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默然心惜 作者:Manta 上古时代,天族圣君留下三色灵石赤,紫、清于人间,灵石可附于人身给予灵主强大的力量,但却要付出不小的的代价。 林清墨,修真界的皎皎君子,与清狂不羁的左道旁门之徒肖天宇不打不相识,两人正打得火热的时候皇族贵胄夏侯巽前来插一足,横刀夺爱~ 前篇 天玄地黄,宇宙洪荒之初,以烛焱为首的魔族与上元圣君所率领的天族展开了一场混战,战争持续了几百年,杀的天昏地暗,万物涂炭……虽然天族赢得了最后的胜利,但双方死伤无数,上元圣君也是身负重伤。 弥留之际,上元神君挥剑自刎,以自己血肉为草木河流,骨骼为山石,精气为阳光风雨,创造了天地生灵。 此后,上元神君的三魂分别化为赤元、紫宸、清碧三色灵石落入世间,其中清碧供奉在修真世家,由掌门继承,意为大爱包容,解救苍生疾苦,紫宸为历代天家所持,意为保护、约束天下众生,而赤元,因其是原始欲望与怨恨化成,被紫宸和清碧之力所压制才不致为祸人间,落入尘世间不知所踪…… 相识1 清晨的露气还未散去,清峰派里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并不嘈杂,一切事情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今日是清峰派掌门传位之日,现任掌门林曦悦将传位给次子林清墨。 清峰派乃修武和修真门派之首,其传位之礼必然受整个江湖的重视,况且传说这林清墨的品貌乃举世无双,想要一睹其风采的人不在少数,于是这一大早,登门道贺的便蜂拥而至。 林清墨立于铜镜之前,正了正自己的衣冠,瞧着镜中的自己,这淡青色缎袍上用墨绿色和金色双色丝线绣了团鹤纹,外罩一软银细纹对襟衫,将一双琥珀色的凤眼衬得顾盼生辉。 墨缎一般的长发用金色的发冠高高束起,两鬓垂下的发辫中也编入了金色的丝带,更加显得肤胜白雪,唇色绯然。 若不是这临风玉树的身形,被误认为是位绝世美女也不为过。 林清墨心里有些忐忑,虽然自小跟随父母应酬过不少大场面,但这次他是万众瞩目的角色,若不拿出未来掌门的气度,日后怕是被其他门派小觑,损了清峰派的名声。 他想着想着,不禁扶了扶额,本来负担这家族声誉的担子不该落在他肩上,他上面还有位兄长,林清纾,是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但一心只在修性悟道,于是这些事情便只能落在清墨头上,他继这掌门之位,也理所当然。 虽然兄长平日不喜交际,但对于他这弟弟,确是爱护有加,即便再不喜欢应酬,这次继位之礼必定还是会捧场。 “清墨师兄,师母请你即刻前往一清殿”,门外有师弟请,清墨答应道,随即右手挽上他的法器 “碧落” 软鞭,大步跨出屋外。 刚走到梨园,突然觉得身后似有动静,清墨心想,若不是有什奸人乘乱混入,想要盗窃我派宝物? 右手一甩,碧落横空而出,一道青光划过,打在那声音源处。 “唉哟” 一声,一道黑影闪跳出来,却身行灵巧,翩然翻上了隔壁一堵墙头。 这身型声音,这似乎是一名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清墨心里一笑,感情这小贼还想从我手下逃跑,说出去岂不招人笑话,一边再次挥出 “碧落”,一边喊道: “这位道友,一清殿上有好酒好食招待,何不随我一道?” 碧落鞭 “啪” 的一声,绕住了那人的腰身,清墨手一拉,那人便从墙头被扯了下来,但落地时却毫不踉跄,顺势一个旋转,化解了这鞭的力道,稳稳的站住了。 清墨刚想上前看清这人面貌,却不料那人一掌呼出,直取他面门,清墨即刻左手格挡,右手又准备起鞭,那人却似乎看出了清墨意图,反掌禽掣住清墨左手,一溜身转到了清墨背后,压住了清墨准备挥鞭的右手,清墨背对着那人,无法看到对方相貌,便想发力挣脱束缚。 令他吃惊的是,这人的修为似不在他之下,他使多少力,那人便也使多少力,清墨右手抬了两下,却硬生生的被压了回去。 心道,我自幼经常与同辈相互切磋,怎不记得有人可与我抗衡。 正疑惑中,那人却凑过来在他耳旁吹了口气: “我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我只是好奇这‘人如玉,世无双’的林二公子是何等姿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嘿嘿。” 林清墨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下一股狠劲,内力爆发,把两人的手弹开了,但那人一个飞身,轻盈的飘上了房檐,侧了侧脸,隐约露出一狡黠的微笑,虽然背对着清墨,依然拱了拱手,道: “林二公子,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纵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清墨还想追上去,突然想起一清殿上众人还等待着他,只得拂袖离开。 林清墨跨进一清殿大门一瞧,见几乎所有修真和武修门派的掌门都到场了。 不过这门派也分大小尊卑,那些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门派紧随清峰派掌门位置下座,座位依次排开,最末处自然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 继位之礼繁复冗长,林清墨站在上面久了便开始神思飘摇,忽然余光瞟见门口处有一黑影闪现,忙转头望去,却又不见了人。 这时,有人扯了一下他衣袖, “清墨,你下去跟各大掌门见过面吧”,抬头一看,原来是哥哥清纾。 清墨连忙走下去,与各掌门行礼。 到了最末,林清墨见着了刚才那黑色身影,这人身型修长,比自己略高一些,着一身漆黑劲装,脸上还带着半个鬼脸面具,只听后面有人碎碎语语的念道: “这大白天的带面具的,不是诡影派的么,莫不是肖帮主? 他来干什么?” “这老肖帮主多年不闻音讯,估计早作古啦! 现在来这儿的,应该是他的继子肖天宇吧!” 林清墨看着面具背后一双似笑非笑的粼清的眼目,还有那挂着狡黠微笑的薄唇,不由得心里恍然,只听他抱拳贺道: “恭喜林二公子登上清峰派掌门之位!” 清墨眉心一蹙,随即展开,回礼道: “多谢肖掌门!” 清峰派自开创以来其掌门一直是清碧灵石的守护者,每到掌门更替,现任掌门需将清碧置于一艰险之地,由候选掌门前去取回,途中历经千幸万苦,若顺利取回清碧,才算是通过考验,传位才算完成。 林清墨父母已有云游四海之意,故将掌门之位传与他。 林曦悅说: “墨儿,清碧我已置入东陵尸海洞,按照惯例,你可选两位同道中人与你一同前往,助你一臂之力,你可有意向与谁一同?”。 一听尸海洞,底下一片哗然,这尸海洞传说是当年魔族屠杀天族战犯的地方,白骨累累,怨念积深,寻常修士都不敢靠近。 众人不禁替林清墨捏了一把汗,这看起来吹弹可破的公子哥儿,去得了这种地方? 连林清墨的母亲秦夫人都为之一怔,正想探询一番,林清墨立刻朗声回答: “尊父亲之命,墨儿明日便前往东陵尸海洞”。 母亲一听,只得正了正身子,关切的问道: “那谁与你一同?” 林清墨不假思索的回答 “墨儿想请六诀门派倪芊芊,诡影派掌门肖天宇助我一臂之力!” 底下人群再次沸腾,这六诀门派倒是仅次于清峰派的第二大门派,虽然近年来有六诀派掌门倪万丰有野心想要取代清峰派的传言,但两门派的小辈是青梅竹马确实世人皆知。 但这诡影派是个什么东西? 尽是一帮 “鸡鸣狗盗” 之徒。 江湖上背地里称他们是 “贼帮”。 一向正直清高的清峰派怎会和这种帮派有交集? 众人纷纷猜疑。 跟其他人一样惊诧不已的,还有肖天宇本人,他本淹没在众人中毫不起眼,现在所有人眼光都齐刷刷的看向他,让他十分不自在。 “啊…那个…哈哈…” 肖天宇干笑了两声。 一时不知是否该如何是好,正寻思着,只见林清墨朝他走来,步履轻逸,袍袖飘然。 行至跟前,一手按在他肩上,轻轻的说了句: “肖帮主,这天地长久,不必等到‘后会有期’!” 相识2 “这墨儿,选什么人不好,偏偏要选这诡影派的人,弄得现在其他门派都以为我们清峰派跟这种贼人有什么交集似的!” 林夫人一边帮清墨拾掇包袱一边愤愤的说。 “母亲,我虽然不知道为何弟弟会选肖帮主,但这也不见得是个坏主意,你想想看,清墨虽然修为甚高,但江湖上的事情还是涉猎较少,心性单纯,那诡影派虽然口碑不佳,却都是从小混迹江湖,明枪暗箭的手段了熟于心,于清墨正是补其短处啊!” 林清纾这长子总能善解人意,一番话便平息了林夫人的怒气。 林夫人叹了口气道: “若这诡影派肖氏敢耍什么鬼心思,害我墨儿取不回灵石,我必不饶他!”。 三人约定在去东陵的路口处汇合。 远处太白金星还在灰白的天空隐隐闪耀,早春的清晨依然凉风阵阵。 “啊~嚏” 肖天宇倚在树杆上,不禁打了个喷嚏,平时逍遥散慢,日晒三杆才会起床,这次为了辅助林清墨去东陵取灵石,竟然天还没亮就得起来。 肖天宇边等边想,这林二公子,却是有趣,原以为他生在清峰派这教规森严的地方,会是一个古板守旧之人,上次戏弄他一番,只是想看看这不苟言笑的‘正人君子’怒气冲冲,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可没想他居然认出他来,还让他一路相助! 按以前的结局,若成功取得灵石,这辅佐之人也可功成名就,说不定还能坐上武仙之盟首辅之位,这不给诡影派正名了吗? 肖天宇暗暗嗤笑,这些名门正派会给诡影派这种门派机会平步青云? 我应该是想多了吧。 “肖天宇!” 身后忽然传来呼喊,一身着淡青色道袍的男子翩然而至,就像一阵清风,飘至他跟前。 “呵! 林清墨!” 肖天宇像重新认识眼前的人一样看着他,与上次不同,这次素衣布衫,右手腕间露出碧落的幽幽绿光,背上背一柄银色长剑,长发只是松松的系在后面,显得清丽脱俗,嘴间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看得肖天宇心中一阵荡漾。 正入神,突然脑后被人一拍 “看这呆小贼!”,刚想发飙,转身一看,见一身着鹅黄百蝶纹短裙,长靴,梳着双髻的美貌少女盯着他,与她娇小玲珑的身段极不相称的是背上那两柄大锤,少说也是百来十斤,肖天宇顿时腿一软,满脸堆笑 “是是是,肖某见识浅薄,只到天下除了林二公子再无美人,如今一见姑娘您,才知道什么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一边打哈哈,一边在心里为这位姑娘未来的夫君暗暗捏了把汗。 “少贫嘴,你这小贼,大白天的带什么面具,莫不是奇丑无比,怕惊死路人?” 少女嘴下不饶人。 诡影派一贯夜黑行事,不留真面给人,这面具是很少取下。 “芊芊,不可对肖帮主无礼! 肖帮主,这位便是六诀派的倪芊芊姑娘。 不过芊芊话说得有理,肖帮主,我们一起便是白天赶路晚上休整,你这带着面具确实可能招人眼光,有碍我们行动。” “好啦好啦,我摘下便是,这面具也不是不能摘,我这不是都习惯了么~” 肖天宇刚摘下面具,小姑娘又大叫起来 “嘿,你这小贼,还算是长得俊俏,我还以为你们这些梁上君子,擅长偷鸡摸狗的,都是贼眉鼠眼的!” “喂,大小姐,说谁偷鸡摸狗呢…我们这是轻功好,懂吗?” 肖天宇懒声说道。 肖天宇知天下人都对诡影派嗤之以鼻,他本也是一清狂潇洒之人,不与世俗之见相同,也懒得置气。 “听说诡影派的轻功无人媲及,林某昨日算是见识了!” 清墨抬了抬眉,抿嘴笑道。 “嗯……算是本派绝学中的一项吧。” 肖天宇故意低头搔脑。 “哦,我六诀派善使双锤,不过墨哥哥可厉害了,墨哥哥可使两样武器。” 芊芊一口一个墨哥哥的叫,满眼都是崇拜。 “沉辉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只有碧落拥有灵力。” 清墨道。 “我的法器叫凤舞” 倪芊芊挥了挥双锤,呼呼作响,阳光照耀下散出五彩之色。 “我只使这把匕首,名唤 “五残”,好吧,既然大家都清楚对方的本事了,以后路遇什么妖魔鬼怪的,你俩打头阵,我负责在背后补刀啊!” “……” 林清墨 “………” 倪芊芊肖天宇和倪芊芊在一起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倪芊芊总喜欢挖苦肖天宇是旁门左道,而肖天宇不满倪大小姐脾气,经常捉弄她,比如趁她不注意在饭菜里放些奇怪调味,或是在她水壶里放无毒的虫子之类,气得倪芊芊总是对他大打出手,每次倪芊芊举着双锤追打肖天宇时,肖天宇便会找到林清墨,躲在他身后,装作哭腔只叫 “姑娘饶命,下次不敢了!” 一副被人欺负的可怜模样。 惹得林清墨哭笑不得。 这一日,三人走入一处小镇,行走在市集中,这一人潇洒,一人清俊,一人俏丽,自带主角光环,引得不少人注目。 在一酒肆中用餐时,肖天宇见倪芊芊只顾给林清墨夹菜,揶揄道 “真是伉俪笃挚,羡煞旁人哪!” “啪” 倪芊芊把筷子一摔,卷起袖子准备上前一掌,林清墨见状立马付了钱将两人拖走了,到一处僻静之地,正色道: “你们两在野外打闹也就算了,这酒肆里面人多口杂,若是被人知晓了我们的行踪,怕是有人对清碧心怀不轨呢!” 这确实是让人不得不防的事,若是有其他心怀不轨之人知晓了清碧在尸海洞,肯会去争夺,这上古灵器若落入他人之手,清峰派落为天下人笑柄是小,若这人利用清碧之力掀起人间腥风血雨,罪过可就大了。 “墨哥哥,都怪她,你若一开始护着我她就不敢欺负我了!” 说这话的竟然是肖天宇,明显是模仿着倪芊芊娇嗔的口吻,倪芊芊忍不住又想出手,林清墨却认真的说: “肖帮主,我看过你生辰八字,你长我两岁,我应称呼你为肖大哥才对!” 肖天宇: “……” 岭溪城1 “前面就是东陵地界了,岭溪城是东陵地界中最大的一座城镇,我们可在这座城里面好好休整一番,过了这座城,后面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镇了。” 林清墨说道。 岭溪城正如其名,包围在山岭溪涧中,山清水秀风光甚是迤逦。 “听说岭溪镇中姚氏的酒非常有名,有一款叫 “桃仙醉” 的,浓香蜜口,我们应该好好去品尝一番!” 肖天宇边说边砸砸嘴。 “要去就只有你自己去啊,墨哥哥是修行之人,滴酒不沾的” 倪芊芊哼了一声。 “哦? 林公子不饮酒,真是太可惜了,那芊芊姑娘,你跟我去?” “墨哥哥不去,我肯定不去!” 倪芊芊说着,拽着林清墨的衣袖,生怕他要跟肖天宇走一样。 林清墨淡淡的说了句 “你要喝便自己去,只是不要贪杯,误了行程。” “啧…怎么都这么无聊…” 肖天宇嘟哝了一句。 又走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经西下,夜色慢慢笼罩上来,三人不禁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赶拢城里。 突然,倪芊芊停住了脚步,肖天宇和林清墨转过身来看着她, “怎么了,大小姐,走不动啦? 要不要我背你啊?” 肖天宇笑道。 “嘘…不要说话,你们听!” 两人见她神情异样便静下来认真倾听,果然,一阵似有似无的啼哭声从远处传来。 “似乎是个婴孩,我们赶快去看看!” 倪芊芊说着就想往声音的地方跑,肖天宇一把拉住她 “大小姐,你动动脑子好不好,这荒郊野外的,又是这个时辰,哪里会有婴儿,定是什么妖物!” “你怎能确定,万一是被人遗弃的孩子,可不得救吗!” 倪芊芊甩开肖天宇的手,跑向远处。 “芊芊说得有道理,不能见死不救!” 林清墨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两人,真是有血性没脑子!” 肖天宇心里虽这么想但也不得不跟上去。 三人顺着声音,来到到一处荒地,那哭声消失了,肖天宇环视一圈,暗叫不好,周围怪石嶙峋,草木荒芜,是一处凶煞之地。 果不其然,突然一物从高处俯冲下来,乍一看似一只一人多高的大雕,猛的伸出利爪直取倪芊芊,芊芊急忙单手一挥锤,打中了雕爪,那雕怪吃痛,嘶叫一声,那叫声便像饿极的婴孩。 但它马上又扑扇着翅膀又攻过来,这翅膀力大,扇得四周尘土飞扬,倪芊芊顿时真不开眼,后退数步不得不转攻为守。 林清墨肖天宇两人见状一人攻上一人取下,林清墨纵身跃起甩出碧落,那鞭如一道闪电划过击中雕背,打出一道血痕,肖天宇乘机从雕爪下一溜烟滑过,一跃而起挡在倪芊芊面前,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五残,上前一阵疾风劲刺。 招式凌厉之至,在那雕怪的腿部、腹部扎出几个窟窿,顿时血流如注,那雕怪哀嚎一声跌落在地上,扑腾着想飞走。 三人上前准备再次围攻,它突然露出头来嘶叫一声,声音极其凄厉,三人不禁护住了耳朵,这时才看清这雕头上还有一对角,身体似豹,双爪却是人手。 那雕似乎意识到碰上了对手,趁三人还未回过神来,猛扇着翅膀逃走了。 “这是什么怪物!” 倪芊芊惊魂未定。 “应是一只魔化的蛊雕” 肖天宇答道。 “你看那双爪子,莫不是…由人魔化而来?” 林清墨不安说。 “这雕用酷似婴孩的声音吸引人注意,估计有不少人遭其毒害!” 肖天宇在周围的草丛中翻找一遍,果然找到了一块衣服的碎片,上面陈旧的血迹已经发黑。 三人在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赶拢城里时天色已晚。 刚一进城便发觉不对劲,城里灯火通明,但路上却不见一人,而且周围也安静得出奇。 这时,一队官兵齐步走过来,为首的见三人东张西望,便上前询问, “三位少侠,可是外地人?” 肖天宇拱手道 “是的,这位官爷,请问这城中怎的不见人,这附近可有客栈?” 那官兵说 “诶…这位少侠有所不知,最近这三个月岭溪城接连出了好几起人口失踪案,都是年轻女子,所以知府大人实行宵禁,防止再有受害者出现,现在便是宵禁时刻,三位少侠随我而来,我带你们去客栈,此地不宜久留,明早还是快快赶路吧!” 三人一听,不约而同的脱口而出 “蛊雕!” 次日一早,三人便赶到岭溪府衙,见到知府时便将遭遇蛊雕一事说了,那知府一听这三人都是本领高强之士,便执意挽留,要他们助一臂之力,除去这祸害,三人自然是义不容辞。 知府大人说 “三位少侠愿意鼎力相助真是感激不尽,只是这衙府客房条件一般,怕委屈了三位,我可安排三位住在姚家庄,这姚家庄是岭溪城中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姚庄主也是为破这悬案出了好多财力物力,三位来帮忙,他们自是高兴的。” “诶,这姚庄是不是就是酿‘桃仙醉’的? 那不是可以天天喝到这闻名遐迩的‘桃仙醉’?” 肖天宇情不自禁道0。 “自然是他们家” 知府大人点头道。 “肖天宇,你不要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到时候若除不了那蛊雕,吃不了兜着走啊!” 倪芊芊说。 知府大人笑着说: “这姚庄主乃爽快之人,若是得少侠相助除了那蛊雕,少侠想喝多少‘桃仙醉’,便有多少‘桃仙醉’”。 林清墨示意肖天宇过来,扯了扯他的衣袖耳语道: “知府大人言下之意,只有干完了活才有的喝,没干完活的话就没戏!” 说完,两人噗嗤一笑。 倪芊芊纳闷,这两人,叽咕什么呢,跟两顽童似的。 知府大人见三人往姚庄方向远去,回到府衙刚才跟林清墨三人谈话的房间,对着一扇关着的门揖了个礼: “小人已将三人送至姚庄,王爷尽可安心歇在此处”。 一阵沉默后,门后传出一个声音,威而不猛: “衡大人想得周到,本王见那三人举止不凡,来这偏僻之地必有所图。 不如让本王身边的柳青阳混在你手下的官兵里面,和姚府的人一同调查这蛊雕之事,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小人遵命!” 衡知府说完,只见门后走出一紫衣男子,年少丰俊,揖礼道: “在下柳青阳,听候知府大人差遣”。 岭溪城2 三人来到姚家庄门口,姚家人早已出门相迎,初见这姚庄主,三人都暗暗有些吃惊,原以为这靠卖酒起家的庄主必是什么虬髯大汉,结果却是一个眉清目秀、弱不经风的少年。 虽然谈吐举止还算得体,但神情总有些唯唯诺诺,反倒是一旁的老夫人,甄夫人,气定神闲,口若悬河,更像是一家之主。 三人报了各自的名号,随姚家人进入正厅,聊了些家常,才知原来姚老庄主半年前就已过世,虽有一妻四妾,但膝下只有一子,便是这与甄夫人所生的姚兕宁继承了家业。 一会儿到了用餐时间,姚家人已摆好一桌丰盛的酒菜招待三人。 “三位少侠来岭溪城必得尝尝这‘桃仙醉’,兕宁,快,给客人满上!” 甄夫人吩咐道。 那姚兕宁端着酒壶为三人斟酒,到了林清墨处,林清墨示意不喝: “林某修行之人,恐有损灵力,不易饮酒,不如以茶代酒吧!” “那是那是,诶,都怪我思虑不周,兕宁,快给林公子上茶,兕宁? 兕宁?!” 见姚兕宁并未斟茶,林清墨便回头,结果瞧见那姚兕宁怔怔的看着自己,一时竟不知所措。 肖天宇见状,一把上去抢过姚兕宁的酒壶,笑道: “这‘桃仙醉’林公子无福消受,不如让我来代他吧。” 姚兕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下子脸红到脖子根,低着头迅速的回道自己的座位上。 宴毕,三人各自回道姚府为他们安排的客房中休息。 林清墨收拾完毕,正准备休息,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天宇,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去知府大人处一起调查蛊雕一案呢!” 林清墨并未有去开门的意思。 “不,不是的,我不是肖少侠,我是姚兕宁…林公子,你,你歇息了吗?” 一听是姚庄主,林清墨赶紧去开了门。 “姚庄主,失敬失敬,不知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那姚兕宁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直视林清墨,低着头,半晌,就像是鼓了好大的勇气似的,断断续续迸出一句话: “我想…林公子,嗯…明日要去调查那蛊雕,这些东西…可能有用,还请公子笑纳。” 说完,便把怀里的东西扔在桌上,趁林清墨还未回过神来转身就跑了。 林清墨翻了翻那堆东西,是一些空白的黄纸、朱砂、膏药,还有一只铜铃。 这铜铃乃现妖铃,若有妖魔在附近变会作响,一般为达官贵人的镇宅辟邪之用。 林清墨手拿起这只铜铃,心里叹道,这姚庄主举止虽然有些匪夷所思,这思虑倒还周全。 突然,又一阵敲门声响起,心想,难道说姚庄主还忘了什么东西? 刚好,我还没道谢呢,于是赶紧去开门,正说着: “姚庄主,刚才多谢你的…” 赫然发现是肖天宇站在门前! 肖天宇也不等林清墨请,兀自进了屋,看到桌上的物件,心里立马明白了八九分。 “清墨,这姚庄主可是对你另眼相看哪!” 林清墨听他揶揄自己,便道: “姚庄主自是知道我们明日要为岭溪城除魔斩妖,准备这些有何不妥?” “不是准备这些不妥,是为何都与了你,却没给我和芊芊呢? 而且还是亲自送上门来,难不成是…‘一见倾心’?” “咳、咳,你是可能没收到,怎知芊芊没有?” 林清墨见肖天宇话锋又跑偏了,赶紧反问道。 “嗨,我不刚刚才去探访了芊芊吗,她客房就在我隔壁哪!” 肖天宇说着。 突然,他眼睛一亮,跟发现了什么似的,一脸神秘的凑到林清墨跟前,故意压低声音: “说到这个,我发现个问题,为何那姚庄主把我跟芊芊的客房安排在东厢房,而你一个人的却在这西厢房? 莫不是…” 说着眼珠溜溜一转,林清墨见他一脸坏笑,便知后面没什么好话, “莫不是想着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 肖天宇说完嘿嘿一笑,见林清墨不采他,便又说 “林公子真是绝色郎君,举世无二,老! 少! 通! 吃!” “啪” 背后一凌厉掌风袭来,把肖天宇直接拍出了门外。 “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这般思想龌龊” 说完, “砰” 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次日一早,三人便前往衙门与正在查办案件的官兵商议蛊雕一事。 为首的正是那日领他们去客栈的官兵,此人姓程名蔚,是知府衡大人手下的衙役。 程蔚年纪约三十出头,身型矫健,眉目端庄,三人称他为程大哥。 据程蔚说起失踪的女子,最早的一起是三个月之前,最近一次就在数日前,陆续已有十名女子遇害,均是单独外出或在家时遭遇袭击,连尸首都没找到。 官府起先以为是劫财或劫色的盗贼,可是查了很久都没有锁定什么嫌疑人,连证人都没有,不得不开始怀疑是有妖魔在作怪。 直到听到林清墨三人大战蛊雕一事,便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这蛊雕生性狡猾,善用声音迷惑猎物,我们去哪里寻它?” 程蔚问起。 肖天宇摸了摸下巴,说: “这蛊雕可不是一般的蛊雕,不说这体型比一般的蛊雕大了许多,这爪子明显是一双人手,这种状况一般是要么是一修法之人,走火入魔,自己化成了蛊雕,要么就是被附了身,可蛊雕这种魔物一贯独来独往,不需要附身猎食,所以…” “肖少侠的意思是,这蛊雕是一入魔之人?” “对,这几个月来受害的女子都是大约每隔十日一个,可见这只魔化的蛊雕需要每隔约十日捕食来维持魔力。” 林清墨听完,点了点头,说: “不如我们来个守株待兔,我这里刚好有只现妖铃,以此为阵中,在这城里做一法阵,若这蛊雕在城里,现妖铃通过法阵增强威力后便可找出它的位置,若它在城外,我们可派人将城外的女子接进城来保护起来。 再等数日便是那雕觅食之际,它必会进城,它一进城就会触动这阵法,我便施法将其捕获。” 程蔚颔首道: “林公子这方法可行!” 肖天宇却朝林清墨挤了挤眼: “那你不得先去荒郊野外除几只妖,先证明一下你这铃是好的? 万一某人动了手脚想让你完不成任务,一辈子住在他家呢?” 林清墨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晚上,林清墨来找肖天宇,却没找见,问起芊芊,说肖天宇用过晚饭后便出去了。 “他不是怀疑我的铃有问题吗,让他跟我一起去试一下,人又不知跑哪去了!” 林清墨抱怨了一句,只得独自一人出去。 肖天宇其实是找到了程蔚,托他放出三个因盗窃入狱的犯人出来,程蔚纳闷,这盗贼与这肖公子有何作用,难不成还能靠他们捉住蛊雕? 但也没有仔细盘问。 那三人放出来后,夜色之下,跟着肖天宇到了一处僻静场所,起先那几人还面面相觑,但一看到肖天宇腰间露出的匕首,立马跪地,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肖帮主在此!” “咳、没事,你们以往也没见过我模样,起来吧。 岭溪城是你们的地盘,有些事情要你们去打听一下” “帮主请只管吩咐!” 诡影派成员多是窃贼、刺客,虽然没有一个固定的头儿,但帮主的发号施令的信物,匕首‘五残’,是大家都认识的。 “这几日,我在这里查蛊雕害人一事,知府衡大人和姚府的人在派人协助,但这贼喊抓贼的情况不可不防,这知府衡大人和姚庄主两人,你们得好好给我打听打听,他们两人怎么样,最近三个月有何不寻常举动? 三日之内给我回复。” “肖帮主所吩咐之事,我等必尽心完成!” 三人说完便 “嗖” 的一声飞身而去。 肖天宇回到姚府,远远瞧见林清墨颀长的背影,微风下青衣飘飘,月色洒在他丝缎般的长发上,像一幅美丽的画,肖天宇看得出了神了,但随即又反应过来,为了掩饰自己刚才那痴样,立马换了副嬉笑的表情,上前问, “林公子怎在此? 莫不是想我想得睡不着?” 林清墨白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说: “我刚才去岭溪城外乱石岗,试了一下这现妖铃,铃没有问题,这里面是我收的那几只妖物的残灵。” 说着便把几只五行降妖袋塞到了肖天宇怀里。 刚要走,肖天宇一把扯住林青墨的袖子,哭丧着脸说: “你什么时候去的? 怎么不带我呢?” 林清墨哭笑不得: “我是来找了你的,可你不在,快放开我,别拉拉扯扯的,让姚家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肖天宇看着林清墨着急的样子,玩心四起,故意拽得更紧了,边拽还边把自己往林清墨身上贴。 “看见就看见了呗,怕什么!” 两人在姚家院子里你拉我扯,远处却有个背影默默的注视着他们…… 岭溪城3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墨被门外一阵嘈杂声吵醒,听几个路过他门口的丫鬟说起,似乎是甄夫人在为什么事动了怒,屋里跪满了一地的奴仆,正想着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还是不过问的好,倪芊芊兴冲冲的推门进来了。 倪芊芊虽然是个修道之士,但这女人爱八卦的天性是没有改变的。 “墨哥哥,你知道吗,甄夫人可真是厉害呢,她那一屋子黑压压的跪满了人,就是因为早上丫鬟端来的阿胶凉了一些…” 刚说完,肖天宇一个箭步冲进来,拉着林清墨就想往外跑。 “你干嘛?!” 林清墨自定住不动。 “走,去看热闹!” 肖天宇边拽边说。 林清墨一听,赶忙把手摔开,正色道: “这别人家事,我们跑去凑什么热闹?” “嗨,这你就不懂了,又不是让你去听吵架的内容,这一家老小上上下下都齐了,不是正好一个观察打探的机会,说不定跟蛊雕有关系的人就在这里面呢?” “你是凭什么怀疑姚家人的?” “现在岭溪城里谁都不能排出嫌疑不是么?” 林清墨拗不过肖天宇,被他拉到甄夫人屋外,三人在一处灌木后面隐藏起来。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招这些笨手笨脚的人回来! 以前冯妈妈伺候得挺好的,你偏要说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把她打发走了! 你看看,你看看! 这丫头,连碗阿胶都弄不好,真是气死我了!” 甄夫人指着她儿子训话,姚兕宁躬着身子站在一边,低着头,旁边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子,扑在地上,正嘤嘤的哭。 “还有,那厨房里的赖妈妈,我最喜欢她做的翡翠鱼珠,你也把她弄走了,换了个什么钟大厨,烧的菜辣死个人,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爱吃赖妈妈做的菜呀!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完甄夫人气得把衣袖一弗,茶几上的杯子 “咣当” 一声,碎了一地。 “母亲息怒” 姚兕宁赶紧跪下, “母亲大可不必跟这些下人过不去,她们若不得母亲意,我打发了再去寻,若母亲想吃那翡翠鱼珠,我找会做的厨师回来就是。 还有那阿胶养容羹,我每日亲自奉上可好?” “你…! 好好好,现在是你当家作主,自然是听你安排是吧,你翅膀真是长硬啦!” 甄夫人暗示了半天,显然没得到满意的回答,但又无可奈何。 “母亲,不要生气了,待会儿我亲自去给你端阿胶养容羹来,家里还有外人呢,让他们听见多丢姚家的脸面!” 听到这话,甄夫人不觉的朝门外望了望,只得挥挥手, “去去去,你们都给我下去!” 姚兕宁便立马把人都给带下去了。 肖天宇他们三人悄悄的退出来回到客房,肖天宇问: “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 倪芊芊说: “这甄夫人真是霸道,这女人的三从四德可真没从她身上看出来呀!” 肖天宇哈哈一笑,指着芊芊说 “你不也看不出来么!” “甄夫人抱怨家里没有称职的人可以用,全是新人,这…说明什么问题呢?” 林清墨若有所思的望着肖天宇,等他的回答。 肖天宇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说: “对啊,这些老熟人为什么都打发走了? 去了哪里? 甄夫人都开口要了,还要不回来,莫不是这些人看到了不该看的,或者听到了不该听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去找这些人吗?” 倪芊芊追问。 “唔,他若不想让这些人出现,我们按寻常方式也是找不到的…” “天宇,我觉得你似乎对姚庄主有成见,家里换仆人,并不能说明…” “好了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林清墨还没说完就被肖天宇打断。 肖天宇见他一脸不悦,连忙转了个话题: “诶,清墨,你今天不是要去布阵么? 该走了,该走了!” 说完便推着林清墨出了门。 三人来到位于岭溪城中心的钟鼓楼,只见林清墨飞身跃上房顶,先直立凝神聚气,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做了个指决,口中默默念了句咒语,指尖生出一团碧色的光芒。 接着,那只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半圆,猛的,手腕一翻,空中一个转身,双臂舒展,仿佛一只偏偏起舞的仙鹤,只见他时而腾空,时而盘坐,一套天罡伏妖招式如行云流水。 随着招式越来越凌厉,他指尖的碧色光芒也越来越强烈,只听他念道: “天地清明,五炁广修,碧雨天落,万鬼伏诛! 起!” 手指指向天空,指尖那道光芒顿时冲上天空, “哄!” 的一声,万千根碧色的光丝朝四面八方辐射开来,像一朵巨大的烟花绽放在岭溪城上空。 “好!” “仙师真是太厉害了!” 聚集在这钟楼下观看的城民纷纷鼓掌叫好。 林清墨纵身从鼓楼上跃下,一下子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林清墨不知所措,只见肖天宇拨开众人,一边拉住林清墨,一边说: “各位乡亲,林仙师刚布了这天罡伏妖阵,灵力耗损,需要休整,麻烦让一让啊,让一让!” 这阵覆盖了整个岭溪城,确实损耗了林清墨不少灵力,只见他下来后脸色有些苍白,额上密密的浸出了些汗珠。 林清墨自觉有些不支,靠在了肖天宇身上,肖天宇似乎也理解他的意图,乖乖的让他借力。 “天宇,我们回去吧。” 林清墨压低声音跟肖天宇说。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带你回去。 要不要我来抱你?” 肖天宇一脸坏笑着看着他。 “别胡闹! 搀着我就好!” 林清墨赶紧直起身子与他保持距离。 于是肖天宇半扶半搀的带着林清墨往前走,心想,这林二公子真是死要面子,自己明明很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来走去。 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 “林公子,不如坐这马车回去吧!”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姚庄主赶着辆马车来到他俩跟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 肖天宇心里不悦,但看着林清墨一脸的疲惫,只得扶他上了马车。 回道姚府后,林清墨倒床便睡,肖天宇在旁边守了一会儿。 夜幕降临后,便让让倪芊芊继续守在林清墨床前,自己悄悄溜了出去。 在一僻静深巷,肖天宇招来那三个窃贼问话,其中一人说: “知府衡大人向来是个清官,年轻时恃才而骄,得罪了不少人,因此被贬到岭溪城这种穷乡僻壤做官,一直不曾升上去,不过在岭溪城百姓中的口碑还算不错。 知府大人府里也一向清简,但最近一个月似乎招了不少仆人,还有每日都有货商送些名贵的食材和酒到知府大人府里,说是招待客人吧,但也没见什么权贵名士出入他府里,这倒是有些奇怪。” “唔…最近一个月天天如此? 好吧,似乎时间对不上啊。 嗯…姚府呢,姚府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肖天宇摸了摸下巴继续问道。 “姚府半年前老庄主去世,虽是儿子继承家业,但他那个儿子是个优柔寡断之人,生意上很多事情不会处理,还好前段时间有甄夫人照应,后面那小庄主才慢慢上了道。 不过这小庄主坐稳了一家之主的位置后,辞退了不少在姚家做活做了一辈子的老人,当时引起了很大的不满,有些不服的在门口骂骂咧咧,被小庄主喊人乱棍打了撵走,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落下一个忘恩负义,不念旧情的口实。” 另一个回到。 “这些人去了哪里,还能找到吗?” “姚府之前有个管事,姓冯,他妻子是伺候甄夫人的,据说也是小姚庄主的乳母,这两人倒是里面走得最安静的,想是给了不少银量,好像还有西城郊一处田产。” “好,这消息不错,干得漂亮!” 肖天宇找到了些可查的线索,心里顿时明朗了起来。 岭溪城4 夜深,肖天宇回道姚府,一回来便是去看林清墨。 这人睡了一个白天了,不知现在有没有醒。 他刚走到林清墨房间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有说有笑的声音。 推门进去一看,只见姚兕宁和林清墨正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各色糕点,姚兕宁正在给林清墨沏茶。 怎么又是他……! 见肖天宇毫无征兆的推门而入,姚兕宁连忙站起来假笑着说: “肖少侠,我见林公子醒了,想他白日里一直休息没有进食,所以给他端来了些糕点。 肖少侠要一起用些不?” “多谢姚庄主好意,肖某便不客气了。” 两人拱手相迎,各自把各自的不爽藏得深而不露。 肖天宇故意走过来把一张凳子搬到林清墨的旁边,紧挨着他坐下,这明明桌子能坐四五个人,偏偏要挤着林清墨,林清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样。 “诶,这莲花栗蓉糕是岭溪的名小吃诶,你看这色泽,这香味,应该是刚做出来的吧,要趁热吃。” 肖天宇看着满桌的糕点垂涎道。 说着,便伸手抓了一块,正要放嘴里,看见姚兕宁和林清墨都看着他,他灵机一动,忽然把那糕点递道林清墨嘴边,亲昵的说: “清墨,你还没尝吧,来,哥哥喂你!” 林清墨见他果然开始作妖了,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你吃,你吃!” “那好,我吃了啊!” 说完便囫囵一个放进嘴里,还没咽下,又伸手去拿。 只听他兀自吃得 “吧唧吧唧” 的,吃相极其不雅,林清墨忍不下去了,说: “肖天宇,你那嘴,嘴边…” “什么,有什么?” 肖天宇故作惊奇的左右拍自己的脸,林清墨不得不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伸手给肖天宇把嘴角的残渣擦去。 那帕子上沾着松柏的清香和桂花的幽甜,肖天宇深吸一口,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 冷不防,肖天宇突然抓住林清墨的手,另一只手挽过他的腰一把把他搂过来,嬉笑着说: “要不,你帮我舔干净?” “…!?” 林清墨目瞪口呆,惊得说不出话来。 姚兕宁见肖天宇如此毫无避讳,羞得脸都红了,只得起身拱手道: “肖少侠,林仙师,两位慢用,兕宁告辞了!” 说完便悻悻而去。 见姚兕宁离去,肖天宇便松开林清墨,感觉身旁两道像是要杀人的目光投向自己,赶忙起身逃到门口,回头恭敬的说道: “林仙师请慢用,肖某告辞,不送,不送了啊!” 说罢,趁那道掌风没拍过来,赶紧关上了门一溜烟跑了。 天罡伏妖阵已经结了十日有余,城内依然毫无动静,林清墨每日需要耗费法力维系着法阵,见敌人一直不上钩,不免有些焦躁。 肖天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莫不是这妖物知晓他们的计划,想是要等到布阵之人法力耗竭,法阵失效后才进攻? 一日,他陪着林清墨在房间里对弈,想着分散一下林清墨的注意力,以免他忧虑过度。 突然听到院子有人呼喊他名字,两人放下棋子夺门而出,来者是程蔚的副手柳青阳,柳青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拉着肖天宇的手,说: “快,肖少侠! 程大人在西郊发现了蛊雕,那个头…那爪子…跟你们描述的一模一样! 程大人派我回来通知你们!” “好,那赶快带我们去!” 肖天宇心想,这蛊雕,终于饿得不行了吧! 倪芊芊听见他们谈话,也赶紧带上她的凤舞跑了过来,肖天宇回头看了看林清墨,说: “清墨,你耗费法力时日太长,不宜作战,去了怕有危险,不如你好好呆在屋里,维系着法阵,我们将那雕往城里方向赶,让它落入你的法阵怎样?” 柳青阳听了,也点头: “肖少侠说得甚是,林仙师还是不去为好。” 林清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拉住肖天宇,解下身上的现妖铃递给他,说: “带上这个,可能有用!” 肖天宇见他无比真诚的目光,不好推辞,只得接过铃将它系在腰间。 三人随即赶往西郊。 见到程蔚时,他正在给一名受伤的士兵抱扎伤口,程蔚说,他派柳青阳回去报信,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追捕蛊雕,他用箭射伤了那蛊雕,但同时也触怒了它。 那雕与他们战了几回合,有几名士兵被它爪伤了,但它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已经飞走了。 “它翅膀被我射伤了,应该飞不远,我们赶快追上去,你,留下照看伤员,青阳,你随我们一起!” 程蔚指着身边的一名年轻士兵说,然后朝柳青阳比了一个一起走的手势。 四人一路小跑,往那雕飞走的方向去,途遇到一农户,程蔚停下来问他是否看到一只巨大飞兽,农户一听四人是捉妖的,非常激动,说是转过这条道,左边山上有一个洞,里面经常传出奇怪的声音,半夜似乎有东西飞进飞出,个头还挺大,这附近的人都不敢去那座山上砍柴。 “这个山洞说不定是那老雕的巢穴!” 柳青阳笃定的说,四人便急忙奔去。 山洞在一个半山腰上,里面深不见底,只觉得吹出阵阵阴风,吹得人脊背发凉。 肖天宇腰间的铃声突然细细作响。 “看来那妖兽在里面! 大家小心,我走前面,倪芊芊和柳青阳在中间,程大哥你断后。” 三人随肖天宇鱼贯而入。 起先还有点阳光照进洞里,随着越走越深,变得漆黑不见五指,只得靠着倪芊芊手上的凤舞隐约的灵光照着一点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肖天宇身上的铃突然急促的响了起来,一只双猩红的眼睛猛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呼” 的一声,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略过四人头顶。 “芊芊,火诀!” 肖天宇大叫,倪芊芊赶忙从怀里掏出四张符纸,念了句咒语,四张符顿时燃烧起来,芊芊手一挥,四张燃烧的符便飞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瞬间把洞点燃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洞里密密麻麻的挂满了黑色蝙蝠,还有好些在他们脚下爬来爬去。 在洞中间挂着一只体型硕大的黑色蝙蝠,翅膀上的白色花纹看似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蝙蝠不喜光亮,嘶叫一声,便有无数小蝙蝠冲向倪芊芊,离她最近的柳青阳急忙挥动手中的剑,一阵横扫,剑光绵密,围着倪芊芊绕了一圈后,那群小蝙蝠还没近着身便如落叶般掉落下来。 好身手! 肖天宇心里赞道,却也惊奇这偏僻小城居然会藏有如此高手。 大蝙蝠见自己损兵折将,发了狠,猛的朝他们府冲过来, “来得好!” 肖天宇大喝一声,拔出腰间的五残掷了出去,肖天宇何等功力,那匕首正中蝙蝠的心脏,力道之猛,直接把那大蝙蝠钉在了后面的洞壁上,黑色的血液顺着匕首滴了下来。 大蝙蝠扑扇了几下翅膀便不动了,这时肖天宇腰间的铃声也停止了。 “结果不是蛊雕,却是只鬼蝠。” 肖天宇走上前去拔下匕首,显得非常失望。 没了蛊雕的踪迹,四人只得往回走,路上,肖天宇听见倪芊芊跟柳青阳道谢,感谢他出手帮忙,肖天宇回过头来刚想说倪芊芊我也帮过你,怎不见你谢我,却见柳青阳脸红到脖子根,一手直抓后脑勺,哼啊哈的半天吐不出一句话,不由得扑哧一笑,心想真是个愣小子! 路过那庄户,程蔚说应当进去告知那农户,蝠妖已除,可安心上山砍柴。 几人进去后见那老农坐在一只矮凳上,正在树下抽烟袋,程蔚便上前说了洞内发生的事,那老农听了眉开眼笑,连连道谢,执意要留下他们四人用晚饭。 “老婆子,赶紧杀一只鸡,招待贵客!” 老农放下烟袋,要领四人进屋,肖天宇忽然瞄见那烟杆子上刻了一个 “冯” 字,他心里一惊,赶忙拉着老农问, “大爷,您姓冯? 可是以前在姚家做过活计?” 那老农一愣,点头说: “是呀,怎么?” 肖天宇见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便把老农按回椅子上,开门见山的问: “大爷,您为何离开姚家?” 那冯老爷一听,竟然突然间两眼有些发红,说: “诶,自姚庄主去世后,我一直帮着甄夫人打理家里和酒铺的事情,甄夫人性格要强,凡事都要精益求精,以前小庄主是个没主意的,所以老挨骂,这时日久了不免心生怨气。 那日,甄夫人又当着众人的面数落小庄主的不是,话语尖酸刻薄,小庄主当时忍气吞声没发作,可后来回了屋,刚好有个甄夫人房里的新来的丫头给他送点心,小庄主便把气撒在了那丫头身上,活活把人给打死了!” “打死了人? 那不得报官么?” 肖天宇诧道。 “报官? 怎么可能,姚家人怎么可能丢得起这个人,甄夫人命我偷偷的把这丫头的尸体处理了,反正是个市场上买来的贱奴,无亲无故的,一抷薄土便把人埋了。” “那后来呢?” 倪芊芊问。 “后来…自从失手杀了人,这小庄主的性情大变,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但实际上心狠手辣,暗地里害了不少看不起他的人,为了不让人背后说他变了,他把家里所有的老人都换掉了,有些人不服,还是被他叫人乱棍撵走的,一些人去求甄夫人,也没用。” “性情大变?! 这,他失手杀人是什么时候?” 肖天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大约三个月前吧” 老农回答。 肖天宇赶紧掏出腰间的现妖铃,翻过来仔细查看那铜舌,发现一块不起眼的黑色污块,肖天宇大叫: “不好! 调虎离山!!!” 岭溪城5 林清墨目送肖天宇他们离开后便回到屋里,本想打坐恢复一下灵力,却发现心绪不宁,只得站起来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 这时,姚兕宁在外面敲门,问: “林仙师,我是兕宁,可否进来?” 林清墨起身去开了门,见姚兕林端了一壶茶过来,便让他入内。 姚兕宁见林清墨面露忧郁,问道: “可是担心肖少侠他们?” 林清墨嘴上不说,可心里想这是三人第一次分开行动,总有点惴惴不安。 姚兕宁见林清墨不语,便说道: “肖少侠乃号称‘剑击神佛,刀斩阎罗’诡影派肖潇的嫡传弟子,又有六诀派倪掌门独女倪芊芊相助,程蔚大人也是武功高强,对付一区区小妖,必不会有事。” 林清墨听他提起肖天宇的养父肖潇,抬了抬了眉道: “姚庄主知道还真不少,诡影派作风隐蔽,你居然还知道他们老帮主的名号?” “呵呵,林仙师有所不知,我爹以前也拜师修行过一阵子,只是天资平庸,不得其道,最后只得做起卖酒的生意,糊口罢了。 可没想,这道没修成,酒却卖得好,还做了这全城最大的酒庄,干脆后面就干起了这活计。 不过,我自小就听我爹讲这武林、道法门派的历史渊源,对你们各大家的流派作风略知一二罢了。” 说完,便给林清墨斟了一杯茶,那茶芬芳四溢,入口缠绵,林清墨品了一口,连道 “好茶!” “林仙师不知,我爹在世时也搜集过不少仙器法宝,只是作为收藏,并不会使用,上次给你那只现妖铃便是其中之一,林仙师若不嫌弃,可随我去收藏室鉴赏一番?” 林清墨想反正在屋里呆着也是胡思乱想,不如去干点别的转移注意力,于是给姚兕宁比了一个 “请” 的动作。 姚兕宁将林清墨带到他的书房,在一排书中拨弄了其中一本,于是一堵墙便退到后面,露出一个密室。 姚兕宁看到林清墨惊奇的眼神,连忙解释到: “家父担心这些法器落入心术不正之人的手上,才建了这座密室,林仙师请吧。” 林清墨刚踏入密室几步,便听到身后 “哄” 的一声密室门关闭了。 林清墨猛的一回头看到姚兕宁站在机关前面,正用一种得意的表情望着他,顿时感觉情况不妙,想冲上去打开机关,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那杯茶! 你下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林清墨费力的睁开眼睛,恍惚中似乎看见一张人脸盯着他,他使劲眨了眨眼睛,那人脸由远及近,逐渐清晰起来。 “姚兕宁!!” 林清墨惊呼,他正想用手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环视一周,意识到这似乎就是姚胜宁引他进入的收藏室,却根本不见什么法器,倒像一间卧室,他运用内力想挣开绑绳,却突然感觉周身酥软,内力荡然无存。 姚兕宁看出了林清墨的意图,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林公子,不用挣扎了,这失魂散可使内力暂时丧失,必须过一个时辰才能恢复。” “什么,你,你想干什么!” 林清墨第一次感受到束手无策,有些慌乱了。 姚兕宁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凑过来,凑的非常近,几乎都要触碰到他的鼻尖,姚兕宁魔怔般的盯着林清墨,然后缓缓地举起手来用指尖轻轻的划过他的脸,像是在欣赏一件心爱的物品。 被触碰的林清墨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林公子…清墨,不要害怕,我不会杀你的…” 姚兕宁的声音兴奋得颤抖,瞳孔也因激动而放大,那只在林清墨脸上游走的手缓缓顺着脸部的轮廓下滑到脖颈,再划过锁骨,慢慢伸进他的衣襟里面… “你…干什么,快住手!” 林清墨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想要做呕的感觉。 “林仙师,你好美…应该也…很好吃吧…” 姚兕林盯着林清墨胸前衣襟自言自语道。 “你,你疯了吧!” 林清墨一阵毛骨悚然,开始奋力的挣扎。 “啊,对,林公子可不是一般的修行之人,这失魂散可撑不了这么久,看来我得抓紧时间!” 说着,从怀间抽出一把匕首,举到林清墨的眼前,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 “若割断你的经脉,你那内力便恢复不了了。 肖天宇他们估计要在蝙蝠洞里面耗上一段时间了,咱们可以有足够长的时间好好缠绵一阵…嘿嘿!” 姚兕宁两眼发红,他舔了舔嘴唇,说完便要向他手腕割去…林清墨奋力的扭动身子挣扎,突然只听 “哧” 的一声,姚兕宁发出一声惨叫,一只飞镖没进他手腕,顿时血流如注,匕首应声落地。 “林清墨! 你没事吧” 肖天宇冲了进来,像提小鸡似的把姚兕宁提起来,狠狠的往墙上一摔,姚兕宁被碰的头破血流,一时站不起来。 肖天宇赶紧割断林清墨身上的绳子,点了他几处穴位,林清墨立刻感觉内力开始慢慢恢复了。 跟着肖天宇后面的还有倪芊芊,甄夫人和几个姚府的家丁。 甄夫人见状,吓得面色惨白,瘫软在地,指着满脸是血,眼睛发红的姚兕宁说: “兕宁,这,这是怎么回事?”。 姚兕宁见计划败露,露出了一张可怖的嘴脸,恨恨的说: “母亲,怎么,是你带他们进来的? 我可是…我可是马上就可以得到这具灵力充沛的身体,以后都不用再吃人了,现在,都被你给破坏了!” 一阵黑色的邪气在姚兕宁的身上弥漫开来,姚兕宁的嘴脸开始变得扭曲,头上露出了一对角,双手变得其长无比,甚至都垂到了地上,他的身体也在变化,长出了豹纹一般的毛发,双腿开始退化,变成了一个尾巴,背上鼓出两个巨大的肉包,像是马上要裂开。 “你就是,从小到大,从来不顾及我的感受!!!! 啊!!!” 随着一声惨烈的嘶叫,姚兕宁的背上那两个肉包迸裂出一对翅膀,他的脸也不再是人类的脸,而是一张丑陋的雕的脸! “你,你就是那蛊雕!” 众人惊呼到。 “快! 布阵!” 林清墨已经恢复内力,他念了个咒语对着那蛊雕面前一指,一道由法力铸成的门挡在了蛊雕面前。 肖天宇与倪芊芊各站蛊雕的左右两侧,念了相同的咒语,于是三道门将蛊雕封在了中间,因为这里是地下室,那蛊雕不能往上飞,气急败坏,想要用猛力冲出法阵。 可是一触碰法阵,便被烧得皮开肉绽,没过一会儿,便被灼得浑身是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腐臭味。 肖天宇问 “姚兕宁,你失手杀了那丫鬟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蛊雕停止扑腾,一会儿一张人脸模模糊糊的出现,开口说道: “呵呵,你怎知道的? 你们知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感觉吗,我没有感到恐惧,没有愧疚…看到那具血肉模糊,一动不动的尸体时,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一种释放的快感,所以…当那冯老头把尸体掩埋后,我又乘夜跑去把尸体挖出来,我就想重温那种感觉,那时,它出现了,它承诺我若交出灵魂,便可得到强大的力量,从此不必被人指责窝囊废! 可真正成为姚家之主!!” “姚兕宁,你如何不懂得‘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你自甘堕落魔道,可对得起抚育你的母亲!” 倪芊芊怒道。 “哼,她哪里是费劲心思培养我,都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为了她在姚家的地位,为了不让父亲那几个小妾有机可乘!! 她从来不为我着想!! 不过,为了惩罚她,我也是费了不少心思,哈哈!” “你…你干了什么” 甄夫人战战兢兢的问。 “呵呵,母亲,你还记得我每日为你熬制的那阿胶养容羹么,那哪里是阿胶,是我吃剩的人皮熬的啊! 啊哈哈哈! 母亲,我堕入魔道,不就拜你所赐,你也应该分担一半的惩罚呀!” 众人愕然,甄夫人听完狂呕不止! “不要废话了,收了他!” 肖天宇手下一发力,那三道门越缩越紧。 烧焦的烟味哧哧的冒着,姚兕宁惨叫着, “我差点就圆满了,肖天宇,你,你怎么认定是我的!” “姚兕宁,你给林清墨那只铃,是做过手脚的对不对,那铜舌上涂了蛊雕的血,所以它认不出本尊,却能识别其他魔物,你化成蛊雕引诱程大哥去西郊蝙蝠洞附近,也算准了我们不会让法力不支的清墨去,不过你没想道我找到了知晓内情的冯氏,他把你的事情说了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若晚一步,还不知道清墨会被你…” 说完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林清墨。 林清墨冷冷的说了句: “他要为那些被无辜残害的人偿命,收!!” 说完,三人催动法阵,在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中,不一会儿,那似人似雕的怪物便烧成一堆灰烬。 蛊雕一事完结后,三人在客栈修整了几天,便要继续赶往目的地。 出城口,衡大人和程蔚前来送行,肖天宇问起姚家的事情,衡大人叹了口气,说甄夫人失去儿子后便一病不起,好在冯氏老两口实乃忠仆,回来帮忙料理后事,不过这酒铺生意是都停了,姚家庄也遣散了众人,整日关门闭户的。 三人闻言一阵唏嘘,那甄夫人不知现在是何等的后悔,再多的尊荣浮华也当不了母慈子孝的平静安稳! 尸海洞1 又在路上走了两天,到了一处名曰青枫镇的小镇上,小镇虽然不比岭溪城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镇上采购了补给,三人便到这镇上一间客栈歇下。 “诶呀,终于可以吃顿好酒好菜啦! 这干粮吃得我想吐!” 肖天宇嘘了口气。 “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端上来!” 那店小二小跑过来,嬉笑着说, “这位客官,以前我们这儿最好的酒是‘桃仙醉’,都是从岭溪城姚家庄运来的,可姚家庄最近出了事情,酒铺都停业了,所以…现在只有我们店自己酿的糯米酒,客官要不要来点?” 一听姚家庄,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咳、咳,糯米酒啊,那算了吧,不够劲!” 肖天宇对店小二摆了摆手。 三人默不作声的对坐着,肖天宇发现倪芊芊时不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目光打量自己,看得他浑身不自在,便决定打沉默,说道: “芊芊姑娘,你可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哦!” 倪芊芊往常听到这话,不免又要对肖天宇大打出手,可这次,她竟然没有生气,反而露出来一个温婉可人的笑容,把肖天宇看得胆战心惊。 “肖天宇,你现在要是看到那个时候的自己,会不会被吓死呀?” 倪芊芊冷不丁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把肖天宇和林清墨都听愣了。 “芊芊,你在说什么,什么‘那时候’?” 林清墨问。 倪芊芊双手托腮,痴痴的笑着说: “就是,从西郊赶回姚家救墨哥哥你的时候啊! 墨哥哥,你是没看见,他发现姚兕宁就是那魔化的蛊雕的时候,是恨不得插双翅膀飞回去,到了姚家庄,他发现你和姚兕宁都不见了,问姚家庄的人都说没看见你俩出门,但就是到处都找不到你们,他急得眼睛都红了。 于是他闯入甄夫人的院子,逼问她姚兕宁的下落,那甄夫人被他样子吓懵了,半天说不出话,他情急之下用拳头在墙上砸了一个洞,甄夫恍然回神,才带我们进了姚府家密室。 你没看他当时那表情,就像……嗯…就像是自己媳妇被人抢走了一样!!!” 倪芊芊脱口而出,两眼大放异彩! “喂喂,倪大小姐,说什么呢…这饭…这饭还吃不吃了…” 别看肖天宇平日耍混卖乖,脸皮厚得跟堵墙似的,当着林清墨的面听到这番话,竟然也脸红到脖子根,用余光瞟了一眼对方,发现林清墨也正看着他,双颊泛红,眼神这么一碰,两人赶紧埋下头假装刨饭。 好不容易在这尴尬的气氛中用完餐,三人各自回到了房间。 倪芊芊正收拾东西,听见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是店小二,他递给倪芊芊一封信,说是姑娘的一位朋友托他送进来的。 倪芊芊心里纳闷,她哪里有朋友在青枫镇。 打开信一看,只见短短一行字, “戌时三刻,青枫镇东侧酒肆略备薄酒,请姑娘一叙。” 落款是 “柳青阳”。 看到柳青阳的名字倪芊芊惊诧不已,怎么他在这里? 话说自从解决了那只蛊雕后就没再见过他。 衡大人和程蔚来为他们送行的时候,她悄悄问过程蔚,程蔚说柳青阳辞了官职已经回家了,难道,他家就在这青枫镇? 自上次与柳青阳在蝙蝠洞并肩作战一回,颇感激他奋力相救,又见他眉清目朗,英姿飒爽,便暗暗对这翩翩少年动了女儿家的小心思。 倪芊芊独自应约来到酒肆,店小二带她到了楼上包间,柳青阳果然站在门口,见到倪芊芊,微笑着说: “芊芊姑娘,青阳那日没有为你们送行,切勿怪罪!” 说完,拱了拱手。 倪芊芊并没有怪罪的意思,笑着回道: “青阳,程大哥说你辞官回乡,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住在这青枫镇?” 柳青阳哈哈一笑: “我确实出生在青枫镇,不过现在已经不住这里了,我现在随我主公住在京城。” “你主公? 京城? 你,你不是衡大人的手下么?” 倪芊芊诧异不已。 柳青阳打开门,比了一个请的动作,说 “衡大人也是我主公的手下,芊芊姑娘里面请,我家主公想拖姑娘办件事。” 倪芊芊见状,心里一沉,刚才见面的欣喜之情荡然无存,虽感觉哪里不对但又不知怎么推却,只得随柳青阳进入房间。 房间里站着一男子,身型挺拔,穿着一身紫色锦衣,领间袖口都镶绣着银色流云纹图案,腰间佩一块紫玉雕琢的玫瑰纹样玉牌,黑发束起以宝冠固定着,面若冠玉,凤目剑眉,英气逼人。 “芊芊姑娘,这位便是我家主公,靖王爷” 柳青阳说。 “敝人夏侯巽,见过倪姑娘。” “柳青阳,这是怎么回事?” 倪芊芊转过身看着柳青阳问,愠怒道。 “芊芊姑娘,我家主公只是想借你帮助与林仙师见一面而已。” “要见墨哥哥,王爷为何不直接去? 把我诓过来做甚?” “倪姑娘,清峰派一向自恃清高,不屑与朝廷往来。 林仙师恐怕对我等是避之不及,所以…只有借助姑娘你的手了。” 夏侯巽嘴角扬起浅浅一笑,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威慑的味道。 “我若不肯呢?” 倪芊芊反问道。 “呵呵,倪姑娘真是豪言不惧! 不过我也告诉你,这是由不得姑娘你的!” 话音刚落,夏侯巽使了个眼色,还没等倪芊芊反应过来,柳青阳一步上前便朝倪芊芊颈后睡穴拍去,力道正准,倪芊芊顿时瘫软下来,柳青阳顺势一把把她扶住。 “带走!” 夏侯巽冷冷的吩咐完,便朝门外大步走去。 尸海洞2 林清墨正要就寝,突然一支飞镖 “嗖” 的一声从窗户飞进来,林清墨下意识头一偏,那镖插进了旁边一根柱子上。 林清墨赶紧追出门去,喝到 “是谁?”,隔壁的肖天宇闻声,也跑了出来问: “怎么了?” 林清墨说: “有人想暗算我!” 肖天宇跟着林清墨回到他的房间,取下那支镖,发现上面绑着张纸条: “倪姑娘在我们手上,若想救回你的同伴,请林仙师单独前往青枫镇柳家庄。” 两人读完同时惊呼道: “芊芊!?” 推开倪芊芊的房门,见空无一人,问楼下的店小二,说倪姑娘之前单独出的门。 两人面面相觑,倪芊芊独自去会谁了? 肖天宇说: “不如一起去那柳家庄?” 林清墨因担心倪芊芊的安危摇了摇头。 肖天宇低头沉思一会儿,灵机一动,做了一个 “通眼符”,把它藏在林清墨的衣服里面。 那只符有通眼的法力,只要携带者走到哪,施法者便能看到携带者所看到的东西。 肖天宇打算悄悄跟在林清墨后面,以他的轻功和隐蔽的本事不易被人发现,待清墨进入柳家庄后,肖天宇施法,便可通过林清墨的眼睛看到庄园的状况,若能知晓关押倪芊芊的地方,肖天宇可以先将其救出,那么林清墨也不必受牵绊,两人可合力制服这帮贼人。 商量定后林清墨便来到柳家庄,肖天宇躲藏在不远处的房檐上,俯视着下面。 门口有两侍卫般模样的人,在门口拦住林清墨,搜走了他的沉辉和碧落。 肖天宇心里好笑,林清墨一个意念便可把武器召回来,搜没搜走有什么区别? 见清墨走进了柳家庄,他便开始念动口诀,开启通眼。 柳家庄并不大,属于精致小巧型,还有一小小的荷塘和走廊,池塘边栽满了柳树,房屋虽然没有雕梁画栋,却也简朴雅致。 林清墨走过廊桥,眼前映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柳青阳!” 林清墨惊呼,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柳家庄…柳家庄是你家?!” “林仙师,我们又见面了,没错,这里正是寒舍。” 林清墨顿时感觉一股热血涌上头顶,他冲过去一把拎起柳青阳的衣领说: “是你! 是你诓芊芊过来的? 你想要干什么?” “林仙师息怒,芊芊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在熟睡而已,我家主公靖王爷在岭溪城中见林仙师身手不凡,法力高强,顿生敬仰之心,想要和林仙师一叙。” 柳青阳连连摆手,一脸抱歉的样子。 林清墨拎着他衣领的手缓慢放下, “靖王爷?! 想要见我?” “是的,林仙师里面请。” 柳青阳比了一个请的姿势。 林清墨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柳家庄除了刚刚走过的正堂,后面是三间房,成 “品” 字型。 柳青阳身后一个房间,往里面走有一间稍大的,靖王爷应该就在里面,而柳青阳的对面还有一间房,两个侍卫守在门口,倪芊芊必是关在那里面。 林清墨故意对着这三间房多看了一会儿,目的是给肖天宇看里面的布局。 清墨推开门,见一紫衣男子,容貌英俊,气宇轩昂,心想这必是那靖王爷夏侯巽。 夏侯巽把林清墨请入房间,先掬了个礼,道: “林仙师,上次在岭溪城见过你在鼓楼施法布阵,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小王当时便心生倾慕之意,想如若能与林仙师一同把酒言欢,是何等幸事! 只可惜当时林仙师有除妖降魔要务在身,不便打扰。 这次烦扰了倪姑娘请得林仙师来敝舍,多有得罪! 还请林仙师莫要怪责!” 林清墨心想,不愧是居庙堂之高的王爷,这明明就是绑架,还说得真跟在家请客吃饭一样! 林清墨不想跟他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的说: “靖王爷不知为何要见林某,要林某做甚,才肯放了芊芊姑娘?” 夏侯巽走到林清墨身后,掩上房门,转过身来笑着说: “林仙师不远万里从漯河清峰派来这东陵偏壤之处,是为了什么?” 林清墨心里一紧,莫不是这夏侯巽知道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他盯着夏侯巽的眼睛,故作冷静的试探道: “清峰派素来行侠仗义,听闻东陵因靠近尸海洞备受魔物侵扰,所以承掌门之命,下山为百姓除害。 倒是靖王爷,怎会也在此处?” 夏侯巽答道: “最近也是听闻这尸海洞有异象,所以过来一探究竟。 我本是在此想寻一件法器,却没想碰见了一样更令人神往的宝贝。” 林清墨一听,心想,糟了,难道有人透露了他们的行踪给外界? 这朝廷的人是来寻这清碧的? 据说这夏侯巽跟当今太后——影后,斗的厉害。 那影后乃先帝继后,先帝驾崩后她便扶持自己八岁的儿子坐上了皇帝的宝座,自己垂帘听政、大权在握。 可身为先帝嫡长子的夏侯巽如何甘心屈居人臣,便有传言说他要密谋造反。 这传言也不知真假,如若是真,那么夏侯巽在此寻觅上古灵石清碧去对付持有紫宸的影后,是非常有可能的。 林清墨脑子飞快的转着,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什么宝贝?” 那夏侯巽更近一步,突然抬起林清墨的下巴,说: “你啊!” 林清墨一怔,盯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半晌,打趣道: “靖王爷,难道是想招揽我?” “呵呵,猜对了,林仙师功力高强,何不同我一起除掉那妖后,待我登上皇位,你我平分秋色?” 夏侯巽看着林清墨的眼神慢慢变得炙热起来。 林清墨被看得有点心慌,按下夏侯巽的手,说: “王爷,林某乃名利淡泊之人,对这加官进爵豪无…” 话还没说完,一双温润的唇便把他的嘴堵住了。 夏侯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林清墨惊慌失措,林清墨赶紧想推开夏侯巽,可力道竟然敌不过他,反而被他紧紧搂住,这时,林清墨晃眼见门外房梁上一人影闪过,便知那是肖天宇成功溜进来了,而此时肖天宇正倒挂在梁上,刚好透过上层的窗户的缝隙瞅见里面,林清墨瞥见肖天宇又惊又怒的表情,心道不好,他若轻举妄动必坏了救人的大事,可不能让夏侯巽觉察到异样。 于是,他索性将两手搭在夏侯巽的肩上,就像搂住他的脖子,四片嘴唇贴的更紧了,但却给门外的肖天宇比了一个赶快去救人的手势,肖天宇无可奈何气冲冲的离开了。 夏侯巽感到双肩上的温度,以为林清墨对他有意,更加肆无忌惮的在他唇间咬噬。 当他终于放开林清墨时,林清墨因憋气不得不大口喘气,眼眸低垂,双颊一阵红晕,夏侯巽正想更进一步时,门被 “砰” 的一声推开了,见肖天宇扶着半睡半醒的倪芊芊在门前。 肖天宇大喝一声: “林清墨,快走!” 林清墨见倪芊芊无大碍,一把推开夏侯巽,一凝神, “嗖” 的一声,碧落和沉辉便从外面飞了进来,林清墨左手握住沉辉,碧落自动缠上他的右手臂,夏侯巽踏上前一步,林清墨提起沉辉指在他的喉间,夏侯巽便不敢妄动。 见门外无人支援,这才意识到肖天宇已经解决了他的侍卫。 “呵,美人计?” 夏侯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林清墨, “真没想到,这清峰派的少主人的作风还这么豪放!” 林清墨一阵脸红,不知如何作答。 肖天宇一手架着倪芊芊,一手拉着林清墨,说: “不要理他,走!” 趁两人转身,夏侯巽冷不防呼出一掌,掌风凌厉直奔肖天宇背心,林清墨听得身后异动,赶紧聚力也拍出一掌,两道掌风在半空相遇,迸出一阵巨响,气劲一扩散,周围几颗柳树居然被震成两截。 林清墨感到小臂一阵酸麻,心道,不好,不是他的对手,还是走为上策。 于是使了御剑飞天之术,三人飞起之时,只听夏侯巽声音传来: “林清墨,我夏侯巽看上的,必要得到!” 尸海洞3 现下已有朝廷的人盯上他们,这大道是不能再走了,三人只能走山道,风餐露宿。 这几日,三人均是闷声不响的赶路,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林清墨感觉到肖天宇兀自生着闷气,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跟夏侯巽这件事,加上自己也觉得举动有些过了头,只得浑浑噩随他而去。 肖天宇见林清墨总是躲他的目光,但又碍于倪芊芊在,不好发问。 倪芊芊一路上更是愤愤难平,一想到柳青阳利用了自己对他的信任,便气不打一出来。 林清墨出生世家,世家子弟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这林清墨的毛病就是一日不沐浴便心神不宁,如坐针毡,每日晚必找清澈的山泉沐浴。 这日天色渐黑,途中没有可以借宿的村落,三人只得在荒郊野外生火做饭。 食毕,林清墨便要去山泉中沐浴,肖天宇与倪芊芊正靠着篝火整理包袱。 突然,听到远处林清墨一声呼喝,又听见施法的声音,肖天宇和倪芊芊赶紧放下手中之事朝泉边奔去。 倪芊芊走到一半,心想不对,这男人沐浴,我怎好跑去,想到此处,便脸红着半路折回来。 肖天宇一口气奔到泉边,夜幕低垂下只有皎洁的月光洒在水面上。 肖天宇没见半个人影,便大声呼喊林清墨的名字,一会儿,一人从水中一块岩石后面走出来,见是林清墨,肖天宇忙问: “你没事吧!” 林清墨一抬头,肖天宇顿时感觉喉头一紧,不知林清墨刚才遭遇了什么,只见他双目含星,睫毛上挂着水珠,两颊微红,水珠顺着他雪白身躯纤细而紧致的线条往下淌着。 林清墨见肖天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微微一颤,低头说到: “天宇,我没事,刚才遇到一只妖物,我已经将它打发了……” “哦……” 见肖天宇只呆呆的应了一声。 林清墨提醒到: “那个…天宇,我要上岸了…虽然咱们都是男人,但是,那个…还是不太…” “哦,哦,是的是的!” 肖天宇一拍脑袋,连忙转过身去。 林清墨上岸后着好了衣装,便跟肖天宇说, “走,回去吧。” 肖天宇见林清墨独自走在了前面,心里憋得慌,鼓了鼓勇气,上前一把把他拉住,问道: “你跟那夏侯巽…做出那样的举动,是怎么回事!”。 林清墨心里一叹,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林清墨低头沉思半天,漠然的回了一句: “没什么感觉。” 便拂拂袖,大步流星的走了。 肖天宇一人呆在原地,在心里细嚼这句话:没有感觉…他意思是在暗示…我有机会?! 次日晚,轮到林清墨值夜,见他沐浴归来,倪芊芊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说: “墨哥哥,你可回来了,今晚可要你幸苦啦!” 说完背着火堆倒头便睡,不一会儿,一阵香甜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林清墨坐在篝火堆处拭剑,肖天宇见芊芊睡熟了,便一个翻身从树上下来,落在林清墨身旁。 肖天宇在他旁边坐了半晌,见林清墨不睬他,便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他,说: “喂,你昨天说的没感觉,是什么意思啊?” 林清墨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你还真是特别在意这个事情呐! 那日不是怕你惊动了夏侯巽误了救人大计么,在他面前演了出戏罢了!” “演戏!? 可…你也不必那么主动吧,我都还没有……! 却让别人给……!!” 肖天宇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 林清墨眯着眼睛瞧着他,问: “什么,你还没什么?” 肖天宇脸都憋红了,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一跃而起两手紧紧抓住林清墨的双臂,林清墨一惊,手上的剑滚落下来。 只听肖天宇说: “你既然说对夏侯巽没感觉,那对我呢!?” 看着肖天宇急盼的眼神和发烧的脸,林清墨觉得十分好笑,反问一句: “没试过,怎么知道!?” “那现在试试!” 说着便将脸凑过来。 林清墨忙挡开他,说: “喂,你不害臊,芊芊还在睡觉呢!” “呵呵,她刚才喝了我给她的助眠的药,怕是雷都打不醒啦!” 肖天宇狡猾的一笑。 “什么时候的事情?! 原来你这厮早有预谋!” 林清墨叹道, “看来今日你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说完,眉目一弯,身子猛的往前一倾,双唇对着肖天宇的嘴便按了上去。 肖天宇吃惊不小,但很快调整回状态,他欢喜的意识到林清墨原来是跟他一样的心思,他回应着这个吻,缠绵而长久…逐渐的,肖天宇把林清墨抱住,将他顺势压在地上,刚开始生涩的吻逐渐变得炽热而激烈,情到真处,林清墨开始把手伸向肖天宇的衣带,却被肖天宇一把抓住。 “没想到你这修真界的楷模这么主动啊,是不是平日里自己做得不尽兴?” “你……! 你还说我?! 你是不是自己也是压抑了很久啊!” “对啊,第一次在梨园里面见到你就想了! 没想到我还没出手,你自己就羊入虎口了,不对,是狼口!” “哼,谁是狼,谁是羊还不一定呢!” 肖天宇瞠目咋舌。 “林仙师的意思是……” “看你能不能让我尽兴了!” 话虽如此,肖天宇却不敢造次,只徐徐而入,款款而动,林清墨初不能胜这排闼夺壁之苦,后自觉骨悚心荡,神眩息微,两人情沾肺腑,拨云覆雨。 正是年少逢胜事,谁不快与情。 第二天三人再次启程的时候,为了不让倪芊芊看出他别扭的走路的姿势,林清墨故意走在了最后。 肖天宇在前面也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休息时,倪芊芊跟着肖天宇去取水拾柴,走到远处,倪芊芊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装作若无其事的说, “这醉草在这里是随处可见,可是这味道似肉腥,却是让人很容易识破的! 再说了,每次你一靠近我的吃食就作祟,难不成我还不会学乖!” 肖天宇打水的动作顿时停在半空中, “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只听倪芊芊咯咯一笑, “你俩颠龙倒凤到五更天,我能好睡嘛! 不过我可给足了肖帮主面子,一动都不敢动,这一晚上我这个腰酸背痛的哟!” 说完,故意缓缓的伸了伸四肢还转转腰。 “那……我给倪大小姐揉揉? 这事儿你能忘了不?” “忘了怎么行,这生米已煮成熟饭,你说除了我豁出这张倪家大小姐的脸面,谁还能去说动林伯伯让你入赘林家?” “谁要……入赘!!” 肖天宇随手抡起一桶水泼向倪芊芊,倪芊芊顿时被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当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灯,抄起脚边的竹竿一个横扫,便把肖天宇 “扑通” 一声,扫进河里……林清墨见两人跟落汤鸡似的回来,刚想开口问,肖天宇面露难色,扼腕叹气道: “清墨,昨晚的事,她都知道了……” 尸海洞4 自两人 “冰释前嫌、坦诚相待” 后,一路上 “画风” 突变,由之前各自独立的 “一一一” 队形变成了两人并排、一人在后。 本来山道崎岖,路况多变,肖天宇时不时的装作崴一下,扑在林清墨身上啄一下脸,或者顺势搂一下腰,惹得倪芊芊在后面直翻白眼……此时,横在三人前面一条河,河面十余丈宽,河水湍急,肖天宇仗着轻功了得,殷勤的说: “清墨,来,我抱你过河!” 倪芊芊在一旁冷冷提醒道: “墨哥哥会御剑……” 肖天宇又笑嘻嘻的说: “那我过来与你一道!” 说完便跑过来从后面搂住林清墨, “好了,可以走了!”。 倪芊芊冲过来,朝肖天宇小腿上踢了一脚,喝到: “滚,我才需要借墨哥哥的御剑飞行之术!” 林清墨也说: “你自己过河,倪芊芊才需要我帮助” “啊……那你搭了她再回来搭我呗!” 倪芊芊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说道: “等咱们取了清碧回途中一定要住客栈,到时候你俩一间房,还可以省一间房费!” 两人像发现新事物似的看着她,被两人看得心虚,倪芊芊诺诺问: “怎么……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芊芊姑娘美意成全,肖某自当感激不尽!” 林清墨摇了摇头,脸上透出一副你们俩都给我闭嘴的表情。 又在山中走了三日,终于来到尸海洞,站在洞口,只觉得寒风阵阵,砭人肌肤。 三人整理好装备,找来三个树枝当火把,便踏入洞中。 林清墨走在最前面,中间是倪芊芊,肖天宇断后。 洞中广袤,却只有一条一人宽的石阶,两边均是深壑,隐隐看得到底下的累累白骨。 林清墨用火诀点燃三个人的火把,三团光源照亮了洞中情形:只见那洞壁上嵌满了各种各样怪异的尸骨:有的是一个头骨,下面只连着一条齐长的脊椎,有的是人的上半身,脊背后面却伸出数条爪臂,活像一个人型蜘蛛,有的尸骨没有四肢,有的尸骨没有头颅,那姿势也是各种扭曲怪异,像是生前受尽了万般折磨而亡。 “看这情形,这是上古时期魔族用来炼化畜鬼的地方,当时那些天族的战犯,看来被抓后并没有立即处死,而是被烛焱用来和一些低级的魔物进行炼化,用来扩充魔族的兵力。” 肖天宇说道。 “炼化…畜鬼?” 倪芊芊听到这名字,背后一阵冷汗。 林清墨解释到: “这炼化过程是将天族人的身体剖斩开来,乘精血缺损之际,将魔物强行与之融合,炼成之后的畜鬼既有了天族的战斗力,又可听令于烛焱。 但通常炼化成功率不高,这里的尸骨,应该大部分都是失败品。” “你们……觉不觉得这洞壁上的尸骨在,在看着我们呢?……而且,好像一直跟着我们在动……” 倪芊芊指着墙上的骨头,战战兢兢的说。 听她这么一说,肖天宇和林清墨举着火把照向洞壁,仔细一看,果然所有尸骨的眼洞是朝向他们的,而且只要三人一往前走,这些尸骨也在墙里面爬行,怪不得三人一走动就听到骨头 “咯哒咯哒” 诡异的声响,原来是这些墙上的怪物一直跟着他们。 肖天宇咽了口唾沫,把火把拿开了些,说: “快走吧,不管它们,好像它们嵌在里面也出不来。” “天宇说得对! 咱们速战速决!” 林清墨也第一次见这瘆人的一幕,想赶快取了东西离开这地方。 三人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感觉到两边深壑吹来阵阵凌厉的阴风,把三人的火把被吹得忽明忽暗。 “有东西! 小心!” 走在最前面的林清墨突然停下脚步,谨慎的环视四周。 忽听一阵凄厉的惨叫划破洞中的寂静,数道人型黑影从深壑两边串起,直逼三人而来。 那黑影 “啪” 的一声落在地上,乍看上去是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半个人,因为没有下半身,只有两只手趴在地上拖着上半截身子爬行,面部该是眼睛的地方被剜,只剩下两个黢黑的洞,嘴巴张得奇大,却被一些残碎的布条封住,像是想封住被折磨时的声声惨叫一般。 这些炼化失败的畜鬼几千年来从未闻到过生人的气味,这一下子进来三个,还是都是颇有修为的人,就像蚊蝇嗅到了鲜血,纷纷从地底涌了上来。 林清墨立即甩出碧落,对着前方一阵劈撩横扫,扬起团团青光,那畜鬼犹如纸片般被鞭绳切成数段;后方肖天宇抽出匕首,在刀柄中间一摁机关,那匕首后面 “哧” 的一声又生出一个刀刃,一把普通形状的匕首变为双头武器,肖天宇握在中间,把匕首如回旋镖般掷了出去,所到之处,畜鬼纷纷被削绞成肉酱;中间倪芊芊使双锤,一手舞花,近可防身,另一手抛掷,远可制敌。 那畜鬼虽不经打,但数量越来越多,像蚁虫般的黑压压的沿着沟壁往上爬。 有些身上长着蝠翼,飞起从头顶袭来,不一会儿,这三人便四面楚歌。 林清墨喊道: “咱们不宜恋战!” 说罢,飞身跃至半空,双手比了一个诀,大喝一声: “天赐金光,缚妖除秽!” 对地上一指,一道柱型的金光照下,那黑压压的畜魔顿时灰飞烟灭。 可这情形并没支持多久,更多的畜鬼在底下跃跃欲试。 林清墨喊道: “快走!” 三人便一股脑的往洞深处跑,好在这尸海洞虽然大,但路只有一条,肖天宇断后,不时回头把冲在最前面的畜鬼打掉。 这么一路跑一路打,三人都已气喘吁吁,肖天宇正边退边打时忽然撞上个柔软的身体,一回头,发现是倪芊芊倒在他身上,他一把扶住倪芊芊,一边大喊: “清墨! 芊芊晕倒啦!” 林清墨回头,一边挥手扬鞭扫除临近的畜鬼,一边跑了过来。 见芊芊面色灰暗,嘴唇发紫,呼吸微弱,惶然道: “糟了,芊芊应是中了这尸阴之毒,女子本属阴,在这尸洞里面待了那么久,还耗费灵力作战,越发加快了这尸毒的侵袭速度!” 三人就这么停下来一会儿的功夫,数百计的畜鬼又爬串了出来,肖天宇说: “清墨,你快抱着芊芊走,我来断后,我瞧前面隐约一片碧光,应是清碧自成的结界,只要咱们能支撑到结界就可以摆脱这些畜鬼了!” 原来上古灵石都是有灵性的神物,清碧本是圣洁属性,自然排斥着魔气,但是没有灵主依存,只能在小范围内形成一道自然而然的结界。 林清墨见畜魔又开始蜂拥而至,欲再次念诀,肖天宇一把拉住他的手说: “不要再念那金光千诛诀了,你已耗灵力太多,就算现在耗完灵力也只能拖一盏茶的功夫。 芊芊不能再战,必须先进到结界里面休整,你先带她进去,我可以拖一会儿,你先安置好她后再来助我!” 林清墨咬了咬嘴唇,肖天宇见他还犹豫,把芊芊交到他手上,推了他一把,说: “快去!” 说完便向那群黑压压的畜魔奔去。 林清墨只得抱着芊芊超相反的方向跑。 终于,林清墨抱着倪芊芊跑进了结界,清碧自带的结界可防御魔物,他放下倪芊芊,心想这下芊芊可暂时安全了,赶忙又冲出去。 肖天宇已在边打边退,在离结界不远处,林清墨赶到时,见肖天宇的身上已布满了血痕,有的伤口已经开始发乌,看来尸毒已从他的伤口入侵。 “肖天宇! 不要打了,赶快随我进去,若尸毒入了心脉,可就救不回来!” 林清墨一边挥动碧落,一边拽过肖天宇,有了林清墨的助力,后撤的阻力少了很多,可那些畜魔毫无顾忌的前赴后继,即使再好的身手也抵不过这 “鬼海战术”,加上那畜魔爪牙锋利如刃,只要一挨上身便是抓挠嘶咬,两人衣裳已血迹斑斑。 好不容易,两人相互扶持,终于跌跌撞撞的进了结界区域,此时林清墨那浅色的衣裳浸满了血迹,也不知哪些是肖天宇的,哪些是自己的。 因失了不少血,两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清碧虽然可以防御魔物,却不能消灭它们,那些畜魔集聚在结界壁上,各种挖扒,像是要竭尽全力的冲进来。 林清墨帮肖天宇和自己简易的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查看了一下昏迷不醒的倪芊芊,皱眉道: “芊芊需要输入灵力来清除她体内的尸毒,但我灵力已不支。 天宇,现在只有麻烦你在此照看芊芊,我必须寻得清碧,获其灵力,才能助我们三人脱险。” 正说着,只听 “哇嗷” 一声,半截畜鬼的手臂掉进了结界里面。 看样子是刚伸进来却被结界削掉的。 “不好,这畜鬼越集越多,魔气太重,看样子结界也支持不了多久,清墨,你快去,只有你与清碧合为一体,才有能力驱散它们!” 林清墨嗯了一声,刚要转身,肖天宇一把拉住他,紧紧的吻了一下他的双唇,随即放开,心虽万般不舍,但却说了声: “小心点!”。 林清墨眼角一润,赶紧扭过头跑向深处。 尸海洞5 林清墨没走多远便听到后面传来交战的声音,知道已有畜鬼突破结界防线,本来体力已有所不支,加上心急如焚,一阵悲苦袭来:若不能生死相依,还要那灵石作甚…正心酸,突然,前面一阵幽幽的歌声传来: “月独轮,朝暮思,两世一身,君影何处归,怎道是,一醉千愁万恨生……” 只见眼前一白影飘过,闪入了拐角处。 “是谁!” 林清墨问了一声,赶忙追了过去。 过了那拐角,狭窄的洞穴又忽然变得宽阔,仿佛一间石屋。 洞内那幽幽的碧色的光源来自那张石桌之上,但是石桌前见一人背影,挡住了石桌上所放之物,林清墨只见他长发及腰,一袭白衣,兀自哼着歌。 林清墨问: “敢问阁下是…?” 那人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 林清墨见了心里暗暗吃了一惊,这眉眼,这微笑,怎的似曾相识,再定睛一看,可不是有点和自己相似么! 只听那人又轻轻的念道: “长风暮起花树岸,熙月还出碧云边……” 这句诗也仿佛在哪里看过! 林清墨自吟了一遍, “长风…,长…枫,秦长枫,你是,我舅舅?!!” 林清墨惊呼道。 那人含笑并不置可否。 林清墨虽知母亲秦长霜有一胞弟,但在他出生前就过世了,只在家族祭祀的时候见过牌位,也不曾听人念起过他,就像这人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可现在居然在这尸海洞中见到了这个人,林清墨震惊的同时也感到一阵惊悚。 “那……舅舅,你怎会在这?” 林清墨问。 “清墨,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那人说。 林清墨犹豫了一下,为了证实他自己所想,慢慢走过去,那人伸出手来抚摸林清墨的脸,林清墨却没感受到任何实体的温度,反而是一团冷冰冰的空气。 林清墨战战兢兢的去抓抚摸他脸的那只手,可是一抓却落空了, “你,你果然不是人,你是…!” “没错,你看到的并不是我这个人,我的肉体已灭,你现在看到的,是清碧里面的封的魂魄” 秦长枫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这便是清碧灵主的宿命。” 林清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什么宿命? 难道不是取得清碧后成为武仙之尊,在江湖上惩奸除恶,扬正抑邪么? 秦长枫从林清墨的脸上看出了他的疑问,幽幽的说: “外面那个正在为你抵挡畜鬼的,是你心里面认定的那个人吗? 如果我告诉你,继承清碧的宿命就是必须与他永世分离,你怎么想?” 林清墨一听 “永世分离” 这四个字,不由得惊起一阵冷汗, “怎么会,为什么?” 林清墨脱口而出。 秦长枫那灰黯的目光凝视着林清墨琥珀色的眼睛,喃喃道: “这双眼…你继承他的眼睛……” 秦长枫愣了一会儿,仿佛陷入了一段回忆,忽然间又回过神来,继续道: “算了,不提也罢……这三大灵石虽能赋予灵主强大的灵力,几乎可以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世间之事,有所得必有所失,清碧意味大爱、包容,你可以得到爱护天下人的能力,但你必须付出你所爱的人,这便是清碧继承者的宿命。 正若紫辰的继承者必须付出亲情的代价,才能成为天下人的君父一样……” “不! 我不信,那我爹呢,我爹和我娘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吗……等等,难道说…他付出的,是……” 林清墨终于想起哪里见过这句诗,那是小时候与哥哥藏猫,偷偷溜进爹爹书房,想藏进他的书柜里面,却看见一只锦盒。 林清墨好奇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幅画,用上好的细绢裹着,画上是月下一白衣男子站在桃花树下的远景,边上的题词便是: “长风暮起花树岸,熙月还出碧云边。 庭晚共雅千杯少,默然淡守与君惜。” 林清墨幡然醒悟到为何那副画会深藏在爹爹的书房,为何母亲那派的人从来都不提秦长枫。 原来,这里面竟然藏着林曦悦这样一个秘密。 “那首诗是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情景……” 秦长枫凄凄一笑,叹道: “清碧汲取了上一个牺牲者的魂魄,目的就是为了给下一个继承者传递这规则,你可要想好了,清墨。 是不是要继承这清碧之力? 外面那人现在情形可不怎么好啊,你可以选择不接受这清碧,只是借其法力带着你的同伴闯出去。 虽然辛苦但也不是毫无胜算,之后你两人便可远走高飞,相守相惜一辈子。 可你要是成了清碧的灵主,那么肖天宇的魂魄便是祭品!” 说完,衣袖一挥,墙上映出外面的情形,只见肖天宇背着倪芊芊,用一只手对付鱼贯而入畜鬼,他身负重伤,被血液浸透的衣衫紧紧的贴在他身上,突然一只畜鬼猛的跃向他,凌空一道横爪,肖天宇抵挡不住,从胸口到腹部生生的被挖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顿时血流如柱,腿一软,不得不跪了下来,挣扎着用匕首撑在地上…林清墨见着心如刀割,他知道肖天宇已尽了全力,可是,林家是上古时代上元圣君传下的一脉,全家上下只有他是清碧的灵主,他若远走高飞了,谁去继承这家业,谁去掌管这东南西北四方二十八个修真门派。 若听说他林清墨为一人撇去应该承担大业,真个修真界会怎么想他,会怎么想他们林家……想着想着林清墨不自觉的走向了那石桌……秦长枫哀叹一声: “果然你们林家的人都是一样的……为了心中大义而斩断儿女情长,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对吧?” 说完眼神变得恍惚暗淡,眼角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不!” 林清墨突然一抬头,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 “不! 不是的,是我不相信宿命而已!! 肖天宇不仅要好好活着,他还要与我一起一惩恶锄奸,立德扬善,纵横江湖!” 说完,一跃而起,冲向那张石桌,当他穿过秦长枫的身体后,那魂魄便烟消云散,只隐约留下一句, “当你体会到生不如死的感觉时,你还会这样选择吗……” 林清墨没有理会,只见眼前一道耀眼的碧光闪过,一块青色的石头从石桌上升起,慢慢没入林清墨的额心,变成一朵青莲印在了他额上。 尸海洞6 肖天宇感到背上的倪芊芊越来越沉重,重得他都抬不起来了,她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往下滑,他不得不把身子朝地上倾斜,好让倪芊芊的身体慢慢滑向地面。 血水模糊了视线,周围的碧色光线似乎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越来越多的畜魔涌现出来,肖天宇勉强招架着,心思已经在飘摇:若我现在倒下,这些畜鬼肯定会蜂拥而上,被它们这么啃食掉会不会很痛? 或者……也许只要刚好一抓抓破了喉咙,就该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吧……林清墨去哪里了,他怎么还不回来……肖天宇觉得意识忽近忽远,仿佛想丢下这具沉重的身体飘走一样。 正当他支持不住往后倒时,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撑住了他,顿时一股强劲的灵力输入到他体内,肖天宇感觉到意识又回到了他体内。 本已暗淡下来的四周又亮起了那碧色的光,那些畜魔仿佛看到了什么震慑之物,再不敢上前一步。 只听身后朗朗传来一声: “天赐金光,缚妖除秽,雷霆万钧,精怪亡形!” 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身后照出,像一个太阳,亮得肖天宇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当光亮褪去时,刚才充斥着畜鬼嘶叫的洞内变得安静平和,连洞壁上的游走的尸骨怪都不见了。 肖天宇这才放心的躺在身后人的怀里,感受着背上带着温存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进来。 刚才实在太累了,肖天宇在这温暖的包裹中渐渐闭上了眼睛。 林清墨为肖天宇和倪芊芊输入了大量的灵力,逼祛了大部分尸毒,但因失血过多,两人依然昏迷不醒。 得想个法子把两人弄出去,然后找郎中好好看看,林清墨正思量,忽闻一阵脚步声,他赶紧站起来,沉辉在握,见一人小跑进来, “柳青阳!” 林清墨惊呼一声,随即警惕的朝他身后望去, “林仙师,请放心,我是一个人来的,我是…不放心……所以想帮你们…但是妖怪数量太多了,我…武艺不精,根本就打进不来,直到刚才一道金光闪过,那些妖怪都消失了,我见你们还是半晌不出来,才进来找你们的。” 林清墨见他身上也是东一道西一道的伤痕,便收起手中的剑,对柳青阳说: “他们两个已经无大碍,就是受了很重的外伤,需要好好清理和包扎,正好你来了,可帮我一把。” 于是,柳青阳背着倪芊芊,林清墨背着肖天宇走出了这尸海洞。 在幽暗之地呆久了,外面明媚的阳光照得让人眼睛生疼,林清墨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 柳青阳将倪芊芊倚靠在一棵大树下,再将肖天宇从林清墨背上扶下来,挨着倪芊芊半躺下。 柳青阳对林清墨说: “林仙师,我去附近村庄借两匹马,托着他们下山吧,这附近只有青枫镇有郎中,我们要不回青枫镇?” 林清墨盯着柳青阳,警惕的问: “你家主公可还在青枫镇? 是他派你来的?” “这…林仙师,你先别误会,我家主公确实还在柳家庄,我说我想来帮你们,他应允了,结果却也没帮上什么…” 柳青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说: “林仙师,不瞒你说,我也认为现在回青枫镇是最好的选择,柳家庄环境还算清净,芊芊姑娘和肖少侠重伤需要一段时间静养,再者,我家主公身边有御医,可比江湖上的郎中好吧,会好好给他们医治的。” 见林清墨还有些踌躇,继续说: “林仙师,我赌咒发誓这次绝不会害你们,再说,林仙师取得清碧,有灵石护身,我们这些普通人哪是你的对手呢!” 林清墨见倪芊芊脸色稍有好转,但肖天宇仍然嘴唇发白,干涸的血液凝结在伤口,尤其是胸腹上那道,触目惊心。 林清墨眼角一红,又怕被柳青阳发现,便转过脸去,说: “好,那去你家吧,你们要是敢做什么手脚,我就顺道助朝廷灭了你们这帮乱臣贼子!” 交锋1 看着肖天宇身上洗下来一盆一盆的血水,林清墨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御医见状,安慰道: “幸得肖少侠有林仙师灵力相助,稳住了血脉,腑脏没有受损,就是外伤而已,老夫配了外敷内服的药,半月之内便可痊愈。 林仙师请放心。” 林清墨点了点头。 待到御医处理完伤势,林清墨坐到床边,用手轻抚着肖天宇的脸,林清墨从来没有这么安静的观察过他,只见他秀长的眼睛紧闭着,眉心微蹙,棱角分明的脸廓毫无血色,一双薄唇也无力的紧闭着,虽然是睡着的,但看起来并不安稳。 是伤口在疼痛吗? 林清墨心里想,于是轻轻的将手放在他胸口的纱布上,俯下身子,吻上了他的双唇,那熟悉而甜蜜的味道袭来,让林清墨恋恋不舍,在他唇间逗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起身。 在精心的调理下,数日后肖天宇和倪芊芊已经大有好转,倪芊芊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肖天宇虽然也想下床活动,但每次都被林清墨按回床上。 肖天宇天生好动,这么天天被困在床上叫他好生闹心。 他见林清墨不依他,便又想使坏:他听见林清墨朝他房间走过来,立马一手捂着胸腹, “哎呦……哎吆” 的叫,林清墨赶紧跑进来,见他整个脸都皱成一团,像是痛苦难耐的样子,以为是伤口裂开了。 刚要伸手去检查。 却被他一下抱住,转而压在身下, “嘿嘿,清墨,不让床下活动,那咱们在床上活动如何?” 说完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伸手便要解林清墨的衣服。 林清墨抓着他双手,脸红耳热,轻喝道: “大白天的,别胡闹! 你还没好,不能乱动!” “诶……有没有搞错,一直待在床上好无聊的,快憋疯了!” 说完就要朝林清墨嘴上亲去,林清墨知道他浑身是伤,不敢用力推搡,只得一边迁就他,一边说: “好了好了,你就不能忍忍吗? 你能忍到把伤养好了,后面再补偿?” 肖天宇一听,便住了手,瞪大眼睛玩味的说: “‘后面’补偿?” “呃……” 看到肖天宇不怀好意的目光,林清墨登时后悔了。 肖天宇赶紧说: “那到时候我要怎样便怎样? 你现在答应我,我就不闹了!” 林清墨哭笑不得,问: “你想怎样?” “一日三次?” “滚!” 林清墨一掌推在肖天宇胸口上,肖天宇 “啊!” 的惨叫一声, “这次是真疼…!” “活该!” 林清墨又好气,又有些不忍,甩下一句话: “待会儿拿药给你,我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林清墨回到房间,想起刚才肖天宇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边笑边摇头。 “林仙师跟肖少侠经历了一番艰苦波折,更是亲密无间了啊!”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林清墨转身一看,只见夏侯巽背着双手,脸上挂着另有一番深意的笑容走了进来。 林清墨之前对他心有忌惮,但现在他有清碧附体,便无所畏惧了。 林清墨说: “靖王爷,有何贵干? 若是上次一样的问题,我的回答还是一样,劝王爷不必费唇舌了。” 夏侯巽说: “林清墨,你先别这么快下决断。 现在肖少侠和倪姑娘的伤势好了许多,不久你们就要回清峰派了,我想问问你,之后与肖天宇有什么打算?” “他助我取得清碧,受了那么重的伤,差点丢了性命,自是该成为武仙之盟的首辅,与我一道掌管各大门派!” 林清墨道。 “呵呵,你真是太天真了,你真以为其他各大门派会乖乖的向诡影派俯首听命,就凭你林清墨一句话?” “我是清碧的灵主,他们自然应该听命于我……不是吗?” 林清墨说到后面,自觉有点把握不准。 “哼哼,请问他们不听你的你要怎样,用清碧之力把他们都杀光吗?” 夏侯巽的话像一记闷棍打在林清墨头上,愠怒之余还有些不甘心,问到: “你什么意思? 你有什么话说明白!” “林清墨啊,林清墨,你功力虽高但心思还是太单纯了。 你现在回去后便是武仙之尊,是要统领东南西北二十八个武林和修仙门派,清峰派向来是各大门派的表率,而你自己又承灵石,其他门派对你心悦诚服是自然的。 可是肖天宇呢? 他是正派人士所不齿的诡影派掌门,加上之前的老帮主肖潇为人做事向来乖张跋扈,在江湖上树敌可不少,你把他立为首辅,那些名门正派的掌门哪里肯服? 到时候一起闹将起来,你们一个门派能对付那么多人吗? 你若不立他为首辅,就算他自己不会在意,可那些跟诡影派势不两立的人知道他曾经血战尸海洞,还活着回来了,会放任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在江湖上逍遥吗? 像诡影派这种,把柄可不少,到时候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又能做什么,把他攥在手心里护他一辈子?!” 想起肖天宇那清狂不羁的性情,林清墨不由得摇了摇头,秦长枫那关于宿命的说辞又在他耳边幽幽的响起,心中微微一颤。 夏侯巽见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走到林清墨的身边,一手勾起他的下巴,说: “你想保护那个人,又想按平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你只能跟我联手。” “你? 你为什么帮我? 你怎么帮?” 林清墨问。 “我夏侯巽自十六岁开始便征战沙场,这九洲十八郡有一半以上的将领都与我出生入死过,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必誓死追随。 再加上我王府的护卫,解决你们江湖门派之争自是不在话下。 你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亲自前来助阵。” “那你的条件呢? 夺取皇位?” 林清墨其实心里早有答案。 “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现在手上有证据证明当年影后在遗诏上面动过手脚,况且我是嫡长子,紫宸的灵主! 我要你助我推翻影后,夺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夏侯巽恨恨的说。 “为何要我清峰派相助? 王爷刚不是说自幼征战沙场,而且手握重兵么?” “这真刀实枪的打仗不是问题,你要帮我对付的是那影后身边的国师苏锦绣。 那苏锦绣自幼拜海外异士截虹道人为师,习得异术,通晓玄理,况且紫宸在她手上,她可借紫辰的威力做法,实难对付,满城武将无一不惧她。 有她在,我们的胜算渺茫。 但若有你这位武仙至尊助阵,我就有十足的把握了!” 林清墨呆呆的望着对面肖天宇的房间,心里踌躇着这一步该不该迈出去,若夏侯巽真登上了皇位,借他皇权做靠盾,只要他想保肖天宇,别人便不敢再说什么。 只见他在房里来回踱步,思忖着当初选定他便是一条不归路,这后面必定处处坎坷,想到此处,心里一横,便说: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但是,说好了我只助你打败苏锦绣,登上皇位,没有别的了!” 夏侯巽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那是自然,那么,林清墨,我们来一个约定!” 说完,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揽过来,扯开衣襟,脖颈大片白皙的肌肤露了出来。 “你,干什么,刚说了不准干别的!” 林清墨又惊又怒,掌心随即开始运力。 夏侯巽握住他的手,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 “只一下就好”,便低下头往他一侧的锁骨下方咬了上去,双唇紧紧的吮吸起锁骨上的细肉,在齿间轻轻的咬噬着,林清墨突然感到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用力把夏侯巽推开,低头一看,只见一朵紫色的玫瑰样的图案纹在了夏侯巽刚才落唇的位置。 夏侯巽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得逞般的一笑,说, “林清墨,直到我登上皇位,这朵蓝色徘徊花便不会消失,它会时刻提醒你我之间的约定。” 交锋2 林清墨注视着院落中正在教倪芊芊回复心法的柳青阳,那少年眉目微垂,双颊泛着一丝红晕,讲解比划时犹如春风拂面,温暖可亲。 心想,夏侯巽这胆大包天之人身边竟会养出一个如此清纯温厚的贴身侍卫,也真是奇了。 今日他们就要踏上归程,一会儿只见肖天宇背着包袱出来了,便一起上前与柳青阳道别。 在这柳家庄小住的半月,除了跟他定下约定那次,林清墨便没再见过夏侯巽,可能已经离开了吧,不过不出现也好,万一跟肖天宇对上了,这柳家庄多半就夷为平地了。 途中三人游山玩水,一个月后,便回到了清峰派。 一清殿上,林清墨立于掌门之位前,柳眉紧蹙,眉心那朵青莲幽幽的闪着青光,面上虽然冷静,心里却是十万个不耐烦。 大殿下那二十多个掌门果然对立肖天宇为首辅的决议不满,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尤其是现任首辅六诀派的掌门倪万丰,一听到要他让位给肖天宇,拍案而起,怒斥林清墨见识肤浅,不堪大任,然后列举了六诀派任首辅以来的各项丰功伟绩并细说了诡影派的种种劣斑,最后表示了对林曦悦教子无方的失望,激昂一番后便甩手而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林清墨深吸一口气,问: “各位掌门还有何高见,今日并一起说了!” 同是西方门派的几个掌门也坚绝不同意肖天宇任首辅,并抛出 “若立肖天宇为首辅便脱离武仙之盟” 的言辞,说完之后便起身告辞,坐在一旁的林清纾见林清墨身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赶忙起身对下面的人鞠了一躬道: “今日倪掌门负气而出,这事不宜再议,恐伤各大门派和气,不如这件事先放一放,日后再商忖如何?” 依附清峰派的几个东方门派连连称是,北方和南方的门派见给了台阶下,便也不说什么了,此事草草收场。 傍晚,肖天宇在清峰派梨园中御剑独舞,银霜般的剑气在周身游走,飘逸的身法带起阵阵梨花雨,最后,只见他以剑为笔,在落满白色花瓣的地上挥洒一番,一阵剑风过后,地上便出现一个梨花花瓣铺成的 “墨” 字。 在远处凝望他的林清墨见了,心底一股暖流涌起:这一刻,便是我今生今世留恋驻足的风景,这身影,便是我倾覆一心咫尺相随之人。 心念未已,他走过去轻声问道: “伤都好了吗,就练剑?” 肖天宇见林清墨瞧看见了地上的字,也不避讳,笑着说: “无妨,要是一天都不活动这筋骨,还不如废了的好。” 他见林清墨不说话,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林清墨是因为早上一清殿上的事情不悦,他拉住林清墨的手说: “其实你也不必为这事惹恼倪帮主,我又不稀罕当那个什么首辅,只要跟你在一起便好。” 林清墨心里一拧,一手抚上他的脸,说: “这本该是你得的,你助我取得清碧,又挺身救芊芊,何必要推辞这首辅之位。 再说,你平白无故待在这里,时间长了,总会有人说三道四。 我总不能对外称你一直在清峰派养伤吧。” 肖天宇 “扑哧” 一笑,弹了下林清墨的额头,说: “怎么听起来你像是在‘金屋藏娇’,而我是那个苦苦盼着你正名分的小妾呢? 我的尊主大人。” 笑完,边搂住林清墨的后颈,吻上了他的双唇。 肖天宇感觉自从离开柳家庄后,林清墨的对他的态度变得难以琢磨,有时他正兴致盎然的看着林清墨时他却故意扭过头去避开他的目光,或是提起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打断。 起先他还以为林清墨当上武仙至尊后是不是后悔跟他诡影派有所沾染,但此时林清墨又执意要他当首辅,还舍不得他离开,他倒有些匪夷所思了。 林清墨推开肖天宇,下意识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生怕他发现他锁骨上那个图案。 说了声 “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便匆匆离去了。 交锋3 自那倪万丰在一清殿上不辞而别已有数日,清墨也懒得派人再请他。 别的门派在下对他指指点点、说长道短的,只要不是太出格,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 林清墨心想,武仙之盟创始之初也是基于志同道合一起扶正祛邪,宣善弘德,只要心性相投,管他名号是好是坏,那都是别人眼里的,倘若因此便要他与肖天宇撇清关系,那以后便各扫门前雪就是了,反正只要一心认定了这个人,便会不离不弃。 这日,林清墨和林清纾正带手下弟子练剑,忽然得门童相报, “六诀门派倪掌门并其他六个西方门派的掌门前来,还带了好多礼物!” 林清墨与林清纾面面相觑,急忙回了一清殿。 大殿上,倪万丰一改上次的声色俱厉,对着清墨左一口贤侄又一口贤侄的称呼,搞得林清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客套一番后,分主客坐下,倪万丰终于倒出了此番的目的: “清墨贤侄啊,我这番来,是为我那闺女,自从上次你们分别之后,芊芊回家养伤,后来因为我跟你们清峰派闹了些不愉快,所以她也没有再过来,对贤侄你甚是想念…这个…后来啊,我思忖着,你们俩青梅竹马,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芊芊自幼丧母,芊芊的事自是由我做主,而曦悅兄和嫂子现在云游四海,贤侄的事自是由兄长清纾做主,我倪万丰习武之人不嗤那繁文缛节,就在此向贤侄说这一门亲事,看贤侄的意下如何?” 林清墨轻笑了一声,说, “倪帮主,这说亲首先得两情相悦吧,我虽与芊芊自小玩耍长大,但总归不过兄妹情谊而非男女之情,我自认为芊芊也是明朗于心的。 再者,倪帮主说是说亲,可带着一帮其他门派的人横冲直撞的进来,这是说亲还是逼婚哪!” 倪万丰是个火爆脾气的人,见林清墨当众人之面直言不讳,顿觉颜面扫地,火冒三丈,跳将起来指着他: “你…!” 还没说完,只见旁边一长老起身按住倪万丰,慢条斯理的说: “林尊主,莫不要会错了倪帮主的好意,你上次坚持要扶那诡影派肖天宇作首辅,已是闹得沸沸扬扬,今日倪帮主提议两家和亲,正是给两家一个和解的机会,至于那首辅之位,倪帮主本来都想说可以再商议的,你这般偏执又是何苦?” 林清纾自也是不喜这强人所难之事,说: “原来倪帮主是想要林清墨答应了婚事,才肯让出仙辅之位,那以后清墨尊您一声岳父大人,辈分岂不比武仙尊主还高,让下面二十几个帮派要怎么称呼您呢? 倪帮主这以退为进的招实在是高啊!” “你,你们两个!” 倪万丰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满脸憋红,指着林氏两兄弟说: “看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自恃得了清碧在清峰派做了主,便不把长辈放在眼里了?! 哼,咱们五峰山风云顶上走着瞧! 到时候要你们清峰派好看!” 说完,把桌上礼物一裹,气冲冲的出门了。 林清纾叹了口气,说: “看来咱们把这倪帮主得罪透了,三日之后的五峰山风云顶武仙至尊继位大典,那时正值你要昭告天下你是号令东南西北二十八个门派的尊主,到时候倪帮主怕是要发难。” 见林清墨不语,林清纾瞄了弟弟一眼,只见他面偌冰霜,右手抚在了左侧衣襟上揉搓着,眼神流露出平日里少有的寒意。 交锋4 五峰山位于清峰山之后,巍峨高耸,群岭险峻,非修行之士不可攀登。 顶上设一祭台,地上列八卦阵图,墙上书黄庭经经言 “存思服气”。 历届武仙至尊继位大典均在此进行。 今日即是昭告江湖各大门派林清墨继位武仙至尊,可号令东南西北二十八个武林和修真门派。 林清墨身着白色暗云纹宽袖道袍,头戴宝莲金冠,站在高台上,袍袖飘飘,俊逸脱俗。 俯看下方,见东、南、北三个帮派百余人都到齐了,唯有西方的七个帮派未到,心里暗自不悦,这时见肖天宇走在下面,刚好抬头望着他,便示意他上来。 肖天宇一阵小跑,风一样的跑了上来,嬉笑着挨着林清墨的耳朵说, “林尊主,叫我到这高台上来干嘛? 是要向下面的人宣告你是我的人吗?” 林清墨本想问他等会儿怎么对付西方门派的事情,却被他莫名其妙的抢白一通,自是哭笑不得。 “等会儿倪帮主来了,定要发难,可知怎么对付?” “尊主放心,属下定有应对之法,到时候你在这高台上看好戏就成!” “你这么胸有成竹,可是这几日早出晚归的成果?” 林清墨问。 “哈哈,天机不可泄露!” 说罢便下去了。 正当大家等得百无聊赖之际,突然一名弟子来报, “林尊主,外面…倪帮主及其他西方派弟子…带了好多人来,都不肯交出武器,弟子拦也拦不住,他们就要上来了!” 继位大典是禁止带兵器的,这倪万丰分明是有备而来,林清墨一挥衣袖,迅速走下祭台。 刚一下来,就见倪万丰背上背着双锤,带着众门生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林清墨见倪芊芊没来,估计是被困在了家里,刚想责问,却被倪万丰劈头盖面一阵数落: “林清墨,你仗着自己有灵石附体,便无视仙门武派的规矩,黑白不分,好恶不明,非要和那鸡鸣狗盗之徒混在一起,有辱武仙至尊的名号,劝你一句,跟那诡影派分清界限,将肖天宇逐出清峰派,否则……” “否则你便要怎样?” 林清墨怒道, “否则我六诀派便要替天行道,除恶务尽!” 倪万丰用手指向肖天宇说。 “你休想,肖天宇是我清峰派的尊客,我看谁敢动他分毫!” 林清墨想也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哼,那好,大家听到了吧,这清峰派是铁了心了要和诡影派搅和不清,诸位掌门,你们想想,这诡影派要是凌驾于我们之上,这武仙之盟不就成了强盗窝子! 岂不让世人耻笑!” 这番话一说出来,立即不少南北门派的人不住的点头,林清墨心里登时明了,倪万丰这是在先发制人、拉拢人心,要让他寡不敌众。 见南北两派的人已有人动摇,心里正窝火,忽然身后穿出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 “倪帮主,你左一口替天行道,又一口除恶务尽的,听起来当真是正气凛然啊!” 回头一看,只见是肖天宇走了过来。 “哼,肖天宇,这里没你们诡影派说话的份!” 倪万丰不屑一顾。 “是啊是啊,倪帮只会攀附朝廷,哪里会正眼瞧我们这些江湖人士!” 肖天宇说完,众目光齐齐的朝他看去。 “肖天宇,你什么意思?!” 倪万丰喝道。 肖天宇顿了顿,像是要故意吊足周围看客的胃口,清了清嗓子说道: “呵呵,倪帮主,你们西原地带水源丰盛,可每到雨季便是灾洪不断,更有水怪乘此做祟,危害不小。 为治这水患,朝廷每年拨给地方官府十几万两白银,可朝廷的人昏聩无能,治水不利,但又不能不向天子回复,于是找到了在西原颇有势力的倪帮主,倪帮主可不是贪图蝇头小利之徒,其目光长远可是你我遥不可及的。 倪帮主可曾私下拉拢一帮官员,商量好将每年下拨的治水的钱拨一份给他们,由他们负责治水? 这水每年都治,每年都‘有成效’,可就是一直治不好,治不彻底,总是有新的灾患出现,其个中原由,倪帮主可是心知肚明啊!” “你…你这是胡说八道,是诬陷!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之一便是你六诀派水牢里养的那几只蠃鱼?”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只听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 “谁没事会养蠃鱼? 那妖物,可是人间祸害哪!” “难怪这些年他们六诀派置了那么多的良田商铺,连一条街都是他们的! 你说像我们这种正道营生的门派,还不只能替百姓看看病、办个学、消灾除祟什么的,能有多少进账? 哪有他们那么光鲜?” 乘倪万丰还在惊愕中,肖天宇赶紧补充道: “各位各位,静一静,我有个提议,这诬陷首辅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不如就现在,在这里随意抽几位南派、北派的道友去六诀派查一查便知,那蠃鱼就封印在他们水牢第三层,若不假,那倪帮主今日发难便纯属无理取闹,当众人面该给林尊主赔不是。 如若是我肖天宇撒谎,那我就此了断在这里!” “天宇!” 林清墨听他下毒誓,轻声惊呼,肖天宇赶紧拉着他的手耳语道: “不妨事,我有眼线监视着他们的。” 那南北两派各选了两名德高望重之人,下山后御剑飞去,一炷香时间便回来了,一道回来的还有倪芊芊。 一落地,倪万丰见女儿到来,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只见南北派那四人说: “各位,肖天宇所说是事实,那蠃鱼确实封印在六诀派水牢里面,还有三名弟子看护着。 此外,倪姑娘还有话对大家说。” 只见倪芊芊上前一步,向众人揖首,说: “诸位前辈,我爹确实这些年来跟官府之人谋划串通,为了不断获得朝廷的拨款,始终不曾安心清除水患,甚至在风调雨顺之际放出蠃鱼制造灾情。 与当朝权臣合谋一边向朝廷邀功一边又索要拨款,这种两面三刀的做法实在不齿,若不是肖天宇肖大哥揭发,我也一直蒙在鼓里。 他今日向墨哥哥发难,已是理亏,请墨哥哥看他年事已高,免其责罚,由我来代替!” “芊芊! 不是叫你去你姑妈家呆着吗,怎么会跑这里!” 倪万丰又急又气。 “爹,你想支走我,实话告诉你吧,早在十数天前我便和肖大哥一起在调查你做的那些事了,肖大哥说你若不安好心在大典上发难墨哥哥,便只能当众揭发你了。 好了! 爹,你闹够了没有,赶快跟我回去把你那摊子事情给了却了!” 倪万丰万万没想到肖天宇会联合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千金来对付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无可奈何,他年过半百才得这一个女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全世界的人他都可以不嗤,但是就是拿他女儿没辙! 倪万丰指着肖天宇说: “好你个肖天宇,真是有手段,干得不错!” 忽然间转过身来看着林清墨,冷笑道: “我是跟朝廷官员勾结,可你林清墨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你勾搭上的可是皇亲国戚靖王爷,你那好帮手知道你去做了别人的男宠吗?!” 林清墨一听,如同五雷轰顶,气得浑身颤抖,却吐不出一个字。 “你说什么呢你,倪万丰,只是让你赔礼道歉已经是给你台阶下了,你还不知好歹!” 肖天宇黑着脸怒喝道。 “是呢,说什么疯话呢爹! 快点,跟我回去!” 倪芊芊听到倪万丰忽然提起夏侯巽,吓得赶紧跑去拉倪万丰的衣袖道。 倪万丰知道自己今日是颜面尽失,反正日后再无法立足修真界,索性拼个鱼死网破,要他清峰派也抬不起头做人。 倪万丰甩开倪芊芊的手,嗤笑了一声: “哼,我听说你林清墨在去东陵的途中遇到过靖王爷,与他私会过两次,后来我女儿和肖天宇的伤也是他身边的御医给治好的,还让你们在他的庄园里面逗留了小半月,你若不是第一次与他相见便勾搭成奸,他怎会帮你?” 众人一听,又是一片哗然,这修真界东西两大霸主相互揭短亮丑简直不要太精彩。 “倪万丰,你不要无端妄加猜测,夏侯巽是有助于我,只是一般交情而已,我怎么可能跟他有那种关系!” 当着众人的面说他做了王爷的男宠,林清墨脸上憋得通红,当真忍无可忍,额上的青莲灼灼,烧得他眉心隐隐生疼,若不是沉辉碧落不在手边,他怕已经与倪万丰交上手了。 “哼,既然咱们谁都站不上理,那就凭实力说话,谁今日战胜了谁,谁就是武仙至尊!” 说罢便抽出双锤,后面西派一众人也纷纷抽出武器。 清峰派众人却手无寸铁,自是又惊又恐! “倪万丰,你这是趁人之危,你明知我们手边没有武器,如何跟你斗?” 肖天宇喝道。 “哼,你们帮主不是有上古灵器清碧附体吗,让他借法力给你们不就行了!” 说罢便挥手而上。 南北两派的人见东西两派相斗,自是撤到了一边,待坐收渔利。 肖天宇拉着林清墨的手臂想要将他护至身后,突然间,只听风云顶门口传来一声威喝: “住手,谁敢动清峰派,便是与我夏侯巽为敌!” 只见数百身着紫色官服的人冲了进来,均手持宝剑,迅速的包围了倪万丰等人。 为首一人提方天画戟,正是靖王夏侯巽。 倪万丰见突然峰回路转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顿时感不妙,但又不想示弱,朝众人说道: “哼,大家看看,我没说错吧,人家王爷都亲自上阵帮忙来了,还说只是一般交情?” 说完故意朝肖天宇指了指夏侯巽。 林清墨感觉到拉着他臂膀的手松开了,见肖天宇紧闭双唇,脸色铁青,知是信以为真,刚想争辩,夏侯巽却说: “我与林尊主一见如故,莫逆于心,林尊主有难,自是当鼎力相助。” 此话一出,林清墨知道没有解释的余地了,只有先对付眼下的情况再说。 林清墨说: “倪帮主,今日你空口污蔑在先,挑拨是非在后,现在你已毫无胜算,还不束手就擒?” “哼,我堂堂六诀派会怕几个朝廷的草包?! 夏侯巽你虽为皇冑,却怀谋逆之心,今日我就替天行道,铲除你这不忠不义之人!” 说完双锤在握,猛然一挥,锤身脱离锤柄,中间连着一根软锁,直向夏侯巽要害飞去,原来那锤可变流星锤,正是远近可攻。 夏侯巽猝不及防,忙举戟一挡, “嘭” 一声,被撞出数步,夏侯巽见倪万丰一出手便豪不留情,当即上前一个冲铲,两人你来我往,一如蛟龙战猛虎,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主将一出手,双方阵营即刻一片混战。 倪芊芊见风云突变,倾刻间几位自己门派的弟子毙命于夏侯巽的手下,急的大叫: “住手! 住手!” 但这微薄的声音淹没在兵刃想接和嘶喊怒骂当中,谁也听不见。 风云顶上霎时间血肉横飞,鬼哭神嚎。 林清墨和肖天宇见倪芊芊困于混战中,但苦于武器不在手边,心急如焚,肖天宇说: “林清墨,你可施什么招法,把这些人避开,我可进去救芊芊。” 林清墨听他直呼自己姓名,知是心里有结,但现在又不是谈心的时候,只得说, “可施风咒护你周身。” 说完便朝他一指,肖天宇顿时身子周围生出一股旋风,加上他步法轻异,身形灵健,入刀光剑影之场如如无人之地,移步到倪芊芊身边后抱起她便走,倪芊芊一边哭喊一边锤打: “快放我下来,快让他们住手!” 肖天宇将倪芊芊放在林清墨身边,说到: “照看好她”,便朝夏侯巽倪万丰一边去。 那夏侯巽与倪万丰已斗三十回合,倪万丰渐渐吃不住,步伐有些乱了,那夏侯巽步步紧逼,一个平钩,把倪万丰一只锤打落,倪万丰只得用一只锤来抵挡。 肖天宇正要扑夏侯巽而去,突然横杀出一人,剑法只是虚晃,却不致命,肖天宇定睛一看,原来是柳青阳。 柳青阳乘间隙说道: “今日主公要立威,肖少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结果,肖天宇半途被截,夏侯巽没有掣肘,再杀十回合,已将倪万丰逼于戟下。 双方见胜负已定,各自便住了手,夏侯巽带来的均是王府精英,倪万丰一边哪里是其对手,死死伤伤将近过半。 “今日我倪万丰败在你这叛徒手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夏侯巽说: “交出首辅之印,饶你不死!” 倪万丰黑着脸,手往怀里一摸,摸出一样东西,往夏侯巽面前一掷。 夏侯巽正当伸手接的份,倪万丰猛的启动锤柄上的机关,那锤身顶上数个尖刺飞出来直取夏侯巽腹胸。 “主公小心!” 柳青阳一个箭步上前舞了一个剑花,打掉几个尖刺,但那尖刺方位刁钻,柳青阳防不胜防,依然中招倒地。 夏侯巽忙扶着柳青阳,见柳青阳身上五六处被扎了窟窿眼,血流不止,剑眉倒竖,双目喷火,一掌过去打在倪万丰胸口上,只听骨骼碎裂,经脉尽断,口里喷出一大口鲜血,倒在地上只有进气没了出气。 倪芊芊见爹爹吐血倒地,心若刀割,赶紧飞奔而来,一声 “爹!” 喊得撕心裂肺,哭倒在旁。 夏侯巽说: “倪帮主造谣生事,污蔑林尊主,还妄图取而代之,今日我已废他武功,若剩下的各门各派还有不服林尊主的,尽管来战。” 见倪万丰如此下场,在场的哪里还有人应声,夏侯巽轻笑一声,说: “那就对了,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拥林清墨为武仙至尊,听其号令。 若有不从,便是与我夏侯巽为敌。” 说完,把手中首辅之印抛给林清墨,对他双手一拱,说了声告辞,便率人离开了。 这边倪芊芊和几名六诀派弟子默默的搀着全身瘫软的倪万丰艰难的站起来,林清墨想上去帮忙,却遇到倪芊芊冷冷的目光: “不敢劳烦林尊主,我们六诀派的残局会自己收拾。” 林清墨听了如坠冰湖,见昔日青梅竹马变得如此生分,如鲠在喉,万般交集。 交锋5 处理完风云顶上一干事情后已是半夜。 林清墨离开一清殿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肖天宇。 不知怎的,不经意间地就走到了肖天宇经常练剑的梨园,但是皓月当空,伶枝交错,梨园里面却空无一人。 林清墨哀叹了一声,默默掏出那枚首辅的封印,摩挲着… “你真觉得这枚印章对我那么重要?” 身后传来一个冰冷而熟悉的声音。 “天宇! 我正找你呢!” 林清墨见他还在,松了口气。 “找我? 找我做什么? 你不是有你的靖王爷么?” 肖天宇酸酸的说。 “天宇,你误会了…夏侯巽他…” 一听这名字,肖天宇神情瞬间变得暴躁,一串连珠炮似的话语爆发出来: “林清墨,你到底答应了那夏侯巽什么条件,为何一个堂堂亲王要为你来掺和江湖纷争? 还有,什么‘一见如故,莫逆于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我在柳家庄昏迷的时候吗?! 林清墨,你以为你从小生在名门世家,天资颖秀,就可以对不如你的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把我当什么,你的消遣物?!” 说到后面,肖天宇几乎是吼了起来。 他为他耗尽心机布了这么一个局,结果人家早就暗中跟靖王联合了。 林清墨怔住了,只木讷的回了一句: “我答应帮夏侯巽对付影后身边的国师苏锦绣,所以他也帮我对付武仙之盟中反对你做首辅的人。” 肖天宇说: “那我是不是还该对他感恩涕零,感谢他的提携?! 还有,他怎么知道风云顶,还来得那么巧,难道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林清墨一听,顿足急道: “哪有! 我只是通过柳青阳给他传的信息! 肖天宇,我跟夏侯巽只是做了一个互相帮忙的约定而已,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不要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 林清墨平日里都是如众星捧月般高高在上,从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什么,何况这次他认为他是为了肖天宇作出了牺牲,这肖天宇居然还不领情,真让人窝火。 但哪知肖天宇从来视名利如粪土,却是一个看重情义的人,见林清墨与夏侯巽私下约定,已视作背叛,还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心里顿时一凉,黯然的说: “我哪里敢逼你,林尊主,你现在有王爷给你撑腰,还需要我做什么首辅? 你自己把那枚印章收好吧,我肖天宇没空奉陪你们!” 说完,一个转身正要飞跃上屋檐。 林清墨气不甘心,也一跃而上,一把扯住肖天宇的脚踝,把他扯了下来,直直的杵在肖天宇面前。 肖天宇往左躲他便往右,肖天宇往右闪他便往左,肖天宇闪了两下没闪开,恼道: “你干什么!” “不,不许走!” 林清墨说。 “你拦得了我?” 肖天宇嗤笑一声。 林清墨走上前,一把把肖天宇的后颈搂住,双唇按了上去。 肖天宇不满足于此,猛的拦过他的腰,伸手便要扯他的衣襟,林清墨一惊,赶紧死死的拽住,推开他直摇头说, “不,不行!” 肖天宇有些恼怒,之前积累的不解和不满一下子爆发出来, “什么不行,我又不是没见过!” 说完便要使硬,林清墨没想到自己那一吻惹急了他,后悔莫及,只有举手相挡。 拉扯中,衣襟被扯开一半,那朵蓝色的图案隐约在白皙的皮肤上,却显得那么的刺眼,跟夏侯巽身上那块玉牌的图案一模一样。 肖天宇一愣,动作停在空中。 林清墨见他停了手上的动作直直的盯着他的衣襟看,连忙低头,才发现锁骨一片露了出来,赶紧遮掩住。 肖天宇见他慌张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冷冷的看着他,只笑了一声。 这一笑,林清墨听得心中一颤。 他默默绕过林清墨,只听他一拳击在身后的梨树上,一阵梨花雨飘落,林清墨听到了他飞上屋檐的声音。 这次没有再留下那玩笑般的 “后会有期”,林清墨一人,站在纷飞的梨雨中,心似这花瓣,碎成一片一片…… 夺位1 风云顶一事过去数月,林清墨再无肖天宇音讯,据说倪万丰被抬回家后,因伤势过重,加之心情郁结,便不久于人世。 倪芊芊成为了继任帮主,但却率领六诀派脱离了武仙之盟。 自那之后倪芊芊再也没来过清峰派,而且六诀派对清峰派的人也是闭门不见。 林清墨心里懊悔,虽然制服了众门派,但却失去了两位知己,得不偿失。 但覆水难收,加上白日里门户事务繁杂,只得夜深人静之时在梨园独自舞剑已寄思念。 一日,柳青阳来到清峰派,独自见了林清墨,说夏侯巽准备两日后起兵,请林尊主带清峰派众弟子在汔州城外汇合。 林清墨心想该来的终究来了,只盼这夺位一役能速战速决,日后他跟夏侯巽便两无相欠,才有可能跟肖天宇倪芊芊重修旧好。 清峰派向来择徒甚严,弟子本不多,除去必须跟林清纾留守在清峰派的人外,只有二十名弟子可随林清墨。 两日后,林清墨与兄长告别,林清纾见林清墨带领众人着一通青色道袍,背玉柄长剑,气势不凡,点了点头,说: “清墨,我清峰派虽为修真界之首,但我听说那苏锦绣自幼拜师截虹道人,那截虹道人当年跟诡影派创始人肖潇一同行走江湖,都是不循常理之人。 我知你性情耿直,若遇这样的对手,务必谨慎,凡事三思。” “兄长说得是,我谨遵教诲。” 说罢,便率众人御剑而去。 汔洲城外,夏侯巽大军已驻扎。 在军营外练操场上见到夏侯巽,只见他一身戎装,束发金冠,额上一金抹额,身穿龙狮黄金甲,内衬紫红袍,腰系狮鸾带,提方天画戟风烈,跨一匹枣红神驹。 见林清墨,翻身下马,不知是不是错觉,林清墨觉得夏侯巽脸上洋溢的笑容不太像是要打仗该有的神情。 夏侯巽将林清墨带入他的主将营帐,说: “清墨,若论带兵打仗,那苏锦绣乃女流之辈自是不及我,但她善摆法阵,又有紫宸在她手中,我恐她暗地里使些拜神祭鬼的招数,伤我将士。” “王爷放心,天道地法无外乎五行相生相克,她若使妖法,我必有化解之道。” 见林清墨了然于胸的样子夏侯巽连连称好。 顿了顿,又说: “清墨,这次夺位之争你伴我左右,诸多事宜需要和你商议,你与我同住一帐可好?”。 林清墨心里咯噔一下,环顾四周,果然见两张床,连忙说: “不必了,我与我派弟子一起住便好。” 他心里想,只是在柳青阳庄园住了两次便被人说是‘勾搭成奸’,这一路上都跟他夏侯巽同住一帐,那还不得传出更污的段子来。 夏侯巽见林清墨一脸坚决,便不好强求,想不如来日方长。 夏侯巽在战场的名声果真如雷贯耳,一路上大军长驱直入,甚少遇到抵抗者。 行至一半路程,到达漭城,那守城将拒不投降,说是奉旨捉拿朝廷叛党,僵持不下,于是两边在城门口摆下阵来。 只见营中冲出一将,头戴白凤双翅盔,身披银色锁子甲,胯下一匹霜纨色骏马,持一长枪按于马鞍上,指着夏侯巽道: “漭城城将季文仲,领天子旨意,前来收伏夏侯巽等叛臣党羽。” 夏侯巽见此人生得面若傅粉,口偌涂朱,很是面生,只听左右道是苏锦绣的门徒,太后身边的人,冷笑一声: “妖后外宠也敢来跟我一较高低!” 那季文仲一听,气得咬牙切齿,催马挺枪直奔过来。 那夏侯巽用方天画戟截住后两人一阵厮杀,枪来戟架,只见一片白光闪晃,杀了几十回合,季文仲掉转马头往城内避走,夏侯巽催马紧追,待拉出一段距离,只见季文仲往口里面放了一物,转头大喝一声,声如雷鸣,震耳欲聋。 夏侯巽猝不及防,被这一声给吼得头晕目眩、魂不守舍,跌下马来。 季文仲见夏侯巽中计,暗自窃喜,调转马头准备一枪刺去。 林清墨也刚从那突如其来的一吼中回过神来,见状心道不好,飞身而去,用剑挡住季文仲的枪,季文仲见来了一修道之士,又欲将珠子放入口中。 林清墨见过这珠子的威力,连忙甩出碧落,缠住那人脖颈,用力一挤,那珠子便从季文仲嘴里呕了出来。 林清墨上前接了珠子,冷冷说道: “这唳魂珠乃上古邪物,一吼震人三魂,二吼散人七魄,三吼魂消魄散,被你再吼两次,这疆场上的人岂不都白白葬于你手!” 夏侯巽恢复神志后站起来,抄起方天画戟便直奔季文仲,两人又是一阵厮杀,那季文仲虽也使得一手好枪,但失了珠子也失了底气,最后被夏侯巽一击刺于肋下,喷出一口鲜血倒地而亡。 夏侯巽见结果了季文仲,长吐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走到林清墨身边,拉着他的手说: “幸得有你!” 林清墨刚想扳开他,忽见季文仲那尸首变得鼓胀,皮肤也愈来愈红通。 林清墨大叫一声: “不好! 尸爆术!!” 情急之下抓着夏侯巽的手将他拉至自己身下,一个转身护住了他。 只听身后 “砰” 的一声,尸体炸裂开来,一阵血雨浇到了林清墨背上,那血滴如镪水,顿时在林清墨背上烧起了一阵白烟,林清墨惨叫一声,痛得晕了过去。 夏侯巽抱起他时,一摸身后,一片皮肉连了下来,森白的肩甲骨都似露了出来,惊愕之中连忙扯下自己的披风裹住林清墨,上马飞奔回营。 柳青阳第一次见夏后巽六神无主的模样,看着一堆的军医手忙脚乱的围在林清墨身边清理他背上的烂皮腐肉,夏侯巽竟然不住的在颤抖。 柳青阳清楚的记得他征战西乐时,遭太后刺客暗算,胸口中箭,辛亏避开了心脉才没有当场毙命,可是那箭镞淬毒,军医硬是一点一点剜去周围那一片浸了毒药的肉才保住他性命,那时夏侯巽虽然痛极难耐,可眼神中却坚毅无比,但现在,他分明的看出了主公眼里流露出来的从未有过的害怕……可惜,主公这片真情林仙师未必肯领,柳青阳心中不免哀叹。 林清墨觉得脑袋昏昏沉沉重得跟铁一样,心想定是那些医官为了给他止痛,灌了他不少麻药。 他想举手揉揉眼睛,却发现手被什么按住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夏侯巽趴在他旁边,紧紧的拽着他的手,正睡着。 林清墨一惊,慌忙把手抽开,这一动,把夏侯巽也惊醒了,夏侯巽睁开眼睛见林清墨无事,嘴角竟然洋溢起一个如孩童般纯真的微笑,他关切的问: “背上还疼吗?” 林清墨见他眼下一团黑晕,知他定是一直守在身旁未曾休息,心里一番杂陈。 见林清墨不语,夏侯巽便想撩开他衣服看看他伤势,却被林清墨一手挡开。 林清墨轻声说了句: “王爷不必如此……” 夏侯巽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林清墨是故意与他保持距离,不禁哀然叹了一声,说: “那,多谢相救。” 林清墨听出夏侯巽的伤感失落,却淡淡回了一句: “我本不是只救你一人,只是想早早了了这场争斗,不至将士涂炭而已。” 夺位2 林清墨跟随夏侯巽行军数日,因有清碧附体,伤好得很快。 自取了那季文仲,后面的再无可抗衡的对手出现。 看来那影后和苏锦绣手段也了了如此,林清墨如是想。 夏侯巽大军长驱直入,不日便逼临皇城。 一日晚,林清墨见皇城上空黑云密布,杀气直冲云霄,回帐中卜了一卦,知是那苏锦绣借助皇脉风水运数摆了一个凶煞之阵。 于是急见夏侯巽商议,夏侯巽说目前皇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门均被结界封印住,只有破了主阵那结界才能消失,苏锦绣将此阵名为夷仙阵,如若破不了那阵,夏侯巽也攻不了城,就算死困,两方都需消耗大量供给,谁能坚持到最后豪无定数。 看来那苏锦绣是顷其所学,成败在此一搏。 大战将临的前一晚,林清墨心绪不宁,只得畅步账外散心,忽闻身后马蹄声,转身看,只见夏后巽牵着马朝他走来。 夏侯巽一改往日军装官服,着了一件白色便衣,只有领口袖口纹着紫色玫瑰纹样,额上一紫色镶金抹额。 林清墨诧异道: “夜深了,王爷怎还不休息?” 夏侯巽道: “明日大战将即,清墨,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清墨问: “什么地方?” 夏侯巽翻身上马,朝他伸出一只手,道: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那夏侯巽的声音和动作像是有什么不得违抗的神力,林清墨不自觉的拉住他的手,翻身坐到他身后。 马朝这皇城周边的一片树林过去,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周围漆黑一片,只依稀辨得树影飞快的闪往身后,一路上夏侯巽没有说话,林清墨也只是静静的扶着他的腰。 行了一会儿,路没有了,夏侯巽翻身下马,林清墨也跟着下来。 林清墨见前方杂草丛生,树枝交错,不像是可以过路的样子,但见夏侯巽像是轻车熟路般的走了进去,只得跟了上去。 两人借着月色磕磕绊绊的向上走了不少时间,忽然间,夏侯巽停住了脚步。 他转过身,拉住林清墨的手,把他牵到前方。 前方再不是树林,而是一片广阔,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跨越天际、镶嵌着无数璀璨银珠的天河,地面上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夜风拂过,扰起一层一层的波浪。 林清墨被眼前壮阔的景象惊呆了,虽然他也经常在清峰山上仰望星空,但是这广袤无垠的气势却是很少有体会。 “以前我在宫里,如果遇烦扰之事,我就会来这里!” 夏侯巽望着远处说道。 林清墨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接一句, “确实,非常壮观!” 夏侯巽转过头来看着他,指着远方说, “清墨,你知道吗,那天壤之处便是我国与西乐国交界之处,西乐乃蛮族之邦,那地方的臣民长期受西乐国的侵扰,他们烧杀戮虐,无恶不作,致使民不聊生。 我毕生所愿便是平定西乐,保我中原百姓安居乐业。” 林清墨听到此处,不免一震,夏侯巽这番言辞竟和自己惩奸除恶、弘德扬善所愿如此相似。 “所以有时候瞭望此处,一想到这些天下疾苦,个人得失便不再话下了。 就像与这亘古不变的星河相比,转瞬即逝的生命都变得渺小,更何况是个人之间的纷争。” 林清墨突然明白过来,他定知道了他与肖天宇诀别的事情。 夏侯巽接着说: “你我同为灵石之主,肩上都负着拯救苍生的责任,平常人也许不能理解你在这个位置的无奈与苦衷,但我明白……” 夏侯巽一手拖起他下巴,慢慢的凑近,直到两人可以相互感受到温热的气息。 “真正长久的情谊,应该是戮力同心,休戚与共……不是吗?” 夏侯巽呵出的温言软语在林清墨耳边轻轻回响,那气息如此暧昧迷离,哪里像是白日里杀伐果决的靖王。 林清墨感觉到他在他耳边、脸庞轻嗅着、试探着,虽然那一刻他心里产生了共鸣,但他不敢动,他怕一转头他的坚守便会轰塌……已为一人倾覆一心,怎可再意马心猿。 但是夏侯巽来势如此汹汹,所以……他只得以攻为守……林清墨冷不防的说道: “王爷,那日在风云顶上,你那番‘莫逆于心’的说辞,是故意说给肖天宇听的吧,还有倪帮主怎会知道我们在柳家庄的事情,也是你暗中放的口风给他? 目的就是为了让肖天宇生疑?” 见林清墨依旧不为所动,只得起开身子,不由得笑了: “没错,是我放的口风给倪帮主,他不正需要一个把柄把你从武仙至尊之位上拽下来么。 不过你给不给倪万丰这个把柄他都会在风云顶上动手,所以唯一的区别就是肖天宇生不生疑。 事实证明,这招还是很有用,至少在别人心中看起来我来风云顶的理由‘非常充分’,不是吗?” 林清墨叹了口气,说: “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耍这些手段,我也拿你无可奈何,怪还是怪我自己,当初竟答应了你的条件。” “林清墨,你不必把他离开的责任归咎于自己,肖天宇他……” 林清墨见夏侯巽欲言又止的表情,便问, “他怎么了?” 夏侯巽迟疑片刻,说: “林清墨,你以为肖天宇真是对你坦坦荡荡,毫无隐瞒吗? 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肖天宇这种被正经门派所唾弃的人,会在你掌门即位的场合中出现?” “你,你什么意思?!” 林清墨突然想起与肖天宇初见那日,他以为肖天宇是一个乘乱偷盗之徒,却还真没想过他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清峰派。 “据我所知,那诡影派老帮主,杀人如麻、人人得而诛之的肖潇并不是因为身故才传位给养子肖天宇的,而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致使神志失常,性命垂危,他养子肖天宇得知只有上古灵石清碧能助其恢复正常,才来清峰派探听虚实。 若不是被你选成同伴,一路同甘共苦对你心生情意,说不定他本打算半路劫取清碧,杀人灭口呢,像他这样的人,也不是做不出…” “够了!” 林清墨突然勃然大怒,嘴唇微微颤抖, “他是什么样的人,或者我跟肖天宇究竟会怎样,不必你费心!” 说完转身要往回走。 夏侯巽赶忙拉住他, “好,我不说他,日久见人心。 待到他日你也会明白我的一番苦心!” “王爷,说好我只帮你对付苏锦绣,此事一了,你我再无瓜葛,也不必他日再见你!” 林清墨又难过又恼恨,难过的是肖天宇的事不知是真是假,恼恨的是夏侯巽这张 “天河” 的蛛网织得太深,他差点就陷在里面无法自拔…… 夺位3 九霄城,太后寝宫的浴殿内,氤氲缭绕的水池中飘着成片的绯红玫瑰花瓣。 隐约中,一团黑发凌乱漂荡在池水中央,黑发的主人似沉入了池底,悄无声息。 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春花烂漫,柳絮纷飞的时节。 那时候的夏颖儿,是夏太守的独女,集万般宠爱于一身,无忧无虑的她每日只是读书写诗,抚琴作画,外界的事情一概不需要她操心。 夏颖儿生的端庄姝丽,到十四、五岁时因才貌双绝便远近闻名,前来提亲求取的王孙贵族络绎不绝。 家里本想为她找一门当户对、才貌并齐的青年俊杰,可无奈这时候夏太守在官场得罪了小人,让先帝生了疑心,为了家族荣辱,夏颖儿便决定入宫侍奉。 这一如宫门深似海的道理她如何不知,但一想到年迈的父母亲和偌大一个家族指望着她维持,前面纵使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闯。 好在,先帝爱她美貌,更爱她的才华,不久便封了妃子,赐号 “颖”,称赞她 “聪颖惠达”。 她本身性格温婉,与人为善,虽然身在后宫寂寞,但过得还算顺遂。 她在宫中的地位随着她怀双生子的消息传出,达到了如日中天的地步,连与夏家沾亲带故的都受了不少恩惠。 先帝也极为看重他与颖妃的孩子,让她母亲亲自进宫照料。 然而,一切的美好来得是那么的顺利却走得也那么的快。 生产的那天,满屋明晃晃的灯火和血腥味在小王子和小公主悄声无息的落地中变得是多么的可怖。 一对龙凤胎,生下来就是死胎……她到死也记得先帝失望的表情,皇后握着她冰冷的手,和她那句冠冕而漠然的话: “颖妃妹妹还年轻,孩子总是会有的……” 还有母亲在一旁的泣不成声。 她回应他们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 后来,因为她对孩子的思念让先帝对她渐渐疏冷了。 但有人忌惮她当年的盛势,便想落井下石,除之而后快。 一年先帝寿辰,嫔妃们献礼,她与往常一样为皇上画画题词,装裱起来封在礼盒中呈献上去,然而,当先帝打开时,脸色骤变,狠狠的将她的书画掷在她脚下。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拿起画,发现画虽没变,但题词却变了,先帝指着她愤然说道: “你自怨‘彼物而新’,恼朕‘瞀于淫而不悟’,那你自己便去冷宫清净,省得彼此见了烦心!” 尽管她拼命的否认这诗是自己写的,可皇后招来的笔记鉴定之人却一口咬定是出自颖妃之手。 她百口莫辨,哭昏在地……当她醒来时已是身在冷宫,迎接她的是冰冷的墙壁和破碎的窗户。 那年的冬天是那么的冷,冷得她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唯一能让她暂时摆脱现实的时候,便是晴日里她裹着一条破毯,在院子里倚着花台昏睡一会儿的时候。 在梦里,她带着小王子和小公主,在桃花树下追逐嬉戏,先帝在一旁温柔的注视着他们……她以为她这一生就这么过了,可一个侍女的出现让她感到了一线生机。 那便是她当初在青楼门口救下的苏锦绣。 苏锦绣乃魔族和天族混血,本来这一脉就少见,这女孩便被心怀不轨之人抓来卖到了青楼。 当时夏颖儿坐着轿子路过时被一阵鞭打怒骂声吸引,见一黑皮肤的银发女孩咬着一个壮汉的手不松开,那壮汉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用鞭子抽她的背,血溅四处,那女孩仿佛不觉疼痛,眼泪也不流,依然死死的咬住不放,唇齿之间隐隐的看到了血迹。 夏颖儿被她倔强倨傲的眼神怔住了,让家仆救下了她,并为她赎了身,带她回了太守府。 从此,苏锦绣便成了她的贴身侍女,也是她形影不离的朋友。 后来她进了宫,因苏锦绣长相异于常人,不能再陪伴她左右,两人依依惜别之时,有一道人经过太守府门口,一边脸是个妖魅异常的美男子,另一半脸却被半边铁面具遮住,他一见苏锦绣便说她天赋异禀,是个修练的奇才,硬要收她为徒。 苏锦绣见再留太守府也是枉然,便随这个男人去了。 十几年后,苏锦绣得知夏家的衰落便终止了修行,托夏家最后一点人脉混进了宫中。 她染了头发,扑了脂粉,成了一名普通宫女。 两人再在冷宫相见时苏锦绣泣不成声,那泪水在她扑在脸上厚厚的粉中冲出两道痕迹,反而逗笑了夏颖儿。 两人就这么肩头相靠、手拉着手在院子里面絮絮叨叨聊了整整一天。 苏锦绣暗自了解到,害夏颖儿的正是皇后。 皇后怕颖妃的两个孩子威胁到嫡子夏侯巽的太子之位,便暗中买通稳婆,让她生产不顺,两个孩子生生憋死在肚子里面。 后来见皇上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便使人仿了她的笔迹,调换了她的诗画,那认笔迹之人自然也是跟皇后串通好的。 “皇上爱她的才华,那就让她的才华让皇上感到厌恶!” 这便是皇后的计谋。 苏锦绣将这一切告知夏颖儿时,夏颖儿紧紧的攥着那两件小小的肚兜泪如雨下,这些年来她都舍不得当时她亲自为这两个孩子缝制的肚兜,即使她没有缘分当这两孩子的母亲,也舍不得扔掉。 苏锦绣见夏颖儿只是哭泣,一把抢过两个肚兜,一个火诀便烧成了灰烬。 夏颖儿大惊,哭天抢地的要去爪那纷飞的灰末,被苏锦绣牢牢的制住: “姐姐,你这么天天哭有用吗? 你哭瞎了双眼那小王子和小公主能回来吗?! 你还不如想想现在,想想怎么为那两个孩子报仇,怎么帮帮老爷老夫人,怎么救救你自己吧!!” 夏颖儿被苏锦绣摇得快散了架,等苏锦绣停下来时,夏颖儿怔怔的问: “怎么救,我在冷宫这中终日不见天日的地方,我怎么救自己?! 你告诉我!!” 苏锦绣说: “我有办法将皇上引到这里,但剩下的要看你自己。” “可我不想,我不想和再和他……” 苏锦绣说: “可是你必须这么做,他是天子,是可以掌握你和你家族命运的人。 姐姐,我知道你心里苦,这样,如果你实在觉得痛苦,我有样东西……” 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 “这是什么?” 夏颖儿拿着瓶子打开嗅了嗅,一股浓烈的甜香袭来,她顿时觉得头昏脑胀,一股暖流在身体中涌起,不知不觉迷离起来…… “姐姐,姐姐?” 苏锦绣又摇了摇她。 夏颖儿顿时回过神来,她惊愕到: “这东西是!?” “是的,这是我配的,我知道这种东西是不能用在皇上身上的,可你若是服了这个药,可以让你……进行时心里没那么痛苦……” 苏锦绣委婉的回答到。 “锦绣,你,你竟然会这些手段,你想让我这么做!?” “当然不想! 可姐姐,你不这么做你连命都不保啊! 我不想你死! 我知道你会支离破碎,但是就算你支离破碎了,我还有机会将你复原,可是你若是死了,那才是永久的失去啊!” 夏颖儿叹了口气,说: “若是为了你,我便愿意。” 说完便把那瓶药揣在了怀里。 复宠后的夏颖儿在苏锦绣的帮持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从逼迫皇后自杀到篡改遗诏,从诛杀反对她垂帘听政的大臣到设计陷害远征西乐国的夏侯巽,那铺天的荣华和权势背后是一道道冰冷的旨意和一具具血淋淋的尸首,她并不喜欢这样,但夏侯珅还年幼,夏侯巽手握重兵,朝臣中还有不少皇后的党羽,她若不步步为营,只怕会落得比在冷宫中更惨的下场。 她将她的封号从 “颖” 改 “影”,让自己时刻记住当初在冷宫中对影成双的潦倒窘迫,只有这样,她才有动力继续扮演这太后的角色。 坐在太后宝座上没有让她感觉到快乐,唯一让她展露笑颜,倍感温暖的,还是跟苏锦绣和夏侯珅三人一起的时候,可现在随着夏侯巽的大军逼近,她惶惶不可终日,她不是怕失去太后的位置,而是怕失去她最亲近、最爱的人…… “太后,苏国师来了。” 一宫女在岸边向水池中的人禀道。 池中人听到后,猛的站了起来,将额前的发丝拢到颈后,露出一张皎洁明艳的面容。 夏颖儿虽位居太后,但年纪却不过三十六七,保养得光洁无比的肌肤如雪莹般剔透,乌发如墨,若不是眉目间那一抹沧桑寂落,真如二八年华无疑。 “让她进来。” 夏颖儿说道。 仕女让进苏锦绣,见夏颖儿正用秀美的双臂赶着那一池花瓣,便笑着说: “姐姐一人寂寞,这池水香味合我意,不如妹妹来陪你吧!” 说完,屏退左右,自除了衣物走如池中。 夏颖儿任由身后之人轻轻勾勒着她肩背的线条,酥痒的感觉让她发出一声轻笑,苏锦绣见她凝脂般的雪颈,忍不住将唇印了上去,细细密密的吻着。 夏颖儿似乎很享受身后之人亲昵的动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不知突然想起什么,一声 “唉…” 的叹息,打断了身后之人的动作。 “姐姐可是恼那夏侯巽谋反一事?” 苏锦绣抬起头问。 “嗯,本来那夏侯巽手握兵权着实令人忌惮,但因为有你,他迟迟不敢有所动作,我们才有时间诛杀异己,巩固自己的势力。 可是现在他请来了清峰派的掌门人来助他,那林掌门可是清碧灵主,我们如何抵挡,只怕你我即将亡命于此…” “姐姐休要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那清碧虽为上古圣物,杀戾之力却弱。 林清墨虽道法高深,但只要出奇不意,我们还是有胜算的。 只要灭了他,那夏侯巽便成了没有爪的鹰,任他折腾也翻不起这天。 再说了,我们这些年在宫里磕磕绊绊那么多年,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哪一次不是生死悠关的,这场面见多了,还差这一个不成?” “妹妹,你这么为我和珅儿做了那么多,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夏颖儿转过身来,捧住苏锦绣的脸说到。 苏锦绣双手随即握住夏颖儿,笑着说: “我的傻姐姐,又说这些生分的话做甚? 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没有当年姐姐相救,我这辈子也只能没在奴籍中,说不定早就被人打死了。 姐姐还送我去拜师学艺,我这一身道法武艺,不报答姐姐,报答谁去!” 夏颖儿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人,两行清泪滑了下来,一片朱唇迎上,紧紧的吻住了对方…… 夺位4 夏侯巽大军压至皇城门外,林清墨抬头见一窈窕女子袭一身黑纱衣,带着面纱,立于城墙之上,身后站着齐整的御林军。 只听城墙之上传来银铃般的声音,柔美却不娇作,冷冽却不霸气,一字一语朗声道: “夏侯巽,你身为人臣,不思精忠图报,却谋权篡位,该当何罪!” 身边夏侯巽冷哼一声: “你苏锦绣和那妖后夏氏串通一气,挟势弄权,残害忠良,牝鸡司晨,还不快快解了此阵,趁早觳觫伏罪!” “你!” 被激怒的苏锦绣身后忽然展开七道黑绫,犹如七条黑蛇在身后虎视眈眈。 林清墨第一次见人用如此法器,心里惊奇不已。 只听苏锦绣道: “今日是王是寇,会见分晓!” 随后转向林清墨,说: “林尊主,请吧!” 让出身后通往夷仙阵之路。 见林清墨众人飘然而来,苏锦绣冷冷道: “林清墨,今日便要你及清峰派一派弟子命绝于此!” 说罢便转身进入阵中。 林清墨等人随她赶入阵内,见中台有五色幡旗,苏锦绣立于其中。 苏锦绣取下面纱,见她银色长发,一身呈棕黑色皮肤,蛾眉星目,墨绿色的眼瞳泛着幽光,眼角下一颗浅色泪痣,妖而不媚。 黑色纱衣下穿黑漆束身皮甲。 一双手臂裸露在外,不似女子柔美却线条分明。 林清墨见此人长相妖异,知她有魔族血脉。 只听苏锦绣冷笑一声,说: “这五色幡旗以风、水、火、光、暗五神力催动,任你行道深浅,必有一幡克之!” 遂摇动一青幡,念道: “风雷交作,摧骨扬灰!” 只听阵内风吼雷鸣,一阵劲风刮来,林清墨连忙念动金钟护身咒,可有三名弟子以为是普通妖风,只以衣袖避之,却不见风中藏万刃,瞬间被刮得骨血分离,化成一堆肉泥。 林清墨见刚一回合便有三名弟子惨死,大怒,挥剑直逼苏锦绣,可还未近身,便被一道无形之力弹回,林清墨一试,才知是阵法结界。 苏锦绣说: “这五色幡各置一方结界,破一结界方可近我一步,林清墨,看你走不走得到最后一道!” 说罢,便再摇那青色幡,林清墨已知晓这阵玄机,喊其余弟子用金钟护身,手拈一诀,遂念定风咒: “风止雨霁明天朗!” 那风一停,里面暗藏的兵刃便纷纷落下,苏锦绣见风阵已破,手中青幡化成灰烬。 当林清墨等人走到第二阵时,只听苏锦绣念: “冰刃摧寒凝皮断骨!” 虽然众人先以金钟护体,但哪里知道金钟只能护上面,护不得脚下,只见头顶和地下同时突然刺出无数冰锥,利如刀刃,有些人躲避不及,直接被冰锥贯穿身体,当场毙命。 林清墨这才意识到 “夫憔无虑而易敌者,必擒于人”,苏锦绣放他们一路行军顺畅是故意让他们有轻敌之意。 林清墨使出三昧真火烧了个遍,水阵虽破,但又折损了数名弟子,林清墨心痛懊悔不已。 林清墨告知其余弟子不可轻敌,一弟子问: “师尊,这阵的顺序可是按风水火光暗? 我们可否先发制人?” 林清墨说: “苏锦绣这等狠毒狡诈之人,怎么会让你识破她放阵的顺序? 她这阵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只有自己全神贯注,一旦避开了第一次,便知那阵的路数,第二次就可破。” 说完,他们谨慎的走入第三阵,只听苏锦绣念 “天焰地火,化骨倾形!” 林清墨和众弟子这次听的真切,忙使出水龙咒应对,可见苏锦绣突然另一只手拾起一黑色幡,念: “壬癸黑砂,俱成齑粉!” 登时铺天盖地的黑沙卷来,那砂土把水龙全部吸走了,众人愕然之际,头顶忽然喷下熊熊烈火,周围燃起数道火柱,林清墨幸得清碧护体,只燎伤了发肤,他赶忙再施水龙咒破了火阵后,见刚才幸存的十余名弟子均烧成灰烬,尸骨无存,悲恸万分。 剩下三名弟子见师尊落泪,赶忙围了过来, “师尊莫要伤心,待我们破了那妖道的最后一阵,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 林清墨说,你们这次都不要过来了,都远远站在我身后,她最后剩这金光阵,怕是最厉害的一道。” 说完换左手持剑,右手握鞭,向苏锦绣奔去,林清墨见苏锦绣拿起最后一首金色幡旗,闭上了双眼,林清墨心想她必是在凝神施咒,可趁此机会先发制人,于是将双手武器交合在胸,剑竖鞭横,集中全力,只见额间青莲闪耀,身体逐渐被一团青色光焰所包围,待光焰集中于剑上后,林清墨向苏锦绣一指,大喝一声: “天地清明,沉袶余辉,碧雨天落,惩奸罚恶!” 一道光柱向苏锦绣飞去,那苏锦绣见林清墨使了全力,猛的睁开双眼,金幡手中一挥,一面一人高的巨型镜面挡在了她身前,林清墨那到光柱打到了镜面上,又反射回来,镜虽破,但可怜身后三名弟子,被反射回来的清碧之力击中,顿时灰飞烟灭。 “啊哈哈哈哈哈……林清墨,手刃自己弟子的感觉怎样啊!” 苏锦绣在中台上笑的花枝乱颤,幡悟过来后的林清墨顿时心脉逆行,气结于胸, “哇” 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苏锦绣款款走下来,俯下身来悠悠地说: “林尊主,清峰派二十名弟子为了靖王的夺位之争而折了性命,您可真是劳苦功高啊!” “苏锦绣…我跟你…不共戴天!” 林清墨突然一跃而起,直取苏锦绣要害,那苏锦绣连忙退后,身后展出七道黑绫,忙不迭的招架着剑雨狂刺。 虽然苏锦绣也是武艺高超之人,但哪里敌得了如疯似狂的林清墨,几回合便败下阵来,身负重伤。 只听周围 “哄” 的一声,夷仙阵崩塌,林清墨只觉身后千军万马奔腾而来,争先恐后的攻向城门,自己却四肢无力,神志飘摇,一切的事物仿佛在眼前都静止了,自己如这马蹄下扬起的一粒尘土,湮没在这纷扰中。 正当出神之际,夏侯巽策马奔来,一把把摇摇欲坠的他抱上了马…… 夺位5 当林清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锦被,映入眼帘的是轻罗幔帐,雕梁画柱,四周弥散着一股檀香的味道。 林清墨意识到自己在一寝殿,这时,只听有人在禀报: “陛下,林尊主已醒。” 一阵脚步声,只见夏侯巽来到床榻,握住他一只手,一脸的担忧,额上却多了一朵紫色的云纹。 看来,他已取得了紫宸,林清墨心里想。 夏侯巽关切的问: “清墨,你昏迷了三日,现在感觉怎样?” 林清墨把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宁愿自己再没醒过来。 “清墨,我知道这场斗法异常惨烈,清峰派跟随你来的弟子全部殉亡…” 林清墨听到此处,拽紧了拳头,双肩不住的抽动,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夏侯巽见向来清高自傲的林清墨露出柔弱不堪的一面,不由心里激起一阵爱怜,起身将他覆于身下,吻上了他满是眼泪的脸颊。 吻干他的泪后,轻声说: “清墨,我第一次在岭溪城见你就对你倾慕不已,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我已是天下之君,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见林清墨依旧垂目不语,夏侯巽知他听而不闻,刚说: “清墨,你…”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禀报: “陛下,那影后夏氏和国师苏氏已经带入正殿。” 一听到 “国师苏氏” 这个词,林清墨魔怔般的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抢下周围侍卫配剑冲了出去,周围士兵哪里是其对手,拦也拦不住。 夏侯巽大惊,赶忙起身追赶。 林清墨提剑跨入大殿,见苏锦绣五花大绑跪于殿中央,身后一金冠华服的女子立于她身后,林清墨二话不说便要朝苏锦绣砍去,一旁的柳青阳见状,急忙拦下,见林清墨来者不善,她身后那女子急忙喊 “住手!” 一步上前挡在了苏锦绣身前,虽然身子不住的颤抖,但眼神却紧紧的盯着林清墨。 夏侯巽随后赶来,见林清墨大声喊着: “苏锦绣,你出来受死!” 一把抓住他的双肩,正声说: “林清墨! 现在苏锦绣和影后是朝廷重犯,她们两个的生死,自有朝廷裁决! 你不要擅自作主!” 林清墨深吸了一口气,恨恨的盯着夏侯巽说: “那你准备把她怎样?” 夏侯巽别有深意的看了林清墨一眼,说: “那取决于你,清墨…” “你什么意思?!” 林清墨怒道,夏侯巽把林清墨拉至角落,在他耳边说, “如若你留下来做我的国师,那么苏锦绣便没用了,她便和那影太后同是谋逆之罪,按罪当诛,但是如果你要走,那么…苏锦绣只能活下来,因为只有她能胜任国师这个位置,可以助我制衡整个修真界!” “你!” 林清墨完全没想到夏侯巽会开出这样的条件,夏侯巽那张蛛网仿佛再次向他迎面张来。 “那是不可能的,你休想!” 林清墨使出内力一把推开他,随即挺剑直刺苏锦绣,出手快如闪电,突然眼前闪一个人影,林清墨因用力过猛无法及时收回,只听 “扑哧” 一声,整把剑没入了一个人的身体,因为刺得太深,鲜血顺着剑柄流到了林清墨手上。 林清墨怔怔的看着眼前这名穿着金凤纹绣的女子,云鬓高耸,柳眉如墨,漆黑如夜的眼眸闪着莹莹泪珠,鲜红的血液从她嘴角溢出,在她胜似白雪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只见她抬头看了一下林清墨,露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林尊主,我自知一切因我而起,我已是罪孽深重,必死无疑,这是我唯一能为我深爱之人所做的,求…你,放过…她吧。” 这一句像是使出了最后一点力气,说完后,那具身体便带着剑整个倒下了。 “姐姐!!!” 苏锦绣不顾浑身上下还牢牢的绑着,挣扎着起身撞开侍卫,跌到在夏颖儿的血泊中,急切的想要用手抚摸她,却挣不开绳索,只得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脸上,感受着她最后的温度。 林清墨望着地上鲜血淋漓的两人,再看了看自己鲜红的手,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又再一次涌出,明明心里是一阵悲鸣,可嘴里面发出的却是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刚笑出一声,仿佛又被自己的笑声所惊,马上又止住了,夏侯巽见林清墨似着了魔,想要出手拦他,却被他甩开,一句话不说,跨出门外,飞身御剑而去。 夏侯巽望着没入云霄中林清墨的背影,脸色阴沉了下来,转过身来,对侍卫说, “将夏氏的尸身带下去,随便找个地方葬了,不许立碑,不许人拜祭。 违者,按谋逆论处。” 两名侍卫拉开已哭得无声息的苏锦绣,将夏颖儿的尸体拖了出去。 苏锦绣见夏侯巽并未发落她,又见林清墨愤然离去,已猜透了七八分,望着那到尸体留下的血路,她止住了哭泣,准备赌一把……她双膝跪着挪到夏侯巽脚边,卑恭的说: “陛下,罪臣苏锦绣,未能阻止影后夏氏谋逆之意,致使百姓水火,将士涂炭,愿听候发落。” 夏侯巽沉寂半晌,说: “你倒是乖觉,知道我不发落你自是留有用处。” 那苏锦绣见自己赌对了,便急忙说: “陛下,之前是臣错将主仆的恩情当成君臣之情,才一步一步被影后利用,今后愿唯陛下马首是瞻,尽心尽力,将功补过!” 苏锦绣故意将 “将功补过” 说得极重,夏侯巽 “嗯” 了一声,说: “知道就好。” 便示意让柳青阳给她松了绑,挥手让她下去了。 柳青阳见苏锦绣走远,对夏侯巽说: “陛下,苏锦绣是影后的人,你留下她,不怕她报复?” “报复? 那影后之子夏侯珅在我手上,她敢怎样,还不是只有乖乖听话。 看样子,她自己也是明白的。” 夏侯巽冷笑着说。 夺位6 林清墨跪在林氏祠堂里面,一动不动的望着牌位前跳跃的烛火,连呼吸的起伏都仿佛消失了,就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林清纾走了过来,手里端了碗粥,说: “清墨,你跪在这里一天一夜了,起来吧,把粥喝了。” 林清墨并未回头,他知道哥哥见他独身一人回来,脸色苍白,一身不吭的进了宗室祠堂,一跪就是一宿,心里肯定很着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清纾并未着急问,而是在外面陪着他陪了一宿,现在才进来。 林清墨苍白无力的说: “我自幼修道,年少风光,弱冠之年便任命为清峰派掌门,一路顺遂,从来不曾尝过后悔失败的滋味。 原以为得清碧之力后更可以骄纵恣意,以为自己可以假借别人的手遂自己的愿,可不知自己反被利用,还连累我手足二十人遭厄……若能以命换之,我必不假思索……” “清墨,你别说了!” 林清纾打断他,可林清墨并未有停止的意思,继续说道: “兄长,那夏侯巽必不会放过我,他已得紫宸,又收了截虹道人高徒苏锦绣,不日便会上我清峰派要人,我派人手甚微,风云顶一战又树敌无数,若此时有人落井下石,我清峰派怕是在劫难逃……我思前想后,唯有一条路可走,我退出这掌门之位,让出清碧,自愿被逐出师门,与林氏家族一刀两断,从此离开这清峰派,方可救大家于水火。 只是……要有劳兄长要担起这掌门之位的担子。” 林清纾惊愕道: “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以!” 林清墨回头看着兄长,正声说: “兄长,我是思虑已久,只有这样才可能有一线生机,那夏侯巽是有征服四海的野心的,我在九霄城得罪了他,若他知道我和清碧同时下落不明,必定不会放过清峰派,还不如将清碧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让他知道我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这时,你若说我已被逐出师门,他至多只会搜寻我而不再为难清峰派了。” “你即知他不会放过你,你若又没了清碧,日后怎么保全自己?” “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做主,天下之大还怕没有我容身之地? 只等他搜过几年仍然找不到人,过了这兴头,自然这事就过去了。” “清墨,你这是…诶…那肖天宇呢?” 林清墨一听这名字,眼角一红,鼻翼微翕, “他虽不是正道中人,但确是一个忠诚善良之辈,如果他愿意,可请他辅助重建清峰派,但是我与他已诀别,我去哪里,我不会告诉你,也不会告诉他。” 林清纾知道这弟弟向来拿定了主意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只能说: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林清墨说: “夏侯巽必定几日就到,我必须马上就走!” 说完,双手指尖按在额心,凝息聚神,一团青色光焰慢慢在指尖亮起来,他将手指慢慢移开额头,就像从额前牵连出什么东西,额上出现了密密的细汗,指尖微抖,双眉紧蹙,似有钻心般疼痛,那灵石慢慢便从他额间牵出,带着他脉动,在他掌间跳跃。 林清纾接过清碧,小心翼翼的揣着,就像揣着弟弟的一部分灵魄,林清墨逼出清碧后,灵力大伤,嘴唇惨如白纸。 他颤颤巍巍的起来,一手扶住林清纾,说: “我把碧落和沉辉也留下,才更能让夏侯巽信服。” 说罢,不顾林清纾反对,放下了从未离过身的剑和鞭,推开林清纾,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林清墨离去的次日,夏侯巽果然来清峰派问人,林清纾按照林清墨的说法,称他为一己之私让整个门派遭厄,已不配掌门和武仙至尊的名号,将他逐出师门和林氏家族,生死再与清峰派无关。 起先夏侯巽当然不信,他知道兄弟情深,林清纾不可能将林清墨逐出清峰派,但当他看见祠堂密室中供奉的灵石清碧和藏库里的封印的沉辉和碧落,也无话可说,只得离去。 林清纾见夏侯巽走了,又等了几日见他并未返回,是夜,悄悄进入密室,拿出清碧,走到清峰派后山,他念了一个诀,指尖发出湛蓝的一团光,指了下那清碧,那灵石幻化出一只狡的形态,在林清纾掌间转了一圈,摇摇尾巴,坐下了。 林清纾轻声说了句,找你主人去吧,一抬手,那狡一跃而起,轻盈的落在草地上,回头朝林清纾望了一眼,点点头,便飞奔而去。 林清纾心里想,我自跟别的门派解释清碧乃上古灵石,需封进密室保管,旁人不得入内,他们哪里会知道这灵石到底还在不在清峰派。 清墨一人在外面漂泊,若是有了灵石附体,我也放心一些。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刚送走了夏侯巽,南北两派的人见昔日修真界数一数二的清峰派和六诀派都一蹶不振,就乘机发难。 这日,两派带了二十几个弟子,堵在清峰派门口,那北派之首虚空派长老冉七贤,一边抚摸着长须,一边故作思虑的说眼下清峰派人手不足,既然林清墨被放逐,已不适合再保管清碧,应将清碧交予其他门派保管,以防被心怀不轨之人窃取。 南派翼月庄庄主柳星云也连连称是,林清纾听得气不打一出来,弟弟被迫离家,门徒遭厄,这两人还乘人之危,真是内忧外患。 不要说现在清碧不在已不在清峰派,就算在,也不可能拱手让人。 “两位长老,多谢你们的好意,可守护清碧的责任是林氏列祖列宗传下的规矩,清纾不敢有违家训,还请两位回去吧!” 见林清纾当仁不让,那两人也是志在必得,两派人手已经摩拳擦掌,眼见清峰派又要经历一遍劫难,突然间,四周同时跃下数十个劲装急服的黑衣人,均带着面具,手持匕首,把南北派的人围住。 只听屋檐上传来一声: “冉道长,柳庄主,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清峰派现在再不济,也比你们两派加在一起强吧,怎能把上古灵石交给你们保管呢!”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肖天宇飞身而下,站在林清纾旁边,补充一句道: “何况还有我们诡影派”。 冉七贤哼了一声, “鸡鸣狗盗之徒,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即刻抽出拂尘向肖天宇当胸袭去,肖天宇见他出手极快,忙往后一仰,勉强躲过了一击,刚后退两步站稳脚跟,那冉七贤的拂尘又扫了上来,肖天宇急忙拔出匕首格挡,只见两人你来我往,拂尘匕首铿锵相对。 肖天宇看准时机挺出匕首朝冉七贤直刺过去,冉戚贤见肖天宇冒然进击,露出破绽,心道,来得好! 忙起拂尘,缠住了肖天宇持匕首的小臂,眼看肖天宇进攻受制,冉戚贤暗自左手运力,想要击出一掌,哪知肖天宇是故意为之,只见他一摁匕首把柄,那匕首后面又生出一个刃,肖天宇手腕一转,后面那刃便将拂尘麈尾齐根切断。 冉七贤本在专注运气,突然觉得右手脱力,忍不住踉强后退,后面的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才不致摔倒。 冉七贤见自己拂尘被毁,又羞又怒,思量着诡影派来了后援,林清纾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自己没了人多势众的优势,只得对身后弟子说,走! 那柳星云是个惯会见风使舵的,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连忙带着弟子撤退了。 林清纾见两人走远,忙对肖天宇抱拳行礼, “多亏了肖兄,清峰派幸免于难!” 肖天宇托起林清纾的手,忽然 “扑通” 一声跪了下去,林清纾愕然,忙要去扶他,肖天宇拉着林清纾的手说: “林掌门,我不能让清墨一人在外漂泊无依,虽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会一直去寻他,直到找到他为止…林掌门,原谅我上次负气离开,如果我一直在他身边,也许也不至于这样…” 说到后面声音竟然有一丝哽咽。 林清纾见肖天宇依然忠情,心里宽慰,扶起肖天宇,说: “你若能代我去寻他自是最好,有你在他身边我就放心了。 不过小心那夏侯巽,也许他也有眼线在监视你,你要小心谨慎,不可露出马脚。” 肖天宇点了点头,向林清纾抱一拳便转身离去。 归隐1 肖天宇这一寻便寻了三年,虽然诡影派的门徒弟子都是刺探消息的高手,可林清墨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 好在林清纾告知肖天宇他已将清碧归还给清墨,肖天宇还不至于担心他的安危。 肖天宇心想,这林清墨少有的绝世美颜,见过的人多半都会过目不忘,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现在唯一打听到的消息便是南边有一处偏僻山村,山上有几个劫匪曾经见过一只异兽,体大若马,形若犬,头上有角,浑身上下都是碧绿色,因为也没有别的线索可查,肖天宇想只有去此处走走看。 山村不大,总共也就三十几户人家,都是耕种为生。 这日在集市上闲逛,忽然有人急匆匆的从他面前跑过,嘴里还嚷着, “快快快,山上的小神医来了,赶快去找他看看。” 肖天宇见前面人头攒动,一时好奇便也跟了过去。 原来这 “小神医” 是个八九岁的男孩,正坐在那里一本正经的给人切脉,旁边还有一个梳着双髻的小女孩,看来不过三、四岁,在一旁独自玩耍。 肖天宇见着自觉好笑,嘟嚷一句: “这么小的娃,还给人看病,莫不是装模作样骗钱呢!” “诶诶,这位小郎官,你不知道,这小娃是真的会看病,他是这山上胡老神医的徒弟,有时候啊,胡老也会下来一趟,不过大多数时候只有他徒弟下来。” 旁边一大婶道。 “对啊对啊,你别看他年龄小,我那头疼的病就是吃了小神医的药好的。 以前啊一疼就疼得来在地上打滚,可我们这儿没有郎中,要找还得翻过一座山去隔壁县城里面找,我只去过一两次,还没治好,现在有了这小神医和他师傅,我吃了他们的药,就好多了,这不,今天我又来找他们捡药来了!” 一大叔也在旁边眉飞色舞的附和着。 肖天宇哼了一声,好事的天性又暴露了出来,心想,我倒要看看这小娃是有多厉害! 于是他也排在队伍里面。 轮到肖天宇时,他是最后一个,那男孩看了他一眼,问道: “小哥哥,你是哪里来的,不是这村里的吧,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本是去隔壁县城作买卖的,看到这里风景好便四下逛一逛,可没想到了你们村里时着了凉,咳得厉害,身体酸软无力,但要急着赶路,还烦小神医给开几副药让我快快好起来!” 肖天宇心道,这娃还机警,是不是这村里的人都记得清楚! 我故意说自己是着了风寒的症状,看他能不能分辨。 说完还装作大咳几声。 那男孩紧盯着他,慢条斯理的说, “劳烦左手放上来吧!” 肖天宇把左手放在脉枕上,那男孩三指搭在他寸口处开始切脉。 切完脉,又看了看他的面部和舌头,悠悠道: “小哥哥得的不是伤寒,而是忧思过度所致气机郁结,脾胃不调。” “……!” 肖天宇一时语塞。 “这是方子,但我这里缺几味药,只有你回县城的时候自己去抓药了!” 说完他递给肖天宇一张纸。 肖天宇震惊半晌,回过神后低头看了看那张纸,只有一堆药名却没有落款,说, “神医,敢问尊姓大名?” “我自幼丧父丧母,跟着我师傅姓,姓胡,我师傅收留我时,天正下着雨,所以我名唤清雨。” “哦……胡清雨” 肖天宇点了点头,小心的将方子折好揣进怀里。 刚转身离开几步,忽然觉得自己衣袖被什么扯住,低头一看,见一小女孩紧紧拽着他衣袖,朝他伸出一只小手,嘴里迸出两个字: “诊费!” “哦哦!” 肖天宇恍然大悟,连忙掏钱袋。 那胡清雨刚才转身去收拾药箱,以为肖天宇像其他村民一样自觉把诊费放入旁边的盒子里面,没注意到肖天宇忘了给钱,转过身来看到小女孩扯着他,才反应过来。 急忙跑过来说: “小哥哥,不好意思忘了告诉你诊费是两文钱。” 肖天宇笑着摸出一两银子递给他,说: “拿着吧,不用找了” 胡清雨怕是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有些犹豫,不过还是伸手接了。 给过钱,可是那小女孩还扯着肖天宇不放,肖天宇一脸茫然无措。 胡清雨见状,赶紧过来拉着小女孩的手说: “天漠,你干嘛呀,人家都给了钱了呀! 不好意思小哥哥,我妹妹从小受过惊吓,那个…她脑子不是很清楚了,行为有些古怪,你别介意啊!” 说完只得将她从肖天宇身上拽下来,抱着走。 那小女孩嘴里 “咿哑咿呀” 的叫着,依然对着肖天宇手舞足蹈,似乎很兴奋,可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肖天宇觉得这哥哥还挺了不起,这么小就会看病,但妹妹却有些可怜,小小年纪竟然是个痴儿。 “胡清雨…胡天漠…” 肖天宇看着两兄妹远去的背影,嘴里念叨着两人的名字……怎么听着这两人的名字这么熟悉,等等,清雨,天漠……清墨,天宇! 肖天宇恍然大悟,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难道是他起的名字?! 肖天宇的心开始 “咚咚咚” 的狂跳起来,随即使出轻功,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追了过去。 归隐2 肖天宇追上了那两兄妹,只敢远远的跟着,生怕万一惊扰了他倆,这唯一的线索就会不翼而飞。 只见他倆缘溪而上,路过郊野花丛,步履渐深到鸟鸣飞瀑,再转入青烟雾霭的竹林,来到一座茅屋前,只听那男孩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师傅,我们回来啦!” 他们师傅要出现了! 躲在灌木丛后面的肖天宇心提在了嗓子眼,可当他看见一个老头佝偻的背影一瘸一拐的从门后出现时,顿时感觉心跌进了无底洞。 怎么会? 肖天宇摇了摇头,难道这两个名字只是巧合而已,真的是我‘忧思过度’想多了……? 肖天宇无力的垂下脑袋,但是心又不甘,舍不得离开,只见那老头拄着拐杖走出来,摸了摸男孩的头,那小女孩也一把抱住了他的腿,高兴的喊: “师傅,师傅!” “呵呵,清雨、天漠,那李大婶家缺的两味药我已经从县城带回来了,明日你们便可将药送过去。 对了,你们代为师去山下看病,可有什么见闻?” “啊,啊啊,哦呵哈呵!” 那小女孩一听师傅问起,连忙手舞足蹈起来,仿佛还往肖天宇藏身之处指了指。 肖天宇连忙把身子埋得更低一些,心想,不会吧,被这看起来傻呼呼的小女孩发现了? 不过,另外两人对她的举动不太在意,只是转过头来朝这边瞄了一眼又转回去了。 那男孩又说, “有的有的,今天有个外乡来的小哥,想试探我医术,胡乱编了些症状结果被我识破了,不过他后来给了我一两银子做诊费,可够我们吃好久的呢!” 说完把怀里那锭银元拿出来,在师傅面前晃了晃。 那老头非但没有表扬他,反而沉着脸说: “为师只让你收两文诊费,你怎可收别人那么多,明日山下时将这钱还给那人,若找不到他,便拿回来放在这儿,谁也不许动!” “啊……?” 那男孩委屈的挠了挠头。 “先拿给为师帮你保管。” 男孩听了,十分不情愿的将银子交给了师傅。 那老头回屋捡好了银子,复又走出来说, “我出去一下,清雨你来生火做饭吧。” “好!” 男孩应了一声,转到灶房里去了。 肖天宇心里纳闷,这太阳快落山了,他一个又瘸又拐的老人,还往哪里跑。 只见那老人拄着拐杖往外走,别看这老态龙钟的姿态,几步便走出数米远,肖天宇暗叹,此人似有武功傍身,究竟是什么来头? 寻思着,也脚尖点地,悄悄的跟了过去。 那老头来到一处河边,只见他伸手进衣服,从背上取出一个块东西,那佝偻的背便变直挺了,又见他在脖颈处抠来抠去,一张皮一般的东西慢慢被掀起,那满布皱纹的脸皮和假发被取下后,一头黑缎般的长发如瀑布般泄下。 他放好面具,又卷起衣袖开始在水里清洗露在外面的手臂,只见周围的水都被洗成了黄黑色……肖天宇再也忍不住了,拨开草丛,走了出来……他听见声响,一转身便愣住了,整个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初见面时那一抹狡黠的微笑,那炙热的亲昵,尸海洞中舍身的战斗,还有那梨花纷飞下的离别……一幕一幕飞速的闪过,当肖天宇捧住他脸时,早已是眼泪婆娑……两人无言以对,双唇却不约而同紧紧的贴在了一起,之前的种种都融化在了这热切而恣意的亲吻中。 唇舌间的缠绵悱恻,尝到的是这三年来的苦苦守候,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肖天宇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怀里的人,宠溺的说了一句: “傻瓜! 竟然一个人跑这种地方来,让我好找!” 见林清墨笑着看着他,只是流泪,肖天宇又是好气又是心痛,气是这三年来他的杳无音讯,痛是当年他的一时之气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肖天宇吻着他的泪眼,吻到他耳边,贪婪的嗅着他脖颈散发出来的松柏的清香和桂花的幽甜,情难自已,低声说: “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找你找得多幸苦吗!” 林清墨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他的眼泪打湿了肖天宇的衣襟,轻声的说了句: “……对不起……” “对不起就够了吗?” 肖天宇半怒半喜道。 “……!” 林清墨被重重的按在草地上, “嗤” 一阵衣服撕扯的声音划破黄昏后的天际。 两人将这三年来的相思之苦化作缠绵缱绻,温存着意,此爱彼娇,直至相依相拥花飞法界。 肖天宇搂着怀里气喘吁吁的人儿,抬起他的下巴望着他发红的泪眼,关切的问: “怎么还在哭呢?” 林清墨连忙把头低下,细碎不清的说: “你刚弄得……痛……” 肖天宇听了一愣,脸也红起来,心想估计是刚才自己太情急了,只得不好意思的掩饰一句: “不痛怎么叫惩罚!” 只见林清墨咬了咬嘴唇,羞涩而又愠怒的模样,一种恶作剧的快意升起,补充一句: “以后就是要天天把你弄疼,免得你到处瞎跑!” 作者闲话:扪心自问一下,为何两次都是在野外…… 归隐3 当肖天宇抱着的林清墨回到茅屋时,清雨正在饭桌前喂天漠吃饭。 见到两人,只听 “咣当” 一声,手里的碗筷都掉在了地上…… “你不是那个…! 师傅? 你怎么了?” “嗯……那个,我先回屋换件衣服再出来和你们细说。” 林清墨进了里屋后肖天宇对着两孩子坐下来,笑着摸摸清雨的脑袋,说: “小神医,我们又见面啦!” 清雨有些不快的说: “别摸我脑袋,我可不是小孩子!” “为何你师傅摸得我不行?” “那是师傅! 你……你谁呀你?” “我叫肖天宇” “你就是,肖天宇!” “对啊,怎么,你知道我?” “……我问师傅为什么我叫清雨,妹妹叫天漠时,师傅说将他的名字和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揉合在一起,师傅遇到我们时刚好是一个下着秋雨的黄昏,所以我叫清雨,她叫天漠,取‘秋天漠漠向昏黑’之意。 虽然师傅没有提起过你,但是师傅把这人的名字跟自己的名字结合在一起,必定是心中最看重的人。” “……” 听到此处,肖天宇又是一阵心酸。 “是,是我当时辜负了他,让他等了那么久……” 肖天宇黯然道。 这时,身后一只手扶上了他肩膀,轻柔的说: “不,是我不好,当年不该擅作主张。” 肖天宇转头看着林清墨,笑道: “好了,我们不要相互道歉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对啊,天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打听到这附近出现过一只碧绿色的异兽,才找过来的,这个和你有关?” “异兽? 是了……那必是清碧幻化而成的那只狡……那时我逼出体内的清碧,耗损灵力太大,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过来。 又不敢在城镇里面住,因为夏侯巽正在四处通缉我,我只得宿在荒郊野外。 那一日,遇见一群土匪,因为无意间偷听到了他们的打劫计划,便要杀我灭口,正当我无力应对时,突然蹿出一只巨兽,把那群土匪都吓跑了,我才得以活命。 后来那巨兽化成了清碧,回到我体内,我才知道这是清纾将清碧赋予实形,让它来找我。” “是了,清纾也告诉我了这件事情。” “那,其他人知道清碧已经不在清峰派了吗?” “应该不知,清纾跟所有人都说清碧是封印在石门后面的,没有人质疑过。” 肖天宇接着问: “后来呢,你后来怎么跟这两个小鬼头遇上的? 还成了他们的师傅!” “我不是小鬼头,我会的东西可不少呢!” 清雨愤愤不平的说。 “后来我逐渐习惯了山间的生活,有一次碰到山间采药的胡老爹,他摔断了腿,我见着了,便为他包扎伤口。 他觉得我可怜,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歇在破庙或者山洞,就让了一间屋子出来给我,我顺道也跟着他学了药理医道。 那胡老爹本是年事已高,摔断腿后不久便永辞人世。 他无儿无女,我安葬了他后,化装成他的样子,到山下小镇去卖药、替人看病,靠这个营生度日。 遇见清雨和天漠是在一个秋天的傍晚,天下着雨,这一日秋雨一场寒,我见两人衣不蔽体,清雨抱着当时还发着高烧的天漠在一个屋檐下躲雨,两人冻的簌簌发抖,我见状心痛,便收留了他们。 后来才知道,两人父母被匪徒所杀,家里洗劫一空,两人是躲在稻草堆里才幸免于难,可正是目睹了双亲被害,天漠受了刺激,发了场高烧,好了以后便形同痴儿,偶尔只说两个字,再多的话也说不了了。 不过清雨是个天分极高的孩子,我教他医术,道法,武功,他都学得快,还有做饭,我只教过他一次他就学会了,以后我们三个人的饭都是他做的!” 肖天宇没想到这两孩子还有这么不幸的生世,嗟叹不已,不过,那清雨道是个乐观的,他跑过来,装着刚才肖天宇的模样,摸摸肖天宇的头,说: “没事没事,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再多一个人的饭我也做得!” 大家一听,都 “噗嗤” 笑出声来。 肖天宇玩笑着说: “无功不受禄,你给我做饭吃,我拿什么报答你呢?” 那清雨人小鬼大,嘿嘿笑了一声,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 “你只要答应我不再离开我师傅,好好照顾他,就好了!” “好,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师傅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照顾’得他只用每天躺在床上休息便好!” 清雨一脸懵懂。 “肖天宇,不要教坏小孩子!” 归隐4 两人重归于好后过上了归隐山林的生活,清苦但却恬谧。 这日清晨,两人带着清雨和天漠进山,林清墨带着两孩子采药,肖天宇则独自去狩猎。 三人背着药篼跋涉于崎岖的山路之间,一路上林清墨一边采撷一边教两孩子认药草,清雨倒是记得快,还时不时与林清墨讨论一下药方,但天漠在一旁只是呆呆的看着,时不时咿呀两下,有时候把一些杂草野花扯了扔进林清墨的药篼,哈哈大笑。 林清墨倒是颇有耐心,他将这些一一捡出来,每捡出一样,就教他们认一遍。 三人一路走一路歇,从早晨一直到午后,两孩子有些气喘吁吁了,林清墨找到路边一处山泉,便带他们过去休息。 三人正吃着干粮,忽闻背后一阵马蹄声,一群骑着马的黑衣大汉奔驰而来,大概七八个人,见这边有水源,便停下饮马。 林清墨见那些人统一着黑布衫,满脸横肉,目光凶狠,知是遇上了山贼,忙把两孩子藏到了身后。 那为首的晃眼瞧见林清墨风姿俊秀,以为是个女子,便起了邪念,朝身后的同伙努努嘴,那群人便向林清墨围过来。 那为首的大汉走近林清墨,一脸坏笑,道: “哟,小美人儿,你这是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啊?” 说着便伸手要去摸林清墨的脸。 林清墨一手挡开,喝到: “山贼休要无礼!” 那为首的一听声音,辨出是个男的,不禁有些失望,但是见林清墨这等好模样又有点不甘心。 身后一尖嘴猴腮样男子赶紧上前说: “首领,这小官儿生的如此这般,放了太可惜,听说当今皇上好南风,上行而下效,现下南风正盛,若首领不享用,可绑了去卖了,那也绝对是个好价钱哪!” 为首的一听,说: “怎的,皇上好这口? 看来定是有‘不同凡响’之处,嘿嘿,那今日我也有幸来领略一下!” 林清墨听那群山贼一片污言秽语,只是摇头无言,心道,我一弹指之间你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为首的一把抓过林清墨就要扯他的衣服,林清墨指尖已暗自生出一团青焰,刚要出手,忽听清雨惊呼: “啊啊,是你们!!!” 这伙人顿时住了手,林清墨回转头问: “怎么,清雨,你认得他们!” “他们就是当初杀我父母,洗劫我家的那伙强盗,我到死都记得他们!” “什么!” 林清墨怒道, “原来是你们! 清雨天漠自小流落街头孤苦无依,原来全拜你们所赐! 不可原谅!!” “呵呵,我们杀人劫舍又不是一次两次,这小娃的家是不是我们劫的也记不清了,小美人儿,我劝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把爷伺候舒服了,我便留的这两小娃的命!” 刚说完,忽然一道黑影闪来趴在那为首的背后,冲他脖子一阵撕咬,登时血柱喷出,林清墨还没反应过来脸上身上便被喷满了血渍。 那为首的颈脉被咬断,血尽倒地而亡。 那伙山贼见首领暴毙,正惊愕不已,那影子嗖的一声又飞向下一个人,也是一口咬断颈项,血尽而亡,七八个人均是如此,一瞬间血流成河。 待到所有山贼都倒地,那黑影才停在地上,只见它双眼发红,满口都是血肉,整个身子也是血淋淋的,活脱像个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林清墨和清雨定睛一看,同时惊呼: “天漠!!” 清雨见状哆嗦不敢上前,林清墨小心翼翼的走到天漠跟前,按住她肩膀,问: “天漠,你怎么了?” 只见天漠转过身来,冲林清墨一笑,满嘴的血从齿缝中流出,更显的怪异可怖,林清墨心里都收紧了一下。 只听她嘴里含糊说了几个字,林清墨依稀辨出是: “报…仇…了”。 刚说完天漠往后一倒,跌进了林清墨怀里,不省人事。 林清墨将天漠抱回家,肖天宇见两人血迹斑斑,吓得不轻,待林清墨说完事情前因后果万分惊讶。 问起清雨,清雨也不知妹妹何时变成这模样。 三人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此事只得暂且作罢。 话说回来林清墨自离开清峰派后,林清纾便任了掌门,但他坚持不任这武仙至尊之位,所以这尊主之位又暂空缺。 一日,林清纾在内室里抚琴,忽闻一门童相报,说是苏国师到访。 林清纾吃了一惊,这苏锦绣当年摆的夷仙阵害死了本门二十名弟子,断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清峰派早已视她为仇敌,她为何会来清峰派,难道为清碧而来? 若她真要强取硬夺,林清纾还不知如何应对。 但人都来了,又不可能闭门不见,毕竟她是当朝天子的国师,林清纾只得硬着头皮相迎见那苏锦绣,一袭黑色道装,脸上蒙一层轻纱,入门便与林清纾行礼,自称罪过。 林清纾心里纳闷,难不成你是来赔罪的? 苏锦绣见林清纾不置可否,忙说: “这一年半过去了,皇上派我来此再次寻探林清墨的消息,锦绣自知当日对贵派弟子痛下杀手,实在是罪无可恕,早已无脸见清峰派众人,但天子之命又不可违抗,是以今日登门赔罪,若林掌门实在气不过,可将锦绣就地正法! 锦绣绝无怨言!” 说完竟然匍匐在地,失声痛哭。 林清纾见状,竟有些无措,不知她演的哪出戏,只得说: “苏国师奉天子之命而来,我怎敢动你一根毫毛,不过苏国师想要探听消息可就得让你失望了,林清墨并没有回来过。” “林掌门宽宏大量,锦绣感激不尽。 锦绣说是来探令弟的消息,其实也是逼于无奈。 我与影后自小情谊深厚,可无奈与那夏侯巽争位失败,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要不是夏侯巽挟持了我姐姐的孩儿要我为他做你们修真界的眼线,我早就想一头撞死,随我姐姐去了!” 说完又抹了抹眼泪。 林清纾见她情动真切,语气也变得不那么抗拒: “既然是苦命之人,那我也不与你计较,你快起来,速速离去吧!” 苏锦绣见林清纾语气软了下来,连忙又说: “我自小便是孤儿,跟族人生活在深山里面,因一次追捕猎物跑出了边界,被猎户发现,他们说我长相独特,可以卖到青楼去迎合一些有特殊品味的客人,便绑了我去,我在那里受尽欺凌辱骂,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是影后救了我,还送我去拜师学艺,我才有的今日。 可怜我姐姐,本有雄才大略不输男儿,却也因为是个女儿身而被人诟病。 我当时也是为了我跟我姐姐的活路,才拼死与林清墨一战。” 林清纾听到此处,心已经软了,亲自弯下身子扶她起来,柔声说: “我竟不知道你有此身世,看来你并非大恶之人,都是那夏侯巽霸道蛮横又工于心计,害我兄弟分离。” 苏锦绣依然抽抽泣泣,说: “我为了我们家珅儿只能忍辱负重,林掌门可否帮我一次?” “我? 我帮你什么” “皇上要我亲自再去检查一遍清碧和碧落、沉辉,我,不得不从…” “这,这清碧乃上古宝物,我已将其封印在密室,非林氏族人不可入内……” “那我就在密室门口一探就行。” “那,那就请吧。” 林清纾只得带她去密室和藏库。 苏锦绣果真只在密室门口站立了一会儿便走了,随后来到藏库里面,轻拂着林清墨的碧落和沉辉,幽幽的叹了口气。 说道: “令弟将他随身不离的法器都封印在此,这是要与之前的种种斩断联系啊。 也不知他一人在外,怎敌江湖险恶。” 一听这话,林清纾伤情,鼻息一酸,连忙把头转向一边,苏锦绣见状乘此在碧落上施了个咒。 待林清纾转回来时,她已收手,林清纾自是什么都没察觉。 林清纾将她送至山门口与她道别,苏锦绣连忙拉住他,悄声说, “小心冉七贤,他觊觎武仙至尊之位已久,他若知道清碧不在清峰派,定要为难你们!” 林清纾听罢愕然,半晌才吞吞吐吐问道: “怎么,你怎么知道的…” “林掌门,你这招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之前有紫宸一直在我手上,知道灵石都可自成结界,你那密室周围,哪里有清碧的结界?” “那,那你要准备禀告皇上?” 林清纾心中一丝慌乱。 “林掌门放心,我不是与那夏侯巽一条心的,自然不会因此得罪林掌门,我回去禀告他一切如故好了。” 林清纾迟疑着是否该相信苏锦绣的话,但是觉得除了相信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犹犹豫豫说了声多谢。 苏锦绣拱手回礼,转身离去时嘴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 归隐5 肖天宇悠闲的躺在一块山岩上,嘴里嚼着芦苇根,鱼竿插在一旁,望着这 “山空鸟飞鸣,水净鱼上下。” 的景致,心情正是悠然舒畅。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 “天宇师傅!” 只见清雨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拉着他说, “天宇师傅,说好要带我去打猎,怎么跑这里钓鱼来了?” 肖天宇说: “你‘师娘’今日给你安排的功课都做完啦?” 清雨嘿嘿一笑,说: “今日完得早,你现在带我去吧,不然我可要告诉他你背地里称是‘师娘’。” “好好好,等我把这鱼先放回去。” 两人回到屋里,清雨说要跟肖天宇去学打猎,林清墨应允了。 见肖天宇带回两条鱼,说: “那今日我做饭吧,天宇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了,我还没给你做顿饭菜呢” 说完,竟有些不好意思。 肖天宇心里正甜滋滋的,可旁边清雨一脸骇然,急忙说, “不不不,今日还是不去打猎了,我看今日这鱼挺好,咱们就吃这鱼吧,明天再去学打猎!” 林清墨诧异道: “怎么? 又不去了?” 肖天宇赶忙把清雨拉到一边说: “干嘛不让你’师娘‘给你师傅做顿饭菜? 我可是期待着呢!” 清雨一脸苦笑: “你要是吃过他做的饭菜,就明白我为何再苦再累,也要坚持每日自己做饭了! 清墨师傅一贯心高气傲,你若说他做的东西惨不忍睹,不免伤着他……不过我也能理解你这心情,只是劝你有个心里准备。” 肖天宇心里嘀咕,哪有这么离谱,不就最多烧不熟,或者是烧糊了,或者是调味放得过多过少吧,还能坏到哪里去,反正不管他做得有多难吃,我也要说好吃,而且一定要吃完! 心里下定决心后对林清墨说: “不,还是你来做饭,我跟清雨去打猎。” 然后贴近他脸边,咬了一口他的耳垂,坏笑着说: “要是我吃不饱,晚上就只能吃你啦!” 狩猎归来,晚饭时刻,清墨真的端出一桌的饭菜,四人围着桌子坐好后,肖天宇定睛一看,鱼是煎过,上面还浇着酱汁,不过闻着有点怪怪的,斜眼看了一下清雨,清雨用一种 “你先” 的表情回应他。 肖天宇抱着临危不惧心情夹了一块放嘴里,舌尖触碰到鱼肉的一刹那,表情瞬间凝固了,天呐,这是什么味道,刚才所预料的四种情况竟然都 “完美” 的融合在了一起,鱼皮是焦糊的,鱼肉却是生的,厚重的盐味只在外皮上,里面却只有生腥味,肖天宇本能的反应是立马吐出来,可抬眼看着林清墨期待的目光,内心一阵挣扎,硬生生的把这块鱼囫囵吞了下去。 为了掩饰胃里的翻搅引起的心理不适,连忙饮了一杯酒。 刚放下酒杯,偷瞄了一眼清雨,这时他又用一种 “看吧,知道厉害了吧!” 表情看着他。 肖天宇深吸一口气,寻思着自己都算了,可不能荼毒下一代啊! 于是对清雨使了使眼色,意思是为师的可是为你们才牺牲的,清雨朝他眨巴眨巴眼睛,用眼神回应道,你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的。 林清墨见天宇、清雨两人在那儿挤眉弄眼,连忙问: “味道怎么样啊,我多久没做饭了,手艺都生疏了!” 肖天宇连忙起身一只手拉住林清墨,深切的说: “清墨,我刚才才体会到这些年来你过得可真不容易啊!” 另一只手乘他不注意把所有的鱼都倒进自己碗里。 林清墨自是没注意他的举动,微笑着说: “怎么又提这个,能再见着你,之前的苦都值了。” 说完一低头,见鱼都跑肖天宇碗里了,忙问: “天宇,你把鱼夹走了,我倒是不吃肉,可清雨天漠他倆吃什么啊!” 肖天宇一边扒饭一边含混不清的说, “这鱼好吃,我难得吃一次你做的菜,不如都给我吧,清雨会再做一些其他的!” 清雨用感激的眼光看着肖天宇,连忙起身说: “我马上去弄!” 说完便冲出门去。 肖天宇把鱼肉剃下来,和着饭,最终也囫囵扒完了。 吃完后,连忙灌了一大壶酒,才把这又苦又腥的味道压下去。 鱼已经没有了,清雨后来又做了些素食给剩下三人吃。 林清墨用完餐,擦了擦嘴,说: “天宇,你既然喜欢吃,那我明天再给你做?” “不用了!!!” 肖天宇和清雨两人异口同声的喊出来。 看着林清墨无辜的表情,肖天宇眼珠提溜一转,连忙说: “清雨最近专研食疗之道,正想教给山下的村民调理身体,我觉得他想得很周到,不如我们就舍身取义,先让他在我们身上尝试吧!” 清雨向肖天宇投来崇拜的目光,心想,这理由也就你能想得到! 晚些时候,肖天宇趁如厕的时候把吃进肚里面的鱼全部吐了出来,又喝了不少清水,才觉得舒坦一些。 回到屋里,见林清墨正倚在床沿看书,烛光映在他秀美的轮廓上,显得那么平静而美好。 肖天宇凑过去,说: “看什么呢?” 林清墨见是他,合上书,说: “看医道方面的,我想知道天漠究竟得的什么病,可看了很久,依然没有头绪。” “你既然都束手无策,那天底下就没有人可以治好她了!” “我们清峰派确实有弟子专修医道,我兄长林清纾更是着手成春的名医,可我却差远了。 虽能治一些小病小痛,但对这疑难杂症还是一筹莫展……现在又不能回去请教兄长,诶……” 肖天宇说: “你是不能回去,这一路上不知还有多少夏侯巽的眼线在,不过我有办法将消息带回去,你先写一下天漠的病症,我负责传递回清峰派。” “这可行? 不会被人发现?” “放心吧,我们诡影派传递消息自是有自己的门道,可神不知鬼不觉!” 肖天宇拍拍胸脯道。 林清墨舒了一口气,展颜道: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肖天宇撇了撇嘴,说: “道谢不能光靠口说,得拿实际行动出来!” 林清墨早习惯他这般突如其来的挑逗,也想趁机逗逗他,于是故意转了转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灵光乍现般说道: “可以啊,要不这次我在上,你在下!” 说完便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肖天宇压到,自己一翻身便跨坐在他身上,将他两手钳在头顶。 趁他还没喊出来俯身堵上了他的嘴。 一阵激烈而深切的啃噬后,肖天宇喘着气笑道: “林仙师想要上来自己动? 我倒是期待得很!” 林清墨一听,脸一下子 “唰” 的红到脖子根,一想到每次都被肖天宇抢白到说不出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决定 “整治” 一下这个逞口舌之徒……他用倨傲的眼神看了一眼他,双手慢慢撑上他胸膛,故意慢条斯理的挑衅道: “那,像…这样?” 说完便隔着两人的衣物,坐在上面紧慢有度的摩擦起来……肖天宇立即不做声了,他再也无法移开视线,紧紧的盯着这个咬着下唇,正意乱情迷的看着他的林清墨,下腹窜起一股无名火……林清墨见他眼里的欲焰越来越烈,忽然 “咯咯” 一笑,猛的翻下身来抬起他的双腿,抵在他后面,说: “还是像这样!?” 肖天宇大惊,喊到: “林清墨,你住手! 你不是来真的吧!” “是来真的,怎么,你打的过我吗?” 林清墨额上的青莲一闪。 “嘿!” 肖天宇一把搂住他的腰,直起身子,两人鼻尖碰鼻尖对视着,肖天宇一幅语重心长的表情说: “林仙师,这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你那里都还没准备好,凭什么欺压于我!” 说完,迅速的朝他裤裆上摸了一把。 “肖天宇,你!” 林清墨脸烧的头顶都要冒烟了,肖天宇顺势将林清墨压下去, “还是让哥哥来疼你吧!” 说完便朝他耳后脖颈狂吻。 林清墨被他又舔又咬的酥痒难耐,一边笑一边躲,忽然间,看见门缝处一双眼睛,连忙按住肖天宇的嘴,朝门口喊道: “清雨,还不去睡觉!” 肖天宇一惊,赶紧从床上弹起来,一跃到门口,打开门一看,正是清雨在门后! 清雨看着两人,怔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说: “我刚刚是听见这屋动静有点大,所以就…过来看看……嗯……两位师傅,你们继续,我回去睡觉了!” 说完一溜烟跑了。 肖天宇回到床边,扶额哀叹一声,哭笑不得的望着林清墨。 林清墨拍拍他肩膀,轻笑一声: “快去守着他们睡熟,等会儿继续!” 半夜,林清墨忽然醒来,不见枕边人,正纳闷,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细细碎碎的话语声。 林清墨悄悄走到篱笆墙边,只见两个黑影,一个是肖天宇,另一人不认得,只听那人说: “老帮主现在犯病比以前频繁了许多,以前一个月一两次,现在一周就是两三次……见了几个帮主你安排过来的郎中,都说脉相紊乱,已经无药可救了” “诶……这可怎么好,看来,只有去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出手相救了……” 林清墨见那人拱手告辞,连忙回了屋,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一晚上,肖天宇在身旁辗转反侧,林清墨其实也没再睡,假装被他惊醒,问: “天宇,你可是有心事?” 肖天宇心里犹豫,没有支声,清墨叹了口气撑起身子,对他说: “刚才你跟那人说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其实之前我对肖老帮主的事已有所耳闻。 天宇,我们既不分彼此,你有什么要我做得,我都会为你去做的。” 肖天宇一听这话,心里感慨,起身捧着林清墨的脸说, “我爹肖潇,虽不是亲生父亲,可待我如己所出,他跟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结的冤仇不少,现在练功走火入了魔,只有清碧的灵力才能压制住他的邪火。 我当初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人,才想去清峰派一探究竟。 不过我现在要跟你坦诚,当初是打算如果求取清碧不成便要硬抢的。 可是……后来被你害的无可救药……” 林清墨低头一笑,说: “那些个所谓的名门正派,都是虚名,我相信肖老帮主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我愿意帮他。 还有,你若被我害的无可救药,那我岂不是被你害的病入膏肓了?” 说起那肖潇的病情,近日反复不定,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犹如正常人,吃喝玩乐样样在行,可发病的时候就是乱打乱杀。 肖天宇怕肖潇犯病时滥杀无辜,只得把他藏在一处偏远的山脚下,肖天宇找寻林清墨这段时间都是发小吴学和吴术在照顾老父,他定期给三人送去生活补给。 吴学和吴术是双胞胎兄弟,也是诡影派肖潇的弟子,那天晚上来找肖天宇通报消息的正是吴学,他说老帮主现在每况愈下,发病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有一次都昏迷了,兄弟两人轮流给他输了一天一夜的内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 “既然肖老帮主病情不定,我觉得还是不带清雨和天漠了,肖老帮主武功盖世,怕发起病来万一误伤了孩子。” “那倒是,可这一去要好几天的路程,来回时间更长,清雨他们能单独待这么久?” “唔……天宇,你不是上次说将天漠的病症写下来将消息带回清峰派么,除了病情一事,我想再让兄长解开沉辉碧落的封印,我便可将这两样兵器招至身边,我们御剑来回,最多不过四、五天就回来了,你意下如何?” 肖天宇点头答应。 那日晚,肖天宇来到一片树林前,手里抓着一把金黄色的米粒状东西,嘴里吹起了一阵口哨,那声音时高时低,婉转悠扬,就像鸟儿在唱歌,忽然,真的有一只黑羽金喙的三头小鸟飞来停在他肩上,他给了小鸟一些金色米粒,小鸟啄了, “吱吱” 的叫了两声,扭着三个小脑袋看着他,肖天宇又对着小鸟又哼了一曲,小鸟便飞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悄然落在他面前。 “帮主有何吩咐?” 肖天宇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正是林清墨写给林清纾的信,上面给林清纾报了平安,说已与肖天宇相遇,两人隐居在山中,然后就是天漠的病情和去医治肖潇的打算,并让兄长解开沉辉碧落的封印。 肖天宇给那男子看了信,那男子默读一遍后将信用手捏成齑粉,拱手道: “属下已记住,即刻前往清峰派!” 说完,纵身一跃,便消失在茫茫夜幕中。 三日后,林清墨便招来了沉辉碧落,他交待好清雨和天漠后便收拾包袱准备和肖天宇一同前往肖潇的住处。 肖天宇趁林清墨收拾的空档,悄悄塞给清雨一些银子,俯下身子对他耳语: “别被你‘师娘’晓得了! 去镇上给你自己和妹妹买些好吃好玩的!” 清雨嘿嘿一笑,把银子揣进怀里,说: “谢谢师傅! 一路上不要让我‘师娘’太劳累哦。” 说完对着肖天宇挤眉弄眼一翻。 肖天宇见他表情古怪,心中顿悟过来,举手便作出要打的姿势,喝到: “嘿,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学的!” 清雨抱着头边跑边笑,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肖天宇双手叉腰,摇头叹气。 “我看清雨这孩子,越来越像你了!” 林清墨声音从后面传来,肖天宇说: “我看啊,是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归隐6 肖天宇同林清墨的御剑飞行来到肖潇藏身之处。 林清墨瞧见山脚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土墙草顶,甚是简陋。 林清墨心里想,难道这江湖人称 “鬼见愁” 的肖潇就住这种地方? 肖天宇推开院门,喊了声 “老爹!”,便领着林清墨进来。 这前院还算宽敞,地上也扫得干净,清墨正打量着,忽听后院传来一声大喝: “臭小子,你终于肯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这声若洪钟,一听便知此人内力深厚。 只见一大汉从屋后转出来,手上拎着柄劈柴的砍刀,人高马大,光头络腮胡,鼻直口方,两道浓黑的剑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虽身袭黑色旧布衫却也遮不住其悍然凌厉的气势。 肖潇把砍刀扔一边,大步流星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肖天宇后背上,把肖天宇拍得一个趔趄,嘴里却不住的说: “臭小子,你这臭小子,这些年你跑哪里去了,连吴术这小子也说不知道!” 肖天宇嘿嘿笑道: “老爹,想我就直说呗!” 本以为肖潇这凶莽大汉会斥责他三年不归的不孝行径,不料,肖潇一把抱住肖天宇,把自己头埋在他胸前,哇哇大哭, “你不知道,你爹我有多想你!” 这情景就像一只熊抱着肖天宇,哇哇大哭的神态又如一三岁小儿,把林清墨看得愣直了。 肖天宇一边拍着肖潇的背,一边扭过头来看着林清墨,用口型对他说: “生病了!”。 林清墨做了个 “哦” 的口型,立马点点头,心里想,这肖潇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如今却这等疯癫,幸得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知其走火入魔,病入膏肓,不知江湖上有多少人想来取他项上人头。 林清墨上前一步,轻咳一声,作揖礼: “肖老前辈,在下林清墨,有礼了”。 忽闻一陌生嗓音,肖潇立马从肖天宇身上蹭起来,抹干一把鼻涕眼泪,正正衣衫、挺直腰板,指着林清墨对肖天宇正声说: “小子,这就是我儿媳妇?!” 肖天宇: “哈?!” “儿……儿媳妇!?” 这,这也是 “走火入魔” 的表现之一? 林清墨哭笑不得。 两人正被肖潇一语惊得不知如何回应,只听肖潇又自言自语道, “哼,长得倒是标致,不过要做咱们肖家的媳妇,光长得好看还不行……” 说完,突然五指捏抓,直呼林清墨喉部,林清墨心里一惊,定睛一看时,手爪已到眼前,不过到底是高手过招,只见他身形一闪,轻逸的避过了这一爪。 肖潇见一抓未能成功,连忙变爪为掌,连连呼出数掌,直奔林清墨胸腹要害,林清墨只是闪却,并不回击,肖潇每次出击,手掌离他不过几公分,可就是打不着他,林清墨就似一条游龙般飘忽于他的掌风之间,还调侃道: “肖老前辈,清墨见您火气太旺,给您把把脉如何?” 说完,身形一转,闪到了肖潇一侧,三指一骈,从他肘下穿过,反手掐住了肖潇的脉搏。 肖潇见一手被制,立马运气打出另一掌,这肖潇的武功本是走的刚猛路数,这一掌若是寻常人,早已肝胆俱裂,骨断经摧。 可林清墨生生对掌过去, “啪” 的一声,两掌粘黏在一起,这肖潇掌中的力道竟如江河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肖潇吃惊不小,见眼前这人身型纤细,俊逸秀美,却没料到有如此深不见底的功力,于是只得收了攻势,站立起来,拱手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肖某老矣……” 刚嗟叹完,忽然话锋一转,伸手过去又把肖天宇拍了个趔趄: “你小子,哪里找的那么厉害的老婆,今后可有你苦头吃了!” 肖天宇又好气又好笑: “老爹,你别老婆,儿媳妇儿的叫人家,臊不臊!” “怎么,难道他不是你老婆? 难道你是他的……? 这小子! 是不是因为你打不过人家? 俗话说得好,士可杀不可……” “得得得,得了吧老爹,你这是什么跟什么啊,你能消停一会儿吗?” 肖天宇一边抹着额上的汗一边扯他。 转头悄悄撇了一眼林清墨。 林清墨却抿笑不语。 肖潇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问: “喂,你是哪门哪派的?” 林清墨刚想说自己是清峰派,忽然想起自己已脱离门派,一时语塞,肖天宇见状赶紧接话: “清墨是林曦悅前辈的次子”。 肖潇说: “原来你是林曦悅那小白脸的儿子,你是清峰派的? 嗯……还好还好……” 林清墨听肖潇语气戏虐,不禁纳闷: “肖前辈可是对我父亲和清峰派可有什么看法?” 肖潇哈哈一笑,说: “现在修真界东南西北四大首要门派,东方清峰派掌门林曦悅,不过空有一身好皮囊,仗着有清碧灵石,却是个没担当的主儿,西方六诀派掌门倪万丰,爱势贪财,南方虚空老儿冉七贤,趋炎附势,北方翼月山庄庄主柳星云,不过是个墙头草。 这些个名门正派之士,背地里斥责我肖潇滥杀无辜,满口仁义道德,可他们干的都是好事? 有几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还不都是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之徒,我说我就专门整治你们这些个伪君子,有本事过来跟我肖潇单挑啊! 这些人又当了缩头乌龟了,只会在背后嚼舌根! 哼!” 林清墨尴尬一笑,想起风云顶上百家脸色,身有体会。 怪不得这肖潇在江湖上那么招人怨,原来是嘴上手上都不饶人呐。 夜里,待肖潇睡下后,林清墨跟肖天宇说: “刚才与肖老前辈过招,见他其实是有猛而力不足,心肝火旺,肾水不济,就如一把火越烧越旺,柴火却不济,待烧干了柴火,便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肖天宇纳闷道: “如何会这般?” “肖老前辈可是练了什么别的功法?” “不曾。 不过他一直修炼那截虹道人传给他的净守心法,我们诡影派的人都练过这个,能固气静心,只是大多数人只能领会三四层,却也够用了。 可我老爹似对这个心法有执念,一直不停的深究,怕是因为这个而走火入魔了。” “嗯……其实肖老帮主这病也不难治,只需将其内火指引开,再加以药物调理补益,少则数月,多则一年,便可恢复正常,只是脏腑多为内火所伤……怕这时日也……” “没事清墨,我知道,我只想他平平静静的的度过这些年,若能见见天漠,清雨,大家在一起,那便是心满意足了。” 林清墨噗嗤笑出声来: “怎么感觉你是想说承欢膝下,儿孙满堂? 可惜我没那本事,要不要给你纳个妾啊?” 肖天宇脸一红,掰过林清墨的脸,说: “你这当正妻的倒是贤惠,都想到物色小妾了,那若娶个美娇娘回来,你甘心独守空房?” “我自觉清净!” 林清墨笑道。 “这么冷漠! 那看来我还得加把劲,才能让你欲罢不能!” 肖天宇说完,打横抱起林清墨,往床边走去。 次日清晨,林清墨醒来时发现自己枕着肖天宇的大臂上,抬头看着身边的人,感受到他均匀而温暖的气息传到他的脸上。 和煦的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烘在肖天宇麦色的肌肤上,呈现出一种甜蜜的暖色,林清墨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撩着他额前的发,那柔滑如丝的黑发滑过指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瘾。 肖天宇慢慢睁开眼睛,也伸出一只手慢慢的摩挲着林清墨的脸。 “醒了?” 林清墨俯视着两眼惺忪的肖天宇。 “嗯” 肖天宇应了一声,捧起林清墨的脸,覆上了他的双唇。 林清墨轻轻的咬了咬又用舌尖勾勒着他的唇形,细慢的品尝着肖天宇的唇瓣,两人正温存着,忽然窗外传来一阵震天动地之声,又听见肖潇大喊: “截虹,你这叛徒,有本事出来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啊!” 肖天宇大叫一声, “不好!” 迅速穿上衣服冲来出去,林清墨也赶忙整装跟了出来。 只见院内翻天覆地,却不见肖潇人影,原来肖潇也是轻功绝佳之人,刚才那声喊过,人已掠出数仗之外,早不知去向。 好在不时传来击打的声音,才让两人寻声追去。 肖潇一人在树林里,如无头苍蝇般乱撞乱打,嘴里不断的呼喊着: “截虹,出来!” 周围几颗腰围粗的树已被他批成两截。 肖天宇无可奈何的叹道: “看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他藏在这里的原因……” 林清墨说: “他这样任凭心火在体内冲撞,可能会突然心脉尽断,七窍流血而亡,我们赶快去接他的招,你从他左手出力,将他的心火逼出来,我在他右侧接掌,以清碧之力化解他的内火。” 两人商量完,立马飞身前往,把肖潇围住,三人你来我往,顿时混战作一团。 肖潇虽然掌力刚猛,但由于心魔侵噬,路数已乱,在肖天宇和林清墨的催逼之下,渐渐已有所不支。 见两人左右夹击,陡然大喝一声,双臂展开,向左右两边同时出掌,林清墨也大喝一声, “接!” 只见肖天宇对上了肖潇左手,林清墨接住了他右掌,一瞬间肖潇觉得自己体内力道如泄洪般流向林清墨掌中,怒气消了一半,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想要撤掌却发现自己手掌被林清墨如吸铁石般吸住,无奈干笑了声: “真是好儿子好儿媳啊,你老爹数十年的功力就要给你们吸没了!” 刚说完,忽然只觉得林清墨手掌一松,那吸力也消失了,肖潇因体力不支,滑向地面,被肖天宇一把搀住。 林清墨拱手道: “肖老前辈,您练的心法本是增强内力,无奈痴迷过度以至于走火入魔,内力过盛转变为内火,内火攻其心脉致心神错乱,我以清碧力将前辈内火化去,但前辈入魔已久,经脉腑脏具已受损,以后一动武便有可能心脉尽断而亡,所以我干脆化去了前辈的功力,此乃防患于未然,多有得罪!” 那肖潇虽身体大损,但神志却恢复了,听罢,黯然道: “是了是了,我肖潇一辈子是个‘武痴‘,废寝忘食的钻研,练得一身绝学,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定了定,忽然又指着林清墨问: “你体内有清碧,为何却说自己不是清峰派的主人?” 林清墨苦笑一下,说: “此事说来话长,人人都有苦衷,事事都有无奈,正如前辈与那截虹道人一般……” 肖潇一愣,转即哈哈一笑,对肖天宇说, “你这媳妇,心思倒敏捷!” 笑罢,眉宇之间却涌起一阵伤情。 生离1 林清墨为肖潇配药调理了些许时日,待他情况稳定,肖天宇便打算接那两孩子过来,陪老父安度晚年。 他招来发小吴术,请他继续照顾肖潇,便同林清墨一同踏上回去之路。 然而,迎接他倆归来的不是清雨和天漠两孩子的欢声笑语,而是苏锦绣和冉七贤! 见清雨和天漠被冉七贤弟子制住,肖天宇大呼一声: “清雨,天漠!!” 便要冲上前去。 林清墨连忙出手制止他,苏锦绣的手段他是深有体会的,肖天宇上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苏锦绣依然一身黑纱长裙,面带罩纱,眸子闪着幽幽的绿光。 看着林清墨和肖天宇两人惊诧的神情,露出一个高高在上的微笑,故意拖着长长的音调说: “林尊主,别来无恙,咱们皇上可是念你念得紧哪!” 肖天宇浑身一颤,他当然知道当今皇上是谁。 林清墨握住肖天宇的手,沉道: “苏国师也是别来无恙! 看来皇上也真是看重你,这国师的位置可坐了两朝了! “听得林清墨故意提醒她这国师之位是如何得来的,苏锦绣眼里一道凌厉闪过,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悠然道: “我是承蒙圣恩恬居此位,可哪里比得了林尊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肖天宇再也听不下去了,指着苏锦绣和冉七贤等人喝道: “你们来此何干,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不要为难两个孩子!” “哼哼,来此何干? 当然是接林尊主回宫啦!” 林清墨冷然道: “我已助他登上皇位,再无瓜葛,要我回去干什么!” “啧啧啧,林尊主,你这么想可要伤透皇上的心了。 你不知道,自皇上登基以来,连嫔妃都没纳过,一心都在找你,可你到好,跑到这儿来跟一江湖混混过起你耕我织的田园生活,真真是负了皇上的一片圣心哪!” 林清墨额上青莲闪耀,拔出背后的沉辉,同时,缠在手臂上的碧落也滑了下来。 冉七贤等人见林清墨要动手,连忙往后退了些,钳住两孩子的手更紧了,引得清雨一声低呼。 “林尊主,我劝你把鞭子收起来,你伤着我们事小,伤着孩子……可事大了!” 语音未落,身后一道黑绫游出来,缠在了清雨的脖子上……林清墨咬了咬嘴,握着沉辉碧落没有动,肖天宇第一次见这黑绫妖异,也不敢妄动,恨恨的握紧拳头。 双方僵持了一会儿,苏锦绣开口道: “怎么,林尊主,咱们赶快上路吧!” 林清墨断然说: “我不会跟你走的!” “哼,你若不乖乖听话,这两孩子……啊!!!” 只听苏锦绣惨叫一声弯下了身子,原来不知是什么时候,天漠竟然咬住了她的手,而且是狠狠的咬着! 苏锦绣想用力甩开她,一分神,缠着清雨的黑绫便松开了。 林清墨和肖天宇见有机可乘,连忙出手,肖天宇直奔清雨而去,林清墨想从苏锦绣手下救出天漠。 苏锦绣见局势骤变,连忙展出七道黑绫,一道从天漠的背后将她拽下,绑了起来。 林清墨举鞭刚要扫过去,苏锦绣立马把天漠挡在了前面,林清墨不得不嘎然收手。 苏锦绣嘴角一扬,只见她一个翻身,绕过林清墨直奔肖天宇而去,肖天宇刚从冉七贤手下救得清雨,忽然感觉腰身一紧,只见一道黑绫如巨蟒般缠上了自己,心道不好,连忙在最后一刻将清雨推给林清墨。 林清墨接住清雨后,将剑架在了正要出招的冉七贤脖子上。 双方又僵持了:苏锦绣绑住了天漠和肖天宇,林清墨救回了清雨,挟持了冉七贤。 半晌,苏锦绣哈哈大笑: “林清墨,你心中挚爱在我手上,还想跟我斗!” 说完,一施力,缠在肖天宇身上的绫开始收紧,肖天宇的脸被憋得通红。 “你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他!” 说完将剑刃朝冉七贤的脖子上横了横。 “嘿嘿嘿,林清墨,你以为冉七贤对我会与肖天宇对你一般重要么? 你将他碎尸万段我都不会眨一眨眼睛。 他不过就是我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林清墨自是知道当苏锦绣擒拿住肖天宇时,自己就败了。 他无视肖天宇的大叫 “不要”,垂下手中的剑,说: “我跟你走,但你不能伤害他们,不然我立即自刎!” “哼哼哼,那是当然,皇上的意思是将你好好的带回去,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我怎敢违抗圣旨,不过林尊主要是再发起威来我还是心有余悸的!” 说完,将手中的两根缚仙锁扔给冉七贤,命令道: “把这两人给我绑起来!” 顿了顿,又问: “刚才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们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吗?” 冉七贤那弟子连忙低头,唯唯诺诺的说: “国师息怒,我,我也不知道那孩子怎…怎么就突然就冲出去了,是我没看好,我该死我该死!” 说完朝自己脸上啪啪啪的扇巴掌。 “罢了,听得我心烦!” 苏锦绣摆了摆手把那弟子挥撵下去。 她走到天漠身边,蹲了下来,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 “这个女孩,我要了!” 林清墨连忙喊道: “你干什么!” “放心吧,林尊主,我不会伤她一根头发的! 不过,你和肖天宇要是路上耍什么花样,这俩孩子死无全尸!” 生离2 阴暗的地牢里面,充斥着潮湿而血腥的气味,林清墨与肖天宇分别关押在不同的牢房里面,而天漠和清雨不知道被苏锦绣带去了哪里。 地牢不见天日,林清墨只能根据狱卒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间,林清墨双腕上套着缚仙锁,灵力被扼制,况且不知道肖天宇和两孩子的情况,只得乖乖的呆在牢房里面,除了用餐便是打坐。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天。 第四天,有人来开了门,将他带了出去。 林清墨来到一间宽敞的屋子里面,刚一进去,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迎面扑来,林清墨连忙掩鼻。 待狱卒点燃房间里面墙上的火把,林清墨发现这是一间刑讯室。 一会儿,身后传来一串脚步声和锁链碰撞的声音,苏锦绣那黑色的衣摆首先闯入眼帘,后面押着肖天宇。 “天宇!” 林清墨失声喊出来,只三天不见,肖天宇消瘦了一圈,脸色蜡黄,凌乱的头发遮住了他大部分脸面,脚步沉重无力,像是三天未进米水。 抬头见到林清墨时,眼睛里闪出一道亮光,嘶哑的喊了声: “清墨!” 便要扑过去。 只见苏锦绣手一扬,肖天宇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林清墨这才发现肖天宇锁骨上穿着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握在苏锦绣的手上。 林清墨心痛如绞,眼泪夺眶而出,他扑过去护住肖天宇,朝苏锦绣喊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锦绣冷冷的回道: “肖帮主武功高强,缚仙锁对他作用不大,只有这穿琵琶骨的办法才能让他老实!” 肖天宇却摸着林清墨的脸问: “他们没把你怎样吧?” 林清墨哽咽着摇了摇头。 苏锦绣秀眉一抬,说道: “林尊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按皇上的意思,他只是被关在这里略微惩罚一下而已,回头皇上会把他接回宫去的。” 林清墨双眼一闭,喝道: “够了! 不要再说了,夏侯巽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苏锦绣莞尔一笑,道: “林尊主,找到你确实不容易,你藏得太好了。 不过暴露你的不是你自己,而刚好是你这位相好啊!” “什么意思?!” 肖天宇哑声道。 苏锦绣往地上掷了一物,肖天宇定睛一看,是他用来传递消息道的三头小鸟的尸体。 苏锦绣说: “我猜你们也会问到这个问题,所以我带来了这只乌金鵸鵌!” 肖天宇瞪大了眼睛: “你,你怎会……知道? 咳咳咳!!” 急火攻心,肖天宇开始猛的咳嗽。 “知道什么,这鸟的名字么? 呵呵,这鸟可是我师傅养出来的,我怎会不知。 你们诡影派一直拿乌金鵸鵌做传递消息的工具,旁人不知,却瞒不了我!” 原来正是那日肖天宇通过乌金鵸鵌召唤了手下给林清纾传递书信才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哦,对了,你家那傻哥哥也多少帮了些忙的,我之前去过清峰派与林清纾见过面,就哭诉了几句,他便相信我只是迫于夏侯巽的威势才为他卖力,于是我就有机会在林尊主的法器上做了符咒,只要碧落一解封,我便能知晓。” “你竟然如此处心积虑! 苏锦绣,你……等等,你既然掌握了我们诡影派消息传递的秘密,那我们去过的地方,你都知道了?” “你是说肖潇藏身之处吗? 没错,他已经死了!” 只见夏侯巽背手而来,紫色的锦缎上用金线绣着九龙戏珠,额上一朵紫色云纹熠熠生辉。 林清墨一见他,如入冰窖。 “死了……什么意思,怎么死的” 肖天宇声音开始颤抖,林清墨一把把肖天宇的手紧紧抓住。 “清碧根本就没有在清峰派,既然如此,那清风派就不配为武仙之首。 现在西,南,北,除了六诀派,都想在江湖上立威,他们又不可能得到清碧,所以,我就出了个主意,谁能拿到诡影派前掌门肖潇的首级,铲除江湖这一大邪帮,就是武仙之首,这个带回首级的人就是武仙至尊。” 苏锦绣说着,故意顿了顿看了下夏侯巽,夏侯巽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冉道长带回了肖潇的首级,经皇上口喻,封冉七贤为武仙至尊,虚空派为五仙之首。 冉道长已下令所有门派开始绞杀诡影派成员。” “砰” 一声,肖天宇一拳砸在地上,整个身子卷缩在了一起,不住的颤抖着,他继续一拳一拳砸在地上,拳头皮破血流,指关节露出了森森白骨,这无声的抽泣比放声嘶喊更加让人心碎。 林清墨抱住他,拼命的想按住他的拳头,可怎么也按不住,他听得肖潇惨死,悲愤交加,朝夏侯巽喊道: “你们可真有能耐,去杀一个毫无抵抗力的老人,来立威修真界!” 夏侯巽盯着林清墨的双眼,没有说话,还是苏锦绣接口到: “哟,林仙师,我们可不知道为什么人称‘鬼见愁’的肖潇会毫无抵抗之力啊,是拜你所赐吗?” 林清墨为治他练心经走火入魔,化去了他的内力,他无疑成了一个普通人,而且还年迈体衰! 哪里能和南派掌门冉七贤相比。 林清墨拼命的咬住嘴唇,把头埋下,不想让夏侯巽苏锦绣见他恸哭的模样,尽管他已泪雨如下。 夏侯巽和苏锦绣像欣赏战利品一样看着卷曲在地上的两人。 半晌,林清墨呜咽道: “现在你们人也杀了,也找到清碧了,你们还想怎样? 才能放过我们?” “放过你们? 怎么可…” 苏锦绣说道一半被夏侯巽示意住口,夏侯巽走到林清墨身边,蹲下来盯着他,那眼瞳如深渊般黑不见底。 林清墨感到害怕,他这么多年了还不肯放过自己? 虽然恐惧,但他仍然强逼着自己看向他的双眼。 “你觉得你要怎样,我才会放了你们?” 夏侯巽阴沉沉的问道。 一旁苏锦绣一听到要放他们,反而有些按耐不住。 林清墨突然觉得难道真的可以谈判? 他心里想赌一把,便说: “我知道你想要清碧,拥有两个灵石足以够你称霸中原,平定西乐国,我把清碧给你,你放了我们四人!” “你说你肯把清碧给我?” “是。” “好!” 林清墨吃了一惊,就这么……谈妥了? 肖天宇慢慢抬起头来,抓着林清墨的手说: “不,不要答应他!” 林清墨说: “夏侯巽,你是天子,不可以反悔的! 你答应我,我交出清碧,你就放了我们!” “朕答应你。” 夏侯巽依然如是说。 林清墨不顾肖天宇的阻止,开始运力,额前那朵青莲慢慢的被牵了出来,这是第二次忍受如撕裂般的疼痛。 林清墨脸唇白如纸片,颤巍巍的将清碧交到夏侯巽手上,说: “可以放我们走了么?” 夏侯巽握着清碧看了一下,将清碧对着自己额前的云纹,那清碧的碧光慢慢被紫光包围,最后没入了夏侯巽的额心。 夏侯巽感到一阵清新的力量流遍全身,他闭上眼来感受这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面融合和觉醒。 “恭喜皇上成为紫宸、清碧双灵石之主!” 苏锦绣连忙跪下贺道。 “我们可以离开了么?” 林清墨扶着肖天宇再一次问。 夏侯巽睁开双眼,看着林清墨,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微笑,说道: “可以离开,但是我可没说是活着离开,还是死了离开!” 说完,一把拽过林清墨把他扔向苏锦绣,抽出腰间佩剑,一剑刺入了肖天宇的心脏……这一幕发生得如此突兀,以至于满地鲜血映入眼帘时林清墨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林清墨随即发出了一声嘶喊: “天宇!!!” 他的世界跟随那具无声倒下的身躯而分崩瓦解……时间仿佛变慢了,他拼命的想扑过去想抢夏侯巽的剑,恨不能将那把剑刺入自己的体内,但是,他却不知怎么的动弹不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变得十分困难,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牵制住他。 看着肖天宇的身下持续不断的流淌出的血色液体,林清墨感觉生命就像从自己身体中流走一样,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恍恍然听到夏侯巽吩咐左右: “将他拖去郊外荒坟埋了……” 心,就像被一只手使劲捏住一拧一般,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了…… 生离3 林清墨感觉自己的双唇被人堵住,一股辛辣刺激的液体流进他嘴里,那液体直入喉咙,烧的他呼吸一紧,猛的咳出。 林清墨从不饮酒,被这烈酒一灌,极其的不适应,只得伸起一只手支起上半身,埋头一阵咳呛。 平复后,他猛然发现自己双臂后连着几根银色丝线,他顺着摸去,发现不仅手臂后面,背上也有,这写丝线细软如同蛛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些丝线似乎埋入了他的肌肤,不痛,却拔也拔不出来。 “这是苏国师特意为你制的千丝脉,可封住你的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 林清墨转头看向说话之人,见夏侯巽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支着头部,满眼戏虐和得意的望着他。 见他身上只披了一件明黄色的亵衣,衣襟半开。 林清墨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或是将要发生什么,他低头一看,果然自己也只有一件松散的亵衣……林清墨慌忙拉起被子遮住自己,虽然他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让夏侯巽的看他的表情显得更加恣肆得意。 林清墨闭上双眼,两行泪沿着秀美的脸廓流下,他颤抖的说,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夏侯巽一听他这么说,猛的卡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向自己, “林清墨,你这么想死,我偏不让你死!” 随后猛然把他压在身下,恨恨的说: “千丝脉封住了你的筋脉,你无力可使,却也可以为你源源不断输入灵力,就算你永远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林清墨一听,原来身上的丝线是这个作用,他顺着丝线望去,见丝线根根没入了帷帐中,不知源头在哪,他对着夏侯巽苦笑一声: “苏锦绣想出来的法子? 把我绑在龙床上……供皇上消遣?” 眼神空洞就像没有灵魂木偶。 夏侯巽皱了皱眉,卡住他脖子的手松了些,凄然说道: “你只道肖天宇寻你寻得幸苦,你可知我也找你找得好苦吗? 我见你封了清碧和兵器,只道你毫无防卫的在江湖上漂泊,为你担忧得夜不能寐,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进法阵,可是,可是你却……!” 林清墨竟然发现夏侯巽的眼角有一点零星。 夏侯巽松开他的脖子,反而扶住林清墨的双肩,把自己的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轻轻的嗅着,试探着,林清墨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成相识。 “你真的…真的没有对我动过一丝丝的情么? 哪怕就那么一点!” 夏侯巽颤颤的说。 天河星辰,他的洋溢和抱负,曾让他差点沦陷……但是他已将一心倾覆于那一人,又怎可意马心猿,这是他当时所想,亦是现在所想。 林清墨闭目不语,只是无声的流着泪。 夏侯巽见得不到他的回应,变得气急,动怒的说: “当初你为我挡下尸爆术的血水,背上恢复得怎样,我现在要看看!” 说完粗暴的扯下林清墨的亵衣,将他重重的翻了过去,林清墨被猛的一下摔在床上,不禁 “啊” 的发出一声惊呼。 那雪白的背呈现在他面前,上面被灼烧的痕迹早就没有了,只有点点玫瑰色的斑纹,夏侯巽用手轻触那些斑纹,心想当初那么重的伤竟然恢复得那么好,定是那清碧之力的缘故。 林清墨感觉道背上的轻触变成了抚摸,力道越来越重,越来越肆无忌惮,只见一件明黄色的亵衣从他眼前落下,身后的人整个重重的压了上来…… “朕是天子,朕看上的东西,必要得到!” 夏侯巽咬着林清墨的耳垂低吼道,被贯穿的痛苦来得那样突然和粗暴,林清墨无力的咬住了嘴唇…… 生离4 林清墨感觉骨头就像要散了架,只要略动一下,浑身作痛。 他觉得身下的黏腻令他非常不舒服,心想要是能有人带他到浴池边上让他一洗这羞辱该多好。 这时,寝殿的门打开,一个黑色的窈窕身影走了过来。 “你,你来干什么?!” 林清墨两眼发红。 “林尊主,我奉皇上旨意,为你疗伤。” 苏锦绣居高临下的望着衣不蔽体的林清墨,满脸戏虐。 说着,取出一盒膏药,拧开盖子,顿时一股清香宜人的味道散发开来。 苏锦绣用纤长的手指从里面挑了一块碧绿如玉的膏状物,往林清墨这边伸过来。 林清墨又惊又怒: “你,你走开,不要碰我!” “怎么,林尊主只让男人碰么?” 苏锦绣掩嘴笑道。 “……你!” 林清墨见她越走越近,慌乱起身抓着衣服掩在身上,但衣服早已扯烂,身上大半部分雪白肌肤依然露在外面。 苏锦绣瞄见了林清墨身下的一抹血色。 “看来,昨晚上林尊主受苦了!” 苏锦绣调笑道。 “苏锦绣,你给我滚出去!” 林清墨又羞又怒。 “诶……看来,这盒百草清伤膏只能治表不治根哪!” 说完,将那盒膏药往旁桌上一放,用绢帕擦去了指尖上的药膏。 “不过没关系,我有个更好的,帮你从一开始就缓解疼痛。” 说完,从怀里取出一瓶红色的液体。 打开盖子,媚香迷人……一闻味道就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你…你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你当真以为你还是武仙至尊? 你现在的力气怕连孩童都不如吧!” 苏锦绣盖上盖子将这个瓶子举在眼前观摩, “这药当初是为姐姐走出冷宫配的,可叹她胸藏文墨,腹有诗书,终究还是落得个以色事他人的下场。” “不过……” 苏锦绣转眼望向林清墨,嘴角露出邪媚的一笑, “林尊主的这药方我可是专门为你改过。 以前这药只是让人寻鱼水之欢,过后便什么也不记得。 你的这瓶,我要让你清清楚楚的记得,记得自己怎么欲罢不能的向仇人求欢! 事过之后,你想起便会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这个方法是不是很妙呢!” “苏锦绣,你,你如此这般辱我,就是因为当初我失手杀了影后吗?!” “是,就是你! 放着好好的武仙至尊之位不坐,跑来跟夏侯巽一起篡位谋权! 凭什么就要他夏侯巽来当皇帝,我姐姐就不行了?! 谁说夏侯巽当皇帝就一定当的比我姐姐好!” 林清墨哑然。 “要不是你来参合,夏侯巽根本不敢动兵,我们完全有时间把握整个朝局,颠覆他们夏侯氏! 但是现在我姐姐连身后事都没有周全,所以,你说我能不恨你吗?!” 苏锦绣说着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已然失控。 “林尊主,你也莫要怨我,夏侯巽以夏侯珅为要挟,我不得不对他言听计从。 你既然是他的想要的,我必全力以赴帮他得到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将功补过’! 要怨,就怨你爱错了人吧!” 她猛的转过身捏住林清漠的下颚,迫使他张开嘴巴。 林清墨极力想要推开她,可正如苏锦绣所说,他现在连孩童的力气都不如,如何对抗这女魔头苏锦绣! “这药配的幸苦,可不能浪费一点!” 说完,把药倒进自己嘴里,一滴不剩全部喂给了林清墨。 那药甜的发腻…… “忘了告诉你,今日是皇上生辰,你今晚的表现便是我送给皇上的礼物! 啊哈哈哈哈……” 说完,苏锦绣留下一串刺耳的尖笑声扬长而去。 林清墨想要呕出那媚药,但是发现自己虚弱得连呕的力气也没有。 尔后来了两个小宫女,替他洗干净了昨日的痕迹,又替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不知是不是受苏锦绣指使,那件衣服是碧色丝绢,薄如蝉翼,上面竟然还用银色丝线和珍珠绣着凤鸾交翔的图样,林清墨白皙的身躯在轻薄的绢衣下若隐若现,墨缎般的长发散在肩上,琥珀色的双眸因伤情含着星点泪光,连那两个小宫女都忍不住偷偷的瞄他。 林清墨心里暗自嘲讽,堂堂武仙至尊,竟然穿成风月场所男伎一般,喂了媚药等着被临幸…忽然间又想起尸海洞中秦长枫的话,所谓生不如死,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林清墨闭上了双眼,两行泪水又流了下来。 随着时间过去,林清墨开始觉得身体越来越热,他知道药开始起作用了,真如苏锦绣所说这药他无法控制么? 他努力开始在心中默念经文,想将那股邪念压下去,可是身上的热度不减,他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他想用手试探一下自己身上有多烫,结果一挨上自己的皮肤,身体的反应就让他感到崩溃,想要释放的欲念像万虫咬噬般刺痒难耐。 正在这时,夏侯巽踏进了寝宫……林清墨从夏侯巽看他的眼神中知道自己此时的形态是多么的……凌乱……正如苏锦绣所说,林清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虽然他的理智被体内的欲火逐渐蚕食,但是他依然清晰的听到自己对抱住他的夏侯巽说: “……我要……” 那一夜,夏侯巽极尽温柔,在他耳边轻唤: “……墨儿……你是我的…” 林清墨体内的药力直到清晨才逐渐退去,那纠缠了一夜的躯体瘫软在夏侯巽的怀里,正当昏昏欲睡之际,忽听门外报: “陛下,西乐国紧急军情!” 时夏侯巽才松开他。 夏侯巽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林清墨隐约看到门外站着柳青阳,他根本没有力气遮掩自己,他似乎也看见了他,一脸的惊愕,随后夏侯巽与柳青阳一起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林清墨头脑里回想着柳青阳的表情,他定是看到昔日的武仙至尊沦落至此,为自己感到悲哀吧……林清墨实在太累了,神志开始逐渐模糊,心想着若能真的渐渐气绝,从此不撄一切烦恼,倒遂了心愿。 等他再度醒来,苏锦绣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他。 “你…满意了?” 因为多时没进水,林清墨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尊主,其实皇上对你挺痴情的,有时候我都替姐姐羡慕你,如果先帝当初不那么薄情,把她打入冷宫,就没有后面这些夺位的事了……这千丝脉虽是我制,但怕你想不开,源源不断输入灵力保你性命的,却是皇上他自己。” 他这么霸道的爱,我要不起,林清墨心里想。 “这不,皇上又让我带了新的旨意,明日开始,可以让你和清雨、天漠见面。” “……真的?” 林清墨眼里终于闪出了一线生机。 “哼,要是我是男人,断不会让你这么好过…这提议肯定是柳青阳提的,这臭小子!” 苏锦绣暗自恨道,然后扔给林清墨一套衣服。 “明天把这套衣服穿好,把你身上的痕迹遮掩住,不要让他们看见了。 还有,我家珅儿可能也会来,他现在和清雨、天漠形影不离,你可不要在他面前提我姐姐的事。 因为我只告诉他他的母后去鹤秋山颐景宫养病了。” “好……” 林清墨生硬的答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影后的孩子,但现在清雨、天漠是他万念俱灰之中那唯一期盼。 生离5 议事殿上,关于西乐国军情的商议持续了两个时辰,事毕,夏侯巽见柳青阳觐见,便说: “青阳,我有些累了,有什么事迟些再说吧。” 柳青阳面露犹豫之色,没有挪动脚步。 夏侯巽见他不动,双眉微蹙,问: “怎么了?” 柳青阳见夏侯巽松了口,上前一步说: “皇上这样对林仙师…真的好吗?” 夏侯巽见他想为林清墨说话,有些不悦,说道: “只要时间长了,他会慢慢明白的……你没别的事就先下去吧!” 说罢挥了挥手。 柳青阳依然没有动,说: “青阳自小跟随皇上出生入死几十载,虽以主仆相称,但心里实以将皇上视作亲兄长,皇上胸怀天下,大义泯然于心,可这等强人所爱之事却是悖纲常、违天和,有失为君之表率,还望陛下……深思。” 说完拱手深鞠一躬。 柳青阳一番犯颜直谏让夏侯巽大为不痛快,愠怒道: “怎么,朕身为天子,想得一人都不行吗!” “皇上息怒,皇上一片赤诚,可林仙师心里并没有皇上,又何苦强人所难,难道看着心爱之人天天郁郁寡欢,如同槁木死灰,皇上心里欢喜?” “你!…柳青阳,你竟然如此这般跟朕讲话,滚出去!” “皇上,皇上,你再听我说一句!” 柳青阳 “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拉住夏侯巽的衣袖道: “我也是为林仙师性命担忧,皇上虽然可源源不断的将灵力通过千丝脉注入林仙师体内,保他不死,可那千丝脉究竟是苏锦绣所制…那苏锦绣是什么人,她因林仙师失手杀了影后而恨他入骨,若不是有皇上在,她定是要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倘若一天她生了异心,断了那千丝脉,林仙师又一直不吃不喝,那,那么…他,他就会…” 夏侯巽一怔,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竟无言以对。 “那、那要怎么做……” “皇上不如放林仙师和那两个孩子清峰派吧!” “放他走? 怎么可能! 我千辛万苦得到了他,怎可就这么放他走,我杀了肖天宇,他必恨我,我放不放他走他都会恨我! 他这辈子可以恨我、不见我,但我这辈子不可以不见他!” 夏侯巽决意不肯。 “那,那皇上也得对他…好一些……” “除了离开我,其他我都可以允许。” “那,要不让林仙师见见那两个孩子吧,也是给他一个盼头。” 夏侯巽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 “好,如果这样可以让他进食的话…” 林清墨早早的在门前等着清雨、天漠的到来。 听到远处传来清雨清脆的呼唤,他嘴角终于扬起一个浅浅微笑。 远远瞧见苏锦绣亲自带着三个孩子来了,林清墨心想,她定是不放心夏侯珅单独过来,才坚持陪伴着的。 只见她一手牵着夏侯珅,一手牵着清雨,清雨又牵着天漠,三人走在一处竟也融融恰恰,看来她虽心狠手辣,但还没有亏待清雨和天漠,林清墨心里想着。 清雨见了林清墨,撒开苏锦绣的手,拉着天漠飞奔而至,三人抱头痛哭。 见苏锦绣牵着夏侯珅徐徐走到跟前,林清墨赶忙擦干眼泪,对着夏侯珅揖了一恭,说: “林清墨见过小王爷。” 那夏侯珅约摸十一二岁,俊秀挺拔,发如墨,肤盛雪,颇有影后的模样。 只见夏侯珅落落大方的回礼说: “林仙师免礼,珅儿叨扰林仙师清净了。” 苏锦绣听得,在一旁撇了撇嘴。 林清墨让进四人,清雨一进屋便问: “天宇师傅呢!?” 林清墨一听肖天宇的名字,双眼立即红了起来,苏锦绣赶忙说道: “你天宇师傅犯了些错,皇上生他的气,罚他在别处反省去了!” “那什么时候才放他回来啊!” 清雨转过头来问苏锦绣。 “快了快了! 也许就在最近吧。” “苏姨,你总说快了快了,我问我母后什么时候回宫,你也说快了快了,可她就一直没回来!” 夏侯瑾摇着苏锦绣的衣袖哭丧着脸道。 林清墨和苏锦绣两人的心都是一沉,一阵尴尬的沉默。 后来天漠发现林清墨背上若隐若现的丝线, “咿咿啊啊” 的叫道,才打破这无声的局面。 清雨问: “师傅,你背上是什么东西?”,苏锦绣立即紧张起来,林清墨缓缓的说: “师傅受了些伤,这是……疗伤的……” 说完,抬眼瞅了一眼苏锦绣,见那苏锦绣松了口气,心道,看来她在外手段用尽,心思毒辣,但在夏侯珅面前却是处处小心,深怕惊起一丝波澜。 这是第一次林清墨和苏锦绣之间没有针锋相对,剑拔弩张。 傍晚时分,苏锦绣说要带三个孩子回她的国师府,正在这时,夏侯巽回来了,说先不走了,让三个孩子陪林清墨用饭。 这用意很明显,看你林清墨怎么当着这三个孩子的面不吃不喝。 苏锦绣也用颇有深意的眼光瞄着林清墨,看他如何反应。 林清墨冷冷的看着夏侯巽,却对清雨、天漠说道: “你们天宇师傅不在,我心里难过吃不下,你们先跟苏国师回去用饭。 以后等天宇师傅回来了,我们四人再一起吃。” 苏锦绣看着夏侯巽颤抖着暗暗捏起了拳头,忙把夏侯珅拉到自己身边,唤回清雨和天漠两人,告了辞便急冲冲的走了,心想,好你个林清墨,敢这么顶撞皇上,今晚又有你苦头吃了。 苏锦绣一走,夏侯巽上前猛的拽过林清墨将他掷在床上, “你故意说这些话什么意思,你知道惹急了我你没什么好果子吃!” “你这么逼我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哼,是的,我也许是得不到你的心,但是……” 夏侯巽冷笑一下,伸手开始解他的衣服。 林清墨猛的抓住夏侯巽的手,也抱之一冷笑: “夏侯巽,你既然喜欢这具身体,何必非要眼前的,你知道妖界有一种生物,只要你给它灵力吃,它就可以幻化成你想要的人的模样,你身上两枚灵石,灵力无穷无尽,让它吃些又有何妨? 还两厢情愿,不似眼前这个这么不识抬举,不是吗?!” “……!” 夏侯巽一听愣住了,林清墨的话如同寒刺,扎得他寒冷刺骨,痛彻心扉,但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他怔怔的看着林清墨,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他愣了半晌,似乎又想通了什么,猛然间埋下头吻上了林清墨的双唇。 林清墨以为他无所理会还要继续刚才的动作时,他却抬起头,深深叹了口气,说了句: “你好好休息吧。” 起身望了林清墨一眼,默默转身离去了…… 赤灵1 冷夜荒坟,阴风瑟瑟,苍白的月光照着一座刚堆起的新坟,荒凉萧索。 忽然间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细长的影子投在这片坟地上,缓慢的移向这座新坟。 通常,只有盗墓贼或山间豺狼才会到此,然而,这影子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小女孩! 那小女孩长得黑黑瘦瘦的,然而衣着却整齐干净,甚至还很精致。 那女孩跪在这座坟旁边,忽然间埋下身子,开始疯狂的刨土。 那小手似乎不知疲惫,一抷一抷的土被她抛掷身后,身后风吹动树木的声音像是无数鬼魂在窃窃私语。 刨了一炷香的时间,一具尸体便露了出来。 那尸体穿着黑色劲装,锁骨上穿着铁锁,胸口赫然一道剑穿刺过后的伤痕,胸口一大片乌血浸满了衣衫。 那小女孩怔怔的看着这具尸体,眼睛慢慢的瞪大,嘴巴也慢慢的张开,突然间,三道猩红色的光束从她双眼和嘴巴中射出,一颗赤红的石头从女孩额间出现,在空中停留一会儿后,猛然间没入了那具尸体的前额。 “肖天宇,皇上虽然跟你无冤无仇,可无奈你偏要跟皇上抢爱人,皇上自然不乐意,你说哪个天子得知自己心爱之人跟别人隐居山间逍遥快活,心里会好受? 所以……这穿琵琶骨之刑是皇上赏你的,你可莫要怨恨我呀! 哈哈哈哈……” “林尊主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回头会接他回宫!” “那乌金鵸鵌,是我师傅培育出来的……” “肖潇已死…冉七贤带回了他的首级…皇上下旨,封冉七贤为武仙至尊…下令绞杀诡影派成员…” “我把清碧给你,你便放了我们四人……” “我答应了让你们离开,可我没说是活着离开,还是死了离开!” 一阵钻心的痛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他眼睁睁的看着林清墨想要扑过来却被后面苏锦绣抛出的千根丝线没入背后,像一具傀儡一样被拉了回去。 他伸出手却抓不到任何东西,因为他的鲜血已经随着从胸口抽出的剑刃,汹涌的喷了出来,流淌在了地上。 他猛吸一口气,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他不禁愤怒的嘶喊了一声! “啊!!!!!” 凄厉的声音如同冤魂厉鬼,划破这寂静的天际。 肖天宇猛然从坟土中坐起来,大口喘气,地牢里的一幕一幕在他脑海里面闪现,他感到流淌出去的血又回到了身体中,并在身体里面沸腾冲撞,像要冲破他的脑门澎湃而出! 脑子里面反复回荡着一个恶魔般的声音: “报仇! 报仇!! 报仇!!!” “你们都得死!!!” 他紧紧的抱住脑袋,像要抑制住这让人发疯的欲望,忽然间,他感受一只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他听到一声: “天宇师傅,你还好吗?” 肖天宇顿时回过了神。 他看着身边的小女孩,两人的眼泪都是夺眶而出。 “天漠!” 肖天宇紧紧的把天漠抱在了怀里。 肖天宇反复的捏自己的脸,对天漠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已经死了,你看我这伤口…” 说完,把衣服扯开,低头看着胸口上那道剑伤。 天漠说: “天宇师傅,其实…我不知道你已经死了,因为那时我们被苏锦绣带走了……” “什么,那,那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还有,你怎么会说话了?!” 肖天宇惊讶道。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到这里来的,可能是我体内那个红色发光的,像豹子一样的怪兽……” “什么豹子?” “天宇师傅,你还记得以前跟你说过我的父母被山贼所杀,我和哥哥躲在稻草堆里面才幸免于难么? 那时的我虽然幼小,但父母惨死刀下的情形烙在我脑海里根本无法忘记,我心里唯一的愿望就是杀了这帮山贼为父母报仇。 有一天傍晚,我和哥哥在山里面迷了路,只得露宿野外。 哥哥去寻吃的,我呆在篝火旁等他。 这时我听见身后草丛有异动,我好奇便跑了过去,结果发现一只豹子一般动物在里面,浑身通红还发光,我伸手想摸它,结果它反而扑向我,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我哥哥说我昏迷了三天,而且,我发现从那时起,我就不怎么会说话了,虽然我心里知道,但是我就是说不出来,大概大家都以为我得了一场病,成了痴儿。” “一只红色的豹子!” “对了,那天跟清墨师傅采药,遇到了杀我父母的山贼,我认出他们后,顿时觉得我身体就像燃烧了起来了一样,然后有一股非常凶猛的力量想要释放出来,所以我就这么一跳,就跳到了那个山贼的背上。 咬断了他的脖子…” “你觉得都是那只红色的豹子在你体内的原因?” “嗯,是的,不过现在我回复了说话的能力,而且你又…死而复生,所以…我认为那只豹子可能跑到了你体内…” “是吗? 难道是因为,它知道我需要…报仇?!” “天宇师傅,你现在要回九霄城杀夏侯巽和苏锦绣,救回清墨师傅吗?” 肖天宇一听夏侯巽和苏锦绣的名字,那一股血液燃烧的感觉又在身体里面汹涌起来,他立马凝神把这股力量压制下来,定了定说: “不行,现在还不是找夏侯巽算账的时候,那夏侯巽现在身附两颗灵石,苏锦绣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我还不知道我体内这只” 豹子” 是什么东西,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我可不能又这么白白送掉了……” “那怎么办? 清墨师傅还在他们手上!” “清墨…清墨…” 一想到他死前林清墨万分痛苦的表情,肖天宇就如万箭穿心。 “他…怎么样了?” 肖天宇声音有些哽咽道。 “还好……我和哥哥还有那个夏侯珅去见过清墨师傅,他只是显得有些虚弱,但是看起来,还好…” “那就好…现在,我现在有笔账要算…顺便试试我身上这只” 豹子”!” 肖天宇站起身来,摩拳擦掌。 “什么账,找谁算?” 天漠也跟着一跃而起。 “虚空派掌门,冉七贤!” “天宇师傅,你现在赤手空拳的,怎么打得过一派掌门?” “虽说他们夺走了我的五残,不过,谁说我现在赤手空拳? 这不给我身上挂了两条铁链么!” 赤灵2 “冉尊主,那东方派无镜师太受了八十杖,仍然拒不承认窝藏诡影派成员的事实,现在怎么办?” “哼,那无镜老尼身子骨倒还硬朗,饿了她七天,受了八十杖居然还不松口……要是把人打死了,说我虚空派滥杀无辜,要是这事儿不坐实,又说我随意栽赃陷害……啧啧啧,不好办呢。” 冉七贤摸了摸长须,斜眼看了看他这大徒弟,幽幽的自言自语道。 “要不……我看任抓两个小贼扮成诡影派的,假装与她对峙一番,然后写了罪状,逼迫那老尼摁指印! 反正诡影派的人也与盗贼无异!” “嗯嗯……孺子可教也。” 冉七贤不住的捋他的长须,两眼一弯,点头道。 虚空派冉七贤自得了皇上亲封武仙至尊,便再不把清峰派放在眼里。 自上次肖天宇为林清纾出头惹恼了他,他更是暗自记恨上了,正好皇上也厌恶诡影派,于是请旨绞杀诡影派成员即可笼络圣心又可公报私仇,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冉七贤还可以明面上绞杀诡影派,但实则党同伐异,尤其以打压清峰派为首的几个东方门派为手段来壮大自己的势力。 这番做法惹得江湖上是怨声载道,群情激愤,但又碍于冉七贤有天子撑腰,大家敢怒不敢言。 “冉道长这翻案断得,简明利落,不去阴曹地府跟阎王爷比拼一把,实在可惜!” 一阵风吹来,把虚空派明心殿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 冉七贤见风起得诡异,这声音也是忽近忽远,心里一惊,连忙喝道: “谁! 谁在说话!” “冉道长,你殿里烛火太亮,我不喜欢,你要是想见我,便到这院庭中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听你的!” “冉道长,你不敢来? 你难不成是因为怕黑,还是……因为怕鬼?” 冉七贤一听鬼字,吓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但碍于弟子在跟前,只得硬挺着身板扯高了嗓音说: “哼,什么妖魔鬼怪敢在我虚空派撒野,你有本事不要走,我便出来会会你!” 说完一个飞身便出了大殿。 抬头只见屋檐上一大一小两个黑影,背着月光,看不清容貌。 冉七贤心想,这满院的虚空派弟子都没觉察到有人闯入了正殿、还在庭院的屋顶上站着说话么! 真是一帮废物! 他指着那黑影问: “你是谁!?” 肖天宇对身旁的天漠交待一句,你不要下来,就在上面呆着。 说完一跃而下, “砰” 的落在冉七贤面前。 冉七贤见眼前这个人,满身血污,胸口的衣服上裂着一道被剑贯穿的口子,长发凌乱的飘在脸上,锁骨上穿着两条长长的铁链,身上尘土仆仆,就像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索命鬼。 不禁骇得退缩了两步,颤抖着问道: “你…你到底是谁!” “怎么,冉道长,害怕了? 你当初割我头颅时可没这么软弱啊!” “肖,肖潇?!” 冉七贤也顾不得在弟子面前的面子了,失声尖叫道。 肖天宇不置可否,五指成爪便朝冉七贤的喉脖呼去,冉七贤到底是南派掌门,心里虽畏了几分,但脚下的反应却没忘,连忙侧身一闪避过了这一抓。 冉七贤见这人掌风凌厉,力道劲猛,赶紧抽出拂尘准备格挡,同时大声喊, “虚空派弟子听令,不许放过诡影派刺客!” 肖天宇冷笑一声: “冉道长,你叫上虚空派所有弟子,是怕一个人打不过我么?” 随即一跺脚,飞起身子朝冉七贤当胸连环踢去,冉七贤双手护住身体大穴,却敌不过这劲道,连连后退。 肖天宇踢完后正欲拍出两掌,这时虚空派众弟子已到,见掌门不敌,纷纷出手解难,数道拂尘甩出,将肖天宇的两手紧紧缠住,暂不得脱身。 冉七贤见对手被制住,连忙甩出拂尘向肖天宇身上穴位拂去,肖天宇见拂尘马山要扫上身,大喝一声,转身一扭,那缠住他手腕的数名弟子便被甩飞起来。 肖天宇暗自吃惊,怎的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力气,当然现在不是细想的时候,见冉七贤扑面而来,顺手抓起穿在自己锁骨上的锁链当面一抡,这一抡,力道之凌厉,不仅削断了冉七贤的拂尘,激起的气波还伤及他整个面门,顿时血浆四溅,整个人倒在地上哇哇直叫。 众弟子又待上前,肖天宇一个箭步抢先冲了上去,一手掐住冉七贤的脖子,将他拎离了地面,那些弟子见掌门被挟,便不敢再进一步了。 肖天宇双目圆瞪,嘶呀的低吼道: “冉七贤,你欺我老父病危,割他首级邀功取宠,我今天要你血债血还!” “你…你是,肖…天…” 冉七贤被卡住喉咙,说话不畅。 “我爹的首级在哪里?! 说!!” “在,在……苏,苏锦绣,那里……” 肖天宇听到苏锦绣的名字,恨得牙痒,只听 “咔嚓” 一声,没待他说完肖天宇便用一只手捏断了脖子。 冉七贤的头无力的歪在一旁,面门上的血顺着肖天宇的手往下流,这温暖的血就一个火引子,瞬间点燃肖天宇整个身体,那一股澎湃的力量又在脑门上冲着,他任凭这股力量在体内发狂,将冉七贤的尸身重重的往地下一掼,顿时脑浆崩裂,血溅四方。 虚空派那些弟子见他手段如此残暴,诺诺缩缩不敢上前,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为师傅报仇啊!” 大家才一拥而上,肖天宇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拂尘扫来,四面八方无死角可逃,于是干脆将身上的铁链轮转,一阵劈扫。 天漠在屋檐上只见下面一片血光,一盏茶功夫,虚空派的弟子没几个还能站在地上的了。 剩下几个见根本无法与之匹敌,便萌生了逃退之意,可与肖天宇的一双血眼相对,便知是枉然,肖天宇本身轻功就绝佳,加上那不知明的力量,那幸存的几个弟子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便听肖天宇 “嗖” 的一声从后面飞过来,堵在面前,见他满身鲜血淋漓,目光如灼,如同杀神一般矗立,那几人双腿一软便想跪下求饶。 虽然这些弟子与自己养父之死并无关系,但肖天宇感觉这股仇恨的力量不杀完这些人是无法消停的,只得举掌劈向天灵盖,那些个弟子被震得七巧流血而亡。 突然间,刚才杀声震天的虚空派现在变得一片寂静,天漠从房檐跳下来,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百多具尸体,血流汇聚成一条小河在脚边流淌,再抬眼见眼前这个人,一边喘息着,一边看着自己占满献血的双手,额上隐约闪着三道猩红色的焰纹……肖天宇在一条河边洗掉身上的血污,重新束好了发冠,对着水里照了照,说: “天漠,你说的我额上的印纹为何又不见了?” “不知道呢! 天宇师傅,你在虚空派时,我确实是看见了的。” “唔……清墨有清碧附身,额上多了一朵青莲,夏侯巽有紫宸附身,额上便有云纹,那我这是,传说中的第三个灵石,赤元? 难道我是赤元的灵主? 可我为什么额上的印纹时有时无呢?” 肖天宇望着天漠,出神道。 “天宇师傅,你别问我,我自己都纳闷为什么会被赤元附体,难不成赤元有两个灵主? 你和我?” “对对对,你说的对,照理说灵石不该有两个灵主的。 看来这问题我们两个在这儿讨论也没什么用,还是得问清峰派的人……” “那天宇师傅,我们现在去清墨师傅的清峰派吗?” 天漠自被林清墨收养后,经常听他谈起过,她知道那是清墨师傅长大的地方,是修真界之首,甚是向往。 “不不不,咱们不能去…” “哦……” 天漠有些失望。 肖天宇摸摸天漠的头,说: “现在夏侯巽扣了林清墨,夺了清碧,是肯定不想让清峰派林清纾知道的,他一定在清峰派周围布了天罗地网,以防走漏消息。 我们两个现在去清峰派不是自投罗网么?” “那,我们去哪里?” “去见一位故人,她定会帮助我们的!” 赤灵3 六诀派自脱离武仙之盟后独成一体,倪芊芊卖掉了大部分的产业,门徒也缩减了大半,不过六诀派的威望依在,想要成为西派之首,那么必得收服六诀派。 有这个念头的门派不少,这些年来倪芊芊最头疼的不是主持家族事务,而是其他门派对六诀派的明争暗抢,手段各异简直防不胜防。 不过,好在柳青阳经常暗地里帮助她周旋,有些人畏惧柳青阳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也有所收敛,不敢做得太过火。 不过那南派之首柳星云自与北派冉七贤结党后沾其光做了仙盟的首辅,便不把柳青阳放在眼里。 他想要吞并整个西方门派的策略便是,姻亲结盟。 肖天宇和天漠来到六诀派的时候,两派的人正在前院中央僵持不下。 肖天宇赶紧抱着天漠飞上房顶,观察形势。 只听柳星云说: “倪掌门,你看你们六诀派曾经是西派之首,武仙之盟的首辅,而我们南派翼月庄也是南派之首,现在的首辅,跟你们六诀派是门档户对,况且我找媒人算过倪掌门跟我家长公子的生辰八字,那可是极其般配的姻缘啊!” 倪芊芊斜眼看了一下柳星云,说: “柳道长,听说贵公子一顿饭要吃二十个肉包,若是进了我们倪家,我倪家可承受不起。 就算是姻缘般配,可这姻缘能当饭吗?” 江湖上都知那柳大公子生的肥头大耳,丝毫不像是修练之家的公子,倪芊芊故意把柳公子说成入赘倪家,讽刺翼月庄不如六诀派,端的是看不起柳星云。 柳星云被羞辱一番,心下狠意,如今我翼月派人多势众,还怕你个外强中干的六诀派,既然你倪芊芊软的不吃,我们就来硬的,于是暗自对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弟子均把手按在了剑柄上。 肖天宇见状,刚想下去制止,却突然听见一声 “柳庄主且慢!”,话音刚落,只见一紫衣少年翩然而至。 肖天宇一看身型便知是那柳青阳,心道:英雄救美真是及时,我便不用下去抢别人风头了。 只见柳青阳朝柳星云拱了拱手,正然道: “柳庄主,不是倪帮主看不起翼月派,而是因为倪掌门与我已定婚约,故不能再与贵公子结缘了。” 此话一出,不禁房顶上的肖天宇大吃一惊,地下一干人等除了柳青阳和倪芊芊两人外,均是面面相觑状。 “什么,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 柳星云愕然道。 倪芊芊轻哼一声: “柳道长,我六诀派早就不属于武仙之盟了,怎么我自己的婚事要告知你们武仙之盟的人么?” 那柳星云被倪芊芊这话噎了回去,见柳青阳又是那皇上亲信,这婚事说不定是皇上指婚,若他使强,那岂不是和皇上作对,便只能闷不做声,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倪芊芊见柳星云无话可说,便说: “柳道长,请吧,难道还想留在这儿吃晚饭不成!” 柳星云听罢气的七巧冒烟,骂道: “倪芊芊,你端的是跟那林清墨一路货色,嘴上自恃清高,私底下却攀权附贵,表里不一!” 倪芊芊听见柳星云辱骂林清墨,一下子怒火烧心,喝道: “柳星云,墨哥哥哪里攀权附贵了,都是那夏侯巽害他背井离乡,有家无归!” 柳青阳见她直呼皇上名号,暗自扯她衣袖让她住口。 柳星云笑道: “哟,还背井离乡,有家无归呢! 给你说吧,你那墨哥哥,现正在龙榻上享尽千恩万宠呢! 估计你八台大轿都把他抬不回清峰派了!” 倪芊芊猛地甩开柳青阳的手,正要朝身后凤舞摸去,还没出手,只听一阵掌风袭来,正中柳星云后背心,打得他一口鲜血喷在地上,踉跄倒地。 倪芊芊和柳青阳同时惊呼: “肖天宇!” 倪芊芊自是不知道肖天宇和林清墨被拘禁之事,但柳青阳满脸的骇然确是真真的写在脸上。 肖天宇双眼发红,一步一步走向大口呕血、苟延残喘的柳星云。 忽见一小女孩奔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喊到: “天宇师傅,冷静,冷静啊!” 但肖天宇似不闻,见脚步被制住,一把手抓起天漠的后衣领拎起,将她甩了出去,好在柳青阳眼明手快,赶忙一个飞身将她接了下来。 肖天宇拖着身上的铁链,走到柳星云背后,抓住他的头发和身体,用力一扯,柳星云的头便直接从肩膀上扯了下来,一股鲜血泉涌般的喷将出来,染红了一大片地面。 见掌门登时惨死,柳星云带来的二十几个弟子吓得不知所错,纷纷丢下武器,跪倒在地,捣蒜般的磕头,哭喊着: “少侠饶命啊,饶命啊!” 肖天宇体内魔血沸腾,哪里听的见这些,只见肖天宇未使任何武技,直接抓住一个人就这么靠蛮力的撕扯,一片血光后,七零八落的尸体便堆在了地上。 柳青阳搂着瑟瑟发抖的倪芊芊和天漠,如同看怪物般的看着矗立在尸堆中一动不动的肖天宇。 天漠呼喊一声: “天宇师傅!” 挣脱柳青阳跑了过去,一把抱住肖天宇的大腿。 该杀的都杀完了,肖天宇慢慢回过神来,看了看天漠,又看了看那堆零碎的尸体,恍惚道: “这,这些人都是我杀的!?” 倪芊芊见肖天宇说话了,连忙也挣开柳青阳扑了过去,哭着说: “肖大哥,你是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肖天宇见了倪芊芊,忽然心里一酸,这些年未见,倪芊芊再也不是那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小姑娘了,眼角流露出来的是时间和经历刻下的沧桑。 肖天宇想拂上倪芊芊的面庞,却骇然发现自己手上满是鲜血。 忽然前胸一个力道把他推开,柳青阳将倪芊芊护在身后,鼓起勇气喝到: “你,是人是鬼!” 肖天宇见是柳青阳,一把抓住他衣领,问: “清墨他,怎么了! 他对他做了什么!” 柳青阳眼里立马浮现出林清墨衣衫不整的样子,他不敢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只得怔怔的看着肖天宇满布血丝的双眼。 柳青阳双手慢慢向上握住了肖天宇的手,暗自说到: “你的手是热的……怎么会,我明明亲手把你……” 肖天宇见柳青阳说话含混,知道柳星云刚才说的定是事实,刚平静下来的血又开始沸腾,嗜血的冲动又在他血脉里跃跃欲试。 肖天宇捂着头说: “不行,我不能去清峰派了,我必须得去,救清墨…柳青阳,你,带着天漠,上清峰派……告诉林清纾…” 肖天宇觉得自己杀意越来越强烈,无论如何不能在这里爆发,否则六诀派也要遭灭了! 肖天宇赶紧转身,飞奔了出去! 倪芊芊和天漠刚想追出去,被柳青阳拦下。 柳青阳说: “柳星云已死,芊芊先留在这里善后,尽量拖住这消息传到宫里的时间,我带天漠去清峰派!” 赤灵4 在倪芊芊一再逼问下,柳青阳不得不说出林清墨和肖天宇的遭遇:苏锦绣和冉七贤挟持了人质,逼迫两人就范,而在地牢时候,夏侯巽夺了林清墨的清碧致其灵力大损,穿了肖天宇的琵琶骨废其武功,并且因妒恨两人,当着林清墨的面杀了肖天宇,自己也是听手下人说肖天宇曝尸荒郊野外才去将其掩埋。 后来劝说过夏侯巽放林清墨回清峰派,也未果,现在林清墨还被困在皇宫里。 倪芊芊听得泪水涟涟,悲愤难平,责问柳青阳为何瞒她。 柳青阳说: “我就知道你是这个直性子,你若知道了,除了蛮干把自己也搭进去,还能有什么好结果,我是想着以后再慢慢告诉你,可谁知,肖天宇竟然,活了过来……这事太过诡异。” 天漠听了便将自己的所想说给两人,柳青阳和倪芊芊听后大吃一惊,肖天宇竟会是赤元的灵主么?! 此事太不可思议! 柳青阳觉着当务之急还是应该去清峰派找林清纾商议,为避人耳目,他和天漠乔装打扮一番,便出发了。 柳星云的死虽暂未传进宫里,但虚空派遭血洗的消息却一早传进了夏侯巽的耳里。 九霄城议事殿内,夏侯巽黑沉着脸,一声不响的望着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的苏锦绣。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夏侯巽阴沉道。 “陛下…陛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虚空派一百多人一夜间全部被杀,我,是真的不知道,我马上去调查,请你,不要把珅儿……” “夏侯珅是我皇族血脉,我自是不会将他怎样……倒是你,让你布人监视修真界,一夜之间我们的人竟然全死了,你还不知是谁干的,要你何用!” 夏侯巽怒道。 “我,我马上就去一趟虚空派,一定把幕后凶手找出来!” 苏锦绣匍匐在地,生怕因为自己的过错夏侯巽降罪于夏侯珅。 “给我滚!” 夏侯巽指着门外吼道。 苏锦绣低着头,急急忙忙背退着出去。 夏侯巽揉了揉眉心,这几天西乐国侵扰边界还未解决,江湖上又出刮起这么一阵腥风血雨,让他着实伤神。 此后几日,林清墨虽被困在夏侯巽的寝殿,但也觉察出了异样,第一,夏侯巽最近没有夜夜来搅扰他,只是白天下了早朝后来看他一下。 其次,苏锦绣也没有出现,以往总是她亲自将清雨、天漠和夏侯珅送到他这里,然后晚饭后再接回她的国师府,但这几日却都是侍女送过来。 令他不安的是天漠再没出现,他问过清雨,清雨却说以往苏锦绣总是将天漠带在身边跟她同吃同住,他和夏侯珅因为是男儿,所以是住在另一间殿里面,也只有一起到林清墨这里来的时候才见面。 这几日没见苏锦绣也没见天漠,他也很纳闷,问侍女只说不知。 这日临近中午,本该夏侯巽过来的时间,却还没见人,林清墨灵机一动,对夏侯珅和清雨说,珅儿、清雨你们两去议事殿寻皇上过来,就说饭菜都快凉了,然后……看能不能偷听到什么? 林清墨朝清雨使了使眼色,清雨立刻会意。 肖天宇向清雨传授过轻功,虽他年纪尚幼没有练得炉火纯青,但轻松的翻个墙上个梁还是不在话下。 而夏侯珅乃皇室之子,有他出入九霄城没人敢拦。 正好这两孩子一人记挂天漠,一人记挂苏锦绣,便都爽快的答应了。 夏侯珅带着清雨去往议事殿,两孩子年纪相仿且都经历了人生剧变,谈起话来颇为投缘,不久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清雨问夏侯珅: “珅儿哥哥,你为何那么记挂苏国师,她抓走了我的两个师傅,天宇师傅听说还在别的地方关着,她应该是坏人!” 夏侯珅听罢,叹了口气,拉着清雨说, “苏姨是我母后的好姐妹,自我一出生起她就伴我左右。 生在这帝王之家,她总怕有人要害我,所以她就处处提防,难免冤屈了不少好人。 我觉得你的清墨师傅肯定不是坏人,哪里有长得那么好看这么温柔的坏人呢,这一定是个误会,等到误会解除了,苏姨就会放了你们。” “哦,那既然是这样,我就可以原谅她。” 清雨说道。 夏侯珅又说: “其实苏姨她也不必如此,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很多事她都故意瞒着我怕我受伤,但是我其实看得出来……” “什么,你看得出来什么?” 清雨问。 “我觉得,我母后可能永远都不会回宫了…” 说完潸然泪下。 清雨见夏侯珅落泪,急了,连忙道: “怎么会,她说你母后在什么宫养病呢!” “养病,能养得连一封家书都写不了么? 还有,什么病连儿子都不能去探望!” 清雨默然,只得低着头继续走路。 “虽然当今皇上是我哥哥,但我与他从小不在一块儿,远不如跟苏姨亲近,所以,如果苏姨再离开我,我便没有亲人了……” 清雨一听,又想起自己年幼丧亲,唯一的妹妹现在也不知所踪,不由得鼻子一酸,也掉下泪来。 两人一路上揩鼻涕擦眼泪,相互安慰着,不知不觉便到了议事殿门外。 门外侍卫见是小王爷,便说进去通报。 夏侯珅给清雨使了使眼色,清雨便一溜烟儿的翻了墙进去。 见他使了个 “金钩倒挂” 的姿势,双足勾着横梁上,偷偷从后窗缝里张望,让他大吃一惊的是,苏锦绣居然在里面!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既然回来了都不回国师府,都不去看夏侯珅,定是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缠住了她。 清雨隐约听见苏锦绣战战兢兢的说什么赤元再现…烛焱重生,什么尸首不见了,然后又是只有南北两派死了人,东西两派没有,尸体上都有铁链劈过的痕迹……等等,后面又听见她说皇上当年去尸海洞寻赤元,却未得,现在知道了它的下落,要不要……后面苏锦绣变成了耳语,他便听不见了。 清雨见她脸色慌张疲惫,似有多日不曾休息,苏锦绣说完后夏侯巽一直沉默不语,一会儿侍卫过来传话,才打破沉默。 清雨见夏侯巽准备离开,慌忙从梁上翻下来,从后院直接溜回了寝宫。 林清墨听完清雨的话,震惊不已,连忙掐算了一下日期,发现天漠失踪刚好是在肖天宇死后七日,而虚空派遭屠门是次日,这时间连起来刚好说明一切:肖天宇死而复生,而且靠的是赤元! 林清墨激动得浑身颤抖,但他不能将这番猜测给清雨说,他还不知道肖天宇被杀的事情呢!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始拔他身上的千丝脉,可那千丝脉深入肌理,哪里拔得出来,清雨只见清墨师傅把自己扯得鲜血直流,吓得哭了起来,正在这时,侍卫通报皇上来了,两人才赶忙镇定下来。 林清墨连忙掩了身上的血迹,带着清墨走上前来。 夏侯巽则带着夏侯珅走了进来。 夏侯巽见林清墨第一次出来迎他,颇为惊喜,便问他要不要一起用午膳。 林清墨突然想到这十几日自己不吃不喝,靠的全是夏侯巽输的灵力,若千丝脉一断,自己岂不立即毙命了! 不行,如果肖天宇真的复活了,那我可不能死。 想到这,他朝夏侯巽点了点头。 夏侯巽见林清墨竟然愿意吃饭了,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小心翼翼的牵着林清墨来到餐桌边,生怕他突然改变主意,见林清墨咽下第一口饭时,才长舒一口气。 赤灵5 第二天夜间,夏侯巽来到林清墨这里,一见他,林清墨心里暗暗叫苦,他知道夏侯巽晚上过来是要干什么,但现在似乎不是惹急他的时候,他定下了令通缉肖天宇,肖天宇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会不会很虚弱? 若激惹了他,万一他又痛下狠手……看来今天晚上只得顺着他了。 夏侯巽却以为林清墨肯吃饭是心意回转,他让御医配制了一些调补的药,想着若他恢复了正常饮食,有了体力,那就可以让苏锦绣撤了千丝脉,恢复他自由。 夏侯巽走到林清墨身边,问: “晚饭还可口?” 林清墨低着头,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微微的点了点。 一想到自己不能露出马脚,反而有些紧张,夏侯巽靠近他时,他忍住不全身颤抖,手心捏出了些许汗。 夏侯巽关切的问: “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清墨赶忙摇头, “不,不,只是有些累而已……” 夏侯巽说: “那我抱你吧。” 说完便将他横着抱起,走向床边。 夏侯巽见林清墨一动不动的任他抱起,心下一阵惊喜,往日一靠近他,总是万般挣扎,今日却如此乖顺,难道,难道真是他想明白了……! 夏侯巽将他放在床上,示意侍女将药端过来。 夏侯巽接过药,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袭来,一闻便知是补益类的,林清墨心想,也好,喝了就能加快恢复速度,正想去端,却见夏侯巽将勺子舀起,放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喂到他嘴边。 “皇上,我,自己来吧,你怎能亲自喂我药……” 林清墨连忙摆手。 “不妨,我喜欢。” 夏侯巽笑着,又说: “来,张嘴。” 林清墨只得任他一勺一勺的喂完。 吃完了药,夏侯巽又替他擦了嘴,端来了清水让他漱口,林清墨一时觉得自己被伺候的更像皇上。 他忽然意识到定是之前的反抗太过猛烈,现在的妥协反而成了一种错误的暗示,夏侯巽一反常态的温柔,他肯定以为我决意随了他。 一想到此处,林清墨脸上红了起来。 然而,林清墨一副看似娇羞的样子让夏侯巽心下十分动火,他放下手中的药碗,急切的覆上了林清墨的双唇,撬开他的贝齿,肆意的侵占掠夺,仿佛要将肖天宇留下的痕迹全部覆盖……寝殿里面萦绕着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夏侯巽在他耳边低喃道: “林清墨,我不但要占有你的身体,还要听到你内心深处蚀骨销魂的呻吟。” 林清墨再次见到苏锦绣时觉得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虽然她对大家谎称天漠忽然发了疫病,她不得不将天漠搬出国师府,自己日夜照顾,才没有回来,但林清墨已猜到这其实跟肖天宇和赤元有关。 林清墨为了掩饰自己知晓了真实情况,故意关切的问了两句天漠的病情,心想肖天宇一定是为了给肖潇报仇,杀了冉七贤,苏锦绣失去了自己的爪牙,才如此伤神! 苏锦绣傍晚过来准备接走清雨和夏侯珅,见摆了一桌饭菜,而且都是素食,眼睛一亮,瞟了一眼林清墨说: “哟,林仙师,你不是忠贞不渝,至死方休吗? 怎么,现在觉得还是皇上怀里好了?” 林清墨差点一口气闭过去,但是为了跟肖天宇再见面,他只得顺着苏锦绣说: “我不是光是为了他,我也是为了清雨和天漠而已,正如你为了夏侯珅一样! 皇上的一片真情,我是深有体会……我会慢慢适应……他的。” 林清墨说到后半句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一幕……苏锦绣听得愣了半晌,才回了句: “你要是亲自把这话说给皇上听,他定很欢喜!” 说完之后便带着两孩子走了,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看了一眼,林清墨赶紧埋头吃饭,心里打鼓,这女人看出我在撒谎了? 不过她最终还是回转身走了,林清墨长吁了一口气。 林清墨只要是独自一人时就在专研身上的千丝脉,他尝试了拔,不行,用内力逼,也不行,手边又没有什么利器让他可以尝试割断它,夏侯巽早派人搜走了房间里面所有利器防止他自残,现在连根针都找不到。 林清墨对着身上这堆线苦恼着,若弄不断它们,自己怎么出去! 清雨是个乖觉的,他发现师傅时不时的总摆弄身上的那丝线,他知道师傅被关在这间宫殿里面定是因为这个,但他深信夏侯珅的话,是苏国师和师傅之间有什么误会才会把师傅关在这里,等误会解除了,她就会放走师傅。 但师傅现在总是想拔断它,是不是师傅不想再被关在这里了,他想逃跑!? 想到这里,清雨忽然记起苏锦绣把肖天宇的那把匕首收在了国师府的书房里,天宇师傅那把匕首锋利无比,定能切断这些连在师傅身上的线,我把它盗出来,交给清墨师傅,然后我们就可以一起逃走了。 清雨心里打定了主意,准备晚上趁苏锦绣睡着了动手。 第二天,清雨真的偷来了五残,当他悄悄拿给林清墨时,林清墨着实吃了一惊,林清墨问: “你这是哪里来的,拿过来做什么?” 清雨没听出来林清墨声音中透露出的恐慌,反而得意的说: “我上次见她拿着这把匕首进了书房,放在一个书架旁边的,我猜师傅你肯定想要弄断你身上的这些奇怪的丝线,便想到天宇师傅的五残肯定能派上用场,所以就给你盗来了,快试试。” 林清墨心里直叫苦,苏锦绣这阴险狡诈之人,会随意将五残放在书架边上? 还能让你一个小孩就盗走?! 林清墨拉着清雨,压低声音说: “谁说的我要割断这丝线!? 快,赶快还回去,晚了我们两个人都不能保命了!” 清雨被林清墨慌乱的神情吓懵了,怎的师傅不是修为高深么? 割断这绑缚他的丝线他就可以大展身手,带他一起逃出去了呀,还有,他不想摆脱这丝线? 那他拔它做什么! 清雨一时间想不明白,但又意识到事态的重要性,只得应声道: “好,好,我这就放回去!” 刚一转身,一个黑色的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苏锦绣黑着脸,说: “林仙师,你让清雨盗这匕首何用? 来隔断千丝脉?” 林清墨心里狂跳,不敢说一句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苏锦绣。 苏锦绣见林清墨不吭声,眉毛一挑,哼了一声,慢慢说道: “那我来猜一猜,你最近竟然开始吃饭了,那天还说什么” 慢慢适应他”,你真是突然想通了要投向夏侯巽的怀抱了? 但今天却又想盗武器割断千丝脉…难不成…!” 苏锦绣忽然双眼一闪, “呼” 的一个转身,掐住林清墨的脖子: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说!!!” 林清墨心想,完了,她已经怀疑了,怎么办,我和清雨性命堪忧了! 林清墨只得应付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还给我装,你是觉得有皇上在我不敢杀你是不是!” 这几日她为肖天宇复生的事情焦头烂额,现在修真界群龙无首,人人自危,南北两派依附她的人一死,她没了爪牙,自觉力不从心,又想到肖天宇得了赤元必得来找她和夏侯巽算账,夏侯巽倒是有两枚灵石护体,但她在夏侯巽心中只是一个工具而已,可不指望夏侯巽会保护她,若她被肖天宇杀了,珅儿怎么办?! 想到这里,苏锦绣怒从心中起,手上收紧了力道,林清墨挣扎着想掰开她的手,此刻脸变得越来越红。 清雨在一旁吓得大哭起来,疯一般的扑向苏锦绣,却被苏锦绣一掌推开。 夏侯珅也吓得不轻,他不想林清墨被苏姨给掐死,连忙跑出去朝侍卫大喊,快,快把我皇兄叫过来,不然出人命了! 苏锦绣听得外面呼 “皇上驾到!” 赶紧松了手。 夏侯巽一个箭步冲进来,看着林清墨捂着脖子狂咳不已,脸上通红。 朝苏锦绣怒道: “苏锦绣,你干什么!” 苏锦绣余怒未消,忽见夏侯巽来了,便想出口恶气,故意挑衅道: “幸得我在我所得的法器上都做了踪迹的符咒,才知道五残被盗,林仙师不知从哪里了解到肖天宇现在在江湖上掀起了风雨,盗了五残想割断千丝脉准备跟老情人汇合呢!” 夏侯巽一听,呆住了,他拿着苏锦绣递过来的五残,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问: “清墨…这,这是真的吗?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难道…开始进食是为了他? 还有,昨晚…那么柔顺,也是…为了他?” 夏侯巽声音到后面有些颤抖。 林清墨听出了夏侯巽埋藏在平静语调之下汹涌的恨意,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只见夏侯巽朝他举起五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装出柔顺的样子欺骗了夏侯巽,让他情何以堪! 林清墨紧闭双目,两行眼泪流下,等待夏侯巽的制裁。 他心想,清碧灵主的宿命,果然,还是逃脱不了生死相隔么……夏侯巽死死的捏着五残,手停留在半空中始终未落下,只见他一咬牙,额上那青紫色的云纹一闪,手上的五残顿时灰飞烟灭。 他垂下手来,指着林清墨对苏锦绣说: “用林清墨,诱肖天宇过来,我要夺取他身上的赤元! 你号召修真界,就说肖天宇是烛焱再世,要大家齐心协力绞杀魔王!” 苏锦绣眼前一亮,连忙跪倒: “皇上英明!” 赤灵6 “赤元再现,烛焱重生,天罡危乱,众志降恶” 赤元是上元圣君的三魂之一,是原始欲望的化成,传说上元圣君斩杀魔王烛焱后将其魂魄封印在赤元之中,靠紫宸和清碧之力压制。 三枚灵石之中,赤元的杀戾之气最重,得者可获得万夫莫敌、所向披靡的强大魔力。 苏锦绣对外界宣称肖天宇是魔王烛焱的信徒,一直以来他处心积虑的想要寻得失踪已久的第三颗灵石赤元,为的是让魔王重生,颠覆整个人界。 而血洗虚空派只是他的第一步。 苏锦绣亦以清碧之主林清墨和紫宸之主夏侯巽的名义号召江湖众派前来九霄城助战,与肖天宇一决死战。 众仙修、武林门派不明就里,只是看到虚空派人死得凄惨,又听说翼月派柳庄主也遭其毒手,尸身至今不明,人人自危。 现得知清碧紫宸两灵主联手,哪有不服之理,又都怕落单遭肖天宇毒手,纷纷抱团前来九霄城。 柳青阳将天漠送去了清峰派,林情纾从天漠口中已知事情经过,但一家之言怎敌天家威望,况且他担心作为人质的林清墨安危,只得假装响应苏锦绣的号令,来到九霄城。 苏锦绣见门派来的齐整,遂布天绝索魂阵准备取肖天宇性命。 那天绝索魂阵按八卦方位图摆,这八个宫位又分二十四个小方位,选众派中修为高深者坐阵其中。 坐阵人持缚仙锁,围绕中间一白一黑两首幡盘坐,首幡之间摆唳魂珠,坐阵人念动苏锦绣所传授的咒语并同时将缚仙锁抛出,接在幡上,可成八卦锁阵,形若一张网,网成后可吸人精,气,神。 若普通人进入此阵,则瞬间七窍流血,肢体粉碎,若武修者入内,则内力尽失,经脉尽断,若仙道入内,则法力吸出,神魂俱灭。 苏锦绣带夏侯巽来九霄城宫廷广场上,两人正观看布阵时,她对夏侯巽说: “当年林仙师得唳魂珠带入清峰派,我让林仙师修了家书让他带来唳魂珠。 只有那唳魂珠才可将灵石在灵主不自愿的情况下将其逼出体外! 肖天宇靠赤元而生,赤元一旦离开他身体,他必死无疑。 这阵法先是将其制住,其次使用唳魂珠取得赤元,皇上意下如何?” “很好! 那林清纾来未有生疑?” “皇上放心,家书是林仙师亲自写的,意思是按我的意思,我反复检查了几遍,确认他没有耍花样,才让人带出去的。” “好,切记不能让他们两个单独见面。” “那是自然。” 天绝索魂阵布好之后,日夜有人镇守,兼之苏锦绣又在八个方位上绑了现妖铃,只要浑身魔气的肖天宇一靠近九霄城,他们便知。 苏锦绣卜得肖天宇体内魔血因月满而沸,必定是在满月那天到此,遂布置好一切,只待他落网。 风高夜黑,一轮圆月悬空高挂,九霄城内外严阵以待。 夏侯巽持方天画戟风烈立于正殿外九龙高台之上,林清墨身着白色云鹤仙袍,头戴紫金冠,宛若当年风云顶上的武仙至尊。 可惜这次他只是个装模作样的傀儡,众门派只道他当年助夏侯巽夺位而使门徒遭厄,心生愧疚而归隐山居,这次复出是专门为擒肖天宇而来,哪知他不仅无清碧附体,连法器都被苏锦绣封印了起来的,站在夏侯巽身边只为掩人耳目。 实际上,苏锦绣用那千丝脉将他控制,丝线细若蛛丝,若在远处根本看不出来,林清墨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说话,都不能自己。 忽然间黑风迷天,阴云布和,一阵狂风飒飒,卷起那八方现妖铃,现妖铃摇起一阵阵空灵的 “叮当” 声,宛若鬼卒窃语,妖魔狞笑。 远处卷起一片猩红色的风尘,一个人影渐渐突显,锁骨之上穿着两条铁链,拖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哗啦声。 “肖天宇,朕与前武仙至尊林清墨在此候你多时,你受赤元侵蚀已神志疯魔,黑白不分、善恶不明,如今四处滥杀无辜,危祸生灵,今日便要你恶债血偿,这九霄城便是你的葬身之所!” 夏侯巽举风烈朝肖天宇喝道。 别过来,林清墨心里呐喊着,可嘴角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肖天宇怒道: “夏侯巽,你欺骗清墨,置我于死地,如今到处蛊惑众听,说我是魔王再世,诓来那么多人围剿我,你才是那颠倒黑白之人!” “哼,那虚空派一百余人的性命难道不是你害得?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 肖天宇心知理论不过他,见林清墨在夏侯巽旁边,心中一阵刺痛,只盼救他回来,便直奔天绝锁魂阵而去。 肖天宇一踏进天绝索魂阵,环顾一周,只见东南西北二十八个掌门来了二十四个,而那一色眼熟的青色道袍之人正是林清纾,肖天宇刚想张口,却听得林清纾正颜喝到: “枉我兄弟对你寄予厚望,想要扶持你作仙盟首辅,你竟然不改本性,堕入魔道! 今日要让你万劫不复!” 肖天宇听得心下茫然,只想难道天漠没有安全到达清峰派? 正当他慌神之际,忽听咒语齐动,中间黑白两幡摇动,那二十四根缚仙锁倏然间抛出,分别套在了黑白两幡之上。 二十四道缚仙索如同二十四只力大无穷的胳膊,将肖天宇牢牢制住,纵使他有千般力量却也施展不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苏锦绣喝道: “起!” 只见那二十四道缚仙锁发出耀眼的白色光芒,唳魂珠从黑白两番中缓缓升起,开始迅速转动起来。 林清墨心里在滴血,紧闭的嘴唇却发不出一声,唳魂珠的威力他是有亲身体会,就算是人将它含在嘴里吼出来的声音都如同炸雷,更别说由二十四个法力高深之人通过缚仙索催动它。 他看见肖天宇在阵中愤怒的挣扎,他却听不到一丝声音,原来那唳魂珠的威力被集中封闭在阵中,只有阵中央的人才感受得到,这是专门为将他身上的赤元逼出体外而设。 眼见那赤元的猩红一点一点的从肖天宇额前凸显,林清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难道又要再一次亲眼目睹他的死去?! 绝望之际,突然间只听一声娇喝: “六诀门派弟子听令,把这二十四个阵脚给我铲了!” 一个女子身着白色劲装、金色束身皮夹骑白马奔来,后面跟了一百多名六诀派的弟子,全部冲着天绝索魂阵而来。 那坐阵的二十四个掌门本全力集中缚住肖天宇,哪里还能分神对付六诀派的人。 那二十多个掌门见六诀派众弟子挥锤而来,为保性命纷纷丢弃手中的缚仙锁,阵脚登时全乱。 肖天宇因受了唳魂珠的震慑昏倒在阵中央。 倪芊芊赶忙率人将肖天宇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夏侯巽见六诀派突然攻入,忙下令御林军绞杀,四面八方袭来的御林军将六诀派的人包围起来,一场剿杀迫在眉睫。 这时,只见一青袍道人趁乱顶起天绝索魂阵那张巨大的网,连同中间的黑白两番和唳魂珠,御剑飞起,直奔中央九霄城高台而来…… 赤灵7 夏侯巽忽见林清纾御剑朝这边飞来,心下大惊,赶忙示意高台上的弓箭手准备。 见林清纾越来越近,林清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听 “哗” 的一声,万箭齐发射向林清纾,林清纾一手顶住天绝索魂阵,另一只手拔出腰间折扇淬钰,一个花舞,那箭还未近身便纷纷掉落。 夏侯巽见状,立马凝神聚气,额前云纹闪耀,一掌朝林清纾拍去。 林清纾顶着巨大的天绝索魂阵无法躲避,只得使出金钟护体,可那夏侯巽有紫宸之力,掌风呼啸而来, “啪” 的一声贯穿了林清纾的防护,硬生生的打在了林清纾身上,林清纾口中呕出一口鲜血,在空中摇晃一下,差点从剑上掉下来。 夏侯巽见一掌未将他劈下,准备呼出第二掌。 林清纾中了一掌已是不支,要是再被他打中一掌,必命毙于此! 林清墨发疯似的想要摆脱身后千丝脉的束缚,可苏锦绣也使全力死死的拽着丝线。 林清纾看出夏侯巽准备出招,双目圆瞪,咬紧牙关顿时加速,想要在他出招之前将天绝索魂阵罩在他身上。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紫色的身影飞身前来,一剑斜刺过来。 见有人偷袭,夏侯巽立马分了神,转而招架,两指一骈,夹住剑刃,用力将剑刃折弯再一弹,这力道将那紫色身影倏的一声弹了出去,夏侯巽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贴身侍卫柳青阳,他正欲发作,那林清纾得了时间,一下子将天绝索魂阵罩住了夏侯巽。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夏侯巽被罩在阵里面一时间无法脱身,林清墨怕苏锦绣抢去控制这阵法,使出全力与她周旋,他虽然被千丝脉制住,但功力还在,苏锦绣因要分神控制林清墨,也无暇去助夏侯巽。 这时,林清纾开始念动咒语,唳魂珠开始旋转起来,夏侯巽在阵内紧紧的捂住捂住耳朵。 原来,林清纾、倪芊芊和柳青阳的计划是以夷制夷,借苏锦绣的唳魂阵将夏侯巽的灵石逼出来。 但夏侯巽有双灵石附体,而整个阵法只有林清纾一人支撑,威力与刚才二十四人相比弱了很多,夏侯巽刚一开始受了唳魂珠的震慑,但逐渐的有所恢复,那刚要凸出的碧色光线似乎又要渐渐隐了回去。 夏侯巽慢慢的抬起头盯着林清纾,眼里一丝嘲笑,咬牙切齿道: “想要救人,没那么容易!” 说完便开始凝神屏息,那唳魂珠越来越慢,仿佛要停了下来。 这时,柳青阳冲了过来,两手从后面扣住他双肩,柳青阳大喊: “林掌门快快念咒,我支持不了太久!” 林清纾见夏侯巽被暂时压制,赶忙继续凝神念咒,唳魂珠又飞快的旋转起来。 那天绝索魂阵本是极其凶恶之阵,柳青阳只是寻常武修之人,哪里承受得了那唳魂珠的阵阵雷吼,只一会儿,便开始七窍流血,但抓住夏侯巽的双手却没有松力。 夏侯巽感觉体内的两股力量开始分离,朝身后怒吼道: “柳青阳,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倒戈相向! 为什么!” 柳青阳断断续续的说: “陛下,臣只是觉得…你这么做…不对…若臣能以身之性命换陛下回心转意,也是值得的……” 说完,口喷一口鲜血,身体慢慢的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夏侯巽额前一股碧色光线冒出,一颗碧色的灵石飞了出来,瞬间没入了林清墨的前额。 这时,林清纾催动天绝索魂阵已到大限,再无力支持,跪倒在地。 林清墨重得清碧,闭眼凝神,双臂一抖,怒喝一声,那身后的千丝脉纷纷断掉,苏锦绣被林清墨的法力震出数米之外,重重跌落在地。 林清墨双手一伸: “来!” 只听 “嗖嗖” 两声,碧落、沉辉回到手上。 林清墨乘夏侯巽和苏锦绣还没回过神来,赶紧飞奔至林清纾身边,一掌按在他后背。 林清纾得了清碧的灵力有所恢复,可情况危急,夏侯巽提方天画戟已然刺了过来,苏锦绣背后的七道黑绫也展将开来,蠢蠢欲动。 林清墨手中碧落甩出,啪的一声缠住夏后巽的戟,两人运力僵持不下。 苏锦绣跳将过来使起七道黑绫攻向林清墨后背,黑绫刚要触及林清墨时,只见一柄折扇 “啪” 的展开,挡去黑绫的攻势,林清纾赶了过来与苏锦绣斗在了一块儿。 林清墨虽在与夏侯巽抗力,但心却在肖天宇身上,他晃眼间见肖天宇躺在下面,运了运气,用力呼唤一声: “肖天宇!” 肖天宇似乎听到了林清墨那一声呼喊,双眼一下睁开,环顾四周发现身边已经躺了不少六诀派弟子尸体,倪芊芊被御林军围攻多时,已是不支,她右肋中了一剑,背上也有伤,那白色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成了红色。 肖天宇还没来得及撑着起来,忽然间只听 “嗤” 的一声,一腔鲜血撒在了他脸上:只见一把银枪没进了倪芊芊的身体……肖天宇体内的魔血开始翻腾,眼瞳的猩红色如同他体内的杀意,变得越来越浓。 肖天宇一个挺身,从地上跃起,随手捡起地上一把刀劈向刺中倪芊芊的人,那人立马被劈成两半,可倪芊芊却捂着那支贯穿了她身体的枪,无力的倒在了他怀里。 肖天宇搂住倪芊芊的身体,不住的颤抖,无声的眼泪滴在倪芊芊的脸上,倪芊芊见了肖天宇,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眼睛里面满是温柔,握着肖天宇的手,吐出最后一句话: “把我…送到…柳青阳身边…” 肖天宇紧紧的抱着倪芊芊的身体,体内的仇恨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终于挣脱了悲悯的束缚,他怒吼道: “不!!!!”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一阵黑色砂末从远处汇集在他手中,如同漩涡一般,慢慢的形成了一把匕首。 他一摁匕首的刀柄,另一片刀刃从后面嗤出,他将它抛在空中,双刃匕首飞快的旋转起来,他操纵着五残,所到之处溅起血光一片,残肢断臂四处横飞,在御林军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 肖天宇抱着倪芊芊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向高台,那双刃匕首不断的在他四周旋转,就像替他开路一般,将想要近身的人纷纷被削成肉泥。 每杀一个人,便有一道猩红色的魂魄被吸进肖天宇的体内,那魂魄越吸越多,肖天宇额上的三道焰印就越明显,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凶残。 夏侯巽和苏锦绣见肖天宇在下面杀得天昏地暗,那二十多个掌门和御林军都不是肖天宇的对手,而林清墨和林清纾又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正思忖如何应对,忽然间,只见两个小小的身影跑了出来,听天漠大喊: “清墨师傅,赶紧阻止肖天宇,他人杀得越多,他就越不受控制!” 原来天漠也跟着林清纾到了九霄城,为救她哥哥清雨而来。 她趁所有人都在九霄城广场之上,便一人潜入了内殿救得了清雨。 林清墨见状,对与他僵持不下的夏侯巽说: “夏侯巽,你也看见了,你不想九霄城夷为鬼城的话赶快收手,我带肖天宇离开!” 夏侯巽望着林清墨的眼睛,尚有犹豫之色,忽然间听得背后一阵疾风,连忙用力抽出被林清墨缠住的风烈,往回一劈,一把匕首被弹开,回到了他主人手里。 肖天宇跳上了九龙台,将倪芊芊放在了柳青阳的尸身边。 夏侯巽摒弃了林清墨,挺戟朝肖天宇劈来,肖天宇匕首一架,卡在那戟 “井” 字中间,夏侯巽一时不能抽回,他见那匕首,说: “我明明毁了你的武器,没想到它居然又回来了!” 肖天宇冷笑一声: “我能复活,它当然也能!” 说完奋力一扭,那画戟差点脱手。 另一边,苏锦绣那黑绫犹如七条巨蟒游走在林清纾身边,四方远近均可攻守,林清纾才挨了夏侯巽一掌,已然不敌苏锦绣凌厉的攻势,林清墨见肖天宇制住了夏侯巽,连忙挥鞭前来对付苏锦绣。 苏锦绣那七道黑绫虽然招法诡异,但却不及林青墨软鞭灵活,只见林青墨前纵后跃,鞭越使越快,那鞭梢扬起的青光如一团光雾,将他围绕,苏锦绣那七道黑绫无从近身,只听林青墨长啸一声,一阵鞭光扫过,那鞭梢所及之处黑绫裂为两段,苏锦绣没了黑绫护体,林青墨挺剑直刺,她一时躲闪不及,只听 “噗嗤” 一声,那剑没入她右肩。 苏锦绣斜眼看了一下自己淌血的肩膀,一手握住剑刃,将剑刃更往身体里面送了一些,对靠近过来的林清墨一笑道: “林尊主,怎么不刺准些呢?!” 林清墨见她笑的诡异,连忙拔剑,可那苏锦绣死死的拽住剑刃,任凭手上血流不止,只见刚才削断的黑绫又从她背后重新张了起来,宛若被割掉的蛇头又重新长了回来一样。 林清纾见那黑绫开始包围林清墨,连忙展开淬钰抛了过去,一个回旋挡开了七道黑绫,林清墨得以时间拔剑脱身。 苏锦绣中了一剑,退后几步,攻势暂缓。 忽然只听一旁 “哄” 的一声,一根殿柱轰然倒塌,夏侯巽从废墟中踉跄而起,原来是肖天宇体内赤元之力爆发,将夏侯巽震出数丈,撞塌了柱子。 夏侯巽被撞得头晕目眩,还未回过神来,只见肖天宇伸出一只手,一道无形的力量隔空而来,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拎离了地面。 此时,肖天宇伸出另一只手,朝夏侯巽左胸挖去,一阵血雾从他紫色的衣服上喷将出来。 林清墨看到肖天宇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狰狞的微笑。 林清墨心里一阵惊寒,顾不上苏锦绣,飞身扑向肖天宇。 肖天宇突然被林清墨扑倒在地,掐住夏侯巽的力量顿时松了。 夏后巽跌落在地,呕出数口鲜血。 林清墨见肖天宇双眼血红,看着自己的眼神似远似近,神志恍惚,一掌拍在他胸口上,将自己的清碧之力注入他的身体。 慢慢的,肖天宇眼神汇聚回来,看向了自己,脸上狰狞的表情也慢慢淡了下去,变成了关切的神情。 林清墨长舒一口气,流着眼泪说: “你回来了!” 林清纾见夏侯巽和苏锦绣暂时无法动弹,高台底下的人又惧怕肖天宇不敢贸然进攻,连忙说: “清墨,赶快走!” 随即施法带上柳青阳和倪芊芊的尸身,林清墨带上肖天宇和天漠清雨,五人急忙御剑而去。 作者闲话:明日番外二偶的最爱~~ 三魂1 陡直的峭壁上站着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底下汹涌的海浪一层又一层的拍打在礁石上,夹杂着海风的吼声,哄哄的在两人周围回响。 那白衣人带着半边面具,黑衣人身后披着七道黑绫。 截虹问道: “肖潇首级呢?” 声音如同寒霜般刺骨。 苏锦绣莞尔一笑: “我自是带来了的,师傅,你的东西带来没有?” 说完,掐了一个符咒,一个黑色的木盒顿时出现在了她手中。 截虹伸出一只手,一运气,一团白色的光线集中在手心,慢慢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 截虹说: “你当初离开时盗走了我的唳魂珠,现在又来讨阖魂珠,你的计划可执行的顺利啊!” “计划? 我哪有什么计划,不过是在夏侯巽手下苟且偷生罢了!” 苏锦绣嗤笑一声。 “呵呵,苏国师谦虚了! 你当初命令冉七贤杀肖潇,让他在夏侯巽那儿邀功请赏,一则给修真界布下自己的爪牙,二则就是在我这里谋算阖魂珠不是么?” 见苏锦绣不吱声,截虹又继续道: “你对赤元威力的着迷程度不亚于那夏侯巽。 你以前经常溜进我密室里面翻阅各种有关赤元的记载,以为我不知道? 现下赤元重现人间,你想要得到它强大的魔力,虽嘴里面答应夏侯巽帮他夺取赤元,实际上是为自己打算。 那时柳青阳带天漠去给林清纾通风报信,能那么顺利的突破清峰派周围的重重眼线,应该是得到你的许可吧。 你想的是大战之日,这几人必要合计起来对付夏侯巽,只有鹤蚌相争,你才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苏锦绣听到后面脸越来越黑,她反问道: “师傅,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跟那肖潇,看似莫逆之交,但他活着时你没有来保护他,现在死了你反而愿意拿出阖魂珠跟我换他的全尸。 哼,我听说,肖潇临死前还念过你的名字,可见他对你是有执念的。” 截虹垂下眼眸叹了一声,黯然道: “天地无人推而自行,凡事皆有定数。” 苏锦绣心里暗自讥讽截虹这番听天由命的话,她是一个不信命的人,老天是什么东西,我苏锦绣用尽手段、豁出性命,也要扭转乾坤。 她收了那颗珠子,将木盒递给截虹,说: “师傅,我跟随了你十多年,却从来不曾感觉了解过你。 你的名字,你的年龄,你从哪里来……这些,你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她又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你那面具之下藏的一半脸,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些对你来说重要么? 你的一生所在乎的,不就只有那个夏颖儿吗?” “确实……只是,我想证实一个猜测……” 话犹未尽,转眼间,苏锦绣 “呼” 的一声伸出五指,直取截虹那半边面具。 截虹微微一侧身子,左掌一个虚晃,将苏锦绣一带,右掌一翻便扣住了苏锦绣的脉门。 苏锦绣不甘示弱,那七道黑绫瞬间 “嗤” 的展了出来,齐齐的向截虹脸上探去,却忽然间在离他鼻尖两寸之处停了下来,仿佛被急速冻住一般。 截虹看着苏锦绣吃惊的表情,对那黑绫喝道一声: “退下!” 它竟然软塌塌的耷拉了下来。 苏锦绣赫然道: “你,你竟然可以催动我的那伽!! 明明只有魔…啊!!” 扣住她手腕上的力道一紧,苏锦绣疼的惨叫一声。 “凡事,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 苏锦绣怒喝一声,使力弹开截虹的手,截虹也顺势松开,两人站据开来,苏锦绣瞪着他愤愤的说: “好,我不探究你的底细,你也最好乖乖的继续做你的旁观者,勿要坏我好事!” 说完,使劲握了握手中的阖魂珠,转身离去。 林清墨将肖天宇扶至密室,命令众弟子紧闭石门,未得允许不准入内。 他与肖天宇盘坐下来后,才将扣住他手腕的力道稍稍松了一些。 原来这从九霄城回来的路上肖天宇的神志一直模模糊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暴戾,险些几次出手将林清墨和林清纾打伤,林清墨不得不扣住他的脉门,持续的输入清碧之力抑制他的暴戾之气。 可肖天宇体内的赤元之力如同一片燃烧火海,纵使清碧之力如甘霖能缓解一时,但野火燎原之势已不可挡。 林清墨一路回来已是有些不支,他一手握着肖天宇的手,一手抚摸着他的脸,忧心忡忡问: “天宇,天宇,你感觉怎么样?” 肖天宇怔怔的看着林清墨,说: “芊芊她,还有,柳青阳,他们,他们都……!” 林清墨想起昔日青梅竹马为救自己而亡,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的掉了下来,一时哽咽也说不出话来。 他默默的用手捏起穿在肖天宇身上的两根铁链,一运气,两根铁链灰飞烟灭,伤口却不出血,愈合极快。 林清墨暗自心惊。 肖天宇突然剑眉倒竖,望向林清墨的眼睛里又开始出现了一丝一丝的猩红色: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夏侯巽!” 林清墨见他表情突变,赶忙说道: “事到如今,你杀了夏侯巽也不能让芊芊起死回生! 我们现在都逃回来了,你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却思忖,你杀了那寻常的御林军就变得如此凶残暴虐,倘若再杀了一个灵石之主,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天宇,不要再想了,好吗?” 林清墨怕他走火入魔,几乎恳求道。 肖天宇使劲闭了闭眼,就像是要把芊芊倒进自己怀里的那一刻的画面给挥撵出去一样,只有这样,他才感觉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深吸了一口气,抚上了林清墨的手。 叹道: “清墨,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我本来…我也不想杀那些人的,可是,就是抑制不了这个冲动……” 林清墨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一手从后面环抱住了肖天宇,就像生怕有人再将他从他眼前带走一样。 “没事,天宇,我和清纾会想办法,让你恢复正常的。” 肖天宇没有吭声,只是把林清墨轻轻的搂住。 林清墨见他消沉,一幅自怨自艾的样子,凑近他的脸柔声道: “最重要的是,你回来了!” 这句话在九霄城上他也说过。 肖天宇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又回来了……回来的,还是自己么? 他心里如是想着。 林清墨温软的双唇贴了上来,那熟悉的清香幽甜的味道朝他袭来,忍不住搂住了林清墨的后颈,紧紧的回吻着。 蓦地,他看到了林清墨脖颈处的一块印痕……这快印痕在衣襟之中若隐若现,仿佛欲说还休的提醒着什么。 肖天宇脑子里面忽然回响起柳星云的那句嘲弄的话, “……龙榻上的千恩万宠……” 一股炽热的冲动沸腾起来,还夹杂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欲念。 林清墨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停下来诧道: “怎么了? 天宇!” 肖天宇面无表情的突然提起林清墨的衣领, “唰!” 的一下撕扯开来…… “肖天宇,你,你干什么!” 林清墨惊怒交加,慌忙着想掩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肖天宇的眼神中却燃起熊熊烈火来,他无视林清墨的抗议,一把卡住他脖子, “砰” 的一声把他按在地上。 林清墨只觉得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上,磕得他眼冒金星,对方却毫无收手的意思,另一只手伸向了他的衣带。 “肖…肖天宇,你…快停下!” 林清墨胡乱的抓着掐住他脖子的那只手,费力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 肖天宇却添了添嘴唇,嘴角扬起一个邪恶的弧度。 林清墨浑身一凛,你,你不是肖天宇! 林清墨一只手对抗着这个 “肖天宇” 粗暴的行为,另一只手伸出去,一运气,将碧落抖落出来,他奋力地朝眼前这个人一挥鞭! “啪” 的一声打在他脸上。 掐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了,林清墨喘着粗气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他正低着头捂着鲜血直流的面部,发出一声痛苦的 “呜呜” 声。 他抬起头来望着林清墨,眼角流着血水,那狰狞的表情跟当时想挖夏侯巽心时一模一样! 林清墨觉得自己被一阵绝望恐惧包裹住,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 正当他惊恐万分无法动弹时,忽然听到这个人身体里面传来一个熟悉呼喊声: “快,快拿缚仙绳!” 这声音转瞬即逝,却如一道霹雳劈醒了正引颈受戮的林清墨。 林清墨倏的起身,飞奔至密室门口,按下机关,大声疾呼: “清纾! 快,快拿缚仙锁,布天绝锁魂阵!” 三魂2 林清纾飞奔而至,见林清墨慌张的跑出来,肖天宇在后面,满脸是血,表情狰恶。 林清纾连忙抛出缚仙绳一下子套在肖天宇身上,可他的法力究竟与赤元之力相距甚远,肖天宇低头看了一眼那泛着蓝色光焰的缚仙锁,朝林清纾露出讽刺的一笑,那绕着他周身的缚仙锁的蓝色光焰登时变成了猩红色,眼看着这猩红色的光焰沿着缚仙锁要烧向另一头的林清纾,林清墨赶紧一掌推开林清纾,接住了缚仙锁,凝神运气,一股碧色的光焰从手中燃了过去,与那猩红色 “砰” 的一声迸在中间,不相伯仲。 林清纾骇然道: “清墨,怎么回事?!” 林清墨亦是惊恐未息,也来不及解释,只是喊到: “快,快把本门弟子叫来,按二十四方为摆阵,我一人不可与之抗衡太久!” 林清纾和赶来的清峰派的弟子一同坐阵二十四方位,将二十四条缚仙锁纷纷套在肖天宇身上,一齐运力,林清墨才得以脱手。 林清墨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见阵中的肖天宇被暂时制住,才说: “兄长,赤元之力太强,肖天宇他,他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复仇之念吞食……我一人无力制止……” 林清纾说: “清墨,这天绝锁魂阵只靠我二十四人支撑顶多撑一天,肖天宇若挣脱出来,这烛焱之魂必要屠尽天下苍生,如果用唳魂珠将赤元逼出肖天宇体外,他必死无疑……事到如今,你作何打算!?” 林清墨想到了与自己同为灵石之主的夏侯巽:如果说对肖天宇情感是直率纯粹的,那么对夏侯巽则是纠葛复杂的。 我曾拒他千里之外,现在又腆着脸面去求他……他会怎么回应……但是眼下这情况,让他没有时间优柔寡断。 夏侯巽曾经对他说过,愿守天下臣民安居乐业,可见,他是心系天下的。 也许,我能以此说服他跟我合力。 只有清碧、紫宸联合之力才能抑制赤元! 在杀伐与憎恶,仇恨与怨念之间,只有爱与守护的那一丝羁绊,才能将这被黑暗吞噬的灵魂唤回……林清墨直起身子,说: “清纾,你支持一下,我要去趟九霄城!” 九霄城内外一片凄风惨惨,地上的尸体虽已被清运,但残垣断壁上沾着的成片发黑的血迹依然昭示着这里曾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屠戮。 林清墨推开大殿的门,几个身着盔甲的御林军立即上前用枪对着他,林清墨悲悯的看着这些人:他们的盔甲上面沾着的血污还未洗去,身体各处还缠着绷带,眼睛里面是心有余悸的恐慌,连握着枪的手都是战战兢兢,哪里还有半分御林军威武的气势。 林清墨对他们说: “我要见皇上!” 林清墨望着颓然坐在龙椅上的夏侯巽,脸上隐约的胡茬让他在一夜之间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林清墨还未说明来意,夏侯巽抢先问道: “你还回来做什么…!” 沙哑疲惫的声音透露出他亦是彻夜未眠。 林清墨说: “我是来,寻求你帮助的……肖天宇他身上的赤元之魂,已经不受我控制,需要你的紫……” “住口!” 夏侯巽一声怒喝,突然抽出一把剑,从龙椅上跃起,飞身直刺过来。 林清墨大惊,连忙抖出碧落,拉直鞭身横起一挡。 “咣” 的一声,剑刃砍在鞭身上,迸出一阵火星。 林清墨见着剑眼熟,又想到夏侯巽很少使剑,这难道是……林清墨用力一推,弹开剑身,问道: “夏侯巽,这剑是……柳青阳的?” 夏侯巽往后旋了一转,定住脚跟,未回答林清墨的话,却道: “你们把他的尸身带到哪里去了?!” 林清墨回想起柳青阳奋不顾身的扑进天绝锁魂阵,七窍流血而亡的情景,怅然道: “与芊芊一起,已安葬在六诀派的陵墓中。” 夏侯巽听罢,用剑指着林清墨愤然道: “林清墨,这都是你的缘故……” 一句话未完,踏步上前,又举剑向林清墨刺出。 林清墨知夏侯巽此刻正是悲愤交加,要寻他出气,哪里听得进去他说话。 心里一狠,待到剑尖欺近身,微侧了一下,故意让剑刺中了他的左肩。 “呜…” 一阵疼痛,一股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道袍。 “你,你怎么不躲开!” 夏侯巽急忙止住了手中的力道,将剑拔出。 “夏侯巽,你,现在能冷静的听我说话吗?” 林清墨捂着肩膀,直直的看着他。 夏侯巽把脸侧向一边,半晌,沉道: “你说吧。” 林清墨轻叹了一口气,说: “夏侯巽,天河星辰,你还记得你与我说过什么吗?” 夏侯巽微微一怔,看向林清墨: “你,你还记得?” “我当然记得,你说与天下疾苦相比,个人得失便不在话下,与那亘古不变的星河相比,转瞬即逝的生命都显的渺小,何况是人世间的纷争!” 林清墨眼角闪现着星点亮光,他接着说: “你还说,长久的情谊,是戮力同心,休戚与共…” 林清墨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 夏侯巽神情飘渺,思绪仿佛回到了当年,他收起剑来,苦笑了一下: “我那番表白,你竟然还记得,你现在说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你我现在势不两立了,不是吗?” “不,夏侯巽,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想要利用你的好感来达成救肖天宇的目的。 我们之间的纠葛只能暂时抛开。 我是要向你表明,如果不制止赤元,那么柳青阳和倪芊芊死……就会只是一个开始……你当初期待安居乐业的天下,只会变成人间炼狱! 你扪心自问,也是清楚的是不是! 眼下正是我们两个患难相随、休戚与共的时刻,正是需要戮力同心制止赤元为祸人间的时候啊!” 林清墨见夏侯巽默然不语,眼里却闪露出一丝哀伤,知道这番话戳中了他的心事。 林清墨赶紧一步上前,抓住夏侯巽的手臂,恳切的说: “现在我兄长林清纾正和二十多个清风派的徒弟用天绝锁魂阵封住了肖天宇的赤元之力,但他们支持不了太久,若阵法耗竭,肖天宇会大开杀戒,若逼出他的赤元……他就会……就会……” 林清墨的充满血丝的眼里淌下了泪水。 夏侯巽从林清墨眼瞳中看到自己的身影,他轻轻的抚去林清墨的脸上的泪珠,喃喃道: “你在我面前,不是发怒就是流泪……为什么,就不能展露一次笑颜呢……” 接着,他深叹了一口气说: “我明白,肖天宇因我而死,这天道轮回、因果报应已然落在了我头上。 我跟你去清峰派,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三魂3 林清墨和夏侯巽赶回清峰派时里面竟然悄无声息,林清墨心生忐忑,急忙跑到密室外的院落中,却见林清纾和众弟子躺在地上,气若游丝,缚仙锁散了一地,肖天宇早已不见了踪影。 林清墨赶紧扶起林清纾,按着他的背心为他输入灵力,渐渐的,林清纾睁开了双眼。 夏侯巽查看了其他弟子,虽然昏迷,但性命无碍,林清墨长舒了一口气。 林清纾挣扎着起来,对林清墨说: “清墨,对不起,我们没有能制止肖天宇,那赤元之力太强,我等二十四人法力已耗竭。 不过,好在他也被我们消耗了一部分法力,没有置我们于死地。” 林清墨说: “先别说这个,我先帮你们疗伤。” 林清墨和夏侯巽将二十多名弟子救醒过后与林清纾坐下商量下一步。 林清纾问: “肖天宇挣脱了阵法,会去哪里……?” 林清墨担心道: “他这样,在外面,不知又要乱杀多少无辜的人……越到后面,赤元之力越不可挡……” 夏侯巽沉思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说: “我倒是想到一个地方。 清墨,你还记得尸海洞么?” “记得,那时我去寻清碧,完成掌门继位的考验……你当时也是在那里寻……等等,你难道是在寻……!?” “没错,你以为我在寻清碧,其实,我去尸海洞是想寻赤元。 当时苏锦绣手上有紫宸,仙家手上持有清碧,我只有寻得赤元才能与苏锦绣相衡!” “你为何会认为赤元在尸海洞?” 林清纾问。 “尸海洞是魔族的巢穴,也是关押天族战犯的地方,里面怨念极深,凶险异常,进去过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 赤元里面封印的是烛焱的魂魄,尸海洞极有可能是赤元藏所。 我派人监视过尸海洞,他们有一天回报说听得里面有异动,我就赶去了,结果却没想到有人将清碧传送到了里面。” 夏侯巽顿了顿,又说: “赤元里面封印的烛焱魂魄靠怨念为食,死得人越冤屈越痛苦,或者修为越高,其魂魄对烛焱的恢复越大……” “所以,你认为尸海洞是赤元吸取怨魂的最佳场所? 不过……” 林清纾开始自言自语: “赤元虽在世上被清碧和紫宸之力所压制,但赤元却是一直没有灵主的,它在哪里也无人知晓。 如果只是一块石头,它是没有办法杀人和吸取魂魄的……” “可是现在它附在肖天宇身上,肖天宇是赤元的灵主啊!?” 林清墨打断他。 “不不不,清墨,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天漠也是被赤元附身过,她并没有得什么疑难病症,她靠赤元之力杀了那帮山贼。” 林清墨顿时哑然,虽然他觉得天漠的失踪可能和肖天宇复活有关,但没想到天漠是将她身上的赤元传给了肖天宇,或者……准确的说是赤元带着天漠找到了肖天宇。 “那,怎么可能……” 半晌,林清墨独自喃喃道。 “对,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赤元竟然可以探知世间人谁的复仇心大,便附在谁身上,借他们的身体杀人吸取魂魄,来增强自己的魔力! 这意味着……” 林清纾双眉紧蹙。 “它会慢慢吸取怨魂,日久天长,必有一日逃脱清碧和紫宸的控制!” 林清墨说道此处,背上一阵冷汗。 “难道有人在操纵灵石,费尽心机想要复活烛焱,这人是谁!” 林清纾也是一凛。 “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这敌暗我明,到哪里去查? 现下当务之急是抑制住肖天宇,不能让他再变强了!” 夏侯巽提醒道。 “你认为赤元控制着肖天宇去尸海洞吸取怨魂了?” 林清纾问道。 “这是一方面,还有,假如你是烛焱,你若再世,想要颠覆人界,第一件事是什么?!” 林清墨和林清纾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当然是复活自己喽啰! 所以,肖天宇最有可能在尸海洞!” 夏侯巽说。 “如果我们找到了他,可怎么才能抑制他体内的赤元,肖天宇离了赤元就会死去啊!” 林清纾问。 “只有一个方法……” 林清墨看了看夏侯巽。 “有一个法阵,可以将赤元,紫宸,清碧三个灵石合成一体。 前提是,三个灵石都没有在灵主体内……合成一体后,再将这三魂石放入肖天宇体内,他就会再次复活。” “那你,你愿意将紫宸……?” 林清纾看着夏侯巽。 “是的,这件事由我而起,我想要弥补……只是……” 夏侯巽突然面露难色。 “什么?” 林清纾问。 “这个法阵、还有将三魂石放入肖天宇体内,需要阖魂珠,这阖魂珠本一直存放在九霄城霞云殿内,但几十年前被盗,至今没有找到。 所以……” 夏侯巽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阖魂珠与唳魂珠本是一对,两个的作用正是相反,唳魂珠是在灵主不自愿的情况之下将灵石逼出体外,而阖魂珠是可以将灵石放入任何一个不是灵主的人体内。 阖魂珠可以将三个灵石合为一个,赤元与清碧和紫宸的属性相克,必须以阖魂珠合之。 唳魂珠可以再将它们分离开。” “等等,你说阖魂珠和唳魂珠是一对? 那拥有唳魂珠的人是不是也有阖魂珠? 当年苏锦绣的手下季文仲用了唳魂珠,那阖魂珠会不会也在……苏锦绣手上?” 林清墨有些按耐不住。 “对啊……苏锦绣……!” 夏侯巽若有所思道。 “她在哪里?!” 林清纾问。 “九霄城一战后,她,消失了……!” 夏侯巽说。 “消失了?!” 林清墨和林清纾异口同声。 “对,我没有见到她,我被肖天宇打伤后是御医帮我治疗的,九霄城内外一片混乱,我也无暇顾及她,但我觉得,她定会追随赤元而去,所以……肖天宇在的地方就能找道苏锦绣!” 由此看来,三人必须先去尸海洞查探一番,如果阖魂珠能顺利到手,他们计划先用天绝锁魂阵把肖天宇制住,将赤元逼出,然后再布阖魂阵将三个灵石合为三魂石,最后将三魂石附进肖天宇体内救活他。 当年尸海洞之行又历历在目,那时刚成为清峰派掌门的林清墨意气风发,与肖天宇情意初萌,与夏侯巽狭路相逢。 如今已是经历无数,前方又吉凶未卜,故地重游不经感慨万千。 尸海洞里面的魔物似乎并没有因赤元的强大而苏醒,里面还是当年离去那般已经变成一个普通的洞窟。 三人顺着唯一一道石阶往前走着,两边都是深深的沟壑,隐约看到森森白骨。 那一条路通到底,最里面便是当时取清碧的石室。 三人在里面什么都没发现,没有肖天宇的踪迹,也没有苏锦绣影子。 林清墨有些泄气也很着急,担心肖天宇在外面滥杀无辜。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悠悠一声: “皇上,林尊主,久违了。” 一个黑色窈窍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飘着七条黑绫。 “苏锦绣,你果然在此!” 林清墨喊到, “阖魂珠在你手上吗? 快交出来!” “林尊主真是救人心切啊,没错,我确实有阖魂珠,不过……” “你有什么条件?” 夏侯巽沉着脸说。 “皇上,怎么,你不想独霸林尊主了? 你懂得分享了?” “咳、咳” 林清纾在旁轻咳一声,表明自己的存在…… “苏锦绣你有什么要求快说,不要废话!” 夏侯巽喝道。 苏锦绣接着对夏侯巽说: “我有什么条件你都答应吗?” “苏锦绣,只要你把阖魂珠交出来,我答应你任何条件!” “好! 有皇上这句话就成! 嘿嘿,但是现在还不是说得时候!” 苏锦绣那眸子里闪着幽幽的绿光。 “苏锦绣,你是打不赢我们三个人的,你不要耍花样!” 林清墨喝道。 “那是自然,不过,你们现在连他人在哪儿都不知道,可不还得听我的吗?” “你,你知道肖天宇在哪儿? 他在这里吗?” 林清纾问。 “你们三人算的没错,他是在这里。” “快带我们去找他!” “三位随我来吧!” 三人随苏锦绣走回那唯一一条石阶的尽头,在与石室洞口相连处,苏锦绣停下来,伸手幻化出一把匕首,往自己手腕一割,血液顺着她手腕滴了下来,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林清墨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地上是不平的,那微微的弧度刚好将苏锦绣的血聚成一小滩,聚满时,忽听周围轰隆隆作响,与洞口相连的地方开始下沉,形成了一个新的、往下延伸的石梯,通往那累累白骨的深壑。 “这是只有魔族之血才能开启的密门,我跟随肖天宇来此,见他用此法进去,他就在下面。” 苏锦绣道。 三魂4 尸海洞洞底漆黑一片,走着走着,苏锦绣就悄而无声的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三人无暇顾及她,靠着法器的灵光走到最底层。 只见广袤的洞底地上堆满尸骨,中间,一个以尸骨堆砌而成的祭台上端坐一人,周围以血液画成法阵幽幽闪着猩红色的光芒。 慢慢的,那血色法阵的红光越来越强,逐渐从祭台上流了下来,淌在地上。 血流越来越多,开始浸润堆在地上的尸骨,凡是沾了血水的尸骨立马显出了红色光茫。 “不好,他果然是要复活这些尸骨!” 夏侯巽喊到,立即抄起方天画戟朝肖天宇掷了过去! 方天画戟 “噹” 的一声碰在肖天宇身上,竟然给弹了回,未见丝毫损伤。 但这一击倒是中断了他施法,他睁开双眼,猩红的眼睛在黑暗洞底显得尤为突出。 “你们两个居然来了!?” 肖天宇说。 “天宇,你怎么样,我们是来救你的!” 林清墨刚想上前却被夏侯巽一把拦住。 “嘿嘿,我若杀了你们得到你倆的魂魄,比我复活这些手下,放它们去外面杀普通人集的怨魂强多了!” 肖天宇根本无意林清墨的话。 他,他怎么会这么说!!! 林清墨痛苦的想。 “怎样,紫宸、清碧,咱们比试比试,看看谁才是三魂之首!” 只见肖天宇双臂一抡,幻化成一只狰,体型如豹,头上有角,身后五条尾巴,通身乌黑,隐约闪着金色的花纹,一双眼睛闪着血红色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只听它一声石裂山崩的长嚎,扬起两前爪就向两人扑过来。 林情墨见状,赶紧挥鞭扫出去,那碧落虽是上古法器,可究竟对体型庞大的神兽作用不济,只见那狰咬到鞭身,用力一扯,那碧落便从林清墨手中脱缰出去。 夏侯巽说: “清墨,不要顾虑了,他已经不是肖天宇了,你别忘了,只有先杀了他,才能救活他!” 说完,将方天画戟往身边一插,双臂展开,只见五彩祥云自周身而起,长啸当空,一只紫色的鸑鷟从他身上幻化出来,腾空而起。 那狰见鸑鷟在空中,后脚登地,一跃而起,一抓抓向翅膀,险些把鸑鷟给抓落下来,但它额上却也挨了一啄,疼的哀嚎一声,空中翻了个斛斗转身向林清墨奔来。 林清墨见已无法逃避,只得唤出体内清碧之力,一道白光闪过,只见一只通身碧色如玉的狡显现出来,朝狰正面冲了过去。 快要挨近它时,矮身一窜,窜到了狰的身侧,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 但那狰比狡大出许多,他一爪将狡后背抓住,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狡的嘴里还死死的咬着一片皮肉。 狡被狰死死的压在爪下,动弹不得,它赫然发现狰脖子上的伤口竟然在慢慢痊愈,连忙使用隔空传音对林清纾说: “清纾,赤元有自愈能力,若如此,不待我们将其制服,早被他耗尽体力了,你可趁我与夏侯巽与它周旋时用缚仙锁套住它,当缚仙锁数量足够时就立即催动天绝锁魂阵。” “知道了!” 林清纾回应道。 狰得意的看着爪下被压制的狡,张开大口刚想一口咬断它的脖子,只听一声清唳,鸑鷟俯冲下来,双爪嗤出,对着狰的眼睛狠狠爪了下去。 那狰吃痛,松开了手下的狡,翻滚到一边,此时清纾抛出数根缚仙锁,套住狰的五条尾巴。 狰回头一看,见尾巴根被套住,用力来回甩着五条尾巴想要摆开林清纾,只见林清纾腾挪起伏,东窜西跳,只是集中精力紧紧握着那几根缚仙锁而已,反正不出手。 那狰眼睛受了伤,视线受阻,加上尾巴又被套了缚仙锁,恼恨交加,怒吼一声,一个跳跃,上了祭台,见它屏息凝神,用力呼出两爪,每爪又幻化出数爪,这数招又幻化成数百、数千招,只有绝顶迅捷的出手才可如此。 陡然间,那爪风就像漫天飞刃急速而来,从四面八方向鸑鷟和狡袭去,鸑鷟和狡因身型巨大躲闪不及,被爪风袭成重伤,两个都跌落在地。 林清纾躲在洞壁缝里面侥幸避过一击,但他一凡人又怎可和上古神兽相抗,只在一旁干着急。 狰跳下祭台,徐步走向已打回人形的两人,两人身负重伤,气喘吁吁。 狰傲慢的凝视着地上两人,举起一只前爪正欲结果他们,情急之下,只见林清墨咬牙奋起,在狰的眼前挥袖一舞,一片梨花雨的幻景在整个洞中散开:纷落的梨花瓣中隐约一个人正在舞剑,他身形潇洒、招式清狂,皎皎月光洒在他的剑刃上,如流萤一般。 忽见他以剑为笔,带起地上一片梨花,就像周围扬起一片洁白的云霞,挥洒一番后,一个以梨花花瓣写成的 “墨” 字出现在地上……在他不远处的凉亭里面,一个青衣男子正深切凝望着他……这一道风景,今生今世直让我魂牵梦绕,这一人,天堂地狱直让我咫尺相随……那狰的爪忽然停在了空中,它血色的眼瞳开始暗淡下来,出神的望着眼前这片幻像。 从它嘴里,模糊的听到一个: “墨…” 字,就在此时,数条缚仙锁倏的飞了过来,分别套住了狰的脖子和前爪。 林清纾大喊: “清墨,夏侯巽,快接住缚仙锁!” 林清纾已有八条缚仙锁在身,对抗神兽已是力不从心,他将剩下的缚仙锁抛给林清墨和夏侯巽,两人接住后以迅雷之势分别套住了狰的前胸和后腿。 那狰醒悟过来,发出天崩一般的吼声,林清纾赶忙祭起唳魂珠,三人同时开始催动法阵……那狰的身体正迅速的缩小,缩小,最后回复成一个人,在地上疯狂的挣扎着,目眦尽裂,口中嘶哑的怒喊着: “林清墨,林,清墨,我要杀了你!!!” 林清墨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滑落下来,口中仍然喃喃的继续念着咒语。 逐渐的,那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林清墨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见一颗猩红的石头漂浮在半空中,底下一具了无声息的身体。 天绝锁魂阵仍然维持着,只是不再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仅仅为了保持赤元和肖天宇分开。 三人同时 “呼” 的一声坐在地上,这第一阶段终于完成了,林清纾灵力已是不支,林清墨和夏侯巽也伤痕累累。 歇息了一会儿,夏侯巽忽然喝到: “苏锦绣,你别躲在一旁看好戏了,现在把阖魂珠交出来吧!” 这时,从一个洞壁角落里,飘出一个黑色的影子,轻盈的落在三人旁边,笑着说: “阖魂珠当然可以给你们,不过,皇上可是答应了微臣一个条件的。” “废话少说! 你要什么?” “爽快! 我要你把皇位传给夏侯珅!” “苏锦绣,你的要求毫无道理,夏侯珅还是一个孩子,怎么能当皇帝!” 林清墨道。 “若不答应,我立即与阖魂石同归于尽,你们也别想救肖天宇了!” 苏锦绣沉声道。 “好,我知道了!” 说完,夏侯巽 “嗤” 的一声撕下身上一截白色的绢衣,林清墨立即上前按住他的手臂。 夏侯巽拍拍林清墨的手背,轻轻说了句: “此事无妨。 不要与她打斗,后面还有两个法阵要耗灵力呢。” 接着,他咬破手指在白绢上写下血诏,发誓终身不娶,不留后人,传位其弟夏侯珅,若能平安回去,必全心辅佐。 写完后递给苏锦绣,苏锦绣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锦绣将阖魂珠递给夏侯巽,夏侯巽接了阖魂珠对林清墨和林清纾说: “开始阖魂阵吧。” 三魂5 夏侯巽,林清墨在赤元和肖天宇下方坐定,林清纾在上方,他祭起阖魂珠,开启法阵。 林清墨和夏侯巽逐渐用力,将灵石逼出体外,两人额上都密密的出现了汗水。 慢慢的,林清墨额前的清碧和夏侯巽额前的紫宸都凸显出来,随着林清纾念诀: “混元初生,两仪四象,天地无量,三清归一,起!” 那赤色、碧色和紫色三道光一同合在阖魂珠的白光里面。 过了一会儿,一块玄色的石头出现在阖魂珠一旁。 三人虽累得快要瘫倒在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第二阶段也完成了。 三人正想略坐一下开始第三步法阵的时候,一条黑绫突然嗤出来卷走了三魂石! “苏锦绣,你干什么!” 林清墨发白的唇不住的颤抖着,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想要去夺那三魂石,被林清纾一把扶住。 “苏锦绣,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还想怎样!” 夏侯巽也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跟林清墨一样,他失了灵石,灵力大损,加之又被狰所伤,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苏锦绣拿走三魂石而毫无还手之力。 “哼,血诏只是一个幌子,我不诓你们做点什么,你们怎会放心的在我面前把灵石逼出来?” “你,你是故意趁我们灵力大损时出手!?” “说对了夏侯巽! 这世上,还是要凭实力说话不是吗?!” 苏锦绣将三魂石紧紧的拽在手里,又道: “我有了这三魂石,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才可以保护姐姐的孩子,谁也别想欺在我们头上!” “你,你这丧心病狂的女魔头,把三魂石还给我!” 林清墨推开林清纾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却被苏锦绣的黑绫一扫,震出数米开外,重重的摔在地上。 “你,好狡猾!” 林清纾愤然道。 “嘿嘿,面对两个灵主,还有一个掌门,我必须得思虑周全才能以一敌三啊!!……比如说,现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苏锦绣身后七道黑绫嗤的展开,就像巨蟒缠住猎物一般,将三人卷起,停留在空中。 苏锦绣哈哈大笑: “夏侯巽,你的血诏用不着了,我把你尸体带回去,这皇位自然是夏侯珅的了……至于你嘛,林清墨,我自会将你和肖天宇合葬在一起的,了你与他相守一生的心愿。 哈哈哈” 只见苏锦绣一运力,三人的脸慢慢憋得通红,苏锦绣正得意忘形,忽听身后朗声一喝: “住手!” 苏锦绣回头一看,蓦然发现竟是夏侯珅! “珅儿,怎么……你怎么来了!” 苏锦绣大惊失色。 “苏姨,你,你不要再杀人了,林尊主和肖帮主,他们都是好人,你不能杀他们!” 说完,竟然跑了过来想跳起来抓那几根黑绫。 “你,你干什么,谁带你来这里的,你给我回去!” 苏锦绣已是慌乱到口不择言,这尸海洞离皇城十万八千里,叫夏侯珅怎么回去。 但是夏侯珅毅然决然的想要去够那黑绫,苏锦绣不得不将三人放回地面,但是缠在他们身上的黑绫没有退去。 夏侯珅扯了半天林清墨身上的黑绫,扯不开,只得去央求苏锦绣: “苏姨,我知道你为了我能当上皇帝害了很多人,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 “你懂什么,你生在帝王之家,周围有多少人觊觎皇位,你若不成为刀俎,就会沦为鱼肉! 我杀了夏侯巽,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王位,加上我有这三魂石,这可是三颗灵石融合而成的呵,威力无穷,由我操纵,天下谁敢不从!” “苏姨,不,不要,你若是用这种方式让我登上王位,我宁可不要! 你和母后让我读的书都是讲仁义礼智信,为什么你们做的事都不是这样呢! 你们是想让我成为一个虚伪之人吗?!” 苏锦绣愕然,是啊,她和姐姐一心想将夏侯珅培养成万民景仰之君,可不曾想自己的言行却与教与他的道理背道而驰,而且这些已被夏侯珅看透,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阴影。 “可是……如果,我放了他们,他们会……杀了我……” 苏锦绣喃喃道。 “不,不会的,人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你诚心改过,就会得到原谅的!” 这时,夏侯珅跑到夏侯巽身边,跪了下来: “皇兄,你,你答应我,只要苏姨改正,你就不要杀她好吗!?” 夏侯巽看着夏侯珅天真的脸庞,苦笑一下,心想,她能不杀我都不错了,我还能把她怎样……但是仍然答应道: “皇兄也犯了错,皇兄现在正在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不过我也相信,如果一个人诚心悔过,他会得到原谅的……” 说完望向林清墨。 林清墨眼里噙满了泪水。 “苏姨,你看,皇兄答应我了。 你快放了他们吧! 苏姨,我知道,我知道我母后已经回不来了,你是我现在唯一最亲最爱的人了,我不要再失去你,不要! 呜呜呜……” 苏锦绣看着夏侯珅满脸的泪水,忍不住动情的将他一把揽入怀中。 眼角已经湿润,哽咽道: “好,苏姨不会离开你的。” 说着,缠绕着三人的黑绫松了下来,那颗三魂石也滚落在地上。 林清墨赶紧扑了过去,捡起三魂石,来到肖天宇身边。 忽然,听到洞顶之上一阵响动,几颗碎石夹杂着尘土,从顶上飞落下来。 夏侯巽看看头顶,暗自说了一句: “怎么回事,难道顶上有人?” 苏锦绣忽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扶正夏侯珅说: “珅儿,谁,谁带你来的这儿!” 夏侯珅惶然道: “不,不知道,只见他带着半边面具……” 苏锦绣大叫一声: “不好,是他!” 林清墨等人愕然,不知他所指何人。 苏锦绣抬眼见一落尘土又飞扬下来,又看看林清墨等人疲惫不堪的样子,再看看怀里的夏侯珅。 她猛然一跃,夺走林清墨手上的三魂石和阖魂珠,说道: “林尊主,你们灵力不支,这一步阖魂阵由我代劳吧!” 说完,立即祭起阖魂珠,并将三魂石放在肖天宇的额心中,嘴里面开始喃喃的念起咒语。 洞里面开始各处掉落飞石,感觉颇有坍塌之势。 林清墨焦急的等待阖魂阵的完成。 林清纾使出了一个防护罩,将几人罩在里面,以防飞石打伤,但如果洞顶坍塌,这防护罩是不顶甚用的,只能盼望肖天宇复活,以三魂之力带众人离开。 伴随着一阵头顶一阵轰隆隆的响声,肖天宇额前一道白光闪过,三魂石消失了,阖魂珠也滚落在地上。 苏锦绣喘着气,一只手斜撑在地上。 夏侯珅赶快跑过去扶住苏锦绣,林清墨等人也拥过来围到肖天宇身边。 肖天宇睁开双眼,只见好几个人头在在他眼前晃悠,有爱的,也有恨的,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都跪在地上殷切的望着他。 肖天宇眨了两下眼,说: “你们在干什么? 这是要拜我为王吗?” “噗” 林清墨破涕为笑,林清纾和夏侯巽长舒了一口气,苏锦绣黑着脸上前一把抓住他摇了两下: “拜个屁的王! 肖天宇,快带我们离开尸海洞,我们灵力不支了,他就来了!” “谁? 为什么? 怎么会事?” 肖天宇看着苏锦绣,见她竟然向自己呼救,惊诧万分,不知道是该听她的话还是该给她两巴掌。 “天宇,这洞快塌了,我们几人为了你重生失了太多灵力,体力不支,你快带我们离开。” 林清墨喊到。 “原来你们是为我……” 肖天宇有些醒悟过来了,见众人催促,连忙施了一个风诀,一方面护住众人,一方面加快大家的步伐。 林清墨和夏侯巽因之前被狰所伤,加之失去灵石,几乎不能动弹,肖天宇架起林清墨,再来扶夏侯巽时,见夏侯巽一幅不情愿的样子,肖天宇怒道: “啧,你的账等会儿出去再跟你算,你现在要活命就不要这么扭扭捏捏!” 说罢,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将他扯过来架在另一边肩上。 肖天宇架着两人在前面,苏锦绣抱起夏侯珅在中间,林清纾在最后。 只听肖天宇一声: “起!” 一阵旋风卷起众人,只觉脚下如腾云驾雾,轻迈一步就能掠出数丈,几人急急的沿着石梯往上跑。 耳畔不断传来轰隆隆的飞石落下的声音,脚下的大地也开始震颤,洞顶的落石将石梯砸烂了不少,幸得风咒的保护,在石梯完全坍塌之前,众人平安到达了上面一层。 苏锦绣警觉的望了望四周,见无其他人,刚想舒一口气,忽然脚下一沉,她站立的那块地面突然坍塌,整个人忽的一下落了下去,幸亏她眼疾手快,一手抓住了边缘,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夏侯珅,两人的身子在空中晃荡。 夏侯珅看着底下深不见底,吓得大哭起来。 “苏锦绣,快,先把夏侯珅给我!” 林清纾在一旁大喊,一只手按着苏锦绣抓在边上的手,另一只伸向苏锦绣。 苏锦绣咬着牙,使劲的拉着夏侯珅,猛的将他提起交给了林清纾,林清纾一把接过夏侯珅,紧紧把他抱住。 苏锦绣正用两只手撑起想要爬上来,忽觉头顶一阵劲风,一块巨大的岩石正从他们头顶落下,林清纾抱着惊魂未定的夏侯珅全然不知,苏锦绣大喝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林清纾两人猛的推了出去,自己却因为少了支撑力同那块巨石一同落了下去。 “苏姨!!!” 夏侯珅撕心裂肺的一声在她的急速坠落中越去越远。 大地仍然在震动,林清纾顾不得夏侯珅的哭喊挣扎,将他抱起往洞口跑去……外面的阳光照得眼睛生疼,几人一出洞窟,便听得身后一阵轰塌之声,尸海洞完全塌陷了,洞口被一堆巨石封住,再也进不去了。 看着哀哀欲绝的夏侯珅,几人都嗟叹不已。 安慰了好一会儿,夏侯珅才止住了哭泣,大概是受了惊吓伤了神,竟然在夏侯巽肩上睡着了。 林清墨来到肖天宇身旁,捧着他的脸,眼里流着泪,却笑着说: “你,终于回来了!” 肖天宇一把搂过林清墨的腰,狠狠的吻了下去,两人一时变得难解难分…… “咳咳……你们两人,注意点形象……” 林清纾轻咳两声。 “我这是故意的!” 肖天宇说完瞪了夏侯巽一眼。 夏侯巽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浓烈的血腥味……苏锦绣躺在自己的血泊中,听着自己幽幽的喘息声,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的离自己而去。 “颖儿姐姐,我们,就要见面了……” 苏锦绣喃喃道。 她嘴角扬起一个微笑,慢慢闭上双眼,眼前那片光似乎越来越亮……忽然,一阵 “哒、哒、哒” 的脚步声传来,将她拉回黑暗的现实。 “你,是你……” 苏锦绣从嘴边蹦出几个字。 “呵呵,我的乖徒儿,临走时,为师来送送你。” “你,为什么…把珅儿…” “你说为什么把夏侯珅带到这里来吗? 他在宫里面哭着吵着要找你和夏侯巽,那些宫人们被他闹得无可奈何,我就是顺道帮个忙而已。 就像当年帮肖潇借夏颖儿和你之手除掉宋氏一般。” “什么,你,你收我为徒是为了这个? 这些都是你在……插手? 为什么!” 苏锦绣情急之下呕出一口鲜血。 “徒儿,不要一下子问为师这么多问题啦!” 截虹扶了扶额,像是被困扰一样。 “我只是喜欢帮助人而已,助人者自助嘛!” “狗屁! 你是在利用我们,你到底是谁?” “诶,临到死了,你还这么刨根问底的……好吧,你既然对为师身份那么感兴趣,临死前就满足你一下。” 说完,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苏锦绣盯着截虹另外半边脸,眼瞳放大:她看到的是两半边脸来自不同的两个人,一黑一白,一个瞳孔是绿色,一个瞳孔是黑色。 这两半边脸长在同一个人身上,有说不出的古怪和诡异。 苏锦绣忽然发出一阵狂笑: “我以为你,你是个看破红尘之人,原来,原来,你也如我们一样,一样有妄念呵! 呜哇!” 说完,口中鲜血如柱,盯着截虹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最后一动不动了。 截虹用手轻轻拂上苏锦绣的眼睛,喃喃说道, “徒儿,你跟随为师十多年,为师早把你当自己孩儿一般看待了,诶,可惜啊可惜,你终究没有完成为师对你的期许……” 说完,一滴冰冷的眼泪从脸上划过。 截虹起身,带上了自己那半边面具,自言自语道: “散尽浮云落尽花,这世间,谁又不是在为自己的妄念而清偿一生呢……” 说完,起身来从苏锦绣身上跨了过去。 大结局 清晨,山间露气还未散去,金色的阳光一缕一缕散在山间雾霭中,照射出斑驳陆离的影像。 夏侯巽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清新而泠冽的空气,一股松柏的清香,时值秋季,还有隐隐约约一股桂花的飘香,两种气息混在一起,有一种他的味道。 “皇伯父,你在想什么?” 牵着他的小手晃了晃,清脆的童音在他耳边响起,将他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夏侯巽微笑着对他说, “没事,只是念起了一位故人。” “他在这清峰派么?” “嗯……以前在,现在不在了。” “那我们这次去清峰派,能见着这个人吗?” “我不知道呢,也许能,也许不能吧……” 夏侯巽的目光似远似近,含着些许期盼,又有些许失落。 “皇伯父,你送我来这清峰派听学,是不是能学到特别厉害的道法,以后我就能天下无敌,是天下最厉害的君王!” “呵呵,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君王,可不是靠道法武艺,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快走吧,听说林天漠掌门严厉得很,你若误了入学,必得受罚!” 两人这么边聊边走,徜徉在青山绿水之间,不知不觉便到了清峰派门口。 夏侯巽通报了姓名后,不一会儿,只见有两个人大步流星的走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和自己年龄相仿的老者,虽年过六旬,却精神矍铄,步伐矫健。 跟在后面的是一位道姑,看起来身形有些清瘦,宽大的道袍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空荡荡,她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反比那温和的老者多了几分让人退避三舍的气势。 “清纾,这就是……” 夏侯巽指着这位道姑问。 “是了,这是林天漠啊,她现在是清峰派的掌门人了!” “天漠见过太上皇!” 那道姑说完向夏侯巽揖了一躬。 夏侯巽也回了礼,忙把牵着他手的孩子推在了面前: “这是夏侯珅的孩子,我侄儿夏侯锦,我带他过来听学,顺便也来看看你们。” 那孩子见林天漠不苟言笑,有些唯诺,紧紧的拉着夏侯巽的手不松开。 林清纾弯下身子摸摸他的头,笑道: “锦儿乖,学堂里面现在有好些师兄师姐想要跟你一起玩,你想去吗?” 夏侯锦点了点头。 林天漠说: “那我先带锦儿过去,师傅你们先聊着吧。” 说完,便牵着夏侯锦离开。 林清纾与夏侯巽来到书房会客室相对而坐,林清纾为两人斟上了茶。 客套一番后,夏侯巽问: “怎么,我看你身体康健,就退位不当掌门了?” 林清纾摆摆手,笑道: “本来就不喜欢处理这些事务,费神伤脑的。 当初肖天宇任武仙之盟尊主时我落得个清闲自在,后来他退位了,和清墨一同远游四海,我又不得不出面撑了几年,不过宽慰的是天漠这孩子生来就有掌门的天分,我将她带入门,后面都是她自己领悟了。 你别说,天漠现在掌管清峰派,可比我要好得多!” “哈哈,是了,你是个老好人,天漠可比你要严厉多了,我听夏侯珅说,有一年,肖清雨来清峰派看他妹妹,晚上偷偷带了一壶酒,邀了几个弟子聚在一起被天漠发现了。 二话不说就把她哥哥赶出清峰派,三更半夜,清峰派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咱们这个大将军只得露宿野外,第二天灰溜溜的回了皇城。” “哈哈哈,是了是了,我也听说了,我当时还问天漠你恁的狠心将十多年未见的哥哥扫地出门,天漠却说”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她是要给弟子做表率呢!” “现在都是他们这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朽些就像这样品品茶,游山玩水便好了……” 提起游山玩水,林清纾见夏侯巽一抹遗憾从眼中闪过,似知他其意,说道: “清墨天宇两人虽云游在外,不过时不时的还会回来,只是时日不定,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 夏侯兄也是难得一见,不如在这山里多住些时日,陪陪我这老朽下棋品茗可好?” 夏侯巽笑着点了点头。 一日,两人正在清峰派后山下棋,临近黄昏,忽天色昏黄,山风阵阵。 “不好,看来要下雨了,夏侯兄你先在亭子里等等,我回去寻两把油伞过来。” 林清纾说完连忙奔了回去。 夏侯巽也急忙开始收拾棋盘棋子,零落的雨滴已经打在了亭子的瓦片上,远处传来农家赶家畜入栏的声音,夏侯巽收着收着,忽然觉得眼前晃过一人影,他停下手中动作望过去,只见河溪对面立着两个人,一人白色劲装,一人青色道袍,夏侯巽急忙追了出去,两人三十多年了面容依旧,恍若仙侣,对他抱之一笑,尽在不言中。 山间登时风雨狂作,忽听远处有人清唱: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作者闲话:感谢能支持到最后的读者~😂这个故事分两部,第一部三魂篇(即见君子)正文已完,后面还有一个小剧场和番外三陆续放出。 第二部七魄篇(燕燕于归),估计得几个月后了…… 小剧场之尸海洞3的悬念 一日,林清墨正为肖潇调配药方,他双眉颦蹙,嘴里自言自语,似有什么困惑之意。 肖天宇见了便靠过来说: “怎么了,药方有问题?” 林清墨没抬眼,沉思了一会儿,说: “缺一味药。” “缺什么,我去药铺买。” “不不不,这药买不到,须得…自己去找…” “什么药? 去哪里找?” “嗯…这药,找起来困难,但是,其实,也可能不用找…” 林清墨低着头说话吞吞吐吐。 “什么呀! 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肖天宇催促道。 “我是说,我需要一味叫蚺陵蜕的药做药引子,就是是水妖蚺陵蜕下的壳。” “哦,哪里有蚺陵? 水里面?” “嗯嗯,那蚺陵是生活在水里面……只是,不容易遇到…但我,那个,以前,遇到过一只…” 林清墨说话又开始说支支吾吾,而且声音越来越小,急得肖天宇直跺脚,嚷嚷道: “媳妇儿,能好好说话不?” 林清墨只得直起身子来,清清嗓子,并不与肖天宇对视,说道: “我去找吧,你在家里守着。” 说完就朝屋后山间走去。 肖天宇抓耳挠腮,心想这人今天怎么怪怪的。 他思前想后总过意不去,想到肖潇年轻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便去问他: “老爹,你知道蚺陵是什么妖怪吗?” 肖潇说: “知道啊,那蚺陵是一种人身蛇尾的妖物,生活在深山的水边,那蚺陵以修道之人灵力为食,喜欢化成美人魅惑之,以前啊,我跟截虹老道在乌青山的时候碰到过一只……咦,人呢?” 肖潇一抬头,见肖天宇早一溜烟往山上跑去了,便嘟嚷一句: “这么激动? 不怕老婆吃醋……?” 肖天宇边跑心里边想,林清墨,你这总被人吃豆腐的,别被蛇妖又占了便宜! 肖天宇招来那黑羽金喙的三头小鸟,迅速获得了林清墨的位置,他赶忙过去,果然远远瞧见林清墨正蹲在河水边,水里有半个人身露在外面,两人似乎正在说话。 肖天宇见那水里的人亲昵一笑,用手去拂林清墨耳边的头发,心下大惊,立马喝到: “妖怪住手!” 说完便跳将出来,一个箭步冲到河边。 他那一声吼,把河边两人都着实吓了一跳,只见水里那人吓得直立了起来,看样子是个男的,而且果然腹部底下是一根蛇尾巴。 肖天宇挡在林清墨面前,说: “妖怪,他是我的人,你休想碰他一根头发!” 林清墨在他身后按着他肩膀,说: “天宇,你怎么来了,蚺陵王他并没有…” 那男蛇妖定睛一看肖天宇,忽然大笑: “哈哈,这就是本尊么?” “什么,什么本尊,蛇妖,你认识我?” “唔…我算是认识你吧,是吗? 林仙师” 那蛇妖说得似是而非,反而勾起眼神看向林清墨,玩味的一笑,竟然非常的……妩媚。 “嗯……那个,呃……” 林清墨今天的舌头像是打了结。 肖天宇见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指着那蛇妖道: “你来说,为什么你会认识我!” 那蛇妖咯咯一笑,望着两人,说: “林仙师,我可说了哦!” 见林清墨红着脸低头不语,便接着说: “肖少侠,你可知我们蚺陵靠采修道之人灵力为生,但我们不害人性命。 一般修道之人都是男性,所以我们都幻化成美女引之。 那天晚上,我在尸海洞附近的山上寻猎,发现了林仙师独自一人在水里面,我便想引他上钩,但是我知他是道行高深之人,怕如果吸引不当,反而被他伤了命可不值。 于是我施了个幻术,进了他心念里面,看他心中可有什么心仪的对象,如照之幻化,可不是成功几率大些。 结果……” 那蚺陵故意停顿下来看了看林清墨,林清墨连忙把头转向一边。 “我看见他心里面的人的形象就是你!” 说着,指着肖天宇说。 肖天宇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说: “我,嗯? 在那时候!” “呵呵,然后,然后我就幻化成你的模样,出现在林仙师的面前,林仙师……似乎确实很喜欢呢!” 林清墨整个脖子以上像是烧红的碳。 “什么! 你幻化成我的样子,跟林清墨他……!” “没有没有,肖天宇你想哪里去了,我起先是以为是你,但是,后来,被我识破了…” 林清墨慌忙捂住肖天宇的嘴。 “呵呵,本来进行得挺顺利的,不过,可能是我太心急了,所以…就没有得逞,肖少侠可放心了?” 肖天宇心里在滴血:还是被吃豆腐了……那蛇妖说: “我其实是妖界之王,当时我确实被林仙师所吸引,本想带走他,不过显然也没成功。 我给了他一块我身上的鳞片,说当他需要我的时候可通过鳞片在水边呼唤我,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所以,我就找他来要蚺陵蜕了。” 林清墨紧接了他的话。 肖天宇愣愣的看着林清墨和蚺陵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忽然停在林清墨身上,问道: “林清墨,什么时候的事情?” “什么什么时候,就是去尸海洞啊” “不是,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跟我那个的?” “啊! 那个那个,当着故人面能不说这个吗……” 林清墨刚白下来的脸再次羞得通红,但肖天宇显然不想放过他,接着问道: “在梨园? 不对,那时你根本没看见我样貌,在一清殿? 哇,当着那么多掌门的面你竟然心里想这档子事……还是在去岭溪城的路上?” “哪有那么早,可能是你从姚兕宁手下救我的时候吧!” 林清墨被逼得无可奈何了,终于脱口而出。 那蚺陵王哈哈一笑,说: “我不介意,我其实很高兴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林清墨拉着肖天宇,说,: “蚺陵蜕我已经拿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说着向蚺陵王拱手道别。 肖天宇见蚺陵王给了治病的药方,便也道谢,那蚺陵王乘林清墨转身,一把抓住肖天宇,耳语道: “我用妖族幻术可探得了林仙师的偏好,我现在告诉你? 可增进你俩感情。” 肖天宇问: “可否直接传我幻术?” “那肯定来不及。” “那好吧,你说,我回去实践一下!” 两人%#&¥#@前方传来林清墨的遥喊: “肖天宇,快点走了!” 肖天宇赶紧追上,拍了拍林清墨的背,说: “媳妇儿,今天多谢你了,晚上要好好犒劳你一下!” 林清墨一脸不谙世事: “哦……好的……”。。。。。。 和谐的一晚上。。。。。。 番外一之尸海洞3剩下的悬念 一日,林曦悦唤林清纾至跟前,说: “纾儿,为父之前新作几本内功心法,借与六诀派倪帮主观阅,前几日收到倪帮主飞鸽传书,说已阅完毕,他练过后还批注了一些心得,说可以着人取回了,这几本书乃为父和你倪世伯潜心专研而得,需得珍重,若被歹人窃取可贻害无穷,所以着你亲自去一趟六诀派取回那几本心法。” 林清纾知道父亲为写心法闭关三年,况且清峰派乃修真之首,其所著之作必要分发传阅给众门派,定是十分看重,于是正严立之,定声说道: “纾儿遵命!” 彼时,林清纾不过十七八岁,林清墨不过十五六岁,正是发奋图强,学业精进的年纪,两人不是在外听学便是在家修炼,外出游历较少,林清纾自忖此番前往虽不经风险之道,但说不定会遇到施展才学的机会,将那所学运用起来,岂不妙哉! 一想到此处更是踌躇满志,恨不得马上就走。 林清墨当时正在别处听学,于是只有他一人前往。 林清纾一早便启程前往西原地区的六诀派。 他本生得眉目清秀,丰神色泽,身后背玉柄长剑煙冥,手持一把折扇淬钰,一袭宽袖白色道袍随步飘逸,显得衣裳楚楚,威仪棣棣,一路上见者莫不神往。 这日,林清纾途径一树林,见一猎户提一只半人高的赤狐从身边经过,林清纾晃眼瞅见那狐狸浑身火红,毛发丰润蓬松,色泽油亮,红的无一根杂毛,四只脚又是清一的黑,也是无一点杂色,端是好看。 定睛一看,那狐狸也望向他,两眼竟流了泪。 林情纾心里一酸,忽闻那猎户跟同伴说,他盯这只赤狐盯了一年了,今日终得捕获,看这身皮毛,少说也得值十几两银子。 林清纾是个极其心善之人,一想到这灵兽被卖了去不免受这刀剐之刑,心中便万分难受。 他赶忙追上前去,拦住那猎户说要买了这只狐狸。 那猎户见他是个修道之人,说是要做善事,买这狐狸要放生,又付了不少钱,心想他若放了生等他走后我又可以将它捉了再卖,不是得双份利钱了嘛,心里极喜,连忙答应。 林清纾解下绑住狐狸四肢的绳子,将它放在地上,对它说: “小东西,快走吧,以后不要再贪吃,落入陷阱了!” 那狐狸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轻轻的舔了舔林清纾的手,一步三回头的走掉了。 哪知那狐狸在山间已有百年修行,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虽未得道成仙却也可施法变幻。 那日得救于林清纾,见这少年俊美,心动万分,回洞后诉衷肠于同伴,其中一小狐狸说: “姐姐对那少年一往情深,为何不变幻了模样去找他?” 那大赤狐说: “他是人,我是妖,天性不合,找他不也枉然!?” 那小狐狸见赤狐神情黯然,安慰道: “姐姐莫要神伤,情本天性之物,上文有曰”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又有书曰:” 诚其意者,毋自欺也。” 若一往情深,真挚爱恋,有何难以启齿。” 那大赤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遂摇身一变,变成个年轻小姐,对那小狐狸说,我一女儿家单独在外行走不免被人疑惑,你变做我婢女,我倆一道,若有什么我还可以有人商量。” 说完朝那小狐狸一指,那小狐狸变成一个丫鬟,两人相互审视一番,觉得妥了,便去追那林清纾。 林清纾此时正在一镇上客栈休息用饭,吃完后招来店小二结账,刚一摸钱袋,顿时傻眼了,才想起钱都给了那猎户救那只狐狸,一文都没剩。 那店小二见他面露难色,半天摸不出钱来,语气变了: “我说这位小哥,你没钱来吃什么馆子啊! 看你一副修道者装束,模样也周正,结果却是个不诚实的。” 那林清纾一听急了,忙说: “我不是不给钱,我那钱为了救一只狐狸,全给了那打猎的人,要不从六诀派回来的时候再补给你?” “那不行,六诀派离此地还有两三天行程,你来回四五天,我哪知道你还回不回来,不如……我看你那扇子不错,权当押在这里,你若取了钱,再赎回去!” 林清纾一听店家要他法器淬钰,哪里肯,两人便在店里闹将开来。 忽闻一银铃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店家,这位公子欠了你多少钱,我来替他付了。” 两人往后一看,见一红衣少女,水灵灵一双杏眼,细弯弯两道柳眉,齿白肌莹,一点涂朱小樱桃,正是那赤狐所化。 店家和林清纾看得都愣住了,小姐见林清纾瞅她,心神荡漾,双颊一片绯红,更显娇俏可人。 那丫鬟见小姐羞涩,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银元,塞到店小二手里,说: “小二,这些够了吧,多的就不用找了!” 店小二见这钱多出许多,立马眉开眼笑,说道: “好,好,够了够了!” “那就好,姑娘咱们走吧,还得赶路呢!” 丫鬟扯着小姐就往外走,两人在路上时小姐偷问, “好不容易找见了,怎就走了?” 丫鬟说: “他会追过来道谢的,等着吧,倒时候咱们再问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然后想法一同结伴,这路上就有机会了。” 那小姐听了连连点头。 店小二见林清纾还在出神,过去拍了他一下,说: “公子,你欠的帐那小姐已经替你付了,你怎的还愣在这里,不去道个谢,真真失礼!” 林情纾恍然大悟,连忙冲了出去,喊: “姑娘请留步!” 那两人见林清纾果然追来,三人见过面,道了姓名来处,那小姐自称依依,丫鬟自称小翠,得知林清纾要去六诀派,她倆便编了个理由说也是去同一处地方拜访亲戚。 那小翠心思灵活,立马说: “我家小姐第一次出远门,路途遥远,又无其他家丁仆从相随,怕突遇歹人,看公子是修行之人,可否劳烦护送,事后定当重谢!” 林清纾见小姐刚才解囊相助,又觉得那小翠说得有理,便答应下来,小姐自是喜不自胜。 三人结伴同行,一路上倒还融洽欢乐。 那赤狐也是有修行的,与林清纾谈论起玄学来倒十分投机。 可惜那林情纾只专注道行,对男女之情甚无兴趣,那赤狐明里暗里表示了半天,林清纾是半分都没领会。 眼见目的地已到,即要分道扬镳,那赤狐心里又急又气。 小翠见状,想再拖一拖时间,说她们拜访亲戚不过一两日,后面还要回家,要烦公子再护送她们回去。 林清纾想帮忙帮到底,便爽快答应了。 林清墨取回内功心法后找到依依和小翠,三人再次上路。 那小翠见林清纾极其珍重包袱里的东西,问是什么,林清纾已和两人熟络,便取出心法给两人展示,只见他侃侃而谈,但那赤狐却听得了无生趣,只是以手支头痴痴的望着他,小翠却心下灵机一动。 当晚,见林清纾已回房休息,小翠拉着依依的手说: “姐姐,我见那林公子愣头愣脑,定是平日里修道练法太过痴迷,不如传他点男女之道,让他开开窍?” “你说得到轻巧,我就是不想让他觉得我轻浮,怕他一生气就弃我而去,才一直隐忍着。 你让我如何去给他开窍?” “姐姐,我不是让你亲自去,我看他这几日日夜专研那本心经,咱们偷偷把那心经的内容给换成双修之法,他看了岂不动念?” “这……是个主意,那今晚就试试” 两狐妖商量好,夜深人静时,赤狐悄悄潜入林清纾的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心法的内容换掉了。 可惜林清纾是个学痴,刚得书的当日就读完了,这几日在路上已是能倒背如流,那赤狐变的 “心法” 他是一页都没翻过。 赤狐见林清纾还是没反应,只道是有缘无份,惜别时伤动情感,泪水涟涟,留了一处地址给林清纾,只盼是日后他想明白了来寻。 林清纾回到清峰派,准备将心法交给林曦悦,刚好见林清墨听学归来,两人便一起到父亲书房听候。 时值武仙之盟大会在即,林曦悦身为武仙至尊事务纷沓,见了林清纾带回的心经也无暇翻阅,只听了林清纾自己的一些心得体会,觉得甚好,便直接将书递给了林清墨,吩咐说: “墨儿,纾儿对这本书已是了熟于心,你听学回来后首要之事便是认真参悟这本心法,有不懂之处多跟你兄长切磋,顺便帮为父再抄写两本,武仙之盟盟会上我再分发给其他掌门参阅。 你们两个都是修真界之表率,学习修炼上切勿懈怠。” 林清墨双手接过书,随意一翻,见书中净是各式纠缠体势,一瞬间脸红心跳,想问又不敢问,自忖,这是父亲闭关三年而做,又得倪伯伯参阅,兄长已试练,必是上乘之作,肯定不单单是图面上的意思,其内涵必定深厚,我只是这一时半会儿不得其要领而已。 遂合上书,笃定的说: “墨儿必不辜负父亲期望,定认真揣摩!” 林曦悦微笑着点点头,觉得这小儿子也真是谦虚,就说了句他倆是修真界之表率,脸便红成这样……林清墨也是勤奋刻苦之人,两日之内便抄好了两本,正想拿去给林曦悦,却忽然想到一个不解之事: “这心法里面明明讲的男女,是有上文曰:” 能知阴阳之道,悉成五乐”,为何父亲让我跟” 兄长” 切磋? 难不成是为了考验我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之思?” 想到此处,林清墨刚迈出门槛的脚步便收了了回来,立马从藏书阁借来各种有关龙阳的野史钻研起来,并把心得批注在侧……几日后林曦悦招两子前来问话,问起学习心法之事两人都说成效斐然,林曦悦欣然道: “那好,你们两个便在院外过两招,若有还可改进的地方,我们再来商讨,武仙之盟大会上定要尽善尽美!” 林清纾随即道: “好!” 林清墨却犹犹豫豫: “就在…院外?” 林清纾和林清墨来到院里,林清纾比了个请的动作,林清墨却低着头半晌不动。 林清纾纳闷,问: “清墨,怎么了?” 林清墨瞅了瞅林曦悦,他正望着他们,赶忙把头转过来,红着脸对林清纾说: “咱们,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换地方?” “嗯嗯,换个,隐蔽一点的?” 林清纾一听,心想,难道是这心经的内容过于深澳晦涩,弟弟没有领会到? 却在父亲面前佯装? 是了,清墨一向心高气傲,在父亲面前承认他没有学懂定是非常伤他脸面,他肯定是想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好让父亲看不真切。 我这个当哥哥的没有关心他学业,也是有责,这次先配合他瞒过父亲,后面再来悉心指导。 想到此处,便对林清墨悄声说道: “你我先虚晃两招,等绕至假山后再说。” 林清墨点头。 只见两人飘逸潇洒的动起手来,你来我往几招后两人便晃到假山后面……林曦悦翘首以待,忽听 “嗤” 的一声,假山后传来林清纾的失声惊叫: “林清墨,你干什么!” 只见林清纾捂着撕破的衣服从山后跑出来,林清墨衣衫不整的在后面追着,还嚷道: “书上说,撕衣服也是很得趣的哩! 兄长,你莫要跑啊!” 林清纾脸色苍白,脸上冷汗淋漓,连正常走路都不会了,一步一个踉跄。 林清墨却气定神闲,身形一飘,便附在了林清纾的背后……一下把林清纾压倒在地,林清纾转过身来刚想出招推开林清墨,却被林清墨用两手死死钳住。 林曦悦见两儿子在地上滚做一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连忙喊到: “纾儿,墨儿,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练的心法哪一式啊?” 林清纾一听,也慌忙喝到: “林清墨,你这是哪一式啊!” 林清墨诚然答道: “还只是前嬉呢!” “什么前嬉!” “你不是说你倒背如流了吗? 怎么前嬉都不知?” “我……&@#%!” 林清纾情急之下使出淬钰,将林清墨弹开,急道: “把书拿出来我看看,我怎不记得有这一式!” 林清墨却是个一根筋的,在父亲面前事事都想出挑: “兄长竟然一下拿出了自己的扇子,虽然我不记得扇子有何作用,不过……你想要试下我鞭箠的力度吗?” 随即抖开了碧落……林清纾真想以头抢地。 两人边打边跑,一人惊慌失措,一人穷追不舍,过路弟子无不侧目而视。 好不容易林清纾逃到了林清墨的房间,一个箭步冲向他书桌。 抓起那本心经……林清墨追过来,见林清纾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心经不住的颤抖,表情极其扭曲,自感不妙,问: “怎么了?” 林清纾战战兢兢道: “心经,被调包了……” “啊! 那,那我练的是什么啊!” 林清纾思前想后,只有在依依和小翠面前拿出过这本书,再想那依依种种行径,恍然大悟。 赶忙拉着林清墨说: “赶快跟我去要回原来的书!” 两人正要出门,林清纾又顿住: “你抄的那两本也拿来!” 林清墨赶紧转身去取那两本手抄的,林清纾一接过来,立刻用火诀烧成灰烬。 林清纾按依依留下的地址找去,哪里见人家,只见一狐狸洞。 林清纾呼喊: “依依?” 只见一只赤狐出现,通体如火焰般耀眼夺目。 林清纾顿时明白了。 那赤狐化成依依的模样,见了林清纾不顾一切扑进了他怀里。 那依依只道是林清纾思念她而来,娓娓向他倾诉情意,林清纾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但绝口不提到底谁看了那本假 “心经” 之事。 林清墨见两人你侬我侬,轻咳一声,说: “依依姑娘,你对我兄长一片痴心,你倆想互诉衷肠请自便,但,那本原来的心经可否还我?” 我还要赶回去重新抄两本,林清墨心里如是想。 林清墨拿着如假包换的心经,对林清纾说: “兄长,此事你知我知……” 林清纾赶忙会意: “不会再有第三人知道了!!” 依依以为是指她和林清纾的情事。 第二天,林清纾溜进房间,一进门就见林清墨立在客厅正中。 “兄长昨晚一夜未归,可是……?” “咳咳……你我算是扯平了! 此事莫要再提。” “兄长,我那书抄了两遍呢! 我还……自己” 琢磨” 了半天!” 后半句林清墨小声的嘟囔着。 “嗯,哈,那个,俗话说得好……” 技多不压身” 嘛,说不定以后会派上用场呢?” 林清纾宽慰的拍拍林清墨的肩膀。 迟早也要你尝尝……林清墨心里暗暗记下了。 作者闲话:新年快乐! 番外二之欲无渡(上) “将军,将军,快,快起来,有人劫营!” “什么!” 肖潇立马抽出枕下的刀,一跃而起。 刚冲出账外,只见一道火光照亮漆黑的夜,四面金锵铁马,喊杀声四起。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 “混账,本是我们想要包抄敌人的,怎的反而被他们劫营了!” 肖潇一边说一边劈向朝他跑来的西乐国士兵。 与他对话的那名官兵持一银枪,一挺一收,也利落的解决一个。 可是敌人来的太多太猛,好些士兵连兵器都还没着手,便被敌人斩于刀下。 肖潇见敌人来势汹汹,恨得咬牙切齿,再欲上前拼杀,却被刚才那人一把拦住。 “少主人,不,将军,这敌人数量太多,不宜再战,你还是快逃吧!” “逃,逃什么,李素,你让我当逃兵吗!” “不是的,将军,你是肖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受老爷嘱托一定要保你性命,我来掩护你,你快逃吧!” “滚开,我不会当逃兵的!” 两人对话之际,又有数名西乐国士兵持弯刀袭来,两人身手了得,左右开弓消灭了这一波,却吸引了前方敌人的注意。 肖潇原本计划带一支精兵强将去包抄敌人后方,可无奈这几百人的队伍哪里敌得过几倍于他们数量的敌人。 那些斩杀了手无寸铁的西乐国士兵大概觉着杀得不过瘾,看着这边打得热闹,便纷纷朝这边奔来。 李素见大势已去,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肖潇前面,喊道: “少主人,你想想,那西乐军已被我方击溃数次,眼看着就要被攻破,我们把大队伍留给那参谋刘亥在前面做障眼法,将军率人从后面袭击,照理说这计划天衣无缝,可我们连行三日,正值人困马乏时被劫营,恰恰让敌人给打了个翻身仗,将军不觉得蹊跷吗!” 肖潇听得一怔,手上力道一懈,立马被人劈着了手臂, “啊” 的大叫一声! 李素听了,连忙侧身挺杀,将敌人刺于枪下。 李素说: “将军忠义之士,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数百人今日毙命于此,是不是有冤屈,日后能不能昭雪,就指望你了!” “那…那你呢!” 肖潇捂着受伤的臂膀,见跟随自己多年的侍从李素替他挡在前面奋勇杀敌,只为争取时间让自己逃跑,心如刀锯。 “少主人,你活下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快走吧,回去时,记得帮我…看下我家应娘……她刚生…” 话还没说完,背后两道弯刀呼呼齐下,李素一转身银枪一挡,再一脚一蹬,两人重重跌倒在地,李素上前一枪一个,结果了他们。 李素没有再回头,直接迎上了下一波敌人。 肖潇见着他渐去的背影,咬着牙,一低头,钻进了旁边的树林……肖潇简单的包扎了伤口,想到肖氏三代赫赫军攻从此因自己当了逃兵而毁于一旦,无颜见列祖列宗,恨不得拔刀自刎,但转念一想李素嘱托,只得将这念头化作长长一声叹息。 肖潇怅然若失的走在山道间,见前方一座酒肆,便想着进去略坐一下做下盘算。 刚走近,忽见店家几个推搡着一个人出来,嘴里嚷嚷着: “没钱,没钱吃什么酒啊! 找死!” 那人被推得用力,脚下没稳,一下子摔在地上。 肖潇见他长发凌乱,一身破旧道袍,不知是醉了还是怎的,兀自抱着头任他几人拳脚交加,也不吭声。 肖潇自是见不得以多欺少,一个箭步冲上去,掣住了当首一人拳,喝道: “以多欺少,你们可真英雄啊!” 那店家回头,见一八尺大汉,又做官兵打扮,忙堆脸笑道: “哎哟,这位官爷,不敢不敢,我们店小利薄,赚得幸苦,这道士身无分文却在我们这里喝得酩酊大醉,……我们这,也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而已……” “他欠了多少酒钱!?” “不多不少,正好一两银子。” 肖潇从兜里一摸,发现身上只有这一两银子,若给了自己便两手空空了,犹豫了一下,见那道人躺在地上一幅死皮赖脸的模样,摇了摇头,说: “拿去!” 那店家连忙接过银子道谢。 店家几人得钱便回去了,肖潇转过身,用脚尖踹了踹地上那人: “喂,死了没啊,没死快起来,我可再没钱给你收尸了啊!” 道人听了,用手拨了拨挡在脸上的乱发,露出脸上半个铁皮面具,朝肖潇伸出一只手: “拉我起来!” 肖潇见他口齿清晰,才知他刚才是佯醉赖账,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你被打残了吗! 自己不会起!” 那人依旧伸着手说: “英雄好人做到底,都帮我给了酒钱了,为何不再拉贫道一把!” 说完露出一个微笑,虽只有半边脸露在外面,可那半边脸尽是比女人还妩媚,肖潇看得一怔,不自觉的握住他的手,把他拉了起来。 那道人拍拍身上的土,整理了一下衣冠,忽见肖潇兀自转身走了,连忙喊到: “英雄慢些,贫道还未道谢哩!” 肖潇边走边朝身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说道: “不用了!” 话音刚落,那道人便掠至面前,笑着说: “贫道还欠英雄一两银子呢,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怎能这般不知事理!” 肖潇一惊,敢情这人武功不弱啊,自己人高步宽,本又走得快,他竟然一句话的功夫便能追上,那他刚才被人打恁的不还手?! 肖潇心里纳闷,故意一提气,使出轻功,瞬间加快了步伐。 “英雄,英雄,咱们萍水相逢,贫道还未知你姓名!” 他居然还可以跟肖潇头肩相并着对话,而且神定气若,看来是颇有修为之人。 肖潇见甩不开他,走了两里,因彻夜逃亡滴水未进,自己都有些累了,只得停下。 瞧那道人仍然气息均匀,心下一惊,说: “你跟着我干嘛,我说了不用道谢!” “英雄自是宽厚,但贫道却不能知恩不图报!” 肖潇听他一口一个英雄的叫,想到自己本是靠着随从李素牺牲才从战场上脱逃,哪里称得上是英雄,心中如有万根芒刺,黯然道: “我姓肖,单名一个潇字,英雄不敢当,你自去别处,我还要赶路!” 那道士却说, “肖大侠,我见你眉目之间神忧情伤,定是有什么难事,不如说出来让贫道替你分分忧,也算是报答大侠慷慨解囊相助之情了。” 肖潇听了心里苦笑,我的难事,你一个酒钱都付不起的道士如何相助? 便只是对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那道士还不死心,依然追在后面说: “贫道道号截虹,无门无派,散人一个,云游四海,若大侠不弃,便一道同行罢,说不定有需要贫道的时候呢。” 肖潇心里想,这人难道没姓没名,只说个道号与我什么意思? 算了,看来一时半会儿也甩不掉他,让他跟一段时间,他觉着无聊了便会自行离开。 想着便也没回他,兀自朝前走了。 截虹见肖潇不置可否,连忙跟在身后,也不管肖潇爱不爱听,絮絮叨叨的开始扯东扯西,肖潇只当作蝇蚊嗡嗡作响。 肖氏三代为将,战功彪炳,身边不乏有些的脸朋友,肖潇寻思着,想起附近城镇一位王姓官人是当初同僚,因战场上受了残,辞官在家,有良田商铺,生活还算富足,便萌生了投奔之意。 肖潇寻得王氏后叙述了自己战场失意之事,王氏亦是扼腕叹息,但也劝道: “你说有人泄露军情置你于死地,无凭无据的哪里去查,何况你现在是个逃兵,回去后怕是要军法处置,不如我与你一些钱财,找个清静僻远之处安生度日罢,你家里我会找人传话,让他们放心。” 肖潇心里一听,知道王氏是个安稳之徒,断不能与之计较,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要去调查这事,少不了使金银钱财,便顺口答应了王氏的建议。 肖潇收拾了包袱,与王氏道别后再次启程,截虹问: “肖大侠接下作何打算?” 肖潇心想,若有人出卖军情,致使将士冤屈,这地方上的官员都畏首畏尾,耽怕也如王氏一般只求安稳,不如直接去京城打听来得好。 打定主意后便说: “去京城!” 截虹也拍掌叫道: “好,京城人物繁博,是个好地方!” 肖潇无奈道: “怎的,你不回你哪座山哪座洞府修炼,还要跟我浪迹尘世?” “贫道自云中来雾里去,居无定所,衣不裹食,遭尽世间白眼,好不容易遇到肖大侠这般耿直善良之人,自是不忍离别。” 肖潇心里苦道,敢情你是没钱吃喝,反道赖上我了。 果不其然,每到一处客栈,截虹总要喝得酩酊大醉,肖潇想,此人底细不清,还是小心为妙,即便他无坏心只是想蹭吃喝,但将无辜之人卷入自己纷争也是不对。 于是,一日趁其大醉在房间不省人事之时,肖潇偷偷了了帐,租了一匹脚力,连夜走掉了。 路上,肖潇心里得意,任凭这人轻功再好,醒了也不可能赶上自己了,这截虹一进饭店酒肆,就要最贵的酒菜,真真不是花的自己钱! 我这钱是要留着去京城打点用的,岂能被你白白浪费了! 还好总算甩脱了这包袱,这一想来觉着舒心,取下腰间一壶酒,咂了一口。 突然后面飘来一句, “肖大侠慢些,贫道快赶不上啦!” 肖潇 “噗” 的一声,把酒喷了出来。 话音还没落,截虹已经飘到了马前,肖潇不得不勒马,愕然道: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怎么……” “肖大侠怎的连夜赶路也不与我说声,让我好等!” 说完竟然翻身上马,坐在了肖潇身后,还说道: “租一匹脚力也好,省些力气好在京城里吃喝玩乐!” 肖潇觉得自己是遇上了鬼。 两人进了京城,果不能与地方城镇相提并论,只见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甚是繁华热闹。 两人找了落脚处,正饭桌上吃喝,那截虹又开始唠唠叨叨,肖潇却低头不语,寻思着怎么去寻京城里的相识,截虹见他神情凝重,悄声说: “肖大侠,你是不是想打听些什么,我知一处地方,是打听各种消息的好去处,你想一同去不?” 这一路上肖潇见截虹并无二心,又觉得他身手不凡,慢慢对他放下了戒心,时不时的已将自己心事透露了八九分。 看来截虹现在已经猜出他的顾虑,便问道: “什么地方?” 截虹见肖潇有意,撇下满桌酒菜,拉着他便起身, “你跟我来便是。” 肖潇跟着截虹在京城大街小巷窜来窜去,正当他耐心要磨尽时,截虹停住了,指了指前方, “到了” 肖潇抬头一看,见前方华楼雕梁,明灯高挂,悬 “宜春院” 匾额,心下已猜到一二,问道: “这、这什么地方?” “南院” 肖潇一听,憋红了脸怒道: “好你个牛鼻子老道,竟然攥我来这种地方,你,你一个修道之士,酒肉不忌也就算了,竟然寡廉鲜耻到如此地步,还有这等嗜好! 真,气煞我也!” 说完便要愤然离去。 截虹一把拉住他说: “肖大侠正人君子,可你要打探非凡之事,必得来非凡之地不是么。 这朝堂明文禁止狎妓,但这个地方却是个例外,那些权贵出入南院却无人干涉,只要你舍得花钱,不管你想听还是不想听,什么腌臢交易都能打听得到。” 肖潇将他手一甩,丢下一个 “滚!” 字,头也不回就走了。 截虹见他背影,叹了口气: “难得进京一次,你不去,我去!” 说着,用手掂了掂肖潇的钱袋,暗自窃喜。 肖潇回到客栈,见饭菜已凉透,失了胃口,正想找店小二结算饭钱,一摸胸前,大叫不好! 只得先让挂帐,一箭步冲了出去。 肖潇在宜春院门口徘徊半天,见截虹没有出现,只得鼓起十万分的勇气迈了进去。 一进到里面,阵阵脂粉馨香扑鼻而来,荡人心魄。 环顾四周,装饰淡静素雅却净是名贵之物。 里面的人各个香腮粉脸,外罩男服内着女衣,裙拖湘水,鬓耸巫山,仪态娇媚,情声偌偌,孰能辩得是雌雄。 肖潇本生得高大挺拔,气宇轩昂,过往人都频频以秋波送之,肖潇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走到里面,抬头见一人坐在堂中,知是老鸨,便上前询问: “可见一道人进来?” 那老鸨掩嘴一笑说: “道士没见,只见着一位戴半边面具的俊俏公子,大人可是寻他?” “正是正是!” 肖潇急忙道。 老鸨说: “虹公子知道大人会来寻,已做安排,大人请随我来。” 说着款款而下,徐步走向了楼梯。 肖潇赶紧跟上,心想,原来他是知道我要来寻他! 他自称虹公子,难道他还乔装打扮了一番才进来,这又花了我多少钱……? 一路目不敢斜视,来到二楼一处房间门口,老鸨推开门,说: “大人在此稍坐片刻,虹公子说他完事后自会来相见。” 说完替他沏了一壶茶,便掩门离开了。 肖潇坐下见四下无人,门窗紧闭,稍稍舒了口气,想起刚才老鸨说,等他” 完事”,眼前立马浮现出不堪入目的画面来,内心里面赶紧扇了自己一耳光。 为了掩饰自己羞愧,虽然不渴,还是伸手倒了一杯茶。 正在此时,隔壁传来一阵开门关门的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嬉笑玩闹之音,肖潇侧耳一听,可不就是截虹的声音嘛,另外还有两个,真是燕语莺声,娇翠欲滴,这……死牛鼻子故意的吧? 肖潇端起茶杯的手不经停在了半空中……过了一会儿,传来一阵欲求还羞的娇笑声,肖潇端着茶杯的手不经捏紧了……又过了一会儿, “咚” 的一声,像是有人摔到在床上,伴着脱褂解衣的窸窣声,肖潇不经憋红了脸……再过了一会儿,传来声抖气微的嘤嘤声,逐渐变成不堪入耳娇唤, “怦” 的一声,肖潇手上的茶杯被捏碎,茶叶水撒了一桌子……两个时辰后,截虹推门进来,见肖潇一手以拳触额,另一只手撑在膝盖上,双目紧闭剑眉紧拧, “哒哒哒” 的脚下数着拍子,桌上一摊杯子碎片和茶叶水,像是刚跟什么发过火。 截虹坐到肖潇对面,只见他一改道士装扮,着一身白色银线暗纹宽袖华服,垂下一边头发挡住那半边面具,螓首蛾眉,眼若秋水,果真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截虹兀自倒了杯茶,咂了一口,回味道: “哎呀,这两人真养物也,肖兄当面错过真是太可惜了……” “砰!” 肖潇扶着额头的拳重重砸下,桌子登时散了架,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你,跟! 我! 回! 去!” 肖潇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说完,一把抓住截虹的后衣领,拎起就往外走。 截虹被肖潇拖着,以脚蹬地,双手在空中乱舞,嘴里嚷着: “大侠,肖大侠慢些,留我点面子啊,要不下次怎好再来!” “敢情你还想有下次!!” 肖潇把截虹拖回客栈外面,把他提到面前,当面一拳打过去,截虹以脚跟为轴,侧身一转,避过了肖潇的一拳,拍着胸脯说: “哎呀呀,好险好险!” 肖潇又准备出一拳,这会截虹学乖,弯下身子在肖潇手下一转,来了一个金蝉脱壳,把那外套旋脱了下来,肖潇手中只抓了件空衣服。 截虹笑着说: “肖大侠勿要轻薄贫道,什么事咱们好商量!” 肖潇怒道: “看我把你那张嘴撕下来!” 说完又是呼呼呼三掌拍去,一掌直取面门,另外两掌直击胸腹,截虹气定神闲,身子一屈一侧,不费吹灰之力避过了三掌,肖潇见左右打不着他,怒火更炽,大喝一声,运力朝截虹扑将过来,眼见马上要击中截虹,只见他身形一闪,闪到肖潇身侧,轻轻一碰他出拳的手臂,拳的方向骤变,竟冲着一颗树上而去, “砰” 的一声,树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五掌印,肖潇也被自己的掌力震的倒退两步,掌心沁出血丝。 肖潇吃了痛,怒气反而减了几分,捂着手掌说: “死牛鼻子,快把钱还给我!” 截虹一摸身上,甩给肖潇一个袋子,肖潇一捏,居然是空的,问道: “钱呢?” 截虹两手一摊: “花完了!” “花完了? 那可是王兄给我购置家产的钱哪,那么多,你都用来,用来…那个什么了?” “可不是么,你以为宜春院很容易进么?” “你…!” “哦,对了,还有个这个还给你,摸你的钱袋时顺道带出来的。” 截虹一扬手,一个花花绿绿的东西飞到了肖潇手上。 肖潇接住,低头一看,一个淡绿色的香囊,配着金色吊穗,上面绣着雨打梨花图样,旁边还绣有一句: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截虹见肖潇握着香囊怅然若失的神情,歪着头若有所思的说: “看样子是心上人给的,但这人怕是一时半会儿见不着了?” 肖潇叹了口气,把香囊放进了怀里,说: “是啊,我四处征战,已经离开家乡快十年了,也不知道她如今状况,当初说好我功成名就归来,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过门,可如今……罢了罢了” 说完无奈的摇了摇头。 截虹: “唔……看这绣功,应该是个女孩子。” 肖潇恨他一眼: “我与你不同!” 截虹笑道: “那是那是!” 肖潇见他不知悔过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问: “你花光了我的钱,结果打听到了什么?” 截虹说: “打听到了,那阖魂珠就在九霄城霞云殿内的观音像手上!” “什么,什么珠?” “阖魂珠,那可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珍宝!” “你,你敢情是拿我的钱打听你的消息!” “咳咳,要不,咱们可以一同潜入九霄城,说不定你能打听到你的消息呢,顺便,再盗点值钱的东西,咱们不是没钱了吗。” 截虹说得轻巧,出入皇城如同出入酒肆饭馆一样。 “你先把你这身衣服给当了,我们还要付店钱。” “那我穿什么?” “什么也别穿!” 肖潇恶狠狠的说。 两人趁夜潜入皇城,万籁俱寂的黑夜,皇宫依然灯火通明。 两人悄声如猫一般走在屋顶上,随时顾着底下往来的侍卫和宫人。 肖潇跟在截虹的身后,暗自纳闷,他怎的知道这诺大皇城往哪里走,便悄悄追上问: “喂喂,你怎知道你那什么霞云殿在什么地方?” “啊? 我不知道啊。” “那怎么找你说的东西在何处?” “哦,我们可以一间殿一间殿的找,今天找不完,明天晚上又来呗!” “你!” “嘘嘘,肖大侠小声些,要不你往那边找,我往这边找,两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 说完往一边远处指了指。 肖潇只得答应。 见截虹远去,自己提了口气,一步一飞,脚下掠过一座座房顶。 正当他想俯下身去查看宫殿匾额时,发现远处走来两女子,一个穿着雍容华贵,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悉悉作响,另一个人像是宫人打扮,在旁边打着灯笼。 只听那人说, “贵妃娘娘慢些,夜黑霜重,仔细脚下。” 那华贵女子说: “不妨,现在这个时辰,正是昙花盛放的时候,我见书上说昙花熬汤对皇上哮疾有效,刚开的昙花效果更胜,我须得亲自动手才显我诚意。” “娘娘这般体恤,皇上自然恩待,倘若再怀上了龙种,那娘娘封后指日可待。” “萍儿,这些话自己心里有数便,休得说出口,让爬墙根的听了去,落人口实!” 虽然话语尽是责备之词,但语气却是欢喜。 “是是是,娘娘说得是,萍儿记住了!” 肖潇趴在屋檐上,将两人的话听得真切,肖潇暗自吃惊,这两人的话音,怎的如此熟悉。 刚才又听见她唤 “萍儿”,心弦触动,不禁失声唤出: “婉儿?” 那两人听见,止住了脚步,华贵的女子一转身,向上一望,肖潇的心立即停止了跳动。 “婉儿,真的是你!” 肖潇一个翻身跃下,站在那女子面前,那女子见一黑衣蒙面男子突然出现,不禁往后退了两步,肖潇连忙扯下了面罩,露出脸庞,欣喜的唤着: “婉儿,是我,你的肖郎啊!” 那女子一听,不禁浑身一颤,脸上尽显惊恐之色,一旁的侍女眼神慌乱的看看那女子又看看肖潇。 肖潇见她没有动弹,又从怀里掏出那只香囊,说: “婉儿,这是我出怔时你送我的,十年了,我一直把它戴在身上,你看看!” 说着,便将香囊伸过去。 那女子两眼移向那只香囊,瞪着它一动不动,脸色惨白。 一旁的侍女反而觉悟过来了,一跃而起挡在了那女子的前面,轻喝道: “站住,休要对贵妃娘娘无礼!” 肖潇一听 “贵妃娘娘” 四个字,才反应过来,那朝思暮想的人,那曾经许下山盟海誓的人,竟然已经成了眼前的……贵妃娘娘! 肖潇握着香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心中的千言万语说不出口,堵在胸口苦涩不堪。 半晌,他才意识到,自己拿着当初的定情信物给皇帝的女人看是多么的可笑。 他收回手,独自喃喃道: “原来,你竟是贵妃娘娘……” 那女子也回过神来,迅速换了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说: “你怎会在此? 你也看见了,我们现在已经不似从前了,你速速离开吧! 不然我可就叫侍卫了” 肖潇听了这番冷如冰霜的话,颤声道: “婉儿,你竟然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你是被逼的,还是…?” “被逼? 呵呵,肖潇,你太小看我了,自小到大谁敢逼我做任何事情! 这是我自己选的路。” “你,你自己选的?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等我回来我们就…” “肖潇,你住口! 你听着,我们宋家也是三代老臣,无奈家道中落,以前指望与你们肖家结亲,恢复我们宋家昔日荣耀,可你一走就是十年,音讯全无! 十年啊,一个女人有几个十年! 我不想再为你担惊受怕,不想再等你遥遥无期的载誉而归,不想靠你们肖家光耀门楣……我宋婉黎不想把自己的生命浪费在等待上,浪费在指望别人上!” 说到情动之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肖潇竟无法反驳。 他不死心,又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侍女身上,问: “萍儿,你跟随你家小姐那么多年,她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侍女张皇失措的眼神又在两人之间徘徊,见宋婉黎闭口不语,便吞吞吐吐的说道: “肖大人,小姐已不似从前,她现在是贵妃娘娘,请你,念在各自体面的份上,就,就不要再逼问娘娘了。” 说完深深揖了一恭。 肖潇一听,忽然失声笑道: “哈,哈哈,” 各自体面”,说得好,说得好!” 宋婉黎见肖潇大笑起来,唯恐惊了侍卫,警觉的看了看四周,慌忙喝道: “肖潇,你住嘴,你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喊人? 你喊啊,我倒要见识见识贵妃娘娘的威势!” “你!! 来,来人啊…” 宋婉黎呼出声的同时,一个黑影落在肖潇身后,说: “肖大侠,阖魂珠已到手,咱们走吧!” 说完也不管肖潇是否听到,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飞向城墙之外。 一队禁卫军赶到,见四处无异样,问: “贵妃娘娘,刺客在哪里?” 宋婉黎道: “没,没什么,可能是只猫,我看错了……” 说完,眼角无声的淌下一滴泪来。 截虹望着脚边十几个空酒坛子和趴在桌子上烂醉如泥的肖潇,摇了摇头,叹气道: “问事间情为何物,直叫人身死相许……肖大侠若不嫌弃,贫道愿……” 肖潇含糊的喝道: “滚! 老子没你这个嗜好!” “……贫道只是想说,愿替你饮下这坛酒而已……” 说完,抢过肖潇手上的酒坛,哗哗的将酒倒进了自己嘴里。 肖潇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觉得头痛欲裂,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他挣扎着张开双眼,一张带着面具的半边脸迎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肖潇下意识的撩开被子看了一下,截虹笑道: “肖大侠放心,贫道从不趁人之危!” 肖潇: “咳咳,不是,我只是看看这个被子怎么这么薄……” 截虹转过身去倒了一杯茶递给肖潇,说: “我说这趟皇宫之行很值吧,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也知道了你想知道的……” 肖潇接过茶杯,叹了口气,说: “本是想打听什么人出卖了军情,害我将士冤死,却没想,遇到了她……” “呃……这两者其实就是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现在轮到截虹叹气了,他说: “贵妃娘娘处心积虑想要封后,可她却跟你之前私定终身,这位置爬得越高,越是要谨小慎微,以免落人把柄不是么!?” “你,你的意思是,她为了她的后位,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我就跟看到了鬼似的,原来那时候她以为我已经死了! 可是,她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狠毒的,那可是几百将士的性命啊!” “她要除掉你是真,只不过这出卖军情的主意不一定是她想的,很有可能是想依附贵妃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你若是查查那刘参谋的底细,就知道他是宋大人的门生了。” “你似乎已经知道了? 当时是你故意引我过去见她的?” “你终于明白过来了! 为了套你的消息,我在宜春院可是使出了……” “打住! 我可不想听你描述,那晚上我已经听得够多了! 话说回来,这个宋婉黎,如此薄情寡义,早已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那个人了!” 说完,把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 忽然间他想起了李素的嘱托, “不行,我得去一趟李素家,替他看看应娘!” “她既然知道了你没死,而你又在她面前差点失控引她怨怒,恐怕她现在更是千方百计要至你于死地了,你还敢在外面到处乱走?” “我答应了李素,他可是为了我才牺牲的,我必须去找应娘! 再说了,我怎会怕她! 这不……有你在么!” “肖大侠不赶贫道走了?” “你欠我那么多钱,你往哪里走!” “诶……肖大侠,钱财乃身外之物,我这里有本净守心法,可助你武力精进,那可是无价之宝! 你若能练到最高一层,就会像我一样……” “有断袖之癖?” “……一样强大……” 番外二之欲无渡(下) 两人来到李素家中,只见丧幡悬挂、白缟结梁,看来李素身死之事已经通传了回来。 应娘身着素服,头戴百花,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出来见两人。 她脸色灰黯、双眼深陷,眼里面遍布血丝,肖潇心里一紧,八尺男儿也忍住不落下泪来合家欢乐,幸福美满的时候,却一下子阴阳相隔,应娘怎接受得了如此残酷的现实! 肖潇擦了擦眼角的泪,进了屋里坐下,与应娘寒暄了几句。 应娘说李素本是孤儿,她家里也没什么走得近的亲戚,只有她一人主持丧仪,还得照顾刚出生的儿子,有些应不暇接。 肖潇嗟叹一番,取出一封银子以及一些衣物和吃食与应娘,让她自用,应娘接过后连声道谢。 到了傍晚时分,应娘说要留二人晚饭,肖潇怕她辛苦,便作推辞,应娘却万般挽留: “肖大哥,我二人在这世上无亲无故,你是我二人最亲近的人,如今家中遭此不幸,我孤儿寡母的,以后不少得麻烦你接应,先在家留一顿晚饭,就当应娘一番谢意吧!” 肖潇见应娘如此说,只得答应。 应娘说要出去买点菜做饭,让肖潇和截虹帮忙照看一下熟睡的儿子。 临走时,应娘摸着儿子红扑扑的小脸蛋,轻轻的说: “天宇,乖,好好睡一觉,娘亲真舍不得你。” “怎么,这孩子叫天宇?” 肖潇走过来瞧着。 “是,李素是个武夫,没读过什么书,他说只希望儿子将来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如同这天宇一般。” 应娘答着,溺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脸。 “肖大哥,截虹道长,你俩在这儿歇着,我去去就来。” 说着应娘挎着篮子出了门,肖潇晃眼间看着应娘关门时擦了擦眼角。 结果两人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见应娘回来,此时天宇已经醒了,哇哇的哭着要奶吃,肖潇顿时慌了神,把天宇从床上抱起来,搂着这个软软的小身体,学着妇人上下摇晃着,可天宇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肖潇见截虹依然悠闲的在一旁喝着茶,喝道: “死牛鼻子,快想想办法啊,这孩子怎么哭个不停啊!” 截虹懒懒的回了句: “定是饿了呗,可我又没奶给他吃!” 正说着,忽听门外有人喊: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河了!” 肖潇一听,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起! 连忙把天宇塞到截虹怀里,冲了出去。 尸体抬上岸时,肖潇扒开人群,一看果然是应娘,才幡悟过来她说” 娘亲舍不得你” 的意思,还有临出门时的眼泪。 肖潇跪在应娘身旁,一拳锤在地上,泣不成声。 心道,应娘啊,应娘,你终究没有迈过丧夫之痛这道坎,竟然撇下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自己就走了。 肖潇安葬了应娘,回到家里,见截虹抱着天宇,天宇非常安静的在睡觉,肖潇惊讶道: “你怎哄他的?” “我找邻家要了些米汤喂给他吃,暂时把他哄住了……肖大侠,这孩子怎么办?” “诶…应娘这一走,留下这苦命的孩子,看来只有我以后好好照顾他了,也是报答李素对我的恩情。” 说着过来看了看截虹怀里的天宇。 截虹歪着脑袋说: “肖大侠,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养这孩子,再说,贵妃娘娘那档子事,你都自身难保了!” “咳咳,截虹,你是不是准备什么时候把钱还给我呢?!” “哟,肖大侠,明人不说暗话,我看您对照顾小孩这事也不在行,不如贫道来代劳吧!” “嗯,这还差不多!” 两人为避贵妃眼线躲去了一个城郊外僻静之地,一年多过去了,到还风平浪静。 一个初秋傍晚,夜幕刚垂,肖潇独自一人在花园练武,今日是上元灯节,天宇被截虹带去县城里看灯,本来自己也打算要去的,后来想起在一个少男少女互放河灯暗表情谊的节日,自己跟另外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走在街上是多么的诡异,想到此处,谎称自己要琢磨一套拳法,便留在了家里。 肖潇正练得起劲,一个筋斗腾空过去,暮然间 “啊!” 的一声叫了出来。 原来他发现,花树从中竟有人影闪过,肖潇站定,对着那身影叫到: “你是谁,快快现身!” 只见一黑衣蒙面女子从花树从中走出来,步伐轻盈缥缈,如同鬼魅。 刚一现身只听嗖的一声,一只袖箭迎面刺来,肖潇急忙侧身避开,正要出手抓那女子时只听身后三个方向同时传来暗器的风声,只得腾空跃起避开。 肖潇落地时才发现,原来家中四个方向都有穿着一样的人,她们走了出来,将肖潇包围在中间,其中一女子带着面具,手里握一把匕首,像是其余三人的头领。 肖潇拱手喊道: “各位女侠,感问肖某何处得罪? 要下此杀手!” “肖潇,你得罪了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有人要你项上人头,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将那匕首一摁,手柄后面嗤出一个刃来,一个挥手,将那双刃匕首像回旋镖一般的抛过来,肖潇急忙一个后仰,匕首贴着他胸口飞过,待他起身来时见为首女子一个筋斗翻到他面前,双手十指作钩状,倏的向他抓来,肖潇见这女子来势汹猛,背后又有其他三人蠢蠢欲动,只得以攻为守,一手也向那女子抓去,另一只手朝她手肘底下穿去,那女子见手窝肘要被他拿住,急忙一个翻身,绕至肖潇背后,一掌直按他背心。 肖潇反手一掌将她震开,那女子后退几步站定,一把接住回旋回来的匕首,后面三个女子也齐齐上前站在她身后,虎视眈眈。 只听那为首女子一挥手,喝道: “上!” 四人一人出爪,一人出掌,一人将峨眉刺往前一挺,一人将匕首往前一挥,四种招式齐齐朝肖潇身上招呼过去。 正在情急之时,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闪过,肖潇怀里蓦的多了个东西,肖潇低头一看,见是天宇,正提着一个灯笼咿咿呀呀的对着他笑。 只见截虹一个转身,衣袂翩翩,长袖一拂,那几个女子尽被长袖力道震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截虹往身后喊了一句: “把天宇看好!” 便趁那几个女子还没回过神来,就飞身迎了上去,骈指一指,凌厉之极,遍袭几人身上死穴,几个女子应声倒地,但截虹未使全力,手下留情,那几人并未身死,只是一时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截虹走近那为首的女子身旁,捡起她身旁的匕首,说: “你们这号称江湖第一暗杀组织的诡影派就这点破功夫,看来这帮主之位该易主了!” “你,你到底是谁!” 为首那女子虽然带着面具,但惊骇之色还是从双眼中透露了出来。 肖潇抱着天宇走上前来,喝道: “你们是谁派来的!” 截虹笑道: “这还用问,此人就在这里!” 说完,一个转身飞掠过树丛,从里面揪出一个头戴黑色帷帽之人,将她推至肖潇面前。 肖潇认得这身形,愣道: “宋婉黎?!” 女子缓缓将皂纱撩起,说: “没错,肖潇,是我……没想到,这次我还是失手了!” “你,你就如此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么!” “恨,不,我并不恨你,只有爱得越深才恨得越深,我对你……早就死心了!” 肖潇虽然已对宋婉黎失望透顶,但亲耳听她说出如此绝情之话,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凛。 “那,那你为何还穷追不舍……” “是为了……” 说着,宋婉黎低下头,双手抚摸着小腹。 肖潇这才发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怀孕了?” “是,这是皇上第一个孩子,皇上欣喜若狂,已准备下旨将我封为皇后了。” “……所以,你怕有人知道你我之间私定终身,就要……让我消失。” “是,如果你是一个逆来顺受之人,也许我还会考虑放过你,可你不是,当初你若真载誉归来被皇上封为宣平大将军,见到背叛诺言的我,你会放过我? 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为强!” “是你让刘亥出卖我,一则置我死地,二则夺我军功?” “是的。 可你逃过了一劫,但一想到你仍在这世上,一想到你可能利用手上的把柄报复我,就让我惴惴不安,所以我就雇了诡影派的暗杀使来解决这一心头大患!” “哎呀,贵妃娘娘多虑了! 不会有人相信这番说辞的!” 宋婉黎见截虹走来,对这一招就能制服四个顶尖暗杀使的人心怀忌惮,说: “什么意思!” “哎呀呀,什么意思娘娘还要贫道说出来嘛! 谁会相信一个和另外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男人会对你有兴趣啊!!” 说完亲昵的搂住了肖潇的腰……肖潇: “……” 宋婉黎: “!!!” 四个诡影派的人: “???” 在场之人噤若寒蝉,连天宇都停止了摆弄他手上的灯笼,泠冽的气氛仿佛把所有人都冻住了……一阵秋风卷过,卷起地上的叶子莎莎作响……宋婉黎半晌才回过神来,吞吞吐吐迸出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情?” 截虹: “我们孩子都一岁多了!” “……哈?! 那是你们的……孩子!” 宋婉黎颤抖着指着天宇问道。 截虹: “对啊,其实肖大侠最开使也是不愿意承认的,贫道经过了很长时间开导,才让肖大侠敢于直面真正的自己!” 肖潇将天宇移到一边,另一只手伸到背后,逮住截虹搂他的手狠狠的拧了下去……截虹眼泪都流出来了。 在宋婉黎看来,肖潇回应了搂住他的人,那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宋婉黎: “如此这般,那……叨扰了……我能回宫了吗?!” “娘娘请便!” 截虹比了个请的姿势。 “等等,你担心的把柄,是这个吗?” 肖潇说着,把那只香囊掏出来,在她眼前一晃,一只手将它捏成了齑粉。 “你我算是两清了,请贵妃娘娘,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呃……我们两人了……” “好,肖潇,你有这个归宿,我就放心了,你我以后再无干系。” 宋婉黎点了点头。 归宿……肖潇脑子里回声一般的重复着这个词,表情是石化的。 宋婉黎走后,截虹转身看着地上四人。 “你们……” 那为首的女子挣扎着起来,双手一拱: “道长天下无双,真乃神人也! 我等诡影派成员愿誓死追随!” 两眼放出的光芒让肖潇毛骨悚然。 “啊,是吗? 那我做正帮主,肖大侠做副帮主!” 肖潇黑着脸说: “我从不在人之下!” 截虹: “……咱们要靠实力说话吗?!” 肖潇: “还我家宅良田!” 截虹: “好好好,你当帮主!” 说完把匕首递给肖潇。 肖潇: “我若当帮主,诡影派必不当权门走狗! 杀富济贫,盗亦有道才是诡影派的宗旨。” 肖潇呆呆的看着一跳一跳的烛火,心思飘摇到宋婉黎身上:真不敢相信十几年的感情就这么结束了。 正想着当年的你侬我侬的时候,忽然听得一阵均匀的鼾声传来,肖潇回头一看,只见截虹坐在床边,一手撑在肖天宇的小床栏杆边上,支着脑袋,已经睡着。 他定是哄肖天宇睡觉把自己也哄睡着了。 肖潇笑着摇了摇头,走过来将他扶起,平放在床上。 “呜…” 只听截虹哼了一声,肖潇以为自己手脚太重将他弄醒了,连忙住了手,再看他时却还是睡着的。 看来今天确实是累坏了。 肖潇见几缕长发挡住了他的鼻息,便轻轻的将之拨开。 那半张绝美的脸在烛光的摇映下更是动人心魄,肖潇呆呆的看着,一时净忘了他是男子,不经然间用手拂上他的嘴唇。 此时,一个危险的想法在肖潇脑子中闪出:这片唇的味道会不会跟它的样子一样好呢? 心念未已,他埋下身子轻轻的将它含住。 忽然间,只觉肩头两道重力压上,身下的人猛的将他搂住,并且还死死的将他往自己身上压。 肖潇顿时幡悟过来截虹是在装睡,他挣扎着想起身训喝,却敌不过截虹的力道,四片唇还是紧紧的贴在一起。 肖潇急的发出 “呜呜” 的抗议声,一条温软湿热的东西却趁着这开启的细缝滑进他的口腔,在里面肆意翻搅掠夺,等他戏弄够了,才放开这个满脸通红,额上冒汗的莽直大汉。 肖潇看着捂嘴狂笑不已的截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刚想破口大骂,截虹指了指正在睡觉的天宇,肖潇不得不把声音压道最低,喝道: “你这个不要脸的死断袖! 竟然诓我!” 截虹美目眯成一条线,风情万种的撩了撩眼前长发的调笑道: “哟,刚才是谁先主动来着……?” 肖潇顿时语塞,念起刚才的不自觉,真想打个地洞钻下去。 只见截虹起身,开始脱衣服…… “你,你干什么!” 肖潇喉头一紧。 “干什么? 脱衣服睡觉啊!” “哦……那我也,也回房了……” 肖潇起身说道 “嗯,不急,肖帮主若是哪日想通了,贫道再奉陪!” 看着截虹一脸的戏虐,肖潇赶忙扭转了头朝门口走去,跨出门一刹那,竟然有那么一丝不舍。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肖潇在截虹的帮助下成为诡影派的帮主,加之自己又爱专研武学,豪情仗义,不久就将诡影派发展成江湖第一大暗杀组织,从此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他和截虹之间,也是一直维持着这么微妙的关系,直到……一日两日游山玩水至乌青山下,见路边一群道人正围坐在一起,中间有两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脸色苍白,其余人正焦急的轮番给这两人输送灵力。 见那几人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还是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肖潇走过去,问: “几位小兄弟,你们朋友怎么了? 需要帮忙吗?” 几人见肖潇声音哄亮,知是内力浑厚之人,便说: “我们是这乌青山脚下道观修炼的道士。 我们每日都去山上采药,可这几日山上来了一只蚺陵,专擅勾引修道之士采我们的灵力,我们修为浅薄,这不,两位道友都遭了他的道,虽无性命之忧,但一朝修行却毁于一旦,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们只得救醒他倆后再做商议。” 肖潇说: “呵! 一只小小的蛇妖何足挂齿,小兄弟莫急,待我去把它抓了给你们炼丹!” “咳,咳…” 截虹轻咳两声打断肖潇的话。 肖潇转过头来瞪着他: “怎么了,虹老道?” “肖大帮主,那蚺陵专以灵力为食,你一个武修者灵力甚微,在树林里面就算逛上十年也遇不到它!” “那,那你去勾引蚺陵,我做你的后援?” 肖潇顿了顿,突然想起以截虹的身手,似乎不需要自己帮忙, “……还是,你自己一人就行?” 那小道士开口: “蚺陵善用幻术,无论道法高低,只要心中情根未尽,都有可能遭它的道。 不过蚺陵一般也只攻击落单的人,这位大侠,如果你们一起去,恐怕它也不会现身。” “嗯,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去试试了!” 截虹摸摸下巴,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肖潇见他面有犹豫之色,心道,截虹啊截虹,看你一副平日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莫不是心中也有所执念? 难不成是……肖潇忽然想起如果看到蚺陵在截虹面前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样,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解气? 好笑? 还是……开心? 肖潇想着想着兀自露出一副神往的痴笑,若是这样,那等他回来,我就要当面跟他” 对峙”,看他以后还敢戏虐我! 一想到自己将截虹压在身下欺负的场景,脸上竟然浮出一阵红晕……那几个小道士见这大汉在一旁眼眺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嗔一会儿喜…… “这位大侠,大侠! 喂,喂!!” 一人用手在肖潇眼前晃了两晃。 “啊,啊!” 肖潇猛的回转头,发现截虹已经不见了。 “大侠,你那位好友已经进山了,他见你没理睬他,就让我们代为传话,说让你先回家,他傍晚就会回来。” “啊,都走了!” 肖潇一跺脚,不行,我得悄悄的跟上去,我要看看截虹跟幻成我模样的蚺陵,若被我抓住,哼哼……一起身,使出轻功,追了上去。 肖潇在山里逛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瞧见人,只得招出乌金鵸鷋寻问。 他得知截虹的位置后,更加小心的移动脚步,深怕行动的声音惊动了截虹,自己想看的好戏,或者说自己计划将要演的一出好戏,就没有了。 但是……当他透过树枝看到截虹对面的那个人时,他笑不出来了……那个是魔是妖,是鬼是神,都不重要了,反正不是他自己。 肖潇一瞬间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无趣? 失望? 还是……愤怒? 更重要的是……截虹明明知道面前这个是个妖怪幻化的,他居然还 “来者不拒”! 肖潇看不下去了,他此刻心底涌现了一个人,宋婉黎……傍晚,截虹哼着歌回到家里,却没听见肖天宇的嬉笑声。 屋里冷冷清清也不点灯,就像没有人在一样。 肖潇带天宇去哪里了? 截虹心下纳闷。 刚推开门,一个硕大的黑影蓦地映入眼帘, “哎!” 截虹吓得叫出了声! 定睛一看, “肖潇!” 截虹惊呼道。 “诶呀,你想吓死我! 你怎么不点灯? 天宇呢?” 说着便去摸油灯。 刚走到木柜前,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劲风,截虹下意识头一偏避过了。 正想问,后面又紧接着呼呼呼的出了三掌,而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截虹本在墙角木柜面前,没有退路,根本不能左右闪避,而这三招显然还未完尽,只待他撞上身后柜子再变招制敌。 谁知截虹身子一缩,飘到了木柜之上,忽然又贴着墙壁向一旁滑溜了出去,一个空翻站到了肖潇背后。 肖潇转身一个横扫腿,踏步上前又是蓬蓬两掌,截虹轻跳一下,急忙左躲右闪,闪避过程中撞倒了不少家什,摔得四下乒呤乓啷。 肖潇劈面一拳,被截虹接住,截虹喝道: “你闹够了没有!” 肖潇大喝一声,另一只拳也打来, “砰” 的一声,也被截虹握住,两人相互运力,谁都想压制住对方。 截虹见肖潇不松手,问: “你今天怎么回事! 天宇呢?” 肖潇咬牙切齿的说: “让手下带出去了!” “你干嘛发这么大火!?” 说完,眼里一股森寒之意,一使力,只听骨骼碎断的咯咯声,肖潇疼的大叫一声 “啊!”,不得不起开身子。 截虹冷笑一声。 肖潇听得心里一紧,怒道: “那个人是谁!” 话音里面似有悲愤交加之意。 截虹一愣,问: “谁?” “那只……蚺陵化成的人!” “……!” 截虹没有说话,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砰!” 一声,截虹被肖潇使劲一推,撞在后面的桌子上,连同桌上的茶具一同摔在地上。 肖潇跨在他身上,掰着他的脸低喝道: “说,那人是谁……!” 截虹一改往日嬉皮笑脸,断断续续的说: “你……看见了……” “是的,我看见了! 你跟那宋婉黎一样! 都是背叛者!” “背叛者!?” 截虹突然眼睛一瞪,哈哈笑起来。 截虹发出凄凉而又刺耳的声音: “我又没和你情定终身,何来的背叛! 肖帮主,你还真是自作多情!” 一字一句如刀割在心,难道,曾经的种种举动,都是他在玩弄我于鼓掌之间? 肖潇痛苦的想着。 肖潇俯下身说道: “好,以前的事情是不清不楚,那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你若要留下,便要全身心的属于我,不然,你就给我,滚!!!” 截虹瞪着眼望着肖潇,眼角忽然淌下一滴泪来,他一用力,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肖潇。 肖潇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截虹,凌乱的黑丝遮住了他的脸。 “呵呵,嘿嘿嘿……哈哈哈” 截虹双肩不住的颤动着,他狂笑起来,笑的肖潇一阵胆战心惊。 “属于你……?” 截虹发出了鬼魅一般森然的声音。 肖潇第一次听到截虹发出如此的声音,就像另外一个人从这具躯体里面发声一般。 “若我,不能呢……” 说着,他的手缓慢的爬上他的脸庞,将那半边面具摘了下来。 “你,你的脸!” 肖潇的惊愕不已的同时也明白过来,他和截虹的缘分,到此为止了…… “肖潇,你就当当初我倆是孤苦无依,相互取暖才在一起的罢,现在你有了自己的帮派,有了天宇,也不再需要我了。 病生复,欲无渡,妄心偿,镜之鉴,真空罚,骨催融,苦海尽……肖潇,你是我命中注定的一劫呐……” 截虹凄婉的长笑一声,转身离开,竟再也没回过头。 几日之后,是时新雨霁,一道彩虹挂于溪涧上,天宇拍着小手高兴的指着彩虹嚷着: “虹,虹” 肖潇走来,摸着他的脑袋,望着那道日影中的彩虹,心叹道,截雨见虹垂,截虹,雨从何来,谁又是你的虹呢? 小剧场之绝命毒师苏锦绣 这是一篇温故知新(gèzhǒnggǎojī)的(沙雕)文。 本文基于全文所有角色不管是一开始就死了的,还是中途死的,还是最后死的,还是一直没死的,还是死了又复活的,都健康的活着。 场景设定在清峰派听学。 一早,见众学生坐下后,林曦悦清清嗓子,说: “今日听学内容,中医理论之肾精重要性。” 林曦悦一手握着戒尺,一手捏着书,环顾一下四周,见众人都专注的看着自己,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第一句”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 讲的是肾是藏精之源,是体内各腑脏的活动基本,肾精足则其他腑脏精血亦足,肾精不足则其他腑脏精血亦不足。 那么,什么行为活动会导致肾精亏虚呢? 从这排开始,一个一个往下念!” 林曦悦指着夏侯巽说。 夏侯巽朗声答: “一则,身心过劳,肾精耗伤” 林曦悦满意的点点头,微笑着说: “嗯,作为一国之君,要注意劳逸结合,切不可操劳过度!” “多谢先生关心!” 夏侯巽立即放下书,双手抱拳道。 “啧!” 肖天宇在后面冷哼一声。 “下一个!” “二则,相火妄动,肾精扰动。” 林清墨念道。 “嗯,清墨啊,希望你反躬自省,止邪念,安心神,努力修得一身浩然正气。” 林曦悦谆谆教导。 林清墨一听,羞得满脸通红,立马低下了头。 “咳咳,下一个!” “三则,房事……呃……过度,肾精暗耗……” 肖天宇说道中间略顿了一下,这老头故意的吧! “哼哼,有些人就是,经常违反宵宿规定,半夜跑到别人屋里,动静还特别大,扰得周围同学都睡不好觉,投诉信都要把我书房塞满了! 在此提醒某位同学,这种事情小则怡情大则伤身,切莫过分了啊!” 此话一出,全体眼光 “唰” 的看向肖天宇和林清墨。 林清墨用书挡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肖天宇却大声说: “多谢先生关爱,我自有三魂石附体,临场时身坚如铁,可三战而复举,次日仍可生龙活虎! 至于影响周围同学嘛,我下次布个结界,声音自传不出去了!” 周围人开始窃笑,林清墨直接趴在桌子上把书盖在头上。 “肖天宇你!! 你给我滚出抄本门戒规一百遍,再领三十戒尺!” 林曦悦怒吼道。 “爹,肖天宇玩笑话,你不要跟他较真儿。” 坐在第二排第一个的林清纾劝到。 林曦悦见林清纾为肖天宇说话,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还有你,成天夜不归宿,跑到哪里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全班目光又 “唰” 的聚焦到林清纾身上,林清纾脸热心跳,不得不展开扇子故作镇定扇两扇。 柳青阳心下暗自打鼓,哎呀! 老师怎么什么知道,不会下一个要点名我了吧! 想着想着偷偷瞄了一眼坐在隔壁的倪芊芊,倪芊芊给了他一个镇定的眼神,没关系,就我们两个是正常CP,林伯伯不会点我们名的。 “啊哈哈哈!” 忽闻一阵刺耳笑声,只见苏锦绣捂着肚子说: “哎呀呀,一个儿子跟了混混,一个儿子跟了妖怪,这修真界之首的清峰派掌门好有面子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 “苏锦绣! 你居然敢嘲笑老夫,你私炼秘药的事情,有人都告到官府了,幸好府衙是我挚交,把这事儿给压下来了,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下课了来我书房一趟!” 苏锦绣立马笑不出来了,我卖媚药给药商的事情,怎么被他知晓了! 下课后,苏锦绣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走向林曦悦的书房。 心里思忖道,我家颖儿姐姐是个娇生惯养的,平日花销巨大,还有个娃要养,就靠我一人赚钱养她娘倆。 如果,如果断了这条财路,我跟颖儿姐姐还有珅儿可怎么办啊……正走着,忽然眼前晃过一个紫色的身影,那人忽的朝她怀里塞了张纸条,转身就走了。 苏锦绣没看清是何人,愣了愣,见周围无人,悄悄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如能制出让人一见钟情的药水,我必重金酬谢! 落款夏侯巽。 苏锦绣暗自窃笑,夏侯巽要这药水必是想用在林清墨身上,啧啧,肖天宇,你要是晓得了你老婆红杏出墙会有啥反应? 到时候可有好戏看呢,想着想着,嘴角一抿。 刚一走进了林曦悦书房,只听一声爆喝: “你还笑得出来!” 见林曦悦黑着脸,苏锦绣立马沉下眼眉,一副认真悔过的样子。 “你那里还有多少存货? 还有原料药,配方,全部给我交上来!” “我,原料药有,存货都卖光了……只是这配方……” “配方怎么了?” “这是我的苦心钻研得来,不能轻易泄漏,我都是记在自己脑子里的,未曾写出来过哩!” 说完颇为得意的摇了摇头。 “那就回去给我默写出来! 连并着原料药一起交上来!” 林曦悦吼道,拍了一下桌子指着外面。 “呃……好,好” 苏锦绣见林曦悦情绪激动,看来现下不是跟他较真的时候,只得先答应下来,心里却道,我就是胡乱写个方子你又能识别得出来? 苏锦绣不敢悖逆,唯唯诺诺的从林曦悦房间里面退了出来,正准备回自己房间,一个青色的影子倏的飘过,手里又多了张纸条。 苏锦绣纳闷,这谁呀? 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 “我想让肖天宇在我下面一次,你可有办法? 我的听学笔记可以借给你看,期末测验包过,落款是林清墨。” 苏锦绣目瞪口呆,首先,这林清墨竟然两方都要尝试,难道真如传言他清秀的外表下其实是个精通各种交接术之人? 其次,林清墨怎么知道她为了炼药没有认真听学? 她正头疼期末测验的事呢,考不过除了要补考外要去被逼劈柴挑水一个月! 他愿意出借他的笔记那是相当有吸引力。 想着肖天宇满脸娇羞的被林清墨压在身下的样子,苏锦绣嘴角又扬起了一个弧度。 苏锦绣盘算着,夏侯巽给她生活费,林清墨帮她考试,这生活和学习重担都一同解决,以后偷不偷卖媚药都无所谓了! 啊哈哈! 只是……如果同时满足这两人,这画面是不是有点尴尬呢……苏锦绣眼前立马浮现出肖天宇摆着腰肢向林清墨求欢的模样,但林清墨却倒在了夏侯巽的怀里………肖天宇清醒后必定将我大卸八块! 想到这里,苏锦绣浑身一个激灵,不行不行,看来只能顾全一方?……等等,他们两人只是憧憬而已,至于能否成功,不还得看缘分么? 我可以给他们来个偷梁换柱,暗度陈仓呀! 灵机一动,苏锦绣便开始谋划:这个,夏侯巽那边嘛,柳青阳可以代替林清墨,反正这小子从小就是他的跟班,说不定两人早已有一腿了。 林清墨那边嘛,我可以找林清纾换,那是他哥哥,林清墨应该不会把他怎样。 柳青阳嘛,武力跟我相比简直就是渣,他清醒了也不敢找我拼命。 林清纾嘛,如! 果! 林清墨没将他怎样,他清醒了后估计最多骂我两句也就算了。 思毕,苏锦绣眼前浮现出来的景象又让她不知不觉的嘴角翘了起来。 夏颖儿问: “妹妹,今天你似乎很开心呢!” “哦哦,外面风大,吹得我嘴角有点抽筋!” 她猛的敲了敲自己脑袋,思无邪,思无邪,专心干正事! 苏锦绣熬了三天夜,制好了夏侯巽要的一见钟情的迷药和林清墨要的 “只知后进之欢不动前兆之光” 的药水。 她拿着药水找到夏侯巽,告诉他,后天有一场各大仙门举办的除妖降魔大赛,主要是去尸海洞周围的山林中围剿害人的妖魔,到时候两人一组,你想办法和林清墨抽签抽到一组,然后在山上时引他到休憩区的竹屋里面,把这药水放到水里面让他喝下,再然后嘛……苏锦绣挤挤眼,夏侯巽会意的点点头。 转过头来,苏锦绣却给林清墨另一番说辞,上山除妖的时候,如果你没和肖天宇一组,(以夏侯巽的手段,这是肯定的)趁中场休息时间,你赶紧找到肖天宇,将他引到附近的竹屋里,把这瓶药水倒到茶里让他喝下,再然后嘛……苏锦绣弄弄眉,林清墨忙说: “明白明白。” 实际上,苏锦绣打算趁林清墨去找肖天宇时将柳青阳引到夏侯巽处。 肖天宇那边嘛,先威逼利诱肖天宇的同伴,教他拖住肖天宇一会儿,让林清纾在肖天宇回竹屋之前找到林清墨……几日后,除妖大赛开始,整座山上划分了十几个区域,两人一组负责清扫一个区域。 林清墨跟夏侯巽抽签抽到了一组,两人各怀鬼胎一起上了山。 除妖行进至一半,见前方一竹屋,那定是比赛设置的中场休息场所。 这竹屋在整座山上都有布置,一个区域一个,分散得很开,不怕遇到有人争抢休息的地方。 夏侯巽说: “咳咳,清墨,我们进去休息一下吧。” 林清墨想趁夏侯巽休息时他刚好可以脱身去找肖天宇,便答应了。 进去后夏侯巽见桌上一茶壶,他取出茶杯,对坐下的林清墨说: “喝点茶水吧? 这天真热!” 林清墨心不在焉的回答一声: “好。” 夏侯巽悄悄把藏在袖里的药瓶抖弄在手上,那药品很细小,比不过一只手指,夏侯巽将里面的药滴滴在水杯里时林清墨自然没有察觉。 当夏侯巽将茶杯递到他手上,满怀希望的看着他将茶杯送到唇边时,他突然不动了! 林清墨忽然放下茶杯说: “我要小解!” 说完就出去了。 夏侯巽只得悻悻的拿起另一杯茶,边喝边等。 林清墨偷偷离开了竹屋,根据苏锦绣抛出的乌金鵸鷋的方位,御剑直奔离肖天宇最近的竹屋,他定会来这里休息,苏锦绣如是说,到时候支走他的同伴,就可以……进了竹屋,只见桌上一壶茶,林清墨想也没想,直接将整瓶药水倒进了茶壶里。 坐下等肖天宇进来。 然而,肖天宇这时却撇下他的搭档跑去了林清墨和夏侯巽所在的区域。 这是为何呢? 因为除妖大赛之前,他遇到了夏颖儿,夏颖儿向他透露说她无意间听到夏侯巽花了重金收买抽签制作人,说要和林清墨抽到一组,要他提防着夏侯巽。 夏颖儿这么做有两个原因:其一,出于一番好心,怕夏侯巽辣手摧花。 其二,她看夏侯巽十分不顺眼,想找人教训他一下。 谁让她曾经遭夏侯巽的生母宋皇后迫害过,对她的儿子是恨屋及屋呢。 肖天宇一听哪里按耐得住,趁中场休息赶忙按了过来。 然而,夏颖儿哪里知道,苏锦绣支走了林清墨,却是放了口风给柳青阳,哭兮兮的说夏侯巽逼她要了药意图对林清墨不轨,这个忠诚善良纯洁懵懂的三好青年便义无反顾的跑去准备劝说一番。 不料,柳青阳还是比肖天宇晚了一步。 肖天宇气急败坏的推门进去,只见夏侯巽一人坐在那儿,根本没有林清墨的影子,顿觉尴尬,又不好直接转身出来,只得打个招呼坐下,说自己跟搭档走散了,找搭档时迷了路……为不让夏侯巽以为自己是个 “跟踪狂”,肖天宇故作轻松的说: “诶,这天可真热,我就看这儿有休息的地方就进来凉快凉快,没想到遇到了夏侯兄!” 说完端起面前一杯茶就一口喝了下去,夏侯巽慌忙起身拦没拦住,哑巴吃黄莲有口说不出。 苏锦绣领着柳青阳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传来肖天宇娇爹爹的唤声: “巽弟弟,我已倾心于你很久了,今天你就随了我吧,或者,我随了你也行……” 接着是夏侯巽的咆哮: “肖天宇,快放开我! 等,等等,你往哪儿摸!” 苏锦绣赶忙把柳青阳拉到一边,两人蹲在窗户边上瞧里面的情形:只见肖天宇和夏侯巽两人在床上七拱八翘,家什什么的散落一地。 苏锦绣原地石化了……怎么……回事? 却听柳青阳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不要惊扰他们,苏国师,我们来赌一赌谁会在上面?” 苏锦绣猛的回头,骇然道: “你你你!!” “我赌肖天宇!” 柳青阳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掉下来。 真是人不轻狂枉少年,心无浪荡非君子……苏锦绣暗自吃惊道。 忽然,苏锦绣一拍脑袋,完了完了,林清墨还在一旁等着肖天宇上钩呢,我得把他叫回来,让他收拾这残局。 苏锦绣赶到了另外一边的竹屋,一推门进去只见一个青色影子坐在桌子边,独自在饮茶。 苏锦绣赶忙冲了过去: “林清墨,快,快跟我回去,肖天宇和夏侯巽两人……” 林清纾转过头来问: “怎么,肖天宇和夏侯巽怎么了?” “呃……怎么是你……?” “不是你跟我说的林清墨找我有要事相商的么?” “啊……对啊……他在哪儿?” 苏锦绣想起了她原本的计划。 “不知道啊,我来这里时这里没有人。” 这时,林清墨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见苏锦绣便冲向她,提起她衣领恼怒的说: “你不是说肖天宇会过来嘛,人呢?” “他……等等,你刚跑哪去了?” “我见肖天宇半天不来就在这附近寻呢,还是没找到他!” “肖天宇怎么啦? 他和夏侯巽怎么啦? 清墨你是为了这事找我商议么?” “兄长! 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清墨惊诧道,眼光落在林清纾身后的茶壶上,顿时声音颤抖道: “你,你喝了那壶茶……?” “嗯哪,外面那么热,不喝点水,难道干着嗓子等你?” “你等我? 你等我干嘛,谁让你来的?” 苏锦绣趁林清墨问话的时候,默默的转身溜走…… “苏锦绣! 你!” 回过神来的林清墨刚想扑过去抓她,却感到身后一人压了上来。 林清墨只得转身一把他搀住。 苏锦绣开始脚底抹油。 林清纾紧紧抓住林清墨的手臂,说: “等下,清墨,我,我觉得身上有点奇怪……” “怪,哪里怪了……” 林清墨明知故问。 “后面,嗯,后面……快,快帮我……” 林清纾低声哼道。 “我,我怎么帮你?” 林清墨啼笑皆非。 这时林清墨忽然想起少年时林清纾用假心经捉弄他一事,心底冒起了一股恶作剧的冲动。 苏锦绣趁机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心想,若拿纸笔将接下来乌七八糟的画面记录下来,日后手中有把柄,也倒是一件妙事……不过,现在保命要紧,我还是不看了。 林清墨搂着娇喘连连的林清纾,瞄到了他的扇子,嗯……这扇子棱角太过分明,估计会很痛……那用煙冥的剑柄? 下面是剑刃,似忽有点危险……还是剑鞘安全些! 正准备去拿剑,忽然一阵妖风刮起,一个俊美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满头红发真可谓灼灼其华。 他剑眉倒竖,对林清墨喝道: “不要动他,让我来!” “你哪位!?” “我是,依依……” “哈?! 你不是女的么!” “狸有两体,遇雄则牝,遇雌则牡,你没听过吗!?” “呃……” 林清墨还在刷新三观中,那红发男子已经抱起林清纾夺门而出了。 林清墨心道,也好,这也算报仇了。 正想着找苏锦绣算帐,忽闻有人在喊: “快,快去区一,有好戏看! 夏侯巽跟肖天宇干上了!” 林清墨大惊失色。 赶回去时,发现肖天宇正追着夏侯巽,在他身后深切呼唤道: “亲亲,你不要害怕,我保你第一次酣畅淋漓!” 夏侯巽脸色铁青,那紫色镶金的摸额歪在一旁,发丝凌乱衣着不整,见鬼一般的在前面逃着! 夏侯巽见林清墨,如见救星,也不顾周围围观者众目睽睽,跑过去一把抱住他,说: “林清墨,救命!” 林清墨还没来得及问,只见肖天宇从看着夏侯巽的含情脉脉转到看向自己的横眉立目,心里登时明白了什么,他一把推开夏侯巽怒道: “你!” 夏侯巽按住他嘴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解决肖天宇,不然让众人看笑话不成?!” “……行,这笔账先记下,你我先联手将他制服再说!” 林清墨和夏侯巽拖着五花大绑的肖天宇回到清峰派,找来催吐药给他灌了下去,吐完后,又灌了好些清水,肖天宇才慢慢恢复些神志。 “苏锦绣,人在哪里! 我要杀了她!” 林清墨捏着拳头往苏锦绣的厢房那边冲。 苏锦绣正慌忙的收拾包袱,夏颖儿问: “妹妹,咱们这么着急收拾收拾包袱,是要去哪里啊?” “赶快逃离清峰派,不然我就没命了!” “啊,是因为那张药方么? 你可真淘气呀,竟然随便写了一个配方给林曦悦,被他给识破了吧? 他刚才是到处找你来着,我说你去了除妖大赛。 我跟林曦悦说,药方我知道,我默写出来又给他了,还当着他的面炼制了一回,他拿了方子,似乎很满意的走了。 妹妹,姐姐我已经帮你将功补过了,你不必再担惊受怕了!” “你,什么!? 那个……你怎么会的?” “嗨! 我天天看你熬制那药,俗话说得好,”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看得熟了,也会七八分了,制出来跟你那颜色看起来浅了一些,味道也没有那么浓,不过也像是那么一回事。” “姐,姐姐,我那是故意写错的,诶,不过写了也就写了罢,我们还是快走!” “怎么还是要走?” “不是林曦悦,是林青清墨跟夏侯巽! 不要问了,快走!” 苏锦绣不由分说将夏颖儿往外拉。 夏颖儿忽然甩脱她的手,叫到: “哎呀,我忘了那糕点还蒸在笼子上的,要赶快叫厨娘把糕点取出来!” “什么糕点?” “哦,我不是当面给林曦悦制了那药么,我尝了一点点,觉得味道香甜,林曦悦说这药是养生的,然后我就干脆参加进了栗蓉糕里面,想着除妖大赛后,大家回来都饿了,吃点点心不是更好! 我做完后蒸在笼子上的!” “你你你!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苏锦绣脸气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夏颖儿咬着手绢儿,忽闪着泪汪汪的大眼说: “妹妹……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诶……罢了罢了!” 苏锦绣拼命忍住想掐她的冲动,思量着,听夏颖儿的描述,那药虽被她制出来了,可纯度应该不高,药效应该很低,混在糕点里面大家分着吃应该不会出现伤天害理的作用,但以防万一,她还是转身冲向清峰派后厨。 苏锦绣跑到厨房,却没见什么糕点,一问厨娘,厨娘说一个来清峰派做客的人闻着这个糕点特别香甜,她便把糕点全部拿出来招待那位客人了。 “客人? 他在哪里?” “不知道,他吃完了糕点就出去了。 哦,对了,他带着半边面具,应该很好认出来的!” 天打雷劈! 五雷轰顶!! 万佛朝宗……(嗯?) “截虹,师傅……来了? 还吃了……所有的糕点……” 苏锦绣想起都欲哭无泪。 “哦,那人说他是跟肖天宇的父亲肖潇一起来的,肖天宇在清峰派不守礼法,林掌门就把他父亲请来谈心了!” 厨娘说道。 “不能让那个半人半魔的把整个清峰派都糟蹋了!!” 苏锦绣顾不上跟着她进来的夏颖儿,冲了出去。 此时……截虹正昏昏沉沉、摇摇晃晃撞上了气势汹汹要找苏锦绣算帐的林清墨…… “嘭” 两人撞个满怀。 “喂,你没事吧!” 林清墨见撞到那人,十分抱歉的说。 截虹抬头见一俊秀小官,正邪火乱窜无处发泄,顾不得问人姓什名谁,十万火急的朝他扑过来。 林清墨见此人神色出格,惊得大叫一声,甩出碧落就朝截虹扫过去。 两人正斗得难分难解,苏锦绣赶了过来,本想帮着林清墨对付截虹,忽然记起自己的法器那伽对截虹没用,干着急。 这时,肖潇正在林曦悦书房里听他说教,忽闻外面打斗声,两人急忙赶了出来。 “死牛鼻子,休要动我儿媳!” 肖潇大喝一声,和林曦悦插入截虹和林清墨的对战中,好不容易将他们分开。 肖潇见截虹喘气喘得怪异,心道这人平时跟人打架都是气定神闲的,今日是怎的? 苏锦绣跑过来说: “我师傅,那个,他误吃了发兴的药……需要,呃,有人帮他解决。” 肖潇一听,眼睛变得登亮登亮! 截虹靠着肖潇,气喘吁吁的说: “你不准趁人之危,只准用……手……听见没!” “好,好!” 肖潇答应着,看了一眼林曦悦。 林曦悦会意的指了指旁边一间空房。 肖潇迫不及待的将他横抱起走了进去。 林曦悦问怎么回事,苏锦绣捡了精要的说,又说,夏颖儿制的那药虽有药效,但纯度不够,效用不强,所以截虹吃了所有的点心,但也还有得救。 纯度不够……!? 林曦悦摸了摸下巴。 这时夏侯巽和肖天宇也来了,苏锦绣见三人怒气冲冲,知道不好,心生一计,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道: “听着,我这里有一瓶十倍于普通浓度的媚药,如果你们再逼我,我就将它撒出去,你们都得中招! 哼哼,你们中有人是知道这个药性的,到时候发作起来我去找南北派的人来看你们笑话,看你们清峰派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一想到冉七贤和柳星云不坏好意的淫笑…… “好吧! 算你厉害!” 林清墨拦住肖天宇和夏侯巽,三人往后退了一步。 “我也可以不计较,但你必须把正确的配方拿给我!” 林曦悦说。 苏锦绣说,好,爽快的递给林曦悦一张纸。 “还有,我给了你们想要的药水,你们也得给我当初承诺的,否则……” 说着,苏锦绣又晃了晃手中的药瓶。 夏侯巽不得不给她一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林清墨正要将笔记交出去时,肖天宇一把拉住他: “你找她要了什么?” “啊,哈,那个,等清纾回来了你问他……” 几日后,大家又恢复正常作息,正听着无镜师太讲经,忽听林曦悦书房传来一阵爆炸声。 众人赶忙过去! 林清墨首先冲进去,只见林曦悦满脸焦黑,在一旁兀自怒喝: “苏锦绣这配方还是假的!” “爹,你你,你在干什么?!” 林曦悦见林清墨出现,慌忙掩了嘴。 “爹,难道说,他在这里?” 林清墨惊呆了…… “谁? 啊,对哦,你是知道的……嘘,你别说出来,长枫他腿脚不便,脾气也古怪,一直没出来跟大家见面……” 遗传力量真强大,林清墨终于明白了……作者闲话:为番外三做个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