眼球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飞快的像外面滚去。   “啪!”一双毛茸茸的小肉爪按住了它们。   恶……   冰河心里一阵崩溃,太恶心了。   可惜刚刚黑猫的天性战胜了他的恶心,他居然控制不住身体直接扑了上去。   夜来抱住已经僵硬的小女孩儿的尸体,把她放回了女人的怀里。   他小的时候遇见过一个女人。   不是他的妈妈,但是那个陌生的女人却给了他一段,如同自己的母亲陪伴着他一样的幸福时光。   可惜女人是胃癌晚期,救不活的。   女人临死前跟他说过“每一个妈妈都爱着自己的孩子,用生命爱着。”   所以啊,夜来讨厌伤害妈妈一样的人的一切,更讨厌破坏一个家庭的东西。   “你倒是不嫌弃脏。”夜来看着勾住那两个眼珠子的小黑猫,无奈的说了一句。   “我今天可不会再抱着你了。”那一对招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冰河琥珀色的猫眼瞪得大大的。开玩笑,他居然敢嫌弃自己!   他婆娘是要造反么!   “第十六句话,我不是厉鬼。你可以不用这么防备我了。”夜来斜了一眼李信。   李信被他踹出去之后,就退到他弟弟身前。   生怕自己解决了那个厉鬼后,会威胁到他弟弟的安全。   啧,这么端着架子,他累不累啊。   “走,去洗洗爪爪去。”夜来抱起小黑猫。   然后伸脚踩爆了那对眼珠子。   十分的残暴……以及恶心。   夜来刚刚其实就是想耍个帅的。   他还真没想到,厉鬼变成的眼睛这么容易就被踩爆了。   额,刚刚脚下的那个感觉……   夜来觉得这会儿不用看都能知道,他的脸一定是绿了。   冰河扭头拒绝去看这个智障,他觉得这就是人们经常说的二百五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导游警惕的看着夜来。   虽然夜来说了十五句多的话,可是不能证明他就是好人。   他不会变成家具,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一个厉鬼。   这样的人如果是厉鬼那一帮的,简直可怕。   也许他杀厉鬼不过是猎人之间的分赃不均,或者是单纯的想获取他们的信任,然后把他们耍的团团转。   看尽他们出丑后,再下杀手杀掉他们。   不得不说,这当导游的看的名胜古迹多了,了解的故事多了,自己就能编故事了。   “编,你再接着编。”夜来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你再编一会儿,都能写成一本无限流小说了。”   导游:“……”   他这是被讽刺了?   冰河默默的把头扭回了夜来的怀里。   真是活久见,这世界上居然还有比他婆娘更能瞎寻思的人。   “你既然选择杀死那个厉鬼,想必就是我们这边的。或许我们没有那个实力让你相信我们。”李信出声打破了导游和夜来两人之间的“奇妙”气氛。   “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把我们当成同伴。毕竟我们都是人类。”   李信不指望夜来会加入他们。   但是,至少夜来不要去帮鬼怪。   “嗯。”没想到李信倒是个明事理的。   不过那些话倒是让他想起了,二次元主角的嘴盾。   “放心,我是你们这一边儿的。虽然我不会变成家具,和你们不同。”夜来转身直视李信的双眼。   “但是就像你说的一样,我是个人类,自然会帮着你们。”夜来的眼中坦坦荡荡,容不得他人怀疑。   这一瞬间,冰河不得不承认他婆娘真的很帅。   有男子汉的气魄。   “嗯,希望我们相处愉快。”导游轻呼了一口气,上前跟夜来握手。   李信不善交际,但是话能直指中心。   而他,则是奶爸一样的人物,照顾着这些人的心理和大小事务,开导他们,以防他们别还没熬到最后就先崩溃的活不下去了。   “别了吧,一手血的。”刚刚那个小女孩的血也溅在了他的手上。   “额……”导游一顿,果断放弃。   好吧,他承认他不想摸血。   他不喜欢那种腥甜的东西,每次看到它,他的眼前都会浮现出成片成片的血红色。   很刺眼,会让人疯狂,崩溃。   “我、我这里有水,你要用么?”之前被变成凳子的姑娘,颤抖着嗓音问夜来。   虽然刚刚夜来凶残的一面让她吓得不行,但是她还是想努力和他搞好关系。   不仅仅为了她自己,还有她们所有人。   因为夜来很厉害,相处的好了,他可以保护大家。   这样就不用每次都要导游和李信冲在最前面了。   李程信也不用提心吊胆的担心他哥哥了。   偏向熟人,是人之常情。   读懂女孩心思的夜来,十分了然的笑了一下,倒是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某些人就不行了。   他的婆娘居然被人当成免费的枪使,而且还忽视他这个当家的不同意的那种。   夜来好笑的摸了摸怀里炸毛的小黑猫。   心里一阵暖意划过。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意你。   在意你的安危,在意你的心情,在意你的一举一动。   这是很安心快乐的一件事。   夜来想起了之前冰河追求他的时候,虽然手法很拙劣,但是很用心。   当然如果他不老嚷嚷着让自己当他婆娘,而是他当自己的婆娘的话,夜来估计会更乐呵一点儿。   要说他和冰河的第一次见面也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冰河差他小弟来下聘礼,还强行请他去看他们的婚房。   结果说好的三层小洋楼就是三尺高的坟头?!   真是……气的夜来没话说,差点一把朱砂攘进坟里去。   那阵子他可没少跟冰河打起来过。   孽缘啊孽缘……   “我不喜欢那个女人。”等夜来用自己背包里的水给冰河洗干净肉嘟嘟的小毛爪的时候,冰河突然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只有夜来听出了冰河话里的难过。   “嗯,我也不喜欢。”夜来揉了揉他的毛毛。   “你为什么不喜欢?”冰河听了夜来的话,心里有些高兴。   只是不想表现出来,可惜他不停摇晃的尾巴已经暴露了他的愉悦。   “因为她想利用我。”夜来顺着冰河的想法说了下去。   “没错,奖励你!”小黑猫欢快的伸出刺刺的舌头去舔夜来的脸。   夜来托住小黑猫的身体,心中一片柔软。   这个一心为他的傻瓜呦~ 第10章   晚上的时候,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的紧紧的。   夜来抱着冰河在一个窗子旁守夜。   守夜的有八个人,一面墙两个。因为那些鬼怪不知会在哪里发起攻击。   “你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帮你守。”守了大概一整晚的时间,导游过来换班。   “不用了。”夜来摇了摇头“回去吧,你守不住。”   夜来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刺骨的视线,顿了一下示意导游回去,不要打草惊蛇。   “!”导游立马明白了夜来的意思。   他若无其事的转身,只给了李信一个挠头的动作。   那是他和李信之间的暗号,挠后脑勺,就是敌人在他们后方。额,虽然这个动作看起来很傻。   突然,夜来抬头盯紧了后屋顶。   “哒、哒”宛如小砂粒落在砖瓦上的声音,由后屋顶逐渐向他的方向靠近。   ‘来了。’夜来对着导游和李信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   两个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啪嗒……”鲜血滴落在窗沿上,房顶的声音消失了。   夜来背对着窗子毫无动作,仿佛没有察觉到一样。   突然一个人头从房顶掉落了下来,正落在窗外,人头的那双眼珠在眼眶中转了好几圈,才正当了过来。   那双眼不像是死人的空洞无神的眼睛,相反,那是一双充满精亮锐利神采的眼睛。   人头紧盯着夜来。   “呲——”突然,人头张开了大嘴,一双苍白的手臂从它撕裂的嘴里伸出!   那双手臂有着锋利尖锐的指甲。五指并拢飞快的向着夜来的脖颈切割下去。   只是它太慢了,在它还没碰到夜来的时候,一道寒芒划过,那双手臂被齐齐斩断。   夜来背对着那个人头,挑眉颇为赞赏看了眼李信,能力真不错。   看来这些人能活这么久,不是没道理。   毕竟有强兵傍身,活下来不奇怪。   “你倒是宽心。”李信用那把匕首把人头钉在窗户上,转头对夜来淡淡的说道。   夜来笑了笑没说话。他当然宽心了,不宽心,李信他们可不会把信任给他。   “这是什么?”被钉死的人头没一会儿就变得干枯,那双眼睛也化成了恶臭的黑色脓水。   夜来发现随着黑色脓水流出来的,还有一个内存卡。   “你们谁的手机还有电?”李信拿起那个内存卡,皱了皱眉,他转身问向屋里的人。   “我的有。”屋子角落,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举起手,回应他。   “下一班的守夜人去守夜,其他人过来看。”导游安排了一下值班情况,然后加入了看“片儿”的大部队中。   只不过这个片子,注定看的他胃部不适了。   内存卡中记录了整个村子的变化过程。   原来这个小村子是一个很和谐的村落,村里人也热情好客。   尽管村中的女人都是疯子。   村里有两个兄弟,哥哥长得俊俏,弟弟长得阳光。只可惜弟弟的腿不好,只能坐轮椅,是个残废。   兄弟两也是热情好客,和村里人一样,甚至比村里人对客人还要好。   因为只有过路人才不会侮辱,看不起他们。   光鲜亮丽的村子下面是长满蛆虫的腐肉枯骨窝。   这个村子的人尤其对那些女游客热情,因为他们会杀掉她的同伴,把她变成村中光汉的妻子。   他们给那些女游客吃了很多对神经有害的东西,然后把他们变成疯子和奴隶,供他们奴役打骂。   那对兄弟的母亲就是外来的游客,并且在他们三岁的时候奇迹般的恢复了理智,企图逃出村子,却被人发现,最终死在了她男人的斧子下。   女人是能逃走的,可惜她心软了。她逃出去又返了回来,因为她想带走她的两个儿子。   阳光的弟弟把镜头对向面前被绑在凳子上的男,声音欢快的道“所以,我们不能心软。”   弟弟开心的摇了摇手指。   “就剁成块吧,就像当年他对妈妈做的那样。”   当年男人杀了他的妈妈,然后逼着他和哥哥吃掉了妈妈的双臂……   弟弟的眼中是地狱中挣扎的黑暗和恶鬼。   他让他寡言的哥哥剁下了男人的双手,并且逼他吃了下去。   这是一场惨无人道的酷刑,男人最终因为流血过多而死。   死时他的嘴边还挂着自己的血肉和指骨……   “我在此诅咒这里的所有人,不得好死——”弟弟的声音如春风吹过,温暖中带着刺骨。   夜来看到了。   弟弟眼中的恶鬼,被放了出来。   从那个男人死后,村子里就开始频繁死人。游客也奇迹般的不再光临这里。   村子外弥漫起浓雾,没有人可以逃出村子。想要出村子的人都迷失在了雾中,第二天被分开的尸块就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尸体头颅的嘴里还塞着没被吃完的手臂。   村子里也没有了信号,根本无法联络外面,村子里弥漫起了惊恐和绝望。   死的人多了,也就有人看到了那个杀人的东西。   一颗颗头颅,它们的嘴里探出青白的鬼爪,像锋利的镰刀收割着村子里人的项上人头。   手机里的画面记录的太过真实,他们仿佛是透过死者的双眼去看那场劫难。   一群人毛骨悚然,静悄悄的屋里,弟弟宛如鬼魅般的轻言再次响起。   “欢迎来到断臂村,这里有数不清的人头供您观赏,还有解密游戏可供娱乐。”   “温馨提示,强制性解密游戏限时十二天,缓期四十天。超时未解,将接受惩罚奥。”   弟弟像他们挥手,这一幕真实的不像是内存卡里放出来的视频。   倒像是弟弟在通过网络与他们在线视频一样!   “兹——”忽然手机屏幕上出现了雪花,视频被销毁了。   ……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也没有人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沉默。   “他……原本是个好孩子吧……”手机持有者,那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茫然的看着手机。   “或许吧。”李信抿唇,应了一声。   弟弟或许曾经是个好人,可以如今他已经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更是他们的敌人。   一但碰上,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视频放完了,胆小的人跑去角落蜷缩着,其他人也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沉默着不说话。   只有夜来,导游还有李信三个人还在讨论。   “我觉得他们不是两个人。”导游觉得这场噩梦般的屠杀中不仅仅是那两个兄弟做的。   “没错,我想还有那些疯女人的帮助。”李信点头同意。   从头到尾,那些女人都没出现过。只有两兄弟和那些男村民出现。   可就是这样才奇怪。两兄弟在镜头里,那么是谁为他们拍摄的?   李信能想到的,只有那些莫名其妙的消失的疯女人。   “我们需要夜探村子。”李信静了一会儿开头道。   “也许,那些女人还在村子当中。”   在他身后的李程信听后,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他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终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怎么了?”几个人商量好第三晚就去探村子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怎么不高兴?”李信察觉到自家弟弟的低落,不由的放柔了声音问他。   “没什么。”李程信摇摇头,沉默了半响后又低声道。   “哥哥,我真的很没用。”他已经是大学生了,已经成年了,却什么也做不了。   根本帮不到哥哥什么,甚至还拖累了他哥。   李信身上一大部分伤痕都是为了保护李程信才受的。   “别乱想,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李信揉揉自家蠢弟弟的头。   毛茸茸的,让他心情大好。   “嗯。”没有能力就更不能去给他哥哥添麻烦。   “兄友弟恭啊。”夜来注意到两兄弟的互动,不禁摸着冰河的毛毛感叹道。   “越是这样越危险。”冰河懒散的扫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两兄弟。   “那些厉鬼可不是没脑子的僵尸,他们精的很。这种情况下,李程信绝对是李信最大的弱点。”   “嗯。”夜来撸猫的手一顿,半响才应了一声。   “不过这还好,但是那个医生,他的妇人之仁才容易出事。”冰河瞅向拿着手机沉思的男人。   就是他的手机有电,也是他说那个弟弟曾经是好人。   “明晚游戏就开始了,尽量不要和我分开。”黑猫从夜来的怀里起身,扭头盯着夜来。   “你得活下来。”我可不想未娶先丧妇。   夜来眯起眼,他就知道冰河的定位有问题。   不过算了,当户主又能怎样?婆娘就婆娘吧,只要他是上面那个不就行了。   “行,听你的。”夜来点头,非常听话。   小黑猫尾巴一翘,愉悦的摇了摇。   谁想他还没美完,夜来就给他一把摁下来了。   “你干嘛?”冰河清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快和疑惑。   烦人,他还没有乐完呢。   “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人前的时候别翘尾巴,小菊花又不是展品!你还想给谁看!”夜来黑着脸拍了把小黑猫的屁股。   “你打我!”冰河的猫眼竖起,毛都炸了起来。   “打的就是你,下次再给我毛不蔽体的,我还打你!”夜来嘴上恶狠狠的说着,手上却替小黑猫被拍疼的地方揉了揉。   “莫挨老子,你个老流氓!”小黑猫两只爪爪按住夜来揉它的手,哼,哪有揉他屁股的!   就是想占他便宜!   夜来手一顿,笑容逐渐狰狞。   “又是莫挨老子?我让你不听话。”夜来把小猫往腿上一翻,露出软毛毛的肚皮。   “我就挨!”夜来摁着小黑猫猛吸。   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夜来逗猫吸猫,然后还吸猫吸的露出一脸智障的表情。   但是落入他们身后那道细小的墙缝中的眼球里时,却变成了另一幕。   “他有什么特殊的?”漆黑的山洞里,一个女人疑惑的问向轮椅上的年轻人。   “没什么特别的。”除了他白天不会变成家具外。   “那您为什么要一直关注他?”   “嗯……”年轻人点了点下巴,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才笑道。   “大概是因为他很智障吧。”   女人:“……”   这年头的年轻人都什么毛病这是?! 第11章   “古墓成苍岭,幽宫象紫台——”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有女人哭腔长调的唱着。   “星辰七曜隔,河汉九泉开——”一声声长哭泣血,令人头皮发麻,瘆得慌。   “有海人宁渡,无春雁不回——”   “我的天,这是第几遍了?她不累的慌么?”夜来无奈的翻了白眼,他听着都累了。   “更闻松韵切,疑是大夫哀——”女人仿佛听到了夜来的话一样,声音骤然高了一度。   “嘁,还较上劲了。有本事你高八度啊。”夜来嘟嘟囔囔的墨迹。   “祖宗你可闭嘴吧!”导游一脸菜色。   “你丫的真不是敌人派来的内奸么?”他不住的怀疑。   你说说这一路,这缺德孩子给他们惹了多少事儿了。   就说他们遇见那人头的时候,一群人都是绕着跑。只有夜来这个瞎的不像话的,生往上撞。   一脚踩住了人头,还挺礼貌的问“我踩谁脚了啊?抱歉啊,没看哈。天太黑了,看不见东西都。”   李信:“活久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脸长脚上的。”   “嘎?”夜来懵逼,不明所以。   导游一脸的惨不忍睹,嗓子里挤了半天才冒出几个字。   “人头给你踩住了。”   所以这时候就收起你的礼貌,赶紧跑吧!   等一群人跑出老远,导游一回头人没了?!   这一群人战战兢兢的又回去找他,却发现老先生抱着猫,慢慢悠悠的搁那晃呢。   一问,他还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啊,最近长胖了,好像给它不小心踩碎了。”   众人:“……”   一脚踏碎厉鬼,要不要这么猛?!   虚惊一场,还没等他们叹完气,夜来就开了一间房子的门,给放出了五六个人头。   “呦,这是送人头呢?”夜来还挺惊喜的。   不过还没等他高兴完,导游抓住他的衣领拖着他就跑。   “祖宗,你是我活祖宗啊!你是jv(猪)嘛?动动脑子,我们才是给人家送人头的行不行!”导游都快哭了。   这傻孩子谁家的,能不能领回去了。这一晚上刺激的心脏都要骤停了行不行。   “哈哈哈。”漆黑的山洞里爆发出一阵欢快的大笑。   “枫姐,那个人好逗啊!”轮椅上的年轻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有意思,已经很久没碰见这么有趣的人了。   女人闻言皱了皱眉。   她实在理解不了年轻人的笑点。在她看来,那个抱着猫的年轻人就像个跳梁小丑,幼稚、无能还拖后腿。   “还要多派些‘断臂’去杀他么?”女人想了想开口问道。   “他能轻易杀死‘断臂’,是个威胁,我建议尽早除掉他。”这还是头一次遇到不会数术,却能轻易弄死‘断臂’的人。   如今看来几个‘断臂’是搞不定他的,干脆多派些,直接杀死他。   “不用。”年轻人摇摇头“他是个bug。”   “一个游戏里如果没有bug,怎么好玩儿呢?”   尤其是一个死亡的游戏,如果没有那个bug,没有那一丝希望的话,谁还会拼尽全力去玩儿呢?   “当一个触手可及的希望被当着他面踩灭的时候,那种绝望的表情,才是最令人愉悦的事情。”年轻人眯起眼,回忆着那个令人上瘾的瞬间。   难怪有人会说,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女人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的年轻人仿佛身负骨翼,带着腐臭和血腥,赤瞳流出脓水,却死死盯着猎物。   獠牙遍布的嘴张开着,无声的咆哮。咆哮着这世上的黑暗,咆哮着曾经的不公,咆哮着受业的罪人。   同样生在人世,凭什么你们就可以独善其身?   它不甘、愤怒,它利爪撕开血肉,降下业障杀死那些活在阳光下的人。   活在黑暗里,活在山洞中的恶鬼长啸着,猎物不死,它不瞑目!   “好了,枫姐你先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年轻人周身的气势一敛,又恢复了那种阳光的样子。   “不要让人进来打扰我奥。”年轻人嘱咐道。   女人很听他的话,利索的退了出去。   山洞中重新恢复了寂静,寂静的有些可怕。   一点气味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清晰的厉害。   “呼——”寂静的山洞中传来一声粗重的声,和年轻人的喘息声不同。   这粗重的喘息倒是像野兽。   “呲——”年轻人从山洞的一角拖出了一个黑色的大袋子。   看起来很重的袋子,年轻人却轻松的一只手拖着它,一只手滑着轮椅在崎岖不平的洞深处行去。   离洞里越近,那粗重的喘息声就越清晰。   走了不久,年轻人在一扇黑色的铁门前停了下来。   借着手电筒的光,可以看清铁门的样貌。   粗重的铁链焊接在铁门的四角,把它死死的钉在山洞里。   三四层楼高的铁门被一把破旧的铁锁锁住。   年轻人掏出钥匙,打开了挂在锁链上的锁。   没当这个时候,年轻人总是叹气。还好铁锁挂的不高,不然他这个残废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哥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年轻人把黑色的袋子扔进门里,喊了一句。   黑色的袋子划过一块尖锐的石头,里面的东西掉落了出来。   是几具人的尸体!   “呼……”呼吸声急促了起来。   野兽闻到了血腥味,它急切的呼吸声暴露了它的位置。   年轻人手电筒不经意间扫过了门里的处黑暗,那里有一只眼睛。   猩红、巨大的眼睛……   “咚、咚、咚!”如同从九天之上的传来的鼓声,进了夜来这群人的耳朵里。   一声借着一声震彻大地,女人的长调也被压了下去。   “什、什么声音……”队伍里有胆子小的,磕磕绊绊的问着。   “不清楚,去看看。”李信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发音的来源。   “停了?”然而他还没等走,那鼓点的声音就停了下来。   “唔。”夜来皱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难搞。   “有海人宁渡,无春雁不回——”女人的声音又似远似近的传来。   “她唱的什么?”李信问向夜来。   “我文盲,她唱的字我都听过,写下来我肯定不认识,更不可能听懂她唱什么了。”夜来鬼扯的有一套。   李信满头黑线,他就不该信了夜来的那张皮!   人摸狗样,还挺有儒雅气质的,一副不争不抢与世隔绝的世外高人样,还真让他以为夜来有多深的文化呢。   “我虽然是海归,但其实是海龟。在国外,我可是除了读书外啥都干过的。”夜来倒是一点也不隐瞒。   李信无语,感情就没读书是不是。啧,他怎么从夜来这话里听出股子骄傲的味儿来呢?   “王维当年写了一首《过始皇墓》,讽刺了秦始皇即便死后墓中“水银为江海,黄金为凫雁”,可惜死人不能渡海,飞雁无春也不会归来。”   到底是大学生,李程信张嘴就来,直点主题。   “啪啪啪!”夜来一脸佩服的鼓掌“厉害啊,弟弟。”   “谁你弟弟,他是我弟弟!”李信怒。   “安静点,小点儿声吧祖宗们!”导游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掉光了。   夜两岁,李三岁,两个小孩儿一言不合就掐架。他是奶妈么他?一刻不停的看着他两,愁死了有木有。   “这又是哪个中二少年搁那指点江山呢?”还嘲讽秦始皇。   “秦始皇再怎么样,他的功绩伟业也是摆在那的。拿不出本事来,再怎么讽刺,也不过是嫉妒而已。”难得李信和夜来的想法一致。   “……”李程信扯了扯衣袖。   他讨厌这首诗,因为他很喜欢秦始皇。那是一种敬重和崇拜的感情。   “媳妇儿,你怎么看?”夜来垂下眼,问向怀里昏昏欲睡的冰河。   “叫老公。”冰河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他家婆娘咋没点儿自觉呢?   “好的,老公。”夜来从善如流的回答。   怕啥,不就嘴上被占了便宜么?反正能讨回来的。   然而被夜来在心中各种yy,被酱酱酿酿的某人还没有危机感,倒是一脸满意的说道。   “李程信说的没错,这诗确实是说秦始皇墓中即便有水银做的江海也没用,因为死人不会渡河。”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意思。”冰河的猫瞳竖起。   “秦始皇死了,可他还活着。这点,不论秦始皇当年多么辉煌,也比不上他。”   “嗯?你的意思,那个女人是大秦活下来的人?”活到现在,几千年了,她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呢,也许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主谋。”冰河蹭了蹭夜来的手。   “亦或者,她只是唱给某个人听的而已。”   “所以我才讨厌这种猜谜的游戏。”夜来轻抚小黑猫的毛。   “本来脑子就不够用,再加上中华文化博大精深的,简直要命。”   “你可以旁观,那几个人不笨。”虽然他们中有人很奇怪。   “那正好,我负责暴力输出,其他的交给他们。”夜来看着跟一群人商量的导游,还有两兄弟,愉悦的眯起了眼。   “聪明点儿好,不会蠢到上当,去白白送死。”   “吱呀——”一群人现在一处空地,可是周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声音。   “客官们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了。”一个红衣女人突兀的出现在他们身后。   妖娆的身段,火红的纱衣,可惜她的身上布满了狰狞的刀斧砍划的伤口。   皮肉外翻,鲜血淋漓…… 第12章   “来了,坐吧。”掀开层层的红纱帐,坐在屋子正中央的一个女人招呼一行人坐下。   “你是什么人?”导游在这一群人里面年纪是最大的,自然也是打头阵的。   女人一身黑色的布衣,身形格外的高大。   “我是一个能帮助你们的人,用你们现在人的话说,就是黑夜中的灯塔。”女人面容妖娆,可那一双眼却冷清沉寂的过分。   仿佛经历了生死离别,大喜大悲后大彻大悟了一样。   万事皆空,没什么入的了她的眼。   “灯塔?”导游心中一动。   “代价是什么?”在这个地方,他还没有愚蠢到认为会得到鬼怪免费的帮助。   这女人一看就不想人。   “代价嘛——”女人纤长的手指依次点过这群人,最后停在了李程信的身上,她慢条斯理道。   “我要他的身体。”   “嘭!”坐在一边的李信闻言一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你说什么!”   “奥?没听清么?”女人收回手,视线淡淡的扫过暴怒的李信,又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要他的身体。”   “吱——” 指甲与匕首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个身上遍布着很多伤痕的女人,她的指甲暴长弯曲,与愤怒的冲上前刺杀黑衣女人的李信手上的青铜碰在一起,迸发出了火星。   那个女人的力气有些大的可怕,直接把李信撞的后退了好几步。   而那个黑衣女人端坐在高座上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李信的死活对她来说毫无关系。   “哥哥!”李程信惊叫一声,扑了上去,挡在了李信面前。   黑衣女人眼神一动。他挥了一下手,示意那个浑身是伤的女人退下。   “我要你的身体。”黑衣女人的视线停留在李信身上。   女人的眼神冷淡,却是不容质疑和反驳的。   她的手下死死的盯着李信,仿佛李程信如果回答不的话,她会再次扑上去。   李程信回视着女人。   “不可能的,我不会答应你。”李程信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倒是李信闻言目光柔和了下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李程信心里清楚,如果他这个时候答应女人的话,那他就是背叛了他的哥哥。   他哥哥暴怒,反抗都会显得十分可笑,不值得。他不想让哥哥变得那样。   黑衣女人皱了皱眉头,显然对李程信给的这个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理由。”女人站起身,缓步走到李程信的面前。   他的个子甚至比李诚信还高。他伸手挑起李程信的下巴。   “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女人这句话说的理所当然,好像她才是一切的主宰,而李程信只不过是她的一个附属品而已。   就像主人对自己的宠物,宠物想出去玩,总要给主人报备一声。   李信额头上青筋暴起,却动弹不了。   他们所有人在女人站起身的时候就像被下什么咒,又或是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夜来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谁来不好,偏偏来了个煞星。   “我有哥哥,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不管。”李程信说这话的时候,身后那群人对他投去不解甚至是鄙视的目光。   自从他们来到这个村子开始,就是李信一直在照顾着李诚信。现在由他来说他不能扔下他哥哥不管,这话他说的未免有些太自大了。   而且,真的有点厚颜无耻。   倒是夜来和冰河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好,那我给你时间,在你死之前我不会拿回你的身体。”女人的话说的很不吉利,但是却没有人不信。   因为她太沉稳自信了,她说出的话每一句都像是事实。   “她留给你。”黑衣女人的示意自己的手下留下来帮他们。   “不用。”还没到李信反驳,李程信就先一步张嘴驳回了。   他不想承女人的情。   黑衣女人似乎见怪不怪,也不再理他们,只是接着说道。   “不要相信这个任何一个女人的话,也不要试图去找她们。”   说完,他们身边的景象就连同女人一起消失了。   四周漆黑一片,适应了屋子里的烛火光芒,乍一出来,她们的眼睛还很不适应。   原来他们只不过是站在露天地里,进了一个幻象里而已。   刚才的一切,仿佛就是他们的假象。   如果不是拿着的青铜匕首上留下的划痕,或许李信也只会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而已。   “阿信,你以后离那个女人远点儿。”李信不想信那个女人只找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了。   他的直觉告他,那个女人不会轻易放弃的,她还会再来的。   “哥哥,我知道了。”李程信的回答明显心不在焉。   李信不满意的看着他,却也没去说什么。   经历了刚才的那种怪事,他家弟弟也不可能不乱想。   “没事的,交给哥哥就好。”李信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头发。   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从小就黏他。他也是很小的时候就发誓要保护好他的弟弟。   他不能食言。   “哥,我没事儿。你放心吧。”李程信摇了摇头,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哥哥添乱。   “沙沙沙……”空地旁边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响动。   一群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导游和李信脸色一沉。怕是刚才他们说话的声音太大,引来了那些人头。   乌云剥开,月光照了下来。周围的一切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的月亮就清晨朦胧时候的微光一样。在月光下,一群人把周围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数不清的人头围着他们周围。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人头的眼睛都是空洞无光的,不再有那种神采。   “你们带着他们先走,我留下来殿后。”夜来迈出去一步,走到在众人面前,叮嘱导游和李信先带着这群人走。   “我留下来帮你。”导游不可能只留下夜来一个人面对这么多人头。   一虎难敌十狼。   就算夜来的武力值很高,但是面对这么多人头,他自己也不可能轻松取胜、毫发无伤。   “ 留下来干什么?拖后退么。”夜来难得一本正经的说到。   “别白送人头给人家。”   或许普通人看不见,但是夜来和冰河这种会数术的人却能清晰的看到这些人头的周围有一层浓烈的黑色怨气。   用老一辈人的话来说,就是一堂发黑的厉害。   显然,这次的人头跟之前的那些人头相比,要厉害的多。   对上这么多人头,这种程度的话夜来还可以应付的但是如果再让他保护一个拖后腿的导游,那就另当别论,恐怕会力不从心了。   导游皱眉,明显不同意夜来所说的。   “走。”冰河从夜来的怀里跳下,黑猫的嘴里吐出来人言,倒是把这群人吓了个半死。   冰河那双琥珀色的猫瞳冷冷的看着这群人。   他对任何有可能做任何事来伤害到夜来的人,都没有好感。   尤其是对那些不清楚自己的分量,老好心却后腿的人。   别人都说不用了,还非要来。   这就是唐僧个如来同时圣父的时候,大家讨厌唐僧的原因。   没本事,好心最后只能给他的徒弟找事儿做。   导游的脸色变了。他从来不知道了夜来怀里那个看起来无害的小黑猫居然也是个妖怪。   导游去过很多地方,也听过各种各样的故事,自然也听过各个地方老人家们讲的关于妖怪的故事。   那些妖怪有善良的,自然也有邪恶害人的。   导游看着小黑猫的样子,直觉告诉他,这只黑猫不是好惹的妖怪。   冰河还是有点儿无辜的,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妖怪。   “这会放心了吧。”有了冰河这个大杀器在,他根本不用被担心受伤或者被杀掉。   “那你,小心点。”导游最后还是嘱咐了夜来一句,这才跟着李信他们带着人走了。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四周再次变得静悄悄的。   夜来弯腰捡起脚下的一根树枝。   修剪平整的指甲,轻易的在树枝上留下痕迹。   一个个佛家的樊印出现在了树枝上。   首尾勾连,看似简单又十分繁密复杂。   那些人头久久不见攻击,仿佛是人头的幕后指示不着急一样,又或者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夜来的真正实力。   不过他恐怕要失望了,这些人头还不到夜来拿出真本领的程度。   “媳妇儿,你先歇着吧,我来。”夜来甩了两下手中的树枝,转头对着旁边儿的小黑猫说到。   “这些小喽啰还用着你动手。”   “说过多少遍了,你才是我婆娘,你该叫我什么?!”冰河竖立起瞳仁,他超级不满意,很不满意,十分不满意。   这种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论何时何地,一定要纠正过来的。   夜来好笑的摇头。   “是,老公我错了。”知错能改是夜来最大的优点。   “嗯嗯,知错能改就好。”同样,一哄就乖也是冰河最大的优秀点。   夜来摇摇头。不再理会像小孩子一样的冰河,直接提起树枝冲向了那群人头中去。   普普通通的树枝在夜来手里却发出了如同利器破空一般的声音。   人头被切割下多时,流动的鲜血已经失去,只有早已凝成青黑色的血块浮在了苍白的皮下面。   一个个碎裂的头颅,断裂开来的残肢在夜来的身边掉落。   微笑着的面庞,微挑的嘴唇,仿佛是在欣赏着什么好看的东西一样。   闲庭信步的穿梭在人头当中,手下利索的切割着人头断臂,那些所谓的厉鬼。   夜来此时的模样不比那个已经疯魔的弟弟好到哪里去。   他们同样是眼中深藏着恶鬼,心中紧锁着地狱。枯骨与黑暗,就站在他们身后咆哮。   他们是疯子,是厉鬼,也是人。他们可以温暖,可以微笑,可以软弱,可以帮助其他人。   但他们真实的一面永远是从黑水血污里面爬出来的丑陋怪物。   满嘴獠牙,满身骨刺。毒血脓水流了全身,一触及死。   那是他们的底线,同样也是他们的软肋。   冰河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   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的不满。   夜来不论什么样子他都喜欢。最开始他就是知道夜来内里是个什么鬼样子。   他不会恐惧也不会害怕的跑掉,更不会厌恶他。   同类相吸,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拼命的追求他,和他在一起。   夜来对他有些很大的吸引力,甚至让他为了追到夜来,不惜豁出去自己这张老脸。 第13章   怎么说呢,总之当初冰河追夜来的手段是非常弱智的,从小到大都是。   没错,从夜来小时候起到他大了,刚成年的那阵子都是这样。   夜来第一次认识冰河是在他六岁的时候。   六岁的时候,那是个正常的孩子享受美好童年同时也是被幼儿园抓去的时候。   但是夜来却很荣幸的不会遭受各种作业的困扰。   因为他压根就没父母,更没有那个资格去见外面的时间。   夜来从小就被锁在一件屋子里。   小黑屋,没有人陪他,也没有书和玩具。   只有一堆破烂和骨头。   锁他的老头说他是奸夫淫/妇生下来的脏东西,没资格出来到人世间活着。   小孩子寂寞呀就容易幻象。   纯洁的孩子的能力是最可怕的。   被吃掉血肉的狗,苍白的骨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轻轻蹭着夜来的手。   “咯咯咯……”不大的孩子,瘦的皮包骨,却笑的灿烂。   原来这些东西比人类给友好。   奇怪的东西多了,自然就被大人发现了。   大人们尖叫着用木棍打他,痛骂着他是怪物,是恶鬼。   夜来很痛。嗯,确实是痛,因为死去的狗狗那么说过,被打是很痛的。   身体会发肿,甚至流血。   在这之前,夜来甚至不知道原来大人们打骂他,是虐待他。   在他记事的时候,他就一直遭受着这些,他没觉的有什么不对。   直到今天,他被活埋了。   大人们把他打了个半死,然后活埋在了一个小土堆下。   随便的抛进去,就像埋一条死狗。   狗狗,我们一样啦~   夜来不会说话,他没有人教,也没有人和他说。   狗狗的话他学会了,可是只有汪汪这一句。   啊,或许还有嗷呜?   夜来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意义在哪里。   是为了那间小黑屋,还是为了他的非人类朋友们?   ‘起来……起来……不要睡……’漆黑一片中,窒息扼杀了这个六岁的孩子。   他死了,没有了呼吸。   可是他却动了。   瘦弱的孩子伸出细弱的手臂,冲破泥土,从坑里爬了出来。   漆黑的夜里,雷鸣火闪中,一个高大的黑衣男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蹲下身,温柔的抚摸着夜来的脸颊。   轻轻的将他抱起。   “对不起,我来晚了。”温柔的声音就像夜来在梦里梦到的声音一样。   那是他父亲的声音。   那么温暖,还有宽大的手掌会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夸奖他。   “咔嚓!轰隆!”雷鸣电闪,男人的脸被刺眼的闪电照亮。   那是一双好看的眼睛,黑色的,满含着温柔。   可是他眼中的恶鬼是谁呢?   满目血红的,厉鬼。   被他抱在怀里的。   啊,原来是他啊……   对呀,他死了?他又活了?   他还要回到那个小屋子吗?还要挨打吗?   不,不,他会疼!他不要!   夜来剧烈的挣扎着,嘴里发出了非人的嘶吼和咆哮!   他不要回去!   “乖……”男人的双手环住夜来,温柔且有力的拍抚着他。   男人的身上有一股神奇的力量,让人安静,他很喜欢。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父亲。我们再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了,所以不要怕。”   男人的眼里映出夜来的面容。   赤红的双眼慢慢变成黑色,狰狞的脸变得粉白。   夜来完成了一个惊人的蜕变。   从厉鬼变成了一个粉嫩的娃娃。   “我…会…乖……”嘶哑的声音比濒死的人好不到哪去。   但是夜来还是认真的说着,他很开心死过一次,因为死了他会说话了。   他会张嘴说自己喜欢的说的。   想要表达的。   “我、会、乖——”所以,不要丢下我。   夜来抱住男人的脖颈,乖巧的不像话。   他可以变成人类,可以永远像一个人类一样活着,只要男人不丢弃他。   “好。”男人把一个青铜的小铁片戴在夜来的身上。   “这是你的礼物,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男人抱着夜来向夜色深处走去。   “我在夜里捡到的你,你就叫夜来吧。”   “咔嚓!”男人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便劈到了埋葬夜来的坑中。   紧接着两道,三道……整整八十一道雷,劈了一整夜。   男人用数术,骗过了老天爷。   除霍乱大灾,大凶之物的雷劫到底晚了一步。   天降雷劫,必有凶物出世。   其凶可改大朝气象,可吞九龙,可弑紫薇,可镇帝星。   其实自己只是一个二逼,夜来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非常准确。   他爹带他回去,送他去幼儿园,他不到一天就被校长退学了。   原因是他过目不忘不说,还刁难老师。这不算完,重点是他还拆了一个班级的桌子,美其名曰,没有了桌椅他们就能下课玩儿了。   他爹的眼角抽动,摸摸的指着墙角,让他倒立了两个小时。   其实夜来想说,他爹虐童!居然让他倒立面壁,哼!   后来他爹交他幼儿园的知识,直到他上小学。   结果同样没到一天就给退了回来。   原因是他打群架。   一个人打一群。   被打进医院的那群熊孩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控诉夜来骗他们。   原因是夜来说单挑。   “我单挑你们一群。”   这群熊孩子觉得夜来瞧不起他们,于是要求他找人,然后打群架。   于是夜来一脱外套,直接动手。   打完,才舒爽的说“你们群殴我自己,不也是打群架么?这么点小事儿不要放在心上啦~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啦~”   那阵子夜来看了不少八点档,搞了一口奇奇怪怪的腔调。   于是夜来他爹黑着脸给那帮孩子掏了医药费。   紧接着夜来在他爹淡定的注视下吃了整整一个月的白开水加硬馒头!   夜来一边吃一边哭诉,他爹虐童!   他还小,他还要长身体,他爹居然不给他补充营养!   他爹又给他补课,直到高中。   高中是个好年级啊。   龙鱼混杂,认真学习的最后都有出息了,不认真的最后都成了吊车尾一无所成。   当然,高中也是春意萌发的时候,那小情侣哪个角落都有。   夜来第一天又被退回来了。   原因是他把校园中的小情侣全都绑起来带到了主席台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校长和他老婆也在里面!   他爹的脸黑了下来。   直接拎着他走到家门口的菜园子,抄起铁锨给他活埋了。   夜来在土里表示,他爹虐童!   明明他是个只睡床的孩子,他爹却让他睡土!   夜来的爹爹表示自己压力山大,或许夜来不适合正常的教育。   于是夜来爹爹一边想着,一边走神的往种下他儿子的地方浇水。   今年种下一个夜来,浇水,施肥,明年长出一树的夜来。   “……”   我丢!夜来爹爹,一铁锹铲走了夜来。   一个混蛋儿子就够呛了,一树他还活不活了!   于是夜来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被扔进了山沟沟里。   山沟沟里好啊,山沟沟让他变年轻啊。   十六岁的夜来变成了六岁的蠢样子,一副傻不拉几出门就能被拐跑的样子,收获了无数人贩子的青睐。   当然,夜来就爱拿着一个大铁锨。   原因是他爱埋人,那些人贩子都被他埋在了村外。   尸骨摆了养尸阵,养他这副小身板。   他爹说了,他还小,得好好养养身体。   要不长大了,容易肾虚。   肾虚,奥,不可以。那样他就找不到婆娘了。   好吧,他婆娘其实也不一定是女人的对不对。   比如前两天他见到的那个小哥就不错。   夜来来到这没几天,埋了几个人贩子之后就被鬼找上门了。   当然不是报仇了,是为了报喜。   “咚咚咚”慢条斯理的敲门声,一听就是他白天刚埋的人贩子。   夜来独自一人住在一间大屋子里,他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咚咚咚”敲门声执着的不行,夜来无语了,他觉得吧,人贩子找二次死亡这个事情他也没法拒绝对不对。   于是开开门的他,入眼就是一片鲜红。   不是鲜血,是红纸,   “出门见喜”的大红纸被牢牢贴在人贩子的头上。   人贩子的头贴在他自己的脚面上,腿绷的直直的,腰部的脊柱应该是断了,整个人扭曲的不行。   这一看就是从土里往出爬的时候,没摆好姿势。   果然,像自己这么牛批的人是没有了。   小夜来皱眉,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夜来摔门而去,不去理会那个比他还二逼的“出门见喜”。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变态恋童的就在黑暗处瞅他呢。   这智商,正好让他爹调/教调/教。看,他这么傻的孩子,都被他爹调/教的精明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他爹办不成的事儿。   “咚咚咚”那可恶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夜来烦躁的蒙住头,烦人啊,有毒嘛?有这么追求人的么?   你有本事在别处藏着用火辣辣的视线盯着我看,你有本事也出来给我亲自送“出门见喜”啊!   连追求者是圆的还是扁的都不知道,谁还会考虑这个追求者啊。   小夜来愤愤的想着。   其实真是他想多了。   那个时候,冰河只是觉得夜来很有意思的。   那么小就能下死手,而且见到那些鬼怪也不奇怪,还有就是他的身上有一种极其吸引他的力量。   很有诱惑力。   所以冰河只是想跟夜来大哥友好的招呼,顺便和他交个朋友而已。 第14章   之后夜来就受到了各种“骚扰”,什么半夜鬼压床,其实是给他盖个被子啦~什么半夜走夜路撞鬼,其实是给他作伴让他别害怕啦~什么他看鬼故事的时候突然出现鬼在他身后,其实是让他害怕的时候可以躲在鬼怀里啦~   反正他这个追求者是怎么脱线怎么玩儿,怎么暴露情商怎么作。   如果说此时的夜来是无奈的,那么后来的夜来就是被气死的。   那是夜来的身体重新长到六岁的时候。   他爹用中华上下好几千年衍生又淘汰掉的老土的飞鸽传书告诉他,他可以开始修炼了。   当然还重点提了一下,如果他再敢把他爹的信鸽给烤了,他爹就回去给他胳膊上怼俩鸡毛掸子,让他也体验一把飞的感觉。   奥,这就是飞的感觉~bgm走起!   好吧,虽然夜来表面这么嘚瑟,其实他的内心还是怂了。   于是他抓住了信鸽,清蒸了……   嘛,不让烤着吃,也没说不让清蒸,对吧~   冰河觉得有趣,这个小孩明明内心很害怕,可是他为什么还敢不听话?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下一次夜来被他赶来的暴怒老爹打成猪头的时候,冰河知道为什么了。   no zuo no die,永远是真理。   其实在夜来的看法里,就是有爸妈的孩子会撒娇,爱哭的孩子会得到安慰,爱调皮捣蛋的孩子会得到关注。   至少在他爹那里就是。   “你得长大了,我不能再陪你了。”七岁的某一天,在一年没见过自家爹爹,并且被他爹制定的训练计划累成狗的夜来,接到了自家爹爹久违的电话。   嗯,事与愿违。夜来习惯了,他爹爹总是告诉他没人能一直陪着他。   所以某一天他爹消失了,他也毫不奇怪。   只不过,从此以后没了哭泣的意义,没了调皮捣蛋的必要了。   “你很伤心?”一张人脸突然从夜来的小破房子的房顶穿了进来。   虎齿人面,羊身无眼,是上古凶兽饕餮!   夜来眼睛一亮,这可是大补之物。   “嘶……”饕餮打了个寒颤,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阵寒冷是怎么回事?   “那啥,别这么看我,我知道我长得吓人。嘿,小孩儿,我也不想来,要不是我家老大揍了我一顿,我才不当这个传信的。”饕餮十分坦荡,对,怂的也十分坦荡。   夜来心里嘁了一声,没得吃了。到嘴的饕餮还得放走了,郁闷。   “喏,这是我们老大的信。”饕餮磨蹭了半天,还是问道。   “你到底在为什么伤心?”他老大让他把这小屁孩儿的一举一动都汇报给他,他得办好了。   “我想要一个人来陪我。”夜来好笑的转头看着身后的庞然大物。   “你能给我带来?”   夜来重点强调了“人”,就像他爹一样的活人。而不是他们这种怪物和厉鬼。   饕餮没出声,夜来无聊的扣下手机卡捏碎。   他爹不要他了,他也不要他爹了。   “要人?”漆黑的地下,悦耳的男音响起。   一袭青衣,姣容风姿倒像是谪仙。   “不知道人形行不行。”男人蹙起好看的眉,可惜手里拿着一根极其破坏气质的棒棒糖。   他记得人类都是拿着这些东西把小孩子带走的。   于是男人就像个拐卖儿童的坏人一样,左右瞅着夜来家附近没人,就快步上前。   然后……十分礼貌的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爹爹不在的第一天,夜来懒床,第二天还是懒床,第三天有人敲门。   夜来当然不会认为是他爹回来了,他爹从来就不是个会敲门的人。   “我是你要的人。”冰河皱眉,他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儿不对?   夜来:“……”什么鬼,怎么有种找特殊服务的感觉。   “你是谁?”本来夜来是怀着好奇心去开的门,可是看到来人的时候却愣住了。   这个男人长得真的很好看,很美,但是又不阴柔。   “我想和你在一起。”冰河蹲下身,看着夜来的眼睛认真道。   “你身上的东西很吸引我,我想让你做我婆娘。”   咔嚓!天雷滚滚,给夜来劈了个外焦里嫩。   他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夜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和的说道“对不起,叔叔,我还小。”   叔叔?冰河皱眉,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叫相公。”   “……”   “我靠!变态啊你!”夜来青筋暴起,忍无可忍,一拍门给冰河关到了外面。   好不容易来个人形的,可惜脑子有问题。夜来长叹,老天爷对他也太不友好了吧。   “你不喜欢这个称呼?”不知何时,冰河已经进了屋里,还蹲在了夜来身后。   他歪头想了想,勉为其难的说出了现代人常用的那个称呼“那你叫我老公也可以,尽管我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乌黑顺滑的长发散落在冰河白皙的脸颊旁,很好看,引的人移不开视线。可惜就是这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那么让人闹心呢?   “哎,你是听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和你在一起。”夜来扶额无奈道。   “再说,咱们才刚刚见面吧?你这样一上来就让我叫你相公,真的合适么?”   “不能吗?”冰河闻言茫然的看着夜来“可是创造我的人就是这样的。喜欢哪个人,直接说,他就会得到那个人的。”   “那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吧?”夜来嘴角抽了抽“你本体是什么?不会是帝王养的宠物吧?”   “不能告诉你。”冰河摇摇头,眼神恢复了清明。   他的身份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将给天下带来大祸。   “好吧,你想保密就保密吧。”夜来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你走吧,我不喜欢你,咱们也没什么可聊的。”   冰河抿了抿唇,他一直知道自己不善于与人沟通,只是没想到会一见面就谈崩。   “这个给你,我还会来的。”冰河不由分说的把手里的棒棒糖塞给了夜来,随后身形一晃就不见了。   夜来哭笑不得的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小孩子吃的东西给他干嘛?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算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嘴里一点味道也没有,正好用它来尝尝味儿。   之后每天夜来都会在家里面见到冰河,真是气气不过,打也打不过。   夜来还是太弱了,人贩子的尸体不够让他养身体的,于是冰河就给他抓捕各种鬼怪让他吞噬。   “我可不会承你的情的。”夜来心里欢喜着,面上却一派骄傲。   很久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了,更没有人像冰河一样承诺永远陪在他身边。   夜来曾经问过冰河,他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   “我以为你的名字取自‘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冰河认真的说着“所以我就取了冰河这个名字,没想到是我理解错了。”   “没关系,以后我的名字就取自那首诗了。”不知不觉中,夜来已经接受了这个人。   “怎么还不来……”夜来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   每天一到晚上,冰河都是准时来的,结果现在都后半夜了,冰河还是没有出现。   “滴答、滴答……”钟摆的声音听的夜来心里烦躁不堪。   他心中的不安一点点被放大,终于他忍受不住,从床上跳下直奔村子外的后山跑去。   “喵嗷——”焦急的寻找了好久都没找不到冰河的气息,就在夜来愤恨的捶了树一拳后,一声虚弱的猫叫声在他头顶响了起来。   夜来反射性的抬头往上看。   一双绿色的眼睛在树冠里瞅着他。   “……冰河?”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他太熟悉了,是冰河的眼睛。   “沙沙沙……”树叶一阵响动,那双眼睛的主人露出它的真面目。   是一只黑猫。   对了,他记得冰河当初去给他捕猎鬼怪的时候碰上了一个黑衣女人。女人重伤了冰河,冰河差一点魂飞魄散,无奈之下只好附在了一直被车撞死的黑猫身上。   “冰河,你下来。”夜来心中一痛,他向上伸手呼唤着树上的小黑猫。   他要带冰河回家。   “喵嗷!”就在那只小黑猫跳下的一瞬间,一声尖锐的猫叫声从夜来的耳边炸响。   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凶狠的扑向了那只跳下来的黑猫。   夜来一个激灵,猛的清醒。   周围哪里有树,哪里有虚弱的等他接的小黑猫,有的只不过是一个正在跟黑猫打斗的走尸!   “清醒了?”黑猫给了走尸一爪子,把走尸的一只眼睛挖了下来。   “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过不去。”冰河嫌弃的看了夜来一眼。   “真的那么愧疚的话,就多喊两声老公给我听听。”   冰河之前在旁边旁观着夜来的单方面虐渣,看的正爽的时候,忽然发现夜来停了。   随后一个走尸悄悄接近了他。   可是夜来就像没看见一样,冰河上前跳到夜来肩膀上,这才发现他婆娘陷入幻象了。   “是那个女人干的好事儿吧。”那个要李程信身体的黑衣女人,就是当年打伤冰河的人。   “是。”夜来从兜里掏出一粒黑色的香丸。   “魇香。”无色无味,遇到怨气才会被激发,能让人陷入梦魇当中。   “她倒是算的明白。”冰河一爪子按碎了那个香丸。   这周围都是人头带来的怨气,魇香起了作用,恰好让夜来这个人类中了招。   “它到底针对的谁。”冰河最不爽这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了。   一边想要李程信的身体,还一边在夜来身上动手脚想整夜来。   “不管她什么目的,总之她还不想要我的命就是了。”夜来挽手一树枝出去,把那个走尸分了尸。   “她要是想要我的命,至少应该支开你。”夜来隐晦的扫了一眼一地碎尸中,那个拥有正常人体颜色的人耳。   “只要你在我身边,没人能杀得了我。同样,只要我不死,就能保住李信兄弟。”   “走吧。”确认了周围没有漏网之鱼后,夜来抱着冰河去追大部队去了。   过了很久,寂静的战场上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   一只人的耳朵跑了出来。   没错,就是跑了出来。它的耳垂处长出了两只细小的手臂,手臂上还能看出五指。   它摇晃了几下,像是在察觉周围的情况。当发觉安全后,才迅速的逃跑,融入夜色深处,消失不见了。   “你倒是好心。”走出很远,在察觉没有东西盯着他们之后,小黑猫打了个哈欠懒懒的说道。   “哎,毕竟是有缘人嘛,帮一把好了。”夜来笑道。   “再说了,人家毕竟很信任咱们对不对。”   “哼,那你就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了是不是?”冰河大大的猫眼里是浓浓的不满。   “别生气啊,这不还有你嘛?”夜来讨好的揉了揉小黑猫的下巴。   “嗯哼,等哪天我也完蛋了,看你还找谁来保护你。”冰河一边舒舒服服的享受着夜来的服务,一边还傲娇的说着。   夜来闻言脚下一顿。   “不会的。”夜来含笑的声音从冰河头顶响起。   “没人能伤害你的。”   夜来的声音温和,冰河也没转头理他。   所以他才错过了夜来的表情。   唇边弯起的弧度略显恶毒,墨色眼中翻滚着枯骨血色。就像弃世的恶鬼,看着人类在受难,却发出欢快的笑声。   没有什么能再伤害你了,因为我已经和恶鬼们合作,凡是活在暗处的东西都在他的掌控下。   包括那个该死的女人。   “夜、夜来,你可算来了。”之前那个给夜来递过水的,叫陈暖的女生见到夜来,激动的不行。   “怎么了这是?”夜来扫了一眼满脸不安的众人,又眼尖的发现导游和李信兄弟都不见了。   “导游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他们进屋里去了。”陈暖看了一眼不远处亮着灯的屋子,小声的对夜来说道。   “那里面有一个女人,是个老婆婆。我们刚走到这,她就出声喊我们进去。”更可怕的是她根本就没出来看,陈暖都不知道那个老婆婆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没事,在这等会儿吧,他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夜来没在那个屋子里感应到阴气,里面的应该是个人类。   如果三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一个老女人的话,那就是有他带着,他们也活着出不去这村子。   再说了,他们死了,这游戏还玩儿什么?   “发现了?”冰河张嘴问他。   他的声音又变成只有夜来才能听到的样子。   “嗯。”夜来点头“那些人头都是冲着李信兄弟去的。”   “也不知道人头的目标到底是他们兄弟俩中的哪一个。”   从夜来来到这里后,他就发现,人头总是攻击李信那对兄弟,其他人只不过是捎带的。   “嘁,估计在别人眼里,你才是那些人头的目标。”冰河白了夜来一眼。   从来就没见过夜来这个懒蛋这么勤快过。   刚一来这里,就把自己的本事给暴露了。   能轻易搞死那些人头,这样的大杀器,不被当成首要被除去的目标才怪。   “就算大boss原本想放你一马,结果你一句话把这破事儿揽在了自己身上,这回不除掉你,怎么搞死那对兄弟?”冰河越说越来气。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婆娘,你是不是跟幕后的那个傻×有一腿!”这么勾引他出手!   夜来:“……”越说越离谱了啊!   山洞里观战观的正嗨的年轻人:“……”   你才是傻×,你全家都是傻×! 第15章   夜来的震惊被冰河当成了心虚不说话。   小黑猫的毛噌的炸了起来。   “哎,你干嘛去!”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夜来,一把揽住要从他怀里跳下去的冰河。   “干嘛去?”冰河清冷的声音里含着怒火“我要搞死那个傻×!”   玩什么游戏玩游戏,抢人家的婆娘,还想让他婆娘陪他玩游戏?做梦去吧!   “别别别,冷静,我连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怎么就相中他了呢?”夜来头秃的劝冰河。   “你得好好想想对不对?”   “昂?”   小黑猫停止了挣扎,就在夜来以为冰河认同了自己话,消停了的时候。冰河一猫爪按在了夜来嘴上。   “你是不是想说我智商低,想事情不过脑子!”给他讲这么多,就是这个意思!   “呸,不是。”夜来吐出一嘴猫毛。   “冰河同志,你给我站住!你跟我老实交代,你这么急着打那个大boss是不是跟他有一腿!”夜来也炸了毛了。   “不然你找各种理由去见他!”哼,你炸毛我也会炸毛!   “嘎?”冰河给说蒙了。   “怎么可能!我连他的面儿都没见过,他长得圆的扁的我都不知道!”冰河诧异的说完后,突然感觉这句话有点儿耳熟。   夜来来心里一乐,面上还是一脸阴沉“那你还去找他?”   “不是,那不是你老是勾引他么?”冰河疑惑的反问。   “哼?你没见过你去就不算勾引,我也没见过他我揽下这事儿,我就勾引啊?”夜来一瞪眼“双标了啊,冰河同志。”   “不是,不对。你……不是,这不是就应该是你的不是么?哎?也不对,咋回事?”冰河甩甩自己的猫头。   “嗯哼~”夜来挑眉看他蒙圈,心里乐的直打扑。   “你别说话,让我静静!”冰河一伸猫爪,小巧可爱的猫爪瓣瓣人性化的摇了摇,示意夜来别打扰他思考。   哎,不对昂……他婆娘,大boss,还有他啥关系昂?   冰河搬着自己的小猫爪爪搁那琢磨,半天突然眼睛一亮。   “啊,我知道了!咱两是一对儿,大boss才是第三者插足!”   夜来:“……”   啥玩意儿,这半天你脑子里都脑补了些什么鬼?驴唇不对马嘴的。   当然这话夜来不敢说出来,反正之前那句他们是一对的话还是没错的。   “凤姐。”山洞里观察着夜来他们情况的年轻人脸黑的和锅底有的一拼。   “在。”女人上前,听候年轻人的吩咐。   “给我把所有断臂都派出去,弄死这两个狗男男!”年轻人磨着牙,狠狠的挤出了一句话。   女人:“……”   孩子,你柠檬了有木有。   这狗粮杀伤力太大,还带着攻击性,看把她上司气的。   “可是,如果把‘断臂’全都派出去,咱们这里就没有守卫了。”女人担心年轻人的安全。   “别担心,他们找不到这里的。”年轻人手指轻点轮椅的扶手,缓缓的说道“就算他们能找到这里,也伤不到我。”   “因为我还有哥哥保护我。”年轻人的笑容阳光灿烂,并没有被这漆黑的山洞和血腥沾染,着色。   可是女人却看的背后一身冷汗。   她知道的,每当年轻人露出笑容的时候,都要死很多人。   无论老少……   地狱盛开着烈火铸造的花,他们是烈火中诞生的恶鬼。踏过枯骨,斩断黑海,他们无惧一切,只为复仇。   “出来了?什么情况?”夜来察觉到李信他们走近后,抬眼看了看他们。   几个人的脸色略有些苍白,眼中满是凝重。   “不好。”导游叹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个黑衣女人的话是不是真的,但是太巧了。”导游眼中一片纷乱。   黑衣女人不让他们去找村子里其他的女人,可是刚出黑人女人的屋子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这真的太过巧合了。   “你们不会想到,那个老婆婆声音的主人居然是一个七八岁女孩的尸体。”   一个穿着公主洋装的小女孩,躺在满是漆黑污渍的床上,皮肤褶皱,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   身上满是刀伤,那个样子,就像是生生被人放干了血。   “她告诉我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找到能够克制怪物的兵器。”   “最终的怪物,比人头厉鬼还要可怕的怪物。”导游眼中有一丝丝恐惧。   “藏兵器的地方,你们知道么?”夜来问道。   “知道,只是……”导游犹豫了一下。   夜来指间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只是那地方很危险,而且……那个小女孩说……”导游脸上满是挣扎的神情。   他在把真相说出来就会背叛好友,与选择隐瞒而使一群人陷入危险中徘徊。   “还是我来说吧。”李程信看穿了导游的为难,主动站了出来。   “大家会遇上这些危险的事,完全是因为我和哥哥。你们是被我们连累的。”李程信深吸了一口气。   他俯身鞠躬,对面前的人们和那些已经死去的人道歉“对不起,害你们遇上这种事情。“   “这么会这样!”人群轰的一声炸开了,他们明显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为什么?凭什么你们的鬼事要牵扯到我们!”   “就是,要不是你们,阿娟也不会死!你们兄弟俩就是灾星!”   “滚出去!别带着我们送死!拖后提的,扫把星!”   “你们不得好死——”   尖叫谩骂,在生死的关头,在绝望的关头,谁也不会想起两兄弟对他们的帮助。   甚至他们都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人性,绝望和负面情绪总要有一个发泄的出口。   很不幸,这对兄弟就成了那个垃圾桶。   “对不起……”李程信脸色发白,虽然他已经预料到回事这种情况,可是真当他面对的时候,他却畏缩了。   他们明明一起同生共死过的。   果然么……李程信苦笑,没办法,谁让他就是个灾星呢?   克死父母不够,还要搭上无辜人的性命。   “走吧。”夜来被这群人吵的头疼,示意导游他们带路,直接去找那个兵器。   “嗯。”李信把自家弟弟揽进怀里,一边拍抚的安慰着,一边点头同意夜来的行动。   “你呢?”夜来转头问导游。   两兄弟在这队伍里是混不下去了,但是导游可以,更何况导游又放心不下他们这些人。   夜来还真不确定导游会不会跟他们一起走。   “我,”   “你也滚吧!要不是你领的破路,我们会陷进这个鬼地方?”   “是啊,而且还和那两个灾星称兄道弟的,真怀疑你也是帮凶!”   “也、也不能这么说吧,毕竟导游帮了我们很多啊?”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迟疑的说道。   “你懂什么?一个大学的姑娘,连社会险恶都没见过,你能看出什么来!”人群里有人嘲讽那个姑娘。   “长点儿脑子,别随便就被人骗了。”   那个姑娘一瑟缩,不敢再说什么了。   “呼……”导游疲惫的闭上眼,半响才道。   “我跟你们走。”   夜来扯唇笑了一下,笑的几个人不明所以。   周围的黑夜包裹着他们四个人加一只猫,夜来突如其来的笑让几个人一阵警惕。   在这个地方,身边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变成你的敌人,不得不防。   “李信放下你的匕首,还有导游你丫的手里的剪刀戳着我了。”夜来无奈的道。   “我就笑笑,你们至于么?”   几个人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把导游推出来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们几个没你那么大本事,现在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导游脸上泛红,尴尬的挠头。   “是我们太紧张了。”   夜来摇头,叹息“不是你们太紧张,是你们没紧张到正地方。”   夜来转身,手电照向身后的墙角。一双黑色的登山鞋露了出来。他们离那群人已经很远了,夜来也不介意把跟踪者叫出来了。   他倒是想看看,谁这么精,还知道跟着他们保命。   “啊,被发现了。”青年从容不迫的从墙角后出来,面上没有一丝被抓包后的尴尬。   “是你?”导游皱眉“你不跟着大部队,跟着我们来蹚这浑水干什么?”   “留下才会死。”青年正是当初那个手机还有电的青年,他似乎是个医生。   “我还有人要找,不想那么早死。”   “你什么意思?”李信冷下脸。   “我的意思是,现在那群人多半都死了,所以我提前一步逃了出来。”医生无奈的耸肩“但是我迷路了,所以只好来追你们了。”   夜来在一旁听的翻了个白眼,迷路迷到他们身后。呵,大兄弟你这迷路迷的巧啊。   “喂,你干什么去?”李信一把抓住往回跑的导游。   “我要去看看他们。”导游垂下眼,挡住眼中的复杂情绪。   “毕竟是我带他们来到这个火坑里的。”   “不用了。”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冰河突然张嘴“已经晚了。”   它感觉不到那些人的生气了,恐怕已经死绝了。   导游一震,面上一片空白。   李信则是豁然转身,紧盯着夜来和冰河,咬牙道“你们早知道会这样,是不是?”   早知道他们一离开,那些人就会死。   “我说过,我不会站到恶鬼的一方。”夜来抬眼,眼中一片冰冷“但是同样,我也不会站在一群该死的人身边。”   “这世界上总有法律保护不到的地方。未成年人杀人不判死刑,精神病犯罪不判死刑,强/奸犯不判死刑,但是那些死去的人却会想办法判它们的死刑。”   “一个团,三十多个人。”夜来勾起唇,冷笑道“可惜只有你们四个身上没有背着人命。”   “拖后腿的从来都不是你们,而是那些你们所谓无辜的人。”   夜来伸手挨个点过四个人。   “李信你来这里是因为李程信的拖累,医生是因为命运唆使。而导游,你,完全是因为那些人的拖累。”   夜来转身看向夜色深处,面上冷若冰霜,眼中晦暗不明。   “那个弟弟虽然是个变态疯子,但是还没疯到大开杀戒,烂杀人的地步。”   那些人里,就连之前给夜来递水的女生身后也趴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面目狰狞,四肢扭曲,恶狠狠的扒着女生肩头,怨毒的盯着她。   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姐姐要把他推到马路中间呢!是因为他是个小乞丐,很脏么?   可是好痛啊!骨骼被飞驰而来的车撞碎的感觉好痛啊!   女生每夜每夜的做噩梦,梦到她小时候被后妈打骂,小小的她无法反抗,只能悄悄的把对后妈的怨恨发泄在比她弱小的动物身上。   直到有一次她后妈打的她头破血流,想要治她于死地。她奋力反抗,才逃了出来。   那一刻她的怨恨达到了巅峰,她像幽灵一样徘徊在家的附近,满脑子都是怎么弄死那个老女人。   就在这时,一个不长眼的小乞丐挡了她的路。   他居然敢用脏手碰她的伤口。   小孩子没轻没重,脏手摸的她结痂的伤口再次留血。   “你也是那个女人派来杀我的对不对!对不对!”女孩尖叫着推了一把小乞丐。   下一瞬间,鲜血就溅在了她的裙摆上。   女孩吓瘫了,不过还好,司机酒驾再加上周围没人,那里也没有监控。   她逃过了一劫。   可是,很痛啊?她为什么要推自己啊?哥哥说过伤口留血了,摸摸就痛痛飞走了……   哥哥骗了他,他好痛啊……好痛啊!!!   男孩怨毒的扒在女生肩头死后,没日没夜,怨气早就侵染了女生的气运。   就算没有这个村子,那个女生也活不了几天了。   男孩儿的手早就扣进了女生的骨肉里,再过些日子,男孩就会拖着女生冲向马路,让她也经历一遍他的死亡,他的痛苦。   因果轮回,谁也逃不掉的…… 第16章   “怎么?都沉默了?”夜来摸了摸冰河光滑柔软的毛,戏谑道。   “怎么不痛斥我见死不救了?”夜来心眼儿还没有小到因为这一点儿事儿,就揪着他们不放、一直讽刺的地步。   但是好死不死的,李信他们对冰河的态度让夜来十分不爽。   他们不是圣母圣父,没有理由去管这世间的正邪和人鬼之间的恩怨。   再说了,他们管了,这平衡就被打破了。   活人跟死人之间的恩怨,就是警察也管不着。   “我们还能说什么?”导游苦笑一声。   确实,从一开始他们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夜来就该帮助他们,替他们打人头,替他们冲锋陷阵。   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   夜来和他们一不熟,二不沾亲带故的,三不是什么军人警察,凭什么冲在前面。   凭什么要拼命的救他们?   强大不是送死的理由。   更何况,如果真的像夜来说的那样。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背着人命。那么他们活着,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该如何呢?   导游的眼神飘忽不定。   夜来皱眉不理他。导游跟他不是一路人。   导游满是人性,而他却是个没心没肺的冷血怪物。   “别多想,你这个样子照着古帝王差早了。”冰河用粉嫩嫩的肉垫揉了揉夜来的脸颊。   “我没事。”夜来握住小黑猫的爪爪,笑道。   “当皇帝的真不容易,还好我没那个资格。”不然,怕是连冰河也要在必要的时候舍弃了。   为帝者,最先入眼的是天下,然后才是家。   为了多数人舍弃少数人,甚至是为了国家稳定而舍弃自己亲近的人也是正常的。   所以,还好他不是当皇帝的料。   “就算你是,也没什么用。”冰河猫眼一眯。   “这个时代很有趣,很少有人再去相信迷信。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借着人们信仰而生的家伙们才会相继消亡。”   这其中就包括龙气。   现在再有龙气绕身也不一定能成领袖了。   “这个时代很好。”崇尚和平,崇尚科学。   这在很大程度上削减了鬼怪害人的几率。   鬼怪最怕的不是人的强大,和数术,它们最怕的是人类的不信。   信神神自在,不信神不怪。   这也是很多老人和自家孩子们说过的话。   那么不信就什么也不存在了。   “愣着干什么?走吧。”医生倒是接受的快。   说他是自私也好,说他是不负责任也好。   做了坏事要付出代价,杀了人也是要偿命的。   ……   “你不高兴?”漆黑的山洞里充满了压抑。   女人小心翼翼的问着轮椅上的年轻人。   “是因为他说没错,是么?”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   在年轻人手里的死去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一条甚至几条人命。   他们中有富家子弟强/奸学生,逼得学生自杀,而他们买通官员让受害者家庭告无可告的。   也有精神病杀了很多小孩儿却没有判死刑的,更有一些人在未成年的时候杀了人却没有受到惩罚的。   “我不是正义的使者,我就是一个恶魔。”这是年轻人对自己的评价。   他曾经也想当一个警察,一名军人去执法为民,去保卫国家。   可是那个男人毁了他的梦。   他打断了他的双腿,除以膑刑。   骨头被生生从腿里挖出来的感觉,真的很痛,生不如死……   更何况是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骨与肉分离。   “无所谓。”年轻人不在意的摆摆手。   “他们注定要死在这里的。”虽然他们身上没有背着人命,但是唯独他们,必须死。   ……   “啪嗒、啪嗒。”漆黑的山洞里几个人的脚步声清晰的环绕在耳边。   山洞很大,手电根本照不到边际。   “啪嗒、啪嗒……”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   导游的头皮发麻,他总有种心悸,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气氛令人窒息的时候,夜来突然笑着对几个人说“你们玩没玩过一个游戏。”   “就是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每个墙角站着一个人,一个人赶一个人的走。最后房间里就会多出一个‘人’来。”   “没玩过。”李信回答的十分干脆。   “听过,没敢玩。”李程信表示自己很怂,怕死的厉害。   “玩过,可惜什么也没发生。”医生耸了耸肩。   真可惜他是个无神论者,所以就算他玩过,也没发生什么灵异的事件。   “我们现在就走在一个房间中,一圈圈转。”夜来突然转身,手电的光芒照在导游的脸上。   在黑暗中那一束光芒是很刺眼的,可是导游并没有什么反应。   “怎么了?”导游疑惑的看着突然退后,和他拉开距离,面上如临大敌的几个人。   “每当房间多出一个‘人’,房间里真正的玩家就会少一个。”夜来手电的光芒在‘导游’的身上晃了一圈。   “不过说实话,你这个‘人’装的可真不怎么样。”   ‘导游’的脸色青白,从鼻子往下全部呈半腐烂的状态。胳膊腿纤细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女人的身体。   李信下意识的拿出匕首,只要‘导游’一动,他就会扑上去杀死他。   “没什么,就是我们不认路了。你做过导游,方向感比我们好。”夜来比了比身前。   “所以,你来领路吧。”   ‘导游’歪了歪头,似乎在考虑这句话。   可惜它只是被下令说只要这几个人一想跑就杀死他们。至于其他的,它并没有接受到指令。   唔,这几个人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意思,所以不用杀掉。   ‘导游’思索完,点头同意了夜来的要求。   “喂,你在搞什么?”李信皱眉拉了一把夜来,悄声问他。   “这怎么看也不是……你到底要做什么?”把一个鬼放在身边?他还真敢。   “废物利用嘛,你急什么?”夜来笑眯眯的“再说了,放在身前,放在明处,总比它在身后、在暗处安全吧。”   “那导游怎么办?”李程信突然插话。   毕竟导游照顾了他们很多,就这么丢下导游,李程信觉得很难受。   “你要去救一个死人?”夜来一勾唇。   “更何况,你们的好导游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你说什么?”李信目光含锋带刺的扫向夜来。   “说清楚。”冰冷的声音让冰河不爽。   “呵,你想知道就告诉你?脸怎么这么大?”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他婆娘甩脸色?   要知道,他都不舍得训他婆娘!   “说话客气点儿,没人欠你八百万。”冰河不爽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李信闻言,脸色一沉。   “自从你来了之后,我们就一直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而且你白天不会变成家具,面对人头也能轻易杀死它们,怎么看都是你们不对劲吧。”李信把自家弟弟拉到身后保护上,神情戒备的看着夜来和冰河。   “而且你的那只猫是妖怪,说不定就是你在一直骗我们。是你要带着我们去找线索的。”   李信毫不犹豫的把夜晚出去的这个责任全推给了夜来。仿佛之前一起商量出去的人中没有他一样。   “出去了之后,我们遇上了各种怪事。甚至还死了好多人。从一开始你就说着一些半截话。”而且这些话差不多都成真了。   “我怀疑你就是那个疯子弟弟。”李信死死的盯着夜来。   “我去,少年好脑洞。”夜来翻了个白眼。   “他不配。”说那个疯子弟弟就是他?呵,那个疯子弟弟配么?   “那你到底是什么人?”李信不相信夜来,夜来身上的疑点太多了,让人不得不防。   “我只是一个帮你们活下来的人。”夜来表示李信他信不信无所谓。   “你爱信不信,我也没必要让你相信。”说实话,李信的信任还比不上李程信的一分一毫重要。   “那就请你离开吧。”李信抬手赶人,夜来的危险要比那些鬼怪厉害多了。   “我离开?为什么不是你离开?”夜来嘴上讽刺着李信。   “卸磨杀驴,你还挺心机啊。”夜来一边说着,一边隐晦的动了动手指。   李信看到夜来的动作,不易察觉的点了一下头。   “什么话,婆娘你能不说话骂自己么?”冰河满头黑线,他婆娘果然该多读两年书,这说话老是骂自己可不行。   “我错了。”夜来一瞥李程信的身后,李信立马转身。   青铜匕首从女尸的头顶划下,一直撕裂到女尸腹部。   “嗬、嗬……”女尸腐烂突出的眼珠一转,一股脓水就被挤出了眼眶。   夜来看过,那把青铜匕首上面有破邪的咒文,也难怪可以杀死厉鬼。   “配合默契啊,兄弟。”女尸抽搐着倒在地上。   黑色的血粘在了李信的衣服上。   夜来顺手递给他一张纸巾“身手不错。”   “嗯。”李信接过来后,顿了顿才道“抱歉,刚才的话可能有些重。”   “没事,你做的不错,以后可以叫你影帝了。”李信刚刚的话并不是发自内心的。   不得不说,夜来真的很厉害。   他在进洞之前,就跟李信说过。如果遇上厉鬼上身的事,就表面上跟他决裂。   因为只要他们一决裂,那个附身的厉鬼势必会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攻击他们。   没想到,这个真的管用。那个女鬼真的以为他们决裂了,甚至还企图接近‘毫无防备’的李程信,并且杀死他。   “导游,你醒醒?”脸色苍白无力的导游躺在地上。   附在他身上的女鬼已经被弄出来了,可是导游却还是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怎么办?”说到底,李程信还是没法把导游丢下。   夜来向后一步,他不打算管这破事儿。   导游这么能装,如果没有李信他们,他早就出去这个村子了。   哪里还会在这装柔弱?一会儿被附身,一会儿吓的要死的。   说实话他要是能被弄死在这里,那夜来就叫那个疯子弟弟祖宗。   李信似乎也很纠结。   “我留下来吧。”倒是医生出声了。   “我没什么本事,往后的路肯定会更危险。倒不如我和导游留下,没准还能活下来。”医生推了推眼镜。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的,你们就放心的走吧。”   “好。”李信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应。   确实,山洞深处还不知道有什么呢。如果很危险,李信也没把握能护住医生他们。   “走吧。”夜来领头往山洞深处走去。   山洞深处有一个让人感到平和舒服的东西,同时也有一个让人头皮发麻,感到压抑的东西。   李程信明显受不了那股压抑,脸色都白了。倒是李信面不改色,显得很适应那个东西。   忽然夜来看到了远处的一个小光点。   并且随着他们靠近,小光点越来越大。   “居然是白天?”山洞的尽头是一个大裂谷。   裂谷沐浴在阳光下。   “已经到白天了么?”夜来问李信。   时间一向是导游和李信他们两个查数着的。   “没有。”李信皱眉“现在外面应该是黑天的。”   可是山洞里怎么会成白天?   “难道我们出村子了?”李程信有些惊喜。   “不可能的。”李信打断了弟弟美好的幻象。   “按照我们正常的时间,村子外面现在是凌晨。”而这大裂谷中日上三竿且渐往西移,明显是正午。   李程信笑容一僵。   “别为这犯愁了,还有更愁人的呢。”夜来站在裂谷上方,瞭望对面。   对面有一处高台,高台上插着一把青铜古剑。粗长漆黑的锁链紧锁着剑身,就像怕它突然跑了一样。   “我这有绳子。”李信出来旅游,备的东西还是很齐全的。   “要绳子干嘛?下裂谷里送人头么?”夜来抬手一指。   “看那里。”   李信顺着夜来指的方向看去,他的瞳孔猛的一缩。   夜来指想的方向看上去只是一片石头,可是仔细看,会发现那些青石在动。   那是一个个人的头颅。   那些人头嘴里长长的青白手臂纠缠在一起,连成一片青色的尸山。一眼看过去就像是青石山一样。   数不清的人头,他们就算再厉害也搞不定的。   “那要怎么办?”那把能让他们活下去的兵器就在眼前,他们不能走到这里再回头了。   “飞过去吧。”夜来一本正经的说着。   李信脑门上差点爆起青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如果能抓住这个家伙的话。”夜来看向李程信身后的那个口水滴答,脓血横流的庞然大物。   灰白的双眼,和狰狞的猴脸,黑色的巨齿离李程信的脑袋仅有一掌的距离。   腥臭粘稠的褐色口水打湿了李程信的衣服,可是他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   双目失神的盯着前方。   日本有百鬼,其中有一似猴状的妖怪,名为觉。   可看透人心,制造幻境迷惑人类。 第17章   李程信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阿信,快过来呀。”十一二岁的李信站在院里的大树下,喊着在二楼窗边怯怯的往外瞅的李程信。   “好、好的。”五六岁的李程信小声的应着。   爷爷说今天家里会来贵客,叫他不要出去。   可是他还是更愿意听哥哥的话,因为哥哥不会害他。   “约定的时候到了,你该把它还回来了。”说话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一袭黑衣,高挑妖娆的身姿,那是个很有气质的女人。   高高在上,举手投足、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了贵气,像是王公贵族家的千金小姐。   但是李信不喜欢她,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抗拒。   “你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告诉过你不能出来么!”李信的爷爷见到跟在他身后的李程信,是直接暴怒,举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过去。   “放肆,它可不是你能碰的。”女人手一拂,就把老爷子手里的拐杖打了出去。   老爷子虽然上了年纪,可是身体还是很挺硬朗的,女人的这一拂差点把老爷子给推到地上去。   “可是、可是……”老爷子眼中隐隐有些绝望。   “李家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您不能现在把他要走啊。”老爷子真的不能看着他们这一大家族在正要顶上顶峰的时候突然跌落。   “贪心。”女人嗤之以鼻。   “别忘了当年你们定下的契约。”契约的时间已经到期了,她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了。   “您能不能再容个百年,让我用什么来换都可以。”老爷子颤抖着双手。   “求求您……”一辈子要强,不跪天地,只跪父母的老爷子头一次曲膝跪了一个外人。   “爷爷!”李信简直不敢相信他看到的。   他爷爷一直教他说,男儿膝下有黄金。   现在他怎么……怎么会给别人跪下。   “你个坏女人,滚出去!这是我家!你滚出去!”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倒是敢对女人大吼大叫的。   “嗯?”女人瞥了一眼眼中带着泪光,却还故作镇定的李信。   有勇气,可以一用。   “我可以再留下它二十年。”女人的视线扫过被李信挡在后面的李程信,悠闲的拨弄了一下指甲。   “二十年足够你李家登顶的了。”女人放下手,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但是,你要把他交给我处理。”苍白纤细的手指指向了李信。   “什……”老爷子惊了。   “不不不,不行、不行!”老爷子从地上爬起,揪住女人的衣袖。   “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是你不要动我孙子!求求您!我就这么一个孙子!”老头子的脸涨得通红。   “一个孙子?”女人的眼里满是杀意,一眼扫去,老爷子顿时感觉浑身发冷、血液像凝固了一样。   “当初你把它带回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女人的手似闪电一般伸出,掐住老爷子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   “你说会待它如家人……”女人眼中的杀意尽显“你失言了。”   “我……嗬、放、放……”老爷子被掐的翻起了白眼。   “放开我爷爷!”李信突然冲过去,抓住女人的衣服想把她拖倒。   女人皱起了眉,她抬手,一巴掌把李信打了出去。   “小鬼,你还真是惹人讨厌。”女人扔下老爷子,就往李信那边走去。   她可不介意弄死这个小东西。   “不要。”突然一个细小颤抖的声音叫停了女人。   她转头,就见李程信红着眼眶,眼泪围眼圈的看着她。虽然身子在害怕的颤抖,但是他的眼中却很坚定。   如果这个女人真的伤害了他哥哥,他一定会拼命的。   “哦?”女人饶有兴趣的扫视两兄弟。   半响,她开口问李程信“你很喜欢他?”   “嗯、嗯。”我很喜欢哥哥,所以不要伤害他。   李程信的后半句话因为恐惧并没有说出来,但是女人却了解他想要说什么。   “那好吧,我就饶他一命。”女人抓起因为疼痛蜷缩成一团的李信。   “不过,他要付出代价。”   后来,后来女人抓走了李信,直到一个月后才把昏迷的李信扔在了李家大院的门前。   也是从那开始,一直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爷爷才开始关心他的。   而那个女人呢?   她被李程信选择性的遗忘了。   因为她的下一次出现,就会带走他。   而她已经出现了,在村子里,那个夜晚,纱帐中的黑衣女人。   她就是李程信的噩梦,这个噩梦会让他失去亲人,失去家,失去他最喜欢的哥哥,甚至失去生命。   ……   “怎么回事!”李信看见觉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一脚踹过去。   “该死的,离我弟弟远点儿!”李信怒吼。   然而那个怪物却异常灵敏,它身后甚至还有一对巨大的骨翼。   骨翼挂满了森森白骨,那些都是人骨。   很像北欧神话中,啃断世界之树导致诸神黄昏爆发的毒龙尼德霍格。   诸神黄昏结束后,它煽动着挂满枯骨和毒蛇的双翼回到冰原深处。   “想什么呢?这玩意儿差毒龙十万八千里。”冰河十分嫌弃夜来的想法。   “差的远了。”在各个方面都差远了。   “不帮忙去?”不过冰河更好奇夜来怎么不继续当好人了?   “他能搞定的,不然怎么能当将军呢?”连这么个东西都打不过的话,就不要说自己是李信了。   觉有四人多高,巨大的头颅和细小的身子决定了它只能用宽大的骨翼来支撑自己。   所以它只能选择空战。   李信的绳子终于派上了用途。   他的匕首被拴在绳子的一头,绳子被他甩的刷刷响,使的一手好“鞭子”。   匕首的破邪力量让它划破觉的地方都化成了一个个留着腥臭脓水的坑。   “嘿,哥们儿你悠着点儿,别弄死了。”夜来在一边撸着猫,悠闲的观战。   “……”李信抽出个空,瞪了夜来一眼。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这么没眼神,怎么不来帮他一把。还有心在那撸猫!   “嘿嘿,我这不是帮忙照顾你弟弟呢么。”夜来就像李信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嬉皮笑脸的解释。   懒得理他。   李信翻了个白眼,手上猛的一甩,绳子缠住了觉的腿,一个用力就把它拽了一下。   “天生神力啊。”夜来感叹。   要知道这会飞的东西,翅膀越大,击风越多,可就越不容易拖下来。   “别墨迹了,赶紧帮忙。”李信难得吼了夜来一句。   这人不吼不行。   他就是那个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我歇着你干着的人。   忒让人来气了。   “哎?你都甩给我了?”夜来刚过去,李信扔下觉就跑了,直接跑到李程信那去看他弟弟去了。   “啧,弟控。”夜来白了他一眼,不情愿的拿绳子绑了觉。   直接给它做了个缰绳。   顺便还掏出了茜拉给他的怀表。   “你在干嘛?催眠怪物?”李信的调调都跑了。   他怎么什么都干的出来呢!   “哎呀,怪物跟人一样的一样的。”夜来摆摆手,心大的可以。   “我跟你说,这么不保险的事,你最好别干。人和怪物不一样,怎么可能成功。”李信真搞不懂夜来的脑回路。   更何况,他那催眠的手段也太粗糙了,简直就是在猛甩怀表。李信都怕下一秒他就把怀表扔出去。   “嘭!”突然,觉停下挣扎倒在了地上。   李信:“……”麻蛋,脸疼!   “咳,快点儿的,我们没时间了。”李信尴尬的转移话题。   “呵,嘴硬的男人。”夜来开启了嘲讽模式。   “闭嘴,不许调戏别的男人!”冰河一爪子就呼在了夜来嘴上。   欠教训的婆娘,老是勾搭野男人。   嘤嘤嘤——果然是自己的魅力衰减了么?   “行了,戏精上身了啊。”夜来揪了揪冰河的小猫耳朵,戏谑道。   “小心眼儿,还不让我跟别人说话了?嗯?”   “没有~就是很无聊嘛~”冰河选择性卖萌。   清冷的声音用来卖萌,那调调拐的夜来心里生一阵阵的发酥。   “走吧。”夜来笑着摸了摸冰河的猫头,对着李信点头。   “嗯。”李信也不管李程信衣服上都是脏污,毫不嫌弃的背起了自家弟弟。   他听夜来说觉的幻象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不会太久,所以他也勉强放下了心。   “兄友弟恭的。”夜来摇了摇头。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再说了,他已经过了羡慕的年纪喽~   几个人忍受着觉身上腥臭的脓水,坐在它背上向裂谷另一面掠去。   “我去,我说你打的时候就没想想咱们要坐它背上么?”夜来难以忍受的动了动身子。   他正好坐在了一个留着黑黄色脓血的坑上,湿乎乎的难受死了。   “哦,我的婆娘,你尿裤子了。”被夜来抱在怀里,干干净净的冰河突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呵,老公,那我们是不是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夜来的声音非常非常的“温柔”。   “不不不,所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冰河咳了一声“所以你飞在它身上,我飞在你怀里,挺好挺好。”   夜来:“……”呵,善变的男人——   后排的李信表示,面对这对狗男男他不想讲话,只想——“汪!”   “到了,解决了它吧。”觉一个俯冲扑在了裂谷对面,夜来灵活的跳下来,躲过了觉的翻滚。   那可是生命无法承受的重量,谁被压在下面都够呛。   李信则一脸黑线的从地上爬起来,他带着自家弟弟,躲得并不是很快,所以到底被掀翻了。   “你可真会使唤人。”李信黑着脸,他算是发现了,夜来他丫的就是个打酱油的!   “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啊。”夜来挑眉。   “哗啦、哗啦……”突然一阵阵砂石掉落的声音从裂谷里传来。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那声音……不是一个东西在扒着岩壁爬行,而是一群! 第18章   终于第一怪物先露出了身子。   苍白的褶皱皮包在骨骼外面,残缺的四肢极其灵活,那是人形的怪物。   骷髅一样的脸上带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掀起的死皮,眼窝凹陷漆黑,还不停的往外流着猩红的脓血。   獠牙暴长,黄色的尖细利齿一层一层的,它张开嘴能看见利齿一圈套着一圈的没入它的喉咙深处。   “这里交给我,你快去拿剑。”夜来难得的凝重了脸色。   早就听说过宝物的周围都有守护的妖鬼,只是他还没想到这妖鬼的数量这么多。   李信倒是毫不含糊,直接带着他弟弟扑向了高台。   那些怪物的速度十分快,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有一大片的怪物跃上了地面。   夜来的手胡乱的在空中挥着,就像拍蚊子一样。让匆忙的李信难得分出心来吐槽他的不靠谱。   只是下一刻他就瞪大了眼睛,夜来的手挥过的方向,那些怪物都被分成了一块一块的。   那一瞬间李信有点怀疑夜来是不是有什么异能力。   “还有时间愣着。”夜来回头瞥了李信一眼,这孩子咋这没眼神呢?   李信回神健步如飞的往高台边跑,李程信在他背上简直就像一个大风筝,都要飞起来了。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昏迷中的李程信突然醒来,他一下子拖倒了毫无防备的李信。   “哥,不行,你不能去!”李信眼里充满着绝望和惊恐。   看的李信一愣,瞬间忘记了反应。   而被夜来挡在后面的怪物突然一个跃上,长跳到两兄弟头顶。   大张的嘴完全可以咬下李程信的头!   李信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李程信,拿出匕首就挥了出去。   “呲——”青铜匕首划破怪物的皮,跟着它的骨头碰撞,带出了一溜的火星。   那怪物的骨骼就似钢铁一般!寻常的武器根本伤不到它!   李信的举动激怒了怪物,它怒吼着扑向李信,尖利的牙齿轻易的就能咬断李信的喉咙。   怪物的力气奇大无比,李信根本无法反抗!   眼看利齿越来越近,就在这危机的关头李信猛的飞身上前。   “嘭!”他一脚将怪物踹出了很远。   “哥,快走!”李程信拽着李信就跑,压根就是绕过了高台,根本没打算去取兵器。   他就那样扔下夜来跑了。   那一瞬间,一直被夜来放在头上保护的好好的冰河,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猫瞳突然变成了赤红色。   一丝丝艳丽的金色从那片赤红中流过。小黑猫的骨骼爆响,獠牙疯长冲出嘴唇,利爪冲出肉垫,尖利而弯曲。   猫瞳危险的竖起,成了一条细线,它盯着跑动的李程信,仿佛在盯着一只慌不择路的老鼠。   “冷静下来,不用管他。”夜来察觉到冰河的变化,安抚道“他会来求我的。”   “吼!”一声野兽的咆哮从黑猫的嘴里冲出,那些怪物本能的退后,畏惧的不敢上前。   “什么东西也敢来犯太岁,活的不耐烦了!”冰河很气。   明明他婆娘很信任李程信的,甚至打定了主意帮他的。   可是他居然逃走了,丢下了他婆娘自己在这里送死!   “我讨厌他,你不许再帮他!”冰河的爪子不断的揪起夜来的头发,表示着他内心的不满。   夜来忽略了头皮的疼痛,但是很宠的说“好,都听你的。”   再说被李程信拽走的李信,他一开始是没反应过来的。   他那个“体弱多病”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彪悍了?一脚就踢飞了那个怪物。   “停下,阿信,停下!”李信脚下用力,想要停下,却发现他根本挣脱不开李信的束缚。   “阿信!”李信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你给我停下来!”   “不,不能停、不能停。”李程信魔怔似的嘀咕着,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哥哥的话。   “李程信!”李信头一次这么严厉的叫他弟弟的全名。   “哥……”李程信难以置信的回头,他哥第一次这么叫他。   为什么?他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阿信,你不该把夜来丢在那里。”李信甩开李程信的手,锐利的眼神扫过自家弟弟苍白的脸,皱眉道。   “他帮过我们,不能把他自己留在那。”说完李信转身就往回跑。   “你干什么去!”李程信一把拽住他哥哥,眼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   “你要回去救他?他用的着你救?自己几斤几两看不清楚?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李程信失态的怒吼。   “为什么不能听我的话呢!为什么要去送死!你就这么想离开我!”李程信抓住李信的胳膊把他拖到自己怀里。   生硬而冷酷的说道“给我乖乖的听话,不然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带走。”   李信难以置信的盯着自家弟弟,不可能的,这不是他弟弟,他弟弟不是这样的人。   面目狰狞,是非不分,有着恩将仇报的丑陋面孔的人绝对不是他的弟弟。   “乖,听话。谁都可以去碰那把剑,就你不可以。”李程信似乎意识到吓到了他哥哥,于是软下声音安抚道。   “我去救他,你不要动,你就在这哪也不要去。”李程信神经兮兮的抓着他哥哥的衣袖哀求道。   “求你,哪也不要去,等我回来……求你了,哥哥。”   李信看着这样的弟弟,心中一阵刺痛。   他自以为把李程信保护的很好,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程信就已经变了。变得陌生,变得令人害怕。   “好。”他到底还是心软了。   这个他一直养大的孩子,他到底舍不得他疯魔。   “谢谢哥哥!”李程信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眼中亮亮的,直接抬头在李信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我去了,哥哥。”李程信亲完,尾巴都要摇起来了。之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小心。”李信抿唇,不放心的嘱咐道。   “嗯!”李程信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后飞快的跑出了李信的视线。   李信沉下脸,他不会放任李信自己过去的。   他要跟过去。   “呦呵,咋还回来了?”夜来坐在高台上悠哉悠哉的看着一路跑过来的李程信。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李程信抿紧了唇,面上有些难堪。   毕竟刚把人家扔下,现在返回来就要和人家做交易。说实话,李程信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能做到面不改色。   “不做。”夜来气定神闲的来了一句。   “除非你死,不然这个交易我可不会做。” 第19章   ‘来、过来……到这边来……’低沉的呼唤声传入李信脑海。   他在做什么?他记得他是来追他弟弟的。可是快要到高台的时候,他的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了。   李信脑海里反复的响起那声低低的呼唤。   “不,不能去。”李信目光呆滞的看着高台上的那把剑,嘴里嘀嘀咕咕的说着不能过去。   他答应了他弟弟,不能去拔那把剑的。   可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机械的挪向高台。   “哥,救我……嗬、嗬、救我!”突然李程信的声音在高台的另一边响起。   李程信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上,他的周围全部都是怪物。   李信瞳孔猛的一缩“不要碰我弟弟!”   然而那些怪物闻言却咧开了嘴,狞笑着在李程信的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它们根本不想杀了李程信,而是在折磨他,以折磨他为乐。   “畜生!”李信怒吼,他想拿出之前的匕首,却发现身上什么也没有。   这时高台上那把青铜古剑分外明显,李信疯了似的冲过去。   伸手握剑,刺骨的寒冷冲入他的骨髓,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手一路流到他的脑海里。   青铜古剑剑身颤抖,发出一阵阵低鸣。   锁住剑身的铁链被古剑轻易斩断,从李信握住它的那一刻,朽剑露锋,削金断玉!   那股刺骨的寒气入脑,带着纷杂的画面冲击着李信的灵魂。   他痛苦的低吼,挥手一剑劈开了眼前的怪物。   “桀桀桀桀——”怪物奸笑着消散,同样消散的还有伤痕累累的李程信。   斩破幻境,李信朦胧间好像看到李程信向他跑来。   可是怪物太多了,李程信被阻挡住了。夜来帮了他一把,李程信趁机冲上高台。   “哥哥!”李程信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完了,一切都晚了。   战马嘶鸣,朔风带着边□□有的沙土气息一遍遍的吹拂着将军帐前的流苏。   黄沙万里,疆界外是同样虎视眈眈的敌军。   这里是什么地方?   流血漂橹,残肢断戟堆叠散落。   这是战场……   李信走在战场上,震天的喊杀声由远及近,潮水般的兵卒从他身体里穿过。   咦,原来他才是假的。   “将军,您说燕国那个使者献的是什么宝物啊?”副将悄声问他。   “东西也不多啊,才来了两个人。”   当然,其中还有一个人吓得要死,哆哆嗦嗦的站在殿外不敢进去。   “慎言。”高大俊朗,浑身充满杀伐之气的将军冷冷的扫了一眼他的副将。   “陛下之事,岂是吾等可妄议的。”   今日燕国派来特使为始皇陛下献上宝物,他被暗中调回来保护陛下。   只是这燕太子倒是不会派人,其中一个使者不卑不亢、无惧的携礼进殿。另一个却畏缩在玉阶下不敢前行。   倒是枉费他的威猛长相。   “有刺客!”突然殿中一阵混乱。   将军虎眸一睁,想冲进大殿内,却被他的军师拉住了。   “没有陛下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入殿。”那个清秀的军师死死拽住他,清冷的声音冷静无比“将军您也不例外。”   浑身充满戾气的将军一震,随后他悄然退了回来。   没错,现在的陛下谁也不信。他以磁石造大殿,铁甲兵器一入殿均会被吸到殿墙上。   他又下令,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不管有任何事都不可以擅自进入殿中。   “王负剑!王负剑!”大殿里越来越乱。   大将军皱眉,他扫过玉阶下瘫在地上的另一个特使,不禁摇了摇头。   这样软弱畏惧,一时间竟没引起卫兵的注意。   “啊、啊……”反应过来的守卫把瘫在地上的人团团围住,几乎不用下令,守卫直接将人杀死。   这是陛下很早之前对守卫下的命令,凡是刺客不留活口。   过了不久,将军听到大殿里传来的怒骂。   不可否认,如果不是敌人,他或许会试着把那个特使收到自己手下。   他很欣赏那个人的果敢和勇猛,当然如果不是他已经被砍成几段被扔出来的话,他会多看他两眼。   “李信将军,陛下让王翦将军攻打燕国,此次您要帮扶王翦将军。”秦皇贴身宦官躬身隐晦的说道“陛下还是很相信您的。”   宦官赵高,李信不喜欢这个人。   野心太大,他若得权,必毁朝野。   可惜,陛下却很信任他。   李信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讨厌那个宦官,也懒得和他说话。   威武的大将军李信,难得的幼稚了一回。   二年,李信率先遣部队到达易水河畔,轻装骑兵大败燕太子丹。   王翦大将率军攻克蓟城,燕王喜携燕丹逃亡辽东。   李信一路追击,最终燕王在代王赵嘉的信函怂恿下斩杀燕丹,将他的项上人头呈给了秦皇。   李信心中讽刺不已,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   荆轲为刺杀秦皇,斩下了樊於期的头献给了陛下。如今燕王为了自保又砍下了燕丹的人头献给陛下。   所以他讨厌文臣朝政。   那些人嘴一开一合就能兵不血刃的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哪管你是卫国大将,或是躬身的忠臣。   他们的笔,要比将士手中的利器还要厉害。   千万兵卒战死疆场,赢,不过换来他们笔下一句“陛下乃天降紫薇,帝星降世。”呸,就他妈会拍马屁。   败,就是各种抹黑,请罚败将。真是一群见风使舵的狗。   要说文臣里,李信也就欣赏李斯了。   大秦如此强大,他功不可没。当然,武将更是功不可没。   “可惜,他最后背叛了大秦。”李信站在千年前的大将军李信身边,满眼的复杂。   勾结他最看不起的赵高,杀公子扶苏,陷害大将蒙恬。   李斯最终也成了他最厌恶的那类人。   “所以呢,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忽然大将军锐利的眼神直盯站在他身边千年以后的自己。   “出去吧,保护好你要保护的人。”   他话音一落,李信的眼前就是一黑。   失去意识的李信并没有看到,那个千年前大将军身形的慢慢变化,最终变成了一个窈窕的黑衣女人。   “哥!哥!”李程信的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   那样焦急熟悉的面孔,让李信心中一颤,眼中复杂不已。   千年过去了,他的军师还是留在了他的身边。   天意还是命运?   如果此时的夜来听到他的想法后,只会冷笑“蠢货,那是只不过是人为的罢了。”   “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程信焦急的看着他哥哥。   “冷静下来,我没事的。”李信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哥,你怎么能反悔呢?为什么要跟过来,为什么要碰那把剑……”李程信红着眼眶抱紧他哥,疲惫的闭上眼,嘴里无力的喃喃自语。   “我以为,还能再多一会儿,再多一会儿时间的……”   李信闻言皱眉,他搞不懂自家弟弟在说什么。只是他弟弟身上的绝望和伤感都快凝成实质了,李信只好拍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   “喂,你们就不打算来帮个忙?”就在李程信来找夜来说了没两句话后,那群怪物突然就躁动了起来。   直到李信拔出古剑,它们的躁动已经达到了顶峰!   夜来的手几乎挥到只能看见残影。   他的面前是一座座怪物尸体堆成的尸山。   “来了。”李信把自家弟弟加副将拉到身后,提剑上前。   千年不朽的青铜古剑锋利无比,一剑过去,那有铁骨一样的怪物就被一分两段。   “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漆黑的山洞里,轮椅上的年轻人面目狰狞。   轮椅上的铁扶手被他生生掰弯,用力过度的手撕开了口子留下鲜血,然而他就像没有痛感一样。   “杀了他!杀了他!”年轻人一把拽住凤姐的胳膊。   “把断臂喂给那些怪物,我要他们死!”年轻人眼中的仇恨和疯狂看的女人一阵阵发冷。   就像被恶鬼盯上了一样,吓得她一动都不敢不动。   “好,我这、这就去。”女人哆嗦着说完,掰开年轻人的手就跑。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他身边了。   他已经疯了,疯了!   “咯咯咯咯……”山洞里传出年轻人疯癫不停的笑声。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李信惨死的模样。   断裂的四肢和被砍下的头颅。   太棒了,太棒了!那真是最美的景象…… 第20章   怪物越来越多,源源不断。夜来头一次有了想骂娘的冲动。   就连之前还一直悠闲的旁观的冰河都下去开始帮忙了。   “靠,怎么没完没了的。”李信觉得这简直就像是燕军对阵秦军,秦军人数众多。估计那个时候对方也是像他现在这样想的,怎么这么多。   这还真让他想起了,李家的三叔。老先生最爱看抗战片。那阵子钓鱼岛事件的时候。老先生还说,就算是开战,咱中国就论人数也能整死他们。   一个胳膊上挂他十个人。   就在李信抱怨完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哨声响起。   那些怪物停了一瞬,随后蜂拥下裂谷。   站在夜来的角度上正好可以看到裂谷下的人头突然开始跑动起来,就像再躲避着什么。   之后夜来倒是真相了。   人头躲避的就是那些怪物。   那些怪物冲下山谷,捕捉着人头,开始撕咬吞噬。碎肉脓血纷飞,骨骼断裂的响动很清晰。   整个画面引起极度不适,就连李信这样历经生死的大将军都白了脸色。   而在那些怪物吞噬了人头后,它们的身形开始发生变化。青黑色的细长手臂刺出皮肤,干瘪的身子变得饱满,它们的速度和力量大幅度提升。   甚至原来漆黑的眼眶里也长出了血淋淋的眼珠,有的一个,有的很多个挤成一团甚至被挤出眼眶。   “跑。”夜来果断的撤退。   来玩笑,本来怪物门楣变强的时候就已经够他们受的了,现在它们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是脑残才会和它们正对面硬碰硬。   两兄弟毫不犹豫,跟着夜来就跑。   然而,怪物们的速度太快了。   夜来他们还是被追上了。大批的怪物冲了上来。   冰河的猫身暴长,一直长到一人多高才停下,它的爪子十分锋利,完全可以撕碎那些怪物。   冰河替夜来挡下了不少怪物。   而李信那边虽然没有人替他挡着,但是好在李程信不再藏拙。李信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他弟弟居然比他还要厉害。   要知道他可是拿回了自己千年前的记忆,还有兵器傍身。   而李程信就凭借他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小小的匕首就能击退那些怪物。要知道一寸短一寸险,可是这个问题似乎并没有在他弟弟的身上体现出来。   “要死了,要死了……”夜来感觉他要疯了。   怎么人家别人注做梦都是大杀四方的,就他做梦是专门坑自己的。   “闭上嘴,少说多做。”冰河冷着声音警告他。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有心抱怨走神,他真的想死不是。   真是一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想办法撤吧。”李信也想撤了。   将军不是莽夫,怎么可能不会审时度势呢。他可不会傻到真的以一敌百去。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少干才好。   “我倒是想走,可是它们不让。”就在李信提议撤退之后,那些怪物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一样,把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艹!这玩意变聪明了。”夜来简直了,无话可说。   这压根就是不想给他们留活路。   ‘帮忙。’而一旁一直沉默的李程信却在心中呼喊着。   ‘我为什么要帮你。’清冷的声音透着快意,似乎很满意李程信的狼狈。   毕竟不听话的孩子总是要受到惩罚的。   ‘你想要佛宝,只有我才能给你取来。’李程信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如果你不同意,我不介意让佛宝和我们一起埋在这地下。’   ‘呵呵,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女人的声音里仿佛带了一丝回忆。   ‘想当初的你,多正直的一个人。’   ‘少废话,正直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这你应该最清楚。’李程信冷笑。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赶紧的。’   ‘哎呀,真是让人失望呢。我可爱的小将军不在了呢。’女人呵呵地笑道。   “咚、咚、咚……”远处云端突然传来战鼓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鼓点和缓有力,那些怪物听到之后慢慢停了下来。   冰河听到这一阵阵鼓声,心中一悸,很危险的声音。   而夜来似乎在那些怪物的脸上看到了恐惧的神色。   好笑,它们还有恐惧的东西。   而云端传来的战鼓声似乎不满意这群怪物的反应,变得越来越急促。   “扑通!”冰河被强制性的解除了异化。   而那些怪物则慌不择路的逃走了。   不同于来时,离开的它们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它们是如此的畏惧那战鼓声。   “什么情况。”夜来皱眉上前抱起小黑猫,把他护在怀里。   “不管是什么,至少不会害我们。”李程信长出一口气。   他拽着他的哥哥坐下,检查李信身上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后,才劫后余生的感叹。   “得救了。”   夜来眯起眼。这个蠢货,太暴露了。   “是啊。”李信也是一副请庆幸的样子。   夜来无语的翻了白眼。真是兄弟,一样的鱼唇。   “起来,没时间在这闲耗着。”夜来走向战鼓响起的方向。   那些怪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回来了,既然它们这么畏惧那个鼓点,倒不如去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   如果是某件宝物,那正好便宜了他们。   “啪!”玻璃杯被狠狠的摔在地上,脆弱杯体破碎,散落的到处都是。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是你说的要帮我去李信的狗命!”轮椅上的年轻人愤怒的看着坐在他面前的黑衣女人。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你居然阻挡我杀他!”年轻人最讨厌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了。   “急什么。”女人闲适的声音和年轻人的暴躁明显成了对比。   “我是说过会帮你,但是我也同样说过在我得到佛宝之后再帮你杀死他。”女人前倾身子,纤长的手指挑起年轻人的下巴。   “你呢,你居然敢在没得到我的允许下就动手。”女人的声音仿佛是吐信的毒蛇,充满了危险。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呢,嗯?”   “放开我!”年轻人一把挥开女人的手,愤怒的盯着她。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哦吼~”女人看了一眼自己被打红的手背,好看的眉毛一挑。   瞬间她的身边就冲出了一道残影。   年轻像是突然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样,挣扎着被提到半空中。   长期不动而萎缩的双腿可怜兮兮的蜷缩着,下肢颤抖却动不了一分一毫。   “真可怜。”女人一手撑着额头,怜悯的摇头。   “呼——”突然洞中掀起了一阵狂风,铁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一个巨大的身影出现在洞中。   “咳咳咳……”大怪物锋利的爪子撕开了掐着年轻人的厉鬼,转身将年轻人护在身后。   “呵,养不熟的狗。”女人盯着面前那双巨大而赤红的双目冷笑。   “你最好能护他到最后,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他。”说完女人的身形飘忽离去。   而另一边,向云端走着的夜来突然一顿。   他停下脚步,不确定的问向怀里的冰河“你有没有听到那个战鼓声?”就在刚刚,好像又响了几声。   “有。”冰河不舒服的在夜来怀里动了动。   他讨厌那个声音,但是却该死的对它特别敏感。   夜来看到冰河的反应皱紧了眉,他心疼的揉了揉小黑猫的耳尖,俯身对它说道“我会帮你好好讨要回来的。”   “别冲动,伤到自己就不好了。”小黑猫蔫蔫的耷拉下耳朵,闭着眼告诫他。   “注意分寸。”   “好。”   不同于这两个人之间的温馨气氛,后面那对兄弟确实相处的十分尴尬。   李信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家弟弟说自己就是千年前的大将军李信,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弟弟,毕竟千年前的相处方式和现在不同。   那时候李程信还只是他的军师,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但是也没有放肆到从小就睡在一张床上过。   虽然这么多年的陪伴和成长让他可以继续把李诚信当作自己的亲弟弟,甚至在危难的关头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保护他。   但是每当他看到自家弟弟那张和他军师一模一样的脸时,还是有些不适应。   而相对于李信的纠结,李诚信就显得越发沉默。他沉浸在自己的想法和忧虑当中无法自拔。   这时天突然毫无预兆的黑了下来,根本就没有一个过度。   陷入纠结当中的李程信差点一跟头摔倒在地,好在李信一直留意着他家弟弟的情况。   他一把搂住了李程信的腰,把人拽了回来。   天黑了,潜伏在暗处的东西就会十分活跃。尽管经过了之前的那场战斗,几个人都有些疲惫,但是他们还是得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应对这黑暗。   “嗡——”突然一阵无形的波动传来。   那一刻几个人清晰的听见了大罗梵音,令人平和安神。   当然这么感觉的也只有李信一个人而已。其他人,冰河昏昏欲睡,选择性的耳聋。夜来,不信佛,他一个满身污浊的人跟佛不对盘的。李程信则是满脸苍白,这一刻他恨死佛了。   尤其是古佛十二天中的下方地天——坚牢地神! 第21章   “走,我们去那里查看一下。”一向沉默的李程信居然提出了要去梵音传来的地方去看。   “不可能。”夜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我讨厌那个地方。”   不仅是他讨厌,就连在他怀里窝着的冰河也十分不安,躁动不已。   管你那里有什么宝贝,总之让冰河不舒服的东西再厉害、再珍贵,他也不可能去弄。   “如果这东西能让我们逃出这个村子呢?”李信选择站在他弟弟的这边,不过他还是觉得带着夜来比较保险。   怎么说,就算是他这个历经血海沙场的大将军,有时候也会被夜来眼中不经意间划过的杀意吓得浑身僵硬。   这个人,不是池中之物。   这要是被夜来知道了,夜来只会翻个大大的白眼。   麻批,捞纸又不是大王八,当然不是池中之物了。   他可是个陆生高等智慧动物!   啧,真没见过脑回路这么拧劲儿的。   “有毒,要去你们两个去。”夜来白了李信一眼“我才不和你们去呢。”   不仅他和冰河讨厌那个地方,更何况就算他们得到了那个东西,也是吃力不讨好。   他图个什么?   李信闻言皱眉,他倒是没想到夜来会这么固执。居然连生死也不顾了。   “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我就是在这等死,也不去那个鬼地方。”夜来摆摆手。   更何况他要是去了,谁管李信你这个白痴呢?   难不成扔下在那躺尸等死,喂怪物么?   “算了,哥哥我们走吧。”李程信拉拉李信的袖子,堵住了李信将要说出口的话。   “好。”李信吐了一口气。算了,夜来不去也不能勉强。   只是如果他们最后真的能出去,就回来带上他们好了。   当然还有导游和医生。   说实话,李信的心眼儿是真不坏。要不然夜来也不能答应李程信帮他保护李信,把他哥哥平安的带出村子。   “哒、哒、哒……”两兄弟走后不久,一声声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从夜来的身后传来。   夜来懒懒的掀起眼皮,手电早就在打斗中不见了,好在他夜视力好。   远处的医生,温文尔雅的,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闲情不小,这闲庭信步的。”夜来打趣的冲一声丢了一块小石子道。   “你来的时候就没看到那些怪物?”   “看到了,都躲进了山洞里,它们太臭了。所以我出来找你们来了。”医生微微摇头,那些怪物身上的味道简直比他在大学时解剖的尸体还难闻。   他是在受不了了,这才跑了出来。   “你怎么过来的。”那么宽的裂谷,没有第二只会飞的东西,他还真是好奇医生是怎么过来的。   “走过来的。”医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的夜来牙疼。   信他的话有鬼了。   “嗯哼……”医生斜睨了夜来一眼,脚下一动整个人就凌空走了起来!   夜来:“>皿<”靠!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这能力过分了啊,想他坐在觉的身上整了一身的脏污,这人这么干干净净的遭人恨有木有!   于是夜来果断的选择不认识医生。   至于刚才他说的话,本来就有鬼,有什么奇怪的么?他说的对啊。   啧,厚脸皮。   不过现在他很生气,不像和医生索发!哼!   于是场面一度尴尬,最后还是医生轻咳了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和安静。   “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能活着从怪物的窝里出来?”医生买了个关子。   “有什么奇怪的,你丫的身份摆在那呢。”夜来嗤笑一声“那位疯弟弟可舍不得对你动手。”   “不过,你这么快恢复记忆,我倒是还蛮意外的。”夜来摇头“我以为你怎么也得见到那个疯弟弟之后再想起来。”   “不奇怪,这山谷中有一种力量,能破除这里的封存。”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过,导游不见了。”医生一摊手“他打晕了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啧!”夜来闻言鄙视的看了医生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你咋这废物呢,一点儿也配不上你的身份。’   “不能怪我。”医生耸耸肩,无奈的表示“我那会儿正好赶上恢复记忆,头痛的不行。被他钻了空子罢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反正他的目的达到了,留下也是妨碍咱们。”   不过夜来还是开启了嘲讽模式“那家伙带着死人的脸皮招摇过市,也真不怕把自己的脸烂下来。”   “嗯哼,不过不得不说,他这个方法很有用。”医生轻笑“之前我们没有一个人发现。”   “那是你们眼睛不好使。”夜来一句话给医生噎的无话可说。   医生沉默了半响后才道“你……平常嘴也这么毒么?”   “不,我对我媳妇儿可温柔了。”夜来满眼温柔的摸了摸小黑猫的毛毛。   “啪!”他话音刚落,小黑猫就给了他一尾巴。   夜来:“……”简直哭笑不得,他媳妇儿到底对谁是谁婆娘的问题有多执着啊这是!   医生偏头笑了一下。   “话说,你打算怎么做?”夜来难得的谈起了正事儿“你不阻止你家的小疯子?”   “不打算。”医生摇摇头“他心情不好,出出气正好,再说了……”   医生勾一抹令人头皮发炸的危险笑容,温声说道“正好我跟李信也有点儿账要算呢。”   “啧啧啧,就是这副嘴脸。”夜来嫌弃的瞅着医生“最讨厌你们这些兵不血刃的政客,一肚子的坏水儿,都是有文化的流氓。”   “呵,那你就是流氓有文化,这才更可怕。”医生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常言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歪理。”跟政客斗嘴,稳输不赢。   夜来还没那么有病,闲的找虐去。   医生等了一会儿,发现夜来不再接话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问道“你怎么不继续了?”   夜来给他翻了一个天大的白眼儿。   蛇精病!抖s!   再说李信兄弟那边。   他们走过黑暗,到了无遍的莲海。   黄金做莲,白玉为藕,青铜为叶,丹砂为池。   李程信叹气,倒是好一处辟邪圣地。   长路以镇邪的五色河石铺砌,直通莲海深处。   “呼——”忽然一阵清风吹来,赤红的火焰夹在清风中卷入莲海。   一莲一心火,一叶一露珠。   那些青铜做的露珠被风吹拂着落入丹砂池中,一时间竟然营造出了雨声。   佛踏千莲而来,这古佛已醒,李程信不得不去了。   “哥哥,你等在这里,我去一趟。”李程信无声的长叹,随后转身对他哥哥说道。   “不行,太危险了。”李信闻言皱眉,李程信一个人去太危险了,绝对不可以。   “你跟在我身后。”李信把他弟弟拉到身后,一马当先的开路去了。   李程信笑了,笑的分外开心。   这就是他的哥哥,这就是他为什么豁出命也要去保下他哥哥的原因了。   李程信快步上前,一掌劈在李信后颈上。   “你……”李信眼前一暗,随即倒在了地上。   “哥哥,你还是太大意了。”李程信抓起李信手中的那把青铜古剑,还好心的把李信安放在一旁,这才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于昏迷中的李信,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最信任的弟弟会在背后捅他一刀。   金莲三千,莲花深处一片明亮,李程信就这样把李信丢在了莲海一头的黑暗中。   任他自生自灭……   “你猜他死了么?”夜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你是白痴么?”这胸口还有着明显的起伏呢,你瞎?   医生的眼里是明晃晃的鄙夷。   “嘿,我这暴脾气!你再这么看我一下试试!”夜来握了握拳,威胁道“我疯起来可是连我自己都打,就问你怕不怕!”   医生:“……”马德,智障!   “别墨迹了,赶紧看看人醒了没有。”李信的身上也都是那些怪物的血,一股腥臭味,医生嫌弃的踹了夜来一脚,示意让他去看。   “不醒正好,醒了这个弟控又该折腾了。”夜来一点儿也不想李信醒过来,不然他还得费劲的拦住弟控狂魔,不让他去找李程信。   “你留下看他,我去里面看看。”夜来站起身望向莲海深处,嘴里又警告他。   “你可看住了,别我回来人跑了,你又说你被打晕了。”夜来鄙视医生“可没那么多记忆一个劲儿的让你恢复。”   医生哼哼哼,打哈哈不在意的想混过去。   说实话,他还真不想管。甚至还想弄醒李信,帮点儿倒忙,毕竟他挺讨厌李信的。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警告你,别给我添乱。”夜来明显察觉出来了医生的心思。   “如果我回来人不见了,我就把你们家那个疯子剁了。”   “尔敢。”医生闻言周身气势一变,杀意尽现,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传来。   “呵,别吓唬我。我说到做到。”夜来冷笑。   插科打诨是插科打诨,他还没忘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边儿的,他还不至于因为几句话就把医生划进自己的范围内。   这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亲人知己变死敌的多了。更何况他们。   再说了,这个圈子就这样。谁先心软,谁先犯错,谁就先死。   没有例外。   “不信你就试试。”夜来撂下一句话就走。   他可不相信医生敢拿疯子弟弟的命来拼。   果然么,谁有弱点,谁就要受制于人。   多简单,也多实用的道理。 第22章   无边金色,巨大的身影挡住了刺眼的金光。李程信躲在阴影里才能睁开眼去看那两座被世人焚香礼拜的古佛像。   男天赤色佛身,左手持盛满鲜花的钵,右手掌心向外置于胸前,威严降世。   女天白色佛身,在男天的后方,戴着含半月的宝冠,双臂抱着圆轮,慈爱无边。   那个该死的女人想凭空塑造一个适合她的身体,就必须要这地天——比里底毗手中的佛宝。   可造万物的鲜花钵,还有赋予万物生机的圆轮。   地天慈爱、阳刚、正直。只有和他相配的人才能进入地莲三千深处,朝拜礼佛。   可惜了,他不信佛。   更不觉得面前的这两座佛像慈爱,祥和。   毕竟那男天赤目,头与身躯分离,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脖颈突突的往下流淌,漫过了李程信的鞋底。   女天的头直接拧了一百八十度,在男天的头颅后探出半张脸来,一只眼睛咕噜噜的转了好几圈才锁定了李程信。   随后裂开嘴,诡异的笑着,一圈圈黑色的牙齿露了出来。   “牛批人啊,佛也敢渎。”李程信苦笑着摇头。   不管是哪位神仙,他渎佛,他确实也管不着。   但是!他给自己留下这么个烂摊子就过分了啊!   李程信抽剑上前,青铜古剑在他手里嗡嗡作响,为战而激动不已。   “呲——”男天突然张开嘴,一双细长的手臂从男天的嘴里猛的探了出来,直取李程信的性命。   李信向后猛退,他的动作快速,豪不拖泥带水。利落的像久经沙场的老将。   而那怪物的手臂上带着粘稠的白色液体,划过地面留下一道道腥臭的水迹。   李信挥剑斩断了怪物手上一根小指。   “叮——”金石碰撞的声音传来,最终还是古剑更胜一筹。   那根小指“嘭”的一声落到莲池里,溅起一片火焰。   火焰越过亭台的楠木栏杆,落在手臂擦过留下的粘液上。   “轰——”火焰仿佛是遇见了汽油一样,轰然着起。   燃烧的火焰堵住了李程信的退路。   李程信咬牙落到一边,避开了手臂的攻击。   马德,他分明从女天的那只弯起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耍的神色。   靠,这玩意儿有自己的意志,还会思考!   本来他还打算夺过宝物后找机会逃跑呢。   “这回玩儿大了。”李程信苦笑一声。   随后悍然提剑上前,削金断玉的古剑斩下男天一根又一根的手指。   “吼!”男天暴怒,它怒吼着去抓李程信,同时也在咆哮、愤怒女天的旁观。   “嗬……”女天咧开嘴,无视男天的暴怒,而是饶有兴趣的盯着李程信。   它一直想要一个孩子,一个正直、果敢,又是从金莲中诞生,符合它地天身份的孩子。   眼前的人类很符合它的要求,可惜他的身体它不喜欢。   不过没关系,只要用业火提炼一番就好了。   女天长啸,金莲应声而枯,莲心火汇聚在了一起,直冲向李程信。   那一瞬间,李程信仿佛感觉自己身在炼狱,经刀山火海之苦。   “铮——”一剑断业火!   被斩开的烈火分溃向两旁,火焰映的李程信那张秀气的脸难得的变得英气硬朗了起来。   李程信冷笑的扯下被烧焦的外套。   比起地狱的刀山火海,这业火真是差的远了。   仿造的终究是假的,无论造多少杀孽,获得多少力量,它也成不了真正的佛。   藏在佛像里的怪物,斩了就好了。   谁也不能阻挡他救他哥哥。   这一刻,李程信化身修罗,斩鬼诛佛!   ……   夜来在路上走的时候,突然照路的莲心火全部汇向了莲海深处。   周围顷刻间变得一片黑暗。   夜来想了想,原地蹲下,就在那等着李程信。   “哒,滴答……”过了很久,脚步声才带着血滴滴落的声音越来越近。   “嘭铛!”一个钵盂和一个大圆轮被扔在了夜来脚下。   “啧啧啧,这么血腥?”夜来瞅着那圆轮上还有成块的血肉,显然是从怪物身上生生挖下来的。   “没办法,不血腥点儿我就出不来了。”李程信的声音稳的不行,一听就没受多大伤。   “厉害,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夜来嫌弃的抓起那两样东西。   也不知道他手里有什么,一碰到那两样佛宝,佛宝就不见了。   “须弥芥子。”李程信喃喃笑道“你的宝贝倒是不少。”   “那当然。”夜来背对着李程信,蹲那乐“我老公可是给了我不少好东西。”   冰河睡得正舒服,夜来不想再把它整起来。他要一说媳妇,冰河准得醒,信不信?   “嗯,不意外。”李程信原地坐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那场黑猫与女鬼的鏖战。”   “女鬼捏碎了黑猫的半数魂魄,黑猫吞掉了女鬼的身体。”   李程信温声道“它给你拼来了一道保护障,虽然不是不可打破,但是谁得先手谁就能赢。”   夜来没说话,他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当年冰河为他四处奔波的捕捉厉鬼。不成想,他同样被厉鬼盯上了。   那个黑衣女人,她打的冰河差点魂散。同样,冰河也吞了她的身体。   女人的魂魄很难找到合适的身体,就算找到肉身,她也撑不了几天。   她的阴气太重,阳间的东西承受不住。   她就是附身在一个石头上,过不了几天,石头也得崩成末。   所以她只能借助坚牢地神的佛宝,创造身体。   然而如今这佛宝到了夜来手里,那个女人无论如何都得跟他做把交易。   而交易的代价得由他来开,这就是冰河给他造的先手。   “谁那么大嘴巴,乱传。”夜来装作没那事儿的笑道,却不想他的声音哑的不像话。   李程信闻言一笑,不再多言。   只是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道“我和哥哥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了。”   “在我回来之前,就麻烦你保护他了。”   “嗯。”夜来起身,半响后又咬牙切齿道。   “下次谁再说武将是莽夫没脑子,我就把他的牙都给他杵没了。”   一个个的就会抓他心软,破事儿都丢给他了。   “谢了。”目送着夜来的身影远去不见,许久之后李程信才幽幽的道了声谢。   “滴答、滴答……”从他出来,血就一直在滴。   失血过多,李程信现在已经看不清什么了。   夜来从一开始就没转身看他,倒是没让他这副狼狈样现了眼。   夜来清楚,英雄不愿意让人看到他的狼狈。   那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李程信低喘了几口气,失血带来了心悸。他得快一点儿了,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必须抓紧杀掉那个疯子,不然他哥哥就危险了。   该死的老女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哥哥身上。那就别怪他把佛宝给夜来了。   李程信紧了紧扎在腰上的衣服。   那里被女天的利齿洞穿了,他还是大意了。   他斩下了女天的头颅,在挖长在女天双臂中的圆轮的时候,被假死的女天扑了上来。   他躲的再快也没躲过女天突然暴长的利齿。   好几根尖细的利齿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样致命的伤,就算现在开始治疗也救不活了。   倒是真不知道他是拿什么拼了命的活到现在,靠什么提着一口气撑下去的。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哥哥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黑暗中,重伤的年轻人带着伤痛和血泪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哥哥爱你,哥哥喜欢你,一束百合,一束玫瑰,等你睡醒,哥哥都给你……”   小时候他害怕的时候,他家蠢哥哥就会趴在他床边给他唱摇篮曲。   就唱这首被改过的摇篮曲。   直到他十二岁的时候,他还一直以为摇篮曲里只有哥哥,没有爸爸妈妈的。   啊,他家的蠢哥哥。等他杀掉那只大怪物,他就回到他身边,长睡不起……   不用再哄,他会乖乖睡下。   只是,他家蠢哥哥示个弱,给点儿信任就无条件的对人家好。   他这一走,还真担心他哥哥被人骗了。   哎……就祈祷夜来能靠点谱吧。   ……   “……这粽子,是谁?”夜来一回来,就看到了被坐在医生屁股下的大粽子。   “他太能折腾了,刚刚突然就醒了。张嘴闭嘴的找弟弟。”医生翻了个白眼“所以我就把他拿绷带缠起来了。”   “啧,还翻白眼,你也不怕破坏气质。”夜来从他身底下把人拽出来,给他解开了束缚。   “我弟弟呢!”刚能说话,李信就赤红着双目,挣扎着问他弟弟去哪了。   夜来没给李信继续解绷带。相反,他一屁股坐在了李信对面,问他。   “你知道你跟你弟弟不是亲兄弟么?”   李信闻言一怔。   “我知道。”怔愣了许久后,李信突然疲惫的闭了闭眼“我一直都知道。”   “我不仅知道他不是我亲弟弟,我还知道他连人都不是。”   “他是祖辈请来的‘神’,李家供奉着他,求他保佑李家发达。”   “李家上下处处礼让他,畏惧他,因为他是‘神’,谁也不能逾矩。”   李信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愤怒的低吼“可是当他变成人后,却没人把他当人看!就像有良知的怪物收起了利刺,不想碰伤到其他人。可是那些人却拿着刀,拿着斧子去砍他,谁会在乎一个怪物会不会疼!”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李信抬头瞪向夜来“这话你也知道的。”   “我把他当弟弟,我给他一点儿好,他就露出软肚皮任我宰割。”李信说的激动,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是满脸的泪水。   “就这样,就算他是怪物又能怎么样?蠢成这样,给点儿好就把命送给人家,我怎么放心他一个人。”   “他到底去哪了?告诉我,求你告诉我!”三十来年没求过任何人的李信,第一次低下头去求一个相处了没几天,甚至连身份都没搞清的人。   “嘭!”夜来一手刀打晕了李信。   “……”夜来吐了口气,想说些什么。   他胸中憋的满满的,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真他妈是艹蛋的感觉!   算了,一对傻逼兄弟!还得麻烦他给他们擦屁股! 第23章   李程信死了。   等夜来他们拖着晕过去的李信到的时候,李程信手中死死的握着剑,整个人站的笔直的。   可惜人已经断气了。   他的胸口被刺入了一根巨大的骨刺。   骨刺的尽头是一头三眼的怪物。   三只赤瞳被刺瞎了两只。它小山一样的漆黑身体外长满了白骨刺。   大部分骨刺的上面都挂着很多人骨。   大概是它洞穴的白骨太多,它趴下的时候,身上的骨刺穿透了那些白骨,把它们挂在了身上。   不过现在它也比李程信好不到哪去,四肢被斩断,脖子上有好几个血洞,随着呼吸往出喷血。   它也活不了多久了。   夜来莫名的松了口气,还好李信被他打晕了。不然看到他弟弟死,他这会儿估计就要炸了。   “嗬、嗬……”疯弟弟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正被黑衣女人掐着脖子提在手里。   女人面上一片阴沉。   看样子他们来之前,这里已经爆发了一阵大争吵。   医生风一样的冲到疯弟弟身边,一把挥开女人的手,解救下疯弟弟。   女人盯着自己被挥开的手愣了一下。   “卖我个面子如何?”医生抱起疯弟弟,小心的检查着他脖子上青黑的掐痕。   女人身上的阴气顺着她的手进入了疯弟弟身上,现在他面上蔓延着一股死气。   医生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呵。”女人冷笑一声“我凭什么要给你面子?”   “他坏了我的好事,就该死。”女人眼中满是阴狠。   该死的,活的李程信比死的有用多了。这个蠢货,尽坏她计划。   “他活该!活该!他就是该死!”女人的话不知道触动了疯弟弟的哪根弦。   总之,他突然挣扎了起来。   李程信就该死!不,不对,是李信就是该死!   “可笑你心心念念的找李信为了给你家殿下报仇。”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李程信的嘲讽。   “可惜你却错把我哥哥当成了我。”   “他这一路破绽百出,可你丝毫没有怀疑。”   “到底是真没看出来,还是不敢看出来?”   “嗤,你也不过是一个被千年前的仇恨蒙蔽了眼睛的可怜人罢了。”   疯弟弟怒吼着,他在否定李程信的话。   就算错认了又怎么样,他到底还不是死在他手里了!   “次非!”医生怒喝一声,直接喝出了疯弟弟千年前的字。   荆轲,战国末卫人,著名刺客,字次非。   那历史上有名的荆轲刺秦可就是他干出来的。   疯弟弟闻言一震,他僵硬着身子,偷偷转眼去看医生饱含怒气的脸。   那一举一动,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害怕大人的责罚。   “丹……”疯弟弟紧紧的攥住医生的衣角,身子不可抑制的颤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完蛋了,被丹看到他这个狼狈丑陋的样子了。’   而对于燕太子丹来说。   毕竟,当年是他拜托荆轲刺秦,是他间接导致了他的死。   所以,他想要弥补。   可是他终究来晚了。   他不是那些极其厉害的人物,做不到提前开启自己的记忆。这个契机他等了太久。   千年前荆轲被秦皇断股,如今他又被他的父亲除以膑刑。   医生疲惫的闭了闭眼,他手上一用力,抱起了荆次非。   “这人我必须带走。”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到底是做过上位者的人,这一刻的气势抬高的很。   可惜,他要说给听的对象在他和荆轲相对无言的时候并没有掉线,而是跑去找夜来的麻烦去了。   “把东西给我!”女人阴沉的脸都能滴出水来了。   “什么东西?”夜来双手插兜,白了女人一眼“我这可没有你的东西。”   夜来的表情极其认真又充满了不屑。   女人虽然很愤怒,但是还是把视线移向了趴在夜来头顶酣眠的冰河。   不在他那,就一定在另一个那里。   “你再看他一眼试试。”夜来眼中杀意尽现,冷笑道“我不介意把你的狗眼挖出来。”   女人皱眉,她并不想和夜来开战。   当初她不清楚冰河是谁家的,贪图他庞大的阴气和生气,对他下了手。   结果被他吞掉了身体不说,还没等她休息好,夜来这个疯子又打上来毁了她在阳间最后的栖身地。   没有能让她魂魄待在阳间的庇护所,她只能想尽办法去拿佛宝。   然而算来算去,这佛宝只有李信拿的出来。   李信对她来说很重要,尤其是活着的李信。   可惜这可塑万物的地天佛宝居然是在荆轲手下的,他还是佛宝的守门人。   虽然表面上她可以轻易杀了荆轲。可是荆轲一死,失去了守门人的佛宝只会再次消失隐藏起来。   女人也尝试着把荆轲在这个时代的哥哥变成守门人。   可是转换失败了。   那个男人变成了怪物,只懂得吃人的怪物。   最可恶的是,它只认荆轲一人。   她白白给荆轲搭上了一个厉害角色。   无奈之下她只能同荆轲做交易。   她把李信给他带来,让他报千年前李信逼死燕丹之仇。   而荆轲要开地莲三千的门,把李信放进去。让他把佛宝给她取出来。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在佛宝到她手里前,荆轲不能杀李信。   可是这个蠢货居然擅自行动。他把地天造成了怪物,让李程信身负重伤的过来。   又命令守门怪物杀了李信。   在那种伤情下,就算是大秦猛将也撑不住。   李信到底是凡人,还是死在了怪物手下。   可笑她费尽心机,在李信和李程信小的时候,为他们换了记忆。   当拔出青铜古剑的时候,李信就会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秦将李信。   而李信会一直保护李程信,直到被荆轲杀死。   这样一来,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而荆轲也达到了目的。   正是两全其美的事儿,却被突如其来的夜来和冰河打乱了。   “别装蒜!”女人咬牙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佛宝她必须得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嗯哼~”夜来闻言一挑眉。正题来了。   “我要李信的“心”。”李程信才是真正的李信,而他哥哥那个假李信,原名是李轩。   这还是李程信告诉他的。   “不可能。”女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李信已死,她当初要他死后的身体就是因为在他死的那一刻,他的“心”才能被取出来。   “呵,那佛宝也不可能。”夜来冷笑,这交易的代价没得商量。   女人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该死的,到底是晚了两步。   一步晚在李信取佛宝后,没有及时的把佛宝拿回来。   另一步是晚在了导游身上。   当初如果她早点找人代替真的导游,把这群人早点儿弄进村子。也不会有这种事情。   夜来也没时间干预她。   “看来你身后的人不仅控制了你的行动,还控制了你的魂魄。”   魂魄中有一魄执掌慧,这是人心人智的来处。   “换做一开始的你,绝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夜来唏嘘。   “自然更不会使用这么卑劣、粗鄙的计谋。”   女人闻言一愣。什么意思?控制了她的魂魄。   “你换了李轩的记忆,让他替李信去死。却忘了李程信可是一直把他家哥哥当亲的来待。”   “李程信这一路上各种拖后腿,就是为了让他哥哥显得狼狈。一个遇到这么一点儿困难就狼狈不堪的人怎么可能是秦将李信呢?”   “荆轲是疯,可是他不傻。他看的出来,所以先一步下手,杀死了李程信。”   夜来扬起嘴角,讽刺道“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控制住荆轲?别忘了,你也是大秦的人,他同样讨厌你。”   “你能胁迫他,他更能破坏你的计划。命那东西他不在乎,他们都不在乎。”   “两个疯子对着疯,结局从一开始就定下了。”夜来拿出佛宝,甩给女人。   “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在犯蠢。”就连李轩最后也意识到了李程信的不对,甚至怀疑起了他的身份。   而女人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脑子是个好东西,下次再行动,记得带上点儿。”夜来伸手向女人要李信的“心”。   这一次女人沉默了,她老老实实的给了夜来东西。   他说的没错,这一切太不像她做事的风格了。   这么简陋的计划真的是她想出来的?   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干这么蠢的事情么?   “连李信那个武将都知道人心最难控制,也最好控制。你却不知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人给他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铜人。   秦时,始皇收天下之兵,销锋镝,铸以为金人十二。   后秦灭,十二铜人消失不见。   有人猜测它们是被铸成了铜钱。也有人说是咸阳大火,将铜人悉数融化。   可是,只有他们这种活在暗处的人才知道,当年十二铜人被熔在了秦十二将身上。   随着他们一起沉睡又苏醒。   秦将不死,铜人不出。铜人不消,将魂不灭。   有了这个铜人在李轩身边,就和李程信在他身边没什么两样。   夜来浪费了一次冰河拼命给他赚来的机会,不仅仅是为了换回铜人。更是卖给李程信一个人情。   这人情可是要还的。   “呼……”女人突然长出一口气。   “真的这么明显么?”她愚蠢的张狂着,自以为一切尽在他手中掌控,其实就是个跳梁小丑。   “很明显。”夜来鄙夷道“你用人不才。”   之前那个假导游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女人威胁来的。居然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带着李轩往危险的地方冲,想要逼出他的实力,让他醒来记忆。   这么明显的目的,他和李程信都看的出来。   李程信一直放心不下导游,就是想最后把导游一起埋在这村子里。   毕竟一但他活着出去了,就有可能威胁到同样活着出去的李轩。   那时候李程信还没跟夜来达成交易,根本不确定铜人会不会留在李轩手里。   一但铜人被女人拿走,那就没人能保护他哥哥了。   “轰——”荆轲和燕丹走了,失去了守门人,这地穴要坍塌了。   夜来拖着李信,也要离开了。   “虽然我很讨厌你。”夜来走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女人,开口道。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万事小心。”   “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去给你们料理后事。”   说完,夜来不再管女人的死活,利落的踏入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门。   “轰!”山体坍塌的声音震得夜来头疼。   他揉着额角睁开眼。   一张大脸分外显眼,就跟他面对面。   “你醒啦!” 第24章   “小全子?”夜来瞟了一眼如释重负的成全,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的黑猫。   “喂喂,要不要这样。”成全眼尖的瞅见他二哥的动作,不满道。   “好歹我给你守了这么多天家,二哥你这睁眼不先问问我,一上来就摸猫在不在。过分了啊。”   成全这些日子快被那怪物逼疯了。   他丫的,自从那天他来这遇到那个像坨肉似的大怪物之后,他就被那怪物囚禁到夜来家里了。   成全猜它是想让自己一步不离的守着夜来。   他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夜来家里连电视也没有!   外面的雾不知道怎么回事,能屏蔽信号。成全连手机也用不了。   这一个星期,没人和他说话,快把他给憋死了。   好不容易他二哥醒了吧,还不跟他唠嗑!   “他是我媳妇儿。咋?你也是?”夜来戏谑的看着一脸菜色的成全。   “……靠。”成全张了半天的嘴,最后才挤出一个字。   别了别了,他还是喜欢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妹纸。   他二哥这硬邦邦的,又没脑子的大老爷们还是算了吧。   “走吧,送你出去。”夜来起来抱着冰河出门。   他还真不知道冰河在他们走之前安排了手下帮他守院子。   早知道这样,他就不浪费成全这个人情了。   “二哥,你那地儿上那东西是啥玩意儿啊?”长成那样,压根认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个人。”活人,在活地中求着冰河把他变成怪物的人类。   成全闻言一窒。那怪物是个人类?开玩笑呢?   那怪物的战斗力强的厉害。   就算是他,在不用兵器的情况下也在那怪物手底下讨不到好处。   “回去吧。”夜来把成全送出大雾范围,又对他摆摆手“记得代我向你爹问好,这次有两个朋友多亏了他的关照。”   “嗯。”成全先是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不过刚答应完他就反应过来了“哎?不对?你咋知道我还有个爹?”   “啊呸!不对,是你咋知道我有爹?”啧,感觉这话好像也不对昂。   可惜,夜来早就跑没影了。听没听到还是两说呢。   “带他去下面好好休息休息。”夜来回到那棵“肉树”下,把怀里的冰河小心的递给那个怪物。   夜来之前在那个村子里受到了地天佛门前守门兽的佛鼓声影响,本来魂魄就不完整的他,这会儿已经陷入了沉睡。   需要回地下他的“小窝”中好好恢复。   怪物毕恭毕敬的接过小黑猫,小心翼翼的带它钻进了地下。   它对冰河这位缔造者,还是十分崇敬的。   “呼——”云开雾散,后山这块荒坟又进了阳光,变得正常了起来。   夜来捶捶在床上躺的微微僵硬的腰背。   挺好,成全还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没逮住他一直问东问西。   说实话,他在出梦后醒来前,那时是一种类似于灵魂出体的样子。   他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   那是一种保护状态。即便有歹人进了他的屋子也没法弄死他。   因为压根就碰不到他。   夜来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掏出手机给一个未知号码打了过去。   “出来了?”那边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出来了,你帮我留意着李轩一点儿。”夜来嘱咐了一句。   虽然李轩是活下来了,但是李程信死在了村子里。李程信这个人将被抹去,从李轩的生命中抹去。   他还真担心李轩和李程信的关系太好,有可能还记得李程信。   到时候他再满世界找一个别人都认为不存在的人,很有可能被他家里人当成精神有问题,给送去医院强行治疗。   夜来让他帮忙看顾一下。   “嗯。”那边的人答应了一声就挂了。   挂之前夜来还隐约听见了成全的声音。   “哎,爹,你怎么来了?”   这个小傻x,夜来无语的摇摇头。   据他所知,成全他这个爹可就比成全大了三岁。   没有忽略周围人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站在马路边的高个年轻人长叹。   “傻孩子,叫哥。”   “啊,忘了。”成全不走心的吐舌头。   没办法,习惯啦。   “哥,你怎么过来了?”成全此时倒像是个孩子,扒着他哥哥问来问去的。   毕竟他哥已经消失了好久了,他还怪想他的。   “来接你回家。”年轻人揉揉成全的头发,宠弟弟宠的不行。   这边该回家的都回家了,李轩那边也一样。   不过他还真跟夜来想的一样,并没有完全忘记李程信。   他总是莫名的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   可是问周围的人,他们都很茫然自己的问题。   他不死心的继续问他身边的朋友家人,问他们记不记的有一个年轻人经常在他身边,就像他的弟弟一样。   “不是我说啊,轩子你是不是得什么癔症了?”李轩的好兄弟陶冶举着酒杯跟他碰了一个。   “哥们不是我咒你。你平常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陶冶吐槽。   “除了我们这些发小,还有就是你部队里过命的兄弟外,你跟谁亲近?”   “整天板个棺材脸一脸煞气,怎么可能会有个懂事乖巧的年轻人敢靠近你?”陶冶说着简直想翻白眼。   这就是移动的制冷器,不想死的谁敢随意接近他。   就这么问的多了,他家里人也开始注意到了。   李程信的消失带走了一切关于他的事情,包括那个黑衣女人。所以李信又拿回了自己曾经的名字“李轩”。   “阿轩啊,你……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李轩的母亲忍不住了。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当妈第一个不放心了。   “你压力太大了就跟你爸说,大不了,咱们不继承祖业了。你想干啥,妈都支持你。”   本来这在一个商业大家族里是不该出现的事情,可是李母也没办法了。   李轩很小的时候很喜欢他爸爸的工作,还说自己长大后也要经商。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十二岁那年他大病了一场。   醒来后就闹着要去当兵,说什么也不走他爹这条路。   李家老爷子气的生要打断他孙子的腿,可惜他孙子这都不在乎。   十二岁的年纪,李轩就跪在他爷爷面前,一个响头磕的头破血流的。   “要么死,要么当兵。”满脸是血的李轩,眼中的坚定吓人“爷爷,我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到底是自己的亲孙子,老爷子最后还是同意了。   不过前些日子,李轩突然退役回来说要继承家业。   他爹和老爷子也挺高兴的,就放手让他做。   可是谁知这还没多长时间呢,就出问题了。   他儿子开始说疯话了。   老是说他身边的人不见了。   这么多年,李轩一直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哪有什么跟他很亲密的人啊?   李母一开始还害怕的想不会是什么灵异事件吧。   可是后来被他爹说了一顿,这才觉得他儿子精神怕是出问题了。   不会是公司的事儿太多,压力太大的问题吧。   “妈,我没事儿。”李轩疲惫的按了按额头。   这已经是第多少个说自己疯了的了?他都记不清了。   李轩敢肯定确实有一个像他弟弟一样的人存在过。   尽管他是独生子,尽管他记不清什么了。但是习惯不会骗人。   每天早上无意识的小声起床,像是怕吵醒什么人。做早饭的时候习惯性的做一锅稀米粥,还会提前把粥晾好怕烫。   晚上下意识的热一杯牛奶,可是他乳糖不耐。   这些很平常的小事总是在他做完后他才会反应过来。   他确认自己丢了一样东西,一样宝贝。   一个应该被他宠着的宝贝。   “阿轩啊,要不、咱们去看看医生吧?”李母咬咬唇。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呀。   李轩闻言一僵,苦笑。   原来连自己的亲人都觉得自己有病么。   李母一见李轩变了脸色,心里犹豫了起来。她也想信任自家的孩子,可是没有的事儿她也不能盲目的去相信啊。   “叮铃铃——”突然李母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什么?”电话是李轩的父亲打来的,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李母的脸色变了变“这么说,是我误会了。”   原来他家儿子真的有一个一直很亲密的人,一个女孩子。   跟他一个部队的,她就说她怎么没见过呢。   李轩的父亲说那姑娘嫁给别人了,李轩承受不住就编了个谎骗自己。   甚至为了躲避情伤,他还把那姑娘给改成了男孩子。声称是自己的弟弟。   虽然这话里总有种古怪的感觉,但是这毕竟是李轩的父亲查出来的,不会有假。   挂断电话后,李母关心了自家儿子几句就走了。   她可要忙着安排她儿子的相亲去了。   人不都说么。遗忘一段恋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启另一段恋情。   嗯,这次她得帮他儿子好好把把关。   而另一边的李父却是眼神呆滞的按照面前的年轻人的话,给每一个怀疑李轩精神有问题的亲人解释李轩是情伤。   来人正是成全的爹。他答应夜来来看顾李轩。   当然,如果李轩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如果李轩还没有失去在村子里的记忆的话。   那么他一定能认出这个声音。   那是导游的声音。   那个带他们进村子,又中途消失的导游…… 第25章   李程信说,他不喜欢做将军,他更喜欢和他哥哥在一起的日子。   没有流血和死亡,只是一头扎在李轩的身边,享受着他的关怀和保护。   很好的感觉。从保护者变成被保护者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   “这可真不像大秦猛将说的话。”夜来摇头感叹道。   “我以为你会说,如果你早点儿拿回兵器,一人就能破五关斩六将呢。”   “那是当年的旧事儿了。这还是看人的。”李程信轻笑。   “看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看他想要的是什么。”   “当年秦皇陛下想要这天下,我自当手握利刃为他荡平四方。”   李程信摸了摸脖颈上的项链。   那个项链,和李轩戴的是一对。   “现在不同了,哥哥只想平安一辈子。要我做个乖孩子,上学工作,平静一生。”   “我自然要合了他的心意。”   夜来闻言咋舌“你这活的不累么?没有一时是为自己活的。”   “你呢?”李程信摇头反问“你守着十二铜人,从生到死,也没一刻为自己活的吧。”   “那是以前。”夜来得意的笑了“现在我可是有家的人了,我家媳、老公可是对我很好的。”   夜来的求生欲让他在冰河的死亡视线凝视下,果断改口叫老公。   “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把喜欢的人牵扯进来罢了。”   “你不也一样,当初答应了李家庇佑他们,结果把人家那个独苗苗给拐来了。”夜来鄙视李程信的大道理。   “不拐来多吃亏啊。”李程信往后一躺“能够接受异类,把怪物当宝贝的人,没有怪物不会不为他动心。”   “大秦时代,我握利剑,我为利刃,为帝王冲锋陷阵。青史一册留下是非几数,这些都没什么用。”   “就算再有名,再被传颂,也不会有人知你冷暖。”   李程信扯了扯唇角“就连站在我身后的帝王也不知道,不是么。”   “帝者,控心者。”李程信看着自己的手,慢慢握拳“他掌控人心,以少数人的性命换天下太平。”   “没多少人会反对,受益的自然不用说,去送死的又会被各种功名诱惑。”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帝留芳又岂止是万骨枯败。”   “所以你不行。”李程信转头看着夜来“你太心软,谁信你,你就豁出命去帮谁。”   “今天是我,往后是别人。总有一天你会深陷危险,圣人也有有心无力的时候,就连佛也又被吞身的那一刻,更何况你不过是个人。”   “那你还跟我说。”夜来无语。   明知道他说的越多,自己就越心软,越忍不住帮他。   啧,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家伙。   “兵不厌诈,我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李程信笑眯眯的道。   “和哥哥比起来,你不是很重要啦。”   夜来:“……”呵、呵!   “导游这次倒是费心思了,一边把我们往老女人要求的地方带,一边拖延时间。”   “要不是导游的拖延,恐怕这会儿我已经跟荆轲火拼了。”李程信倒是没忘了给导游开脱。   “知道。”夜来拨弄了下冰河的猫尾。   “是他给我通的信。”夜来无所谓的道“不过我在家歇了一阵子才来的。”   “?!”李程信腾的坐起来“过分了啊,不带这么玩儿的。我们多惨呐,你还在家悠闲的歇着。”   “嗤。”夜来闻言冷笑道“老子守了你们几千年?从你们死,到你们醒,我都恨不得长你们身边儿了。”   “我图什么?一个破承诺,我又不是季布,也不是尾生,干什么非得处处保护你们。”   夜来不忿“好不容易我有个对象了,咋的秀秀恩爱也不让?还给不给我们处二人世界的时间了。”   李程信哑口无言。   是奥,他确实先入为主了。下意识的将夜来放在了保护者的位置,下意识的推给他所有责任。   “该来的总会来,该死的总会死。”   “老女人不仅想要佛宝,她还想要你。”夜来托腮“十二铜人,她一个也不想放过。”   “不仅如此,她还想把我填了阵眼。”夜来冷笑“脑子不多,胃口倒是不小。”   “要不是被控住了,她可是个精明人。”李程信耸肩“反正我是绕不过她。”   夜来闻言鄙视李程信“你一个武将要是能绕过她一个政客,那大秦就要你一个人得了。哪还用得着十二将?”   “啧。”李程信撇嘴,他就是讨厌夜来这张嘴,太能讽刺人了。   夜怼怼。   “反正你看着办吧,我去送死了。”李程信手指点地“我把佛宝给你,希望你能帮我把“心”要回来,然后给哥哥。”   他的“心”就是铜人身,铜人不毁,他就有再活过来的可能。   至于身体么。   那女人为了交差,肯定会把他的身体做成傀儡带回去。   “我咋这么听你的话呢,你让帮就帮啊?”夜来不爽。   “嘿,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还不行么。”李程信笑了笑。   “反正你也不用废多大的劲,看在我这么乖的份上,帮我一把~”现在的李程信完全没了千年前的大将风范。   插科打诨,脸皮厚的一比。   “有什么关系,这年头脸皮不厚,能好活么?”李程信才不管夜来怎么想。   就算他有秦时的记忆,也没什么。再一次醒来,他就是李程信,至于那个李信,跟他有什么关系?   站在身后的人都不同了,就算再次提剑,他也不是秦时的大将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哥哥而战的年轻人罢了。   “所以我说荆轲是个可怜人。”李程信摇摇头“再活一辈子,他还是深陷往事不能自拔。”   “一辈子为了燕丹,永世为燕丹。他才是没为自己活过一次。”   “有啥问题,至少人家燕丹还来找他了呢。”夜来撇嘴。   “我跟你打赌,一会儿燕丹肯定会放走导游,你信不信。”   “那有啥不信的。”李程信点头道“秦扫六合,就算是他再放下过去,那也终究是他的国家灭亡了。”   “他跟我这个将军不一样。我是因为背后的那个人,所以才征战,不顾流血漂橹,只为达到目的。”   “可是他燕丹是作为储君,帝王养起来的。他为的是整个国家,他的黎民。我杀他臣子百姓,如挖他骨肉,痛连心海。”   “他的国灭在大秦手里。这里的人,我和老女人都是他的敌人,他会给老女人看着导游?”   “笑话,他巴不得老女人和我落个凄惨的下场呢。把这池水搅的越乱他越高兴。”   导游一跑,安插在李程信身边的眼睛就不见了。这梦是夜来的,老女人当初伤了他们家冰河,她多多少少担心夜来整她。   她到底不敢在夜来面前有什么动作,夜来的身份说是他们的守护者,倒不如说是他们的监护人。   监护着每一个铜人不走歪路,不魂飞魄散的。   老女人走歪了,夜来早晚得收拾她。   但是不是现在,她伤了冰河,伤了他最重要的人。   所以夜来决定给她一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说起来你也太小气,你家那口子说是被打散了魂魄,其实不就是他的幻象被打散了么。”   “魂魄一点儿事儿也没有,也真不知道你们装的什么大尾巴狼。”李程信鄙视他们。   冰河钻进黑猫身体,还不是怕夜来随时随地脱离人级形态,老想把他往床上拐。   谁知道,夜来还真和他演起来没完了。只要提到那场战争,夜来就一副痛心疾首,为了没保护好冰河而自责的样子。   结果就是老找女人的茬。   而冰河就陪着他疯。   这么说来,那个老女人才无辜呢。她还真以为她那么有本事,能打的冰河魂魄差点离散呢。   “嘁,你懂个屁!”夜来白了李程信一眼。   “我爹被她抓去解剖了,我没把她打的连轮回都去不了就不错了。”   “你爹?”李程信瞪大眼睛“你居然还有爹?”   “这是哪个小可怜见的,摊上了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儿?”李程信真为夜来他爹悲哀。   “我爹么,你管的着么?”夜来还不知道李程信?他不就是想套他话么?   套出他的话来,在想办法威胁他。   没人喜欢有人做自己的监护人,永世的监护人。时时刻刻的监守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被监护人限制着。   所以这十二个人,每一个都想弄死夜来这个监护人,可是每一个又离不开他的保护。   老女人就是经典。一边派人保护他,一边派人弄死他。   画皮是她派来保护自己的,村子里那波铁骨的怪物又是她整来弄死自己的。   麻烦的女人。叛逆期推后,更年期提前的女人。   李程信对于没有套出夜来的话毫不意外,一个自从他们醒来,藏了几百年没被他们找到的人,不会蠢。   如果不是这家伙谈个恋爱要轰轰烈烈的,恐怕他们中间还真没有人能找到他。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李程信起身,瞅了瞅远处自以为藏的很好的李轩回头问道。   “你媳妇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镇住这九州不乱,又是什么东西能号令群妖众鬼。   “朕就是只猫。”闻言,冰河先一步开口道。   “我就是个小虾米而已。”   他是小虾米,却又大智若愚,大巧若拙。小虾吞鲸,蜉蝣吞界。   他有最微弱的存在感,是最无聊的人,最蠢又最固执。   却最幸运的遇到了那个注意到自己的人。   他和夜来之间的相遇相知真真假假,别人知道的都是表面而已。   一只往坟里钻,却卡住的蠢冰河。一只色咪咪的摸了人家屁/股的臭流氓夜来。   他两打打闹闹几千年,才修来了这段你追我赶,你在地上死生轮回,我在地下沉睡又醒的缘分。   所以谁也不能给他们填麻烦,捣鬼的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因为最狡猾的猎物,总喜欢愚弄自以为是的猎人。 第26章   夏天的早晨是很凉爽的,李轩最喜欢这样的清晨。   跑步,做饭,然后叫他起床。   “起床了,阿信。”李轩端着盘子,无比娴熟的冲着自己的房间喊了一句。   “……”空荡荡的房间,静悄悄的。   大床上属于李轩的抱枕,被他起床后下意识的放到了旁边,好像在等待着谁抱。   “阿信?”李轩茫然的环顾着他的家。   阿信是谁?他不记得有这么个人,但是他好像很重要。   李轩盯着自己的手,两双筷子。   又犯病了?不对的,他没疯。   “啪嗒、啪嗒。”眼泪打在餐桌上,李轩神情恍惚的冲进他的卧室。   “在哪里……放在哪里了?”李轩疯了似的翻找着什么。   “找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同人,眉眼精致,是一个秀气的年轻人的样子。   “阿信……”是了,他丢失了他的弟弟。   他最重要的人。   “呼——”夏日清晨的阳光带着清风吹开窗帘。   俊朗的男人跪在地上,手捧着铜人哭的狼狈不堪。   被风吹起的纸张穿过站在男人身后的那个人影的身体。   清秀的年轻人满目心疼的张开双臂,跪在男人的身后拥抱他。   哥哥,不哭。我一直都在。   “!”似有所感,李轩突然转头看向身后。   可惜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只是,很奇怪。   李轩伸手抚上心口,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就好像,失去的不曾走一样。   “你在我身边,对么。”李轩的声音很轻。   然而这般轻的声音却给年轻人带来暴击。   原来他抱着自家哥哥,结果他哥一回头跟他来了个热情相吻!   当然,请不要在意他哥哥碰不到他这种小事!   然后!然后!然后!他哥哥居然动了嘴唇!嗷嗷嗷嗷,好主动!   李程信的脸爆红,不夸张的说,他的脑袋上已经冒烟了。放个鸡蛋上去准能熟。   “混小子。”李轩倒是不清楚李程信的激动,他只是很宝贝的把铜人收好。   还好他没忘记李程信,如果他也忘记了,那他弟弟就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   “皆大欢喜喽。”夏天太热了,夜来跑到山下批了好几箱雪糕回来。   他跟殡仪馆请了半年的假,倒是能放松放松了。   画皮走的那天,全市的人都知道替百姓守公墓的市长在那天去世了,他的文在公墓的一角。   还有不少人给他烧纸。   画皮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这公墓虽然不只有他一个,但是只有他一个人。   唯一的人类。   “我要吃那个草莓味儿的。”黑猫体内的魂魄听了佛鼓声受了影响。   冰河又忍不住想找夜来,所以就用了幻象出来了。   “不能多吃。”夜来不给。   冰河这幻象太过真实,简直就是真身一样的存在。   既能感觉冷热,还会因为吃太多冷的东西而肚子痛。   “没有多吃,我就吃了一个。”长相精致的男人紧蹙起眉头,努力为自己争取着冰激凌。   “嗯哼?”夜来一挑眉,伸出手指刮了刮冰河的鼻子“冰柜里一共三盒冰激凌,你吃一盒,还剩一盒。那另一盒去哪儿了?”   夜来轻笑道“难不成被小耗子吃掉了?”   “没有!”冰河撇嘴抗议“我才不是小耗子,我没偷吃!”   夜来:“……”这媳妇儿,真是傻的可爱。   “你还笑!我就是没有偷吃。”冰河伸手去掐夜来腰上的软肉。   可恶,他觉得自己的夫纲受到了极大的挑衅!不行,他要重振夫纲!   “我要吃爱冰淇淋!”冰河挺起胸膛,就像一只倔强的小麻雀一样。   看的夜来心底一阵柔软酥麻。   “只能吃一半。”夜来认命的屈服与美色之下,乖乖的去拿了冰淇淋。   “知道。”冰河吃的开心。   哼哼哼~到了他手里的冰淇淋,可就是他说的算了。   夜来摇摇头,他就知道会这样。还好他提前把那盒冰淇淋吃了一大半。   冰河这小傻子,居然没发现。真的是对他太放心了,从来不怀疑他呢。   “嗯?你也要吃么?”冰河被夜来炽热的视线盯的一阵发毛。   他不舍的看了看手里没多少的冰淇淋,可怜巴巴的看着夜来。   “没多点儿了,你只能吃一点点。”冰山大美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委屈,最令夜来头脑发热。   “嗯,放心。我不吃他。”   我只吃你。   “嗯?唔……”清香微苦的茶香味顺着紧贴而来的唇渡入口中。   “轰——”冰河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就爆红了。   把人吻得七荤八素之后,夜来松开了晕晕乎乎的冰河,一脸餍足的舔了舔嘴唇。   “嗯,很甜。”草莓味的冰淇淋,意外的甜,却不会腻。   冰河红着脸瞪眼前的流氓婆娘。   他他他他,他居然还伸了舌头!   “你骗人。”冰河红着耳尖抗议。   “我怎么骗人了?”夜来笑着搂住不满的冰河。   “我看人类都是相公做主导的。”冰河想起他看的那些人类“哪里有婆娘做主导的!”   “嗯?怎么没有?”夜来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又趁着他不注意就跑出去,这都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东西,都是开车的时候才能看吧。   娘哎,他家媳妇儿连学生证的都没有就敢上车。   “你看那些做婆娘的都是主导的不是?”夜来睁着眼说瞎话。   “做婆娘就是要服务你们这些做相公的不是?”夜来勾唇笑。   主导的当然是他们这些当攻的了。   至于冰河看到的。嗯哼~嘴上说自己是攻的,多半是受了。   不用怀疑。   “真的是这样么?”冰河有些迷惑。   他不是很了解如今人类的世界。搞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是。”夜来抱着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美人使劲揉了揉。   他知道一家媳妇儿为什么一直相当相公。   因为在过去,做相公的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女人的一片天。   虽然夜来不是女人,冰河也从未把他当成女人。但是,冰河也想做夜来的天,给他依靠。给他遮风挡雨。   他不懂得说一些好听的情话,也不懂的讨好心爱的人。   只知道有危险了就把夜来往身后藏,有好东西了就都给夜来。   如果他们只有一个馒头,冰河是那种会全部给夜来的人。   而他夜来呢。   他不如冰河那般纯粹,不像他那样透彻。   他坏透了。   他只会给冰河一半,剩下的那一半藏起来。等哪天他老了,动不了了,或者饿死了。他才会把另一半给冰河。   他会要冰河愧疚,要冰河永远记得他。永远不能再去找别人。   他是最卑劣的猎物,戏耍这猎人的同时。也会捕捉自己的猎物。   紧紧的不松口,直到死。   “好吧,那我就相信你。”冰河放下被清空的冰淇淋盒,转身躺在冰河腿上打了个哈欠。   “唔,我困了。”冰河揉揉眼睛。   如瀑黑发垂下,被风吹起,带来了一缕缕冷香去鼻。   夜来眼中温柔的能溢出水来。   他替冰河拢了拢散落的头发,微微动了动身子,让冰河躺的更舒服一些。   “睡吧,我陪着你。”夜来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冰河的长发。   温柔的抚摸让冰河放松,身边熟悉又安心的味道让他安睡。   夜来看着睡的毫无防备的冰河,突然生出了一股骄傲。   这是他的宝贝,只能在他身边安睡。   他的宝贝,谁也不给,谁也不能碰。   夜来拿起冰河带来的古籍,翻阅着冰河曾经翻阅过的书。   做他爱做的事,抚过他曾触摸过的书页。就如同做过冰河生命中的每一处留下痕迹的地方。   他的一生里,要处处有他。   这是夜来的固执,甚至是偏激。   然而对此,冰河表示他不care的。   婆娘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喽。   自家的婆娘,除了宠他,还能怎么办呢?   哎,真是甜蜜的苦恼啊。   啧啧啧,这一把昂贵的狗粮。   真是塞了来找夜来求庇佑的前张大老板一大口。   张大老板表示:他也想自家媳妇儿,他也想把媳妇儿亲亲,抱抱,举高高~   对此,夜来十分鄙视的看了一眼现在他家门口的逃难者。   此时夜来的书还没翻几页呢,张穆就跑来敲门了。   透过夜来家的大铁门能直接看到坐在树下的夜来,还有他手里的书籍。   这么大的山,周围都是坟地,敢自己一个人住。果然是个厉害人。   张穆明显没有看到冰河。   夜来伸手捂着冰河的耳朵,没让张穆的敲门声打扰到他。   “你是谁?找谁?有什么事儿?”夜来也不多废话。   直接一连串的问题怼了过去。   “我是张穆,来这里找您。我是来求您保护我的。”他家媳妇儿说了,对于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一定要装可怜。   千万不能冲,这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找我?求庇佑?”夜来挑眉。   他可不知道他居然这么有名声,居然让一个大老板千里迢迢的跑来找他,还求他庇护。   这风尘仆仆的,都跟要饭逃命的差不多了。   “有鬼要杀我。”经过了这段追杀,张穆已经麻木了。   “这是证据。”张穆掏出一个铜人。   “我媳妇儿说,只要给您看这个,您就会收留我。”张穆小心的握在手里的铜人和李程信的那个差不多。   都是十二铜人之一。   夜来倒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把自己玩脱了。 第27章   张穆在他父母被逼债的逼死之后, 曾一度变得很偏激。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什么真情的。   人间自有真情在,这话根本就是骗小孩子的话。   如果真有真情在,怎么就没人帮他们?   不过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他后来白手起家, 公事出差的时候无意间遇到的一个狼狈的男人后, 才有了转变。   “拿我当替身, 王总真会玩儿啊。”男人长相平平, 声音却出奇的温柔好听。   “呵, 王总你还是别了吧。你的白月光都回来了, 还想留我在身边?”男人很生气,可是声音却平稳的不可思议。   “吃着碗里的, 看着锅里的。小心撑死。”男人不再理会电话那头传来的愤怨,甚至是威胁的谩骂。   “啊,抱歉。”回过神的男人这才发现自己挡了张穆的路。   “没事。”张穆拿出手帕递给男人。   以前只觉得小说里的一见钟情都是假的,可现在……   张穆摸了摸胸口。这里, 跳的很快啊。   “唔, 谢谢。”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手帕,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你叫什么?”张穆不会与人搭讪, 他那张嘴在商业外的地方,笨得要死。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么?”张穆说着还把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名片。”   “哈哈,干嘛?”这阵子过的乱糟糟的,男人的心情难得有这么好的时候。   他笑的狡黠“你不会是, 想搭讪我吧?”   “我……”张穆悄悄的红了耳朵。   “不是。”张穆抿唇, 他想了一会儿才坚定的说“我想追你, 以结婚为前提的。”   张穆是个死板的人,他就是那种典型的认为‘不以结婚为前提的恋爱, 都是耍流氓。’的人。   “你在说什么啊,两个男人、怎么结婚呢?”男人哑然而笑。   不是他不憧憬那样的感情, 而是他不敢。   收养他的人曾经跟他说过“你太过精明。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都想的太清楚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你这孩子是个机器人。只是算的再清楚,你也要知道,在感情上,太过精明不是一件好事情。”   姜哲很听他养父的话,因为他对自己好。   所以当王舒来追求他的时候,他选择闭上眼睛,不去看王舒的缺点和小动作。   只是他真没想到王舒会卑劣到那种地步,拿他当他白月光的替身。   当然不是因为他和那个白月光的脸长得像,而是王舒觉得他的气质和白月光一样。   笑话,这是姜哲听过的骂他骂的最难听的话了。   “你别耍我了。”姜哲摆摆手“手帕我再给你买一块,联系方式就不用了。”   刚好这附近有超市,直接买新的好了。   姜哲可不想因为这副手帕,再搞出一系列的纠缠破事儿。   “耍你?”张穆皱眉,不理解姜哲的话。   “为什么要耍你?你又没猴子好看。”   我去!我这个暴脾气!   “你说谁没猴子好看!”姜哲炸了,一向温柔的嗓音里难得的听出了一丝怒意。   “你会翻跟头么?”   “……勉强吧?”   “你会爬树么?”   “……不会。”   “你会跳火圈么?”   “不会。”姜哲的声音越来越低。   “……”张穆皱眉,一本正经的脸上□□裸的写着。   ‘什么都不会啊,那你怎么比猴子好看?靠脸么?’   姜哲被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非常无语。   天知道,他们两个压根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一个说的长相,一个说的表演。   啧,鸡同鸭讲。   “我,我……算了。”姜哲真心觉得心累。   他这刚刚失恋,就碰上了个怪人。   真烦啊。   “你要去哪?”张穆看着姜哲还没给他联系方式就要跑,赶紧一把拽住他。   “我回家去。”姜哲懒得再跟他纠缠。   “你很累?”张穆眼尖的看出了姜哲的疲惫“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用,哎!”摆手拒绝的姜哲突然被张穆打横抱起。   真是个漂亮的公主抱!   “喂,你放我下来!”姜哲涨红了脸。   周围那么多人,对他们指指点点的。   看张穆这一身打扮,也是个白领。他就不打算注意点儿形象?   “睡吧。”张穆把人小心的抱上车后,递给他一个眼罩。   “到了,我叫你。”既然不知道姜哲的家在哪,张穆就打算把他带回自己家去。   姜哲也懒得反抗了。大不了就滚一回床单罢了,等吃到嘴里,这个男人就不会对自己这么执着了吧。   姜哲这么想着,可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他难道就该一直遇到这种事情么?没有一份感情能让他彻底的沉浸,也没有一份温暖能将他彻底拥护在内。   姜哲就这么想着睡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把他带回家的张穆真的没什么逾越的行为。   暖色格调的家具,还有布置温馨的房间。张穆的家里让人放松,姜哲也不知不觉的就从他那住了下来。   张穆是一个嘴上不说,说了就言出必行的男人。   甚至姜哲还没有答应他,要不要跟他在一起,他们之间就有了一种老夫老妻的温馨感觉。   可是,总有人对别人的好过感到不满。   王舒的那个白月光,其实就是朵白莲花。   他搞得姜哲主动送死,而张穆也破产被追杀。   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张穆还招惹上了鬼。   姜哲知道自己保不住张穆,于是把“心”给他。   而姜哲去了哪里,张穆也不知道。   但是姜哲说他会回来的,要张穆等他。   姜哲这样说,张穆就相信,也会一直等。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找到庇佑所,不然没命了哪里还能等姜哲。   “哒、哒、哒。”宾馆里的走廊上一直有一个脚步声,徘徊不停的响着。   已经半夜了,那脚步声还没有停。   就像高跟鞋的声音。   “有病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终于有人受不了了,直接咆哮了。   “……”那脚步声听话的停了下来。   张穆可不认为那个鬼走了。   他从老家一路逃到这里,只要度过今晚,明天他就能找到姜哲跟他说的那个叫夜来的人。   只要找到夜来,他就可以活下来了。   “嘭——”突然,床边的窗户被风吹开。   张穆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形东西,顺着大开的窗户爬了进来。   拖行爬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不多时,一只血手就搭在了张穆的床上。   张穆想跑,却动不了。   他就想被绑在了床上一样,无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能逃脱。   “嗬……”被剥去皮的鬼,脸上是狰狞的笑容。   它的头被砸烂了一半,牙齿外翻,舌头也被割了下去。   鬼手摸过的地方染下了层层血迹,然后血迹从鲜红变成了青黑色,甚至还发散着恶臭味。   “砰砰砰!”就在鬼手要摸上张穆的身体时,门外传来了砸门声。   “吼!”门外的东西见门砸不开,发出了怒吼。   然而张穆却知道,砸门的那个不停的走的鬼。因为这么大的声音却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又是在楼道里,也只能是那个鬼了。   而身边这只被剥了皮的鬼,翻手就是一根锋利的骨头。   那是它自己的小指骨,它要剥下张穆的皮。   张穆恐惧的挣扎着,他可不想死。他还要等姜哲回来。   就在这时,张穆忽然想到了什么。   “请进!”他仰头大喊。   他记得有人曾经和他说过,看见不该看的,不要乱说。听见不该听的,也不要说。   因为容易招来脏东西。   “嘭!”门突然大开,甚至撞到墙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张穆往门那里看去,什么也没有。   “啊——”但是耳边传来的惨叫让他确定,那东西被放进来了。   鲜血和肉块纷飞。剥皮的鬼被撕碎。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张穆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他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一阵阵刺骨的寒冷传来。   突然,一张青白且高度腐烂的脸贴在了张穆的脸前。   那张脸离他非常近。腥臭的脓水滴在张穆的脸上,再顺着脸颊滑下。   张穆将尖叫和不适憋在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诫他,千万不要喘气!不要出声!   那张青白腐烂的脸上没有双眼。   它眼眶处有很深的刀痕。看样子是被人生生挖去了。   无眼的鬼似乎没有发现张穆就在他身下不到一寸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就在张穆就要憋不住的时候,无眼的鬼终于离开了。   开始搞得那么大的动静,走的时候却没多大的声音。   静悄悄的离开,房间里也恢复了温暖。   张穆送了一口气。   然而就是这松了一口气的声音,他耳边突然炸响了吼叫声!   妈的,那东西压根就没走!   它是装的!   张穆猛的跳下床,避开扑上床撕裂了被褥的厉鬼。   张穆这个时候才看清楚。那个无眼的鬼,他身上穿着红色的裙子,还有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这人生前还是个女装大佬?   当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厉鬼根本就是力大无比而且刀枪不入啊。   张穆拎起椅子照着扑过来的厉鬼头上砸去,嘭的一声,椅子被打的七零八碎的。   而那个厉鬼只是摇晃了一下,什么事儿也没有。   “日!”张穆难得的爆了粗口。   张穆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就像之前的剥皮鬼一样,被撕碎。   碎肉和内脏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墙壁。   第二天来打扫的人会惊恐的尖叫,报警。然而到最后,却不会有人替他烧纸,上坟。   奥,大概他完整的脏器会被送到医学院里,泡在福尔马林里直到被丢弃。   不过也许不会,因为来打扫房间的可能不会进来,等他的押金不够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吧。   大热天的,他的尸体大概会腐烂变臭的。   张穆想的天马行空。   而他看不见,他的身后漂浮着一个青衣的古人。   那人哭笑不得的看着张穆面上冷静,其实心里翻江倒海的。   他怎么不知道张穆的脑洞这么大呢?   男人手握狼毫笔,照着扑过来的厉鬼一划。   就像一个纸上的人,被一笔黑墨,一截两段。   厉鬼就在张穆的面前被分了尸。   张穆猛的回头,可惜他并不能看到身前那个满眼心疼和抱歉的男人。   男人并不能在铜人外面待太长时间。他窝进张穆的怀里,抱了抱他,之后就钻进了铜人里,不再出现了。   张穆摸了摸胸口。   唔,他刚刚好像感觉自己的媳妇儿回来了。   可是,什么也没有啊?   尽管房间里一片血腥,但是张穆没有收拾东西连夜逃跑。   夜晚是很危险的。   比这两只鬼更厉害更凶恶也有的。张穆想着倒不如留在房间里。   正好借着这两只鬼的气息来躲避一下。   张穆的想法不错。后半夜来找他麻烦的鬼怪们,因为屋子里浓重的阴气都选择了放弃。   鬼也是有地盘意识的,抢别人的猎物,除非自己够强大。   后半夜才睡的张穆,第二天果然起晚了。等他收拾好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来收拾房间的清洁工。   张穆看着那个清洁工和他打完招呼后,就进屋去忙碌了。   没有他预想中的尖叫和惊慌。   清洁工仿佛没有看到那一地的鲜血和尸块一样。   一脸认真的工作着,却又不知道自己踩过了尸块,扯断了无眼尸体流到外面的肠子。   张穆黑着眼圈,这阵子没命的逃跑和睡眠不足让他眼前发黑。   得赶紧过去找夜来。   他的身后,青衣男人又出现了,他伸手安揉着张穆的额头。   尽管他们彼此碰不到对方,但是至少想为他做点什么。   就算心里舒服也好,至少心里还没想到之前,手上就已经行动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张穆忽然感觉自己好了很多。   额头上似乎有些温暖和轻柔的触碰。   “先去休息吧,隔壁有客房。”早在张穆动身来这边前,他就已经接到了姜哲的电话。   张穆没跟夜来客气。准确的说,他已经没有力气客气了。   他现在困得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一半的灵魂?”张穆走了,倒是那个青衣的男人留了下来。   “是啊,另一半跟着老女人去取佛宝了。”   “十二天中的水天——婆楼那?”夜来挑眉,他看到了青衣男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水气。   想必,他已经到了水天的所在地了。   “是啊,女娲造人用的土和水。”男人撑着下巴翻了个白眼“老女人也得要水。”   “啧,我就说么。一个身体而已,用点儿自来水和稀泥得了。还用得到什么佛宝。”   男人咋舌“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穷折腾。   夜来倒是笑着问他“范叔,你好意思管人家叫老女人?”   “啧,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范叔。”男人一秒变脸,哪里还有什么温润的表情。   他现在一脸嫌弃“叔什么叔,被你这个老怪物一叫更显老了。”   “哼哼哼~”夜来撇嘴,爱臭美的男人。   “你要帮我照顾好他啊。”范叔眷恋的看着客房。   “你跟他说实话了么?”告诉他你这一去就不能回来了么?   夜来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范叔了然的沉默了。   半响之后,他才开口“张穆,他不傻。”   “他知道……”他知道姜哲这一去就回不来了,可是他依旧装傻充楞的等姜哲。   “你还真是个混账。”不知道何时醒来的冰河,闭着眼说道。   “你这样的婆娘,还真有人敢要?”奇了怪了。   “怎么就不能了!”范叔生气。   别以为你是夜来的媳妇儿他就不敢打昂。   “哼,弱鸡——”冰河一眼看出了范叔的想法。   笑话,就是夜来都是他罩着的。这个人连他婆娘都打不过,还好意思跟自己比试。   打不哭他。   夜来好笑的看着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确实,范叔做的过分了。   “你既然真的想和他相守下去,就应该把事情告诉他。”夜来拍了拍冰河的肩膀,给他顺毛。   “与其瞒着他让他漫无目的,心怀担忧的等你。还不如告诉他,让他知道你就在他身边,不用再等。”   “为他好,为他的安全着想可不是理由。”他们这些沉睡了几千年的人,醒来后在感情方面要比现代人笨拙很多。   当然也固执很多。   因为过去的习俗和传统礼仪严格而深入人心。   所以夜来这个监护人有时也会帮助他们理一理感情方面的事情。   当然,没有人会怀疑夜来的水平。   因为单身狗没资格嘲笑人家恩爱的夫夫两只……   当然了,道理夜来都告诉他们了,至于听不听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范叔没有回答,他的的眉眼中有些其他的忧虑。   夜来一笑“还是说,你其实是害怕他把你当成怪物?”   “……”范叔一愣。   确实,他是害怕的。   他过了这么久,又是个怪物,怎么会有人不害怕呢?   “你看看人家李信,把他哥哥抓的多牢。”夜来摇头“你再这么停止不前,总有一天在原地的还得只剩下你一个人。”   “没人愿意一直等着一个退缩的人。”人心再大也是有范围的,心会累,也会痛。   别人上一步,你退一步。什么人能一直拽着你走呢?   或许真的爱你到无法自拔的人会等你,会一直带着你。   但是,夜来可不准备告诉他。   范叔人不错,但是在感情上太过束缚。他也该被逼着放开了。   有时候一场战争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推力,而一场爱情也同样如此。   夜来不介意给他们搭搭线,毕竟这是为了给他媳妇儿和他积积姻缘的。   “我去说。”范叔认输了。   他这个人很怂,尤其是面对感情的时候。   在他第一段感情十分不顺利的情况下。他敢和张穆在一起,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了。   只是他觉得他还可以付出的更多一点儿。   心疼自家爱人,真的可以让他冲破恐惧。   ……   张穆睡着睡着,突然感觉眼前一亮。   那是他的家,他和姜哲的家。   两个人一起重新装修后的房子。   阳台上放着一把摇椅,四周养着一些花草。   姜哲说,养养花草会让人放松心情。   张穆一听这样做对姜哲心情好,果断的把阳台改大,又种了好多花花草草的。   “你来啦。”一如既往的,姜哲躺在摇椅里,慢悠悠的开口。   只是那双望着张穆的眼睛里,充满了欢喜和期待。   “嗯。”张穆知道这是假的,他还没有晕到会分不清真实与梦境。   “嗯,梦是假的。”姜哲一眼就看出了张穆在想什么,他伸手指指自己   “但我是真的。”   张穆闻言一愣。什么意思?   “你害怕么?害怕我是个怪物么?”姜哲垂下眼,有些不敢看张穆的表情。   “怕什么?”张穆走到他身边,一把人抱起来。   “哎?!”突然的腾空,让姜哲惊呼出声。   “我觉得你与其担心我会不会害怕,倒不如和我老实交代。”张穆板着一张脸。   非常的严肃。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姜哲撇嘴。   哼,他怎么还听说过。坦白从宽,牢底坐穿,这话呢。   “告诉我吧。”张穆突然叹了口气,埋首在姜哲颈间。   “不告诉我,我就不要你了。”   姜哲这个人在感情上太胆小了。张穆的心思和夜来一样,他必须逼逼姜哲。   “你不要我?”姜哲闻言一震“你不要我,我怎么办?”   王舒那次完全比不上张穆。王舒没有对姜哲付出真心,姜哲自然而不会全心全意的对他。   可是张穆从一开始就特别认真,一心一意的对他好。   姜哲也慢慢的接受,甚至习惯了他的这种好。他把张穆放在了心上,虽然他也会害怕,但是他是真的喜欢着张穆的。   可是张穆说不要他了。   这个梦境太真实了,连泪水滴在脸上的冰凉感觉都非常清晰。   张穆毫不怀疑,这里的姜哲就是真的。   姜哲哭成了花猫,可是张穆只是抱着他,却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做什么承诺。   一心等着张穆心软的姜哲终于放弃了。   他泄气,甚至有些赌气的说道“告诉你,全都告诉你!你不要我更好,我还不稀罕你呢!”   虽然很心疼自家的这只小花猫,可是张穆有些莫名的想笑。   奥吼吼~赌气里带的撒娇,姜哲自己都没注意到吧。   不过很开心,终于把他宠得会撒娇了。   “你还笑!你走开!我也不要你!”姜哲气愤的推着张穆,这个人真讨厌。   “老实点儿,不许转移话题。”小心眼儿的,姜哲脑子聪明转的快,所以张穆可得小心这花猫再把话题岔过去。   “哼!”姜哲重重的哼了一声。   随后无奈的老实交代。   听完了之后,张穆沉默一会儿。不过,他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相反,他还来安慰姜哲“没事,身体没了就没了吧。只要你还在就好。”   “那、那你……”虽然知道这种煽情的时候不适合说那种话,可是姜哲还是控制不住的瞟向了张穆的下身。   张穆眼神一暗,他扒着姜哲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大不了你就多来几次梦,在梦中也一样。”   “腾!”姜哲的脸轰的红了,整个人跟触电了一样就从张穆怀里蹦了出来。   “谁、谁理你!”姜哲红的像一只虾米。   他冲着张穆重重的哼了一声,转眼就不见了。   张穆又陷入了黑暗,不过这会儿酣眠的他,嘴角微微弯起。   似乎继续做着什么好梦。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青衣的男子窝在他怀里,红着脸埋头在他胸前不想出来。   尽管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甚至透过了张穆的身体,就算他根本碰不到张穆。   可是他就是想抱着他,想在张穆怀里做鸵鸟。   因为,很安心。   “在想怎么帮他呢?”冰河揉揉眼睛,枕在夜来的腿上伸了个懒腰。   醒了,嗯~不想起~   还要躺在他家婆娘腿上,舒服。   “没有,范叔挺让人放心的。”所以这次他就帮忙照顾照顾张穆就好。   “嗯,看着点儿吧。已经有不要命的跟过来了。”冰河察觉到了陌生的阴气。   有东西跟着张穆一起过来了。   “那个范叔少了一半灵魂,本来就是个文臣,抵不过李信他们这种武将。又没了一半的能力,倒是真的保护不住张穆。”冰河也看得出铜人的不对劲。   不同于李程信的铜人,姜哲的这个铜人五官模糊不清,甚至还有点破铜烂铁的感觉。   也亏得张穆是真喜欢姜哲了。不然换一个人,都当成垃圾给扔了。   “让张穆自己适应适应,我可没时间步步不离的跟着他。”   “再说了,姜哲给了张穆不少符纸,能挡一阵子的。”打扰他和冰河的二人世界,就算他不说,但是还是很介意的。   所以夜来小心眼的准备在姜哲他男人身上讨回来。   “给。”夜来从身后拿出一截短旧的破铁棍。   “这是,承影?”冰河接过来,看了看。   上古十大名剑,承影为末。   据说承影只有剑柄,但却能削金断玉。   冰河把它放到阳光下挥了挥。   一道三尺长的剑影投到了地上。   “神奇啊。”冰河不无感叹道。他见过了很多神奇的东西。但是不妨碍他为这些奇物惊叹。   “送你了。”夜来把这宝贝送给自家媳妇儿都不带心疼眨眼的。   毕竟在他眼里,再宝贝的东西也不过是一个死物罢了。   哪里比得上他家媳妇儿一点儿半点儿。   冰河轻笑着起身吻了吻夜来的唇角“奖励你的。”   “嗯哼~”夜来一挑眉,撩了火,可就得负责灭。   “啊,你做什么?手、手……不要……唔……”   呜呜呜,冰河被按住,让那毛毛手占尽了便宜,嘴也被吻得死死的。   冰河内心一阵痛哭,他就不该亲的。这个臭流氓婆娘,就爱脱离人级形态!   哼!禽兽!   ……   张穆这边睡着暖屋子软床,姜哲这边却满是阴冷的海风和翻涌的海水。   “还没到么?”王舒的白月光韩轩,一脸不满的瞪着领路的老人。   “都怪你,说什么这里有宝贝!还骗我们跟你来,现在好了,出不去了!”韩轩咬牙切齿的盯着姜哲。   都怪这个不要脸的说这岛上有宝贝,他们才跟着来的。   可是等他们上了岛之后,不仅什么也没发现。还被困在了这里。   原本的晴空变成了电闪雷鸣的样子,原本平静的海水变得翻涌不已。   大浪高起,甚至比着岛上的山还高。   不过幸好这海浪上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阻止了海浪。   这岛屿就像被罩在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   然而他们看不到,在高空中看的话。就会发现,整片平静的汪洋上只有一块区域覆满了漆黑的云。   那些云不是一片片的,而是如长蛇一般翻涌纠缠着。   雷电击打着乌云里的东西,细听有凄厉的哭嚎声在持续不断的响着。   看着依偎在王舒怀里,一脸厌恶和骄傲的瞅着自己的韩轩。   姜哲笑了起来。他们看不到那天空中的异样,可是姜哲却看得到。   他没有害怕。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把这朵白莲花,还有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都留在这岛上。   让他们葬身在此处,无人收尸。   “跟上。”领路老人的嗓音沙哑,大半张脸上也坑坑洼洼的。   据领路的老人说,他那是从小就这样的。   可是姜哲却不信。他的那半张脸上充满了死气。   而且当初他在大秦帝国时曾经遇到过一个行脚的游医,那人曾经跟他说过虿盆这个刑罚。   商纣王曾置虿盆之刑,将人扔进蛇堆里。   让饥饿的毒蛇啃咬撕扯那人的血肉身体。   老人的那半张脸上的伤痕就和受过虿盆之刑后一样。   韩轩有些怕老人。他总觉得领路的老人看他的目光不怀好意。   难道是他长得太好看,还是自己的喜欢的人太优秀?所以他嫉妒?   韩轩有些恶意又得意的想着。   当然,他完全没看到老人怨毒的眼神。   如果看到了,真不知道他还敢不敢这么得意。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这种贱人!’老人的脑海里突然有凄厉的尖叫炸响。   老人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落下。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韩轩。   韩轩被瞪的莫名其妙。死老头,瞪他干嘛?他不就是之前冲他发了发牢骚么?   小心眼儿的死老头子,至于么?真是,他冲他发牢骚,他应该高兴才对。   多少男人想让他搭理他们,冲他们发牢骚,他还不稀罕呢!哼!   韩轩就是那种网络上常说的妖艳贱货。完全是一张网红脸,看着那张脸真难辨男女。   姜哲看的膈应,但是架不住有人喜欢。   王舒就对他这个白月光宝贝的不行。   每次王舒背着刚走没几步就喊累的韩轩路过他的时候。   韩轩都要高傲鄙夷的看着姜哲,就像一只自以为胜利的孔雀。   还以为自己开屏开的有多好看,殊不知尾巴后面的光景都被人看光了。   无知的让人怜悯。   “今晚你们就住在这里。”老人把一行人带到了一艘搁浅的古船上。   他们这一行六个人,除了他之外,剩下的五个人都是韩轩那一边的。   他的狐朋狗友,听说岛上有宝贝,跟着就来了。   也不管真假。   听风就是雨,死在这里也不冤。   天有些黑了,天边的乌云慢慢停下了翻涌。甚至还有一处露出了金光。   “咦?小舒你快看,那里居然晴天了!”韩轩也看到了那处金光。   不过他把那里当成了夕阳的光芒。   老人嘲讽的看了叽叽喳喳的几个人一眼后进了自己房间。   愚蠢的人,把怪物当成温暖的阳光,只能是被剥皮噬骨的结局。   姜哲也冷笑的转身选了自己的房间。   蠢人。那金光中的竖瞳那么明显,他居然眼瞎的看不见。   什么晴天,那分明就是一只眼睛!   被那眼睛盯上的几个人并不清楚,反而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东西似得拿手机把它拍了下来。   咋呼了一阵以后,几个人才各自选了房间去休息。   当他们进房间不见之后,天边忽然闪出了另一道金光。   两道光的间距有半个岛屿那么远。   姜哲躲在窗帘后,勾起唇看着那不断搜寻着岛屿上猎物的兽瞳。   半个岛屿大的头,所以说,这怪物到底有多大呢……   姜哲好心情的拉上窗帘,阻挡住了倏然间从对面房间里传来的冰冷视线。   老女人把他送上上岛的船之后就走了。   如今他得靠自己拿到佛宝。当然,在这之前还得搞死那对狗东西。   谁让他们敢算计、伤害他的爱人呢?   敢算计,伤害张穆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深夜,暴雨如注,大雨敲打着玻璃窗。   屋里的声音都被雨声阻隔了,连自己的动静都听不到,更别说是其他房间里的声音了。   邓旭是韩轩的好友,也是他的前前前炮友。   韩轩家里贫穷,他爹妈为了给他赚钱送他出国留学,都累病了。   但是韩轩不管,他各种遭着闹着要钱。   他爸妈拖着病体还得赚钱,最后累死了。倒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没了父母能让他啃老,韩轩就找他们这些人做炮友。   说是炮友,其实就是卖的。连炮友都说不上。   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就勾搭上了王舒,还让王舒花钱送他出国留学。   甚至迷的王舒踢了姜哲。   他们这些人不喜欢姜哲,因为他太正经了。   他们之前想跟姜哲玩玩儿,谁知道姜哲二话不说就把他们赶出来。   呵,还真把自己当成王总的夫人了。嘁,还为他守身如玉呢。   倒底能怎么样,不一样被王舒给踢了?   就是丑人多作怪,贱人多矫情。   说实话,姜哲怎么好意思跟韩轩比呢?也不看看他那张大众脸,也好意思跟韩轩那小妖精抢男人。   呸,不要脸的贱人!   邓旭一直为姜哲把他赶出门的事耿耿在怀,所以来到这岛屿上没少跟同伴挤兑辱骂姜哲。   姜哲倒是能忍,也不还口。   他不知道的是,姜哲一直给他在心里记着这笔账呢。   他们越折腾,最后死的就越惨。   “来来来,还是看看我的帅气英姿吧。”邓旭特别爱自拍,臭美的要命。   他打开自己的相册,一张一张的看。边看边嚷嚷着快要自己把自己帅晕了。   “咦?”然而当他看到那张他们一起拍的天空的时候愣住了。   那张图片上,原本的乌云和阳光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黑蛇。   黑蛇头上有角。邓旭记得他爷爷曾经说过,蛇出角化蛟,蛟蜕皮历雷劫化龙。   邓旭激动的一拍大腿,他居然能有机会看到蛟龙。   难道,难道他其实是皇帝命?不是都说只有皇帝才能看到龙么?   邓旭搓搓手,他调出韩轩的电话号想给他打过去,告诉他自己看到了蛟龙。   然而电话刚拨出去,邓旭就挂断了。   “不,不不不。”他神经质的念叨着。   不行,他能告诉任何人。他要先保密,等到他真的成了皇帝,他再去告诉这些人。   让他们大吃一惊,让他们跪在自己脚下!   就连王舒那个大总裁也得跪在自己脚下,然后让韩轩那个小妖精主动的来找他,给他服侍!   邓旭的眼里闪过狂热的神色,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幻想的天马行空的邓旭没有发现照片中的黑蛇动了起来。   它低下头,张开血盆大口吞下岛屿。   而在那之前,整座岛屿变成了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和邓旭的脸一模一样,他的脸上因为巨大的恐惧,已经狰狞变形。   “谁!”狂笑的邓旭突然感觉有人在他身后拍了一下。   他猛的转身,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回事?谁啊,有病么?”没看到人的邓旭皱眉,嘴里不停咒骂着。   然而,鬼使神差的,他突然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机。   “嗬!”漆黑的屏幕上,一张扭曲狰狞的脸露了出来。   邓旭惊呼间,余光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的抬头。   一个半蛇形的死尸挂在他的头顶!   忽然,那个死尸咧开了嘴,纤长的蛇信从干裂且裂到耳根的嘴中探了出来。   它在笑!   “啊——”惨叫声伴着“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可惜,雨声太大了,淹没了这一声声惨叫。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   一道冰冷又不怀好意的视线从这个房间里收回。   没错,没有人注意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推基友文文~   《许先生今天告白了吗》   ☆☆☆★3S级无虐甜宠,看文愉快★☆☆☆   凭空出现的尸体,被啃噬了头颅;   校园内的鬼影,接连失踪的学生;   活埋后死而复生的怪物,被挖走了心脏的女人,坠入恐怖游戏的审判……   我们熟悉的世界,真的是我们所了解的样子吗?   是否还有……   “还有,香煎三文鱼多放些柠檬汁,牛排要七分熟,龙虾面不要面,十份。”   许瀚之摇着不存在的尾巴凑到祁陵面前:“这样可以吗?”   祁陵面无表情。   我只是想吃一顿单纯不做作的麻辣小龙虾。   祁陵是万年大妖,众灵之上,身居灵管局要职,公子如玉,实际上——   天天在看老年养生朋友圈以及生发养发。   许瀚之怼天怼地,脚踏妖界手通天,徘徊与天道之外的凶煞,实际上——   啊啊啊男神好帅想拉小手扑上去要抱抱!   许瀚之偷偷喜欢了祁陵千八百年。   堪称为BUG存在的大佬,其实连悄悄靠近男神也不敢。   (本文有名:舔狗到最后应有尽有!)   以及隔壁哒预收文~   《萌鬼故事》《[快穿]当贱受不再贱》(本文非预收,已发一部分,将会修改后作为萌鬼故事后的接档文。)   欢迎小天使们收藏呦~ 第28章   “咚、咚、咚。”第二天早上, 韩轩他们见日上三竿了邓旭也不起床。到底忍不住来叫他了。   “嘶——”蛇信发出嘶嘶的响声,“邓旭”僵硬的动起了动身子。   好饿啊——   扭曲的身体像是被人一节节掰断了一样,弯折成诡异的形状。   邓旭的脸上布满了黑红色的血块, 那是他自己的血。   他的脖子被硬生生豁开, 脊柱被人抽走。只有一根长长的蛇身固定住他的身体和头颅不分离。   “邓旭”听到敲门声, 腥红色的竖瞳猛的一缩。   他的蛇颈暴长, 直接把头从床边送到了门口!   他透过猫眼, 看到了站在外面的王东。   “邓旭”扯开干裂的嘴, 露出一个扭曲而又可怖的笑容。   下一只猎物,锁定了。   与此同时, 被他盯住的王东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直入脑门,就像临死前的预警一样。   王东不安的四处瞅了瞅。   “妈的,就说不用来叫他,非得让我来。”王东咒骂着韩轩他们几个, 以此来给自己壮胆。   “咦?”忽然, 好像有人开了窗户,整艘船里的空气都流通了起来。   王东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邓旭你快出来吃饭, 我先走了。不等你了,慢死了你!”那香味实在是太诱人了。   王东实在忍不住了,他踹了一脚邓旭的门就跑了。   而屋内的“邓旭”正在打扫着一地的血肉。   血是他的骨头被折断刺破皮肤后流出来的,当然还有脖子上流的血。   肉块也是他被撕扯碎的脖子, 还有内脏。   他的内脏已经换了一副蛇的内腔, 从肩膀处长出的蛇身一直长进头颅里。   而他的大脑也被蚕食至尽, 如今他的大脑被一个硕大的蛇头取而代之。   当然,蛇头在脑袋里面, 外表上东旭的头还是人的头颅。   “邓旭”诡笑着趴在地上舔食着那一地的血肉。   嗯,属于他的东西不能浪费。   “哇, 这是什么?这么香!”王东跑进餐厅的时候,韩轩几个人已经吃上了。   他们的盘子里是一条条酱色的瘦肉。   “唔,不知道。”韩轩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他现在哪里有时间去回答王东的问题。   王东也不在意,他被这肉吸引住了。哪里还在乎这是什么东西。   就连王舒这个大总裁都吃的狼吞虎咽的,毫无形象可言。   “阿舒,我还想要~”老头那已经没有肉了,韩轩馋的厉害,很快把王舒分给他的那几块也吃完了。   其他人一听韩轩的话,赶紧护住自己的盘子,埋头猛吃。   韩轩不屑的看着其他人,当他看到盘子里满满的肉一块都没动的姜哲时,他的眼睛一转。   “阿舒,阿哲那里还有,他也不喜欢吃。能不能要一点儿给咱们呀?”韩轩说的可怜。   王舒心软了,他看了一眼姜哲。   说实话,他从一开始就对姜哲没什么感觉。   所以对于他把姜哲当替身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愧疚。   “姜哲,把你的那份给小轩。”身处高位久了,连对别人说话都带上了命令的语气。   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瞎的眼才会同意跟他在一起。   “凭什么?”姜哲挑眉,他就算不吃,也不想给王舒这个狗东西吃。   “给你钱。”王舒甩手扔给了姜哲一张卡,一脸的施舍和厌恶“你不就想要钱么?”   “呵。”姜哲气笑了。   他伸手掰碎了那张卡,然后盯着王舒轻声开口道“不,你错了。”   “我最想要的,是你们的狗、命!”   轻飘飘的声音,却让王舒出了一身的冷汗。   “阿舒?”见王舒不回话呛姜哲,韩轩不死心的拉了拉王舒的袖子。   王舒回过神来,他盯着姜哲的眼里充满了威胁和杀意。   “你尽管试试看。”   王舒当总裁当的太顺心了。他已经有些摆不清自己的位置,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   姜哲冷笑的起身离去。   “哼,装什么装!”韩轩瞪着姜哲离去的身形,恶狠狠的呸了一口。   王舒倒是赶紧安抚他“乖,别跟那种人置气,先吃饭。”   两个人也好意思,不要脸的拿了姜哲的那份肉就吃。   吃吧,多吃点儿吧。多吃点,才会更热闹。   领路的老人躲在房间里,无声的大笑。   他透过门缝瞅着韩轩几个人吃的正欢,他笑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再加上他受伤留下疤痕的脸,简直就像一个恶鬼一样,狰狞可怖。   而离开的姜哲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相反,他敲开了邓旭的门。   “邓旭”察觉当外面的人身上有一股亲近的味道,他身子一摆,就像一条蛇一样倏然间就滑到了门口。   “开门,我知道你听的懂。”门内的血腥味太重了。   姜哲也佩服王东,这么大的味儿,他就没闻到?   鼻子有问题吧?   “邓旭”冲到门口,在打开门前,他突然转了转眼睛。   那双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算计。   他故技重施的要透过猫眼去看姜哲。   “我警告你,别搞小动作。”姜哲双手环在胸前,依靠在墙上冷笑。   “不然我就把你那对招子挖下来当灯泡踩。”   “邓旭”闻言瑟缩了一下,他似乎很害怕姜哲。   “吱呀~”门被打开。   姜哲嫌弃的看着趴在地上的“邓旭”。   “就你这个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人吧。”姜哲有些恶心的呼了一口气。   他忍无可忍的冲到窗边,把窗户打开。   靠,这一屋子血腥味。太难闻了。   岛屿上虽然长期阴雨,周围都是海浪,但是依旧闷热闷热的。   那些搁了一晚上的血肉已经变臭了。   这屋子里的味儿真是……让姜哲干呕了好几次。   怪不得当初魏缭老说他们这些文臣弱不禁风的。丫的,就跟他不是文臣似得。   “来吧,咱们来合作一下怎么样?”姜哲靠在窗边看着趴在地上的“邓旭”。   “你要杀谁我不管,但是你最好不要破坏我的计划。”姜哲伸手点了点窗子。   “其他人你随意,只是王舒你得给我留下。”他还不能这么早就死。   他身上背了那么多的孽障,怎么也得还完了才能死。   要说姜哲报复王舒,还真不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替身。   而是王舒动了张穆,他居然敢打张穆的主意。   张穆的父母当初也是开公司的,公司做的不错。那时候比张穆大两三岁的王舒先毕业进了张家的公司里。   因为王舒那时候表现的好,再加上王舒是单亲家庭。所以张穆的父母没少提拔帮助他。   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养了一只白眼狼。   王舒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高管的位置。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张穆父母帮助,但是不了否认,他确实有实力。   不过实力和人品是无关的。   王舒做了高管,又深得张穆父母的信任,于是私下里盗取了张氏公司的重要文件和资金。   他暗中挪用张氏的资金建了自己的公司,又偷出重要文案交给了与张氏对立的公司为了得到他们的扶持。   最终张氏破产,而最后敌对公司愿意卖他们个人情放他们一马的时候,是王舒放了最后一根稻草。   彻底压塌了张氏这座山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舒阴狠的厉害。   张氏破产后,不知道他是怕被查出来什么,还是怕张穆的父母东山再起。   总之,他雇佣了人故意给张氏夫妇放了高利贷。   因为破产,缺资金周转的张氏夫妇被冲昏了头脑,一脚踏入了这个陷阱。   最终因为还不起高利贷,又不想牵连张穆。无奈之下,两个人卖了人身意外险,装作意外身亡。   而他们死后的保险金,也被王舒捞了去。   张穆也是那时候才发力,白手起家,建起了一个与王舒的公司分庭抗礼的大公司。   这些年来,两个人没少明里暗里的斗。甚至暗中刺杀对方的手段都用过。   可惜,谁也没弄死谁。   不过,在张穆喜欢上姜哲的时候。张穆就输了一筹。   他有了姜哲这个致命弱点,自然也被王舒好好的利用了起来。   王舒拍了很多他和姜哲的亲密照片,又找人拍了一堆姜哲和张穆的亲密图片。   虽然他想拍他和姜哲的床/照,但是因为姜哲太保守了。   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只牵过手,连亲都没亲过。   不过,只要有这些亲密图片也可以的。   王舒拿着这些图片威胁张穆,尽管张穆不在意。但是,他不能不在意姜哲的想法。   姜哲毕竟是古人,他的礼数教给他一心一意。没有让他做一个伤风败俗,脚踏两只船的人。   后来韩轩甚至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人,p了很多姜哲的淫/荡/床/照给王舒。   王舒直接拿去威胁张穆。张穆找人鉴定,却发现居然没有合成的痕迹。   但是张穆就是相信姜哲是清白的。   姜哲勾唇笑了起来。那个傻瓜。   后来张穆屈服了,他不敢拿姜哲来赌。于是他答应了王舒的要求,退居二线。   他费力建起来的公司拱手让了人。   姜哲为了这件事气的和他大吵了一架,最后气的自己生哭。   姜哲头一次痛恨自己眼瞎,怎么当初答应了王舒这个畜生。   不过,还不晚。   姜哲算好了,反正这次取佛宝他也回不来了。正好把王舒这个畜生一起带下去。   不不不,是把他自己送下地狱。   至于他,他可是还要回到张穆身边的。   回到他亲亲爱人的身边。   “怎么样?”姜哲抬了抬下巴,问道“你的意见?”   “可、以……”沙哑的声音和邓旭的声线一样。   “邓旭”慢慢直起身,骨头咔吱的错位声听的人牙疼。   “邓旭”的嘴扒皮变小,脖子上的蛇身变得蛇皮外翻。   那蛇皮的另一面居然是人的皮肤。   他的脖子缩进肩膀里,不一会儿就变成了邓旭生前正常的样子。 第29章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来的目的。”领路的老人坐在地上, 修着一个破旧的木娃娃。   “你们都想要佛宝。”老人眼里闪过一丝恶意“但是想要得到佛宝,就要解开这岛上的诅咒。”   “诅咒?”韩轩脸色变了变。   他来之前,那个人可没告诉他说这岛上有诅咒啊。   韩轩觉得自己被骗了。   “没错。”老人小心的雕刻着木娃娃的脸。   “这个岛是被蟒神诅咒的岛屿, 任何外来人来到这里, 都无法离开。”   “当然, 如果你能在虿刑中活下来, 承受起蟒神的愤怒, 你也一样可以离开。”   “那我们该怎么做?”王舒问到了关键。   “你们要找出这岛屿里的怪物。”老人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和算计。   “然后, 杀死它。”   老人话音一落,周围一片沉默。   杀怪物, 还是被怪物杀呢?   “你这老头有病吧!”柳符是韩轩的小弟,表亲,狗脾气一个。   “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得到宝贝!还编什么鬼话骗人!”柳符恶狠狠的骂道。   “呸,你个老不死的东西。我看你就像怪物!”   老人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随即像什么也没听见似得继续修理着木娃娃。   然而站在姜哲的角度, 他看到了老人把木娃娃的脸住改成了柳符的脸。   当然站在另一边的几个人并不能看到。   “柳符,闭嘴!”韩轩怒喝。   虽然他也很讨厌这个阴沉着脸, 鬼气森森的老头。   但是,他还不敢明目张胆的骂他是怪物。   那些年长的人说过,不要说狂话,不要乱说话。   嘴太欠, 没个把门的, 会死人的。   “哎呀, 哥,你就是怂。”柳符挺看不起他这个靠男人养活的表哥的。   这次要不是他攀上了王舒这个大金龟, 他才不会来找这么个软蛋哥哥。   嘁,一个靠卖屁/股上位的软蛋也想管他。呵, 还真是狐假虎威上瘾了。   姜哲好笑的看着狗咬狗的剧情。   一样恶心的人,聚到一起还相互嫌弃对方更恶心。   啧,乌鸦落在猪身上,就看别人黑。   “你!”韩轩气的肝疼。   “柳符,怎么和你哥说话呢!”王舒看不惯柳符这么对他哥,低声训斥道。   “给你哥道歉。”   “啧。”柳符不满的扭头。   妈的,要不是因为王舒还有点儿用,谁理他们这对狗男男。   “哥,对不起。”   柳符的道歉并没有让韩轩的脸色变好看。   韩轩暗恨。柳符这个白眼狼,没心没肺的东西,要不是他帮他引荐了王舒。   他这个混蛋玩意儿能吃香的喝辣的么?   一样的攀附别人活的人,他怎么好意思看不起他!   韩轩咬牙,眼中晦暗不明。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这个“高风亮节”的弟弟,永远留在岛上吧。   “哈哈哈,我跟你们说,我刚看了一场大戏。”窝在张穆怀里的范叔突然爆笑出声。   吓得夜来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乖,别闹。”张穆轻咳了一声,假惺惺的训斥范叔。   “看把人家吓的,以后可不能突然出声了。”   夜来给张穆了一副古琉璃眼镜。   戴上那副眼镜,张穆就能看到灵魂状态的范叔了。   当然,他还看见了许多曾经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夜来家的顶棚上有一张大脸。   张穆第一次看的时候差点被吓死。   结果夜来超级淡定的摆手道“这是我老公给派来修屋子的。”   夜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房顶已经塌陷。一到下雨天,哗哗的往里面漏水。   一开始夜来还拿洗衣盆,一盆一盆的往出接呢。   结果后来,一个天雷劈了他们家房顶,把房盖给他劈没了。   那瓢泼大雨正好狠狠的拍在拿着洗衣盆,一脸懵逼的站在那接水的夜来脸上。   “也不知道哪来的狼崽子渡劫,跑我房顶上渡。”夜来瞅了一眼可怜的狼仙。   “我老公看我太惨了,一气之下把狼祖宗给我踢过来补屋顶了。”   夜来乐不可支的想到那天,天狼被冰河像抓小鸡崽一样拎来,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真是看一回乐一回。   张穆下意识的瞅向房顶的大脸。   哇奥,哪表情好委屈。   “知道啦。”范叔毫不在意的回答。   反正张穆训他就是做个样子,不care,不care。   “哎,我继续跟你们说啊。”范叔兴致勃勃的讲他另一半灵魂看到的搞笑事儿。   “他们之间居然狗咬狗,还表兄弟呢。”范叔吐槽“和兄弟直接的感情,还没跟钱亲呢。”   “你就因为这个,笑成那样?”夜来像看智障似的看他。   “能笑点高点儿么?”你又不是干冰,一点儿事儿就能笑个不停。   “嘁,无趣的男人,根本不能理解我。”范叔鄙视的斜了夜来一眼。   “去去去,找你男人说去。”夜来超级不爽。   他好好的二人世界没了不说,这个混蛋玩意儿还老在他面前秀恩爱。   得了夜来同意的范叔,欢天喜地的跟他家张穆腻歪去了。   哼,夜来他们家那口子自己跑去玩儿承影了。不理夜来,夜来就不让他跟张穆腻歪。   每次都要他膈应膈应夜来,他才让自己跟张穆窝在一块,恩恩爱爱。   啧,这个恶毒的苦情夫。   “专心去完成那边的事,然后尽快回来。”虽然还碰不到范叔,但是至少能看到他。   张穆伸手去抚范叔的脸,范叔很配合的歪头。小心的不让张穆的手从他身上穿过。   就像他们真的能碰到他们彼此一样。   “好。”   他一定会安全的把另一半魂魄带回来的。   而岛上,因为柳符和韩轩的争吵,气氛有了一时的尴尬。   王舒一直安抚着韩轩,而柳符则一眼一眼的瞪着韩轩。   王东尴尬的跑到邓旭身边。   “哎?你咋站他身边儿了?”等跑到邓旭身边待了好一会儿,王东才发现邓旭居然站在姜哲身边儿。   “我去,你丫的不是还没歇了那个心思吧?”王东在邓旭耳边悄声问道。   “怎么?好事儿成了么?”   要知道,当初邓旭可是一门心思的想跟姜哲玩玩儿。   那时候他倒是不怕王舒这个大总裁做了他,也是个有胆子的人。   “滚。”邓旭冷冷的挥开王东。   他讨厌这个人身上的气味。   唔,他好想把他扔进万蛇窟里去。   “冷静。”姜哲抬手拍了邓旭一把。   他要是一个激动,在这把王东弄死了,那他的计划可就被打乱了。   “你们……我去,不是吧!”王东瞪大了眼睛,怪叫道。   “邓旭你行啊!”有这好事儿都不叫上他。   王东以为邓旭把姜哲拉上床了。   要说姜哲长得虽然平凡,但是不丑。而且还是那种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像他们这种男女不忌的人,又私生活非常糜/烂的人,是不介意共玩儿一个人的。   结果现在邓旭居然吃独食,这个就过分了!   “邓旭!你给我过来!”韩轩还没等王东再说什么,直接从那边炸了。   作为他的前前前炮/友,他要玩儿什么人,他都不管。   但是,唯独这个姜哲不行!   一样的攀附了王舒,凭什么他就一副高风亮节的样子!   婊/子立仿牌,算个什么东西!   邓旭厌恶的皱眉。   那些人好臭,尤其是那个叫韩轩的。他真恨不得现在、立刻就撕碎他。   “你们还想不想要佛宝了?”领路老人突然出言打断了这场闹剧。   他的时间不多了,可是这群该死的蠢货居然还在浪费时间。   老人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等他获得了佛宝,他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扔进万蛇窟里。让他们也尝尝他受过的罪!   邓旭被老人的视线扫过,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他不喜欢这个人,灵魂深处下意识的害怕这个人。   姜哲扫了邓旭一眼。   不错啊,装的挺像的。连邓旭的那种外强中干的样子都装出来了。   “这岛上有一个传说。”老人真是懒得理这群傻×,要不是他杀不了那怪物,非得借助这群外来人的力量。   他早就把这群智障拖去喂蛇了。   “这座岛屿是十二天——水天的成佛宝地。”   “水天成佛后,留金身佛宝在世。为了保护金身不毁佛宝不失,他随手点化了一条巨蟒。”   “巨蟒化身成为守门圣兽,一直守护在这岛屿上。”   “荒岛在佛宝庇护下变得万物长生,误入岛屿的人把岛屿上的美景传了出去,引来了不少外来人。”老人眼中有了愤怒。   如果不是那群闲的没事儿干的人跑到了这座岛屿上,又怎么会传出这岛屿中有宝贝,能让人长生不老的流言。   如果不是他们传的,他也不会来到这里,变成这个鬼样子离不开这座破岛!   老人憎恨着每一个人,包括他们这些外来人。   无知的外来人,凭什么只有他要受那种折磨?   不,他们要陪他一起下地狱。没有人能够躲过劫难,他不能自己受罪,他要拉上每一个外来人,和一起受业!   “腾!”邓旭突然退后了好几步,躲在了姜哲身后。   那个老人很危险。   领路老人瞥了邓旭一眼,但是碍于姜哲的阻挡,他并没能仔细看邓旭。   不过算了,都是要死的人。谁会在意他呢。   “但是,有一天有一个外来的生物学家把自己改造成了一个半蛇半人的怪物。”老人继续讲道。   “为了把自己改造成功,他杀死了不少蛇。”   “蟒神很愤怒,于是降下了诅咒。让这座岛屿变得只能进不能出,当外来人进入岛屿后再放出众蛇,杀死外来人。”   “当然,如果你们能找出那个半蛇人,并且杀死那个怪物。蟒神就会收回诅咒,甚至还会奖励你们,当你们进入水天的佛门内。”   “嘁,蟒神要是那么厉害,它为什么不自己杀死那个怪物?”柳符不屑道。   “可别说它一个神打不过一个人类。”   这老头的话明显是骗人的。   “没错,蟒神确实是强大而可怕的。”老人冷笑“可是它有一个禁制。”   “水天走之前将它封印在了佛门前,它离不开那里。所以,只能降下诅咒,封死岛屿,等待外来人替它杀死那个怪物。”   “半蛇的怪物么?”姜哲不着痕迹的扫了邓旭一眼。   有趣……   邓旭还是一副面瘫脸,只是那双眼睛已经在人眼和竖瞳间不停的变换了。   他显然感到了莫大的威胁。   “该告诉你们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们了。”老人拿起那个修好的木娃娃向房间走去。   “还有,你们只能从这艘船上行动,剩下的三天,祝你们好运。”   这是老头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错,至少在他们其中三个人眼中是最后一句话。   “那个死老头子不见了!”王东从老头子的房间里跑出来,狠狠的咒骂道。   “老不死的东西,他不得好死!”   他们下不去船。船上的食物也被老头子拿走了。   一开始老头回房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在意。可是等到了中午,他们饿了,想找吃的的时候,却发现食物不见了,而他们也下不了船了。   韩轩甚至还让王舒去姜哲的房间去搜,因为他怀疑姜哲把食物都藏起来了。   其实也不怪韩轩这么想。   因为其他人都饿的不行,只有姜哲和邓旭还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他怀疑是姜哲让邓旭去偷的。果然,这靠肉/体交易的就是不一样啊。   呵,还不是和他一样,是个靠身子活的。韩轩恶意的想着。   姜哲懒得跟他们哔哔,翻就翻吧。   “怎么没有?”临走的时候,韩轩还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就好像姜哲不是小偷,有多奇怪似的。   果然,心中怀有恶意,看别人的眼里也就有着恶意。   “喂,你要吃么?”这年头出门行走,没有点儿本事和家底怎么能行。   姜哲从须弥芥子里拿出一个面包扔给邓旭。   他不确定这怪物除了吃人,还要不要吃其他的东西。   其实姜哲不知道,怪物并没有吃邓旭。   吃东旭的只有蟒神,从一开始,所有被怪物杀死的人都是被蟒神吃掉了。   蟒神需要力量,它需要力量来挣脱水天的束缚。   妖怪成精了,就想要自由了。   就像西游记中的青牛一样,趁着太上老君的童子睡着,而偷偷下界。   因为下界自由啊,自由的没有人约束他。   鸡头跟凤尾的区别不仅仅在于价值的不同,更重要的是不同的环境中它的地位也不一样。   邓旭接过面包,他左右瞅了很久,为难的想了想。   忽然他眼睛一亮,啊呜~连塑料袋一起吞了。   姜哲:“……”。   好强大的消化力,吃了塑料袋他都不会堵住么?啧啧啧,也不知道明天那塑料袋会不会像金针菇一样。   see you tomorrow~   呃,有点恶心。   姜哲瞅了瞅自己手里的面包,一脸菜色。果然,吃饭的时候脑补不是一件好事情。   “嗯?还要?”嫌弃的瞅着手里的面包的姜哲,眼光一扫,突然看到了邓旭投来的“求喂”的眼神。   亮晶晶的竖瞳,就像看到美味猎物的小蛇一样。   姜哲突然感觉自己受到了暴击。   唔,他是不是有点儿不正常?居然会觉得这个怪物可爱?   这样想着,姜哲从须弥芥子里搬出一箱面包。   “乖,别急。我给你拆袋,你慢慢吃。”   姜哲敢打保票,刚刚那个面包,这小怪物肯定没有尝出味道。   那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的吃法。能尝出味道来才有鬼了。   姜哲一边拆着面包袋,一边打出几张符封住了房间。   老头虽然消失了,但是那道冰冷又不怀好意的视线并没有离开。   说是怪物,姜哲但更倾向于老头。   他总觉得那个老人比他面前这个傻乎乎的东西危险的多了。   “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么?”姜哲问邓旭。   虽然邓旭会说话,但是他不清楚这东西是不是只会单纯的模仿。   邓旭闻言歪了一下头,就在姜哲松了一口气认为他能听懂的时候,邓旭突然伸长了脖子咬了他一口!   “啊!”姜哲捂着手,一脸火气和警惕。   靠,大意了。   ‘我可以听懂。’突然,传入脑海的话让他愣了一下。   ‘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邓旭的竖瞳里有了一丝紧张和愧疚。   他知道人类很害怕他,他们会把他关在笼子里折磨他。   还会逼他活生生的吃掉和他一起长大的蛇,但是没有人像面前这个人类一样会很温和的问他饿不饿。   他很喜欢这个人。   或许,他可以恳求妈妈不要伤害这个人类。   “没关系。”姜哲眼睛一亮,小怪物真的能说话哎。   “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但是人类叫我怪物。’还有死长虫,又或者是人和蛇的杂种。   ‘你可以叫我怪物。’邓旭突然很希望面前的人类叫他怪物。   因为他的叫法肯定是不一样的,会很温暖,不带着恶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小怪物就是这样相信着姜哲。   “哈哈哈,好吧。小怪物~”姜哲笑了笑“抱歉奥,第一天的时候吓到你了。”   好吧,第一次见小怪物的时候,他怕他干扰自己的计划,所有才威胁了他。   邓旭摇摇头,表示他不在意。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会选择他下手。”姜哲的意思是邓旭,第一个杀死邓旭总是要有理由的。   ‘妈妈说,他辱骂了她,并且他还杀死了我的同胞。’   确实,邓旭喜欢虐杀动物。   平常没少弄死猫狗和其他动物。姜哲在邓旭身上看到了不少死相怪异、难堪的动物的魂魄,它们挂在他身上。   像一座小山一样,难怪邓旭常喊,他身体很沉,走不动。   等来到这岛屿上,他只能抓住那些藏身岩石下的蛇类来虐杀,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怪癖。   “妈妈?你的妈妈是谁?”姜哲比较关心这个,小怪物的妈妈,难不成是蟒神。   邓旭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在没有发现异常后。他指了指窗外的乌云。   ‘那就是妈妈。’   果然。姜哲叹了口气,往外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怪物给他指了的事,他对蟒神的原身看的更清楚了。   青黑的巨大鳞片,粗壮的蟒身,不见头尾,在天空中慢慢的翻涌。   蟒身滑动间,鳞片碰撞的声音化作雷声降下,宛如金属利刃的鳞片擦出一簇簇火花,化成闪电。   海洋远比陆地更危险。姜哲突然有些同情自己了。   他是觉得,李信那次取地天的佛宝的时候肯定没有他这个恐怖。   日,他就说么。   当年他玩儿牌打赌,把把赢。果然把运气都用光了。   麻蛋,脑壳疼。   ‘你别怕,妈妈很好。我会和妈妈保护你的。’小怪物似乎把姜哲的头疼理解成了恐惧。   他安抚道‘你是好人,你对我好,我会保护你的。’   有人说过,地狱里的厉鬼和黑暗中的怪物其实远比光明中的人类和圣堂中的精灵要更忠诚。   因为它们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和阳光,不论是谁,只要给它们一点点温暖,它们就会紧紧抓住不放手。   哪怕是魂飞魄散,也要捍卫这来之不易的好。   那是它们求而不得,得而不舍的东西。   与之相比,光明下的东西从来不把光明当做好东西。   或许当他们失去的时候,他们才会更珍惜。   姜哲记得他看书的时候,看到过外国有个女作家叫海伦凯勒。   《假如借我三天光明》,嗯,就是这小怪物的的真实写照。   不,或许该改成“假如借我三天温暖。”才对。   “那我就靠你了。”姜哲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   唔,像个小孩子一样。   然而,人不能太美。   真的,尤其是有家室的男人。   做这种摸头杀and投喂其他男人,啊呸,男怪物的事儿极容易引起家里的醋精犯酸。   “你给他拆面包,还、摸、他、头——” 张穆推推眼镜,一字一顿的问着乖乖跪坐在他面前的范叔。   “额,嗯。”范叔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   但是他心里却是一阵哀嚎。嗷呜~他不该得意忘形的说出小怪物很可爱哇!   这个黑心的张穆,居然不动声色的套出他的话。   呜呜呜,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自动坐好认错了。   呜呜咦~他怎么这么命苦~   “别装可怜。”张穆拍了拍手里的书。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许跟陌生人独处,尤其是跟陌生男人在一个房间里独处。”   张穆黑着脸,他家媳妇儿多容易被人惦记,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他家媳妇儿属于越看越好看类型的,人多了还不会注意到他的长相呢。   当人少,尤其是有人跟他媳妇儿独处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扑倒他媳妇儿。   不管男女,都想上了他媳妇儿。   他媳妇儿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春/药,没他这个瓶子的保护,非常容易被狼男狼女吃掉!   “咳,可是他是个小怪物啊。”范叔小声哔哔“怎么可能会那样啊。”   “嗯哼~”张穆一挑眉“上回清明回去扫墓,那是谁们家成精的飞尸要抢你回去当它压坟夫人来着?”   “嘎?”范叔傻眼了“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他记得,他明明用了符纸隔断了张穆的视线来着。   “奥,你那天把符纸装成了隔壁二狗子家的小孩儿的演算纸。”张穆淡淡的说道。   “早就告诉你,那孩子的演算纸是黄色的,他来补课你把符纸收好。免得哪天你装错了,可你偏偏不听。”   范叔:“……”。   “嘤嘤嘤,我都坦白,可以从宽么~”   “不行。”张穆冷笑着挑起范叔的下巴“宝贝,坦白就牢底坐穿。”   “当然,不坦白,接下来一个月的梦里,你都别想下床了。”   “呜咦咦咦~我老实交代。”范叔流着面条宽的眼泪交代。   当然,他在心里一顿臭骂,混蛋大坏蛋臭流氓!就知道恐吓他!   哼,等以后,一定让他跪方便面,跪键盘,跪遥控器,呸太轻了!   应该让他跪榴莲!!! 第30章   “阿舒, 你来。”韩轩鬼鬼祟祟的拉着王舒进了老人的房间。   “怎么了?”王舒见韩轩一路背着人,也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你看,这里能通到外面!”韩轩拽着王舒, 推开了老人房间里的衣橱门。   衣橱的后面是一片沙滩, 沙滩的尽头是岛屿中密密的丛林。   “我们可以从这里出去。”韩轩悄声说道。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嗯。”王舒的心情很好。   韩轩找到了这个地方后, 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看来他在韩轩心中还是十分重要的。   看在这个份上, 王舒觉得韩轩之前糜/烂的私生活, 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要是姜哲来说的话, 王舒就是个千年老王八。   头上不带点儿绿,他就难受。   就是个抖M!   “我们把这个地方告诉他们吧。”王舒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先让他们试试。”   商人的趋利避害, 可是很厉害的。   “好。”韩轩闻言,眼睛一亮。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告诉姜哲。   呵,他就不信他不饿。他饿,就得先下去。   他就是个送死鬼, 也就只有这点儿价值了。   “咚咚咚。”在屋子里跟邓旭唠嗑的姜哲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姜哲警惕的收起地上的面包袋, 扫起面包渣,毁尸灭迹。   人饿急了能易子而食, 狗急了还跳墙。   姜哲可不想招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来做什么?”姜哲打开门见到门外一脸高高在上的韩轩,语气不善的说道。   “没事儿就滚吧。”他见到韩轩就恶心。   一开始以为他是白莲花,后来才发现他是绿茶/婊   。   嘁,之前还高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不知道客人来了要请他进屋喝杯茶么?”韩轩嫌弃, 鄙夷的看着姜哲。   果然是个乡巴佬, 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嗯哼?”姜哲挑眉冷笑“茶是给人喝的,不是给畜生喝的。”姜哲堵住房门不让韩轩进来。   他知道韩轩的意思。他无非是想进来, 看他是不是偷着吃东西了。   笑话!他的房间,没有他允许的情况下, 就连张穆都不敢随意进来。   他韩轩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搁他这瞎哔哔。   当然,张穆不能随便进,是因为他总是太禽兽!一进他房间就不让他下床了!   哼,臭流氓!罚他跪榴莲!   “你!”韩轩撸起袖子就想打姜哲。   “滚出去!”就在这时,一直呆在屋里的邓旭出来,伸手将韩轩推到了一边。   “不想死就滚远点儿。”邓旭眼里是浓烈的杀意。   韩轩吓得腿软的瘫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听到声音跑出来的王舒,赶紧上前扶起韩轩。   他和韩轩说好的分工去通知船上的人。   本来是韩轩去跟柳符和王东说的。但是韩轩却说他和柳符刚吵完架,这会儿见到对方只会彼此尴尬。   所以王舒就让他来通知姜哲了。   “都说你不要自己过来,果然被欺负了。”王舒的脑子就跟被僵尸吃了似得。   没脑子的只相信自己那双瞎眼看到的。   “不许你这么说。”邓旭把姜哲护在身后。   他讨厌这个王舒,因为他对姜哲有一种恶意。   小怪物了解这种恶意。曾经有很多人类,就像王舒一样,表面上跟他不好不坏,可是背地里就让其他人狠狠的折磨他。   这种人,比明里使坏的人更可怕。   “轩轩,我们走。”王舒的眼里闪过怒火和恶意的算计。   敢伤害他的轩轩,不管是谁,他都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姜哲看着走远的两个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马德,他当初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答应这么个玩意儿,同意和他谈恋爱的。   啧啧啧,绝对是因为他刚苏醒,脑子缺氧的问题。   “小怪物,谢谢你啦。”姜哲摸了摸邓旭的头。   邓旭的个子挺高的,小怪物伸长脖子把头垂到姜哲面前,方便他摸。   姜哲嘴角抽了抽。妈耶,这要是正常人,绝对吓死了有木有。   “不识好歹!”韩轩回到两个人的房间,又开始牛批起来。   把所有的错都推给了姜哲,说姜哲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王舒也没脑子的一味的安抚他。   “怎么样?阿舒,柳符他们下去了么?”韩轩眼睛一转,又想起了王舒告诉柳符他们门的事。   “我去找你的时候,看见王东下去了。”   “那就好,先让他下去试试。”有个人打头阵,也算多了一个替死鬼。   其实在韩轩眼里,除了他自己,哪一个不是替死鬼。   就连一味的他宠着他的王舒,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说到底,王舒也是个可怜之人。   给人白白的当了棋子。   “对了,阿舒,你看这个。”韩轩从兜里掏出一张纸。   “这是?”王舒看着纸上的鬼画符,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泛黄的纸张上,一道道横七竖八、完全没有没有规矩可以看的线条凑在一起。   看的王舒一阵头疼。   “阿舒,你看不到么?”韩轩惊讶的瞪大眼睛。   “这不是岛上的古卷么?记录了这座岛屿的故事。”王舒居然看不到?   韩轩诧异的想到,不会只有他才能看到吧。   “不,我确实看不出来。”王舒高兴的笑了起来。   “轩轩,或许你就是能拯救我们的救世主。你才是最特别的。”   王舒是真的发自内心的为韩轩高兴。   但是韩轩却有些得意,自满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他突然觉得,王舒有些配不上他。   你说说,这王舒除了有点儿钱之外,还能做什么?   在这生死危机的时候不也得靠他救?韩轩一阵腹诽,当然没有说出来。   说到底,就算是为了王舒的钱,他也不会得罪王舒。   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他,除了像菟丝子一样依附着王舒活着,他还能上哪整钱去?   韩轩虽然绿茶,可是贵在有自知之明。   “轩轩,这上面记载的是什么?”王舒比较关心纸上的文字。   毕竟这有可能是十分重要的线索。   “这说的是那个怪物。”韩轩皱眉看着纸。   原来岛上确实是荒无人烟的,不仅如此,这岛屿上还因为蟒神的庇护,繁衍出了一大批蛇和蟒。   后来来了一帮生物学家,三男一女,是一个团队。   这其中有一个叫陈秋的很厉害的生物学家,他长得矮小,还很丑。   但是他却一直追求着团队里的李姝,那个他们院最漂亮的女人。   并且,李姝非常碰巧的分到了他们团队里。   当然团队里其他的两个男人也喜欢李姝,也卯着劲的追求李姝。   也因此,长得又丑又矮的陈秋就成了他们捉弄,并且以此取悦李姝的对象。   李姝不是个好女人,她觉得凭借她的美貌,好男人一抓一大把。   也因此对长得丑陋却妄图和她在一起的陈秋十分厌恶。   所以每次他们捉弄陈秋的时候,她都非常高兴。   久而久之的,欺负陈秋就成了其他三个人的乐趣。   “喂,丑鬼,你的这份成果归我了。”虽然讨厌陈秋,但是其他的几个人并不能否认,陈秋的能力确实很强。   就在他们还对岛屿上的那些长生的东西一筹莫展的时候,陈秋已经研究出了一个将人类与蟒蛇融合的成果。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陈秋会蛊术的基础上。   陈秋的奶奶是苗疆的巫女,后来爱上了一个汉人,在族里忠诚的守护者的帮助下逃出了苗疆。   跟着陈秋的爷爷来到了他们老家。   陈秋小的时候,他奶奶就给他召来各种各样的虫子让他研究。   下蛊,养蛊,用蛊虫控制人,这些对他来说都已经很顺手了。   也因此,陈秋走上了生物学的道路。   因为借着这个身份,他能接触到更多的生物,更好的养蛊。   这次来到岛屿,没有太多的人关注,陈秋更是放开了手脚。   他炼蛇蛊,把蛇蛊下在人类的身上。让人类变成半蛇半人的怪物。   当然,实验体就是李姝。   他最得意的蛊虫,自然要放在他最心爱的女人身上。   为了让李姝怀着最好的心态,保持最完美的情绪去接蛊,陈秋还满足了她的一个要求。   那就是杀死这岛屿上最恶心,最丑陋的存在。   于是陈秋先一步把自己变成了半人半蛇的怪物。   当然,他融合的非常完美。他甚至可以控制蛊虫,让自己在半蛇人和人类的形态上来回变换。   “你想要这个成果么?”陈秋苍白着脸低声问站在他面前趾高气扬的男人。   好恨啊,为什么总有没眼神的垃圾来打扰他呢?   陈秋低垂过眼的刘海,挡住了他猩红的竖瞳。   “废话,不对。”男人呸了一口。   “这就是老子的成果,什么想要不想要的。”男人不由分说的把是要成果据为己有。   “嘶——”陈秋突然爆起,粗长的蟒身死死的缠住了男人。   蛇信迅速的弹出,拔出了男人的舌头!   陈秋看着面色青黑,痛昏又被他勒醒的男人,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要把这个可恶的男人变成他的试验品。   他要创造一个蛇人帝国,他要成为王!   一行三人,全部成了他的试验品。   “为什么,为什么又失败了!”陈秋的咆哮声在实验室中响起。   他面前立着三个巨大的玻璃管,里面装着三个畸形的人类。   其中的两个男人,几乎看不出人类的形态了。   布满蛇鳞的身体上,全是坑坑洼洼的烂肉。   排斥反应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溃烂。   玻璃管底部全都是烂肉和青黑干瘪的鳞片,两个男人身上的鳞片东一块西一块的残缺不全。   而女人的情况虽然没有他们那么坏,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身体被密密麻麻的小蛇包围啃咬着。   小蛇的毒液让她的血肉坏死。虽然有蛇蛊在她体内维持着生命,但是除了心脏能保住外,其他地方都成了死肉。   这根本不是陈秋要的以蛊养蛊!   陈秋暴怒的砸碎了实验室里的所有器材。   他不明白自己的实验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连陈秋自己都不知道,他小的时候,他的奶奶曾经把他扔进了一个满是蛊虫的大缸里。   那时他太小了,命大的被炼成了蛊虫的容器却没有死。   确实命大,一直以为自己是独生子的他,并不知道他还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妹妹。   他们都死在了蛊虫的啃咬和钻噬下。   也就是这个时候,陈秋的做法引起了蟒神的愤怒。   蟒神想要冲破水天的禁锢,所以它会不时的陷入沉睡,以此来积攒力量。   然而在它这次苏醒后,它发现了数不清的蛇蟒亡魂纠缠在它身边,一遍遍的重复着死前的痛苦折磨。   蟒神大怒,降下诅咒。   陈秋因为蛇蛊的原因,并没有受到众蛇的伤害。但是他却没法出岛,也没法和外界联系。   而进入岛屿的人都会被众蛇杀死,这岛屿上只有他一个人孤单的活着。   孤独和寂寞很快就让他发疯,可是他却不能死亡。这是蛇蛊带来的后果。   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陈秋疯魔了,他甚至开始杀死外来的旅人。   把他们制成标本放在自己的蛇窟里,让他们永远的陪伴着他。   “所以,这个陈秋就是那个怪物,对么?”韩轩的面色苍白,嘴唇发抖。   这种怪物,怎么可能被杀死。   单纯的怪物并不难杀死,最可怕的就是这种有着人类思维的怪物。   狡诈,又比真正的怪物更残忍。   “能够随时变成人类,是这荒岛上唯一幸存的人类。”王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要知道,这荒岛上唯一活着的人类可就只有领路的老人了。   “我是这岛上唯一幸存下来的人类,当然你们别害怕。”老人和他们刚见面时说的话,还历历在目。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老人当时笑的诡异。   “阿舒……”韩轩哆哆嗦嗦的抓住王舒,脸色煞白“我害怕。”   他以前对老人的态度非常不好,怎么办?他会不会第一个拿他开刀啊?   不,不,他还不想死。   “别怕,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王舒心疼的抱紧韩轩。   他心里一阵决绝。   如果那个老人真的要杀他们,必要的时候,他可能要委屈轩轩了。   毕竟他还有公司要打理,他可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韩轩就不一样了,他没有家人,也没有什么产业。   就算他死掉了,也没什么影响的,对不对?   当然,他也会心痛的。但是韩轩花了他那么多钱,浪费了他那么多时间,现在也该是他回报自己的时候了。   呵,夫妻好似林间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因为能在彼此身上各取所需的利益,而在一起的人。   “你的妈妈为什么只能在哪里待着?”姜哲问过小怪物的身世。   但是小怪物拒绝回答,那段日子是他的噩梦。他不想回答,也不想再回忆。   所以,姜哲就聊到了其他的。   反正一步步来嘛。   还有三天呢,人不死光了,他不着急。   ‘妈妈的身体里有根很长很长的钉子,钉在门上。’邓旭歪头想到黑蟒身上那根如百年古树般粗的铁钉。   ‘妈妈说她拔不下来,所以没办法留在岛屿上陪我。但是她会一直看着我。’小怪物裂开嘴,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好吧,尽管他的这个笑容就像要吃人似的可怖。   ‘啊,但是她有时候也会失约。’小怪物眼里有了一瞬间的委屈。   因为他妈妈的沉睡,所以他被人类折磨,没法逃脱也没有谁来帮他。   小怪物不恨他妈妈。   兽类都是这样,孩子长大了,父母就要彻底放手不管了。   后来他的妈妈为此愤怒的降下劫难,他很高兴的。高兴他的妈妈没有不要他。   ‘妈妈,很好。’小怪物抓起姜哲的手,牵他到窗子边。   他握着姜哲的手,指向天边。   那束金光立马感应到,瞬间扫了过来。   ‘你们不要打架。’小怪物一脸认真。   妈妈很厉害,但是他身边的这个人类也很厉害。如果他们打起来,一定会两败俱伤的。   姜哲揉揉眼睛。咦?他怎么好像看到了天边的那个竖瞳中闪过了无奈和宠爱?   得到了妈妈的同意,小怪物转头看向了姜哲。   蛇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里面是极其的认真和郑重。   “好。”姜哲点头。   避免和蟒神战争,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好事。   小怪物又笑了起来。   巨大的嘴,咧到耳根后,笑起来简直就是把半个脑袋分开了。   姜哲突然想到一句话。   头要笑掉了……   靠,这莫名的喜感是怎么肥四?   ‘这个给你。’小怪物拿出一个青黑色的鳞片放在了姜哲手上。   这是他妈妈交给他保命用的。   他现在交给眼前的这个人类。   人类太脆弱了,他怕姜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死掉。   他不想这个人类死掉,他很好,他应该活的好好的,然后出岛屿,离开他们这群怪物。   妈妈说,佛曾经讲过积善因得善果。   小怪物伸手摸了摸姜哲的头发,这个人类很温暖,一定会得善果的。   “那你呢?”姜哲毕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怪物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东西的贵重。   ‘妈妈说,坏人会得到惩罚。’小怪物的眼里是一派的澄澈,他说的理所当然。   ‘我杀死了很多人类,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不过我不怕,也不后悔。’   他不后悔杀死那些人类。因为他们拔掉了他的鳞片,撕裂他的血肉,砸断他的骨头,还杀死他的同类。   他是在报复。   他变强大了,所以报复人类杀死了他们。当有一天有强大的人类来报复他,杀死他的时候,那也是应该的。   这是兽类的思想,也是人类中拥有的暗藏在社会深处的定律。   适者生存,强者为胜。就是这样。   “别怕,我会保护你。”佛宝一失,岛屿便会沉海。   小怪物离不开岛屿,只能死在海底。   姜哲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他,如果他们活下来。他好好教导小怪物,让他做一个人类。让他行善积德,为他杀死的人超度。   他想给小怪物一个机会。   ‘好!’小怪物的眼睛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   好了好了,头又要笑掉了。   姜哲又被戳到了笑点。   “我说。”另一边,夜来抱着冰河,一脸怪异的看着范叔。   “你男人还在旁边呢,你跟别的野男人说笑,还笑的跟个傻子似得。”夜来看着张穆一脸阴沉,幸灾乐祸道。   “这样的真的好么?”   “额……”范叔瞬间僵硬。   完蛋了,完蛋了,他又忘记了张穆还在旁边了。   “那啥,阿穆呀~”范叔蹭蹭蹭,蹭到张穆身边,瞪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可耻的卖萌。   “哼!”张穆冷哼一声扭过头。   他没看见!   “阿穆~”   听不见,不理!   “老公~”   唔,听见了,不想理!   “相公~”   啧,他媳妇儿就会卖萌。不行不行,他得挺住。   “哼!”范叔撇嘴,这都不松口。可恶的张穆,看自己把他惯的,都惯坏了。   “咳嗯~”久久没听到范叔的下一声,张穆高声咳嗽了一下。   示意范叔自觉点儿。   靠!范叔咬牙,他一弯腰,嗲声道。   “老~公~”   “哎——”张穆立马转头,应得那叫一个干脆。   却没看到范叔眼底一丝狡黠划滑过。   紧接着一声九曲十八弯的“公~”就接着“老公”这俩字喊出来了。   张穆:“……”。   “噗嗤。”夜来实在没憋住。   “哈哈哈,张总,您还好这口啊?”夜来乐不可支的涮张穆。   “你居然喜欢自己的儿媳妇,咦~口味真重~”   “去去去,一边去!”张穆的脸黑的扔到煤堆里都找不出来了。   “……你个小混蛋!”张穆咬牙切齿的盯着一脸“你奈我何”的范叔。   要不是碰不到他,他绝对把范叔的屁/股给他打红它不可!   “哼,小样。”范叔傲娇的哼哼道。   “这几天我就不进梦了,我太虚弱了,需要进铜人休息两天。”   “啊?”张穆瞬间愣了。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张穆闻言就把收拾范叔的心思扔在脑后了。   赶紧对他嘘寒问暖的,生怕他有什么事儿。   “夜来,你快看看阿哲哪里不对?为什么会虚弱?”张穆赶紧问夜来。   “哪里不对?怕挨打呗,还哪里不对?”夜来翻了个白眼。   小孩子怕大人打他,各种编谎话骗人。   范叔这么大岁数了,也真好意思。   这脸皮掉茅厕了么?   张穆:“……”。   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两顿就好了。   “你你你你,你别那么看着我!”范叔色厉内荏的呛声。   “又不是我的错!”   张穆笑眯眯的微笑,示意他继续说。   说完了就该上刑了。   “咳,哎呀~”范叔瞬间墙头草,“啪叽”一声,倒向了怂包阵营。   “我这不是遇见一个小孩儿么?”范叔主动的钻进张穆怀里。   哄老公第一招:主动示弱,满足对方大男子主义。   “他真的很好,所以我想给他个机会的。”范叔微微皱起眉头。   “但是,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   这就像狼吃了很多人,人也杀死了很多狼。他这个人类,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帮助一个对他好,而且将要死去的狼。   “狼很凶狠,害死了很多人。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张穆轻轻环住范叔。   “但是,国家还是建立了保护区,保护起了它们。”   “猎杀野生动物也被禁止。”张穆推推眼镜。   狼该不该死,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说的算的。   当然小怪物该不该死,也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决定的。   最起码,小怪物不可能活下来是肯定的。   范叔不清楚,但是他却知道。   小怪物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呀。 第31章   张穆想起了小时候, 他爷爷给他讲过的一个小故事。   “在东边的山上住着一个妖怪,整座山都是它的地盘。没有妖怪能够打过它,所以大家都畏惧的逃离了那座山。”   张穆小的时候, 他父母去城里打工, 只有爷爷照顾陪伴他。   他爷爷总爱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慢慢的, 大妖怪感觉非常寂寞。”没有谁和它说话, 也没有谁敢和它说话。   “于是大妖怪割下自己的血肉, 创造了另一个自己。”   “只是血肉终究没有灵魂, 新创造出来的小怪物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   但是大怪物很开心,即便是木偶, 也总算有人愿意陪伴它了。   “大怪物每天都对小怪物说很多很多的话,还会细心的照顾它。”老人摸摸孙子的头。   “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那样爱它。”   慢慢的小怪物就像是被打动了一样,开始有了自己的思维和灵魂。   “妈、妈……”刚有了灵魂的小怪物的话还说不利索, 但是大怪物高兴极了。   它更加努力的对小怪物好。   甚至还分离出了自己的一部分血液给小怪物造了一批动物玩伴。   “从此, 大怪物和小怪物幸福的生活在了那座山中。”   故事的结尾是美好的。   但是,那毕竟是讲给小孩子的故事而已。   故事真正的结尾, 是有一个更强大的妖怪杀死了大怪物,夺走了大怪物的地盘。   而小怪物因为太弱小,被大妖怪的手下活活的折磨死了。   他的那些动物玩伴也成了大妖怪宴席上的美味佳肴。   就像狮子一样。   新来的公狮打败了老公狮,夺走了他的狮群不说, 还会杀死老公狮的幼崽。   怪物也是一样。   大怪物死掉了, 它的孩子也会被杀掉。   范叔说的岛屿, 张穆曾经听合作伙伴说过一次。   那座岛屿有一个外号,叫诅咒之岛。   因为上岛的人要么尸骨无存, 要么就是带着怪病回来。   第一个上岛屿的人回来和别人说了岛屿有多好之后,就得了一种疮。   那种疮像娇艳欲滴的玫瑰花一样。   用那个人的身体做肥料, 绽放的艳丽。   最终那个人死在了满身的花朵下。   他的家人不想让人知道他因为一种治不好的疮而死,还特意编了一个“花葬”的说法。   但是,纸包不住火。   越来越多的人从岛屿回来后身上得了治不好的怪病。   这些都引起了那帮科研狂人的注意。   如果没猜错。那个陈秋就是代号“038—S”任务中确认死亡的那批生物学家里的一员。   这个任务距离他们现在已经有整整300年的历史了。   所以张穆有些担心。   “万事小心。”帮小怪物可以,但是前提是范叔的另一半魂魄要安然无恙的回来。   “好。”范叔郑重的答应,没有多说什么。   没办法,现在他的另一半灵魂正在忙着应付韩轩那个疯子。   “你不去?你凭什么不去!”韩轩尖叫道“要不是你把我们带到这个见鬼的岛屿上,我们会被困在这里?”   “要不是你的谎话,要不是你骗我们说这岛屿上宝物,我们不会来!”   “王东和柳符也不会消失!”   没错,王东和柳符一起消失了。   “嗯?我骗你们?”姜哲冷眼看着韩轩。   “这岛屿上有佛宝并不是假的。”姜哲冷笑,“而且,从一开始我也没告诉你这岛上有宝贝,我记得我告诉的是王大总裁吧。”   姜哲讥讽的看着韩轩“你这个责任不应该怪在嘴欠告诉你的王总身上么?”   一对自私的人都想拿对方当替死鬼,真正出事了却又千方百计的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通向岛屿的门是你们透露给王东和柳符的,就算他们消失了。”   “那也是你们的错吧。”   “我呸!你个婊/子,还想狡辩!”韩轩撸起袖子就要打姜哲。   没错,王东和柳符一起消失了。   韩轩害怕下一个消失的就是他。   所以他想让姜哲带他们下船,让姜哲开路。   可惜好话劝姜哲下去,姜哲非不听。呵,贱人,果然得让人打他、骂他才能干活。   “啪!”邓旭突然从姜哲身后伸手,一个大耳瓜子就给韩轩打飞出去了。   “咳!噗!”韩轩被打的眼前发黑。   他嘴里泛起一阵腥甜,猛的吐出一口血。里面甚至还有两颗牙。   “你居然敢打我?”韩轩不敢置信的看着邓旭。   即便是当初邓旭和他好的时候,邓旭也没敢这么放肆过。   “你给我等着!”韩轩狼狈的爬起,期间还滑倒了一次。   该死的,王舒居然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帮他!   韩轩怨毒的看了一眼王舒。   既然他这么冷血,爱看热闹。那就让他永远的留在这座岛上吧。   其实王舒一开始是想和韩轩两个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   谁知道韩轩一见到姜哲就控制不住自己。   完全打乱了他都计划。王舒皱眉,他怎么以前没有发现韩轩这么没用呢?   连逢场作戏都做不好,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本事。   奥,不对。他还有其他的用处。因为,只有他能看到那个古卷上的字。   王舒不耐烦的转身去追韩轩。在韩轩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还不能跟他闹掰。   这就是王舒,最开始和姜哲在一起是因为那时候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医生告诉他要尽量保持平静,那时候他看到姜哲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可以让他快一点痊愈。   所以他才疯狂的追求姜哲。   而对于韩轩,也是韩轩能够满足他的欲望。   韩轩在床上足够野,简直是王舒眼里完美的床伴。   正好那个时候他的精神问题已经好了。所以,王舒才能够毫无愧疚,一点儿都不犹豫踹了姜哲。   “看到了没?”姜哲拍拍小怪物的头。   “就这种渣渣,千万不能学。”   “自私自利,还玩弄别人的感情。”姜哲捏了一把小怪物的脸颊。   “如果你以后敢变成这样的渣男,我就揍死你。”   小怪物:“……”。   啊,嗯……他觉得他这个样子,好像并不能找到媳妇儿这种美好的想象。   “不过,咱们确实该下去看看了。”姜哲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领路的老头跑了,不知道跑到了岛屿的哪个地方继续监视他们了。   如果怪物真的是老人,那么他就必须死。   不然,就是自己死。   而且,小怪物很害怕老人。这其中必然有什么他不清楚的原因。   姜哲要去搞清楚。   没办法,小怪物的嘴巴就跟个蚌壳似的。对于小怪物的身世,他完全撬不开。   这边韩轩和王舒一片鸡飞狗跳,韩轩和小怪物暗暗筹备着去岛上。   而失踪的王东却误打误撞的进了当年被陈秋毁坏的实验室。   那里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管,还有厚厚的沙土。   实验室被埋在了一个小山头下面,王东追着一只兔子跑进了这山洞中。   周围的电子仪器早已被砸烂,塑料的仪器外皮也风化。   而那只兔子也不见了。   “艹!晦气!”王东并不清楚陈秋的所作所为,所以他只是单纯的为了丢了晚餐而咒骂。   “滴——”突然,一声电子声从他传来。   王东头皮一炸,猛的转身退后,死死的盯着他面前那个碎了一半的电脑。   “哒哒哒——”伴随着键盘的敲击声,一行字出现在了只剩下半个屏的电脑上。   “带我们离开这里。”文字停停顿顿的出现,仿佛打字的东西有些力不从心。   “我们会帮你活下去。”   这是一条极有诱惑力的话。   王东不得不硬着头皮,抑制住自己想逃跑的冲动问那个电脑。   “你们是谁?”其实王东想说你们是什么鬼的,但是他不敢问。   他怕死。   “我们只是被怪物杀死的可怜人。”王东的话问了好一会儿,电脑上才出现了一行字。   “我们从地狱回来,要去复仇。”   “找到它,杀死它。”最后的这一行字被配上了鲜红的血色。   王东顿时感到一股寒气从他的脚底直冲大脑。   “不要与任何人提起我们的存在。”电脑上又出现了一行字,随后倏然熄灭。   王东拍拍心口,一件心有余悸的看着那个电脑。   “啧!拼了!”最后,他咬咬牙,下了狠心把电脑收了起来。   洞外的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晴朗了起来。   天边透来的金色阳光照的王东眯了眯眼,刚从昏暗的山洞出来,他还不大适应阳光。   就在他眯眼睛的时候,模模糊糊中好像要有一个人影向他走来。   人影的行走姿势怪异,就像提线木偶一样。   王东甚至还看到了人影身上延伸出来的细线,细线的尽头不知道掌握在谁的手中。   ‘小心这个人。’忽然,王东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什么?”王东下意识的追问,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仿佛刚才的声音就是他的幻听一样。   “柳符?”等那个人走进,王东才看出来他居然是柳符。   “不是,你不是说打死你也不下船么?”王东诧异的问。   “你怎么又反悔了?”   “还不是韩轩一直喊饿!”柳符咬牙切齿的说道。   “王舒那个混蛋就让我来找吃的来了。”   “奥~”王东理解的拍拍柳符的肩膀。   他就说么,这些人里除了王舒,就没人能指使的动柳符。   果然,为了钱,再大的脾气都得憋着。   “对了,你有没有找到什么吃的?”柳符皱眉不耐烦的打开了王东的手。   嘿,这狗脾气。   王东摸摸自己被打红的手,腹诽道。他也就能在自己面前抖抖威风了。在王舒面前还不是跟个孙子似得,嘁。   “没有,本来看到只兔子。但是一不小心被它跑进那个山洞里,我进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王东眼睛一转。   “嘿,你别说。我还找到了好东西。”王东鬼鬼祟祟的掏出了那个破电脑。   “看到了么?这个电脑。”王东是个技术员,专攻信息的。   虽然人品不咋样,但是能力不错。   “我打算带出去,到时候修修,我就不用买新的电脑了。”王东想的挺好。   柳符冷笑,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知道呢。他倒是想的远。   “什么破玩意儿,你怎么就会捡破烂。”柳符嫌弃的看了那个破电脑一眼。   他没用这电脑上察觉到任何异常。   果然,那群贱人不在这里么?   “我进去看看,你去继续找吃的吧。”柳符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自己先一步进了洞里。   等确认柳符不见后,王东才收起脸上献媚的笑容。   ‘柳符身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王东在心底询问。   ‘是怪物。’这回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东和柳符相处了六七年,柳符的一举一动他都熟悉的不行。   刚刚的那个人虽然是柳符的身体,但是里面的芯子却被人换掉了。   柳符眼底是恐惧和求救。   那双眼睛,和他的表情、语言、行动都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就好像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开怀大笑的跳下山崖一样。   严重的违和感。   ‘你不用害怕,我们会保护你。’这次是一个比较低沉的男人声音。   ‘按我们说的做,没人能够伤害你。’   ‘行。’王东咬了咬牙。   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按他们说的做。没准还能活下来。   “怎么会不在呢?”进去山洞中翻找了一遍的柳符,阴沉着脸低声喃喃着。   “不对,混蛋,你们这几个贱人!”突然,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里不停的咒骂道。   “闭嘴!你这个婊/子,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碎尸万段!”   ‘你死定了!我们一定会杀死你的!’娃娃音奶声奶气的凶道。   ‘我要把你扔给那些蛇,让它们生吞活剥了你!’   “呵,就凭你个废物?”柳符冷笑。   “你们三个贱人中,属你最没用。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哀嚎的蠢货!”   ‘小安做不到,我们也会弄死你。’女人的声音突然想起。   ‘你找不到我们,也杀不死我们。’   ‘但是我们会杀了你!’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恨意。   如果不是这个疯子,他们一行人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闭嘴!闭嘴!那是你们该!如果不是你们看不起我,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柳符暴怒的咆哮。   呵……三个人嘲笑的声音不停的在柳符脑海里回响。   “嘭!”瓷杯被扫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嘣的四处都是。   领路老人狰狞着一张脸。那双眼睛里是浓浓的恨意和疯狂。   该死的,他们居然还留了一手!   不,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找出他们,然后彻底杀死他们。永绝后患!   ……   “我们来晚了。”带着小怪物寻着王东身上的气味来到山洞的姜哲,在看了周围明显被翻过的仪器后摇头。   “已经没有那个奇怪的感觉了。”姜哲对带有恶意的魂魄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这里爆发很强的怪异感。   可是等他们来到后,却没有任何发现。   “是那个老头。”一直臭着脸的小怪物突然出声道。   “我讨厌他的气味。”小怪物对气味非常敏感,尤其是那个老头身上的恶心气味。   这是让他反胃又恐惧。   “唔,还有三个陌生的气息。”小怪物皱眉。   他感应到了三个陌生的气息,不是很强烈。   “陌生的气息?”姜哲皱眉。   他没有韩轩的古卷,自然也不清楚吗这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一头雾水,他倒不如从蟒神那里下手好了。   “你能给我讲讲你妈妈的事吗?”或许他可以从蟒神的经历里下手。   “妈妈么?”小怪物点了点下巴。   “妈妈以前是生活在水里的。”   小怪物想起蟒神对他讲的。   以前蟒神是一条水蛇。   当时的岛屿还不是岛屿,只是一块巨大的礁石。   后来不知从什么开始,礁石上跑来了一个和尚。他在这里观海天高阔,念经颂世,半步入佛。   那个时候,蟒神作为一条水蛇,恰好就在那块礁石下建了窝。   听佛经听的久了,水蛇的凡骨也有了变化。   它开始修炼,拜星星,拜月亮。凭借着本能,等着终有一天能开灵智。   半佛自然也发现了这条水蛇,慢慢的半佛开始把它带在身边。   过了百年还是千年,时间太久,水蛇已经不记得了。   只是礁石高长,从当初的石头变成了山。   雷霆大作,万物生春。半佛修成正果,一步踏雷音。   一时间他修佛的礁石得机缘化了岛屿。   而水蛇也蜕骨化了半蛟。   佛名水天,右手执刀,左手持蛇索,乘龟,头有九龙。   九龙似蛇状。   水天化佛离世,留蛇索在金身上。点化水蛇,并将它钉死在佛门上。   即便礁石变成了岛屿,但是岛屿寸草不生,没有一丝生气。   不同于做水蛇的时候。那个时候它至少还没在水底找同类唠嗑,捕捕猎什么的。   被钉死在佛门上的蟒神只能盘踞在高空中,不能入水。而属于蛇身上的阴冷的气息和戾气,让飞鸟不敢前,精怪也不敢接近。   被困了多久,蟒神只知道睁眼闭眼这天地中依旧只有它自己。   终于,蟒神变成了大怪物。它忍受不了孤独,咬下自己的尾巴,造出了一个小怪物。   小怪物是按照佛的样子造的。   但是蟒神又私心加上了自己的样子,结果一不小心搞成了个真的怪物。   人不人,蛇不蛇的。   人身,蛇颈。还蛮吓人的。   但是蟒神喜欢小怪物,它扯下自己的鳞片化成岛屿上的草木和生灵。   它让小怪物生活在岛屿上,以此来满足自己无法离开的遗憾。   小怪物被它保护的太好了。好到,遗忘了这个世界时适者生存,强者为优的。   好到了,小怪物甚至不知道不是所有的生物都是它的朋友。   不是所有的感情都是善意的。   从人类踏足岛屿的那一刻开始,它的生活就变了。   从伊甸园的苹果树上,跌落在了人间的石头缝里。   当它好奇的想去找人类一起玩儿,把自己精心收藏的贝壳送给他们时。   他们只会尖叫,然后拿着棍棒,刀子石头殴打,割伤它。   但是小怪物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儿时的夜来,并不清楚大人打骂他是一种虐待。   小怪物的妈妈陷入了沉睡,从零开始的小怪物不死心的接触着人类。   甚至愚蠢的收起了利爪和獠牙。   当人类发现怪物只是空有其表,没有任何威胁的时候,他们开始愚弄折磨怪物。   把它关在笼子里,折磨它,解剖它,研究它。   小怪物在折磨中学会了优胜劣汰的道理,明白了兽类的生存法则。   于是,它在虚弱的时候记住了所有伤害它的人的样子。   但是它失算了。   命运没有眷顾一个怪物。   它让它遇到了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他们带着很多仪器,开始研究它。   女人很温柔,对它很好,只取它自然掉落的鳞片研究,还给它治疗伤口。它虽然不喜欢人类,但是它不排斥女人。   还有另外的两个男人也很好,他们会喂他吃的,也不会打骂它。   但是有一个矮小的男人,他是恶毒的。他比之前的那些人类还要恶毒。   他为了得到女人的关注,总是虐待它。   每次他一虐待它,其他的两个男人都会和他吵架。甚至有时候它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两个人会动手打他。   后来,那两个男人和女人想尽办法把它的伤全部治好后,放它离开了。   矮小的男人愤怒极了,他觉得他们阻止了自己追求那个女人。他们破坏了他的好事。   于是他用了奇怪的手段杀死两个男人,囚禁了女人。   女人自杀了。   她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跟一个畜生在一起。   小怪物终于忍不住了,它没有像狮子一样等待到最佳的时机就跳出来了。   它低估了那个矮小男人的实力,他用奇怪的虫子对付自己。   那些虫子很厉害啊,它最终还是输掉了。   死掉的它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人类的身体。   它的妈妈告诉他,那些伤害它的人类都被她杀死了。   但是小怪物知道,那个矮小的人类没有死的。   他一直游荡在这个岛屿上。   小怪物一直追杀他,但是他太狡猾了。   小怪物感受不到他的气息,找不到他。   直到这次,岛屿再次迎来了一群外来人。   在那艘船上,它找到了那个人类。可是被他逃跑了,于是它按照妈妈的话找到了妈妈替它田园的新的人类容器。   当然,他还遇到了一个很温暖的人类。   比那个女人还要温暖。唔,那是野兽的第一直觉。   女人虽然对它好,但还是会怕它。   可是这个人类不会,他居然威胁他!   呜~好吧,是他碍事了吧。   小怪物打落下耳朵,一条蛇扮作小狗,可怜巴巴的居然毫不违和。   “怎么了?”姜哲疑惑的看着突然委屈不已的小怪物。   “是有哪里难受么?”姜哲摸了摸小怪物的额头。   好凉!   唔,好吧。小怪物的身体是死去的邓旭的,死人身体凉也不奇怪了。   “不是。”小怪物闷闷道。   “就是突然想起来,万蛇窟里的蛇马上就要出来了。你要快一点杀死怪物,不然你会死的。”   虽然有蟒神鳞片的保护,不会被众蛇生吞活剥了。   但是永远出不了岛屿,这个人类迟早会因为妈妈身上的戾气而生病死亡的。   当初要不是这个原因,那两个男人也不会生病变虚弱,最后被矮小的男人轻易的杀死。   “万蛇窟?”姜哲眼睛一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把抓住小怪物,激动的喊到“快,快带我去那里!” 第32章   “怎么办?居然找来了。”阴暗的山洞里出来低沉的声音。   低沉的男音似乎在寻求答案, 可惜声音里又没有一丝的急切。   “没关系,让他们永远的留在这里好了。”伴随着男人的声音,山洞里突然响起了数不清的毒蛇的“嘶嘶”声。   “为什么要去哪里呢?那里有很多的毒蛇。”小怪物皱紧眉头, 他不希望姜哲去。   姜哲这么脆弱, 会有危险的。   在小怪物的潜意识里, 他把姜哲放在了和普通人一样的位置上。   姜哲就是一个脆弱的, 需要他站出来帮他遮风挡雨, 需要他来保护的人类。   当然, 这前提是他心甘情愿的去保护姜哲。   “我们要杀死怪物不是么?”姜哲拍拍小怪物的头。   “领路吧。”早一点儿找到那个怪物,也就能早一点儿回到张穆身边。   早一点找到那个怪物, 也能早点把小怪物带出来。   ……   与姜哲和小怪物不同,韩轩和王舒那里却是满心的不愿意。   “阿舒,我们真的要去万蛇窟么?”今天,他们住的船上突然出现了数不清的毒蛇。   韩轩被毒蛇堵在了房间里, 王舒不管他抱着什么目的, 总之他挺身而出把韩轩救了出来。   韩轩自己心里明白的很,就算他能看懂古卷, 可是他在平时他就是个战五渣。   所以为了活下去,他要靠王舒。   至于王舒之前给他受的气。没关系,等他逃出去的时候,他一定会想办法把王舒留在岛屿上。   当然, 他得提前伪造一份遗嘱。毕竟王舒的财产数还是非常可观的。   “去。”王舒阴沉着脸。   他们也不想去, 但是他们在老人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   上面记录了岛屿怪物的真实身份。   那个怪物就藏在他们中间, 如果他们落单,它就会攻击他们。   就凭借这一点, 王舒也得救出韩轩。   而且,笔记本上说, 万蛇窟是怪物的老巢。同时也是佛宝的藏身地。   他们费劲巴力的来到这个岛屿上就是为了那个佛宝。   如果空手而归,他怎么能甘心。   韩轩瑟缩了一下。可是他别无选,只能跟着去。   “阿舒,你说怪物究竟是谁?”韩轩比较怀疑姜哲。   毕竟先入为主,他打一开始就讨厌姜哲。所以什么事儿都想往姜哲身上推。   “现在还不确定,笔记本上的那些古言你尽快把它翻译出来吧。”   笔记本前半部分都是王舒能看懂的文字,可是到了最后关键的地方却变成了杂乱的线条。   那部分就是怪物的识别方法。   王舒简直要被气死。   “唔,这上面说怪物讨厌自己的同类。”韩轩被王舒拽着,倒是不用担心走路看书会磕倒了。   “不,应该是讨厌自己同类的肉。”韩轩嘀咕道“倒是和人类很像。”   王舒闻言冷笑。   易子而食,有的人类可一点儿不讨厌同类的肉。   “如果真的和领路的老头说的一样,那怪物岂不是讨厌蛇肉?”韩轩皱眉。   “书上说,凡是粘过蛇肉味儿的人都会被怪物杀死。并且怪物会变成那个人的模样,杀死其他人类。”   “唔!”韩轩低头走着走着,前面的王舒突然停下来,韩轩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后背上。   “你干什么!干嘛突然停下来!”韩轩捂着被撞得酸疼的鼻子,眼泪围眼圈的吼王舒。   “我知道了。”王舒的脸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你,你知道什么了?”韩轩咽了咽口水。   呜,此时的王舒好可怕。   一脸狰狞,眼中满满的都是杀意。   “姜哲,你好!你好的狠!”王舒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不知道还以为姜哲杀了他们全家呢。   王舒想起来了,邓旭有怪癖。他上岛没多久就被王舒撞见他虐杀蛇类的场景。   要是按照笔记本中记载的,那邓旭岂不就是怪物了。   他就说么,怎么一直见到他都很唯唯诺诺,像只舔狗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邓旭,会突然给他难堪。   还敢为了姜哲跟他叫板。   而且,那些很香的肉,只有姜哲和邓旭没有吃。   现在想想,邓旭当时看他们几个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他们撕碎了。   而他们几个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吃了那些肉。   “这么说,从一开始那个贱人就知道怪物是谁?”韩轩尖叫。   “贱人!他不得好死!”果然,姜哲那个贱人果然没安好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是好快找到万蛇窟,先下手为强。”王舒狠狠的咬牙。   与其等着怪物来杀他们,还不如他们先埋伏好,直接干掉那个怪物。   “好。”韩轩咬牙答应下来。   他别无选择,他吃了蛇肉,只能杀了怪物。要不然,他就只能去死。   姜哲,我记住你了。   韩轩在心里狠狠的诅咒着姜哲,诅咒他不得好死。   他还记得邓旭对姜哲的态度,那么听话。   不得不说,韩轩的心里还是产生了嫉妒。   他嫉妒姜哲,凭什么怪物会对他那么好。   他到底是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阿嚏!”远在另一边的姜哲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这大的声给小怪物吓得,原地蹦了好几个高。   “噗!哈哈哈。”姜哲实在没忍住,抱住肚子狂笑。   小怪物疑惑的歪头看他,眼里有些些的担忧。   他怀疑这个人类是不是被吓到了,或者生病了。   不然,为什么会突然笑了起来呢?   小怪物的世界里对于人类的一部分举动,特别是那些他没有理解的,他都把它归在了有病的那一类。   后来姜哲知道了,简直哭笑不得。   感情小怪物眼里除了三灾就是八难是么?   啧,多么消极的一个小怪物。   “嘘——”小怪物忽然捂住了姜哲的嘴,把他按倒在地上。   “有人来了。”他的耳朵紧紧的贴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细微震动。   “唔,这又是什么鬼地方?”王东都服了。   就这还是三个在岛屿上呆了好几年的人呢?连个路都能指错。   “我不走了。不,你们就是说出花来,我也不走了。”王东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瘫倒在地。   mnp的,他白白绕了好几圈,结果都没有找到那个什么见鬼的万蛇窟。   啧,这三个家伙不是诓他呢吧?   王东?姜哲皱眉,他身上有不同的气息。   唔,很微弱,但是并不无害。   “谁!谁在那里!”突然,王东冲着身边的森林喊到。   “别装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王东警惕的看着森林。   他刚刚分明听到森林传来了人的说话声。   他听的清楚,不可能是幻听。   “是我们。”一人多高的灌木丛被王舒暴力的分开。   “王总?”王东瞪大眼睛,看着在船上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下船的王舒。   啧,这脸打的,啪啪的。   “船只被毒蛇占领了。”王舒的话言简意赅,让王东明显的体会到他的不爽。   王东尴尬的笑了笑,不好再说什么。   到底跟他这个市井小民不是一路人,人家大总裁,随便说出了的话都不允许别人反驳。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王舒从头到脚的打量着王东。   “我,我就是饿了,追着一只兔子才过来的。”王东把他在柳符那的那套说辞又说给了王舒。   “兔子?”王舒一挑眉。   他可没看到王东的身上有多狼狈。   追兔子的话,就照着王东的这个样子,追不上是肯定的。当然,不仅他追不上,而且恐怕还会累个半死。   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王东除了额头上有一点儿刚出的汗之外,好像什么也没有变。连衣服都板板整整的。   要知道,平常的王东,穿衣服的风格和街边的小混混是一个样的。不伦不类的不说,还把好好的衣服剪的一条一条的。   据说是流行,时髦。就跟个中二少年一样。不过就是王东这个“少年”年纪太大了,三十多岁,名不副实。   现在,这王东穿的像个人似得,一看就不对劲啊。   “别那么看着我。”王东皱眉。   他也不想穿成这个样子,可是那三个家伙硬生生把他拖住暴打了一顿。   说他不穿的正经一点,他们就一直打他。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儿小亏,他还是能吃的?   “你们来这里干嘛?”王东不相信王舒和韩轩。   因为电脑里的东西一直在他脑海里念叨,让他小心这两个人。说他们跟那个怪物似的,一点儿也不讨人喜欢。   韩轩的眼里全是高高在上,还有鄙视。而王舒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算计。   就算是那三个家伙不说,王东也不喜欢他们。   本来从一开始,他们几个就都是冲着王舒的钱去的。如今,在这个破岛屿上,要钱根本没地方用,所以王东或多或少的流露出了一丝对王舒和韩轩的厌恶和不屑。   “我们知道怪物到底是谁了。”王舒决定把这个结果告诉王东。   毕竟,凡是都要有人先试探试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容易出事儿,所以它打算让王东做那个替死鬼。   “谁?”王东一激灵,他明显迫不及待想要知道。   “就是……谁在那里!”就在王舒要说的时候,突然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第33章   “柳符?你怎么在这里?”藏在树后的人终于露了面, 正是之前和王东分开的柳符。   “嘘——”柳符做贼似得看了看周围,他压低声音说道。   “我找到了怪物的老巢,就在附近。你们小点声儿, 别把它招过来。”   “真的假的?”韩轩打量着柳符。   他讨厌柳符, 之前刚跟他打过架。现在柳符说的话, 他都不想相信。   “你是怎么找到的?”王舒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他得问清楚。   “哎, 我下船之后就遇见了王东。”柳符把王东拽了出来。   王东点点头, 确实,他们在那个山洞中相遇的。   “后来我出来的时候, 王东走了。我就自己去找吃的。”柳符瞥了一眼后面。   “然后我就看到有很多蛇都往一个方向爬。我跟了上去,发现了一个很大的山洞,里面全是蛇。”柳符蹭了蹭手上的汗。   他的眼神飘忽,似乎被吓的不轻。   “我还看到了一个怪物, 人身蛇颈。”柳符的声音颤抖, 眼神发直。   “然后我就发现他……”柳符的声音越来越低。   突然,他猛的朝着王东扑了上去!   “啊——”王东被突然扑上来的柳符死死的咬住了胳膊!   “放开!救命!”王东拼命的甩着胳膊。   他是拼着胳膊上那块肉不要的心思往下甩, 可是柳符就像被粘住了一样。   “呵呵呵……对,就是这样。”老人摆弄着手中的木偶,满目狰狞。   “撕碎他,撕碎他们!”   而面对此情此景, 韩轩他们却选择了独善其身。退到了一旁看热闹。   “哎!”姜哲整看热闹看的欢呢, 身边的小怪物突然冲了出去!   柳符就像一只折翼的蝴蝶一样, 被小怪物卸下下巴扔到了一旁。   小怪物的力气足够折断柳符的脊柱。所以柳符撞上一旁的树干的时候,姜哲甚至听到了骨骼折断的声音。   “靠!”姜哲一个头两个大, 实在憋不住爆了粗口,崩了人设。   搞神马, 这种狗咬狗的时候就不该拉架。容易粘一身狗毛有木有。   “姜哲!”拥有‘姜哲禁止入内’雷达的韩轩,第一个发现了从树林中冲出来的姜哲。   “叫什么叫?”姜哲没好气的瞪了韩轩一眼。   这里离万蛇窟那么近,韩轩能不能动动脑子,少喊两声?非得告诉老头,他们来送人头了么?   “你!我呸!就叫你怎么了?”韩轩一脸嫌弃的盯着姜哲,嘴里讽刺道。   “你还真以为你的名字多好呢?我叫你名字,那是看的起你。”   “呵!”姜哲真是被韩轩的厚脸皮给震惊了。   他挑眉问韩轩,“钥匙五块钱一把,你配么?”   “你不配!”   “我日,你特么!”韩轩气的七窍生烟,扑上去就要撕破姜哲的脸皮。   “嘭!”姜哲二话不说,直接一脚给他踢出去了。   什么玩意儿也敢往他身上凑。   呵,当他是张穆呢?还是把自己当成小怪物了?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姜哲真觉得自己以前是太能容忍这两个狗男男了。看看,看看,现在还蹬鼻子上脸了。   王舒很明显也没想到姜哲有这种脾气,甚至还有些厉害?   他一直以为姜哲就是那种□□属性,所以他才会抛弃姜哲。   因为像他这种商人,在交易上有时候需要一个没皮没脸,也不会在乎清白的伴。   就像韩轩这样的,可以当床伴,也可以当情人,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转手给合作伙伴利用利用。   但是姜哲不行,他太认真了。   姜哲不知道王舒想的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要不然,他们家的醋桶又要爆了。   “好了。”王舒打断了狼狈的趴在地上,还要叫骂的韩轩。   他转头皱眉看着姜哲,摆出一副赏赐的样子跟姜哲说道“我代他向你道歉。”   后面的话不用猜呢,肯定是让他放过韩轩了。   姜哲知道王舒不要脸,没心没肺。只是没想到他脸皮都厚到机关枪打不透的程度了。   千层桦皮脸,扒一层还有一层是么?   懒得理这种人,你越搭理他,他越上劲,把自己当回事儿。   “过来。”姜哲沉下脸,招呼过来小怪物。   “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就在小怪物以为姜哲会训他的时候,姜哲却只是检查了他有没有受伤。   “必要的时候,记得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别这么傻乎乎的往前冲了。   小怪物听话的点了点头,最后还伸出长长的脖子低下头让姜哲摸头。   “啊啊啊——”韩轩又作妖的开始惊恐的大叫。   “怪、怪物,怪物!”韩轩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完全没有之前说要杀死怪物时候的自信了。   “……”王舒脸色一变。   他显然没想到姜哲会和怪物交好。   这一刻,他在心里飞速的算计着,当初到底该不该抛弃姜哲。   一时间他竟然估计不出来韩轩和姜哲两个人谁对他的利处大了。   ‘是他!’王东的脑海里突然炸响了惊喜的声音。   ‘快,快过去!’女人的声音很惊喜,她真没想到当初无意间交好的小怪物居然还记得他们。   “别打他的注意。”姜哲忽然冷冷的扫了一眼一脸蒙圈的王东。   他的眼睛透过王东看着什么。   “他什么也不会帮你们,这是最后一次。”姜哲不可能让小怪物去帮那几个怨灵去杀老人。   就算是生前他们对小怪物很好,可是他们如今已经死了。   而且被陈秋虐杀,做了实验而死的他们变成了怨灵。   王东的印堂发黑的厉害,他已经承受不住三个怨灵了。   可是那几个家伙明显是屏蔽了他的直觉,让他不觉得累和疲惫寒冷。   等王东真的感觉到承受不住的时候,他就要死了。   变成怨灵的他们,最初的善良上也带着怨气。   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东西能有几个好心的,就算是从地狱的烈火里炼出来的恶鬼也是一样的黑心眼不是?   就像夜来,那就是个经典的例子。   夜来一个经典,历久弥新。   “嗤,你凭什么管我们?”这一刻王东惊恐的发现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陌生的男声传来,中间还夹杂着愤怒的女声。   “就凭我你们什么用也没有。”死了几百年了,这么久了连个仇都没报了。有什么脸叫嚣呢?   “嘭嘭嘭!”突兀的枪声骤然响起。   姜哲一个激灵,猛的转身,一个高大的身影飞速的挡在了他的身前。   “小怪物!”姜哲几乎吼了出来。   到底是人的身体,到底是不完美的融合。   邓旭的身体被打出了几个血洞。   恰巧就有那么一枚子弹打入了蛇身七寸……   姜哲想过小怪物可能因为他最后夺了佛宝没有能力护住小怪物,而使他葬身海底。   也想过他可能会被领路的老人杀死。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因为救自己而死。   与猎人奋战的独狼没有死在与猎人的殊死搏斗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一心保护的那个人类身旁。   因为他拖了它的后腿。   王舒下手很快,王东也被杀死了。   既然不能与怪物交好,那就先下手为强,杀死他。永绝后患!   王舒的子弹上刻着佛家梵文,难怪那三个怨灵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与王东一起消亡了。   堂堂的大总裁,怎么可能出门毫无准备呢?   从一开始就是他托大了。   姜哲低头抚上小怪物那双睁着的无神双眼。   蛇瞳里还有着委屈和不舍,但是最多却是心满意足。   因为救了自己最喜欢的人类,所以才心满意足么?   “我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眼高于顶的狗了。”姜哲扯唇骂道。   是了,如果他不眼高于顶,就不会忽略王舒。也不会放松警惕,更不会让他有机可乘。   “哈哈哈,怪物死了!它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韩轩兴奋的手舞足蹈的,他一边大笑一边欣赏着姜哲的痛苦模样。   尽管姜哲是面无表情的,但是他周围的氛围却是无比的悲伤。   “轰隆隆——”天边有惊雷打响。   乌云翻涌压顶,闪电狂乱的跳跃闪动着。   万蛇窟内群蛇□□!   姜哲冷眼看着狂喜的两个愚蠢的家伙。   小怪物死了啊,大怪物会发疯的。   “嘶嘶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蛇群像浪潮一样泳向几个人。   狰狞的蛇,大张着嘴,獠牙露出,向他们扑来!   王舒脸色猛的一变,尽管知道这样做没有用。但是他还是条件反射的把躲在自己身后的韩轩抓到了身前。   叫骂和诅咒声淹没在了铺天盖地的蛇群嘶鸣声里,韩轩的疯狂挣扎也在蛇群的浪潮中变得无力,最后归为平静。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被姜哲放在兜里的鳞片发着热,那是小怪物给他的鳞片,留给姜哲最后的护身符。   蛇群自动避开了姜哲,甚至还有好几条泰坦巨蟒围着姜哲,替他造了一处密不透风的高墙。   防止那些小蛇晕了头,无意间伤到姜哲。   邓旭的身体没多久就溃烂干净了。   一条黑色的丑陋小蛇软软的耷拉在姜哲的手上。   它的骨骼有多处断裂,皮上有很多很多的伤痕,鳞片也少的可怜。一看就被折磨的很惨。   姜哲掏出兜里的鳞片。   放在小蛇七寸的那个血洞上比了比。   大小正合适。   他没忘记,这个鳞片是小怪物在七寸上拿下来的。   他把他的护身符交给了自己,然后他自己赔上了一条命。   生前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保护他,怕蟒神把他当成普通游客诅咒了。   死后留下蟒蛇的鳞片,保护他不受一点伤害。   姜哲眼前发黑。   他自觉得他活了几千年,没欠过别人什么。   结果,这一次就欠了个够本。   响彻天地的轰隆声渐渐远去,姜哲仿佛被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水,无边的深海。   冰冷刺骨的海水裹着姜哲,他看到海面上的微光。   一定很温暖,他想。   可惜他动不了。   忽然,他的耳边有水波掀动起来。   一条小小的黑蛇亲切的蹭了蹭他,紧接着是数不清的蛇。   它们载着姜哲向海面游去。   张穆转动着眼睛,目及之处,没有那条丑丑的黑蛇。   姜哲平静的收回视线,没有失望也没有更多的感想。   哪有那么多的奇迹降临呢?   光线暗了下来,有庞然大物遮挡住了光芒。   巨大的鳞片入眼,这里是蟒神的海域! 第34章   那是一双巨大的蛇瞳, 金色的兽瞳隔着海水,让姜哲看不清里面的蕴含的感情。   或许是疯狂,愤怒又或者是冰冷。姜哲猜蟒神一定很讨厌他, 因为他害得小怪物丧了命。   金色的光芒又像夕阳一样转眼没落。   远处传来轰鸣的梵音。   听的他心悸不已。   海面上盛开的红莲渐渐阻隔了姜哲的视线。   他还在奇怪, 什么时候他也变成了鱼。在海水中淹没这么久, 还能活着。   梵音越来越近, 海面上的红莲随着海风摇动。   不经意的一个摆动间露出了一丝缝隙。   姜哲透过那个缝隙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眼慈爱无边, 温柔似水, 若春风吹拂。一眼凛厉暴虐,似大浪滔天, 惊涛裂岸,惊惊憧憧。   风摇莲叶,最后被遮住的那一瞬,姜哲看到了一只巨大的佛手向他拍了过来。   也不知道在海水中他能不能被拍到。再说了, 他又不是孙悟空, 要什么如来神掌的镇压。   海中建个五指山?啧,也不知道谁会是那个蠢师傅, 把他放出来带回去。   姜哲倒是有心情苦中作乐。   海水剧烈的翻涌。   姜哲宛如大浪中的一粒沙子,毫无反抗之力,随波逐流。   也真不知道老女人怎么想的,把他派来这里。水天一巴掌就能拍死他。   还真纳闷了, 她怎么不找个武将来。   李信还凭借自己的实力搞死了地天, 结果到他这个小文官, 明显就是来送人头来了。   巨掌来的飞快,姜哲几乎已经能看清佛掌上的掌纹了。   就在这时, 他突然被巨大的蟒身包裹住了!   那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蟒神的身上。   蟒神太大了,它的骨骼碎裂声有种山崩的轰鸣。   软下来, 诡异耷拉在海水中不见头尾的蟒身可怖不已。   但是却给了姜哲无尽的安全感。   那一刻,姜哲仿佛听到了佛口的叹息。   神佛无慈悲,但是有因果。   水天点化了蟒神是因,蟒神为他守金身是还了果。   可以蟒神不仅仅替它守了金身,还替他诵经虔心信奉他。   这是蟒神种下的因,水天便要还这个果。   如今蟒神要保住这个人类的命,水天不得不住手。   这个人类为了佛宝而来。   多年前,蟒神被他点化,被迫与自己的创造的小怪物分开镇守佛门。   水天便是欠了它一回因,如今他不得不再次答应蟒神的另一个要求。   将佛宝给这个人类。   姜哲从来没有想过,他的任务最后会变得如此的容易。   李信与地天的那一战,他知道。李信最后虽然杀死了古佛金身,却也葬身在了那里。   没有任何危险,没有任何困难。只是心口像堵着无数的砂石。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起‘咔呲咔呲’刺耳的摩擦声。   酸疼,难忍。   一场幸存下来的任务,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嘭!”心脏的地方有什么炸开了。   那是老女人给他安的符咒,当他触碰到佛宝的时候符咒就会起作用。   自发将佛宝传至老女人手里。呵,倒是比现代科技还发达呢。   同时,他的心脏也会被强制停下。   心不动,怎么活呢?   曾经张穆追他的时候,不知道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玛丽苏,八点档剧。   总之,那句如果不为你心动,我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常常被他挂在嘴边。   没想到如今他真的体会到了一次心脏停止的感觉。   深海的深处,金色的灯笼升起。   那双发亮的巨大蛇瞳里是姜哲再也看不到的不舍和惶然。   “独狼死了。”很久之后,当另一半魂魄回来的后,范叔才呆呆的喃喃道。   “站在中立面的路人甲,终于是拖了狼的后腿。”   范叔呆呆的模样让张穆一阵阵的心疼。   “阿哲,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讲的那个故事么?”大怪物和小怪物的故事。   “嗯。”范叔恹恹的点了点头。   张穆轻环住本来就无法拥抱的范叔,想要给他力量,让范叔借以支撑。   范叔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也很心软。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去,都不会在那种情况下多管闲事的去对小怪物好。   所以老女人才会把姜哲送到水天那里去。   “阿哲,我之前讲的故事其实并没有完。”那确实大人讲给孩子听的。   但却不是什么睡前故事,老人总想着让孩子认清世界,好在长大后少有点儿弯路。   “大怪物太寂寞了,所以用血肉创造出了小怪物。它每日每夜的对着小怪物诉说着自己的寂寞。”   “但是神佛不会眷顾怪物,老天爷也没有那么多奇迹降临给它。”   于是大怪物自欺欺人的分走了自己的一半魂魄,假装小怪物自己有了灵魂。   “谎言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的。”   大怪物慢慢相信小怪物是另一个生命,甚至连小怪物也觉得自己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精神分裂的人也总觉得自己是两个,甚至很多个人。   后来厉害的妖怪杀死了大怪物,面临危机的时刻,小怪物清醒了。   它不动声色的接近妖怪,占据了它的身体,把它魂魄封在了小怪物身体里。   最后下令让那群原本属于妖怪的手下折磨死了妖怪。   不择手段,这就是怪物。即便它再寂寞,也不会不给自己留退路。   “看,它还在这里。”姜哲轻吻姜哲的额头。   姜哲的额头正中有一个青色的蛇纹。   就连张穆这种凡人也能看到那个蛇纹一起一伏,仿佛是在呼吸。   “咦?”姜哲茫然的摸了摸额头。   一股凉意传来。   真的,还在……   姜哲不知道,在他魂魄离体后,老女人还没来得及收回他的身体的时候。就有一道黑影险些撕碎了他的身体。   当时蟒神将姜哲的身体顶在头上,想带他去水面上。   可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带着腥臭和血痕冲着蟒神撞了过来!   黑影的力道极大,竟然将蟒神撞的偏向了一旁。它头上的姜哲也差点掉入深海。   “嘶吼——”蟒神暴怒,金色的蛇瞳紧紧的锁住那道黑影。   那东西蛇身,人首,是个半蛇半人的东西。   在那个人头能看到领路老人的样子,不过更多的却是韩轩的模样。   原来蛇潮爆发的时候,领路老人也被冲走了。   虽然那些蛇不会动他,但是他体内的蛇蛊不稳定了。受了蟒神的呼应,躁动不安的想要破体而出。   刚好他撞上了被蛇啃咬的奄奄一息的韩轩。   韩轩的眼睛被蛇叼走了,可是即使没有眼睛,脸上血肉模糊,老人也能感受到他的怨恨和恶意。   他要报仇,要杀光所有人!   而被他挡在后面的王舒没有他这般怨恨,虽然也是满心的怨恨和不甘,可是终是差了韩轩一步。   老人把王舒的尸体从韩轩身后拖了出来,让蛇蛊吞噬了他。   然后把蛇蛊寄养在韩轩身体里,想要吞噬韩轩的魂魄。   这样怨气重的灵魂,如果能把他吞噬了,他的能力一定会大涨。   可惜,他太小看了韩轩。   韩轩怨恨这一切,他发了疯,拼着不要命了开始跟老人争夺蛇蛊的控制权。   最终两个人两败俱伤,灵魂都受到了重创。   韩轩的灵魂深处只记得杀光所有人,当然首当其冲就是王舒和姜哲。   一个那他当了替死鬼,一个是他打心眼儿里膈应,憎恨。   而对于领路老人陈秋来说,他只记得杀死蟒神。   因为如果不是它,他也不会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几百年!   就这样蛇蛊最后成了渔翁,它融合了两个人。   韩轩的身体已经不能用了,没办法,只能把他的破碎的灵魂合到陈秋身体里。   倒是来自灵魂的排异反应更可怖,最终陈秋就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蛇蛊受到蟒神的感召,进入深海,向着它潜来。   海是倒过来的天。   这话放在这座岛屿上用,再适合不过。   蟒神在天空中盘旋翻滚,它身边的乌云是一片漆黑的汪洋!   等蛇蛊好不容易到了蟒神的身边,陈秋和韩轩的灵魂却又发疯了。   他们拼命的控制着蛇蛊,带着身体向着蟒神撞来!   几百年的时间,陈秋把自己的身体改造的极其坚硬,所以这全力的一撞虽然让他的身体多处骨折,但是好在没有变成血雾散掉。   蟒神暴怒,蛇身中间脊骨断裂让它只能奋力的把上半身伸出水面,压根就不能游动。   结果这是哪来的二百五,还敢给它添乱!   蟒神张开大口就给他吞下去了。   那宛若黑洞一般的大嘴根本避无可避。   韩轩还活着的时候曾经看过一个电影。   上面有一条巨大的蟒蛇,杀死了很多很多人。   最后一个年轻人杀死了巨蟒。   因为有一个老人告诉年轻人,让他不要恐惧。只有战胜恐惧才能杀死巨蟒。   于是年轻人没有反抗的让巨蟒吞下了自己,并且从巨蟒的肚子里杀死了它。   而对于此刻的韩轩来说,他的执念居然让他歪打正着。   虽然没有电影上那样美好。   蟒神的消化液几乎要将他腐蚀尽,可是蛇蛊一遍一遍的修复着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属于两个人的嘶吼尖叫还有痛苦的□□在蟒神身体里响起。   尖利的指尖抓破蟒蛇的食道,腥热的血肉被撕裂。   蟒神痛苦的摆动着身体。   可是它不敢太大幅度的摆动,因为它的头上还有姜哲的身体。   它是最没用也是最丢脸的蟒,被一袋小面包和一个摸摸头给收买的蟒。   它化成小怪物这么多年,只遇到了一个姜哲。   所以它十分没出息的卖了自己,换了几袋面包,几次摸摸头。   还有几天的温暖。   真好啊,如果一直跟在姜哲的身边就好了。   心脏就算再巨大,那也是致命的弱点。   那一层被青鳞裹住的血肉被割开,爆出的血液带着强压压碎了韩轩和陈秋的身体。   金色的蛇瞳暗淡了下去。   几千年,够累的了。   蟒神记得,来的那些人类都会拿一个小板板看里面的人类。   它记得如果里面有人死了,就被叫做领便当。   唔,现在它也领便当了。   不知道,便当是啥?如果,如果还能遇见的话,它得好好问问姜哲。   如参天古木历万重雷劫,天地平复,只有飞灰散尽。   蟒神的巨大身体慢慢化作了沙尘,随着轰然落下天空的黑色深海,一起堕落入岛屿。   那片海水太沉重了。   几千年的守护,水天佛门内渡世人,佛门外蟒神却受着业。   “轰——轰——”震天的响声,那是巨石的□□。   板块震颤,海水动荡,铺天盖地的巨浪吞没了岛屿。   因佛而生的岛屿,一夕溃败!   来,因佛而来,因缘而成。   去,因一人也去,因缘而散。   百年千年,或是用不了多久,那些沙尘上就会长满珊瑚,珊瑚虫懵懵懂懂的落在上面。   无名,无人识。   偶然有私人直升机采景而过,总有人惊呼。   “高点!再飞高点!”   他的同伴不耐烦“又怎么了?”   “看!从这看,这片海底的黑色礁石还有珊瑚群像不像一条巨蟒!”   “啧,这个比喻很可怕好不好?”   “哈哈,开玩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蟒。走吧,去下一个地方!”   就像这样,谁又能知道呢? 第35章   “行了, 都尘埃落定了,你们也别搁我这赖着了。”夜来拎着张穆就给扔了出去。   “赶紧回去。”他受够了这两个大电灯泡!   就会打扰他和他媳妇儿亲热!   “你真不打算收留我们?”范叔撇嘴,这个监护人也太不负责任了, 有木有。   “呵。”夜来冷笑“范雎, 范应侯。作为大秦宰相, 你搁我家当电灯泡合适么?”   最重要的是他不仅当电灯泡, 他还秀恩爱有木有!   他是真欺负他拿自家埋头研究承影的媳妇儿没办法, 是吧?   他还真以为他没看到他每次秀恩爱的时候那个幸灾乐祸的小眼神儿呢?   “啪!”夜来越想越气, 直接拍上门。   去去去,孩子大了管不了了。气死爸爸了!   “咳, 我们回家吧。”张穆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好险,还好他站的靠后,不然鼻子就被拍扁了。   “啧啧啧,小心眼儿。”范叔咋舌。   他心里真是一千个纳闷, 照夜来这个狗德行。一点刺激就受不住的, 也真不知道是怎么成了他们的监护人的。   唔,活久见了。   范叔摸摸额头上的蛇纹。   嘛, 还好结局不错。他比李信强多了,至少张穆能看的见他了。   就是不知道夜来会不会帮李信一把了,让李轩也能看见他。   不过,夜来那么小心眼儿, 估计够呛了。范叔恶意的想到。   “你不打算帮他?”冰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的房间, 他正坐在窗边问忙着清扫房间的夜来。   “帮谁?帮范叔还是李信?”范叔不止一次的套他话, 还老是话里话外的问他要不要帮李信。   “你看我这贼眉鼠眼的样,像是做慈善的么?”夜来抹了把脸。   收留了一次范雎和张穆, 那两个还真把他当好人了?   张穆也就算了,毕竟岁数不大。   范雎就过分了, 活了几千年的人能不能动动脑子。   他是监护人不假,所有的圈内人都在怀疑他这个德行是怎么被选做监护人的,这也不假。   可是,有谁知道他原本可是不想当这个破玩意的。要不是当年他那个便宜爹求他,他才不会几千年守着十几块破铜烂铁。   有那时间能跟他媳妇儿约多少次会。   “你还打算把他们填阵眼儿?”冰河转头,澄澈的眼中是一片平静。   “不然呢?让你去填?”夜来的声音有些僵硬。   如果不是要救他媳妇儿,他才不会做这个破监护人,保护那群人的核心也就是铜人不落入老女人手里。   “也许有别的办法。”冰河歪了歪头。   “再说吧。”夜来不想再说什么。   “抱歉。”冰河叹了一口气。   “哎……你道什么歉?”夜来放下手中的拖把,过去抱住了冰河。   他伸手抚摸着冰河的侧脸,这张总是冷冰冰一直板着的脸,摸上去却是温暖的。   那暖暖的温度顺着他的手掌,侵入他的心脏。   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带着难以言语的酸涩和柔软。   “嗯。”冰河双手握住夜来的手掌,脸颊轻轻的蹭着那只宽大的手掌。   乖巧的不像话。   “嗷呜~”夜来顿时狼血沸腾。   什么气氛,都见鬼去吧!他要吃人了!   “流/氓、色/狼。”冰河被夜来拦腰抱起,下意识的一手环住了夜来的脖子。   他微微红着耳尖,锤了夜来肩膀一把,嗔道“对着一个灵体,你也下得去口。”   冰河的原身不在这里,之前的黑猫身体在地天那里受了影响,有些问题。   所以最近他都是用的灵体。   也难为夜来对他的灵体有兴趣,虽然灵体真实的和实体没什么两样就是了。   “别说灵体了。”夜来抱着自家媳妇儿在床上滚了滚,把大美人压在身下,色目米目米道。   “你就是用那铜铁的身子,我都下的了口。”   冰河闻言,红着脸呼了他胳膊一巴掌。   就知道胡说,还铜铁的身子。他要是真用铜铁的身子,看不把他给撅折了。   所以说,跟大流氓待一起待的久了,管你是清水出的芙蓉还是雪山上的雪莲,都得给你变成黑心儿的小色狼。   红被翻滚,好吧,他家其实没有红被。   反正是好事儿过后,冰河懒洋洋的窝在夜来怀里。   白皙的皮肤上青青紫紫的,灵体太过真实也不好,这痕迹不好消失。   夜来的手指暧昧的摩擦着那些痕迹,心里满足的不行。   再疼媳妇儿的人,也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想要让自家的宝贝媳妇儿留下些痕迹。   要知道,就夜来这个宠妻狂魔,平常的时候别说让他媳妇儿留痕迹受伤了,就是活都不让冰河干。   生怕给他累着。   当然每次冰河都据理力争,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后来冰河想出了一招,夜来不让他帮忙干活,他就下厨房。   要知道冰河就是个厨房鬼才,别误会,不是夸他。而是吃过他做的饭的人都成鬼了。   当然目前只有夜来这一只倒霉鬼而已。   没办法,自从夜来满怀欣喜的吃了一次冰河那卖相相当不错的饭后,直接去了医院急诊!抢救!   医生诊断他吃了剧毒的东西,不过这剧毒居然还特么有延迟发作的特性。   夜来心里一阵mmp,那可不是么,刚吃进去还特么没消化呢!   从此,为了避免国家怀疑他私自制造生化武器,再给他和冰河逮进局子里去。夜来严令禁止冰河做的饭外流,要祸害也只能祸害他一个人吃。   媳妇儿做的饭,豁出命去也得吃完。   晓得么?一次夜来跟着朋友去爬山,路上遇到一条五步蛇。   蛇咬了他一口,他没事儿蛇死了!   夜来:“……”。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媳妇儿太有能耐了有木有!   当然了,如果他媳妇儿从此不做饭的话就更棒棒了。   于是夜来想着能跟他媳妇儿白头偕老,还是怂的把活让出了一部分交给他媳妇儿干。   哎,往事不可追,都是辛酸泪啊有木有!   夜来一边感叹着,给冰河按揉着腰,一边伸手抚摸着冰河的脖颈。   像他们这种人,整天活在危险中的人,是极少会把脖子露在其他人手里的。   但是冰河却十分放心。   彼此之间的信任让他们愉悦不已。   “啧!”突然冰河睁眼掐了一把夜来腰间的软肉。   “爪子往哪摸呢!”   这个大流氓,按摩的时候也不老实!   “哎呦~疼疼疼!”夜来夸张的哀嚎。   “唔。”冰河还真信了。   他赶紧松手,摸了摸被他掐的地方。结果被夜来一个用力压在了身下。   夜来的毛毛手东摸摸西摸摸,最终一转,回到了他最喜欢的地方。   别想歪,是心口。   夜来趴在冰河的心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   他还在,就好。   “喂,起来了。”冰河红着耳朵推了推夜来,他现在的处境可不妙,尤其是腿上还能感受到对方的……   很、很奇怪的好不好。   冰河的脸简直能冒烟儿了。   “唔!混蛋!”冰河的推拒突然变成了紧握,压低的呻/吟声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夜来怜惜的亲吻着冰河高扬起来的脖颈,红晕遍布的脸颊越发的让人喜欢爱怜。   夜来虔诚着吻着冰河的眉心。   那里曾经有一颗美丽的朱砂痣,却因为他而被生生剜下。   “不、哭……”冰河忽然伸出绵软的手抚上夜来的脸,轻蹭着他的眼角。   “嗯。”不哭。   对夜来来说,最幸运的是从他想屠城加自杀的时候遇见了冰河。   而对于冰河来说,最幸运的是在他被抛入深水永世不得见天日的时候,他遇见了夜来,遇见了一个陪他走过每一次绝望的孤寂和黑暗的人。   “人生有命,我们也一样。”不能反抗,却能欺瞒上苍的双眼。   夜来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好人,他一直都是一个损人利己的人。   为了自己的利益,管他牺牲谁呢。   “我不会有事,我要陪你走完后面的路。”冰河是这样说的。   “那,如果我真的没命了呢?”夜来打趣道。   “万一有一天我不能再投胎转世了,怎么办?”   “那我就把你扔到火里炼了。”冰河绯红的脸上满是认真。   “呵哈~”夜来笑的满意,笑的开怀。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李信,范雎,老女人,成家三兄弟,下一个是谁?   三代将门之出,始皇赐以“忠信”二字。   蒙家父子,蒙武,蒙恬,蒙毅。   可惜了,也不知道这辈子他们醒来的时候出了什么差错。   父子三个托生成了哥仨。   蒙恬天天管大他三岁的蒙武叫爹,为此小时候他可没少被他们家的大人带去看医生。   蒙武也愁啊,自己这个蠢儿子打仗的时候脑子是挺好使的,怎么一到平时就成了榆木疙瘩了呢?   “二哥,东西给你寄过去了,拜托了。”这是成全给夜来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呦~速度还挺快。”这天,夜来正在给他媳妇儿做早餐,一股血腥味突然扑鼻而来。   野兽的咆哮带着沉重的怨恨直奔着夜来的家而来。   “脑子是个好东西。”夜来下好米,煮上粥,这才摘下围裙感叹道。   “太久不发疯,还都当我是正常人了?”夜来顺手抄起案板旁边的菜刀。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来吧,疯子打架,群魔乱舞试试看呗。 第36章   那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就是发了疯的狗, 还没折腾死,就往死了折腾。   就跟这群混账一个德行。   尖利漆黑的指甲轻轻划过夜来的脸颊。   “秦公子,许久不见。”低沉磁性的声音有种霸总小说里男主角的感觉。   都说天妒英才, 夜来是信了。   不然, 怎么把好好的霸总变成了尸体, 对不对?   夜来一把手折断那只惨白惨白的爪子。   “说话就说话, 别乱动手动脚的。”真是的, 粘他这一身海鲜腥味儿, 一会儿该被他媳妇儿嫌弃了。   “嗯哼?”夜来身后的那只手无所谓的收回去,手的主人仿若没有痛觉。   他甚至话音中还带着笑声“你们还在一起, 了不起。”   “那当然。”夜来拎着菜刀继续走,丝毫不想理身后的那团黑雾。   “……”哈,还是这么有脾气。   黑雾隐隐漂浮在夜来头上,仿佛在看热闹。   “吼——”巨兽的咆哮直冲耳迹。   猛虎化尸, 豺狼作骨。   “你来就来呗, 还给我送这么大个礼物。”夜来冷笑的瞥了一眼黑雾,丫的, 瞎捣乱不嫌事大的家伙。   “呵呵……”黑雾轻笑,他的心情不错。   难得能看到秦公子变脸呢。   “铃——铃——铃——”一声接着一声的铜铃声响彻整座山地。   尸兽在这一声声铃音的控制下,将夜来团团围了起来。   “咔——”一声木头碎裂的声音在夜来身体里响起。   “轰!”古木依着夜来的背脊而出,每一枝如钢针尖锐, 每一叶似刀片锋利。   “呦吼, 放弃人类的身体了么?”黑雾兴致勃勃的在一旁边看边说。   “……”夜来懒得理他。   这家伙在哪找的赶尸人, 搞了一帮带着满身尸油的尸兽来。   尸油那东西粘上了就得被对方下点咒什么的,就是不下咒, 也得被那些尸油的主人缠上。   古木仿佛是秋天结满果子的果树一样,挂满了尸兽的尸体。   腥臭的一片让夜来恶心的不行, 他手中菜刀一转,利落的把细木根从脊背上砍了下去。   “秦公子,你太谨慎了。”黑雾的话里透着浓浓的可惜。   真是,他还想看夜来被那些厉鬼缠上的画面呢。真是可惜了。   “你可拉倒吧。”夜来一边说着,一边刀光一闪,迅速斩下了黑雾的两条胳膊!   “我去!”夜来拎起那两条胳膊瞅了一眼,立马嫌弃的要死。   “你是抠死了么?两条胳膊啊这是!你能不能用点好材料?拿几根大白萝卜接起来是什么鬼!”   不是,现在的反派都这么随便,这么贫穷的么?   “哈哈哈哈!”黑雾看到夜来的表情笑的乐不可支,简直是原地笑到打扑。   “咳,不是。”黑雾被夜来踹了一脚后,这才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   “我这不是给你带的见面礼么,空手来总不好,不是么?”   “滚!”夜来一脚就给他踢出去了。   几根大白萝卜当见面礼,好意思么?   丫的,这家伙的尿壶都值好几百车大萝卜的了。   抠门玩意儿!钱串子!铁公鸡!   “别搁心里骂我了,我这好不容易出来一次的。”黑雾招来赶尸人给夜来看。   “看,眼熟不?”   夜来斜了那个像木偶一样的人一眼“蒙武?怎么,老女人的佛宝到手了?”   “到了。”黑雾跟着夜来往他们家里飘。   “这不,为了证明自己的忠心,把他们都送到我这来了。”黑雾有些无奈,他那又不是垃圾回收场,哪有那么大的地方放这么多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得了吧,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夜来回嘴呛道“要不是你搁人家三魂七魄里下了咒,她能那样么?”   “这不是陪她演戏么?演戏就得真点儿对不对?”   “啧啧啧,我真同情她。”夜来真为老女人感到悲哀。   她迟早得被这老王八玩儿死。   “嗯哼?别说的像你没参与似的。”黑雾飘到门口,等着夜来开门。   “你这鸡心眼,一丁点儿的仇都能记个几千年的。我可不信你没插手整她。”   说夜来不报负,那简直是在骗鬼。   “我还真没有。”夜来唏嘘。   “嗯?”黑雾一顿。   “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等她要大功告成的前一秒,我再捣乱。”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筹备了几千年的基业一夕倾颓。   那才有意思。   “哈哈哈哈,你也太缺德了!”黑雾捧腹大笑。   “不过我喜欢!”两个都是黑心玩意儿,太有默契,臭味相投的。   “那我帮你铺路好了。”   “欧克。”夜来拿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粥。   “蒙武都这样了,他的那两个儿子呢?”   “折腾呢。”黑雾在餐桌旁落座。   黑雾凝成人形,他拄着胳膊道“老女人想得了佛宝后就取走蒙毅的身体,结果蒙恬炸了,他们还火拼着呢。”   “该!”夜来冷哼。   “蒙恬为了蒙毅这个身体操了多少心,为了赚钱给他弟弟治病,命都不要了。”   “老女人也真敢下手。”   “那有啥办法,你又不同意你们家的那口子填阵眼儿,还不帮她想别的办法。”黑雾难得为老女人说了句话。   “她也是被自己的执念和境地逼的没办法了。”   “好意思说,还不怨你!要不是你忽悠人家,她能一条路走到黑!”夜来没好气的盛了碗粥给他。   “嘛,谁还没有个年少无知呢?”黑雾拿起勺子。   “我这不改邪归正了么?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她那铃铛不是我,我就得装坏人让她自己找铃铛,你说我容易么我。”黑雾叫屈间也不忘了往嘴里喝粥。   “呵。”夜来冷笑。   “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还吧。”   “讲真的,她要是有你这一半,不,千分之一的想法。她都看开了。”黑雾也不怕烫,嫌勺子太小,直接大半碗粥都倒嘴里了。   “哎,艹!漏了!漏了!”夜来赶紧放下手里给冰河盛的饭,从旁边拽了一叠餐巾纸扔到了黑雾下巴下的桌子上。   “妈的,嘴漏自己也记着点啊,大哥!”夜来都无语了。   谁不知道这家伙饭量大,要是他嘴不漏,夜来至于给他勺子么?   又不是饭不够,不给他吃。   “哎呀,太久没出来忘了。”黑雾尴尬挠头。   “哎……”夜来心累的叹了口气。   “霸总的资本,二/逼的脑子。天妒英才啊。”   “啧,你就别拐弯儿骂我了,我来跟你商量正事儿的,还能不能正经点儿了。”黑雾觉得他再待下去会被骂的更狠,还是早点儿跑路为好。   “等着。”夜来把饭给他媳妇儿送去。   听声音,冰河是醒了。   “哼~二十四孝好男人啊。”黑雾好笑道。   “羡慕不来啊。”   “说吧。”卧室一顿叮咣乱响后,夜来定着一张国宝脸加鸡窝头出来了。   “噗。”黑雾疯狂抖动,好不容易聚成的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哈哈哈哈嗝er~”直接一个笑嗝笑成了一盘散沙。   夜来:“……”。   真的,几千年了,他就不明白这老王八的笑点咋这低呢?   “别特么笑了,说正事儿。”夜来简直服了这大哥了。   就这样的智障,当年咋把老女人忽悠的团团转的呢?   “咳,说正事。”黑雾拢了拢笑的发飘的身子,清嗓子开讲。   “你知道,蒙恬不让她动蒙毅。但是,她不拿走他们的身体就没的玩儿了,所以你得想办法。”   “为什么是我?你又想往后退,偷懒是吧?”   “啧,开玩笑,我是那样的人么?”   “是。”夜来毫不犹豫,一口咬定。   黑雾:“……”。这还能不能好好的玩耍了?!   “说正经的,我不方便插手。你知道,我目前的立场是她的仇人,处处监视她。一但她有什么事儿办不好,不管大事小事儿,我都得找借口收拾她。”   “就比如她掉了根头发在我的墓室里。嘿,我这个暴脾气!我就让我手下拿小皮鞭沾凉水,不,沾辣椒水。”   “就pia~pia~pia~”黑雾那手挥舞的跟指点江山似得。   “啧,禽兽啊。”夜来撇嘴。   “洁癖还是虐待狂啊你?”   “不,我是闲的。”黑雾一点儿也不搞笑的讲。   “真的,我闲的都能长蘑菇了。”   “下次你带人去我墓里,要是有哪个小可怜见儿的推开了我的棺杶,遇到我诈尸。告诉他别害怕,摘了我身上的蘑菇给我炖一锅菌汤,我肯定放他一马。”   “用不用给你带点肉和蔬菜?”   “可以啊,这个想法好!”黑雾兴致勃勃的伸头“再带点儿火锅蘸料就更好了。”   夜来:“……”。   “我特么!我的40米大刀呢!”夜来冲到厨房拿了菜刀和黑雾的那几根大萝卜胳膊,十分凶残的在黑雾面前给他切片,斩断,剁泥的来了个遍。   “还要啥?”夜来把惨死到不得不打了马/赛/克的大白萝卜尸体往黑雾面前一怼。   “说!”   “咳,那啥,今儿个天真好。”黑雾泪流满面的打哈哈,要不要这么狠啊,我靠!   “他们兄弟两的事儿我也没法管,毕竟当初成全帮我守了一次家当,我也不能帮着老女人对付他。”夜来往椅子靠背上一倚。   “都是过了两辈子的人了,都想换个活法。这又不是当面的蒙恬,一心为了大秦,现在他是一心为弟弟。”   “那时候的蒙恬,一夫当关,英勇忠义,放现在得多少脑残小迷妹?”   “那简直就是大众眼中完美的兵哥哥。”   “你再看现在。”夜来长叹“他把猛虎锁在了山林深处,林子不倒,猛虎不出。”   “蒙毅就是那片林子,现在老女人要把林子给砍了,那虎能不出来么?”夜来摇头感叹。   “她该庆幸她还没把林子砍了,不然那虎不弄死她才怪。”   “所以……”黑雾和夜来一样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慵懒的接道。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是得靠蒙毅了。”   “哼,难。”夜来又泼了一盆冷水。   “连你的改邪归正了,蒙毅能不想重新过一辈子?他甘心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生活?”   “就算不是这样,他能容忍老女人动蒙恬?”   “笑话,谁动他哥哥他砍死谁你信不信?他们那种高智商的人,最容易发疯。”   “那话咋说来着?什么天才的那个。”   “天才与精神病只有一线之隔?”黑雾还蛮配合的。   “不是。奥,对!我想起来了,那叫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那特么不是一本书么?!”黑雾无语了。   “管他呢,你就看好吧。到时候,反而要让蒙恬来劝蒙毅。”   “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夜来眯着眼,琢磨着该赌点什么彩头好。   老王八难得来一次,得好好宰他一把。   “不赌。”黑雾一口回绝。   笑话,跟他打赌。那他得死的比凤姐还惨,死了裤子都穿不上! 第37章   “嗬、嗬——”腥臭腐烂的死尸艰难的靠着快要散架的身体爬过山崖间的独木, 来到它主人的身边。   “来,喝水。”成全接过死尸手里递来的水壶,转手递到成轩面前。   “哎……”成轩看着他哥哥关心的眼神, 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两正闹别扭, 冷战呢。结果他哥总是有办法让他变脸, 松下来。   “不是, 哥, 咱们再谈谈吧。”佛宝已经被老女人收走了, 就在她要收走他的身体时他哥突然反水了。   “哥,她是在保护这个世界, 保护我们曾经效忠的帝国。”成轩试图从另一个角度说服他哥。   “哼。”成全冷笑“你是不是把你哥当成那个老女人了?”   “上辈子的事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重新来一次咱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别总看着别人活行不行?”成全气笑了。   “我为大秦献了一生,为国, 为君。现在呢?”成全漆黑瞳孔里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手指天地, “如今的世界不好么?咱们是什么人?圣人尚且做不到逆天地气运而改大国气数走向,我们又是什么人?”   成全眼中的那片深沉的漆黑看的成轩心惊不已。   成全说:“这不是我们的时代, 我们只是历史深处的遗留。”   他们这群幸存的人没资格去碰这个时代的气数,他们是过去了。现在是子孙后辈的天下。   “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擅自碰。毅,我以为你明白。”   “我明白……”成轩单手缓缓的捂住眼睛。   他只是放不下,当年他与哥哥怨死在那个人手底,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看着成轩这个样子, 成全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他重来了一次, 活出了另一个自己。   插科打诨,闲的没事和楼下的大爷打打太极, 溜溜门口的大黄狗,难得的闲适。   “谁都说夜来脑子不好使, 像个智障。除了掉线没有别的突出点。”成全突然轻笑的叹息。   “可惜,谁也没他活的明白。”   公私分明,纵然心中忍着滔天的怒火,还是一板一眼的保护着他们这群人。   “所以呢?”成轩低沉沙哑的声音传来。   “你就甘心么?”甘心上辈子枉死?甘心凶手逍遥法外?   “没什么甘不甘心。”成全往火堆里扔了几根粗木头。   “我就是成全而已,不会打仗,也不聪明。只会一点儿拿不出手的奇门,剩下就是祖辈留的那点儿赶尸术。”   其他的,至于蒙恬是谁?上辈子的事儿了,太久了,记不清了,也不想记了。   他是成全,成全自己的任性和放纵而已。   “哎……要是照着你这样的想法。”成全看着自家弟弟老是出不来那个牛角尖,只能无奈的换了一种说法。   “如果说你做的是对的,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被杀掉,魂魄离体。这样真的符合了你的心意,真的能圆了你的心愿的话,那就我先来吧。”   “反正我们一个也跑不了,前后顺序有什么关系?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不如我先离了魂魄,这样也不会再阻止你了。”成全越说越觉得可以。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他先被老女人夺了身体,那也看不见之后的事儿了。   “到时候魂魄自动归了铜人里,夜来肯定会帮忙把咱们的魂魄收全了。”成全无视成轩怒火中烧的眼神,一摆手。   “就这么定了。”   “不行!我不同意!”成轩这回炸了,开什么玩笑?让他看着自己的哥哥死在他眼前,那还不如先杀了他!   成全幽幽的瞥了激动的站了起来的成轩。   冷笑道“你的不同意,并没有什么用。”   成轩语噎,又是那种眼神!   当年他哥为将,统帅几十万兵甲,一个眼神一句话就是绝对的命令。   不容反驳!   “哥、哥不能这么做!”成轩急了,不行,他不能让他哥再出事。   “你说的算?”他哥唇角一挑,以不容置疑的语气给他判了死刑。   “蒙毅,你还管不了我。”   冷冷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成轩,成全心中长叹不已。   他太惯着成轩了,让他事事顺心的后果就是他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当年的蒙毅被他搞成了这个样子,他承认他是有意的。但是,似乎有些过了。   他忍受不了自己死在他面前,那他就能忍受成轩死在自己面前?   他爹的做法他没法干预,成轩的他还是可以的。   是时候改改他这个太过自我的毛病了。   “……据当地村民描述,清源山山林深处出现了大量无名死尸……”   “看到没有?”夜来看着电视上的播报,抬起筷子指了指。   “我就说他两得整出点动静。”   “嗯,太大意了。”黑雾挺怀念人间的食物的,所以打算留在夜来这里住一阵子。   “这就是活了几千年的人。”夜来一扯唇角,嗤笑“大事上处处谨慎,一丝不错,小事上一塌糊涂,乱七八糟。”   带兵打仗,战无不胜。教养弟弟,处处惯着,怎么劝也不听。   “这可是给咱们人民警/察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嗯,毕竟时代不同。代沟太大了,你得多担待。”黑雾幸灾乐祸的劝夜来。   “一边儿去吧。”夜来嫌弃的撇嘴。   “我多担待?我老家都快给他们抄了,我还多担待?”再担待一会儿,他的骨灰都得给他们攘了!   “得得得,我不说了。你冷静,冷静哈。”黑雾无奈。   这又怎么了这是?跟点了炮仗似得,炸的蹿天响的。   “哼,怎么了?”夜来突然感应到了什么,饭也不吃了,叮咣的一顿收拾。   “亲爱的,走了。”夜来这一通收拾来的突然,他叫走了冰河,又把手里的备用钥匙扔给了黑雾。   “帮我看家。”   “怎么了?这么急?”黑雾摸不着头脑。   “唔,你家祖坟被人扒了?”黑雾开玩笑道。   “对——”夜来咬牙切齿的回答。   不是祖坟,是他的坟头被人扒了。   吃的好好的饭,突然就心底一疼。坟口大门就给人扒开了!   黑雾:“……”。哇,好暴躁,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不过,敢扒夜来坟头的,也是个狠人。   嘿,又有好戏看喽~   ……   从古起,有功德的,受百姓敬仰的人都有人为他们立生祠,上香跪拜,为他们歌功颂德。   夜来没那个好命,他是活着被人立了一座墓。   坟头草丈尺高,古木参天,坟顶的大活人换了一代又一代。   也不知道给夜来立坟的人有多恨他,活着给他立空坟,死了尸体不入墓。   一座空坟,生不入死不去,说是没用吧,他还拖着夜来的气运。   那天有人把那坟给他撅开了,夜来也就玩完儿了。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夜来这边火急火燎的赶的时候,那边闯他家门的人都咋呼上了。   “沙子?”一片荒漠中有个娃娃音惊呼。   这人吧,总有各种各样的爱好,当然不泛有因为自己的爱好把小命给送到阎王面前的。   这一行四个,就是探险者。   “这不是邵元山么?怎么会有沙子?”四个探险者,说话的是一个奔三的大高个。   “问我?哼,我怎么知道。”戴着一副墨镜年轻人闻言懒懒的抬眼,又雕又丧的回答道。   “去问大哥去。”   他们嘴里的大哥是一个气质优雅的精英男,不过精英男有个癖好,就是总背着一个木棺材。   别管多远的距离,多难走的路,他都不放下棺材。   其他的几个人都认为那棺材里面装的是死尸,因为总有股浓浓的腐臭味从里面传来。   当然,如果不是精英男救过他们,他们也不愿意跟着一个疑似杀人犯的家伙一起走。   “深山葬覆古楼兰,灼海倾载帝王陵。泗水封镇九圣尸,枯骨衍铸铜人像。”精英男放眼整片大漠,嘴里喃喃自语。   “山中楼兰,果然存在。”   “大哥,怎么走?”又雕又丧的老三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十分万恶的往后退了几步。   高个子的老二,无语的瞥了一眼躲在自己身后的老三。   “不至于吧。”虽然说这大漠热浪滔天的,可是也不至于躲他身后吧。   “至于。”老三躲在老二影子里乘凉,他最怕热了有木有。   “算了,二哥。你还不知道三哥有多怕热?”老四是个娃娃音,虎背熊腰的男人。   这反差很大,但是绝对不萌!   “找地方歇息,我们晚上再走。”精英男转身往回走。   白天的时候,大漠的温度太高了。   精英男试了试,在大漠的最边缘,还没呆多长时间,他的皮肤就被晒的红肿干裂。   一点过渡都没有。   邵元山的深处有点儿像热带雨林,古木参天,各种动植物数不胜数。   而那片白色的大漠与这片绿色山林宛如被刀割开了一样,十分平整的分开。   白沙不会散落在沙漠边际的矮草上,哪怕是一粒。   而草木也不会长在白沙里,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结界,阻隔了两个世界。   深山中的日落永远是那么快。   几个人在古木上搭了个简易的树屋,周围撒了驱虫的药粉。   深山夜晚的地面太危险,还不如待在古木树冠上。   “你们去睡吧,我来守夜。”精英男抱着木棺材去了树屋外。   今天的月亮很圆,山中的夜变得热闹起来。月上中天的时候,各种各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知名的野兽的叫声忽远忽近,让人头皮发麻。   在这一片渗人的叫声中,忽然有一个细小的击打木板的声音传来。   那是来自木棺材中的声音。   “嗒、嗒、嗒……”一下接着一下,不紧不慢…… 第38章   “醒来了?”精英男惊喜的轻呼。   他挪开了棺材盖,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简直就像是生化武器一样,然而精英男却像是没有嗅觉一样,面不改色的握住了那只伸出棺材的骨手。   月色下, 苍白的骨头上也蒙了一层莹白的薄纱。腐烂的只剩下漆黑的筋还连着骨头的骨手被精英男轻轻的握在手里, 怜爱又虔诚的在上面吻了又吻。   曾经的这只手, 纤长莹润, 总会在他馋了的时候轻巧的捏出一个个胖乎乎的, 还带着漂亮花边的饺子。   那只骨手微微动了动, 精英男了然的推开了棺材盖。   白月光洒在棺中人的身上,似乎给重度腐烂的他送上了一份救赎。   半腐烂的脸上只剩下一只眼睛完好, 即便没有痛觉,但是心中知道自己在一点点腐烂的感觉还是会逼疯人。   可是,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可以坐起来么?”那人微笑着开口,严重腐烂的脸让他的微笑看起来十分可怖。   “我抱你。”精英男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和疼惜。   他的腰部已经烂没了, 没法做起来了。常怀到现在还活着, 是因为那个诅咒让他不烂到最后一刻,不会死。   这个事实太过残忍。   魏子缭不能接受, 所以他才会来到这个鬼地方。   常怀被魏子缭抱在怀里,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烂的不像样子。   即便他已经闻不到什么了,但是他知道自己一定很臭。   难为子缭还不嫌弃他,把他抱在怀里抚摸他的头发。   像曾经的日子里, 阳台上的绒毯里, 抱着他, 轻抚他。   “这是哪里?”常怀环顾四周,月光很亮, 他可以看的很远,很清楚。   “邵元山, 好看么?”   “好看。”常怀只剩下一少半的唇角微微勾起,显示主人的心情不错。   “有我好看?”魏子缭低头看着常怀,调笑道。   “说,是我好看,还是邵元山好看?嗯?”   “你好看,哈哈哈,你最好看了。”常怀笑着拍了拍魏子缭的脸颊。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讨夸奖,讨注意力。   “离目的地不远了吧?你能感觉到么?”魏子缭知道常怀能感应到他的家乡。   常怀苦笑“如果真的,说实话,我真的想说我感应不到。”   “别骗我。”魏子缭低头在常怀的半个唇角上吻了吻。   “别亲,怪脏的。”常怀拍了魏子缭一把,伸手小心的蹭下魏子缭唇上粘的烂肉。   “什么毛病,一但被传染了怎么办?”常怀真是拿魏子缭没办法。   “求之不得。”魏子缭不止一次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跟常怀一样被诅咒呢?   这样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常怀在自己的面前腐烂,却什么也做不到。   “不行,你得好好的。你答应过我的。”常怀一脸认真的看着魏子缭的眼睛。   “当然,我也会好好的。”常怀从来没放弃过,他就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腐烂,也不要直接自杀。   好死不如赖活着。没办法,家里有一只五谷不分的米虫,他真的不放心,尽管现在他就是一个拖后腿的。   但是他可以肯定,如果他死了,后脚魏子缭就敢跟来。   这个阳奉阴违的家伙。   真是……除了爱了,也没办法了。   “嗯。”魏子缭抱紧常怀。   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水和烂肉弄的又臭又脏了,可是他还是好喜欢常怀。   抱着他,宛如抱住了所有。   “睡吧,我要走了。”夜色渐深,月光越来越亮。   魏子缭清理了棺材,把常怀好好的放进去。又打理了自己的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该出发了。   “小心。”棺盖合上的前一瞬,常怀叮嘱魏子缭。   万事小心,一定要平安。   “好。”   夜色浓郁,晕染了一片寂静在嘈杂中,像时间的长河中冻结的一块浮冰。   漂漂浮伏中,只有他们之间是静止的。   静止在气氛最好的那一刻,在心与心最贴近的那一刻。   “唔,老大,这么快就走啊。”睡得迷迷糊糊,梦中还梦到一堆山珍海味没进嘴的老四,绝望的收拾着东西。   天呐,到嘴的美食啊——飞了……   “走吧,跟紧了。”魏子缭招呼他们。   魏子缭知道他们几个不愿意靠近他,因为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腐烂的臭味。   不过无所谓,想活着,他们就没得选。   哥仨个闻言心里是很拒绝的,那味真的跟生化武器差不多。   但是,上一次吐槽抱怨的人,一口牙都被魏子缭给拔了。   他们可不敢触这位刹神的霉头。   月夜下的白沙大漠像一块莹白的美玉,温润无瑕。   几个人悄无声息的踏入大漠中。   魏子缭打头开路,老二断后。   “嗯?”走在老二前面的老四,无语的扒拉下肩膀上的手。   “二哥,你多动症犯了么?”已经第四次了,老三怒了,他二哥什么毛病,好好的路不走,老往他肩膀上搭什么手呢?   “哈,四——弟——”低哑鬼魅的声音突然贴着老四的耳边轻轻响起。   “嘭!”老四本能的抽出铁棍给那玩意儿来了一棍子!   “这是什么鬼!”老四转身看着地上的东西,惊吼的音都破了。   那东西有两米高,枯木身子,蜘蛛的脑袋,八只爪子的尽头长着人手。   那些手有大有小,有的像老人的,有的像女人的。   老四一想到刚刚搭在自己身上的就是那玩意儿,就胆颤不已。   “二,二哥呢?”被老四击倒的怪物,一倒地就化成了白沙,融入了大漠中。   老三一边战战兢兢的抽出武器防身,一边不忘了哆嗦着问老四他二哥哪去了。   其实大家心中都有一个猜测。   他二哥恐怕是够呛了。   “不知道。”老四跟他们背靠背,警惕的看着周围。   “脚下!”突然,魏子缭感到他们脚下的沙子动了一下,赶紧出声提醒。   “吼——”巨大的脑袋,漆黑的甲壳和八只赤红的眼睛。   “啊啊啊——”老三晚了一步,被那怪物一口咬住!   利齿刺入他的腰部,鲜血像从他的嘴里喷出。   “救我!大哥,救我!”老三凄厉的声音响遍整片大漠。   魏子缭飞身上前,手中军刀狠狠刺入了怪物的眼睛里。   “嗷吼!”怪物吃痛,暴怒的咬合锯齿,老三被拦腰截断!   他的上半身正好落在魏子缭面前,那双瞪的目眦尽裂的眼睛愤恨不甘的看着魏子缭。   “不,不要,怪物啊啊啊!”老四恐惧的后退,他不想死!   老四扔下东西就往回跑。   “老四,回来!”魏子缭在他身后怒喝,他想去追却被暴怒的怪物拦住了去路。   “啊啊啊!”还没等他突破怪物的阻拦,老四的惨叫已经传了过来。   魏子缭痛苦的闭上眼。   完了,都死了。   如果他没有带他们来就好了。   趁着魏子缭动摇失神的功夫,那怪物突然冲了上来。   “子缭!”熟悉的声音从怀里传来。   魏子缭迷茫的低头,不知何时,常怀居然跑到了他的怀里。   魏子缭看着常怀焦急的神情,心中一痛。   抱歉啊,我要失约了……   “子缭?醒醒。”常怀看着魏子缭微微睁开了眼,迷糊的瞅了他一眼,不禁又推了推他。   这山中不安全,没人守夜可不行。   “我,睡着了……”魏子缭迷糊的睁开眼,他看着周围的景色。   还是树冠上,他的怀里是常怀。   他,居然睡着了?   “是啊,我刚刚和你说这话呢。你突然就没了回答,我这一回头,你可倒睡着了。”常怀叹气。   “子缭,太累了就去休息,让他们来守夜。”太过疲倦的话,在这种地方可是很危险的。   “嗯。”魏子缭没有回答,反而紧了紧怀抱。   还好刚刚的都是梦,还好……   “大哥,我来替你。”别看老二又丧又雕的,但是他的心特别细。   睡了一阵子,他还惦记着来替魏子缭。   “你,不怕?”老二无声的走出来,让魏子缭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们几个还从来没有见过常怀,他还真怕老二露出害怕或者厌恶的样子。   那样,他恐怕会忍不住揍他。   “害怕?什么?”老二疑惑的看着魏子缭,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指了指魏子缭怀里的东西,好笑道“一只小蜘蛛有什么好可怕的。”   “不过,二哥你的爱好好特别啊。”居然喜欢养蜘蛛,哇,不会他背的棺材里都是蜘蛛吧?   “蜘蛛?”魏子缭皱眉,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是常怀啊。   “哎,大哥你那什么表情啊。”老二好笑的晃了一下身子。   他一动,他月色下的影子也动了起来。   那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影子,古怪扭曲的身体,带着八只细长的腿,还有一个小小头。   魏子缭汗毛炸起,一股刺骨的寒冷从他的背后传来。   魏子缭倏然回头,简易的树屋中有八双赤红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大哥?”老二的身体开始扭曲异变,他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还在疑惑着问魏子缭怎么了。   可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怪物的身体。   魏子缭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军刀。   可是却摸了一个空!   “子缭,你在找这个么?”   常怀微笑的脸此时看起来是如此可怖,抓住军刀的手不再是苍白的骨手,而是莹白纤长的青年的手掌。   手掌的往上,是黑色带着绒毛的蜘蛛腿!   常怀也变成了怪物!   “嗬!”魏子缭猛的推开了怀里的常怀!   这个动作引爆了气氛,四只怪物同时扑了上来! 第39章   “大哥?”就在那个危险的瞬间, 一个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你,你怎么了?”   老三本想着出来方便一下,谁知道刚出了简易的树屋就看到精英男站在树枝上, 一动也不动的。   “老, 三?”魏子缭瞬间清醒,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四周。   棺材还被背在他身上。所以, 刚才的不过是梦?   殊不知, 不远外有两双眼睛将这闹剧都看在了眼里。   “怎么?不去帮帮忙?”冰河甩了甩尾巴, 扒着夜来的头发问道。   “这是陷在幻境里了吧。”   现在大天白天的,那几个人就站在沙漠里动也不动, 再待一会儿他们就得被活活晒死。   “救他?”夜来冷笑“他用得着我救?”   “他魏子缭使得一手好苦肉计!怎的,挖我的坟,我还得给他领路?”   “有这样的道理么?”   “太莽撞了。”冰河也不认同魏子缭的做法。   “他该提前给你商量的。”   夜来没搭腔。   这一个两个的还真以为他真心软了?   当年他给了他秦家一个承诺,保他们十二个千年不毁, 可不代表就真的不能动他们。   “他这么有能耐, 那就自己玩儿着吧。”说完,夜来带着冰河就消失在了沙漠里。   而深陷环境中的魏子缭突然猛的颤了一下, 睁开了眼睛。   “果然啊……”没骗的了他啊。   魏子缭叹气,看戏的都走了,他也演不下去了。得,收工吧。   魏子缭这么想着, 就把其他的几个人拽到了沙漠外, 给他们里里外外的塞了不少符纸。   奇门阵法, 怎么也能帮他们回避危险,走出邵元山。   做完这一切, 魏子缭背着棺材进入了大漠中。   没有怪物,他也不畏惧大漠的温度。   之前的那一切不过是为了做戏给他的监护人夜来看的, 本想着他会心软出来帮他的。   没想到他没有上当啊。   话说,谁说他们监护人好骗来着?啧,谎话连篇。   魏子缭的身影在大漠中渐行渐远,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沙暴将他淹没。   “真神奇啊。”即便是几千年前,他也没见过这样神奇的地方。   魏子缭叹息,看来夜来真不是个好惹的。   开山出血池,墓下镇九龙,建木撑天,火海炼骨。   大凶大吉之地,也真不知道他爹有多恨夜来,给他把墓建在这里。   沙漠下是另一片天地。   撑天的紫色古木开着黑色的花朵,支撑起了整片沙漠。   围绕着古木的火海中不时有巨蛇般的火焰咆哮着冲向古木之上。   看来,那片沙漠的形成和这些火焰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延着古木的根往下,是一座光秃秃的山。   这么一看,除了火焰就是树。魏子缭还真不知道要往哪里走好。   “子缭,去那边。”棺材中突然传来常怀的声音。   即便没有看,常怀也依旧感应的到。   毕竟这里是楼兰,他们是伟大的楼兰古族,受到神明的庇护。   而魏子缭从一开始就不认为他是楼兰的人。   先不说楼兰都已经葬身大漠多少年了,就单单说这片地方,到处都沾满了浓烈的夜来的气息。   夜来可不是神,他是恶鬼还差不多。   而且还是怼天怼地怼神佛的那种。   魏子缭顺着常怀的指引,一路顺风顺水的穿过山体,走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真的是世外桃源。   “哒,哒,哒。”常怀敲了敲棺材板。   来到这里,他感觉自己恢复了。   虽然没有痛觉,但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真是多亏了神明的保护。   “阿远……”魏子缭瞪大了眼睛看着棺材中恢复了正常的常怀。   “你好了!”他一把抱住了常怀,眼中还充满了狂喜。   “嗯。”常怀轻笑这回抱魏子缭,低声道“神明保佑。”   “神明?”魏子缭摸摸常怀的脸,难得有了心思开玩笑。   “你这怕不是水土不服?去了外面水土养不起你这精致的身子了。”   “乱说。”常怀锤了魏子缭一下。   这嘴就是没个把门儿的。   “好了,不要闹了,先回家吧。”常怀从棺材中出来,握着魏子缭的手把他往自己的家中带。   他好久没有就来看看了,也不知道族里人都什么样了。   “嗯。”魏子缭但是挺乖的,任由常怀带着他跑。   毕竟是被一句回家给糊弄了。所以说,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   “讲真的,我真想提醒他们把棺材带上。”走远了的两个人并没有看到,建木高处挂着的几个黄色的果子在摇晃着,窃窃私语着。   “我也这么觉得。”又一个黄色的果子晃了晃,悠闲道。   “诅咒又不是水土不服,回老家就能好?”   “是啊,那东西只能一次比一次厉害。”   “太惨了,希望那两个人死的时候能找到棺材。”   “够呛,主子回来了,而且还很愤怒。真不知道这次又要死多少人。”   “啧,主人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么?”有一枚稍稍大一点的黄果子冷冷的说道。   “做好自己的事就得了,别妄图僭越。”   “是,我们错了。”一群多事儿又多话的果子立马禁了声。   “看到没,这群家伙还没我们家的果子懂事儿。”坐在黄金宝座上的夜来指着面前的水镜感叹道。   “我们家果子果然是最棒的。”夜来挑起了唇角,不得不说,建木上的果子确实有能耐。   还会窥探人心,搞推论这一套了。   “别闹了,自己夸自己好玩儿?”冰河抓了抓夜来的头发。   “嘿,被发现了啊。”夜来完全没有被冰河看发现真相的尴尬,倒是为冰河的眼尖感到骄傲。   “能不发现么。”冰河摇摇猫头。   那果子的声音和语气,还有那气息都是夜来独有的。   他怎么能看不出来。   “当初被困在这个破地方,活了死,死了活的。”夜来笑了笑“怎么挣扎也出不去。”   “太无聊了,我怕自己憋疯了,就整了这么些个东西出来陪着。”   “把自己当别人,骗着玩儿。”   “……”冰河无言的摸了摸夜来的脸颊。   柔软的肉垫轻轻的按在夜来的脸上,有点儿暖。   “都过去了。”夜来捏捏冰河的小爪爪。   夜来笑了起来,都过去了,现在的他也用不到骗自己了。   “咱们都是苦命的孩子啊。”冰河难得的也吐槽了起来。   清冷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满“我当初是快被那群老家伙给烦死了。”   “噗—”夜来突然笑了,他突然响起了那个经典的吐槽。   “霜之哀伤,火之不高兴。”   “是很烦人,老是在我耳边墨迹,就和那群人说的一样,一个老头在你耳边念经。”   不过冰河比这还惨,他是有九个老头在他耳边叨叨。   “嘿。”夜来偷摸了笑了,虽然心疼他家这口子,但是那个场面还是好搞笑。   “哎呦~碰上了。”笑着的夜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冰河望着水镜。   原来,魏子缭进了村子,遇见了那群自称是楼兰的人。   常怀原名常怀远,后来出世后,去了外面就去了远字。   “阿远,回来啦!”远远的一个姑娘瞧见了两个人,还没来的及打招呼就先去通知村里的人了。   常怀被搞的哭笑不得,魏子缭倒是没在意。   他的目光正被那一排排的树木吸引着。   “这是?”魏子缭看着道路让的胡杨林。   大漠下方的胡杨林?   “这是神明赐予我们的不死神木。”即便常怀在外面的世界里学到了不少知识,也学了各种科学价值观。   但是在这地下的桃源里,他更相信神明的存在。   “讲真的。”夜来在另一边嘴角直抽抽“当初这些玩意是因为便宜没人要,所以老头子才会种的,你信么?”   “便宜?”冰河斜了一眼夜来。   “别往脸上贴金了,这不是就地取材的?”夜来他爹建墓的时候顺手把路上的胡杨给拔了,没啥理由。   不过就是不想多花钱买树苗,还有就是胡杨好活。   就算死了,那也是千年不朽,枯树也是树,也是观赏景不是?   “你还真不受宠啊。”冰河揉揉夜来的头发。   啧啧啧,可怜的娃。   夜来哭笑不得,这种大人的怜悯口吻是闹怎样?   “阿远,族长要见你。”没等常怀带着魏子缭到处转转呢,这边就来人传唤他们了。   “走吧。”常怀和魏子缭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要说族长活的够久了。   有一百七十多岁了,可是身体还是倍棒。   当然,这多亏了圣果。   “族长。”来到族长家里,常怀给他行了礼。   “嗯。”族长摆手示意常怀不必行礼。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有。”常怀把外面世界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族长听的惊奇不已。毕竟他从来没有出去过这里。   “族长,那个诅咒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开?”一到外面就腐烂可不好。   这简直就是把他们变相的关在了这里。   “有是有,但是……”族长犹豫了,他有些为难。   “什么办法?”魏子缭一瞬间就激动了。   终于可以治好常怀了。   “哎——”不同于魏子缭和常怀的激动,族长有些沉重的道。   “开山毁墓。”   “什么!”魏子缭惊了。   “呵~”而夜来,却是冷笑出声了。 第40章   “族长你没有搞错么?”看出了魏子缭的震惊, 常怀又向着族长确认了一遍。   “没有。”族长十分确认的说道。   “这本来是我们一族的密史,但是看着目前的情况,也由不得我再藏着掖着的了。”   “怎么?”常怀一愣, 他一早就去了上面, 并不清楚这族中都发生了什么。   “是神明, 神明要我们灭亡。”   “什么?”常怀惊呼“这不可能!”   “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神明赐予了他们食物还有居住地, 怎么会让他们灭亡?   “是天罚, 没有错的。”族长长叹的撸起袖子。   露出来的皮肤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烂疮, 奇怪的是那些烂疮是凸起的。狭长的形状还有中间高高鼓出的圆形脓包,都让这些烂疮看起来像一只只眼睛。   “这!”常怀哑然。   “不用怀疑了, 阿远,族人的身上都是这种烂疮。”族长眼中满含着痛苦。   “赵阿婆就是因为这个死的。”村口的赵阿婆是最先得上这种烂疮的人。   “就……没有解决的办法么?”常怀不相信他一直信奉的神明会做出这种事情。   “有。”族长的眼底闪过一丝算计。   “是什么!”常怀急切的询问。   “祭祀,用活人去祭祀神明。”   ……   “真会说啊。”冰河对那个族长的话啧啧称奇,这祸水东移的。   “不过真像啊。”冰河盯着那些眼睛状的烂疮感叹。   “是呢。”夜来冷笑, 是真的像呢。   “你打算怎么做?”   “先看看。”夜来抚摸着冰河柔软顺滑的毛毛, 冷道。   “他们要是敢掘了我的坟,我就剁了他们。”   冰河尾巴一晃, 显然喜欢极了夜来的这个想法。   谁也不能欺负到夜来头上,任何人都不行。   “子缭,你怎么看?”回到自己的家里,常怀来不及收拾已经落了灰的家, 就急急忙忙的询问魏子缭的意见。   “我建议先去看看祭祀的地方, 了解一下情况。”讲真的, 魏子缭并不想触怒夜来。   惹恼了他,他们没得活。   老女人总想着弄死夜来。夜来不跟她计较, 即便是这样,老女人也处处受阻, 事事不顺的。   李信的事儿上被夜来当面说了一顿愚蠢。把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控制她的老王八身上,结果她却不知道老王八跟夜来就是一伙的。   更重要的是别人都知道,却不敢告诉她。因为害怕夜来和老王八。   蒙家三人跟夜来都有联系,蒙恬蒙毅最后虽然魂魄归了位,身体留给了老女人。但是,老女人被他哥俩打的三魂差点散了两个半。   这中间夜来只对蒙恬说过一句话“老女人想毁了你弟弟的身体,为了她的帝国。”   老女人为了她的帝国什么都做的出来,所以蒙恬才有些犹豫的相信。   更何况最终老女人先对蒙毅下了手,没办法因为蒙毅身子不好,容易分离魂魄。   但是蒙恬可不这么想,怀疑的种子只要有一丝甘露,就会破壳而出。   夜来不干涉他们的事情,但是绝不是没有能力干涉。   所有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所有的事情,他都掌握在手中。   “好。”常怀也明白,不能轻易的出手。   虽说族里的人对他很好,但是却不交心。   楼兰的人,都多疑。   “怎么说,这些个人是哪一脉的?”冰河没等到夜来的坟建成的时候就被封印了。   他还真不清楚这些自称是楼兰的人,是哪一支的。   “不过是盗墓的后代,倒是真把自己上岗上线的当了什么圣人的后代了。”夜来不以为意。   当初冰河被封印没多久,他就被他爹给活埋了。   当然,他爹没有那好心把他活埋在这墓里。   倒是也给他埋在了一个极阴极凶之地,为了让他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倒是费劲了手段。   “过了千年,那是什么朝代了,我也忘了。当时地上正闹战乱,有些小毛贼误入了这里。”   他们一行二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说是盗墓的,其实更像是逃难的。   其中一个小孩儿踩进了墓,其他人也跟着找了过来。   “我那个时候魂魄不全,也懒得管他们。”这些人就一辈子一辈子的传下来了。   “人心不古,越来越不像个样子了。”夜来撇嘴。   当初的那二十来个人可比现在的这些个懂得感恩。   “那些祭品?”冰河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扒拉了一把夜来的头发。   “祭品被他们自己弄死了。”夜来瞥了一眼道。   “假的。”于此同时,魏子缭也发现了散落在祭台上的枯骨都是假的。   “怎么会?”常怀皱眉。   这些献祭的人的尸体都是假的,那么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这边走。”魏子缭也不知道踩到了哪里,突然祭台的后面出现了一条小路。   “这里是?”冰河看着水镜,不由的出声。   “嗯,是“我”的出生地。”夜来摸出一把瓜子,索性一边磕一边看戏了。   “你倒是心大。”冰河张嘴等着夜来的瓜子仁投喂。   “等着呗,他魏子缭不做点儿什么,我拿什么借口整他?”   而顺着小路走进一处山谷中的魏子缭,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寒颤。   咦,这股恶寒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常怀看到魏子缭停下了,不由的走上前去看。   “这是……”然而,年前的景色却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山谷中矗立着一棵古木,古木不高,枝干也像是无数藤条拧成的一样。   当然,那些作为古木养料的尸体才是重点。   “难怪那么像。”难怪他会觉得那眼睛烂疮的形状像是从哪里见过。   “是你啊。”冰河转头看着一脸冰冷的夜来,喃喃道。   是了,魏子缭僵直的站在那里。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夜来。   而且还是一堆夜来。   横七竖八的杂乱堆放的夜来的尸体,被古木的根须包裹着,缠绕着。   它贪婪的吸取着“夜来们”的血肉,须根从夜来们的眼眶中长出,向上成干发枝。   它的枝干扭曲变形,爬满了山谷的两边,像一根根葡萄藤。   藤上面结满一串串葡萄——人眼葡萄。   那些眼睛,漆黑深邃,甚至是眼神也同夜来的一模一样。   “我说我怎么怨气这么重呢?原来老头子还在这里摆了我一道。”夜来磕着瓜子摇头。   他说他怎么每一辈子下地狱,都得下第十八层呢?   原来还以为是得罪了牛头马面还是无常小鬼了,再不就是惹到哪路鬼神了,没想到是输在他爹那颗狠心上了。   “你发现不了?”冰河惊奇。   “我看不到。”他当初除了地狱被困在墓里的时候,把这墓反反复复都逛了,但是就没发现这个地方。   现在想想,估计是专门针对他做了什么符咒之类的吧。   “哎,有个人类的身体还真是苦了你了。”   夜来不是那十二个人。有铜人撑着,他们就算是过几千年也能再醒过来。   也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单单说这墓中的一切吧。   建木是撑天的,说实话也是一个随手拔来的杂草。但是夜来气运好,让这草成了神木。   景观树木都是不要钱的胡杨,墓穴的石块大大小小不整齐,反正只要镇压夜来的阵法弄好,他爹才不管夜来这里被弄成什么样子。   夜来不受宠,非常不受宠。因为他不是皇帝,他传不下秦姓,所以他只能给皇帝做个垫脚石。   皇家就这样,夜来他爹也是这个德行。为了江山,别说一个儿子了,就是废了这儿子的几十辈子他都无所谓。   好东西,宝贝他都就给了别人。夜来就被敷衍了敷衍。   当然,夜来还得守着那十二个人,所以不能让他正常的死又投胎。   “这阴招让你一遍一遍下地狱,反反复复的从炼狱中爬出来,但是成了恶鬼,变着法的活了几千年。”冰河的语气冰冷。   他不喜欢夜来他爹,不喜的甚至想要迁怒道他要守护的东西上。   “没事。”夜来安抚冰河。   就像他说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现在他想报复谁,还不是轻易的事儿?   “子缭,这些该怎么做?”常怀脸色煞白。   他记得他回家的时候,路过了几家屋子,那些人家的窗台上就晒着这东西。   他之前还以为看的眼花了,再加上急急忙忙的也没在意。   现在想想,那些烂疮,恐怕就是族人误吃了这些东西吧。   “唔。”常怀越想越难受,脸色发白,胃里一阵阵不舒服。   “先回去。”魏子缭摇摇头,这东西先不要动的好。   夜来肯定就在这墓里,他不出来魏子缭也不会碰这些玩意儿。   先了解清楚再看吧。   这族人怕是犯了什么大事儿了,魏子缭得保证他们出事儿的时候不能连累到常怀。   “好。”这个地方,常怀一刻也不想多待。   压抑又昏暗,血腥恶心。   “不看了。”这边夜来也突然关掉了水镜。   “太恶心了。”夜来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说实话,就算那些东西都是他身上的。   但是吧,看久了还是一样的恶心。   “外人都没嫌弃,你这个正主倒是嫌弃起来了。”冰河斜了夜来一眼。   “唔,可能是审美不同吧。”夜来摸摸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讲。   “你知道,我审美一向非常的高级。”   冰河:“……。”   你说说,就这,还让他心疼什么心疼?遇上夜来这张跑火车的嘴,什么心疼的都给你丢到天边去了。   丫的,就会破坏气氛! 第41章   “嘭!”木质的房门被人暴躁的一脚踹开。   满脸杀气的魏子缭一把抓住脸上挂满虚伪笑容的族长, 把他狠狠的掼在墙上。   “你做了什么!”魏子缭双目充血,一句话被他咬牙切齿的讲了出来。   常怀昨天和他回去之后,半夜就发起了高烧, 人也又开始腐烂了。   “我什么也没做。”族长收了笑容。   “这是神的惩罚。”   “狗屁的神!”魏子缭一拳打歪了族长的脸。   他从来都不信夜来是什么神, 更何况他也没闲到没事儿去给人下诅咒去。   族长沉默的举起胳膊, 宽大的袖子滑下, 露出了和常怀一模一样的腐烂伤痕。   “每到晚上, 族人都要要遭受这种腐烂的惩罚。”族长挣开了魏子缭的桎梏。   “阿远也不例外。”   “我说过这是神明的惩罚。”族长翻出一张羊皮纸递给魏子缭。   羊皮纸上记载了楼兰一族真正的历史。   楼兰一族的祖先不过是误入这里的逃难者。他们发现这里后, 为了躲避战乱,就留在了这里。   后来时过境迁, 这墓中长出了古木,开辟了山谷。而他们一族的人数也越来越多。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有恶鬼降临了。它诱惑无知的族人闯入了祭坛后的山谷,它拐骗他们吞噬了圣果。   这一切就像伊甸园的该隐诱惑了夏娃一样。   族人吞噬了圣果, 获得了神奇的力量。   他们力大无穷, 开山建造楼阁石阶。甚至还有人能促使植物短时间内发芽,也有人能够轻易的驯服禽兽。   这使楼兰一族迅速繁荣发展。但是一切的好处都是有代价的。   好景不长, 那些吞噬了圣果的人就开始腐烂,身上满是眼睛状的烂疮。   最后,当时的族长用活人献祭,才平息了这场灾难。并且封住了圣地的入口, 禁止任何人食用圣果。   规矩就这样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但是现实永远那么残忍。   伴随着楼兰族人成长传承的, 还有那该死的诅咒。   那是神明的惩罚,它流传到了每一个族人身上。   族长翻阅了大量的古籍, 终于确定,只有毁掉这里才能拯救他们。   “……”魏子缭的脸色煞白, 开山毁墓,说的容易。   这里是夜来的老窝,他怎么可能让别人随便的动呢。   “古籍上记载的和我所说的是同样的,这是唯一的办法。”族长的话语里充满了肯定。   以魏子缭对常怀的情谊,这淌浑水他是趟定了。   “好,我信你一次。”魏子缭把那张羊皮纸攥的几尽撕裂。   事实上他们都知道,魏子缭的相信只是嘴上的相信罢了。   将计就计,兵家常用的计谋。   “魏先生,那就里面请吧。”族长做了个请的手势,把魏子缭引进里屋。   他们需要具体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毁掉这个墓。   “今天干什么去?”冰河打了个哈欠,猫眼泛着水光的看着整理衣服的夜来。   “去带你看看我的家底。”夜来抱起冰河,往外走去。   他这些年没少存了宝贝,正好给冰河看看。   “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看看吧。”冰河面上一本正经,可是激动的摇来摇去的猫尾却出卖了他。   夜来笑了笑,没有揭穿他。   他家这口子,口是心非的可爱。   “又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呢。”出了他们待的地方,夜来感叹。   “胡扯。”冰河呲了呲牙。   远处轰鸣的火海带着闪电,黑云摧压在头顶,怎么看怎么恐惧压抑的好不好。   “哈哈,就这景象在十八层地狱可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夜来嬉笑道。   “那时候和一群死鬼们打赌天气的变化,我可赢来了不少好东西。”有些恶鬼的年纪超级大,他们手里的东西都是不可多得的古兵古籍古宝一类的。   满含了古人的信仰还有一代代人的口传声颂,这其中的力量非常强。   这样的宝贝一件两件看着没什么大的能耐,但是一旦多了,就能撼动气运了。   “你倒是挺闲。”冰河想着他那个时候可没有夜来这么自在。   在那漆黑冰冷的水下,只有几个老头子天天在他耳边之乎者也的。   什么君臣百姓天下家国的给他一通讲,他没疯真是万幸。   “走着。”夜来抱着冰河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而此时的魏子缭却是愁眉不展的。   毁墓这事儿他一直觉得麻烦,但是没想到会这么麻烦。   怎么说呢,这墓要毁掉就得去破了墓中主阵的阵眼。   阵眼一毁,主阵一破就能打乱墓中的阴阳平衡。   到时候平衡一失,这墓中的一切都得玩完。   阵眼的位置他们已经确定出来了,在建木下火海中。   魏子缭想着开渠引胡杨泊的水进那片火海里,熄灭了火焰,才能进去阵眼。   “我要你族人的掌控权。”   “好。”族长没有任何犹豫。   他想活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子缭,子缭?”不同以往,如今双眼已经烂没了的常怀,看不到魏子缭。   他只能呼唤他。   “我在。”魏子缭的内心是崩溃的,眼睁睁的看着常怀在他面前遭罪。   他有时候甚至想杀了常怀算了,不要再让他遭罪了。   但是他下不去手,也自私的不想让常怀丢下他一个人。   “别去。”常怀拽住魏子缭的衣袖。   “别去冒险。”他变成了这个鬼样子,魏子缭一定会去找破咒的办法的。   但是楼兰的人太自私了,不能信的。   “没事,我不去。”魏子缭骗了他。   唯一一次的骗了他。   “这个叫常怀的人怎么回事儿?”趴在夜来头顶的冰河,小爪爪里抱着一块小镜子。   “他这人还不错的,挺通透,死了可惜了。”冰河拍拍夜来。   “那诅咒怎么回事儿?你那眼睛,他没吃吧?”   “没吃。”夜来手里拿着一本书籍,空白的书上面渐渐氤氲开了墨色。   “那?”   “他是祭品。”夜来翻手把书籍丢到一个枯井里。   “轰!”一声轰鸣炸响,来自枯井中的震动惊颤了整片大地。   “祭品?”冰河了然,之前那个族长送了那么多活人去祭祀,可是他们的诅咒还是没有被压下去。   所以那个族长恐怕就把主意打在了常怀身上吧。   “他还真要毁墓啊。”冰河眯起了猫眼。   这魏子缭胆子不小。   “毁吧,狗咬狗。这楼兰毁在他手上也省的我动手了。”   枯井中凭空拔起两棵古木,古木的枝干根部纠缠,倒像是合欢。   夜来伸手在树中间摸了摸,“咔哒”开锁的声音响起。   “嗡——”波纹震动,一个自成的空间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嘿,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对啊。”冰河从夜来的头上跳下来,一落地摇身一变就是一个冰山大美人。   绝代风华,用他身上也不为过。   “宝……”夜来眼睛转了转,半天蹦出了一个字。   “怎么?我看你八成是想借着魏子缭的手把你这坟头端了吧,正好束缚你的东西就不在了。”冰河兀自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夜来那一脸的猥/琐。   “宝,你还是变回猫吧。”   “?”冰河一脸的不明所以。   搞不明白夜来发什么疯。   “真的,你这个样子,我想太阳。”夜来捂住脸哀嚎。   妈妈咪啊,夜来捂脸的手指偷偷的岔开缝隙,看着冰河的那一身穿着。   也不知那衣服冰河怎么弄来的。冰蓝色半透明的薄纱,风一吹正好贴合身体的曲线。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来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他看到了冰河白皙的肌肤。   吸溜~啊,忍不住了~   夜来现在的眼神要多猥/琐有多猥/琐,整个一个臭流氓!   “太阳?”冰河疑惑的歪了歪头,夜来想太阳?   咦?是因为阴天没太阳的事么?难道他想晒太阳了?   “噗——”夜来只觉得鼻子略有不适,赶紧伸手捂住。   妈耶,鼻血溅了三尺。   不知者无罪,不知猥/琐而无意卖萌者更想太阳了啊啊啊啊啊!   “来,宝,穿上,乖。”夜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冰河披上。   太诱人了,还是上吧。   “唔~”冰河一抬头就被吻了个结结实实。   也不知道夜来怎么就突然激动了。   “嗯~”冰河攥紧了夜来的衣服,青涩的回应着。   这种事上,冰河一般是不羞怯的。   嘁,人都是夜来的了,还害羞个鬼了。   当然了,夜来就喜欢他家这口子的这一点,痛快!   “别,别闹了。”好不容易被放开的冰河,微红氲上脸颊,眼里微微闪烁的水光上人怜惜。   他一只手无力的推拒在夜来的胸口上,堪堪喊停。   不能再胡闹了,他还想看那些宝贝呢。   唔,不过也不知道这次有多少古物能用得上,如果这次能找全了就好了。   这样,夜来也就不用去填阵眼了。   “好。”夜来轻笑着在冰河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冰河的那点儿小心思瞒不过他的。   所有人都说冰河是铁公鸡,财迷精。只知道往回捞宝贝,却不舍得往外拿哪怕是一个破烂。   但是夜来却清楚,冰河收集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脱离这场无聊的闹剧罢了。   “你这里有没有兵器啊?”还没进去,冰河就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   “有。”夜来宠溺的刮了刮冰河的鼻子。   一双眼溢满温柔,手指也紧紧的缠绕着冰河纤长骨感的手指。   从春雨到冬雪,从静默到鼎腾,从天地青葱到长河起落改奔腾航路,他们走过了千年。   天黑又亮,一个把一个紧紧的藏在心底。一个把一个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温柔的,柔软的,将彼此留在只为对方敞开的壳里面,珍惜着,爱抚着。 第42章   天黑了, 不知名的童谣响着,可惜他听不见也看不见。   第一次遇见魏子缭的时候,第一次了解魏子缭是秦朝人的时候。常怀想这大概是缘分, 一个从秦墓中生活过的人, 遇见了一个秦朝人。   当然, 他给不了魏子缭权利, 给不了他的抱负, 给不了他的成仁之梦。   他只能给他几顿热腾腾的饭, 还有干净带着薰衣草香气的衣服,温暖的被窝, 和晒好的暖暖的被子。   只能给他一次机会,一次重新活过的机会……   黑夜吞噬了最后一丝光芒,独自躺在老旧木床上的常怀静静的看着,看着不存在的景象。   那好像是阳光下的青葱树林, 他和魏子缭依偎在河边树荫下, 无忧安好。   “轰隆——”冰冷的湖水遇上暴躁的火焰,冲天的白雾是谁也不忿谁的冷呵。   渠开了, 湖空了,火海熄灭了。   大阵阵眼露了出来。   一个被八根铜钉钉在地上的“夜来”一身焦黑的躺在那里。   炼狱灼伤着他,墓中的阵囚禁着又供养着他。   火焰让他痛苦,却不能杀死他。   魏子缭抿了抿唇, 虽然他也效忠着他的帝国, 为了保护他的帝国用尽一切手段。但是, 这种泯灭人性的方法,他打心底厌恶。   魏子缭拔不出铜钉, 只能杀死“夜来”,不过好在这个“夜来”并没有心智。   这让魏子缭好受了不少。   “不, 不对!”大阵的光华褪去,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族长就惊叫了起来。   “诅咒没有消失!”族长的胳膊已经腐烂掉了,诅咒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厉害了。   “怎么会?”魏子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常怀怎么样了。   “魏先生,救救我们,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族长知道魏子缭有办法,因为他一定会救常怀的,所以哪怕是捎带的,也要魏子缭救救他。   “闭嘴!”魏子缭冷喝。   “听我的指挥。”魏子缭冷眼望着远方。   既然墓破也没办法的话,那只有找夜来问问了。当然,他可不信夜来会心平气和的和他谈,如此他也不介意用暴力手段。   “艹!”正盯着满眼放光,守着宝山东摸摸西摸摸的冰河出神的夜来突然爆了粗口。   冰河一转身,就看到夜来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狰狞青白的脸上滑落。   “额……”夜来的指尖死死的扣入地面,力道大的连指甲劈裂翻起都没有注意到。   他现在浑身灼痛的要命,像被投入了炼狱,重回十八层地狱的火海中打滚一样。   马德,魏子缭那个疯子。他居然点了那些人眼葡萄树!连着树下的一堆夜来一起点了!   冰河的脸上顷刻布上了滔天的怒火,还有杀意。   夜来还来不及出声,冰河就没影了。   “唔……”夜来痉挛着蜷起身子,苦中作乐的想。   有老婆包养,万岁~老婆是大佬,万岁岁~   “魏先生,这样有用么?”族长的半个身子都快烂光了,他现在正被族人扶着站在魏子缭身边。   魏子缭没有回答他。他正在考虑,毁掉那个阵法是否正确。   阵法还在的时候,他们并不会腐烂的这么快。   突然,这么想着的魏子缭心中一悸,冷汗刷刷的下。   他猛的转向一个方向。就是那里,有东西,不能靠近,不然会死的。   魏子缭掏出一个瓶子,从里面放出来很多的小飞虫,虫子的个体非常小。   那些虫子飞到楼兰族人的身上,没入了他们的血肉中。当然,不疼的,很多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也就只有离魏子缭近的那些人反应了过来。   族长嘴动了动,最终还是满脸纠结和郁色的闭上了。   算了,不靠魏子缭他们都得死,现在只能全听魏子缭的了。   “散开,听我指挥。”魏子缭将自己的兵法发挥到了极致。   那些虫子是他的“眼睛和耳朵”,族人经过的地方,那里的情况那些虫子都会反馈给他。   魏子缭安排完了族人,自己先回了村子,他要去找常怀,带着他藏起来。   “魏子缭呢!”冰河一脚踹飞一个族人,冰冷的声音冻的人骨头生疼。   “不,不知道啊……”那个族人已经吓傻了。   明明是一副神仙的面庞,却像恶鬼一样浑身杀意和戾气。   还有他身后的那一群怪物!   九头的赤色大鸟,带着翅膀的蛇,无头的怪物,小山一样的猛虎……都是怪物!   冰河转身就走,他要找到魏子缭,然后拧下他的头。   什么人他都敢动,怕是想死!   “啊啊啊!”惨叫声从他的身后响起,“咔嚓”的骨裂声伴着血肉撕裂的声音响起。   那是怪物在进食,冰河放出了怪物,将这里变成了地狱。   虫子和那个族人一起死了,画面到这里也就断了。魏子缭阴沉着脸,他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也在。   他不怕夜来,因为有人有誓约约束着夜来,让他不能杀他们这十二个人。   就算夜来想办法整他,他也不怕他会杀了自己。   可是那个人不一样。当初猫与女鬼的战争中,他吞了女鬼的身体。   因为老女人好死不死的抢走了夜来的猎物,当然也只是无心的。可是那个人生生给她魂体分离了。   “该死!”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也在!   “阿远,我们走。”一把推开门,魏子缭风风火火的闯了进去。   “阿远?”然而屋里并没有人,明明烂的连路也没法走的人此刻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远?阿远你在哪!”魏子缭心急火燎的四处寻找。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   楼兰的族人倒也不是一无是处,从古传承下来的武艺还有那些天才参透了的数术都派上用场。   古兽群的推进并不是势不可挡,蚂蚁多了能吞象,人多了可以杀怪物。   楼兰的人和冰河手下的兽群混战成一团。   而冰河也被一群人给围住了,为首的那个人手里拿着一尊佛像。   冰河的身体是一只猫的尸体,那佛像多少掣肘着他。   冰河心中怒火冲天,既然他找不到魏子缭,那就让魏子缭来找他好了。   冰河手中白雾一散,一个人就被他拎在了手里。   那人正是魏子缭找的发疯的常怀。   魏子缭透过虫子的反馈,目眦尽裂的看着被冰河像拎死狗一样拎在手里的常怀。   这回他也不躲了,直奔着冰河那去了。   冰河若有所感,他冷笑的甩了甩手中那个假的常怀。   他魏子缭还知道心疼他的爱人,他怎么就不想想别人也疼自己的爱人呢?   冰河拿出承影。他一定要在魏子缭面前,让他亲眼看着他把这个能以假乱真的常怀给大卸八块。   魏子缭是骑鼠来的,毘沙门天的神鼠。   那鼠自带着降魔破邪的力量,一入兽群中倒是势不可挡。   冰河手下的兽类到底不是真正的山海古兽,只能是节节败退。   顷刻间这局面就翻了一翻,冰河处在了下风。   “把阿远还给我。”魏子缭手持毘沙门天的伞,将冰河罩住。   楼兰族人手中的佛像跟毘沙门天的神兵比起来简直就是废品,冰河一下子被压制住了。   “想让我还给你?”冰河揪着“常怀”的后衣领提了提他,一脸讥讽。   “凭什么?”   “就凭你想活下来的话,就得听我的。”魏子缭将毘沙门天的伞下压,佛光大盛。   佛光灼烧着冰河皮肤,他的身上已经冒起了青烟。只是,他好像没有感觉似得。   魏子缭皱眉,他不想跟这个人交恶。所以他又说道。   “你的那些兽群不可能来解救你的。”所以,你还是识相点儿。   “是吗?”冰河突然勾起唇,本来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绝美的笑容,但是却给魏子缭带来了极大的惊恐。   “吼——”狂兽震怒,杂乱无章的兽群突然有条不紊的围攻起了神鼠。   冰河的猫身承受不了太大的灵气,所以冰河召唤的古兽有限。   百十来只古兽如今只剩下了二十来只,这二十来只就是加起来也不是神鼠的对手。   可是,魏子缭分明感觉到有人在指挥那些古兽。   不知是否是错觉,还是他太过敏感,他居然觉得那些古兽会兵法。   什么声东击西,李代桃僵都出来了。   开玩笑的吧?   有时候战场上的胜负就像墙头的纤草,左右摇摆中最后猛的折断,垂在一面再也无法改变方向。   “吱吼!”随着神鼠的惨叫,它化作一道金光没入了伞中。   神鼠居然被伤到不得不到伞中躲避保命!   “百世兵家之师,不知和你这个大秦兵家比起来,如何?”冰河冷笑。   随着他的话一落,一个粗布衣的老者出现在了兽群中央。   当初那人拿九圣骨封印他,没想到有一天九圣会为他所用吧。   冰河那一句话一出,魏子缭就绝望了。   兵家至圣,孙武,有他在,有兽群在,这仗翻不起盘。   他输了。   而就在魏子缭和冰河打的正欢的空档里,一个人彘爬到了祭台上。   真的是人彘。   嘴巴和双眼都烂掉了,而烂的只剩下骨头的四肢因为支撑不了躯体的重量都折断了。   剩下的骨头茬也因为在不平的路面上爬,有磕断和磨下去了。   他的身后是歪歪曲曲的痕迹,零零碎碎还散落着骨头和血肉。   常怀第一次庆幸这诅咒连带着痛感一起给他磨灭了,不然他不被烂死也得疼死。   他是祭品,即便没有了双眼也没人比他更清楚祭台的位置。   常怀艰难的翻身上祭台,烂肉和脓血流在了祭台上。   一阵阵红色的光芒闪过,常怀的胸腔早在爬的时候就被磨开了,透过那个洞,甚至可以看到那颗跳动的心脏。   常怀嗤笑着想,自己的心脏一定很大。不然,都烂成了这样,他还没疯。   红光越来越盛,一根石针忽然从祭台下深处,刺破常怀的背脊,贯穿他的心脏。   不痛啊。   常怀这样想着。   可惜不能再陪陪子缭了,希望他好好活着。   好好活在他给他的这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里。   “哧——”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石针伸出,常怀被撕裂分成了碎肉块。   鲜血留入祭台,被贪婪的吸收着,墓中山河动荡渐渐平息,大火也熄灭。   夜来身上的疼痛被安抚了下去。   “真是,没那金刚钻还非得揽那瓷器活。”夜来喘息了好一会儿,才阴沉着脸爬起,他讨厌欠什么人的。   几千年了,他从来没让任何人为了他而献祭。   之前献祭的,为的是他爹。是被他爹引诱的,但是这个叫常怀的讨厌鬼,啧!烦人!   月光下,一道剑影快速的划向魏子缭的脖颈。   冰河是真的想宰了他。   “别!”而就在这紧要的时刻,有人出声阻止了冰河。 第43章   “怎么?”冰河闻言看向匆忙赶来的夜来。   这种愚蠢又自私的东西就应该被清除才对。   “欠了个情。”冰河烦躁的揉了揉眉心。   “亲爱的, 借李耳先生一用。”夜来向冰河借另一位圣人。   “嗯。”冰河一挥手,一道似水般流动的透明身影出现。   “小友何事?”老子亲和的很,也不废话直接问夜来的想法。   “圣人, 您说那祭台上之人是生是死?”夜来对李耳拱手, 恭敬的问道。   “你欲他生死?”李耳摸着胡子问夜来。   “我说他是生。”   “那便是生。”李耳一笑, 一道白光从祭台生起, 被撕裂的常怀渐渐复原。   圣人所言世界并无至刚至柔, 亦无对错。唯心所论, 其物所致。   所以,李耳说的是对的。他说常怀是生, 常怀就能再生。   “轰!”常怀再生,献祭取消,这火又烧了起来,墓也开始崩塌。   夜来的身上又是一片烈火灼烧, 可惜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露出一丝软弱。   尤其是对魏子缭这样的人。   再次活过来的常怀被夜来丢在了魏子缭身上, 兽群和圣人消失。夜来抱住了有些虚脱的冰河。   这个猫身子真是弱的厉害,冰河忍不住腹诽道。   “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常怀, 但是我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同为大秦的人,就应为秦效力。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老女人的做法虽然疯狂,但是魏子缭不认为她有错。   “呵。”冰河给气的冷笑了出来。   夜来赶紧拍了拍冰河的脊背安抚他, 生怕他一个怒火攻心再把魏子缭给剁碎了。   “看到了么?”夜来不顾身体的灼烧和墓中持续不断的坍塌, 手一拂一道星空跃于墓顶, 一片厚土卧在他们脚下。   “这片天地是墓外的天地。它自秦时便是如此,如今亦无变化。它并没有因为秦的灭亡而改变, 也没有因天灾人祸而变过分毫。”   “这片天地不是一个人的,更不是某个人某个时代的。”夜来指着头顶的天说道。   “它属于过去、现在、未来无可计数的生灵, 你们又何德何能敢妄言要改变它?”   “你一人,你忠于的大秦能担得起多少生灵的命运?”   “从生到死,从牙牙学语到步履蹒跚,这一生的善意艰辛,苦难辉煌,卑恶苟且,顺风顺水你背的起么?”   夜来盯着有些木然不知所措的魏子缭轻笑道。   “一个生灵它有亲仇爱恨与生死,它的一生牵扯了无数的生灵,哪怕是擦肩而过也是一种因果。佛登三十三重天时尚且要把自己的因果还完,你们呢?谁能背的起这千千万万生灵的因果?”   夜来没有生气,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魏子缭他们看到的不想承认的或是不想去看的真相。   “我见过卑陋的奴隶苟且在主人的鞭棍之下,活的猪狗不如却抱着那一丝麻木深处的微光苟且偷生。”   “我亦见过一人跌跌撞撞四处碰壁,撞得头破血流也不回头,只为了一个承诺或是一个微不足道而又遥不可及的想望。”   “我更见过那活在众人之上,一举一动便是百万黎生俯首称臣的人,他们顶着天地背着众生,舍己所求为民所愿。”   “这份卑陋的希望,这份不可及的望想,这份双肩上的责任你们背?老女人背?”   “你们背不起。”一句话,轻飘飘而出却重重的砸在了魏子缭的耳边。   掷地有声的话语,他不得不承认,他们没人能背的起。   一国几百年的气运在这天地面前也不过耳耳,一人气数因果无所畏惧,无可计数的人的因果确是无可撼动的。   滴水汇沧海,众蚁溃长堤,蜉蝣可撼树。   一人,几人乃至一国在众生面前都是如此的渺小。   “呼——”长风拂过,矗立又囚禁了夜来几千年的古墓一顷溃败。   沙海无踪,山林无迹。自此这世间再无山中楼兰,灼海帝陵。   “古墓被盗,古物出土都是它们重见天日的时间已到。如今,我的时间也到了。”夜来转头看着抱着常怀木然的魏子缭说道。   “回去告诉他,被他亲手锁在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如今刑满出狱了。”   ……   魏子缭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出自己应该做什么。   尤其是他居然还想到了一些影视里面的主角为什么要嘴盾,大概就是有像他这种人的存在吧。   明知道自己坚持的是错的,可是一天不被别人摆在明面上,他就一天假装自己是正确的。   说到底,自己还不如一个被囚禁了几千年,本应恨世的人通透。   最终魏子缭带着昏迷的常怀走了,即便他是错的,他也会坚持完这一次。有始有终,答应了老女人的他会做到。   “啪!”青瓷的杯子被狠狠的掷在地上,碎片散落了一地。   “你说什么?那个人居然出来了?”年轻的总裁愤怒的冲着底下的人咆哮。   “是的。”画皮板着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重复了一遍。   “魏缭说夜来挣脱了束缚,楼兰古墓坍塌了。”画皮的心中暗爽。   “并且夜来还要魏缭转告您,恶鬼已刑满出狱。”   “妈的!”年轻人听的青筋暴起,他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   恶鬼已经刑满释放?怎么,他是想向自己宣战么?就凭他?   画皮讨厌这个男人,所以她觉得夜来真是干的漂亮。   她曾经以为夜来就是个废废,现在想想,她怕是被夜来的二逼外表给骗了。   他不是愚蠢,只是藏锋避锐。岁月磨光了他的棱角,把他的外表打造的人畜无害,却又给了他绝对锋利的刀刃,独刃且只对敌人。   “该死的,绝不能让他打乱我的计划。”年轻人眼里划过狠毒的光芒。   他从来没把自己当做夜来的父亲,他只是庄王最忠诚的臣子,只为庄王的大业,大秦的未来而献身。   作为他的儿子,夜来理应为庄王的大业奉献一切,理应为大秦的延续付出一切,这是无上的荣耀!   这个逆子有什么资格拒绝!   看吧看吧,所以她最讨厌这个人。画皮偷着撇了撇嘴,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就是个畜生不如的!   “你的那个便宜爹怕是要气死了吧。”回到家里,那团黑雾先八卦了起来。   “快了吧,不过他现在应该在想怎么弄死我才对。”夜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嘿,你说他要是知道你其实是庄襄王的亲儿子,他会有啥反应?”黑雾不嫌事大的八卦道。   “有啥反应?大概无所谓吧,还是他满嘴的为了大秦他没错的言论呗。”夜来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你知道的,人总是要在别人身上找错误,以此来原谅自己的愚蠢。”   “啧啧啧,咱们可是一样的可怜人啊。”黑雾啧啧感叹。   “得了吧,你那是自找的。”黑雾是自己把自己懒死的。他丫的从懂事起便知道自己一生的命运,只是懒的改变,顺其自然的当了个大坏蛋,最后理所应当的被处死了。   “真的,你没被在秦始皇陵前立一个跪着请罪的铜像还真是积了八辈子德了。”   “哼,那得感谢陛下收天下之兵铸金人十二,让他们没有铜料造我的跪像了。”黑雾的话里还有一丝诡异的兴奋。   夜来也搞不清他的脑回路,一般人这会儿应该庆幸而不是兴奋吧。   “怎么,你这辈啥命?”夜来还得搞清楚这家伙这辈子又是啥命运,要是他的命运是跟自己为敌,那他还得先下手为强。   天知道这家伙是不是又会因为懒的改命,干脆跟自己死磕到底呢。   “放心吧。”黑雾自然看出了夜来在想什么。   “我就是个旁观者而已。”只是时不时会插两脚,当然也是可有可无的。   夜来冷哼了一声,他能不防着他么。这家伙当坏人的时候把人家的帝国玩完了,又把一票忠烈之士搞得家破人亡的。   那罪行罄竹难书!   这家伙要是也下定心思给他使绊子,那肯定会给他带来麻烦的。   “嗯哼。”黑雾四处飘来飘去的,就是不理夜来的冷哼。   管他咧,反正他就是个旁观者,谁也不帮。   没错,除了帮了夜来几把之外确实谁也不帮……   啧,这就是口嫌体正直。   ……   你说你要忠义,我给了你一个机会。   我说我要你陪我,一直到生命的尽头,你说抱歉你不能。   我只能求你好好活下去,作为我献祭的意义。可是你却只留下了一个铜人给我。   常怀知道这铜人的意义,但是他不想要了。   在忠义面前他又算什么呢?他的付出,他的祈求都是笑话。   常怀泪眼模糊呢拂过铜人的眉眼,又留恋的看过他和魏子缭曾经一起生活过,走过的每一处地方。然后他将铜人放在了魏子缭最信任的朋友那里。   你可以为了忠义不要我的付出,不要我的祈求,不要我的爱惜和愿望。   那我也可以不要你的信任。   “我不要你了,魏子缭。”这是常怀对着铜人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他不是贱受,也不是圣人。做不到拿自己的感情去成全别人。   ‘不!’魏子缭的灵魂漂浮在常怀的周围,他疯狂的阻拦常怀毅然离去的脚步,可是却一次又一次的穿透常怀的身体。   他崩溃的嘶吼,却什么也做不了。   做错了事就要有惩罚,没人可以例外。   痛失所爱,这,就是对魏子缭最好的惩罚。 第44章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能给你什么,韩言信……”   昏黄的夕阳照拂在隐藏在窗帘后的少年身上。静默着, 氤氲着, 描绘着他心中的那一片汪洋。   像西下的晚阳。一点一点的, 沉没在地平线下。无影无踪……   “哎, 哎, 哥们儿。”篮球队的大佬抱着球怼了怼正在收拾东西的韩言信。   “怎么?”韩言信停下动作, 回头不解的看他。   “你看那,又是那个人。”大佬示意韩言信看三楼的窗子那里。   韩言信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被风吹动的窗帘晃动间露出了一个清瘦的人影, 那人微微向前伸着手,像是要握住什么。   “是他啊。”韩言信喃喃自语。   “怎么?哥们儿,你认识他啊?”大佬转着球呲牙。   “我跟你说,他经常在那待着。也不露面, 不知道啥时候来也不知道啥时候走, 贼吓人。”   “嗯。”韩言信无意义的应了一声。   “走了?”大佬看着他收拾好东西,往教学楼去, 不禁又问道。   “你干嘛去?哥们儿,校门口在后面,你走反了。”   “我去拿书。”韩言信摆摆手,示意他知道。   大佬挠挠头, 便是自己可能不理解这个人。   韩言信是一中的校草, 长得阳光帅气又是个学霸, 当然体育还非常好。   这简直让无数美女折腰,无数男生夭折。   高中三年, 围在韩言信身边的人不少。   但是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却只有一个。   “还没走么?”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窗边的人一跳。   清瘦的身形,还有长长的刘海, 厚厚的眼镜,完美的挡住了这人的长相。   “嗯。”那人抿紧嘴唇,半响才小声的嗯了一下。   韩言信笑了,他上前拉过那人的手。   “你叫王庸对吧?年级第二,我隔壁三班的对不对?”韩言信知道这人跟了他快三年了,但是直到今天才跟他说上了话。   当然这个跟,是跟踪的跟。   “嗯。”王庸不知所措的点点头。   第一次跟韩言信说话,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后我们一起走吧。”韩言信笑着拽住王庸的手,拉着他往出走。   高三毕业在即,再不踏出这一步的话,韩言信怕他和王庸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你家和我家离得不远,我先送你回家怎么样?”韩言信觉得自己也和变态差不多了,他把王庸的事情都调查的清清楚楚。   “或者你来我家吧。”韩言信知道王庸是个孤儿,他的父母在十三岁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只给他留下了一笔钱。   至于韩言信,他也差不多。   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就一直跟着他爷爷过。   后来老人家在他高一的时候去世,他就变成了一个人过。   “你不怕?”王庸微微抬起了头,透过层层刘海看着面前阳光帅气的大男孩。   “怕什么?”韩言信闻言笑了。   自然是怕引狼入室啊?王庸张了张嘴,却还是选择了闭上不语。   “那你呢?你不怕么?你跟了我三年,应该清楚,我可没有面上那么好。”   韩言信表面上是好学生大学霸,还是阳光帅气的校草,为人友善出人为乐的。   其实背地里他抽烟喝醉,打架斗殴,哪一样没有他?   而这一面,韩言信只给王庸看到过。   因为韩言信把王庸划在了自己的圈子内。那圈子里只有两个人,王庸和他自己。   同样,王庸的世界里也只有两个人,韩言信和他。   晚上,韩言信如愿以偿的把人抱在了怀里,然后搂着睡觉。   清瘦的身子抱着很结实,出乎意料的结实,而且并不硌得慌。   王庸入睡的速度很快,韩言信撩开他的刘海,看到了一张帅的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脸。   “还好,你的刘海长。”韩言信庆幸王庸没有换过发型,不然就该是他跟踪王庸三年了。   “滴答,滴答。”墙上的时钟走向了十二点,床上的两个人影不安的动了动。   “当当当——”当午夜的钟声响起后,床上的人影眨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唔……”冰凉的地板让睡惯了柔软大床的韩言信清醒了过来。   “王庸?”顾不得思考这里是哪,韩言信第一个念头就是找王庸。   “我在这里。”高高的书架后面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韩言信快跑过去,看到睡得一脸小迷糊的王庸从地上慢腾腾的爬起来,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庸被这一笑惊得清醒了过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指。   “好了,这里太黑了,你一定要跟紧我。”笑够了的韩言信想了想还是握住了王庸的手,怕他一会儿走丢了。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图书馆里显得越发清晰。   “这是哪里?”   “我怎么在这?”伴随着金属的碰撞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这越来越多的惊恐迷惑的叫喊声。   “哗啦——”一本厚实的书籍突然在韩言信和王庸的面前翻来。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话不多说,各位需要完成三个游戏,每个游戏分为上中下三部。第一场《夜莺与玫瑰》。游戏规则如下:   一,全体玩家(共计30人),随即抽取‘夜莺’、‘男孩’、‘少女’三个角色。   游戏上部中,‘夜莺’拿到道具玫瑰后可获得‘辟邪’的权利。   中部中‘男孩’必须抓到所有的‘夜莺’,否则处以死刑。   至于下部,那就是game over啦~   祝各位咱家游戏愉快,另友情提醒,游戏中死亡后玩家将于现实中以同样的方式死去。请珍爱生命,努力通关~   ——最善良的魔鬼献上’   “嘀——倒计时24小时,现在游戏开始。”清冷的电子女人毫无感情,在这黝黑偌大的图书馆中显得越发渗人。   与此同时每个人的手背上都印下了一个代号。   王庸是“夜莺”,韩言信是“少女”。   而躲在图书馆一角百无聊赖的夜来也被打上了“夜莺”的标志。   “啧,我这被莫名其妙的拉进来一回不说,还变成了鸟人?”夜来咋舌。   “不过,话说你跟着进来干什么?”夜来斜了一眼在他身边飘啊飘的黑雾,没好气道。   “帮你躺赢啊。”黑雾笑嘻嘻的回答。   其实天知道他根本不想来好不好!要不是冰河威胁他,他才不会跟来呢!   夜来也没理他心里的那阵mnp。   他有些担忧冰河,黑猫的身体因为连续唤出两位圣人,终归是承受不住崩坏了。   冰河只好回到地下河里。   也因此他没来参与这次由老女人和他爹合力搞出来的辣鸡死亡游戏。   “你是夜莺啊,要不要我告诉你玫瑰的位置?”黑雾闲的无聊,他左飘飘右飘飘的。   “不用。”夜来摆摆手,这种程度的游戏还用不着他。   也真不知道他那个便宜爹怎么想的,居然想拿这种垃圾游戏整死他。真是安逸久了,利爪都钝了呢。   “这里有玫瑰。”韩言信一路拉着王庸奔跑,他找了很多地方终于为王庸找到了一枝玫瑰。   “谢谢,谢谢你。”王庸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韩言信为他做的,他很感激也很感动。最终他下了决心,上前倾身小心翼翼的吻了吻韩言信的唇角。   “乖。”韩言信一把揽住王庸的腰,狠狠的亲了过去。   这送上门的好事,没有平白不要的道理。   夜来在角落里被虐的直咋舌。这等恐怖的游戏,这么恐怖的气氛,你们两个周围生冒粉泡泡是怎么回事儿?   欺负他媳妇儿不在啊?!   黑雾在一边飘来飘去,假装自己看不到夜来已经凝成了实质的怨念。   真的,单身狗遇见秀恩爱的都没有夜来这么磨叽。这叫神马?这就叫恋妻癖,分开一会儿都不行。   “嘶——”另外两个人气氛正好的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指甲抓挠书架的声音。   “咯吱,嘶嘶……”的抓挠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夜莺”得到了玫瑰会有辟邪的能力,但是“少女”可没有。   “老实呆在这里,不要乱跑,保护好自己的玫瑰。我一会儿就回来。”韩言信绷紧了神经,紧紧的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好……”王庸明白,此刻的自己只能是韩言信的累赘,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他的话好。   “乖,我走了。”韩言信握住手中半个巴掌大的桃木剑,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们身后“咯吱”的抓挠声也随着韩言信的离开一起离去了。   但是他身后的东西并没有彻底走光!   王庸透过书架上那个巴掌大小的金色铁铭牌,清楚的看到他的身后有一只眼睛!血红的一只眼睛,满是怨恨的紧紧盯着他!   “呦呵~好丑一只鸟!”知道吗?就夜来,他永远是最破坏气氛的那个家伙!   不管是跟他家媳妇儿冒粉泡泡的时候,一人走在拼死戳泡的不会路上一去不复返。   还是恐怖的时候,让人哭笑不得,想打死他的满嘴跑火车。   夜来站在角落,靠着他那双在夜里还能布灵布灵的闪着的钛合金狗眼,清晰的看见站在王庸身后的是一只鸟。   一只形同贞子一样的,一只眼睛占了大半个脑袋的夜莺! 第45章   “俺有一只鸟, 鸟之小,一锅炖,刚刚好~”夜来嘴里哼哼着小调, 欢快的往锅里抖作料。   “哎我去, 大哥, 盐盐盐!撒了!”黑雾围着夜来拿着咸盐袋子往锅里疯狂抖动的手, 不停的哀嚎。   “你们家盐吃着不要钱是吗?你干脆翻个咸盐车进去好了!”妈耶, 这炖出来的鸟还能吃么?   “你懂个屁。盐能破邪你知道么?”夜来翻了翻锅里的鸟肉, 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   “破鞋?”黑雾一个波浪线从头抖到脚。   啥情况?咸盐跟找小三有啥关系?   “你能不能行了?驱魔破邪的破邪!”夜来简直了。   代沟!这就是代沟!   隔了几千年的代沟真是没法沟通。那沟宽的放根建木都过不去。   “哎,老了。跟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思想喽……老爷子我不适应这个时代喽~”黑雾一秒戏精上身。   “老爷子你牙掉光了没?”夜来翻了个大白眼给他。   “木喽木喽, 了骰纸涵仔缩发逗楼凤喽。(老头子我现在说话都漏风喽)”   “哎?那正好,反正这肉炖的也不烂,大爷您就别吃了。反正没牙你也咬不动。”夜来回头冲着黑雾一呲牙。   “我吃着,你看着啊。”   “别, 没牙就不能吃吗?我还没心呢, 不也一样活着吗。”黑雾一动,中间的雾气中便露出了一处干瘪的胸腔。   胸腔中的心肺像是被虫子蚕食殆尽了, 森森白骨上还有嗑痕。   “吃饭呢吃饭呢,露个大胸脯子干嘛呢?”倒不倒胃口?   夜来万分嫌弃的盛给黑雾一大勺子肉,顺便让他赶紧把胸腔收回去。   “嘤嘤嘤,你这个负心汉, 居然嫌弃我~”黑雾捧着自己已经不在了的心脏, 各种嘤嘤嘤。   夜来额头上的青筋暴了暴, 他深吸一口气。不与傻x论长短,冷静冷静, 我要冷静。   “嘤嘤嘤~嘤嘤嘤嘤嘤嘤~”   “你他娘的怎么不嘤击长空呢?你还嘤,你再嘤给老子把碗放下!”夜来觉得遇见这个蠢货, 简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能少活好几年,有木有!   “咳,别闹。来来来,闪开点儿,我去煮花茶啊。”黑雾不怕烫,没几下就把刚出锅的肉给消灭了。   夜来知道他其实什么也没吃到,他要吃的就是个念想。   胸腔里的东西不见了,那腹腔和脑袋里的哪又能完好呢?   “玫瑰最后放就行,还能香一点儿。”夜来指挥着黑雾泡花茶。   而那花却是“夜莺”们拼死拼活的寻找的玫瑰。   “你可真奢侈,那边都为了这花打起来了,你这还用它泡茶呢。”黑雾没漏下他们斜前方的那场“玫瑰争夺战”。   “嗯哼……”夜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夜·大眼贞子型·莺都被他两炖着吃了,还装什么怂?   不就是朵玫瑰么,泡了!   夜来大手一挥,上道具,吃!   所谓饭后一杯茶,清凉又一夏。吃完肉再喝茶,那简直不能更舒爽了~   “不过这年头的年轻人,可是什么都敢做啊。”黑雾捧着一杯茶,在那飘来飘去的看热闹。   “作的紧死得快。”夜来摇头。   这些个小孩儿,还真是啥都敢抢。   没错,黑雾看的正是王庸。   王庸手握着玫瑰,却又被一只怪鸟给盯上了。他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哆嗦着藏在角落里,祈祷韩言信赶紧回来。   “成哥,这有一朵玫瑰!”忽然一个清甜的女声在这一片恐怖的“咯吱”声中响起。   “嗯?可是,那有主了啊?”被叫成哥的高个男生迟疑的看着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的王庸。   “哪又怎么了?这种游戏本来就是谁有本事谁才能活下来的。”长相甜美可爱的女生嘟着嘴不满道。   “他要是保不住自己玫瑰,那也是他活该啊。”   “甜甜!怎么说话呢!”成哥闻言有些微怒的瞪了女生一眼。   “我,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啊。”甜甜有些委屈。   她明明也是为了成哥好的。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   “我们走吧。”成哥拽气愤不已的甜甜。   时间还够,他们再去找就好了。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走!”甜甜却闹起了别扭。   真是的,放着现成的玫瑰不要,非要去找那不知道藏在哪的玫瑰?脑子有问题吧?   嘁,要不是成威他家里有点钱,谁愿意跟他这个傻X一块找啊?   果然还是付少最好了,对她又好又有钱。要不是付少怎么也不理睬她,她才不往成威这里凑呢。   而且好可惜啊,付少居然也是“少女”。   如果他和成威一样是“夜莺”的话,那她绝对就能待在付少身边了。   甜甜虽然是个绿茶,但是她不傻。   找了这么久,她发现原来只有“少女”才能看到玫瑰。但是只有“夜莺”才能拿到玫瑰。   也就是说,没有了“少女”的帮助,“夜莺”只有死路一条。   拿不到玫瑰的“夜莺”是要接受惩罚的。   甜甜看过很多这种死亡游戏的小说和电影,那里面的惩罚都是不得好死的。   甜甜估计这里也不例外。   所以,现在他成威得全靠她。呵,离了她,他算个什么东西!   “甜甜,你别这样。”成威有些无奈。   讲真的,如果不是甜甜的表哥把她托付给他,让他在学校里常照顾着她些,成威早就离她远远的了。   可是甜甜的表哥是他铁哥们,虽然没上成一所高中,但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像以前那样好。   成威也是没办法,这才在学校里照顾着甜甜。   可是这个女孩子实在是太能作了,不作死自己那就往死了作别人。   “老成,那孩子有点儿问题。哎……咋说呢,反正你帮我照顾着点儿吧,不过……”成威还记得自己哥们儿在电话中欲言又止的说道。   “她要是真闯了什么大祸,或者真作死啥的。老成你记得离她远远的。”   甜甜的表哥知道,原来有一个行脚僧人说甜甜活不过二十,而且谁帮她躲灾谁出事儿。   虽然他是她表哥吧,但是甜甜可是个六亲不认的。连自己的爹妈她都能打骂的,要不是她是老来子,也不会被惯成这样。   “你真的不走?”成威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甜甜。   他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不走!要走你自己走!”甜甜冷哼的扭过头。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如果成威低声下气的恳求她的话,她还是会勉为其难的跟他一块找的。   毕竟,付少不理她,也不让她跟着,她只好跟着成威了。   “那你好自为之吧。”成威扭头就走,心里真是松了一口气。   可算脱离这个女孩儿了,她简直能要人命,心术是真的不正。   “成威你站住!”本来还等着成威哄她的甜甜傻眼了。   她气急败坏的冲着成威怒骂“你凭什么走!离了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好心好意的来陪你找,你居然扔下我就走!”   甜甜破口大骂“成威别以为你家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就你这丑八怪,跟着你还降了我的身份呢!一个大男人,怂的跟个草包似的,连个东西都不敢抢。”   “我呸!窝囊废!去死吧你!”以往从来都是甜甜主动甩其他男生,什么时候被人甩过?   甜甜恨恨的冲向王庸,草包窝囊废,他不敢抢她来!   到时候抢到了玫瑰,她当做筹码给其他“夜莺”,哪里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只是被怒气冲晕了头脑的甜甜还没等记起来自己碰不到玫瑰,就被人半路拉住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甜甜一转头就看见成威脸色发黑的拉着她。   那双平时总是温和的眸子也犀利冷冽了起来。   那一瞬间,甜甜甚至有种她是被付少那个好冷付少冷冷的瞪着的感觉。   像,有些太像了。   甜甜愤怒的甩了甩胳膊,但是成威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了。   甜甜干脆一遍挣扎一边大喊“放开我!流氓!救命啊!有人非礼啊!”   “你!”成威真没见过这样的人。   可能是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成威对甜甜来说很有利用价值,所以甜甜在他面前一直都是一个很甜很俏皮可爱的女孩儿。   当然,那些肮脏到了骨子里的一面虽然成威知道,但是至少甜甜还没在他面前展现过。   “流氓放开!放开我!”甜甜戏份做的挺足,她还在那尽心尽力的挣扎着。   “滚!”成威很烦,因为甜甜的声音太大了,他怕那个人听到误会。   “你才滚!滚远点儿,离我远远的!我要去找付少了,你一个窝囊废就等死吧!”甜甜握着被抓的发酸的手腕,愤恨的瞪了成威一眼就跑了。   跑去找付少求安慰的甜甜,自然没看见她身后,成威那一脸要吃人的狰狞模样。   “付锦溪你好样的……”成威磨牙。   成威的身边低气压蔓延,王庸一个激灵越发的蜷缩的小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成威扫了一眼缩成一团的王庸,想了想还是说。   “要不你还是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吧,现在……很危险的。”成威抿了抿唇。   确实危险,这种情况下,人性可就暴露出来了。   “不……”半响才从角落里传出来的低小的声音,让成威不得不竖起耳朵仔细听。   “我要等他回来。” 第46章   还真是执拗的可以。   成威摇了摇头。算了, 人家不离开,他也不能把人打晕了带走。他又不是什么圣母圣父,点到这里, 仁至义尽。   他还是早点走吧。   “那个……”忽然身后的人出了声。   “什么?”成威疑惑的停下看他。   “你还是找一个“少女”吧, “夜莺”自己是看不到玫瑰的。”王庸缩了缩身子, 这是韩言信告诉他的   这个人刚刚帮了他, 是好人, 所以王庸也想帮帮他。   “啊, 好。”成威意外的笑了笑,这个人虽然胆小, 但是不坏啊。   “谢谢你的提醒,那我走了。你多加小心。”成威挥挥手,转身消失在了一众书架之中。   啊~啊~啊,真是, 他也想找个“少女”帮自己, 但是这里的人目前他好像就看到了甜甜和付锦溪两个熟人。   甜甜那样的人,他宁死也不要再跟她一起走。   至于付锦溪……   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了。   要说成威在学校里也是个白马王子类型的了, 家里有钱,人又温和有礼。长的好看,个子也不错,就是个典型的高富帅。   而付锦溪确实他们学校标准的冰山王子, 而且不容置疑。   人冷冷的, 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也不跟别人扎堆唠嗑。   独来独往,成绩和成威一样, 都是学校前十里面的。   值得一说的是,付锦溪是成威的同桌加室友。   校前十的人是有特殊待遇的, 两人间,或者一人间。两个人互相督促答疑,这是学校一开始的想法。   成威是个人缘很好的,和别人相处的也挺好。所以老师给付锦溪安排在了他的宿舍。   成威一开始以为像付锦溪这么骄傲又不喜欢别人接触的人,应该会拒绝的。   结果出乎意料,付锦溪居然搬进来了。   当然,搬进来了不说,他还非要跟自己一床睡。   付锦溪刚来的那天正好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付锦溪抱着枕头,脸色苍白,颤抖着唇问他“我能和你一起睡么?”   付锦溪真的很傲娇,也很高傲的一个人。他不允许自己向别人低头的。   但是成威的存在却狠狠的打了他的脸。   成威有个暗藏的老妈子的属性。   他一看这孩子也太让人心疼了,二话不说就给付锦溪捂被窝子里了。   结果……结果他就被碰瓷了有没有!   而且这个小白眼狼很过分哎,除了宿舍就不是他了。没个好脸色,说话也不回答的,搞得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关系非常坏。   更有甚者居然脑补说自己是不是因为嫉妒付锦溪的“王子”地位才跟他关系不好。   我摔!我嫉妒个鬼!成威愤愤,那种玛丽苏的东西到底哪里需要他嫉妒?   不过付锦溪这个人他还真是搞不明白,但是好像没机会了。   时间所剩不多了,身为“夜莺”的他看不到玫瑰。   重点是,他又迷路了……   身为路痴是原罪嘛?不是,只是上帝创造他的时候没给他把好方向盘。   以往都是付锦溪领着他走的。就那么冷冷的,不可一世的样子,跟他保持十米距离的领着他。   成威越想越气,越想越无奈。   这回好了,他要死了。没有机会再问付锦溪是为什么那么做了。   还有父母,很抱歉,不能再尽孝了。还有哥哥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还有一分钟,成威原地坐下。迷路了,出不去了,这里也没有人,有点孤单的死亡啊。   成威翘着腿看着面前的秘密花园涂册发呆。   怎么办,他还是想再见付锦溪一面。   “成威!成威!”仿佛老天听到了成威的想法,给了他一个机会。   熟悉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呼喊在前方响起。   “付锦溪?付锦溪!”成威一个激灵就蹦了起来。   他的眼里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付锦溪真的来了!   “你个混蛋,跟我走!”付锦溪什么话都来不及说,拽着成威就往书架前面跑。   还有二十几秒,再快点再快点!   付锦溪的汗珠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成威甚至感觉到付锦溪紧握他的手在痉挛发抖。   付锦溪从来没参加过运动会,也很少上体育课。每次体测的时候,一千米都能把他跑的脸色发白,甚至虚脱。   真的,成威从来没见过付锦溪跑的这么快。   “去拿!”几乎是嘶吼出的那句话,付锦溪双膝盖狠狠的砸在地上。   他死死的捂住自己胸口和脖子。   疼!喉咙里一片血腥味,心肺都像炸了一样疼!他要死了!好疼!   “滚开,别碰他!”成威三步并作两步的拿到玫瑰,一回头没等报喜,就是目眦尽裂的咆哮。   一只干枯的少年尸体从黑暗中伸出干枯的利爪,狠狠的抓向付锦溪的心脏!   “嘭!”   什么玫瑰,什么要死要活的,成威都忘了。他一脚踹飞了那个干尸!然后拽着付锦溪就跑。   那个干尸狠狠的撞在书架上,然而那些书架却出奇的结实,连晃都没晃。   付锦溪几乎是被成威抱着跑的,他死死的掐住成威的胳膊。   停下!停下啊!玫瑰没有拿啊!成威你个混蛋,你给我停下啊啊啊!   急促的呼吸和炸裂般疼痛的胸口让付锦溪憋的面目狰狞,却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哭的心都有了,哀莫大于心死。   付锦溪总是冷冷的,明媚又清澈的眼睛难得的暗淡了下去。   会死的啊,成威会死的……   算了,陪他去吧。   付锦溪闭上眼睛,任由成威抱着他跑。   “少女”帮助“夜莺”得到玫瑰后,就会被拥有宝石和金钱的“富家男孩”杀死。   从一开始就是“少女”想要玫瑰,所以只有“少女”才能看到。   夜莺用心血浇灌荆刺,歌唱着无畏与奉献,抽枝开芽,绽放出最艳丽又绝美的玫瑰。   充满了爱意与幸福的玫瑰。   所以,只有“夜莺”才能摘下玫瑰。   帮助“夜莺”得到“玫瑰”的少女,宛如向夜莺间接索取玫瑰的那个教授的女儿。   她最终选择了大臣的外甥,但是她却向学生所要了玫瑰。所以富家的男孩很生气啊,既然你喜欢他,那就去死吧。   我不怕死亡,但是我害怕成威你死在我面前,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让我永远也找不到你。   付锦溪微微偏头,把脸埋在成威的怀里。   之前在这一刻,安稳,温暖,安心。   忽然一阵天翻地覆,成威猛的向前飞扑躲开了身后的利爪。   “?”扑倒的时候,一拧身子做了付锦溪肉垫的成威,哎呀咧嘴的看着那个干尸。   “我去,要死了,怎么还有一只鸟?”成威实在跑不动了。   那东西跑的太快了,成威把运动会短跑第一名的速度都拿出来了。   骤然起步,又没有热身,突然停下后现在大腿有些酸软。   再加上身上还压着一个。   玩球,跑不了了。   “唔……”感觉成威停下来的付锦溪抬起了头,一抬眼他就看见那个干尸还有那只夜莺在他身后徘徊。   它们……进不来?   付锦溪扯了扯成威的衣领,沙哑着嗓子说道“往后跑。”   这一声太含糊了,成威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当然,他也看到了那两个怪物过不来了。   成威抱起跟他差不多高,只是比他纤细的付锦溪又往后跑了跑。   余光中,他似乎看到了秘密花园的绘本?   “整片花园中都找不到一朵玫瑰,花园里啊,所以才要逃离花园啊。”   在无人看到的那个角落里,王庸一改胆小怯懦,刘海下的狭长凤眼里满是恶意和戏弄。   那只停留在他身后书架上的夜莺,永远只能停留在那。   因为他在花园外面,在放满秘密花园绘本书架的外侧。   王庸直起身,时间到了,没有人再过来了。他终于能崩一下人设了。   一直蜷缩着好累啊~   王庸伸了个懒腰,随手扔掉了那只假玫瑰。   真的玫瑰被他随手塞在了韩言信的兜里,被韩言信带走了。   玫瑰有辟邪的作用,那只干尸奈何不了他。   王庸揣着个假玫瑰装糊涂。他就是想看看哪些人会在这个生死关头还保留自己的人性。   这样的人,他还是愿意帮他们活下来的。   王庸弯腰捡起地上那几枚不大起眼的黑色豆子。   奇门遁甲,他给成威和甜甜留了不同的路。   一直走到路的尽头的话,成威能出花园。而那个叫天天的,却会遇上其他的“夜莺”。   但是是福是祸,谁又知道呢?   他只不过是给了成威一个机会罢了。到底能不能走到路的尽头,那还得看他自己了。   “不过,他的运气还不错。”王庸看着图书馆各个屏幕中显示出的幸存人名,轻哼。   “啊啊啊!”屏幕上的名字滚动过一遍后,惨叫声突然从图书馆的一角响起!   紧接着,更多的惨叫声和呼喊声从不同的地方响起。   此起彼伏的尖叫和惨叫是没有获得玫瑰,但是又凭本事活下来的“夜莺”再次被那只大眼睛的夜莺攻击。   有些“夜莺”第一次击杀那只鸟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或者是用尽了自己的看家本领。   所以,第二次遇袭的时候,他们只能等死。   “本场游戏,惩罚部分已经结束~希望各位玩的愉快~”此刻恶劣的恶魔却发出了天籁。   惩罚部分结束了,那第一场游戏也就结束了吧?   然而,正当人们侥幸的想着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第47章   “啊啊啊——”尖锐的利爪穿透了“少女”的胸膛, 捏碎了他们的心脏。   鲜血喷洒在旁边人的脸上。   温热腥甜的液体终于让胆小的人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嘀嘀——”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不要!不要过来!”手握着玫瑰的“夜莺”尖叫哭嚎着要远离疾驰而来,对他穷追不舍的无人驾驶的车辆。   “咔哧——”骨肉被压烂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凭什么!不是说拿到玫瑰就会活下来么?为什么?为什么!”有的“夜莺”崩溃的踩烂手中的玫瑰。   “啊,忘记告诉各位可爱的玩家了, 第二场游戏开始了。游戏内容:被碾碎的玫瑰, 以及杀死……不洁的少女。”魔鬼恶劣的笑容带来了死亡的恐惧。   没人会想到, 第一场游戏的结束是第二场游戏的开始。   这中间, 甚至连一个缓冲期都没有。   “被碾碎的玫瑰么?”王庸冷眼看着这一切。   屏幕上人数的疯狂下降代表着“夜莺”和“少女”的不断死亡。   夜莺化身为玫瑰, 却被男孩抛弃, 被车辆残忍的碾碎。所以,得到“玫瑰”的“夜莺”必须死。   帮助“夜莺”得到玫瑰的少女, 源于她答应与男孩跳舞,所以拥有宝石的少年厌恶她的不忠而杀死她。   但是,如果拥有玫瑰的“少女”呢?   “夜莺”为了保命,不会把玫瑰给“少女”。“少女”却以为自己一直都无法碰到玫瑰。   但是……韩言信, 我的“少女”, 请记得早点找到我。   不然,我就抛弃你了。   “那孩子有问题吧?”在夜来头顶飘来飘去看戏的黑雾, 盯着王庸乐。   “是我喜欢的性格哎。”   夜来翻了个白眼,“那是,你俩脑子一样有问题。”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话用在黑雾和王庸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他那个小男朋友不咋地啊。”黑雾啧啧出声。   心太软了, 有点儿圣父的性格。完全不适合那个孩子。   “人家自己的男朋友, 人自己去调/教。你怎么管那么多呢?”   “算了, 人各有命。”黑雾叹气,故作深沉。   “嗯。”夜来这次倒是没跟他抬杠。   黑雾是最适合说这句话的人, 他这一生从未反抗过命运。   从一开始他就说过:“人各有命,你我做不得解。”   死亡悄然而至, 来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当幸存者们以为死亡人数还要增加的时候,那个数字却骤然停住了。   “这些死的人醒来估计会做好久的噩梦吧?”这个游戏是梦境里的游戏,自然在里面死去的人并不会像魔鬼说的一样死去。   魔鬼这是蛊惑人心,却没那么大的能耐。   “当然。”他的蠢父亲靠着一群被他以契约绑定的除魔师来办了场游戏。   可惜除魔师生来就是除妖魔,保护无辜的人的,哪里会因为他而真正的伤害无辜人?   “不管?”黑雾游弋在夜来身边。   他挺想捉弄一下那个魔鬼的,但是很可惜,夜来不允许他出手。   “劝你最好别动心思,那个让你看对眼的小朋友,我可不想惹。”跟蒙恬一样,大智若愚,不声不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那算了。”黑雾难得老实。   夜来都不愿意招惹的人,那它更不愿意招惹。   “乖……”   啧,敷衍。得夸奖的黑雾可是没有半点高兴的腹诽。   “那么,废话不多说,第三场游戏,开始~”魔鬼丝毫不给众人喘息的时间。   第三场游戏:绝望的男孩儿。   在规定的时间内,男孩要找到足以打败富家少爷的武器,否则即会被杀死。   富家男孩认为自己遭到了背叛,不洁的少女被杀死了。还剩下那个学生,所以男孩也得死。   那么怎么做才会避免死亡呢?   是玫瑰。   如果男孩从一开始就把玫瑰收回,用心呵护,不理少女。那么,富家少爷的便不会理会一个无权无势又恐女,“有眼无珠”看不上少女的木讷小子。   但是如今,玫瑰是“少女”们的护身符。   “男孩”们是该选择自己去死,还是选择让“少女”们做替死鬼呢?   这是一个考验人性的问题。   “不,不要抢我的玫瑰!”活下来的人脑子很少有缺根弦的。   很多人已经猜出了是玫瑰。   因为第一场里面拿到玫瑰的“夜莺”不会死。第二场里面,拿到玫瑰的“少女”也不会死。   所以按照这么简单的推论,第三场里,拿到玫瑰的“男孩”也不会死。   “放开她!”那是一对小情侣,男孩拼命的护着女孩儿,不让她的玫瑰被对面的壮汉抢走。   “我就是不放呢?”壮汉一脚踢开了男孩儿。   “你该死!”男孩儿被踢出了火气,随手抓起一样东西冲着壮汉就扎了过去。   “噗嗤——”利器割入血肉的声音伴随着壮汉不甘的怒吼和女孩儿的尖叫做了结束。   “你,你杀了人!”女孩的尖叫也压不下去她高高翘起的唇角。   终于有理由,能光明正大的摆脱这个废物了!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是这还没确定关系的小情侣?   女孩从一开始的心思就不在男孩身上,所以她果断寻了一个理由跑去找她的白马王子了。   男孩儿两眼空洞,他杀了人,他杀人了……   “呐,站起来。”一位看戏已久的“夜莺”走到了他身边,向他伸出手。   “同桌!”男孩看到自己同桌那张死人脸,瞬间就崩溃了。   “呜呜呜……”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抱着比他矮了一头的同桌哭的好不凄惨。   “早跟你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不相信,非要再给她一次机会。”   “你们女人的心简直是海底的针啊!我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搞得清楚!”男孩抱着班级公认的女汉子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啧,瞅瞅你这个样子,能不能爷们儿一点儿?”童意薇嫌弃的拎开挂在自己身上努力充当树懒的某人。   “哇呜呜呜……”然而某人充耳不闻。   明明自己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   张扬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但是童薇只想告诉他,所有的问题都出在他的家人把他照顾的太好了。   张扬的内心是白的,所以他看这个世界,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也都是洁白的。心中有佛,看到的那就是佛。   可惜了,她心中可没那么干净。所以她看那个女生只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罢了。   “别哭了,走,找玫瑰去。”童薇暗叹一声,想她堂堂一个高中女霸王,怎么就被这个小白脸牵着鼻子走了呢?   算了算了,就当是养儿子好了。   “不……”弱弱的抗议声从童薇头顶传来,险些让她错过没有听到。   “不什么不?不去找玫瑰,你是想死吗?”童薇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张扬的额头。   张扬半蹲下身子,老老实实的让他这位操碎了心的“老母亲”点。   “现在玫瑰都在少女的手里,我要是拿了他们的玫瑰的话,他们会死的。”   “所以呢?”童薇冷眼看他,“你是圣母吗?”   这种游戏,别人不死你就得死,没有缓和的余地。   张扬沉默了,半晌后他坚定的摇摇头。   抢别人生还的机会,他做不到!   “艹!”童薇忍不住爆了粗口。   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有骨气!   “跟我走吧,找玫瑰去。”童薇撩了一把头发,转头又对迟疑的张扬说道:“放心啊,我不会去抢别人的玫瑰的。”   既然是自己选的男人,那豁出命去也得守住他的坚持。   当然,直到用惨痛的代价告诉他,他的坚持在某方面是不可行的。动手不动嘴,这才是大姐头的做法。   ……   “哎,你走慢点!”当然相比起大姐头的霸气以及毫不做作,面前这位小公主就有点儿太过娇贵了。   离开成威的甜甜 ,转身投靠冰山王子未果,于是投靠了另一个混混的怀抱里。   “美女再坚持一下好吗?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黄毛小弟是富二代王哥的小弟,被富二代指派给了甜甜,专门照顾保护她这个娇小姐。   “哼!”甜甜面上十分不满的冷哼一声,自觉是给了黄毛很大的面子。   要不是看在他是王哥的小弟,谁会跟他一个又穷又丑的混混在一起?   黄毛在甜甜看不到的地方眯起眼。这样没脑子的女人,居然还想勾搭上他们王哥?还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巴啦啦小魔仙吗?   “还有多久?你这个丑东西,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你个废物,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不会是故意这么慢,想窥伺本小姐的容貌吧?”甜甜有些蛮横不讲理的刁难起了黄毛。   “不敢不敢,大小姐要是嫌我恶心,那我离你远一点就好了。”余光瞥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滩血迹,黄毛眯起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蠢货。   “哼!当然要离你这个变态远一点!神经病,跟在我十米以外,不许靠近!”甜甜的嘴脸意外的丑恶。   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她就是漂亮,她是校花,是公主,是千金大小姐!她生来就该高高在上,踩在那些平民的头上,让他们仰视自己,让他们膜拜!   她哪点有错?   神经病!踩在众人的头顶也得想想自己穿的是什么。一双坏底子的鞋还想踩在别人的头顶却不让别人看出破/处?那还不如做梦来的真实些。   “是是是,大小姐说的是。”黄毛不介意一直恭维她,说她想听的。   然后在她膨胀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只需要外界的一个小小的刺/激……   “嘭!”她就会碎掉。   黄毛饶有兴趣,甚至眸中满是兴奋的看着甜甜走向死亡的怀抱。   鲜血!惨叫!挣扎的女孩儿还有干枯的尸体穿透的身躯!   黄毛在疯狂的尖笑中欣赏着世间美景。枯骨中绽放的玫瑰,呐,红的如此美丽~   “早就知道你小子不安好心!”黄毛突然被人披头来了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来人一手狠狠地掐住黄毛的下颚,掰开他的嘴,冲里面就是一口烟圈。呛得黄毛眼泪都要出来了。   “咳咳咳……大哥。”黄毛咳的脸都红了,这才憋出了一声大哥。   王哥掐灭手里的烟,又是一巴掌呼在他头上,凶道:“我告诉过你什么?”   黄毛闻言一瑟缩,眼神乱瞟,小声逼逼:“不不许害人,有事儿找大哥。”   “还有呢?”王哥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还有不许再那么笑,会被口水呛死。”黄毛略微憋屈的嘟囔:“可是大哥,除了那样笑,我也不会笑了。”   黄毛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有病,有神经病,脑子有问题。没有同情心,没有爱心,没有正常人的仁义善良,生命在他眼里就是一坨屎。而且他笑的还很邪恶,让人毛骨悚然。   但是就在全世界都骂他疯子变态,骂他毫无存在的意义的时候。他大哥把他打成了一坨他所谓的屎。   不是欺辱,是不顾别人的目光,愿意帮他管他。   “你个二/逼!你哥我的话就是圣旨,听到没有!”王哥又是一巴掌呼在了他头上。   黄毛哼唧一声,眼泪汪汪的屈服在了王哥的淫威之下。   唔,他家大哥的铁砂掌实在是有太厉害了,不敢恭维啊。   “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王哥拽过黄毛,动作看似凶狠,实则却是实打实的保护姿态。   黄毛,也就是王青,那是他王吴毅的亲弟弟。就算他疯了,就算家族的人都不承认他了,那他也是他的弟弟。   只要他还活着一天,他就是他的哥,就是他的靠山!   魔鬼勾出了他的疯狂,让他发疯,让他变得失去理智。没关系,他会打醒他。   王青所受的一切罪,都是他父亲和那个小三儿的错。是他们给他下了诅咒,让王青从温润聪慧的贵公子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那个叫甜甜的疯女人也是,敢辱骂他弟弟,那就别怪他了。   “大哥?”被王哥按在怀里的黄毛瑟缩了一下。   咦,他大哥表情好恐怖奥……   “老实点儿,哥带你走。”王哥低头揉了揉黄毛刺刺的头发。   好险,魔鬼果然是无孔不入。差点着了他的道,陷入了愤怒的掌控。   “哎~还是有聪明的人在啊,原来不都是傻子啊。”黑雾飘来飘去的赞叹不已。   “这么多人,怎么也不能各个都是傻子。”夜来啃着冰河给他准备的肉干,回嘴道:“这天下哪有那么多傻子。”   “就拿老女人来说吧。她是愚不可及,但是在某方面她还是精明的厉害。”   “嗯哼。”黑雾十分不走心的应了。   他跟那家伙压根就合不上来,再加上她还指不定想怎么抽筋扒皮自己呢。啧,还是不提为好。   “正主来了。”黑雾默默腹诽的时候,夜来突然提醒他好戏上演了。 第48章   “子涵, 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韩严信,顾不得自己要跑炸的胸口,回来就看王庸有没有受伤。   王庸小名王子涵, 两个人闪电般的确认了关系, 但是这种小细节倒也没有忽略。   “我没事, 你、你没受伤吧。”王庸也不知道是激动的, 还是害怕, 总之声音抖得不行。   他忍不住上前, 小心的窝进韩严信的怀里,试探的问道:“你去哪里了?”   这一副依人的模样更让韩严信心软。   他揽住王庸, 拍抚他的后背,轻声道:“我去了图书馆的边界,说来奇怪,那里居然全都是秘密花园的绘本。”   韩严信好笑的想, 倒是看不出来,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还有童心和如此的闲情逸致?   王庸闻言,只得在韩严信看不到的地方长叹。   韩家把韩严信保护的太好了, 终是把他保护成了一个“废物”。   “咦?我明明看到有一个女生往那边去了,你没有遇到她么?”说出这话的时候,王庸总有种自己是白莲花的微妙感。   但是韩严信却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   这还真是心善到愚蠢, 让王庸操碎了心。   “没了?”这个答案, 王庸显然不满意。   然而面对着王庸的逼问, 韩严信沉默了一瞬后,还是败给了对王庸的感情。决定向他坦白自己最不愿意看到, 也不愿意相信的残酷事实。   “所以?你没有去救那个女孩儿么?”对于韩严信旁观甜甜被杀死却不帮忙这事儿,王庸简直满意的不行。   “我……我只是……”韩严信徒劳的张了张嘴, 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很迷茫,他的家教告诉他要救人。可是他的心里却十分排斥他去救那个盛气凌人又眼高于顶,不拿人命当回事的女生。   “你没有错。”王庸伸手,轻抚着韩严信的脸颊道:“在这里,人性太不值钱了。一个错误的好心,就可能致使你我丧命。”   王庸的话似乎带着海妖的蛊惑,又或是给了韩严信一个逃避的理由。所以他同意了,他认可了王庸的话。背叛了他几十年所接受的,来自家族叔伯的教育。   一个带着玫瑰的“少女”和“夜莺”,再加上两个人躲得紧。所以他们不去挑事儿,自然能轻松过关。   但是王庸可不想就这么放过韩严信。   他假装害怕的带着韩严信穿过书架,来到了另一片“战场”。   那里是“夜莺”的屠宰场,许许多多的“夜莺”被“少年们”围攻,杀死在这里。   “夜莺”们的尸体上开出了大片的玫瑰,荼靡艳丽,血红的花瓣铺了一地。让那些狰狞可怖的尸体上也留了一席芳香与凄美。   然而这并没有激起“少年”们的保护欲和良心。   他们抱团大肆追捕抢夺“夜莺”,然后押送到这里公开处刑。   韩严信几次想要冲出去,但是都被王庸一句话给拦住了。   他说:“你出去,我就是下一具尸体。”残破的尸体盛开出艳丽的玫瑰,最终成为他人活下去的踏板。   韩严信是恼怒的,但又是无力的。他想去救人,但是他无法舍弃王庸。   他想离开,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没看到这残酷的一切。可是王庸不让他离开。   终于,这群“少年”们集齐了他们需要的玫瑰,他们欢呼着雀跃着离开了。   “你满意了么?”这话他不该对王庸说的,韩严信知道自己不该迁怒王庸。   只是,他做不到。   “你相信我吗?我不会害你。”王庸不知道后面那两个弄出了什么动静,总之有些人等不及了,他没有多少时间了。   韩严信:“……”   他闻言微讪,他相信。可是有什么用么?强迫他看这些的不是王庸他自己么?   “那就跟我来。”王庸在这一刻是十分陌生的,韩严信察觉到他似乎在畏惧又急切着,于是他下意识的跟他走了。   那里是一对男女,似乎是好友?   “没时间了,别找了。”张扬拉了拉童薇的衣角,劝她放弃。   “还没到最后一秒就放弃,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这么容易怂呢?”童薇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张扬,说道:“再找十分钟,如果还没有,我就给你变一朵。”   “搁哪儿变?”张扬好笑道:“你又不是魔术师,还会变玫瑰?”   “闭嘴,别BB!”童薇就是个暴躁假小子。   也难怪张扬一直当她做兄弟看了。   可站在观众的角度,韩严信烦躁的不行。但王庸又借着靠在他怀里的动作,躲藏着什么,同时也压制着他不让他逃跑。   韩严信不得不重新看王庸了。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王庸,甚至以此为傲,沾沾自喜过。   可是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尽管如此,韩严信还是从没动要和王庸分开,甚至怀疑他目的的念头。   真真假假,他韩严信看透的永远是人性最好的那一面。   所以王庸才不放心他。   十分钟一晃而过,一无所获的两个人苍白着脸对望着。   最终还是张扬讪笑着打破了僵局:“别板着个老妈子脸了,笑一笑呗?找不着就找不着了,十八年后我不又是个好祸害?”   张扬红着眼眶上前给同样忍着眼泪的童薇一个紧紧的拥抱。   “谢谢你,同桌。”他说,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你都这么说了,老娘还怎么扔下你啊?”童薇真是觉得张扬就是她儿子,上辈子欠了他的真是。   于是干脆利落的一掌拍在了张扬脸上,童薇虎着脸,凶道:“闭眼!”   “啥?”张扬听话的闭眼,嘴上叨叨着:“咋的,大兄弟你还真要给我变魔术啊?”   可惜童薇懒得理他,任他一个人搁那小嘴叭叭的。   “唔……”忽然空气中传来了一阵浓郁的玫瑰香,黏腻香甜,还带着淡淡的腥味。   张扬忍不住把眼睛张开了一条小缝,透过缝。他看见了盛放的玫瑰中消散的女孩儿。   来自“夜莺”的献祭,可以她没有嘹亮清脆的歌喉,更没有无畏的奉献。   她只有滚烫的心血和想要保护自家傻儿子的念头。   “童薇……童薇!”少年急切的飞扑上前,将要触及到女孩的手徒然握住了一把玫瑰花瓣。   爱笑又霸道的女孩最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化了漫天的花瓣,给她最爱护的男孩一个紧紧的拥抱和轻抚。   张扬呆呆的握住残朵,任由花瓣落在他头上,身上。   眼泪挣脱了麻木的神经,痛彻心扉的红色让他眼前发黑。崩溃,后悔……   他该对他同桌再好一点,拿出毅力去找玫瑰。如果他没有自暴自弃,她就不会死!   绝望的少年失去了保护他的最后一个人,终于放弃了所有,跪倒在一片鲜红中嚎啕大哭。   人总是迟钝的,至少在死亡来临之前都是。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了真假白马王子那里。   “我告诉你付锦溪,你要是敢搞那拿自己种花的傻/逼事儿,你就别怪我顺这跳下去!”成威指着好几十层楼的窗户威胁付锦溪。   “你!”付锦溪被这个犟种气的脑壳生疼:“你怎么这么犟!”   “我不犟,我不犟你就要死了!”成威简直了。   都这情况了,他两离在一起还剩个啥?这人怎么还想着舍己为人,为爱付出呢?   “早告诉你少看那言情小说,都市小白花的,看看都学成了什么?为爱要死要活?”成威眯眼,大有种要扑上去收拾他一顿的模样。   “拜托,你看看环境好不好?”付锦溪也是服了这家伙了,精/虫上脑么?   他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又犟又驴的家伙?!难不成是小攻不坏,小受不爱?什么鬼道理!   “我不管,你敢种花我就敢跳楼,反正付大少爷你看着办吧。”成威十分光棍的抱住付锦溪,一副你奈我何的无赖样。   气的付锦溪青筋暴起,抓着他的头发狠揪:“成威你就是头驴!啊啊啊,你气死我了,我跟你拼了!”   “哎呦,秃了秃了!!”成威怂成一团,企图解救自己的毛。   头可掉,发不能禿!   “你就是个白痴!”付锦溪气极反笑,拽着成威的衣领猛摇:“我不活了,你个沙雕,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哎呦喂,快来快来,早就等你了。”成威贱的不行,恨不得让付锦溪赶紧扑上来咬他。   “不是,这一个少女,一个夜莺闹啥呢?”黑雾游啊游,表示他看懂现在的年轻人了。   夜来吃的正欢,闻言懒懒的掀了掀眼皮道:“小两口的情趣,你一个万年老光棍懂个啥子?”   飘着中枪的黑雾:“……啧!”心痛,靠!   “哎呦,来了。”正开嘲讽的夜来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望着面前细微震动的书架道:“还挺快的。”   “废话,你给的暗示这么明显,他们再找不到就不是你爹而是傻子了。”   “不过你还真着急啊。”黑雾往王庸他们那个方向探了探头道:“人小两口还没交代完后事呢吧?”   “我给的时间够多了。”夜来冷笑:“我早跟他说过要他快点,不然一会儿老子媳妇儿都要被人从坟头刨出来了,他负责给我再埋回去?”   黑雾:“你吃炮仗了吧,怎么满嘴的火气?!”   夜来闻言,向他看过去的眼神都带着深深的鄙夷和同情。   呵,单身狗的世界,真是单纯。   ……   “真是浪漫啊……”望着面前一地的残红,王庸突然对着韩严信笑了笑道:“你喜欢么?”   “不喜欢。”毫不犹豫,韩严信讨厌死亡。   更讨厌这种令人悲伤绝望的场面。   “没关系,我会给你看更美的花雨。”王庸却笑着亲吻韩严信冰冷的面容,丝毫不畏惧他眸中的麻木冷漠和茫然。   “我说我不喜欢,你到底要怎样?”韩严信真的受不了了。   或许王庸是爱着自己的,是为他好的。   可是他接受不了,甚至他其实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接受猝然的成长。   他只是想更平和一点,慢一点让他接受。不要猝不及防的可以么?   “你恨我么?”韩严信问着怀里的王庸:“所以要这样对我?”   身后细微的震动借着地面一点点传来变大,王庸感受着,突然笑的开怀。   他望进韩严信那双几欲崩溃的眼里,笑道:“我只是把人性放大,在你面前的,一切的残酷与不忍都是现实。”   “韩严信。”王庸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拉下。霸道的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又霸道的说:“你逃避不得。”   “你……”韩严信瞪大眼睛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被王庸猛的推开。   “轰——”一排排的书架骤然倒塌,带着坍塌的部分屋顶一起砸落在王庸站的位置! 第49章   “不, 不……”韩言信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废墟。   那里有鲜血一点点的浸透出来,浸过地上的玫瑰,漫过苍白的碎墙面, 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伴着清香涌入鼻端的淡腥味让他控制不住的弯下腰干呕, 胃部纠结拧紧, 恶心的泪涕俱下, 狼狈不已。   书馆已经坍塌, 皎皎明月照了进来, 韩言信和那些幸存者只觉得身子一轻,就失去了意识。   “该死的, 让他跑了。”一直嬉笑的恶魔难得的暴怒了起来。   “呵,你也不怎么样么。”隐藏在阴暗处的人收回触地的手掌,用手帕仔细的擦了擦手上的灰尘,言语里不无讽刺的意味。   “闭嘴!”恶魔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这个该死的家伙, 明明一早就知道那夜来在哪里, 却不动手,真是白白浪费了时间和好机会。   “我看你怕不是对主人不忠, 同那小子是一伙的吧?”气急的恶魔口不择言,完全没想过得罪面前人的下场是什么。   “嗤——”黑色的火焰顷刻间烧上了恶魔的身躯。   “啊啊啊——”恶魔凄厉的惨叫着从半空中掉下来,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男人缓步上前,用脚尖抬起恶魔被烧的焦糊的下颚:“第一, 我讨厌别人俯视我。第二, 那种无能之辈还不配做我的主人。”   男人说罢直起身, 收了火焰,看着地上被烧的面目全非的人冷笑:“不过是一个人类罢了。”   还真将自己当成不老不死, 无所不能的恶魔了。   男人嗤笑着转身离去,他主人答应那个废物的事他已经办到了。至于那废物的走狗怎么办?他主人可没告诉过他要手下留情。   而当不知已经过了多长时间后, 韩言信迷迷糊糊的醒来时。他身边的位置,那个王庸躺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韩言信顾不得头还有些发晕,从床上猛的坐起冲下地。   房间门口那还有他们两个之前玩闹时洒的水,水滩不小。当时王庸想拖地却被他拽住了,非要上床温存了一会儿才罢休。   王庸的东西全都不见了,但是却没有他走出门的痕迹。   韩言信头皮发麻,他世家便是斩妖除魔的收妖人,有些事情他还是明白的。   王庸确实消失了,凭空消失的。   只可惜他之前一直认为学习法术什么用也没有,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坏人坏事儿,哪里用的着呢?   韩言信痛苦的揪住自己的头发,颓然的倒在床上。   他后悔了,他该学的。   如果他学了,他就能去找王庸的下落。如果他学了,在那个图书馆的时候他就不会护不住王庸。   “啧……”韩言信遮住双眼,焦躁的翻了个身。   “?”单薄的被子下有硬物狠狠地硌了他一下。   韩言信赶紧把那东西掏出来。   “铜人?”韩严信皱眉看着手里那个五官模糊的小铜人,不明白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突然他眼睛一亮。这东西……难道是王庸的?   如果真的是他的,那是不是说他还会回来?   韩言信抿紧唇把铜人小心的包好,贴身放着。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   “嘭!”爆炸的声音不断的从公墓后山传来,当初黑猫趴在的树上如今坐了一个长相凶狠的中年男人。   “赶紧的,就那个位置,接着炸!”男人烦躁的指挥着手下去炸他前面不远处的位置。   该死的,这地方他们已经炸了两天了。可是连一个巴掌大的坑都没炸出来。   明明当初他在夜来那个逆臣的房间里,看到那只黑猫过来又消失在这里的。   怎么回事儿?这能炸裂岩石,崩碎山脉的□□放在这就像摔炮一样,屁大点儿的坑都炸不出来。   “快点快点,没吃饭么?”两天了,那个自诩魔鬼的废物也不知道能拖多久,再晚些夜来那小子可就回来了。   到时候别说是炸出那只黑猫,就是连跑,他们都可能跑不了了。   “叮铃——”拴在树枝上的红线铃铛突然响了。   那铃铛就是个空心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它一响只能说是夜来回来了。   “走!快走!”男人火急火燎的跳下树,领着人就走。   不是他怕夜来,而是他不能暴露了他主人的目的。   如果让夜来发现他们来过这里,那到时候那小子顺藤摸瓜,可是会破坏他们的大计。   “呼——”然而男人还没走两步,飒飒阴风便袭了过来。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下一刻就变成了黑云翻涌。黑色的云越压越低,渐渐的吞没众人。   男人皱眉,这云里总有股熟悉的气息。可是他又想不起来。   “啊啊啊——”突然,他正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男人一愣,快速的冲了过去。   “咔吱咔吱——”牙齿刮在骨头上的声音听的人头皮发麻。   男人下意识的掏出符纸,镇住四方。面前的黑雾在符纸的作用下渐渐散去,露出了被一群老鼠啃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男人被恶心的退后好几步。那尸体的衣服是古装,残破的鳞甲看起来大概是将军的装束。   男人的心突突的猛跳,他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接连在周围响起。所有的死尸都是将军的装束,还有一群老鼠在啃食尸体。   可是听那些声音明明就是他手下的人,而在离的最近的一具尸体上,男人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沙沙沙……”任由那些老鼠在身上穿行撕咬,尸体缓慢的爬起,跌跌撞撞的向男人走来。   有的尸体踩在石头上不稳的踉跄栽倒,那些在身上啃咬的老鼠就被甩在了地上。   尸鼠那沾满了鲜血的毛,一爬就留下了一趟趟的红色痕迹。   男人冷着脸拔出身后背着的长刀,劈开那些扑来的尸体,腥臭的血液喷在他周围。   死尸太多了,砍掉脑袋劈成两半之后还是会爬过来。   但凡是被他们碰到的草木纷纷凋亡,男人黑着脸转身向着另一处跑去。   听声音,那里并没有死尸。但是飞速跑着的他却骤然停了下来。   那是与他的脸只有一拳之隔的一张脸!   一拳之隔的距离在不断的由对方缩短,黑雾渐渐变得稀薄挡不住对方的面容。   “是你。”那是男人非常熟悉的脸。   是在他床榻边睡了十几年的女人,他已故的妻子。   铃铛响的越来越急,即便他妻子已经化作厉鬼,看在那最后的情分上男人并不想毁掉她的魂魄。   “你走吧。”那是一种施舍的语气,仿佛是法外开恩,他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这个可怜的女人。   “嚇嚇——”女人的喉咙中堵满了血块,鼓起的肚子也翻涌了起来,那是难产憋死在腹中的胎儿。   男人躲过女鬼刺过来的利爪,出声喝道:“你还想怎样?别逼我动手!”   真是想不到,这女人死了之后倒是变得不懂事了起来。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他害死的女人。   女人混浊的眼球泛起猩红,她还记得难产时的痛苦。她好不容易盼了十几年的孩子,终于小心翼翼的待到了临产。   可是那人一个电话就让她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丈夫抛下自己,去了外面。   她当初痛的汗如雨下,趴在地上拽着他的裤脚求他送自己去医院。   可是他说什么?   “你先忍忍,等我忙完,我还有正事要办,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甚至,甚至还锁上了门,阻止了她爬出去求救的最后一条路。   电话?呵,那种东西他更是不允许她用,他甚至不许她出门,美其名曰怕泄露秘密。   “啊——”尖厉刺耳的声音划破黑云,在后山荡开。   借口,都是借口!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阴年阴月阴日生,纯粹的阴人。   他要她和她的孩子死,因为横死后怨气冲天再埋在黄泉眼上就能养亡魂。   她们的阴气重,足够弥补一个被撕裂的魂魄裂痕。   她恨啊!   但是不够,她的力量不够。所以她诱惑了同样被这个畜牲设计陷害,被关在下水道里变成活死人的男人。   她吃掉了男人,带走了他的尸鼠。   欠他们的,她会一一从这畜牲手中讨要回来。   “嘭!”高耸的肚皮炸裂开来,尖厉细小的爪子死死的抓住男人砍过来的刀。   白目青面,浑身流着脓水的鬼婴从女鬼的腹中挣扎了出来。   “不,这不可能!”男人的表情终于变了。   鬼婴是天生的鬼煞,以他的本事根本逃不掉。   不应该的,主人吸取他们的阴气补魂的时候,鬼婴理当融化消失了才对。   鬼婴一爪震碎男人的长刀,失去了外唇的保护,细密尖厉的牙参差不齐的裸露在外面。   鬼婴冲着男人张开嘴,那张嘴大大的裂开,直至耳根。糜烂腥臭的嘴里是一圈又一圈的青黑色牙齿。   男人惊恐的后退逃跑,却被女鬼死死的锁住。符纸燃着女鬼的身体,女鬼却尖笑着不放手。   这个男人,一定要死!   “不!不要过来!”无论男人如何捶打女人,那双青白溃烂的手臂都不放开。   鬼婴咧嘴笑了起来,短小露骨的后腿骤然发力,高高跃起…… 第50章   夜来到后山的时候, 黑云已经散去了。只留下满地的残肢断臂,还有尸鼠一堆。   夜来黑下脸,手一抬, 地面就开始震动了起来。   大量的土石卷着这一片腥臭狼藉向山脚涌去, 并将它们死死的掩埋在地下。   “生气了?”黑雾从高空飘下, 一见夜来这满脸杀气的模样就直叹气。   “哎, 这事儿是那女的有错, 但兄弟你先冷静一下啊。”   上次见夜来这么黑着脸的时候还是在几千年前, 在那个大厦将倾的时代。   一袭月白衣衫,明媚爽朗的笑容, 看似光鲜的身世背景。还有那眸中藏不住的灾厄。   “就没人告诉过你,你的脾气真的不怎么好?”眼见着夜来有暴走的趋势,黑雾不由得劝导:“尤其是暴走的时候,敌我不分, 杀伤力有点儿太大。”   这么说可不是为了他要保命, 他这可是为了芸芸众生!   “你们家房顶被人祸祸成这狗德行,你能忍啊?”夜来都快气懵了。   想拿那小炮仗炸他家也就算了, 现在居然还搁他家房顶乱丢垃圾?给她脸了是吧?   “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怎么炸,怎么搞,这么报复我不管, 我也不参与。”夜来扶额, 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类型。   “但是!但是我说过一千八百遍了, 别来我家搞事儿!别在我媳妇儿身上搞事儿!”   “说你呢。”夜来指着抱着鬼婴搁那偷听的女鬼皱眉:“这会儿想起来害怕委屈了?我们家房顶被搞成这模样我跟谁委屈去?”   “我媳妇儿搁屋里睡着,这吸进去一大堆臭气他找谁说理去?不是, 大妹子你咋也得讲讲道理不是?”   “又来了,又来了。”黑雾无语的摇头。   夜来的毛病之一, 一到暴走之前就各种飚大土话啊,方言啊那是,真的拦都拦不住。   “嘤嘤嘤——”女鬼耷拉下眉眼,委屈的不行。就连她怀里,正抱着男人的头啃的鬼婴,也吓得住嘴老实了起来。   “闭嘴吧你可,你还嘤嘤嘤。我还嘤击长空呢我还。”夜来简直是脑壳痛。   这事她办的太不地道了。   这就好比有一个小偷来你家偷东西,然后之前被他偷过的一个人发现了他。于是那个人就在你家里和那个小偷打了起来,结果就是把你家弄得乱七八糟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之前还告诉过那个人说小偷来偷就偷吧,你一定要忍住,等他跑到他的团伙那里再动手。   你要是不答应就算,即便这小偷要来偷东西的消息是我告诉你的。但是你分明答应我了,不能在我家动手的啊?   而且夜来他反复强调过,不要在他家见血。冰河现在受不了这个味道。   本来那黑猫就是一只死猫,冰河占据它的身体的时候,并没有赶走它的魂魄。   如今这个女人居然还在他家房顶放老鼠?这是嫌弃他媳妇儿太老实,想给他搞出来吧?   尸猫的身体承受不住冰河的魂魄,冰河才会回来修养,意图填补身体的裂缝。   虽然这身体是猫的,但是毕竟是冰河向猫借来的。所以,那具身体上传来的几愈四分五裂的痛楚也全由冰河承受着。   冰河现在还想用着这具身体,所以他才回到地下,寻求浸满了他的“气”的母河的帮助。   重新恢复身体是很痛苦的,每一个被撑裂开的缝隙都要补上。当然,这时间如果乱动的话,那些被补上的地方就又会裂开。   那种伤口被撕裂的痛楚,没人想让自己的媳妇儿去承受。   再者说,尸猫好血腥味,再加上老鼠味,它得疯了。   他媳妇儿全心修补中,难免不会遗忘掉一直没啥存在感,乖乖巧巧的尸猫魂魄。   可惜那魂魄会给他带来多大的痛楚,还尚未可知。   “我下去看看,你们在这守着。”忽然,夜来心中一动,解释也来不及的就跳下了突然裂开的地面裂缝中。   “哎,我也去。”黑雾也飘飘的就进去了。   而女鬼和鬼婴倒是老实的守着那里,她们本来也只是为了杀男人而来,却并不是夜来这边的人。所以,她还不想站队,把自己处在危险中。   只可惜当地面慢慢合拢到几乎人要穿不过那条裂缝时,一只细白的手悄无声息的扼住女鬼青白的脖子。   “咔嚓。”干脆利落的扭断女鬼的脖子,然后还没等鬼婴反应过来,一把火就点着了他们。   那只细白的手掌心朝上,微握,半透明的液体就自下而上的逆流进他的掌心里。   尸油,那东西可是很耐燃的,尤其是在没有空气的地方。青蓝色的火焰,半浮在手中,照亮了前方的一片漆黑儿。   错综复杂的地下道路交错纠结,不知通向哪里,也不清楚该走哪条路。   “带路。”站在众人中间,声音沙哑的面具男,瞥了一眼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身体硬朗,老当益壮,只是如今脸黑的不像话。   想他韩家世代除妖大族,如今竟落到伏身于这妖魔鬼怪之下的地步。   若是这些不要脸的倒霉玩意儿真的是好心的也就算了,可是他们就是些个狼心狗肺,连亲骨血都能坑害的玩意儿。   老爷子心里这一阵翻江倒海,恨不得把面具男的祖宗八辈都给他问候一遍。   什么大气,什么素质,他现在只想满嘴芬芳!   “陆盼,把画姑放出来。”老爷子冷冷的瞪了一眼陆盼。   臭小子,还想追人家画皮,还保不住人家。那要你何用呢?   想到此,老爷子也不禁心中一阵郁闷。要说这事儿也怪他。   当初这面具男是倒插门上来的女婿,谁成想他跟自己孙女大婚当天,暗中给当场的所有世家子弟都下了契咒。   那咒无解,或是以他们世家人的能力无解。被下咒的人无法反抗施咒者的命令,呵,歪门邪道!   而画皮也是当初他派去保护那个无辜孩子的,当然,在明面上她是去监管那个叫夜来的孩子的。   只是,谁成想面具男竟然也暗中派人监视了夜来,并且还躲过了画皮和陆盼的盯防。   而画皮为保夜来才分走的一半身体,也被面具男默认了,如今恰好用了上。   画皮可以感应到另一半身体的位置,也就是夜来现在的位置。   老爷子心中唯一的安慰便是这夜来不是普通人,他或许可以免于此难。   毕竟这片土地下蕴含的“气数”已经不是他一个凡人能够置喙的了。   陆盼闻言打开了随身带的一个小箱子,箱子里有一张萝莉画像。陆盼划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   一阵飒飒的响动过后,一个萌萌的小萝莉从画中走了出来。   画皮出来一见到面具男,那一张圆圆的小脸儿顿时就狰狞了起来。想她活了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被人算计成这样!   方面是她傻才被负心汉搞成那副尸骨无存的惨样,明明吃一堑长一智了,怎么还能……   “画姑。”见着画皮有种要扑上去咬那男人的样子,老爷子赶紧喝住她。   别看那男人没什么本事,可人家的走狗们本事大着呢,画姑可打不过他们。   老爷子冷哼,那才是出门在外,一张嘴走天下呢。   画皮闻言只得愤愤的瞪了那男人两眼,完了又不解恨的狠狠跺了跺脚。   见画皮老实带路了,面具男又向着身边一个孔武有力的黑衣男人悄声说了几句话后就走了。   那黑衣男人便带着些许手下留在原地,待到过了一段时间,确定韩家人已经察觉不到他们的动作后,他才带人去了另一条路。   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夜来,而是另一个。只要抓住了另一个,那就像千年前一样,被人说成神仙的夜来也不过是任由他们摆布罢了。   人不能有弱点,一旦有了,那就是最致命的地方。 第51章   “弱点是个好东西, 人人都想要它~”坐在悬崖边的夜来心情极好的哼哼着小曲儿。   “我跟你讲,要不是看在你老婆的面子上,就冲你这鬼叫我也先整死你。”黑雾头一次怀疑自己的立场。   妈的真是活久见, 唱歌跟杀猪似的他还是头一回遇到。   “哈?”夜来不愿意了, 他沉下脸, 眉目间泛着杀气:“什么时候我老婆也是你能惦记的了?”   一具枯骨也想娶媳妇了?更甚者还打起了他媳妇的主意?   黑雾:“……”无Fuck说。   嘛, 这脑子不大正常的人, 他的关注点永远和正常人不一样。恋爱狗更是, 一股子酸臭味!   “别扯没用的,说正事儿。”黑雾不耐的飘了飘, “内史腾那家伙可带着人去抓你媳妇儿去了,你都不急的么?”   “你管那么多呢?哎,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干嘛这么关注我媳妇?”   夜来越想越是, 他隐隐有种要不先把觊觎者做掉的想法。   黑雾:“……”妈的, 这嗑没法唠了!   大概是怕逗的太厉害,黑雾真撂挑子不干了, 跑到对方阵营里去。夜来正色道:“那边不用担心,有人拦着呢。”   回想当初他刚送走范叔,家里就又来了一老头。   老爷子笑眯眯的,倒是慈善的不行。可惜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和善了。   “若为这天下祥和, 要你去死, 你会怎么做?”这话咄咄逼人的厉害。   夜来闻言一笑, 抿茶道:“我命不该绝。”   言下之意就是,老天爷还没想我死呢, 你们倒是各个试比天高去了。   “……”老爷子但笑不语。   等冰河端了点心放桌上,老爷子才又开口道:“若是换成他呢。”   夜来闻言当即就冷了一张脸, 眼中阴云密布,深处更似有恶鬼蠢蠢欲动,欲嘶嚎挣扎而出。   “那便试试。”并非威胁,而是陈述事实。   谁敢动冰河谁就死,当然前提是他们真的能动得了。   一群废物,再给他们一千年,一万年,废物也还是废物。   夜来希望老爷子是个明白人,事实上王家人很明事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忠君更忠于百姓。   为将者,不畏牺牲,更不畏敌人是谁。哪怕是曾经的同僚,欲伤无辜百姓,他们也会拔剑相向。   “所以你们王氏是要叛国么?”被半路拦下的内史腾,怒火丛生。   “叛国?”老爷子摇头:“不不不,王氏不曾伤害无辜百姓,更不曾背叛君主,何来的叛国一说?”   “意欲阻挡我等复秦大业,你还说不是叛国?”内史腾抽出长剑,直指王翦,怒喝:“我今天就清君侧,为民除害!”   “你是气糊涂了吧?话说的颠三倒四的,清君侧,哪个君?李斯么?”王离冷笑一声,“他也配?”   王离当年跟在蒙恬麾下南征北战,说不敬重蒙恬是假。且不说蒙恬之死跟他李斯造反脱不了关系,就说李斯干这事就不地道。   千年了,保不住大秦,就来后世捣乱?谁给他的脸和胆子?   “为民除害?过了。”王贲笑眯眯道:“没人会为了让老鼠能猖狂,而去处死猫。”   “现在的小辈真是不行,动不动就打着为国为民的口号,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王翦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也没见到一个有长进的。”   “爹,您这杆子有点儿长,打翻了一船人的同时还痛击了我方队友。”王贲表示队友有点儿疼。   “啧,爷爷,您快管管我爹吧。少玩儿点儿游戏吧,这说话都带着怪味了。”王离暗搓搓告状。   企图让他爷爷管管他爹,老子跟儿子抢一台电脑打游戏算怎么回事儿?关键是游戏里被秒还挂儿子的名,王离都不知道替他老子背了多少“猪队友”的骂名了。   “呵,告状算什么本事,有能耐打倒我啊!”王贲特看不上他儿子这点,当然他绝对不是怕他爹收拾他。   王离:“……”这话说的,他要是能打得过还用告状么   “再说了,你爹我哪点对你不好了,你小子还告状?啊,告状?”要不是他爹在,王贲准按着王离捶一顿。   王离:“……好好好。”好个锤子啊,什么叫父债子偿,爹手残,儿子背锅挨骂。什么叫爹欺负了儿子,儿子别怕,爹打他儿子给你出气。   听听,这是一个亲爹说的话么?哐哐挨了两顿揍,他王离冤不冤啊?   “咳……”王翦额头青筋暴起,要不是地方不对,他真想痛扁一顿这两个不成器的子孙。   看了一出无厘头闹剧的内史腾更是铁青着脸,气个半死。要不是忌惮着暗处的章邯,他早冲过去砍了这几个叛徒了。   “老实点儿,你爷爷都生气了。再说了,对面反派还没掉线呢。”   王离:“……”亏您还好意思这么一本正经的教训我!   暗处的庸王章邯表情复杂,他有点儿同情内史腾了。   王氏仨打气筒,嗯,怎么说呢,就这样吧。反正生气的不是他。   握紧手中箭,以防我方友军太欠,这攻击再招呼到他们身上……   "随你们怎么说,叛徒就是叛徒,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内史腾杀气凛凛。   王氏爷三不为所动,王贲更是一语道破天机:“要脸么?还要么我们死,你活着,要么你活着我们死。感情这好事儿都让你占了!”   内史腾:“……”妈的,还是宰了他们吧!   插科打诨下暗藏着杀机,谁都不敢先动,谁也不想白白丢了性命。尤其是现在时机不对。   这倒是给了苍朱可乘之机。   此时早已悄悄脱离战场,沿着漆黑的地洞寻找冰河的苍朱,不得不敬佩内史腾的智谋。他拖住对方的战力,再由自己抓住冰河,真是完美的计划。   完美的计划?章邯躲在暗处看着内史腾搁那演戏拖延时间,不禁嗤笑一声。真是愚蠢的家伙。   鸟入油锅,有去无回。   还真当冰河是只猫了,那家伙明明就是个无底洞。   要不是有夜来束缚着,哪还有他们在这蹚浑水的地方。早就进锅,油烹,炸的渣都不剩了。   ‘找到了!’漆黑的地洞尽头是一处宽阔的地下暗河。   暗河上方漂浮着一只黑猫,苍朱一阵狂喜。   黑色的火焰从他的手中席卷而出,所过之处岩木焚燃,烈火咆哮着向冰河袭去。   “轰!”骤然腾起的水幕扑向了烈火,水火不容,轰鸣声响起!   动摇震颤的土石将这边动静传至了面具男那边。   “怎么回事?”变回男身的老女人,长相平平,躲在人群里根本找不出来。   此时,地底涌来的“气”让他顾不得什么,直接站出来质问夜来:“你做了什么!”   “你猜?”夜来言笑晏晏,显然不把脖子上架着的刀当回事儿。   画皮带着他们一路追踪到了夜来,不,应该说夜来是在等他们才对。   “快回去!”李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难堪的快步往回走。   “晚了。”夜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小火鸡入油锅,谁那么好心放他出来?那小鸡仔子的火焰是上好的补品,刚好让他媳妇能醒过来。   从那黑猫的身体中彻底脱离出来。   “孽障!”面具男勃然大怒的夺过手下的刀,手起刀落……   “夜来!”画皮尖叫,飞扑上前,扑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你怎能!你怎能!他可是你的儿子!”老爷子也错愕的瞪大眼。   虎毒不食子,这个男人怎么连畜生都不如!   “老爷子别这么说,我可没有这样的爹。”空荡荡的地洞里回荡着夜来一声声的戏谑。   “奥,还要多谢你把我从这具身体里放出来。”啪啪的鼓掌声响起。   面具男红着眼怒吼:“孽障,没了身体,我看你还如何造孽!”   “真的么……”一丝凉风吹入男人的耳朵里,紧跟着的还有夜来的低笑。   “呵,放心,我不会离开的,我会一直看着你。”看着你如何折腾也改变不了什么。   “走!”面具男咬牙切齿,恨不得让夜来魂飞魄散才好。   而此时的苍朱正跟只小鸡崽子似得,被冰河掐着脖子拎在半空中。   “假的朱雀?”冰河清冷的眸子映着苍朱狼狈的面容,“你恨我?”   “当……然,我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苍朱双目赤红。   这个该死的畜生,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在修复黑猫的身体,他只是在沉睡。   苍朱的那一击刚好把冰河唤醒。   “为什么?”冰河把人甩在一旁,并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这么一号人。   被扔在地上的苍朱,捂住喉咙咳了几声,方才恶狠狠道:“是你让我族灭亡,也是你让我变成的这个鬼样子!”   “你是天下九鼎,若不是为了铸造你,我朱雀一族怎么会消失?”   冰河敛眉垂目,一般人做来是默认的神态,放在他身上却像是万事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一般。   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   九鼎镇天下太平,传秦时,九鼎被沉于泗水。自此后再无人见过九鼎。   更有传闻,禹收天下鸟兽,将其形刻于鼎上,铸奇纹。   冰河知道,当初他被铸造的时候却是鼎内炙火烈烈,收来的鸟兽虫草均被投入其中。   九鼎铸成后,百年千年,那烈火焚燃的惨叫哀嚎都不曾散去。   夜来同冰河说过,他们不会散,你要去习惯,习惯他们的存在。   他们是天下,你内含天下,必定要负起这镇九州的责任。   但是绝对不是以这种形式。   “我会解救你,信我,给我点时间。”千年前的誓言就近在眼前,冰河眉目一凝。   “嗡——”仿若金钟轰鸣,苍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地上开裂的洞口吞噬。   那下面是熊熊烈焰,还有无间地狱。   轰鸣不断,一声接一声,愈来愈响,足足九声方才停下。   那余波似洪水,似长河,裹挟着荒古的浩荡,擎举河汉缥缈。   仿若天际一线,横断天地,镇压星野。   “到了,这一刻终于到了。”李斯在洪波中踉跄不稳,眸光却亮的惊人,甚至癫狂。   天下九鼎,这天地的气数,他要用来复他王上的大秦,扶起那玉阶龙椅。   莲阶一步一拜,他想为他的王再叩一次首,再伏一次身。   十二盏明灯自洪波中升起,温暖而又微弱的烛光竟稳稳压制住了九鼎的轰鸣。   李斯站在明灯中央,他的手里是夜来的身体。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夜来的魂魄还在里面。   明灯一亮,阵法一开,有夜来九鼎不灭,没夜来九鼎必毁。   夜来就是阵眼,即便他再反对光复大秦,即便他再怎么抗争,他有弱点!他就逃不了做阵眼的命运!   等他把九鼎的气数全都变成大秦的,秦就可复,就可重回现世!   “别闹了,多大的人了,还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稚嫩的声音突然从李斯身后传来。   一个一身休闲的帅小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阵里。   “别玩了,该回家了,朕的丞相。”小孩抬眼,一眼威严浩荡。   一字一句,皆是命令,不容反抗。 第52章   曾经他是如何与这个人相处的呢, 李斯已经不记得了,但是他知道如今的他,想跟着这个人走。听他的命令。   “遵命, 我的陛下。”   一场闹剧, 真的是一场无可救药的闹剧。   可惜夜来的尸首已化为灰烟, 阵成了。   “陛下请等一下, 我还有事要做。”李斯从一开始并是太期待光复大秦, 他只不过是想见这个人罢了。   可是自从秦灭之后, 他就失去了这个人的消息。光复大秦是他引出他的唯一机会,还好他赌对了。   “怎么, 你要去帮他们?”酷小孩冷笑,“算了,别去添乱了,别被人耍的团团转还上赶着去送戏。”   这哪是什么光复大秦的阵法, 李斯的阵明明是将天地的“气”引入十二盏灯里。阵成, 九鼎就再也没有什么束缚着了。   他听天命知道,当年九鼎镇天下, 这天为了防止他暴走还特意设置了个安全锁。这把锁就是夜来。   如今锁与九鼎协心一致,已经没什么能阻挡他们的了。   “其他人也不必担心,那人自有办法。”   “是。”李斯;敛眉,果然, 在这个人的身边, 他就有了切实的安全感。   不论他的帝王变成什么模样, 他依然是擎天的高山,风吹不倒, 雨打不惊。   “啊呀,好戏这么早就散场了呢。”夜来有些可惜。   毕竟这场大戏的主角可是李斯, 当年秦皇崩。还是夜来告诉他将十二铜人与十二将相融,千年后以佛宝做引,转九鼎之气,自可光复大秦。   然后,引出秦皇,   当然,这是骗人的啦……哈,好可惜的是,李斯没有怀疑呢。   大概是因为他是九鼎的安全锁吧。   天雷作披,狂风束发,河汉为塌,天意气数为他加冕,九鼎为媒。肉身做土,白骨不腐,金玉难断。   他是因九鼎而生,自然是为九鼎所为。   “千年了,你折腾他折腾的也够了。”小孩冷冷的瞥了一眼夜来,一语了定了这千年的恩怨。   “好吧。”趴在鼎口的夜来摆摆手。   既然这位都这么说了,那他也没办了。毕竟这个人不好惹的。   戏子撤台,好戏还开始就已经散场了。夜来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大阵将冰河的气数引走,冰河此刻正处在昏迷中。夜来怜爱的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将人交给黑雾,自己去报仇去了。   “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一袭白衣,只是冰河当年给他做的。   夜来就这么吊儿郎当的坐在面具男面前的大石头上,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甚是有趣。   当年那般嚣张的人那里去了呢?   夜来第一次见到冰河的时候,还是在自家的后花园。   那里是冰河的地下基地,里面藏着一些拨浪鼓,糖块这类普通人能轻易得到,而他只能偷偷摸摸的让手下会变人形的妖兽送他。   在他的印象里,人类都喜欢给他们喜欢的人送这些的。   可惜没有人愿意送他。   他还记得当他第一次站在卖糖的小摊面前,他被人赶走了。   好像因为他是“哪来的野孩子”、“穷鬼”吧?冰河不明白。   而夜来去后花园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白白的身影,一头扎进了一个洞里,然后……卡住了。   夜来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他好像满眼都是那圆圆软软,摸上去手感一定很不错的……屁股。   然他真的摸上去了。   “我平常不这样的。”被僵硬着身子的冰河暴打一顿的夜来,肿着脸辩解“我这个人真的很正经的。”   冰河:hetui!信你有鬼!   那时的两个人还不知道,这就是天意,注定互相吸引的两个人见面,那就是永世的绑定。   夜来并不能长命百岁,他是安全锁,却不是九鼎。   上苍需要让他经千锤百炼,一世一世的人情变革,让他变得绝对的冷静。无情无感,理性至上。   只是它低估了自己创造出来的锁。   夜来经生老病死,非但没有忘记冰河,变得无情,反而是对冰河情根深种了起来。   在知九鼎职责后,他决定一直守护他。但当面具男,也就是安全锁的守护世家家主,他名义上的父亲打算毁九鼎以助大秦千秋万代的时候,夜来变了。   他决定将计就计,谁都不能伤害他的鼎,谁也不行。   安全锁以自身惨死的下场,换来面具男的守护不力,天罚他浑身溃烂,烂尽再长好,周而复始。   “怎么样,身上还痒么?”夜来嘲讽的笑道。   “放肆,你这个孽子!”面具年瞪着血红的双眸咆哮。   他当年就不该生下这个孽子,不然大秦就不会倾覆!   “真是可怜。”夜来喃喃,他已经疯了。   “算了,我跟一个疯子计较什么 ?”夜来一挥手,一把来自九鼎的大火燃尽了面具男。   没有惨叫,眸中的疯狂一瞬间变成了喜悦,更像是解脱,期待已久的解脱。   夜来敛了眉眼,静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冰河却梦见了很早之前的一幕。   那是他被即将被九圣骨封印,千年必能苏醒的时候。   \"不能,你不能忘记我……\"冰河紧紧握着夜来的袖子。   千年啊,或者还会更久,那么长时间不见,夜来会不会把自己忘了?   冰河不敢想。   他真的很害怕。   “你这小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夜来哭笑不得的捏了捏冰河的鼻尖。   “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的。”   冰河不语,这话他只是当做是夜来安慰他的话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当夜来跳进鼎里,被大火吞噬的时候,他信了。   夜来说:“别怕。”   那些嘶嚎惨叫都不见了,只是在黑暗中,在他害怕和感到孤寂的时候,他会听见那声温暖的“别怕”。   真的不会再怕了。   “醒了?”清晨的日光和煦,柔和的洒在冰河的眉眼上,让夜来忍不住偷了个香。   “这是哪?”不是他们原来的小房子。   这里更加的温馨,安宁。   “我们的家。”未来的家,永远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