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蠢徒 作者:易人北 文案 逗比修真记 贺蠢蠢身负伟大使命魂穿到修真者世界, 不过捡了一枚残缺玉简,就莫名多出了一个未婚夫? 未婚夫很壕很变态,可他已经有师父大人了怎么办?而且他要怎么和师父大人说,其实他必须要勾搭……啊呸!……是结识五位单属性大能,帮他拯救地球? 师父啊,请听我一言: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我的家乡,真哒!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爽文 升级流 主角:贺十一(强受) ┃ 配角:僵尸(秽神蒙,偏执闷骚攻),蜘蜘,贺一慈,寒豆丁,贾千金,凤王,小螃蟹 作品简评 贺蠢蠢身负伟大使命魂穿到修真者世界,生出来就被认为是傻子,被父母厌弃,被兄弟嘲笑,长大了还被怀疑夺舍差点被自己亲爹杀死。所幸他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老实人。且看贺蠢蠢如何集齐各位大能,拯救地球?易人北17年又一力作。全新的修真背景,庞大的世界架构,让贺蠢蠢带领读者们畅游修真界。 第1章 序章 攻君出没 他在这漫无边际的荒野中已经走了数不清的年月。 他甚至遗忘了那些怪物们为什么要追杀他。 今天,他又在身后留下了浓浓的血腥味。 不过与平常不同的是,今天来的那些怪物有些在最后跪在了地上向他乞命,并反复提到了一个名字。 他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忽然就产生了极致的心痛,等他清醒时那些向他乞命的怪物都被他撕成了碎片。 抬头仰望黑云密布的天空,这里比较多雨,天很少有晴朗的时候。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他显然并没有遗忘过去的记忆,他只是把那些记忆都沉入到意识的最底层,如今不过是有人……原来那些不是怪物而是人,有人稍稍提醒了下,他就全部想了起来。 这种漫无目的的游荡也许该结束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荒野的一头骤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男人看向黑洞,他的脸上竟满是伤疤,就好像被谁用利刃乱划了一通般! 只用一块破烂黑布围住下半身,明明肌肉虬结满身疤痕却完全没有粗野之感的修长男人带着一身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寂,就这么走向黑洞,一脚跨了进去。 黑洞消失。 埋伏在周围的本地人妖魔全都吐出一口大气,总算把这位杀神送走了! 说起来,这位杀神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们这片荒野大陆上,然后就是不停有外界修者进来追杀他,他们以为这人必死无疑,哪想到外界来的修士等级越高,这人杀怪的速度也跟着加快。 很快这位杀神的行为就惊动了本土的大能,有几位大能过来观察情况,有人还试探地对他动了手,其结果…… 总之后面就没有任何本土修者会想不开地和这人动手,大家不约而同在外界修者进来追杀这位时选择了围观。 而只要他们不主动攻击,就算他们离杀神很近,那位也不会理睬他们。最奇妙的是,这位杀神杀了那么多人身上却没有什么杀气,只是气息越发寂寥,似乎有点杀到无聊的感觉? 久而久之,跟在这位杀神身后捡漏的修者越来越多——呃,这位杀神大爷特别慷慨大方,杀人总不夺物,那些死掉修者身上的东西,他也从来不取,任由那些法器法宝和储物袋留在原地。 为此,本土修者对这位杀神的感情相当复杂,他们既希望这位杀神能在本土留的久一点,这样他们也可以多捡一些好东西——如今跟在这位杀神后面捡漏的顺序和人数分配都被本土大能们立了规矩,全都分派好了,再也不像多少年前那样大家一窝蜂地上去抢。 想想看也挺囧的,他们这些跟在杀神屁股后面捡漏的竟然都捡出了规矩。 可是他们同时又非常害怕这位能力不知超越他们多少的超级大杀神等杀够了那些外界修者,或者那些外界修者学聪明了不再来挨刀后,会否在他们本土大开杀戒。 可怜这些本土修者就怀着这样纠结的心思,跟着这位杀神捡漏了一年又一年>-< 第2章 爷不傻! 仙鹤山下有一座鹤城,据说古早叫做贺家镇,后来有一代贺家家主成了修士,就把镇发展成了城。 一开始这座城就叫贺城,但当时的城主也就是贺家第一位修士在题写城名时却写成了“鹤城”,别人问他缘故,他只笑而不语。 后人猜测,那位家主有可能觉得贺城这一说法比较有局限性,而且容易引起其他地方豪强的注意和不满,还不如取名鹤城,既符合地名又有谐音之意,且不会让人有贺家势大欺人之感。 如今鹤城已经有近五百年的历史,一直韬光养晦、暗地里却特别注重培养修士的贺家在当地理所当然发展成了一个无法被任何地方豪强轻易撼动的庞然大物。这时哪怕他们把鹤城改成贺城相信也没人敢说一句不满,也不需有任何顾忌,但贺家现在却已经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力量。 对于这样的修真世家,大郑国主一般不会轻捋虎须,只要他们肯按时上交赋税并在国家需要时出人出力,就默认他们在其领地的绝对自主权,也算是变相的诸侯分封制。 有着这样的背景,不用说,贺城城主在当地不是皇帝胜似皇帝,鹤城及其附近方圆两千里内的老百姓自然也是只知贺家不知朝廷。 ——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已经到了他们该起床的时间。 贺十一抠了抠肚脐眼,这段时间他的肚脐一直发痒,任他怎么清洗抓挠都没用,尤其早上这段时间,痒得他都睡不着觉。 不过今天他是被饿醒的。 昨晚他爹又找了个借口惩罚他不给他晚饭吃,当然他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半夜趁大家熟睡溜进厨房,结果连半粒米都没找到,所有食物全被他爹锁到了地窖里。 他不是不能撬开门锁,但他现在情况特殊,想要把锁撬开还不惊动他人,难度不亚于登一次天。 无奈,他只能灌了几瓢冷水就去睡觉了。 掀被起床,当即被冻了个哆嗦。 入冬后,一天比一天冷,今天窗外没有风声,想来还不至于冻得人骨头发寒。但近零下的温度,也让贺十一冷得不住跺脚。 他想快点穿上衣服,但手脚不协调,让他的动作极慢还不正确,穿了有一刻钟才把衣服穿好。 这时候其他屋子也有了响动,他的兄姐也起床了。 不一会儿他五哥来敲门,不等他开门就在门外小声说:“十一,快点,你得在早饭前把菜地浇了,我把水给你打好放到菜地边。今天冷,你多穿一点。” “哦。”贺十一慢腾腾地打开门,想跟他五哥说早。 外面年约十一岁左右的小男孩见贺十一出来,怕他没听懂又低声吩咐他一遍,还伸手帮他拉了拉没有穿好的衣服。 这个很有小哥哥样的就是他五哥,他这辈子的娘生养了七个孩子,最后却只活下四个。 接连不断的频繁生育导致他娘不能把每个孩子都养好,也是他娘生完他就不能再生育的最大原因。 他大伯只生了一个独子,二伯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加上他们家一共有十一个孩子,彼此年龄都相差不大,有几个不过相差数月,因为是一辈的堂兄弟,就按照大排行叫名,轮到他就是贺十一。 贺五看父亲还没起来,悄悄帮十一把水打好,拎到菜地边。如果让十一自己打水,只是打水就能花上一刻钟。 贺孙氏也起来了,正忙活着早饭。这位虽然小家碧玉出身,但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没了奴仆,要她自己做饭可把她为难坏了,她忙得都顾不上几个孩子。 还好几个孩子都很懂事,包括最小的傻儿子都能自己穿衣整理。 贺孙氏和几个孩子都各有事情忙碌,但他们没一个敢发出很大的声音,因为这家的家主贺秀杰还在睡觉,这位向来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来的。 正屋所对的院子很大,原本是一个很漂亮的花园,可是里面名贵的植物早就被贺秀杰卖了个尽光,而为了减少家用,他就让奴仆在园中开了菜地,还美其名曰修身养性,只是修的不是他的身,养的也不是他的性。忙活这个菜园子的原来是奴仆,现在则是几个孩子。 贺十一浇水的动作很不稳定,水瓢老是伸到水桶外面,就算伸进水桶里面,也会打在桶壁上,好不容易舀出一瓢水,再慢慢地取出,途中泼泼洒洒,等浇到菜地里时已经没有多少剩水。整个过程慢得让人抓心挠肺。 贺十一目测了一下剩余的菜地面积,他还有三分之二没浇水,按照他的速度,等浇完,早饭早就没了。 可是如果他不把这片菜地浇完,他一样没有早饭,甚至连晚饭也会消失。 “咕噜噜。”贺十一抬手,慢慢地摸向自己的肚皮。 肚子饿得难受,早上起来就心慌手颤,这让他做事更慢。如果今天还吃不上,他就要生啃菜园里的生菜了——因为他经常到厨房偷吃东西,他那个爹防他防得严得不得了,还严厉警告其他人不准给他留吃的,否则一经发现就一起挨饿,他也不想连累别人,就连这个家里对他最好的大堂哥,他都很少去主动找他。 可如果被发现他偷吃生菜,又是惩罚,整一个恶性循环。且自从上次他那父亲被家主说过,他就不敢再在明面上狠打他,每次惩罚都是让他饿肚子,可比起饿肚子,他宁愿挨打。 还是把水浇完吧,就当训练身体和意识的契合度好了。 “哐当。” 冰冷的井水流淌开来,部分渗透入土壤,还有一些则溅到了他的棉鞋和棉裤上。 贺十一想要躲闪,反而左脚踩右脚,一屁股坐到地上,把棉裤给彻底弄脏弄湿。 贺十一呆呆地看看脚边横躺的水桶,再看看自己已经湿了大半的棉裤,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也不知道阎王爷的投生系统出了什么问题,在经过虫洞时他以为必死无疑肯定不能完成国家交给的任务了,结果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又被生了出来。 生就生了,多活一回他也开心,有着前世记忆更是让他觉得占了莫大便宜——大概是地球老妈和全世界人民也不希望他死吧? 但不知是他的灵魂和身体不合,还是他的庞大记忆冲击了还没发育完全的婴儿大脑,导致他出生后身体与意识完全不协调,就像那种做事说话会慢一拍的人,不过他不是慢一拍,而是要慢上一百来拍! 慢也就罢了,可因为手脚不协调,想要迈出二十公分,能迈出二十八;想要舀水,水瓢能舀到水桶外面;想要提起水桶,竟然能先出脚把桶踢翻。 明明他智商正常,身体健康,可是两者合在一起就成了傻子。 是的,他是贺家有名的贺大傻子。生出来就比普通婴儿大,比普通婴儿能吃,可到了两岁还不会走路只会爬,到了五岁才勉强发出爹娘的声音,到了七岁的现在仍旧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 其实他不是不会说,而是……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根本听不懂这里的人在说什么! 他跟一个真正的婴儿一样不得不从头学习这里的语言,可是婴儿大脑是空白的,想学什么都很容易,而他思维早就固定,学习这里的语言跟学习外语一样,再加上他身体和灵魂不协调,反应极为迟钝,他的大脑告诉嘴巴要说一句话,传达过去就要很久,等他的嘴巴接受到,操纵喉部肌肉和舌头说出话语的发音又需要一段时间,这样一来,自然就显得他说话迟、不会说话等愚钝模样。 想想自己的凄惨现状,贺十一就忍不住想给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他这简直比卧底贩毒黑帮还艰险,尤其这家还有一个视他为仇敌和耻辱的爹。 也亏他抗揍才能活到现在,要是个真正的傻孩子恐怕不给打死也给各种或有意或无意的疏忽给疏忽死了。 贺十一慨叹着慢慢爬起身。水桶里的水被他踢翻,他只有重新去打水。幸亏院子里就有一口井,他不需要跑很远。但打水对他也是一件难事,好吧,对于现在手脚不协调的他来说,做什么都是难事。 “咿呀。”正屋门被谁从里面拉开,一名大约九岁左右的虎头虎脑男孩提着一个书袋埋着头走过院子。 贺十一抬起手掌,想要叫他帮忙,这是他八哥,贺八。 贺八却似完全没有留意到菜地边的另一人,就这么顺着院中的青石板路走出院子大门。 “八郎!你今天怎么能那样和娘说话,娘给你气坏了。”贺五拎着书袋冲过院子,追着前面的男孩小声喊。 贺五大概忙着追赶贺八,也没有注意到边角的贺十一。 “五郎八郎,你们声音都小一点,小心吵到爹!到时爹发怒,惩罚你们,我看你们怎么办。”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女孩子,年约十一二岁,柳眉杏眼,十分俊俏。 这女孩小小年纪就面带忧愁,嘴中小声呵斥着兄弟,同样步伐匆匆地走出院子。 贺十一提着水桶望天:院子太大,我这个位置又太偏,兄姐们注意不到他也不奇怪。 顾不得整理潮湿的裤子——也没什么好整理的,等他拎着水桶走到水井边,经历反复失败才从水井里费力地打出一桶水,再泼泼洒洒拎到菜地边,上午已经过去一半。 贺家不吃午饭,只有早晚两顿,中午饿了只能吃点点心垫肚。对于老大家和老二家的孩子来说,点心要多少有多少,但对于老三家…… 三爷家的几个孩子都是贺家人口中命不好的倒霉鬼可怜虫,说他们命到底还是差了一点点,虽有幸投到贺家,偏成了贺秀杰的孩子。 想到贺秀杰这个人,贺十一就有种想要把对方填粪坑的冲动,虽然这人从血缘上说是他的亲爹,但他从没把这人当父亲看过,就像这人也从没把他当儿子看过。 他三个兄姐从贺秀杰那里得到的打骂惩罚虽然不如他多,但日子也不好过。如果不是贺家学堂给孩子们提供一顿中午点心,他们家的几个孩子都要饿到傍晚。 贺十一很想帮帮这些小不点,可如今他自身都难保,只能看着这些小鬼跟他一起受罪。 到了中午,他娘从屋里出来,大概想要弄点新鲜蔬菜,初冬也有些耐寒的菜,比如他现在正浇着的冬青菜。 他娘今年虚岁才三十,可看着像是四十出头,原本艳丽的脸孔满是愁苦之色。 贺孙氏看到菜园子还没浇到一半,又看到贺十一的棉裤全部是脏泥,不由看着骨架很大却异常瘦削的幼子深深叹了口气。 自从发现自己生下了一个傻儿子,而且生完这个孩子就从此再也不能生育后,她对这孩子也恨过怨过,加上她孩子多,孩子又都很幼小,对这孩子就一直疏于照顾,甚至都没给他喂过奶。 可是她精心照顾的孩子死了三个,这个被奴仆随意照料、更被丈夫虐待的傻儿子却健健康康活到了现在,也算是他命大?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傻子就好了,如果她还能生…… 算了,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贺孙氏回头看看正屋,看没什么动静,这才转头对幼子小声道:“你快点回屋把衣服换了,免得让你爹看见又惩罚你。” “啊……”贺十一想说菜园子还没有浇完。 贺孙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说什么,“剩下的我来,你赶紧回屋把衣服换了,记得动作轻一点,你爹差不多也该起来了。” “哦。”贺十一接受了母亲的好意。这个女人以前虽然不管他,在贺秀杰打他时也只会哭不知道拦阻,但她的心并不坏,哪个女人有那么多年龄相近的孩子,又连续死了三个孩子,还有那样的丈夫,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照顾一个“傻儿子”。 可是他刚刚迈步,贺孙氏也刚刚接过水桶,就听正屋大门咿呀一声再次打开。 母子两人同时身体一僵,贺秀杰起来了。 第3章 亲爹? 贺秀杰不但起来,还出来透气了,嘴里叫着贺孙氏的闺名,问她饭做好了没有——他无论什么时候起来都是要吃饭的,才不管是不是中午。 贺孙氏忙放下水桶,转身匆匆回复丈夫:“就好了,马上就好。” “你在干吗?”贺秀杰看到了贺孙氏的动作,再看到旁边站着的傻儿子一身脏湿,顿时勃然大怒。 “你又帮他干活!我说过多少次不准任何人帮他!你们都当我在放屁吗!你这个臭女人,不给你些教训,我看你根本就记不住!”贺秀杰对着为自己生育了七个孩子的妻子,上前朝她肚子就是一脚。 贺孙氏被踹得哎哟一声倒在地上。 贺秀杰踹倒贺孙氏还不够,竟然还上前揪住她的头发打她的脸,边打还边骂: “都是你这个蠢妇!竟然给我生出一个傻子!我贺秀杰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去死?啊?为什么不去死!” 死了你就能再续娶了是不是!贺孙氏心中苦恨。 贺家家规规定贺家不论主支分支都不准纳妾,非妻所生孩子就算资质再好也不能继承家主之位。贺秀杰想要再找一个老婆给他生孩子,必须先熬死贺孙氏。 偏生贺孙氏出生于小门户,当年因为美貌和母亲多子才被贺秀杰看中,这样的娘家人不但不能为她撑腰,还在她每次回去哭诉时警告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久而久之她连娘家都不回了。 当初听闻贺家娶媳嫁女并不讲究门当户对,她还为此庆幸过,现在…… 贺孙氏心里把丈夫恨出了一个窟窿,可她根本不敢抵抗丈夫,甚至连大声哭嚎都不敢。 贺秀杰打妻子越打越重,口中还不停谩骂。 突然!一道身影猛地冲向贺秀杰,一头把贺秀杰给撞了个趔趄,也让他放开了贺孙氏。 贺秀杰一看那傻儿子竟然敢以下犯上,气得什么都顾不得了,抓起地上的木桶就往才七岁的儿子身上砸。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你这个小畜生竟然敢对父亲动手!我今天就是打死你,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贺十一哪会站着让他打,可他手脚不灵活,想要做什么总是不到位,想跑也跑不远,索性冲上去抱住贺秀杰,握起拳头蒙头蒙脑地就往下砸。 贺秀杰打他多少下,他就打贺秀杰多少下,打不动,他还上口咬。 贺秀杰被这浑孩子气得发疯,好歹他也是一个壮年人,还学过武,虽然没有修真天赋,后来又把武功给丢下,但基础怎么都还在,怎么可能被一个七岁的手脚不灵活的孩子一直按着打? 不到一会儿,贺秀杰就控制了主动权,把傻儿子按到了地上。他大概气得已经失去理智,或者他就是想要趁机杀死这个耻辱,贺秀杰抓起了菜园子边用来做边界的石头。 “不——!”贺孙氏发出了尖叫。 贺秀杰的石头砸了下去。 贺十一用尽全身力气躲闪,左脑侧还是被划出了一条大口子。 贺秀杰再次举起石头。 贺孙氏吓得脸色苍白手脚发软,她想去救傻儿子,可她发现自己竟然连爬都爬不起来。 “他爹!不要啊——!” “住手!”一声属于少年的暴喝响起。 声音来自院墙上。 贺秀杰手中的石块也同时被什么东西打飞,连带着他的人也被那力道带的滚到一边。 贺十一感到压制在身上的力道松懈,慢慢放下护住头脸的双手,抬头看向院墙。 一名年约十二三的小少年就那么站在墙顶上,风吹过他的衣摆,看上去如同仙童一般。小少年有着一张比仙童还好看的脸,面白如玉,发如鸦羽,眉如淡墨,眼中有神,鼻梁挺直,嘴唇微微有点薄,抿起时就如一道笔直的线。 小少年从墙上利落地跳下,伸出手,把十一拉了起来。 贺十一张口想要叫他大哥,却只喊出了“啊”这个音。 小少年看他满脸血迹,身上也是乱七八糟,眉头顿时皱起,怒意也浮上脸孔。 “三叔,你越来越过分了。您忘了上次爷爷是怎么说的吗!”少年声音阴森。 浑身剧痛的贺秀杰一摸头左侧,摸到一手血,心中又怕又惊,从地上爬起,满脸怒容地指着小少年质问:“贺一慈,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管教以下犯上的小畜生,关你什么事情!你说我忘了家主的吩咐,那你是不是也忘了什么事?” 小少年眉毛一挑,没有回答他,只是掏出手帕给贺十一擦拭额头上的鲜血。 贺十一也看到了贺秀杰头部的伤口,眼眸微微收缩。 贺秀杰看他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因此变得尖锐:“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叫我一声三叔!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吗!我要去问问父亲,他老人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贺十一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少年正好擦在他的伤口上了。 贺一慈手顿住,改为从腰带挂的药囊里掏止血药粉,“走,我带你去我那里,你这身伤必须处理。” 贺十一也觉得自己伤得不轻,除了头部伤口,他身上的骨头也疼得要命。贺秀杰大概是真想打死他,用的力道很大,他觉得上次被踹断的肋骨这次可能又断了。 他早就想离开这个家,现在更坚定了想法。可前面他考虑到自己手脚不协调,说话也不行,走出贺家恐怕也活不了几天,待在这里,心想好歹他这辈的父母至少能容他再待上几年。 可是贺秀杰显然比他想的还要恨他,这次他还敢出手反抗,对于那么好面子的贺秀杰来说这简直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他如果再在这个家里待下去…… 他大概等不到身体和意识完全协调的那一天了,他得赶紧离开。 贺十一感到有点遗憾。别人不知,但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他的情况已经比刚出生时好了许多,而且这种好转速度还再加快,只要再给他一两年的时间……可惜! 看到贺一慈要带傻儿子离开,贺秀杰哪能愿意。他今天必须把这个胆敢犯上的小畜生处理掉,如果让贺一慈带走,事情拖久了必然又是不了了之。 “站住!你要带他去哪里?他是我儿子,我是他父亲,父亲管教儿子天经地义!要你这个小子多什么事!如果你一定要带走十一,就让家主来与我说!”贺秀杰挡住两人去路,还伸手去拉扯十一。 看,这就是他不愿意去找他大堂哥的原因。因为他爹每次都会以此为理由闹到家主那里。哪怕他大堂哥只是给他点吃的,贺秀杰都能说是对方在教唆儿子不听父亲教训。 贺秀杰心中也恨。他这个傻儿子生来就是他的仇敌,这个未来家主的大侄子也总是跟他过不去。 小少年一巴掌打开他三叔的手,没理睬他,只顾给小十一抹止血药。 被大侄子忽视和轻慢的贺秀杰差点气晕,捂住受伤的头侧,不住咒骂。 天知道他此时身体有多疼痛,他这个傻儿子的皮肉骨头也不知怎么长的,用多大的力道打他,反震回来的力道也不轻。别看傻儿子现在很凄惨,他这个表面无事的父亲其实伤势也轻不到哪里去。 尤其他头部左侧的伤口,他很确定刚才跌倒时并没有碰到那里,可是他的头还是破了,伤口位置和那个傻儿子的一模一样! 他前面有一次踢断傻儿子肋骨的时候就发现不对,现在只不过又一次证明了他的猜想——这个傻儿子身上有一股极为诡异的力量! 他想杀了他,可他又不敢,刚才那一击已经是他的全部勇气,后来他再次举起石块,其实就算贺一慈不出现阻止,他也不一定能砸下去,他害怕、害怕…… 被遗忘的贺孙氏坐在地上低声哭泣,被贺秀杰迁怒,转头又大骂她:“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还不给我滚回屋里去!等会儿我再好好教训你!” 贺孙氏吓得歪歪倒倒地站起,看看自己傻儿子的惨样,再看看丈夫怒意横生的脸和大侄子冷漠的表情,当时就捂着脸羞愧地小跑入正屋。被傻儿子救得及时,她只落了些皮肉痛,可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傻儿子差点被丈夫杀死! 贺十一看着贺孙氏的背影,心中不忍。但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在不能“弑父”的情况下,他越是反抗贺秀杰,除了他自己,贺孙氏和其他孩子也都会跟着被牵连。 他只能走,只能离开这个家。希望他这个“耻辱”消失后,贺秀杰能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好一点,最好能再争气一点,不至于把堂堂贺家主支子弟的日子过得比小户人家还不如。 头侧被抹了止血药粉,总算不再流血,但头部仍旧铮铮得疼。 贺一慈一边整理他被扯乱的衣服,一边检查他衣服下的伤口,待看到小孩瘦削的身体上遍布一道道乌紫青黑的伤痕时,小少年眼中闪过厉色。 “我已经警告过三叔,他竟然还敢这样对你!” 贺十一捂着脑袋,伸手去戳大堂哥的小脸蛋:小朋友,就是因为你这个小辈竟胆敢警告他这个长辈,贺秀杰那样好面子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可是这话贺十一无法说出口,就算能清楚表达他也不想说,他不想让少年觉得自己好心办坏事进而对他产生更多的负疚感。 小少年捉住他的手,心疼地问:“很痛吗?你再忍忍。” 贺十一可怜兮兮地点头——这种讨小朋友同情的事,他做出来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正他现在也是小朋友嘛。 “看来撤销奴仆的惩罚还不够!”少年语气森森,小小年纪就有了“官威”。 别!求别再撤销奴仆,那惩罚的是我们,不是贺秀杰。你应该让家主爷爷把他直接关家牢里。贺十一想说。 小少年还想说什么,被忽视到现在的贺秀杰再也受不了地大喊:“贺一慈!你怎么敢!” 第4章 第一条大腿 “我怎么不敢?”贺一慈倏地转头,面目冷厉地看向贺秀杰,“我警告过你要对十一好一点,你是怎么在爷爷面前答应我的?我说过如果你不想教养十一,那就把十一交给我,我贺家还不至于少了他一口吃的。” 贺秀杰身体颤抖,头部左侧伤口的血流了半张脸:“你休想!他是我儿子,我还没死,你休想……” “我休想什么?”少年怒:“三叔你也要点脸好不好?我说要把十一带走,你竟然跑到爷爷那儿打滚哭嚎,说我要抢你儿子做奴仆。简直胡说八道!十一是我堂弟,我要他过去是想让他过得好一点。” 贺十一:小朋友,你这样做才是真的撕掉贺秀杰的脸皮。只从情理上说,我父母兄姐都在,我这个堂弟被堂兄养育算什么?被人知道,贺秀杰的脊梁骨都能被人戳断,我娘和我兄姐也别想在人前抬起头来。果然还是小孩子,想事情还无法全面。不过这个想法非常棒,你还是把我要过去吧,那样我就可以真的狐假虎威,不但能让自己过好一点,还能照顾贺孙氏和另外三个兄姐。你放心,等我好了,我一定报答你! 十一苦于说不出心里话,只能费了老大劲抓住小少年的手,抓到嘴边啃了一口——其实他只是想亲一下。 少年低头,看着与自己亲昵的憨乎乎幼弟,露出浅浅的微笑,抬手摸摸他的头,搂着他道:“走,去我那儿,其他等你伤势好了再说。” 贺十一也慢慢对少年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 “你!你!好好,我去找家主评理,我倒要看看我这个父亲教训以下犯上的小畜生还教训错了不成!”贺秀杰甚至不敢对贺一慈放狠话,这位可是内定的必定的下一代家主,他也只能去自家老爹也是当代家主面前去哭诉,而不敢真的对上贺一慈。 哪怕来者是贺一慈的父亲贺秀英,他也不至于这样,偏偏是这贺一慈,被家主和所有老祖宗都极为重视和偏爱的修真天才! 急着想要去疗伤止痛的贺秀杰最终拂袖而去。 没有仆人可以使唤,贺秀杰只能自己去找大夫,让妻子去找的话他怕耽误自己的伤情。 走在路上,贺秀杰怎么都想不明白,被贺家当代家主和老祖宗们视为下代振兴之主的贺家大房嫡子,怎么会就这么看重他们家的傻儿子,还为了他惩罚他这个三叔。 如果是一般人,在看到自家傻儿子被未来家主看入眼后怎么也会对他好一点,也好在将来利用这层关系,得到更多利益。 可贺秀杰不是“一般人”,他如果是普通人思维也不至于把好好的皇子日子过得比平民百姓还不如。 对于贺一慈对傻儿子的青睐,他不但没有感到荣幸和庆幸,反而觉得受到了深深的侮辱,觉得贺一慈屡次侵犯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威严,因此也更加看幼子不顺眼。 另外还有件事他从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也是他反感和恐惧那个傻儿子的最大原因。 没错,是恐惧! 别人都说他儿子傻,他也这么认为。可是他觉得他儿子身体里住了不止一个灵魂,那个灵魂可不傻。 他还深深记得当那个孩子第一次睁开眼睛时,他看到的眼神,那明明不是一个初生的婴儿该有的纯真懵懂眼神,那明明是一个成年人的眼神! 而他每次打骂这个傻儿子,他都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出仇恨、愤怒和轻蔑。 他懂的,他都记得的。他懂得他这个父亲对他的厌恶,也记得他对他所有的虐待行为。 而且那个恶魔还有那么可怕诡异的力量,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他的手段是不是会更厉害? 这样一个养不熟、身体里面还住着另外一个恶魔的儿子,他早就不想要了。当然他不想要是一回事,把这个傻儿子活着送给别人,让别人来打自己的脸,那也绝对不行。 偏偏他不能把这个秘密跟任何人说,作为贺家家主的第三子生出一个傻儿子就已经够丢脸,如果让人知道他的儿子还被一个邪魔歪道侵占了身体,他贺秀杰的家主梦也永远别想了。 虽然他的家主梦早在这孩子出生不久就已经破碎,但那时他没能说出口,现在再来说,别人只会以为他在找杀掉傻儿子的理由而已。 他是那么想要杀死他,可前几年只要一想到那人的身体是他亲生子,他又有点下不了手。等这两年他想通了,却发现了对方身上那诡异的能力。 就是这种犹豫心理让他拖到了现在,贺秀杰觉得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他不能让那个邪魔继续成长,甚而诱惑未来家主,他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他! 如果他这个傻儿子诱惑家主能为他所用也就罢了,可对方显然是想借贺一慈的权力来对付他,这绝对不成。 —— 小少年把贺十一带去了他的院落。 未来家主所住地方的豪华和美丽自不用多言,贺十一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也不会再一次看傻眼。 小少年让人送了糕点过来。 贺十一的肚子立刻应景地大大叫了两声。 “吃吧,我知道你吃得多,平时肯定吃不饱。”少年把糕点推给他,又让人去叫驻府大夫。 他哪是吃不饱,他是根本没得吃!贺十一顾不上告状,一把抢过糕点就往嘴里塞,他可饿坏了!但这个抢的动作也没做到位,还差点把糕点给抓掉。 “小心点,别噎着。”小少年心疼坏啦,又赶紧推了茶盏过去,看他抓茶盏几次没抓准,索性自己端起茶盏喂他。 贺十一就着小少年的手仰头喝完一杯热茶,继续大口吞咽着糕点。 “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要过来,你等着。”少年许诺一样地郑重道。 贺十一抬起手,想要抚摸小少年的脑袋,结果着落地错误,摸到了人家的小脸蛋,手上还粘着点心渣。 贺一慈不嫌弃他,他对傻傻的小十一,总是有着无尽耐心和包容。 他甚至对十一露出了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还包住他的手,宠溺地说:“你太瘦了,得多吃点,等下我让人给你熬点肉粥。” 贺十一点头又摇头。他不要喝粥,他要吃肉吃荤腥,他要每顿都吃得撑得走不动路! 看着小十一的傻样,小少年莞尔。抱起他,去他专用的客房等大夫。 贺十一:小朋友,我有腿,自己能走。 但小少年固执地要抱着他,他也没办法。 算啦,就当享受兄弟爱吧。有这么一个疼爱自己的兄长还是很不错哒。 大夫很快就来到,让贺十一把衣服都脱了。 贺十一脱衣服慢,小少年上前代劳,也不让仆人帮忙。 贺一慈这里暖和多了,脱光也不冷。 贺十一如今才七岁,露出小雀雀也没什么好害羞的,直接脱了个尽光。 在大夫给他看诊时,他也没忘记啊啊跟他大堂哥要吃的。 贺一慈拿他没办法,只得让小厨房现做了他喜欢的肉饼给他送来。 十一一手抓肉饼大口咀嚼着,一边让大夫给他检查。 大夫想让他等会儿再吃,他也不理。 贺一慈由着他,还跟大夫说他大概饿坏了。 大夫想说越是饿坏越是不能这样猛吃,但看到小孩身上的青青紫紫,叹口气没再多说。算了,他等下再开点易消化的药吧。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十一少疗伤,上次这孩子也差点给他父亲打死,如果不是大少爷去的及时,连治伤都会被耽误。 没想到没隔多久,三爷竟又对十一少下手! 大夫气啊。这就算是个傻子,那也是自己的孩子,再说这孩子傻归傻,但能听话,教养好了和正常人也不会有太大差别。何苦如此对他? 看看!这次连头都砸破了。再看身上伤痕,这是真正朝死里打啊!幸亏这次又是大少爷赶得及时把人救了回来。 说来也巧,大少爷两次都赶得很及时呢。大夫脑中闪过这个想法,觉着有点奇怪。后转念一想,也许是大少爷心慈,让人盯着三爷家的动静也说不定。 大夫正想着事,忽觉手上一沉,十一少闭着眼睛咕咚倒在了他怀里,手中肉饼还攥得死紧。 贺一慈脸色一变,一个箭步跨到两人身边:“周大夫,十一怎么了?” 周大夫把小孩抱上床榻,“莫急,老夫来看看。” —— 贺十一莫名其妙昏迷过去。 周大夫判断其昏迷原因很可能是脑侧挨的那一下。 贺一慈找来了府里其他两名大夫与周大夫一起会诊,三位大夫的意见都差不多,但也都对十一少的昏迷无可奈何。 眼看十一躺了三天还没醒来,贺一慈焦急之下就同意了周大夫的治疗方案——对头部用针刺之法,去除瘀血刺激十一苏醒。 周大夫每隔两日会对十一施针一次,眼看大半个月过去,十一还是没有醒来,贺一慈再也忍不住,决定偷偷给十一喂服仙药,但是他也不确定十一能不能用仙药,就先请教了周大夫。 周大夫一听大少要给十一少用仙药,表情都不对了。 第5章 治疗傻病的过程 “这仙药只能仙人和修士使用,平常人使用不但没有益处,反而会让身体承受不住。”周大夫温言提醒大少爷。 贺一慈点头,“我明白,我也没打算整颗给十一服用,我就是想刮点粉末下来用水调和喂给他。这丹药叫养元丹,药性最是温和不过。” 周大夫小心接过药丸嗅闻,又少少刮了一点尝了尝,“唔,好药!果然不愧是仙家炼出的仙药。” 贺一慈:“能用吗?” 周大夫站在一个医者的立场上思考再三,“便用您的方法,先刮擦半分,用温水调和喂十一少服下,老夫再看看情况。” 昏迷中的十一无法自主吞咽,贺一慈用了专门喂药的长扁嘴壶。这半个月仆人都是用这种壶给十一喂粥。 转眼一个月过去,一枚养元丹已经全部喂完——周大夫万分惊奇十一少身体对仙药的消化能力,这么一颗仙药服下去,虽说是分许多次服用,竟一点事没有,这也很不可思议了。 贺一慈总觉得十一就要醒来,周大夫也说十一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可他就是不肯醒来。 贺一慈为了便于照顾十一,把十一搬到了自己房里,让自己最信任的仆人照顾十一日常生活。 期间贺五瞒着贺秀杰偷偷来探望过幼弟,看弟弟昏迷未醒愁得不得了。 贺一慈顺口问他贺秀杰有没有迁怒打他们。 贺五低头没回答。 贺一慈冷笑。他三叔那人也只能在自己妻儿身上逞威风了。而三叔的四个孩子,除了十一,没一个有血性。他一个外人总不能教自己堂兄弟如何反抗自己的亲生父亲吧?而且他凭什么要帮这些堂兄弟? 贺五在贺一慈这里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他比较怕这位未来的家主,总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太欢迎。 贺五走后没两天,贺秀杰跑去家主也就是他爷爷那里闹了一场。家主爷爷把他叫过去对质。 听说十一昏迷不醒,贺秀杰不肯承认是他用石头把亲儿子的脑袋砸坏,反而诬赖贺一慈害了他儿子,理由是十一离开百和院时人还能走能说话,并要求贺一慈把儿子还给他。 贺一慈怎么可能把十一还给贺秀杰,昏迷不醒的十一如果送回百和院,恐怕要不了几天就会咽气。贺秀杰连理由都不用找,毕竟连他贺一慈都救不醒十一,普通人的贺秀杰自然更没有办法。 贺秀杰对着家主胡搅蛮缠,非要要回自己儿子。他认为这是杀死十一的最好机会,认为自己在保护贺家、保护贺一慈,可惜他不能把他的好意说出口,因为没人会相信他。 家主瞅瞅长孙,对三子给出了处理意见:“你不是说要让一慈赔你一个健康的儿子吗,正好一慈也愿意负这个责任。那就等十一养好伤,醒来后再回去。” “父亲!” “好了,事情就这样决定,你回去吧。一慈,你留下,我和老祖宗们有话和你说。” 贺秀杰对处理结果不太满意,但听说老祖宗要见贺一慈,也不敢继续留下纠缠,只能退走。 说话的地点换了,贺一慈被叫进内堂。 在那里,家主和老祖宗们都在,大家的神情严肃又欢喜。 家主带着激动的语调告诉他:“一慈,家里刚刚得到消息,苍云宗今年将要收取新弟子,而我们家一位老祖有幸曾帮助过苍云宗一位大修,得到对方一个承诺。对方承诺如果我贺家有合适其宗门的修真人才,在宗门收取新弟子时,只要你能过关,就可以收你为真传弟子!” 贺一慈蓦地抬起头。 “一慈,你可知道真传弟子是什么意思吗?那可是比内门弟子还要尊贵的身份,你如果真的能够成为那位大修的真传弟子,以后你再不用愁修炼资源,你的修炼速度也会比一般弟子快得多。” 另一名老祖也激动道:“苍云宗传说是我苍云大陆最厉害的修真门派,而那位大修在苍云宗位高权重,执掌一峰,你能成为他的真传弟子,我贺家、我贺家……” 这位老祖竟激动得说不出后面的话。 他旁边相貌比他年轻些许的老祖拍拍他的肩膀,严肃地对贺一慈道:“再过三天,苍云宗就会派人来鹤城选拔弟子,为表示公平,你会跟着他们一起测试。” 贺一慈的计划就此打乱,他以前也听过收徒之事,但没想到这件事会来得如此之快。他走了,十一怎么办? —— 贺十一昏迷时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不断下沉。 就好像从九重天上往下落,看不到地面,只不停地下落又下落。 途中有雨水滴到他身上,他张口接了,雨水的味道甘甜温暖。他大口大口地喝着,一滴都没有浪费。 大约雨水喝多了,他的身体变得沉重,下坠的速度也开始加快。 “噗。”终于落到底了,他落入了一个很柔软的物体中,还弹起了几下。 这是什么? 贺十一看到了一大团闪烁着奇异纹路的丝? 那一大团丝里面似乎有很多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在流动,非常奇妙。 贺十一把脸在丝团上蹭了蹭,光滑、柔软、刚碰触时有点冰凉,但时间久了就能感觉到温暖。 好舒服。 贺十一在丝团上打了个滚,滚到一半停住。 咦?他的身体…… 贺十一低头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发现他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小孩的手指也动了。 这不是他! 对了,他也不叫贺十一,他明明叫做贺椿。 他还有一个任务没有完成,是什么任务来着?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里是哪里?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肚脐很痒,他忍不住抠了抠。 上辈子他肚脐眼也总是很痒,有时还能扯出一点像蚕丝的东西,这是他上辈子最大的秘密,他没跟任何人说过,甚至为此都没有交过女友。 等等,为什么说是上辈子?他已经死了吗? 黑色的漩涡,虫洞通道,任务…… 轰!宛如一道大门被撞开,大量记忆涌入他的识海,贺椿顿时感觉自己整个都炸开了。 他的身体再次下沉,这次他没有继续下落,而是彻底沉入那丝团中。 带着奇异光泽和符纹的丝缠住了他全身,进而钻入他的身体,最终和他融为一体。 —— 侍候的仆人看到昏迷了一个月之久的十一少终于动弹了,立刻跑去告诉大少这个好消息。 贺一慈回来时,就看到他的小十一正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抠着自己的肚脐眼。 “十一,十一!” 贺十一还没醒,他还在做最后的融合。 当然,贺一慈并不知道这一点,他喊来了周大夫。 周大夫给十一把过脉后,笑道:“快了,十一少就快醒了,应该就这两天的事。” 贺一慈冷厉的面目顿时柔和下来。 晚上,贺一慈的父亲贺秀英把儿子叫去,询问他关于苍云宗选拔弟子的事。 贺一慈把能说的都说了。 贺秀英听完没多说什么,该叮嘱的,家主和老祖宗们自会叮嘱一慈,他这个普通人就算想要给儿子做些准备,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贺一慈正为十一的事心烦,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没人照顾十一,就对父亲有了托付之意。 贺秀英听闻儿子竟然想在进入苍云宗后设法把十一也弄过去,再也忍不住地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在意老三家那个傻小子?他娘、他自家兄姐都不管他。” 贺一慈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比同年龄孩子要成熟许多地说道:“就因为没人管他。我不管他,他还有谁来照顾?” 贺秀英摇头,“我们贺家值得人同情、无父无母的子弟不少,我怎么也没见你找别人?这十一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让你这么惦念?” 贺一慈想了想,认真回复:“因为他傻?” 看父亲瞪他,贺一慈只好换了个理由:“好吧,您和娘又没有给我生其他兄弟姐妹,我想找个弟弟疼爱,想有个忠心帮手,十一最符合条件。他其实不傻,只是反应慢点,别人怎么对他,他都记在心里呢。您看,现在别人对他都不好,包括他爹娘兄姐在内,只有我对他好,那么将来他也会只对我忠心。” 贺秀英闻言并没有斥责儿子居心不良,反而提醒他:“你对他这么有信心?你就不怕他是真傻?” 贺一慈不在意地道:“就算他是真傻,我也会把他调教到只认我一个人。” “你是想……” “爹,您知道我的功法特殊,必须有一个心甘情愿并忠心于我的人做辅修。” “你选定十一了?” “嗯。” 贺秀英若有所思,“这就是你上次顺手推舟让他爹把他留下教养其实虐待的原因?你知道如果你坚持,你爷爷才不在意别人背后怎么说你三叔,他一定会同意让你把十一带到身边。” 贺一慈皱眉,他不想回答他爹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么卑鄙,但仔细想想,他真的没有这样的心思吗?如果没有,他又何必派人监视他三叔家,每当十一遇到危险时才及时为他出头? 不,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贺一慈收服人还不需要这样的手段!他更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对待十一。 贺秀英看儿子皱眉,起身拍拍儿子还稚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是未来的家主,你受的教育和我们的都不一样,我不知道你爷爷和老祖宗们想把你教成什么样,但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想法和认知,而不是一味听信你爷爷和老祖宗们的话。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就不要犹豫,继续执行下去。做家主的最忌讳朝令夕改、迟疑不绝,不管你面对的对象是谁。” 贺一慈想说如果他一旦进入苍云宗,将来可能不会再继承家主之位,除非他跟家里的老祖宗一样最多只能修到筑基期。 不过当代家主的寿命还有百年之久,期间会有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他暂时还不需要把这件事告诉他爹。 于是贺一慈只回答道:“我知道,父亲。” 不管他将来变成什么样的人,他都会对十一好的,这是他给自己的承诺。 贺一慈闭上眼睛,脑中又浮现了那一幕幕难以忘怀的记忆。 他在刚出生不久就被测出有极佳的修真天赋,只是家中没有适合的功法,只能让他先炼体。 他那时还小,完全不懂得家人对他的期望有多大,他只知道他每天过得很幸苦很痛苦,他……逃跑过。 当然,他没有跑掉。 他还因为穿得太好、说话太气人,被分家的孩子包围狠揍了一顿,且被抢走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那时那些孩子并不知道他就是主支的贺一慈。 而负责照顾和保护他的人受到家主命令,说要让他吃些苦头,就只看着没有动手救他。 那时贺十一和他两个哥哥正好路过,贺五和贺八都选择了无视,只有十一小老虎一样冲了过来。 可十一笨拙,打架打不过别人,只能把他压在身体下面紧紧护着他。那时十一才五岁,虽然身高看起来像八九岁。 那是他第一次那么伤心和愤怒。 事后,他没有处罚那些护卫,因为他们是听令行事,但他也不再信任他们,并决定培养只忠于自己的人手。 他也开始不排斥痛苦至极的炼体,甚至自动在合理范围内加量加练。半年后,他去把当初欺负过他和十一的孩子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们看到他就忍不住尿裤子。 他有时会带着十一一起,小小的十一从来不害怕,有几次还帮他一起揍比他们大得多的孩子。 他们还一起去偷过二叔家养的白玉兔,十一还干过往自家老爹茶壶里撒尿的坏事。 少年的脸上露出比冬天阳光还要温暖的笑容,他和他的小十一在一起,总是很快乐呢。 嗯,不知道苍云宗让不让带普通人上去?如果不让……不,他一定会想办法,只要他成为那位大修的真传弟子,只要他表现得足够优异,那么他就一定能把十一养在自己身边。 这期间只能让父亲帮他好好照顾十一了。对了,他还得找人暗中保护十一,免得他回家后又被他那父亲虐待。 —— 三天后,贺一慈去参加苍云宗的弟子选拔。 同一天下午,贺十一也因为肚脐眼痒得实在受不了,而终于睁开了眼睛。 第6章 “弑父”的傻儿子 贺十一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完蛋!他想不起来这个身体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他看周围人事物,只觉得都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详细。这感觉就像没有好好复习就去考试一样,看着考试题觉得都认识,但正确答案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贺十一意识和身体融合还没有完全结束,他目前身体蕴含的能量不够他把这件伟大的事情进行下去——但贺十一他不知道啊。 所有侍候十一少的仆人都觉得十一少这次醒来后似乎有点不一样了,但一时又说不出他哪里不一样。 周大夫闻讯赶到。 贺十一瞅着这半老中年人也觉得眼熟,看到他的药箱、闻到他身上的药味,猜想他可能是一名大夫,还是一名和这家人比较熟悉且比较有地位的大夫——那些仆人对他都很恭敬。 对了,这家的主人呢?为什么只有仆人和大夫出现,类似老爷夫人都没有出现? 十一胡思乱想之际,周大夫已经给他把完脉,又让仆人扶着他走上了一小段。 周大夫抚着胡须观察十一少,突然问他:“十一少现在是不是脑中清明,已经知晓事情?” 贺十一心中一惊,他原来是个什么样?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他“恢复”的最好机会,便慢慢点了点头。 周大夫抚须大笑,“好!果然如此!我就看十一少行动比以前顺畅许多,眉眼间也比以前灵动,脉象也强健有力顺畅通达无有不适之处,推测十一少您很可能因祸得福,果然不出我所料!好!太好了!” 仆人们闻言也喜不自胜,不住恭喜十一。 更有大丫鬟说大少爷知道了这事还不知会怎么高兴云云。 大少爷是谁?他的兄长?为他的病情痊愈而高兴,那应该很关心他了?贺十一心想自己幸亏没有隐瞒之意,这些大夫的眼睛真尖。 大夫眼睛当然尖,岐黄术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周大夫又经常接触十一少,再说愚钝之人的表现和正常人的表现哪能一样,贺十一没有提防掩饰之下,自然一眼就被周大夫看出与之前的不同。 喜讯传到了上面。贺一慈去参加弟子选拔不在,大家无法通知他这个喜讯。一慈的父亲、十一的大伯贺秀英听到消息过来探看,见十一虽然没有多话,神色间确实与以前不同,也不由感到欣慰。 “这是个好消息,如果一慈能被选入宗门,那就是双喜临门。”贺秀英虽说用了如果一词,但心中基本已经肯定自己儿子肯定会被选入苍云宗。 “不管如何,这都是好事,怎么也应该告诉你父母一声。十一,你还记得过去的事情吗?”贺秀英看小十一看他的眼神虽然没有陌生之感,但刚见他时却不知要叫他什么,就随口问了句。 贺十一趁机摇头。 “真不记得了?”贺秀英诧异地看向周大夫,他并没有听说这件事。 周大夫也愣了下,他当时光注意检查十一少的恢复情况,问他头还疼不疼之类,竟一时没留意十一少是否还记得过去的事情,主要是十一少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像是看陌生人,这才让他疏忽。 周大夫赶紧上前再次查看十一少,并询问他一些简单问题,“十一少您是都忘了,还是仍旧记得一些事情?我,您记得吗?您大伯记得吗?” 贺十一决定实话实说,“我、我看看看……” 妈哒!他怎么不会说话了? 谁知他大伯和周大夫听他开口竟然都是一副欣慰的表情。 他大伯还夸奖他:“不错,能说话了,虽然还结巴,但能说就是好事。” 周大夫也跟着道:“是啊,我就说十一少并不是真傻,他以前也都心里清楚只是说不出来。” 见十一少说话仍旧吃力,周大夫就采取问询的方式,花了点时间才知道十一少想说什么——就这成绩也比以前进步多了。 周大夫总结:“按照十一少所说,他看我们都感到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详细。过去的事也都是模模糊糊。” 贺十一点头。 周大夫沉吟,过了片刻微笑道:“这应该还是病情的影响。十一少这种情况就像是过去如做了一场梦,梦醒了虽然有所记忆,但想要想起详细却不容易。” 周大夫说到这里用了大段十一听不懂的医学原理去解释他这种变化。 贺秀英像是都听懂了,还不时点头,“原来如此,那么只要提醒到位,十一以后会把过去的事情都慢慢想起来是不是?” “应是如此。过去的记忆仍旧在十一少的脑袋里。”周大夫乐观地道。 贺秀英笑,“就是想不起来也没什么,索性十一还小,以前还没接触过什么人,不过以后一慈回来知道他的小十一忘了他,可不知要怎么伤心了,哈哈哈。” 贺十一记下了他大堂哥的名字,贺一慈。 “我我我爹爹爹娘……?”这是贺十一觉得最奇怪的地方,为什么他病愈后,他大伯都来看他了,他爹娘都还没来? 他初以为自己的爹娘都过世了,可听仆人和大伯的口气,他们明明都还在。 一听十一问起他爹,贺秀英咳嗽一声,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爹他……他过去对你稍微有点严厉,他也是失望太大才会……唉。” 贺秀英想给三弟说些好话,结果想了半天都不知该用什么词,“不过那都是过去了,我想如果你爹知道你不傻了,一定会很高兴。” 贺十一虽然没有过去记忆,但听了这句话莫名就觉得他爹不会太开心。 “另外,我已经让百和院的仆人都回去做事,一慈那孩子想事情还是不周全,他以为这样做可以惩罚和警告他三叔,却没想到没了仆佣最苦的还是他三婶和你们这些堂弟妹。” 贺秀英说到这里摇摇头,哂笑道:“十一,你是继续留在一慈那儿,还是回去百和院?” 百和院大概就是他原本的住居了?贺十一看不出他大伯对他寄居的事有什么想法,也不想轻率地决定回去百和院,只能学着孩童的样,犹豫又不安地说:“我我我先……” “你想说你先去百和院看看再说吗?”贺秀英也没那个耐心等待小侄子说完,截断他的话问。 十一点头。他现在点头摇头最利索! “嗯,这样也好。一慈既然说让你留下,那你在他那儿留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这样,我让周大夫和两名仆人一起送你回百和院,先把你痊愈的好消息告诉你爹娘他们,然后你再做决定如何?” 贺十一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脸,用力点头。 —— 早在半个时辰前,报喜讯的仆人就已经把十一少不再傻的好消息告诉了贺三爷。 可是贺秀杰他不信! 不过他那时已经醉得差不多,不但没有给报喜讯的仆人赏钱,还把人给骂走了。 骂走老大家的仆人,贺秀杰继续持着酒壶对着冷月哀声长叹。 苍云宗来鹤城选徒的事并没有对民众做隐瞒,鹤城和贺府的人自然都知道了这件好事。 别说鹤城普通人家,就是贺家也跟着沸腾了。 这次选拔,贺家除了贺一慈,庞大的分支里也出了两个具有修真天赋的孩子。别看人数比主支多,那可是从两百多个二十岁以下的孩童中挑选出来的。 贺秀杰喝醉,加上心中郁闷,一拍椅子扶手,把妻儿全部叫出,又开始对妻儿发酒疯。 “为什么我没有修真天赋?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明明都是一样的种,为什么他贺秀英能生出有修真天赋的孩子,我贺秀杰却只能生出一个傻子!我不甘!我不甘啊!” 三个孩子垂着头,被冷风吹着也不敢说要回房。 仆人们也不敢接近。 贺孙氏大着胆子想把孩子们都叫走,结果当场被贺秀杰斥责辱骂。 贺秀杰令妻儿全部跪在自己面前,他则坐在椅子上数落妻儿们的罪名,每说一个罪名,就令妻儿自打耳光承认自己的错误。 仆人们看着听着,没一个人敢过来阻止。 贺孙氏和孩子们心中恨极,却都不敢违抗贺秀杰,没一会儿,几个人就把自己的脸给打肿。 他们倒是想轻点打,但贺秀杰手中抓着戒尺,如果看谁敢偷工减料,那戒尺就会直接打到谁脸上。 喝醉的贺秀杰没了理智,根本不管戒尺把孩子的脸给打坏的后果。 贺十一就是在这时候,在周大夫以及两名仆人的护送下,回到了百和院。 贺十一走在路上时已经向周大夫打听了他过去的事情,其实从仆人口中他已经猜出七八,现在不过是确认而已。 他过去竟然是个傻子! 他还想询问自己父母对自己的看法,可周大夫对此却不肯多说,但只从他和仆人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爹娘尤其是他爹恐怕对他这个傻儿子并没有多少好感。否则他为什么会在大堂哥那里养伤而不是在自己家里? 原本,十一还想着回家后先观察观察情况,其他以后再说,哪想到一回去就看到了让他气炸心肺的一幕! 他明明不记得那跪在地上的女人孩子,可看到他们受欺负,无名怒火顿时从脚跟底生起,竟是连考虑都不考虑,甩开仆人就大步走进花园,路过水井时看到一个水桶,顺手就拎了起来。 贺孙氏和三个孩子都低着头,没一个看到贺十一回来。 仆人们倒是看到了,但他们心中厌恶贺秀杰,对贺孙氏和三名少爷小姐充满同情,看着傻少爷的行动竟然没一个人出声提醒。 还有仆人想到:反正有大少爷护着傻少爷,就算傻少爷做了什么,也自有大少爷为傻少爷出头。 有那以前侍候十一的仆人觉得哪里不对,十一少怎么变得这么……灵活了? 周大夫心生不妙之感,但他心中只把十一少当七岁孩童看,哪能想到他要做什么,一时就没来得及出声阻止。 周大夫不开口,跟着来的贺一慈的两名仆人更不会开口。 贺八抽泣着,他觉得自己的脸蛋太疼了,扇自己耳光的劲道越来越轻。 谁知他稍微轻了一点就被父亲看出。 贺秀杰大骂一声,戒尺兜头就打了下来。 贺八吓坏了,紧闭双眼等待戒尺落到脸上。 “咚!”很响的一声。 “哎呀!”周大夫发出惊叫。 贺八等了半天没等到戒尺落在自己脸上,不由偷偷睁开眼睛向父亲看去,他在心中祈祷父亲已经喝醉睡着了。 此时,贺孙氏和贺三贺五也一起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贺秀杰捂着肩膀亦慢慢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看起来有十岁孩子的身高,其实才七岁的贺十一正站在他背后,手里提着一个水桶。 这傻子什么时候竟绕到了他身后?贺秀杰想要站起来教训幼子,可按住扶手几次都没能站起,他喝太多了。 “十一?”贺五叫了声。 贺十一在心中啧了一声,可能才醒来没多久,手脚还是有点不麻利,竟然砸偏,只砸到肩膀,那就再来一下吧。 贺十一再次双手高举起水桶。 “十一少!别!”周大夫大喊。 “十一!住手!”不少人同时喊道。 “你这个逆子!”贺秀杰最后一字刚刚吐出。 “咚”一声,这次水桶不偏不倚正正砸在贺秀杰的后脑勺上。 原本就喝醉没有多少行动力的贺秀杰脑袋一垂,就此昏死在太师椅上,手中戒尺也吧嗒掉到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 咳,看到大家对cp非常在意, 首先肯定的是主角拥有攻的灵魂和攻的肉体,但这篇是主受文~ 其次,大堂哥贺一慈和主角属于近亲关系,按照现今河蟹规定,你们懂的~~ —— 另,看到有读友提出“刮擦半克”的问题,谢谢提醒,当时写顺手了,都没注意到这点。 以后会统一用“斤、两、钱、分、厘”这一套计量单位。 换算公式,按照现在中医和过去中医计量单位的兑换要求,是: 一斤=十六两=500g 一两=31.25g 一钱=3.125g 一分=0.3125g 一厘=0.03125g 第7章 弟弟不傻了? 周大夫伸出的手收不回来了。 仆人们脸上闪过惊慌之色。 贺孙氏张大嘴巴。 贺五“啊”的一声大叫。 贺三姑娘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贺十一撇撇嘴,原来这凌虐妻儿的混蛋就是他爹,能退货吗? 贺八跳起来叫:“十一,你把父亲砸死了吗!” 这孩子的声音绝对不是责怪,而是兴奋。 “胡说八道!”贺三娘拉下贺八,呵斥他闭嘴,又赶紧起身去看他们那个爹。 霎时,院子里凝固的人全部重新动起来。 周大夫也连忙和两名仆人走了过去。 贺孙氏吓得身体颤抖,指着十一不住念叨:“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 贺五很想问问十一什么时候苏醒的,但现在显然不是和弟弟叙话的时候,他也忙爬起来过去检查父亲情况,见父亲只是昏迷,生命并无碍,又得周大夫肯定之语,立刻长出一口气。 “娘,周大夫说爹没事。”贺五安慰贺孙氏。 贺孙氏流下眼泪,“今晚没事,明天呢?等你爹明天醒来,他必然会去请家法狠狠教训十一。” 这就是他这辈子的娘?十一瞧着贺孙氏,一看她就像是那种传统的夫为纲的小妇人,不过他娘担心的是他而不是丈夫贺秀杰,这让十一心里有点暖。 贺八抓抓脑袋,忽然对贺十一道:“傻十一,你跑吧,跑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贺三娘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脑门上,“五郎你给我闭嘴!尽出馊主意!十一这样,你让他跑到哪里去?他在外面怎么活?”还有那么多仆人看着呢,周大夫也在。 小姑娘年纪不大,却异常懂事。 贺孙氏还在哭泣,“傻儿啊,你做事怎么就不想想,竟然敢拿水桶砸你爹的脑袋,要让人知道了,你爹就是打死你,你也没处说理啊!呜呜。” 贺八哼,“十一本来就是傻子,他能想到什么后果。” 贺五一声怒斥,“不准叫十一傻子!他才不傻,他要不是为了我们,怎么会拿水桶去砸爹!” 贺八不说话了,贺三也表情复杂。 这就是他的兄姐?感觉都不坏啊。贺十一心中庆幸,还好不是一家子极品,而且他这小哥哥还会维护他,不错。 贺孙氏哭声变大,“都怨我,都怨我这个当娘的不好,我前辈子是做了什么孽,才会……” “好了,娘,别哭了。周大夫,您看爹真的不要紧吗?”贺三娘扶起母亲,侧身问周大夫。 周大夫摸摸胡须,再次给贺秀杰把了把脉,保守地道:“如果三爷第二天天亮前能醒来,那就没什么大事。” 周大夫也不忍心斥责十一少,刚才的情形,只要有点兄弟爱、有点血性的孩子都会忍不住阻止其父亲的凶残行为吧? 三爷也真是!唉! 贺八看着瘫坐在椅子上的亲爹,眼中闪过凶光。 贺五看到,心惊。 贺十一用力一推,把贺八推到了贺五怀里。 “十一!你干什么!”贺八叫。 贺十一挥手,先对周围围观的仆人喝道:“你你你们,来!” 仆人们惊。 贺八眨了眨眼睛,他的傻弟弟怎么好像不傻了? 贺五和贺三互看,都有点不可置信。 “过过过来!”贺十一又是一声低喝。 仆人们连忙靠拢过来。 贺十一捡起地上戒尺,指向众仆,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不不不准准准乱……说!谁、谁说说说……就就就……” 妈哒,急死人了,一段话都说不完整,哑巴和结巴真苦! 还好他那位三姐反应快,立刻就似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今晚有仆人以下犯上,竟然用水桶砸昏我爹,不过看在他是为主家着想的份上,我们都无意惩罚他。但如果有谁出去乱说,那么……” 贺八一听,也懂了,连忙也叫道:“对对,我也看到了!谁敢乱说就是谁!” 贺孙氏捂着嘴,呆呆地看着傻儿子。 贺五咬住嘴唇,也跟着点头。 贺家的仆人们全都训练有素,此时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求饶或反驳,全都低着头听凭主人们的吩咐。反正只要他们不把今晚在这个院中发生的事说出去,他们就都没事。 而十一少的变化……这个就交给主子们去烦心吧。 名义上是贺家大爷、实际上是贺一慈派来的两名仆人更是默不作声,他们都是大少爷的心腹,大少爷派他们来照顾十一少,以后他们就是十一少的人,十一少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贺十一又看向周大夫。 周大夫苦笑,谁会想到十一少刚刚清醒就会摊上这么大一件事。这事说轻了是阻止父亲行凶,说重了,那可是犯上甚至是弑父的大恶罪行。 “如果三爷不提,这事只是他的房内事。”周大夫含糊地道。 贺十一见暂时震慑住仆人、周大夫也表明了立场,立刻对贺三娘指指他们的娘又指指几个丫环。 贺三娘看明白,当即叫出几个丫环的名字吩咐:“如竹,如锦,你们俩去侍候夫人,让她好生安歇。” “是。”两名原本就侍候贺孙氏的丫鬟上前扶住贺孙氏。 贺孙氏不肯走,她还在震惊傻儿子的变化。 贺十一只好转身对贺孙氏道:“娘,儿儿儿子的的的……” 贺十一闭嘴,转而看周大夫。 周大夫了解,他跟来就是来跟三爷夫妇解释十一少的病情,当下上前一步先对贺孙氏施礼,继而才开始解说十一的病情,大致内容和他告诉大爷贺秀英的差不多,重点说明十一少在他的妙手回春下不再是傻子了,而且以后情况会越来越好。 贺孙氏捂住嘴,眼泪涌出眼眶。 丫鬟们不住向她恭喜。 贺三和贺五性子较为稳妥,听后只觉庆幸和惊讶。贺八则忍不住跳到贺十一身边,不住问他:“你的傻病真治好了?傻子也能治好?十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还认识我吗?” “废话!”贺五把八弟拉开,上下打量不一样的幼弟,迟疑地问:“你……” 十一指指自己脑侧还没完全脱痂的伤口,想说自己挨了这一下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周大夫误会,在旁边代为解释道:“刚才老夫也说了,十一少脑中有处紧要地方在出生时被堵住,才显得做事缓慢愚钝,其实随着时间过去,十一少这种情况是可以痊愈的。而这次十一少也算是因祸得福,三爷那一下,咳,砸得比较巧,可能正好把十一少堵塞的地方给砸通了。” “周大夫,您的意思是说十一他原本就不是傻,他只是表达不出来,但心里都清楚是不是?”贺三娘问。 周大夫颔首。 几个孩子一起张大嘴,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太神奇。 仆人们也都听得入神。 贺八突然一声惨叫,指着十一道:“你、你都清楚?那么是不是我以前对你做过的事你都记得?” 贺十一翻了个白眼,别说他都不记得了,就算记得,他跟个八九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说的? 周大夫再次补充:“但也因为十一少挨的那一下,过去的事情他现在暂时想不起来,不过这以后按理也应该能恢复。” “啊,你失忆了?太好……嗷!”贺八挨了他五哥一巴掌,但仍旧庆幸得嘎嘎笑。十一个头和力气原本就比一般同龄孩子大,傻的时候都能把人揍得哇哇哭,他不傻了,谁还敢惹他? 贺五暗中瞪了眼八弟: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小十一! 贺孙氏嘴巴张了又张,不知是不是刺激过头,只反复念叨:“我儿子不傻了,我儿子不傻了……天哪!我儿子不傻了!” 贺孙氏嚎啕大哭。 贺三姑娘也湿了眼眶,小手直抹眼泪。 贺十一再次令两个丫鬟把贺孙氏送回去休息。 贺孙氏哭哭啼啼地离开,贺十一又让三个兄姐回去睡觉。 贺三他们哪里肯就这样离开。 惊奇过后,几个孩子总算想起他们的亲爹还晕着。 贺五围着椅子团团转,“怎么办?爹醒过来肯定会闹腾,到时候十一和我们都得倒霉。爹说不定还会去请家法。” 一听说会去请家法,几个孩子都打了个冷颤。贺家家规之严厉,只看贺秀杰只敢在家里闹腾而不敢出去祸害他人就知道。 贺五招呼仆人,“如福、如林,你们两个过来把三爷扶回房里。” 贺秀杰早已经和妻子分房睡,只不过房间就在贺孙氏隔壁。 “放放放心,你们……回、回去!我我我干干干干的,我来来来……”贺十一拍胸脯,表示这件事他会负责处理,挥手撵三小回去睡觉。 三小一点都不放心,虽说傻十一不过月把没见就突然变聪明了,但就算聪明了也才七岁,能懂什么? 贺五安慰姐弟们:“爹喝了那么多酒,十一那一下又砸在他脑袋上,说不定他明天起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贺八拍掌:“对哦。” 贺三娘在心中叹息。其实他们都知道父亲记不起这件事的可能很低,但人都有侥幸心理,三小害怕父亲惩罚,自然巴不得他醒来真什么都不记得才好。 贺十一向周大夫使眼色。 周大夫也头疼这事的后果,但看三个孩子担心成这样也有点不忍心,便向三小保证他会帮助十一少跟三爷解释,三小这才揣着担心回房。 贺十一又结结巴巴地吩咐厨房赶紧做晚饭,他快饿死了! 他下午临近傍晚醒来,醒来就与周大夫和大伯说话,晚饭就喝了半碗粥。 不是他大伯舍不得款待他一顿晚饭,而是他大伯听信周大夫的话,说他昏迷刚醒不能吃硬食只能喝粥,还不让他多喝。 十一可就等着回来好好吃上一顿——他不记得他爹以前都用饿他一两顿来惩罚他,还经常把食物锁起来不让他偷吃,这让他在百和院吃饱的机会并不多。 厨佣们当着周大夫的面也不敢说没有三爷的命令就不能给十一少吃喝,互相看了看,就按照吩咐去做饭了——十一少不傻了,他们要想不被十一少报复,那就还是老实执行他的命令吧。至于以后三爷怎么说,那就以后再说呗。 周大夫见此情景,想说什么又咽回去。 十一摸着小肚皮对他憨憨一笑,“我我我饿。” 周大夫笑出声,很慈爱地摸了摸十一的脑袋瓜儿,“不让你多吃是怕你胃受不了,你要实在腹饥,等会儿就允许你再喝一碗肉粥,最多再加两块点心,可不能再多了。” 同时周大夫在心中下定决心,如果家主和大爷不问,他就不主动禀告今晚的事。另外,他再想办法和三爷好好说道说道,看能不能化解他们父子今晚此事。 到此时,周大夫想得都很美好:三爷只是不知道幼子已经不再痴傻愚钝,如果知道定然不会与十一少生气,说不定大喜之下也不会再责怪幼子的犯上行为。 第8章 夺舍嫌疑 贺十一邀请周大夫一起用晚饭,周大夫讲究养生之道,婉拒后特别监督仆人把荤菜都撤了下去。 十一胃疼。 贺孙氏和三小都已经吃过,就没出来凑热闹。 贺秀杰在十一吃完饭大约半个时辰后才捂着脑袋呻吟着苏醒。 贺十一坐在床头幽幽看着他爹,他已经做好离开这个家的准备。这个爹是很混蛋,但在华夏,无论古今,就算做父母的再不对,做儿女敢于动手反抗那就是不孝,何况这还是在父为子纲的古代。 不过他并不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如果这人不是他这具身体的亲爹,他都想把这人从床上拽下来再暴揍一顿然后填猪圈里。刚才周大夫去看过他娘和他的三个兄姐,虽说都是皮肉伤,可也伤得不轻。而且听他三个兄姐的意思,他们这个爹打骂他们简直是家常便饭,尤其是他贺十一吃的亏最多! 但在离开前,他想再看看这父亲对他是不是再无一丝感情——如果可能,他也不想这么早离开这个看起来还算安稳的家,他现在才几岁?出去打零工都没人要好吧。 再说,他还有任务在身,这刚听说修真门派存在,且自家就有修真人士,他如果就这么离开不是舍近逐远? “啊!”贺秀杰醒来一看到十一的脸先吓了一跳,接着就忍不住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从他口中喷出,让你都想象不到这样一张文雅的文士脸竟然能说出这样肮脏的骂言。 贺十一:“……”这就是我爹?真没弄错?刚才为什么没一下把他砸死算了? 周大夫听得恨不得捂上耳朵,并极为愤怒,大声提醒贺秀杰他的存在:“三爷,老夫送十一少回来,有喜事禀告!” 仆人们听到声音,在外面小心地问要不要进来侍候。 贺十一头也不回地对门外喊:“不不不用!” “你敢!你想干什么?”贺秀杰大声怒吼。可能吼声太大,震得他再次呻吟着捂住后脑勺。 “不、不干干……”妈哒!这样说话太没气势了。十一怒拍床。 贺秀杰一看他傻儿子竟然敢跟他发火,也跟着用更大的力道怒拍床边,完全无视了周大夫,“大胆!你这个逆子,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 贺秀杰话没说完,骤然变色,“你、你是谁?”他那个傻儿子什么时候能及时接话了?哪怕说的很结巴。 贺十一做出伤心的表情,“我我我是是……您您您……”我是您儿子啊,爹,您不认识我了吗? 哪想到贺秀杰见他如此,竟吓得身体不住往床里缩,口中不住大叫:“来人!来人啊!” 仆人们在外面面面相觑,要不要进去? 周大夫见到贺秀杰的模样狠狠皱起眉头,从药箱里取出一枚醒酒丸,“三爷,这是醒酒用的,你先服下,然后我们再说其他。” 贺秀杰一巴掌打飞周大夫手中药丸,叫得更大声。 周大夫生气又无奈,只得出去吩咐仆人准备醒酒汤。 贺秀杰趁机叫进两名仆人,就是平日侍候他的如福如林。 屋内。 贺秀杰缩在床里面,让两名仆人挡住他,他从缝隙里偷偷观察他的傻儿子。 换人了,肯定换人了! 不,应该说那邪魔终于完全侵占了他儿子的身体。啊啊啊!那邪魔正在对他狞笑! 贺秀杰想暴吼。前面几次揍这小子他就感觉不对头,尤其是砸破这小子的脑袋后,他头部相同位置竟然也出现了同样的伤口!更不用说上次他的肋骨也隐隐作痛了好久。 贺秀杰回想他虐打傻儿子的过程:一两岁时他忽略他,仆人也不怎么把十一往他面前带,他就没怎么打过这孩子。后来这孩子稍微大了些,他看到他的愚钝样一次就会发一次火,那时候这孩子还不会反抗,他打着手掌也不怎么疼。 等这孩子长到四岁多,可以自己走、跑、跳,他再打傻儿子就会感觉到手掌震得疼,但那时他还没有察觉不对。 等到这孩子五岁多,他打这孩子越厉害,他自己身上就也疼得越厉害,这让他有好长一段时间不再随便对这孩子动手。 直到近期,那天他想睡一个丫鬟,那丫鬟竟敢反抗,他一时太生气就抓着那丫鬟的脑袋往桌上撞,那丫鬟还敢大声尖叫,其他仆人和他妻子听到声音都不敢进来,哪知这傻儿子竟然拎着一个竹竿就闯了进来,还敢用竹竿抽他! 他狂怒之下就狠踹了那孩子几脚,后来听大夫说那孩子的肋骨被他踹断了两根。那丫鬟趁机跑了,而似乎一直派人盯着他家的贺一慈得到消息,也十分无礼地闯进他屋里抢走了那孩子。 之后贺一慈那小混账向家主告状,家主就以他行为不端为由惩罚了他,那贺一慈更是狐假虎威趁机撤了百和院所有仆人。 这些零碎的屈辱暂且不说,那次是他感受傻儿子身上诡异能力最明显的一次,他的肋骨也疼了好久。 加上这次,他明显感觉到这个傻儿子身上的诡异力量越来越强大,之前他肋骨至少没断,可这次他脑侧的伤口却几乎和傻儿子头上的没有二样! 而且那小子现在头部伤口都痊愈了,他还没好全,且又被这混账砸了一下! 贺秀杰越想越气,也越想越怕。 傻儿子傻的时候都这么厉害了,他现在不傻了,那不就是更能控制那股力量? 十一开口想要对贺秀杰说什么。 “你、你不要过来!”贺秀杰抓起瓷枕就砸向十一。 十一头一偏,闪过。“爹!” 看此子动作如此灵活,贺秀杰越发认定此人不是他那个傻儿子。 “好你个邪修!竟然敢夺舍吾子!我、我必然告诉家主,贺家绝不会放过你!” 周大夫脸色大变,两名仆人不懂,但莫名感到了害怕。 贺十一一脸孩童的懵然,“邪邪……修?”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从我那可怜的孩子出生起就附在他身上,他会生来就是傻子,说不得就是你谋害的!”贺秀杰叫得很大声。 周大夫听三爷越说越不像话,当即忍不住大声道:“三爷,您在说什么呢!” 不等贺秀杰嚷嚷,周大夫就把自己对十一少的诊断再次复述了一遍,还说的特别详细。 但贺秀杰不相信,他觉得周大夫也被恶魔给迷惑甚至收买了,口中直嚷嚷说要禀告家主,让老祖宗们来收拾夺舍附身他儿子的恶魔。 “三爷,请慎言!”周大夫看看两名仆人,不得不再次提醒贺秀杰,“您真的想把这事闹到家主和老祖宗们面前吗?您别忘了,现在可是苍云宗在鹤城选拔弟子的重要时机,如果让人知道我贺府出了您口中夺舍他人的邪修,不说大少会因此受到影响,就是我贺府恐怕也逃不了一个被牵连的下场!” 贺秀杰心中一紧,被酒精麻痹的大脑顿时清醒不少。他不在乎贺一慈能不能进入苍云宗,但如果让家主和老祖宗们知道是他影响了贺一慈,进而影响了整个贺家,那他就真的别想再在贺府立足。 但他还是嘴硬地说:“我们可以把十一交出去!” 周大夫长叹,三爷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会有这样古怪的想法?可怜十一少这孩子了。 周大夫娶的就是分支的贺氏女子,可不想这位三爷败了整个贺家,当即只能磨碎了跟他分析:“三爷,我们说只有一个邪修,那些外人就相信了吗?贺家在鹤城屹立五百年,树立的仇人并不少。您仔细想想,如果那苍云宗或者皇族或者其他什么人以此为理由想要搜索我贺府,甚至缉拿我府的人拷问,有几个人能扛得住虐打?只要有一人招出我贺府和邪修有关,那么我们整个贺家……必将烟消云散!三爷,慎言啊!” 如福如林听了这话腿都抖了,他们不会被杀掉灭口吧? 贺十一想给周大夫鼓掌,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爹认定他是夺舍的邪修,但只要他不想再死一次,当然不能承认这种事情。好吧,他有点小心虚,没有小十一过去的记忆,让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抢了人家小孩的身体。 周大夫说到这里,又严令两名仆人:“今晚不管你们听到什么,如果敢传出一字,你们知道贺府的规矩!” 两名仆人噗通跪地。 贺秀杰彻底清醒,也有点后悔不该当着仆人的面就嚷嚷出这个秘密。但这并不表示他就相信面前的男孩就是他的那个傻儿子。 “让他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他!”虽然周大夫跟他分析了厉害,但这事只要不传出去不就没事?他等会儿就让人把如福如林看守起来,并塞上他们的嘴。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明天就去见家主。以前他没证据,但现在他有了。何况刚才周大夫还说这小子没了过去的记忆,这不是夺舍是什么? 在这里,贺秀杰自动忽略了他已经怀疑十一被夺舍很久的事,而如果那邪魔一直在十一身体里面看着,又怎么会没有十一过去的记忆? 贺十一看他爹模样,不认为这件事到此就能结束,但现在他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应对方法,只能像个真正的受委屈的孩子一样,揉揉眼睛,眼眶红红地低头出去了。 周大夫叹气,再次劝慰贺秀杰,暗指他不该那样虐待妻儿,又说十一当时只是冲动,并不是有意冒犯他云云。 贺秀杰听烦了,挥手让周大夫也离开。 周大夫尽责地留下一张药方,嘱咐如福明日去府里的药房拿药,也没多留。 走时,他还特意去看了看十一,见小孩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叹息两声,安慰了他一番才离开。 后来还是贺一慈派来的两名仆人上来劝慰十一,十一才顺势起身回屋睡觉了,当然他没忘记装出一个被父亲厌恶的伤心孩子该有的模样。 周大夫离开没多久,贺秀杰就让人把如福如林看管起来,并塞住了他们的嘴。 如福如林吓死。 仆人们也不知道三爷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一个个心惊胆颤地等待第二天早上到来。 —— 次日,贺孙氏终于从震惊中恢复,一大早就来确定傻儿子是不是真的不傻了,当看到幼子说话清晰、做事稳当、对答得体,不由再次放声大哭。 奇异的是,往常听到妻子哭泣声音稍微大一点就会吼叫的贺秀杰今天却很安静。 贺八对小十一的变化还没有稀罕够,不想去学堂,被哥哥姐姐给硬拖走。 贺五临走前跟十一说,以后他也能去学堂上课,不用老是待在家中。 学堂吗?贺十一心中一动,特意跟贺五要了本类似千字文的基础书翻了翻。 果然,这些字看着就很不亲切。想来他这具身体以前既然被认为是傻子,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到要教他读书认字。 这个世界的字体也是象形字,但形状更扭曲复杂,就好像甲骨文和小篆的结合物,他对古代字体没研究,就是繁体字都没认全,更别说这些变形扭曲的字体,书本一翻开就傻眼了。 如果想要在这个世界混下去并完成任务,不识字肯定不行,这样一来他恐怕就更不能立刻离开贺家。——和华夏类似的古代背景,就算有所不同,但他刚问过几个仆人,并无几人识字,想必这里的文字和知识一样掌握在上层手里。如果他就这么离开贺家,以后恐怕连识字的机会也不会太多。 更何况留在贺家说不定他更有机会接近修真者。 就是不知道他这具身体能不能修真? 不过听贺秀杰昨晚自怨自艾的话语来看,他和他的兄姐们似乎都无修真天赋。 这并没有什么,他并不在乎自己有没有修真天赋,有最好,没有拉倒,他不修真也一样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但他的任务却与修真人士有关。 是的,他是一个身怀使命的人 ╮(╯▽╰)╭ 他来到这个世上,必须要勾搭金木水火土五名属性不同的单属性修真大能。 第9章 使命和测试 这就是个坑爹的任务! 只有傻瓜才会去执行。 当时全世界从志愿者中一共选出一百零八个傻蛋,他就是其中之一,所以说人不能冲动啊。 这个任务说白了就是一次试验性拯救计划,起源自一个精神不正常的连环杀人凶手的发现,后来被卧底者捅出,才被人发现那凶手的抛尸地竟然是一个连通其他世界的虫洞。 科学家们经再三确认,发现被那个虫洞抛出来的物品中有高科技物品,也有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神奇之物。 国家召集各方人士再次研究,终于有人半猜测地怀疑那些物品有些可能来自传说中的修真文明。 修真文明,比高科技外星人更不靠谱的说法,当时所有人都把这个猜测当笑话听。 但当时,地球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没有多少路可走——只是普通老百姓还不知道而已,所以他们必须把每个可能都尝试一遍,哪怕机会渺茫。 于是……那个被认为是送死的任务就这么被发布并被执行了。 他在那批先驱者中应该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吧? 在进入虫洞不久,他亲眼看到在他前面和后面进入的志愿者——他们身上的装备不比他差,国家实力不同,有的还比他好,但那些人全都在无数光线中化作粉尘,连惨叫都没有留下。 他在虫洞中意识清醒地坚持了较长一段时间。 他怀疑他能坚持那么长时间,最后还能有幸带着完整意识投胎到这个世界上,很可能与他的好友假道士送给他的那张据说有数千年历史、据说还带有伤害反弹特效的混元一体护身符有关。 这符不但名字听着假,功效听着就不对劲,就跟假道士的名字和为人一样。 假道士姓贾,痴迷道学和各种修仙小说,自学符箓还找了道观出家,最后学的佛不佛、道不道,他却说佛道本就一家。这样的假道士画出来的符箓也就只能在网上卖卖骗骗寻求心理安慰的小姑娘和大妈大婶,反正他的朋友没一个相信。 在他出发的那一天,假道士来找他,郑重其事地递给他一张鬼画符,说是他祖上遗留下来的宝物。 他当时还蛮感动,觉得就算是鬼画符也是好友的一片心意,就当着他的面塞进了紧身背心内。 结果那混球竟然敢伸手跟他要钱,还振振有词地说:贫道给你算过一卦,断定你去了以后基本就不可能回来了,既然如此你那些存款留着也没用,还不如都给我,就算你买我祖传宝符的钱好了。 十一记得自己喷了他一脸,跟他说钱和车都分给他父母弟妹了,就剩一套单身公寓可以借给他住。——他留着这套公寓无非就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希望将来还有机会回来。 假道士片刻犹豫都没有,就从身后拖出了一个行李箱,推开他,走进了公寓,还把他的钥匙抢了。 十一揉揉脸不再回忆他的朋友,他害怕回忆太多次就会像使用过度的影碟一样,以后会再也记不得那些亲朋的音容笑貌。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这具小孩身体过去记忆的原因,他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很深的归属感,他还是希望能回去,虽然那个虫洞在他们进入后就会因为能量不稳而关闭——他们一百零八人是第一批先驱者,也是唯一的一批。今后他们想要从各个世界回去……如果他们还活着,如果他们还能回去,就必须另寻其他通道。 传说中那些修真大能修到极致能撕破虚空,如果他能按照任务要求找到五行属性各一的五位大能,那么他们应该能带他回去地球吧? 当然,如果他来到的世界不是能修真的世界,他的任务内容也会跟着不同,比如高科技世界的话,那就是尽量自学、偷学和寻找能帮助地球的有能力的外星人士。 嘛,寻找五个大能还太遥远,他还是先从接触修真界开始吧。 十一懒懒伸了个腰,对自己的未来重新做了一番规划,随后决定先把他待在贺家安稳学习基础知识的最大障碍贺秀杰搞定。 但这件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容易,第一个麻烦转眼既至。 家主传唤他了。 —— 十一一听家主要见他,速度先去见了他娘,直接问家主是什么样的人。 他娘等了会儿终于弄明白儿子的意思,满脸担忧地说道:“我见家主的机会不多,印象中那是一位很威严的人,你爹……很怕他。” 十一继续等待,可他娘对他亲爷爷的介绍就这一句,后面就没了。 贺孙氏,“十一啊,你去见家主时可千万不能失礼,你爹大早上就不在房里,如福如林也让他叫仆人给押走了,我怀疑、怀疑他可能向你家主爷爷告了你一状,想用家法制裁你。你……” 贺孙氏差点说出和八郎一样的话,让小儿子赶紧逃。 贺十一点头,表示知道。逃跑是不可能的,家主派来的仆人就在外面等着他,如果不是他说要先跟自家娘打个招呼,对方当场就要带走他。 眼看在他娘这里问不出什么消息,也不想她多担心,十一很潇洒地摆摆手,昂着头走出门。 来的仆人还算客气,一路无话把他带到主屋小客厅。 贺十一倒是想跟仆人打听一些事情,但他现在说话费劲,想想还是算了。 贺家很大,本着越有出息的子女占地越大的原则,他们爹贺秀杰住的百和院是最小的,可那也是有着两进的大院落,更不用说家主所住的主屋。 贺十一原先觉着贺一慈住的地方就够好了,可看到家主住的地方才知道什么叫做不动声色的奢华。 稳重、庄严、大气。任何人看了贺家主屋大概都会生出这样的感觉。 “十一少,您自己进去,就在里面等着,不要乱跑。”带路的仆人叮嘱他。 “嗯。”贺十一瞅瞅敞开的大门,一步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客厅里面。 客厅大门在他身后关上,屋内顿时微微一暗。 但屋顶一盏琉璃灯笼瞬间亮起,亮度还挺高,像个小月亮挂在屋顶正中央。这是法器? 客厅内没有其他人,摆设也不算多。 正前方有一略高出地面的席榻,席上有一个蒲团。除此之外,这客厅里就再也没有坐的地方。 席榻上方挂着大幅的山水画,两边还有对联。 客厅两边的墙上也挂着小幅的图画,博古架上放着精致合适的摆件。 十一并没有凑过去看,他就站在席榻前等待,不时还低头抠抠手指,偶尔转头四看,露出一副七八岁小孩应有的紧张姿态。 出于上辈子的职业敏感,他有种被人暗中窥视之感。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途中他甚至感到一股能量波动扫过全身。 虽然这股能量无形又看不见,但他就是感觉到了。 等了大约有五六分钟,小孩站不住了,转身走到门口用力去拉门栓,想要把大门拉开。 可大门跟铁铸的一样沉重无比,小孩拉了半晌没拉开。 无奈,小孩放弃拉开大门,开始敲击门扉对外面叫人:“有有有……人人吗?来!来!” 外面的仆人像是走了,没有一个人听到他的叫喊声打开大门。 叫了一会儿,小孩抓抓脑袋,露出了一点害怕的神情,他绕到了窗户那里,想从窗户那里爬出去。 可窗户也打不开! 小孩急了,更加大声的叫人,然后开始到处找出路。 等小孩发现客厅后方似乎连通某处,准备走进去时,咳嗽声传来。 一道威严的身影从客厅后方走出。 “十一,你在做什么?” 贺十一心想,你终于肯出来了,老子的表演你们还满意吗? 但贺十一只是愣愣地抬起头,傻傻地看着家主爷爷,似乎被吓到了。 来人走到榻上,穿着家用软底鞋在蒲团上盘膝坐下。 一名老仆适时进入,很亲切地把小孩重新带到客厅中间,又准备了一个垫子,让他对家主下跪行礼。 贺十一没怎么犹豫,老老实实的在垫子上跪下。 老仆提醒他:“十一少,您该给家主磕头请安。” 贺十一:“哦!” 磕就磕呗,就当为这具身体尽孝,十一咕咚咕咚就磕了三个响头。 家主等十一磕完头才抬抬手,“起来吧。” 十一从垫子上爬起来。 老仆上前收了垫子,无声退下。 客厅里只剩下家主和十一两人。 家主是个面容很慈和的半老之人,其实他真实年龄已过百岁,在他确定自己无法在仙途更进一步后就选择了成家并接手了家主之位。 对于这个傻孩子,贺志道原本并不太喜欢他,尤其他最为看重的长孙还那么喜欢这个傻孩子,几次三番为了他出头顶撞长辈,前些日子更偷偷把家里老祖省给他的养元丹给这傻子用。 别人都说这傻孩子变聪明了是因为他爹那一石头砸得巧,他不否认有这个可能,但他觉得养元丹起到的作用也不小。那可是真正的上品灵丹,就是他和老祖宗们都舍不得吃,那小小一枚可就要三百灵币! 当时听说长孙把那么珍贵的上品养元丹用在了傻十一身上,他很生气,好在没多久就传来苍云宗要选徒的消息,他也不忍心在这样紧要的关头为这点小事斥责长孙。 哪想到一慈刚刚离开,家里这傻小子就沾了一慈的福,竟也从愚钝的痴傻者变成了正常人。 当时他听到消息时还想,一枚养元丹可以治好他贺家主支一个傻子,也是件美事。 可好心情没维持多长时间,这孩子的亲爹,他的第三子就押着两名仆人上门,向他禀告说怀疑他的幼子贺十一被邪魔歪道夺了舍。 贺志道并没有一听消息就让人去抓捕贺十一,因为他并不是很相信三子所言,虽然他言之凿凿,又言十一屡次犯上,昨晚更试图弑父,再三说明此子绝不可留。 在叫十一之前,他把周大夫和长子贺秀英全部叫来询问了详细,周大夫不敢隐瞒,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都道出。 家主又把三房的仆人如福如林叫来质问,和周大夫说的大致不差。 到此,贺志道心中已经有论断,但为了让三子心服口服,同时也是以防万一,他特地叫来小十一,并暗中观察他之举动。 没有问题,这是贺志道对幺孙的最终判断。 且不说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定小十一能痊愈八成还是靠了那上品养元丹,而且为了慎重起见,他还请老祖宗出手,使用了一种可以测试魂魄是否与肉体相合的法器。 这种法器来源于巫修,他们有时会接一些帮助别人驱赶邪魔的活计,就炼制出了这样的法器。这种法器的最大功效就是可以把侵占他人身体的魂魄从不是他身体的肉体中赶出。 就算是再厉害的邪魔,遇到这种法器就算不被震出全魂,也会出现重影现象。 而这些,十一身上都不见有。 就在贺志道准备开口对十一安慰加敲打一番之际,耳中突然传来老祖宗的吩咐:“等会儿给这孩子测试一下资质。” 贺志道一愣,贺家的孩子无论主支分支,在出生不久就会接受一次修真天赋测试,据他所知这孩子并没有相关天赋。而贺家的老祖宗们应该也很清楚这点才对…… 第10章 激荡的水盆里的水 贺志道按捺下这个疑问,心想可能老祖在这孩子身上发现了什么吧,毕竟他的修为和神识都不如老祖宗们甚多。 想到当初他的长孙一慈虽然测出资质极佳,可因为他们缺少更精细的法器,竟无从得知一慈的灵根到底是什么,以至于耽误了他好几年。 这次傻十一说不定也是因为家中测试资质的法器力有不逮…… 他出生时不是脑子某处堵塞了嘛,现在通畅了,说不定灵根就出现了! 贺志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一想到家中将再出现一名具有修真天赋的孩子,这位当代贺家家主的心脏竟然微微跳快了一点。 “你不傻了这是好事。不过我怎么听说你昨晚回去就对你父亲不敬了?”贺志道本来就不打算对这孩子做什么,如今开口更见慈和,那语气跟慈祥的祖父和调皮心爱的小孙子说话一模一样。 “他……!”贺十一做出惭愧又愤怒的小模样,捏着小拳头很不服气地低下头。 “他是你父亲,就算他做得再不对,你也不能对他不敬。”贺志道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笑意,贺家的孩子可以无能,但不能无种。他的三子让他十分失望,但三子所生的孩子倒颇有贺家风骨。 贺十一听家主爷爷两次提到不敬这个词,忽然有点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对方似乎不打算以此为由狠狠教训他?否则就不会是用不敬这个词,而会是用犯上或动手等更激烈却也更明确的词语。 果然他的家主爷爷接着就说道:“你以前没有上过家学,也没人教你礼仪廉耻,你曾经做过什么也只是‘父之过’。但过去是过去,你现在既然已经不再愚钝,那自明日起就去府中家学好好读书,不要再做出触犯家规的事情,你可明白?” 贺十一大大吐出一口气,又赶紧憋住,抬头偷看了眼家主爷爷,又迅速低下头,口中结结巴巴地道:“明明明白,谢谢……家家家主爷爷。” 听到十一说话如此结巴,贺志道心中微感可惜,这孩子还是没恢复利索,不过他已经听周大夫说过这孩子的详细病情,知道他这种情况将来会慢慢好转,倒也不是特别担心。 “孩子,你跟我来。”贺志道从蒲团上站起,示意小十一跟着他。 十一心想家主爷爷如果真想杀他也不至于费这么多工夫,大大咧咧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路时还不时东张西望。 家主虽然没有回头,但对后面小十一的言行一清二楚,他以为那孩子只是在瞧稀奇,却不知十一是在记路和寻找最好的逃跑路线。 没办法,职业习惯。 他上辈子干的都是卧底,到哪儿都缺乏安全感,不管进入哪里都会先给自己找好退路和安全通道。 而这点谨慎也不知救了他多少次,这个优良习惯从此就长在他身上了。 “看什么呢?进来。”贺志道停住脚步。 十一迅速弹飞爬到他手背上的小蜘蛛,快步跑上走廊。 贺志道推开面前小楼的门,当先走了进去。 贺十一站在门口往内探看了一会儿,这才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入里面。 屋中什么多余摆设都没有,只最中间有一个奇怪的水池。 水池不大,水质清澈,似由一整块的脸盆大石头挖掘而成,石盆上方立了一根两尺长拳头粗的柱子,柱子又圆又直,没有任何花纹。 贺十一绕着水池走了一圈,还抬头看了看家主爷爷,眼中充满好奇。 这是啥? 贺志道好笑,亲自抓过小孙子的两只小爪子往水池里按去。 贺十一抬着头,傻乎乎地问:“要要要洗洗……洗手?” “对,好好洗,不洗干净不准拿出来。”贺志道的手并没有接触池水,只抓着幺孙的手腕把他的手按进水池里就放开。 贺十一莫名所以,乖乖低头洗手。其实他的手很干净,但家主说要洗那就洗吧,也许这只是焚香沐浴的简化版?家主要带他去见某位更加重要的人物或者去见某个重要物品? 贺志道在十一洗手的时候,紧紧盯住立在水盆上方的那根圆柱。 圆柱什么反应都没有。 贺志道等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死心,这孩子仍旧还是没有任何修真天赋。 “好了,你可以把手拿出……等等!”贺志道眼睛瞪大,死死盯住水盆。 只见刚才还平静的水纹此时突然就如沸腾一般冒起大量气泡。 贺十一也吓了一跳,赶紧就要把手拿出来。 贺志道想都不想伸手就把两只小胳膊牢牢按住,不让他的手离开水盆。 “爷……” “等等,乖孩子,再等等!” 水泡咕嘟嘟冒个不停,而且有越来越沸腾之势。 贺志道盯着圆柱看,可圆柱仍旧没有反应。 “咦?” 贺十一身边突然出现一名看起来比家主还年轻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满脸兴味地盯着水盆。 贺志道看到中年文士,忙对他行礼:“见过允祖。” 贺十一转头好奇地看向中年文士。 贺志道想要提醒十一给老祖行礼,允祖抬手,示意不急。 又等了约两分钟,十一有点不耐烦了,他的手还要洗多久?当然,这时他已经知道这不是洗手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什么测试,而现在他身上出现了某种家主他们都没有想到的异象。 “志道,你怎么看?”允祖示意十一可以把手拿出来了。 十一呼口气,提出双手用劲甩了甩,又赶紧对允祖磕头行礼问好。 允祖受了他的礼,单手把十一浮浮托起。 十一脸上露出惊奇之色。 贺志道看着他的小孙子,摇头,“禀告允祖,这种情况我乃第一次所见。” “不说你,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孩子,你过来。”允祖没等十一自己移动脚步,就已经把他抓到自己面前。 允祖的手在小十一身上快速摸过一遍,沉吟,“这孩子倒是习武的材料。” 是吗?贺十一有点高兴。是不是骨骼非常清奇根骨极佳? “你把手再放入水盆中。”允祖示意。 十一乖乖把小爪子又重新放入水盆。 这次水盆里的水表现得更加激烈,竟是十一刚把双手放入水盆,那水激荡得都要荡出水盆。 “有意思!”十一身边又多了一人。 贺志道口称“容祖”。 “表示修真天赋的圆柱没有任何显示,可这盆里的水却反应如此激烈,奇妙!太奇妙了。”容祖连声感叹。 “这事在我们家修真族谱里可有记载?”允祖问。 负责管理修真族谱的容祖摇头,“从未看过这样的事情。” 两位老祖想不通,把小十一抓过来,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贺十一:救命!骨头被捏得好痛! “文柏善视,等他回来让他再看看这孩子。” “只能如此了。” 两位老祖终于肯放过十一,允祖还笑眯眯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从怀里掏了两枚扁扁圆圆像是小如意扣的玉石送给他,说是给他的见面礼。 允祖都掏了东西,容祖也不好什么都不出,在身上摸了半天,颇为肉痛地拿出一张纸符,“给,这是神行千里符,用时贴肉贴到腿脚上,能让你日行千里。” 十一笑眯了眼,接过纸符和如意扣,向两位老祖结结巴巴地道谢行礼。 两位老祖送完礼物就像来时一样突然不见,十一张大嘴。 贺志道拍拍小家伙,笑:“你运气不错,竟然能让两位老祖宗一见你就送了你见面礼,除了一慈,其他孩子可没你这个运气。” 真哒?十一憨憨傻笑,把两样礼物小心翼翼地放怀里揣好。 “你知道允祖送你的是什么吗?” “不……” “那是灵币,一枚就可换百两黄金。” 这次,十一的嘴巴是真正张大了。亲娘哎,发财了! 贺志道看他这模样,忍不住弹弹他的脑门,“你那枚神行千里符,虽然只能行千里,超过千里路程就没用了,但这样一张符,用灵币买也要两枚。” 那不就是四百两黄金?十一用力捂紧了胸口,极致的幸福感快要让他晕倒了! 他明天就找人把这些见面礼都卖啰!不不不,不能卖,四百两黄金太打眼,就算卖了,他那个爹如果让他上交,他也没办法一点不交。还是留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命。 不晓得孙子差点打算把老祖送的见面礼都给卖掉的贺志道也送了些东西给十一,不过他送的就比较实在,全是十一去学堂能用到的文房四宝和习武护膝护腕类。 贺志道在目送小十一离去后,立刻开口:“诸位老祖,您们看出什么了吗?” 之前的话音传入他耳中,“这孩子以凡人之躯竟能承受一枚上品养元丹,虽说养元丹本身就药性温和,又分成十数次给他服下,但其中蕴含灵气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刚才用震魂器测试他,我感到有一股能量从他身体里反射回来,我的灵魂也似被迫接受了一次震魂,这大概就是秀杰所说的诡异能力了。这两件事加在一起,我以为此子……可惜。” “可惜什么?你看那水盆里的水沸腾成那样,那孩子身上没鬼才怪。”容祖的声音。 贺志道凝眸,“这么说这孩子还是有问题?可他身无灵根,那些能保住灵魂进行夺舍的大能又怎么会看得上一具凡躯?”这也是他不怀疑这孩子被夺舍的最大原因。 允祖说话了:“就是这个道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也许这孩子不是被夺舍,只是身体有某些特异之处,不一定与灵根有关,可惜我们家虽持续五百年,与真正的修真世家相比仍旧见识太少。你不是让他去学堂了吗,今后且让人注意他一点。” 贺志道:“是。” 之后,正在等待好消息的贺秀杰被他的家主父亲大大斥责了一通。 贺志道怒斥他所谓十一被夺舍之说完全是他的臆测,并警告他绝对不准把此事在外面乱说一字。 而不管贺秀杰怎么辩驳,他的家主父亲就是不相信他。 他的家主父亲甚至劝告他,让他对十一好一点,也别再做给家里丢丑的事情,更隐隐警告他别再拿孩子的月例钱。 这种劝慰和警告让贺秀杰没脸至极,也让他对幼子的恨生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那小子明明就是夺舍而来,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 他的家主父亲甚至还说出就算十一真是夺舍邪魔,只要他没有不利于贺家的行为,那么让他在贺家待到成年也没什么。相反如果他是一个正常小孩,天天被亲生父亲这样排斥并冤枉,那好孩子也会变成仇家。 听听!这是家主应该说的话吗?敢情对贺家没有不利就是邪魔也能收留?可那邪魔明明已经对他这个贺家三爷不利!难道老祖宗和家主们都没看到吗? 贺秀杰总觉得贺十一会杀了自己——他和贺十一已经势不两立,而他又在背后偷偷告了其一状,以那邪魔的性子,事后必定会报复回来。 贺秀杰还不想死,眼看在家主这里无法,那么他只有另想办法,总之一定要抢在那邪魔之前动手。 就是不知雇佣他人杀死那邪魔,会不会让伤害反弹到他这个雇主身上? 贺秀杰思虑再三,打算先试一试。 第11章 求偶蛛和蛛丝 贺三爷的小儿子不傻啦!他的傻病被他爹一砖头给砸好啦! 不傻的贺十一被家主召见,家主还亲赐了他进学的物品啦。 很快,这样的消息就传遍了贺府。 贺孙氏和贺三娘他们看到小十一带着家主赐物回来,得知家主亲口说了以前的事不算,让他以后到学堂好好用功,全都喜不自胜,只当这件事已经过去。 当晚,夜半三更,十一在床上睡得呼哈呼哈,小嘴半张,四肢摊开。 守夜的小丫鬟坐在床前脚踏上单手支额打着盹,贺一慈送给他的两个仆人听竹听涛就睡在隔壁的套间里。 房顶,一根细细的蛛丝垂下。 吧嗒。一只足有小儿巴掌大的灰黑色大蜘蛛掉到十一的床帐上。 灰黑色蜘蛛嗖嗖嗖爬进床帐,爬到十一的被子上,它似乎极为兴奋,在锦被上爬了一圈又一圈,留下一条又一条灰色蛛丝。 看十一没有动静,灰黑色蜘蛛觉得有希望,更加勤快地给它心目中的新娘编织嫁衣。 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灰黑色大蜘蛛终于把整张锦被都留下了它的蛛丝,大约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灰黑色大蜘蛛开始向十一的脸部攀爬,打算跳一支求偶舞给他看。 就在灰黑色大蜘蛛的一只长腿刚刚搭到十一的脸上。 床帐顶端突然射出一只小小的米粒大的白色蜘蛛,尾后带着一根丝,直扑灰黑色大蜘蛛。 灰黑色大蜘蛛不动了,没一会儿它的身体就变得干瘪。 米粒大的白色小蜘蛛长腿轻轻一挑,那灰黑色大蜘蛛的尸体立刻化作飞灰。 吃饱的小蜘蛛像巡守自己的领地一般,围着小十一爬了一圈,又回到了床帐顶端隐藏起来。 早上,小丫鬟的一声尖叫叫醒了还想赖床的十一。 十一睁眼,就看到小丫鬟指着他的锦被捂着嘴满脸惊骇。 听竹听涛闻声都冲了进来。 十一低头看被子,看到了好多好多蛛丝。 ……昨晚他去了盘丝洞吗? 听竹迅速卷起锦被,还好下面没蛛丝也没蜘蛛。 “少爷,您没事吧?”听涛紧张,上前想要抱起十一。 十一拒绝,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也没让丫鬟侍候,自己拿了衣服去屏风后面更换。他的肚脐眼痒死了,他得偷偷把里面的丝给抽出来! “打、打扫房房间。”十一也不知道被子上的蛛丝哪里来的——那不是他的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他怀疑这蛛丝很可能和他能吐丝有关系。 这种事不好仔细查,十一只能含糊以对。 听竹把锦被抱了出去,这被子是不能留了。 十一少的房间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包括床帐铺盖全部更换。 贺孙氏被惊动,得知儿子晚上被蛛丝缠身也吓了一大跳。 但她儿子身上的事已经够多,贺孙氏不想这事传出去再惹出新的是非,就严令知晓的仆人不得外传。 去烧被子的听竹带着一脸古怪的神色回来找十一,低声对他说了句话。 正在吃早饭的十一起身,“走,看看!” 贺八好奇,也想跟着去。被贺孙氏叫住。 贺五也斥了弟弟一句,贺八超级无奈,弟弟不傻了,他就成这个家里最没地位的了。 听竹把十一带到百和院一个僻静的角落,指指放在地上准备焚烧的被子说:“少爷,您看。” 摊开的被子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五彩光芒。 同跟过来的听涛:“啊!” 宝贝啊!十一双眼跟着闪闪发亮。 随后,十一找了根树枝,弯身从被子上挑起一小团蛛丝。 果然,发出五彩光芒的是蛛丝,而不是锦被。 “少爷?”听竹听涛一起看向小少爷。 “不不不烧烧了,收收收起来!”十一挥手。 “是。”听竹伸手把蛛丝一点点团起。 “没毒?不粘手?”听涛问。 听竹摇头,“很滑,比最上乘的蚕丝还要轻柔滑润。” 听涛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吓!还扯不断?真的假的?” 听竹:“真的。我已经试过了,以我的手劲都扯不断。” 好物啊!十一乐滋滋地把听竹交给他的蛛丝收到了一个小布袋里。 听涛迟疑,“少爷,您看这件事要不要和家主禀报一声?” 听竹则摇头道:“少爷,这事最好别说出去,您现在情况特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涛反驳:“如果那吐丝的蜘蛛有害人之意怎么办?或者那是什么宝贝,不更应该让家主知晓?” 听竹看向十一,“少爷,您的意思?” 十一不用多想,这事已经被多人得知,他现在又处在“考察期”,恐怕他房里刚发现大量蛛丝没多久,家主就已知晓此事。 “听听涛,你你去去去告家家家主……” “是。” 十一心想这事一旦禀告上去,他的蛛丝八成就要上交了,泪! 没多久,就有主屋的仆人跟着听涛回来,说要带那蛛丝去给家主看看。 我说吧!十一肉疼无比地掏出了那个小布袋。 半个时辰后。 一小袋蛛丝难倒了一堆年龄至少超过百岁的修真人士。 贺家六位老祖团团围着蛛丝,互相说出自己的猜测,但都觉着不太像。 最后还是贺志道说:“城中不是有广寒宫的飞雪惊涛楼吗,我们可以把蛛丝送去让他们鉴定一番。” “可是这蛛丝刀切不断、火燎不断,要是整团拿去……” “怕什么?他广寒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在乎这一点蛛丝?” “就怕这不是普通蛛丝,你想连我们这些老鬼都看不出来历……” “我比较在意的是为什么这蛛丝会出现在小十一的被子上?更在意的是,这蛛丝是只会出现这一次,还是会再次出现?” 贺志道明了:“我这就派人去贴身照顾十一生活。” “这蛛丝我们也不能白拿。”一直没开口的允祖突然道。 贺志道笑,表示自己绝不会亏待小十一。 —— 变聪明的贺十一在学堂被人围观了好一阵子。 贺家学堂管得严,并没有人敢当面嘲笑十一以前的痴傻。 而私底下,十一因为前面两年跟着贺一慈到处打人,早就凶名在外,他又有三个兄姐也在学堂,四个人互为助力,别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进入贺家学堂十一才发现,这学堂竟不止是教文,还教武。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学,而是会根据学生意愿和本身资质,由教谕因材施教。 贺十一理所当然报名参加了武学班。 等刚放学回家,家主就送来了给小十一的回馈,美其名曰:祝贺小十一身体痊愈、智慧始开。 家主给的赏赐一向很实在,这次给的是银子,满满一箱雪花银,两个仆人才抬进来。 用一团看似不凡的五彩蛛丝换千两白银,十一也不知道这买卖划算不划算,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贺孙氏及三个孩子看到这么多银子都喜坏了。 贺八抱起一绽银子就喊:“我要弓箭!我要一把定制的小弓箭!堂哥表哥他们都有自己的弓箭,就我还是用学堂那些。我还要新的护腕和指套。” 贺十一豪气挥手:“买买买!” 贺三娘笑噗,“小十一啊,那你给姐姐也做身新衣吧。” 贺十一继续壕:“做做做!” 贺五也凑热闹:“弟啊,哥这个月和人有诗会,可惜囊中羞涩本不想参加,如果你能支援一二,五哥必将感激不尽。” 贺十一壕得飞起来,抓起好几个银绽就往他五哥怀里塞,“给!不不不够再、再拿!” 贺孙氏满心辛酸,眼中带泪地笑:“十一郎,可莫要乱花钱,这些银子够咱家嚼头好久了。” 十一也知道以他七岁稚龄想要独拿这千两银,基本不可能。他也做好了打算,拿出一半交给贺孙氏做家用,还有一半,分一些给三个兄姐,剩下的他就收起来,看能不能找人做点小营生,家里总不能一直都这么入不敷出下去。他爹不靠谱,那就只能靠他啦。 可十一这边刚结结巴巴说完他的打算,他爹就带着几个仆人进来了,一进来就令人把银子全部抬他房间。 小十一:“……”你娘哦! 看到小少爷黑着脸正在挽袖子,还转头四处找什么的样子,听竹反应快,一个飞扑死死抱住他家小少爷。 “我的十一少爷,您可不能够!” 小十一:“放、放开!” 听竹死活不放。 听涛也看出味道来了,赶紧把十一少周围能当武器的东西全部挪到一边。 贺秀杰抬起脖子,冷笑:“怎么,你还想为这一箱银子再次弑父不成?不孝逆子!你命都是我的,更何况你的钱。” 贺秀杰看十一被仆人死死抱住,心中难得快慰,很快就离开了堂屋——其实他也怕十一真的扑上来。 夺人银钱如杀人父母!你给我等着!小十一的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贺孙氏在丈夫进来后就没敢说一句话,贺三娘和贺五他们更是不敢“仗义执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爹把他们的“新衣美食文房四宝小弓箭零花钱”给搬走了。 这件事自然没能瞒过盯着百和院的家主,只是他知道后,只是轻轻一叹,并没有为此叱责三子。父亲掌管未成年子女的财产本就天经地义,他就是祖父也不好说什么,只希望他们父子俩以后能慢慢磨合吧。 包括贺孙氏在内,百和院里的大人小孩都不认为十一少能忍下此事,这可是敢拿水桶砸自己亲爹的人。 偏偏,十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表现得非常安静,什么行动都没有,每天都高高兴兴地跟他兄姐去上课,傍晚再累得小狗一样被他兄姐搀扶回来。 第12章 阿蒙 十一会等很久吗? 如果是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他不介意花几月几年乃至更长时间来布局,他耐性向来很好。 可对于贺秀杰……不是他轻视他,而是这渣爹自己爱作死哇。 得了意外之财的贺秀杰这两天很得意,除了出门“小赌”,每日还都让仆人沽了好酒回来享用。 这天,贺秀杰可能喝得太多,跑到院子里散热,竟滑入几个孩子才挖出没多久的小池塘中。 事后,被及时救上来的贺秀杰总是嚷嚷说贺十一和几个孩子想要杀了他,甚至还跑到家主那里哭诉,三十出头的人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几个孩子无法,只好把那个刚挖好的池塘又填上。 但那次过后,贺秀杰看几个孩子的眼神都跟看仇人似的,尤其是每当他看到十一时,他的牙齿都能咬得咯嘣响。 而十一每次看到自己父亲,当着人前总是一副委屈样,一没人看他,他就对贺秀杰做出抹脖子的手势。 贺秀杰对他又恨又怕,更加急去催黑掮客。 十一则继续给他爹挖坑…… 不久,送去飞雪听涛楼的蛛丝鉴定有了结果。 “竟是五彩云丝!”容祖失色。 其他老祖的表情也都有点异常。 五彩云丝,来源自沙漠妖狼蛛,出者皆有筑基期修为。 这种妖狼蛛生活在沙漠深处,极难捕捉,而且只有筑基期以上者才会从深深的洞穴里跑出捕食猎物。 偏偏这种妖狼蛛所吐的五彩云丝作用非常,因为其丝质可以防腐保鲜,是炼制储物袋的极佳原料。传说驻颜丹等保持容颜的丹方中也需要这种五彩云丝。 有着这样极大作用的五彩云丝在修者市场上价格一向很高,加上妖狼蛛不易寻找和捕捉,这价格几乎年年都在攀升。 如今五彩云丝的市场价,一分重就可以卖到一千灵币,而这个布袋里的五彩云丝足足有六钱重!那可是六万灵币! 他们贺家连购买一枚养元丹花费三百灵币都肉疼无比,这六万灵币对他们绝对是一笔巨款。 而且这五彩云丝不止能给他们带来财富上的实惠,如果能以此结识一两位能炼制储物袋的炼器大师,或者是能炼制三级丹药的丹师,他们贺家的底蕴就可以再加深一些。 他们家的文柏老祖也是丹师,可那位如今也不过堪堪能炼制二级丹药而已。 如果能利用好这五彩云丝…… “秀杰真是糊涂!”允祖拍桌。 “是啊,那可是他亲儿子,他怎么就迷瘴到那种程度?”容祖也跟着摇头叹息。 允祖道:“就算那孩子的灵魂真是某位夺舍重修的大能,他用了我们贺家子孙的身体,就欠了我们贺家一份情谊,只要不是那灭绝人性的魔头,为平了这份因果,那大能有成之日,也必将回报我贺家一二。可贺秀杰这么一搞,人家不视贺家为仇敌才怪!志道,你怎么就没和你儿子说清楚这些?” 贺志道苦笑,“我跟他说了,可他就是听不进去,并一心认为十一那孩子会害死他。” “我看十一那孩子并不像是那等灭绝人性的魔头。”另一位老祖开口。 “是,他对其母亲贺孙氏和他的兄姐都很尊重,之前对秀杰不敬也多是为了他们。” “好孩子!”允祖赞赏。 一位叫云栖的老祖忽然开口:“你们看那孩子是否真的被人夺舍?” 众老祖宗们沉默了一会儿。 允祖:“看不出来。震魂器都没能震出来,应该不是吧。” 容祖:“就算是也没什么。志道,好好对那个孩子,他既然看重他母亲和兄姐,那就是一个重情谊的,我们贺家好好对他,想来他将来也不会对我们贺家不利。” “是。”贺志道躬身。 “不过那孩子身上类似伤害反弹的能力倒颇有些意思。” “可惜他到底没有修真天赋。” “没有修真天赋也没什么。按照秀杰种种所言,那孩子确实有些古怪,你们说……那孩子是不是某位大能转世重修?或者身体里藏有某个法宝或法宝碎片之类?”云栖老祖这两句问话霎时让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贺志道也握紧了双手。 久久,允祖才开口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且不说转世重修的话,十一郎没有修炼天赋,不能修炼的情况下,那位大能大概也无法恢复前世的记忆。至于身怀法宝碎片……,传闻广寒宫第一代宫主就是身怀法宝碎片降世,后才能开创广寒宫,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我苍云大陆十大修真世家之首。” 另一位老祖宗忍不住道:“可就算法宝择主,也只会选择那种天资非凡的绝世之才吧?比如我们一慈?” “是啊,如果真是法宝择主,怎么会选择一个毫无灵根的孩子呢?” 这是所有贺家老祖最想不通的问题。 “算了,无论是法宝择主还是夺舍或是大能转世重修,在他们没有主动现世之前,现在任我们怎么想都没有用。” 允祖提醒:“秀杰那里,看好他,别让他出去乱说,皇室如今与飞虹宗沆瀣一气,正是强势的时候,如果不是我们一慈入了苍云宗青眼,也许他们会首先拿我们开刀。查找邪修简直是送上门的最好理由!” 容祖怒:“皇室凭什么拿我们开刀?当初鹤城人口几何?如今鹤城人口多少?当初鹤城方圆两千里大部分都是沙漠,送人都没人要。如今我们好不容易经营起来,死了多少贺家子弟才在沙漠中开拓出商道?他皇室这就想来摘果子了?”容祖愤怒道。 “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我们贺家还是太弱了……”允祖苦涩地道。 众人再次沉默。 众老祖在为贺家未来担忧,贺志道不仅得考虑整个家族,还得为他的小家头疼。 贺秀杰和十一郎,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嘴上说得再狠,还不是舍不得下狠手。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如今我贺家不但有人进入天下第一宗门,现今家里的娃儿也给家里带来极好运道,送来了这五彩云丝,分量还这么多,我们家可操作的余地就很多了。”云栖老祖感叹。 “可惜十一那孩子没有半点修真天赋,否则我就把他带到自己身边教导了。”允祖真心遗憾地说道。 “那五彩蛛丝虽然来历不明,但总归和小十一有关,听说你送了他千两白银,却给他爹全拿走了?”容祖问。 贺志道苦笑,“这事我会安排妥当,必不叫小十一对我贺家心冷。” 如今知道蛛丝是何宝物,千两纹银就想买断肯定不行,谁知道那孩子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缘? 但如果再补银子过去也只会给老三拿走,实惠落不到小十一身上。送小十一太贵重的东西也太过打眼,对这孩子安全不利。 贺志道思来想去,决定还是送人。 不过原本他只是想送一个有监视作用的普通奴仆过去,这次他却得好好想一想送给十一的人选了。 —— 这是很普通的一天,天上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降下鹅毛大雪,太阳半露不露,冬风轻轻地刮着,总而言之没有任何异象出现。 硬要说这天有什么特殊,那就是这天正好是学堂的休沐日。 就在这天,家主把最小的孙子叫去,介绍给他一名护卫。 “阿蒙,这是我最小的孙子十一郎,你看他如何?”贺志道笑问立在柱前的高大男子。 男子转头,目光下垂,很快扫过十一,“可。” 贺志道明白对方这是同意的意思,大为高兴,立刻对小十一说道:“十一郎,你过来,这是阿蒙,以后他就是你的贴身护卫,将会保护你十年,你当好好尊重于他,有什么不明白不懂的无法解决的事你都可以请教他。知道了吗?” “是。谢、谢谢……爷爷。”十一努力不让自己结巴。 贺志道又对男子说:“阿蒙,以后我这孙子就交给你了。” 阿蒙:“嗯。” 贺志道又叮嘱了十一几句,便让十一带着阿蒙离开。 —— 在回去百和院的路上,十一仰头打量家主送给他的这名护卫。 只保护他十年,而且听他家主爷爷和这位说话的语气似乎不像是主人和奴仆,倒更像是雇主和高级雇工。 男子很高,带着许多疤痕的脸看起来很吓人,头发跟要出家或刚还俗的和尚一样很短且削得乱七八糟。天那么冷,身上却只穿了一件单衣,露出了同样有着许多疤痕却极为结实的胸膛。脚上也只穿了一双最普通的布鞋。 他的家主爷爷给他派一个貌相如此可怕的人就不怕吓坏小孩?还是他的家主爷爷就是想找一个面向怕人的好吓到他听话? “大、大哥,你、你叫叫……阿阿阿蒙?” “你叫小结巴?”有点像看破尘世的老和尚的声音,低沉、平稳,古井不波。 十一鼓了鼓嘴巴,不跟这大块头说话了,他得像个小孩子嘛。 阿蒙跟在他身后,眼睛放空,似乎丝毫没察觉自己刚才那句话已经得罪了他的小雇主。 对于这位被家主派来的护卫,听竹听涛不敢有丝毫不敬,尤其他们听说这位并没有和贺府签订任何雇佣契约,似乎是家主在沙漠中偶尔遇见带回,就是不知家主为什么会把这样一名毫无约束的游民派给十一少。 阿蒙取代了守夜的小丫鬟,晚上进来,就守在小十一床头。 十一以为被这个名为护卫实为监视的可怕丑汉盯着,一定会睡不着觉,哪想到小孩子的身体经不住熬,脑袋一沾枕头,他就睡得跟小猪似的。 原本躲在床帐顶端的米粒大白色小蜘蛛忽然感到有什么极度危险的东西盯住了自己,连探查都不敢,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跑了。 阿蒙等了几天,没等到贺志道跟他说的蛛丝。不过他另外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答应保护十年的小家伙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看到他的身体,不管是洗澡还是换衣服,都不喜有人靠近他,尤其是早上刚起床那段时间。 阿蒙觉得应该查一查,于是他在小孩晚上洗澡的时候一指头把他戳晕,把小孩从浴桶里拎出来,擦干,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一遍,连小雀雀都没放过。 很快,阿蒙就发现了小孩想要隐藏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十一:为什么阿蒙出场一点都不狂霸酷帅鸟炸天? 家主贺志道:平淡是最好的睥睨。 阿蒙:好像走错地方了,算了,随便待一阵子吧。 第13章 一个蛋蛋 家主贺志道面色怪异:“你说那孩子只有一个睾丸?” 阿蒙,“嗯。” 贺志道想笑,忍住:“怪不得他不让侍候的人近身。一个睾丸也没什么,这事不算少见,过后我让周大夫给他看看能不能治疗,怕是隐在体内了。不过小孩子羞涩,可能进了学堂接触的男孩子多了,发现了自己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以前被人笑做痴傻,如今又发现自己另一个缺陷,自然就不想让人知道。” 贺志道听闻侍候十一郎的仆人说十一少自醒来后就不喜旁人近身,很多近身事也不让仆人侍候,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很不可思议,也是贺志道最为怀疑十一的地方。 如今听到阿蒙所言,贺志道彻底打消了小十一被夺舍的怀疑。只把对方的其他特异之处归到大能转世或者体藏法宝上,而这两点,无论哪一个对贺家都有极大好处。 阿蒙又道:“没有蛛丝。”有一只蜘蛛,不过跑了。 贺志道点头:“能有一次收获就算得天之幸,也是我贪心了。阿蒙,十一是个好孩子,他身上可能有些古怪,你帮我多看着他一点。” “嗯。” 贺志道带着一点点期冀地试探道:“那孩子虽然没有修真天赋,但根骨还不错,我们允祖也说他是一块习武的材料,你看,你要是愿意收他为弟……” “有人来了。”阿蒙突然出言打断贺志道。 贺志道心惊抬头,他练气八重的修为都没有听出有人接近,他以为只是顶级武者的阿蒙却听见了,这代表什么? 对于这位阿蒙的实力,他总是摸不透,每次以为了解他一点了,对方又会给他更多惊讶。 当初他以为是他把这位从沙漠中带出来,算是有三分恩情,所以才敢跟对方提请保护贺家主支子弟十年,而对方也答应了。 现在想来,人家在沙漠里走得好好的,根本不像是有困难的样子,答应保护贺家子弟十年,也许是人家根本不在乎这十年时间?不是说有些大能会入世修行或游戏人间嘛。 不过还好他因为摸不透这位的实力,一直对此人尊敬有加,从不敢把他当下属看,说是带回来做护卫,也一直没对他做安排,直到小十一跳出来。 可如果这位真的不止是武者,而是修者,他把他安排给小十一,对方会不会觉得怠慢? 贺志道凝神细看阿蒙,还是怎么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他家修为最高筑基三重的老祖也没看出。 而他会把这位安排给小十一,也是经过仔细考虑。 不管阿蒙是修者还是顶级武者,保护十一郎绰绰有余,同样如果十一郎有什么古怪,想来这位也应该能对付得了。 而且阿蒙完全不知贺家事务,就算小十一真的是夺舍邪魔,也别想从阿蒙身上知道什么。 十年的保护期也足够他们找出十一郎的异常之处,如果实在找不出,十一郎对家中又没什么助益的话,将来远远打发了就是。 而古怪的小十一也可以探探神秘的阿蒙的底细,能把这位彻底拉拢到贺家更好。 总之,他想用小十一试试这位,也想用这位试试小十一。至少从目前看来进展还不错? “喜事!喜事!大喜事!”人未至,声先到。 贺志道直到此时才听到真的有人来了,再看阿蒙,人已经打开门走没影了。 这位总是这么自由,完全没有在给人打工的自觉…… 贺志道摇摇头,释然一笑,闻声主动迎了出去。 当初护送重重孙贺一慈去参加苍云宗选拔的老祖回来了。 这位老祖一回来就无法抑制地向其他老祖和家主贺志道报喜。 贺家更上代的老祖宗们顾不得斥责这位后辈不稳重,只让他赶紧把选拔结果说出来——他们早知一慈肯定能选拔上,只是不知道最终结果总是不安,而能让护送的人如此欢喜,那肯定不止选上这么简单。 随后,贺家出了一个轰动整个鹤城的大新闻。 贺府大爷家的独子、未来家主的贺一慈顺利通过苍云宗弟子选拔,并被苍云宗视为奇才。几个苍云宗大修据说为了争抢贺一慈当自己弟子都打了起来,最后苍云宗宗主都被惊动,竟亲自收了贺一慈为亲传弟子。 除贺一慈外,另外两名贺家分支的孩子也进入了苍云宗,不过他们只被选入外门,听说还是看在贺一慈的面子上。 因为这件事,贺府和鹤城连续庆祝了三天。 连学堂都受到影响,就是平时喜欢板着脸的诸位先生这几天脸上都带着喜色。 这段时间,十一一直在拼命吸收这个世界的知识。 有着成年人思维的十一虽说不如真正的天才儿童学得快接受得多,但怎么也比一般儿童强,很快就从初级班升到中级班,相当于从幼儿园进入了小学高年级。 有先生把十一的特异之处报上去,家主并没太在意,反而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转世重修的大能或者有法宝随身的幸运儿,就算没有修真天赋,又怎么可能跟一般孩子相同? 十一没有装愚钝,也是看学堂中不少孩子聪明得吓人。五六岁的孩子就能把一本厚厚的书从头背到尾,还一字不错,六七岁的孩子拿着刀都能跟大人对砍,他这样进步稍微快一点的真不算什么。 感谢这段时间的拼命学习,他总算大致弄清楚了这个世界的背景,并对贺家有了更细致的了解。 这个世界叫苍云大陆,据说占地极为辽阔,大多数地方都是渺无人烟的荒野高山森林峡谷和沙漠。大陆以海洋为边界,海那边谁也不知道有什么,就是修者也不知道。也许苍云宗那样的大宗派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但消息并没有传出来。 苍云大陆上有许多国家,他们贺家所在的大郑国只是其中之一。 大郑国原先国力薄弱,后和修真家族合作,才能一跃成为苍云大陆排名第二的强大国家。 但任何一个坐稳了皇位的皇帝都无法忍受有人分享他的权力,大郑国皇室自从和苍云大陆第二大的修真门派飞虹宗搭上关系后,就想驱虎吞狼,和各修真家族的关系日益冰寒。 鹤城之前毫不起眼,默默地在沙漠边缘地带发展了五百年。可是当外界传出鹤城贺家掌握了出入沙漠前往其他国家的商道后,大郑国主就看贺家红眼兼不顺眼起来。 所以贺家才那么急切,急着想要有一个资质能被大宗门看中的子孙。贺秀杰大约也是受到了这种情绪影响才会这么偏执? “先生,为什么大郑国主那么在意我们家掌握的沙漠商道?他们既然有修者帮忙,那些修者不是可以高来高去吗?飞跃一个沙漠还不简单?”班上有学生向先生提出了问题。 这也正是十一想知道的,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先生先赞扬了那个学生善于思考,然后才回答道:“这事在贺家乃至鹤城已经不是秘密,今天便跟你们说个清楚,也让你们知道我贺家先祖们是有多么伟大,包括你们现在的父祖辈。” 先生微微一顿,环视班上十岁以下的小萝卜头们,继续说道:“我贺家之所以能在鹤城安然发展近五百年,就是因为沙漠凶险。至于它如何凶险,详细以后再与你们说,你们现在只要知道一点,那就是非筑基期以下修者进沙漠几乎必死。” 班上的小萝卜头们发出喧哗,大家都很清楚贺家最厉害的老祖就是筑基期。在这些小鬼心中,他们以为筑基期就是修者最高境界,可今天听先生的意思,似乎筑基期并不是修者顶点? “其实不止我们鹤城附近的大沙漠,苍云大陆很多地方都如这沙漠一般,普通人根本无法在内生存,修者修为不高也不敢轻入其中。这也是我苍云大陆各国各修真世家之间很少开战的最大原因。” “所以你们可以想到,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掌握了一条可以进出多个国家的安全通道会有多么重要。而掌握这个商道不久,我贺家就几乎垄断了琉璃国的琉璃制品,如今又获得百草国的特产,种种可见利益下,大郑国主怎能不对我们垂涎眼红? 可是!这条商道是我们贺家祖祖辈辈不知死了多少人才探明,这条路就是用我们贺家人的生命铺就!你们说,这条商道我们应该把它让给别人吗?” 小萝卜头们一起喊:“不——!” “夺取我贺家商道就是在逼死我贺家,而贺家没有了这条商道,迟早也会和其他势力一样湮灭在这万里沙漠中。你们想要过每天吃黄沙的苦日子吗?” “不想——!” “很好,你们都是有胆有识的好孩子,既然不想吃苦受罪,不想贺家被人欺凌,那么你们就要更加努力学习,将来好成为贺家最强健的臂助。说不定将来,就在你们中会有某个人或某几个人,又开辟出新的商道来,让我贺家真正从修真家族成为可抵一国之力的修真世家!” 十一用力鼓掌。这位先生太会挑动他人情绪了,看看班上这些小萝卜头都激动成什么样了。——小萝卜头们:我们都是在学你。 就在先生准备再接再厉,继续鼓动孩子们好好学习时,有人敲响门扉。 先生示意孩子们安静,走出门外问是何事。 过了一会儿,先生进来,对十一说家主有事叫他。 一听竟然是家主要见十一,班上所有小萝卜头一起唰地看向才八岁就比他们都高的十一少。 十一也觉得奇怪,家主怎么会突然说要见他?走到教室门外一看,来传话的是听竹。 听竹走近十一,脸上不掩喜色,弯腰悄声跟他说:“小少爷,大少爷来信了,他还托人来看望您。” 第14章 你我也算有缘 贺一慈不仅托人来看望他,还托对方单独送了他两件礼物。 那苍云宗修者在给他礼物时避开了其他人,还叮嘱他不要把礼物的事告诉别人——修者的东西在普通人中一向被视为宝物,更何况是从苍云宗宗主真传弟子手中流出的法器。 十一低头看礼物,一样是一双穿上就可以跑得很快的鞋子,一样是护身玉符,都是非常实用的保命好物。 十一心情复杂,他对这位据说对他很好的大堂哥至今没有多少记忆,就这么拿了他的东西,总觉得有点对不起人家。 “有意思,我听一慈跟我说你……”自称贺一慈师兄的宣姓年轻男子面对不傻的贺十一微微一笑。 贺十一收起心中复杂情绪,喜滋滋地收好礼物,憨憨地回道:“我我……以前……傻,不不过……好、好了。” “哦?傻病还能治好?那说明你不是真傻。”宣师兄眼中透露出三分兴味,更加仔细地打量起贺十一。 “你多大了?” “八八八八……”十一报了个虚岁。 宣师兄噗哧笑出来,“看个头倒像是十岁出头,你力气是不是很大?” 贺十一故意想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又赶忙问道:“我我大大大哥……好吗?他他他……” 宣师兄摸了摸十一的脑瓜儿,“你大哥很好,他年纪小,长得又好,师父和众师兄弟们都很疼爱他。可惜你没有一点修真天赋,否则带你回去做个外门弟子也是可以的。 不过你大堂哥让我问问你,你想不想去找他,如果实在想,可以先住到宗派山下的小镇里。据说师父答应他,只要他能在十八岁以前筑基,就允许他把你带上山。 你想去见你师兄吗?虽说他能下山的次数不多,但一年也能见你几面,比你现在住在鹤城方便,鹤城离苍云宗稍微远了点。” 十一很想答应,可他现在没有过去记忆,就算去了,见到贺一慈他应该说什么?再说他的学业怎么办?他现在学文尤其习武刚开了个头,去了苍云宗山下的小镇,他能做什么?还能继续习武吗?贺一慈肯定还以为他是傻子,大概也就是派几个人照顾他。 就为了一年和个小孩子见两面就跑到某小镇里浪费时间?这个买卖不太划算哪。 “能……学学学法……术吗?” 宣师兄故意逗他:“你想学法术?” 十一用力点头。 “可是你没灵根学不起来啊。” 十一苦瓜脸。 宣师兄哈哈大笑,捏捏他的脸蛋,“小鬼,别做梦了。宗门能同意让你住在山下就已经是天大恩赐,你以为谁都能住到苍云宗山下的苍云小镇里?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去见你堂哥?” 十一鼓了鼓小脸蛋,忽然问道:“我我哥……是是是什么……灵灵根?” 家里只传出贺一慈资质佳,可从没传出他是什么灵根,也许是为了保护他? “你不知道?你哥的灵根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就是我们苍云宗也极少见到资质这么上佳的修真天赋,更何况还是单灵根。”提到贺一慈的灵根和资质,宣师兄也不由露出几分羡慕和感叹。 单灵根!十一心跳加快,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他大堂哥就是他要找的人之一。 虽然对方现在可能还在练气一级徘徊,但勾搭亲人还是小朋友,总比去找一个真正的修真大能要容易得多吧? “是是是什什么么……”因为太激动,十一口齿更加不清。 宣师兄噗哧噗哧笑,他就喜欢逗小结巴,“他是是是金属性变异的磁灵根,资质达到满级。这种灵根和资质,啧,也难怪我那些师伯师叔为争抢他做弟子都打了起来,不过最后还是我师父赢了。” 呃,金属性变异的磁灵根?听起来很厉害,但对他的任务有用吗?十一苦恼,当时上面发布任务时只说要寻找金木水火土五种单灵根,没说变异的也可以哇。 “怎么,你不高兴你大哥的资质?”宣师兄眉毛一挑。 十一噗噜噜摇头,憋出两句话:“我我哥太太太牛。我我我没没……修真……天天天赋,不想去给给给……我哥……丢丢脸。” 宣师兄笑倒,同时心软了一丢丢。他还以为这孩子不想去苍云小镇,原来是在担心给他哥丢脸吗? 十一在心中盘算,到底要不要接近那位大堂哥呢?可磁灵根对他的任务到底有没有用? 宣师兄不知是不是看出小孩的抉择困难,再次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师兄让你去他身边,大概也有照顾之意,我听他说过一些你的事情,据说你不被你父亲喜爱,可那都是你还是傻子时候的话。如今你不傻了,这安排也不能跟以前一样。 这样,正好我这次出来要先去一趟广寒宫,你可以在这段时间内仔细考虑,我也会把你不傻的事传回给一慈知道,等我回来鹤城,一慈差不多也应该有回复,到那时我们再决定你的去处,如何?” 十一被他捏得有点痛,揉揉脸蛋勉强点头。不过广寒宫?是他想的那一个吗? 十一心里好奇,直接就问出口:“广广……是什什……” “你想问广寒宫?” 十一点头。 宣师兄看小孩揉脸蛋,莫名感到自己脸颊也有点疼,“你没听说过广寒宫?你家人没告诉过你?” 我听过广寒宫,但肯定跟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十一摇头。 宣师兄解说道:“广寒宫是苍云大陆十大修真世家之首。像你们贺家虽然也有人修炼,但却称不上是修真世家。真正的修真世家必须要有一位假金丹期老祖坐镇,家中还必须要有二十名以上筑基修者。” 十一嘴巴张成圆形。 “想去?”这话就是用来逗小娃娃的。 十一一愣,随即猛点头。 宣师兄又是哈哈大笑,心想怪不得小师弟对这个傻弟弟心心念念,这小孩是很有意思,表情特丰富,看着就特别逗。——宣师兄现在还不知道,他家小师弟一点不喜欢表情丰富的,他只喜欢傻十一之前那呆呆傻傻的憨态。 十一不想这个宣师兄继续拿他口吃打趣,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宣大哥,您去广寒宫是有什么要事吗?’ 十一真心心动,苍云宗肯定是要去逛逛的,但能先去这个与月亮同名的修真世家看看也好啊,说不定就能勾搭一个单属性的未来大能呢? 如果是一般人打探他的目的,宣师兄不一定会说,但对这个孩子,宣师兄却觉得没什么好提防的,很自然地说道:“广寒宫宫主成就金丹,不日即将前往上界,而每位前往上界的金丹大修都会召开金丹大典。我想你们贺家这次应该也会收到请柬。” 最后一句话很微妙。十一心想:贺家这次能收到,那以前是从来没收到过了。而这次能收到修真世家请柬的原因大概还是要落在他的那位大堂哥贺一慈身上。 至于宣师兄口中提到的上界,他也很好奇,但看这位宣师兄的意思似乎并不打算再仔细解说。 ‘可是就算我家能收到请柬,家主爷爷也不会带我去啊。’十一在桌上继续用茶水写道。 “我倒是想带你去见见世面,广寒宫距离鹤城也不算遥远,可惜那广寒宫附近三百里之内气候极为恶劣,非修者不可生活,像你这样普通的小娃娃到了那里就会变成一尊小冰人了。”宣师兄哈哈笑,又拿扇子敲了他两下。 小娃娃贺十一一听那里非修者不可生活,也只得放下对广寒宫的好奇。 这时候他终于开始觉得自己没有修真天赋确实有些麻烦,虽说民间也有修者出没,贺家也本身就有修者,但那些修者都是少人数,想要在这些人中找出五个不同属性的单灵根不说不可能,但显然希望渺茫。 可如果他能够去那些修者们专门聚集的地方,比如门派、比如世家、比如修真的城市等等,大基数下,找到任务目标的可能性也会大大提高吧? 如果他这些地方都不能去,那完成任务的事基本也不用指望了。 这就跟他前辈子某个普通人想要带五个实权总统回家做帮工一样,不但不可思议,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如果那个普通人本身就是一个实权统治者,可以和其他五位大佬平起平坐,大家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人,那么请他们帮忙的可能性就大多了。 修真啊…… 贺十一摸摸肚脐眼,每天早上起来都能从肚脐里面抽出两钱丝,算不算某种修真天赋? 贺十一很想问问看上去就见多识广的宣师兄,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才会不暴露自己的秘密。 宣师兄看小孩低头,以为他在为不能见到自家大堂哥也不能前去广寒宫见识而伤心,想了想,安慰他道:“其实普通人也不是不能修真。” 贺十一唰地抬起头,那小眼神亮的! 宣师兄乐,“你听过体修吗?” ‘体修?炼体者?’这个武课上有说过,十一并不陌生。 “对。比如佛修和巫修,他们就并不是特别重视灵根,佛修还讲究个悟性,巫修则完完全全以炼体为主,他们的身体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和巫器。” ‘要炼体必须要去出家当和尚,或者去做巫者吗?’十一觉得也不是不可以考虑,不过要选哪一个呢? 看十一真的在认真思考选择哪一个,宣师兄不由大笑,“并不是只有佛修和巫修才能炼体,也不是炼体就是佛修和巫修。在武修中本来就有炼体修炼者这一分支,这些炼体者大多灵根混杂低下甚至没有灵根。” ‘那他们是怎么修炼的?’十一问。 宣师兄没有立刻给予答案,而是说道:“这是古早一位魔修大能传下来的修炼之术,那位大能善于炼器,是修者界至今为止最有名也是最厉害的一位炼器宗师。如今流传的很多炼器之法都是传源于他。” 贺十一心中有了猜测,‘宣大哥,你说的炼体术不会是把人像炼器一样炼制吧?’ 宣师兄用扇子一敲手心,“倒是小看你了。你怎么想到的?” 贺十一老实写道:‘因为我们习武也需要经常泡在药水里,有的还直接上鼎里蒸煮,不就跟炼器很像吗?’ 宣师兄心想大概贺家有教过贺家子弟一些修真界常识,便点点头,“你说的没错,那炼体之术就是要把人体像法宝一样炼制,把凡体炼制成灵物。只不过有的人能吃得下这个苦头,有的人就算能吃下苦头却因炼制不得法最后也只能落个魂消魄散的下场。” “哇!”贺十一惊叹完,抿了抿嘴唇,十分孩子气地问:‘宣大哥,那大能是苍云宗的老祖吗?他叫什么名字?’ “哈哈,如果我苍云宗有那样一位早就成就魔神的炼器宗师做老祖,那我苍云宗又岂会在这区区第九……”宣师兄突然收口,转而介绍那位炼器宗师,“那位魔神炼器大宗师据传姓罗,俗家名字已经无人知道,现修者界皆尊称他为混沌魔尊大帝。” “他他他是魔修?先先生们都都都说魔魔……”贺十一疑惑。 宣师兄摇头,“魔修也分正魔修和邪魔修,就跟我们仙修也有好有坏一样,只不过魔修比仙修更加任性妄为,也更凭自己喜好行事,所以世人大多都以为魔修就是恶,其实并不是如此。以后等你入了修真界……,小鬼,你真的打算走炼体这条路?会很辛苦很辛苦哦。” “我我不不不怕……辛苦!”贺十一挺直背脊。 宣师兄只犹豫了两秒钟,当场就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块玉珏,“你我也算有缘,正想着要送什么给你做见面礼,既然你对炼体有兴趣,那么我有一样东西也许很适合你。” 贺十一激动了,这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主角福利? 第15章 好想拒收 “这是我偶尔得到的一篇炼体术,该炼体术的最大特点就是无灵根者也可修炼。” “谢谢宣宣……大大哥。”小爪子伸出。 “等等。”宣师兄手一缩,“我可不想一慈将来怨我,有些事情我必须事先告诉你,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修习这炼体术。” “您、您说。”就知道没这么容易,还没得到好处呢,问题就先来了。幸亏他对修真之心并不执着。 “这篇炼体术有两种修炼方式,一种为富炼,一种为穷炼。” “哈?”功法还可以这样分? 宣师兄解释:“富炼,就是使用各种资源分阶段重新锻炼塑造自身,把凡体变成灵体。这种修炼方法,你也可以理解为你需要很多很多灵币,因为你需要大量灵币去购买你炼体所需的资源,灵药、灵兽、灵矿……你越往上走需要的炼体资源就越多越难找。如果你没有足够的物资和财富支持,我建议你还是别选择富炼这条路。” 唔,他身上有允祖送的两枚灵币,够吗? 妈哒!肯定不够啊! 今天以前他还觉得自己已经算小富,现在被宣师兄这么一说,他忽然能理解先生口中没有师门和家族支持的散修是有多痛苦了。 “那、那穷穷……” “穷炼啊……”宣师兄拖长了语调,“这穷炼呢,顾名思义就是不需要你花费大量资源,不过既然都是炼体,为什么穷炼就不需要花费大量资源了呢?因为它的功法和富炼的功法就截然不同,用来打熬锻炼身体的途径也不一样。简言之,穷炼走魔修之路,富炼走正修之路。” 十一觉得这不是问题,功法是功法,最终要怎么做还不是看个人? 宣师兄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正色道:“不要小瞧魔道功法的威力,你以为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邪魔歪道?除了这些人本身品行问题外,功法也占了很大因素。就像有些功法会让人七情摒绝一样,有些功法则能让人各种恶念横生。魔道功法最容易影响修者心境,而且是在不知不觉中,你自己都无法察觉,还觉得是自己的意志。现在这样,你还想要修习这篇功法吗?” ‘穷练法,练了一定会变成邪魔吗?’十一写道。 宣师兄:“不知道,我没练过。” 真是超级不负责任的答案。 十一沉默,不管是选择富炼还是穷炼,这都是他能通往修真的路。至少他要把这个机会抓到手上,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更多主动权。 十一决定好,再次伸出小爪子。 宣师兄却按住玉珏,又道:“刚才说的只是第一件必须注意的事,还有第二件。如果你真的决定要修习这炼体术,不管是哪一种,炼体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否则必将遭到功法反噬,尤其是穷炼。” 贺十一自觉自己不是那种特别有毅力和恒心的人,可如果他想完成任务、想回去地球、想去勾搭修真界的顶级大能们,一旦开始修炼他就只能坚持下去。 “会死的哦,死得很惨很痛苦那种。”宣师兄恐吓小朋友。 十一很想问他,你这到底是给后辈送见面礼,还是给仇家送炸弹呢? “还有第三件事。”宣师兄看着小朋友愤怒质疑的眼神,吃吃笑:“这第三件必须注意的事情也是修者修炼的最重要条件,它虚无缥缈,却至关重要,那就是机缘,通俗说也叫运道。你的运道如果足够好,那么只要你坚持就一定能够有收获,也许你只是在路边走走就能发现你炼体需要的重要材料。可如果你的运道不是那么好,那么你会发现世上到处都是难事,很可能你走路都能摔死,喝口水都能噎死,遇到这种情况,你想修真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他可不确定他的下辈子是否还能保有现在的意识,所以无论要做什么,他都必须在这辈子中完成。 宣师兄说到这里忽然露出谜之微笑,“不过我觉得你的运道应该很好。你看,你本来是一个傻子,现在竟然不傻了,这一点就很神奇。其次,你有一个特别在意和重视你的堂哥,而你这个堂哥偏偏还是苍云宗掌宗的真传弟子,你又出身贺家,至少你的修真起点就比别人都高出许多。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能让我看入眼,而我偏巧在前来鹤城的路上得到了这篇与我无用的炼体术。这炼体术我大致看过,内容不算多高深,就算没有人指点也能练下去,我原本打算送去拍卖行,没想到却遇到了你这个小娃娃。” 贺十一听了这话高兴吗?不,他一点也不高兴,他嗅到了今后将要被命运玩弄的危险臭味。他甚至可以发誓这位宣师兄送他这份见面礼绝不是出自什么好心,更多的大约还是想看看他今天种下的种子将来能结出什么样的果子,试验性质的!到此,之前听说有见面礼的兴奋全部消失。 “那么你决定收下这份见面礼了吗?”宣师兄笑眯眯地问,就像钓鱼的姜太公。 好想拒收。可十一却露出大大的笑脸,用力点头:“嗯。” “好,记住这是你自己愿意的。我礼已经送出,将来如果你因此吃亏,可不要跟一慈说是我害了你。” 十一:“……”有种人送礼也能送得别人仇视他,大概指的就是宣师兄这样的人。 宣师兄最终还是把那枚玉珏送给了他,甚至引导他读取了开篇内容和富炼穷炼分别第一层的修炼之法,这样他就不用请家主或老祖宗们帮忙。 对于这篇炼体术,宣师兄并不看重,表明他可以随意处置,包括交给贺家其他人都行。 “不过介于世人对魔修的偏见,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这篇炼体术交出去的好,也最好不要告诉他人你修炼的炼体术之名。”宣师兄用扇子敲敲小孩的头,非常不负责任地跑了——去向贺家家主辞行。 贺十一的大脑此时已经被第一层炼体之法的文字和图形塞满,他光是维持意识清醒就已经很不容易。为此他虽然听到宣师兄最后和他说的话,却并没有去理解,如果他现在能反应过来,他肯定不会让宣师兄跑得这么容易——怎么着也得对他的背影吠上一吠! —— 贺十一在贵宾客厅里和宣师兄说话时,他爹贺秀杰已经在门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 贺秀杰没想到那位尊贵的苍云宗来客竟然在见完家主和老祖宗们后竟还单独面见了他恨之欲其死的十一子。 贺一慈! 那小子去了苍云宗竟然还惦念着他那个傻儿子。可如果他知道他惦念的那个傻小子内芯已经换了,换成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邪魔歪道,他会怎样做? 贺秀杰摸摸怀中信件,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他这也算是两手准备。 他只是作为一个不安的父亲向未来的家主说说儿子“醒来”后古怪的地方而已,至于未来的家主会怎么对十一,那就是他的事了。如果那两人能斗个两败俱伤…… 宣师兄就是在这时候从贵宾客厅里出来,也遇见了早就等在门外的贺秀杰。 听说是一慈的亲三叔给他的私人信件,宣师兄很随意地收起,答应一定会转交给一慈。反正他也要发信回去询问他家师弟对那个不傻弟弟的新安排,这封信正好可以跟着一起回去。 站在房顶上的阿蒙把下方两个人的举动全部看在眼中,他还看到了不远处听竹隐在暗中偷听偷看的身影。 宣师兄也发现了听竹,但他以为这是贺家的隐卫,就没放在心上。从始至终,他就没发现屋顶还另外有个人。 —— 贺十一完全不知道他老爹在背后给他挖了一个多大的坑。 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修习那炼体术。 这炼体术中的富炼法果然不愧是最耗费灵币的修炼功法,不过是个最初级的煅体药方,竟然就用到了数种珍贵药材,而且还不是只用一次,而是第一层整个炼体过程中都要伴随着药浴,每药浴一次都要换新药。 这还只是第一层的最初级炼体药方,也许考虑到炼体的人很可能连灵根都没有,用的药材都是在凡俗间可以找到的。 可就这样已经足够让贺十一为难,他那点家底大概也就够买十几副药。 十几次药浴后他要到哪里去弄银子再买药? 去找家主申请吗?比如贡献上这个炼体术? 可是那个管杀不管埋的坑爹宣师兄临走前留下的话让他十分确信,他如果敢把这个炼体术交上去,别说得到家族支援,恐怕以后家主会直接禁制他继续修炼这个炼体术。 因为这炼体术的富炼法,只是前面第一层就能让一个家有万两黄金的富裕之家变得赤贫。 哪怕贺家有修真资源支持,不用像普通人一样需要什么材料只能花钱去买,但只为了培养一人就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中间还不能停止,任哪个家族也不可能做出这样不顾后果的决定。 何况贺家本身就有修真者,如今更有天资卓绝的贺一慈在苍云宗,贺家根本不需要举全族之力去培养一个没有灵根且不知道能否培养出来的人。 这个富炼法对于贺家就是一个鸡肋,不,也许连鸡肋都不如,收到也只会束之高阁,绝不会拿它当宝。 而穷炼法…… 穷炼法开篇第一段话,翻译成白话文是这样的: 吸秽反哺,成就魔神之路。功成魔神者,古今只一人。秽染心境,逃无可逃,炼者必成邪魔并丧失自我。如尔未到绝望之境,勿学此术。 瞧瞧,看完这段话,你还敢练吗? 贺十一犹豫再三还是准备试一试。 根据富炼法第一层的说法,前期的炼体只是打熬现在的肉体,相当于后天之境。只有突破后天之境后的炼体才会无法停止,哪怕没有寸进,也需要每天锻炼并经常浸泡药澡。 他觉得他可以先把后天境界的内容练起来,先天不先天的先不考虑,能把自己的身体打熬得更强健一点总是好的。 但在家族无法支持他的现况下,他想炼体就只能靠自己赚银子买药材。 他也不指望这事能瞒住家里,只要他修炼开始一段时间,只要他还住在贺府,这事是怎么都瞒不住的。他那个护卫阿蒙肯定会跟家主打小报告。 跟着十一回到百和院,换了一个房顶看风景的阿蒙看着屋顶上蓦然出现的密密麻麻的蜘蛛大军,嘴角微微抽了抽,他这是被包围了吗? 米粒大的白色小蜘蛛躲在后方,指挥:上!干掉这个敢跟本王抢媳妇的! 十一在赌。 他先把生米煮成熟饭,至少证明这炼体术真的可行,那么等家主和老祖宗们发现,他再借口这是贺一慈师兄送给他的礼物,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只听说能修炼就练了。 对此,家主和老祖们可能会有两个反应,要么把他赶出家门送到苍云小镇——杀他应该不会,毕竟这可是苍云宗宗主弟子送他的修炼术;要么就是默认此事,甚至提供金钱和资源帮助他修炼到后天之境顶峰。 而他先去找个能赚钱的路子,表示出自己并不打算全靠家里的意思——那些老古董最吃这一套,想来这样的行为也会再为他多添一点分数。 “咕咚。” 屋顶似乎传来什么声音,十一正要出去看看。 恰巧听竹敲门进来,十一以为是听竹弄出的声音,就停住了出门查看的脚步。 听竹贴近十一耳边,如此这般一说。 十一听说他爹交给了苍云宗宣师兄一封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想从贺一慈那里下手对付他呢! 贺十一在心中狞笑一声,转头就去找他娘。 阿蒙站在屋顶上目送小家伙走进他母亲房间。 屋顶的蜘蛛全部消失。 阿蒙懒得动手,把那些小蜘蛛扫飞后就不管它们了。只那只白色小蜘蛛竟然在被扫飞时用蛛丝缠了块瓦片向他砸过来,当然没砸中。 第16章 休想瞒过三爷的火眼金睛 ‘娘,我听仆人说我每月都有月例钱可拿?’贺十一把写好的纸条递给他母亲看。 听竹告诉他,贺家为了让子弟都能安心进学,不受各小家影响,无论主支分支,凡是未及弱冠且未成家--在这里就是未及二十的未婚男女都有可领取月例的规矩。只不过据血缘远近,拿的银钱不一而已。 贺孙氏听小儿子提起月例钱,脸上浮出一丝难堪之色,当下支支吾吾道:“是有这么回事,但你们还小,月例钱以前都是我收着,而你们爹……家中没有进项,你们的月例钱就没存下来,也都是我不会过日子。” 贺十一按住她的手。不用解释了,他明白。 他也无意硬和他娘要他每月十两的月例钱,他娘给他了就无法过他爹那一关,他并不想为了点银钱让贺孙氏受贺秀杰搓磨。 他特地问出来不过是表个态,告诉别人他知道了这件事,顺便把贺三爷无能到要使用子女的月例钱过日子的事再曝曝光。 他身边的阿蒙护卫不是家主的人嘛,他就不信这事阿蒙会不跟家主说。对了,阿蒙人呢? 一转身,就看到阿蒙正立在他身后。 十一吓得一咧嘴:武功太高,得罪不起。 听竹眼眸收缩:高手! 贺秀杰使用子女月例钱的事时来已久,家主不可能不知,但贺秀杰的妻儿都不说,家主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就跟民不举官不究一样。 但现在贺老三的孩子都长大了,连最小的十一郎都知道父亲花了自己的月例钱,哪怕只是为了家族面子,贺志道也不能不管此事。 尤其我们的十一郎还当着大家的面,很小大人地说:“娘,我我我来养养家,明明天我就出出去找找活做。” 这话说的,能把贺府一干大人羞愧死! 贺家为什么要给未成年子女月例钱,还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安心读书习武,收拢他们的心,好将来能为家族所用? 贺志道再怎么也不可能让才七岁的小孙子出去干活赚家用,这事传出去,人家还以为偌大的贺府就要垮台了呢。尤其这个孙子才刚刚给家里立了莫大功劳。 十一少的话没能在贺府传开,但贺秀杰就在百和院,自然听到了音讯,当即气得吐血三升,恨不得当场用锤子锤死那给他丢了大脸的幼子。 没有任何意外的,贺秀杰又被家主叫去呵斥了一通。 这次贺志道对这个儿子没有疾言厉色,也没有恐吓他,只用很平淡的语气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再截用子女们的月例钱,再针对十一郎,就把尔送去沙漠为家族开拓新商道,商道不成尔不归。 贺秀杰一听他的家主父亲要把他送去沙漠吃苦送死,当场就怂了,赌咒发誓说再也不会使用儿女们的月例钱,并答应会在府里找个事做。 贺志道也曾经给这个三子找过一些他能做的职位,可他这个三子根本看不上他提的那些管事权力,嫌地位不高权力不大,认为他这个家主三子如果去做这种小管事未免太丢面子。 敢情你拿未成年儿女的月例钱花用就不丢脸了是不是?贺志道简直想吼他。最后实在不想多看这个眼高手低的儿子,挥挥手让他滚了。 贺府大管家看家主头疼的样子,还劝慰他:“三爷到底没在外面弄出什么事情来。” “那是没给他那个权力!我如果不是担心那混账在外面弄出无法收拾的事情,又怎么会把他一直拘在家中。他倒好,不知道反省修身养性踏踏实实做些事情成为家里助力,反而成天在家搓磨妻儿,如今更和自己的小儿子对上了,你说他怎么就……”贺志道说不下去了。 大管家也叹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也许三爷自有他的造化。” “屁的造化!你看吧,他迟早一天众叛亲离,老了病了都没人在床前侍候!” 贺志道不知道自己一语成谶,而且很快就见到了现实。 —— 贺秀杰揣着一肚子窝火回去百和院。 他多想请家法打死那个不孝顺又忤逆的小畜生,可是那小畜生也不知用的什么邪魔手段,竟哄得家主站在了他那一边。 是可忍孰不可忍! 还好,他联系的那个黑掮客终于给他传来了好消息,说是找到了他要找的人,完全符合他的四个要求:没人性,外地过路客,便宜且不懂鹤城的情况。 现在就是等待机会,只是那小王八蛋平时不是家就是学堂,很少在外闲逛。 你说你一个夺舍邪魔这么用功干什么? 贺秀杰恨不得亲自上前把这小子撵到街上去,最好是荒郊野外。 “三爷,十一少似乎正在等您?”仆人提醒他。 贺秀杰抬头就看到小儿子正堵在他房门口,下意识就要转身。 十一想找贺秀杰谈谈,他想弄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认定他是夺舍的邪魔,修真的家主和老祖宗都没看出来,他一个普通人怎么看出来的? 难道是因为他以前附身在这具身体上时做过什么事? 十一示意听涛。 听涛忙出声:“三爷,请留步。十一少有重要事情和您商谈。” 贺秀杰回身,皱着眉头低喝:“什么事?” 听涛躬身:“三爷,请屋里说话。” 十一目光与贺秀杰相接,贺秀杰厌恶又痛恨地冷哼一声。 十一没把他当父亲,自然也不会为他的态度伤心,只做样子低下头。 他这个父亲身为当代贺家家主第三个儿子,只要稍微争气点,不说家主之位,想在鹤城捞个大掌事的职位绝对没什么问题。 可惜贺秀杰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成为下代家主,竟看不上管事的职位和权力。 十一通过零零碎碎打听到的事情,给这位父亲总结了下他的前半生和心理路程,大约就是: 家主是我爹,两个哥哥和我一样都没修真天赋,咱们谁也不说谁,就看老婆肚皮。 然后眼瞅着老婆连续生了七个娃,死了三个,算上死掉的不但没一个有修真天赋,最后一个还是傻子。 偏偏老大家的独子却被测出了极佳的修真天赋。 打击哇!打击得不能再打击啦! 但我没错,错的都是我老婆的肚皮和她生的娃,尤其那个该死的傻子! 于是这货就受不了打击崩溃了,还把自己不能当上家主以及在家中不得志的所有怨怼都发泄到了妻儿身上。 其实在贺家没有修真天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贺家几百年延续下来,真正具有修真天赋的人才并不多,不算分支,主支这边每一代里面能出一个具有修真天赋的那都算是天大幸事。 但人贺三爷不这么想啊,他只觉得他的人生都被别人拖累了,而为了不让那些拖累他的人好过,他自然不会拿钱去养拖累他的人。 那么分到的这么多家财怎么办? 当然是出去吃喝嫖赌啰!然后就被亲爹越来越看不上眼。 而贺秀杰越是被家主呵斥,越是会在外面找面子,很快就跟很多败家子一样迷上了赌博。 在这里千万别指望贺家会为贺秀杰的赌博买单,贺家的孩子不管主支分支,只要成年就会在账上单过,就算还住在城主府里,除了奴仆的薪酬和未成年少爷小姐的月例钱,包括吃穿用度在内,全是自家负担自家的收支。 等到新城主继位,原老城主一系的亲戚不管是谁都得全搬出城主府,而且还分不到多少家产。 这也是贺秀杰那么想要成为家主或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家主的要因,谁能舍得那样一大笔家财? 十赌九输,贺秀杰又不是什么专业赌客,不到两年就把小家分到的财产快要败尽。 后来还是贺家家主插手,让城中赌馆不准贺秀杰进入,情况才稍微好一点。但赌徒总是能找到赌博的地方,贺家家主再怎么禁止,还是没能完全管住这个幼子。 十几年自暴自弃下来,就算贺秀杰原本还有些才华,那些才华也在酒水、脂粉和无尽怨怼中磨尽,最终堕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心比天高认不清现实又受不起打击,只会家里横,明明里子都烂了还不准别人说。 —— 贺秀杰看儿子低下头,为他的装模作样气得发抖。他一点都不想和这个儿子说话,可又不想让仆人看出他连和自己儿子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便令跟着自己的仆人一并走进书房。 贺十一让听竹听涛在外等候,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贺秀杰摆出一家之主的姿态,坐到椅子上不去看自己儿子。 有仆人送茶水进来,跟进来的还有阿蒙。 贺秀杰呵斥阿蒙出去,阿蒙跟没听见一样,只往十一郎身后一站。 十一也不觉得自己能命令得动这位,反正他要问的家主应该都知道,也就没多嘴让阿蒙出去。 贺秀杰愤愤地骂了阿蒙两句,后来大概终于想起这位护卫是他的家主爹亲自派来保护十一的,就稍稍收敛了一家之主的气焰,也不敢再说让阿蒙滚出去之类的话。 十一等他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这才上前,把准备好的纸条放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贺秀杰摆架子,手指一弹纸条。 十一迸出一个字:“看。” 贺秀杰也想看看这邪魔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便把纸条拿起阅读。 字很丑,但形体健全。只见纸条上写着:您为什么认定我是夺舍的邪修? 贺秀杰嗤笑,心想:装!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不过有家主警告,他已经不敢当着仆人的面乱说,先把侍候自己的仆人赶出去——他没敢驱赶阿蒙,有阿蒙在也不怕那邪魔儿子敢对他不利,这才对十一说道:“你要证据,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原因?哼!” 贺秀杰故意看了眼阿蒙,才说道:“你的眼神!没有哪个婴儿会有那样的眼神。如果你连续看过六个婴孩的眼睛,那么你一眼就能看出婴孩和大人眼神的区别。我只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我儿子,至少灵魂不是我儿子!” 说完,他又看向阿蒙。 第17章 阿蒙是秽神?! 可惜阿蒙眉毛都没动一下。 贺秀杰在心中暗骂:这个丑鬼长这么丑肯定跟他邪魔儿子是一家的! 十一点头。好吧,他算弄明白了一个谜题。 至于贺孙氏为什么没能看出他的眼神与普通婴儿不同,大概就是这个社会男女眼界的问题,还有就是贺孙氏连续六年生育了七个孩子,中间又养死了三个,她没有精力也没有那个心去观察最后一个傻儿子。 而他因为被误认为痴傻,基本也接触不到什么人,接触最多的就是家中三个兄姐和贺一慈,以及侍候他们的仆人。 仆人不会盯着主人的眼睛看,哪怕那是个傻少爷。 而贺三和贺一慈他们都是小孩子,就算贺一慈比普通小孩都要更成熟精明一些,也无法从眼神上察觉他和其他小孩的不同。 “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瞒过家主和诸位老祖宗,但我知道你就是夺舍的邪修,你别想骗过我!”贺秀杰色厉内荏地低吼。 十一做出了难过的表情,“眼眼神……” 你怎么能只凭眼神就断定我是夺舍邪修? 贺秀杰猜出他在质问什么,冷笑:“还有些事情,比如你小时候没人照顾你,你竟然能自己爬到外面找吃的,而且在没人教导的情况下就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 这确实是一个破绽,小孩子向来捡起什么都往嘴里塞,但他如果在这具身体出生时就已附身,那么他确实不会让小孩乱吃东西害自己。 这么说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就附在这具身体上了?从这孩子出生开始?胎穿?那他这还算是夺舍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失去前面七年的记忆? 十一摸了摸脑侧已经脱痂的伤口,会和这个有关吗? 看来以后他行事要更小心一点,如果他还想再在贺家待下去,那么他就必须得像一个真正的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行。糟糕的是他已经忘了真正的小孩该是什么样,一天两天就算了,时间一长,他真的能瞒过身边这位护卫大人吗? 十一打定主意,不管他爹说什么,他都不承认,只露出委屈的小表情。 贺秀杰见他那样,气死,怒拍桌子:“还有你身上那诡异的能力!” 我身上有诡异的能力?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是什么能力?是不是和那水盆里的水那么激动有关?十一眼睛亮了。 “种种破绽,你怎么可能不是那夺舍的邪修?为什么家主和老祖宗们就是不肯信我?为什么!”后面一句话贺秀杰显然是在故意叫给阿蒙听。其实这些证据他都和家主提过,但他的家主父亲听后只说他想太多。 十一很想知道自己身上诡异的能力是什么,总不成是他肚脐眼里冒出的那些丝吧?可他爹就说了那一句就不说了,憋死人。 贺秀杰为平复心情,端起茶盏沾了沾唇,“说吧,你要在我家待多久?要什么条件你才肯离开?” 十一做伤心委屈赌气状,张开五根手指。 “五年?你还想在我家待五年?不行,你必须立刻离开!我不会允许你这样的邪魔歪道留在家里祸害整个贺家。”贺秀杰把茶盏拍得叮当响,一副自己多为家族考虑的正义模样。 十一忍住竖中指的冲动,就你这谈判腔调,如果真有那夺舍的邪修降临到你家,本来不打算祸害贺家的,被你这一说也会很想做些什么了。 “五、万、两。”提到银子,十一发现自己竟然不结巴了,真是可喜可贺。 “五万两银子!?”贺秀杰腾地站起,大喝:“你做梦!” 十一还打算说是金子不是银子呢,怕太刺激他,没提。 贺秀杰张口还想大骂,忽然皱眉捂着肚子就跑。 但迟了! “噗呲。”一股恶臭在屋中迅速散开。 十一吃惊地望向他爹。 “噗呲噗呲。”开了的闸门哪能那么容易关上。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去!”贺秀杰的声音都叫劈了,举起袖子捂住脸,自觉再也无脸见人。 十一也不想在满是恶臭的屋子里继续看他爹站着拉稀。 出去时还不忘慌慌张张地喊:“娘,娘,爹拉拉拉肚子,拉拉拉到裤裤子上了哇!” 院中仆人:“……” 守在屋外等候的两名仆人连忙进去侍候他们三爷。 屋里传来贺秀杰羞愤至极的叫骂,两名仆人被赶了出来。他们也不敢看十一少,一人忙着去取衣服,一人忙着去弄浴桶。 等贺孙氏听到儿子的叫喊声跑出来看情况,百和院的主仆们已经都知道他们贺三爷拉稀拉到裤子上的事。 小孩子声音清脆,十一又没控制音调,连隔壁都听到了一点。 贺秀杰听着外面儿子焦急又响亮的叫声,生生被气出了一口血! 十一偷瞧阿蒙。 贺秀杰为什么会突然拉肚子?甚至连控制都无法控制? 他发誓他没下药也没动手脚。那么…… 十一忍不住阴谋论了,刚才贺秀杰可是很不客气地呵斥阿蒙滚出去,身为武功高手的阿蒙真的会不生气吗? “那是秽神,就算他不生气,你爹敢主动辱骂秽神,也会遭到秽气侵蚀,只是拉肚子简直小菜得不能再小菜。你知道为了消灭这位,从他出现到现在,一共死了多少修者吗?” 谁?谁在和我说话? “我是那炼体术的原主人。小鬼,别到处乱看,我可不想引起秽神注意。我说你们家胆子真大,竟然敢把秽神请回家,还用来保护自己的子孙,你确定你爷爷跟你没有深仇大恨?” 你是炼体术的原主人?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你? “小鬼,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我察觉不到你在想什么,不过我能猜出来。不用找了,我就在那枚玉珏里面。” 十一:当当当!传说中的随身老爷爷出现了~~ “娃娃,有什么问题,等你避开那秽神,我们再交谈。坏了!他看过来了,小鬼,把我放到你装丝的袋子里,快!” 十一假装低头找东西,把挂在腰间的锦囊打开,取出里面的玉珏,用最快的速度塞进他装丝的袋子里。 他并不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随身老爷爷,但现在显然不是审问对方的时候。 十一把袋子口重新拉好,抬头看向身边的高大男子。 秽神?是外号,还是真的神? 大约十一的眼神太闪耀,阿蒙抬起手指把小孩贴过来的脑袋摁回去,“你爹想杀你。” 十一立马揉了揉眼睛,做伤心状。 阿蒙:“要我杀了他吗?” “……”十一挣扎得好痛苦,多想说一声好啊! 但他不会上当的!这肯定是钓鱼执法,这丑鬼瞅着就蔫坏。 之后,十一一心想甩开阿蒙,好与那随身老爷爷对话。可是一向神出鬼没的阿蒙今天却像吃错了药,竟然一直跟着他。 十一忍不住心想:该不会是那随身老爷爷暴露了吧? 阿蒙:奇怪,我之前明明感觉到小孩身上有一股精神波动,怎么没一会就不见了? 晚上,十一洗澡,快洗完的时候,阿蒙进来又一指头把他戳晕。 把小孩拎到床上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一遍,没从小孩身上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阿蒙回忆小孩白天的举动,目光转向他的衣物。 装有丝和玉珏的袋子被打开。 阿蒙倒出里面的东西,看到那一团团丝线,他似乎一点没觉得惊讶。 把丝线重新放回袋子里,阿蒙捏起那枚玉珏。 玉珏里的精神体快要吓疯了,这位也太敏感了吧!他在玉珏里躲了那么多年,期间被经手多少大能,可是没有一个察觉到他的存在。 今天,他一时忍不住向那古怪的小孩昭示了自己的的存在,因为他察觉那小孩肚脐吐出的丝竟然能屏蔽神识,他以为只要速度够快,就一定不会引起这秽神注意。 可是这秽神果然不愧是连那位都无可奈何的超级大能,一丝破绽都没放过。 “随身老爷爷”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被毁灭,可是没过一会儿,那位竟然把玉珏又放入了袋子里,什么都没做。 那位没有察觉他?可能吗?可能吗! 十一坐在床上,用力瞪阿蒙。 这是他第二次发现自己在洗澡途中失去意识被转移到床上。 坐在桌边看书的阿蒙抬起头,“你洗睡着,我把你抱了回来。” 兄弟,作为护卫的忠贞和诚实给你藏哪儿了?十一用眼神控诉阿蒙说谎。 阿蒙目光重新挪回话本上,竟是什么解释都没了。 十一看这人油盐不进,放弃用眼神攻坚他,探身把放在床头的袋子扯过来,从里面摸出玉珏,晃了晃,“说、说话!” 玉珏里面的精神体懵逼:…… 十一看玉珏没反应,用手指弹了弹:“喂,听、听到吗?说……话。” 精神体:这是传说中的熊孩子吧?这就是传说中的熊孩子吧!我能不能出来揍他? 阿蒙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点点,但等你看过去时,会发现那还是石头一样的酷男脸。 十一见随身老爷爷死活不肯出来,便对阿蒙很认真地说:“请请……你……出出去。你你在,他他他不……敢敢出来。” 精神体:这可恶的令人丧失人类信任的世界!打死我也不出来! 阿蒙站起。 精神体发出别人听不见的尖叫。 阿蒙出去了。 精神体:……老了,忽然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了。 十一敲敲玉珏:“出、来。” 精神体:如果不是看中这熊孩子的身体想要夺舍,而且这身体一定要对方自愿让出,我一定不会理睬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的存在?”精神体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小孩。 十一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他他是我……的护护卫。” “找秽神当护卫?!你们脑子都坏掉了吗!”精神体简直在尖叫。 “秽秽……神是是是什么?”十一反问。 精神体突然又变得极为安静,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位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为了不得罪他,关于他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如果你想知道可以自己去问他。” “你你你怕他?” 精神体冷笑,“谁不怕他。也只有你们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才敢……哼,一群蠢货!” 十一忽然跳下床,“蠢蠢蠢货你……骂骂我,我我让阿阿蒙打打打你!”说完,竟真的跑出去找阿蒙了。 精神体再度懵逼,半晌后反应过来,大叫:“滚回来!熊孩子你给我滚回来!啊啊啊——!这残忍的世道!你这是在逼着我疯啊!” 第18章 随身老爷爷 贺十一出去找了一圈没找到阿蒙,只好带着玉珏又回去房里。 精神体已经给气得奄奄一息,不住念叨:“仇恨是双方的,世上从来没有单方面的恨,你爹这么恨你,不是没有理由的……。我要有这么一个儿子,也早掐死了。” 贺十一任他碎碎念,随手把玉珏扔到一边,坐到床上开始盘点自己的私人财产。 修炼功法:炼体术。附带随身老爷爷一只。 法器类: 一双普通人也能穿的神行靴,大小自如,里面有更换灵币的地方,大约这就是它的动力源? 设想非常周到的逃命利器,对他太有必要了。十一决定从今晚开始以后每天都穿着它。 护身玉符一枚,据宣师兄说可以抵挡筑基期以下修者的攻击,直到碎裂。 十一看阿蒙不在,从贴身的小袋子里抽出一缕丝,这些丝很听他的话,随便揉揉就能揉成一条线,他想让它断开,它就会乖乖断开。他用丝线穿了玉佩上的小孔,把玉佩贴身挂在脖子上,拍了拍,很好,很结实。 一张神行千里的纸符,功效和神行靴类同,不过只能行千里路。速度有可能比神行靴慢,他猜的。 这个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必要时可以卖掉。 灵币:两枚。 银钱:一百六十二个铜钱。就这还是他娘偷偷省下来给他的零花钱。 不明物:他吐的丝,共约二两左右。 精神体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兀那小鬼,你知不知道你是撞了多大的运气才能遇到我?想要问道长生吗?想要永生不死吗?” 十一的小指头在灵币上戳了戳,决定明天就去看能不能换掉一枚。 不管是修炼炼体术还是做生意,他都需要一笔启动资金。 精神体看小孩没反应,暗骂自己,他跟个小鬼讲什么长生不死,他懂屁!于是精神体换了诱惑词:“娃娃,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吗?想要你爹以后看到你就颤抖吗?想要成为这个家的家主吗?孩子,只要你……” 十一清点完财产,把灵币、神行符,连同玉珏全部塞进神行靴里,然后穿上袜子套上神行靴,盖上被子,睡了。 精神体颤抖:这熊孩子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把他踩在他的臭脚丫子下面! 一个真正的小孩会这样做吗? 小孩子不该都是好奇又莽撞的吗? 他怎么就能忍住不和他说话? 贺秀杰说的话,精神体也听到了,但他并不相信小孩已经被夺舍。因为这个业务他再熟练不过,这具身体有没有被夺舍,他一眼就能看出。 虽然这具身体和小孩的灵魂还没有完全契合——这是他想要夺舍这具身体的原因之一,但确实都是原装货,会出现两者没有契合的原因很多,精神体随便想想就能想出一大堆。 至于小孩较同龄孩子更为成熟的表现,以及他爹提到的眼神和生而知之的举动等,也只能证明这孩子很可能多少带有前世的记忆,这种情况也不少见。 本来精神体并不打算夺舍这么一具有着前世记忆并且还没有绝佳修真天赋的身体,可是他发现了小孩另一个不同常人的古怪之处,就是他从肚脐里吐出来的丝。 他在无意间发现这些丝竟然有阻挡和屏蔽神识的作用,这可是件了不起的事。任何物品,只要具有阻挡和屏蔽神识的作用,其珍贵性就会超过大多数同阶宝贝。更何况这孩子吐出的丝不是一次性,而是可以不断再生,想想看,只这些丝就能给小孩带来多大的财富?于是精神体就有了想要夺取这具身体的理由二。 而理由三,则是精神体发现小孩的护卫竟然是那位连名字都无人敢直接说出的秽神大人,重点在后面——这个小孩竟然不受秽神大人的秽气影响! 那可是靠近就会倒霉、就会生病、就会产生心魔、就会渡劫失败的秽神大人啊! 秽神大人也很清楚自己的特点,你看他就从来不亲近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极力收敛身上秽气,也极少会和一个人长期待在一个空间里。 可是秽神大人竟然亲手摸了那个小孩,还是两次!且两次都摸遍全身,而那小孩竟然屁事没有! 这简直就是可以震动人妖魔佛灵鬼仙所有修者界的奇迹好吗! 这才是最最让精神体心动的好处。 一具天生绝缘秽气的身体,就算它没有修真天赋那又怎样?灵根什么的完全可以后天添加,对于他这种把身体当法宝炼制的修者来说,有灵根的身体最好,没有灵根也不过多费点事而已。 别人不知道这样一具绝缘秽气的身体有着怎样的意义,但他知道啊! 如果他能夺得这具身体…… 精神体想到他以后可以得到的无尽好处,决定今后不管这小孩的行为有多恶劣,他都会忍耐下去,直到他达成目的。 只要秽神不插手。 不行,他得想办法把这小孩和秽神分开,否则让秽神注意到小孩的神奇之处,说不定会舍不得离开这孩子,也许他现在已经有所察觉? 坐在屋顶上的阿蒙感觉屋里的气息平静下来,抓起他刚从酒窖里顺来的酒坛,随手拍开,仰头就喝了大半。 一二三四五……七只巴掌大的灰黑色大蜘蛛在他面前一字排开,每只都显得那么气势汹汹。 七只修炼到筑基期顶峰的妖狼蛛,大概是那片沙漠底下妖狼蛛家的最强兵力。 “要喝酒吗?”阿蒙递出酒坛。 这可是秽神大人亲自请喝的酒,喝了绝不好受,不喝…… 七只妖狼蛛当然不会喝阿蒙的酒,其中一只还射出蛛丝网把酒壶给网切了。 酒壶碎裂,醇厚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散开,微黄的酒液顺着瓦片流向那七只妖狼蛛。 躲在妖狼蛛后面的白色小蜘蛛忽然腿毛倒竖,一股极致的危险感向它传来,几乎在感受到这股危险的同时,它就用尽全身修为向后方弹射,只求最快脱离此地。 十一本来是想装睡,但没一会儿他就真睡着了。 睡着前他想了很多,比如怎么挖出那随身老爷爷的底细,怎么探明对方的打算,怎么查探自己吐丝的秘密,怎么和阿蒙接触,怎么收服阿蒙站到他这边…… 被周公拖走打麻将前,他觉着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口水下意识地分泌而出,他不是酒徒,但他好美酒,有好酒喝的机会他绝不会拒绝。 于是半夜阿蒙进来查房,就闻到了一股口水味,那熊孩子把半个木棉枕头用口水淹了。 阿蒙在床前站了一小会儿,忽然俯身,轻轻抱了小孩一下,很快就放开。 很轻,很软,还有点奶臭味的幼崽身体。 非常非常容易死掉。 过了没两天,贺家果然接到了来自广寒宫的请柬。 当然,这种大事,贺十一还不够资格知道,自然也不晓得家主和两位修为最高的老祖在什么时候带了重礼前往广寒宫观礼,又会什么时候回来。 贺家一切一如既往。 在前往广寒宫路上的宣师兄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想了半天才想到他似乎忘记交代那孩子两件法器的用法。 不过应该没什么吧?那么简单的法器,也不用灵力催动,那可是一慈专门为他的傻弟弟挑的,完全被动型。 再说那孩子已经不傻了,应该更没问题才对,真不懂怎么用,也可以问他家的修真者嘛。 想到这里,宣师兄放心了,迅速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十一这两天过得稍微有点痛苦,任谁脑子里时不时冒出一个声音跟你反复打广告,谁都会受不了。 直到十一尝试性地再次把那枚玉珏放进了他装丝的袋子里,他的脑子才终于得到清静。 看来他的丝不但能屏蔽外界神识探查,也能隔绝里面的精神波外泄。 很好,他算是有了第二个对付这随身老爷爷的方法,第一个当然是他们家的阿蒙护卫啦。 那随身老爷爷怕阿蒙怕得要死,他昨天试着把玉珏放到阿蒙手里,结果这玉珏竟然自己强行飞了出去。 后来随身老爷爷告诉他,只这一下就费了他多少多少年的修为,让他发誓再也不能这样对他,否则…… “否否则怎怎样?”十一捏着玉珏问。 里面的精神体:“……你还想不想学真正的炼体术?” “不不花钱?不……入入魔?” “想得美!什么代价都不付,有这么好的炼体术你给我找来,多少灵币我都要!” “没、没钱!” 精神体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忙道:“我恰好知道这附近的沙漠里有一个金丹大能留下来的大墓,里面适合你用的资源无数,足够你修炼到筑基期。” “哦?” “不过你得离开那位,那可是秽神,我现在可以帮你抵抗他的秽气,但时间久了,就算你是天道之子也会受到影响,何况你还只是一个普通小孩。你想将来变成一个运气极为糟糕甚至被天道厌弃的倒霉蛋吗?” “可可是,我我我感觉……你才像、像坏蛋。” 精神体反复告诉自己:这是秽气绝缘体,我绝不能冲动毁了它!没事,他现在听不进去没关系,只要我没事就提醒他,把任何他遇到的倒霉和不顺心的事都栽到秽神身上,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主动逃离那位。这是人的天性,再理智的人也无法违抗。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确实是希望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但绝对是出于你自己愿意的情况下。孩子,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等你将来活得再长久一点,你就知道了。” 十一笑呵呵,毒贩售毒换钱,买的人也大多心甘情愿。“你……是是是不是……知知道……很多?” “当然!本尊活着时可是被修者界尊称为……咳!总之,我知道很多事情,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我。不过问题也不是白问的,我知道你现在很穷,这样,前十个问题我看在我们还算有缘的份上,可以给你免费。但十个问题过后,再有新问题那就要付出相应报酬。”精神体语重心长道:“孩子,不是我自夸,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可要好好利用这十个问题。” “哪哪里……可以……换换灵币?” “哈?” “不不知?” 精神体沉默三秒,用“你这个死孩子简直罪不可赦”的口吻给出答案:“飞雪惊涛楼。” 十一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就把玉珏重新塞回装丝的袋子里。 精神体:说起来是为了躲避秽神,但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自己被变相囚禁的悲催感? 次日,十一放学后不再给自己延时加练,而是让人传信回家,说是要在外面逛一逛。 家人都以为十一郎紧张学习这么多日想要放松一下,他娘还特地又让听涛带了些碎银子给他——这个月他们爹没敢占用他们的月银,但家中没有进项,几个孩子都把月银交给了贺孙氏当家用。 贺五和贺八还从没有带不傻的弟弟出门玩过,这天也都跟了出来。贺三娘为了出行方便,特地换了男装。 四小也没带太多仆人,只听竹听涛跟着他们。 贺秀杰接到仆人传信时,大喜!他等待多日的时机终于来了!尤其那个家主派给十一的护卫阿蒙今天竟然没跟着一起出去,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第19章 刺客、三爷和家主的决定 四小说说笑笑,气氛轻松异常。 十一边和兄姐们说话,边观察鹤城的商业街,看什么是这世界上已经有的,什么是这世界上还没有、而他又能提供的。 在想营生时,他最先想到的就是肥皂制造,这玩意最简单,也最容易推出去。最妙的是他就算“发明”这东西也不算惹眼,完全可以说是巧合,比如到厨房弄吃的,不小心把熬好的凝结油脂掉进了草木灰里,他想捡出来,后来洗手发现洗的很干净,进而开始联想和试验…… 可惜大郑国已经有一种叫做皂豆的清洁用品,据说是天然富含油脂的树木果实,易栽培易生长还长期结果,由这种皂豆为原料制成的各种香型的香皂也都齐全--传闻香皂的制作方法是一位精通炼丹的仙人首先所创,这里的人甚还做出了奶皂。 肥皂赚钱路走不通,他又想到了玻璃。贺家就有琉璃铺,他的同学中恰好就有一个玩得不错的,其父亲就在琉璃铺做管事,他可以找个借口去那同学家里玩,然后…… 可是在他实际去到那同学家里,并参观了琉璃铺后,才知道大郑国隔壁的琉璃国就是以盛产琉璃而出名,透明晶莹的琉璃制品虽然还属于高档货,但城中也有店铺在售卖。其实他家里就有透明琉璃的摆设,但他先入为主以为那是水晶的,汗。 十一又想到了镜子的制作方法。但这东西就不好解释他是怎么知道做法的了,包括眼镜、放大镜、望远镜等。 剩下的他记得做法、在这个时代出现也不突兀的“发明”,同样也都会涉及到解释的问题,比如:弹簧、齿轮、菜谱、游戏用品、蒸馏烧酒、酒精、水泥、黑火药及其系列产品、枪支及其系列产品…… 如果他不是贺家人,如果不是他爹怀疑他是夺舍邪魔,他也不至于这么愁。 这些“发明”拿出来,家主和老祖宗们就算原本不怀疑他是夺舍的,也要怀疑了。 这也算是生在大家族且是有修真者家族的弊端? 十一郁闷地踢了踢脚边石子。有钱不能赚,偏偏自己还急缺钱什么的,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折磨之一! 不远处,一名年纪颇大的乞丐缩了缩身体。他们这些年纪大的乞丐最怕的就是这些玩性重的小崽子,这些小崽子没轻没重,经常会用石头烂泥砸一些乞丐和疯子,他们觉得自己是在玩耍,却不知道给别人带来多大痛苦。 十一看到那名老乞丐,尴尬地笑了笑,摸摸钱袋,掏出一文钱放到他用来乞食的碗里。 老乞丐也没嫌少,向十一说了声谢谢,念叨了一句心善必有善报的套路话。 十一忽然一拍脑袋,有了!他有办法可以把“发明”拿出来也不惹人怀疑了。他完全可以买个奴隶,把发明权冠到对方头上,比如烧水泥是对方的祖传技艺之类。 十一露出笑脸。 贺八笑话他:“小十一,你好好地打自己脑袋干什么?” 贺三娘也掩嘴笑,“是啊,打完又傻笑,想到什么了?” 十一正要开口询问他们贺府少爷小姐能否自己买奴仆。 就是在这时候! 一把刀骤然抹向小孩的脖子。 还好十一作为卧底警察的警觉性并没有消失,在感到杀气的瞬间,他第一时间把身边的贺八和贺三推开。 刺客感觉自己刺到了小孩,可被一股奇怪的力道震开了。 “跑!”十一对着兄姐大叫。 听竹反应最快,反手就劈向那刺客。 听涛接住被推过来的三娘和八少,一手一个,拉着就往旁边跑。两个孩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刺客再次攻击,匕首直插十一背心。 又是那股力,再次把他的匕首弹开。 “十一!”贺五大叫,他双腿颤抖得厉害,可他仍旧冲向了那刺客。 贺三和贺八回头。 “别!”十一发现对方目标只是自己,立刻脚尖用劲,猛地就往前面冲去。 唰!一阵风过,十一不见了。 刺客眼看目标消失--见鬼,那小孩的速度怎么那么快?!不进反退,当即用最快速度撤离。 听竹悔恨莫急,痛恨自己的大意,拔腿就去追那个跑掉的刺客。是他建议他们和阿蒙分工,一管白天一管黑夜,阿蒙现在只晚上守着少爷。如果阿蒙在,少爷恐怕就不会受伤了吧? “十一!十一!”贺三娘看到最小的弟弟不见了,吓得立刻哭叫出来。 贺五急得团团转。贺八推开听涛就要也去追凶手。 听涛忙死死抱住八少,同时大喊:“有人刺杀贺府少爷!不要让凶手逃掉!” 这一句喊声顿时惊动了整个商业街的人。 什么?竟是贺府的少爷被刺杀?就是这几个孩子? 市集中的人围过来,很多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议论纷纷。 不一会儿,维持治安的队伍来到,一听有人刺杀贺府少爷小姐,而且有位小少爷还失踪了,带头的人当即脸色大变,一边让人去寻找十一少,一边迅速向周围人打听那刺客的模样,并派人向对方逃离的方向追去。 刺客听到了听涛的叫喊声,后悔死!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刺杀的竟然是贺府十一少,雇主明明说那就是一个普通富户家的讨厌小孩。 屁的普通小孩!而且那小孩的轻功简直怕人好嘛!他还没眨眼,那小孩就跑不见了。 最最可怕也最不可思议的是,当他刺向那小少爷的同时,他清楚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力道,他的匕首像是捅进了水里又像是被什么裹住,随后滑开。 且小孩明面上带着的那名长随,身手也不像是普通人。 刺客两次刺杀都被震开,更加疑神疑鬼,传说贺府有修仙者,难不成那小孩就是?! 竟然骗他刺杀修仙者!刺客决定回去找雇主算账,敢阴他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掮客只负责为他们联系,并不管他们之间的交易。 躲在暗处阴笑着观看全部经过的贺三爷,看着看着傻眼了! 不是说这个杀手很厉害的吗? 他花了足足八百两银子就买来这么一个结果?竟然刺了两次都没把那邪魔儿子削掉一块皮? 他那邪魔儿子呢?为什么不见了? 最可恨的是贺一慈送给十一的仆人竟然会功夫?为什么他不知道? 看到杀手逃跑,而且正向他这边跑过来,贺三爷没逃跑反而迎上去,他要去质问那个杀手,还要他把收到的定金吐出来! “喂,一个小孩子你都杀不死,你还算什么……” “噗!” 贺秀杰低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插进自己胸口的匕首,想要质问对方,张嘴,一股血涌出。 出了一口恶气的杀手拔出匕首,狂奔。 捂着胸口倒下的贺秀杰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冤”! ……为什么他雇佣的杀手要杀他啊啊啊——!这他娘的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转瞬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肯定是他那邪魔儿子诱惑了那杀手,他要告诉家主,他要…… “救……命!”贺秀杰趴在地上,拼命向巷道前面爬去。 他不想死,他家里有修真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回去,他爹一定能救他,一定! 贺秀杰后悔无比。他就不应该帮助杀手亲自指认目标,当初就给他张画像多好! 可他担心杀手弄错目标,也想亲眼看到那邪魔血溅三尺的惨样,才会冒险亲自出来指认,还留下观看全部过程。 没想到……没想到! 治安队追到此巷,就看接近巷尾的地方趴着一个人,在他后方的土地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像是一路爬行到这里。 治安队员把此人翻过来,见是一名须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头。 “这老头胸口被人捅了一刀,快不行了。”队员跟队长交代。 队长似乎察觉什么,凑过去仔细看,忽然抬手往那老头脸上一抹,“这人化过妆,给他止血,尽量让他开口,他肯定知道什么!” 贺三爷伤得太重没能开口,但他被听涛认了出来,很快就被抬回贺府。 刺客也没能逃掉。 刺杀贺府十一少,这样的罪名谁敢收留?治安队又在全城搜捕他。 等刺客停下来想喘口气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人包围。 那黑掮客听到消息知道自己被人坑了--他也不知道雇主想杀的竟是贺府少爷,一息不敢耽误,收拾包袱就要跑路,可是包袱还没收拾完,贺府管事带着贺府护卫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黑掮客哭死,立刻把贺三爷卖了个干净。当然这位黑掮客也不知道自己的主顾是贺三爷,只是把他知道的都说了,比如那主顾要求多架子大偏偏舍不得花钱等等特征,他还记住了那人穿的鞋。 因为那位主顾来见他都会乔装打扮,可无论他怎么换衣服,他的鞋子样式都差不多,且质量和材质都非常好,不像一般人可以穿得起的。 贺府人只把贺三爷化妆后的画像拿出来给黑掮客认了认。 黑掮客指着画像咬牙切齿地喊:“就是此人!” —— “蠢货!”贺志道一掌把地上方砖拍裂了十数块。 大管家在下方低着头。 “你看看他做的都是什么蠢事!敢买凶杀人,却到处留下破绽,这找的又是什么不上路子的掮客和刺客?就这样的做事水准他还想做家主?” 以三爷的生活圈子,能找到那样的掮客和刺客就算不错了。当然大管家还不至于傻到这么跟家主说。家主大人显然被气糊涂了,平时他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死了没有?” “还没。”大管家过来就是想问要不要继续施救,贺秀杰伤得很重,如果不是周大夫医术高明,贺秀杰现在已经死了,但如今也就拖着一口气。 贺志道很想发狠说让他就这么死了算了,但那是他亲儿子,就算再不争气再混蛋,那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贺秀杰最小,出生后母亲就没了,他怕这孩子也跟着夭折,亲自把其带到两岁,后来因为太忙,只能把人交给仆人照顾。 不像老大老二,一直到进学堂,都在母亲身边长大。 他对这个三子一直自感有所亏欠,导致他对这孩子就不像对老大老二那么严厉,结果不知什么时候,这孩子就长歪了,他想扳正都扳不过来。 脑中浮现出贺秀杰小时候听话可爱的模样,贺志道几次想要下决心,终究还是不忍心就这么看着他去死。从怀里摸出一只小瓶,扔给大管家,“拿去给周云。” 此药虽灵,且是极少数的仙凡皆可用的灵药,但该药的特性却是以透支生命力为代价来挽回性命,而且还炼制不易代价奇高。该药缺点种种,但只能救命这一条就足够成为宝物。贺府只有修真者、高层管事和被重点培养者身上才有此药,且每人只有一个份额。 贺秀杰当然不够资格得到此药,贺志道想要救他就只能用自己的份。 大管家并不是很意外地握住药瓶,躬身:“是。” 贺志道又问:“十一回来了吗?” 大管家回答:“还没有。” “等他回来,让他来见我。” “是。” 贺志道盘膝跌坐在蒲团上,按住额头。 父杀子,子弑父,都是天大丑闻。 贺府丢不起这个脸,对外把这次刺杀定性为其他势力对贺府的报复,同时还不忘对鹤城百姓宣传这其他势力是如何胆小如鼠卑鄙无耻,只敢对贺府一个才七岁的娃娃动手。 至于这其他势力到底是哪个势力,贺府没说明,众人也都理解,只在私底下做各种猜测。 因为贺府一开始就锁定主谋和相关者,并用最快速度把这些人都抓进了贺府,真正知道这件事始末的只有少数人。 外面的事好解决,可家里呢? 一对彼此都恨不得杀死对方的亲生父子,而且还都付诸了行动。 只要他们还留在贺府,这件事就无法真正平息。如果任其发展下去,这对父子甚至极有可能会被外敌利用,进而对贺府造成不利。 贺志道苦笑,他舍不得让三子去死,也不愿小十一怨恨家里,更不愿他们两人的关系成为家里将来的破绽,那么他能做的就是把两人分开,且一定要分得很开,最好以后父子俩再也不相见才好。 正好,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机会。 只是不知道小十一愿不愿意离开家前往外地,尤其在前途难测安危不明的情况下。 第20章 两个选择 时间拉回到前面。 十一在确定那个杀手的目标就是他后,一为了引开那个杀手,二为了逃脱,想都不想就用全身力气想前跑去。 那双神行靴立刻发挥了作用。 小小的十一跑成了一道风! 哈哈哈!谁都赶不上我!这神行靴太棒了! 呃,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完!速度太快,我要窒息了! 等等!为什么停不下来?刹车呢?刹车在哪儿? 快停!障碍物出现,拐弯拐弯快拐弯!救命啊! “咚!” 十一一头撞在街道尽头左边的石狮子上,又被玉佩保护的力道向后弹回。 阿蒙手一伸,接住了被反震回来的小孩。 十一满头星星,眼睛转着蚊香,缓缓竖起两根中指。 坑!巨坑!只有动力源却没有操控系统的神行靴谁发明的,简直丧人性! 十一头一歪,晕死。 阿蒙瞅着小孩昏过去还竖着的两根小手指,无语。 修真者有灵气,想停就停,想走就走,自然不受神行靴控制。而普通人没有灵气控制该靴,想要使用就必须先多多练习,直到学会怎么用合适的力道操纵其,否则只会反受其害。 他看小孩毫无顾忌地就把靴子套到脚上,还以为他对此常识也生而知之,谁想这就是一个样子货。 阿蒙心情微愉快地捏了捏小孩的小鼻头,在行人反应过来之前,抱着小孩闪身不见。 十一这一晕,就晕到了第二天早上。 醒来的时候,肚脐痒死。 看房间里没人,他立刻掀起衣服从肚脐里抽丝。 一根手指绕啊绕,两根手指绕啊绕。 一只白色的小蜘蛛哆嗦着慢慢从床脚爬上来。它冒死前来,是想带自己看中的未来媳妇一起逃跑。 十一不怕蜘蛛,但也不想被蜘蛛爬上床,曲指一弹,把快爬到他腿边的小蜘蛛弹飞。 “你爹没死。” “吓!”十一怪叫一声,瞬间放下衣服盖上被子。 阿蒙从他经常待的书桌和窗户的夹角位置走出来,走到小孩面前。 “我、我爹?是他?” 很模糊的问句,但阿蒙听懂了:“嗯,已经确定,你爹要杀你,反而被杀手捅了一刀。” 十一一点不奇怪他爹要杀他,他现在脑中想的都是:这人刚才一直在房里?为什么这么大一个人他一点都没有发现?那他是否……? “你、你看到到了?” “看到什么?你只有一个蛋蛋?”阿蒙的脸恰好背光,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 十一闻言愣住,转而暴跳而起,高吼:“你你你才一个蛋!老子明明有两个!两个!” “一个,我捏过。” “你你你竟然敢敢敢捏老子的蛋!”十一扑上去就咬。 阿蒙任小孩在他胳膊上磨牙,纹丝不动。 十一咬了半天,牙都咬酸了,口水沾了人家半条胳膊,结果连根汗毛都没咬下来。这人的皮肉简直超乎想象的结实。 一抹嘴,吧嗒,一颗门牙掉下来。 十一低头。 阿蒙跟着低头。 牙掉了?竟然就这么把门牙给咬掉了? 是他到了换牙期,还是该说这人不愧是秽神? 阿蒙抬起小孩的下巴,抓起桌上的茶壶,“漱口。” “啊?”十一再次抹嘴,好嘛,这次抹到了一手背血。 在十一漱口期间,阿蒙问他:“老子是谁?” 十一啪地放下茶壶,气哼哼地道:“老老老子就是我!别、别想把话题扯扯开。说,你你你什么时候看过,还……还摸过我?你你你这个变态,我要要要告你猥猥亵儿儿童!你你等着把把把牢底坐穿穿吧!” “你很自卑?” “你才自卑!你全家都自卑!”竟然一个字都没结巴,鼓掌。“老、老子天天生这样,等成年就就就能长……好!”完了,他现在不止结巴,说话还透风! “你怎么知道?”阿蒙看着小孩上牙床的小小牙洞,很想摸一摸。 “我就就就知道!”他上辈子就这样,小时候还被他妈带去医院看过,医生说他有一个没发育完全,太小看不出来,等长大自然就好了。 “你生而知之。”注意,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你还被人说是秽神呢!十一眨眨眼睛,站在床边先把衣服全都穿上,在神行靴和普通鞋子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套上了普通鞋子,把神行靴拎到手上。 阿蒙低头看小孩,“你打算逃跑?” 十一昂起头,“谁……说的?” “我说你生而知之,没说你夺舍而来,你不用怕被挂在沙漠里风干。” 我靠!这里的夺舍者会被挂在沙漠里风干? 大概十一的眼睛太会传达表情,阿蒙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他的想法,点头道:“就我所见,这里的习俗是这样。” 威胁我!十一觉得仰着头和阿蒙说话太累,穿着鞋子爬到床上站起,这样他就可以与阿蒙平视,“喂。” 阿蒙向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他手指上缠绕的丝。 被抓住小爪子的十一:……速度好快!好吧,这是很大的失误,他刚才太紧张,光顾着遮掩肚脐,却忘记隐藏缠绕在手指上的丝。 “兄弟,说、说吧,我……的秘密,你你你都知知道了,你你想……怎怎样?”十一用力抽回手。 阿蒙放开,“不怎样。” 十一冷不防,身体往后一倒,被阿蒙伸臂抱住。 十一小爪子抵住男人的脸,推开他:没有要求的才是要求最高的。 不过这个人他必须笼络,如果他不想被那个随身老爷爷给害死的话。 很奇怪,他竟然宁愿相信这个被家主派来监视他、被玉珏鬼魂称为秽神的丑男,也不愿相信那个貌似坦诚且许给他许多好处的玉珏鬼魂,虽然他也没在这位秽神身上感觉到多少善意。 想了想,十一忍痛从神行靴的鞋垫下方掏出那两枚灵币,摸了半天,非常不舍地把其中一枚递出。 阿蒙:? 十一直接探身抓过阿蒙的大手,把那一小枚灵币非常慎重地放到他手心里,说:“我、我可以让让你做……合合伙人,这只只只是定金,以后,我我一定能……赚赚大……钱。肯、肯定比比家主能……给你你的多!” 阿蒙:“哦。”手掌一握,收起了那枚灵币。 十一:“你你你知道……我在在在收……买你吧?” “嗯。”阿蒙摊开手掌。 十一瞪眼,很不甘愿地再次抠起鞋垫,从下面摸出那张神行千里符,慢慢、慢慢地放到阿蒙手里。 阿蒙勾勾手指,表示那些丝也要来一些。 十一沉默地把绕在手指上的两钱丝交出去。 阿蒙把千里符随手一扔,把那团丝塞进怀里,道:“你爷爷找你。”大约贿赂起作用了,他又加了一句:“不是坏事。” 十一跟阿蒙去见家主爷爷,出门时没忘把阿蒙扔掉的那张神行符又捡了回来——他是勤俭持家的好孩子,顺便把装在丝袋里的玉珏挪到了他三姐刚给他绣的荷包里。 随身老爷爷大概也受到了教训,被转移了地方后只嘀咕了一句就没再唠叨。 贺志道看到十一时,并没有因为他是孩子就忽悠他,而是跟他把事情全部摆明了讲。 “我无法为了你把你爹置于死地,最多就是惩处他,让他再也不能害你。至于道理,你是个聪明孩子,我想你多少也明白。” 他当然明白。 听说贺秀杰没死成,十一说实在话,真心松了口气。先不谈家主爷爷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和他本人对贺秀杰的感观,只这人的身份就让他没办法直接置其于死地,间接也不行,哪怕家里几个孩子都恨不得贺秀杰消失才好。 如果贺秀杰真的死了,还是死在与他有关的事情上,他自己作死也算,也许表面上没人责怪他,但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孩子,以后在这个家里将会很难立足。 只一条“其父因其而死”就能让他背负上一生骂名,到时就算有人说贺秀杰不是东西,但会有更多人说“人死不言其过”,很多“聪明人”还会想:父亲恨儿子到要雇佣杀手杀他的地步,那儿子肯定也有问题,否则他为什么不杀其他儿女呢? 说到底,他可以不考虑自己,因为他将来肯定要离开这个家,对这个家也没有多少归属感,可是他走了,贺孙氏和贺三娘他们怎么办? 尤其是贺孙氏和贺三娘,眼看他三姐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这种事传出去对她绝对是最大的伤害,就是他那个世界那个年代结婚还要看双方家庭和父母情况,更何况现在?一个想要杀儿子结果被杀死的爹?谁家敢娶这样人家的女儿? 虽说贺家把此事隐瞒得很好,但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也是他几次和贺秀杰做对但没有想要暗地里弄死他的原因,否则哪还会等到贺秀杰买杀手杀他。 十一知道经过此事,家中对他和贺秀杰肯定会做出处理,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们分开。像这种大家族能用的手段也无非就那几种,要么把他过继出去或送到外地求学;要么就是把贺秀杰送到外地。 贺志道说的话也没出他意料。 这位家主脸上带着对他的歉意,叹息道:“本来我应该把你爹关进家牢或者把他远远送走,但这次他伤得很重,别说现在无法起身,就算以后痊愈,也将是个病秧子,家牢那样的环境和长途跋涉跟要他的命也没什么区别。所以……” “家家里……希望……我我离开?”十一做出伤心委屈的表情。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作为补偿,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只要不过分,家里都会答应。十一,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就算送你出去,也不会不考虑你的将来。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你过继,我已经看好一户人家,那家已经绝户,你过去就可以当家作主,而且对方虽然是我贺家很远的旁支,但家中也算小有财产,田地和铺子都有,只不过都不在鹤城。” 十一揉揉眼睛,低声问:“另、另一个?” 贺志道看小孩不愿过继,心想这孩子大概是舍不得他母亲和兄姐,心中不由更软了三分,“另一个选择,利益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往年我贺家也曾派人前往那里,不过有的人去了就没回来,有的成为家中支柱,有的则泯然于众人。” 十一抬起头,眼中不掩好奇。 贺志道略一沉吟,看向靠在柱子上的阿蒙。呃,这位竟然在看书? 阿蒙翻过一页,头也没抬。 贺志道也不指望让这位出去就能瞒过这位的耳目,他看他,只不过在想这位以后的安排。 “十一,你想修仙吗?”贺志道看不出那位在想什么,就先问十一道。 十一一愣,点头:“想。可可是……” 贺志道抬起手掌,“我知道你想说你没有灵根无法修炼,不过我既然提出此事,自然就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而这个万分之一的可能就出在我说的那个地方。” 贺志道说到这里还特地看向阿蒙,但这位已经自成世界,哪怕他说出了一个苍云大陆中上层世界的秘密,对方也毫无反应。 十一用眼睛提问:那里是哪里?万分之一的可能又是指什么? 贺志道看出小孩的期盼,笑着给小孩解说:“那里叫灵种学院,而能让无灵根者也能踏上脱凡之路的方法就是种灵根。种灵根,顾名思义就是用天材地宝和秘法给没有灵根的人弄出伪灵根,让其可以踏上修真之路。只不过不是你去了灵种学院就能得到灵根。灵种学院每三十年招收一批学生,每次学生数目最少都不下万人,可是最后能得到种灵根机缘的只有寥寥三人,所以我才说这是万分之一的可能。而今年恰恰就是灵种学院招生之年!” 第21章 愿你们一切都好 精神体发出嗤笑,“什么灵种学院,不过是说得好听而已。” 也许是在丝袋中憋坏了,精神体一看小孩没有禁制他发言的意思,立刻开始发挥他的博学,叽里呱啦就是一通介绍。 “灵根不是你想种就能种。你们家主提到的那个灵种学院使用的种灵根之法,据我所知是最最差的那一种,不但种起来有一定危险,得到的伪灵根也非常差,不过就算这样,也有很多凡人抢破了头就为了这点脱凡的可能。 大约在千年前吧,苍云大陆有个小修真宗门飞虹宗,他们在一次密境寻宝中发现了一株传说中的五灵树,而飞虹宗据说恰好就有利用五灵树果实给没有灵根者种灵根的秘法……切!其实是他们用大笔资源跟他们的上家求来了五灵树果实的使用方法而已。如果不是这五灵树年份不高、果实效用不强、培育起来也麻烦,飞虹宗恐怕还留不下这株五灵树。 不过不管如何,因为这个秘法和五灵树,飞虹宗在短短两百年内一跃成为苍云大陆第二大修真宗门。但是呢,飞虹宗得到五灵树的消息很快就泄漏啦,飞虹宗不想得罪苍云大陆其他修真门派和世家,也为了得到更多修炼资源,就与苍云大陆各国约定,答应每三十年五灵树成熟结果之时就会招收一批年龄在二十岁以下的学生,从中选出三人接受秘法种下灵根。以上,这就是那灵种学院的来历。” 精神体略略一顿,抢在贺志道开口询问前又道:“虽说咱们已经有了不需要灵根的炼体术,但炼体术的前半就是为了让身体得到可以修炼的效果,如果你能获得伪灵根那最好,那就相当于节省了前面十分之一的炼体过程,不用怕得到的灵根差,我们可以以后再慢慢提纯提高品质,重点是你有了灵根后,后面修炼就可以事半功倍。所以我建议你不如去那灵种学院碰碰运气。”顺便摆脱秽神。 十一小脸蛋皱成了包子。 贺志道摇头笑,正要跟他详细解说其中利弊,就见这小毛头嗖地转身,几步跑到阿蒙那里,扯了扯他的衣角。 阿蒙低头。 十一掂起脚,示意阿蒙俯身。 阿蒙竟然真的弯腰。 十一当着他的家主爷爷的面,两手抱住阿蒙的脖子,在他耳边说道:“你、你是我我的人,你……帮帮帮我选……。” 精神体急:“小鬼你疯啦,你怎么能让秽神帮你……你高兴!你随意!” 精神体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刚才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千钧一发之际总算想起秽神是可以随便评论的吗?尤其还是当着他的面! 阿蒙按住小孩头顶,低头看他。 十一用眼色努力示意他:别忘了我们是一伙哒!也别忘了刚才路上我跟你说了什么。 阿蒙把书本收进怀里,牵着小孩的小爪子走到贺志道面前。 贺志道对阿蒙点头示意,并取出一个蒲团。 阿蒙没看那蒲团,直接站着说道:“以后我跟他走,十年。” 贺志道已经料到,点头:“好。” “我的酬劳,十一付。” 这就表示他阿蒙以后就和贺府没有关系,他护卫的对象只会是十一郎。 贺志道看向十一,十一点头。 贺志道也没指望能把这位爷留下,再说阿蒙保护的人怎么都是他们贺家子孙,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阿蒙和贺府分离干净,开始为他的雇主代言:“十一会去灵种学院,同时把他过继出去,附带贺孙氏和他的兄姐。” “这……”贺志道迟疑,“让十一过继可以,但他母亲和兄姐跟他一起过去却不太适合吧?” “不是让贺孙氏改嫁,十一将来要去灵种学院,总要有人给他看家和打理家产。”阿蒙道。这是在来时路上,十一就想好的,并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十一在旁边用力点头,结结巴巴地说这样最好。作为小孩子,他不可能想得这么周到,就借用阿蒙的嘴巴说出。反正阿蒙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且收了他的贿赂,他也不再在他面前装小孩,该说什么就是什么。 贺志道也以为是阿蒙的主意,见阿蒙一心为十一郎打算,心里也为十一郎高兴。以后十一郎就要离开家里,身边有个可信的人总是好的。 贺志道考虑了一会儿,只要情理上能说得过去,他并不是那种死板的一定要把人留在贺府的家主。而且他刚才也答应让十一提一个要求,目前这个要求并不算不合理。 “如果他们愿意,家里会给他们安排。另外就算他们跟十一郎一起走,他三个兄姐的月例仍旧会有人给他们送过去,他们也依然可以在府中进学。” 贺志道松口,但他让十一郎先别忙着为贺孙氏他们做主,让他回去问过他们的意见再说。 十一回去的路上就跟阿蒙说,让他一定要说服贺孙氏和他的兄姐。 “你你跟他们说,不不要担……心我我爹,我……有有有办法。”十一并不想把贺秀杰这个包袱留给其他兄弟,既然要带走贺孙氏他们,自然也要帮他们把这个沉重包袱给彻底解决,而且他可不希望他新得到的家产将来全部填进贺秀杰那个无底洞里。 听说能离开贺秀杰,而且到了外地也不愁生活,贺八第一个喊好。 贺五和贺三娘互看,最后一起看向他们娘。 贺孙氏是最犹豫的人,她心里既想离开丈夫又不敢。可是看着儿女们期盼的目光,再询问过继那家的条件后,她默认了。 她原本就已经不指望依靠丈夫过后半辈子,如今她的小儿子提前给她挣来一分家产,还愿意给她养老,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取得家人同意,十一再次去求见家主爷爷,表达了家人的愿望,同时恳求他,不要让贺秀杰打扰贺孙氏等人生活。而作为交换,他承诺将来会为家族做三件力所能及且不违背良心的事情。 贺志道认定这是阿蒙和贺孙氏的提议,他心中对小十一感到亏欠,对这样的交换要求也没生气,甚至索性消除了十一所有后顾之忧:“你爹那边你不用担心,他做下这样的事情总要承担责任,以后我会把他留在贺府,不会让他去找你和贺孙氏及三娘他们的麻烦,贺府不差多养这么一个人。三娘、五郎和八郎的亲事也不会让他插手。至于你这边,将来如果你能学有所成,家里有什么事,你愿意帮忙最好,如果不愿意,也随你。” 十一郎表示出了自己固执的一面,死活说只要他娘和三个兄姐过得好,他就一定会为家里做三件事。 贺志道失笑,他知道这小东西心里仍旧担心他娘和兄姐,怕他离家后,他们过得不好,提出这样的交换条件无非是希望家里能多照顾一点他娘和兄姐。 所以他也没有坚持,笑着同意:“好,就这么说定,阿蒙为证。” 十一当场立誓。 贺志道此时完全没有料到他打算放飞的小十一郎将来会有怎样的成就,而这个承诺又给贺家带来多大的利益和帮助。在他想来,有了进入苍云宗的一慈,将来家里就算有什么难事,也用不到其他儿孙。 不过贺志道多少还是存了笼络十一郎的心——说不定他将来就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成为修者了呢,在他们全家搬迁时,他让大管家另外送来了一百灵币、三千安家银票、四名奴仆和他们的身契,以及两辆配有马夫的贺府大马车。 一百灵币相当于是送给十一今后在灵种学院的花费。 十一看到这么多灵币,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这可是万两黄金啊!都快赶上银行库存有没有? 精神体在旁边开嘲讽:“有什么好高兴的?黄金在修者界不值钱,一百灵币连二品以上丹药都买不起。” “嗯,我我去学院看……看看,不不行,就就就不上了。”他带着万两黄金过地主老财的日子去! 至于任务?什么任务?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只大手伸来,直接从他怀里把装有一百灵币的袋子摸走。 十一发狠,一把抓住那只贼手:“你你干嘛!” 阿蒙很轻易地抖开抓住他手腕的小爪子,收起灵币:“雇佣金。一年份。” “……你、你被解雇了!”小孩扑上去想要抢回他的财产,可是无论他是上牙咬,还是上爪子挠,对方都纹丝不动。 闹得太厉害,他娘还从车子里呵斥他,让他不准对蒙护卫不敬。 贺五和贺八从车子里出来,把非要坐在阿蒙怀里看风景的小十一(其实这娃是骑在马上,阿蒙坐在他后面)从马上抱下来,强行抱进马车里。 十一郎在马车里打滚哀嚎,他的万两黄金啊!他刚刚都已经决定不修练不管任务,这辈子就好好享受了,结果他家蒙护卫就把他的美好未来给抢走了! 贺府二管家听到马车里传来的笑闹声,脸上浮起微笑。 他作为贺府二管家专门负责贺府各种家事,像这种过继搬迁安顿都归他负责,不过以往并不用他亲自出马,这次则受家主嘱托将全程跟随安排,包括送十一少去灵种学院。 有这位二管家出面,后面无论过继还是安顿自然顺顺利利,贺孙氏他们几乎都没费什么心,到了新地方后很快就安顿下来。 十一被过继的贺家旁支,与贺秀杰一个辈分,名贺秀年,与主支已经出了五服。如今贺家传承五百年,除了主支,还有五大分支,每个分支都有自己的祠堂和墓地,但家谱仍旧随主支。 该分支位于鹤城附近的一个叫平顶镇的地方,当地环境不错,依山傍水,土质和气候都很好,算是鹤城的粮食种植基地。 十一过来,继承了一个占地不大但包含了一座小山的庄园,另有两百亩良田和两个临街铺面。 小山里主要种植果物,主要供应对象就是贺府和鹤城。 像这种家中有一定资产的人家过继时总是会闹腾一番,但这次有主支的家主出面,当地旁支就算心有不满也都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按照家族规矩,像这种没有了后代的贺氏资产都会由主支收回,只不过以前家主亲自插手的极少,一般都是下面报上来说怎么处理,他见着没有问题就会同意。 对于贺孙氏和贺三娘他们的入住,主家解释说是为了求学的十一郎看守家业,当地贺家也只能认了。 平顶镇离鹤城不算太远,三个孩子依旧会到贺府家学上学,每逢休沐才会回来。 不几日,当地贺家开了祠堂,把十一郎正式过继到贺秀年名下,原来排行不能再使用,按照这一代取名取心字底,由家主亲自赐名“释意”。 十一郎对这个名字不太满意,跟阿蒙嘀咕:“怎怎么给我……取了个和和尚的名字?” 阿蒙把家主让人送来的小纸条递给十一看。 十一已经看过内容。 信纸上写着:取名释意,望尔今后能豁达先生,大度兼容,自在随心。 翻译过来,就是希望十一郎能把父子仇恨忘却,放开胸怀,让一切过去。 十一挥挥手,表示只要贺秀杰以后不再来找他们麻烦,他一定会把这人给彻底忘记。 贺三娘他们很快就适应了新生活,比起在贺府的日子,他们显然更喜欢这里当家作主的自由感。 尤其十一把家主送给他的三千两银子分作四份,平分给贺孙氏和三位兄姐——先由贺孙氏代为保管,又请他们代为管理家中一切财产,他们手上有钱,生活如意,这活着也就更开心了。 当贺孙氏和贺三他们得知,小十一甚至连贺秀杰今后可能带给他们的麻烦都帮他们解决了后,四人庆幸之余,也对他更加感激。 听说十一郎要去很远的地方求学,贺孙氏他们都十分担心。 十一也没把其中凶险跟他们多说,做出一副高高兴兴万分期待的样子,在家中待到大年初五就和二管家出发了。 十一从马车车窗里伸出头,他娘和三个兄姐的身影已经快看不见。 第22章 上学……不要! 阿蒙从书本上抬起眼睛,看着趴在车窗上的小孩,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精神体在十一的脑海中小声哭泣:“嘤嘤嘤,想当年我也是少小离家,一路受尽各种苦难,等我终于学有所成,回到家却只看到枯坟一座。子欲养,亲不待,修仙坑十代。孩子,你说得对,我们换了黄金回去好好过日子吧!嘤嘤嘤……” 十一缩回头,揉揉眼睛,转身爬向阿蒙,一头扎进他怀里,哇的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在他身上乱拱乱摸。 阿蒙任他摸,巍然不动,还把书本又重新捧了起来。 十一把阿蒙全身摸了个遍,就差裤裆了,也没摸到他的钱袋,不由大为愤慨,坐在阿蒙的腿上,抓着他的衣襟吼:“我我我的钱呢!” 精神体哭声变大:“嘤嘤嘤,就说不要带上他,你非带。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以后你还有的苦头吃!” 十一终于把他罪恶的小爪子摸进了不该摸的地方,随后就倒吸一口凉气。 阿蒙默默地提出他的小爪子,扔掉。 十一面无表情地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转头又去脱阿蒙的鞋子。 大半个月后,他们终于来到位于大陆腹地中心的灵种学院,可十一仍旧没找到他的钱袋。 这让他怨念非常,看什么都挑剔得要死。 山很高,仰头都看不到顶,因为藏在了云层中。 差评!那么高的山想爬死人吗?山顶氧气够用吗? 山体很庞大,占地广阔,一望无尽,如原始森林。 超级差评!这么原始生态的地方搞学校,肯定蚊虫老鼠贼多,危险也多,还交通不方便购物不方便各种不方便! 而灵种学院就建在这座山上,向阳面的山脚下自然形成了一座非常繁华的小城,山坡往上可以看到藏在万里苍翠中一重重或庄严厚重或精致美丽的亭台楼阁。 在这种地方建造这么大的学院肯定很花钱,还不知道要收学生多少学费,生活费肯定也很高,超超级差评! 贺府二管家没注意到自家小少爷的怨念表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灵种学院,但这次看到她仍旧为她的美丽庄严而震动。 “小少爷,到了。我们将先住进山下的登仙城,入学院的一切手续都在这里办,办好后,等到二月初八,您才能和其他学生一起上山。”二管家几乎是用一种虔诚的表情说道。 十一抬头看向前方城楼上大大的“登仙城”三字,挑了挑眉。二管家一路上跟他介绍了灵种学院不少事,其中自然少不了这座登仙城。 灵种学院占据的那座高山原名大青山,但自从有了灵种学院后就改成了登仙山,而位于山下的这座城自然而然就成了登仙城。 登仙城就像后世的大学城,因为灵种学院而存在,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给灵种学院的学生服务。但后来时间发展长了,来这里的人目的越来越复杂,也造成这里的人口成份不再像当初那么单纯。 如今据说各国皇族和各大修真世家在这座城里都有自己的固定办事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在登仙城有一个固定的落脚点,像他们贺家在这里也只能勉强维持一个小商铺。 二管家提起此事还满脸骄傲,说能在登仙城里占有一席之地的都已经算是一方豪强。 而这里也算是凡俗界少数几个能买到真修者物品的地方。 这里繁华的一大原因就是为此。 像他们贺家以前没能和苍云宗搭上关系,想要买到修者用的丹药、法器、修炼功法、灵石等,就要到类似这样的地方购买。 大约到了入学高峰期,城门口排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像他们这样乘坐马车前来,但也有少数人竟像是一路步行到此。 只看排队人的衣着和家仆车辆等,就能很明显地看出贫富差距。 二管家站在十一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跟他介绍马车上有家徽的人家,这些人来自苍云大陆各国,其中不乏皇族豪门,可他们跟平民一样都在排队,而且没有一个人因为等待闹事。 十一以为会在等待中发生一些事,但一直轮到他们都没发生什么特殊事情,队伍的行进速度很快,轮到他们时才过去一刻钟不到。 城卫主要询问他们前来登仙城的目的,如果是来入学的学生,会给他们发一张地图,上面详尽地介绍了城中功能分布,也不用入城费就让他们进去了。 十一低头看地图,登仙城是典型的四方城,城中分商业区、住宅区和行政区。 行政区在最中间,各办事衙门都在那里,包括办理入学手续的招生处。 商业区东西各一,周围就都是住宅区。 整座城背靠登仙山,坐北朝南,他们进来的城门就是南城门,北城门通往山上学院,东西城门在入学期间暂时不开。 十一还在地图上看到了“文斗台、武斗台”等特殊地点。 十一看阿蒙还在闭着眼睛睡觉,卷起地图戳他。 阿蒙一指头弹在他脑门上,闭着眼睛继续睡。 十一捂着额头,憋气。 二管家闷笑,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遍后笑道:“我三十年前来过这里一趟,没想到三十年过去,连地图都还是原来的。” “哦。” “我们贺家的店铺在城西,之后一段时间我们就住在那里,以后少爷有什么事也可以找那里的掌柜,详细等你们见了面以后,那里的掌柜会仔细跟您说。”从二管家的表情来看,那位掌柜在贺家的地位应该不低。 十一想问当初来这里的贺家人是谁,如果按照时间来计算,应该是他父亲那一辈的人。 二管家不用他问就主动说明了,“如今的商铺掌柜是六十年前来这里主持商铺的贺家子弟,论辈分,他和您是同一代人。我们贺家因为有人修真的缘故,比如家主就是过了百岁寿辰才成家,为此我们贺家一些人辈份相同,年龄差距却很大。虽然那位掌柜论辈分只是您的堂兄,但小少爷见了他,记得一定要以礼相待,不可有丝毫怠慢,以后您要麻烦和请教他的地方多的是。” “嗯。”十一认真点头,二管家一路对他还算不错,该说的都说了,当然这也跟他一路对他很尊重也有关系,像这种职位的管事,有时候对方少说一句就能坑死他。 “至于三十年前的那位,论辈分他还比您小了一辈,可是如果您想在学院前期顺顺利利,那么最好把他当兄长前辈看。” “他、他现在……还在?” “在。他现在还在学院中,能活到现在就是他的本事,六十年前入学的那位进入学院一年不到人就没了,这位可是整整熬了三十年下来。” 等等!十一猛地抬起头,满眼诧异。前面那位在学院待了三十年?如今还没毕业? 二管家大概通过十一少的表情看出他在惊奇什么,笑道:“小少爷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您以为进来待几年就可以离开?家主没跟您说灵种学院是三十年一期,而且一期结束还能继续下一期?” “啊?”十一张大嘴。有人上学要上个三十年吗?而且不能毕业还得继续上? 二管家也很吃惊,“我还以为家主已经跟您说了这些事。好吧,看样子,您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十一郁闷,他听过随身老爷爷跟他介绍灵种学院的背景,就下意识地用上辈子的经验来理解,导致他也没仔细问。 “不过您也不用担心,这些事在您进入学院当天都会有说明。这里我先跟您解说一下,让您事先有个数。” “请、请说。” 二管家先把灵种学院的背景介绍了一遍,然后说到重点:“因为五灵树三十年一结果,结果数量又极少,飞虹宗秘法炼制出来的灵种每次最多只能得三枚,所以每三十年只有最多三名学生能得到种灵根的机会。而怎么从上万名学生中挑选出这三人,就看学生这三十年的努力。” 所以不是入学就能得到灵种,而是要经过至少三十年的拼搏才可能有这个万一的机会? 二管家又道:“万人争抢三个名额,您可以想到其中波澜,我贺家每三十年都有人入学参加灵种争夺,可真正得到机会的至今没有一人。” 十一张开的嘴巴合不拢了。 “而能把整个学期三十年坚持下来的人也极少,最长的人在灵种学院待了四十多年,后来还是下山归家了,不过他能活下来就已经是最大财富。传说也有坚持了六十年继而得到灵种的人,不过这样的人真的极少极少,因为一般人如果不能修仙,六十年后已是垂暮老人,能坚持六十年的人都是突破了武学巅峰,距离先天境界只有一线之差。” 二管家后面又说了许多,但十一已经听不进去。 三十年,就为抢一个万一的可能,他还不如回去平顶镇当他的小地主去。是,他是背负任务来到这里,但任务也分可能完成和不可能完成。 完全不可能的任务,他非要去完成,他还没有那么高的觉悟。 当初脑子发热才会报名参加所谓的救世行动,但那样的发傻,人生有一次就够了。好吧,其实是他第一次的卧底身份不小心暴露,曾经被他逼得不得不逃亡国外的某老大查明他的底细后,扬言一定要抓住他把他这样这样那样那样,他无奈下只得向上级求助,以参加百分百送死的救世行动来恳求国家更好地保护他的家人,同时也希望借由此事让那位老大知道他必死无疑,好不再牵连他的家人。 精神体在这时候冒出来,“你这样就放弃了吗?三十年在修者界算什么?不过弹指一刹那而已。不要觉得三十年时间长,你完全可以留在灵种学院一边修习炼体术打熬身体,一边争取这个机会。” 十一没理他,等到了落脚地,二管家去找那位掌柜说话的时候,滚到阿蒙身边。 “不、不上学了。” 阿蒙眼睛半睁,“不上学你想干什么?” “做、生、意!”十一眼睛闪闪发亮,这是他这段时间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事,如果他不能修真,那么他何必非要去争那条不可能的路,想要接触修真大能,也不一定非要自己能修真,如果他能做一个修凡两界的超级大商人,说不定他有更多机会接触到这类人。 可是事情真的会照他设想的那样发展吗? 很快,十一小朋友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样就可以怎样的。 第23章 传说中的恶少来啦 阿蒙对此无可无不可, 这位似乎万事不上心,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就如过客。 十一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只要这位走的时候把灵币还给他就好。 在马车中等了一会儿,不见二管家过来唤他下车,又听外面似乎极为安静, 十一待不住,自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外面两排身穿整齐服饰的护卫把贺家店铺大门挡了个严严实实, 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包括十一这位关系者。 门口不见二管家人影,大概已经在里面? 这些护卫声势不小, 惹得路过的人不时驻足看向这边。 有认出护卫衣饰的, 抽气的同时忙对身边同伴低声说着什么。 更多惊奇的目光看向这边。 十一仗着自己小孩的身份, 凑到最边上的护卫边, 探头朝店内看。 护卫手一挡, “小孩,走开。” 里面快步走出一人,正是二管家。 “这位壮士,那是我们家小少爷,不是闲杂人等。”二管家打招呼的同时低头看十一,用眼睛问他有没有伤到。 十一摇头,护卫并没有对他动手。 二管家吁出一口气,低声对十一道:“我们绕行后门,现在店里面有贵客, 不易打搅。” “是、谁?”这派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 二管家用更低的声音道:“是广寒宫少宫主。” 广寒宫?是宣师兄提到那个十大世家之首的广寒宫吗?他们老祖的金丹大典是否已经结束?为什么他们的少宫主会来这儿? 十一有很多疑问,但苦于自己结巴,就不愿问出口。 二管家刚要把十一抱上马车,那边广寒宫的护卫就有了动静。 十一趴在二管家的肩头向后看,就见贺家店铺内走出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就骄傲得不得了的小豆丁。 小豆丁衣饰异常华贵,小小年纪束了个高高的金冠,身上也穿着广袖宽服,腰间系着一条玉带,脚上蹬着一双翘头宝靴,衣料在阳光下闪烁着异彩。 整个人看起来就三个字:亮闪闪。 这样的衣饰打扮,讲真,一般人压不住。可这小豆丁这么一套穿起来却只让人觉得他尊贵非凡,气势足得让人第一眼看的都是他本人,其次才是他的衣着饰品。 “啧!这小鬼才多大,竟然已经达到练气六七重的修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你说我为什么就一直不能遇到这样的天才呢?”精神体感叹。 十一下意识回:“因、因为……你太太太烂。” “唰!”一道凌厉的目光看过来。 十一和小豆丁目光对上。 十一对小朋友友好地笑了下。 小豆丁突然扬手,一道掌风啪地打到十一脸上。随着掌风而至的还有一道傲气又不屑的稚嫩童声:“你说谁太烂?” 十一被这一掌打蒙,幸好他有贺一慈给他的护身玉符,这一掌并没有让他受到伤害,但那响亮的耳光声很多人都听到了。 “咦?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竟又是一掌劈来。 二管家听到小孩声音就在心中大喊不妙,但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解释,攻击已至。 这次掌风直接把二管家给打飞出去,连带被抱在他怀里的十一也跌到地上。 二管家口吐鲜血,但他甚至来不及去查看自家十一少伤得怎么样,而是立刻爬起来对那小豆丁躬身赔礼道:“少宫主见谅,我们小少爷是在骂小的办事不利,绝对不是在指您。” 十一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才止住势头。 结果附近看热闹的人看到一个小孩滚成这样,不但没有伸手搀扶他,还一起躲开,就怕被他碰到似的,还有人甚至发出了笑声。 二管家不住赔礼道歉,明明不是他们的错,但他根本不敢责怪对方,其实他也奇怪十一少怎么会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话,而那句话又不知怎么戳到了那位尊贵小宫主。 二管家已经这么低姿态了,可小豆丁一点也不饶人地对二管家骂:“满嘴谎话的贱奴!本少宫主听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这小结巴明明就是看着我说出了那几个字!你们是鹤城的贺家是吧,本少宫主记住了。” 二管家脸色丕变,让这位少宫主用这种口气说记住了能是好事吗?他们贺家现在和广寒宫相比,那就是蚂蚁与大象的区别。 精神体幸灾乐祸地哈哈笑,“敢说我太烂?遭报应了吧?看看,这就是你和秽神同行的利害,没事都能惹来三分祸,这还只是开始,等以后,呵呵!” 十一爬起来,转身跑回,生气地指着小豆丁说:“你你你怎么随便打打人?” 小豆丁大概没想到他还敢反抗,傲然道:“我想打就打。” 说完,他似乎很惊讶十一一点事没有,上上下下扫了他好几眼,“你这个小结巴怎么没事?” 他身后一名中年文士上前,对他低语了什么。 小豆丁恍然大悟,“原来是护身法器,我说怎么打不死。” 十一气,这小家伙好残忍,竟然张口就说要打死人,他们家大人都不管的吗? “看来贺家还有点好东西。可你们这破店铺里面竟然连点上台面的东西都没有,既然没有货物,摆这么一个店铺出来干什么?占地方吗?飞泉,玉碟,把这店铺平了,本少宫主看着碍眼。” “不要!”二管家和走出来的掌柜同时惊叫。 “喂!”这是来不及说话的十一。 小豆丁话音刚落,就有两道人影飞起。 “里面的人不想死就都滚出来!我数到三,一、二……” 店铺里的人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往外逃。 “三!” 两名护卫抽刀下劈。 两声巨响后,整个店铺泛起灰层,被夷为平地。 “啊!” 贺家店铺的人叫声充满悲痛和不可置信,围观者则是惊讶和看热闹不嫌事大。 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说广寒宫少宫主脾气太暴躁,竟是说拆楼就拆楼,完全没把贺家放在眼中。 又有人问贺家是哪里的势力,知道的人就如此这般一说。 听完的人都摇头:贺家这个亏吃定了,说不定还得反过来向广寒宫赔礼。 周围议论声变大。 十一看到倒塌的店铺,简直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 从小豆丁挥手让人毁了店铺,到店铺真的被毁,全部过程极快。 再看那小豆丁,竟瞅着倒塌的店铺露出满意的笑容,对贺家人不但没有丝毫歉意,还转头对二管家等人鄙视地撇撇嘴。 十一心头怒火燃起,顿时不管对面小孩才多大——反正他这具身体也才七岁,当下脚尖用力一点,低头猛地就向小豆丁撞去。 这大半个月在路上他可不是白浪费的,这双神行靴的用法已经给他彻底掌握,还开发出了种种其他用途。 比如他现在用的这一招! 小豆丁也没防备十一会攻击他,因为他能看出那小结巴并没有修真。 而广寒宫其他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一个没有修炼的小娃娃竟然敢头撞他们少宫主。 于是! “砰!” “咕咚!” 毫无防备的小宫主被撞倒。 中年文士挑眉。 十一余势未尽,撞倒小豆丁后没能立即爬起来。 小豆丁反应过来,大怒,挥拳就砸向十一脑袋,“好你个大胆小结巴!竟然敢偷袭本少宫主!我打死你!” 十一闪了一下,发现没事,胆子变大,反手就是一个脑崩敲在小豆丁脑袋上,“小恶恶霸!让……让你横!” 这一下对于有练气七重修为的小豆丁来说一点都不重,但问题是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就算是他第一大竞争对手的堂兄也不敢对他不敬。 可今天他堂堂广寒宫的少宫主竟然被一个从偏僻乡下来的小修真家族的不能修炼的废物点心给打了,这还得了?!对方还敢骂他恶霸? 广寒宫护卫想救驾,被小豆丁喝退,他要亲自教训这个大胆犯上的口吃儿! 小豆丁瞬间进入狂怒模式,翻身骑到十一身上,抽出飞剑就往他身上捅。 我操!这家大人怎么教的孩子?十一一看小孩竟然连凶器都拿出来了,立刻去抢夺他的飞剑。 小豆丁看十一不但不怕他,而且还有力反击,知道关键在他身上的护身法器上,立刻就开始寻找他身上灵气波动最厉害的地方,很快就知道了被十一藏在衣服里面的护身玉符,上手就去扒扯。 十一看小孩想抢他的护身玉符,当然要护着。 护卫们被喝令不准动手,二管家和贺掌柜想要去救自家小孩,可被广寒宫护卫挡住。 贺掌柜不住向那中年文士乞求,反复说自家小孩不懂事,恳请对方放过。 中年文士在这时竟然笑了出来,不急不忙地回复贺掌柜:“小孩子打闹而已,等我们少宫主玩够了,自然会收手。” 贺掌柜想骂人,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家十一郎根本就是普通人,而广寒宫少宫主呢?如果不是十一郎身上有护身法器,这时已经被少宫主给打死了吧。 贺家人都很憋屈,自家店铺被拆了,自家少爷也被人按着打,瞧瞧,衣服都快被扯烂了。 十一真打出了火气。 这死小孩扯着他的玉佩不放手,如果不是他的丝线比较结实,任小孩怎么扯都扯不断,恐怕玉佩早就给他抢了去,可是丝线扯不断的后果,就是勒得他脖子疼。这护身玉佩虽然可以抵得住筑基期以下修者的攻击,但在一个练气七重的修者的连番攻击下,也不可能把攻击力全部挡得干干净净。等到里面的灵气耗尽,他就死定了! “嗷嗷!脖子要断了!你身上还有什么鬼东西!”叫出来的是广寒宫少宫主,这小豆丁捂着自己的脖子跳了起来。 十一趁机从地上跃起,凭借神行靴的冲力,再次把小孩撞倒。 这次变成他骑在小豆丁身上,一手插他鼻孔,一手去拧他耳朵。边拧还边结结巴巴地骂:“让你熊!让你欺负人!” 小豆丁哇哇大叫,索性扔了佩剑,去抓扯十一头发,他发现这样打更有效果。果然,那小结巴被他扯得痛叫起来。 十一反击也去抓他头发,把人金冠都给扯掉。 两个小孩大叫着滚做一堆,你压我,我压你,你扯我头发,我捏你鼻子,发展到最后连牙齿都用上了。 两小孩不但互相揍,还互相大骂。 小豆丁见十一口吃骂不过他,大为得意,骂得更加大声和快速。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广寒宫人眼睛珠子掉一地。护卫们有意无意组成人墙,不让那些看热闹的人看见他们高贵的少宫主和乡下小孩打架。 中年文士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哎呀,小宫主出来一趟果然变得活泼许多,很好,非常好!” 二管家和贺掌柜哭了:少宫主求放过!你要活泼找别人啊,欺负我们不能修炼的十一郎算什么? 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夫身边的阿蒙靠在车门上,静静地把书页又翻过一张。 第24章 没死无大事 这场架结束于双方都见了血。 中年文士第一时间发现自家小宫主流出鼻血, 当即就把两人分了开来。 小豆丁看着手背上的鼻血,眼睛瞪得贼大,他以前也受过伤,可流鼻血?这么丢脸的伤害怎么能出现在他身上?! 小豆丁擦掉鼻血,还掏出一面镜子仔细照了照,等他发现自己竟然发丝凌乱、金冠歪斜、脸上还沾了泥灰、身上衣服更是被扯得乱七八糟后, 整张小脸蛋都气得爆红。 “抓住他!把他带回去!” 趴在地上的十一立刻被两名护卫拎起来。 十一吐出一口牙血,护身玉符中的灵气终于耗尽, 在最后一次拼搏中,他的牙齿又掉了一颗,鼻子也有血流出, 头发也被扯掉好几根。 不过那小豆丁也不比他好到哪里。 大概那小豆丁发现在他身上占不了便宜, 才会被那中年文士抱起时没有怎么反抗。 十一原本想叫阿蒙, 可看到阿蒙坐在车上一副漠然的样子, 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怨气, 加上他也不确定阿蒙是否能干得过这么多人,阿蒙的阿字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二管家和贺掌柜又开始向小豆丁求情。 小豆丁理都不理。 精神体还在十一脑海里放嘲讽:“惨,真惨!被打了一顿不够,这是要带回去继续揍啊。有些小孩相当残忍,这个小天才尤其,你说不定会被他玩残。小和尚,你为什么不叫秽神救你?现在也只有他能救你了。不过我看他根本不像你在意他那么在意你,唉,所托非人啊。” 十一很想叫他闭嘴。还有他只是名字像和尚, 不是真和尚! 一辆罩着云纱的宫车从天上降下。 “哇!快看!” 凡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景的人,无不为此仙家手段感到震惊和羡慕。 十一虽然没有特别震惊,但也有点看傻眼。他们贺家虽然也有人修真,但并没有这样的出行法器,据说老祖宗们有骑兽,但家里谁也没有看到过。 小豆丁在一众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中登上宫车,又命护卫把十一丢进来。 护卫扬手,忽觉手中一轻,刚被他们抓住的小孩不见了。 中年文士察觉护卫的异样,转身。 小豆丁在车中等不到小结巴,在里面又命令了一遍。 中年文士从车上飘下,看着把小孩抱在怀里检查的阿蒙,目露异色道:“您是?” 他丝毫看不出此人修为,之前他以为这人和登仙城里的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凡人,可现在他可不敢这么认为了。 让他看不出修为的非凡俗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的修为在他之上。 听到中年文士对阿蒙使用敬语,态度还特别尊重,二管家惊讶的同时狂喜。 贺掌柜不明阿蒙底细,悄悄看向二管家。 二管家示意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两人一起看向阿蒙。 等不到小结巴的小豆丁从宫车里探出头,问:“人呢?” 阿蒙把小孩摸过一遍,确定对方只是皮肉伤,拍拍他的小屁屁,把人往肩头一扛。 十一勾住阿蒙的脖子,坐在他胳膊上,转头对小豆丁龇牙。 小豆丁突然合上门帘,过了一会儿再跳出来,身上的衣冠饰物已经全部整理好。 中年文士轻声咳嗽,从怀中掏出一只小玉瓶递给阿蒙,同时道:“这是我广寒宫用水炼法炼制的一品丹药上清丹,药性最是温和,刮取少量,用蜜水调服,非修士也可服用。” 小豆丁踱着矜持的小方步走到中年文士身边,他先仰头瞧瞧高大的阿蒙,大约没看出究竟,再看中年文士神色,很聪明地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阿蒙没动,十一的小爪子已经伸到中年文士面前。 中年文士笑,把小玉瓶放到了小孩手上。 小豆丁发出冷哼。 十一对小豆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当着他的面迅速收起这个玉瓶,非常厚脸皮地对中年文士再次伸出手。 中年文士莞尔,但他没有再做冤大头的意思。刚才那玉瓶里装有三粒上清丹,虽然只是一品丹药,但因为都是上品,在外面卖的价格并不低,一粒都要三百灵币。 二管家和贺掌柜深觉自家小孩有点丢脸,但看阿蒙什么也没说,他们也都憋住没说。 贺掌柜想得比二管家还要深,那广寒宫少宫主别看打得凶,但他并没有真的杀死或重伤十一郎,虽说这和十一郎身上的护身法器也有关系,但后来十一郎身上的护身法器显然已经失效,可那位少宫主并没有趁机下狠手,最后让护卫把十一郎抓起,也是口气凶悍但并无杀意。 贺掌柜想,如果注定只能做凡人的十一郎能就此搭上这位少宫主,只要不死,别说做玩伴,哪怕只是做个小厮,那对贺家、对十一郎自己都是天大幸事。 “穷鬼!贪婪的小结巴!”小豆丁傲然骂。 十一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打伤陈叔,赔!” 二管家心情复杂,十一少爷能想到他,他感激,但也要看场合,对上广寒宫还这么强势,这对贺家不仅不利,还有生祸之象。 所以他连忙对小豆丁和中年文士躬身道:“不用不用,小伤而已,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如今既然已经解开,那就让它过去吧。” 根本就没有什么误会,也没有解开,但大家都知道陈二管家这样说只是给大家一个台阶,好让这事迅速了结掉。 可那小豆丁想了想,竟然真的又掏出一个小玉瓶扔向十一,说的话还特别欠揍:“赏你的!不用谢。” 十一毫不客气地接过,再送给二管家。 二管家苦笑,只能接过玉瓶,并向那位少宫主道谢。 十一第三次伸出手,这次不止广寒宫的人觉得不爽,周围看热闹的人,包括贺家人都觉得这小孩有点过于贪婪。 十一指了指贺家店铺废墟,就说了一个字:“赔!” 众人恍然,不由佩服起小孩的勇气。不少人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着广寒宫人的面也敢让人家赔偿。 但某些有眼色的人已经看出中年文士对那名短发高大疤脸男的不同,这些人也因此重新估量起贺家的隐藏力量——连广寒宫大名鼎鼎的寒殿主都对此人如此敬重,其修为可想而知。 小豆丁闻言要翻脸。 十一也跟着捋袖子:来啊,有种咱们互捅! 贺掌柜抢在所有人之前喊道:“不用了!少宫主,寒修士,这孩子刚从老家出来,很多事不懂,以后在下会好好教导他,今天这事就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记住以后不可以乱说话。两位尽管离开,这里的事在下来处理就好。” 哪知这讨好的话在小豆丁那里起了反作用,他当场又掏出一个钱袋砸向贺掌柜,非常不屑地说道:“一个破店铺,赔你就是!” 十一本来听了贺掌柜的话觉得不爽,这时看小孩态度,噗哧一下笑出来。 小豆丁也学他翻白眼,还趁机嘲笑他:“豁牙巴!” 十一故意掀起嘴唇,还特意用漏风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说:“你将来也会。” 还不到六岁的小豆丁惊骇,这怎么可能!他才不要变豁牙巴! 贺掌柜尴尬,他哪里敢收这笔赔偿,捧着就要还回去。 小豆丁不要。 贺掌柜又看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却始终看着阿蒙。 十一对贺掌柜招了招手,道:“阿、伯,给、我。” 贺掌柜以为十一想要亲自把这袋灵币还给广寒宫少宫主,当即便把钱袋双手奉上。 十一抓过钱袋,打开大致数了数,数完,他很不屑地对小豆丁一字一字道:“才一百?” 小豆丁竟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勃然大怒,“什么才一百!说你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鬼你还不承认!那是一枚一百的最大额灵币,那一袋一共一万灵币,足够赔你家这个破店十个!” 十个不至于,贺家店铺再不起眼,里面总也有些撑场子的灵药和修者用原材料,把杂七杂八的全部算上,毁掉的贺家店铺大约价值在五千灵币左右。 贺掌柜说了实话,想要把灵币退回去。 但小豆丁表示给出的钱就不会收回,一脸不把区区一万灵币放在眼中的暴壕样。 十一更是不可能把到手的巨财吐出,听说小豆丁赔了两倍,他再看小豆丁竟觉得他长得很漂亮,那傲气逼人的熊孩子样也不再是那么不能让人忍受。 “咳,如此,那就此告辞。”中年文士看阿蒙始终没有开口,在无法估算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他也不想招惹这么一个难测的敌人,既然对方都不介意自家小孩被欺负,那么他最好也顺着台阶下。 中年文士对阿蒙拱了拱手,还对小十一笑了笑,完全无视了其他贺家人,转身护送自家小宫主进了宫车。 很快,宫车升空,在众目睽睽中飘然而去。 十一仰头看宫车飘远,忽然低头咔叽一口咬住阿蒙耳朵。 阿蒙:“……” 精神体:“我的娘哎!” 十一在口感不错的耳朵上磨了磨牙,揪住蒙大护卫的耳朵,很霸气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别人揍我?到最后才出手? 阿蒙比他还言简意洁:“没事。” 十一怒叫:“那那叫没事?我我我差点给人打死!” 阿蒙救出自己被拧成圈的耳朵,特淡定地道:“没死,就没事。” 十一脱力:“你……狠。”就这样你还敢收我那么多酬劳,差评! 精神体:讨厌的双贱合璧! 第25章 糖衣炮弹 十一心中打着小算盘, 阿蒙肯定是修真者无疑,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 有这样厉害的修者在身边,他何必舍近求远? 而且聘用护卫要给钱,可如果阿蒙成为他自己人了呢? 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也不能只让他待十年啊,那么怎么才能让阿蒙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还不收他保护费? “师师父!”十一抱住阿蒙脖子, 特荡气回肠地叫。 阿蒙:“……” 精神体崩溃大叫:“你叫他什么!你疯了吗!” 十一笑得可甜可甜,声音要有多软就有多软, 摸着阿蒙满是疤痕的脸,“师……父,你收、收我。” 阿蒙:“不收。” 十一用力捏住阿蒙的脸, 阴森森地吐字道:“你、说、什、么!” 阿蒙:“烦。” 十一鼓起嘴巴, 第一次拜师失败, 不过他不会就这么放弃哒! 阿蒙眼中闪过一点点笑意和一点莫名的情绪, 他收了收胳膊, 坐在他怀里的小家伙轻得就像没有重量,可小身子软软的暖暖的,贴着他的心口,他能清楚感觉到对方小小胸膛里传来的有力心跳,这让他不禁产生了一种自己胸膛里也有一颗心脏在跳动的错觉。 精神体已经错乱:“你竟然想要拜秽神为师?你不想着离开他,你还想拜他为师!?你是嫌自己活得太开心太顺畅了吗?你要死不要带着我的身体一起啊啊啊!” 十一抓起玉珏塞进丝袋里。 阿蒙看到他的动作,也知道那玉珏里藏着一个精神体,但他万事不上心,看到就跟没看到一样。 看热闹的人群散开, 贺家店铺伙计忙着去收拾废墟,看能不能从里面再找出有用的没有损毁的物品。 二管家为十一和阿蒙引见大掌柜。 大掌柜名贺秀贞,他先跟阿蒙行礼,态度摆得很低。 贺掌柜身为登仙城里一家店铺的负责人,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最会看人脸色,他心中对这叫阿蒙的男子有顾忌,就算对方名义上是贺家雇佣的护卫,但他也不敢在这位面前拿乔,没见人家广寒宫寒殿主见了这位后,不但给了赔偿,连一句威胁的话都没留就那么走了? 阿蒙只对他点点头,没说话。 十一从阿蒙怀里下来,向贺掌柜行礼,口称伯伯。 贺掌柜深深皱起眉头,张口就质问小孩:“你怎么会得罪了广寒宫少宫主?家主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他难道就没跟你说,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吗?” 十一正要送出钱袋的手又缩了回去,转头抱住阿蒙大腿,表示出自己一副很伤心很委屈的模样。 阿蒙揉揉他的脑袋。 贺掌柜气笑。 二管家连忙打圆场,说十一少一路赶来已经很累,有什么事不妨等明天再说。 贺掌柜怒瞪他:“因为他,店铺都毁了,现在临时还能到哪里休息?这个时候城里所有客栈就是马棚都没得住!” 贺掌柜作为长辈,这些话说得并没错,毕竟从表面看,怎么看都是不懂事的孩子给家族惹来大祸,长辈这时出言教训那叫理所当然。 十一揉眼睛。 “你还委屈了?你自己说,当时你都说了什么,为什么广寒宫少宫主会突然找你麻烦?”贺掌柜板着脸继续斥责十一郎。 二管家已经与十一少处出一定感情,舍不得看他被骂,在旁边不住说:“今天这事也是我们倒霉,可能那位少宫主今天心情不好,咱们正好撞了上去。” 二管家只字未提十一郎说的那句引发祸端的话。 十一心中也憋屈,他当时只是随意调戏随身老爷爷,哪想到那小豆丁耳朵那么尖,还直接代入到自己身上。 通常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小豆丁肯定是被人用同样的语言骂过,或者认为别人会这么想他。 虽然很生气贺掌柜指责他,但事情确实因他而起,让他连反驳都无从反驳起。 贺掌柜又骂了两句,见小孩低着头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语气最终还是缓和了下来。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以后等你进了灵种学院,你会接触到更多嚣张跋扈的同窗,到那时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治不住自己的脾气,就算你有再多的护身法器,也坚持不了多久。我贺家在灵种学院死的孩子还少吗?” 十一抬起头,“那……不去。” 贺掌柜闻言火气又上来了,“不去?你莽撞,你惹事,我还觉得你至少有骨气。可你如今不过碰到一个小小的挫折,就连挑战自己人生的勇气都丧失了吗?你你!你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吗?别人为了这个机会不惜打破头,你却说放弃就放弃?你可知道为了这一个入学名额,我贺家付了多少代价?” 贺掌柜不等十一开口,立刻转头看向二管家,“这就是今年送来的孩子?不但是一个结巴,还临阵退缩?这次家里到底是怎么选的人?” 二管家轻咳,他当然清楚这次入学人选并没有经过竞争,而是作为补偿被家主给了十一少。 大概是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觉得任何人都会无比珍稀这个可以成仙的机会,竟然没有人向十一少陈明厉害。也许家主以为他会告诉十一少,而他又以为家主肯定会事先交代十一少。 结果就是谁都没跟十一少说明这个机会有多么难得。 “现在临时换人也来不及了,如果不是我店里没有二十岁以下的贺家人,我一定会把你换下来!”贺掌柜看起来非常生气,还有失望。 他拂袖转身,竟是连话都不想跟十一郎说了。 二管家苦笑,对十一少使眼色,让他去跟贺掌柜赔礼说软话。 十一感念贺掌柜在争执中为他求情,也不介意装小孩哄哄这老头,当即小跑着转到贺掌柜身边,双手高高举起一个钱袋。 贺掌柜忍了忍,还是把钱袋抓了过来,店铺恢复肯定要钱,这一万灵币对贺家也不算小钱了。 大约是摸着感觉手中份量不对,贺掌柜打开了钱袋,大致一扫,再次气笑,“里面怎么只剩下五千灵币?还有五千呢?” 十一眨眼,“我的,辛苦费。” “你还辛苦费!你……”贺掌柜看小孩对他腆脸笑,终究还是没能骂下去,这熊孩子脸皮太厚了! 二管家适时插上来,“真没住的地方了?” 贺掌柜没好气地道:“没看后院还在!” 贺掌柜很想让十一郎把剩下的五千灵币上交,但那混孩子就像听不懂他的暗示一样,抓着蒙护卫的手带头朝废墟后面走,还嚷嚷自己很饿很饿。 好吧,就这粗神经和厚脸皮,他要收回前面的话,这小子进了灵种学院说不定会混得如鱼得水,活得比往年任何一个贺家人都更快活。就是贺家可能要跟在这小子后面给他不停擦屁股! 贺掌柜摇头低骂,忍不住询问二管家,“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爱财?” 不爱财也做不出面对强敌还敢伸手要赔礼,且是三次!更敢当着长辈的面就把赔礼中的一半给克扣下来的行为。 想想看,这孩子才七岁啊,这得多大胆子才能做出这样的事? 二管家笑,“您别看十一少年纪小,可是他已经为他娘挣来了一份家业,虽然不多,但足够给他娘养老,他还说将来要给他姐姐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还要给两个哥哥准备继续习武和独立的养家银子。” 二管家这话偏向很明显,这是在告诉贺掌柜,十一少爱财是因为他需要。 贺掌柜真心惊奇,“他爹呢?” 二管家叹息,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贺掌柜是自己人,以后还指望他能多照顾点十一少,于是就低声把贺秀杰的情况说了。 贺掌柜至今未婚,那是因为他年轻时伤了身体,不想连累好人家的女儿就耽搁了下来,可这并不表示他不想成家,尤其到了他这个年龄,心中对孩子尤其渴望。听说贺秀杰身为家主三子,竟然这么糟蹋自己和自己家人,再听说十一郎以前竟然是一个傻子,被亲生父亲厌弃到要杀死的地步,哪怕好了也没换来贺秀杰的喜爱,不由大恨贺秀杰身在福中不知福。 想想看,十一郎虽然顽劣,让家族遭祸,但人家有本事闯祸,也有本事讨回损失,不但损失讨回来了,还大赚了一笔有没有? 啊?这是因为人家顾忌蒙护卫?可蒙护卫就是十一郎的人,这不就跟是十一郎的功劳一样嘛! 再说,哪家小孩有他们家十一郎这么牛气,上来逮住广寒宫少宫主就揍,那可是十大世家之首的广寒宫啊! 之后,十一突然发现原本对他很凶的贺掌柜对他忽然柔声细语起来,而且看他的目光特别慈祥。 十一属于打蛇随棍上的性子,一看贺掌柜对他软化,立刻就伯伯前伯伯后,一会儿给他揉揉肩膀,一会儿给他端茶倒水,殷勤得跟对待上辈子的老上司似的。 在贺掌柜送了他比较厚重的见面礼后,这娃还很郑重地送给贺掌柜一张神行符作为不懂事赔罪的回礼。 年过七十的贺掌柜,这颗寂寞了多年的老心肝哪能抵得住小家伙这样撒娇卖乖的糖衣炮弹——以前很多贺家孩子看到他就怕,成年人也一样。 可怜从没有感受过被小孩孝顺依赖的超严肃严厉贺掌柜抓着神行符,转眼间所有严厉全都融化成了一滩水,嘴中虽然还不时训训小家伙,可行动上却把他的真实想法全给暴露。 好吃的,珍贵的,没吃过的,上上上!全部上桌! 原本用来下马威的小屋子换换换,换到他老人家的隔壁,里面的铺设全部用最好的! 收集到的灵种学院的信息全部拿出来,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小孩听,就怕他少听到一点以后吃亏。 精神体捂额,不忍目睹地碎碎念:“那可是秽神摸过还不要的东西,你竟然把他送人!那人还那么高兴,那少掉的五千灵币他忘记了吗?” 阿蒙把这些全部看在了眼里。 隔日早上,喝到十一郎亲手端来的早茶的贺掌柜甚至跟二管家抱怨,说家主给小十一找过继人家怎么也不问问他,他也没后代呀!而且他怎么也比那小山窝窝里的小地主有钱得多吧! 二管家:“……” 十一这头搞定贺掌柜——以后他就就要在这地界长时间混,和地头蛇的贺掌柜搞好关系很重要。 随之,他又把目标对准了阿蒙。 第26章 拜师难and入学第一关 拜师第一招, 缠。 阿蒙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不对,应该说他到哪里就会拖着阿蒙一起。 路上他偶遇小豆丁两次,两次都仗着身边有阿蒙,骂战不行就实行上手揍,虽然占不了多大便宜, 但在双方大人都不出手,还有意无意限定了打架时间的情况下, 他和小豆丁也算战了个势均力敌。 然后两次战斗他都抢了小豆丁身上一样饰物当战利品。 小豆丁大概被大人指点过,第二次也想从他身上夺到什么,但这几天他出门除了护身玉符和神行靴, 身上一个多余的荷包都没带。 小豆丁气死, 第二次战斗抢了他的腰带, 还想剥他的衣服, 还好在最后关头, 阿蒙出手把他救了回来。 十一决定再也不和小豆丁战斗第三次,他总觉得再有一次肯定会给小豆丁扒光,那家伙学他的无赖招术贼快,如果不是嫌弃他鞋子臭,可能早把他的神行靴给抢了去。 “师父!”瞧,他这两个字叫得多顺溜,都没结巴。 “别乱叫。”被他抓着手的阿蒙扭过他的脑袋,让他看路前方。 十一再接再厉,祭出拜师第二大招:甜言蜜语。 晚上, 十一按照往日作息在书桌前练习了一个小时的大字,写完,他拉着阿蒙过来看。 阿蒙低头,只见桌上摆放的白纸上用比较丑陋的毛笔字写着这么一句话:师父,收下我,我会成为你的贴心小棉袄! 阿蒙转身,拎起小孩,扒掉他的小棉袄把人光溜溜地塞进被子里,“不要闹,睡觉。” 第二天,十一走在街上时,塞给阿蒙一张小纸条。 阿蒙不是很想打开,但十一用非常渴望的眼神看着他,他只好打开了。 纸条上写着:师父,你是我永远的师父,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我会永远孝顺你,收下我吧! 数分钟后,消失了一会儿的阿蒙手上出现一笼老鼠,他当着小孩的面,把一笼子叽叽叫的老鼠脑袋给挨个扯掉了…… 十一呆:“师父,你你你好、好凶残。” 第三天,小孩用好贵的宣纸折叠了一只好漂亮的纸鹤,羞羞答答地把纸鹤塞在了阿蒙的枕头底下。 晚上,十一回来看到被丢在垃圾桶里就没打开过的纸鹤,再也忍不住地爬到阿蒙身上就是一通乱咬。 阿蒙一指头把人戳得不能动,抱着两眼骨碌碌转的熊孩子呆坐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从垃圾桶里捡出了那只纸鹤,打开: 混蛋阿蒙,你不收我当徒弟,那是你人生最大的损失!告诉你,你以后肯定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好的徒弟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收还是不收? 威胁信下方是一张简笔的很凶恶的小孩脸。 阿蒙……好残忍好残忍地把小孩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十一落地,发现自己能动了。他回身,看着关闭的窗户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大招对阿蒙竟然都没有用处。 这怎么可能?!想当年那位被称为最难攻坚、最不好说话、最不容易相信别人的黑道老大就是被他用这些招数一点点攻打下来,最后把他当作了心腹带在身边。为什么同样的招数对阿蒙一点用没有? 听到十一嘀咕的精神体:“……撩哥的弟弟都是渣!活该你被人追杀!求放过秽神大人!你想被诅咒十辈子吗?要么你把我扔了吧,我很认真地跟你说!” “你、闭、嘴!”十一不甘心地扑到窗口,用劲拉开窗户,伸头对里面喊:“为为为什么!” 坐在窗前书本不离手的阿蒙头也不抬地道:“你以为我是贺掌柜?” 十一呆愣片刻,大悟捶窗:“你、在、吃、醋!” 正要表决心,阿蒙手一挥合上窗户。 “师父!嫑嫑嫑恼羞成怒嘛!”等十一好不容易撬窗爬进去,阿蒙已经不在屋内。 十一握拳,好吧,既然你也吃二十四孝那一套,那我就那样对你呗。 于是十一献殷勤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可是他家阿蒙护卫郎心似铁,完全不为他的糖衣炮弹所动,甚至他越殷勤,对他就越冷淡。 这份冷淡别人看不出来,但十一却能直观体会,最明显的就是以前他在阿蒙身上爬上爬下,阿蒙也不管他,可现在别说爬到他身上,他平日都找不到那人了! 就在十一对阿蒙的围剿坚持不懈下,二月初八来临,灵种学院开学了。 十一没有拒绝去上学,反而多了一丝期待,主要原因有两点。 第一,通过与某小豆丁的接触,让他深刻认识到在这世上光有钱还不行,你还得有强大的武力支持,否则你随时都会丧失一切,包括你的性命,就如被两刀就夷为平地还不敢找人要赔偿的贺家店铺。 第二,普通人赚再多的钱,就算一年能赚万两黄金吧,那也就是一百灵币而已。而在修者界,在灵种学院,你只要参加学院活动,随便找到几株药草、挖几块矿石,你就能得到一百灵币甚至更多。 有进入灵种学院的机会不去,反而在凡俗界辛苦赚钱,那是连白痴都不会干的事情。贺掌柜原话。 能在灵种学院熬上几年活着退出,回到凡俗界随随便便就能生活得比皇室也不差。当然,能进入灵种学院的极少会半途退出,而退出的人除非有大家族保护,否则一般都会被当作肥羊打劫。 打算实在不行就混个几年再跑的十一:好坑! “……所以学院的学生为了自保,大多数都会被各国皇室、修真世家和修真家族,甚至一些小的修真门派雇佣,这也算是一件好事,你说是不是?”贺掌柜摸摸小孩的头。 十一回他一个抽搐的笑:这个世界为什么也这么难混! 其实他知道答案,因为他不想被人踩在脚底下,不想成为那数量巨大的只能随波逐流的底层百姓中的一员。 而向下跳和待在原地都不是难事,难的是你向上爬的时候。 “前面就是了,我们得在这里就下车,再往前就不让车子进去了。”贺掌柜敲敲门板,马车很快就找地方停顿下来。 出来时,十一就看到一个巨大的停车场,大块青砖铺地,场上非常整齐地停放着一辆辆马车和坐骑,一眼望过去数都数不清。 再往远处看,可以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头。 路上还有人不断赶来。 二管家和贺掌柜亲自送他前来,还有四名伙计跟着他们,贺掌柜回头催促他。 十一转头四看,没看到他家阿蒙护卫。 贺掌柜已经告诉他,进入灵种学院的学生一律不准带仆从,再小都不允许。 十一把这件事跟阿蒙说了,阿蒙只说让他不要担心。 十一很担心,他已经两天没看见阿蒙,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今天入学日,他以为阿蒙会出现,结果让他很失望。 不就是拜个师嘛,有必要这么躲着我吗? 难道我就真的这么差劲,差到你连客气一下收个记名弟子都不愿意的地步? 十一磨牙,发誓自己一定要把阿蒙师父搞到手! 然后再残忍地抛弃掉! 顺着巨大的停车场往前走,前面还有更大一块被整理出来的平地,那里也是大块青砖铺地,面积比停车场还大得多。 这片地就在登仙山脚下,抬头就能看到进入灵种学院的登天梯。 广场上人很多,但不算噪杂,仔细看,可以看出这里的人被分成了三大块。 贺掌柜拉住他,指着前面的队伍道:“我已经跟你说过,灵种学院内部没有平等可言,而不平等就从这里开始。” 十一直接问:“区别?”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贺掌柜也习惯了十一的说话方式。大概知道自己进入学院后如果继续结巴会被那些熊孩子嘲笑甚至欺负,十一郎一直在努力练习不结巴的说话方式,而他目前想到并且能做到的方法就是把想说的话尽量简短地说出,且需要一字一顿。 这种说话方式听起来也很奇怪,但总比口吃好。 贺掌柜为他解释道:“这三排人身份地位不同,交的束脩也不同,等会儿来带队的先生和上山的路都不一样,包括今后的住处等等。” “我们?” “我们会排在中间那条队伍,左边和中间都是已经交割完束脩的,只要拿出证明就可以不用等待直接上山。只不过左边那条队伍的学生身份家世更高贵,而右边那排则是需要当场交束脩、验证资格等的学生。” 十一懂了,也就是左边是豪华舱,中间是商务舱,右边则是经济舱。 中间通道果然就如贺掌柜所说,行进的速度很快,十一特别注意了下,他们从最后一个(约五十多人)排到最前面,右边那排队伍才只动了四五个人。 贺掌柜拿出一个玉牌交给坐在桌后的男子。 男子把玉牌放入一个法器中,确认无误后,只冷冷问了一句:“规矩都知道了?” “是。”贺掌柜极为恭谨地道。 男子取出玉牌,示意十一:“在上面滴一滴你的血,然后带上你的行礼到后面等着。” 贺掌柜取出准备好的银针,抓过十一的小手,在他食指指尖一戳,挤出一滴血滴到玉牌上,后轻轻一推十一,道:“去吧。” 十一:怪不得这么快。 他顾不得去仔细观察左右两边,后面排着的人已经在等待贺掌柜和二管家离开。 贺掌柜不敢占位多留,该说的他都已经交代给十一郎,之前的那位也答应会关照这位辈分比他大的师弟,总之说一千道一万,以后还是只能看十一郎自己。 贺掌柜对十一挥挥手,在心中默默为这孩子祝福。 二管家对十一遥遥行礼,之后他们可能就再无相见机会。 十一深深回礼,对这位二管家一路的照顾他还是很感激的,今天清晨,他还特地去找其,用两枚灵币贿赂他,请其代为多多照顾贺孙氏和兄姐。 二管家收了礼,答应了。 等贺掌柜和二管家离开,十一才转过身。 他的身后已经站了不少新生,年龄从五六岁到二十岁左右都有,大的还好,小的大多都很不安,有几个眼睛还红通通的。 一名像是领队的中年男子对十一和他身后的孩子招手,“……九十九,一百。好了,你们跟着我一起上山。不要掉队,掉了可没人去找你们。” 十一看众人一片茫然,也没立刻动。 直到一名大约十七八岁的少年主动牵起一名小孩的手,其他少年儿童才动起来。 很多大孩子都学那少年,主动带上一个年纪小的。还好十二岁以上的少年占了大部分,看起来七岁以下的孩子也就十来个。 领队看着他们举动,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十一看起来块头比较大,像是十岁左右的孩子,最后他被分配给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小少年。 上山的学生每个人只能带一个包裹,包裹多大不管,只要你能背上去。 不过能排在中间的孩子基本上都有人给了内幕消息,没有人带很大的包裹,有些人甚至是空手来的。 十一摸摸被他穿在特制腰带上的三个荷包,这三个荷包里装了他全部身家。一个里面装己丝——自己吐的丝,简称己丝;一个里面装了五千灵币;还有一个则装了玉珏、上清丹等杂物。 他背后的包裹里则只装了食物和水及几件亵衣——来自贺掌柜的建议。 领队咳嗽一声,“很好,看来你们都有准备,那么我就不多废话了,走吧。” 领队说走就走,多余的说明一句也无。 十一和带着他的少年走在中间段,少年低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十一想到自己上辈子的名字,回答:“椿,贺椿。” 少年被十一一字一顿的说话方式惊奇了下,“我叫庄永年,来自月国。你家里有人在学院里吗?” “有。” “我想也是。你们这些年龄小的,如果没有人在学院里,你们家人也不会放心让你们进来。”庄永年小大人似的轻轻叹了口气。 “要过关。” “你也知道?”庄永年只是随口一问,他们这些家中有前人在学院上过学的,多多少少都会知道一些学院秘密。 “别担心,据我所知,第一关应该不算很难,绝大多数人只要运气不太糟糕都能通过。如果你害怕,你就紧跟着我,我会保护你。” 十一抬起头,这个小少年的眼睛和表情都很真诚,不像在说谎,那么他是运气不错,碰到了一个比较有同情心的善良小孩? 不,应该说,现在入学的孩子绝大多数都是善良的,用贺掌柜的话说就是大家都在安全期,邪恶和暴力因子还没有露头。 但是等第一个背叛者、诈欺者、欺凌者……出现,学生们之间的气氛就会越来越紧张。 登山的阶梯很长,在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领队带着他们走入了一条岔路。 岔路不是修好的路,而是在林子间用脚踩出的一条小道,地上树根和落叶较多,大人走起来都要十分注意,更不用说才几岁的小不点们。 因为领队一直没发话,只闷头往前走,少年们为了解除紧张感,也为了快点适应,就彼此说起话来。 走了一段距离后,好几个大一点的少年都把最小的几个背上了背。 就这样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这时体力不行的孩子都开始喘粗气,不少孩子都是一个拖一个,并且越走越慢。 没有人敢掉队,都在拼命跟随。 因为大家都知道第一关考验已经开始。 最大的几个少年已经开始自动分配工作,把所有孩子重新组合,再分出带头的和押队的,以及中间串联的。 途中,领队只看着他们行动,偶尔会停下来稍微休息一下。 终于领队在再次停下脚步时,指着前方的山谷,说出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第四天太阳升起之前,能走出山谷看到第二位师兄的人,就算正式进入灵种学院。” 十一这才知道原来这名中年领队竟是上届的老生。 那位中年师兄交代完这句话就走了,留下一百个孩子。 并不是所有小孩都能记得家人的叮嘱,其中就有人焦急地问:“如果超过四天才走出的人就不能进学了吗?如果走不出来呢?里面有什么危险?” 在山下第一个行动的少年开口回答:“看来有人仍旧不清楚这关的规矩,那么我就跟大家说一遍,所有人听好,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孩子们一起看向他,包括年龄最大的几个。 那少年清晰地说道:“无法通过此关的人就无法进入灵种学院,超过三天不行,走不出来也不行。对于走不出来的人,没有人会去救你们出来,要么你们自己找到下山的路,要么就死在山里。同样,超过规定时间的人,也必须下山,不过这些人会被送到登天梯那里。” 好多孩子脸都吓白了。 “不过……”少年微微一顿,接着道:“如果各位的家族能出得起代价,就可以请学院的师兄师姐们在三天后到山谷里解救困在里面的人。记住,这里各家族付出的代价不是给那些救人的师兄师姐,而是上交给学院,由学院发布任务给各学生,学生们完成任务后可以得到相应的学分。至于学分的用处,我想各位应该都很了解。下面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我们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吃点东西补点水,然后就进入山谷。” 大家对少年最后的安排都没意见,很多年龄小的早早就瘫坐在地上。 有人上前,对少年抱拳行礼:“不知兄台怎么称呼,在下孔鸽。” 少年回礼,“鄙人林鸢。” 接着几个大的少年互相见礼彼此介绍。 十一只记下了林鸢的名字,和庄永年一起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并打开自己的包裹,从里面拿出肉饼分给庄永年。 庄永年笑,“看来我们俩家人想到一起去了,我带的是烧饼夹牛肉,可香了,你尝尝。” 一百个少年自然而然分成了十几个小圈子。 庄永年似乎无意扩展交际圈,十一也懒得动,两人就单独成了一小伙。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里只会有他们这一批人时,树叶踩踏声传来,又一队人出现了。 这队人一来就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十一更是吃惊,因为他认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小豆丁! 广寒宫的少宫主怎么也会来灵种学院? 正走得无聊的小豆丁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就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小豆丁的眼睛唰地亮了,踩着特别傲娇的步伐,三两步就走到十一面前,抬着下巴说道:“小结巴,不想死的话,赶快跪地求饶!” 第27章 啊啦啦啦 “你, 领队?”十一偏头问。 小豆丁更加骄傲,鼻子都要翘上天空,“对,想过关,就好好讨好我,明白?” “好, 给。”十一抓起一个肉饼递给他。心想难道领队并不全是上届师兄师姐?还是说豪华舱领队更为特殊? 小豆丁不知怎么又生气了,一巴掌把他的肉饼打掉, 指了指他,凶巴巴地放话:“你等着!” 十一不明所以,也有点生气, 这孩子真的被惯坏了, 别人送的东西不说谢谢, 还敢打掉。 十一不再理睬小豆丁, 捡起地上的肉饼吹了吹, 自己张大嘴巴咬了一口。 小豆丁本来要走,结果正好看到十一咬肉饼这一幕,他愣了下。原来这是给人吃的? 不过事情已经做下来,小豆丁是绝不会回头道歉的,他闷闷地转过身,板着漂亮的小脸蛋对带过来的二十人小队说:“跟上!三天未出者,淘汰!” 那二十个人似乎都已有准备,在小豆丁要求他们进入下方山谷时,没有一个人要求休息, 也没有人犹豫,很快就分成四支小队。 十一看到小豆丁亲自带着那些人跳入山谷。 咦? 十一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庄永年。 庄永年也露出奇怪的神色,“没听说过领队也会一同进入试练地,奇怪。” 一道声音接上:“那支队伍和我们进入的地方不一样,虽然看起来都是同一个山谷,但有修者同入的情况下,据说会打开另外一个入口。小家伙,你认识那位小领队?” 说话的人是林鸢。 十一点头。所以小豆丁也跟着进入是因为需要有修者打开入口?可是打开入口为什么一定要跟着一起进入?十一还是想不通。 林鸢显然在等着十一介绍那小豆丁的身份,可十一点完头就拉倒,竟一字未说。 林鸢还以为他太小比较木楞,正要追问,旁边有一个胖胖的男孩抢先说道:“我也认识他,我还在路上看到过他,那人是广寒宫少宫主,不但是修者,据说修为已经达到练气七重境,我爷爷说他在修者界都是少有的天才!” 林鸢讶然,大概也没想到广寒宫的少宫主会来灵种学院。虽说修真世家的人也会派人过来争取灵种,但十大世家的人跟他们这些小门小户不一样,一向眼高于顶,根本不屑于和他们接触,这还是没有灵根的人,像少宫主那样的修真天才一向都会被这些世家留在家中全力培养,怎么会放到外面来? 其他好奇心重的孩子则争相询问林鸢,为什么进入的山谷一样,入口会不一样,又问他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 林鸢摇头:“我只知道大家的试练不尽相同,但到底有什么区别我也不知道。” 庄永年低声道:“那支小队的人好几个都是各国皇族继承人,还有几个出自十大修真世家,看他们的衣服就知道。” 不少有见识或认识那些人的孩子纷纷说出那支队伍里都有谁谁谁。 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很快过去。 休息期间,林鸢大约受前面那支队伍的启发,建议大家也分成五人一支的小队,正好每四名十岁以上的带一名十岁以下的。 但一百个人分成二十支小队实在不好分,除了来之前就认识的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面。 最后还是林鸢把年龄最小的二十个孩子拎出,把他们从一到二十编上号。再准备好二十个号签,让其他孩子每二十人抽一轮签,抽到哪个号码就加入哪支小队。 如果有特别想在一起的,就放弃抽签,直接在二十个号码中选一个。 比如庄永年就选择了十一号的贺十一。 四轮抽签过后,二十支小队终于全部分好。 林鸢选择了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一号队,他站在山谷边对大家又叮咛了一遍:“我们不知道山谷中是什么情况,根据我家前辈们传回的消息,据说每次试练的内容都不一样,虽说第一次试练最简单,但也不是没有伤亡,大家一定要跟紧,一个小队跟着一个小队。有什么事就找你们的队长,队长无法解决就让队长来找我。记住,我说休息的时候,大家才准休息。我说走的时候,大家必须跟上!途中不准随便脱队,也不准打架闹事,如果有人不见了,就大声喊叫。现在,大家都准备好了吗?好,出发!” 同一时间,登仙山的最高峰的最高建筑中,一群服装各异,但人人都称得上仙风道骨的男女正三三两两坐在一个庞大的大殿中,品着美酒,吃着灵果,看着大殿最前方的蜃影壁说说笑笑。 “听说今年的入学试练有些变化?”一名看不出年龄,坐在最前排的鹤发童颜的道人对身边一名头发高高束起的女子笑道。 “嗯。”女子面容很严厉,嘴角边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头发雪白,同样看不出年龄,又像是三四十左右,又像是七八十。 “不止是入学试练,今后的试练内容都会有所更改。”女子补充道。 “哦?这是为什么?难道是上面?”另一名衣着十分豪放的男子手指往上指了指。 “往年都是这些内容,大概是上面看腻了吧。”女子明显不太愉快地说道。因为上面亲自下达命令,弄得掌门以为她做事不到位,还把她叫去说了一顿。 而掌门之所以如此重视此事,就因为每年他们飞虹宗只是向位于中世界的四海境的上级宗门同步上贡这些小鬼的试练影像,就能为飞虹宗换来大笔资源,更因此保下了那株五灵树。 “难道这一届的试练内容也是上面亲自要求?”衣着豪放男吃惊。 “是。”女子略一迟疑,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们,随手布了个小结界,低声对两人道:“据我所知,上面提供了数个小密境。” “怪不得!”衣着豪放男一拍大腿,“我就说今年那些大世家,甚至连包括苍云门在内的几个修真宗门都找到我们,要求放人进来,原来……” 道士心动,直接问:“那些小密境里是不是有我们苍云大陆没有的天材地宝?” 女子知道他的意思,脸色更加难看地说道:“有年龄和修为限制,超过二十岁且超过筑基期的都不能进入。” 衣着豪放男则想到了另一点:“宝贝多,那是不是代表危险也多?那些小孩子别说修炼,有些才刚刚学会走路吧,他们能活着出来?” 女子冷笑,“反正是上面的要求,就算这一批孩子全部死光了,对上面又会有什么损失?” “可是我们要怎么和那些皇族和修真家族交代?” “总会有人活下来,只要有人能活到最后,能获得灵根,那就没问题。” 女子看道士还在那里思索什么,半是劝慰半是警告地对他说道:“别想糊涂心思,这些密境中的影像会被同步阵法全部传送到上面,任何人都别想在里面做手脚。” 道士叹息,满脸可惜地低喃:“富在险中求,这届虽然比往届都危险许多,但机缘也多,这批的小娃娃也不知该说他们是好运,还是倒霉。” 女子冷冷道:“能活下来的就是好运,活不下来的就是倒霉啰。” 位于中世界的四海境有一家天狼斗场。 这家天狼斗场是四海境十二大比斗场之一,但天狼斗场最有名的却不是它的设施有多坚固、座位比别家多或者灵气比别家更充足之类,而是它拥有一个用最高品质的蜃影石炼制出来的法宝。 而只要是修者都知道蜃影石有多珍贵,这玩意品质分上中下三档,用最高档次的蜃影石炼制出来的投影法宝,可以让影像中的一切就如真实发生在你眼前,声音、颜色、天气变化……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楚明了。 “听说为了招揽更多顾客,天狼斗场再出奇招,这次据说不用再等三十年就能看到小灵种争夺的结果。”几个修者走在路上闲聊道,说话的人一脸好笑。 “哦?我怎么听说这次不止是争夺小灵种,那天狼门对外宣传说这次参加试练的凡俗子弟将会有几个幸运儿得到进入四海境的机会。” “真的假的?” “真的!我也听说了。而且这次试练不止是天狼门一家参与,我们四海境四大修真门派将会一起插手此事,且这次试练也不止天狼门下的那个小世界,其他三大门派下的小世界的试练子弟也都会进入几个相同密境,共同争取进入四海境的名额。” “哇!这是为什么?我们四海境也有那么多凡人,怎么四大门派非要从下面的小世界弄几个人上来?” “能在好几个小世界几万孩童中活到最后并得到进入我们四海境名额的孩子,就算他没有灵根那也不能算凡种了。再说没有灵根又怎样,不一样修炼?只不过更辛苦一些而已。” “也是,比起灵根,意志力、运道和性格等更重要吧。” “走,反正这阵子没事,我们不如一起去天狼斗场看看?” “好啊,听说这次赌局开得很大。” 不止这几个修士,这座城市中的修者许多都在向位于城市中心的天狼斗场集中。 谁叫这些修士平时除了修炼,就只有参加各种比斗来找乐子呢。天狼斗场自从推出了那个蜃影石法宝同步传播下方小世界小孩子们的试练争夺赛,就受到四海境修者们的疯狂欢迎,哪怕每三十年才能出最终结果,他们也毫不介意。 今天是新的一届灵种争夺开赛日,很多修者都不愿错过今日的同步投影。 赶着去找乐子的修者们,还没走到斗场附近就听到里面的扬声法器传来了极为热情澎湃的广告声: “当当当!又逢三十年灵种争夺期,小世界十万凡俗子弟竞相争夺仅仅三颗灵种,谁是最后的胜家?谁能得到天道青睐?三十年将缩短为三次试练,最快三月,最慢三年内出结果,小灵种争夺赌局,现在开始啦!” “诸位仙友们,还在等什么?最高品质的蜃影石法宝将为您带来非同一般的视听享受,您将可以亲自从十万凡俗子弟中选出您所看中的那一个!” “越早下注,所获越多!每个小阶段都另有赌局,保证每位进来的仙友都不会失望!更不会浪费您的时间!一百灵币看一天!一千灵币看全程!第一场试练已经开始啦!” 第28章 不靠谱的队友 十一走在路上看着前方走路都还不太稳当的小毛头, 心想这些小孩子真的明白他们进入学院的意义吗?他们是否又真的懂得他们将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在所有孩童进入灵种学院的当日,报名处的教谕都会告诉这些孩童:“如果你选择在入学身份玉佩上滴下你的鲜血,那么你就已经踏上了死亡之路,不要怀有侥幸心,能活着脱凡的万中无一。” 十一没有听到这句话,是因为贺掌柜已经把这话跟他说了很多遍, 所以报名时那位教谕才会问他规矩是不是都知道了,他点头, 那么就相当于他了解并同意接受今后将会遇到种种危险,包括死亡。而当他在玉佩上滴下自己的鲜血时,就相当于签下了生死状。 不过只要不是真正狠心的家人, 也不会舍得送自己的孩子来送死。也许就像庄永年说的, 这些孩子的家人以为学院有前辈在, 可以照顾他们, 所以才会放心送这么小的孩子过来吧。 再说这只是学前测试, 所有人都说这是通过率非常高、危险非常小的关卡。 只要度过这一关,后面如果真的不想再待在灵种学院也可以退学,没人会阻拦你。 可是!十一在进入山谷不久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心悸感。 这种感觉很像他每次去做卧底任务时,因为知道危险,因为身边危险无处不在,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暴露身份,因为总感觉被人怀疑和监视,因为恐惧……而产生的极度不安和警惕一样。 十一跟其他孩子一起,转头四处打量周围景色, 不过那些孩子大半都是在真看风景,而他则是在寻找隐藏在景色中的危险。 庄永年别看年纪不大,行事却很老道,下到山谷前特地掰了五根小臂粗细的树枝,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削成简易手杖,给同队的队友一人发了一根。 自称年龄最大,今年刚满二十周岁的孔鸽自我嘲笑:“白长了那么多岁数,不如林弟也就算了,竟然还没有庄小弟想得周到。” 庄永年笑笑,很自然地把十一拉到自己身边,握住他的小爪子。 孔鸽见他主动牵起本队最小的一个,就挑了另外一个较小的孩子,那孩子就是之前叫出小豆丁身份的小胖墩。 小胖墩自我介绍叫金麒麟,今年十岁。当孔鸽向他伸出手时,这小胖子挺起胸膛摆摆手表示不需要,还得意地斜睨“需要被人牵着走的”小十一。 小队另一个成员长得像个小姑娘,动作姿态也有点像,说话轻声慢语,走路绵软。这孩子姓贾,名潇湘,年十二岁。 小胖子张口就给人起了外号,叫他“贾千金”。 贾千金也不生气,还摸了摸小胖子的头。 小胖子嘎嘎笑,手摸上了贾千金的屁股。 贾千金默默无语三秒,握了握手杖,转身走到小队最后面。 小胖子调戏了贾千金,又伸手去扯前面的十一头发,“喂,贺蠢,为什么那位少宫主要叫你小结巴?你说话结巴吗?说来听听啊。” 十一转身,一个脑崩儿砸在小胖子脑门上。 小胖子捂着额头,被砸傻了,“你!你打我?” 广寒宫少宫主我都随便打,更何况你!敢再叫我贺蠢试试。十一给了小胖子一个凶恶的眼神,继续转身朝前走。 小胖子捂着红了一块的额头恶向胆边生,举起手杖就捅向十一后背。 “啊呀!”小胖子忽然大叫一声,身体向后,砰地倒在地上。 好多人一起回头看他。 十一也再次转过身,对着满脸惊异的小胖子,冷笑三声。小胖子肯定用了很大的力气,否则不会被反震跌倒。 这是除了小豆丁之外,他遇到的第二个熊孩子,一样欠揍! 前面人问他们有没有事,要不要传话给前面让队伍停下来, 孔鸽抢在庄永年之前一把抓起小胖子,问他怎么回事。他刚才也看到小胖子用手杖去捅前面的贺椿,只当作小孩子打闹并没放在心上,可小胖子刚把手杖捅到贺椿后背,就莫名其妙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就好像刚才有人用力推了他一下。 小胖子摇头,大声说:“我没事!” 庄永年看小胖子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就回复前面表示不用停。 走在最前面的林鸢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皱眉,这才进入山谷没一会儿,就有好几个小孩开始闹腾,之前领队在的时候,一个个都乖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进入关卡了,他们反倒解禁似的活泼起来。 林鸢没有呵斥那些调皮鬼,他很清楚在这时如果自己过多地把自己摆在老大的位置上,只会引来队友对他的排斥。 他只下意识微微加快了脚步,他们没有地图,也不知道这座山谷到底有多大,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是出口。 不过还好家里给他收集了很多这方面的情报,据他所知,这座山谷中应该有某些特殊标识,只要找到那些标识,他们就能找到出口方向,然后只要顺着标识走出去就可以。 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抢在其他知道这件事的队友前面,找到第一个标识,然后彻底确立他在这个队伍中的领导地位。 林鸢是个很理智的人,他虽然希望借此获得其他队友的称赞和敬慕,但他也很冷静地给自己定了一个时间限制,如果在一个时辰内他没有找到标识,那么他就会找个机会把这件事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来寻找。 这边,小胖子耍着手杖,超级好奇地围着十一转:“你为什么能把我震倒?你身上有什么?啊!我知道了!你身上是不是有传说中的护身法器?哇,你家人对你真好,我家人就舍不得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喂,小结巴,贺蠢蠢,把你的护身法器拿给我看看吧。” 庄永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叫贺椿,不叫贺蠢蠢。” 小胖子挥手,“我知道呀,反正听起来都差不多。蠢蠢,把你的护身法器给我看看吧,我还没见过呢!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打你!” 小胖子的声音很大,前后不少人都听到护身法器几个字。 十一明显感觉到好几道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队伍里年龄最大的孔鸽更是在反复打量他。 啧,他本来想做一个沉默的美男子,可老天爷就是不如他的意,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和精神年龄不知比他小了多少的熊孩子们打架。 可是有时候,也许真的只有拳头才能解决问题,哪怕对手只是个才十岁的小朋友。 十一对小胖子微微一笑,在小胖子愣神之际,抓住小胖子就是一个过肩摔,没等小胖子爬起来就骑到了他的腰上,压着他不让他翻身,随之——上挠痒痒大法! 小胖子用力挣扎,可是说自己才七岁的贺椿力气竟然比他还大,坐在他身上就像一个大秤砣,压得他死死的。 “哇哈哈哈!救命啊!啊啊啊,不要啊!哈哈哈!要命,要死了!不要……哈哈啊……”小胖子被挠得死去活来,整个身体都软成了面条,到后来笑声都成了哭声。 庄永年大约也觉得小胖子需要一些教训,就没阻止十一的行为。 孔鸽笑呵呵,站在一边也没动。 贾千金过来,用柔柔的声音软软地说:“小胖笑声好奇怪哦。” 然后蹲下来,修长的手指在小胖子的腋下和小排骨上一阵熟练地弹挑拨按滑。 小胖子笑岔了气,不对,是笑得已经只有进气快没出气了。 十一拍他屁股,“服,不服?” 小胖子:“呜呜呜!” 十一:“不服,扒裤裤!” 小胖子手掌拍地:“啊呀呀呀……服!服!”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度过这关再说! 十一借着贾千金的手站起,顺便把小胖墩也拉了起来。 小胖墩的衣服已经给蹂躏得一塌糊涂,他身下一片刚冒出一点点嫩芽的青草都给他磨平了,下方的土地也被他在滚动挣扎时蹭掉了一层浮土。 十一低头望向地面。 小胖子刚站起来就再次扑向十一,他要报仇。 庄永年和孔鸽一起抓住他。 孔鸽劝慰他:“别闹了,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小胖子不甘心的哇呀呀大叫。 贾千金解下自己最外围的腰带,用他那特别有辨识度的柔软腔调说:“没办法啦,把小胖绑起来拖着走吧。” 十一抬头:“好!” 小胖怒吼:“不好!你们都欺负我一个!我不要跟你们了,我要换队伍!” 十一挥手:“债!见!” 小胖嗷嗷叫,用力挣扎着要扑过来咬死贺蠢蠢。 庄永年接过腰带,“绑吧。” 孔鸽惊讶,“真绑?” 小胖墩气得小脸蛋血红血红,不住尖叫:“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有人要杀同窗啊!林师兄救救我啊!” 庄永年头疼:“闭嘴!不要吵!” 小胖墩才不要闭嘴,他叫得更大声。 贾千金叹息一声,又开始解第二根腰带,提议:“把他嘴巴也堵了吧。” 小胖墩怒瞪贾千金,吼:“你到底缠了多少条腰带?有病啊!” 十一两手抓住小胖墩的腰带,作势要扒他裤子。 小胖墩迅速安静。 庄永年把暂时老实的小胖墩交给孔鸽,示意大家赶紧追上前面的队伍。 大队伍其实已经停下来在等他们。 “看。”十一招手,示意大家过来看地面。 庄永年第一个过来,顺着十一的手指,低头往下看,“咦?这是?” 贾千金和拖着小胖子的孔鸽也过来了,大家看着看着,干脆一起蹲下身,动手把表面的浮土全部清除。 小胖墩先没仔细看,后看大家都看得认真,他才稍微上点心,这认真一看就不得了,小家伙立刻叫起来:“是我发现的!这是我发现的!哈哈哈,小爷我的运气就是好!” 孔鸽眼睛发亮,丢开小胖墩,站起身,抬脚就跑:“我去通知大家,你们等着!” 天狼斗场的中心擂台上出现了上千浮在空中的影像。 这些影像都在进行中,如果是普通人来看,只会看得眼花缭乱,但对于动态视力都十分良好且可以分心数用的修者们来说,想要从中找到自己喜欢看的并不是难事,甚至这对他们的视力捕捉还是一种锻炼。 如果有某个影像被超过一半的观看者注意,那么这个影像就会自动变大,压在其他影像上面成为中心擂台的观看中心。 对啦,除了娱乐性,四海境的修者们如此喜欢天狼斗场推出的同步直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传说不少修者在看到这些实际发生的影像后竟然对心境产生影响,有的当场顿悟,有的甚至直接突破了。 所以这种又能娱乐、又能赚钱、又能锻炼自己心境和眼力的新娱乐方式,才会受到修者们如此热捧。 当然,也有不少修者对影像中参加试练的孩子们产生同情心,看到他们受伤、死亡时也会叹息和难过。 但是对修者们来说,修炼本身就是一件极为残忍的事情。当你想要挣脱凡俗体获得长生获得非凡能力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天道视为敌人。 天道不可能让人人都来修炼,让人人都能获得和自己抗争的能力,如此,产生激烈的竞争和淘汰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直播的修者通常会对那些孩子产生三种心态。 第一种心态,那就是完完全全地视那些凡俗孩子为刍狗,压根就没把他们当平等的同类看,几乎就是看斗狗斗鸡一样的心情。 第二种心态,同情这些孩子,甚而把自己代入其中,为这些孩子或欢呼或伤心。 第三种心态,视其为道友和未来的竞争者,对比自己。这种人也是最容易触景生情产生顿悟的人。 而无论哪种心态,没有一个人去责怪搞出这些直播的天狼斗场和其身后的天狼门。因为就算他们不搞直播,这些竞争也依然存在,天狼门只是更加利用其为自己牟利而已。 用修者们的话来说,就是:如果害怕受伤和死亡,那就不要走这条路。 也许那些直播中的孩子们知道这件事会愤怒会觉得不平会无法忍受,但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而十一他们的表现目前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 上千影像,他们只占其一,大多数修者都在关注有修者带着进入的试练场。 就算偶尔有人注意到他们,顶多也只会觉得:哦,这个小胖子的运气不错,可以稍微注意一下。 但也有奇葩修者,他们并没有对这些影像中的试练者一个个进行比较,从而选出种子选手,而是一开始就以类似掷骰子的方式选定其中一个影像,然后就一直看下去,直到大屏幕出现。 比如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老人,他就像乡下常见的老农,戴着斗笠,身上穿着粗布衫,脚上穿着草鞋,身旁还摆放着一个草篓,草篓里可以看到一个小锄头。 这位老人在上千影像中随意地点点点,口中念叨着什么,最后停下来时正好指着有十一他们的影像,他就一直盯着看了。 从十一他们进入山谷时,他就开始看起,看着看着他就哈哈笑起来。 哎呀,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逗的熊娃们,果然出来走走看看还是好的。 林鸢他们跟着孔鸽飞速跑了过来。 林鸢蹲地观察那从浮土中显露出来的石板,眼中露出喜色,但他并没有明说,而是询问大家:“你们看这幅图像不像指出出口的指向标识。” 几个少年互看,一起点头。 孔鸽笑着道:“应该就是了。左边这个小花朵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右边那个像榛子一样的果实状图案应该就是指的灵种学院的灵种,再加上中间躺倒的箭头,显然指的就是出去的方向。” “很好。”林鸢虽感可惜不是自己第一个发现标识,但有了方向总是好的,拍拍孔鸽的肩膀表示赞赏,站起来,招呼大家重新组队,按照箭头指示的方向行进。 孔鸽看看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掌,垂下眼睑。 小胖子眯眼。妈哒,明明是小爷发现的,怎么大家都去表扬乳鸽兄了? 之后,随着大家慢慢深入山谷,路变得越来越不好走。 明明刚过完年没多久,外面还冷得要命,可这里已经长出绿草,而越往里走,野草就长得越高,并没有因为季节就变得一片枯萎。倒是去年留下的已经枯黄的野草将死未死,草叶因为干燥变得更加坚韧,不小心就能拌倒人,稍微锋利一点的叶片能把这些嫩孩子的娇嫩皮肤给划出一道道血痕。 不少孩子叫起苦来,尤其是少数几个女孩子。 就连有着大人灵魂的十一在连续走了三个小时后也感到吃不消,更别说那些更小的孩子。 虽说能被送过来的孩子要么是被家族期待的,要么就是受过训练的,最起码也是被嘱咐了又嘱咐,年龄稍大的都经过不少训练。 在大家族,三四岁以上的孩子,基本都会进家学习文学武,像十一所在的贺家,教谕们还会教导他们一些野外知识和沙漠里的常识。 小胖子自觉那块被埋在土中的石板能被发现都是他的功劳,走路都癫了起来,跑前跑后,一会儿都不安宁。孔鸽喊他,他听都不听。 跑没一会儿他就饿了,从身后背的包裹里取出一块用荷叶包裹的卤牛肉,就这么用手抓着,边走边吃。 卤牛肉的香味顺着风飘向后方,惹得不少孩子肚子咕噜噜叫起来,于是拿东西出来吃喝的小孩越来越多。 林鸢有意阻止,但真正听他话的孩子并不多。 小胖子更是我行我素,他还跑去不断和孔鸽要水喝、要休息。 十一站定脚步,转头向周围看了看。 庄永年回头,低声问他:“怎么了?” 十一不确定地摇头,刚才他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腥味,但当他想要仔细寻找腥味来源时,正好一阵过谷风吹来,把那股腥味给吹散了。 林鸢抬头看看天色,再次皱眉,他们进入山谷已经超过一个半时辰,可感觉中他们并没有走出多远,倒是那些年龄不大的小毛孩们都出现了疲态,有几个已经爬上了大孩子的背。 怎么办,是停下来休息还是继续前行? 但这里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休息地,周围草很深,地面也有点潮湿,林鸢更希望能找到一个开阔干燥或者比较隐蔽安全的地方,如果能靠近水源就更好。 就在这时被小胖子烦得受不了的孔鸽在队伍中间喊道:“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看大家都累得很了。” 林鸢回喊:“再往前走一段路看看,这里不太适合。” 十一也觉得这里并不适合落脚,春天还没真正来到,不用太担心蛇虫,但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危险。 而且这里草太深,又没有高地,坐下来可能连人都看不见。 小胖子直喘粗气,他把一大块卤牛肉都啃光了,因为味道重,他就忍不住喝水,现在连水葫芦里的水都已经给他喝完。 “我要尿尿。”小胖子憋不住了。 而他这一喊,不少孩子也都做出了忸怩神情,有女孩子更是红着脸期盼地看向林鸢。 林鸢一看他们这样,只好说:“原地休息半刻时,大家不要分散开,方便的人最好两个一起,不要单独一个人,不要走太远。” 一听能够休息,孩子们立刻发出欢呼,只一眨眼,整个队伍都散了。 庄永年对十一眨眼,说:“幸好我们这一队里没有女孩子,否则……” 正说着,贾千金扭扭捏捏地过来,扯了扯十一的袖子,“你跟我来。” 十一眼睛打出问号。 贾千金脸红红,特别不好意思,“来嘛。” 十一懂了,跟在他后面往草丛深处走。 庄永年喊了声:“别走太远!” 十一:“哦!” 贾千金走了几步回头看还能听到人声,就又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 十一见地上的泥土越来越湿润,忙拉住他,对他摇头。 贾千金再听声音已经不是很明显,这才对十一小声道:“你在这儿等我,乖,背过身去,不准偷看。” 十一:你有的我都有,看你有什么意思? 十一当场撩起衣摆,掏出小雀雀,咻…… 贾千金低头盯着他的小雀雀看了好一会儿,评价:“好小。” 十一:“快尿!” 贾千金大概从十一身上获得了信心?也没避着他,很快也解衣方便。 十一觉得古人的衣服就是这点不方便,不过他们还是小孩子,大多衬裤都还是无裆裤,可贾千金明明不大却已经穿了完裆裤,方便时就必须把裤子腰带解开,在这之前还得撩起外衣摆。 十一尿完,习惯性地抖了抖。 “啊啊啊!”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小孩子们的尖叫声。 十一猛地回头。 贾千金也用最快速度拉起裤子整理外衣。 纷乱的奔跑声、尖叫声不断响起,还夹杂着林鸢等大孩子的喊叫声。 “快跑啊!有大蛇!”这是小胖墩的稚嫩吼声。 靠!这个季节怎么会有大蛇? 十一刚想过去看个究竟,眼睛蓦地瞪大。 就在他们过来的方向,半人高的草丛向两边分开,一条庞然大物正以可怕的速度向他们这边游滑过来。 十一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反应极快无比,一把抓住贾千金,大喝:“跑!” 神行靴发力,带着两个小孩以最快的速度向草丛深处冲去。 第29章 我是天下第一助攻手 天狼斗场的老人瞅着那大蛇, 觉得有点眼熟。 就在他回忆在哪儿看过类似的大蛇时,看台中也有其他人发出了惊疑。 “杨兄,你看那大蛇像不像是金线蟒?” 被称为杨兄的修者顺着朋友的手指看向那幕影像,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错, 真的是金线蟒!这是那个小世界本身就有的吗?还是这次四大宗门特意投放的妖兽?” “如果是前者,天狼门就不怕大家看到一窝蜂全跑去那小世界?大概是他们特意放的妖兽吧。” “啧, 就为了选出几个小世界的凡俗孩子,竟然用上了金线蟒,这四大宗门也真是财大气粗。”杨姓修者满脸羡慕妒忌恨地说。 “四大宗门中不是有个御兽门嘛。” 周围有听到他们说话, 但不知道金线蟒有什么特殊的修者, 特别向他们请教。 一开始说话的修者看向杨姓修者。 杨姓修者也没拿架子, 很爽快地说道:“不才也是走御兽之道, 对妖兽还算有些了解。这金线蟒在妖兽榜中只排到二品, 别看它只有二品,但金线蟒有个特异之处,就是如果它能突破金丹期就会唤醒体内远古的一丝龙血,有近乎一半的机率可以晋阶为八品妖兽金线蛟。” “八品妖兽!”询问的修者低声惊呼。再看向那影像,眼中顿时充满无尽渴望。 杨姓修者笑:“虽说如此,但金线蟒能突破金丹期修为的极为少见,可以说万中无一。” “但怎么也是一个希望。” “是啊,如果不计代价地培养其,也不是不能硬塞出一条八品妖兽。”杨姓修者也十分心动, 但那影像所在的小世界,天狼门肯定不会说出在哪里,他们就算看到,没有名字、没有通道也无法过去。 “可惜那小世界的凡俗子弟,恐怕没有那见识能认出这金线蟒,否则想办法收了它,那可是了不得的臂助。” “是啊。”几个修者附和。 因为金线蟒出现,引得不少修者纷纷把注意力投向了那幕影像。 再说登仙山的山谷内。 十一不敢跑太快,他有护身法器是没错,但护身法器不提供氧气,再看身边贾千金,脸色已经开始转为紫色,张嘴拼命吸气。 十一回头,看到大蛇还跟在他们身后,那速度并不比他们慢多少。 见鬼!为什么这大蛇盯着他们不放? 十一一边跑还要一边注意途中障碍物,跑没一会儿也开始受不了。 精神体在这时又冒了出来:“这就是你跟秽神亲近的结果。” 其实是这大蛇已经进入练气器,相当于已经修成小妖,会本能追逐具有灵气的东西。而在那些孩子中,身配护身法器和神行靴,又带有五千灵币的十一简直就是一个大灵气团,大蛇不追他追谁? 十一观察周围地形,想要找到一个有利于他们的躲避处。 脚下土地变得特别湿软,一脚踩进去需要用点力才能拔出来,连带着神行靴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这样的地形并不适合人类逃命,倒是那大蛇滑行得更加顺畅。 十一见过这种地形,再往前跑很可能就是大片的沼泽地,在野草覆盖下,他们什么都看不清楚,如果再跑下去,不用大蛇,那些沼泽就会吞了他们。 往两边看,倒是有茂密的树林,但距离他们都很远,十一也不确定两边土地中就没有沼泽。 怎么办? 就在这时,贾千金开口:“慢……” 张口就吃进一嘴冷风。 十一慢下来,回头,看到大蛇距离他们已经不足百米。 贾千金手伸进怀里,回身扬手就往后面扔。 一个黑黝黝的圆形小东西砸到蟒蛇的脑袋。 “轰!”黑黝黝的小东西炸开。 大蛇发出嘶叫,身体一阵翻滚。 炸弹?!十一眼睛亮了。 “快跑!”贾千金喊。 不!不能跑。十一看到翻滚的大蛇,脑中迅速做出一个决定,他干脆停下脚步问贾千金:“还有吗?” 贾千金露出为难的神色,但还是点点头,“还有两个,用完就没有。可是这东西不一定能炸死那大蛇,你看它脑袋还在。” 十一指向前方,又指指两边:“沼泽。” 贾千金脸色一变。 “炸弹,给我,一个。” “炸弹?你是说这个?”贾千金毫不犹豫地掏出一枚黑珠子,塞给十一,“这不是炸弹,这是雷震子。” 东西一样就行。十一指向大蛇:“我去,炸它。” 贾千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利用你的护身法器接近它,趁机炸伤它?” “嗯。”把炸弹想办法塞到大蛇嘴里。 “我去!”贾千金伸手,“你把护身法器借我,我去,我比你大。” 十一摇头,拔出匕首,又指了指自己的靴子,“我,快。” “那你把鞋子也借给我。” 十一咧嘴,小朋友不错,很有勇气。但是他作为警察叔叔怎么能让小朋友冒险呢? “信我。” 贾千金看着面前的小不点,不是他不信,而是对方实在太小啦,他宁愿自己去冒险。可是小不点不肯把法器借给他,他总不能去抢吧? “等一下!这个也给你!”贾千金眼看无法阻止十一,当下把最后那枚黑珠子也一起塞给他,并用最快的速度告诉他用法,“炸之前,记得一定要先把这个圆形的小片给掀掉。记住了?” 记住,不就是手榴弹嘛。 “你,躲好。”十一想了想把匕首收起来,一手握一枚黑珠子,脚尖用力一点,主动冲向大蛇。 贾千金没有找地方躲避,而是站在原地等待结果。 如果十一这样做还无法弄死大蛇,他就算跑了也跑不了多远。 在贾千金紧张至极的目光注视下,十一冲到了大蛇身边。 被炸伤的大蛇正在暴怒中,一看炸伤它的猎物主动过来,当下就昂起头张大嘴向十一的脑袋吞去。 十一站在那儿没动,眼看大蛇的血盆大口已经到了他的头顶,他已经闻到了腥臭味,但他还是没动,直到大蛇的嘴巴已经贴近他脑袋,他这才把抠掉保险片的黑珠子甩进大蛇嘴巴,自己则就地一滚,爬起来就跑。 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护身玉佩能经得起炸弹炸。 “轰!” 大蛇的头颅高高甩起。直接在嘴中炸开的雷震子让才进入练气期一重的大蛇受到了近乎致命的伤害。 “好!”老人击掌。 这一连串的行动说起来简单,但对于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来说,外人看去想不到他里面有成人的灵魂,只觉得这个孩子特别大胆、勇敢且有担当。 最让老人看中的是,这孩子心态特别稳,如果是一般小孩子,就算有护身法器,看到那么一条大蛇向自己的脑袋吞来,怎么也会吓得躲一躲动一动,差一点的行动失败也不奇怪。可这个小孩竟然能稳稳地站住,直到最佳时机才甩出手中雷震子。 只这个心境,就比很多刚入门的小弟子强多啦。 十一跑出一段距离,停下,回头。 大蛇还在翻滚,刚才那一下看样子炸了个狠的。 不过还没死透。 十一跑回去想要再给大蛇补一下。 贾千金也跑过来了。 精神体在挣扎:要不要告诉那小子,让他收了那金线蟒?可是如果他收了金线蟒,以后就多了一个臂助。他如果想要夺舍这具身体,也会多一个障碍。那些妖兽可敏感得很,主人灵魂如果改变,它们比主人的双修对象都会更早察觉! “贺椿,再给它一下!它还没死透!”贾千金对十一喊。 十一点头,示意他别靠近。 大蛇怒极,长长的蛇尾突然一扫。 贾千金不提防,整个人都被蛇尾给扫飞了起来。 “啊!”十一赶紧去救贾千金。 贾千金落地,正好摔在了大蛇脑袋上。 大蛇张大嘴,眼看贾千金就要顺着那血淋淋的脑袋滑进它嘴里。 十一大吼一声,就向大蛇一头撞了过去。 贾千金听到吼声,被摔得七晕八素的脑袋总算恢复了一点知觉。大概感到自己在下滑,他下意识就用劲去抓手边任何能抓住的东西。 也不知道他抓住了什么,大蛇发出了更大的嘶吼声。 贾千金的手掌被大蛇翘起的坚硬鳞片划破,血顺着他的手掌流进大蛇破开的脑袋中。 十一砰地撞在大蛇两度受伤的脑袋上。 大蛇抽搐了两下不动了。 十一掏出匕首,想要捅大蛇的七寸。 “别!等等!我好像……”趴在大蛇脑袋上的贾千金发出微弱的叫声。 十一手顿住。 精神体啊呀一声大叫:“这运气!这小鬼竟然让金线蟒认主了!” 十一:“啊?” 精神体不住咂嘴:“啧啧,看看人家这运气,再看看你,费心费力地都是你,结果呢,轮到摘桃子的时候就不是你了。你看看,这就是你跟秽神混的下场,这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再好好想想吧!” 十一无所谓,不就一条大蛇嘛。好吧,听精神体不住唠叨这条蛇将来会怎样怎样厉害,他确实有点小心酸,不过能够搞定这条大蛇,贾千金的雷震子起了大半作用,人家就算收了这条大蛇,那也是应当。 在贾千金的示意下,十一退到一边等待,半个时辰后,贾千金从大蛇脑袋上滑下来。 他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掏出两颗丹药塞进大蛇嘴巴里,又一脸欢喜地摸了摸大蛇的脑袋。 大蛇眼皮子半睁不睁,一脸生无可恋。 贾千金自己也服下半颗药丸,走到十一身边,蹲下,脸红红的,异常羞涩地对小孩说: “谢谢你,蠢蠢,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活下来,我更不可能让这条大蛇认主。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人,有我的就有你的,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死,我……我会对你好哒!” 十一:……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奇怪呢?还有!我不叫蠢蠢! 第30章 机智的十一 十一对大蛇的出现十分好奇, 便让贾千金问大蛇,为什么它不冬眠。 大蛇一听这话可委屈啦,对着贾千金就是一阵诉苦。 贾千金告诉十一:“笨笨说……” “笨笨?” 贾千金羞涩地笑:“这是我给大蛇取的名字,你叫蠢蠢,没有你就没有它,所以它就叫笨笨。” 十一斩钉截铁地道:“换!”必须换! 大蛇也嘶嘶叫:“滚蛋!谁要这样的破名字, 小心我弑主啊!” 贾千金撅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呀, 可看十一那愤怒的小眼神,他只好不太情愿地说:“好吧,那就叫蛇蛇。” 十一和大蛇:“……” 十一很同情地对大蛇说:“你, 就就没给自己取、取个名字?” 大蛇嘶嘶:“不好意思, 俺是乡下蛇, 就没想过要给自己取名字!俺们就没人类那么麻烦!” 贾千金无视大蛇的嘲讽, 见大蛇没明确反对就乾坤独断地定下了这个名字, 继续道:“蛇蛇说它原本正在睡觉,可是家里来了一群毛孩子把它吵醒了,它……呃,没打过其中一个毛孩子,不得不被迫离开温暖的巢穴。因为刚醒来它很饿,正好看到一只同样因为人类骚扰而从冬眠醒来的大熊,它就想去干掉它,吃掉它的内丹。但那只大熊跑得很快,它一路追啊追, 就追到了这里,然后它忽然感觉到充沛的灵气,就放弃了那只不好吃的大熊,跑来吃我们了。” 十一下意识问:“熊,现在,在哪?” 贾千金看向大蛇。 大蛇告诉他:“被从冬眠吵醒的熊这时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哪里有食物就去哪里啰,俺还是跟着它一起过来的呢。” 食物?跟大蛇一起过来?那不就是……贾千金“啊”一声大叫,抓起十一就往回跑,可刚跑出几步,他又停下。 雷震子还只剩下一枚,而且蛇蛇说那大熊有内丹,显然也是妖兽,那么想要伤到它就只能靠近它,而他没有护身法器,等下十有八九还是需要蠢蠢动手。 贾千金犹豫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会回去看看。但还有一个更小的十一在,他不能拖着对方跟他一起回去冒险,再说护身法器也不是万能,如果里面灵气消耗光了,小小的十一面对一只妖熊必死无疑。 十一不用贾千金转述,只看他表情就知道那只熊现在在哪儿了,而贾千金明显在担心他。他先对贾千金说:“回去。”随即指向大蛇:“带上它。” 贾千金一拍脑袋。对哦,他已经是有战兽的人啦!回头就对大蛇喊:“蛇蛇,你跟我们一起回去救人,快!” 大蛇垂着脑袋,眼皮半搭:“俺重伤,不能动。” 十一看向贾千金:那只大蛇在说什么? 贾千金头疼,告诉十一:“蛇蛇说它伤得比较重,动不了。我给它的药,对它可能没什么效果。” 好吧,为了孩子们!请叫我警察叔叔,人民的好同志!十一丢开贾千金的手,跑向大蛇,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一粒上清丹。 大蛇唰地抬起头,只闻味道它就知道这是那些人类修者才有的好伤药! 十一心疼了一秒秒,还是把丹药送到大蛇嘴边,“吃,两清,救人。” 精神体冷哼:“你根本没必要笼络它,让那娘娘腔小子命令它,它不敢不从。” 十一不理他。 大蛇盯住十一,用最快速度,蛇信子一吐一卷,把丹药吞进腹中。两清?想得美!它伤这么重,还被迫认主都是谁害的?人类小崽,你给俺等着,迟早一天吞掉你! 十一看大蛇像是入定了一样,不确定它要花多长时间,只能指着大蛇对贾千金道:“我回去,你等它,跟上。” 贾千金一把抓住他,“不行!你不能一个人去。我们等大蛇好了一起。” 十一用力挣开他的手,指指自己胸口,又指指自己的靴子,“有法器,短时间,死死不了,你们快。” 贾千金再次抓向十一的手腕,坚定地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可他话还没说完,贺蠢蠢已经甩开他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天狼斗场。 有人赞叹:“这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倒是仁义。” 也有人嗤笑:“愚蠢的行为!找死而已。” 而不管如何评价这两孩子的行为,大部分修者都在心中认定这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费心费力却被别人摘了桃子的很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 那位老农一样的老者听着附近修者对小孩们的评价,从篓子里摸出一个酒葫芦,笑眯眯地一边咪着小酒,一边看着影像中奔跑的小孩。 登仙山山谷。 十一记性不错,刚才逃命时也没忘记记路。 山谷并不完全是一条直路,他们在逃跑时就拐进了一条岔道。 等他回到原地时,那九十八个孩子都跑没影了。 十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隐隐听到远处传来叫喊声,当即拔脚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那是山谷的另一头,与出谷方向相反。 那些孩子会跑到那头,很可能大蛇和熊都是从山谷内跑出? 跑没一会儿,就看到了前方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头灰黑色的巨熊。 巨熊人立而起,发出不知是威吓还是愤怒的叫声。 巨熊两爪落地,加速向前面冲去。 别看巨熊笨重,这玩意跑得一点都不慢。 十一赶到时正是情况最危险的时候! 林鸢手挽弓箭,射出了第七箭。 箭支破空却没有任何响声。 巨熊一开始上过一次当,后面更是看到这箭的威力,它没用熊掌去扑击箭支,而是身体一转,非常灵活地闪开了。 “啪!”箭头射到地面上,随后地面竟碎裂了一小片。 林鸢一看第七支箭再次失败,不由咬牙,他一共就带了十二支箭,这些箭的箭头比普通箭头破坏力大了许多倍,击中物体会自动炸成碎片,给中者带来极大伤害和痛苦。 可是除了第一箭趁其不备奏效,后面的,那大熊竟全部躲开,就算是第一箭也没伤到对方多少,只伤了一只熊掌,可也因此彻底惹怒了那只熊,导致那只熊宁可放过其他更小更好捕捉的猎物,非死追着他不放。 “孔鸽!冰冻它!”林鸢转身就跑,边跑边喊。 “没有了!全部用光了!之前那就是最后一张!”孔鸽用更大的声音回。 林鸢无奈,只得又吼问其他人:“还有没有人有办法固定住这只熊,或者想法引开它?” 没有人回答他。 林鸢心恨,他一开始出箭还不是为了救其他人,可是当其他人发现那只大熊只盯着他后,竟一窝蜂的全都跑开。 如果不是他灵机一动,大喊道:“这些野兽很可能是学院的测试之一,大家不能只是逃跑,得想办法干掉它们才行!” 那些年长的少年也不会重新聚集过来,一起想办法对付这大熊。 可情况并不理想,一开始他们想办法围住那大熊,拖住它,其他人在后面挖陷阱,他用箭骚扰它,再引大熊跑向陷阱。 可那大熊聪明得不得了,竟然知道绕过陷阱。 而除他带了远攻的弓箭,其他人多多少少也带有一些保命的玩意。 可是因为匆忙应战,配合一丝也无,每个人都各自为战,而且不肯涉险。 期间孔鸽用了纸符,冰冻住了大熊的脚。 但很快,大熊就挣脱开来。 林鸢见此,赶紧组织大家打配合战,让孔鸽再拿一张冰冻符出来冻住大熊,之后先远攻后近攻。 可是大熊皮粗肉厚,就算被刀剑砍到身上也没能完全破开它的毛皮,反而更加激怒它。两只熊掌更是厉害,把远攻过来的箭支、石块、暗器等等全部拍开。 加上大熊挣脱冰冻的时间很快,围杀他的少年们根本不敢恋战,基本上都是一触就跑。 再到后面大熊学精明了,纸符也飞不到它身上了。 林鸢眼看无人支援他,只能再次拔出一支箭,奔跑途中侧身向后。 “咻!” “啪!” 又是一箭落空。 “呜——!”认为自己被挑衅的大熊怒吼,追跑的速度更快。 林鸢简直想喊救命。 他已经听到有个高亢的小孩声音在叫:“你别过来!你别往这里跑呀!” 不往这里还能往哪里跑?旁边又没有分岔口! 好几个小孩嚎啕大哭,他们早就跑不动了。很多孩子直接吓呆,小一点的尿裤子都是正常事。 林鸢双眼发红,拔出第九支箭,猛地转身就朝大熊跑过来的方向冲去:娘的!拼了! 不少少年也在握拳,可他们要么没有能对付那只熊的武器,要么就是无法鼓出那口冲过去挡熊的勇气。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英雄,也不是他们不善良,而是危急时刻真正能做出“正确”判断的人从来都是极少极少,对死亡的本能恐惧会让他们根本无法想到太多。 军人、警察、消防员,他们都是经过成千上万次的训练和不断的心理开导和暗示,才铸炼成铁胆英行,可就算这样,刚上战场、刚面对匪徒和第一次见到火灾的他们也会害怕,甚至有人会临阵脱逃。 连职业面对危险者都如此,更何况这些最大才不过二十岁、最小才六岁的孩子! 林鸢眼看他和那只大熊越来越近,他甚至清楚看到了大熊的熊掌纹路。 熊掌拍出。 箭支直直刺向大熊的眼睛。 “啪!”大熊挥掌打在箭身上,把飞箭打得斜斜飞向后方。 林鸢已经来不及拔出第十支箭,巨大的熊掌已经向他脸上拍来! “唰!”一道小小的身影掠过林鸢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转了个方向,带着他就狂奔。 林鸢感到了风,随后就是窒息感。 十一为了躲开熊掌,这一段跑得贼快。 数秒过后,确定已经脱离危险,十一丢开林鸢,又转身向后方跑去,这次他把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他也需要喘气嘛。顺便他还张嘴问随身老爷爷:“收熊,方法?” 精神体:“你想收这只熊做战兽还是兽宠?” 十一:“有分别?” 精神体:“当然有。兽宠就是收着玩的,战兽就是能帮助和代替自己战斗的,前者随便,后者需慎重。还有伴生兽,不过你不走这条道,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十一把脚步又放慢一点:“这熊?” “没必要,一只普通的一品妖兽而已,随处可见。”精神体当场就打破十一的妄想,“你以为什么妖兽都能随便收?且不说伴生兽,就是战兽,一般非御兽类修者顶多也就收个一两只,大多数都是一只。因为培养一只优秀的战兽可不是放养就行,你需要为它寻找晋级的天材地宝,需要帮助它突破升级障碍,需要和它不断配合训练战斗方式等等,对它如果不好,或者遇到桀骜不逊的,还得防着它弑主。精神力不强大的,也不能随便收战兽,因为你的精神力太低的话,也没办法收太高阶的妖兽。 至于兽宠呢,你收这么大一只熊要怎么玩?让它玩你吗?这种已经成年的根本养不熟,你要想养熊就要从小养,我知道什么地方有熊宝宝,是传说中九品的大地王熊哦,捉回来不但能当宠,还能当战斗伙伴,简直不要太划算,怎么样,想不想去?我跟你说,也就只有我才知道……” 十一只想问这只大熊和刚才那条大蛇比怎么样,有没有收的可能。没想到精神体会叽里咕噜说这么多,而且还有继续说下去的势头,更开始跟他推销新品种。这是憋坏了?还是又想诱惑他去什么地方? 林鸢被惯性带得往前又冲出一段才噗通绊倒在地,但他立刻就翻身爬了起来。 他知道刚才有人救了他,但谁救了他? 躲在附近草丛和石头后面、胆子稍微大一些、敢于看向大熊的孩子们和林鸢一起,看到一个不算陌生的小孩跑到了大熊面前,伸出手掌拍了拍它…… “嗨!”十一对大熊露出纯真的笑脸。不是说动物都喜欢纯粹的灵魂吗?像他这么正直善良勇敢又纯粹的应该很少见吧? 大熊愣了下,这人类瓜娃子胆子怎么这么大? 等等,这感觉?大熊熊掌一翻,一巴掌拍向小孩脑袋。肉啊!香喷喷嫩呼呼的幼崽肉!还灵气四溢那种!绝世好运呐这是!趁着周围没争抢的,拍晕了赶紧吃! 还妖兽呢!一点都不尊老爱幼!十一跟弹簧一样往旁边一跳,怒指大熊:“你一生没、没朋友!”说完拔腿就跑。 大熊:“?” 十一跑了一小段,回头,对大熊招手:“来啊!互互相伤害啊!” 大熊看看十一,又回头看看正张开弓箭瞄准它的林鸢。 林鸢在等待机会。 十一看大熊回头看林鸢,怕它跑去伤害其他小孩,忙又跑回来,拔出匕首往大熊的屁股缝戳了一刀。嗯,高度正好。 大熊……:“吼吼吼!” 十一拔出匕首撒腿狂奔。 大熊四肢着地,疯狂追。 林鸢想要放箭,但大熊跑得太快。转瞬间,那一人一熊就快跑没影了。 第31章 误入歧途? 林鸢起身, 其他大小孩童也纷纷从躲避处冒出头。 受伤的人不少,大多数都是在奔逃途中受到的伤。林鸢眼看追不上那只大熊了,虽然心中对救命恩人充满担心,但他还是扬起手臂先招呼大家,把所有人都集中起来查看。 孔鸽跑过来,满脸惊讶和欣喜地道:“那是我们队的贺蠢……贺椿, 没想到他还活着,不知道另一个怎么样?林弟, 我追过去看看。” 林鸢抿了抿嘴唇,“最好多叫几个人,我和你一起过去, 这边交给其他人。” 林鸢正要叫另外一个少年, 孔鸽用很大的声音道:“不用了, 这边这么多人, 如果没有你, 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如果又有危险怎么办?还是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吧,人少,如果有什么事,躲起来也容易。对了,我建议你再分几个人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走散的人。” 林鸢再次抿了抿嘴唇,用很慢很慢的速度说道:“好。” 孔鸽抬手拍拍林鸢的肩膀,转身就朝着大熊和十一跑走的方向追去。 林鸢握拳,深吸一口气。 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的庄永年忽然道:“我也去, 蠢蠢和贾千金是我的队友,我也要去找他们。林大哥,这里就交给你了。” 林鸢松开手掌,这次用很快的速度道:“好,小心。” 庄永年也跑了。 从草窝里冒出头的小胖子撇嘴,对林鸢哼唧一声也追上了庄永年,他不想去,但他三岁的时候就知道如果你已经加入某一帮,就算你再讨厌他们,也得和他们一起进退,否则你不但会被自己人排斥,也会被其他人视作不可相信的人。 孔鸽听到身后的叫唤声,回头看到跟上来的庄永年和小胖子,不由暗中皱皱眉头。 “你们来干什么?” “帮你啊。”小胖子大大咧咧地说。 孔鸽板下脸,“用不着,这不是玩耍,前面很危险,你们赶紧回去。” “我就不!”小胖子摆明自己就是个任性的大爷。 庄永年面带担心,“一起去吧,多个人,有什么事也好回来传信。” 孔鸽在心里冷哼一声,他也不好拒绝太多,只能看后面有没有办法甩开他们。 天狼斗场。 一群修者聚在一起开私人赌局。 “来来来,大家猜一猜,一个时辰内,赌那小鬼是死在熊兽手里,还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是逃掉,还是干掉敌人?” “我押他能干掉那只熊。一百灵币。” “三百,逃掉。” “怀璧其罪,护身法器和神行靴,足够让那些凡人心动。五百,押那孩子死在自己人手里。”说话的是杨姓修士,他掏出五枚百灵币放到自己面前。 另一名修士稍稍犹豫,也道:“三百,死在自己人手里。” 不远处的老人转头朝那群修者瞄了瞄,慢腾腾地从怀里摸出一枚千灵币,他要不要也押一个玩玩呢? 登仙山山谷。 大熊追赶的姿势有点古怪,不时扭扭大屁股,奔跑途中草地上偶尔还会滴下几滴血。 大熊越跑火越大!呜嗷!这个人类小崽太卑鄙!必须拍死拍成肉酱! 不知道自己结下深刻仇恨的十一有意识地带着大熊朝大蛇那里跑。 如果大蛇能解决这只熊,他不就省了一枚雷震子了嘛。 什么?把雷震子还给贾千金?喂喂,帮他收妖兽不用给报酬吗? 大熊对十一恨极,追赶他的时候不时用力拍出掌风。 十一人小身轻,虽然有护身玉佩防身,但几次都被大熊的掌风给扇成了滚地葫芦。 就这么几次耽搁,大熊眼看就要追上他。 十一倒是想再加快速度,可神行靴毕竟不是车辆,神行靴穿在他脚上,他想跑得快就必须加快双腿交错的速度,但他的身体没有经过修炼,双腿交错太快,他的肌肉和骨骼都承担不住,而且强烈的迎面风也会让他窒息。 十一担心护身玉佩里的灵气被消耗完,正想着要不要停下脚步孤注一掷。 “呼!”一阵腥风从他头顶掠过。 十一反射性地弯腰转身。 一条巨大的蟒蛇缠上了奔跑中的大熊。 大熊想要挣脱。 蟒蛇一口咬在大熊的鼻子上,毒素注入。 大熊发出怒吼。 可很快它的叫声就开始变样。 “嘎吱嘎吱。” 十一觉得自己听到了大熊被巨蟒绞断骨头的声音。 刚才还把一群小朋友欺负得不要不要的大熊,在巨蟒面前竟然无一战之力。 十一觉得大蛇很狡猾,它肯定早就埋伏在附近,在看够他的笑话后,才趁大熊不备,上来就缠住了大熊的身体和四肢,让它有爪子不能用,有力气不能使,只能生生被绞杀。 他同时又庆幸,幸亏大蛇没把他们两小孩放在眼里,没上来就对他们用这一招,否则……他两只手被困的话,就算有护身法器、有雷震子,也没办法在自己被绞杀之前塞进它嘴里。 大熊狠狠瞪视十一,它死不瞑目! 不一会儿,大蛇松开身体,大熊如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大蛇用尾尖刺破大熊的丹田,从里面挑出一枚灰色的小珠子,张大嘴巴吞下。 贾千金这时才气喘咻咻地追过来,当他看到十一完好无缺时,高兴地跳起来,“蠢蠢!” 大蛇把烂软如泥的大熊挑起,用力一甩。 “砰!”大熊尸体差点砸到十一身上。 贾千金看大蛇。 大蛇嘶嘶嘶:“赏你们的!毛太多,俺不吃。” 精神体忽然叫道:“快!剖开那只熊的肚子钻进去。” 十一:为什么? 精神体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已经把这具身体当自己的看,当然要时刻不忘提高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哪怕这熊兽的血很鸡肋。 “快!别浪费时间!有好处!大大的!” 十一不是特别相信随身老爷爷。 看十一犹豫,精神体气得大骂:“你还想不想变强?一天到晚这么犹犹豫豫,连炼体第一步都不敢进行,如今让你泡个熊血你也害怕,你说你还有什么前进可能!难道你以后就指望两样法器保护你一辈子吗!” 精神体越骂越难听,越骂越激动。 十一不是不想变强,他只是觉得随身老爷爷不安好心。 精神体看怎么都说不动他,只好坦白地吼:“是!我是在打你身体的主意。可就因为这样我才会想要培养这具身体,你以为我是在为你着想吗?啊呸!爷是在为自己以后的身体着想!” 十一挑眉,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当即上前,用匕首去剖熊兽的肚子。 由于大蛇已经挑出一个口子,十一把匕首插进去,没怎么费劲就把熊肚子剖开。 贾千金凑过来问:“蠢蠢,你是要熊皮,还是饿了?” 精神体:“把衣服脱了,全脱!进去后服下一粒上清丹,要整一粒。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十一对贾千金露出一个难以言说的表情,脱掉小棉袄,再脱掉开裆的小棉裤和神行靴,最后一狠心把亵衣也脱了,冻得一个哆嗦,赶忙拉开大熊的肚皮,矮身,硬把自己塞了进去。 贾千金抱住十一的衣裤,懵了:“蠢蠢?” 大蛇嘶嘶:“这人类小崽挺聪明嘛,他是走炼体一路吗?这只熊虽然不咋的,但好歹也是妖兽,他一个普通人,刚死的一级妖兽的血正好适合他。” 屁的适合,妖兽血是随便泡的吗?如果功法不适合,这小子等着爆体吧!何况那熊血里还掺了蛇爷爷的毒,嘶嘶嘶!俺知道,但俺就是不说,俺就看着你小子死! 贾千金听大蛇这样说,略略放心,原来蠢蠢是在利用大熊的血在锻炼身体。 贾千金嘱咐大蛇和他一起为蠢蠢护法,等待途中闲着没事就和大蛇闲聊起来。 十一这边进入大熊腹部后,按照精神体要求把自己缩成了胎儿状,同时把握在手心中的上清丹吞下。 一开始没什么太大感觉,顶多觉得皮肤在接触到熊血后有点刺痛,似乎熊血在腐蚀他的皮肤一般。 等服下上清丹不久,十一身体猛地一颤,血从他的七窍流出。 他感觉自己要炸开了。 精神体到此时才开口道:“还记得炼体术第一篇吗?赶紧运行口诀,把熊血的能量融进身体,只有这样才能抵消上清丹的威力,并取得好处。” “富、炼?”十一忍着痛苦逼出两个字。他知道自己还是上当了,这精神体大概是看他迟迟不肯修习炼体术,就干脆逼他练。 精神体用一种你赚大了口气道:“当然。赶紧赶紧,把玉珏贴到你的丹田处,我会消耗修为帮你进行第一次功法运行。炼体术和其他修炼法不同,其他修炼法只是让灵气走经脉,炼体术则是锻炼全身,也就是俗话说的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我们还得加上血肉。 秘诀就在于运气的同时,吸纳其他能量来锻炼皮肉筋骨血,这时一个对抗的过程。你可以想象为自己是一块凡铁,灵气是火,功法是锤,其他能量就是要融入你这块凡铁中的材料。” 不用想象,十一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燃烧并被锤炼中,丹田处紧贴的玉珏传出一股气流引导着熊血中蕴含的能量进入体内,这股能量与上清丹的能量相撞,再融合,再一点一点被融合到身体各处。 十一有一种自己被融化了,加入了某些物质,然后融合到一起变成新的他的感觉,但这还不是结束。 玉珏中传出的气流开始带着他强行运行功法,精神体的声音也变得极为认真和严肃:“炼体术有各种各样,外面流传的炼体术大多都是由外而内,或者由内而外,我们的炼体术则需要同时把内外一起练起来,且先从最重要的心脏和大脑开始。这就造成修习此炼体术前期比较慢比较困难,且效果不明显,为此能坚持下来的人极少。可是如果能坚持下来,哪怕只是完成第一阶段,就有一个绝大好处,那就是不管你的身体受到怎样的伤害,只要大脑和心脏有一处没有损坏,你就不会真正死亡,这一点越到后面越强。所以也有人称我们的炼体术为不死术。” 十一发出惨叫。他的身体似着火了!浑身都似在被炙烤中!尤其是他的心脏和大脑! 精神体发出嘲笑声,“喂,有这么痛苦吗?我可是带着你一起……咦?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血液在沸腾?” 十一痛苦到极点,他不停地想要摆脱这种痛苦,他受过熬刑训练,对于摆脱痛苦有自己的一套,可是这次的痛苦似乎波及到灵魂,他忍无可忍。 随着一次猛烈抽搐,十一彻底昏厥,灵魂飘飘然然,似乎升向了天空,又似乎在不停坠落。 外面,精神体大急又大喜,就在刚刚刹那间,他察觉这具身体的灵魂似乎消失了般。 几乎没有怎么犹豫,精神体从玉珏里出来一头钻进这具身体。 一进来,精神体就感觉到十一刚才感觉到的痛苦,不过他能忍受这种痛苦,同时他也明白了这次炼体为什么会出问题,因为熊血被污染了! 精神体想到刚才看到大蛇咬住大熊鼻尖的一幕,只是据他所知金线蟒并无毒,没想到这金线蟒却与众不同,不知道是它的血脉另外参杂了某种有毒蛇,还是它本身的变异。 如果这是一条变异的带毒的金线蟒……啧!精神体越发为十一,不对,是为自己感到难过,他明明可以得到它,却只差了一点让这条变异金线蟒落到了其他人手里。 精神体有很多方法可以去除熊血中的毒素,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没有任何材料和药物的情况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毒血侵入他全身。 怎么办?好不容易得到的身体难道就这么看着它毁掉吗? 这可是能绝缘秽神之秽气的避秽之体。只冲着这一点,怎么也不能放弃啊! 精神体皱起眉头,他想来想去竟然只有一个办法。 可是他曾经炼体并没有走那条路,如果他选择了那条路,就表示他以前的炼体经验将全部不能用,他以前收集到的那些材料……用是能用,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精神体有一点点后悔了,也许他不该……不不不,这是最好的机会,而且错有错招,你看,那小孩原本的灵魂不就因为承受不住痛苦而崩溃了吗?而且秽神还不在他身边,这简直是最好的机会! 不管了,拼了!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与其放过后悔终生,还不如先尝试了再说。 穷炼法,吸秽反哺,成就魔神之路。如尔未到绝望之境,勿学此术。 他现在虽然没到绝望之境,但在不想毁掉这具身体的情况下,也只有这条路可走。 精神体开始默默改运行穷炼法,把熊血中的毒素当作养分吸纳入身体。吸秽,也就是利用世间所有负面能量来进行修炼。 他没练过此术,但里面内容作为参考他早就倒背如流。 第32章 不作不死 再说十一, 在他抛弃了让他感到莫大痛苦的身体后,他就飘了起来。 也许是上升,也许是下沉,他无从分辨。 周围到处都是黑暗,偶尔能看到一些极为炫目的光芒。 有点像他当初在那个虫洞中身体崩溃后精神意识看到的残留影像。 砰,他碰到了一张巨大的丝网。 十一伸手在网上按了按, 没有蛛网的粘性,也不像渔网那么粗糙, 编网的丝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只感觉柔软又光滑,似乎还带了一点点温度。 这种材质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十一低头看肚脐, 啊, 这不是他肚子里每天都能扯出来不少的己丝吗? 十一站起来在丝网上走来走去, 奇怪, 看起来柔软的丝网, 他却能走得极稳。他还跳了跳,试了试弹性。 弹性非常好,他一蹦可以反弹出老高,不错,以后可以用己丝编一张大网出来,专门用来当蹦蹦床也挺好。 爽够了,十一坐下,他的身体仍旧是小孩的身体。 躺下,四肢张开, 仰头望天,他在想这是哪里。 过去的记忆变得非常清晰,甚至连许多以为已经遗忘的事情都能清晰想起,用一句文艺的话来说,就是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十一不太喜欢回顾人生,他觉得这样做不太符合他的精神健康。 做卧底是件很伤人品的事情,还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 长时间并反复做卧底的人很少,一般完成一个重大任务不管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调剂心理状态,都会转职,而他从警校毕业后就在做卧底,一直到他进入虫洞为止,他完成过大大小小共计九次卧底任务。 而他一个正直好男儿为什么会走上卧底这条不归路?还不都是因为他在警校期间恶迹斑斑……啊呸!是他经常深入群众,无论相貌还是气质都深受广大人民影响,往人群里一钻都没人能找出他,换件衣服换个发型那就是妥妥的小流氓,还是一看就特讲义气的那种。 记得他的老上司曾经评价他,说他长了一张黑道大哥忠心狗腿的脸,气质更像是从古惑仔培训班毕业的,不去卧底简直对不起人民的培养。 对此他的回答是把自己穿了一个月的臭袜子裹了一条小咸鱼悄悄塞在了他老上司的电脑椅的海绵里。 据说他老上司的办公室整整臭了一个夏天,不管怎么消毒去味都没用,后来让人把那把破电脑椅给换了才脱离臭源。 说起来那么多次卧底任务,他最感到理亏的就是最后一次,讲真,那位老大对他真不错,如果不是其独生女儿太小,恐怕早就收了他当女婿。被他出卖被国际刑警围在海上时,竟然宁可放弃自己的逃生机会只求让警察先把他用直升机送去医院,因为他帮那人挡了一枪,正好打在靠近心脏的位置。而那时那人明明可以逃掉,后来那人还是从押送途中逃掉了就是。 而他之所以会暴露卧底身分,也是因为对方在医院和临时监牢都找不到他,就下了死力气并发下巨额悬赏到处寻找他,最后……找出了一个卧底警察。 他还记得那人站在警察局外看他的眼神,他都吓傻了好吗! 那时他都顾不得去想那人胆子大到什么程度,竟然敢偷渡回来,还跑到警察局门口。他只想到:完了,死定了! 然后他因为恐惧家人被伤害,也害怕被那人抓到,就去报名参加了志愿者,还特地在出发当天发电邮告诉对方这件事,就是希望能借此打消那人的怒意。 他不知道那人看到邮件会不会打消对他的仇恨,他希望如此,但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了。 他虽然恐惧那人对他家人出手,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那人不会那么做,那人够狠够阴够毒辣,但从不会波及到敌人的家人身上,这也算那人的唯一可取之处? 好吧,那人可取的地方很多,否则他也不会老是觉得对不起对方。而国家会盯住那人的原因,大部分是因为其收买了太多官员进行走私和其太过嚣张的军火生意,并怀疑他是多国间谍。他的任务之一就是找出那些受贿官员的名单和受贿证据,以及查出他们有无泄露国家机密牟利。 后来他千方百计取得那人信任,成为对方亲信之一,才知道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多国间谍,他只是喜欢赚钱而已,而且没品的哪家都要咬一口。 十一笑了。他真心不讨厌那个人,而他会对阿蒙那么信任,现在想想大概就因为阿蒙和那人长得有点像?如果阿蒙脸上的疤痕全部去掉的话,也许更像? 那两人看人的眼神有时也很像。冷漠,疏离,无所谓。 甚至气味都有一点类似。那人别看很男人,可非常臭美,平时在家都会往自己身上喷洒一点香水,淡淡的,就像森林的味道。而阿蒙身上也有一股木头的清香味。 想到阿蒙就想到了随身老爷爷,想到随身老爷爷也就想起了…… 十一唰地坐起身,他这是痛到死了吗? 不行,他得回去,他还有任务没完成呢! 刚想到这里,他身下的丝网忽然用力弹起。 十一整个小身子都被高高抛起,远远弹射了出去。 “啊啊啊--!” “啊啊啊--!”精神体刚把穷炼法运转三周天,突然感到有什么把他从那具身体里硬弹了出去。 而他竟然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我擦你个祖宗板板!”感觉自己上当受骗被彻底利用了的精神体气得破口大骂:“你这是用完就丢?” 是真丢啊!就这么把他给丢出来了! “有你这么利用人的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说,你是怎么做到的?说不清楚,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十一回来后就发现那焚烧灵魂的痛苦几乎已经消失,而体内有种古怪的力量充盈,他一边检查自己的身体情况,一边随口回:“你是朋友?无时不刻想着抢夺我身体的朋友?呵呵。” 精神体闭嘴。心太累,他什么都不想说。 十一好奇:“我这是练成了?好简单。” “屁!”精神体又激动了,简单个大头鬼,你所有痛苦都让我承受了,还让爷浪费自己的修为帮你打下深厚底子。结果爷刚弄完,你就来摘果子!现在的小崽儿都是这么精明吗?不行,感觉心脏要爆炸了,他的牛黄解毒丸呢? 深呼吸,淡定,要淡定。 “这才是第一重进门,连打底都算不上。”精神体连续几次深呼吸,这小子身上秘密太多,他以后得小心更小心,千万不能再被这么白白利用。妈蛋,还是无法淡定,太亏了,亏大了! “那我以后就得必须练下去,不能停?”十一有点不情不愿。 精神体听他口气,差点再度失控,他决定了,他要暂时不告诉对方他被迫无奈走了穷炼之路,就让他先吃点苦头好了。 “对。” “哦,那我没有那些泡澡的材料那么办?” “自己想办法收集。” 十一想到贺掌柜跟他介绍过灵种学院里面也有草药房,不过学院里的草药等都需要学分来换,外面的金银和修者用的灵币都不管用。 那么在他挣得学分之前的修炼怎么办? 这个问题在他从熊腹出去后,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十一刚从熊腹钻出来,就看到周围围了一圈脑袋。 寒冷的春风从身上掠过,十一打了个冷颤,再看身上,到处都是干掉的血迹,用手擦还擦不掉,最难受的是头发里面。 十一非常想洗个澡,但附近并没有发现水潭,只能先忍着。 “哇哦!”小胖子瞪大眼睛感叹。 贾千金连忙推开另外三个看热闹的,把棉袄棉裤一起递给十一,还将心比心帮他挡住别人的目光。 小胖子想要看,被庄永年扯住。 十一用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 小胖子叫:“小结巴,贺蠢蠢,你修炼的什么功法?吸血大法吗?” 十一抬头就看到孔鸽异样的表情,回头一看,就看到一只干瘪瘪的大熊,跟被人放了血,又被暴晒了很久一样。 他这是把大熊的血液都给吸收了吗? 大蛇游过头,庞大的头颅从上空俯视他,蛇信子不断吞吐。绝大多数的蛇类视力都不是很好,它也不例外,只有靠得比较近的时候,它才会用眼睛去看人,但最主要靠的还是蛇信探知。 这个小孩竟然能抵抗它的毒血?大蛇越发想要吃掉这个人类小崽,可惜它的主人似乎很在意这个小崽儿,它要吃也只能偷偷的,千万不能让对方知道。 其他三人看到大蛇,虽说刚才已经被惊吓过,又得到了贾千金的安慰,但看着这么一条巨蟒在自己面前游来游去,还是会忍不住感到害怕。 很奇怪,人类小时候并不怕蛇,可长大后却本能地恐惧蛇类,真正能喜欢蛇、看到蛇不害怕的都是极少数。 小胖子挤到庄永年身边,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塞进庄永年怀里。 孔鸽力持镇定,可他还是有意无意和大蛇拉开距离。在刚听到贾千金向他们解说收服这条妖蛇的过程时,他妒忌得差点心房炸开。 为什么这些小鬼的运气这么好? 那个不知道从哪个有钱家族出来的贺椿不但有护身法器,还有加速法器,遇到大蛇不但没有被吃,还打败了它,更让跟他同行的贾千金占了最大便宜。 孔鸽也将心比心地想:贺椿这会儿恐怕还不知怎么仇恨贾千金。而贾千金为什么就那么巧在最后关头收了妖蛇?说不定他早就有这个打算,所以才在自己有雷震子的情况下,却把雷震子交给贺蠢蠢,让他去对付大蛇,然后自己最后来摘桃子。狡猾,太狡猾了! 贾千金摸出一块手绢,倒了点水,给十一擦脸。 十一没拒绝,仰着脸让贾千金施为。 小胖子又发出嘎嘎的怪笑,正要说什么,被庄永年一把捂住嘴。 手绢很快就被染成暗红色,贾千金随手丢到地上,又换了一块。 十一被血糊住的脸总算能见人了。 小胖子甩开庄永年,再次问十一:“喂,贺蠢蠢,你修炼的什么功法?你是魔修吗?你会把我们的血都偷偷吸干吗?” 贾千金和庄永年同时喝出来:“不要胡说!” 大蛇在心中冷笑。魔修又怎样,死在它手上的魔修也不止一两个,只要没有对应的解毒药,不管是什么修,遇到它的毒只有烂成一坨的份。 最大的孔鸽看着他们没说话。 十一伸出手掌盖住小胖的脸,把他糊到一边,问贾千金他们:“现在什么时候?其他人呢?” 贾千金和庄永年俱是一愣,他们俩都是和贺椿待的时间比较长的,自然也发现小孩说话不是很利索,贾千金更是亲耳听到小孩说话结巴,可现在? 十一看他们表情一时没想到太多。 庄永年回过神,回答:“我们找到你们到现在大约过去了两个时辰左右,再不久,天就要黑了。途中我有回去报信,因为受伤的人比较多,大家都在原地休息,约好了明天早晨再出发。不过……” “不过什么?”十一问。 庄永年踌躇了下,还是说了:“我回去报信的时候,有部分没受伤的人提出要先行探路,他们不愿意浪费时间等待。” “他们走了?” 庄永年点头,“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他们已经出发,他们说路上会给我们留标记,如果有危险也会留信告诉我们。” “切!”小胖子抓下十一盖住自己脸蛋的手,还嗅了嗅,撇嘴,“说得好听!不就是趁机甩开包袱。蠢蠢啊,原来你不结巴?那为什么广寒宫少宫主要叫你小结巴?” 大蛇忽然转头,盯着空无一物的天空。透明的空气一阵抖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对面出来,一股让大蛇感到熟悉的气味从那里透出。 十一得到小胖子提醒才反应过来,咦?我说话正常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好高兴! 十一露出了大大的笑脸,随口道:“因为我不想跟他说话呗,他就污蔑我。” “哦?原来你不想跟我说话!”一道稚嫩、冰冷中又充满愤怒的声音突然从十一身后传来。 第33章 撩孩子也是撩 有句话叫做不作不死。 贺十一想要抽自己耳光, 说人家小孩的坏话结果被抓了个正着,不过这对他不是问题。 小孩转身,非常理直气壮地插腰道:“谁叫你欺负我!我都给你气结巴了。” 小豆丁大概就没碰到过如此厚脸皮的人,一肚子邪火被堵在胸口发不出来。 小豆丁身后有人噗哧笑出来。指着大蛇慢悠悠地道:“那就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之一吧?金线蟒?之前给它逃了,这次可不能再放过它。” 贾千金脸色一变,迅速挡到大蛇前面, “蛇蛇是我的战兽,你们不能打它主意。” 说话的人从小豆丁身后走出, 上下打量了下贾千金,极为漫不经心又极为傲慢地说道:“那条金线蟒是你的战兽?那又怎样?” 又有一人开口:“小鬼,让开, 别挡路。” 贾千金不可能让开, 但他也能看出, 这批突然出现的人都很不好惹, 其中一人的衣饰他还很眼熟, 那不是他们国家的皇室特征吗? 十一走到贾千金身边,仍旧插着腰,目视小豆丁:“喂,别一来就欺负人好吗?” 小豆丁哼唧:“就欺负你又怎样?” 十一严肃脸:“我会哭给你看。” 几个大孩子:这对话可真幼稚。 哪想到小豆丁听了这话竟然笑了,虽然他很快就又板起小脸蛋,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出他刚才的滔天怒火已经近乎消失。 “小结巴,你怎么突然不结巴了?” “不被你气到,就不结巴啦。” “哼!你头发上粘的是什么?脏死了!”小豆丁厌恶地皱起小鼻头。 十一摸摸自己头发,挺起胸膛, 得意道:“是熊血,刚才我杀了一只熊。” 其他人:他们这是在聊天吗? 小胖子激动得溜前溜后:战不战?到底战还是不战? 小豆丁目光落到那只干瘪的熊尸上,有点不相信他能杀死这么大一只熊,“那是妖兽吧?你能杀死妖兽?你是不是违反学院规定把护卫带进来了?他在哪儿?” 十一心想我要知道阿蒙在哪儿就好了,老子遇到这么多危险也没看他出来,肯定不知跑哪儿野去了。“别这么小瞧人,你杀不死妖兽,不代表别人也杀不死。” 小豆丁又生气了,声音提高:“本少宫主会杀不死妖兽?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都是没用的凡人!” 十一摇头,小豆丁一句话不知要得罪多少人,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人,好几个看他都没什么好表情。 “是是是,你是小公主,你最厉害。你们有事你们忙,我们走了。债见!” “站住!”小豆丁总觉得十一的话有点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先喊住他:“要走可以,把金线蟒留下。” 金线蟒发出嘶嘶声。这帮小鬼它认识,就是逼它不得不从冬眠中醒来,还不得不放弃温暖巢穴被迫逃到这里的罪魁祸首。 这帮小鬼可和眼前这五个不一样,不说那个修为比它高得多的小豆丁,就是那些还没修炼的凡人,身上也都带着各种会让它吃亏的法器。 该死的人类!该死的法器! 偏偏它没有在那些厉害的小鬼手上吃大亏,却被眼前这两个不起眼的给占了大便宜。蛇生啊!它就是这么残忍。刚出生就要防着被饥饿的老娘给吃掉,长大的每一天都活在死亡的威胁中,好不容易得天之幸走上了修炼的路,却在刚刚进入练气期就被人类给收了。 金线蟒想哭,可惜它流不出眼泪。 金线蟒偷偷对贾千金说:“他们不是你朋友吗?那个小鬼还认识对方的头领,让他挡一会儿,俺先带你离开。” 贾千金看向身边十一,握住他的手。 大蛇很生气。 小豆丁因为身高缘故,目光恰恰落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上。 小豆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这让他冷哼一声,一掌就向大蛇挥去。 大蛇头一甩,吃了个小亏。 贾千金听到大蛇的护痛声,心里焦急,手上难免就多用了一点力。 十一察觉,挣脱贾千金的手,大步走到小豆丁身边。 小豆丁昂着脑袋,一步不退。 他身后的人也没人拉他或提醒他,有些人还带着笑容看着他。 十一两手一合,包住小豆丁的脸蛋,轻轻捏,“小坏蛋,别老是欺负人。蛇蛇是我的朋友,也是你的朋友,朋友可不能欺负朋友,明白?” 小豆丁瞪大眼睛,口中刚要大喊放肆,就看到一个对方的脑袋突然从上方降落。 小豆丁下意识扭了下头。 “吧嗒。”本来落在脸上的亲吻落在了嘴唇上。 精神体“啊”的一声大叫:“无耻啊!” 小豆丁脸蛋爆红,不是羞的,是气哒! 十一哈哈笑,又轻轻揉了揉小豆丁的脸蛋。 小豆丁怒抬手掌,一巴掌把十一扇飞了出去。 全场安静。 贾千金转身就朝十一落地的地方跑。 小胖子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 其他少年也面色古怪。 十一觉得亲个小孩子是很普通的事情,但在这个连摸摸小手都可能会被喊非礼的世界,哪怕是同性,哪怕是小孩,亲吻也不是可以随便亲的,就连亲兄长对亲兄弟都不会这样亲昵,更何况还是两个本来不太熟悉又身份差别很大的人。 精神体狂笑:“活该!让你非礼人家少宫主。没一掌打死你算你幸运。” 随即精神体又痛心疾首地指责他:“你这人怎么可以这么轻薄!你已经七岁快八岁了,不是才三岁!” 十一真心觉得精神体真神经病。七岁小孩亲一个五岁小孩能算轻薄和非礼?那小豆丁不是女娃好不好! 贾千金扶他起来,低声问他有没有受伤。 十一摇头。他有护身玉佩,虽然被扇飞了出去,但并没有受伤。可不得不说小豆丁这一下把他的心给扇冷了,他低头看玉佩,玉佩颜色十分黯淡,这是灵气消耗过巨的表现,这也说明小豆丁刚才打他的那一掌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狠。 站在原地没动的小豆丁捏紧扇飞人的小拳头,刚才一出手他就后悔了,但、但谁叫那个小结巴那么放肆!不但敢揉捏他的脸蛋还敢亲他! 以前都没有人敢这么接近他,更不要说敢这样大胆碰触他! 这是不敬,这是…… 小豆丁看到十一对那个跑起来都像个女孩子的少年露出微笑,却再没有看他一眼,忽然觉得很难受很难受,他从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滋味。 不,也许体会过,在他父亲亲口告诉他,他之所以能成为广寒宫人人尊敬的少宫主,能成为一个“天才”,都是因为他母亲的牺牲。 他刚出生没多久就被验出毫无修炼资质,两个天才却孕育了一个凡种,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耻,而且因为他母亲所修功法缘故,本不适宜怀孕生子,可是为了延续两人血脉,为了让广寒宫的未来更加辉煌,她宁可散了一身功法也要怀孕。 他,是广寒宫宫主和夫人唯一的孩子。 他的母亲拼着散尽功法生下他,结果他却是个肉体凡胎,别说什么单灵根或九品的天才资质,他连修炼的可能都没有。 偏偏他的堂哥是那么优秀,虽然是水木双灵根,但因为两灵根互生互助且强壮度平衡,被测为仅次于九品的八品灵根。 他母亲不甘,他的父亲也觉得失望。而他一生骄傲的母亲为了让独子继承广寒宫,为了让独子将来不会泯然于众人,以生命为代价,把自己的单灵根移植到他身上。 虽然只是水灵根,不是大家所期待的变异冰灵根,但只是单灵根就已经足够让广寒宫的大多数长老闭嘴。 可因为是强性移植,原本就不太粗壮的灵根从六品一下降到三品。 在不知道这件事之前,他虽然骄傲但并不自卑,直到对他冷淡至极的父亲为了鞭策他而说出了这个秘密后,他终于明白那些长老看他的目光为什么那么古怪,还有母亲族人对他为什么又是尊敬又是厌恶的矛盾态度,以及父亲对他冷淡的原因。 小豆丁太小了,他难过,却不知道要把这件事跟谁说,他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宫外,他总觉得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秘密,都知道他其实并不优秀,更不天才,他能有今天都是他母亲用生命换来,而且就算如此他的修炼进度也不如他的堂哥。 而他的父亲已经成就金丹就要前往更上一级的中世界门派继续修炼,他走了,宫主位置就会空出,如果他是真的天才,那么就算他还小,宫主位置也还是他的,可因为他是一个瑕疵品,导致宫中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他的父亲竟然也答应了长老们的提议,同意在他走之前让宫里所有有资格竞争宫主之位的下一代进行一次比试,赢者就可得少宫主之位,而原本少宫主的他为了广寒宫稳定则会被放逐。 他母亲一系的人为此感到不服,也感到不安,他们想了很多方法,然后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灵种学院将会开放几个小密境,其中一个密境就有稳固灵根并提高灵根品级的天材地宝升灵草。 于是他被送到了这里,加入了灵种学院的入学试,以领队的身份和学院中的凡夫俗子一起抢夺进入密境的机会。 第一次见到小结巴时,他听到了对方的轻语,他明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说他,仍旧对他迁怒。反正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迁怒不好。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宫里那些负责教导他的长老,表面对他一派正经,其实心里根本看不起他,他们更看好的是他的堂兄!他们巴不得把他教废掉。 也许因为他心中怀着对自己的深深自卑、自责和对其他人的恨,他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感情,他才几岁?根本没有那个人生经验让他学会去如何正确面对看不起自己的人。 他只能用怒火去发泄自己的感情。 这让那些长老甚至评价他浑身充满戾气,跟广寒宫的练功心法完全相左,就差没直接说他不适合当广寒宫未来的宫主。 这样的他,从小到大就没有一个朋友。和堂表兄弟姐妹相处更是冷漠相对的时候多,他们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他们。 小结巴是唯一一个不怕他,也不讨厌……好吧,一开始也很讨厌他,可后面还是跟他不打不相识了呀。 小豆丁没跟任何人说,他后来在市集上连续碰到小结巴两次,都是他故意让人去盯着他,只要他出门就会提前到前面等着他,后来小结巴不出来了,他还难过了好几天,后来听说他也会去灵种学院才又变得开心,甚至对灵种学院的生活都略略期待起来。 刚才……他不是真的想打他的,他只是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小豆丁想要上前,可已经形成的骄傲自尊让他硬生生止住脚步。 小结巴已经有其他朋友了,他不需要我了!他甚至不结巴了!他、他刚才还对他的朋友说我的坏话! 十一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和泥土,慢慢地走过来,一步步走到小豆丁面前。 双方少年一起做好了打架准备。 小胖子眼珠滴溜溜转,他才不会和注定打不赢的敌人打,他已经找好逃跑路线,等下一开打,他就藏起来。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他身边的孔鸽肯定也是。 庄永年皱起眉头,从怀中摸出一支小小的金杵。这是他家人给他保命的玩意,但这玩意有个很大的缺憾,他不是给普通人使用的,如果他想用,就得用秘法特别激活其,但用过一次,他就要至少躺十天。不到万一,他并不想动用这支金杵。 贾千金开始解腰带,腰带不是法器,是他的武器,他学鞭的。 大蛇已经随时做好准备,就等着双方一开打,它就用最快速度叼起贾千金就跑。 眼看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小豆丁吸气,挺胸,骄傲地瞪视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十一。 “我说,你也太狠了吧?”十一揉鼻子,他记得他刚才那招对付吵架的小朋友都很管用的,怎么在这里就被揍了? 好吧,看在自己没受伤,对方又才只有五岁的份上,他决定不把这事放心上,才怪! 如果不是他打不过这小家伙,他一定要把对方按到膝盖上狠狠打他的屁股!又是随随便便就放大招,如果换一个没有保护的小朋友来,不就被他一掌打死了? 等着,等老子以后变强大了,一定一天照三顿地揍你! “你想怎样!”小豆丁心头一寒,凶巴巴地问。 十一鼓起嘴巴,用力对小豆丁吹了口气,伸手很随意地揉揉他的后脑勺,“不要打蛇蛇的主意,我就原谅你。” 小豆丁这次没闪避。 我要你原谅!小豆丁话都到嘴边了,又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他抬起小手,扶了扶金冠,每次这人都会乱摸他的头,害的他每次都要重新把金冠扶正。 所有准备打架或逃跑的少年和儿童们:……腿软了有没有?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不行,金线蟒是我们的任务目标之一。”小豆丁的声音已经有点软了,他自己却没有发现。 “可以再找别的金线蟒嘛,难道只有这一条?”十一扭扭脖子踢踢腿,尽量把摔疼的身体活动开。 小豆丁眼中射出鄙视杀,随手掏了一个小玉瓶塞进他手里,“你以为金线蟒那么好找?” 十一低头一看熟悉的瓶身,乐了,这可是贺掌柜说的一枚三百灵币的上品上清丹,这个小瓶子里一般都装有三枚。 十一麻利地把小玉瓶收进荷包里,看小豆丁也比刚才气顺多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或者问问我们家蛇蛇。” “你们家?”那条蛇不是那个假姑娘的吗?小豆丁又生气了。 小胖子“切”一声,晃啊晃地晃到了前面。 其他人看十一和小豆丁互动,都迷糊了。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刚才还差点打上了,现在又和好了? 豪华组的少年们互相看看,都觉得抓捕金线蟒的事可能有点棘手。 虽说眼前几个小毛孩完全不是他们一击之力,可他们的领头人也是唯一一名修者却显然站在了对方那一面。 什么?还没明显表态?还要怎么明显才叫明显?那骄傲的小宫主连头都给人随便摸了,还给人又亲又捏,他们全队这么多人可没一人有这个待遇,甚至连靠近这小宫主太近都会被对方冷漠杀逼开。至于他打的那一掌……人被打死了吗?没打死就不算! 最后所有少年都看向苍云大陆第一大国大苍国国主之子,非常文雅非常能交际的苍文瑞。 苍文瑞面带笑容走到两个孩子身边,轻咳一声:“抓捕金线蟒是我们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之一,如果你们想要我们放过这条金线蟒,看在寒少宫主的面子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得保证让那条金线蟒再找一条金线蟒给我们,而且必须在两天之内。” 大蛇嘶嘶:“俺不会出卖同类的!” “我们有什么好处?”十一揽住小豆丁的肩膀,问苍文瑞。 小豆丁想要甩开十一的胳膊,可用的劲小了点,没甩开。他还特意看了眼对面的贾千金,抬起了小下巴。 苍文瑞惊讶,失笑,“你们还想要好处?” 另一个特别看不起人的少年更是发出嗤笑:“小鬼,我们不抓那条蛇,你们就该跪下谢恩,竟然还敢跟我们要好处?” 豪华组少年一起笑起来。 十一从怀里摸出最后一枚雷震子,对少年们晃了晃,“信不信我们能带着大蛇逃掉,还能废掉你们几个人?任务有时限,你确定我们连两天都拖延不过去?” 小豆丁想说话,十一偏头威胁他:“咬你哦!你刚才打我一掌还没跟你算账呢。” 小豆丁神奇地闭上了嘴巴,脸蛋还有点红。 精神体冷眼旁观放预言:“你就撩吧,一个两个三个,我看你将来怎么收拾。” 豪华组少年看不能指望用寒少宫主威胁这几个小孩,也不可能当着那小宫主的面对付他的朋友,这下真头疼了。 还是苍文瑞,这位儒雅翩翩的皇子微笑着说出他的威胁:“我们有二十一个人,你们才五个,加一条金线蟒,如果你们对我们动手,相信寒少宫主不可能视而不见,至少他会拦住同样是练气期的金线蟒。那么剩下的就是你们五个对我们二十个,你们手上有保命的法器,我们就没有吗?你确定你们真的能逃过两天?还能保下所有人性命?” 小胖子闻言,哧溜一下又蹿到了最后面。 十一觉得这个威胁很有效,对苍文瑞点点头,“你等等。” 他放开小豆丁,转身招呼大蛇和贾千金,表示到一边说话。 大蛇巴不得离小豆丁远一点,当下就滑出老远。 两人一蛇远离人群,十一面对大蛇,正要说话,看到旁边冒出来的小豆丁,改口:“你跑来干嘛?” 小豆丁寒着张漂亮的小脸蛋,道:“盯着你们,防止你们逃跑。” 十一对小孩扮个鬼脸,对大蛇认真说:“兄弟,能找到另一条金线蟒吗?” 大蛇:“休想!” 贾千金皱眉。 十一看贾千金表情,对大蛇冷笑:“找不到另一条,你就得死。大不了我将来给千金另外找一只战兽,正好可以找更厉害的!” 不等大蛇开口,他又抢在前面道:“别想骗我,你死了,千金也不会有事,你只是战兽不是伴生兽。” 大蛇蛇信吞吐不停。 小豆丁面露不耐烦。 大蛇甩甩尾巴,死道友不死贫道,正好它知道一条当初和它抢交配权抢赢了的金线蟒的下落,就它吧! 大蛇松口,贾千金摸摸它滑腻冰冷的身躯,眼神有点小抱歉。 十一正要转身去和豪华组少年继续谈判,就见小豆丁又在瞪他了。 “你干嘛?”十一无奈。 小豆丁用力戳他肩膀:“那个娘娘腔是你什么人?” 十一不假思索地回答:“队友。” 小豆丁撅嘴,“那你为什么帮他抓战兽?” 十一恍然大悟:“你也想要,好吧好吧,只要你以后别随便打人,我就帮你也抓一只。” 小豆丁忽略了前面的话,只抓住重点:“我要一条龙!” 十一呵呵,捏他颈子,“嗯嗯,明儿就帮你抓一条地行龙!” 小豆丁觉得地行龙听起来不够威武,但龙可是传说中的神兽,他觉得不能对小结巴有太高要求,地行龙就地行龙吧。 贾千金看着前面两个小孩,慢慢地系上腰带。他要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强!只有这样,自己喜欢的才不会被抢走。 第34章 条件、出谷和金线草 地行龙, 在土地中钻行的龙,简称土龙,学名蚯蚓。 寒小宫主出生高贵,这些知识也没人跟他介绍过,就这么被贺蠢蠢给忽悠住了。 等以后贺蠢蠢真的给他弄来一条地行龙当战兽后,那个修罗场, 啧! 后话暂时不提,且说现在。 十一回去对豪华组的少年们说:“我们家大蛇说了, 寻找另一条金线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这事传出去,它将来在金线蟒界会很难混。” 少年们在等他说下文, 结果等了半天没见他开口, 苍文瑞不想上他这个当, 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问:“条件?” 十一竖起两根小手指, “很简单, 第一,先送我们所有人出谷,然后再帮你们找金线蟒。第二,一条金线蟒一万灵币,事先付一半,找到后再付另一半。” 豪华组少年当时就冷笑起来。修者界为了和普通人类完全划分开来,表示出他们的高高在上,定出了一枚灵币兑换百两黄金的不合理比例,彻底绝了绝大多数普通人接触修真界并拥有修真物品的可能。 虽然他们这些和修者界有关的家族等不会真的用黄金兑换灵币, 但一万灵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出来。 那瞧不起人的少年当场叱道:“一万灵币,你以为……” 苍文瑞抬手,“小鬼,不要瞎胡闹,五百灵币,这是我们可以出的最高报酬。” “五百?你们什么人什么身份,拿五百出来换取一条活的金线蟒,你们好意思吗?八千,不能少了。” 苍文瑞看向寒少宫主,见寒少宫主什么反应没有,心中微微一叹,他们确实耗不起时间,在拿不下这条金线蟒的情况下,也只能暂退一步寻找另外机会。 如果花灵币就能买到金线蟒,对他们不算不利,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完成学院入学试练,如果不能入学,那么他们就是节省下再多灵币,又有何意义?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豪华组少年最后同意用三千灵币购买另一条金线蟒的下落,并要求必须是活的,还要金线蟒亲自带路。 金线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尤其十一答应说会把得到的灵币分给它一半,剩下的一千五再按照人头分,这让它第一次觉得它主人交的这个朋友还不算太糟糕。 孔鸽、庄永年和小胖子也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竟然还能分到不小的好处,都是又惊讶又高兴,剩下的一千五百灵币如果能顺利得到,按照人头分,他们一人能拿三百,对于他们已经不算少。 十一把得到的定金当场就分了,贾千金和庄永年觉得十一出力最大应该得到大头,都想退回自己的份。 十一头也不抬地说:“不要搞破坏。今天是第一次,我们有什么就平分。等以后我们再合作,就按照出力多寡和结果来分。孔哥,你说是不是?” 孔鸽一愣,想到自己是小队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十一想要得到他的认可也正常,脸上自然带出了三分笑,点了点头,“对,为了我们整个小队,我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蠢蠢,今天孔哥就占你这个便宜了。”同时心想,这个蠢蠢可真不蠢。 孔鸽还对十一拱了拱手。 十一挥挥手。 其他人见他们如此,也不好再推让。 小胖子早就等不及,一把抢过自己的分成。 豪华组少年催促他们。 “那你们知道怎么出谷吗?”十一问他们。 豪华组少年被问倒,这点就是小豆丁也不晓得。他们的任务要比十一他们复杂也困难得多,除了得完成指定的任务目标,也得在三天内走出谷口。 十一耸肩,看向大蛇,问贾千金:“它是这里土生土长的生物吧?那它是不是知道出去的路?” 这两个问题一出,大家一起用亮起来的双眼看向大蛇。 贾千金之前和大蛇闲聊过,这会儿就没怎么迟钝地回答道:“不,它说它也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这个山谷它也是第一次来。” “哦?它和大熊都是?” 贾千金点头。 “那么它们从哪里来?” 贾千金指了个方向,恰好是他们找到的那个标识指向的出谷方向。 十一问:“蛇蛇过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路好不好走?有没有看到类似出口的地方?” 贾千金询问大蛇后告诉大家:“蛇蛇说它有看到类似出口的地方,它也可以带我们出谷。” “太好了!”小胖子第一个发出欢呼,“哈哈哈,最好我们抢在其他人之前出谷,气死他们!” “说得对,气死那些先离开的人。”十一不等小胖表示意见就转头对庄永年和孔鸽道:“我们回去找林鸢他们,带上他们一起走。” “好!”庄永年开心。 孔鸽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也说好。 豪华组少年不想耽误时间,但又觉得能知道出口也是件好事,就默认了他们如此浪费时间的行为,只不停催促他们快一点。 十一走之前愣是把干瘪的大熊掏了又掏。大熊内脏和它的血液一起全部消失,只剩下脆如玻璃的骨头,十一见熊掌还有肉,不肯浪费,割下四个熊掌让其他人一人一个拿着,自己披上熊皮,那熊皮大得能把他裹上两圈还有余。 尖锐的熊爪也当场平分。 豪华组少年听说这只大熊也是妖兽,有点羡慕。妖兽身上的皮毛爪牙都是材料,自己不用,拿到学院也可以换取学分。 庄永年看十一披着厚厚熊皮,嘴角抽搐:“沉不?要不要割开一部分,我帮你拿?” 十一摇头,“难得这么完整的熊皮,等出去我找人做几件小背心,我们一人一件。” 小胖子高兴了,抱着熊掌跑过去用力拍打十一的背:“蠢蠢,够兄弟!我还要一双熊皮靴子。” 十一:“滚!” 小胖子嘎嘎笑,毫不在意地跑来跑去,不过每次看到大蛇都会吓退回庄永年身边。 十一瞅瞅身边半天没说话的小豆丁,轻轻用胳膊肘撞撞他,悄声道:“也给你做一件。” “臭!”小豆丁嫌弃的皱起小鼻子,但那张冰寒小脸明显在化冻。 “做好了就不臭了,你说你小不点点,哪来这么多意见?”十一又掏出刚才分到的灵币,数出七十五枚塞给小豆丁,“没有你,我们也不能跟他们谈条件。嗯,这不是谢礼,是分赃,我们是一伙的,对吧?” 小豆丁本来都已经伸手想要打掉那些灵币,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意思立变,打变成抓,把那些灵币一枚枚都拿了过来,装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贾千金靠到十一另一边,完全无视小豆丁,对十一羞涩地低声道:“蛇蛇说它以后就跟着我走啦,虽然我说它不用跟着我,我不会拘束它,但蛇蛇说它怕我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所以必须跟着我。好像那个契约对它限制更大一点。” 大蛇:喂喂!不要什么都跟那小子说啊! “它能变大变小吗?否则以后怎么跟在你身边?”十一也觉得小朋友身边有条守护兽跟着要比他一个人参加种种试练要安全,可那么大一条大蟒蛇要怎么随身带? 贾千金偷笑:“没事,有办法。等会儿它带那些人去它老家找另一条金线蟒,途中会经过它的老窝,蛇蛇说它家附近有些人类喜欢的草药,你和我一起去吗?” “当然!我们是一队的,当然要一起去。”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这下他炼体的草药也有了,十一笑眯了眼。找到的草药如果他不能用,他还可以挂到学院的通信墙上做交换,或者交给学院换学分。 小豆丁突然问:“你要草药?什么草药?叫什么名字?需要多少?” 十一为了多条路,把自己第一阶段需要的草药大致报了一遍。 小豆丁记忆力惊人,听过一遍就全部记下。 到这时,十一和贾千金都还以为大蛇是登仙山上的土著,只不过原本不住在山谷一带,而是受到入学学生的惊扰,才会跑到这边来。 而小豆丁他们也没提及小密境的事。虽然他们出现得古怪,但十一他们对修者还不是很了解,以为这不过是小豆丁某种隐藏行踪的手段。 稍后,林鸢一群人看到贺椿等人安然归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那条差点把他们吓死的大蟒蛇,随后又是一番兵荒马乱,几个小孩子又开始吓得大哭大喊,还有人想要逃跑。 等十一他们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把众人抚慰住,天色已经发黑。 弄到现在,大家也都饿了,加上林鸢这边的小孩子们大惊大喜下已经彻底涣散,没有几个人还能挪动脚步。 豪华组少年要求连夜赶路,林鸢他们不同意,双方气氛陷至最低谷。 “大家又饿又疲,我想你们也是。在这种情况下赶路,也走不了多少,加上晚上看不见,途中有个什么坑坑陷陷,栽进去怎么办?”十一道。 大蛇补充:“俺出来的那段路有好长一段都是沼泽地。” 贾千金把这点告诉大家,再想赶时间的人也闭上了嘴巴。 “磨刀不误砍柴功,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一夜,吃好睡好,明天一大早出发。”十一起身招呼人去准备晚饭。 大家把带着的能吃的都凑了凑,几个艺高胆大的还到附近捕猎,不过有大蛇在,任是什么动物都跑光了。 大蛇一脸无辜。大孩子们明知道原因,但看在大蛇能保护他们还能带他们出谷的份上,主要还是怕得罪对方,根本不敢说它什么,只能忍饥挨饿,把吃的喝的尽量匀给更小的孩子们。 十一贡献了四只熊掌,可这四只熊掌怎么也是妖兽的肉,在大蛇和精神体的提醒下,十一及时喝止,没让这些饿坏的小崽子们落到七窍流血的悲惨地步。 林鸢告诉十一,说这种妖兽的皮肉也能在学院换取学分,让他一定要带回去。 晚上,十一贡献了熊皮,把一群小不点全部塞在熊皮下面,臭是臭了点,但暖和呀。 第二日,有大蛇开道,他们一路几乎没有碰上任何危险。 就算遇到沼泽地,大蛇也会事先提醒贾千金,贾千金再告诉其他人。这样一个接一个跟在大蛇后面蜿蜒而行,遇到难以越过的地方,大蛇甚至愿意贡献自己的身躯当桥梁,让孩子们从它身上爬过。 大蛇告诉自己:它都是看在贾千金的面子上。 途中他们遇到了说是帮大家探路的先行者们,这些人中竟然消失了两个,据说是沉入了沼泽。 林鸢不计前嫌,把这些人又重新迎回集体,带着他们一起走。 小胖阴阳怪气,被十一捏住嘴巴。 本来应该充满波折的三天路程,在大蛇的带领下,第二天中午就已经走完。 大蛇对贾千金嘶嘶:“前面有不少人类,应该就是谷口。” 加上豪华组超过百名少年在走出谷口、看到迎接的上届老生时,心理娇弱的孩子们不少大声哭了出来。 十一注意观察,发现从这个谷口出来看到的还是一个山谷,不过是环形,正面只一条大道直通往山顶。 而这个环形山谷中不止一个门洞,这些巨大的宛如天然的门洞就是一个个出口,他们出来的谷口就是其中之一。 那几个老生相当惊讶,“这届的学生素质相当高嘛,竟然只花了一半时间就出来了。” 经过这一关的人都知道这一关不算麻烦,顶多就是路难走了一点,只要找到提示或找准方向,走出来并不难。 但就算如此,每届仍旧会有减员,就算有人会提前出来,也极少有过这么多人一次性全部提前一半时间出来。 负责迎接十一他们的老生走过来,还算亲切地问他们需不需要休息,如果不需要就跟他直接上山安顿。 所有孩子都想赶紧上山。 豪华组少年表示他们任务还没完成,需要再次返回,这次只是护送这帮孩子出来。 对于豪华组少年给自己戴花的言行,包括十一在内,林鸢他们都没有否认。 十一特地询问那位老生:“师兄,我们出来就算通过考验了吧?” “嗯。” “那我们再回去有没有问题?” “你们要再回去,为什么?” “帮助他们做任务呀。”十一天真的一指豪华组少年们道。 老生明白了,原来这是互助行为,至于这个小不点为什么能帮助那些豪华组少年,大概是身上有什么能让对方用得上的法器,或者小不点本身就具有某种特殊能力,比如认路找方向之类。 不过这小不点知道这些豪华组少年的任务都有竞争性吗?他就不怕巴结了这一边,得罪了另一边? 老生懒得废话,只提醒十一:“你想回去没问题,但是学院里学习不像一般授课,如果你不想比别人缺太多,那么就尽量在明天日落前出来。” 十一想请教老生授课的事,但老生就是不说,只说他们进入学院后就会知道。 之后,十一和贾千金仍旧决定返回山谷。 林鸢听说他们要回去完成承诺,轻轻摸了摸十一的脑袋,低声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十一摇头,推推他,也低声跟他说:“那些小家伙需要你,现在你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看,他们都在看着你等你一起走呢。” 林鸢回头,果然那帮孩子一起眼巴巴地看着他。这也算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吧,这些人可以说就是他以后在学院中起步的最大财富和助力,但不管如何,他也确实对这些人生出了一些责任感,想当人老大,想让人卖命,自己不付出怎么可以? “林哥,你是好人,有什么事我回去找你。”十一再次推了推林鸢。 林鸢低声笑,他可不是什么好人。随后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要小心孔鸽,一切珍重。” 离十一不远的小豆丁貌似很随意地转头,目光从孔鸽身上一扫而过。 林鸢带着那些孩子跟在老生后面走了。 庄永年等人全部离开,才走到十一和贾千金身边。 小胖子磨牙,回头看看已经往山上走的一群人,再看看十一他们,一跺脚,也过去了。 孔鸽一直在暗中等待小胖子行动,看到小胖子也走回去,他在心中叹息一声,也只能走过去。 十一却在这时开口:“你们回去吧,带路要不了这么多人。” 庄永年平静地说:“我们是伙伴,应该一起行动。” 小胖不爽,可是也说:“好啦,好处都享了,总不能遇到危险就后退吧。走了走了,快点!” 孔鸽微笑,“我最大,应该照顾你们。” 豪华组少年看着这五个人,不少人脸上露出讥笑。 之后,在出口略微休整一番,一行共二十六人再次返回山谷。 进入山谷不久,十一看到小豆丁从怀里掏出令牌一样的东西。 小豆丁拿着令牌指示大家:“往东,快!” 大蛇驮着小豆丁等人在前面开道。一群人跟在大蛇后面快速向东方行进。 十一抽空问小豆丁:“你在找什么?为什么不让大蛇带路?” 小豆丁一边盯着令牌,一边快速回答:“这个小密境的入口虽然就在这个山谷中,但会随着时间不断变化,这个令牌就是入门令,只有拿着它才能及时找到正确入口。” “小密境?”十一呆。 小豆丁忽然提高声音:“停,退后,西南角,继续退。” 大蛇改变方向,所有人用与刚才完全不同的速度往西南角行进。 “到了!”小豆丁手一挥,单手持令牌,一边往里面输送灵气,一边默念口诀。 空气一阵抖动。 小豆丁把令牌插入空气中,一拉一扯。 另一幅天地在众人眼前展开。 大蛇发出高兴地嘶嘶声,带头冲了进去。是它家乡的味道,没错! 其他人跟入。 十一闭上张开的嘴巴,把所有震惊都收了起来。他好歹也是走过虫洞的人,进出一个小密境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十一已经做好了碰到了一堆危险的准备,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就像随身老爷爷说的,在他离开阿蒙后,他的运气似乎越来越好,这次小密境之行,直到蛇蛇带领他们找到另一条金线蟒,并成功捕获,几乎都没遇到什么危险。 金线蟒想要拐贾千金去它老窝,最好以后就把贾千金留在小密境。但听说有灵药可采,不但十一跟来,豪华组少年也在瞬间长厚了脸皮,全都跟了过来。 十一不知道灵药长什么样,金线蟒心中有气也不肯指点他们。它有好东西也只想留给贾千金,这么多人它怎么会说? 就是贾千金后来求它指点,它也不肯说。 豪华组少年们无所谓,他们完成任务是第一,这些药草不过是顺带的福利,有最好,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 十一悄悄请教随身老爷爷。 精神体对这里的草药十分不屑:“金线蟒常年生活的巢穴里会有一种伴生草,捣烂可治一切溃烂伤口,配其他药草揉成药丸,服之可增加力气,那才是最珍贵的,你也能用得着。生长在外面的这些不过是凡草而已。” “小密境是什么?”十一一边采药一边问,随身老爷爷看不上,不代表这些药草就真的差,没见那些豪华组少年听一个懂草药的介绍后,全都一脸兴奋。 精神体扳着手指计算他已经主动问了多少问题,口中回答:“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完整世界的碎片,或者一个正在成长的小世界。” “她们是怎么形成的?” “有的是因为空间撕裂或巨大震荡,导致被从主体上剥离。有的就是神魔不要的储物空间。” “储物空间?” “对,上品的储物空间可以装活物,可以自成一个小世界,随着修者修成神魔,这些储物空间对他们就没什么用了,他们有的会随手抛弃,有的则送给下界相关门派朋友后人等,这些储物空间大多就会形成密境一样的小世界。” 十一接受了新知识,听到贾千金招呼,就跟他一起参观金线蟒的巢穴。 金线蟒进入巢穴深处把自己的珍贵物品通通打包。它没有储物袋,不过没关系,它可以全部塞在肚子中,这也算金线蟒修炼后的一个特殊神通。 在黝黑潮湿的洞穴中,沿途长了一些碧绿的小草。 精神体发出尖叫:“就是它们!快!都采了!天哪,这里的金线草多久没被人采过了,竟然都在百年以上!还这么多!小子,你赚大发了!” 十一奇怪,小豆丁他们也进入过金线蟒巢穴,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些金线草? 精神体恨不得挥拳头:“他们懂什么!他们的知识都是他们家人和前辈教的,可他们的家人和前辈也不过最多是筑基期的小修士,又是在这么一个小世界待着,他们能知道什么?没见他们见了外面那片凡草就跟见了宝一样,因为他们只认识那些!快!赶紧把百年以上的金线草都采了!而且这条笨蟒肯定也不知道,否则它早就自己吃了,这些草对它也有好处。” 十一却没立刻动手,他提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怎么保存?” 精神体哑炮,半天才憋出一声:“你怎么能没有储物袋!好歹弄几个玉盒也好啊!” 第35章 别急 十一转头就去找小豆丁, 这位少宫主也在外面挖草呢。 精神体:“喂,你要干什么?” “找人借储物袋。”那小豆丁身为少宫主,应该有这些东西吧。 “你疯了!我们已经知道地点,想办法把那个入门密令弄过来,以后再来采摘就是。这可是四品的金线草!你知不知道药草妖兽等上了四品是什么意思?四品和三品那就是一个天堑分界线,表示它已经脱离凡品, 只价格都不知道要翻出多少倍去。”精神体急啊。 十一叹息:“我也想独占,但请问要怎么弄到入门密令?我觉得这东西回学院肯定要上交。” 精神体又哑巴了, 这种看到好东西,偏偏不能全部占为己有的痛苦! 十一出去找到小豆丁,大大方方地问他:“你有多余的储物袋吗?我什么都没带, 采下的草药也没地方装。” 他身上的熊皮和其他人分到的熊掌因为累赘已经交给林鸢先带回去。大家进入这个小密境也算轻装上阵。 庄永年也在附近, 听到十一说话声, 提着个小篓子走过来, “给, 这是我用干草现编的,不是很结实,但用个几天没问题。” 十一心想有个草篓子也行,那他就少摘点,够换取第一阶段药浴草药就行,正要谢过庄永年。 小豆丁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盒,速度极快地塞到十一手里,“笨蛋!用草篓子怎么行,遇到好药, 药性会流失,药效也会大大打折扣,你用这个装,这个玉盒有保鲜的作用,专门装草药,装满了拿来给我。” 十一好奇地翻看玉盒,玉盒不大,“这能装多少?里面空间扩大了吗?” “想得美!你以为储物工具随处可见?这玉盒有保鲜作用就很了不起了。”小豆丁瞪他,这样专门用来盛装上品药草的玉盒,他也只有两个而已。 “储物袋不能保鲜?” “普通的储物袋不能。”小豆丁的自尊心又被小小戳了下,上次宫中比武,头等奖励就是一个能装千石容量且能保鲜的大储物袋,可惜他已一招之差输给了他的堂兄。 精神体嘀咕:“这种小世界能有什么好的储物袋?这里就没有炼制储物袋的原材料,他们手上的储物袋大概也都是相关中世界流传过来。我早就跟你说了,留在这里你的发展会受到大大遏制,这个穷地方要什么没什么,一个小小储物袋都当宝贝。” 十一比划了一下,那些金线草也不大,横过来放应该可以放不少颗,“谢谢,等会儿跟你分赃。” 小豆丁撇嘴,“你药草认全了吗?知道要采哪些草药?算了,我跟你一起去找吧,免得你浪费我的玉盒。” 精神体喊:“别带他去!” 十一伸手揽住小豆丁,哥俩好地道:“兄弟,够义气!以后哥哥有什么也分给你。”本来还想亲小豆丁一下作为表扬,想到前面被打了一巴掌,又赶紧止住。 随后他又招呼庄永年,“庄子,我们去帮蛇蛇搬家。” “好啊。”庄永年很干脆地答应,他对草药认识得也不多,现在只是随大流,采不采都无所谓。 豪华组少年没能听清十一和小豆丁的对话声,只看十一从蟒穴里出来,又带着人回去,心想他们在搜索那个莽穴时是不是漏掉了什么地方,而那里有着更好的东西? 十一这边一动身,以苍文瑞为首的少年好几个跟了过来。 孔鸽和小胖子一看庄永年也跟着过去,眼睛骨碌一转,立马也跟了上去。 精神体气得大骂:“你看看!你看看!招来一堆贼了吧!” 十一笑眯眯地搂着小豆丁向洞穴里走,里面比较暗,小豆丁拿出了一颗像夜明珠一样的宝石。 不过夜明珠顶多就发出一些朦胧的萤光,可这颗宝石却如无烟灯一般明亮,足足照出十步方圆。 十一心想不愧是十大修真世家之首的小宫主,手里好东西真多。 再一回头,就看到跟进来的那几个豪华组少年也都各有照明法器,十一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小胖子跑过来问他们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十一随口答:“蛇蛇带千金去里面了,说它收集了不少东西,要我们去帮它搬家。” 苍文瑞等人的兴致转瞬就降到最低,金线蟒的巢穴他们已经进去过,里面除了一些骨头、石头和粪便,什么都没有。 小胖子好奇,“蛇蛇收集了什么宝贝?” “去看了就知道。”十一带着这些人浩浩荡荡往里走,途中看到路两边的小草跟没看到一样。 其他人也没有留意这些夹杂在石头缝隙中的野草,有人甚至一脚踩了上去。可把精神体心疼的! 还没走到最里面,一股腥风迎面扑来,一条巨大的蟒蛇堵住了他们的去路,蛇信吞吐不停。 贾千金从后面挤到前面,对十一挥手:“你们来了,蛇蛇已经打包好了。” 金线蟒刚刚告诉他,在巢穴深处有一个小洞通向一个小山谷,那个山谷里有着质量更上层的草药,还有它能修炼成妖的秘密。 贾千金想把这个秘密和十一分享,但十一带来的人太多,他没有很好的机会能说出口。 金线蟒看到这么多人再次涌入它的巢穴,大怒,这次它也不怕小豆丁会对付它了——自己一帮的嘛,冲着十一身后的人就张嘴喷口臭气。 贾千金适时喊:“蛇蛇不高兴你们跑到它家里面,大家一起出去吧。” 苍文瑞等人受不了地捂住鼻子,他们看贾千金两手空空,也不像是有储物袋的样子,再看小豆丁不发话,只好转身往外跑,他们肉体凡胎可打不过已经进入练气期的金线蟒,虽说他们手上有保命的法器,但法器既然是保命的,自然是能不用就不用。这时候为了一点不明确的蟒蛇收藏就使用保命法器,显然不是很划算,他们手上的法器可都是需要消耗灵币的种类。 大蛇报复心升起,一路把苍文瑞等人赶出了洞穴。 贾千金看前面正好是个拐弯处,孔鸽和小胖子的身影消失,他连忙拉了拉十一的袖子,示意他走慢点,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两句话。 小豆丁就在旁边,与十一寸步不离。 贾千金知道他能听见,但看在他也站在十一这边,就没有隐瞒他的意思。想瞒也瞒不住啊,修者想偷听,普通人谁能挡得住? 庄永年走在他们前面,感到他们脚步慢下来,回头。 贾千金对他使了个眼色。 庄永年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聊什么,但也跟着放慢脚步,不过却没有凑过来听。 十一听完贾千金所说,摇摇头,这不是个好时机,他们在蟒穴里待得时间过长,肯定会引起豪华组少年怀疑。而且只他们小队几个,如果他和贾千金单独离开,其他人要怎么想?这太不利于团结了。 虽说等入了学院后,他们五个是否还会一起活动还不知道,但他不想刚入学院就传出:他和贾千金身上有好东西的谣言。 “蛇蛇的腹中能藏物?”十一低声问贾千金。 贾千金点头。 “你让蛇蛇把那山谷中能带上的尽量带上,带不上就算,以后我们再想办法回来。” 贾千金吃惊:“就这样放弃?” 十一露出两排小白牙,“不是放弃,是战略性后挪。” 贾千金没听懂。他越来越觉得蠢蠢不像是七岁的孩子,也许蠢蠢经历得比较多?或者他家人比较会教导人? 十一也知道自己言行大多数时候都不像小孩,但他已经离开贺家,再也没有人会天天怀疑他是夺舍而来,进而要杀死他,在这里别人只会觉得他早熟早慧,他不需要掩饰太多,尤其在面对一群孩子时。 小豆丁在旁边听得不耐烦,“不就是要再回来吗,我把令牌迟交一天就是。” 十一拍他脑袋,“你别乱来,我就不信学院会就这样放弃这个小密境,以后总会还有机会进来。据蛇蛇所说,这个密境大得很,就是它,也只是在这一片地当老大而已,更远的地方它都没去过。” 小豆丁抱住手臂,“倒也是,我听说有其他队伍也进了小密境,但不知道是哪一个,也许和我们是同一个,只不过入口不同、任务目标也不同而已。” 十一招呼三人,“走吧,这一趟也没白来,我带你们去采其他好东西,据说值钱得很。” 庄永年在前面咳嗽一声,孔鸽和小胖子等不到他们,回来了。 贾千金忽然一推小豆丁,大声道:“别以为你是广寒宫的少宫主就了不起,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是修者吗!” 小豆丁被猛不丁推了一下,当场就要发飙。 十一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快速低声道:“假的,千金在和你演戏,你也骂他,不要打他。” 小豆丁虽然脾气大,可聪明得一塌糊涂,当时就张嘴一口咬住十一的胳膊。 十一被他咬得“啊呀”一声惨叫。 小豆丁甩开十一的胳膊,双手插腰,昂起脑袋,大声道:“我就是修者,就是比你了不起,信不信本少宫主一巴掌拍死你!” 十一觉得小孩这个姿势有点眼熟。 贾千金一手按着腰带,小脸蛋通红,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十一忙又上来抱住贾千金,“千金,潇湘,不要生气,他还小,说话横了点,我们比他大,就让让他,好不好?” 小豆丁看十一抱住贾千金,双眼开始真正冒火,“才不要你们让我!小结巴,你给我过来!” 十一无奈回头。喂喂,随便演演就行了,有必要这么入戏吗? 孔鸽和小胖子已经走了过来,这时孔鸽才插言问:“你们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吵起来了。” 十一放开贾千金,抓着脑袋苦恼道:“都怪我,我说洞穴边上长的这些小草看起来像我见过的一种草药,想要采一点。小寒寒就嘲笑我没见识,潇湘气不过就和他吵起来啦。” “这样啊。”孔鸽自然看向洞壁边上的小草,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小胖子好奇地弯腰薅了一把。 精神体心疼地骂:“都是没见识的乡下货!不说其他,这洞穴里不见阳光,除了苔藓就没有其他植物,能在这样的洞穴里长出来还能长得这么好的野草那能是普通野草吗!” 十一心想:那是因为你知道,所以觉得别人不识货。这就跟现代人看古代人一样,很多矿产比如煤矿很多就直接裸露在地表,但多少人从那些矿产上踩过,也不知道那东西的宝贵,直到各种偶然交汇在一起,才能让这些就在人们身边却不为人知的东西成为珍宝。 打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多少人出门踏青,能认出草地中的草药和各种野菜?至于黑黝黝的洞穴中长出的植物,大概一般人都会以为有毒吧? “我不叫小寒寒!”寒豆丁生气,“小结巴,你记好了,本少宫主大名子真,寒子真。” 十一读书不多,不知道子真这个名字在这个世界具有什么含义,他念了几遍,觉得还挺好听,就点头道:“好吧,以后就叫你小寒子。” 寒豆丁气得上来踢他。 十一动都没动,寒豆丁没怎么用劲。 “挖吗?”十一指指路边的金线草。 寒豆丁插腰,“为什么不挖,你不是说看这野草眼熟吗?那就挖呀!你挖多少我都给你装!” 这语调一听就在赌气。 庄永年发出笑声,摇摇头,做出转身向外走的样子。 贾千金却也赌气似地蹲下来学十一的动作挖掘金线草。 寒豆丁哼唧,也蹲到十一另一边。 十一还回头招呼另外三人,笑嘻嘻地问:“你们要不要也采一点。” 庄永年第一个开口:“算了,你们慢慢玩吧,记得早点出来,大家约好的采药时间只有一个时辰,现在大概还只有半个时辰左右。” 小胖子本来还想凑凑热烘,一听时间,立刻就匆匆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叨咕:“幼稚,真幼稚!简直没办法一起玩。” “我去看着他们,免得小胖惹事。”孔鸽找了个好理由。他也不愿浪费宝贵而短暂的采药时间,他的家境并不好,只是一个偏远地区的修真小家族,他抢到这个名额已经很不容易,不管将来能不能得到灵种,他希望首先能保下性命,然后就是尽可能多的弄到修者用的灵币、法器和灵药等。 寒豆丁竖起耳朵,清楚听到三人跑远了,这才戳戳十一:“你说的好东西难道就是这种野草?” 十一得意笑:“这可不是野草,这玩意叫金线草,是金线蟒的伴生草,可治溃烂,服之增力。潇湘,你记得告诉蛇蛇,这种草对它也有好处,让它试着吃一点看看。” 寒豆丁放嘲讽:“就长在自己身边,还是伴生草,那条蠢蛇都不知道这草对它有好处吗?” 贾千金笑着说好,无视寒豆丁的嘲讽,柔声道:“蛇蛇也可怜,它说它没前辈教导,也不像其他具有神兽血脉的妖兽只要开智就能唤醒血脉中的传承,它之所以能修炼都是偶然,之后也是跌跌撞撞,这种金线草虽是它的伴生草,但没人告诉它呀。再说,你们见过哪条蛇没事会吃草玩?” 寒豆丁张嘴,眼看又要和贾千金吵起来。 十一忙喊:“时间不多,我教你们怎么采,不要太嫩的,尽量挑百年以上的。还有,金线草的根对我们没用,我们只需要茎和叶,蛇蛇根茎叶都可以吃。” 寒豆丁哼,“原来那条金线蟒已经活了百多年。” 另一头,庄永年出去后就用开玩笑的口吻和孔鸽道:“那位小宫主的脾气太糟糕了,动不动就动手,还不知道他们又要闹到什么时候,连草药都不采了。” 孔鸽当场就明白了庄永年的意思,这是在打消那些豪华组少年最后的怀疑呢。孔鸽本来想支吾过去,可想到贺椿分给他的三百灵币,再想到他现在能称为朋友的也只有这几个人,就也用很清晰地声音笑道:“是啊,那几个年纪还是太小了,潇湘也是娇惯的性子,受不得人激。我们速度快点,帮他们一起采吧,免得白来一趟。” 小胖子听到自己采的草药要分给其他人,心痛,嘀咕骂了几声,手下动作更快。 苍文瑞听到这些对话,又看金线蟒放弃追杀他们,转头回洞穴救主,也都没多想。甚至有不少少年还在想:小孩子就是不懂事,这么宝贵的机会都不知道掌握。 天狼斗场。 上千影像在斗场中央闪烁。 十一一行人,除了一开始的老人一直在追着看,刚才那几个搞私下赌局的见孔鸽迟迟没出手,都没耐心看到他们出谷就放弃了。 现在斗场中央终于出现了一幕盖过其他影像的大影像,这表示已经有超过一半人在观看这个影像里发生的故事。 那也是一群小孩,但不是豪华组也不是商务组,而是被视为最底层的那群孩子。 这些孩子数量非常多,他们近乎占到学院入学生总数的九成。 他们入学不需要高昂的学费,不需要辉煌的家世推荐,靠的完全是自己的资质。 这些从苍云大陆各地赶来的孩子约有近十五万人,比起豪华组和商务组,他们的入学试练不说有多残酷,但却是淘汰率最高的,因为最后这十五万人最多只会留下一万人左右。 他们的入学试练也跟修者们见惯的修真门派入门测试差不多。 第一步,验心性。第二步,验仙缘。只第三步的验资质有所不同。 现在这些孩子刚刚接触第一步的验心性。 他们进入了一个庞大的迷宫。用修者的话来说,这不是迷宫,是验心迷阵。 这些孩子在迷宫中不但要找到正确出路,还要应对不时从迷宫中跑出的各种怪物,还有来自同伴的伤害。 有法器在身又没有同伴保护的孩子最容易被人偷袭。 而这个迷宫里除了历险,还有奖励。有时,当你杀死一只怪物时,会从它身上或巢穴里发现某种法器或丹药;有时,你只是随便路过一个地方就可能发现一个宝箱。 不用说,这些宝物也造成了迷宫中更大的混乱。 只这个迷宫就分成了九百多个影像,但这么多影像中最受人关注的是一个野兽般的少年带领的一支队伍,这支队伍人数不过十二人,却在迷宫中所向披靡,而且他们一直在朝正确的方向进发,负责指点道路方向的则是一名用布条蒙着眼睛的盲眼少年。 其他队伍,有的人数达到数百,有的只有一个人踽踽独行。凡是一个人行动的,要么是被伙伴抛弃的,要么就是性子比较孤傲的,而独行者往往死得也是最快的。其中有个满脸疤痕的小孩子似乎被伙伴们厌弃并抛弃了,走的时候竟然把他挂在了一根树枝上。而树下就是一只饿得嗷嗷叫的小怪兽。 疤脸小孩两手交错,挂在树上神情淡漠地低头瞅瞅下面的小怪兽,闭上眼睛开始……睡觉。天黑了,谁也不能阻止他完美的作息时间。 这幕影像在天狼斗场上千影像中一闪而过,注意到的人极少极少。 忽然,老农一样的老者手掌一抖,手中握着的酒葫芦吧嗒掉落到台阶上。 老者吃惊,低头不可置信地看落到石阶上的酒葫芦,他的手怎么会抖?这预示了什么? 老者不敢怠慢,连最喜爱的酒葫芦都想不起拿起,立刻捏手指掐算,不一会儿,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个非常奇怪的表情。 “怎么可能?怎么会?我感觉错了吗?”这一刻,算无遗策的老人竟然怀疑起自己来。 他的眼睛在上千影像中快速搜寻,但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刚才感知的异常。 来之前,老人观天有所觉,给自己卜了一卦,算出自己的徒弟与天狼斗场有关,所以他来了,然后凭着感觉走入天狼斗场去观看那个灵种学院争夺灵种的影像。 他在看到这些影像的第一眼时就肯定自己算出的那个徒弟就在这些孩子中。 然后他随便找了一组开始观看,越看他越觉得他和未来徒弟之间的那条线越清晰。可就在刚才,那种清晰的感觉一下消失。 就像是有谁蒙蔽了天机。 是谁?谁能厉害到完全切断他对天机的感知? 老人强逼自己从震惊中清醒,周围的热闹喧嚣声再次传入耳中。 天狼斗场的各种赌局开得火热朝天,参加者人数最多的就是赌那些底层孩童谁是第一个走出迷宫的人。 老人看着上千影像心想:不急,我且看着。 第36章 分分分,学院的法宝,学生的命根 比起迷宫内的那些孩童, 十一这边真正是游玩性质一样,等采药时间到达,大家都按时集合,然后就顺顺畅畅地从山谷里走出,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入学试练。 金线蟒变成手指粗细的金线小蛇钻到贾千金的袖子里。 之后来迎接的老生把他们带上山,让他们拜了面目模糊的祖师爷和五灵树雕像, 领了身份玉佩和一个小册子。 “你们且在这里候着,等这个大厅里的人满了, 自会有人来给你们说明。”老生们似乎每个人职责都不同,此人丢下这句话,把他们领入一个大厅后就走了。 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 意外的安静, 地面上摆放了蒲团, 一排一排, 整整齐齐。 十一习惯性观察环境, 这个大厅中有共两百个蒲团,如今已经有一百多名学生在等待。看衣着打扮,似乎家世都还不错,有些人脸上带着天然的傲气。 他们这批人一进来,自然也成了别人眼中打量的对象。 苍文瑞等人没有立刻选择座位,这里的座位似乎也有一定蹊跷。 一般人选座位,如果无事先指定,很少人会选择第一排。但这个大厅里的人似乎都不愿意坐后面,前面几排竟坐得满满。 十一再看最后几排也全被人占领, 原本最受人欢迎的中间位置反而空出不少。看苍文瑞等人还在打量,十一懒得等待,随便找了个中间排位置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下。 他这么一动,他这个小队的人也不用为难了,直接顺着他挨个坐下。 十一侧头瞅瞅身旁的寒豆丁,这位一脸我就是这一队,而且还是这队老大的表情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和豪华组少年坐在一起? 苍文瑞等人看寒少宫主也坐下来了,他们也不愿继续站着,索性就在十一他们的前一排坐下。 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大厅很快就坐满。 大约觉得来者数量已经差不多,有人站起来非常直白地喊话道:“谁是琉璃国人,我是琉璃国五皇子,请琉璃国人到这边来,我们会给予你庇护。” 十一对琉璃国不算陌生,他们家就靠着贩卖琉璃国制品在大郑国赚了不少。 有第一个这么表示的人出现,第二个第三个也接连冒头。 而为此而动的少年孩童竟然不少,有些是事先就得到过嘱咐要跟着某某混,有的则是觉得相同国家的怎么也比待在其他国家的团伙里好,有的则只是单纯想找个团伙安身。 苍文瑞也站起来了,他喊话的时候还特意看向十一这群人这边。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来自哪个国家,但只广寒宫少宫主选择跟他们坐在一起,那就有大大争取的价值。 苍云大陆大小国家上百,这个大厅里自称某国皇子或皇女的共有二十一人,比例会这么高,大概和这个大厅里坐了不少豪华组成员有关。 这些皇子皇女也并不单纯是以国家为单位,而是根据利益关系再互相联合,形成几个大的团体。 不少队伍因此被打散重组,但也有队伍纹丝不动。 十一的队伍就是如此,这个大厅里没有大郑国皇子,不知道是还没有完成任务,还是在其他大厅。不过就算有,十一也不会过去。 寒豆丁在听到那些皇子喊话时就小声威胁十一:“小结巴,你跟着我,嗯?” 十一瞅瞅小孩大腿,“我已经不结巴了。” “那以后叫你什么?贺蠢蠢?”小豆丁看着十一无奈的脸蛋,满眼都是凶巴巴的笑。 “叫哥。”十一手贱,无意识的又去捏人家小孩的小脸蛋。 小豆丁速度飞快,一巴掌就打开他的手。 十一不介意,低声问小豆丁:“这里是不是也有其他修者?” 小豆丁:“包括我在内,一共四个人,不想死就离他们远一点。” 四名修者,正好带领四支豪华组。 各国皇子拉帮结派差不多结束时,大厅后面终于走出一个人。 来者也是老生,真老!三缕花白长须飘拂,眼睛半阖,脸上皱纹重重。 老师兄走到最前面,轻轻咳嗽一声。 大厅内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老师兄似乎对这份安静很满意,在案台后面盘膝坐下,没说任何欢迎词,上来就道:“这只是开始,今后学院的一切都需要你们努力才能得到。宿舍、饭食、学识、武器、丹药等等,全部都要用学分换取。记住,在灵种学院里,学分就是一切。” “你们通过了入学测试,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十个基本学分。这十个基本学分,两个学分可以让你们得到最差的十六人宿舍和最基本的铺盖,宿舍有效期一年时间。两个学分可以换到最差的学生袍冬夏各一件。一个学分可以让你们换取三十张食堂劵。如果你们想要住得更好、穿得更好、吃得更好,那就用学分去换。” “最重要的是,所有课程和知识都必须用学分换取,如果你想上某位先生的某类课,必须按照要求缴纳学分。换言之,没有足够的学分,你就没有课上。进入藏书楼阅览一样需要学分。” “好了,详细你们可以看你们说中的书册,那里详细介绍了学院内的各种须知和戒律要求。有什么不懂的,你们寻找老生询问,但大多数老生都需要你们用学分才会开口。” 老师兄说到这里,竟就这么起身翩然而去,连回答疑问的时间都没给大家留。 厅中众人面面相觑,好多人立刻就低头翻看手中小册子,十一也是如此。 不过这里的人都有一定内幕消息,以皇子为首的小团体都很镇定。 一支支队伍从大厅离开。 十一还在仔细阅读小册子上的内容。 苍文瑞回头,对寒豆丁极为礼貌地问询道:“寒少宫主,前期学分不好挣,不过我们已经请上届的师兄定下住宿的院落,不如您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再帮您更换。” 寒豆丁端着架子,傲慢地回:“用不着你们。” 苍文瑞等人也都是好面子的尊贵人,被寒豆丁再三拒绝,也不再死粘着他不放。但苍文瑞会做人,离去时还笑着对寒豆丁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 寒豆丁起身,踢踢十一,“走。” 十一抬头,“你知道我们的宿舍在哪儿?” 寒豆丁抬起头,傲然道:“不知道。” 庄永年几个表情扭曲,小胖子想笑又怕得罪小豆丁,只能硬忍。 十一拉拉嘴角,翻到入学须知最后一页,指着上面像水墨画的地图道:“这是学院的分布图,住宿区在这里,不过我们首先要确定我们现在在哪儿,然后还要知道我们被分到了宿舍区的哪座院子里。” 庄永年也从荷包里掏出一张折叠得很细致的绢布,打开,是一张详细得多、也准确得多的学院分布图。 “这是我家人给我弄来的,我进来时注意看过,这座大殿叫守一,你们看,我的图上有标出这座建筑的名字。” 大家一起凑过来看,寒豆丁也不例外。他家人也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但像这样细致的分布图并没有,这幅图显然是内部的人脚踏实地仔细测量再一点点拼凑而成。 “很好,有了这幅图,我们就能找到宿舍区,到了那里,我们再问人好了。”孔鸽舒了口气,心想自己幸亏没有冒然离开这支队伍。 孔鸽有私心但并不愚蠢,他很清楚,他在这支队伍里因为年龄最大,大家也都比较尊重他,可是如果去了其他队伍,那里是论身份地位的地方,他去了就只能沦落到最底层,遇到事情九成以上会被当成炮灰。 一行人从大厅出来,就看到有像是老生的师兄走上前,很亲切地问他们:“要帮你们带路吗?我可以帮你们找到你们所有人的宿舍区,并告诉你们食堂在哪儿,什么时候开饭,还有最重要的学分兑换处,以及在学院里必须要注意的十大事项。如果你们有什么疑问,我在路上也可以回答,全套服务只要一人三学分。” 三个学分听起来不多,但他们一共一人才只有十个学分,队伍中其他人还觉得这位师兄很亲切,可十一对这个套路可见多了。 “谢谢师兄,我们有前辈在宿舍区等我们。”十一笑眯眯地说。 “是吗,那祝你们一切顺利。”这位师兄也没多做纠缠,很快就离开。 寒豆丁耳朵尖,听到那位师兄嘀咕了两句,大意好像在埋怨被分到了这里,抱怨这些家中都有后台的富裕学生们的学分不好赚。 学院内部的建筑和路面都非常整洁,一路也有路标,有地图在手,路并不算难认。 只不过学院太大,他们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找到宿舍区。 偌大的宿舍区竟然没有一个入门处,也没有相应的宿长或管理人员。 十一等人站在宿舍区前面的草地上,有点傻眼。 “找人询问一下吧?”孔鸽提议。 “等等,有人来了。”寒豆丁开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远远地就对他们挥手,“这边!我等你们好久了,你们终于来了!” “林大哥!”十一也对那人挥手喊。 林鸢跑过来,第一句话就是:“千万别找老生询问,我们一开始不知道,上了大当!亏死了!” “哦?怎么说?” “走,边走边说。这个该死的学院门道太多了,我们到现在也没有摸清多少,不过好歹能给你们带带路。”林鸢看样子是真吃了大亏,满脸怨气。 “在普通宿舍区前面有一个宿舍区分布图,就在前面,你们等会儿把你们的身份玉牌放到上面,如果看到分布图上某座院子亮起,那就是分给你的宿舍。” 说话间,林鸢已经把他们带到了那块巨大的石块前面。 石块最上首果然刻着宿舍区分布图几个大字,下方就是一个分布很广的宿舍区。 这里的地图似乎都带着一点水墨写意之感,分布图比例正确与否不知道,但整张图就如一张水墨画,色调和意境都非常优美。 “这里,把你们的身份玉牌就按在这里。”林鸢指着分布图下方的一个宛如朱砂印的方块道。 小胖子抢在所有人前面,第一个把身份玉牌按了上去。 分布图某处亮起,那是很靠前的一个院落。 林鸢又指着亮起的院落说:“你们要注意看清亮点在院落中的位置,把方位记下来,这就是你们的房间所在。” 十一看到修真科技,眼睛闪闪发亮,第二个上前试验,不过他亮起的院落和小胖的不同。 林鸢是个仔细人,特地带了纸笔过来,把众人的院落名字和位置一一记下。院落名字按照天干地支和方向排布,比如十一所在的院落位于宿舍区西面,就叫西乙二院。 六个人一一上前按下玉牌,竟然没有一个人在相同院落。寒豆丁的宿舍更远,竟然是在整个宿舍区的最后方。 林鸢见此还羡慕地道:“宿舍区越往后设施越好,听说这次过来的修者们都会住在最后面的独立院落中。” 寒豆丁骄傲地昂起脑袋。 贾千金不愿和小伙伴分开,问:“如果我们想换宿舍怎么办?要找谁办理?” “我正要跟你们说明。”林鸢带着一种无可奈何的苦涩表情道:“这该死的学院什么都要学分,如果你想要更换宿舍,先得说服和你更换的人,再去宿管处一人交一个学分,宿管处就会把身份玉牌中指明的宿舍进行更改。如果你想交换的宿舍正好没人,那就是你幸运,不用再多费口舌或多花学分说动另一人。” 孔鸽皱眉,“这么说我们想把宿舍换到一起,如果运气不好,就得为了交换方负担一个学分?” “对。这还是你遇到好说话的人,如果遇到不好说话的,你还得另外再付给一到两个学分作为酬劳。” “单独一个有多间房的空院落要多少学分?”十一问。 林鸢回答:“条件最差的一进院落,按照房间数算,最少也要五十学分一年。我不建议你们现在为了住在一起就消耗太多学分,你们刚来还不知道学分有多宝贵。” 林鸢说到这里,表情一改,非常严肃地说道:“我虽然只比你们早来了一天半,但我已经感觉出来,这个学院里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不要指望会有人来鞭策你,也不要指望会有人来拉着你去学,如果你自己不上进、不仔细盘算好,那么你在这个学院恐怕待不了多长时间。” 十一心想:明白,就是比大学更自由更死要钱呗。 林鸢继续说明道:“这里最坑的不是生活上都需要学分,而是所有课程包括藏书楼,都需要学分才能去上。如果你们现在就把学分花完,一开始的课程就无法选择,这样一来,最开始的课听不到,后面就算你做任务换取学分能上课了,也会比别人慢上一大截,想要赶上来就得付出更多努力。糟糕的,说不定连自信心都没了。” 寒豆丁忽然开口:“如果我邀请别人住到我那里,可否?” 林鸢道:“只要你有能力拥有单独一个院落,学院并不管你在里面安排多少人住宿。” 寒豆丁转脸看向十一,一脸嫌弃、勉为其难地说:“正好我还缺个仆人,以后你就住我那儿吧。” 十一已经了解他的性子,也不为他这话生气,只随口回:“你先确定你那院落只有你一个人住再说。” 寒豆丁留下一声冷哼,人转眼就不见了。 其他人惊讶。 十一略一想就明白那小家伙干什么去了,对方肯定是仗着自己是修者速度快,就先跑过去看自己的宿舍情况。 小胖子举手:“如果我把我的床铺分给别人,学院是不是也不会管?” 林鸢愣住,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小胖子兴奋,握拳道:“太好了!谁要住我那里?我睡床底下也行。” 小伙伴们侧目。 十一眨眼:“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刚才我们用身份玉牌寻找自己宿舍的时候,住宿的两个学分已经被扣掉了吧?这两个学分应该不能退吧?” 小胖子张大嘴,但他不肯承认自己刚发现的生财之路就这么被堵死,梗着脖子道:“那我就在这儿守着,等有新生过来,我让他不要去查自己的宿舍在哪儿,直接把他带到我那儿,那不就能省下两个学分?我只要他分我一个就好。” 小伙伴们一致转身,全都把屁股对着小胖子。 林鸢也被逗乐,“好了,宿舍的事已经解说完,你们累不累?如果不累,趁现在还没到晚饭时间,我先带你们去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学分兑换处。” 寒豆丁就是在此时回来了,回来的他一脸寒气,他以为修者会被学院礼遇。学院对他们也确实礼遇了,给他们最好的院落,还是每人一间房,但是!那一个院落里就住了六名修者。 之前在大厅的四人有三人已经到达,寒豆丁听到动静就跑了出去,他才不要和别人住一个院落! 看到小豆丁脸色不好,大家都很明智地没有问他宿舍的情况。 路上,林鸢告诉大家,学分兑换处也是学院的任务发布处,同时也是学院最热闹的地方,没有之一。 寒豆丁杀气腾腾地问林鸢:“我们现在就能领任务换学分?” “能。”林鸢想说不用急着做任务,但看寒豆丁脸色,忍住了。 庄永年比照地图,发现学分兑换处正好位于学院最中央,那里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照心阁”。 照心阁外围是一圈广场,一行人还没有靠近广场,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颇为噪杂的声音。 林鸢指着广场上的人头对大家说:“现在这里还不算热闹,只有一些老生在这里做生意。据我所知,等以后新生来齐了,这里每天都会熙熙攘攘,热闹得不得了,尤其是在一些大型任务过后,不少人会到这里和别人交换自己所需的东西。据说这里卖的东西并不比学院提供的便宜,但学分宝贵,很多人宁愿在这里用灵币买,也不肯用学分和学院换取。” 广场里的老生不多,看到他们来了,好些都在打量他们,但并没有人主动迎上前来。只有些人开口招呼:“诸位师弟,你们是刚来学院吧?要不要来两张大力金刚符?” “我这里有保证上课头脑清醒的清心丸,只要一学分就能换取一瓶!” “我不要学分,灵币也可以,两百灵币换一瓶!” 林鸢暗中拉扯他们,让他们先不要随意过去看。“等以后再说,先进照心阁。” 照心阁分三层,第一层发布任务和领取任务,第二层完结任务领取相应学分,第三层则是学院官方卖场,你可以在这里用学分交换学院提供的一切物品,也可以把自己弄到的东西和学院交换学分。 林鸢在跨入照心阁后,对十一等人小声说:“新入生手上都没有多少学分,很多人之所以一开就能和别人拉开差距,除了家世,就是看在入学试练时有没有特别收获。贺椿你的熊皮、熊掌和熊爪,在三楼都能换到不少学分,详细我不知道,等明天我把东西拿着陪你一起过来。” 十一心中一动,也低声问:“学院安全性如何?收获多的学生会不会被打劫?” 林鸢眼神中透出赞赏,“只要不被戒律堂的执法队发现。” 也就是说这个学院内部也不算安全。十一提高了警惕。 林鸢又补充:“不过因为一切都通过身份玉牌交易,只要自己足够小心,财产露白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我们能拥有储物袋就好了。” 林鸢叹息了一声。 十一忽然又想到一件事,自言自语一般道:“学院会不会不识货?” 林鸢以为在问他,回复:“应该不会,学院背后是苍云大陆第二大修真门派,他们的见识足够广博。” 精神体却知道十一问的是他,有点急:“你别把金线草都换取学分,那是傻瓜才做的事情,拿一两根出来换取其他草药就足够了!” “可是我急需要学分怎么办?”十一又自言自语一般道。 林鸢回答:“可以做任务,不过我建议大家还是先选择课程,确定上课时间和地点。听说课程中教谕们也会布置任务,这些任务如果完成也会得到学分。” 寒少宫主等不及,已经先行去选择一楼大厅挂出的任务。低学分的他一律没看,只往学分高的找。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张任务条上,任务要求从迷宫救出迷路的入试者,救出一人算一个学分,十人以上翻倍。 这是一个重复任务,这表示陷在迷宫里的入试者一定很多。 寒少宫主只看到学分翻倍字样,就一掌把任务条给扯了下来。 这张任务条刚被扯掉,一张新的又在原处生出。 第37章 赚学分 挂在树枝上的疤脸小孩打了个哈欠, 睁眼。 地上嗷嗷叫的小怪兽还在。 小孩开始晃悠身体,晃悠的幅度越来越大。 “咔嚓。”他所挂的树枝终于因为吃不住劲,折断。 小孩从树枝上滑了下来,“噗通”,一屁股坐到小怪兽的脑袋上。 又是一声“咔嚓”。 不知道是不是小孩的体重特别重,还是小怪兽的脖子特别脆, 等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等到食物自己掉下来的小怪兽被小孩一压,竟然把脖子给压断了。 小孩爬起来, 拽住小怪兽的尾巴拖着往前走。 好几天没看到小孩,也许应该带点礼物给他? 他特意变成小孩就是为了方便完成承诺保护那个小家伙,可是……他好像排错队了?等他意识到这点, 他已经在这个迷宫中。 另一头, 十一正在继续请教林鸢:“到哪里能知道我们应该上哪些课程, 以及这些课程需要多少学分?” “正准备跟你们说。不管你们身上有没有可以交换学分的东西, 我建议你们都明天再来。我先带你们去看课程榜单, 其实课程单在我们的入学册子上也有,你们确定想要修的课程以及需要多少学分,不够的就明天来照心阁三楼拿东西换学分,然后大家再想办法互相凑一凑。” “学分可以转送?”庄永年问。 “可以。” “那么如果有人强迫他人转让学分?” 林鸢苦笑,“所以很多人一来这里就拉帮结派,在这里单人独行会非常非常艰辛,尤其在初期我们还很弱小的时候。” 十一等人互看,越发想要和小伙伴们住在一起。 那么尽快弄到大量学分就很有必要。 等他们看了课程榜单以后,这个想法也就更加坚定。 课程榜单就在照心阁对面, 位于圆形广场的一个角落。 林鸢指着榜单跟他们介绍道:“这里有上千课程,但贪多嚼不烂,我们也没有这个精力把所有学识都学到手,所以尽量选择自己以前学过或者感兴趣的,最好一开始只选择五到八个课程。如果你后面还想要选择其他课程也不用担心,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各课程都会重新开班,很多人不知道这点,一开始就选了很多,结果不但浪费学分,精力还跟不上。这里的课程可和外面先生带的学堂完全不一样。” 十一从上往下看,刻印在大石块上的课程密密麻麻,课程名字在前,其后为授课地点,第三列为教授者之名,第四列则是所需学分,第五列是对该课程的说明,包括修习该课程需要达到的条件。 几个孩子一看每个课程所需的学分,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寒豆丁挑挑眉,打开任务条仔细看。 林鸢摇头苦笑,继续道:“课程榜单和我们的入学册子上的课程单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榜单永远是最新的,有时候某位教谕会突然想要开一门课程,或者是学院想新增加一门,那么这些课程就会在课程榜单的新课程单中显示出来。听说这种不定时召开的课程偶尔还会有飞虹宗的大能出现,所以我建议你们来这里时,不妨也看看这个课程榜单,免得错过仙缘。现在你们先商量要选什么课。” 课程榜单分五大类,分别是:入世学,炼药学,符阵学,炼器学,武学。 这五大类下面还有更加细致的分类。 入世学的课程基本上和苍云大陆各国的教学差不多,这显然是在为苍云大陆储备官方的管理人才? 刚来灵种学院的孩子绝大多数都不会考虑回到世俗出仕,所以入世学的课程一般都是在进入灵种学院数年后觉得争夺灵种没希望,打算离开学院的学生才会选修。 炼药学下面又分草药、石药、针灸、处方、诊断、炼丹等等。 对于这些课程介绍,十一并不陌生,贺掌柜在他入学之前就弄了这么一张表给他,然后和二管家一起带着他研究又研究,最后建议他要么单走武学之路,要么就选择一个类别专门学下去。 十一目光落在武学分类上,武学下有诸般兵器课,他直接掠过找到炼体这个课程。 炼体相关课程在灵种学院似乎同样不是特别受欢迎的课,这点只看它需要的学分就能看出,但是该课程后面的说明中却明确交代,炼体中需要的药浴等需要学生个人承担。 精神体嘀咕:“有我在,你还特地找人学炼体,毛病不是?我建议你与其在这上面浪费学分,不如去学习草药学,最好能学会炼丹。” 十一在这时迫切想要阿蒙的意见,他对修真一窍不通,可是随身老爷爷的话他又不是很相信,只不过他舍不得扔掉玉珏,又觉得自己可以控制对方才会一直留着玉珏。前面精神体趁他病要他身体的事让他对其更加警惕,可是偏偏他又已经开始炼体,更急需有经验的人指点他,而精神体见识广博,金线蛇和金线草都是得他提醒,留下他目前看来是利大于弊。 十一盘算着,要么学个刀法或枪法?枪,为万兵之祖。刀,杀伤力巨大。 剑修,十一是不指望了,那玩意对他来说就是看着好看,上阵杀敌时除非是重剑和绝世锋利的宝剑,否则剑在杀敌时真的没大多用处,漂亮的一般宝剑面对敌人时还不如一把普通的鬼头刀。 至于将来变成修者踩着飞剑在天空飞来飞去,十一更觉得傻逼,还不如踩一朵云呢。 当然,这只是他个人的意见,而这个世界对于剑修也没有特别看法,他们更习惯于把剑修分到武修类。 但只是初步刀法,以一年为期,学分就要三个,枪法一样。 再看草药学、符阵学和炼器学,所有初步课程都需要三个学分。中级课程,所需学分翻百倍。高级课程,每门课就没有低于一千学分的。 盘算了好一会儿,十一还是没办法定下来要学什么。看入学册子上的说明,最早的课程在正式入学三天后就会开启。 小胖子第一个嘟囔开:“怎么办?我想学炼器,可是想要学炼器就得先学矿石学初级和冶炼学初级,这两个都是必须课程,只这两个课程就要六个学分。” 林鸢提醒他:“后面需要的矿石和冶炼用的火炉除了上课时候可以免费使用,平时自我训练用都需要学分购买。” 小胖子的表情整个就垮了。 庄永年则是盯着武修课程皱眉。 贾千金也愁,他想学的炼丹学的初级必修课程更多,加上平时自我琢磨用的药草,别说十个学分,一百个学分恐怕都不够他花用。 挣学分已经成了势在必行的事情。 “所有学生还没有到齐吧?”十一突然问。 林鸢点头,“没有,今晚到明早是高峰期,我打听过了,最迟明天早晨入学试练就全部结束。” “你们说,那些新生的遭遇会不会和我们一样?”十一对小伙伴们说道。 林鸢拍拍他,“真是不能小瞧你,看来你也想到了。” 小胖子一拍脑袋,“对啊!我真笨!前面不是有师兄说带路一人收三个学分吗?我们也去,就一人只收两个好了。” 孔鸽叹息,“我们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恐怕等会儿那些大厅外面都会等满一堆准备带路做介绍的人,而且需要的学分也会因为竞争越要越低。” 林鸢也说:“是有这个问题,因为我们这一批出来的特别早,你们这一批也算是早的,好多老生还没有过来,他们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出现。虽然留校的老生不多,但他们将是我们挣学分最强有力的竞争。” 小胖子不解,“奇怪,争夺灵种还需要等三十年,前面的老生年纪都不小了吧,他们能再熬三十年?” 这点不需要林鸢回答,庄永年就在旁边告诉他:“有个词叫老当益壮。如果是武修,再留三十年也不过六十多到八十,也不是完全没有竞争的可能性。而且据我所知,很多老生留下不止是为了竞争灵种,有的还是为了学习更高盛的修者知识,比如炼药学和符咒学等。” “我还打听到一件事情。”林鸢看了看四周,示意六小尽量靠近一点。 除了寒豆丁站在原地没动,其他五个人都尽量凑近林鸢。 林鸢低头,把声音压到最低,说道:“这一届的老生留下来的人数最多,因为传言这一届的某个任务奖励中会出延寿丹。” “嚯!怪不得。”众人了然。 小胖子好奇,悄声问:“会延寿多少年?” 林鸢摇头,“详细我也没有打听到,不过听说最少也有十年吧。” “才十年。”小胖子撇嘴。 林鸢敲了他脑袋一下,“你还小,觉得十年不算什么,对于那些已经七老八十的,如果能多十年寿命,说不定就能挣到仙缘,这意义能一样吗?” 孔鸽也说:“别说争夺仙缘,就是只能多活十年,那也是极好的。”他的家乡大多数人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后半,能多活十年,很多人大概都愿意用大半家财换取。 之后,林鸢带他们去了食堂,这时食堂正好到了开晚饭的时间,提早完成入学试练的学生大多数都来了这里。 食堂一共有五个,分别分布在学院各处,靠近宿舍区的有两个,这样可以方便学生就近用餐,同时把上万名学生进行了自然分流。 几个人在林鸢建议下都用一学分换了三十张餐券。 林鸢把他们带到这里,就跟他们告辞了,他那边已经收拢了不少人,都需要他安排。 孔鸽作为小队最年长的一个,代表小队众人向林鸢表示感谢。 林鸢已经记下十一房号,说好晚上会把熊皮等物送过去给他。 等林鸢离开,十一就催促大家加快动作,“上万名学生呢,我们总能捞到几个,快点吃,吃完我们就赶紧过去,没听林大哥说嘛,明天早上会有更多老生过来,我们想赚学分就看今晚了!” “噢!”几个孩子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就连寒豆丁都把任务条暂时抛到脑后,他要跟大家一起玩!呸,才不是玩,是做正事! 排队交餐券选择食物,这些对其他孩子都充满了新鲜,但十一已经习惯这种自助取餐的方式,带领大家唰唰唰就把想吃的食物领好。 食堂摆出来的菜肴种类很多,而且荤素搭配合理,一样样都非常精致,不过不用担心,这里一张餐券可以让你吃到饱,只要在用餐时间,你可以随意取用餐台上摆出的食物。 如果你想打包的话,那就只能去专门的打包窗口,并有限量。 十一还注意到排队的人中完全不见那些皇子皇女,修者更是除了寒豆丁再没有其他人。 那些人去了其他食堂,还是他们另有解决饭食的方法?单门独院是不是也有单独的厨房? 饭后,几个孩子也不去宿舍,直接杀去他们之前来的守一殿。 “这里没人。”小胖探头朝敞开的大殿内部看。 “也没有老生。”孔鸽补充。 “会不会在其他地方?”庄永年问。 “听!” “在那边。” 寒豆丁和贾千金同时开口。 寒豆丁是靠自己的耳力听出动静,贾千金则是靠蛇蛇的指点。 两人对视,又一起扭过头。 十一无视两人之间矛盾,有方向就好。 六个人兴冲冲地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绕过一座大殿,他们看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巨大广场。 “哗!好多人。”小胖感叹。 “这里人数有两三千了吧?” “是不是后面入学试练过关的学生都集中到这里了?” “肯定是,你们看,那边有好几个老生!” “啊,我看到林大哥了。好啊,我说他那么急着离开,原来是急着带人来赚学分。”小胖急啊,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招揽生意。 十一一把抓住他,“等等,还记得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情吗?” “为了防止打劫,所有人最好两个一组。”小胖急急复述,说完就甩开十一扑向庄永年:“永年哥,我和你一起。” 寒豆丁已经抓住十一的胳膊,那态度,就差没直接在十一的额头上贴上“寒少宫主所有物”的字样。 贾千金慢了一步。 孔鸽为了安全,挤出最温和的笑容对有金线蟒护身的贾千金说:“潇湘,不介意我和你一组吧?” 贾千金微笑,柔声道:“能和孔大哥一组,可是潇湘的福气。” 十一最后道:“不管能赚多少,明早辰时初,在第一食堂门口汇合。迟到的人罚送大家学分,一人送一分。” “噢!”三小组就此分散,溜入人群。 第38章 土豪寒豆丁 寒豆丁已经把时间划分好了, 晚上和贺蠢蠢一起玩,明天早上等迷宫开放再去救人——任务条上有说明要等明天早上全部入学试练结束后才能进入迷宫。 睡觉?他是修者,每天打坐一两个时辰就足够他恢复全部精力。 十一正在观察,寒豆丁一指头定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小少年,“喂。” 小少年眼中射出惊骇的光芒,大声问:“我怎么了?你、你是谁?” 小少年身边的伙伴一起看向这边。 寒豆丁抬起头, 极为傲慢地道:“介绍,一人三学分, 拿出来。” 小少年张嘴,猛地大叫:“打劫啊!这里有人抢学分啊!” 小少年的伙伴一起围了过来。 十一哭笑不得,握住寒豆丁的小手, 低声道:“你怎么也会这招?快帮他解开, 不能这样玩。” 寒豆丁不肯, 还盯着少年, “快点!” “你们干什么, 快把人放开!”小少年的伙伴也纷纷大叫,有人想推搡寒豆丁,被喝止。这群孩子刚经历过迷宫,还是出来比较早的一批人,大多数都算比较有眼力,不会因为寒豆丁长得小就敢对他随便乱来,对于随便能把人定住的这么小的小孩子,再怎么戒备都不为过。 “祖宗,让我来解决, 你别说话。”十一低声且快速地叮嘱完寒豆丁,抬头,对着围过来的少年们憨憨地笑道:“大哥哥们,我们只是想帮你们。你们肯定有很多疑问吧?有先生给你们解释吗?如果没有,我们比你们提前来,正好知道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如果你们愿意,一人……” “一人三学分?”少年们分开,一名野兽般的少年与一名盲眼少年走进包围圈中心。 “是啊。”十一傻愣愣地点头。 盲眼少年发出轻笑声。 那野兽般的少年上下打量十一和寒豆丁,见他们只是两个小孩子,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那边只要一人一学分,就可以带领我们转遍整个学院,还回答我们所有问题。” “那、那就一人一学分?”十一迅速降价。 寒豆丁嫌少,正要武力说服这些少年,被十一紧紧搂住双臂。 他才不会相信两个小屁孩,这两个小孩连学生服都没有,能知道什么?他宁愿去找那些老生。野兽少年看向被定住的小少年,“怎样?” 十一偷偷捏寒豆丁小屁屁,侧头在他耳边低声道:“戒律堂,执法队。”他已经看到有身穿学生服且一看就气势不凡的几个老生往这边走了。 混蛋!竟然敢、敢捏本少宫主的……!寒豆丁抬起小脚丫,用力跺下去。 十一有护身玉佩没太大感觉,但能感觉出寒豆丁又生气了,只好先安抚他:“我跟你一起住。” 小孩子是最不好说话也是最好哄的动物,寒豆丁哼唧一声,又踩了十一一脚,弹弹手指就把那少年的定身术解开。 十一觉得这招特别好用。他阿蒙师父用这招对付了他多少次?让他吃了多少亏? 野兽般少年感觉特别敏锐,转头嗖地盯住寒豆丁。 寒豆丁瞪回去。 小少年能动了,哧溜一下溜到了伙伴们的身后。 “修者?”野兽少年问。 寒豆丁傲然昂起头。 野兽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见过修者,那些修者让他有种完全无法敌对的震慑感,而面前的小孩子也给了他相同的感觉。 十一感觉气氛有点紧张,傻笑打岔:“你们看,这都是误会,大哥哥们,一人一学分,我们带你们……” 盲眼少年低声和野兽般的少年说了什么,野兽般少年也不想在这里过多纠缠,对小伙伴们偏了偏头,“走。” 一群大小少年迅速离开。 十一伸手:“喂,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执法队看这边没事,往这边望了一眼,又退回广场最边沿。 “我去把他们抓回来,一人三学分,一个都不能少!”寒豆丁说着就要冲过去抓人。 十一忙再次抱紧他,“我知道问题了,我们看起来太小,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走,先去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寒豆丁微微挣扎了一下,等十一放开他,他又不高兴了,反过来紧紧握住十一的手。 “我们去把学生服给领了,然后再准备点东西。”十一仗着脚上有神行靴,拉着寒豆丁就往照心阁方向跑,他已经看过入学手册,只要能用学分兑换到的基本上都在照心阁三楼领取,学生服也是如此。 小半个时辰后,灵种学院入门大广场上出现了两个身穿崭新学生服的娃娃。 小号的那个从储物袋里一件件往外掏东西。 大的那个就把掏出来的东西一一摆放好。 有人注意到这一幕,眼中露出羡慕和贪婪之色。 桌子,椅子,一根竹竿,一块布旗,一个灯笼。 布旗四边被撑开,挂在竹竿上,有灯笼映照,老远就能看到上面的大字。 布旗上只写了五个大字:学院问讯处。 这一套摆出来,在广场上特别显眼,效果也很快就显现了出来。 老生们不是没想到这招,只是更多老生要到明天才会前来,今晚过来的都是想能赚一点是一点的,也没想着要费工夫准备那么多东西,结果就给十一钻了空子。 十一和寒豆丁坐在椅子上,老神在在地等待鱼儿们自己找上门。 人们总是更相信官方的一切,也更容易相信有规制的组织,为什么?因为这在他们眼中代表可靠,哪怕官方物品的价格比外面贵得多,哪怕那些野店里的老板拼命喊我们的都是正品,很多人也宁愿买官方的,所谓买的就是一个放心。 第一个找上门来的不是新生,而是小胖子和庄永年。 这两人在广场转悠了半天也没忽悠到人,那些刚出来的新生宁愿跟开价不低的老生走,也不愿理睬他们。 小胖子本来是想过来打探敌情,看是不是真的学院专门出了问讯处,等过来一看,当场蹦了起来。 “好啊!贺蠢蠢,你们从哪儿弄来这些东西?竟然不告诉我们,你们也太不够兄弟了!” 十一看到两人也开心,对他们招手:“来,不用感谢,我已经帮你们把学生服都领了,一人一学分,别想赖账。” 为了节省学分,他只按照五人的体形领了五套冬服。 庄永年乐,接过学生服,“你们这个办法好。” “也是才想到。潇湘他们呢?喊他们一起过来,我们轮流守摊。” “喏,那不过来了。” 不止贾千金他们过来查看情况,林鸢那批人也过来了几个。 林鸢看到坐在桌子后面的竟是十一和寒豆丁,对着十一点了点,无奈地笑笑,摇摇头。 十一站起来,对他用力招手。 林鸢不明所以,走过来道:“这个方法不错,我早该想到。不介意我也去弄一套吧?” 十一大气挥手:“用不着,问询处多了反而不官方,这么多人呢,我们轮流带人,大家都能赚到,不过你们必须穿上学生服,没事的人就在椅子后面站一排,这叫壮声势。不过桌子可以再抬两张过来,如果有更多灯笼更好。” 林鸢一听十一愿意分享,也觉得同在一处更好,当下就道:“我们早就把学生服都穿上了。桌椅没问题,可以回宿舍搬,灯盏我来想办法。那我现在喊人过来?” “喊吧喊吧,林大哥,让你的人组织过来询问的人排队。” “好。” 人多好办事,很快,一个更加像模像样的问讯处出现了。 十一还提醒林鸢,让他们准备了一些小木牌和纸张,上面写着他们会解释哪些项目,写得非常细碎,让人一看就觉得学分花得特别值得。 如果不是没有印刷机,十一宁愿印刷一些小册子贩卖。 在一边观望的新生们,已经有一部分耐不住过来询问。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当问讯处桌子前排满人,还排出了一个队伍后,越来越多的新生也排了过来,而且还生怕排不上地跑得飞快。 这些出来的新生和十一他们一样,每出来一批,集中两百个人后就会有老生对他们进行一次简单解说,然后放到广场上。 这些放到广场上的新生自然也跟十一他们当初一样,都跟无头苍蝇似的,聪明的还知道翻看入学册子,但大多数人看完册子仍旧是一脸茫然。 而广场上这个有好多个灯笼照亮,还有好多人排队的问讯处自然就成了众人心之所向。 十一他们全部统一报价,规定最多五十人一组,两人带队,一人一学分,事先结清。并事先说明会解说带看哪些地方,如果少了可以回来投诉,而疑难解答则完全免费。 跑一趟,快的话一个时辰就能带完,磨磨嘴皮就有二十五个学分,体力好的一个晚上带上三趟不成问题。 林鸢不止想要赚学分,他还想借此机会再笼络一些人,被他带来的人都属于亲切耐心型,带队时对那些新生们好的不得了。这个好处是隐藏的,目前还看不出效果,但将来想必对林鸢会很有好处。 就在众人都在努力赚学分时,寒豆丁的兴头很快就被浇灭,他以为很好玩的事情等真正施行起来才发现一点都不好玩。贺蠢蠢一路不停地说说说,都不理他。那些新生也总是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有人还胆敢拉扯他,他不过把那人挥了个跟头,贺蠢蠢就把那人的学分还了回去作为赔礼。 无聊,不好玩,想打人。怪不得其他三名修者都不见出来,那些皇子皇女也没有过来赚学分,这种带队说明的事真的太太太不好玩了! 在十一要跑第二遍时,寒豆丁不肯了,“蠢蠢,我们去睡觉。”命令式。 十一也觉得累和无聊,尤其这种事还要重复好几遍。但他还是对寒豆丁摇了摇头:“乖,再忍忍,一切都是为了学分,我们再跑两趟就回去睡觉好不好?你不是不想和别人住一个院子吗?我们跑到早上说不定就能换到一个单独院落。” “用不着等到早上,我已经换好了。” “哈?你什么时候换的?不对,你哪来那么多学分?”十一惊讶。 寒豆丁得意,“就在你领学生服的时候,我用不用的法器换了学分,足足有五百学分哦,我换了一个很大的院子。” 十一:“……”他差点忘了,他身边这位可是一只镶满钻石的小金龟! “以后你就跟我住,走,跟我回去睡觉。”寒豆丁拉着他往宿舍区走。 “等等,再跑两趟,就再跑两趟!”十一抓住小孩,开始忽悠他,“你需要更多朋友吗?你觉得庄永年他们怎么样?” “不要!” “大家可以一起玩,就像今晚一样?不,会比今晚更好玩。” “嫑!” “他们住你那儿可以给你烧饭做菜,帮你打扫院落。” “嫑!” 十一按住小孩的肩膀,低头沉声道:“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大哥,我们就是你的小弟,你想让我们打谁就打谁,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真哒?”单纯的小宫主睁着水汪汪黑黝黝的大眼睛天真地问。 当然是假的。十一用力一点头,“真得不能再真。” 寒豆丁很认真地考虑一会儿,仰头慢慢道:“不、要。” 十一愣住,等看到小豆丁转过身,忽然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把抱住小孩,两手直往他胳肢窝钻,“你是不是故意的?说!小坏蛋,你是不是故意在逗哥哥我?” 寒豆丁可不是小胖子,一巴掌糊在他脸上,再一脚把人踹开,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走向询问处。 十一眼珠一转,突然大叫一声,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地倒下。 寒豆丁迅速回头,飞奔归来,“你怎么了?我刚刚明明没用劲。” 十一趁寒豆丁蹲下身查看他的机会,翻身抱住小孩,一阵揉捏。 寒豆丁气得哇哇叫,和十一滚成一团。 看围观的孩子越来越多,十一抱起寒豆丁,迎向贾千金他们。 “我们以后可以住在一起了。我们寒少宫主提供的房子,以后他就是我们老大。” “哇!太好了!老大好,老大我以后就跟你混了,”小胖子比十一这个专业狗腿还要狗腿,兴奋得就差没扑上来对寒豆丁跪舔。 小胖子会这么激动,全是因为他刚才在带队说明时,假公济私去看了被分给自己的宿舍,只进去没一会儿就崩溃地跑出来。 他们这些商务组的孩子在家中不说千娇万宠,但比起一般孩子,那是真正的少爷生活。别说十六人一间房,就是一人一间房他们都觉得委屈了。 小胖进去前还告诉自己为了成为伟大的修者一定要忍耐再忍耐,等以后有了大量学分再换更好住处,可是等他进入那间十六人房,发现那竟然是一个大通铺,通铺前面放了十六张桌椅,通铺上面有一排架子可以供他们放东西,还有就是通铺下面也可以勉强放一点私物,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洗脸都要在外面院子里解决,沐浴有一个共用的沐浴间,茅房更是简陋异常。 至于通铺上的铺盖,小胖都不忍多看,那么薄那么粗糙,怎么能对得起他这身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小嫩皮? 小胖觉得自己不是吃不了苦头的,但这也太苦啦! 这时听说寒豆丁竟然已经弄来一套大院子,小胖顿时觉得寒豆丁怎么看怎么可爱,再也不觉得他面目可憎了。 孔鸽和庄永年也很高兴,大家能住到一起总是好的,至少有什么事不至于来不及叫人或帮忙。 贾千金看大家都很高兴,也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寒豆丁踢贺蠢蠢,让他放自己下来。 十一把他放下,顺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寒豆丁表情有点怪,发现贺蠢蠢在做什么后,站着没动,只抬头看着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男孩。 大约是有了确实的落脚地,几个孩子的神情眼看就放松了许多。 人一放松,疲劳就涌上来。 寒豆丁是修者还好,十一他们都是凡体,还是小孩子,白天就没怎么休息,晚上又这么来回跑了几趟,早就吃不消,完全是为了赚学分在勉强撑着。 “要么我们先回去睡觉,总要看看我们以后的落脚地。”十一建议,“等睡饱了,我们明天再过来和老生抢生意。” 几人互看,也觉得休息更重要,而且大家都想看看以后要住的院落是什么样,小胖更想抢一间朝向好一点的房间,就都同意了。 之后,十一把问讯处摊子交给林鸢。林鸢那边人多,可以交替休息。 同一时间,登仙山山顶的大殿里。 数十名修者看着巨大的蜃影石上映出的影像互相低语着什么。 站在最前方、嘴角有着两道深深法令纹的女修士忽然提高声音说道:“都准备好了吗?” 一名男修士越众而出:“都已准备妥当。” “很好,开启第二关,验仙缘。等明天早上第一关试练结束,把所有出关的孩子全部送入仙缘境。” “到时间没走出迷宫的那群孩子怎么办?”一名修士问。 “给那些新生发布集体任务,让他们救人。”女修士终究还是不忍心,“到时候迷宫会和仙缘境合并。” 鹤发童颜的老道也笑道:“迷宫里也有路通往仙缘境,这是给那些失败的孩子最后的机会,如果他们真有仙缘,就算他们走不出迷宫也一样能踏上仙路。呵呵,有时候机运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是啊,比如这一批孩子,他们的运气就很好。老生以为明天是赚取学分的最好机会,却不知道明天他们将和新生一起被送入仙缘境。” “如今拥有学分超过三十的人有多少?” “不超过两百人。这其中大半还是那些皇子皇女,他们得到了老生转送给他们的学分。” “嗯,不管如何,这也是他们的运气。现在就拉开学分的人,将会是生存率最高的一批人,也是最有可能先接触到仙缘的人。” 老道却笑,“不贪也很重要。学分重要,体力更重要,今晚得不到良好休息的人,明天被丢入仙缘境可就危险了。” 第39章 仙缘境开启 迷宫内。 疤脸小孩拖着一长串小怪兽再次停下脚步。 这个地方他已经来过三次。 看, 刚才在这里出没的小怪兽们看到他就撒丫子狂奔,有好几只大概跑得太急,竟一头撞在石墙上愣把自己撞昏了过去。 疤脸小孩没客气,走过去把那些晕过去的小怪兽挨个用拳头打死,再把他们的尾巴绑在一起,全都拖了回来。 那学院的人说什么来着?三天内要走出迷宫? 他还有多少时间? 好想把这座迷宫直接拆了走出去。 可是他现在是小孩子, 力气大到能揍死没到练气期的小怪兽还能解释,但如果他把整座迷宫拆了…… 继续朝前走吧, 总有一天他会走出这个迷宫,他有经验。希望他走出去的时候,那小孩没有变成白胡子老头。嗯, 只要没死就行, 他答应了保护对方十年, 可没说是保护他前半生十年, 还是后半生十年。 深知自己路痴属性的某人非常不负责任地想到。 天狼斗场。 看台上的修者已经有人注意到迷宫内那个疤脸小孩, 不过他们注意他,不是因为小孩力气大,而是因为…… “天!这个孩子是扫把星降世吗?怎么他走到哪里,哪里的生物就倒霉?” “不,是攻击他的生物才倒霉。你们还记得不?前面有群孩子想抢他的猎物,结果猎物没抢到,一群孩子就被野兽冲散,还有几个直接跑不见了。最前辱骂他的少年走在平路上好好的竟把腿摔断了!” “……对他有善意也没什么好果子,前面那队小孩要带他一起走, 之前那支队伍走得还算顺利,方向也没错,可自从带上那孩子一起走以后碰到多少事?” “他已经被抛弃四次还是五次了?” “我觉得他大概自己也知道自己自带晦气,你看,他其实一直在避着人走,有时候别人还没赶他,他就自己离开了。” “这孩子有点意思。我赌他成为种子之一。” 另一名修者立刻表示鄙薄:“被天道厌弃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修仙者?” “为什么不能?修者不就是在逆天而行?” 几个修者为了疤脸小孩争吵起来。 老农打扮的老人仍旧在看着他一开始选择的那群孩子。 灵种学院。 寒豆丁租下的院落位于宿舍区的最高端,也是最后一排,前后两个院子,占地有两亩多。 六个人花了点时间把院落转了一圈。 这是一个三合院,分为正屋、东厢和西厢,各有两层,楼上两头各自有一个带耳房的套间,楼下大多是功能室,也有客房和仆人房。 房中基本设施都齐全,铺盖看着也都是新的,不过只有一套。 还好庄永年提醒了大家,来之前都去各自宿舍把自己的铺盖扛了过来,今晚不至于只能睡床板。 除了十一,他的小伙伴们每个人都对这个占地超过一千三百平方的院落表示出:哦,就这么一个一进院子竟然就要一年两百学分,太宰人了! 寒豆丁看着这个院子,小脸蛋也挂上了寒霜:“他们说这是目前空着的最大院子!” 当时学院收了他两百学分,他还觉得好便宜。 “对于新生来说,这样的院子确实已经是最大。”贾千金轻轻点着蛇蛇的脑袋,金线蟒从他袖口溜出来像腰带一样缠在他身上。 庄永年也道:“我也听说了,除非是老生把自己的院落让出来,否则新生能租到的最大院落就只有一进。” 十一安慰寒豆丁:“这个院子不小了,你看,里面那么多房间,足够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个套间还有剩余。对了,这个院子就算我们小队合租的,以后大家学分多了,就把学分转给你,最迟年底。” 讲真,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和这个任性娇蛮的小宫主住在一起。可是和小豆丁相处几天下来,他发现小家伙本性并不坏?就是傲娇了点。 他提议让寒豆丁带大家一起住,因为他觉得小孩子都需要朋友,而小豆丁会形成这样的性格,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平等的朋友? 十一和小豆丁打来打去也算处出了一点革命友情,不想小豆丁长大后变成那种神憎鬼厌的反派角色,也不想让小豆丁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一个大院子里,也许因为他有成人的灵魂吧,做事总是会从长辈的角度出发。 当然,如果小豆丁真的不愿意和大家一起住,他也绝不会勉强。 但他十分确信,以小家伙的性格,如果他真的不愿让他们住进来,早把他们都从院子里扔出去了。 “转学分?”根本没打算要租金的寒豆丁觉得受到侮辱,挥掌就要打他。 十一抓住他的手,“老大,我们可是一队的,要占就占别人的便宜,哪能占自己人的?还有老大怎么能随便打小弟呢?”说着他给寒豆丁打了个眼色。 寒豆丁正要发火,看到十一对他挤眼睛,顿住,歪头看他。 十一咳嗽一声,“咱们亲兄弟明算帐,一码归一码,来,我们进去看看房间设施。” 寒豆丁似乎有些明白了,抬脚就走向正屋,目标:二楼东头那间最大的套房。 小胖子以为能省下租房的学分呢,一听十一说以后还要把租金给寒豆丁,当时就要叫,但看到其他人都是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他只能愤愤地闭上嘴巴。 孔鸽可能是六人中最贫穷的一个,但越是没钱的人越是要脸,哪怕十一不说,他今后也会把租房的学分还给寒豆丁。 孔鸽都这样想,庄、贾两人就更不用说,如果不是十一明言现在学分更重要,他们现在就打算按照单间的价格把学分转给寒豆丁。 小胖看到寒豆丁进入东屋就没出来,忽然叫了声:“坏了!他们肯定先进去抢房间了。”说完,撒腿就往正屋西边奔。 孔鸽、庄永年、贾千金三人对视,微笑,转身就朝自己看中的房间跑,这时候就看谁腿脚快啦。 十一站在正屋二楼西头的套房外,两手撑着门框,对来晚一步的小胖嘎嘎怪笑。 小胖惨叫一声,又往楼梯冲。 寒豆丁从东头房屋探出头,嘴角微微弯起了一点点。 金线蟒喜欢温暖阴暗潮湿的地方,贾千金选择了西厢房靠里的一间,这样可以避开西晒。而且他房间拐角就是十一的卧室,通过二楼走廊就能走过去。 孔鸽也选择避开脾气不好的寒豆丁,选了东厢靠外的一间套房。 庄永年和寒豆丁做了拐角邻居。 小胖晚了一步,没能住到正屋,也没能和庄永年住在同一栋楼,只能和贾千金同住西厢。 三座小楼的一楼都有沐浴室,六人简单冲洗后,也没劲多说话,钻进被窝就睡着了。 洗澡的时候还闹了点事,我们的寒小宫主就是典型的高分低能儿,从没有离开过仆人伺候的小家伙在面对一个偌大的浴桶时,傻眼了。 不过他很快就转头,吧嗒吧嗒跑去找他的贺蠢蠢,把贺蠢蠢从房间里面拖出来,让他给自己烧热水、放洗澡水,还要他给自己脱衣服并帮他洗澡。 “你不是修者吗?不能用一张除尘符什么的?”刚刚睡着就被叫醒的十一有气无力地问。 寒豆丁用力戳他胸膛:“我要洗澡!”他已经三天没洗澡了,这让喜欢干净的寒小宫主怎么能忍受? “好吧好吧。”十一举手投降,谁要他主动招惹了这么一个麻烦小鬼回来? 听到声音的庄永年和贾千金过来帮忙,在他们眼里,才七岁的贺蠢蠢也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子,哪怕他说话像个大人。 等几个人烧水、打水、刷洗浴桶……最后终于把扒光了的小孩放进浴桶搓揉时,寒豆丁还美美地想:有小弟就是好啊。 寒豆丁把想留下帮忙的庄、贾两人赶走,只留下了贺蠢蠢。 十一给小豆丁洗头、搓背,还把他翘到他手边的嫩嫩小脚丫捏了捏,全当自己养了个少爷性子的捣蛋儿子。上辈子如果他不是担心连累他人不敢谈恋爱结婚,在他进入虫洞的时候,孩子说不定已经上初中了。 等把小豆丁用他自带的大布巾擦干,抱到楼上,塞进被窝,时间已近三更。十一揉揉眼睛,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陷入睡熟。 清晨,辰时初,精神体开始在十一脑中嘟嚷着什么。 十一翻过身,正要把玉珏扔进装己丝的荷包里,一道响彻整个学院的声音把缩在被窝里不肯起来的十一给生生惊醒。 “孩子们,我是灵种学院的山长,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灵种学院的正式学生,我无法说欢迎你们,因为你们已经踏上了一条狭窄且危险的道路。仙途多厄,仙缘渺茫,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幸夺得灵种脱去凡骨,最后走上长生之道。今天我将亲自为大家上第一堂课,内容就是寻找仙缘。” 十一坐起身。 女山长的声音很清晰,就像在他耳边说话。 “大家应该都听过一些神话传说,说是有些凡人只不过吃了一枚仙果或者吞了一枚仙丹,他就飞升成了仙人。这话当然是假的,如果成仙这么容易,世上也没有如此多的修者。但是一些灵果灵草灵丹,也确实对人有莫大好处。仙缘境已经打开,从现在开始,所有人都可以进去寻找你认为有用的仙株,必须是植物。” “无论你找到什么,可以是果实、花朵、根茎、叶片,只要它在灵药榜单上,就按照该灵药的品级给你们加学分,一品加一分,二品加十分,三品加一百分,以此类推,每增加一品,学分都将翻十倍。但是,孩子们,请听好了,为了防止有些人看到植物就拔,凡是没有达到品级的植物,不管它是否药草,都会扣分,一株扣一分。另外,看在你们是刚入学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传说灵药总是会被一些妖兽守护着。” 女山长说到这里停顿的时间稍长,“你们获得的学分可以随意使用,但你们在这种全院任务中取得的学分最终将被累积记录下来,最后学期结束,所有全院任务学分累积最高的两人将会获得灵种,另有一个名额则将从所有剩下的学生中随机选出,也就是撞仙缘。对,你们没有听错,三枚灵种,其中一枚只要你们找到就属于你们,这枚灵种并不需要三十年以后才能得到。” 听到这里,十一终于明白为什么灵种学院那么多学生要在学院内一年年熬下去,满了三十年还不肯走,也许增加学识和任务奖励中的延寿丹都是原因,但是那枚可以随机找到的灵种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这是连贺家前辈们都没有跟家里说出的最大秘密。 女山长再次开口:“寻找灵药的时间为三十天,你们可以三十天后一起交到照心阁二楼计算学分,也可以找到就交。哦,对了,当你们想要离开仙缘境时,请先找到离开的境门,找到后用你们的身份玉牌按在境门上,你们就可以自由出入仙缘境。同时,草药基础课将在后天辰时正开课,上课地点为药殿。” 十一想到一个漏洞,如果有人从外面托人弄来灵草,那么是不是也算? 不过这个学院一开始就向所有学生赤裸裸地表明了这个世界是如何不公平,从试练到住宿到学分制度,都是如此。大概也就是因为如此,才有了最后一枚撞仙缘的灵种出现。 但根据贺家收集到的消息,以往得到灵种的人虽然大多数都是有一定家世底子的人,比如皇族,但并不是绝对,相反每届灵种的名额有一半都落在了家世普通的学生身上。 “下面发布一个全学院共同任务,入学试练已经结束,仍有大量孩童滞留在入学试练的迷宫中,愿意进入迷宫救人的学生,救出一人给一个学分,救出十人以上翻倍。”这次说话的是一名听起来年纪很大的男子。 又是一个全院任务! 可是如果一旦进入迷宫救人,后天的草药课赶不上,对于不认识灵药的学生来说将会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不过救人总比找一些虚无缥缈的灵草要来得实在,也许有人对草药方面不行,就干脆放弃寻找草药,而选择专心救人也有可能。 他应该选择哪一个? 精神体:“当然是找灵药,有我在,你带我在这山中随便转转,只要她有,我就能给你找出来!” 片刻后,小队六人在正屋一楼堂屋集中。 今天大家起来得都比较迟,不过寒豆丁却出人意料很早就起来并开始练功。 十一看到他时,小孩的衣服穿得乱七八糟。 十一一边听小伙伴们商量,一边帮寒豆丁整理衣服。 “现在有个问题。”孔鸽等所有人看向他,开口道:“仙缘境在哪里?” “先去食堂,有什么应该都能在那里打听到。” 食堂里的人非常多,所有人都抱着到这里打听消息的意思,林鸢看到他们还特地过来打招呼,双方互相询问,发现谁也不知道仙缘境在哪里。 林鸢还开玩笑说,实在不行就让人拿着身份玉牌到处碰,说不定就能碰到境门。林鸢事情多,说了两句就离开。 “这也算是考验吗?”小胖子啃着包子自言自语。 “应该是,学院不可能给我们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入口肯定就在哪里,只看我们能不能找得到。”庄永年说道。 “但到底要怎么找,连点提示都没有。”小胖子抱怨。 正在侍候寒豆丁用早餐的十一抽空喂饱自己的肚子,抹抹嘴道:“就这个死要钱,不对,是什么都要用学分换取的学院,你们说照心阁三楼会不会有相关的提示卖?” “对哦!”小胖差点喊出来,赶紧捂住嘴,趴在桌子上小声催促大家:“那我们快点去,争取抢在所有人前面。哈哈!幸亏我们昨晚就去赚学分了,走,今天可劲花!” 第40章 建队和赚学分两不误 “等等, 还有些事,我想我们需要先明确一下。”十一看向年龄最大的孔鸽。 孔鸽回他一个疑问的眼神。 十一不知道他是真没想到还是不想做这个坏人,只好又看向其他人。 十二岁的贾千金对他微笑,看他的目光充满……慈爱? 十四岁的庄永年微一思索,道:“我大概明白十一在担心什么,以后如果我们经常在一起行动的话, 现在就把一些事情定下来会比较好。” 孔鸽眼眸收缩,他刚才相当于放弃了一次做老大的机会。虽然昨晚十一说以后就认寒豆丁做老大, 但队伍中的人都知道寒豆丁年龄太小,作为武力支援可以,但真正管事的肯定不会是寒豆丁。 “是要选头领吗?我们不是已经选了寒小宫主当老大了吗?”十岁的小胖存心捣乱地笑嘻嘻说。 “老大之下总还要有一个管事的人。”贾千金声音轻柔:“以后如何分派战利品, 做任务时如何调度, 遇到取舍时怎么选择, 都需要有一个人带领大家做决定。” “那就让……”小胖目光在其他五人脸上转来转去, 就是不提出一个名字。 孔鸽的拳头在桌下握紧, 他想做这个管事人,但是最大的力量却并不站在他这一边,除非有两人以上主动提出,他才可能有这个机会。还是再等等吧,如果其他人没有提议,他再自荐。 “你们觉得我如何?我在家学过管事,琐碎的事情我最在行。”贾千金逗弄着金线蟒,无视它一口就把一大叠包子全部吞下的行为,微笑。 所有人都没想到性格貌似最柔和的贾千金会提议自己, 全都吃惊地看向他。 庄永年看看小十一,又看看贾千金,若有所思。 寒豆丁张口,他才不想让这个娘娘腔做他的管事人,可他嘴巴刚张开,贺蠢蠢就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小包子。 “啊?你想当老大?”小胖第一个反对。 “不行吗?” 庄永年,“我觉得可以。” 小胖用力摇头,“我宁愿永年哥来当管事人。我提议永年哥,你们呢?” 孔鸽想要说你们觉得我如何,又怕提出来后没人响应自取其辱。 庄永年摇头,“我不行,我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敢得罪人,我不适合做管事人。” 庄永年这话一说出来,孔鸽就明白了,恐怕庄、贾二人都属意让才七岁的贺椿来做老大,但贾千金却担心贺蠢蠢得罪人被人埋怨,所以他宁愿选择自己出头,还可以更多地保护贺蠢蠢。 小胖对准十一:“贺蠢蠢,你选谁?” 十一从来都不想当老大,“潇湘很好。” 寒豆丁终于把包子咽下:“不要贾千金,要蠢蠢。” 贾千金看向寒豆丁,“如果蠢蠢做了队伍中的管事,那他可就没时间侍候你洗澡穿衣吃饭,他得忙大家的事情,想想看你们广寒宫的大管事平常都在做什么。” 寒豆丁一想也是哦,蠢蠢只能管他的事情,不能管其他人的,当下就迅速改口:“那就你吧。” 小胖不清不愿地嘟囔:“怎么让一个娘娘腔做我们老大,还不如选孔大哥呢,他年龄最大,怎么也比贾千金合适。” 贾千金不见丝毫怒容,却逐渐显露出与他温婉言行完全相反的强硬作风:“因为武力很重要,寒少宫主是修者,所以他是队伍老大。我有蛇蛇,所以我是管事。小胖,你说是不是?” 小胖闭嘴。 孔鸽勉强挤出笑容,“千金不是说他有过管事经验吗,让他试试也挺好。” 十一直到这时才开口:“那么就这么定下来,以后队伍中的管事就是潇湘,子真作为老大,对大家的提议有一票否决权,也就是如果大家的提议,子真不同意,那就不能通过。” 寒豆丁满意了,只要他的地位高高在上,他对谁做队伍管事没任何兴趣。 小胖举手,“那以后我们是听寒老大的,还是听贾管事的?” 十一才不上这个当,“有什么事,大家提议,共同表决,管事做决定,子真最后做判断。基本原则:少数服从多数。而子真作为修者,我相信如果他坚持不同意的事,那么我们也有谨慎和放弃的必要。” 孔鸽忽然感叹,“蠢蠢,我越来越觉得你不像才七岁。” 十一笑,“我贺家家学名震大郑国。” 之后大家又商议今后战利品如何分配,前期准备物品的投入等各项事宜。 等把整个队伍建制大致商量妥当,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六个人从食堂赶往照心阁时,一路上到处都是人,和昨天的空荡相比,今天学院内热闹许多。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仙缘境在哪里,就到处找。照心阁人也不少,但奇妙的是,这个不算特别大的三层小楼不管进入多少人,都不会给人拥挤的感觉。 照心阁三楼有点像是现代的银行大厅,三面都有好多挂着帘子的门洞,门洞外有个小台子,上面印有朱砂印,想要进去的人需要把身份玉佩按在上面,门帘就会自动卷起,表示你可以进去。 也许是为了学生的安全考虑,如果里面已经有人,第二个人就无法进去门洞,除非里面的人用身份玉牌按在外面的小台上,才能让伙伴进入。 六个人随便选了个没人的门洞,一起走了进去。 十一根据昨天经验,进入后把身份玉牌往柜台上的朱砂印上一按,主动说明道:“我想兑换仙缘境的地图。” 柜台里面的老者抬起头,“三百学分。” 真的有!不过,“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小胖叫。 老者冷下脸:“再乱叫,滚出去。” 小胖变色,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寒豆丁拍出自己的玉牌,“换!”正好昨天他用法器换的五百学分还有三百。 “等等。”十一拉住寒豆丁,特恭敬地问老者:“先生,请问这幅地图是否包含所有进出仙缘境的境门?” 老者面色略微缓和一些,“嗯。” “那我们拿到这幅地图,是否能在学院里找到仙缘境入口?” “能。” “那么地图上有没有标明灵草所在?” “呵。”老者嗤笑了声,没说话。 好吧,看来是不可能了。 十一回头看大家,“大家也听到了,这幅地图很重要,有了它,至少我们不怕迷路,也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寻找进出口上。但是它需要三百学分。” 寒豆丁再次拍出玉牌,“我出。” 贾千金抬头,“按照之前的约定,遇到这种需要事先投入的事情,就动用大家的共同学分,现在我们每个人的学分,除子真以外,平均只有三十学分多一点,就算全部交上也不够三百。那么,我们要么按照学分的投入比例来分战利品,要么就按照双倍偿还的原则,你们选择哪一个?” 柜台后的老者咳嗽一声,指了指门外,表示他们要商量,就出去商议,别在里面占地方。 众小只好先退出,在外面找了个角落小声商量。 “就不能暂借吗?等拿到战利品以后兑换了学分再还他就是。”小胖两种提议都不愿意。 贾千金冷笑:“人家凭什么毫无代价地借学分给我们?谁知道任务中会出什么事情?” 孔鸽表示:“双倍太高了,多付三成就差不多了吧?” 贾千金环视其他人,“你们怎么说?” 寒豆丁不稀罕靠这种手段赚学分,但蠢蠢刚才悄悄跟他说:这不只是为他,也为了其他人。所以他就没在这时候表达意见。 庄永年道:“我也觉得三成比较合适。” 十一也道:“双倍太多了,三成挺好。” 小胖也同意三成。 贾千金总结:“既然大家都同意三成,那么以后队伍中需要共同借用某人的学分时,就按照多付三成的原则。” 寒豆丁看大家一起看向自己,昂起头,特别大爷地说:“可。” 所有人抽出二十学分转到寒豆丁的玉牌里,转让学分很简单,只要把两枚玉牌的正面紧密贴合,由主人说出想要转让的数额,想要转让的相应学分就会被转入另一个人的玉牌里面。 而想要读取自己玉牌上的学分多少,看玉牌背面的文字就知道。 就是因为这种转让方式过于简单,学院中夺取学分的事情也屡禁不止,但学院明知此事却毫无改进玉牌的意思。 每个人出二十学分,一共一百二,还差一百八由寒豆丁借给队伍,事后结算战利品再按照1.3倍返还给他。 “除了地图,大家还有没有想要兑换的东西?”贾千金问大家。 “我建议再兑换一本灵草纲目,如果这里有的话。”庄永年举手。 贾千金表示:“我原本就打算学习炼丹学,这本灵草纲目就算我买的,只不过我不知道这本书需要多少学分,我的学分可能不够了。” 庄永年摇头,“大家都要用到这本书,不能算你一个人的。” 孔鸽提议:“要么队伍帮助付一半?” 十一看小胖要说话,抢在他前面说道:“很好,以后遇到的同类事都可以照此办理。这次是找草药,下次说不定就找矿石了。” 小胖眼珠一转,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这样算来他也不吃亏。 “用不着买书。”又是寒少宫主,这位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玉简,“我这里有更好的,大家可以轮流看。” 孔鸽等人眼睛都亮了,“这就是传说中贴到额头上就能自动读取其中内容的玉简?而且读取一次就能印在脑中?” 精神体嗤笑:“让你的小伙伴们别做梦了,他们都不是修者,神识什么更不要说,没有人引导,他们根本无法读取玉简,就算有人帮助他们,也不可能一下就把玉简内的内容全部读取。” 十一想到玉珏里的炼体术,当初那位宣师兄就只给他引读了第一篇,就那样他还头疼了好长时间。 于是,在大家轮流把玉简贴到额头上把玩时,十一小声问寒豆丁:“你知道怎么引导大家读取玉简吗?” 寒豆丁惊讶,“读取玉简还要引导?” 不能怪寒豆丁没常识,人家才五岁,平日苦心修炼母族功法就已经占满了他大部分时间,像这种小道,他暂时不需要,别人也想不起来特意告诉他。 十一拍拍小家伙,非常遗憾地把这个修者界小常识告诉了其他人。 大家都是一脸惋惜,看来灵草纲目还是要兑换一本。 十一虽然有随身老爷爷可以开挂,但有本书做由头,总比他“什么都知道”要好。 六人再次进入帘洞,他们想要的东西很多,但考虑到学分,最后决定就只兑换地图和灵草纲目。 还是那个柜台,也还是那个老者。 “灵草纲目,有初级的,介绍一到三品的灵药,只要二十学分。” 买了! “还有中级和高级的吗?” “没有中级到高级,最高只有四品灵药目录,需要学分三千,要吗?” 六小咋舌。 精神体哼:“小世界!” 十一则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听女山长的意思似乎仙缘境内有不止三品以下的灵药,但在大家基本都没有装备四品以上灵药知识的情况下,想要找到四品以上灵药可能真的要靠撞运气了。 不知道五灵树的灵种属于几品灵药? 走出照心阁时,六小看到了林鸢他们。 林鸢他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他们。 找了一个还算安静的角落,兑换到的初级灵草纲目就暂时交给了贾千金,那张花了大家三百学分的仙缘境地图则被大家小心翼翼地展开。 寒豆丁负责警戒,金线蟒从贾千金身上游下,藏入附近的草丛中。 在看清地图后,六小全部沉默了。 这是一张非常坑爹的地图。 地图简单到就如小儿涂鸦,如果不是出入的境门和方向等都被标出,境门所在的特征画得也比较明显,六小简直想回头找那老头退货。 “看来仙缘境和学院有很多重合部分,你们看,昨天我们看到新生的广场和它后面的迷宫,以及我们来时的山谷,还有这里和这里都有重叠。”十一在六人中算是对地图最精通的人,哪怕这张地图异常写意。 “你们说从哪个境门进比较好?”庄永年在地图上比划距离。 十一突然道:“不急。这张地图花了我们三百学分,难道你们就不想先捞回一点本?” 众小一起从地图上抬起头。 “什么意思?你是想?”小胖一听十一又有赚学分的主意就激动。 十一转头用下巴对广场指了指,“那么多人在寻找仙缘境入口,就算有人知道照心阁有地图卖,可是现在又有几个人能拿得出三百学分?” 贾千金舔舔嘴唇,眼睛亮得吓人,“你是说……” “我们卖入口,只要一个学分!” 第41章 进入迷宫 新生间开始流传一件事情, 也不知一开始是从谁那儿流传出来的,总之有消息说有人知道仙缘境入口在哪里,只要一个学分就能从他那儿得到确切地点。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知道照心阁能兑换到仙缘境地图,但是三百学分,让绝大多数学生都只能望阁兴叹。 只是一个学分就能知道确切的入口所在,几乎不用考虑, 大家都向照心阁广场涌来。 先交学分,后告知地点。 有不少人想要占便宜, 一支队伍只派一人过来询问。更有人连一个学分都舍不得,打算偷偷跟随那些买了地点的人。 还有人花一学分买了入口地点,转头就也用同样的价格向其他人兜售。 小队众人见此都很淡定, 十一之前就跟他们说了会有这种情况, 并说他们现在赚多少都是赚, 真要论起来, 他们现在的行为其实是在损害学院方的利益。 负责把消息传出去的林鸢对这支六人小队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们也想到照心阁可能有相关提示可以兑换,也去问了,但在听说需要三百学分后,他们又跑出来和大家收集学分,还没收到一半,十一他们来了。 林鸢得到了免费临摹全部地图的许可,当然能免费不是没代价,他必须答应帮助六小把消息传出去,并帮助他们组织来询问的人排队等等。 而且最让林鸢佩服的是, 十一他们知道这样赚取学分的机会只有一次,在消息传开之前,就已经通过他先悄悄说动一批学生去了入口处,且他们还有说法,说早入总比迟入好,而那些被说动的学生为了抢占先机,基本都没把这事说出去。 之后他们再主动把消息散开,在那些或是试探或是想碰运气的人手中又赚取了一笔学分。 等大家反应过来各出手段时,他们早已经把兑换地图的三百学分赚回来。 十一还提议去寻找那些看起来比较有规模的组织,向他们低价贩卖临摹地图。 庄、贾、孔三人书画功底都不错,林鸢也提供了几个可靠且书画功底不错的人,一个时辰内就临摹了上百张仙缘境地图——听说只要参与临摹都有提成拿,那些被喊来的学生全都拼了。 这些地图从一百学分到二十学分一张,分时段给他们全部卖了出去。 登仙山山顶大殿内气氛颇为怪异。 不知是谁先笑了出来,半真半假地道:“我们是不是应该让戒律堂的人去把那些侵犯了学院利益的小鬼全部抓起来?卖入口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敢卖临摹的地图。” “怎么抓?用什么理由?院规中又没说不可以这样做。”另一人笑道。 “本末倒置!”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明明先其他人许多时间得到地图,正确做法应该立刻进入仙缘境寻找仙缘,可他们却为了一点学分放弃了占领先机,简直就是愚不可及!”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法,我倒是很看好这支小队,那位是广寒宫的少宫主吧?有一名修者的队伍,还是出自十大世家之首的广寒宫,他们就算比其他人都迟入仙缘境,也不怕找不到灵草。” “不过一个黄口小儿,他能知道多少?” “听说这位少宫主处境似乎不是很妙,他这次被送进来……” “咦?等等,你们看这几个孩子,他们怎么选择从迷宫进入?” 衣着豪放的男子的一句话,引得殿中所有人一起看向蜃影石。 “快看看!我们现在一共赚了多少学分?”小胖迫不及待地问。 这次赚来的学分现在统一放在贾千金那里,本来是想放寒豆丁那里的,但人小宫主嫌烦。 贾千金亮出自己的玉牌,“去掉我原有的十一学分,现在一共有五千九百六十二个学分。” “哗!好多!”小胖凑上去看了看数字,兴奋地跳起来。 大家也都略激动。 贾千金柔笑道:“大头在卖临摹地图上,卖入口处只卖了两千不到。” “近两千也不少了,我以为消息传开后就不会有多少人来买。”庄永年笑,“现在还有不少人盯着我们呢,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掌握了比告诉其他人的更好的入口地点?” “肯定会有人这样想。对比超过一万五千的新生,近两千确实不多。”孔鸽又加了一句:“听说这一届的学生数额是最多的。” “感谢林大哥吧,多亏他一开始帮我们联系了不少人。”小胖搓手,“那个……学分是现在分,还是等这次任务结束后一起分?” 贾千金伸出玉牌,“当然是现在分,大家都同意现在就把学分还给子真吧?” 所有人都表示同意,小胖还很直接地表示出羡慕,“真好,就这么一会儿就赚了三成。” 贾千金拍拍他的脑袋,“下次大家学分不够,你也可以试着借给我们。另外,这次赚学分的主意是蠢蠢所出,我本来想提议多给他两成,但他说虽然他出了主意,但也要靠大家同心齐力才能一次性赚这么多,如果只靠他一个人,顶多赚点熟人的学分,还要防止别人打劫。” 十一维持表情不动,在贾千金说完后才露出羞涩一笑。贾千金根本就没跟他提过这件事,他也没和贾千金说过这样的话。但他想贾千金说这话应该不是为了安抚他,而是希望借此让大家更加团结而不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蠢蠢你真好!”小胖哈哈笑,扑过来想抱住十一,被寒豆丁一脚踹到旁边。 小胖假意委屈,又扑向庄永年。庄永年好说话,任他抱住自己的背对寒豆丁做鬼脸。 要是以往,寒豆丁遇见敢对自己如此不敬的人早就一巴掌打过去,现在嘛,他知道如果他随便打人,蠢蠢肯定又要不高兴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蠢蠢高兴不高兴,大概是因为他需要蠢蠢侍候他洗澡穿衣吃饭? “好了,一共剩下五七二八学分,平分给每个人就是九五四学分,多出来的四学分就放到小队共同学分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每个人都分到近千学分,所有人包括寒豆丁在内都觉得荷包鼓了好多好多。 每个人脸上都绽开了笑容,气氛都轻松起来。 十一直到这时才提出:“我们去迷宫进入仙缘境吧,那里距离学院最远,入口又在迷宫里面,走那里的人肯定很少,而且路上我们看到被困的新生还能救一救,找人总比找一株不认识的灵草容易。” 卧底原则之一,想要救谁,绝对不能冲上去就救,而是要学会迂回,最好能让其他人主动动手,还觉得有利可图。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要去救人,贾千金首先会为了情谊选择帮他,寒豆丁也许也会站在他这边,庄永年心善却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看一半人选择去救人,他也会去。剩下的小胖和孔鸽,在大势力全部倒戈下,就算不情愿也会选择跟随。 可是这样一来,怨恨和不满就会积累下来。 救人很重要,但带着不满去救人,和自己想要去“施救”,得到的效果也会完全不一样。 十一一个人能救多少人?他必须依靠自己的小队,而想要小队成员按照他的想法做事还不留下怨恨,他必须先让小队“活”起来。 于是,十一先把仙缘境入口的问题解决,然后又利用地图为大家赚上大笔学分,等大家荷包都鼓了,这时再提议做慈善就不难了,更何况这次行慈善之事同样可以帮他们赚取学分。 果然,他现在这么一提议,大家都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就连小胖都说:“鬼知道那些灵草长什么样又长在什么地方,我也觉得去救人更好,至少人长什么样我一眼就能看出,而且那些被困的新生都在迷宫里面是吧?迷宫总比仙缘境的范围要小很多吧。” 贾千金打开地图,“根据地图来看,迷宫中有两个仙缘境出入口,我们一路过去,如果救不到人也可以直接进入仙缘境,也不会耽误我们采集灵草。” “说不定迷宫里面就有灵草。”十一随口说。 “有这个可能,那么我们要不要再去照心阁问问看有没有迷宫地图?”孔鸽已经实际体会到多多利用照心阁的好处,这时无论缺什么都会先想想照心阁有没有。 六小意见统一,再次回转照心阁。而迷宫地图也真的有,不过比起昂贵的仙缘境地图,迷宫地图只要一百学分。 但只是一百学分,也不是普通学生的出得起,不过六小现在财大气粗,每个人拿出二十学分,兑换完地图还有剩余。 小胖从卖临摹地图上找到商机,死活央求大家先在迷宫外面卖一批迷宫地图。 “这样,我们分两头行事,想要留下卖图的人就暂且负责找人临摹和卖图一事,其他人进入迷宫救人,你们看如何?谁想留下卖图?我建议至少两人,这样会更安全一些。”贾千金环视众人,并没有只看小胖。 小胖央求庄永年,求他留下和自己一起。 庄永年更想和大家一起行动,而且头脑清晰:“我们赚的学分已经够多了,选择迷宫的学生恐怕不会很多,你就算卖二十学分一张,除了大队伍,也没有多少小队伍舍得,毕竟大家的起始学分只有十分,扣掉宿舍、学生服和餐券这些必须分,大多数人身上大概只有五个学分左右,而进入仙缘境,很多人都要做一些准备,比如和我们一样买本初级灵草纲目,如果是我们这样的小队伍,这本书一买,所有人身上恐怕都没有学分了。” 孔鸽目标就是想要得到灵种,虽然能赚大量学分很好,但他更想在能累积学分的全院任务中赚取,他此时也开口道:“能买得起地图的大队伍基本已经进入仙缘境,其他小队伍在花了一个学分得知入口后也大多立刻就进去了,剩下的要么就是想要捡便宜的,要么就是目的不明的,这些人谁会舍得花学分买迷宫地图?他们身上有没有超过五个学分都成问题。” 小胖萎了,嘟囔:“好嘛好嘛,你们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笨蛋!” 十一忽然抬起胳膊撞了撞他,对他挤挤眼睛小声说:“其实我也想留下卖地图,幸亏你先说了。” 小胖立刻指着十一哇哇叫:“你们看你们看!笨蛋不只我一个!” 大孩子们都笑起来。 寒豆丁抬头看贺蠢蠢,也觉得他很笨。 一阵笑闹后,卖迷宫地图的想法就此打消,大家索性又花了一些学分买了些止血药粉、水袋、针线、棉被、食水等杂物分别塞给大蛇和寒豆丁,做足准备的六小就这么来到了迷宫门口。 迷宫门口和昨日不同,空空荡荡,不过比昨日多出了一张竹榻,竹榻上还盘腿坐着一个老太太。 竹榻前插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救人放此处”五个字。 六小还看到一个眼熟的柱形台子,上面有着更加眼熟的朱砂印。 看来学院为了方便大家救人,就把兑换处直接放到了迷宫门口。 大殿里的修者们看到这支小队的举动,一开始很惊讶,但很快他们就想通了这支小队这么做的理由。 “我就说这些孩子很聪明,都是学院共同任务,与其去寻找虚无缥缈的灵草,还不如去迷宫救人。你看,他们连迷宫地图都准备好了。如果他们一开始兑换的就是迷宫地图,恐怕还赚不了这么多学分。可惜,如果这些孩子有灵根……” “如果这几个孩子的某一个能得到灵种,就是直接收为飞虹宗内门弟子也可。”老道笑眯眯地说道。 “修仙之心不纯,就是走上仙途也不长久。我看,就算他们中有人能得到灵种,收他们做个外门弟子,将来让他们做外门管事就已经很好,正好可以发挥他们的特长。” “再看其他人吧,如果这些孩子只是为了赚取学分,他们短时间内恐怕不会去寻找灵草,既然如此也没看他们的必要了。” “嗯,快的人已经采到灵草。另外,除了寒小宫主,其他进入学院的九名修者一半选择了单独行动,一半选择和那些大型队伍合作,修者帮助他们确认灵草,而那些大型队伍则负责帮助寻找修者需要的东西。” 突然,女山长打断所有人议论,开口道:“出现伤亡了。” 在大殿中的修者们谈论六小时,他们已经进入迷宫。 而迷宫中所有到了时间还没有走出迷宫的孩子都在今天清晨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告诉他们,他们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那就是在迷宫中找到仙缘境入口,如果能进入仙缘境,只要找到十个学分以上的灵草就能获得灵种学院的正式入学资格。 如果不能,又没有人救他们的话,他们将会永远被困在迷宫中。 听到这段话时,疤脸小孩正拽着一串小怪兽在一个偌大的乱石林中转圈。 这么说他就算现在出去也算试练失败?那他扮成小孩的意义何在? 所以他现在不用找出口了,而是要开始找仙缘境入口? 乱石林中一群石蛙看到那可怕的小孩又转回来了,纷纷发出呱呱的凄惨叫声。 六小在进入迷宫入口处后站定。 “这是迷宫?”几个小孩同时说出口。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平原,平原上有草原、有树林、有湖泊、有小山,在最边上还有一座乱石林。 庄永年看着打开的迷宫地图,跟大家解说:“这是一个极为少见的棋盘迷宫,棋盘迷宫和普通迷宫的规则不同,你必须按照棋路规则来行进。其实如果知道这是什么迷宫,并且知道它的行走规则,这个迷宫并不难走出来,当然这是因为我们现在有了地图,知道这个迷宫就是几十年开始风靡苍云大陆的象棋棋盘,那么它的走路规则也必须按照象棋规则来。比如你在某片树林看到一匹马,那么就按照马走日的规则寻找出路,遇到象,就要走田字形并且不能过河。” 十一也偏头看地图:“那么我们第一步要怎么走?” 庄永年看其他人。 孔鸽表示:“我围棋还行,但象棋一般。” 小胖直接道:“不会。” 寒豆丁绷着脸皮,他还没学到这些杂学呢。 贾千金对庄永年拱了拱手。 庄永年笑道:“行,那大家就听我的,我们有地图,再按照规则走,基本不会迷路。” 十一忽然偏头看向位于平原最左边的乱石林。 精神体在心中大叫:完了!我怎么又感觉到那个秽神的秽气了! “蠢蠢,你去哪里?别乱走,小心迷路。”贾千金一把抓住十一。 十一不好意思地抓抓头,“我就看看。你们听,那边乱石林里好像有什么在叫唤。” 第42章 胜利会师? 石蛙们在大叫救命。 疤脸小孩本来已经从石蛙们身边走过, 听到它们叫声又走回来,盯着石蛙们的藏身处想:这些石蛙看起来丑,但肉很嫩,小孩子应该会很喜欢吃吧? 可怜的石蛙们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杀气,在同一时间齐齐闭嘴。 乱石林变得一片寂静。 疤脸小孩忽然回头。 一个探头偷看他的孩子与他目光对上,竟然吓得大叫。 尖叫的不止一个, 他身后的石林里呼啦啦跑出一群小鬼,不过不是跑向他, 而是啊啊叫着“有鬼啊”四散逃开了。 疤脸小孩迷茫:哪来的鬼?我怎么没看见? 算了,他永远无法理解那些小崽的行为。 疤脸小孩从腰带上解下一把石刀,开始挖掘地面。在他背后是一座小山般的各种小怪兽尸体群。 迷宫入口处, 庄永年等人一起在侧耳细听蛙叫。 几个孩子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任何蛙叫声。 只寒豆丁说:“我也听到了, 但现在停了。” 小胖子用胳膊肘撞撞十一, “你耳朵怎么这么灵?我们都没听到, 就你一个人听到了。” 十一也觉得有点惊讶, 他以为那么大的声音,大家都听见了。 精神体:“你好歹也是进入炼体第一重的人,别那么小瞧自己好嘛?虽然你仍旧很渣,虽然那熊兽不过练气一重修为,但吸收了它所有精华的你比起凡俗界的小孩来说,你的耳目、体力、身体抗打击程度等等都已经超越他们。” 其实十一主要吸收的并不是熊兽血精华,而是金线蟒的毒血和熊兽体内所有负面能量。对于这一点,精神体暂时还不打算告诉他。他要等着十一花费大量精力收集来一堆珍贵草药,把它们浪费掉, 等十一无法吸收那些药草精华和灵气,还会感觉到异常痛苦时,再告诉他,他已经走上了另一条炼体之路。想必那时候那小孩的表情一定非常值得期待。 寒豆丁和十一表情一动,正要说什么。 “先不说其他,既然寒少宫主和蠢蠢都听到声音,那么石林里肯定有异常。”孔鸽垂了垂眼眸说道,“我跟出来的新生打听过,迷宫里有很多怪物和猛兽,很多在外面普通的生灵在这里都会变异。” “里面会不会有……人人人!有人跑出来了!快看!”小胖踮起脚尖大叫。 有人从石林里跑出来,但距离比较远,大家只能看到一个黑影。 十一也掂起脚。果然是人,他刚才就听到有人在叫喊,还是不少人。 “我们去迎他。” 精神体下意识在十一脑中大叫:“不!不要去那边!” 十一没办法在大家面前张口问他为什么,精神体也不肯解释,十一就没理他。 “等等!那人……那人怎么又跑进旁边的树林里去了?”小胖跟爬树一样爬到最高的孔鸽背上,向远处瞭望。 跑出来的那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慌张,明明已经找到最正确的道路,眼看只要顺着大道一路跑过来就能到达出口,可对方可能吓坏了,竟生生在大道上拐了个弯,一头又钻进了石林旁的小树林中。 六小:“……” 贾千金不可置信:“他跑起来都不看路的吗?” “你不懂,有些人天生路痴,就算终点就在旁边,他也能视而不见地直接绕过去。”十一语重心长道。当年他老大……算了,不提了。 贾千金莞尔。 “又有一个人跑出来了,啊,是两个!”占据高点的小胖承担了斥候的职责,不停向大家进行实况转播。 “他们好像看见我们了。喔!他们在对我们挥手!” “他们跑过来了!” 十一也听到了那两个人的叫声,眼看他们越跑越近,都有点不忍心。不忍心看他们一路好不容易摸索到终点,结果还是错过了机会。 孔鸽等人也开始对那两人挥手,小胖更是对着那两人大叫:“这边!往这边过来!” 那两人越跑越近,突然! 那两人跟看到什么极为恐怖的场景一样,竟然同时刹住脚步,又一同转身,往回路狂奔。 小胖:“喂?你们干嘛呢?喂!这里是终点啊!出口就在这里!你们往哪儿跑呢?”他的学分啊! 其他人也不明白,那两人跑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转身? 金线蟒从贾千金身后探出巨大的脑袋,蛇信吞吐:“嘶嘶,这些人类小崽太蠢了!” 六人唰地齐齐回头。 金线蟒:“嘶嘶,看嘛看?” 贾千金捂住嘴,满脸抱歉地对大家说道:“我听说迷宫里面比较危险,刚才就让蛇蛇出来保护大家。没想到……” 十一安慰他:“没事,是那两个人太胆小了。” 孔鸽也忍不住笑出来,“他们大概以为金线蟒也是迷宫里的怪物。不过我们这么多人,他们没看见吗?” 孔鸽说到这里,表情蓦地微微一变。 十一想到了一个可能,其他三个大孩子显然也想到了。 贾千金表情凝重地柔声道:“可能之前有人利用迷宫里的怪兽陷害其他学生?或者是怪兽利用学生做饵,引诱那些孩子?” “看来等下我们救人的时候,还得小心那些没有了入学机会的学生。”孔鸽皱起眉头。 “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吧?如果我们不给他们带路,他们怎么走出迷宫?”小胖迟疑道。 庄永年摇头,“可以拷问我们,也可以只留下我们其中一人带路,如果知道我们有地图就更麻烦。不是我要把人心想得太坏,但是被关在迷宫里和各种怪物陷阱三天多,还失去了入学争夺灵种的机会,恐怕有些人会……发疯。” 孔鸽更道:“发疯还好,就怕有些人在失去入学机会后,想着与其这样两手空空的离开,不如在迷宫里多捞一些。能来灵种学院的孩子,除了家世实在清贫的,谁手上没有一点好东西?再说,那些怪兽、草药等不也是财富?” 小胖呢喃:“而我们六人一看就是肥羊,寒小宫主更是肥羊中的肥羊,他穿戴得太好了。” 庄永年一个脑崩儿敲在小胖额头上,没见寒豆丁在听到自己变成肥羊后一副要揍他的模样吗? “可人总还是要救。”贾千金示意大家不要太紧张,“我们有子真,还有蛇蛇,一般人也无法害到我们,而发疯和想要的害人的学生也不会太多,大多数都还只是希望赶紧离开迷宫的普通人。我们先去石林那边看看,总得先把跑回去的那两个给喊出来。” “走。”庄永年带头,“你们跟着我,一个带一个,不要脱离队伍,路上我会跟你们解释走法,一定要注意听,避免走散后你们不知道怎么走。” 十一握住寒豆丁的小手,贾千金跟在两个小不点身后。 孔鸽则和小胖子走在中间,小胖握着一把金属棍。 十一青睐厚背大砍刀,俗称鬼头刀,就用学分兑换了一把,现就背在他背上。 贾千金仍然让金线蟒在他们身边游弋保护。 有金线蟒在,安全性大大提高,途中稍微敏感一点的野兽等,只要感觉到金线蟒的气息就会逃开——不像某个无耻的小怪物,把自己的气息全部收敛了。那些可怜的小怪兽们不吃上几次亏就不知道那个无耻的小怪物有多可怕。 金线蟒变大体形,特别嚣张的在草地上游弋。嘶嘶嘶,这里可没有练气期以上的妖兽,蛇大爷完全可以在这里称王称霸! 庄永年边走边说:“迷宫地图要比仙缘境地图详细得多,它用棋格分布的方式把每个地形的特点都标明了出来,这样我们在对比时也会容易很多。比较麻烦的是,有些棋格里面又包含了一个小棋盘。” “你们可以想象我们就站在一张巨大的棋盘上,将的位置就是出入口,不论我们选择从哪个方向走,只要按照规则,走向另一头的将棋位置,我们就能走出迷宫。但现在我们主要是救人,出去是其次,所以哪里有人我们就往哪里走。但是每走一步,我们都要记下方向,在地图上标明出来,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迷路。” “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棋盘底线。注意前方小路,象棋竖着看,有八个格子九条线,将棋在中间的第五条线上,也就是中间大道,我们现在往左路走,会遇到四个岔路口,从左三左四,我们都能进入乱石林。不要看到缝隙就钻,一定要确定那是一条路。迷宫的特点,就是它的路会很鲜明,不会模糊不清。” 五个人中有四个人都用好认真的表情听着,实际上十一在听精神体跟他唠叨前方不吉速速回头什么的,贾千金想着今晚要吃什么,孔鸽想着他以后在这个队伍中要怎么表现还是离开这支队伍,小胖一边走一边盯着路边的野草野花,那表情恨不得它们根根都是极品灵草。 寒豆丁的表现最诚实,人家从一开始就在认真地把玩贺蠢蠢的手指,一根根挨着拧过去,再一根根挨着拧过来。 庄永年还在前面苦口婆心地解释这个棋盘迷宫的走法,希望大家迷路后还能走出来。 很快,大家就走到了他说的左三岔路口。 “到了。你们看这根柱子像不像一个马头?这应该就是学院给出的提示,出来就朝它的面向方向走。进去,我想应该是按照它面向的反方向。我们先往里面直走一步,不是真的只走一步,而是要走到一个小路口,再斜走一步,走向下一个小路口。如果直走时碰到障碍,我们就必须退回来重新选择方位。如果看到附近有人,不要急,要救人的时候必须有一个人停留在路口做指向标。只要我们走的路线是正确的,到下一个点就一定会有提示……你们听懂了吗?” 庄永年回头。 五个人及时刹住脚步才没有撞在前面人的身上。 “咳,懂了。”贾千金微笑。 孔鸽也点头。 寒豆丁挥了挥小拳头:听不懂没关系,本少宫主可以暴力摧毁一切障碍物! 小胖:“……到了?人呢?都跑哪儿去了?对了,你们看这些黄色的小花像不像灵草,现在天气这么冷,能开花的都不是凡草吧?” 十一,“嗯嗯,也就是学院把提示都已经表明出来,我们不但要找到路,还要找到提示物,对不对?” 庄永年看着这群小伙伴,特别特别想要打人,尤其是那个明显走神却不懂装懂还等着他继续指点的贺蠢蠢!他以为他看不出来吗? “……算了,后面我让你们怎么走你们怎么走就行。记住,如果走散了,尽量待在原地不要乱跑,或者找个高地,等到晚上再使用烟花,我看到烟花会回头来找你们。另外,金麒麟,那是迎春花,不是什么灵草!” 大家:“喔!”坏啦,庄夫子生气啦。 庄永年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个外号,招手让大家跟着他进入石林,同时张口喊:“有人吗?我们是来救被困者的灵种学院学生。有人听到请回答,我们会带你们出去。” 其他人也纷纷叫喊开。 金线蟒表示它可以先到附近转转找找人类小崽,至于迷宫……那玩意对它没用,它就不靠眼睛走路。 贾千金同意,金线蟒滑入石林中。好吧,其实它是闻到了食物的味道,很多食物!只要不是人类小崽,它打算先去吃个饱。 六个人轮流喊了一遍又一遍,他们都能感觉到周围有人,还听到了石子滚动声,可躲避的人就是不出来。 十一扯扯寒豆丁,“把水囊和包子拿出来。” “你饿了?”寒豆丁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偌大的餐盒。 餐盒里一层又一层放的全是好吃又管饱的大肉包子。 寒豆丁的储物袋虽然不能保鲜,但餐盒能保住一定温度,现在时间过去又不长,餐盒一打开,一股浓浓的肉包子香味就飘了出去。 小胖发誓自己听到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十一顺手抓起一个包子扔给小胖。 小胖吃东西的模样会让人看着就觉得他吃的东西肯定特别好吃。 十一也抓起一个包子掰开,张嘴咬。 “啊呜。”肉包中的肉丸不见了,十一盯着只剩下面皮的包子皮,慢慢抬起头。 旁边头戴金冠的小豆丁皱着小眉头,对他说:“这个馅不好吃。” 十一默念着他是小孩、他才五岁,默默地把更不好吃的包子皮吃了,还得装出很好吃的样子。嗯,所有愿意吃孩子剩饭的爸爸都是世上好爸爸! 贾千金对庄、孔两人使眼色,三人不再叫喊,而是聚到一起说话,神态特意放得很轻松。 终于,一颗脑袋从石柱后面探出头,特别小心翼翼且非常渴望地看向十一……身边的朱漆餐盒。 虽然只有三天半,但三天半没有吃过正常食物,就是大人也吃不消,更何况小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太害怕,看到那些大包子的时候,躲避的小孩就要冲出来了。 而闻到香味的孩子也在向这边集中。 他们原本并不是一个队伍,在中途碰到就凑到了一起,可刚才遇到一个可怕的家伙就又跑散了。 十一再次拿起一个肉包子,撕开,顺便用手掌挡住寒豆丁还想过来叼肉丸子的小嘴巴,把露出肉馅的包子向石柱方向递了递。 那小孩的上半身已经完全探出,手臂伸出。 十一也伸长手臂。 小孩的手眼看就要抓到肉包子。 其他小孩躲在乱石堆中紧张地看着他。是陷阱,还是真的来救人的好人? “蛇蛇!”贾千金脚步一个酿跄,手捂心口,口中低低惊呼一声。 庄永年适时扶住他,“潇湘,怎么了?” 十一也向这边看过来。 贾千金脸色苍白,“蛇蛇它……” “啊啊啊——!”刚要从石柱后面走出的小孩们不知道被什么又吓得发出刺耳的尖叫,再次向四面八方逃散。 递出的包子落地。 六小一起戒备起来。 十一更是解下背后背着的鬼头刀握在手中,拉开马步。 脚踩石子的声音响起,数息后,一个疤脸小孩从乱石堆中走出,无视这里几个孩子,似乎打算就这么穿行过去。 这里出现一个小孩不奇怪,小孩脸上满是疤痕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个小孩左手拖着一串不下二三十只的小怪兽,右手还拖着一条金线大蟒蛇! 精神体呻吟一声,发出了嘤嘤嘤的哭泣声。还是遇到了! 十一瞪大眼睛。等等,为什么他觉得这个看起来和寒豆丁差不多大小的小疤脸有种诡异的熟悉感?对方的名字他似乎脱口就能喊出。 大概是十一的目光太火热,一向无视周围的疤脸小孩忽有所感地转头。 “你、你是阿阿蒙……”太震惊,十一再度变得结巴。 疤脸小孩:嗯,这娃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正是自己答应要保护的那个小鬼?看,他就说迟早一天会找到,这不就遇到了,才过去三天半而已。 十一终于把接下去要说的三个字说了出来:“……的儿子?” 疤脸小孩:“揍你。” 十一要晕了。这口吻!这神态!如果这不是阿蒙的亲生崽,他敢把自己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我不相信!为什么我才离开师父没几天,师父就给我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这太不科学了!师父啊,你知道我有多么想你吗?你说要保护我,结果却跑去和别人生儿子,您您您实在太伤我的心了!”十一捧心做心碎状。 十一的小伙伴们大概从没有看过这样的十一,都有点傻眼。 疤脸小孩转身,拖着一串小怪兽就走。认错人了,这个油嘴滑舌的肯定不是贺家小结巴。 “师……” “砰!”一只小怪兽差点砸到十一脑门上。 十一迅速改口:“……父的儿子啊,你别走!你先告诉我,我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 “砰!”这次砸过来是一条昏死过去的肥大蟒蛇。 十一看着被砸到地上的大蟒蛇,为贾千金心疼。可抓住蛇蛇的是阿蒙师父的小崽儿呀,如果他帮千金报仇会不会被阿蒙师父打死? “后退!”寒豆丁抓住十一往后拉,他感觉到了森森的威胁。对方能把练气期的金线蟒随手制服,还把那么大一条肥蟒随手就扔过来,这小疤脸绝不是普通小孩!最讨厌的是,这小疤脸长得还特别像之前给贺蠢蠢撑腰的疤脸护卫。 三个大孩子也迅速围过来,庄永年扶着贾千金赶紧去检查昏迷的金线蟒,小胖悄悄躲到众人身后。 “蠢蠢,你认识这孩子?”孔鸽低声问。 “蠢蠢?”疤脸小孩上下打量十一,“挺合适。” 十一扯扯唇角假笑,指向小孩,对小伙伴们介绍:“这是我家阿蒙……弟弟。” 阿蒙弟弟决定把这些小怪兽全部收回,一只都不送给那个不再结巴的小结巴。 贾千金抱着金线蟒的大脑袋,压抑着怒气质问阿蒙弟弟:“你对蛇蛇做了什么?为什么伤害它?” 阿蒙弟弟随口回答:“它偷吃。” “什么?”贾千金不明所以。 阿蒙弟弟指了指他拖过来一串小怪兽。 贾千金沉默了,这种事发生在蛇蛇身上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十一回头,过去递给贾千金一瓶上清丹,“抱歉,你们先疗伤。” 精神体嘀咕:“被秽神亲手打伤,一枚上清丹就想治好?让那条金线蟒等死吧。” 十一跳起来,一把抱住阿蒙弟弟,哀求他:“好阿蒙,救救蛇蛇,它是我的朋友,蛇蛇还是我伙伴的战兽。” 小阿蒙举起一根手指。 十一小声叫:“不准把我戳晕!” 一根手指变两根,捏了捏他的脸蛋,小阿蒙问他:“进入炼体第一重了?” “嗯。” “穷炼?” “穷炼?不可能,我选的是富炼。” 精神体躲了起来,决定短时间内都不要出来。 十一见随身老爷爷不说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冷笑三声,从荷包里掏出玉珏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又从旁边搬了块大石头,高高举起。 精神体用最快的语速喊道:“你可以救那条金线蟒,办法很简单,只要你把它体内的秽气吸出来,然后再给它服用上清丹,它就会立刻痊愈。等金线蟒痊愈了,再帮助贾千金疗伤,他会好得更快,还能得到一定好处。” 十一看着小阿蒙,石头放下一点点,问:“怎么吸?” 精神体:“简单,在金线蟒身上划一个伤口,让你的手掌和它的血液直接接触,然后你运行穷炼法第一重功法,它身体里的秽气就会被你自然吸取。” 十一立刻丢掉石头,跑去对贾千金说:“潇湘,别担心,我有办法治疗蛇蛇,一会儿就好。” 其他人:那个疤脸小孩说话了吗?为什么蠢蠢举起一块石头就知道办法了? 寒豆丁:修者的传音入密! 十一先把精神体告诉他的方法告诉小阿蒙,见他不反对,这才去对蛇蛇施行。 贾千金在一边为他们护法。 小阿蒙看十一有事忙,挥挥手让几个孩子让开,拖过一只石蛙开始剥皮,还指使寒豆丁:“冲洗干净。” 寒豆丁傲然抬起他高贵的头颅。 小阿蒙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洗干净!” 寒豆丁气得要爆炸,可当他的目光与小阿蒙接触后,突然打了个冷颤。 不可力敌! 他曾经在他父亲身上才感觉到过这样可怕的实力差距。他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如果他遇到给他同样感觉的人,那就……乖一点。因为与实力相差过大的敌人搏斗不叫勇敢,叫送菜。 不想变成一盘菜的寒豆丁含着滔天怒火,委屈地看向贺蠢蠢,见蠢蠢还在救那条肥蛇,只好乖乖接过石蛙冲洗。呜呜,好脏,好腥! 庄永年看不过去,走过去帮他。 孔鸽主动掏出火石开始生火。 现在谁都知道那个疤脸小孩不好惹,哪怕他看起来和五岁的寒豆丁差不多大。 小胖看危险解除,哈拉哈拉笑着跑到前面来,自来熟地对小阿蒙打招呼:“你是蠢蠢师父的儿子啊?你多大了?有没有五岁?你叫阿蒙?我是金麒麟,他们都叫我小胖……胖……” 小胖自动消音,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到庄永年身边,假装一起给他帮忙。 庄永年看到小胖的手在发抖,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这熊孩子显然吓坏了。 小阿蒙把小怪兽身上扒了一半的皮用力一拉,看到周围又再次变得安静,满意了。 第43章 阿蒙加入初融合 十一睁开眼睛时, 看到一圈小伙伴的脑袋。 “呃,你们有点吓到我了。”十一数了数,一个不缺。 “蠢蠢啊,你终于醒了!”小胖嚎叫一声就扑向坐在地上的十一。 还没扑到人就被寒豆丁扔到旁边去了。 “让他离开!”寒豆丁对十一命令道。 “谁?”十一站起来。 所有小伙伴一起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火堆。 那里,小阿蒙正在烤小怪兽,阵阵肉香传来, 可是几个小伙伴却没有一个有想吃的表情。 阿蒙师父做了什么?怎么把几个小孩吓成这样?十一摸摸寒豆丁的脑袋安抚他,接着询问贾千金:“你怎么样?蛇蛇呢?” 贾千金收功比十一早很多, 闻言抬了抬袖子,表示蛇蛇在此,金线蟒吓坏了, 伤好就钻进他袖子里, 死活不肯再出来。“我很好, 比没受伤前还好。你呢?” 蠢蠢练功时浑身冒冷汗, 表情痛苦到扭曲, 大家都很担心。 十一做了个苦兮兮的表情,“还行。” 这次吸收秽气练功,身体不像第一次那么痛苦,但也绝说不上舒服,练完后身体沉甸甸的,有种抬不起脚步的奇怪沉重感。 精神体低骂:“怪物。” 十一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精神体哼哼。之前他说的简单,其实穷炼法最大的问题除了吸收负面能量身体会感到痛苦以外,就是对心性的考验。前面那次是他代替贺蠢蠢修炼,这次对于贺蠢蠢就相当于是自主修炼的第一次。一般而言练功者在第一次吸收负面能量时会被困在心魔里很长时间, 而且事前必须有人给予引导,否则练完就发疯的人并不少,更何况贺蠢蠢吸收的还是来自秽神的秽气,那可是天底下最纯粹的负面能量。 可是贺蠢蠢在练功时就感到一点痛苦,等吸收完秽气竟什么事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他丝毫没有受到心魔影响?是因为孩童灵魂的单纯,还是因为这具身体的灵魂已经千锤百炼? 精神体想不通也没解释,他还在怨恨之前贺蠢蠢敢用石头威胁他的事。 十一不知道精神体想法,也没人给他详细解释功法,就这么稀里糊涂修炼了穷炼法,又稀里糊涂完成了自己的第一次修炼。 “咳,大家都饿了吧?我看阿蒙已经把肉烤好了,我们先吃,吃完就去找人。”十一招呼大家,牵着寒豆丁的小手第一个向火堆走去。 寒豆丁立住脚跟,再次命令道:“让他离开!” “怎么了?阿蒙做了什么吗?”十一奇怪。 “他让我洗石蛙!”寒豆丁很生气,他长这么大就没做过这样低贱又肮脏的事情。 十一眨眨眼睛,“那是这里没有水源,只有你一个能弄出水,阿蒙那个笨蛋别看打架厉害,可是其他事情就不行了。” 说到这里,他故意用很小的声音贴到寒豆丁耳边说:“其实阿蒙很羡慕你的本事,只不过他跟你一样好面子,不肯跟你直接说。下次遇到打架的事,我们让他上就好。” 寒豆丁挺了挺胸膛,傲然道:“我打架也很厉害!” “当然,你是我们中最厉害的一个。”十一顺手捏捏小家伙的脖颈,“走吧,我们去吃阿蒙烤的肉,把他的烤肉全部吃完。这可是你亲自冲洗的石蛙,绝对不能便宜那个家伙。” 对啊!这是本少宫主亲自冲洗的石蛙,凭什么只给那个小疤脸一个人吃?寒豆丁想通了,反过来握住十一的手,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火堆。吃不完的,他要全部装进自己的储物袋里! 小伙伴们看那两只最小的都过去了,互相看看,决定还是试着去接受这个新伙伴。往好处想,他们多一个厉害的伙伴,对他们也有好处不是? 小阿蒙看到十一牵着那个少宫主过来,有一点点奇怪这两只的感情怎么变好了,不过想到小孩都是这样打打闹闹就玩到一起,也没怎么在意。在两人坐下后,只略抬了抬脸,道:“你们是不是要去仙缘境,我跟你们一起去。吃完就走。” 十一本来想问他做了什么把他的小伙伴吓成这样,听他提起仙缘境,顺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仙缘境?”他以为是小伙伴中的谁跟阿蒙说了。 小阿蒙撕下一条蛙腿肉递给他:“早上有个自称山长的人告诉迷宫中所有人,我们还有第二次机会,只要找到仙缘境收集十个学分以上的灵草就能入学。” “哦?还有这事?”十一把蛙腿肉分了一半给寒豆丁。 寒豆丁看他咬了一口,这才也张嘴咬。嚼了嚼,发现这石蛙肉又嫩又香,竟十分好吃。寒豆丁得意地想,肯定是他冲洗得好。 十一有很多疑问想要问阿蒙,比如他是怎么变成这么小的,又是为什么要进入仙缘境。 后一个问题,他大概知道答案,应该是阿蒙为了就近保护他,所以想获得灵种学院的学生身份。但这么能干又厉害的阿蒙,怎么会没有完成走出迷宫这么一个简单试练? 不过在尝过石蛙肉的味道后,十一已经顾不得去询问阿蒙太多,他甚至等不及阿蒙把烤好的肉撕给他,直接自己上刀子,没看他旁边还有一个嗷嗷待喂的寒小宫主吗? 一只石蛙剥了皮又被烤过后并不大,不过阿蒙烤的也多,不怕大家不够分。 一开始,孔鸽他们都有点伸不出手,小胖虽然嘴馋,但在别人没动手时,他也不会动。 还是十一看出他们的不自在,主动把石蛙肉分给他们。 而等到大家都吃了两口石蛙肉,再看那个小疤脸什么异样表现都没有,也逐渐放开来。寒豆丁甚至学会把一整只抢过来不准别人动,不过贾千金不甩他,愣是帮助蛇蛇抢了一条蛙腿。 十一趁大家不注意,戳戳小阿蒙:“阿蒙,你怎么变这么小?”害得他差点以为真看到阿蒙儿子了。 阿蒙:他其实是想变成十五六岁左右,但他的变化术向来不是很好,不小心就把十五六岁又减了个十。 看阿蒙不说话,十一撇嘴,又戳他:“你刚才看到我第一眼是不是没认出来?” “嗯?” “如果我不喊住你,你是不是就这么走过去了?” “……看结果。” “什么叫看结果?”十一怒,抓住阿蒙痛心疾首地控诉:“你说要保护我,结果自己跑进迷宫玩得开心,到了试练时间还不出去,还抓了这么多猎物,看到我也没能认出来,你说,你是不是就没把保护我的事放心上?” 阿蒙手一甩,十一骨碌碌滚出老远。 贾千金等人吓了一跳,好几个人跳起来。 十一翻身,没事人一样跑回来,冲着阿蒙一个飞扑:“你又扔我,我跟你拼了!” 阿蒙一巴掌把十一的脑袋死死摁在他的腿上。 十一四肢努力挣扎,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摆脱阿蒙的压制。 小胖倒抽一口冷气,“乖乖,咱阿蒙弟弟好大的力气!” 庄永年警告他:“别惹他。” 寒豆丁想要救十一,被阿蒙一指头定住。 十一抬头看到,眼睛发亮:“阿蒙,教我!教我这招!” 贾千金在旁边观察了好一会儿,忽然放松地一笑,拉了拉担心得站起来的庄永年,“坐下吧,没事,他们在闹着玩。” 不管那个小疤脸有多么危险,只要他在乎贺蠢蠢,只要蠢蠢在乎他们,那么他们就能走到一起。 小胖听到这句话,如同警报解除,大大呼出一口气,屁股刚挨到地面又跟装了弹簧一样跳起来,直扑火堆上的蛙肉。这么好吃的蛙肉刚才他都没吃几口,这次他要吃个够! 寒豆丁人被定住,嘴巴没被定住,看到小胖和贾千金加快速度抢肉,气得大叫:“那是我的!你们不准吃!” 十一头被摁在阿蒙腿上,死活起不来,干脆张嘴咬他的大腿肉。 阿蒙松手,看着裤子上的一滩口水印,沉默。 十一眼看不妙,跳起来拔腿就跑。 可是晚了,阿蒙手指一伸,十一跌倒。 阿蒙捞起贺蠢蠢,扒了裤子按在腿上就打! 十一被打懵了。 其他小伙伴们先是一愣,随后吃肉的吃肉,闲聊的闲聊,小胖啃着蛙肉边吃边瞅着被揍的贺蠢蠢嘿嘿怪笑。 寒豆丁被定住不能动,气得小脸蛋通红,但当他看到贺蠢蠢被小疤脸扒了裤子打屁屁时,竟然扭头盯着一直看。哎呀呀,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对付贺蠢蠢呢! 半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 这次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把那些乱跑的迷路小鬼全部抓回来。 小队分成三支,金线蟒和贾千金与孔鸽一道,庄永年、小胖子和寒豆丁一道,至于贺蠢蠢……小队成员一致同意让他与他的阿蒙弟弟在一起。 十一四肢大张,瘫在地上不肯动,从刚才他就这样,大家都分完队伍走了,他还是这样。 小阿蒙踢他,“起来。”带路。 十一不动。他的脸丢尽了!小伙伴们刚刚每个人都对他的屁屁做了一番评价,贾千金看得可仔细,还说特别像熟透的桃子。最让他伤心的是寒豆丁,他那么照顾他,把他当儿子一样侍候,结果那小子竟然蹲下来戳他红肿的屁股,还戳了好多下! “还想挨揍?”阿蒙可不会由着熊孩子。他对需要听话的对象都只有一个处理方法,那就是揍,揍到对方愿意听话为止。 十一抬起头,双眼含泪,满含悲愤:“我恨你!” “想学定身术?” “……想。” “那就起来。” 十一从地上爬起来,把发绳扯了,重新扎头发。古代就这个不好,大多数人都留长发。不过……阿蒙好像一直都是短发?要么他也把头发削了? 一道声音直接传入他脑中:“有人在看我们,很多人。” 十一扎头发的手顿住,刚想要张口问,又闭上。 “先做任务。”这次声音放开了。 “哦。” “那些都是给你的。”阿蒙指了指地上那堆小怪兽。 十一先高兴,后苦恼:“怎么装?子真的储物袋也装不了这么多,交给蛇蛇,那我就别想要回来。” 阿蒙,“你没有储物袋?” “么有。你也没有吗?”十一以为阿蒙肯定有的。 阿蒙:“我从来不需要这些多余的东西。” 精神体:“是啊是啊,任何法宝丹药对你都没有任何意义,你只要有你自己就可以了!伟大的秽神大人!” 十一从随身老爷爷的口吻中听出了深深的妒忌与羡慕。 阿蒙走过来,随手揉揉十一的脑袋,把他刚扎好的头发又弄乱了,“以后你就主修符阵。” “啊?”这个话题跳跃性太强,十一没明白。 声音再次直入他脑中:“把你吐的丝编织成袋子,上面画上空间符阵,就能当储物袋用。” “真的?”十一一把抓住阿蒙。储物袋这么简单就能制作出来?不是说这东西的制作材料很难得吗? 阿蒙推开他,“你会编织和织布吗?” “……不会。” “学。” “你刚才说要教我定身术。”十一是很想要储物袋,但在寒豆丁和大蛇都能储物的情况下,这个真的不急。 “等你炼体进入第三重。” “我现在第几重?” 阿蒙竖起一根手指。 十一天真地掰手指,“一二三,那很快啊,要么你先教我口诀什么的?” 阿蒙从地上薅起一把干草塞进他手里,“先从编织开始。” 十一在心中咆哮:谁规定产丝的就一定要做织娘?而且我不吐丝,我那是自己冒出来的! 精神体很惊讶,他很疑惑秽神大人为什么非要贺蠢蠢学编织,难道…… 精神体很快就想到了十一的己丝,难道那丝除了可以隔绝神识,还有其他作用? 精神体开始翻找自己的记忆,他不相信他堂堂赛白泽在宝物见识上竟然不如从不把宝物放心上的秽神大人。 当劝诱变成抓捕后,小队的工作效率一下就高了很多。 三支队伍都有找人的方法。 贾千金那支队伍靠金线蟒找人,找到就让它把人围起来。孔鸽和贾千金再上前解说和安抚。 寒豆丁那支队伍由庄永年带路,寒豆丁负责用他的耳力和眼力进行搜索。寒少宫主可没那心情和耐心与迷路的少年孩童们慢慢解释,找到人都是直接打昏拖回来交给庄永年和小胖。 十一耳力眼力也不错,阿蒙更不用说。赛白泽被逼指路,有秽神大人在,他也不敢不从。 等第一批被解救的人集中到石林后,十一提出建议:“这样找人还是太慢,既然我们三支队伍都能找到人也不会迷路,那么我建议我们就干脆先分成三支小队,分别按照左右中,先把最靠近出口的横向位置全部走一边,找到人就先带到出口交任务。” 贾千金点头,补充道:“我们可以约定晚上在某处见面。等第一排横向棋格扫完,我们集中起来再去搜索第二排棋格。” 庄永年总结:“晚上集结,白天分散行动?” “对。” “行,那就这么办。”虽然分成了三支队伍,但有阿蒙弟弟加入后,三支小队的实力仍旧能保证每支都有一个强大武力在。 第44章 获得仙缘? 迷宫中救人的队伍不止他们一支, 中途七小商量与碰到的队伍合作,七小提供地图,让各救援队伍以横向棋格划分范围,比如七小搜索第二排,其他救援队伍就搜索第三排。 这样一来就确保各队伍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重复浪费时间和精力,而且大家分开有序地搜索还有助于加快速度, 并且不会形成争抢局面,遇到危险时, 至少知道自己附近有谁可以求救。 七小还建议各救援队伍都购买了烟花,这玩意便宜,一个学分就能买一大捆, 在晚上放出来特别好使。 三天后, 棋盘迷宫所有棋格都被搜索完毕, 七小和各救援队伍交换搜索范围将进行最后一次拉网搜救。 这次七人没有再分开。 “我们这次一共救了多少人?”十一站住脚步, 拿出水囊喝了一口问。 贾千金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我们七人就救出了一千三百四十四人。” 小胖掰着手指算:“十人以上学分翻倍, 也就是说我们共计赚到了二六八八学分?分到七个人头上……” “阿蒙不算,他还没有新生资格,这次救人任务得到的学分他没份。”十一把水囊递给阿蒙。 阿蒙没反对。 “那多不好意思,阿蒙老大这么强大。”小胖猛拍阿蒙马屁。 失去老大地位的寒豆丁冷哼一声,扭头瞪十一。我也要喝水,你为什么不给我水囊。 十一不理他的胡搅蛮缠,本身就是单水灵根,还有储物袋,要喝多少水没有? “潇湘, 你们有没有留意到其他队伍一共救出多少人?”十一又问。 “前后进入的救援队伍不少,我们无法得知被救者的明确数字,但大概的数字还是知道的,全部加起来不会超过五千。”贾千金估算道。 十一抓抓头,“我听说这次进入迷宫试练的人有十五万之多?” 孔鸽点头,“我也这么听说了。” 小胖惊叹:“十五万?这么多?那今年新生有多少来着?” “一万五千左右。”庄永年道。 “等等!”小胖又开始掰手指,“十五万减去一万五,那还有十三万五千人,我们这几天和其他人一共救出约五千人,那么……还有十三万人去哪里了?” 小胖说完,突然捂住嘴,他觉得自己说出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没见贾千金等人都是一脸凝重,显然他们都想到了,但都没说出来。 “是啊,还有最少十三万人去哪里了?”十一拍拍小胖,让他不要害怕。 小胖胆颤心惊地猜测:“会不会他们放弃试练被学院送下山了?” 孔鸽摇头,“还记得我们进入山谷后林鸢说的事情吗?他说凡是进入试练关的人,除非学院发布任务,让人进入试练关卡救人,否则里面的人就会一直陷在关卡里面,要么自己走出来,要么等死。” “可是我们几乎把整个迷宫都走了一遍,没发现那么多人啊。”小胖迷茫。 “要么迷宫中还有其他小密境,要么就是他们都进入了仙缘境。”庄永年苦笑,“我觉得第一个可能性最高。” 贾千金摇头,“学院不可能让那么多人一起进入仙缘境,再说迷宫中的仙缘境入口只有两个,还是三天前的早上才开启,难道那十三万人能在短短几天中一起发现那两个入口,还不受迷宫影响地一起走了进去?” “那么就是有小密境?可是同样道理,为什么那十三万人会一起进入小密境?学院方为什么没有任何解释和说明?”孔鸽不解。 几个孩子沉默了。 十一搓搓额头,“呃,你们有没有想过,以前灵种学院那么多学生都去哪里了?我听我家长辈说,我们贺家往年那么多前往灵种学院学习的人,最终能回到贺家的只有寥寥几个人,目前还活着待在灵种学院的只有上届的前辈,而我到现在还没看到他。我们家人都以为那些贺家前辈在学院种种试练中殉落了,你们说他们是真的殉落了吗?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家长辈告诉我,每届灵种学院的入学前期,登仙城都热闹非凡,之后就会恢复平静。这说明什么?” 贾千金低喃:“这说明那些参加入学试练的人都没有回去登仙城。” 小胖打了个冷颤:“我家在登仙城也有铺面,他们也没有提过有大批人通不过回来的事。” “如果每三十年都有十几万人被灵种学院入学试练淘汰,就算有一部分会选择回家,但大部分人应该都会选择留下,毕竟回家后就得面对失望、面对嘲笑、面对自己不如人等等各种不好的情况,而留在登仙城附近,说不定还有个接触仙人的机会。”孔鸽参照自己的想法说道。 庄永年接着道:“如果每三十年都有约一半人留下,这些人再有一部分把家人接来,然后传宗接代,那么登仙城绝不止现在这么大,她的周围会布满村庄和小镇,这附近会形成一个非常庞大的城市。” 十一:“可是没有。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都去了哪里?他们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再出现?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发现这个问题吗?那些国家和修真家族也没发现?他们就没有询问学院?” 六小互视,都觉得一股寒气爬上背脊。只有阿蒙,完全不在状况。 登仙山山顶大殿。 “被发现了呢。”女山长轻叹,“这么多救援队伍,我还想着会有多少人发现这件事,没想到到现在才只出现第一支队伍。” “他们也是历届来救出淘汰者最多的一支新生队伍。因为他们团结了其他队伍,也让今年被救出的人数达到往年十倍以上。”老道抚着长须夸奖。 “这么说他们已经达到资格?” “当然,足够了。” 女山长嘴角的法令纹加深了一些,“很好,那就按照规矩,把这几个孩子送入真正的仙缘境吧。” 天狼斗场。 几道欢呼在偌大的广场各处响起。 先前拿十一他们打赌的几个修者,其中一人高兴地喊:“我就说那小疤脸会是种子之一!怎么样,给我说准了吧?” 他的朋友不爽,嘲笑他:“他根本什么都没发现,全是他的伙伴在说话,他什么都没说。” “没说不代表他不知道。总之,他现在可以进入真正的仙缘境,这就表明他已经是种子选手之一!” 他的朋友恶意地道:“还不是最后的种子。小疤脸只是经过了最初筛选而已,先等他熬过第一个月再说吧!我觉得他那些伙伴都可能比他活得长。” “你们不觉得那个小疤脸不像一个普通孩子?” “那又怎样?我已经发现了一堆不像普通孩子的孩子,小疤脸还算比较天真可爱的,你看,他会迷路,会和小伙伴打架,会吓人,还有一点呆,不太爱说话,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力气大了点、再加上比较带衰而已。而且他和这支队伍走到一起后,基本就不带衰了,这点也很有意思。” “倒也是哈,现在的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我都怀疑自己童年是怎么过来的了。” “你就跟那贺蠢蠢一样蠢,你小时候你师父没少扒掉你的裤子打屁股吧?” “滚!” “哈哈哈。”几个修者一起笑起来,甚至开始互相揭短。 “喂,别闹了,我问你们,现在一共出现了多少粒种子?”另一个人打断朋友们笑闹,询问道。 其他修者的注意力一起被这句疑问转移,大家互相询问,验证,最后还是那个看重小阿蒙的修士说:“前后已经有五支队伍进入了真正的仙缘境,还有两个单独的,全部加起来不超过一百人。” “比往年多不少,仙缘境这才开启三天,大概是今年学生数目多,又有修者在的缘故?” “可能吧。今年还有其他小世界的人也会进入,真仙缘境要热闹了。” “人数多,代表淘汰率也就更高?” “那是肯定的,资源就那些,越多人争,自然就有越多人失望。” 在几名修士为种子人选争论时,离他们不远的老农身边来了客人。 那位客人在老人面前放下三个酒葫芦,其他什么都没做也没说,只静静地在老人身边盘膝坐下。 老人拿起一个酒葫芦,打开,嗅了嗅,笑道:“不错。” 客人恭敬地道:“您喜欢就好。” “没想到你们也会来。”老人貌似真心惊讶。 客人再次恭谨地回答:“您也来了。”言下之意,连您都来这里了,我们跑来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老人发出哈哈笑声,“我是随便走走,看到这里热闹就进来看看。倒是你们罗刹海,不过几个小世界的孩子在争夺修仙的可能而已,难道你们会对这些连修炼灵根都没有的孩子感兴趣?” “如您,如我们,都知道,所谓灵根不过更利于修炼而已,那并不是关键。不过我这次来,确实不是为了这些孩子,但也可以说是。” “哦?”老人表现出毫无兴趣探究的意思。 但来客却主动说明道:“我们听说了一件事,听说……那位要选弟子了,范围不论、天资不论、种族和性别不论,只要是未成年,就一切交给天道来决定。” 老人突然坐直身体,迟疑道:“你说那位,是指我想的那位?” “除了那位,还有谁能让我罗刹海派出如此大量人力满天下搜寻适合的孩子。” 老人闭上眼睛,“怪不得我会看不见了,原来是那位。” 也只有那位那样的存在才能蒙蔽天机,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也算不出。 而原因,只不过是那位想要收一名弟子而已。 好吧,不是而已,那位想要收弟子,恐怕不止六界震动,消息传开,还不知道有多少老怪物会从犄角旮旯震出来。 就像罗刹海,他们满天下寻找合适的孩子,不是因为那位的命令,而是希望由自己选出的孩子能成为那位的弟子。 老人几乎可以想见,现在全天下已经不知有多少孩子做好了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会去争夺那唯一的机缘。 是的,成为那位的弟子只能用机缘来形容,这是六界所有生灵和非生灵都共同认可的事情。 现在想来,天狼斗场突然改变灵种学院的灵种争夺机制,让一切速度加快,并扩大收生范围,恐怕也不止是想要吸引更多人来天狼斗场观看影像参加赌局,而是十有八九,他们也得到了相关消息。 当然,在他都没有得到相关消息时,中世界的天狼斗场显然还没有这个资格,但是天狼斗场在大世界也有上游门派,也许就是上面传下了命令,他们不明就里但也照做了。 “那位说一切交给天道?那么是怎么个交给天道法?”老人低声问。 来客端正地回答:“我们也只是刚刚得到一点消息,据说如果想要成为那位弟子的备选者数量太多,最后将会按照宗门挑选弟子的方法,重重选拔,一轮轮往上递进,直到最后一名幸运儿诞生。” “嗯,我明白了,你们不是来天狼斗场看他们选低级种子,而是来找我的,对吗?” 客人更加恭敬地道:“恳请翟老出手,为我们指明方向。” 老人举起酒葫芦摇摇,“你没听见我刚才说什么吗?我看不见了,在那位决定从全天下各界选收一名弟子时,凡是相关事物人,我都看不见了。那位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来客不死心,“您特意来到这个小小的中世界,看一些小世界的凡俗孩子争夺灵种,总不会什么都没感觉到。您是否在来之前就已经看见什么或感觉到什么?所以您才会来到这里?我们不寻求最后答案,只要给我们一个范围也可以。或者您只要告诉我们,您就是感觉到什么才会来到这里,那也行。” “你们还真是……”老人叹气。 来客也叹气,看着影像中那些孩子满脸都是羡慕,“那可是那位选收弟子,听说还是最后一个关门弟子,如果我能把自己重新塞回我娘的肚子里,我一定会这么做。这些孩子的运气真好,他们活在了一个最恰当的时期。您知道吗,我们门主的独生子刚好在今年初束冠成年,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们门主差点没疯了。” 老人露出古怪的笑容,“现在是不是有很多修者在想方设法地生孩子?” 来客很严肃地道:“是的。听说现在生子丹、易孕丹、护胎丹一类的丹药最好卖。” “哈哈哈!”老人大笑,随后拍拍来客的肩膀,“看在你给我讲了一个好笑话的份上,还有这三葫芦好酒,就允许你陪我看完这些孩子的灵种争夺赛。” 迷宫内。 经过学院方确认,迷宫内再也没有一个迷路者后。 贾千金领头,完成救人任务的七人来到了附近最近一个仙缘境入口。 “准备好了吗?我们就要进去了。”贾千金回头看大家。 一半人点头。 十一比较小心,“为了避免分散,我们最好能用绳子连上彼此。” “好!小心能使万年船,就按蠢蠢说得办。” 赛百泽小小显了下存在感,在十一脑中道:“进去后就看我的吧,这个迷宫里灵气太少,根本不可能孕育灵植。” 贾千金提供了自己的腰带,让大家抓住。他打头,后面分别是孔鸽、小胖、庄永年、寒豆丁、十一,最后是阿蒙。 然后七人便一个接一个用身份玉牌按在境门上,进入了仙缘境。 十一拿玉牌按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上时,看到空气产生了涟漪一样的波纹,他试着走进去,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浓稠的胶状物中,用了点力气才把自己从里面拔出来。 而他刚把自己拔出来,就感觉到身体在快速下沉。 下方传来小胖震耳欲聋的惨叫声:“啊啊啊——!要摔死啦!” 十一定睛向下看,可不是,等阿蒙也跟着拔出来后,他们就开始从天空往下快速坠落,眼看就要落到地面。 “噗。” 有什么托住了他们。 下方一名仙风道骨的道人举手送出一股看不见的气流把他们托着,慢慢放到地上。 “又来了七个小鬼。还是一支队伍?还晓得把人都拴在一起,不错,省得我要费工夫一个个去接。”道人微笑。 仙缘境有人?不对,有人不奇怪,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恭喜你们通过了外门试练关卡,进入真正的仙缘境,也是真正的灵种学院。” 哈?!十一几个惊魂甫定,齐齐抬头,就见道人背后有一道巨大的山门,山门最上方刻着四个金闪闪大字:灵种学院。 山门后面则是依山而建,辉煌庄严重重叠叠的楼阁殿台,那气势与之前的灵种学院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六小齐齐在脸上打出问号,怎么又出现一个灵种学院? 道人笑,“外面那个灵种学院只是外门,你们可以理解为幌子,也可以理解为那是无仙缘的失败者待的地方。你们能进入这里,表示你们都具有一定仙缘,当然,仙缘能否成为你们修仙的真正机缘,这还要看你们自己。从今天开始,你们将真正地脱离凡俗界,从此进入修者的世界。在这里,你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后退只有一个结果……” “回去外面那个失败者待的灵种学院?”小胖试探地问。 “哈哈哈!当然不。”道人笑声一收,“贫道听说你们能进来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你们发现了外门一个秘密?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十几万一开始就试练失败的孩子去了哪里?嗯,想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只要你们在这里后退和失败,你们就会被送入同样的地方。” “那是什么样的地方?”十一像是一个真正的七岁孩子一样,憨憨地问道。 “你们了解了就绝不会想要去的地方。至于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在哪里,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别急。”道人转身,“跟来我,路上我会跟你们讲一下学院的规矩。” 七人一起跟上道人,十一再次问道:“道长,我们的灵草任务还要做吗?” 道人摇手,“进入仙缘境寻找仙缘也就是寻找进入内门的机缘才是最重要的,寻找灵草不过是给失败者安慰的任务,你们不需要做,你们今后有你们必须完成的任务。” 道人边走边说:“首先,你们需要知道,灵种学院分外门和内门,学分也因此分为外学分和内学分,你们至今赚到的一切学分就是外学分,可以在学院内像灵币一样使用,内学院同样有照心阁,在那里你们可以用学分兑换到你们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们外学分足够。至于内学分,” 道人停下脚步,站在台阶上回头,居高临下地对几个孩子说:“内学分在这里代表了一切。你们升学进阶、保留内院学生资格都需要内学分。哦,对了,忘了跟你们说,内学院施行淘汰制,你们可以任意选择课程,每个课程每旬也就是每十天会进行一次旬考,最高可获得十个内学分,最低零分。每个月月底会进行一次月考,同样计算内学分。月考后会有一次学院任务,根据任务完成度来计算内学分。 两次旬考的各课程平均分,一次月考的各课程平均分,外加一次学院任务,四次考核的分数会累加在一起,分数最低的十个人将会被淘汰。一轮淘汰过后,所有内学分清零,下个月将再进行一轮淘汰,就这样,一轮又一轮,三年后,看你们还能剩下多少人。而无论剩下多少,你们都不需要像外学院那样,那么多人去争夺三枚灵种,你们所有剩下的人都将获得灵种,甚至还有进入修仙门派的机会。” “真的?!”小胖惊叫起来。 孔鸽也是脸色一喜,随之又紧张起来。 道人颔首,“学院还不至于为这种事欺骗你们。我们的淘汰制度有多严厉,相对的奖励也会非常丰厚。孩子们,好好努力吧,在这里,只有努力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这话的意思是说淘汰者会死亡?或者是和死亡差不多的凄惨?十一暗自揣摩。 寒豆丁皱起小眉头,“我不需要灵种,我有灵根,已经开始修炼,我需要的是其他东西,喂!道士!” 道人回头,“我知道你,今年有几个修者进来,你们会和其他练气期修者上另外的课程,奖励就是你们需要的东西。但同样,如果你们的内学分太低,每月也会有一人被淘汰。” “淘汰去哪里?他可是广寒宫少宫主。”十一感到了不妙。 道人淡淡地道:“淘汰去他该去的地方。而他家人也知道这点,如果他们家人不同意也不会把他送进来。在这里,你们最好忘记你们过去的身份,所有人在内学院里都一样,只要你内学分排到倒数,那么你们就准备好接受淘汰者的悲惨命运吧。” 小胖紧张地咬嘴唇,假笑,“道长,我们能不能现在放弃,回去外学院?” 道人:“你们可以放弃,不过放弃后不是去外学院,更不会是回家。现在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你们是打算入学,还是打算现在就放弃?” 第45章 没有灵气的灵种学院 七人没有一个退出, 所有人都跟着道人进入学院。 道人也给他们一人发了一本有内学院地图的入学手册,同时告诉他们,他们在外学院租的院落在这里一样算数,甚至宿舍区位置都和外学院的差不多。 不过这次的学院地图上多了学院教学楼分布图,主体就是他们现在看到的重重楼阁。 “时间很宝贵,你们今天就必须选课。”道人带他们来到一处大殿。 大殿中挂了很多牌子, 全是课程名称,有想上的课, 只要把自己的玉牌和课程牌上的朱砂印对一下,就会被记录下来。 这些课程同样被分成几个大类。 道人很详尽地进行了介绍,几个孩子有问题, 回答得也很仔细。 “如果你们后期发现自己不适合这个课程, 想要更换其他课程, 完全可以, 在这里一切都看你们自己, 哪怕你们一个月更换一次课程都没问题。” “我们可以只上一门课吗?”小胖问。 道人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当然可以。因为考核看的是各课程加起来的平均分,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你一人,很多人担心自己学了很多课程,精力分散会让考核的学分下降,故此始终就只上了一门课。” “道长,请给我们一点时间商量一下可以吗?”十一恭敬地问。 道人摸摸他的头,飘然走出大殿。 道人一走,小胖就发出惨叫, 不停问:“怎么办?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来之则安之。在我们还没有摸清这里头绪的情况下,就先按照学院要求行事,反正我们来就是为了学修者知识,而这里正好有,只不过不努力和落后的结果会比较可怕。” “蠢蠢,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小胖叫。 因为他遇过的紧急情况太多,像今天这样的被迫选择绝不是最糟的,经历过要么开枪打死一个疑似卧底者,要么被别人打死;要么选择注射毒品,要么就选择被塞进水泥里等等这些极端选择,十一在遇到类似事情后已经不会太慌张。 总会找到出路,冷静下来分析目前的情况哪些对自己有利,哪些可以利用,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小胖,你怎么了?”十一装傻,“我们来这里不就是想要寻求仙缘,得到灵种吗?现在我们比其他人更快地进入真正的灵种学院,还可以不用花学分就能选课,只不过要经常考核而已,可是如果我们能留到最后,都能得到灵种哦。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害怕?” 小胖哑声,转念一想,也是啊。他们可是比其他学生都更快找到仙缘的人呢!而且这里选课还不花学分!这么一想,小胖又高兴了。 “蠢蠢说得对,而且我们进入内学院后不用被分开,大家还是住在一起,每月的学院共同任务我们可以一起做,如果谁的考核学分过低,在学院任务时大家就帮帮他把学分拉起来,我们不是一个人。” 贾千金的话让大家都露出笑容,是啊,他们还有伙伴,而且一半都很厉害。 “那么我们就选课吧。如果对自己没把握的人,可以先只学一门。刚才那位道长说了,这里的先生会根据学生的知识程度进行个别教学,不用担心半途插班跟不上进度。” 大家都在精心选择第一个要上的课程。 十一也在思考,内学院挂出来的课程要比外学院多出许多,大分类也多了一些。 阿蒙曾让他选修符箓学,那么他是不是就先从初级符学开始? 十一刚把初级符学选定,就听到阿蒙直接传入他脑中的声音:“再去选三个课程,纺织、刺绣和织染。” 啥?十一愣住。 他想去询问阿蒙,是不是真的要他当个织娘,可过去一看,却发现阿蒙在跟他同样选了初级符学后,又选择了刚才他说的课程。 阿蒙为了保护他,选了跟他一样的课程。 十一一激动,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把那三个织娘课程全给选了。 阿蒙又选了一个武修课,十一想跟着选时,阿蒙却阻止了他,“贪多嚼不烂,你先把那四门课学好再说。” 这时其他人也都选好了各自课程。 贾千金想走炼丹的路子,选择了初级草药学。但他还另外选修了一个经世学,该课程教的就是让一个人在一个组织中如何更好的生存和管理等诸般杂学。据他所说,他以前在家也学过这样的课程。 小胖最终没有单选,而是选了两个课程,初级矿石学和初级冶炼学。 庄永年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兵法课程和长枪枪法。对于别人的询问,他笑说,他从小就想当一个将军。 寒豆丁直接选了位于大殿最里面的法修课程,这是现在其他普通学生都无法选择的。 孔鸽犹豫了很久,他似乎有点选择困难,直到别人都选完,他才犹犹豫豫地选择了武修课程中的剑法课,其他课程他都没选,似乎打算走专精练剑的道路。 赛百泽在十一脑中嘀咕:“那人不适合当剑修,剑法或诡异、或快速、或缓慢、或无坚不摧,但绝不能犹豫和迟疑。” 十一对孔鸽也有点担心,孔鸽别看在他们中年龄最大,但十一觉得孔鸽的抗打击能力说不定还不如没心没肺的小胖。 如果今后课程压力逐渐加重,他就怕孔鸽会第一个被压垮,希望他只是杞人忧天。 道人看他们出来,微笑:“都选好了?课程明天就会开始,每个课程上课的地方和时间都不一样,相关内容会在宿舍区和教学区前的石榜上公布,你们回去要看好。等以后开课了,再有变化,自有你们的先生通知你们。” 道人指向大殿门口的马车,“这是学院中的交通工具,车身上有该车行经的路线地点,以后你们去哪里都可以乘坐它,这同样不需要外学分。” 众小都觉得这点特别方便。 “有这马车,它会带你们去宿舍区,我就不带你们过去了。你们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可以看你们手中的入学手册。最后我只重复说明一点,凡是学院地图上标明是禁区的地方,绝对绝对不要踏入。好了,最后祝你们前程似锦,大道绵长,早登长生之道。”道人说完这段话就翩然离去。 随后,七人乘上马车前往宿舍区,路上大家都有点沉默,就连最能闹腾的小胖都只是扒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路景。 新生活就要开始了,可恐惧却超过了期待,不安揣在每个人的心头。 马车上没有驱车人,识途老马会一直按照固定的线路行走,它在到达宿舍区后会一直走到宿舍区最底部再绕个圈走出来。 车身上还有时间表,大家下车时把那张时间表都记了下来。 所有人都站在院落前仰起头,小胖直白地道:“感觉就像把我们的院子搬了过来。” “就是如此。”寒豆丁一指墙角他留下的广寒宫印记,带头走进院落。 大家约好等下去食堂吃晚饭,就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他们所有人都需要好好休息和消化一下今天的事情。 阿蒙没有选择新住房,而是跟在十一身后进了他的套房。 寒豆丁站在另一头瞪他,转头蹬蹬蹬也跑进了十一房间。 阿蒙似随口说了一句:“这里没有人看我们。” 十一一听这话,整个人跟软泥一样倒在床上,“你是说一路上都有人在监视我们?只有这里没有?” 阿蒙推开窗户向外看,“嗯。” 寒豆丁也跟着跳到他床上,好玩一样在他身边躺下,还转头问他:“有人在监视我们?” 十一扯过被子盖到他肚子上,“阿蒙说有那就是有。” 寒豆丁皱起小鼻头,他都没有发现,那个小疤脸果然比他厉害得多。 “为什么这里会没有?啊,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十一一拍脑袋,他想到了新生中那些女孩子,偷看的人大概是学院的相关者,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这些人总不好意思偷看人家女孩子洗澡换衣睡觉吧?又不是一群老不修。 “也就是说,学院中只有这里是安全屋,只有在这里我们才可以自由说话而不用担心被别人听见和看见?”十一再次和阿蒙确定。 阿蒙点头。 赛百泽:“安全屋?这个说法有意思,见鬼,为什么我没有发现有人监视我们?” “谁在说话?”寒豆丁突地坐起身。 十一也没有注意到刚才赛百泽竟然没有只是在他脑中说话,而是把声音放出来了。 “不是声音,是神识,不过传递范围不再是你一个人而已。”赛百泽哼哼。 十一眯眼,“喂,不要打子真的主意。” 寒豆丁转头看他:“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讨厌的会骗小孩的老头,以后他和你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 赛百泽暴怒,“谁是老头?我死的时候风华正茂,正是人一生中最好的时刻!” “那时你多大了?” “……” “瞧。”十一对寒豆丁肯定地道:“老头,比我们老很多很多的老头,毫无疑问。” 阿蒙转身,“说。” 十一和寒豆丁一起抬头。说?说什么? 赛百泽哼唧,“喂,小子,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本来想提醒你们,不过……” 阿蒙再次道:“说。” 赛百泽不敢再有丝毫停顿,立刻说道:“这里没有灵气!” 第46章 又送了一个饼 内院没有灵气, 这对目前的绝大部分学生来说都不是问题,只寒豆丁这些已经进入练气期的修者会比较头疼。 “学院既然让子真他们进来,肯定有解决灵气的方法,也许他们会有专门的打坐修炼室,不过需要花学分租用?”十一按照外学院那死要钱的性子推测。 “那我呢?”赛白泽叫。 “你?” “我也需要灵气!外面就算再少,那也是有灵气的, 可这里,一点一滴灵气都没有!这该死的学院, 肯定用某种阵法把这里隔绝,或者把这里的灵气都抽了出去。” “你的意思是?” “把我放到寒小子身上。” “不行。”十一考虑都不用考虑,玉珏跟着他, 他还有己丝和阿蒙能对付他。他严重怀疑随身老爷爷因为他修了穷炼法就放弃了抢夺他的身体, 转而看中单水灵根的寒子真。 “你不能这样对我!”赛白泽叫囔。 “为什么不能?到目前为止, 你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从头到尾你都在谋夺我的身体, 还害我修炼了穷炼法。” “那能怪我吗?如果不是你中了变异金线蟒的蛇毒……” 阿蒙突然抬起手掌。 赛白泽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和寒子真彼此以神魂为誓, 让他将来找一具适合的身体给你,而你则效忠他百年。我做见证。”阿蒙声音平淡,语调听起来像提议,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只是提议,而是决定。 赛白泽迅速权衡利弊。 寒豆丁还有一点不在状况。 十一问阿蒙:“让他发誓,他就不会害子真?” 阿蒙淡淡道:“他不敢。” 赛白泽:哼哼,你看我敢不敢。好吧,我不敢。谁敢在秽神大人见证下违反神魂誓言?那不是不想活,而是准备生生世世做个喝水都会噎死的倒霉蛋好吗! 十一想说为什么不让随身老爷爷和他彼此发神魂誓, 转而想到对方宁愿当着寒豆丁的面暴露自己,显然已经不想跟在他身边。 阿蒙知道问题所在,有一个秽神跟在未来宿主身边,任何一个附身精神体都会想要逃跑,不管他原来的修为是什么。那精神体能忍到现在,已经算是精神够坚韧的了。 “我同意。”赛白泽干脆地决定。 寒豆丁抬起小手挠挠脸蛋,两眼迷蒙。 十一坐到他旁边跟他嘀嘀咕咕。 寒豆丁越听眼睛越亮,“他真的会帮我吗?” “会,我感觉他懂得很多。你可以探探他的底细,如果他对你足够好,你就给他找一具特别好的身体,我也会帮你。如果他对你不够好,你就给他随便找一具就行。”十一给他出主意。 赛白泽:“喂喂,小混蛋,我都听见了。” 十一拿出玉珏,好奇:“你到底是谁?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 赛白泽傲然道:“我是赛家的人,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没有资格知道赛家,等以后看你们的运道吧。不过子真你放心,等会儿发完誓,咱们就是自己人,我一定会把你带进大世界,让你看到更广阔的天地。对了,你是单水灵根,想提高灵根品质是不是?有我在,你完全可以安心,我一定能带你寻找到最适合你的灵药。别说提高灵根品质,就算你想把水灵根变成冰灵根,我也能办到!还有功法,我知道很多功法,一定有比你现在练的更好的。我还知道很多密境和宝藏,这些我都可以带你去,有我在,你永远不用愁修炼资源。” 赛白泽如果有实体,这时他一定会斜睨十一,用表情向十一宣告:后悔吧,蠢货! “而我,被家族赐名白泽,我想你们都知道白泽在传说中乃是知晓万物的神兽。我全名赛白泽,你们明白其中意义吗?” 赛白泽看两小孩茫然的眼神,无语。他说再多又怎么样,这两小孩根本就不知道赛家,也不知道赛家在六界的地位,更不可能知道能被家族赐名赛白泽的他又是如何伟大。 十一眨眼,“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人叫赛青龙、赛白虎、赛春花?” 赛白泽:前面能理解,但最后一个是什么鬼名字? “总而言之,我,赛白泽乃是六界最有名的万事通,想当年,就是……那位都曾向我询问过事情。” 阿蒙听到“那位”这两个字时眼神有点古怪,但两个孩子都在听赛白泽吹牛,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 之后,十一看阿蒙一直没有反驳赛白泽的自我吹嘘,就对寒豆丁点了点头。 寒豆丁接过玉珏,在阿蒙和十一的共同见证下,与赛白泽一起以神魂起誓,相约百年。 十一还给了寒豆丁一团己丝,偷偷告诉他:如果赛白泽太吵,或者有什么事不想让他知道,就把他用己丝包裹住。 寒豆丁嫌弃地拈起一根己丝,“我不要,这个有什么用?” 赛白泽已经彻底叛变,在寒豆丁的脑中喊:“傻瓜,别不要!那些丝,贺蠢蠢给你多少,你就收多少,他不给,你要记得跟他要!对,你就跟他要用他的己丝做的荷包、腰带、手绢和衣服等等等。” 寒豆丁改口:“你不是打算将来当织娘吗,以后我的荷包衣服鞋袜你都给我做。” 十一竖起眉毛,“谁说我将来要做织娘?我那是为做符修而准备!” 寒豆丁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哦,千金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还说以后衣服坏了袜子破了也不用担心,你会给我们补。” 你娘!十一腾地站起,想要杀去找贾千金他们算账。 赛白泽的声音再次传入他脑中,这次这位随身老爷爷的声音充满幸灾乐祸:“感觉到秽神的威力了吗?这还只是开始,如果你继续留在秽神身边,就算你运道再强大,再有什么好东西落到你手里,也留不长,它们终将都会离你而去,就像那条变异的金线蟒,就像我。贺蠢蠢,金线蟒也就算了,失去我,这将是你人生最大最不可挽回的损失!” 十一心脏抽痛,“……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世界最佳送饼王。” 赛白泽没听懂,他对自己竟然有听不懂的事非常惊讶,“送饼王?你想做一个卖炊饼的?” “卖炊饼的专业户是武大郎。”十一有气无力地道:“我说的是足球,一种运动。送饼就是助攻,把球送到前锋脚前,让他能把球踢进球网。” 十一简单解释了什么是足球运动。 赛白泽了然,“说的那么麻烦,不就是鞠蹴嘛,网还那么大,傻子才踢不进去。修者界也有鞠蹴比赛,好多门派都有自己的鞠蹴队,他们经常比赛,甚至以此来争夺修炼资源,如果你喜欢,以后可以参加看看,不过那也不是谁都能踢得好,好的鞠蹴手在门派可是很受欢迎的。” 等寒豆丁带着玉珏离开,十一走到比他矮了许多的小阿蒙面前,低头凝视他。 阿蒙不得不抬起头,“嗯?” 十一一把抱住他,动情地道:“阿蒙师父啊,你看,为了你,我放弃了多少,将来你可不能随随便便抛弃我啊。”要一直保护我! 阿蒙师父手一翻,一个过肩摔就把十一给扔出了窗外。 耐摔打的十一在院子里爬起来,特淡定地拍拍身上的泥土,对站在二楼窗口看他的阿蒙送了个特骚包的飞吻,转身就走向西厢房。他要去找贾千金他们算账,竟然敢在背后说他是织娘,连内部工作都给他安排好了。 阿蒙看小孩身影消失,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在窗边书桌前坐下。 穷炼法并不单纯是世人理解的那样,赛白泽识其一,却不知其二。如果十一真的要走这条修炼路,赛白泽还继续留在十一身边就不太合适,有时候某些“前辈”自以为是的一句话很可能会毁掉一个人,而且他也不希望赛白泽知道他太多事情,那人活着时就是一个大嘴巴,死后也一样。 傍晚,七人换上房间内已经为他们准备好的内学院制服,一起去了食堂。 贾千金一路都维持着淡淡的、让人心动的忧郁表情,贺蠢蠢塞给他一堆待洗的臭袜子。进入灵种学院前,长这么大他连自己手帕都没洗过一块,进入灵种学院后,只花了两天时间,他就确定了他最讨厌的两件事分别是洗衣服和洗碗。 可蠢蠢说,如果他不给他洗袜子,以后就不给他补袜子。他当时一时脑抽就收下了那堆臭袜子,等贺蠢蠢跑了,他才想起来他现在拥有的外学分可以让他穿一双丢一双,完全没必要那么节省地去补袜子! 唉,就算那是可爱的蠢蠢的袜子,他也不想洗啊。贾千金决定了,等会儿回去他就偷偷把蠢蠢的臭袜子全部丢了,再买一打新的给他送回去,就说是自己洗干净的。嗯,就这么做了! 贾千金的目光和庄永年对上,庄永年也收到了两条裤子,也不想洗。他们在家都是少爷,谁洗过自己的衣服? 丢掉,买新的!两人同时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十一不分厚薄,出门前给孔鸽和小胖子也一人发了一件他待洗的外院制服。 孔鸽苦笑着收下,答应过两天就给他洗干净。 小胖嘿嘿笑,回去就把十一的外院制服当擦脚布了。 寒豆丁是唯一一个不用给十一洗衣服,还把自己的脏衣服都抱送给他的人。 “要点脸不?裤衩都让我帮你洗?”十一捏寒豆丁的脸蛋。 寒豆丁打开他的手,也不说话,只把自己穿过的小裤衩从储物袋里拿出来,一件件塞到十一怀里。 十一很想把这些小裤衩全部砸回去,可看看小豆丁的身高和满眼的信任,他忍了。算了,既然把对方当儿子看,那当然也要照顾起对方的生活。他能指望一个才五岁的娃娃给自己洗衣服吗? 看到十一接受了寒豆丁的脏衣服,准备出门的阿蒙又绕回去,把刚刚换下来的脏衣服一起放到十一怀里,命令他:“洗干净。” 十一: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师父,我忍。 回头再说食堂。 这里的食堂一样需要外学分来换餐券,不过十一他们现在每个人身上的外学分都足够多,别说三年的餐券,就是三十年,只要他们节省一点,也足够花用。 他们原本打算到食堂打听一些消息,结果进了食堂一看,来吃饭的人几乎没有多少。 就算有个别人来吃饭,也是行色匆匆,有些人还边吃饭边看书。 十一想过去询问情况,对方端起饭盘站起来就走。 后来还是饭堂师父好心告诉他们,“你们都是刚来的新生吧?在这里,时间最重要,没有人会有闲工夫和别人聊天,所有人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那些老生不会告诉你们任何事情,因为如果他们向你们多说一点,就有可能让你们的学分考得更高,他们被淘汰的可能性也会加大一点。如果你们真的想了解一些事情,可以去照心阁广场,在那里有学生会为了换取外学分而回答一些问题。不过,很贵哦。” 十一向食堂师父道谢,回去后把事情这么一说。 七个人中的五个人这顿晚饭吃得都有点沉重,这个内学院和外学院氛围完全不同,而他们现在只不过才接触到冰山一角。 第47章 被教坏的寒豆丁? 次日, 大家都整出了最好的精神面貌,等着迎接新的求学生活,虽然每个人的上课时间和地点都不一样,但他们还是决定今天一起出发。 等马车接到他们再转往教学区走时,可容纳二十人的马车上已经坐满了人。 车上的学生年纪跨越度非常大,从几岁到貌似四五十岁的人都有。仍旧没有人主动和他们搭话, 有的人坐在车上也在低头看书,有的在闭目养神。 每个人都从身体中发出“不要打扰我”的信息。 十一几个互看, 因为其他人都很安静,他们也不好说话,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来到教学区。 教学区很大, 内部一样需要通过马车连接, 七个人彼此鼓鼓劲, 就此分散。 因为学院中没有灵气, 寒豆丁也不敢轻易浪费灵气用来赶路, 这点倒在某种程度上让已经修炼的学生和大多数没有修炼的学生有了一个较为公平的学习环境。 十一庆幸自己身边还有个阿蒙陪着,两人的第一堂课就是初级纺织。 一入课堂,阿蒙还好,十一在看清里面的情形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新来的?”一个微微沙哑的声音在十一头顶响起。 十一先看见了一件绣满大朵牡丹花的大红衣袍,再抬头,看到了一位面色红润头发雪白的老翁。 老翁好亲切好温柔地摸摸十一的脑袋,他还想摸阿蒙的,被阿蒙略一错身, 闪开。 穿着大红牡丹衣袍的老翁也不介意,笑眯眯地继续抚摸着十一的脑袋,再次问他:“你是新来的学子?学习纺织?不错,有眼光。进来吧,孩子,我们班已经很久没有男孩子来过,里面那些姐姐们一定会很喜欢你们。” 十一握住阿蒙的手,鼓足勇气,跟在老翁身边再次走进课堂。 课堂内所有人都在忙碌,老翁和两个孩子进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就算有注意到的,也只是随意看看,并没怎么在意。 谁规定一屋子女人看到两个男孩就会跟看到花朵的蜜蜂一样一起飞过来?十一呼出口气,对阿蒙做了个鬼脸:不小心自作多情啦。 阿蒙大概就是那种真正对男人女人一视同仁的人,所以他完全不能理解十一刚才的心情,也不明白他那个鬼脸是什么意思。 这个课堂说是课堂不如说是一个有着很多大小隔断的巨大作坊。作坊有名,进院前就能看到,叫织绣坊。 织绣坊里面被分成好多块,有数百年龄不一的女子在忙碌,不过有的在忙织布,有的在忙纺线,有的在做着一些目前十一还不能了解的事情。 十一还看到有人用大鼎煮着什么,那里热气腾腾。 老翁带着两人来到两台纺织机前,示意两人坐下,这才笑着问道:“说说看,你们为什么要来学纺织?是家中做这行?你们来这里学习更进一步的秘技?你们想要得到什么?更好的纺织术?更好的纺织机?更好的防线方法?更好的刺绣技艺还是更好的织染方法?” 既然这里是培养未来修者的学院,十一决定实话实说,“不,我只是想把符阵学和纺织刺绣织染等结合在一起,比如符箓中用来画符的材料,我打算糅合到织染术中,这样我就可以得到符线,再把这些符线或编织或绣入衣服荷包等物中,让它们具有和纸符玉符等同样的效果。我的终极梦想就是制作出能穿在身上的十二级阵法。” 这不是他的终极梦想,只是他现在拿来学习织娘课程的理由。 老翁眼眸微微收缩,过了一会儿突然大笑,“很好,有志向。你说的这个在修者界已经有专门的流派,即是织绣修。我记得还有一个相关的修者门派就叫织绣宗。不过能真正把符阵与织物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修者并不多,大多数织绣修走的都是专攻织绣,他们会对做织物的材料和方法研究到极致,让织物本身就具有某种特别功效。至于在织物上放阵法等,则是会后期交给相关符修来处理。” 老翁又看向阿蒙,“你呢?小家伙。” 阿蒙指指十一,摆明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十一代替他,清清嗓子,粉认真地胡说八道:“这是我师父的儿子,叫阿蒙,我答应师父要好好照顾他。阿蒙因为小时候被他后娘划破脸,长丑了,大概被人笑话多了,从小就变得特别喜欢花花绿绿的漂亮织布,还喜欢绣花,我师父都愁死了。嗯,他也喜欢打架。” 阿蒙:信不信回去揍死你。 老翁点点头,不再关注小阿蒙,只对十一道:“你的想法不错,不过你现在还不是修者,想得太遥远对你并没有好处。你曾经学过纺织吗?” 十一摇头,“没有,我连防线都不会。” “嗯,有意思。一般来说,特意来学纺织课的,至少都有一定基础。你是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吗?” “不是。”十一腼腆一笑,继续不要脸地睁眼说瞎话:“其实我在家中看姐妹们学织布绣花……也一直都想试试,可是我是男孩纸,连小阿蒙喜欢一块漂亮的织锦都被人嘲笑,如果我说自己想要学织布学绣花,一定会被我爹娘吊起来打,我骗他们说我来灵种学院就学武和学符阵,我、我对他们说谎了。” 十一低下头,学贾千金揉捏着手指,一脸紧张不安,小脸蛋还憋气憋得通红。 阿蒙:又开始作怪。 老翁看着十一,眼睛忽然湿润了,手摸着十一的狗头,连声道:“好孩子,委屈你了,我明白,我懂得!唉,世人谬误啊!” 老翁感叹了一会儿,开始耐心和两小讲解如何纺线。 对,他们的第一堂课不是学织布,而是先学如何把各种纤维变成线。 “线,分很多种,最普通的就是麻线、棉线、丝线和毛线。我只和你们讲解一遍,如果你们记不住就自己到照心阁用外学分兑换相应书籍,我记得讲解纺线材料的书就叫一线缘。我写的。” 十一懂了,表示自己和阿蒙一定会买,还夸奖:“这书的名字起得真有学问。” 老翁呵呵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解起线的分类和相关学识。 十一一看课就这么开始了,连忙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纸是在外院照心阁换的上好宣纸,给十一装订成了小本子,还送了小伙伴们一人一本。 笔是他自己做的鹅毛笔,这玩意做法比碳条笔还简单,沾墨水就能用。 墨水就是用墨磨出来的墨汁,好不好用现在还不知道,十一打算先凑合着用,以后有时间再改进。 老翁声音一顿,瞅瞅他的文房三件套,问:“照心阁新出?” “不是,是我家作坊做的。” “哦?卖吗?连做法一起。” “卖!换内学分。” 老翁发出吃吃笑声,“内学分不可能,只能换外学分。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些照顾。” “真哒?先生您真好!”十一抬头乐得笑出牙花。 老翁也很高兴,“你是个好孩子,听你说话就知道。我难得这么喜欢一个学生,这样吧,以后如果你在我的课上,内学分名次如果低于正数第三,我就给你打零分。” “……”十一掏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阿蒙:“爱之深,责之切。” 老翁击掌赞叹:“然。” 十一:“不卖了,我去卖给照心阁。” 老翁跟小孩一样撇嘴,“这么简单的东西,我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做,给你换学分不过是不想占你这个小孩子的便宜。” “你是先生!”怎么可以抄袭学生的作品? “真不卖?” “不卖!” “好吧,以后如果你的成绩不能达到第一,你就准备滚蛋吧。另外还有件事告诉你,刺绣和织染都是我教。” “先生,您好无耻。”十一狂惊讶,这简直是最赤裸裸的威胁,有这样当人先生的吗?有没有地方投诉? “先生我的牙口很好,倒是你,掉的牙齿长全了吗?” 十一闭紧嘴巴,讨厌的老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卖不卖?给你两百外学分。” “……卖。”卖给你,我再卖给照心阁。 “你以后不能再卖给其他人。”老翁看到十一震惊的眼神,呵呵笑:“我们做先生的也要吃饭嘛,而且我这把年纪了,当然是能赚一点是一点,将来还要给自己养老呢。可怜我无儿无女一生孤寡,唉。” “两千外学分给你买断,但我有零售和送人小批量的权利,还有你得按照正常成绩给我评分。” “零售,小批量,嗯,我大概明白你在说什么。孩子,我真的很好看你。”老翁语重心长。意思就是前面同意,后面学分就得按照他的要求来。 十一用好可怜好可怜的眼神哀求老头:不能改变了么? 老翁残念却坚定地摇头。 十一默默地掏出身份玉牌。 老翁当场转了两千外学分给他,也没要求跟他签订任何书面契约,接下来就又开始讲课。 十一迅速做笔记。 老翁在讲课时把他们带到外面院子里,指着各种材料向他们进行说明。 老翁说得非常详细,还允许他们提问。 “都记下了吗?”不等两人回答,老翁自问自答:“很好,我们开始讲纺锤如何制作。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更详细的内容,比如哪种形状和材料的纺锤更好用,以及哪种纺锤适合哪一种线,就到照心阁兑换书籍一锤缘,嗯,也是我的拙作。” 十一和阿蒙:“……” 老翁接着开始说纺锤的制作方法,一边说他还一边亲手制作来示范。 如果只从讲解和动手能力来说,这是一位相当优秀的讲师。 “说了这么多,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了。” 十一:明白个鬼!如果我们是真正的小孩子,你说这些,只名词我们就听不懂! 老翁就没把这两娃当普通小孩来看,能进入内院的孩子要么运气极好,要么就是鬼精鬼精,他一下子灌输得多,也是看看他们的承受能力到底如何。能接受,他就继续,甚至变本加厉。如果不能,他自然会酌量减少。 “地上这些材料都可以用来做纺锤,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做出一个自己能用的纺锤,然后用它纺线。如果有不明白的,先看书,看书也不懂,就准备好外学分找你们的师姐们请教,如果她们也无法回答,再来问我。记住,你们问我,不需要外学分,但是如果你们问的问题,别人能够回答或者书本上能找到答案,那你们的考核学分将会被扣掉一分。问得越多扣得越多。” 十一抹汗:“如果师姐们有人故意不想回答?” “那也是你做人不成功,和你先生我无关。” 十一忍住了想要打老师的冲动,他到此终于明白为什么外院那么重视外学分,因为内院更是一个看“钱”的世界! 而在内院的学生都忙着学习考出好分数的时候,绝大多数人恐怕都没有时间去赚取生活和辅助用的外学分,这样一来曾经在外院赚取了大量外学分的他们可就相当占便宜了。 老翁布置好课堂任务,就离去到别的学生那里做讲解。 十一和阿蒙则拿起地上的材料开始琢磨。 老翁教得是很仔细,可是一次性灌输的内容太多,对于毫无基础的两人来说,到了动手阶段就开始磕磕碰碰,看似简单的纺锤和纺线,到了他们手里却变得特别困难起来。 阿蒙没有使用任何术法,他就如一个真正的孩童一样在玩耍。纺锤在他手上很快成型,可纺线却把他绕糊涂了。但阿蒙很耐心,他就坐在地上一点点尝试。 十一还在努力削纺锤,而一个好用纺锤的重点除了形状就是光滑,十一连形状都还没切出来。 纺织课的时间结束,他们得在半刻钟内赶去织染课堂。不过幸运的是,纺织、刺绣和织染的相关课程都在同一个织绣坊大院内,多出来的时间他们可以继续练习。 去给其他学生讲课的老翁再次出现,对两个孩子笑眯眯地说:“想要继续使用课堂?想要继续使用教学工具?想要继续练习?我们有专门的练习室,还有备用练习材料,三个时辰才一个外学分,不过练习材料另外算。还有你们的某些师姐可以给你们提供补课,一个课时一外学分。相关内容,你们可以看课堂门口的石榜。” 十一已经没心情说俏皮话,只坐在地上点头表示知道。 老翁拿起阿蒙做的纺锤看了看,赞许地点点头,想要摸摸阿蒙的脑瓜,被阿蒙再次闪开,老翁笑笑,施施然地走入另一头的织染课堂。 十一和阿蒙起身,他们可以带走正在做的纺锤,但只能带一个,工具不能带走,纺线也不能。这些材料都需要外学分购买。 织染课一开始讲的也是材料,之后的刺绣课同样。 放课后,十一去照心阁买了一堆书籍,全都是一X缘,著作者是……一个看到名字绝对想不到真人是什么样的署名,凤仙子。 阿蒙还有一堂武修课,十一报的初级符学今天没课,要到明天。 十一注意到这里的课程全都是每隔三四天才会开一课,包括武修课程。 所以能学成什么样,全靠自己? 十一抱着一堆书籍,花外学分在织绣坊购买了材料,回宿舍关门专心学做纺锤。一直到晚上,他才用自己的双手制作出一个勉强能用的纺锤。 在十一练习做纺锤时,阿蒙看着倒在地上的武学教谕,低头问:“还要再来一次吗?” 武学教谕:……你娘!哪来的小怪物?我给你满分,你赶快给我滚! 之后数天,七个人每个都忙得团团转,大家没能再次一起吃饭,也没能同一时间出门,明明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却极少碰到,除非特别上门找人。 第五天晚上,贾千金回来把大家一起从房中叫出,集体在堂屋碰了个头。 “如何?”贾千金第一个打开话题。 所有人互看,庄永年苦笑,“累。” 小胖连声抱怨,“教得太快了,我还没理解,先生就开始说下面的,不懂的全都要自己去看书、去问。每堂课还给我们布置任务,我都要累死了。” 孔鸽脸色非常不好,他只说了一句:“大家都很厉害。” 一向很骄傲的寒豆丁还是很骄傲,“我是最厉害的!他们都不如我。” 这个他们,指的就是那些同期修者了。 孔鸽等人羡慕地看向寒豆丁。 贾千金目光瞟向十一和阿蒙。 十一指指自己的眼睛,痛诉:“看看,这两黑眼圈!我已经连续三天没能睡足三个时辰。那个该死的凤仙老头说我讨喜,对我特别关照,又说我和阿蒙是目前唯二的雄性,得做出样子给师姐们看,不能丢了男人的脸,他让我们……不,他说阿蒙还小,他只让我在旬考和月考时必须考到前三之列,否则就算我零分!” 小胖诚挚地道:“我同情你。” 十一捏拳,语调阴森:“想打架吗?” 小胖举手投降,表示他现在没力气打架。 小伙伴们其实有点想不通这么有男人气概的蠢蠢怎么会去选择三个娘们兮兮的课程,只能当他有特殊的兴趣爱好。 寒豆丁挑衅地瞪阿蒙,“喂,你学得怎么样?” 阿蒙:“刀修课没人打得过我。”他对选什么武修课无所谓,只是看十一有把鬼头刀,就随便选了刀修课。 “另外三堂课,先生看在我的年龄上,不会对我太严厉。” 还有一点阿蒙没说,刀修课的教谕已经提议让他转到中级刀法班,且在第一天上课时就恨不得把他送走。 寒豆丁哼唧。 十一呻吟。那每天穿得花枝招展的老头对他会那么严厉,就因为在他眼中纯属顺带的小阿蒙竟然学得比他还好,对他要求也就越发严格,用那老头的话来说就是:你不如女人也就算了,你竟然连你弟都不如,我要是你爹,当年一定天天把你吊起来打! “可惜我们的课,除了阿蒙和十一,其他人都不相同,否则还可以互相帮帮忙。”孔鸽真心可惜地道。 贾千金习惯性安抚众人:“现在不行,以后可以互补。离旬考还有五天时间,你们……都有把握吗?” “我已经准备看月终的学院任务了,兄弟们,到时候你们可要拉我一把啊!”小胖趴在桌子上,一脸放弃地说。 其他人也纷纷这么表示,最后没开口这么说的只有寒豆丁、贾千金和阿蒙。 开完伤口互舔会,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寒豆丁挡住十一去路,扯扯他的衣袖。 “干嘛?”十一迷糊地问。 “我要洗澡。”寒豆丁鼓起嘴巴。他不要再用除尘符了。 十一戳他脸蛋,“好好好,帮你洗澡,我先去烧水,你回去拿换洗衣服到浴室里等我。” 小半个时辰后,十一正在搓洗寒豆丁,阿蒙走进浴室转了一圈,过了一会儿出去拖了一个浴桶进来,往十一旁边一放,指了指。 十一了然,乖乖把自己要用的热水贡献出来,给浴桶里注满兑好的温水。 阿蒙脱光跳进浴桶,泡了一会儿,又对十一招手。 十一瞅瞅在他手上舒服得快睡着的寒小豆丁,再看看另一边小只的师父,默默地转移位置,过去给他师父搓背。 寒豆丁等了一会儿不高兴了,睁眼拍浴桶。 十一又过去侍候他。 没一会儿,阿蒙就低声道:“水冷了。” 十一又赶紧起来去拎热水。 兑好热水,阿蒙又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十一心中念叨着这是师父,坐过去给他敲打肩背。 寒豆丁在另一边也在喊水冷。 十一幽幽地转头:“洗好就给我出来,自己擦干净。” 寒豆丁从浴桶中站起来,凶巴巴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自己从浴桶里跳出来,水也不擦,抓起一件外套随便套在身上就跑出浴室。 十一头大,“阿蒙,我去看看他,他还小,不懂事。” 阿蒙大爷似的:“嗯。” 寒豆丁坐在床上,眼里含着金豆豆。 十一一看他这样,心就软了。还是孩子呢。 “好啦,怎么哭啦?”十一坐到他身边,抓过大布巾给他擦头发,又帮他把湿掉的外套脱掉,用棉被裹住小身子。 寒豆丁小声抽噎,仍旧凶巴巴地喊:“我才没哭!” “哭又怎么了?偶尔哭一哭对身体有好处。” 寒豆丁打开他的手。 十一不介意,又去擦他头发。 寒豆丁再打开,十一再把手放上去。 寒豆丁不打了,金豆豆大粒大粒地往下掉。 十一心疼坏啦,连着棉被把小家伙搂进怀里,“你怎么了?谁说你什么了?来来来,跟哥哥说说。谁欺负你了,我去打他!” 寒豆丁手被棉被困住,无法抹眼泪,过了好一会儿才抽着鼻子说:“他们说,被送到这里的人都是被家里放弃的子弟。” “你是说这里的修者?” “嗯。” “这话谁说的?”十一给小豆丁擦擦鼻涕。 “给我们讲解法术的修士。”寒豆丁大概觉得这样有点羞耻,想要挣扎出棉被,被十一抱紧。 寒豆丁知道自己想要挣脱很容易,但是他不想,他喜欢十一抱着他,这是他家里人都不敢也不会做的事情。 “他在胡说!他只是妒忌你们这些天才而已。”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被送进来?就为了任务奖励?可是学院为什么要白白送给我们想要的宝贝?” “肯定是你家人交了很多学费啊。”十一也想不通这点,如果说外院是为了平衡整个苍云大陆对灵种的渴望,那内院呢?内院存在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培养人才,又何必用淘汰的方法? 而最让十一介意的就是那十三万未通过试练的学生去了哪里,以及他们被淘汰又会遇到什么样的命运。 这绝不是一个以培养人才为目的的学院。这是十一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 不过他却不能把这些担心和疑问与寒豆丁说,一个是对方太小,还有一个他希望小家伙能活得开心点。 “白白说,这个学院隐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那让我小心。” “白白?你说赛白泽?” 寒豆丁点头。 十一擦去他眼角的泪珠,亲亲他的额头:“有时候你可以听他的,不过如果他让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寒豆丁突然张嘴咬了他一口,正好咬在他鼻子上。 十一傻眼。 寒豆丁含泪嘟嘴,“你对那个阿蒙比对我好。” 好吧,小孩子的妒忌出来了。 其实这才是你真正哭泣和生气的原因吧?赛百泽在暗中嘀咕。之前这小孩被其他修者一起围攻都没掉过一滴眼泪,眉头都没皱一下。现在不过是因为被说了一句风凉话,回来就掉金豆豆?打死他都不相信。 十一应对这种事情,简直手到擒来,都不带思考的,张嘴就道:“我还给你洗裤衩呢,我可没给阿蒙洗过裤衩。” 寒豆丁终于从棉被中挣扎出一只手臂,不擦眼泪和鼻涕,却去勾十一的手指,“那你答应我,以后只给我洗裤衩?” 十一哈哈哈,“想得美!除非你也帮我洗。” 寒豆丁皱起小眉头,特壕地挥手:“不用洗,我全给你买新的!” 十一笑得打滚,又说了几个笑话哄小朋友,等小朋友开始揉眼睛,他才把人塞进被窝出来。 等走出寒豆丁的房间,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是什么事? 屋内,被哄开心的寒豆丁窝在被窝里摸摸自己的头发,蠢蠢就是蠢,看他哭,连他是单水灵根的修者都忘了。 “白白,谢谢你,这招很好用。”寒豆丁拉起被子闭上眼睛,决定以后就用这招对付贺蠢蠢。 “不过,白白,我们要怎样才能把小疤脸从蠢蠢身边赶走呢?” 赛百泽:祖宗!求别说出来,你说什么,秽神大人都听到了好吗!更别问我怎么对付他啊,嘤嘤嘤。 第48章 阿蒙师父的第一堂课 十一看见靠在门边貌似在等他的阿蒙, 突然生出一种刚和小老婆偷情,回来就对上大老婆的惶恐感。 啊呸!让你胡思乱想,什么大老婆小老婆,这是小朋友们最纯洁的友情! 朋友之间不吃醋吗?错!朋友之间吃醋只会更厉害。没看幼儿园的小朋友们经常互相问: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请注意这个最字。 “阿蒙,我好累,我想睡觉。”讲真, 他这几天真的太累了,还未长成的身体里积累了很多疲劳, 他要立刻上床睡觉。 可就在他成功绕过门口的阿蒙,把自己往床上扔时,被阿蒙从后面扯住了腰带。 “练功。早晚一次, 每次一个时辰。” “啊?今天能不能不练?”十一哀求。 “你说呢?”阿蒙表情好无情好冷漠, 看得十一小心肝拔凉。 “好, 我练。”十一咬牙, 吃得苦中苦, 方为人上人,他的目标还没有实现,他必须坚持。啊啊啊,他好想放弃啊! “以后你就站着练功,不准躺下,不准盘膝坐着。” “为什么?我看别人练功不都盘膝打坐吗?” “你会睡着。”阿蒙毫不客气地指出前几日连续发生过的事实,一指点住想要再次偷偷往床上爬的十一,“有的功法很注重练功时的姿势,因为那可以帮助功法运行。但有的功法并不拘泥形式, 混沌炼体术就是其中之一。等你什么时候练功不会再睡着,你就可以躺下练功。” “混沌炼体术?”用一种奇怪姿势站立的十一问。 “就是你口中的穷炼法。不过你得到的那枚玉珏上的穷炼法并不完全,那是经过删减,让过程简单化,让炼体更容易出效果,却会让人走上歧路的功法。” 十一身体不能动,眼睛跟着骨碌碌转,“所以你让我把随身老爷爷送出去,连玉珏都没要。师父,你修炼的是不是也是混沌炼体术?” “我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师父,我能修炼和你一样的功法吗?”十一心中暗喜,他连续叫了阿蒙几次师父,阿蒙都没有否认,看来他拜师有门。 “不能。”阿蒙屈指敲在他脑门上,同时解开他的身体束缚。 十一一个踉跄,忙重新站稳。 “闭眼。” “哦。”十一乖乖闭上眼睛。 一只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掌贴到他额头上,“你真的要修炼混沌炼体术?” “嗯!” “不后悔?” “等等,师父,这功法练了会怎样?赛白泽不是说我只要开始就不能反悔了吗?”被坑怕了的十一忙不迭又睁开眼睛。 “你是不能反悔修炼他说的炼体术,但混沌炼体术你还没有真正开始。”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修练混沌炼体术,就只能修炼那枚玉珏上的穷炼法,但是那个穷炼法却是混沌炼体术的删减版,而且会让我走上歧路?” “对。” 十一无语,“那你还问我?还用说吗,我肯定修炼混沌体术啊。等等,我总觉得不对劲,你先告诉我这两者练起来的区别,尤其是混沌炼体术。” 阿蒙难得耐心地解说道:“穷炼法,过程比较舒坦,结果比较糟糕。混沌炼体术,过程比较痛苦,结果看你个人。” 如果赛白泽这时在这里,他一定会对十一大叫:穷炼法的修炼过程一点都不舒坦,如果那个过程叫舒坦,那混沌炼体术的修炼过程得痛苦成什么样? 不过赛白泽已经被阿蒙送走,所以十一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个痛苦法?”十一小心翼翼地问。 阿蒙手掌离开十一额头,“穷炼法中有句话没有说错,吸秽反哺。混沌炼体术的要旨就是把世间的负面能量吸入体内,用负面能量锻炼自己的身体和神魂,而身体反馈给天地的却是最纯净的灵气。” 十一鼓掌,“这个功法好啊,忒环保。如果我那里人人都能修炼这个功法,大家就再也不用担心臭氧层了。” 阿蒙没听懂他后半句话,不过他从来不是深究的人,这个小鬼身上秘密再多,对他也没有丝毫影响,“但是因为要把负面能量纳入体内,一般人体都无法承受这种损害,所以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一开始不能一下子吸入很多负面能量,且必须用大量丹药养身,否则你的身体将跟不上你修炼功法的损耗程度。” “慢慢慢!师父,我不太明白,混沌炼体术也是炼体术对吧?它既然是炼体,为什么还会破坏身体?不是应该越练越强吗?” “破坏和重建的过程也是一种锻炼。只不过如果破坏的速度超过重建的速度,那么在你把身体锻炼好之前,你已经死了。” “呃,是不是我修炼混沌炼体术后,一定要用丹药养身?” “对。” “所以混沌炼体术并不是穷炼法。” “对。” “我就知道!”十一双手用力下切,愤然道:“我就知道世上没有不花钱就能得到大好处的事情。果然!说吧,除了需要花钱买丹药以外,还有什么坏处?” 阿蒙平淡地道:“负面能量入体,你的身体会逐渐坏死、腐烂,等到你连骨头也全部烂光,你的身体会开始重新生长,只要达到这一步,你的混沌炼体术的第一重就算练成。以后就是周而复始的过程。什么时候你身体烂掉却无法再重生,那么就是练功失败。” 全身坏死?腐烂?连骨头都会烂光?十一瞪着小号阿蒙,半天没说话。 阿蒙因为小家伙的表情产生了一点点类似愉悦的心情,“练吗?如果你真打算要开始修炼混沌炼体术,那么你就必须开始收集养身的丹药,还有合适的练功场所。” 十一表情痛苦,“练功场所还要特别选择?” “嗯,负面能量不是随便什么都能吸收,这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如果你一开始吸收的负面能量太多、太凶残,你的身体会因为承受不住直接崩溃。” 十一了解,这就跟练习举重一样,重量需要通过合理训练一点点增加,如果一上来就放上几百公斤的重量,只会把人压扁。 “不过后面这一点我可以帮你控制,但只限定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可以给予你适合你第一重炼体所需的负面能量,并且按照你的承受情况调节,但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必须按照我说的要求选择练功场所或者给自己布置一个调节的阵法。” “我的身体自己不能控制?比如当它吸收到一定程度后会自动停止?” “不能。混沌炼体术从古献祭术发展而来,既然是献祭,怎么会让你做保留。也就是因为这点,混沌炼体术才会近乎失传,才会有人对它进行删减和改变。” “所以你让我学符阵,不止是因为我的己丝,还有就是我自己也需要?” “对。” “师父,你就不能做几个相关调节功能的阵盘给我?”十一好歹也是读过几本修仙小说的。 阿蒙好残忍地说:“什么都要我给你准备好,要你何用?” “……等我神功大成,我可以孝敬您。” “用不着。我不可能永远跟在你身边,你必须学会自给自足。而且谁知道你能不能练成。” 十一偷偷对阿蒙竖起中指,他后悔了,他好像拜了一个特别不靠谱的师父,还是他上赶着求来的。 阿蒙就没把十一当徒弟看,现在指点他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至于为什么在今晚想起来,也许是他今晚心情比较好?话说那小子在背后竖起的那根手指是什么意思?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 第49章 贿赂比作弊管用? 他们多了两天时间。 这算是新入生的福利, 最长、运气最好的能获得比别人多出九天的时间。 “我跟你们在课上提的内容在我说的那些书籍中都有说明,也就是说那些书上的内容都是考核范围,你们不管理解不理解,最好都背下来,而且背下来就不要忘记,因为就算你们通过第一次考核, 前面学的基础内容也不代表我后面就不会考。”凤仙先生在第二堂课的时候特意对十一和阿蒙说道。 十一这两天正在为书籍上的内容发愁,他发现那些书籍上的字, 他竟然还有好多不认识。 他一开始就去找阿蒙帮他,但是阿蒙师父每教他一百生字,如果他第二天忘记其中一个字的写法包括含义, 忘记多少个, 他就会被打多少下……那啥。 自从有过一次屁股肿得无法坐下的经历后, 他就不再去找阿蒙师父认字, 而是去找更温柔更好说话的贾千金。 而贾千金对他确实很温柔, 不但会抽出自己宝贵的时间耐心地教导他认字,还会帮他解释那些跟文言文差不多的课文内容。这让他总算解决了认字的困难。 可贾千金的课程也很重,每次去他房间都能看到他在捧着书背诵,地上、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或新鲜或已经炮制过的草药。 为此,十一考虑再三,到照心阁广场发布了任务,寻求帮他认字和解释文章含义的课外老师,一堂课半个时辰,花一个外学分。 这个任务不难, 在他发布后没多久就收到了照心阁传来的消息,教他认字的课外老师就是织绣课程中他一位师姐。 师姐叫秦羽,是个很温柔的大家闺秀形女子,芳龄已过二十。 十一嘴甜,又舍得经常到食堂外带一些食物回来分享给秦羽,秦羽不贪吃,却喜欢小孩的热情和善意,于是上了两堂课后对十一也变得亲密许多。 至少这位师姐不再像一开始见面时,一副公事公办,除了教认字和解释文章含义,其他就不想多谈的样子。 “师姐,你尝尝看,这是我们在外院迷宫中抓的小怪兽的心包肉,可嫩了,而且这种小怪兽没到练气期,肉里含有的能量我们也能吸收,不但不会引起丝毫害处,这心包肉根据照心阁评判,说是滋阴养颜效果特别好。”十一特别殷勤地把他从阿蒙那里偷来的烤肉分给秦羽大半。 秦羽之前吃过十一的孝敬,自是知晓这些被十一叫做小怪兽某某肉的好处。 “你阿蒙弟弟没打你?”秦羽掩嘴笑,她可是亲眼看见这小家伙偷偷跑到院子中,从正在烤肉的小阿蒙那里偷取烤肉。不过被小阿蒙抓了个正着,那么小的孩子竟然把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贺椿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通,而比阿蒙大几岁的贺椿却只能像只被翻壳的乌龟一样被揍得哇哇叫。 那天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贺椿就这么抱着怀里硬藏下来的烤肉上楼找她,问他有没有事,傻小子直摇头。 别说,别看那叫阿蒙的小孩年龄不大,一手烤肉工夫真的没话说。 十一咧咧嘴,手指竖到唇前做了个悄声的手势。 秦羽笑弯了眼。 “我能带回去吗?”秦羽面色微红地指了指烤肉,她既然知道了这怪兽肉的珍贵处,本不应该再接受,但是这肉里含有的能量却让她无法放弃,只能厚着脸皮假装不知。 不过她可以从别的地方补偿贺椿,比如: “蠢蠢,你马上就要经历第一次旬考,你知道要考些什么吗?”秦羽听贺椿的朋友这样叫过他两次,她觉得顺口就记住了。 十一把烤肉全部用油纸包起来,用棉绳扎上递给秦羽,看她收好了,才噗噜噜摇头道:“那老头……咳,凤仙先生说,他讲过的都在考核范围内,另外除了笔头考试,还要实际动手。” “嗯,”秦羽笑,双手放到桌面上,“凤仙先生是个比较懒的人,他很少改变考题,这么多年下来对于刚来的学生,他一般每门课只考两道题。” “那么少?”十一狂喜。他的笼络与讨好总算有效果了! 秦羽芊芊玉手点了点他的脑门,“你对我这么献殷勤,不就是想要知道这些事吗。” “嘿嘿,师姐,你最好了!”十一恬不知耻地对秦羽摇尾巴。 秦羽好笑,“你以为凤仙先生就没想到这些吗?他的考试内容确实简单,也不怕人透漏,因为……” 因为凤仙先生的三门课,纺织、刺绣和织染,笔头考试就是默写他的相关著作一X缘,全篇。 而动手的考试则分别是: 纺织课需要考生带上他亲手制作出来的纺锤,在指定时间内纺出先生指定材质、长短、粗细的线,一般从两根到五根之间,具体多少看先生心情。 刺绣课则是考眼力,凤仙先生会给考生不同数量不同颜色的丝线,让其在规定时间内从数百到上千条不同颜色的丝线中找出相同的七条。 织染则是把先生指定一种颜色的染料给制作出来。 十一听完考试内容,表情速垮。这一点都不简单啊! 主要是时间太少,全部十二天时间,他既要背书,又要动手制作,早晚还得抽时间练功,他已经忙得连轴转了,可是纺线仍旧粗粗细细,到现在都没能纺出一根均匀、结实,符合先生要求的线。 刺绣一开始就是辨色,都还没动针,凤仙先生似乎希望能把他们训练到看一眼某物就能迅速分辨出它一共有哪些色彩,而这些色彩又需要哪些颜色的丝线来过度和调和。 十一现在已经辨识颜色辨识到满眼昏花,看到什么都是七彩的,为了不让自己头晕,他都没敢在回宿舍后继续训练辨色。 至于织染课,凤仙先生换了一种方式,没让他们一开始就记下大量草药和染料等,也没有从最基础的最基础来折磨他们,而是教他们制作最普通的灰色染料,然后让他们对这种染料配方按照要求一点点改变,进而改变纯灰色,让它变成其他更多种近似灰。 目前,十一已经能调制出四种深浅不一的灰色,想来凤仙先生会从这四种颜色中指定一种让他配制。 “不过应对考试也是有技巧的。”秦羽看贺椿愁眉苦脸的小样,笑,分享自己的经验道:“默书那个需要死记硬背,我就不多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背书的技巧,我的方法就是先理解意思,在脑中想好制作顺序,然后再根据顺序把书中内容一点点代入。而动手考核,则可以利用一些小技巧。” “比如?”十一恭恭敬敬地给秦羽倒了杯茶。 秦羽意思意思地接过,道:“先生要求带上纺锤,却没有要求一定要用纺锤纺线,有些学生不擅长木匠活,尤其是我们女孩子,所以我们很少有人能一开始就做出适合自己的纺锤,我们更习惯用手指去捻线,如果你还没有学会怎么用纺锤纺线,那么就先用你的手指吧。其实我觉得先生可能更喜欢学生用自己的手指来捻线。” “至于刺绣辨色,当你看到先生拿出一大团线条时,不要急着去寻找你想要的颜色的丝线,而是应该先分线,把各种颜色的丝线先进行归类,类似的颜色就放在一处,最好能按照由浅到深的顺序去排列,等全部排列好,你就会发现,你再想寻找目标颜色的丝线会简单许多。” “最后的织染考核,我不知道你现在能织染出多少种变色,但先生一般会选择你制作得最差的一种颜色来考你。所以你先想想,所有你已经掌握的变色中,有哪种是你最不擅长,而先生已经发现的。” 十一简直要给秦羽跪下,金玉良言啊这是!绝对对他考试有绝大帮助。 在千恩万谢送走秦羽后,十一跳跃着扑上正在院子里烤肉的阿蒙背上。 小小的阿蒙盘坐地上坐得稳如泰山,任十一扑到他背上,动都没动一下。 “阿蒙,我知道我们要考什么了!”十一激动得简直想亲吻阿蒙。 阿蒙竖起铁钎,“两颗心脏。” “可是代价值得啊。我去照心阁打听过了,也有贩卖过去考试内容的,但一个课程就要五十外学分,简直就是抢劫!而一个小怪兽心脏不过才十个学分,两个不过才二十。” “那是我烤的,我配制的佐料。”他的秽神之名并不是白叫的,虽然他不明白贺蠢蠢为什么能视他的秽气为福气,但是其他人那就难说了,哪怕他并无害人之心,对方也没有主动想要害他。 十一搂住他脖子,哈哈笑:“你那是迷信,我看大家都吃了你的烤肉,我天天和你睡在一起也没事。” “我们没有睡在一起。” 十一扯扯他的耳朵,表示中间那堵墙可以直接忽略,“师父,看在我弄来更精确的考题范围的份上,以后炼体时间能不能从早晚一个时辰降为半个时辰?” 他已经开始感觉到痛苦了。 “不行。”阿蒙想把他扔开。 “师父你看,”十一先一步放开阿蒙,掀开自己的外衣,扯下点裤子露出腰腹,指着自己的小肚皮愁苦道:“我身体是不是开始腐烂了?你看长了好多红点点,又痒又痛。” 阿蒙瞟过去,非常肯定地说:“湿疹,找贾千金给你抹点药。” “只是湿疹?”难道是这几天烤肉吃多了?说来也奇怪,自从他开始修炼混沌炼体术,阿蒙就开始每天在院子里烤肉,还逼着他吃。 考虑到他没有吃任何补身养身的丹药,那么阿蒙是把这些小怪兽的肉拿来给他养身用了? 十一暗中窃喜,阿蒙师父嘴巴上不说,其实对他还是很好哒,比心~! “明天开始禁辣味。”阿蒙也想不通,按理说,这孩子已经练了有七天的混沌炼体术,又有他从旁辅助,怎么说身体也应该有所反应。 可是除了这小子肚皮上长出来的湿疹,他身上什么问题都没有! 肌肤没有被腐蚀,骨头没有坏死,经脉跟原来一样,血流也很畅通,小屁屁的恢复能力也好极了,打肿了第二天入夜前就能恢复。 这一切都奇妙极了。 这让他想要在这个孩子身边再多留一段时间,看他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这样一具能抵挡他的秽气,还能把负面能量带给身体的损害也直接消化掉的身体,如果赛白泽这时还没离开,在知道后者后,恐怕他再怎么威胁,对方也不会舍得就这么放弃这具身体吧。 “不要啊,师父,我无辣不欢啊!”这个世界没有辣椒已经很痛苦了,连麻辣都不能吃,那他真不想活了。 “今天的画符练习做完了?”阿蒙提醒他。 十一变色,“还没。” 如果说织绣三门课,他还有办法可想,对于初级符学,十一就如小胖一样,打算靠月终任务来拉总成绩分了。 初级符学,简而言之就是鬼画符学,他看不懂教课的先生在画什么,教课的先生也看不懂他画的是什么。 其实初级符学一开始教的内容很简单,先生发给他一本书——多好,还不用他自己买,要求他把书本上的一百零八个基本符咒符号给记下来。 然后先生逐一教给他一百零八个符号的规定画法,从起笔到落笔都有讲究。 可不知道为什么,被分解的、看起来并不难的一百零八个符号到了十一这里却成了会变来变去的扭曲线条。 他每次画出来的符号,不管哪一个,看起来都似是而非,有的甚至和书本上要求的相差极大。 教课先生对此,只对他评价了一句话,就是让他尽快改修其他门课,说他上这门课纯属浪费他自己和先生的时间,话里话外就差没直接点明他贺椿不适合做个符修。 十一不想给小伙伴们拖后腿,还有两天就要第一次旬考,他必须在两天之内解决这个问题。 第50章 拖延旬考时间的最佳方法:杀死先生 然后他发现, 阿蒙很可能对符阵学也一窍不通,虽然他画的符纹看起来比他像回事得多。 “阿蒙,这个像蝌蚪一样的符纹代表什么基本含义?” “能量的连接点。” “那这个像大头蚯蚓的符纹又代表了什么意义?” 正在看十一画的符纹的阿蒙抬起头,“……这不是蝌蚪吗?” 看,阿蒙师父根本无法分辨大头蚯蚓符纹和蝌蚪符纹,他画得像不过是在照葫芦画瓢。 “那这个火焰一样的符纹和这个火把一样的符纹又分别代表什么意思?” 阿蒙认真看了一会儿, 摸摸他的头:“蠢孩子,你画的不是火焰和火把, 是山峰和三叉戟。”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符修先生,面无表情地对他们说:“我再次建议你们选别的课程,符修课不适合你们。尤其是你, 贺释意!” 十一告诉小伙伴们他叫贺椿, 但学院身份玉牌上登入的却是贺释意这个名字。 贺释意这个名字太有禅性, 十一觉得并不适合他, 还不如叫过去的名字, 虽然小伙伴们因此给他取了外号。 十一很想问他的阿蒙师父:你不是秽神吗?为什么这些小小的符纹你都看不明白?怪不得你会在迷宫中迷路,怪不得你不给我阵盘,其实不是你不想给,而是你根本不懂得符阵学吧? 十一没敢把他的判断跟阿蒙师父说,他怕挨揍。 为此,他不得不在临考前再次花外学分聘请前辈为他补课,但是这次的贿赂效果却没有对秦羽师姐那么好。贺椿后来才知道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秦羽师姐竟然还选修了一门剑法课,所以她很需要补充能量。 这次接受他任务的是一名叫做库显的师兄,库显师兄画基本符纹画得特别好, 只是说话比较难听,而且犀利如刀。 “先生不喜欢你们。”看,一上来就给了他一刀。 “为什么?我们做了什么吗?” “先生是不是一上来就让你们照着一张符描画?” “对。” “那是他判断新入学子是否适合符修的方法,他认为人都有天赋,必然有适合做什么和不适合做什么,如果不适合,那只不过在浪费人生,他非常痛恨这点。” “所以先生从我和阿蒙第一天描画的那张符上就看出我们没有符修的天赋?” “对,他认为适合做符修的人画出的符都有灵气,而他能感觉到。”库显师兄嘴角咧出一个像是嘲讽的笑容。 “你们显然被他判定为画符没有灵气的人,证据就是他一上来就把一百零八个基本符纹全部教给你们,让你们去记去学,这根本不合理。对于他喜欢的、认为有天赋的学生,他会一个符纹一个符纹仔细地教,不彻底记熟一个就不会教下一个。” 贺椿张大嘴,他还以为这里的所有先生都喜欢灌输式教学。 库显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冷笑道:“符阵学和其他课不一样,它被称为最难的学类,也是淘汰率最高的课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学符阵学,但我认为先生有一点没说错,你们应该赶紧选修其他课程,或者只专心学你们现在学的课程,不要再碰符阵学,如果你们不想被迅速淘汰的话。” “淘汰会怎样?” “会消失。” “消失?师兄,你是说淘汰的学生会被送走吗?” 库显掀掀嘴皮,似乎在笑,“送走?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么师兄你知道那些淘汰的学生被送到哪里了吗?” 库显的表情全部消失,“小鬼,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事情。该跟你讲解的我已经说完,学分给我,走了。” “师兄,指点指点师弟吧,后天就要旬考了,可是我现在连一个符合标准的符纹都画不出来。师兄,求求你了,我不想被淘汰。”贺椿厚着脸皮哀求。 库显已经站起身,不知是贺蠢蠢一开始的讨好让他情面难却,还是这时小孩的哀求让他心软,也许都不是,只是作为师兄想给刚来的师弟开一个恶劣的玩笑。 他弯腰对贺椿道:“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旬考延后,这是只要在学院待超过一个月以上的学生都知道的事情。” “什么办法?” “杀死教你课程的先生。” 十一:“哈哈哈,师兄你太有才了!” 库显抽了抽嘴角,直起腰,走人。 晚上,十一在练功前把这件事跟阿蒙说了。 “你觉得他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我也听说了这事。” “什么?” “学院先生的权力很大,他们可以任凭喜好给学生打分。” 十一已经深深感受到这点,“所以我们以后应该好好贿赂我们的先生?”可如果再来一个太喜欢他,非要他考前三,考不到就给他打零分的先生怎么办? “有监督机制,如果有学生对自己的评分不服,可以向学院戒律堂提出申诉,学院戒律堂会给予该生一次重考机会,由其他共至少三人的先生一起负责出题和打分。如果该学生的新考分超过该课程的平均学分,他的分数将采取最新的这次,教课的先生则将被记过一次,如果有两次同样的事情发生,该教课先生也会被淘汰。但如果该生重考分数低于该课程平均分,则该生不管是否达到淘汰分数线都会被放入淘汰名额。” “好、好残忍。” “所以对于学生们来说,如果你不能确信自己足够优异,又担心某个课程考不好,需要更多时间来准备,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干掉那个课程的教学先生。因为学院规定,如果教学先生出现无法出题无法评分的情况,会有新的先生代替原来的,但考虑到双方教课内容和方式会不一样,考核也会顺延。你想我杀死初级符阵学的先生吗?” “好啊。”十一笑容一收,痛心疾首:“师父,你把我想成什么样了?我是那种欺师灭祖的人吗?不用考验我,我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哒,就算您对我再凶残、再冷酷,我也不会想要杀死您,我会永远爱您胜过爱我自己哒!” 阿蒙:“……” 十一偷偷打量阿蒙神色,觉得有点不妙,忙过去抱住他的手,特狗腿地小心说:“师父您也别生气,那先生虽说有点眼瞎,认不出您的厉害,他说我不适合做符修也就算了,竟然说您也不适合,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不过那先生教课勉强还算认真,对我们也没有太过分的行为,杀他?不至于吧?” “如果他不死你就会淘汰,你就会觉得至于了。” “这不是还没被淘汰吗?再说最后看的是所有课程和月终学院任务的平均分,我对织绣课程还是有一点把握的,只要那老头别抽疯。不过画符的问题也得解决,我连正确基本符纹都画不出来,这太奇怪了,我以前也不这样啊。”十一抱着阿蒙的手,喃喃自语。 “会不会……有了!师父,您说我的眼睛是不是可能有问题,据说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看某些图案,还有些人天生色盲,有的生物看世界和人类看世界从外形到颜色都不一样,也许这具身体还是有什么问题?” 阿蒙抽出自己的手,出门。 “师父,你去哪儿?今晚不练功了吗?”十一小跑过去,抱着门框喊。 话说他肚皮上的湿疹是好了,但背上又冒出一堆。 而阿蒙师父也终于肯定,说混沌炼体术在他身上起反应了,不过反应有点奇怪,需要时日观察。 阿蒙回来时,身后跟着寒豆丁,寒豆丁手里拿着玉珏。 门一关上,赛白泽就喊:“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这个。”阿蒙指了指桌面上十一刚画好的一堆基本符纹,和符修先生指定的书籍。 赛白泽示意寒豆丁带他过去。 寒豆丁把玉珏放到桌子上,就吧嗒吧嗒跑到十一身边,什么也不做,就看他。 十一手臂搭到小豆丁肩膀上,贴着他的耳朵哥俩好地说悄悄话,问他今天学了什么、吃了什么、有没有人欺负他等等等。 寒豆丁高兴了就回答一两句,不高兴了就抓起十一的手练咬合力。 十一的手给小家伙咬的全是牙印,这也让十一更加认定寒豆丁的心理发育不太健康,嗯,全怨小孩的爹娘!想当年那人的女儿就喜欢把娃娃用剪刀剪成一块块的,还喜欢抓着残破的娃娃用黑黝黝的大眼睛盯着人看,他看着就怕。 那个孩子不喜欢他,所以他没有办法去“解救”她,但寒豆丁喜欢他,愿意接近他,人的感情总是相互的,这让他也希望能让寒豆丁感觉到很多很多的喜欢和爱,他希望小豆丁哪怕没有父母在身边,也能有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阿蒙没管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叨咕什么,他还在看十一画的符纹。 “看出什么了吗?”阿蒙问。 两小孩一起抬头。 赛白泽语音古怪:“这是什么?” “符纹,据说是符阵最基本的一百零八个符纹。”十一回答。 赛白泽发出了像是漏气的嗤笑声。 “白白?” “我不知道这是哪个蠢货流派弄出来的图案,虽然它们中的某些个如果能组成正确的符图,并有足够的能量支持,也能发挥出一定效用。但是这些图案的大多数都没有用!我说……大人,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实,您会没看出来?”赛白泽有点小心也有点试探地问。 阿蒙食指敲了一下桌面。 赛白泽立刻给出解释:“好吧,我明白了,您在考验我!但我现在已经和贺蠢蠢没有关系,如果他要提问,需要按照我的规矩……当然,子真和蠢蠢是伙伴,我帮助他也是应该的。” 十一和寒豆丁:转的真生硬。 因为深知秽神的威力,赛白泽连在心里偷偷诅咒他都不敢,只能满腹委屈地问道:“那小子的问题是什么?” “这本书上的符纹不正确?那么这些呢?”阿蒙指向十一画的那些符纹。 赛白泽确定那些稚嫩的线条不可能是秽神所画,当下就表示不屑:“狗屁不通的线条。” 阿蒙:“这些狗屁不通的线条是贺椿按照这本书上的符纹所画。” 赛白泽先是毫不客气地大声嘲笑贺蠢蠢,但笑了没两声他就忽然收声:“您说这些线条全是贺蠢蠢照着这些错误符纹画出?” “对,而且每一个他都画了不下千遍。” “然后他一个都没画对?” “对。” 赛白泽沉默了一会儿,咕哝:“要么是他眼睛有问题,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十一从床边跳下,迫不及待地问。 赛白泽在回答之前,对十一道:“等会儿你把玉珏握在手中,我会传给你一个符纹的画法,你画给我看看。” 一刻钟后,十一睁眼,拿起毛笔开始画符纹。 只是简单的纹路,他画的再仔细也很快就画完。 赛白泽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道:“我有两个答案。第一,他不但眼睛有问题,脑子也有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对图案无法正确认知。但如果真是这样,他的生活也会出问题,不会像现在这么顺畅。喂,贺蠢蠢,你看人不是扭曲的吧?” 十一摇头。 “那么另一个答案就是,他的身体对错误符纹有最原始的排斥性。” 第51章 第一场符纹考核 一天过去, 十一现在就坐在初级符学的考场里,等待考核来临。 阿蒙就坐在他不远处,低头看着书本,跟一个认真的好学生一样。 十一轻轻吐气,前天晚上,赛白泽给他们上了一堂关于原始符纹和现代符纹之区别的课。 按照赛白泽所说, 他所说的错误符纹就是现代符纹中的一种,而包括现代所有符纹在内都是源自原始符纹。 相传, 符纹一开始是神魔们传授给祭司,用来沟通神魔和天地的文字。 后来有大能把这些符纹总结和记录,发现它们经过某些特殊排列和构成就会起到利用天地能量的作用, 这就形成了最初的符箓。符箓又发展为阵法。 而最原始的符纹随着时间流逝, 因为各种主观原因被篡改、被简化、甚至被复杂化, 再加上误传误写和误记, 就出现了新的符纹。符修流派不同, 符纹也不尽相同,而基础符纹不同,其构成的符箓和阵法自然也会有所不同。 “传承至今,几乎已经没有多少符修还知道原始符纹是什么样子,而流传在各界的符纹也是错漏百出,越是低等世界错漏越多。”赛白泽傲然道:“也就是我,就算不是符修,也见识过许多流派的符纹,而且我还是极少数真正见过原始符纹的人。” “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对错误符纹进行排斥?”比起知晓符纹历史, 十一更想解决自己身上的问题,他指着书本上那些图案,问赛白泽:“这些都是简单的图案而已,为什么我会画不出来?” “因为你知道自己在学习符纹,但你的身体和神识却能分辨出这是不正确的错误符纹,这让你本能产生恐惧和排斥,所以你就画不出来了。” 大约是看出十一的迷茫,赛白泽举例说明道:“这种情况在人类中很常见,只不过你的反应特别大,如果从其他事情着手看,你就很容易理解了。比如你看过一些医书,知道一些药方,但当你真正面对一名病人时,你是否能确诊他的病情,是否敢给他开药方?比如你会做菜,知道有八角这种佐料,但你没实际用过,在你看到形似八角的莽草时,你会立刻把它放到肉里面调味吗?” “人因为无知而无畏,因为一知半解而恐惧。”十一总结。 “说得好!就是这样。你现在的问题就是你的身体和意识不知为何能够分辨符纹的正确与否,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你本人并没有学过正确符纹,所以你一边知道这些符纹是错误的,一边还要去学习这些错误符纹,这就好像逼着一个知道芒草有毒,知道有八角这个调味料,但不知道八角到底长什么样的人去吃莽草一样。你会害怕、会恐惧、会本能地排斥。” 赛白泽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地说:“你的反应就像是如果你画出了错误的符纹,就会亵渎神魔与天地一般。” “别人没有这样的情况?” “没有。”赛白泽声调有些怪异。 阿蒙的手指有意无意从玉珏上空拂过,“如何解决他的问题?” 赛白泽迅速道:“两种方法,一种是让他的意识和身体都把错误符纹当普通图画看,这需要他自己说服自己。第二种最彻底,那就是让他从一知半解变成真正了解。等他了解、掌握了正确原始符纹,他就不会再恐惧,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大夫闭着眼睛也敢抓药一样,那时那些错误的符纹在他眼中也就只是图画而已。” 第一种方法比较简单,就是让自己的潜意识把那些错误符纹当普通图案看,可是十一逼着自己尝试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连笔都握不起来。 赛白泽:“不行,他的身体意识太强烈,越是逼迫,他的反弹越大,这条道行不通。” 十一也觉得自己要疯了,他多少遍告诉自己那就是普通图案,可是当他的手拿起笔想要在纸上画出那个图案时,却会完全走形,有时甚至手抖得画出一堆墨点。但是当他把临摹的对象变成普通花草、桌椅、任何其他人和物,就算他画得不太像,也能让人看出他画的是什么。 在十一怒骂自己的身体和潜意识坑爹,不知经过虫洞时被动了什么奇怪手脚时,赛白泽妒忌后悔得都要泣血! 他一定要得到这具身体,这具身体不但不惧秽神之秽气,而且可以自动反弹一切伤害,如今更是发现它还能辨识原始符纹。 这是一具最好的符修身体,哪怕他没有丝毫灵根。 他不要其他身体,他只要这具!在见过最好的,又怎么能忍受其他次品? 秽神不可能永远都陪在贺蠢蠢身边,他既然说了十年,那就是十年。十年后只要秽神离开贺蠢蠢,他将会有大把机会。 可是与他契约的寒子真与贺蠢蠢关系良好,如果他直接和寒子真说这具身体,寒子真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 那么怎么才能让寒子真同意他夺舍贺蠢蠢的身体? 答案很简单,破坏他们的感情,离间和分离他们。孩童的友谊最不可靠,寒子真还是小孩子,不过才五岁,只要他有意识地慢慢把他和贺蠢蠢分开,要不了几年,他就会有新的朋友。距离远了,感情淡了,然后他在弄一些事情离间他们,相信这两人的儿时友谊很快就会变质。 赛白泽小心翼翼地掩藏起自己的想法,为了不让秽神看出他的真正渴求,他会在秽神离开前的这段时间内做一个合格贴心的解答者。 为此,他宁愿付出一些高昂的代价。 “既然第一条路行不通,那就只有走第二条路,让贺蠢蠢学习真正的原始符纹。”赛白泽咬牙道。 阿蒙沉默了一会儿,“你之前说你见过原始符纹?” “是。” “记下了全部?” “当然……不可能!那是原始符纹。”赛白泽骄傲又自豪地说:“相传原始符纹被一位远古大能刻印在一枚巨大的天石上,符纹数量共有三千三百之多。在我亲眼看到它之前,我一直以为那就只是一个传说。但是我看到了!真的看到了!” “它在哪里?”十一和寒豆丁同声问道。 阿蒙的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 赛白泽踌躇,似乎有所顾忌,“我当时只看了一眼,这还是我回答了……那位的问题,那位给予我的恩典。可原始符纹之威又怎么可能让我一眼就记下多少,我的神魂只让我勉强记下了一个源符。” “那位?”十一挑眉。 赛白泽没有回答。 十一换了个问题:“你说的源符是?” 赛白泽这次回答得很快:“就是原始符纹,符修们为了区别原始符纹和发展至今出现的各种符纹,把原始符纹称为源符,意味一切符纹之源头的意思。” “你只记下了一个?” “对。”赛白泽翻白眼,他都不屑于向这些对修者界情况根本不了解的凡俗小孩解释他能记下一个原始符纹是具有了多大机缘,并且这个机缘有多么宝贵。 传说中,刻印在天石上的三千三百原始符纹每一个都含着独有的“道”,那不止是符阵学的始祖,同时也是一切法术和大道的开端。 毫不夸张地说,这个世界就是由原始符纹构成,所以凡人们才能借此与神魔和天地沟通,才能利用这些符纹创造出符阵,借用天地之能量。 而他之所以能在兵解后还能保持住神魂躲藏在这枚玉珏里,那个原始符纹绝对起了极大作用。 一想到他要把这个符纹教出去,还是毫无代价的教导,他就心疼得魂都要抽抽。 “教给他。”阿蒙毫不客气地下命令道。 赛白泽怒哼一声:看吧!他就知道会这样发展,还好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算了,就当为自己将来的身体打基础了,不过也有点麻烦,赛白泽很担心贺蠢蠢学得越多,将来就会越难对付。 但还是那句话,秽神在,他有任何小心思都得藏起来。 “握住玉珏,我把我当初看到的那个符纹直接印到他脑中,但我不敢保证他是否能承受得住原始符纹的力量,如果他因为无法承受而看不清或看不到,那可跟我没关系。咳,如果糟糕一点,他的神魂也有可能因此被摧毁……”赛白泽行动前先给自己上了个保险。 阿蒙捏住十一的脖子,语气特平淡地说:“没关系,反正他以前也当过一次傻子,再做一次白痴也没什么。” “等等等等!师父,你不要每次都这么残忍又独裁,好歹问问我意见啊。”十一手臂乱舞地直叫。 “意见?你不想学符阵?” “呃,现在不是我想不想学,而是通过赛先生的一番话让我深刻认识到,我也许除了原始符纹就不能学其他符纹?可是按照赛先生所言,唯一刻有原始符纹的天石却在一位连名字都不可言说的伟大存在手上,那么,请问我以后要怎么继续学其他原始符纹和符咒、符箓及阵法等一连串相关知识?嗯?” 阿蒙和赛白泽一起看向十一,赛白泽虽然没有实体,但他硬是创造出了精神体凝聚如刀的效果,阿蒙也是一副“孩子,你想太多”的表情。 十一脸上打出问号。 赛白泽慨叹,“一个凡人,一个连灵根都没有,只能炼体的凡人,如今竟然想要肖想全部的原始符纹。你以为你是谁啊!” 赛白泽最后一句声音非常大,震得十一脑袋疼。 阿蒙比较温柔?他说:“先学这一个,其他以后再说。说不定你就变白痴了,以后什么都不用学了。” 十一:“师父,我恨你!” 寒豆丁在一旁握住他的手,可贴心地说:“蠢蠢,别怕,你变白痴了,我养你。”然后天天打你玩。 十一感动,一把抱住寒豆丁用劲蹭,“豆豆,你真好!”总算这娃没白养。 寒豆丁:豆豆?那是谁?前两天不是还叫我寒寒的吗? 十一被阿蒙从寒豆丁的身上撕扯下来,扔到床上。 十一乖乖地接过寒豆丁递给他的玉珏,握紧,躺好,两手放在胸前,闭眼。 最后十一只记得寒豆丁捏了捏他的鼻子,阿蒙帮他盖上了被子,后面他就什么都不记得,等再次醒来已经是旬考当天早上。 这是一个类似大殿的地方,有很多人,大家分得很开,有人在很认真地看书,有人则在摆弄符纸一类,每个人都透出一股浓浓的紧张感。 “睡了一天两夜,学到了什么?”阿蒙合起书本。 十一指了指自己的脸。 阿蒙:“嗯?” “充足的睡眠有助美容,过度的睡眠只会让你面部浮肿。我决定把自己的成绩交给命运!” “啪。”初级符学书砸到十一脸上。 十一双手后张,舌头一吐,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这熊孩子。阿蒙过来收起书,拍他的脸,“死了?” “看来你们也听到了消息。”几名一看就很权威的符修班师兄们走进大殿,其中就有那位叫库显的师兄。 库显弯腰对装死刚复活的十一说:“庆幸吧,我们的旬考可以再延长十天。” 十一坐直身体,惊讶地问:“先生怎么了?” 库显也站直了,笑:“被人杀死了呗。高兴吗?” 哐当!十一宛如听见了赛白泽的画外音:桀桀桀,来了,秽神的诅咒! 十一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但在他脑中出现赛白泽画外音的同时,他扑向了阿蒙,抱住了他,紧紧的。 阿蒙:“……?” 十一快速道:“那个先生太讨厌了,肯定有很多人都想杀他。他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他的幸运。” “哦,是吗?原来你是如此看我。”随着声音,有着一张严肃面孔的符阵学先生从大殿后方进入大殿。 十一:“……”WTF! 库显回头,对十一微笑。 这时所有在好认真学习的师兄师姐们都抬头看向了十一这边。十一发誓,他们每个人都在笑。 库显还在对旁边的师兄做口型:你们看到他的表情了吗? 某师兄:他相信了,那小孩真的相信了。 大家:哈哈哈! 十一慢慢松开了阿蒙:卑劣、幼稚的学园新人欺凌,也有人叫这是玩笑。 他竟然会上这种当?是谁说古代人单纯又善良的?他要把那人拖出来抽死一百遍。 先生绷着脸皮:“看来有些人认为自己学得很好,已经迫不及待等待考核开始,那么就让我们开始吧。” 先生开始报学生的名字,让他们上来拿考题。 轮到十一时,先生亲自送到了他的面前。 十一一脸绝望。 先生把考题纸递到他眼前,“我知道你讨厌我,没关系,也许过了这次考核,你我就不用再见面。” 十一接过考题,默默地在案前盘膝坐下。 他可以辩解,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吃辩解那一套,有些人一旦形成第一印象,不管你后面做了多少事,他都很难改变对你的感觉,甚至会因为你做得越多而越发讨厌你。 这位先生只看面相和平时作为,就知道他是一个很固执并坚决认为自己所说的都是对的人。 先生对他的沉默露出冷笑,就站在十一身边,似乎要看他全部的答题过程。 如果经历过监考老师就站在自己身边,还不停看自己卷子的人,大概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无法容忍的事情,那心理压力绝对杠杠的。 十一深呼吸,展开考题纸,他的考题应该和同期生相同。 而同期生,目前除了他和阿蒙,还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少年,少年面相陌生,说话口音也比较怪异,不太爱说话,十一主动勾搭,双方因为语音不通还处在只互相报了名字的阶段。 阿蒙说那名小少年来自别的大陆,同时告诉十一这个学院有不少来自其他大陆的人。 十一曾好奇过语言的问题,貌似苍云大陆的语言和文字似乎是这个世界的通用文字,不,应该说这里很多大陆使用的文字和语言都来自更高层的世界,说话的语调还会因为地方不同而不一样,但文字却都大致一样。 那名小少年对十一投以同情的面容,他现在勉强能听懂一点苍云大陆的语音,先生教他也是用文字表述比较多。 这让十一不禁想到:这个灵种学院的师生是不是以苍云大陆为主?而来自其他大陆的学生就像留学生? 好吧,他现在已经没工夫想那么多了,考题出现,他需要按照考题中叙述的符纹含义,画出相应的符纹。 先生不算太残忍,没让他们把一百零八个基本符纹全部画出,只让他们画出三枚符纹就可。 但这并不简单,在事先不知道会考哪几个符纹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要记下全部的基本符纹。 而十一,他突然发现在睡了一天两夜后,他脑中所有曾经学过的基本符纹竟全部消失,他一个都记不起来了。 其他学生都开始低头答题,只有十一还在慢慢研磨墨汁。 先生也不开口说话,就站在他身边不动。 十一一开始还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不时扫射他,在他开始回忆曾经学过的基本符纹后,他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 想不起来曾经学过的错误符纹,那么赛白泽教给他的那一个原始符纹呢? 十一努力寻找自己的记忆,他从那天晚上和阿蒙说话开始回想,一点点逆推。 赛白泽让他握住玉珏,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之后…… 十一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状态,他一只手压住考题纸,双眼放空看着不知名的方向,只磨墨的手腕还在转动。 先生看着十一空白的答题纸和不停磨墨的手,嘴角勾起无情的笑容,他已经预见了这名学生的将来。 正在答题的阿蒙忽然转头看向旁边离他只有三步距离的十一。 先生皱眉,对阿蒙轻叱:“答你的题,不要东张西望。” 天狼斗场。 老农一样的老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咦。 来自罗刹海的男子立刻看向老人,“您发现了什么?” 与此同时,其他观看这个考场的修者中也有极个别人发现了异样,这极个别人无一例外都是符修。 有人匆匆离场,不是放弃观看,而是去找天狼斗场背后的主人。 第52章 引起注意的贺椿 天狼斗场场主这段时间心情特别好。 也许因为这一届参加选拔的学生特别多, 导致这一届的备选种子们质量似乎也比往届高出一些。 证据就是往年常常要至少等到第一次拍卖期才会有人举牌,但这届选拔才开始没多久,就有人不断私下前来找他,要求提前买断某些备选种子。 其中最受欢迎的是那名野兽一样的少年和他的盲眼伙伴,以及一位年方十五岁的皇子。 当然,在这里皇子也好, 小贩的儿子也好,身份全都一样, 他们的背景并不能为他们增加价码,能影响到他们自身价格的只有他们自身的表现和资质。 现在除了这三名备选种子,又出现了第四名被要求提前买断者。 “贺椿?”邬同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如果是值得重视的备选种子, 他的手下会有人把名单和其表现特别报给他, 好让他有个数。 但是贺椿, 他真的毫无印象。 不过邬同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相反,他还做出一副对这个孩子的优秀心知肚明的表情。 “这位道友,现在还不到拍卖时间,请你稍微耐心一点,等三个月第一段观察时期结束我们就会开始第一场拍卖。到时只要你……” “我现在就要他。十张四品符,什么符随你们挑。”来人态度很坚决,完全不容拒绝。 符修?邬同挑眉。真心而言,这个价格可不低,不但不低, 还相当不错,堪比往年种子前十的价格。尤其对方还任他们挑选符的种类,这无疑可以让十张四品符的利益最大化。 可对方越是一开始就把价格开这么高,邬同越不可能答应现在就把人卖出。他可不是那种会被高价给震住或被诱惑的浅薄人。 邬同狡猾地笑笑,对这位不知名的符修说道:“这位道友,其实在您之前,也有人对这个孩子开了价,他开的价格并不比您低多少,如果我要答应,那时候就答应了,何必得罪了他,又得罪了您。我无法答应您,是因为斗场定了规矩,如果到了拍卖期,其他遵守规矩的客人也想要这个孩子,我们却无法提供,那么我们这生意也别想做下去了,您说是不是?” 来人沉默了一会儿,道:“一张五品符。” 邬同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符修本身就少见,高阶符修更少,中世界的主流就是三品和四品符,囊中羞涩的修者至今用着二品符的也不少,五品符在四海境也不是没出现过,但一旦出现必然会遭到疯抢,而五品符对一名符修来说,也相当于是修为终于可以摸到凝婴的门槛。 换言之,能张口就用一张五品符交换一名没有灵根的凡俗孩童,面前这位修者至少也是元婴初期,而且必定是符修,且至少是五品符修。 没有人会想要得罪一名符修,不管他是几品。所有修者都知道,和符修战斗时,绝对不能给他们准备和反应的时间,如果你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只用符就能埋了你,且不论单挑还是群殴。 五品符,哪怕不用量,无论战斗还是逃跑,都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邬同两手合握,用力一搓,下狠心道:“不行。虽然我个人很想答应,但是上面不会同意,尤其这一届的备选种子是由四海境四大宗门同时提供,现在第二轮选拔还没有结束,再有半个月,其他小世界的孩子也会一起涌入灵种学院内院,到那时会出现更多优秀的备选种子,因为这次安排的比较紧急,其他小世界的孩子的挑选影像除了个别密境,其他人的都无法显示,但等他们集中到内院后,所有人的表现都会一目了然,或者您到那时候再仔细挑选看看?” 来人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仍旧非常坚定地说:“我就要贺椿,一张任意五品符,加三张任意四品符,七天内交货。” 邬同眼前开始闪烁一尊亮闪闪的灵石娃娃,表面上,他做出一副挣扎的模样,最后还是摇头道:“抱歉,这位道友,规矩就是规矩,我不敢也不能打破。” 来人大概也试探出了邬同底线,只好问道:“那么我找谁才能得到那个孩子?” 邬同指了指上面,心想:你找谁都没用,只要我不同意放,就是门主来了,我说不放就是不放。 等来人一走,邬同立刻打开桌上的同步蜃影石法器,寻找那个叫贺椿的孩子,同时叫来下属:“找到贺椿这个人,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下属受命忙去收集贺椿信息,邬同这边则开始一心数用快速翻看起众多影像。想在这么多影像中找出贺椿这个人并不容易,尤其他并不知道那个孩子长什么样。 但是他不能让那名符修知道他对贺椿不重视,所以他也不能询问对方关于贺椿的消息,只能自己花时间一点点寻找。 很快,第二名疑似符修的人也找上门,同样要的也是那个叫贺椿的孩子,不过这个人的开价不高,只肯付出百张三品符,还都是他指定的。 但不管如何,这两个人都给了邬同同一个信号:备选种子中出现了一名让中级符修感兴趣的孩子。 这可是件非常难得的事情。以往都是武修和体修最受各修者和各门派青睐,这些孩子其他不说,买来就可以当苦力和炮灰用,稍微培养一下,放到小世界做个外门主管和联络人也足够。 除了身体素质好的孩子,还有些特别聪慧的或有特殊能力的孩子也比较受欢迎,他们可以做智者,也可以做特殊用途。 稍微次等的就是擅长各种技艺的,他们可以做绣娘、织女、漆工、木匠、石匠、铁匠,甚至厨师等等。 最差的但卖的也不错的,就是那些长相漂亮的,这些孩子被买后的作用也无非就那几个。 符纹和符箓学的特别好的孩子也能卖掉,但买他们的大多都是一些低级符修,这些符修会用这些孩子做童子,给他们制作制符的原料等等。 能让三品以上符修亲自前来谈价格,还是在选拔一开始,且一来就是两名,那个叫贺椿的孩子绝对有特殊之处! 有特殊本领的孩子总是卖的最好的。 邬同暂时没把这件事上报,他希望先把那个孩子的情况调查清楚。 天狼斗场内。 来自罗刹海的男子看到老人在发出那声惊疑后就似陷入了沉思,也不敢打搅他。 男子只能扫视前方影像,试图找出老人在看的那一副。 但老人如果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真正目标,他也就不值得男子如此尊重他了。 老人忽然发出了笑声。 男子转而看向老人。 “真没想到,我竟然能在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俗孩子身上看到隐约的原始符纹的痕迹,虽然很模糊,很不确定,但是那确实是原始符纹。” 并不是胡乱画出某个纹路就能称为原始符纹,源符之所以如此珍贵,就是只单单画出它都会引起天地能量的变动,并且会以能量的形式形成符纹虚影。 而就在刚才,那个孩子磨墨的手就形成了一道神奇的韵律,并且随着他一次又一次转动墨条,他的手臂上空也出现了淡淡的非常不清晰的符纹虚影。 虽然那虚影一闪而逝,那孩子之后就进入了某种奇妙状态,但老人一直在盯着那个孩子,自然也没有忽略这点。 原始符纹?一个凡俗孩子画出了源符?!男子震惊到无以复加,他瞪着老人,几乎不相信他之所言。 老人没动,但神识已经笼罩全场,他自然也注意到有人注意到那个孩子,不过连身旁的罗刹海来客都没能看出那孩子用手上动作演绎出来的模糊原始符纹,其他人应该也不会发现这一点,否则现场不可能还这么平静。 想想也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真正见过原始符纹,更没有感受过它们能传递的能量。 至于已经注意到那孩子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符修,而且是对源符钻研较深的符修,他们哪怕没有亲眼看过真正的原始符纹,但也接触过最相近的符纹。打个比方,如果把符纹当汉字看,他们绝对不会把“卡”写成“长”,也许他们写“卡”字是在“十”字的右边上下各加一道横,但如果有人正确写出了“卡”,他们一定能认出来。 就算他们认为自己看到的只是一个偶然,但天下间奇人异事无所不有,有些人天生就能画出源符,哪怕只是看起来像,可只要能引动天地能量,也足够这些想要更进一步的符修不惜代价也想得到这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是历劫返修的大能符修转世,那好处就更多了。 但老人来之前曾好好了解过一番天狼斗场的行事作为,他们很讲究规矩也很讲究信誉,在拍卖期前,不管什么人来询问,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样的价,他们也不会轻易卖出自己的货品,当然这也是为了让货物卖出更好的价格。 老人打算等到第一场拍卖时再下手。 “翟老,那个孩子在哪里?”男子舔了舔嘴唇。 老人低喃:“天道啊,你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名孩子?” 男子心头巨震,“翟老!” 老人叹息,“我来这里是因为我算到我的弟子很可能出自那些孩子当中,我一直无法确定,但冥冥中又有所感觉,所以我才会一直看着那几个孩子,可现在……” 到底是哪个?看着哪个都很像啊。以卜算闻名的老人在被蒙蔽了天机后也麻爪了。 老人也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嘛,如果已经找到未来弟子,那么把其他值得注意的孩子告诉罗刹海的人也没什么,可他这不是没确定嘛,如果现在就说了,对方和他抢徒弟怎么办?而这件事不用算都可以知道是必然发展。 老人用非常真诚的表情看向男子:这不怨我,都怨那蒙蔽了天机的人,有种你去找他算账。 男子:翟老,我没有他心通本领啊!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注的十一磨着墨,磨啊磨,莫名其妙就磨进了练功状态。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反正在他回忆那个原始符纹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负面能量。 这是阿蒙的气息,他已经能够准确分辨。但是阿蒙从没有让他吸收过来自他身上的负面能量。用阿蒙的话说:这学院里累积下来的负面能量足够他使用很久。 可是这次,他就跟最尽责的环卫工人看到有人在路中心扔了一个垃圾场一样,忍无可忍地冲了过去。 消灭负面能量,消灭污迹,这就是他的使命! 可阿蒙很快就察觉到了,并把自己的能量全部收敛起来。 十一急啊,我还要评这个月本学院最佳环卫工呢,垃圾呢?你怎么都藏起来了?别以为挖个坑填上我就找不出来! 可是阿蒙挖的这个坑太深了,他明明找到了地方,可围着绕了多少遍,小铲子不知道挖下去多少次,都没能把掩盖层挖穿。 不过还好,这里还有其他垃圾,这些在空气中弥漫、丢的到处都是的黑色灰色污迹,在阿蒙隐藏起了自己后,就变得极为显眼起来。 十一欢快又勤快地冲着最大一块黑色污迹扑了过去。 我擦、我洗、我铲~! 所有的垃圾都是我的菜啊,我的菜~ 十一吃垃圾……啊呸,是消除垃圾消除得干净,从而自劳动和洁净的环境中感觉到了莫大的成就感。 这边铲铲,那边擦擦,所有污迹在他手中都无处可逃。 快速画完最后一个错误符纹的阿蒙合上了他的答题卷,从刚才开始他身边那个熊孩子就开始在大殿中打扫卫生,如今大殿已经快给他全部清扫干净,他似乎感觉不到疲累一样,竟然还想去打扫大殿外面的垃圾。 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虽然不知道十一在画那个原始符纹时,为什么会画出自动进入练功状态的效果,但大殿中清灵的空气已经引起一些敏感的学生注意。尤其那几个已经开始学习处理制符材料、接触到什么是灵气的年长学子,他们惊讶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而符修先生毕竟是先生,他是除阿蒙以外,第二个感知到大殿中空气变化的人。 内学院没有灵气,一点都没有,只有特定的修炼室和特定区域才会有灵气。 那么现在这股类似灵气的清灵气息从何而来? 随着十一清扫大殿内负面能量的时间越长,越多的学生感觉到了区别。 还有人不由自主地深呼吸了好几次。 先生不再只站在十一身边,他开始来回走动,他以为是哪个年长学子制作的纸符造成了某种聚集灵气的效果。 制作一品纸符,只要制作材料灵气充足,画符的手法正确,画符的人本身没有灵气,也有一定可能制作出有效符。 先生以为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这种情况在学院中发生的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阿蒙在先生走开后,屈指轻轻一弹。 “啪唧。”正在研磨的墨条生生断裂,墨汁溅出。 十一身体一振,整个人都从奇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啊呀!我的卷子!”十一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被墨汁溅得飞星点点的卷纸,他的手上和袖子上也都是。 先生回头,好多学长也看过来。 十一咳嗽一声,端正坐姿,抓起毛笔,沾饱墨汁,低头开始答卷。 不交白卷,这是十一的人生信条。 第一场旬考结束,十一没能立刻离开,他的符学先生要当堂批改他的考卷,当着其他学生的面。 符学先生特地从一堆干净整洁的卷子中找出那张最污糟的,先亮给大家看了看,在引发一阵笑声后,才缓缓打开。 十一盘腿托着下巴看着先生。 你欲看我丑态,安知我也在看你表演。谁在台上?谁在台下? 先生看到了贺椿的答题。 那是一张八卦图,贺椿以为的。 在先生眼里,那就是一张蜘蛛网。 “看到了吗?这就是学子贺释意的符纹图,一张蛛网。一百零八基本符纹中可有这样的符纹?”先生差点气笑出来,把卷面亮给所有人看了一圈,“没有!如此蠢笨,如此态度,我符修课不需要这样的学生!”先生拿起朱笔就要在考卷上画上大叉。 “等等!” “且慢!” 两道声音同时从大殿门口响起,一个远点,一个近一点。 但很快两拨人就合成了一道,一同走入大殿。 符学先生一愣,握起的朱笔放下,人也迅速站了起来,“院长?您怎么来了?” 院长是一位非常瘦小的中年人,长了一张看起来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愁苦的苦脸,如果不是冠以院长之名,走在学院里,其他学生肯定以为他是某个不得志的中年师兄。 随后符学先生又对另一人行礼:“学生见过明风道长。” 叫明风的道人赫然正是当初领十一七人进入学院的道士。 明风对院长一挥拂尘,单手行礼,退后一步。院长的消息不比他慢,且已经来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争抢。 院长伸手,“把你手中的考卷给我。” 符学先生低头,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握着贺释意的考卷,当下不由羞愧道:“学生无能,竟教出如此顽劣弟子,实在愧对学院所托。” “你教得很好。”院长先给符学先生吃了一颗定心丸,再次伸手。 符学先生忙放下贺释意的考卷,在案上翻找他得意弟子的答卷,口中还道:“优秀弟子也有不少,如让学生推荐,学生……” 院长等得不耐烦,自己拿起了贺椿的考卷,展开看了眼,把考卷小心卷好,收进袖中,转身就走。 在经过十一身边时,院长脚步微微一顿,对十一颇为和蔼地说道:“好孩子,你很好。” 明风道长没有得到试卷,并没有把失望放到脸上,他在经过十一时也停下来,还摸了摸十一的脑瓜儿,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院长和明风道长来去如风,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留下大殿一帮人一脸懵逼。 先生大概是最懵的一个,为什么院长和明风道长会突然而来?院长拿走那蠢笨学生的考卷是什么意思?还有最后临走时那两人对贺释意的态度…… 这种事情从没有发生过,至少在他的符学课上从没有发生过。 十一也很懵,和先生同样迷茫的眼神不小心撞上。 先生迷茫神色消失,脸色再次变得严肃寒冷,他宣布:“有些人也许有些背景,但是在我的课上,所有人都一样,贺释意,你这次旬考,我会评尔为零分,如果你不服,自可以去戒律堂投诉我。下课!” 天狼斗场内。 注意到这一幕的某两位符修在心中破口大骂,天狼门真他么狡猾!他们肯定把消息传到了灵种学院,再搞这么一出,只要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就算之前对贺椿没在意,现在必然也开始想要多了解这个孩子。 越多人注意,这孩子只要真有神奇之处,势必也会被其他人看出。 而想要这孩子的人越多,这孩子的价格……自不用说! 第53章 灵气和砚台 内院院长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上面有人传话要他取回叫贺椿又叫贺释意的孩子的试卷。 上面还特地传来了那孩子的影像, 避免他找错人。 也是他赶得恰好,没让符学先生毁了那孩子的试卷,虽然不明白那试卷有什么特殊之处,但在拿到试卷后,他回来就按照指示启动传送阵把试卷交了上去。 启动一次传送阵可不便宜。 这证明那孩子的试卷至少值一次开启小型传送阵的价值。 他还想再询问关于这孩子多一点的事情,比如要不要调整, 要不要给予关照等等,但上面却只传话让他拿考卷, 其他什么都没说。 也许明风那里会知道一些?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这么大的学院自然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一言堂,明风道长传说是飞虹宗更上一层宗门派来的人, 只不过他从没有承认过。 但在学院里掌管照心阁的明风道长拥有不下于他的权力, 这点毋庸置疑。 不过……想要在这个学院长久待下去, 他还是不要询问太多才好。 对了, 院长一拍脑门。当时走的匆忙忘了跟符学先生说, 这次制作的聚灵气符相当不错,他一进大殿就感觉到不同。 好歹也是宗门派来的练气期符修,虽然目前为止只做出了一品符,在宗门也不是被期待的人,但是教这些凡俗学生也算绰绰有余,只不过对于宗门的修者来说,被送到这里就和发配无疑,他们都很想回去,至少宗门内的灵气要比这里丰富。如今看其聚灵符能制作的这么好, 想来这位符修在这里并没有浪费时间,也许他就快要能做出二品符。 如果该符修真的能够做出二品符,那么被召回宗门也是指日可待。院长心想,也许他该多多关心这位符修了。 明风道长在走出符学大殿后没有走远,而是绕了一圈又回到大殿。 等到里面的学生和先生全部走光,他再次走入大殿中。这个时候将不会有人再注意这个空荡荡的大殿。 明风道长仰头深深呼吸:“果然不是错觉,好纯净的灵气。” 当下,明风不再犹豫,当即盘膝打坐,吸收这里的纯净灵气。 刚才他一进入这个大殿就发现了异样,比起院长和符修先生只是练气期,他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对灵气的感触和分辨也比两人更了解许多。 这大殿中的灵气虽然不算多,但特殊就特殊在纯净二字上。 灵气也分等级,除了浓厚程度,还有就是纯净之分。为什么有人升级快,有人升级慢,除了个人资质和功法问题,吸入的灵气显然也占了非常重要的一个因素。 而只要有见识的修者都知道比起灵气的浓厚程度,其纯净度更重要。纯净度越高的灵气,负面能量越少,也越是容易被修者吸收,且不易累积心魔。 可惜,这大殿里的灵气还是太少了,他只不过运功一周天就把所有灵气全部吸收干净。 明风睁眼但并未立刻起身,他在想这大殿里的纯净灵气从何而来。 他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上面让他注意的新入学子贺椿,但他摸那个孩子脑袋的时候就快速用灵气在他身体中巡查了一圈,那个孩子的身体没有丝毫异象,没有灵气也没有灵骨。 他后来也想到了会不会是某种聚灵符,但不是他看不起那符修先生,以对方修炼一甲子也只能做出一品符的拙劣天赋,他能制作出含有如此纯净灵气的聚灵符吗?这样纯净的灵气,得是几品聚灵符? 或者是那一品符修隐瞒了自己真正的实力,如果真是如此,对方的目的和行为就很可疑了,也许他应该好好注意一下这位低级符修? 再说十一这边。 比起初级符学考核的艰难,织绣三堂课的考试,十一堪称顺利地结束了。 得到秦羽师姐提醒,他不再特意用纺锤纺线,而是直接用手指,也许他的手指特别适合干这个活? 没一会儿他就掌握了诀窍,练习一阵子熟悉了各种纤维的材质后,他几乎是想捻出什么样的线就能捻出什么样的线,粗细、长短、韧度,他都可以自由控制,他这具身体似乎本能地知道这些线的特性,也非常“喜欢”捻线这样的单调工作。 凤仙先生看到他捻出的线后,当场夸他:非常有天赋。 而之后的辨色、染色也都在先生的要求范围内完成。凤仙先生给他的三门课分别打了十分、十分和九分。 “蠢蠢,我听说你初级符学考了零分!” 十一正在收拾书包。 只考了两门,早就考完回来的小胖带着幸灾乐祸的声调砰地撞开门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也都早早考完的小伙伴。 旬考这一天是最痛苦也是最轻松的一天,这天学院的学生都会比较疯狂,听说照心阁广场还有学生集市。 “大家都考完了?阿蒙,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你不是说还有刀法课的考核吗?”十一抬头,一眼就看到走在小伙伴们最后的阿蒙。 “我去了,先生说我不用考,让我回来了。”阿蒙有意识地避开小家伙们,走进屋内。 小伙伴们一起看向阿蒙,大家都没留意到阿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胖瞪大眼睛问:“不用考什么意思?” “就是我以后不去上课,他也可以给我考核满分的意思。”阿蒙丝毫没有炫耀的意思,只是很朴实地说道。 小胖羡慕妒忌得咬拳头,不过没关系,这个屋里住的不全是免考的优等生,还有蠢蠢这样垫底的。 小胖瞬间复活,冲着十一嘎嘎笑:“你完了,蠢蠢,师兄师姐们告诉我,如果想要不被淘汰,那每门课最好保持在八分以上。你现在四门的平均分是多少?” 贾千金代替十一回答:“正好七分多一点。” “啊呀!危险!”小胖拍腿大叫。 十一用力给了小胖一拳,“别说我,你们怎么样?都有过关的把握吗?” 旬考成绩一般当天就会公布,而且会按照名次在学分榜上显示出来。 小胖昂起头,鼻子翘得半天高:“比你好。” 寒豆丁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不要挡路。” 小胖捂着后脑勺,敢怒不敢言。妈哒,小团伙太难混了,人人都能欺负小爷我! 十一抓起寒豆丁的小爪子吹了吹,“豆豆,你巴掌重,下次不要打脑袋,打屁股就行,小胖已经够笨了,你把他彻底打傻了怎么办?” 寒豆丁觉得有理,特地绕回去,抬脚踹了下小胖的屁屁。 “你们够啦!”小胖跳起来吼。 大家哈哈笑,每个人都报了自己的平均分,最高的是寒豆丁,人家小归小,但脑袋好,又是修者学生中唯一的单灵根,每门课程都是满分十分。 其次是贾千金和庄永年,两人都是平均九点五分。 阿蒙五门课,刀法课满分十分,织绣三门课和初级符学都是八分。加起来的平均分就是八点四分。 十一和赛白泽都觉得这个分数是阿蒙故意造成,如果他想,这些基本的东西,他都可以得到满分。 小胖平均八分。用他的话说就是恰好卡在安全线上。 孔鸽被问起成绩时脸色最难看,他只修了一门剑法课,也不可谓不努力,但他旬考的结果却只有七分,这还是先生说看他足够努力的份上。 孔鸽环视小伙伴们,大家都有自己的天赋,也很清楚自己擅长什么,就是贺蠢蠢,他符修课不行也还有织绣。你看,哪怕他符修课考了零分,平均分也比他高。 可是他呢?他擅长什么?他的天赋在哪里?还有多久,他会被淘汰? 与其来到这里就被淘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来内学院。 如果他们没有去迷宫救人,如果贺蠢蠢没有发现那些失踪学生的秘密,如果他们跟其他学生一样正常去了仙缘境找草药,那么他们此时是否可以在外学院做天之骄子? 如果在外学院,如果没有这样激烈的竞争环境,他是否也有望去争取那三枚灵种之一?何况其中一枚还只要靠运气找到就行。 孔鸽的沉默,大家都注意到了。 十一忽然哀嚎一声,趴到桌子上高喊:“兄弟们啊,我危险啊!求月终任务照顾!” 小胖戳他,超残酷地说:“你没希望了,还有一次旬考,一次月考,就算你想放弃初级符学也得等到下个月,等你平均分落到七分以下,你就乖乖等着被淘汰吧。” “小胖,我要杀了你!” “不准再叫我小胖,我已经瘦了好多!”小胖叫。 两个熊孩子扑到一起,打成一堆。 孔鸽勉强扯了扯嘴角,他知道两小是在开解他,告诉他这并不是最终成绩,他还有三次机会,而且他危险,蠢蠢一样不安全。 “蠢蠢,我帮你!”寒豆丁也好高兴地冲了过去。 金小胖本来就打不过贺蠢蠢,再加了一个开挂的寒豆丁,顿时感觉到了整个世界的恶意! “啊啊啊,你们不能这样,救命啊!永年哥,孔大哥,千金快救我!” 金小胖向大孩子那边跑过去,哧溜钻到了书桌底下,贺蠢蠢和寒豆丁去抓他的脚想把他拖出来。 阿蒙特淡定地拖了把椅子,坐到墙边,拿出一团丝开始捻线。 贾千金他们逗几个小孩,有意无意挡着寒豆丁他们,不让他们把小胖拖出来。 寒豆丁绕了几次看抓不出金小胖,不耐烦,“咔嚓”一掌把书桌给劈了。 “哗啦。”书桌上的书本、文房四宝等物全部掉到地上。 笔洗摔碎,笔架断成几截,砚台摔得盒盖翻开,里面剩余没洗的墨汁溅了一地。 小胖蹲在劈开的书桌下被吓得半死。 十一叫:“豆豆!你又搞破坏!” 寒豆丁插腰:“是这桌子不结实。” “别吵了,小胖,你去打盆水,蠢蠢去把抹布拿来,地上的墨汁必须赶紧擦掉。”贾千金吩咐,三个大孩子已经蹲到地上开始收拾。 “哦!”十一吐舌,抓着闯祸的寒豆丁一起去找抹布。 小胖也从书桌残肢中爬出来,嘀嘀咕咕地跑去打水。 贾千金和孔鸽赶紧把书本和纸张拾起。 庄永年脚边就是砚台,他就顺手拿起盒盖被摔开的砚台,检查砚台有没有被摔坏,“哎呀,砚台好像有点摔坏了,池底有裂纹。” 庄永年本来要把砚台放到一边,可是砚台池底的裂纹却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让他看了又看,竟舍不得放下了。 三小都拿着水盆和抹布回来了,十一浸湿抹布,认命地给他家寒豆丁收拾灾祸现场。 贾千金把干净的书本抱到床上,又找了扫帚打扫碎末,孔鸽把坏掉的书桌搬到院子里。 只有庄永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幕自然引起了赛白泽和阿蒙的注意,只不过阿蒙见庄永年拿着砚台,只瞟了瞟就没放在心上。赛白泽却特别放出神识去查看,这一看不得了,赛白泽立刻在寒豆丁脑中喊:“子真,快!去把那个砚台抢过来!” 寒豆丁:“嗯?” 正好十一擦地擦到庄永年面前,看他痴痴地盯着他的砚台,先是叫了他一声,见庄永年没反应,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永年哥?庄夫子?” “你叫我什么?”庄永年回神,伸手捏十一的脸蛋,他的手上还沾着墨汁,顺便就给十一添了两撇胡须。 寒豆丁噗哧笑出来,沾了地上墨汁也要去涂十一的脸。 庄永年就是在这时候对十一说:“蠢蠢,这个砚台能送给我吗?” 赛白泽吼:“寒子真!别玩了,把砚台抢过来!” 十一按住寒豆丁的调皮小爪子,“不是坏了吗?” 寒子真:“我也要。” 庄永年踌躇,但他不想隐瞒十一,就指着砚台池底的纹路对十一说:“你看到这些裂纹了吗?不知道是摔坏,还是自然形成,这个纹路非常漂亮,我看之又看,只觉得这纹路如夺天工之造化,似文字,又似图画,久看又似星空,我……实在喜爱非常。” 庄永年带着一点抱歉地看向寒豆丁,又看向十一,眼含渴求地再次询问:“蠢蠢,这砚台虽然已经损坏,但这池底纹路要说坏得特别厉害也不是,在喜爱一些特殊砚台的人眼中,这些裂纹不但不是缺憾,反而是出奇之点。我用十个外学分跟你换好不好?” “十个学分?”十一吓一跳,忙挥手,“庄哥你别!不过一个砚台而已,还是坏了的,你要喜欢就拿去,说什么学分。” 庄永年摇头,固执地道:“在你眼中这砚台已经损坏,但在我眼中,它却吸引我异常,别说十个学分,就是一百个学分,我也愿意。” 两人的对话也引起了其他伙伴注意。 贾千金走过来,“我看看,到底是什么纹路竟让永年兄如此痴迷。” 小胖和孔鸽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庄永年握住手中砚台,竟似舍不得给被人碰触似的,但在贾千金伸手时,他还是忍痛把砚台放到贾千金手上,同时不忘提醒他:“小心点,别再摔了。” 贾千金好笑,但也确实慎重许多,用两手接过仔细观赏砚台池底纹路。 小胖和孔鸽跟着在一旁观赏。 小胖只看了两眼就撇嘴,“不就是一个裂纹吗,搞不懂你们这些人。”说着就走到一边。 孔鸽也这么觉得,但他说得要好听一点,“个人喜欢不同,永年喜欢,那对他就是最好的。” 贾千金倒是看得入神,过会儿说道:“别说,这裂纹裂得确实很好看,扭扭曲曲的,有点像蛇蛇睡觉时的样子。” 金线蟒从贾千金袖口探出头,看到砚台张嘴就要把它吞了。 贾千金手一晃,把砚台还给一旁眼巴巴的庄永年,轻拍金线蟒的脑袋,“别看到什么都想吞。” 金线蟒很憨实,“俺觉得那玩意很好吃。潇湘,把它给俺。” 贾千金心中莫名也挺喜欢那个砚台,但庄永年已经开口跟蠢蠢要,他再插手也就不好,任金线蟒跟他吵闹也没有再去拿砚台。 寒豆丁更是嫌赛白泽在脑中叫得烦,抓起玉珏就要塞进装有己丝的荷包里。 赛白泽立刻闭嘴,但还是忍不住哼唧:“那可是留下原始符纹痕迹的砚台,虽然痕迹模糊,但已有三分真意,留着悟道揣摩也是好的。你个小没良心的,我站在你这边,你却嫌我烦。” 寒豆丁用神识回他:“庄夫子是伙伴。”蠢蠢说的,是伙伴就要够义气。 十一也凑过去看了看裂纹,他似有所感,但仍旧挥挥手让庄永年把砚台直接拿走。 庄永年见无人跟他争抢,又见十一同意把砚台送他,竟欢喜得当场就抱着砚台跑了,他要去清洗和养护砚台。 贾千金只来得及对他的背影喊:“等下在堂屋集合,我们一起商量月终任务的事情。” 盘坐在墙边椅子上的阿蒙把六小的反应全部看在眼中。嗯,个人有个人的缘法。 之后两天,学院一切看似正常。 十一仍旧去符学大殿找先生学习初级符学,阿蒙被刀法课先生直接提到了中级班,然后又崩溃地把他扔进了高级班。 阿蒙在刀法上的天赋以及他的年龄也引起了某些人注意,但阿蒙在进入高级班后就变得泯然于众人,很快注意他的人也就不再对他付出更多注意。 天狼斗场的看客们也不是每天都盯着影像,他们会在感到无聊的时候离开,然后集中在旬考时又跑回来观看,就如追看连续剧一般。 转眼一个月过去,熬过月考的孩子们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月终任务。 第54章 抱腿小队 “把我们收集到的消息汇总一下吧, 我先说我了解到的,月终任务一般分为采集、寻人寻物、狩猎这三大类,靠最终收获来决定分数。” 七人在堂屋里开会,气氛微微有点紧张。 两次旬考,一次月考已经全部结束,所有人的平均分都已经出来。 赫然, 学院榜单上最后十名也一目了然。 学院不分年级,不分新老, 因为先生会按照学生的学识程度来进行教学和评分,不是说你是新生就一定会得低分,也不是你是老生就会得到高分。 这种评分制度暂时不说公平与否, 但确实能最快速度把天赋低、能力差、接受度也不好的学生先排斥出去。 而内院的先生们也大多表示他们不愿教导愚笨的学生, 这种淘汰方式刚好合适让他们把精力更多地投放在比较聪慧比较有天赋的学生身上。 小胖曾经说过八分才是及格保险线, 这话一点没错, 最后十名全是七点五分以下。 很不幸, 十一和孔鸽就在这十人名单中。 孔鸽自从看过榜单后,神情就从焦躁变成极为焦躁,回来后他不愿跟任何人说话,小胖跟他开玩笑,他直接跟小胖发了火。 开会时,孔鸽也不愿从自己房间出来,还是十一去找他说了会儿话,才把人叫出。 贾千金他们没有安慰孔鸽,这时候安慰谁都是给人心脏插刀, 还不如说实际解决方法。 庄永年接着贾千金的话尾接着说道:“月终任务可以组队,组队人数最多不可超过二十五人,最低两人。可独行。” 小胖举手,“我一位师姐告诉我,新人在月终任务时最好和老人合作,否则会抢不过老生。” 寒豆丁不高兴地抱起双臂,“修者需要参加另外的任务,不能和其他学生组队。” “啊?你不参加,那我们还怎么玩?”小胖笑脸垮了。 贾千金道:“这也是为了保持尽量公平吧,如果有修者直接加入队伍,那对其他队伍未免就太不公平。何况学院任务还不禁止学生间彼此抢劫。” “这点最坑人!竟然不禁止抢劫,那我们要是遇到一些功夫好的师兄师姐不被抢个尽光?”小胖无限沮丧道。 “我们也可以反打劫。”十一笑得可憨厚,摸阿蒙的小脸蛋,“是不是呀,阿蒙弟弟?” 阿蒙手腕一转,就把十一手臂反拧压到了八仙桌上。 十一疼得哇哇叫,连声叫求饶。 寒豆丁很想帮十一,但在看到阿蒙那张疤脸后,还是很怂地把目光转到了另一边。 十一挂着两颗泪珠珠被阿蒙拉起来,再也不敢乱调戏他……才怪! 孔鸽直到此时才说话,“有漏洞,学院说不让修者参加任务,但没说不让战兽也不参加。” 贾千金也道:“我特地为此请教过几位师兄,听说结契的战宠和战兽都能带着一同做任务,而且不限定境界。” 十一想起一件事,抹抹眼泪,提醒大家:“新买到的消息,有些任务密境会自动排斥境界较高的一切生灵。但是练气期以下,几乎不受制约。” “也就是我能把蛇蛇带进去了?”贾千金高兴。 十一:“到时候看,如果实在不能,那也没办法。” “因为允许抢劫,我们要不要和老生合作?”贾千金问众小。 众小沉默。 孔鸽发言:“我建议最好和老生合作。” 小胖摇头,“老生可不好说话,他们要是一定要分大头怎么办?” “同队伍不可以互抢,这是学院规定。”庄永年补充。 “去掉子真,只有我们六个人,蛇蛇还不定能带进任务密境,人还是太少了。”贾千金呢喃。 十一看向阿蒙:大家把阿蒙都忘了吗?有阿蒙在,何愁完不成任务? 赛白泽这时也正好在对寒豆丁放预言:“没了你,他们还要带一个那谁,看吧,别说完成任务得到高分,最后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就算他们好命。” 孔鸽再三思考,还是忍不住道:“要么我们现在就和各位师兄们联络看看?后天就要开始月终任务,明天是我们和其他人组队的最后机会。” 经过商议,大家决定先派几个人和一些比较好说话的师兄师姐接触看看,如果能被老生带着做任务,那最好,可如果条件过于苛刻,那么他们还不如自己玩。 回到房间,阿蒙忽然问十一:“你为什么要帮他?” “谁?你说孔鸽?他是我们的伙伴嘛。”十一转头。 阿蒙很没人情味地道:“他不适合这里。” “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很多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孔鸽是有点小心思,但他至今为止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们的事情,小队中该完成的任务,他都完成得很好,平时也会帮着照顾我和小胖和豆豆。他不会烧那种大锅灶,第一次烧时被呛了好久,明明不喜欢,可他还是和千金与永年一起排了日程,轮流给我们烧水、备炉子。平时也没抱怨我们什么。” “他心里想得多。” 十一笑,脱了外套在屋中站定,一手悬空握着一支毛笔,随时准备进入练功状态,“谁心里想得不多?我不知多少次想要杀死你,可我还是很爱你啊,师父。” 阿蒙:“……” 十一在闭上眼睛前,最后说了一句:“以前我和很多坏人生活过,如果你只想着他们的坏,你会一天都待不下去,最后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就心理变态了。” 阿蒙挑眉,“看不出来你还有一颗大心脏。” 十一闭眼:“心脏肿大是病,得治。我从不包容不可救药的坏人,我只会干掉他们,这是确保我不会心理变态的最佳良药。哇,这话能光明正大说出来好爽!” 以前他要敢说这句话,肯定会被审查一遍又一遍,然后去见N次的心理医师,贼烦! 阿蒙在心里打了个问号,这小家伙想起他的“前生”了?听口气还是一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除魔卫道者? 十一要知道阿蒙心里在想什么,一定会哈哈哈。 月终任务观看的人特别多,天狼斗场的看台里面坐满了人,不过因为有空间扩展阵法,人虽然多却不是很拥挤。 “天狼斗场是不是要把重点放到卖人上,我怎么听说原本最长三十年的连播期改为了三年?以后是不是都这样?”有刚得到消息赶来的修者问友人。 “以后是不是都这样不知道,不过五灵树毕竟要三十年才能成熟一次。天狼斗场如果只顾着卖人,后面二十七年他们靠什么盈利?” “也就是说这次只是特事特办?你们有人知道为什么吗?” 众修士摇头。其中一名修士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两名一看就气势不凡的修者,小声道:“有人知道,但他们不会跟我们说。” “今年似乎来了一些很面生的道友。而且不少。” “只四海境四大宗门一起联手搞这次凡俗子灵种争夺就很不可思议。” “诸位,我第一次来,可否跟我解释一下,这凡俗子灵种争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灵种学院为何分内外?还有天狼斗场说的三枚灵种三次试练就出结果是对外还是对内学院?仰或是让他们共同竞争三枚灵种?” “呵呵,兄弟,可千万别弄错,内外学院的灵种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天狼斗场赌局众多,一开始他们喊的三枚灵种争夺是指外院学子间的竞争,时间也从原本的三十年缩短为三次试练,第一次就是在仙缘境寻找灵草,请注意这次的试练目的就是寻找灵草。如果你那时看好的人在后面进入了内院,那么其实相当于你的押宝已经输掉,因为他已经从外院进入内院,丧失了争夺外院灵种的资格。这也是赌局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并不是说你看中的人足够优秀或运气足够好,你就能赢下赌局。” “原来如此。”第一次前来的修者恍然大悟,“我说怎么会有那么多不同内容的赌局。那么所谓的种子又是什么意思?我看有赌局在赌种子前十的名单,还有种子前三等等。” “首先请注意内外院分别。之前内学院没有出现,不分内外,但在内学院出现后,你会注意到所有赌局都会加上内外学院的注明。” “是不是内学院的更有趣一点?” “见仁见智,内外学院的学子各有各的优点,有人就喜欢看外学院,有人就喜欢看内学院,不过普遍而言,内学院的筹码起步会比较高,内学院的孩子卖的价格也高。” “卖人?”第一次来的修者吃惊。 “嘘,这可不是卖人,而是为修者界提供底层精英人才。” “还不就是卖人。”有人嗤笑,“不过他们这样做倒确实帮不少门派和散修节省了大量工夫,以前大家就算想要弄几个人用,又要花时间寻找,找到也不一定合用,有的还得费心培养,天狼斗场弄这么一个内外学院,再加上能让人直接观看到这些孩子的表现、资质和品德,确确实实方便许多。就算没有一直追看的,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再观看个几天左右,基本都能很快找到比较合意的目标,就是价格没有自己去找的便宜就是。” “人家特地弄出一个学院来培养那些凡俗孩子,最后最优秀那一批的还附赠灵种,价格贵一点也情有可原。而且这些孩子在进入学院时就经过一层层筛选,比我们盲目出去找人要可靠多了。想随便弄点人用的也不会找天狼斗场。” “怎么?听兄台的意思,这次似乎也打算买个童子?” 那修者颔首,“我那草庐缺个打扫童子,有没有灵根无所谓,希望人足够诚实也要够机灵,最好还能会一点琴棋书画,如果懂一点剑法之类就更好了。” 其他修者都了然地笑,随便找个童子不难,但想要找一个符合上述条件的,却不是那么容易。 修者界也有其他类似培养童子和帮人寻找合意弟子的商行,但像天狼斗场这样可以把备选对象的一举一动全部放出来给你看,对方还不知道,就要更贴心许多,也更容易让买家选到合心意的目标。 而且最妙的是天狼斗场可以赌博,你来这里花钱买人,如果眼光足够好,说不定还能小赚一笔,更说不定还能从那些影像中找到一些感悟,如此一举三得之事,也难怪天狼斗场越开越火爆。 “等等!”那第一次来的修者一拍脑袋,又问道:“如果中途有人把看中的学子买走,那么最后的种子要怎么决定?” “就是在卖剩下来的那批人中决定啊。”回答的修者看那修者一脸吞了苍蝇似的表情,不由哈哈大笑:“兄台,你得赶紧把想法调整过来,天狼斗场的赌局之所以有意思,而且参加者不断,就是因为它的不确定性。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不是你看中的人足够优秀足够好,你就能赢。你想要赢得赌局,得排除种种因素,比如你想赌最后的种子前三名单,就得考虑某些优秀、漂亮、特殊的孩子会很有可能被先买走,但是也有可能他们会被留下来,而你又要从可能被留到最后的一批人中选出他们中比较优秀的。” 那修者呆愣了半晌,苦笑:“那能最后再选不?” “时间越靠前、真相越是不明了,赢的赔率越大。如果等到尘埃落定,那赌局赌来还有什么意思呢?那时的赔率也是最低。” “我明白了。”第一次前来的修者随手挑了一个赌局内容,选中,“动脑筋不是我的专长,我不如就赌赌自己的运气吧。本次月终任务,谁是得分最高者,开始前选定。我就选……四个一?这个有趣,就选这个孩子了。” 灵种学院内院。 院长当着全院师生的面,与几位先生合力打开小密境入口,对全院学生宣布:“月终任务试练开始,所有人分队进入。” 十一还在想自己和“一”这个数字还真有缘,在组队时他刚刚得知原来他们还有学生号,而他恰好就是四个一。其他队伍已经争先恐后往打开的洞口跑。 为了抢先后,有些队伍甚至直接动了手。 全院的先生就在一旁看着,可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 孔鸽焦急,“快!” 贾千金冷静道:“来不及了,那边已经堵上,我们过去只会挨揍,先等等。” 等到洞口好不容易疏松一些,全院学生已经进入十之七八,剩下的都是没抢过别人,或者另有谋算的队伍。 抱天道大腿小队——咳,大家都觉得应该给队伍取一个名字,至于这个奇葩名字是如何定下来,说来过于腥风血雨,还是不提为妙。 简称“抱腿队”的成员六人在倒数几个进入了任务密境。 他们也是唯一一支没有加入老生的全新人队伍,这其中自然有原因。 天狼斗场的赌局中就有赌哪支小队死人最多、分数最低的,不少人押了他们。 当然,抱腿小队对此完全不知,只十一和阿蒙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 刚进去,他们就碰到了让他们无法和老生组队的主要原因之一。 第55章 蠢蠢,起来干架! “潇湘, 想好了没有?现在加入我们还不迟。”身材中等,面貌算不上猥琐,但气质自然而然带出几分淫靡之气的中年男子对贾千金露出自以为温柔的笑容。 “昌荣信,又是你!” 抱腿小队六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宁愿放弃抢先进入密境的优势,特地在入口附近等待他们。 如果不是昌荣信的目的太下流,六小说不定还会感动一下。但在明知对方目的的情况下, 大家只觉得恶心和危险。 贾千金深吸气,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执着。 时间回到两天前。 那天开完小队会议, 大家便去找熟悉的学长询问有没有哪个老生队伍愿意接受新人,而且对新人不会太苛刻。 可内院特殊的学习氛围,让六小进入学院已经一个月仍旧没有交到关系很好的朋友, 很多学长看似友善, 但真提起要加入他们队伍的事情, 学长们要么直接拒绝, 要么就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公事公办就是提条件, 而学长们提出的条件让六小都无法接受。 就是对十一印象很好的秦羽,也直白地告诉十一:“没有老生愿意带新人。第一,新人什么都不懂,没有经验,容易拖后腿。第二,新人要求还多,如果不给他满意的分数,有的还会又哭又闹。而你们队伍中有两人都在倒数十名以内,这更危险, 这种一脚已经踏入淘汰圈的人大多会在月终任务时铤而走险,就是抢劫自己队伍的人都在所不惜。除非你们打散,分数优秀、有特长的说不定还有队伍接受,但你和那个孔鸽,就别指望了。” 十一没敢把这话跟孔鸽说,但孔鸽打听一圈回来的表情告诉大家,他肯定也没遇到什么好话。 十一索性建议,说不如他和孔鸽,还有阿蒙组成一队试试运气,其他人则尽量去参加其他队伍。 孔鸽也同意,不管他心中怎么想,他自尊心强,也不愿意做一个拖队伍后腿的人。 贾千金第一个投了否决票,表示大家要么一起进,要么一起退。 庄永年很实在地说:“我们分到其他队伍里也不见得就能捞到好处,作为新生,我们能做的事不多,老生肯定看不起我们,我们就算能够参与分享成果,肯定也是在最低档。” 小胖两眼骨碌碌转,他是投机派,留在队伍里一起行动也行,找个全是学长的队伍混分数也行。当然最好的还是:“不是说一队最多可以有二十五人吗,就找不到一个二十人以下的学长队伍带我们一起混?” 其他人摇头,贾千金若有所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昌荣信带了两个人主动找上了门,说是要拜访贾潇湘。 贾千金一听有人上门找他,当时脸色就有点改变,等看到来人是谁后,更是满脸戒备。他非常不愿意把来人迎到自己的套房,但他也不愿对方当着其他伙伴的面跟他谈某些狗屁条件。 考虑再三,贾千金把三人请到了与厨房只有一墙之隔的饭厅中。 昌荣信对没能进入贾千金的卧房表示了些微失望。 贾千金忍着恶心,僵硬但又不失礼地招待起三人。 十一在贾千金带着客人离去没一会儿就站了起来,“我去尿尿。” 千金的神态不对头,那种硬忍着厌恶与恐惧的表情,他并不陌生。 十一悄悄溜进了厨房,拿了个茶杯贴在墙上,再把耳朵贴了上去。 昌荣信正跟贾千金提到:“我可以让你们队伍的人,包括那两个进入淘汰圈的,一起加入我的队伍,但条件是用你交换。潇湘,你明白我的意思。” 千金似乎在忍耐怒气,仍旧不紧不慢地说:“感谢昌师兄的厚爱,只是师弟我并不喜欢这种交易。” 昌荣信也算是某种真小人,闻言大笑,直接对贾千金说道:“你喜欢不喜欢是你的事情,如果你真的重视你的朋友,不希望他们被淘汰,那么用你的身体交换又怎么样?这样做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操!十一变色。他知道千金长得好,动作也有点女气,很容易引起某些人误会。但他心中多少还是把这里当学校看,竟忘了千金这种相貌和年龄的男孩子最容易引起某些变态的觊觎。 千金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些事,但看那变态的态度,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威胁千金。 贾千金没有立刻回话,显然昌荣信那段话已直直戳入他的心肺。 绝对不能让千金开口答应这么荒谬的事情!也不能让千金一个人背负这件事,而且他得让其他人知道千金的付出。十一站直身体,转身就跑出厨房,跑向堂屋。 “蠢蠢,你怎么了?”敏感的小胖第一个发现十一表情不对。 十一寒着脸,把他听到的事快速一说。 “什么?那人竟……!”庄永年不可置信地站起来,一张脸气得通红,当下就提起长枪要去找那三人算账。 十一忙拉住他,“我们一起去。一定不能让千金答应那个变态的条件!” 小胖呆滞,竟说道:“千金原来真的是千金,我就猜她会不会女扮男装……” 小胖脸蛋爆红,他想到千金因为嫌他脏,前几天把他硬剥光了塞进澡盆里的糗事。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已经十岁啦,如果千金真的是女孩子……,人说女大三抱金砖,千金长得又这么漂亮还能干,他愿意做一个负责的小男人! 十一一巴掌呼在小胖的后脑勺上,“别胡说八道!千金是男孩。”他们可是一起撒过尿的关系。 寒豆丁经过赛白泽跟他的解释,大约明白了昌荣信那番话的意思,当时小脸蛋也寒了下来,“蠢蠢,我们去把那三个坏蛋打出去!” 孔鸽脸色也很难看,如果不是他这么无能,又怎么会拖累小队其他人如此? 阿蒙收起书本,跳到十一身边。 “走!把那几个变态人渣赶走!”十一扬手,六人一起冲向饭厅。 饭厅中,贾千金张口:“你能保证我们一个人都不会被淘汰吗?” 昌荣信:“这种事怎么能保证?我只能保证我会公平地对待你和你的同伴,不会像其他队伍一样剥削新人。” 贾千金,“明天,明天这时候我给你最后……” 昌荣信见目的就要达到,忍不住伸手,欲摸向千金的脸。 “砰!”大门被撞开。 庄永年提着长枪大步迈入饭厅,脸色涨红地骂:“贾潇湘!你敢胡乱答应试试!” 昌荣信的手就要摸上贾千金的脸。 贾千金袖中金线蟒已经忍不住要冒头。 “砰!”又是一声闷响,附带一声闷哼。 昌荣信被撞得往后连退三四步,还是他带来的两人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才没让他跌倒出大丑。 众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撞人的竟是贺蠢蠢。 十一第二个进入饭厅,一见饭厅中情形,以为千金要吃亏,头一低,就用力冲撞了过去。 昌荣信身手相当不错,但是十一好歹也是进入炼体一重的人,当他使上全身力量时,寒豆丁都会被他打得唉唉叫,何况还没有进入先天的昌荣信。 “你们好大的胆子!想死成全你们!”两名青年中的一名要去抓十一。 十一反手抽出他的鬼头大砍刀,跃跃欲试。 “不用弄死他,废他一只手就可以。”昌荣信揉着肚子先嘱咐手下,又对庄永年等人喝道:“出去!谁允许你们……” 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比他傲气更比他叼得多的寒豆丁已经用比他更大更冷的声音喝道:“滚出去!谁允许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踏入本少宫主的地盘。” 昌荣信三人一起转头看向寒豆丁。 昌荣信第一次看到寒豆丁,见他长得粉妆玉琢,小脸寒霜,竟别有一番美丽,受辱的怒火暂时压制,竟出口赞叹道:“好孩子,长得真好,可惜太小了。” 他不喜欢太小的,像贾潇湘这样十二三岁的年龄,他最是喜欢。 “妈哒!不能忍!”十一提刀就砍。这种人渣,直接砍死了事,听他口气,以前还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小孩子。 庄永年和孔鸽也直接对上了昌荣信带来的两名帮手。 “猖狂的小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昌荣信身后一名青年恶声道。 寒豆丁什么脾气,哪容得别人这么说话,对十一等人一声吼:“你们让开,让本少宫主打死他们!”说着就挥掌向那三人打去。 昌荣信想要得到贾千金,自然也打听过他的底细,知道他和几个小孩住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修者。 但他不知道那个修者到底是谁,寒豆丁年龄太小,太容易让人轻视和忽视,昌荣信也犯了同样错误,猝不及防下,三人一起被寒豆丁一巴掌从屋中直接扇进了院中。 昌荣信抹了抹嘴边血沫,眼中闪过一道阴毒的凶光,但他在看到寒豆丁和其他小孩一起从饭厅追到院中时,竟连场面话都没留,示意两个下属,转身就跳出院子,跑掉了。 小胖子从柱子后面探出身,“打完了?那三人就这么跑了?也太中看不中用了吧?” “他们不是不中用,而是明智。”贾千金先对小伙伴们表示感谢,然后微带忧愁地说道:“这人名叫昌荣信,学院超过二十年的老生,学的也是草药学,但他主修毒药之道,据说还颇有天赋。” “乖乖,二十年?”小胖咋舌。 “对,一个有一点势力,招惹上就非常麻烦的人渣。”贾千金也积累了不少怒火,但他从不在小伙伴面前暴露这些,就是不想让他们也心烦,更不想让他们被自己拖累。 “二十年?奇怪,他不是上一届的学生?”十一抓住了另一个要点。 其他人听他这么问,也愣了愣。 “对哦,为什么会有二十年的老生?正常不是三十年以上吗?”小胖也问道。 贾千金在打听昌荣信那个人时,也花学分买了一些相关消息,这时候就拿出来告诉大家:“据说内学院和外学院不一样。内学院的生源大部分由外学院补充,但也有不少来自其他地方。虽然也是三十年为一期,但流动性更大。听说……表现优异的学子会提前被一些修真门派选去做外门弟子。” “还有这个好处?”小胖大喜。 “先不说其他,千金,你为什么这么怕昌荣信?你有蛇蛇护身,昌荣信还未到先天,再怎么也不可能是蛇蛇的对手。”十一走到贾千金身边,抬头问他。 贾千金深呼吸,回答:“给你看出来了?原因有三,第一因为昌荣信擅使毒,第二则是……蛇蛇说他身上也有战兽,而且修为不比它低。不到必要,我不想让蛇蛇出来和他打到两败俱伤。第三,昌荣信的势力在学院位列第四,我们现在就与他们斗,无疑鸡蛋碰石头。” 而贾千金说的第三点的威力在次日就表现了出来。 昌荣信在整个学院放话,说他看中了贾潇湘,不准其他人接受贾潇湘和他的同伴。 其他学院大小势力就算不喜欢昌荣信,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不过成绩不错的新生去得罪势力排名第四的昌某。 原本十一想出用外学分雇佣的方式招揽一些单干或少人数的学长加入他们,组成一个老带新队伍,但昌荣信这么一放话,就算有为丰厚的外学分动心的学长也不得不放弃诱惑,毕竟谁也不愿得罪一个擅使毒还有隐藏技能的老学长。 于是抱腿小队一直到月终任务开启也没能招到一名学长,只能就这么赤裸上阵,更还缺了一个超级打手。 时间回到现在。 “是啊,又是我。”昌荣信看清那修者小孩果真不在,不由笑容加深,“潇湘,你可看出哥哥我一片痴情?” 抱腿小队五成员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 十一粉天真粉憨厚地道:“昌老师兄,我爹的年龄还比你小十岁呢。” 昌老师兄脸皮抖了抖,“别玩嘴皮了,我现在没时间陪你们这些小鬼玩这些。潇湘,现在你们的靠山也不在,我知道你身上也带着战兽,但你确定能打得过我们?真惹急了我,信不信我把你这些同伴全杀了?至于你,我自然会多留你几天,怎么也要和你这小东西开心开心不是?” 昌荣信那边有近二十人,不说全都身高体壮,但一看就都不好惹。 昌荣信还当着他们的面戴上了一副鹿皮手套,并拿出了一个皮囊。 抱腿小队成员戒备。 贾千金身体微微晃了晃,他一把抓住身边的庄夫子。 庄永年忙问他:“你怎么了?” 贾千金抬手,想要从怀里掏药,眼前却一片模糊,“小心迷……药。” 话没说完,扶着他的庄永年忽然双眼一闭,比他更快地倒向地面。 金线蛇现身,猛然变大,卷住昏倒的贾千金,顺便把其他几个人类小崽也卷进了它的保护范围。不过它似乎也受到一点迷药影响,动作有点僵硬。 而在这之前,小胖和孔鸽已经无声跌倒,因为他们走在最后,等其他人察觉不对时,已经都迟了。 十一:“哎?怎么都昏倒了?迷药?!这么灵?空气传播?” 昌荣信笑容得意,他拿出手套和皮囊只不过故作姿态,早在贾潇湘他们来之前,他就已经下好迷药。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等到最后,直到抱腿小队要进入密境,他们才抢先一步的原因。 “小子,身体素质不错,竟能扛到现在,也许我可以拿你做个试药的药人?” “别,我怕疼。”十一的身体也跟着晃了晃,意识开始模糊,“阿蒙……” 阿蒙就这么好淡定地看着他要保护的小家伙跟着他的小伙伴们一起倒在地上。 昌荣信的目光对上了抱腿小队唯一清醒的小疤脸。 奇怪,这个小队还有这么一个小孩?昌荣信发现自己前面竟然完全忽略了这个小疤脸的存在。 这小孩有点古怪。 但十八比一,昌荣信怎么可能把一个小豆丁放在眼中? “就只剩你一个人了,投靠我,还是等死?”昌荣信用猫戏老鼠一样的态度对阿蒙说道。 阿蒙:“你等等。” 说完,阿蒙蹲下,拔了根干草戳十一的鼻孔,“贺蠢蠢,起来干架。” 第56章 气昏的贺蠢蠢 贺椿打着喷嚏睁开眼睛, 一边抬手揉又疼又痒的鼻子,一边含糊地说:“保镖的职责都给……吃了。” 阿蒙在他肚子上不小心踩了一脚,别以为说得含糊我就听不见。 贺椿惨叫一声,抱着肚子坐起。 他刚才是真晕! 他的功法貌似专门吸收世间负面能量没错,但他才进入一重境界!吸收了也不代表能消化,就算能消化也还需要时间。 但有阿蒙在, 硬生生把他那消化时间也给剥夺了。 昌荣信一干人因为事先在鼻孔下抹了解药,不受迷药影响的同时, 周围的迷药成分在消散,他们也无法查知。 看到昏过去的小孩竟真的被那个小疤脸叫醒,昌荣信不由脱口而出:“特殊体质?” “屁!明明是你的迷药质量太差。”贺椿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可没忘记有人在监视他们这回事, 如果随便承认, 谁知道会不会被这边的“科学家”们绑去做人体实验。 昌荣信眼睛发亮, 命令手下:“上, 把那两个小鬼给我抓过来。” 昌荣信不信自己的药效差,也不信这两人身上正好带有解药,只认为这两人身体有什么特殊之处。 不管有没有,先把人抓过来搜问一遍就知道。 “其他人怎么办?”他的手下问。 昌荣信毫不犹豫地说:“除了潇湘和那两个小鬼,其他都杀了。那蟒蛇交给我。” 昌荣信一挥袖子,袖中钻出一条黑影,速度奇快地向金线蟒那边跑去。 贺椿瞪圆眼,“师兄们,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好歹我们也是一个学院的同窗。” 阿蒙:“废话太多, 揍翻他们。” 贺椿单手指指自己的鼻子:“阿蒙,你不会是想让我一个人干翻这么多吧?” 阿蒙:“我数到一百。” 贺椿嚎:“这不可能!”嚎叫的同时已经拔出大砍刀向昌荣信等人冲去。 贺椿大刀挥得像回事,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学过一些简单把式,如今打架还是要靠他过去学的贴身擒拿术。 既然是贴身,这大刀反而没什么用处了。不过他也没用上多一会儿,昌荣信身边有两名特别擅长使刀的武夫,上来就有一人把他的刀势架住,另一人重击他的大刀,把那把还算凑合的钢刀给砍断了。 那两名武夫以为贺椿丢了刀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竟大大咧咧伸手就来抓他。 贺椿索性丢了断刀,人不后退反往前冲,抓住对方伸过来的手臂一扯一扭,再曲起胳膊肘对准对方的反肘处用力一击。 “咔嚓!”刺耳的断骨声传来,伴随武夫一声惨叫。 “后面,左脚后抬半尺,右脚扭转,飞踢!” 贺椿听到阿蒙声音,毫不思索地就按照对方指示动作,一把苗刀从他身后一寸处劈过,贺椿转身飞踢,恰好踢中对方来不及收回的下巴。 “唔!”另一名武夫被踢得捂着下巴翻身倒地。 “接刀,右手右挥,左手握拳直击。”阿蒙指点又到。 贺椿看着飞过来的森森刀芒,下意识一缩手。 “啊!”一声惨叫,阿蒙抛来的苗刀竟击中了后面看热闹的昌荣信。如果不是刀子不是正对他,就不只是头发和头皮被削掉一层,而是整个脑袋都掉了。 披头散发满脸鲜血的昌荣信大怒,命人全力捉拿小疤脸。 阿蒙不紧不慢地教训自家小孩:“胆小鬼。” 贺椿反控诉:“你扔得太快!我要不缩手就得断手!” “反应能力太差,还得练。右边!” 贺椿挥拳揍往右边,哪知却对上了一把剑! “我要你躲闪,没要你攻击,笨!”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哎哟!”贺椿惨叫,这个师父太不靠谱了!随后愣是拧身躲过正面攻击,拳头也打中对方小腹,但手臂上方仍旧被划到。 天幸!护身玉符起了作用,他没受伤。 而就在他偏头看向自己手臂时,旁边已经又有人向他攻击过来。 划伤他的人正要再次挥剑砍断小孩的腿,突然痛呼一声,他的手臂流血了!这是怎么回事? 而他这一愣,竟正好挡住另一人的攻势。 “你搞什么!”他的同伴骂。 “有人攻击我们,看不见的人!”那人微带恐惧地喊。 “谁?” 趁着敌人怔愣之际,贺椿施展驴打滚,在地上连连滚了好几圈,正好滚到刚才的落刀处,抓起短刀就在地上继续滚动起来。滚得他自己头晕脑胀,但也趁其不备伤了几个人的腿脚。 阿蒙手中握着一堆干草根,仗着自己身小体灵,满场跑来跑去,不时指点贺椿对敌,顺便再趁乱偷袭几个人。 昌荣信手下分出三分之一人手都没能抓住他,这边看到他的影子,那边人就不见,竟连他的边都沾不到一点。 “不行!这小鬼的速度太快!昌哥,用药吧!”一名青年喊。 昌荣信掏出染毒的飞镖,下令:“那小疤脸,死活不论!” 阿蒙在一堆暗器的追杀下,看起来很匆忙地跑到金线蛇身边,命令:“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正面对敌。那只臭鼬交给我,你负责解决昌荣信。”小孩子不锻炼怎么行。 “嘶嘶!”金线蟒因为要保护圈在当中的四个孩子,身体只能形成盘蛇阵,可那臭鼬速度奇快且爪尖锋利,不时还放个屁臭臭它,让它吃了不小的亏。 被阿蒙这么一说,它才发现被它圈着的四个孩子已经醒了,只不过暂时还有点不在状况。 阿蒙:“发什么呆,你们想等贺蠢蠢一个人揍翻十八个吗?” 追过来的昌荣信看到四个孩子竟然都醒了,连大蛇都行动自如,不由大为惊讶:“你们有解药?谁给你们的?” 这下他不再怀疑谁特殊体质了,毕竟特殊体质一个两个也就算了,总不能这一个小队的成员都是吧? 而这也正是阿蒙的目的。那些监视的人现在大概也和昌荣信一样,从怀疑他和贺蠢蠢有特殊体质改成了怀疑他们身怀相关解药。 昌荣信立刻改变命令:“除了贾潇湘,其他人死活不论!” 这个命令一下,他手下的攻击立刻变得凌厉许多,不再像刚才还有那么一两分顾忌。 但他们攻击越厉害,看不见的敌人对他们的反击也就越可怕,越来越多人受伤,可没有一个人发现凶手是谁。 四人中,庄永年反应最快,蛇蛇刚放开保护圈,他已经观察完周围,握起长枪就冲向昌荣信,“我去帮蠢蠢!” 阿蒙又扯了一把干草:“慢!布成三角阵。孔鸽冲锋,庄永年居中策应,金麒麟和贾潇湘随后。你们和贺椿分两头冲杀,避开昌荣信。” “得令!”四个孩子迅速改变目标调整阵形,学兵法的庄永年接受速度最快,他立刻选择居中位置,并招呼小伙伴各自站位。 这种站位并不死板,会随着情形变化而变化。当然现在四个孩子还做不到这点,只能先死板应付。 小胖心中害怕,但是他知道这时候绝对不能脱离小伙伴自己求生,因为还没到绝境。 孔鸽不是冲锋的材料,但只有他一个人手握宝剑,学的也是杀人的剑法。他逼着自己向前冲,同时告诉自己后面还有伙伴策应他。 贾千金解下腰带当鞭子不停挥舞,这时他后悔自己只攻救人的草药而没有研究一点对付敌人的毒药,如果他会一点毒药…… 贺椿一抹脸上被喷溅到的鲜血,从地上爬起,他伤了不少人,但身上也挨了好多下。如果不是有护身玉符,他现在恐怕已经给砍成血人。 护身玉符不是一直有效,加上他修习混沌炼体术以来,身上凡是有灵气的物品消耗起来都贼快,阿蒙说这是因为正负相抵的缘故,以后他境界越高,就越无法使用带有灵气的物品。 很可悲对不对?一个专产灵气的,自己却无法使用灵气。 贺椿顾不上自己的悲催,又有学长红了眼地向他冲杀过来。 我靠,这内院的月终任务到底有多残忍,竟然把一帮学生仔的杀性都给憋出来了。这些学长没一个把他们当学弟看,对付他们,一个个跟对付杀父仇人似的,竟都是在下狠手。 不,这里根本就不是教书育人的学院,而是比黑帮帮派还要残酷的黑血搏击场。 不禁止抢劫,不禁止杀人,这根本就和养蛊一样。 怪不得那些学长会那么警惕他们,听说他们有两个面临淘汰边缘的人就死活都不肯答应接受他们,他们也是被杀怕了吧? 贺椿握起半截刀主动迎敌,他曾是警察,就算是卧底,学的也是拿人的招数,而不是杀人。 如果有枪就好了。 “噗!” “呃!”贺椿低头,一柄刀尖从他肩头透过。 护身玉符的灵气耗尽,他不再是金刚不破身。 可能不能来一个小伤口提醒他这一点? 偷袭他的人拔出刀尖,想要再劈他一刀。可手还没挥出去就闷哼一声,弯下腰,手中握着的尖刀也掉到地上。 贺椿踉跄回身,趁他病要他命,不顾自己肩头剧痛,双手举起大砍刀就用力拍在对方脑门上。 偷袭者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而他原本完好无损的肩头出现了一个洞穿刀口。 贺椿没在意对方身上的伤,现在情况太乱。 而贺椿更没注意到的是,就在那人倒下的同时,脑袋砸到地面草丛中一片蛛网上。 这些蛛网密布在野草丛中,不起眼,但数量着实不少。 贺椿的血滴在蛛网上,周围躲藏在暗处的蜘蛛们不论雌雄,全都骚动起来。 一只绿豆大的黑色蜘蛛从草丛底下爬出来,一路爬到那被贺椿砸晕的壮士脑袋上,转悠一圈,爬进了那人的鼻孔。 更多的豆大蜘蛛从草丛中爬出来,有的也爬向了那个壮士,有的则开始追逐贺椿滴落的鲜血。 阿蒙一直在留意贺蠢蠢,见他受伤,眼眸微微收缩,他忘记了护身玉符的时效性比之前短了很多。 果然,他还是不擅长保护人。 那他擅长的是什么呢? 贺椿捂住肩头伤口,眼看场中情势对己方不利,他最为依赖的阿蒙似乎在有意锻炼他们?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唰唰唰就解决敌人,他可没有阿蒙那份铁硬心肠,看到几个同伴身上都挂了彩,忙扬声高喊:“诸位师兄,你们要跟我们打到什么时候?你们不做任务了吗?你们已经耽误很长时间,还要耽误多久?你们就不怕最终任务得分太低,影响平均分被淘汰吗?” 贾千金机灵,闻言也喊:“昌师兄,就为了得到我,你就不顾诸位师兄的学分了吗?如果你们真要拼,我们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大不了我们拖住你们,拉着你们一起淘汰!” “对!要死大家一起死!我们淘汰,你们也别想好过!”小胖也高声喊,他身上的伤口不少,疼得他两眼都是泪。 昌荣信的同伙肯在入口处花时间截击抱腿小队,是因为他们相信昌荣信的迷药,笃定这几个小鬼肯定手到擒来,后面他们也可以凭借昌某的药物谋夺其他队伍成果。可是没想到昌荣信最为自信的迷药不但没起作用,他们还被困在这里和这些新生拼杀。 这太不划算了!也不符合他们的预期。现在他们还肯拼斗,不过是卖昌荣信几分面子。 现在只有昌荣信真正的铁杆手下才会不管不顾地完成他的命令。 但就是为了这些铁杆手下,昌荣信也不能胡来。 正好昌荣信此时被金线蟒追得头冒青烟,他不停甩毒镖,可是金线蟒皮粗肉厚又自带血毒,之前中了迷药也是没提防,等金线蟒开始特意提防,昌荣信最拿手的毒药便对它彻底失去作用。 眼看这条蟒蛇就要吞了他,昌荣信大喊战兽臭鼬的名字,可臭鼬总是不见过来,再听到那几个小孩的喊声,又看同伙有几人已经面露不满之色,他的铁杆手下还频频受伤,更有人大喊着有鬼,说有看不见的敌人在偷袭他们,昌荣信也有了退意。 他们的特长不是硬抗,而是暗地里下毒下阴手,之前以为这帮小鬼没了那个修者会很好对付,哪想到这些小鬼不但不受他迷药遏制,攻打起来还颇有章法,那个小疤脸别看年纪小,竟像是天生的帅才。 既然他们已经从上风转成下风,昌荣信不介意战略性暂退,等后面再把场子讨回来。 再说他们的主要任务还是完成学院的月终指定任务,在这里和这些小鬼消耗太长时间并不值得。 昌荣信能带着一帮人只靠毒药坐到学院第四大势力,靠的就是他足够冷静,能审时度势。想到这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袋子。 同样练气一重的臭鼬心里苦说不出,那小疤脸太古怪了,明明不像是修者,可它几次偷袭都被对方恰好闪过,而且每次都会坑得它摔两个跟头,弄得它光滑油亮的皮毛上黏上了不少脏兮兮的蛛网。 如果说是巧合,也未免太巧。 可如果不是巧合,那是什么呢? 眼看小疤脸分神,臭鼬忙飞扑到小疤脸面前伸爪就抓,对方一个退步,又是无巧不巧地闪过它的攻击。 臭鼬怒从心头起,半空转身,尾巴一翘,“噗!” 同一时间,昌荣信掏出了他最新研制出来的毒药“失魂散”,抬手就用力砸到地上。 这玩意砸到地上会冒出一股白烟,而只要闻到这股白烟的生物都会在几眨眼间失去知觉,严重的会当场死亡,侥幸逃过的就算醒来也会变得痴痴呆呆。 故此,昌荣信才给这毒药取名失魂散。 但这药在室外使用效果不如室内,扩散范围不大,只能药翻周围两米以内的敌人。同时制来不易,昌荣信如果不是要对付已入练气期的金线蟒也不会轻易使用其。 白烟腾起,昌荣信站在白烟中看到大蟒蛇的血盆大口在他上空闭合,蛇影一闪,迅速逃窜。 跑得倒挺快,不过他也没指望能靠这失魂散拿下大蟒蛇,只要能和对方拉开距离就好。 趁此机会,昌荣信忙招呼同伴:“风紧,扯旗!” 旗字音刚落,一股黑气从旁边袭来,白烟和黑气撞到一起,融合。 昌荣信嗅到了一股甜甜的宛如桂花糕的香味。 原来臭鼬的毒屁和他的失魂散混合在一起会形成这样的香味?昌荣信觉得有点好笑,他也笑了出来。 昌荣信身后,之前被贺椿砸晕的壮士如醉酒者一般摇摇晃晃地站起,他似乎痛苦至极,一手捂脑袋,一手捂肩头伤口。 昌荣信同伙听到喊声,也不恋战,转身就往约定好的方向跑。 昌荣信也跑了,带着满面止都止不住的笑容。 那名壮士脑中还有三分意识,看同伴撤退,也跟着他们跑,虽然跑得摇摇晃晃,但一直没落队。 臭鼬看主人都跑了,也不再恋战,转身就向昌荣信追去。 “他们跑了?”小胖大喘气,一屁股坐到地上。 阿蒙过去扶起支持不住倒地的贺蠢蠢,问:“死了吗?” 贺椿正努力用单手掏出贾千金事先分给他们的止血药往肩头伤口处填。但那伤口颇大,血水流出把药粉全冲没了。 “阿蒙……”我要解雇你!贺椿脸色苍白,这是失血过多的表征。 几个小伙伴也一起跑过来,贾千金随手系上腰带就去检查贺椿的伤口。 可惜贺椿的抱怨还没说出口,阿蒙先开口道:“太差,缺少磨练,一打十八都打不过,要你何用。” 贺椿一口郁气憋在胸口,眼皮一翻气昏了过去。 第57章 路痴阿蒙 贺椿再次睁开眼睛时, 发现自己仍旧躺在露天的草地上,只不过身上身下加了铺盖,肩头伤口火辣辣的疼。 “这是进入沙漠之前唯一一片绿地,我们得先找到水源。”他听到贾千金柔软温和的声音。 “只怕水源已经被先进入的学长全部占住。”孔鸽的声音。 “他们要做任务,不会留下太多人看守水源,我们只要确定水源地址, 方便随时退回来补充就好。”庄永年说。 “退回来不现实,我们不是买了地图吗?做任务时同时寻找其他水源和绿地就是。”孔鸽道。 “可是蠢蠢……” “对!蠢蠢受了重伤, 我们也得养伤。天哪,我们这次一定没办法完成任务!”小胖沮丧的声音。 “要么我们留下一人看守蠢蠢,其他人去做任务?”孔鸽略显局促的建议。 “这个想法很理智, 不过我们留下谁?” 小胖, “我可以留下来, 但你们要答应我找到的沙漠之眼要平分!” 沙漠之眼, 这次的任务目标。 而他们的任务地点就在一片广漠无垠的大沙漠中。 据任务介绍和他们花学分买到的消息, 沙漠之眼又叫沙珠和沙漠琥珀,是由死去的生物尸体和沙子混合在一起经历漫长岁月的风沙侵蚀打磨、自然形成的一种圆形硬石球。特点就是看起来像一枚眼睛,而奇妙的是,它确实可以用来炼制与眼力相关的法器,磨成粉也可以制成治疗眼疾和增加视力的灵丹。 只不过这种石球并不是什么生物死去都能形成,而是需要身怀一定能量的生物,最起码也在练气五重以上的生物尸体,且能量没怎么流失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形成这种沙漠之眼。 沙漠之眼蕴含的能量越高,其价值也就越高, 从一品到九品都有,但这片沙漠是已经被修者摸索过很多遍的小密境,里面就算还有沙漠之眼,品级也不会太高,否则也不会拿来给他们这些凡俗学生寻宝。 他们这次任务的学分就按照沙漠之眼的个数和品级来计算。 寻找沙漠之眼并不是第一次,以前学院也发布过相同任务,他们在听到任务内容后就跑去照心阁买消息,弄来了一张标有两个绿地的简易地图,还有一些注意事项。 “我们不能太深入沙漠,否则会来不及退回来。” “还得小心别人抢劫。” “抢劫的高潮应该在最后几天,以及回来的路上。现在倒不必太担心,我们只要避着一点人就好。” “这片绿地附近肯定已经被找过很多遍,我们想要找到更多、质量更好的沙漠之眼就得深入沙漠。” 孔鸽清清嗓子,说道:“也许我这个话不太好听,但是……任务时间只有一个月,如果我们留下养伤和等待蠢蠢伤愈,那我们就只能在附近晃一晃。可如果我们带着蠢蠢一起上路,不说他身体能否吃得消,我们的行动也会被拖慢,遇到事情也会瞻前顾后。所以最好的方法……” “把蠢蠢留下,我陪他。你们四个加金线蟒单独行动。”阿蒙道。 孔鸽心中不愿,阿蒙也许不如修者的寒子真那么强大,但是他有违年龄的头脑和高明的身手,以及他的冷静,怎么看也是不可多得的帮手,他心中其实是希望小胖留下照顾蠢蠢,阿蒙跟他们一起做任务。 贾千金和庄永年又何尝不知把小胖留下照顾蠢蠢是最好的人员分配方式,理智他们知道要这样做,但是感情上他们却不能就这么丢下蠢蠢,而且他们也不信小胖真的能照顾好蠢蠢。至于阿蒙是不是能照顾好蠢蠢,他们暂时没考虑。 抱天道大腿小队成立至今,遇到了第一个内部危机。 “这样吧,”贾千金想了想,说道:“蠢蠢留下不止需要有人照顾,还需要有人保护。这个绿地里除了不怀好意的学长,还有一些食肉的猛兽和毒蛇之类,小胖留下说不定自己都得栽进去。” 小胖猛点头。刚才他还觉得留在绿地比较安全,但被贾千金这么一说,他发现还不如跟着大家一起走比较安全。 “那就让阿蒙先留下照顾蠢蠢,我们四个带上蛇蛇一起先进入沙漠寻找沙漠之眼,路上设法留下标识,如果蠢蠢好转,就让阿蒙带他追上来。不管如何,我们寻找到的沙漠之眼都会平分。” 贺椿听着小伙伴们的话,总觉得他们在立flag,多少恐怖故事、悲情小说就是这样的发展,伙伴们因为各种原因不得不分开,然后…… 但是他的伤势也确实无法跟随大家一起行动,也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他保护他。其实他更希望温柔细心还懂草药的贾千金留下,但他不敢说,他怕阿蒙师父下次让他一打一百八。 贾千金他们还商量先把蠢蠢一起带到水源地,到了那里他们再分开。还是阿蒙说,既然要分开走,那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他和蠢蠢带的水喝完了,他会去找。 事情就这么定下,小伙伴们依依不舍了半天,贾千金更是留下不少止血生肌的药粉给蠢蠢两人,走的时候满脸不放心。 孔鸽走时回头望向贺椿,他在想:开头就这么不顺,还没进入沙漠就已经少了两名主力,他们……他真的能依赖这次月终任务把平均分拉上来吗? 小伙伴们全部离开,贺椿转头看坐在身边的小号阿蒙,开始跟他算账。 “你爹是我的保镖。”真意:你忘了你要保护我十年的吗? “我吸收了那些迷药成分,你和你的小伙伴们才能那么快醒来。”阿蒙嘴唇没动,声音已经传至贺椿耳中。 “对了!迷药,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感觉到了,但没告诉我们?”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你们就不会看到洞就钻,还钻得一点防备没有。” 这真是好有理由的让人想咬死他! “我受伤了你还不出手!”贺椿继续控诉。 “我出了,否则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可我还是受伤了。”贺椿表示我们要用事实说话。 阿蒙终于撩起眼皮,“只有知道痛,才能真正掌握逃命的本事。” “这不只是痛,我差点死掉!而且逃命不是只要跑得快就可以?” “不想真死的话就干掉那个威胁和阻碍你生存的敌人,这才是真正的逃命良策。”阿蒙轻轻拍了拍小孩的伤口处。 “嘶!”也就是我不想痛、不想死,就先把敌人打痛打死?你想让我学的就是这个对吧! “……你其实是仗着我身上有护身玉符,才没怎么管我对吧?”贺椿幽幽道。 真心想要锻炼这帮小家伙,但也确实不小心看护失手的阿蒙,面对被戳破的谎言,淡定地站起身,“饿了吗,我去附近打猎,有事大声喊。” “看在你是我……份上,哼哼。去吧去吧,弄只肥一点的,快去快回。”贺椿挥舞那只完好的手臂。 阿蒙走了。 贺椿躺在原地想事情,他没有跟阿蒙说,在他中了迷药昏过去的那几秒钟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呼唤他,唤的是:小椿。 会这样叫他的人很多,但都在地球那个世界。 在这里,大家要么叫他十一郎,要么就是贺蠢蠢,哪怕他再三申诉自己的真名叫贺椿。 重点不是他被人叫小椿,而是那个声音。 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差点做噩梦的程度。 也许那就是噩梦,他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那只是梦中幻觉。 那人连续呼唤了他三次,如果不是阿蒙及时弄醒他,他可能就张口回应了。 难道那个人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不!不可能!当时他们一百零八人进入后,通道就关闭了,他确认过,那人并没有赶来,更不要说进入通道。 肯定是幻听,大概是这几天太紧张的缘故。 但不知道是否那人这么叫过他的原因,他心中忽然对十一郎这个称呼有点排斥起来。 他是贺椿,不是贺十一郎,也不是贺释意。 贺十一郎的记忆依旧没有在他脑中完全恢复,他能记起来的事情很少,这让他对这个名字越发没有归属感。 贺椿躺在铺盖上胡思乱想了很多,等他发现日头都开始偏西,某人还没有回来后,突然意识到一件事:阿蒙好像是个路痴? 阿蒙抓着一个时辰前捕猎到的两只肥兔子,再次选了一个新方向,迈开两条小短腿毫不气馁地继续往前走。 日头一点点往西边坠落。 阿蒙看着远处一望无垠的沙海,沉默了。 他的身后是绿洲,身前是沙漠,可是他刚才来的地方明明是绿洲中心,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到附近的沙漠。 他原本真的只是打算在附近转一转,而他也确信自己打到兔子的地方距离贺蠢蠢不远,可他到底是怎么会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了呢? 天狼斗场的看客好多都在哄堂大笑。 那个小不点点指挥若定,待敌人足够冷静冷血,待受伤的同伴不离不弃,看在很多人眼里都觉得他很有大将之风,甚至有人猜测他也许就是小世界某国大将军的儿子之类。 但是谁想到! 这么厉害聪明镇定的小不点竟是个路盲,出来了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看他拎着两只兔子在绿洲中转来转去,一路转到了绿洲边缘,好多人都恨不得直接钻进那小秘境中给他指指路。 而押了四个一的修者此时已经在叹息,他的朋友还安慰他:“玮弟,要么再换其他赌局看看?有人在赌这次任务会死多少人,我觉得这个应该可以推算出来。” 修者玮弟摇摇头,“算了,越赌越输,我没赌运就看看好了。” 玮弟本来想把赌签扔掉,但想了想,还是收进了储物袋中,留个纪念也好嘛。 第58章 奇怪的梦 想要找到贺蠢蠢很简单, 他只要展开神识搜索就可以。 但是他不能,小范围可以,一旦大范围扩展就很有可能被……察觉。 到时候又会是无休无止的麻烦,就跟上次在荒野大陆一样。 他不是很喜欢杀生,真的。 那么飞到天空上?可他目前表现出来的是一个还没修炼的凡俗小孩,他如果还想继续保留这个身份, 显然就不能这么做。 他没有可使用的法器,其他能想到的不惊动他人、不暴露他非修者的寻人手段都需要超过练气期的修为, 偏偏这里是一个低级小密境,只要展现超过练气期顶峰的修为就会被强行排挤出去。 阿蒙想来想去,张嘴, 气运丹田, 发声:“贺蠢蠢——!你在哪里?” 天狼斗场的看客们跌倒一堆, 好吧, 他们差点忘了还有这么原始的寻人手段。 接着他们就看着那小疤脸一路喊一路再次走进绿洲。 贺椿在意识到他家阿蒙很可能迷路后, 就挣扎着坐起身,从放在身边的包裹里摸出一个烟花。 上次在迷宫找人时,经过多次实践,大家一直觉得烟花很好用,这次进来也买了一堆。 而且内院的烟花比外院的质量好,外院的是纯烟花,而内院的烟花就有专门被设计成信号用的,且分昼夜型。 贺椿找出白天用的信号烟花,用力砸在地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 一股黑色火焰笔直地冲天升起,飞到很高才炸开,炸开后,留下的黑烟不散,在晴朗的天空中看起来特别明显。 贺椿祈祷阿蒙能看到烟花并在天黑前赶回来,他可不想一个人躺在毫无遮挡的草地上过夜。 旁边的火堆已经快要熄灭,就算他能起来加柴,如果来了野兽,以他现在的身体真不知道能撑多长时间。 祈祷中的贺椿不知道,在阿蒙离去不久,他躺着的这片草地已经被蜘蛛大军给布满,别说猛兽,就是妖兽,只要稍微敏感一点的也不会朝这里靠近。真靠近的,大概也会在接近贺椿之前,先成为蜘蛛们的口粮。 小半个时辰后,小小的阿蒙拎着两只兔子回来了。 草丛里一阵震动,大量蜘蛛如退潮般迅速离开以贺椿为中心的方圆三十米。 如果这时有人扒开草丛仔细看,肯定会被密密麻麻的蜘蛛数量给吓得鸡皮疙瘩冒起。 不过草丛下的动静,大约只有阿蒙注意到了,他也没在意。蜘蛛特别喜欢贺蠢蠢,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 嗯,幸好有这群蜘蛛守着小孩。下次它们再来挑战他,他会记得手下留情。 贺椿看到阿蒙狂喜,有气无力地招呼:“天爷!你总算找回来了,幸亏这里没有狼,否则……” “有。” “哈?” “有狼群。”阿蒙给火堆重新添柴,把在途中剥洗干净的兔子架到火堆上。 “你看到了?”贺椿吓一跳。 “嗯。” “你没事吧?” 阿蒙意外地看向小孩,他以为小孩会大骂他一通。 贺椿侧头望着小号阿蒙笑得很诚挚,“迷路是没办法的事,这跟个人磁场有关。狼群很厉害,别逞强。” 他知道阿蒙也许极为厉害,但是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再厉害的人也会阴沟里翻船。 阿蒙没说话,默默地烤兔子,等烤好了,分给小孩一只。 贺椿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接过来大口啃,他饿坏了。 吃过没多久,贺椿再次睡着。他失血比较严重,精神非常差。 阿蒙点燃两个火堆,坐着守夜。 半夜,他起来走到小孩身边,似乎困了一样在小孩身边躺下,把盖住小孩的被子也拉到自己身上。 被子下面,阿蒙的手摸索到小孩胸膛,伸进衣服里,手贴近他的心脏部位,慢慢沉入。 贺椿闭着眼睛酣睡,一无所觉。 不一会儿,贺椿的额头忽然极快地闪现了一个黑色花纹,但一闪即逝,又是黑夜,无一人注意到。 被子下面,阿蒙的手又慢慢从小孩的胸膛中拔出,他的手掌心也出现了一个纹路。 好了,以后就不怕小孩走丢了,无论他到哪里,他都能找到他。 阿蒙懒得起身,索性抱着小孩就这么睡了,反正他醒着和睡着都一样。 贺椿早上醒来时,呆呆望着天空回忆昨晚的梦境,他昨晚做了不少乱七八糟的梦,其中有一个最古怪,他好像又梦到了那张丝网,自己躺在丝网中央,身上还裹着丝。就像……被蛛网捕捉住的猎物? 其实到这里,梦还不是很奇怪,奇怪的是后面。 他虽然被丝裹住了,但他觉得就像睡在棉被里,躺在丝网上总体来说还是很惬意,并没有自己被捕捉的感觉。 可是睡得正美的时候,他感觉到丝网震动,莫名的巨大威胁突然逼近。 当他睁开眼睛时,他看到浓浓的黑色液体宛如活物一般从丝网的一头向中心的他滚动。 他下意识就想躲避,但那黑色液体的速度比他快得多,一下就飞扑上来包裹住了他。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那黑色液体给侵染了。 更糟糕的是,也不知这幕诡异的场景触及到他哪个开关,让他梦到了他很不想回想的某一夜。 那晚,那个人大概喝多了,在他把他扶回位于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后,他把所有保镖都赶了出去,却死拉着他不放。 一开始他还有耐心哄哄人,可那人酒精上涌竟把他当作特殊行业服务人员,按着他就往床上压。 推开一次,不行。推开两次,又缠上来。 他火气上来,揍了对方几拳,结果那人反而更加亢奋。 更糟糕的是,他打不过那个人。 更更糟糕的是,那张该死的大床竟然是复古铁艺大床,特别方便那啥。 而他们两个人加起来有两条皮带,两条领带。 再后来,就是关于一条大蟒蛇为了寻找温暖家园,与家园主人各种斗智斗勇乃至血腥搏斗的励志故事。 贺椿早晨是被吓醒的,他梦到那条大蟒蛇不但把家园主人干掉,还因为体型过大,把房屋给撑裂了,就这样它还不肯走,不但继续在那可怜的小窝里翻滚闹腾,还大有钻进去就不肯离开的势头。 这个破梦太不健康!肯定跟昨天的幻听有关,还有就是…… 贺椿抬手摸摸自己的胸膛,那黑色液体最后就是从这里进入了他的身体,然后就再也没有出去。 进入的位置不一样,但感觉超级像,都他么的贼霸道! 阿蒙过来,低头嗅嗅小孩身上的味道,很满意。 “起来吃早饭。” “哦。”贺椿坐起身,发现伤口处竟不像昨日那么火烧火燎得疼,左臂也能上下抬动了。 之后,两人在原地休息了两天。 第三天,贺椿自觉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期间他想看伤口,都被阿蒙把衣服拉上,不让他把伤口露出来。 贺椿很快想到有人监视的事,也不再执着于看伤口愈合程度。 贺椿以前也受过重伤,靠近胸口的位置还挨过枪子,那时候无一例外他都得在医院躺很久,那还是有现代医药和手术治疗的情况下。 就算这个世界是修真背景,但他们用的药都是在照心阁买的普通人用药,药效再好总不能两天就让伤口全部愈合吧? 其实贺椿觉得第二天早上起来他的伤口就已经好了,不过阿蒙还是让他又躺了一天。 贺椿对阿蒙挤眼睛:“师父的药就是好,这么重的伤也很快就长好了。早知道我好得这么快,就大家一起走了。” 阿蒙:“药少。” 贺椿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阿蒙大概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有办法让他伤口快速痊愈? 阿蒙传音:“没错,我的治疗方法只对你有用。”用在其他人身上就是虐杀。 贺椿感动,阿蒙师父对我还是很好哒。 伤好了,当然是要去做任务。 两人把行礼铺盖卷好背上身,顺着伙伴们留下的印记走向沙漠。 贺椿不知第几次提起:“如果有储物袋就好了。” “照心阁有卖。” “我知道,太贵,买不起。” “没事多练习纺线。”阿蒙提醒他。 贺椿愣了愣,阿蒙是让他把己丝捻成线吗?想着,他从荷包里摸出一团己丝开始捻线,捻好的线就缠绕在手腕上。 用己丝捻线对他来说似乎更加得心应手,他都不用想,手指微微一搓,线就自然而然在手指间形成。 经过绿洲的唯一水源地,两人没有看到其他学生,连留守人员也没有。 “看来大家都买了地图,知道沙漠中有其他绿洲。”贺椿有点担心小伙伴们。除了孔鸽,其他人都太小了,就是孔鸽也不过才二十而已。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分开走也许更好。” 因为你是秽神吗?贺椿伸手握住阿蒙的手,明明前面都没事。可是他知道阿蒙不这么想,被人长期说自带晦气的人,不管周围发生什么事都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恐怕孔鸽和他几近淘汰,小队组队不顺等等事情,阿蒙大概都以为和他有关? 阿蒙没有拒绝小孩握住他的手,印记都打上了,再多接触一点也没什么。 跟在两人身后的蜘蛛大军在接近沙漠边沿时停了下来,再往前就不是它们这一族的地盘,只能忍痛目送那可爱美味强大的异形离开。 两个小孩手牵手,背着铺盖和行礼,迎着太阳走在黄色的大沙漠中。 远看,这真的是一副非常美好的画面。 实际上,贺椿走得口干舌燥,时不时就想喝口水却因为水量有限,只能硬忍着。同时要忍的还有脚下的黄沙,有时硬有时软,不小心就会一脚陷进去,半天拔不出来。 更不要说身上越走越沉重的包袱。 阿蒙没有管他,也没有特意为他减轻负担。炼体炼体,身体不锻炼怎么行? “我们要不要停下来挖一挖?”贺椿走得太累,停下来建议道。 阿蒙摇头,“这里离绿洲很近,附近如果有沙漠之眼也给人挖光了。” “也许有呢?沙漠之眼埋在黄沙底下,我们怎么能肯定已经给人挖光?” “周围没有植物。” “嗯?” “沙漠之眼是能量结晶,有能量的地方也会有植物生长。这里没有,附近都没有。” “……好吧。”贺椿不得不提起重了几倍的脚,继续前行。 寻找沙漠之眼的过程非常枯燥,两人在发现植物的时候,就会停留下来在植物附近挖掘。 可是就这样停停走走,将近一天过去,他们连一枚沙漠之眼都没有找到。 贺椿多少次用渴求的目光看阿蒙。 阿蒙全当不知道。 贺椿磨牙:混蛋师父肯定知道哪里有沙漠之眼,但为了锻炼他,就是不肯说。 阿蒙传音:“仔细观察。仔细感受能量的波动。你可以,只是你没有意识到。” 贺椿吸气,开始有意识地感受周围的能量波动,能被他吸取的是负面能量,不能被他吸取的就是其他能量。 说起来简单,但真要清楚分辨起来,很难。 一直到天色变黑,两人依旧一无所获,贺椿已经快要累瘫。 晚上,两人找了背风的地方休息。贺椿脱下靴子,看到自己一双小脚丫被磨得全是水泡。 阿蒙抓起他的脚丫瞅了瞅,“炼体不到位,这几天练功你重点锻炼脚部。” “怎么锻炼?”贺椿夺回自己的脚,把水泡一一挑破。 阿蒙传音:“你不是习惯在练功时画那个原始符纹吗,试着想象在双脚脚底画。” 贺椿抬头:“说到这个,我现在好像对……越来越模糊了,感觉怎么画都不对劲。” 阿蒙传音:“这很正常,你第一次画记忆最深刻,甚至能在砚台上留下具有三分道之意境的痕迹,但随后你练习得越多,赛白泽传给你的最初印象也会变淡,不过这并不是坏事,这表示那个原始符纹正在变成你自己的符纹。” 贺椿脸上打出问号。 阿蒙简单解释:“掌握了才是自己的。你一开始画的属于赛白泽的记忆,你只是模仿了出来。” 贺椿似懂非懂。 阿蒙揉揉他的脑袋,“时刻练习就是,不一定用笔,用手指,用心去描绘一样。” 贺椿想着阿蒙的话,手指自然而然开始动作,正好他手上缠着今天一天捻出来的丝线,就用丝线绕着手指想要把那个符纹给绕出来。 一开始,他只是抱着玩的心理想要试试看而已。 第59章 第一件成品 等他发现手中丝线已经到头时, 低头一看,呆滞。 这是什么? 他……编织了一只袜子出来? 还是非常销魂的网眼袜! 阿蒙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作品,极为难得的也愣了下。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套子?织绣课教过这个吗?为什么他没有印象? 贺椿自己也很懵,首先织绣课还没有教到制作具体物品,他只学到了捻线、纺线、织布、染色和简单裁剪。 那么这双像是袜子的长桶形他到底是怎么编织出来的? 刚刚他明明是在画符,不, 是编织符纹。可符纹怎么就变成网眼袜了? 贺椿死活想不通,袜口还有一个线头, 他无意识地用手指一捻,那线头就融入了丝线中,整个袜口就此天衣无缝, 比现代纺织品还要不留痕迹, 除了丑了点。 “这是什么?”阿蒙忍不住问。 贺椿让他稍等, 抬起脚丫, 套上示范给他看。 “这是……袜子?” 贺椿动了动脚趾, 不愧是自己吐的丝,这穿上去的感觉就是舒服,虽然网眼有黄豆大,但脚趾处并没有顶出来,也没有丝线勒脚感。用句通俗易懂的话说,就像是又穿了一层皮肤。 阿蒙抓过那只脚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怪异。 现时的袜子并不贴脚,大多都是布料缝合而成,更像是脚套。 贺椿瞅着自己的网眼袜也觉得有点怪, 感觉像是男生穿了女生的丝袜。 但是真的很舒服、很贴脚!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网眼袜套上脚以后,他挑破的那些水泡处就没那么疼了。 阿蒙手拂过贺蠢蠢脚底,有所感觉,传音命令:“你再试一次。” 贺椿正好也有这个想法,袜子当然是要成对的好,便拿出荷包里的丝开始进行第二次尝试。 这次大概他杂念比较多,想着要编织袜子,开头花了一堆时间总是进不入状况,后来阿蒙的手按住他的头让他静心,他竟然真的平静下来,也找到了一开始的感觉,手指开始带着丝线动作。 在天狼斗场众看客眼中,贺椿就是一个比较擅长织绣的男孩,这点从他织绣三门课的分数和凤仙先生对他的欣赏也能看出来。 所以当他编织出两只带有网眼的奇怪套子,他们也只觉得好笑和有意思,并没有多想,顶多想想这孩子在家和他母亲学得太多,或者贺家也许就是做这行的。 倒是修者中有专攻制衣和织绣的女修看到贺椿编织出的袜子颇觉新奇,想要模仿他的手法,却无从模仿起,而微微感到震惊和奇怪。但已经看到成品,就算她们无法研究出详细手法,只看成品也给她们很多启发——原来这种网眼不止可以用在渔网等物上,也可以用来设计衣服。 这边贺椿糊里糊涂就编织出了两只网眼袜,第二只明显比第一只的网眼还要小一些、精细一些。 贺椿也不管差别,把第二只袜子也套上脚。 夜色加深,两人仗着外表年龄小“不懂事”,索性放弃守夜,直接滚在一个被窝里互相温暖到第二天早晨。 半夜,阿蒙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一股很舒服的能量正在陆续向他们的脚底聚集,正确说是向贺蠢蠢的脚底聚集。 负面能量并不只是痛苦,用好了也有奇效,就像毒药也会成为救命的良药一样。 但就像不是每个医修和丹修都能把毒药变成良药,也不是每个使用负面能量修炼的魔修都能把负能变成有益之物。 按理说,以身边小孩的修炼时间和进度来看,他更不可能掌握这一点,可是事实却是他通过原始符纹和他独有的己丝很是莫名其妙地做到了这一点。 奇怪的小家伙。阿蒙想要翻身,却被抱紧他的小孩缠得紧紧的,他动了动也就懒得翻了。沙漠的夜晚十分寒冷,小孩的身体就像一个小火炉,和一般修习负面能量的魔修很不一样,那些魔修大多体质阴寒,身体摸上去也是冰凉。他的身体也并不暖和,但他并不想把小孩冻病,就微微调节了身体温度。 说起来,他已经多久没这样和生物紧紧靠在一起过夜? 对了,昨晚他就这么靠着小孩睡了半夜,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任何排斥感。 早上一起来,贺椿就感觉到了脚上的区别,他把袜子脱下来看了,水泡似已完全痊愈。 “把鞋穿好,准备出发。”阿蒙提醒他。 贺椿立刻把两只网眼袜套上脚,再穿上长长的袜套,最后套上靴子,再用绑腿绑紧。 在沙漠中,船口鞋并不适合,一定要穿长袜套,再用绑腿绑在小腿上,这样才能尽量避免沙子进入鞋中。 这也是沙漠中人长穿长筒靴的原因,可以避免沙子进入,也可以防止蝎虫蜇咬。 贺椿眯起了眼睛。 不一样,绝对不一样。 就像是昨天他没穿鞋袜,就这么在粗糙的沙地上走了一天。而今天他不但穿上了鞋袜,穿的还是名牌运动鞋定制款,里面还配置了可以调解温度解除疲劳减少摩擦吸收水分的高级科学棉袜。 最妙的是,通过脚底,他能清楚感觉到源源不断的能量如涓涓溪流,正一点点流入他的身体,这些负面能量并不多,但足够为他解除身体肌肉和骨骼上的疲乏,还能助他修炼。 综合以上,走长路成了一件充满享受的事情。 走路不再痛苦,贺椿也有更多精力分给寻找沙漠之眼上,他仍旧边走边捻着丝线,这个技能正在逐渐演变为他的本能,就是现在他也不需要在这上面多花脑筋,完全靠身体记忆。 贺椿的变化,阿蒙很快察觉。 他能察觉,别人自然也能察觉,只是时间问题。 时间长了,就是最蠢的修者也能看出贺椿穿上那双袜子以后的不同。 麻烦的小鬼。 贺椿忽然停住脚步,他盯着正前方几株沙漠常见的仙人掌看个不停。 不知道是不是周边负面能量在向他脚底流动的缘故,就在刚才,他看向那几株仙人掌时感觉到了相反的能量。 打个比方,就像是你看着一条正在向你流淌的小溪中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经过这块石头的溪水会自然分开并受到一定阻碍,且在巨石上拍打出了水花。 而这几株仙人掌就是那阻碍溪流流淌的巨石。 什么样的东西会阻碍负面能量向他流淌? 答案当然是和负面能量相反的正面能量。而正面能量是什么?当然是灵气啦。 有灵气,还是能够阻碍负面能量溪流流淌的灵气,这只有两点可能,要么就是那几株仙人掌是灵植,要么就是仙人掌下面埋有灵物。 贺椿的本事还不能让他直接看出其中区别,他连几株仙人掌哪株是确切目标都无法分辨,但能看出大概对目前的他就已经足够。 “我有预感!那下面一定有沙漠之眼。”贺椿高兴地宣布,从背后抽出小铲子就要冲向那几株仙人掌。 阿蒙一把抓住他。 “我不想再教你第二次。”阿蒙的脸色十分冷漠。 贺椿傻乐,“我知道,我会小心。你看。” 阿蒙看到小孩摊开的手掌心中握着一块石头,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捡的。 “就在这里,不要再靠近。”阿蒙想要训练小孩没错,但并不想让他送死。 贺椿瞬间意会,看来那几株仙人掌中埋伏了很厉害的玩意,他再靠近就会遇到危险,而这个危险绝对大于昌荣信那帮人能带来的。 想到这里,贺椿掂了掂石头,手臂后拉,使出浑身力量向着几株仙人掌的中心用力投掷过去。 石头刚一落地,“啪!”,一道黑影闪过,石头被击成粉碎。 贺椿咋舌,如果那石头是个人,现在就被黑影洞穿了。 “那是什么?”贺椿小声问。 阿蒙:“沙蝎一类。” “妖兽?练气期?” “很可能。” 贺椿知道阿蒙的很可能就是百分百,他这样说只是为了避免监视他们的人察觉他的见识太可怕。 虽然阿蒙已经尽量让自己做的符合一个厉害小孩的人设,但因为他的年龄还是引来不少看客惊讶和欣赏。 尤其阿蒙表现出的冷静,实在不像是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拿那个广寒宫少宫主做例,他也是五六岁的年纪,且家学渊源又是单灵根的天才修者,可那孩子遇事绝对没有小疤脸这样冷静,更不要说分析状况。一般那孩子都是直冲直撞,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那个大一点的孩子观察力也不错。” “撞的吧,毕竟之前那小疤脸已经说了遇到植物就有一定可能。” “是不是撞运气,再看几次就知道。” 而之前押注四个一的修者玮弟这时也不由庆幸自己幸亏没把赌签扔了,谁也没想到那小孩受了那么重的伤竟然两天就好了,而且他们运气也很好,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碰到任何有威胁的妖兽。 不像前面那些队伍,有好几支在进入沙漠前就在绿洲里和狼群及各种毒物先干了一场。 等进入沙漠后,遇到的状况更是各种各样。 “也不能小看那些凡人,你看他们手上也有好药。”他的朋友赞叹。 “终归还是比不上修者用的灵丹妙药。” “凡人们有那样的灵药已经很不错了。” “比起好药,我觉得那个小疤脸很有心眼,他为了隐瞒自己有好药的事,宁愿和伙伴们分开。也不知是真蠢,还是假聪明。”说话的修者满脸讽刺。 这点也让很多关注贺椿一行的修者想不通,如果说小疤脸手上的好药太少,他完全可以说已经给贺椿用光。除非他手上有药却只想给他自己和贺椿用,其他人他都不想给。 “是自私吧。小小年纪,唉。”玮弟叹息。 人说三岁看到老,小疤脸如果真的是出于自私的目的,原本一些看好他的稍微正派一点的修者都在他头上画了一个叉。 “你们有没有人觉得那叫贺椿的孩子今天的状态要比昨日好很多?”玮弟随口与友人笑谈。 “哦,是吗?”其他几个修者也开始注意观察。 而原本就关注贺椿的两名符修在这一个月里可以说相当失望,自从那孩子在符学大殿旬考时貌似画出了能惊动他们的符纹,后面这孩子的表现就乏善可陈,有时候他们也会看到他在努力练习画符,但第一次旬考时的惊艳再也不复见,有时他们会觉得有点像,但大多时候更是似是而非,别说道之意境,就是稍微牵动一点能量都没有。 越看越失望的符修们哪知道贺椿在阿蒙的提醒下,根本不会再在公众场合练习原始符纹,要练习都是在宿舍里面。上符学课时,他要么看纸符制作材料等相关书籍,要么就是在真正鬼画符。而符学先生已经放弃他,自然不会管他在做什么。 但这次,在贺椿编织那两只袜子时,他们总觉得似乎又感觉出一些什么,尤其那名疑似五品符修的修者,他尝试复制贺椿编织袜子的过程,结果差点走火入魔。 这不可能! 五品符修大骇,如果那孩子的手法没问题,他只不过复制过程而已,最多也就是编不出成品,但走火入魔? 五品符修如今也不看其他小孩了,他就只盯着贺椿一人看,且两眼流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那小孩身上肯定有秘密,也许、说不定他得到了一个远古符修传承! 只要想到有这个可能,五品符修就激动得浑身发颤。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那孩子明显还在懵懂中,别人也还没有察觉,只要他能得到那个孩子,那个远古符修传承岂不是手到擒来? 他一定要得到那个孩子!一定! 谁要敢跟他抢夺那个孩子,那就试试他的符吧!五品符修露出狰狞的笑。 沙漠这边只知道有人监视他们,却不知道自己上了拍卖名单的贺椿趴在地上小心问阿蒙:“那妖蝎要怎么对付?” “自己想。” “别这样嘛,阿蒙。你一定知道,告诉我啦。来,我给你笑一个。” 阿蒙觉得一点也不好笑,一个脑崩敲在贺蠢蠢额头上,“那是练气期沙蝎,可在沙漠底下钻行,速度快,毒性大,智慧也不低,你呢?” “我?”贺椿揉揉脑门,细数自己的优势,“我有神行靴,速度也不比它慢。我还有充能完毕的护身玉符,可以抵挡练气期妖兽至少一两次攻击吧?” “你的护身玉符和神行靴都用不了多久,时间越长,它们消耗得越快。尤其护身玉符,哪怕没有人攻击你,它也会因为你自身而快速消耗。等等,已经消耗完了。”最后一句阿蒙放开了声音说出。 “啥?”贺椿赶紧检查护身玉符,发现玉符颜色一片灰白,再也不像充能结束时的颜正色润,“怎么会这样?” 阿蒙拍他脑袋,“自己想。” 贺椿已经想到了,八成跟他脚上的袜子有关。从昨晚到现在,如果他身上的感觉不是错觉,那么那双袜子就是一直在给他的身体补充能量。但对于玉符来说,那些负面能量相当于是在攻击它,于是在他不知不觉中玉符一直在好辛苦地抵抗负面能量的攻击,直到把能量耗尽。 呃,这么说他想要留下袜子,就得放弃护身玉符?想要留下护身玉符就得放弃那双袜子? 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吗?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明显,阿蒙回了他一个硬梆梆的“不能”。 贺椿想哭,他哪个都不想放弃。 阿蒙觉得小孩表情有趣,揉揉他的狗头,道:“好好学习纺织和符阵学,你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到。” “可现在的问题怎么解决?” “自己想。” “阿蒙!你再说这三个字,我跟你绝交!” “好啊。” 贺椿气得抓起小阿蒙的手就咬他。 阿蒙反手就把他拍进沙子中。 贺椿张嘴咬了一嘴沙,转头忒幽怨地瞅阿蒙,“你尽欺负我。” 阿蒙嘴角抽了抽,忍住了再给他一巴掌的欲望,“沙漠之眼不想要了吗?” 在学分的压力下,贺椿终究还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他让阿蒙去引开沙蝎,他负责挖宝。 阿蒙:“……” 贺椿理直气壮:“我是在合理利用资源,要么我去引走沙蝎,你负责挖宝?” 阿蒙:“好,就这么办。” 贺椿:“阿蒙!”难道不应该是厉害的那一个承担更多吗?师父你就这样锻炼徒弟,就不怕徒弟给妖蝎扎死? 阿蒙理直气壮地宣告:“我会迷路。” 贺椿恶向胆边生,用最快的速度抱住阿蒙,在他脸上用力吧唧一口,说:“哎哟喂,阿蒙弟弟,你太可爱了,我爱死你了。” 说完放开人就跑,没跑出一步就被阿蒙拖住脚跟,咕咚砸进沙堆中。 等贺椿爬起来,阿蒙已经引出大沙蝎跑远了。 贺椿暗搓搓地笑,阿蒙师父还是很疼我的嘛,就知道只是嘴巴凶。 贺椿对远走的阿蒙师父挥挥手,喊着“迷路了别忘记放烟花”,随后扛着铲子大步迈向那几株仙人掌。 随便选了一株最大的,贺椿呸呸两声,吐了口唾沫在手心上,搓搓手,开始埋头用力向下挖掘。 贺椿身后一株仙人掌下的沙土一阵轻颤,黑色的蝎尾冒出,一只小小的只有成人一根手指长的小号沙蝎从沙中爬出。 这不是第一只,接着第二只、第三只……转眼五六十只小沙蝎从沙子中爬出,半围住了贺椿。 贺蠢蠢看不到身后,挖沙挖得还唱起了小曲,屁股还不时扭动两下。 唱到一半,贺椿忽然回头。 就在他回头的瞬间,那些小沙蝎也一起埋入沙中。 贺椿打量周围,终是没看出有任何危险,虽然他莫名有点不安。 算了,还是先挖沙漠之眼吧。 贺椿刚转过头,那些小沙蝎又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沙漠之眼,沙漠之眼……哇哈哈,看到啦!肯定就是你!”贺蠢蠢看到半米多深的坑底终于露出一小块中间有黑点的卵石,高兴得把铲子往旁边一插,趴在坑边伸手就去够那枚沙漠之眼。 就在贺椿的手指就要碰到那枚沙漠之眼的刹那,他身后那群早就等待半天的小沙蝎群也同时向贺蠢蠢冲去。 五六十只小沙蝎高高竖起的尖尾纷纷扎入贺蠢蠢身体。 贺椿发出惨叫,就地打滚,噗通滚进他自己挖出的深坑中。 第60章 坏阿蒙 贺椿一直很好奇沙漠无尽的沙子下面会有什么。 答案是细小的沙粒、粗大的沙砾、碎石层, 再往下就是坚硬的岩石层。 岩石层下面还有什么,他暂时无法探知,因为那只巨大的很可能是母蝎子的蝎子只把他拖到这层的一个岩石洞中。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他被一群小蝎子的蝎尾扎了,那感觉酸爽得不要不要。 当时他因为激痛,滚进自己挖出的坑中, 顺带把背后一堆来不及逃跑的小蝎子压死了不少。 没被他压死的小蝎子也一只只跟受了重伤似的行动困难。 有只紫色背壳的小蝎子爬到他嘴边,爬进了他微微张开的嘴巴里。 他急得不得了, 想要咬死那只小蝎子,可牙齿纹丝不动。 幸好那只小蝎子在爬进他嘴里后就似力竭一般,停在他嘴里不动了。不久, 因为异物存在而自然分泌的口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流出。 随后, 身体中蔓延的毒素带着他自动进入练功状态, 之后他就处在一种像是麻痹的状态中。 没过多久, 也许是小蝎子发出了神秘的召唤, 沙层涌动,钻出来一只比贺椿还大了一圈的巨大黑蝎。 那蝎子先去检查小蝎子的情况,发现小蝎子死了许多,剩下的也都行动不便,竟把那些小蝎子连死带活的全都吃掉。 轮到贺椿时,这只巨大的蝎子围着他转了一圈,大约是想拿他做储备粮,用蝎螯夹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拖进沙层中。 连小蝎子都吃的大蝎子对人类的贺椿更不会有慈悲心,那双巨大的蝎螯用力一夹就夹出血来。 贺椿行功中也忍不住痛得惨哼一声。 大蝎子突然把他松开, 巨大的蝎螯甩来甩去。好痛!痛死它了! 大蝎子不明所以,再次用另一只蝎螯夹起贺椿的胳膊,这次同样没一会儿大蝎子就赶紧又松开他,两只蝎螯开始一起甩来甩去。 之后大蝎子尝试了各种方法,比如用蝎尾扎中贺椿的腹部,恰恰扎中他肚脐附近,想要勾着他走,可随着贺椿的身体被洞开,大蝎子的腹部也多出了一个洞。 完了!贺椿和大蝎子同时想到。 阿蒙,你真的是秽神吗?这里还有这么多蝎子,难道你都没有发现? 贺椿行功被打断,他想要摸出止血药止住腹部洞口流血,可他全身麻痹动都不能动。 怎么办?他可不想就这么死掉! 阿蒙……不行!不能再指望那个不靠谱的家伙,他得自力更生才行。 肚脐有点痒,有什么正在往外冒。 这是他的丝。奇怪,平时不是只有早上才会冒出来一点吗? 贺椿也不知哪里开关被点亮,一时福至心灵,有意识地引导自己的丝往伤口处延伸。 我能用手指捻丝,能用原始符纹结合丝线织出网眼袜。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用自己的精神力做到这一切? 我也不要织成袜子,我只要能把伤口覆盖住,不要让血流出来,也不要让脏东西进去。 贺椿这样想着,但他根本没学过如何操纵自己的精神力,只能用脑子用力想:往伤口去!往伤口上延伸。 等感觉己丝真的延伸到伤口处——就在肚脐左边半寸处,他又开始在脑中用符纹引导己丝蠕动。 大蝎子的恐惧不比贺椿少,它不是没吃过人类,可这个人类小崽太古怪。 大蝎子想要赶紧回去巢穴疗伤,可对食物的旺盛欲望又让它舍不得这个古怪的储备粮,又尝试了几次,终于在无意间勾住贺椿的腰带。 哟!这次不疼!还能拖着走。 大蝎子觉得自己终于搞定这个储备粮,高高兴兴地拖着小孩就往沙层里钻。 后面就苦了贺椿,如果不是他好歹也进入了炼体一重境界,憋气要比以前厉害许多,可能还没到蝎子的巢穴,他就先窒息而死了,尤其他嘴里还有一只趴着不动的小蝎子。 就算这样,贺椿被拖到地下岩洞时,脸也憋紫了,刚进入洞穴便开始大口呼吸。 听那只大蝎子悉悉索索的响声,似乎走远了。 一股阴凉的气息从洞深处传来。 这里有空气,就表明肯定有出去的通道。 而据他所知,蝎子虽然喜欢干燥的洞穴,但每天必须喝水。换言之有蝎群居住的地方一定有水源。 而这里是地下,那么就应该有一条地下水源,也许那就是出去的通道。 腹部的伤口上沾了许多沙子,贺椿脸色惨白,等他感觉自己稍微能动,一手去抚摸腹部伤口,同时就要吐出嘴里的小蝎子。 天幸!他的伤口表面多出了一层细密的丝网,他还有救! 可小蝎子竟在这时动了,也不知它是迷了方向还是怎么的,醒来就要往他喉咙里钻。 贺椿吓死,下意识地合拢牙齿。 “咔嚓。”小蝎子的蝎尾被他咬断。 小蝎子在他嘴巴里大力挣扎起来,贺椿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咔嚓咔嚓一阵大嚼。 小蝎子被嚼碎,一股辛辣的味道在他口腔弥漫。 他想要吐出残渣,却感到了严重昏眩感。 糟糕!他又中毒了。 没办法,贺椿只能赶紧运功吸收毒素。 虽然行功途中有被大蝎子干掉的危险,但他不管不顾选择逃跑也一样有可能被蝎子追上来。 如果他刚才看得没错,那蝎子也受伤了,而且不轻,他应该还有一段安全时间。想到蝎子受伤的部位,还有它多次古怪的行为,贺椿心中微微一动。难道他竟然能……?! 现在想来那些小蝎子在扎了他以后的情况也很古怪,他能压死那么多小蝎子,不是他的动作快,也不是小蝎子反应不及时,而是它们貌似跟他一样身体麻痹了? 原因他暂时放到一边,目前他只要知道他似乎有反弹伤害的能力就好。而这个能力只要运用好了,就算对上比自己厉害几倍的敌人,他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一个时辰后,贺椿睁开眼睛,眼中含了几分喜色。 蝎毒已经给他全部消化吸收,最棒的是他他感觉自己的功力似乎有了不小提升。 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人监视,贺椿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慢慢爬起来,他的背包和行礼都丢在了上面,怀里只剩下几个装有重要东西的荷包。 其中一个荷包里装着寒豆丁送给他的照明珠,他摸了出来。又假装摸了解毒药吃了。 不过腹部的伤口怎么办? 贺椿头大,如果他撤销那层像纱布一样的丝网重新上药,天知道他是不是还会流血,而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疼痛不适之感。 可如果就这么不管,如果有人看到他被蝎尾刺伤的一幕,肯定也会奇怪他为什么能动后还不疗伤,并且连看都不看。 莹莹的光芒由弱变强,并不刺眼,很快就照亮了这个地下岩洞。 这里大概是大蝎子的储藏室兼餐厅,一地的骨骼,味道倒是不臭,这个洞穴相当干燥。 “咔嚓。”贺椿抬起手掌,看到自己按碎了一块骨骼。 那似乎是人类的臂骨? 仔细看,他才发现这个洞穴的骨骼竟然在地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没有正在腐烂的尸体,只有骨骼,有些骨骼上还穿着衣服。 贺椿眨眨眼睛,这种环境,这么多尸骨,重点是尸骨上还有衣服和兵器等,这意味着什么? 贺椿忽有所觉,猛然转身。 “赫!”小孩吓得差点蹦起来。 就在他刚刚转身之际,他看到了一个坐在地上的黑影,那脸和他靠得极尽,近到他都能看到对方眼眸子的颜色黑得像鬼一样。而他刚才竟然一直没发现! 那人没呼吸的吗? 对方淡定地静静看着他。 “阿蒙?!”贺椿揉眼,满脸喜悦和不可置信。这太突然了,他以为他要好一阵子才能见到这个小坏蛋,没想到不过运个功的时间,对方就找来了。 “我不会在做梦吧?”贺椿喃喃自语,“阿蒙不是路痴吗,他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糟了,我不会中毒产生幻觉了吧?” 一只手捏住他的脸蛋,拉扯。 “嗷嗷嗷!放手放手,痛痛痛!” 手指松开。 贺椿拼命揉脸,边抱怨:“阿蒙你手真重,就不会轻一点?” “头脑清醒了?”阿蒙问。 “啊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阿蒙,你是怎么找过来的?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有阿蒙在,贺椿立时什么都不怕了,坐在满是骨骼的蝎洞里就要和阿蒙拉家常。 阿蒙,“这里没有人监视。” “哦?太好了!那这里有沙漠之眼吗?” “有。” 贺椿蹦起来,“在哪里?快带我去!” 阿蒙没动。 贺椿:? 阿蒙似乎在考虑什么。 贺椿:“阿蒙?” 阿蒙开口:“你知道自己吃了什么吗?” 贺椿:“一只蝎子。”随之就喜滋滋地问:“那小蝎子是不是有什么宝贵之处?我吃了是不是就多了一甲子、不,多了一千年修为?以后不用修炼也可以直冲金丹元婴?” 阿蒙先告诉他:“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有望成为蝎王的异种,所以那只母蝎子看到那些小蝎子势弱才会趁机把它们全部吃掉,只是它不知道其中哪只小蝎子是变异种。而那母蝎子会对你这么执着,死活要拖你下来也是因为你嘴巴里的紫色小蝎子。它不知道变异种在你嘴里,但它的直觉告诉它,吃了你会很有好处。” “等等!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会一直都在吧?”贺椿瞪圆眼睛。 阿蒙点头,“在你被一群小蝎子爬满身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贺椿怒吼:“然后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蝎群扎,被大蝎子欺负还拖到蝎子巢穴里?阿蒙,你还有没有良心?” “没有。” 贺椿这个恨哪:“……你狠。算我倒霉,找个没良心的师父。” 阿蒙:“你可以不找我不求我。” 贺椿真的好想好想揍他。他在心中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他能比阿蒙强,哪怕势均力敌也好,他一定要把对方揍成疤脸猪。 “那只小蝎子,吃了它有什么好处?”贺椿硬生生扭转话题。 “没有好处。” 贺椿:“……” “还有坏处。” 贺椿转身,蹲到地上开始念念有词。 阿蒙等了一会儿,见他不再询问,不由反问他:“你在干嘛?” 贺椿没好气地说:“还能干嘛?当然是寻宝!” “寻宝?”阿蒙不解地看向一地垃圾。 贺椿不想跟他说话,非常认真地对着众尸骨拜了拜,口称:“诸位前辈,小子贺椿,被蝎子捕捉而来,如果诸位前辈在天有灵,还请给予指点。如能顺利逃出,必然为诸位前辈烧纸焚香以慰天灵!” 贺椿说这段话本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但说来也奇妙,就在他话音刚落,洞穴一角突然发出蒙蒙亮光。 这么灵? 贺椿摸摸下巴,没去管那处发亮的地方,而是在周围扫荡起来。 他对地上骨骼还算尊敬,基本上是轻拿轻放,解人家的衣服也会小心翼翼,口中还不住说告罪。 但寻宝情况并不如他想象中那么好,地上的衣服和兵器大多数已经腐烂,有些没腐烂的也是锈迹斑斑,或者光泽暗淡,不像有神兵利器的样子,也没找到想象中的神功秘籍、绝世传承之类,就连储物袋他都没找到一个! 阿蒙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这一支的蝎群老大是一只修炼到练气巅峰的妖兽,你以为它为什么能修炼?且能修炼到这个小密境的最高程度?” 贺椿不想回答,但是他还是说了:“因为这里的好东西已经给那妖蝎享用了?” 阿蒙一句话彻底打破他的幻想:“没错。在那蝎子开了灵智后,这里更不会留下什么有用的东西让你捡漏。” 贺椿哼唧,终究还是忍不住走向那发光的地方。 阿蒙想提醒他什么,话到嘴边,闭嘴。 贺椿小心搬开那发光处上方的骨骼和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到了下方一块断裂的玉简。 玉简! 传承! 贺椿小心脏蠢蠢欲动,回头瞅阿蒙,一脸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小样儿问:“这个能要吗?” 阿蒙非常大度地回答:“玉简上面附有执念,如果你捡起它,就必须帮它达成愿望,如果不能,结果你可以自行想象。” “那玉简里是什么?” “不知道。” “也就是这是一场赌博?”贺椿摇头,退后。他会赌,但不好赌,没到必要,他从不玩这种没有把握并充满危险的赌博游戏。 退到阿蒙身边,贺椿戳戳比他还小的小号阿蒙:“吃掉那只小蝎子的坏处是什么?” 第61章 阿蒙的爱意? 阿蒙手指一圈, 结界形成,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这种蝎子叫嗜灵蝎,其毒素可以吞噬灵气,一般修者都怕被其尾针刺中。如果当时被那么多嗜灵蝎刺中,并吃下变异蝎的人是一般修者,只要他能扛过毒性, 他确实可以获得一定好处,比如以后和人打斗时可以吸取别人的灵气为己用。” 贺椿正想说这不是优点吗, 就听阿蒙说:“但你靠负面能量炼体,灵气进入你的体内相当于别人被秽气入体一般。” 贺椿:“啊?那我能不能把嗜灵蝎的毒素排出来?” 阿蒙残忍又淡漠地说:“迟了。一开始那些小蝎子和母蝎的毒素,你吸收也就吸收了, 但你不该在其后立刻吃了它们未来的王者, 更更不该的是之后马上就行功吸收它的毒素, 嗜灵毒素被你吸收太多, 现在你体内已经具有嗜灵蝎的几分能力, 无时不刻都在吸收周围灵气,这对别人是天大的好处,但对你?你可以试试,你的神行靴应该已经没有用处。” 贺椿低头看脚,试着蹬了蹬地面,神行靴果然没有反应。 阿蒙又道:“因为嗜灵蝎毒的特性,一开始你会产生自己功力大升之感,但等你体内的灵气与你体内负能相等,你便不会再有寸进, 并开始感受到两种能量在你体内撕扯战斗之痛苦,等你体内灵气超过负能,你的身体便会迅速垮掉,等灵气把你的根基全部破坏,你如果还想修炼就只有放弃你的身体一途,成为鬼修,那还是在你神识足够强大并有机缘的情况下。” “呃,等我体内灵气变多,那我不是相当于多了灵根?不能转修灵气修?就像正派修者被魔气侵染转成魔修一样?”贺椿还抱着几分天真的希望问。 阿蒙:“毒素是毒素,灵根是灵根,两者怎可混为一谈?你体内灵气变多是因为嗜灵毒蝎的毒素缘故,等你想要转为灵气修,就得先解决你体内的蝎毒和蛇毒,以及混乱的负面能量。你现在不受毒素影响,只是因为你修炼的功法。” “那我就想办法除掉毒素……” “等你除掉毒素,蝎毒附带的吸收灵气之能力也会从你身体中消失。到时你会发现自己只剩下一具被破坏殆尽的身体,在既无法吸收负面能量炼体,又无法吸收灵气滋养的情况下,你会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崩溃、腐烂、消失。” 贺椿小肩膀垮了,眉毛都拉成了八字形:“阿蒙,师父!这怎么办?您能不能帮我把嗜灵毒素弄出去?” 贺椿脸皮厚,腆着脸就去哀求阿蒙。 阿蒙看了他好一会儿,没说话。 贺椿脸上打出十几个问号。 阿蒙开口:“你虽然是靠负面能量修炼,但一开始并不是所有负面能量都能吸收,尤其是毒素。你看哪个小孩子生下来就什么都能吃?这就是我跟你说要循序渐进,要按照我的要求来进行吸收的缘故。” 贺椿苦脸:“我也不想吸收那么多毒素啊,我那都是被迫,谁想到会被一群小蝎子扎中,你当时也在,明明就可以救我……” 阿蒙打断他:“一群只有手指长,只是毒素稍微强一点,用脚也能踩死的普通小蝎子。你只要稍微警醒一点,就不可能被它们刺中,更不可能被一群小蝎子同时刺中。我也没想到你身为炼体一重境者,竟然会被一群普通小蝎子放倒。事事都靠我,” “师父你再说那四个字我跟你翻脸啊!”贺椿叫。 阿蒙顺应要求地改口:“你还能更蠢一点吗?” 被严重伤害自尊心的贺蠢蠢蹲到地上抱头,他当时真的已经足够警惕,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那些小蝎子真的很狡猾,而且它们在沙中出没完全无声,他想防备也无从防备起。 可是他的阿蒙师父显然不认同这点,在阿蒙眼里,他把最厉害的妖蝎给引走了,剩下都是没开智的普通蝎子,而他身为炼体一重境者就要能对付这些普通蝎子,对付不了就是蠢,就是笨,就是没用! “阿蒙,你以前肯定没收过弟子。”收过也肯定被气跑了。贺椿小声嘀咕。 阿蒙挑眉,收个徒弟就得宠着护着手把手地牵着他走吗?他当年连师父都没有,还不是就这么一路走过来,他可以,为什么贺蠢蠢不可以? “师父啊!”贺椿敏感地察觉阿蒙似有放弃他的意思,立刻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就抱住他的大腿,干哭:“救救我吧,我不想死啊,我还有亲娘和兄姐要照顾,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过完,我今年才八岁不到啊,师父,你心疼心疼我吧,我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你,我发誓!” 阿蒙想一脚把他踹开,这小东西太无耻了,嘴上还在骂着他,转脸就能抱着他大腿哀求他。 “师父师父,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师父你也要爱我呀!” 还动不动就把爱不爱放在口边,一点都不含蓄。如果这小子有前生,肯定是一个口花花的风流公子哥,天知道骗了多少男女的感情。 贺椿见阿蒙毫无反应,愁。阿蒙师父太难搞了,软硬不吃。难道心硬的阿蒙真的要看他去死吗? 不,不会的。冷静些,贺椿同志,请按照阿蒙的思路去想。 从他叫阿蒙为师父开始,阿蒙就极少主动伸手帮他,大多是他在吃了大亏或者实在无法应付的情况下才会出手,遇到险情也不会特意提醒他,似乎更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 对,没错,阿蒙似乎更希望他自立,而不是养成依赖心。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他刚才直接开口让阿蒙帮他把毒素弄出去,显然就违反了阿蒙“教弟子”的原则。 如果他不是让阿蒙直接帮助他,而是绕条路呢? 贺椿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就这么抱着阿蒙的腿,仰头好可怜地看着他,“师父,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比如以毒攻毒什么的?我能吃苦,我也不怕吃苦,只要能继续修炼,继续活下去,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哦?”阿蒙貌似终于有了松动之意。 贺椿一看有门,连忙再接再厉,拼命点头,“求师父指点!” 阿蒙看这小子终于不再有走捷径之心,这才大发慈悲地道:“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师父请说!” “你先放开我。” “师父你先说。” 阿蒙忍无可忍,腿部肌肉微微使力就把人踹成滚地葫芦。 被地上碎骨扎得屁股疼的贺椿默默地爬起来,走到阿蒙身边,狗腿地蹲下,继续仰头看他。 对这么一个嫑脸的小东西,阿蒙也懒得再踹开他第二次,只要他别再抱着自己的腿不放就行。 “世上物种相生相克,嗜灵毒蝎的毒素在五行中属于水,而你之前吸收的变异金线蟒之毒恰好属于火,水克火,所以你无法压制嗜灵蝎毒。要想克水就得找土,据我所知有一种银皮蟾蜍,其毒素不但为土性,且正好克制嗜灵蝎毒,可化灵气。” 就知道你有办法!贺椿刚露出喜色,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找了化灵蟾蜍克制嗜灵毒蝎,那么是不是还得再找个什么毒素来克制化灵蟾蜍?” 阿蒙用一种“你总算没有笨到家”的目光望向他,“没错,你无巧不巧一开始就以毒素为基修炼炼体术,如果你之后没有遇到或相生或相克的毒素,你一样可以平稳地修炼下去。但显然老天爷都想让你以五毒为根基,竟这么巧在你炼体一重境时就让你身染嗜灵毒蝎之毒。” “等等,师父,听您的意思,就算我这次没有被蝎子扎,以后就算遇到其他毒物,只要毒性和金线蟒的毒素相生相克,我就一样要走五毒炼体之路?” “如果你能在把金线蟒之毒全部消化完毕之前都没有吸收其他毒素,就没这个必要。” 贺椿瞄了一眼又瞄了一眼阿蒙,他总觉得阿蒙看到他被小蝎子扎中又被母蝎子拖进巢穴还没动手救他的原因就是有意让他走五毒炼体之路。 他猜想阿蒙当时的思想,大概就是:啊,好巧,既然这么巧,那就这样吧,正好也能让某笨蛋受点教训。 阿蒙捏他脸蛋,“再看一百遍,我也不会帮你把毒素吸取出来。” 我就知道!贺椿愤慨。他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使劲瞪阿蒙。 阿蒙捏他脸蛋捏得更起劲,“不想知道化灵蟾蜍在哪儿了?” 贺椿脸蛋变形,声音也跟着变得含糊:“想。” 阿蒙在可能造成伤害反弹前,放开手,“在这之前还有一步。” 贺椿揉自己的脸蛋,站起身,“还要做什么?” 阿蒙把地上的骨头扫一扫,扫出一块空地,“坐下。” 贺椿依言坐下,坐下还不老实,脑袋摇来晃去地哼唱:“师父你虐我千百遍,我待你依旧如初恋,不是我人格太贱,只因你魅力无限啊无限~” “……”阿蒙的嘴角好不容易才拉回原位。小混蛋,拍马屁也没用。 解开小孩的发结,手掌按在小孩头顶,“闭眼,静心。” 贺椿都没问他要做什么,一副敞开了师父你来吧的信任脸。 小孩这种百分百信任的态度很是取悦了某个难以取悦的人。 “五毒做基础,最好能一次性按照相生相克的顺序种下,但你暂时无法达成这个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身体不崩溃且能继续修行,就需要在尔体内铸造一个能保持能量平衡的基台,这个基台的最大作用就是可以转化其他能量拟态成你缺少的五行要素,以调解你体内五行平衡。”阿蒙说得很漫不经心。 但如果让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见识的人听到他这段话,比如赛白泽,这时肯定已经羡慕妒忌恨得恨不能杀死贺蠢蠢,以身相换才好! 这要什么样的机缘和情分才能让秽神亲自给他铸造基台!而天下间能不用任何物品,只凭一己之力就能给他人铸造修炼基台的也就那么寥寥两三位而已。 贺椿什么都不懂,但他很上道,一脸感激地说:“谢谢师父!师父,我知道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对我可好了。” “我不是让你静心的吗?”阿蒙的声音冷了下来。 贺椿立刻认真脸,连腰背都挺直几分。 阿蒙惩罚一样,一股磅礴的能量从小孩头顶直接灌入小孩体内。 贺椿发出惨叫,七窍顿时迸出鲜血。 “抱元守一。”阿蒙皱眉,小孩的防护机制太厉害,连他都受到影响。 不过随后阿蒙又有一点得意,这不就表示他家小蠢蛋的伤害反弹能力可以无视等级差别? 太痛苦了,他没想到会这么疼!这样要怎么静心?贺椿惨嚎不断。 画符,对了,他可以画符。 贺椿手指不由自主开始颤动,脑子也开始想着符纹的模样。 阿蒙也没想到用自己的力量给小孩做基台竟然会造成小孩身体差点崩溃。 啧,第一次,不熟练,多练习练习就好了。 阿蒙一边稳住贺椿的身体,一边继续灌输能量。都开始了那就继续呗,只要人不死就行。 什么都不知道的贺蠢蠢还以为这是铸造基台的必经之痛,心里还极为感激他的阿蒙师父,真心认为他阿蒙师父就只是嘴巴坏,心里还是对他好的。 而阿蒙呢,他觉得小孩虽然口花花,但一口一个爱,又是那么信任他,若硬说小家伙不稀罕他,那也说不过去不是? 于是,满是骨骸的洞穴里,幽幽珠光的照映下,两个小孩一站一坐,你灌功来我吐血,整个阴森洞穴因为误会而充满爱的光辉。 大约过去有足足六个时辰后,贺椿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 可阿蒙手没有离开小孩头顶,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小疙瘩。 小孩的下丹田里终于出现一座黑黝黝、看起来充满肃杀和负面之气的巨大基台。 但是他记得很清楚,他铸造的分明是五行基台,为什么出现的会是八卦基台? 最奇妙的是,这座八卦基台下方与他体内的基台相同,但上方却在基台最中心趴着一只玉蜘蛛。 玉蜘蛛有八足,足下有八卦网,八卦网共分六十四格,八足分别对应八角。 一角有一条金闪闪的金线蟒,一角被一只紫色的小蝎子占领,另外六角只见一团黑影。 阿蒙放出神识在小孩体内来回查探,尤其没放过那座基台,但一切正常,小孩没有任何不适之处,就连他刚才七窍流出的鲜血,现在也被他的皮肤给重新吸收回体内,一点都没浪费。 难道小孩是妖修?蜘蛛成精? 阿蒙手指尖微动,划破小孩手腕。 鲜血流出,阿蒙抓起手腕低头舔了舔。是人血的味道,没有一点妖气。 小孩的里里外外几乎都已经给他检查过多遍,就算小孩有逆天手法可以遮掩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是谁?什么样的手法可以瞒过他的眼睛和神识? 小孩十成十是个人类小崽,这点绝不会出错。 但小孩为什么能吐丝,为什么连基台都被一只蜘蛛霸占? 阿蒙想到了一个可能,这让他的眼神沉了沉。 等贺椿醒来,时间已经又过去一天一夜还多。 “感觉如何?” “过去多久了?”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阿蒙一顿,告诉他:“从进入洞穴开始算起,已经过去两天。” 贺椿自我感觉一番回答:“我很好,非常好,我看到基台了,谢谢师父!” 阿蒙想问他有没有看见那只玉蜘蛛,贺椿已经先问他:“师父,基台上的那只小蜘蛛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些格子……” 小家伙是真不知道蜘蛛的事还是假不知道?阿蒙在心中留下一个疑问。 对于小孩的后一个问题,他倒是能回答:“八角加中间的蜘蛛,一共分为九种属性,你不是想要最好的吗,我就给你最好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五行基台会变成八卦基台,但是被叫了那么多声师父,这时候说他也不明白多没面子? 贺椿果然笑开颜。 阿蒙心想这小孩说好骗也好骗,随后继续解说道:“除了蜘蛛以外,每种属性对应八个格子。你每次进阶,那些小格子就会填满一格,等你达到每个境界的第九重,八个小格子就会变成浑然一体,越是看不出边线越是证明你修炼的圆满。” 那不就是进度条嘛,贺椿了然。对应金线蟒下方的八个小格子,最底下的一个已经填满,第二个填了一半,这是不是就相当于他已经达到普通修者练气二重境界? 他还有一个问题:“只有六十四格,那不是最高只能修炼到渡劫期?” 阿蒙意有所指地道:“最后的大乘飞仙就看你的蜘蛛,如果你不明白,就到那时候再说。” 贺椿想想大乘飞仙还不知离他有多远,现在愁这个简直就是无病呻吟没事找事干,转眼就把蜘蛛和最后一重境界的事抛到脑后。 “阿蒙,基台已成,我们下面是不是就要去找化灵蟾蜍了?这个有没有时间限制?” “越早找到越好,最好能在你达到炼体第二重,也就是筑基期以前。” 贺椿抱着一点侥幸心理问:“这个沙漠里有没有?” 阿蒙无语:“你说呢?” 贺椿失望溢于言表,“算了,一件件来,先把学分解决,以优异成绩毕业。不知道学院有没有寒暑假,如果有,我们完全可以在假期出去找化灵蟾蜍嘛。走,去取沙漠之眼!” 阿蒙挥手撤掉结界,传音警告贺蠢蠢注意说话。 贺椿两指并到眉间行了个军礼。 阿蒙对小孩古里古怪的动作已经习以为常,拿起照明珠就向阴风传来的方向走。 贺椿连忙跟上,嘴里还好奇地问:“你不是引走那只妖蝎了吗?它还没回来?” 阿蒙头也不回地道:“回来过,已经给我杀了。” “那只母蝎子呢?哎哟!”贺椿低头,看到脚下一只粗大的蝎尾,再往前看是黑黝黝的通道,蝎身就在里面。 “这是那只母蝎子?你也杀了它?” “嗯。” “太好了,这里的沙漠之眼都是我们的了!”正高兴着,贺椿再次止住脚步。 阿蒙回头,目光落在两人中间的地面上。 就见之前一直待在洞穴角落里只发出朦胧光芒吸引他们的半截玉简,不知何时换了地方,恰好挡住贺椿去路。 玉简急啊,它等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两个大活人,还有望逃出去,可这两个小孩竟然都能忍住好奇心,碰都不碰它一下。 而且这两个小孩说话都要弄个结界,它只看到两小孩像是在运功排毒,但两小孩说了什么,它一句都没听见。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运功结束撤除结界,可他们竟然就这么走了,连看都不看它一眼! 夭寿哟!现在的小孩都这么妖孽吗? 第62章 姻缘一线牵 贺椿听到一声幽幽叹息, 转眼就看到前方的玉简上方浮出一个人影。 哟,比玉珏里的赛白泽高级。赛白泽到现在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而这个执念体竟然能让自己显形。 “老身不能出现太久,孩子,我没有坏心,只是希望你们能把这枚玉简送回给我的家人。而作为报答,你们可以从两个传承中选择一项, 我会毫无保留地教授给你们。” 人影是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头发雪白, 肤色红润,发髻上插着一枚金色的凤钗,身穿一袭镶金边凤凰花纹的锦缎深衣, 脚上的绣花鞋顶端用金丝编出两朵金灿灿的花朵, 衣着不算繁复, 整个人却透出一股无言的高贵富豪之气。 阿蒙从通道里退回, 走到贺椿身边, 目光从老太太衣裙下角的花纹上一扫而过。 “真就这么简单?有没有时间限制?你家在哪儿?家人好不好说话?他们如果不在了怎么办?”贺椿并没有因为老太太面善和她的承诺就马上答应帮忙,而是一口气问出四个关键问题。 老太太苦笑,也没有因为贺椿的言语无礼而生气,“老身家人应该还在,通过这枚玉简,我能感觉到血脉仍旧在延续。” “那就好,恭喜。”贺椿在等待老太太回答其他三个问题。 这三个问题并不难回答,老太太给出答案道:“老身的家距离这里比较遥远,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我家在哪里, 以及怎么过去,但是只要你同意帮忙,我就会全部告诉你。 至于我家人好不好说话,如果你担心他们见你送回玉简就对你做什么,完全不必,我……家还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另外,没有时间限制,但是如果你想学到传承的全部内容,就必须先把玉简送回我家,交给我的直系后代。如果你担心我会害你,我可以立下道心誓言。” 贺椿转头,对阿蒙道:“她是执念对吧?连鬼魂都不算?那么她发道心誓言有用吗?” 阿蒙,“没用。” “看,你一上来就骗我。”贺椿又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捂额,“老身没有骗你,我说的道心誓言就是关乎到我自身的执念,如果我说谎,那么我的愿望也永远无法达成,这对我这样的执念体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 贺椿再次转头。 阿蒙颔首。 贺蠢蠢放心了,“如果真的只是送东西,我可以帮助你,我也只是害怕你会耍诡计害我,现在残忍的老拐子不要太多,他们不但骗心又骗身,有的还把我们拆散了零卖。你说这些人多可恶?” “是很可恶。”老太太忍不住笑,这孩子很有意思,她重点想要托付的也是这个孩子,虽然旁边那个更小只的从他的表现上看更厉害,但她对那小疤脸莫名有点忌惮,甚至有种在哪里看过这张脸的错觉。 可惜她只是执念,记得的所有事情都跟她的执念有关,其他记忆她已经全部忘光。 贺椿继续谈条件:“我现在还是学生,学院管得严,轻易不能离开学院,所以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把玉简送到你亲人手上,你介意这点吗?” “学院?”老太太的表情有点茫然。 贺椿好奇,“能问您的原身已经离世多久了吗?” “很久,我已经不记得详细时间。”老太太报了两个人名,问贺椿有没有印象。 贺椿摇头。 阿蒙听到其中一个名字时,眼眸下垂。 老太太叹息,“那两个老不死应该可以活很久才对,你没听过他们的名字,要么就是他们早已成仙,要么就是你还没有到达某个层次。” 老太太打起精神,“老身虽然很希望你尽快把玉简送给我家人,但如果你不方便,老身也不会强求。但是你也不能永远不送,所以你也需要给我一个时间范围。” 贺椿想了想,“在我死之前?但如果我遇到某些不可抗拒之力,突然出了什么事,导致无法送出玉简,你也不能怪我。” “可以。”老太太咬牙,她不想再等下去了,这个小密境的能量正在逐渐减少,等到这里的妖兽和修者把最后的灵气耗光,这个小密境的下场不是崩溃就是被其他成长中的世界吞并。 而她没有能量就无法维持清醒,时间久了,说不定连执念都会忘记,到那时她也无法再存在下去。 “不过你得答应我,在你遇到某些事不能送玉简时,尽量把玉简交给其他人,让他们设法把玉简送回给老身亲人。” 贺椿仔细打量老太太,觉得她不像是揣着小心思害人的人,而且面上和眼中的焦急也十分真切。 “那么你用道心起誓吧。” 老太太毫不含糊,询问了贺椿姓名后,当场以道心起誓,说自己如果有半点对贺椿不利之心,执念便永远无法完成,而她也将消散于天地间。 贺椿见阿蒙始终没有阻止,老太太又发了誓言,当下就弯腰把那半截玉简捡了起来,口中还很轻松地说道:“好了,我会帮你,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家庭住处和去的方法告诉我们了吧?” 老太太也正要告知他这一点,可当她看到贺椿捡起玉简的同时,左手小手指的变化后,突然就目瞪口呆,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蒙注意到老太太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见贺蠢蠢的左手小手指上忽然多了一圈红痕。 这是?! 老太太身体颤抖,激动得面目都有一些狰狞,可她硬是忍住了想要狂笑狂叫的疯狂欲望,愣是强行调整自己的面目表情,她不想吓到那小孩,也不想让那小孩看出什么。 可是老太太实在太激动,她怎么都抑制不住这份狂喜之心。 等待了不知多少年,以为还要继续等待下去,凤家血脉也将继续承受诅咒之痛苦,谁想到不过一个送物的委托,竟然让她找到了她至死都没有找到的目标! 她的执念已经完成一半,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这是天道不绝凤家啊! 老太太流出眼泪,怕小孩看出不对,匆忙回到玉简中。 贺椿等了一会儿,见老太太始终不回答他的问题,抬头一看,正好看到老太太消失的一幕。 贺椿茫然:“嘛回事?” 阿蒙脸色有点难看,他抓过小孩的左手,搓了搓他的小手指。 贺椿这时才发现,“哎?这是什么?我手指上什么时候多了这玩意?” 贺椿用力搓红痕,可这并不是颜料,除了把手指搓红,红痕依旧。 贺椿盯着小指上的红痕,无力地道:“我这是又被坑了是不是?这是什么?” 在阿蒙回答之前,老太太突然再次现身,抢在阿蒙之前说道:“你不用担心,这只是我委托你的标识凭证,等到了我家,我真正的直系血脉哪怕没有见到玉简,只要见到你手指上的红痕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只是为了防止玉简落到旁系手上。” 老太太看贺蠢蠢的眼神跟看重孙媳妇一样,笑得特别慈爱特别温柔。 “哦?是吗?”贺椿打了个哆嗦,转头看阿蒙。 阿蒙也看小孩,也许这对小家伙来说并不是坏事?但为什么他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阿蒙?” “这是法宝,而且还是顶级法宝,名一线牵。”在阿蒙意识到之前,他的嘴巴已经自动开始解答。 “顶级法宝?你是说这是九品法宝?你不会弄错字眼了吧,其实这是九品法器,而不是九品法宝?”贺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蒙没有理睬贺蠢蠢,而是看向飘浮在半空的老太太,“好手笔。” 老太太听阿蒙报出法宝的名字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这小孩比她想象的要有见识得多,也难缠得多。 老太太开始重新打量小疤脸,能一眼认出九品法宝,还能说出其名字,这小孩身份绝不简单。 “这是误会,老身也没想到……” “解开。”既然小孩叫他师父,那么他未来的伴侣自己当然也有权过问。如今一线牵的主人连个影子都没露就想定下他家娃,多大脸? 老太太怎么可能会解开,而且她也不会解,“既然小友你知道一线牵之名,想必也了解它的特性,除非双方都同意解除,否则就是死得只剩下一缕魂魄,它也会继续拴在那魂魄上。” “喂,你们说的一线牵到底是什么?什么叫死了还会拴在魂上?这是新品种狗链子吗?”贺椿已经完全不信老太太的话,什么狗屁凭证,只看阿蒙表情也知道不简单。 阿蒙这次没有再隐瞒他,小孩有知情的权力,“一线牵,九品法宝,仿照月老的红绳,它没有别的作用,就是用来拴住配偶。据说被该法宝拴上的生物哪怕缘分已经天定,照样能被破坏掉。而就算之前有了心上人,之后也会因为种种误会和各种事情而分手。” 我靠!贺椿爆出一连串脏话,“我就知道随身老爷爷老奶奶都是坑,都是老拐子!他么的,我才七岁半,就敢给我定亲事,人干事?对方长什么样?漂亮吗?温柔吗?会做饭吗?多大了?” 阿蒙,“后面那些问题什么意思?” 贺蠢蠢毫不犹豫地说:“那是重点。” 阿蒙深吸气,开始卷袖子,有些小孩不揍不行。 贺蠢蠢捂着屁股秒逃,边逃还边喊:“阿蒙你是不是吃醋啦?你放心我永远最爱你!” 阿蒙追着他就打。 两人从通道一路跑下去,直到某蠢蛋惨叫一声咕咚掉入地下深潭。 还好深潭足够深,除了水凉一点,也没什么奇怪的生物,贺蠢蠢掉下的高度也不算太高,落入水中不久就自己爬上了岸。 阿蒙看小孩冻得发抖,终究没能继续揍下去,转身回了洞穴捧了一堆枯骨出来,很快就在岸边点燃一堆火。 “这、这是人家的遗骸……” “你想冻死?”比冰块还冰的语调。 不想。贺蠢蠢觉得阿蒙似乎真生气了,期期艾艾地凑过去,小声抖着嘴唇说:“我冷。” 阿蒙看他发青的嘴唇和脸上滴滴答答的水珠,伸手一拂,把他衣服和头发中的水分全部弄了出来。 衣服头发不再潮湿,身边又有火堆,贺椿总算有了重新活过来之感。 他对着火堆拜了拜,先告罪后感谢,再看阿蒙脸色仍旧不是很好看,硬是死皮赖脸地挤到他怀里,还把人家双手环到自己腰上,完全无视双方的身高差。 阿蒙也没觉得这样不对,小孩都挤进来了,而且身体确实冻得冰凉,他也就勉为其难抱住小孩,让他坐在自己腿间烤火。 老太太跟着玉简走,贺椿没把玉简扔了,她也跟着过来,两小的互动自然也全都看在眼里。 这位曾经人生阅历丰富的老太太觉得自己知晓了某种真相。 她觉得那个小疤脸很可能看中了叫贺椿的男娃,也许是友情,也许是其他,但小孩子的独占欲让他不想贺椿被其他人抢走,所以看到贺椿手指间多出的红痕才会那么生气。 而叫贺椿的男娃似乎有点没心没肺?比起被人莫名其妙地定下,他似乎更在意未来伴侣的样貌和性格如何? 老太太绽出微笑,她也希望这一代的凤家直系能是女孩子,这样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如果是男孩子,也没什么。贺椿可以做正妻,传宗后代再另找其他侍妾就是,到时生下的孩子就抱给贺椿养育,一样是正房嫡子。 老太太想得太美好,在她的想法里,只要贺椿知道她凤家在修真界的地位,看到凤家什么样,那就不可能不愿意。 就算她凤家受到近万年的诅咒,但是她凤家人一向坚强,他们能延续万年,就仍旧能延续下去。 以后等诅咒解除,他们凤家就再也不用顾忌什么,也许要不了百年,他们凤家就能重新恢复万年前的风采,甚至更胜从前! “喂,老太太,别偷乐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从头到尾说明一下?”贺椿拿出玉简作势要丢到火堆里。 事到如今,老太天也不打算再做隐瞒,把能说的都告诉了两小。 据老太太陈述,她家姓凤,住在一个叫万万山的大陆上,而他们凤家就住在最高最雄伟也是最美丽的山脉里,那座山脉因此叫做凤山。 传说凤家人有凤凰血脉,前几代还出现过返祖现象,但后来随着血脉稀释,返祖现象就越来越少,但凤凰血仍旧流在凤家的血脉里,这让他们在修炼上独树一帜,且修为上涨很快,总之好处很多。 凤家厉害让人忌惮,但同时也让某些阴险小人馋涎,这些小人想方设法想要得到凤家直系血脉,但凤家人有天生辨识他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本领,这让那些小人有再多阴谋都无法得逞。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大巫找到凤家,要迎娶凤家当代家主。 凤家感觉出对方不怀好意,理所当然拒绝。 可那大巫心胸极为狭窄,被拒绝后就对凤家下了极为恶毒的诅咒。凤家人身体中凤凰之血越浓郁,诅咒在其身上就表现得越明显。 “什么样的诅咒?”贺椿好奇。 “百病缠身,寿不绵长。”老太太沉重地道:“对于凤凰血脉来说,纯血可以克制一切负面能量,可是凤家已经稀薄的血脉却无法做到这点。凡是被诅咒的凤家人,血脉越浓厚,死得越快。而凤家直系后代想要不死,就必须在三十岁以前进入金丹期,只有这样才能苟延残喘。可是随着修为越高,他们受到的痛楚也会越多,很多凤家人就是因为受不了一重比一重痛苦且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无尽痛楚,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贺椿小声说抱歉,表情也真诚了一点,“有没有解除诅咒的方法?” 老太太满脸慈爱地看向贺椿,“凤家历代都在寻找解决诅咒的方法,而最终我们也找到了。但是这个方法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是至难。” “哦?是什么方法?”贺椿靠得舒服,索性把全身重量都放到他师父身上。 小小的阿蒙捏住他的鼻子,懒蛋加蠢蛋,他才不要这样的徒弟。 老太太心想为了自己儿孙的幸福和凤家的未来,怎么也要把这两个小孩分开才好。 “有大能告诉我们,想要解决凤家人身上的诅咒有三个方法,第一是请下诅咒者解除或者杀死诅咒者。这一点我凤家人一开始就做了,他们想了各种方法想要和那大巫化解仇怨,可那大巫……” 老太太摇摇头,眼中充满仇恨,“后来凤家人合力杀死了他,但诅咒仍旧没有破除,反而在那大巫死后变得更加凶残。” “第二个方法就是找到一只纯血的凤凰,以它的血来杀死诅咒。可凤凰哪是那么好寻到的,远古的凤凰一族和龙族等神兽早就一起搬入仙界,另辟天地生活。他们不会来下界,也不会轻易露面。” 老太太伸手,似乎想要抚摸贺椿,伸到一半看到小疤脸的眼神又速度缩了回去。 “第一第二条路都走不通,便只剩下第三条路。我凤家人每代都会派人出来寻找,当初我和长老他们就是为了寻找这唯一的解决之道才误入战场,混乱中被分散,也被战乱波及,最后身死道消,唯留执念。” 老人的脸上满是怅然。 贺椿给了她怀念的时间。 老太太恢复得很快,“这第三个解决方法就是寻找一名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帮助凤家直系血脉吸取他身体中的诅咒和秽气,这个过程根据其修为高低,时间也会不同。 可是混沌炼体术早已失传,我们找了一代又一代也没有找到真正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倒是找到一些修炼所谓穷炼法炼体术的魔修。我们也曾请那些魔修帮过忙,但没有用。” 老太太说到这里,看贺椿的目光已经不止是看孙媳妇or孙女婿,而是跟看绝世无一的大宝贝一样。 如果不是她早就死了,现在剩下的也只是一抹执念,说不定她会考虑重塑身体恢复青春,然后等这小孩长大。 “期间,为了表明我凤家绝不会让恩人吃亏,我们请炼器大师炼制出了九品法宝一线牵,承诺只要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愿意帮助凤家解除诅咒,那么凤家家主也愿意和其结合,与其分享一切。而一线牵就是给予双方的保证。” 原来如此!贺椿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被拴上一线牵的原因。 还有比他更倒霉的人吗?不对,如果按照正常思路想,这是好事啊! 只不过答应送枚玉简,结果买一送一,不但能得到承诺的修炼传承,还能娶上白富美。妥妥的种马后宫升仙套路! 想开了,贺椿就不生气了。这事他应该不会吃亏? 这时的贺椿完全没想到凤家当代家主有可能是男性的问题。他觉着凤家人只要没脑抽,自然不会找个同性结婚。 但贺蠢蠢又怎么能体会到一个被诅咒了万年的老牌修真世家为了延续血脉、为了解除这万年痛楚,什么节操都可以扔掉的壮烈悲情呢。 老太太还有一点事没跟贺椿交代,不是她有意隐瞒,而是她觉得小孩太小,现在说太多,对方听不懂也就罢了,如果吓到小孩,让他不愿再去凤家怎么办? 阿蒙听到老太太说到最后一段时,又捏了捏贺蠢蠢的鼻子。 如果凤家真的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激,什么报答不可以,为什么非要用一线牵拴住目标? 而且这个一线牵显然是特制品,只要察觉接触到玉简的人有修炼混沌炼体术就会自动拴紧。 九品法宝炼制本就不易,还能特别锁定混沌炼体术,炼制者就算没有亲自修炼混沌炼体术,手上也绝对有正确的修炼方法。 而能持有正确混沌炼体术的修者,他用脚丫想都知道有谁。 阿蒙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阿蒙也不相信解除诅咒会像老太说得那么简单,他本想提醒小孩,可是看贺蠢蠢已经开始意淫他未来老婆的长相、性格乃至家产,顿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贺椿不知阿蒙所想,否则他一定会喊冤,他也就是稍微幻想一下,这是男人的天性好吗!但他才不会盲婚哑嫁,帮忙还是会帮,但婚约肯定要解除。 老太太的解释到了最后一段:“一线牵当时在我身上,还有凤家部分重要传承,我死了,这些都会消失,这将是凤家不可承受之痛。所以无论如何我都需要把玉简送回去。” 贺椿掏出玉简看了看,这半截玉简里面难道另有空间?不但能让执念附身,还藏有一线牵和凤家部分传承? 老太太没有解释这点,只再三重复道:“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会是我凤家寻找了近万年的修习混沌炼体术之人。你放心,我答应你的承诺不变,除此之外,只要你愿意前往凤家,帮助当代家主或者指定的下代家主解除诅咒,我凤家必定另有重谢!” “去了后能把这个一线牵解除了吗?”贺椿问。 老太太打了个太极:“这个你可以与带有一线牵的另一人商量,只要你们双方都不愿意,解除自然没有问题。” 万万山大陆,凤山凤翎峰,凤家主宅的后山山谷里,这里唯有凤家直系才可进入,其他任何生物未经许可进入必死。 大片大片,漫山遍野开满了永远不败的曼珠沙华。 血红的彼岸花如烈焰,又如血海,渲染得天地都带有七分悲伤、绝望和沉重,却又隐含殷切地盼望。 我在等你,你在哪里? 什么时候才能相见?还是永生永世都无法看你一眼? 血红的花海当中躺着一个青年。 青年有着血红的长发,却穿着洁白的长衣,赤着脚,修长的双手交握在胸前。 这样的环境,就是再美的人在这里也会黯然失色,可青年那明显病弱的面容竟然让周围的地狱花成了衬托。 不是他美到极点,而是他的气势,哪怕他在沉睡,周围的一切生物也不敢掠夺属于他的空间,更不敢喧宾夺主。 忽然,貌似在沉睡中的青年的左手小指轻颤了下。 这时正是贺椿的左手小手指出现一圈红痕的时候。 青年如被谁唤醒般,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63章 师父太穷咋办 当青年走出禁地时, 禁地外守候的凤家子弟大吃一惊,但他们都是受过最严谨训练的最好的凤家子弟,一愣之后就一起单膝跪下。 凤家长老们接到消息从各自峰头飞来,青年已经在仆人的侍候下进入净灵池母池。 青年全身都沉浸在冰冷的池水中,忍耐着被烈火焚烧一般的激烈痛楚。 净灵池可以洗净消除身上的所有杂质,是凤家非常重要的修炼宝地之一, 凤家子弟可以按照对家族的功勋申请前往净灵池涤尘除秽的资格。 当然,凤家子弟使用的都是母池分流出来的子池。 青年慢慢从池中直起身体, 长到脚踝的血红长发散在水面上,把无色的池水都染出了一片血色。 池边跪着一排女子,全都身着雪白单衣, 赤着脚, 秀发也只是简单的扎束在身后。 女子们全都低着头, 没有一个敢偷看青年。 青年缓缓吐气。 很痛, 这很好, 表明他还活着。 随后他抬起左手,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指,别人看不到,但是他却能清楚看见,那里出现了一圈金线。 一线牵,找到解除凤家诅咒的唯一希望。 当七千年前的大祭司听到某地出现修炼混沌炼体术者的消息,带着另一半一线牵离开,之后那位大祭司就再也没有回来。 而她寄存于凤家祭祀大殿内的魂火也完全熄灭。 偏生一线牵在没有找到另一个绑定者前,也无法通过彼此之间的神魂联系找到方位。 凤家当时不知派出多少人去寻找那位大祭司和另一半一线牵, 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打听到消息,却得知当初那个卷入十几万修者的战场因为承受不住太多能量攻击,最后竟碎成数十片,有的化成小密境,有的直接卷入空间乱流。 之后凤家因此陷入了一段绝望时期。他们没了最后的希望,连大祭司的某些重要传承也断绝。 不过他们还是熬过来了,他们找到当时最有名的神卜,以极大代价请他卜算凤家的命运。 神卜在闭关卜算一月后,只告诉他们一句话:等待,天无绝人之路。 就是这么一句话,凤家人才没有发疯,才能咬着牙延续到今天。 没有找到另一半的一线牵只有寄主死亡才能脱落,每一代凤家家主都是在坐上家主之位后就戴上一线牵,到死时脱离。 每一代家主每日每夜都在盼望一线牵能够有反应,可他们等到活生生熬死仍旧什么都没有等到。 他算是最幸运的吗? 青年嘴角浮出一个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青年从池子里一步步走出,坦坦荡荡,威严自成,视跪在池边的美女们如无物。 这些都是特别挑选出来,专门侍候他的人。 为了传宗接代,每代家主身边都有许多侍候的姬妾。 可他因为修炼得比前十几代家主都快,得到的痛苦也远远胜于他们。 连走路都像走在刀尖上,他又怎么会对女人感性趣? 而他也不想现在就弄出后代,在得知诅咒很有可能终结在他这一代的当口,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希望被绑定的那个人不至于丑到让他完全无法产生欲望,他可不想被迫服用某些助兴的药物。 两名女子手捧雪白的长衣跪行上前。 青年单手提起衣服,随意地披上身体。他不太愿意出门,尤其是出远门,但目的是为了解除诅咒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如何碰到的一线牵,但他显然不能指望对方主动找寻到凤家来。 此时,长老们全都默默守在净灵池所在的大殿外。几人互看,用眼神交流:王上这时候苏醒,是出什么变故了吗? 一名全身白衣容貌精致的女子从大殿中走出,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吾王传令大祭司与当代众长老一起于月华殿觐见。” “是。”众长老神态更加恭谨,齐齐退去。 半个时辰后,月华殿。 “一线牵有反应了。”端坐在上首王座的青年淡淡道。 一句话激起千石浪。 苍老得都快要变成干尸的大祭司在这一刻颤抖得不成样。 “这是真的吗?老天终于开眼了,老天终于!”大祭司竟然痛哭出声。 七千年啊!他们等了整整七千年! 众长老中有人直接跪到地上,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之间。 他们都是深受诅咒折磨的凤家血脉,当年有高人帮助凤家,把凤家气运通过秘法全部转移到每一代的凤家家主身上,这样凤家家主虽然要承担更多的痛苦,但是其他凤家人却能享受正常的寿命。 可是寿命正常却要日日承受百病之苦,这样的寿命又有谁能享受得来?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当凤王身上的诅咒被解除时,其他凤家人的诅咒也会被随之解除。 可以说凤家人简直比凤王本人还要期盼一线牵的另一个主人赶紧出现。 披散着血红长发的青年等下面的大祭司和长老们发泄了一通,这才带着那种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笑意道:“准备一下,本王即刻出发,这就去接回你们的王妃。” “是!”这一声,众人齐心,吼得不要太大声。 同一时刻,嗜灵蝎的地底洞穴中。 贺椿休息一阵缓过神后就催促阿蒙带去他找蝎子们收藏起来的沙漠之眼。 “自己找。”阿蒙还是这句话。 自己找就自己找,见“撒娇”无用,贺椿蹦起来就运功分辨这偌大地下洞穴中的能量流动情况。 一回生二回熟,已经有过一次成功经验,第二次找起来也不难。 贺椿还发出一声惊咦,“那里……灵气好多。” 阿蒙,“那是嗜灵蝎的终生收获,能不多吗?” 贺椿欢呼一声,抢过照明珠撒腿就往灵气浓郁的地方狂奔。 阿蒙紧跟其后,他不需要照明,一样能看清道路。 老太太跟着玉简走,自然是贺椿到哪里,她到哪里。 路上看到几只残破的蝎身,贺椿猜知可能阿蒙已经下来收拾过一通,心里感激,怪不得阿蒙让他自己找,他已经把最大的困难都解决了。 果然还是有师父好啊! 贺椿回头偷瞧阿蒙,美得跟什么似的。 阿蒙:? 没有了看护宝物的凶兽毒物,搬开挡住洞口的数块石头,贺椿一头钻进去,抬头就看到了堆满小半个洞穴的沙漠之眼。 贺椿张大的嘴巴都没办法合上,“这、这么多,蝎子们不会把沙漠里的沙漠之眼都捡到这里来了吧?” 回答他的是老太太,“虽不中也不远。这沙漠灵气贫瘠,又是独立的小密境,这些嗜灵蝎想要修炼就只能靠沙漠之眼。沙漠之眼对它们来说就相当于灵石。自从这里的蝎子修炼到练气巅峰后,它就命令全沙漠的蝎子把能找到的二品以上的沙漠之眼都收集了过来。” “这么说这里都是二品以上的沙漠之眼?” “没错。” “吔!发财了!”贺椿跳起来,想要扑到那些沙漠之眼上,临时想到一件事,又硬生生止住势头,结果因为惯性作用差点栽到地上。 没摔个脸趴的原因是阿蒙从后面及时拉住了他的领子。 贺椿回头,忙问:“阿蒙,我现在接触灵物,会不会再吸收灵气?” 阿蒙松手,传音:“你当我给你弄的基台是白弄的吗?” 贺椿笑眯了眼,再次扑向那些沙漠之眼,恨不得在上面打滚才好。 “这么多!就算千金他们什么都找不到,也不用担心任务学分啦!” 阿蒙猛不丁地说:“你要怎么带走?” “哎?” 老太太问:“你们没有储物袋吗?” 两人一起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很惊讶,“你们待的世界到底有多贫瘠,那什么学院都不给你们配储物袋吗?” 他们家连小厮都有储物袋好吗。 “您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的学院就只是一个争夺灵种的教导普通人的学院,并不是修者门派。”贺椿解释道。 老太太恍然,随后叹息:“竟然沦落到只能让凡人进入了吗?这个小密境看来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您老以前没有见过像我们这样的凡俗子弟?” 老太太回忆,“我说这些年来,那些蝎子怎么拖进来的都是一些普通人,原来……。可惜之前被蝎子拖进来的人绝大多数都已经死了,没死的也一直处在昏迷中直到死亡,我也没机会询问他们。” “听您的意思,在这之前,您见到的都是修者?” “是修者的尸体。”老太太纠正,“这里一开始并不是嗜灵蝎的地盘,当年这个小密境被从战场分离,因为内部能量紊乱,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能进来,后来也许有人找到了进来的方法,但一开始进来的都是金丹期以上。那时这里还有更为强大的妖兽,沙漠之眼的品级也更高。后来随着沙漠之眼和灵植减少,强大妖兽也被进来的修者杀得差不多,慢慢的,这里就变成了只有筑基期乃至练气期修者才可以进入。现在……” 老太太瞅瞅那堆最高也只有三品,且三品数量极少的沙漠之眼,叹息:“这个小密境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 “啊,那这里的生物怎么办?”贺椿下意识问到。 “嗯?生物?当然是自生自灭。”老太太很随意地回复。 贺椿皱眉,他不是绝对的环保主义者,但是这里还有绿洲,绿洲上还有不少动植物,他受伤、阿蒙迷路那段时间,他有看到一群小蜘蛛包围住了他。 当时他还担心被那些蜘蛛吃了,现在想来那些蜘蛛应该是在保护他? 虽然不确定,但是想到丹田基台正中的那只玉色小蜘蛛,贺椿就不太想那个绿洲上的小蜘蛛们全部死去。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小密境持续下去,或者让这里的生物出去?”贺椿问老太太也问阿蒙。 阿蒙没说话,老太太回答道:“一般而言,能量耗尽的小密境要么崩溃消失,重新回归于天地。要么就是被其他正在成长中的世界给吞并。如果想要让这里的生物继续活下去,除了把它们带出去就只能设法让这个小密境与其他世界合并。而这两者,每一个都不容易。” 贺椿没问难不难,只问:“怎么做?” 老太太:“前者,如果你是某个大门派的弟子,最好是御兽宗门一类,可以请师门出面,把这个小密境中的动植物全部移出。但这种事情耗时又耗力,没有好处的话,除非你是宗门重要人物,否则没哪个宗门会愿意做。” 贺椿想想学院死要学分的德性,直接把请学院帮忙这条路给pass掉,“那后者呢?” “后者,如果不是自然吞并,那么就得请至少渡劫期以上,且要精通空间法术的大能施展乾坤挪移合并天地的无上秘法才能成功。” 贺椿:“……” 偷偷看阿蒙,你是渡劫期以上吗? 阿蒙没理他。 无奈,贺椿只能继续请教老太太:“这个小密境还能支持多久?” “等你把这批沙漠之眼全部带出去,只凭零散剩下的那些,顶多还能撑个一百年。” “如果外面那些零散的又给捡走不少呢?” “那就顶多二三十年吧。如果你们走时,把这个小密境中只要是练气期以上的妖兽全部杀死,那么还能支持更长时间。” 他又不是滥杀者,没事杀人家妖兽干什么。贺椿给了自己二十年时间,看来他要勾搭五个大能帮忙的事又多了一件。 老太太如今看贺椿就跟看自己人一样,担心他同情那些生物干出傻事,又加说明道:“你就算把这些沙漠之眼留下,它们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相反,这么多沙漠之眼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出现另一只进入练气期的妖兽,这样反而会加快这个小密境崩溃的速度。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嗜灵蝎只有一只变成妖兽?因为那只妖蝎也知道这个小密境的能量在急剧减少,所以只要有快突破的蝎子,它都直接杀死吞噬了。” 于是问题回到原点,没有储物袋他们要怎么把这么多沙漠之眼带出去? “要么我们先去找千金他们?” “老身倒是懂一些空间符阵,可惜老身不擅长炼器。” 一小一老同声说道。 阿蒙略顿,兜头给贺蠢蠢泼了一盆凉水,“他们来了,然后呢,每人一个大包带着沙漠之眼就这么走回去?你以为那些老生都是傻的?你们都能想到在回去的路上打劫其他学生,他们就想不到?” “呃。”贺椿唰地转头看向老太太,眨巴眨巴眼睛祈求;“美丽的大姐姐,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老太太哈哈大笑,这孩子简直把睁眼说瞎话和拍马屁的本领发挥到最高。 “孩子,如果我还在世,以我的年纪,你就是叫上一声太奶奶,那也不够。” “奶奶好,奶奶您看着就是好人,求您帮帮小椿吧。”贺椿立刻打蛇随棍上,反正他现在外貌只有七岁半,干什么嫑脸的事都行。 老太太的脸蛋笑成了一朵花,哎呦,这孩子太逗人了,这代凤王以后的生活肯定会很精彩(折腾)。 “孩子,不是我不想帮你,但那个玉简真的不是储物用具。”一句话就打破了贺蠢蠢的幻想。 贺椿迅速萎顿。他遇到的随身老爷爷老奶奶都太没用了!传说中他们不是会一天透露一个宝藏,随手就扔出一个巨大空间,传承和法宝什么的都是随手给? 为什么轮到他,除了坑他就还是坑他? 而且前面一个肖想他的身体,后面这位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帮她家儿孙把他给定了。 啧啧,还是阿蒙师父最靠谱,虽然比起他煊赫的秽神名头,其身家连他都不如。 算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不能因为师父穷就看不起他,做弟子的当然要努力打拼,将来给师父养老。 大约贺蠢蠢的眼神太真挚太会说话,阿蒙竟然看懂了他的心声。 这小子是不是在看不起他?嫌他穷? 还有后面那同情的小眼神,和一副自己就要背起重担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你说你擅长空间符阵?”阿蒙问老太。 老太带着一点骄傲说:“是。老身之前不是说如果你们愿意送玉简回凤家,我就把自己的两样传承让你们任选一个教给你们吗?这两样传承,分别就是空间符阵流和一专门用在逃命上的绝学。” 贺椿眼睛亮了,随身老奶奶就是比随身老爷爷好,看,拿出的传承也正好是他需要的。 “我没听说过凤家擅长符阵。”阿蒙道。 老太谨慎地回答:“这是老身自身奇缘,前者来自一个密地传承,后者是老身自身琢磨并完善的身法。都与凤家传承无关。” 阿蒙和贺椿闻言也觉得理所当然,老太就算拿出报酬,在凤家没有死绝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把凤家秘密传承交给外人。 阿蒙对贺椿使了个眼色,传音:“没有储物袋,你可以现制作。” 还可以这样?对了,阿蒙好像也说过他的丝比较不凡?其实阿蒙没这么说过,贺蠢蠢自己这么认为了。 贺椿当即就对老太太憨笑:“奶奶,那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学?” 老太太没上当,“你只能选一个。” “哎?不能两个都学吗?”贺椿故意翘起小手指摇了摇。 老太太乐,老人谁不喜欢又憨又活泼的孩子呢? “好吧,看在你以后将是我凤家人的份上。” 阿蒙觉得这句话特别刺耳。 贺椿占了大便宜一样的笑,他卧底时改名换姓不知多少次,这次临时加个凤姓他也不介意啦,反正也不会掉块肉,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成。 老太太听小孩说现在就要学空间符阵,为他的好学感动,也为他的急性子感到好笑。 后来听说学院任务有一个月之久,而现在才过去五六天,他们现在就带着大把沙漠之眼出去太打眼,老太太也觉得与其让小孩出去和其他学生周旋,还不如留在这里让她先给小孩打打底。 “你学过符纹吗?”老太太上来先摸底。 贺蠢蠢羞涩地点头,“我在学院里就正在学这个,不过先生说我笨,连基础符纹都画不好。” “哦?是哪些基础符纹?你画给我看看。” “我、我画得不好。”贺椿把自己的情况跟老太简单说明了下,还把怀中收着的基础符纹书拿出来给老太太看。 “没事,你先画画看。”老太太安慰他。 贺蠢蠢就着照明珠的光,在深潭岸边的沙地上画了一堆鬼画符。 老太太对照着那本基础符纹书,嘴角抽了抽,但她张嘴说的却是:“你们的先生太蠢,好孩子都给他教坏了。”典型的胳膊肘往里弯。 贺蠢蠢竟然还点头。 “你说你画其他东西都有个样子,但只有画符纹时怎么都画不对是吗?” “是。”贺椿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照着老太的样子画了一个女人。 老太太当即笑道:“你们先生不但蠢,还没眼光!你这样才是真正百年难见的符修天才!” “真的吗?”贺椿激动了。 “真的不能再真。是不是,老身教你一段时间就知道。” 老太太肯定的语气让贺椿看老太顿时跟看见亲人似的,虚虚抱着她的胳膊就喊:“奶奶,我以后就靠您啦。” “哎哎,好好好。”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 阿蒙不想看这一老一小秀祖孙爱,走到一边也不知捣鼓什么去了。 老太太大概觉得从符纹着手不太适合小孩,想了想,就换了一种方式。 “所有符纹都来自于原始符纹,这点你知道吗?” 贺椿点头。 “不错,看来现在的符阵流派传承还没有断绝,知道符纹要先从原始符纹讲起。”老太太从贺椿的反应上彻底误会,等她跟着出去后才知道实情。 “老身年轻时曾有过一次奇遇,有幸得到一位绝顶符学大师神魂传授其绝学传承,也是那次老身有幸得见原始符纹的真貌,哪怕只有一枚,也足够老身一生领悟。” “可惜老身只是执念,无法对你进行神魂灌输。而我之所以能形成执念,也和那个原始符纹有关。” “奶奶,这样就很好了。” “好孩子。”老太太虚虚拉起贺椿的小手,可耐心地跟他讲解起符学知识。 贺椿也非常认真地听着。 老太太首先就跟他解说了他这种状况的原因。 第64章 储物袋 “有些人天生与原始符纹契合, 你让他画错误符纹和简化符纹,他明知是错,自然画不出来。” “那那些符纹流派又是怎么传承下来?他们的符纹又为什么管用?”贺椿提问。 “问得好,这就关系到符阵学的根本。因为原始符纹深含天地大道宇宙规则,有人一生能有幸学得一个原始符纹就是天大运气,更不要说学全所有原始符纹。既然原始符纹如此难学, 那么现在传世的符纹、符咒、阵法等学识又是哪里来的呢?这就得感谢一开始那些使用和掌握了原始符纹的远古大祭司们。” “怎么说?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赋予了简化后的符纹以新的规则。简单说,就是他们创造了简化的符纹, 并与原始符纹对应。然后利用符头把对应规则藏起其中。” 贺椿有点懂了,如果把符阵学的基础当作程序来考虑,那么一开始创造符阵的大能就建立了一个规则, 这个规则可以让计算机也就是天地理解, 天地可以根据这个规则把简化后的符纹对应原始符纹。 老太太说到关键的地方:“远古大能们可以把原始符纹自由组合, 用各种方式直接传达给天地, 以此借用天地的能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现今的符阵流派则是按照远古大能们琢磨出来的固定格式来填写简化符纹, 而这些固定格式就蕴含了当初的对照规则,有了这些规则也就是固定格式,这些符纹才能起到效果。 而如果有流派对符纹进行改动,那么他们必须对旧有格式赋予新的规则,当然这个规则必须要符合原始规则,只有这样新的符阵才有效果。” 贺椿明白,也就是计算机语言基础规则不变,但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发展出C语言,C++, Java等等。这样一想就好理解多了。 老太太总结:“你的问题就在于你还没有学习一开始的原始规则,就开始学习简化符纹,于是你的身体就产生了排斥。而解决这点很简单,只要你把符纹转换的原始规则学会就行。” 贺椿一听他这个问题可以解决,差点要给老太太跪下,还是老太太给力,赛白泽还说自己能知天下事,但术业还是要靠专攻者。 你看,人家懂行的人三两句就把事情说明白了,还给出了解决办法。 之后的日子里,贺椿就开始跟老太太学习原始符纹的转换规则。 用计算机和计算机语言来做对比的话,计算机语言的发展过程是:机器语言也就是二进制代码→汇编语言(把汇编语言翻译成机器语言,为汇编程序)→高级语言(同样需要转换,转换方式有编译型语言和解释型语言)。 而符纹的发展则是:原始符纹→第一代简化符纹(把简化符纹翻译成原始符纹,为原始转换规则)→后期符阵学流派(利用转换规则,创造出的各种新符纹) 这里面最重要的就是代码翻译器,而这个代码翻译器在符阵学上就是固定的格式,符修们一般称其为符体。 总而言之,你想要学好符阵学,又具有贺椿这样的体质,那么就必须先掌握符体。 而能否学好符体,就成了符修是成为耍把戏的手艺人还是成为人人敬仰的符修大师的至关要素。 “一张完整的符,也就是符体,由符头、符身和符尾构成,三者每个都各有十二种,而符咒和符箓都是由这三者互相组合形成。” 贺椿略微心算了下,心想那是足够用了。 “记忆符体的方法可以根据它的作用来。符纹则是根据用途分别填写在符体的指定位置中。而阵法简单说就是把许多个符组合在一起。” 老太太教得仔细,贺椿也学得认真。 可以说他加上上辈子,他都没有这样认真学习过。如果他当年有这样的学习劲头,别说警校,就是华夏第一大学他也妥妥能进。 “我觉得我在符阵学上特有天赋。”过了一阵子,贺椿沾沾自喜地对阿蒙说。 阿蒙竟然没否认也没打击他,还摸了摸他的头,道:“好好学,但也别忘记每天早晚都要抽出至少一个时辰用来修炼炼体术。” 贺椿笑嘻嘻地答应,阿蒙在瞒着他做些什么,神神秘秘的,而且盯他练功盯得更紧。 老太太享受过一次他练功时溢出的灵气,就央求他每次练功时一定要让她出来,为此,老太对他更好,简直恨不得一个月就把他教成符修大师。 阿蒙看着小孩的笑脸,心想这熊孩子也许真的在符阵学上有天赋,在他看来跟鬼画符一样的符体,贺蠢蠢学得飞快,短短十几天就记下了大半。 老太太对此也相当惊讶,一开始还直说小孩是符修天才,到后来看小孩的眼神就跟看怪物似的。 这可是符体,原始符纹的转换规则,被符修公认为最难学的部分。 因为难学,很多符修一开始都从基本符纹开始学起,然后就是学习画一些简单的符,等彻底记下一个就再学另一个。 对,大多数符修都是把整个符的画法死记硬背下来,日后也不会创造什么新符。 只有极少数极有天赋的符修才会从符体开始学习,一般能掌握符体的符修,不少都在后来自我创新出新的符箓和阵法。 可是这些符修天才,据她所知,想要掌握全部的符体也需要花费至少十数年时间,想要融会贯通灵活应用更是需要其一生来实践。 贺椿为什么可以学得这么快? 那些符体,她一开始学的时候觉得每个都很像,学多了就开始分不清。 可是贺椿却从一开始就把那些符体的区别分辨得清清楚楚,不管她怎么混合,他总是能一眼就找出她要他找出的那一个。 贺椿偷乐,他才不是什么天才,他能学符体学得这么快,全因为他有一个外挂。 那个外挂就是阿蒙给他弄的基台上的玉色小蜘蛛。 每次老太太教给他一个符体,那个玉色小蜘蛛也会跟着舞动一遍,在祭台上用蛛丝留下正确符体。 之后,他只要练习,那个玉色小蜘蛛也会跟着动。如果他做错了,或者认错了,他的丹田就会刺痛一下,非常明显。 在疼痛的应激反应下,他开始尽量少出错,并学会仿照小蜘蛛的织网动作。 这个秘密,他连阿蒙都没有告诉。 进入小密境第二十天,贺椿已经把三十六个符体全部记牢,并学会了应用其中最简单的几个符体,不过因为他手头上没有制作符纸的材料,暂时还没有实战经验。 阿蒙提醒贺椿,贺椿转头就去磨老太太,让她教自己与空间有关的符箓。 老太太第一次对小孩皱眉:“你虽然有天赋,但是我建议你还是先从易到难,空间符纹和空间符箓本来就是符阵学中最难的知识,我现在就教你,恐怕你连画都画不出来。” “我需要储物袋。”贺椿直接说了出来。 如果没有意外,以后老太太会跟随他很长一段时间,己丝的事也肯定瞒不了她,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 当然己丝的来源他不会告诉老太,抽丝的时候也会把老太放进有己丝的荷包中。 他已经偷偷试验过,玉简放入有己丝的荷包,老太太就无法出来也无法察觉他在外面做的事情。 所以老太太才会央求他练功时放她出来享受灵气供奉。 而老太太也因为那个荷包对他多了两分忌惮。 “可是我们没有炼器师,也没有炼制储物袋的材料。”老太太果然这么说道。 “我有材料,我师父给我的,阿蒙会炼制,我只要把符纹编进去就行。”贺椿在取得阿蒙同意后,就把己丝来源推到了他身上。 “你师父?你有师父?他是谁?”其实这个问题,老太太早就想问了,她初以为小孩跟她一样得到了某个奇遇,无意间得到了混沌炼体术的传承。但小孩有时和那个小疤脸说话偶尔会提到师父两字,让她一直好奇到现在。 手上有传说中早已失传功法的人,会是一个普通人吗? 想想也不可能。 “我师父不让我说出他的名号。”贺椿推出了这个万金油理由。 老太太表示可惜,“说不定我会认识他。” 老太此时还不知道离她去世已经过去七千年,她因为长期待在玉简中,时间感非常模糊。 她只希望这位不知是谁的师父大人不会在贺椿和凤家的亲事上插一手,让已经定下的事又出现变故。 不过小孩既然有师父,怎么会到这个凡人争夺灵种的学院?老太太有点想不通,她也问了。 小孩好正经好伤心地告诉他:“师父要我们出来历练,我们不小心就被这个学院给骗进来啦。” 老太太想着两个孩子的年龄,相信了。 之后,老太太看贺椿态度坚决,便无可无不可地把用来炼制储物袋的空间符阵教给了小孩。 她以为小孩学不会,至少不会在短时间内掌握。 可是贺椿根本没想着去理解,他照着老太太画在地面上的空间符阵练习几十遍后,就掏出一大把丝线开始照着那个符阵编织。 而基台上那只小蜘蛛也开始吐丝织网。 小蜘蛛似乎能感受到他的需要一般,动作放得很慢,就好像在带领贺椿进行编织。 贺椿就跟着小蜘蛛的动作走,他也不是完全不过脑子,因为小蜘蛛对同一样东西示范了三遍后,如果他还出错,疼痛就会加倍。 不过贺椿很能忍,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他这个秘密,愣是忍着不叫疼,也不去捂肚子。 而且他发现来自小蜘蛛的惩罚也有炼体作用,每次他忍耐过去,就自感筋骨血脉就又强健了一丁点。 进入密境第二十五天,贺椿终于把他人生中第二个作品也是第一个储物袋给编织出来。 在最开始和最后的一段时间,他故意把玉简装入荷包,给老太太做出一种他和阿蒙在秘密处理材料的错觉。 老太太也没生气,谁家没有一些独特的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传承? 而在看到小孩竟然用编织的手法把储物袋给编织出来,老太太已经认定小孩的师父绝对是跟她一个级别,就算弱也不会弱太多的大能。 第65章 恋童癖 贺椿手捧成品, 编织好已经过去至少十分钟,可他到现在还没有真实感,哪怕这玩意是他亲手编织出来的。 他竟然真的靠自己就弄出了一个储物袋! 一道手影闪过,储物袋消失。 阿蒙把储物袋打开看了看——打开时遇到了精神力攻击,也许别人会头疼,但他是例外。 小孩体内有他用本体秽气铸造的基台, 其炼制的任何物品,除非特别设置屏障, 而且修为还得超过他,否则拦不住他。 阿蒙抓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塞进去再拿出来,“不错, 能用。” “这何止不错?”贺椿抢过储物袋, 他都还没有试验好吗, 就给阿蒙抢了初次, 郁闷。 老太太也很好奇, 飘过来问:“空间有多大?” 她教的空间符阵用在储物袋上,可以根据炼制储物袋的材料出现三积尺到三万积尺左右的空间。想要更大容积的储物袋那就需要更加复杂的空间符阵,储物袋的材料也需要有空间属性的极品才行。 贺椿还分不清积尺和立方的换算,看阿蒙。 阿蒙回答:“大概五百积尺。” “不错,第一次炼制储物袋就能有这样的大小已经很不错。”老太太真心称赞,她不知道两小孩用了什么材料,但不管那丝线有多珍贵,才七岁半的孩子能炼制出一个中等容积的储物袋何止是不错? 这么大的储物袋足够把洞穴里所有沙漠之眼装进去还绰绰有余。 贺蠢蠢第一次使用储物袋,看到什么都想装进去, 直到他累得喊头疼。 阿蒙直到此时才提醒他:“打开储物袋需要你使用精神力,看来你精神力比一般孩子要凝练。”竟然能坚持玩了三四十次才喊头疼,而且这是小孩第一次使用储物袋。 “本来想今天解决,如今只能再等半天,滚去睡觉,什么都不准做也不准想。” 贺蠢蠢没问要做什么,乖乖从储物袋里把铺盖拿出来,放到火堆边,抱着头倒下就睡。 但他头疼得厉害,一时半会儿根本睡不着。 阿蒙的手掌盖住他的眼睛,一股让他感到舒适的能量包裹住他的脑袋,不到片刻,小孩就睡熟了。 老太太忽然转头,眼望深潭一角,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还有惊恐。 那是什么?为什么她会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空间之力,就好像当初那个战场破碎刹那给她的极度危险感。 难道这个小密境已经支持不住,现在就开始溃散了吗? 老太太急,想要叫起贺椿赶紧逃命,却在靠近小孩的一刹那,莫名其妙地失去意识。 阿蒙把碍事的老太弄回玉简,抱臂瞅瞅他戳出的那个洞,无所谓地又转过来,不小心戳大了点,不过没关系,等小孩醒来再实施后续也来得及。 贺椿睡得好好的,小腿忽然用力蹬了下。 这一蹬不得了,他一下就醒了过来。 贺椿坐起身,迷蒙的神情在看到四周景色后瞬间清醒,当即警惕地环视四周,他睡着前还在嗜灵蝎的地下洞穴里,怎么醒来就回来地球了? 做梦?对了,刚才他好像梦到自己在下楼,结果楼梯口突然出现一个黑洞,他不小心就踏空掉了进去。 然后他就醒来了,难道是梦中梦? 可是梦境会如此真实? 贺椿掐了自己一把,很痛。 抬起手掌看看,还是小孩子的手,不过衣服却变成了地球现代流行的童衣,小牛仔裤、牛皮沙滩凉鞋和运动小背心,头上还倒扣着一顶帽子。 这身打扮很熟悉,他小时候夏天就喜欢这么穿。 他待的地方也很眼熟,像是他家拆迁前附近的河边小公园,那时候还不流行广场舞,小公园白天都是下棋打扑克牌的老爷爷,晚上就是初高中小鬼的天下。 周围人们的说话声,小河边刮来的凉风,太阳和地面上下传来的热气,都是那么真实。 他还闻到了公园路边油炸臭豆腐的香味。 贺椿从石椅上起身,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想回家看看。 远处一名身材修长的外国人似乎迷了路,虽然他的神色看起来不像迷路的样子,但贺椿以自己当卧底警察多年的观察经验来看,那人一定在找寻什么。 贺椿在走过那名外国人身边时多看了他两眼,这人的头发红得很正,而且很长,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相当漂亮,如玉一般,而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势,说句自贬的话,这人站在这里如同鹤立鸡群,非常显眼。 可奇怪的是小公园里的人竟然都跟没有看到这名外国人一样,这显然很古怪,红发男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视线中心,就是引起围观都不奇怪。 外国人似乎有所觉,转头就看到了贺椿。 贺椿也看到了外国人的脸,在心里“啊”了一声,原来不是歪果仁啊,不错,这脸这身材真给咱国人争面子,这头发颜色染得真好,还有这衣服…… 红发男的衣服有点像影视城中走出来的浪子,很随意的长衣,里面没穿里衣,露出些微白皙但并不羸弱的胸膛,脚上则踏着一双一看就很舒适的布鞋。 红发男,当代凤王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一线牵的附带“好处”,他因为醒着就要忍受痛苦,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会用秘法让自己陷入沉睡,哪怕赶路时也一样。 只是没想到这次睡着再醒来,他会来到这么一个古怪的地方,但是他感觉到了! 一线牵绑定的另一个人就在这里。 然后,他转眼就看到了。 那人自己走到了他的面前,还看了他好几眼,那小眼神还颇为欣赏。 凤王此时的心情……真真实实难以用言语描述。 眼看小童就要离开,他微微踏前一步,道:“喂,小孩,你知道我是谁吗?” 贺椿停住脚步,转头,惊讶地说:“大哥,你失忆了吗?要我帮你打幺幺零吗?” “幺幺零?” 贺椿整个身体都转过来,“大哥,我知道你想跟我借钱打幺幺零,我也知道失忆的痛苦,那让你连钱包都找不到了是吧?真可怜,你是不是还想我借你一点钱买饭吃?还想借一点医院挂号费?” 小孩说话的声音可亲切,可凤王敢打赌这熊孩子一定不是在同情他,更不是想要帮他。 “可是我也没钱啊。债见!” 听!他就知道。 贺椿迈开小腿就要离开,后衣领被人抓住。 讨厌的红发男,为什么他和阿蒙师父一样都喜欢抓我的衣领? “你要干什么?说没钱就没钱!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叫啦!” “你叫啊。” “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这句话是贺椿自己接的,说完他就哈哈笑起来。 凤王:“……”他要怎么告诉其他凤家人,他们盼望了七千年的王妃不但是个十岁以下的小童,而且貌似精神还有点问题,不但喜欢自说自话,还会莫名其妙傻笑。 “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凤王耐着性子问。 “我叫……”贺椿眼珠一转,“我叫贺十一,这里是地球,你是外星人吗?还是刚穿越过来?” 凤王发现他很难理解这个小东西的话,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蛋,“地球,小世界中的一个吗?这里灵气真的非常贫瘠,漫天漫地还有大量的杂质污秽,你们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生活下去。” 怪不得小东西能修炼混沌炼体术,这样的环境倒确实适合修炼这一类的功法。 “你家在哪里?带我过去。”既然要把小孩带走,那么怎么也要跟对方家人交代一声,如果有必要,他可以在确定地点后,让人过来下聘。 “你要去我家?”这个发展让贺椿感到了意外,“你认识我家人?不可能,我老爹老娘如果认识你这样的人,早不知拿出来吹嘘多少遍。喂,放开我!” 凤王不想放开,刚才捏小孩的脸蛋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手指不疼。 这多奇妙啊,以往别说用力做什么,就是只把衣服穿在身上对他都是折磨。 凤王的手不由自主再次贴上小孩的脸,转而摸向他的脖子。 贺椿给他摸得毛骨悚然,拔腿就要跑。 脖子被捏紧。 “你要去哪里?不乖的小孩可是要被惩罚的。”凤王下意识不想放开这个小东西。 “我靠!我这是做的什么变态梦!阿蒙!师父!救我啊!”贺椿再也忍受不了地大叫起来。 啪!脑袋上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贺椿睁眼就看到了他的阿蒙师父。 小孩从床铺上一跃而起,一头撞进比他还小一圈的小阿蒙怀里,“师父,吓死我了,刚才我梦到了一个超级大变态,还是个恋童癖!我差点被他抓走!” 阿蒙:“哦?你梦到什么说来听听。” 阿蒙似乎对他的梦境很感兴趣。 贺蠢蠢没抬头,就没看到他家阿蒙师父的脸色有多难看,抱着他,一五一十把他的梦都都说了,只不过地点换到了鹤城。 第66章 不爽的阿蒙 凤王坐在銮驾上撑着额头, 外面有人悄声询问有什么吩咐。 凤王道:“请大祭司过来。” 大祭司不大一会儿就过来了,凤王让他直接进入銮驾。 大祭司在年轻的凤王面前并不敢倚老卖老,这一位的手段可比上一位厉害多了,疯得也更厉害。 “一线牵能让本王和绑定者梦会,你是否知道?”凤王靠在厚厚的靠垫上淡淡地询问。 大祭司惊讶,随后汗颜, “大祭司传承有一半断绝,其中就有关于一线牵的能力详细, 对于一线牵最了解的除了一线牵就只有那时的凤王。” 这意思就是对于一线牵,后来的凤王知道的比他们这些历代大祭司要多。 大祭司微微一顿,带着一点喜意, 小心询问:“王上可是在梦中见到了未来的王妃殿下?” “嗯。” “太好了!”大祭司激动, 忙又问:“那王妃殿下可有说她现在身在何处?” 一线牵在距离较远时只能指出模糊的方向, 如果有个明确地址那就方便多了。 “你可听过地球这个小世界?” “地球?”大祭司拼命搜索自己的记忆, 半晌后失望地摇头, “没有,我知道的各千世界中并无地球。难道王妃就在地球?” “嗯。” “天下各千世界不知凡几,没被修真界记录的更多,既然王妃殿下说了这个地名,那就肯定有这样的地方。王上放心,我立刻传令下去,让人寻找这个小世界,务必会让人找到。” 大祭司退下,凤王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个小东西胆子不小, 而且能从他手心中挣脱,哪怕只是梦中,其能耐也不可小看。 回味梦中直接触摸那小东西时通身舒畅之感,凤王眼中流露出一丝疯狂之意。那还只是神魂方面的呃短暂接触。 原来只知道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会破解他的诅咒,但那只是理论层面上,等真正接触到,真正体会到修炼此功者的好处,凤王已经决定不惜代价也要得到那个小东西。 嗜灵蝎地下洞穴。 阿蒙收回目光,该说不愧是九品法宝吗,就算有他在小孩身边,它竟然也能趁着他打开的那一点空间缝隙,偷偷建立了神魂通道,让一线牵的另一个绑定者可以进入小孩梦中。 凤家人的情况值得人同情,可惜他的同情心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就扔进空间乱流里。 敢绑定那个小蠢蛋,还敢不经他同意就偷偷与贺蠢蠢在梦中相会? 下次如果他还能让对方得逞,他就……把凤家人全杀了吧。 抱着阿蒙的贺蠢蠢莫名其妙打了个冷颤。 “你知道混沌炼体术为什么会失传吗?”阿蒙突然在他耳边这么问道。 贺椿摇头,从他怀里离开,在他身边坐下。 “当年传下混沌炼体术的魔神也许出于好意,可是当混沌炼体术的好处传开后,各界修者门派和家族都开始有意识地培养一些人修炼此术。且不说修炼过程对所有生灵都是毕生的折磨,当他们进入炼体第一重后就发现他们的自由也没了。他们被拘禁在各自的门派和家族中日复一日地修炼,再释放灵气。他们承担痛苦和折磨,而门派和家族却享受他们付出的好处。” 贺椿愣住。 阿蒙继续冷漠脸说:“混沌炼体术又岂是那么容易修炼,此功最容易让人产生心魔,那些被拘禁的人时间久了又怎么可能不埋下怨恨?于是很多修炼混沌炼体术的生灵还没有修炼到第三重就会被心魔折磨得发了疯,他们自爆、入魔,把各自门派和家族搅合得天翻地覆。” 同样修习了混沌炼体术的贺椿很想说干得好,但想到那些门派和家族中也有不少不知情的无辜者,正负相抵下也就不表达意见了。 阿蒙:“收拾相当于金丹期的第三重混沌炼体者很容易,只要门派有元婴期修为的基本都能压制解决他们。但是也有大毅力者修习此功法,他们一直默默忍耐,努力压制心魔,一直修炼到他们再也无法承受的地步才会反抗、暴动。想想看,一个浑身充满天底下最黑暗负面能量的元婴、分神、出窍、合体乃至渡劫期修者自爆的场景。” 贺椿倒抽一口冷气。 “不管是怎样的洞天府邸,不管那里灵气有多么充裕,这些浓郁的负面能量扩散开来,灵气之地转眼就变成秽气之地,更可怕的是许多灵气修者也被魔气侵入,从此堕落为魔修。” “所以混沌炼体术便被人有意识地消除了?” “差不多是这样。当年修真界有一段时间被称为混沌期,可见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给修真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说这话的阿蒙眼中带着一点讽刺。 “后来就有所谓的大能出面把天底下的混沌炼体术全部销毁,甚至不允许修者再修炼此术。更让人好笑的是,之后一段时间凡是敢修炼此功的人竟然成为了修者界人人得而诛之的最可怕魔修。” 贺椿骇然,嘀咕:“怪不得那位宣师兄让我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 阿蒙瞥他,“穷炼法就是因此而来,它可以大大减少修炼者的痛苦,修炼时也不会产生灵气,只相当于普通的用负面能量炼体的魔修。但修者界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很长一段时间就连修习穷炼法的魔修也无法容忍,见之必然消除。” 贺椿:“那现在?” 阿蒙:“这都过去多久?修者界绝大多数人可能连混沌炼体术是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有些传承较远的门派和家族,他们就算死绝了也会有记录留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贺椿苦脸,“知道,你想说不要让人知道我修炼了混沌炼体术,也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修炼。” “没错。”阿蒙以为过了那么久,天底下知道混沌炼体术的人已经极少,哪想到小孩修习这个功法没多久就被凤家的一线牵绑定。 凤家为了自己的利益也许不会把小孩修习这个功法的事说出去,但如果将来两边产生矛盾,或者再冒出其他几个有见识的修者,那么小孩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事就再也无法隐瞒。 “明明这个功法对天下大多数生灵都有好处,应该大力推广才对,为什么大家会这么排斥?如果怕练者自爆发狂,那就不理他就是。”贺椿心想如果让自己知道附近有人修炼这个功法,一定会求爹爹拜奶奶求那个人住到自己家附近,这样的天然空气净化器到哪儿找? “因为有好处,坏处更大,不是每个修炼此功的人都能抵抗得住越来越强烈可怕的心魔,如果抵不住,他们大多会爆体而亡,有些则直接堕落成邪魔。成为邪魔后,他们无法再修炼混沌炼体术,也无法再释放出灵气,但是他们可以更快地吸收天底下的负面能量,还没有副作用,这些修者往往会成为非常可怕的大魔头,想要消灭他们就得付出极大代价。” 贺椿懂了,这就跟买个空气净化器回家,结果发现它是能净化空气,但也随时能变成炸弹,炸死使用者一家人。哪怕只有百分之几的概率,这样的净化器又有谁敢用? “早知我就……”说了一半,贺椿就说不下去了。他当时的情况就像是癌症病患者,旧药已经没有作用,哪怕知道新药有可能毒死他,但服之也有可能让他痊愈。他没得选择,还得感激阿蒙当时为他提供“新药”。 见小孩对他吐舌,脸上露出抱歉的神情,没放在心上的阿蒙弹了弹小孩的额头。他既然敢让小孩修炼这个功法,自然也是有把握可以把危险降到最低。 最起码有他在,小孩如果有个什么问题,他还可以把他体内的负面能量引导出来。 而为了解决混沌炼体术的问题,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五行基台就是他想出的方法之一。 至于小孩修炼时逸散的灵气…… 阿蒙伸手往虚空处一抓,手上立刻多出一枚灰色的毫不起眼的石头。 “拿着。”阿蒙把石头抛给小孩。 贺椿接过,翻来覆去地看,“这是什么?矿石?” “灵髓珠。” “哈?灵髓珠会长这样?”贺椿在贺家也学过相关知识,可是先生们口中说出的灵髓珠那是比极品灵石还要纯碎的灵气结合,因为其蕴含的灵气过于浓郁和纯粹,其中灵气已经转变为灵液。 而且灵髓珠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用完放在那儿,它会自己慢慢充能,虽然时间漫长,但也是一个希望。 而先生们提起灵髓珠时,那表情都很梦幻,把灵髓珠说得跟仙宝一样,就好像他们见过似的。 但就算先生们和他都没有见过灵髓珠,他也敢用自己的生命打赌,比极品灵石还要宝贵得多的灵髓珠怎么也不可能长成这样。 阿蒙:“你想在身上挂个一看就是灵髓珠的灵髓珠到处走?” 贺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你对这灵髓珠的外表还有什么意见?” “没意见,完全没意见!”贺椿笑眯了眼,这段时间他的财运真好,就连小气的阿蒙师父都给他送礼物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灵髓珠。 前面是哪个没见识的说我师父穷得要死的,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贺蠢蠢当然不会打死他自己,这会儿就顾抱着灵髓珠欣赏了。仔细品味,这珠子丑得还是很有格调的嘛。 “阿蒙,这么大的灵髓珠能卖多少灵币?”他不能使用灵气,阿蒙送他灵髓珠肯定是让他换钱花。 “五千灵币一个。” “这么便宜?”贺蠢蠢觉得不可能啊。 “灵髓珠虽然宝贵,但用光了灵气的空壳子也不是人人都会留下来,充满灵气的时间太长,他们与其留着空壳子,不如拿空壳子换取灵币。” “空壳子?”贺蠢蠢傻眼了。师父怎么这么小气,竟然送他一个空壳子。 “蠢!以后你修炼时把它贴在自己的丹田处,对应基台,它会自动吸取你修炼时逸散出来的灵气。” 贺蠢蠢脑中灵光一闪,“我把它充满了,是不是它就是真正的灵髓珠了?” “嗯。” 贺蠢蠢要晕了,一颗灵髓珠算什么,他是可以批发量产灵髓珠的人! “发财了!发财了!这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师父,这样一来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不是能成为世上最富裕的修者之一?”贺椿立刻就把灰色石头收进储物袋中。 阿蒙没打击他,只含糊地说:“看你修炼程度。” 贺蠢蠢到底没那么好骗,立刻逼近他问:“充满这枚灵髓珠要多久?” “你的话,一两百年吧。” 贺蠢蠢的表情立刻垮了,“师父啊,就没有短期一点的让我充能?我也不求灵髓珠,比如什么下品灵石中品灵石,我充满一块就去兑换一块,这样也方便我孝敬您啊。” 阿蒙表情木然:“没人卖。” 用完的下中上品灵石又不能充能,很多人都是直接把灵石吸取成碎末。就算他可以想办法让贺蠢蠢把灵气充入用完的灵石,但没用过的灵石好找,用完了还能留下全尸的灵石可就难找了。 贺蠢蠢摸下巴,自言自语:“既然我能给灵髓珠充能,那么我是不是也能给其他东西充灵气?比如我把一些玉石和低品灵石放到储物袋里,然后往储物袋里输送灵气,您说储物袋里的东西会因此提升品质吗?” 阿蒙为小孩无时不刻不想赚钱的心思打败了,表情更加木然地说:“你可以试试。” 贺椿决定下次练功就进行尝试。 “过来,有件事要你做。”阿蒙飘向水潭,对小孩招手。 贺椿蹦过去,“什么事?我们要出去了吗?” 阿蒙一指潭水中一块石头,“上去,正面面对前方一个黑点,看到了吗?” 贺椿跳到石头上,在阿蒙的指点下找准了方向。 阿蒙命令:“不要用灵髓珠也不要用你的储物袋,立刻画符练功。” 贺椿没问为什么,他盯着前方的黑点出神了。那个黑点中好像有无尽的光线,他好像看到…… “贺蠢蠢!静心凝神!不要看那个黑点。” 一声冰冷的呵斥让贺椿瞬间清醒,原本被吸住似的眼睛也从黑点上移开。 深吸一口气,贺椿单手虚握成笔,开始画符练功。 与此同时,贾千金一组人已经不知第几次提起贺蠢蠢和阿蒙两人。 “快到限定时间,不知道蠢蠢的伤势有没有恢复?绿洲也不是安全的地方,现在大家都在往回赶,肯定更不安全。”贾千金惦念地说。 庄永年笑,“蠢蠢人傻福气好,还有阿蒙守着他,他不会有事。” “永年哥这么说,那蠢蠢就肯定没事。”小胖胳膊受伤,但精神还好,听庄永年开口,立刻就拍他马屁。 就连脸色灰败急得要死的孔鸽听到这句话都点点头,自从进入沙漠不久,庄永年就逐渐显露出一种特殊本领,几近预言。 大家一开始还没察觉,但相处将近一个月又共同经历了多次危险,怎么也有所感觉了。 尤其是近期,有庄永年指路,他们不知避开了多少心怀不善的学长,又绕开了多少危险。 可惜庄庄的本领不在寻物上,他能预言吉凶,能带大家避开危险,却无法带领大家找到沙漠之眼。 但只是这样,大家也十分感激庄永年,并为队里有这样的人而庆幸。 庄永年心里却清楚,他能有这样的本领九成还是托蠢蠢的福。他以前可没有这样的本事,而是在进入沙漠后,在一次生死关头,他自以为必死无疑,等死期间看到从怀里掉落的砚台,就一直盯着看,最后竟从砚台底部的纹路中领悟了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 之后他就凭着那个玄之又玄的感觉找到了唯一的生路,还找到了治疗自己伤势的灵药,又分别找到分散的小伙伴们。 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类似预言可趋吉避凶的能力,庄永年又高兴又惶恐,他现在特别想见到贺蠢蠢,特别想把砚台还给他。 他不知道那砚台是那样的宝物,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和蠢蠢要过来。 虽然他内心中也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不要把砚台还给蠢蠢,但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庄永年无法在明知砚台是绝世奇宝的情况下,还能昧着良心不告诉宝物的原主人。 “永年,我们下面往哪边走?我们身上带着的水和食物不多了,最好能找到绿洲补给。”贾千金轻声问道。 庄永年收回思绪,从怀里掏出地图打开,看了一会儿,抬头,凭着感觉指了一个方向,“我们从这边绕行。远一点,但更安全。” 小伙们没有任何异议,立刻结束休息起身赶路。 孔鸽忍不住道:“我们必须再找一些沙漠之眼,不能就这样回去。” 随着时间过去,孔鸽已经越来越绝望。他们到现在只找到了不过六枚沙漠之眼,而且都是最低的一品。如果平分,每个人也只有一个学分而已,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按照学院要求,考核成绩全部算平均分,他前面四次考核的平均分是七分,这次月末任务如果他最终只能获得一分,那么他最后的平均分就是五点八分,连六分都不到,妥妥的被淘汰分数线。 他为了不被淘汰,想了很多很多,但是无论从良心层面,还是可行层面来说,都不太现实。就这样,他一直熬到了现在。 如果、如果能再找到一枚沙漠之眼,如果他能把小队里的所有沙漠之眼据为己有,也许他还有机会。 当然,他也只是幻想一下罢了。 他心中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 小胖同样不安,谁也没想到他们找到的沙漠之眼会这么少,这让他的分数也很危险。 他也想再找一些沙漠之眼,可是又怕赶不及回去,更怕途中被学长们打劫。 庄永年和贾千金互看,贾千金道:“我们先赶往绿洲补充食水,途中如果有发现再挖掘看看。” 小胖胆大包天地道:“不如我们打劫学长吧?” 所有人一起看向他。 小胖立刻萎了,“我就随便说说。” 倒是贾千金眯了眯眼睛,缓慢道:“如果有这个可能,倒也不是不可。” 天狼斗场的众看客们,某些关注贺椿的修者在看到他被嗜灵蝎刺晕拖进沙子底下后,就有不少人发出了失望的叹息。 等连续十天也不见小孩出来,哪怕对贺椿最有信心的两个符修也不得不考虑小孩已经死在沙漠底下的可能。 玮弟又把赌签收了起来,这上上下下的果然够锻炼人的心境。算了,不过一千灵币而已。 现在月末任务中最受人瞩目的就是那几个在另一个小密境执行任务的练气期修者。 他们的任务是猎杀魔兽,同样根据魔兽的品级和个数算分数。 不过魔兽不像沙漠之眼被埋在地下,几个练气修者走在密林里时不时就可能被攻击,无论是紧张度还是有趣程度都比沙漠那边有看头得多。 而其中最出挑的就是那个小不丁点的广寒宫少宫主寒子真,这孩子不但法术学得好,对灵植等也相当精通,不算魔兽,只他一边走一边采的灵草灵果就价值不菲。 因为关注沙漠任务的修者被密林任务那里吸引走大半,庄永年的变化并没有被几个人发现。 但是一直在关注贺椿和他的小伙们的老人却笑了。 就算天机被蒙蔽,他也找到了自己的弟子。 之前他无法确定,现在看来也只是因为时机未到。 老人也直到此时才对身边罗刹海来的男修说道:“你不是希望我为你推荐一二吗?很可惜,我想为你推荐的孩子很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如果到任务结束时间他还没出现,我建议你就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还活着的最好的那个已经被他挑走啦。 男子苦笑,除了苦笑,他能说什么? “糟糕!那帮孩子又碰到之前的敌人了!”附近传来修者惊呼。 老人忙看向蜃影石,就在他刚才分神和男子说话的工夫,他看中的弟子和他的伙伴们已经找到绿洲,但是绿洲上已经有人,而且正是之前与他们为难的昌荣信一干人马。 第67章 蜘蛛们:车毁人亡求搭便车 昌荣信也是苦逼无比, 自从进入小密境搞了贾千金那个小队后,他们就似乎走上了霉运。 你说他们一群老生对付一群新生,十八干六竟然还没干赢,更可耻的是对方六个平均年龄可能才十岁,而他们十八人最小的也已经戴冠。这事本身就很违背常理好吗! 不过他们临走时确认过,好歹也伤了他们一两个人, 倒数第二小的那个伤势最重,很可能活不到任务结束。 可这小小的利息并不能抹平他们后面受到的伤害。 第一天过夜时, 所有人都喊被虫子咬了,他也不例外,大家折腾了一个晚上到处找虫子, 可是直到天亮也没找到虫影, 但只要躺下就会虫影重重, 不时就会感觉哪儿被咬了。 没休息好, 第二天他们自然也没精神去寻找沙漠之眼。原本打算补眠, 却遇到了沙狼群。沙狼比沙漠蝎虫还要残忍,它们因为平日经常忍饥挨饿,养成了只要看到猎物就绝不会放过的狠辣性子,哪怕死到最后一只。 逃无可逃的情况下,他们只能和那支足足有十五只的沙狼群进行生死搏斗。 那些沙狼非常狡猾,专找他们受伤成员袭击,没一会儿就干掉了他们四分之一的队员。 眼看再不突围,可能所有人都要交代在这里,昌荣信只好忍痛断尾, 利用伤势较重的几人吸引住沙狼群,带着剩下还算完好的队员脱离。 可那些沙狼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一路尾随,等他们好不容易甩脱这群贪婪的狼群,全队成员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半活口。 第二天晚上,他们依然在大量虫子蜇咬的情况下度过,更糟糕的是他们身上不知何时在哪里染了赃物,竟无论伤口大小,连被虫子叮咬的小红包都全都化脓腐败。 这可让昌荣信等人糟了大罪。 第三天,他们的伤口已经隐隐发出臭味。 他们试着狠心把腐烂的伤口挖掉,可是这也只能好一会儿,不到几息时间,所有人都亲眼看到刚挖出来的还有点红色的新鲜伤口转眼就变得发黑发臭。 对此,他们队里两名草药师想尽办法,尝试了所有草药,却可怜到连一点作用都没有。 昌荣信等人要崩溃了,大家不再想着要寻找沙漠之眼,只想赶紧退回学院,向照心阁寻找治疗之法。 昌荣信等少数几人虽然还想着这次任务的分数,但也不敢反驳大家的意见。上次昌荣信断尾求生就已经引来队员的不忿。 昌荣信甚至已经听到有队员抱怨那天就不应该找那支新人小队的麻烦,而是应该以做任务为先。 昌荣信忍下怒气,带领剩下的队员向绿洲后退。 可是很不幸,他们在往回赶的当天就遇到了沙尘暴,因此又失去三分之一队员,其中一人还是剩下的唯一草药师。 而且他们还迷路了。 沙尘暴过后的地形和地图上完全不一样,本身地图就很抽象,只能靠几个绿洲和特殊标识物来确定方向,这场沙尘暴过后,他们之前看到的标识物也不见了。 小密境内也没有太阳和星光可以指明方向,他们只能凭感觉走。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幸在生死关头开发出预言吉凶的本领,昌荣信等人就跟大多数在沙漠中失踪的人一样,就此迷失在沙漠中。 一天又一天,眼看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就算昌荣信很不是东西,心里也绝不好受。 等到他们因为缺乏食物和水开始……废物利用后,他们麻木了。 然后就在他们以为必定会死在沙漠中时,他们看到了绿洲! 贾千金几个在看到昌荣信那张脸时,讲真,吓了一跳。 可以说所有老生队伍,他们最不愿碰上的就是昌荣信这一组。 难道庄庄的趋吉避凶能力暂时失效了吗? 但是等四人仔细打量昌荣信一干人马后,所有人都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昌荣信的队伍原本有十八人,可现在数了一遍又一遍,也只数出四个人。人数和他们正好对等。 而他们除了小胖的伤势稍微重点,其他人都是轻伤。 再看昌荣信四人,那脸色灰败得,毫不夸张地说就跟死人日游一样。他们身上的学生服不说破破烂烂,但也离完好相去甚远。 “他们碰到了什么?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小胖小声嘀咕。 “嘘,我们绕过去,尽量不要和他们接触。”庄永年感到不妙,示意同伴们后退。 四人立刻改变方向,但已经晚了,昌荣信等人已经看到他们。 昌荣信脸上露出怪笑,歪歪倒倒地从小湖泊边站起,“是你们啊。你们是想来喝水吗?来啊,跑什么?怕我吃了你们吗?” 他的同伴也站了起来。 贾千金四人握紧手中武器,一边提防周围有没有埋伏,一边继续后退。 “真没想到还能遇到你们?该说是天意吗?”昌荣信怪笑着,和同伴四人一步步逼近。 “潇湘啊,我们这次之所以变成这样,你可是祸乱的源头。啧啧,以前有人跟我说那些貌美妖姬是如何轻易毁掉一个国家,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最可恨的是他们都这么倒霉了,他还一点贾千金的便宜都没占到! 庄永年低声道:“千金,别理他,他在胡说八道。” “我知道他在放屁。”贾千金脸色很冷静。妖姬误国?那只是男人放纵自己的借口而已。就像面前这个人,明明是他缠着他,有事没事找他麻烦,进入密境后先动手的也是他们,结果自己遇到倒霉事,竟全部栽到他头上。这种人只会让他恶心,不会让他愤怒。 一阵湖风刮来。 孔鸽嗅了嗅鼻子,也压低声音道:“这几个人不对劲,他们身上的味道很臭,像是……死人腐烂的臭味。” 大家没问孔鸽怎么知道死人腐烂的臭味是什么味,但三人也都闻到了那股恶臭。 “恶!他们身上在滴脓水!好恶心!”小胖指着昌荣信四人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孔鸽脸色大变:“见鬼,他们不是染上了什么疫病吧?我们赶紧走!” 庄永年迅速指了一个方向,四人撒腿就跑。 “哎呀,怎么跑了?我们等了半天才等到你们几个,你们跑了我们吃什么?”昌荣信怪笑着挥手,“追!” 包括昌荣信在内,四人已经恨透贾千金等人。就如昌荣信所说,他们怀疑他们会这么倒霉就是这群小鬼害的。 如果他们不能活着回去,那就拖着这几个小鬼一起死! 昌荣信四人跑得摇摇晃晃,但速度并不慢。 贾千金四人已经决定放弃这个绿洲,看昌荣信四人的鬼样子,他们怎么敢喝他们碰过的湖水? 贾千金四人越跑越心惊,他们跑得都喘气了,小胖已经快跟不上,可后面昌荣信几个仍旧能跟猫戏老鼠一样紧紧跟着他们。 “呼呼!那些人不是重伤了?身体都流脓水了,怎么还能跑这么快?”小胖大叫。 “那几个人绝不对劲,千万别给他们碰到!永年,你找到逃脱方向了吗?”孔鸽急问。 庄永年满头都是汗,他的预感也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用过一次就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使用第二次,否则他的头会剧烈疼痛。 而之前他为了帮助大家逃跑,已经在短短一个时辰内连续使用了三次预感,现在他的头已经疼得要炸开了。 但是庄永年什么都没说,他闭上眼睛,想要再进行第四次预感。 一只手握住他,是千金:“庄庄,停下来!我们后面还要靠你。既然逃不了,那就面对吧。” 孔鸽听千金这么说,才注意到庄永年满头满脸都是汗,脸色也苍白至极。 “抱歉!”孔鸽脱口而出。 庄永年吃力地摇摇手,“我也建议先跟他们打一场,否则等我们完全没了力气,就真的要被他们吃定了。” 小胖也跑不动了,叨咕:“不跑了不跑了,我宁愿和他们打一架,也不想这样跑了。” 四人最终在一丛仙人掌旁边停住步伐,转身面对跟过来的昌荣信几人。 孔鸽深吸气,他既然已经注定淘汰,那么就让他在淘汰前为这些小伙伴们做些什么吧。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和一群陌生人,还是一群孩子相处这么长时间。 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为人阴沉,有时候还会斤斤计较还自私,以往在家里他就很不受父母长辈们的喜欢,更和同辈们只是维持了一个表面情。 在他靠实力争取到前来灵种学院的机会时,连他父母和亲兄弟在内都认为他使用了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他确实想过,也用过。他承认。但那是因为和他竞争机会的那些人也并没有公平竞争的打算。 在和这几个孩子相处前,他甚至还打过贺蠢蠢身上法器的主意,嘛,之后他也不停地想过。 但他只是想,从没有真的动过手。 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对他是不是真心,他还不至于感觉不出来。 如果贺蠢蠢几个对他不是真心,但能做到让他看不出的程度,那也够了。 你们把我当伙伴看,我也不会对不起你们。 谁没有一颗做英雄的心呢? 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我。 孔鸽回头扫了一眼小伙伴们,低喝:“赶快走!”随后拔出长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昌荣信四人。 “孔哥!”贾千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小胖也微微张开嘴。 庄永年稍微恢复一点,就立刻喊道:“布阵!三角阵。” 三人同时冲向孔鸽后方。 伙伴是什么?伙伴当然是要互相帮助,危急时刻更是要不放弃不抛弃!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伙伴,更不会让伙伴牺牲自己来拯救大家! 昌荣信看到四人一起冲上来,竟然哈哈大笑:“来吧,都来吧,我已经饿了好几天了。” 其他三人也狞笑着分别冲向一人。 就在这时,仙人掌丛的一角沙地中忽然冒出一颗扎着马尾的脑袋。 那脑袋听到声音向左边看,看清后立马大叫:“喂喂喂!这种时候怎么可以没有我?阿蒙,快把我弄出来,这些沙子沉死了!” “蠢蠢?!”小胖跑得最慢,也第一个听到贺蠢蠢的叫声,“你怎么在这里!”这声叫得好大。 孔鸽三人听到了小胖喊声,但他们已经来不及回头查看,他们已经就要和昌荣信四人对上。 贾千金还抽空吼了声:“蠢蠢别过来,这几个人有问题!” “阿蒙!”看到小伙伴们就要和那四个貌似腐烂丧尸的玩意靠近,贺椿忍不住大喊。 砰!沙层炸开,阿蒙抓着贺蠢蠢的衣领一起从沙子中跳出。 “啊啊啊!你不要靠得这么近啊!”小胖胳膊受伤,又跑了半天,早就没什么对敌的力气,看到对方竟然张着嘴巴向他的脸蛋咬来,吓得大喊。 但这孩子吓成这样,竟然还能勉强维持三角阵的队形。 庄永年居中,一看不妙,立刻就发出命令:“箭头左转,挥剑!” 三角阵立即改变,原本要对上昌荣信的孔鸽在变阵后对上了要咬中小胖的敌人。 但变阵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眼看小胖就要被咬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砰地砸在那老生身上。 “噗哧!”一股脓水溅起。 孔鸽挥剑劈空。 小胖已经吓得闭眼。 敌我双方,所有人的动作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阿蒙!你扔我的时候好歹说一声啊!”暴怒的吼声撕开了异样的寂静。被脓水和腐肉溅得满头满脸的贺蠢蠢气得大骂。 原来眼看小胖危险,阿蒙竟然顺手就把贺蠢蠢给扔了过来。 贺蠢蠢从地上爬起,无巧不巧一脚踩中那老生的头颅。 老生七窍中突然跑出大量蜘蛛。 贺椿傻眼。 那群蜘蛛在贺椿身边围成了一个半圈。 哎呀,回去的代步车没有了,能顺便给我们搭个便车吗? 贺椿掏掏耳朵,他竟然觉得自己“听”到了蜘蛛们的心声。 这一定是错觉! “呵呵,刚还想着只有四个人恐怕不够我们吃到回去,幸亏又来俩。”昌荣信竟似对同伴的死亡毫不伤心一样,对着抱腿小队众人竟然笑了起来。 其他两人也做出了抹口水的动作。 “我擦!真丧尸化了?还是能说话的丧尸,不愧是修真界。”贺椿特意绕开那群蜘蛛,对昌荣信三人拱了拱手,随即腔调一改:“阿蒙,还等什么,赶紧把这三人干掉,记住千万别被他们咬到和抓伤!孔鸽你们退下,离远点!” “一起对付他们。只有三个,我们拼口气,把他们一起干掉!”贾千金咬牙。 孔鸽悲剧英雄没做成,也不想就这么后退。 庄永年和小胖都在分神盯着那群蜘蛛,就怕这群虫子也跟着作妖。 “别管那些蜘蛛了!我来拖住昌荣信,你们一起解决另外两个,阿蒙别偷懒。冲啊!”贺蠢蠢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根蝎尾就第一个冲向了昌荣信。 昌荣信看到贺椿冲过来竟然还在笑,他根本不怕受伤,在前一阵子他就发现,他现在的身体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都不会影响他的行动能力,甚至连一开始的痛楚都消失了。 孔鸽四人也真不再管那群蜘蛛,一起围向了另外两人,却被小小的阿蒙挡住了去路。 庄永年适时喊道:“停住!警惕!” 他作为阵心,观察最仔细,在蠢蠢喊着冲向昌荣信时,另外两名老生竟然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 他们要做什么?发大招吗? 是的,他们发大招了。 贺椿的蝎尾还没有碰到昌荣信,满脸怪笑的昌荣信的七窍里忽然就也爬出了大量小蜘蛛。 另外两名老生也是。 这种异样发展吓住了所有抱腿小队成员,呃,阿蒙除外。 在小蜘蛛们完全脱离了那三个人的脑袋,那三人就这么倒了下去。 小蜘蛛们爬啊爬,汇集到一起,齐齐排列在贺蠢蠢身后。 那密密麻麻的数量,看得所有人鸡皮疙瘩冒起。 贺椿勉强拉了拉嘴角,对小伙伴们耸肩:“别怕,我觉得它们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蜘蛛其实是一种对人类有益的生物,它们吃害虫,我想我们只要不刺激它们,它们应该不会咬我们……吧。” 小伙伴们只想喊:你赶快过来,被钻了脑袋怎么办? 阿蒙目光一扫。 那些小蜘蛛忽然遇到天敌般纷纷后退。 抱腿小队成员一起喘了口大气,贾千金直接过去把贺椿“抢救”了回来。 还好那些小蜘蛛没再跟过来。 蜘蛛的问题暂时放到一边,昌荣信等人又是怎么回事? 倒下的昌荣信脸上还保持着刚才古怪的笑容。 另外两名老生嘴角的口水也还没有干透。 “他们……死了?”小胖迟疑地问。 贺椿一拍脑袋,上前查看。而无论他怎么看,昌荣信都像是死得透透的,而且根据对方身上皮肉腐烂的程度来看,昌某至少已经死了半个月,他浑身也就脸还没烂。 贾千金也小心检查了另外两人,得出了同样结果。 小伙伴们汇聚,面面相觑。 就在大家要说出各自的猜测时,贺蠢蠢忽然怪叫一声捂住耳朵:“别说了,我怕听鬼故事!” 小胖也打颤,“还还是别说了,怪可怕的。” 庄永年忍笑,正儿八经地道:“我们把这些人的尸体烧了吧,免得他们再诈尸。” “烧!烧!赶紧烧!”所有人都举双手同意。 大家找出打火石,手和手臂都裹上布,把昌荣信三人的尸体集中到一起,把他们点上火烧了。 开始他们还担心没有柴禾,会无法烧透。 但这几个人的尸体简直就如干柴碰到烈火,越烧越旺,烧到最后只剩下一捧黑灰,被沙子一卷就全散没了。 贺椿不放心自己的衣服,把沾到尸水的外套也丢到火里烧掉。 阿蒙觉得他多此一举,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怕什么疫病感染,有必要时,他们就是疫病源头好吗。 “还有你的头发。”小胖提醒他。 贺椿早就想削成短发,这个机会正好,当下毫不心疼地拔出匕首就把马尾巴给割了,同样丢到火里。 看到蠢蠢真把头发削了,小胖吃惊之余连忙道:“可不是我让你削发,你完全可以洗一洗。” “麻烦。你们想染病吗?我可不想。”贺椿还在继续摸索着削割头发,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的头发给割得跟狗啃似的。 贾千金看不下去,过来接过匕首,重新帮他整理了下,这一整理,贺蠢蠢成了小和尚。 所有人都乐了,一个接一个过来摸蠢蠢毛茸茸的脑袋。 贺椿才不想让一群小孩子摸自己的头,跳起来就躲到了阿蒙身后。 其他人一看阿蒙的黑脸,没一个敢跨越他去“欺负”蠢蠢。 等其他人去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沾到不该沾到的东西时,阿蒙转过身,抬手就开始抚摸小孩的脑袋。 短短的,毛刺刺的,有点扎手,但摸上去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阿蒙忍不住摸了一遍又一遍。 摸到贺蠢蠢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跑了。 阿蒙:竟然敢踹师父,逆徒! 等昌荣信三人的尸体烧完,大家也都检查完自己,随后就想找个比较阴凉的背风处坐下来休息。 可阿蒙却在此时开口:“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小伙伴们也对这片地方心有余悸,怕再碰到不怀好意的老生,就都跟着阿蒙走了。 阿蒙带着大家走到一株巨大的仙人掌边,跺了跺脚。 地面沙层忽然开始流淌,仙人掌旁边半米处出现了一个洞穴,大量沙子流入。 “进去,动作快!”阿蒙第一个跳进洞穴。 贺椿第二个。 小蜘蛛们随后。 排在第三个的庄永年愣是等小蜘蛛们全都进入洞穴才敢跳进去,跳进去时还担心自己不小心踩到一两只。 其他人也都跟在后面快速跳入。 等最后压阵的贾千金进入洞穴,那个洞口就关上了。 第68章 阿蒙的爽点 几个人落下时全落在了柔软的沙堆上。 包括贺椿, 全都呸呸呸地从沙堆里爬出来。 阿蒙手托照明珠就站在一旁的通道口等待所有人从沙子中爬出来。 那群小蜘蛛则跟阿蒙相反方向,全都躲进了黑暗里。 “走吧,下面有潭水,也安全,可以让你们好好休息一晚。”阿蒙道。 重点是可以避开上面监视的眼睛,等会儿贺蠢蠢要跟队友们说的话可不太适合给别人听到。 底下的通道似乎四通八达, 阿蒙带着他们七绕八绕,一路向下来到了地下深潭边。 “呀, 沙漠底下竟然有这么大一个水潭,这水能喝吗?”贾千金作为小队后勤,最为关心这些问题。 “能。”回答的是阿蒙, 他还多说了一句:“这是活水, 你们要洗漱可以在下游的小池子里。” 小胖欢呼一声, 拉着贾千金就去取水。 孔鸽脱力地坐到岸边石头上, 总算能歇一歇了。 贺椿有意识地落到最后, 那群蜘蛛就跟在他屁股后面。 兄弟们,这地方不错,可以当作第二巢穴。谁要搬家过来? 坏了,幻听又来了。 蜘蛛们开始进行交谈,讨论起这里食物多不多,难不难捕捉,能不能和绿洲之间有地下通道相通等等,竟然正儿八经商量起了分族一事。 贺椿敲脑袋、拍耳朵,为什么他能听懂蜘蛛间的交流? 不是说蜘蛛间的交流是靠震动蛛网?他身上有蛛网吗? 噢!天!他身上真有蛛网, 基台上的玉色小蜘蛛不就趴在一张网上? 但是这种网是能共享的吗? 也许真能共享,说不定修真界的蛛网就像地球现代的电脑网络,已经从有线发展到无线,只要靠得足够近并且有接收器接受信号就行。 贺椿呵呵呵,笑得跟蛇精病一样,不过他走在后面也没人注意他。 脑中幻听越来越杂乱,贺椿不住揉太阳穴,只想把他和蜘蛛之间的网络给暂时屏蔽掉。 说来也有意思,他这么一想,脑中突然就清静了。 “……重新连接蜘蛛网络。”好奇心杀死猫,也能让人干蠢事。 “嗯?连接蜘蛛网络?”打算去抱骨头来做火堆的阿蒙恰好经过他身边。 “嘘,阿蒙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刚刚发现我似乎能听懂蜘蛛说的话哎。”贺椿贴近阿蒙,悄悄在他耳边说。 “哦,奇才。”阿蒙面无表情踩着石块跳上上面的洞穴。 贺椿:敢情他新开发的特异功能一点都不特殊? 先到下游小池子边清洁自己的庄永年看到贺椿过来,想把砚台的事跟他说,可看看不远处的小伙伴们,他忍住了。不是他不相信小伙伴们,而是他不想给蠢蠢找麻烦,也不想考验自己的朋友。不如等晚上大家都睡了,他再单独找蠢蠢说明好了。 而贺椿验证了他真的能接受并自如控制蜘蛛内部网络开关,就再次把蜘蛛网络信号给掐断了。 他不知道那只玉色蜘蛛哪里来的,也许和阿蒙师父有关——虽然对方说得好像跟他无关一样,也许和目前的身体有关——考虑到他前辈子肚脐也能吐丝,似乎也不能全赖在目前的身体上。总而言之,他相信任何生物做任何事情都有其目的,就算现在目的不明,但只要耐心等待,迟早一天会知道真相。 这么一想,贺椿很快就把他的新特异功能给抛开,凑到小伙伴们中间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大家都很好奇彼此的经历,哪怕这时候很累,也舍不得立刻就睡觉。 阿蒙抱来一大堆骨骸,燃起了两个火堆。 大家围着其中一个团团坐,顺便拿出干粮享用。 “蠢蠢,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你们有找到沙漠之眼吗?”小胖恢复了一点元气就巴拉巴拉问个不停。 “我正要和你们说。”贺椿故意做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伤势恢复得怎么样?”贾千金坐在贺椿身边问,边问边要查看他的伤口。 “恢复得很好。”贺椿任他扒开自己的领口查看,嘴上模糊了时间和因果关系,轻松地道:“我运气比较好。之前虽然很倒霉地被沙漠里的大蝎子给拖进了老巢,就是这里,但是经历了重重危险后,我算是得到了一点奇遇吧。” 奇遇两字一出,引起了小队成员所有人的兴趣。 小胖第一个催促他:“什么奇遇,快说快说!” 贾千金看他伤口处竟连一点疤痕也没有留下,眼眸微微收缩,但他什么都没说,还笑着把贺蠢蠢的衣襟重新严严实实地整理好,轻轻拍了拍他的伤口位置,道:“不错,不用再上药了。” 其他人都以为贺蠢蠢伤势好得这么快也是奇遇缘故,闻言也没人觉得惊讶。 贺椿看小伙伴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脸上,得意地嘿嘿一笑,开始说自己的地下奇遇记。 阿蒙听完,确定了这就是一个故事。 贺蠢蠢说的故事又臭又长,总结下来就两句话:他在地底蝎子的巢穴中遇到了百年难遇的蝎子内斗,一只大蝎子想要争夺蝎王的位置,带着小弟来挑战现在的蝎王,最后双方两败俱伤。恰好这时阿蒙找了过来,就把受重伤的蝎子们全收拾了,然后蝎子们多年的收藏就都归他们了。 “收藏是什么?”孔鸽猛地抬起头,心脏越跳越快,发出的声音都有点变调。 大家都知道他在盼望什么,其他人也一样,也都眼巴巴地看向贺蠢蠢。 贺椿二话不说,掏出储物袋,从里面倒出了足足可以装满一个棺材的沙漠之眼。 小伙伴们:“……!” 大家都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小胖捂住额头,学习他娘,呻吟一声就往旁边的庄永年怀里倒,嘴里还说:“不行,我头晕,我眼花,我一定是在做梦。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被学长们杀死了对不对?” “啪!”饶是庄庄脾气好,也忍不住给了他脑门一巴掌,“什么死不死,胡说八道。” “对!我们没死,我们都还活着,我们还遇到了贺蠢蠢。”小胖似乎被这一巴掌拍清醒了,清醒过来就双眼发亮地扑向那堆沙漠之眼,“好多!好多沙漠之眼!” “啪!”又是一声更响亮的皮肉击打声。 大家吓了一跳,转眼一看,就看到孔鸽竟然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一巴掌。 “孔哥?” 孔鸽捂住眼睛,哭了出来。 小胖本来想嘲笑他,可话没说出口,他的眼圈也红了。 庄永年、贾千金和贺椿互看,彼此感觉都有点复杂。 庄永年拍拍孔鸽的背,什么话都没说。 贺椿也过去拍了拍孔鸽的背。 贾千金觉得既然大家都做了表示,他应该也意思一下,就也过去拍了拍孔鸽。 小胖一看大家都做了,自然也不能少了他,连忙也起身过去重重拍了孔鸽两下。 阿蒙:我要不要也去拍一下?可那小子原本就不是一个有福气的相貌,被他拍了,会不会倒霉一整年? 但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时,阿蒙还是站起来了。这是你们要我拍的,别后悔就行。 就在阿蒙走过去举起巴掌要往孔鸽背上拍的当口,孔鸽抬起了头,擦擦眼泪,满脸黑线地道:“你们够了!存心报复是不是?我的背都要被你们拍重了。小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用的劲最大!” 大家哈地一起笑起来。 小胖哇一声惨叫,忙躲到庄永年身后。 庄永年反手抓出小胖,推给孔鸽:“随便揍。” 孔鸽也没客气,照着小胖屁股就打了几下。 小胖被打得哇哇叫。 贺椿偷偷移位,他刚才拍的力道也不轻。 孔鸽阴狠的目光移过来,贺椿忙拱手:“孔哥,我知道你大人有大量,刚才我不是怕你哭得太伤心噎到吗,这才想要拍拍你的背给你顺顺气。” “屁!”孔鸽爆了粗口。 但他这样,小伙伴们反而觉得孔鸽兄要比以前顺眼得多,也和大家的气场更合? 就好像有什么疙瘩消失了一般,抱腿小队成员的气氛明显比刚才更融洽也更轻松。 阿蒙默默收回手,走回原位坐下。 贾千金随口问:“你那是储物袋吧?子真给你的?”必须要有人把“应该”问的都问出来,也免得埋下某些不必要的猜测和妒忌。而一支队伍里最怕的就是这种猜测和妒忌。 “不,是我编织出来的。”贺椿并不想隐瞒此点。当然,他敢说也是因为他和阿蒙已经商量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小伙伴们齐齐在脸上露出非常明显的两字:骗人。 贺椿乐:“下面就是我要说的奇遇下半部了,你们看到这些被焚烧的骨骸了吧?我被蝎子拖下来时也被扔到了那个洞穴中,在那里我碰到了一个神魂就快散尽的符修。” “啊!”小伙伴们齐齐发出惊叫。 小胖羡慕妒忌得一塌糊涂,“后面是不是你得到了那个符修的传承?他还把自己的遗物都送给你了?” “差不多这样,除了没拜师。”贺椿嘿嘿笑,“她让我发誓必须要帮她完成一件事,而代价就是教我符阵学。详细内容我不能说,发了心魔誓的。” 庄永年和贾千金则都用一种欣慰的目光看着小孩。 贾千金想的是:傻孩子就是有傻福。 庄永年则是觉得那种占了好朋友莫大便宜的忐忑感好过了点,心想果然好人有好报,还好蠢蠢也有他的福缘。 孔鸽心情波动比较大,原本他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闭紧自己的嘴巴,以免泄露出自己的羡慕和妒忌,但现在他觉得他可以把自己的真实心情说出来:“好你个蠢蠢,你说你运气怎么这么好?我们在沙漠中遇到那么多危险才只找到六枚一品沙漠之眼,期间千金的金线蟒还因为到了蜕皮期竟然沉睡了,最后我们更差点被昌荣信等人杀死吃肉。而你……不行,我还是要打你两巴掌,否则我心不平!” 怪不得他没看到那条蟒蛇大爷,贺椿伸出脚丫,“打吧,轻一点。不过打完,你就什么好处都别想有了,哼哼!” 孔鸽的手掌停在半空,再也打不下去,最后忍不住笑骂:“你个小坏蛋!有什么好处给我们分享?” “对啊对啊,除了沙漠之眼,还有什么好东西?”小胖那模样,简直恨不得上来抢走储物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贺椿收回脚丫,停止背脊,骄傲地说:“我可是符修,只要有材料,以后我就能炼制出同样的储物袋。” “符修?炼制?就你那符阵学每次考核都零蛋的成绩?你大概也就能编织个袋子出来,织娘小椿!”小胖磨牙。 贺椿冷哼:“金小胖,你已经成功得罪我,想要储物袋?等着吧!” 小胖秒变脸,举起受伤的胳膊就跟贺椿哭:“蠢蠢不要啊,我错了,我也要储物袋,你不是织娘,你是天底下未来最伟大最厉害的符阵炼器大师!” “拍马屁也没用。” 嬉闹中,贺椿表示所有的沙漠之眼大家平分,但最好不要全部交给学院。 大家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道理。 贺椿看大家都明白了,当着所有人面,把沙漠之眼清点了一遍。 贾千金等贺椿清点完,从那堆沙漠之眼中取出三十四枚二品的,再拿出他们之前收获的六枚一品,说道:“我觉得把这些上交给学院就足够了。” 庄永年计算了下,也道:“就算是孔哥和蠢蠢,加上这么多沙漠之眼,平均分也能达到八分以上,是足够了。再多,反而打眼。” “再加上两枚吧,以防万一。”孔鸽忍不住说。 于是贾千金又加了两枚,同时道:“我们还得想个好理由,以免有人问起。” “就说是在这里得到的。他们就算对数量有怀疑,还能真搜我们的身不成?”贺椿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这突然多出来的二品沙漠之眼用膝盖想也知道只能从这里得到。 “那就这样定下来。另外,我有个提议,虽然蠢蠢说要把沙漠之眼平分,但他和阿蒙也冒了生死危险,蠢蠢虽然有奇遇,但也是他运气好,如果运气不好,别说这些沙漠之眼,可能我们就再也看不到他和阿蒙。”贾千金慢慢说道。 庄永年在他开口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好他也不想再占蠢蠢便宜,贾千金不提,他也会在事后把自己那份还给蠢蠢。 但千金这样做无疑更妥当,对蠢蠢也更有好处。庄永年不由佩服起千金,人家能管事也是因为人家有那样的头脑和心胸。而他,显然不适合做老大。很多时候,他下不了那个面子,也不愿得罪人。 孔鸽将心比心,如果换了是他有这样的奇遇,他绝对不会把这么多沙漠之眼一起拿出来,顶多也就拿出够交差的数量,也就是蠢蠢傻。孔鸽其实有偷偷怀疑贺蠢蠢拿出的沙漠之眼不是全部,但转念一想,蠢蠢如果要隐瞒真实数量,又何必拿出这么多? 所以他虽然心疼,也还是点头道:“我同意。” 小胖的心脏在滴血,可他真实贡献不大,无论文武都有拖小队后腿之嫌,也就是这个小队不嫌弃,如果换了其他队,他恐怕连分战利品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能说什么呢?只能心痛地表示:“我也同意。” 贺椿却在这时摇头,“当初在组队时就已经说好,该平分就平分。如果我这时候破例,那么以后大家遇到类似情况是不是都得破例?我有符修奇遇已经足够。” 贾千金还没有发话,小胖已经跳起来道:“蠢蠢!够义气!就冲你这份义气,我金麒麟以后一定把你当一辈子的兄弟!” 贺椿:“你只要记得有好处也分给我就行。” 小胖满口答应:“一定一定!” 孔鸽脸上绽开微笑,他真的很喜欢这支队伍,尤其喜欢贺蠢蠢。别的队伍肯定没有这样的傻子,全天下恐怕都没有几个。 庄永年和贾千金不开心吗?谁得到这么一笔庞大的意外之财会不开心?他们看蠢蠢是真心要平分,高兴之余,也在暗中做好决定,以后一定会对蠢蠢更好。 分赃完毕,全部的沙漠之眼还是交给贺椿保管,大家还带着玩笑的口吻预约了未来的储物袋——小伙伴们压根不相信那个储物袋是蠢蠢编织出来的,他们觉得那十有八九是符修送给他的遗物之一。 这也是阿蒙不禁止贺椿说出储物袋炼制者的原因,因为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只要是头脑清明、对炼器稍微了解那么一点的人,都不会相信一个连基础符纹都画不好的七岁半小孩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编织”出一只储物袋。 “这些蜘蛛是怎么回事?我们睡着了,它们真的不会钻进我们的脑袋里吗?”小胖给昌荣信等人的惨样吓坏了,瞅着那群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总是不放心。 “还有一点,它们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我们?不会是把我们当作猎物了吧?”孔鸽也担心。 庄、孔二人皱眉,有这些蜘蛛在身侧,他们晚上真不敢睡觉。 贺椿咳嗽一声,正要找个理由安抚大家别怕——他能感觉出来,也能听到蜘蛛们并无吃他们和钻他们脑袋的意思,它们只是想搭个顺风车回绿洲而已。 阿蒙开口了:“是这个储物袋的材料。” “哎?”小伙伴们不明。 贺椿脑中灵光一闪,接口道:“我就说嘛!这些蜘蛛突然从昌荣信等人的脑袋里爬出来,一路跟随却没有攻击我们,原来是因为这个储物袋的材料啊,它的原形确实挺像蛛丝的,枉我之前还以为它是蚕丝。” 贺椿为了加大说服力度,还取出了几根己丝给他们看,“你们看,这就是剩余的几根丝,是不是挺像蛛丝?” 大家轮流接过来看一遍,纷纷点头说像。 而在他们传递那几根丝时,蛛群也貌似有一些骚动。 贾千金回忆道:“我似乎听说过有一种五彩云丝就能当储物袋的原材料。也许这种丝也是类似的东西,说不定更好。” 小胖羡慕,“这些丝还有吗?我也想要一点,留着防蜘蛛也不错。” “防蜘蛛,你确定?招蜘蛛才更有可能吧?”庄永年一指蜘蛛群,事实就在眼前。 小胖顿时不再说要蛛丝了,哪怕它是制作储物袋的原料。 “呃,我去跟它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它们离远一点。”贺椿站了起来。 “别去!”几个人同时喊道。 但贺椿速度快,已经跑到蜘蛛群那里去了。 其他人也想跟过去,被阿蒙叫住。 几个人就看到贺蠢蠢蹲在地上和那群蜘蛛嘀咕了一阵子,过了一会儿,那群蜘蛛竟然真的如潮水般退走了。 深潭附近变得干干净净,一只蜘蛛都没留下。 等贺椿回来,小伙伴们都用好敬佩好崇拜的目光看他。 贾千金柔声问:“蠢蠢,我们以前都不知道你竟然能和蜘蛛交流,这是你的特殊能力吗?” “不,是种族能力。”贺蠢蠢一本正经道。 没人信以为真,大家一阵哈哈笑。 贺椿心想:别笑啊,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种类了好吗。 “你和蜘蛛们说了什么?”小胖好奇地问。 “我和它们打了个商量,我代替大家答应把它们的一半带回我们进来时的绿洲,而交换条件就是它们不会伤害我们,必要时还能保护我们。” “真哒?” “真的。” “太好了!” 大家这时都没想到要怎么把那么多蜘蛛带回去,全都因为能和蜘蛛交流而异样的兴奋着。等第二天要出发时…… “为什么蜘蛛会听你的话?”孔鸽猛不丁地问。 贺椿犹豫地道:“我想可能跟那位符修要我送回他家的东西有关吧,我以前可没这个能力。” 这算是一个比较能让大家接受的正常解释,比蛛丝能命令蜘蛛靠谱多了,大家也都接受了。 之后,大家把火堆移开,把铺盖铺到烤热的地面上。 因为逃亡的关系,贾千金他们的铺盖丢失了一大半,贺椿把他和阿蒙的铺盖拿出来给大家凑了凑。 大家睡成了一个大通铺。 庄永年临睡前借口不知道在哪里方便,把贺椿给一起拖到远处。 阿蒙坐在最边上的铺盖上等了一会儿。他又从头到尾被大家忽略了,他本来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这也是他故意为之,但是看到小孩和其他小伙伴相处得那么好,他心里忽然生起了一点点很奇怪的感觉,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庄永年那个小夫子跟贺蠢蠢说话就说话,怎么突然脸红了?还把贺蠢蠢给抱进了怀里?感激也用不着这样。现在的小孩子都在想什么? “蠢蠢,过来睡觉。”阿蒙突然传音。 贺椿回头,“哦,马上就来。” 他拍拍庄永年,加快语速说砚台给他就是他的,各人有各人的福缘,让他别放在心上,如果真过意不去,以后有了好处再分给他就是。 不说庄永年抱着砚台是如何感动又感激,这边贺椿刚钻到被窝里,就被阿蒙抱住。 “一线牵的主人不怀好意,我抱着你睡,可以防止他进入你的梦中。”阿蒙面无表情地说道,顺便摸小孩的头。 贺蠢蠢一听被阿蒙师父抱着睡还有这个好处,连忙反手把他抱得更紧,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师父,你晚上可不要放开我,那个恋童癖太可怕了。” “嗯,不放。”阿蒙抱着软软暖暖的小身体,来回揉搓小孩的毛茬脑袋,爽了。 第69章 大王大王请吃饭~ 恋童癖凤王这段时间脸色有点黑, 眼珠也有点发红。 随行者包括大祭司在内都在努力消除自己的存在感,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每次凤王眼珠发红都没好事,只祈望他能趁着情况不严重稍微克制一番。 凤王再次把大祭司招进銮驾,张口就问:“利用一线牵入梦之法可有什么必要条件?” 大祭司心里苦,他上次明明已经告诉凤王他对一线牵还不如凤王知道得多,可是凤王今天会这样问他, 肯定不是因为记性不好,如果他不给出一点其他答案, 只怕他这大祭司一职也做到头了。 “回禀王上,距离会造成影响。” “那本王上次怎么会入那孩子梦中?” 孩子?大祭司不敢多想,思考一会儿才回答:“入梦也与神魂强大与否有关。王上神魂强大, 但如果未来的王妃殿下只还是个孩子, 那她的修为可能不高, 修为不高, 那必定神识也不会有多强大。如此, 就算有一线牵,她也无法过多承受王上神魂直接入她梦中。” “也就是我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入他梦中?” 大祭司咬牙道:“是。” 凤王似乎得到了某种心理抚慰,身体微微后仰靠在厚软的靠垫上,懒懒地问:“那地球可有消息?” “已经向飞雪听涛楼发下委托。” “催促他们,代价不论。” “是。”大祭司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王上,虽然没有办法立刻找到地球,但是那一线牵就算距离再遥远,也能指出一个模糊的方向, 只要我们继续向那方向寻找,模糊便会变为清晰,直到您能确定对方的真实下落。” 凤王怎么不知道这个道理,但经过一次入梦,亲身感受过一次“治疗效果”,又怎么可能不盼着第二次第三次?凤王甚至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在梦中与那小崽相会。 “我的眼珠是不是红了?”凤王突然问。 大祭司心中咯噔一下,回复:“是,不过只有一点。” “知道了。退下吧。后面我会进入沉睡,如果方向有异,我会再醒来告知你们。”凤王按住额角。 大祭司无声退出。 凤王放在腿上的右手猛地捏紧成拳。解除诅咒者又怎样?他凤烨怎么能被别人控制?且对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娃娃。不过是疼痛而已,他之前能忍住,现在和未来也能! 这头,抱腿小队成员已经从地底洞穴出来。 贺椿表示到了他们实行诺言的时候。 “什么诺言?”沉浸在完成任务喜悦中的小胖已经忘了贺椿昨晚说的话。 贺椿一指排列在他们后方的大群小蜘蛛。 小胖胆麻了,嗖地蹦到一边。 “我们要怎么带它们回去?”贾千金力图镇定,柔声问。 贺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坑小伙伴地说道:“它们嫌沙子烫,不肯自己走。” “所以?”贾千金感到不妙。 贺椿憨笑着说:“它们会爬到我们身上,用我们的身体当车。放心,它们答应了,绝对不会因为怕晒就钻到我们的脑子里或身体里。” 小队成员们愕然! 这一刻任是谁看贺蠢蠢都跟看仇人一样。 “你真傻了吗?”孔鸽忍不住问。 小胖更是发出尖叫:“贺蠢蠢!我打死你!你竟然敢答应这样的条件!” 贾千金这时也不站在贺蠢蠢这边了,他的小脸都白了。一两只蜘蛛也就算了,他忍忍也能忍过去,可是一群? 只要想到自己身上爬满一群蜘蛛,贾千金真的是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要尖叫的欲望。 承受着巨大恩情的庄永年不顾自己排排站起的汗毛,十分苦逼地打圆场道:“也许可以请它们钻进铺盖里?或者弄个袋子背着?” 其他人也觉得如果这样,他们勉强可以接受。 “那我跟它们商量商量。”贺椿过去和蜘蛛们说话。过了一会儿,回来先摇头,然后说:“它们说不管袋子还是铺盖,都太热太闷太挤,它们不愿意。” 抱腿小队成员要跪了。 他们哪知道在任务即将完成的最后几日竟然会碰到如此巨大的折磨。 这才是最后以及最大的考验吧? 贺椿面带歉意地问:“你们是否不愿意?可蜘蛛们说,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它们都会爬上我们的身,如果愿意,它们会遵守诺言。如果不愿意,呃,你们懂的。” 没有人想要被蜘蛛爬进脑子里!虽然不知道这些蜘蛛都是什么品种以及有什么能力,但是昌荣信等人死了那么久还能活动能说话,显然和这些蜘蛛待在他们脑子中有关。 “想想好处,如果我们带着它们,你们觉得如果有学长想要打劫我们,看到我们爬满一身蜘蛛还敢动手吗?”贺椿道。 大家稍微设身处地地幻想了下,如果是他们看到一个身上爬满蜘蛛的人走过来,第一反应大概都不是想要干掉他,而是赶紧躲开吧。 “还有,它们可是答应会保护我们,包括帮我们守夜。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害怕在睡觉时被其他毒虫爬进被子里。” 在种种好处的诱惑下,最终,抱腿小队成员都苍白着脸同意了当临时代步车,不同意也不行啊,除非他们能把这么多蜘蛛一口气全部干掉! 贺椿转身,对那些蜘蛛招了招手。 蜘蛛们全都好高兴地跑了过来。 “我要这个人!他一看就有很多汁水,吃不到也可以看着。”一只蜘蛛快速爬上小胖的背。 小胖再次发出尖叫,可这时已经没人顾得了他。 “这人身高最高,应该可以把我的儿子和孙子全部带上。儿郎们,跟我上。”一只体型较大的蜘蛛带着一大群刚出生不久的极小的小蜘蛛一起爬向孔鸽。 选择庄永年的蜘蛛大多数比较沉默,它们喜欢安静的车夫。 贾千金在蜘蛛群向他们跑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僵掉了,他以为他身上有金线蟒,这些蜘蛛们不会选他,但爬上他身体的蜘蛛一点都不比其他三个人少。 只有贺椿很清楚地听到蜘蛛们在经过贾千金身边时都发出了欢呼。 “有蟒蛇!能吃吗?” “这条蛇不在承诺中吧?” “不,它也在承诺中。你们答应过我,只要是我们小队的成员都不会伤害,那条金线蟒也是我们的伙伴。”贺椿插话。 “好吧好吧。真是讨厌,现在练气期的食物越来越少了。” 蜘蛛们抱怨着、挑剔着、欢呼着选择了各自的人力车。 贺椿总觉得这些蜘蛛不像是普通的蜘蛛,它们似乎开了智慧? 阿蒙用眼神问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贺椿眨眼:师父啊,你在说什么?求传音。 阿蒙:看,这才是真坏。可怜他的小伙伴们哪怕亲眼看到他在坑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被坑了。 “等等!贺蠢蠢,为什么你和阿蒙身上一只蜘蛛也没有?”小胖不服气的大叫。 其他人一起看向贺椿和阿蒙,果然,他们身上别说蜘蛛,就是连蜘蛛腿毛都没一根。 贺椿摊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都是蜘蛛们的自由选择。” 贺椿是真奇怪,他师父有秽神外号,那些蜘蛛不敢沾他很正常,但是他以为他身上会聚集最多的蜘蛛,没想到最后连一只都没有爬上他的身。 蜘蛛们在这时却集体沉默了,谁也没有就此情况对贺椿做解释。 贺椿特意问了,它们也不回答。 但小胖认定贺蠢蠢一定是和蜘蛛们商量好了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后面的路程一直都对其没有好脸色。 贺椿也没把小胖的脸色放心上,小毛孩一个,他跟他计较个屁。 阿蒙跟在最后,看看时不时偷笑的坏小孩,再看看小孩的伙伴们对小孩有怨也发不出来的憋闷样,忽然有点手痒。 那毛茬头,似乎真的能摸上瘾。 而很快,大家都感觉到了做蜘蛛代步车的好处。 他们往回赶的头一天中午就碰到了一群饥饿的沙漠狼。 但是那些沙漠狼在发出嚎叫,红着眼睛向他们冲来时,刚冲到他们面前,突然集体紧急刹车! 其中几头狼因为跑得太急,一时刹不住势头,惯性作用下竟直接滚了几圈。 但就算这样,这群沙漠狼也是爬起来嗷呜一声就往回跑,那仓惶的模样简直跟丧家之犬一样。 已经做好迎敌准备、紧张得小腿肚都有点抽筋的抱腿小队成员们:“……” 等那群沙漠狼都跑得看不见了,庄永年才收回姿势喃喃说:“我说怎么没有感觉到不吉,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阿蒙从头到尾就没动,有这些蜘蛛在,根本就用不着他出手。 这位闲极无聊,从怀里掏出一小把小孩给他的丝,一根一根污染过去。 贾千金目光极为复杂地从伙伴们身上的蜘蛛群扫过,他不敢看自己身上,“是因为它们吗?” 孔鸽和小胖吁了口气,能不和狼群对上那是最好的。这么一想,身上的蜘蛛群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贺椿听到了蜘蛛们的抱怨。 “跑什么跑?看到这么多食物,好歹努力一下也好嘛。” “可惜了,我瞧着其中一头挺肥嫩的。前面那些人类的血肉都被污染了,跟着他们转了一圈也就吃掉两头狼。” “这里的食物真少,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老家呀?” “别做梦了,老祖宗早就说了,这里是小密境,这里当初被分割出来时,就注定我们再也无法回去老家。” “可以跟贺蠢蠢出去。” 妈蛋!这些蜘蛛竟然也叫他贺蠢蠢,好歹叫声大王也好啊! 贺蠢蠢不知道自己嘀咕了出来,随即就听到一片“大王大王”的叫声。 贺蠢蠢:“……”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大王带我们回老家呗?” 没听到。 “大王大王,带我们回老家吧!” “就是啊,听说那里食物可多了,蜘蛛的个头也大,听老祖宗说有的出生就能变成蜘蛛人呢,我们不知要修炼多少年才能做到这一点。” 蜘蛛人?贺椿心中一动,难道真有这么一个蜘蛛人的世界? “你们知道你们老家在哪里吗?”贺椿靠近贾千金,忍不住低声问他身上的蜘蛛。 贾千金转头看他。 蜘蛛们齐声道:“不知道。” 贺椿脸皮抽了抽,“你们老祖宗知道吗?” 蜘蛛们:“不知道。” 贺椿无语:“那你们还喊着回老家?路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蜘蛛们:“大王知道呀。” 贺椿:难道你们想跟我回地球?可惜我只知道地球有蜘蛛侠,不知道有蜘蛛人。等等!会不会那部电影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掩饰真蜘蛛人的存在? 贺椿脑洞越开越大,他已经从蜘蛛侠漫画作者是不是就是蜘蛛人,联想到了地球是不是有一批蜘蛛人,而他父母的祖上也许就有一只蜘蛛人,而他之所以肚脐能吐丝就是因为出现了返祖现象? 更甚之,他来到异世后的这具身体也许其祖上也有蜘蛛人的血脉,加上修真界灵气浓郁,他的返祖现象才会更厉害? “蠢蠢?”贾千金看小孩的目光充满担忧。 贺椿想拍他让他不要担心,他是不会跟一群蜘蛛走的,但千金身上实在没有落手的地方,只能用言语安慰他:“放心,我知道分寸。” 阿蒙在此时突然开口:“我们得加快速度,必须在时限前离开这里。” 所有人闻言连休息也没有立刻再次赶路。 贺椿莫名觉得大家似乎有点害怕阿蒙? 蜘蛛们的威力不止在狼群上,一天半后,在他们看到绿洲的时候,也看到了一群早就在等待的老生们。 小队成员停下脚步,远远观望。 “我靠!他们竟然就这么派人挡在路中间?”小胖气。 “要就这么杀过去吗?”孔鸽颇为跃跃欲试地问。 “还是绕行吧。”庄永年稳重地建议。 贾千金摇头,“恐怕其他路也都有老生看守。这里地势平坦,一眼过去就能看出老远,周围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我们再怎么绕路,只要想回去绿洲就必然会被人发现。” 贺椿瞅瞅大家身上密密麻麻的蜘蛛,诡异一笑,“既然怎么都要走过去,我有个办法,我们这样这样……” 贺椿跟小伙伴们凑到一块如此这般一说,众伙伴们一起发出嘿嘿怪笑。 小半个时辰后。 早就听到路桩消息赶过来的老生们看着终于走过来的小队,貌似头领的老生冷笑道:“终于过来了,我还以为他们打算等到月终任务结束呢。” “也快了,只剩一天时间,再有半天,回不来的也就回不来了。”另一名很瘦的老生冷漠地说。 “我以为他们会绕路。”一个眼睛微突出眼眶的老生道。 “哼,算他们聪明,我们顶多要点过路费,其他条路哪个队伍不是扒皮鬼?”一个胖胖的老生说。 那支小队越走越近,近到已经可以让这支老生队伍的人清楚看见他们的模样。 “是新生,里面还有几个小娃娃。”突眼珠惊讶地说。 “不错嘛,新生还能活到现在。” “等等!你们仔细看!那几个新生神情和走路姿态都不对!”瘦老生眼力好,第一个发现异常。 该队伍所有人凝神看过去,不一会儿,好些人神色大变。 “武哥,真不对劲,看他们的样子都不像活人。”胖老生满脸不安。 “是啊是啊,哪有活人那种神情,还那样走路的?” 瘦老生又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叫道:“退!赶快退!”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头领武哥忙问。 “蜘蛛!他们身上都是蜘蛛!大家赶紧退!”瘦老生不等武哥下令就已经往回路跑。 “蜘蛛?”武哥不解。 “我操!我也看到了!密密麻麻全都是!亲娘喂!大伙儿赶紧跑吧!”第二个跑的是胖老生。 武哥这时也看清那几个新生的神情和他们身上无数的蜘蛛了。 “咕咚。”武哥咽了口口水,毫不犹豫地挥手:“撤!避开他们!” 这一支拦路队伍转眼间就跑进了绿洲。 贺椿从四个车夫身后探出头,“哈,有效果了。” 小胖在前面已经笑出来,“他们竟然真的被吓跑了!蠢蠢,你这个办法真的有用哎。” “继续继续,小心远攻。” “知道了。” 六人微微改变队形,变成了一个类似菱形的队伍,孔鸽挂满一身蜘蛛走在最前面,手里还倒拖着一把剑。 六个人满脸尘土,走路歪歪倒倒,一脚深一脚浅。 刚开始,贾千金他们每走两步就要笑,走到现在已经很入戏了,连表情都调整到位,还尽量让自己目光逸散,假装成蠢蠢说的死鱼眼。 阿蒙走在最后,他走路姿态很正常,可是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最像死尸。 因为这个最像,惹得贺椿老是偷偷转头看他。 他并没有忘记阿蒙似乎没有心跳的事。 阿蒙会是真活死人吗?贺椿想到这里忽然觉得特别难受,他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愿往这个方向想。 阿蒙怎么会是死人呢?他能跑能打,能说话,能揍他,还跟他们一起吃饭喝水,身上也没有尸体的臭味,也许他只是心跳速度非常缓慢,不是说运动员的分钟心跳数都很少吗,也许在修真界,修为到一定程度后他们的心跳会变得更慢更慢,因为他们一次心跳的供血量就足够他们的身体运行很久。 对,一定是这样。 此时的蜘蛛们。 “这些人类小崽在干什么?” “他们……似乎在假扮那一队被污染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兄弟们,人类的行为咱们猜不透,还是别猜了。你看那叫大王的跟着人类混,竟然连老家在哪儿都忘了。” “对,这个是重点,得给大王喂点药,他好像连自己是什么种类都分不清。” 听到一切的贺椿:……原来对于蜘蛛们来说大王只是名字?还有打死老子也不吃蜘蛛喂的药!他人类做得好好的,一点都不想变成蜘蛛,哪怕是蜘蛛人也不行。 并不是每支老生队伍都会害怕这对貌似是活死人的新生小队。 在武哥那支队伍退出后,又一支队伍拦住了抱腿小队。 对方直接祭出了弓箭,三名弓箭手在前面一字排开,弓箭都挽成了满月型,随时都能放箭。 “停下!我再说一遍,如果再不停下,我们就放箭了!” 孔鸽手掌下意识握紧剑柄。 小胖在后面小声喊:“怎么办?要不要停下来?” “停。看他们有什么要求。”贾千金发令,同时问贺椿:“你有办法让蜘蛛们在这种情况下帮助我们吗?” 贺椿:“我问问。” 这一问不得了,蜘蛛们非常兴奋,纷纷大喊:“大王大王,带我们打过去吧!人类多汁,可好吃了。” 贺椿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认识一群喜欢吃人的蜘蛛,他很委婉地表达了这一点,表示小虫子多好吃啊,何必要吃人? 可是蜘蛛们对此振振有词,“我们饿了、受到威胁和生育后代时才会捕杀猎物,可人类呢?他们想杀就杀,杀了还不吃,超级浪费有没有?” “就是,大王你放心,吃过一次你就会喜欢啦,等会儿我们会分给你最肥美的一只!” “别!等等,我们先听听对方的要求。”贺椿的三观又一次歪掉了,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这群蜘蛛。是啊,人家只是饿了捕猎,他凭什么干涉人家的天性? 贾千金偏头问他:“怎么了?” 贺椿超级无奈地道:“它们饿了,想捕猎。” “捕猎对象是对面那些老生?” “对。” “太好了!赶紧!”叫出来的是小胖。 其他人脸上竟然也都露出高兴的神色。 孔鸽更是道:“我们暂时别动,等蜘蛛们吃饱再说。” 偏在这时,三支箭射过来。没射中人,似乎只是警告。 随后跟随而来的是对方的要求:“那支小队的人听着,想要活命,想要回去,就把你们的衣服裤子全部脱光!所有东西全部留下!我给你们二十数的时间,如果你们仍旧没反应,我们就杀掉你们其中一人!一,二……” 贺椿瞬间就把自己的道德感锁到了黑匣子里,挥手:“去吧去吧,别杀太多,骚扰为上哈。” 大王下令啦!可以吃饭啦!三分之一蜘蛛特别欢快地从小队成员身上爬下来,簌簌簌地向前极快挪动。 它们身体小,颜色浅,在遍地黄沙中一点都不显眼。 对面的老生们根本就没发现有这么多蜘蛛正在向他们行进。 二十数没数完,在数到十九的时候,那人忽然用力掏起耳朵,并开始猛力摇晃脑袋。 随后不知是谁恐惧地大喊了一声:“蜘蛛!好多蜘蛛!杀死它们!快!” 这些老生还比较有家底,竟然能买得起照心阁那些天价的纸符——这是连抱腿小队那雄厚的财力都买不起的天价物品,当然也有可能他们队伍中有个能在练气期前就能画出一品符的天才符修。 但是不管有没有这个天才符修,在他们使用了两张一品烈火符仍旧没能烧死那些蜘蛛,反而惹来更多蜘蛛后,这支队伍吓跑了。再不跑,难道等着蜘蛛爬满身,再让同伴用火焰来烧你吗? 最可怕的是这些蜘蛛不但摁不死烧不死,还尽往人的七窍里钻。 现场留下了两具尸体。 蜘蛛们一点都不贪婪也不滥杀,它们按照自己的饭量,一起吸干了其中一具尸体,把另一具更健壮的留给了贺蠢蠢。 第70章 你师父我就是这么屌 蜘蛛们吃饱喝足重新爬上人力车, 还不忘大力招呼贺蠢蠢:“大王,吃吧吃吧,随便吃!” 幸亏别人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贺椿抹汗。 面对蜘蛛们的热情推荐,贺椿本想拒绝,但就在这时耳中传来阿蒙的传音:“有不少人在绿洲中偷看我们。” 贺椿灵机一动,转身背对绿洲小声对伙伴们说:“过来, 一起趴在那具尸体边上,要围严实一点。暂时不要问为什么。” 小伙伴们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从生变死又被吸成人干, 等蜘蛛们再次爬上身时,那个腿抖得呀。 这次听说还要围尸,大家都不愿过去, 但是面对那么多想要打他们主意的老生, 他们决定还是再听贺蠢蠢一回。 贾千金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了, 只要再努力一把, 他们就解脱了! 绿洲里, 不少队伍都在偷偷观察,于是他们看到,那几个像活死人一样的新生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具剩下的尸体边,一起趴了下来。 “恶!他们是在啃吃尸体吗?” “天哪!快杀死他们!谁快来想办法杀死他们!” “谁敢过去杀?还是把这件事上报吧,让学院的修者来处理。” “对对对!这种入魔的事情,我们哪能处理得了,大家退,赶紧退回指定集合点,反正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 不用再守了。” 有队伍迅速奔了,但也有队伍因为收获太少,还想继续等待其他队伍。 但对于这只身上爬满蜘蛛还吃死人的活死人队伍,如今已经没有一个队伍想要主动招惹。所有人都抱着:别人想上就上,我们还是等着渔翁得利吧。 小胖一边流泪,一边呕吐,一边还要把尸体伤口流出的血液抹到自己嘴边、脸和脖子上。 贺椿对着尸体祷告:“兄弟啊,对不住啊,你要杀我,我们也只是反抗,如今并不是有意毁你尸体,这也是为了避免后面有更多杀戮,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多多谅解,等回去后,我们一定给您多烧纸。且您助我们这一次,挽救了更多生命,来世一定能投个好胎做个好人,阿门。” “阿门是谁?”贾千金忍着恶心,在尸体肩膀上戳出几个小洞,做出像是牙齿插进去的模样,同时也把血液涂到脸和脖子上,领口也没忘记加上一点。 “阿门是我们家乡隔壁国家信仰的神,听说是羽族的王。”贺椿忙着弄出锯齿形伤口。 “羽族的王不是凤凰吗?”贾千金不解。 “哦,那不一样,阿门管理的都是天生长翅膀的人,不是鸟族。”贺椿手一顿,有了蜘蛛人,也许真有羽人?想想看,他们国家好像也有过羽人传说。 “那你们国家信仰什么神?”捯饬自己最平静的就是孔鸽。 “可多了,什么神都信仰,不过主流还是盘古大神、道教、佛教和太阳神教。” 阿蒙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他在鹤城好歹也生活过一段时间,盘古大神也就算了,太阳神教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们那儿是佛教主场。”孔鸽道。 “我们那儿是道教吧。”庄永年忍着呕吐欲望插话。 “我们那儿还信狐狸大仙和黄鼠狼大仙呢。”小胖哭着骄傲地说。 几个人就家乡的信仰讨论完毕,也做够样子了,他们也没怎么破坏尸体,主要就是留下好像被人啃咬撕扯过的痕迹,再弄点血涂身上。 围观的蜘蛛们:“这些人类小崽在干什么?糟蹋食物吗?” “糟蹋食物的孩子都不可原谅!” 蜘蛛一:“你敢揍大王吗?” 蜘蛛二:“你敢揍那个最小的吗?” 其他蜘蛛迅速决定:“那我们揍其他四个吧!” “嗷!”小胖忽然跳了起来,“有什么在咬我!蠢蠢快想办法,是不是蜘蛛在咬我?” 听到了所有对话过程的贺椿:“别怕,是蜘蛛在帮我们,你一边叫一边跑好了。这是恐吓手段之一。” 小胖泪流满面,“我不要它们帮我啊,叫它们不要咬了,嗷嗷嗷!” 小胖满地乱蹦。 其他人趁势起来,随后也同时有了反应。 “怎么回事?天!嗷,好痛!”贾千金都忍不住叫起来。 孔鸽受不了,拖着剑就往绿洲冲。 其他人也怪叫着,一边蹦跳一边跟上。 蜘蛛们不想浪费,还留下一小群把剩下的那具尸体也吸干了。哎呀,吃撑了,赶紧追车! 偷看的人:“操!快跑!他们变成跳尸了!” “他们还会叫!这是僵尸的嚎叫吗!等等我!” 呼啦啦,绿洲边沿一群人迅速向四面八方逃开。 后来好奇的人还跑去看那两具尸体,看完后,只恨不得立刻离开绿洲,这个小秘境太危险了。 一般蜘蛛就算捕食猎物,也只会液化内脏,可这些蜘蛛,它们直接把食物给吸成了一张包着骨头的皮! 之后,抱腿小队成员的回院路就变成了一片坦途。 再等有人亲眼看到绿洲里的狼群在不小心与抱腿小队碰面后,别说扑上去撕咬拼杀,竟然一个个哀嚎着夹着尾巴就逃后,就再也没有一支队伍敢跟在抱腿小队后面。 终于到了集合点外围,搭便车的蜘蛛们非常不舍的在车夫们身上徘徊。 有人发现了他们,但没有人敢靠近他们。 不少老生做出了防守姿态,更有不少人在焦急的等待秘境门赶紧打开。 “谢谢你们,我们到了,有缘以后再会。”贺椿非常诚恳地跟蜘蛛们道谢。 “大王大王,你等等,老祖宗来了。” “呃?”贺椿紧张起来,他不会看到一只超大蜘蛛吧? 一只五彩斑斓的巴掌大蜘蛛从草丛中爬出来,在离贺椿三步远的距离停住。 贾千金几个看到这只蜘蛛反而不怎么害怕,最可怕的都还挂在他们身上没下来呢。谁试着被小蜘蛛爬满身,后面再看到单只大个的都不算啥。当然变成心理阴影的不算。 其他小蜘蛛看到这只大蜘蛛,潮水一般从车夫身上退下,全部退入了附近草丛中。 贾千金几个身体一软,彼此支撑住了。总算离开了! “那些小东西好像给你的伙伴们送了搭车礼物。”大蜘蛛对贺椿笑道。 贺椿看不出蜘蛛的表情,但他就是觉得那只大蜘蛛在对他笑。 “什么礼物?” “它们注射入的毒液不至于让你的伙伴们身体液化,等他们吸收了那点毒液,以后普通蚊虫蛇蚁都不会再叮咬他们。” 这个礼物好,贺椿立刻把这件事跟小伙伴们说了。 贾千金四人面色复杂,但千金带头,大家都对大蜘蛛和周围已经隐匿了的小蜘蛛们表达了诚挚感谢。 蜘蛛们回复:“以后不准再糟蹋食物啦,不吃也可以送给我们呀。” “大王太挑嘴了,我看到了,他一口都没吃。” “可怜的大王,他是不是不会液化啊?” “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不会啦。”这只蜘蛛一副大王长残了的口吻。 “畸形真可怜。” “是啊。” 畸形椿满脸黑线。 大蜘蛛也不禁止小蜘蛛们的讨论,它对贺椿用商量的口吻说:“这个小秘境就要毁灭,我不求你把我的族蛛全部带出去,我会选出几只最优秀的,你把它们带出去就可以,以后如果能带它们回老家最好,如果不能也可以让它们留在你身边做帮手。” “那您呢?”贺椿碍于有人监视,很多事都无法说出口。 “我老啦,这个秘境的能量限制我不能进入金丹期,我一直把自己的修为压制在筑基期,但这个秘境如今连筑基期也无法容忍,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散去一身修为。这些修为应该可以帮助剩下的蜘蛛们再撑一段时间。”大蜘蛛很豁达地说。 “您为什么不等秘境开启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贺椿想不通。 “因为规则限制。我们的血脉已经和这个小秘境绑在一起,一旦我们离开,就会因为承受不住外面的能量爆体而亡。” “那您说……” “你可以,你身上的力量可以庇佑它们。只要你给我选出的孩子们一滴血,它们就能跟随你离开。” “那我也可以给你……” 大蜘蛛笑了,“不,孩子,我不行,你现在的修为太低,如果你想带我出去,恐怕得把半身血都放给我。这也是为什么我只会选出几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让你带走的原因。而且你的血液已经被污染了,你给出的时候必须把你的血液进行净化,否则我的孩子们可承受不住。” 贺椿讪讪,他还以为自己的血多管用呢。至于净化,应该就是把血液里面的负面能量全部吸取回来吧。 “谢谢您。”谢谢你如此强大,却没有选择扑上来把我吸干。 “不,应该是我们谢谢你,至少你的来到给了我们不至于种族断绝的希望。”大蜘蛛似乎明白贺椿在为什么谢它,又笑了。它怎么会打小孩子的主意呢,尤其这个孩子…… 贺椿想告诉大蜘蛛一件事,但是他暂时没法说出口,只含糊地道:“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不会那么残忍。” 大蜘蛛又笑,它想告诉这个孩子,老天爷才是最残忍的,因为它没有感情,只会按照规则办事。而且一小拨蜘蛛,一个小秘境,在老天看来又算什么呢? 不过为了让小孩子对生活充满热爱?大蜘蛛并没有把这点说出,反而附和道:“但愿如此吧。” 大蜘蛛很快就叫出了几只针尖大的小蜘蛛。 贺椿数了数,一共七只。 “开始吧。”大蜘蛛一点都不想耽搁。 有老生看这支小队身上没有蜘蛛后还想联合过来试探一番,大蜘蛛立刻放出威压,压得聚集点所有老生都趴在了地上。 抱腿小队成员看到这一幕,全都又兴奋又骄傲。哼哼哼,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我们可是有大腿抱的人! 贺椿看看阿蒙,见他似乎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跟贾千金借了一支针,刺出了一滴鲜血。 大蜘蛛让他把鲜血滴在一片草叶上。 贺椿照做了,同时没忘把血液里面的负面能量收回。 大蜘蛛靠近血液感受了一番,似乎觉得没问题了,立刻叫那七只小蜘蛛过来。 七只小蜘蛛爬上草叶,一起围住了那滴血液。 天狼斗场。 自从抱腿小队被昌荣信等人追杀,后来又看到以为必死无疑的贺椿和小疤脸又从沙子下面爬出来,现场追看他们影像的修者就在不断增加。 看到这里时,不少修者发出议论。 “这是要收妖宠了吧?不过为什么不收那只大蜘蛛?” “那只大蜘蛛看不上那个小鬼吧,毕竟连灵根都没有。” “但一下就收七只?” “你不看看那七只蜘蛛有多小,可能才刚出生没多久。” “我比较好奇那个叫贺椿的孩子怎么能和蜘蛛交流。” “天赋能力吧,这种能力倒是比较适合御兽宗门。” 突然有修士问:“这个小秘境在哪里?我觉得这些蜘蛛不错,也许可以收来当战宠用。” “哈,你是看中它们能操纵尸体的能力了吧?” “其实我对这些蜘蛛也比较好奇,真的有蜘蛛可以操纵尸体吗?” “我倒不觉得是蜘蛛在操纵尸体,我更觉得是蜘蛛们的毒性抵抗了那些老生身上的疫病之毒,这才让那叫昌荣信的老生和他的队伍支持到了那时候,而等它们离开那些老生的身体,那些老生就立刻被疫毒给放倒了。况且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那些老生明显已经活死人化,他们开始吃同伴尸体的时候就已经不是人了。” 耳中听着这些讨论,罗刹海来人低声请教旁边的老人:“翟老,对此,您怎么看?” 翟老在看到贺蠢蠢没死后,心情就特别好,那孩子虽然不是他注定的弟子,但也是一棵好苗子啊,而且运气特别好,如果不是他这一门必须有相关天赋,他恨不得把这孩子也带走才好,真是便宜罗刹海了。 “翟老?” “哦,你说那些蜘蛛啊。我又不是御兽宗人,怎么会知道蜘蛛的习性呢?”老人笑眯眯地看着七只小蜘蛛吸食了那滴血液后,一起爬到了贺蠢蠢身上。 男子被噎住,哭笑不得,自从老人用异常惋惜的口吻告诉他那个叫贺椿的孩子就非常好,却在不久看到那孩子又冒出来后就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但男子还是很高兴,那叫贺椿的孩子能被天机老人看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更何况这孩子貌似福缘还不错,有了这个孩子,至少他这次没有白来。 小秘境。 大蜘蛛看七只小蜘蛛吸食了血液后,又告诉贺椿:“它们会沉睡一段时间,期间你可以把它们放在你那只……储物袋里。” 贺椿惊,他想问我的储物袋能放活物吗?但这事他又不好大声问出来。 大蜘蛛似乎看出他的惊讶,同样也很惊讶地问他:“你不知道你的储物袋可以放活物?那可是……” 贺椿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理解大蜘蛛跟他说的那几个字眼,就好像听到外语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贺椿留下一个疑问。 但显然大蜘蛛知道他的储物袋原材料是什么,也知道那丝的名字。 贺椿越来越怀疑自己有蜘蛛人血脉。 不管如何,在七只小蜘蛛爬上他的身体齐声叫他“大王大王,我们要睡觉觉”时,秒感自己变成保姆的贺椿小爸爸无言地悄悄打开了怀中储物袋。 小蜘蛛立刻就像是找到方向一样,一起钻入储物袋中睡觉觉去了。 贺椿又把储物袋口扎紧。 而别人看来,只看到小蜘蛛们钻进了贺椿怀里。 小伙伴们看到贺椿滴血收服小蜘蛛的过程,虽然羡慕,但也觉得理所当然,且他们今天已经得到足够好处啦。 贾千金得贺椿帮助才能收服金线蟒,巴不得贺椿也能得到更好的战宠。见他收下小蜘蛛,只会为他高兴。 庄永年表示:他一点都不想要什么战宠,尤其不想要蜘蛛。他只要有他的砚台就好了。 小胖和孔鸽有点羡慕加妒忌,可是两人也都不想要收服蜘蛛当战宠,而且他们也没有和蜘蛛交流的能力。他们只希望将来能收服更厉害更霸气的战宠,比如蛟龙呀、青鸾呀、大鹏金雕白虎之类都可以嘛。 蜘蛛们则纷纷和贺蠢蠢打招呼:“大王,以后有时间来看我们呀。” “出去后不要再糟蹋食物啦,记住,你不吃的可以给我孙子吃!” “对呀对呀,千万别饿了我儿子(女儿),否则我们做鬼都不放过你!” “蜘蛛鬼可是很可怕的哦!” “好啦,大王还是小孩子,不要吓他啦。大王大王,你要对我小孙女好一点啊,就是那个背部有蓝色小点的,那就是我孙女儿。” “哎呀,你这蛛太嫑脸了!大王大王,我孙子特别可爱,长得最胖最圆忽的就是我孙子,你可不能饿着它呀。” “大王,我孩子它……” 大蜘蛛打断所有蜘蛛们的吵闹声,道:“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贺椿抱拳,神情古怪地含糊道:“放心,我会去看你们,只要我能找到。” 大蜘蛛一直守到学院打开秘境入口,并压制着其他老生,愣是让抱腿小队头一个先走出了秘境。 秘境出口处的院长等人似乎感觉到秘境内部传来的威压,明风道长特地进去看了下,但他进去时,那股威压却消失了,只看到了软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一大群老生。 等到任务时限到达,秘境关闭,学院方统计了下,这次折算在秘境的学生约有九十多人。 这个人数在以往的任务中并不算高。 院长等人也听老生说了蜘蛛和新生装活死人的事情,但是做任务嘛,本来就是各凭手段,人家有本事让蜘蛛帮他们,那也是人家的本事。 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完成学院指定的任务。 抱腿小队是唯一一个交出二品沙漠之眼的队伍,其他老生队伍最多的也只收获了不到百枚的一品沙漠之眼,这还是他们打劫其他队伍的总计获得数。 而收获最少的队伍连一枚沙漠之眼都没能保留下来。 各小队分数都是在出了秘境后就进行了统计,并当场算出每个人的平均学分。 抱腿小队因为上交了三十六枚二品,六枚一品,总计得分七十八,虽然这不是小队最高分分,但他们队员少,只有六人,分到每个人头上就是十三分,成了小队单人得分最高的队伍。 听到这支新生小队个人分数的老生们,那妒忌的目光差点把小队的人都瞪出窟窿来。 妈哒!怪不得又是蜘蛛又是装活死人,早知道他们身上带了那么多沙漠之眼,大家就联手一起搞他们了! 折损了两名成员的那支队伍看抱腿小队的目光最为仇恨。 抱腿小队成员努力挺起胸膛,虽然某小胖的腿抖得有点厉害。 最后,孔鸽和贺椿的平均分都超出了安全线的八分,脱离了淘汰危险。 就在学院方残忍地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报出必定会被淘汰的最后十名学生的姓名时。 “轰隆!” 学院忽然产生了一阵震动。 “啊啊啊——!”一片尖叫响起。 震动之剧烈让刚才刚刚关闭的秘境入口竟然再次打开。 虽然它很快又关闭了,但是那一瞬间,眼尖的人都看到秘境内部似乎有无数光线在闪烁。 贺椿悄悄看向阿蒙,用眼神问他:是不是起效果了? 阿蒙:“嗯。” 贺椿焦急:成功了吗? 阿蒙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贺椿一把握住阿蒙的手,傻乐:他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师父?你看,凤老太口中不可能完成的事却给他阿蒙师父三两下就搞定啦!虽然他师父没有储物袋,没有法器法宝送他,更没有大把灵石给他,但是能打开一个通道,让一个小秘境和一个完整的世界进行新融合,怎么想也不是一件普通修者能完成的事情吧? 阿蒙看着小孩崇拜无比的小眼神,表情平淡地微微昂起了头。没错,你师父我就是这么屌! 贺椿笑得嘴巴咧开:哎呀,师父太闷骚,做徒弟的都不好意思戳破。 一旁的庄永年忽然转头,他刚才好像看到有一股金沙从那打开又关闭的秘境入口淌出,并分别迅速流向蠢蠢和阿蒙,是他的错觉吗? 而他之所以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有一大半金沙想要钻入阿蒙体内,但是转瞬就像碰到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一样,又忙不迭地退出来,和着前面的一小半一窝蜂地一起流入蠢蠢体内了。 (金沙们:送礼都能被拒,算你狠!) 可蠢蠢对此却像是一无所知。 他再看其他人表情,似乎也没有看到这些金沙。 难道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吗?庄永年的目光蓦地与阿蒙相撞,莫名奇妙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想。 第71章 袜子不是我的 同一时间, 四海境天狼门一处峰头的洞府内。 里面一共有十二名负责操纵窥天阵法的阵法师。 现在其中一名抹抹嘴角的鲜血,挣扎着坐起。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纸鹤,对着它嘶哑地说道:“沙漠之眼秘境的窥天石碎了,无法及时收回,那个秘境九成已经崩溃。五品阵法师赤焰子受到阵法反弹伤害,需要另一人来替换, 速速!” 说完,阵法师手一扬, 纸鹤燃起火焰,不到刹那就烧得灰也不剩。 但阵法师却放心了,消息已经传出, 等替换的人一到, 他就可以安心疗伤。 灵种学院。 对这场震动, 除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两人, 其他人的反应就大多了。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 “地震?” 全院师生一阵惊慌, 还有不少人吓得到处乱窜。 “不是地震,十有八九是那个小秘境出了问题。”颇有见识的明风道长对院长低声说道。 “也不奇怪,不是说那个小秘境早就快撑不下去了吗,否则也不会拿来给我们用。”院长目光一扫全院师生,“老天算仁慈了,至少等到这群学生出来才让小秘境崩溃。” 明风道长心想:这跟老天有什么关系?这个小秘境之所以这么快崩溃八成就是因为学生把那么多沙漠之眼带出来的缘故。 他们也通过蜃影石看到了影像,也在猜测那支新生队伍手上肯定还有不少沙漠之眼,但是他们却不能明抢,只能慢慢谋取。 这场震动来得突然, 走得也相当突然。 几名修者来回查看,见学院并没有受到很大影响,回来如实禀告给院长。 “先让学生回去,那十名淘汰生带走。”院长见学院没事,当即下令道。 贺椿看到十名年龄不一的男女被学院戒律堂的执法队员强制提出,那十个人无一例外都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其中一名女子似吓瘫了般,嘴中不住呢喃着什么。 贺椿侧耳细听,听到她似乎在念叨:“我不要被卖掉,我不要做奴隶。” 奴隶? 女生声音忽然变大,凄厉地喊:“不——!我不要被淘汰,我不要做奴隶!志哥救救我!” 许多先生脸色陡变,不等院长等人吩咐,执法队的人已经去堵塞那名女子的嘴巴。 学生群一阵骚动。 学生中忽然跑出一人,边跑边喊:“带我一起走!岚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呜呜!”那名女生拼命挣扎。 “岚妹!”男子想要去抓住女子的手。 学院执法队毫不客气地就把男子的手打开。 院长皱眉,挥手:“赶紧把人带走。”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学院方早已经麻木,甚至有先生对那男生非常冷漠地说:“想一起走不可能,规矩就是规矩。想被淘汰很简单,你只要下个月考核全部交白卷就可以。但是你被淘汰后会被送到哪里就没人知道了。” 女生呜咽着被执法队员拖走。 男子双眼通红,竟然拔剑就向执法队冲去,同时大吼:“我受够你们了!你们根本不是什么先生,你们就是一群恶魔!人牙子!哪有这样的学院,学生间自相残杀,先生对学生随意惩罚,任务不做保护,甚至连退出都不能!” “难道是我们绑你们来的吗?”院长冷笑,当即喝令:“胆敢违反学院规则,还敢对执法队员出手,抓住他,关入囚牢,下个月加入淘汰名单。” “不!你们要淘汰就现在淘汰我,让我和岚妹一起!让我和她一起!放开我!”男子很快就在围攻中被抓住。 先生们都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其他学生也只是看着。 贺椿注意到不少学生面露悲愤,更多的学生只是麻木。 贾千金等人互看,眼中有惊恐和对未来的担忧,小胖小声嘀咕:“哎呀,以后都不敢在学院找媳妇了。” “闭嘴吧你!”孔鸽看有先生瞪他们,赶紧捂住小胖的嘴,把他拉到一旁。 男子最终被打昏拖走。 阿蒙忽然说:“你们说会不会有学生交配生了孩子,那些孩子如今又在哪里?” 小队成员齐齐注视阿蒙,大家都很想问他:你这么小,为什么会想到这样的问题? 不过他们之前也确实忽视了这个问题。看来以后在这学院里不但不能找媳妇,找了也要忍着。怪不得昌荣信变态了,连男孩子都要,原来都是被憋出来的。 贺椿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这就跟他在黑帮卧底时看到有无辜者被伤害,却只能看着时的糟糕感觉一样,那时候支持他的是他相信自己和国家最终能瓦解这个黑帮,为天下老百姓铲除这个毒瘤,为伤者逝者复仇。 可现在呢? 他是否也应该解决这个学院? 可笑的是,这个学院的存在却是苍云大陆各国同意的,换句话说学院是合法存在,她的一切行为都被许可了。 如果他出面对付这个学院,不说支持,恐怕还会被苍云大陆各国和修真界当作恐怖分子看吧? 就在这时,院长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入学院之初,就应该知道这个学院竞争之激烈,外院只能获得三枚灵种,而你们呢?你们只要留到最后,就一定能获得灵种。凭什么?灵种并不是草籽,遍地都是。今天我不妨坦白跟你们说出,学院每一枚灵种都需要花费大量灵币和资源来作交换,那么这些灵币和资源从哪里来?只你们入学时交纳的那些学费?别说笑了,一枚灵种如果那么便宜,它又怎么能算是珍贵之物?” 院长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给学生们消化时间,过了一会儿又道:“淘汰虽然可怕,但如果你们努力学习,将来争得灵种,你们不但可以脱离凡俗之身,还能进入修者门派,这是多少凡间帝皇连求都求不来的事情?你们能来内院就表明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而只有无能的人才会天天担心自己被淘汰!” 贺椿简直想给这位院长鼓掌,他的演说完全避开了矛盾面,且把淘汰者和学生分开,前者贬低到泥层,后者捧到天高,从心理上麻痹了想要麻痹自己的学生们。 院长最后说道:“不想被淘汰,那就努力吧。”说完就走了。 贺椿总觉得这个院长说的话似乎意犹未尽,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硬是忍住了。 也许他应该做回老本行稍微调查一番?他可不想自己和朋友们被当作奴隶卖掉。贺椿伸手臂揽住阿蒙的肩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别管别人交配不交配了,你才几岁?走,回去睡觉,累死了。” 外表才五岁的小号阿蒙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小孩的粘粘糊糊。至于小孩一脸要搞事的表情,搞就搞呗,有他在,小孩想搞多大事都没问题。 “对对对,回去睡觉,这一个月我都没睡一个好觉。”小胖第一个支持。 贾千金也笑着活跃气氛,但他活跃气氛的方法却很让人想揍他:“我们以后出行得小心了,那支死了人的老生队伍一定会找我们麻烦。” “啊啊啊!千金,不要再说了,好歹让我们今晚好好睡一觉吧!” 抱腿小队的成员们在老生们各种意义的目光中,抖着胆回去了宿舍。 天狼斗场,罗刹海来人若有所思。 “翟老,这个学院把气氛搞得那么紧张,甚至有故意让学生痛恨自己之意头,他们是为了什么?” 天机老人饮酒微笑,“你已经想到答案了不是吗?” “这个学院倒真的很会做生意。”男修确实已经想到原因,这个学院故意把学院弄得跟虫蛊一样,除了增加可看度、挖掘学生的潜力等表面理由,在某种程度也大大方便了他们这些买方。 “这个学院的孩子九成九都渴望变成修者,进入修者界。当他们被卖掉后,一开始他们会惊慌痛苦,但如果买方对他们稍微好一点,并透露出欣赏他、不忍他被淘汰和埋没,才会花大代价把他们从学院买出的意思,那么只要不是太没良心的人,都会对买方感恩戴德。是不是这样,翟老?” 翟老笑而不语。如果不是这样,学院完全可以和学生说出此事,但这样一来,学生感激的就是学院,因为是学院给了他们修真的机会。可学院现在的做法,学生最后感激的却是买方。 对于更注重忠心的门派和修者来说,这也是他们宁愿在天狼斗场买人的原因,至少他们不担心会在这里买到心怀不轨的人。 再说庄永年和伙伴们回去宿舍后,再三思考下,终是忍不住去找了贺椿,他还特意把人单独约出来说话。 贺椿一边洗衣服一边听庄永年跟他说话。大家回来后都想好好洗个澡再睡,浴室虽有三个,但厨房只有一个,大家只能排队等待。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他干脆就抱着洗衣盆到院子里洗衣服了。 “金沙?”贺椿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让庄永年不用担心,说自己身体感觉很好。 送走庄永年后,他转头就去找阿蒙,询问他知不知道金沙是什么。 “大概是来自那个秘境的感谢。”阿蒙随口回答。 “秘境的感谢?不是天道奖赏?比如功德啊什么的?” “功德不是这样算。那个小秘境灭绝不灭绝对天道并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她已经到了末期,就像人的生老病死,那属于自然规律的一种。” 阿蒙把脱下来的学生服扔到贺椿的洗衣盆里,“任何东西存在久了都会产生一定意识,那个小秘境在被分割独立后,慢慢的也有了自己的朦胧意识,我们常说某些山水有灵,就是如此。你得到的金沙就是来自那个小秘境及其上所有生灵的感谢。” “不要用扔的,水都溅出来了。那那些金沙有什么作用?”贺椿把阿蒙的脏衣服拎出来,放到一边用棒槌捶打。 “那是沙漠密境,那些金沙融入你身体后,可以让你以后在同样环境中具有生存优势,比如可以预知沙尘暴,可以找到水源和食物等等。” “妙!”贺椿高兴得眼睛都笑弯。 阿蒙想把鞋子也扔进洗衣盆,被蠢徒弟给捞出来扔到一边。 “蠢蠢!我回来啦!”熟悉的稚嫩嗓音。 贺椿转头,就看到一个华丽的小炮弹从门口向他冲了过来。 “噗通!”贺椿被小炮弹正正扑入洗衣盆中。 “嗷!我的腰!” “蠢蠢,我有好东西给你哦,还不跪地感谢!” “寒豆豆!你给我起来!” “你又给我改名字。”寒豆丁不但不起来,还骑在贺椿身上,把盆里的泡沫往他脸上抹。 “呸呸呸!寒豆豆,你够了!” “我要洗澡,帮我洗澡!” “知道了,小祖宗,你快下来!” “就不。” 就不的寒豆丁被人拎着后衣领扔了出去。 寒豆丁暴怒:“小疤脸!你又扔我!” 阿蒙把蠢徒弟从洗衣盆里拎出来,把被他扔到一边的脏鞋子塞进他手里:“洗干净。” 寒豆丁一看小疤脸让贺蠢蠢洗鞋子,当下也不甘落后地脱下自己的小靴子,穿着一双小白袜子颠颠跑过来也塞进贺椿怀里,“我的也要洗。” 贺椿抱着两双鞋子脑门迸出青筋,“寒豆豆!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穿着袜子在院子里跑!”脏了还不是我洗,天知道草汁最难洗了。 寒豆丁转头就把袜子也脱了塞过来。 贺椿:“……” 阿蒙低头瞅瞅自己的光脚丫,觉得吃亏了。 晚上,心身俱疲的贺蠢蠢侍候两个祖宗洗完澡,寒豆丁不肯睡觉,跑到他房里,跳到他床上,说要和他分赃。 “这是一级妖兽火兔的皮,给你。白白说火兔皮能防寒,冬天穿最好。” 贺椿看到自己床前多出了一堆血淋淋的死兔子,没扒皮的那种。感动度瞬间下降。 “这是一级妖兽冰虫,白白说冰虫的皮也能做衣服鞋子,夏天穿最好。” 床前转眼又多出了一堆白花花的死虫子,还寒气逼人。贺椿忍不住抱紧棉被。 “这是一级妖兽青狼,这种妖兽很狡猾,我只猎到两头。” 两头青狼尸体十分巨大,一出来就几乎占满了房间的空地。 这时,整个房间里已经充满了血腥气,中人欲呕。 “好啦,这就是剩下的所有妖兽,其他都上交了,我特意等其他修者把收获都交了,我才交,我交了一半也比他们都多。”寒豆丁特别骄傲地说。 “哦,还有药草,白白说那个秘境里的药草品质一般,可能经常有人去,高年份的和高品级的都没有。这些都是一二品草药,我有很多,都给你。” 贺椿还没有来得及说等等,他的床上被子上就被放满了还带着泥土的药草。 寒豆丁仰起头,一脸等待夸奖的小模样。 赛白泽痛心疾首:“子真啊,你为什么这么实在?都跟你说了拿个一两株药草给他们意思意思就行了,你竟然把所有收获都给贺蠢蠢了,你你你!你姓寒,不姓贺啊!” 寒豆丁弃耳不闻,他的东西他高兴给谁就给谁,谁也管不了他。 如果是成年人把他的房间和床铺糟蹋成这样,贺椿一定会和对方打一架,哪怕对方是来送礼的也一样。 但面对寒豆丁那张等待表扬的漂亮可爱小脸蛋,贺椿低头在他脸上吧唧就亲了一口,又抓起他的小爪子连续亲了好几下。 “好豆豆,你太厉害了!竟然有这么多收获。” “那是。”得到盼了一个月的表扬的寒豆丁小脸蛋红润润,大眼睛亮闪闪,小鼻子翘得老高。 赛白泽现在看贺蠢蠢就跟看要拐带自己漂亮女儿的纨绔一样,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偏偏那贺纨绔还搂着他的小子真一个劲用甜言蜜语哄骗他。哇呀呀,气死他也! “我也有礼物送给你。”贺椿扯出自己的储物袋。 “是什么?”寒豆丁好奇地勾头看。 赛白泽:咦?贺蠢蠢哪来的储物袋?秽神大人给他的吗? 被两小遗忘的秽神大人赤着脚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沉默地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个小家伙。 贺椿掏出了一双网眼袜,这双网眼袜的网眼显然要比他脚上的那双还小一些,看着就很精致。 “这是什么东西?”寒豆丁抓过袜子翻开,还闻了闻。 贺椿哈哈笑,抓起寒豆丁的小脚丫,把袜子给他套上去。 阿蒙:我以为他这双袜子是给我编织的。 贺椿恰在此时抬头看向阿蒙,笑着问他:“阿蒙,这袜子给灵修穿没事吧?” 阿蒙:一点都不想回答。 “阿蒙?” “你让他穿一天不就知道。” 贺椿犹豫,转脸对寒豆丁说:“这袜子的材料有点特殊,你今晚穿一晚上感觉一下,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告诉我,我给你用其他材料制作,千万不要硬忍着不说,知道吗?” 这袜子穿在他脚上可以帮他凝聚负面能量,本来他想把这双袜子送给阿蒙,但听庄永年说了那个砚台的事,他就开始猜测也许那个符纹是专门帮助练功或开发能力的? 比如他用那个符纹编织袜子穿在脚上就凝聚负面能量,那如果穿在灵修脚上,会不会就是凝聚灵气? 正好今晚寒豆丁送了他这么多东西,他也没什么回礼好送,临时就想到了这双袜子。 寒豆丁才不会硬忍着不说,他抬着小脚丫活动脚腕,马上就表达了意见:“很舒服,很贴脚。” “那行,反正有什么问题你告诉我。”贺椿拍拍他,“地上那些东西你先收起来。药草如果你不用,可以给千金,他可以帮我们炼制伤药等。至于这些妖兽,赛白泽有没有告诉你,它们身上零碎的用处?我们可以根据用途来安排它们的去处。” 在贺椿和寒豆丁商量收获如何处理的时候,阿蒙忽然起身,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贺椿只瞄了瞄,因为知道阿蒙师父一向神出鬼没,就连问都没问一声。 之后,学院一切恢复正常。 月终任务对于某些学生来说是一道大槛,但对学院来说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日常轮回。 等这次月终任务结束,学院的新生一下就多了起来。 已经经历过一轮试练的抱腿小队在学院已经不算是纯新人。 在贺椿提议下,抱腿小腿在照心阁广场发布了一个说明,表示可以帮新生解说学院相关规则和内幕,而一次完整的解说只要一个外学分。 但找来的人并不多,哪怕抱腿小队这次并不是想要赚取学分,而是想要帮助这些新人。 非苍云大陆的新生也出现了。 这些新生人数上千,分别来自三个不同的小世界。 按照先生的说法,学院只不过扩大了招生范围。 但贺椿多疑,总觉得学院的举动看似合理,其实处处不合理。 但他现在力单势薄,只能先看着。 阿蒙消失了好几天才回来。他取消了织绣课程,只修习刀法课,但刀法课先生默认他可以不来上课,所以阿蒙哪怕消失几天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只有贺椿。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们完成任务回来的那天开始,阿蒙似乎就有点……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善? 他有好几次都觉得阿蒙要揍他了,但每当那个时候,阿蒙就会消失一会儿。 他很想问问他哪里得罪阿蒙了,还是做了什么事让他不高兴,但阿蒙并没有给他询问的机会。 贺椿烦了几天,也没工夫去管那阴阳怪气的混蛋师父了,他被符修课先生缠上了! 事情的起端生自他第二轮试练第一天的符修课上。 那天,符修先生看到他坐在大殿里,竟然特地走过来说:“你竟然还敢选择符修课程?你真以为每次月终任务都能帮你把平均分数拉回来吗?” 贺椿毕恭毕敬地说:“上个月我没开窍,这个月我觉得我应该会有所不同。” 符修先生嗤鼻一笑,“是吗,那你先把那基础的一百零八个符纹画给我看看。” 如今,已经彻底了解符纹体系的贺椿也不再排斥错误符纹,先生话音刚落,他就抓起毛笔,沾了墨汁开始画基础符纹。 先生先是没在意,见他一口气画出了十来个,就站住了没走,一直等到他停笔。 贺椿已经留了心眼,他只画出了二十个符纹。 先生拿起宣纸,一个个符纹仔细看过去,过了一会儿,放下宣纸,神色略微和缓地道:“不错,还算有进步,总算不再像上月那么愚不可及!继续保持。” 先生说得平淡,其实心中惊讶无比。他让新生上来就学习全部基础符纹,不是提拔,而是为难。任是怎样的天才,这一百零八个符纹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记忆,因为它们有的有形,有的不过是一些弯曲的线条,还有不少近似,非常不利于记忆。 真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符修方面毫无才能的蠢材竟然能在一次月终任务后就画出了二十个正确的基础符纹。最重要的是他落笔时毫无停顿,完全一气呵成。 符修先生可不相信什么突然开窍的说法。 如果说这蠢物在那沙漠之眼秘境中不止得到大量沙漠之眼,还得到了某个符修的传承,他还更相信一点。 如果这是真的…… 连一个蠢材得到传承后都能转眼变成天才,那如果是他得到这个传承呢? 符修先生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连指尖都有点微微颤抖,这让他不得不握紧双拳避免被人看出端倪。 这段时间,学院不知为何突然开始重视他,不但院长会经常找他说说话,就连那位传说是上面人的明风道长也会偶尔来拜访他,还跟他求聚灵符。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自然喜不自胜又诚惶诚恐,特意把自己至今为止最为满意的几张符半卖半送地分别交易给明风道长和院长。 但是他们对他上交的纸符似乎并不是很满意,几次找他,都透露出让他不要隐瞒实力的意思。明风道长更是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如果他能保持之前那样的实力,就是保他进入飞虹宗上级门派也不难。 可符修先生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之前的实力不就是现在的实力吗?他并没有做任何隐瞒啊! 那到底是什么让明风道长和院长对他的实力产生了误会? 符修先生怎么努力回忆都想不起来——那次旬考时产生的灵气之事早就给他忘到脑后,就算想起来,他也不觉得这是原因。 而明风道长在知道院长也开始拉拢符修先生后,就特意没有去提醒符修先生那次灵气的不同,他希望这件事只有他知道,这样他才能借此获得更大利益。 可那位符修先生却老是跟他装糊涂。 明风道长自认为耐心不错,他认为符修先生不可能永远隐瞒他的真实实力,而他不介意等待他露出马脚的时候。 甚至他明白符修先生为什么不肯透露他的真实能力,也许是他得到了某个了不得的符修传承,而这个传承的来历又有点见不得人,比如夺自某个学生。 这种事情在学院也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最倒霉的是贺椿,他以为自己足够小心,并没做任何卖弄之举,可他仍旧被求突破心切的符修先生给盯上了。 说白了,符修先生也只不过在求一个可能。只是他运气不错,猜测成了真事。 这天,贺椿跟往常一样拎着书袋走进符修课大殿。 第72章 符修先生的为难 在这里, 贺椿的亲和力似乎变成了负数,老生们不愿和他说话,新生们谨小慎微跟着老生走,竟隐隐把贺椿给孤立起来。 贺椿也无所谓,他有了凤老太教导他符阵学,来不来符修课都一样, 但他需要给自己的符阵学知识来源打个掩护,顺便摘掉符阵学蠢材的帽子, 所以他来了。 只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符修先生对于他的变化不是喜闻乐见,而是充满一种奇怪的怀疑态度, 几次都在暗示他什么。 今天也是。 符修先生在所有学生到齐后款款而来, 略微讲了几句废话, 便开始授课。 课中, 他特意走到贺椿身边, 提点他:“你的基础符纹学得尚可,虽然没有学完全部的一百零八个,不过从今日开始,你可以一边学习基础符纹,一边开始学习如何制作符纸。符纸是一切纸符的基础,想要提高纸符的成功率和品级,符纸制作至为关键。” “请先生指点。”贺椿仍旧维持了表面上的恭敬。 先生示意他起身跟他走。 贺椿起身随行。 先生特意与他走了个并肩,用手遮挡住嘴唇,传音道:“我昨天和你说的事情, 你考虑得如何?” 贺椿微微皱眉。昨日这位符修先生特地在下课后把他留下,说愿意把一生所学都教导给他,同时暗中示意他拜师礼很重要。 贺椿已经有阿蒙,并不打算再另外拜师,“多谢先生厚爱,但小子愚钝,恐不堪教导,不敢耽误先生时间,更不敢让先生倾囊相授。” 先生心烦,这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当即又遮着嘴唇传音:“你的评分虽然不错,但这并不能保证你每一轮都不会被淘汰,而聪明的老生都知道,如果资质不高却想一直留下且最后获得灵种走上仙途,就必须在学院中寻一靠山。你虽然愚钝,但也有可取之处,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我可保你获得灵种。” 符修先生在“可取”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贺椿终于琢磨出味道来,难道这人知道他手上有大量沙漠之眼,希望他上贡? 如果只是给出几枚沙漠之眼就可以保证他以后无压力的学院生活,他当然愿意付出这点代价,但这位先生真的就只有这点目的吗? 贺椿暂时没说话,装傻道:“先生,我穷,拿不出拜师礼。” 符修先生差点给噎死,怒瞪了小孩一眼,决定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到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和师兄师姐们一起学习制作符纸,今天课程结束,我要看到你能了解整个符纸制作过程。如果有不懂的就来问我,但不准打扰你师兄师姐。” 符修先生随手指了一个空的操作台,竟就这么离去。 其他师兄师姐都在忙碌,虽然看到小孩过来,但并没有人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人过来指点他该做什么。 这先生到底什么意思?他连解说都没一句,也没告诉我应该看哪本书,就我把扔在这里了?还指望我在课程结束前就了解全部过程? 虽然他已经跟凤老太学过相关知识,还有过操作经验,但他没跟符修先生学过啊。 隐身的凤老太忍不住在他耳边传音提醒他:“这低级符修大约是猜出你身上另有符修传承。” 哦?他既然猜出我另有符修传承,为什么还提出让我拜他为师?贺椿挠挠头皮,终于想明白了符修先生要的拜师礼是什么东西。 原来这符修先生是想要我的符修传承。 不过他到底是怎么猜出我有了符修传承?贺椿苦于还没有学会神识交流,无法和凤老太交谈,只能自己琢磨。 他到底哪里露出了马脚? 凤老太也想不通。贺椿在课堂的表现并不打眼,只按照书本描画了一些现在的基础符纹,甚至还没画全,到现在才画出一半不到。这样的速度和资质怎么看也不像是超出先生所教范围。 总不会有人看到他在地底洞穴做了什么吧? 贺椿摇头,他相信阿蒙。既然阿蒙说那里没有人监视,那就不会有人监视。如果真的有人看到他们在那里做了什么,反应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凤老太执念强大且符阵知识强悍,从地底洞穴出来和来到这个学院时也都立刻察觉出被监视之感,为此她只在宿舍中才会现身出来指点贺椿学习符阵,平时都是隐身。 两人都想不通符修先生是怎么看出他身怀不凡的符修传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凤老太已经想着要不要杀死符修先生给贺椿减少麻烦。她可不希望贺椿在被凤家找到前引起其他修者注意,因而生变。 贺椿不想继续呆站,左右看看,走到一位看起来比较面善的师兄旁看他锤炼符纸原材料。 那师兄见贺椿不出声打扰他,也没赶他离开,还有意无意放慢了速度。 贺椿对那位师兄抱拳行礼。 那位师兄低头,继续忙碌手中活计。 制作符纸说起来高大上,其实基础跟制纸一样,只不过符纸制作的大多是黄纸,且制作得比民间常见的黄纸要精细许多,那触感比最好的贡纸质感还要好得多,着墨时丝毫不会染色。 另外就是中间添加的原料不同,甚至不同效果的符箓使用的符纸也不一样。 但现在为了让制符更容易,符纸制作过程几乎全部统一,只在制符时使用不同原料和不同符纹来达到想要的效果。 当天,课程快结束时,符修先生又绕了过来,见他主动给一位师兄打下手,还表扬了他一句,让他站起来回话。 “如何?会制作了?” 只看一遍就会制作,那是天才中的天才。贺椿理所当然摇头。 符修先生毫不意外,他也不想再和贺椿绕圈子,直接和他摆明了传音道:“想好了吗?有人指点和没人指点可不一样,就算你有传承也一样。你把你在沙漠秘境中得到的符修传承当作拜师礼交给我,我不但可以指点你学习符阵学,还可收你为弟子,并保你得到灵种。”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小孩一脸茫然。 “不知道?哼!”符修先生也急,他都三番五次提点这个蠢货了,如果对方真的有传承,怎么可能一点也没有表露?对方可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是老于世故的老狐狸! 难道真的没有什么符修传承,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符修先生看着小孩那憨蠢的模样,突然怒从心头起。为什么你会没有传承?不,你一定有,只是不想给我!我不可能看错! 符修先生袍修一挥,忽然对众学子扬声说道:“如今新生较多,你们来学习符修课程,想必也是或听过或看过符阵种种威力,先生我如果只是讲解符阵学的基本知识,对你们来说未免枯乏无味,那么今天我就让你们实际感受一下何谓符箓。” 符修先生目光在下方一扫,“谁愿意上来与先生我演示一番?” 学生们都没反应,尤其是老生。 符修先生似也不生气,随手一指,“那就你吧,到前面来。” 贺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无可奈何地走到先生面前。 符修先生让他面向大家,随后拿出几张纸符,抽出一张对学生们说道:“这些纸符连一品符也算不上,只能算不入流,但多少还有一些效用,用来做演示最好,你们看好了。” 符修先生说着就撕开一张纸符向贺椿头顶丢去。 贺椿本能想要躲闪,又硬生生忍住。 “哗啦!”相当于一桶水的水量浇在贺椿头上。 操!贺椿头脸衣服尽湿,幸好他头发极短,看起来不至于很狼狈,但滴滴答答从头脸和衣裤上滴落的水珠很快就在他脚下形成一个小水洼。 有学生忍不住发出笑声。 符修先生又是得意又是泄愤,这张纸符虽不入流,但能一下能弄出这么多水,离一品符也不远了。 他指了指贺椿道:“这就是最基础的五行符箓中的聚水符,你们可以试想一下,当修者没有水灵根或者不擅长水系法术时,这种聚水符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比如上次你们的月终任务沙漠秘境,如果你们能身带聚水符,那么还担心干渴没水喝吗?贺椿,你说是不是?” 贺椿缓缓抬手,慢慢抹去脸上水珠,没说话。 老生们眼中射出渴望的光芒,可惜就算是不入流的纸符在照心阁也卖的极贵,他们倒是想自己制作成品,但没有灵根的他们,千百张中能做出一张有效符就是极有天分了。 新生们觉得落汤鸡一般的贺椿又可笑又可怜,同情嘲笑之余,全都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得罪先生。 凤老太气得想当场撕碎符修先生! 这人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待她凤家的希望! 感觉到玉简震动,贺椿抬手按住衣襟。 符修先生又抽出了第二张纸符,对众学子道:“有聚水符,自然也有点火符。而众所周知,干燥的环境,火焰易燃,但潮湿的环境,火焰却不容易点燃。可是点火符如果和普通打火石一样,那又怎能显示出符箓的威力?一品点火符哪怕遇到潮湿的木头也能把其点燃,这张符虽然不是一品符,但我们也可以用它来稍稍验证一番点火符的威力。” 符修先生面对身上仍然在滴水的贺椿,笑问他:“贺椿,你可愿继续帮先生试试这张符的效果?” “不愿意。” “哦?”符修先生走到贺椿身边,弯腰,用纸符遮掩住嘴唇,在贺椿耳边传音道:“我可以让你生,也可以让你死,端看你如何选择。课后留下来。” 随后直身,似极大度的一笑,道:“尔不愿意就算了,下去吧,好好听课。” 贺椿慢慢走回制作符纸的空操作台边。 大殿并不保温,如今还只是四月初,穿着一身湿衣的贺椿刚站定就打了个冷颤。 凤老太阴森森道:“我要杀了那蠢货。” 贺椿忽然笑笑,摇摇头,慢慢卷起潮湿的袖子。这位先生不是想要看他是不是真怀有符修传承吗?那他就让对方看看好了。 第73章 不爽的蠢蠢不能惹 因为时间缘故, 也怕贪多嚼不烂,除了基础部分,目前他只跟凤老太学习了两个符箓,一个是空间方面,还有一个则是…… “师兄,这些原料我都能用吧?”贺椿问刚才那位比较面善的师兄。 面善师兄以为他要制作符纸, 小心往先生那边看了看,低声快速道:“可以是可以, 但使用课堂材料制作出的符纸你都不能带出,无论好坏都得交给先生。另外课堂材料每人每堂课只有一百份,需要交出至少九十五张合格的符纸, 超过需要另外花学分购买原材料。” 也就是说可以允许百分之五的损耗? 如果是对熟手来说, 这个损耗率不算残酷, 但对于新手可就纯属为难。 当初他有凤老太指点, 自己请同伴帮忙, 分别弄来制作符纸的原料,一开始的损耗不低于百分之三十。 直到第三次以后,他的损耗率才降低到百分之十,相信以后随着越发熟手,他的损耗率也可以控制到更小。 就这样,凤老太还赞他手特别稳,夸赞他心态特别好。 而小小符纸为什么损耗率会如此大,概因为其制作过程虽然前期和制纸很像,但最后并不是像制纸一样只要晾干、裁剪就成。 符纸有规定的规格, 不能进行整张裁剪。每一张符纸都必须是完整的,甚至连厚薄度都有规定。 而且想要符纸具有良好效力,在符纸晾晒将干未干之际必须还要加入一些原材料,必要时还要加入制作者的精神力,可以说每一张符纸的制作都要非常用心。 当然凤老太说她掌握的符纸制作过程对比现在已经是古流派,符修先生所教的则是简化许多的符纸制作过程,失败率会小很多。 贺椿在原材料面前走了一圈。 那面善师兄见他选择了一堆材料,忍不住提点他:“制作符纸时那些材料都用不着,你是不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贺椿拧了拧衣摆上的水,笑:“我就试试。” “你要现场制作符纸?”凤老太也不解。 当然不。贺椿摇头。离下课已经没有多久,符纸制作需要时间,还要晾干,晾干后还要在符纸上画符,太费时间,而且也容易被那些监视者窥探到整个制作过程。 凤老太问:“那你是打算?” 贺椿在心中默默说:您不是说画符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凭借任何介物,直接施展吗? 我现在虽然无法做到这种地步,但是想要利用其他介物制作几个符箓也不是什么难事。 制作符箓最难的是什么?除了掌握相关知识,就是要有充足的灵气,也就是能量,只有这样才能激发符箓,让它产生作用。 为什么学院里的这些老生很难做出一品符?无非就是因为他们没有灵根,没有灵根就无法修炼,自然也无法产生灵气。而符箓能否起效,全部要看制符材料,也就是介物、符墨和符笔。 可是贺椿缺什么就是不缺灵气,没有合适的介物没有关系,他可以用灵气灌输进符墨中,那么他只要画出准确的符箓就一定可以激发其。 而他选择的那些材料,其中一部分是用来打掩护,还有一部分则是他打算做成符墨的材料。 贺椿正要动手,忽然偏头,“阿……” 阿蒙?是你吗? 熟悉的气息倏然消失,似乎来了又走了。 贺椿不爽,超级不爽。为什么混蛋阿蒙要给他甩脸色啊!最可恨的是这家伙每晚都会在他睡着时又回来——他能感觉得到!但他想睁开眼和对方说话时,却怎么都睁不开,而且会越来越困。 贺椿焦躁,一焦躁,心情就特别坏。心情一坏,本来只想出五分力的也变成了十分。 面善师兄不知贺椿目的,看他处理了一些材料,就拿着符笔在案台上、柱子上,甚至地面上乱画,不由想劝他不要乱来,实在不懂他也不是不可以教他,可看到先生目光转过来,想指点对方的心思立刻熄灭。 符修先生刚刚演示完点火符,正准备宣布下课——他可舍不得剩下的那些纸符,哪怕是他口中不入流的也一样。 这时看贺椿有了动静,他心念一动,当即改口道:“看来有人自诩符阵学天才,没有人教就无师自通学会了如何制作符纸。你们且随我一起过去看看。” “是。”众学子起身,只要不是手上正在制作的学生都跟了过去。 等靠近那个区域后,符修先生忽然停住脚步。 灵气! 这次他没有错过,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一股灵气从符纸制作区向四周蔓延。 是有老生又做出了一张有效聚灵符吗? 符修先生一愣,他为什么要用“又”字,记忆之箱打开,他终于想起当初在授课大殿中也感觉到过同样的灵气,当时他还怀疑是不是有学生制作出了聚灵符。 而想起此事,再仔细回想,院长和明风道长会开始看中他,似乎也是从那天开始? 符修先生想到这个可能,立刻闭嘴快步走向纸符制作区,这次他一定要找出那个能制作出聚灵符的学生。 他要问问他这么短的时间能成功两次是不是掌握了某个特殊诀窍。 这时他倒是没有想到贺椿,因为“取得传承”的时间对不上。 灵气应该是从这边来,对,就是这边! 符修先生加快脚步。他看到了!那里有一张空台子,台子上正正摆放着一张符。 符修先生伸出手,突然!一道白影嗖地扑向他的面门。符修先生大惊,下意识甩出纸符攻击。 轰!白影被炸开,但并没有消失,而是在炸开的瞬间化作无数小白点再次向他扑来。 “什么东西!”符修先生大喝,定睛一看,发现那无数白点竟然都是蜘蛛。 任是符修先生已入练气期,看到这么多蜘蛛仍旧感到恐怖,吓得接连甩出两张烈火符。 噼里啪啦,焚烧蜘蛛的声音响起。 符修先生安心了,脸上露出微笑,心想任你再多,只要是活物就会怕火。 大火把所有蜘蛛都似点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响。 符修先生刚要抬手继续去取那张聚灵符,眼前忽然一片迷蒙。 奇怪,怎么这些蜘蛛被点燃后会升起白色雾气?还有这里的学生呢? 符修先生摸了半天没摸到聚灵符,这时他再蠢也知道自己必然中了陷阱,当即就往后退。才后退两步就感觉自己碰到什么东西,转头一看,看到了大片大片,几乎把整个符纸制作区都包围了的蛛网。 “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椿,出来!这是不是你干的?”只要看过蜃影石同步影像的人几乎都知道贺椿收服了七只小蜘蛛的事。 可是贺椿似乎早已跑了,就连其他老生的影子也看不到,火焰不知何时熄灭,符纸制作区现在只有白茫茫一片叠一片的大量蛛网。 头顶也有蛛网掉落。 符修先生拼命挣扎,他要离开符纸制作区。但他的路被蛛网挡住了,随着周围蛛网越来越多,他开始找不到路。 簌簌簌。像是细雨轻洒,又像是心理上感受到的心音,符修先生看到蛛网上出现了比刚才更多的蜘蛛。 那些蜘蛛从四面八方向他爬来,爬进他的头发,爬进他的衣服…… “不——!”符修先生用力拍打全身,并立刻解开发带。 可头发一披散下来更不得了,那些小蜘蛛似乎找到了路径一般,纷纷爬上他的头发。 符修先生再也无法忍受得大叫大喊,他杀不死这些蜘蛛!怎么办?他杀不死它们! 跟在符修先生后面的众学子只看到符修先生在进入符纸制作区后,似察觉到什么一般,突然拔腿就向中间区域奔去。 因为先生没有吩咐,其他学生也不敢擅入,只能站在制作区外围等待。 接着他们就看到先生莫名其妙地大叫起来,并接连甩出好几张纸符。 爆炸声和烈火燃起,纸符制作区的学生吓得纷纷逃跑。 可这并不是结束。 符修先生在甩出爆炸符和烈火符后又用了水浪冲击符,最后甚至使用了他重金购买的二品五雷符。 使用符箓还没什么,学生们还能以为是符修先生突然想要展示大威力符箓给他们看——在忽略其他奇怪点后。 但是符修先生突然开始当众解衣脱裤散发…… 女生们纷纷惊叫捂脸。 男生们老生眼中的幸灾乐祸和泄愤似的喜悦显然大大超越了他们口中喊着的“先生,您怎么了?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虚伪关心。 符修先生似乎根本听不见学生的呼唤,眼看自己身上爬满蜘蛛,他的脸上也爬满了绝望之色。 毋庸置疑,这是报复! “贺椿!出来!有种你和我比符箓,用暗箭伤人算什么!” 所有学生一起看向贺椿。 是这个小孩坑了先生?怎么可能?! 此时所有人再看小孩,已经不觉得他形容狼狈可笑,反而觉得其深藏不露。 “一只不叫但会咬人的小狗崽吗?”新生中的一人望着贺椿的背影目露异光,认定贺椿又是一个有意藏拙却被逼出手的天才。 “这个蠢货,他身为符修难道还没有看出来他被幻境困住了吗?放心,我布置了结界,你只要遮住嘴巴就可以安心说话。”凤老太心情爽快地大笑,贺椿小娃实在太对她胃口。 “因为您教的幻字符非常厉害,他肯定以为自己感受到的都是真实的,最妙的是这个幻字符只会遇到指定者才会发动,这才是最了不起的地方。”贺蠢蠢遮住嘴,眼睛盯着制作区做出惊吓状,顺势拍老太马屁。 凤老太哈哈笑,“孩子,你真的才七岁吗?” 早已经离开制作区的贺椿粉认真地回答:“其实过完年我就已经虚八岁。” 凤老太又笑,“你是怎么想到用幻字符构成小幻境?” “因为正好有合适的材料嘛,且制作区四边和里面的柱子也特别适合用来在上面画符,其大小也正好可以构成一个小幻境。” “好,你能因地制宜,这点非常好。”凤老太越看小孩越满意,同时奇怪当代凤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联系上小孩,按理说一线牵应该可以帮助两边定位,同时还可以让双方在梦中相会,好“一解相思之苦”。 凤老太想着回去后要查看一下小孩的一线牵,随口道:“也不知那低级符修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他看到的正是他想要看到的。”贺椿看符修先生一时半会儿还破不了那个小幻境,转身就走出了大殿。 那面善老生想要喊住他,却被旁边一名女子悄悄抓住他的衣袖。 老生转头,女子对他悄悄摇了摇头,同时低声道:“那孩子不好惹。” “怎么?”面善老生也觉得不大对劲,但并没有抓到贺椿把柄。 女子低低道:“你没看到吗,他刚才捡起了那张先生用过的聚水符,又一直拿符笔在柱子上画着什么,后来又在他的案台前站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先生进来,他就出去了,然后先生就……” 老生骇然:“你不会是说先生现在这样都是那小孩做的吧?” “你没听到先生喊叫?”女子叹息:“我早就跟你说过这里的学子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一个都不能轻视。先生他以往仗着自己的身份……也许我们是时候该换一个符修先生了。” 面善老生没有拦住贺椿,却有其他学生拦住了他。 一名三十余岁面目僵硬的男子冷声质问小孩:“你做了什么?” 贺椿抬头,“这位大伯(bai),你说我做了什么哩?” 大伯男眼皮狠狠一跳:“小子,你身为先生弟子,心胸却如此狭窄,难道你家人师长就没有教导过你要尊师重道?” 这是来给符修先生找场子的?心情刚好一点的贺椿心情再一次降到低谷,这是看他小好欺负吗? “哟呵!大伯,你这是哪里话?小爷我哪里得罪你了,要你给我扣这么一个大帽子?”贺蠢蠢斜眼,扯嘴角,滚刀肉气质毕露。 “你敢说先生的变化和你无关?你在柱子上画了什么?还不赶紧……” “啊呸!血口喷人也不是这么喷的,我要是这么有本事,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胡咧咧?先生他发疯脱衣服甩纸符炸自己玩关我屁事?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没本事就给小爷我滚一边去!” 大伯男瞪直眼睛,显然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向憨蠢的小孩真实性格竟如此、如此…… “你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大伯男脱口而出。 “滚球吧你!小爷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别再惹我,否则我就放蜘蛛出来咬你。哦,你知道我有七只蜘蛛吗?你知道它们有什么能力吗?我可以悄悄地告诉你。”说是悄悄,贺蠢蠢却特别大声地道:“我的蜘蛛小乖乖们毒性强烈,被它们咬一下,不但会把你疼得死去活来,而且你会很快发现自己的身体乃至内脏全部都在液化,等你死的时候,身体内就只剩下一泡黏液,外面包着一层皮,一戳,噗哧!” 老生们全都后退一步,包括那名大伯男。 但大伯男大概觉得这样很没面子,又挺身而出,指着贺椿的鼻子道:“这件事自有执法队调查,如果真是你……” 大伯男话没说完,忽然飞了出去。 第74章 阿蒙的礼物 “谁?谁干的?”大伯男也有几个朋友, 纷纷出来质问,怀疑的眼光全看向贺椿。 但凡是敢靠近贺椿的都被扔了出去。 贺椿大摇大摆地离开,无一人敢拦。 对于这一幕,不仅学子们惊奇,天狼斗场的看客们也纷纷做出各种猜测,而最多的猜测就是贺椿在沙漠秘境的地底下得到了某种神秘传承, 甚至服用了某些灵丹妙药以至于功力大进。 不说其他人,且说贺椿一路心无旁骛直奔宿舍, 跨进大门关上门后就喊:“阿蒙,出来。” 周围静寂无声。 “阿蒙,我知道是你,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贺椿边走边说。 阿蒙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 我有味道吗? “师父,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这几天为什么都不和我说话?” 阿蒙跟在小孩后面飘啊飘。 贺椿没有回到自己屋中, 在正屋面对院子的台阶上坐下, 用心思考对策。根据他的人生经验,性格比较闷那啥的,软硬不吃,要哄才行。 阿蒙看小孩坐在台阶上发呆,也在他身边坐下。 “师父,我想要看到你,好想好想。我笨,你不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我自己想永远都想不出来。” 你是很笨。阿蒙的手指从小孩的短发上掠过。 贺椿抬头, “师父,你不觉得你跟七岁的徒儿闹别扭,特别小心眼吗?算啦,小心眼的师父我也喜欢,嗷!” 贺椿捂住脑袋,疼得当场飙出眼泪。 阿蒙现形,淡淡地说:“小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容易形成心魔。” “阿蒙!”贺蠢蠢特别委屈地叫,他的脑袋被敲得好痛。 “给你。”阿蒙抓住他的小爪子,把一个圆形的黑色戒指套进他的小指,恰好卡在一线牵留下的红痕上。 “这是什么?”贺椿含着眼泪问。 阿蒙看着小孩润湿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两滴泪珠,手下意识伸过去……用力揉了揉小孩的短发茬。 他刚才竟然生出一种想要吃掉小孩的冲动,真是太古怪。 “阿蒙,这到底是什么?”贺椿竖着手指,也不管阿蒙如何揉他脑袋,只要这位不再动不动闹消失,他喜欢揉他脑袋就让他揉好了,他就当按摩了。 “小黑屋。” “啥?” “什么小黑屋?”凤老太一看那黑戒指套住一线牵,心急,也冒了出来。 阿蒙看都不看凤老太,掏出小孩怀中玉简丢出小结界,对小孩说道:“我不可能永远保护你,比如今天,如果我没有赶到,后面你只靠符阵就能对付那些老生了吗?” 贺椿脸色一变,他刚才满脑子都是想如何和阿蒙和好,竟然把凤老太给忘了。这么说凤老太已经听到他叫阿蒙师父? 阿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告诉他不用顾忌。 贺椿放心了,对阿蒙的问话很诚实地摇摇头,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上虽有金手指,但都处在初生期,总体而言他目前就是个战五渣。 “那符修先生也是没想到你已经会画符,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轻易上当,他只要不停地用纸符对付你,你最后也只能和他拼到两败俱伤。过了今天,你的处境只会更危难,因为想要对付你的人肯定会提防你,他们不会正面对付你,九成会选择下阴手,到时你怎么办?” 贺椿再次看向自己的手指,猜测:“这是让我藏身的吗?” “我辛苦几天就为了帮你弄个藏身处?你遇事只会躲避吗?”阿蒙曲起手指又想敲他。 贺椿连忙抱头叫:“不是,我就随便猜猜!” 阿蒙手指张开盖住他的脑袋,用力压了压,“这是给你练功用的。万事靠他人不如靠自己,什么强都不如自己强。” 这是他的经验,也是他的行事准则。 “师父,求说明。” “这里面是一个加速空间。” 没了? 阿蒙戳小孩脸蛋,“我带你进去体会一次你就知道。” 话音刚落,两人身体从原地消失。 凤老太飘在玉简上方,看着这一幕,满心心焦。她之前就觉得那疤脸小孩不一般,现在更是有种看定的重孙媳妇要给人抢走的强烈危险感。 贺椿只感觉自己好像跟着阿蒙推开了一扇无比沉重的大门,然后就进入了这个古朴破旧唯巨大优点的殿堂中。 这个殿堂就像是某个古遗迹,三分之一已经消失,剩下的三分之二也破破烂烂。 “这里本来是一个小世界,后来修魔大战,毁了。”阿蒙对这个殿堂的背景一句话解释结束。 贺椿只能自己补充:“然后就只留下这个建筑?这里有空气?上面的光线是什么光?这里有日夜之分吗?外面有什么?” “外面是空间乱流,这已经不算是一个世界,连秘境都算不上,勉强可以说是法宝。” “可以增加时间流速的法宝?这里和外面的时间比例是多少?” “约一比五十。” “这么多?”贺椿吃惊。 “很多吗?还有一比一百的,可惜你不能用。这东西若说它是法宝也不对,算是介乎与法宝和仙宝之间,是古早流传下来的东西。” “哇,这么说,以后我修炼一天就相当于别人修炼五十天?” “你还是要在这里实打实地过上五十天。” “我知道。”贺椿看着阿蒙的眼神亮闪闪,一把抱住他,超级感动地说:“师父,你真好!原来你消失这几天就是为了给我找这宝贝去的吗?” 不是为了你,我何必这么麻烦。阿蒙面无表情。他战斗从不依靠外力,因为他本身就是牛逼无比的存在,也从没想过收徒弟,自然也就没有相关方面的准备。 结果突然冒出一个死活要做他徒弟的蠢徒弟,眼看别人都能随手送一堆礼物给蠢徒弟,他这个做师父的总不能只看着吧? 这个小黑屋虽然还不算太适合,但在他手上没有更好东西的情况下,也只能凑合用了。以后,嗯,以后他会弄到更多好东西。 阿蒙一指头把小孩戳开,指向殿堂中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从最小的开始,你每次修炼时吸入一枚,不准留下也不准多练。” “那是?” “最纯粹的负面能量。来自这个世界死去所有生灵包括这个世界本身的所有黑暗。” 贺椿连忙对那些石块抱拳行礼。 “你还可以在这里修炼你的符阵学,记得食水自带。另外,那边的沙漏将会告诉你每次进入时间还剩下多少,在沙漏没有漏光之前,你无法主动离开。沙漏漏光,你就算想留下来也不成。” “啥?这么说我一进来就要待上五十天?”贺椿顺着阿蒙的手指仰起头看到了竖立在一根柱子上的沙漏。 “没有那么久,你现在神魂太弱,每天最多只能进来两到三个时辰,换算下来也就只有十二天左右。等以后你神魂变得强大,就是一待五百年都可以。” “还五百年,我的个天,一次十二天也很久了,不能主动出去,这跟关小黑屋有什么区别?”贺椿嘀咕。 “名副其实不是吗。出去吧,下次你得自己进来。” “哎?师父你不是说沙漏没有漏光,我们不能主动出去吗?” 阿蒙,“不是我们,是你。什么地方能挡得住我?” 师父您就是牛逼!贺椿要给阿蒙的霸气跪了。 两人再次出现在院子中。 阿蒙随口叮嘱他:“你现在每天最多只能进入两到三个时辰,进入前你必须推开之前看到的那扇大门。那扇门之所以如此沉重就是为了训练你的神魂力量,今天有我在,你才会进入得如此轻松,以后就不会这样。一旦你接触到那扇门,就算进入小黑屋的时间流里。” “哦,那我要怎么才能看到那扇门?” “想要进入时,就进入练功状态,那时你会在自己的魂海中看到那扇门,不想进去就不动它,想进去就推开它。” “明白。”贺椿虽说有点恐惧小黑屋,但有了这么一个可以在时间上作弊的法宝,他顿时对未来充满了信心,更觉得自己这个师父没找错。 凶归凶,对他是真的好嘛。就是闷了点。 对了!贺椿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忙问阿蒙:“我在小黑屋里时是不是也会正常长大?” “当然。” “啊,那我如果每天都使用小黑屋,十天就是一百二十天,一个月就是一年,一年后我就十九了?长得这么快,谁看都有问题啊!” “你以为我会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吗。”阿蒙给了他一个“你蠢,不要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蠢”的鄙视眼神,手一晃,掌心中出现一颗龙眼大的白色药丸。 “这是迟缓生长丹,服下后你的发育会进入最慢状态,差不多五十年长一岁,有效期五百年,期间不但不会影响你正常修炼,还会把你的身体状态打磨到最好程度。” 贺椿大喜,拿起这颗丹药正要服下,刚送到嘴边,不小心算了下时间,犹豫了。 “五十年长一岁?可我却不能满额使用小黑屋,也就是说就算我用了小黑屋,反而还要比原来的生长速度还要慢?” “以后你神魂强大了,可以长时间待在小黑屋里修炼。” “那也要在小黑屋里待满五百年!那可是五百年!”贺椿可不想几百年都是二等残废。别人不知道他服用了生长迟缓丹,还以为他天生侏儒呢,就算以后误会能解除,那也要等个几百年! 对于身高,任何男人都非常介意。尤其是原本就长得不矮的,贺椿前生可是身高一米八一的绝世好身材。 真的,不是他吹,他前辈子的身材真是要腰有腰,要腿有腿,六块腹肌还有人鱼线,出门游泳,他同事都不喜欢和他待一块儿,因为对比太强烈。 这一犹豫,他就没能及时服下,而他没能及时服下也就没机会服用了。 为啥? 因为寒豆丁回来了。 寒豆丁在得到袜子礼物的第二天就去参加他们修者的特别课程,一直没回来。 在这里需要说明一点,修者课程和他们不一样,修者经常需要借用修炼室修炼——只有修炼室才有灵气,经常会长时间不回来。 寒豆丁回来就看到蠢蠢坐在院子里,可高兴了。 “蠢蠢!你的袜子好好!”寒豆丁跑过来就说。 阿蒙及时撤掉结界,没让小东西撞上去。 贺椿顺势捡起被阿蒙丢在一旁的玉简塞进储物袋里,在那里,凤老太什么都听不见也感受不到。 “哦?怎么个好法?”贺椿让了让,给寒豆丁挤出一个位置。 被挤的阿蒙纹丝不动。 贺椿夹在中间,仗着身小体软,也没觉着怎么紧。 寒豆丁没解释,只嘿嘿一笑,当场脱掉小靴子。 “唔!”贺椿迅速捂鼻,好臭。 寒豆丁羞得满脸通红,举起小爪子打他,“不准嫌臭!都是你的袜子害的。” “你刚才还说它好。”贺椿捂着鼻子看小家伙把臭臭的小袜子扯下来。 这熊孩子明知袜子臭死,竟然还敢往他怀里塞。 第75章 门童凤王 “寒豆豆!”贺椿用两根手指捏着袜子把胳膊伸出老远。 这臭真不是普通的臭。 寒豆丁大概过了那个羞涩的坎, 看贺椿这样竟然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现在的臭味已经好多了,第一天的时候才是真的臭,他差点都给自己臭晕了。 如果不是白白说袜子在帮他吸出身体中的杂质千万不能丢,他早就把臭臭的袜袜扔掉了,哪怕是蠢蠢送的也一样。 因为白白说不能扔,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每天自己洗袜子, 一天都要洗好几次,也幸亏他是水灵根, 才能想洗就洗。 现在好啦,有蠢蠢啦,他终于不用自己洗袜子啦。 贺椿受不了, 随手把迟缓生长丹塞到寒豆丁手里, “帮我拿着, 我去把你的臭袜子洗了!” 寒豆丁张开手掌好奇地问, “这是什么?” 贺椿玩笑心突起, 回道:“糖豆。” 寒豆丁一听是糖豆,往嘴里一丢。 贺椿:“……” 阿蒙:为什么我已经预感到会有这样的发展?这个蠢东西到底有多蠢才会把迟缓生长丹当作糖豆送人?我是不是没有把这丹药的好处跟他说清楚? 贺椿见寒豆丁把糖豆吃了,嘴巴张了张,也说不清自己是后悔还是庆幸还是惭愧。讲真,他刚才真有点故意的意思,但看小家伙真的把丹药吃了,他瞬间又后悔了。 虽然寒豆丁还小,但谁会想要做个几百年的小豆丁? 小孩再过几年懂事了,会不会因此而恨他? “豆豆, ”贺椿欲言又止。 “嗯?”寒豆丁嚼了嚼糖豆,觉得一点都不甜,不过满口清香并不难吃。 赛白泽不知第多少次痛心疾首道:“我的小祖宗啊,你怎么什么都吃?贺蠢蠢说是糖豆就是糖豆啦,如果那是毒药呢?” 寒豆丁咽下糖豆,毫不犹豫地说:“蠢蠢才不会用毒药毒我。” “你!你将来就等着吃贺蠢蠢的大亏吧!”赛白泽气个半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放出神识吼:“你还不问他,那到底是什么?那小子的表情明显说明那压根就不是糖豆!” 贺椿听到正要解释。 “迟缓生长丹。”阿蒙开口了。 赛白泽愣住。 阿蒙毫不客气地道:“至少两个远古秘境的进出地点和进出方法,要保证贺椿能够进入。” 赛白泽呆愣片刻,当即跳脚大叫:“至少两个远古秘境?你以为远古秘境是到处都有的坟茔堆?随随便便就能碰到?我们整个赛家至今为止也就……不行,顶多告知他一个大修坟墓,不低于分神期就是。” 阿蒙:“把迟缓生长丹还回来。” 赛白泽耍赖,“什么什么丹,贺蠢蠢说的明明是糖豆。” “行啊,那你还我糖豆,要一模一样,现在就要。” 两个小孩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忽然都有点明白这颗糖豆恐怕真的价值很高。 寒豆丁迅速问赛白泽:“白白,这颗丹药很宝贵吗?” 赛白泽想说不宝贵,但他怕被秽神大人一巴掌拍死,只能不甘不愿地说:“很宝贵,迟缓生长丹传说是一位炼丹宗师在尝试炼制超长期长生丹时误打误撞炼制了出来,因为过程不可复制,这位宗师后来尝试几次都没能再做出同样的丹药,为此至今为止传说迟缓生长丹只有那一炉。” 阿蒙:“只这样?” 赛白泽无奈,只能继续说明:“长生类丹药历来宝贵,能延长寿命百年以上的长生丹更是被视为至宝,能延长五百年寿命的长生丹非炼丹宗师不可炼制,且需要大量天材地宝。 而传说中的迟缓生长丹服之不但可以增加五百年寿命,比起长生类丹药更另有三大好处。 第一,它可以帮助服用者打磨身体。 第二,也是最让人心动的优点,一般人服下长生类丹药如果无法在该期限内突破,期限过后就会老死,可服下迟缓生长丹的人,比如子真,因为身体机能一直在缓慢成长,五百年后也只不过刚到少年期而已,药效期结束,后面还有无限可能。 这第三个好处就是服用长生类丹药越多的人所获得的效果越少,如果一上来就服用能延寿五百年的长生丹,后面再服用其他低于或等于五百年效果的任何长生类丹药都没有用处,可迟缓生长丹却不受此限制。” “也就是一开始服下迟缓生长丹的人如果在后面再能服下一枚延寿五百年的长生类丹药,他只寿命就能达到千岁?”贺椿吃惊。 “对。怎么?后悔了?”赛白泽阴阳怪气地道。 寒豆丁闻言第一次面带歉意和不安地看向贺蠢蠢。 “后悔个屁!”贺椿把小孩的袜子丢进洗衣盆里,洗洗手,跑过来摸摸小孩的头,“没事,我本来也没打算吃。这枚糖豆不止有赛白泽刚才说的好处,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你以后会长得很慢很慢。” 还是小孩子的寒豆丁觉得长得慢完全不是问题,赛白泽同样如此认为。 修者随便闭个关打个座,几年几十年就没了,长的几百年不出来的也有。五百年算个啥? 最重要的是寒子真多了五百年的寿命! 一般而言,筑基期修者可以有三百年左右的寿命,金丹期五百年,元婴期千年。 寒子真现在只有练气期,如果他不能在百岁前突破到筑基期,他的寿命在一百五十到两百岁之间就会结束。以此类推,每次突破都是一个坎。 但现在他凭空多出五百年寿命,换言之,他哪怕五百年都只有练气期,他也不用担心会死掉,因为五百年后他的身体状态才只有十五岁。 这得是多大的好处? 所以赛白泽一听小孩吃下的糖豆竟然是迟缓生长丹才会呆滞,更做好了要大出血的准备。 他倒不怀疑秽神大人在说谎。首先人家什么人,别人弄不来的宝贝,不代表人家秽神弄不来。其次,那丹药明显是秽神大人弄来给贺蠢蠢吃的,用脚丫想也不可能是假货。 “白白,你有什么好东西,都给蠢蠢吧。”寒豆丁好认真地说。 赛白泽心痛又心塞。熊孩子,这是爷的家底,不是你的!你说送就送啦? 阿蒙慢慢道:“还有那双袜子。” “停!一个远古秘境,子真要跟他一起进去,我保证不会偏颇子真,但最后两人有多少收获就看他们的缘分和福分。” 阿蒙不说话,只看着虚空中的一点。 赛白泽灵魂打了个冷颤。妈蛋!秽神大人的眼神太可怕,跟看死人似的,虽然我已经死了。 贺椿想说他有没有那些好处无所谓,毕竟是自己人,嘴还没张开就被阿蒙捏住脖子。 寒豆丁也胳膊肘往外拐地抱住贺椿,悄悄说:“白白说他知道好多宝藏和秘境,以后我都带你一起去。” “听听!听听!秽神大人啊,你还要给贺蠢蠢要多少机会?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用要,我家子真已经把家底都送给你家贺蠢蠢了!嘤嘤嘤!”对这个好残酷世界已经绝望的赛白泽什么都不想说了,一路哭着回去玉珏。 我家贺蠢蠢?秽神大人觉得这句话听着比较顺耳,就没计较赛白泽讨价还价最后还敢泪遁的不良态度。 糖豆的事到此结束。 贺椿的豁达让寒豆丁也很快把糖豆的宝贵给丢开,开始和他说明丝袜试穿感受。 阿蒙知道赛白泽是故意逃回玉珏,因为寒豆丁还是小毛孩子,就算知道丹药珍贵也没有多大感触,他说不定还觉得这丹药还没有真糖豆好吃。 这就跟小孩犯了错,你只会找他家大人算账一样,但当他家大人不要脸地躲起来时,你总不能把人家小孩打一顿吧? 阿蒙也不是特别在乎这颗丹药,只是有点不爽自己第一次送蠢徒弟礼物,就给不相关的人截走一半,而且还是蠢徒弟自己送出去的。 算了,蠢徒弟福分太过也不好,他修炼混沌炼体术已经不用受溃体折磨,连心魔都不是很明显,如果再有什么大好处都往自己身上揽,恐怕天道都要找他麻烦。 物极必反,器满则覆,让人感恩总比让人妒恨好。 也许这并不是贺蠢蠢福分不够,反而是天道在帮他平衡? 真心疼一个孩子,可不会往死里惯。 秽神大人想通了这点,看寒豆丁也不像看一颗人形豆子了,小孩子嘛,总要有一两个同龄的小伙伴才好。 这边贺蠢蠢则从寒豆丁口中得知,他那含了符纹的袜子果然会根据使用者不同,效果也不一样。 寒豆丁穿上这袜子的第一天就从体中排出大量杂质,简直比用丹药洗髓伐毛的效果还要好。 除此之外,袜子确实也能助小孩练功。 小孩说他明显感觉到吸收灵气的速度比往常更快,赛白泽还说他吸收的灵气要比往日纯净,就像是被过滤了一遍。 而且袜子并不是只有一次效用,小孩每天穿着它练功,每次它都能排出不少污浊。 “白白说以后让我把袜子每天都穿着。”寒豆丁皱起小眉头,他生性爱洁,加上后天刻意培养,只穿一双袜子让他很别扭,哪怕他天天要洗好几遍。 赛白泽撺掇他让他跟蠢蠢再要几双同样的袜子,之前刚回来时寒豆丁还有这个打算,但现在他不想说了。 就算他小,他也能感觉得出蠢蠢给他的东西都非常宝贵,完全不是他那些草药妖兽能比的。 贺椿听说袜子有这个效果,当时就想着要多做几双,最好能给每个小伙伴都准备一双,豆豆嘛,就给他两双。 晚上,阿蒙看贺蠢蠢又在那儿好勤快地编织袜子,且编织得非常细密,已经不再是网眼袜的模样,终是忍不住提醒他: “不需要用那么多,主体可以用其他材料代替,在符纹中放上一两根你的丝就可以。” “哎?还可以这样?”贺蠢蠢头也不抬地继续忙碌,两只小手编织得飞快。 “你这已经算是炼器范畴,不再只是凡间织物。你可以尝试用其他蛛丝、蚕丝等物,只在必要的地方加入你的丝,一样会有效果,只不过效果会稍微差一点而已。” “嗯嗯,我有数了,等这双编织好了,后面我就用其他丝线皮毛之类来代替。这双不一样。” 这双怎么不一样?你又要送给谁?阿蒙话都到喉咙边了,又给他硬忍了回去。 收徒弟真不好,容易影响心境。他以前哪会在意这些身外物。 阿蒙不太习惯自己目前的心境变化,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小东西是不是对头故意派来扰乱他的,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以前那些从来没有成功过而已。 “你把那枚丹药给了寒子真,以后你进入小黑屋就得用心修炼。虽然小黑屋和外面的时间比例不一样,但你在里面度过的时间都是真实时间,如果你在两边累积百年内不能突破到炼体第二重,你一样会死。” “我知道。我现在相当于练气二级,只要再加把力,我觉得突破到筑基期不是问题。”贺椿言语中满是自信。 “有信心是好事。”阿蒙正要再打击打击小孩,就听小孩欢呼一声。 “好了!师父,你来试试,看合不合脚。”小孩抓着两只袜子跑过来,主动蹲到地上给他脱鞋,口中还嘀咕:“就你这双袜子最费丝线,没一个洞眼,弄到今天才算凑够收边的,我还给你把脚后跟和脚趾部分加厚了一层。” 阿蒙端坐在大椅子上,垂眸看着小孩给他赤裸的双脚套上袜子。 小孩中途还摸了他脚背好几下,摸得他怪舒服的。 “师父,为什么你脚上也有这么多伤痕?”贺椿好奇。 “去练功。” “哎?” 阿蒙手一抓一丟,小孩不见了。 被丢入小黑屋……不,还没进去,他被丢到了小黑屋大门口。 贺椿抓狂:“什么师父啊,怎么这么喜怒无常?说丢就丢,不想回答就不回答呗!” 贺椿嘀嘀咕咕把阿蒙从头到尾说了一通,抬头看看大石门,只能用力去推。 一开始他怎么都推不动,石门简直跟生根了一般。 贺椿嘿哟嘿哟推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混蛋师父说的要用神魂力量推门的事。 但神魂力量要怎么用? 师父不靠谱,幸好他还有位随身老奶奶。贺椿把玉简从储物袋里掏了出来。 凤老太飘出来,明显有点不高兴。 贺椿腆脸憨笑,“让您受委屈了,没办法,阿蒙比较凶。” “那小孩是你师父?”凤老太直接问。 贺椿眨眼,“没,他是我师父的小孩,我开玩笑会叫他师父。” “你说谎就会眨眼。” “有谁能不眨眼吗?”贺椿吃惊。 凤老太看小孩狡猾狡猾的,也不逼问他了,如果那疤脸小孩真是贺椿的师父,那么就说明连她都看不出对方的真实实力。 这样一个人,还是不得罪的好。 凤老太心情其实焦躁无比,因为她已经想到,这一代的凤王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能找到小孩,极有可能就是小孩师父动的手脚。 但她不敢和那看不出实力的阿蒙对上,只能从小孩这里下手。 “这里是哪里?你放老身出来应该是有事要请教我吧?”凤老太收起不愉快,露出一点奶奶看调皮孙子的无可奈何表情。 “是,我想向您请教神魂如何锻炼一事,要怎么样才能使用自己的精神力?” “你师父没教你?” 贺椿苦瓜脸,“俺师父属于放养型,我不问他就不说,他似乎更希望我自己体悟。” 凤老太,“每一个修者家族、每一个门派,他们使用的神魂修炼法都不一样,那属于绝密传承中的绝密。” “不能教吗?” “不能。” “只一点点基础也不行?” “神魂修炼至关重要,越是基础越会影响至深,除非你以神魂发誓,加入我凤家,成为我凤家的人并永不背叛我凤家,那么我不但可以传授你凤家的神魂修炼法,其他凤家绝密传承我也可以传授给你。” 贺蠢蠢立刻转身,“那就算了,我还是推我的门,自己慢慢悟吧。” 凤老太毕竟只是执念,她无法像真正的凤老太一样进行完整思考,见小孩拒绝她也没强求,她甚至没有多施点恩惠,好让小孩慢慢偏向凤家的想法。对她来说,完成执念才是最重要的,而小孩已经和她立下契约,其他就都是次要的了。 “你能把你手上的戒指换一根手指吗?”凤老太微焦躁道。 贺蠢蠢看看自己的左手小指,摇头。阿蒙特地给他戴到这根手指,肯定有他的用意在内,说不定就是保护他免收一线牵另一个绑定者伤害。 “那你能尽快去凤家吗?这个学院根本教不了你什么,如果你需要灵种,我凤家可以给你更好的,甚至你想要天灵根,我凤家都能想办法给你移植。” 贺蠢蠢嘿哟嘿哟推着石门,喘气道:“可我希望能把这个学院的学生都救出去,最好能把这个学院改成真正的学院。” 凤老太立刻道:“我凤家可以帮你,不过一个小小学院而已,只要我凤家出面,你想要她变成什么样都行。” “真的吗?” “当然!” 可我不想去凤家啊,至少在有自保的能力前不想去。我可不想变成专用净化器,以后想出个门都难。 什么?应该为了更多人而牺牲自己? 抱歉,他的觉悟真不高。最高的那次已经贡献给祖国母亲了,然后他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变成了现在的他。 而且他如果真的被凤家软禁了,他还怎么完成那个拯救地球的伟大任务?靠凤家吗?凤家能找齐五名单属性大能吗?就算能,他好怕地球变成凤家殖民地。 绝对不能只单独依靠一方,如果要引外力进来,最少要三个势力以上,且必须要能互相牵制。 脑中权衡利弊的贺椿嘴巴上可怜兮兮地道:“可我现在走不出去,我的实力太低了。如果您的实力还在……” 如果我的实力还在,我早就把你带回凤家了!凤老太也恨自己只是一抹执念,弄得她只能看听说,却无法直接动手。 “你可以找你师父。”凤老太试探道。 “他啊,他就是一个大懒虫,除非我被别人打死,否则他才不会出手救人,更不会去给一个学院搞改革。”贺椿已经看透阿蒙本质,阿蒙如果看不过眼,早就把这学院给拆了,能一直安稳无恙地待到今天,说明他要么觉得这个学院还不错,要么就是无所谓。 贺椿觉得阿蒙的想法肯定是后者,那人看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似乎随时都能抽身离去。 也就是他,因为他的死缠烂打,阿蒙才会对他比对别人有一点不同,如今更好像接受他当徒弟了? 如果我求阿蒙把这个学院拆了,大概阿蒙会做吧。不过更大可能,阿蒙会以历练为名让他自己解决。 之后贺椿就一边和老太聊天,一边努力推门。 他觉得自己推了一天,到后面他已经完全脱力,躺在地上就不想起来。 不知是不是太累,他靠在石门边上就睡着了。 “终于。” “谁?”贺椿啪地睁眼,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 “我,你未来的夫君。”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人。 “妈呀!怎么又是你!”贺椿眼睛瞪圆。这不是上次那个红衣变态吗?一段时间不见,这人变态度还升级了,竟然张口就说是他夫君,他不看他性别和年龄的吗? “你不想看到我吗?我倒是很想看到你呢,我的小王妃。” 还王妃!贺椿要崩溃了,这人不但恋童还是个重度精神病啊! 天哪!地哪!怎么他一睡着,这人就会溜进来?这是第二次了,那后面会不会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更多? “过来。”红衣男向他伸手,眼看就要抓到他。 师父!救命啊!贺椿忙用力掐自己的脸蛋、咬自己舌头,想让自己赶快苏醒。 红衣男的表情相当不好看,贺椿总有种自己被对方抓住就会被这样那样残忍对待的至高危险感。 可想醒就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在他疲累了一天后。 红衣男的手触摸到了他的脸蛋。 “哇!”贺椿发出惨叫,身体后仰,后面就是石门。 石门忽然打开,贺椿摔了进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贺椿也听到了红衣男愤怒至极冰冷至极的一声低吼。 凤王猛地从銮驾中坐起,哪怕这个动作给他带来难以忍受的巨大痛楚。 他终于又一次在梦中看到了小孩,可是他才刚刚触摸到小孩的脸蛋,那小孩就消失了。 他看得很清楚,小孩后仰跌入了后面突然敞开的石门中。 随后,石门当着他的面关闭,而他也同时被弹出小孩梦境。 凤王按住额头,他明知小孩神魂不够强大,就不应该一上来就触摸小孩,也许小孩就是无法承受他强大的神魂所以才会离开梦境。 下次,下次他一定会控制住自己。 另一头,贺椿感到坠落感,瞬间就清醒过来。 等他睁开眼,他发现他竟然已经进入小黑屋内部。 奇怪,他刚才不是还在石门外面?怎么睡了一觉做了一场梦就进来了? 压下疑惑,贺椿感觉精力还算充沛,就开始了画符练功。 十二天后,外面时间只过去两个时辰。 贺椿从小黑屋出来,先说自己感受,后抱怨阿蒙,说他也不教他使用精神力就把他丢过去,嘀咕他如何如何不负责云云。 阿蒙啪地合上书本,“我有说要让你用神魂力量推门吗?我说的是推门可以锻炼你的神魂力量。你要做的就是使劲推门,相反的力道自然可以锻炼你的肉身和神魂。” “啊……”贺椿讪笑,忙把他再次看见红衣男的事告诉阿蒙。 阿蒙却像是一点都不奇怪,还带着一点看不出的冷笑说道:“放心,他无法伤害你。你不是奇怪你怎么在睡梦中推开了石门吗?就是有那人帮忙。” “红衣男帮忙?” “对,他的神魂力量应该很强大,足以推开那扇石门。为此,当你靠在石门边上,当他触碰到你时就相当于用他的神魂力量帮助你推开了石门。” 贺椿张大嘴,喃声道:“这么说以后只要我推门累到睡着,那人就会跑入我的梦境,但他进入我的梦境后,只要碰到我,就会帮我推开石门,我实体进入小黑屋,清醒过来,他就会被从梦境弹出去。是这样吗?” 阿蒙,“嗯。” 贺椿莫名对红衣男生出一股同情。这是彻底被阿蒙给算计了吧?竟成了专门帮推门的门童,真可怜。 待在贺椿怀中听到一切真相的凤老太:啊啊啊!谁也别阻止我,我要去杀了那个阴险的小疤脸! 第76章 袭警? 就在凤老太气得差点跳出来“自杀”前, 外院传来的巨大拍门声及时阻止了她。 贺椿趴到桌子上推开窗户往外看,“这么晚了,谁来找我们?” 这时天色已经黑透,小伙伴们都已入睡,听到响声,各屋纷纷亮起灯盏。 阿蒙不在意地道:“是学院执法队的人, 他们傍晚到刚才已经来过两趟,说要带你去问话, 被寒子真撵了回去。” 贺椿掐指一算,他的符修课在下午将近五点时结束,回来时天色已经不早, 想来他进入小黑屋没多久, 找他的人就来了。 想到小豆子帮他把人撵走, 贺椿笑得暖心。 刚想到寒豆丁, 寒豆丁的稚嫩怒吼就响彻了整个宿舍:“哪个混蛋扰我清眠!” 这时本应是寒豆丁的修炼时间, 但他今晚没去修炼室,就在自己屋里睡了。 贺椿莞尔,料想是自己的麻烦,就自己从窗户里跳了下去,同时不忘大声回了句:“找我的,你们睡,没事。” 声落,之前没亮灯的屋子也亮了灯,贾、庄、孔三人已经披衣出来, 小胖大概还在暖被窝里挣扎。 寒豆丁也衣衫不整地跳了出来,他鞋子没穿,袜子倒是穿得好好的,只不知是想保密还是觉得网眼袜有点丑,他脚上多套了一双白色的小袜子。 “戒律堂来人,贺椿在不在?”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知道里面人起来了,更加大声地喝问道。 贺椿拉开大门,“戒律堂?你们找我什么事?” 戒律堂的人极为不客气地质问他:“你就是贺椿?” “对。” “带走!” “等等!诸位前辈,贺椿犯了什么事?要让诸位前辈亲自前来带走他?”贾千金走到门前时衣裤整整齐齐,柔声询问道。 可惜贾千金的客气没被人家放在眼中,戒律堂的人大概已经习惯这种强硬作风,当即喝道:“关你什么事,让开!” 贾千金挡在贺椿前面没动,“抱歉,诸位前辈,如果你们不说是什么事,我们不可能让你带走我们的同伴。” 说话间,庄、孔都赶到了门前。 寒豆丁直接从二楼飞到贺椿面前。 “你们什么意思?想要阻扰戒律堂办事?”戒律堂来人不在乎几个孩子,但看到寒豆丁的刹那,领头者的眼眸明显收缩了下。 学院就不应该让修者进来当学子!带队者在心中恨声道。这些人进来就是给他们找麻烦的。 “你们又来了?”也不知傍晚那支执法队的人怎么得罪寒豆丁了,小家伙看到同属一系的戒律堂,特别没有好声气。 带队的修者也硬声道:“有人指认学子贺椿伤害授课先生,傍晚执法队两次过来带人回去问话,都被你们打回,现在你们是打算和学院抗争到底吗?” 这话说的,这是点火呢还是点火? 贺椿正要说话。 寒豆丁一扫戒律堂来人,冷笑:“来了三个修者,那又怎样?本少宫主说你们不能把人带走就是不能把人带走!”哪怕其中一人修为比他高也一样! 带队者一使眼色,示意同伴和他一起困住唯一的修者寒子真,其他人再去带走贺椿。 一名修者立刻取出法器和带队者一起围住了寒子真。而另一名寒豆丁看不出修为深浅的修者则一脸莫测高深地站在队伍最后面,打量着抱腿小队众成员。 其他人则伸手就去抓贺椿。 寒豆丁大怒,把贺椿往身后一推,跳出门外,挥手就放出他最厉害的大招漩涡术。 戒律堂其他人则一起冲向大门,想要抓住贺椿。 他们以为贺椿会逃入门内,关紧大门,没想到那小孩不但没有关门,还大大方方地自己走了出来。 “你们不要过来。”贺椿很认真地回头对小伙伴们叮嘱了一句。 阿蒙站在门边,有意无意挡住其他人去路。 贺椿听到阿蒙传音:“什么功法招式都不如实战,只要你经常进行生死搏斗并能胜出,不用别人教你,你自然也会学会怎么战斗怎么杀人以及怎么保护自己。” 贺椿深吸气,他就知道他的阿蒙师父会利用种种机会锻炼他。 “这个学院的战斗气氛还是太差,至今为止,你才经历过一场搏斗,还有那么多人帮忙,这次你必须一个人把这些戒律堂来人全部解决,包括那些修者。” 贺椿脚步一个踉跄,敢情阿蒙还很不满意这个学院的学习氛围?虽然他已经不指望阿蒙师父手把手教导,但是让他一个人对付这么多人,其中还有三名修者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阿蒙冷漠的声音紧接着再次传到:“寒子真已经在帮你拖延时间,就算他能对付那两个人,后面还有一名筑基期修者还没有动手,如果你想看他被打伤甚或杀死,那你就慢慢磨蹭。” “其实我可以跟他们走一趟,看是怎么回事……”贺椿话没说完就感到自己屁股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都被踹飞了起来,直接飞向戒律堂的人。 戒律堂的人以为他要攻击,当然要进行反击,还有人喊话:“贺椿违反学院规则,武力威胁戒律堂执法队,抓住他!生死不论!” 竟然生死不论! 天狼斗场的看客不少人站了起来,还有人直接破口大骂。 其中那五品符修最为生气,他想得到贺椿,怎么能容许别人在他榨干贺椿的秘密前就杀死他? 当初买四个一赢的玮弟现在已经成了贺椿的忠实看客,他也不看其他人,就从头到尾追着贺椿看,当看到学院戒律堂的人不但要抓走贺椿还有要杀他的意思,不禁又是担心又是不平。 “这个学院太不好了,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抓不到还要杀人,太过分了!” “很正常啊,哪个门派和家族的戒律执法堂出面抓人,不管对错,只要对方敢反抗,那就是主动找死,打死也怨不得执法者。” 纬弟担心不已,改口:“那小孩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了,好歹问问是怎么一回事啊。” 他虽然看到贺椿在符纸制作区的柱子和案台上画了什么,但贺椿用身体遮住他的动作,他并没有看到小孩到底画了什么。后来学子们离开大殿,之后大殿的影像就再也没有传过来,他们也不知道大殿中的符修先生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但包括纬弟在内的所有看客都认为一个小孩子就算得了什么传承,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半月内就弄出能困住一名一品符修很久的符阵。 他们都以为符修先生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破阵而出。 尤其小孩画完,柱子和案台上都没有留下痕迹,就好像他什么都没有画过一样。 纬弟猜测小孩要么就什么都没做,要么就是他配制的符墨有隐形效果。 学院宿舍。 贺蠢蠢心里泪千行,他原职就是干警察的,在某种意义上,他非常理解戒律堂的人,当然也明白警察上门不但拒捕还敢袭警是多么大的过错,他出来时真的想要和戒律堂的人好好谈一谈,如果事情不严重,他也打算跟他们走一趟。 可是这个世界更讲究个人武力,不管有没有理,拳头大才是正道。 而他那不靠谱的师父为了训练他,巴不得他和别人多打上几场,会让他乖乖跟戒律堂的人走才怪。嗯,如果他同意了,那他肯定期盼着他跟更多人进行战斗。 这边贺蠢蠢挥舞着拳头和戒律堂的人打得热火朝天——可怜他出来时都没有带上他的大砍刀!下次他一定会把武器也放到储物袋里。 另一头,符修课大殿灯火通明,学院里凡是有些身份的修者都来了。 “符修先生还没有脱困?”院长被再次请来,看到当前场景不由皱眉。 有人摇头,“其似已陷入心魔,无论我们怎么叫喊他,他都毫无反应。” “叫喊有什么用?他明明是被幻阵困住。”有人反驳。 “说是幻阵,阵在哪里?” 众人一番争论,院长听完才知众人搜索至今竟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阵法之类的痕迹,这让本来以为这件事很容易解决的院长大吃一惊,不由转头看向还在观察着什么的明风道长,“明风道兄,您怎么说?” “我对符阵并不擅长,学院唯一对符阵最为擅长的人目前就被困在这里,不过我想,问题应该就在这附近。”明风道长围着一定范围走了一圈,伸手一指符修先生。 “大家请看,符修先生一直都是在这个范围内发疯,也就是没有走出符纸制作区范围。如果有幻阵,那么阵法应该就在这个范围内,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丝毫符阵的痕迹。” 明风道长说完,啧啧称奇,“如果这真是符阵,能困住符修先生,那么至少也是二品以上的符阵,最妙的是还不露丝毫痕迹。” “符阵怎么可能不留痕迹?”院长也不明白,跟着明风道长一起在外围观察符纸制作区的石柱和地面,虽然他明白这里早就给检查过许多遍。 “那些学生怎么说?” “我们问过除了贺椿以外的所有人,当时就在他附近的有两人,可那两人都说不知贺椿做了什么手脚,只看到他取材料练习制作符纸。那两个学生明显有隐瞒,但他们不肯说,我们暂时也拿他们没办法。”明风道长轻叹:“这次的符修先生可是很不得学生人心。” “好的符修又怎么会甘愿到这里来。”院长冷笑,他也不愿接受垃圾。但只要了解这个学院的内幕,真有良知的修者绝不愿前来,来了也只会给门派找麻烦而已。为此上面派给他的人,都是多多少少有些问题,比如目前的符修先生就是一个只顾自己修行的人,且几乎突破无望。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院长在走过某根柱子时,忽然嗅了嗅鼻子。 “这里是符纸制作区有味道很正常,我明白您在说什么,但这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想要凭借味道找出异常处,太难。” “这个阵法似乎只会对符修先生发动?”院长问。 “对。”明风道长颔首,“我之前走进去试过想把人救出来,但走着走着就绕出来了,根本无法接近符修先生,这也是我确定里面被布置了阵法的原因。” “没有破解之道?”院长目光从奄奄一息的符修先生身上一扫而过。 “我们找不到困住符修先生的阵法到底刻印在哪里,现在又无法破阵,那么想要救其脱困也许只有一个办法,拆除这一块大殿,包括所有石柱和地砖。” 这个代价太大,而且动静也太大,主要是这里的房屋涉及到整个学院布置的大型阵法,轻易不能拆动,小的损毁修补还行,大范围的就比较麻烦了。 院长也顾不得其他修者的自尊心,道:“去找当时相关的那个学生了吗?” “您说贺椿?去了,执法队和戒律堂的人分别去了两次,都被打了回来。现在戒律堂主得了信,正亲自带人过去。”明风道长表情似笑非笑。 院长愣住,“被打了回来?”那声音要有多讶异就有多讶异。 执法队也就算了,都是由学子组成,再厉害也厉害不到哪里去。可是戒律堂出面,那就表示至少有一个练气期的修者过去了,可修者也被打了回来? “对了,我记得那叫贺椿的孩子是和广寒宫少宫主住在一起是吧?” “对,那孩子听说戒律堂的要带走贺椿,不知怎么就勃然大怒,把去的修者给打了出来。” “胡闹!我就说不应该让修者进入学院,就算把这里弄成隔灵区域又怎样?那些修者可以进入修炼室,身上还有灵币,怎么可能禁得了他们。” “我已经把这个问题反应上去,想来过后不久上面应该就会把学院里的所有修者学子全部移走。咦?”明风道长突然站住。 “怎么?” 明风道长拔腿就走向符修先生,蹲下,手碰到对方。 大殿中的人一起注意到明风道长动作,有反应快的立刻“啊”了一声,“阵法是不是消失了?明风道兄已经能碰到符修先生。” 果然明风道长很快就把符修先生从符纸制作区拖出,拖到安全范围。 而这时符修先生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丹药课先生走上前来给符修先生验伤,随后往他嘴里塞了一枚丹药,摇了摇头。 院长和明风道长一起看向他。 院长忙问:“符修先生情况如何?” 丹药先生再次摇头,“非常糟糕,他身体外表毫无伤口,可内里却……” 丹药先生神色古怪,“像是被万虫钻身一般,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都被蛀毁,最可怕的是丹田碎裂灵根尽毁。以后他就算能恢复也只能做一个普通人,想要修炼却是再也不能了。” “好残忍的手段!”院长怒。 “不过……”丹药先生微微一顿。 院长皱眉,“不过什么?” “现场并没有虫蚁之类,阵法消失后也没有。” “嗯?”院长不解,但不到片刻他就转过弯来,当即惊骇地道:“你是说符修先生身上的伤全都是他自己幻想而来?” “这不是第一例,之前有无数例子告诉我们,在幻阵中遇到攻击进而死亡的人,他们死亡时的状态大多都和他们遇到的攻击相同,比如遇到沙漠之境硬生生渴死饿死的人,他们的尸体被弄出阵时,也就如干渴而死的人一般。其他如幻觉被烈火焚烧的人,不但会窒息而死,就连皮肤也会出现被火烧伤的模样。” 丹药先生眼中闪过奇色,“如果这幻阵真的是一幼年孩童布下,不管他是否得到某个秘密符修传承,他的符阵天资都是学院至今为止所有学子都比不上的。这个孩子在哪里,我想见见他,可千万别让戒律堂的人把他弄死了。” 一提到戒律堂,院长也慌了,他可是记得上面特别关注过那个叫贺椿的少年,刚才明风道长说什么,戒律堂堂主亲自带人过去了? “明风道兄,人才难得,你我同去见见那孩子如何?”院长自问自己一个人绝无法对付得了戒律堂堂主,便招呼明风和他一起去。 明风无可无不可地微微一笑,道:“好啊,那就你我一同前去,也免得茂学脾气上来不小心把那孩子打死了。” 丹药先生还道:“那个孩子如果就是布下幻阵的人,恐怕茂堂主去了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 丹药先生一语成谶,院长等人还没动身就听到了戒律堂被几个学生打得大败的消息。 第77章 贺一慈:我很无辜,我是清白的! “怎么可能?!”院长不可置信, “茂堂主可是筑基期!”比他还厉害好吗。 明风道长也大为惊讶,忙问报信者:“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那个叫贺椿的小子我要了,我已经向上面申请,最快明天就带他离开。”被众人念叨的茂学堂主出现,这位中年样貌, 一双吊梢眉,环眼, 方形脸,面容不怒自威。 这位刚一出现就一把抓住丹药先生的手腕,“老李, 你跟我来。” “等等!”院长捂住额头, 无奈地道:“茂堂主, 请把话说清楚, 怎么好好的您突然就说要带那孩子离开?” “你等会儿。”茂堂主先示意院长, 又转头对丹药先生快速道:“我让人先带你去救治伤者,去的时候一定要说是我让你去的。对方需要什么药,只要你有,只要你能治好他,随便你用,都算我账上,但你必须跟那孩子说明,这些都是我的意思。” 丹药先生苦笑,“茂堂主, 您先放手。还有,你要我救的到底是谁?” “是把我们戒律堂十二个人差点干掉一半的小家伙。”茅堂主说到自己人被干掉一半,眼中不但没有怒色,反而充满欣赏之意。 跟过来的属下:幸好受伤的同伴都被送去医治,否则听到老茂这语气得多怄心! 丹药先生弄清楚伤者,就跟着戒律堂的人走了。 茂堂主正面面对院长,一句话说得不明不白:“如果我不现在就向上面申请,明天就带他离开,恐怕我将再也带不走他。” 院长:“你指的是?” 明风道长:“茂学,别说话留一半。”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茂堂主跟明风道长似乎比较熟,和他关系也比和院长一脉的人来的亲密,语气中自然而然也带了出来:“我刚才带人过去,本想在宿舍内把犯事的孩子直接带走,但那几个孩子就没让我们进门。” 明风:“你是说?” “我们在外面动了手。” 明白,也就是说这场抓捕行为将无法隐瞒看客。院长和明风都不觉得这个是问题,问题是代表学院最高武力的戒律堂竟然当着众看客的面败给了几个小孩子,只怕上面很快就要问责下来。 “不是几个,只有两个。贺椿和寒子真。”毛堂主竖起手指,眼中欣赏之意丝毫不加掩饰,“寒子真今日打伤我戒律堂一名修者,正好戒律堂想要杀杀修真学子的威风,就央我一起同行,我一时无聊也就跟了过去。” 院长和明风道长等人:求说重点! 但没人敢催促茂堂主,深知他脾性的明风道长更不会,只能等他慢慢说明。 结果茂堂主下一句话就是:“贺椿那孩子完全出乎我的预料,那是一个最好的战修胚子。我叔爷一直愁没有好苗子接他衣钵,这个孩子我觉得正合适。” 院长不得不把茂堂主请到一边,隐晦地提醒他:“那个孩子已经入了上面的眼睛,听说已经被安排进下一期的拍卖会。” “嗯,好苗子果然容易被盯上。不过没事,那孩子伤得非常重,后面恐怕所有考核都不能参加,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淘汰他,等日后消了他过往的记忆,完全不用担心他对宗门的忠心度。” “我不是在说这个!”院长急,“我就跟你直说了,凡是上面指明要求的人,就算淘汰,也得送去拍卖。” “院长大人,那小子的归处你不用烦,我来解决。”茂堂主貌似为院长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似的。 院长气死,这茂学肯定是故意的。 明风道长过来,先举手表明自己没有偷听,然后问道:“那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你如此青睐他?” 茂堂主挑起眉毛,“你们总算问到重点。” 院长气得肝疼,我们一直在等你说,可你偏偏不说,还指责我们没有问到? 明风道长清清嗓子,“茂学,你不说,我们回头看蜃影石一样会知道。” 茂堂主挑挑眉,“那你们还特意让我说?好吧,我只是在等待消息传上去而已,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原来你他娘的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眼看院长竟气得拂袖就走,茂堂主看着他的背影加快了一点点语速说道:“那孩子可以反弹伤害,别人伤他,无论伤口大小必会反弹,真正的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天生拼命三郎的战修体质。” 院长一听此言,脚下速度更快,一转眼就跑没了。他必须要赶紧把这个消息传给他上面的人,就算不如茂学快,也不能等上面先来问询。 明风道长和听到的其他修者一起惊愕。 竟是这样的特殊体质! “不是功法?”明风道长确认道。 茅堂主摇头,“绝不是。那孩子有这体质还不算什么,我看中的是他敢于利用这种体质对付敌人,你等会儿看蜃影石就知道,那些伤口别说一个小孩子,就是战修初期恐怕也不能那么眼也不眨地让自己负那么多伤,那根本就是以伤换命。” “你说的不错。”明风道长仰天,面色不明:“如果我们不能在刚才把消息传回去,让上面提前截人,恐怕到明天这孩子就算我们再怎么想要,也无法把他从拍卖名单上拿下来了。” 在丹药先生赶往抱腿小队宿舍的路途中,贺椿貌似已经快要死了,趴在床板上动都不能动。 小伙伴们围着他团团转,小胖抓着一条染血的布巾在他头前脚后跑来跑去,嘴里不住喊着:“你牛逼!你厉害!你竟然把人家筑基期修者都给吓跑了。可是你就要死了呀!蠢蠢就要死了呀!” “金小胖闭嘴!”小伙伴们齐声呵斥。 金小胖哇地大哭,捏着布巾喊:“都是血,都是伤口,擦哪擦哪?哪儿能擦?蠢蠢的血要流干了!” “你给我闭嘴!死胖子!”寒豆丁举起巴掌就要打小胖。 庄永年见寒豆丁表情不妙立刻抓住小胖的衣领让他安静。 小胖还挣扎来挣扎去,不住嘟囔“贺蠢蠢要死了”,被孔鸽一巴掌打在脑袋上才冷静下来。 寒豆丁也受伤了,但他不肯回房疗伤,非要坐在贺椿身边。 赛白泽简直伤透脑袋,可小孩没有贺蠢蠢在旁边时真的是特别固执特别任性,赛白泽对他只能顺毛摸,一点重话都不敢说。 寒子真可比贺蠢蠢残忍得多,他不耐烦,直接就把玉珏塞到贺蠢蠢给他的丝团里面,才不管这样做对赛白泽有多么残忍,而且他还会忘,不到有用到赛白泽的地方,就想不起来把玉珏取出来。 赛白泽只能安慰自己小孩还小,大了就知道他的宝贵之处,而小孩表现出来的危险性格,让赛白泽都不敢在小孩面前说贺蠢蠢坏话。这高傲又隐含些许自卑的小宫主在贺蠢蠢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就是两个面貌! “你们都回去。”阿蒙见小孩疼得浑身抽搐,意识都开始朦胧,终于开始撵人。 “我不走,我要看蠢蠢恢复!”寒子真坐着不肯动。他已经掏出了所有伤药,但小疤脸就是不让蠢蠢用,坏透了!偏偏他又打不过他。 贾千金也开口,想要劝阿蒙给蠢蠢用药。 阿蒙手一挥,屋内所有不相关的人全部飞出了他们卧室。这个不相关的人指的就是除了他和小孩以外的所有人。 贾千金等人落到院中,全都满脸骇然。 寒子真鼓着嘴巴生气,那个小疤脸肯定和那个疤脸护卫有关系,都一样讨厌! “刚才是……”孔鸽迟疑。 “小疤脸莫非也是修者?他混进来干什么?”小胖不哭了,跳了起来。 “保护蠢蠢?不是说阿蒙的父亲是蠢蠢的师父吗?” 小队成员一起看向庄永年:兄弟,你真信了? 庄永年:信蠢蠢,得福利? 众人此时也无心玩笑,全都抬头看着二楼。 赛白泽又在劝寒豆丁赶紧去修炼室疗伤。寒豆丁随手吞了枚药丸,不理他,直接坐在地上开始行功。 楼上卧室,阿蒙挪到小孩身边坐下,一只手搭到他的后脑勺上。 “听到我说话吗?” “……师父,我疼……”贺椿疼得三魂飞了两魂半,只剩下半魂还在挣扎。 阿蒙手掌一翻,手中出现一枚浑圆的血珠。这是小孩的血,他没有浪费半滴,全都给收拢了回来。 小胖要是注意一下他的布巾,肯定会很惊讶上面的血都没了。 “你做得很糟糕。”阿蒙师父严厉脸。 快死掉的小孩无意识地呢喃:“阿蒙,疼……” 阿蒙忽然觉得托着血珠的手掌比刚才沉重了一些,他让小孩从实战中学习经验,是因为他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他没有师父,可他现在几乎打遍六界无敌手。他想,他的徒弟也应该这样训练。人只有不断死里逃生、死中求生,那才会变得比别人都更强大。 可是。 小孩忽然剧烈抽搐了一下。 阿蒙手一沉,托着血珠的手没入小孩心脏。 大约是身体上的伤口太疼痛,已经晕乎的贺椿开始胡言乱语:“老大,疼死我了,你给我停下来,你这个混蛋!” 老大?那是谁?小孩在贺家的大哥?那个叫贺一慈的男孩?他对贺蠢蠢做了什么! 第78章 找个好买主 贺椿意识清醒时, 转头就看到阿蒙正靠坐在他身边,而且眼睛一直在盯着他,就是见他醒来也没有把目光挪开。 “阿蒙?”贺椿试着动了下身体,很痛,伤口还在,但不再像刚才那么无力和昏眩。 “你修炼混沌炼体术的负面效果终于出来了。”阿蒙似乎想说可喜可贺, 语气却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今晚吃了什么,“你是不是觉得身体异常疼痛?哪怕只是很微小的伤口?” 贺椿脸色苍白地点头, 因为职业缘故,他很能忍痛,也受过这方面的特别训练, 但不知是不是换了一具身体, 这种效果已经大大降低, 如果不是他有着成年人的灵魂, 此时早已经疼得大喊大叫满床打滚。 “这就对了, 你的身体敏感度尤其是痛感度在不断提高,以后你修为越高,痛感会越强。” 这是好事吗?为什么你能用一种这是好事的口吻说给我听?贺椿想骂人。 阿蒙低头,手指搭在他的耳边道:“当然是好事,怕疼就会不想受伤,不想受伤就只能变强再变强,等你强到只有你伤人,你就再也不用担心疼痛。” “我现在改换别的功法还来得及吗?”贺椿弱弱地问。 阿蒙捏捏小孩的耳朵,“你说呢?” 贺椿大大叹息, 他想坐起身,可只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让他疼得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本来应该让你自悟。”阿蒙看他这样,突然说道。 自悟什么? “当年我就是在坟场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要如何给自己疗伤。但是你既然叫我一声师父,我可以帮你节省这个时间。”阿蒙说着,手直接从小孩耳侧没入他的脑中。 原来是教我疗伤……呃!贺椿猛地昂起头,又似被谁托住般,轻轻落下。 无尽的能量从脑部进入,并不爆裂,甚至十分柔和,能量从他的脑部一直流往全身,大大减轻了他的痛楚,这种感觉……噢,让他有点飘飘欲然,很舒服,舒服得他想那只进入他大脑的手抚遍他全身。 “胡思乱想些什么!给我凝神静气,感受我是如何导入能量修复你的身体,我只带你走两遍,后面你需要靠你自己完成全部过程。”阿蒙的话语在他脑中直接响起。 “哦!”贺椿连忙收敛心神。 能量在他身体里走了一遍,那些能量重点走过他的伤口处,他甚至通过内视“看到”他的伤口在能量补充下正在一点点愈合,非常奇妙。 一遍过后,第二遍开始,阿蒙却开始故意骚扰他似的,在他脑中说道:“真正的修者大能收徒从不看灵根,只看缘分,你知道为什么吗?” 贺椿无法反应,他正在忙着体会如何导入能量和利用这些能量来治疗自己的伤口。 “混沌炼体术最厉害的地方不是事后治疗,而是能在战斗中一边吸收负面能量一边就能修复自己所受到的所有伤害。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谁能坚持到最后还用说?听好,你必须现在就开始学会一心两用,现在回答我上面提出的问题。” 贺椿只好分神回复:“因为他们可以有无上秘法帮助徒弟种植灵根或弄一个基台之类?” 他这样说,是因为基台上的那只玉色小蜘蛛在阿蒙帮他导入能量走过一遍后,也动了起来,他现在就能分心说话,就是因为那只玉蜘蛛在帮他一起操控能量。 “蠢。只要是活物,哪一个又不是用五种基础属性构成?所以任何活物,天生就带有灵根,只不过根据该生物的习性和特征等,它们的五行分布会有强弱罢了。灵根其实只是天赋,你有这个天赋会学得更快,没有,只不过学得慢一点差一点。” “哎?那修者界检查灵根的法器其实是在检查修炼天赋?”贺椿的心思被阿蒙的话给吸引住。 “对。有天赋的人总是学得更快更好,这就跟有些人天生适合习武带兵打仗,有些人却只适合舞文弄墨一样。” 贺椿愕然,他一直以为修者们检测灵根是在检测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检测基因? 这么一想,修真不就是另一种科技发展方向吗?只不过地球流行的是用各种工具武装自己,而修者则是修炼自身。 再仔细想想,很多修者都是靠法器和符箓才能强大起来,离开这些其实一颗子弹就能解决?而这些法器和符箓不就是工具和高危武器? “我爷爷给我检测过一次灵根,当时法器的反应很奇怪。”贺椿把当时的情况跟阿蒙描述了一遍。 “这很正常,一个简单的低级法器又怎么可能测出人类所有资质?比如你的身体天生亲近符纹,对原始符纹的理解比谁都掌握的更快更好,这就是你的天赋,一般检测灵根的法器对此根本检测不出来。还有其他人,有的天生亲近动物,可以命令万兽,这也是灵根检测法器检测不出来的。其他检测不出来的天赋还有很多。” “师父,你是想告诉我修炼的本质并不是看灵根,对吗?” “蠢。我是在跟你说混沌炼体术不死的本质。” 贺椿脑中灵光一闪,“能量入体,不死……我知道了,您是在告诉我,人的身体都是由能量构成,而这些能量都可以取自天地,混沌炼体术对修炼者的最大好处不是不看灵根,而是它可以随时利用能量修复身体,否则以前那些修炼混沌炼体的人早就因为身体腐烂而死,怎么还可能继续活着还能修炼?是不是这样,师父?” “总算没有笨到家。”阿蒙的能量在他身体里弹跳了一下,似乎在表扬他? 贺椿举一反三,“那么混沌炼体术之所以被禁,是不是也因为能掌握它的人在战斗中也极具优势?” 试想,如果一个魔修能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使用,受伤了立刻就能痊愈,那不就跟一个能不断回血的大Boss一样?对这样的大Boss,除非一下子把他打到死,至少也要把他打到意识不清身体崩溃的程度,否则得要死多少人才能把他给推倒? “再加上你的伤害反弹能力。你可以试想一下,以后别人砍你一刀,你能转眼愈合,对方却因为伤害反弹导致重伤,此消彼长下,这世上还有你打不赢的架吗?” 贺椿幻想了下,想得太美,当场就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记得尽量不要浪费自己的血液,能回收就尽量回收。别人收回血液不能再收回体内,但我们能。”阿蒙无声无息地收回没入小孩脑中的手,“修炼混沌炼体术的人,什么武器都不需要,因为我们的身体就是我们最好的武器。而只要身边有负面能量,我们就可以做到一切,比如这样。” 阿蒙的手指尖忽然弹出五根黑黝黝的尖利甲刃。 “或者这样。”阿蒙手一晃,尖利的指甲消失,指尖出现了几缕像是灰雾一样的雾带。 “混沌炼体者战斗方式很多,除了利用拳脚和武器,我们还可以利用敌人的怒气和他的一切负面情绪。我们可是传说中能操纵人心的魔修。”阿蒙话音一顿,“其实我们做的只是放大了他们的负面情绪而已。” 贺椿一眨不眨地看着阿蒙秀把戏,激动的小心脏乱颤,原来混沌炼体术竟如此强大! 最后阿蒙总结:“宇宙洪荒,远古神魔修炼时最注重的就是修炼自身肉体和神魂,他们的目标就是把自己变成天地间有意识的能量体,并可以借用宇宙能量为己用,换言之,他们修炼的是能量的本质,而混沌炼体术就是远古修炼术之一,我之所以不教你神魂修炼法,就因为混沌连体术本身就能修炼神魂。你现在没有感觉到,只是心魔还未成型罢了。等到你以后感受到心魔并成功打败它,你自然而然就会学会如何利用自己的神魂力量并学会锻炼其。” “阿蒙,你终于开始比较像一个师父了。”贺椿感叹。 阿蒙甩手一巴掌就打在他脑门上。 “嗷!”贺椿疼得叫起来,阿蒙手真重,打得他真疼。 “傅逸是谁?” “哎?”贺椿心脏一抖,吓得差点走火入魔。 阿蒙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他怎么可能知道! 难道是他刚才疼晕了胡言乱语了什么? 贺椿乱了,第一次生出手足无措之感,只不过他反应还算快,数秒后立刻眨眼笑:“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会不会是我小时候的朋友?我是不是在做梦时叫他了?那他肯定欺负过我。” 阿蒙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是不是你小时候的朋友我不知道,但他欺负过你这点应该没错。” “哈哈哈,等我回去,我揍死他,他现在一定不是我对手。” 阿蒙:满口谎话的小兔崽子。毛都没长的小孩子会用那种口气对欺负自己的人求饶?那明明就是…… 贺椿则是满脑子狂喊:我都说了什么!天哪,地哪,我怎么会把那人的名字都喊出来了! 阿蒙看出了贺椿眼中的慌乱,他一开始以为小孩口中的老大是他大堂哥贺一慈,可小孩胡言乱语到最后忽然喊了声“傅逸!你这个王八蛋!”,他才知道他猜错了。 傅逸……。阿蒙按住额头,他忽然觉得有点头疼。 贺椿已经快速收拾心情,过去的事就是已经过去,想再多也没意思,等以后他能回去地球,那人也还没死翘翘的话,他说不定真的会去揍那人一顿。 就这样,其他不想。 贺椿沉下心神,开始在玉蜘蛛的帮助下,一次又一次吸收周围的负面能量入体,并有意识地引导那些能量去修复自己的伤口。 反而是阿蒙,心情莫名其妙烦躁起来。嗯,正确说,他从之前就一直烦躁到现在,如今更有翻倍的趋势。 可怜丹药先生因为来的时间不巧,正好是贺椿刚刚叫出那个名字还没醒来的时候,心情烦躁的阿蒙连门都没给丹药先生开,直接把人从二楼给扔了下去。 丹药先生脾气好,又有比较喜爱的学生贾潇湘在下面安慰他,便接受了他们自己有疗伤药物并害怕学院派人对他们下黑手的说法,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茂学堂主那边听了丹药先生回复,也没有强求,他正在等天亮,他已经决定好,只要上面同意,他立刻就把贺椿带走。 茂学并没有和几个小娃娃动手,一是不屑,二是不想损毁学院财产,后来看到贺椿的特殊处生出爱才之心,就更不可能对他和他的小伙伴们出手。 也是因为如此,寒豆丁才只受了轻伤。 院长也在等消息。 在茂学堂主终于等到他叔爷传来的消息,让他把那叫贺椿的孩子领去见他时,院长也同时收到了来自上面的肯定消息: 绝不能让茂学把人带走,贺椿必须要留到下次拍卖会。 两方在抱腿小队宿舍外相撞。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院长不想把内部矛盾暴露在看客眼中。 茅学也知道内幕,当下点头:“去我那里谈。” 去你那里就去你那里,我还怕你不成。 两方刚到,又立刻离开。 在戒律堂,双方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还是明风道长出面给出了一个折中意见。 “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看到那孩子,按照茅学所说,那孩子伤势颇重,恐怕后面的考核都无法参加,更不要说月终任务,既然如此,不如等到这轮考核结束,先让那孩子顺理成章被淘汰,至于淘汰后他到底归向何处,再做商讨?也许到那时,上面的意见又会有所变化。” 院长和茂学堂主都不想扯破脸皮,也不想得罪另一方势力,便都暂时接受了明风的意见,而有这么一段时间周旋,他们也可以更好的和上面交流,不至于像昨晚那样匆匆忙忙。 再说天狼斗场一众看客,不说其他人,只那位罗刹海来客当看到贺椿竟然拥有能自伤一千伤敌八百的伤害反弹能力时,当下就起身毫不犹豫地前去拜访天狼门门主。 那孩子是最好的战修胚子。罗刹海来客和茂学堂主看法一样,而罗刹海以什么闻名? 战斗!罗刹海最出名的就是战修。 这个孩子哪怕不作为种子送去比拼缘分,就是留在罗刹海,罗刹海也赚了。 而罗刹海来客根本不屑于和天狼斗场的场主周旋,他直接去拜访了天狼门门主。 大世界来人,还是二品宗门的罗刹海,说是拜访都是给天狼门门主面子。 “闲话不多说,我过来的目的就是你们下面小宗门建立的一个学院里的凡俗孩子,他的影像正在你们天狼斗场播出,那孩子叫贺椿,天生的战修胚子,我罗刹海正在各界征选弟子,你出个价,我把那孩子带走。” 天狼门门主面对这样一位贵客,敢拒绝吗? 他不敢,所以他只能说:“如果他在下轮考核中被淘汰,我一定会把他交给您。能前往二品宗门的罗刹海,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大气运,那孩子一定会高兴坏了。我天狼门下属门派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我作为上级门主也与有荣焉。” 罗刹海来客皱眉,“淘汰才交给我?如果他不被淘汰呢?” 天狼门主万分肯定地道:“放心,他一定会被淘汰。” 这就是私下交易了。任何规则都有漏洞可寻。当初那位五品符修找天狼斗场场主交涉贺椿归属权时还是分量不够,如果够,那么贺椿在第一轮考核中就被淘汰了。 罗刹海来客也不介意再等上一两个月,但他也没忘记叮嘱天狼门主:“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小孩,不是快死的废物。” “您放心,只要他没有受到必死伤害,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他。”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交易出去的贺椿在宿舍里休养了五六天,身上裹满绷带去上课了。 织绣课先生凤仙子看到他,先上下打量他一番,神色复杂地道:“我还以为你重伤死了,胆子不小竟然敢跟戒律堂直接对上。” 最奇妙的是,戒律堂吃了大亏竟像是忍下了般,后来就没再找小孩麻烦。 贺椿憨笑,“我们宿舍里有人学炼丹,他配制的草药都比较好。” “是吗,几日不见,个头倒是窜了不少。” “嘿嘿。”贺椿抓头笑,这六天他每天都会抽出两个时辰进入小黑屋修炼,相当于过去了七十二天,小孩子又长得快,几天不见就会比较明显。 今天他出门时,还特地把长长的头发又剪短。 凤仙先生每天穿的衣服花色都不一样,今天是橘子花,绣在紫色的衣袍上,白色的小花竟点缀出了几分艳色。 “你过来。” “哦。”贺椿不知凤仙先生意图,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穿过织绣坊,走入最后一进院落。 沿途那些新老生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想来在宿舍外和戒律堂对打的事并没有传开。 凤仙先生在院落中站定。 这个院落空荡荡的,只有最中间有一口井,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不会有人偷看也不会有人偷听。”凤仙先生转身说道。 贺椿装糊涂,“先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代弟子吗?” 凤仙先生在井台边侧坐下,看着贺椿好一会儿没说话。 “先生?” “也许我不该多管闲事。”凤仙先生自言自语一般道,随后对小孩招手:“过来。” 贺椿迟疑地向前走了几步。 “怎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凤仙先生佯怒。 贺椿又走近一步。 凤仙先生看他再怎么也不肯靠近,不由气笑,“算了,跟你这小东西生什么气,如果不是看你织绣上是一块材料,我才懒得管你。” “先生,您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啊?”贺椿装傻到底。 凤仙先生微微一叹,手指井口:“如果你相信我,就晚上过来跳下去。” 贺椿张大嘴。 凤仙先生又似自言自语道:“在这学院中莫名失踪的学生很多,学院一般不会详查。” “跳进去会到哪里?”贺椿突然问。 “下面连同一条地下河,地下河连通大海,等你顺着地下河游出去到了海上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可我不会游泳。” 凤仙先生给了他一个白眼:“我会给你一件衣服,淹不死你。” “那接应我的人是谁?” “你现在不需要知道,等你出去后自然就会知道。我也不需要你的感激,哼,你可能都不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懂。”贺椿脸上再次浮起“小孩子的天真”笑容,“先生,您是好人。” “不,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凤仙先生站起,“如果你是个废物,对某些人无用,我也不会帮你脱离学院。我帮你也是有条件的,你必须跟接应你的人签订百年效忠契约,百年后你可获得自由。虽然表面看你失去百年自由,但只要你没有异心,你得到的修炼资源也不会比普通弟子少,如果你表现优异,上升空间也很多。跟我合作,至少你能保留你现在的记忆,不会忘了你的根在哪里,且百年后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 贺椿恍然:“那些被淘汰的学生都被洗去了记忆?” “否则买方怎么养得熟?好了,这件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晚上过来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你无意,那就忘了这件事,也别妄想着利用这口井做什么,没有我帮忙打开入口,你就算跳下去也只会淹死。现在滚出去上课!你已经缺了六天课,别以为你天赋好就能不努力。” “先生,” “什么事?”凤仙先生似乎对自己的冲动有点恼怒,但话已说出口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倒不怕小孩把事情说出去,这口井连通地下河的通道必须要靠他家传秘诀才能打开,否则就是阵法大师来了也不一定能找到破绽。 他到时只要说小孩故意陷害他,就可以把事情撇得干净。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的任教期要结束了,而贺椿就是他最后给自己家族带去的礼物。 贺椿说出自己的猜测:“学院之所以会留众学子那么长时间,不是为了培养,也不是为了灵种成熟时间,而是在把众学子当免费工匠使唤对吗?而那些真正优秀或有其他特长的学子则要么被死亡、要么就被淘汰,早早就被卖掉了,对不对?” 这个想法在他看到老生们始终忙忙碌碌时就有了,这么多学生每天制作那么多东西,又没有人消耗,那么那些以练习、考核和作业为名的东西都去了哪里? 凤仙先生走到小孩身边,手压住他肩膀,附身,低声道:“我还可以告诉你,那些留下的人也不是每一个都能获得灵种,而不管能不能获得灵种,他们现在都在干活,每天每天,直到生命终止。” 下午初级符学课,贺椿也去了。 旧的先生据说伤势未愈,新的先生也还没赶到,符阵学的学生暂时处于放养状态。 不过课堂仍旧有人盯着,盯着的那位就是明风道长。 大约也就因为有这位道长在,之前吃了隐身阿蒙一个暗亏的学长看到贺椿进来,才没有立刻扑上去找他算账。 看到贺椿竟然来上课了,明风道长不禁为小孩的恢复力感到吃惊。 “你恢复的不错。”明风走到小孩身边道。 贺椿抬头,含糊道:“药好。” “可以让我看看吗?我虽然不是医修,但你身上伤势有多重大概还能判断出来。”明风伸出手,示意小孩伸出手腕。 贺椿一摆手,“既然你不是医修,那就不用看了。” 明风:“……” 明风出其不意地去抓小孩手腕,可更让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小孩手一转竟然让他抓了个空。 怎么可能?明风再次伸手。 贺椿疾速后退一步,手一扬,多了一张纸符:“明风道长,请不要逼我,我不相信你。” 明风立刻停手,笑:“放心,我不会再碰你。” 贺椿收起纸符,走到一边去制作符纸。 明风看着小孩的背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如果他没推测错,这个孩子九成已经进入练气期! 只有这样,他才可能那么轻松地躲开他随意一抓,也才可能速度那么快地掏出纸符。 见鬼,到底是他们看走眼,还是那小孩真的在沙漠之眼秘境中得到了珍贵传承,比如夺天地造化的灵丹妙药,以至于让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俗小孩在短短二三十天内就进入了练气期?甚至还能隐藏他的修为? 如果这孩子身上真的有一个大能传承,那么他的价值就不可估量了,如果宗门在这种情况下还把他拍卖出去,那毫无疑问将会是宗门一大损失。 明风再次把小孩的事情上报,这次他的口吻比之前郑重了许多。 贺椿才不管明风会怎么想他,阿蒙说了,没必要隐藏自己的实力,修者本来就是要不断战斗才能提高自己,真出问题,有他兜着。 贺椿不喜欢无意义的战斗,但真的有事他也不会躲避。既然决定了要搞掉这个学院,当然是把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回去后,贺椿就把凤仙先生跟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阿蒙。 阿蒙问他:“你想和不认识的家族或门派签订契约过安稳日子吗?” 贺椿摇头,“我就算要卖掉自己,也会找个势力能压过这个学院后台的,否则怎么搞事?” “很好,你的机会来了。这个学院赚灵币和资源的方式之一就是拍卖学生。而据我所指,你已经上了下一期的拍卖名单,就在这个月底。”阿蒙本来打算在月底前带小孩离开,既然小孩有这么宏伟的志愿,那么…… 阿蒙把手中打开的书本翻过一页,随口道:“努力表现,争取给自己找个好买主。” 贺椿摸摸下巴,竟然也跟着点头,“好主意,你觉得当代凤家家主怎么样?” 第79章 要疯的贺蠢蠢 蠢蠢小朋友脑门顶着一个大大的红包, 含着两包眼泪,抽搭着蹲在院子里给他家混蛋暴力师父洗臭袜子。 他不就是随口开了一句玩笑吗,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揍他竟然还不准他疗伤! 童工贺蠢蠢恨不得把两只袜子揉烂,但他不敢,混蛋阿蒙似乎特别喜欢这双袜子, 不但每天穿,早上起来还会盯着看好一会儿。 凤老太暗中为他打气:“别怕!你既然能在梦中见到当代凤王, 就把你在这里的消息告诉他,有我凤家给你撑腰,你想做什么不行, 就算你师父……他以后也绝不敢这样对你。” 贺蠢蠢没上当。如果凤王真的比阿蒙厉害, 又怎么会被阿蒙设计得只能当门童和陪聊?而阿蒙会揍他, 八成也因为嫌弃他不争气, 竟然会选择一个变态当买主。 其实跟凤王连续见了六次, 他已经知道对方并不是真变态,只是被诅咒折磨得太狠,看到希望就失了态。 而凤王也不傻,在连续两次当了门童后,再见他就不会立刻碰触他,改为和他说话,有时就只是静静坐着看着他。 凤王并不是一个好的聊天对象,两人也没有共同话题。 凤王问过他现在在哪里,他说不知道。他还是抱着老想法, 暂时不想和这人碰面。哪怕知道对方每时每刻都过得十分痛苦。 如果可以,他也想帮他,但对方看他的眼神太可怕,这让他老是会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 傅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昨晚他疼晕的那段时间似乎又听到了对方的呼唤,声音非常遥远,又似来自他的灵魂深处。 诱人的烤肉香味在院子中散开。 贺蠢蠢肚子咕嘟叫了声,他晚饭还没吃呢。 “你要洗多少遍,还不过来吃饭。”淡淡的童音从他身边传来。 贺蠢蠢立刻把两只袜子扔到木盆里,转身就跑去抢肉吃。 阿蒙别的手段不说,烤肉绝对超一流。 阿蒙目光从小孩头上的红包掠过,对他来说毫无痛痒的力道对小孩来说却稍重了些,养小孩果然不容易,以后他会记得揍得更轻一点。 烤肉的香味也引来了抱腿小队其他成员,不管有没有吃过饭的都来了,等寒豆丁也从修炼室回来,院中彻底热闹起来。 阿蒙在大家抢肉吃的时候,把木盆里洗干净的袜子甩干,重新套到脚上穿好。 院中亮起灯火,六个孩子打打闹闹,吃饭都没个安生,但他们显然都很快乐。 阿蒙坐在一边似乎隐形,他也享受着这份孤独。可他那闹腾的蠢徒弟没一会儿就扑过来,抱着他的脖子喊:“阿蒙,救我啊!豆豆要咬我,嗷嗷嗷!” 寒豆丁抓起蠢徒弟的手腕,啊呜就是一口。 咬完了,两人一起叫。 蠢徒弟叫:“豆豆,你还真用劲咬!不就是抢你一块肉吗。” 寒豆丁也怒:“咬你一点都不划算,我自己也疼!你看!” 阿蒙被两人吵得烦,一手一个一起扔到一边。 那两个爬起来又滚做一堆。 阿蒙拉了拉唇角,有这么一个蠢徒弟在,他想享受孤独都比以前难多了。 之后,贺椿又开始正常上课和参加考核。 凤仙先生见他没有接受自己的好意,也没有多做规劝,他是看好小孩在织绣方面的天赋,但有这样天赋的人并不少,多一个贺椿不多,少一个贺椿也没什么。 学院已经暗示他给小孩加大课业难度,以此影响小孩的考核分数。 凤仙先生把这点明明白白跟小孩说了,“我无法和学院对抗,这也是我为什么宁可冒险让你逃离的原因。只要在这个学院中,我就必须遵守学院的要求。贺椿,从今天开始我将加大你的课程难度,我只能保证在考核时给你公平,但你能考出多少却都要看你自己。” 贺椿恭恭敬敬地向凤仙先生表示感谢,表示自己不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只是他还有伙伴在这里,不可能丢下他们,独自一人逃跑。 “伙伴?”凤仙先生忽然露出了一个类似讥讽的笑容,“学院既然已经暗示我,而你的考核分数如果依然能在平均分之上,那么他们一定会在这一轮的月终任务中安排黑手。按照以往的经验,你的伙伴到时将会是你最大的敌人,不想被淘汰得不明不白,那就小心你身边的人。” 贺椿没有反驳,只是再次表示感谢。 又过了两天,寒豆丁跑来告诉他,等到这轮月终任务结束,他们这些修者学子将按照各自表现进入更高一层的学院,在那里,他们将和同样是修者的学子们竞争前往飞虹宗上级宗门的机会。 “学院想把你和我们分开。”贾千金略一思索就断然道。 “我也这么觉得。”庄永年眉头皱得很紧。 孔鸽忍不住问他:“永年,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庄永年神色迷茫,“我不知道,我、我看不清楚,奇怪,只要……” 庄永年转首看向阿蒙,他没有告诉众人,只要有阿蒙在,他就无法做出任何预示。他试验过很多次,次次都是如此。 “是坏事吗?”小胖看庄永年表情,也很担心。 庄永年把他在上课时预测到的模糊感觉说出:“吉凶难测。” 贺椿低头看趴在自己手背上的小蜘蛛们,这些小家伙每隔一阵子就会出来一趟,吃点东西再进入储物袋睡觉。 按照小蜘蛛们的说法,它们还有一个月就能脱离幼儿期,进入成长期,并能开始施展种族能力。 本来小蜘蛛们不应该成长得这么快,可他在进入小黑屋时,把储物袋也带进去了,于是这些小蜘蛛也在小黑屋的时间流下快速成长。 而他想要“改革”学院的依仗就是这些小蜘蛛和他的符阵学。 “阿蒙,明天开始,你能陪我在学院里到处转转吗?” “可。你想研究这个学院的阵法?”阿蒙一眼就看出小孩打算。 贺椿没否认,坦然点头,“我需要掌握一些关键的东西,只有这样我才有资格去和学院谈判,他们也才会听我想说什么。” “你想要什么?” “推翻这个学院不现实,我们人太少太弱,你不肯出手的情况下,只靠我们几个,学院后面的靠山根本不会把我们当回事,如果我们真的在学院中闹得太狠,他们只要派出几个筑基期就能把我们全部收拾了。” “不错,还算清醒。” 贺椿给了他阿蒙师父一个大大的白眼,“比起起义,我只跟学院方要求让学生有知情权,给他们可以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力。” 阿蒙残忍打击他:“你一个人不行,太弱。” “我知道。所以我的计划一共分为三步:第一步,弄清这个学院的阵法,找出破绽,想办法可以控制这个学院的防御和攻击阵法。 第二步,把消息传出去,传给苍云大陆各国、各修真门派和各修真世家知晓。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灵种学院在贩卖学子,但我想就算他们知道,以前没有插手不一定是不想插手,而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如果我们能以全内院学子的身份向他们求救,那就能给他们一个插手的好理由。谁不想获得更多好处,如果其他势力知道灵种内学院在贩卖学子上争到的好处,那些势力会不眼红?会不想分一杯羹? 第三步,串联学子,鼓动他们建立学生会。” “学生会?你是说以学生为主的组织?” “对。一开始也许没有人会愿意出头,那么最开始的学生会很可能会以新生为主。”贺椿已经预想到很多艰难。 “那些老生就跟买回家训了多年的驴子一样,都差不多被驯服,我最先找的会是那些新生。新生中也有不少人对现在的学院规则存疑,比如那个野兽一样的少年和他身边的盲眼少年,还有那几个皇家子弟,这些人都不是乖宝宝。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参加第一轮月终任务,还没弄清形式,等他们中间出现伤亡和淘汰者时,他们自然而然就会想要抗争。 如果这时候有人愿意出头,愿意给他们加一把火,还能给他们一定资源当靠山,他们的愤懑就不会被压下去,骨性也不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压制中消亡。” 阿蒙本来觉得小孩太想当然,听他把自己的计划一步步交代出来,他这才发现小孩并不是想当然,更不是打算闹腾一番就算,他是真的在谋划改革这个学院,而且是以伤害最小的方式。 “你果然有前世记忆。放心,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阿蒙抬手,示意蠢徒弟不必跟他解释。 虽然阿蒙说不用说,但贺蠢蠢还是竖起手指发誓道:“我绝对不是夺舍重生的大魔头。” 阿蒙:“可惜。” 喂喂!可惜什么?可惜我不是大魔头吗? 阿蒙慢悠悠补充道:“可惜你想法虽好,但学院已经铁定心要在月终任务时淘汰你,你准备的这些计划也就只能是计划。” “所以才要你帮忙啊,师父大人!”贺蠢蠢猛地扑了上去,抱住小号阿蒙展开了磨人大法:“师父师父我爱你,就像豆豆爱蜜橘,我不啃你也不咬你,我只剥啊剥你的皮~” “滚。” “师父啊——我让你剥我的皮~” 阿蒙立刻剥皮把人按到膝盖上揍了一顿。 贺蠢蠢捂着屁屁被揍得哇哇叫。叫你嘴贱,瞧,又挨揍了吧。 不过按照他的经验,通常挨完揍,阿蒙就会有意无意地补偿他一些什么。对,他就是故意找揍哒! 晚上,寒豆丁跑来找他,说不愿意和他分开。 刚刚把屁屁消肿的贺椿抱着小孩安慰他道:“放心,你不想和我分开,我们就不会分开。赛白泽到底有没有找到提高你灵根品级的升灵草?” 寒豆丁摇头,“不过学院说,只要我肯服从学院安排,那么这一次月终任务秘境就是那个传说有升灵草的秘境。” 贺椿一听,立刻说道:“升灵草最重要,你先答应他们。就算离开学院,我们也能在外面再会,如果你离开秘境就被他们带走,我也会找到你,相信我!” 他已经有系统传承,又有阿蒙这个不靠谱的师父,在不在学院学习都无所谓,现在还留在这儿,主要就是为了伙伴们,还有就是想要把这个学院整改一下。把人抹消记忆卖掉当奴隶什么的,已经严重踩了他的底线。 他可无法忍受寒豆丁和贾千金他们将来被抹消记忆,成了别人的奴隶,和他再次见面都对面不相识。 至于说他一定会找到寒豆丁,是因为他发现他送出去的丝制品似乎和他还有某种隐秘的联系,只要他想,他就可以找到那些丝制品在哪里。 而他之所以会发现这点,都是因为阿蒙。 阿蒙自从失踪了一段时间,后面就失踪上瘾,经常不见人影。 他有时找不到人,自然会念叨他两句,心里也会想他。 结果可能那次想得太用力,他忽然内视到自己的基台,看到上面的玉蜘蛛动了,八卦格变成了八个方向,一双小小的袜子在东南方浮现。 后来他又测试了几次,确定寒豆丁的小网袜也在他可以感知的范围中。 “对了,你的袜子我给你重新编织过,这样穿起来应该更舒服。”贺椿从枕头下面摸出一双小袜子。 这双袜子也不再是网眼袜的模样,变得普通许多。 寒豆丁欢喜,这双袜子穿习惯了,突然没了,弄得他这两天穿什么都觉得不对劲,忙一把抢过来就要往脚上套。 “等等,你先在袜子上各滴一滴你的血。” “哎?还要滴血?” 贺椿捏他耳朵,“这已经不是普通袜子,我加了符纹,算是法器的一种,滴血也是为了让你更好地使用它。” 寒豆丁对贺蠢蠢从来没有怀疑,当下就刺破指尖在两只袜子上各滴了一滴血。 贺椿在心中默念:我要找寒子真。 基台迅速产生变化,八卦格变成八个方向,玉蜘蛛缩小变成中间代表他的点。而代表寒豆丁的小袜子立刻在他身边浮现,上面还非常人性化地飘浮着寒子真三个字。 很好,果然滴了血以后效果更好,这样哪怕他送出类似的东西也不怕分不清谁和谁。 贺椿打算在月终任务前给每个小伙伴都送上一件他亲手制作的纺织品。 不过因为他手头上的丝线不多——人都是有偏心的嘛,他把丝线都用在阿蒙和寒豆丁那双袜子上了,剩下的丝线自然多不到哪里。 他特地请教了凤老太,确定符纹可以加入任何物品中,只要属性不互相排斥就可以。为此,他决定就用普通的布料给小伙伴每人做一双袜子,然后再用己丝在上面绣上符纹。 想到就做,等寒豆丁穿着袜子欢欢喜喜地回去他房间,贺椿就躺到床上准备进入小黑屋。 一眨眼,贺椿的身体从床上消失。 凤王又来了,就和闹钟一样准时,也和闹钟一样让贺椿微心烦。 “你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是你那里的时间流逝比我这里快,还是这里比较特殊?” 贺椿没有回答。 凤王挑眉,“怎么,不想和我说话?” 贺椿直白道:“我不喜欢高高在上看我的人。” “你说话可真不像一个孩子。”凤王走到他面前,却保持了一个微妙的距离,离他很近,又不至于碰到他。 贺椿无处可退,后面就是石门,只能靠在石门上说:“很多人都这么说过,没办法,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地球在哪里?”凤王猛不丁问。 贺椿脱口答:“在银河系。” “看来你说的这个地球应该真实存在。”凤王思索银河系之名,可惜也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名字。 “当然存在。你上次说想要解除你身上的诅咒,需要我经常与你接触?” “对。” “怎么个接触法?碰碰你就可以了吗?要接触多久?” “当然不止是碰触,你需要吸收我身上的负面能量,我想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可是我师父说这样也会把你心里的负面能量也吸取到我身上,到时你的心魔就会成为我的心魔,你解脱了,我就痛苦了。” “你师父?可以知道你师父是谁吗?” “我师父不让说。” “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弟子,还能保有已经失传的混沌炼体术,你师父的身份肯定不简单,他是一品宗门的某位大修?” 贺椿呵呵。 凤王看着他的眼睛慢慢道:“混沌炼体术是魔修功法,但当年不止是正道修者在捕杀混沌炼体者,魔修也是。只不过魔修是想得到这个功法,而想在魔修门派修炼这个功法,一定无法隐瞒,因为它会反哺灵气。所以你师父要么是散修,要么就是混在正修门派。” 贺椿笑嘻嘻,表示随便猜。 “调皮的小东西。”凤王眼珠微红,斜斜上挑的丹凤眼充满诱人的魅力,但毫无女气,只剩凌厉。 “你叫什么名字,今天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我不是说了吗,我叫贺十一。” “这是你的真名?” “当然。” “好吧,姑且就当你叫做贺十一。你那里天气是不是转暖了,我看你这几天进来穿的都比较单薄。” 贺椿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第一次进来时没提防穿了校服,之后他就特地只穿了中衣进来。 “还行吧,你们那里比较冷吗?” “凤山外面很冷,但凤山里面四季如春,等你来了,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 “哦。” “我很想见到真实的你,我的小十一。”凤王呢喃,伸出手,虚虚地勾勒小孩的面庞。 贺椿撇开脸,“请不要这么叫我。就算我小我也知道,你只是想利用我帮你解除诅咒,你并不喜欢我。” 凤王笑了。 露出笑颜的凤王就是贺椿也差点看直眼,不由在心中大喊妖孽。 “我现在是不喜欢你,但是我觉得我正在喜欢上你,你胆子很大。”凤家所有小孩子,哪怕是成年人看到他都会吓得发抖,不是他长得难看,而是他身上那种晦暗深沉又包含着无尽凌厉的气质,就如压抑多年就要爆发的火山般,只要感知稍微灵敏的人都会害怕。 贺椿揉揉鼻子,觉得谈不下去了,他不习惯和男人谈情,不管对方长得多好看,尤其他现在还是未成年! “凤王陛下,能帮我推个门吗?谢谢。” 凤王也知道见好即收,对这么一个精明的小东西,花招没有用,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力量碾压他,让他不得不乖乖待在他的身下。 还是要找到他啊。 凤王叹息着,慢慢伸出手。 侍候的人都能看出,这次凤王醒来明显比前面几次愉快。 听,就连凤王和大祭司说话的口吻都比往常温和许多。 “差点被那小东西骗了,不过他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后面只穿中衣和我见面,虽然掩饰了那件外衫,但也说明他除了那外衫再无其他外衣。会有这样的情形,只能说明那件外衫一定属于某个势力,是特定服饰,那小东西就在那个势力中。去,你们按照这衣服的样式和上面的标记去飞雪惊涛楼查询。” “是。”大祭司也大为喜悦。把凤王从脑中直接拓印的影像玉简珍重地捧在手中,转交给手下。 凤王身体后仰。总算有了一点进步,而脑中越来越清晰的方向感也在告诉他,他在接近那个孩子。 快了,我一定会找到你。 我的小十一啊,到时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属于我。 贺椿的生活开始变得非常忙碌,他每天仍旧去照常上课,上完了也不回家,拉着阿蒙或者寒豆丁满学院乱转,同时借着收购材料之名,到处勾搭人。 学院不是没看出小孩想要串联的意思,但是小孩的作为没有明着违反学院规则,他们也不好出面阻止。而且他们也不怕小孩搞串联,贺椿并不是第一个想联合学子对抗学院的学生,但从学院建立至今,从没有一个学子成功过。 贺椿也把自己的打算逐渐透露给小伙伴们知道。 除了小胖害怕学院报复,其他几人全都一致赞同搞事。 贾千金几个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新生,尽量笼络他们,重点说明月终任务的困难并表示他们可以在秘境中互助。 能来这里的新生就没有真笨的,他们在经历了两次旬考后,也开始或早或晚地关注起月终任务,等他们打探到消息,知道月终任务是如何危险和重要后,终于向抱腿小队露出了想要联合的意思。 新生们就在这种情况下慢慢串联到一起,形成了几个比较大的势力,除了对自己的能力超有信心的个别人外,这些新生势力的头目经过几次协商,都决定组成一个临时的新生同盟,以此对抗老生对他们的迫害和便于秘境互援。 “月底就是拍卖会,和这次的月终任务时间重合。这就表明学院如果想要对我们动手,就是在这次月终任务中。”贺椿严肃地小伙伴们说道。 “拍卖会?”孔鸽不明。 “这是阿蒙打探到的消息,绝不会有错。”贺椿示意贾千金,记得把拍卖会的事悄悄散播出去。 贾千金点头,表示交给他。 “怪不得以往月终任务经常会死人和失踪人,原来学院也在里面动手脚!”庄永年怒。 “不只如此,据可靠消息,被送到拍卖会上的学子十有八九会被抹除记忆。”贺椿又透露了一点。 “什么?!”众小大惊。被拍卖就够惨了,还要被抹消记忆? 孔鸽阴沉脸,“所以我们才从来没有听过那些被淘汰人的消息,也不见有人给他们出头,就是因为他们已经不记得过往。而学院故意造成争夺灵种是多么困难和危险的印象,让所有人都以为那些没有走出学院的学子都是因此而消失,这样也就更没有人去特意寻找不见的人。” “如果学院想在月终任务时动手脚,我们怎么才能逃过?”小胖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贺椿神秘一笑,拍胸脯,“交给我!你们通通跟紧我。对了,先给你们发福利,一人一双不要抢,记得月终任务时一定要穿上,遇到再大的危险,就是把衣服脱光了也不能把这双袜子给脱了。” 就在贺椿等人紧锣密鼓地准备迎接这一轮的月终任务,而学院也暗搓搓地准备淘汰第一批拍卖学子时,一个震惊了六界的消息迅速在修真六界传播开来。 “那位!那位天下第一宗门的天下第一修的七重散仙大人要收弟子了!” 一位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修者忍不住把这个消息大喊出声。 天狼斗场众看客顿时纷纷起身。 “谁?是谁在传播谣言?” “不,不是谣言!是真的!我家也传来消息了!天哪!” “我也收到了!飞雪惊涛楼已经在各地公开了这个消息!这绝不是谣言!” 天机老人翟老和罗刹海来客互看,消息终于传播开了。 这个消息太震惊,以至于天狼斗场第一时间就把飞雪惊涛楼公布的消息在斗场中央放了出来。 “吾是飞雪惊涛楼楼主,特代为传达七重散仙傅渊仙尊之令。三日后,傅渊仙尊将放出七千七百七十七枚收徒令,有缘者得之!” 第80章 紫脸木小孩 仙尊收徒自然不可能一口气收上七千多人, 按照飞雪惊涛楼传出的消息,凡是得到收徒令的孩子会在某日一起被收徒令传至一个秘境,在那里他们将会待上一段时间,类似考察期,最后只有一人会成为仙尊弟子。 传说考察期会公开影像,观者皆是至少三品宗门以上的大能, 或者是至少分神期以上的大修。 为此,就算是近八千博一的超低比例, 也让修者六界绝大部分适龄者都在盼望自己能有缘得到收徒令,更不要说他们的相关者。——就算不能被选为仙尊的弟子,能进入其他大能的眼睛也是好的呀! 另, 收徒令虽看缘分, 也事先设定了一些必要条件。 首先接令者不能超过二十岁。 其次收徒令具有一定灵智, 就算你有缘得到它, 如果它不喜欢你也可以放弃你离开。 第三, 他人不可抢夺收徒令,否则收徒令会把抢夺者影像等传回天下第一宗门,由天下第一宗门对此人发出追杀令。 不管如何,这个收徒令一出,就跟滚油里溅入了冷水,整个修真界都炸开了锅。 有人问,收徒令到底是什么样。 飞雪惊涛楼回答:只要你看到你就会知道。 这个答案很敷衍,但是修者六界竟然接受了,只是苦了一些有心想要抢夺或者想要做这方面造假生意的大胆者, 只能耐心等待第一枚收徒令出现。 七千七百七十七枚收徒令听起来很多,但如果散布到全部修者六界,那可是以数亿大中小世界为单位。 一个小世界就能有多少人口?乘以数亿呢? 真是想要抢夺都不知道如何找寻目标。 在外界因收徒令而闹得沸沸扬扬时,与外界封闭的灵种内学院学子们却对这个消息一无所知,两日后,他们正常进入了这一轮的月终任务。 寒豆丁也再次与抱腿小队成员分开,单独前往另一个秘境。 贾千金在进入秘境前再次叮嘱众人:“这次的秘境没有地图,没有任何攻略,据说是从没有出现过的新秘境,我们进去后尽量不要分散,如果分散了就按照烟花信号找人。” 贺椿也道:“我在烟花信号里加了符纹,你们看准了再过去,别和其他团队混淆。” 最后所有人看向庄永年。 庄永年深吸气,道:“吉凶难测。” 这四个字让小队成员们的心脏紧缩起来,再加上他们得到的内幕消息,都知道这次月终任务非常危险,甚至有可能让他们从此分散,再也无法相见。 贺椿忽然道:“我会找到你们,不论你们在哪里。” 抱腿小队成员闻听此言,全都松了口气。 贺蠢蠢年龄虽小,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下来,小队成员显然已经对他建立起了相当坚固的信任度。 新生队伍有人过来和他们说话。 这时候一般都是贾千金和孔鸽两人出面。 那些新生过来是和贾千金他们再次确定在秘境中互相合作一事。 很快,院方宣布所有人依次进入秘境。 这次的秘境叫做永夜城,学子们的任务有二: 一是探索永夜城,画出永夜城的城市分布图。一张完整的城市分布图有一百分,根据完成度来计算分数。 二是在城中寻找灵魂石。灵魂石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作用,学院全都没说,只让学子们自己探索。而这次灵魂石不分品级,找到一个就算一分。 因为这次学院提前说了进入秘境时人员会被打散,贺椿还想用自己的己丝编成绳子把大家拴到一起,被阿蒙阻止。 “普通绳子没有用,进入秘境时会自动断裂。但你的己丝不同,太明显,会暴露己丝的特异之处。以后永远别让人知道你身上有多少己丝,更不要让人知道它的真实来源。如果有人问你这些丝线哪里来的,你就全推到蜘蛛身上,明白?” 阿蒙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叮嘱他,贺椿郑重点头。 “赛白泽那里,我会让他闭嘴。凤老太那里,你注意隐瞒。” “好。” “去吧。”阿蒙轻轻一推贺椿。 贺椿成为小队中第一个进入秘境的成员。 贺椿只觉得自己穿过了一层厚厚的水膜,落地时一脚踏空,噗通,落入了一个宛如水井的深深水坑里。 “咔嚓!” 坑够深,水不够深,掉下来的贺蠢蠢及时提气轻身,但仍旧踩到水面下的树枝,那声响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脚断了。 坑里的水刚好到他脖子处。 贺椿抹抹脸。他在认真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的秘境从相同入口进入,每个人的落脚点却会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里面的世界在自转的缘故? 简单说就是有人在天空上开了一扇门,但下面的世界却在转动,于是从门里掉下的人就会落到这个世界不同的地方。 那么为什么这个秘境可以不停转动,而上一个沙漠秘境却不能? 贺椿想了半天想不通,算了,这就不是他能理解的问题。 贺椿抬头看上面天空,一片漆黑。 现在要怎么上去? 贺椿从储物袋里摸出照明珠挂到脖子上,举起用金丝圈着的照明珠向四周查看。 水坑似乎天然形成,墙壁四周并不平坦,还有不少树根草根露出。 对了,刚才的树枝。 贺椿屏住呼吸,埋头进入水中,手在脚下摸索一番,摸到了刚才被他踩断的树枝。 “噗!”从水中伸出头,举起手中树枝仔细一看,果然,这哪是什么树枝,明明就是人骨!他就说感觉不对。 贺椿再次沉入水中,在水下继续摸索,这次他摸到了一个圆溜溜有洞眼的硬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人类的骷髅头。 他也无法分辨这骸骨的主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小,只从对方头骨上的伤口可以判断,这个人要么跌入水坑时头朝下,要么就是被人打破头扔入水坑。 贺椿第三次沉入水中,这次他搜索的时间更长。 水坑底下除了这副骸骨就是烂泥,连衣服都没摸到一片,就在贺椿打算放弃搜寻时,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水坑墙壁边沿,被什么硬东西蹭了一下。 硬物的边沿有点锋利,触感不像是石头。贺椿从水里探出头,呼口气,再次埋下头,举着照明珠伸手去摸刚才碰到的硬物。 摸到了,像是一个扁平的物品。 贺椿用了点力,把那东西从泥石里硬拔了出来。 借着照明珠的光,可以看出这方方正正的东西很像是一块令牌。 贺椿用水把牌子洗了几遍,洗出了上面的花纹。牌子正面刻着“金府 乙六”的字眼,背面则刻了一些像是符箓的花纹。 “这是低级防御符,顶多只有一品。”凤老太的话音传入他耳中,“符体都是对的,符纹也没有太大变化,这个防御符应该是和我同一个年代的东西。” 这玩意有七千多年历史?贺椿不信,这东西明明还很新,顶多就是这两三年内制作而出。 凤老太看他表情似乎猜出他在想什么,笑骂道:“我没说这个牌子是我当年的东西,我只是说这里用的符阵体系是我那个年代传下来的,和你在符修课中学的完全不同。” 了解,也就说如果这里也有修者,那么这里的修者的传承就比较古老。 贺椿收起令牌,用手指试了试土层的硬度,觉得应该可以用手脚插在土层里爬上去。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先用匕首挖了几个交错的小洞,把匕首衔到嘴里,手插进小洞里提起身体,再把脚尖插入稍微下方的小洞中,就这样手脚并用,一边挖洞,一边借着那些树根草根,一点点往上攀爬。 “……饿……” 贺椿停住,侧耳细听。过了一会儿他忽然侧头,耳朵贴到了水坑壁上。 “救……。” 他没听错,确实有人在求救。声音很闷,好像与他隔了一段距离。 贺椿试图敲击水坑壁,但这里的墙壁都是半潮湿的泥土,敲上去毫无声响。 他又试图去挖泥壁,但这个直桶形又较为狭窄的水坑让他根本无法使上力气。 他总不能一直就这么挂着吧? 贺椿开始继续攀爬。因为不了解附近情况,他一直没有发出声音回应。 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弱,等他快爬到顶端时已经快听不见。 贺椿从水坑里冒出头,没有立刻就翻身上来,而是先观察了一圈周围。 这里似乎是一个野地,黑夜,虫鸣声不断,还能听到蛙叫,远处能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隐约有光透出。 看周围没什么危险,贺椿手臂使劲,用力把身体翻了上来。 周围没有人,看不到当地人,也看不到其他学子。 贺椿面对光线传来的地方,心想那个庞大的黑影就是永夜城了吧? 不过他现在还不能走。 贺椿弯下腰,哪怕他现在并不高,仍旧猫着腰朝刚才声音可能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没走两步,他就停住脚步。 他的脚边赫然又出现了一个洗澡桶粗的深坑。 再往旁边走几步,赫然又是一个坑。 贺椿借着照明珠的光线,小心在附近挪动,不小心不行,这片野地竟然到处都是坑,只是大小深浅不一。 贺椿尽量以自己刚出来时的深坑为中心,一个坑一个坑找过去。 地底的声音因为泥石层原因容易变向,他无法判断出求救声的正确来源,只能一个个找过去。 “喂,你在哪里?”贺椿压低声音,小声喊。 旷野中声音会传出很远,贺椿谨慎惯了,这时候哪怕是为了救人,也不敢放大声音。 “……” “在哪里?大声点。” 呼救的声音大了一点点,但真的只有一点点。也许那个求救者刚才就已经用出了最后剩下的力量,现在已经彻底脱力。 还好贺椿不是真正的小孩,他耐心又细心,不放弃地找了半个小时后终于给他找到了那个求救者。 这个坑从直线距离来说离他那个坑并不远,也就十七八米距离,但中间隔了很多个大小坑。 贺椿举着照明珠趴在坑边往下看,底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缩成一团。 这个坑里的水不多,坑也没有贺椿刚才掉下去的那个深,但是对于小孩子无疑天堑。 “喂,我看到你了,你还能动吗?”贺椿探头对下面小声叫。 下面传来小声的呜咽。 贺椿听到声音更加确定,下面的求救者九成是一个小孩子。 会是他的同窗吗? 照明珠无法看清下面小孩到底什么情形,贺椿又询问了几句,但小孩都没有做出回答,似已筋疲力尽,如果不是他偶尔还能发出两声小小的呜咽,贺椿就要以为他已经死了。 贺椿左右看看,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捆普通粗麻绳。 感谢储物袋,有它真方便。 可惜己丝不够,否则他会给每个小伙伴都编个,而不是只给他们准备了一双袜子。 但根据大家的反馈来看,那双袜子虽然大部分用了普通材料,效果也并没差多少。小伙伴们第一晚就感受到好处,第二天就排着队来感谢他。 小胖还想多跟他要一双,被他打跑。 贺椿嘴角浮起笑容,把麻绳用木楔子固定在坑边,扯了扯麻绳,确定牢固度后,就顺着麻绳往坑里溜。 下面的小孩显然没办法自己爬上来,他只能下去背人上来。 坑不深,他很快就落到底下。 贺椿放开绳索,蹲下,低头去看那一小团蜷缩的身体,“喂,你怎么样了?能说话吗?” 小小的身体抱得紧紧的,听到贺椿的声音,慢慢、慢慢地把小脸蛋从臂弯中露出来。 贺椿身体肌肉一紧,一只手已经下意识搭在匕首上。 小孩的脸竟然是紫色的,皮肤干硬得像僵尸,两只眼眸也是紫色。看起来就像一块紫色木头雕刻出的小孩。 但小孩像是比他还恐惧,见到他的模样后,吓得立刻又把头缩回臂弯,还抱得比刚才更紧,似乎这样他就可以逃脱危险一般。 看到小孩这样,贺椿放松了,用更加柔和的声音对小孩说:“别怕,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对吗?我听到你喊救命,看来我们都是一个语言体系,这真是太方便了。” 小孩不言不动。 贺椿开始感觉到这个坑里的负面能量在上升,这些能量不止代表小孩的恐惧,还表明小孩的生命气息也在降低。 贺椿不敢再把时间浪费在交流上,直接道:“我带你上去。” 说完就想要抱起小孩。 小孩的手抬了抬,似乎想要反抗。 但小孩的手指跟普通小孩一样,没有尖利的指甲也没有鳞片,根本无法伤害到贺椿丝毫。 贺椿先摸索小孩全身,察觉他的两腿都摔断了,就用夹板把他的腿绑起来,再把人绑到自己胸前。 小孩大约终于感觉出贺椿对他没有恶意,也许是贺椿的身高就比他高半个头,也是小孩子,威胁感不高?总之,小孩稍微主动了点,至少没在被绑的过程中乱挣扎。 二十分钟后,贺椿带着小孩一起从坑里爬出。 上来后,他解开小孩,掏出水壶对他示意。 小孩鼻子动了动,紫色的小木脸露出了渴望的表情。 贺椿搂着小孩的脖子,抬起水壶,喂他喝水。 等小孩喝完水,贺椿又给他检查伤势。 小孩除了两条腿被摔断,身上也有不少擦伤,有的伤口已经腐烂。 贺椿正要给小孩抹伤药,忽然灵光一闪,他既然能操纵负面能量修复自身伤口,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把别人伤口中的负面能量吸取出来呢?那位凤王不就是很肯定他能吸出他身体里的诅咒吗? 而想要试验这一点并不困难,贺椿借着用水给小孩冲洗伤口的机会,手放到小孩伤口附近,开始吸收伤口上附着的负面能量。 不一会儿,小孩身上最大的一块腐烂伤口肉眼可见的开始恢复新鲜状态。 贺椿想到那些看客,加快了手中速度,并做了很多遮挡。 小孩的呼吸开始变得平稳,在贺椿把小孩身上的伤口都用伤药抹了个遍后,紫色木脸小孩忽然开口:“饿。” 贺椿抬头,“你说什么?你是在说你饿了吗?” “饿了。”小孩木木地说。 贺椿忙翻找储物袋,从里面翻出一块肉饼,但又担心小孩被饿多日不适合吃干食,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处理食物,那小孩突然一把抢过肉饼,张大嘴巴就用力咀嚼起来。 贺椿呆住,小孩的速度好快,明明刚才就快死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竟然就能从他手上夺食了。 小孩吃东西的速度也非常快,三两下就把那张不比他脸蛋小的肉饼给吃光了。 小孩抬头,木木地继续对他说:“饿。” “呃,明白了,等着。”贺椿又掏出了两块肉饼,还把水壶也塞给他了。 小孩又用抢的抢过肉饼,嘴巴张得大大的,咔嚓咔嚓就是几口。 贺椿有点胆寒,他看到了,小孩嘴巴里密密麻麻像是有两排牙齿,而且极为锋利,一看就是肉食动物,说不定平时还喜欢生食。因为喜欢吃熟食的生物,牙齿大多会变得比较平。 两块肉饼下肚,小孩又抬脸看他。 贺椿不知道小孩食量,也想隐藏自己的储量,就对小孩摊手说:“没了。” 小孩的目光落到他的储物袋上,又慢慢转到他脸上,还伸出紫红色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靠!这小崽子不会想吃我吧? 贺椿后悔做好人了。但就算知道饿虎食人,你看到虎崽子也会一棒打死吗? 如果那时候小孩有现在的行动力,他顶多把绳子丢下去,绝对不会亲自动手把人弄出来。 但现在弄都弄出来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见过这个种族,但我想不起来了。”半晌没说话的凤老太突然在贺椿耳边冒了声。 贺椿:谢谢,这时候我会特别想要赛白泽,您就可以不用出来了。 潮湿的衣服穿在身上很难受,贺椿快速脱掉衣裤拧干,把潮湿的衣裤鞋袜放入储物袋,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还拿了一套给小孩。 小孩除了皮肤颜色和肤质和他不同,其他都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手指脚趾也没多长或少长。 小孩抓起贺椿抛给他的衣服,拖着两条腿自己换上了。 贺椿捡起小孩的衣服观察,料子不明,不像普通织物,但样式和他们穿的没多大区别。 其实有区别,只不过贺椿对古代服饰不了解,只要看到类似的长衣长袍就当是古装。 周围的虫鸣声似乎在变大,不,不是变大,好多虫子都有趋光性,它们正在向附近的唯一光源集中! 奇怪的是这些虫子没有一只敢靠近贺椿和小孩,都是在距离两人将近一米左右就停下,不管是飞虫还是爬虫。 贺椿也及时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只当是自己的原因,他从来就很少招虫子,从小蚊子就不喜欢叮咬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后这种情况更明显。 在这个完全黑暗的世界,他胸前挂着的照明珠就跟小月亮一眼,要有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贺椿捂住照明珠,光度暗下去,他眼前一下就变得模糊不清。 怎么办?收起照明珠,恐怕他连路都看不清。 可如果就这么挂着照明珠,那么谁都能发现他。 贺椿转头看向小孩,发现小孩的目光立刻挪开,脸上还流露出稍微明显的厌恶之意。 嗯? 贺椿试着举起照明珠向小孩走近一步。 小孩立刻用手臂抱住了脸。 贺椿连忙把照明珠塞进衣服里。 原来这小孩怕光。刚才他下坑救他时,见小孩把自己抱得那么紧还以为他害怕,小孩也确实是在害怕,只不过怕的更可能是他胸前的光源。 如果小孩是永夜城的生物,那么是不是永夜城的“人类”都不喜欢光源? 可远处那庞然巨物中为什么又会露出光线?那里到底是不是永夜城? 还有没了照明珠,他要怎么才能看清道路? “蠢东西!你修炼的是魔功,走的是魔修路子,竟然会不知道如何在黑暗中行走?”阿蒙的声音从他身边冒出。 贺椿闻声狂喜,手一张就想扑过去,“阿蒙!” 第81章 永夜城 小孩突然伸手抓住他, 力气之大,差点把贺椿扯了个跟头。 贺椿诧异回头,就看小孩木木地看着他。 贺椿再转头,却发现刚才声音传出的地方一片黑暗,哪有阿蒙的影子。 不,有一个影子, 那个影子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似乎想要凝结成形, 却怎么都凝结不了,半晌后似乎放弃似地砰地炸开。 贺椿:“……” 小孩的眼中闪过什么,收回手, 张口:“饿。” 贺椿明白小孩刚才很可能帮了他一把, 如果他刚刚就那么扑过去, 且不说其他后果, 掉进附近某个坑洞里的可能性真的很大。 但他并没有立刻掏出干粮表达感激, 而是反问:“刚才那是什么?” 他以为小孩不会回答,哪想到小孩很随便地就说了:“魅。” 魑魅魍魉的魅?传说中山林异气所生,天亮就会消失,会害人的妖怪? 如果真是这种妖怪出现在这里倒不奇怪,毕竟这里是永夜城,白天永远不会来到,对于天亮就会消失的魅来说再没有比这里更好的生存环境了。 “它刚才在诱惑我?” “嗯。” “它只能模仿别人的声音吗?奇怪,它怎么知道阿蒙的声音?” 小孩嘴唇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贺椿解释, 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贺椿猜测:“你是说它并没有模仿我的熟人,而是通过某种方式欺骗了我的大脑,让我以为听到了某个熟人的声音,还看到了他,但其实我听到看到的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对吗?” 小孩思索片刻,点头。 “那它刚才砰地炸没了是什么情况?” 小孩摇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魅会炸开,以往族人驱逐魅,魅只会像烟雾一样地飘散。 “这里这种妖物很多吗?” 小孩毫不犹豫地回答:“多。” 贺椿闻言十分担心自己的小伙伴们,他想放一支烟花把小伙伴们召唤过来,但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集合点。这里环境这么黑暗,又有这么多坑,如果小伙伴们在赶来的途中不小心掉进坑中那就搞笑了。 算了,还是离开这里,等找到一个安全地点再放烟花也不迟。 贺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袋肉包子放到小孩手里,“谢谢,肉饼没有了,只有这个。” 他肉饼确实没了,所以他前面跟小孩说“没了”也不算说谎。 小孩并没有因此挤兑他什么,而是打开油纸袋闻了闻包子,当即就抓了一个,一口塞到嘴里。好吧,包子还是大了点,小孩分了两口才吃下去。 一袋包子六个,小孩吃完总算不再喊饿,他开始掰弄自己的伤腿。 “喂喂喂,小心你的骨头。”贺椿不会正骨,只能帮小孩上了夹板,看小孩乱动想要阻止他。 小孩大概看出夹板是干什么的了,就没拆下来,但他翻过身,开始在地面爬动。 “喂,你要去哪里?”贺椿没办法,只能把照明珠再次拿出,不过这次他尽量握在手中,避免光线直射紫脸小孩。可惜他那套衣服了,被小孩这么一爬,肯定不能再穿。 小孩绕过那些坑洞,在地上爬了一阵子,停下,似乎拔了几根草。 小孩把腿上的夹板解下来,把那些草放到嘴里嚼碎,吐出,很有经验地抹到自己伤腿的断骨处。 贺椿在身边蹲下,眯眼看着草丛,“这是能治疗断骨的草药?” 小孩抬头看他,指向前方,画了一个圆,道:“多。” “你是说这种草药在这里很多?是这种吗?”贺椿借着照明珠的光,拔了一株给小孩看。 小孩点头。 贺椿便照着这株草药在附近寻找和挖掘,他也没贪多,就挖了十几株连土带根一起放进储物袋里。 既然小蜘蛛都能在他的储物袋里存活,那么这些草药应该也能活下来吧? “你叫什么名字?”贺椿挖草药的时候与小孩闲聊一样地问道。 “螃蟹。” 贺椿手顿住,回头乐:“你叫螃蟹?” 小孩木木地看着他,眼神有点阴沉。 “我不是嘲笑你的名字,我是觉得你的名字很可爱,就是很好的意思。我叫贺椿,我的朋友会按照谐音故意叫我贺蠢蠢。你看,我的名字比你糟糕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贺椿的解释化解了小孩的愤怒,小孩忽然冒出一句:“螃蟹没有尾巴。” “你可以说长句啊。”贺椿收好储物袋走回小孩身边,在他身边坐下,“螃蟹当然没有尾巴,它有坚硬的盔甲和两只大钳子就可以无敌天下。”还喜欢横行霸道。 “无敌?” “螃蟹可是很厉害的水生物。你们这里有螃蟹吗?” “有,吃。” “难得,听说古……很多地方的人都不吃螃蟹。对了,你家在哪里?你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你家人找不到你肯定很着急,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前面那个庞大的建筑是不是就是永夜城?” 小孩貌似给了他一个不解的眼神,点点周围,“永夜城。”又指向远处的庞大建筑,“北城坊市。” 贺椿倏然抬头环视四周,“你是说这里就是永夜城,不是永夜城郊区?而那个有光线透出来的地方是位于北城的坊市?” 小孩点头,张开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圈,“大。” “你说永夜城很大?” 小孩回复:“很很大。” 贺椿忙再次站起,掂起脚向远方看,可能因为这里太黑又没有外来光源,稍微远一点就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透出光线的庞大建筑是附近最为明显的一个建筑群。 可他怎么看附近地形都像是野外,谁会在好好的城市里面弄上这么一大片野草地,还挖出这么多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的坑? 不知其他人现在都在哪里?贺椿沉下心神内视,一边报出小伙伴们的名字,一边查看自己的基台变化。 祭台上浮出了五双小袜子。 贺椿翘了翘嘴角。 每个人的落点都不一样,分得貌似都有点远。 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到一道烟花信号?是大家都落入了像他这样的特殊环境,还是有其他什么特殊原因? 贺椿重点关注阿蒙,发现阿蒙他…… 贺椿眼中透出微微的喜色,他现在明白那只魅为什么会炸开了。嘿嘿,阿蒙肯定不知道他可以时刻监视他的动向。 “你家住在哪里?”有了靠山在旁的贺蠢蠢顿时什么顾忌担忧都扔到了一边,决定从送小孩回家着手。 小孩却不想那么快离开,竟指向附近坑洞说:“食物。” 遇到这么一个就喜欢迸单词的小鬼,贺椿也没办法,只能展开猜猜猜大法:“你是说这些坑洞中有你需要的食物?” 小孩点头。 “呃,你不会是自己出来找食物,不小心掉进这里的坑洞中的吧?” 紫色小螃蟹木木脸看他。 好吧,猜测九成为真。 “这里有什么食物?”贺椿耐心问。这次的秘境任务时间和上次一样也是一个月,虽然他带了充足的食物,但保险起见,能在当地找到能使用的食物最好。 小螃蟹显然对食物充满热情,一问这里有什么吃的,立刻快速报出一大串食物名:“鱼,水蛇,泥蛙,土鳖,魅虫。” “魅虫?” 小螃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说:“魅虫,好吃,少。” 贺椿猜测魅虫很可能与魅有关。而看小孩在提到魅虫时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很可能小孩来这里就是想要寻找魅虫? 小螃蟹可能和贺椿混熟了,胆子也大了,竟指了指贺椿的照明珠,用非常厌恶的口吻说:“不要。” 贺椿低头看照明珠,叹口气,“你能在黑暗中视物,我不能。” 但小孩后面说的一句话彻底动摇了贺椿想要继续使用照明珠的念头。 小螃蟹紧跟着吐出三字:“光,危险。” 贺椿没听懂,这三个字可以有很多种含义,“你是说光对你有危险。” 小螃蟹摇头,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 贺椿暂时看不懂,只能接续猜测:“是光会引来危险。” 小螃蟹这次点头了。 可问题回到前面,没有了光,他要怎么在这个黑暗的永夜城里查清他们的城市格局分布,又怎么去寻找只知道名字的灵魂石? “你们平时都不用照明的吗?”这句话只是抱怨,贺椿也没指望小孩能回答。 可小螃蟹却给了一句类似解释的解释:“外人用,坊市有,安全。” 贺椿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根据小螃蟹的说法,再稍微联想一下,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小螃蟹这样的紫色木质皮肤的人类就是永夜城的原住民。 其次,永夜城应该有外来者,就是普通人类。这些能在永夜城逗留的外来者如果想要用光源就得到坊市购买,在防市购买的光源将没有危险性,也就是不会引来某些危险。但如果是外来者自己带来的光源,使用时就很可能带来危险。小螃蟹第一次见到他那么恐惧,除了他是少见的外来者,还有就是他使用了不安全的光源。 至于危险到底是什么,小螃蟹没说,不知道是不清楚,还是不敢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魅就是受光源吸引而来的危险之一。 最后,从小螃蟹的说话态度中多少可以揣摩出,永夜城的原住民对外来者排斥大过于接受,而永夜城中外来者的数量也不多,平时大多集中在北城坊市中,也就是他现在能看到的那一个大建筑群。 小螃蟹趁着贺椿思考时,竟然又拖着伤腿向周围爬动。 贺椿忙阻止他,问他要干什么。 小螃蟹对食物非常执着,执意要抓一些食物回去。 贺椿无奈,干脆利用照明珠抓了些见光就呆滞的泥蛙,小螃蟹似没想到平时跳来跳去不比水蛇好抓的泥蛙竟然见光就成了呆子,不由愣了半天。 贺椿怀疑小家伙说不定以后会为此特意弄一个光源回来,哪怕他自己很讨厌。 小螃蟹听贺椿要把这些泥蛙都送给他,终于同意让贺椿送他回家,但死活不让贺椿再把照明珠拿出来使用。 贺椿每次试图把照明珠拿出来照路,他就抬起小手拍他。 几次之后,贺椿也无奈了,问他:“要么你指路?我是真一点看不见。” 小螃蟹抓抓他的短发,示意把他放下,让他跟着走。 贺椿一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把他放到地上,就看小孩立刻双肘撑地拖着腿向前快速爬动。 贺椿在心中赞:生命力真顽强。 但他怎么可能让一个断了腿的小孩爬在地上给他指路?再说伸手几乎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就算有人带路也没用,尤其这片草地还有这么多坑! 就在贺椿一筹莫展,只能瞪大眼睛极力想要看清周围之际,他的耳中终于响起了真·阿蒙师父的声音:“蠢!你把眼睛睁得再大也没用,把能量集中到你的眼睛。” “怎么做?”贺椿脱口问出,但不等阿蒙对他进行“爱的提醒”,他就赶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了,就跟疗伤差不多,把能量引到我需要引到的部位,是不是这样?” 前面爬动的小孩停下,回头。 贺椿示意他稍微等一会儿,说自己正在想办法让自己也能在黑暗中视物。 小螃蟹没浪费这点时间,就围着贺椿在周围爬动,似乎在寻找什么。 隐身阿蒙传音:“大致如此,你先操作,做得不对,我会提醒你。” 随后,一只别人看不见的冰凉小手搭上贺椿的脖子,“低头。” 贺椿忙低头运功转到双眼,可治疗和提高某个感官的能力似乎还是有一点区别,阿蒙的能量很快就流入他的脑袋和眼部,开始引导他进行调整。 这个过程很有意思,贺椿觉得自己的眼睛就好像重度近视者,调整的过程像是在不断换眼镜,随着眼镜度数逐渐提高,他的视野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直到他觉着周围的景色看起来和白日差不了多少,而他的眼眸也变得越来越亮,中间的瞳孔看起来真的好像在发光一样。 阿蒙注意到这一点,手在他双眼上一拂,小孩的眼睛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记住这个过程,以后你可以凭借这种方法调整你身上的任何部位。” 谢谢师父。贺椿在心中感激道。 阿蒙忽然问他:“你怎么会蠢到把那种不入流的魅魔当成我?回答我,别人听不见。” 贺椿忙放开声音,特谄媚地说:“我那不是想您想的嘛。如果不是我老是想着你,又怎么会被魅魔钻空子?” 阿蒙不吃他的马屁,非常严师地说:“你的精神力还是太弱,看来以后不能让别人帮你推门,你还是得自己来。” 可怜每天都巴巴等着帮小孩推门并正在绞尽脑汁琢磨方法想更进一步的凤王,并不知道连这点微小福利都要被人师父剥夺。 阿蒙:我是让你来帮助推门,不是让你当陪聊,敢勾引我徒弟,我让你连当门童的机会都没有。 贺椿深切表示这没问题,他不怕苦不怕累,最爱做的事就是推门。 阿蒙捏小孩耳朵,“这里比较适合你修炼,那些魅魔如果招惹你,你直接吸收了也无妨。” “它们算是生灵吗?”贺椿迟疑。 “不入流的魅魔连自己的意识都没有,怎么能算生灵?你可以把它们理解为一种瘴气集合体,不但会毒死人,还会引发人产生幻觉。” 不是生灵就好,贺椿就怕自己不小心吃了人啊或者什么智慧生物之类,“明白。师父,你是不是来过这里?见过小螃蟹这样的种族吗?” 阿蒙略顿,似在回忆:“我应该没来过这里。但我见过类似的环境和种族。” 贺椿眼睛一亮,“那你知道这个种族的特长和弱点吗?还有灵魂石到底是什么,长什么样?哪里容易找到?” “自己探索。什么都告诉你,叫什么训练?”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某人偷偷撇嘴,被捏了小脖子。 天狼斗场的看客们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 一个是快到拍卖期,大家都想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货色,二来也是为了平复一下因唯一一位七重散仙将要收徒这个消息而产生的情绪波动。 只不过这次的秘境比较坑爹,竟是一个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秘境,如果是在那个秘境里面,这些修者看客们说不定还各有方法提高自己的视力,但隔了一层的影像传播,那就是传来什么样,他们就只能看见什么样。 “娘的,这么黑乎乎一片,都分不清人在哪儿,还怎么看?”有看客抱怨。 而来过几次稍微知道一些内幕的修者则嘿嘿笑,“不黑怎么好做手脚?虽说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那层遮羞布还是要的嘛。” “我觉得上次拍卖期前的那个森林秘境就很好,又方便做手脚,又能让人看得清,这个永夜城秘境有点过了。” 修者们低声说笑着,大多数人都放弃了看永夜城秘境,而改为看寒豆丁几个人所在的冰雪秘境。 “永夜城……”罗刹海来客皱起眉头。 “怎么,听过这个秘境?”天机老人笑眯眯地问。庄永年的能力也被不少人看中,但他并没有像罗刹海战修一样亲自去找天狼门主,他并不想泄漏自己的身份,只打算在拍卖时正正经经地把庄永年拍下来。灵币,他有的是。 罗刹海战修缓慢摇头,“我听说过的永夜城并不是秘境,不知道这个永夜城和我知道的永夜城有什么关系。这个永夜城秘境以前出现过吗?” “你问我?我也是第一次来天狼斗场,详细并不清楚,你可以找那边几个管事修者询问询问。” 罗刹海战修闻言竟然真的起身去找那些管事修者询问。 等对方回来,老人问他:“如何?” 罗刹海战修神色微古怪地回答:“据说这是一个刚被发现的小秘境,因为里面最高修为的修者也只有筑基期,且地方荒凉,又没什么油水,就被天狼门拿来作为门派新弟子的历练场所之一。可因为里面危险太少,收获更少,就被降等降到下属门派的灵种学院当任务秘境用了。” “这秘境对于练气期修者来说也许简单,但对于一群普通少年就不一定了。”天机老人摇头。 他虽然也不赞成天狼门这种不把凡俗弟子当人看的行为,但他亦无意插手改变其。在天机老人看来,任何事物存在既有理,如果天道想要它消失,那么就一定会让它消失,如果不想,那么它就一定有其存在的理由。而他们这一门派向来不是执行者,而是旁观者和观察者,他们要做也能做的只有两件事,那就是:看和必要时给予提醒。 见罗刹海战修仍旧蹙着眉头,天机老人随口问道:“你知道的永夜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我知道的?”罗刹海战修脸上露出比之前更古怪的神色,说道:“我曾听我一位师伯偶尔提到,他说万年前有一个紫木人种,这些浑身紫色、皮肤像木头的异人类就喜欢生活在永远黑暗的城市中,那个城市就叫永夜城。而永夜城虽然叫做城,其实巨大无比。另外,别看这些紫木人长得像木头,但他们的性子其实极为爆裂,加上他们比铁木还要坚硬的皮肤,闪电般的速度,以及如钢鞭一样的尾巴,几乎每一个紫木人只要成年就相当于金丹期修为,而且人人都是战修。” “成年就能成为金丹期?不用特别修炼?”天机老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种族,满脸都是兴味。 “对,而且他们还是长生族,随便就能活到千岁左右。如果能在千岁前突破到分神期以上,他们的寿命还能延长许多。” “这么厉害的种族怎么会变得默默无闻?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致命缺点?” “他们虽然讨厌光源,但并不算致命缺点。我那位师伯之所以提起这个种族,就是因为他发现另有一个异人族也跟紫木族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天机老人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说的突然消失是指整个种族和他们所生长的世界一起消失?” “对。所以我完全没想到这个传说中已经失踪万年的种族竟然还会出现,并且还是作为一个非修者历练用的小秘境来出现。这……太奇怪了。我那位师伯正在调查那异人族失踪的事,我想也许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秘境会给他一点线索。”说完,这位罗刹海战修就掏出联络玉简联络起他的师伯来。 永夜城内,贺椿背着小螃蟹,一路还算安稳地回到了小螃蟹位于北城边缘的家。 路上他们没碰到任何一个人,整座永夜城安静得就像一座庞大的坟场。 可小螃蟹对这一切就像习惯了一般,在贺椿要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用手指按在他的嘴唇上。 贺椿虽然没有看到人,但他总觉得有谁在暗中盯着他们。 这座城肯定不简单,他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一支烟花,不管是他们抱腿小队,还是其他人的。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阿蒙在此时却变成了哑巴,一句话都不跟他说,一句提示也没有。 但贺椿能感觉到,阿蒙就在他身边,并没有离开。 这让贺椿一路走得虽然小心但并不太紧张,期间他还有闲心观察周围地貌地形,记下特殊标识。 小螃蟹对于贺椿突然能在黑暗中视物一事并没有表现得太惊讶,相反,还淡定得要命,都不需要贺椿多做解释。 可能在小螃蟹的认识中,人能黑夜视物才是正常事,看不到才古怪吧。 小螃蟹的家比贺椿猜想得要好,好歹是一栋完整的房子,建筑材料也还算坚固,还有一个小院子。 在小螃蟹提醒下,贺椿直接跳进院中。 贺椿放出能量感受,并没有感到屋中有任何活物。 “小螃蟹,你父母呢?”贺椿小声问。 “死了。”非常干巴巴地两个字,让贺椿无法猜知小孩的真实心情。 小孩的家没什么好说的,用四个字就可以形容:家徒四壁。 而小孩睡觉的地方在贺椿看来就是一个小狗窝,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怪味。 贺椿想烧水给两人洗洗,那些坑洞里的水都不干净,他的那个还泡过一具尸体,都不能仔细想。没条件也就罢了,既然有条件,他自然想要冲洗一番。 他还打算烧水的时候跟小螃蟹商量,问如果不妨碍他的话,能不能让他的小伙伴们过来这里集合,当然,他们会付一定报酬给小螃蟹,比如食物。 但贺椿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灶房,就连火塘都没看到一个。 跑去问小螃蟹,小螃蟹反而弄不明白他的意思。 贺椿只好从储物袋里拿出打火石等引火物做示范给小螃蟹看,但是! 打不着!火石打不出火星,火折子也全灭,就连引火符在这里都没有反应。 好吧,他算是解开了一个谜题,知道为什么到现在没有看到一个烟花的缘故了,因为任何需要用到火的东西在这里都用不起来。 第82章 永夜城的秘密 火, 正确来说并不是元素,而是可燃物与助燃物发生氧化反应时释放光和热量的现象。 如果从这个理论去推测,首先他手上有可燃物与助燃物,其次这里可以正常呼吸表明是有氧气的,那么条件都具备的情况下,为什么不能燃起火焰呢? 空气太潮湿?不, 这里算不上特别潮湿,但确实有潮湿感, 就像到了南方多雨的城市,衣服被子永远都好像干不透一样,但这点潮湿度还不至于无法点火。 以贺椿的化学和物理成绩, 他只能进一步想到火是能量释放的方式, 是物质的另一种状态, 就好像液化、固化、气化, 火焰则相当于物质的焰化。 那么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特殊元素)阻碍了物质焰化的过程? 正想着, 后脑勺被拍了一下,“我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出去转转,你自己小心。记住,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而是相当于练气二重的修者,遇事就给我上,别动不动就跑。打不过不怕,打死了我让对方给你陪葬, 打伤了你自己就能报复回去。另外,房屋内应该不用担心监视,外面的窥天眼看不到房屋里面。” 什么叫打死了让对方给我陪葬,那时候我都死了还要陪葬有什么用!贺椿怒插腰。 阿蒙扯了扯小孩耳朵又加了一句:“不想死的话,就把那几只蜘蛛放出来吧,可善用你的己丝。你的己丝作用很大,别把它只当作制作符纹的材料用。” “哦。”贺椿正想问问阿蒙说的有意思的东西是什么东西,还有窥天眼和点火不着的事情,可一转脸,阿蒙的气息就从他身边消失了。 不靠谱的师父!贺椿不知第几次的抱怨。 问不到师父,只能问原住民了。贺椿张嘴就问旁边的小螃蟹:“这里以前都无法生火吗?” “火?”小螃蟹似乎对这个字眼非常陌生。 “你以前弄到食物都怎么吃?”贺椿只好换了个方式问他。 小螃蟹一把抓过装泥蛙的袋子,当场演示给贺椿看。 小孩掏出一只泥蛙,抓住泥蛙的脖子一拧,扯掉头部,从头部断口用手指掏进去,把里面的内脏等掏出,再用牙齿在表皮咬出一个缺口,两只手一撕一剥,干净微透明的泥蛙肉就全剥出来了。 小螃蟹把泥蛙一撕两半,一半递给贺椿,一半塞进了自己嘴里。 贺椿摇手表示不要,他的猜测没错,小孩果然一直都在吃生食。 小螃蟹也没客气,收回了那半只泥蛙。 “那水呢?哪里有干净的水?”贺椿继续问。 “河。”小螃蟹吃掉全部泥蛙,吐出一块小颗粒,随手扔到墙边,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天空,“雨。” 贺椿也没注意小孩的动作,以为他只是吐出了一块骨头。他记得自己好像在院子里是有看到一个陈旧的木桶和一口破了口子的大缸,那大概就是小孩的盛水工具,大缸里还剩了一半的水。 无法和小伙伴们互相用烟花联络,那就只有靠他两条腿走去找了,幸亏他能明确知道小伙伴们的下落地点。 “小螃蟹,这些泥蛙和草药都给你,衣服也送你,我得去找我的伙伴们了。”贺椿把储物袋打开,把他之前采摘的药草掏出一半,还帮小孩顺手种到院子里。 想了想,他又留下了一点贾千金给他们配制的伤药,其他药不知道小孩能不能用,他就没留,最后又留下两包肉包子和一床完整的铺盖。 小孩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只木木地看着他。 贺椿莫名生出一种自己在抛弃这个小孩的强烈罪恶感,他很同情小孩的境况没错,但是他更担心自己的伙伴们,也不可能一直留下来陪伴小孩。 “我、我走了啊。”贺椿迈步走到门口,回头,就看小孩仍旧木木地看着他,没有挽留,也没有提问。 贺椿唰地转回身,大步走到小孩身边,蹲下,问他:“我能把我的伙伴们带到你家来吗?我们没有落脚地,如果你愿意,可不可以把你家的房子租借我们一部分?我们可以付食物当租金。” 小螃蟹张了张嘴,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很轻很轻地点了下头。 贺椿抬手,用力揉了揉小孩的木质手感脑袋,小孩有头发,一样是紫色,不过短短的很粗糙。 “我很快就回来,你伤没好,不要到处乱跑。” 这次贺椿离开的脚步就比刚才轻松多了。 “很多水,避开。”在贺椿就要走出门口时,小孩再次说出了一个长句。 贺椿回头,笑着对小孩摆摆手,表示听到。 跳出小孩家院子时,贺椿感到附近有谁在偷看他,倏地转头,只看到远处一栋像是房屋的黑影。 这里的房屋距离似乎拉得都很远,小螃蟹家最近的邻居目测也在百米开外。 不过偷窥的目光不是从远处的房屋过来,而是就在附近。 可贺椿看了一圈也没找到偷看者。 另外这里还有很奇怪的一点,就是野草很多却没有比较高大的树木。 算了,你想看就看吧。 贺椿不再管那个偷窥者,转而内视基台,观察谁离他最近。 从基台方位距离来看,刚才跑掉的阿蒙离他并不远,似乎就在附近转悠。 除了阿蒙以外,第二个距离他最近的是贾千金,他最不放心的金小胖竟然离他最远。 贺椿根据基台方位,照着贾千金所在的西南方进发。 如果是之前,他还会担心弄丢路痴的阿蒙,但现在……哼哼。 他以为是路痴的阿蒙,在经历过沙漠之眼秘境后就似去掉了路痴属性一般,总是能很顺利地找到他。 他初以为阿蒙的路痴属性消失了,后来经过几件小事发现并不是如此,阿蒙只是能准确找到他的所在而已。为此,他十分怀疑阿蒙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比如偷偷放了什么定位的东西,但他查不到,内视也没发现。 不过他也有袜子给阿蒙定位,算是扯平了。 走了没多远,贺椿速度极快地再次转身。 有人在跟踪他。 “谁,出来。” 一片黑暗中,没人出来,风拂过草面,带来一点微动。 贺椿苦于对附近地形不熟,想要甩掉跟踪者都难。 但是这不代表他就没办法逮到对方,正好让他试试己丝的多样用途和小蜘蛛们的威力。 贺椿在原地站立片刻,见没人露头,就转过身继续朝西南方向走。 不知道是不是对路不熟悉的缘故,他并没有完全走被人踩出来的小道,反而走着走着就深入了草丛。 后来则像是为了甩开后面的跟踪者一般,小孩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唔!”很快,小小的惊叫声从后方传来。 奔跑中的贺椿立刻刹住脚步,挑起嘴角得意一笑。 一道黑影在淡灰色的蛛网中拼命挣扎。 但他越挣扎,身上的丝网就缠得越紧。 几只小蜘蛛看到贺椿返转,纷纷向他邀功:“大王大王,这个是我抓住的!给我吃!” “大王大王不要听他的,他一个哪能吃完这么大一只猎物,而且这明明是我们一起猎到的。” “他先碰到的是我的网!而且吃不完我可以用丝缠起来放到大王的袋子里,留着以后慢慢吃。” “够啦,你这个馋鬼,凭什么都给你?我的丝也黏到他身上了。” “都不对!明明是大王的丝先缠住了那个人类。” 贺椿忙抬手,“先别急着吃,我还有点事要问他。” 被困住的人听不到蜘蛛和贺椿的交谈,但听到了贺椿最后一句话,不由身体一震。 贺椿集中视力观察被蛛网困住的跟踪者,发现不是他想象中的紫脸人,而是一个跟他一样的普通人类。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贺椿偷偷牵了牵手指,见透明的己丝黏得非常牢靠,放心了。 古怪的是,那人竟然对他不住小声喊:“嘘,嘘,小声点。” “你是谁?”贺椿压低了声音。 对方是一名年约二十后半的青年,长得还行,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见小孩听话的压低声音,便放弃挣扎也压着嗓音说道:“你先放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我只是比较好奇你进入了紫木人的家,竟然还能活着出来。” “紫木人?”贺椿想,倒是挺形象。 “你是刚进入秘境的新入弟子?”青年像是在观察他的衣着,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你是谁?”贺椿再次问道。 “我?我是天狼门外门进来历练的弟子,小孩,你应该叫我师兄。” 贺椿立刻自来熟地哈拉哈拉笑道:“原来是师兄,请问师兄大人如何称呼?” 青年看小孩露出笑脸,稍微放松了一点,回答:“我叫黄宁。你呢,小孩?” “我叫贺十一。黄师兄,你们是不是也是来找灵魂石的呀?” 青年眼神微闪,“没错,你也是?” “是啊是啊,我们这次进来好多人,可是一进来大家就分散了,这个秘境真的太糟糕了,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小孩满口抱怨,“对了,师兄,灵魂石长什么样?我到现在一块都没找到,门中也没有告诉我们。” “门中也没跟我们说。灵魂石……其实我也还没找到,不过既然叫石头,那么应该就跟石头差不多吧。”黄宁半真半假地说,随后又不动声色地问:“你们这一批进来多少人?最高修为是哪一级?哪位师叔带队?” 贺椿小朋友偏头想了想,掰着手指数:“大约有一千两三百人吧,最高修为不知道,带队的师叔不知道。” 黄宁愣住,这小孩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而且一千多人,门派怎么会一下又派这么多人进来?他以为…… 黄宁不敢问太多,怕露出马脚,就换了一个问题:“我看你过来时似乎背了一个紫木族小孩,还进入了紫木人的家,你是送那个孩子回家的吗?” “对啊。” “他家有大人在家吗?” 贺小朋友憨憨地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让我进屋,只让我进到院子里。” 黄宁貌似竟丝毫没有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假,又问:“你在哪里发现的那个紫木小孩?” “离这里有点远,就在一个满是坑洞的野草地里。” “你竟然去了那里?”还能丝毫无损地活着回来?黄宁忍下了这句话,又开始上下打量小孩。 小孩的穿着并不是天狼门外门弟子服饰,也不是杂役一类,更不是内门弟子的穿着。 但这里的外来者,除了天狼门后来进入的历练弟子,就只有以前留下或后来误入的人。 第一次看到小孩时,他就怀疑小孩是那些外来者的后代,说他是刚入秘境的新弟子不过是在拉近乎而已,但听这小孩的口气,他似乎真的和天狼门有关,不过也有可能小孩在胡扯。 黄宁在这里待了很久,并不知道秘境被传到下属宗门的事。 “贺小师弟,你能不能让你的妖宠放开我?”黄宁特意放缓语气,用一种对自家调皮小弟的无奈口吻说道。就好像他们此时不是对立关系,而只是打闹着玩的兄弟一样。 “放开你啊?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贺椿表现得也好像跟兄长讨好处的小坏蛋,还特意做出一副思考样。 “不过什么?”黄宁尽量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一开始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缠住了他,那些浅灰色的蛛丝在黑暗中非常不起眼,而且蛛丝在野外常见,哪个修者会特别在意? 他自认为已经够谨慎,他选择跟踪而不是直接杀死小孩,就是因为他看不出小孩的修为高低。这让他怀疑小孩身上要么有隐藏真正修为的法器,要么就是他学过隐匿修为的功法,而不管哪一个,小孩都不会是普通人。 江湖有句老话,讲四种人最不可招惹,碰到就要小心,这四种人就是老人、小孩、女人和出家人,这句警语在修者界也一样通用。 敢小小年纪就一个人跑出来闯荡的小孩,要么就是本事高强,要么就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 对上这样的小孩,如果你不能把他一下子就处理得干干净净,争取连首尾都抹干净,那就最好不要对他动手,否则必定后患无穷。 “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首先,黄师兄,你为什么跟踪我?”小孩满脸好奇地问。 “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好奇……” “别骗我啦。”贺椿撇嘴,“你如果真好奇,直接跳进紫木人的家里查看就是?何必问我?黄师兄,你是不是想杀我呀?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的吗?就是杀意。你的杀意实在太明显了。” 黄宁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孩头疼,你怎么能突然就揭开罩子,刚刚明明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黄宁能说什么?他只能矢口否认:“不,你误会了,我没有想杀你,我真的只是好奇你竟然能和紫木人接触还能活下来。你可能不知道,这里的原住民紫木人非常排外,看到外来者都是直接当猎物杀死。” “你骗人!”贺椿小朋友又一次严厉指责道:“我知道这里有外来者生活,就在北城坊市。如果紫木人见外来人就杀,那北城坊市又是怎么回事?” 黄宁没想到小孩竟然知道了这么多,他不认为紫木人会跟小孩说这些,只能猜测小孩已经接触过这里的外来者,或者他根本就不是天狼门相关的历练弟子,而就是本地的外来者遗民。 “如果你知道北城坊市,那么你也应该知道那里是永夜城唯一一个有外来者生活的地方。外来者也只有在那里才能活得下去,去了其他地方就只有被猎杀的份。”黄宁自认自己的说法并没有夸大其实。 也许一开始这个秘境表现的是很安全,很多弟子进来都觉得收获小,连打架都少,就都不爱进来了,但是他不同,他发现了这里一个秘密,而那些外来者有机会离去也不肯离去九成也是为了这个秘密。 而进来历练的天狼门弟子之所以觉得这里危险度小,只不过是这里的外来者遗民在有意造成这种印象,并有意无意在帮助天狼门弟子。他们不是天性友好,而是希望让后来的外来者都以为这个秘境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从而继续放弃和遗忘它。 可是自从他发现那个秘密,并且被人知道他发现了秘密且活了下来后,这个秘境中的氛围顿时一变,外来者遗民不但不再帮助后来的外来者,反而也开始捕杀和驱逐他们。 而没有了外来者遗民帮忙的后来外来者也不得不直面这个秘境的真实面目。 黄宁记得很清楚,最后一批进来的试练弟子全消失在了秘境中,一个都没有出去。 后来进来调查的筑基巅峰有十三人,但这十三人也全都失踪。 黄宁以为经过这两次失踪后,天狼门应该暂时不会再派人进来,不是他们没有更高修为的修者,而是这个秘境有限制,进入者的最高修为不能超过筑基期。 但谁想到门派竟然又派了一千多人进来?进来干啥?展开地毯式搜索,还是再一次试探? 黄宁一方面怀疑门派是否知道了什么,一方面怀疑小孩在说谎。 在黄宁分析贺椿的同时,贺椿也在根据黄宁的回话和面目表情等寻找他想知道的消息。 首先他知道了学院的后台飞虹宗身后的更大后台,很可能就是天狼门。 其次他知道了黄宁非常忌惮紫木人,连悄悄进入人家的庭院都不敢,哪怕屋主只是一个小孩。 三来,如果想要找一个比较安全的落脚地,大概就只有北城坊市。 还有四,看黄宁知道他是从哪里碰到小螃蟹后那么惊讶的表情,显然一路盯着他的人并不是黄宁。而那个盯着他的人和黄宁给他的感觉也不一样。 不,正确来说,盯他的不止一个人,只是那些人什么都没做。 而黄宁应该是在他快到小螃蟹家里时注意到了他,从而开始埋伏并跟踪他。 但是黄宁为什么想杀他,他还没弄明白。还有黄宁为什么那么恐惧紫木人? 其实黄宁最好的出手时机应该是在他背着小孩回来的那段时间,他为什么不在那时候出手? “你害怕紫木人,为什么?”想不通,贺椿索性问了出来。 黄宁再次示意他,“能放开我吗?我可以发誓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跑,我甚至可以带你去北城坊市。” “不行,你是大人,我是小孩,你修为还比我高,我怕打不过你,你刚才还想杀我呢。”贺椿小朋友嘟嘴。 “那么你能不能靠近一点?我们在这里待得太久了,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如果被听见,我们俩很可能谁都逃不了。”黄宁脸上的担心并不是作假。 但贺椿怎么可能放开他,蛛丝绑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如果对方有了提防,只修为就能碾压他。 黄宁见小孩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在心中破口大骂。这该死的熊孩子!该死的蛛丝!也不知吐这蛛丝的妖蛛到底是几品妖兽,以他练气大圆满的境界竟然无法挣脱这蛛丝,最可怕的是这些蛛丝还会吞噬他的修为,他哪怕不动,身体里的灵气也在飞快减少。 贺椿并不知道己丝还有吞噬他人灵力的作用,如果知道,也许……他还是会这么小心。 所以当黄宁让他靠近一点说话时,他反而又往后退了一步。 想做手脚也无力、真心只是想靠近说话的黄宁:……现在的熊孩子都这么精明吗? “我可以发心魔誓,这里真的很危险,我们不能在原地停留这么长时间!”黄宁越来越焦急。 “什么危险?”贺椿想到小螃蟹在路上也是不让他说话,当即竖起耳朵,同时放出小蜘蛛,让它们也帮助警戒周围。 “你知道这里不能点火吗?” “知道。”贺椿心中一动,难道黄宁知道原因? “那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黄宁一脸神秘。 “是什么原因?” “你先让你的妖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你先说,说了我就相信你真的不是骗我,那时候我会先放开你的脚。我也可以发心魔誓哦。” 娘的,就没见过比你还滑溜的小兔崽子!黄宁心中骂死,脸上却不得不挤出笑容,“好,我告诉你,这里之所以不能点火、不能大声说话,都是因为……” 贺椿听到了嗡的一声,后天培养出来的警觉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硬是把上半身错开一些。 有什么从他脖颈处划过,血腥味冒出。 贺椿还没有来得及捂住自己的脖子就看到对面的黄宁脸上保持着神秘的表情,瞪大了眼睛低头看。 在黄宁低头的瞬间,他的脑袋从脖颈上掉了下来。 妈哒!要死!贺椿用最快的速度扑到草丛里。 天狼门。 “李堂主!永夜城秘境发现未死外门弟子!” “是谁?确定他还活着?”被称为李堂主的修者蹭地站起。这可不是小事。 来禀告的人用力点头,“确定,那没死的弟子叫黄宁,是外门百草阁大掌事的内侄,二十七岁,练气大圆满,眼看还有一步就要筑基。” “别废话那么多!他现在在哪里?把他带来见我!” “呃,他现在还在永夜城。”来禀告的人小心说道:“是我们的人在天狼斗场的影像中发现了他。” “这么说他还在永夜城中?传我命令,立刻派人进入该密境,务必要找到黄宁。” 禀告者小心提醒这位堂主大人,“秘境开启需要钥匙。现在那秘境已经转到我天狼门附属门派手中,如今正作为拍卖货物的试练地使用。” 李堂主皱眉,“怎么会把这个秘境放下去?还交给附属门派使用?我不是说了那里面的情况没有查明,任何人都不准再进入那个秘境吗?” 禀告者更加小心地回答:“是内门刘长老直接传下的命令。” 李堂主大约与刘长老不合,一听是他插手,正要怒拍桌子,可手刚刚伸出,似乎想到什么般,改为轻轻落下。 李堂主唇角露出冷笑,低骂:“那老东西果然够狠毒,竟然想到这种方法。” 把那秘境当把戏台用,在里面放上窥天石,找一堆人来盯着看,又放了一堆骚扰者进去,只要有秘密,怎么也会暴露出一二,真是好打算! 最后倒霉的只有那些进入永夜城的骚扰者,运气不好,全都得变炮灰。 当然刘长老是绝不会为下属门派的弟子们感到心疼就是,何况那些骚扰者连弟子都称不上,只是一些等待拍卖的凡俗货物而已。 禀告者低着头,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李堂主挥手,“我知道了,你把这事也去告诉刘长老,那老东西如果知道还有外门弟子活着,一定会想办法把消息传给秘境里的自己人,让他们找到黄宁,那小子能活到现在一定知道什么。” “是。”禀告者领命离去,但不到片刻又苦着脸回来,“堂主,有一个不好的消息,那黄宁刚出现没一会儿就……死了。” 第83章 秘密竟然是…… 贺椿捂着脖子扑到草丛里暗中观察了半分钟, 不见身周有半分动静。 “大王大王你怎么了?”小蜘蛛们围过来。 贺椿微微抬头,刚才暗算他和黄宁的未知者似已离开? 对了!他的伤害反射能力! 那东西不管是什么,有没有脖颈,伤到他就也会负伤。 贺椿从草丛里以最适合发力的角度慢慢站起身,他脖颈的伤口已经收口,周边血液也在随着他的回收而重回他体内。 速度看上去有点慢, 但绝对比正常人愈合的速度快得多,尤其他还不需要药物。 在这点上, 混沌炼体术绝对逆天,哪怕一个小伤口都让他疼得直抽抽,他也觉得值得。 但他还不想让监视者发现这一点, 为此, 他在站起来之前就先用一条布巾扎住了脖子, 还假装抹了伤药。 “大王大王, 没找到偷袭者。” “我也没有看到。” 小蜘蛛们七嘴八舌地向他汇报。 贺椿轻声道:“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血滴之类, 你们也要小心,这鬼地方鬼气太重。” “好哒,大王!”小蜘蛛们得令,再次散开。 贺椿也集中视力在附近搜索,白天和黑夜就是不一样,哪怕他视黑夜如白昼,还是会有一定差别,比如颜色,比如一些微小的差异。 附近变得很安静, 似乎连虫鸣声都变小了。 贺椿静悄悄地回到黄宁身边,蹲到地上先仔细观察他脖颈的断口。 断口齐整,这证明削掉黄宁脑袋的玩意一定很锋利,还有就是速度非常快。 观察完伤口,贺椿开始给黄宁搜身,其仔细程度令人发指,真正是从头到脚都摸了一遍。 貌似储物袋的东西先放到一边,然后是衣服的边边角角,鞋面鞋垫鞋底, 在把鞋底用暴力撕开后,贺椿笑了,他从里面摸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布。 之后,他还把黄宁断头的头发解开,虽然没有在头发里摸到东西,却发现黄宁束发的发环似乎也是一个储物工具。 这还不算结束,他还掰开了黄宁的嘴巴,检查他的牙齿,还用一根小棒子每颗牙齿都敲了敲。 天狼斗场的看客们虽然因为可视度问题大多选择了冰雪秘境,但仍有部分比较忠实的看客一直在追看自己看中的“拍卖对象”。 “这小子才八岁吧?他真的只有八岁?”饶是罗刹海战修见多识广,仍旧为贺蠢蠢的老练搜尸动作惊得目瞪口呆。 天机老人呵呵笑,“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小子长大了可不得了。” “我现在对贺家的家学很感兴趣,一个小世界的小修真家族能把年幼子孙训练到这种地步,啧。”战修真有往贺家走一趟的想法,只一个贺家孩子就给他如此惊喜,同样出自贺家的其他孩子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连天机老人和罗刹海战修都如此吃惊,更不用说其他人。 一直关注贺蠢蠢的纬弟捧起自己掉到地上的下巴颏,默默地又给贺蠢蠢追加了一注。 不少修者因为这一幕,再次转头追看起永夜城秘境。 天狼门这时也加大了对永夜城的监视力度,不少外门相关者齐聚一堂,一边观察蜃影石传回的影像,一边商讨。 “我操!他竟然真的在摸尸,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吧?”外门器堂堂主纯属来凑热闹的,他听说内门刘长老和外门的武堂李堂主在门主面前干上了,特地赶过来看戏。 刘、李二人对这位天狼门资格最老的外门堂主无可奈何,只能用目光表达他们的恼怒。你来看戏就看了,看到一半就转移目标算什么?看不起他们吗? 外门器堂堂主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看他们转头,忙指向蜃影石:“快看,那小子摸得多仔细,连膝盖后面的皮肤、胳肢窝内都没放过!” “这小子家里八成是仵作出身。”走医修之路的外门丹堂堂主目露异彩,转头就对天狼门门主说:“这孩子别卖了,送到我这里来,哪怕他不能修炼,好好培养也有大用。” 门主还没说话,刘长老就截断道:“不能修炼?你们没有看到他躲闪时的反应速度吗?” “还是我们刘长老目光犀利,其他人都没看出来,就他看出来了。”李堂主从表情到语气都在说明他和刘长老之间有多么不合。 刘长老当场讥讽:“有些人眼睛长了也就是摆饰,怪不得武堂堂主换了某人坐以后,我天狼门的外门战斗力就越来越下降,十三个筑基巅峰竟然一个都没回来!” “那十三人中也有我外门法修堂的六人,看来我这法修堂堂主在刘长老眼中也是很不适合了。”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 刘长老噎住,气笑:“老非,你明知道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你捣什么乱?” 老非美目横斜,“我很老吗?” 刘长老捂住额头,表示不想回话。 外门丹堂堂主叹气道:“说起来那十三人中都是我外门的精英弟子,其中一人还是我特别好看的弟子,死了这么多精英弟子,我这个外门丹堂堂主也难辞其咎。刘长老身为内门长老,想要责难我,我也只能认罚。” 刘长老懒得再理这帮胡搅蛮缠的,在天狼门,外门和内门从建立那日开始就没平和过,而门规要求想要坐到内门峰主之位并还能掌握实际权力,必须有在外门任职副堂主以上的经历,这让外门一众高层虽然只管外门,但一样敢和内门分庭抗礼。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天狼门才会发展迅速。因为你想要升为内门实权人物,就必须先管好外门,而有过管理外门的经验,在成为内门实权人物后也不至于只顾内门利益,更不容易被外门欺瞒。加上上升空间充足,外门弟子也不会以自己是外门弟子而感觉低内门弟子一头,内门弟子也时刻担心自己被外门弟子取代,良性竞争下,天狼门想不蓬勃发展都难。 刘长老无视外门众高层的挑衅,只转首对门主说:“这永夜城如果只是一个普通小秘境也就算了,但显然它有些特殊的秘密,我建议后面的影像不要再公开放出。” 门主不动声色地看外门一众高层,重点看向天狼斗场场主,问:“你们怎么说?” 斗场场主首先摇头,“天狼斗场的影像卖的就是一个真实,如果我们临时切断,日后势必会大大影响斗场的生意。” 武堂李堂主也说:“天狼斗场虽然只归外门负责,但它也确实是我天狼门一大收入来源,而斗场经营至今,场主杨穹不知付出多少心血,我也不赞成为了隐藏永夜城秘密就关闭其。” 刘长老想骂你们都只想着灵币吗,话到嘴边改成:“我说的不是关闭斗场,只是临时切断影像,先让我们的人把该秘境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有什么大秘密,难道要暴露出去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来分一杯羹吗?” 李堂主反唇相讥:“这怪得了谁?当初我明明说了不准再动这个秘境,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可到底是谁背着我外堂,仗着自己手中权力,私自就把那秘境划给了下属门派,还弄进窥天眼把里面的影像当把戏一样放给所有人看?” 刘长老自然不会承认自己考虑不周,“我当时要的就是现在的效果,而现在效果出来了,该切断就切断,又有什么不可?说到底不过是你们外门舍不得那点灵币而已!” “那点灵币?”场主杨穹似笑非笑,“刘长老大概在内门呆久了,恐怕不知道天狼斗场一年到底能给我天狼门赚来多少灵币吧?” 转眼,刘长老就被所有外门高层齐齐炮轰攻击,刘长老气得脸色发青。 “那孩子从黄宁身上得到的东西肯定很重要,也许那叠起来的布就是永夜城城图,而黄宁没有说出的秘密,如果他有留下线索,那也一定在他的储物袋等物中。且不说这秘境最后我们能捞到多少好处,只一点,如果不暂停影像,难道要让那些外人亲眼看到我们天狼门是如何安排人去抢夺那孩子的收获吗!” “那孩子已经上了这期的拍卖名单。”杨穹突然道。 刘长老皱眉,“所以?” 杨穹:“秘境不可能像学院那样布设大型阵法,放进去的窥天眼只能看到外面,却看不到房屋里面和地下,而那孩子本来就被安排了失踪结局,只要我们布置得巧妙一点,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抓出来,到时他手上的东西自然也归我们所有,不止黄宁的物品,包括他之前有可能得到的秘密传承。” 说到这里,外门众高层和刘长老一起看向他们的门主,希望他做最后决断。 “得出结论了?”天狼门门主任由属下门商讨,他则一直分神盯着蜃影石传来的影像看。在看到贺椿的举动后,也难掩诧异。原来这个孩子就是罗刹海指定要的货物,倒确实有点意思。 “是。”天狼斗场场主杨穹代替所有人回答:“我们建议影像仍旧照常放出,而那叫贺椿的孩子则按照原计划捕捉。” 门主转向刘长老,“刘长老的意见呢?” 刘长老思考片刻,颔首:“那就按照原计划。不过我仍旧认为那孩子已经开始修炼,而且很可能走的是炼体的路子,加上他身边那几只不知品级的妖蛛,我建议除了原本派进去的人,我们应该再安排几名筑基巅峰进去,一来可以确保抓住那个孩子,二来也可以顺便再对那秘境调查一番。” 天狼门主环视众人,见大家都无异议,便点头道:“那便照此办理,再次进入的人员由你们商讨决定。我只要求一点,无论如何不能杀死那叫贺椿的孩子,他是罗刹海的指定货物。” “罗刹海?!”众外门高层大吃一惊。 永夜城。 小蜘蛛们回来饱餐一顿,跟着贺椿再次上路。 贺椿打开那叠布,展开。 这是一副不算完整的城市布局图,充满山水画的飘逸和形似画风。 但该标出的重点建筑都标出来了,贺椿找到北城坊市字样,以那里为中心开始解读这张城市地图。 从地图上看,永夜城似乎是一座不规则的城市,而且图上只画出了北城、西城和南城,东城只画了一个虚影。最中间也有一个巨大的像城池样的建筑,但同样是一半虚影。 除此之外,地图上就只有主干道,很多地方只是用毛笔点了很多点,然后在中间写上居住者较多等字样,想来那些点就是紫木人的房子。 但有几个地方被朱砂笔重点标明出来,其中一个非常接近庄永年所在位置。 贺椿迅速对照地图寻找自己的方位。 他现在约位于北城紫木人的居民区,靠近边缘地带。贾千金在北城偏西南方向,那里似乎是一座小山包。 地图上没画出城外有什么,只画出了一些像是城墙的线条。 贺椿很想看看这个永夜城的边缘是什么样子,但想到小伙伴,他还是暂时按下了好奇心。 同一时间,吃饱了的小蜘蛛们不肯回去储物袋睡觉,一起趴在贺椿的肩头闲聊。 “大王大王,你知道吗,这里的蜘蛛竟然不结网!” “可是它们跳得远啊,而且它们屁股后面拖的丝还不怕水。” “我们的丝也不怕水,连火都不怕!” “缺条腿说了,这里没有火。” “啊,好奇怪,这里竟然无法生火,不过我也不喜欢火,没有最好。” “缺条腿说以前这里也可以生火,除了白天很少以外,跟我们那里也没什么区别。可是后来飞来一些小虫子,这些小虫子在这里繁衍开后,这里就不能生火了。” 贺椿愣住,卷起地图问:“等等,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小虫子?” “就是这里不能生火的原因啊,这里的蜘蛛告诉我们,这里有一种外地虫子,也不知哪儿来的,它们不但能让这里无法生火,还能杀人于无形,因为它们的身体很小还是透明的,这里的紫木人都很害怕它们。” “对,缺条腿说这种透明虫可娇惯了,特别怕吵,被吵狠了就会杀人杀兽什么都杀,一直杀到周围安静为止。害得这里的所有生灵都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大王大王,你没感觉到这里的虫鸣蛙叫声特别小吗?刚才那个人类也是因为话太多才被那些虫子杀了。” 贺椿:“……” 所以黄宁脑袋被削不是因为有人不让他说出这里的秘密,而是一群虫子怕吵? 杀人者和偷袭者是一群虫子? 这里不能生火的原因也因为一群虫子? 他以为天大的秘密,就这么被蜘蛛们很随便地说出来了? 看,多会一门外语多重要! 至于那些透明虫为什么没有追杀他,大概是因为它们都受伤了?也许它们的身体已经掉落到地上,但因为是透明的,所以他才没能发现? “嘘,不要说了,说不定那些透明虫也能听到我们的说话声。” “屁!我们用的是内部网交流,它们能听到才怪。” 贺椿再次肯定他的小蜘蛛们肯定不是原产修真界,至少不是他熟悉的修真界。 “对啦!缺条腿说有紫木人跟着我们,让我们小心。” 贺椿警觉,他一直感觉有谁在盯着他,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知道了这里的危险除了魅魔还有更可怕的透明虫后,再加上盯梢的敌友不明目的不明的紫木人,贺椿加快了脚步。 他要更快一点找到自己的小伙伴们。 “唰!”贺椿猛地收住脚步。 旁边的草丛里突然跑出一道小小的黑影,拦在他前面。 贺椿差点撞在他身上。 这要不是他眼力好,黑漆抹乌的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小豆丁,任谁都会被吓个半死! “阿蒙!”贺椿低声磨牙。 阿蒙面无表情地说:“找到你了。” 喂,别这么鬼气森森好吗?贺椿转头看阿蒙冒出来的茂密草丛,心想这倒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就算他现在才出来,别人也只会以为这个小不点一直在成人高的草丛里迷路,运气好才会碰到他。 贺椿也假装出碰到第一个小伙伴的惊喜,跑上前一把抱住小号阿蒙,用力揉啊揉,“阿蒙,我好想你,你没事太好了,对了,我刚才遇到了好可怕的事情,你听我说……” 贺椿光明正大地把他刚才的遭遇说了出来,还把地图掏出来给阿蒙看。 阿蒙随意扫了眼地图,传音给小孩:“尽快找到其他人。” 贺椿变色:“怎么?” 阿蒙:“抓捕你们的行动提前了,尤其是你。”所以他才会放弃探查提前回来。小孩加上他的蜘蛛,如果出其不意,就是硬抗筑基期都行,但如果筑基期来了好几个,而且是暗中下手,小孩就不一定是对手了。 他想让小孩历练,可不是想让蠢徒弟把命送给别人玩。 嗯,能玩蠢徒弟的只有他。 阿蒙抬起手,拍拍小孩的脑袋,又扯扯他的耳朵。 贺蠢蠢:“干嘛呢?” 阿蒙:玩徒弟。 贺蠢蠢心情好,主动牵住他师父的手。阿蒙嘴巴说得凶,一听说他有危险还不是赶回来了?这个师父没白收~ 有阿蒙在身边,某人总是能把危险的路途走出春游的快乐来。 阿蒙斜睨牵着他手快步走的小孩,不明白他身上荡漾的气氛是为哪般。而看小孩如此“快乐”,他也就没管跟在他们后面的紫木人。 “在无法点燃烟火的情况下,你要怎么找到其他人?” 贺蠢蠢脚步一顿,含糊道:“反正我有办法。” 阿蒙抓住他的脸蛋掰过来,“你也能知道我在哪里?” 贺蠢蠢忙握住阿蒙另一只手,放到自己心脏处,深情地道:“放心,阿蒙,如果你迷路了,请在原地等待,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到你。” 阿蒙瞬间就猜知问题肯定在袜子上,他想屏蔽小孩的感知也很容易,但是……何必呢,这样以后蠢徒弟就没理由说找不到他了。 贺蠢蠢见阿蒙越来越吃这一套,暗喜。 之后直到找到贾千金,两人再没有碰到任何特殊情况。 找到贾千金时,贾千金正在试图从悬崖上下来。 没错,贾千金倒霉地被挂在悬崖上了。 “金线蟒还没出关?”贺椿爬到山顶,和阿蒙一起伸手抓住贾千金的腰带,把他拖上来。 贾千金淡定地说:“没有。” 贺椿怒斥:“两次秘境它都没使上力,要它何用!不如宰了吃吧。” 贾千金给了小孩一个白眼,“别胡扯了,如果不是这里伸手不见五指,又打不着火,我也不至于弄这么半天还没把自己弄下来。” “你也幸亏没弄出光线和声音,否则……”贺椿嘀嘀咕咕把自己收集到的情报跟贾千金说了一遍。 贾千金蹙起好看的眉头,“这就麻烦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走吧。” 贾千金甚至都没问贺椿怎么会知道其他人的下落,也没要求休息,等把爬悬崖时弄乱的衣服头发整理好,立刻催促贺椿去寻找下一个小伙伴。 “孔鸽有了移动,现在距离和庄永年和我们的距离差不多,我们先去哪边?”贺椿拿出照明珠给贾千金照明,同时把其他人的落脚点在地图上点出来。 贾千金手指点了下孔鸽的位置,压低声音道:“你不是说自带的照明不安全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没有照明工具,我们只会是你的拖累,救人急,但弄到照明工具更急。而孔鸽比起庄永年更靠近北城坊市,我们先去坊市弄到能用的安全光源,庄永年那边,我相信他会比孔鸽更安全一点。” “明白。”贺椿也是这个意思。 阿蒙突然开口,“把你的金线蟒给我看看。” 贾千金一愣,但随后就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让阿蒙看缠在他胳膊上闭关至今的金线蟒。 阿蒙没有碰触金线蟒,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但不到几息,金线蟒的头颅猛地抬起,两只蛇眼立刻与阿蒙的眼睛对上。 金线蟒瞬间就萎了,特别委屈地说:“嘶嘶嘶,为什么现在叫俺,俺还差一点就能、能……” 金线蟒不敢说下去了。 贾千金连忙抱着自家战宠伙伴到一边安慰。 金线蟒一肚子委屈不敢发泄,在贾千金的安抚下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放大身体驼起贾千金。 阿蒙才不会管一条小蟒蛇的心情,他只要对方在有用的时候能有用就行:“先赶路,其他以后再说。” 趴在贺蠢蠢肩头上的小蜘蛛们齐齐打冷颤:“魔王大人好可怕!” “好可怕好可怕!被打断进化的蛇蛇好可怜。” “那条蛇看起来好肥,可以吃吗?” “大王说了只要是伙伴都不能吃,那条蛇也是吧?” 贺椿应是,他比较好奇小蜘蛛们为什么会叫阿蒙魔王大人,阿蒙应该没对它们做什么吧? 贺椿悄悄问了,喜欢聊天的小蜘蛛们却在此时齐齐闭嘴,什么也不说了。 阿蒙从后面捏住他脖子,“爬到金线蟒背上,你指路,这样更快。” “哦!”贺椿被捏得一惊,心想阿蒙大概听到了他的提问。 有金线蟒当坐骑,三人的速度一下就加快了数倍。 也就因为有了金线蟒,他们的计划又临时改变,改成先去接人,最后再去北城坊市。 贺椿负责指路:“往北一直走,继续……等等!庄夫子的位置改变了,他在用很快的速度离开原地。” 阿蒙立刻传音:“除非他有照明,否则他的速度不可能快,如果超出正常,只有两个可能。” “其中一个是永年被抓了?”贺椿连忙指示金线蟒:“换方向,往东北方走,我们先去找庄夫子。” “不,仍旧先去找孔鸽,你看小胖子有没有动?”阿蒙问。 贾千金想问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气氛就没插嘴。 贺椿内视:“没有,小胖还在原地。” 阿蒙传音:“你们这一支队伍,你、庄永年和贾千金都被指定为这期的拍卖品。先去接孔鸽和小胖子,只要他们还想得到你和贾千金,不用你去找,他们也会主动找上门来。” 贺椿咬牙,“了解!蛇蛇,照原路走。” 金线蟒也听出贺椿声音中的紧张,就没有抱怨,还加快了速度。 第84章 被劫色的贺蠢蠢? 在和孔鸽碰头的路途中, 贺椿也在有意寻找其他学子的踪迹。 这么安静的城市,按理说一点动静都能传出老远。 可偏偏贺椿没有听到任何人的说话声,更没有看到人踪,似乎这个秘境现在除了他们三人和一条金线蟒,就只有鸣叫都不敢大声的虫蚁蛇蛙一般。 再次内视,孔鸽竟然也在移动中, 只不过速度不快,像是在步行, 而且前进方向很像是北城坊市。 贺椿把这件事告诉了两人,阿蒙没反应,贾千金若有所思。 “千金, 你不觉得奇怪吗, 除了我们彼此, 我们到现在还没有看到其他学子, 你说是这永夜城太大, 还是有其他原因?”贺椿贴着贾千金的耳朵小声道。 贾千金沉吟,“也许黑暗也是我们没有发现其他人的原因。” “这是一个可能。但你说这里的原住民和外来者遗民会不会已经知道又有人进来了?而对于我们这些外来者,他们会怎么看?” 贾千金沉思,这很不好说。 贺椿提醒他:“如果这里是我们家族所在的地盘,某天突然来了一群不知意图的外来者,他们就这么突然闯进你家的城池,并且在里面到处乱逛,还惹麻烦,你作为主人会怎么做?” 贾千金立刻不假思索地道:“打出去, 或者抓起来……你是说我们到现在没有碰到其他学子,是因为他们都被抓起来了?现在孔鸽也正在被他们带回去?” 这本来只是两人的猜测,可随后看到的事情让他们确定了他们的猜测并不只是猜测。 找到孔鸽时,孔鸽正跟着两名外来者遗民前行。 两名外来遗民一人持着一盏灯笼,把孔鸽夹在当中。 金线蟒还没有靠近,其中一人突然回身。 “蛇蛇,停下!”贺椿下意识小声喊道。 他以为自己压的声音已经很小,但是对方的耳力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得多。 “谁?出来!”转身的男子低喝。 孔鸽和走在前面的男子也停下脚步转回身。 贺椿看向阿蒙。 阿蒙却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吧,不靠谱的阿蒙师父显然时时刻刻都想要让他历练,大概不到绝对危险的关头就不会出手也不会多话。 贺椿耸肩,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这么多年下来他也早已经习惯了万事靠自己。 “千金,”贺椿指指金线蟒做了一个收的动作。他之前就发现不知是契约的作用还是其他原因,只要千金把金线蟒收起来,别人就无法察觉金线蟒的存在。 贾千金站着没动。 贺椿一拍脑门,他忘了千金看不见。想到这里赶紧抓过贾千金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了一个“收”字。 贾千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低头和金线蟒说了什么。 金线蟒立刻缩小身体钻入他的袖中。 同一时间,贺椿也打开储物袋,让七只小蜘蛛爬了进去。 刚做好这一切,那名发出声音的男子已经拎着灯笼飞到他们面前。 修者!贺椿恼自己,他虽然已经想到这俩人的身份不会是普通人,但仍旧对修者到底有多厉害没有正确认知,到现在还在习惯用普通人的水准去衡量修者的五感,哪怕参照物是他自己。 如果他现在的五感就是练气二重境界的平均水准,那么能在他停下之前就察觉金线蟒动静的这名男修,其实力肯定在他之上。 “你们是……”当来人看清面前一字排开的是三个孩子后,明显愣了愣。 贾千金跨前一步,把两个小豆丁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贺椿趁势抓着阿蒙躲到贾千金身后,还抓着千金的衣摆偷偷从他身后伸出头去打量来人。 来人是一名留着长须的中年道人,左边脸颊正中有一颗痣,头上还正正经经地戴着道冠。 痣道人看到贺蠢蠢这么孩子气的行为,眼中微微浮起了一点笑意,竖起手指放到唇边对三个孩子做了一个保持安静的动作,这才传音问他们:“你们可是某灵种学院的学子?不用出声回答,只要点头摇头即可。” 贾千金紧张地点点头。 孔鸽在另一头跟另外一名修者似说了什么,那名修者抓着孔鸽一闪而至。 孔鸽看到贺椿三人,面露喜色,对两名修者恭敬地小声说道:“禀告两位仙长,这三个孩子我认识,也是我们学院的学子。” “哦?你和他们很熟?”痣道人舍不得浪费布置小结界的纸符,传音问道。 孔鸽迟疑了下,答复:“我学的是剑,他们的课程都跟我不一样,不过我们住在一个宿舍区里。” 孔鸽的话没有一个字谎言,但配合他的神情,这话任谁来听都会觉得孔鸽和这三个孩子最多只是点头之交。 贾千金和阿蒙,一个是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之一,一个是惯于在危险环境中游弋的滑头,两人不但没有反驳和质疑孔鸽的话,还同时从孔鸽的答复和神态中得出了一个信息:这两个人不一定对他们怀有好意。 “孔兄。”贾千金面色平淡地对孔鸽拱拱手,又重新对两名修者施礼:“贾潇湘见过两位仙长。” 贾千金又转过身拉出贺蠢蠢和阿蒙,推推他们,“还不给仙长们行礼。” 贺蠢蠢做出害怕的模样搂着阿蒙又躲回贾千金身后。 贾千金为难,满脸抱歉和惶恐地对两名修者再次弯腰,“两位仙长还请原谅,这两个孩子年龄太小,刚才又被吓坏了……” 痣道人一挥手,“无事。你们刚才遇到了什么事?” 痣道人一边问几个孩子,一边扫视周围。奇怪,他刚才明明闻到了一股蟒蛇类独有的腥臭味,还听到了蟒类穿梭草丛时压倒草叶断枝的声音,怎么这会儿工夫就没有了?难道是见他过来逃掉了? 贾千金舔舔嘴唇,正要说话。 贺蠢蠢忽然抢在前面小声叫道:“我们刚才碰到一条大蛇,好大好大!幸好仙长来了,它就跑掉了。” 阿蒙无语。蠢徒弟的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哭兮兮的颤音,最后还吸了吸鼻子,跟被吓破胆又想拍马屁的熊孩子一模一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说话的人还是如此稚童。痣道人莞尔。 一直没说话的修者忽然上前,嘴唇嗡动却没漏声地对痣道人说了什么,眼睛还看向贾千金的方向笑了笑。 痣道人一挥拂尘,对几个孩子还算温和地传音道:“你们学院想要历练弟子的想法没错,但前面派来低阶修者也就算了,这次怎么会让你们这些连练气修为都没有的凡俗孩子过来?真是……” 痣道人看看只有五六岁大、没有任何修为的小阿蒙,摇摇头,“野外黑暗又危险,也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不能长待,你们且随贫道来。” “谢仙长搭救。”贾千金再次表示感谢,拉着两个娃娃和孔鸽站到了一处。 贺椿本想请这两名修者顺便去把小胖也给捞回来,刚张开口又闭上,他没办法解释他怎么会知道小胖的下落,而两名修者也不像是会同意带着他们在外面瞎转的热心人。 但他可以换一个方式嘛。 “仙、仙长大人,”贺小朋友缩着肩膀,抓着贾千金的衣摆,怯怯地叫住痣道人。 痣道人转头,“有事?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在外面说话不安全。” 贺小蠢忙快速道:“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叫金小胖,我们正在找……” 痣道人皱眉。 贺小蠢吓得连忙缩回贾千金身后。 痣道人大概觉得吓到一个小毛头也没什么意思,神色微缓地传音道:“永夜城有安全时期也有危险时期,你们现在进来的这段时间就属于危险期,我们已经听说你们这些娃娃的事情,贫道不知道你们学院怎么想的,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既然出来救人,自然会尽量找到每一个人。你们先跟贫道回城,你那朋友金小胖如果被找到,自然也会被送过来。” “谢谢仙长大人,谢谢……呜呜!”贺小蠢的嘴巴被贾千金捂住。 贾千金再次对痣道人露出歉意的笑。 痣道人大概对贾千金的懂事还算满意,传音给他:“看好他们。” 贾千金忙不迭地点头。 痣道人重新走到最前面,示意几个孩子跟紧他。 贾千金经过另一名修者时,脚步微微顿了顿。 贺椿也注意到对方看贾千金的目光,那种已经笃定猎物不可能逃出自己手掌心的表情,他之前在昌荣信脸上就看到过。 贾千金也极度讨厌这种事吧?长了一张比女孩子还漂亮的脸蛋,偏偏还满身阴柔气,就连说话举止都微带女气,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贺椿有偷偷看到贾千金在试图改变自己的言行举止,想要让自己更阳刚一点,但是有时候“娘气”真的是天生的,并不是你想改就能改的掉。 贾千金心中也很苦逼,怎么他走到哪儿都会碰到这种人呢?天知道他有一颗多么爷们的心! 一只小爪子伸过来,戳了戳他,握住了他的手。 贾千金顿时心安,又有点啼笑皆非。贺蠢蠢这是想要安慰他吗?他才多大,就懂这些事了? 也许蠢蠢不是懂这些事,只是感觉到那名修者身上传来的恶意了吧。 不过,蠢蠢啊,你潇湘哥哥我这一个月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哦。 贾千金抬头,对那名用不正经目光扫视他全身的修者羞涩一笑,低着头带着两个小学弟走到中间。 后面的修者看贾千金如此,一时心痒难熬,嘴唇嗡动,不知对贾千金说了什么。 贾千金握着贺蠢蠢的手,小脸蛋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 后面的修者盯着贾千金红透的耳朵,眼中都要冒出火来。 可惜这里不适宜用飞行法器,就是想要带着这四个凡俗孩子快速飞回坊市都不行,稍微飞一会儿可以,但时间长了就很容易撞上那看不见的危险。 后面的修者只能忍耐,也不好为此催促前面的痣道人。 半个时辰后,两名修者终于把四人带到了北城坊市。 期间孔鸽没和他们说任何话,每当他们要说话时,还特意做出嘘的手势。 贺椿和贾千金交换眼色,看来只能先往北城坊市走一趟了,希望小胖在被找到前能安然无恙。 阿蒙则一直被蠢徒弟拖着,乖乖巧巧地当着随身挂件。 随着一声“到了”,贺椿四人一起抬头。 北城坊市乍一看就像一座城池,城头上刻写了四个扭曲的大字,大约就是北城坊市,城墙上还挂了两个很大的灯笼。 又厚又高的两扇大城门紧紧关闭着,痣道人上前,取出一块牌子贴到城门上。 贺椿眼尖,看到那块牌子的形状和颜色都很眼熟。 转眼,左边大城门上开了一扇小门。 “进去吧,进去就安全了。”痣道人收起牌子笑道,此时无论他的神色还是口气都比之前放松许多,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不少。 四人不用催促,一个接一个跨入小城门中。 门后另有修者,那修者等四个孩子进来后,对痣道人笑道:“辛苦辛苦,加上这四个,您今天已经带回十四个孩子,后面您想休息还是继续都随您。” 随后该修者又对最后进来的修者行礼,颇为谨慎地道:“见过施令主。” 被称为施令主的好色男修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那修者也没把施令主的轻慢态度放在心上,他这种只能派来守门的低阶修者就算心里再有不满又能怎样? 北城坊市是一个非常现实的世界,实力代表一切。 痣道人也知道施令主的脾性,把自己的身份牌交给那名修者,道:“那这四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痣道人没说自己是继续还是不继续。守门和做记录的修者也绝不会多问。 守门修者把记录过的身份牌恭恭敬敬地交还给痣道人,就准备让人把四个孩子送走。 可就在这时,那位从进门就没正眼看人的施令主开口了,只见他随手一指贾千金,一脸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个孩子我要了。” “那您是现在带走?还是先把人送到卢老那儿……”对于守门修者来说这只是小事,只要手续齐全,就算这位施令主把四个孩子都带走也没什么。 施令主已经憋到现在,怎么还愿意继续等待,当即不耐烦地道:“当然是现在带走!” “那么就请施令主……” 施令主扔出自己的身份牌。 守门修者接过,交给记录修者做下记录,再把身份牌恭敬地还给施令主,“好了,您现在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等等!”一道少年嗓音响起。 几名修者的目光全部落到贾千金脸上。 贾千金似又惊又羞,抓住两个小学弟的手,咬着鲜艳如花瓣的嘴唇看着施令主,娇娇柔柔地说:“仙长大人,能把我这两个弟弟也带上吗?他们还小,我实在不放心他们,当初他们家人曾把他们托付给我……” 施令主抬手制止贾千金,目光在贺蠢蠢和阿蒙的脸上一扫而过。 看到阿蒙的小疤脸时,他毫不掩饰厌恶地皱了皱眉,但等看到贺蠢蠢时,他却忽然过去一把抓住小孩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 贾千金心里咯噔一声。坏了,会不会弄巧成拙,如果真让这色鬼看中蠢蠢! 阿蒙看向地面的眼睛转向了施令主……那只手。 贺蠢蠢似也为施令主的举动吃惊异常,大大的双眼溢出水光,属于孩童的稚嫩嘴巴张开:“啊——嚏!” 施令主及时挥手,没让小孩的鼻涕口水喷到自己脸上。但就算如此,他也嫌恶地似乎恨不得立刻去洗手一般。 “大人恕罪!”贾千金惊叫一声,搂住蠢蠢就告罪:“大人,小弟无知,可这喷嚏又不是能忍住的……” 贺蠢蠢也吓得眼泪汪汪,还顺手拧了一把鼻涕抹到贾千金身上。 爱洁的贾千金:信不信我先抽死你! “够了!”施令主也被贺蠢蠢的行为恶心坏了,但他到底舍不得贾千金那张脸,见他泪汪汪地看着自己,满脸哀求,终究还是再次扔出身份牌,把另外两个小的也要到名下,随后就抛出了一辆华丽马车。 施令主对还没走的痣道人颔首为礼,率先进入马车,随后招手示意贾千金赶紧上来,只是在这之前先逼着贾千金把现在穿的外套脱扔掉。 贾千金也没怎么犹豫,做了做样子,在施令主不耐烦之前,扒掉外套就钻进了车厢。 马车没有马匹牵拉,等贺蠢蠢和阿蒙也慢腾腾地钻进车厢,还没坐好,马车就飞上了天空。 被小伙伴们抛弃的孔鸽同学……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那位施令主一开始还对他说笑过两句,但在看到贾千金后就彻底把他抛到了脑后。虽说他也不想要这种“宠爱”,但是多少还是生出了那么一点奇妙的酸涩感——他本来以为自己还是蛮英俊的。 “走了。”有人从后面推了推他。 孔鸽回头,冷静地问:“请问,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多余的什么都别问。走!” 不说跟着坊市修者离开的孔鸽,且说贺椿这边。 贺椿一边打量车厢,一边在心中记下:看来飞行法器在外面无法使用,但能在坊市内使用。同样,说话也是一样,这里的修者彼此说话并没有使用传音。 想着,他又摸了摸怀中的储物袋,那里有一块和痣道人使用的牌子很像的令牌。 占了唯一软座的施令主招手让贾千金坐到他怀里。 贾千金站在宽阔豪华的车厢里,搓揉着腰带娇羞地道:“仙长大人,潇湘的衣衫帮两个弟弟擦过脸,蠢蠢他之前掉到了水坑里,那里面全是臭烘烘的烂泥……” “别耍这些小花招,当本令主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施令主忽然冷笑,但也没再强求贾千金坐到他怀里。 贾千金身体轻颤,被修者威压压得噗通跪到地上,“仙长大人,潇湘……” “闭嘴!你能被本令主要过来,那是你的福气。好好侍候本令主,本令主也不会亏待了你,至少让你寿终正寝没问题,你两个弟弟同样。可如果你继续弄这些小心思小把戏,本令主就把你玩个够再卖给鼎炉院,到时你就等着被折磨至死吧。” “潇湘明白,潇湘再不敢了,求仙长大人饶恕。”贾千金的脸色越发苍白,身体也被威压压得伏到地上。 贺椿低头握拳。 施令主教训完贾千金,似乎就暂时对他失去了兴趣,又把目光转到了贺蠢蠢身上。 “你,把衣服脱光。” “……你说什么?” 施令主似乎没想到小孩会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以为小孩被吓傻了,再次重复了一遍命令:“我让你把衣服脱光、扔掉。” “脱你麻痹!”贺蠢蠢掏出一张大力符往身上一拍,狞笑着就扑了上去。 贾千金顿时后悔刚才没先坐到那人怀里动个手脚,但看到贺蠢蠢已经扑上去干架,他也没多耽搁,立刻就把腰带一抽一抖。 他已经知道贺蠢蠢不怕毒药和迷药,腰带上的要命玩意用起来毫无迟疑。 至于阿蒙…… 贾千金只是再一次不小心把阿蒙给忘了。 施令主反应也不满,但他再怎么反应快也没把两个凡俗孩子给放心上,他甚至在贺椿扑过来时还笑了起来,嘴中还道:“倔脾气的小犊子,就知道你们前面都是装的。本令主最喜欢调教你们这些小东西,越是不听话玩起来才越有趣。” “玩你姥姥去!够日的王八蛋!”混迹于底层社会的贺某人脏话多得可以用箩筐装,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用十八种方言连续骂上半个小时不重复一个字眼。 “满口脏话的小坏蛋,看本令主给你好好洗……你是修者!?”施令主脸色猛变,但这时他再想躲开正面已经来不及。 “轰!”烈火符在施令主的衣服表面炸开。 贾千金忙躲向角落,同时怒吼:“贺蠢蠢!你怎么能在这么小的车厢里使用烈火符!毒药都要给你烧没了!” “啊?抱歉,不熟练,下次就知道了!”贺蠢蠢忙又扔出一张清泉符灭火,后快速打开储物袋,叫出小蜘蛛们,“上!咬死不论!” 在小蜘蛛们嗖嗖嗖地爬向施令主时,贺蠢蠢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他在学院照心阁买的指虎,套上两只手,捏起拳头就再次冲向施令主。 施令主暴怒,伸手就掐向贺椿脖子:“小小练气期修者也敢在本令主面前放肆!” 贺椿一拳打中施令主胸膛,可他也牺牲了闪避的机会,被施令主掐住了脖子。 施令主本来以为这一拳无管痛痒,可真挨到身上才发现这一拳重的根本就不像是练气初期的小鬼能使出来的! 贾千金看一剂毒药毒不死施令主,而施令主还抓住了贺蠢蠢,什么都不顾了,掏出一把贺椿送给他的各种纸符就疯狂砸。 贺椿现在会的符箓不多,具有攻击力的只有幻字符和烈火符。 贾千金也不指望靠这些不知道几品的纸符就能干掉施令主,他旨在骚扰,给小蜘蛛们创造偷袭机会。 贺椿被掐住脖子也不怕,仍旧握着拳头就朝施令主身上打,嘴里还乱七八糟地骂。 人说乱拳打死老师傅,这话在某种层面上还是有一定道理的,比如此时。 施令主仗着自己是筑基期,真没认为自己能被两个毛孩子弄死,前面那些符纸和拳头虽然给他造成了一定困扰,但并不能就这么杀死他,顶多让他受一点小伤而已,这还是出其不意的结果。 但就算如此,贺蠢蠢的行为也彻底惹怒了他。在掐住贺椿脖子后,施令主当时就下了狠劲,打算就这么把小孩掐死算了。 可是……“呃!” 暗算!施令主感到自家脖颈异常时,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遭到了暗算。 第85章 阿蒙训徒 趁他病, 要他命! 贺蠢蠢化痛苦为力量,抬起右手二指直直插入施令主鼻孔,随后就把全身集聚的负能量全部通过两根手指灌了进去! 魔修……!施令主双眼溢出鲜血,他想叫出这两个字,但已经没有机会。 一条金线小蛇闪电般直直射入他的右眼中。 这是一场累加因素导致的憋屈死亡。 贾千金虽用了专门针对灵气类修者以嗜灵蝎毒素为主的毒药,但毕竟不是直接注入体内, 施令主又是筑基期修者,只要他布置起防护罩一类法术, 毒药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可是贺蠢蠢的伤害反射让他脖颈颈骨断裂,这样的伤势如果是普通人已经死了,也就是修者还有几分生还可能。 但是在施令主给自己疗伤前, 贺蠢蠢把魔气灌入了他体内, 之后金线蟒和小蜘蛛们也都咬中了他。 施令主为抵抗魔气无法运功给自己疗伤, 也无法维护灵气防身, 于是剩余的毒药多少还是被他吸进体内, 这进一步让他体内灵气流失,最后再加上金线蟒的袭击和小蜘蛛们的毒液,施令主真是想不死都不能。 施令主仅剩的左眼光芒慢慢变得暗淡,头颅垂下,终于再也一动不动。 他还有护身法器,他也有符箓,可惜他都没时间用出来了,真正的阴沟里翻船。 贺蠢蠢从施令主身上滑下,歪着脖子瘫倒在车厢里, 有气无力地哼哼:“阿蒙,我要死啦。” 贾千金忙扑过来,想要查看他伤势。 “不要动他。”被遗忘的阿蒙的声音响起。 贾千金的手在贺蠢蠢脖颈边停住,他有点想要质问阿蒙为什么没有动手,却有点不敢。队伍里的人从一开始以为阿蒙只是比较厉害,但肯定比不上已经是修者的寒子真,到后来看他把寒子真吃得死死的,寒少宫主那样的脾气在阿蒙面前都不敢放肆,便多少都明白阿蒙很可能隐藏了自己的真实实力。而他会来到学院,十有八九是为了保护贺蠢蠢。 既然主要目的是为了保护贺蠢蠢,那么阿蒙肯定不会看着蠢蠢去死吧? 阿蒙走到贺蠢蠢身边,伸手给他把脖颈扭正,“你如果死了就不会再说话。记牢自己的骨骼位置,想变成歪脖子吗?” “嗷!”受到二次伤害的贺蠢蠢疼得流出眼泪,忍不住嚎:“阿蒙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一个王八蛋修者给拼死了,你不表扬我,还这样对我?” “表扬?”阿蒙脸上有了一点点表情,绝对的嘲讽:“你竟然认为你刚才的行为值得表扬?” “我好歹……嗷!” 阿蒙在他右手上轻轻踢了一下,贺椿这才发现他戴了指虎的右手也受伤了。 “对方是筑基期修者,你和对方的实力差了整整一个大阶,就这样,你竟然选择硬拼?你仗着什么?我,蜘蛛,贾千金,还是你的伤害反射能力?” 贺椿张嘴。 但阿蒙根本没有给他陈述的机会,接着道:“你知道对方有什么依仗吗?知道对方有什么杀手锏吗?” “不知道。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扑上去了。还蠢到在这么小的车厢中使用烈火符,如果对方当时有用灵气护身,只要他挥挥手就能把你这小小的攻击给反击回来。当时你能抵挡得了火焰焚烧自己?就算你能,那贾千金呢?这是你第二个错误。” 贺椿脸色变白。 “第三个错误,你同样在不知道对方修为的情况下,放出了蜘蛛。可你怎么知道对方就会被蜘蛛咬中?相反,就这么几只还在幼年期的小蜘蛛,那个筑基期修者只要有了提防,拍死它们很容易。” 贺椿彻底失去了反驳的心思。 阿蒙并没有因此就放过他,他又竖起了第四根手指,“不说你们的修为差别,你在攻击时有想过对方会不会放出音讯符,会不会惊动周围其他修者?” 阿蒙手掌全部张开,“更蠢的是,你在杀死对方后,不想着立刻离开车辆逃跑,竟然就这么瘫在了车厢内。你就没有想过这是一个法器,而法器没有了主人操控会是什么情形吗?” 贾千金看贺蠢蠢都要被阿蒙说得想自杀了,忙小心翼翼地插嘴道:“当时我们只是实在忍不住,一时没有考虑太多……” “你们不是没有考虑太多,你们是什么都没有考虑。”阿蒙看向贾千金,目光冷淡无情,这不是他的徒弟,他没有义务去教导对方,但如果蠢徒弟继续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的任何举动就都会牵连到那蠢货。 “我以为你是聪明人,但你当时的做法和选择却无比可笑。你想利用自己的样貌降低对方的警戒,这个想法没错,但你既然用了,为什么半途放弃?当时如果你选择靠近施令主,再对贺蠢蠢做暗示,让他配合,在施令主提防心降到最低的时候再把嗜灵蝎的毒素直接注入他体内,你们的成功可能性会更高。” 贾千金脸色也白了。 “可是你的行为却让施令主感觉你在耍他,这是他用威压对付你的原因。你还得感谢这个白痴当时对你还有点兴趣,但凡碰到一个脾性稍微差点的,你当时已经死了。不要以为你很美艳,在修者界,美艳的人不知凡几,元婴期还可以重塑容貌,你这样的颜色顶多算是清粥小菜,也就这里的修者被困在这里眼界降低,才把你这么一个货色当宝。” 贾千金第一次体会到阿蒙的毒舌和无情,真心被他说得想去自裁一遍。 贺椿看贾千金被说得脸色由白转红又转青,忙打圆场道:“阿蒙,都是我的错,当时是我太冲动。” “确实都是你的错。”阿蒙又把炮口对准了蠢徒弟,“当时他让你把衣服脱光,你为什么不脱?” 哎?贺椿怀疑自己的耳朵,但不到片刻,他就明白了什么,他上辈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场景,为什么这次他就没忍住? 阿蒙冷声:“你又不是女人,更才只是一个小孩子,是脸面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别说那施令主当时只是为了安全和嫌脏才让你脱光衣服,就是让你下跪,在实力相差过大的情况下,你就算跪下又怎样。而脱衣和下跪的过程中,你能做多少手脚?” 贺椿扶着脖子慢慢坐起身,“我知道了,我选择的时机不对。” 阿蒙面无表情:“如果你足够强大,你想怎样都行,但你强吗?我让你战斗,不是让你冲上去就和人打,如果你只会靠蛮力,做事都不过脑子,那你就滚回贺家,永远不要进入修真界。” “阿蒙,我错啦!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这么做事不过脑子,我发誓!”贺椿如果真是小孩子,这时大概早就羞惭得哭出来了,但贺某人如果脸皮薄,早死了,他坐起身就想抱住阿蒙的腿讨饶。 “把你的手洗干净。”阿蒙不等小孩碰到自己就道,他还记得小孩的手指插过别人鼻孔。 贺椿立刻拿出清泉符把自己的双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阿蒙打开车厢窗口往外看了看,转头对走过来的蠢徒弟道:“如果这件事重来一遍,你会怎么做?” 贺椿刚想问为什么车厢还在飞行中,但看到阿蒙的眼神,不敢怠慢,连忙静下心思索。 贾千金收起羞惭心,也开始动脑子。如果事情重来一遍,他当时会怎么做呢? 贺椿把事情全部通想一遍后,脸红了,抓抓短发说:“当时最好的做法应该是使用符箓。” “使用什么符?” “幻字符。”贺椿说出这三个字,思绪也彻底清晰,他看向贾千金有点抱歉地道:“如果当时千金选择靠近施令主,我可以和他配合,趁千金转移对方注意力的时候,在车厢里布置幻字符,让施令主陷入幻境。就算他有所察觉也不怕,我可以同时放出小蜘蛛们,还有千金的金线蟒与毒药在幻境中一起配合,最后选择偷袭的方式杀死其。 同样,如果我当时选择脱衣服,也可以趁机把储物袋打开放出小蜘蛛们,再装作害怕拿几张幻字符备用。而以当时施令主对我们的轻视心理,就算我们拿出符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还会让我把符箓拿给他,那样我就有机会靠近他施展幻字符。” 阿蒙进一步问:“对方如果把死讯传出去了呢?车厢怎么控制?” 贺椿揉揉眉头,“这个比较难以解决,我和他实力相差过大,很可能防不胜防,如果对方没有对我们动手动脚,我们还能忍到他的住地再说,但如果他真的要对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可能不反抗,那么就还是只有杀死他。” “你脑袋僵掉了吗?”阿蒙曲起手指敲在小孩脑门上,“再想!” 贺椿捂着额头敢怒不敢言,但阿蒙的敲击倒也给他敲出了一道亮光,“既然要搞死他,当然没办法考虑那么多,世上的事就没有那么十全十美的,只能在杀死对方后立刻脱离车厢,后面的事后面再解决!” 阿蒙似乎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没再继续“教徒”,走过去一脚踩爆施令主的脑袋。 施令主脑袋爆开的同时,他的身体和外面衣裤等也全部化作虚无消失,车厢内只留下他的储物袋。 贾千金看到这种传说中的销尸手段,眼眸收缩。阿蒙到底是什么人? 阿蒙摄起储物袋,抹去上面的神识,打开袋子扫过一遍,见没什么问题就把袋子整个扔给了贺蠢蠢。 “里面的法器暂时不要动,等我教你如何抹消他人神识再说。” “喔。”贺椿活动脖颈,随手把储物袋又抛给贾千金,“你没有储物袋,先用这个,里面的东西出去以后分。” “好,那我就先保管。”贾千金也没客气,他确实需要储物袋。 贺椿抓住阿蒙的手,讪笑:“阿蒙,是不是你在操纵车厢?” 阿蒙给了他一个“废话”的眼神,“这车厢上有标记,不能使用太久,你们收拾好了就下车。” “就在这里?”贺椿靠在窗口边,往外打量。 下面是一片黑暗的房屋,有灯光,但不多。 第86章 凤王驾到! 下车前, 贾千金问道:“我们往哪儿走?” 贺椿掏出地图展开,“去这里。”孔鸽就在这里。 贾千金看到贺椿指的正是北城坊市中一个被用朱笔标出来的地点,看名字似乎是一家客栈? “那我们现在?” “我们应该在这个位置。”贺椿点了点地图,他刚才在上空从车厢窗户往下看时,就已经把下方布局图大致记入脑中。 阿蒙在两个小孩商讨时没参与。别看他嘴巴上说得凶残,心里其实并不是像他嘴上说的那样, 认为小孩杀死施令主的过程真就毫无可取之处。 不说其他,就只小孩之前根本没有对付修者的经验, 却能以练气二重的修为搞死一个筑基初期修者,这在任何修者来看都会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哪怕小孩使用了诸多外力手段,但外力又何尝不是实力的一种? 阿蒙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好师父,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小孩一步步变得强大, 他只能利用实际战斗进行临阵指导, 在战时给小孩做保护, 帮他查漏补缺, 在战后帮他分析他的不足,再让小孩自己去思考能不能用更好的方式解决战斗。 贺椿在和贾千金商讨去向时也在思索,解决战斗的方法从来不止一种,冷静下来仔细思考才发现他忽视了自己最应该器重的己丝。 如果他当时使用己丝…… 贺椿眼角余光看到阿蒙似乎想要跟毁灭施令主尸体一样销毁车厢,忙喊:“阿蒙,别。” 阿蒙动作停住。 贺椿道:“把车厢留下。” 阿蒙没问为什么,但他也没再动车箱。 贺椿主动解释:“车厢停留在这里比车厢完全没了更容易让人乱想。” 明白,蠢徒弟是想把水搅浑。阿蒙发现蠢徒弟干架不行,但干这种搅浑水的事特别在行。 车厢降落到下方黑暗的巷道中。 三个小身影从车厢里钻出来。 北城坊市虽然也黑暗, 但并不到外面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贺椿伸手指了指方向,在前带路,三人跑入小巷。 在三人刚离开不久,小巷中就冒出了几个人影。 但他们并没有敢立刻靠近车厢,因为他们都认出了车厢上的家徽。 这几个人或继续隐藏,或干脆离开,也有人飞奔回去向这一带的管理者禀报消息——那辆车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就算出现也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而且来了后就没动静,也不知里面人是什么打算。 天狼斗场。 此时不少修者因永夜城本身的神秘感而开始对这个秘境产生了兴趣,他们不再嫌弃画面黑暗,几乎只要是相关的影像都会扫看一遍。 因为有上帝视角,他们自然比里面的参与者更快地发现了北城坊市的动作。 “进去的孩子被抓得差不多了吧?” “没死的差不多都被带进去了。” “他们抓这些孩子想干什么?”有心急的修者问。 “别急,看到后面自然明白。” 贺椿铁杆粉丝纬弟忽然问身边友人:“这北城坊市似乎不受那看不见的危险影响?” 友人一愣,“对哦,那里面有众多光源,而且生活在里面的人也可以自如说话,并且可以生火。” “可能是阵法的缘故。”另一名修者插话:“我们修者建城,通常都是为了便于建造大型阵法。那些修者如果真在那秘境里活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自己安全,也势必会联合起来弄一个安身地。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偌大的永夜城只有一个北城坊市可以容纳外来者的原因,因为他们无力再建立一个相同的大阵。” “原来如此。”众修者了悟。 天机老人耳朵里听着附近修者的讨论,眼睛看着影像,嘴角含笑。 “丘小友,看你表情像是想到了什么?”老人笑问旁边的陪伴者。 两人已经相伴三个多月,虽然不是每时每刻都在一起,两人都分别离开过斗场看台数次,但是多少还是处出了一定感情,罗刹海战修也向老人吐露了自己的名字。 该战修姓丘名浩,闻听老人询问,定了定神,回答:“不满翟老,在下是想起一些事情。那孩子跟那小疤脸说看不见的危险就是一群透明虫,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虫子竟如此厉害,想来想去,根据它们的特性,我隐约想起了一件事情,这件事仍旧和我那位师伯提到的那件事有关。” “能说吗?”翟老适当地表示了自己的好奇心。 丘浩淡笑,“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只不过知道的人比较少而已。我那位师伯之所以知道这些事,也只因他正在调查异人种族河洛族莫名消失一事。调查期间,他或是听说或是查找一些远久玉简,知道了一些比较古怪的传闻。而永夜城里的透明虫似乎就跟他提起的一件怪闻很像。” 翟老精神一振,“愿闻其详。” 丘浩道:“怪闻来自一枚古玉简上的记载,而古玉简来自某个古战场秘境,玉简上记录了很多事情,像是那位修者的游记。那怪闻说,那名修者曾经无意间经过一座海岛,发现那海岛上有禁阵保护,只可进不可出。 那好游玩的修者见那禁阵不算多厉害,当时本想进去看看,但他亲眼看到一只海鸟飞进海岛上空,刚啼叫几声,转眼间身体就多出了无数小洞,后掉入海岛中的灌木丛里。那修者害怕,就没敢进去,但他又十分好奇,舍不得就这么离去,就在海岛附近留下,开始观察起那座海岛。 这一观察就给他发现了那个海岛的异常之处,他发现如果只是如鼠兔虫蛇般的生灵在那海岛上跑来跑去,一般都不会被杀死。但如果是海鸟和大型动物,凡是只要在海岛中发出大的声响的,就一定会被杀死。” 丘浩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最最有意思的是,那名修者在怪闻的最后说到,他判断那处海岛很可能有一道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翟老神色变得郑重,“那古玉简有没有说那海岛在哪里,他后面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附近的大门派?还有他是如何判断那海岛有空间裂缝?” 丘浩正要回答,倏地抬头看向天空。 天机老人也有所感觉,但他比丘浩镇定得多,但也同样抬头看向空中。 此时还是白天,约下午四点左右,接近傍晚,但毕竟还没到傍晚。 可这个时候,天边偏偏出现了无数霞光,那霞光还以极快的速度向天狼斗场这边蔓延过来。 更多的修者发现了天空中的异样。 天狼斗场看台开始骚动。 “喝!这是哪来的大能,这万里霞光的排场,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吗?” “恐怕就是想要让人知道他来了。” “是谁?有可能是谁?” 修者们议论纷纷。 “只看那霞光,那也不是普通法器,我推测很可能是法宝。” “就是普通法宝也发不出万里霞光,娘的,家底真厚!” “这样的法宝,还敢拿出来使用,至少也是五品以上的门派。” “五品?我看不止,天狼门也是五品门派,你看他们有没有这样的法宝,有,又敢不敢拿出来使用!” 天狼斗场管理层也被惊动,场主杨穹已经带领手下先一步飞到空中准备迎接来客,不管对方是不是冲着天狼斗场来的,至少他要做到不失礼。同时杨穹已经把消息传回天狼门,注明很可能有贵客到达。 万里霞光越来越近,天狼斗场上空几乎已经被红艳夺目的霞光给铺满。 那架势,见识稍微少一点的人恐怕还以为天上真仙要下凡了呢。 “唳——!”清越悦耳却又威严庄重的鸟叫声从云层深处传来。 鸟叫声后,万里霞光中陡然飞出一只拖着长长尾翼,浑身闪烁出五彩霞光,头顶七彩翎毛的神兽凤凰。 凤凰绕空一周,发出一声清越的呖叫后再次没入万里霞光,只在空中留下了如火焰般的凤凰虚影。 “天!这不是……!”天机老人和罗刹海战修丘浩同时站起。 丘浩更是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修真第一世家的凤家怎么会来这里,还用了凤凰引路,这、这……” “这是凤王出行才会有的规格。”天机老人把丘浩没说完的话说完。 丘浩再次满含惊异地说道:“听说凤王早已不问世事,凤家也在修真界沉寂多年,他们怎么会突然来到这里?甚至连凤王都亲自来了?不过连翟老您都来了,凤王来这里似乎也不太奇怪。” 不奇怪才怪!那可是凤王! 修真界天下之一这个名头可不是能随便乱说的。 凤家,那是修真六界共同认可的第一修真世家,哪怕他们已经沉寂多年,也没有哪个家族能夺取这个名头,就是口头说说都不敢。 罗刹海厉害,那也才只是二品修真门派,和修真第一世家的差距……提起来都伤心,还是不提了。 丘浩脸上连续打出了三个巨大问号,又接着挂出三个巨大的惊叹号。 天机老人当场掐指卜算,算来算去,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最后只不住呢喃道:“天狼斗场要完,要完啊。” 第87章 那个小疤脸是谁? 凤凰引路一出, 整个四海境都被惊动。 天狼门以及其他三个门派的高层齐齐带人飞往天狼斗场。 天狼门门主把迎接规格一变再变,最后亲自带领三名内门长老、五位内门峰主、五位外门堂主,以及一干重要弟子,赶至天狼斗场。 “四海境天狼门李玉率天狼门众弟子,拜见凤王。” 凤王待在銮驾内没露面,一是他懒得动, 二来他怕自己不小心火气上来就把天狼门的人全拍死。 一开始,飞雪听涛楼并不能根据他提供的服饰外形就锁定天狼门, 因为类似的服饰实在太多,而修真界又太大,便是服饰乃至门派标徽完全重复的都有, 更何况那服饰看起来只是像制式衣服, 却没有任何标志。 凤王无法, 只得又提供出贺十一的名字。内心, 他一点都不想把小孩的名字和信息传出去, 凤家厉害,但同样仇家也多,如果让人知道凤家在不计代价地寻找一个叫贺十一的孩子,那么全天下所有叫这个名字的孩子就要倒霉了,之前他只查找地球,却没有提供小孩的画像就是这个原因。 可是地球找不到,小孩又太滑溜,他只能向飞雪听涛楼泄漏更多。 幸好飞雪听涛楼的实际幕后掌控者传说就是那位唯一的七重散仙,信誉度还算比较高, 他又砸了大价钱,想来短时间内十一还是安全的。 而他要做的就是赶在十一被暴露在人前之前,用最快速度把他接到身边。 而飞雪听涛楼也确实不负盛名,在他提供小孩姓名不久后,对方就锁定了天狼门。 据说小孩和他穿的服饰都跟天狼门一个下属门派有关,而之所以能这么快查到消息,全赖天狼门搞了个天狼斗场,把下属门派弟子的历练经过全部用影像放出来给人观看。 既然查到了天狼门,凤王理所当然地让手下把天狼门的情况也调查了一番。 这一调查,凤王差点没当场入魔! 那天狼门哪里只是卖弟子的历练影像,他根本就是在展示商品! 而他凤烨的未来王妃,凤家期盼了不知多少年的希望,竟然就是天狼门的拍卖品之一,而且已经上了这期的拍卖名单。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点?因为他现在手里就拿着天狼门这期拍卖会的宣传玉简! 凤王合上近乎赤红的双眼,他必须要不断运功才能压制下内心疯狂涌动的恶念。 还没有找到那小东西,再等等,只要再稍等一段时间。 见凤王仪仗没有回应,天狼门主毕恭毕敬地再次躬身行礼。 天狼门弟子中有些人面露不忿,但看门主和长老们都在乖乖行礼,哪敢跳出来表达意见?能被李玉带到这里的弟子,至少不会是缺心眼。 其他三个门派的高层也没心情嘲笑天狼门,他们同样不知道凤王至此的目的,虽说凤王銮驾停在了天狼斗场上空。三门派高层抱着不捧着也犯不着得罪的心情,亦分别上前见礼。 这次出行身份第二高的大祭司也没露面,他是真心瞧不起一个小小中世界的五品门派,以他凤家大祭司的特殊身份,他一辈子都不会跟低于三品以下的门派或家族接触。 外事,向来与大祭司无关,只是此事涉及到内事也就是凤家未来的王妃,他才会跟出来。 这两位不露面,自然有下面的人出来应付天狼门以及另外三个赶来的门派高层。 不等李玉等人行礼三次,仪仗中终于有人飘然而出。 李玉等人也不可能因为凤王不出面就表示不满,修真界看似自由,其实最讲究资历,而修真界的资历比凡俗界更了当更直接,就是看实力。 只要你实力足够高,你自然就可以碾压一切。 比如现在出来的这位自称凤三瑬的贵公子样的修者,他在出来说话时放出了属于至少出窍期修为的威压,只这点他就足以代表凤王,更何况他还姓凤。 凤家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姓凤,能冠以凤姓,还能在外行走的,俱都是凤家内部子弟。 “见过凤真君。”李玉带领天狼门众人再次见礼。 “诸位道友有礼了。”凤三瑬笑着回礼,其人架子端得十足,但礼仪举止也没有任何可以让人挑刺的地方。 而李玉等人看他的疏淡而不失礼的微笑,反而觉得对方就应该是这样。 这些古老家族出来的人,礼仪方面往往比修者门派要讲究得多,再怎么出错都不可能在这些方面出错。 在经过一番让性急的人牙疼的客套后,李玉终于问到了凤王銮驾至此的目的。 凤三瑬露出贵公子式的典型微笑,道:“哦,本公子已经到了婚配年龄,途经此处正好听闻贵门派在拍卖下属门派的凡俗弟子,便过来看看,如果有合适的,买下来回去做个童养媳也好。” 四大门派高层:“……” 啊呸!这时四大门派几乎都生出了同一个想法:您得是多敷衍才能想出这么一个破理由? 还到了婚配年龄,就您这修为,哪怕您天资超人,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您现在也至少过了五百岁吧? 就算您真的因为传说中的血脉,这时候才到了婚配年龄,那也不至于跑到我们这么一个小地方挑媳妇,更何况那些孩子绝大多数都是没有灵根的凡俗种。 但人家凤真君都说了是来买童养媳的,你能说不让人买吗? 凤三瑬大约看出李玉等人脸上的为难,又笑道:“诸位不用特意招呼我等,把我们当作一般拍卖客人就可。请问拍卖场在哪里?那里有同步影像可观吗?” “有,凤真君请这边移驾。”李玉满心苦涩,和其他三位掌门互相对了个眼色,没办法,他们都不晓得凤王陛下的真实目的,只能暂且把人家当拍卖客人迎接。 总而言之,在场所有人,没有一个相信凤王摆出这样的架势就是为了给属下买一个……童养媳。 如果买个童养媳要这样的规格,不,只要这位凤真君真的想要给自己挑个侍妾,他李玉立马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女给送过来让凤三瑬挑选!不止他,相信其他人也会有同样的想法。 很快,凤王的銮驾从天空降落,但凤王和凤家等人都没有离开仪仗。 仪仗虚虚地浮在天狼斗场贵宾厅的上部,李玉亲自捧着一块蜃影石想要敬献给凤王。 凤三瑬拦下他,“不用,场中影像很清楚,我们看这个就可以。等拍卖时间到的时候,来个人通知我们一声就是。” 凤三瑬再三表明只把他们当普通客人看待就可,但李玉他们又怎么可能把凤王当普通客人看待? 四大门派的高层全部在天狼斗场留下。 而斗场附近方圆千里的修者被万里霞光惊动,也不约而同往这边集中,等凤王驾到的消息传出去后,更多的修者从四海境各地赶往天狼斗场。 那可是传说中修真第一世家的凤王啊!哪怕看一眼也是好的嘛。 谁说修者不喜欢看热闹?就因为他们的人生除了练功就没有其他事,他们才更喜欢看热闹。 没多久,看似怎么都坐不满的天狼斗场竟然也出现了满满当当、人声鼎沸的凡俗盛景。 丘浩和翟老都没动,现场也没有不长眼的现在就去求见凤王。 等众修发现人家凤王一行竟然真的在那里观看起斗场的影像,绝大多数人也安静了下来,开始共同观赏起那连凤王都被吸引的凡俗孩童试练。 找到了!凤王闭眼又睁开。 那就是他的小王妃,没有错。 凤王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灵活地在光线黯淡的巷道中穿梭,之前一直难以压抑的怒火奇迹般地降了下去。 凤王赤红的双眼也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贺椿并不知道看他的眼睛又多了一双,而且盯着他的眼神要有多火热就有多火热。 三人跑了一段路再次停下。 贺椿可以内视确定方向,就算在小巷子中钻来钻去他也不怕迷路。 他们停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前面出现了一条挂满灯笼的宽阔道路,而周围再无可以绕路的小巷。 且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宽阔道路的尽头。 “孔鸽他就在那座建筑里?”贾千金小声问。 “不止。”贺椿通过内视看到小胖地点也改变了,且正在向北城坊市靠近。而之前他们担心的庄永年此时也在这里,就在前面的建筑中。 真的没有其他道路了吗?贺椿转头四处打量。 既然他家阿蒙师父对他的表现不满,那就拿出真实实力来吧,老是假装一个思虑不周没有经验的小孩,他就怕自己装着装着就真变成蠢小孩了。 “这城里有蜘蛛吗?”贺椿放出了小蜘蛛们,并和它们建立交流。 “大王大王,你想让我们做什么?”小蜘蛛们询问。 “如果这里有蜘蛛,你们跟它们打听一下,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条不惊动这城里修者的道路,让我们进入前面的建筑中。”贺椿怕小蜘蛛们不理解,特意把目的地指出来。 “知道啦!我们刚才就看到好几只大蜘蛛呢,我们现在就去找它们。” 七只小蜘蛛纷纷没入黑暗中,只留下了一只,就是背上有蓝色小点的。 小蓝点很得意,它终于打败了其他六只小蜘蛛,成为了老大。 阿蒙看小孩学会了正确利用妖宠,表扬地捏了捏小孩的耳朵。 贺椿转头看他,自然而然咧嘴笑,还伸手握住了他阿蒙师父的小爪爪。 观看中的凤王:那个小疤脸是谁?看起来好碍眼。杀了吧。 第88章 谁是猎物 贺椿盯着前方建筑想事情。 “千金, 阿蒙,你们说这里的修者为什么要抓我们?”这是他现在最想弄清楚的事情。 千金摇头。 阿蒙知道答案,但他却不想这么容易就告诉蠢徒弟。 贺椿耳中忽然响起阿蒙的传音:“四个任务。第一,弄清外来者遗民抓捕你们的原因。第二,救出你的伙伴。第三,找出透明虫的弱点。第四, 找到外来遗民不肯离开永夜城的秘密。每完成一个任务,我就给你一样奖励。奖励只能与永夜城有关。” 贺椿想哭。师父啊, 这不是玩游戏的时候吧? 阿蒙表示:必须玩,没得选择,而且任务失败了还有惩罚。 贺椿抓起阿蒙的小爪爪就咬了一口。玩就玩! “我看到好几拨修者飞过去了, 那地方肯定很重要, 也许就是类似学院照心阁这样的地方。”说话间, 三小头顶上空又一架像是飞行法器的不明物飞过。 贺椿看蜘蛛们还没回来, 心下微不安:“这里不安全, 我们得换个地方。” 话还没说完,两道黑影突然出现在三小身后。 “瞧瞧,看我们找到了什么,这里竟然溜进了三只小老鼠。”一道戏谑的男子声音响起。 三小一起回头,看到了两名长袍大褂的修者。 两名修者年龄都在三十上下,其中一人似背着一把木剑,说话的那人则手持玉箫。 “不错,好歹也是三个点数,能换来一粒培元丹了。”木剑修者淡然道。 “可我比较好奇他们是怎么溜进来的, 难道守门的全都睡着了吗?”玉箫修者笑。 “也许有谁把他们带了进来,又被他们逃脱,这样的情况今天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否则何必让我们出来查漏。” 玉箫修者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对三小道:“喂,三只小老鼠,跟我走吧。别试图逃跑,更别试图做些不应该做的事情,爷我今天心情好,不想见血。” 三小齐齐后退。 两名修者跨前一步。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贾千金作为最大的一个,“勇敢”地站出来问道。 玉箫修者上下打量少年,“长得不错,可惜娘气太重,表面看也不见什么特异之处,不是特别喜欢这一类的,恐怕舍不得出价钱。” “别乱说了,这孩子脸都吓白了。”木剑修者貌似很无奈地道。 “呵呵,不是他问为什么要抓他们吗?” “你们是要把我们抓去卖吗?”贾千金又惊又恐地问。 “别怕,情况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只是难得来这么多小孩子,还都是凡俗弟子,大家一时觉得有趣,就搞了个狩猎会。”玉箫修者笑答。 “狩猎会?”贺蠢蠢从贾千金身后探出头,“仙长大人们,你们难道不是在找离开这个秘境的方法?” “离开?谁跟你说我们要离开这里?”玉箫修者露出好笑的神情。 “啊?不是吗?前面我们碰到一位仙长大人,他就问了我们是怎么进来以及怎么出去,我们回答了,他就带我们进来这里了,那位仙长大人还说这里要比外面安全。” “哦?你说的那位仙长可有说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有什么特征?” 贺蠢蠢偏头做思考状,“仙长大人没说他叫什么,他、他长得很好看,他本来要带我们去前面的大屋子,可他好像临时有什么事,让我们在这里等他就走了。” “这小鬼满口谎言。”木剑修者示意同伴不要再浪费时间,“赶紧把人抓回去交差。” “是,师弟大人。”玉箫修者滑稽地作了个揖,转身再次面对三小,“走吧,别让我动手。” 贺椿按住贾千金,为了获得更多情报,努力卖蠢:“你为什么说我说谎?真的是有人带我们进来……” “停!”木剑修者似不屑于向贺椿解释,倒是那玉箫修者带着点戏弄的意思说道:“就算你没说谎好了,可你们既然就这么被丢在路边,就表明你们的主人已经放弃你们。如果他不想丢弃你们,就会给你们戴上奴圈。可你们没有奴圈,那就表示是外来的自由猎物,谁逮到就归谁。” “师兄,别再废话。”木剑修者皱眉,从袖子上拈起一根细细的蛛丝,随手掸了掸衣袍。 玉箫修者侧头笑他,“你往后退吧,这种边边角角的地方小虫子最多。” “虫子?”木剑修者突然变色,“城里到处布满阵法,怎么可能会有虫子!小心……” 木剑修者“心”字刚刚吐出,身体忽然一晃,就要往后摔倒。 “你们做了什么!”玉箫修者跟着变色,忙伸手抱住木剑修者,同时伸手就向三小点去。 “噗。”一张蛛网从天而降,把玉箫修者和木剑修者裹了个严严实实。 贺椿用力一推贾千金,以自己的背部生生承受了玉箫修者一击,“跑!” 玉箫修者还想攻击,一条巨大的蛇尾突然横向向他抽来。 玉箫修者撕掉粘手的蛛网提气,却发现自己的灵气正在快速流失——蛛网有毒! 不过那蛇尾旨在阻拦他,把他和木剑修者抽飞后,驮起那三个小鬼就跑了。 玉箫修者不甘心,木剑修者哑声道:“放出传讯符,让其他人抓捕他们,刚才我碰到的蛛丝似乎可以吞噬灵气,我们得赶紧想法回去解毒。” 玉箫修者苦笑,放出传讯纸鹤,“我也中毒了。” 说完,两人双双倒下。 玉箫修者的眼睛突然瞪大,那大蟒蛇又绕回来了。 他想施展法术攻击,可体内灵气空空荡荡。 大蟒蛇没吃他们,一只属于小孩的手抓着一个白色的袋子向他伸来。 大蟒蛇再次驮着三小跑远,而原本躺在地上的玉箫和木剑修者已然消失。 天狼斗场场主杨穹求见门主。 李玉一听是杨穹,立刻就让他进来了。 “门主,长老,各位堂主。”杨穹简单见礼后,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虽然不知道凤王陛下的目的,但利用好了,对我天狼门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怎么说?”李玉非常看重这位场主,别看他修为不高,但脑子活络,特别会做生意,天狼斗场就是靠他才成为天狼门除挖掘灵石矿外最赚钱的买卖。 杨穹微微一顿,道:“现在就开始拍卖。” “现在?可是我们还没有把那些名单上的小鬼都抓住。”外堂李堂主提出疑问,他跟杨穹关系好,并不怕他多想。 “虽然没有抓住,但和在我们手上有什么区别?”刘长老立刻反驳。 杨穹抬手,“不,有区别。现在那叫贺椿的孩子钻入地底,虽然他身上的身份玉牌可以让学院的人找到他,但他身上那些蜘蛛并不是容易对付的妖兽。而且你们也都看到了,那名施令主明明把三个小孩都带走了,可最后三个小孩从车厢里钻出来,那位施令主却再也没能从车厢里走出来。虽然没有看到过程,但我怀疑,那施令主极有可能已经死在那三个孩子手上。” “怎么可能?那可是修者!”李堂主脱口道。 刘长老趁机刺激他:“我早就说过那叫贺椿的孩子已经开始修炼,而且他身上有七只妖蛛,那贾潇湘也有变异金线蟒帮忙,他们的实力早就不能用普通凡俗孩子来衡量。” 一位内门峰主突然说道:“那个小疤脸行动利索神色沉稳,年龄虽小,却从没有叫过苦叫过累,恐怕也是有什么倚仗。” 李玉示意大家暂停讨论,再次询问杨穹:“为什么要提前拍卖?” 杨穹给出理由:“第一,我们不知道凤王以及他的下属们什么时候会离开,趁他们在的时候就开始拍卖,可以借势。如果能引起凤王一行的兴趣,也参与到拍卖里面,那么我们这次拍卖将不止是可以赚到前面都没有过的灵币,如果让人知道连修真第一世家的凤王都在我们天狼门买人……” 杨穹没说完,但大家都懂了,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增加天狼斗场知名度的机会,他们甚至能借此给那些凡俗孩子提提价——连凤王都青睐的孩子,就算是没灵根,那也不是凡品嘛。 李玉也道:“其实有个消息我还没有告诉你们,在前段时间,二品宗门的罗刹海也有人亲至,并向我预订了那叫贺椿的孩子。” “哗!”天狼门众高层震动,更有人忍不住道:“这批的孩子到底有什么特殊?不但引来了二品宗门,还引来了凤王?” 杨穹眼露异彩,“罗刹海和凤王,只要有其中一个参与到拍卖中,我们天狼门都会获得极大利益,更何况是两者一起驾到。门主,这样的好机会,我们可绝不能放过!” 李玉还算冷静,“你刚才只说了一个理由,还有其他理由吗?” “有。”杨穹也没有被利益完全冲昏脑子,否则也说不出下面的话:“理由二,我担心我们不一定能把名单上的孩子全部凑齐,如果不能凑齐,甚至缺少了一些重要货物,那这场拍卖会必然会成为笑柄甚至失败。 既然如此,不如在他们还活着、还没有明确落到他人手中之前,我们就展开拍卖,这样不但可以炒热气氛,把那些货物的价值最大化,也可以避免我天狼门的损失。如果担心拍卖后交不出货物,那就在拍卖前加以说明,不保证拍卖品一定会完整交付,如果不能,就当流拍,拍卖场不负担任何责任,或者给予一定流拍补偿。” 一位内门峰主皱眉,“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无法凑齐那些孩子?” 杨穹还没有回答,外门李堂主已经说道:“童峰主,您肯定没看永夜城秘境的影像。” “是,我是没看。怎么,那永夜城秘境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刘长老接话,把他对永夜城秘境的推测说了一遍,最后道:“我也怀疑我们是否能把名单上的拍卖品凑齐。如今的永夜城和我们当初派人进去的永夜城可大不相同,那些外来者遗民肯定对那些孩子有什么打算,而我们想要从那些遗民手中讨要拍卖品,不说与虎谋皮吧,至少也会被扒层皮下来。弄不好,我们的人全栽在里面也有可能。” 杨穹再次提议:“除了这次已经事先定好的拍卖品,我建议把这批进入永夜城的孩子全部放出,不如就放到拍卖会结束那会儿,让在场的修者随便选,他们选中哪一个,我们就把哪个弄出来交给他。如果有多人争抢一人,那就现场喊价。” 李玉沉吟,“你是想一次性把这批凡俗孩子全部处理掉?” “不是处理,是我们很可能凑不齐拍卖名单,为了不冷场,为了让前来的客人们不至于完全失望而归,我们必须把这些孩子都放出来卖。而且还有一个最重要因素,如果凤王一行有谁看中了某个孩子,他却不在拍卖名单上,那我们是卖还是不卖?” 众人恍然。 李堂主敬服道:“还是杨兄想得周到,与其到时候让大家看到我们在凤王逼迫下不得不低头,不如我们先主动把货物都放出交易,这样我们不但不会丢脸,也不用担心得罪那些贵客们。” 喂!在场众高层大多面色不愉地扫向李堂主:就算这是事实,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吧! 最后,杨穹的提议得到全票通过,天狼斗场立刻开始了现场拍卖会的前期准备。 第89章 内容一言难尽…… 凤王在看到小家伙的后背被开了一个窟窿时, 双眼再度变得赤红。 如果那只是一个陌生人,他管他去死。 但对象是小家伙,那就不一样了。别说后背被开一个洞,就是蹭破点皮,他都想杀人。 “吾王!静心。”大祭司点燃沉香。 凤王厌恶地瞥了眼,但特制沉香的香气确实让他沸腾的心血稍微降温了一点。 “我不想等了。让凤三去抓几个天狼门高层拷问, 得出秘境下落和进出方法,就把天狼门连根拔起, 包括他们的附属门派也全部杀光,这个门派的人我一个都不想再看到。” 大祭司没有被凤王的暴戾吓到,他也不是第一次听见类似的命令, 但是:“如果您想现在就动手, 那么现场那么多人怎么办?那些看客可不止中阶修者, 有不少高修为的修者也藏在其中。” “全部杀了不行?”凤王斜靠在软垫上, 神情慵懒, 目光狠辣。 大祭司深吸气,又给沉香添加了一点东西:“不是不行,只是后续扫尾太麻烦。” “那就稍微改一下,让凤三悄悄抓几个天狼门人搜魂拷问,等拷问出秘境下落和进出方法就来悄悄告诉我,我去秘境接人,接到人后,我带着仪仗先回去,你们留下把天狼门和所有涉及到拍卖的相关门派全部给我消除干净。记得做干净点, 别让人知道是我们凤家动的手。” 大祭司无语,这和刚才的命令有什么区别? 凤王挑眉,“怎么?做不到?” 大祭司哪敢说做不到,“我这就去吩咐凤三公子。” 凤王眼睛盯着外面的影像,随口道:“要快,我最多只等两个时辰。” 大祭司还是很靠谱的,努力为三公子多争取了一点时间:“半天吧,两个时辰太短了。” “三个时辰。三个时辰还没有结果,我就亲自动手,凤三以后不到渡劫期也不用从落凤谷出来了。” “……喏。”大祭司觉得这件事必须要当面交代凤三,转头就出了銮驾。 凤王冷笑,怕死的老鬼,他还没疯,眼看老婆就要到手,谁也别想让他在这时候发疯。 但是!有句话叫世事难料,还有句话叫天不遂人愿。 阿蒙觉得空气有点闷。 正常来说,他哪怕在完全封闭的环境也不会感到气闷,因为他不需要喘气。 而每当他有这种类似气闷的感觉,不是那谁盯上了他,就是又有一大帮子闲得没事干的在玩围捕追杀他的把戏。 这段时间他应该没有暴露自己吧? 阿蒙对自己目前的装扮很有信心,他虽然不精通变化法术,但现在的模样,哪怕那谁亲眼看到也不一定能把他认出来。 那是又有人追杀他?似乎没有感觉到杀气。 如果以上两者都不是,那么还有什么原因让他感觉如此糟糕? 阿蒙的目光落在了怀里的蠢徒弟身上,小孩背心开了一个洞,如果只靠他自己疗伤大概至少也得疼上大半天。 听小孩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叫疼,阿蒙嫌烦,顺手就把小孩的伤口给补全了,又把他流出去的血也全部收回。 “刚才应对得还行。” 贺椿偏头,耳朵蹭过阿蒙的嘴唇,他也没留意,乐:“这是表扬?真,假?” 阿蒙下意识抿了下嘴唇,小孩的耳朵又软又热,蹭到嘴唇的感觉很奇特,让他还想蹭一下。 阿蒙是个很直接的人,他想要再感受一次,也就这么做了。 贺椿抬手捂住发红的耳朵,满眼不解:“阿蒙,你咬我耳朵干什么!” 阿蒙:“……奖励。” 咬耳朵是奖励?那惩罚是什么?贺椿差点问出口,好不容易才止住。 如果阿蒙此时是成年人的身体,贺椿可能还会胡思乱想一下,但阿蒙现在比他还小,他连一点点不纯洁的想法都没冒出来。 贺椿没多想,可在外面不错眼看着他的凤王却差点把銮驾给拆了! 凤王陛下现在是真正怎么看小疤脸怎么不顺眼。 两个小鬼,年龄相当,神态亲密,那小疤脸不但抱着他的小家伙,还用他的臭嘴咬他的小家伙的耳朵! 而那小滑头不但没有生气,还一脸懵懂地问他为什么。 那个小疤脸也不知说了什么,小家伙还笑了! 好一副两小无猜的温馨画面。 凤王轻声笑起来。 銮驾内飘着青烟的沉香冒出一点点亮光,转眼就碎成了粉末。 让凤王心肝疼的画面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金线蟒凭借着蛇类天性,带着三小翻进一家人家后院,一头扎进一个小池塘中。 贺椿在金线蟒进水时吓了一跳,贾千金只来得及跟他说了一个字:“下。” 窝在阿蒙怀里的贺椿因此没有挣扎,骑在金线蟒身上直入池底。 不大的池子却很深,池底是活水,金线蟒带着三小一路下游,身体一拐进入弯道。 弯道渐渐向上又往下,几次拐弯后,水没有了,通道开始变得干燥。 三小从金线蟒身上下来。 贺椿掏出照明珠交给贾千金,顺便打量四周。 贾千金举起照明珠,“这是什么地方?” 金线蟒回答他:“不知道,俺闻到了蛇穴的味道,就顺着味道进来了。” “这里有其他蛇?” 金线蟒转了一圈,“你们在这儿等俺,俺进去看看。” 贾千金喊:“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贾千金把金线蟒的话快速转述给贺椿和阿蒙,贺椿也觉得两个搭档一起探索要更安全,再偷看阿蒙表情,似乎不是特别危险的样子,就没阻拦贾千金,只把照明珠给了他。 金线蟒驮着手握照明珠的贾千金游入通道深处。 千金离开也好,这样也方便他下面要做的事情。 贺椿目送贾千金离开,立刻解下储物袋,打开袋口,把里面的两个俘虏给倒了出来。 阿蒙站到一边,静看蠢徒弟施为。 玉箫和木剑二修被从储物袋里倒出来时,看小孩的眼神异常古怪。 他们甚至没有试图挣扎。 这个小孩竟然有一个能装活人的大型储物袋! 储物袋在修真界很平常,稍微有点家底的门派给弟子都会人手配一个。 可是谁都知道储物用品的空间越大就越难得,很多储物袋小的别说装下一个人,能装下半个就算不错,这还必须是尸体! 而这小孩拥有的储物袋很轻松地就把他们装了进去。 进去后,他们就飘在半空中,上不见天、下不见地,除了彼此就看不见任何东西,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两人猜测,这个储物袋少说也有两三百积尺的容量。 而只这样大容量的储物袋在修者界……至少在他们永夜城就非大价钱难以买到,更不用说这个储物袋还能装活物! 能装活物的储物袋已经不能叫做储物袋,而是被称为须弥芥子。 这东西,两人只在传说中听过,万万没想到今生会亲自体验一次,更没想到这样的宝贝竟然在一个凡俗小孩手里。 木剑开口:“我们身上有伤药,能给我师兄上一点药吗?” 玉箫脸色惨白,他一开始只感觉到自己灵气流失,等被装进储物袋时才发现他的后背不知何时竟被人开了一个洞。 大约是那毒药麻痹了他的感知,在刚受伤的时候他并没有感觉到痛楚。 还是木剑正好飘在他身后,看到了浸透他衣衫的血液,这才知道他受了重伤。 贺椿也不打算弄死两人,看两人被己丝绑得动都不能动,就走过去把他们腰带上挂的储物袋给摘了下来。 “阿蒙!”贺椿把两只储物袋抛给阿蒙。袋子上有神识,他打不开。 阿蒙随手抹掉储物袋上的神识,又把两个储物袋抛回给小孩。 贺椿打开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一个自发光的灯笼放到地上,又取出一些玉瓶,分别拿给木剑两人看,直到木剑盯着其中一个青色小瓶说这就是止血生肌的回春丹。 贺椿倒出一粒回春丹放到灯笼上。 木箭不解,眼眸微微收缩。 “还需要其他什么丹药吗?” 木剑两人想要解毒丹,但他们提都没提,只又要了两粒补血丹。 贺椿依然把丹药放到灯笼上。 然后他就把其他丹药都收了起来,把两只储物袋放进了怀里。 玉箫见小孩如此,习惯性想要调笑两句,但他失血太多又没有灵气补充,已经虚弱到只能发出虚音的地步。 贺椿蹲到玉箫面前,单手把他翻过来,让他面朝下。 玉箫和木剑:……这是什么意思? 贺椿伸出一根嫩手指,对着木剑晃了晃,慢慢插进玉箫背后的伤口中。 玉箫身体抖动,口中发出闷哼。 木剑胆寒,这小孩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脸上表情竟然连变都没变一下! 阿蒙:别看我,我没这样教他。 “住手!”木剑终于忍不住喊道。 贺椿停止动作,憨笑着问:“仙长大人有何吩咐?” 木剑看小孩跟看魔鬼一样,恨声道:“不是我有什么吩咐,是你想要什么?也是我们瞎了眼睛,只当这一批进来的都是兔子,哪知道兔子中还掺杂了兔吼。” 贺椿手指一沉。 玉箫身体又是猛地一颤。 木剑目眦欲裂,吼:“住手住手住手!你小小年纪怎么如此残忍?你家大人……” “你们为什么要抓捕我们?”贺椿清晰地问道。 木剑吼声一顿,他正思考要如何说,就见那魔鬼一样的小孩从玉箫的伤口处扯出了一块肉。 玉箫发出惨叫,没有灵气的他根本无法止痛,而之前毒药的麻痹感已经消失。 “我说!”木剑真怕了。那小孩竟然在笑! 小孩担心地说:“那你最好快点说,我担心他很快就要流血流死了。” 阿蒙:蠢徒弟好像长歪了,应该不是他的原因吧。 木剑在心中把小孩剁成了碎片,但口中却不敢有任何迟疑地快速说道:“我们人少,希望有新人充斥进来,还有些人想要一些侍候的奴仆和鼎炉一类,所以上面才会命我们去抓捕你们。” 贺椿叹气,抓起一粒补血丹丢到地上,站起身,用脚踩住,“很可惜,你失去了一次机会。就这么多丹药,没有了就没有了,如果你师兄因此而死,那只能怨你,谁叫你宁愿说谎话都不愿意救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木剑赤目高喊。 贺椿用脚尖碾碎那粒补血丹,又从灯笼上拿起了第二粒。 “停!住手!我发誓,我发心魔誓,我下面说的话绝没有一字谎言。”木剑真怕了,这个小孩没有一点孩童的纯善天真,而且看他模样竟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不对。 如果面前拷问他们的是大人,木剑说不定还会抱有一点希望。 但对于这个不知道残忍为何物的“天真孩童”,他反而不敢赌任何机会,更不指望能说服他。 “我们人少是真的,求求你先给我师兄一粒补血丹,他就快要死了。” 贺椿摸了摸玉箫的脉门,“还能坚持一会儿,修者哪能这么容易就死掉。” 木剑把小孩恨出了十八个窟窿! 阿蒙想:怪不得小孩那么能忍痛,他是不是受过某些这方面的特殊训练?包括刑求拷问在内? 第一次,阿蒙开始对小孩的前生感起了兴趣。 小孩转生前是什么样的人?是普通人还是修者?他又为什么要学这些“技能”? “现在是你在浪费你师兄的时间。”贺椿义正言辞地指责木剑道。 “啊啊啊!”木剑痛苦至极,不得不说:“我们要打开地宫,需要血祭,可那些紫木人太难抓,我们也不敢太过招惹他们,正好你们来了,还是一群没有修为的凡俗人,在某些人眼里,你们就是最好的献祭物。” 贺椿冷静到极点:“为什么要打开地宫?什么时候血祭?” “传说地宫有宝藏,但宝藏现在在我们这些好不容易活下来的遗民中已经不算什么,我们想要打开地宫只是为了活下去!” 最重要的部分已经说出,木剑索性什么都说了:“我们在这里生活久了,跟这里的紫木人一样都再也无法离开永夜城。如果离开,必死无疑。前面这里也有人进来过,遗民也有出去过,但他们都死了!魂牌全部碎裂!求你,给我师兄止血!” 贺椿抓起玉箫的头发,把回春丹塞进他嘴里,但仍旧把他面朝下摆着,“为什么不能出去?为什么打开地宫才能活?” 木剑望着玉箫喘口气,继续道:“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最好的医修也看不出来,很多人都怀疑跟那看不见的危险有关。至于说打开地宫才能活下去,是因为我们有前辈花了很长时间研究紫木人留下的一块碑文,发现了地宫入口,还发现了紫木人能从永夜城大灾难中活下来的原因。那块碑文还重点说了一件事,就是那地宫中有克制那看不见的危险的宝物,但是那宝物对紫木人却有极大伤害,所以被紫木人藏进了地宫中。” “紫木人不知道这个地宫存在?” “他们知道,但地宫入口不止一个。我们掌握了其中一个,但想要打开它却需要大量的鲜血来进行血祭。”木剑看小孩表情不对,忙喊道:“紫木人本来就是野蛮的异种人,他们就是用这种方法来打开地宫。坊市的前辈说,紫木人之所以不再打开地宫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人可以用来献祭!” “血祭什么时候开始?要多少人够数?” “明晚子时。还有一天时间,我们也不会把抓来的所有人都杀死,血祭只要六百六十六个人,资质比较好的会预先留下来。” “你们这些遗民一共有多少人?” 木剑犹豫。 贺椿抓起玉箫的脑袋就往地面狠砸了一下。 玉箫:……只想死。 木剑痛苦怒吼,“四百三十九人!” “所以你们为了延续四百三十九人的性命,就要杀死六百六十六个人?还只是可能?”至此,贺椿算是解决了阿蒙交给他的四个任务中的两个:弄清外来者遗民抓捕他们的原因。和找到外来遗民不肯离开永夜城的秘密。 但贺椿心情糟糕透了。 一只小手盖到他脑袋上。 贺椿转脸,坦然道:“这就是我……的一部分。”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能接受还是不能接受?是厌恶还是排斥?贺椿想要追问他阿蒙师父,但现在他暂时没这个心情。 “我还有一点事要问。”我后面要做的事会更残忍。 “嗯。” 贺蠢蠢心想:嗯这个字真心可恶! 阿蒙突然捏住他的耳朵,道:“快点长大。”小孩子不适合做这种事,长大了随便你。 贺蠢蠢:“?” 在贺椿拷问两名俘虏的时候,天狼斗场开始了拍卖预热。 斗场中央上空出现了十几个看客们比较熟悉的学子投影。 丘浩坐在看台上,稳如泰山,他已经和天狼门主说好,无论贺椿拍出什么样的高价,最后都会由天狼门拍下小孩再转送给他。 当然,罗刹海会为此付给天狼门一笔费用,但不会做冤大头,丘浩身上有一些不用的法器,拿来交换小孩正好。 凤王看到小家伙的投影出现在斗场中央,神色不动。 既然已经在拍卖名单中看到小孩的名字,这会儿再看到小孩影像也就有了心理准备。 杨穹的声音响遍全场:“诸位道友,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本斗场这期拍卖会的十二粒种子。凡是拍下这十二粒种子中的任一人,斗场都将附赠一枚灵种。下面请容在下先介绍拍卖的规则,从现在开始一直到结束,会有三轮报价时间……” 杨穹仔细地把拍卖规则说明了一遍,最后道:“现在,废话不多说,第一轮报价开始!第一粒种子,贺椿!” 凤王抬眼,小家伙竟然被放到了第一个,为什么? 满场静声。 似乎有不少修者都没有料到贺椿会被放到第一个,也有更多才来的修者不知道贺椿是谁,有什么特长和优点,正在和斗场人买消息。 杨穹下,拍卖主持人上:“贺椿底价一百灵币,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有哪位……第一位出现!两百灵币!还有没有其他人?” 静声的时间很短,报价的人接二连三出现。 “三百灵币!现在是……五百!八百……” “这位报价一千,还有没有其他人?一千一次,一千两次……一千五百!有人出价一千五百!” 凤王脸上所有表情消失,小家伙竟然如此受欢迎?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想要跟他抢夺他的小十一!还只喊出这么低的价! 坐在另一辆飞车中的大祭司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妙,“快!跟我去见吾王!” 大祭司刚带人进去,就被凤王掐住脖子。 “让那些人都闭嘴。” “唔!”大祭司拼命用手势示意。凤王疯了,赶紧救命,沉香呢?快把沉香点起来。 手下人忙点起沉香,并小心不要引起凤王注意。 凤王丢开大祭司。 大祭司顾不得脖颈伤势,转头就对外面怒喊:“贺椿百万灵币!” 这种事为什么要让他来做?大祭司心中委屈得一塌糊涂,一巴掌扇在大弟子头上,“你来!” 正因为喊价贺椿而再度热闹起来的斗场,瞬间出现了斗场开业以来就从没有过的寂静。 这是哪位脑子坏掉了?竟然对一个凡俗小孩报价百万灵币? 出门时脑袋被夹过吧? 要么就是药吃多了,入魔了! 主持人也傻了,但他身后有人提醒,总算比其他人都更快地清醒过来,忙喊:“贺椿百万灵币,还有没有人报价更高?百万灵币一次,两次……” 稳如泰山的丘浩稳不住了:操你娘!是哪个瘪犊子乱喊价?这他么的还是第一轮好不好! “叮!”钟声响起,主持人激动高喊:“贺椿第一轮报价结束,第一轮最终报价为百万灵币!刚才没有来得及报价的道友请不用担心,到拍卖会结束,您还有两次机会。下面第二粒种子,万春风!” 价值百万灵币的贺椿小朋友一下就聚集了天狼斗场九成九以上的注意。 偏偏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位于地下通道中的贺椿收起那两名被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俘虏,再次研究起墙壁上的图纹。 “这上面有刻纹,像是符纹。这里是不是就是地宫?” 阿蒙:“我之前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 “你也发现了地宫?” “我还发现了外来者遗民发现的那处入口。” 贺椿兴奋:“太好了!入口在哪里?赶紧带我过去。” 阿蒙:“……” 贺椿拍额头,呻吟:“啊,我忘了你是个大路痴。” 阿蒙:“闭嘴,逆徒。” 贺椿噗噗笑,搂住阿蒙的肩膀退后一步,想要看清墙壁上的图纹全景,但通道很长,且图纹不止墙壁上有,头上脚下的地面都有。 这些符纹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贺椿从储物袋里掏出玉简,改放到怀里。 凤老太作为执念并不像完整的魂修一样希望能经常和外界接触,所以被小孩关了这么久,她出来也不见生气。 “这是哪里?咦?这是……”凤老太一下飘到墙壁附近。 贺椿问:“凤奶奶,您能看出这些符纹有什么作用吗?” “你看不出来?”凤老太回头。 贺椿一边研究那些符纹,一边说道:“我虽然记下了全部符体,但它们互相组合变化后的符箓我可没全部记下来。而且它们组合时用的符纹也会有变化,比如这墙壁上的符纹和您教给我的又有一些区别。我大概能看出一些类似固体、防水、防护等内容的符纹,但这么多夹杂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凤老太飘过来,摸摸小孩的头,“你这孩子运气倒不错,这里的符纹出自另一个异种人体系,有不同之处也很正常。但天下大道殊途同归,符纹变来变去,基本规则一直都是那样,你说你看不懂,不是你真看不懂,而是你还没有耐下心去看。这是个好机会,我建议你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把这条通道中的符阵全部解析一遍,等你能把它们全部解析出来,以后就算不能生搬硬套出一个相同符阵,对你理解如何构建符阵也是极有好处。” 贺椿苦笑,“我也想留下来,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贺椿把目前的情况跟老太说了说,重点说明他想从地下前往地宫入口,问凤老太能不能从这些符纹上看出什么。 贺椿顺便问了问凤老太对这座永夜城有没有印象。 凤老太神色迷茫,“永夜城,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我一定听过这个名字,但是……” 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永夜城的丁点信息。 贺椿又问了那种透明虫子,凤老太仍旧表示不知。 看小孩叹气,凤老太也感到抱歉,“如果我知道会碰到你,我一定会把相关记忆都留下来。” 贺椿笑起来,凤老太说的这句话很有意思。 “没事,我只是好奇而已。”贺椿丢开他的阿蒙师父,当着他的面,暗搓搓地把凤老太叫到一边,低声问她:“您曾经说过除了符阵学,您还有一个绝活可以教给我……” “你是指专门用来逃生的那一个?” “对!” 凤老太看小孩神情,猜测:“你现在就想学?” 贺椿用力点头:“对。” “那个不是短时间能学会,而且那既然是用来逃命的绝招,一旦使用出来,对你身体不但有一定损伤,事后你还会脱力一段时间。” “损伤?您等等。”贺椿忙又颠颠跑回阿蒙身边,问他:“阿蒙,凤奶奶那逃命的绝学我能学吗?会不会影响我炼体?” 阿蒙抱臂道:“你连全身骨头碎掉都不怕,还有什么样的损伤能影响到你?” 贺椿开心了,又跑回凤老太身边,拍胸脯道:“您教我吧,时间不用担心,您忘了我有秘密修炼地?” 凤老太想起了小孩的小黑屋,“既然你都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贺椿跟阿蒙打了个招呼,让他在原地等待贾千金他们,随后就争分夺秒地带着玉简一起进入了小黑屋。 阿蒙无聊,不想一个人在黑暗的通道里干待着,身影一闪,一起跟了进去。 在贺椿进入小黑屋的同时,天狼斗场的凤王似有所感,他在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把斗场内所有人都杀死前,闭上了已经变成血红色的双眸。 大祭司立刻感觉到变化,忙竖起手指,示意所有人都不准吵到凤王。 第90章 蒙王母 小黑屋巨大的石门前, 凤老太、凤王和贺蠢蠢,一家三口喜相逢,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在蒙王母面前,这种美好的童话是不可能出现哒! 阿蒙看到一身红衣的凤王出现,不等他有所反应,就伸手一推石门, 先把小孩推进去,然后自己也进去了。 凤老太灵魂不完整, 根本无法出现在这个特殊空间中,自然也无法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当代凤王。 而用最快速度赶来的凤王就见到小孩对他回眸一笑,就被推进了石门里面。 接着那个让他厌恶万分的小疤脸跟在小孩后面, 进入了那扇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的石门。 从头到尾他连一个字都没和小孩说上。 最可恨的是那个小疤脸完全视他如无物, 明明看见了他, 却跟没看见一样。在小疤脸进入石门后, 那个空间也立刻把他排斥了出去。 凤王睁开眼睛时, 銮驾内的人全部跪了下来,包括大祭司在内。 “吾王息怒,请控制。”大祭司声音颤抖。 其他人同时都握紧了防御法宝,这个防御法宝是凤家特制,专门抵御发疯的凤王的无差别攻击。 没有人逃跑,因为往常的经验告诉他们,不引起凤王注意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门。 大祭司等人对这样的凤王又恐惧又心疼,归根究底,凤王会如此都是为了他们, 任何一个正常人承受了一个家族的全部诅咒,能活到今天都是他意志力超级顽强。 凤王眼神阴沉,他自问:我喜欢贺十一吗? 实话说,他不知道。 小孩既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英俊美艳型,也不是那种让人看了就喜欢的可爱型,他就是邻家常见的捣蛋调皮小男孩,这种小孩子一般都很难说讨喜,否则也不会有七岁八岁狗都嫌的说法。 他只是需要那个孩子。 可是他觉得只这点就足够了,需要比起所谓的喜欢和情情爱爱才是最实际的。感情会变,但当你需要一个人时,哪怕你再讨厌他,你也得好好待他。 “凤三还没回来吗?”凤王缓慢开口。 大祭司诧异至极,双眼从眼眸到眼白全部变成血红色的凤王竟然还有理智?这可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凤王不是不想疯,他只是尝到了妒忌的滋味。 从没有过的强烈妒忌感竟然压倒了他想毁灭一切的疯狂。 他现在只想快点、彻底地得到那个孩子,然后把他藏起来,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拥有。 大祭司小心回复:“凤三走了才一个多时辰,只要他回来,我会立刻让他过来向您复命。” “其他人都出去,大祭司留下。” 大祭司大喘气,其他人全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銮驾。 祭司大弟子在离开前,很担忧地看向大祭司。 大祭司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銮驾内只剩下凤王和大祭司两人。 大祭司跪在地板上没动。 凤王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在那些影像中搜索小孩的踪迹,没有找到。 “两件事。第一,查那个小疤脸。” 小疤脸?大祭司迅速回忆,随后恍然,是说贺十一身边那个小孩吗? “喏。”大祭司躬身受命。但为什么? 凤王也无意坑自家人,很平静地说道:“他可以完全无视我对他的灵魂威压,我怀疑小十一之所以会学会混沌炼体术很可能就和他有关。” “您是说那个小疤脸很可能是十一师门的人?” 凤王没有回答,但他的神情已经可以说明一切。 大祭司生出新的疑惑:“如果那小疤脸神魂强大到可以抵抗您的威压,且真是十一师门的人,他们又怎么会被天狼门附属门派给弄来拍卖?” “历练?”凤王忽然轻笑,“应该就是这样了。如果不是历练,以那孩子的精明,他怎么会看不出天狼门的恶毒用心?如果他看出来,并且处境堪忧,他完全可以在和我见面时向我求救,可是他什么都没说,而且神情举止没有丝毫紧迫慌张感,这表示他对自己的处境要么游刃有余,要么就是有所依仗。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个小疤脸应该就是他师门派来保护他的人。” 一听他们未来的王妃有人保护,大祭司倒是很高兴,当即承诺道:“我会让下面的人盯住那小疤脸。” 小疤脸的来历是无法交给飞雪听涛楼打听了,凤家在彻底解除诅咒前一点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贺十一修炼了失传的混沌炼体术。如果小疤脸和小十一出自同门,一旦调查小疤脸,也极有可能会暴露并牵连到小十一。 为此,凤家只能利用自己的人手去秘密调查小疤脸,而不能大张旗鼓。 凤王也不需要特别交代这一点,大祭司如果连这点厉害都想不清楚,也不会在大祭司的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 “第二件事,让人去打听贺椿的出生地,找到他的家族。找到后,以我的名义给他正式下聘。”这才是凤王的重点。 能不能调查到小疤脸的来历无所谓,只要他让小十一名正言顺成为他的人,管他师门以后什么反应,他都站在了理字上。 以前他还想着,只要小孩愿意帮他解除诅咒就好,等诅咒解除了就放他离开,王妃不王妃的,小孩实在不愿意他也不会强求,毕竟小孩还小,又是个男孩子。 但谁叫那小疤脸刺激他呢? 人妒忌的时候,什么疯狂事都能做得出来,更何况犯了妒忌病的本来就是一个疯子。 凤王眼神疯狂,神色却极为冷静地微笑。凤三的那个童养媳的想法很好非常好,他等会儿就当着天下人的面把小孩拍下来,并会明明白白地昭告天下——这孩子就是他凤烨定下来的童养媳。 然后再以天狼门诱拐囚禁凤家年幼王妃的名义把天狼门灭掉。看,多好的理由。 到时候,不论是舆论还是事实,小孩身上都会打上他风烨的烙印。 大祭司毫不惊讶地应是,如果那孩子真的是能解除凤家诅咒的人,成为凤家王妃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们在来之前就准备好了聘礼。 当然,如果凤王不喜欢那个孩子,不想让他成为凤家的另一个主人,聘礼自然也不会给出去,到时用别的条件跟那孩子交换就是。但显然,他们的王比他们想的更重视那个孩子。 另一头,天狼门在知晓有人报价百万灵币拍买贺椿,而报出如此不可思议天价的就是那突然而至的凤王一行后,全都乱了。 “无论如何都要通知到里面的人,让他们一定要把贺椿给弄出来!”刘长老当着门主的面传令属下。 杨穹却皱紧眉头,“凤家为什么要花百万灵币买一个凡俗孩子?凤家为什么突然前来?难道就是为了贺椿?”那小孩难道是某位大能的后代?还是他身上有什么天大的秘密? 天狼门主手按额头,头疼无比,“五品符修想要他,罗刹海想要他,如今连凤家都想要他,那孩子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这点毋庸置疑。可现在我们就算把那孩子弄出来了,可我已经答应把那孩子送给罗刹海,如果凤家后面两轮仍旧报价那孩子……” “我们可以自己拍下来。”刘长老安慰门主。 “那谁都知道有问题。”李堂主不讽刺刘长老就不舒服,当着所有高层的面说:“出价百万就已经不可思议,如果再出来一个和凤家争夺的,那出价得飙到多高?谁会相信一个凡俗孩子能值那么多?到时候凤家被惹怒,直接对所谓的争夺者出手,谁能阻挡得了他们?如果让人知道我们天狼门自己喊价自己的货物……虽然其他拍卖行也有这样的事情,但那是没给人揭穿过,如果我们被揭穿,刘长老你想想后果吧,尤其我们还得罪了一个最不能得罪的家族!” “那你说怎么办?”刘长老也怒了。 李堂主噎住,他也没有解决的好办法。 杨穹再次开口,一开口就语惊四座:“别让那个孩子走出永夜城秘境就好。现在只有让他死掉,才对我们天狼门最有利。” 天狼门众高层齐齐安静下来。 片刻后,天狼门主做下决定:“杨场主说得对。卖掉那个孩子利益虽大,但现在的情况是客大欺主,客人还不止一个,如果我们贪心,很可能几面都讨不到好,还会招来祸事。当舍则舍!刘长老,你务必传令下去,万不能让那孩子活着走出永夜城。” “知道了。”刘长老一顿,又提到:“那永夜城的秘密?” 天狼门主摇手道:“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甚至怀疑凤王会过来很可能就与那永夜城秘境有关,所以他们才会对一个普通小孩子喊出那么高的价格,无非是遮掩他们的真实目的罢了。你们看吧,如果我们说那孩子已经死在秘境,或者说无法把他带出,那凤家十有八九会跟我们提出要进入秘境寻找那孩子。” 听门主这么一说,众高层恍然大悟,越想就越觉得也许真就是这么回事。 就连杨穹也推翻了自己原来的猜测,认为门主说的就是真相。 “连凤王都被惊动的秘密,那永夜城……”刘长老心有不甘。 可是再不甘又能怎样?当凤王銮驾出现在天狼斗场,且对永夜城秘境表示出兴趣开始,不管那永夜城内有再大好处,他们天狼门最多也就是跟着喝口汤而已,还要看人家愿不愿意让你喝。 “幸好那秘境终究掌握在我们手上,包括进出的方法也只有我们知道,凤家想要彻底撇开我们也不容易。”内门童峰主面带庆幸地说道。 刘长老得到提醒,忙看向门主,踌躇地问:“门主,您看我们要不要先去找凤家接触一二?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永夜城而来,我们现在主动和他们谈判,总比他们在后面逼迫着我们交出秘境要好吧?” 天狼门主思考再三,环视众高层,见大家都没有反对的意思,最终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就交给刘长老和杨场主,你们且去试试凤家的口风,莫要贪心,就摆明了告诉凤家,我们不求跟着吃肉,只要能捡一些他们不要的渣滓就足已。” 盏茶后,凤三得到消息,亲自面见了刘长老和杨场主两人。 等弄明白他们的来意,凤三忍不住微笑着确认道:“你们想以永夜城秘境的下落和进出方法为条件,与我们凤家一起共同探寻该秘境的秘密?” 刘长老谨慎地道:“是。而且我们不但只要三成,且愿意让凤家先挑选收获。” 凤三:“你们怎么不早点来?” 前面他抓了十来个天狼门人都没有得到有关永夜城下落的消息,想找他们高层,结果这帮子高层全都聚集在一起,让他想下手都难。 他在不管不顾直接把天狼门高层一网打尽和稍等机会中选择了后者,结果他刚回来向大祭司禀报情况,就听到天狼门高层来拜访的事。 真是!如果这两个人再稍微早一点来,他不就不用去看大祭司那张可怕的老脸了吗?尤其那老家伙还用“你无能”的目光瞪了他老半天。 刘长老和杨场主:“嗯?” 凤三笑眯眯,谎话说得无比自然:“在你们之前也有人前来和我们商谈,他们似乎也知道如何进入永夜城秘境,并答应所有收获只要一成半。” 刘长老暴怒,但他没有在凤三面前失态,而是忍下愤怒,说道:“永夜城秘境的出入方法只有我天狼门知晓,如果有人说他们知道该秘境怎么进入,那么他们一定是在骗凤真君您。” 杨穹沉默,他和刘长老都以为凤真君说的“有人”是指其他三个门派。 “是这样吗?”凤三手放在膝盖上,似乎在思考。 刘长老和杨穹互看,杨穹悄悄伸出两根手指。 刘长老心痛,但想到门主的叮嘱,也不敢过于贪心,便咬牙道:“两成。” 凤三无可无不可地摇摇头:“啧,如果不是我们赶时间……真是便宜你们了。那么我等会儿就带人进去,放心,不用你们收回窥天眼,我们自然有办法不让其他人看见我们的动作。” 憋屈的刘长老:“……好。” 凤三:“那么那永夜城秘境在哪里?” 刘长老嘴唇翁动,说了几句话。重点说明他们需要时间准备,永夜城秘境不是想进就能进,而准备时间最快也要六个时辰,且准备期间不希望被人参观。 凤三似早已知晓答案地笑了笑,当场和刘长老约定了进入永夜城的时间。 刘长老在心中抹汗,心想他们果然早就知道永夜城,幸亏门主明智! 刘、杨二人一走,凤三跳起来就去找大祭司! 两个时辰!他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完成了任务,吾王陛下再没有理由把他关到落凤谷去啦! 贺椿从小黑屋出来时,外面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 本来他无法待那么长时间,但阿蒙也跟进去了,就帮他又延长了两个时辰。 四个时辰,二十四天,他不但彻底掌握了凤老太逃命法,还又学了几个符箓。 期间贾千金和金线蟒回来,阿蒙出去了一趟,他似乎有办法察觉到外面。 贾千金看到贺蠢蠢突然出现,只抿了下嘴唇,就面无异色地对小孩打招呼道:“回来了?阿蒙说他出去转转,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事情,让你不用等他,他自会来找你。其他人现在是不是都在这座坊市?” 贺椿也没解释自己去了哪里,闻言立刻内视基台,随后回答:“都在坊市,且都在那个建筑物里。你和蛇蛇有什么发现?” “这里像是一个地宫,但我们没能深入里面,蛇蛇说这里有迷惑人眼的法阵,也就是有它带路才能让我回到原地。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类似陷阱的地方,那里面全是蛇,还有一副巨大的蛇骨。”贾千金想到自己看到的那堆密密麻麻缠绕在一起的群蛇,摸了摸胳膊。 “怎么了?”贺椿看出少年的迟疑。 贾千金摇头,“没什么。” 金线蟒探出头,急得大叫:“嘶嘶!为什么不跟他说?那副蛇骨对俺很重要!潇湘!” 贺椿听不懂蛇语,但他能看出金线蟒的急切。 “到底是什么事?千金,别瞒我,有什么事我们都可以商量。” 贾千金几次想把金线蟒按回去,都没能成功,最后只好说了实话:“蛇蛇想要那副蛇骨,它说那对它有极大好处,但是想要消化那些蛇骨,它需要很长时间。”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贺椿笑,“不能用储物袋装回来吗?” “不能。”贾千金一脸遗憾,“蛇蛇说那副蛇骨镇压了蛇穴里的蛇群,如果我们把蛇骨取走,一定会受到群蛇攻击,那些蛇里面有好几条都进入了练气期,蛇蛇它不一定能打得过它们。” “那它要怎么得到那副蛇骨?”贺椿好奇。 “它说它可以变小混入蛇群,再想法慢慢吸收那副蛇骨。” “具体要多长时间?” “很长。最少三年。” “呃,它不会是想留在这个秘境里面吧?” 千金无语点头。 贺椿也说不出话了。 只金线蟒嘶嘶个不停。 贾千金翻译:“蛇蛇说那里不止有蛇骨,那条蛇和蛇群在看守着什么,它希望……我和它一起留下,说这对我会是一个很重要的机缘。而有它在,只要我不动蛇骨,蛇群就不会攻击我。我试过,它说的是真的。” 贺椿自然不想耽误伙伴的机缘,认真思索道:“蛇蛇说拿了蛇骨就会惊动蛇群,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害处?” 贾千金问了金线蟒后回答:“它说那副蛇骨很可能是机关的一部分,如果一下子全部拿起来,会引发机关。必须……徐徐图之。” “那你的意思呢?” 贾千金舔了舔嘴唇,“如果说我没有留下的意思,那是骗人。但是我更希望先把其他人救出来,确保大家都安全后,再考虑此事。而且就算我想留下,也不一定能留下来。” “如果你是担心学院那边,那倒不用,只要毁了身份玉牌,他们就无法再找到我们,更无法借此控制我们。这个秘境秘密也多,他们就算进来找人也不一定能找到你。但现在有个问题,我和阿蒙拷问了那两个俘虏,据他们所说,如果在这里待得时间过长,就会变得再也无法离开这个秘境,不是不能出去,而是出去就会死亡。” “啊?” 贺椿拍拍他,“所以你和蛇蛇想要留下也必须等我们查出‘出必死’的原因,或者找到解决方法,否则得不偿失。” 贾千金笑,“正好,我也不用心疼犹豫了。蛇蛇,你也听到了,你希望将来一直留在这个秘境里面吗?” 金线蟒嘶嘶:“别犯蠢了!如果俺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会让你一起留下吗?俺可不想坐牢!” 贾千金变色,“蛇蛇,你知道解决方法?你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那些蛇告诉俺的。而且它们不是知道解决方法,只是知道如何避免‘出必死’的情况发生。” “到底怎么回事?蛇蛇,你快说!” 金线蟒趁机讨价还价:“俺要留下来,你也要陪俺一起。” “可以,不过必须在救出其他人后。” “嘶嘶,那就这么说定了!” 贺椿也听出一些味道来了,用眼睛问少年。 贾千金对他点头,“蛇蛇说它知道‘出必死’的原因,以及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方法。” “只是避免?” 贾千金再三跟金线蟒确定,转述:“是,只能避免,无法解决。” 贺椿看向昂着小脑袋的金线蟒,问:“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出必死’?” “大王大王,我们也知道!” “哇,大王,你也太能跑了,终于找到你了!” “大王大王,我们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地宫哦。” “地宫里还有好多蜘蛛,它们说上面有驱虫阵法待着不舒服,都跑到地宫里面来啦。” “地宫里还有好多好多紫木人。” 第91章 透明虫的弱点 “停!你们一个一个慢慢说, 圆圆,你先说。”贺椿伸手托起一只胖乎乎的小蜘蛛。 请原谅他用胖乎乎来形容蜘蛛,因为他真的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了。圆圆的体形也不比其他小蜘蛛大,可只要你看到它第一眼就会生出“啊,这是一只蜘蛛中的小圆团子”的感觉。 小圆圆似乎年龄最小,说话也特别憨乎乎:“大王, 你要我先说哪一个呀?” 贺椿乐,“先说这里的人为什么出去就会死?” 小圆圆, “这个呀,因为他们身上有好多好多透明虫卵,那些透明虫卵害怕太阳, 出去就会孵化, 它们在人体中孵化, 人就死了, 人死了, 它们就也死啦。” 贺椿一阵恶感,下意识地抖了抖衣摆,“你说人身上都有虫卵?所有人都有?” “缺条腿说有。”一只小蜘蛛插话,“缺条腿还说,这些虫子只要沾到水再被光一照,就会像星星一样发亮。它们还喜欢追着光跑呢。” “缺条腿还说透明虫喜欢洗澡,水多的地方都是它们的聚集地。那些人类喝了水,就把虫卵喝进肚子里了。” “缺条腿很可怜呢,它都没有看到过星星。它说这里以前天上也有星星, 可自从那些透明虫来了没多久,星星就没了。缺条腿说星星都被那些虫子吃掉啦!” “小四小五你们闭嘴!小七你继续说。”老大小蓝点发威了。 小七小圆圆听话地道:“大王呀,不止水源哦,那些透明虫都是随便下虫卵,飞到哪里下到哪里。蛛蛛们说紫木人就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所以他们全部躲进地宫里睡觉觉了。” “紫木人躲进地宫睡觉?” “哎呀,大王,你跟我们来,你看到就知道啦!” “先等等,那你们知不知道如何避免虫卵上身?” 小圆圆和蜘蛛们一阵嘀嘀咕咕,不太肯定地回答:“不吃这里的东西,不喝这里的水,不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贺椿皱眉,普通人这三点都无法做到,就是修者短时间内前两者可以做到,但不接触这里的东西……除非他们时时刻刻把自己用功法包裹起来。 贺椿把他从蜘蛛口中得到的情报告诉贾千金,问金线蟒:“你知道的也是同样的方法吗?” 金线蟒得意地嘶嘶,“当然不是!俺们蛇族自然有蛇族的方法。” 贺椿听到贾千金转述,心中一动,又问蜘蛛们:“这里的人会被虫卵上身,那这里的动物和植物呢?它们身上是不是也有虫卵。” 小蜘蛛们呆愣片刻,互相看看,都摇头。 “不知道。” “反正我们蜘蛛身上都没有。我们可以吃那些透明虫,缺条腿说透明虫可好吃了。” “你们可以吃透明虫?”贺椿失声叫了出来。 小蜘蛛们异口同声:“当然!” 小圆圆还安慰他:“大王大王,你不用怕,我们在你身上,那些透明虫不敢咬你啦。” “才不是,那些透明虫根本就不敢靠近大王。”小蓝点突然冒声。 贺椿一愣。 其他小蜘蛛也纷纷恍然大悟:“是哦,虫虫们都不敢靠近大王。” 小圆圆用力道:“大王是最厉害的蜘蛛人!” 谢谢夸奖。贺椿没把自己很可能不怕透明虫的说出,只告诉贾千金小蜘蛛们可以预防透明虫在他们身上下卵,如果金线蟒没有办法,他会分一只蜘蛛给他随身带着。 贾千金还没说谢谢,金线蟒先叫起来了:“潇湘才不用你的破蜘蛛!潇湘有俺保护,让你的蜘蛛滚远点!” 贾千金生气了,“蠢蠢的蜘蛛们什么都说了,你却一直瞒着我们,蛇蛇,我们还是不是伙伴?” 金线蟒心想,俺只认你一个,其他人俺才不管,但金线蟒也知道它如果真把这话说出来,贾潇湘肯定会更生气。只好不情不愿地交代: “一物降一物,这里的透明虫不怕鸟雀不怕火焰,却害怕妖蛛,普通蜘蛛它们也不怕,只有筑基期以上妖蛛结的网才会黏住它们。透明虫的卵则见到阳光就会孵化,但刚孵化的透明幼虫则极怕阳光,如果在阳光下暴露时间超过几息,它们就会死亡。另外它们还讨厌一种草的味道,俺们蛇族把那种草种在蛇穴边上,那些透明虫就不敢过来了。” “什么草?”贾千金刚问出口,突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刚才那个蛇穴里就有很多草,是银丹草对吗?” “银丹草?这种草很稀有吗?”贺椿对这个草药名很陌生。 贾千金笑,“银丹草就是薄荷,是常见草药。薄荷的味道确实防蚊虫,但没想到它们还防透明虫。” 金线蟒嘶嘶,“那是薄荷的变异草,这里没有阳光,好多植物都死了,能活下来的都是经过变异的植物。” 贾千金没忘把这点也转告给贺椿。 贺椿握拳,很好,阿蒙交给他的四个任务中的第三个“找出透明虫的弱点”,他也完成了,现在他只剩下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救出自己的小伙伴们。 “去蛇穴,先弄到那些变异薄荷草。”他无法把小蜘蛛一人发一只,但薄荷草就不一样了,希望蛇穴里的薄荷草足够多。 贾千金也是这个意思,“想要薄荷草不用深入蛇穴,我看到蛇穴附近就有很多。” 金线蟒嘀咕:“那都是俺们蛇族辛苦多年特意培育的好吗。” “辛苦,谢谢。”贾千金不是很有诚意地拍拍蛇脑袋,让金线蟒变大带路。 金线蟒念念叨叨,但还是驮着两人去了。 贾千金贴着金线蟒的脑袋说:“乖蛇蛇,等我学会炼丹,我第一个就炼制蛇族最喜欢吃的妖灵丹,到时候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炼多少。” 金线蟒开心了,再也不念叨,改为不停地问贾千金到底什么时候能学会炼丹。 贺椿见贾千金用妖灵丹许诺金线蟒,就也问小蜘蛛们想要什么。 小蜘蛛们非常好说话,由小蓝点做代表,说等它们进入第二次成长期时,贺椿再给它们一滴血就可以。 贺椿并没有因为小蜘蛛们好说话就随便打发它们,他在心里默默记下,只等以后看能不能碰到对小蜘蛛们有益的东西。 因为两人主要目的是采摘变异薄荷草,又有金线蟒守护在一边,就没有惊动蛇穴里密密麻麻的群蛇。 贺椿还出于好奇,悄悄靠近蛇穴朝里探看了一番,当他看清里面几乎纠缠成几个大团的蛇群,也受不了地退了回来。 “它们在交配啦,现在是俺们的交配期。”金线蟒表示这里的蛇群是特殊情况,一般而言,蛇群才不会这样纠缠在一起。 贺椿靠近贾千金,低声道:“你说的那副蛇骨,我也看见了,在最底下,等把永年他们救出来,我们再回来看能不能把蛇骨和蛇蛇说的传承弄出来。” 贾千金点头,豁达地道:“救人为主。至于这里的传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别这么说,有好东西当然不能放过。走!” 两人采到足够分量的变异薄荷草,骑到金线蟒身上,由小蜘蛛们指路,向外来遗民发现的地宫入口进发。 贺椿趁着这个工夫,快手快脚地缝了二十几个小布包,再把薄荷草分别揣进小布包里。 贾千金噗哧笑,“啧,这手艺、这速度!幸亏小胖没看见,否则他又要叫你贺织娘了。” 贺椿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天狼斗场开始了第二轮竞拍。 最高价百万贺椿仍旧是百万,暂时还没有第二个冤大头出现。 因为绝大多数学子都被带入地宫,看客们看不到学子们的影像都有些无聊,还有不少人提出意见,认为天狼斗场没有把工夫做到家。 凤三在大祭司目光逼迫下又去催促天狼门。 天狼门表示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他们就能打开永夜城秘境入口。为了安抚凤三,当凤三表示想要贺椿等几个孩子的出身来历时,天狼门毫无隐瞒地全部奉上。 天狼门此时已经认定凤家就是为了永夜城秘境而来,把他们索要学子来历的举动全部看成掩饰。 刘长老还嘀咕:“我们都已经把秘境双手奉上,他们还装模作样什么!” “那些大世家都这样,做什么都喜欢给自己披层外衣。”童峰主自以为了解地笑道。 另一边,凤三一得到贺椿的身世来历等消息,立刻就飞奔去找大祭司。 大祭司这时正好在凤王銮驾中,他还没有开口,凤王就已先一步道:“进来。” 凤三整整衣冠,恭敬入内。 “说。”凤王闭着双眼,斜靠在软垫上。 凤三极有眼色地省却了行礼过程,快速道:“贺椿,男,虚龄八岁,小世界苍云大陆苍云国鹤城人士,其家族为鹤城之主,算是修真家族,最高修为只有筑基初期,且突破无望,寿命将至。” 凤王问:“你们可听过这个小世界?” 大祭司仔细思索,“并不曾听过,但是天狼门既然能把贺椿从这个小世界中弄来,那么他们一定知道前往这个小世界的途径。” 凤三轻咳,“我知道。天狼门已经把去往这个小世界的空间通道源源本本告诉了我。” 凤王的呼吸似乎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让凤四携聘礼前往苍云大陆,让他用最快时间办妥此事。” “是。” “还有多久,那秘境入口才能打开?” “两个时……”凤三话没说完,就发现斜靠在软垫上的凤王突然消失。 大祭司也在此时面露惊讶,身体一转,也闪出了銮驾。 凤三不明所以,立刻也跟了出去。 一出去,他就看到了天狼斗场的异样。 原本嘈杂的斗场此时一片宁静,而宁静的原因就在天上。 凤三抬头,就见他们的凤王陛下正立于浮空中,在他对面,另有两人。 但三人并不是敌对状态,而是全都齐齐仰首看向天空更高处。 大祭司也上去了,静静地立于凤王身边。 凤三还在疑惑,可不到片刻,他也有所感觉。 “快看永夜城秘境!”斗场中突然响起一道大喊。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秘境影像。 就连凤王也低头向下方看去。 原本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永夜城忽然亮起了一道绚烂到极致的光芒。 那光芒从天而降,直直落入永夜城,最后消失在北城方式一角。 “那是什么?” “我知道了!时间,时间!三天到了!那不会就是收徒令吧!?” 一石激起千重浪。 天狼斗场的众修者们立刻全都疯了! 第92章 收徒令 彼时, 贺椿几个被小蜘蛛们引到了地宫入口附近。 他们并不敢过于靠近,就怕被修者们察觉。 小蜘蛛们自告奋勇去探路,回来告诉贺椿,说入口只有两名修者看守。 贾千金贴近贺椿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不是说被抓来的学子都在这里吗?他们人呢?” 贺椿也感到疑惑,他再次看向基台,三只小袜子全部集中在同一个地方, 而那里应该就是小蜘蛛们说的入口处,至于属于阿蒙的小袜子现在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还是小蜘蛛们帮助解开了谜题。 “大王大王, 地宫有好几层哦,那些人类为了掩盖地宫入口,在上面还加盖了两层小楼, 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大房子。” 原来如此。贺椿终于明了, 他的基台地图有点像游戏地图, 小袜子能指出方向和地点, 却无法指出重叠空间, 这就会出现你赶到地点,却没有发现目标的情况,因为目标很可能在你头顶上或者脚下。 “那我们是等待他们下来,还是上去?”贾千金心理上从没有把贺椿当作年幼的孩子,也许就是因为一开始贺椿表现的就不太像一个孩子。 不过大家相处时间长了,灯下黑,千金几个顶多以为贺蠢蠢家学渊源又比较早熟,并没有往其他地方多想。像他们这样大家族出生的孩子,要么小小年纪就世故得不得了, 要么就幼稚娇纵得一塌糊涂,全看家中教育和培养方向。 贺椿沉思,自从跟阿蒙差不多坦诚“他有前世记忆”这个秘密后,他就不打算再藏拙,而且现在在地底下,阿蒙说外面那些人看不到他们,最重要的是他不止想把庄永年他们救出来,如果可以他还希望把其他被抓的学子也一并救出。 偏偏上面那些抓人的都是修者,且大多数人修为都比他高。 为此,别说藏拙,恐怕只要他稍微有点疏忽,不但救人不成,就是他和贾千金都可能栽进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计谋几乎无用。 想要对付修者,就只能用修者的手段。 但要怎么才能在四百多的修者中救出上千学子呢? 阿蒙不出手的话,只靠他和贾千金以及他们的妖宠,几乎不可能。 贾千金眼睛忽然瞪大,从他目光落下的位置看,似乎在他头顶稍微偏上一点? 贺椿警觉,倏地转头,抬脸。 一支金光闪闪的……乒乓球拍正悬停在他脑袋斜上方。 这是什么玩意? 正想着,那金色球拍忽然“啪”地打了他脑袋一下。 贺椿:“我操!搞嘛?” 贾千金也迅速把贺椿拉到身后,摆出戒备的姿势。 金线蟒唰地竖立起蟒蛇脑袋,死死盯住金球拍。蛇类的直觉告诉它:这是好东西! 金线蟒尾巴一卷就像把金球拍给打下来。 但金球拍非常灵活地在天空一闪一扭,“啪!”给了金线蟒脑袋一个狠的。 巨大的金线蟒竟然被这一下给扇飞了出去。 贺椿:……敢情打我那一下还挺温柔? “球拍大哥,请问您来自何方?有何贵干?”贺椿一本正经地行礼。 贾千金:球拍是什么鬼?法器的名字吗? 金球拍在天空滴溜溜转了一圈,似乎在展示自己的身材?又似乎在说:尔等凡人看到本大爷,还不快快跪拜! 贺椿连续问了几次,见金球拍不回答,只滴溜溜地转,想伸手把它拿下来,又怕它向对金线蟒一样给自己一个狠拍,就暂时把它丢到了一边,他还有些问题要跟小蜘蛛们了解。 金线蟒摇晃着脑袋再次冲向了金球拍。 贾千金有点担心。 但金球拍似乎没有恶意?虽然它把金线蟒拍飞了一次又一次,而且专拍它脑袋,但金线蟒并没有被它拍死。 最后就连贾千金都看出那金球拍似乎在和金线蟒玩耍? 贺椿一边看莫名其妙出现的金球拍和金线蟒玩得愉快,一边问爬到自己手背上的小蜘蛛们:“宝贝们,你们说地宫中睡了很多紫木人?” “是哒,大王。大王,我想要那个金饼饼!” “等会儿弄给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哈,地宫里有醒着的紫木人吗?” “没有哦,大王。哇!大蛇又被揍飞了!金饼饼好厉害。”蜘蛛们回答问题三心二意,目光全部被飞来飞去打蛇头的金球拍吸引住。 贺椿超级无奈地伸手指戳戳这些小伙伴,“喂喂,注意这边。那你们知道进入地宫的方法吗?我是说带我进去。” “大王大王,那你能变成我们这么小吗?” 贺椿呆,阿蒙师父没教我七十二变。“我们现在走的不是地宫内部?” “当然不是啦,大王。这里是地宫外围,真正的地宫还在下面。大王!金饼饼飞过来啦!快躲!”小蜘蛛们尖叫。 贺椿头一低,闪过金球拍袭击。 金球拍差点拍到墙壁上,怒转,飞回,继续冲着贺椿脑门飞过去。 “蠢蠢小心!”贾千金也喊。 “搞什么啊!”贺椿也怒,上蹦下跳、左扭右拐地躲避金球拍攻击。小蜘蛛们不停给他加油鼓舞,还指点他金球拍的袭击方向。 “这到底什么鬼东西?”贾千金忙叫金线蟒:“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金线蟒已经被打晕乎,脑袋都抬不起来。 贾千金一看金线蟒无用,急死。 不一会儿,贺蠢蠢就躲得一身臭汗。对了,他刚学会的符! 贺蠢蠢抽空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张纸符,往身上一拍。 顿时,贺蠢蠢不见了。 金球拍嘎吱刹车,左转右转,发现目标真不见了。 贾千金也在找贺蠢蠢,然后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了贺蠢蠢的说话声:“嘘,不要看向我,我现在用了隐匿符。等蛇蛇恢复,你让它驼上你,我们去地宫入口。” 贾千金轻轻点头,目光故意看向另一条通道。 那金球拍本来想飞到贾千金身边,可它不但能听见,像是也能看见一般,在贾千金目光转移的刹那,咻地就飞向那条通道,可不一会儿,它又飞回来了。 妈哒!它看中的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贺椿看贾千金走到墙角边,偷偷摸摸地戳戳他。 金球拍唰地面向贾千金。 贾千金镇定地望天望地,就是不望向自己右边。 金球拍:…… 一张纸符啪地贴到贾千金身上。 转眼,贾千金也不见了。 哇呀呀!金球拍大怒,咻咻咻地在通道中飞来飞去。 贺椿呵呵,得意地告诉同样隐形的贾千金:“这叫隐匿符,贴在身上用灵气激活,只要灵气不断就能保持相当于隐身的状态,气味、声音、呼吸等等都不会泄漏出去,且保证金丹期以下修者无法察觉。” “妙极!可是我没有灵根……” “你没有灵气也不用担心,这张纸符的制作材料本身就含有灵气,我试过,普通人约莫可以使用一个时辰左右。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张隐匿符相当于一个小结界,可以把我们全身包裹在其中,一旦贴上,我们彼此也会看不见,只有互相接触,隐匿符制造出的隐匿圈联合在一起,我们才能互相看到。所以你等会儿记得不要和我分散了,否则找都不好找。” “了解!”贾千金听完大为高兴,有了这张隐匿符,他们就可以不惊动那些遗民修者而靠近他们。 贺椿瞅着那金球拍没头苍蝇一般乱飞一通,见金线蟒还没恢复,就趁这个当儿把他之前从俘虏口中拷问到的事情告诉了贾千金。 贾千金听说有四百多个修者也头大无比,“我们就这样上去,十成是给人送菜。” 贺椿:“没错。” “可是如果我们不动手救永年他们,就得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血祭?” “是。” “而我们就算救出永年他们,如果无法立刻离开这个秘境,还是会被那些遗民修者给抓回去。” “对。” 贾千金傻眼,这简直是无解的难题。 贺椿倒是没有绝望,他不信阿蒙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学子死掉……好吧,他也不是十分有信心。 换个方向想,阿蒙既然提出要让他想法救出伙伴,那么这件事还是有可能被他完成的,否则肯定有违阿蒙想要历练他的意思。 “当你发现自己很弱小,无法抵抗自己的敌人时,那么就去找你敌人的敌人。”贺椿呢喃。 贾千金眼睛一亮,“你说去找紫木人帮忙?可是……” 少年又很快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们根本不知道紫木人在哪里,也没有接触过他们。” “我认识一个紫木人。”贺椿也不是很有把握能通过小螃蟹说动其他紫木人,但这至少是一个可能。 贾千金正要询问他结识紫木人的经过,贺椿又立刻道:“小螃蟹的事我等会儿跟你说,在去找他之前,我们还要多收集一点情报,目前我们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 贾千金刚要问什么是情报,就啊的一声轻叫,那金球拍找不到贺蠢蠢,就又去虐金线蟒了。 金线蟒幸福又痛苦地哭死。 贺蠢蠢终究看不过去,拉着千金过去给金线蟒也贴了一张隐匿纸符,同时说道:“走,离开这儿。” 守在地宫门前的修者之一忽然偏头看向通道。 另一名修者正无聊,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修者左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道:“没,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修者右不在意地道:“这个鬼地方阴森得很,光线又暗,看错什么也很正常。” 修者左不放心,又运功仔细感受了一番,甚至还特意走到通道里来回走了一遍,见真的没有任何异常,正要承认自己刚才可能真的“想太多”时,就看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圆形物体从通道中怒气冲冲地飞了过来。 修者左:亲娘喂,那是什么! 修者右目光顿变:“宝贝!”说着已经冲了上去。 金球拍正好怒气无处发泄,看到又来了两个不合格的老货,当即就主动迎上前去,“啪!啪!” 修者左和右……齐齐躺倒,不省人事。 贾千金吓出一身冷汗,轻轻一巴掌拍在金线蟒脑袋上。 金线蟒吐出蛇信,讪笑。 贺椿在后面抱着贾千金,两人仍旧骑在金线蟒身上。 刚才金线蟒为了测试隐匿符到底灵不灵,故意跑到两名修者身边,还对着其中一名修者吐了吐蛇信。 “别小看那些修者,隐匿符并不是万能。”贺椿也给金线蟒吓了一跳,气得踢了他一脚。 金线蟒皮粗肉厚,混不在意,不过它行动间确实也更小心了一点。 “那金家伙又来了,快跑!”贾千金回头看,忙喊。 金线蟒也被那球拍抽怕了,闻言游得飞快。 地宫入口往外的唯一通道到头是一排还算宽阔的阶梯。 阶梯不长,上面敞开着一个斜躺的方形大洞,就像地窖门一样,不过比普通地窖入口更大。 洞口一样有人看守。 金线蟒唰地从看守人中间游出洞口。 外面是一个广阔的大厅,除了柱子,什么设施都没有。 贺椿一行遇到了第一个难题:大厅的大门关闭着,他们想要出去就势必要打开大门,但只要打开大门,肯定会惊动那两个看守人。 “等那球拍出来,它来了肯定会吸引住看门人,我们到那时再打开大门。”贺椿叮嘱。 贾千金点头,“好。” 好字刚落,无声无息的,那大厅大门竟然打开了,随后涌进来一帮人。 金线蟒连忙游向大厅角落。 贺椿掐指算算,应该还没到血祭时间,这些人怎么这时候就下来了? 再往这些人身后看,并没有看到被抓的学子。贺椿稍稍安心。 看守第一道入口的修者也很惊讶,询问带头进来的人有什么事。 “你们都看清楚了?那金光真的是进入了这个方向?”带头的修者回头问。 一名道士打扮的修者上前,非常肯定地回复:“贫道不可能看错,而且看到那一幕的也不止贫道一人。” 道士旁边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附和,“没错,我也看到了,那金光就是降入了这个方向。” 躲在一旁的贺椿和贾千金惊诧互视,这道人他们认识,正是和施令主一起带他们进入坊市的痣道人。 “那金光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要在我们打开地宫的时候飞下来,我看八成和紫木人有关。”另一名年长的修者说道。 “走,先下去看看。”带头的修者正要走下阶梯,突然面带狂喜扑向下方。 其他修者也看到了,毕竟那地窖门那么大。 “金光!是那天降之物!” 一群修者眼都红了,一起往下冲去。 贺椿一看绝好机会就在眼前,忙拍打金线蟒,让它趁着大厅门没关上的时候赶紧出去。至于那金球拍,不管那是什么好东西,也比不上小伙伴们重要。 金线蟒哧溜一下,游出了大厅。 金球拍要气疯啦,它这边刚收拾完两个不合格还想抢夺它的老货,结果转眼就看到一群更老更多的老货们冲了下来,而且还把它包围了起来! 哇呀呀,你们这些老黄瓜,看小爷我不抽死你们! 第93章 哄孩子 天狼斗场的看客们激动无比, 收徒令啊!他们竟然亲眼看到了收徒令! 那么他们是不是也能亲眼看到收徒令的归属? 可偏偏那收徒令直接没入北城坊市的房屋中,而灵种学院的所有适龄学子也都被外来遗民抓入北城坊市。 到底是北城坊市的遗民子弟得到收徒令,还是灵种学院中的一人? 看客们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结果,偏偏他们看不到! 好多看客纷纷叫喊,让天狼门赶紧把地底和房子里的影像也设法放出来。 天狼门根本无法做到这点,只能苦笑。 天狼门掌门再次召集高层, 用比之前还要严肃许多的口吻命令刘长老:“再传消息,让我们的人务必查出是谁得到了收徒令, 查到后就把人‘保护’起来,并第一时间送他离开秘境送到内门来。” 刘长老为难,“秘境消息非常难以传递, 与其再次耗费大量材料打开一个小缝隙传递消息, 还不如等这次入口打开, 我们直接进去寻找。” 门主用力挥手:“不要舍不得材料, 现在别说一两个时辰, 就是一两个字的时间我们也要抢先!那可是那位仙尊大人的收徒令!” 刘长老咬牙:“遵命。”随后迅速离开。 “那真是收徒令?”一名高层问。 李堂主肯定地道:“这个时间,还有那位凤王陛下的举动,十有八九就是。” 天狼门主目光扫过众高层,心中难免有些后悔。如果他知道收徒令会降落到永夜城秘境,他一定会让学院的修者把那些孩子全部保护好,并且暂不开放拍卖,直到他们中有幸运儿诞生。 可是世上难买早知道,事情已经做下,现在后悔也无用, 不过他们还可以亡羊补牢。 “趁着永夜城那些修者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们务必要先找到那枚收徒令,或者是收徒令看中的人。等会儿秘境入口打开我也会进去,到时我们哪怕把永夜城的好处全部给凤王也行,只要我们把收徒令看中的人带出。”天狼门主说道。 “不是说收徒令不能抢夺吗?”李堂主疑惑。 “是不能抢夺,但可以转移,只要收徒令和得令者同意。到时我们可以许以重利并晓以利害,机会还是很大。”作为父母,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女有更好的前程?天狼门主之前知道收徒令一事后,虽然也会做做梦,但并不敢真的以为这个天大的馅饼会落到自家头上。 但是!他竟然亲眼看到了收徒令,而且收徒令降下的世界还是他天狼门控制的秘境,而那秘境里的修者目前已知的最高修为不过筑基大圆满。 在这种情况下,有十数位元婴压阵的天狼门主怎么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儿女飞黄腾达的机会从自己面前流过? 修真者本来就是与天抗争,他都看到机缘了,如果不争一争,他怕自己会就此留下心魔。 天狼门主急着想进去永夜城。 如他一般想法的修者也不少,现在不止是凤王,其他自认为有一定地位的修者纷纷找上天狼门高层,比如四海境其他三个门派,他们要求(逼迫)天狼门立刻打开秘境入口,好让他们进入永夜城。 进去干嘛?大家心知肚明。 天狼门怎么可能同意这样的要求?索性把事情都推到凤王身上,说他们已经答应为凤王引道,如果谁还想进入秘境,就必须获得凤王同意。 那些人哪敢找凤王,只能和天狼门发狠。 天狼门应付得焦头烂额,渐渐承受不住压力。 天空上,凤王目光落到对面的天机老人和罗刹海丘浩身上,两人主动先对凤王施礼,凤王头微点算是回礼。 三方没有交谈,就这么又从天空消失。 等回到銮驾,大祭司忍不住道:“吾王,刚才那是?” “是那位的手笔,这里也有收徒令降下,不过地方很远,又是白日,看到的人不会很多。”凤王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寒冷至极。 “七七七七枚收徒令,就是一个世界一个也不够分,我们能亲眼看到两枚收徒令降下也算幸事。”大祭司感叹。 凤王没说话。 大祭司忍不住又道:“那枚降入永夜城秘境的收徒令,您觉得谁会得到?” 凤王却答非所问地突然道:“让凤四使用我的銮车,用最快速度办妥下聘一事,去!” 大祭司把凤王的话在脑中过滤一遍,脸色猛地一变,立刻起身:“喏!” 他刚才问那个问题就是想和凤王讨论贺椿那孩子有多大可能得到收徒令,如果得到了,将来又能成为那位的弟子,他们凤家也算是有了一支最强有力的姻亲。 可是凤王的话让大祭司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如果那孩子得到收徒令,那么他势必要前往接受机缘,到时还怎么给他们凤王解除诅咒?更进一步,如果那孩子有幸成为那位的弟子,只要那孩子不愿意帮助他们,到时恐怕谁也不能强迫他。 总而言之,凤家在修者界的地位已经不需要王妃来锦上添花,加上他们家的特殊情况,比起背景过于强大的王妃带来的麻烦,凤家宁愿他们未来的王妃出身小世界。 永夜城秘境。 贺椿和贾千金骑着金线蟒冲出大厅后,来到了一个很大的花园里。 花园有三个门洞,分别通往左右前三个方向。 贺椿询问小蜘蛛:“那些被抓来的学子被关在哪里?” 小蓝点指路:“两边都有。” 贺椿分别看向左右手门洞,去哪边?内视基台,却发现庄、孔、金三人竟然被分开了。 “最前面是什么地方?” 小蜘蛛们有点形容不出来,用不太确定地口气说:“这里人类卖东西的地方?” 贺椿把情况跟贾千金说了,贾千金也犹豫,“你想去哪边?” 贺椿看到左边有两个伙伴,右边只有一个,选择了左边。 贾千金哪边都可以,他也没问左右两边分别关了谁,直接让金线蟒带他们进入了左边门洞。 进入后,两人就从金线蟒身上下来了。 这个院落里植物非常多,以金线蟒现在的体型不小心就会压到那些植物。 贾千金让金线蟒变小盘到腰上,和贺椿手牵手走在花园小道上。 贺椿根据小蜘蛛们的指点,指向一座假山,小蜘蛛们说一部分学子就被关在假山下面的地牢里。 两人正要靠近假山,就听有人一边说话一边向他们这边走来。 两人连忙走上旁边池塘上的小桥。 贾千金忽然用力扯了下贺椿。 贺椿捏了捏他的手表示自己也看到。 来者两人,其中一人,两小都很熟悉,正是学院那位明风道长。 “抱歉,前面是我坊市重地。”陪同明风道长的修者在快要走到门洞前时,拦住了明风。 明风笑笑,没有继续前行,在池塘边站住。 贺椿和贾千金的目光与明风面对面地撞到一起。 两小身体瞬间僵直。 直到看到明风垂眸看向池塘里的游鱼,两小才大大喘出一口气,之后慢慢退到旁边的假山堆中,位置约在明风两人的侧前方。 “林兄,关于贫道的提议,不知贵坊主是何想法?”明风开口。 被称为林兄的修者看外表就像是一个生意人,一开口也果然就是一个生意人:“明风道长的提议自然是好的,否则我们坊主也不会让我带您来此。” 明风道长耐心地等待下文。 林修士笑道:“只不过我们坊主很好奇,虽然人数多了点,但也不过千多名的凡俗人,就是全部死了又怎样?为什么贵门派会如此重视这些孩子?” 明风不紧不慢地回答:“我们在那小世界地盘上做生意,自然也要给那小世界的当地修者一些面子。那些孩子虽说都是凡俗人,但他们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修者,上千人如果死上部分,我们还能和那小世界的修者们做解释,可如果一个不拉的全部消失,以后我门派想在那小世界做生意收些那小世界特有的资源可就难了。” “原来如此。那小世界有什么特殊资源?”林修士眼珠一转问道。 明风笑而不语。 林修士:“好吧,如果贵门派答应交换那些孩子的灵石等资源翻倍,这放出的数目也不是不可以谈。” “翻倍不可能,如是这样,我们还不如直接赔偿小世界那些相关修者。” “五百灵币一人,最多可以换给你们一百人。” “五十灵币一人,我们要一半。附加以后秘境再开,我们会带外面的修炼资源进来和你们做交易,包括人。” “五十灵币太少,而且谁知道你们以后还来不来?以后的事莫谈,我们只谈现在,五百灵币一人,给你们换两百人。” 明风摇头,“那些孩子只是最普通的凡俗子弟,一个人五十灵币都是高价。我顶多答应你们,不求换回的人一定是完璧之身,只要他们四肢健全、没有严重内外伤就行。” “人在我们手上,你们还求什么完璧?”林修士感到好笑。 明风淡淡道:“你们难道只想采补一次?如果贵坊主同意合作,我们以后可以源源不断地送更鲜嫩的凡俗子弟进来。虽说不是修者,但他们年轻、健康,我们还能保证大多都是童男童女。” 贾千金如果能用目光杀人,此时早已把明风和那林修士杀死。 贺椿眼色冰寒。他最恨就是贩卖人口和糟蹋未成年,以前他以为学院再可恶也不过是给学子们找个类似雇主的买家,顶多一些长相漂亮的会有比较凄惨的下场,可当亲耳听到那明风与林修士的商议,他才发现这个学院的下线到底有多低。 枉那明风长了一张道貌岸然的脸! 贺椿起了杀心。前辈子他手上就因为各种原因沾过血,但不管心中再怎么愤怒,只要不是不到逼不得已,就算再穷凶极恶的犯罪者,他都会想法送入法庭,让法律来裁判他。 可在这里,法律的作用降到了最低,贺椿已经开始感觉到拴在身上的缰绳正在慢慢松懈。 明风忽然转头看向门洞方向,“林兄,你有没有听到,那边好像传来很大的喧哗声。” 林修士往门洞那边看了眼,不在意地道:“没事,可能有人闹事吧,会有人处理。” 喧哗声渐渐远去,似乎去了右边。 贺椿和贾千金互视,两人都想到了喧哗声的根由,那金球拍可能从通道里面跑出来了。 等等!贺椿目光凝固,那从墙头冒出半张圆脸的是不是就是金球拍? 那金球拍大概知道自己金光闪闪太打眼,竟收敛了身上的金光。没了金光绕体,金球拍顿时降了档次,怎么看怎么贼兮兮。 大约是看到这个园中的人比较少?那金球拍飘过墙头顺着墙角慢慢溜啊溜,从两名修者的背后慢慢溜了过来。 贺椿目光被金球拍吸引,都没注意到明风和那林修士又说了些什么。 坏了!那金球拍怎么向他们这边溜过来了? “啪!” 贺椿差点跳起来。那该死的混蛋金球拍竟然打他屁屁! 它怎么会看到自己?明明之前在通道里还看不见! 难道这金球拍竟然有金丹期以上修为?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什么声音?”明风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贺椿害怕暴露,在明风抬头的一瞬间,伸手一把抓住金球拍拖进了隐匿符的范围。 明风没有看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却仍旧跟旁边的林某人求证。 林修也听到声响,还走到桥上和假山边检查。 贺椿抓着贾千金的手,硬梆梆地站着。 贾千金看着被贺椿抓在另一只手里的金球拍,满眼好奇。 “啪!”一只游鱼在水中甩起尾巴,发出很响的打水声。 林修和明风一起看向池面,又一起笑了。 两人嘴上在动,但心不在焉的表情明显说明他们在施展神识查看周围。 贺椿紧紧抓住金球拍,防止它脱手而出。 可金球拍并没有挣脱。 手心变得越来越烫,贺椿龇牙咧嘴用最快速度打开储物袋,想要把金球拍塞进去。 可是金球拍竟然黏在了他手上,无论他怎么甩,金球拍愣是不肯离开他的手心。 贺椿:“……”他的头也开始疼了。 那边,明风和林修士两人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定下了交换条件和数目。 林修士答应以一人六十灵币的价格交换四百个孩子给明风,但需要等两天才能交货,因为他们要把利益最大化。而作为对明风让步的感谢和为了以后的资源输送,林某人同意让明风可以指名二十人带回。 明风明知这里的修者想要对那些学子做什么,仍旧同意了。 贺椿按住额头,头疼不是假象,是真实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往他脑袋里钻。 贾千金担心地看向他。 贺椿拼命甩手,想要把金球拍给甩掉,这时他甚至不再顾忌会不会暴露。 林修士谈完生意,神态越发轻松,“如果之前来的那些修者能如明风道长一样善解人意,也不至于全部消失,毕竟我们坊市还是很欢迎新人修者。” 明风只推说前面进来的修者和他们不是同一门派,并重点说明这个秘境的入口掌握在四个门派手中,而他们这一门派则属于鸽派。 “林兄,空口无凭,贫道需要带一些人回去表明贵坊想和我们合作的诚意,不如就先把那指名的二十人交给贫道带走?”明风话题一转,问道。 林修狡猾地笑,“当然,那就请明风道友把那二十个孩子的名字给我,我这就去找人问问他们是不是都在。” 明风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对折的纸。 林修士接过纸张打开看了看,很随意地揣进怀中,手一伸:“明风道友,请!” 两人刚动,贺椿忽然丢开贾千金冲向了那两人。 贾千金大惊失色,失声喊道:“蠢蠢!” 他想抓住小孩,但终究慢了一步。 冲出去的贺蠢蠢在贾千金眼中也隐形了。 他想干什么?贾千金惊疑不定。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明风道长似有所感,侧脸看向贺椿冲过来的方向。 旁边的林修还在跟他说笑,然后笑着笑着,脖颈突然出现了一道血口。 明风道长反应不可谓不快,他在看到林某人脖子出现血口的刹那就在往旁边飞掠。 但他忽然感到心口一痛。 明风低头,他先什么都没有看见,可随着某物从他心脏中抽出,一个鲜红的血点慢慢在他胸口晕开。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穿了防御力极强的法衣,至少可以抵挡金丹期以下修者的袭击。 明风倒到地上时眼睛仍旧圆睁,脸上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明明他已经把生意做成了不是吗? 贾千金吓蒙了,两名修者的死亡非常快,等明风倒下,他都没意识到明风已经死了。 “蠢蠢?”贾千金揭下隐匿符,小声喊。 没有回应。 只躺在地上的两具修者尸体告诉他,他才八岁的小伙伴在几息间就杀死了两名修为不低的修者。 院外有声音传来。 贾千金速度把隐匿符又贴回身上。 之后,明风和林修的死让骚乱进一步变大,越来越多的修者开始在院里院外飞来飞去地搜索。 贾千金找不到贺椿,也无法打开假山下地牢入口,又担心隐匿符的时效问题,无奈,只得跟随金线蟒再次回到之前的蛇穴。 贺椿窝在墙角,抱着头,身体不住发抖。 过去的记忆不停在他脑中翻滚,各种场面变来变去,逐渐的,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金球拍这时已经从贺椿手上脱离,它飘浮在小孩头顶前方,以一种十分冷漠的姿态俯视小孩。 这是每个待选者都必须经历的测试,只有通过者才能真正得到它的认可。 一只小手突然从虚空冒出,一把握住金球拍,手掌微一用劲。 “咔嚓!” 裂成两半的金球拍被随手扔在了地上。 —— 寒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刺入,把人的皮肤刺出一个个鸡皮疙瘩。 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 “咔嚓!” 窗外猛地闪起一道寒光。 躺在铁床上的削瘦身躯猛然弹起,缺乏血色的脸庞在闪电余光下宛如厉鬼。单薄的白色棉被从床上滑落。 那是一名男子,头发一缕缕被油浸过般盖在脸上,黑丝中参杂着白色,看不出实际年龄,穿着的病服胸前绣着两个字“贺椿”,下方还有一排小字,似乎是“青山疗养院”字样。 “轰!” “咔嚓!” 男子慢慢转头,看向焊着铁栅栏的窗户。 窗外,对面的建筑忽然变得一片黑暗。 “哗”倾盆大雨狂泻而下。 男子侧头,似乎听到什么,如坐起一般突然,又悄无声息地躺回铁床上,同时不忘把滑下去的被子重新扯到身上。 嚓,嚓。脚步声在铁门门口停下。 门锁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男子背着门弓着背侧卧着,弯曲的脊梁骨像极了一把绷紧了的弓背。 一只手落到他突起的脊椎上,顺着他的脊椎慢慢滑下。 “贺椿,只要你认罪,我就……” —— 贺椿口中忽然发出不像小孩的嘶哑低吼,“傅逸!” 一只手紧紧抱住了他。 贺椿猛地睁开眼睛,瞪着面前的疤脸,神情扭曲,“姓傅的!老子是怎么对你的?你他妈的还有心吗!让我认罪……” 认罪?我为什么要认罪?我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傅逸为什么会穿着制服? 不对!不对!我、我是谁?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傅逸让我认罪? 贺椿头疼欲裂,抱着脑袋发出痛苦嚎叫,整个身体都缩成一团。 阿蒙紧紧抱着小孩,不让他伤害自己。 他想帮忙,但小孩已经陷入心魔,只能靠他自己度过。 前面看小孩一直没有心魔反应,他还以为小孩的心脏强大无比,真可以无视那些负面能量带来的阴暗积累。 可事实上,小孩也许只是在无意间压制了前面至少两次的心魔突袭,兴许这和他缺少的那段记忆有关。 压制从来都不是好事,谁都知道堵不如疏。 但是如果没有这个破令牌,小孩的心魔也不可能一下就发作得这么厉害。 “傅逸……” 傅逸是谁?他就是让你如此痛苦的人吗? 阿蒙手指动了动,如果那个叫傅逸的人就站在他眼前,他一定会把自己体内的秽气都灌入他体内,不不不,他会慢慢的一点点灌入,直到那人彻底崩溃消失。 “不……不要这样对我……” 小孩在哭。 阿蒙身体忽然变大,把小孩严严实实地全部揣进怀中。 从没有特意修饰过的粗糙大手慢慢抚摸着小孩的短发茬,一下又一下。 他想哄哄小孩,又不知道该怎么哄,只能抱着他,给他依靠。 小孩的头顶住他的胸口,温热的泪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襟。 第94章 贺蠢蠢和傅逸不得不说的过往 裂成两半的金球拍慢慢合拢到一起, 在阿蒙目光落到它身上的一瞬间,迅速沉入地底。 阿蒙想要彻底摧毁这面令牌很容易,但那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关注。见令牌很自觉地跑了,也就没管它。 怀中小孩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口中也不住反复呢喃着什么。 心魔只能靠自己度过,他想帮也无从帮起。 不过看蠢徒弟这么弱, 哪怕是他前世留下的阴影,也让他这个做师父的很不爽。 看, 不够强大就会被欺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外面不时有人经过,房门也被人推开看过, 但谁也没有注意到坐在墙角的一大一小。 窝在他怀里的小孩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 从他怀里抬起头。 阿蒙低头看小孩。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 小孩突然噗哧笑出来, 胡乱抹抹潮湿的脸, 推开他站起,坐到一边。 阿蒙:“说。” “说什么?”小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从储物袋中掏出水囊补了点水。 “你的心魔。” “原来刚才是心魔。”小孩惊讶,随后就道:“阿蒙,我才知道原来上辈子我是个精神病患者。” 什么? 小孩用手背抹抹嘴唇上的水珠,“就是疯子,癔症者。我被人在精神病院关了两年。精神病院就是专门关疯子的地方,我被关的那地儿不但是疯人院,还是暴力型有犯罪事实的精神病患者监狱。” “你都想起来了?” “啊, 都想起来了。”小孩挠挠脑袋,“真他么的,老子还以为自己是英雄,结果却被人整得连狗熊都不如,不,是连狗都不如。” “傅逸是谁?”阿蒙突然问。 小孩神色微愣,拖长音调:“傅逸啊……” 贺椿抬头看阿蒙的脸,说起来阿蒙身上的味道和那混蛋很像呢,不过阿蒙应该不是那个人,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傅逸是阿蒙这样的性格,当年他也不会被坑得那么狠。 “以后有机会跟你说,现在什么时候了?千金呢?你有没有看到他?还有那个金色的拍子你有没有看见?”贺椿内视,发现小伙伴们还在原地未动,千金则似乎回去了之前的地底通道。 “拍子碎了,跑了。你陷入心魔的时间不长,清醒得很快。”比他想的要快得多。 贺椿哈哈,“那当然,哥的神经超级粗,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在被关的两年中自杀了,也不会在后面给我找到机会逃出来,还得到了又活一世的机会。那拍子怎么会碎掉?你干的?” “被人陷害?是傅逸?”阿蒙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名字特别在意,而小孩避而不谈的神情让他不爽。 “我们先去救人。”贺椿起身要离开这间他在被心魔控制时闯进的房间。 “心魔之所以会成为心魔,就是因为放不开。到血祭的时间还有足足五个时辰,足够你把过去的事说一遍。”阿蒙坐靠在墙壁边,神情淡然地道。 贺椿回头,还在抽痛的心脏在看到阿蒙冷静到近乎无情的眼神后,异样地慢慢平复。 “如果你真心不在意,你就不会隐瞒。”阿蒙又加了一句。 “切!”小孩吃吃笑起来,“想听故事就跟我说呗,何必激将我?其实真没什么,只是说出来有点丢脸而已。” 阿蒙拍了拍身边地面。 贺椿走过去坐下,往他肩膀上一靠,“从哪儿说起呢?” “时间足够。” “好吧好吧。但你要答应我,听了以后不要告诉别人,我不想被人嘲笑。” “嗯。” 就当找心理医师倾诉治疗吧,当年他想去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结果死了还让他形成心魔,更让他出现了记忆错位,想想还挺羞耻的。 贺椿曲起一支腿,眼望屋顶,“上辈子我也姓贺,叫贺椿,我住在一个叫做地球的小世界里,那里没有人修真,但发展出了不比修真弱的另一条进化道路,我们叫做科技,类似于炼器,主要利用能量为电能。” 见阿蒙没有任何特殊反应,贺椿就接着说了下去。 “我曾是一名警察,相当于这里的衙役。警校毕业后我就做了卧底,就是到黑帮一类的地方做奸细。一开始我做得很顺利,还破获了几个大案,摧毁了一些丧失人性的黑道组织。 但常在河边走,怎么可能不湿鞋?那个时候我就发现自己心理状态出了一点问题,每次任务结束我都需要做一段时间心理辅导。为此,我已经决定不再接受卧底任务,可就在我要洗清过去身份重新换个相貌开始堂堂正正的生活时,我过去曾经加入过的一个帮派老大突然向我求救,并把他女儿送到我身边。 我的上级得知此事,就让我再出最后一次任务,争取把这个黑道老大的家族和其相关的仇家等一网打尽。” 贺椿苦笑,“我虽然很不想去,但还是去了。这一去,我就彻底被卷进漩涡。刀爷……就是那个帮派老大,他很欣赏我,我救过他,他也救过我,总而言之,我欠了他很大人情。我过去不久,他就因为伤重不支死亡,死时不但把他女儿托付给我,还把他的家族事业也交给了我。 我当时可以撒手不管,但是在我全面接受刀爷的势力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我发现刀爷背后还有上级,而且他们的生意牵涉到大规模的武器交易和走私,并且和各国官方也有合作,这个各国中就有我的祖国。更不妙的是,我还查出他们和我祖国的恐怖分子有生意往来,并提供金钱支持。 我把此事禀报给我的上司,我的上司让我务必查出国家中的蛀虫,尤其要查出那些恐怖分子的名单。于是,我只好一边做那个帮派的新老大,一边和该帮派的上游势力接触。” 说到这里贺椿舔了舔嘴唇。 阿蒙,“傅逸还没出来。” 贺椿哈的笑出来,“这就出来了。为了把这个庞大的组织顺藤摸瓜给全部摸出来,我在那帮派里待了四年,四年后,我总算赢得了背后上游势力的信任,对方开始向我透露更多事情。然后我发现,我所领导的那个帮派只是该势力的外包工厂……下游合作组织之一,而上游那个势力在全世界范围向恐怖分子提供服务,我国那些恐怖组织只是他们的客户之一。 我无法把那个上游势力彻底掀翻,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专心调查和他们有交易往来的我国恐怖分子身份,之后我通过各种信息锁定了一个人,这人赫然是一位高官,而在我把对那个人的怀疑和一些非关键证据报上去不久,傅逸来了。” 这次,贺椿沉默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 阿蒙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贺椿放松握紧的双拳,“傅逸也是一名卧底警察,他来调查我。他一来,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一名卧底,同类的味道太浓。可惜他怎么都没想到一个帮派老大竟然也是一名警察。” 贺椿哈哈笑,“我看他努力接近我,拼命想要获得我的信任,就……逗了逗他。谁叫我那时精神每天紧绷,又怕身份暴露,连男女朋友都不敢交,好不容易冒出一个比较安全的乐子,自然就忍不住……咳。” 阿蒙:“后来呢?” 后来有点不想说啊,真的很丢脸。 贺椿叹口气,还是说了:“后来逗着逗着,就逗出了感情。其实是他先勾引我,真的,我发誓!”小孩举起三根手指。 “不过我也意志不坚定,被他勾了勾就义无反顾地栽了进去。我不但利用自己的身份向他泄漏各种情报,好让他回去交差,还把他引为心腹,带他去见背后上游势力。” 贺椿用力捶了下地面:“我那时可蠢了,大概恋爱的人智商都会变成负数吧,我一心想要把自己的大功劳也分他一半。当他开始跟我有意无意索要恐怖分子名单等相关消息时,我也没有提防,还把自己的保险柜密码和电脑密码告诉了他。会告诉他这些,我也是怕自己如果有万一,还能把我查到的线索和证据都能经由他交给国家。 但是我怀疑某个高官很可能就是恐怖分子头领之一的事没跟他说,更没有把相关证据交给他,不跟他说不是不相信他,而是这件事牵扯太大,我怕他受到牵连。” 贺椿已经不管阿蒙能不能听懂他的话,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他真的憋屈太久了。 阿蒙察觉到小孩情绪不稳,问他:“你没有告诉他,你也是警察?” “没有,这种事情不能放到明面说,而且谁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是自己人?但我觉得他应该知道,我暗示得足够多。” “他背叛了你?” 贺椿嗤笑,“算不上背叛吧,人家本来就是抱着对付我的目的而来。他也是真有本事,演戏演得极像,还能让我对他产生歉疚心,以至于他……我也认了。我当时是真想跟他过一辈子,还跟他说了很多做梦一样的话,说我们退休了老了怎样怎样。” 贺椿只要一想到当时那人在床上对他的凶残,就觉得自己真他么的蠢到家了! 他到底是怎么从那没有丝毫珍惜、纯发泄、干架一样的过程中感觉出对方会对他有感情? 他当时脑子里一定全是屎! 阿蒙目光下垂,小孩说得轻松,手指却在颤抖。 贺椿捂住眼睛,破罐子破摔道:“时间长了,我多少也感觉出不对,只是不愿相信罢了。我一直以为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是因为知道才会和我发展出一段感情。可惜我认为那是感情,对方却只把那当作攻略boss的手段,说不定他心里还觉得自己委屈了呢。” 贺椿在放下手掌时把眼角的酸涩也顺便抹掉,“不过他也没委屈太长时间,这得感谢我那位好养女。我那残忍又天真的蠢女儿被傅逸那混蛋迷得晕头转向,傅逸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在她看见我和傅逸接吻后,她还想杀了我让傅逸做老大。 你知道吗,那丫头当时才十一岁。那丫头小的时候我看着她就不对劲,刀爷当时把这丫头托付给我,我是真心不想接手,但刀爷对我有恩,如果我不管那丫头,那丫头就得被送进孤儿院。我本来还想把那丫头的性子掰过来,至少不要那么任性和残忍,可是我管得越多,她越恨我。说多了,她还会向她爸过去的手下哭诉我虐待她。 寒豆豆也任性,但和那丫头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使!最让我崩溃的是,那丫头喜欢上傅逸后,为了博取傅逸的同情和注意力,竟然跟傅逸说我对她有不好的心思,平时还会对她动手动脚。为着她,我和傅逸吵过几次。” 贺椿忍不住磨牙。如果那不是个女孩而是男孩,他早就抽他好几顿。这大概也是他记忆错位时,干脆把这丫头和那混蛋想成父女的原因,因为两人在某方面的狠辣恶毒真的很像。 “我那时真他妈蠢!”贺椿又痛骂自己一次,“那丫头不是好东西,傅逸那混蛋同样!事后我才想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接近那丫头,甚至明知那丫头对我有恨意,还故意挑拨我和她的关系,而他也成功了,那丫头虽然没能杀死我,但后来我被送进精神病院,那丫头的证词可是出了大力气。 但我那时什么都不知道,我虽然心烦那丫头胡说八道,可更反感傅逸利用她。当我发现那丫头帮着傅逸给我房间装窃听器,偷看我的电脑,还乱翻我的房间寻找某些他们以为我藏起来的证据后,我去找了傅逸,让他不准再蛊惑那丫头为他办事。 正好我那时已经把证据收集得差不多,那个帮派我也已竭力让它转白,就算我那时离开,帮派里的大多数人也可以接手公司并回归正常生活。 可就在我打算和傅逸摊牌时,傅逸却主动暴露身份,并把我抓了起来。那时,我还以为这只是惯常程序,我们这些卧底大多数不是死遁,就是当着许多人面被抓捕起来,也算一个了断,之后也好另外安排身份。” 贺椿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住。 阿蒙也感觉小孩说到了关键处,伸手握住了小孩的手。 贺椿挣脱。 阿蒙:…… 贺椿甚至没注意到他挣脱了阿蒙的手,继续交代道:“被抓捕后,我被秘密审讯,审讯者要我交出那个官员是恐怖分子领导者之一的全部证据。我坦露卧底身份,要求见到我的上级,并表明所有证据我只会交给我的上级。可是审问我的人却告诉我,我说的身份查无此人,而我的上司也恰恰因病去世,我的所有档案记录全部消失,反而是之前特意做出来的小混混身份被放到了明面。 那时我才知道我被人坑了,而被坑的原因就是因为我向上级禀告了我对那名高官的怀疑。而那高官为了保护自己,不但搞死了我的上级,还派人接近我,并销毁了我的真实身份。我很庆幸我当初只提供了一些非关键证据,更庆幸因为想要保护某混蛋,没把后来收集到的关键证据交给他。” 贺椿惨笑,“我不肯交出关键证据,自然受了一番罪。我不想等死,更想恢复身份,就想方设法逃了出去。可是……” “他们故意放你逃出?”阿蒙一口道破。 “对。他们故意放我逃出,因为他们笃定我会想办法找人把证据交上去,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跟紧我。” “那你上当了吗?” “没。我好歹也混了那么多年,有没有人跟踪我,我还不至于察觉不出。我一边联系以前认识的警方人员,一边找过去帮派那些人,我想好了,如果短时间内无法把证据交上去,就暂时失踪一段时间,换个身份回来。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能想到的,对方也能想到,尤其傅逸跟我相处了近两年时间,对我了解异常。当他们发现被我甩脱后,傅逸那混蛋首先通过我那养女向帮派捅破我卧底的身份,并诬陷我谋害了刀爷,以刀爷女儿为父报仇的名义祭出大笔赏金悬赏我的下落。其次放出我的警方通缉令。之后,他又放出消息说警方正在调查我的家人。” 贺椿咽了口口水,神色麻木又痛苦地道:“我以为他们至少还有一点底线,再怎么也不会连累到我家人。我……那时仍旧对傅逸抱有希望,认为他都是因为上级命令才会那样对我,我担心家人,就偷偷找上傅逸,恳求他不要把我家人牵连进来。傅逸说他也不愿这样,但我要查的人是他亲生父亲,双方想要和解,只能以亲人换亲人。” 阿蒙重复:“那傅逸是那高官的儿子?” “是,正确说他是一名恐怖组织首领的独子。” “什么是恐怖组织?暴民?” “类似想要掀翻当局统治,到处给当局找麻烦的人。”贺椿大致解释了一下恐怖分子和暴民的区别。 “你交换了吗?” 贺椿闭眼点头,“我还要求他们恢复我的警察身份,他们没同意。只答应我,如果我把相关证据全部交给他们,他们以后就再不会找我家人麻烦。我只犹豫了一天,他们就撞断了我爸一条腿。” “你就算把证据全部交给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心。” “是啊,所以他们把我抓起来了,以我幻想自己是卧底警察精神有问题为由,把我关到了精神病院,那丫头还控告我精神分裂有暴力倾向。”贺椿睁眼,咧嘴难看地笑:“那丫头就是乌鸦嘴,她说我精神分裂,后来我还真给他们搞到精神分裂了。” 阿蒙的大手放到他头顶上,“别哭。” “我没哭。”贺椿死不承认,用袖子用力擦脸,“我就是觉得自己特别没用,虽然我在交出全部资料前,偷藏了一份交给了我一位朋友贾道士,请他帮忙转交给有关部门,可不管我做了多少,面对傅逸他们,我终究还是毫无抵抗之力,偏偏我还一次又一次对那混蛋抱以希望。” 贺椿咬牙,看着脚面说出自己记忆中最痛苦的部分:“当时傅逸那混蛋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调到精神病院做狱警,大概就因为他这样的不合理举动,才让我对他无法死心绝望。在那里,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能帮我,只有他。我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以为我又出任务了,还是长期任务。 我一开始不肯吃药,被看管员打了个半死,还被绑在床上。看管员还对我这种自认为是正常人的犯人搞下马威,时不时就把我拖进地底全封闭的黑牢里关上几天。在那种情况下,身为狱卒能经常来看我的傅逸就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彩,我完全靠着对他的恨支撑。我恨他,但又抱着希望,我总以为他对我有感情。 而那混蛋心情好和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溜进囚房折磨我一通,一开始我懒得理他。几次后我才从他口中知道,他竟然非常讨厌我,就因为我对他抱有非正常的心思,他之后答应和我在一起、和我上床都只是为了报复我。他还告诉我,因为我针对他父亲,让他父亲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没能继续往上爬,他们才会把我弄到精神病院来报复。” 贺椿忽然咧嘴笑,“大约半年后,傅逸发现有人在暗中调查他父亲,对方开始调阅相关档案,包括我那位老上级的死亡也开始重新调查。他几乎立刻想到是我做的手脚,当天就跑来找我,质问我是不是把相关资料偷藏了一份并偷偷交了出去。” 贺椿耸肩,“我当然不可能承认,而调查的人也不可能出卖我。傅逸也没指望能从我口中问出确实消息,他改为要求我认罪,要我承认受我老上司指令陷害他父亲,而我提交的那些相关证据都是捏造。 我问他,是不是我不认罪,他就会对付我家人,他没说话。于是我认罪了,承认自己过去对傅逸父亲的一切怀疑都是诬陷,但不是因为我受到上级指令,只是因为他爸妨碍我和他儿子谈恋爱,我出于私心报复。” 阿蒙很不喜欢“谈恋爱”那三个字,就跟他特别不喜欢傅逸这个名字一样,听着就让他想要把叫这个名字的人拍死! “你承认诬陷,他们就不调查了?” “怎么可能?我和傅逸都心知肚明,就算我承认诬陷,上面还是会调查他爸,而且就因为我承认诬陷,上面只会更怀疑他爸有问题。但是当时傅逸他爸需要时间来抹平痕迹,就算知道会引起上面怀疑,还是不得不逼我承认诬陷。” “之后呢?” “之后啊,”贺椿伸长腿,慢慢说道:“我在精神病院被关了两年,关到连傅逸都以为我真变成精神病,他和他的人也不再死盯着我后,我逃了出去。逃出去前,傅逸告诉我,因为他父亲地位岌岌可危,也为了洗脱上面对傅家的怀疑,他报名参加了注定有去无回的‘拯救地球’志愿者行动。 他跟我说完这件事后,想掐死我,说让我给他陪葬,我呸了他一脸口水,他就放过我了,改口说让我记住他一辈子,又说为了不让我被外面的新人迷住,他会让他父亲把我关精神病院关到死。” 阿蒙:“……” 贺椿反握住他刚才挣脱的大手,用力握了握,“和疯子一起待那么久,正常人也会变不正常,我不正常了,傅逸自然也不会安然无恙,我们当时就是一对心理有问题的精神病。我逃出去后,直接去了虫洞地点——傅逸那混蛋亲口告诉我的,我过去只是不爽没能亲手杀死那个混蛋,而且我一点都不想傅逸变成英雄,更不想他父亲因此得利。” 阿蒙:“你做了什么?” 贺椿揉揉鼻子:“我有积蓄,还不少。当时逃跑没用得上,从精神病院逃出来后,我把其中一半钱打给了我家人,还有一半用来买通当时监控虫洞的一名工作人员,而那名工作人员就是我那朋友贾道士。” “地球发现了一个虫洞?通往这里?那傅逸也过来了?” “大概吧,到底怎么过来的,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呢。傅逸没过来!我不是说了不想让他做英雄吗?我假冒工作人员,在轮到他进入虫洞时,突然冲上前把他推开,换我冲了进去。因为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抢着找死,而我动作又很快,就这么被我得逞了。” 阿蒙无语:“找死有什么好得意的?” 贺椿哈哈哈:“是没什么好得意。但傅逸当时那表情可以让我回味一百年!” 他在推开那人时还转头对他说了四个字:“操你全家!” 唉,说完他就后悔了,他那时已经不想操傅逸,更别说操他全家,想想就很恶心。 最恶心的是他竟然在穿越虫洞的过程中不知怎么搞的,竟然造成记忆错位和混乱,把傅逸想成了黑社会老大,把他自己当成了志愿者,更丢失了后面那些重要记忆。 虽说他一点都不想回忆起在精神病院的那两年。 说句文艺点的话,那两年他就如同生活在地狱中,而傅逸则是折磨他、导致他精神分裂的变态狱卒。 “好了,说完了。”贺椿一拍巴掌,侧头看阿蒙。 阿蒙:“所以你上辈子被人骗身又骗心,过程中还被虐的死去活来,最后还为了你那小情人死了?” 贺椿眨眼,猛地扑过去抱住阿蒙胳膊,叫:“师父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什么时候带我杀回地球,把傅逸一家搞死十八遍好不好?” 阿蒙一字一顿:“你怎么这么蠢!” 贺蠢蠢嘤嘤嘤:“这真不怨我,谁一生不会碰上一两个渣?” 第95章 抢徒弟的都给我滚! 贺椿重新贴上隐匿符, 他也没问阿蒙需要不需要,也给了他一张。 阿蒙把隐匿符正儿八经地贴到身上,和小孩一起把整个坊市中心走了一遍。 期间,他能感觉到小孩有点心乱,但随着一圈圈探查踩点,小孩的呼吸逐渐平稳。 “阿蒙, 你说如果我能完成你说的任务,你就会给我奖励, 对吗?”快要到坊市城墙边时,贺椿停下脚步。 “嗯。” “我现在已经完成三个,那么是不是能得到三个奖励?” 阿蒙挑眉, “你知道了透明虫的弱点?” “对, 但我还是不知道如何杀死它们。阿蒙, 你说奖励必须与永夜城有关, 那么我想要的第一个奖励就是:彻底杀死透明虫的方法。” “为什么想要彻底杀死透明虫。” 贺椿坦然道:“因为我想凭借这点和紫木人谈判, 让他们帮忙一起把学子们救出来。” 阿蒙沉思。他不知道如何正确杀死透明虫,但他确实有办法彻底杀死透明虫,可如果他教小孩用了这个方法,小孩恐怕又要被人盯上。 贺椿仰着头,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道:“阿蒙,说起来,你有些地方有点像傅逸那个混蛋呢。” 阿蒙放出杀气。 贺蠢蠢被杀气激醒,迅速改口, “是他像你。”但这并没有取悦他师父,只是某蠢没发现。 而他为了弥补口误,越说越多,也越说越错。 “那家伙也是路痴,如果不是他有这么一个超级可爱的属性,我也不会那么容易栽进去。” 贺蠢蠢扼腕,“你说他一个当警察的,还是卧底,竟然出门就要靠导航,这属性得多受?我每次看他一个人出门就担心得要命……那是过去啦,师父您别这么看我,我发誓我已经不爱他,我现在最爱你了,真哒!” 阿蒙忽然觉得这小子被虐也不见得全是那傅逸的错,有些人也许天生就有本事让人看到就想狠虐他。 贺蠢蠢还不知道自己踩了地雷,靠近阿蒙嗅了嗅,又无意识地戳了一个暴点:“味道最像。我曾经问过他用的什么牌子香水,他说从不用香水。这味儿有点像清晨森林里老树的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我特别喜欢。我觉得这也是我喜欢上那混蛋的要因之一。也许这就是他散发出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阿蒙面无表情:“我身上不会有任何味道,就算有,你也不可能闻得到。” “可我真的闻到了,这总不会是我的错觉吧?”贺蠢蠢戳戳他师父胳膊上坚硬的肌肉,抬脸,随口道:“仔细看,他的脸型也很像你,尤其是在我把他的脸割了一刀后。啧,那混蛋特别在意他那张脸,我给他脸上来了一刀后,他恨死我啦。唉,我也不是有意的,本来我是想划开他脖子的,谁叫他躲闪呢?师父啊,你不会正好有个儿子或孙子丢在地球上了吧?嗷——!” 听了徒弟凄惨过往的阿蒙不但没有因为心软大包大揽,反而更加坚定决心要好好锻炼蠢徒弟。 人蠢没事,只要足够强大,拥有不死之身,怎么蠢,最后倒霉的都是他人。 “好好练功,当你负面能量满身,修炼到可以沟通天地的地步,任何对你不怀好意的玩意都会自食恶果。比起到处抢夺灵气、只会消耗不会供养的灵气修者,魔修才是天道最爱,否则也不会有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之说。” 贺蠢蠢抽噎着放飞思想。也是哦,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人类那么会破坏环境,如果我是天道或者是星球意识,肯定很希望有谁帮忙把人类全杀啰。 哎呀,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呢。回忆起过往就这点不好,容易走蛇精病思路。 阿蒙屈指敲在小孩脑门上,“守住本心,你要是丧心病狂,我就把你踹进猪胎让你做八辈子被人宰杀的猪。” 贺蠢蠢委屈地捂住脑袋,幽怨地瞟他师父,“我以为您会对我说,不管我怎样都会对我不离不弃,就算我再怎么反人类也会用伟大的爱来化解我的仇怨,或者干脆跟我一起毁天灭地,嗷!” 贺蠢蠢抱头蹲到了地上,又来!疼死他了! 阿蒙揍完人,抬手随意拍了拍小孩脑袋,“不管我们怎么修炼,都逃不出人和生灵的范畴。当你忘记自己是人时,你不会成为神魔,你只会成为天道眼中想要消灭的丑角。有些门派修行讲究忘记人伦和人类的七情六欲,我不说他们有错,但我的道,是寻找我存于这个世间的意义,简单说,就是我想知道我是什么,为何而存在。贺椿,你该想想你的道了。” 我的道?贺蠢蠢心头巨震。 对了,我已经开始修炼,我已经走上了传说中的修道之路。 那么我的道是什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这不是我的道。我无法做到像阿蒙这样冷静,也无法被动地反击,我的心胸没有这么宽大。我还想找某混蛋和他一家子报仇呢! 忘情舍欲?他更做不到。 他就是个人类,就算修炼了,恐怕也无法舍弃七情六欲。阿蒙的道也不适合他,他从来不喜欢去考虑那么深沉的哲学范畴问题。那么他的道? 当我爱上一个人时,不管他是什么,我希望能堂堂正正地告诉他,我爱他。当我想要调查一个人、想要为民除害时,我希望能摆脱一切困扰和负担,让他接受审判。当我恨一个人时,我希望能干脆利落地报仇雪恨。而当我的心灵迷失时,我希望能勇敢拨开迷雾,不要害怕选择,哪怕选错了,依然有回头重来的勇气。 “那么我追寻的道应该就是……想做什么就去做的自私自在之道?不,我想要追寻的大道不是自在随心,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不惧一切困难的,无畏的大勇之道!” 贺椿心里这么想,就这么说了出来。 刚说完,他忽觉心灵一阵轻松,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舒展身体,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小孩身体骨骼噼里啪啦一阵响,大量负面能量向他汹涌而来。 功法在体内自然流转,灵气全部被他送入那枚灵髓珠中。 一周天,两周天…… 以小孩所立地点为中心,附近的气息都开始变得清新怡人,走近这里甚至会让你原本憋闷的心情一下就变得明朗向上。 有坊市修者经过这里都会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二,但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后,又都很快离去。 某个逃入地底的倒霉蛋受不住诱惑地冒出头。 它会一眼挑中某小孩,不是靠眼缘,更不是靠小孩资质,而是它在降落的过程中就已经把附近方圆万里乃至地下都扫看了一遍。 一片黑暗的世界中,这个孩子宛如一盏柔和的明灯,那么显眼,又是那么想要让人靠近。 小孩身边明明没有灵气聚集,可是他走到哪里就在净化那里的污浊。 它是死物开智产生的物之灵。这么多年下来,像它这样的物之灵都沾染了不少负面能量,可它们却无力消除,这也是器物之灵难以修炼成功的最大原因。 金球拍原本只是一块海底顽石,也不知得了什么机缘,在某天突然就有了自己的意识,后来它就被经过的灵界前辈拉入了灵界。 这次傅渊仙尊为收徒,特地前往灵界借用物灵充当收徒令的器灵,开出的价码相当不错。它正好修炼到瓶颈,又没什么事,就和认识的物灵一起接受了这个临时任务。 看到小孩时,它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虽然它从来没有做过梦! 怪不得仙尊说:它们会是那些孩子的机缘,那些孩子也有可能会成为它们的机缘。 仙尊没有说错,这个孩子就是它的机缘,它想突破已经很久啦! 想要突破的欲望压倒了它对那神秘力量的恐惧。 金球拍悄摸摸地钻出地面,不敢飞起来,只敢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假装自己已经隐形——唉,为什么仙尊不给收徒令加隐形的功能呢? 阿蒙:“……” 金球拍感觉到了那神秘力量释放出的威压,可它愣是发挥出作为顽石之灵的坚韧顽强精神,顶着极大压力,不惧强权,三步一顿,坚强地蹭到了贺蠢蠢的裤腿边。 阿蒙:这是想跟我抢徒弟? 如果不是必要,他并不想和那谁对上,因为那代表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如果那谁真的想要染指他的蠢徒弟,他也不介意再拉开一次正邪大战。 反正他不打,天道到时间也会过来收割一茬。 非常遥远的远方。 某位正在神游的仙尊大人忽感恶寒,猛地睁眼坐起。 这感觉?! 天狼斗场。 “收徒令出现了!” “天哪!收徒令就那么竖在地面上,这是谁捡到就算谁的吗?” “我要进去!那些秘境中的白痴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金球拍见那神秘力量似乎没有再次捏碎它的意思,大着胆子飞了起来。 贺椿不是很想醒来,这感觉太舒服了,有种他似乎无所不能的逍遥感。 可是他感觉到有金色光芒照耀在他脸上…… 金色光芒?贺椿睁开一只眼睛。妈哒!是那让他度心魔劫的混蛋球拍! 金球拍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口吐人声:“小孩,你通过了本大人的考验,交出一滴血,你会成为修者六界唯一一位七劫仙尊的备选弟子之一。之后的七天,只要你能保住这枚收徒令,时间一到,本大人就会打开仙缘通道,带你前往无相山。这可是你的莫大机缘!” “收徒令?七劫仙尊?”贺椿两只眼睛全部睁开,但他没有看金球拍,而是转首看向身边又变小了的阿蒙。 阿蒙:“一个病得比你上辈子还厉害的疯魔者。” 金球拍似乎看不到也听不到阿蒙说话。 它听小孩询问,立刻洋洋得意地向小孩吹嘘起那位七劫仙尊是多么伟大多么厉害的人物:“那位可是整个修真界的天下第一修!他所在的门派也是所有修者公认的天下第一仙门!” 阿蒙:“那个白痴叫傅渊,和渣你的傅逸同姓。” 贺蠢蠢呆,“这是嘛意思?” 阿蒙耐心地告诉他:“就是都不是好东西的意思。” 贺蠢蠢忍笑,真难得阿蒙会用这么厌恶的口吻说一个人。 金球拍还在滔滔不绝:“……仙尊大人当初明明可以飞升成仙,可是他为救世,不惜在飞升之际兵解成散仙。” 阿蒙面无表情地拆台:“救世个屁。那家伙兵解重修,不过是老大当惯了,不想进入上界被人欺压。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分神修炼魂魄的方法,利用自己的身体做主材料,炼制出了九具分身,其主体魂魄修散仙,其他分身则正常修炼。 而每次他的分身修至渡劫期,他就把分身重新收回,如今他已经收回七具分身,其修为也达到了七劫散仙,等他把九具分身全部收回融合,他就可以直接飞升成大罗金仙。” 贺椿咋舌,“哇!厉害!仙界等级如何划分?大罗金仙相当于什么地位?” 金球拍:“小孩你在和谁说话?喂!看我这边!你这个不尊敬前辈的坏小孩!” 贺椿对他摆摆手,“前辈您等等。” 阿蒙给蠢徒弟普及常识:“仙界只有六个等级划分,分别为天仙、真仙、金仙、大罗金仙、仙君、仙帝。天仙之下还有所谓的地仙,就是兵解重修的散仙,九劫以下散仙对于仙界都不算什么,但散仙一旦度过第九重雷劫,其实力就会一跃成为大罗金仙。如果该散仙还能弄到一具相当于大罗金仙修为的身体,那仙界基本上也可以让他横着走了。” 贺椿挤眼睛,“师父,你是不是和这位仙尊大人有仇?” 阿蒙道:“是啊。” 贺椿:“哎哎哎?!” 师父您就这么承认了? 阿蒙抬头看小孩,“怎么?你很想换师另投?” 贺蠢蠢一个激灵,立刻大声道:“没!” 阿蒙:“你老实说,没关系,师父我很好说话。” 贺蠢蠢膝盖都发软了,指天发誓:“我这一辈子就拜您一个师父,来再好的都不要,真的!” “哦,原来在你心里,我不算最好?” “不不不!师父,您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师父!再也没有人比您更好了!”贺蠢蠢扑了过去。 金球拍怒:“你怎么可以叫别人师父?你知不知道你面前是多大的机缘?小孩!看我!” 贺蠢蠢这时哪还顾得了金球拍,抱着小号阿蒙蹭啊蹭,“师父啊,我错了,如果我有任何让您误会的地方,您一定要原谅我,我绝对绝对没有换师另投的意思,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发誓!” “你可以换,任何有理智的人听说现在的七劫散仙未来的大罗金仙要收徒,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不!我就是一个没有理智的蠢货,我坚定师父是阿蒙一万年不动摇!” “哦,原来我只够资格收一个得了癔症的蠢货?而且那蠢货还只打算跟我一万年?” 贺蠢蠢跪了,真跪,抱着他突然进入无理取闹模式的小号师父泪流满面。 傅逸那个渣算什么,这位才是真不讲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如傅渊?”阿蒙慢慢地说道。 贺蠢蠢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傅渊是谁,立马猛摇头。 阿蒙:“我确实没有他富裕,他还是有名的器修,传说他连仙器都炼制了出来。” “师父,我不稀罕那些。” “他学识也很丰富,知道很多修炼方法,赛白泽心心念念的原始符纹也在他那儿,如果你当了他徒弟,你就可以看到全部的原始符纹。” “我不稀罕!”贺蠢蠢斩钉截铁。 “他以前收过四个弟子,如今每一个都是一方霸主,且修为都达到了渡劫期。” “我会是您唯一的弟子对吧?” “不一定。” “阿蒙~!” “他如果坚持要收你为弟子呢?” “不、理、他。” 金球拍忍无可忍,贴近小孩大吼:“看着我说话!我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天下第一修要收你为弟子,你是不是高兴疯了?” 阿蒙手一挥,啪唧把金球拍扇出老远。随后用那只手摸摸小孩的头,用从没有过的温和语气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一想,不急着给我答案。” 贺蠢蠢眼角余光一扫躺尸的金球拍,无比坚定地道:“不用想,我就认定你了。” “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是。” “师父如父,你将来的道侣也必须得到我的认可。” “好。” “你有好东西,得先孝敬我。” “当然。” “哪怕你会成为那傅渊的敌人?被修者界一半以上修者视为敌人?” 贺蠢蠢正色道;“师父,我的道就是要无畏一切勇往直前,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是我自己选定的,我一定会走下去,没有路我也会走出路来。” 话声刚落,贺蠢蠢忽然觉得耳廓一阵刺痛,抬手摸了摸,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弧形耳夹。 “我不重视仪式,也不需要。你有这个,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弟子。”收徒令算什么,他直接给小孩打上自己的记号,后来者不管是谁都是第三者插足。 至于他的身份是否会给小孩带来麻烦?嗯,有麻烦是必然的,且肯定比外界得知他得到傅渊的收徒令还要麻烦。 贺蠢蠢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得到了什么,他现在满心都为自己终于搞定了不讲理阿蒙而庆幸不已。 “对了!师父大人,那收徒令似乎能看穿我的隐匿符。” 阿蒙:“正常,那可是修为相当于金丹期以上的器物之灵。” “器物之灵?” “就是器灵、物灵。傅渊再厉害也没办法一口气炼制出近八千枚带有器灵的收徒令,他应该是从灵界雇请了器物之灵来帮忙。” 阿蒙微微一顿,又多说了两句:“修者界分六界,大致划分为人修、魔修、佛修、妖修、灵修和鬼修。这里的灵修指的就是器物之灵,而灵修和妖修的区别就是,灵修是一切非生命物体开智修炼而成,妖修则是非人生灵修炼而成。你以后碰到器物之灵千万别说它们是妖怪,它们会很不高兴。” 贺蠢蠢记下了这件事,但他更担心的是:“那收徒令刚才和我说话,是不是会被外面那些监视的人看到听到?” “嗯。” 贺蠢蠢头疼,随后想到他身上贴了隐匿符,外面那些人应该没有看到他才对。 阿蒙此时彻底看开,他连自己身为魔帝的令符都放小孩耳朵上了,还会在乎一枚收徒令吗? 而且小孩自己都选择了无畏之道,那么就算暴风雨变成飓风暴也只不过是历练升级而已……他说是历练就是历练! “你不是想知道如何彻底杀死透明虫吗?附耳过来。” 外面的人早就闹翻了。 天狼斗场跟滚水开锅一般,无数人都在互相询问: “那收徒令说话了!它在跟谁说话?它口中的小孩是谁?” “能隐形的小孩?当地遗民?还是紫木人?” “……刚才收徒令是不是被什么打飞了?” 这句话一出,整个天狼斗场猛地一静。 金球拍挣扎着爬起来,它绝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不管那神秘力量怎么可怕,它一定要把那孩子带给傅渊仙尊。 这是那孩子的机缘,也是它的机缘。 想要得到机缘,就要明知山有虎仍旧要向虎口行! 金球拍飞起来又掉下去,掉下去又飞起来。 远处的贺蠢蠢看着都被感动了。 可怜那球拍,身体都碎成好几片了,还能一边飞一边收拢残肢,简直就是身残志坚的最佳代表。 但它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执着? 坚强的向着自己机缘前进的金球拍忘记隐藏自己一身金光,很快就被人发现。 “快看!是那金光宝贝!”有人大喊。 安静没多久的坊市因为这声喊再次沸腾起来。 阿蒙突然抬头看向黑暗的天空。 那王八蛋竟然通过收徒令让自己的神识一路追踪而来。 真是敏锐,他只不过稍稍泄漏了一点气息,对方就察觉了。 察觉就察觉吧,他只是厌恶无穷无尽的麻烦,但麻烦真的来了,他也无所谓。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正好他收徒还缺少一份见面礼。 就在阿蒙略微分神之际,金球拍忽然加速冲向贺蠢蠢,从他身边一掠而过。 贺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天狼斗场已经齐齐大叫起来:“是那叫贺椿的孩子!” 凤王腾地站起,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贺椿和对面追踪金球拍过来的坊市修者目光相对,这才恍然,那金球拍竟然把他贴身贴着的隐匿符给撕了! 第96章 众人皆知…… 天狼斗场众修者们在此刻全体呆滞。 但不到片刻, 海啸一般的喧哗声便在整个斗场中蔓延开来。 七七七七枚收徒令,他们亲眼看到了其中一枚选定了一名孩子。说出去,多少人得羡慕他们的运气? 可是比起那个得到收徒令的孩子,他们的运气又算什么?。 多少修者羡慕妒忌那个孩子,羡慕妒忌得心脏都要炸开。 为什么这小崽儿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前面不是刚疑似得到某个远古符修的传承吗?他还收了七只妖宠! 如今才进第二个秘境,他竟然就被收徒令给相中了?! 是他特别招秘境喜欢?还是他有什么特别吸引机缘的本领? 也没觉得这小孩长得多好看啊? 这孩子更没有长出七只眼睛八只手, 他怎么就被收徒令给相中了呢?! 有修者觉得不能自己一个人郁闷,他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所有有后辈且适龄的修者。 凡是二十岁以下觉得自己应该有机会的修者们更是把消息传得到处都是, 有不少人还特别花大价钱买下刚才的影像玉简,把它传给自己的同门同宗同族师兄弟姐妹等等人——要妒忌要眼红要不爽,大家一起来嘛。 有大幸运者得到收徒令的消息以最快速度向修者界流传开来。 某门某派三分之一的弟子忽然收到了同门传音, 一打开就听到里面那贱兮兮的声音:“看一看!瞧一瞧!唯一一个被暴露的仙尊弟子候选人!” 四海境某处修者城市, 一只纸鹤飞到城市上空, 突发人言:“想要知道七七七七枚收徒令选中了谁吗?请来天狼斗场, 现场直看收徒令选人全过程!” “想要收徒令吗?您是不是正在为不知道该去哪里得到收徒令, 就是抢夺也不知道抢夺谁而发愁?速来飞雪听涛楼,我们将出售最新的第一手消息,请注意,已经有明确消息得知某个幸运儿得到了收徒令!有名有姓有地址!”飞雪惊涛楼用最快速度把此消息贩卖出去,并在所有楼店前最醒目的告示处放出闪瞎人眼的宣传语。 “唉,为什么这孩子不是我家的呢?不过一个小世界的凡俗子弟,还惨到被人拿来当货物拍卖……”这位语露遗憾的修者突然顿住。 他旁边的修者反应特别快,立刻蹦起来大喊:“拍卖!不是还有一次机会吗?我要喊价贺椿!快进行第三次拍卖!我现在就要拍下那孩子!快快快!” 一语惊醒无数眼红者。 对啊,他们没有缘分, 完全可以创造缘分嘛。 感谢天狼斗场给了他们可以得到那小孩的机会!感谢他们搞的三轮拍卖,现在所有人都不觉得他们贪婪了,只觉得他们太明智。 还有人赞叹:“这天狼斗场肯定有人有预言的卜算能力,否则他们怎么就知道在第三轮拍卖前,那收徒令就能相中候选人呢?” “是啊是啊,天狼门实在太了不起了,如果我是天狼门主,现在……哈哈哈!” 好多修者在嘲笑天狼门,说他们有预言能力那更是妥妥地在讥讽他们。 如果天狼门真的有预知者,知道那孩子贺椿会被仙尊的收徒令选中,他们还会蠢到把那孩子放出来拍卖吗? 就是再利令智昏的人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天狼门要完。”这次说这句话的可不是天机老人,而是大多数修者都在这么说。 因为确定天狼门怎么都要完蛋,这些看客们更加肆无忌惮,好多修者一起催逼天狼门展开第三轮拍卖。 天狼门没反应,性急的修者已经开始攻击天狼门众高层所在的高台。 “快进行贺椿第三轮拍卖!你们是不是准备自拍自卖!告诉你们,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别做梦了!立刻开始拍卖!现在就开始!” “麻痹的天狼门,你们都哑巴了吗!赶紧出来人开始主持拍卖,想要和我们竞争,就把你们的财产亮出来,找第三方进入!” “飞雪惊涛有人来了!不如就把拍卖权转交给飞雪惊涛楼?” “对,把贺椿的拍卖权转给飞雪惊涛楼,我们不相信那傻逼天狼门!” 看客修者们越叫嚣越厉害,等飞雪惊涛楼在本地的楼主亲自出现,而且一来就去拜见凤王,众修者们更是闹到要把天狼斗场给拆了的架势。 天狼门众高层所在的大厅中。 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怎么会这样?”打破沉寂的是刘长老,这位刘长老捂着心脏似乎受到了足有一万吨的要害打击。 “我前面刚命令里面我们的人务必要杀死那孩子……”刘长老的表情像要哭了,刚说完他就蹦起来向门口冲去,“我再去传消息!我去阻止他们!” “够了!停下!没必要了。”天狼门主脸色铁青。 李堂主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他这次难得地没有刺激刘长老,而是提醒他:“之前门主有让你传信给里面让人保护得到收徒令的人,只要里面的那些修者不是白痴,都会知道要怎么做。” 杨穹在外面传音要求进来,天狼门主立刻给予许可。 但杨穹带来的不是好消息,而是:“凤王陛下派人询问,秘境到底什么时候能打开?他们说六个时辰早已过去,如果我们再不能……” 刘长老急眼骂:“秘境哪里是那么好打开的,说是六个时辰那也是预估时间,光是准备材料就要花很长时间,更何况那收徒令突然强行进入永夜城,永夜城是有修为禁制的你们知不知道?凡是超过筑基期以上的修者全都进不去,我们想要进去必须得压制修为,可那收徒令硬是仗着……就这么冲进去了。 它冲进去后,那秘境的禁制就出现了些许异变,我们光是重新找薄弱点就要花很长时间,发现了还要看能不能用之前的条件打开,如果不能,我们就只能一次次尝试。” 杨穹冷静又无情地道:“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我可以理解你,但凤王陛下和他的人不理解有什么用。我把你的理由也跟他们说了,那位凤三瑬阁下说,如果我们搞不定秘境入口,那就把那个秘境直接交给他们,由他们凤家想办法打开秘境入口。” “他们想得美!”刘长老跳了起来。 “声音小一点,我们这里就算有阵法遮掩,可那位……”天狼门主指了指头顶,“那位凤王什么人什么修为?也许我们在这里说的话全都入了他的耳朵,否则哪会每次都来的那么及时?” “门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天狼门主捂住额头,自从那位凤王来了后,秘境里的事就一波三折,一会儿来个变化,他都快要反应不过来。更糟糕的是,他们那个被多家看中的学子贺椿如今更是攀上了高枝上的更高枝,人家直接被仙尊的收徒令给选中了! 为什么他家孩子就没有这样的运气? 为什么贺椿有那样的资质,下面的人会没有把他报上来? “灵种学院的人都瞎了眼吗?能被中级符修、被罗刹海、被凤王,如今更被仙尊看中的孩子,那会是一般人?为什么他们没有把这个孩子报上门派,如果他们报了……”如今那孩子不就是天狼门人了?再进一步想,如果那孩子仍旧有被仙尊看中的机缘,他们天狼门不就是未来仙尊的娘家? 天狼门主心痛到无以复加,绝世之宝原本就被他们握在手心里,还握了有足足四个多月的时间。 四个多月,却没有一个人发现那孩子的不凡资质! “呃,其实学院里有人发现这孩子不错,曾经报上来说要把这孩子从拍卖名单里去除。”一位内门峰主弱弱地开口。 “谁?”所有高层一起看向那位峰主。 “是茂学,他叔爷是我门战修院一名百修长。” 外门战修院院主跳起来:“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刘长老没同意。”那位峰主终于把话说全。 刘长老在门主和其他高层的瞪视下,这时已经不是想哭,而是想去死。 “我当时哪会想到那小崽儿会……一个凡俗子弟而已,哪个从小世界引渡到这里的孩子不是天才,他……” “是,他不是天才,他只是被凤王和仙尊同时看中的凡俗小崽而已。”李堂主气得一掌把桌子拍碎,指着刘长老的鼻子骂:“你刘旺福敢说当时不是因为是我们外院要人,所以你才故意阻拦?如果当时你心眼不那么小,同意茂百修长的请求,现在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我……!” “好了!都别吵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杨穹,去告诉那位凤三爷,我们邀请凤王陛下一行共同前往秘境入口。” “门主?您是打算?” 天狼门主脸色阴沉,“事已至此,你们再听听外面的声音,我们如果还想活下去,天狼门如果还想存续,这时候找依附,总比事后抱佛脚的好!永夜城秘境从此就归属于凤家,不,只要凤家愿意,以后我们天狼门就是凤家的下属门派,如有谁不同意,现在就可以离开天狼门。” “何至如此!”刘长老一屁股坐回椅子里。 “就是会如此。”李堂主重重叹息,“就算贺椿那孩子不对我们出手,可只他仙尊候选弟子的身份,就足以让那些比天狼门更厉害的修真世家、更高等的修真门派重视,更不要说那些散修。他们哪怕只是想要和贺椿结个善缘,也会帮助贺椿对付我们,甚至为了不让贺椿有心理负担,他们可能连问都不会问他一声就对我们下手。而且理由还是现成的,我们做的可不是什么干净买卖。” 刘长老再也说不出话。 “我早就说过我们不该……”开口的丹堂堂主闭嘴,他当初虽说不同意搞拍卖小世界人口,但是他也没有尽力阻止,如今天狼门因此受难,他自然也没资格去指责任何人。 杨穹这时还敢提问:“那拍卖?” 门主惨笑挥手:“你去问问凤王陛下,他还愿不愿意要那孩子。” 永夜城秘境,北城坊市。 当当当! 收徒令就在小孩头顶闪闪发光,对面的坊市修者们一起冲过来。 还有更多的人得到消息向这边赶来。 贺椿一个退步,大吼一声:“停!” 谁理他啊,大家听到声音只会冲得更快。 收徒令悬在小孩头顶,身体滴溜溜一转,金光漫出,这次可不再只是光彩效果。 一圈金光护住了贺椿,冲过来的修者全部在碰上金光之际被反弹了出去。 收徒令把自己折成两半,弯腰看小孩的眼睛,得意地道:“放心,你是我罩着的,有我在,保管不会让你出事。” 阿蒙像是这时才注意到贺椿的隐匿符失去效果,伸手就往小孩头顶抓去。 收徒令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躲闪,小疤脸的手掌已经化作虚影从它上方一闪而过。 有什么东西被抓在阿蒙手里,那玩意拼命挣扎,阿蒙抓着那看不见的玩意团啊团、揉啊揉。 如果傅渊自个儿前来,压制了修为的他说不定还要麻烦一点,但一缕神识? 收徒令看小疤脸只是挥手没再揍它,以为那神秘力量小疤脸怕了傅渊仙尊,立刻挺直了腰杆,但它没敢到小疤脸面前炫耀,只悬停在贺椿面前吹嘘:“这收徒令本身就是一个法宝,加上我的力量,只要你愿意成为候选者,我就可以保护你,哪怕是分神期修者来了,我都可以承受得住他的一击,并且能在最危险关头把你送到安全地点。” 贺椿惊讶,“真的?你这么厉害?那么是不是元婴期以下都不是你的对手?” 收徒令稍稍谦虚地回答:“不不不,我是金丹期以下无敌手,元婴期勉强可以一战,反正保护你没问题。” “是吗?”贺椿转头看阿蒙,见阿蒙低着头似乎在忙活什么,转念间就做下了一个决定。 “你真的会保护我?” “当然!看。”收徒令再次发出金光,把冲上来的修者又一起反弹回去,“小孩,要我杀了他们吗?这些都是区区筑基期以下修者,最高修为不过筑基中阶,这种的来多少我可以宰多少。” 收徒令态度比刚开始好了不知多少倍,那带着点金石声的少年声还有点小谄媚——它才不承认是被神秘力量给打怕了呢,只是有人护着的崽儿和没人护着的自然对待方式也会有一点不同嘛,它们总也得人性化地考虑一下家长的心情不是? 贺椿心动,连忙在心中默念我曾是警察,就算被精神病了那也是! “不,只要他们不主动伤害我和我的朋友,就不用非要杀死他们,折个腿断个胳膊就可以啦。” 金球拍夸奖他:“你真天真又善良,好吧,我答应你了。” 刚才那些被金光迷惑冲过来又被弹出去的修者闻言差点吐血。狗屁的天真善良,真善良的小孩会随便说把人弄残废了吗? 这些修者经历两次失败,且头脑人物也闻讯赶来,总算都肯冷静下来,呈包围状态围住了贺蠢蠢两人一令。 有人分群而出,又是熟人。 “贺椿,你还活着太好了!”说话的人满面喜色,竟是学院戒律堂堂主茂学。 贺椿看到茂学脸色一变,他记得在心魔出现之前曾看到过明风道长,那明风和另一人后来去了哪里? 他不担心明风道长,他担心的是贾千金。 不过通过内视,代表千金的那只小袜子仍旧存在,如果千金遇到什么事情,那小袜子也会有变化吧? “茂堂主。”贺椿对茂学行礼,随后立刻焦急地道:“茂堂主,您来了太好了!您是来救我们的吗?好多学子都被这里的修者抓了起来,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其他人都还被他们关着。我偷听他们的话,这里的修者为了打开迷宫想要搞血祭……” “闭嘴!唔!” 一道掌风打向贺椿,还没有碰到小孩,袭击者就被金光震伤,当场吐出一口血来。 其他修者怒视金球拍和贺椿。 贺椿加快语速,抢着说完:“他们想杀死上千学子,用他们的生命和血来血祭!茂堂主,快救救其他人吧!” 茂堂主向身侧看了一眼。 贺椿一看茂学身边之人,当即眼眸一缩,这人不就是领着痣道人等下去找金球拍的领头修者吗? 贺椿没给这些人编理由的机会,当即就指着那修者大喊:“茂堂主,他就是主谋之一!您千万别相信他们!他们不但打算杀死我们血祭,还想要采补我们!” 茂堂主尴尬无比,谈生意的事不归他负责,但他隐约也听了一耳朵,貌似这次的学子可能要栽进去大半,但相比较从坊市遗民修者手上可以得到的利益,学院方已经同意用这批学子做礼物,只按照上面要求把个别人留下就好。 只是明风去找坊市坊主谈判到现在未归,他也不知该用哪种态度面对坊市修者。 “这个孩子不在你们要求的名单里面吧?”茂学身边的白脸修者淡淡问道。 这里的人皮肤都白,但这位脸色特别惨白,就像是其体内血液已经全部流干一般的惨白。 但其他修者对此人都十分尊重,那位痣道人也是。 痣道人也看到了贺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但并没有立刻开口质问他。 茂学十分为难,这里的修者不知道他们头顶上有窥天石盯着,所以说话也可以肆无忌惮,但他却不得不为上级门派和学院考虑,哪怕他们已经做下牺牲大半学子的决定,也不好让学子们把如此丑陋卑劣的交易暴露给观看影像的修者们知道。 “茂堂主!求您快救救我们吧!”贺椿就是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才会想要暴露此事。不管有没有效果,他不说那肯定没效果。 茂学:“咳,令主大人,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如何?” 被称为令主的白脸修者面露不愉,“一个小崽子而已,杀了就是。” 茂学在心中嘀咕:那也要能杀得了啊,难道您都没看到那金光在保护那小孩? 贺椿趁机大叫:“茂堂主!您听见了吧?这些人都不是好人!您可不能给他们骗了!” 茂学干笑,“你过来,只要你把偷走的法器还给原主人,令主大人看在你是小孩子的面上也不会过多为难你。” 操!贺椿原本对这个茂堂主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但茂堂主现在这一句话顿时让他比厌恶明风还要厌恶他,他最恨就是被人栽赃冤枉。 “我没偷!这法器根本不是他们的东西!”小孩委屈地喊。 忙活得差不多的阿蒙抬起脸,小孩声音有异,可那语调却更像是逗弄。 “贺椿,不要说假话,在你来之前,我们可没有发现你身上有如此宝物!”茂学板脸,想要敲定贺椿偷窃的事实。 白脸修者明白了茂学的意思,嘴角绽开,也说道:“小孩,多听听你师长的话,虽然你偷了我们的宝物,又编谎话骗人,但看在你师长的份上,我们也不是不能原谅你,把那法器交出来。” “放屁!”贺椿还没开口,收徒令已经先一步生气骂道:“谁说本大人是他们的东西!还法器?你们这些连法宝都没见过的低级修者!吾乃堂堂仙尊的收徒令,来此是为仙尊挑选弟子而来,这个孩子……叫贺椿是吧,就是本大人看中的仙尊弟子候选者之一!尔等低级修者还不滚开!” 贺椿很想问问他阿蒙师父,是不是灵界的物灵们都这么屌? 阿蒙似乎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传音给他:“所有异类都看彼此不顺眼,物灵们尤其看人类不顺眼。这大概也是傅渊会请物灵们帮忙的缘故,想要讨好物灵可不容易,这会更方便它们用公正的心态去挑选备选者。” 贺椿特别想要告诉阿蒙,他只是利用收徒令和它背后的傅渊仙尊,可他不会传音之法,只能对阿蒙挤眉弄眼。 阿蒙瞅瞅小孩的耳朵,很“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贺椿心惊肉跳,不怕不怕,我的道是大无畏的勇者之道,我应该勇敢地照自己原计划走下去。 “收徒令?为仙尊挑选弟子?哪位仙尊?”在场所有修者全都赫然色变,他们不是被吓住,而是更加动心。 如果刚才他们看金球拍还只是像贪财的老财主看到地上一块无主的金子一样,现在则是像饥饿了十天的难民看到了一座肉山! “修者六界,还有哪一位敢被称为仙尊?”收徒令傲然道。 白脸修者看向茂学,他们永夜城脱离修真界太久,也不知道现在有哪位散仙能被称为仙尊。 “难不成竟是那位唯一的七重散仙傅渊仙尊?”茂学心头大震,上面不惜大量物资,三番两次传来消息,说要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这个叫贺椿的孩子,难道就是因为收徒令? 真不愧是他看中的孩子,他就知道这个孩子不凡,果然,如今连仙尊都看中他的资质! 真可惜,如果他知道连仙尊都会看中这孩子,他才不管学院怎么想,早就把这孩子抢回去了。 同样如果学院和学院后面的门派能知道这孩子有这样的资质,他们还会把这孩子亮出来拍卖吗? 打死他们也不可能! 这样资质的孩子向来都是被各门派当作宝贝一样深藏在内门,不调教到能自保的程度,连放他们出来历练都舍不得。 虽然为他叔爷和门派可惜,但他们学院如果能出一个被仙尊收为弟子的学子,哪怕只是可能,那都将会是一件可以流传千百世的美谈! 同样,学院和学院后面的门派所获得的好处也不用说了。 当然那都是要在学院没有得罪贺椿的情况下。 而且看那收徒令,似乎已经认定贺椿,别人就算夺了去,恐怕也没有多大作用。 茂学只在几眨眼之前就做好了决定,他要保下贺椿,尽量让贺椿感觉到学院和他茂学的善意。 “傅渊仙尊?七重散仙?”白脸修者色变,在他们永夜城的记录里,当初修者界有一位二重散仙就叫傅渊。 万年过去,那位二重散仙竟已修到七重! 而能被永夜城第一代遗民特意记录下来的修者无一不是惊才绝艳的天道宠儿,如今不过再次证明他们老祖的眼光没错。 “是不是只要得到这枚收徒令,我们就能……” “等等!”茂学陡然站了出来,特别义正言辞地道:“我刚才听诸位道友片面言辞,竟误以为我学院学子变成偷盗者,如今听那收徒令大人亲口告知,这才明白这是一场误会。诸位道友,仙尊的收徒令有缘者得之,而我学院这位学子就是有缘人,收徒令大人也认定了他。如此,在下先带这名学子返回学院,其他事宜,自有我学院其他道友与贵坊商议。” 茂学说着就要过来拉贺椿的手。 “啪。”阿蒙打开了那只手,自己伸出小爪爪握住了他的蠢徒弟。 茂学微怒,但他看贺椿神情,硬是忍下了小疤脸的无礼。还自我安慰:这么点大的小孩子,还长了张没有表情的僵尸脸,不懂礼貌也不奇怪。 茂学对贺椿和蔼一笑,转过身以保护者姿态面对坊市众修者。 他带来的两名修者也走过来,走到他身边,并也同样对贺椿露出友好善意的微笑。 其中一名五十多岁的半老修者笑得特别慈祥,还伸手去摸小孩的头。 半老修者的手在快要碰到小孩头顶时,突然加速暗中用力拍下! 第97章 凤王那个男孩子王妃 明风是这次进来的学院修者中的身份最高者, 外面有消息进来也是直接传给他。 之前明风接到务必杀死贺椿的消息,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自己比较信任的下属。等他接到要保护收徒令这个任务时,因为他忙于和坊主见面商议,就没有来得及把这道命令发下去。 他以为自己过一会儿再传令也来得及,哪想到这一去就身死道消再也没能回来。 而杀他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杀死了他。 贺蠢蠢有阿蒙和收徒令在身边,那半老修者就算用的是暗劲也不可能得逞。更何况贺蠢蠢本人在恢复记忆后就变得特别小心警惕, 看谁都是一肚子怀疑。 半老修者的手还没有碰到他的头,他就把头扭开了。 半老修者顾不得掩饰急切加速, 手下更是直接吐出暗劲。 阿蒙没动,这个秘境正在被人强行打开,有人压制了修为进来, 还不少。 金球拍感到偷袭大怒, 但比金球拍更快的是贺椿自己。 一股危险感突然传入他心头, 贺椿下意识往旁边一滚, 同时一张暴雷符也扔了出去。 “轰!” 半老修者死了。 在贺椿用暴雷符砸中他的时候, 金球拍也向半老修者发动了攻击。 从半老修者意图杀人到被杀死,整个过程说时迟那时快,只几息间就已结束。 “你做什么!”另一名学院修者怒喊。 茂学回头。 贺椿才不会给别人冤枉自己的机会,伸手一指半老修者的尸体特别理直气壮地说:“他要杀我。” 茂学也是知道那个命令的人,但他以为在明知小孩得到收徒令、且他表明善意的情况下,其他学院修者应该也会与他有同样想法。 谁知那半老修者固执地非要执行命令,而且连招呼都不和他打一声。 茂学心中恼怒那半老修者不知变通,正想着要如何和小孩解释。 那边白脸修者突然脸上带笑地对贺椿和收徒令说道:“收徒令大人,这位小友, 我们坊主有请。” 贺椿站着没动,叉腰道:“我是小孩子,不跟你们大人绕圈子,我知道你们想要拉拢我,甚至还想试试看能不能杀死我好夺取收徒令。我害怕,我不去,如果你们真有诚意,那就把学院的所有学子全部放出,并让他们安全离开。” 白脸修者好笑,“小友,你这是在跟我们谈条件?就凭你是傅渊仙尊的备选弟子之一?” 他身边的长脸修者也道:“就是,你只是备选,还不是仙尊真的弟子,一个小毛孩到我们永夜城发什么威风?再说就算你真成了仙尊弟子,仙尊弟子也不能不讲理,那些学子都是我们和灵种学院通过交易买下,你说放就放了?谁来补偿我们的损失?” “你觉得他身为仙尊备选弟子的身份不够?那作为我凤王的王妃又如何?” 黑暗的永夜城上空出现了一团烈烈火光。 仔细看,那并不是火光,而是一个身着红衣的男子。 男子人未至声先到,随后便像是踏空而来般,几个跨步就从天上走了下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如同烈火的男子吸引。 “凤王?天下第一修真世家的那位凤王?”又一道陌生的声音出现。 白脸修者等人齐齐行礼,“参见坊主。” 参见坊主?这位坊主的架子拿的倒是很大,这是把自己当土皇帝了?贺椿没去看那位只闻其声还没露面的坊主,他好奇地抬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男子。 “凤王?”贺椿眨眨眼,确定眼前人真的是熟人,立刻叫道:“凤烨,快帮我救人,救出我的伙伴和同窗,他们被这里的坏人抓了。” “好。”救人不过顺手事,连麻烦都称不上。凤王看到小孩不由自主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梦幻,也不是那个该死的精神空间,这孩子是真实的,他只要伸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凤王伸出了手,面前的小孩唰地消失。 “……” 凤王已经不是暴怒可以形容,他在疯狂大笑。 “谁?是谁抓走了贺椿,给本王出来!” 凤王伸手就抓出了一名长髯修者,“说!是不是你?” 长髯修者大惊,冲口喊:“不是我!”见鬼,他明明带了隐藏修为的法器,为什么他还会被看出来? 他的手下们更是纷纷喊叫:“快放下坊主大人!” “一个小小的元婴期,也敢在本王面前拿大,交不出贺椿,你就去死吧!” 长髯修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浑身被烈火焚烧,刚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身体已经被烧成灰烬。一个元婴挣脱出来,想要逃跑。 一只宛如火焰化成的手抓住了他,轻轻一捏。 长髯修者的元婴在凤王手中爆炸,附近修者全部遭殃,只凤王一行纹丝不动。 天狼门主也因此受到轻伤,他想对凤王说什么,又不敢。现在任谁都能看出凤王情绪不稳。 凤王声音冷到极点:“空间没有破开,那孩子还在这里。找!把这个秘境给我掀翻了也要把贺椿找出来!” “是。”凤三为首的凤家子弟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开, 老祭司陪着凤王站立在原地。 凤王双眼如血,厌恶地道:“把这里的修者都杀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不!我们已经把天狼门双手奉上,您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够了!凤家会稀罕我们这点资源吗,快逃吧!” 没有受到爆炸波及和逃得比较快的修者闻言全都吓得屁滚尿流,疯狂地向坊市巷道冲去,这其中也包括天狼门人和灵种学院的人。 “天狼门人知道秘境出口和出去的方法,别让他们有机会逃出去。”凤王迁怒,对天狼门的厌恶已经到了极点。 “是。这里的修者和天狼门都是满身罪恶,多少年来也不知他们毁了多少小世界的孩童,最可恶的是他们竟然还敢绑架我们前往小世界回家访亲的王妃殿下,如此罪行,怎可饶恕?杀死这些走入邪道的修者,再去救出那些被抓的孩子。”老祭司堂而皇之地大声说道,随后对身后点点头,又一批人散开去执行命令。 凤王冷哼一声,他知道老祭司说这些话的意思,凤家就算地位高超也得师出有名,有个正义的名头总比外面传说凤王发疯杀人要好。 老祭司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冷静地对凤王道:“您得压制修为,这里的空间正在排斥我们。” 凤王身影突然原地消失,只留下传音:“我去找那孩子,有人屏蔽了一线牵的感知,我现在完全感觉不到贺椿所在。” 永夜城秘境在凤王一行进入后就乱成了一锅粥,而天狼斗场这边也在凤王说出“王妃”两字后被彻底砸懵。 “我就说那凤家为什么要花百万灵币拍买一个凡俗孩子,原来那孩子竟是!” “天狼门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凤王的小王妃都给抓来。”说话的修者不住摇头叹息。 “呃,你们难道不奇怪凤王王妃年龄那么小,还是个男孩子吗?” “能被仙尊收徒令看中的孩子,别说是男孩子,就算是人妖,我也要啊!” “呸!那样的人物还能轮得到你?别做梦了。” “这么一想,凤王王妃能被收徒令看上也不奇怪了,这孩子以后可不得了。” 众修者纷纷应是。 天机老人和丘浩互看,彼此都在苦笑。 “翟老,您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是啊,哈哈哈。丘小友,看来你这趟算是白跑了。” 丘浩摇头,“也说不上白跑,毕竟我亲眼看到了收徒令的选择,最重要的我看到了未来一位注定了不起的大人物最初的崛起过程。” 等到凤家大祭司说出那番堂皇冠冕的话,在场看客们看天狼斗场的眼色都不对了。 “天狼门如此丧尽天良,不如我们替天行道,灭了他们吧!” “是啊是啊,重点是要救出那些孩子。唉,还不知有多少孩子被他们囚禁欺骗,我去仔细看看,说不定我未来的弟子就在其中。” “啊!看不见了!秘境影像全部消失。” 看客们用膝盖猜测也能猜出影像会看不到十成与凤家有关,谁会想要把自己杀人的经过放给别人看? 没了影像可看,看客们无事可做,有人喊着去找天狼门算账,顿时一呼百应,大量的修者开始冲击天狼斗场,还有不少一起往天狼门飞去。 四海境其他三个门派眼看天狼门就要完蛋,他们并不想陪死,更不想招惹上凤王和傅渊仙尊,全都偷偷离开,回去后就紧闭山门,不管外界对天狼门的处置。 这三个门派甚至还在暗中庆幸,幸亏他们这是头一次加入天狼门的生意,作为尝试,他们投入的人也不多。 说来也可笑,他们会愿意加入天狼门这个生意中,也是隐约听到仙尊要收徒的事,他们想着这几年小孩子的生意肯定很好做,才会想要插一脚,谁想到这一插,就真插出了一个仙尊备选弟子出来! 那备选弟子还是凤王的小王妃! 被众人惦记的贺椿此时正在小螃蟹的家中,被一群成年紫木人围着。 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差不多是一个乌龙。 当时凤王向他走来,还对他伸出了手。 金球拍第一时间感受到威胁,它害怕这又是一个想要伤害小孩的人,而它很可能不是凤王的对手,当下它就使用了收徒令法器的逃跑功能,把小孩传送了出去。 好吧,真实是它听凤王说小孩是他的王妃,怕凤王把小孩抢走——家长已经够多啦,它真的不想再多一个影响小孩的人出现。 不管小孩是谁的王妃,先等他把小孩带到无相山再说。 金球拍还暗搓搓地想,它突然传送说不定还能甩开那神秘力量小疤脸。 可惜,等它带着小孩落地时,小疤脸也跟来了。 落地的地方离小螃蟹的居住区不远,贺椿记忆地图的能力要比某人高多了,很快就找到了小螃蟹的家。 小螃蟹的恢复能力非常好,这才过了多久?他听到声响,已经能自己从屋中走出。 小孩看到贺椿眼睛一亮,但看到阿蒙和收徒令,脸上又有点提防。 “小螃蟹,是我。”贺椿挥手,然后又跟他介绍:“这是我的伙伴,阿蒙。这个飞在我头顶上的叫金球拍。” 收徒令:“我有名字,我叫海石!” “你听到了,它说它叫海石。”贺椿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包干肉递给小螃蟹,“你食物没有了吧?先用这个填填肚子,等会儿我有点事问你。” 小螃蟹鼻子嗅了嗅,用抢的夺过肉干,撕开外面的油纸,抓起一块就往嘴中塞。 烤过变干的肉不太好吃,但对于时刻处在饥饿中的小螃蟹来说,有吃的就很好啦。 “跑。”小螃蟹含糊地说,伸手推了推贺椿。 贺椿愣住,“跑?跑到哪里?” 阿蒙转脸看向房屋方向。 贺椿和收徒令也跟着看过去。 房屋门打开,几名高大的成年紫木人从屋中走出。 “你就是救了小螃蟹的外来者?”一名称得上英俊的紫木人开口道。 “您是?” “我叫飞尘,小孩你呢?” 贺椿立刻绽开笑脸,特憨厚地道:“我叫贺椿,这是我的伙伴……” “我们刚才已经听到。”飞尘打断贺椿介绍,又问了一遍:“是你救了小螃蟹?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小螃蟹用力推贺椿,似乎想让他赶紧离开。 “小螃蟹!过来!”飞尘喝令。 小螃蟹没理他。 飞尘有点无奈,“你放心,我们不是想要伤害你的朋友,我们只是想要询问他们一点事情而已。” 小螃蟹木着脸,似乎不是很相信飞尘。 反而是贺椿搂住小螃蟹的胳膊,安抚他:“没事,正好我也有些事想要请教你们。” 成年紫木人在前,贺椿等人在后,一起进入小螃蟹的家中。 小螃蟹抓着烤肉站在贺椿身边,一边撕扯啃咬一边盯着飞尘等人。 收徒令围着小螃蟹绕了两圈,似乎对小螃蟹很感兴趣,“资质不错啊,单木天灵根,资质达到九级,简直完美。如果没有先碰到贺椿,我一定会选你。” 飞尘等人脸色一变,有人当场就想对收徒令出手,被飞尘按下。 “哦?”贺椿心中一动。 小螃蟹木着小脸蛋伸手去抓收徒令。 收徒令嫌弃他手脏油腻,不肯让他碰到。 贺椿瞅瞅屋内,随便找了个地方拉着阿蒙一起坐下,无视那些成年紫木人,大咧咧地对收徒令道:“那你不如把小螃蟹收了吧,我已经有师父了。” “什么?你脑子坏掉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是……”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七重散仙发布的收徒令,所有修者都会眼红的机遇代表。” 飞尘:什么!? “那你还把我往外推?” “因为我已经有师父了呀。”贺椿笑眯眯地搂住小阿蒙,侧头吧嗒在他脸蛋上亲了一下。 阿蒙:“……” “不行!只有我不要你,哪有备选者主动拒绝我?你说换人就换人,那我多没面子!” “可是你也说小螃蟹资质特别好,你不觉得放弃这么一个优质备选者更可惜?” 收徒令毫不犹豫地道:“你资质不如他,但你有你的好处。你是我的机缘,他可不是!” 哎呀,不小心说出来了。收徒令懊悔,想要把话吞回去已经来不及,但转念想想,让小孩知道也没什么,它如果希望小孩帮它,肯定还是要和小孩说出实情。 “哦?原来我是你的机缘?这可不好拒绝了呢。”贺椿眼珠一转,不气馁地继续劝诱:“可如果让那位仙尊大人知道你放弃了这么一个优质备选者……” “没事,没我还有其他人,修者界大中小世界不知多少,就算每个世界只有一个天才,我们收徒令才多少,七七七七枚,怎么也会带回最好的。” “有那么多?”贺椿心动,他已经有师父了不考虑,可寒豆豆和千金他们还没有啊。如果那仙尊……先不说他人品如何,只看他能把四个弟子都调教成一方大人物,就知道他授徒的本领不会太差。 就算他不会授徒,只天下第一修这个名头就能给他名下弟子带来无尽好处。 如果小螃蟹、寒豆豆、千金他们都能拜此人为师,以后还用担心有人欺负他们吗? 最最重要的是,他走的是魔修路子,师父是秽神,只看赛白泽对阿蒙的忌惮和尊重程度,就知道阿蒙肯定也是魔界一号人物。如果他的朋友中有人成为正道第一修的弟子,以后正道想要讨伐魔道,或者开展正邪大战什么的,他至少也可以事先得到消息脱离麻烦可能产生的中心嘛。 想在黑道混,怎么能不和白道把关系打好呢? 同理,白道想要吃得开,也得有几个黑道的朋友。 贺椿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让他以后黑白两道通吃的好机会。 一定要把千金和小螃蟹等人推销给收徒令。 不过要怎么说动它?收徒令说他是它的机缘,那机缘是什么? 飞尘等人急,几次想要插话插不进去,飞尘一看他们停下,刚要张口询问。 “你想要什么?”贺椿猛不丁地问道。 “嗯?”收徒令呆了呆。 “我问你想要什么。你一心想让我成为仙尊的弟子,总有原因吧?而且是不是哪枚收徒令选的备选者成为真仙尊弟子后,事后仙尊会给予那枚收徒令奖励?” 收徒令犹豫要不要说实话。 贺椿给出最后重磅一击:“我不知道仙尊将奖励你什么,但我身上肯定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要骗我,我能感觉出来。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你想要让我继续当候选人可以,你能不能叫来其他收徒令,让它们把小螃蟹等人也变成候选者?当然,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好处,只要不超过我的能力范围。” 飞尘和伙伴们互看,暂时保持安静听一人一令讨价还价。这时,几位紫木人看贺椿的眼神也不再只是提防,还多了一些很古怪的感激之色。 收徒令傲娇:“如果我不同意或者不能叫来其他收徒令呢?” 贺椿摊手,“那就抱歉啦,我希望和我的伙伴们共同进退,他们去无相山我也去,他们不去我就也不去。虽然放弃成为仙尊弟子的机会很可惜,但谁叫我讲义气呢?” 收徒令滴溜溜转,它在思考得失利弊。 “亲,我是你的机缘,别人可不一定是,你确定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吗?快点决定,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啦。” 收徒令咻地飞到小孩面前,“这个小螃蟹可以,但其他人的资质我还要再看看。” 飞尘等人脸色复杂,又似狂喜,又似担忧。 “你们不是只看灵根吧?”贺椿试探地问。 “当然不是!” “那就好!你想看其他人的资质是吧?你去这些地方,找这几个人……正好,凤王他们很可能已经把学子们救出,现在大家都集中到一起了,你去看了就知道。还有一个寒子真,他不在这里,但他的资质真的很好,是单水灵根,长得特别特别好看,你看到肯定会很喜欢。” “哼哼,我们的审美和你们人类可不一样。” “明白,”贺椿用力一挥手,“快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不用,我现在就把其他收徒令召唤过来,让它们自己去看,它们看得中就算,看不中就拉倒。”收徒令刚要叫自己的灵界伙伴,又临时刹车,“等等,你还没说要给我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收徒令贴到他耳边传音:“你只要把我贴身带着七天就行。” “就这样?” “对。” “为什么?” 收徒令不肯明说,但阿蒙哪能容得别人糊弄他徒弟,当下就直接把物灵的底全给掀了:“这帮物灵天生地养,一旦开智,修炼就会极为顺畅,但它们因为物灵特性,身体中会感染不少负面能量,甚至不少负面能量已经成为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它们想要排除负面能量就跟要杀死自己一遍一样,功力大退是正常,就此消亡的也不是没有。而且就算它们能去除身体里的负面能量,随着修炼时间变长,它们一样会被迫吸入不少负面能量。这是天地给它们的本能职责,它们逃无可逃。这收徒令让你贴身带着它,不过是发现你身周干净异常,以为你能排斥负能,它想借着你帮它排除一部分负能。” 原来如此!“所有物灵都如此吗?”贺椿忍不住问。 阿蒙答:“绝大多数。” 贺椿一时心花怒放,物灵们如此缺乏搓澡工,他却以搓出的污垢为……恶!换种说法,物灵们有需求,偏这种需求他可以轻松提供,这不就表示? “海石,你想去除体内负面能量?我可以做到更好,你试一试就知道,不过第一次去污免费,第二次开始,咱们就要亲兄弟明算帐啦!” 第98章 坏阿蒙 收徒令明知这是个陷阱, 但它仍旧忍不住踏进了坑里。 它太希望知道这个孩子是否能帮助它去除身体里那些超级顽固的负面能量。 贺蠢蠢说上工就上工,抓住收徒令就开始练功。 在这之前,他还没忘记跟飞尘等紫木人交代,让他们稍等一会儿。 飞尘等紫木人不但没有反对,还表示会给小孩护法,绝不让人打扰他们, 看来那仙尊收徒令的名头也让他们十分心动。 贺蠢蠢才不怕有人捣乱,他有阿蒙在身边。 小螃蟹懵懵懂懂, 但他能感觉出来族人对贺椿已经没有多少恶意,就坐到贺椿身边专心啃他的干烤肉。 飞尘旁边一人望着那块烤肉咽了口口水。 飞尘捣了他一下,那人颇为羞涩地低下头。 小螃蟹似有所察觉, 抬头看看那人, 再看自己的干肉, 比划了一下, 用力撕扯下一块, 把稍微小的那块递给了那个人。 那人大羞,躲到了其他紫木人的身后。 飞尘想了想,接过了那块干肉,随手递给后面,轻声道:“分了吧。”然后又对小螃蟹笑了笑。 小螃蟹没看他的笑容,继续低头啃肉。 阿蒙把这些全部看在眼里。 海石觉得自己好幸福啊,它幸福得都要飞了! 它以为小孩挺多能帮它去除一点点负面能量,甚至想到也许只能让它在贴近小孩的这段时期不受负面能量侵蚀。但是! 当小孩握住收徒令时,它体内那些顽固的污浊竟然一点点被拔了出去! 就好像和身体长在一起的利刺被人温柔地软化、细化、流水化, 然后就这么轻易地导出体外,没有对身体产生任何伤害,还舒服得像是洗了一个热水澡。 海石忍耐不住,竟把自己的本体从收徒令中分离出来,硬把自己塞入小孩手心,把外壳的收徒令给踹飞。 哦哦哦~,太美好了~! 海石感受着身体沉垢被拔除的痛快感,陶醉着陶醉着……呃,怎么停了?为什么在它最舒服的时候停下来? 人家还要搓澡啦! 贺椿托着海石本体,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舒服吗?效果很好吧?还想再来一次吗?” “要要要!快点快点!”海石急不可耐。 小孩捶捶腰,“好累吖,你身体里的污垢真多,我顶多能两天帮你拔除一次。” “一天一次可不可以?” “啊?可是……” 海石急,重新把被它踹到地上的收徒令套到身上,“你不是想让你的伙伴也被收徒令看中吗?我现在就叫其他收徒令过来,你等着!” 收徒令金色的身体上发出一层朦胧的蓝色光芒,一闪即过。 “好啦,马上就会有另一支收徒令过来,你能不能……”海石刚想说能不能再来一次,忽然感觉到身边神秘能量正在瞥视它,立刻改口恳求:“明天,明天可以吗?” “等另外一支收徒令来了,如果它能看中小螃蟹,那我明天就努力再帮你一次。” “好!就这么说定了。”海石心想小螃蟹资质本来就绝佳,选谁不是选,选小螃蟹也可以嘛。就算另一支收徒令不答应,它也可以让它答应,大不了、大不了它把拔除沉垢的机会分给它半次。 等待另一支收徒令前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飞尘等到现在总算等到机会,“这位小友,感谢你……” “叫我贺椿就行。”贺椿笑嘻嘻地打断他道。 飞尘顿了顿,也笑道:“贺椿,我叫你小椿吧。小椿,谢谢你为小螃蟹着想,如果它真的能离开这里跟随某位仙尊,我紫木族全族都会感激你。” 贺椿摇摇手,“用不着,小螃蟹是我朋友,我看他顺眼才帮他,和你们紫木族没有关系。” 飞尘发出略沉闷的笑声,“这对你也许只是举手之劳,但对我们……你们可能还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吧?” 贺椿点头,“我正好有些事想要请教你们。” “只要是我们能说的,你尽管问。”飞尘对身后伙伴示意。 其中一名紫木人跺了跺脚,原本空荡荡的屋子里忽然从地底冒出几个木凳。 木凳围成一圈,大家全部坐下。 飞尘看向小螃蟹,轻叹:“我先把永夜城现在的情况和你们大致说一下,然后你们再看还有什么问题要问。” 贺椿巴不得如此,“好。” 飞尘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你们应该已经发现这里不能点火不能使用光的秘密,我们紫木族花了很长时间才发现造成这种情况的很可能是一种看不见的生物。因为它们不但会毁灭光源,还会吞噬生物。 当年永夜城突然在一夕之间死伤大量人口,不止我们紫木人,还有那些外来者。因为害怕这种情况向周围的世界蔓延,我紫木族当时的族长和祭司联合其他各族一起施展隔绝阵法,把永夜城炼制成了一个秘境。 我们炼制这个秘境不是想要绝族,而是希望借此拖延时间,让我们和各族大能找出解决永夜城危机的方法。可是随着时间过去,不但没有人能想出解决办法,我永夜城的生灵也因为与世隔绝和那看不见的魔物,变得越来越少,到后来不少种族甚至直接全部灭绝,只留下一些可以在黑暗中生长的生物。 因为食物变得越来越少,为了生存,我紫木族只能设法前往外界捕捉采摘食物,出去之前我们全身都做好了防护,就怕把那看不见的魔物带出去。可是不等我们验证是否会把魔物带出去,我紫木族就先发现我们的身体也出了问题,只要我们离开永夜城去到外面的世界,必然会爆体而亡,无论修为高低无一例外。 后来我们才发现我们因为日常饮用永夜城中的食水,体内都已感染那种看不见的魔物,而那种魔物在孵化期会十分惧怕阳光和火。之后,我紫木族只得放弃前往外界。更糟糕的是,我们发现那种魔物非常喜欢修为高的人,修为越高,其身上的魔物越多,而且它们还会吞噬修为,让原本修为很高的人不断修为倒退。 无奈下,我紫木族只能让大部分族人进入沉睡,以期问题解决的那天。只剩下一部分人尽量不去修炼,只靠原本寿命来进行种族传承,并和外界联系,同时看有没有办法解决永夜城困境。” 说到这里,飞尘再次看向小螃蟹,叹息道:“也许因为人口太少,结亲的人血缘太近,也许因为环境的缘故,我们后来生下来的孩子不少都产生变异,但凡是变异的孩子都活不过三天,尤其是无尾儿。” 小螃蟹抬头。 飞尘冲他笑了下,木木的脸看不出太明显的表情变化,这让紫木人的眼神特别丰富。 “小螃蟹是唯一一个没有尾巴却安然活到现在的孩子,而且还很健康。他父母因为外出狩猎很早就没了,之后就是全族在抚养他。” 贺椿不解,“我无意指责你们,但是你们全族抚养小螃蟹,怎么会让它这么小就不得不一个人出去找食物,当初如果不是我找到它,它现在很可能已经……” 飞尘羞愧,他也无意解释,倒是坐在他右边身穿短褂的紫木人开口道:“这是我的错,我是专门负责给这一带孤儿送食物的人,每七天一次。小螃蟹出事的那几天正好是在七天末尾的几天,你送他回来那天,我其实已经发现不对,正带人出去找他,后来看到你送他回来,就跟了你们一路。” “原来跟踪我的就是你们。”贺椿算是解开了一个谜题。 “是。我们看你是小孩子,而且还救了小螃蟹,就暂时没去惊动你们,后来又看你给他食物,就想再看看是怎么回事。那时候我们已经发现有大量外来者进入永夜城,其中绝大多数还是小崽儿。” 短褂紫木人又道:“我们每次送的食物和水都足够一个孩子食用,可小螃蟹食量比其他孩子都大很多,每次他都吃不饱,我们已经给他送了相当于三人分量的食物,他还是不够。可族里食物就那么多,他吃得多,别人就要分的少,所以我们也没办法让他敞开肚皮吃。这孩子饿了就会自己出去找吃的,前面都安全回来了,我就大意了。” 贺椿感觉紫木人好像怕他误会似的,看向小螃蟹,见小螃蟹没心没肺地啃干肉啃得全神贯注,似乎没注意听双方说话。 但小螃蟹在看到贺椿看他后,很爽快地把干肉撕下一块递给他。 贺椿摇摇头,示意他不饿,随后询问飞尘等人:“永夜城以前经常有人进来吗?” “有。”飞尘点头,“我们一直保持和外界相通的通道,就是为了便于外面各族大能想出解决办法好通知我们,可是他们一直没来,倒是一些人会误闯进来。误闯进来的人不多,只是进来后只要超过一个月就再也无法安全离开。你们是进来最多的一批人,在这之前,也有较多的人进来,当时我们就展开调查,发现外面有门派掌握了永夜城进出的方法,并把这里当作了试练地。” 短褂紫木人接着道:“我们和外界已经长久不接触,加上外面的人看到我们大多会把我们当妖魔看,对我们喊打喊杀,所以我们很不喜欢外面的人进来。但他们真的进来,只要他们不招惹我们,我们也不会主动伤害他们。甚至我们还会主动提醒他们,让他们赶紧离开,免得再也无法离开。可惜的是相信我们的人不多。” 飞尘:“在你们之前就有两批人不相信我们的话,因为这里长久没有人进来,尤其是有修为的修者,那些看不见的魔物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饱,看到那些人就把他们全给吞噬了。” “等等,”贺椿举手,“我有一个问题,北城坊市的遗民似乎有办法隔绝那些透明虫,你们没有吗?” “我们当然也有办法,本来那些遗民的坊市就有我们一部分功劳,不过我们用的不是阵法,因为阵法并不能完全隔绝……你刚才说什么?透明虫?你知道那魔物是什么?”所有紫木人全部激动起来。 贺椿看那些紫木人全都站了起来,忙道:“我知道一点,但也不多。” “你快说!你知道那魔物的名字,是不是也知道它们的弱点?你知道怎么消灭它们吗?”飞尘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如果你能帮我们消灭那看不见的魔物,我紫木族……必会把你视为全族的恩人!只要你有事情,但凡一言,我紫木族必将倾族助你!” 哇,这个诺言太重了。贺椿不否言地说,他是想从紫木族人那里得到一些好处,但让人家全族都把他当恩人看,那就没必要了,他希望自己能成为别人的朋友,而不是别人的包袱。 “别这么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呢,再说小螃蟹是我朋友,我来这里头一天就认识了他,也算是缘分。如果我真的能帮到你们,你们送我一些药草啦、特产啦就成。对了,其实我来这里也是向你们求助的,本来我希望你们帮我救出我的伙伴和学院同窗们,他们被这里的外来者遗民给抓了起来。至于那些遗民修者抓他们的原因,也和你们有关,他们想要使用血祭之法打开你们紫木人的地宫。” “还有这样的事情?”飞尘似乎极为吃惊,“我们曾和那些外来者约定,我们帮助他们建城,帮助他们在永夜城生活,而他们也答应永远不会伤害我紫木人,更不能侵犯沉睡了我大部分紫木人的地宫。他们怎么可以违反约定?” 贺椿挑眉,心想这里的紫木人该说是单纯好呢,还是该说他们天性善良? “时间长了,什么都会变。”短褂紫木人冷冷说道。 “他们肯定是知道了地宫里有……”一名紫木人开口,又及时收住话语。 贺椿假装没听到,直接说:“我有办法彻底消灭透明虫。” “什么?真的?!”紫木人们全都逼到了小孩面前。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突破永夜城禁制,直直飞向小螃蟹的家。 正在寻找贺椿的凤王看到金光立刻跟了过来。 而同样看到这金光的人则满脸懵逼:怎么又来一道收徒令?这永夜城里有那么多绝世天才? “海石!你说你找到了两个绝佳资质的小孩,要分我一个,还给我好处,真的假的?”一道更加年少朝气蓬勃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屋内所有人抬头看向屋顶,就见屋顶被某令穿出了一个洞,那金光闪闪的收徒令就在上空窜来窜去地跑。 “青木,你过来。”海石召唤朋友下来。 青木收徒令咻地飞到贺椿面前,“是这个吗?看起来不怎么样啊,哦,天哪!他连灵根都没有!海石你这个笨蛋,给我介绍的就是这种货色吗?” “你闭嘴!这孩子是我的!你的在那边,那个紫木族小孩!” “这是你看中的?你小子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把这小子给我……等等,你不是故意用计让我以为他很好,结果放过那个更好的吧?”青木绕着贺椿飞了一圈又一圈。 海石如果有眼睛,一定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青木你能不能别想太多?你每次这样动脑子就不怕把脑子烧坏吗?” “噗噗,我们根本没有脑子好吗,我们只有灵魂,你这个石头白痴!” “算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叫你来,我再换一个。” “等等!要换也等我看过那紫木族小孩再说。”青木咻地又飞到小螃蟹身边,这次它很快就发出欢喜的叫声:“不错不错,这个小紫木不错,还和我们植物有那么点关系,我要了!但是……” 青木咻地又飞回来,“海石,你答应我的好处也得给我!” “知道了。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收集到的那块海底沉木的木之精华吗?等我回去就给你。” “噢!天哪!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大方了?不但给我介绍一个这么好的孩子,还愿意把海底沉木精华送给我,哎呀,为什么我会感觉这里面必定有阴谋?” 贺椿吃吃笑起来,这小青木挺有意思,想让它吃亏上当肯定很难。 青木听到贺椿笑,飞到他眼前,问他:“小孩,你自己说你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有你知不知道那块顽石有什么阴谋?” “屁的阴谋啊!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孩,就是和我有缘分而已,我看他顺眼不行吗?”海石怕贺椿把自己的特殊之处告诉青木,忙抢在前面说到。 “真的咩?”青木摆明了一百个不相信。 “谁在外面?”飞尘等人突然转头看向屋门。 阿蒙面无表情,还是找过来了。 “砰!”木门被踹开,一个……红衣小孩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众紫木人呆愣。 这个红衣小孩虽然气势嚣张无比,但长得真的非常非常好看,小小年纪就能用倾城倾国来形容。 紫木人的审美观和正常人类有点异样,但他们五官和人类类似,人类中好看的人,他们基本也会觉得好看。 超级好看的红衣小孩进屋就直奔贺蠢蠢,过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抓住了。” 贺蠢蠢:“你谁啊?” 阿蒙淡然地抓起小孩另一只手,一巴掌就朝红衣小孩脑袋扇去,我蠢徒弟的手是尔等登徒子随便抓的吗? 红衣小孩头一偏,想要闪过阿蒙的袭击,但他不闪还好,这一闪无巧不巧被掌风扇到了一点脸蛋。 红衣小孩双眼立刻变得比他的衣服还要通红,手一挥,一道火焰就向阿蒙飞去。 阿蒙手掌抓住火焰轻轻一握。 “噗。”火焰就这么消灭。 红衣小孩轻哼,阿蒙脚下突然变成岩浆。 “喂喂喂!你干什么?”贺蠢蠢看红衣小孩一来就和阿蒙打,立刻站到了阿蒙这一边,并用力想要挣脱红衣小孩的手。 红衣小孩死死握住不放。 被阿蒙扔到地上的海石也飞了起来,怒道:“你是谁?咦?这资质!?” 阿蒙双脚就踩在岩浆上,可看他表情就跟踩在平地上一样。 红衣小孩恨死这个小疤脸,一道凤凰虚影从他身上冒出直扑对方。 阿蒙看到凤凰虚影,在心中说了声麻烦,任由那凤凰扑上他的身。 阿蒙身上燃起了熊熊火光。嗯,这火焰味道到底还是差了一些,不但不如真凤凰烈焰,就是一些特殊火种的味道也比这好。 贺蠢蠢不知他师父正在吸收凤凰火,一见他身上火光不灭,顿时急得啊啊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毛毯,纵身就要往阿蒙身上扑。被拽住! “放开!” “不放。” “不放是吧?妈哒,我打死你!”贺蠢蠢怒了,两只手被拽住,他抬脚就去踹红衣小孩。 红衣小孩心酸,自家小王妃认不出他也就算了,竟然还帮着外人欺负他。 还好小孩还小,现在掰正过来还来得及。 紫木人看红衣小孩抓住贺椿,还攻击那个小疤脸,见贺椿满脸怒容,立刻也对红衣小孩发动攻击,不过他们见对方是小孩,只有一个人出动,而且只是利用速度去抢夺贺椿。 可贺椿被红衣小孩抓得死紧。第一次抢夺竟然没有抢过来,反而把贺椿扯得惨叫一声。 红衣小孩心硬如铁,死活不放。 抢人的紫木人反而不忍心而收手。 “我操!你这个王八蛋!如果阿蒙有任何事,我杀你全家!”贺椿看阿蒙身上火焰还没有熄灭,整个人都要疯了,他知道阿蒙厉害,但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他也不知道。 偏偏他无法挣脱红衣小孩的手,阿蒙握着他的那只手也无法挣脱,这让他急得七窍冒烟,“海石!帮我!” “这小孩太厉害!我竟然看不出他的修为,不对,他好像只有筑基期?可筑基期的孩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海石!” “好了好了,我这就对付他!”海石飞撞向红衣小孩。 青石却在此时叫道:“坏了!这个空间的禁制正在崩塌,这是怎么回事,我进来时它还算稳定!” 飞尘一听空间禁制正在崩塌也顾不得救出贺椿了,急道:“空间禁制不能崩塌,这里的危机还没有解决,一旦让永夜城暴露,那些看不见的魔物就会传播出去!到时我们这方空间中的世界都得完蛋!” 偏阿蒙竟在此时对贺椿说道:“我会维持这个空间禁制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你必须把这里的透明虫全部消灭!” 说完,阿蒙就把蠢徒弟扔了出去。 飞出去的贺蠢蠢:师父!你搞嘛?半个时辰我怎么搞定啊啊啊! 红衣小孩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心,他刚才明明把小孩握的那么紧,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小孩会脱离他的手掌? 阿蒙拦住想要去追贺蠢蠢的红衣小孩,面无表情地道:“这个空间禁制之所以会现在就开始崩塌,和你肆意妄为有莫大关系。如果不想更倒霉,就去东边的控制点维持住禁制,别跟我说你找不到。” “你是谁?”红衣小孩脱口问。 阿蒙身影消失。 海石惨叫一声,咻地飞向天空去找它的机缘贺蠢蠢了。 青木被这段突然发展折腾得脑子有点晕——它这一瞬间想得太多,各种人类阴谋诡计都在脑中走了一遍,眼看搞阴谋的人都消失,它想了想,飞到了小螃蟹身边,开始诱惑它和自己订下契约。 贺蠢蠢正在愁自己要怎么在半个时辰内消灭这个世界的所有透明虫时,他下落的身体被人接住。 “阿蒙,你想吓死我再摔死我吗?”贺蠢蠢做伤心状。 阿蒙随手把他丢到地上,“我不是来了?下面,照我说的做。” 他不方便动手,只能让蠢徒弟来了。想到蠢蠢刚才看他身上着火急成那样,心中有点甜的某人嘴角微微弯了弯。 贺蠢蠢疑惑:“你不是要维持这里的禁制?” 阿蒙:“有人代劳,好了,别浪费时间,竖起你的耳朵,听我说。” 第99章 为蠢徒弟骗好处的阿蒙 “修炼混沌炼体术者想要消灭什么时,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以毒攻毒,我们的毒就是这宇宙间所有负面能量。透明虫再厉害,它也有其恐惧的病魔,就像修炼过的人类仍旧会恐惧一些病症和毒药。但透明虫到底害怕什么?它们要什么样的病魔才能消灭?我们可以一样样尝试。” “病魔?你是说病毒?超级细菌?”贺椿不等阿蒙询问,就把他所知的病毒和细菌概念大致解说了一遍。 阿蒙听完,理解了一会儿, 道:“你们地球的……科技很有意思,万理相通, 有机会我会和你一起去你的家乡走走。” “好啊,阿蒙,我特别想回家看看, 还想报仇, 我们能早点去地球吗?”贺椿期盼地说。 “可以, 只要我找到前往地球的空间通道, 我会找人问问。” “谢谢师父!”贺椿狂喜。 “地球?那是你的家乡吗?”海石收徒令追了过来。 阿蒙手一招把收徒令抓住, “放进你的储物袋。” 贺椿依言行事。 海石还想挣扎,进入储物袋后就连神识都传不出去了。 阿蒙捏了捏小孩的手,“时间不多,我给你的半个时辰就是教你如何把负面能量分离和组合,一直到你能找出杀死透明虫的负能。” “我感觉有点像培养超级细菌。” “你要这样理解也可以。现在按照我的指示来,第一步,利用你的符阵建立一个独立的隔绝空间。” 贺椿舔了舔嘴唇,心脏怦怦跳,他有种自己就要打开某扇禁忌之门的紧张感。 如果阿蒙可以随意地培养病毒和超级细菌, 那他和恶魔有什么区别?怪不得他被人称为秽神,怪不得赛白泽那么惧怕他,如果一个人很简单地就能让大量人口和生物死去,别人不怕他才怪。 他这是拜了一位什么样的师父啊? 贺椿兴奋得肾上腺素不停上升。 阿蒙为此用劲捏了他一下,“收心!” “是。”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但阿蒙一步步教的很细致,贺椿虽然没有完全掌握,但心中已经大概有个印象。 “以后我会带着你再做几次,等你完全熟练后,你不但可以做到随时制作病魔,也可以随时消灭它们,收与放都在你的一念之间。” “阿蒙,你教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毁灭世界?” “你会吗?” 贺椿抓头,他好像是不会。虽然受到很多折磨,也感受到世间很多不公,但他恨的只有少数人,完全没有报社的想法。 “那如果我做了呢?杀死了大量无辜呢?”贺蠢蠢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但他极度渴望一个答案。 阿蒙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非常淡定地回答他:“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我也会给你解释的机会。如果你真的做错,我自然也有手段惩罚你,到时你会觉得精神病院之类的地方简直就是仙境。” 贺蠢蠢傻傻地笑,很好,这样他就不用害怕某天控制不住自己进而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极恶事情。更不怕别人冤枉他,因为他师父相信他。 任何力量都没有正邪之分,只看使用它的人。 “能彻底并很快杀死透明虫的病毒就是这个了。”阿蒙手里虚握着一个圆球。 圆球呈现淡淡的粉红色,里面似乎有什么在游动。 贺椿担心道:“如果我们放出这种病毒,它们会不会也伤害到永夜城其他生命?还有我们要如何消灭这种病毒?” 阿蒙无语地看他:“我们能做出来,就能回收和消灭它们,如果你发现你做出的病毒自己都无法消灭,那么就不要动它,把它封印起来交给我处理。明白?” “喔!” “至于对这个世界的生命有没有损害?如果我们时间够多,自然可以一点点尝试,但现在我们必须最快消灭透明虫。其他损失,会有,但除了部分因为透明虫而变异的生物,其他生灵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这是专门针对透明虫而制造出的病魔。” 贺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阿蒙:“你为什么不进来就想办法消灭透明虫?”如果从那时候就开始尝试,阿蒙现在一定能弄出更安全的病毒吧? 阿蒙眉眼不动,道:“关我屁事。” 贺椿:“……” 阿蒙看向小孩,“我不是你想象中的好人,相反,我是魔,你最好能牢记这一点。” 贺椿迷茫,摇头,“我觉得你不像魔。” 阿蒙把玩着手中圆球,“你觉得魔是什么样子?到处发疯,见人就杀,一言不合就毁天灭地?成天想着消灭人类、消灭世间所有生灵?” “呃……” “我不否认确实有邪魔会这样做,但那都是自以为解放自我其实失去控制力的蠢货。遇到这种邪魔,我们同样也对其照杀不误。” “那到底什么是魔?如果魔修能控制自己的欲望,那他们和正道修者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我不会回答你,你可以自己慢慢想。”阿蒙抬头,“那人修为不错,竟然能坚持到现在。你要是再继续问我问题,那人大概就要忍不住变邪魔了。” 那人是谁?贺椿脑中快速闪过红衣小孩的影子。 就在凤王支撑不住想着要不要干脆毁灭这个小世界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天生的敏感和后天的训练让他在感觉不对的一刹那就升起了最坚实的防护罩。 天空下雨了。 如果这里不是一片黑暗,那么所有生灵都会看到这场雨不是透明的,而是带着淡淡的粉红色。 不过没一会儿,永夜城就不再黑暗。 成年的透明虫一沾到水,全身就变得闪闪发光。 而无所不在,几乎侵占了整个永夜城的透明虫,让整个永夜城都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哇!”刚被救出来的孩子看着周围粉红色的光芒,只觉得十分梦幻。 凤王的人把救出的孩子全部集中起来。 紫木人也全都从家中走出,看着突然变得梦幻的家乡。 一道听不出是谁的声音从天空往下传开:“想要杀死你们身上的透明虫吗?所有人全部走出房屋,最好脱光衣服接受雨淋。” 本来还有不少紫木人对此抱以怀疑,但当他们看见那些发出粉红光芒的“小星星”突然一个个开始坠落,他们瞬间了悟。 “听他的,大家照做!”飞尘飞上天空大喊。同时命令下属跟他去打开地宫唤醒沉睡的族人。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哪怕这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紫木人的大陷阱,他们紫木人也认了。 与其这样凄惨地慢慢死亡,还不如拼一把。 空间禁制正在崩溃,整个永夜城都在不正常地颤动,就像是不间断的小型地震。 飞尘等人受过相关方面的传授,知道这是永夜城正在脱离禁制,与正常空间融合。一旦震动停止,永夜城就不再是秘境,从此将回归原本正常的中世界。 透明虫必须要在震动停止前全部消灭,至少要把成虫全部杀死。 回归正常世界的永夜城并不是真的永远黑暗,他们一样有白天,一样能看到太阳,只是天数比较少。 只要他们能看到太阳,按照透明虫卵见到阳光就会强行孵化,孵化初期就会死亡的特性,只要成年虫全部死去,他们就能把透明虫给完全消灭。哪怕为此他们很可能要死上很多很多人。 原本需要血祭才能打开的地宫在紫木人的祭祀仪式下很简单就打开了。 大量沉睡中的紫木人被唤醒,并排着队走出地宫。 凤王的人和学院学子们全都看到了走出地宫的紫木人,学院学子们全都倒抽一口冷气,还有的孩子当下就往后退。 凤王的人则是满眼欣赏,还有一点点忌惮。 走出的紫木人安静、沉着、肃穆,他们全都穿着统一的战服,步伐一致,甚至连动作都完全一样。 这才是紫木人的最强力量,这些沉睡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紫木人的战修。 紫木人们逐渐都集中到了地宫出口,地宫出口有好几个,但所有沉睡的紫木人都选择从祭坛这个出口走出,这里是永夜城中心,永夜城最神秘的所在,也是贺椿那张地图上连形状都无法标出的建筑物。 最后从地宫中走出一男一女两名紫木人。 这两人一走出来,所有紫木人都向他们行战士礼。 “帮助我紫木族的人修何在?”身材超过两米、身体异常精壮的紫木族族长低头问单膝跪在他脚边的飞尘。 飞尘立刻站起,“我去带他们过来。” “他们来了。”紫木族长身边的女子看向发出朦胧光芒的远方。 贺蠢蠢头疼无比,就在他师父飞上天空开始人工降雨,那个红衣小孩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一来就抓住他的手不放,怎么甩都甩不开。 “你是谁?” “你真的认不出我?明明我们已经结下契约。”红衣小孩抓起贺蠢蠢的手让他看自己的小指,这一看不得了,红衣小孩立刻炸了:“这是什么?这个戒指是什么?谁给你的?为什么要戴在这根手指上?” 红衣小孩想要把戒指拔下来,但戒指跟生根了一样,怎么都拔不动。 贺蠢蠢被红叶小孩弄得手疼,忍不住拍打他,“你放开我,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怎么变这么小?” 年龄可以用千岁计算的凤王恬不知耻地说:“我本来就这么大,前面为了让你信任我才变成大人模样。” 贺蠢蠢信以为真,他又没见过凤王真实模样,身边又有一个想变大就变大、想变小就变小的师父,便真的以为凤王原形就是小孩子。 “你这么小,修为就这么厉害?”贺蠢蠢还记得凤王给他的威压感。 “是法器。方便我吓人。”凤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贺蠢蠢的身高,很满意,正好比小孩稍微高出一点点。 “叫我哥哥。”凤王捏小孩脸蛋。 贺蠢蠢打开他的手,“别闹。对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正好省得我还要往你们家跑一趟。” 贺蠢蠢掏出那枚残破的玉简递给凤王。 凤王刚接过玉简,凤老太就飘了出来。 “你是?”凤王眼眸微微收缩。 凤老太低头看着小小的凤王,神情又惊又喜,“你是凤家的孩子?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血脉,你……奇怪。” 凤王不等凤老太说出他哪里奇怪,就截断她道:“我是当代凤王,你是失踪的那位大祭司?” “你能认出我?”凤老太喜悦。 凤王颔首,“各代祭司都有画像留下,我见过你的画像。” 凤老太捂脸,情绪有点激动,过会儿放下手,感叹地看着小凤王道:“没想到这一代的凤王会这么小,不过我还是需要你一滴血来验明你的身份。” “可。”凤王刺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玉简上。 凤老太闭眼,利用秘法分辨凤王的真实身份。没错,是凤家血脉,而且有浓郁的祭祀之力,这孩子就是当代凤王没错了。 不过他的修为……凤老太觉得有点不对,就对小凤王仔细验看了一番,这一验看,凤老太当场傻眼。这修为!这骨龄! 凤王把玉简收进袖中,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我的王妃年龄很小。” 贺蠢蠢也听到了这句话,但他并没有以为凤王口中的王妃指的就是他。 凤老太妙懂,原来是凤王想要和小孩培养感情,这才也变成小孩子。 真是用心良苦。凤老太感动,决定最后再帮他们一把。 “孩子,过来。”凤老太招呼贺蠢蠢。 贺蠢蠢对凤老太印象不错,走到她面前,诚恳地道:“很高兴你能和家人团聚。”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说不定还要在那个沙漠底下一直等待下去。孩子,这是我最后的谢意,希望你将来和我们凤家结下善缘,还有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我答应你帮助凤家解除诅咒,就一定会做到。”这是贺蠢蠢在跟凤老太学习符阵学后,见凤老太教得认真且倾囊相授,就主动应下了这个承诺,不是因为一线牵,而是因为他想要帮助凤老太实现愿望。 “好孩子。”凤老太欣慰地笑,虚影手一挥,一滴鲜红的血液忽然飞向贺蠢蠢眉心。 贺蠢蠢没提防,让那滴鲜血直入眉心。 凤王挑眉,凤老太竟然把他的血给了贺蠢蠢。这些大祭司都是这么擅作主张吗?不过,歪打正着,这样做也好。 凤王开始偷偷利用那滴血做手脚。 凤老太双手连续打出几个法诀,一推。一个光团也跟着没入贺蠢蠢眉心。 做完这一切,凤老太的虚影变淡了许多,但老太太笑得非常温和和开心:“我还要回去凤家把大祭司的传承传下去,刚才我给你的是我所有的符阵知识,以你在符阵学方面的天资,完全可以自学。” 贺蠢蠢刚想说您老人家别给东西都不问一下好吗,眉心忽然一阵灼热,身体一软,昏了过去。 凤王趁势想要抱住小孩,抱了个空。 小孩被那个可恶的小疤脸抢走了! “站住!那是我的妻子,把他交给我!”凤王冷声命令。 阿蒙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抱着小孩就不见了。 凤王有了那滴血也不怕小孩丢掉,立刻就跟了上去。 阿蒙抱着比他还大一圈的贺蠢蠢出现在紫木人面前。 紫木人军队列成巨大的弧形阵,拱卫着他们的族长和祭司,沉默地看着从远处走来的小孩。 凤王的人有一部分出现在这里,但他们只远远看着,并没有靠近。 飞尘等人看到阿蒙抱着贺椿,吓一跳,全都围了过来。 小螃蟹头顶青木收徒令,也跟着飞尘跑过来。 “小椿怎么了?”飞尘担心地问。 阿蒙:“反噬。” 小螃蟹伸手去戳小孩脸蛋,看他不醒,又戳了一下。 青木围着几个小孩不停飞,同时问:“海石呢?海石那家伙跑哪儿去了?” 阿蒙嫌青木吵得烦,伸手从小孩的储物袋里把海石扔了出来。 海石一出来就大叫:“你们竟然敢把本大人关起来,本大人一定要……咦?我家小椿怎么了?” 谁是你家的?阿蒙眼光一扫海石。 海石顿时吓得闭嘴,还躲到了青木身后。 喜欢多想的青木见此情形,立刻对阿蒙产生兴趣,不过它没有冲动地立刻接近阿蒙,还是悬在小螃蟹头顶不远不近地悄悄打量他,同时暗中询问海石小疤脸的底细。 两支收徒令说起悄悄话。 飞尘这边听到小孩被反噬,感激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以身代之,“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我们族长和族长夫人。” “应该是我们亲自过来才对。”紫木族长携夫人先一步走了过来。 夫人伸手,温和地道:“能把这孩子给我看看吗?我修的是医术。” 阿蒙竟然真的把小孩交给紫木族长夫人。 小螃蟹跟过去,紫木族长的目光落在小螃蟹身上。 飞尘上前,把小螃蟹的事情传音给族长。 夫人抱着小孩,用神使仔细查看,看着看着她就皱起眉头。 紫木族长也伸过头询问:“如何?” 夫人为难地轻叹,“这孩子体内情况相当糟糕,里面全部被负面能量占满,我感觉不到一丝灵气,最糟糕的是他的丹田也遭到破坏,还没建成就已经碎裂。” “这是这孩子帮我们紫木族的代价?”族长沉重地问。 阿蒙没点头也没摇头,整个人显得冰冷又不懂人情世故。 紫木族人也没觉得阿蒙表现有什么不正常,只看小孩一身一脸的疤痕就知道这孩子经历不会平凡,而有这种经历的孩子会变得比普通孩子漠然也是正常事。 阿蒙突然开口:“这雨虽然能杀死透明虫和你们身上的虫卵,但你们自己也要受一点罪。尤其是在地宫外面生活的紫木人,他们的身体因为和透明虫长时间生活在一起,已经有一点变异,这也是你们会不断生下变异儿的缘故。” 紫木族长并没有因此生怒或者焦急,反而冷静地问:“会致死吗?有没有办法减少损失?” “如果会死,你们现在已经死了。”阿蒙对自己手把手教小孩创造出的病魔还是非常有信心的,这病魔说是小孩作品,还不如说是他弄出来的。 闻听此言,紫木族长和其夫人以及附近听到的紫木人全都松了口气。 紫木族长更是眼带感激,对着一个还不到他大腿高的小孩十分尊重地道:“如果只是受一点痛苦,我相信我们紫木人还能熬得过来,只要能彻底杀死那看不见的恶魔。” 飞尘告罪插话:“我们就要回归正常世界,到时候我们就会看到阳光,那身上有虫卵的人……”他们身上都有虫卵! 阿蒙面无表情地道:“所以我让你们脱光衣服接受雨淋,这会让雨水中的东西更快融入你们身体杀死虫卵。过程中你们会感到痛苦,那很正常,如果发现有虫卵孵化破体而出,就想办法止血疗伤,但这些虫卵不会一起孵化,这就给了你们生存机会。危险的是孩子和体弱者,你们多注意就是。” “好!”紫木族长闻言,立刻下令所有紫木人全部赤裸淋雨,并让医修和丹修全部准备好随时救人。 紫木人执行命令的速度非常快,女子单独列成一个方阵,男女之间转眼间竖起了一道高高的林墙。孩子则也按照性别分入两个阵营,并保证每个孩子身边都有至少五名以上成年人随时援手。 随后包括族长和其夫人在内,也全部赤裸接受雨水浇淋。 效果很快出来,第一个有反应就是小螃蟹。 小螃蟹不会叫疼,他只是木木地抬手看自己被钻破了一个洞的手臂。 青木第一个注意到,立刻唤人帮小螃蟹疗伤。 随后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 紫木族长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中的异样,当他发现运功杀死那些透明虫卵变得容易后立刻放声提醒所有紫木人:“运功杀死虫卵!把它们逼出体外!” 紫木族人在此时神情变得与刚开始出来时完全不一样,刚开始出来时他们还有很重的沉重感,可现在他们脸上眼中都洋溢着希望和喜悦。 紫木族长夫人和丈夫对视,两人用眼神交换了什么。 夫人开口对阿蒙道:“你们的大恩我们紫木族人无以为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能够沉睡并封住地宫不让那看不见的魔物继续侵袭,靠的是我族一处地下乳泉。那处乳泉原本只是我们紫木族人为未成年孩童炼体的地方,后来我们发现它能避免看不见的魔物侵袭,但是我们尝试了很多种方法也无法提炼乳泉中的物质,更无法杀死透明虫,最后只能以乳泉为中心建立地宫,让族人都沉睡在它周围。” 阿蒙:我知道。我用的那病魔原体就是那乳泉中的物质。他刚来永夜城就把地宫走了一遍,并直觉那个乳泉会对小孩有好处,也是他们唯一值得谋求的东西。 他本来想着小孩如果能完成那几个任务,他就带小孩去泡乳泉,如今紫木族人能主动提起,那自然更好。 夫人顿了顿,继续道:“这位小友因救我紫木族人遭到反噬,而我对此无能为力,但那乳泉可以强身健体并梳理身体中的暗伤,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把这位小友放入乳泉一段时间,看看是否能缓解他的伤势。在这之间,我们也会想办法解决他的反噬问题。” 阿蒙等的就是这个承诺,当下点头:“好。” 他虽然能直接带小孩进入乳泉,但强行进入被人当仇家看,当然不如被当作恩人主动请入。 凤王也赶来了,听说乳泉对小孩有好处,就没捣乱。 第100章 修真界幼儿园 贺椿一脸莫名其妙, 他刚才感到眉心一阵灼热,之后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这里。 到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贺椿很讨厌这种白茫茫,这会让他想到精神病院。 这是哪里? 贺椿如困兽一般在白茫茫中走来走去。 不知走到了哪里,前面似乎出现了一团火光,但无论他怎么向那团火光靠近,都无法靠近其一步。 “笨!心魔劫都度过了, 你竟然还不知道如何操纵神识。” “阿蒙!”贺椿跳起来。 “别吵。”熟悉的声音似乎就在近前,又似乎离得很远, “送你点东西,这可以强大你的神识。你已经度过一次心魔劫,从此开始你就能修炼神识, 也叫锻魂。不要担心修炼法, 只要运行功法, 你以后炼体和炼魂将同时进行。你以前只是没这个意识, 等以后你着重注意, 自然而然就知道神识是什么。” 贺椿呆:“这么简单?” “还有多难?神识修的就是意,神识源自灵魂,而灵魂是什么?灵魂就是思想,神识说白了就是利用你的想象也叫精神力的能量来达到各种目的,只不过这种能量更加无形。接着!” 一个青灰色的巨大物体突然向他飞来。贺椿吓一跳,想躲闪,那东西已经自动落在他面前。 “这玩意叫炼魂鼎,在你神识不是足够强大前,它可以帮你抵御他人神识攻击, 并帮助你进行修炼,等你将来修炼到混沌炼体术九重境界,你把这炼魂鼎也炼融了,可以进一步加固你的神魂。” 贺椿踮脚,扒着鼎的边沿,好奇地往比他还高的大鼎中探看。 咕咚!贺椿一头栽了进去,那鼎里似乎有巨大的吸力,把他强行吸入了鼎中。 几乎是立刻,白茫茫一片消失,黑暗笼罩了这里。 阿蒙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发呆,试着去想一样东西,让它出现。” “哦!”贺椿绞尽脑汁地想,要想什么呢?小羊羔? 天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要变成一只小羊羔,但当他这样想以后,就在脑中努力勾勒羊羔的模样。 一团白色的东西出现,又砰地消失。 “静下心,不要去想没有见过的东西,去想自己亲眼见过、抚摸过,甚至嗅闻过的东西。想想它的味道、它的习性……” 贺椿跟着阿蒙的声音在鼎中缓缓闭上双眼,小羊羔的味道啊,有那么点臊臭,没有看着的那么可爱,但如果清洗干净还是可以和猫狗之类争争宠。 黑暗中一团白色出现,白色小团挣扎着冒出了一个脑袋、四条腿和一条大尾巴。 这是一只小羊羔。 小羊羔欢快地跑到大鼎边上,用脑袋蹭了蹭大鼎。 贺椿睁开眼睛看到小羊羔有点欢喜,这是他幻想出来的吗? “这是你的识海,你想让它变成怎样,它就会变成怎样。有了羊羔,你还想要什么?绿草地?溪流?马群?还是更多的羔羊?” 贺椿这次没有闭眼,他看着面前的小羊想着他想要一片草地,草地真的出现了。接着是溪流,虽然是一条很小的溪流,但那也真的是一条溪流。 小羊羔看到这些变化,似乎十分兴奋,在草地上蹦来蹦去,还低头去溪流里喝水,喝一口就抬头看看他,超级可爱。 贺椿嘴角绽出微笑,他想摸摸那只小羊,这样一想,他就从那大鼎里出来了。 抱起小羊,非常真实的触感,他甚至感觉到重量,还有小羊羔特有的体味。 “咩~”小羊羔还对他叫了。 贺椿低头亲了亲小羊羔,小羊羔在他怀中砰的一声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红色小雏鸡? “这东西以后就留着给你玩了,必要时候可以把它扔出去给你挡灾。” 贺椿看着红绒绒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红绒绒啄了他一口。 这不会就是? “这就是那滴血,有那炼魂鼎在,它什么事都做不起来。那血液中蕴含的凤凰之火虽然不纯,量也有点少,但帮你煅烧煅烧灵魂还行。等你以后用不着它,你再彻底炼化吸收就是。”有他事先留下的标记,小孩的身体里不管进入什么都会被他压制,至于是不是要吸收,则看他和小孩的心情。 “呃,谢谢师父。”敢情在他阿蒙师父眼中就没有他们不能吸收利用的东西是吧? “好好修炼,等会儿我会送你进入紫木人的乳池,那对你的身体极有好处,至少可以把你的资质拔高三个等级,属于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这眼乳泉也就是外界不知道,如果知道,紫木人只为了这池水就能被灭族。” 贺椿乍舌。 “进入乳池后,你除了要不断运功,还要学会操纵神识,方法就是先在你脑中勾勒你的魂海世界,一点点来。期间我会引导你如何把神识外延,进行交谈、操纵物体等。” “是。谢师父。” 乳池内。 全身浸泡在雪白泉水中的小孩只露出了口鼻。 七只小蜘蛛作为功臣,也得到了浸泡乳泉的好处——醒来的贺椿告诉紫木族人,他能知道透明虫全是因为他的妖宠能和永夜城的土著生物沟通的缘故。 七只小蜘蛛高兴极了,纷纷欢呼:“跟着大王有肉吃!” 小蜘蛛们进入乳泉就开始修炼,比贺椿还认真。 紫木族长把小螃蟹也送进了乳池,说小螃蟹生来还没有经过圣池洗涤。 小凤王想一起跟入乳池,但被紫木族人礼貌但强硬地拒绝。 凤王虽然很想就这么闯进去,可考虑到他家小王妃和紫木人的交情,强忍了。 好吧,他不忍也不行,除非他想和那个小疤脸用全部修为再打一架。 身怀诅咒的他,打这场架会很不公平,也会阻碍他发挥出真正的实力。 摸不到自家小王妃的风王跑出去虐那些外来修者遗民和天狼门人,结果发现凤三他们效率太好,该杀的都已经给他们杀得差不多。 现在凤三和大祭司竟然跑去和紫木族长和祭司交流,似乎想建立贸易的样子。 凤王:属下太能干,为什么我会这么不高兴? 海石作为仙尊的收徒令,又是死物,倒是跟进了乳泉,但它死活不肯进储物袋,就在乳泉上空守候小孩。 贺椿在进入乳泉前询问海石:“仙尊让收徒令选择备选者限期多久?” 海石回答:最短七天,最长七十七天。已经决定的就由收徒令先送到无相山。 “让它等三天。”阿蒙表示:“这乳泉你可以浸泡三天,也只有三天效果最好,后面再泡也没多大意义。” 贺椿立刻和海石商量:“我进入乳泉需要三天,三天后我会询问我的伙伴,如果他们也愿意做仙尊弟子,还希望您和您的朋友能赐予机缘。” 海石冷哼:“有谁会不愿意?” 贺椿哄它:“能成为仙尊弟子当然是荣幸,不过我总要问问他们,如果他们害怕啦、自卑啦,那也有可能嘛。” 海石这才无可无不可地道:“行,那我再等你三天。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帮我把身体里的沉垢全部拔除。” 贺椿做出为难的样子,“我怕时间不够,也不一定能做到。进入无相山后,你还会跟着我吗?” “当然,在你正式成为仙尊的弟子前,我都会一直跟着你。” “那好吧,我会尽量帮助你,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拔除干净,只能说每次都会像上次一样,直到你结束收徒令的任务。” 海石自觉占了大便宜,当下一口答应:“好!成交!” 海石为了能尽量拔除身体中的沉垢,不惜坑朋友。 是哒,它决定现在就忽悠一些朋友过来,免得三天后它们手上已经有适合的人选再换起来就比较麻烦,它可不是和任何物灵关系都很好。 海石在看过贺椿、小螃蟹和神秘力量阿蒙后,对小孩伙伴的资质谜之自信。 等它为此特地去寻找贺椿口中的伙伴贾千金等人,看了一遍顿觉上当。 妈哒!这样的破资质让它们想帮助走后门都难好吗! 完了完了,它要被老友们打死了。 可是召唤令已经发出,这时再撤销一样会挨揍,算啦,就拼运气吧,不是说还有一个单水灵根吗?哪怕资质差一点,也能凑合用。 当第三枚收徒令出现在永夜城上空时,紫木族人和凤家人呆滞脸,还有人特意去追寻金光,可不久他们就发现他们根本不用寻找,新来的收徒令已经和之前的两支聚集在了一起。 青木看海石又召唤来一名物之灵,顿时觉得不对,海石可是又应承出去一样宝物,这顽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可惜海石召唤来的新朋友苍山没看中贾千金等任何一人,还把海石骂了一顿。海石狂委屈,只能说它想推荐的是一个单水灵根的小孩,但需要再等一等。 凤家人正在迫使天狼门人打开那个冰雪秘境,把里面的试练者全部给放出来。 不久,海石的其他朋友也赶到,同样也没看中连灵根都没有的贾千金等人。 而贾千金几个不知道这些收徒令就是外界传扬的沸沸扬扬的仙尊收徒令,看这群金光大冒的玩意围着他们飞来飞去,都不敢露出任何异样,一个个装的比鹌鹑还乖。 庄永年和贾千金的异常不在表面,他们不使用能力,就跟普通没有灵根的孩子没什么二样。 孔鸽和金小胖更不用说,他们就是亿万普通大众中的一员,如果没有特殊机遇,他们就算有了前往中世界和更高世界的机会,顶多也就是做一名某修真门派或修真家族的役民而已。 海石被愤怒的小伙伴们暴打一顿,尤其是它们对比了青木的小螃蟹以后。 可怜海石许诺的宝物已经不足以平息它朋友们的怒火,不得不被迫稍微透露了一点它和贺椿的交易内容。 “你说你看中的那个小孩能帮你拔除沉垢?”苍山代表大家问道。 海石心不甘情不愿地点头。 “想来你也不至于骗我们,那孩子还有多久出来?仙尊给我们选备选弟子的时间不多。” “快了,就三天。”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 这三天,整个永夜城都活了过来般。 这个世界已经开始趋向稳定,前面地震一般的颤抖已经全部消失。 之前黑暗的夜空出现了灿烂的星辰。 在看到星辰出现时,好多紫木人都哭了。 祭司在展开盛大的歌舞祭祀。 凤家人带领那些被救出的孩子,在紫木族祭司的帮助下,打开前往四海境的通道,退出了永夜城。 第四天清晨,所有紫木人都出来了,包括婴儿。 他们全都仰望着天空,看着黑漆漆的夜空一角慢慢变得发红。 按照时间计算,现在正好是永夜城原本迎接太阳的元旦日。 永夜城一年中只有二十一天能看到太阳,其后便是阴天一般,等阴天过去就是黑夜。 太阳从红云中一跃而出。 所有紫木人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 但他们全部张开双手,赤裸身体迎接着阳光。 那疤脸小孩说了,这将是杀死透明虫的最后一步。 一个时辰后,紫木族长睁开眼睛,灵气在体内自然流转,再没有一丝滞留和被吞噬的不良感觉。 随着灵气不断运行全身,他身体中更是排出了大量像皮屑一样的东西。 紫木族长面对太阳跪下,仰头发出大吼。 “啊啊啊——!” 其他紫木人无论男女老少也跟着一起发出大吼。 困扰他们紫木族近万年的难题总算解决了,他们自由了! 浸泡在乳池中的贺椿似乎听到了地宫上面传来的群吼声,正好他识海中的小羊羔已经多到塞不下,他正试图扩大草地面积呢。 咕嘟咕嘟,原本平静并且水温偏低的乳泉竟如沸腾一般冒起大量气泡。 阿蒙曲着一条腿坐在池边,看到这种情况,抓了点水闻了闻。 不是坏事,还是好事。 跟上次那个沙漠秘境有点像,这个永夜城和紫木族人也给了小孩礼物。 这不是佛道两家说的功德,天道才不管这些东西,功德那东西也是特定世界给予的特定礼物。 小孩得到的除了永夜城赋予他在黑暗中如视白昼等能力,这个世界乃至其上所有生物的感激则是会形成气运,让小孩以后的路越走越稳。 阿蒙抬头,地宫上方直接落下一些紫色水珠,眼看就要滴入他的身体。阿蒙手掌轻轻一挥,把那些紫色水珠全部挥入了小孩身体中。 这些东西于他只是鸡肋,但对小孩却帮助极大。他不能给蠢徒弟大量的法器和灵币,但是他可以给蠢徒弟别人想疯了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法器、功法、灵币……这些东西算什么。 阿蒙撇撇嘴,拍了拍小孩脑袋。 贺椿朦胧地睁开眼,“阿蒙?” “时间到了,该出来了。” 贺椿睁开眼睛,就看到一排金光闪闪的收徒令全都在“盯”着他。 凤家人从永夜城出来时都麻木了,他们都不好意思跟外面人说,他们在永夜城看到了七枚收徒令。 七枚啊! 说出来都没人信好吗! 地宫乳池。 “小孩,你能帮我们净化身体?”苍山作为老大询问贺椿。 贺椿面对一排收徒令大爷,露出了一个非常天真无邪的笑容,“我不知道哦,是海石说我可以。” “你愿意帮我净化一次吗?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干活。”苍山直接道。 贺椿眨眨眼,“好啊,不过我能选报酬吗?” 外界现在有三个大消息最火爆。 第一就是仙尊出了收徒令。 第二则是消失已久的永夜城竟然突然出现了。不过现在永夜城还处在空间通道关闭状态,传送阵也不能用,许多想要得知其中消息的人只能望门兴叹。不过这个消息关心的人不多,许多人听了也只当听了个故事似的。 可第三个消息和第一个消息就不同了。 第三个消息几乎和第一个消息一样火爆,得到收徒令的人大多秘而不宣,有些泄漏了消息也都是被迫,极少有自我宣传自己得到收徒令的。而现在被大家已知的幸运儿,最出名的就属一个来自小世界的孩子,贺椿。 这位不但是仙尊最后一个关门弟子的候选人之一,同时他还是天下第一修真世家凤王的王妃! 是的,你没有听错,这个男孩纸是凤王亲口承认的他的王妃,而且凤家所有人对这个孩子都表示出了迷之欢迎。 如今这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孩子的玉简影像已经传遍了修真界。据说好多人对他羡慕妒忌恨到特意做了等身高的石像木像一类天天抽打。 也有些修者界的老怪和变态扬言想要找出这个孩子如此受看重的原因,更对其发布了悬赏令。 而凤家人和某些有特殊目的的则提出保护其的悬赏令。 一时,贺椿在修者六界风头无两。 魔界,正确应该说是魔界下界。 并不是所有修者渡劫期后都会往仙界飞升。 为了保持上界和平,修真界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修者们按照各自种族和特性化分成了六界。 而这六界中的修者如果飞升就会升上相应的上界,并不会统一前往一个地方,就像佛修成佛后会升往西天极乐世界,魔修们渡劫后则会升上魔界上界。 传说六界上界的修者们想要前往其他上界时,必须获得前往上界的允许或者邀请,否则被抓住就可以当作敌人论处。 此时此刻,走过飞雪惊涛楼外面的几名魔修忽然停下脚步。 为首的魔修停下,他身后的人也齐齐跟着停下,那整齐划一的动作似是凡间军人。 有见识的魔修根本不敢接近这群人,因为只看这些魔修的言行举止就知道他们是魔界大大有名,无论哪一界包括魔界自己土著都头疼不已的魔兵。 为首的魔兵似乎是一个大头领,他推了推自己的军帽,盯着飞雪惊涛楼外面摆放的蜃影石影像,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邪魅笑容。 “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那玩意。那小鬼难道是老大的儿子?啧啧,老大这是打算让儿子打入正道,骗财骗色一起上吗?”邪魅的魔兵头领觉得这~么重要的事不能自己一个人独享,当即就把影像用玉简复制下来,随手掐了个诀就把玉简放了出去。 他并没有放了一枚就停止,而是在那里站了足足有一刻钟,放飞出去有十来枚玉简,这才满足地停下。 自始至终,他身后的魔兵们都没有动弹一下。 邪魅魔兵头领也不知在对谁说:“去查一下那孩子的下落,看看他现在在哪里,还有他身边那个……算了,他身边的人你们别管,只要查那孩子在哪儿就可以,查到了不要动他,把消息传回来就行。” “是。”其身后魔兵队伍中立时少了一人。 好多好多修者都在找贺蠢蠢,但是没有一人能找到他。 许多想要得到收徒令或者有其他目的的人纷纷赶到到天狼门,却连天狼门都没找到,反而在天狼门原址发现了凤家人。 凤家人把天狼门的下属势力和资源全部接手,那些从永夜城秘境的小孩也全都被安排在这里。 凤家人不想白养这些学子,更不可能免费送他们一人一枚灵种。只派人询问他们,想要回家的可以跟随凤家人接受天狼门下属门派的队伍一起回去,不想回家的又问他们各自志愿。 灵种学院的学子们在知道这里是一个中世界,修者修为最高可修到分神期,而他们原本所在的世界只是一个小世界后,很多学子都想要在四海境留下来,还有些人很机灵地说想要报效凤家。 凤家很直白地告诉这些学子:他们只会收下一部分,再用灵种改造其。其他人要么另寻出路,要么就成为役民。 当这些学子为未来迷茫时,凤家人又给了他们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和之前的公开拍卖没有多大区别,不过凤家人答应拍卖所得收入全部给那个被拍卖的学子,他们凤家不会沾手一枚灵币,同样这些学子将来一切也将和凤家再无干系。 因为之前的影像,很多学子都已被人看上。目前那些修者得知这些孩子被救出后就齐齐来找凤家人商量,想要得到自己看中的孩子。 凤家人询问了众学子的意见,就在天狼斗场办了一个碰面会。 在进入会场前,凤家人再三告知这些学子:他们并不负责查找这些修者的底细,也不保证这些修者带他们回去后会利用他们做什么,如果有害怕危险的,不如老老实实做个役民,或者回去小世界寻亲。 有部分学子退缩,但仍旧有三分之二的学子选择碰一碰运气。 那么被众修寻找的贺蠢蠢和他的小伙伴们现在在哪儿呢? 他们现在就在天狼门一座山头顶端,所有人围着火塘团团坐。 变小的凤王非要挤到贺蠢蠢身边,寒豆丁挤不过他,扑上去就揍他。 第101章 小伙伴的未来&凤家下聘 凤王立刻往贺蠢蠢怀里倒, 嘴上还喊着:“我疼,浑身都疼。蠢蠢,你的伙伴欺负我!” 他是真疼,诅咒在身的他,每一个动作都在折磨他。 寒豆丁暴怒,捏着小拳头怒吼:“从蠢蠢怀里滚出来!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红衣怪!” 凤王抱紧贺蠢蠢不松手。 寒豆丁也不知从哪儿学的, 一挥手,吼:“兄弟们, 跟我上!打死这个红衣怪!” 金小胖嬉皮笑脸地哦哦哦,又是卷袖子又是吆喝助威,但就是坐在那里不动。第一次他们不知道, 上去帮助寒子真去拉扯红衣小孩, 结果所有人都吃了大亏。 从那以后他们就知道, 红衣小孩比寒子真修为还高、还不好惹。 贾千金看向贺椿:这事只有你能解决。 贺椿抱头, 同样的场景出现已经不止一次, 自从小伙伴们聚齐后,寒豆豆就和小凤王对上了,凤王一开始冷漠脸不屑脸,几次后就发展到遇事就全扔给他。 “停!我们现在谈正事!你们难道都不想当仙尊的弟子吗?” 寒豆丁红着眼睛扯着小嗓子喊:“不想!我就想揍他!” 贺椿要给他家豆豆跪了,“豆豆啊,你别理他,这就是有病的,病得时间太长脑子就不对了。等我把他的病治好了,就会叫他滚蛋。” 凤王捏小孩:“你有种再说一遍看看。” 阿蒙:“贺蠢蠢, 把你的话再对那个红衣怪重复一遍。” 凤王:我的病看来真的好了不少,竟然能忍到现在没发疯。 贺椿哭丧脸:“阿蒙,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凤烨,你给我坐好,别往我怀里赖,要脸不?” 凤王:你如果被诅咒个上千年,你看你还要不要脸。 七个收徒令悬在上空看这帮小孩开会,青木叹息:“怎么不打了?快打呀。子真,你别怕,我让我家小螃蟹一起帮你揍那只不纯血的小凤凰。” 小螃蟹抬头,木木地道:“很忙。” 大家一起看向小螃蟹,发现他是很忙,自从他跟着贺蠢蠢一起离开永夜城后,除了睡觉和练功时间,他一直都在吃吃吃,胃口好得不得了,而且似乎永远没有吃饱的时候。 青木还为此骄傲地说小螃蟹体质特殊,前面都把他饿坏了,所以他现在算是事后弥补。 贺椿无奈,把凤王推到自己右边坐好,伸手把寒豆豆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寒豆豆这才满意了,霸着贺椿的怀抱,用力瞪凤王。 凤王也不可能真跟一个小毛头见识,斜靠在贺椿肩膀上,神态慵懒。 阿蒙坐在贺椿左边,压根没把小凤王放在眼里。等小孩进了无相山,凤王更不可能跟进去,但他能。 贺椿抹汗,总算能谈正事了,就把刚才的话又问了一遍:“前面我让你们回去仔细思考,现在你们都想好了吗?” 贾千金等人互看。 庄永年第一个开口:“能成为仙尊弟子当然很好,可是收徒令大人们也说了,只是备选弟子,还是近乎八千博一,我们去了无相山得参加各种试练,还有殉落死亡的可能。我们连灵根都没有,又如何去和那些从无数世界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绝等天才比试?” “如果你们连搏一搏的勇气都没有,那确实直接放弃比较好。”苍山收徒令冷声道。 庄永年没有生气,“我们不是没有搏一搏的勇气,而是有自知之明。任何将领都不会打没把握的仗,你们虽然给了我们当将领的机会,但敌人明明比我们强大几十几百倍,我们却硬要和对方干仗,这叫找死,不叫有勇气。” 苍山语气改变:“不错,你能想到这点很好,倒是我小瞧了你们。可惜你的资质确实差了点,并不适合成为仙尊的弟子。” “我知道。”庄永年认真地看向贺椿,“蠢蠢,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且不说你要说动收徒令给我们开后门,你要付出多大代价,重要的是这个代价很可能只是白付,而我们去了无相山也可能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找一个适合我们的普通师父对我们手把手教学,能学到多少就看我们自己。” 贺椿也承认庄永年说得有理,但他希望朋友们能获得最好的机会,就问海石:“无相山上的试练到底是怎样?” 海石与其他收徒令对看,诚实地道:“不知道。仙尊只让我们把备选者带进无相山,但试练和挑选到底如何进行,没有谁知道。” “那挑选时间呢?” “不知道,看仙尊意思。” 贺椿再次看向小伙伴,“我不强求你们,我虽然认为这是莫大机缘,但就像永年说的,这对我们也很可能是浪费生命。” “蠢蠢,你去无相山吗?”寒豆丁扭头问。 贺椿摸摸他的脑袋,“我去。” 他和阿蒙商量了,阿蒙说可以把这个过程当作试练看,能和近八千绝世天才进行比试,本身也是极为难得的机缘。 阿蒙的真实想法:想抢我徒弟?我会让他努力进入你的眼中,让他成为你最想要的弟子,等你真的选定蠢蠢,我会让你再深刻感觉一遍什么叫求而不得。 麻烦?是很麻烦。但收了贺蠢蠢本来就是最大的麻烦,其他麻烦和蠢徒弟本人比起来那都不叫事。 寒豆丁鼓鼓嘴巴,“你去我也去。” 赛白泽急:“什么叫贺蠢蠢去你才去。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能成为那位的弟子,哪怕只是备选,也是莫大机缘。不要害怕你的资质不够,我们已经得到提高你灵根品级的升灵草,等再买一些辅药,我就可以帮你提高资质,到时哪怕不用贺蠢蠢帮忙,只凭你的资质也能让收徒令看上。” 寒豆丁传音,毫不客气地打击他:“你说那个过程要最少三个月,可收徒令最长只能等七十七天。” 赛白泽哑巴了,他一点都不想寒豆丁再接受贺蠢蠢任何人情,更何况是帮助其成为那位备选弟子这样的天大人情。 如果这件事成真,他想子真远离贺蠢蠢的目的就更难以达到。 苍山抢在其他收徒令之前,对贺椿道:“如果你们确定能提高这个孩子的灵根资质,而且你能帮我拔除至少一半以上的沉垢,发下心魔誓,我就和这个孩子订下契约。” 其他收徒令:妈哒!老大太坏,速度太快!明明大家都说好了,只要那小孩能帮助拔除沉垢,就算那些孩子的资质差一点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反正仙尊也说了如何选择备选者除了一些基本条件,其他都不重要。 寒豆丁抬头瞪苍山,“不准你威胁蠢蠢,你要什么我来做!” 苍山:“你做不到。欠的人情你以后还给贺蠢蠢就是。” 寒豆丁闻言觉得有理,扭头对贺椿粉认真说:“蠢蠢,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哒,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是我有什么你都可以拿走,我的就是你的。” 赛白泽:嘤嘤嘤,我就知道会这样发展。累不爱! 苍山又问:“其他人怎么说?” 庄永年看其他人还再犹豫,举手道:“我放弃。”随后对贺椿和小伙伴们解释道:“昨天来找我的那位老人你们还记得吧?他姓翟,说是主修卜算,而主修卜算的修者不看灵根,他说我和他有缘,而且我对吉凶的直觉就是学习卜算的最佳天赋。他说如果我愿意,他会收我为亲传弟子,精心培养。我在今早已经答应他。” “那人不会是骗子吧?”贺椿担心道。 贾千金摇头:“永年哥自己可以判断吉凶,如果他觉得那老人有危险,不会想要答应他。” 庄永年点头,安静地笑:“我对他很有好感,我有预感我的选择应该是正确的。” 小凤王忽然开口:“不是骗子。庄永年跟那老头走,学好了将来不会比做仙尊的弟子差。” “噢噢噢!”小伙伴们一起惊叹。 孔鸽和小胖子眼中不掩羡慕,就是贾千金也用力拍了下庄永年的肩膀。 庄永年笑傻了。 贺椿知道凤王不可能骗他,高兴地击掌:“太好了!” 庄永年并不知道翟老的真实身份,但看那貌似不凡的红衣小孩很看重老人,心里也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心。 孔鸽按了下自己的心脏,下定决心道:“我也不打算去无相山,虽然我很想很想去。但我已经二十岁,没有灵根,没有特殊天赋,就算去了无相山,我也必定会成为第一批被淘汰的人。” 孔鸽苦笑,他的心在滴血,他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纠结的一个,他最想去无相山,可是:“永年说得不错,人要有自知之明,明知不可为还非要为之,那不叫有勇气而是犯蠢和找死。我原本的理想只是想要获得灵种成为修者,待修炼到筑基期就回去抢夺家主之位,让原来所有看不起我、说我坏话的人以后都只能看我脸色过日子。如果、如果我能在这里有在短时间内修炼到筑基期的机会,我想就留在这里。” 孔鸽目光满含期冀地看向贺椿,其实是偷看向他身边的红衣小孩。 他昨天偶尔看见到凤家人拜见红衣小孩,那个身份地位很高的凤三公子对红衣小孩毕恭毕敬。 而凤家人在修者界的地位,他虽然不是特别了解,但看他们宰杀坊市遗民那轻松劲,还有那些遗民修者喊出的话,都证明凤家不是普通的修真世家。 而在凤家人眼中地位很高的红叶小孩却很重视贺蠢蠢,那么如果他提出希望,凤家人是否能看在蠢蠢的面子上送他一枚灵种?如果有适合他的修炼功法就更好了。 凤王懒懒地道:“你说了实话,只冲你说了实话,要求又不高的份上,我可以让凤家人送你一枚更好的灵种,以及适合你的修炼功法。你可以就留在这里修炼,直到筑基期再离开。但灵种和功法不是白送,在你达到筑基期以后必须为凤家做两件事,完成后就当你偿还完债务,你可愿意?” “愿意!我愿意!”孔鸽狂喜。比起虚无缥缈的仙尊之徒,他宁愿抓住他能抓住的机会。 贺椿目光复杂地看凤王,“谢谢你。” 凤王摸摸小孩的脸,被寒豆丁用力打开。 凤王怎么可能让寒豆丁打到他,硬是拧了小孩脸蛋一下,“记住,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否则孔鸽算什么,值得他亲自开口? 金小胖看小伙伴们基本都有了决定,忍不住抬头看向对面的贾千金,见千金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又看大家都在看他,不由喏喏道:“我、我不知道,无相山上的试练会比学院的试练还危险吗?” 苍山残忍地答:“会。像你这样的,可能一天都熬不下去。” 小胖脸都白了,“那我还是不去无相山了。我想跟孔大哥一样在这里留下,也、也想得到一枚灵种和适合我的修炼功法,我我我愿意为凤家做事。” 凤王这次连开口都懒得,随手指了指。 山顶上突然出现一名凤家人,对凤王恭敬地道:“属下会安排下去。” 最后只剩下贾千金。 千金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直视一排收徒令,一字一顿地说:“我想去无相山,我想搏一搏。” 收徒令们一愣,剩下还没有备选者的收徒令一窝蜂地跑远,它们要先去打一架决定谁来接收贾千金。 虽说自己契约的备选者如果成为仙尊弟子,在试练中排名越前,它们得到的好处也越多,但有哪种好处能比拔除自身沉垢更吸引它们? 尤其那些奖励它们现在还看不到,可它们一旦收下贺蠢蠢某个伙伴,那贺蠢蠢可就立刻能为它们拔除沉垢! 当晚,抱腿小队成员加上小螃蟹和硬挤进来的凤王,大家办了一个最后相聚会。 “愿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相聚。蠢蠢,我欠你良多,等以后如果有机会咱再说还债的话,不过我觉得我大概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你以后必定会走到我难以企及的高度。”孔鸽感叹。 贺椿拍拍自己的大腿,“正好多根大腿给你抱。” 孔鸽一愣,哈哈大笑,“没错,以后等你发达了,谁惹我,我就把你的名字亮出去。来,大家干杯,没满十六岁的只能喝茶。” 结果只有孔鸽一个喝酒,其他人都只能喝茶。 孔鸽作为年长者,第一个带头干杯,其他人也以茶代酒一口饮尽。 小胖还哭了,抽抽噎噎地把自己家庭地址说了,希望大家以后有机会去看他。 贺椿一拍脑袋,“留什么地址,以后我们还不知道会飘到哪里。这个送给你们,是我刚学会的音讯符。没有玉,我用木头刻的,这枚木头的是母符,这些纸符则是子符,使用时注意子符符头花纹,这个代表我,这个代表永年……” 贺椿掏出一堆木符和纸符分给大家,又教他们怎么分辨符纹。 “想要联系时就在这纸符下方空白处用朱砂笔写上你想说的话,用灵气激活纸符,它会自动根据符头花纹寻找相对应的母符。有什么急事都可以用它。我制作的不多,每个人对应的只有五张,等以后我多弄一点再想法送给你们。” 小伙伴们大喜,有了这个联络纸符那可就方便多了,必要时还可以拿来求救。 离别情绪也因为有了方便的联络纸符一下淡了不少,大家到后来都在说说笑笑。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从此,孔鸽和金麒麟将留在天狼门原址,现凤家下属别院,作为外门弟子苦心修炼。 庄永年晚饭后就将和天机老人离开。 贺椿、寒子真、贾潇湘将跟随收徒令前往无相山。 阿蒙将作为蠢徒弟的随身行礼,凤王他…… 暂时不说凤王要用什么方法也跟去无相山,且说这位陛下做的另一件事。 苍云大陆苍云国鹤城。 这天,鹤城上空突然被万里霞光笼罩,多少鹤城人争相出来观看奇景。 “那是什么?仙人下凡?” “快看!那霞光中是不是宝銮仙车,好像还有神鸟飞舞。” “真的哎!我好像还听到了仙乐。” 不是好像,是真的有闻人欲醉的仙乐声从天空降下。 鹤城人听得如痴如醉。 贺家家主贺志道和诸位老祖同时飞向天空,包括闭死关的那位也被惊动,只以为贺家大祸临头,当即破死关而出。 凡人感觉不出来,可是修者们都知道有大能来到鹤城,而且对方有着他们绝对无法抗衡的力量。 贺家人惊疑莫定,不知鹤城哪里吸引了如此大能降临。 贺志道代表贺家,远远地就朝云霞中的銮车拱手拜见:“贺志道携贺家一应修者拜见前辈。不知是那位前辈仙驾至此,恕贺某有失远迎。” 一声凤鸣,一只巨大的青鸟破云而出,立于众仙车之前,口吐人言:“吾乃大世界凤王使者,特奉凤王陛下之命,以九件至宝聘鹤城贺家十一郎贺释意为道侣。” 贺志道:什么?! 贺家人和鹤城人:谁?贺释意是谁? 贺家老祖们:大世界来人!传说中的修者界第一修真世家的凤王!!! 贺家人还没开口,又有数名修者飞上天空。 领头者拜见青鸟,“本地飞雪惊涛楼楼主率楼众拜见凤王使者。” 更多修者飞上天空,稍微有点名号的赶紧报上名号。没名气的也想上来在凤家人面前露个脸。 别看苍云大陆是小世界,因为他们与中世界的上游门派一直保持联系,且有飞雪惊涛楼给他们时不时地普及常识,大中世界一些特别有名的门派、家族和修者,他们也不是完全不知。 几十粒丹药从空中降下,恰恰落到每个飞上天空的修者手中。 修者们一看手中丹药都是正好适合他们的上等丹药,一个个欣喜过头,心想不愧是大世界来的第一修真世家,随随便便就把苍云大陆有灵币也买不到的上等丹药抛给了他们。 修者们有了这个意外之喜,又齐齐向贺家人恭喜,那声音、那表情要有多羡慕就有多羡慕,要有多酸就有多酸。 贺家人仍旧如坠梦里,被人恭喜了也不知道回礼。 容祖推了推贺志道。 贺志道脑子一醒,忙再次向凤王使者拜见:“万望前辈见谅,前辈刚才说……凤王陛下他他……” 贺志道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不对,他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梦到如此荒诞场景! 大世界的第一修真世家的凤王陛下想要聘他家十一郎为道侣? 这、这不会是假冒的吧? 可是看上方的阵势还有传下的威压,哪个大能会无聊到和他们贺家开这样的玩笑? 贺志道晕了,贺家人也晕了。 “不用怀疑,确确实实就是我凤王陛下想要聘贵府十一郎为妻,以后贵府十一郎将会成为我凤府王妃殿下。”凤四受凤王叮嘱,对贺家人态度还算不错, “可十一是个男孩子!”贺志道脱口而出。 “修真界不重视这个。”化作青鸟虚影的凤四淡然道,随后一拍掌:“亮宝!” 凤王陛下有吩咐,此行必须声势浩大,不管贺家同意不同意都要造成既成事实。 如何造成事实?凤四想只要让鹤城乃至整个苍云大陆都知道这件事,贺家就算再怎么否认都没用,凤家也不会接受拒绝。 凤家亮出的第一件宝物就是一套丹药,筑基丹十二粒、凝丹丹和成婴丹各三粒,其他丹药分别有一瓶。 这些丹药哪怕拿到中大世界都会让人眼红,更何况如此小世界? 其他八件宝贝还没有亮出,听到丹药名称的鹤城修者们已经眼睛全红。 好想抢过来,好想把那些丹药全部据为己有! 可没人敢抢,凤家人敢把宝物亮出来,那就表示他们有能力保护贺家不会因此遭难。 相反如果有人因此对贺家下手,那么下手的人就要掂量一下是否能逃得过凤家追杀了。 这一天对贺家人来说是极为梦幻的一天,直到晚上,贺家人仍旧一个个面目潮红,不敢相信自家竟然成为了凤王的亲家。 有不知道十一郎是谁的都在互相询问,等知道十一郎就是之前那个傻子后,那表情! 贺志道偷偷跟身边老祖说:“允祖,您打我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诸位老祖苦笑,他们到现在也还在怀疑自己的耳目。 “我们王妃殿下的父母何在?”凤四翩翩有礼地问到。 贺志道强忍心慌,忙回答:“十一郎的父亲身体不好,现在别院修养。其母亲和兄姐,已经派人去接。” “嗯。那么贵府谁能为王妃殿下的婚事做主?” 贺志道心想我们还没答应婚事,你们就一口一个王妃,这是不容拒绝的意思吗?还有十一那小子到底是怎么勾引到凤王的?! 贺志道拱手,“晚辈是十一郎的亲祖父,又是家主,当可为十一郎婚事做主。” 凤四笑眯眯道:“那么是否可以就此交换庚贴?” 贺志道:有这么急吗? 凤四表示真的很急,不但凤王急,咱们凤家从上到下都很急! 第102章 天上一只媳妇掉下来……啊呸! 在凤四再次催促时, 贺志道小心问道:“请问前辈们是否已经取得十一郎师父的同意?” 凤四不明:“师父?我们王妃殿下不是才成为仙尊的备选弟子吗?不过你说的没错,以后我们会把此事向仙尊禀明。” 仙尊是谁?贺志道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他家十一郎不过去了一趟灵种学院,怎么又是凤王又是仙尊,他以前怎么没听说灵种学院有这么牛? 贺志道思虑再三,不敢说谎, 鼓足勇气道:“晚辈虽然可以为十一郎的婚事做主,但是晚辈不是能唯一做主的人, 晚辈已经答应十一郎的师父,以后十一郎的婚事必须也要经由他同意,如果没有, 咳, 十一郎本人想来也不敢同意。” 事后知道此事的阿蒙:未雨绸缪果然是对的。当蠢徒弟答应他以后双修伴侣也要经由他过目同意, 他就特地跑了一趟贺家——贺家有他留下的坐标, 不怕找不到。 凤四笑容不见了, “王妃殿下的师父是谁?他现在在哪里?” 他以为这件事很好搞定,哪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师父! 而贺志道的回答更是让凤四有不妙之感。 贺志道坦言:“十一郎的师父叫阿蒙,行踪无定,不过他应该就在十一郎身边。您没有见过他吗?” 凤四很快就把这个消息传回给大祭司,大祭司又去禀报凤王。 不久,凤四得到新的指示,要求他务必先搞定王妃家人,一定要把这件事砸实。 凤四忍不住多想了一点:凤王就在王妃身边,可陛下并没有说他已经搞定对方师父, 只让他搞定贺家人,那么是否可以推测王妃殿下的师父很难搞定?就连陛下出马都不行? 嘛,不管如何,他先搞定贺家再说。 可是贺志道跟吃了雄心豹子胆又跟老糊涂似的,咬定了没有十一郎师父答应,他也不敢代替十一郎定下婚事,哪怕他是十一郎的亲祖父。 凤四怀疑王妃殿下的师父很可能是一位高人,并对贺志道下了连他都无法解除的精神暗示,否则任何人……尤其是这样小世界的小家族绝不可能拒绝来自凤家的提亲,更何况结亲者还是凤王本人! 贺志道咬紧牙关不松口,凤四也不能强迫他,他们是想请王妃殿下帮忙解除诅咒,可不是想让诅咒加深。 还好,王妃殿下的生母和兄姐被接来了,凤四亲自去见贺孙氏。 可贺孙氏竟然也说无法为她小儿子的婚事做主,并为难地说出十一郎已经过继,如今能为他婚事做主的就只有贺家家主,她这个当娘的也无权过问。 凤四真正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对他来说本应手到擒来的事情竟变得如此棘手。 这么一件小事都无法解决,他也无颜回去面对凤王。想来想去,凤四找到了那位据说身体不好在别院修养的王妃殿下的生父。 贺秀杰虽然被圈禁,但并没有遭到苛待,除了不能出门,在别院里的吃喝用度并不比贺府老爷们差。 但是贺秀杰怎么会满意这样的待遇,他不但没有因此反省他过去的行为,反而觉得全家都被十一郎迷惑,全家都对不起他。 凤四在找贺秀杰之前,当然先对此人做了一番非常详尽的调查。 得知贺秀杰曾虐待过他们的王妃殿下,还曾派出杀手差点杀死他们的小王妃,凤四对贺秀杰本人瞬间厌恶痛恨到极点! 妈蛋!幸亏我们王妃殿下命大运气好,如果他真的就这么被你杀了,那么我们凤家的诅咒谁来解除?我们凤王不是还要继续忍受诅咒折磨? 这么一个混蛋,凤四连和其同处一个空间都不愿,甚至想帮助王妃殿下狠狠折磨这厮,可是他现在却不得不利用这个人的剩余价值。 贺秀杰听说凤家人找他,高兴疯了,拼命催促下人们帮他整理衣冠梳妆打扮。 他在别院也不是完全听不到消息,而凤家来到鹤城的声势过于浩大,如今不止是苍云国的修者和皇族在往鹤城赶,苍云大陆其他国家位高权重的人也在用最快速度赶赴鹤城。 他虽然还不太明白凤家在修者界的地位,但他只要知道凤家人能改变他的现状就可以。 真没想到那不孝的小畜生竟然有如此好运!不过这也正是他的机会。 那小畜生在贺家七年,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他感受到无尽屈辱,如今总算到了他回报的时候。 不管那小畜生是不是夺舍而来,只要他能助他一臂之力,就算他偿清了使用他骨血精魄的大恩吧。 “你就是十一郎的生父贺秀杰?”凤四问。 贺秀杰整整衣冠,做了个自认潇洒的拱手礼,“鄙人正是那小……十一的父亲。” “那你可能为他婚事做主?”凤四忍着厌恶问。 “当然。” “可是我听说我们王妃殿下已经被过继出去。” 贺秀杰勃然大怒,“那根本没有经过我同意!十一是我儿子,我和他母亲都还活着,又不是养不起他,我还是堂堂贺家家主嫡三子,哪有把亲子过继出去的道理!那、那都是家里离间我和那孩子的阴谋!” “哦?”凤四神色淡然。 贺秀杰立刻开始倾述,说他大哥为了家主之位,为了让他的独子得到更多资源倾斜,在明知他的十一郎天资卓绝的情况下,说动家主硬是把那孩子从嫡支过继出去,好让他失去继承家主之位的可能。 贺秀杰又在话里话外表示希望凤家插手,能把十一要回来。 “嗯,过继的事我们不好插手,哪怕我们将来会是亲家。但如果你愿意以我们王妃殿下生父的身份与我们交换庚贴,向天下人表明把你的儿子十一郎嫁给我们陛下,也许我可以帮忙让你从别院出去。” “十一是个好孩子。”贺秀杰控制着脸部表情,违心地说,“他如今才八岁,而且还是男娃,就这么把他嫁出去,哪怕是你们凤家,我这个做父亲也舍不得啊。” 凤四差点吐出来,加重语气道:“那你要如何才能忍痛答应?” 贺秀杰看对方不上道,只好自己说道:“如果我儿嫁入你们凤家,还是王妃,那么他的父亲总不能只住在别院,还被排斥在家族权力中心以外,你们说对不对?那样子你们凤家的脸面不也很难看?” 凤四为他们的王妃殿下可惜,看他母亲和兄姐都是正常人,就是贺家那吃了迷魂药的家主也算得上进退有据,怎么亲生父亲就这样?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的亲生父亲,也不会让其祖父都看不过眼,亲自把他们王妃殿下过继给一个死人。 “嗯,有理,这么说你想成为贺家家主?”凤四淡淡道。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贺秀杰激动得双手颤抖,忙用袖子遮掩住,道:“我自认能力不差,如果再有你们凤家助我一臂之力,别说这小小鹤城,就是这整个苍云国我也可以拢入贺家势力范围。” “可你似乎没有修炼的天赋?想要做一个修真家族的家主,不是修者怎么能行呢?要么我跟你们贺家好好说说,让他们给你一个荣誉大长老的位置?”凤四以为自己提出的条件已经足够优厚,只要贺秀杰能见好即收,他也不介意帮他抬抬地位。 可是受够别人嘲笑的贺秀杰又怎么能满足于一个荣誉长老的位置,他几乎是迫切地问道:“你们不是从上界而来吗?我曾听说上界有能让普通人也能修炼的灵种,我作为你们王妃的父亲,难道连一颗改变天资的灵种都不能得到吗?如果我能变成修者,如果有好的功法,再加上你们给的筑基丹,我不就能满足成为贺家家主的条件了吗?” 贺秀杰看凤四似在沉吟,立刻又加上最大筹码:“而且待我成为贺家家主后,立刻就可以把十一郎的过继取消,让他重新成为我的儿子,一旦十一郎身份恢复,我再让十一以贺家家主之子身份出嫁,不是更加名正言顺还好听好看?” 凤四真心心动,有些无耻的人也确实能想出一些解决难题的无耻之法,如果他顺着贺秀杰的意思把他推上贺家家主之位,那么之前的难题都将不再是难题。 可还是那句话,他们想要请王妃殿下帮忙,而不是结仇。 只他调查到的事情,如果他真的把贺秀杰推到贺家家主之位,再让其操纵儿女婚事,他们的王妃殿下知道后不用说肯定会恨透他们。 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他想办成此事,但前提是绝不能让王妃殿下恨上他们,就算殿下要恨,也只应恨他们贺家人。 那么他该怎么办? 凤四手一晃,掌中出现一枚药丸,“这是用上品灵种制作的种灵丹,只要服下,只要一日,你就可以从普通人一跃成为可以修炼的修者。” 贺秀杰看着药丸,眼中射出无比渴望的疯狂之光。 凤四把另一只手伸入衣襟,慢慢掏出一枚玉简,“这是配套的修炼功法,加上我凤家丹药,可以助你以最快速度筑基。” “多谢!”贺秀杰伸手就去拿。 凤四手一缩,“作为交换,你先以我们王妃殿下生父和贺家家主的身份,写一张庚贴给我们,重点说明因为我们王妃殿下过继的父母已不在,你作为亲身父亲愿意把你的儿子十一郎嫁给我们凤王陛下。” “只要我能成为修者,坐上贺家家主之位,我立刻把庚贴交给你们,并向天下宣告。”贺秀杰不知道凤家为什么这么迫切地想要得到那小畜生,他也不愿多想,他只要凤家能满足他的条件就好。 凤四心想这贺秀杰还有点脑子,竟然知道不见兔子不撒鹰。可贺秀杰越是这样,凤四就越想杀死他。 这可都是你自己贪心作祟,那么我就让你实现愿望好了。 凤四眼睛冰寒,嘴角却挂着笑:“你的想法很好,不过比起武力征服,我觉得你可以去劝说劝说你们贺家那几位老祖。我听说因为你父亲咬死要得到十一郎师父同意,到现在不肯答应和凤家的婚事,惹得你们老祖对他意见很大。如果你去求见你们老祖,把你刚才说的建议稍微修饰一下和他们商议,说不定你不用亲自出手,你们老祖也会帮你实现愿望。” 贺秀杰闻言只觉得推开了人生新大门,看到了更加宽阔敞亮的辉煌大道。 将心比心,连他这个痛恨小畜生的人都想要和凤家结亲,一心想要贺家成为修真世家、更想得到突破机会的贺家老祖们怎么会舍得眼睁睁地看着失去凤家这样的亲家? 半月后,原贺家家主贺志道被迫让位于其三子贺秀杰,原本只是普通人的贺秀杰再次出现在人前已经是练气二重的修者。 贺秀杰志得意满,当着满堂宾客和贺家各主要人物的面,把过继出去的儿子重新记回自己膝下,又以满堂宾客为证,与凤家使者交换了庚贴,亲手接下凤家聘礼。 至此,贺释意,贺家十一郎与大世界修真第一世家的凤王定下亲事,只待十一郎年满十六岁就与凤王成亲。 当晚贺秀杰也许太过高兴,难免多喝了一点酒,醉后就再也没能醒来,竟当着满堂宾客和贺家众高层的面就这么逝去。 喜事顿时变丧事,贺志道理所当然重新坐回家主之位,他明知这一番内幕如何,却无法责怪凤家。 凤家做了什么?他们只是碍于王妃殿下的面子,送给其生父一枚种灵丹、一部功法和一个高阶法器,以及一瓶可以快速提高修为的丹药。 只是没想到贺秀杰会利用凤家送给他的高阶法器囚禁他的亲生父亲,在贺家老祖的默认下谋夺了贺家家主之位,之后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和凤家搭上关系罢了。 总而言之,凤家从头到尾都只是做了好人而已,一切都只是贺家人自己在折腾。 “好一个凤家!”贺志道苦笑。 他怀疑就连贺秀杰之死也与凤家有关,否则怎么早不死晚不死,订完亲事就死了? 想来凤家也不想有这么一个利用儿子上位的卑鄙亲家吧。 当凤王订亲的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整个修真界时,贺椿一行已经来到了无相山。 他们不是第一批。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几个孩子先到了。 贺椿看到几个小孩在那里搬石头,似乎在垒造什么,有点好奇。但那几个孩子离他们有点远,贺椿就没过去。 几小仰头往上看,无相山是一座浮空山,不是一个峰头,而是一整条宛如游龙飘浮在云层中的山脉。 阿蒙觉得这里有点眼熟。他好像来过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 飞在阿蒙头顶的收徒令哆嗦着,它一点都不想带这个小疤脸来这里!可是这个小疤脸太可怕啦,最荒唐的是无论它查看多少遍,无论它找哪个收徒令来看,这小疤脸的骨龄血肉竟然真的符合二十岁以下的条件。 为此,所有收徒令一致认为:这肯定是一个被夺舍的倒霉孩子,这具身体里的灵魂其实强大无比。 阿蒙:少见多怪,没见识。 苍山作为四支收徒令的老大,飞到众小面前说道:“想要登上无相山,必须自己找到上山路,我们收徒令不会给予你们任何帮助。” 怪不得那几个孩子在垒石头,贺椿敲敲脑袋,转头问寒豆丁:“你能带我们飞上去吗?” 寒豆丁还没回答,苍山就阴沉地道:“修者无法飞上去,你们的修为在这里都会受到压制,不信你们可以自己试试。” 寒豆丁当场试了,发现自己果然连飘都飘不起来。 贺椿又把主意打到金线蟒身上,“你能变大到变成一座桥,让我们顺着你爬上去吗?” 金线蟒为难地瞅瞅天空上的山脉,“嘶嘶,太高,俺不够长。” 贺椿又看向阿蒙。好吧,阿蒙的表情已经告诉他,他不会给予一个字的帮助。 “那你能把我们扔上去吗?”贺椿异想天开,再次询问金线蟒。 金线蟒表示:“只要你不怕被俺摔死,你可以试试。” 贺椿摸下巴,问海石:“登山有么有时间限制?” 海石回答:“没有。但这也是试练之一,如果你登山的速度比别人慢,那么你的机会自然也会变小。另外,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不少修者关注,如果不想丢丑,就别干傻事,更不要玩藏拙这样的蠢把戏。你们聪明,但观注你们的修者哪一个吃的盐都比你们喝的水多。如果你们有能力就尽量使出来,这里可没有任何一个观察死角。” 苍山也接着说道:“七七七七个人,只有一个会成为仙尊弟子,甚至仙尊一个都不要也有可能。但你们也不需要泄气,现在全修真界都在通过飞雪惊涛楼播放你们的一举一动,更有三品以上的门派和家族以及大能修者们对你们进行点评,如果你们表现得好,就算没有成为仙尊弟子,也极有可能成为其他大能和三品以上门派家族弟子。” 贺椿突然听到阿蒙传音:“这里布满了大型阵法,你仔细感受,这个阵法中有一个功能就是放大生物的本能情绪,在这里就算你想有所隐瞒,除非你克制力极高,否则很难逃脱阵法影响。” 贺椿挑眉回传:“这不是和我们可以放大别人的负面情绪差不多?” 阿蒙:“这个阵法不是放大负面情绪,而是让生灵体现真我。差别很大。” 贺椿顿时对这个阵法大感兴趣。 小螃蟹突然扯了扯贺椿的衣袖。 贺椿转头看他。 小螃蟹亮出小手,只见他掌心中托着一粒种子。 “这是什么?” “藤。”小螃蟹指指天空,“上去。” 贺椿眼睛一亮,“你有办法催生它?” 小螃蟹摇头,“灵气,没了。” 贺椿转头四看,别人以为他在打量环境,其实他在观察周围各种能量分布和流动。 以前他就找到诀窍,而自从从永夜城出来,只要他想,他的眼睛似乎就能看到更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当他知道这里有阵法后,他想看到阵法的痕迹,就会看到一幅幅玄妙的图型。 这就好像普通人看一片树叶,看到的就是树叶,但是换贺椿来看,他看到的会是这片树叶的元素构图。 这个能力他还没有彻底掌握,也无法立刻从那些玄妙的图形上看出这里大型阵法的原形,但是却足够让他分辨出:“这里不是没有灵气,而是有什么束缚了我们,让我们无法使用灵气。” 贺椿跟小螃蟹要过种子,蹲到地上挖了一个小坑,掏出一张纸符放到坑里,再把种子放到纸符上。 种子刚放到纸符上,纸符就被触发,那种子肉眼可见的就开始生根发芽成长。 “还可以这样?”贾千金几个全都围了过来。 寒豆丁还伸手去摸快速抽芽生长的小藤。 贺椿解释:“这是最普通的聚灵符,我们不能使用灵气,是我们被束缚住,但外物似乎并不受控制,我也只是想试一试。” 藤枝长到三丈长时,越长越慢,但藤枝不是往上延伸,只是沿着地面攀爬。 贺椿又加了两张聚灵符,寒豆丁还放了一圈灵币在藤枝周围。 唰!藤枝生长的速度眼看就快了起来。 金线蟒探出脑袋鄙视道:“这藤蔓长这么长有什么用?又不能往上爬?” 贾千金敲它脑袋,“笨,它不能往上长,你可以竖起来再把藤蔓抛上山,结成藤梯不就行了?” 金线蟒叫:“哎呀,俺怎么没想到?你们人类真会玩!” 贺椿越发觉得金线蟒不靠谱,不由可惜道:“如果我们有会飞的战宠就好了,就算小只一点,不能带人,也可以让它飞上去,再把藤蔓垂下来,那就更简单啦。” 贺椿话音刚落,一只火红色的小小鸟忽然从天降落,直直坠入贺椿怀中。 第103章 体现真我真坑 阿蒙:……他在认真思考要不要直接解除其身上所谓的诅咒, 以免这只不纯血的小凤凰老是缠着他徒弟。但是就这么帮他解除了,又觉得太便宜了他。 贺椿看着这只与他识海中如出一辙的小小鸟,眼皮抽了抽,偷偷瞧瞧阿蒙,见阿蒙似乎在思考什么,摸摸红色小小鸟又软又温暖的羽毛, 有点舍不得扔掉。 小小鸟抬头,嫩嫩的喙尖轻轻啄了啄小家伙的手指。很疼很疼啊, 变成鸟形真的很疼。 贺椿心田微颤,下意识帮助小鸟吸收它身上的负面能量。 小小鸟眯着眼睛,身体瞬间酥软, 小身子吧唧坐在贺椿手心里, 两只小爪子无力地张开。好舒服…… 贺椿见小小鸟这个模样, 心里喜欢死了。他就喜欢这种毛绒绒又小巧的小家伙。 贺椿抚摸着小鸟的背羽, 一下又一下。 “让他答应给你做百年坐骑, 期间不允许变成人形,你帮他解除诅咒。”贺椿脑中响起阿蒙传音。 贺椿回想起小凤王那骄傲的模样,觉得他绝不会答应去做谁的坐骑,哪怕对方能解除他的诅咒。而且小凤王对他也没做什么恶事,并没有仗着权力逼迫他,还帮助他朋友良多,他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去折辱其。 “师父,要怎么解除他身上的诅咒?就是吸取他身上的负面能量?” “那只是治标不治本。诅咒也是法则,是另一种符阵, 当初诅咒凤家的巫修相当于用某些东西和天地做了一个约定,并把凤家生命当作献祭之一。这就好像某人正常能活百岁,但却因为新的天地规则,变成了某人只能活到五十岁,活着时还百病缠身。想要解除凤家身上的诅咒,只有破坏这个约定。”阿蒙不是为了帮助凤家才讲这些,他只是作为一名师父在为弟子解惑。 “但是我要怎么找到这个约定?进而破坏其?” “身体如符阵,凤家的约定跟随着血脉,你仔细观察他的身体,再对比其他正常的凤家人,如果你看到不同的符阵变化,哪怕只是很微小的一点,那就是被那巫修定下的新约定。” “也就是说我需要把凤王的身体当作符阵来看,然后找出诅咒的部分,从根本破坏其?” “没错。” 贺椿下意识运转目力,想要看清小小鸟的身体构成。 一阵强烈的火光刺入他眼中,差点让他流出眼泪。 阿蒙:“哦,忘了说你的修为还不足以查看修为比你高的人事物的身体结构,除非对方同意。” 贺椿一手托着小小鸟,一手擦擦被刺激出泪水的眼睛,幽怨地瞥向他师父。 “另外,除了破坏,还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重新跟天地做约定,让束缚凤家的天地能量从他们身体里离开。不过你师父我只会破坏,不知道该如何做新的约定。这个你要跟巫修学,说不定傅渊也会,我记得他有一个分身就是巫修,你可以跟他学一学。”阿蒙顺手拍拍小孩屁股,让他专心于目前的问题,藤蔓已经长得足够长。 “师父你不介意我跟其他人学东西吗?” “为什么要介意?你有能力把各家之长全部学到手,那是你的本事。” 看不出来他阿蒙师父在这点上竟然这么开明。贺椿记下此事,传音小小鸟:“我们做个约定吧。” 火红色小小鸟:“叽。” 贺椿眼睛弯弯,凤王的鸟形要比人形可爱多了,让他想捧起来亲亲,如果不是师父在旁边他就这么做啦! 哎?为什么师父在旁边他就不敢亲小小鸟了呢? 贺椿没有多想,继续传音道:“我会想办法帮你解除诅咒,不过需要你允许我观察你全身。” 凤王:小家伙……好热情。 “我不肯定一定能帮你解除诅咒,但我希望你答应我,如果我能帮你解除诅咒,你以后再也不能说我是你的王妃之类的话,我师父不喜欢。” 凤王:我管你师父喜欢不喜欢,只要我喜欢就好。 贺椿并没有和凤王说他帮他,他也必须帮他对付试练的话,因为没必要。凤王想要让他帮助解除诅咒,那就肯定不会眼看着他遇到危险不管。 贺椿不再传音,直接问小小鸟:“你能帮我们把那根藤蔓带上去吗?不,藤蔓太长,肯定很重,你带一粒种子上去,我给你聚灵符和生长符,你在上面让藤蔓生长,让它自然垂下来。” 贺椿把他的打算跟小螃蟹说了,小螃蟹很干脆地又拿出一粒藤蔓种子。 贺椿把种子和纸符全部交给小小鸟。小小鸟拿翅膀一夹,也不知道他把东西都收到了哪儿。他还不太想离开小孩的手心,团起小身子滚了滚。 吧唧!小小鸟懵了,他怎么掉地上了。 阿蒙慢慢地收起伸出的手指,他刚刚一指头把小小鸟戳出了小孩手心。 贺椿:“……阿蒙,你别欺负小烨。” 小烨是谁?阿蒙抓住蠢徒弟的小手,不让他去把小鸟捡起来。 小孩子都喜欢这种小小的可爱物,小小鸟还没飞起来,周围已经蹲了一圈小朋友,只有金线蟒缩在贾千金怀里,死活不敢露头。 寒豆丁也学阿蒙伸手指去戳小小鸟。 小小鸟一翅膀把寒豆丁扫成了滚地葫芦,展翅围着贺椿飞了一圈,叽的一声叫,转而冲向高空。 寒豆丁坐在地上,虎着漂亮的小脸蛋,指着天上一小点力诉:“蠢蠢,这是一只坏鸟!” 贺椿笑噗。 赛白泽头疼低喊:“我的小祖宗啊,那可不是什么鸟,那明明是一只不纯血的小凤凰,那是、那是当代凤王啊,你不敬着他一点,也别惹他好不好?” 寒豆丁生气:“阿蒙也戳他。”言下之意,阿蒙能戳,为什么我不能戳? 赛白泽想哭:因为阿蒙是秽神啊,你没看凤王被戳了都不敢报复回去吗? 凤王也许还不太了解阿蒙的身份,但凤凰一族对污浊和负能天生的排斥,让他一点都不想靠近阿蒙。而且他根本看不透阿蒙的修为! 凤王傲,可不代表他喜欢找死。 贺椿不想浪费那根已经长成的藤蔓,把那藤蔓卷巴卷巴收进了储物袋中。 小蜘蛛们自从同样浸泡过乳泉后,出来就一直在储物袋中修炼,至今还没有到出关的时候。 贺椿分了些食物给大家,一边吃喝一边等待。 垒石头的几个小孩似乎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当天空垂下一根看起来很结实的藤蔓时,他们自然也注意到了。 小小鸟从天空飞下来,落到贺椿怀里,扒拉开小孩的衣襟,拱了拱,钻进去就不肯动了。 贺椿理了理衣襟,摸了摸胸前暖暖的小鼓包,莫名觉得小小鸟累坏了。 凤王确实累坏了,就像修真界所有修者都知道的,他的凤凰血并不纯,维持鸟形要比维持人形辛苦得多,也更让他痛苦。 可是无相山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他无法以人形进入无相山,就只有压制修为变成雏鸟跟随小孩。 刚才飞上天空那一段,看似简单,但这里从地面到山峰,全面禁制修为,他只能靠翅膀老老实实飞上去,可谁知道他每挥动一次翅膀就像被凌迟了一遍一样? 贺椿又帮小小鸟吸取了一些负面能量,直到阿蒙警告地打了他一下。 贺椿想起阿蒙曾经的叮嘱,修炼混沌炼体术初期可不是想吸收多少负能就吸收多少,这就跟灵修吸收灵气过多会爆体一样,他也有这样的危险。 何况他还答应帮助收徒令拔除沉垢。 贺椿警惕,忙把手伸进储物袋里,把刚才吸收到的负能全部运功转化为灵气灌入灵髓珠中。 其实“医治”凤王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边帮他吸收负能一边就以灵气按摩他全身,但这样太容易暴露他的功法——以他的修为,把灵气灌入凤王身体时,不可能一点都不泄漏,现在周围都是自己人还好,可他能保证暗中没有人跟着他们吗?更何况他们这些备选者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在盯着。 小螃蟹上前扯了扯垂下的藤蔓,对贺椿点点头。 贾千金也扯了扯,上面绑得很结实,藤蔓本身也很坚韧。 贺椿抬头,挥手:“兄弟们,一个个往上爬吧!我先来。” 贺椿手刚搭上藤蔓,寒豆丁已经一个加速飞跃,跳上去,抓住了更上面一段,然后就像一个小猴子一样,往上攀登了两步,接着……接着就吧嗒摔了下来。 贾千金立刻甩出金线蟒。 金线蟒瞬间变大,卷住落下来的寒豆丁,轻轻放到地上。 寒豆丁满脸不可置信:“我怎么会摔下来?” 贺椿摸摸他的脑袋,“你……会爬树吗?” 寒豆丁:他以前都是直接飞到树顶上。 贺椿一看寒豆丁表情就知道他根本没有经受过相关训练,又转头问其他人:“你们谁会爬绳子?这可不是树,爬绳和爬树可不一样。” 谁好好地会去学怎么爬绳子?会爬树就很了不得了。 除了小螃蟹木木地表示藤蔓会帮他爬上去,其他人都摇头。 贺椿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情况,询问小小鸟后,小小鸟表示上面很安全,至少他用来绑藤蔓的地方很安全。 收徒令则没有给予任何提示,只说先爬上山再说。 贺椿无奈,让大家先跟他学习怎么爬绳子。 正教着,远处垒石头的几个小孩也过来了,其中一人看贺椿面善,大着胆子上前,“你们好,能带我们一起吗?我叫白浪,这是马芸和李真,还有王狗蛋和刘大头。” 五个孩子白浪最大,约莫十三四岁,其他四个都在十岁左右。 看穿着唯一的女孩马芸衣衫最华丽,身上头上还带着不少首饰。李真其次,白浪一身布衣,王狗蛋和刘大头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无论穿着打扮还是气质都像是最普通的乡下孩子。 “你们真厉害,竟然能弄出这样的东西,你们是不是就是那些修者的后代,所以手上才会有这么多好东西?”李真特别羡慕地说。 “你们是不是想通过这藤蔓爬上去?不会是吧?我来,我会爬。”王狗蛋看着藤蔓跃跃欲试,他在他们村爬树最好,再细的树枝他都敢爬上去。如果他能抢先,他就是第一个登上山的人啦。 贺椿制止王狗蛋抓住藤蔓,郑重地道:“山很高,这段距离少说也有五百丈,按照正常推断,越往上,风会越大。如果没有爬过绳子的人,就这么冒然爬上去,到了上面或因体力不足、或因大风,甚至手滑等各种原因,都可能会从上面摔下来。” 王狗蛋不太高兴,满不在乎地说:“你们不是有那大蛇救人吗,谁摔下来就让它卷住就是。” 王狗蛋的自来熟让贺椿啼笑皆非。 贾千金抚摸着金线蟒巨大的身体,忍不住冷笑:“蛇蛇是我的伙伴,藤蔓也是我们种出来的,又是我们送到上面,凭什么你们说想用就给你们用?还想让我的蛇蛇随时救你们?” 贺椿惊讶,千金可不是这么耐不住的性子,他很能装,就算想要讽刺人也不会这么直接。 随后他就想到了这里有所谓“体现真我”的阵法,而千金现在表现出来的也确实是他本性——对自己人特别好,但对外人就各种冷淡。 同样,那王狗蛋敢这么大大咧咧地提要求,大概也是他的本性就这样。 李真拉了拉王狗蛋,“狗蛋,你别什么都想抢先好吗?能第一个登上山的人肯定会有好处,可这是人家的藤蔓,当然要让人家先来,人家肯给我们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王狗蛋一把推开李真,红着脸怒:“谁说我什么都想抢先?你什么都不会,就会挑拨人,太坏了!” 李真被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眼睛立刻红了,“狗蛋你怎么可以骂人又打人?我说什么了,你说我坏?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你!”王狗蛋捏拳就要揍李真。 白浪一把抓住王狗蛋,“够了,你们别闹了。” 白浪又忙向贺椿等人赔礼,“抱歉,你们先爬,只要能让我们用这根藤蔓就好,如果你们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跟我们提出来,如果我们能做到就一定做到。” 寒豆丁傲然回答:“滚!别碍眼。” 贺椿:体现真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事,他宁愿大家都装一装。 第104章 奖励和糟心的蠢徒弟 贺椿这么想了, 他也这么说了:“大家还是装一装吧,想想收徒令跟我们说了什么?这么本性暴露好吗?” 贾千金一惊,被点醒,他怎么就把心里话就这么说出去了?他不在乎别人知道他的本性,但这样太危险,很容易就会让人看出他的喜恶, 进而借此对付他。 其他人得到提醒,虽然心里也都明白, 可真能忍住的又有几个?尤其在场的大多数都是小孩子,还没有学会圆滑和掩饰自己。 阿蒙瞥向蠢徒弟,自己本性也暴露了还指点别人, 小蠢蛋一个! 大约某人卧底做多了, 如今特别不喜欢掩饰自己的本性, 还觉得自己装得很好。 多少关注这一幕的修者在笑, 觉得这个叫贺椿的小孩子很有意思。 凤家人交口称赞:不愧是我们的小王妃, 看,多率真啊。还有凤王幼时原形好可爱啊~ 后面这一句没有一个凤家人敢说出来,大家都只敢在心底偷偷想。 无相山的主人,破开空间,慢慢走向山峰最高处,这里不是他平日修炼的地方,只是这次六界上层聚会地点被定到这里,他也就顺便把挑选弟子的试练地也放到了这里。 他的四个弟子和门派高层,以及三品以上门派、家族的高层和有名的散修等都已在山顶等待他, 并看着最中心传来的影像说说笑笑。 这是一场盛会,修真六界最有分量的修者们几乎都来了。他们当然不止是来看那些备选者,这同样也是一个交流会,五百年才有一次。 而上一次五百年他因为闭关没有参加,这次就显得更为隆重和盛大。 没有人看到傅渊已经前来,他的四个弟子似有所察觉,但都没妄动。 傅渊走到自己的主位,缓缓坐下,看着下面群修,眼神莫名。 他会想要收徒,也只是因为他突然有所感觉,觉得他应该收一个弟子,但这个感觉到底来自何方,又为什么而来,他还没有弄清楚。 傅渊撩起眼睑,望向最中心的影像。 白浪原本有点下不了台,哪怕说话的人是个小豆丁,但那小不点看起来真可气啊。好在贺椿说了这么一句类似提示的话,让彼此间紧张起来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贺蠢蠢非常理解白浪,当初他看到寒豆丁可不是特想揍他? “言归正传,你们想要用这根藤蔓可以,有灵币吗?”贺椿问白浪等人。 白浪等人互看,除了马芸,其他人都摇头。 贺椿指指藤蔓:“想用可以,一人一百灵币。蛇蛇救助一次,一千灵币。没钱就立心魔誓打欠条。” “这么贵?”李真脱口喊。 “看来你知道灵币和普通金银的兑换价。”贺椿似笑非笑,抱着臂膀,跟个小恶霸头子,“难不成你觉得你作为仙尊备选弟子的一条命连一千灵币都不值?” 李真说不出话了,在场众人自从被收徒令选中,谁心里不感到骄傲?谁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好吧,贺蠢蠢一行不算,他们都觉得自己是走后门进来的,还有点小自卑呢。 寒豆丁眼珠一转,和贾千金互看,贾千金嘴角勾出一丝诱人的柔柔微笑。看来蠢蠢又想做买卖了呢。 “第一个上去什么价?”一直没开口的马芸突然问道。 贺椿觉得这个小女孩很上道,竖起一根手指:“一万灵币。” 马芸想了想,抛出一个储物袋,“让我第一个上去。” 金线蟒激动得一塌糊涂,探出头:“嘶嘶,这灵币也太好赚了吧,潇湘,你觉得她能掉下来多少次?” 贾千金推了推金线蟒的大脑袋,对马芸推销道:“想安全地上去吗?我们家蛇蛇可以卷着你把你一路送上去,你连攀爬都不用爬,安全又快速。” 马芸小姑娘特豪爽:“多少灵币?” 金线蟒:“一千!不对!一万,还是十万好了!哈哈哈,俺发财了!” 贾千金同样竖起一根手指:“一万。保证你安全上去。” 马芸这次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又抛出一个储物袋:“带我上去。” 贺椿等人:我靠!财大气粗啊这妞! 某中世界正在观注自家小小姐的马家:“哈哈哈,不好意思,咱马家别的不多,就是灵币多!小姐威武!灵币随便砸!” 其他修者哄堂大笑,有的指着马家就骂开了,痛骂他们乃本世界第一奸商云云。 马家不但没有觉得羞涩,反而一个个得意洋洋。更有其兄长跟人炫耀说:如果不是因为不能使用灵气,他妹妹早就上山了。 马芸靠着砸灵币获得了第一个登上无相山的资格,还不用自己爬,由金线蟒卷着她,顺着藤蔓一路把她带了上去。 金线蟒下来时围着那几个孩子游来游去,不住嘶嘶:“还有谁,没灵币就打欠条,俺不怕你们欠账。” 贺椿看其他人犹豫,不想耽误时间,就推了推小螃蟹。 小螃蟹刚站到藤蔓面前,那藤蔓就主动卷住了小螃蟹,咻,上去了! 其他人:……妈哒,竟然还有这么简单的方法。 金线蟒大悲:“抢俺生意!” 上去的小螃蟹低头往山下看,只看到云。 他摸了摸藤蔓,那藤蔓蹭了蹭他,过了一会儿又卷了个人上来,是寒豆丁。 金线蟒看再也赚不到灵币,人家宁愿花同样的灵币让藤蔓把他们卷上去,也不愿意被条大蟒蛇带上去,太恐怖了好吗? 第一个上去的马芸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好像有点亏了。 贾千金第四个上去,带着金线蟒一起。金线蟒蔫头耷脑,看小螃蟹特别不爽。 负责在下面收欠条的贺蠢蠢最后一个被藤蔓卷上来。 收徒令眼红无比:这些小孩真他么会赚钱,就这么一会儿,就实收两万灵币,外加一大把欠条。 贺蠢蠢先跟小螃蟹一阵叽里咕噜,确定了后,悄声和海石商量:“想不想赚灵币?” 海石警惕地问:“你想干嘛?” “你们应该认识这里的灵物吧?随便找一个,或者你们中抽出谁,看着这条藤蔓,这藤蔓没有灵智,除了小螃蟹,必须有人输入灵气给它,它才会动。等会儿再有人来,就照这个价收灵币,你们抽两成。” 海石不知道还能这么玩,有点犹豫。 贺椿戳他,“你要不能决定,我就找苍山。” 苍山飞过来,撞了撞海石:“答应他,不过我们要抽三成。” “行!”贺椿心里其实已经做好被收徒令抽五成的准备。 收徒令倒也没太贪心,它们按理绝不能插手,这赚灵币的事也就仗着方法是备选者想出来的,又是他们提议,它们勉强可以打个擦边球。 “咳!别做梦了,你们上来后,这条藤蔓就不能再使用。”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众小孩转头四看,没看到谁出现。 贺椿心细,发现那藤蔓果然又已经缩回种子状态。 小螃蟹与藤蔓种子心灵相通,把它捡了起来。 收徒令们感到可惜,但也猜到会有这种结局,如果登山这么容易,这道关卡也就失去了意义。 威严声又道:“注意了,能在十二个时辰内想出办法登山的备选者都将得到奖励,无论办法是谁想出。另外,第一个登上山的人将多一个特别奖励。” 十数道光芒闪过,每个小孩手里都多了一枚灵丹? “这是洗髓丹,你们可以立刻服下,前面有净身潭,期间你们就浸泡在那里。之后收徒令会引导你们。第一个登山的备选者将多一枚凝神丹,可以和洗髓丹同时服下。”威严声音交代完这些就消失了。 马芸低头看,她手心里果然比别人多了一枚丹药。 “这些丹药管什么用?”王狗蛋忍不住问。他连自己的姓都不会写,哪知道什么什么丹。 白浪看其他人没说话,就帮助解释道:“洗髓丹顾名思义我能猜出有什么作用,但凝神丹我不知道。” 寒豆丁撇嘴,“不就是强化神识的丹药嘛。有什么了不起!” 其实很了不起,修真界向来有句话,叫:洗髓容易,固神难。 “这固神就是强化神识。总而言之,在修真界,只要牵扯到与神识和神魂有关的东西,都很难得,且死贵死贵。你看,让你听我的,你非听那贺蠢蠢的,失去了第一个登山的机会,凝神丹和灵币比起来,到底谁重要?吃大亏了吧?”赛白泽扒着寒豆丁耳朵不遗余力地抹黑贺蠢蠢。 寒豆丁哼唧:“那也应该是小螃蟹第一个。” 赛白泽给他气死,这熊孩子跟了贺蠢蠢以后,怎么三观就突然变得这么正了呢? 寒豆丁才不是三观正,他只是单纯地觉得不应该抢小伙伴的东西,要抢也应该抢别人! 贺蠢蠢这边也有阿蒙给他解惑,听完就转告给小螃蟹等人。 白浪和同样什么都不懂的刘大头听完还好,只是羡慕。只李真连遮掩自己眼中的妒忌都不会,赤裸裸地盯着马芸手中丹药。王狗蛋盯着李真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贺椿若有所思,“第一个登山者是指我们这一批的第一个,还是指所有备选者的第一个?” 海石回答:“是所有备选者的第一个。” “可是这不是很不公平?就因为我们来得早……” 海石打断他:“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否则怎么会我一喊,苍山它们就来看你们?找天才容易,但想找一个能让仙尊看进眼里还要自己顺眼的可不简单。大家这么急,也就是想要早来一点。” 贺椿心中一动,又问:“我们是不是只能保持这一次的先机?以后就不能?” “当然。”这次回答的是苍山,“这可不是普通的洗髓丹凝神丹,等你们完成洗髓凝神,七十七天差不多就结束了。之后到达的孩子,除非他们也能在到达后的十二个时辰内想出办法登上山,否则就只能浸泡净身潭,不会有洗髓丹,更不会有凝神丹。没有洗髓丹的备选者吸收潭水的效果肯定不如有洗髓丹的。而越晚到达和越晚上来的,浸泡潭水的时间就越少。” 贺椿没感到高兴,他一听名字,就觉得无论是洗髓丹还是净身潭,对他都不一定有好处。 阿蒙:“洗髓丹你根本不需要,可以留着以后送人。凝神丹……你天天被魔气侵体又侵心,识海中又有炼魂鼎,那玩意对你连糖豆都算不上。至于净身潭,那里面不知沉积了多少负面能量,同时灵气充裕。你在里面运功,可以掩饰你能产生灵气的事,同时不用担心能量爆体,这大概是净身潭对你的唯一好处。剩下的七十二天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争取冲到炼体三重。” 炼体三重相当于筑基。贺椿大喜:“是!” 随后他就偷偷把洗髓丹捏碎了分给小蜘蛛们,又把它们偷偷藏入头发,一起带入了净身潭。 收徒令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仙尊也没说不让妖宠跟随。 下水后,贺蠢蠢还特地把小伙伴们安排到自己身边,和另外几个隔开老远。这样他的灵气就可以造福寒豆丁他们啦,就连阿蒙都夸他创造出来的灵气特别纯。 阿蒙见此,传音调侃蠢徒弟:“就冲着你对朋友这份好和细心,以后你要有老婆,你老婆肯定能气死。” 贺蠢蠢呵呵呵,贴着他师父的耳朵传音道:“师父你别吃醋,我对放在自己心窝窝里的人更好,这不是这些东西您都用不上吗?想当年傅逸那混蛋其实并不喜欢男人,就是被我“用心”掰弯哒。” 说完贺蠢蠢还叹气:“也许就因为我当初付出太多,所以被背叛时才会特别糟心吧。那混蛋!” 阿蒙听着也特糟心,一巴掌把小孩拍进了潭水里。 第105章 搞事师徒和游戏规则 阿蒙心情不愉快, 就不想让别人愉快,尤其不想让某仙尊愉快,他舍不得太折腾蠢徒弟,就…… 收徒令选择备选者最长为七十七天,贺椿他们来得早,在净身潭里足足浸泡了七十二天, 最惨的一个只略微过了下水就被潭水扔了出来。 只要泡过这潭水的,泡得越久越能感到其中好处, 出来时人人不舍,可是潭水不能随身带着走,他们也只能期盼后面会有更好的奖励。 贺蠢蠢高兴无比, 他炼体三重了!相当于筑基成功, 勉强有了自保能力。 “阿蒙, 这潭水真不错, 它怎么就能保证我不会吸收过量又不会让灵气溢出, 而且还能把灵气和负能分开得清清楚楚绝不混淆?” “阵法。” “哎?这潭里有阵法?可惜我没能好好看一看,否则我不是想弄多少个灵潭就能弄多少个灵潭?” “给。” 贺蠢蠢低头,看到小阿蒙手中托着一个袖珍深色小碗,小碗只有拇指大,里面似乎有水,上面灵气溢蕴,煞是好看。 “这是什么?”贺蠢蠢刚想接过,就见他师父直接扯开他的储物袋,把小碗丢了进去。 “给你练功和研究阵法用, 用之前,记得用你的丝给它外面编织一个隐形符,以后再用就不怕被人认出来。”阿蒙没有把小碗交给贺蠢蠢,小碗在他手中,关注他们的人都看不到,但到了贺蠢蠢手中,别人就能看到了。 贺蠢蠢呆,“等等!师父,什么叫以后不怕被人认出来?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为什么我感觉气息如此熟悉?” 阿蒙面无表情地扎好小孩储物袋袋口,拍拍,“你在里面待了七十二天,当然熟悉。” 贺蠢蠢:……妈呀!师父把人家灵潭连锅端了!会不会给人发现? 无数关注者们,此时全都默默地注视着无相山传来的影像:就在备选者们刚刚离开,净身潭忽然就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 谁干的?且不说他的手段,只他的胆子就可以包天,竟然敢在无数修者关注下就这么把仙尊的仙池给挖走了!那可是仙尊亲手炼制的法宝! 无相山山顶的众修者看着中央的空位,看着仙尊的四位弟子,表情微怪异。 大弟子轻叹,让人去查清此事,但不准有人对备选者下手,只能跟踪查看。 不说大中小无数世界为此展开赌局,且继续说无相山上的备选者们。 七七七七名备选者全员到齐,这么多人聚集在一个地方,正常说会显得非常热闹和拥挤。 可在无相山上,拥挤似乎是一件不太可能出现的事情。 从净身潭里出来,所有备选者都被各自的收徒令带至此处。 这是一个悬崖上的平台,看似不大,偏偏每个人都站的很疏松。 贺蠢蠢一行五人已经与之前的白浪等人分开。 “有人说人之初性本善,有人说人之初性本恶。还有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另有三岁看到老等类似说法。那么人的性格到底是先天造成?还是后天培养?它能否改变?”一道柔和悦耳的声音从高空降下。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空很蓝,一望无尽。 那个柔和悦耳的声音继续说道:“你们都是年龄未满二十周岁的孩子,你们的人生还不长,但年龄稍大的是否发现自己小时候和现在并不一样?你小时候是否做过一些残忍或无礼的事情?小时不觉得怎样,长大了才感到后悔和羞愧?” 不少年龄稍大的少年都在沉思,有人下意识点头。 贺椿也觉得这个人说得没错。他对寒豆丁如此宽容,也是因为他觉得小孩子的坏不代表以后他长大了也会坏,通过后天教育,绝大多数小时候做过不少错事的小孩子长大后都会感到后悔,觉得自己小时候不懂事。 贺椿是那种坚信人类都是野兽的人,他觉得人类除了比动物聪明点,其他欲望都一样,只是后天教育和环境才让人成为人。 那个柔和悦耳的声音想法似乎和他很贴近,他也说道:“人觉得自己是万物之灵,是万物之长,为什么?因为人类会思考,因为人类的记忆力比大多数野兽植物虫蛇都好得多。这也是人类修炼会比其他非人类容易的最大原因。 其他非人类想要修炼需要先开智,而这个开智就是让它从只会吃喝拉撒、纵容自己各种欲望的不懂事小孩子,变成一个会思考、会记忆反省、知道何谓立场的少年乃至成人。” 说到这里,柔和的声音一顿,拉出主题:“今天在场的七七七七名备选者,除了人类,还有很多非人类。而仙尊择徒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有一颗包容万物的心,人类没有高谁一等,同样也没有低谁一等,其他非人类也同样如此。如果你自认做不到这一点,就告诉你的收徒令,让它送你离开。以免在后面出丑,甚至丢掉性命。” 平台上变得极为安静,除了年龄太小的孩子还听不太懂那柔和声音的意思,其他少年都脸色各异。有的觉得理所当然,有的眼露不屑,有的不认同,有的满脸自傲…… 贺椿环视周围,也许平时大家还会装一装,但在体现自我的阵法的影响下,几乎每个人都表现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包括他自己。 “我想你们应该都很好奇仙尊要以什么样的标准收徒,又如何对你们的行为做出评判。下面我说的便是相关事宜,大家仔细听好。” 这句话一出,平台上的少年们好多挺直胸膛,高高竖起耳朵,就怕听漏一个字。 柔和声音吐字清晰地道:“为了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也为了不让你们白来一趟,在无相山期间,你们会跟在普通山门中一样,每天都有早晚课,有修者会根据你们的喜好和特长为你们安排功课。自然,功课表现优异者会更得仙尊和其他大能的青眼。” 贺椿和小伙伴们互看,这点倒是挺不错,就算最后没能成为仙尊弟子也能学到一些东西,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里能学到的与灵种学院教授的绝对是天壤之别。 “其次,无相山会发布一些任务,你们可以随意领取,这些任务的完成度也将会影响你们的成绩,而任务中所获,除任务物品外,将全部归你们个人所有。” 似乎过程都差不多呢。贺椿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相山禁止备选者彼此杀戮,但不禁制抢劫。禁止彼此杀戮,只是因为你们中有不少备选者年龄还小,更不少连修炼都不曾。而不禁止抢劫,则是为了让你们更好的体验。 修真界从来不是安乐园,不是你们上了无相山、成为仙尊弟子后就可以万事无忧。相反作为仙尊弟子,你们将迎来更多挑战并担负更多责任。比如我,就需长期驻扎陨石群天外天抵抗天外妖魔。因为修真界灵气充足、物产丰富,一些非修真界的天外妖魔总是想要闯入修真界。” 贺椿:天外妖魔?会不会就是想要侵略修真界的外星人? 可惜柔和声音对天外妖魔的事情没有多说,只略提了提就转换了话题。 “不想被杀死,就让自己更警醒,让自己更强大。如果你自己无法保护自己,那么就联合你身边的备选者。七七七七枚收徒令,当超过一半数目的收徒令集中到一名备选者手中时,选徒过程就告结束。但听好了,得到最多枚收徒令的备选者不一定会成为仙尊弟子,可如果你手中的收徒令少于百枚以下,那么不管你之前各项成绩表现多好,同样不会被仙尊看中。” “换言之,想要成为仙尊弟子,你必须达成以下几个条件:第一,选徒结束时,你手中必须有超过百枚以上收徒令。第二,功课成绩优秀。第三,任务进度和完成度优秀。还有没听明白的人吗?” 贺椿唰地举手:“我有问题!请问如果杀了备选者怎么办?重伤怎么办?其他类如强暴等罪行是否也没人管?” 柔和声音回答:“杀备选者,根据原因,或处死,或驱逐出无相山。重伤者只要你还没死透,就不用担心你会死。至于其他罪行,无相山上没有谁会为你们出头,你们可以商量自行组织执法队甚至决定法律。” 另也有人提问:“如果一直没有谁能得到超过半数的收徒令,那么是不是考察期会一直延续下去?” “没错。” 平台上一片嗡嗡声。 贺椿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再次举手:“收徒令会不会帮助备选者打架?是不是只要备选者把自己的收徒令答应送人,那收徒令就必须服从?备选者是否可以不通过其主人而主动诱惑收徒令?诱惑来的就算自己的?” 海石等收徒令:我靠!仙尊定规则时肯定没想到会冒出来一个灵物搓澡工!要不要提醒仙尊? 五支收徒令一时为难万分。 柔和的声音似乎带了点笑意:“收徒令不会帮助备选者打架。但如果有备选者把自己的收徒令送出,那么那收徒令也将转到被送者手中。同样,如果有谁能主动诱惑其他备选者的收徒令跟随自己,那么一样算数。小孩,你几个问题都很不错,问到了关键。” 被表扬的贺蠢蠢顿时被万众瞩目。 可贺蠢蠢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带有各种意义的目光一样,咧嘴一笑。 阿蒙:蠢徒弟想干什么? 贺蠢蠢心语:过去咱受的教育就是做什么都不能当出头羊,万事当以沉默为金,总而言之就是要稳重再稳重,中庸平和是大道。 而看任何影视节目故事书,类似场合,谁第一个开口且问题较多的,八成都是炮灰。 可咱一不想当仙尊弟子,二有超牛的师父大人在身边,来这里干嘛?不就是搞破坏的吗?那我何必再装鹌鹑? 炮灰就炮灰呗,我只要把我的小伙伴们捧上去,有种你们当着我阿蒙师父的面把我玩死!桀桀桀! 阿蒙看着蠢徒弟发亮的眼睛,第一次觉得也许他徒弟真的很适合当一个魔修——随时随地都想搞事,且心态不要太好! 第106章 看到一张想丢粪坑里的脸 贺蠢蠢为了搞事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必须达成的宏伟目标。 把所有收徒令都勾搭到手! 然后他握一半零一个, 其他平均分给他的小伙伴们。 这样一来,仙尊想要收徒就只能在他们五个人中收。 而他和阿蒙肯定是不会甩仙尊的,剩下就只有寒豆丁、贾千金和小螃蟹三个,怎么看那机会都是大大哒! 而且如果这里的教学很不错的话,他可以把收徒令平均分给小伙伴们,一直到大家都学得差不多, 当不成仙尊弟子也不会吃亏后,再进行收拢也来得及。 贺蠢蠢越想越高兴, 跃跃欲试地盯着那些备选者脑袋上空的收徒令--想搓澡吗?快到我的篮子里面来~! 想到荡漾处,贺蠢蠢忍不住摸摸师父的小手手,还抓起来吧唧亲了一口:有靠山真的太好啦!抱大腿小队万万岁~! 凤王?凤王在贺蠢蠢怀里睡得太美, 谁也别想他在诅咒解除前醒来。好吧, 贺蠢蠢让他帮忙例外。 于是美好的学习生活开始了……怎么可能! 柔和的声音消失, 最前面那个威严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让收徒令带领备选者们爬山。 是的, 明明他们都待在悬崖顶端上了,可在那个威严的声音说要爬山后,悬崖上面立刻又生出了一座山。 贺椿抬头,心想也许那座山原本就在,只是被白云遮住了。 威严声音:“谁第一个登上山顶,将获得十分。前十名每人加两分,最后一名减十分,其他人不计分。开始!” 声落,反应最快的孩子已经一窝蜂地冲向那座山峰。 只是修为同样受到禁制, 修练过的孩子也占不了多少便宜。 贾千金几人都没动,全部看向贺蠢蠢。 贺蠢蠢看到那狭窄的石梯前已经挤满人,目光向左右转移。 聪明人不止他一个,已经有其他备选者选择了石梯以外的道路。毕竟那威严声音没说非要从石梯上去。 而不是人类的备选者,那就更是神通百出,有的直接变成原形,或飞或钻,跑得影子都快看不见。 贺蠢蠢对贾千金灿烂一笑,“让金线蟒变大带我们上去。” 金线蟒想收每人一千灵币,被贺蠢蠢谈判到一人十个灵币。 贾千金要揍金线蟒,金线蟒翻地打滚,表示亲兄弟也要明算帐,凭什么是伙伴就要做白工。 贺椿点头:“没错,就是伙伴也没让人做白工的。但可以打折吗?来个内部价?而且我们已经赶不上前十,反正不计分,还要花那么多灵币,很不划算哎。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们就慢慢爬,不过后面你想用上我们,那也不能走内部价。” 金线蟒被说服,除了千金外一人收了十个灵币,变大身躯,带着几个小鬼就冲向了那座山峰。 “嘶嘶!都给俺蛇爷爷让开!”不能用修为又怎地,俺蛇大爷用身躯就能碾压你们! 这么一条庞大的蟒蛇,在场的备选者们不怕的真少,更不要说一些没见识的小孩子。 金线蟒所过之处,备选者们纷纷让路。 羡慕的有,破口大骂的更多。 金线蟒得意洋洋,高昂着三角形的蟒蛇头,长长的红信吞吐不停,看谁敢挡路,直接用信子卷了扔到一边。如果有那骂得太厉害的,它索性张大嘴巴对人喷口臭。 好多备选者被吓得哇哇大叫。 寒豆丁看得乐得直笑,还夸奖:“蛇蛇,干得好!” 贺椿坐在最后想捂脸,他不用看都能猜出现在在备选者眼中他们这几个一定成了人人都想讨伐的反派角色。 反派就反派,短时间内应该没人敢惹。 王狗蛋和李真他们看得眼红,王狗蛋大声呼喊贺蠢蠢的名字,喊说想要搭个便车。 贺椿听到当没听到。 而马芸那小姑娘前面给贺椿点亮了本能技能树,早在那威严声音宣布开始时,就第一时间甩出灵币,买动一个带翅膀的妖类备选者把她先一步带上了山。 小姑娘是聪明人,看来已经打算和白浪他们拆伙,不,是已经拆伙。 论一条能驼五个小孩的大蟒蛇在满是嶙峋山石的山峰上能走多快? 前面游动得真挺快,到后面…… 贺椿一拍脑门,“我就知道这些修真门派就喜欢搞这些。” 没看前面带着马芸一起飞的半人妖兽已经把马芸放到石梯上,它自己也飞得快掉下来似的。呃,真掉下来了。 传说中越走越累,越走身体越重,就好像脚被山石吸住一般的修真门派入门常规测试出现了。 金线蟒已经彻底游不动,它可是驼了五个人,相当于重量乘以五倍。 无奈,所有人都只好从金线蟒身上下来,但就这样,他们也比后面一大群要快很多,往前看,人非常非常少,而且之前没走石梯的,莫名其妙全又走回石梯上。 贺椿迈腿,啪唧,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幸亏阿蒙在旁边拉住他。 其他小伙伴一起转头往后看。 贺椿变成苦瓜脸,不下来不知道,一下来才发现他的身体竟然沉重到如此程度。 贾千金他们还能慢慢向上走,可他竟然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这是咋回事?姓傅的仙尊看他特别不顺眼? 阿蒙破开谜题,指了指他胸前,“把那玩意掏出来扔掉。” 贺椿虚虚按住依偎在他胸口的小小鸟,舍不得。暖暖的,软软的,带着一起上去不行吗? “想想金线蟒,你要带他,就要背负双重重量。” 贺椿扯开自己衣襟往里瞧,见小小鸟睡得可香可沉,小小的嫩嫩的爪子缩着,越看越可爱,哪舍得把它叫醒。 阿蒙僵尸脸:“你自己把他叫醒,让他自己飞。还是我帮你把他抓出来扔掉?” 贺蠢蠢果断选择第一个。 凤王被温柔地叫醒,其实他本来就分了一缕神识在贺蠢蠢身上,小孩这边刚有异变,他就已经查知。 小小鸟从小孩怀里飞出来,啪嗒落到地上,把贺蠢蠢心疼的哟。 凤王挣扎着立起,他在心中也很佩服这无相山的主人,他虽然压制了修为,但能让他在这里也寸步难行,只能说这个阵法不止考验弟子这么简单,必要时这就是一个防止他人攻打的关卡。 小小鸟不再展翅飞行,而是用两只嫩嫩的小爪子加上翅膀的帮助,一跳一跳地往上跳石阶。但跳了没两步,他就疼得想要杀人想要发疯。 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受这些罪?必要时他完全可以洗掉小孩记忆,让他只记得自己,只为自己做事。就算小孩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师父又怎样,他就不信抵上凤家全部力量还无法对付小孩师父。 如果小孩师父是个头脑清醒的,也不会那么不明智地和整个凤家开战,接受凤家聘礼,承认小孩和他的道侣关系才是最划算最明智的做法。 对,他应该把小孩抢回去,管他仙尊还是…… 小小的软软的身体被一双不大的手给视若珍宝地捧了起来。 “很痛是不是?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你看你身上的羽毛都被汗湿啦。” 胡扯!他堂堂凤王还不至于这么没用。凤王没动,疯狂的想法慢慢冷静沉淀。小孩的手在颤抖,可他却稳稳地捧着自己,把自己重新放进了他怀里。 贺椿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线牵的作用,他似乎能感受到一点点凤王的痛苦。 阿蒙:他对炼器果然不擅长,当初就应该不管暴露不暴露,直接把那一线牵毁掉才是。 贺蠢蠢放好身体痛得发颤的小小鸟,拉扯好衣襟,对小伙伴们挥手,“你们先上去,不用等我,到上面我们再集合。” “我们和你一起走。”贾千金说。 寒豆丁更是直接走下来,和他并排。 小螃蟹站在上面两阶,默默地等待他们,显然也打定主意,蠢蠢不动他也不动。 金线蟒和赛白泽都在骂,骂贺蠢蠢拖累人。 贺椿皱眉,“别干这种蠢事,我一点不感动。还不如你们先爬上去,如果能争取到前十名就更好。否则我不但感到愧疚,以后我们想要找个分数高的大腿抱都难。快!速度爬上去,争取成为咱们小队的新大腿。寒豆豆你也是,你不是说都靠你吗?陪着我落后算什么依靠?” 寒豆丁气得用力打了他一巴掌。 贺蠢蠢不疼不痒。 贾千金翻个白眼,“行,你能,那你在后面慢慢爬,祝你成为倒数第一。蛇蛇,小螃蟹,子真,我们先上去。” 阿蒙……阿蒙走了,从几个小孩身边擦过,就这么把他家蠢徒弟丢下来,自个儿上去了。 贺蠢蠢:坏!总觉得师父生气了,咋办? 寒豆丁看阿蒙都不管贺蠢蠢,立刻冷哼一声,昂着头也继续往上爬。 贾千金对贺蠢蠢挥挥小手绢,带着他家冷血蛇毫不留情地转身而去。 小螃蟹看看越过他的小伙伴们,又看看贺蠢蠢,好像明白了什么,也转身继续攀爬。 被小伙伴们抛弃的贺蠢蠢:……好伤心,虽然是我让你们走的,但走得这么干脆,连句安慰都没有,可真有你们的! 他不就是舍不得毛绒绒吗? 贺蠢蠢运气,努力想要抬起一只腿,他就当在炼体了。 可是刚抬起,他就因为重心不稳被压得直接摔趴在地上。 小小鸟:“叽!” “大王大王,你怎么啦?”一群小蜘蛛从他身体衣服各处爬出来,纷纷安慰和鼓励他。 “大王加把劲!快点爬起来!” “大家都走远啦,大王你再赶不上就真的赶不上啦。” “坏了,后面有人来了,大王你再不让开,对方就要从你身上踩过去了。” 贺蠢蠢:……我怎么就忘了我身上还有七只蜘蛛!捶地! 他就说他好歹也是炼体者,怎么会加一倍重量就连爬都爬不起来,原来根本不是翻一倍,而是翻了八倍! 没有了多出来的七倍重量,贺蠢蠢总算能从地上爬起。 眼看小蜘蛛们又要往他身上爬,贺蠢蠢吓得直叫:“别别别!你们别上来,这条石梯变态,会把你们的重量……不是你们的实际重量,而是按照个数算我的重量!” 小蜘蛛们好不容易弄明白,小蓝点出主意:“要么我们还进储物袋?” 贺蠢蠢不知道储物袋内的重量算不算,抱着尝试的心思让小蜘蛛们进去,结果发现储物袋中的活物竟然不算重量倍数! 贺蠢蠢喜极而泣,跟凤王协商后,小心翼翼地把小小鸟也挪进了储物袋中,还特地掺了一点己丝给他快速编织了一个窝,窝里还放了那枚吸收了大量灵气的灵髓珠。 其他路过的备选者经过贺蠢蠢时全都转头对他行注目礼。 登山抢前十名如此紧张的时候,这小孩竟然还有闲心坐在石阶边沿编织着什么。 瞧他两只手熟练的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个舒适的小鸟窝就快成型。 无数观看这一幕的修者们:“……” 唯有凤家人喜滋滋地说:“看我们小王妃多疼爱陛下啊。” 另有修者呢喃:“你们就没注意到那是一个能放活物的储物袋吗?一个普通的小孩怎么会有这样一个类似须弥芥子的储物袋?” 旁边有听到他说话的修者呵呵笑:“这孩子可不是什么普通修者,知道现在修真界最热闹的三个消息吗?这孩子一个人就占全了!他就是好运贺椿,天下第一修真世家凤家且是凤王陛下亲口承认的小王妃,据说凤家还正式去那孩子的家里下聘了。” 听到的修者们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贺椿!那就怪不得他有那样的储物袋了。” 还有修者轻叹:“也幸亏这孩子和凤王搭上关系,否则他家里现在……” “他就算没和凤王搭上关系,他家里也不会怎样。谁敢动唯一的七劫散仙的弟子家人?哪怕只是备选者。动那些备选者家人跟打仙尊的脸有什么区别?除非是仙尊的对头,可堂堂仙尊的对头会下三滥到对他弟子备选者的家人出手吗?就是魔修也不屑于干这种事!” 那叹气的修者想想也觉得有理。如果所有修者和修者门派的弟子都要担心是否会因为师门或自身原因牵扯到自己家人,那么修真界早就不存在了,自己人互相报仇就杀光了。他不否认也许真会有某个头脑不清楚的下三滥者出现,但那只会是极少数。更何况这些备选弟子身后站的可是天下第一宗门和天下第一修! 再看无相山。 两个小孩一前一后气喘吁吁地爬到贺椿身边,其中一个手按膝盖问他:“喂,你在干什么?” 贺椿抬头,猝不及防下,差点把鸟窝给砸过去。 在心中连唤三声阿蒙,好不容易才把那股行凶的欲望和震惊感给压下。 已经快爬到顶端的阿蒙回头:蠢徒弟怎么了? 贺椿握住鸟窝,深吸气平复情绪。 问他话的孩子竟然和傅逸长得贼像,他看到这小孩就跟看到傅逸小时候一样。 他看过傅逸小时候的照片,傅逸拿这个哄过他。 不过最初的震惊过后,再仔细看这个小孩,就会发现他和傅逸咋看很像,但在很多地方都有些微妙的差异。 傅逸小时候有点黑,没这个孩子白嫩,五官也没有小孩那么精致。 小孩的五官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就像老天爷算好最佳尺寸又精心雕琢过一般。 小孩的皮肤也贼好,凑近了连毛孔都看不见,头发也特别顺滑,身上还有点香气。 说不出来是什么香气,但很好闻,也不像一般熏香多少都有一点熏人,这种香气甚至让人感到清新。 小孩身上的衣着打扮也可以看出他出身富贵。 比起这个小孩带给贺椿的震动,另一个孩子就普通多了,看衣着也只是一般,不过年龄比他们都大一点,看着约莫有十二三岁。 “你叫什么名字?”贺椿对像傅逸的精致小少爷露出抽搐一样的微笑。 “哈!我叫米幺,老幺的幺。这是郑海。你呢?”精致小少年以为贺椿在对他做鬼脸,被逗笑。 “我叫贺十一,你们可以叫我十一郎。” 米幺在贺椿身边坐下,好奇地问:“十一郎,你还没说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编织啊。”贺椿一边给鸟窝收口,一边道:“你们不快点上去吗?前面已经走了不止十个人了。” 米幺无所谓道:“你也说已经上去了不止十个人,反正只要不落后到最后一个,其他人无论快慢都没有分数,还不如慢慢上。” “说得有理,不过按照这里之前先到者可以多泡灵池的尿性,说不定越早上去的人得到的好处越多,好处不一定都在分数上。” 米幺瞪大眼睛,抓着身边的小少年郑海站起,“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可能。不过尿性……哈哈哈,你说话真有意思,我们一起走吧。” 米幺小朋友伸出友谊的小手。 贺蠢蠢忍住心中凶残欲望,越发笑得真诚,“谢谢,不用了,我还要耽误一些时间,你们先上去吧。” 米幺又劝了一次,看说不动贺蠢蠢,也就不再继续劝说,和朋友郑海再次向上进发。 郑海上去两阶,回头看小孩。恰好看到小孩满眼凶光,对他们的背影绽开了一个极为狰狞的笑。 贺蠢蠢用最快速度编织好一个鸟窝,把小小鸟从怀里捧出,放到窝里让他感受。 “如何?舒服吗?有没有哪里蹭着你?今天时间不够,下次我再给你做一个更好的,这个你先凑合用。” “叽。”凤王陛下表示这个窝小归小,但待起来竟意外的舒服,尤其这个窝里还有着小孩浓浓的气息。 更神奇的是,蹲了没一会儿,凤王陛下就感觉到这个窝竟然能吸出他体内无比顽固的负能,虽然不多,但源源不断。 “叽!”这个小窝,本王要了。 “本来就是给你的。”贺蠢蠢摸摸小小鸟软软的背羽,想要把小窝转入储物袋。凤老太教了他那么多,送个小窝给凤王也不算什么。 “叽。”你认识那两个孩子? 贺蠢蠢手一顿,“不,我认错人了,其中一人长得像我童养媳。” 凤王好险没从小窝里蹦出来。小孩说什么?他竟然有童养媳?他还以为小孩是他的童养媳呢! 贺蠢蠢捧着小窝粉认真地说:“真哒,我爹给我找的童养媳。我刚出生时据说是个傻子,那童养媳和我爹一样渣,见我傻,不但联合我爹一起欺负我,后来还想毒死我当我小娘。阿蒙发现,就把他打死了。然后我被他一毒,竟然不傻了。” 凤王:……根据凤四传回的第一个消息,好像他的小王妃小时候真的是傻子来着,而且他爹也真心渣。难道小孩说的都是真的? 贺蠢蠢神情悲痛,眼中有仇恨也有怀念,更多的则是对自己识人不清的嘲讽。 如此复杂情绪,如果没有真实经历,就是大人也表现不出来吧? 凤王相信了。他决定要对他的小傻王妃再好一点,顺便传信给凤四,让他把小孩的渣爹弄到凤家的黑牢里住到死。 被诅咒折磨了这么多年的凤王从不觉得直接杀死对方算是报仇,反而觉得让仇家死得太快与奖励无疑。他现在想要报复谁,都会把对方收到黑牢里,榨干对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同时,再把自己“享受”到的一切让对方也享受享受,偶尔还会给予加餐。 贺蠢蠢把凤王也收进储物袋后,活动了下手脚,终于再次开始继续往上攀登。 没有了负累,主修炼体的小孩一下就展现出他身体上的优势。 之前超过他的备选者,许多再次被他甩在身后。 期间,有人想要扯他衣服,还有人想要把他推下石梯,更有人损人不利己在石梯上放铁蒺藜之类的暗器,还有人恳求他拉一把……等等。 虽然没有验心的过程,但体现真我的阵法作用比验心幻阵要厉害得多。 贺椿也觉得这样更好,小孩子的心性本来就不稳定,谁说验心就一定准确?最简单的例子,一个人勇敢与否,除了天生大胆,后天培训也很重要。 这些在路上给他下绊子的少年儿童们这时是很坏,但将来谁知道呢? 当然,贺椿对于所有敢对他下绊子的小朋友全部揍了回去,不论大小。顶多大的揍重一点,小的揍轻一点。他打不过还有蜘蛛们可以帮他,咬他们一口就够他们受哒! 更别说他还有特殊技能:伤害反射! 来怼啊,有种往要害捅,看谁死得更快! 贺椿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也没那么夸张,真正憋不住害人的也就几个而已。 某蠢心态好,也不打算抢名次,虽然越往上走,身体越重,但走得并不算太疲累。 好多小孩都累成狗了有没有,真正是在地上爬。 看到贺蠢蠢嚓嚓嚓从自己身边就这么走了过去,这想扯裤脚的就自然而然冒了出来。冲动是罪啊! 最后他甚至超过了米幺和郑海,恰恰卡在第一百个到达山顶。 之所以知道他是第一百个,不是他数的,而是海石告诉他的。 “看到前面悬崖上的独木桥了吗?过了独木桥,就是以后你们上课的地方。至于住宿,这片山头随你们选,讲究的可以自己搭建房屋,不讲究的随便挖个洞或者席地生活也行。看在你搓澡卖力的份上,多提醒你一句,住宿地点和房屋设施等虽然不算分数,但可以让仙尊看出你的动手能力和其他各方面能力。懂?”海石贴近贺椿耳边说明,多说的后半段全是传音。 贺椿表示明白,对跑过来接他的小伙伴们用力挥手。 海石又快速传音叮嘱一句:“功课半个月后开始,这半个月就是你们建房圈地盘的时间。仙尊不喜欢软弱的弟子。” 寒豆丁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昂着脑袋骄傲地说:“我是第三个到达的人,加两分。” “嗯嗯,了不起。”贺椿随手揉揉小孩脖颈,催促道:“你们知道房屋要自己建的事了吧?快,我们得先占个好地盘,这大概就是先上来的好处。” 贾千金娇娇弱弱地牵起小孩一只小爪子,边走边说:“不用你说,我们已经看好了,这处山峰不大,也就跟我们家乡的小镇子差不多大,勉强能塞进万把人。最好的地方就在那片小树林后面,那里还是这里唯一一条小溪的源头。阿蒙和小螃蟹已经过去占地盘,我们也快点过去。” “那么好的地方没其他人抢?”贺椿加快脚步。 “当然有。所以才叫你赶紧一起去抢啊!对了,这里能用灵气,而且没有修为禁制。” “所以这是还没抢过来?”贺椿搓手狰狞笑。太棒了,上山第一战就要正式开打!正好他想发泄一下。 第107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恶势力老大来了。 贺蠢蠢个头窜得贼快, 才八岁已经约有贾千金的身高,特别符合傻高大的人设。 这小子再一脸凶相,流里流气地往那里一站。 妥妥的流氓狗腿刚刚升任老大,嚣张得都快兜不住的死德性。 贺蠢蠢偷偷去抓阿蒙的小手手,却被阿蒙扯开了储物袋。 师父干嘛呢? 阿蒙:没看到那只鸟,飞了不可能, 也没看到蜘蛛们,那么就只有一个地方了。 阿蒙翻看蠢徒弟的储物袋跟自己的一样, 转眼就找到了一个特别碍眼的新玩意。而那只不纯血的小鸡仔正窝在那小鸟窝里睡得正香。 阿蒙:……逆徒! 这种不听话小孩背着家长偷藏屎壳螂,还在家长被窝里给屎壳螂做了一个窝的暴怒感。 阿蒙表示他要和蠢徒弟好好谈谈心了,一巴掌抽在小孩屁股上。 贺蠢蠢嗷呜一声捂着屁屁跳起来, 气质瞬间从流氓老大变成衰尾小弟。 对面的敌人:原来这不是老大, 真老大是那个小疤脸!可他们之前竟然都没有特别留意到那个小疤脸, 看来是个实力神秘莫测的主。 “阿蒙, 你干嘛打我?”贺蠢蠢贼伤心, 阿蒙师父真生气啦?就因为他没有听话把小烨给扔出去吗? 师父啊师父,做人不能这么小气巴拉的喂! 阿蒙慢吞吞地说:“因为你欠打。” “……”无比委屈的贺蠢蠢现在看啥都不顺眼。 “你们就是跟我们抱大腿小队抢地盘的人?”不敢和阿蒙怼的贺蠢蠢只能怒瞪对面与小螃蟹对峙的几个生物。 那几个生物唰地分成两拨,与抱腿小队成员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抱大腿小队?这是什么破名字,你们是一起的?”一名需要众小仰看的虎背熊腰男子一掌把身边巨石拍裂。 “你竟然骂我们伟大的队名?羞辱我抱腿队者,虽远必诛!揍死你——!”贺蠢蠢疯狗一样冲了上去。 众备选者:……搞嘛?! 寒豆丁一愣,嗷一声叫,跟着冲了出去,嘴里还发出稚嫩的叫嚣声:“敢羞辱我们伟大的队名,打死你们!” 贾千金哭笑不得, 忙叫住也想上去干架的小螃蟹:“小螃蟹过来帮我守住。蛇蛇注意警惕!阿蒙……” 阿蒙鼓励徒弟:“贺蠢蠢,如果你打输了就直接跳崖吧。” 虎背熊腰男简直懵逼得一塌糊涂,他不过就随口说了一句话,怎么就让对面的小孩变疯狗了? 我靠!这小疯狗还特别厉害! “这是什么?什么东西缠住了我!大家小心!他的身体很强大,该死的,他是炼体者!” 初期修者最讨厌的是什么对手?不是比他们修为高的,也不是克制他们法术的,而是同等修为以下几乎可以无视任何伤害的炼体者! 这些卑鄙的炼体者一个个身上都像随身带着大龟壳,如果你和他修为相近或者不如他,那么不管你怎么打他,也别想破开他的龟壳。 虎背熊腰男的朋友都没有来得及反应,就看那小疯狗冲过来,手一挥,就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熊姓少年。 虎背熊腰男想要挣扎,被小疯狗骑到身上,拎起拳头就是一通猛砸。 在虎背熊腰男喊出那句话后,战斗就结束了。 虎背熊腰男被打晕了。 贺蠢蠢骑在敌人身上,吐出一口气。妈哒,揍人果然好爽。 想要过来帮忙的两人被寒豆丁挡住。 寒豆丁一战二,毫不落下风,打不过就甩蠢蠢给他的纸符,五雷符砸得满场地轰隆轰隆的响。 另一拨备选者静观其变,没敢随便插手捡便宜,没见人家老大都没出手呢。 贺蠢蠢爽够了,从虎背熊腰男身上跳下来,招呼寒豆丁:“豆豆,回来,不打了,这几个太弱。” 寒豆丁非常壕地甩出一把五雷符,炸得两个少年嗷嗷惨叫,这才得意洋洋地回到贺蠢蠢身边。 贺蠢蠢心疼啊,摸着寒豆丁的脑袋说:“豆豆啊,你省着点,在这里,纸符的原材料不好找。” 寒豆丁一惊,赶忙掏出纸符数了数,见数量还足够他欺负人的,这才安心。 另一拨备选者看着小孩手中握着的厚厚一沓纸符,全都在脸上挂满了黑线。 符修,最讨厌!壕修,更可恶!两者相加,瞬间结仇不解释。 被打蒙了的虎背熊腰男在朋友的搀扶下站起来,摇着脑袋想要报仇。 “你!你等着!你这只疯狗,哪有你这样上来就咬人的?”虎背熊腰男用力对外面吹口哨。 贺蠢蠢抱臂斜眼,突然大叫一声:“亲娘哎!兄弟你真的只有二十?就您这身材、这相貌,说您已经四十,我也相信啊。” 虎背熊腰少年大怒,高吼:“熊爷我才十五!” 众人皆惊。 贺蠢蠢脱口问:“你是熊妖?” “放屁!熊爷我明明是人,别把我当那些妖怪看!” “妖怪怎么了?你瞧不起妖怪还是怎么滴?”另一拨备选者中,一名长着一对狼耳朵和一只大狼尾巴的半人少年不爽道。 “阿狼,跟没毛人废话什么,直接把他们打成麻饼扔出去就是!”另一名连人形都无法维持的小豹子凶巴巴地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发泄完邪火顺便宣告了己方武力值的贺蠢蠢看着那只跟成年猫差不多大的小豹子,眼睛瞬间就直了。 嗷嗷嗷!黑色的小豹子,太可爱啦! 阿蒙:蠢徒弟好像特别喜欢这些毛绒绒? 贺蠢蠢目光转来转去。狼少年看着也不错,旁边那个全人形的古铜色肌肤少年不就是带马芸小姑娘上来的禽类妖族? 这么说妖族暂时联合成一个势力了? 不对,他们不一定是妖族,也许只是兽人族?听说能化形的妖兽,不是天生灵兽,就是至少已经到了结丹期。 如果阿狼和那鸟人少年都已经到了结丹期,那这架也不用打了。 “你们是兽人族?”贺蠢蠢张口就问。 “你别乱给我们起名字,我们是神人族,乃是女娲伏羲等神人后裔,和你们这些没毛人不同!”阿狼骄傲地道。 小豹子哼唧,“睁大你的人眼看清楚!我才是妖族。” 贺蠢蠢张大嘴长长地哦了一声:“明白了,不能化形的基本都是妖族,能在结丹期以前化形的则是兽……神人族,对吧?” 对面几个生物都懒得搭理他。 海石提醒他:“仙尊收徒有教无类,七七七七名备选者中各种族都有,人类最多,你们属于没毛人种,而没毛人占比最大。” 纯人类们:原来我们是人类中的没毛人分支? 小螃蟹低头看自己,抬手摸了摸小脸蛋,眼神有点迷茫。那他也算是没毛人吗? 青木收徒令:“不,你就是紫木人。” 熊姓少年和伙伴们见情况不妙,怕另外两拨联合起来对付他们,忙聚在一起一阵叽里咕噜。 熊姓少年神情悲壮,似乎做下了某个让他难以承受的决定。 “喂,那抱大腿……靠!就说是破名字……住手!你们再动手,我们真跟你们翻脸!”熊姓少年一看贺蠢蠢动作,连连高吼。为什么他的朋友还没过来? 贺蠢蠢收回迈出的脚,冷哼:“难道我们还没翻脸?” 熊姓少年忍辱负重:“你……你下手还算有数,没真的伤到我。”妈哒!憋屈死啦! 熊姓少年眼睛都忍红了。 贺蠢蠢邪火没了,心就软了,“好啦好啦,这么大人哭什么,你骂我,我都没哭。” 你是没哭,你打我了好吗!熊姓少年实在羞于说出实话,红着眼睛虎着脸说出他的目的:“好歹我们都是人类,不如我们先联合在一起,把这些非人种族赶走,然后我们再讨论这片地盘划分的事,如何?” 贺蠢蠢做思索状,“你等等,我们商量商量。” 小豹子耐不住,看没毛人要联合,就想冲过去把他们全部干掉。 阿狼按住他,“等等,我们数量太少,先拖延时间,等其他神人族和你们妖族到了再说。” 小豹子数了数对面没毛人的人数,没数清,但怎么看对方也比他们这边数量多,就暂时按捺下来。 熊姓少年几个也都听到了阿狼在说什么,但他们也没急着动手,其实大家都在等待联合更多人手。 贺蠢蠢转身对小伙伴们说:“其实吧,我们也不是太纯的人类。” 贾千金噗哧笑出来,点头:“我虽然是没毛人,但蛇蛇不是啊。” 金线蟒严肃点头:“嘶嘶,俺是没毛蛇。” 小螃蟹木木地道:“我是紫木人。” 贺蠢蠢心想他说不定有蜘蛛人血脉,怀中的小烨是不纯血的小凤凰,他还有七只小蜘蛛伙伴。他师父阿蒙…… 贺蠢蠢偷瞄似乎在思考什么的阿蒙,暗搓搓地猜测:阿蒙真的是人类吗? 寒豆丁搞不清楚几个大孩子在笑什么,特不耐烦地扯扯贺蠢蠢:“商量什么呀,我们一起上,把他们通通揍翻就是!” 贺蠢蠢安抚他,“别急。”随后传音给他:“小蜘蛛们在结网,还要一点时间。” 寒豆丁眼睛一亮,怪不得蠢蠢钻进小树林时在里面先绕了好大一圈。 “咳咳!刚才过来没仔细看,大家先把这里兜一圈,看看你们都想住在什么地方。”贺蠢蠢左手抓寒豆丁,右手去抓阿蒙,被阿蒙打开。 贺蠢蠢驴性上来,不管不顾硬是又一次抓向阿蒙的手,被打开再去抓,再打再抓。 几下间,其他人都看出两人间不对了。 阿蒙不耐烦,反过来一把抓住蠢徒弟的小爪子,既然你这么喜欢抓我的手,那就一直抓着吧。 贺蠢蠢也不在乎谁抓谁,只要能和他师父直接接触到,他就满足啦。 小螃蟹看大家都手搀手,主动过去牵起寒豆丁的小嫩手。 寒豆丁斜睨小螃蟹,竟然没甩开他。 贾千金莞尔,走过去也牵起小螃蟹,他是个合群的人。 金线蟒则直接变小盘到贾千金的腰上。 于是,抱大腿小队成员排成一列,甩着手好友爱好温馨好快乐地开始小树林春游活动。 一直在关注他们的两拨人:这几个在干嘛? 无数关注的修者们:“……” 认识抱腿小队成员的人都要笑疯了,凤家人笑得最厉害。庄永年得师父翟老允许也观看了影像,笑得不住摇头。 贺蠢蠢也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他明明是想体现小队的霸气,怎么就突然变逗比了呢? 看看那两拨备选者的眼光吧,跟看神经病似的! 贺蠢蠢自我安慰:我们还小,爷几个还在换牙期呢,干些没有牙齿的事情再正常不过。 贾千金觉得自己作为小队中最大的一个,又把自己放在管家的位置上,就充当领队,边走边指着周围地形跟小朋友们解说。 “这里有两道天然屏障,一个是最前面的环形小树林,一个则是身后的悬崖。这样的地形作为驻地其实并不适合,容易变成自困状态。不过我们有蠢蠢的符阵,有蛇蛇,还有已经修炼的子真和小螃蟹,后面的悬崖不但不会成为绝地,必要时反而会成为我们的逃生路。” “这是好处其一,好处二:水源。豆豆说这个小泉眼是这座山峰水源的源头,想来应该不会有问题。”贾千金被蠢蠢传染,偶尔也会把寒豆丁的名字叫成豆豆。 寒子真心大,豆豆就豆豆。 贺蠢蠢用力夸奖寒豆丁:“我们豆豆真厉害!” 寒豆丁小鼻子翘老高,自泄秘密:“我用了升灵草,那个水潭很管用,加上洗髓丹,白白说我现在已经是最高资质的水天灵根!观察水源,简单!” 赛白泽心累无比。 备选者中资质好的孩子太多,关注这一幕的修者们听到大多都没什么特别感觉,只除了寒豆丁的家人。 寒豆丁的父亲如今已经进入中世界,作为金丹期修者,资质又好,他在门派中也进入了内门。可是他的门派不过才六品,而六品在中世界的修真门派品级中属于最低,就像小世界中的九品门派,属于垫底者。 寒父自然也听说了仙尊收徒的盛事,那天他练功之余,听说门派任务大殿外放了一块蜃影石,可以观看到无相山的影像,他一时兴起就过去看了。 这一看,他再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先是震惊,后是狂喜,之后他简直就驻扎在了任务大殿外的广场上。 寒父是谨慎人,他并没有把自己独子成为仙尊弟子备选者的事告诉其他任何人,也不屑于利用儿子做什么,他在等待结果。 不管寒子真将来是否能成为仙尊弟子,但只他成为备选者又能活到最后的话,他们寒家以后的发展必定不会只限于一个小世界。 虽然他和他儿子并不算亲昵,他也没有太关心过这个孩子,但是寒子真身上流着他的血,又得他母亲灵根才有今天,就算子真将来不会回去广寒宫,别人也会因为他而高看广寒宫一眼,子真也不可能真的抛下父族和母族不管。 更何况他还给子真找了一个敌人,他的堂兄。子真长大后,要恨也只会恨他堂兄,而不是整个广寒宫。 两孩子彼此都是对方的磨刀石,至于谁会成为刀,谁会成为石,在过去是一个未定数。 当时灵种学院招生,族里找他商量,想把两个孩子一个留下一个送走,他们想留下资质更好的那个,送走子真。他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这是一场赌博,赌他儿子能得到提升资质的天材地宝,赌他儿子不会在成才前死在外面。 他承认他是一个狠心的父亲,但他却不得不如此。 子真当时的资质还不足以让他说动门派,允许他把其带入中世界,而没有了父亲撑腰也没有母亲帮忙的四五岁孩子就这么留在宫中,还顶着一个少宫主的名头,怎么想也不是好事,还不如出去拼一把。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小孩的储物袋塞得满满的,把能提前给他的都给他。 寒父盯着影像不放,他不求儿子将来原谅他,也不会厚颜仗着儿子得利,他只希望这孩子别把寒家和他当仇人就行。 比起寒父赎罪似的只期盼儿子好,广寒宫看着如流水般来拜见他们、来给他们送礼的修者和皇族们,架子端得不能再端。 现在整个苍云大陆的修者们谁不知道他们少宫主成为了修真界唯一一位七劫仙尊的弟子备选者?多少人来巴结他们? 本来广寒宫在苍云大陆的地位就很高,如今还有哪个修真门派和家族能跟他们比拟? 而且他们少宫主还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凤王王妃贺释意的好朋友!他们两人且都是仙尊备选弟子。 广寒宫的众长老们经过协商,迅速决定了三件事。第一,把当初和寒子真竞争的其堂兄一脉全部逐出寒家。第二,和寒子真母族重新修好。第三,把这个好消息上报给位于中世界的上游门派。 类似广寒宫这样的情况,在七七七七名备选者背后的家族和势力中不断发生,寒子真绝不是唯一一个。 不过寒豆丁这时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他也不会多在乎,自从和蠢蠢混以后,人家已经不稀罕一个广寒宫少宫主的位置。没听人家现在已经不再自称本少宫主? 寒豆丁最新目标,带着他家蠢蠢一起,在整个修真世界中称王称霸,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贾千金把这一片地盘的优缺点一一说完,游览刚好结束。 贺椿脚踩泉眼源头左半边土地。从泉眼流出的小溪刚好把树林后到悬崖为止的这片空地划分成一左一右两块,左边的大一点,右边的小一点。 “我们不可能把这片地全部占下来,我的建议是只要左边这一半。这一半约有四五亩地,加上前面的小树林,足够我们生活。”贾千金建议。 贺椿沉吟。 千金看他不开口,直接问:“我们选谁当邻居?” “不,不要我们选。”贺椿露出贼笑,“我们只要把左半边先占下来就行,以后谁跟我们抢,我们就打谁。” “你一开始就没想要全部地盘?”贾千金终于明白蠢蠢为什么一上来就发疯。 这样做一来是宣示他们的实力,二来可以把其他备选者暂时震住,三来……敌人这么多,谁愿意一上来就招惹疯狗? 贺椿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混黑的都知道,一个城市最好多留两个同行,真的独占了,也离完蛋不远。资源越好的地盘越是如此。” 混黑?蠢蠢家里走的是黑道? “帮我拖延一点时间。”贺椿从储物袋里摸出大把纸符分给小伙伴们,蹲下就开始布置。 “阿蒙,你留下帮我。先帮我这块大石劈成十二块同样大小。” “自己做。” 贺蠢蠢可怜巴巴地抬头:“阿蒙,我们和好好不好?” 阿蒙瞅瞅小孩,扯了扯他的脸蛋,走过去把石头劈了。 贺蠢蠢心中得意:就知道阿蒙会吃这一套。 阿蒙:训徒弟得大棒加甜枣,打完了还得让他甜一甜。 贾千金等人拿着纸符一致对外,挡住蠢蠢身影,不让另外两拨备选者偷看。 阿狼和熊姓少年两拨越等越感到不对头。 熊姓少年再次吹口哨,他不敢让身边伙伴离开,怕人太少,镇不住另外两拨,更怕再次挨打。 阿狼也皱眉,“阿雕,你出去看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其他神人族和妖族过来。” 鸟人少年阿雕伸手:“先付灵币,你答应给我的一千灵币还没给我。” 阿狼:“……我已经付了五百定金给你。” 阿雕:“可我只答应帮你打架抢地盘,而且只战斗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你还让我去外面查看。查看属于新任务,必须另外付灵币。” 阿狼超级无语。好吧,如果不是他看到有个没毛女人就是用灵币雇佣少年阿雕帮忙飞上来,他也不会想到用灵币雇佣此人帮忙。 可是这鸟真不是好鸟,竟然算得这么清楚! “一个时辰的战斗时间也包含打探敌情和查看己方情况,如果你不同意这点,那么就请你先帮我干掉那几个没毛人。”阿狼故意指向抱腿队那边。 阿雕深深地看了阿狼一眼,两脚一蹬,冲上天空变成大雕飞出了树林。 那边贺椿抬头,摸下巴:“我怎么就没想到花灵币雇佣打手呢,真笨!这下天空封锁也不是问题了。” 贺蠢蠢跳起来,“事不宜迟,兄弟们!” 小伙伴们全部回头:干嘛?准备好了? “我们来制作界碑吧。”贺蠢蠢一挥手,阿蒙拖着一块比他身高高一倍的巨大岩石走了过来。 第108章 万里追夫的蛛蛛和可怜的小媳妇蠢蠢 这时候爬上顶峰来的备选者已经不少, 约莫有千数,这些备选者一上来就被各自的收徒令告知要自己建房。 没什么心眼的,就老老实实地看什么地方适合建造临时落脚地。 朋友比较多的,就呼朋唤友想要群策群力搭建比较坚固的住房。这时候备选者结交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在最底下想办法登上浮空山那段时间内所结识,友情要说有多牢靠,那不可能, 分分合合是常态。 山顶就这么大,小树林是那么明显, 除了太胆小的,基本上有朋友或者自认比较厉害的都会往小树林走一趟。 “好、好多蛛网!”当有备选者发现那些蛛网用刀子都割不断后,害怕这里有吃人妖蛛的全部退出树林。 但也有不死心的, 用各种方法想要突破树林, 但其中并不包括熊姓少年的朋友。 熊姓少年的朋友听到了口哨声, 两次。可领头的少年并没有动。 “小树林里的情况莫名, 这里明显是妖蛛的巢穴, 熊照兰大概成了那些妖蛛的诱饵。” 其他人一听,顿时有了不去的理由:“没错,虽然我们应该去救他,但总不能为他一个人让我们全部栽进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嗯,你们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先占下来。记住要占有水源的地方。”领头少年发令,“其他修炼到能飞行的,跟我飞上去看看。” 领头少年之所以能成为老大, 就因为他的实力已经达到筑基中期,在一帮备选者中算是单体实力最强大的那一小撮。可是偏偏他不但没有抢到前十,甚至还落在了百名开外。 这让领头少年觉得耻辱,也暗暗恨起先他很多到达顶峰的熊姓少年几个。 在大多数备选者都放弃进入小树林时,也有少部分坚而不舍地想要进去查看。其中有一只雪白的蜘蛛就无视那些蛛网,甚至利用那些蛛网快速爬进了小树林。 小蜘蛛们很快察觉,有同类来了,而且来势不善。 激动的白色小蜘蛛:蛛神在上,我终于看到我媳妇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他从那个恶魔身边抢过来!别以为那恶魔变小了它就认不出来,它们蜘蛛辨认敌人和猎物又不是看大小。 小蓝点冒头:“喂,你谁啊?这是我们的地盘,不要乱闯哦,否则让大王来揍你!” 白色小蜘蛛顿住:“你们这些小家伙不是本王的对手,快让开,本王要去找我媳妇。” “你媳妇是谁啊?”更多小蜘蛛冒出来。 白色小蜘蛛傲然道:“这些跟你们没关,让开!” 小蓝点们互瞅,哎呀,这只蜘蛛好讨厌,大家一起上,揍它! 以溪水为界,靠近小树林的边沿多了一块巨大的界碑。 界碑上堂而皇之刻着两排大字:私人地界,非请莫入。 界碑最下方还有一排小字:抱大腿小队。 另外两拨备选者看抱腿队插了界碑只是冷笑,现在插下去又有什么用,等会儿再推倒就是。 贾千金还奇怪,“为什么不放到树林里?” 贺蠢蠢回答:“树林里有小蜘蛛们,它们的地盘就是我的地盘。” 寒豆丁摸摸界碑,忽然道:“阵法。” 贺蠢蠢赞赏地看他,“不错,这上面有我刻写的幻字符,等会儿我再把十二块刻了符的石头埋到阵眼里,就可以启动阵法。除非对方也对符阵精通,否则短时间内应该没人能跨过这枚界碑。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在这里盖房建屋,而盖房的时间我也会把符阵进一步弄得更牢靠更难以突破。豆豆,看来你对符阵有天赋啊,要不要跟我学?” 寒豆丁实话实说:“我没看出来,是白白告诉我的。” “那你想学吗?”贺椿很想把符阵学教给所有伙伴。 寒豆丁想了想,摇头:“你会就好。我想学琴,我娘弹琴可好听了,我有她留给我的琴,可我不会弹。” 寒豆丁表情有点黯然,他虽然小也明白,在整个广寒宫里他娘对他是最好的人。可是他娘走得太早,他又太小,他娘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已经很模糊,只有一些特定影像还算印象深刻。 贺椿抱住寒豆丁,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你学琴,听说音修也非常厉害。” “我可以学琴吗?”寒豆丁似乎非常高兴。 贺椿没多想,一口答应:“当然,这里应该有教备选者学琴的吧,到时候你就选修音修好了。” “蠢蠢,你最好了。”寒豆丁笑得像朵小太阳花,额头抵着贺椿的下巴,蹭了蹭。 贾千金看到这一幕,笑。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蠢蠢像是在把豆豆当儿子养。哈哈哈,肯定是错觉啦。 其他观看的修者也觉得两个孩子的互动很可爱,只有正在关注儿子的寒爹一听儿子要学琴,那一向冷漠的酷帅俊脸竟然产生了大幅度的扭曲。 当年他为了不让儿子学琴费了多大力气知道吗? 寒爹用无比同情又微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抱腿小队成员。你们知道这世上有种人叫音痴吗? 音痴不可怕,但音痴酷爱音乐还非要精通的杀伤力之巨大……呵呵。 埋好界碑的抱腿队,按照贺蠢蠢指定的阵眼位置,把十二块石头分别埋下。 等小螃蟹埋下最后一块符石,对面当看戏的阿狼和熊照兰几个备选者突然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就发现他们看不到抱腿小队成员了,而对面的空地也凭空消失,生生以溪水为边界变成了断崖。 “阵法!”阿狼和熊照兰同时叫出声。 双方后悔莫急,怎么也没想到对方那帮小鬼中竟然有精通阵法之人。 “他们有那么多纸符,早该想到他们有阵法师!”熊照兰懊悔。 “阵法师和符修师又不一样。”他的同伴小声嘀咕。 “那是你们那里,我们那里符修师和阵法师殊途同归,好的阵法师通常也精通符箓。”另一名少年不无骄傲地说道。 “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等会儿问问仲孙,他们有没有精通阵法。啊,他们终于来了!”熊照兰抬头。 两拨备选者都等来了他们的伙伴。 这些伙伴无一例外都是从天空飞了进来,他们也无一例外落在了溪水右边那块空地上。 抱腿队这边。 贺椿忽然听到了小蜘蛛们的呼喊。 “大王大王!来了一只霸道蛛!你快帮我们去打它!”小圆圆被派回来搬救兵。 贺椿怒,“谁敢欺负你们,带我过去。” 贺椿刚要钻进树林,小蜘蛛们一起跑回来了。 “大王大王,不行啊,我们打不过它!” “那只坏蜘蛛太厉害啦,呜呜!” “大王大王,它欺负我们!” “媳妇!”白色小蜘蛛看到贺蠢蠢激动万分,八只长腿划拉地飞快,转眼就从林子里跑到了界碑前。 小蜘蛛们纷纷爬上贺蠢的身体,小蓝点告状:“大王,这只坏蜘蛛和我们是一个品种,很可能是我们老家来的,但它太坏了,你千万不要让它做你的王夫哦。” 王夫?贺蠢蠢嘴角抽搐,自从他失恋一次后,他的桃花似乎就特别旺盛?不过一只凤凰一只蜘蛛,就不能给他来个正常点的? 阿蒙早就把那只白色小蜘蛛给忘了,现在看到多只蜘蛛也只以为是来投奔他家徒弟的。 “媳妇,本王终于找到你了!”白色小蜘蛛怕小孩听不懂蛛语,直接用精神力传音给他。为了和媳妇交流,它好不容易才从一个人类修者那里偷学会传音之法,这下再也不用担心媳妇听不懂它说什么。 阿蒙,凤王:“……” 以这两位的修为,想要察觉附近神识传音真不难,尤其这两位还都在小孩识海里动了手脚。他们也许无法察觉彼此……好吧,阿蒙无敌,他能察觉一切想偷偷勾搭他徒弟的传音,包括凤王的。 白色小蜘蛛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媳妇”自然没能逃过这两位的耳朵。 阿蒙:他想起这只白色小蜘蛛了,在鹤城贺府就瞄上了他徒弟,被他教训了几次,竟然还贼心不死一路追到了这里。 当然,白色小蜘蛛不可能偷偷跑进无相山,它能来到这里还能单独行动,只能说明一件事,它也是备选者之一。而能被收徒令看中,特地带到这里来,这只白色小蜘蛛的天资之高也可想而知。 但天资再高,阿蒙也不想把蠢徒弟轻易许配出去,他家蠢徒弟还小呢,所有这时觊觎他徒弟的都是该杀的变态。 凤王想法更简单:“叽!”来了一个跟我抢媳妇的,还是一只卑微的小虫子,烧死了事。 一道火焰突然从小小鸟口中喷出。 白色小蜘蛛天赋异禀反应极快,身体一沉,没入泥土中。 凤王火焰落地,竟把那片土地给烧到晶化。 这一切说来迟,发生的过程非常快,当贺蠢蠢刚听到白色小蜘蛛叫他媳妇,还没来得及眨眼就看到小蜘蛛不见,火焰落地,地面晶化。 贺蠢蠢抹抹脸:“……好了,我们继续建房吧。” 小溪右边。 当确定两拨备选者中都没有精通阵法的阵法师后,两拨备选者只能暂时放弃左边那块地盘,专心争夺右边这块。盖房子的时间只有半个月,他们就算有攻打左边的心,也没有那个时间。 领头少年仲孙考虑到林子里的妖蛛,其实不太想要这里,总不能每次都飞进飞出吧?可转念一想,也许这正是他趁机甩开那些没有修炼或者修为太低的备选者的机会,又觉得选择这里当地盘很不错了。 而就在两拨人马就要打起来时,林子里竟然又走进来一群备选者,其中就有米幺和郑海,还有王狗蛋和白浪几个。 这群刚进来的备选者并不是同一个势力,但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据说他们进来的时候,林子里的蛛丝并不多,尤其右半边几乎看不到什么蛛丝。 对于外面的纷乱,抱腿小队成员没去管,他们正在一心盖房子。 房子要怎么盖?没一个人知道,包括曾是成年人的贺蠢蠢。 他曾经为了卧底当过一段时间的建筑工,但只是搬砖头,连脚手架都没让上去,他的志向又不是建筑家,空余也没闲心去问人家房子怎么盖的。 不过好歹他比这些孩子都多一些常识,还知道建房要先打地基。 “打地基就算了,只临时住处的话没必要搞这么复杂,我们搭几个小木屋就差不多。”贺蠢蠢想要省事,他还异想天开地问小螃蟹:“你能不能让树林里的木头自己走出来,按照我们说的方位扎根?” 小螃蟹摇头,他们一族虽然和植物亲近,但并不能直接操纵植物,只是因为他变异——族长说的,才能在刚进入练气期就能操纵他们族里的守卫者,也就是那些藤蔓种子。 贺蠢蠢也没失望,刚要说我们去伐木头吧,就被他阿蒙师父拍了下后脑勺。 贺蠢蠢:呜,阿蒙师父明明那么矮小,怎么每次想打我哪里就能打到我哪里? 阿蒙幸亏没听到蠢徒弟的心声,冷漠脸传音道:“这也是修炼的过程,不要图省事,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怎么做才能达到锻炼目的。不要一天到晚就只会乱勾搭。” 后面一句话简直诛心!贺蠢蠢当场就要抗议,可看到阿蒙冷冷的双眼,顿时吓回去了。算了,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是别火上浇油。他总觉得阿蒙已经憋狠了,似乎很想狠狠揍他一顿的样子。 而且阿蒙说得也对,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修炼来的,哪能什么省事就做什么呢。 自认为抓到重点的某蠢立刻重新给大家分工。 于是外面为了抢地盘打得热火朝天时,抱腿小队成员也忙得不亦乐乎。 贺椿让小螃蟹用藤蔓种子先把要挖掘的地面弄松,他专门负责挖坑,其他人要帮忙,他还不让。 挖掘出的泥巴由寒豆丁和金线蟒搅拌成泥,寒豆丁专门负责供应水源,贺椿要求他不准直接使用溪水,再由几个一起动手作成泥砖。 几个孩子把制砖当成玩,寒豆丁先还嫌脏,到后面玩得比谁都开心。玩了满身泥巴,就把衣服鞋袜都脱了扔给从坑里爬上来累得半死的某蠢。 小螃蟹见了,有样学样,把衣服什么的都扔给贺蠢蠢,脱得光光的和寒豆丁一起跳到溪水里扑腾。 贺蠢蠢:妈蛋!好想揍这两个小混蛋。 贾千金看到,吃吃笑,就是不过来帮忙。 可怜的贺蠢蠢,每天累得要死,还得任劳任怨给除了千金以外的人洗衣服——阿蒙怎么可能放过他! 偷看蠢蠢的白色小蜘蛛:可怜的媳妇儿,等着,本王会来救你的! 烧制泥砖本来需要窑,但有凤王嘛,凤王陛下出手,随便喷口气,那些泥砖就全都……碎成了渣。 咳,凤王哪里烧过砖头,一开始掌握不好度数也很正常嘛。 凤王只当陪自家小王妃玩耍,蹲在蠢蠢给他编织的小窝里,不时喷点火烧烧泥砖,几次后就掌握了适合的温度。 阿蒙看着那个小窝,手指动了动。算了,那是蠢徒弟做的,还是不破坏了。 贾千金力气最小又没有修为,就自觉当了煮饭公,先不说他有没有当厨师的天赋,在煮饭之前他先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溪水里没有鱼,树林里没有动物,没有野菜,也没有野果,我们吃什么?” 贺蠢蠢的储粮也快见底,闻言也顾不得挖坑建房了,赶紧召集大家一起想办法。 “仙尊让我们在这里生活总不会想要饿死我们。这附近肯定有食物,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可是山顶只有这么一点大,貌似有食物的就我们这一片,其他地方都能一眼望尽,全是石头和泥巴。” 贺椿一拍脑门,“你们有没有想过下山?” 所有人都愣住,还能下山?对哦,他们为什么不能下山?仙尊也没说上来就不能下去。 “不一定要下山,你们忘了那座独木桥?”贾千金提醒大家。 “走,先过独木桥看看。”贺椿拍板决定。 三天过去,外面已经大变样。 普通人做不到改变太多,但有了修者就不一样。 先说小溪右边,那里最终被神人族和妖族分别占下,地面上已经出现了好几座简陋木屋。 进入小树林后,会发现小树林的树木被人砍伐了很多,贺椿一行出来时看到很多半大少年在搬运木料,另有许多年龄稍大的少年在盖房子。 备选者中似乎有精通建筑的人,看那些少年的动静似乎在正儿八经盖房子,而且看规模还不小。 很多年龄幼小的孩子被大孩子带着要么烧水要么做一些简单的力所能及的事情。 贺椿反思:他是不是太自私了?竟然只顾着自己队员,完全没想到那些没有实力年龄又幼小的小孩没人管怎么办。 还好备选者中并不都是自私者,有些人真正是天生的圣人和好人,在体现真我的阵法下,好人更好,坏人更坏,不好不坏的则会随时受周边环境影响。 贺椿看着那些小孩,低头。心想也许他的本性真的不是什么好人,真的好人哪能做卧底做得那么自在,还做成了黑帮老大? 也许他天性本恶,只是受后天环境培养才走上了正路,而他会选择做卧底,大约也是想正大光明没有心理负担的做坏事? 那么他会被傅逸背叛,会让傅逸那么恨他,是不是他真的对傅逸做了让他无法忍受的事情?那他后面的遭遇是不是来自老天爷的惩罚? 阿蒙忽然转头看向小孩。 白色小蜘蛛偷偷跟在抱腿小队后面,它的心在滴泪。媳妇身边有一个疤脸恶魔就很让它头疼了,现在还多出了一只天生克星,它的追媳妇路何止漫漫,简直就是充满荆棘和陷阱! 可是就这样放弃它又好舍不得,它能感觉出来它媳妇是不一样的,不同于其他蜘蛛,也不同于其他人类,尤其它的传承直觉告诉它:如果能得到媳妇,对它肯定会有很大很大的好处。 而且、而且媳妇真的好可怜啊,每天都被操劳得那么辛苦,动不动还会被那小疤脸揍。其他人看了不但不会帮他,还嘲笑他,那个叫寒豆豆的还每天让他媳妇帮他洗澡,跟个大爷似的!就是那些收徒令也排着队来找他媳妇,媳妇都累成渣了,还得陪那些收徒令,也不知为了啥。 米幺正站在屋宇上搭建大梁,看到贺椿出来,立刻对他挥手致意。 可贺椿似乎在思考什么,眼神有点飘离。 米幺招呼郑海,两人从屋顶上跳下,向贺椿这边走来。 “嗨,又见面了,你们住在里面?不会那传说中消失的左半边就是给你们占下来的吧?”米幺走过来笑着说道。 阿蒙手指轻轻一划,米幺和郑海前面多出了一条浅沟。 米幺两人站住,“我们没有恶意。” 阿蒙:“他在顿悟。”虽然发动更像是心魔劫。 众小震惊,齐齐看向贺椿,果然看到小孩不像是简单的走神发呆,那明显是沉入什么当中。 米幺和郑海立刻主动又往后退了一步,米幺道:“抱歉。”随后又羡慕地道:“这位小兄弟资质果然不凡,顿悟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缘。” 贾千金听说蠢蠢在顿悟,当即低声吩咐几个小的和金线蟒,让他们为蠢蠢护法。 寒豆丁和阿蒙一左一右站在蠢蠢身边,就像两座护法小金刚,不过一个漂亮得像佛子,一个凶恶得像恶魔。 小螃蟹站在蠢蠢身后,手里紧紧扣着藤蔓种子,他没有尾巴当武器,就只能利用藤蔓。 金线蟒直接放大身体,头尾围成了一个圈,把众小围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七只小蜘蛛就待在贺椿身上,凤王待在小孩怀里睡觉。 这一幕也引来不少人注意,占了附近高地的仲孙等人只远远看着没过来。 三天时间,近八千备选者已经分成了几个大势力和几十个小势力,剩下的都是一些艺高人胆大或者性格较独的独行客。 其中仲孙和米幺各为两个大势力的头领,而仲孙那边高手更多,米幺这边则收留了大多数没有实力年龄又小的幼童。 神人族和妖族并不团结,没有形成大的势力,但也没人敢招惹他们。 其他各族如果有同族就各自抱团,没有就看各自眼缘结伙搭伴。 米幺打量几个孩子,最后对贾千金笑道:“我们没有恶意,你们出来应该也是发现食物短缺的问题了吧。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下山的石梯已经消失,想要获得食物只有通过独木桥去到另一边的山林里,那里水源丰富食物众多,但也有很多危险。如果你们要过去,千万不要一个人。” 贾千金回礼,柔柔地道:“谢谢小友指点,我们会记下。小友心善,心怀大爱,在下无礼相送,只能祝你道途坦荡,长生有道。” “不敢当,在下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且这些也不是在下一人之力。” 两个不大的孩子文绉绉地打着交道,几句话就定下以后互助互利的基本方针。 米幺看对方已经明白和接受他们释放的善意,见好就收,带着郑海离去。 郑海临走前又回头看向贺椿,那眼神有一点点古怪。 贺椿这一站就站了整整一天一夜,抱腿小队成员没有一个离开他,寒豆丁把自己储物袋中放的食水拿出来分给大家,大家轮着休息也没怎么累到。 有些看他们不顺眼的,想要趁机对他们出手,大多都在阿蒙和凤王出手前就被小队成员集体打跑。而真正厉害的,也不会闲着没事干来挑战他们,有些因为朋友等等原因不得不过来接触一下的,稍微吃点亏也立刻跑了。 贺椿醒来时只觉得浑身都痛,他可是不言不动真正罚站了一天一夜,饶是他炼体为生也有点吃不消。 小孩大大伸了个懒腰,骨骼噼里啪啦一阵响。 “兄弟们,谢啦!”贺蠢蠢眉飞色舞,他自觉这次发呆对他好处不少,只识海范围就扩大很多。 寒豆丁等人排着队上来一人给了他一巴掌。 贺蠢蠢被打得哈哈笑,阿蒙最后过来。 某蠢一看他就屁屁疼,阿蒙却只捏了捏他的脸蛋。 贺蠢蠢揉揉脸蛋,凑到阿蒙耳边炫耀地说:“阿蒙,我想通了,做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我就算想要做好人,也不可能把天下所有好事做尽,更不可能想到方方面面。我有能力就多帮别人一点,看到了就伸把手,没必要为了做好事而苦了自己和亲友,也没必要为了做好事而去做好事。” 阿蒙无语:“你想了一天一夜就想到了这么点东西?” 贺蠢蠢嬉皮笑脸地蹭他师父:“当然不是,我还想了很多很多,比如我在帮助别人时,会不会损及另外一些人的利益?我在帮助人类时,是否会伤害其他物种?甚至我帮助的人里面会不会有十恶不赦者,或者将来会做很多坏事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到底是在行善还是在成为帮凶? 哎呀,想太多,我把自己彻底绕进去了,后来我就想,管那么多呢,老子高兴做就做,不高兴做就不做,干嘛非要给自己定一个好坏善恶?” 贺蠢蠢摊手,“等我想明白这点就醒啦。” 旁观者们,不少修者开口赞叹:“这孩子的意境倒是很符合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本意。” 无为,不是无所作为,而是顺应天道法则,不强求、不干扰,不以自己私心强加在别人头上。 贺椿听不到外界旁观者的想法,在他看来人只要想要修炼想要长生就自然不了,他也不是道法自然更不是无为治己,他只是把做好事也当作自私自利的一种表现,可以得到别人感谢,也可以让自己得到某种心理上的满足,而他并没有勉强自己,何乐而不为? 总而言之,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快乐。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第109章 好人傅渊仙尊和坏师父 半个月后, 那道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尔等已解决食住问题,从今日起你们将可前往传法峰接受传法。” 只一句话没有任何详细说明,众备选者互看,一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 “先过桥看看。”很多备选者这么说道。 抱腿小队成员也不例外,他们从小树林里走出,和其他备选者一起去挤那道独木桥。 独木桥很长也很细, 做桥的是一根只有成人大腿粗的木头,另一端藏在云雾中, 想要过桥对大多数还没有修炼的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抱腿小队过去的时候,米幺和一群大孩子正在安排大带小等各种方法,把还没有修炼的备选者设法送过去。 仲孙等修炼已成的则直接飞到了对面。 贴着独木桥底下还多出了一道绳梯, 也算做一道防护。 经过半个月的几次接触, 贺椿他们已经知道米幺和仲孙他们之所以能聚集到如此多的人, 就是因为他们在最下面时帮助了大批无法登上浮空山的备选者。 而那条绳梯就是由米幺提供, 同样让会飞的备选者带着绳梯飞上浮空山, 再把绳梯垂下,胆子大的就直接往上爬,胆子小的就用绳子把自己拴在绳梯上,由上面的备选者把他们拉上去。 因为出主意的米幺和郑海一直到最后才上去,那条绳梯也就一直没能被取消。 “十一,你们来了。”米幺看到贺椿几个,立刻抬手示意。 贺椿正在传音磨阿蒙,想要学习飞行和定身之术。 “师父,你之前答应我只要我炼体到了第三重就教我定身术, 你还没教。” 阿蒙:“哦,忘了。” 贺椿想咬他,“还有我都相当于筑基期了,别人都能飞,怎么我还不能飞?” 阿蒙:“因为你蠢?” 贺椿:“师父!” 阿蒙伸手按住扑上来的蠢徒弟,毫不留情地把他揍了一顿。嗯,每天揍揍徒弟,心情好。 寒豆丁看着不但不帮忙,还在贺蠢蠢挣扎的时候,蹲地上带着小螃蟹一起戳他玩。 “咳,十一,我们有点事想跟你谈,不会打扰你们吧?”米幺主动过来了,身后跟着影子似的郑海。 贺椿抬头,看到那张脸就觉得难受,从地上爬起,随便拍了拍灰,没事人一般地问:“什么事?” 阿蒙目光从米幺和郑海身上扫过,眼中似乎含了一丝讥讽。 米幺他们也看到过阿蒙很多次,可阿蒙就是有本事让别人忽略他。 米幺表情微尴尬地道:“就是李真他们的事。” “哦,是那帮欠债不还又说我们小队坏话的几个混蛋啊。”贺椿拖长语调。 贾千金他们听说又是李真他们,都一起皱起眉头。 寒豆丁更是气呼呼地说:“这次揍死他们!” 不像贺椿他们,米幺帮助备选者登山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收,为此王狗蛋、李真、刘大头三个对贺椿几个意见很大,不但投了米幺,还到处说抱腿小队的坏话,完全忘了当初他们是如何恳求抱腿小队,又是如何为自己能比其他人更早时间登上浮空山、更多时间享受灵池好处而高兴异常。 贺椿通过米幺知道了这件事,知道李真他们想赖账,当即带着阿蒙过去把李真三个揍了一顿,当然动手的都是他,阿蒙只负责掠阵。并勒令他们早日把欠款还清,否则见一顿揍一顿。 而这事就发生在昨天。 米幺苦笑,“他们已经知道错误了,不过他们说他们真的没有灵币,加利息更不可能,想请你们高抬贵手……” 贺椿特霸气地一挥手,“休想。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还立了心魔誓,不想将来修炼无成,那就按契约行事。” 藏在人群中的李真忍无可忍,大声骂道:“你们太过分了!当初要不是你们逼我们,我们怎么会立下心魔誓?我们那时根本不懂什么是心魔誓,你、你就是在欺骗我们!” “不懂?逼你们?”贺椿转头看向人群,狰狞笑,“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们会稀罕那点灵币?谁都知道先登上浮空山肯定好处多,如果不是看你们可怜,如果不是你们苦苦哀求,你们还想着头一批登上浮空山?敢情你们享受那么多天灵池好处都是白瞎的是吧?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贾千金也语含怒气道:“当初我们明明什么都跟你们说清楚了,甚至你们没灵币,我们还答应让你们欠债,可你们呢?上来后竟然说我们坏话,不但抹黑我们,如今更想赖账。你们这样的心性还想修炼得长生大道?做梦去吧!” 李真看周围备选者都用古怪的目光看他,仗着人多势众,索性喊出:“米老大他们也帮助备选者登山了,可他们连一个灵币都没收。凭什么你们就不一样?” 米幺闻言,转头看向人群,谁都能看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李真这说法跟转移仇恨又有什么区别? 李真还又委屈地说了一句:“我们不过抱怨两句,你们还把我们打了一顿。你们这样贪婪又恶毒的坏蛋,仙尊才不会收!” 人群中刘大头想要附和,被王狗蛋捂住嘴巴。 “贪婪?恶毒?”贺椿忽然笑了,“好吧,既然你不愿承认这个恩情,更不愿履行当初定下的契约,那这事就算了。” 贾千金等:“蠢蠢?!” 贺椿突然甩出一条看不见的绳索,转眼就把李真从人群里提溜了出来。 “啊啊啊!你想干什么?放开我!”李真被吓得大叫。 贺椿抓住他,提着他的衣领就往悬崖边上拖。 李真大叫大喊,米幺想要阻止,被寒豆丁和小螃蟹拦住。 米幺不是不能突破寒豆丁两个,但他和郑海都没动手。 那帮自称神人族和妖族的备选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又是怪叫又是跺脚,也不知道是在给谁鼓舞助威。 收徒令们也聚集到一起,在天空中用神识传音互相交谈,吵得热火朝天。不过它们吵得不是谁是谁非,而是在争吵搓澡的排队次序。海石仗着自己是搓澡工的收徒令可得意了,好多收徒令都看它不顺眼,想揍它好久了,不过苍山比较厉害,收徒令都在暗中联合等待海石落单。 这边,贺椿把李真拖到悬崖边上,好真诚地笑:“你不愿认账,可以,那就让一切回到最初始状态。这次,祝你还有运气有傻瓜愿意只收一千灵币就把你送上无相山。” 炼体的贺椿小朋友力大无比,提起比他还高一点的李真毫不费力。 李真身体浮空,眼看山下白云迷雾,吓得哇哇大叫,眼泪鼻涕一起狂流:“不要丢我!我还钱!我还钱!” 贺椿手抖了抖。 李真的尖叫声瞬间突破天际。 好多备选者都捂住了耳朵。 贺椿低头看李真:“加利息,一月翻一倍。” “啊?啊啊啊!我同意!我愿意!求求你,不要丢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贺椿等李真又哭又喊地重新发了心魔誓,这才把他丢回悬崖边。 李真腿已吓软,站都站不起来。他心中对贺椿恨极,怨毒至极地瞪着贺椿背影,只在心中不断发誓将来要报复回来。 贺椿会不知道这一点吗?他当然知道。只是只因为欠债不还和抹黑抱腿小队就杀人,任是什么法律也说不过去。何况对方还是个未成年,作为灵魂上的大人和曾经的警察,他愿意给未成年一两次改过的机会。如果以后对方真有动手杀人之意,不管是买凶、蛊惑他人还是自己动手,他再报复回去那谁也说不出个错来。 虽然这样做比较麻烦还容易给自己和伙伴带来危险,但他有小蜘蛛嘛,刚才他已经丢了一只过去,以后小蜘蛛们会轮班以及派遣其他蜘蛛盯着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像李真这样的人,又在体现真我的阵法影响下,他能忍太长时间才怪。 旁观者们这时有不少修者都在摇头:“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孩子手还是软了一点。” “就是,危险就应该掐灭在出现苗头的时候,哪能放任对方成长。” 李真家人并没有观看到这一幕。 李真家庭一般,家中开了一个当铺,有姐妹五人,只他一个男孩,在家受尽宠爱,也养成了受不得一点委屈的性子,甚至受父母影响视姐妹们为仆从。 其父母家人只知道其得了某个了不得的机缘,一开始还舍不得,可之后他们家就突然被当地皇族加封进爵,被接进京城时还犹如置身云里雾里。 刚进京时,好多人都来捧李真父母,就连皇帝和皇后都亲自召见他们,夸奖他们教子有方,甚至隐隐透露出想让他家女儿入宫的意思。 可是没多久,他们家的来客忽然少了,皇帝皇后也不再招他们去说话,之前说要他们家女儿入宫的事也没了影子。 李家人大起大落下茫茫然然,可他们窥不出真相,却被眼前的富贵迷花了眼,五个女儿很快都被他们嫁了出去。他们以为用不值钱的女儿换来了更多富贵,却不知人家只是想要他们家能生出修炼天才的血脉。 家中没了儿女,李父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才能修仙归来,在别人撺掇下连续抬进数房小妾。 而仗着自己生了个仙人种子的李母又怎么可能忍受这点,抬进来的小妾来一个就打杀一个,每天都把李府闹得鸡犬不宁。 然后有一天,他们家打杀小妾奴婢的事忽然就被人弹劾了,皇帝为此震怒,令人彻查。 这一查,李家就完了。 李真父母被抄家抓入天牢前还不住叫喊:“我儿子是仙人!” 可那又能怎样?没人理睬他们,活着的仙人才值得敬畏,可死掉的仙人备选者,那也就是一滩泥。 李真父母还想找女儿们救命,可他们的女儿早就因为两人偏心恨透了他们,如今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更是害怕牵连到自己,不去落井下石就不错,哪会卖力捞人? 李家一事都是后话,再说无相山众备选者。 贺椿这一举动,显然又把抱腿小队的恶势力形象再次往前推进一步。 很多小一点的备选者看到他们走过来,都会吓得主动后退。 刘大头也庆幸不已,小声感谢王狗蛋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狗蛋则是看着贺椿他们一行飞向对峰的背影,眼中满是狂热。 他不是崇拜贺椿,而是幻想着自己也有这么意气风发的一天。 人群中,马芸和那个叫阿雕的少年站在一起,等看完热闹,阿雕抓起马芸就飞向了对面。 仲孙一行没选择看热闹,早就飞到了对面。 而抱腿小队也能飞过去,当然不是靠他们的修为,而是……贺蠢蠢在这半个月中学会了飞行符。 寒豆丁落到地面时,抬头瞅瞅身边的男孩,忍不住伸手比划了下。 是他记错了吗,他明明记得刚认识蠢蠢时,蠢蠢也不比他高多少,怎么现在蠢蠢看起来比贾千金都高了? 蠢蠢:我有阿蒙牌小黑屋,一天长一公分不是梦! 阿蒙也觉得这几天打徒弟有点不顺手,蠢徒弟身高窜得贼快。不过想想,小孩子这时候正是发育最快的时候,几乎一天一个样,小黑屋一天进入两个时辰,十五次相当于一百七十四天,大半年都过去了。 如果不算小黑屋的时间,小孩现在恰好八岁。如果算上小黑屋时间,小孩现在约莫已经十岁左右。 贾千金看着前面的风景发呆。这是他们之前来打猎的地方?会不会弄错了? 贺椿几个很快也注意到了。 之前他们从独木桥过来时看到的是溪谷和山林,类原始地貌。 可现在出现在他们前方的却是建有一重又一重巍峨大殿的重峦叠嶂,以及半遮半掩躲藏在云中、无数悬浮在空中的亭台楼阁。还有匹练瀑布从浮空山上垂空落下,无数鲜花盛开,奇兽异鸟在山峰和亭台楼阁间飞翔追逐,鸟啼兽鸣都充满灵气。 “真正仙人之境。”贾千金目眩神迷,低喃道。 其他过来的备选者神情大多和贾千金差不多。大家说话都不敢大声,就怕惊扰了神仙和山灵。 “问尔道心,选尔道路。去!”温柔的男子声音传来。 众备选者一起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力量推动了一把,下意识齐齐迈进一步。 只一步,眼前景色就立刻改变。 贺椿看到前方道路被白雾弥漫,一袭人影远远向他走近。 那是一个白发童颜面目慈善的道人。 道人手持书本向他递出。 贺椿看到书本上用这个世界的古篆写了几个字,没认出来,摇摇头。 道人微笑,消失。 哎?这么快就走了?你好歹告诉我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呀!贺椿瞪大眼睛。 又一人飘然而来,是一位绝美的女子。 女子拈花而笑,空中传来乐声。 “这个比较适合豆豆。”贺椿可惜自己没有音乐细胞。 女子也笑笑消失。 第三个,竟然来了一个和尚。 和尚手持金刚杵,喝:“小儿炼体是为何?” 贺椿开玩笑:“降妖除魔?” 和尚一金刚杵敲他脑门上,骂:“没禅性。”就这么跑了。 一个又一个修者前来,有人只看看他就离开,有人会问他两句话才走,还有人上来就打、打完就跑。 最后站在贺椿面前的共有五人。 五人分别是厨修,体修,织修,符修和阵修。 后面四者还好理解,前面那个厨修算什么? 厨修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吾观尔身体强壮,双臂有力,五感灵敏,觉得尔特别适合我们这一行,真的。小友,学厨修多好呀,不但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且厨修精通,可以触类旁通,比如刀工通刀修,厨艺通丹修,辨识材料更是可以让你认识各种飞鸟走兽植物昆虫,是好是坏有毒无毒,精通后一眼便知。最妙的是厨师如练出六识神通,以后任何毒药毒物都别想害到你。” 贺椿心动。上辈子他为了养刀爷的女儿,特别去学习了儿童营养学,虽然因为太忙只学了一半。后来为了抓住傅逸的心,又跑去学做家常料理,虽然烤出来的蛋糕丑了点苦了点,但他记得傅逸很赏光地全部吃光了。 也许他真的有学习厨艺的天赋? 但如果他真的学了厨艺…… “蠢蠢,我今天要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寒豆丁每天点餐。 阿蒙拖了几头猛兽回来往他身边一丢:“用手扒皮,不准用工具。做得不好吃,小心你的屁股。” 小螃蟹:“蠢蠢,没吃饱,还要。” 贾千金:“蠢蠢啊,我们家蛇蛇太能吃了,真不好意思。对了,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厨修怎么能光会做菜,好歹也要会几个点心啊。比如我最爱吃的……” 小蜘蛛们:“大王大王,烧死物算什么,你在这个人体内直接加这个那个,这样他的五脏血肉化出的汁水会更好吃!” 贺椿生生打了个哆嗦,双手伸出,分别抓住了织绣和符修。 其他三位修者见他做出选择,只厨修一脸不高兴,其他两人都淡然一笑,消失。 面前景色更换,之前的仙景再次出现。 贺椿感到手中异样,低头一看,看到两块牌子,正面分别刻着“织”和“符”一字,反面则是他的姓名。 收徒令海石直到此时才开口指点他:“顺着这条路往前走,你会看到传法大殿,进入前用你手中玉牌按在门口的石碑上,之后你会进入相应的传法大殿。传法大殿开课不限时,也没有约定时间,你随时去随时都能学习。无相山修法全凭自己,无论好坏都无人督促,这点你可要谨记。” “明白。”贺椿转头看四周。 海石:“不用等其他人,他们都已经先去了,你是选得最慢的一个。” “阿蒙也过去了?” “对。” 贺椿闻言立刻使用飞行符,飞向传法大殿方向。 进入传法大殿,贺椿以为会看到像灵种学院那样的师带生学习场景,哪想到进去后却是一个偌大的空间。 空间中间有一尊石像,那石像在他进来后,竟然口出人言:“你来了,那么开始吧。符法第一篇,符的来源……” 贺椿连提问的机会都没有,就听那石像一边解说,一边放出悬空影像,把整个符箓的来源历史介绍了一遍。 石像:“可懂?” 贺椿已经学过这些,理所当然点头:“懂了。” 石像:“可有疑问?” 贺椿:“没有。” 石像:“很好,我们开始第二篇,何谓原始符纹……” 贺椿深吸气,收拢心神,就当巩固知识,开始仔细聆听石像滔滔不绝的教学。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椿听到腹中饥鸣才感到时间流逝。 他尝试性地喊了一声:“能暂停吗?” 正在上课的石像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并告诉他:“尔想停便停,想开始便开始。” 随后石像就不再说话。 贺椿只觉得这个石像师父不知比灵种学院的先生们好多少倍,不但讲课详细认真,而且不管怎么提问都会耐心解答,且到目前为止,贺椿还没有发现石像师父和凤老太教授的符学有相违背的地方。倒是石像又提到一些凤老太没有提及的小知识,让贺椿大感来得值。 贺椿掏出干粮随便啃了些,他很想留在这里继续学习下去,可又有点担心小伙伴们,就选择暂时离开。 出去后,他问收徒令已经过去多久。 海石告诉他:“你已经在里面待了两天。” “啥?!” 贺椿以为传法大殿的时间流比外面快,详细问过海石后才知道,传法大殿是有改变时间流的功能,不过那要靠贡献点换取或者得到奖励。 贡献点的获得途径只有做任务才能得到,跟学习成绩无关。 奖励则是来自各方各面。 而这次贺椿之所以没有感到时间流逝,不过是他已经习惯小黑屋的环境,而且养成了一旦开始学习就很投入的习惯。 贺椿急于得知其他人情况,匆匆飞过独木桥赫然发现在独木桥边上竟多出了一座占地非常大的建筑。 “这是什么?” 海石回答:“哦,这是食堂。为了让你们专心修炼,以后你们的饭食不用再自己去辛苦获得,前面只是考验。” 贺椿第一个反应:“要钱吗?” 海石黑线:“不用,里面所有食物都可随意取用。” 贺椿大喜,上课免费,连食堂都不要钱还不限量,还有比这更美的事情吗? 第一次,贺椿对无相山的主人傅渊仙尊产生了一丁点的好感。 贺椿回去后并没有看到全员的小队成员。 大家选择上课时间不定,谁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回来。 贺椿想来想去,进去小黑屋现用石头制作了一个留音符。 做好留音符台,贺椿就把石头放在了他们建造的房屋的客厅内。凡是小队成员进来,这留音符感到震动就会开始播放贺椿留言。 贺椿的留言内容就是告诉大家他很好,然后详细说明了留音台的用法。这样以后大家如果有事或者想告知自己是否安好,就可以在留音台留言。 贺椿在留言最后让大家都约定每个月月底最后一天必须相聚一次,时间上可由收徒令提醒。 之后贺椿再回来,就通过留音台得知了大家现况。 比如寒豆丁果然选择了音修和单水法修。 小螃蟹则意外地选择了诡修和单木法修。诡修,乃是暗杀者和刺客的代名词。 最让贺椿担心的贾千金则也从无数大小道中找到了自己的道,他选择的虽然是丹修路,但内容稍微有点不同,因他没有灵根,竟大胆选择把自己当丹药来进行丹修之道。而这个方法就是来源于他在永夜城地宫得到的传承,只不过金线蟒获得的好处更多,千金得到的只是残篇。 当贾千金尝试着把残篇拿出来给那位丹修看时,那位丹修竟然补全了那篇残篇功法。千金于是就毫不犹豫地选了这条路。 阿蒙后来告诉贺椿,说贾千金选的这条丹修之道其实也是炼体分支之一,只不过走的是灵修的路子。缺点是前期花费巨大,但好处是如果能炼成,贾千金以后在丹道上将是一片坦途。 贺椿听阿蒙都说这条路不错,也就放下了心,同时记住了要给贾千金多收集草药的事。 贺椿又问阿蒙选了什么课,阿蒙没说,只把他拎进小黑屋从头到尾帮他好好淬炼了一通。 之后,除非闭关,抱腿小队成员都会在每月月底相聚一次。 阿蒙再次变得行踪莫测,贺椿想要见他都只能在小黑屋中才能见到。而阿蒙每次见贺椿都会揍他几遍,美其名曰想要学会揍人就得先学会抗揍,而所有学习都不如实战。期间,阿蒙又按照约定把定身术和飞行术教给了贺椿。 人一投入什么中,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就是一整年过去。 抱腿小队成员每天都过得充实无比,这里不像灵种学院,每天都要担心自己被淘汰。尤其这里从食物到修炼材料都有提供,还不用备选者们付出任何代价,这让吃过苦头有了比较的贾千金他们更是卯足了劲拼命学习。 虽然最后成为仙尊弟子的名额只有一个,但他们现在学到的知识已经足够让大多数备选者满足。 当然,有人拼了命的学习,也有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有人得过且过。 这里学习没有人督促,比较负责的或者对自己选择的备选者比较有感情的收徒令还会说两句,大多数收徒令都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 贺椿因为有个师父没事就要来揍他,为了不让自己太痛苦,只能想尽办法修炼再修炼,恨不得把自己转眼就练成铜皮铁骨,不不不,是炼成金刚石皮肤钻石骨。 同时他的符阵学也在飞快进步,自从发现阿蒙会受困于小小的迷踪阵,他就疯了一样的学习符阵学。 不过想要彻底困住阿蒙根本不可能,阿蒙心情好就陪他多玩一会儿,心情不好就直接暴力拆解,而他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他路痴属性的师父给找出来痛揍。 贺蠢蠢捶地:“呜呜,阿蒙越来越暴力了,到底为啥子哟?” 阿蒙:小鸡和鸡窝太刺眼。 第110章 音魔豆丁,矮子师父和小凤凰 这天, 贺蠢蠢在地上打了个滚,累得气喘吁吁,死活不肯再起来。 阿蒙踢了踢他,“起来,别装死。” “嗷!还踢还踢,都肿成球了!”贺蠢蠢一把抱住阿蒙踢过来的脚, 耍赖:“阿蒙弟弟,让哥哥我喘口气, 就歇一分钟。” “一秒钟也不行。是谁说约了神人族的阿狼比试需要特训?”天天和某蠢混在一起,阿蒙已经对地球上的很多事情门清,时间概念就是首先掌握的。 某蠢耍赖到底, 抱着人的腿脚不放, “反正我能干掉他, 只是快慢问题。” 阿蒙冷笑:“你所谓的能就是仗着你的伤害反射能力?世上还有比你更蠢的人吗?我让你学会让伤口快速愈合, 不是让你用自己的身体和敌人拼命。大勇, 不是大傻。明明有更轻松更简单更快速的方法消灭敌人,为什么要用更蠢损失更大的方法?不要用屁股思考问题,用你的脑子!” 大傻贺蠢蠢哼唧,明知有理无法反驳,但阿蒙太狠了,说特训他就真特训,不练到他满意……注意,是一定要让阿蒙满意的程度才会放过他。 可阿蒙什么水准?就算他说了压制实力用普通筑基期的修为跟他打,可是阿蒙口中的普通肯定跟他认识中的普通不一样, 无论他如何努力,阿蒙都能找到破绽。 最可恶的是,阿蒙为了教训他,从来都是逮着他的屁屁死揍。千万别以为阿蒙揍他屁屁是为了身体安全,他纯属就是因为屁股伤了好得快而且不影响后面的战斗。 为此他可怜的屁屁每天都肿成了球啊啊啊! 阿蒙低头冷漠脸:“真不练?” 贺蠢蠢抽噎一声:“……练。” 随后少年猛地跳起,一脚就踹向小阿蒙,同时手中弹出一条丝绳缠向阿蒙脖颈。 阿蒙身体一晃消失,再出现已在少年身后。 少年却大笑一声:“你终于上当了!” 刚才他满地打滚,就已用看不见的己丝布下符阵。 阿蒙看着眼前升起的白雾,嘴角微微撇了撇。蠢徒弟又用迷踪阵来对付他。不过这次的迷踪阵似乎比上次的有点意思。 贺蠢蠢并没有因为迷踪阵短暂困住阿蒙就满意,他知道阿蒙现在完全是在陪他玩,他必须在阿蒙还没有认真之前,再布下杀招。 白色小蜘蛛偷偷冒出来,不再传音,而是用蛛语喊:“蠢蠢,搞定了,这次保证坑死那恶魔。” 贺蠢蠢无声大笑,有个能控土的蜘蛛本家帮忙就是好,这次他要让阿蒙吃个小瘪。 “谢啦,蛛蛛。”贺蠢蠢抛了个飞吻给他本家——来自贺家的蜘蛛,又有蜘蛛人血脉,简称本家蜘蛛。 白色小蜘蛛小心肝乱颤,被少年迷得神魂颠倒。嗷嗷嗷,他一定要赶紧修炼有成,变成蜘蛛人,一统这个修真世界里的所有蜘蛛,用蛛丝网住整个修真界,再用它做求婚礼物奉给蠢蠢! 其他小蜘蛛们:“这家伙又来了!简直不知羞!” “大王大王,你不要被它迷惑啦!” “就是呀,大王,你看它那色眯眯的表情!” 贺蠢蠢笑得差点抓不稳纸符,瞅瞅白色小蜘蛛,怎么也没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何谓色眯眯。 “没事啦,我跟蛛蛛说通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它说媳妇什么的都是开玩笑。”贺蠢蠢心大无比地说。 小蜘蛛们简直为这个人形同伴操碎了心,小蓝点更是痛心疾首地道:“大王啊!你怎么能相信一只发情期的雄性哦!” 贺蠢蠢哈哈哈:“我以为蜘蛛界应该雌性比较厉害?” 小蓝点一呆,“也是哦。奇怪,大王是雄性,那只贼蜘蛛也是雄性,怎么它就看上大王了呢?” 还在幼年期的小蜘蛛们百思不得其解,最小的小圆圆突然发声:“我知道啊,在草原上老癞狼的儿子找不到母狼,就和公狼一起啦,我还看到他骑在公狼身上。” “喂喂喂!小朋友们,本话题到此结束,你们还没成年,不准讨论这种事情。”贺蠢蠢强行打断小蜘蛛们的讨论,继续和蛛蛛一起配合想要坑一坑阿蒙。 可阿蒙是会被坑住的人吗?咳,他要是被坑,那也是想要哄蠢徒弟玩。 偶尔,阿蒙也想要给蠢徒弟一点前进的动力嘛。而且看那小东西自以为得逞的傻乐样,还是挺可心的。 而这次阿蒙并不打算哄小孩,他明明说了要特训,结果却拉了帮手,还是一个明显对他图谋不轨的,阿蒙决定给那蠢东西一点教训。伸手就去抓那些看不见的己丝,别人看不见,他还能看不见吗? 以前在灵种学院,因为那里的孩子水平不高,他不好表现太过。可在无相山,这批备选者就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妖孽的孩子不要太多。 只不过一年多一点,很多原本没有修炼的全都顺利进入练气期,备选者中修为最高的已经结丹,还有几个没有表现出真正实力的大妖孽。 在这种大基础下,他稍微表现得过一点,也不会引起那些旁观者的怀疑。 贺蠢蠢这边正挖坑挖得好快乐,负责监视四周的小圆圆发出尖叫:“糟糕大王!魔王出来啦!” 贺蠢蠢吓得朝身后一连甩出好几张爆炸符。 符纸落地,爆炸声响,地面突然陷落。 阿蒙冷哼一声,身体浮空一脚就踹向那挺翘的某部位。 贺蠢蠢惨叫懒驴打滚,阿蒙落地,突然发觉不对。 “豆豆!上——!”贺蠢蠢声嘶力竭地喊。 阿蒙正在低头研究脚下泥土为何突然变成沙尘,而且那沙尘中还有物缠住了他的脚,并有吸力拉着他往下拖,似乎下方的泥土也都化作了沙子再往下漏。难道这才是真陷阱? 直到这时,阿蒙都很淡定。但他的淡定却在蠢徒弟喊出“豆豆上”三个字后猛然变色。 树林边沿的巨大界碑顶端出现了一个小小年纪就风华绝代的身影。 那小孩头戴玉冠,身穿一件样式不同于现在却十分好看的长衣,长长玉带飘下,一支古琴横放在他膝前。 清风拂面,岁月静好。 “吭哩唝哄当啷啷抗抗抗!”一连串魔音陡然响起。 阿蒙立刻封住听力,可寒豆豆的音攻能力已经突破天际,哪怕你封住听力也没有用,他可以直接攻击你的灵魂! “啊啊啊——!抱腿队的王八蛋!我跟你们不共戴天!”小溪对岸响起了愤怒的嚎叫声。 “嗷嗷嗷——!杀死抱腿队!为民除害!” “桀——!把寒妖魔赶出无相山!” 对岸彻底疯了。 小小的寒豆豆一看大家如此捧场,更加弹奏得如痴如醉。 这下不止对岸受不了,连在小树林里生活,和小树林外面的备选者们都暴动了。 贺蠢蠢超级淡定地开始练功,如此多的负能量不吸收白不吸收。至于豆豆的魔音?他觉得很好听啊,那些人太不会欣赏了。 同样不会欣赏的贾千金和小螃蟹在寒豆豆自认琴艺已经可以展现给朋友们共赏时,回来时一定会先确认寒豆豆在不在家,以及他是不是打算在家练琴。 阿蒙看着比他还淡定的蠢徒弟,万年不动的脸皮终于抽搐了下。家里有一个音痴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还有一个耳朵扭曲、欣赏角度变态的听痴,最最可怕的是这个听痴还会无限纵容那个音痴。 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阿蒙不得不承认:他家蠢徒弟加上蠢徒弟养的寒豆豆,这一对组合才是真天下无敌! 他们会和对岸结下死仇,惹得那些毛茸茸三天两头来跟他们约战,寒豆豆是要因,但纵容寒豆豆的贺蠢蠢才是真罪魁祸首。 就在居住区的备选者们或奔逃,或暴怒,或大骂,或再次组织人手不管不顾地冲击抱腿队护队大阵时,一道不同于之前威严和温柔的沙哑声音在整个无相山上响起。 这道声音不止传遍整个居住区的山峰,还传到了正在传法大殿修炼的备选者们耳中。 “诸位备选者进入无相山已经超过一年有余,至今日,最后一名没能进入练气期的备选者也已经顺利踏上修炼之道。自此,任务大殿和奖励大殿开始启用,诸位备选者将可以通过各种任务获得贡献点。” 所有备选者全都停下动作,齐齐抬头。 就连寒豆豆也停止弹琴。 那略带一点韵味的沙哑声音继续道:“贡献点可以换取奖励,奖励内容诸多。比如时间流可以达到一比二甚至更多的特殊修炼室。其他诸如法宝、丹药、材料等一样可以用贡献点换取,详细内容,诸君可前往奖励大殿询问和查看。那么,接下来无相山将对诸君发布第一个任务。” 一听有任务,之前一心二用一边修炼一边听的备选者大多都停止修炼,开始认真听取每一个字眼。 贺蠢蠢同样,他放弃练功站了起来。寒豆豆收起古琴跳到他身边。 沙哑声音:“无相山任务分必须参与和随意参与两种。必须参与的任务关系到诸君是否能继续留在无相山,而随意参与的任务则看诸君之意。可能有人会问,如果接了随意参与的任务,任务期间仙尊却定下弟子怎么办?我只能说一切随缘。” 相聚在一起的备选者们发出了议论的嗡嗡声,但很快就停止。 沙哑声音故意停顿了一段时间,等众备选者都安静下来后才继续说道:“目前无相山要发布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必须参与的任务,如果有谁不愿参加,将会即刻被送往山下,自然也自此就失去备选者资格。” 一片惊讶声响起。 沙哑声音似乎在笑:“你们在上山之初应该就有人告诉你们,修真不是易事。人说做神仙逍遥自在,且不说神仙是否真的逍遥自在,至少成仙路并不好走。如果成仙是一件很容易很轻松就能做到的事情,那么万物都能成仙。可是那可能吗?如果万物都成仙,那也依然有强弱之分。” 沙哑声音一变,笑意不再:“无相山上不留无用之修,诸君想要成为仙尊的弟子就要能承受各种挑战。这次任务就是对诸君的第一次挑战,其他五界大能闻听仙尊收徒,同样在各界收取了一定有天赋的弟子,并意同诸君比试一番。你们敢不敢接?” 不少备选者下意识喊:“敢!” “好。此次比试不同于一般,考验一个修者的能力也不只是单纯看修为,为此,仙尊和各界大能一起开辟了一个空间通道,连通了一个非修真界所属的陌生小世界。愿意接受此挑战的诸君可前往该小世界,只要能在那小世界找到任务标的并活着带回,就算完成这次试练。” 听说这次任务竟是去一个非修真界的陌生小世界,而且是和其他五界弟子更同比试,无相山上的备选者们都有点小激动。 贺蠢蠢忽然转头看向阿蒙,他的心莫名有点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阿蒙摆脱异样的沙子缠绕,走到蠢徒弟身边,传音:“这种包含各界弟子比试在内的任务很正常,许多宗门都会举行。这次傅渊收徒更是惊动六界,许多修者不敢正面怼傅渊,甚至不敢惹他那四个弟子,你们这些所谓的仙尊弟子备选者就不一样了,拿来开刀正正好。” 贺蠢蠢睨他,“不是你们,我可是你徒弟。” 阿蒙改口:“嗯,是他们。” 沙哑声音等大家都理解了后,继续说明:“诸君可合作、可独立,一旦完成任务目标,即可启动传回符传回无相山,遇到危险同样可如此做。注意,带回本次任务标的的备选者将被计十分,最高分六十分。如是队伍协力合作,则每君计两分,最高十二分。” “请问任务标的一共有多少?”有备选者提出疑问。 沙哑声音回答:“六个,六界各一。如能取回无相山要求的任务标的,便算任务完成,加十分。如能取得他界任务目标或者破坏其,每一个都另外最高加十分。如果有谁有本事把六界任务标的全部收入囊中……” 沙哑声音没说完,但众备选者都明白,那必将是大出风头之事!而且肯定有非常好的奖励等待他们。 有些备选者想得陶醉,只觉得自己明天就能闻名六界,百年结婴,五百年内飞升,到了仙界也会很快成为仙尊、仙帝,然后就是神界…… 之后众备选者又问了一些问题。 诸如没有完成任务的人是否会受到惩罚、是否会被驱逐出无相山?在任务世界得到的东西是否归自己所有?有没有时间限制等等。 沙哑声音一一做了解答。明确表示除了不愿参加任务的,就算任务没有完成也不会有任何惩罚,更不会被驱逐。但同样,任务中,除了一枚传回符,无相山不会给参与任务者提供任何保护。 换言之:这次的任务很可能会出现死伤。 但第一次做任务的备选者们大多兴奋不已,好多都忽视了这一点,又听说就算完不成任务也不会怎样,就算胆子再小的也打算报名参加,毕竟不参加那就连留在无相山都不可能了。 “蠢蠢,你怎么了?”寒豆丁抬头看少年。 是的,少年。贺蠢蠢这一年来虽然有意克制进入小黑屋的时间,但就算隔天一次,也比别人多了好几年时间,如今,小孩的身高早已超过贾千金,看起来就如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还好备选者中有好多个诸如熊照兰那样明明才十几岁看起来却像大叔的着急孩子,贺蠢蠢这一年虽然长得快,但也没引起太多惊讶,顶多认为这孩子天赋异禀。正好贺蠢蠢的大力气也证明了这一点。 贺椿勉强挤出笑脸,压下心中莫名慌张,摸摸小孩的脑袋,回复:“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那任务的小世界叫什么名字,在哪里?” 贺椿话音刚落,就听那沙哑声音说道:“同意接受此次任务的,在明天辰时初前往任务大殿。超过辰时初还未到达的备选者将全部被送下无相山。至于任务地点、任务时限和任务标的到底是什么,明天在任务大殿,自有人会对你们进行解说。” 当天,抱腿小队成员全部回来。 打算过来揍死寒豆丁的一干备选者这时也顾不得他。 任务虽然发布,但大家对任务地点和标的等都一无所知,想要针对性的准备一些东西也难,只能先集体商讨看带什么合适。 抱腿小队同样如此。 很快,贾千金也注意到了贺蠢蠢的不同寻常,暗中找他说话:“蠢蠢,你是不是觉得这次任务有什么不妥?” 贺椿舔舔嘴唇,“不,任务没什么不妥。” 我只是觉得我不妥而已,这种强烈的感觉只有他当初被傅逸背叛前感受过一次,难道这次队里有谁……不,他相信豆豆、螃蟹和千金他们,阿蒙更不可能背叛他。 那么他为什么会如此不安? 阿蒙没有去安慰徒弟,有些事情必须本人想通了才行,靠别人没有用。 贺椿的不安甚至传到了凤王那里。 凤王现在很少待在贺椿的储物袋里,小孩把那个小窝重新编织了一遍,做得更加精美舒适,还加入了除咒符。 小孩说,他现在对那个除咒符还没有完全掌握,但至少可以让凤王不再动辄就那么痛苦。只要凤王每天在那个小窝里修炼两个时辰以上,他就可以暂时脱离诅咒折磨。 虽然那个小窝每天用完都会发臭,但他有凤焰,已经排出体外的脏污稍微烧一烧就能烧得干干净净。 凤王现在看那个小窝跟看眼珠子似的,谁动一下他能跟谁拼命,仙尊也不例外。 而一年相处下来,凤王对小孩的认识也不再只是表面上那些,大约是自认为和小孩有了婚约,从心底把小孩当自己人看的缘故,他现在看小孩也不止是想要利用他。 “这个给你,对你炼体有好处。”火红色小小鸟吐出一枚玉简和一只小葫芦,“仙尊已经认出我并传音警告过我,不准我插手备选者的任何试练,否则就取消你的备选者资格。这次你去陌生小世界试练,我无法跟你一起同去,有这个,至少可以保你不死。” “这是什么?” “葫芦中是加了凤息的木心之火。玉简中的内容则是教你如何取火种入体。你今晚就按照玉简中的步骤把火种纳入体内。以后只要火焰不熄,你就可以再次浴火重生。”凤王似乎很疲累,说完这段话,又交代了几句,就团在小窝中沉沉睡去。 贺椿捧着玉简和葫芦只觉得沉重万分,能得凤王如此郑重地交给他的东西,怎么想也不会普通,更何况还有那句浴火重生! “木心之火乃是雷劫之焰进入妖木本体,焚烧万年后留下的一点火苗。而不管是万年木还是雷劫火,都不容易见到,两者相加还能留有火星的更是罕见到极点。”阿蒙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取走他手中玉葫芦又放回他手中。 “这不只是加了凤息,这小……凤凰把他的本命火分了你一半。”阿蒙虽然看小鸡崽不顺眼,但还不屑于说谎,凤王出于骄傲不好意思说出来的,他可以一口道破,他宁愿小孩明明白白地承这份情。 贺椿沉默,捧着玉简和小葫芦,看着小窝里沉睡的火红色小小鸟,那莫名出现的心慌感竟就这么消失了,大约是压力太大? 一只小手放到他的手背上,“你敢哭,我就揍死你。我知道哪里有凤凰纯血,以后找来送他就是。” 贺椿噗哧笑出来,“没,我怎么会哭?师父,我刚就是在想,我这么高了,你还这么小,以后晚上要不要我抱着你睡?” 阿蒙一巴掌揍向蠢徒弟的屁股:逆徒! 贺椿泪流千行,他终于明白阿蒙为什么老打他那里了,因为身高啊! 第111章 消息贩子贺椿 次日, 七千七百余备选者齐聚任务大殿。 大殿前方同样有石像,石像口吐人言,交代了以下诸事: 第一,即将进入的陌生小世界被当地土著称为“地球”。 第二,该小世界已有本身意志,进入后众备选者的修为将受到压制, 只能容纳金丹期以下修者。 第三,任务时限为一年, 一年期满,不管任务能否完成,所有备选者必须使用传送符或空间通道返回无相山。如果逾期未归, 通道将会关闭, 逾期者将会被永远留在该小世界。 第四, 为了保证空间通道稳定, 所有进入地球的修者都无法使用任何空间工具。 第五则为警告, 警告诸备选者进入该小世界后必须小心行事,不得滥杀当地土著,不得暴露修真界相关事宜,更不能暴露空间通道,违反者不但会被即刻取消此次任务资格,且会被强行传回无相山,并将被从总分中扣除十分。 另外如果备选者被当地土著捕捉,且无法使用传送符返山,不管原因为何, 无相山都不会进行拯救。 另因为该小世界环境特殊,逾期未还者,不但无法再进行修炼,原本的修为也将逐渐消失。 最后石像才说出此行的任务目的:找到金丹者并满足他的一个愿望。 最后的最后,石像让大家三思而后行,免得在陌生小世界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声落,石像消失,原地出现一个圆形光圈,光圈周围发出七彩光芒,中间却如黑水一般,荡开微微波纹。 众备选者哗然,主要原因有二。一是任务标的模糊,一年时间不一定能找到对方还要完成对方一个愿望。第二个原因则是让大家最头疼的,那就是不能使用任何空间工具。 “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实则相当困难,不过如果只是单纯抱着历练的心态进入该小世界,至少安然返回没有问题,遇到危险或者过不下去大不了就使用传送符回山。”贾千金乐观地分析道。 “不能使用储物袋,那我们的东西装哪里?”寒豆丁皱眉,他要背着他的琴走路吗?可是古琴好大。 小螃蟹也愁,如果当地食物匮乏,又不能使用储物袋,像他这样的大肚汉不是要生生饿死? 贾千金看到小螃蟹木木的小脸蛋露出愁容,不由好笑:“你已经筑基,带上几瓶辟谷丹就是。” 小螃蟹诚实道:“辟谷丹不好吃。” 贾千金翻白眼,也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抱腿队的全是吃货,要说备选者中谁利用食堂最厉害,就属他们抱腿队。他半年前就炼制出辟谷丹,可除了闭关时,平时大家还是习惯去食堂大吃大喝。 贾千金看向身边像是在发呆的少年,心里有点担忧。向来活泼的蠢蠢自从昨天开始就不太对头,等石像说出了任务地名,他更像是傻了一般。 “蠢蠢,大家已经开始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寒豆丁戳少年。 贺椿身体一震,脱口喊:“等等!” 他这时已经顾不得在心里骂娘,天知道他真的听到任务地点就是地球后,心里有多少头神兽狂奔而过。 他以为将来就算有机会前往地球,那也是在他修炼大成以后,而且开辟地球空间通道什么的,在他想来肯定是难上加难,还不知得恳求多少人卖出多少人情才能连通地球。 可现在!第一次无相山任务就是前往地球。 这种我以为要跋涉千山万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取得真经,结果走出家门就看到对面书店正在大减价叫卖真经系列丛书……的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感觉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不过他昨天就有预感,今天只不过听到另一只靴子落到了地上。 比起震惊,他更多的是茫然。 这就回去了? 他回去的会是他来时的时间线吗? 如果真是,回去后他应该做什么?是一心帮助伙伴们完成任务,还是去找傅逸麻烦,或者解救地球危难? 贺椿的手有点颤抖,随后一只略粗糙的小手握住了他。 贺椿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狠狠一抹脸,招呼伙伴们:“来来来,先别急着钻洞,有些事情得先告诉你们。” “什么事?”寒豆丁问。 贺椿先对贾千金说:“你看阿狼、小七和马芸他们在不在,叫他们过来一下。” 好歹是邻居,怎么也得照顾一下。小七则是另一个势力的头子,一年来和抱腿队处得还算不错,每次看到蹲在窝里的凤王都激动得要死,如果不是凤王不允许他留下,他可能就要带着人赖在抱腿队营地了。贺椿一直怀疑他是凤家人,但小七死不承认。 贾千金笑,转身进入人群,很快就把阿狼几个叫了过来。 阿狼一过来就没好气地道:“叫我干嘛?要是没重要的事小心我揍你。” 贺椿一脚踹过去,“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阿狼躲过那一脚,哼:“那我就随便听听。” 马芸和阿雕站在一起,马芸很上道地问:“老价格?一个消息一千?” “对,先听后付,不满意可以不用付。”贺椿竖起一根手指:“我曾经有幸从一位散修口中得知那个小世界的事情,不管是不是那里,先准备总没有错。第一个消息免费送,地球不是修真世界,那里的人不修真,他们走的是另一条大道,他们的穿衣打扮、说话和文字以及国家体系等都和我们不同。” 小豹子撇嘴:“没价值。” 贺椿当没听见,免费的还想有多少价值?“第二个消息,地球上能被称为智慧种族的只有人类,而且只有无毛人种,所以我们一到那里必须先换当地人衣服、改变发型,尤其是非无毛人人种,必须全都得变成无毛人的外表。” “这么麻烦?难道当地会没有神人族?”阿狼皱眉。 “呵,你们这样的在地球不叫神人族,叫妖怪。你们要是敢拖着尾巴竖着耳朵,甚至原形状态就口吐人言,那就等着即刻暴露即刻被遣送回无相山吧。” 阿狼等非无毛人种一起皱眉,尤其是妖族,他们绝大多数连人形都无法变出。 贺椿接着放出重磅炸弹:“诸位大能根本就不在乎是否会暴露修真界。你们想一想,我们这么多人过去,怎么可能会不引起当地土著注意?只要有一个人暴露,其他人就都会暴露,所以最先引起注意的那一批都只是幌子。” 阿狼等备选者全都张大嘴巴,原来如此,如果贺蠢蠢没跟他们说明这一点,那么他们岂不是也很可能成为幌子中的一批? 马芸直言:“这个消息值。如果没有你指点,我们恐怕刚到那边就会被传送回来。这大概才是仙尊考验我们的要点,怪不得那石像再三要求我们不得暴露。” 阿狼立刻竖起手指,“嘘。”同时警告贺蠢蠢:“喂,这个消息你别再卖给别的备选者了,这次算我们承你一个情。” 贺椿皮笑肉不笑:“谢谢,不用承情,只要付灵币就行,老子不施恩,只做生意。” 贺椿虽然这样说,但阿狼他们怎么可能不承这个情?同样是卖消息,贺蠢蠢卖给谁不行?比如备选者中的另一大势力米幺和郑海,贺蠢蠢可是连叫都没叫他们。 “还有第三个消息吗?”阿狼充满期待地问。 贺椿想了想,决定好人做到底:“第三个消息,地球的个人武力值也许不高,但他们的武器却能杀死金丹修者。信不信由你们。” 三个消息换来四千灵币。两千来自马芸,这妞财大气粗,向来是现金付账。两千来自小七,小七同样富裕却不显山不露水,出手灵币质量也好。而阿狼领头的神人族和另一个沉默寡言的犀牛领头的妖族却习惯性赊账。 除了这几个势力,无相山还有其他大小势力好多个,但贺椿他们却少有接触,这和时间太短且大家都要忙着修炼有关,贺椿到现在都还没把所有备选者认全。 米幺郑海那边人多,也没有先行,他们看到阿狼等备选者被贾千金叫过去,彼此互看一眼,米幺很想过去问问情况,被郑海拉住。 郑海对他摇了摇头。抱腿队成员其他人对他们还好,但他们的队长贺椿却显然不待见他们,每次见面都让贾潇湘出面和他们交涉,时间久了,受贺椿影响,抱腿队也和他们越行越远,现在也就是路上见到点个头的关系。 “走吧。”米幺把他们这边最后一个备选者送入黑洞,转头对郑海道。 郑海收回看向贺椿的目光,跟在米幺身后跨进通道。 米幺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怪异之感,郑海似乎比他想的还在乎那个叫贺椿的孩子呢。 这边,贺椿跟自己人交代得更多更详细,如果不是他储物袋里没有适合的衣服,早就让大家先换好再过去。 至于头发,他和阿蒙本身就是短发,贾千金和寒豆丁可以利用法术让头发变短,小螃蟹只能用幻影符直接改变外形,其他非人类只要保持原形就可以。 贺椿还把大家身上的金银凑了凑,不多,但应该足够他们在地球的花销。为了方便携带,贺椿让大家把金银全部做成简单的首饰戴在身上,每人还弄了一条金腰带藏在衣服里面。 寒豆丁想要背上他的宝贝古琴,被贺椿死活按住,还哄他说地球各种乐器丰富,到时候随他取用。 寒豆丁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弃当背琴客。 “我说的,大家都记住了吗?”贺椿环视众伙伴。 除了阿蒙以外,所有队员点头,包括假装自己也是抱腿队一员的蛛蛛。 “必要的符箓全部放到身上,不要放到储物袋里,失散了就用传音符联系,千万不要乱跑。到了当地必须先弄到当地的衣服,可以使用法术,不要让人发现就好,金银不要多留,一套衣服鞋袜一个细金镯子足够。还有……” “好了,蠢蠢,你已经把这些事翻来覆去说了很多遍。”贾千金打断他。 贺椿傻笑,“是吗?我可能有点紧张。” 为什么紧张,贺椿没说。 “那我们走吧,大家牵好手。”贺椿又转头看阿蒙,手上微用力。 阿蒙回握,直言:“放心,我会用最快速度找到你。” 贺椿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近乡情怯,回地球对他来说和渡心魔劫无疑,他现在恐怕是心理最脆弱的时候。 牵手并没有用,在走进通道不久,贺椿就觉得像是被卷入了洗衣机中,一阵上下旋转,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 第112章 被解救的两孩子 心理脆弱的贺椿流着泪咬着牙在海中拼命游啊游, 旁边几条大鲨鱼不知是好奇还是饿了,紧跟着他不放。 个驴蛋!虽说海洋面积占了地球三分之二,单从机率上来说,落入海洋的可能性确实要比落在陆地上大很多,但是你好歹让我落在靠近大陆边沿的海里,哪怕附近有个小岛也好啊! 枉他以前一直认为地球很小, 人类太多,可等落到海洋里才发现, 哎呀妈,人类还是太少了,都老半天了, 他连飞机都没看到一架, 更别说轮船。 话说这到底是南半球还是北半球? 天气和水温感觉不算很冷, 他还能坚持很长时间…… 等等, 他干嘛要傻乎乎地在海里游啊游? 他是修者啊, 他能飞的呀! 贺椿一头埋进海水里,他绝对是被地球两个字给震傻了,竟然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但贺椿并没有选择飞行,某人傻劲上来,非要和鲨鱼比速度,两条手臂轮得比飞轮还快。 只见海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白浪,真正如破海之箭矢般,鱼雷都没他快。 同行的鲨鱼们骇然:……兄弟,我们没想吃你, 真哒! 一条小鲨鱼特别兴奋,紧追贺椿不放。 贺椿回头,看到那条小鲨鱼都快咬上他脚丫了,立刻又加快速度。 小鲨鱼尾巴一摆,咻地竟然从海面上直接蹿出老大一段距离才噗通落入海水中。 小鲨鱼得意地回头藐视贺椿。 贺椿冷笑,两脚一蹬,一把抓住小鲨鱼的尾巴:“说,你是哪里来的?” 地球土著鲨鱼也想跟他比速度?就算他不擅长游泳,他好歹也是炼体四重的修者! 小鲨鱼用力想要甩开贺椿,还发出了电流波呼叫同类。这种声音人类听不到,但鲨鱼可以。 附近的鲨鱼群开始向这片海洋集中。 贺椿一拳头砸在小鲨鱼的脑袋上。 小鲨鱼晕圈了,张嘴竟然喷出电流。 我操!鲨鱼什么时候也可以放电了?我就说这丫绝不是本土鲨。贺椿被电得浑身一麻,还好他皮粗肉厚,除了头发被电得竖起,屁事没有。 而他手里的小鲨鱼也同样过电似的一阵抖动,随后身体僵直,脑袋吧嗒垂下。 它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被自己的电流给电晕的一天。 贺椿举起的拳头放下,随手把晕了的小鲨鱼丢到一边。 小鲨鱼立刻翻了白肚皮。 大量鲨鱼杀气腾腾地冲过来! “噗通。” 海水溅起,大量鲨鱼突然刹车,随后纷纷转头就跑。 贺椿感到熟悉气息,一转头就看到了阿蒙那张满是疤痕的小脸蛋。 “阿蒙!”贺椿看到阿蒙顿时觉得鲨鱼群都变可爱了,抱住阿蒙就亲了一口。 阿蒙已经被蠢徒弟亲习惯,淡定地问:“你想吃鱼翅?” “不想。据说鲨鱼也有好几种快灭绝了,咱们还是给地球多留点物种吧。也不知其他人到了哪里,我还没有收到他们的传音符。”贺椿拉着阿蒙迅速沉入海水中,双腿用力一摆,转眼就脱离了鲨鱼群包围。 等两人再次从海水里露头,已经远离鲨鱼群。 阿蒙抬头看向远方:“那是地球的船只?” 贺椿跟着他一起看过去。 不远处,一艘挂着华夏国旗,装备双联高射机枪的海警巡逻艇正在向这片海域靠近。 贺椿一看那距离,忙抓住阿蒙的衣服就往下扒:“快快快!快脱掉。” 阿蒙一个脑崩儿敲过去:蠢徒弟胆上长毛了,竟敢扒为师的衣服。 贺椿看阿蒙死活不肯脱衣服,只好先把自己扒光,只留了一条丝内裤,他来之前就让大家做过准备,身上的衣裤鞋袜都换成了普通货色,随便丢也不心疼。至于金银和储物袋,用己丝挂着丢海里就行。 再看阿蒙,身上的衣服已成破布,再也看不出原形,不过该遮的地方都遮住了。 贺椿觉得这样还不行,他们身上没有过度暴晒也没有泡海水里太长的痕迹,但临时做又做不出来,只能凑合了。 巡逻艇上,第一次进行巡逻任务的王桦举起望远镜,眼睛眨也不眨地扫视海面,虽说前辈们告诉他,没必要这么紧张,大多数巡逻都只是巡逻,不会碰到什么事情。 但是王桦在今天上船前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而随着巡逻艇越来越靠近公海海域时,这种感觉也越发明显。 “天!那是?!”王桦突然探出身体。 不远处的海面上,两个一看就年龄不大的孩子正在海水中沉沉浮浮,其中一个看起来约莫只有四五岁。 王桦呆滞一秒,随后狂喊:“队长!副队长!快看,前面有两个孩子!海里面有两个孩子!” 王桦举着望远镜指着前方海面,叫得脖子上青筋都崩了起来。 这一声喊叫也惊动了巡逻艇上其他海警。 “在哪里?”被称为队长的海警直接从上面翻了下来。 其他海警则探出身子朝远处看。 这艘巡逻艇已经服役近三十年,除了那架机枪比较吓人,自动化程度并不高。像这样的巡逻艇,海警部门有很多,大家出来巡逻时,除了靠设备,大多数时候还是要靠人眼人耳。不过在海面上发现遇难者也极少就是。 王桦把望远镜递给队长卫长江。 卫长江举起望远镜向王桦指的方向看,不到片刻,脸上变色,立刻用对讲机联系主舱:“老胡!海里面有两个孩子,见鬼,他们后面……那是鲨鱼!快!用最快速度开过去,必要时开枪扫射后面的鲨鱼群!” 小鲨鱼抗电能力也不错,昏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一看“仇人”跑了,立刻率领一大群鲨鱼杀气腾腾地追了过来。 阿蒙回头,戳徒弟:“一群鱼翅来了。” 贺椿转头看,超级无语:“巡逻艇上有枪的好吗,那个白痴!” 贺椿试图传音给那只小鲨鱼,让它不要靠过来。 可那小鲨鱼从来没有领教过机枪和子弹的威力,根本就没把贺椿的警告放在心上。 海警们救人心切,看到大群鲨鱼,立刻对追的最近的开枪射击。 海面被射出一排水花。 领头的小鲨鱼没提防,被子弹扫在身上,疼得身体连连在海水中滚动。 它没受伤,子弹并没有破开它的皮,但真的好痛啊! 小鲨鱼一停下来,其他鲨鱼也不再追逐。 巡逻艇把速度开到最高,靠近两孩子后放慢速度抛下救生圈。 王桦和卫长江救人心切,眼看离两个孩子不远,因不知道他们在海水中泡了多久,怕他们脱力无法抓住救生圈,两人索性脱了衣服直接跳了下去。 其他海警一半警戒后面的鲨鱼群,一些则帮助救人。 “孩子们,别怕,这边,我们就来救你们了,抓住救生圈!”巡逻艇上的海警用喇叭喊叫。 王桦和卫长江奋力游到两个孩子身边,想要帮助他们返回巡逻艇。 阿蒙一把抱住蠢徒弟的脖子,不让两名海警碰到自己。 贺椿顺势做出戒备的模样,抱住他的小号师父,瞪着大眼睛不让两名海警靠近。哎呀,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抱师父呢,忍不住蹭了蹭。 “嗨,我们不是坏人,你们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能听懂我说什么吗?”卫长江看两个孩子中的少年浑身赤裸,小的那个身上也跟裹着破布差不多,完全看不出两人的国籍,见两小孩不说话,还那么戒备,就以为他们不是华夏人。 贺椿:我当然能听懂你们在说什么,我甚至能一口报出你们的警阶,说出你们船上的配置,哪怕咱们不是一个部门的。 王桦也在旁边帮腔补充:“我们是警察,玻璃丝儿。” 贺椿差点笑出来,这王桦一定是H市人,他原来有个同事就是那片的,用E文叫警察就会说成玻璃丝儿。 熟悉感扑面而来,他这是真的回到地球啦,看这巡逻艇的陈旧度和眼熟度,可能和他离开的时间线都差不多。 “警察……”贺椿做出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抱着小阿蒙就抽泣了一声:“阿蒙,是警察蜀黍!警察蜀黍来救我们了!” 五分钟后,华夏南海海警部第XV967号巡逻艇向上级部门报告,说他们这次巡逻,顺利营救了两名疑被国际恶势力拐卖的少年儿童。 傅逸听完汇报微微颔首,让负责的人继续跟踪此事,随后就拿起文件夹去开会了。他刚调到武警部门的海警部,一切都相当于从头开始。 巡逻艇上。 阿蒙从头到尾都没让人碰触他,一直窝在少年怀中。上巡逻艇的时候,他自己抓住救生圈让人把他拉了上去,上去后就自己从救生圈里跳出来,灵活地躲开了海警们想要帮助他的手。 救了人的海警们不用说,自然对两个孩子充满好奇,尤其阿蒙那一身一脸的疤痕,还有灵活的动作以及对大人的排斥,让各位海警们不知脑补了多少或狗血或离奇的都会故事。 贺椿倒是像个正常少年一样,披着毛毯抱着小小的阿蒙,一手端着热牛奶喂他师父,一边认真地思考要编个什么样的故事。 阿蒙:“噗。”这是什么怪东西! 贺椿:师父不喝牛奶的吗? 自己喝一口。挺好喝的呀,咱华夏海警的福利待遇一向很好地说。 阿蒙拒绝再喝牛奶,把杯子强行推开。 贺椿看师父不肯喝,两口就把牛奶喝完。 怀念的味道,贺椿舔了舔嘴唇,不舍地把杯子放到桌子上。 卫长江见此,立刻把杯子给王桦,让他又倒了一杯过来。 休息室外面,好几名海警在伸头伸脑地看,不过他们都怕吓到两个孩子,只让救人的王桦和卫长江进去了。 贺椿对两名海警露出微感激又带着一点羞涩的笑容。 卫长江放柔声调,和蔼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怎么会落入海中?” 少年抱紧怀中小孩,咬住嘴唇,帅气的脸蛋变得有点苍白。 编故事太累,他又不了解这里是不是他曾经的世界,为了防止越说越错露出马脚,还不如什么都不说,什么故事都不如让别人脑补的好嘛。曾经做过警察又干过黑道的某蠢应付起“自己人”来非常有心得。 卫长江看少年不肯开口,又换了一个问题,用更温柔的语调问:“这个小孩是你弟弟吗?” 少年点头又摇摇头,把小孩抱得更紧。 “你们家住哪里?我们可以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来接你们,如果他们不方便,我们也可以送你们回家。”卫长江无比耐心地道。 少年和小孩依旧不说话。 如果不是听到少年说过非常标准的华夏国语,他们都要以为这两个孩子是哑巴了。 卫长江和王桦交换着想要打开两个孩子的嘴巴,都没有成功,倒是端上来的蛋糕和盒饭都给少年和小孩吃了。 两孩子饭量特别大,吃了足足有四个成人的分量,好像还没吃饱。 卫长江他们不敢让两孩子吃太多,安排两个孩子洗澡休息,就放两个孩子独处了。 早就在外面等待的副队长看他们出来,忙追问情况。 卫长江对众海警边走边摇头:“那两个孩子戒备心太重,我看两个孩子八成是逃出来的。你们看那小的身上多少疤痕?正常哪个孩子会受这么多这么重的伤?就是那个大的,年龄不大眼中却满是沧桑,也不知受了多少罪。” 众海警不说话了,他们这时已经脑补到天际。从拐卖儿童出卖身体到黑社会杀手培训,乃至海上秘密人体研究室等等,从刑侦到科幻,全都想了一圈。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说?”王桦担心。因为今天的异样感觉,他总觉得他对这两个孩子有责任。 卫长江抿了抿嘴唇:“那就按照往常的程序操作,做记录,再送去孤儿院,以后我们有机会就去看看他们,他们的学费,我们也可以集体出资。我们只能做到这样了。” “可如果他们背后的犯罪团伙还不肯放过他们……” “那也要他们肯说才行。”卫长江叹息。他一看那大孩子,再看那小孩子身上一身疤痕,就知道两孩子肯定有故事,但是这世上有故事的可怜的孩子多了去了,在他们自己都拒绝开口的情况下,他就算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只能期待时间大法可以痊愈他们。 在两个孩子休息后不久,巡逻艇上的海警们又发现一桩奇事。 “队长!那些鲨鱼还在跟着我们。” “它们爱跟就跟,听说鲨鱼报复心挺重。” 这次不需要救人,海警们自然不会浪费子弹驱逐鲨鱼。 王桦看着紧跟巡逻艇的鲨鱼群忽然低喃:“也许不是报复,而是保护。” 他旁边听到的老海警转头看了看他,竟然也跟着点点头:“这世上什么事都有可能。两个孩子,一个才四五岁大,落到海洋中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附近也没有陆地,更不见船只,被那么一大群鲨鱼围着追着,身上竟然除了旧伤就没有一点新伤,也没有晒伤的痕迹……这两个孩子的来历啊,呵呵!” 王桦敬佩地看老海警,不愧是老海警,见识就是跟他们这些新人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地球预警:地球副本会比较长~无数神展开~无逻辑无大脑~ 第113章 绑架绑架! A国堪洲。 贾潇湘看看周围的荒野, 再瞅瞅前面那条不知用什么材料压制而成的笔直大道。慢条斯理地脱掉外衣,祭出丹田丹火把外衣烧掉,只穿了一件丝质的雪白中衣和一双丝质的袜子。 这件中衣和袜子都是蠢蠢作品。说起来,小队里全员穿的衣裤鞋袜几乎都给蠢蠢包了,他平时去学习织修,没事就做衣服, 只不过原材料不同,珍贵度也不同。 最珍贵的是他们脚上的袜子, 是小队成员不离身的重要法宝之一。之前简陋的丝袜已经全被换过,成了现在脚上这双特别贴脚的,蠢蠢还贴心又极度大方地给他们每人准备了一双换洗的。 至于其他衣服裤子, 则根据蠢蠢编织进去的符箓不同, 功效也不一样。被他烧掉的外衣只是蠢蠢用来纯练习纺织术的, 用的也是最普通的材料。就算如此, 潇湘也有点小心疼, 这件外衣样式跟他常穿的不一样,他很喜欢呢。 小少年又抬手摸摸自己的长发,到底没舍得动,只解开发带,让长发披散下来。 发带就卷到手腕上。这条发带也是蠢蠢出品,里面藏了隐身符和敛息符,必要时激活符箓,他就能成为隐身人。 不过现在嘛,没必要隐身。 远处, 有轰鸣声传来。贾潇湘不知那是什么,但有人接近是必然,正想要这么走出去,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过了一会儿,一辆老福特驶近,车子里一对出来旅游的老夫妻正在吵架。 老头子走错了路,却死不肯承认。老妇人想要开导航,老头子却拿出纸质地图,非要说自己走得对。 “约翰!小心!”老妇人扔开地图,突然瞪着前方大叫。 老头猛踩刹车,同时用力把方向盘拽向右边。 “嘎吱——!”车辆停下,老俩口吓出一身冷汗。 “快,快下车看看!”老妇人催促丈夫。 老头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老妇人也从另一边下车。 幸好现在还是白天,虽然天色已近傍晚。 “哦,天哪!”老妇人捂住嘴。 就在路边,一个身穿雪白衣裙的东方小女孩正惊慌失措地看着他们。 小女孩长得精巧无比,那长相哪怕在审美不同的西方人眼中也如精灵一般漂亮。 小女孩脸上有灰尘,雪白的丝质衣裙上也沾染了不少泥土,顺滑的黑色长发粘了一些树叶枯草,脚上只穿了一双白袜子。 这一定是一个富裕家庭出来的千金小姐,除了这孩子的气质特别好,还有她身上的丝质衣裙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这孩子的脖子和手腕上还戴着精致华贵的首饰,就连腰带都镶嵌了许多宝石。 贾潇湘看着两个蛮族长相的土著,再看看土著的铁车,掩饰了眼中好奇,却把脸上的惊慌和不安表现得更甚。 老俩口互看,几乎同时想到了一个词:绑架。 “别怕,孩子,我们不是坏人。”老太太上前,小心又缓慢地说。 老头立刻去摸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老太太靠近她以为的小女孩,“你是逃出来的吗?那这里就很不安全,我们得先离开这里。约翰!” 老头拿着电话回头:“听到了,警察马上就来。” 老太太喊:“不!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还记得刚才的加油站吗,回去那里,至少那里还有个餐厅!” 老太太恐怖电影看多了,完全不想待在这个很可能会冒出一个手持电锯的变态的荒郊野外。 老头心里也没底,立刻同意了老太太的意见,告诉了警察他们将去附近的加油站,还按照警察吩咐,给贾潇湘拍了一张照片。 贾潇湘在老太太的安抚下,坐上了老福特车,他忍住想要东摸西摸的欲望,端正地坐在后座上。 老太太回头,老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两人对看,对小女孩的身世有了更加细致的猜测:有钱,有地位,家教好。 但小女孩显然被吓坏了,虽然强自镇定,却连话都不会说了。 再说贺椿和阿蒙这边。 海警们找了两套衣服给两小孩,两件圆领衫和两条短裤,已是少年身姿的贺椿穿上这套衣裤正正好,阿蒙穿上就只能说可爱了。 贺椿看着这样的阿蒙笑眯了眼,蹲下来就想对他揉揉搓搓,被阿蒙一脚踹翻。 贺椿看着骑在自己肚子上的小阿蒙哈哈笑,摸摸他的小脚丫,抱着他起来,走到门口往外探看。 他们不是犯人又是小孩子,海警们并没有特意盯着他们,贺椿见周围没人,立刻走出房间——房间里的窗户无法打开,快速闪到甲板边,把垂在海里的金银和储物袋拽了上来,再闪身回到舱房。 一只小纸鹤破空而来,直直飞入舱房。 王桦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但等他转头四看时却什么也没看到。 舱房内,贺椿打开纸鹤,里面传来寒豆丁嫩嫩又霸道的声音:“蠢蠢,你在哪里?我落在山里啦,周围全是山,你不用急着赶过来,等我找到村庄再跟你联络。” 贺椿笑,内视基台,当他心里想着寒豆丁时,代表寒豆丁的小袜子就冒了出来,位置正处在北方,就是不知道是落在西伯利亚还是更靠近华夏这边。看袜子的亮度和完整度,小孩好得很。 贾千金则位于西方,从距离上看,似乎离他更远,也不知是不是掉到了A国一带。 小螃蟹……咦,小螃蟹好像离他不远呢。 七只小蜘蛛们因为和他有血契,他也能查知七只落到了什么地方。只七小蜘蛛全部分散,再相聚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而蛛蛛目前是唯一不知道下落的,不过以它的本领和那不起眼的体态,不论落在哪里,安全上首先应该没有问题。 “千金和小螃蟹还没有联络过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不方便联络的情况。”贺椿猜测。 “你打算过去找他们?”阿蒙一一翻看舱房内的物品,随口问道。 贺椿想了想,摇头:“等上岸后,待确定地点,我再联络他们。我想千金他们可能也是这样想,而且大家刚到一个新地方,都在新奇的时候,可能更想自己先逛一逛。” 贺椿没有想错,晚饭前他就收到了来自千金的联系,表示这是一个神奇的与修真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他想多看一看转一转,让贺椿不用急着来找他。又说找到他的蛮族老俩口对他非常好,不但同当地衙役商谈把他带回家安置,还弄了很多好吃的给他吃,其中有一种油油滑滑像固体泡沫一样的点心特别好吃特别甜。 然后他就送了老俩口一只镶嵌了数颗指甲盖大金刚石的金手镯当作食宿费,老俩口非常高兴,但他们没有收,看他们的意思似乎觉得手镯太珍贵了。 贾千金就忍不住在信中的最后问贺椿:“蠢蠢,金刚石在这里很珍贵吗?可是你不是让小烨烧了一堆吗?” 贺椿不住笑,他当初让凤王帮助烧了一堆钻石,不过是突发奇想,想用钻石做符阵材料,而且还真给他弄成功了。 凤王看他高兴,就烧了一堆给他。其中最大的有拳头大,最小的如米粒。除了部分用掉,剩下的一大堆都在他的储物袋里装着。 贺椿给贾千金回信,以大米为参照物,大致介绍了一下地球的宝石物价,又让他对自己的身世保持沉默,也不要写字,听不懂更没关系,反正这个世界长得像的国家人非常多,让那些警察自己猜好了,也不用理会那些翻译。等他们发现所有翻译都不管用后,他们自然会脑补其他内容来为他的沉默做解释。 先不说贾千金收到这封回复会怎么做,再说贺椿这边看只有小螃蟹没联系他了,忍不住给他先发了信。 本来按照约定,大家落地后都会先把消息发到贺椿这里,然后由贺椿根据大家的远近确定顺序后,给他们回信告知次序,然后再一个个找过去。 那么小螃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发来联系呢? 小螃蟹也落在了海里,但他掉下来时非常不巧地昏迷了过去,这样他就没有来得及启动幻影符,而更不巧的是当时他的附近正好有一艘货轮。 “发财了!看我们捞上来什么!”水手发出欢呼。 船主听到叫声出来看。 货轮的主人是Y国人,看到小螃蟹初还以为他是人形木雕。 “这木雕的雕工真好,竟然如此栩栩如生,而且这么大块的紫色木头如果是纯天然那就更不得了。还有它身上的金银首饰和宝石……天!这是哪里的宝藏被冲出来了吗?” “等等!船长,你看那木雕的胸口。”说话的水手声音在发抖。 船长和其他水手凝神看过去,当时就有水手惊叫出声:“恶魔!它是活的!” 这时,所有船员都已发现那木雕的胸膛竟然在起伏。 船主和水手们吓得不住念佛,可贪念同时也冒了出来。他们把小螃蟹身上的首饰全部摘下,那身摸上去就不太一样的丝质衣服和鞋袜也脱了,把赤裸的小螃蟹用铁链缠绕了一圈又一圈——因为该国人相信铁器可以镇邪,又把浑身被铁链缠绕的小螃蟹放入了一个铁箱中,里面放上佛像和十字架,还放了一串大蒜头,最后把铁箱锁上。 认为奇货可居的船主做完这一切立刻把小螃蟹的照片传到一个地下赃物销货论坛上。 “紫色木雕人,竟为活物!是真,是假?” 宛如奇谈的标题一出,点入帖子的数量就不少。 船主见引起不少人兴趣后,还有些猎奇的人直接来向他询问真假和询价,他没有立刻报价,只说发现奇物,意欲参加黑市拍卖,在这之前他会请拍卖方来验货。 可货船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船主的行为,有些水手找到大副,表明自己的担忧。 其中一名缺了一根手指的水手说:“这片海域本来就不安定,以前发生过多少稀奇古怪的翻船事件?那个紫色木雕人,相貌奇怪,栩栩如生,指不定就是海上某个岛族的图腾雕像。这些图腾最是邪门,更何况这个雕像人还像活物一样!大副,这个雕像人不能留在船上啊。” 大副为难,“可是船长……” “大副!我们都很想赚钱,船长也答应我们卖了那个木雕人和它身上的东西就分钱给我们,但是那也要有命赚这份钱才行!自从把那木雕人捞到船上,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消下去,你看!” “我也有不详的预感。”一名黑人水手在胸前画着十字说道。 “还是把那木雕人扔了吧。” “就是,就算不扔,也别绑着它,如果它真是活物……” “不!必须绑着,如果没有东西镇着它,说不定我们一船人……” “呸呸呸!不要说了,我到下个港口就下船,我宁愿不要那卖木雕人的钱。” “对,我也要下去,太可怕了。船长肯定是被魔鬼迷住了眼睛!”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表示不安时,联络器突然传来响声。 “大副!李斯,皮特,你们在哪里?前面出现了海盗的船!一共有三艘!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海盗什么时候跟上来的?为什么没有人发现?” “看吧!诅咒应验了!都是那个紫木人!” 货轮上的船员们一阵慌张,这片海域确实比较靠近海盗活跃的区域,但是他们走了两趟也没有碰到海盗,胆子就大了起来,再加上这次船上带了一些不适合被抽检到的货物,就没走正常路线,依然走了这片海域。 但夜路走多了果然容易遇见鬼,他们先是捞到会呼吸的紫木人,接着就遇到了海盗! 在货轮慌乱准备应付海盗时,小螃蟹终于醒了过来。 小孩睁眼就看到一片黑暗,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黑暗,很自然地抬起手摸了摸。 咦?他好像被什么缠住了? 小螃蟹没当回事,随手就把铁链弄断,指甲一划把铁箱划了一条缝,两手一扒拉,撕开缝隙钻出。 这是夹舱,很小,一般用来藏私货,周围都是厚厚的含铅板。 小螃蟹转头四看,没看到自己的衣服鞋袜也没看到那些金银首饰,只看到一个手提箱。他不知道手提箱是什么,走过去拎起来晃了晃,想要打开没打开。 小螃蟹觉得好奇,锋利坚硬的指甲弹出,一指划过箱子的锁扣。 “砰!” 手提箱突然炸开,小螃蟹吓了一跳,还好他皮肤坚硬又已筑基,这点爆炸并没有伤到他。 但手提箱下方的甲板却炸出了一个洞…… 小螃蟹低头看着咕咕冒上来的海水,心想他是上去呢,还是就这么下去?小螃蟹想着,转头看向狭窄的舱门。不管如何,他得先找到自己的东西。 货轮控制室这时已经发现船舱进水,当船长和大副发现进水船舱是哪里后,脸色大变。 大副狠狠地瞪向船长。 船长后悔莫及,那种图腾一样的东西根本就不应该捞上来,捞到了也应该立刻扔掉! “坏了!那里还有……”这次带的私货。船长着急不已,命令大副暂时不准封上那个船舱,而是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大副不同意,两人争吵起来。 船员急吼:“海盗船越靠越近了!怎么办?他们都有武器!” “别管那个货舱了!加快速度!用最快速度冲过去!”大副甩开船长下达命令。 可是海盗船早就盯上这艘货轮,看着甲板上摆放的满满的集装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海盗船在增加,不止三艘,一共有五艘。 新来的那艘船上,有海盗架起了肩扛炮。 货轮被逼停,海盗手持机枪上来接收货轮管控权。 一个又一个水手被找到。 小螃蟹不知道船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正在船上游荡寻找他的衣物。 找到了!小螃蟹一脚踹开紧闭的船长室,把他的衣服鞋袜翻出来重新穿上身,又把属于他的金银首饰也拿出来挂在身上,同时激活衣服上的幻影符,最后想起蠢蠢的叮嘱,就把船长挂在墙上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小螃蟹做完这些,觉得饿了,转身出去找吃的。 他身小又灵活,那些上船的海盗都没有发现他,直到小螃蟹找到厨房。 一名海盗看着眼前这个躲在厨房货舱大吃特吃、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大人衣服的小孩,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拎了出来。 海盗看到小孩脖子上挂着的粗大金项链想要扯下来,被小孩一巴掌拍昏。 小螃蟹低头看着脚下的海盗,抓抓脑袋:坏了,这样会不会被传送回无相山? 等了一会儿,见自己并没有被传送回去,小螃蟹安心了,继续啃他的火腿。 第二个海盗找过来,同样发现了小螃蟹。他也看到了昏倒的同伙,但他以为是某个水手把同伴打昏,只让人来把同伴抬走也没多想。 而小螃蟹身上的金银首饰同样引来了这名海盗的贪婪。 这次小螃蟹没有反抗,在海盗作势要打他时,他还主动把身上的金银首饰都拿下来送给了对方。 海盗看着把金银首饰送他却抓着火腿不放的小孩,脸皮抽了抽:这火腿应该是生的吧? 抱着火腿不放的小螃蟹被扔进了关押水手的船舱。 水手们互看:这小孩哪里来的?你们谁认识? 没有人认识小孩,但这时候有海盗在外面盯着,水手们也不好互相询问,只能把疑问放在心头。 只不过小孩啃食生火腿的行为还是引来了侧目和怀疑。 被绳索捆住的船长呢喃道:“他好像穿的是我的衣服?”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小纸鹤从门口防守的海盗头顶掠过,滑翔一般滑入室内,落到啃火腿的小孩手中。 众船员:“……” 小孩当着众船员面打开纸鹤,里面立刻响起让众船员都听不懂的异国声音:“小螃蟹,你现在安全吗?我靠你最近,要不要我马上过来接你?” 小螃蟹看着满舱被困船员,再瞅瞅外面凶巴巴的海盗,对着小纸鹤回复:“强盗抓人,要救吗?” 小螃蟹说完话,抓起纸鹤随手一扔。 纸鹤一闪,消失。 “……啊啊啊!”众船员突然有一半发了疯,爬起来就冲向门口,对着海盗们狂喊:“让我出去!让我出去!我不要和恶魔待在一起!” 还有人更加疯狂地喊:“恶魔来了!恶魔复活了!我们都会死!我们都会死!” 小螃蟹周围的船员们吓得不住后退,恨不得离小螃蟹越远越好。 小螃蟹看着周围空出的一大片地盘,伸长腿,淡定地继续啃他的火腿。 众船员泪流满面,之前还不能肯定,现在他们都肯定了:……妈妈呀!我们的船肯定中邪了!那个紫木人复活了,还变成人类小孩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看守人质的海盗看船员突然发疯,立刻举枪对着上空就是一阵扫射。 船员们迅速抱头蹲下,骚动瞬间平息。 有海盗头目过来问是怎么回事。 看守海盗没有看到纸鹤,也没有听懂纸鹤说话声,只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这些船员发什么疯。 之前抓住小螃蟹的海盗探头朝里看了看,看到独坐一角,周围一片空荡的小孩,挑了挑眉,进去把小孩又拎了出来。 船员们看小孩被拎走,一个个感激涕零,恨不得跪下对海盗说谢谢。 此时,修真界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在关注仙尊的备选者们,但这次不是因为备选者,而是因为任务地点。 “好奇怪的世界,他们的衣着、物品都好有意思。” “天哪!那些女人竟然就穿了那么一点点,简直伤风败俗至极!” “那小世界不是说不适合修真吗,那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多法器?” “那白白的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 “那挂在窗外的是烤肉?看着似乎有点不一样。” “这个小世界有主了吗?如果没有,我们是否可以去占下来?如果有了,我李家愿意买下!” “电?电器?原来电还可以这么用……” 就在修真界对地球的一切讨论得热火朝天时,贺椿收到了小螃蟹的来信。 小螃蟹遇强盗了? 贺椿下意识算了算距离。坏!小螃蟹不会遇到马六甲那边的海盗了吧? 贺椿一个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拽开门就朝外面跑。他要请警察蜀黍们救小螃蟹! 第114章 深蓝儿童 阿蒙一把抓住少年:“你想做什么?” 贺椿抓着门框回头, “你说我给我们创造一个合理的可以表现出特异能力的身份好不好?” 小螃蟹被海盗抓住的事正好给了他灵感,也让他想到了如何交代他们这些人的来历和为何分散的原因。 一个海上超能力秘密研究室,船只神秘被迫抛锚,海盗趁机打劫,被研究体们或逃跑,或被海盗抓住卖掉, 多么好的理由? 阿蒙:“嗯?” 贺椿眨眨眼:“不是说不能暴露我们的来历吗,可任务要求可没说不允许我们使用能力, 那么既想要使用能力又不能暴露来历,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给我们创造一个来历,比如某个深蓝儿童超能力科学研究室。” “深蓝儿童?” 贺椿揽住小阿蒙, 贴着他的耳朵也不知在对谁做解释:“当初那个和我接触过的地球土著灵魂就是深蓝儿童, 他的精神力特别强大。他告诉我, 深蓝儿童是有特殊能力的特异孩童的另一种说法。目前地球科学界不少科研工作者都相信某些小孩天生就具有某种特殊能力, 但奇怪的是随着他们长大成人, 这种能力大多会衰弱甚至消失。你看这些小孩像不像是极品的天灵根?就因为地球没有灵气,他们就算一开始能觉醒,慢慢地也会归于平常。” 阿蒙心中一动。 贺椿顺便介绍了一些地球上常见神话传说和常见幻想小说内容后,又说道:“如果我们什么都不说,只让那些警察脑补,期间如果有谁表现出特殊能力,他们说不定就会想到修真者三个字上,到时我们这些引起怀疑的很可能会触发被迫返山条件。但如果我们能再适当透露一些信息,引导他们自己想到某种可能性, 比如特异功能者,那么以后哪怕有人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们就是修真者,他们也不会相信。通常人类都比较相信自己调查出来的事实。明白?” 阿蒙:怪不得蠢徒弟只让大家小心却没有警告大家不准使用能力,他大概在石像说出那些条件后就已经想好应对方法。嗯,这就是蠢徒弟以前跟他说过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阿蒙不小心又深入想了一下,蠢徒弟会这样对别人,那么是不是也会这样对他?算了,以后对这小混蛋就不用讲究什么政策,不听话就直接武力镇压。 贺椿还不知道自己稍微卖弄了一点头脑后,就惹得他师父定下了以后教育他的方针,这导致他之后被镇压得凄惨兮兮,阿蒙想让他听话就会使用两招:大棒加蜜枣。 以至于后来贺蠢蠢看到形似大棒的东西,就觉得屁屁疼。 “走吧。”阿蒙认可了蠢徒弟的做法。 贺椿看靠山都认可他的想法了,越发心安,牵住小阿蒙的手,打开舱门走了出去。 听说两小孩要见他,卫长江放弃休息就来了。 等听完少年叙述,卫长江单手按揉额头,重复道:“你说你们乘坐的那艘船突然抛锚,不久就有肩扛火箭筒、船上还架着机枪的海盗围住了那艘船,然后你们才能趁乱逃出?” 少年抓着旁边小孩的手,紧张地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不说,现在又说出来了?”卫长江尽量让自己问得和蔼,可语气中仍旧透露出几分质疑。 少年咬住嘴唇,看了看身边小孩,“我以为大家都逃出来了,可刚才阿蒙告诉我,他看到小螃蟹被海盗抓住了。” 少年抚摸小孩的脖颈和肩臂,像是在安慰。 卫长江和副队长互看,这种情况也能说得过去,两小孩刚被他们救上来,正是惊魂莫定的时候,那疤脸小孩也不像是愿意说话的,等觉得安全了才把自己看到的告诉同伴也属正常。 “你想让我们去救你的同伴?”卫长江看向少年。 少年迟疑地点头。 卫长江有点为难,不,是相当为难。从少年的叙述中可以大致推断出他们乘坐的那艘船很可能在靠近南华夏海的马六甲海域被劫持,而那里并不属于华夏领域,更不要说派遣海警进去救人。 而能持有火箭筒和机枪,且能抢劫大型船只的海盗也不是寻常海盗,他们通常和某些反政府组织或军阀有很大关系。 对于这些海盗,如果你没有门路,就是想拿着钱去赎人都找不到正确堂口。 “你说的事,我们会上报,你们两先好好休息,再过两天船就能靠岸,你们有没有想好以后怎么办?真的想不起来家在哪里了吗?”卫长江还想多挖一点两小孩的底。小的那个不记事,大的那个肯定知道很多,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少年露出哀求和期盼的神情:“警官,求求你们救救小螃蟹。” “我们会想办法,但你说的不清不楚,如果出事地点真是我们推断的海域,那里也不属于华夏管辖,我们就算想救人,也不是那么简单地冲过去抓住坏蛋就能把被绑架的人质救出来。当然,如果你说的那艘船和华夏有一定关系,且你掌握他们的一定犯罪事实,也许我们可以更加深入地调查,说不定能通过那艘船进而找到你的伙伴。” 可是少年一听卫长江询问“船”的事情,又闭紧了嘴巴。 卫长江和副队长见再也挖不出更多消息,只能把两小孩送回舱室。 在快要到达舱室门口时,一直保持沉默的疤脸小孩忽然说了句:“暴风雨就要来了。” 卫长江和副队长同时抬头望天,这时已经接近凌晨,天很黑,但还能隐约看到几颗星星,风也不大。 贺椿也抬头看天,阿蒙这是在趁机表现自己的特殊能力吗? 卫长江看疤脸小孩难得开口,还想和他说两句话,结果疤脸小孩理都不理他,进去后就砰地把舱门关上。 卫长江和副队长相视苦笑。 去马六甲救人,那哪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卫长江他们无法自己做出决断,只能把这件事上报。 就在卫长江刚把最新消息发到上级部门时,巡逻艇突然拉响了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卫长江立刻按开通讯询问。 “队长!变天了!天气预报刚刚报道说这附近有暴风雨。” 卫长江立刻走出舱室帮忙。 这时巡逻艇上已经开始做防暴风雨的准备。 卫长江还以为还要等一会儿,可是没有两分钟,天气突然改变。 星星消失,乌云滚滚,静谧的黑夜瞬间变成地狱。 风变大,波浪起伏越来越汹涌,巡逻艇剧烈颠簸起来。警报声变得急切,催促所有还在甲板上的警员立刻回到船舱中。 “哗!”暴雨倾盆而至。 卫长江快速做完最后一遍检查,在副队长的焦急呼唤下,跳入船舱。 闸门锁紧,所有警员全都进入了船舱内部。 卫长江用力抹去脸上雨水,目光和副队长对上。 副队长在对他做口型:疤脸小孩。 卫长江其实也在想这件事,那个疤脸小孩可是比天气预报还要早好十几分钟就预言暴风雨要来。 有些在海上常年生活的老水手有时候预告天气确实比天气预报还准,但是那个疤脸小孩才多大?为什么他能提前预告? 副队长走过来,低声问卫长江:“那两个孩子……” 卫长江心跳加速,他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一个巨大的功劳就放在他的面前,他只要弯弯腰伸出手就能捡到。可是他还需要更多证据! 舱室内,贺椿也在盯着外面的巨浪滔天想心思。 他还有一件事没有跟阿蒙说明,这次回来,当确认了时间和空间都是他待过的地球后,他就想着要不要帮地球一把。别人不知道,他能不知道地球目前正处于一场大劫难中吗? 而且作为曾经的地球土著,他深知地球上突然多了七千多修真者会给地球带来多大麻烦,而他并不希望地球更倒霉。 加上另外五界派来的历练者,现在地球上的修真者数量可能超过一万多。虽然有不能暴露来历不能滥杀的要求压在他们头上,可修真者们大多讲究自由随心,一没组织二没纪律,且早就习惯把个人得失凌驾于国家法律上,这样一帮人在处处束缚的地球,会只安稳地做任务不闹事吗? 用膝盖想也不可能。 从他的立场看,把这帮修者的存在早早透露出去,对华夏、对整个地球都有一定好处。 只要掌事的高管们脑子没有被门夹过,他们就会知道利用这帮“怪物”要比打压和消灭这帮怪物更划算,尤其在他们连不明来历的虫洞都利用的情况下。 他再从中牵牵线,说不定他们不但能借国家之力帮他们早日完成任务,顺便也可以帮地球做点事,不说解除全部危难吧,至少结点善缘留点好处总没问题吧? 而他敢于把他的想法和做法堂堂正正地说出,就是有意让仙尊和修真界的关注者们听到。在他告诉阿狼他们,他曾经接触过地球土著就已经给今天的说法埋下伏笔。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阿蒙的传音进入耳中。 贺椿脑袋撞在封闭的圆窗上,他就知道瞒不过阿蒙。 算了,反正过去的事都跟他说过,这次再说一说自己的私心,阿蒙也会谅解他吧? “我前面不是跟你说过地球遭遇了一件大难吗,这件事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傅逸突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摸了摸身边,摸了个空,那里冷冰冰的,什么都没有。 他坐起身,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他新单位的新宿舍中。 九年过去,因为某些关键证据,他的父亲早早就被“请”去特殊离退休干部疗养院进行长期疗养。而他,因为那些证据中没有一样能证明他不利于国家,经过九年沉浮,他最终还是凭借自己的能力硬是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好在现在的国家不讲究连坐制,也不会因为父辈的罪过就阻挡儿孙辈前进,虽说还是会有巨大阻力,但是总比完全绝掉他的路要好。 掀开被子,男人侧身坐到床沿,伸手从床头柜上摸到一包烟,抖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那个人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只他对他做的事情,就可以完全断绝他的仕途,但是那人在通过别人暗中提交的报告上对他的行为一字未提。 九年了,每次他醒来都还以为在那人的床上,每次都会习惯性地伸手摸摸身边,直到摸个空才会真正醒来。 这样的行为和习惯很可笑是不是? 不,这不算最可笑的,最可笑的是,等那人彻底消失了,他才发现…… 用力把烟头碾碎在烟缸里,男人烦躁地起身。 今晚注定又睡不着了。 傅逸赤裸着上半身在不大的宿舍里走了好几圈,最终在一个密码箱前停下。 密码箱就放在电视柜上,谁进来都可以看到。但如果没有正确的密码,错误一次就会让箱子里的东西炸碎。 傅逸几次伸手又缩回,就像犯了瘾头又想戒掉毒品的瘾君子。 但这次又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密码箱咯哒一声打开,露出里面一个拇指大的U盘。 傅逸手有点颤抖,但在他拿起U盘后,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打开电脑,把U盘插进电脑中,播放。 而他则退回沙发上坐下。 画面中,一个有点幽暗的房间的出现,接着是一张铁床。 铁床上,一个人被呈大字型绑着,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哪怕同样的场景已经看过很多遍,傅逸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舔了舔嘴唇,他知道后面会有什么,而他正在期待着…… 第115章 炼狱级模式开启 巡逻艇在暴风雨中晃荡, 贺椿也跟着翻来覆去睡不着,被睡在他身边的阿蒙一巴掌打在后背上。 “折腾什么?睡觉,要么修炼。”这个世界也许不适合灵气修者,但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乐土。 贺椿忍不住翻身抱住阿蒙,“浪太大,我怕。” 阿蒙: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踹到海里? 贺椿嗅着熟悉的体味, 满心烦躁,脱口抱怨:“为什么你和那杂碎体味这么像!” 阿蒙迅速反应过来, 以前小孩就跟他说过,那个叫傅逸的背叛者身上的味道和他很像,当时他没在意, 这时再听小孩提起, 他不禁想到了一个可能。 以他对傅渊的了解, 如果这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才不会吃饱了撑的拉上一帮小崽子过来做任务。 那个人做任何事都是在考虑到自己的利益的基础上, 再顺便做一点什么。 以此推测,这次地球之行,让这些小崽子们试练九成就属于顺便的范围,那么其主要目的是什么? 傅逸会不会就是傅渊那厮的分身之一? “也许你说的那个傅逸和我真有点关系。”阿蒙传音给蠢徒弟。 贺椿一愣,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蒙有点不太情愿地交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出来溜达,因为没有把修为压制好,遭到某个世界的排斥,偏偏又遇到一群白痴魔修攻击我, 我把他们宰了大半,还有一小半跑了,那时我受了一点伤,而那个世界就趁机把我扔进了空间乱流。” 贺椿等了半天没等到后续,只好主动问他:“然后呢?” 然后阿蒙一句话就交代完了:“然后等我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体少了一部分,还有个白痴分神想要侵占我的主体,我把那个白痴分神直接吞了,没了。” “……”贺蠢蠢只好自己努力脑补:“你曾经跟我说过那位傅渊仙尊炼制了九个分身,对吧?” “嗯。” “而仙尊炼制的分身肯定要用到绝顶材料,对吧?” “嗯。” 贺蠢蠢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道出真相:“所以您老不会在空间乱流中不小心被傅渊仙尊当作材料打捞到,还把您老给分尸……咳!是偷用了您身体一部分炼制了一具分身?” “不是一具,是两具。”阿蒙十分淡然地竖起两根手指,“他大概把我当作了某种渡劫失败的万年僵尸一类,又没有在我身上找到我的神魂,就把我的心脏挖出来放到了另一堆材料里面炼制出了一具分身,剩下的主体则填了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要当第二主分身使用。不过在他转移分神时,我醒了过来,他的奢望没达成,还损失了一股比较重要的分神。后来他就像一只苍蝇一样一直追杀我,还引起了至少两次正邪大战,特烦。” 能引起正邪大战的师父……好吧,他早就知道他师父很牛。贺蠢蠢接着产生了一点点不太美妙的联想,特小心翼翼地问:“那傅渊仙尊在您身体里填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蒙随口回答:“他的心脏。” 贺蠢蠢彻底呆滞。所以这就是他每次靠近阿蒙胸膛却从没有感觉他有心跳的原因? 阿蒙把小短腿架到蠢徒弟的腰上,戳戳蠢徒弟的脸蛋,“时间太长了,我都忘掉了。上次要不是有人叫出他的名字,让他的心脏产生反应,我都想不起来要把心脏拿回来。” 贺蠢蠢哭:“师父,心脏在您老心中就那么不重要吗?” 阿蒙:“我的肉体早就变成了纯能量,只是因为要适应修真界才形成实体,有没有心脏对我真的没有多大区别。” 贺蠢蠢不敢猜测他师父到底来自哪里,只能问道:“所以傅渊仙尊才会不停追着你跑,其实他不只是想要报灭掉分神的仇,还想要讨回自己的心脏?” “应该是吧,本来我是准备还给他的,所以才一直没有炼化那颗心脏。可他老是纠结一帮修者找我麻烦,我觉得应该给他一点教训,就没把心脏还他。现在嘛……” 阿蒙点点蠢徒弟的眉心,“我把他的心脏和他的一丝神识当作原材料,又加了点东西,找人给你炼制了一个炼魂鼎。以后他要找应该也是找你。嗯,我觉得他应该有所感觉,所以才会混进备选者中,大概就是想找到持有他心脏的那个人吧。” 贺蠢蠢咧了咧嘴,整个身体都软了。这时傅逸什么的都是屁,仙尊混进了备选者中而且正在找他才是最可怕的事好吗! “你害怕了?”阿蒙眼中竟然有了一点点笑意。 贺蠢蠢颤抖着说:“没。”呜呜,当师父的太牛,做徒弟的有点hold不住啊! 阿蒙故意一样拍拍他,“不用怕,有事你先上,打不过,师父再帮你。” 贺蠢蠢恶向胆边生,猛地抱住他的小号师父,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让你欺负我! 阿蒙随便弹了弹手指就让蠢徒弟软了,怕痒的小孩还敢跟师父拼命?一根手指就让你软成泥。 贺蠢蠢笑得喘不过气,连声哀求阿蒙不要再在他身上乱弹琴。 阿蒙等蠢徒弟眼泪都出来了,这才放过他,看他哭得可怜还捏了捏他的鼻子。 可是贺蠢蠢这时笑瘫了,完全没体会到他师父这难得的小亲昵,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那傅逸真如我所想,那么他应该就是傅渊没能回收的两具分身之一。这样,我也给你布置一个任务吧,把我的心脏取回来。时间同样一年,做到了,没有奖励,做不到……你想要什么样的惩罚?” “师父!”贺蠢蠢恨不得再咬他一口,但看到小疤脸竖起的一根手指,到底没敢。“如果傅逸真的有你的心脏,您怎么会毫无感觉?” 阿蒙觉得欺负蠢徒弟越来越有意思,这以后应该可以当作他的生活乐趣之一?“要什么感觉?说是我的心脏,不过一团负能,在我的身体里就是实体,离开我的身体不过就是一堆污垢。你要?要多少我给你多少。” 贺蠢蠢超级郁闷,不,他觉得阿蒙这话就应该说给那位仙尊听,如果那位仙尊知道在他眼里等同于绝世天材地宝的万年僵尸心脏其实在人蒙僵尸眼里就是一堆陈年污垢,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师父,你说傅逸这么渣,会不会就因为他的心脏是一坨屎?嗷——!”贺蠢蠢捂着脑门含泪。 阿蒙面无表情,“他渣的原因是不是他的心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傅渊想要收回这具分身快要想疯了。他一个是想利用这具分身里的心脏和我交换回他的心脏,一个恐怕还是想通过那个心脏来控制我或者打算对我做一些不利的事情。” 贺蠢蠢:“……但其实不能,对吧?” 阿蒙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当然不能。我的东西哪怕是一坨屎,也不是别人可以轻易利用。他想把那具身体修成魔体的想法没错,有了我的心脏的身体也确实是最佳的魔修胚子,但是他想要控制那具分身却不再那么容易,这也是他到现在还没有收回这具分身的原因。” 阿蒙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嘲讽的笑:“分神大法是很好,但如果真的那么好练,为什么大家不都去练它?” 贺蠢蠢自然反问:“为什么?” 阿蒙冰凉的小脚丫在蠢徒弟的肚皮上蹭了蹭,“因为不是所有分神都会乖乖回去主体,有时候分神弄不好很可能会产生自我意识,一旦分神产生自我意识,主体神魂再想把它收回去那就难了。” 贺蠢蠢抓住那只使坏的小脚丫,“你是说傅逸产生了自我意识?” “很有可能,他可是用了我的心脏。”阿蒙闭上眼睛,徒弟的手很暖,身体也很暖,还有点香味…… 阿蒙伸出舌头很随意地舔了舔蠢徒弟的脖子,苹果香,不错。这种叫做沐浴液的东西回去时可以多弄一些,每种味道都来一箱,水果味要多多的。 贺蠢蠢想着心事,没注意到他师父正在把他当苹果舔。 “这次任务要求找到金丹修者还要满足他一个愿望,这个金丹修者是不是就是傅逸?” “找到他,试一下就知道。” “你说傅逸和傅渊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比如傅渊满足他的某个愿望,他就交出身体控制权?” “有可能。” “那他的愿望会是什么……”贺蠢蠢的声音一下低了八度。 阿蒙突然睁开眼睛,他不喜欢蠢徒弟此时的表情和语调,非常不喜欢。 正好他原本就打算捣乱,好让蠢徒弟的任务完成过程更难一点,现在就让这个难度再翻一番好了。 贺椿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熟了,也不知道原本睡在他身边的小孩不见了一段时间。 傅逸红着眼睛,不错眼地盯着电脑中的影像。 全神贯注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沙发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当电脑中那个人因为再也忍耐不住折磨而发出沙哑的叫骂时,男人也跟着攀到高峰。 Duang!秽神大人魔帝蒙,猝不及防下受到了强度至少为一千万度的超强神魂打击! 耳听哪能比得上直观? 阿蒙有一点没有告诉小孩,他是不在乎那颗心脏,但他想要找到那颗心脏的下落却很容易。以前他只是不想找而已,谁会为了一片不小心被他人剪下的指甲去费功夫寻找那片指甲? 他只是想要看看那片指甲是不是就是真的蠢徒弟口中的傅逸,哪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蠢徒弟被欺负得够够的过程。 贺椿前世的样貌和他现在不说一模一样,但也有七八成像,这大概还是一个受尽折磨又瘦脱了型,一个却正在青春好年华,而哪怕不看相貌,只那眼神,阿蒙也能一眼就看出那小方盒子里的影像主角是他蠢徒弟。 如果那是别人,阿蒙连眼神都不会多给一个,他看过的凄惨景象多得已经让他彻底麻木。 可别人是别人,贺蠢蠢可是他唯一认可的蠢徒弟。他还刚刚尝过,苹果味的徒弟,很甜很软很好欺负。 可本该被他一个人欺负的蠢徒弟竟然被别人欺负成那样? 阿蒙笑了。 傅逸挺直的身体慢慢落回沙发上,剧烈喘息未平。 眼泪忽然从眼中流出,男人单手遮住眼睛,低骂一声,低哑又饱含感情地呼唤了一声:“小椿……” 小椿你妈个蛋!阿蒙彻底黑化。 第116章 猜疑 傅逸早上起来刮胡子, 忽然看到镜子一角映出了半张卫生间的门,门边上一个人在看着他。 “小椿!”傅逸猛然回头,安全刀片从脸上划过。 门边上什么人都没有。 见鬼了,傅逸怔愣片刻,苦笑,丢下刮胡刀, 把水龙头放到最大,抄起水花往脸上扑。 “噗!”水龙头里的水突然如射箭般大量喷出。 傅逸匆忙去拧水龙头, 却发现越拧越糟糕,水龙头像是滑丝了。 快到上班时间,傅逸也没工夫去修理它, 只能把位于水池下方的分闸关了。 因为这个突发事故, 他就比平常多耽误了一点时间, 出门时难免脚步匆忙。 到了惯用的电梯旁却发现电梯门大敞着, 里面放了一个维修中的牌子。 同层楼的人都在抱怨, 一起等待另一个电梯。 可大约是整栋楼的人大多都在挤这架电梯的缘故,电梯上来的极慢。 傅逸看着电梯顶端半天不变的数字,轻啧一声,转身跑向安全楼道,他记得那里还有一架货梯。 等待货梯的人也很多,傅逸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也懒得再等了,直接走向了安全楼梯。 选择从楼梯道里下去的不止他一个,大家速度都很快。 这栋宿舍楼里住的大多都是正当年的年青人, 有些人还互相认识,楼下的哥们看到傅逸跟他打招呼:“傅局,早上好。” 傅逸跟他们点点头,没说话。 等傅逸快步跑下楼,那哥们旁边的一个海警撇嘴:“傲什么傲。” 那哥们不在意地道:“算了,那人就那性子,对谁都冰冷冷的。” “咚!”一声巨大的闷响。 几个下楼的人同时加快速度,想要看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傅逸默默地从地上爬起,他摔得相当狠,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最后还撞在了墙面上,也就是他身体强壮,加上……,才能禁得起这么重的撞击,换个人,脖子都能摔断。 傅逸把从衣服里面掉出来的挂坠重新塞回衬衫内,抓着楼梯栏杆站起。 “兄弟,你没事吧?”下楼的人过来想要帮忙。 傅逸摇头,推开那些人表示自己没事。 有人回头看上面阶梯,嘀咕:“那好像是油?可能是谁买东西回来滴的油。” 楼上跑下来的人看到摔下来的竟然是傅逸,都有点尴尬。 傅逸自己却不以为意,在失去那个人后,他似乎对于面子之类的就看得很淡很淡,而这也是他能再次爬起来的原因。 宿舍离他上班的大楼不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不过中间要过一个十字路口,那段路还算繁华。 红灯很长,傅逸很想就这么跑过马路,但他今天穿着制服,只能耐心等待,看还有六十几秒,他索性打开手机开始查看今天的工作安排。 “嘀——!” “嘀嘀嘀——!” 刺耳的喇叭声不断响起,傅逸抬头向马路中心看去。 不知是谁家养的狼狗,一身油亮的黑毛,身形巨大得跟马驹一样,竟就这么跑了出来。路上车辆因为这只站立在路中心的大狗,秩序一下大乱。 另一边正在过马路的行人也吓得要么加快脚步跑过马路,要么就绕一个大弯子躲开那只狗。 “好大的狗!那是狼狗吧?看着就可凶。”后面同样在等红灯的行人议论纷纷。 还有人当场报警,毕竟那狗真的太大了。 有些人目光落到傅逸身上,似乎觉得这事就应该由穿制服的来管。 傅逸看到那只大狗,眼睛亮了亮,他以前对猫狗之类的毛茸茸无感,但和那人在一起时间长了后,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那人的影响,开始喜欢狗,尤其喜欢大型犬。 要不要过去看看?那只狗皮毛保养的如此好,肯定有主人,而有主的狗一般不会随便咬人。 正好红灯变成绿灯,傅逸迈步向仍旧位于马路中心的大狗走去。 藿小斗面目阴沉地瞪视着这些跑来跑去的铁盒子,很想挨个拍扁掉。 昨天他落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四方楼,有好多人类居住的村落,那些人类看到他没有跪拜,没有奉上祭祀品,反而拿出一个扁扁的牌子一样的东西不停地闪他。 他一怒之下就想把那些大不敬的人类全部烧死,火焰快要喷出口时临时想起他爹的叮嘱。 不能滥杀,不能放纵自己的脾气,不能跟当地土著暴露自己来自修真六界的妖界,否则就算任务失败。 藿小斗把这几句话翻来覆去默念了好多遍,才忍下怒火。 之后他一路奔跑,早上在一个看起来还算漂亮的小园子里喝水,那水狂难喝,他刚喝进嘴里就全吐了出来,不小心把那小池子给烧穿了几个洞。他正想着要不要找几块石头把那几个洞给堵起来,就看到一群奇怪的人拿着套圈跑过来想要抓住他。 藿小斗怎么可能会被那些普通人类给抓住,他把那些人全部踩晕,就跑到了这里。 他站在路中心只是他在感觉附近的能量,寻找他的任务标的。他并不是乱跑,而是寻着味找到了这里。 妖界和其他四界这次的任务是寻找落在地球上的天外妖魔物品,藿小斗虽然没有去过天外天战场,但是他哥曾经带回不少天外妖魔的尸骨和物品,他记得那个味儿。 这是他的优势,因为这个优势,他十分确信自己会是第一个找到天外妖魔物品的妖。 就是这个味!藿小斗倏地转身,盯住了走过来的人类。 昨晚的暴风雨早已停止,早上的海洋天空蓝得像最纯净的玉。 巡逻艇上,海警们神情紧张,来去匆忙。 卫长江和副队长小声商谈着,昨夜的暴风雨虽然没有把巡逻艇打翻,却把巡逻艇上的通讯系统给弄坏了。 他们从暴风雨停止后就开始排查原因,但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通讯系统损坏的真正原因。 更糟糕的是,一夜暴风雨过后,他们似乎偏离了原来的航向,偏偏他们的导航系统也出了问题。 “这附近似乎有特殊磁场,你看指南针都没用了。”副队长把军用指南针拿出来给卫长江看。 卫长江按揉额头,“求救信息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但不确定能不能被收到,我们得先确认被暴风雨吹到了什么地方。可以肯定的是,这里绝不是之前的海域。你看前面的海岛群,熟悉吗?”副队长一指窗外。 卫长江看向窗外肉眼可见的海岛群,沉重地摇头。 “希望前面的海岛群上有人,否则乐子就大了。”副队长拍拍卫长江的肩膀,“我去安抚大家,你也别急。” 卫长江反过来拍拍他,“你也一样,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我们应该不会飘离得太远。” 舱室内,刚醒来的贺蠢蠢还不知道他们偏离了原来的航向,睁开眼就发现他师父正坐在床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贺蠢蠢先没在意,脱掉外衣只穿了一个小内内,跑进舱房附带的浴室洗漱,还冲了一个澡,跑出来催促阿蒙也去洗漱,却看到阿蒙把他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贺蠢蠢擦头发的手停下,终于忍不住问道:“干嘛这样看我?” “活的。” “哈?” 阿蒙突然伸手摸摸少年露出来的结实光滑身体,“徒弟,我的。” “阿蒙?” 阿蒙似乎想通了什么,从床上跳下来,吧嗒吧嗒走进浴室,过了一会儿又吧嗒吧嗒走出来。 贺蠢蠢摸不着头脑,索性也不去管他,擦干头发,套上昨天海警们送他的衣裤。 阿蒙看着蠢徒弟光滑笔直充满韧性的背部,很想摸一摸。 昨晚,那个人的背弯成了弓一般,凄厉的叫声…… 阿蒙双眼变得漆黑。 贺蠢蠢正好回头,看到阿蒙的眼睛,吓了一跳:“阿蒙?” 阿蒙眼睛瞬间恢复正常,抓住少年的手,抬头道:“我想吃烤鱼。” “……好。我们去问问警察叔叔,船上有没有烤鱼。” 负责照顾两人的王桦很残念地告诉两人,船上没有烤鱼,但有鱼肉罐头。 贺椿正想安抚他师父,说等上岸让他吃个够,就听噗通一声。 “有人落水了!” “那小孩跳海了!” 贺椿一个飞步蹿到船沿边,就见海面波浪微滚,已经看不到他师父的身影。 海警们一大半被惊动,能丢开手的全都跑到了甲板上勾头朝海面看。 王桦焦急万分脱掉外衣就要往下跳,被身边少年拉住。 卫长江听到消息也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带着怒气问:“怎么回事?小孩怎么会突然跳海?” 贺椿咳嗽一声,“没事,我弟想吃烤鱼,这不是船上没有吗,他就下海去捕抓了。” 海警们齐刷刷看向少年,那表情! 贺椿只好装傻装到底,“真的没事,过一会儿他就上来了。” 果然,不到五分钟,阿蒙抱着一条大鱼浮出海面。 海警们把救生圈抛下去,阿蒙一手抓着救生圈,一手抱着那条几乎跟他身高差不多的金枪鱼,被大家合力拉上船。 上船后,阿蒙先把那条金枪鱼向徒弟显摆了一下,“吃吗?” 贺椿沉默一秒,狠点头:“吃!”他上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鱼。 阿蒙拖着大鱼向厨房走,“我来烤。” 贺蠢蠢屁颠颠地跟了上去,他师父其他料理手段没露过,但只烧烤就能勾去他的全部魂魄。 从头到尾目视了全部过程又被忽视得彻底的海警们:“……” 卫长江和闻讯而来的副队长再次互看,他们好像真的捞到了两个很不得了的小孩呢。 曾经和王桦说话的老海警走到卫长江两人身边,低声问:“是不是航向出问题了?” 卫长江没有隐瞒他:“老周,你经验多,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老周环视周围,摇头,忽然道:“那两个孩子……”说了一半又停住。 卫长江皱眉,“你想说什么就说明白,别吞吞吐吐的。” 老周耸肩,“我怕我说的话,你们不爱听。” 副队长笑,“说呗,还能因为这个惩罚你怎么的?” 老周看着餐厅方向,眯着眼睛低声道:“鲨鱼群,两小孩,暴风雨,航道偏离,陌生的海岛群,你们觉得这一切像什么?” 卫长江被老周的神情吓到,“喂!别迷信!这一切都是巧合。” “真的是巧合吗?”老周眼神暗沉,“是不是巧合,我们再往后看就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们这支巡逻队是否还有命回去。” 第117章 神秘岛屿 很快海警们都知道了巡逻艇偏离航向的事, 陌生的海岛群就在前方,这事想瞒也瞒不住。 不过海警们好歹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虽然担心,但并没有马上爆发不利情绪,反而互相开着玩笑,甚至还有人说会不会就这么穿越了, 如果真穿越了要怎么办之类。 玩笑归玩笑,目前巡逻艇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所在地点, 以及修复通讯和雷达系统。 卫长江召集上层主管开会,会上大家因为两件事产生分歧。 这两件事也可以说是同一件事。 “是继续照准一个方向前进,设法脱离这处特殊磁场区域;还是先靠岸, 把通讯和雷达系统修复后再出发;大家投票吧。”卫长江无法独断, 干脆让大家少数服从多数。 最后选择后者的人恰好比选择前者的多出一人。 “那么就先靠岸。不过我们没有这个海岛群的详细地图, 也不知道到底要选择哪一座靠岸?更不清楚这些海岛群附近的海面下有没有礁石, 会不会导致巡逻艇受损等等, 我建议先派一个救生艇过去摸摸情况。” “同意。”对于卫长江提出的这点,所有主管全部投了赞成票。 事情就此决定,一艘救生艇被放下海面,老周和副队长带了两名海警和相关小型仪器登上救生艇。他们会先把最近的两座岛屿绕上一圈,再选择最适合的一个让巡逻艇登陆。 如果两座岛都不适合,他们会回到巡逻艇上,继续向其他海岛进发。 因为贺椿两人年龄不大,这些事情也没有人特意告诉他们。 贺椿把金枪鱼分了一半给厨房,和阿蒙分享了另一半。自从达到炼体三重后, 普通食物已经无法满足他对能量方面的攫取,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辟谷丹,而且阿蒙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辟谷,他就把吃东西当作了乐趣之一。 两人不愿坐在餐厅里,而是一人捧了一个装满烤鱼肉的不锈钢盆坐到甲板上,边吃边看风景。 阿蒙瞅瞅前方的岛屿,“感觉到了吗?” “什么?”贺椿从盆里抬起头。 看蠢徒弟对他的烤鱼如此捧场,阿蒙决定再弄点其他鱼类螃蟹之类的给他吃。喂饱徒弟,这是师父的责任。 “好好感觉。”阿蒙把蠢徒弟的头转向左边的岛屿。 贺椿也真的认真感觉起来。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有灵气,只是很微弱。其次,这里负面能量也不多,大概和位于海洋中有关? “这是?”贺椿从能量涌动中察觉到一股陌生的能量。 每种能量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因为情绪造成的负面能量和单纯污染造成的负能,两种能量表现就有很大区别。包括灵气,只五行灵气就各有不同,更不要说其他。 而这股陌生的能量即不同于灵气,也和负能不太一样,不知道他能不能吸收? 贺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向阿蒙。 阿蒙开口:“修炼就是对能量的利用。成仙就是改变自身能量的过程。修者为何有六界,宇宙中为何有其他生命,概因大家利用的能量不同。所谓负能,对于某些生命体无疑于毒药,但对于某些生命体却是仙丹。更有些能量对于大多数生命体都能产生作用,比如灵气,比如你现在感觉到的能量。” “这里有天材地宝?”贺椿微兴奋。 阿蒙没有直接回答,“这算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把那岛上的东西取出来。” “好!”贺椿一口答应,快速把烤鱼吃完,一抹嘴,跑去找王桦。 他对海域完全陌生,也不知道回去华夏土地是不是要经过这几座岛屿,但看巡逻艇在岛屿前停下,还放下了救生艇派人上岛,便自然猜测海警们应该是想在这里短暂停留或者补给一番? 至于偷听海警们说话?在对方没有恶意的情况下,何必? “是,我们是打算上岛。”王桦听少年询问,隐瞒了部分事实,“不过不是现在,还要再等一等。” 贺椿就是相关部门出来的,听王桦口气,还以为他们在这几座岛上有什么秘密任务要执行,当下连追问都没追问,错过了了解巡逻艇停在此处之真实原因的最佳机会。 王桦看少年要跑,连忙抓住他的肩膀,“你问这个干什么?你那弟弟不会又想下船抓鱼吧?我可跟你说,这片海域水下情况复杂,就算你弟弟……水性好,也不能由着他瞎胡闹,知道吗?” 贺椿可老实地点头:“知道了。” 王桦不放心,决定还是要多盯着这俩孩子一点。 一个小时后,救生艇还没有返回,巡逻艇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这次的问题更糟糕,巡逻艇的整个动力系统都出了故障,他们连靠岸都做不到,更别说继续航行。 卫长江不得不下令原地抛锚,并命令所有技工人员尽全力抢修。 “巡逻艇出故障了?”贺椿以为是暴风雨的原因,也没多想,更没当回事。 又半个小时后,救生艇返还。 老周听说巡逻艇彻底不能动了,脸色变黑的同时说了句:“我说的吧。” 卫长江没理他,小孩都救上来了,总不能因为一些迷信原因就再把人扔回海里吧? 老周见卫长江不为所动,叹了口气。他也不是想要对两个孩子怎么样,只是希望大家能更提防他们一点。 副队长拍拍老周的肩膀,他将负责带领大半人手留在巡逻艇上继续进行维修和防守,而老卫将带一支小队使用救生艇登岛,这次副队长打算把老周留下来。 登岛的小队有两个任务,一个是找寻淡水类补给,一个就是看能不能通过焚烧湿木等原始手段来给经过的飞机和船只发求救信号。 听说两个小孩要跟着一起登岛,卫长江死活不肯答应。 贺椿也没有继续强求,带着阿蒙返回舱房。 老周对王桦使了个眼色,王桦靠过去,“怎么?” 老周对两孩子的背影努努嘴,“盯着他们一点,你不觉得他们想登岛很可疑吗?” 王桦哈的一声笑出来:“老周,周叔,你想太多了。那就是两个小孩。” “你们……!”老周气,不再跟王桦多说,心想自己多盯着一点就是。 王桦看老周生气,虽然没有把他说的话完全放心上,但多少也带了一点不确定,就主动去找卫长江,说要留在巡逻艇上照顾两个小孩。 卫长江明白王桦说的照顾就是看守的意思,点点头同意。 时间接近中午,明明应该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时候,可贺椿却看到天空忽然变暗了。 是又要下雨了吗? 岛上开始起雾,远看,飘飘渺渺,宛若仙境。但不知是不是岛上的植物绿得过头,被雾气一笼罩竟然变成了一片深深浅浅的黑色,这看着可不像仙境,倒像是…… 贺椿通过窗户看到卫长江带着五名海警乘坐救生艇驶向最近的那座岛屿,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阿蒙,那几座岛上到底有什么?” 阿蒙非常冷酷地回答:“我如果什么都告诉你,还叫什么历练?” 贺椿皱起眉头,额头抵着窗户,低喃:“有点不对劲,我不喜欢这种能量。” 说完,贺椿忽然挺身站起,“不行,我得去找卫队长他们,让他们别上岸。” “理由呢?”阿蒙并没有拦阻他。 贺椿眨眼:“因为我能预知凶险?” 当然,贺椿并没有用这个理由去说服副队长等人,他说的是:“岛上也许有危险,让卫队长他们回来吧。” 副队长沉吟,似乎在思考要如何组织话语。 旁边的老周已经先一步质疑道:“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贺椿“诚实”道:“之前我不敢确定,我对这几座岛似乎有点印象,但我记的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才想跟过去看看。但刚才看到岛上起雾,我就想起了更多,如果这几座岛真的是我印象中的那几座岛的话,卫队长他们过去也许会遇到危险。” “什么危险?”老周进一步逼问。 贺椿摇头,含糊地道:“我不知道,危险会变化。” “你到底知道什么,最好全部说出来。如果因为你的隐瞒让卫队他们出什么事……” “老周!”副队长开口喝止。 老周闭嘴,但看贺椿的眼神越发不友好。 贺椿心里也不爽,他又不是故意不说,之前他真的没有任何特别感觉,只是感到有一股不同的能量罢了。之后他感到不妙不就立刻来了? 副队长扮白脸,和蔼地对少年说道:“你别介意老周的语气,他就是这个脾气,其实他人很好,等你以后和他处久了你就知道。咳,十一啊,你说你对这几座岛有印象是什么意思呀?以前你是不是来过这里?” 贺椿露出茫然的表情,“我真的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他们在岛上做试验,有危险,有可怕的东西。” “他们是谁?什么试验?可怕的东西是什么?”副队长认真起来。 可贺椿却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了。 副队长和老周互看,老周立刻抢过对讲机开始呼唤卫长江:“长江长江,听到请立刻返会巡逻艇。卫队,听到没有,听到请立刻返回巡逻艇!” 对讲机中只传来沙沙的声音。 老周心慌,重新调整频道,再次呼喊:“长江长江,我是老周,听到请回话!” 仍旧没有回音。 控制室的海警们脸色都变了。 老周看向两个孩子的目光也含了一丝凶狠。 王桦看着窗外忽然道:“下雨了,队长他们的救生艇看不见了……” 所有人唰地一起看向窗外。 老周用力击打操控台面,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找卫队他们,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 “等等,请带我们一起去,如果那座岛真的是我记忆中的,那么至少我能给你们带路。” 情况紧急,副队长劝阻了一次,见少年执意要和老周一起前去救人,就同意了。 最后也不止老周一个人带着两小孩去救人,王桦和另外两名海警一起登上了剩下的一艘救生艇。 贺椿看到带有发动机的救生艇,想到岛上那向四周逸散开来的陌生能量,以及各种故障频出的巡逻艇,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就说了出来:“带上桨。” 第118章 水泥通道 卫队长抹抹脸上的雨水, 和其他五名海警一起跳下救生艇,把小艇拖上沙滩。 海警小刘抬头看向高耸的岛屿,惊奇地道:“远看不觉得多高,近看这海拔得有八九百米吧?” “不知道这岛上有没有土著生活。”另一名海警小张也道。 “看!那应该就是老周他们说的淡水水源吧?”同样是新人的海警小高高兴地指向从岛屿山上流下的瀑布。 瀑布顺着山林,形成小溪,溪水蜿蜒, 从岛上一直流入海水。 卫长江大概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吩咐队员们:“我们顺着溪流往上走走看, 不要太深入。” “是。”海警们也不想没事找事,在没有确定巡逻艇修不好之前,谁也不想深入陌生的有着密林的岛屿。 六名海警三三成队, 提着半透明的水桶走向密林边沿。靠近海岸这边的溪流太细, 而且混在沙子中, 取水非常不方便。 “谁!”一直没说话的海警陈岚速度飞快地掏出手枪, 打开保险, 直直指向密林边缘。 卫长江等人反应速度非常快,在陈岚拔枪的同时,他们也纷纷拔枪,或趴伏、或半跪,形成了一个小型攻防线。 雨水不大,但十分影响视线。六名海警安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可疑生物。 卫长江小声询问陈岚:“小陈,你看到了什么?” 陈岚曾是狙击手,因为家庭原因退役, 后转到海警部门,平时沉默寡言,但因为其观察细致,绝不会无的放矢,加上性格宽厚,在海警队伍中说话相当有分量,大家也都尊重他。 “有人在偷看我们。”陈岚十分肯定地说,他的感觉非常敏锐,就算从一线退役下来,他也没有把这种天赋消磨干净。 卫长江做了个手势,海警们慢慢后退,向救生艇靠拢。 因为警惕密林中的未知危险,大家都倒退着向海边走。 走在最后一个的小高神经紧绷,全神贯注,他警惕前方,左边和右边也没忘记扫视,可位于他身后的海岸边沿他却忘记看了,更不要说脚下柔软细腻的沙滩。 “队长,怎么说?我们是去另外一座岛,还是先返回巡逻艇上?”小张低声问。 “老周他们没在另外一座岛外围发现淡水,也许里面有,但林子太密,进去不安全。这样,我们先不扎营,等天气好了再说。小张、小刘,你们两人留下来看守救生艇,其他人跟我去取水,不要入林,取了水就回来。” “是!” “等等,小高呢?”陈岚转头四看。 其他几人也忙看向周围,一二三四五,六名海警只剩下五人,之前第一个指出水源方向的小高不见了。 “不要急!”卫长江在其他人爆发之前,猛地大喝:“都给我回想,之前你们最后看到小高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海上,老周阴沉着脸操纵救生艇飞驰向最近的那座岛屿。 “噗!呼噜噜。”一连串奇怪的声响响起,发动机停止运转,救生艇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海警们一起看向救生艇的发动机。 老周皱眉,再次启动发动机,一开始还能听到呼噜噜的发动机响声,可连续启动几次后,连声响都没了。 发动机坏了?四名海警又一起看向坐在最中心的两孩子。 四个人都还记得,就在放下救生艇时,那个叫贺十一的孩子突然提出让他们带上船桨。 “你知道发动机会坏?”老周见预感成真,反而冷静下来,对两小孩的口气也算不上恶劣。 贺椿耸肩,“我对危险比较敏感。” 老周不愧是老海警,立刻反应过来:“你说这岛屿上有危险,不是因为你来过,而是你感觉到有危险发生是不是?” 贺椿犹豫着点点头。 老周的话让王桦也开始回忆,一开始两小孩看到岛屿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老周他们第一趟前往岛屿探查的时候,两小孩也没反应。直到卫队带人再次前往岛屿,两小孩才跑来说岛上有危险。 那么这前后区别是什么? 王桦再次看向卫队驶向的那座岛屿,岛上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雾气弥漫……雾气?下雨?卫队他们出发的时候,不就是天气刚好变化的时候? “天气对岛屿有影响?”王桦脱口问道。 贺椿想要对王桦点个赞,他的话也点醒了他。为什么之前他对岛屿上的陌生能量没有反应,但等下雨起雾后就觉得不妙? 也许就因为岛上那陌生能量会因为天气而产生质的改变? “很可能。”贺椿在没有确定前只能含糊地说道。 老周也从王桦的话语里得到了启发,一拍发动机,说道:“肯定是天气的缘故。巡逻艇出问题就是在暴风雨之后,卫队他们联系不上也是在下雨后。现在雨还没停,大家千万小心。” 老周没说他还在怀疑两个孩子招来了厄难,这时候说这话只会让大家心更慌,还不如不说。 虽然知道了危险的源头或者引子很可能与天气有关,但他们不可能原地等待天气放晴。 而老周的谨慎——在听少年说要带上船桨后,他就真的拿了两只船桨,加上救生艇原本就配有的一个联体船桨,三只船桨让救生艇再次快速向前滑行。 “快看!是卫队他们!”王桦喜悦地叫道。 几名海警激动地跳下船,拉着船头就往岸边拖,一边挥手大叫:“卫队!队长,我们来找你们了!” 卫长江等人回头,看到又来了几名海警,不管情况如何,大家都感到了一阵喜悦。 老周让王桦看着两小孩,跑去向卫长江汇报情况,当听说小高失踪后,老周不禁握紧了拳头。 “怎么把那两孩子也带来了?”卫长江看到了贺椿两人。 老周低声道:“在你们出发后,他们就说有危险让你们回来。大的那个说他见过这几座岛屿,我怀疑他在说谎,我注意过他的神情,他看这几座岛屿的表情可不像是熟悉,但有危险应该是真的。” “他为什么说谎?”卫长江关注点跟老周不太一样。 老周噎了下,不太情愿地说:“也许他们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 卫长江笑,“那他们也可以什么都不说。老周,那两个孩子也许有秘密,但他们应该没有坏心。” 老周哼了两声,反驳:“他们救我们,也是救他们自己,巡逻艇坏了,他们可没办法游回大陆。” “真的没办法吗?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他们身上连晒伤和泡伤都没有,被鲨鱼群围追还能活得好好的。” “……卫队,你这时候跟我辩论这个?”老周郁闷。 卫长江大笑,迅速改变话题:“小高失踪得太奇怪,我们不可能就这么丢下他离开。如果真的是因为天气缘故……那孩子说他对危险比较敏感?” 卫长江拔腿就向贺椿那边跑去。 老周无奈,跟上。 卫长江一把抓住贺椿的胳膊,异常诚恳也十分沉重地说道:“十一,我不管你有什么本领,也不管你们有什么秘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我和我的队员们对你们绝对没有恶意。我也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请放心,只要我们能全员安全回去,你们的来历,我们保证不会做任何过分猜疑。 你觉得从小被拐卖,心身受到巨大伤害的被挽救少年儿童的这个身份如何?我们会把你们送去最好的慈善机构,如果你们不愿意待在孤儿院,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你们的户籍放在孤儿院,但实际上你们可以在外面居住。” 贺椿:……可是我想的就是你们做一些过分的猜疑啊。真的,不用帮我们隐瞒,就大胆地向上面说出你们的猜测就可以! 但卫长江以为两小孩害怕被继续迫害,就差没赌咒发誓地说一定会帮他们的能力保密。 阿蒙戳戳少年,贺椿十分无力地道:“谢谢了,真的。” 卫长江见和少年达成共识,松了口气,赶忙向他寻求帮助:“我们的同事小高不见了,你和你弟弟能帮我们找找看吗?放心,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我们都不会说出去,也不会做任何记录。” 其他海警也纷纷保证。 在见识过这一连串的诡异事故后,海警们的想象力已经彻底放飞,这时候哪怕两小孩在他们面前突然变身小怪兽,他们也只会淡定地……掏枪自卫。 贺椿没有变身小怪兽,他只是带着他的阿蒙弟弟在沙滩上转了一圈。 在他走到某个地点时,他忽然抬脚往沙滩上用力一跺。 看着厚软的沙滩被他一脚跺下竟跺出了一个深洞。 海警们纷纷过来探头查看,老周直接趴在坑洞边沿,掏出手电筒往里探看,“见鬼,下面……这是水泥隧道?” “小高就是被从这里拖走的吧?怪不得,我们当时面对密林就没有注意身后,如果这时候有谁突然从下面把小高拖走,速度快的话,我们根本不会注意到。”卫长江恍然大悟。 “我们下去?” “等等!”老周对为众海警快速说道:“副队长他们还在巡逻艇上等我们的消息,我们出来时说要带你们回去,现在对讲机又失灵了,如果我们全员都待在这里救人,副队长他们看我们长时间不回去肯定会很担心,如果他再派人过来,又和我们错过……” 卫长江立刻下令:“老周、陈岚、王桦,你们三个和十一一起留下,跟我去寻找小高。其他人和小阿蒙全部坐巡逻艇返回。另外告诉副队长,如果我们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没回来,就让他不要再派人来找我们,尽量想办法离开这片海域。” “队长,人会不会太少了,我们也留下吧,回去两个人报信就可以了。” “就是啊,看这条通道,这座岛上很可能有人居住,而且危险度还很高,只你们几个人,人太少了。” 阿蒙沉默地走到贺椿身边,抓住少年的手。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他不会离开少年。 卫长江不住摇头,“就是因为危险,而且情况不明,人少一点反而灵活。都听我的,赶紧回去巡逻艇。” 贺椿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口道:“这座岛不安全,你们又怎么能肯定返回巡逻艇的海路也会安全?” 一句话把大家最不愿意设想的情况给说破。海警们难道没有想到这一点吗?不,他们想到了,但他们不愿意这样想。 如果从岛屿到海路都不安全,那么巡逻艇肯定也不安全。卫长江想让大家回去,除了报信,更多的还是想多一点人手保护巡逻艇,毕竟他们要回家的话,没有巡逻艇那是万万不行的。 “有没有办法通知巡逻艇?”卫长江看向其他海警。 所有海警都试过自己的对讲机,全都摇头。 “如果只是通知消息的话……”贺椿转头看向海面,那里有三角鱼鳍一闪而过。 海警们也看到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里竟然有这么多鲨鱼! 贺椿想的则是:那小鲨鱼报复心真重,竟然一路跟到这里来了。 小鲨鱼:屁的报复心!小爷我也是被暴风雨卷进来的好吗! 贺椿抹抹脸,“我去跟它们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它们帮我们往返报信。” 他有更好的纸鹤可以用,但是纸鹤那东西只要拿出来就会让人想到修真两字,包括符箓也一样,而且储物袋不能用,他的纸鹤和纸符存量也不多,所以贺椿只能另辟蹊径。 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给海警们加深他有特异能力这一印象,以后他再碰到小蜘蛛和阿狼他们,与他们交谈,也不用再铺垫理由了。 “你、你能和鲨鱼交涉?”王桦语气怪异。 贺椿扮了个鬼脸,不等卫长江继续犹豫,转头一头扑进海浪中。 海警们:老周说的没错!那群鲨鱼根本不是想要吃掉小孩,而是在保护他们! 家中世代渔民出身的老周想得更深刻:传说中的海之子? 贺椿游到海里,快速找到小鲨鱼,开门见山地传音给他:“你是妖界来的吧?你们的任务是什么,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滚!小爷我才不要你帮忙。” 中二期的孩子真讨厌,贺椿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把小鲨鱼一顿暴揍。 四周的大鲨鱼们围着两小游来游去,就是不敢靠近。 小鲨鱼哪里是会被傻傻欺负的主,当下就放电想要电倒贺椿。 贺椿任由电流流过全身,头发爆炸的同时,也看到对面的小鲨鱼被电得直抽抽。 小鲨鱼好不容易缓过气:“你……你……也会放电!” “合作,还是现在就死?” “你要是敢杀了我,我家人不会放过你!”小鲨鱼晕乎乎地威胁。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你的返回传送符藏在哪里了?储物工具不能用,你身上能藏东西的只有你的身体,你说我把你剖开来,取得传送符,再把它捏碎,好不好?” 好你个大头鬼啊!他才刚来,才不要现在就返回妖界,而且还是被人打败被迫返回。被那么多修者看着,他多没面子。 虽然现在他已经很没面子了,但是如果他能坚强地留在地球,并完成任务再回去,那说法就会又不一样。到时,这时受的耻辱将不会再是耻辱,而是会变成他成功路上的一株荆棘而已。 他娘曾告诉他:做妖怪就要能曲能伸,一时的败退不算败退,笑到最后的鲨鱼才是最美丽的! “怎么合作?” 贺椿一看小鲨鱼服软了,摸摸他的尖吻:“我在地球有认识的兄弟,当地土著哦,只要你们的任务标的不和我们的犯冲,我们就互相帮助,各取所需怎么样?” “你想我怎么帮你?你又能帮到我什么?” “很简单,你是海中生物,哪怕能上岸,肯定不如在海中厉害。同样,我在陆地上肯定比在海中自如。当我们彼此在各自的有利环境中遇到危险或者遇到需要帮忙的时候,只要不冲突,另一方必须给予帮助,如何?” 这本来就是他考虑过的事情,更何况这个打败他的人类还认识当地土著。小鲨鱼没怎么犹豫,一口答应:“可。但我不相信你们人类,你必须发心魔誓。” “没问题,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那我们就此立下契约,互以心魔誓为约束,不得背叛和损害契约方。” 两个小家伙快手快脚地立下心魔誓言,定了一个互利互助的临时契约。贺椿也借此知道了小鲨鱼的名字,单字星,全名鲨星,看起来很可爱,念起来中二无比。 贺椿当即请小鲨星帮忙巡逻海中有无危险,同时充当巡逻艇和岛屿两边的通讯员。 通讯方法简单,在纸上写上想说的话,手机录音也可以,用塑料袋扎紧,挂在鲨鱼牙齿上或者鱼鳍上,往返两边就是。 小鲨星才不会跑去当一个通讯员,他派遣了一条本地土著小型鲨鱼过来。 卫长江等人看着海水里正在等待传信的海洋邮递员,一个个的表情实在难以用言语描述。 卫长江考虑到电能受到影响,不敢使用手机录音,从带来当引火源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他们现在的情况,又把鲨鱼邮递员的事说了,亲眼看着贺椿跳进海里,把塑料袋绑到小鲨鱼的嘴巴里…… 卫长江看小鲨鱼箭一般游走,突然十分期待起副队长他们收到信时的表情。 巡逻艇那边。 在小鲨星的帮助下,挂在小鲨鱼牙齿上的塑料袋被甩到了巡逻艇甲板上。 “啪!” 听到声音的海警忙过去查看,从甲板上捡起了一个透明塑料袋。 这是? 海警忙抓着塑料袋飞奔去找副队长。 副队长等人看完塑料中的信息,一个个面面相觑。 “鲨鱼?传信?” 比起小高失踪,副队长等人完全被最后一条信息给吸引。 两分钟后,副队长等好几个海警一起跑到甲板边上,按照信上说明,往海里扔了一条火腿肠。 小鲨星没吃过火腿肠,被贺椿忽悠了一通,一直在等待地球土著从船上奉献他没吃过的食物给他吃。 火腿肠刚落到海面上,一条小鲨鱼冲过来,张嘴就把火腿肠吞了。 哎?吞的太快,都没有感觉到味道。 再来几百根!小鲨星高高一跃,蹿到了甲板上,张开了满是利齿的大嘴。 另外一条负责当邮递员的小鲨鱼也跟着蹿上来,张开嘴。 巡逻艇上的海警们不约而同唰唰唰地掏出枪,指着甲板上的两条鲨鱼,集体失声! 好在副队长在这之前已经高喊出:“别开枪!” 总算没酿成单方面惨剧……必定是海警们的。 通讯问题解决,又有大群鲨鱼帮着巡逻岸边。 海警们因为小高失踪的难受、担心和紧张感,此时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而他们的神奇之旅才刚刚开始。 一行九名海警,留了四个人在岸边看守两艘救生艇,其他五人加上贺椿两个,一起进入了那条水泥隧道。 卫长江打头,陈岚押尾,老周和王桦走到两小身边,再加上一个性子活泼的小刘。 贺椿握着阿蒙的小手,两眼放光地打量这条通道。 就如老周一开始看出来的,这是一条淹没在海水下方,明显由人工修建而成,高度和宽度甚至可以通行一辆列车的宽阔水泥通道。 水泥上有不少漏水的地方,脚下也有海水。 根据岸边情况来看,这条水泥通道应该是修建在海平面以下,出口应该就在海水里,可也许出口被封住的缘故,通道里海水并不多,只淹没过脚踝。 “这里明显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坏了也没及时修理。”老周低声道。 卫长江打量四周,心中有了推测,但他还是问大家:“你们觉得这条通道的用途是什么?” 老周回答:“当年战乱时期,有些国家在靠近各大陆的岛屿上都修建了一些工事,看这条通道,宽度和高度都像是能通过一艘潜水艇,也许这座岛曾经是某个造船基地或者中转站。” 陈岚也在此时说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这岛上很可能还有留守人员。我当时绝没有看错,林中确实有人在偷看我们。” “小高失踪,显然是人为。就是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如果这条通道有修整和使用痕迹,说不定我们会被杀人灭口。可另一种情况,也不代表乐观。”卫长江想到了报纸和网络上提到过的一些奇闻。 据说某些岛屿上仍旧残留着战乱时期一些国家军人,这些军人在漫长的等待期中,有的疯了,有的变态了,他们有的人还和当地土著结合,生育了后代。这些后代不少受父辈意志影响,一心看守基地,凡是有侵入者,不管因由,一律杀死,他们甚至视此为游戏。 老周转向贺椿,低声问他:“前面有危险吗?” 贺椿手从水泥墙面抹过,搓了搓手指,不容反对地道:“我和我弟走前面,你们跟在后面。” 下了通道后,那股陌生能量越发明显和活跃。而且水泥通道墙上留下的某些痕迹可不像是普通人类能留下来的…… 第119章 怪物 海警们就算知道这两个孩子不凡, 也不可能在有五个大老爷们在场还持枪的情况下,让两个孩子顶在最前面。 队形稍微改变了下,隧道够宽,卫长江和老周一左一右走在两孩子的两边。 隧道幽暗,只有手电筒的光芒,埋没过脚踝的海水在黑暗中颜色也是漆黑, 每踏出一步都会让人担心水底下会不会突然蹿出来什么。 比起海警们的小心谨慎,两孩子却手牵手走得大胆无畏。 老周怀疑两孩子也许能在黑暗中视物。看得清楚和看不清楚, 走起路来的神态和姿势都不一样,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 老周看向卫长江那边,突然看到对面墙壁上似趴伏着什么。 老周忍住惊叫, 下意识举起手电筒就要照向墙壁, 被少年一把抓住。 贺椿:“不要管它, 它没有杀气。” 老周难掩惊讶:“你知道?你看到了?那是什么?” 卫长江几个听到他们说话, 全都竖起耳朵。 贺椿:“应该是这岛上的动物, 像是蜥蜴,稍微有点变异。嗯,满墙都是。” 最后四个字让五位海警全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走在最中间的小刘忍不住举起手电筒照向左边墙壁,其他人来不及阻止。 手电光芒扫过,几十双黄色的眼睛反射出光芒,同时照出了墙壁上几乎是密密麻麻的蜥蜴身影。 这些尺把长的蜥蜴似乎相当畏光,被手电筒一照,一阵纷乱。 “噗噗噗。”似乎有不少蜥蜴跳入了水中。 “操!”小刘吓得头皮发炸,差点把手电筒给扔了。 其他海警也不好受, 尤其在听到蜥蜴入水的声音后更是浑身发麻。 幸好少年的声音在此时再度响起:“不要管它们,不要攻击它们,哪怕它们蹿到你身上也别管,只管往前走。” 海警们吐出憋住的呼吸,加快脚步跟着少年往前走。 更多的落水声响起,几名海警还感觉到腿脚边有什么擦过。海警们不敢太过于靠近两边墙壁,越走越向隧道中心集中。 大约走了五六分钟后,前面的两孩子忽然站住脚步。 贺椿仰头往上看,伸手指向左侧:“我们得爬上去,那边有梯子。” 卫长江提起手电筒,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堵水泥墙,水泥墙左右两侧都有金属梯,但右侧的似乎已经被腐蚀得坏掉,只左边看起来还算完好。 老周也在打量四周,“这里像是船坞,没错,这里以前一定是停船的地方。再往上应该就上岸了。” 贺椿让阿蒙第一个爬上梯子,又催促海警们加快速度,“通道墙壁并不干燥,说明这里经常会被海水淹没。这里没有船,要么就是船已经开出去还没有回来,要么就是这里的人不管有没有船,都还保持着经常打开通道的习惯。不想被海水淹,就快点往上爬。” 闻言,海警们立刻加快了速度。 老周和贺椿落在最后,老周执意要贺椿先上,贺椿拿他没办法,只好抓住梯子,三两下就登了上去。 老周嘴里衔着手电筒,刚冒头,忽然看到少年手持一根铁棍向他头上挥来。 坏! 老周瞳孔紧缩,缩头想要闪避,另一只手忙去拔手枪。 “砰!”物体击实的声音响起。 同时伴随着一声像是人惨呼的怪叫。 “快上来!”一只手抓住老周的胳膊,竟硬生生把他提了上去。 随后枪声响起,陈岚在海警中反应最快,一连三枪射出。 有什么东西在尖叫。 海警们全部拔出手枪,却不知该瞄准什么。 贺椿及时叫道:“不要打蜥蜴,别乱开枪!” 有什么扑到近前,贺椿提起铁棍跟打棒球似的把那东西远远打飞了出去。 “那是什么东西?”老周爬起来吼。 “等会儿跟你们说。走!不要留在原地,跟紧我!”少年再次发出命令。 卫长江也跟着喊道:“跟上贺十一,陈岚断后,快!” 一行人开始沿着通道奔跑起来。 正经说,这里并不是通道,往上看就能看出这是一栋巨大的船坞,钢筋水泥建筑。 这里比之前的通道稍微明亮了一些,屋顶和四周有窗户,但大概是玻璃早就碎裂,那些窗户大多都被木料重新堵上,只有一些缺口透入一点亮光。 但只这点亮光也足够让海警们高兴。 “砰!”贺椿用铁棍把堵住窗户的木板砸开,对身后招呼:“从这边出去!” 阿蒙又是第一个钻出去,紧接着就是王桦、小刘、卫长江和老周。 陈岚握着手枪站在破洞前,命令少年:“你先出去。” 贺椿挥了挥他从栏杆上硬掰下来的铁棍,“你出去,快!别耽搁!” 陈岚转头看向少年。 贺椿一棒子把扑过来的人形玩意打飞,转头,微笑:“快点,那些蜥蜴要过来了。你确定你能杀得光它们?” 陈岚看少年神情轻松,当下弯腰钻出破洞。 洞外面,终于见到天光的海警们持枪警戒四周。 卫长江看只有陈岚出来,当下心中一沉,“贺十一呢?” “他在里面。放心,那小子应该应付得过来。”陈岚迅速把周围环境收入眼中。 他们的右侧就是巨大的船坞建筑,船坞大门前方有一条水泥铺的路,路面已经损毁大半,但依稀还能看得见道路,道路一直深入密林。 其实船坞本身也被掩盖在密林中,这可以保证就算有船只或者飞机接近岛屿,只要不深入就不会看到有这么一个巨大的船坞在。 海警们在外面稍微等了一会儿,大约四五分钟后,见少年还不出来,海警们等不住了。 王桦当时就请命:“队长,我进去看看,贺十一就算再厉害,他一个人……” 话没说完,就见破洞里突然飞出来一个人形物体。 海警们的枪全部举了起来。 而被所有海警们忽略的小阿蒙却在这时候走到人形物体跟前,蹲下,伸出手指捏起一样东西。 “阿蒙!”王桦上前就要把小孩拉开。 阿蒙身体微微一晃,王桦手抓空,余势未尽,啪唧按在人形物体上。 “靠!这是什么?!”王桦原地蹦起三尺高,用力甩手。 其他海警也围过来,贺椿恰在此时从破洞里钻出,接口:“该岛屿土著?” “这是人?”海警们围住人形物体,胆大的还想伸手去摸一摸。 “小刘!别乱摸!”卫长江一声暴喝。 小刘吓得连忙缩回手。 陈岚低头仔细打量人形物体,皱眉道:“你们看这东西……像不像是被辐射过?” 海警们变色,越看那人形物体的半腐烂外表,越觉得像。 小刘心慌慌地问:“这里不会有核泄漏吧?那我们不都惨了?” 贺椿知道这不是核泄漏,而是另一种能量污染,但他不好说明。而且这种能量,只看这岛上生物的变化就知道普通人接触时间过长确实不好。 “接下来的路我建议你们都别去了,我和阿蒙进去就好。小高只要还活着,我们就一定会把他带回来。”少年说道。 “不行!”卫长江断然否决,“小高失踪是我们的事,跟你们没关。王桦,小刘,你们俩带他们回去救生艇那边。老周,老陈,你们俩跟我继续搜索。” “是。” “我知道你们觉得这是你们的责任,但是……”贺椿用铁棍挑起人形物体臂膀和腋下之间宛如黑色绸缎一样的东西,“它们能飞,速度极快。陈警官在你们中枪法是最好的吧?你们问问他,他开了那么多枪,一共才打中几枪?” 陈岚犹豫一秒,竖起一根手指:“我可能只打中一枪,它们的速度确实非常快。” 这也是他同意少年提议让他留在船坞断后的原因,他用枪都打不中,可少年却用铁棍轻松就把怪物打飞。 阿蒙还配合地抓起那人形生物的爪子对海警们挥了挥。 那是人的手,可原本是指甲的部位却变成了厚厚的角质层,长长的指甲变成了焦黄色弯曲如钩的爪尖。 人体上还有脓疱,之前王桦就是不小心按破了一个脓疱,恶心得他直甩手,还在草地上擦了又擦。 人体脸部右眼的部分消失,变成一层又一层皮搭在脸上,嘴唇的皮肤腐烂了一半,露出不像人的尖锐牙齿,牙龈更是黑得像快烂掉,还掉了几颗牙齿。 “那也不能只让你们两个去。”卫长江坚持不松口。 其他海警一样。 贺椿在心中叹息。世间不是所有警察都是好人,甚至很多警察都是抱着得过且过混日子混工资的想法,卫长江他们也不一定就是觉悟有多高,但是一旦遇到事情,在周围只有平民和警察的情况下,大多数警察还是愿意站出来承担起责任的。 就像现在,那叫小刘的警察脸苍白苍白,如果卫长江同意让他回去,他一定会转身就走。可如果卫长江让他们留下继续执行任务,他也会明知危险仍旧会向危险行去。 “好吧,都别争了,还是一起走吧,不过你们一定要按照我的吩咐行动,千万别乱跑,也别擅自行动,更别随便开枪。这里的生物,如果我所料不错,可能都产生了一定变异,但不是所有生物都会对人类发起进攻,相反,大多数生物都怕人,这是生物通性,它们都惧怕比自己高大的东西。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它们,不侵略破坏它们的家园,它们也不会主动对付我们。” 老周耳中听着少年的话,看着他的神情,莫名觉得自己在和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甚至比自己还年长的人说话。 贺椿又道:“我们已经动手杀了这里的土著,将心比心,它们一定会施行报复,后面我们要越发小心。走吧。” 队伍再次重新出发,那人形生物的尸体就留在原地。 贺椿大大方方地选择了水泥路。 陌生能量越来越浓郁,天上小雨也没有停止,岛中仍旧雾气弥漫。 雾气不算重,被细细的雨水一淋,更是淡如烟。 可不管再怎么淡薄,雾气仍旧存在。 王桦就为此感到好奇,提出疑问:“为什么岛上的雾气,雨水都浇不散?” 老周回答:“是地气吧。有时候海岛就是这样的,下大雨的时候还能看到地面有雾气升腾呢。” 不,那不是地气,而是能量的具现化,就像灵气浓郁到一定程度也会产生雾气一样。 贺椿对阿蒙传音:“我感觉我能吸收这种能量,不过这种能量似乎比负能更活泼,而且……它虽然也对人体产生影响,却不像是负能那种纯破坏的影响,这种能量似乎能改变人体细胞,不对,应该说它能够对生物基因产生作用。” 阿蒙:“你吸收了?” “一点点。”贺椿伸出一根手指给阿蒙看:“我把吸收到的陌生能量全部聚集到这根手指上,你看我的手指。” 阿蒙目光下瞥,少年伸出来的左手无名指上端变得半透明。 贺椿来回按压那根变异的手指,“感觉还在,也能用,但我知道它里面起了变化,是什么变化我还需要吸收更多陌生能量才能知道。” 阿蒙:“所以你就是想问我,如果你吸收这种能量出了问题,我是否能把你救回来是吧?” 贺椿嬉皮笑脸地回答:“知我者师父也。而且如果我把这岛上的陌生能量全部吸收,对海警们和当地原生物也有好处,海警们不会因此生病和变异,当地原生物也不会再进一步变异下去。师父,只是一个提示,不会影响历练啦。” 阿蒙:“魔界有很多极为难看的小怪物。” 贺椿:嘛意思? 阿蒙扔出炸弹:“我不嫌它们丑,再丑的在我眼中也没有什么不同。但如果你变成刚才那种恶心的丑八怪,我就亲手剥了你的皮,抽掉你的筋,敲碎你的骨,囚禁你的灵魂,重新给你炼制一具身体。” 贺椿:……这是威胁还是威胁? 阿蒙挠了挠少年的手心。 修者界无数追看直播的修者们选择的追看对象都不太一样。 但总体而言,贺椿这边的观看者数几乎占到总观看者的八分之一。 别小看这八分之一,这可是六界共同观看者总数中的八分之一,收视率达到了12.5%,这表明除了道修界,其他五界也有不少修者在追看贺椿。 “那陌生能量到底是什么能量?”有观者问。 “不知道,这小世界似乎有点意思。” “你们说那陌生能量会不会和其他五界的任务目标有关?” 一句话惊醒无数梦中人,许多修者纷纷表示很有可能。 鲨星老娘高兴得直乐,“哼!敢嘲笑我儿子,现在再看看!我就说我儿子运气好,说不定他会是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鲨星老爹刚领着一大群儿女出去把嘲笑他小儿子的海族们电了一圈回来,一回来就听到老婆大人刺耳的笑声,询问了缘由后,当即又拉着儿女们出去,这次是出去炫耀啦。 鲨星老娘:哼,死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愿待在家里,成天找借口出去浪,老娘迟早休了你! 小鲨星当邮递员当出了乐趣,甚至直接把活计从土著身上抢回来,亲自上任。 “啪啪啪!”小鲨星甩了几条鱼上岸提醒守在岸边的四名海警,其中还包括一个放了新笔记本和圆珠笔的塑料袋。 小张看到三角鳍,忙举手放到嘴边,对着海水大喊:“没有信!没有新的信件!队长他们还没有回来!” 小鲨星怒蹿到救生艇上,张大嘴:“没有信也得有信,交出来!” 小张听到脑中响起的声音,呆滞片刻,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听到鲨鱼在他脑中说话,他还以为自己脑抽了。 “没、没有信,真的。”小张结结巴巴地说。 小鲨星怒甩尾巴:“没有也得有!” 小张哭丧脸看其他三名海警,可其他三名海警的精神力都不如他,目前只有小张一个人听到鲨鱼说话,对他都是爱莫能助。 “是不是又要信件?”一名海警小声问。 小张哭泣着点头。 海警看着暴怒中的小鲨鱼,再看看远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冲上岸咬人的大鲨鱼们,“那就随便写一封好了,先把它们打发走再说。” 小张:“哪有逼着人写信的邮递员,它们也太敬业了吧?” 无奈,小张把他的委屈写成了一封新的信件,放到塑料袋里,颤抖着手,把塑料袋挂到小鲨星的尖牙上。 小鲨星嘴巴一合,吓得小张缩手向后跌倒。 小鲨星在小张脑子里留下中二无比的大笑声,转眼就游出老远。 巡逻艇上,一名海警从望远镜里看到熟悉的三角鳍又回来了,立刻转身飞奔去找副队长。 “副队长,快快快!赶紧把食物准备好,那鲨鱼又送信来了!” 副队长一笔尖戳穿纸质海图,“又?这才过去几分钟?它怎么又送信来了?” “这次说不定是真有消息。”海警安慰副队长。 副队长无奈,只得让厨房准备好大量食物。 等副队长出去时,小鲨星已经蹿到甲板上,但这次他没有先把信件交出,而是用肚子压着信件,让海警们先把食物奉献给他。 巡逻艇上食物储藏还算丰富,基本上能保证全艇三十三名海警一周的食用份量。 但是他们之前已经耗掉三分之一储存,如果他们能正常返航,那么把剩下的三分之二再拿出一半分给鲨鱼也没什么,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被困在未知海域,巡逻艇还抛锚了,这剩下的食物可以说每一个面包都珍贵至极,哪能这么送给鲨鱼糟蹋。 可是不给吧……看看那被咬断成两截的甲板栏杆,谁的肉身能比得上钢铁? 虽然他们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开枪驱逐,可是卫长江他们至今还没有新的消息传回,两边传信还要依赖这些鲨鱼。巡逻艇上的海警们根本不敢把这些鲨鱼得罪死。 “这是我们库存的全部面包和小蛋糕了,其他食物都要现做。”副队长把一篮子的面包和除了包装袋的小蛋糕放到鲨星面前。 鲨星头一伸,把蓝子弄翻,张嘴就把这些面包和小蛋糕全部吞进了嘴里。 吃完了,他才把压在肚子下面的信件丢滑给副队长。 等副队长打开信件,看到上面小张的哭诉,那表情…… 小鲨星哈哈笑,这些地球土著太他妈有意思了。身体一转,重新落回海中。不一会儿,噼里啪啦,扔上来一堆鲜鱼。 巡逻艇上海警们哭笑不得,副队长满心怒气和无奈在看到那么多鲜鱼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么多鱼,说起来还是他们占了大便宜。 就在海警们拿着蓝子和水桶捡拾甲板上的鲜鱼时,一名海警看着一团混在海鱼中、成年金毛犬大小的生物发出惊疑:“这是什么东西?” 那东西被电麻了,浑身光溜溜。 海警们用棍棒拨开那团起的生物,待看清那生物的模样后,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这竟然是一个两三岁大的人类小孩子!就是身体和脸有点变异。 变异小孩眼皮抖了抖,啪地睁开。 岛上,贺椿一行人在水泥路尽头停下。 再往前,能看到一个同样由水泥堆砌的建筑群,像是一个小村落。 建筑群整体呈现圆形,周围是一些零散的四方小房子,中间是一个比较大的类似别墅造型的房屋。 周围极度安静,鸟叫虫鸣完全听不到。 小雨还在下着。 贺椿以为路上会被袭击,但一路走到这里,却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就在万籁俱寂中,村落中忽然响起一声惨叫。 “队长——!”惨叫戛然而止。 卫长江等人变色,“是小高!” 贺椿手一伸,拦住海警们:“那是陷阱,它们在故意诱惑我们过去。” 海警们也知道那是陷阱,可是同伴就在里面,而且很可能正在遭罪,他们怎么能忍得住? 贺椿转身对海警们道:“我郑重建议你们五人就在这里停下,围成圈,面对外,防止那些怪物偷袭。我和阿蒙进去救人,这是最好的配置。” 卫长江咬牙:“好!半个小时够吗?半个小时后如果你们还没出来,我们就进去。” 贺椿和阿蒙对看,点头:“半个小时足够。记住,不管你们听到里面传来什么声音,半个小时没到之前都不要进去。” 卫长江等人点头同意。 贺椿提着铁棍和阿蒙跑进了村落中。 不一会儿,村中传来几声惨叫,之后又恢复寂静。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卫长江不断看防水机械手表,十五分钟了。 “队长。”小刘的声音有点颤抖。 卫长江抬头,骇然。 老周和陈岚已经举枪对向他们的后方。 王桦和小刘握枪站在卫长江左右。 只见他们来时的水泥路已经被大群蜥蜴给占满,那些蜥蜴不但占住道路,还爬满了两边的树木。 一个高大的人形生物从林中走出,那些蜥蜴如奴仆迎接主人一样,纷纷避让,让开了一条道路。 高大的人形生物在与海警们还有十步远的距离站定。 海警们全部把枪对准了该人形生物。 紧张,沉寂。 汗珠混着雨水从海警们额头上滑落。 高大的人形生物突然发出人声说了一句话。 第120章 造成地球危机的原因 卫长江五人互视, 谁听懂了? 那高大的人形生物看他们没有回应,又说了一遍。 卫长江干咳一声,对人形生物说道:“我们没带翻译,你会说华夏语或者E语吗?” 人形生物:“ξδзжψ……”别进那个村庄,你们这群外来的土蛋! 小刘哀叫:“我们听不懂你的土著话语啊。” 人形生物偏头看看他们,转身, 对他们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卫长江五人再次互视, 没有人动。 真蠢!人形生物指向村落,把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又做了个张嘴啃咬的动作。这下你们总该懂了吧? 小刘急:“队长, 那怪物到底想说什么?它是不是在说村落比较危险?” 王桦脑洞大开, 大胆推测:“你们说, 这个怪物和蜥蜴群会不会和抓走小高, 也就是村落里的那些怪物不是一伙的?” 老周立刻道:“那在船坞里面攻击我们的是哪一伙?” 王桦迟疑, 回答:“是村落里的?我记得船坞里的蜥蜴虽然很多,但并没有攻击我们,如果攻击我们的怪物能像这个……怪人一样役使蜥蜴,它们会不命令蜥蜴们一起攻击我们吗?” 卫长江沉默,和陈岚互视。他忽然觉得王桦说得好有道理怎么办? 陈岚也道:“这个奇怪的生物至少对我们没有杀意。” “那我们要跟他走吗?”小刘问。 “当然不!我们要在这里等贺十一他们。” “可是看那怪人的表情似乎有点着急?” 五名海警齐齐看向那名怪人,发现对方果然动作变大,脸上神色似乎也有些焦急,还不住地看向四周,似乎在提防什么。 老周断然道:“我不相信它, 我宁愿在这里等那两个孩子。” 太蠢了,简直没办法交流!高大的丑陋怪人突然用力一蹬腿,双臂展开,咻地加速飞跳走了。 五名海警:……搞嘛哦? 卫长江注意到这高大怪人手臂下的翼膜和之前发现的怪物似乎有所不同,之前的怪物的翼膜有点像是蝙蝠,只是中间没有骨头撑着,而这个高大怪人腋下的膜并不大,看起来更像是蹼。还有他的腿脚也不像前面的怪物腿脚还和人差不多,这怪人的腿脚结构就像是青蛙一样,弹跳力极佳。 陈岚突然出声:“小心!” 蜥蜴群跟着那怪人退去,林中似乎响起其他异样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一道惨叫响起,随后一名身着海警制服的人忽然从密林中冲出,可刚冲到密林边沿,还没有等卫长江他们看清他的相貌,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两只手把他硬生生地拖回了密林中。 “那是我们的人!是不是张志文他们出事了?”小刘跳了起来,他和小张的感情最好,当即拔腿就要追进密林。 “刘鹤!站住!”卫长江吼。 与此同时,密林中响起枪声,随之是两声属于人类的喝骂和惨叫。 “听不出来是谁,反正是人的惨叫。”老周侧耳细听。 枪声又响了两下,随后密林再次恢复平静,不,没有平静,他们能听到扑簌簌像是有什么在林中穿行的声音。 小刘急得双眼通红:“队长,我们得去救志文他们啊!穿海警服的除了他们,没有别人了吧?” 卫长江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他也不敢保证那穿海警服的就肯定不是张志文他们。 陈岚和老周同时伸手拦住小刘,陈岚开口:“不要乱,都镇定点!这些怪物很可能就是先抓了一人,然后引诱其他人深入密林,我们这时候也跟进去,不但救不到人,说不定也会陷进去。” 小刘吼:“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张志文他们被抓吗!” 卫长江抓住小刘肩膀:“我们也不愿意,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根本不熟悉地形,只要那些怪物在林中挖几个陷阱,我们进去就只有被坑的份。” 陈岚更道:“那些怪物明显想分开我们各个击破,不管这些怪物是一伙的还是两伙,刚才从船坞一路过来,它们都没有出现,等那两个孩子走了好一会儿,这些怪物才敢露脸,它们害怕那两个孩子。我们尽量拖延时间,先等半个小时,一切等那两个孩子回来再说。” 小刘痛苦道:“可是……如果……我们迟了一步没有救到志文他们怎么办?” 卫长江咬牙,抬起手腕看表,这一段说来话长,但真实才过去五分钟不到,还有十分钟才到和两孩子约定的半小时。 “队长,看那边。”王桦声音中似充满不可置信。 那里,密林边缘,一个衣衫破烂披头散发的大肚子孕妇双手被负被推了出来,那孕妇看到他们,神色大喜,疯狂用E语大喊:“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老周想说不要管她,不要看。 但年轻的小刘和王桦已经赤红了双眼。 “队长!” 卫长江眼看那名孕妇哭喊,并趴在地上向他们的方向爬动,一狠心,“不要过去!” 可那孕妇竟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且向他们跑了过来,一边跑,嘴中还不停大喊:“救救我!救命啊!救救我!” 老周和陈岚想要开枪,又犹豫,如果那是真的孕妇……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时,小刘眼看孕妇冲到眼前,下意识伸手。 孕妇忽然加速,负于身后的双手猛地张开,一把抱住小刘,张开手臂下的肉翼就飞向了密林方向。 “刘鹤!”离小刘最近的王桦伸手就去抓小刘的脚,没抓住。 王桦理所当然追了上去。 卫长江和老周几个同声大喊,但这番变化实在太快也太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阻止。 眼看小刘就要被抓进密林,王桦也快跟进去。 卫长江无奈,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都陷进去,只能持枪追了过去。 卫长江一动,老周和陈岚也跟着动,他们是一个行动小队,一起进去最起码还能互相警戒帮忙。 老周临了骂了句:“这些怪物真他妈聪明!” 让他们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踏进去。 贺椿两个进入村庄后,遇到了陷阱、吹箭等各种攻击,贺椿一路无视这些攻击,也不去追击那些偷袭他的怪物,直接带着阿蒙进入了最中间的大别墅。 小高的惨叫就是从这里传出。 大别墅只外表看着还算完整,里面破破烂烂。 没有海警在身边,贺椿使用力量也没有太多顾忌,看到阻挡直接拆。 地板下有陷阱,直接把地板给轰出更大的洞。 有埋伏在地板和暗道里面的怪物扑出来想要杀死他们,被贺椿一铁棍一个全部打飞。 怪物们大概也没想到这次的落难者武力会如此彪悍,攻击被逼暂停。 贺椿对杀光这些怪物的兴趣也不大,他一来为了救小高,二来就是为了那陌生能量的源头。 “在这里,就在下面。”贺椿省略了寻宝的曲折过程,走直线直接跳入大别墅的地下室。 怪物们似乎都很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也许这样的地方会给予它们安全感? 贺椿趴到地上仔细聆听,“下面是空洞,很大,有生物活动的声音。” 大约是贺椿的动作刺激了怪物们,攻击再次变得猛烈,黑暗中跳出两个黑影直扑阿蒙。 贺椿扭头,嘴角抽搐:这得多挫的眼力才会找上他家阿蒙师父哦! 阿蒙身体一让,把两只怪物踢到了贺椿面前。有事弟子服其劳,解决它们。 贺椿跳起来,二话不说,一铁棍一个把怪物脑袋打飞,又挥起铁棍一棒子就把地面砸穿。 一股恶臭从地底喷出,随后是一片尖叫。 贺椿单手扣住水泥板边沿,微一使劲掰开了大半块水泥地板。 两人的眼力足够让他们把下方空间看得清清楚楚。 下面像是一个避难所,地方非常大,如今两人往下看的这块地似乎是避难所中心,往下望去可以看到一个类似祭台的东西。 祭台不大,上面摆放着一个不规则的银白色物品。 小高如今就被赤裸地绑缚着扔在祭台边上,他的身上还趴伏着一个怪物。 大概贺椿掀开地板的时机不对头,下面的怪物们显然在进行什么重要活动。 他这一下跟捅了马蜂窝差不多,底下那些参加聚会的怪物们没有被吓跑,反而一起哇哇怪叫着飞起来想要杀死入侵者。 贺椿啧了一声,掂掂铁棒,开始玩打飞鼠游戏。 前面有蠢徒弟开道,无事可干的阿蒙跳到祭台边上,随手抓起祭台上的银白色物品。 阿蒙的这个动作彻底刺激了怪物们,越来越多的怪物从地底狂奔而来,它们疯了一样攻击两人。 贺椿也跳到阿蒙身边,顺手把趴在小高身上的怪物抓起来一把扔开,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伸手想要抓挠贺椿,贺椿本来想给它一棒子,看到它胸前两坨肉,改成用脚把它踹飞。 小高没有昏迷,但整个人就像痴傻了一样,两眼还流着泪。 贺椿非常理解他这种状态,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被强那啥都会很痛苦,何况强上他的还是个雌性怪物,最惨的是小高似乎被迫服食了什么药物,哪怕他心理再不愿意,下面仍旧一柱擎天。 贺椿很想找件衣服给他遮掩一下,没找到。正好怪物们大量扑来,贺椿便一心对付怪物去了,铁棒挥舞得越来越快,任何想要扑上来抢夺银白色物品的怪物都无法突破他的棒舞。 没一会儿,贺椿周围已经躺倒几十个怪物。 攻击再次停止。 贺椿不觉得怪物就这么点数字,他能听到地下通道中还有跑动声音,那些怪物也知道害怕,大概看他厉害不敢再跑来送死。 阿蒙把那银白色物品扔给他。 贺椿接住,上上下下翻看,“这就是陌生能量的源头?这玩意看起来像是金属?” 奇怪,这东西他拿到手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熟悉?他以前接触过类似的物品吗? “好好体会。”阿蒙提醒。 贺椿丢掉铁棍,手握银白色物品闭眼仔细体会。 能量非常活跃,如果他放开身体上的防守,那能量会主动往他身体里钻。 而且该能量似乎有相当强的渲染性,通俗说就是辐射强。 任何东西包括人体都有能量外泄,人活在世上就会被无数能量包裹,有的能量对人体影响很小,有的对人体有益,但有的却对人体有害。如果能量比较微小的话,对人体和生物体的影响也会很小,可如果能量非常强大,那么其对生物体的影响也会非常强大。 这个银白色物品,体积不大,重量也不算很重,可散发出的能量却相当庞大。 “等等!这东西……像是活物?”贺椿惊讶。 阿蒙传音:“算是吧,天外妖魔的法器和身体都有一个特性,不管它们碎成多少块,只要把它们聚合在一起,再有足够的能量,它们就能重新聚合复生。就因为这种特性,修真界对其相当头疼。但同样因为这个特性,天外妖魔的法器和身体对于绝大多数修者来说都是非常好的炼丹或炼器材料。” “天外妖魔?”贺椿对这四个字并不陌生。 “天外妖魔只是一个笼统称呼,他们种类很多。”阿蒙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也许另外五界历练弟子的任务目标就是天外妖魔的相关物品。这可比到战场上直接狩猎要安全得多,作为历练新弟子倒是刚刚好。” 贺椿脑中有什么闪过,他抓住了那一闪的灵光,脱口问道:“阿蒙,如果这东西在地球上有很多,那么它们会不会就是造成地球危机的首要因素?” 阿蒙回答:“很有可能。天外妖魔的能量和地球上的能量不同,如果浓度太高,会产生能量排斥。就是在修真界也同样如此,修者们想要利用天外妖魔的东西都需要先进行炼化。” “真的?!”贺椿用力握住银白色物品,原地团团转,“一开始傅逸只告诉我地球出了很大问题,然后提到了志愿者穿越虫洞的事情。后来我找到我一位朋友,他知道的消息更多一点,但他也不明白造成地球危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只告诉我地球核心不稳,随时随地都会爆炸……靠!能量排斥,当然会爆炸!” 贺椿至此总算摸到了头绪,“我明白了,上面异想天开想要找到修真者帮忙,还提出要至少金木水火土每个大能都要一个,一定是为了稳定地球能量。” 他学习的符阵中就有很多利用五行能量来稳定某个不稳定的物体的情况,也许当初提出需要五行大能帮忙的就是一名阵法师,至于是把五行大能们骗来做稳定地球的基石,还是单纯输入能量,那就要看这个阵法师的本领了。 阿蒙面无表情道:“如果真的是因为天外妖魔的物品才造成地球出现危机,那么只找五个天灵根大能根本没有用,就算你把他们当作阵眼埋在地球里,那也属于治标不治本。” 贺椿气得低声咒骂。如果不是他自己学习了符阵学,且还算比较精通,如今又有阿蒙一口道破地球危机真相,他很可能真的会傻傻地找到五个单属性天灵根大能带到地球上,一想到寒豆丁、凤王他们很可能会因为他的愚蠢而被坑害,他就忍不住想把当初出主意的人抓过来捶一顿。 虽然帮地球没错,那人也是为了大义。但是如果他对符阵完全不懂,又对地球危机的真实情况不了解,那他不就相当于骗了朋友还害了地球? 阿蒙却比蠢徒弟想得开,“用不着懊恼,你就算真的把人带到地球,难道你会什么都不调查就按照某些人的吩咐行事?” “那当然不可能。”贺椿也知道这个理,他就是觉得郁闷而已。“阿蒙,照这么说,地球之所以会突然出现一个虫洞……就是空间通道,是不是也和天魔妖魔有关?” “很可能。这些东西总不会无缘无故掉到地球上。” 地球危机之谜,至此几乎全部解开。贺椿看着手中银白色物品,神情有点茫然。他是真没想到,不过一次荒岛历险竟然找到了造成地球危机的罪魁祸首。 这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吗? 不,也许这是地球意志在自救。也许让其他五界弟子来地球上寻找天外妖魔物品就是地球意志和傅渊的交换条件。 “阿蒙,我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收敛这股能量,不让它外散?” “炼化它。” “怎么炼化?” 阿蒙嘴角微微勾起:“我称此为污染的过程。任何颜色再鲜亮,只要它和足够多的黑色混在一起,那么它就只能也变成黑色。能量同样如此,负能就是黑色,只要你的负能足够多,任何能量都会被你污染为负能,进而为你所用。” 贺椿心情一松,那么下面他想要拯救地球的话,是不是只要把地球上散落的天外妖魔相关物全部找到然后炼化就没事? “没有那么容易。”阿蒙听到蠢徒弟提问,摇头,“天外妖魔为什么被修真界那么忌惮?就是因为他们的同化能力,凡是被天外妖魔能量大量感染的世界,哪怕你把能量来源挪走,该世界的能量依然会继续产生变化,只不过变化速度会比没有源头的时候要慢一点,但最终结果还是会向天外妖魔适合生存的环境进行改变。” “啊?那有什么方法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吗?” 阿蒙忽然摸摸徒弟的……脑袋没摸着,只好摸摸腰,“这是我给你的第二个任务,也和你心心念念拯救地球的目标一致。” 也就是说他今后不但要把掉落在地球上的所有天外妖魔相关物全部找到,还得想办法阻止地球环境继续变异? 前者也许不难,但后者到底要怎么做呢? 贺椿皱眉思索。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先把东西找到,设法炼化,说不定过程中就能想到办法彻底解决地球的问题了。 哦,对了,他还有一个任务,傅逸那斯还没解决呢! 储物袋不能用,贺椿只能把那银白色物品装到普通袋子里挂到腰带上。 小高情况不妙,贺椿不会医疗,贾千金又不在身边,索性手掌贴上他的身体,把他身体中不利的负能全部吸取出来。 “喝!够刺激。”贺椿打了个哆嗦,低头看下半身。 阿蒙也跟着看过去。 贺椿用手捂住,“小孩子不准看!” 阿蒙很坦直地道:“要我帮你吗?” 贺蠢蠢不过脑子地嘿嘿一笑,随口道:“等你长大再说吧。”说完,跑到墙角撒了泡尿,抖了抖,把那点不易消化的负能量给放出去了。 贺蠢蠢一回头,就见他神出鬼没的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还刚刚把目光收回去。 “嗯,还是一个。” 嗯?什么还是一个?贺蠢蠢反应了三秒,脸蛋突然爆红,吼:“阿蒙!” 阿蒙看徒弟羞涩,难得好心安慰他:“放心,这里是地下,上面又有建筑物遮挡,窥天眼看不到这里。” 我当然知道窥天眼看不见,可这是窥天眼的问题吗?哪有做师父的这么调侃徒弟的? “我会长出来!我上辈子也这样,成年后就长全了。”贺蠢蠢用力说明。 阿蒙:“哦,没关系,长不好也没事。” “会长好!” “一个也挺好的,光溜溜的,像个鸡蛋。”阿蒙心想,蠢徒弟还是小啊,不但蛋蛋只有一个,就连毛都没长。不过他上辈子的毛好像也很少? “求闭嘴!” “你炼化吸收天外妖魔的能量时最好小心点,不小心变异到一个蛋都没有了……” “啊啊啊!”贺蠢蠢崩溃地扛起小高飞奔而逃。师父太过分,不跟他玩了! 黑暗、阴森、散发着怪臭的地下空洞中突然传来轻笑声。小小的阿蒙从地底跳出,眼里毫不掩饰地写着愉快两字,逗徒弟果然很好玩。 第121章 开窍的阿蒙? 回到之前和卫长江他们分手的地方没看到人, 贺椿也没太惊讶,故事来源于生活,而生活中发生的各种奇葩事件总是会让你怀疑人生。 阿蒙慢悠悠地晃过来,抓住徒弟的手。 贺椿低头看他,抿了抿嘴唇。以前他稍微靠近阿蒙,阿蒙都不愿意, 在贺家时不知把他摔出去多少次,可现在阿蒙不但不会拒绝他的亲近, 还经常主动靠近他。 贺蠢蠢在心里比划了一个V。得意地想,想当年傅逸那家伙也是特别难搞,可只要他贺椿用心, 再难搞还不是被他搞到手了?虽然后续发展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呃, 这么一想, 怎么有点不吉利? 贺蠢蠢忙把突然升起的不详预感晃出脑袋, 还把阿蒙抓住他的手给挣脱了。 阿蒙低头, 看自己被蠢徒弟甩开的手。 贺椿掩饰地咳嗽一声,假装要放下小高才会有刚才的行为,略微寻找了下方向,手指密林:“没有血,没有子弹壳,八成是中计。他们的味道往那里去了,我们进去找找看。” 中计有时候并不是智商的问题,有些事情往往让你明知山有虎也只能往虎山行。 阿蒙脑中忽然闪过一副画面,再抬头看徒弟, 双眼变得黝黑黝黑。 贺椿浑身汗毛倒竖,顿时转头四看,就在刚才那一瞬,他似乎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 “ξτψжб……”伴随着听不懂的土著语,一个高大怪人跳出来。 那高大怪人正是之前出现在卫长江等人面前的那一个。 贺椿转头,以为怪人就是危险来源,可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会儿,没从怪人身上发现杀气,只那怪人一跳出来,目光就死死盯住他的腰带位置。 就在这时,小阿蒙的小手再次抓住他。 贺蠢蠢躲了一下,他正在寻找危险来源呢。 阿蒙:……蠢徒弟什么意思?想要叛师吗! 就在阿蒙的某未知情绪值开始一点点往上攀升时,贺蠢蠢忽然抓住他的胳膊往身后推了推,并抬头向天空看去。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维护动作,贺蠢蠢太习惯阿蒙现在的身高体形,就算明知他很厉害,还是忍不住想要保护“弱小”。 阿蒙忽然有点不满足这种和徒弟的亲近方式,他觉得蠢蠢应该对他更亲密一点,比如在贺家时,小孩不就喜欢往他怀里钻?还喜欢坐在他腿上? 会不会是因为现在他身体太小的缘故?嗯,真相肯定是如此,也许他应该找个机会长大。 天空有什么巨大的飞行物飞过,但只盘旋了两圈,就飞向了岛屿最高峰。 以贺椿和阿蒙的眼力,足够看清那飞行物与之前怪物的类似度,不过飞行物的变异更甚。至少怪物们张开手臂下的黑膜只能在低空稍微滑行一段距离,可那飞行物是真正的像鸟一样在天空飞翔。 怪人也跟着抬头,他的神色突然间变得十分惊恐,对着贺椿不住说些什么,还躲到了路边两株靠得很紧的大树中间。 贺椿把目光挪到怪人身上,他看怪人跟看正常人一样,没有丝毫惊讶,更没有露出戒备神色,还抓起袋子对他晃了晃,“认识?知道这是什么?” 怪人似乎也有点惊讶少年的态度,但他同样不知道少年在说什么,只能对少年不停做手势,偶尔啊啊叫两声。 贺椿跟他鸡同鸭讲一番,没辙了,他看懂了怪人想让他跟着他走的意思,但他暂时不想去。 他也看出来这个怪人和之前的怪物们有所不同,从身体异变方向,到对外的友好度都不一样。 “唉,这语言不通就是麻烦。”贺椿嘀咕。 阿蒙猛不丁地捏捏他的腰,“蠢。你既然已经会神魂传音,为什么不把你的意念直接传达给他?” 敏感的贺蠢蠢身体一颤,忙道:“还可以这样?” 少年尝试地把自己的意念传达给怪人。 那怪人似吓了一跳,捂住脑袋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 可惜贺椿只能单向传达,无法双向接受,只能强行表达自己的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下面我说,你听就是。” 怪人眼神闪烁,似乎对贺椿能直接把意思传入他脑中这点感到相当畏惧。 “你是不是知道我手中拎的是什么?”贺椿再次扬了扬手中袋子。 怪人犹豫着点头。 贺椿立刻推断:“这岛上,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相同的东西?” 这次怪人没有点头了。 但贺椿从他的神情中就知道了答案,他也不需要怪人把东西下落告诉他,他只要跟随陌生能量的散发痕迹就能找到其源头。 “你们和那边的怪物是不是不是一个种群?”贺椿指了指村庄方向。 怪人这次再次点头,然后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指指他身后的方向,说了什么,做了个躺倒摇头的动作,又站起来再次指向身后。 贺椿看他把同样的动作做了几次,猜测:“你是说你们那里有能和我交流的人,但不能前来,是不是?” 怪人狂点头。 贺椿转头看向密林方向,又问:“我的同伴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怪人用力摇头,指指村庄方向,又指指地底,说了几个单词。 “抓他们的是另外一批,就是村庄里的,它们住在地下?” 怪人又狂点头。 “我的同伴现在会有生命危险吗?那些怪物抓他们去是想吃他们?” 怪人点头又摇头,指指密林,又指向海洋方向,做了个捞出很多东西捧着,接着大嚼的动作。 “你是说这个季节有很多食物,所以那些怪物不会吃我的同伴?” 怪人再次用力点头。 “嗯,那那些怪物抓我的同伴是希望他们能帮助生孩子?”贺椿看向脚边被他弄晕了的小高。 怪人啊啊两声,那表情有点复杂。 贺椿摸下巴打量怪人,“你们不会也想要我的同伴帮你们生孩子吧?” 怪人望天望地,似乎也知道这种行为不能被这些外来土蛋接受。但在怪人想来,他们的女人可要比另一族漂亮多了。 贺椿指指地上的小高,“帮我看着他十分钟……一顿饭时间,我等会儿过来和你一起去你们族里。” 怪人似乎在问他要去做什么,可是少年这次没有再回答他,转身就跑进了密林。 少年身后的小不点竟然也跟了进去。 这是他遇到过的最厉害也最不可理解的外来土蛋。怪人抓抓脸,走过去拎起小高的腿把他拖到了他认为安全的地点。 寻找海警的过称并不复杂,密林里的土地比村庄那边要松软许多,下面被怪物们挖了大量类似地道一样的坑坑洞洞。 换了普通人过来,哪怕带上精良设备,想要在这么一大片密林地底下找到被抓走的海警,没有上千人展开地毯式搜索,也不一定能搞得定。 可贺椿只要趴到地上听一听,再仔细感受一下哪里的负能最多,加上海警们散发出来的气味,不到几分钟他就找到了正确位置,而且他连地洞都没钻,跟在村庄别墅里一样直接把地面踩出了一个大洞。 贺椿把地面踩穿的时候,那些怪物们正在扒海警们的衣服。 卫长江他们全都四肢被绑,只嘴巴还能用,对着那些怪物破口大骂。 当他们看到头顶地面突然塌陷,天光大量落入地底,两孩子就站在坑洞边低头向下看时,他们当时的心情真的跟看到天使没区别。 “砰!” 一枚子弹擦着少年的身体射过。 卫长江嘶哑地叫:“小心,那些怪物手上有我们的枪!” 一名怪物握着手枪还有点发愣,但它很快反应过来,对着贺椿接连扣下扳机。 其他怪物也得到提醒似的,竟互相抢夺起枪支,想要对贺椿他们开枪。 那么多子弹扫射过来,总有几枚会正中红心。 阿蒙张开手,好奇地接连抓住了两枚射过来的子弹,摊开手看了看。他在船上就对海警们的枪支产生了兴趣。 观看到这一幕的海警们:……妈妈呀!我们看到了手抓子弹的小孩子! 贺椿脸皮抽了抽,跳下去,随手抓起一个怪物就向周边的怪物轮去。 海警们:……现场版手轮活人! 战斗结束很快,贺椿一个人就把这个聚集地的怪物全给解决了。 他并没有把这些怪物全部杀死,大多数都是打晕了事。 “你们没事吧?”贺椿过来给海警们解绑。 卫长江尴尬,三言两语交代了他们被抓的过程:“没事,我们被引入密林,之后就被这些怪物或拖入地底或吊到树上,我们虽然打死打伤了几个,但它们数量多,又熟悉地形,加上它们还会利用已经被抓住的人威胁我们……” 卫长江五人这时已经知道,一开始身穿海警服引诱他们的并不是他们的队友,而是有怪物穿了小高的衣服。而那个孕妇,虽然是真孕妇,但本身也是怪物。而她也只会那几句E语,大概是怪物们以前抓的落难者叫的最多的就是那几句话。 “这里以前应该有其他落难者来过,我看到它们的窝里有比较古老的手机,还有牛仔包和行李箱之类的东西。”老周补充,随后又道:“抱歉,我们应该听你的话,等满半小时。” 贺椿摇手表示能理解。 小刘低头,满脸羞愧,如果不是他当时太冲动,又因为对面是孕妇而放松警惕,怎么会连累大家都被抓。 王桦拍拍他,他们没第一时间开枪,其实又何尝不是顾忌对方是孕妇。被抓,不止是小刘一个人的问题。而且下次遇到同样的状况,他们很可能还是会上同样的当,因为他们的职业就是以救人和抓坏蛋为主,而不是杀人。 陈岚偏头,老周的口气有点不对劲,之前他对俩孩子不说针锋相对吧,也绝说不上友好,可现在听他的语气,似乎直接从友好升上了敬畏? 海警们脱困后又迅速问他们有没有找到小高。 贺椿点头,“跟我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等卫长江几人看到蹲守在小高身边的高大怪人时,下意识拿枪对准他。 高大怪人站起身,脸色似有不屑。但在看到贺椿和阿蒙时,却神情畏惧。就这两个小孩子,竟然进去密林一趟就把被抓的土蛋们全部救回来了,速度还这么快,更可怕的是他们后面连一个追踪者和报复者都没有。 呃,黑膜族不会被他们杀光了吧?这么凶残的土蛋,带他们去族里真的好吗? 高大怪人开始犹豫,但是他们族现在面临了一个很大的问题,也许这些外来土蛋愿意帮助他们,就跟他们的圣者一样。 贺椿抬手,“这怪人对我们没有恶意,他们应该是在这岛上生活的另一族群,比另外一群有理智,也更……文明。他们似乎想要对我们说什么,先跟过去看看。” 在跟怪人走之前,海警们和贺椿两人先跑了一趟海滩,看到那里四名海警无事都吁了口气。 四名海警看到卫长江等人一个不缺地出来,还把小高也救出来了,都很高兴。 至于海警们身后跟着的怪人,大概是己方人多,四名海警并不是很害怕,还有闲心仔细打量他。小张更是直接把小刘叫过去询问经过。 而怪人则盯着近海里游来游去的三角鳍,满眼警惕。 小张还告诉大家:“你们走后不久,就有怪东西在沙滩下面偷袭我们,我们没有办法就按照十一之前说的,往海里退。果然我们一入海水,那些怪物就不敢追过来了,它们似乎极为惧怕海里的鲨鱼。” 小张他们进入海水时也很害怕,谁看到几十只鲨鱼在自己身边游来游去能不怕?还好那些鲨鱼对他们没恶意,只撕吃了几个想要在近海里偷袭他们的怪物。 贺椿看了一圈没看到鲨星,听说他去送信还没回来,也不知送的什么信。 卫长江和留守的海警交代几句,与老周一起过来。 “我们能和你们一起去那怪人的族里吗?就我和老周,其他人留下。”卫长江和少年说话的态度完全改变,不再是命令和必须,而是商量。 “行,走吧。”贺椿虽然不知道怪人那一族找他们有什么事,但直觉应该带上卫长江等海警。 第122章 揭秘和怀疑 高大怪人领着贺椿四人沿着海岸线绕了一个半圈, 如果无人领路恐怕轻易无法发现这条隐藏在海岩中和半水下的路。 越过一道像是围墙的岩石堆,面前赫然是一片开阔的田地,上面还种植了作物,贺椿越看越眼熟,这不是马铃薯吗?世界种植最广泛的农作物之一。 看来怪人一族比他想的还要文明。 经过还算规整的田地,后方是一座座热带岛屿常见的棕榈叶屋, 屋子基台还被有意识的架高,可以防潮防霉防蛇虫。 每座屋子周围还见缝插针地种植了火龙果树, 还有各种无名的野花。 细雨至今未停,如果不考虑这座岛上的变异生物,只看这些被雨水湿润的植物, 再吸入满满的清新空气, 慵懒感会自然而生, 让你想要踢掉沉重的皮鞋, 脱掉袜子, 换上轻松透气的沙滩凉鞋,只穿着大裤衩坐在走廊上喝鲜榨饮料,如果这时再有一台能上网的电脑或手机,那就美呆啦。 卫长江和老周都有点怔愣,前面刚从恐怖片场出来,这就换成度假风,好不适应。 如果海警们一上岛看到的是这样一座能称得上美丽的村庄,他们绝不会想到这里有异变人种,肯定以为自己被暴风雨带到了某些靠旅游业支撑国家财政的小岛国, 虽然这个航向偏离得也很可怕,都越过公共海域了。 卫长江甚至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高大怪人,以确定自己没有在做梦。 怪人真实存在,他的腿、他腋下像膜一样的蹼,他变异的脸孔,这些都不是化妆技术,而是真实存在。 怪人走到前面,指着一栋位于村中心的屋子,示意贺椿他们跟他来。 村里像是没人住一样非常安静,但贺椿有听到经过的几座木屋中传来生物呼吸的声音。 而所有木屋看起来都不像是闲置的样子,有人住有人保养的屋子和没人住的总归不一样。 那么这里的住民去了哪里?屋里那些呼吸声并不多。 贺椿存了一个疑问,跟在高大怪人身后走向村中心的木屋。 村中心这座木屋不算很大,但四周有原木做成的平台,每一面的平台都不小于木屋的面积。 高大怪人站在屋外低声说了什么,里面传来声音。 门打开,高大怪人示意他们进去。 木屋开了窗户,里面并不算很暗,有两个与高大怪人很像的怪人正在里面忙碌,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磨制草药? 靠墙的一面放了一张很大的席子,席子上半躺着一个很老的老人。 老人面容也有点变异,脸上起了不少肿瘤一样的疙瘩,但其手脚和普通人类无疑,最重要的是那是一名有着黄皮肤的亚裔老人。 老人看到他们进来,在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和小孩时,叹了口气,可等卫长江和老周进来后,老人无神浑浊的双眼明显亮了亮,更想挣扎着坐起来。 负责磨药察觉老人的动静,连忙过去扶起他,还低声跟他说了什么。 老人回复,似乎在说无碍,又仔细打量卫长江两人身上的制服,主要是警徽上的标志。 海警警徽图案由一大四小五颗星星和一只缠绕着锁链的锚组成。 “你们……是……华夏人吗?”老人声音嘶哑,发音古怪,似乎长时间没有说过华夏语一般。 他的口音不是华夏标准语,而是带了很重的南方方言口音。 老周面露喜色,当即就用南方方言问了老人一句话。 老人神色更加激动,也用方言回复。 老周确定后对卫长江和贺椿两人道:“他是YN华人,渔民,很早以前飘到这里。” 老人又用方言说了两句话。 老周翻译:“他问我们是遇到暴风雨漂流过来,还是正常航行找到了这里,问我们有没有带来更多人手。” 卫长江沉吟,回答前先看了眼贺椿。 贺椿给了他一个大胆说的手势。 老人把两名海警和少年互动全部看在眼里。 卫长江通过老周告诉了老人实情,表明他们也是遇到暴风雨才漂流到这儿,但他没说巡逻艇不能动,也没说详细人数。 老人眼中似有失望,但也有那么一点点庆幸。 “没发现也好,唉。我一直想着……会不会再见到母国人,我等啊等,这一等就等了一辈子。”老人越说越流利,口音也从模糊变成清晰。 贺椿仔细分辨,大致也能猜出老人在说什么,实在听不懂还有一个懂南方好几个地方土话的老周。 老人靠坐到墙上,“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我会为你们解答。首先,请坐,这里没有座椅,只能让你们席地而坐了。” 老人还对怪人说了一句话,照顾他的怪人立刻起身取了一个铝壶过来,找出几个咖啡杯,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像是果汁一样的饮料。 老人没有逼着他们喝,指了指怪人手中的铝壶和他们的咖啡杯,笑着说:“这些东西都是从船坞基地那里弄来的,那群黑膜人根本不懂得用这些东西,留给它们都是糟蹋。” “黑膜人?”卫长江四人在老人席子前面盘膝坐下。 “这名字还是我给取的。”老人笑,两眼周围的皱纹深如刀刻,“我一点点跟你们说吧,省得你们连问都不知道怎么问。” 老周拍掌:“那感情好。” 老人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果汁,组织了下语言:“我一直让人注意漂流过来的落难者,但黑膜人十分强大,人数也比蛙人族多……蛙人族就是我待的这一族,他们腿脚变异厉害,可以像蛙人一样弹跳,腋下、手指和脚趾间都有蹼,在水中要比在岸上厉害。所以我们生活在靠海一带,而那些黑膜人则占领了海岛大多数地盘。” 贺椿看老人喝得香甜,把咖啡杯端起来嗅了嗅,觉得没问题,就尝了一口。 “甜的,阿蒙,你喝喝看,还蛮好喝的。” 阿蒙听徒弟这么说,直接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口。 老人看两个孩子大大咧咧地喝他们提供的饮料,眼里含笑,继续说道:“往往有落难者都给黑膜人抢去了,这大概也是他们如今人数比蛙人族多的缘故。” 贺椿好奇,“落难者会心甘情愿加入他们吗?” “不,他们只是需要落难者帮他们延续后代。另外,他们也有办法让落难者听话,甚至改变他们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高大怪人在这时突然插话,靠近老人指着贺椿腰间嘀嘀咕咕地说了两句。 老人诧异地看向贺椿,当即问道:“你拿了黑膜族的圣物?孩子,这可不是好玩的东西,我建议你立刻把它扔了,扔得越远越好。” 贺椿却看向高大怪人,“他能感觉出这东西?” “是。”老人代替高大怪人回答:“阿奇是所有蛙人中对圣物能量最敏感的一个,每次黑膜族人袭击蛙人族,他总是能在对方还没有靠近时就发现。” “你忌惮这个圣物?难道蛙人族没有?”贺椿问。 老人沉吟了一下,回答:“蛙人族也有,但我让他们不准把那东西带出来,只在新婚夫妇结合到生育的那段时间住到圣物附近,这也是我要跟你们说的事情之一。” 老人说话有着这个年纪老人的特有特点,不但碎,而且乱,且经常东拉西扯,往往刚把某事开个头,他又说到另外一件事上去了。 最后经过将近两个小时的交流,贺椿他们总算把事情弄通顺了。 老人华夏名叫章耀祖,按照他的生年月日计算,今年七十七,二十一岁出海打渔时遇到暴风雨漂流到这座岛上。 章耀祖刚到这座岛上时,岛上黑膜族和蛙人族正在开战,而开战的理由就是为了争夺生育期的男女。 蛙人族被打败,被抢走了许多族人。章耀祖就在那个时候帮助了重伤的蛙人族族长,得到蛙人族感激,加上他年龄适宜,缺人的蛙人族立刻把他留了下来。 后来章又因为在岛上找到了几种常用草药,且找到了船坞基地当初留下的田地,挖掘出快要野化的马铃薯种植,并提出不少良好建议,被蛙人族视为海神赐予给他们的圣者,从此在蛙人族中有了很高地位。 “这岛上生物会变异你们都看到了,原因就在于岛上不知从何而来的圣物。我一开始以为圣物是当初G国搞的什么科学试验,后来发现不是。据蛙人族传言,某一天,圣物突然从天空降落,造成了大爆炸和大火,导致基地损毁,大量外来者死亡、逃跑,船只也毁得差不多。” “后来,基地的人没有了,岛屿上的土著就把圣物捡回了家,不久,他们开始变异。可土著愚昧,不知道变异会产生怎样的害处,反而以为是海神赐予,发展到后来,最初的变异者们甚至想要杀死还没有变异的人。无奈,那些没有变异的人就逃跑了,逃到了其他岛屿上。其中有一部分不巧住到了第二枚圣物附近,不久也产生变异。但也不知什么原因,第二批变异的人和第一批不同,这也是蛙人族和黑膜族的先祖。” 老人又说:“最开始,变异的那些人死得很快,只有极少数存活下来,而第一批变异且存活至今的,如今都成了非常可怕的怪物,它们住在岛屿的最上部分。” 贺椿想到了那只能飞翔的怪物,听老人的意思,这种怪物还不止一个? 老人说到了重点:“几十年下来,两族都发现,他们的生育率越来越低下,而且生下来的幼崽大多都是死胎,就算不死,过一两年也会病死。 曾经有船只飘过来,船上有一个传教士,他跟我提到了进化这个词,说这几座岛屿是魔鬼的试验田,一旦里面的怪物能够自行进化并生育,等到它们基因稳定的时候,就是人类将有大难的时候。 我不懂什么叫进化,但我和那个传教士都发现了一点,那就是如果有外来者和当地两族交配,那么无论是外来者女性还是变异土著女性生下的孩子不但不会是死胎,基因也会较为稳定。这也是当初两族战斗抢人的缘故,他们也许不懂道理,但他们在一次次抢人抢物战斗中也发现了参杂别的血脉会让后代更容易成活这一点。 之后为了让种族延续,无论是黑膜族还是蛙人族,他们都本能地知道要抢夺漂流到岛上的落难者。” 老人声音忽然变得沉重,“我也不知道我的出现对蛙人族是好还是不好,我发现圣物对他们影响太厉害,就让他们平时远离圣物,这确实会让他们少生病,也能保持比较平稳的性子,不像黑膜族那样暴躁易怒且愚昧不堪,但同样,蛙人族的进化……他们的攻击力等方面就很不如黑膜族。 更糟糕的是,我不让他们随便抢人强迫人,每次有漂流者来,我都让他们把人好好地带回来,由我和传教士和他们解说情况,愿意留下和蛙人族组成家庭的就留下,不愿意的就让他们单过,我们还试着帮助他们离开岛屿,但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都没能离开这片海域,那些离开的人……最后九成都被黑膜人抓了回去,还有一成大概就死在海里了。 因为我要求蛙人族婚配必须自愿,而他们抢人又抢不过黑膜族,前面我还能亲自出面帮他们说服那些落难者,可这两年……” 老人捶了捶自己的腿,苦笑:“我终于还是变异了,只是时间不对,我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改造,如今不但没有变异成功,还导致我连走路都走不起来。我的腿还是小事,可蛙人族已经面临后代难以延续的至关重要问题,而我……并不想让蛙人族消失。” 老人抬头看向卫长江两人,眼中饱含渴望:“蛙人族是最好的海中士兵,我听落难者说过,现在海军中也有蛙人这一兵种对吗?咱国家有没有可能接受蛙人族?传教士曾说过,那降落的魔物具有两面性,它可能会让心中有魔鬼的人变成魔鬼,但也有可能让本来就心存善良的人变成天使。如果咱国家愿意帮助蛙人族,给他们解决婚姻和后代问题,我愿意代表蛙人族把他们的圣物献出来,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初代黑膜族的弱点,让国家把它们抓去研究。” 卫长江没有立刻承诺老人任何事情,他说要和同伴商量一下。 老人说了两个小时的话也感到很疲累,就让高大怪人把四人送到了另一间屋子休息,还给他们送了不少食物和淡水。 老人还想给岸边的海警们也送一些过去,被卫长江婉言拒绝。 老人也没有强求,只用哀求的语调说希望他们好好考虑他的提议。 贺椿靠在窗户边向外面看,天色将近傍晚,又是一天要过去了。 “十一,你们怎么看?”卫长江和老周说了一会儿话,难以做出决定,又询问贺椿两人意见。 贺椿转过脸,竖起三根手指:“三个疑点。第一,按照章老头的说法,这岛上的外来者应该不少,可我们一个没看见,包括黑膜族那里也是。如果以前的外来者都死了,这就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其他外来者都不见了,只有章老头一个人活到了现在?” “第二,章老头提到过,黑膜族有办法让外来者听话,甚至控制他们的思想和行为,那么蛙人族是否也能做到这一点?” “第三,同一片岛屿,同一个环境,同一种能量,为什么会产生截然不同的两个种族?” 老周举手,“还有第四个疑点,可能你们没接触过年纪大的渔民,如果章老头真的只是一个渔民,我不觉得他能在蛙人族坐到圣者的位置,而且他的谈吐……虽然他刻意掩饰了,还提到了一个传教士,但我还是觉得他不像一个老渔夫。” 贺椿想了想,“章老头漂来时还很年轻,他很可能自学成才,比如基地里留下一些书本资料之类。后来的落难者也能教导他,比如那位传教士等人。” 老周还是摇头:“我家里祖祖辈辈都是渔民,我爸也念过书,但是他出去没人会觉得他是个文化人,在海上讨生活的人,身上有股特殊的气质,我一看就能看出来。但这个章老头却让我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反正我觉得他不像渔民。” 卫长江敲敲膝盖,“不考虑章耀祖的身份,也不考虑他的请求,其实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么摆脱这两族人,让巡逻艇发动机重新运转起来,然后再离开这片海域。” 贺椿奇怪,直白地问卫长江:“卫队长,你就没有想过要找到那老头口中的圣物,再把蛙人族一起带回去立功吗?” 卫长江哈的笑出来,苦笑:“多大能力办多大事,我现在只求能平平安安把队员们全员全须全尾地带回国,那对我就是此生最大功劳。” “很好,冲你这句话,我一定帮你把人一个不缺地带回去。”贺椿老气横秋地用力一拍卫长江的肩膀,决定把蛙人族的圣物也给偷出来,顺便再挖挖这个种族的秘密。他总觉得那章老头还隐瞒了他们不少事情。 卫长江摇头笑,舔舔嘴唇,忽然道:“这些食物和水能吃吗?” 第123章 地道教学 贺椿本来想回复能吃, 思量后却又觉得不能如此回答。 “这个岛屿上到处遍布那种诡异的能量,包括食物和水里也都是。我刚才都没有想到,阿蒙,这些东西普通人能吃吗?吃了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作用?” 听少年竟然拿这个问题问那个小不点,卫长江和老周惊奇之余又觉得理所当然。这可是能手抓子弹的小超人哎! 阿蒙回答:“你可以问问那个章老头,东西掉到这个岛上多久, 这里的土著就产生了变化。” 一句话顿时让卫长江他们不敢碰这里的食水,也让他们更想快点离开这片古怪海域。 贺椿看到阿蒙的目光落在他腰带上, 一拍脑袋,从食水类推,所谓圣物释放出来的能量还不足以让他产生变异, 他贴身放着没关系, 但如果他把这东西每天随身带着, 还和海警们待在一起…… 就连章老头都让他把这东西扔掉, 而不是想要占为己有, 可见章老头本身对这所谓圣物也相当忌惮。也许在他眼里,黑膜族拥有的这块圣物根本就是魔物。 那要怎么做才既能带走天外魔物又不会影响到其他普通人呢? 对了!他的己丝。他的己丝可以隔绝神识,还能制作储物袋,那么是不是也能隔绝这天外魔物的能量外溢? 之前他也有想过把东西放到他练功专用的小黑屋中,但小黑屋也是某种空间,他怕打开后同样会影响地球。 “巡逻艇上的食水储存本来就不多,加上这一天消耗,还要算入回航的分量,完全不用这里的食物和淡水也不可能。”卫长江说这话时还不知道船上的食物储存已经被某小鲨鱼大量消耗, 而且还自认为等价交换地捕捉了当地一大群海鱼付账。 而那些海鱼既然生活在这片海域,又怎么可能不受一点影响? “这点你们不用担心。”贺椿对着食水做了个抓取的动作,“好了,里面会致使生物变异的能量已经给我提取出来,你们正常吃没问题。后面如果蛙族人再送食水给我们,也不用拒绝,但一定要等我消毒后才能吃。” 卫长江两人看少年如此简单地在食水上空“抓”了一下,就说能吃了,也不知道是该相信他还是当他在开玩笑。 阿蒙看两个地球土著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想到他们的职业,爱屋及乌下随口道:“也不用这么紧张,任何变化都是累积到一定程度后才会产生,如果只是短时间内食用这里的食水,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实在担心,让十一定期帮你们把体内积累的异能量取出来就是。” 这个方法好!看两孩子有办法解决这种古怪的异能量,卫长江和老周顿时放心多了。 他们饿了将近一天,上岸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连水都没能喝到一口,天知道面对蛙族人送来的干净食水,他们是靠了多大意志力才能忍住不吃。 “那么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吃了也没事?”谨慎的老周又多问了一遍。 正在想事情的贺椿:“嗯,能,吃吧,没事。” 卫、周两人几乎是立刻就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水,不一会儿就把一大盘烤鱼加水果吃完。 “今晚我们大概无法离开这里了,如今我们就是人质,你们最好准备一张纸条,等会儿肯定会有人来让我们传信给海边。章老头很聪明。”贺椿等两名海警吃完后才跟他们说道:“他把我们请到这里,其实相当于把我们和岸边的海警分散开,如果我所料没错,在我们离开不久,这里的蛙族人就已经围住了岸边的海警们。” 卫长江闻言腾地站起:“怪不得我们来时这里没有人!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也不一定是调虎离山。”贺椿冷静地道:“他们当时并不知道会有谁过来,但能做代表的至少也会是一个头目,他们应该只是想要分化我们的力量。咳,更有可能,那些蛙族人都去海边相亲了。” 卫、周两人张大嘴巴。 贺椿还笑:“你们忘了?章老头不是说蛙族人讲究自愿婚配吗?而且他们正面临着灭族的危险。这次我们的人没有被黑膜族抢走,蛙族人会想要过去捡便宜很正常吧?” 卫长江苦涩道:“所以那章老头并不是真指望我们能带他们离开,而是想把我们留下?” “如果能要到你们的承诺那更好啰,未雨绸缪嘛。不过在这之前,他们也不会想要浪费你们这些不可再生的好资源。”贺椿看两位海警脸色都很难看,不再调侃他们,“我和阿蒙出去转转,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们出去玩了。放心,以那章老头的作为来看,他们不会立刻和我们撕破脸皮。” 没多久,高大怪人阿奇敲门进来,对他们比划,请他们去见章老头。 卫长江和老周整理了下制服,站起。 阿奇在屋中屋外找了一圈又一圈,没看到少年和小孩,对卫、周两人吼了两声,带着两人匆忙去见章老头。 章老头见到他们第一句话就是问俩孩子去哪儿了。 卫长江微笑:“十一他们小孩子心性,待不住,跑附近玩了。” 章老头貌似真诚地担心道:“周围很危险,你们还是叫他们回来吧。” 卫长江耸肩:“不用担心他们,那两个小家伙能把我们从黑膜族那里救出来,还抢了他们的圣物,又怎么会怕这一点危险?” 章老头笑不出来了。两小孩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他们还一点都没察觉,这在他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也听阿奇说那少年很厉害,只看他们能把黑膜族圣物抢来这点也知道两孩子不凡,可是他以为两孩子靠的是强大的武器。 黑膜族再厉害,那也是肉体凡胎,如果有大量热武器,再进行偷袭的话,它们真不一定能顶得住。 章老头脸色数变,突然叹息道:“多少落难者包括我们自己都想要离开这片海域,可这么多年下来,我们一直没能成功。你们……不是我悲观,你们将来也很有可能只能留在这里生活。坦白说,和我们蛙人族交好,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卫长江:“我以为你还指望我们带你们一起出去。” 章老头呵呵笑:“我当然指望你们能带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方寸之地,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总得考虑一些更现实的事情,比如如果你们也无法离开怎么办?你们有枪,但子弹总有用完的一天。我听阿奇说你们杀了不少黑膜人,又抢了它们的圣物,黑膜族肯定不会放过你们。如今黑膜族初代没有出手,不过是忌惮我们蛙人族。如果你们离开我们蛙人族,没有我们蛙人族保护你们,你们觉得你们能撑多久?” 章老头顿了顿:“也许你们有能人,但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那些能在天上飞的黑膜族初代可不好对付。” 这已经是赤裸裸地威胁了。卫长江不动声色地和队友交流目光,贺十一说得没错,这老头对他们同样不怀好心。 “我再问你们一遍,那两孩子跑哪里去了?你们能不能把他们叫回来?”章老头表情变得似乎有点急躁,语气也不再和蔼,“我是为你们好。到了晚上,这岛上的危险程度将增加十倍,而天马上就要黑了!” 卫长江摊手,他是真不知道两孩子跑哪儿去了,更没办法把他们叫回来。 老周则眯起眼睛,这章老头对两孩子的紧张程度似乎有点稍过,为什么? 被章老头惦念的两孩子现在在哪儿呢? 他们已经通过蛙人族一条地下暗道进入了岛屿腹地。 暗道很长,很宽阔,且不怎么潮湿,四周墙壁都垒得很结实。 “只这条地道就不是短时间能挖成。章老头反复强调黑膜族初代有多么可怕,可他却没有告诉我们,在那么可怕的初代下,他们蛙族人又是怎么延续到今天?”贺椿边走边说。 地道很暗,但两人都能在黑暗中视物,走起来一点耽搁没有。 阿蒙道:“那章老头在修炼一种功法,但不是很成功。他的腿不能走就是这个原因,不是因为变异造成。” “哎?”贺椿扭头,“什么功法?那老头不会也在修真吧?” 阿蒙拍了蠢徒弟屁股一下,“不是修真,只是一种功法,有点像是武者学的最基本吐纳术。你也能看出来,只是你没有仔细看。” 贺蠢蠢打哈哈,“我这不是没习惯见人就扫描嘛。” “必须习惯。”阿蒙拿蠢徒弟没办法,别人的徒弟据说都会举一反三,一个个天才得不得了,怎么轮到他,就收了这么一个蠢笨的? “你必须习惯见到一个生物就对它进行神识探查,走在路上也要随时放出神识探查周围环境,虽然绝大多数修者都很讨厌这一点,有些脾气不好的遇到神识探查还会反击,但养成这个习惯可以让你提前避开很多麻烦,至少在知己知彼上,你不会落到下风。这同样也可以锻炼你的神识,等到你用神识探查傅渊全身,傅渊也无法察觉的程度,你的神魂就很难消灭了。” “哦。”贺蠢蠢乖乖听训,同时立刻就放出神识对周边进行扫描。 通道乃至周围五十米半径内的地形全部映入他脑中,这让他很不习惯。他习惯用眼睛,对神识的利用真正少之又少,很多时候都想不起来用。 “把你眼睛看到的,和你脑中探查到的,慢慢重叠在一起。”阿蒙的说话声像是在引导他一般。 贺蠢蠢在重叠影像的过程中,走路一脚轻一脚重,还有点歪歪扭扭。 阿蒙不得不牵住他的手,避免他撞到墙上去。 贺蠢蠢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看着三维地图在开车,总觉得随时随地都会车毁人亡。 “这就是一个熟悉乃至习惯的过程,你必须自己度过这一关。” “是。” “在你彻底习惯以前,你必须时时刻刻包括睡觉的时候也要把神识外放。” “是。阿蒙,这边墙壁还有一扇门,门后还有一条通道。”贺椿伸手,摸到左边墙壁上。 如果只是用肉眼看,又不知道详细位置,不扒着墙壁一寸寸寻找的话,很容易略过这扇暗门。但在使用神识扫描后,周围半径五十米以内的地形就如三维图一样在他脑中清晰呈现。 贺椿试着用神识寻找藏在墙壁中的机关。 找到了。机关很简单,这是一扇转墙,只要把重量压到正确的一边,它就会向里面转动。 两人刚刚踏进这个转门,转门就转回原位,又变成了之前严丝合缝的墙壁。 “土著会这样的机关吗?”贺椿抚摸墙壁,之前的地道墙壁只是泥土被夯实,而这条通道的墙壁却全是由砖石垒砌而成。 砖石已经有岁月感,一看就不是近年建造。而且砖石上的花纹也不像是西方人常用的花纹。 那章老头的身份越来越有意思了。他真的是一个遇到暴风雨漂到这座岛上来的普通渔民吗? 这条通道不算很长,约只有五百米。 通道尽头竟然出现了一扇有着圆形拉手的木门,木门无论样式还是门上的装饰钉和门环都是典型的古华夏风。 贺椿通过神识“看”得很清楚,门后是一个比较宽阔的场地,没有人,但地上趴着不少变异蜥蜴。 如果他们就这样出去肯定会惊动那些蜥蜴,门环上的古老大锁反而不是问题。 贺椿取出隐身符,和阿蒙一人一张贴了,这才把木门打开一条缝隙,快速闪了出去,又把木门恢复原样。 门外的蜥蜴群毫无察觉,最贴近门边的蜥蜴睡得连眼睛都没睁开。 第124章 被掩藏的真相 贺椿仰望着前面的牌坊楼和后面的建筑, 感叹:“如果我没先去过修真界,我肯定以为我穿越了。” 阿蒙则是看多了类似建筑,完全审美疲劳,还非常中肯地给出一句评价:“没好好保养。” 贺椿噗哧笑出来。是的,前面的建筑放在与世隔绝的海岛上确实很让人震撼,但不能细看, 如果细看,你会发现无论是前方的牌坊还是后方的仿古建筑都透露出一股破败的味道。 牌坊和建筑上的金漆红漆之类已经脱落得差不多, 到处能看到斑驳的腐蚀痕迹,有些地方还明显被虫蛀了。 但也许就因为这份破败反而显露出一种历史的沉淀感,与旅游区那些娇艳的四不像小妖精们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贺椿轻轻拍了拍柱子, “用材很好, 当初做防腐做得也好, 否则留不到现在。这牌坊和这片建筑群可能有几百年的历史?” “约九百年左右, 我说的是砖石和瓦片, 木材更换过。”阿蒙补充。 “九百年啊。”贺椿掐指算了算,“那差不多是南宋年间了。” 这座疑似南宋年间盖起的建筑群跟贺椿曾经参观过的某位王爷的王府差不多大,四周同样有围墙圈起。 这座府邸位于岛屿中一个盆地中,三面环山,还有一面本来面对海洋,可后期被人为地建了一堵石墙。石墙前面堆满了泥土,泥土上种植了大量树木,不知多少年下来,这座府邸就被藏在了这个盆地中。 府邸后方像是花园, 之前他们在海岸边看到的瀑布就流到了后花园里,在那里形成了一个深潭,深潭里的水又沿着半人工的水渠流出去,形成溪流。 盆地里还能看到农作物栽种的痕迹,不过现在似乎都被荒废了。 府邸里面的房屋大多紧锁着,房屋虽然看起来很陈旧,但还算干净,也没什么蛛网老鼠洞,大概平时有人过来打扫。 府邸最高的正屋屋顶上趴伏着某种生物,它似乎察觉到什么,抬头四看,这生物竟有着一张人脸。 贺椿阿蒙贴着隐身符,那有着人脸的生物看了一会儿就低下头,继续趴伏在屋顶上。 贺椿传音给阿蒙:“这鬼地方秘密真多。” 阿蒙:“嗯,你们地球人很会玩。” 贺椿哈哈哈,按照师父教导,随时放出神识,在囫囵吞枣地转过整个府邸后,就把神识探向地下。 这完全是无意识行为,全赖这岛上的生物太喜欢挖洞。 几乎不出预料的,贺椿很快就有了发现。 “阿蒙。”贺椿指向了二进院落里的一口井。 井上有盖子,贺椿正要揭起,看到盖子边沿接了一条线,顺着这条透明的线看过去,看到了藏于墙角的几个铜铃。 真是古人的伟大智慧! 如果不是他经常和透明的己丝、蜘蛛丝打交道,他肯定不会注意到这根透明的细线。 如果就这样揭开盖子势必会惊动铜铃,不过有了提防事情就简单了。 贺椿在掀起井盖的同时,一只手伸向那条透明绳,同时从口中轻轻吐出一字:“定。” 将要拂动的铜铃和透明绳就此凝固。 贺椿示意阿蒙先进去,他随后跟上。等他也跳入井中再盖上盖子,那铜铃自始至终都没能发出声音。 井道只是一个掩饰,下去就是一个比较宽阔的空地。 有意思的是,这个地下客厅一样的地方,里面竟然有四扇门,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每扇门上都用柳体书写了一个牌子,分别是:财富、权力、知识和血脉。 前面三个都很好理解,只血脉让贺椿稍微想了一会儿。 阿蒙偏头问他:“你要选择哪一扇?” 贺椿神识从四扇门分别扫过,“我哪一扇都不会选,门后是机关,开了就死。那些机关看起来都很油,平时应该有人保养。这里应该是这个府邸主人用来对付强盗和小偷的地方。” “你会怕机关?” “不怕,但我不想惊动章老头和蛙人族。”贺椿目光落到了客厅一角摆放的一个不起眼的石墩上。 客厅中间还放了一些家具,家具上都有一些看起来似乎比较值钱的摆饰,但这些于其他人是诱惑,对于有了神识这个作弊器的贺椿来说,也就是摆饰。 “这里的秘密在这下面。”贺椿通过神识已经看到一些东西,但还不确定,他希望用自己的双眼真实看到,“而真正的开口机关是那个石墩。” 贺椿走到石墩面前,仔细看了看地面痕迹,没看到摩擦印,再低头看看石墩的最下端,有数了。 贺椿用手摸到石墩下端一个不起眼的花纹上,用力往下一按。 “咔嚓”一声,一面墙壁缓缓打开,后面出现一条向下的通道。 隐约的铜铃声从遥远的地方响起,贺椿提防到现在还是没提防住,警报已经传出去,就看主人什么时候赶来。 两人不再耽搁时间,快速闪入通道中。 通道是一个斜坡,不长,百米不到,一扇巨大的石门挡住两人。 “看方位,这石门后方的空间应该就在岛屿腹部,如果没能按照正确道路进来,恐怕把岛屿削平一半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个空间。” 他们有神识作弊才能这么轻松找到这里,换成其他人,就算有现代工具,光只是想要找到正确方位就要花很长时间,那还是在没有人阻止的情况下。 石门上下左右四面似乎与裸露出来的岩石为一个整体,只中间能看到一个成年人可以猫腰进入的小门,这个小门理所当然地无法推开。 “小门后面有封龙石,应该是在关上门的时候就从上面掉下来封死,想要打开这扇小门,必须把后面的封龙石锯断,但这个封龙石非常巨大,恐怕用炸药都不一定能把这扇门炸开。布置这扇门的人太聪明了,小门要比大门难打开多了。这里肯定不是正门,章老头等人肯定有其他路进入里面。当然,难以进入是对其他人来说。” 贺椿好心地没有破坏那条巨大的封龙石,更没动中间那扇小门,他直接在岩壁上另外切开了一个洞。 切石头的工具用的是他的手指,腐蚀岩壁的能量是他吸收的负能。 他只是用手指在岩壁上画了一个圆,再沿着圆的边线把负能灌入岩壁,然后轻轻一拍,一块圆形石壁就向里掉了进去。 贺椿从洞里跳进去时顺便接住了那块圆形石壁,等阿蒙也进来后,就把石壁又装了回去。 贺椿满意地拍拍墙壁:“如果我们是在打游戏,这就是给游戏开后门植入小虫子。好了!” 少年转过身,面对后方偌大的空间,对阿蒙做了一个滑稽的请的动作:“神秘岛屿的最终秘密已经呈现在您的眼前,请随意观赏。” 阿蒙看着眼前的景象,神色淡然。 而看过无数影片小说的贺椿则生出了一种“现实果然更屌”的感叹。 这个位于岛屿山腹中的空间约有篮球场大小,整体灯火通明,上方亮满了比较古旧的日光灯,下方是两列一共三十六个长方形的小池子。 每个池子里似乎都躺了一个人形生物。 池水浑浊,里面似乎放了很多草药。 这个空间里也溢满了某种古怪的味道,就像很多草药聚集在一起腐烂后的霉味。 还有能量,来自天外妖魔的陌生能量,这里非常活跃,似乎每个池子里都有。 “地球人胆子真大。”阿蒙不知是夸奖还是讽刺地说道。 贺椿耸肩:“有人说人类作死的过程就是进步的过程,反过来也一样。这里大概就是蛙族人的来源了。” 说完,少年顺着三十六个池子一个个看过去,“变异程度和方向都不一样,有人在拿他们做实验。” 阿蒙也跟着看,他看得没有贺椿细致,但很快就看出重点:“这里有个聪明人,他想通过邪能改变人体,但又不想让身体表面变异。你看,这几具身体没有怎么变异的明显被照顾得更好,而这几具变异厉害的,身体上有被切割的痕迹,大概是被切去做研究了。” “邪能?” “就是天外妖魔使用的能量,修者们根据灵气和魔气,把天外妖魔使用的能量称为邪气,也叫邪能。” 贺椿点头,在尽头宛如影壁一样的石壁前停下,“阿蒙,你来看,这里有文字记录。” 阿蒙走到少年身边,跟他一起抬头看石壁,整整一面高有三米、长有十米的石壁上刻满了蝇头大小的字。 “上面写的什么?”阿蒙问,他不认识地球字。 “我看看哈,这是楷体,但是繁体字比较多,而且半言不言半白不白,还好它有断句。”贺椿顺着右边从上到下地往左边看,看得嘴角直抽。 阿蒙戳徒弟,“念。” “念起来太难了,我把大概意思告诉你吧。这上面说的是这一支人的来历和他们现在做的事情。首先,他们是华夏人,不是章老头口中的YN华人,而是实实在在真正的华夏子孙,他们的祖宗来自华夏古朝代南宋末年,远离家乡出海的原因是战争,当时有不少大船和大家族跟着一起逃出来。但在海上他们遭遇了大风暴,又遇到了很多困难,最后漂流到这座岛上的只剩下一船人。” 贺椿开始给阿蒙讲故事:“这船人是一个家族,船上还有该家族的护卫仆佣工匠佃户等,家主姓章。章家人靠着从华夏大陆带来的当时最先进知识和最好的良种,收服了这座岛上矮小的土著,成为了附近几座岛屿的主人。 中间掠过不提,这个家族多次想要返回大陆,但是因为岛上树木不适合造大型船只,而他们也害怕再碰上大风暴,就一直没能回去,期间有不愿再待在岛上的年青人曾离开过,但这些离开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回来。 时间很快到了近代,大约在七十多年前,岛上发生了巨大变化,世外桃源一样的生活被一支外国船队给摧毁,他们带了可怕的武器,抢走了岛主大量家财,还杀死了不少章家人,并奴役这几座岛屿上的土著让他们帮助修建工事。 章家人和土著一直想要反抗,可他们苦于没有机会,直到有一天,天上降落神物,神物落下时一部分正好落在那些外国人的大船上,造成爆炸,还有的落在了外国人的驻地,同样有爆炸和大火发生。章家人和土著趁机反击,把岛上的外国军人全部杀死。后来……” “后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我很佩服你们能找到这里,还没有破坏任何一扇门,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章老头被高大怪人阿奇背负着从影壁后走出,后面还跟着几个全身都包裹在麻布衣中的人形生物。 第125章 贺椿的合作条件 章老头和怪人一行绕过影壁后, 全都露出了极为诧异的神情。 他们明明听到了说话声,可人呢? 贺椿无视章老头,继续给他师父讲解影壁上的刻字:“章家人一开始以为天上降落的神物是陨石,就让土著去收集那些陨石。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陨石只要靠得足够近就可以自动黏合到一起,他们使用这种方法把掉落在岛上的陨石全部找到,同时开始研究这种奇怪的石头, 首先他们把陨石加入了金属中,想要炼制出传说中的神器。” 贺椿把影壁上章家人关于对陨石的试验结果说了一遍, “不久……按照章家人的记录,应该是陨石降落的第五十天左右,负责看守陨石的土著首先开始变异, 他们先是昏厥, 醒来就出现暴乱攻击人的现象, 而且脸上和裸露的四肢都开始生出红斑、腐蚀、流脓等等。” “你们能隐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章老头再次质问到。 “但在外形出现变异的同时,章家人也发现凡是变异的人无一例外都变得力气极大、五感敏锐且动作灵活。当时的章家家主长子, 也是唯一一个打入外国人基地中跟他们学习外界新知识的天才章耀祖提出这些陨石也许是章家人实现梦想的机会。而章家人的梦想就是重新回到华夏大陆掌握权柄,重现章家在南宋时期的辉煌。 之后,章耀祖根据自己跟着外国军医学会的医术和化学知识,加上章家家传的岐黄术和养身术,开始了人体试验。当时并不是所有章家人都同意这一点,可是他们很快发现不知何故,他们再也无法离开这片海域,只要出海到一定范围就会迷失方向,不管怎么航行都还是会回到海岛附近。” “我们没有办法, 当这片海域被封闭后,我们几乎被逼入了绝路,族人和土著一个个开始生病变异,最开始时死了很多人,我们只能把死马当活马医。”章老头示意阿奇把他放下,放到了一张石椅上,阿奇还给他铺上了毯子。 贺椿和阿蒙也同时揭下隐身符,出现在影壁前。 章老头眼眸收缩,他求了一辈子异能,却只得到一些瑕疵货,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可眼前两个孩子不但有着非凡的神奇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是那么正常和健康。 如果章家血脉能加入这两个人的遗传基因,是不是可以摆脱目前试验中遇到的最大困难,实现他和章家人的期待? 阿奇浑身戒备,但那几个浑身包裹在麻衣中的人形生物却没什么反应。 章老头看看影壁,疲累地道:“这些记录本是我们章家留给后代看的家史的一部分,但有些试验记录上面并没有记载,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交给你们,而我的条件还是跟之前一样。” 贺椿依旧没理睬他,和阿蒙用闲聊的口气说:“章耀祖舍不得用章家人,刚开始用的都是当地土著,那些土著以为他在帮助他们治病,竟然傻傻地相信了他。可章耀祖后来发现只要是在这片海域范围内,不管躲到那座岛上,他们一样会受到陨石辐射,只是靠陨石近的变异更快,离开陨石远一点的变异速度会稍微慢一点。” 章老头叹息:“我承认我是在利用土著人,但当时如果没有我,他们也一样活不下去。” 贺椿:“根据记录,章耀祖为了尽快得到试验结果,把陨石磨成粉末直接给二十名土著服下,这二十名土著最后竟然活下来四人,也就是所谓的初代黑膜人,而这些黑膜人在完成变异后竟变得极为恐惧陨石,一旦拿陨石靠近它们,它们就会惊慌失措并在第一时间逃走。” 阿蒙问他:“这么说,黑膜人其实一直受章家人控制?” 贺椿挑眉:“不,章家人发现他们根本无法控制那些变异的土著人,凡是变异后还能活下来的土著人全都变得暴躁易怒蛮横不讲理,而且他们本能地想要传宗接代,自己族人不够就去抢章家人。章家人当时利用外国军队留下的一些枪支勉强抵抗了土著人的逆袭,但人数差距还是较大。当初外国军队为了能更好地控制海岛和海岛上的土著,对于岛主身份的章家人和他们的臣民进行了大肆屠杀,章家人当时能活下来的本来就没有多少。” 章耀祖听到这一段,双手紧握成拳,哪怕时间过去很久,每当回忆起当初家族遭受的大劫难,他就痛苦难当。 贺椿看向影壁最后一段:“再之后,章耀祖就不得不对章家人和章家臣民也进行改造试验,而当时的章家人和相关者也发现了这是一个难解的困局,为了活命,他们也很支持章耀祖的试验。章家人为此还把只有主支可以修炼的养身术拿出来给大家共享,因为章家人发现凡是修习过养身术的人变异程度会慢很多。” 章耀祖苦笑道:“反正都要变异,大家看到土著变异后的模样和性情,谁都不愿意变异成那样。我们想了很多办法,最后终于弄出这三十六个池子,我们希望变异结果可以维持人类正常外形,但又能得到像黑膜族那样的能力,可是……” 贺椿啧了声,对阿蒙道:“影壁上没写那些漂流到这里的外来者都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没写他们怎么控制那些外来者,看来章家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用了春秋笔法,影响他们形象的恶劣行为基本都没记录。 不过,根据他们的试验记录,我大致也能推测出来,章家人大约还保留了几个没有完全变异的人,比如章耀祖,他们就利用他们人类的外形,在黑膜族的对比下取得那些落难者的信任,把他们骗过来,让他们在日常生活中频繁接触陨石,让他们变异,再以治病的借口把他们弄到这里,对他们进行人体试验,我说的对不对,章岛主?” 章耀祖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认:“就算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一样会变异。” “是啊,你大概就是靠这个想法才能支撑到现在,否则怎么对得起你那么多凄惨死去的族人?”直到这时,贺椿才正眼看向章耀祖:“根据记录来看,你其实知道你可以有第二个选择,那就是在你们一开始发现土著人开始变异的时候,你们完全可以把收集到的所有陨石分给那些变异的土著人和章家人,让他们分头乘船离开这片海域。只要陨石分散,陨石中含有的能量也会分散,一旦陨石能量分散,它们就无法让海域磁场变异,更不会让你们在短短七十多年内就变异成这种样子。” 章耀祖想要辩驳:“我……” 贺椿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只是舍不得陨石中包含的能量,否则你不会把陨石分成两块,其中一块给了当地土著,表面上看你是为了安抚土著,其实你只是想看土著在自然状态下的变异情况。而自然进化确实比你的人工试验要更好,黑膜族人口虽然也在减少,但他们的整体情况要比你们好得多。至于为什么他们变成了黑膜人,而你们变成了蛙人族,大约和人种差异也有关系。你身后那几个麻衣人是什么人?章家血脉?他们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异?应该不止是外表上吧?” 章耀祖眼看自己所有秘密都被少年挖出,也不再一味扮演弱者:“是,我身后这几人都是章家最后的守护力量,你们虽然神奇,但那些海警也一样吗?虽然这片岛屿封闭了,但也许是洋流的关系,只要有大的暴风雨,就一定会有船只漂流进来,跟那些落难者,我学了很多,我知道现在外面世界变化很大,可是再怎么变化,人类也没有变成神仙,只不过平均寿命延长了一些而已,像你们这样的孩子应该也是某种实验产物吧?是基因工程,还是……外面也有人得到了这些天外陨石?而你们就是利用那些天外陨石变异后的产物。” 说到最后一句,章耀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疑问句也变成了肯定句。 “一定是这样,否则你不会不怕陨石。我的试验结果有两个极端,一部分变异者就像初代黑膜族,它们连接近陨石都不敢。还有一部分变异者就丝毫不怕陨石,还极为喜欢和陨石待在一起。而你们俩应该就是后者。啊,我知道了,物极必反,我应该一直把陨石佩戴在身上,让身体彻底与陨石能量同化……”章老头走火入魔一般开始念念叨叨。 贺椿无语,看他这样不知道要思维发散到什么时候,只好再次打断他:“说出你的真实目的,别把我们当以前那些落难者一样欺骗,也别跟我们谈什么条件。你自己都知道那条件就是狗屁。” 章老头回神。 “此时你继续隐瞒还有什么意义?就像你说的,我们也没办法离开这片海域,那么共同合作总好过拼个你死我活,说出你的打算,我们看能不能接受,不能就继续商谈,还是你真的想我们使用武力?”贺椿对这种天才一向敬而远之,他们的脑回路和他完全不同,也不能用正常人的三观去推测他们行事。 章老头低头像是在沉思,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在这之前,我希望你们先告诉我一点,你们是不是天外陨石的试验产物?” 贺椿拍拍腰间挂的袋子,“你都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章老头面色又变得激动起来,声音都有点嘶哑了:“那么你们知不知道如何变成你们这样?” 贺椿歪头笑,“你说呢?” 章老头眼神变幻莫定,一会儿怀疑这两孩子只是实验产物不会知道实验过程,一会儿又想他们能和海警待在一起,也许地位比较特殊,知道实验过程也有可能,而且贺椿的谈吐真的不像他的表面年龄。 “我希望合作。”章老头终于说出他的真实目的:“我的试验到了瓶颈,根据试验方式不同,试验结果出现两个分支。一个就是你们看到的蛙人族,他们基本能保证神智,变异也比较稳定,证据就是生出来的孩子直接就是蛙人族外形,可除了第一第二代,通过自然生育下来的蛙人族大部分智力低下,优点是个性比较温和,能够听令行事。” 章老头侧头看向麻衣人,“而他们是第二个变异方向,外形没有具体变化,但古怪的是只要他们离开变身池超过一天以上,他们的皮肤就会开始收缩变硬变紧,关节也会开始变化。” “就像你?”贺椿已经通过神识看到章老头掩盖在长衣下的双腿,他的双腿关节已经扭曲变形,皮肤紧缩。 章老头苦笑,“是,就像我。大概是我年纪太大的缘故,如今就是浸泡变身池的池水,我的腿部也无法再恢复。但这些人,他们只要在外面不待超过一天时间,再次浸泡到池水中,就会保持正常状态。” “这些人都是章家血脉?” “是。” “你们这样是不是跟你们家传的养身术有关?” “对。” 贺椿猛不丁又问出一个问题:“他们是否能和你一样保持正常神智?能否正常传宗接代?” 章老头闭嘴,强行扭转话题:“通过试验,我发现参杂外来血脉对改变变异过程有一定效果,我要的合作很简单,如果你们不希望采取婚配的方式,那么就给我们提供你们的血液。如果你能帮助我们变成和你们一样,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贺椿做出认真思考的模样,道:“不如我们换个合作方式吧,你也不用隐瞒,只看这池子中没有年龄小于三十岁的人,基本就能推断出你们章家血脉变异到现在九成九已经失去了传宗接代的能力,看记录以前你们还让孕妇必须进入池水,现在却连一个孕妇也没有。你可以从章家血脉中选出一到两人,我帮他们治病,让他们能把章家血脉延续下去,而你们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那就是如果日后能脱离这片海域,你们必须向世界公开承认这片海域和这几座海岛属于华夏。” 章老头脸上打出问号,这是一个什么合作条件? 贺椿耸肩,他虽然换了一具身体,但还是华夏心嘛,帮助国家就领土问题扯皮,这是每一个华夏人应尽的义务嘛。 好吧,手捧海岛地图和地契上交国家什么的,这一直是他的一个梦想。上辈子只能做做梦,这辈子也许他可以让梦想变成现实? 第126章 天外魔物和己丝的关系 就如贺椿所说,章家人眼看都要断根了,这时就算保留下海岛所有权对他们又有什么用处?等他们死光了,这几座海岛被人发现,还不是跟无主地盘一样? 但章老头出于家主的责任,还是跟贺椿稍微争夺了一下领土权。他表示向外界承认这几座海岛属于华夏没有问题,正好章家人当初刚漂到这里时就在每座岛上都留下了界碑和房屋, 界碑上面除了章家标志,还留下了南宋皇帝年号等字样。章家人还自制了地契, 用布匹、瓷器等让当地土著人按了手印。 但承认归承认,章老头表示地盘还是必须掌握在章家人手里,相当于承认这是华夏领土, 但我章家也是合法地主。 贺椿满口答应, 白送上门几座岛屿, 哪怕只是名义上那也是好的。再说章家就这么点人了, 将来海域打开, 他们要想过上好日子,卖一两座海岛给国家是最直接的方式,或者卖开发权也行。 贺椿把事情说明白了,章老头也没多犹豫,如果真像少年所说,那么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而且对于心中只有南宋的章家人来说,就算华夏如今已不是赵家人掌权,但好歹那也是他们曾经生活和效忠的土地。 最重要的是按照少年所说,如果他们用这种方式回去华夏大陆, 那么他们章家将会获得很高的荣耀和地位,哪怕他们有很多秘密,国家为了保证领土的可靠性和确实性,也会保证他们章家血脉延续下去,更不会允许其他国家的人来染指这几座岛屿。 章老头至此去了最大的心病,哪怕他仍旧好奇和贪心造成贺椿两人的“正确变异方法”,也因为想要章家血脉延续这一点而不敢对两孩子和海警们做什么手脚。 为了让少年更好更快地为章家人治病,章老头甚至把所有试验过程都对贺椿敞开了,所有试验记录全部拿出来给他看。 他也不怕少年说谎,海域还封着呢,如果少年无法让章家人血脉延续,他再报复也来得及。 对于章家人和当地土著来说,如何打开海域封锁是至关难题,可对于贺蠢蠢来说,这真的只是编织一个新己丝袋子就可以彻底解决的小问题。 贺蠢蠢现在为难的是:“用己丝编织一个普通袋子太浪费了。按照傅渊所说,为了保证空间稳定,我们在修真界使用的储物袋在地球都不能打开。那么如果我用己丝在地球现编织一个储物袋,这个储物袋在地球能不能使用?” 阿蒙反问他:“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贺蠢蠢搓下巴,“我对空间学完全不懂,我就是想吧,这就跟外国人非要把自己国家的一栋建筑安插进人家国土里一样,任谁也不会允许。但如果这个外国人和人家国家好好商量,先批一块空地,然后再在空地上盖屋子那应该就没问题了吧?最重要的是得到允许。” 真是超级朴素的思想,但是却抓住了本质。阿蒙很想摸摸蠢徒弟的脑袋,这也是傅渊和各界大能考验弟子的一个难关,就看有没有历练者能想到这一点。 现在也许没有几个历练者能想到,但以这些历练者的天资看,迟早还是会意识到这一点。 而越早意识到这一点的历练者,越容易完成任务。因为没有储物袋隔绝的天外魔物就像一个明晃晃的能量团,如果寻找天外魔物真是其他五界历练者的任务目标,那么后期必然会形成抢夺大战——天外魔物不可能有上万个掉到地球上。 “最简单的验证方法,就是你炼制一个储物袋看看。” “对哦。地球空间规则如果允许,那么我就能把储物袋炼制成功。如果不能,那就是地球规则不允许多重空间出现。”贺蠢蠢先喜后又担忧:“如果我的推测错误,其实没有规则这一说法,最后不小心造成地球空间异变怎么办?” 阿蒙只给出两个字:“有我。” 贺蠢蠢觉得这个师父太给力了,扑上去大大亲了一口,撩完就开始编织储物袋。 阿蒙抹抹脸上的口水,拉起蠢徒弟特意跑到外面在天光下散了会儿步,重点表达了他觉得变身池中的某些能量对他有用,想要浸泡看看的意思。 贺蠢蠢眼中冒出一堆问号。他伟大的被称为秽神的师父,竟然会觉得那几个池子中的能量对他有用?连他都觉得那些能量少得可怜还不稳定好不好? 阿蒙:“要泡。” “那池水是不是有什么古怪?”贺蠢蠢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阿蒙:“一起泡。” 贺蠢蠢:好吧,虽然不知道师父要干什么,连传音都没用……等等!阿蒙为什么要特地跑到外面来说这两句话?难道他是特意说给窥天眼听的?那他为什么要特意说给窥天眼听?阿蒙想利用那池水干什么? 在弄明白他师父的目的之前,贺蠢蠢去找了卫长江等海警,跟他们大致说明了下和章老头的交换条件,但他没说会帮章家人治疗变异病延续血脉,只说答应帮他们解决海域封锁这个难题。 卫长江和老周听完少年的交换条件,那眼神哦,真的好慈祥,好欣慰。 老周甚至用一种“我错怪你了,你是个最最好的好孩子”的热情眼神沐浴着贺蠢蠢。 贺蠢蠢觉得如果老周手头有现成的空白奖状,肯定会写上一沓送给他。 期间,贺蠢蠢还到海滩边去见了鲨星。 这位鲨鱼小少爷趴在救生艇上,看着贺椿一脸神秘地说:“这片海域有一股古怪的能量,我怀疑这个海面下有一个巨大的天然阵法,我正在寻找阵眼,等我找到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哇哈哈,等着小爷我拯救你们吧!我已经和那些海上衙役说好了,每救出一个人就给我一箱金装火腿肠,如果能把整艘巡逻艇救出去,他们还另外按照人头数送我油炸方便面!兄弟,要我分你一点吗?据说这两样东西都是地球特产哦。” 贺蠢蠢:“……”小朋友,祝你玩得开心。 鲨星觉得这个人类肯定已经给他震傻了。这小子认识地球土著有什么用?那个土著能送他这么多的火腿肠和方便面吗?肯定不能啊! 洋洋得意的鲨星等少年走远了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件事没说,算啦,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已经帮那些衙役解决啦。 此时,被留在巡逻艇上的副队长等海警,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围看着蹲在餐厅椅子上轻轻拍打翅膀的黑翼怪物。 那怪物看海警们时眼神充满威胁,还有种猛兽凶禽特有的杀气。但当怪物看向坐在餐桌上大吃大喝的人形小怪物时,眼神却立刻变得温柔。 “啪!”巡逻艇的甲板上再次被扔上了一条大鱼。 一个人类的脑袋从海面露出,扒住了甲板,这人的脸有点怪异,看起来就像先天性智商不足。 “啊。”怪人对巡逻艇里面发出一声叫,整个身体都爬上了甲板。 海警们警惕地盯着怪人,却没有动。 怪人露出全貌,正是一名蛙人,但他的变异似乎比普通蛙人更厉害一点,看起来更适合在海水中生活。 餐厅中的黑膜人听到叫声,滑飞出来,看到蛙人,很亲昵地与那蛙人蹭了蹭,随后用尖锐的翅尖插起那大鱼又飞进了二楼的餐厅里。 海警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自从那只小鲨鱼把那个形似人类小孩的生物甩到甲板上后,他们的世界就变得玄幻起来。 同样,如果不是那只小鲨鱼和那后来的成年蛙人交涉,他们也没有现在的平和场景。 贺椿和章老头打了招呼,说要研究他们的变身池水成分,以尽快解决章家人的问题。 章老头郁闷地表示你们随便用,反正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对方都已经在章家密地来去自如。 贺椿提了点海岛上的特产水果兴冲冲地跑进山腹空间,刚进去就差点撞上一个人。 那人一把抓住他,等他站稳后,低头俯视他,表情满意。 贺蠢蠢抬头,傻眼:“……阿蒙?” 面前的疤脸人有他熟悉的样貌、熟悉的高大身材、熟悉的气息,可是面容却比刚开始见面时年轻许多,就像、就像阿蒙的少年版。 少年阿蒙按了按蠢徒弟的脑袋,觉得这个高度刚刚好,非常顺手。 “师父,你就这样长大啦?”贺蠢蠢呆滞。 阿蒙:“嗯,天外魔物加本地土著的草药,再经过多年发酵,对某些特异个体具有不稳定的速生长作用。” “……你觉得别人会相信?” “为什么不信?对比当地人的变化,我只是发育快了点而已。” “呃,好好的,你为什么要突然长大啊?”贺蠢蠢不解。 阿蒙表示:“这样比较方便。” 想长大就长大的阿蒙和他的唯一弟子在章家密地整整待了一天。 本来要不了这么长时间,但贺蠢蠢临时出现了一点新问题。 晚上,贺椿一边练功一边编织储物袋,期间还又炼化了一点天外魔物的邪能。 早上准时准点,他的肚脐开始发痒,新的己丝从肚脐里冒出,就在贺椿低头专心抽取己丝的时候,他的肚脐眼里忽然又单独冒出一根己丝,缠住被他摆在一边的天外魔物,一下就拖进了他肚子中…… 还好没拖进去,但那银白色的天外魔物就这么卡在他的肚脐眼上。 就在贺椿习惯性有问题就召唤师父时,那贴在他肚脐眼上的天外魔物竟眼看着一点点变小,就好像被他的肚脐给吃了一样。 贺椿惊呆,低头看着自己的肚脐都忘了继续召唤他师父。 阿蒙过来时,那天外魔物已经被吸收得只剩下指甲盖大小,卡在肚脐眼上圆溜溜的还挺好看。 “阿蒙,这、这……”贺椿不知所措地指着自己的肚脐。 阿蒙蹲下身,伸手抠了抠那银珠子。 贺椿竟然敏感地抖了抖,“完!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和我长到一起去了?” 剩余的那点天外魔物还在继续变小,阿蒙的手指也就顺着戳进了徒弟的肚脐眼中。 贺蠢蠢“咕”的笑出来,嫌痒。 阿蒙手指指腹轻轻在少年肚脐上擦了擦。 贺蠢蠢被逗得浑身颤抖,拼命往后缩,“是真的长到我身上啦,你摸它,我有感觉!” 阿蒙手掌贴住少年肚脐:“身体感觉如何?” “痒。” “我是说内部!” “哦,”贺蠢蠢皱眉感触,“没什么特别感觉……” 还没说完,他突然弹了弹右手食指指尖,指尖咻地射出一根丝。 阿蒙:“……” 贺蠢蠢傻乐:“真成蜘蛛侠了。” 阿蒙突然原地消失,再出现时他手上多了一个拳头大的银白色物体。 “这是章耀祖收起来的剩余天外魔物,你把它贴到肚脐上看看。” 贺椿下意识转头看向那三十六个池子,池子里微弱的邪能已经消失,如今这几座岛屿上所有的天外魔物应该都已经聚集在阿蒙手中。 “放心,有我。” 有了他师父这句话,贺蠢蠢再无犹豫,抓起天外魔物就贴到了自己的肚脐上。 他的己丝好像极为喜欢这东西,刚贴上去,就有几根丝主动冒出,把它紧紧缠住,同样贴合到肚脐眼不放。 之前那枚天外魔物已经彻底被他……或者说被己丝消化吸收,而这块更大的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小。 等到这枚天外魔物变得只有拇指肚大小时,终于不再继续变小。 而贺椿肚子里的己丝则自动冒出来把剩余的天外魔物紧紧缠绕住,裹得严严实实。 阿蒙微微感受了下,道:“邪能没有外泄,你的己丝果然能屏蔽邪能能量。” “师父……” 阿蒙抬手,指尖在少年的眉角划过,“没事,你的身体没有变化。” “可是……” “天外妖魔的东西大概比较适合你的口味。” “师父,别开玩笑了!”贺蠢蠢愁。他炼化邪能如此小心翼翼,每次都只敢炼化一点点,可他的肚脐眼竟然把两枚天外魔物都给吸收了。夭寿哦!他将来会异变成什么样? “不是玩笑。你说过上辈子在地球时的身体也能吐出一点丝,但不能成型更不能使用,对吗?” 贺椿迟疑地点头。 阿蒙:“到了修真界以后,七岁时你身体才开始变得协调,同时你的身体开始吐丝。而这次吐出来的丝不但能连成线,还能作为优异的材料使用。” “师父,您到底想说什么?”贺椿已经有所推测。 阿蒙回答:“这应该和能量有关,在地球时,你吸收到的能量不够,所以己丝无法成型,但等到了修真界,周围灵气充裕,你的己丝获得足够能量就开始分泌。等你开始修炼混沌炼体术后,你的己丝分泌量也逐渐变多。但实际上,对于己丝,你提供的能量还是不够。昨天我们是快中午才到达这片海域,错过了你平时吐丝的时间段。” “师父,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自己好像蜘蛛。” “你不是跟我说过人体中包含世界上所有生物的基因吗?”阿蒙冷漠脸,“如果己丝也分等级,最初在地球时,大约只有零级,到了修真界,你七岁时吐出的丝为一级,之后你筑基,你的己丝质量也升级为二级,这也是你炼制的纺织品质量和功效越来越好的原因,不止是因为符纹。如果正常发展,等你达到炼体五重,你的己丝质量会跟着升级为三级。但现在有了天外魔物,你的己丝就有了另一条升级渠道,它将不必再只从你身体里获得成长能量。” 贺蠢蠢弱弱地道:“师父你说得好有理。” 阿蒙依旧冷漠脸:“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某蠢半自暴自弃道:“那以后我收集到天外妖魔的物品和尸体残躯还要炼化吗?是不是直接喂给我的肚脐眼就可以?” “不要说的你的肚脐眼和你是两种生物一样,你的己丝会吸收天外魔物也是为了你好,否则它在你体内就会消耗你的能量,更不要说被你大量抽出来使用。我就说你修炼了这么久,又有我天天跟着你,怎么会到现在才修炼到炼体四重。” 贺椿好伤心地张开嘴,原来阿蒙不满意他的练功进度吗?他还以为自己进度很快了。 “天外魔物具有活性化特点,你的己丝也可以炼制成能盛放活物的储物袋,说不定两者有一定关系,以前不知道,以后你可以专门收集天外魔物,哪怕只是用来喂养你的己丝也划算。” “是。” “蠢!别哭丧脸,这是好事。邪能的炼化一向充满危险,你却能用这么简单的方法吸收利用,如果让别人知道,只冲这一点,傅渊也会想要收你为弟子。” “真哒?” 阿蒙眼皮半合:“你很高兴?” 贺蠢蠢立刻举起右手,“我发誓,我永远都是你最乖最孝顺最狗腿的徒弟!亿万年忠心不动摇!” 阿蒙面对狗腿徒弟手痒得一塌糊涂:“……你可以试试用你现在的己丝编织储物袋看看,容积应该有所增进。同时试试看,当你的己丝消耗到一定程度,是否可以通过吸收天外魔物来继续为你提供己丝,如果可以,就表明你的己丝并不是非要在固定时间段才能出现,只要有足够的能量,你随时都能得到你的己丝。” 贺蠢蠢抓头,“不用试了,你忘了刚才我的手指尖就弹出来一缕?这个时间应该已经过了我平日吐丝……啊呸!分泌……出丝的时间。”太祖在上,真是用什么词都很怪异啊! 在师徒两人躲在岛屿腹部暗搓搓地研究天外妖魔物品和己丝的供能关系时,外面的其他生物们忽然发现天气放晴了。 天气放晴只是第一步,紧接着发动机死掉的巡逻艇操控室的操控台陆续开始亮灯,发动机也开始跟着工作。 海警们显示呆滞,后集体发出疯狂欢呼。 副队长更是第一时间使用对讲机呼叫还在海岛上的卫长江等人。 卫长江正在和章老头说话,章老头对外界很好奇,上一次岛上来人已经是七八年前,可看卫长江等人的穿着和配置却明显比七八年前要先进许多。 “我听说华夏七八年前还没有海警,你们是新成立的衙门吗?” “对,我们以前都是……” “卫队,你的对讲机是不是在发出声音?”老周在旁边忽然问道。 “嗯?真的!”卫长江连忙拿起对讲机,按下通话键:“长江呼叫副队,长江呼叫副队,听到请回话。” 一阵呲呲啦啦的杂声后,副队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清晰传出:“太好了!总算联络上了!队长,好消息,巡逻艇上一切电子设施正在恢复正常,发动机也开始运转,导航……” 副队长那边似乎正在听谁汇报,停顿了一下,高兴地大叫:“导航也恢复了,队长,我们随时都能离开!” “啪!”咖啡杯掉到地上,章老头脸皮抽搐,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刺激。海域封锁就这么消失了? 卫队长抬头,忙爬起来冲过去:“快!把他放平,他这很可能是中风预兆!” 阿奇想要阻止卫长江靠近,被神智尚存的章老头拉住手,随后章老头闭着眼睛昏迷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神秘岛屿副本结束,阿蒙也终于长大啦,下面就是狗血狗血? 第127章 献岛和靠岸 华夏2017年5月2日, 上午9:27分,南沙群岛附近。 一艘来自华夏京城大学的海洋观测船率先发现了后被称为章家五星岛的一大四小五座岛屿。 其后在这片海域生活的渔民和其他职业者也陆续发现了这突然出现的岛屿群。 原本只有大小礁石滩的南沙群岛竟然出现了合并土地面积不亚于三分之一琉球的大型岛屿,而且还是突然出现。 这件事一经报道便震惊世界。嗯,应该说就在华夏京城大学海洋观测船发现这五座岛屿的同时,大量华夏乃至世界的媒体就已经获得这一消息,并在短短两个小时内陆续用各种方式赶到五座岛屿附近, 而之后的几天才是媒体到达的真正高峰期。 因为各种你知我知但说不出口的原因,这五座岛屿一被发现, 立刻就有多个国家派出相关船只前往占地盘。 但等这些船只到达五座岛屿附近时却发现大量鲨鱼游弋,而且五座岛上都已经竖起华夏国旗,且五座岛屿上都有明显的古华夏建筑。尤其最大的岛屿上, 位于岛屿中半部分的开阔地上, 一个巨大的刻写着“章家岛”三字的古牌坊从海上老远就能看到。 当时有某国渔船的渔民声称他们看到了华夏海警巡逻艇非法穿越他国海境线, 但之后到达的各媒体和各方组织都没有发现那艘“非法”的华夏海警巡逻艇。 当时很多人都以为这五座岛屿无人居住, 但事实很快打了他们的脸。 岛屿群主人现身, 自称章耀祖,邀请了多位知名媒体工作者进入岛中做客,同时向全世界宣布了一件事:章家岛屿群自南宋时期起就属于华夏,而章家人愿意把岛屿群献给当今华夏政府以换取华夏国籍。 “据章耀祖岛主提出的证据来看,章家出自华夏南宋,自南宋时期,这五座岛屿以及附近的礁石群就都属于章家和南宋,章家拥有当时南宋皇帝的亲笔圣旨和与当地土著人合法交易的地契……” “诸位观众,我们可以看到岛上的建筑群都已经有相当的历史, 这些建筑全都初建于南宋末年,对于考古工作者研究南宋时期的建筑人文等起到非常大的作用……” “P国和M国都有人声称章家岛屿群并不是自古就隐形,曾经有老渔民到达过该岛屿群,还有人与章家岛住民做过交易,但在世界二次大战时期,该岛屿群突然消失,之后这附近的海域就成了有名的魔鬼海域,凡是在附近海域失踪的渔民船只等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章家献岛仪式将在明日上午八点整进行,彼时,世界各国媒体都会到场进行直播,华夏政府已经为此派出大量驻军和巡航舰,V、M、P等国为此表示抗议,但章家对于章家岛屿群具有任何国家法律都无法动摇的所有权,今后南沙群岛的势力划分将再起波澜……” “章家献出岛屿后,将会拥有该岛屿群的永久居住权和共同开发权,因为该岛屿群土壤肥沃、气候宜人,章家打算与政府合作共同开发旅游业……” 啪!电视关上了。 舱房内的小蜘蛛们一起发出尖叫:“大王大王,我们还要看呀!” 贺椿崩溃地一指舱外:“到岸了,等上岸后再找地方让你们看个够!” 时间往回倒退三天。 在阿蒙把章家岛屿群上的天外魔物全部收集给贺椿后,外泄的邪能又被贺椿的己丝给包裹,曾经覆盖了整个岛屿群的诡异磁场消失,章家岛屿群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贺椿感到磁场变化后,来不及继续制作储物袋,第一时间找到卫长江等人如此这般一说。 卫长江立刻让副队长紧急联系上级,而对于国土所有权这样的大事,任何国家的反应速度都不会慢,华夏政府更是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极为强大的行动力。 海警不适合作为第一发现者露面,毕竟他们已经“非法”穿越了公共海域。 于是就在附近的京城大学海洋观测船接到指令以最快速度先赶了过来,同时华夏乃至世界各国重要媒体也都接到通知。 在此期间,章家岛最大的岛屿沙滩边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条小鲨鱼身上驮着一只小儿巴掌大的小海龟,小海龟身上有七个只比针尖大一点点的小白点,出现在了沙滩上。 “大王大王!我们终于找到你啦!”七只小蜘蛛从小海龟身上飞快爬下,冲向正在岸边和海警们说话的少年。 贺椿有所感觉地转头、跑向海滩,看到小蜘蛛们时,眼睛瞬间笑弯:啊啦,宝贝们找来了! 小鲨星驮着小海龟跟海警要东西吃,他要请他在妖界的最好朋友庚小乌吃地球特产。巡逻艇上的火腿肠和方便面已经给他吃光了,他特地带庚小乌来找岸上的海警。 闲话一句,传说修真界开了灵智的龟类统统都姓庚,据说这个姓氏能给龟类带来好运。 七只小蜘蛛爬上贺椿的身体,纷纷叫囔:“大王大王,天哪,这个坑爹的任务,你知道我们被扔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是海啊!传说中的大海啊!” “我们差点被淹死!” “就是啊,如果不是庚小龟救了我们,我们就成了那些鱼的食物啦!” “大王大王,我们好想你哦,我们一路追着你的味道过来,可庚小龟进不来,它说这里有天然阵法。” “我们才不怕阵法呢,什么阵法能拦住我们!” “对呀,所以我们就进来啦,然后迷路啦,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然阵法!庚小龟看错啦!” “还好没多久那个古怪的力量就消失了,然后我们就找到你啦!”小蜘蛛们发出欢呼,这一路太不容易了。 贺椿被一堆啦字啦得头大,阿蒙过来,亢奋的小蜘蛛们立刻闭嘴。 但不到两秒钟,小圆圆忽然发出大叫:“啊!魔王长大了!” 之后就是一片“天哪地哪”的叫声。 贺椿啼笑皆非,伸出手指,刺了一滴血慰劳受苦又受到惊吓的小蜘蛛们。 小蜘蛛们欢欢喜喜地吸收了这滴鲜血,只觉得所有辛苦都补回来了。 “魔王大了就大了吧,反正我们有大王罩着。咦?血的味道好像和上次有点不一样。”小蓝点第一个察觉出差异。 小圆圆感受一番,“嗯,有点甜。” 贺椿听着小蜘蛛们评价他的血液味道,笑着跟小鲨星和帮助了小蜘蛛们的庚小龟打了招呼,特别感谢了一番庚小龟。 “我叫庚小乌,不叫小龟。”庚小乌瓮声瓮气地说道。 “你好,小乌,谢谢你帮助我的同伴。我叫贺椿,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找我。”贺椿很想送庚小乌一点礼物,但之前的储物袋打不开,他一时也没有趁手的东西,只能先欠着。 “嗯,没什么,小事情。”庚小乌很大方地表示,“也谢谢你照顾星星,听他说这里的土著请他吃了很多好吃的土特产。” 小鲨星叫嚷:“他才没有照顾我!是我在帮他!” 贺椿特别憨厚地说:“是啊,我们是在互相帮忙。” 庚小乌:“你是个好人,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大家就这么成为了好朋友。小孩子的世界就这么简单啦! 贺蠢蠢一高兴,伸手就把贴在肚脐上的那块拇指肚大的天外魔物给抠下来,连着包裹在外面的己丝一起送给了庚小乌:“这个送给你,据说炼化了对修炼有好处。” 阿蒙:“……” 庚小乌表示感谢,也不觉得新认识的朋友会害他,张嘴就把那团东西给吞进了肚里。他腹中天生自带空间,如今来了地球,因为规则限制,不能取出空间里的东西,但是吞进去没问题。 小鲨星直到此时才发现新大陆一般叫道:“你身边那个小疤脸呢?怎么变成大疤脸了?这是他亲哥吗?为什么他们一家都是疤脸?” 你们一家才都是疤脸!贺蠢蠢淡定地说:“哦,这就是阿蒙,他吸收了这里的古怪能量就长大了。” “原来如此!我说那古怪能量怎么消失了。”小鲨星恍然大悟,有点羡慕也有点妒忌地说:“早知道这古怪能量能让生灵快速长大……哼哼!” 庚小乌安抚地摸摸小鲨星的背脊,小鲨星非常想要快速长大,好去揍他那些老是抢他食物的哥哥姐姐,可是妖族总是长得很慢,尤其幼年期简直漫长得可怕。 认识了新朋友的贺蠢蠢心情特别好地带着小蜘蛛们去找章耀祖。他刚刚从海警口中得知章耀祖昏迷一事,正要去解决这个问题——章耀祖以后什么时候都能昏,只现在必须健康且神智清醒地出现。 贺椿和巡逻艇上的医生一起检查了章耀祖的情况,还好章耀祖只是临时刺激过甚,他的身体真正来说比三四十岁的壮年人还要健康。 贺椿只把章耀祖体内不受控制的邪能吸取出来,章耀祖就自行醒来,但他的下肢仍旧受到了这次中风影响,以前还能稍微动一动,如今则是彻底瘫痪。不过章耀祖已经习惯下肢不能行走的状态,对这种结果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再之后,贺椿又“医治”了章耀祖指定的两名章家人,他们都是受邪能改造之苦但神智清醒的壮年人,而且身体变异也不明显。 贺椿告诉章耀祖:“陨石中含有的能量确实能改造人体,但不是都往好的方向改,也许人为干涉有一定用处,但你既然跟落难者学过基因学,那么你也应该清楚想要获得稳定的基因需要非常漫长的时间,这也是章家人和土著生不出孩子的最大原因。” 章耀祖忽然问他:“你是不是把岛上的陨石都弄没了?” 贺椿还没回答,阿蒙进来。 章耀祖看到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高大少年,眼神疑惑。 贺椿索性一指阿蒙,胡扯道:“岛上陨石全被他吸收了,你认识他,就是之前那个小不点。其实阿蒙年龄跟我一样大,但他得了某种基因病一直不能长大,没想到利用这里的陨石以毒攻毒竟然把他的侏儒症给治愈了。” 他之前就是这么和海警解释的。至于海警们有没有相信……作为警界前辈的贺蠢蠢表示:现在的小年轻,脑洞真是可怕! 阿蒙:侏儒症?逆徒,你屁股痒了是不是? “你说他、他是之前那个小娃娃?!”章耀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 贺椿做了个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想要让章家人不进一步变异,并且让他们的生殖功能恢复正常,必须把他们体内目前还无法消化吸收的陨石能量给弄出来。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就好像一个人目前只能吃半斤米,可你非给他塞进一百斤压缩干粮,他能不出问题吗?” 章耀祖盯着阿蒙,眼中闪烁异彩:“如果把我们体内的多余陨石能量弄出去,我们的身体还会不会继续变异?能否拥有正常寿命?生出来的孩子有没有影响?” 贺椿非常诚实地回答:“不知道,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当多余的陨石能量离开你们的身体后,你们的情况不会进一步恶化,人体具有一定的自我修复能力。而且陨石能量改造对你们也不是完全都是坏处,凡是能熬过最初改变的人,身体素质都会得到大幅度提高,我想你也发现了这一点。” 章耀祖默认。 “黑膜族和蛙人族,其实不延续下去更好,以后章家岛就要重新回归世界,如果这两族有后代诞生,你有没有想过他们要怎么在世界的目光中自处?还是你希望他们一直生活在研究室里?” 说这话时,贺椿并不知道一个初代黑膜人和一名变异蛙人结合自然生育了一个孩子。等他后来知道此事后也只是感叹自然的力量真伟大就没再去追进这件事,就让自然去自然发展吧。 “我希望岛上的住民和生物都能得到华夏政府保护,这是你们答应我的。” “当然。但如果你们自己都变异了,连个人样都没有,又要靠什么去保护岛上的生命?就算华夏政府肯保护你们,可最初一段期间也是最不稳定的,如果有某国神经病发现你们的秘密,突然跳出来说你们都是受病毒感染的变异怪物,要求毁灭你们甚至毁灭章家岛屿,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丢几枚导弹,再对外说是恐怖分子干的,你让华夏政府能怎么办?你作为岛主也应该很明白这种政治上的扯皮最讨厌了,到最后别说给你们报仇,说不定这附近海域都要被划为感染海域。” 章耀祖沉默。 贺椿在心里骂了声。之前还只想着传宗接代就可以,当发现这个问题可以解决,而围绕章家岛屿的诡异磁场又已经消失,章老头就又开始奢望别的了。 但人不就这样吗?有了健康就想要财富,乃至权力。而武力则是保护这一切的基础。 贺椿临走时最后说道:“我可以帮助你们把岛上所有人类体内无法吸收的陨石能量弄出来,并尽量帮他们平衡体内能量,但这点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明白。” 章耀祖做了这么多年试验当然明白这点意味着什么,陨石能量就是让生物变异的源头,但这种变异是强行变异,并不自然。一旦失去陨石能量这个源头,所有变异都会停止,甚至倒退。 就如少年所说,人体有一定自我修复能力,如果章家能正常传宗接代的话,也许几代之后,大部分变异都会消失。 章耀祖面临一个选择,不,其实他已经没有选择了,岛上的天外陨石已经全部消失,包括池子里的陨石粉末也一样。 “爷爷,我不想再变异下去,也不想做超人,我想……正常的结婚、生孩子,我想过正常的生活。爷爷,求您了!”章耀祖身后一名全身包裹在麻布里的人形生物突然发出嘶哑的声音。 章耀祖重重叹息一声,捂住了额头。 一个小时后,章耀祖再次邀请贺椿来治疗他的家人,还送了他不少黄金。 章家还是很有底蕴的,当初被外国军人抢走的大多是摆饰品,像黄金一类的重要资产,他们都埋在了岛屿腹地。 贺椿瞅瞅堆在盘子里的金条,抓起来全部塞进了刚刚编织好的储物袋里。 这个储物袋的外形看起来像一个旅行背包,背到身上很不起眼。 之后贺椿按照承诺帮助章家人吸取出他们体内的多余邪能。 章耀祖很想观看过程,被阿蒙挡在门外。 他还想跟阿蒙交谈,可惜他说了十句,那变得高大的少年连一个字都没回他。 中午过后,海警巡逻艇靠近岛屿来接卫长江等人。 当时副队长还很担忧地说:“我们好像被其他国家的渔船发现了,虽然离得很远,但是这一片海域很开阔。” 卫长江他们初时还很奇怪为什么那些外国船发现岛屿出现后没敢立刻靠过来,后来看了新闻才知道,这片海域在这几十年间已经成了附近非常有名的魔鬼海域。 章家岛屿和海警巡逻艇刚出现时,看到的人都以为看到了海市蜃楼,更因为魔鬼海域的大名不但不敢靠近还又把船退远了一点。 这种情况直到华夏京城大学海洋探测船靠近岛屿群没出任何事,接着又有飞机飞来,其他国家的船只才敢慢慢靠近观察。 这时海警巡逻艇已经不适宜露在人前,说是暴风雨后莫名其妙漂来这里的? 这个借口任何“理智”的国家都不会相信好吗。 有了京城大学观测船这个第一发现者,海警巡逻艇更不需要露面,而为了减少扯皮,巡逻艇不出现才是最好的。 可是这么大一艘巡逻艇要怎么掩藏起来? 按照上级部门指示,上面要求卫长江他们先躲到岛上,把巡逻艇停靠到比较隐秘的地方再把艇用东西遮挡起来,等以后献岛成功,海警和巡逻艇可以分批混在其他人员中回去大陆。 可这样耗时太长,岛上事情已经解决,贺椿急着想回去大陆看看家人和老朋友怎么样,并不想继续留在岛上浪费时间。卫长江等海警在经历了这么一番历险后,也只想快点回家。 小鲨星听说大陆上好吃的更多后,更是催促大家赶紧走。 贺椿见海警们一脸愁苦和无奈,与阿蒙打了个眼色,神神秘秘地找到卫长江,说他有办法让其他人看不到巡逻艇,且绝不会损伤船只和人员。 卫长江一听大喜,忙问什么方法。 贺椿但笑不语。 卫长江意会……个屁!他只要知道两孩子有办法让巡逻艇隐身就行,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呢。 贺椿还是第一次用隐身符隐藏物品,巡逻艇比人体大得多,他用了三张隐身符构成一个小型隐匿符阵。激活符阵后,巡逻艇不但从人眼中消失,就连雷达都测不到他们。 海警们只有个别人看到那叫贺十一的少年把手按在巡逻艇上,过没多久,巡逻艇就在海洋上消失了,他们只以为这也是少年的特别能力之一,压根就没往符阵上想。 老周为此还特地找到卫长江和副队长,对他们非常慎重地说道:“这些孩子的能力太可怕了,如果他们用在正道上还好,如果他们用来犯罪或者被人利用……” 卫长江目露忧色:“他们还有同伴流落在外。” 副队长建议:“这些孩子绝不能流落到其他国家,我们得把情况上报,让国家出面把那些孩子想办法都救回来。” “可是……”卫长江犹豫,他曾答应过两孩子绝不把他们的能力暴露给国家知道。 老周急:“卫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小事。看看他们的能力吧!天知道流落在外面的那些孩子还拥有哪些可怕能力!” 副队长也劝慰:“短视的人是有,但不是所有人都短视,岛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以后肯定会有相关部门建立相关研究所,我觉得趁此机会把这些孩子的事情报上去,彻底引起上面重视更好。如果你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找一些比较信得过的人。老卫,我记得你伯父可以直达天听?” 老周惊讶,他以前并不知道卫长江还有这样的家世背景。 卫长江考虑再三,“这件事你们先不要上报,我先和那两个孩子商量商量,之前我一直以为贺十一是两个孩子中做主的那一个,但现在我觉得那个突然长大的阿蒙才是那些异能孩子的老大。如果我们真的要把这些孩子的事上报,我的直觉告诉我必须先取得那位阿蒙的同意。” 老周和副队长听到卫长江提起那个阿蒙,也都露出心有戚戚然的恐惧表情,那孩子乍一看没什么,但如果你盯着他看多一会儿,腿都能吓软,原因还莫名。 现在巡逻艇上不少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海警,搞起了一个练胆小比赛,赛谁盯看疤脸阿蒙坚持时间最长,如今尚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七秒钟这个记录。 卫长江之后真的去找贺椿和阿蒙商量此事了,贺椿一听对方来因,那还有什么说的,当然是同意啦。 他还特别义正言辞地说:“我不知道具体人数,但数量绝不会低于千人,也许更多。如果华夏政府愿意出面把流落在世界各地的这些孩子全部接回华夏,并好好待他们,对华夏、对整个世界都有好处。但记住,千万千万不能暴力抓捕,更不能对我们进行囚禁和非自愿的研究。否则……” 阿蒙手上正在把玩一支短柄机枪,在贺蠢蠢说到最后一句时,他手上那柄机枪忽然就融化了。 卫长江:……他么的全金属机枪竟然就这么融化了!连机枪都这样,换成巡逻艇呢?真要把他们关起来,请问有什么材质的墙壁和大门能关住他们? 卫队长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群异能少年的出现势必会改变整个世界,他突然发现这件事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得多。 5月5日这天,华夏政府从警方、军方抽调最好人手,以最快速度,成立了一个叫做“营救深蓝儿童”的专案组。而就在这日清晨,华夏南海海警部第XV967号巡逻艇也终于静悄悄地靠岸了。 第128章 到岸 镜中男人双眼布满血丝, 眼眶发青,胡子拉碴,任何人来看都能看出这个人的情况有多么糟糕。 傅逸用水拍拍脸站直身体,这不是他的宿舍,这是位于K市海港的一家官方招待所。 昨晚他们这些被临时抽调来的人一直工作到今日凌晨两点多,散会后只略微休息了四个小时, 等一下他们这支被临时组成的专案组就要去迎接他们的第一个工作。 如果只是从这个专案组的名字看,很多人甚至会觉得这个专案组成立得非常儿戏。 可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专案组的构成人员都有哪些部门、哪些人参与, 又是受谁的直辖命令,他们一定不会再这么认为。 希望他的运气能从今天好起来。 这一周他的日子过得糟透了,糟到他都忍不住想去找座庙拜拜的程度。 如果换任何一个人来过这一周, 也许早就倒霉死了, 可他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就好像命运在故意玩弄他, 就是想要让他活着不断吃苦, 怎么都会让他续上一口气。 也许他还没有倒霉到顶点,还有他本身能力的缘故。 傅逸出神地望着镜子中的男子,在贺椿离去不久,某一日大醉醒来他忽然发现脑中多了一些东西,他那时的状况更糟糕,抱着就算练死了又怎样的心情,开始按照脑中突然出现的练功法开始练功。 不久,他就发现那功法是真的,他没有做梦, 也没有出现幻觉。 他的力气变大,五感变得越来越敏锐,还多了一些其他能力,哦,应该说那叫法术。靠着练功得来的能力,他着实破了几个大案,也因此挣出谷底,走上了完全靠个人实力的道路。 后来他在一个案子中偶尔结识了一位大人物,帮了对方一个大忙,从而获得对方青眼,也是从那时开始他才真正脱离了父亲带给他的政治阴影。 “小椿,这是你对我的诅咒和惩罚吗?”傅逸对着镜子轻声问。 镜子中的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所有人都说进入虫洞的人十死无生,除了你没有佩戴生命状态仪,其他人的生命状态仪都表示出他们已经死亡,他们说你也不会例外。可是我总觉得你还活着,你这家伙的生命力总是比别人更顽强一些,你老是能做到一些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就连你送我的戒指……你知道你送了我什么吗?” 傅逸两根手指捏住挂在脖颈间的戒指,轻轻摩擦,“如果你知道它是什么,你还会把它送给我吗?” 过了一会儿低低的满含悲伤的声音传出:“会,因为你总是在不该犯蠢的时候犯蠢。” “哐!”一声剧烈响声从门外传来。 傅逸直起腰,脸上出现煞气。十有八九又是那只大黑狗,也不知哪里来的乡下小妖,竟然想抢夺他的戒指。 真是好狗胆!如果大黑狗不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的修炼有成的妖怪,他想要收服对方为自己所用,他早就杀了它剥皮吃肉。 傅逸转身出门,就要到约定时间,他得赶紧把那大黑狗给赶走。 他非常珍稀这次的工作机会,这是他直入上面青眼的最佳机会,为了加入这个专案组,多少人打破头? 这还是时间比较紧急,如果时间再长一点,选拔恐怕会更严格也更麻烦。 他能加入这个专案组,一个是他是这次立了大功的某海警支队的顶头上司,一个来自他曾经帮过的某位大人物的大力推荐,还有一点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 他知道国家还再盯着他,但当那位国安把一些他具有“特异功能”的证据放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哑然了。 虽然那些证据他都有办法给出解释,但那位国安在他开口之前就说道:“国家需要你的特殊能力。我们早就知道,而且像你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但只要你们心中有国家、有正义,做事不过界,没人会找你们麻烦。现在你们报效国家、正大光明展现你们能力的时候到了。” 蹲在过道里的藿小斗看到傅逸出来,立刻站起身:“喂,那个魔修,我们谈谈,要怎么样你才肯把那圈圈给我?” 同样听到声响从对面房间里出来、背脊笔直的年轻男子皱眉:“这是你养的宠物?它太吵了。” “它不是我的宠物,不过它现在缠上我是真的。”傅逸示意藿小斗进入房间谈话。 另一扇房门打开,一名年龄和傅逸差不多大的美青年打着哈欠说:“这狗你要不要给我吧,这么大的黑狗,肉一定很补。” 补你妈头!想吃我的肉,你来试试!藿小斗打算晚上偷偷去把这人烧死。 傅逸:“进来,我时间不多。” 藿小斗昂着头走进傅逸房间,这个魔修相当厉害,很可能已经结丹,可他掩饰得很好,平常装得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如果不是他吃了几次大亏,甚至都不知道被魔修给阴了。奶奶的,打不过人家,那就只好谈判了。 不过那魔修似乎也不知道他脖子上的那个圈圈就是天外妖魔的东西,但他偏又把那个圈圈看得很重,想要得到恐怕不容易。 看到大黑狗走进傅逸房间,那打着哈欠的美青年对背脊挺直的青年懒洋洋地说道:“你猜那狗是什么品种?” 背脊挺直的青年知道他的真正问题,挑眉道:“连营救深蓝儿童专案组都成立了,你说那大黑狗是什么品种?” 美青年别有意味地一笑,关门,走过来对背脊挺直的青年伸手:“昨晚开会一直研究资料,大家都没有来得及自我介绍。我,洛河。” “龚秋冬。”腰背挺直的青年也伸出手。 半个小时后,新成立的营救深蓝儿童专案组全体成员到达海港,迎接即将到岸的第XV967号巡逻艇。 贺椿单手挂在阿蒙肩膀上,斜靠着他,看着越来越接近的海港。 “你没骨头吗?”阿蒙不介意徒弟靠着他,但这小子从昨晚开始就懒洋洋的,做什么都不起劲,小蜘蛛们看个电视他都嫌吵。 嗯,阿蒙无视了小蜘蛛们把电视开了两天两夜的真相。 小蜘蛛们:嘤嘤嘤,我们好冤,明明是大魔王也想看。 贺椿耍赖皮,“没。都给你抽掉了。” 阿蒙:“是吗?你知道真正全身骨骼被抽调是什么模样吗?今晚我实际抽给你看看如何?” 贺椿立刻站直身体,“我突然发现骨头又全部长回来了,刚长回来的我很珍惜,还是别抽了。” “你不想上岸?” “不,我非常期待上岸,我是陆生动物,我喜欢脚踏实地,在海中摇来摇去都要把我摇散了。” “你在怕什么?”阿蒙一针见血。 贺椿哈哈哈,“我怕?我怕什么?好吧,我想回家看看,我想知道我家人过得好不好,还有假道士,我想知道我当初的行为有没有影响到他。” “傅逸呢。” “……师父,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犀利?会惹人讨厌的好不?” “所以你打算放过他?” 贺椿磨牙,这样的师父太混蛋了!“你不是说他有可能是任务目标吗,我总要和他见面……嗯嗯,其实不见也没什么,我可以在背后协助,让豆豆千金小螃蟹他们去完成就好。” “所以你还是想要放过他?你还爱着他?”阿蒙说到最后三个字时牙有点酸。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被虐狂。”贺椿往前走两步,又退回来,明显心情不定,“这不是还没想好要怎么教训那麻瓜吗。” 阿蒙不问了,转头看向海岸。 贺椿暗中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他师父似乎有点太在意傅逸了,因为对方身上有他的心脏? 可是阿蒙不是说了,离开他身体的心脏就是一团没用的能量,跟剪掉的指甲一样? “咚!”贺椿心脏莫名其妙重重跳了一下,耳朵也开始发烧。 见鬼了,近乡情怯的症状加重了吗? 轻轻的碰撞过后,巡逻艇靠岸。 岸上有人来迎接他们,声势不大,但人数不少,听卫长江说,现在似乎流行务实风? 海警们列队下船,岸边传来热烈掌声。 一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主动伸手与卫长江等人握手,他身边一列身穿制服、肩章都没有低于大校级以下的军人和海警也伸手与卫长江等海警握手。 “你们辛苦了,这次你们立了大功,不过也因为这件事,国内这两天不太太平,我们不能给你们这些英雄最盛大的欢迎仪式,委屈你们了。但请你们相信,这次你们立下的大功,国家绝不会忘记。”中年人加重力度,对卫长江说道。 卫长江等海警全都激动得一塌糊涂。 卫长江不敢居功,忙低声回答:“这次我们什么都没干,相反,如果不是贺十一他们,我们这么多人也会陷在章家岛出不来。贺十一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包括和章家岛岛主的谈判都是他一手主导,这些事我在报告上都已经说明。” “我知道。但你们的功劳也不可忽视,只你们能把他们救上巡逻艇,并且让他们心怀华夏,还让他们相信你们,这就很不容易了。这些能力超群的孩子可不好笼络啊。”中年人似乎在感慨什么。 卫长江不好接话,只站到一边,伸手对中年人介绍:“他们来了,左边那个看起来很好处很英俊的少年就是贺十一,他身边那个高大的疤脸少年则是阿蒙。阿蒙应该是主导,但是他非常看重贺十一。” 卫长江来不及说完,贺椿和阿蒙已经从舰桥上下来。 中年人主动迎上前,笑容亲和,不亢不卑,“你们就是贺十一和阿蒙吧?你们好,我是李卫国。” 贺椿动容。李卫国,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在他上辈子的时候,这位距离常委的位子只有一步之遥,九年过后的现在,他会是什么职位? 在贺椿因为李卫国亲至而震动时,站在人群后方的傅逸却需要极大的意志力才能站稳脚跟,一次又一次强行压制自己想要冲上去仔细看看那少年的欲望。 那么像! 竟然那么像! 第129章 第一滴狗血 “您好, 李……伯伯。”贺蠢蠢双手伸出,非常认真地握住了那只手,还上下用力摇了摇。 这大概是他两辈子加起来见过的最高级别的大人物,今天他决定不洗手了。 在场的人只有阿蒙知道他的前生背景,可就是阿蒙也不理解蠢徒弟这种身为底层小警察的暗搓心思,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看到这一幕的人只觉得这个少年憨厚又淳朴, 骨子就透出一股好孩子之感,不由让不少担心会不会遇到两骄傲到天上去的中二少年的哥哥叔叔伯伯爷爷们放下了心……以后他们就会知道这个心放得太早了。 李卫国笑了, 这次的笑真诚许多也有人情味许多。对方有没有付出真正的尊重,他们这些浸淫官场整天察言观色的老狐狸老狼们怎么会看不出来? 而任何人都不会讨厌一个真心尊重自己的人,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深蓝儿童传说中的异能少年, 刚露头就获得了开疆辟土这样绝世大功劳的大功臣! 这样的功劳在如今这个以和平为主的年代可不容易获得, 且不需要硝烟, 不需要花一分钱, 更不需要牺牲谁的性命, 就获得位置那样重要还那么大一块土地,国家为此就是再怎么重视两少年都不为过。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这两个孩子,也为了保护章家岛的真实情况,今天的欢迎场面何止如此? 京城那边已经安排好,只等确定两个孩子没有危险后,国家最高领导人就会正式接见他们。 不过在这之前可以操作的事情很多,李卫国一眼就对少年贺十一生出好感,自然不想亏待了这个好孩子。 “好孩子,你很好。”李卫国把空着的另一只手盖到了少年的手背上, 温和地拍了拍。 贺蠢蠢激动得小脸蛋都红了,他在的时候,李卫国就是警察部副部长,他听过不少这人的事迹,是真牛。 这人父亲传说当初只是警察大院看大门的,是老战士,三个儿子,一个参军牺牲,一个不学好被枪毙,只剩下李卫国一个有出息的。 不过李卫国也太有出息了,四十岁出头就爬到了警察部门第二高位,现在……看他站在一干大校和少将的前面,这位牛人八成已经混成常委。 后来贺椿通过卫长江知道了李卫国现在的职位,和他所料差不多,现任警察部部长,国家常委之一,统管华夏警察和海警部门,包括武警部队。 这样的人物亲自来接他们,绝对是给足了面子。 当然,现在贺蠢蠢对此还只是猜测,不过也不妨碍他敬仰这位牛人。 李卫国看少年毫不掩饰的崇拜敬仰眼神,加深了笑容,他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少年毛刺刺的脑袋。 等他还想再摸第二下时,少年不见了,眼前多了一名需要他仰起头才能看清全貌的高大个儿。 “阿蒙是吗?能知道你的全名吗?”李卫国面对阿蒙完全换了另外一种态度,他甚至没有伸出手。不是他不想表达友好,而是他看出来对方绝不会与他伸手相握。 阿蒙没说话,大手在蠢徒弟的短毛上呼啦来呼啦去,贺蠢蠢都给他搞毛了,忍不住把他的手抓下来。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叫你阿蒙吧。虽然是废话,但我还是要说,感谢你们为国家为人民做出的贡献,你们放心,国家对你们绝对没有任何恶意,你们具有华夏公民的所有权力,行动自由,没有任何人会非法侵犯你们的利益和权益。如果你们想上学,看你们喜欢学什么,学校和专修都可以安排。在这之前,我们还安排了一些生活老师,我听长江他们说,你们之前……很受了一番罪,对外界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对吗?” “嗯。” 确定了阿蒙是一个不喜欢说话且对同伴有着极强独占欲的人,李卫国也略微掌握了一些和阿蒙相处的分寸,他和两个少年并肩走在一起,边走边询问他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而本来准备好的介绍过程被李卫国全部省略,现在一个个介绍过去只是折腾孩子。 因为李卫国这个举动,其他人也不用再主动上前一一和两孩子握手,倒免了被拒绝的尴尬。 贺蠢蠢感到万分可惜,这一溜排站的全是大人物,以前他别说一下见到这么多,就是一位,那也不是他那个级别可以随便面见的。 好多条大腿啊…… 贺蠢蠢流着口水被他师父揽在身边,愣是和大人物们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如果上辈子他能认识这些大腿中的任一条……唉!想多了都是泪! 贺蠢蠢看到那些粗壮大腿对他露出微笑,忍不住就也对他们傻笑,还抬起爪子挥了挥。 “哈哈哈!这孩子真逗,比我孙子可爱多了。那小子才八岁,叛逆期就到了,成天板着个脸,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一位年约五十后半的少将乐。 其他人也都放松地笑起来,气氛顿时改变,不再那么严肃。这些大校少将哪位不是人精,看李卫国和两孩子走在一起,他们就立刻分散开来,非常亲切地慰问起从巡逻艇下来的海警战士们。 场面热闹但不喧哗,带着一点内部人特有的亲密。 海警们不管如何,能见到这些上司的上司都只会高兴,哪怕只是留个印象也是好的嘛。 位于后方的傅逸一直在等着上级带人过来,可等了半天,发现他们竟然越走越远。 傅逸忍不住迈步跟了上去。其他专案组成员全都在暗中打量那两个少年,看傅逸动,他们全都一愣。 傅逸脚步停住,别看迎接声势不大,但该叮嘱的都被叮嘱过,他们这些专案组成员在没有得到允许前全都被勒令不准接触那两个深蓝儿童。 虽然上面说最好的情况是请那两名异能少年也加入专案组,但具体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上面就一句话:绝不能强迫。 另一头,李卫国还在与两孩子说话。阿蒙虽然冷淡冷漠目中无人,但有贺蠢蠢这个大逗比在,谈话就绝不会冷场,哪怕他被阿蒙强力与他人隔开,他仍旧能隔着一个阿蒙和李卫国聊得热火朝天热情澎湃。 阿蒙的目光从人群上空虚虚掠过,在某一点停住。 岸边突然传来喧哗声,仔细听还有枪支上膛的咔咔声。 有海警发出惊叫,“别开枪!那是自己人!” 现场负责安保的武警们反应非常快,各位大人物带的警卫员首先保护了自己要保护的对象,李卫国和贺椿阿蒙身边人最多,一群武警战士把他们围了起来,背朝他们,面对外,枪械也全部举起。 啊,肯定是鲨星!不是跟他说了暂时不要露面吗?贺蠢蠢一拍脑袋懊恼道:“太激动,忘了跟您介绍了,我还有两朋友在海里,可能是他们来了,我去看看。” 港口边,被海警们称为自己人的小鲨星顶着一只小海龟从海里直接飞窜到舰桥上,然后……它站了起来。 一条鲨鱼用尾鳍站了起来?! 那圆滚滚的身体,小小的尾巴,您老到底是用了什么神奇力量站起来哒?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表情呆滞,嘴巴大张地看向那只人立而起的鲨鱼。 小鲨星好兴奋好开心地跟着巡逻艇来到大陆岸边,听贺蠢蠢说今天会有人来迎接他们。他已经做好了被小弟们列队欢迎的准备。 可是为什么他上了岸,小弟们就全都散了? 小鲨星非常愤怒,他可是拯救了这一船土著的神奇少年啊,这些土著不用无数的火腿肠和方便面招待他就不说了,竟然连迎接的最基本列队都没做到,简直是……大逆不道! 小鲨星张开凶恶的嘴巴,凶巴巴地说:“不是来迎接我的吗?为什么不列队?怎么小爷我一来,你们队伍就散了?你们这些土著以为上岸了就可以不把小爷放眼里了吗?告诉你们,上了陆地,少爷我照样是霸王!” 小鲨星还是不习惯站立,站了没一会儿就横趴到地上,顺着舰桥就一路滑下来,还张大嘴巴准备放电。 守在舰桥旁的武警战士等人纷纷后退,他们倒是想开枪,但刚下巡逻艇的海警们纷纷喊不要动手。 贺蠢蠢甩开阿蒙,飞一般地奔过来,途中撞到一个人。 “抱歉!”贺蠢蠢头也不回……等等,这味道、这气息! 贺蠢蠢速度太快,在他想要刹住脚步回头去看撞到的那人之前,他已经扑到了小鲨星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位中二少年鲨吓人的大嘴巴给闭上。 人类出现异能者就已经够可怕了,你再喷个闪电……好歹给咱地球人一点适应时间啊! 不对!死小鲨你信不信,你今天敢射出闪电,明天就会有无数的人类抓捕你?你可不是人形,又是凶恶的鲨鱼,抓你真的不需要太多理由! 可贺蠢蠢不能这么和鲨星说,如果他这样说了,这中二少年还不定干出什么事呢。 和小鲨星建立了牢不可破友谊的副队长也飞奔而来,大声又快速地跟众人解释:“这条鲨鱼是贺十一的朋友,它在海里帮了我们很多忙,后期我们食物不够,都是它率领鲨鱼给我们捕食。对了,巡逻艇厨房冷冻库里的所有鲜鱼和海产品请都不要动,那是小鲨同志的财产!” 一个囧字,两个囧字,一大排囧字从天空飘过。 现场的气氛怪异到极点。 之前那位笑话自家孙子的少将大人第一个笑起来,推开保护自己的警卫员,颠颠地走到小鲨鱼近前,半开玩笑地说:“乖乖,这是成精了吗?” “老胡,别胡说。大概这鲨鱼也是基因产物。”说这句话的人扫了眼贺椿,眼神有点不屑也有点畏惧,还有一种对于异类的排斥和厌恶。 走过来的阿蒙注意到那人神色,嘴唇微微扯了扯。 老胡呵呵一笑,神情明显冷了三分。叫我老胡,你配吗?如果不是看在李卫国的面子上,老子现在就一巴掌把你呼到海水里! “基因产物?谁不是基因产物?前阵子咱家里吃的都是转基因的大豆油,老李啊,你说我是不是也变异了?” 李卫国也听到了那人的那句话,那人是他老上司的儿子,叫李成器,却是老上司子女中最不成器的一个。 老上司什么都好,就是有点重男轻女,对在外交部发展良好的女儿没有多看重,却把这个糊不上墙的烂泥当个宝,两天前老上司得到消息,硬是把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塞进了专案组,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专员,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文职工作人员。 老上司知道这个专案组以后会把工作直接汇报给他,就特地上门找他坐了两个小时,话里话外都是想要他尽量提拔他那不成器的烂泥儿子。 面对对他有大恩的老上司的恳求,李卫国也不好一口回绝,但他也没给对方任何提拔,只这次迎接工作把他也带了过来。 “你就胡扯吧。”李卫国很无奈地笑睨老胡,直接无视李成器,“来,小十一,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你胡伯伯,听说你还有不少同伴流落在外,国家很重视这件事,刚成立了一个专案组,负责人就是这位胡少将。你别看你胡伯伯这把年纪了还是少将,其实他早就够升衔,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升,还说叫少将更好听,就是个老顽童。” 老顽童胡少将呵呵呵,心中想着:你个卖枇杷的!老子还不都是为了国家。全国就那么几个职位,如今又无战事,人人都想往上升,我们这些资格老的不故意压一压自己,那些小的升不上来早闹翻天了! 贺蠢蠢原本就是这个体系中的人,自然明白其中内幕,无视对方那几个的暗流涌动,对胡老少将非常尊重地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胡爷爷好。” “好,好!这是你的小朋友啊?”胡老少将立刻笑开颜。瞧,多好的孩子啊,真是身在大海心在华夏,从小就把咱华夏敬老的美德学得这么好,要得要得! 贺蠢蠢抱住小鲨星的大脑袋,点头:“是的是的,小鲨是我的好朋友,他以前被训练像海豚一样做表演,后来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小鲨星被抱住了竟然没有反抗,但他顶在头上的庚小乌却在此时慢慢伸出脖子。如果有人注意他们,会发现他们同时看向了人群后方。 “哦!”大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鲨鱼能直立,原来是硬训练出来的。 小鲨星回神,想要反驳,被贺蠢蠢抱起用用力扔回海里,同时传音:“你还想不想完成任务?别乱来,你见过地球人类的武器有多厉害,子弹打不穿你的皮肤,还有别的武器能炸烂你。” 小鲨星冷哼,竟意外地没有生气,反而传音回来:“岸上有魔修,还有一点古怪的气息,像是之前岛屿上那种能量,你小心。” 小鲨星又不傻,他虽然靠着修真能在岸上生活,但哪有他在海里快活。海洋才是他称霸的天下,他傻了才会上岸找罪受。 “不过那些人类答应我的火腿肠和方便面要给我,还有仓库里的那些海货都是我的,我要拿它们换蛋糕、换饺子、换冰淇淋!”海警们可是告诉他很多地球美食呢。 贺蠢蠢满脸黑线,“知道了,你赶紧离开吧。我看有些人类的神色不对头,小心他们转头就去抓捕你。” “切!小爷怕他们?有种让他们下海试试,我走了,有什么事就用我给你的海哨叫我。” “别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帮我找到我的伙伴小螃蟹!最好能顺便救他出来。”贺蠢蠢说这句话时真不太确定小螃蟹要不要鲨星去救,不过他想着还是给精力无限的中二鲨找点事做吧,为了地球的安全,阿门。 神奇的会站立的小鲨鱼消失,贺蠢蠢转过身对李卫国等人微笑啊微笑,“它走了,海洋才是他的家。” 李卫国和老胡显然对那条小鲨鱼还有很多疑问,但他们一看小孩故意装傻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想说。 李卫国和老胡互视,一起笑了出来。鲨鱼什么的,物种不同,他们连交流都无法交流,还是紧着眼前的宝贝们来吧。 李成器勾头望着恢复平静的海面,仍旧怀疑那鲨鱼不止是被训练成那样。人,他暂时不能动,一条鲨鱼他还不能动吗?如果真在那鲨鱼身上发现什么…… 李成器的心一下热了起来。 傅逸站在人群后方,双手紧握成拳,咽喉处的喉结不住蠕动。 那孩子撞到了他,他们那一刻是如此接近。 他不知道那少年是不是和贺椿有关,但在和那少年接触的一刹那,他再次感到了熟悉的悸动,他甚至觉得他嗅到了少年身上的体味,淡淡的,又熟悉又陌生。 贺椿这时也想起了他刚才撞到的人了,但他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一边想着不可能这么巧,一边却连抬头向后方看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没勇气,他只是暂时还不想看到那张脸,因为他真的没想好见到那混蛋的第一面要做什么啊啊啊! 胡老少将就是在这时候,轻拍他的肩膀,对他特别和气地说道:“小子,累不?不累带你见见我的新属下,以后说不定你也要和他们经常打交道。” “啊?哦,好,那就去见见吧。”贺蠢蠢随口应承,一把抓住走过来的阿蒙的手。 阿蒙反握住少年的手,他一眼就看出少年神色不定,比要下船那会儿还要慌乱。他看到了吗? 贺蠢蠢突然惨叫一声:“嗷!”师父大人啊,你要把我的手捏断吗?你咋了你! 李卫国等人听到少年惊叫,忙回头。就看到那个叫阿蒙的高大少年正在俯视身边少年,那脸色莫名地杀气腾腾,看少年的目光也无比凶残。 贺蠢蠢吓得胆都变小了一圈,师父啊,你到底怎么了! 第130章 第二滴狗血 阿蒙什么话都没说, 只用目光对蠢徒弟表达了不满。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之前以为贺蠢蠢对那傅渣恨到了极点,满心都想着报复,为此他还特地把人活着留下来,就为了让蠢徒弟自己出气。 可是如今,人就在那片儿站着, 他这个以大勇顿悟入道的唯一弟子竟然连抬头看向那边的勇气都没有。 阿蒙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到如此怒气横生,哪怕他当初醒来发现自己身体缺了一块还被人当作分身炼制也没这么生气。 之前他不屑于收回那点被他当垃圾丢弃的心脏, 本来就是能量变的,而且他的心脏早就不能跳动,有和没有一样。 可如今他忽然想着也许他应该把心脏收回来, 哪怕那是他不要的垃圾, 那也是他的东西。 贺蠢蠢就顶着阿蒙重逾亿万斤的压力坐进了李卫国的车子里。 这么多重要人物不可能一直聚集在港口, 车辆早就在等待他们。 等最后一位海警战士上了车, 最前面的车辆已经驶出了港口。 等所有车辆离开, 这个港口的戒严才结束,留下一片关于戒严原因的猜测。 车辆的行进方向不同,在某个路口,车辆分成了三个方向。 布置戒严的武警战士将回武警部门; 第XV967号巡逻艇上的海警们将和部分上级前往某宴会厅接风洗尘,论功行赏还要另外安排日子,宴会后该巡逻艇上的海警除个别领导者,其他人将全部进入休假期,并接受心理医生治疗,直到确定可以继续上岗。 贺蠢蠢和阿蒙将会和李卫国等人在别的地方共同饮宴, 与会者都是今后与专案组有关的人员。 虽然大家在商讨后都说不要强迫孩子,但近一周以来,华夏乃至世界各地发生的一些特殊事件,哪怕还没有到达让上级政府部门焦头烂额的程度,却也引起了高度警惕。 在见过贺十一和阿蒙后,李卫国和老胡就觉得让这两个孩子加入专案组,对外面那些突然出现的深蓝儿童、对华夏,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卫国深思,想着要怎么说才不会让两孩子误会他们想要利用他们,他得找个好的切入点。 “你们是不是不清楚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一共有多少?”李卫国试探地问。 贺椿摇头,含糊地道:“来来去去的,有很多,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李卫国抓心挠肺地想要知道贺椿他们的一切,但是他不能问。这孩子对他有好感,但还不至于到对他推心置腹的程度。而那个疤脸阿蒙也不知为了什么事,后半段忽然浑身都溢满煞气,惹得他的警卫员都不敢离开他左右,甚至阿蒙要同车时,警卫员都不敢让他上车。 还好那疤脸阿蒙的脾性要比他们想象的稍微好一点,没有当场把阻止他上车的警卫员给捏死,但……也是直接就扔到了一边。 李卫国揉眉心,那疤脸阿蒙是真的把人拎起来,啪唧,就这么扔到了一边。动作简单得让人不可思议,可谁都知道那简单的动作下包含怎样的威胁力。 那可是派来专门保护他的特别警卫员,每一个人都不亚于兵王,还在保护方面下了死力气训练。 可就是这样万里挑一都不止的武警战士在疤脸阿蒙手上跟小白兔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而这个人形兵器……不,应该说是人形凶器现在就坐在他对面,单手搭在贺十一身上,背靠真皮椅,表情放空,脸色冷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或者计划什么? 李卫国思虑再三,以一种朋友闲聊的口吻说道:“其实在你们这边的消息报上来之前,咱国内各地也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其中有一个消息非常不可思议,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但目前还没有得到详细情报。” 贺椿好奇心被引起,开口问:“是什么事?” 李卫国亲手打开车载冰箱,从里面取出饮料问贺椿喝哪种。 贺椿表达感谢,选了矿泉水,接过来递给阿蒙一瓶。 李卫国看他们拧开水瓶喝了,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带着笑意说道:“我一开始听说这事是当作故事来听的,听说R国与我国边境接壤的大山里,大约在海兰泡附近,忽然出现了一个长得非常漂亮宛如仙童一般的孩子。那个孩子长了一张咱华夏人的外貌,因为他浑身佩戴了非常宝贵的珠宝金器等,下山时引起了R国当地一些痞子的注意。” 贺椿:……我好像知道这个仙童是谁了。 李卫国见引起少年兴趣,就连那不知在想什么的阿蒙也把目光移向他,就接着说道:“有人看到那些痞子把那个孩子带回了家,有比较心善的人担心那孩子就向当地警方报了警。当地警察接到消息后,出警速度不算快,等他们慢悠悠地赶到那几个痞子中一人的家中时,发现那几个痞子全部神秘死亡。说他们死得神秘,是因为当地警察部门的法医经过验尸,竟然说出那几个痞子是被自己的血给呛死。我们的人弄到一套验尸资料,发现事实就如法医所说。你说那几个痞子死得神秘不神秘?” 贺椿:“呵呵。” 李卫国:这小家伙肯定知道什么,瞧他那心虚的表情。 贺椿:我这哪是心虚,我这是在为地球的恶霸地痞无赖们感慨呢,今年于他们肯定是最不好混的一年。 李卫国:“因为那几个痞子死得不正常,涉案的东方面孔小孩又失踪不见,当地便把这个案子当作了大案来侦破。之后那孩子又出现了几次,一次他拖了一头体重超过千斤的黑熊进入当地小镇,在小镇中晃悠了一圈,后来拿那只熊和面包店老板换了几块蛋糕和鲜奶,吃完就走了。第二次他进入小镇的商店晃悠,看中了一本杂志和一些零食,付给商店老板一只金戒指。商店老板偷偷打电话给警察,警察来时没能留下那个孩子,据说那个孩子速度奇快。 第三次那个孩子出现在附近的驻军基地,他似乎对武装直升机很感兴趣,拿出金项链表示要换一架。R国军人见他可爱就逗弄他,说你能把飞机开走就归你。那孩子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当天晚上,该驻军基地听到飞机发动机轰鸣声,出来看发现那小孩也不知怎么就钻入了飞机中,而且正在启动直升机。他们立刻喝令那孩子赶紧出来,又派人去抓他,据说有人在仓促中对那孩子开枪,发现那孩子刀枪不入。那孩子被惹怒,把来抓他的军人全部弄昏了,你知道他弄昏这些军人的手法是什么吗?” 贺椿心想我太清楚了,如果你口中的东方小仙童就是我家寒豆豆,他的好几个整人方法还是我教他的。 果然,李卫国用一种特别感叹的口吻说道:“据说那些攻击小孩的R国军人头部同一时间出现了一个水球,把他们都闷昏了过去。不过小孩似乎无意杀人,那些军人一个没死,但小孩看中的武直不见了,原地还留下了他想要用来交换的金项链。” 贺椿眨眼:“他能引起华夏注意,是不是他后来进入了华夏地界?” 李卫国叹了口气,很无奈地道:“对,他被发现是因为他就开着那架武装直升机歪歪扭扭地飞进了咱华夏国界,我军警告了他,但他不知是没听懂还是不知道操作,就这么把武直开进了华夏国界。咳,我军只好把他当作侵略者攻击,可是头两发炮弹并没有打中他,却引得那孩子生气,开着飞机就往我军飞机上撞击,而且他非常聪明地贴着我军飞机飞行,导致我们想要用导弹把它打下来都要顾忌我军军人性命。 当时我军发现开飞机的竟然是一个小孩子,还以为看错了,立刻报告此事。我军不明所以,只好派出多架武直想要把他从空中逼下来,可那孩子……撞飞机撞上瘾了,竟然开着飞机和我军飞机冲撞,而且他可能在无意间打开了通话按钮,我军不少人听到了他开心的笑声,也就是那时我们确定了开飞机的真的只是一个小孩子。” 贺椿:豆豆,全天下你最牛,真的! “再之后,那孩子大概玩腻了,在空中打开机舱门,直接从飞机上……跳了下去,据多名飞行员确证,那孩子跳下去时身上并没有背负伞包,我军飞行员也没有看到伞包打开。那孩子跳下去的方位靠近阿穆尔河位于我国内部的一个小村庄附近,我方派了大量人手下去搜索那孩子,但一直没有找到。因为那孩子是从R国海兰泡方向飞进我国,我国便顺着这条线索调查,这才调查出不少这孩子的事迹。” “有人死亡或重伤吗?”贺椿问。 李卫国顿了一下,“没有人死亡,但有一名飞行员被他撞击飞机后不巧撞到头部,在神智不清醒的状态下选择跳伞,摔断了双腿,粉碎性骨折,如今还在住院中,将来复原的可能性不大。” 贺椿坐直身体,正色道:“抱歉,那名军人在哪里?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李卫国:“你认识那个孩子?” 贺椿:“也许,我想赶到黑龙江那边,你们能提供飞机吗?” 寒豆豆应该还在那一带转悠,但他到现在还没有跟他进行二次联络,不知是玩疯了,还是没找到固定的落脚地。 坏!他忘记一件事了,寒豆豆应该听不懂当地人语言,这小鬼又很骄傲,大概想着什么都没弄懂就联系他会很没面子。 不过贺椿也不是特别担心寒豆豆,他身边还有一个狡猾狡猾的赛白泽呢。 李卫国和蔼地笑:“你似乎对我国和R国地形很熟悉。” 贺椿笑得爽朗:“我是华夏人嘛。” “你老家在哪里?” 贺椿笑,“除了这件奇事以外,还有其他奇人奇事发生吗?” 李卫国见少年不愿说出自己的身世来历也不愿逼他,点头道:“有。” 李卫国接着又说出几件类似奇谈的事情,这几件事都被人用手机拍下证据,有的清晰有的模糊,很多人都只是把它们当奇谈看,有的奇谈已经造成一定损失和社会影响,有的还没有。 “这些奇谈中的奇人是不是我分散的同伴,我得看到才知道。李伯伯,您是不是想要我们加入专案组?”贺椿直接问道。 李卫国也正色道:“如果你们愿意加入那最好。” 贺椿看向阿蒙,作为曾经的地球华夏人,其他地方他不管,但华夏地盘,他希望那些试练者能乖一点。 阿蒙传音:“经常打架有利修炼。” 贺椿就知道他会这么说,对李卫国道:“如果我们加入的话,能说说专案组开给我们的条件和要求吗?” 大约看出少年的紧张?李卫国脸上露出笑容:“不用担心,我们的前提是一切都可以商量。” 如今上面对这些突然出现的深蓝儿童们定下的基本策略就是:让他们感受到家庭一般的温暖,让他们感受到爱和关怀。 其他的,可以等感情建立起来再说。 而上面会制定如此“温柔”的对待方针自然也和这些孩子的实力相关联。 在没有摸清这些孩子的数量和真实实力之前,一味的抓捕、排斥和囚禁只会造成更大混乱。当然,如果之后这些深蓝儿童对社会破坏太大,他们的行事方针也会改变。 李卫国平日是个很严厉的人,他的下属大多都很怕他,但必要时他也可以像今天这样笑得像一个和蔼的伯伯。 而贺椿,也许他经历过太多,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性子早已沉淀,哪怕他现在成为了可以傲视很多普通人的修炼者,他也没有那些翻身者通常表现出来的极度自傲。面对李卫国他一直把握着一个很好的分寸,叫他伯伯,不是为了拉关系,而是为了让双方可以不用时不时就要考虑到官方层面,这就跟华夏谈事情总喜欢在酒桌上进行一样,有时候太官方太正式的场合反而不易谈条件。 双方都乐于保持这么一个宛若家人亲朋的聊天气氛,一路自然也相处得愉快。 阿蒙坐在车上从头到尾都没有加入对话,但车上的人却从没有忽略他。李卫国对待贺椿更像是对待子侄辈,说话语气和动作都自然而然带出一点小亲密,但对于阿蒙,他则无意识就把对方当作了平辈看,目光相触时总是更加慎重。 李卫国总觉得默不吭声的疤脸阿蒙肯定在思索关于这批异能少年的未来,这让他在和贺椿商讨加入专案组的条件时特意没有把话说死,一切都显得有转圜余地。甚至隐隐透露出如果有必要,国家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异能者职能部门。 但实际上阿蒙老大从头到尾想的是什么呢? 这点大概只有他的蠢徒弟贺蠢蠢才知道,贺蠢蠢下车的时候,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他总觉得阿蒙搁在他脖颈上的那只手随时随地都会扭断他的脖子。 师父,您到底怎么啦?贺蠢蠢想哭,天知道他在车上保持镇定和李卫国谈天花了他多大的精神力,如果不是怕丢脸,他早就缩在他师父怀中打滚求饶了。 下车后,贺蠢蠢感觉到周身的寒风更甚,可现在华夏明明已经进入初夏时分。 吃饭的地方不算很豪华,位于某干部疗养院内。但这个疗养院占据了整一座小山头,位于旅游区又不属于旅游区,周围三公里之内,既有三甲医院也有驻防部队,周围还有一个大学分校区,生活上很便利。 疗养院内没有高楼,除了几栋层高不超过四层的楼房,其他大多是别墅和庭院类建筑,整体风格古色古香,各处摆设不奢侈却在细微处见到精细。 疗养院已经事先得到消息,老早就有人站在门口迎接,但车队没有在门口停下,直接驶入疗养院内部,在一处小湖泊前的院子前停下。 “这里以后就是专案组的工作地点,食堂、住宿,全都包含,生活上你们完全不用担心。那边的空地可以直接停放直升机,明天就会有两架直升机调过来给你们使用,必要时当地警方和军方都会配合你们的行动。”胡老少将从后面跟上来,指着周围跟两个孩子貌似随意地说道。 “这里地方够大,你们怎么折腾都行。如果这个院子以后不够用,我再让人给你们腾地方。老子……你胡爷爷就在附近的驻军基地工作,有事可以到那儿找我。” 李卫国回头笑,“别占小孩子的便宜了,人家叫你一声爷爷,你真当自己是爷爷了,就你这年龄,叫声伯伯就行了。” 胡少将哈哈大笑,“什么占小孩便宜,你其实是不甘心小十一叫你伯伯叫我爷爷吧?” “老哥你啊。”李卫国摇头,他看着年轻,其实也有五十了,比胡少将小不了几岁。 贺蠢蠢在旁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胡……伯伯是老相了一点。” 胡少将一个踉跄,气得一巴掌拍向少年后背,“你这臭小子!老子哪里老了?老子明明正值青春!” 贺蠢蠢被拍得发出嗷的一声怪叫,“老头你劲真大!” “臭小子!连伯伯都不叫了!”胡少将假装生气,作势要揍他。 李卫国呵呵笑。 贺蠢蠢扮了个鬼脸,缩到阿蒙身后。 “不像话!”气氛正好中,突然冒出来三个字。 李卫国、老胡和贺椿阿蒙一起转头看向说话者。 李成器对贺椿两眼射出严厉的寒光,官威嗖嗖。 贺椿被他盯得打了个哆嗦,抱着他师父的胳膊说:“乖乖,好怕人,比我们中学教导主任还可怕。阿蒙,你看,这人的眼睛好像会射X光。” 李成器眉头皱起,呵斥道:“胡说什么呢!现场都是什么人,有你这么没大没小说话的吗?真是没有一点教养。” 李卫国和老胡,以及刚刚下车走过来的专案组成员们心中共同冒出一个字:操! “我没教养?”贺蠢蠢脸上还在笑,眼中却再无一丝笑意,“你他妈的哪来的白痴,跑这对你贺爷爷乱吠。你爹调教你时没跟你说要带眼睛看人吗?” 众人皆惊,他们都以为这大大咧咧的少年脾气很好呢,没想到骂起人来一点不留情。 傅逸死死盯住少年,这口吻、这语气,他么的太像那个无赖了! 李成器当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少年的鼻子喝骂:“你说什么!你这小畜生有种再说一遍!” 贺椿笑容收起,伸手抓住李成器伸出的手指用力一掰:“小畜生你指谁呢?这么喜欢别人骂你,找个录音器把你贺爷爷的声音录下来,回去慢慢听个够!” “啊啊啊!”李成器握着被掰断的手指发出惨叫,被贺椿丢开后,流着冷汗大叫:“来人啊,警卫呢!有人对政府官员行凶,快把他们抓起来!” 在场众人:“……” 老胡一脸诧异地转头问李卫国:“这白痴你从哪儿弄来的?你也不怕被传染。” 李卫国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他是李老的儿子。” 能被李卫国称为李老的没几个人,老胡略略一想就知道是谁了,“靠!他家妞儿不是很不错嘛,怎么养出的儿子这么烂?错种了?” “老哥!”李卫国抓住老虎的胳膊,李老虽然已经不在位置上,而且他们声音不大,和别人也离得远,但这么在背后说人也不适合。 老胡本来对那位李老也没有什么特殊印象,但只那老头掐着过去那点恩义逼着李卫国收下他傻逼儿子这一点,就让老胡对李老的印象差到了极点——恩情不是这么用的! 李成器看到当场竟没有一个人行动,满脸不可置信,他转头看向李卫国,指望李卫国给他做主:“李部长?” 李卫国对身边警卫抬了抬下巴:“李文员看起来不太舒服,你们送他去医务所看看,别让他再受伤了。” 警卫们秒懂,这是说让他们盯紧李成器,别让他有乱来的机会。 “李部长!大哥!”李成器看警卫员来“搀扶”他,却没有人去抓捕伤害他的少年,不肯就这么离开,叫嚣着让李卫国把贺椿抓起来。 “成器,你不舒服就先去休息。作为政府工作人员,你在公众场合口出脏话还威胁人,像什么话?”李卫国的斥责不算很重,但足够让李成器脸色苍白。 “我知道了,你们……哼!”李成器也不知想明白了什么,闭上嘴不再叫骂,一脸忿恨地甩开警卫员,自己大步离去。 老胡挑眉,“你知道他会犯错才把他带来?” 李卫国冷静地道:“现在犯,总比以后出问题好。”有了这么件事,他把李成器退回去也就有了理由,之后再给他找个清闲的不管事的部门安置也算全了李老对他的恩义。 老胡用力拍他:“干得好。老鼠屎就是要早点挑出来!不过这种人,留着就是根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从布袋里戳出来。” 李卫国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让他有变成刺的可能。” 贺椿没骨头一样靠在他师父身上,眼神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他这一刻的表情和他靠着的阿蒙像极了。 傅逸望着他,只觉得那疤脸阿蒙的存在刺眼无比。 “阿蒙。”贺椿开口。 “嗯?” “没什么。”贺椿突然没了倾诉的欲望。 讲真,如果他贺椿还是过去那个小警察,他肯定不敢随意得罪这么一个“大人物”,就算被呵斥,也只能吃下一肚子闷气,说不定还得陪个笑脸。 社会事实就是这么操蛋,所谓平等那只是大义上,过去他没地位、没权力、没财富也没武力,遇到上面压下来的五指山,他连逃都没地方逃。哪怕遇到一个稍微有那么点权力地位的人,他都得装孙子。 如果他还是过去那个他,在这官员辱骂呵斥他的时候,他不反抗也就罢了,如果他敢反抗还伤人,他绝对立刻就会被抓起来,不管他伤人的理由有多充足,毕竟国家法律就是伤人就犯法。 可现在,因为他强大,因为他的“功劳”,在场任何一人都不会认为他做得过分,贺椿相信自己就算当场把那官员打死,李卫国他们也只会记账而不会当场跟他算账。 这一切只因他有了自保的武力,身边还有一条巨大无比的大腿让他随时想抱就抱,这让他再遇到一些操蛋的人和事后,再也不必打落牙齿和血吞,更不必明明心中气得要死还得挤出笑脸像傻逼一样说您骂得好都是小的不对。 “阿蒙,” 阿蒙给了蠢徒弟一个不耐烦的眼神: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贺蠢蠢勾唇笑:“我看到他了。” 贺椿目光与傅逸对上。 傅逸身体一动,贺椿挪开目光。 他以为自己会激动,会痛苦,会满心仇恨,会想要当场报复,可实际上等他真的看到了这个人,真的与对方目光相触,他突然发现……啊,看到啦。 然后呢? 然后就没了,他什么波澜都没有生起。 咔嚓,曾经锁住心头的生锈大锁打开了,贺椿只觉得空气新鲜了、天变蓝了,过去的回忆也变成了一幕幕褪色的电影影像。 虽然想起来时还是会有一点抽痛,但也就那样了。 傅逸在与少年目光相触时,毫不夸张地说真的是如遭雷击! 他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那双眼眸。 曾经,那人就躺在铁床上,用这种无谓又微带嘲笑的目光看着他。 小椿,你回来了吗? 傅逸如被蛊惑了般,再次跨前一步。 “咳,不好意思,十一啊,别介意,政府官员也是由人组成,是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我们不敢说每个政府官员都清正廉明为人正直,但像刚才那样的真的也只是极少数,只不过坏人会特别明显,而大多数好人总是默默无闻。” 李卫国笑着招呼贺椿,“闻到香味了吗?你们在海上漂泊多时,馋肉了吧?今天让你们吃些好的,走走走,吃饭去!” 贺椿脸上也再次浮现那种大大咧咧的笑容:“好,吃饭去。” 第131章 第三滴狗血 被擦得噌亮的玻璃橱柜里放着刚出炉的新鲜面包, 和一盘盘诱人至极的各种口味的蛋糕。 啪唧,玻璃柜面上多了一张小脸蛋,寒豆丁无限深情地盯着刚刚放进去的慕斯蛋糕,小手指头对着玻璃面戳啊戳。 “小祖宗哎,你别戳了,玻璃面都给你戳坏两块了, 这地方偏僻,想让人上门换玻璃麻烦得很。”厨房里慢慢走出一个拖着脚的老人, 虽是责备,语气中却满含笑意。 “过来,我刚做的提拉米苏, 你尝尝好不好吃。”老人把盘子放到大理石台面上, 对小不点招手。 寒豆丁别的没听懂, 就听懂了提拉米苏, 瞬间毫不留恋地离开玻璃柜, 吧嗒吧嗒跑到大理石台面前,自己爬上高脚凳上坐好。 老人单手支在台面上,笑着把盘子推给他。 盘子里不止提拉米苏,还有寒豆豆刚才盯着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另有一杯西米露。 “谢谢。”寒豆豆用R语很有礼貌地表示感谢。 老人笑眯了眼,点点自己的脸颊,“不用谢,宝贝,亲我一下就可以。” 寒豆丁表示“哎呀, 我听不懂”,拿起杯子上的吸管大大吸了一口,他特别喜欢西米露里的西米,戳着玩、嚼着吃都有意思。 老人端了一杯咖啡过来,坐在大理石桌的拐角处,就看着小不点吃早餐。 寒豆丁看老人只喝咖啡,皱皱小眉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喝那么苦的苦水,比药还难喝。 老人看着自己面前多出的一半蛋糕,心软成了一滩糖浆。他已经孤独太久太久,因为工作原因,他连收养孩子都无法做到,也没有什么亲近的朋友。寂寞的日子一日复一日,他以为自己有一天会就这么死在家里。 那天他也确实差点就无声无息地死了…… “吃。”寒豆丁指指蛋糕,下命令。 老人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实际心里美得一塌糊涂,拿起台面上小盒子里放的叉子,插起蛋糕咬了一口。 寒豆丁看他听话地吃了,满意地点点头,开始小口小口吃起他的提拉米苏和剩下的半个巧克力慕斯,动作优雅又自然,没人能看出他参照电视和老人刚学会使用刀叉没两天。 老人看着小不点的动作,再次在心中得出判断:这孩子一定出身于一个非常好的家庭,一般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如果没有家人严厉的教导,绝对无法养成如此良好的用餐习惯。 可是如果这个孩子家世背景良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闹出那么多事情? 没错,老人就是当初寒豆丁用一头熊换了几块蛋糕和牛奶的蛋糕店老板。 老人没有告诉他人的是,自从那次交易后,小孩就经常来他店里。 而别人更不知道的是,这位据说车祸后死了老婆和孩子,在这偏僻小镇里开了一个蛋糕店,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的混血残疾老人,竟是华夏派出的间谍。 寒豆丁在这镇上的相关情报就是他亲手递交上去,可是自从寒豆丁开着战斗机跑出去玩了一圈又跑回来,他就再也没有把这孩子的相关信息往上递交,他甚至有意无意向镇上的人隐瞒这个孩子的存在。 那天,他倒在厨房前往店面的地上,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地面的凉气直透入他的心肺。 他忍不住回忆自己的人生,却发现他从没有真正地去爱过谁,也没有被人好好地爱过,他没有成家,没有情人,也没有孩子,他甚至连倾述的好友都没有。 他的一生竟如此凄凉? 他流着泪,闭上眼睛默默等死,谁知却等来了一位小天使。 那天他再次醒来看到他的小天使时,他想他的再一次生命是他的天使给的,如果他的小天使愿意,他的余生也将为他的小天使而活。 “米尔,电视。”寒豆丁指向大理石台上放着的小电视。 “我叫弗拉基米尔,不是米尔。”老人假装生气地摇头,伸手打开电视机,调到儿童台。 寒豆丁表示不要看儿童台,他要看军事台! 老人和他相处几天,当然知道他想看什么,但他就是想逗他,播来播去就是不把军事台放出来给他看。 寒豆丁怒了,一拍桌面。 “咔嚓。” 老人:“……” 寒豆丁低头:啊,干坏事了。 寒豆丁肥肥嫩嫩的小手指从台面裂缝上描过,很想有复原能力把这块台面复原。可就算他的单水属性让他在治疗方面有一定天赋,给人疗疗伤也就算了,大理石要怎么恢复? 老人揉揉脸,“没事,不用管它,是这块石头太脆了。” 寒豆丁没有听懂老人的话,但他的想法却跟老人神同步:不怪我,全赖这石头太不结实!等会儿我去山里挖一块更结实的扛回来补上就是。 想通了这点的寒豆丁立刻不再把这事放心上,指挥老人把军事台放出来给他看。 老人笑着把电视调到军事台,拖着脚步去厨房。他打算把厨房里的材料消耗完,就把房子和店铺一起卖掉,带他的小天使离开这座小镇。 他很清楚,他来历不明却拥有可怕能力的小天使已经引起两个国家的注意,他想保护好他,就必须带他快一点消失。 越要快就越不能毛躁,他要把每一个步骤都处理干净,保证不会有人逮到他的尾巴。 赛白泽冒出来,半讽刺半有危机地说:“恭喜你,收服了你到地球的第一个小弟,以后你要多一个地球土著管家了。” 寒豆丁挥手,表示这没什么,他以后会有更多小弟。 塞白泽从小孩的态度上感觉出来那老人不是他的对手,寒豆丁心里应该还是贺蠢蠢第一,他第二。于是作为契约者,他再次尽责地提醒道:“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贺蠢蠢你也不联系了吗?” 寒豆丁再次一挥小爪子,特豪气地说:“不急,等我把这个国家打下来再说。” 他要让蠢蠢吓一跳,嘿嘿!而且这样以后他就有一个国家的人帮他们找任务目标啦。 赛白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小孩这个想法,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老牌修者,他也真心不觉得这个愿望对于寒豆丁有多困难,不就是打下一个凡俗界小国家嘛,多大事? “其实你不用那么研究他们的武器,你只要找个乐器,再找个……地球人说的扩音器,你就能用最快速度征服这个国家。” 寒豆丁大人样的叹气,教训他:“白白,不要这么白痴啦,我不想蠢蠢再多一个弟弟。我的音乐不是武器,它只会让聆听者灵魂升华而不是杀死他们哦。” 赛白泽闭嘴。是啊是啊,灵魂都升华了,不死才怪。妈蛋!都是贺蠢蠢那个听痴,别人都要死在寒豆丁的音乐折磨下了,就他一个不是鼓掌就是鼓励,还否认一切外界批评。而寒豆丁这个天生狂妄的主儿,也只会选择他想听的,所有批评和意见,他不喜欢他就完全听、不、见! 在寒豆丁根据R国军事台研究该国武力值,打算收服这个国家时,贺蠢蠢被人堵在了走廊里。 傅逸等待了整整两个小时。 饭后,有人安排大家休息,专案组成员因为早就得到消息,都已经把行礼提前转运到这里。 现在大部分专案组成员都已经去大堂找相关人士提取自己的行礼,之后他们会拿到各自的宿舍号。 李卫国今晚也将宿在此处,老胡在本地有住处没有留下。 明天专案组就开始正式工作,李卫国本来打算明天一早就带贺椿两人乘坐专机回京。 但贺椿想早点探望家人和找到寒豆丁几个的心情,超越了他想要面见国家最高领导人的渴望,而且去了京城势必会有一堆应酬等着他,如果他今后要留在地球讨生活,那么和国家高层建立良好关系自然有益无害。可他一个将来肯定会离开地球的主儿,你说他现在特意跑去京城搞关系有什么用?也没必要。 还不如直接办实事呢。 况且李卫国他们又何尝不想他们赶紧展开工作,接待对双方都是一件会减血的行为,能少点还是少点好了。 至于他们这样做会不会让京城某些人看轻他们什么的…… 一个亿万富翁会在意别人说他没钱吗? 正要跟工作人员去挑房间的贺蠢蠢,看着对面带着杀气走过来的人,搔了搔眉头,这人想干嘛? 傅逸其实不想让自己显得这么冲动,他几次告诉自己要镇定,可是在忍过整整一顿饭工夫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饭桌上,那个像贺椿转世一样的少年一直在伺候那个疤脸少年。 一会儿帮他倒茶,嫌茶水不好喝又给他换饮料,饮料不喜欢,又换回茶水。 还时不时给他布菜,告诉他这个好吃那个好吃。 而疤脸少年不但脸冷,人也特别难伺候,有人试着上前给他敬酒搭话,他连理都不理,最后全是那像贺椿的少年帮他圆场。 当傅逸看到那叫贺十一的少年亲手把鱼刺去掉、把虾壳剥掉,还蘸好了调料,就差没亲手把食物送进那疤脸少年的嘴里时,一颗不算年轻的心脏妒忌得都要裂开! 曾经,这些都是他才能享有的待遇! 就是贺椿那个号称最得宠的养女也没有被他如此精心照顾过。 贺椿就是那样直白又虚伪的混蛋,他喜欢你,就会对你掏心掏肺的好,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可如果他对你看法一般或者心里讨厌你,那么就会对你平平,偏偏又让你看不出来,坏透了! 当初,贺椿对他多好啊,可他先入为主,一直以为那混蛋在耍他,等他后面弄明白那混蛋是真的喜欢他时,情况却已经发展到无法扭转的程度。 贺椿是毒,毒得味道鲜美,让你吃过一次还想吃,吃到后面能让你明知是毒却无法戒断。 贺椿同时也是酒,是看似平稳不出奇其实后劲猛烈的醇酒,当你以为喝下多少都没事时,猛不丁的你就已经醉死在他的怀抱里。 经历过贺椿这样一个人后,傅逸再看其他人都会觉得寡淡无味,再是怎样的美女俊男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 他更说不出口也无法让外界知道的是,他把那人关了两年精神病院,那人疯了,他又何尝能正常得起来。 那两年,他的感情扭曲了,他的欲望也跟着扭曲了。 现在正常的交配方式再怎么激烈,都无法刺激到让他起立,但他只要稍稍想到那个人,想到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两年,他就会像点燃的炮仗一样能立刻炸开。 是你,都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 我沉入了地狱,你却想站在上面凝视我,不,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想就这么离开? 怎么可能! 贺椿,你把我拖入了地狱,那么你就只能留在地狱里和我一起沉沦。 贺椿停住脚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阿蒙也停住。 为他们引路的工作人员愣了愣,随后笑着对对面同样停下脚步的傅逸打招呼:“您好,不好意思,我们要过去,能让让吗?” 傅逸动都没动。 这时任谁来看都能看出这位是来找事的了。 工作人员蹙眉,他也是专案组工作人员之一,不过是负责后勤,今天胡少将特意把他叫过去叮嘱又叮嘱,说别人怎样都可以,千万不能怠慢了这两个小祖宗,还让他们后勤组专门成立一个保姆组负责照顾这两人的生活。 总之,从衣食住行到身体健康到心理卫生,他们都得把这两孩子给照顾好啰! 工作人员被如此叮嘱过一番,深觉身上责任深重,并且还有一个私人原因,让他看少年贺十一顺眼至极,于是不止是出于工作上要求,他自己内心也想要照顾好两孩子,而帮两人选房间是他的第一个工作,他怎么能允许别人来破坏? “我记得您是海警某支队的大队长是吧?贵姓?”工作人员特意横跨一步,挡住对面看向两孩子的不善目光。 傅逸把目光转移到挡住他的工作人员身上,“我是傅逸,有问题吗?” “有,您挡住我们的路了。”工作人员面带笑容地说。 “你是?” “后勤支知。” “吱吱?”这个名字太特殊,一下引起了在场其他三个人的全体注意。 支知淡定地道:“前支为支持的支,后知为知道的知。” 小蜘蛛们在这时突然有点犹豫地发声道:“大王大王,这个叫蜘蜘的,气息和你有一点点像哦。” 小圆圆加重语气,娇憨地道:“只有一点点。” 小蓝点更是来了句:“他……有点可怕,大王,我们不要靠近他好不好?” 贺蠢蠢闻言,重新仔细打量起这位后勤人员,刚才他只把对方当普通人看了,可既然小蜘蛛们说这人有点可怕,那这人一定不是普通的可怕。 可是他看了又看,也许只是看背影的缘故,他怎么也没看出对方有任何非凡的地方。 他还用神识扫描对方了,也没看出特别点。 “阿蒙,你看前面那人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贺蠢蠢传音给他师父。 阿蒙回传:“自己判断。” 贺蠢蠢脑门迸出青筋。混蛋师父,越来越不可爱了! 傅逸考虑到对方是自己人,还是不能得罪的后勤人员,想到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面色缓和了一点,“小支是吧,我和贺十一有点私话想说,能不能给点时间?” 支知目光忽然下垂,在傅逸衬衫第二粒扣子的位置上快速转了一圈,又抬眼看向傅逸的脸,侧开身体:“如果贺十一他们同意的话,我自然没有意见。” 傅逸表示他想单独和贺十一聊聊。 贺椿还没有开口,他旁边的阿蒙突然不见……不对,是突然变小了,高大的身体一下矮了下去,乍然间还以为他消失了。 另外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 看起来只有四五岁左右的阿蒙身上挂着大大的衬衫,肥肥的裤子要掉不掉,踩着一双大大的拖鞋,抬头,毫不犹豫地抱住徒弟的大腿,光明正大地说:“能量没了。” 贺蠢蠢:骗人!你变大变小根本不需要能量。 阿蒙:我说要就是要。 后勤支知:妈呀,大变活人!不对,是返老还童,秒速的!这简直……太太太无耻了~ 傅逸:这个疤脸到底是少年还是小孩子? 暗中盯梢的人赶紧记下来:那个叫阿蒙的疤脸少年能变身,关键是能量。 阿蒙张开手臂,冷漠脸:“抱。” 贺蠢蠢被变小的师父萌得一哆嗦,立刻弯腰把他抱了起来,还忍不住蹭了蹭他的小脸蛋。哎呀我的妈,还是这样的师父可爱。 阿蒙竟然忍住没有拍开他,还伸手主动搂住他的脖子。 后勤支知非常勤快地上前弯腰捡起小阿蒙掉在地上的拖鞋。 傅逸咳嗽一声,“贺十一,我们能谈谈吗?” 贺蠢蠢一脸不愉快,“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有事能不能明天谈,我们想休息了。” 傅逸盯着他的脸,直接问:“你认识贺椿吗?” 贺蠢蠢:“他是谁?” 傅逸:“你也姓贺,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贺蠢蠢:“你不会想告诉我,那个叫贺椿的就是我爹吧?” 傅逸:妈蛋!你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别以为换了一张更年轻的皮子我就认不出你,你这王八蛋就算烧成灰我也认识! “对,我就是这么猜的。你和他很像,非常像,不管他是不是你父亲,你们之间一定有血缘关系。”他傅逸是那么好打发的吗? 贺蠢蠢:这王八蛋果然不是玩意!第一天见面就上赶着给我添堵。妈的,还是要揍死他,绝不能放过。 现在这栋建筑里的所有人大概都知道傅逸找他的事了。没见两头过来的人见情况不对又退回去了吗?还有人特地过来绕一圈再离开。 傅逸这阴险的混蛋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冷静?以前他可不会做出这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不过在他看到傅逸后,他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摸摸自己的脸,这张脸好像与他原来那张脸有七八分像,不知是巧合,还是相由心生。很可能这具身体里装了他这个灵魂,所以原本只有四五分像的面貌加上后天气质等缘故,就变得特别像。 由这张脸,由傅逸,再加上他特意露出的一些破绽,相信上面会很快找到贺家人头上,他从来都知道国家机器的力量有多可怕。 如果没有傅逸,他会暗中找上贺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就算国家察觉也没什么,他和贺家没有血缘关系,最多也只能得出一个长得像纯属巧合的结论。 可看到傅逸后,他不得不做二手准备。在傅逸知道他还活着后,让国家知道他和贺家有关系,反而对贺家更有利,起码在他没有彻底解决傅逸和其父亲的能量之前,国家一定会主动出面帮他保护贺家。而傅逸和其父亲的力量在有国家盯梢的时候,想来就算想对贺家下手也要多考虑一番。 之后等他彻底解决傅逸一家,以后他哪怕离开地球,只要他留下以后会再回来的明确消息,相信地球上应该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特意去找贺家人麻烦。 而现在,事实告诉他,他的二手准备没错,姓傅的还是这么混球!有傅逸插手,就算他和贺家没有血缘关系……姓傅的才不会管这点,他只要自己确认贺十一就是贺椿,就足够他拿贺家对他做筏子。 嗯,还是要灭了这混球和他爹,他贺家才会得到真正的安全。 贺椿想得很多,但时间才过去一两秒。 傅逸看他抱着那个小疤脸不放,带着一点命令的口吻道:“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就我们两个。” 去你妈的!贺椿很想答应他,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狠揍一顿。但是……他师父真的把他的脖子搂得好紧,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敢在这时把他师父放下,他脖子以上的器官也别想要了。 看来阿蒙也很喜欢八卦呢。贺蠢蠢天真的想。 阿蒙单手搂着蠢徒弟的脖子,侧头看着对面的傅渣,慢慢、慢慢地把自己的脸贴到了蠢徒弟的脸边,另一只空着的手也围上了蠢徒弟的脖子。 觉得还差点什么,阿蒙想到蠢徒弟的坏习惯,便张嘴在少年的脸蛋上咬了一口。 贺蠢蠢:完!师父病情加重了。难道是他太靠近那枚被他弃之不要的垃圾心脏,进而被傅逸给影响了吗?师父,你不能在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啊! 傅逸脸色铁青,眼睛里好不容易消退的血丝又再次浮现。 这个小疤脸在跟他示威! 这种雄性撒尿占地盘的行为,他也干过,简直再熟悉不过! 而且这小疤脸不是真小孩子,他还能变成刚才那样的高大雄壮少年。 贺十一和他年龄相当,两人又如此亲密,他们会不会已经…… 傅逸的心脏腾地烧起来了!只要一想到他的贺椿为别人打开身体,他就要疯了! 你是我的!我的!死也是我的! 傅逸能干出自己去死,却还是要把爱人囚禁在精神病院一辈子也不放他自由的绝决超级变态之事,他又怎么能容忍在双方都活着,尤其他还爱着那人想着那人除了那人就没有别人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爱人抱着别人? 傅逸杀意毕露,阿蒙更是煞气冲天。 整条走廊鼠虫走避,偷看的人、路过的人全都吓得发抖,后勤支知站在两者中间,只觉得自己就要被双方杀气给射成筛子。 窝在贺蠢蠢身上的小蜘蛛们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得了啦,大魔王要杀人啦!大王大王,我们快逃吧!” 完全不在状况的贺蠢蠢:“喂,对面的,你干嘛呢?这样看我们家小孩,什么意思?想恐吓他呀?有种你冲我来,冲个孩子算什么!” 傅逸怒发冲冠,当场赤红了双眼:你帮他!你竟然帮他说我!那是狗屁孩子,那明明就是个成年男人!你这个瞎的,以前就瞎,现在更瞎!你就不能把眼睛睁大一点! 阿蒙看到对面那要哭出来的可怜样,夸奖地摸摸蠢徒弟的后脑勺,想了想,再次在他脸蛋上吧唧一口。反正他现在是小孩子,干什么都可以。 第132章 第四滴狗血 就在在场所有生物非生物都以为傅逸会直接拔枪对着贺椿和阿蒙射出所有子弹时, 他竟然转身走了。 “跟上他,如果他想找任何姓贺的麻烦,回来告诉我。”贺椿传音给小蜘蛛们。 除了留守的小圆圆,其他六只小蜘蛛全都兴高采烈地迅速消失在走廊的边边角角,大王有令,它们要尽快把这座山头给占领下来。 刚才大王吃饭的时候它们就稍稍观察过了, 这座山看着干净,其实可多蜘蛛, 这些可都是打听八卦的最好下线。 贺椿目光与怀中小号阿蒙相对,传音给他:“师父,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但是真的没必要。” 阿蒙:嗯? 贺椿示意等回房再聊。 之后两人在支知的推荐下, 选择了大院二进住宿楼位于三楼也是顶楼最左边的一套套房, 正常的二室一厅, 自带厨房和洗手间, 还有一正一侧两个观景大阳台。 支知很热心,跟他们介绍了房中所有设施后,说缺什么都可以找他,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和两个新手机。 支知正想着两人会不会使用智能手机,阿蒙从贺椿怀里跳下来,一指大门:“出去。” “是。”支知连犹豫都没有,立刻像接到指令的最听话下属一般,非常干脆地带上门离开。 贺椿觉得支知的态度有点怪异,但以为是李卫国和胡少将的嘱咐。 支知面对关上的大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天知道后半程他是怎么顶着那疤脸阿蒙的煞气坚持到现在,他的腿在发抖有没有? 能让他差点扛不住的煞气……对阿蒙的身份,他有了个可怕的猜测,如果真是那样,那么他就要重新估量那贺十一的重要性了。 屋内,正在检查冰箱储备的贺椿一转头就看到已经恢复成年体态的阿蒙。 “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阿蒙对陌生的环境并不好奇,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问。 贺椿取出一听可乐扔给阿蒙,自己也取了听,关上冰箱门,走到电视柜那儿,屁股半坐在电视柜上,正面面对阿蒙,咔地打开拉环。 阿蒙在巡逻艇上也喝过可乐,并不喜欢那个味儿。这种饮料喝多了会上瘾,但对于初次品尝的修真者来说味道有点过于刺激和怪异。 “地球人常用这种饮料?怪不得骨骼那么酥脆,体内血管粘滞成分也高。”阿蒙把可乐放到一边,这种饮料再有毒害性对他和贺蠢蠢也没有影响,他只是奇怪地球人会把这种伤害身体的饮料当作常用饮品。 贺椿耸肩:“口味好的食物和饮料通常都不太有营养,且吃多了对身体都有一定害处。但是人类最长也就能活一百岁出头,大家都知道健康很重要,可幸福感也很重要,而口腹之欲就是人类最容易体会到幸福的来源,也是最容易被满足的。” 阿蒙没有接话,也没有打开可乐,场面变得有点冷场。 与此同时,前楼办公厅会客室。 “觉得工作环境如何?”李卫国笑着问。 傅逸身体笔直地半坐在沙发上,“很好。” “我认识你父亲,他的工作能力很强。”只是脑子不清楚,年纪大了更是犯了糊涂。 “谢谢。” “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很不容易,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被打到谷底还能自己一步步爬上来,国家不会不允许个人有自己的小心思,任何人都有私心,但只一条,无论是谁,只要他是华夏人,就必须承认以及做到不可让国家领土分裂,不管他有什么样的理由。我想我也不需要跟你说明国家弱小和混乱只会造成他人欺凌和践踏,不管关起门来怎么闹,出事时还是要一致对外这些话。” “当然。”傅逸明白对方是在警告他,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多想很多,可现在他已经有了不同的发展道路,眼界早已超过国家这个狭窄界面,所以他只淡淡地回复:“我明白。” 李卫国语气变缓,开玩笑地说道:“他们说你有些特殊能力?” 傅逸脸色未变,也没有回答。 李卫国笑笑,“不用紧张,你是把能力用在工作上又不是用在破坏上,这也是你会被调进这个专案组的原因之一。你认识那个叫贺十一的孩子?” 肉戏来了。傅逸被请到这间会客室时就明白会被问到什么事,而他已经做好准备。 “不,我不认识他,但我认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哦?能知道是谁吗?” 傅逸慢慢慢慢吐出了两个字:“贺椿。” “贺春?”李卫国敲敲额头,身体后仰靠到沙发上,“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让我想想……” 傅逸:“贺椿,椿树的椿,三级警督,二十一岁从公安大学毕业,毕业后即开始卧底任务,之后十二年共完成大小一共六次卧底任务,最后一次卧底天牛帮,也是后来被国家接手的天牛集团。十一年前,他在天牛集团掌握一定证据后,向国家上级部门实名举报傅元洲一干高层干部的叛国行为,被打击报复。 傅元洲等人为了得到他掌握的证据,巧立罪名把其关入精神病院刑求折磨。可是傅元洲等人没有料到的是,贺椿此举就是为了吸引他们的目光,把所有注意全部拉到自己身上,暗中却暗渡陈仓,另外安排了可信任的人传递证据。两年后,贺椿逃出精神病院,撞开我强行进入虫洞后失踪。” 李卫国坐直了身体,他想起贺椿是谁了,那可是扳倒傅元洲一系官员的最关键人物,虽然后期办案人员都没有见过此人,但他提供的证据和线索却极为有效,但他最后看到案情陈述上明明写着贺椿已牺牲。 后来贺椿进入虫洞的事情他并不清楚,虫洞的事从头到尾都不归他管辖,他清楚其中一些重要事情,但一些旁枝末节他就不清楚了,比如最后进入虫洞的人员名单到底有谁他就不知道。 不过他看过专案组所有成员资料,傅逸的资料中确实有关于他曾经报名虫洞志愿者这一行字。 “你说贺椿撞开了你?在你即将进入虫洞的时候?”李卫国饶有兴味地问道。 傅逸垂下眼睑,遮住眼中无法克制的痛苦,“是。” “他逃出了精神病院,没有向上级部门申冤,没有要求复职,也没有逃个无影无踪,他最后的选择是……代替你去死?他知道你是傅元洲的儿子吗?”李卫国总结得一针见血,他现在很想把傅逸的档案再拿来看一遍,也许他疏忽了什么? 傅逸心脏痉挛,双手平摊在大腿上,面无表情地回答:“知道,如果您看过我的档案就会知道在他卧底天牛集团期间,我也被傅元洲派到天牛集团调查暗中调查他的人。” 李卫国挑眉:“卧底查卧底?” “是。” 李卫国再次把身体后靠,“你查出了贺椿,但也和他产生了感情。” “是。” “爱情?兄弟情?” 傅逸垂眸。 李卫国却像是明白了。他这辈子见得太多听得更多,下属喜欢同性对他来说只要不影响工作,他管他下属是跟男人睡还是跟女人睡。他也不想深究傅逸和贺椿之间的恩怨情仇,只看傅逸现在称呼他父亲都是直呼名字就知道,那几年中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而那个叫贺椿的卧底警察显然就是导致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的关键。 但现在情况特殊,贺十一的存在目前对国家很重要,傅逸身为专案组成员之一,如果他和贺十一之间闹出什么事情,倒霉的十有八九会是政府,这也是任何单位都不兴办公室恋情的原因。 “小傅,你今年有三十五了吧?” “是。” “小十一今年似乎才只有十五六岁。十五六年前,贺椿多大?二十八?倒是有可能生出这么大的孩子。年龄恰当,容貌又极像,你觉得贺十一是贺椿之子?” 傅逸怀疑贺十一就是贺椿的信念动摇了,会不会他太想要贺椿回来,而那个少年又太像贺椿,所以才会产生错觉?其实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父子关系? 被李卫国这么细细一分析,他越想越觉得这事真的很有可能。 十五年前,他刚进入天牛集团卧底,如果贺椿那混蛋在那时就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再因为卧底身份秘密藏起来,这简直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一想到贺椿那时就骗了他,傅逸就很想把那混蛋拖出来再狠虐一遍。他为了那人,反抗父母,死活不肯去相亲,连借腹生子都不愿意,可那混蛋竟然已经先有了儿子!他还敢骗他,说在他之前没谈过恋爱更没有那方面经验。 你娘!贺椿你这王八蛋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还敢背着我娶老婆生儿子?! “我不知道。”傅逸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想让任何人听出他的虚弱和极致愤怒。 李卫国却没有放过他:“那如果贺十一真的是贺椿的孩子,你会怎么做?” 他就是贺椿本人,他不是贺椿的儿子!傅逸心中抽痛到极点,原来被人背叛是如此痛苦吗?只要一想到贺椿隐瞒他另有妻儿,他就……! 不,那王八蛋不可能对他做出这样混蛋的事情。那人缺点一堆,但他还不至于没品到在这种事情上欺骗他。 那人年龄虽比他大了九岁,但在床上也不像是有经验的样子,就只会口花花,一到实际操作,他随便折腾两下,那人就受不了了。 可如果贺十一真的只是贺十一,不是贺椿本人呢? 傅逸拒绝去想这个可能,他好不容易才见到希望,谁在这时候毁灭他的希望,他就毁灭整个世界。 李卫国心中忽然一惊,就在刚刚的一刹那,他似乎感觉到对面坐着的青年整个人都被黑气笼罩了,但等他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没有黑气,青年仍旧背脊挺直、目光清正、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傅逸,我最后问你,你在见到贺十一后能冷静做事吗?如果不能,我就只能把你调出专案组了。”李卫国说出这句话时已经多方权衡利弊,他想过现在就把傅逸调出,但转念一想,贺十一身世成谜,想要知道他的底细,也许留下傅逸能产生奇效? 当然,如果事情发生到后来变得不可控后,他会立刻把傅逸从专案组里调出。 傅逸怎么可能会愿意在这时候离开专案组,他收拾表情,把自己外表做到最冷静的模样,回答:“我今天失态了,以后不会。” 之后,他又狡猾地加了一句:“除非他是贺椿本人,否则他长得再像,对我都没有任何意义。” 李卫国任是脑洞再开,此时也没有想到贺椿和贺十一会是同一个人,比起傅逸的怀疑,他却差不多已经确信贺十一就是贺椿的儿子,就算不是,也有一定关系。 等傅逸离开后,李卫国立刻让人把贺椿的全部资料给他送来,同时让后勤组负责收集贺十一的基因,好和贺椿做对比。 傅逸走出会客室时想的事情和李卫国一样,他也打算收集贺十一的基因和贺椿做对比,虽然他心中认定少年就是贺椿,但他还是希望知道两者的真实关系。 如果、如果少年真是贺椿的儿子……,傅逸酷帅的俊脸一阵扭曲,爱屋及乌死也不可能,他只会想要杀了那个流着贺椿血脉代表着爱人背叛的男孩。还有那个疤脸阿蒙,更得弄死! 住宿区,贺椿和阿蒙的套房里。 贺椿摸摸鼻子,不知怎么的竟然无法继续与阿蒙对视,目光不自然地避开,下垂,落在阿蒙赤裸的大脚丫子上。 阿蒙无论手指还是脚趾,指节都比较粗大,他的脚被一层古铜色的肌肤覆盖,脚趾瘦长,没有一根变形,不漂亮却完美且充满力感。 这是一双可以上油画的脚,只单单这一双脚就霸道得要命。阿蒙其实是真正那种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充满霸气的人,偏偏他这股霸气又收敛得很好。 不过他放出来的时候,那滋味对别人就不太美妙了。 “过来。”阿蒙开口。 贺椿腿一软,幸亏后面有电视柜撑着,没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 阿蒙微皱眉,“我让你过来。” “您、您保证不揍我?”贺椿大着胆子偷偷观察他师父表情。他师父好像还是第一次对他放出这种气势,以前他也撩拨过他师父,可阿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怪异。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揍你?”阿蒙单手放到沙发背上,一只脚踩在茶几边沿,那架势妥妥的一个霸道无比的流氓老大。 贺蠢蠢特老实地说:“不知道,直觉?” 阿蒙似乎在笑,又似乎没有,贺蠢蠢听到他再次开口:“过来。” 这次,贺蠢蠢不敢有任何迟疑地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不不不,他不是走过去,他是直接扑了过去。 这个前生今世只算地球年龄也已经四十近半的老男人,没脸没皮地当自己还是小孩子一样,就这么扑进了他师父的怀里,嘴里还特特特腻地叫了声:“师父。” 准备跟蠢徒弟“好好谈谈”的阿蒙:……我是揍呢还是揍呢? 贺蠢蠢似乎知道他的打算一样,越蹭越往下赖,很快就滑到了腰部,耍赖一样抱着他的腰蹭个不停。 阿蒙眉头忽然狠狠皱起,伸手就把某蠢货给掀到一边。 惊讶于自己的身体变化,阿蒙错失了最好教训徒弟的时机。等他回过神,就发现刚被他掀开的蠢徒弟就这么四仰八叉地瘫倒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屋顶,表情像是在回忆什么,嘴角还噙着一丝怪异的微笑。 “傅逸是魔修,已经结丹,顶多一年他就会被地球本源力量排斥,要么死亡散功,要么离开地球。他十成就是你这次的任务目标,你打算怎么做?”阿蒙不想让徒弟逃避,直接把问题摔到他脸上。 贺椿转头,嘟哝:“我猜到了,刚刚小蜘蛛们也告诉我他身上有魔气。嗯,等找到豆豆他们,就让他们来刷傅Boss。” “我问的是你。” “师父,我是真不知道该对他做什么。”贺椿叹口气,单手捂住额头,身体就这么斜斜倒下来靠在他师父的肩膀上,“没有看到他之前,我以为我会恨他恨得要死,我之前也想过要不要把他曾经对我做的事,全部原样返还再乘以十。但是等真的看到他,我忽然发现……他么的那小子弱得老子都提不起劲虐他!” 阿蒙正在上升中的怒气值停止攀升,刚刚释放出的一点霸气和煞气又慢慢收了回去。 “他是金丹期,真正实力比你要强出几分。” “是吗,我没感觉出来。” “好歹也是散仙的分身,傅渊不可能不在神魂里给他准备好一些顶级功法,收敛自己的修为只是最简单的法术。” “那还行,否则我揍他都觉得像是在虐菜,多不爽?他还只能在地球待一年?” “嗯。” 贺椿直起身,“很好,那我只要把他爸那边的势力解决掉,我家人就安全了。”说完,他又扭头问他师父:“他会去哪里?地球的上界?” “应该是某个修真中世界,不过他必须先感应到那个中世界,还要能找到直达的空间通道,如果找不到,他就必须强行破开虚空,但只金丹修为,如果没有顶级护身法宝,这条路根本走不通。” “但是有傅渊仙尊帮他,不管是现成的通道还是护身法宝,傅渊仙尊一定会给他准备好吧?” 阿蒙颔首:“最后的两个分身,他当然会为其做好突破的完全准备,不过傅渊现在最难的不是帮助分身突破和离开地球,而是要怎么才能让对方心甘情愿放弃自己的意识和他本体融合。你有没有想过傅逸的愿望会是什么?” 阿蒙看着少年的后脖颈,皱眉压下不应该有的骚动。 贺椿认真思考,他第一个就把自己排斥在外,傅逸上辈子那样对他,用脚趾头想也不可能把放弃自己意识的唯一愿望放到他身上。如今傅逸还会找他,想要和他谈话,大概是仍旧气不平吧,那小子的气性真的太大,表面酷哥,内里斤斤计较,心眼不比针尖大多少。 而他和傅逸相处的那几年,又特意把那小子的脾气宠得更坏,如果他们没有后来那些事,如果傅元洲不是傅逸的父亲,他们应该可以就那么打打闹闹地过到老。傅逸那小混蛋心里其实也清楚,他那脾气和性子,大概也只有他能包容还能宠他一辈子。 “有时我想,我可能对他还是不够了解。就比如打死我也没想到,他后面会干出那么疯狂又变态的事情,刚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也没表现出那位危险的特质啊。”贺椿啧啧啧,挠挠脑瓜子,又顺手捏捏他师父大腿:“您说,傅逸后期那么变态会不会跟那位仙尊有关?” 阿蒙大腿肌肉紧绷:“你知道人为什么只能记住一世吗?” “因为记得太多会错乱会发疯会无法承受?”他有两世记忆两个家庭就很头大了。 阿蒙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徒弟的脖子。 没想到这懒东西就这么顺势倒入他怀中。 阿蒙一顿,搂住蠢徒弟道:“所以很多修者都喜欢修忘情道,他们认为记忆和情感是阻碍他们得到大道的最大障碍。而九炼分身大法就是一种极端的修行,体会九倍加上本体就是十倍的记忆和感情,再摒弃,从纷杂中凝练出新的自我。 可是我跟你说过,这条道并不容易走,很多修炼此法的修者,融合两三具分身后就开始出现精神崩溃的征兆,傅渊他已经融合了七具分身,偏偏傅逸这具分身又有了自我意识,傅渊不融合这具身体也就罢了,如果融合……” 阿蒙没说完,他忽然想到一个很讨厌的可能。如果说傅渊之前融合分身记忆就像是压缩,更强行把那七具分身的感情记忆全部抹杀,可是记忆没了,感觉还在,傅渊累积了那么多爱和被爱的感觉,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双修道侣就那么一直憋着。 如果他融合傅逸,而傅逸的愿望就是让贺椿成为自己的永世道侣,那么贺椿势必会成为傅渊的执念!而这股被积压、压缩了这么久这么多的感情全都化作对贺椿的执念,再全部爆发开来…… 阿蒙脸黑了,他不喜欢有人打他徒弟的主意。 但以他对傅渊那个不要脸的了解,如果对方察觉傅逸的愿望就是蠢蠢,肯定会恬不知耻地立刻宣布贺椿就是他的弟子,继而以师父的名义逼迫贺椿雌伏。 这么一想真的好不爽!哪怕有他在,傅渊别想动贺椿一根手指头,但是只要想到以后会有个比傅逸更渣更变态还顶着修者界第一修名头的跟在他徒弟屁股后面,还会趁他不注意就想抓跑他徒弟,阿蒙就比被逼吞了一堆灵气还要膈应。 那要怎么做才能彻底避免蠢徒弟被人肖想? 不如我自己收用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阿蒙就再也无法阻止它在脑中蔓延。 嗯,这样最好,把蠢徒弟浑身都染上我的味道,给他从灵魂到身体都打上我的标记,让每一个看到影像的六界修者都知道贺椿是我的人,以后魔界和正修们干架都会特有理由:揍小三啊揍小三! 贺蠢蠢还在分析傅逸的愿望会是什么:“他已经是金丹期魔修,能做到的事情很多,就算他平时为了不引起地球本源力量排斥不得不压制修为,这地球上能敌得过他的单人力量也不会超过五指之数,如果地球上还有其他隐藏的超人的话。那么他的愿望肯定是他的能力无法达到的,那么什么样的愿望是金丹魔修都无法做到的呢?” “好了,你不用再去想他的愿望是什么,比起满足他的愿望,还有一个最简单的方法。”阿蒙低头,嘴唇在少年额角有意无意地擦过。 心自在的人,身份切换起来毫无压力。 贺蠢蠢被师父难得的亲昵感动,握住他圈到自己腰间的大手,傻乎乎地抬头,“什么方法?” 阿蒙把少年又往自己怀里拨了拨,特别特别不怀好意地说:“杀了傅逸。让任务目标消失,让所有历练者都无法完成任务。所有历练者都失败了,自然也就没有赢家。傅逸一死,你只要和其他人专心收集掉落在地球的天外妖魔物品就好,这样还能提前解决地球的麻烦。” 贺蠢蠢怦然心动,是啊,这个方法再简单不过了。不过这么干会被傅渊仙尊追杀吧? 第133章 厉害了我的小伙伴们~ 晚上, 看着只穿着一个小裤头睡在他身边玩手机的小号师父,贺椿啼笑皆非。 师父变大变小好像变上瘾了,不过小号师父确实更可爱。 贺椿喜滋滋地搂着他小小的师父躺下。 阿蒙刚刚学会用网页搜索,正似漫无目的地在网络上闲逛。 贺椿没玩手机,他在巡逻艇上就已经基本掌握智能机的用法,看他师父好像没什么新问题了, 就给其他几个孩子用纸鹤发了信息:“都在忙什么呢?我现在找到落脚地了,要不要过来一起玩?或者我过去找你们?我的手机号码是198XXXX2222, 会用手机和电话的直接联络,外国打加86,微信也是这个号。” 过不多久, 寒豆丁的纸鹤第一个飞回:“蠢蠢, 快帮我画几张可以远距离控制还能定时激发的爆破符。我已经知道要怎么用最快速度征服一个国家了, 据说地球上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核弹, 无论自爆还是伤人都很可怕, R国有很多导弹基地,我打算去控制最多的一个,再把其他基地一起找出来。你把遥控爆破符寄给我,我把它们贴导弹上,先炸两个吓吓他们,以后R国和地球就都是我们的啦!” 贺椿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去。我的豆豆小祖啊!你还真真是要么不玩,要玩就捡最大的! 贺椿立刻回复:“祖宗!不准乱来,等我明天就去找你!绝对绝对绝对不准把炸弹导弹核弹任何弹炸着玩!” 第二张符飞到,纸鹤张口就发出小螃蟹木木的声音:“蠢蠢, 海盗不让我走,我走,他们就哭,怎么办?” 贺椿抹汗,这又是怎么个情况?不过比起寒豆豆想要用核弹颠覆世界,小螃蟹这个问题就属于小清新了。 于是他用纸鹤询问:“为什么?另,纸鹤太少,给我找电话或者手机,不会用,叫海盗教你。再另,我认识两朋友,一个叫鲨星,一个叫庚小乌,分别是鲨鱼和小海龟,他们去找你了,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请他们帮忙。” 贾千金的纸鹤没有到,来的是他的电话:“蠢蠢啊,你总算会用手机了。对了,我这里遇到了一点点事情,暂时无法去找你们,你们也暂时不用过来找我。” 贺椿躺在床上,把手机贴到耳边:“咋了?” 贾千金未语先笑,笑声柔柔的,明明很娘,却让人心里像被小羽毛搔了一样,想要听了又听:“事情是这样的,当初收留我的大娘的孙子生病了,脑中长了一个瘤子,他们到现在没有收我饭钱和房钱,我就开了一副方子把他们孙子治好了。然后这不是看到这边医院里有很多小病人吗,他们都很痛苦,有些病对我也不难,我也就顺手治了。” 蠢蠢想说这是好事啊,“那你小心一点,不要太引人注意,地球医术已经很进步了,但有些病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治好,如果你待的是癌症区……” “就是癌症区,这个什么E语学起来好麻烦,我学了三天才算完全掌握。我大概救了五六个小孩后,这里的人就忽然成立了一个教派,奉我为圣子,我拒绝都没人听。每天都有很多人从很遥远的地方前来见我,只求我能摸摸他们的头,赐给他们一碗黑色的圣水,或者让我用圣针扎他们。” 蠢蠢:“……” 贾千金羞涩:“哎呀,这里的人真的太热情了,他们的衙役还自动跑来我住的地方站岗,每天都有好多人送我好多好多东西,我就当给他们看病了,放心,我有收钱,哦,这里不叫收钱,叫赞助。蠢蠢啊,我想好了,等我把这些教徒调教好了也是一股助力,以后就让他们帮我们找任务目标,我们也可以轻松一点。” 蠢蠢:“……其实你是故意的吧?” 贾千金笑得人心软软痒痒的,像个小狐狸,“我本来想赚点零花钱,可我救了第二个人的时候就有人对我画着十字喊圣子,我就想再也没有什么力量比宗教力量更强大了,反正天下神仙都一家,我这也不算冒充。” 蠢蠢:“你是不是在救人的时候,弄了点光啊什么的?” 贾千金羞涩地哎呀呀:“都被你看穿了呢,我就是看到他们的电视上有这样的事情,就想试试,结果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了。” 蠢蠢:“你救人的时候放了什么光?” 贾千金:“我看这里的人都喜欢去一个叫教堂的地方,就像我们那里的道观和寺庙,他们特别喜欢圣母、圣子、天使这些,还喜欢在脑袋后面放光,所以我就在救人的时候也在脑袋和身后都放了一点光,顺便把光型弄成了翅膀的样式。” 蠢蠢瞬间在脑中浮现了一副画面:一个漂亮至极的东方少年,满脸悲天悯人地伸手抚摸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孩童,孩童在少年的抚摸下疼痛感逐渐消失,就在这时,东方少年的背后突然出现光影,就如张开的天使之翼。 见到这一幕,哪怕就是再不迷信的人也会动摇自己的想法,更何况外国那些深信上帝和天使存在的信徒们。 再加上这时得了癌症本应该等死的病童突然恢复健康,任医生怎么查都是病灶已除。而且这还不是第一个奇迹,同样的奇迹接连发生了好几次……造成这些奇迹发生的贾潇湘哪怕不是神,也要被神化了! 至于这次上帝派出的代表为什么是东方人,嗯,他老人家白人、黑人都派过了,这次换个地球人口最多的东方人也很正常嘛,神仙也得与时俱进嘛。 好吧,贺蠢蠢这时唯一想说的就是:他的小伙伴们都太会玩了!千金都成教主了,小螃蟹也有变成海盗老大的势头,寒豆豆更是打算以世界第一大国为起点,把整个地球都收入囊中。比起他们,他弄座岛屿群、参加个专案组算什么哟。 此时,被遗忘的蛛蛛…… 小小的白色蜘蛛趴在同样白色的狮子头顶,以一种深沉的目光遥望远方草原。 没有来到地球之前,它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家乡的气息。但地球并不是它的家乡,可是为什么地球会到处都有它家乡的气息? 蛛蛛想要搞清楚这件事,超过了想要立刻见到贺蠢蠢。 贺蠢蠢丢掉手机,翻身压在他师父身上,超级无力地说:“我有预感,地球要被玩脱了。” 这只是他们抱腿小队成员造成的效果,加上蛛蛛和阿蒙,一共才六个而已。可来到地球上的历练者一共有多少个? “bu-bu-bu——!”大院里突然响起了沉闷但不可忽视的警报声。 贺蠢蠢一跃而起,下意识用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抓起储物袋和手机就要往外跑。 阿蒙一把拉住他:“怎么了?” 贺椿正色:“有紧急情况发生,这是紧急集合的号令。” 九年下来变化很多,但也有些东西从规定之初到现在就没有变过。 等贺椿和阿蒙跑到外面时,早已睡下的专案组成员等人也已纷纷打开房门,奔跑着向前楼办公厅集中。 贺椿还看到了傅逸,傅逸却像没有看到两人一样,从两人身边跑过。 后面跑来的兵王龚秋冬示意两人跟上他。 前厅这时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所有人都衣冠整齐,没有人出现混乱,更没有人交头接耳地彼此询问。人虽多,整个前厅却极为安静。 贺椿环视这个前厅,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最前方是大屏幕,中间有数排电脑,且微妙地分成了数个办公区域。 李卫国不久也到了,他本不用直接领导专案组工作,但现在情况紧急,暂时就由他镇场。 “宋瑜,介绍情况。”李卫国走到最前方命令。 “是。”一名看不出年龄的精英男子从电脑桌上拿起一张资料,走到所有人前面,快速道:“我是宋瑜,专案组组长,刚刚接到一个紧急情报,我国位于昆仑山境内一家新器材研究所在一个小时前遭到袭击,研究用的陨石和相关材料失踪,研究所遭到破坏,而动手者据说是一个……身穿大红肚兜、头顶扎着冲天辫、胖胖嫩嫩的小孩子和一只穿山甲。” 宋瑜在描述那个小强盗的外貌时,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下。 “这是研究所传来的监视影像,大家请看。”宋瑜转身,按下播放键。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一看就很高科技的研究室,在研究室一角摆放了一排控温柜子,柜子里只有少数几块石头。 两名研究员正在中间的操作台上研究着什么,就在这时,研究室地下突然冒出一个身穿红肚兜、两三岁大的小娃娃。 小娃娃冒出来时似乎还有一点迷茫,但他转头看了一圈很快就锁定目标,欢呼一声就扑上去一拳把控温柜的玻璃打碎,把里面的石头全部取出。 大概是他的手太小,身上又没地方装东西,在两名工作人员上前阻止他时,他把其中一人的外大褂给脱了,用来包石头。 研究员好气又好笑同时还充满好奇,一边问他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边劝诱他,其中一名研究员从小娃娃后面悄悄靠近,想要抓住他。 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穿山甲突然从地面蹿出,一口咬住小娃娃的收获就想跑。 小娃娃哇哇大叫,当场和穿山甲打了起来。 而这两个的武力值显然大大超出他们的外表,不一会儿就把整个研究室给破坏成了渣。 保安们赶到,可是那穿山甲竟然刀枪不入,而且那穿山甲还能喷出腐蚀金属和墙壁的腐蚀液,研究室被破坏得越来越多,跟着监视镜头走,可以看到破坏已经波及到整个研究所。 和穿山甲抢夺陨石的小娃娃似乎胆子比较小,看人越来越多,竟不顾收获就这么钻入地下跑掉了。 穿山甲最后撞开保安,嘴里叼着那个包裹着陨石的研究员外袍,也钻入地下跑掉。 画面停止。 “噗哧。”不知是谁笑了出来,随后又冒出好几道笑声。 更有人开玩笑道:“那是传说中的人参娃娃和他的森林小伙伴吗?” “肚兜很可爱,小辫子更可爱。看着都想抱回家养。” 笑声更多。 李卫国就在笑声中说道:“如果没有人事先告诉我,我肯定会和大家一样以为这是哪个小孩子拍摄的一部拙劣童话电影。但可惜它不是。” 笑声消失。 宋瑜接口,神情严厉:“无论是工作人员口述,还是监视影像都表明这不是梦幻,而是现实。一个刀枪不入力大无比的奶娃娃,一个能喷酸液咬碎手枪的穿山甲,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不过还好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有事实证明这种搭配有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出现。” 宋瑜的目光落到贺椿和阿蒙身上。 看到阿蒙从少年变成小孩,宋瑜的眼眸猛地收缩。 其他人也顺着宋瑜的目光看过去,是啊,有什么好惊讶的呢,他们不就是为了这些突然出现的神奇孩童们组成了专案组吗。 李卫国看到小阿蒙也面露惊讶,他听手下报告阿蒙变身的事了,整个大院都有监视器在监视,但亲眼见到和隔着放映器见到还是不太一样。 宋瑜轻声咳嗽,“十一,你认识这个孩子和那只穿山甲吗?” 贺椿果断摇头:“不认识,不过应该是同一批次。” 同一批次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想知道下文,但少年偏偏不说了。 宋瑜:“那么你知道他们的能力,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前往研究所夺取那几块陨石吗?” 贺椿指了指画面:“他们的能力,你们应该都亲眼看到了,还有没有其他能力我不知道,据我所知我们这一批次的能力都不太相同,有的能力单一,有的掌握多种非凡能力。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夺取陨石,” 贺椿微微一顿,直接把他师父的借口搬了出来:“因为能量吧。我怀疑这几枚陨石和之前掉落在章家岛群上的陨石类似,都含有一定能量,也许是同种陨石也说不定。而我们……的弱点就是需要能量,没有能量我们就无法使用能力。” 傅逸抬手摸了摸藏在衬衫下面的戒指,他比在场其他人都先一步知道,这些突然出现的“怪物们”正在寻找能量,比如那只大黑狗就盯上了他的戒指。 但是他怎么可能把贺椿留给他、当初圈住他终生的戒指作为交换条件送给大黑狗,大黑狗虽然厉害,但在他放出金丹期的修为后,对方也就识时务地暂时退却。 可如果大黑狗纠集更多的怪物来找他麻烦,他又不能经常使用出金丹期修为,这就比较头疼了。 傅逸此时还不知道,他头疼的还在后面。 宋瑜问:“那么除了这些带有能量的陨石,还有什么东西会成为你们的能量?” “要看各自能力需要什么。”贺椿含糊地道。修真六界都来了,人修、魔修、佛修、灵修、妖修和鬼修,大家需要的能量都不太一样。可如果他说出需要的能量是灵气、阴气、愿力和魔气之类,在场的人肯定会联想到修真上。 宋瑜追问:“这么说他们会破坏和吸收地球已知能源?” “有可能。不过应该没有人会抱着石油喝,但也不排除有谁口味特异。说不定还有喜欢吃土壤、吃钢铁、吃硫酸的……都有可能。”少年忒认真地回答。 没有人发笑,如果少年说的是现实,那就太可怕了。 宋瑜深吸气,再次代替大家询问:“你们……我是说这批次的深蓝儿童们,他们是不是都不太懂人情世故?” 少年抓脑袋:“也不是吧,大家都很聪明,只要和外界稍微接触几天就差不多能摸清情况,如果有地方能接触到电视和网络,他们会学得更快。” “那他们会对人类抱以仇恨心理吗?” “不会。”大家刚松口气,就听少年又说道:“不过很多会瞧不起普通人是真的,而且有能力的总是会更肆意妄为一点。”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说服他们不搞破坏,好好生活?”李卫国插言。 给他们提供任务目标,让他们玩得开心,住得开心,一年后他们就会自动离去。贺椿当然不能这么说,只能换个说法:“他们在收集能量,那种陨石就是代表之一。换言之,陨石到哪里,他们到哪里。” “明白!”宋瑜转看向李卫国。 收集陨石不是小事,他需要来自上面的配合。 李卫国轻颔首表示他会把收集类似陨石的事安排下去,同时用目光告诉宋瑜,这也将成为专案组的重要工作内容之一。 宋瑜心中有数后,再次询问贺椿:“我想任何人都不希望彼此间出现血腥,那么能否告诉我,有什么武器可以对付这些孩子?比如能让他们失去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或者至少能吓退他们。” “我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我只知道一点。”贺椿一字一顿地道:“不要先攻击。” 历练者们都被要求不准滥杀地球土著,而之前寒豆豆杀死四名混混却没有被强行返回,这说明在那位仙尊和众大能的心中滥杀的数目绝对和他贺椿想的不一样。 至于这个滥杀的数目到底到达多少才算滥杀,目前还没人知道。贺椿也不希望这点被测验出来。 他只能指望所有历练者心里都顾忌着不准暴露修真者身份和不准滥杀这两个要求,只求物不伤人。 但同样那些修真者也不会容许“卑微的”土著们侵犯他们,如果地球人先动手,他们也就有了反击的借口。 宋瑜闻言立刻又把录像打开倒到头重新看了一遍。这一看,在场众人发现果然那小娃娃和穿山甲都是在受到攻击后才进行反击,在这之前,他们只是彼此攻击,并没有波及他人。 比如当时在研究室内的两名研究员,整个研究室都打烂了,他们也依然逃了出去。 而后面开枪的保安就比较倒霉,不少人被穿山甲的腐蚀液给弄伤,还有一个保安被奶娃娃给塞到了地板里。 “大家都看到了,以后不到必要,当我们面对这些深蓝儿童和那些变异生物时,绝不能先动手攻击,明白?”宋瑜环视众成员。 “是!”行动组成员齐声回答。 阿蒙不爽地摸摸徒弟屁屁,嗯,身高问题。心想地球人也太一惊一乍,就为了这点事就紧急集合? 宋瑜恰在此时说道:“紧急集合大家不止是为这件事,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发生,昆仑山巅突然出现传说中的仙人踪迹,有不下于二十名的目击者说他们看到有多名仙人和神兽在天池和昆仑山顶附近出现,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而目击时间恰和研究所陨石被抢走的时间吻合。” 贺椿举手:“一个小时前昆仑山也是黑夜,那些目击者怎么会看到仙人和神兽?” 宋瑜回答:“目击者都是某大学登山俱乐部成员,他们夜宿山顶天池边,晚上聚会时亲眼看到有数名仙童仙女和传说中的神兽出现在天池附近,之后又一起离去消失在昆仑山顶。” 贺椿:妈蛋,这帮白痴来地球都七天多了,就不知道换个衣服吗!还到处飞来飞去,当别人猜不到他们是修者吗? 宋瑜:“直升机马上就到,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目击者看到的所谓仙人就是我们要找的深蓝儿童,至少我们要赶紧找到他们,让他们不要再这么招摇。十一,我们希望这次你们能和我们一起去。” “呃,还是兵分两路吧,胡伯伯不是说会派两架直升机给我们用吗,分我一架,我去接个小伙伴。” 宋瑜皱眉,“很急吗?” 贺椿用力点头:“很急,我怕再不赶过去接他,明晚上新闻联播就要播报世界第三次大战要开始了。” “……你在开玩笑?”宋瑜挑眉。 贺椿叹息:“我也希望我是开玩笑,可是我们家豆豆已经赶去R国的核导弹基地,就等着炸两枚核弹玩玩呢。顺便说一句,他很强哦,发个洪水搞个海啸什么的真不难。” 全场大哗! 宋瑜和李卫国那么镇定的人都在瞬间变了表情。李卫国还倒退一步,立刻掏出手机联系老胡,他要让老胡加速把速度最快的战机送来!而不是速度较慢的直升机,不只如此,他还要通知军方一路开绿灯,好让贺椿两人用最快速度赶到国境线,再把人送出去。 第134章 裸体魔尸 弗拉基米尔在酒水零售店门口停下皮卡, 叮嘱他的小天使:“我下去拿点东西,你在车上等我。” 寒豆豆点头,全神贯注地抓着一个手机戳戳戳。 手机里发出游戏的欢乐音乐声。 弗拉基米尔笑着摇摇头,自从昨晚小宝贝突然问他有没有手机,他找了一个教会他怎么玩以后,小宝贝就再也没把手机丢下, 就跟世上所有手机成瘾儿童一样,扒着游戏不放。 弗拉基米尔有点担心, 下车时装作不经意地左右看了看,这是一座临近边境的小城,成分复杂, 民风彪悍, 佣兵们也喜欢在此聚集或收集信息或补充资源, 附近还有R国某炮兵团驻守。 小镇看起来和往日一样, 不算特别热闹, 前面的广场上有人在喂鸽子,两边的商业街都已经有了历史,有些建筑还具有古华夏风情。 这里华夏面孔也多了许多,有很多从华夏过来做生意的人,不过在此停留的生意人做的是什么生意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弗拉基米尔又回头看了看皮卡驾驶室,小宝贝像是有所感觉地抬手随便挥了挥。 老人忍不住露出发自心底的微笑,他神奇的小天使哦。 风铃声响,弗拉基米尔拎着一个皮箱,拖着腿推开玻璃门走进酒水零售店。 五分钟后, 寒豆豆放下手机小心放进米尔给他买的熊熊上衣口袋里,拔下车钥匙推开车门轻巧地跳下车。 “叮铃铃。”风铃声再次响起。 酒水店里的老板从柜台后抬起头,“欢……嗨,小东西,你走错地方了。” 顶着熊耳朵的寒豆豆好奇地左右打量店中陈设,这个酒水店左边放了一排大大的橡木酒桶,右边是酒水陈列柜,中间放了几个台子,可以供人随时品尝酒水,柜台则在最里面。 “小家伙,你爸爸妈妈呢,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身材雄壮的老板再次提醒小孩。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小孩子,这里的老板恰好就是比较讨厌小孩的大人,他对走过来的寒豆豆厌恶地挥挥手,“赶紧走!” 寒豆豆走到他面前,抬头,抓起柜台上红酒酒架上放的一瓶红酒,一酒瓶砸在老板脑袋上。 红酒化作红黑色的液体顺着老板额角流下,老板骂声都没能出口,咕咚就趴在了柜台上。 寒豆豆又抓了一瓶红酒,绕过柜台,推开后面一扇木门。 木门内有梯阶往下。 下了楼梯,是一个不大的储藏间,中间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后有一个中年人正在数钱。 寒豆豆看到桌子上摆放的古旧皮箱,正是米尔拎的那一只。 如今皮箱已经打开,露出里面还有一半没点的钞票。 “嘿!小鬼,哪来的?尼科诺夫怎么会让你下来?尼科诺夫!”中年人张开嗓子对上面叫。 寒豆豆甚至没有问他米尔在哪里,他就这么走过去,举起酒瓶往中年人脑门上一砸。 桌子上有枪,可中年人都没有想要拿起来,谁会提防一个五六岁还穿着动物装的可爱小孩子? 这次酒瓶没有碎,碎的是中年人的脑壳。他刚才有在上面听到,就是这个嗓音的人用枪打了米尔。 寒豆豆一脚把墙边的柜子踹出一个大洞,洞后露出空间,里面传来骚动,听着里面咚咚咣咣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搏斗。 寒豆豆学习他家蠢蠢,歪头,流氓式地掂了掂手中酒瓶,弯身钻进那个大洞中。 正在揍人兼被揍的老米尔看到小孩钻进来,又惊又喜,出于对小孩的维护,明知他很厉害还是忍不住喊道:“宝贝,快出去!爷爷干掉这些龟孙子马上就出来。” 枪声响起。 两分钟后,柜子被挪开,寒豆豆昂着头走在前面,米尔扶着墙壁跟在后面走出。 寒豆豆经过皮箱时停下,蠢蠢说过,在地球钱很重要。 米尔看他的小天使把钞票重新装进皮箱,大概钞票没有装满让他不是很满意。他在这个储藏室重新打量了一番,最后低头看向那张放皮箱的桌子。 寒豆豆也不管桌子有什么机关,把桌子强行搬起来扔到一边。 嘎吱嘎吱的钢铁被硬生生拽断的声音听得米尔眼皮直跳。 寒豆豆伸脚在桌子下的地板上跺了跺,根据声音分辨出下面是较厚的金属层,他转身又钻进刚才的密室,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弯刃匕首。 寒豆豆举起匕首往地板一插,轻轻划了一圈,再用匕首轻轻一撬,一块厚实的铁板连着上面的木地板一起被撬起。 米尔: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匕首是什么宝贝呢! 寒豆豆低头往洞里看了看,伸手从里面掏出一沓又一沓钞票,最后还掏出十根金条。 寒豆豆把这些全部装进皮箱里,轻松无物似的拎起皮箱,招呼米尔跟他上楼。 米尔本来想要阻止,小宝贝只是伤人并没有杀人,他们就这么离开,对方上面的势力就算愤恨,也会忌惮他们的实力而不敢追杀,可如果把对方的财也给夺了……对于黑暗势力中的人来说,你杀他的人没关系,但抢他的钱却绝不可原谅,能让对方一直追杀下去。 但是他想要让他的小宝贝过上富足的生活,而他存的那点钱还不够,刚才为了换取全套新身份还差点被黑吃黑,如果不是小宝贝,他的钱和命早就都没了。 同样如果小宝贝不是能力特殊,在他死以后,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牲可不会看小宝贝可爱就放过他,相反把他卖掉才是对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想到这里,米尔的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戾气。拿吧,为什么不拿?有种你们跟到华夏来找我! 对,米尔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带他的小天使回华夏。 一滴水藏在什么地方最安全?当然是大海里。华夏面孔的小宝贝肯定还是待在华夏才最不引人注意。而他是混血,稍微化化妆,在比较国际化的大都市里就不会太打眼。 再说……他的小宝贝好像已经联系上他的家人了,而他的家人就在华夏,如今正在赶来接他的途中。 米尔走出商店时,提了一个装了酒水的木箱,还帮助商店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别人看他们模样只以为是祖孙刚买了酒水出来,绝不会多想。 皮卡启动,寒豆豆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戳了几个键。 过了一会儿对面传来声音:“豆豆,我求你啦,你别再打电话了,这才多长时间,你都打多少电话了?国际长途很贵的好不好!” 寒豆豆哈拉哈拉笑:“蠢蠢,不怕,我刚才赚了好多好多钱,可以让我们打好多好多电话。你们到哪里了?” 贺椿估算了下,答:“快到国境线了,你到哪里了?” 寒豆豆问米尔。 米尔心情复杂地回答:“博格拉奇小镇。” 他以为他的小宝贝是孤儿,可是昨晚小宝贝一个又一个电话已经打破了他的奢想,现在他只希望小宝贝在和家人见面后也能带上他,他可以在小宝贝的家里做一个点心师,不要工资也行的那种。 寒豆豆:“你听到了吗?” “听到,等下我们就在那附近华夏境内下机。那里靠近边境,很方便偷渡。你们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等我去找你。” “好。”寒豆豆身上也带着隐身符,但他无法定位蠢蠢,只能让蠢蠢来找他。 皮卡开出小镇往国境线靠近。 如果没有小宝贝的家人,米尔打算找人带他们偷渡边境线,再用买到的真新身份在华夏改头换面重新生活。 之前的间谍米尔已经死亡,那天之后他的墓碑已经竖立在小镇的公共墓地里,里面还有一盒真正的骨灰。 他处理房产等用的都是另一个身份,小宝贝神出鬼没也没有人看见他。 身为间谍,能安全自由终老的人不多,这次他回去华夏不想告诉任何以前认识的人,他希望能洗脱过去,重新开始完全崭新的生活,如果能和他的小天使一起生活那就更好。 河对岸就是国境线,R国与华夏的国境线比较长,很多地方都无法防守到位,只要熟悉地形或者有当地人带路,偷渡不说特别容易,但也不是特别难。 一老一小从皮卡上下来,米尔接过皮箱,装有十根金条和满满钞票的箱子非常重。 寒豆豆看他拎得吃力,把箱子抢了过来。 米尔看他真心拎得轻松,也就笑笑算了,伸手又从驾驶室内抽出一根拐杖。 皮卡的油门被装酒的木箱顶着,直直开入湍急的河水里。 河水看着不宽却很深,皮卡很快就沉入水中再也看不到身影。 “米尔,看,死人!”寒豆豆手指河面,一具趴伏在河水里的尸体顺流而下。 老人想要遮住小孩的眼睛,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这位可是连人都杀过了,还是用那么诡异的方式。 “这里死人很多,常年能看到尸体飘过,不过打捞的人很少,大多会让它们顺着水飘,直到被鱼虾吃完。” “不对。”寒豆豆忽然把皮箱一丟,小身子蹿了出去。 米尔就看到小孩跳到河面上,抓起那具尸体又跳了回来。 米尔:“……”他有一半华夏血统没错,但这种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华夏轻身功夫他真第一次见到。 寒豆豆面不改色地把尸体翻到正面。 米尔这才发现这具尸体有点古怪,他身上没有一件衣服,浑身赤裸,耳朵上穿了孔,插着两根骨头,脸上和身上都有复杂的刺青,像是某种行为艺术怪人。 让人不舒服的是,艺术怪人仔细看年龄并不大,顶多二十不到。 寒豆豆却是一眼就认出这怪人的来历,怪人脸上和身上复杂的刺青明明就是金刚符大力符一类,他经常看蠢蠢画符,就算自己不会,也看了个眼熟。 更何况白白已经在他脑中叫道:“这是修真界的炼体修者,魔族。” 寒豆豆小眉头皱起,谁杀了这个魔族?应该不是地球人,那就是同为修真界的历练者? 米尔弯腰对寒豆豆说:“把他放回水里吧,或者放在原地,我们没办法管这件事。” 寒豆豆摇头,蹲到地上,伸出一双嫩嫩的小手在怪人身体上按来按去。 “宝贝,别这样,这不是玩具。”米尔受不了地想要阻止他。 “噗哧!”寒豆豆的手掌直直没入怪人胸膛,在里面摸了摸。 米尔:“……” 寒豆豆摸完还不算,又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分别扒开刚才的豁口向两边用力一拉。 豁口下方,原本保护心脏的肋骨有一段没了,肋骨下的心脏也没了。 隐形战机从空中缓缓降落,野草低伏,有人猫着身子顶着狂风靠近,但在边缘处就停下。 贺椿和阿蒙,以及美青年洛河和兵王龚秋冬从战机上接连跳下。 四人脱离了一段距离后,龚秋冬对战机做了个手势,战机起飞离开。 他们完成任务后会有其他飞机来接他们。 “你们好!”有人向他们敬礼,没有太多寒暄,“车辆和向导已经为你们安排好,在这里导航不起作用。” “谢谢。”洛河回礼。 彼此都没有多话,那人带他们走上附近小路,路边停放了一辆陈旧面包车。 那人靠近面包车拍了拍驾驶位的窗户,里面的驾驶员探出头。 那人用当地话说了什么,驾驶员笑笑,把耳朵上夹着的香烟点燃,招招手。 那人跟四人道:“他让你们上车,他会说普通话,对附近地形等都非常了解,路上你们尽量听他的,不过你们自己也要小心。” 四人上车,贺椿抱着小号阿蒙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洛河和龚秋冬无奈只能坐到后面。 驾驶员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头发很黑,不知道是不是刚染不久,身上肌肉虬结,还刺着纹身,看着像个不良,但他一笑起来整个人的气氛都不一样了,特别阳光特别傻气。 “我听老吴说啦,被绑架的是你们的小弟弟是吧?现在是去接他哦?”驾驶员大叔操着夹生的普通话和贺椿搭话。 贺椿露出又难过又庆幸的复杂表情:“是,我们委托的人把我弟已经赎出来,我们现在就是去接他。” 驾驶员大叔瞅瞅后视镜,又瞅瞅冷漠脸玩手机的小阿蒙,摇摇头:“后面的是你们家雇请的保镖吗?为什么你们父母不来?你这带的是你另一个小弟弟?” 贺椿很想请大叔把弟弟前的小字去掉,被这大叔一说,就好像他有两个小弟弟一样。 “我不放心把他放在家里。”贺椿做出苦涩的表情,“至于我父亲……他还要照顾有了身孕更年轻的新妻子,没时间来接弟弟。” 驾驶员大叔突然用力一拍方向盘,“我操!你小弟弟被绑架是不是和你后娘有关?你不敢把你另一个小弟弟留在家里是不是也怕他出事?可怜的哟,这小孩满身疤,以前是不是被后娘欺负了?” 贺椿玩笑心突起,叹息:“不是,阿蒙身上的伤是大妈弄的,因为阿蒙的妈勾引了她的丈夫。豆豆是三妈的孩子,三妈最有钱,死的时候把钱都留给了豆豆,可爸爸想要豆豆的钱,就娶了现在的四老婆。” 洛河脸皮抽搐,龚秋冬在后面咬住嘴唇。 驾驶员大叔呆愣片刻,又用力一拍方向盘,问少年:“你是几妈的孩子?” 贺椿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我是我父亲情妇的孩子,我妈没钱没家世就没能嫁给他。” 驾驶员大叔似乎真信了,不住感叹这社会的复杂、人性的险恶,又夸奖他们兄弟几个感情好,哪怕同父不同母。 “说起来,我们这儿也有一家跟你们家差不多,不过他们家情况更古怪,他们家姓万,我们这一片大多都是姓吴的,我也是,你们可以叫我吴大叔。老万儿子是搞水质研究的,我们这在二十年前为了经济办了好几个化工厂,当地水土资源被破坏得一塌糊涂,老万儿子小万大学毕业就回来想要把家乡的水土恢复如初,可是那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老吴叹息,似陷入回忆。 “小万一开始特别好,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做实事的人,我们当地人也都很尊敬他。可是有一天他从河边上领回来一个女人,那女人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小万特别喜欢她。老万不同意小万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小万非要娶,后来老万突然就死了,说是心肌梗赛。然后小万就娶了那个女人。” 坐在后面的两人向前面靠拢,都被老吴的故事吸引。 老吴看有人捧场,说得更加起劲:“婚后,那女人给小万生了一个孩子,听人说当时给女人接生的妇产科医生当场就吓得把小孩扔到了地上。反正我们当地人都没见过那个孩子,只偶尔有人会听到小万家里会有小孩的叫声。孩子生下没两年,那女人就死了,死在小万发现她的河边,死的时候说是内脏都给刨空了。” “哎?”洛河在后面发出惊疑。 老吴叹息道:“有人说是小万一心想要河水恢复清澈,惹恼了那些化工厂的老板,他老婆死得那么惨就是被报复了。后来小万为了有人能照顾孩子和他老娘,经人介绍又娶了一个婆娘。那个婆娘还自带了一个女儿。可是不久那婆娘和她带来的女儿就也死了,同样死在河边上,同样没了内脏。” 这下就连贺椿都被彻底吸引,“一直没有查出凶手吗?” “没有。”老吴摇头,接着道:“这十年中,小万又陆续娶了两个妻子,当地人不敢嫁给他,两个女人都是他从偏远地方用钱半买来的。那两个女人分别为小万生了一个孩子,前一个刚生下孩子就没了。后一个是今年初才没的,说是自杀,尸体就飘在河里,收尸的时候说是身体表面看起来都好好的。” “没有尸检?”贺椿问。 “不知道。”老吴拍拍方向盘,“其实这些女人的死不是最古怪的,最古怪的是,小万有三个孩子,可这三个孩子没一个人看到过,只有人听到小孩的声音。而小万死了这么多个老婆竟然跟没事人一样,每天仍旧长时间待在研究所里,很少回家。” “做父亲的很少回家,那是谁在照顾那三个孩子?”洛河从后面问。 老吴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口中却似不经意地说:“谁知道呢,也许是小万老娘,不过那老女人……哼!大家都害怕小万,连他家都不敢去,就怕沾惹了晦气。可怜哦,算算年龄,小万最大的儿子应该也有这小兄弟这么大了,两个小的应该也和这个小的差不多。如果不是看到他们,我也不会跟你们说小万的事。” 贺椿心中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当地发生这样的惨事奇事,当地警方为什么没有立案调查?也许立案了,但没有调查出什么? 而传言总是会被夸大,也许万家的事情没有这么离奇,只是在被传播的过程中不停地被人添油加醋才会变得这么诡异。 洛河在后面突然问:“老吴,你经常把这事说给外地人听吗?” 老吴哈哈大笑,“说故事而已,不用当真,小万家到底怎么回事,谁也不知道。也许警察知道?” 贺椿传声给他师父:“这老司机有问题。” “嗯,他在恐惧,也在期盼。”阿蒙头也不抬地回。 贺椿若有所思:“你是说他在通过故事想要告诉外界人什么?” 阿蒙:“他在说故事途中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和回忆,这表明这个故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给别人听。” 贺椿再看向老吴,果然发现老吴的神色中带着一点点期盼,不过他的期盼不是针对他和阿蒙,而是后面的洛河和龚秋冬。 贺椿忽然想到,老吴能被当地军方委托做事,那么他是不是能猜出一点他们几个的身份不止是去接被绑架的小孩那么简单? 换言之,老吴是不是以为跟来的洛河和龚秋冬其实是警方或军方高层?那么他特意当着两人面说出这个故事,是想要上面插手调查万家? 唔,有点意思。也许他们接了寒豆豆后,可以拐到吴市镇走一趟。 第135章 阿蒙放雷 “人跑了?在被挖了心脏的情况下?”穿着白色软底鞋、一身鹅黄裙, 脸色苍白至极,头发却黑如鸦羽,嘴唇嫣红似血的女孩露出迷茫的眼神。 女孩不算特别漂亮,但你看到她第一眼时会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就像有魔性一般。 保安队长不敢直视女孩的眼睛,滴着汗说:“是, 我们也没想到……” “你们现在跑来跟我汇报这件事是想告诉我,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我们已经派人沿河寻找, 他不会跑远。” 女孩发出轻笑,“不会跑远?又是你们的想当然?你们认为那怪物被挖了心脏就不会跑,可一个没了心脏的死人却站起来从重重警备下跑掉了。现在你们说还有什么不可能?” “这……” “好了, 我没有责怪你们, 去把人找回来吧, 晚上之前可以吗?”女孩似乎在问保安们的意见。 保安们脸色却极度难看, 忙不迭地回答:“当然, 我们保证入夜前一定把人找回!” 保安们用最快的速度离开大厅。 女孩叹息,转身。 接待台的保安低着头不敢看她。 女孩走进电梯,电梯往上,在三楼停下。 女孩从电梯里出来,沿着走廊走到尽头,推开玻璃门进入。 门里是一个布置温馨的会客室,一个超过50英寸的大屏幕贴在墙上,屏幕里有一名老者正在处理工作,他旁边有一名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人在按照他的指示操作电脑。 女孩关上门, 在屏幕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屏幕里的老者抬起头:“回来了?出了什么事吗?” 女孩抓起沙发上的绒毛玩偶轻轻抚摸,“没什么,只一点小事,很快就会解决。” “嗯,你的办事能力我很放心,新的研究体会陆续送过去,我这边已经知道寻找那些深蓝儿童的确切方法。” “是什么方法?如果知道他们的弱点,我这边的研究会更顺利一些。” 老者旋下钢笔笔套,金丝眼镜立刻把一瓶墨水放到他手边。 老者把钢笔插入墨水瓶中,一边吸墨一边说:“一种富含能量的陨石。值得庆幸的是,我国某器材研究所正好对这种陨石有一定研究,一个小时后关于这种陨石的详细分析报告会传到你的邮箱里。” “好。” “另外,听说专案组派了一组人去了你们那边,他们走了军方路子,速度会很快,目的就是为了接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孩,你们那边也得加快速度了。” 女孩鼓起嘴巴,撒娇一样地说道:“那个小孩太难找了,他在逊县附近失踪后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调查的佣兵怀疑他要么进入了大兴安岭,要么就是进入了西伯利亚无人区。” “尽量找,别气馁。”老者安慰一般地说。 女孩揉搓着绒毛玩偶,忽然问:“当初第一个上报这个小孩消息的人是谁?能查到吗?” 老者接过金丝眼镜递过来的面纸擦拭钢笔,慢慢道:“我找人查查看,但国安那边和我不是一路,我想查他们的人,还是第一线的间谍,很难。玛丽,如果你那边人手不够,我可以再派两个人过去帮你。” “好啊,来一个我杀一个,我说过这里是我的地盘,谁敢染指我就要谁的命。”女孩微笑。 老人不以为意,反而朗笑出声:“你啊!对了,你知道吗,傅逸也加入了深蓝儿童专案组。” 女孩听到傅逸这个名字,神情明显变得有点不一样,像是恨,又像是思念,苍白的脸色都变得红润几分。 “你想进入专案组吗?”老人问她。 女孩从思念中拔出,反问:“您不是已经安插人手,何必再多加我一个?” “总得要有一个头脑冷静又明显的靶子,你去,是最合适的。” 就像老人被拂逆没有生气一样,女孩听说自己被当成靶子也没有生气,她只皱眉问:“我去了专案组,这里交给谁?” “你可以遥控。我们这些老的想法不一样,你这个研究所也是一条后路。” 女孩没有立刻答应,“我考虑一下。” 老者点头,屏幕信号切断。过了一会儿,女孩的手机发出提示音,有邮件到了。 女孩打开桌上的电脑,最新邮件出现。 除了关于那种陨石的分析报告以外,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有一行字,写着:已知加入专案组的深蓝儿童。 女孩把邮件往下拉,高清晰的照片慢慢露出全貌。 女孩突然腾地站起,膝盖撞到了茶几都没感觉到痛楚。 照片上,两名身穿T恤和沙滩裤的少年靠在一起,年龄稍小一点的少年仰头看着高大的疤脸少年,脸上洋溢着快活的笑容,像是正在和高大疤脸少年说些什么。高大少年低头看着小少年,眼神看似冷漠又似极度温柔。 女孩突然放声大叫,疯了一样抓起电脑就对着墙壁砸了过去! 电脑碎片反弹,划破女孩的脸,鲜红的血液流下。 女孩抓起手边任何能砸能摔的东西不停摔打,茶几推倒,茶杯砸掉,墙上的大屏幕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我不信我不信!那个无耻下贱不要脸破坏他人家庭的贱人早就死了!他的灵魂肯定也死得不能再死! 他不会回来,她也永远不会让那人回来! 同一时刻,贺椿几人已经赶到河边。 按照老吴介绍,这条河属于黑龙江分支,流经吴市镇,同时也是边境线的一部分。 路道不好,车辆很颠簸,老吴放慢车速指向前方说:“喏,这条河往下走有一座石桥,桥东桥西分别有R国和我国一座岗亭,这里离那边不远,偶尔会有军人巡逻过来。你们要在这里停吗?” 贺椿从车窗里看着周边环境,突然问:“河上面有什么?” “上游?上游属于我国境内,靠近逊县。那里河道多,地势比较复杂,民情……各种情况也都比较复杂,靠近边境的小城市,你们懂的。” “吴市镇属于逊县管辖?” “对。” 阿蒙见他神情有异,传音问他:“你发现了什么?” 贺椿摇头,“没,不是发现什么,而是刚回忆起一些东西。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后卧底的帮派老大叫刀爷吗?” “嗯,记得。他还把女儿也托付给你了。” “对,如果我记得没错,刀爷老家就在这附近,他就是在这里发迹,然后又离开这里去往外地发展,他虽然去了外地,但这里是他的老巢,直到他死去,刀爷在当地也有相当的影响力。我曾经和他来过这里一趟,这条路我和他走过。”贺椿感概,“前世今生啊,没想到又走上了同一条道路,这条路几乎都没什么改变。” “你对那刀爷似乎印象很好?” “嗯。刀爷人很义气,不是那种为了混黑社会硬摆出来的义气,他这人有种莫名的正气感,哪怕走的是黑道,偏偏心很正,我其实一直怀疑他知道我是卧底,不过他从来没问过我。”贺椿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阿蒙看着少年的表情,觉得有点不对劲,“他问你,你会说?” 贺椿立刻回答:“不会。” “是吗。”阿蒙冷不丁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咚!”贺椿被颠得身体往上一跳,随后叫道:“怎么可能!我把他当大哥看,我从来没有……” 阿蒙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心跳变快了。” “那是被你吓的!”贺椿抱紧小号师父,坐稳,没好气地道:“您老别乱猜,刀爷比我大了十来岁,有老婆有孩子,我怎么可能……” “那他如果没老婆孩子呢?” “那也不可能!”贺椿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点心虚。 “你说过当初你都打算不做卧底了,可就因为这个刀爷临终委托,你才会又做回卧底并接手天牛帮,对吧?” “……对。” “你还把他女儿当亲生女儿养,把他留下的帮派洗白。对吧?” 贺椿举手投降:“师父,我和刀爷真不是像你想得那样,我发誓!” “他女儿为什么那么恨你?刀爷死了,他老婆呢?也死了?” 贺椿被问得心惊胆颤,“刀爷的老婆一直都待在老家,是个很传统的女性,她……” 贺椿捂住额头,他想起来了,当初他和刀爷回老家就是为了参加刀爷前妻的婚礼,他还记得刀爷就在这条路上,跟他说:“我对不起小芬,她能重新找到一个好人,好好过一辈子,我怎么也得去祝福祝福她,顺便警告她现在的男人对她好一点,否则!” 然后他当时跟刀爷说什么来着,好像是:“刀爷,这么好的女人,你干嘛和她分手?这不是便宜别人了吗?” 刀爷当时好像什么也没回答他,只用力按了按他的脑袋。 当时他觉得刀爷的表情和动作都很寻常,就跟大哥对小弟一样,可现在被阿蒙这么一说,他再仔细寻摸,就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不不不!贺蠢蠢用力摇头。刀爷很正常,他那时也很正常,他们就是普通的兄弟情。 阿蒙没有放过他,步步紧逼:“当初那个刀爷是不是经常找你一起睡觉?” 贺蠢蠢抹汗:“现在流行双标间,刀爷很节省,我们虽然睡一个房间,但床都是分开。” 贺蠢蠢不敢说有很多次刀爷跑到他床上和他聊天,然后聊着聊着就睡在了他床上。 “那他女儿为什么那么恨你?小孩子向来最敏感,她恨你,会不会就因为你就是导致他父母分手的最大原因?” “师父!”贺椿生气了,“小丽恨我是因为傅逸,和刀爷没关系!我和刀爷清清白白,你别因为我和傅逸有一腿就怀疑我和所有男人有关系好不好?如果你看不惯我以前和男人睡过,你直说就是!” 阿蒙看蠢徒弟一脸受伤的表情,也有点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这种过去的小事情。就算蠢徒弟真喜欢过那个刀爷又怎样呢?那个刀爷已经死了,蠢徒弟也换了具身体。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可阿蒙还是觉得心里不太爽。他甚至怀疑,贺蠢蠢后来会和傅逸搅合在一起,很大可能就是因为那个刀爷给他心里留下了痕迹,让他开始对男人开窍。偏偏刀爷又死了,蠢东西一腔觉醒的春情无处寄托,这才会被傅逸那个渣滓撩拨两下就栽进去了。 “你不喜欢年龄比你大的,那你是不是就喜欢年龄比你小的?傅逸比你小不少吧?”寒豆丁、小螃蟹和贾千金也都很小。 贺蠢蠢被戳破当年最为隐秘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思,恼火上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是啊,我就喜欢年下!特别喜欢比我小的强壮男人那啥我!超贱,行不?” 蠢徒弟是在自卑吗?他是不是很在意和傅逸的年龄差距?是不是当初也有人这样骂过他?骂他下贱,骂他不要脸。 阿蒙看着蠢徒弟通红的眼睛,忽然想也许他和傅逸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了,但当初留下的伤害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消失,甚至会因为再次接触和别人的刺激,导致伤势严重复发。 阿蒙又不知怎的想到了很久以前有个人对他说的一段话,那人说:弱者想要保护自己不被别人伤害,通常会先伤害自己,利用自我造成的伤疤给自己形成保护层。比如肥胖的人会先笑着告诉别人叫我胖子吧,穷人会故意挺直背脊说老子就是穷逼,而开门迎客的也总是会说自己就是下九流。 可是如果你对着胖子骂他胖得像猪,对着穷人骂他傻逼,对着妓女骂她贱货,他们一样会受伤。 贺蠢蠢以往嬉笑怒骂似乎对往事毫不在意,他提起往事时也总是会自嘲,这种自嘲和处事态度是不是就是一种自我保护? 如果自己此时真的对贺蠢蠢说“我看不起你”,贺椿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吧? “我没有看不惯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比傅逸、比那个刀爷,比任何生物都强壮得多。”阿蒙握住蠢徒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贺椿愣住,半晌没反应过来。师父这话是啥意思? 小小的阿蒙戳了戳他的心脏位置:“你这里还有伤口没有长好,正在流脓,你看到了吗?” 贺椿脱口问:“那我是不是杀了傅逸就能把伤口长好?” 阿蒙摇头,单手盖在他的心脏上方,大大方方地说:“你需要一段新的更加浓烈的感情,你师父我很强壮,很持久,可以满足你一切需要。以后你不要想其他男人,只要想我就好。你想其他人,我会生气,我生气了,会想揍你,你想挨揍吗?” 贺椿……贺椿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炸开了! 因为前面两只一直在传音,后面的两人和司机老吴都不知道他们有了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交谈。 只洛河和龚秋冬都敏感地感觉到前面两孩子气氛有点不对劲。 少年几次想要把怀中小孩放下,可那小孩……龚秋冬因为位置关系,很清楚地看见那能变大变小的疤脸蒙把手都伸进少年衬衫里了。 龚秋冬脸红,感觉眼睛都没地方放。 洛河贴近他,悄声说:“那两个孩子不太对劲,你说他们是不是?” 洛河两个大拇指对着弯了弯。 龚秋冬推开他,没说话。 贺椿突然喊老吴停车,车还没挺稳,他就先推开门跳了下去。 “我看到我的伙伴了,你们在车里等我,我很快回来。”贺蠢蠢丢下这句话拔腿就跑。 阿蒙在后面看似很慢,其实很快地跟了上去。 蠢徒弟有点害羞,不过这没什么,任谁身份突然转变都会有点不自在。 他不喜欢磨磨蹭蹭,更不喜欢暧昧,决定了,就会付诸于行动。师徒身份不是阻碍,不过一个名称而已,有必要的话,他会按照俗礼去蠢蠢家里提亲,嗯,两边都提了吧,这样也显得他重视。 洛河和龚秋冬看两个孩子离开,竟然真的没从车里下去。 老吴一肚子疑问却问不出口,想和美青年洛河搭话,洛河东拉西扯没有透露出一点他们的来历,倒是他把吴市镇和他自己的情况又说了不少。 再说贺椿这边,天气刚入初夏,他已经跑出一身汗。 按理说,他已经修炼到寒暑不侵,可是今天他却反常地不住流汗,流冷汗。 阿蒙就跟在他身后,他知道。 但他从来不知道阿蒙对他竟然有那种心思!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察觉? 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他想跳进河里永远都不要再出来。 “噗通。”贺蠢蠢真的跳进了河里。 对面正对少年摆手的寒豆豆脸上打出问号,蠢蠢在干嘛? 贺蠢蠢游到对岸,爬上去,一脸冷静地对跑过来的寒豆豆说:“我来了。” 寒豆豆看着浑身在滴水的少年,抬头,“蠢蠢,你怎么了?” 贺蠢蠢抹抹脸上的河水,“我很好,我觉得我今天特别英俊迷人,看到我的人都会爱上我。”然后再开跟我说这是愚人节玩笑,话说今天是愚人节吗?哦,对了,现在已经是5月上旬。 寒豆豆认真上下打量少年,诚实地说道:“我看完了,但我没有爱上你。” “没关系。”贺蠢蠢摸摸小孩的脑袋,安慰他:“那是因为你还不太强壮。据说强壮的看到我就会疯。” 贺蠢蠢又转看向小孩身后的老人,伸手:“您就是老米尔吧?谢谢您照顾我们家豆豆,哦,您是个老人,还不太强壮,那太好了,这表明你不会受我的荷尔蒙影响,您是安全的。” 弗拉基米尔先生:“……” 一只大手伸过来,强壮的男人出现,搂住少年的肩膀。 贺蠢蠢:师父!你忒不要脸了! 阿蒙淡定地揉揉少年的头。 寒豆豆只觉得今天的蠢蠢古怪至极,还有:“啊!我就知道是你!” 寒豆豆看到少年状态的阿蒙跳起来,在他喊破阿蒙曾经的护卫身份时被贺蠢蠢捂住嘴。 寒豆豆把少年的手扒开,鼓起胆子凶狠地瞪少年阿蒙。 阿蒙低头瞥了瞥他,捏住想要摆脱他的少年的后脖颈。 贺蠢蠢发出一声呻吟,像只被捏住要害的猫仔一样不动了。 赛白泽在寒豆豆脑中突然发出桀桀笑声:“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哎哟,这个眼神!我可以打一万个保票,这绝对是男人看小情人的,绝不是师父看徒弟的。桀桀桀!” 寒豆豆不明所以,传音问他:“白白,你在说什么?” 赛白泽摇头晃脑,激动得不住转圈,“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在我知道这小子不怕秽神的秽气后,我就知道秽神大人肯定会忍不住。你想啊,一个正常的健康的雄性,当他想要和谁交配时还得控制自己的任何东西不实际接触到交配对象,更不能把一丁点的气息和体液留下,而精神体双修更容易被秽气影响,那雄性得多痛苦多憋屈啊?我敢说我们的秽神大人不知多久没跟人那啥啥过了。” 赛白泽发出猥琐至极的笑声,也不怕教坏小孩子。“以前小,不好意思下嘴,现在大了,啧啧啧!不愧是秽神大人啊,什么收徒弟,什么小黑屋,还不是想把人家孩子早点催熟。” 寒豆豆聪慧绝顶,“你说阿蒙想要蠢蠢做他的道侣?” 赛白泽拼命点头:“对对对!不怕秽气的可不好找,秽神大人找到这么一个,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什么契约、什么师徒都是假的,这叫提前圈养懂吗?果然最狡猾不过魔修!啧啧啧~” 寒豆豆生气,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蠢蠢,叫:“蠢蠢是我的!” 赛白泽:“……小祖宗啊!求别找死!” 大号阿蒙戳戳小孩的脑门,超冷酷地说:“太小,还得长五百年。” 后面五百年都不可能有太大威胁力的寒豆豆提前出局。大号阿蒙不禁为蠢徒弟的未雨绸缪赞叹,当初他还觉得有点可惜,现在想想真是命、中、注、定。 贺蠢蠢被他师父放了个天雷,雷得神志不清,在看到那具魔族的尸体后也没有被震醒,反而在寒豆豆发愁怎么把这具尸体处理掉时,随手把尸体装进了二号储物袋里。 从头到尾基本被忽略的弗拉基米尔:……这是传说中的空间能力吗? 第136章 恶魔阿蒙和发病的蠢蠢 “老米尔先生, 您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贺蠢蠢一脸我在谈正事的表情询问老米尔。 老米尔看向寒豆豆,他的小天使会想要带他一起走吗? 寒豆豆抱着他的蠢蠢的大腿,也正在仰头看老米尔,见老米尔没有立刻回答,当即一脸不解地问:“米尔,你不是说以后要一直跟着我的吗?” 你可是我在地球收的第一个小弟, 你敢不给我面子试试!揍你哦! 老米尔笑得眼角皱纹又深又长,“当然, 我的小先生,以后老米尔将一直跟随您。” 这口气?贺椿挑眉,按了按寒豆豆的脑袋, 有本事了嘛。 寒豆豆骄傲得昂起头, 献宝一样跟他的蠢蠢说:“老米尔的蛋糕和西米露做得可好吃了!他说他会做好多国家的点心和饮料, 他还有营养师证和华夏三级厨师证!” “嗯, 很了不起, 以后我们有口福了。”贺椿对老米尔的第一印象不错,而且能被挑剔的寒豆豆愿意带在身边,见多识广的赛白泽也没明确表示反对,那么至少老米尔这个人的人品首先就没什么问题。 贺椿理所当然地把老米尔划到自己人范围,他甚至已经想到一年后如果他们无法带走老米尔要怎么给他留下足够财产让他养老等等一系列事宜。 对贺椿来说,寒豆豆已经成了他的责任,那么与豆豆有关的一切也自然都是他的责任。豆豆还小,很多事想不周全,那么作为家长, 他就要帮助豆豆把事情想周全。 阿蒙揉揉蠢徒弟的脑袋:拖家带口的徒弟又要再养一个了。不过没关系,你师父我必要时家底也可以很厚,随便养,你养多少,我都能帮你养活。 贺蠢蠢想要甩开他师父箍住他腰的大手,可那只手简直跟铁铸的一样。 老米尔看三个孩子的表情明显已经接受他,默默在附近折了根带叶的树枝一边走一边清扫自己留下的痕迹。他虽然老了,但他还是能为这几个孩子做很多事情。 咦?老米尔凝眸。地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另外三个孩子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包括那个从河水里爬上来,踩着泥潭过来的少年也一样。 贺椿看到,随口说:“不用这么麻烦,如果有人能借此找到我们头上,那也是一条线索。” 如果他们是普通人,自然会害怕麻烦找上身,但现在贺椿巴不得多有些事做,而且魔族被杀一事也不可轻忽,尤其死得这么古怪。 有了贺椿这句话,四个人还有意无意多留了一些痕迹。 四人随后过河,老米尔以为要游过去,正打算脱衣服,被寒豆豆抓住胳膊,随后一跳。 老米尔只感到一阵冷风扑面,不一会儿就降落到对岸。再转首一看,另两个少年也跳了过来。 老米尔:……那条河虽说不算很宽,可加上泥滩也有四五十米宽吧?既然你们能跳过来,为什么之前那个少年要游过来? 老米尔只觉得他的宝贝和这两个孩子身上都是谜,但他没有多嘴询问,只默默观察着。 回到面包车,阿蒙抓住想要坐到副驾驶位置上的贺蠢蠢,硬是把他拖到了后面。 寒豆豆看蠢蠢坐到后面,他自然也跟着过去。 “你好,小家伙。”洛河笑眯眯地和寒豆豆打招呼。 哪想到寒豆豆非常傲气非常不给面子地回他一句:“谁是小家伙!让开点,你挡住我了。” 贺椿听到,没有当面指责寒豆豆的不懂礼貌,但他把账记下了,打算晚上再好好教育他家小豆豆。不过豆豆没有张口闭口就是你们这些凡俗人,更没有伤人,算是有进步了? 洛河:这个小孩真讨厌。可是真的好可爱啊!萌死了~ 寒豆豆推开挡路的洛河,爬上座位,挤到他的蠢蠢身边坐下,又招呼老米尔过来坐。 老米尔看到洛河和龚秋冬,眼眸微缩,但他仍旧十分淡定地对车里的三名成年人点点头,婉拒了小天使的邀请——那一排已经坐了三个人,再多一个就很挤了,转而坐上副驾驶位。 洛河和龚秋冬已经听贺十一说过,他们有可能会多带一人,看到老人倒没有太惊讶,但洛河已经在扬手打招呼的瞬间把老米尔的全身像拍下,并速度传回总部。 很快就会有人调查老人的一切,直到挖出他最深的秘密。 老吴看到贺椿浑身潮湿,还担忧地说:“赶紧把身上擦擦,这河里的水不干净,小心生病。” 贺椿表示没事,他想的话,这点水立刻就能干掉。 阿蒙大手往他身上一抹,他还潮湿的头发立刻变得干燥。 老吴以为自己看错,特意转头又看了眼,眼中充满惊骇。为了不引起这一车人的警惕,老吴忙掩饰地道:“这条河不比其他条河,唉,其实我们这儿的河水真大不如以前,我还记得我小时候,那河水多清澈啊,随便兜兜就全是鱼,可是现在……我不是说经济腾飞不好,但是我们这儿因为是边境,两边都不重视,倒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敢往这里的河水里排放,因为河道穿插在边境线内,职责不明,肯管的人就更少。” 贺椿平静地说:“会好的。” “希望如此吧。”老吴大大叹了口气,启动面包车,看着后视镜问:“去哪里?是回原来接你们的地方,还是?” 贺椿在上车前就已有决定,而且他也需要一些事情来让他保持正常:“去吴市镇。” 老吴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喜色,非常响亮地答了声:“好嘞!” 面包车向河道上游驶去,期间和河面一艘渔船交错而过。 渔船顺着河水往下游漂流,岸上另有两辆车跟随。 大约一个小时后,查找行迹的专家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车辆和渔船都在之前寒豆豆发现尸体的河湾处停下。 “这里留下的痕迹最新,你们看,这里有过一个人形躺倒的痕迹,看身高大小和那失踪的怪物相吻合。另外,这里有脚印,成年人,有一只腿脚不好,有使用拐杖。” 查找痕迹的专家寻着老米尔的脚印一路寻过去,“这是车辙。车印往河里去了,奇怪。” 不久,渔船里的人从河底浮上来,弄上来一只装着红酒的木箱,“这东西被卡在油门上,这是一起故意掩藏痕迹的车祸。做的人是老手,车厢里再没有其他多余东西,连只打火机都没有。” “奇怪,这人到底什么意思?如果他发现尸体又带走,他肯定需要车辆,可他为什么要把皮卡特意开进河里?” 保安队长心情沉重,铁青着脸下命令:“查皮卡,查酒箱的来历,上面有店家的名字,如果购买红酒的人就是那个残疾,他们应该对买者有印象。再把附近所有较新的车辙印都拍下来,能找就找。那残疾人带着一具尸体,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他敢弃车,表明肯定有人来接他们。再往下游问问那些边境军人,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行迹可疑的船只和车辆。” 这支队伍的效率很高,当天就找到了博格拉奇小镇,也找到了那家被反过来黑吃黑的酒水零售商。 商店老板没有报警,他们的钱来历不明,做的事更不干净,报警只会留下把柄。但不用说,这家商店的老板和他们背后的人都恨透了老米尔和寒豆豆。 当听说有人在打听一个残疾人时,商店老板立刻把老米尔和寒豆豆卖了个干净,可惜他们店中监控被老米尔走时破坏了,无法提供最直接的影像,但只他们的详细描述,也足够那支队伍的人画出一老一小的清晰画像。 还没到晚上,老米尔和寒豆豆的画像就已经传到玛丽手中。 另一头。 老吴一边开车一边和大家介绍当地的一些奇闻趣事。 贺椿身体僵硬,只觉得他师父的怀抱烫得他浑身难受。以前他多喜欢往阿蒙怀里钻啊,对方不喜欢他还非要撩拨,可现在呢,他师父主动抱着他,他只想跳车。 偏偏寒豆豆也一个劲往他怀里挤。他把豆豆抱在大腿上,他师父就搂着他。 “师父,你知道么,如果你和我发展不文明关系,叫乱伦。”贺蠢蠢一本正经地传音说。 阿蒙:“哦,那我现在宣布,你在一个小时前已经被逐出师门。” 蠢蠢气得抓起男人的手腕就咬了一口:“……师父,你能告诉我你怎么突然会起这样的心思?我做错了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误会?你说出来,我改!” 寒豆豆也很想扑上去把疤脸阿蒙咬出几个洞,但他不敢,所以他只是紧紧抓住蠢蠢的手,表示自己的所有权,顺便再试图用凶巴巴的目光去杀死阿蒙。 阿蒙看着这一大一小,有种面对老婆和儿子的直观感,这让他心情很好,于是他对他的蠢徒弟道:“很难。” “嗯?什么很难?” “让你改,很难。”阿蒙手指顺着少年短短的发茬拨过去再拨过来,“你到年纪了,就像到了花期的植物,浑身都散发出勾引人的味道,这是天性,无法改正,就算你是小和尚也一样。而且就算你不动,你周围的雄性也会蠢蠢欲动。” 贺蠢蠢:“……” 阿蒙:“而你找伴侣的眼光实在太糟糕,你以前答应过我找到的道侣必须让我同意。我想来想去,与其让你再找几个渣子来糟蹋自己,不如我直接帮你选择。” “你的选择就是自己上?”贺椿气得口不择言。 阿蒙超级淡定地把少年往自己怀中拢了拢,问他:“你有意见?” 我当然有意见!我他么的太有意见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您老发生什么不文明关系好不好!我是真的把你当师父看! 贺椿心情震荡,明明这种事很恶心,他应该反抗再反抗,可是面对阿蒙那双像是完全没有感情的冷漠眼神,他竟然从中看到了他师父对他那份特别的怜爱? 狗屎怜爱啊!哪有师父怜爱徒弟,就决定把徒弟当老婆上的! 而且、而且阿蒙这种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天经地义神情,竟然让他不但没有感到羞耻,还觉得有点自豪? 嗷!天哪!他的眼睛一定出问题了!精神更是病得不能再病! “我给你们说个笑话哈,”贺蠢蠢的脑子被烧坏了,张口就开始秃鲁:“当年有个空调销售员看到东北一地竟然没有空调,大喜,为了抢占市场和先机,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订购了大批空调机送到东北,他以为这种罕见的电器一定会遭到当地人疯抢,结果……一个冬天过去,他运来的空调外机全部冻坏了,销售员破产,把自己气疯,就此进了精神病院。” 满车的人:“……” 司机老吴捧场大笑,拍着方向盘说:“哎哟我的妈,这人咋这么蠢?咱这片地,夏天就七月最热,可也就二十来度。现在五月上旬,内地有些地方都热得要吹电风扇了吧?咱们这儿啊,晚上还是零度呢!白天最高温度也就十来度。空调在咱们这片儿真用不着,往年咱们靠火炕,近年就是靠暖气,有钱人的人家则搞地暖。” 贺蠢蠢看着他师父的眼睛,森森地说:“很好笑是吧,但这样的蠢货还真不少。阿蒙,我还听过一个笑话,有一条蛇妈妈生下了一堆小蛇,她担心小蛇长不大,就把这些小蛇都给吃了。” 阿蒙明白蠢徒弟的意思,这小子在说他在把他不需要的东西送给他,并自以为这样对他就是好,但这样做只会造成更糟糕的结果。 “贺蠢蠢,你似乎弄错了一点,我无意逼迫你,我只是在告诉你,当你需要发泄,需要雄性来满足你时,你不需要去找别人,只要找你师父我就可以了,你想怎样,我都可以满足你。” 贺蠢蠢僵直,呵呵:“所以师父您还附带某种机械棒的作用吗?那如果我需要的不是棒子,而是杯子呢?” 阿蒙反应一秒,捏捏小孩的脖子:“嫑胡闹,犯上会被逐出师门。” 贺蠢蠢暴怒,抱着寒豆豆就跟他师父大吼,不是传音的那种:“你不是已经把我逐出去了吗?就在一个小时前!你自己说的!” “嗯,我刚又把你收回来了。” “凭什么你想收我就收我,想驱逐我就驱逐我,你当我是什么,蟑螂吗!”贺蠢蠢大哭。 为什么是蟑螂?有点想不通蠢徒弟都在想什么的阿蒙看着真哭出来的蠢徒弟,把他抱到自己怀中,顺便把他怀里抱着的寒豆豆扔出去,像抱小孩一样圈着他的蠢蠢,不轻不重地摩挲着。 蠢蠢紧紧抱住阿蒙的胸膛,把头埋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精神有问题,这点并没有因为转世重生换了具身体就被解决。以前他表现稳定,只是他周围没有太过刺激他的事情,可自从回到地球…… 寒豆豆被扔出蠢蠢怀抱,先要发怒,可看到蠢蠢哭成那样,心疼坏啦,跪在椅子上,轻轻抚摸蠢蠢的短发,担心地问:“蠢蠢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 阿蒙:“没事,他在发病,过一会儿就好了。” 贺蠢蠢:操!你才发病,你全家都发病!一抹脸,不哭了,还把寒豆豆给又抱到了怀里。 寒豆豆似乎感觉到蠢蠢的伤心,从熊熊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两枚俄罗斯软糖,打开蠢蠢的手,把软糖放到他的手心里。 贺蠢蠢握住软糖,眼睛又湿润了,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小孩的发顶。 阿蒙见此,也安抚似地亲亲蠢徒弟的耳朵。 贺蠢蠢一手捂住通红的耳朵,一手抱着他的豆豆,窝在他师父怀里不动了。 寒豆豆又把软糖从蠢蠢手心里挖出来,一人一颗剥好,塞给蠢蠢一颗,他自己一颗。 两个人同时鼓起嘴巴嚼啊嚼。 洛河回头看这一大一中一小,眼里满是笑,他还戳龚秋冬,让他也回头看。 龚秋冬正在调出吴市镇地图观察,没理他。 老米尔没把三个孩子闹腾的事看得太重,虽说那半大少年突然嚎啕大哭有点怪异,但他只以为那半大孩子被另一个更大的欺负了。他记得他家对门的几个孩子就经常打架,那个上高中的孩子经常被自家兄长揍到大哭大闹。 老吴就更没当回事啦,他听到少年吼叫声,还哈拉哈拉笑,口中还说:“哎哟,三兄弟打架啦,做哥哥的可要让让弟弟,别老欺负弟弟嘛。” 之后车里除了老吴的说话声,就再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可洛河却觉得车中气氛温柔得不得了。 老吴一路把贺椿一行人送到了位于吴市镇中心的一家旅馆。 “这是我们镇最大、设施最好的旅馆,他们家的松鼠桂鱼、东坡肉和关东煮都是一绝,好多人还特地从别的城市赶来品尝。你们就住这里,有什么问题就报我的名字,或者直接打电话找我。” 贺椿下车,当看到饭店名字后,表情有一刹那的改变。 阿蒙:“心神不稳,心劫即将到来。渡过去,你将再晋一级。” 贺椿给了他师父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心神不稳都谁害的? 阿蒙:蠢徒弟竟然敢对自己翻白眼了,真是怎么看怎么欠揍。 贺椿转头,看向饭店斜对面,过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老吴热情地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又跟徐娘半老的老板娘打招呼,让她好好照顾贺椿一行。 老板娘满口应承,让服务员直接带着贺椿几个去挑选合意的房间,又亲自嘱咐厨房,让他们赶紧做一桌可口饭菜。 贺椿挑了迎街的房间,位于四楼,可以把附近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寒豆豆想要跟贺椿一个房间,被阿蒙毫不留情地扔给了老米尔。 老米尔开着门,耐心地等待寒豆豆过来。 贺椿不想挑战他师父的忍耐性,对寒豆豆说:“豆豆,照顾好老米尔。” 寒豆豆回头看到正在等他的老米尔,哼了声,警告阿蒙:“不准欺负蠢蠢!” 阿蒙连眉毛丝都没动一下。 寒豆豆踩着重重的脚步,进入对面房间。 阿蒙关上门,回头看到少年正推开窗户往外看。 “你对这里有印象?”阿蒙走过去问。 贺椿让开一点位置,“看到那边的四合院了吗?那就是刀爷家的老宅。我上次来也在这家饭店吃过饭,那时候他们家还没盖旅馆楼呢。” “看着像是有人住。” “可能是刀爷父母吧。”贺椿回忆,“我记得我被关的时候,他们老俩口还活着。” “你跟他们一直有联系?” “算不上联系,但他们是刀爷的父母,虽说刀爷没让我照顾他们,但是……我也就逢年过节让人给他们送点东西,每年年终再给他们打一笔生活费,并没有实际接触过他们。”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像是忘了车上那番对话一般。 贺椿还把放在二号储物袋里的尸体拿出来,检查他胸前伤口:“这是灼伤,如果不是历练者下的手,那么剖开这具身体的武器很可能是激光一类。” 阿蒙没有问什么是激光,他只是很熟练地打开手机网页,语音输入激光,然后点搜索。 贺椿瞅见,总觉得以后手机类电子产品就要成为修真界的新流行方向。 他也没料错,随着这批历练者在地球的影像不断播出并越扩越广后,地球很多产品已经引起修真界众修者们的广泛兴趣,而手机和网络等是他们率先想要模仿的物品。据说已经有炼器大能牵头,打算在最短时间把手机版联络法器普及到修真六界。 在贺椿检查魔族少年尸体时,阿蒙告诉他:“这魔族是炼体魔修,灵魂还在,身体没有全毁就不会死透,如果把心脏找回来再给他放回去,他还能活过来。” 贺椿手一顿,心里莫名感到一阵轻松,“那就好,这孩子瞧着年纪也不大,如果能复生那是最好。” 本来调查魔族少年之死只是附带的事,但听阿蒙这么一说,贺椿又认真了几分。 收起魔族少年的身体后,贺椿在房里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下楼吃饭。龚秋冬人冷心热,已经给他们送来一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这条街是小镇中心,旅馆旁边就有一家什么杂货都卖的大超市。 阿蒙在出门时抓住少年。 贺椿回头。 阿蒙抬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道:“想哭就哭,师父不会笑话你。” 贺椿嘴角抽搐,忍不住噗哧笑出来,忽然就觉得之前的自己像傻逼一样,当下扑上前一把抱住他师父的胳膊,耍赖一样地蹭:“师父,您老不会真想睡我吧?” 阿蒙:“嗯,你可以睡我,师父不介意。” “哈哈哈,好吧,我会记住这件事,以后如果我想那啥了,就先找您。”贺椿笑疯,心中芥蒂就这么散去。他想,阿蒙说这些话,也许只是看出他心态不稳,故意刺激他,好让他发泄出来。 师父啊师父,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残忍变态冷漠又不靠谱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师父! 最好师父阿蒙:蠢徒弟笑起来真勾人,可惜还是太小了,最好再能长大一点,肌肉再练结实一点,这样也比较耐操。 寒豆豆听到笑声从房间里奔出来,看到蠢蠢笑得像傻瓜,小孩顿时也笑了,兔子一样跳进蠢蠢怀里,“蠢蠢,你好啦?” “好了好了,下次再犯病我允许你揍我。”贺蠢蠢抱着他的豆豆,两小傻瓜乐颠颠地下楼了。 拖着脚步出来的老米尔对阿蒙点头行礼。 阿蒙转头看老人,问他:“你想变得年轻,多活几百年甚至更长吗?” 老米尔愣住,看着眼前高大的疤脸少年,只觉得看到了诱他下地狱的恶魔一般。 第137章 万家的秘密1 饭桌上, 老米尔神色有点恍惚,但他控制得很好,没人看出来。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见桌上未成年多,特地送了一扎玉米汁和一壶豆浆。 “这些都是自己家做的,干净,浓厚, 你们喝喝看,喜欢再叫, 别跟我客气。”老板娘似乎有R国血统,身材高,面部轮廓也比较深, 说话特别爽直。 这个年龄的妇女最喜欢小孩子, 看到穿着熊熊外套、长得粉嫩贼好看的寒豆豆喜欢得不得了。 可惜她两次伸手想要抚摸寒豆豆, 都被闪开。 第三次时, 寒豆豆脸上已经挂了寒霜, 贺椿忙不动声色地挡开老板娘再次伸过来的手,笑:“我弟弟认生。” 老板娘也看出小家伙不高兴了,哈哈笑,没再想摸小朋友,但也没不高兴。寒豆豆气质特殊,他要对人好的时候那能把人心融化,那要冷着脸,还真没几个人敢随便捏他。 “对了,我在路上听说你们这儿河边经常出现死人?死人的内脏还会不翼而飞?”贺椿给寒豆豆和阿蒙一人倒了一杯玉米汁, 又把碗碟筷子都给寒豆豆摆放好。 老板娘看他们亲密,以为少年和小孩是亲兄弟,“哦,你们听说那事啦?老吴跟你们说的吧?唉,这事啊也不是经常,但是几次出现都和万家有关……” 老板娘忽然收声。 阿蒙目光挑起,看向窗外,窗外一个衣着古旧的老太太贴着玻璃窗,神情阴森地看着……寒豆豆。 老板娘也注意到了,皱眉,但她不知出于什么顾忌并没有出去对老太太说什么,只侧过身,想要挡住老太太看向里面的阴森目光。 贺椿有所感觉也跟着看向窗外,但老太太已经从原位置消失。 贺椿给了阿蒙一个疑问的眼神,阿蒙摸摸他的后脑勺,示意他不用在意。 寒豆豆尝了口玉米汁觉得味道尚可,捧起玉米汁的罐子也给他的蠢蠢倒了一杯。 贺椿眼睛笑得弯弯,“谢谢。” 寒豆豆傲娇无比地说:“不用谢,要喝光。” “哦!”贺椿端起杯子就喝了一大口,还夸赞说:“好喝。” 老板娘含笑看着两孩子互动,只觉得这对兄弟真是怎么看怎么好。 “您刚才提到万家?”贺椿提醒老板娘。 老板娘勉强笑笑,“是啊,万家在我们当地也算有名,我们地方小,有点事都能闹得沸沸扬扬。” “万家怎么了?”寒豆豆问。 贺椿就把老吴跟他说的万家事说了出来。 老米尔和寒豆豆听完显然都想到了河边那个枉死的裸身少年,但两人一个人生经验丰富,一个天生聪慧多智,都没提裸身少年。 寒豆豆眨巴眨巴大眼睛,问老板娘:“那个万家在哪儿呀?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板娘看看四周,这时已经是傍晚,也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过来,他们这儿位置临窗,也有其他客人坐到这边。 老板娘手指了指窗外,“看到没,那个青石砖头的院墙就是万家,后面有医院的那个。” 一桌人全部看向窗外,贺椿看清老板娘手指方向,心中咯噔一下。万家竟然和刀爷老宅是邻居,两者间只隔了一条巷子。 老板娘叹气:“他们家也可怜,并不像传闻那样可怕,但是万博士娶了四个妻子,全死光了也是真的。一个老娘,还是个不讲理的,老早就把左邻右舍得罪光,连亲家都恨透他们,弄到家里出事也没人愿意搭把手。” “亲家?”贺椿敏感地问。 “就是万博士第二个老婆,当时住在他们家隔壁的刀家看他们家老老小小的可怜,就把自家一个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表亲介绍给万博士。哪想到那女人嫁过去没多久就被搓磨没了,连孩子都没保住。自此刀家和万家就成了仇家,唉!” 刀家竟然和万家有关系!贺椿没想到不过是来接寒豆豆一趟,竟然会把已经逝世多年的刀爷一家给牵扯进来。 这让贺椿生出一种怪异的轮回感,就好像上辈子没有结清的事,延伸到这辈子让他必须弄清楚不可。 贺椿和老板娘又聊了几句,知道了刀家自从唯一的独子逝世后,老俩口就一直带着孙女儿过,那个孙女儿现在就在万家后面那栋镇医院上班。 贺椿想,这个孙女儿会不会就是刀爷的独女刀丽?她没有再纠缠傅逸,而是回来老家了吗? 贺椿忍不住用手机调查天牛集团,发现这个集团现在仍旧存在,但除了个别董事还是原来天牛帮的老人外,其他包括集团总裁和董事长的名字都十分陌生。 当初他把天牛帮漂白成天牛集团后,手上一共有集团31%的股份,和傅逸混到一起,确定自己不会有后代后,就立了遗嘱,明确表示他死后属于他的股份将全部由刀丽继承。当时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女孩,但想着那怎么也是刀爷的女儿、他名义上的养女。 可后来小丫头出卖他诬陷他,他一气之下就修改了遗嘱,暗中把股份全卖给了其他股东,只看在刀爷面上给刀丽留了一百万的现金和一套房子,其他一点都没给那小丫头留。那小丫头后来那么恨他,大概也和这个有关。 想想当初小丫头瞪着他的血红双眼,心脏弱一点的,大概会被吓得天天做噩梦。 可能在刀丽心里,他不但是破坏她父母感情的罪魁祸首,后来又谋夺沾污了她的初恋情人,最后还把她父亲留给她的集团财产全部贪污,简直就是坏得不能再坏的人。 但事实上…… 总之,他不欠刀爷,更不欠刀丽的! 贺椿深吸一口气,把过去那些不愉快和艰辛全都重新压回记忆深处。 客人渐多,老板娘不可能一直陪着,匆忙说了几句,就去忙店里的生意。 等老板娘离开,洛河才问贺椿:“你是不是觉得万家的事有点古怪?” 洛河和龚秋冬来之前就受过叮嘱,上面明确说明只要贺十一他们不做违反国家政策和法律的事情就随他们,必要时给予一定引导就可以。 贺椿点头,“我刚才去接豆豆的时候,捡到一样东西,很可能和万家传说有关。耽误两天应该没问题吧?” 洛河摆手,“昆仑那边暂时还没有新消息传过来,如果他们搞不定,会通知我们。” “那就好。洛哥,龚哥,我有点事想要麻烦你们。”贺椿拜托两人在体制内查找关于万家、刀家和吴市镇的相关消息,越详细越好。 正说话间,店堂另一头突然传来喧闹声。 靓丽的服务员捂着脸,又委屈又生气地瞪视站在店内的老太。 老太左手拿麻袋,右手拿铁钩子,眼神恶毒又阴鸷地盯着服务员,张嘴就骂:“不要脸的小婊子,出来卖的骚货,跟你们店里的老板娘一样都是见了男人就发骚的烂母狗,老远就闻着你们身上一股臊臭味,昨晚上是不是被上百个男人……” 老太骂到后面越来越不堪入耳,服务员气得高耸的胸部不住起伏。 老板娘忙忙火火地跑出来,听到老太的脏话骂言,当时就翻了脸:“万家的死老太婆,你又在骂什么骂!你那张老嘴真是比阴沟里的烂泥都要臭脏,你们家死了那么多人,怎么就你没死呢!老天真是不开眼,让你这种无德无耻又下三滥的老不死活到现在!万博士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也活该万博士不回来,就该让你这恶毒的老不死烂在家中才好!” “你才死!你才会烂在家里没人管!嫁不出去的癞母狗!没人要的贱货!”老太一边恶毒地咒骂,一边挥起铁钩子就去打老板娘。 老板娘气急,抓起柜台边的扫帚就去拍那老太。 老太没有打着老板娘,竟挥舞铁钩子去打柜台里摆放的酒水。 老板娘发出尖叫:“你这个死老太婆,缺德绝八代的老东西!我让你砸我们家店!我今天就跟你拼了!” 更多服务员和客人听到声音跑出来,有服务员连忙打电话报警,还有服务员去拉扯老板娘,不住劝慰她:“别跟她动手!你忘了她上次干了什么,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警察来了,她往地上一躺,还要你出医药费,你要吃多少亏才能记住?” 老板娘气得发疯,她也不敢真的打中老太,只能不停挥舞扫把拍开老太打向柜台的铁钩子。 厨房里有厨师跑出来,男人力气大,上去抓住老太的铁钩子夺过来,远远地一扔。 老太看铁钩子被夺,立刻往地上一躺,竟堵住饭店大门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口中还不停地恶毒咒骂,那骂言要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很快饭店门口就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在饭店吃饭的客人也有不少跑出来。 老太看人多,更是骂得口沫横飞,店里有员工想要拉她站起来,她就解衣服解裤带,还从麻袋里掏出装了不知什么液体的塑料瓶往店中砸。 她跟看准了一样,拧开瓶盖,专门往客人的桌子上扔。 “我操!他妈这是这老娘们的尿水吧!臭死了!老板娘,你们搞什么!”客人闻到味道不对头,还有人倒霉地被沾染上,立刻骂声四起,到处都有人拍桌子推板凳。 老板娘看老太干出这种缺德事,再也忍无可忍,嚎叫着扑上去抓住老太的头发就打。 老太别看年纪大,也不是好惹的,和老板娘撕扯成一堆。 贺椿在不知道背景情况下本来并不想管闲事,就算老太开头就把尿液瓶往他们桌上扔,但给他用暗劲挡开了。 可是老太和老板娘撕扯得越来越厉害,谁来拉都没用。 而且老板娘多少还有些顾忌,可那老太厘米长的黑黄指甲看准了往老板娘的眼睛抓,还把老板娘的外衣故意撕扯坏,又去撕扯老板娘的文胸。 洛河叹为观止:“这老太多大年纪了?战斗力怎么这么强?” 贺椿抓起一把花生米,随手弹出几粒。 正又骂又抓的老太突然脖子一歪,昏迷了。 饭店员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想要反击的老板娘,拖着她就往后拽:“快住手!出事了!” 老板娘抓着衣襟嚎啕大哭,“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我有什么对不起你们万家的,你这死老太婆没事就来闹一场!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老太昏在地上,没一个人敢靠近,原本离得近的也纷纷后退,包围圈一下就扩大不少。 就是饭店里的员工都不敢靠近老太,就怕被赖上。 老板娘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客人们好多都在混乱中离开了,离开的客人大多自认倒霉,但也有极个别的难缠客人嚷嚷着要老板娘赔偿衣服和精神损失费。 服务员开口劝客,说可以帮着把衣服洗干净,客人不愿意,和服务员又吵成一团。 老板娘真正悲从心头起,她这一辈子没结婚,没个男人撑门户,开了这么一个饭店不知遇到了多少糟烂事,偏偏附近人家都以为她赚了多少钱,一边传她坏话,一边还到她饭店讨她便宜。而她明知那些人背后说她坏话妒忌她,脸上还得挤出笑容,更把好处让给这些邻居们。 当她家出事了,这些邻居也大多都在看热闹,没一个人出头帮她,只因为那万家老太不好惹,沾上她那就跟沾染上恶病一样,以后甩都甩不开。 老板娘越想越悲伤,一时钻了牛角尖,只觉得自己做人失败至极,否则为什么这种时候连一个帮她的都没有呢。 后厨的人也都陆续出来,客人快跑光了,剩下的也无心吃饭,自然也不用烧菜。 大厨似乎和老板娘有一定交情,走过去让老板娘起来,又问她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呜咽,捂着脸不住哭。 后厨的都是男性,这里的人嘴巴毒,什么污糟话都敢传,他们也不好碰触老板娘,只让其他女服务员过来拉起老板娘。 老板娘似乎脱了力,几次都没站起来。 贺椿最终离席,走过去用力搀扶起老板娘。 “扶你们老板娘去后面,给她洗洗脸再让她换身衣服,还有她脸上和身上的抓伤最好到医院看看,打针破伤风,那老太的指甲太脏。” 服务员急,脱口道:“不行啊!不能换衣服,等会儿警察来了说不清,就得让警察看看那恶老太做了什么事。” 看热闹中也有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竟然对着老板娘喊:“哎!你可不能跑啊,万老太给你打昏了,你好歹送人家去医院啊!” 更有人说:“唉,万老太虽然有点过分,但这么大把年纪了,你就让她发泄一下又怎么了,偏偏跟她吵,还打人家老太,作孽哟!” 老板娘气得浑身发抖。 服务员也犹豫着要不要打急救电话。 老板娘张嘴就哭喊:“都不准打!就让那个老虔婆躺在那里!今天万老太死了!老娘就给她赔命!” 贺椿走过去按了按老太的人中,对老板娘说:“她死不了,只是一时激动昏了,没事。” 披头散发的老板娘愣了愣,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别看她叫着凶,可她又怎么甘心给这么一个糟老太婆赔命。 贺椿抓起老太两支胳膊,把她拎起来,放到饭店入门附近的长沙发上。 老太身上一股老年人特有的味道加上不知多久没洗澡的臊臭味,很难闻。 寒豆豆跑过来皱了皱小鼻头,老米尔拉住他,不让他靠近万老太。 贺椿走到一边低声问服务员:“这万老太为什么会和你们老板娘过不去?” 服务员脸上有种预知麻烦就要上身的烦躁感,摇摇头。谁家员工都不愿意干活的地方出这类麻烦事,今天这事一出,如果处理不当,万老太但凡有点事,这饭店恐怕就要倒大霉。 “她新来的,你问她,她也不知道。”旁边一名略胖的厨师听到贺椿问话,随口说道。 贺椿主动靠近胖厨师,“那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胖厨师叹口气,摇摇头。 阿蒙过来,站到贺椿身后。 本来什么都不打算说的胖厨师忽然就有了倾诉欲,当即就不吐不快地对贺椿一通说道:“这事我也是听他们吵架的时候露了几句,似乎老板娘当年差点就成了那万博士的第三任妻子,但老板娘拒绝了,理由是看不惯万老太为人。后来万博士就在外地买了媳妇回来侍候他老娘,但是也自从那时候开始,万博士就不怎么归家了。 万老太认为都是老板娘说了她的坏话,破坏了她和她儿子的关系,就恨毒了老板娘。后来万博士第三个老婆生孩子生死了,一尸两命,死前据说经常来饭店和老板娘说话,万老太就说老板娘天生凶命,弱一点都会被她克死。因为这个传言,老板娘的生意差点都没能做下去。之后两家的关系就更差。 再后来万博士又按照万老太的要求娶了第四个老婆,这个老婆也经常来饭店找老板娘说话,老板娘本来不想理她,又觉得她可怜,平时就照顾了一点。那女人一来找老板娘就哭诉万老太对她不好,说她想和万博士离婚。老板娘大概是支持了她的想法吧,然后那女人在今年初就突然死了,说是自杀,尸体就飘在河面上。 然后万老太就到处说是老板娘害死了她媳妇,让她媳妇产生轻生的念头。老板娘气不过,打电话报警,说怀疑万老太虐待孙子孙女,又说经常听到他们家有小孩哭闹。警察就上门去找万老太,说要看小孩。但万老太打滚哭闹,用菜刀横在自己喉咙上不准警察进她家门,又把她儿子喊回来。 万博士回来后,把警察领家里了,不知他和警察说了什么,反正警察没从他家把孩子带出来,也没对外面说什么,别人问,就说孩子挺好。之后好多人听到万博士和万老太争吵,家里打砸的声响很大。万博士很快就回去单位了,还来跟老板娘赔礼道歉,后来就越发不肯回家。 万老太似乎觉得他们家过得这么糟糕全都是因为老板娘,就经常来找老板娘麻烦,上次有个服务员气不过被打,就推了那老虔婆一下,结果万老太就躺地上装死。那服务员当天就吓跑了,连当月工资都没拿。老板娘没怪那服务员,把这事认下了,给万老太赔了十万块,又带她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为这事,万博士又回来了一趟。然后万老太大概觉得这是喊她儿子回来关心她的好方法,就更是变本加厉地来饭店闹,就巴不得老板娘或者哪个服务员再给她一下。” 贺椿几个听完胖厨师叙述,半晌没回过神。 原本坐在椅子上不肯动的洛河突然冒出来,喃喃道:“额滴天,这什么老太婆啊,老板娘也太倒霉了吧。” 胖厨师附和:“可不是嘛。” 贺椿不忘传音给他师父:“干得好!” “以前我就教过你如何挑起敌人的负面情绪,这也是同类技巧之一。你忘了吗?”如果是以往,阿蒙一定会逼着蠢徒弟自己想起这个技巧,再让他实际应用一百遍,直到他完全掌握为止,可现在他训完,随口就把诀窍也说了出去。 教完了,阿蒙还想着就这一次,以后绝不会这么纵着蠢徒弟。 警察终于来了,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很不想来。万老太已经在整个镇上都出了名,可没人拿她有办法。把她拘留起来?她当晚就在拘留室喊着要死要死了,还拿头往墙上撞,又在拘留室和派出所内到处撒尿拉屎,这一弄,谁还敢拘留她? 巧合的是,警察一来,万老太就醒了,而且醒来就特别精神,当着警察的面就从沙发上一骨碌爬了起来。 刚醒来,她大概还没注意到警察,记忆还停留在刚才昏迷那一刹那,看到老板娘坐在高脚凳上擦眼泪,当下就满口脏话地又扑上去要打人。 警察没办法,只能上前拉住她。 万老太这时才注意到警察来了,但她根本就不怕警察,直接就往地上一躺哎哟哎哟的呻吟,说自己被老板娘和她店里的员工打伤了。 警察问她老板娘为什么打她,万老太回答说:她来捡垃圾,服务员不让她捡,还喊她滚。 一开始被打耳光的服务员气得上前就跟她辩论:“你哪里是捡垃圾,你跑到我们柜台里翻东西,这跟小偷有什么区别,叫你出去你不愿意,还跑去客人的桌子上跟人家要瓶子,人家都还没喝完,人家不给你,你就往人家饭菜里吐唾沫,我去拉你,你上来就给我一个耳光,我长这么大,我爸妈都没打过我脸,你算什么东西,呜呜!你这种老太婆恶毒成这种样子,老天爷怎么就还没有收了你!” 服务员说到后面伤心地哭了起来。 万老太张嘴就骂:“放屁!糟践的小娘们,臭嘴……” 警察听万老太骂得恶心难听,都受不了,等听说万老太今天还带了装了尿液的瓶子往人家客人的饭桌上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之后万老太一个劲喊自己受伤了,要老板娘赔偿,警察二话不说叫来救护车就把她抬车里去了。 一场纷乱过后,店堂里已经一塌糊涂。 老板娘无心收拾,只坐在凳子上发呆。 贺椿过去,拿了瓶水递给她,“去医院看看吧,小伤口也不能忽视。” 老板娘抬起头,眼睛红肿,含着泪苦笑:“没事,谢了,小兄弟。不好意思,让你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你们要是想搬走,我让人给你们联系新的旅馆,我认识人,可以让他们给你打折。” 老板娘说着就要去拿名片。 “不用了。”贺椿拉着一张高脚凳过来,“我这里有点药,专门治疗外伤,你要不介意,我帮你抹抹。” “哎哟,你这么点大,我介意什么呀!老娘要早结婚,儿子都比你大了好吗!”老板娘喷出鼻涕泡,羞得抓了好几张面纸抹脸。 “我姐……我有个表姐,也是快四十了还没结婚,她比你小不了几岁,不过她没你有本事,就是普通小职员,当出纳的。”贺椿掏出伤药膏,一边说话,一边用指尖沾了给老板娘的伤口抹上。 阿蒙:蠢徒弟又乱心软。 寒豆豆过来,戳了戳老板娘的手背,特嫌弃地说:“脏!” 老板娘的眼睛立刻又潮湿了。 旁边的老米尔跟变魔术一样递了一条热毛巾过来。 老板娘忙道谢,胡乱擦擦,又理了理头发。 寒豆豆爬上凳子坐着,给少年乱指挥:“这边这边,耳朵这里有一道伤。还有这里,脖子上有好多,眼皮下面也有。” 贺椿也不说他捣乱,就依着他的指点给老板娘抹药。到胸口往下的位置,就让寒豆豆帮忙。 寒豆豆撇嘴,伸出小嫩手指沾了点药膏给老板娘点啊点。 老板娘被他嫌弃的小表情逗得直乐,笑着笑着又流出眼泪。 其他人想过来,被老米尔有意无意地隔开。 龚秋冬正在指挥店里的员工清理店中混乱。洛河抱着手机也不知在跟谁联络,脸上带着一点古怪的懒洋洋笑容。 饭店大门暂时关上了,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而阿蒙不知在何时消失了,可没一个人注意到他已经不在店中。 贺椿跟老板娘慢慢说着他表姐的相亲史,老板娘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唉,都不容易。虽现在人人都说妇女撑起半边天,但家里真的没个男人,也难过,好多时候任你说破嘴皮跑断腿,不如你男人递人家一根香烟吹两句牛。尤其小事,越小越难办。而且女人到我这个年龄还不结婚,人家就会胡猜八想,说什么的都有。我又何尝不想找个能帮着撑起门面的,但……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是啊,如果找个像万博士那样的,那真是跌进火坑了。”贺椿开玩笑似地说道。 老板娘叹气,“其实吧,万博士那人不算糟糕,但他老娘……” 贺椿看出老板娘言不由衷,提起万博士三字时明显有什么顾忌,便示意寒豆豆拿瓶矿泉水给老板娘。 寒豆豆爬到柜台上,探身勾了一瓶水,随手塞在老板娘怀里。 但老板娘偏偏就吃这一套,看寒豆豆的目光温柔得都要化成水。 “我听人说,你差点嫁给万博士?”贺椿问。 “啊?”老板娘回神,当即笑道:“那是多久前的事了。” “真有这事?”贺椿一脸好奇。 老板娘神情有点不自然,掩饰地道:“也就有人胡乱介绍,当不得真。” 贺椿想到阿蒙之前对胖厨师干的事,也尝试着去勾起老板娘的倾诉情绪,相当于就是放大她的某种负面心理,令她想要说出一切。 第138章 万家的秘密2 老板娘咬住嘴唇, 补了点水,看着眼前两个孩子关心的眼神,忍不住就倾诉道:“是,是有人给我介绍万博士。我那时年龄也不小了,三十出头,想找年龄适当又没结过婚, 又不用靠我过日子的,真不容易找到。万博士好歹也是博士, 人又长得一表人才,年龄就比我大五岁,我第一眼相看的时候, 心里还是愿意的。但是! 万博士跟我第二次见面时才跟我提起, 说希望我婚后能照顾他母亲和他前妻生的孩子, 饭店就出租出去或转让给别人。那我哪能愿意!万老太那个人, 谁不知道她把儿子看得眼珠子似的, 把儿媳都当仇人看。别人不知道,我就住在他们家斜对门,能不知道他们家经常吵架砸东西吗? 我以为万博士已经吃过两次亏,第三次结婚,怎么也会和媳妇单过,结果他娶媳妇还是为了伺候他那难缠又恶毒的老娘,这谁愿意?万博士人虽然看着还行,又着实做了些实事,但对妻子也太没担当了!总之万博士那人当同事还行, 当丈夫真不行!” 刚才还说万博士人还行的老板娘这时再提起万博士已经变成了一脸厌恶:“他前后四个妻子,死因各异,但跟死在他手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贺椿又加了一点点精神暗示:“那你知道他四个妻子都是怎么死的吗?” 老板娘心想着两个孩子都是外地人,年龄又不大,哪怕她把她的怀疑全说了又怎样? “我当然知道,我太知道了!我当时不是真心考虑要嫁给万博士吗,我怕所遇非人,特地花钱找人调查他前面两个妻子死因。”老板娘说时还特意看了看周围,见大家都在忙,除了两少年和老人,没其他人在附近,胆子也就放大了。 但是她还是把声音压得很小:“我之前不是跟你们说过万博士的第二任妻子和刀家有关吗,后来我调查才知道其实万博士的第一个妻子也和刀家有关。” “哦?” 老板娘神神秘秘地道:“刀家老俩口其实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传说他们家女儿很小的时候就被人拐卖了,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只有当地老人才知道,刀家女儿精神有问题,很小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因为那个年代家里出了个神经病特别丢脸,知道的人都不会乱说,加上刀家儿子上中学就开始混黑,附近人家都怕他,久了也就没人敢提他家的事。如果不是我花了钱找了个孤寡老人询问,还问不出这事来。” 贺椿收起药膏,他从没有听刀爷说过他还有一个姐妹。不过如果这个姐妹有精神病,确实也没人会特意说出来。 “然后你们猜怎么的?万博士第一个妻子就是刀家那个神经病女儿,叫刀荷,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我猜刀荷要么是痊愈了从精神病院归家,要么就是逃出来的,不是有人说万博士是在河边捡到的第一个老婆吗。我还听老人说刀荷长得很漂亮,就是那种颜色特别分明特别古典的美,安静的时候像朵花儿一样。” 贺椿听着老板娘对刀爷姐妹刀荷的外貌形容,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刀丽,刀丽也是那种颜色很分明的美貌,侄女儿像姑姑也很正常。那么除了容貌像,刀丽是否也会遗传到刀荷的精神病? 想想那小丫头的小时候,贺椿心脏微微收缩,也许那丫头的病状早就有征兆,而刀爷一开始就知道,所以他后来托孤时才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吧。 “刀荷死得惨呐,死的时候据说就躺在她丈夫万博士发现她的河边上,浑身赤裸,肚子被剖了一个大洞,内脏都没了。当时很多人都传言万博士得罪了某些不能得罪的人,那些人找了流氓报复。但到底怎么样谁知道呢?我那时还没搬到这片来,唉,如果我知道这附近有万家这么样的人家,打死我也不会买这边的房子,怪不得当时那户人家报价那么便宜,果然啊,便宜无好货,可谁叫我当时没多少钱呢!”老板娘一脸懊悔。 贺椿对了下时间线,“那时您多大了,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我搬过来时才二十八,万博士那时已经娶了第二个老婆,但我搬过来没多久,他第二个老婆也死了。哎哟,这么一算,我在这儿都住了十六年。万博士娶第一个老婆时也很年轻,可能就大学刚毕业,那时候他好像还不是博士呢。” 根据老板娘的叙述:万博士比她大五岁,今年约莫四十九;刀爷比万博士大六岁,如果没死的话,今年五十五;刀荷应该是刀爷的妹妹,和万博士差不多同龄;而贺椿算上前世年龄,今年应该是四十四,正好和老板娘同岁。 而所有事情的起端发生于二十六年前,万博士在那年遇到刀荷,并娶她为妻。刀荷和万博士婚后头年就怀孕,次年生子,孩子如果还活着,今年应该有二十四岁。 二十二年前,刀荷原因不明的惨死。 二十年前,万博士娶了刀家介绍给他的第二任妻子,第二任妻子还带了一个女儿。 十六年前,老板娘二十八岁,搬到这里开店营业。 同年底,万博士的第二任妻子和她带来的女儿同样惨死在河边,同样内脏消失,浑身赤裸。 十二年前,老板娘经人介绍与万博士认识,两人谈及婚嫁,但老板娘无意做家庭妇女,很快就谈判破裂。 十年前,万博士从外地带回第三任妻子,四年后,第三任妻子在家生下孩子后大出血死亡,孩子生死不明。 六年前,万博士又从外地娶了第四个老婆,两年后,第四个老婆据说给他生了个儿子。而这第四个老婆打破了嫁给万博士四年必死的魔咒,硬是熬到了今年初,可是一样死在了那条河上。 “万家可缺德了,从万博士到万老太都不是好东西!”老板娘低声咒骂,“自从万博士第一个老婆刀荷在医院生下的孩子说是吓到了医生后,除了第二个老婆自带一个女儿,后来两个老婆都是在家生的孩子。他第三个老婆就是因为产后大出血才没有的。人家说万老太你们家不能这么做,你们知道万老太怎么回?” 老板娘学万老太的嘴脸,特别阴森又特别恶毒地说:“以前哪个女人不是在家生孩子,我能在家生,为什么我儿媳就不能在家生,她……” 老板娘说不下去了,她无法当着孩子的面说出那样的字眼和话语,当下就羞红了脸道:“万老太说的话太难听,我都说不出口。” 贺椿根据万老太前面的表现,基本也能猜出万老太会说出什么样的脏污话,道:“万家人太缺德。” “是吧!”老板娘看孩子们没追问,吁了口气,“万博士第一任妻子刀荷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 也许下面的话太重要,老板娘想要说出前,又开始犹豫。 贺椿对她加大暗示:“没事,您随便说说,我们随便听听,老憋在心里也不好,如果真的有什么,还是恶有恶报才对。” “是啊。我有时也觉得是不是自己老是旁观,明知万家有问题,也没劝着他后来娶的老婆赶紧跑了算,才会有今天的报应。”老板娘哽咽。 贺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善良的人总是能找出一堆理由来责怪自己,总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而真正的恶人,却善于甩包袱,把所有罪因都怪罪到别人身上。 所以恶人总是可以活得很自在,而善良人总是心有压力思虑过多。 寒豆豆看老板娘老是哭,不爽道:“跟你没关系的事,你哭什么哭!没用!” 老板娘被这么一个小不点给训斥了,又忍不住想笑。 寒豆豆不屑:“又哭又笑,小猫上吊。” 老板娘被寒豆豆逗得花枝乱颤,心中沉重感也一下消失很多,一抹眼泪道:“好,我说,老娘也憋太久了,要不是没有实际证据,我早就去告他们!” “因为我开门做生意,附近人经常到我们店里来,乡下小地方,来的人都喜欢唠嗑。万博士后来三个妻子都来过我们店,我这人吧,见不得人受苦受难,从万博士第二个老婆开始就喜欢找我说话。 我那时刚搬来,不知道万老太的厉害,有一次邵千彩……邵千彩就是万博士第二任老婆,千彩带着她女儿过来吃饭,说是给她女儿过生日,我见她是邻居,就给她送了一道松子玉米。她女儿胆子特别小,我摸她的头,无意间看到她脖颈好多伤痕,后脖颈下面也能看到一些青紫痕迹。我那时还年轻,憋不住,当时就质问千彩是不是打女儿了。 千彩当时就哭了出来,她女儿一看她妈妈哭了,立刻就钻到她妈怀里,小小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后来千彩告诉我,说是她婆婆万老太不喜欢她女儿,一个是她女儿不是万家的种,还有一个就是觉得女孩都是赔钱货,总觉得万家在白养她。那个死老太婆稍微有点不顺心,就拿千彩女儿出气。还用千彩女儿拿捏千彩,只要千彩不听话,她就朝死里打千彩女儿。千彩性格懦弱,前任丈夫死了后就觉得过不下去了,经由刀家人找到万博士这个丈夫就像找到依靠的天一样,她怕离开万家会养不活她和她女儿,就忍,就熬着,想要熬死老太婆。 我当时听她说完就气得不得了,让她赶紧和万博士离婚。可千彩竟然舍不得万博士,说万博士对她很好,也会帮她和他妈吵架,只是万博士太忙,很少回家,而万博士住的单位宿舍又太小,不适合让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去跟他住。万博士又恳求她照顾他妈,说他妈脾气不好,但人不坏。万博士还给她偷偷塞钱,要不是这样,她连带女儿出来吃顿饭的钱都没有。 总之,无论我说破嘴皮,千彩就是不肯和万博士离婚,她还跟我说,她离了一次婚,人家就骂她破鞋,再离第二次,她女儿将来都找不到好人家。 我让她去找刀家给她做主,她也不愿意,说是不想再麻烦刀家。我当时真是给那蠢女人气死了!” 老板娘是真生气,现在说起来仍旧气得胸膛不住起伏。 龚秋冬和洛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柜台附近,但他们站的位置很巧妙,能听到老板娘说话,但老板娘不回头就看不到他们。 “有些女人确实太能忍了,她们以为自己在忍辱负重、在息事宁人,其实害了自己又害了孩子,还把坏人纵容得更坏。”贺椿叹息。 “就是这样!”老板娘跟找到知心人一样,跟贺椿大吐苦水:“千彩那次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第二次带女儿来的时候,菜还没上桌,万老太就冲进店里,扯着千彩的头发,骂骂咧咧地把千彩给拖回家了。千彩女儿在后面直哭,万老太抬手就去抽那小丫头。我看不过去,把孩子拉开说了两句,万老太就脏话连篇,还对着我吐痰,把我气得! 大概别人都怕万老太,附近邻居没一个敢跟千彩多说话,千彩到后来竟然只能跑到我店里跟我诉苦,她每次来我店里都是偷偷摸摸不敢让万老太知道,每次来就知道哭。其实她来的次数并不多,万老太把她看得很紧。最后一次,也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活着的她……千彩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脱型了,她那时跟我说了很奇怪的话。” 老板娘回忆:“她说……万家有吃人的怪物,她要带她女儿逃走。我问她详细,她什么都不肯说,只哭着跟我借钱,我借给了她,也没指望她还。” 老板娘脸色变得悲伤,“之后两天我一直没有看到她和她女儿,我以为她已经带着她女儿逃走了。谁想到两天后,她和她女儿的尸体就在河边被人发现,死状和刀荷一样一样。” 老板娘沉默了好一会儿,红着眼睛道:“我听到消息跑过去,没看到尸体,也幸亏没看到,当时看到尸体的人说是后来都大病了一场,之后还经常做噩梦。” 贺椿微微坐直身体,邵千彩口中的吃人怪物是指万老太还是指其他?看老板娘的神情,她显然知道什么,而且正在惧怕。 他有点担心老板娘的心理状态,想着要不要她继续说下去。 老板娘却调整过来,苍白着脸,继续说道:“这事我实在揣得太久,邵千彩跟我说万家有吃人的怪物时,我一直以为指的是万老太。可后来万博士的第三任和第四任妻子也都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尤其万博士的第四个老婆招弟…… 万博士的第三个老婆和我接触不算多,那女人也是个闷口葫芦,我那时……不想和万家人多接触,对她也没有对千彩那么关心,就维持了一个普通的邻居关系,我只知道她姓王。那时候万老太就经常找我麻烦,走过我们店门口都会吐痰骂人,有时站在店门口一骂就一两小时,警察不来她不走。 万博士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这第三个老婆,娶了人后,基本上就没有着过家。我们都说万博士娶这第三个老婆就跟买来一个不要工资的保姆一样,专门伺候他老娘的。 我们不知道她名字,就都叫她王三姐,王三姐被万老太搓磨得厉害,没两年人就更木楞,像傻了一样。不过她平时也很少出来,万老太喜欢把人关在家里折磨。 我最后一次看到王三姐是六七年前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出门扔垃圾,看到雪地里躺着一个人。 我吓了一跳,仔细看才发现是王三姐。那时那女人衣服破旧,还挺着一个大肚子,她好像发烧了,神志不清地不住呢喃什么。 我当时就叫了救护车,因为王三姐身上没钱,我又不想去找万老太,就陪她去了医院。在救护车里,王三姐跟我说了和千彩同样的话,她说……她不想生孩子,她怕自己的孩子被怪物吃了,她说她要回家。” 贺椿目光和洛龚两人相撞,三人心里想得都差不多:这万家一定有问题! 老板娘神情黯然:“我猜她可能是要回自己老家,她跟千彩一样都想逃走,可是医院里的医生认出她是万博士的妻子,就联络了万博士。后来万博士就赶来了,他还给我还了钱又给我道谢。我也不惜得,只让他好好照顾他老婆,他满口答应。可是……没多久,我就听说王三姐在家里生孩子,刚生完,人就大出血没了。” “那她的孩子呢?还活着吗?”寒豆豆跟听故事似的,两只大眼睛闪闪发光。 老板娘摇头,神情竟露出了一丝恐惧,“我不知道,我问过招弟,但招弟竟然被我这个问题吓坏了,好久都没来我店里。” 老板娘又开始说万博士第四个老婆招弟的故事。 “招弟嫁给万博士才刚刚二十,和万博士相差了二十来岁,她们家那边特别穷,女儿就跟货物一样随便卖,大多是用来给兄弟换婚。万博士拿了二十万块给她家人,她家人就高高兴兴地把招弟送给了万博士。六年前,在那种穷苦地方,二十万可以在当地盖一栋漂亮的小楼房,还能把家电都买齐全。 招弟说她刚嫁给万博士时,心里还是愿意的,万博士那时才四十二三,就像电视上那种成熟的知性男子,长得也好,招弟觉得万博士比她大那么多,将来一定会很疼爱她,就高高兴兴地跟着万博士来到了吴市镇。” 老板娘嘴角露出冷笑,“万老太那时可能也被她儿子严重警告了,刚开始也不敢对招弟怎么样,招弟刚嫁来的头半年还算活泼,也往我店里来过两趟,都是买菜回去给她丈夫万博士吃。但半年后,万博士大概对小妻子的新鲜感过去,又开始经常住宿在单位,万老太立刻就原形毕露。我们饭店离着万家有百多米,可他们家夜里吵架打砸的声音能清楚传到我们这儿,可见闹得有多厉害。” 贺椿感觉招弟的性格应该不是逆来顺受的,就问:“她没找万博士,也没报警吗?” “找了,也报警了。但都没什么用,招弟告诉我,她找她老公越频繁,她老公就不耐烦,到后来看到她电话都不接。有几次她和万老太打架,把万老太打伤了,万博士就把她关到了地窖里。招弟说到地窖时很害怕,脸都是青的,可我想再问她多一点,她就不肯说了,也不知道在怕什么。招弟嫁进万家两年就跟我说要逃跑,可就在那时候招弟发现她怀孕了,因为她怀孕,万老太稍微消停了点,万博士也又开始对她好起来。” 老板娘咬住嘴唇,眼中有恨也有怒其不争:“招弟那个蠢丫头,她就跟大多数女人一样,以为有了孩子,家里丈夫和婆婆就会对她好,她还蠢到一心想要生个儿子,好翻身把歌唱。真是蠢死了!” 在场的几个大小男人一起沉默。 “招弟也确实如愿生了个儿子,那段时间她气色也看着确实不错,万老太和万博士对她可能确实比对前面三个媳妇好。但招弟也就开心了一年多,在她嫁到万家的第四年,她开始变得和前面三个女人一样,形容邋遢,每天哭闹,她性子比前面三个女人要硬一点,经常和万老太闹完就跑我这儿来。” 老板娘捂住眼睛,“我看她情况一次比一次糟糕,实在无法拒绝她登门。警察都不管他们家事,她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倾诉。某天,她忽然反复问我万博士的前三个妻子都是怎么死的。” 老板娘放下手,“招弟是外地人,虽然已经嫁过来四年,但别人不想和她家接触,又因为惧怕万老太,也不敢特意传话给她。但她似乎自己听说或者察觉了什么事,自那以后就反复追问我。我……终究希望这丫头能脱离火坑,就把万博士前三个妻子的经历和悲惨结局都跟她说了。 我记得招弟当时听我说完,脸色怔愣,反复说‘原来如此,果然如此’。之后招弟就跟我说了一件事……” 老板娘深吸气,道:“招弟说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家里有好几个怪物,其中一个老怪物就喜欢折磨人,两个小怪物住在地窖里只吃血肉生食。还有一个大怪物把她儿子放在了一个玻璃箱子里,她想救出她儿子,但两个小怪物守着玻璃箱,没人能靠近。 我、我听她说得可怕,就忍不住跟她说,报警吧,带着孩子和万博士离婚,赶紧离开吴市镇,去哪儿都好。招弟却摇头说报警没用,警察来了,怪物们就会变成正常人,任谁也看不出问题,而她儿子生病了,很重很重的病,她不能带她儿子一起离开万家。 我问她,难道你就要这样过下去吗?招弟她、她……忽然笑了,说她要弄死家里所有怪物,让那些害她儿子的怪物给她儿子赔命。” 老板娘说到这里时,身体不自禁地发抖。 贺椿顾不上其他,忙握住她的手,帮她稳定心神。 寒豆豆突然抬起双手,在老板娘眼前用力一击。 “啪!”清脆的拍掌声响起。 老伴娘身体剧烈一抖,整个人就像挣脱了什么一般,眼神再度变得清明。 贺椿安慰她:“别担心,事情都过去了。” “不,事情没有过去。”老板娘苦笑,“招弟没能弄死那些怪物,反而被那些怪物弄死了。现在那家的老怪物盯上了我……” 老板娘说出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忽然间就变得心灰意冷,“我想好了,住在这儿继续和那老怪物熬也没意思,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嗯,在本地肯定卖不出去,我也不想骗外地人,要么我就去外地,这房子就这么放着,等那老怪物死了,我再回来把房子卖了。” “不至于如此,相信我,也许事情在今天就会有转机。”贺椿含蓄地说道。 老板娘不相信,正要说什么,她的手机在此时非常突兀地响了起来。 老板娘低头看电话号码显示是店里的大厨,还以为后厨出了什么事,忙接起电话。 “老板娘!好消息!”饭店门被推开,跑进来一人张嘴就喊,竟和电话中大厨异口同声。 洛河也在同时接到电话,听了两句,对贺椿使了个眼色,随后就和龚秋冬一起跑出饭店。 “什么好消息?”老板娘从高脚凳上下来,拿着手机紧张地问。 “万老太发疯了,当着医生的面把医生的脸都抓烂了!警察把她抓了起来!总之是好消息,你等我回来。”电话中,大厨的声音异常兴奋,只和老板娘匆忙说了两句就挂断电话。镇医院和饭店就隔了一条街,走快点五分钟都不用。 随后,不断有人跑到饭店来跟老板娘报喜说有好事发生。 贺椿想:其实老板娘的人缘还是很好的,附近人应该也都清楚老板娘的为难和热心肠,可万老太太可怕,比弄不掉的浓痰还要让人恐惧恶心,而好人总是会比坏人胆子小一点,因为除了他们自己,他们更怕牵连到自己家人。 随着来报喜的人越来越多,这条位于镇中心的街道竟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热闹无比,还有人家放起了炮仗。更多人围在了万家门口,好多人都拿出手机现场拍摄。 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到现在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主要是她害怕自己听错了,逮着人就问。 阿蒙从店外进来,走到贺椿身边。 贺椿回头,传音:“师父,您干了什么?” 阿蒙还没有回答,前来报喜讯的人已经七嘴八舌地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正好大厨也跑回来了,由他补充,事情就变得更加清晰。 原来,万老太被救护车带走时,大厨看老板娘正伤心什么都顾不得的样子,就代替老板娘跟警察去医院付钱。 老板娘当时太难过,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又矮又胖的大厨听老板娘道谢,有点羞涩,摇手说没什么。 等救护车到了镇医院后,警察和大厨就跟着躺在担架上的万老太去做常规检查。 镇医院的值班医生也认识万老太,这镇里就没几个不认识万家人的。 看到万老太又来了,跟着的还是认识的吴市镇最大饭店的大厨,值班医生就随口拉家常一般地说道:“您老这是又和吴老板娘怼上了?您说您这么一把年纪,在家好好修养不好吗?我听人说你还在镇里捡破烂?万博士不养你了吗?有人给万博士打电话吗?” 医生话还没说完,脸上还带着三分笑,万老太不知听到哪句话受到了刺激,竟然从担架上跳起来伸手就去抓医生的脸,嘴里还骂:“你儿子才不养你!你这个破家精!小畜生!” 医生连忙躲闪,警察也赶紧去拉扯万老太。 可万老太跟疯了一样,在检查室大吼大叫,抓起手边的东西就随便砸。 医生见此气得要死,不住说:“这么精神还有什么病,我看她别的病没有,就精神病!” 结果精神病三字又大大刺激到万老太,万老太嘴里发出了不像人的尖叫,不住叫:“你们才都是神经病!你们才是!我没有病,我没有!” 警察和医生去制止她,她逮着人就又抓又咬,还抓着一支钢笔对着人就刺。 而两个警察和两名值班医生竟然都治不住这么一个老太婆。 警察忙又呼叫帮手,让更多协警赶快过来。 医生去找镇定剂,想要让老太安稳下来。 闹到后来,万老太还跑出医院,且为了防止别人靠近她,在医院大门口把全身衣服都脱光了,往地上一坐就开始骂,从吴老板娘骂到她前面四个儿媳,又从她四个儿媳骂到她儿子万博士,她还骂她已经死去的丈夫老万,又骂隔壁邻居刀家,最后骂镇上警察和所有其他她能想到的人。 骂着骂着,万老太满脸恶毒地开始说出一些事情,用诅咒的口吻说她儿子和孙子会为她报仇,把镇上的人全都杀光。 “她真这么说了?”听到的人都不可置信。 “真这么说,她还说……”大厨看向老板娘,“万老太还当着众人面亲口说出她几个儿媳都该死,说刀荷是神经病,说她生下的孩子是怪物,说怪物杀了他妈。又说她儿子万博士被神经病和怪物给迷惑了,成天想着要治好怪物,结果把后面两个孩子也给变成了怪物……” 大厨说得比较凌乱,其他人也在乱叫乱嚷,都听不清在说什么。 贺椿暗中抓住阿蒙的大手,手指在他手心抠了抠。 阿蒙:蠢徒弟这是在撒娇吗? “师父,情况到底怎样?”贺椿看他师父不肯说,只好直接问道。 阿蒙想了想,告诉蠢徒弟: 万老太“发疯”后说出邵千彩不孝顺她,还想带着赔钱货的女儿一起偷跑,于是她就放出怪物杀了邵千彩和她女儿。而之后的王三姐也因为想要逃跑,在生完孩子后,同样被她放出怪物杀死。 万博士的第四个老婆招弟比较聪明,她逃跑前用手机录下了家里的一些情况,但招弟不知道她的行为都被家里的监视器给拍到,万博士回家找出招弟的手机,把招弟又关到地窖里,但招弟竟然得到某个怪物的帮助,从地窖里跑出来。万博士临时赶回,在桥上抓住招弟。招弟慌乱中就从桥上跳了下去。 阿蒙叙述毫无起伏,哪像其他人一个个说得手舞足蹈激动无比。 等阿蒙说完的时候,正好听到大厨对老板娘说道:“以后万老太再也不能来祸害你和咱们饭店了。我回来的时候,警察已经把她铐起来抓走,现在警察又分头去抓捕万博士和去他家里搜查怪物,老吴等好多人也去给他们帮忙。还有报社记者也来了,万老太脱光衣服撒泼发疯说出那些话的景象也被好多人拍到传到网上。不管最后情况如何,万老太丢脸丢到了全世界,以后最好的结局也是被关进精神病院。” 老板娘愣住,店里的工作人员集体发出欢呼。 也难怪事情出来后整条街的人都像过年一样热闹,万家那几个神秘死亡的媳妇,还有他们一直不露脸的孩子,以及无耻恶毒的万老太,在这二十六年中不知给当地人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如今真相大白,连祸害都一并去除了,吴市镇的百姓们能不开心吗? 老板娘捂脸大哭又大笑,不住喊:“报应啊!活该!恶有恶报!老天爷您终于开眼了!” 矮胖大厨靠近老板娘,想安慰她,又不好意思伸出手。 寒豆豆在旁边轻轻一推老板娘,老板娘脚步一个踉跄,倒进旁边的矮胖大厨怀里。 老板娘情绪激动,倒进大厨怀里,索性就抱着他大哭起来。 矮胖大厨脸颊通红,手几次抬起又放下。 贺椿看清寒豆豆动作,给了他一个“要得”的夸奖眼神,同时传音问他师父:“您是不是已经去过万家?他们家真有怪物?” 阿蒙低头看少年的神情有一点点古怪,“也许你应该亲自去看看万家的怪物。” “那还等什么,走吧。”贺椿心里还有不少疑问,他不止想要去看万家的怪物,还想和那位万博士见上一面。 第139章 万家的秘密3 洛河已经先一步插手, 请当地警察部门用最快速度把万家给控制了起来。 为此,门口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院门关上的内部却很肃静。 万家的建筑就像是西方建筑搬进了四合院,这不只是万家特色,这一带凡是靠近R国边境的城镇乃至乡村,其建筑风格都融合了两国特色, 因为常年天寒地冻,建筑物的墙壁几乎全都厚达半米, 窗户玻璃也很厚实。 万家院落比较凌乱,堆了很多杂物和塑料瓶之类。 两个少年一个娃娃突然跳入院内,把警察吓得一愣, 枪支纷纷举起。 “别动手, 是自己人。”洛河从屋内跑出来, 示意三人跟他进来。 同时来到的还有闻讯赶来的当地警察局局长庞升。 庞局长看到院中还有三个小孩, 当即就问是怎么回事。 洛河拿出证件上去和庞局长交谈。 庞局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不是谁都欢迎上面来人。万家的事在当地很有名,他作为警察局长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万家的事,他们也曾派人详细调查过万家和万博士,但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可是今天,他正在家吃晚饭,突然接到电话说上面有人在调查万家,而且已经掌握了犯罪证据,万老太自己也当众招供。 庞局长随后就看到了万老太当众撒泼的视频,他一边吩咐人把视频进行删除, 不要扩大影响,一边就急匆匆地赶来万家。 “特殊调查队队员?”庞局长转眼打量三个孩子,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胡闹”两个字。 庞局长当着洛河的面就给上面相关部门打电话。他们内部在不确定来人信息时,可以通过专门的部门对来人身份进行确认。 电话接通,庞局长报出洛河的证件号码和名字,对面传来核实声。 当听到这支特殊调查队竟然直属于国务院管理时,庞局长的脸色立刻变了,刚才的轻视消失,神情变得无比慎重,两手持证件还给洛河。 洛河接过证件懒懒微笑,这个局长是个明白人,这就好。“秘密任务,万家有可能被涉及。之后看到的一切,还请保密。” 庞局长重重点头:“明白。” 庞局长带着两个人与贺椿等人一起进入万家。 贺椿在进入万家小楼前,突然转头。 隔壁就是刀家,他刚才清楚感觉到有人从刀家三楼的位置看向他们这里。 但等他再看过去时,只看到被拉得严丝合缝的窗帘。 贺椿心中再次升起一股怪异感:刀家和万家离得如此之近,彼此只要有意,就能从二三楼看到对方院落,万家发生什么事,刀家会一点不知吗? 阿蒙捏了捏他的手:“不要多看。” 贺椿:嗯?有情况! 三层高的小楼内部到处布满灰尘,像是很久没有打扫过了。客厅里也全是纸箱和报纸一类的垃圾,有的用绳子拴好了,有的就随便堆在那里。厨房内更是不能见人,大理石台面和灶具全都厚厚一层油污。灶上放着一口大锅,里面不知煮了什么,天气冷,里面已经凝出一层浑浊的厚油。 屋子里还混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庞局长皱眉,问身边管理刑侦的大队长:“万博士工资很低吗?他就算没时间回家里,雇佣个钟点工照顾家人打扫整理总可以吧?” “呃,他们家……万老太比较厉害,又连续死了四个儿媳,也许没人敢来吧。”大队长支吾道。 这位大队长曾经调查过招弟自杀案,当派出所接到老板娘打的举报电话后,也是通知他,由他带人来万家进行搜证。 那时候万家情况还没有这么糟糕,他还记得进来时屋中不算特别整洁,但和一般家庭也没有什么差异。 不过那时候招弟刚死不久,他们又是等待万博士回来后才进入万家,也许那时候万博士把家里稍微收拾了下。 可能自那以后万博士就没怎么回过家? 大家又快速往楼上跑了一趟,凡是住人的房间已经被全部打开,万老太住在一楼,二楼似乎是孩子们的房间,三楼则是万博士夫妻居住的地方。 可除了万老太房间像是经常有人住,其他人的房间都落了很多灰。 贺椿只在二楼孩子们的房间门口扫了一圈就断定地道:“这里平时根本没有人居住,从设施到摆放的物品几乎都没有磨损痕迹。这就是样品房。” “去地下室吧。”洛河示意。 地下室入口就在厨房旁边,入口边有两名警察紧张地持枪相守,枪口对着地下室方向。 庞局长脚步一顿,“下面有什么?” 洛河神色微妙:“我不建议你们下去看,但如果你们坚持,我也不会阻止,只是看到的一切……” 庞局长心中电转,如果这时他不下去,也许他可以避开后续所有事情,不管是好还是坏,但是这也意味着他将被排除在外。等以后上面人再想起他时,说不定一句“畏缩不前”就会毁掉他所有前程。 相反,如果这时候他选择下去,也许他会被卷入某些麻烦事中,但这也同样代表着以后这支特殊调查队想要在本地调查相关事务时会无法绕开他。 这是一个机会。每个人一生中都面临着无数机会,只是有人抓住有人放过,有人抓对有人抓错,他不知道这次选择是否正确,但如果就这么放过,他想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 贺椿他们可不管庞局长有多么复杂的心思,没有丝毫停顿就直接走下地下室。 庞局长最终还是带着两名属下下去了。 地下室异常干净,还散发出一股消毒水味,这表明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而且还每天用消毒水消毒。 地下室正中间是一块空地,地面上放着类似解剖台的不锈钢台面,四周还摆放着同样不锈钢材质的长桌。 地下室的一角有一个古老的壁炉,里面的木炭冰凉,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有再点燃过。龚秋冬正站在那里,手贴着墙壁似乎在研究什么。 贺椿注意到墙角有很多插座,这么多的插座一般只有办工场所才会见到,但现在他没有看到一台电子设备。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地下室内靠墙一端被分割开的四个牢房。 之所以说它们是牢房,因为它们就像牢房一样,里面没窗,大门被钢化玻璃代替。 大队长看到这四个牢房,脸色蓦变。他上次来也进入地下室了,可他并没有看到牢房,只看到壁砖一样的墙纸。 他记得自己还特地伸手摸了摸墙纸,因为感觉触手坚硬,以为后面是墙壁,就没多想。 现在想想,那层墙纸大概只是障眼法,墙纸后面就是钢化玻璃,自然摸上去跟墙壁差不多。 可恨的是,他来时什么都没察觉,而上面来的这几个人才下来多一会儿就把这层伪装看破! 通过钢化玻璃,可以清楚看见一个牢房像是被焚烧过一样,里面到处都是焚烧后留下的黑痕。 另外三个牢房,两个看起来正常,一个里面全是黑褐色的血迹。 庞局长本来还担心看到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结果下来一看什么都没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人呢?不是说万博士有三个孩子的吗?孩子呢?” 这也是其他人共同想要问的问题。 大队长迟疑道:“会不会万博士把孩子们接走了?毕竟万老太实在不是像能照顾人的人。” 洛河道:“我已经找人调查万博士,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他在单位的宿舍仍旧是他一人单独居住,也没听说他在外面另外租房。” “那孩子呢?总不能凭空不见吧?我上次来明明还看到过。”大队长想不通。 贺椿问大队长:“上次调查是由您负责的吗?您看到万家孩子了吗?都什么样?他们和你说话了吗?” 大队长很不高兴一个未成年质问他,但是看到局长表情,他还是回答了:“对,就是我。我来过万家两趟,一次是万博士的第四任妻子自杀后,我来询问情况。第二次是局里接到实名举报,说是万家老太虐待孩子。因为万老太死活不让我们进来,我们只好联络了万博士。万博士回来就把我们请进他家,还把孩子叫来给我们看了。” 大队长回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老二是女孩子。老大二十出头,患有自闭症,不能接触外人,我当时特地去他房间里看了,他们家把这孩子照顾得很好,房间边边角角都包裹了起来,防止他自伤。这孩子不喜欢说话,就坐在地上,我们喊他,他也不理。万博士说周围人家会对他们家有误会,就是因为他大儿子有自闭症,有时犯起病来会大喊大叫。而且也不是他不让他儿子出门,是他儿子不愿意出门,更不愿意见到生人。” “除此之外,老大外表有无异常?” “没有……吧,他一直低着头玩九宫格,别人稍微接近他,他就崩溃一样大喊大叫。” “老二和老三又是什么情况?” 大队长有点不耐烦,语气有点冲地说:“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工作不到位,如果你们有意见就直说。反正我当时看着都没问题,就正常的两小孩!” “吴队长!”庞局长轻喝。 吴队长表情不愉地拧过头。 贺椿理解他的心情,语音中自然而然加了一点精神暗示:“我们没有认为你和你的同事工作不到位,相反我觉得你们工作很认真,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犯罪嫌疑者在有了提防的情况下,会狡猾得隐藏起所有真相。而我们想要挖掘出嫌疑者想要隐藏的犯罪证据,不得不一点点抽丝剥茧,那天,你看到那几个孩子时就没有感觉到一点异样吗?” 吴队长的神情随着贺椿的话语慢慢平静下来,脑中也开始更加仔细的回忆,奇怪的是,原本模糊的画面在少年语音引导下似乎变得再次清晰起来,当他听到最后一句问话时,脱口说道:“他们在恐惧!” 在场众人一起看向吴队长。 阿蒙稍满意,这才是魔修的正确姿态嘛。为什么说魔修最会蛊惑人心?为什么人们会在魔修面前屡屡暴露出最黑暗的思想和欲望?不就是因为魔修会无时不刻地对生物的精神体进行影响么? 以前的贺椿太正直了,可当他体会到精神暗示的好处后,他就会不由自主地一次次使用,直到习以为常。 有种自己正在染黑这个孩子的感觉? 嗯,那又怎样呢?这是他的徒弟,不把他染黑,难道还要把他漂白吗?不止如此,以后他要把贺蠢蠢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味道他的颜色。 想想看,每天都把蠢徒弟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用自己的蛋白质抹上一遍,一定很有意思。 他有自信,他充满能量的蛋白质一定会让蠢徒弟吃上瘾,他几乎可以提前想象,他的蠢蠢在被他欺负得不要不要的后,用哀求的语调跟他喊:“师父,快喂给我吧,不要再折腾我了!” 阿蒙脑内结合他曾看到过的卧底监禁系列画面,幻想出了一堆又一堆他和蠢徒弟的美好夜晚。 比起傅逸那个才活了二三十年的菜鸟,他保证可以把徒弟滋润得又强大又强壮又离不开他。 在阿蒙幻想得第三条腿都快能走路时,其他人还在正正经经地分析着万家情况。 吴队长有点尴尬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他们……那两个小的看起来特别胆小,万博士当时把两个孩子叫过来,万老太抱着最小的那个,招弟的儿子才两岁不到,小小的一团,看起来特别可怜,他窝在万老太的怀里,叫人声音都小小的。 万博士的女儿要大一点,六岁了,穿着一身白色的蓬蓬裙,抱着一个洋娃娃,那女孩也很羞涩,被万博士叫出来时,一直躲在万博士身后。每次万博士回头叫她,她的身体就会颤抖一下。 我当时以为两个孩子不常见生人,还劝着万博士让两个孩子去上学。万博士说他母亲舍不得孙女离家,但他答应等他女儿七岁了就让她去上小学。” 贺椿:“他们的样貌如何?身体发育如何?和万博士是否亲近?” 吴队长一边回忆一边说,从他的叙述中确实找不出两个孩子异常的地方。 贺椿掏出一个小本子,开始记录吴队长描述中的重点,当他把两个孩子的外貌特征放到一起比较时,一层薄雾撕开。 “吴队长,请你再仔细回忆,你看到的三个孩子彼此间长得像吗?和万博士长得像吗?” 吴队长一愣,拍拍脑袋,“被你这么一说,那三个孩子似乎和万博士确实不是很像,但他们也可能像他们母亲。” 贺椿摇头:“三兄弟,就算同父异母,分开看就罢了,站到一起你就会发现亲兄妹多少都有一些相似的地方,尤其小的时候。” “你怀疑那三个孩子不是万博士的孩子,是他找来做戏骗人的幌子?”庞局长问。 “对。” “那这三个年龄恰好的孩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 众人互视,万家的“怪物之谜”还没有解开,如今竟又冒出一个新的谜题。 大队长也似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那三个孩子没有问题,今天我们过来就应该看到他们。可是楼上的房间像是很久没人住了,这地下室却干净异常,还多出四间牢房。为什么万博士这次不让这三个孩子来做戏?是他没来得及接到通知提前布置,还是他觉得警察这次会更加详细地调查,如果把三个孩子留下,只要我们验证DNA就会查出他们不是亲属关系?” “这点只有我们找到那三个孩子才知道。在这之前,”贺椿看向洛河:“你们还发现了什么?”他这样问,眼睛已经看向壁炉方向。 洛河露出赞赏的神情,走到壁炉边,龚秋冬这时已经开始清除里面的木炭残渣。 贺椿伸手进去摸了摸,“下面是铁板。” 大队长也特地伸手进去摸了摸,脸色越发难看。他上次来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壁炉,那时他就记得万家很温暖,这个壁炉还烧着火。万博士说地下室是他的工作室,他回来时偶尔会使用。 等把木炭残渣全部清理出来,龚秋冬用力一拍壁炉外侧一角。 壁炉里面的铁板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接着突然往下方掉了下去。 原来这是一个活动门,当抽调下面的门闩,上方的铁板就会下落,只留一边还连在壁炉上。 龚秋冬打开狼眼手电往下方探看,“不深,有通道。” 阿蒙就在这时突然传音给贺椿:“这扇门有机关连动到远方,在这扇门打开的时候,远处就有人知道这里被打开了。如果你要等他们,那么你什么都不会看见。” 贺椿:“师父,你是不是知道万家孩子被转移到哪里了?”他敢打赌,他师父肯定早就把这个地道走了一遍。 阿蒙没有否认:“让他们带人下去追查,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我带你去找真正的万家孩子。” 贺椿眼珠一转,给寒豆豆传音。 寒豆豆听完,立刻抓住贺椿的手臂,很响亮地喊:“蠢蠢,我怕!我不要下去!” 你倒是脸上露出一点害怕的神情啊。贺椿也没指望他家豆豆能做一个合格的小演员,当下就背着众人抱起寒豆豆,拍抚着他的背部说:“不怕,那我们不下去。” “不好意思,豆豆比较害怕,我们就等在这里可以吗?”贺椿对洛河使了个眼色。 洛河不知这几个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他还是很配合地接话道:“这里本来就不该是你们小孩子来的地方,这里也暂时不需要你们的能力,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有什么事电话联络。” “好。” 洛河又转头对庞局长说:“上面不能没有人指挥,庞局长,要么您上去镇个场子?” 庞局长很有自知之明地笑,“行,我就不拖你们一线后腿了。” 他带来的两名刑警主动留下,之前看守地下室门口的两名警察也跟着进入通道。 庞局长上楼,看到万家刚刚又进入一批调查人员,这批人员脖子上挂着证件,进来后很安静地就开始在万家各处进行查看,或拍照或收集一些他们觉得有必要收集的东西。 庞局长看这些人很陌生,猜想这批人员很可能是洛河他们联络的,但是以防万一,他还是又走下地下室,打算问问那三个孩子。 没人。 地下室空荡荡,壁炉那个通道入口还敞开着。 三个孩子呢?难道改变主意又下去了? 消失的贺椿三人此时距离万家并不远。 但贺椿刚被阿蒙带到这里时,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如果不是看到四间牢房里有三间出现了生物,只这个和万家地下室几乎如出一辙的空间,他还以为还在原地没动。 三个生物,一个躺在床上睡觉,一个睡在类似培养槽的玻璃箱内,一个背着墙坐在床上。坐在床上的生物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倏地转过头。 贺椿心想他幸亏把小蜘蛛们放进二号储物袋里修炼了,否则现在他耳边肯定全是小蜘蛛们的叫声。 所以这就是阿蒙要让他亲自来看一看的原因?阿蒙觉得这个生物和他有关? 寒豆豆皱眉,诚实评价:“这是什么东西,好丑!” 这不是东西,这应该是一个人,不过他的头部变形,围着脑袋长了一圈外凸的大眼珠,正面的两只最大,眼睛下方没有鼻子,但有一张人嘴。 如果当初刀荷生下的孩子长这样,也怪不得把接生的医生吓得差点把孩子摔了。 怪人脖子下方的肢体和正常青年一样,只是比同龄人瘦很多,这让他的四肢显得特别瘦长。 怪人从床铺上站起来,他似乎对突然出现的三人也很好奇,可是他刚走到钢化玻璃墙面前,就无法再寸进半步。 仔细看,可以看到怪人的两只脚都被锁链拴在了床柱上。 贺椿看到锁链就心里厌恶,当初有一段时间,傅逸也喜欢用锁链把他锁在床上。 寒豆豆悄声问贺椿:“他能看到我们吗?” 阿蒙:“眼珠那么大那么多,怎么看不到?” 寒豆豆撅嘴:“那也不一定。” 贺椿揉揉小孩脑袋,靠近玻璃墙,开口:“你能听懂我说什么吗?” 怪人凝视着他。 贺椿在心中叹息,又问:“你是万博士和刀荷的孩子吗?” 这句问话似乎触动了怪人,怪人嘴唇勾起,像是在笑,但没有笑声传出。 贺椿目光下移,停在他的喉咙处,问出第三个问题:“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寒豆豆提醒他:“蠢蠢,有人来了。” 贺椿耸肩,他进来就看到地下室装了一堆监视器。 地下室门打开,来人并没有立刻下来,似乎很警惕。 贺椿转身,耐心地等对方下来。 结果上面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被突然出现的三个孩子吓住,竟然不敢下来,又跑回去了,听声响,他跑上去的时候还把地下室入口给锁上了。 贺椿摊手,“胆子太小,应该是去叫救兵了。” 阿蒙:“你猜等会儿来的救兵会是谁?” “万博士?” 阿蒙又问:“你再猜猜这里是哪里?” 贺椿想了一秒钟,“刀家?” 阿蒙挑眉:“怎么猜到的?” 贺椿看向那个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无法说话的怪人,分析道:“刚才我就觉得刀家有人在偷看我们,对方反应很快,不像普通人,更不会是刀家老俩口。而且刀家和万家的关系太古怪。 当初万博士要娶刀荷,如果刀荷真的精神有问题,那么刀家对于肯娶刀荷的万家肯定很感激。而那个老吴司机曾经说过,万博士的父亲老万不愿儿子娶这个儿媳,不久他就突然死亡。如果老万的死亡和刀荷有关,你们说刀家是不是会更感到对不起万家? 之后刀荷又生出不正常的孩子,刀家是不是更觉得亏心?所以刀家才会在后来明知万老太人不好的情况下,还把自家亲戚介绍给万博士做后妻。以此类推,万博士借由刀家的亏欠心理,如果他让刀家暗中腾出地方好让他‘治疗’他们外孙,你们说刀家会拒绝吗?” “不会吧。”寒豆豆仰头,也猜测道:“万博士后来三个媳妇都说家里有怪物,那万老太也自己说出她让家里的怪物杀了不听话的儿媳。蠢蠢,会不会那个凸眼珠在出生后无法控制自己,误把自己母亲给杀死了?” 贺椿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 寒豆豆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杀死了我母亲。” 贺椿一把把小孩抱起来,“胡说八道!你母亲的死说好听是为你奉献,但何尝又不是为了她的家族。” 寒豆豆迷茫:“我母亲的家族?” 贺椿原来并不想跟寒豆豆说这些,但见他的豆豆竟然一直在为这事自责,那他就不得不把一些很残酷的事情说给他听了:“如果我推测不错,你母亲和你父亲应该属于强强联姻,也就是所谓的政治联姻,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赶在你父亲晋级去往其他地方工作前,利用彼此的强悍血脉想要生出更好的优质孩子。 如果你一出生就是特优品种,那么不管是你父亲的家族还是母亲的家族都能借此得到莫大利益。相反如果你一出生是个普通种,那么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合的意义就没有了,一个普通种对于两个家族也没有重要意义。所以你母亲才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把你从普通种提升为良种。只有这样,她家族在你家的地位、在当地才不会动摇。而你父亲后来把你送到学院也是为了让你有机会变成特优品种,否则你留在家中也没有多大意义,还容易被人害死。” 贺椿说到这里,终究不忍心说寒豆豆的父母也许爱家族更胜过爱他,“他们也许是爱你的,你这么可爱这么好这么优秀,他们怎么可能不爱你。只是他们的任何牺牲都不是你要求的,他们需要你变成他们需要的样子,只是自我满足的一种,你可以感恩,但你根本不需要为此背负自责。明白?” 寒豆豆抱住贺椿的脖子,小脸蛋贴着少年的脸颊蹭了蹭。 我的豆豆哟。贺椿一颗老父心都被融化了。 阿蒙:……终于明白那些老相识为什么在有了孩子后都恨不得一口气把他们吹到大,再用最快速度把他们打包扔出去了。那还是亲生的呢! 看来光给寒豆豆准备一个奶娘类型的管家还不够,要么他和蠢蠢也生个孩子,再把那个孩子塞给寒豆豆带? 阿蒙越想越觉得这是个绝妙的好主意。 傅逸和傅渊能让蠢蠢生孩子吗?搞个分身还差不多。但分身怎么比得上亲生骨血?而他,可以轻轻松松就让蠢蠢拥有一个具有他们两人遗传基因的真亲生孩子。 这样做不但能加深他和蠢蠢的牵绊,还能把孩子塞给寒豆豆,一举消灭两个碍眼的,必要时还能把两孩子拖出来避免某蠢被渣子诱惑,简直不能再好。 阿蒙摸摸蠢徒弟的脑瓜儿,自我总结:我真是一个为徒弟着想的好师父。 寒豆豆和他的蠢蠢爸爸腻了好一会儿,转头盯着凸眼珠,充满恶意的,邪恶地说道:“蠢蠢,那你说当初万博士宁愿杀死他亲爹也要娶一个癔症女,是不是他早就知道刀荷能给他生下这样不正常的孩子?” 贺椿愣住。 玻璃墙里的怪人也猛地挺直背脊。 第140章 万家的秘密4 “啪啪啪。”不知哪里传来了掌声。一道男子声音从地下室某处喇叭里响起:“小朋友很聪明, 只是全都是胡扯。能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的吗?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岳家的地下室。” 随声音响起的还有人耳听不到的丝丝声,无色无臭的气体慢慢充斥整个地下室。 “万博士?”贺椿丝毫没有意外地确认道。 万博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你们是传说中的深蓝儿童,也就是异能者吧?你们刚才使用的是什么能力?瞬移还是隐身?” 贺椿笑:“看不出来万博士您还很时髦, 您一定是科幻电影的拥趸吧。” “你不想说也没什么,我理解你们这类人想要隐藏自己的心态。”万博士冷静的语气中微含了一丝激动, 就像期盼了很久的奇迹终于在他面前发生,他又不得不拼命克制自己一样。 “我有几个问题。” “请说。”万博士非常大方地说道。 贺椿竖起手指:“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刀荷能生出不一般的孩子?” 万博士沉默了一会儿, “我很爱小荷, 她因为有精神病, 从小就被她父母关在地窖里, 我无意间发现, 和她产生感情,后来我知道她精神有问题后犹豫了很久,小荷为此从家里逃出来想要跳河自杀,被我救回,那时我承诺她,一定会把她救出刀家,并给她幸福的未来。我爱她,甚至不在乎她是否是个疯子,但我没想到……” 贺椿转头对阿蒙说:“看来距离远了没有用。” 什么东西没有用?当然是精神暗示。 阿蒙不留情地说:“你太弱, 又离他太远,还无法准确定位,所以哪怕他也很弱,你也做不到。” “以后可以吗?” “多用,多练,跟晋级一样。” “明白。” 万博士丝毫不明白两个少年的对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但他猜测:“你们是不是在通过我的通话来定位我的位置,这是什么异能?” 贺椿啧了声,“他第一个问题就满口胡话,后面再问恐怕也不会有真话说。” 万博士:“我说的是实话,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贺椿摇摇头:“万博士,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谈判者,想要拖延时间也做得特别生硬。如果你说真话,我还能再陪你玩一会儿,可你……算了,豆豆。” “有!”寒豆豆嘎嘣脆地应声,特别精神地从贺椿怀里跳下来,靠近玻璃门,伸出小嫩手指,对着高强度超厚钢化玻璃门轻轻一戳。 噗。玻璃门上多了一个圆圆的小洞。 里面的怪人低头看那个小洞,又看看外面的小不点儿。怪人歪头看寒豆豆,骇人的凸眼珠似乎透出一丝看到同类的好奇和欢喜? 寒豆豆也跟着歪头,刚才一指他已经试出玻璃门的坚硬度,现在……寒豆豆握起小拳头对着玻璃门捶了上去。 咔嚓嚓。不锈钢玻璃门以小不点的小拳头为中心,周围出现蛛网裂纹。裂纹一直蔓延到最边沿。 寒豆豆这次又伸出一根小嫩手指,对着那中心点轻轻一戳。 唰!整个玻璃门尽皆碎裂,于眨眼间全部落到地上。 万博士似乎没想到那么坚硬、能挡子弹的加厚钢化玻璃竟然被一个小孩子随便戳戳就戳碎了,眼看寒豆豆又走向第二扇玻璃门,他立刻加大了麻醉剂的投放。 怪人第一个受到影响,身体一晃,往后摔倒。 都这样了,贺椿三个还不紧不慢,寒豆豆转眼把剩下的两个玻璃门砸开。 贺椿等寒豆豆把三扇玻璃门都砸开了,才慢悠悠地走到第一个牢房,抓住凸眼怪人,怪人消失。 “你!你这是什么异能?”万博士忍不住低声惊叫。 贺椿又走进其他两个牢房,把里面的两孩子全部收进二号储物袋。 “空间!你这个是不是空间异能?天!我竟然真的亲眼看到了空间异能!”万博士似乎兴奋得不知所以,随后他又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你们不怕这种强效麻醉剂?明明对其他怪物都有效。” 万博士似乎怕三人如来时一般也突然就这么走掉,忙喊:“你们到底是谁?你们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合作!钱,能量,稳定剂,我都可以帮你们!” 贺椿乐了:“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万博士,你四位惨死的妻子在地府把你给告了,我们就是来阳世收集你罪证的小鬼,如今罪证已齐,这就把你锁回地府。” 万博士愣了下,随后发出嗤笑声,“装神弄鬼!你们……” 正在研究室里通过监视器观察三个孩子的万博士突然失声。 刚刚还在刀家地下室的三个孩子,竟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 神鬼莫测! 如果万博士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说不定他真的会怀疑这三人来自地府。 不说万博士吓得半晌没回过神,就是寒豆豆也很好奇,他扯了扯贺椿的手,问:“你怎么知道坏蛋在这里?” 贺椿手指一拐弯,指向身侧的阿蒙,“问他。” 阿蒙竟然真的回答了:“我跟着万老太来到医院,察觉到医院地下有邪能泄漏,下来转了一圈,就看到这个人的电脑屏幕上放着刀家和万家的监视画像,从外院到地下室都有。” 寒豆豆一听这么简单顿时没劲了,他还以为阿蒙有什么特殊法术呢。 阿蒙说完就在研究室里闲逛起来。 贺椿也转头打量起这间研究室。 研究室很大,研究室里除了万博士没有其他人,里面摆放了大量高端设备,贺椿看不懂,有种不明觉厉之感。 看完研究室,贺椿又去仔细打量这位万博士。 其样貌确实如老板娘所说,文质彬彬,很有那种学识渊博的博士味。这种男人哪怕年纪大了,对一般女性也极具吸引力。 贺椿拖了一张转椅过来,坐到万博士面前,同时打开手机视频和通话:“好了,万博士,我们终于见面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万博士不想谈,但在诱人心魂的恶魔面前,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可能隐藏住他心底的秘密。 于是贺椿的问题终于得到满足。 “你为什么娶刀荷?” 万博士面对少年亲善的英俊脸庞,突然就生出了一股想要把一切告诉他的冲动,他其实也非常非常希望得到别人的理解和帮助,如果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在后面接受一个神秘组织的帮忙。可是他对那个神秘组织只不过是互利关系,彼此对对方都有提防心。 “刀荷因为生来异常被她家人关在家里,但她哥哥疼她,经常在晚间偷偷带她出去玩,我第一次看到刀荷,见她长得非常漂亮,跟镇上的小女孩都不一样,就忍不住跟在他们身后,然后我无意间发现刀袁会抓捕一些小鸟兔子之类的小动物给刀荷,但不是给刀荷玩,而是给刀荷吃。” 一听又有故事可听,寒豆豆立刻爬到贺椿腿上坐好,贺椿搂着他的豆豆儿子问万博士:“刀荷吃生食?” 万博士神情恐惧中又带着一点变态的疯狂,“不是单单吃生食。我看到……刀荷嘴里会吐出一根吸管一样的东西,那个吸管插进小动物的身体里,不久小动物就死了!刀袁会把那些死掉的小动物全部埋起来,我偷偷挖出来看过,那些小动物的内脏全都不见了。 大约是我挖过一次被刀袁看出来了,之后刀荷再吃剩下的小动物,刀袁就全部带回了家。而且他很快就发现我在跟踪他们,当时……我觉得刀袁想要杀了我。我跟刀袁保证,我绝不会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刀袁威胁我说,不管我对外面说什么,别人都不会信,而只要外面有一点风声风雨,他就杀了我全家。 经过这件事,刀袁不敢再随便带刀荷出来,只能让刀荷在家里玩耍。刀家老俩口很惧怕刀荷,几次想要偷偷杀死刀荷,都被刀袁救了,这是刀荷后来嫁给我以后告诉我的。 刀荷说她哥为了她,连学校都无法好好上,要经常回来看看她是不是还安好。刀袁会混黑社会也是为了想多赚到钱,好带刀荷去大城市去外国看病。 而刀袁一开始赚到的钱也确实大多都花在了刀荷身上,他带刀荷到处去看病,他不敢说刀荷身体变异,只说刀荷喜欢吃血肉生食,一段时间不吃就完全控制不住。好多医生都诊断说刀荷精神有问题,需要到精神病院长期疗养。 二十六年前,刀袁因为刀荷再次拒绝娶亲,还因为想要带刀荷去国外看病,帮人跑货时被人砍伤,刀荷受到父母责备,加上心理压力太大,觉得自己成了她哥的负累,就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投河。我当时已经硕士毕业,回家乡水质研究所一边工作一边想要考博士,那天我刚好加班,回家时路过河道,正好看到了刀荷。我一直无法忘记刀荷,那天我救了她,开导她。刀荷长得真的很好……” 同样的话,万博士重复了三四遍。 万博士之后又告诉贺椿,他被刀荷的美貌和神秘彻底迷住,他开始和刀荷像男女朋友一样的来往,并决定娶刀荷为妻。 直到此时,事情都还算正常。万博士说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刀荷无法控制自己的食欲,他可以经常性地买一些小兔子小鸡来满足妻子这方面的特殊需求。 而因为刀荷的特殊,他也开始偏离原本的研究项目,开始向基因异变方面发展,最后博士课程也选择了相关方面。 “因为刀荷被传有精神病,我家人都不同意我娶她。尤其我父亲,他似乎知道什么,态度十分坚决,死活不愿意我和刀荷在一起。他甚至还跑到刀家去斥责刀家老俩口,连刀荷也一起骂了。结果当晚,我父亲被发现死在家里的院子里。我告诉外人,我父亲死于心梗,找了熟人把他直接送去火化,但真实是我在检查他尸体时发现他腹部柔软,里面就像装了很多水一样,在火化的时候,我借口要和我父亲单独说些话,把火化工人支开,我……剖开了我父亲的腹部,发现他的内脏和肠子等已经全部融化成液体。还好我事先已经有所猜测,没让我父亲肚子里的融化液淌一地。” 贺椿:“刀荷杀了你父亲?” 万博士:“是。” 贺椿突然问:“在你和刀荷相处的那段时间,你对刀荷做了什么?刀爷……刀袁对你和刀荷在一起没有阻止吗?” 万博士回答:“那段时间刀袁在住院,等他发现时,刀荷已经和我在一起。刀袁一开始不同意,但刀荷执意要和我在一起,刀袁问我能不能给他妹妹幸福,知不知道他妹妹的精神状况,我说能和知道,他考虑再三还是同意了。” 万博士神色间突然出现一丝挣扎,“刀袁曾经警告过我,不能太放纵他妹妹的食欲,最多一个月给她吃一只就可以。刀荷一直求我……好吧,是我特别喜欢看刀荷用吸管进食的样子,而且刀荷也很喜欢这样吃生食,我就每天送活的小动物给她,每次看她亲手捕捉和用吸管戳进小动物的身体里时,我还会表扬她,夸奖她很美。” 贺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 比起刀荷生理变异而导致的无法自我控制的神经病,万斯文万博士才是真精神有病! 这人明知刀荷精神状况危险,不但不加以约束和引导,还纵容她,甚至在对方杀死他的亲生父亲后,竟然帮助刀荷毁尸灭迹。 但这不是万斯文对刀荷的爱,是万博士对变异体的追求! 之后,万博士说他和刀荷以及刀家老俩口联合起来欺骗刀袁,说刀荷在其丈夫的治疗下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刀袁安心之余就开始全力打拼事业,并走出吴市镇。 因为万博士的纵容,刀荷的食欲越来越强烈,并且在万老太和她吵架时差点把万老太也给杀了。 后来万博士才发现刀荷食欲如此旺盛是因为她怀孕了。 万博士不得不带着妻子进入山林“度假”,那时候周边的山林还是动物比人多的,而万博士也是在那时才发现他妻子在捕猎时动作非常灵活,两三百斤的大野猪都是直接扑上去,把吸管扎进野猪眼珠,直接融化对方的大脑。 但刀荷最喜欢的还是融化的内脏液。 贺椿打断万博士对刀荷捕猎的详尽描述,问:“刀荷死在谁手上?” 万博士感情转变需要了一些时间,过了一会儿捂住脸,“蛛男,我们的儿子杀死了他的亲生母亲,用和她母亲捕猎同样的方式,把针管一样的吸食管插入她母亲的腹部,把她母亲的内脏全部融化成液体再吸食干净。” “为什么?食欲?” “不是。”万博士放下手,这个秘密他一直没有告诉其他人,今天他终于可以说出来了:“是我让我们的儿子杀死了他的母亲。刀荷在生过孩子后,变得完全不想吃熟食,我带她去山林里捕猎,她无意间杀死了三个越境偷渡客。之后我再带她去捕猎,她开始有意识地寻找人类踪迹。当我发现她开始想要在晚上偷偷进镇子杀人时,我只能把她关起来。可是她不但逃出地窖,还想杀了我和我妈,我就……用麻醉剂把她弄昏,把她喂给了我们的儿子。” 说完,万博士竟然笑了,深埋在心底的秘密说出来后真的好轻松。 贺椿暂时不想评价他,只问:“你为什么要娶后来的妻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后来的儿女?” “哦,这个啊,蛛男的出生让我意识到人类的进化并不只有一条路。进化也不一定完全是时间积累和慢慢改变。就像最普通的化学品试验,有时候质变只因为有了恰好适合的催化剂。而我在调查刀家来历时,恰好找到了这么一种可以让人类基因产生质变的非常好的催化剂。于是我就想试试看,使用这种催化剂是否可以把正常人的基因进行改变,同时让蛛男的进化变得更加完美。” “刀家来历?” 万博士微笑,“是啊,在发现刀家只有刀荷产生异变,而刀荷和刀袁生下的孩子都不正常后,我就知道刀家血脉肯定和别人不同。而刀家并不是本地人,刀家老俩口在五十年前才搬到吴市镇,他们搬来时,刀荷已经在刀母肚子里。而他们之所以会搬到这么偏远的吴市镇则是因为我父亲的介绍,我父亲曾经在外地打拼过一段时间,就是那时候认识了刀家老俩口。 我就顺着这条线往前推,找到了我父亲曾经做长工、刀家老俩口曾经生活过的小村庄。那个小村庄很漂亮,位于江北广山山口,当地在二战时期曾经天降陨石,最大的一块陨石砸出了一个小湖泊,还有一些零碎的小陨石落在了那个村庄四周。” 贺椿越听越觉得这个村庄的描述他似乎在别的地方也听过,但记忆像是堵塞了一样就是想不起来详细地名。 万博士仍旧在一脸神秘的叙述:“一开始,陨石对当地人并没有太大影响,但不久,喝着那湖泊里的水、吃着里面的湖鲜的小村庄的人,开始发现他们生的孩子十个中总有一两个不太正常。这些不正常的孩子大多活不长,但也有那么极少数挣扎着长大了,然后又娶妻生子。 直到五十一年前,那个村庄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疯疯癫癫的教徒,他嚷嚷着村庄里的人都被恶魔血感染了,在村庄里放了一把大火,想要烧死全村人。这场大火也确实烧死不少人,后来那个村的人无法再在死了那么多亲人的村庄住下去,除了个别老人,绝大多数人都离开了村庄,前往外地生活。” 贺椿插话:“那个教徒是不是那个村庄出去又回来的人。” “对。”万博士奇怪,“你怎么知道?” 贺椿心跳加快,随口搪塞:“猜到的。那个村庄叫什么名字?” “贺家村。” 贺椿差点站起来。是了,就是贺家村,他就说听着广山这个名字和这些事情很耳熟,他小的时候当故事一样听他爷爷说过贺家村的事,他们老贺家就是从贺家村迁徙出来的土生土长贺家人,然后搬到了现在居住的荷花市安家。 不过他爷爷没说天降陨石,只说天降火雨,还有突然出现的神仙湖。贺爷爷小时候还从神仙湖里摸到了一块可漂亮的石头,就像雨花石一样,上面自带天然图案,图案像一株椿树。贺椿的名字就来自那块石头上的图案,奇妙的是,在贺椿出生没多久,那块石头也不见了。 贺爷爷因此常对小贺椿说,那块石头就是小贺椿的命石,是老祖宗降下来专门守护他小孙孙的。 至于放火烧村的疯子,贺爷爷也提过一两句,说他一个兄长因为比别人多长了一条手臂,从小就很自卑,出去后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回来就想烧死全村人。 贺爷爷身体不太好,走得很早,以至于他说的这些故事,贺椿差不多都忘了。如果不是今天万博士提起来,点亮了他的记忆箱,他又因为修真而加强了对过去的记忆力,他可能还是会继续遗忘。 “贺家村,贺,刀……他们家是不是连姓氏都改了?”贺椿呢喃。 万博士点头,“没错,刀家老俩口在搬到吴市镇后就改姓刀,原因……那个烧掉整个村庄的疯子就是他们的亲祖父。别人在那场大火后也许还能在本地待下去,但他们家是绝对待不下去了,改姓也是为了让别人找不到他们吧。对了,刚才我就想说了,你的眉眼仔细看,和我妻子刀荷很像呢,比刀袁的孩子刀丽还像。” 万博士看着面前少年,脸上露出怀念的神情,他想他会对这个少年说出一切,大概就因为他的眉眼和刀荷很像吧。 贺椿这时也在想这事,甚至都没顾得上询问万博士和刀丽是如何相识,现在有没有来往。 他和刀爷认识时并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姓氏,他还记得刀爷看到他第一眼就很喜欢他,并用最快速度把他提拔到自己身边。 那时他觉得是自己拍马屁有道,现在想想,大概刀爷已经从他的相貌和姓名上推断出他也是贺家村人,也就是说刀爷和他之间有95%以上的可能有血缘关系,还很有可能是比较近的堂兄弟关系。 如此一来,贺椿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刀爷对他那么好,又那么信任他,连猜出他是卧底都没有对付他,最后还临终托孤又把那么大一笔资产都交给他。才不是像阿蒙说的爱上他,刀爷肯定是把他当亲戚看了!对,就是这个原因。 贺椿把前世今生全部联系起来后,只想说三个字:我靠哟! 如果不是他又活了一遍,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后面还有那么多精彩故事。 第141章 过去的秘密1 贺椿低头在寒豆豆的肩膀上蹭了蹭, 想要多蹭一点他家豆豆的精神力。 寒豆豆似乎感觉到他的沮丧,用力捏了他一下。 贺椿龇牙,精神力迅速满贯:“还有几个小问题,万博士你一并回答我吧。” “你问吧,看在你和刀荷长得有几分像的份上,你问什么, 我都不会隐瞒你。”大头都说了,万博士也不在乎一些小的旁枝末节。 贺椿问道:“你现在与哪个组织进行合作研究?” 万博士敲敲桌面, 似乎不太想回答,这可不是小问题。 贺椿加大精神暗示,“说说看, 也许我们可以和你, 以及那个组织合作,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们身上的能力哪里来的, 又能做到什么?” 万博士心动, 他内心深处虽然很是怀疑少年是不是真想要和他们合作,但另一种想要知道“真相”的想法掩盖过了他的怀疑。 “天牛基因研究所。” “你说什么?天牛?” “对,就是那个跨国大集团天牛集团出资建立的研究所。” 贺椿脑中闪过一道霹雳:“刀丽?” “没错。”万博士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跟对方提过刀丽,但他没多想就说道:“一开始就是刀丽找上我,那时我虽然想要研究蛛男的情况,但苦于没有钱,只能在家偷偷摸摸地做实验,可是能做到的实在很少。八年前,刀丽找到我, 她那时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聪明得不得了,她说她父亲刀袁为她组建了一个研究所,专攻人体基因变异方面,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 贺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年前,刀丽才十二岁,他只给她留了一百万和一栋房子,她哪来的钱搞研究所? 刀爷偷偷留给她的?有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刀爷临终前又为什么会跟他说出那样的话? 刀爷对刀丽这个独女很宠爱,但在刀丽大约四五岁以后,他就开始逐渐冷淡这个女儿,他有几次代替刀爷去探望刀丽,给她送东西,看她眼巴巴地坐在家门口的阶梯上等待,还觉得她很可怜。 他记得自己为此责问过刀爷,刀爷也没生气,只是不住叹息,表情复杂,说了一句“有的人,天生就是恶的”。 他当时真没听懂,那时他以为刀爷想要另外找女人生孩子,可是又没见他有这样的行动,直到刀爷死亡,他都没搞明白刀爷对这个女儿到底是爱还是不爱。 而刀爷临终前曾跟他嘱咐,让他帮着盯着刀丽,如果发现刀丽异常,就把刀丽送进他指定的全封闭式疗养院,如果刀丽行为过分,就……让她安乐死。 是他觉得这样太过分,不但领养了刀丽,后期哪怕发现刀丽行为不对劲也没有执行刀爷的真正遗言。 现在想来,刀爷是不是已经发现他女儿有问题,而且不忍心自己动手,才会托付给他? 关于刀丽的事情,也许只有见了刀丽才会明白。贺椿暂时把刀丽放到一边,继续询问研究所的事。 万博士告诉他:“研究所的分部就在镇医院地底下,刀丽说是在医院工作,其实是负责了这个研究所分部。她给我提供了足额的研究经费,帮我改造万家和刀家的地下室,还在我家挖了一条地道。嗯,就是你们发现的那条。” “所以你平时不是没有回来,而是借由那条地道往返?” “对。刀丽想要我把蛛男他们全都转移到研究所来,但我还不是很相信她,而且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落在别人手上。” 贺椿都不愿意吐槽了,“你知道研究所其他人员吗?知不知道如何联系他们?” 万博士摇头:“这里除了偶尔会有一些助手来帮忙,平时只有我一个人。我研究的只是这个庞大研究项目中的一小块,我只要把研究报告和试验结果定期交上去就可以。而我需要什么,他们也会酌情提供给我。” “也就是说除了刀丽,你不知道其他人?” “是。” “好吧。你什么时候把孩子们转移到了刀家?” 万博士忽然叹了口气:“在招弟死以后,吴小娥实名举报了我家,我觉得家里不安全,而且也不想再纵容我母亲,且我母亲也照顾不好我的孩子们,所以我就把三个孩子转移到刀家。刀家老俩口年纪大了,但人不错,蛛男又是他们的外孙,让他们照顾一点,加上刀丽嘱托,他们也愿意,何况刀丽另外又找了一个保姆,更是累不着他们。” 所以这就是隔壁万家闹得一塌糊涂,刀家人却连看都没出来看的原因?他们不是不想看热闹,而是怕被人怀疑、怕麻烦牵连到自己身上吧? 贺椿突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就问了:“刀家在给你介绍第二任妻子时,刀袁知道吗?他是否同意?” 万博士也比较奇怪少年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回答了:“刀袁一开始不知道,等邵千彩嫁给我,他才知道,当时他很生气,还为此回来和刀家老俩口吵了一通。邵千彩母女死了,他还回来打了我一顿,如果不是我说蛛男还要我照顾,他可能就把我打死了。” 活该!刀爷当时怎么就没真打死你!贺椿深吸气:“刀爷知道蛛男吗?” “知道。他本来想把蛛男带走,但我找到刀家老俩口,请他们求情。而且刀家老俩口也不想儿子养着那么一个怪物,就寻死觅活地闹着没让刀袁把蛛男带走,也就是那次后,刀袁就很少再回吴市镇了。他最后一次回来,还是他前妻再婚,他回来吃喜酒,晚上他还来看了蛛男,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贺椿沉默。他前世一直为刀爷对父母和女儿的态度感到奇怪,刀爷是个很讲义气和重情的人,可他临终的时候,连对天牛帮的详细规划都说了,却没有交代他如何照顾刀家老俩口,对女儿的嘱托也只是两句话带过。 这在刀爷的为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当时以为刀爷只是忘了,或者觉得这是连嘱咐都不用嘱咐的事情,这才每年都给刀家老俩口寄生活费。 刀家老俩口、刀荷、蛛男、邵千彩母女,还有刀丽和刀丽的母亲,贺椿隐隐看到了一条线,也隐约明白了当时刀爷的复杂心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后面三个妻子是怎么死的?”万老太虽然当众自白了,但说得不清不楚。 “我妈不是已经说了吗?”万博士看来已经知道他母亲的事,但他明明知道他母亲已经被抓,竟然还能安稳地坐在研究室里。 而且按照时间推断,在万老太大闹镇医院时,万博士就在这里,和他母亲直线距离相隔不会超过两百米。 万博士右腿翘到左腿上,放松地回答道:“我工作很忙,没时间照顾我母亲和我的孩子。刀家为我介绍了第二任妻子邵千彩,她人不错,但胆子太小了,我不过是想让她女儿做一点小实验,她就想带着女儿逃走。 其实她只要不对外乱说,走也就走了,但她临走前和我妈吵了一架,我妈一气之下就把她和她女儿关到蛛男的房间里。结果等我回来的时候,因为我妈故意忘记给蛛男喂食,导致饥饿过度的蛛男被食欲控制,把千彩和她女儿的内脏都融化吃了。我没办法,只能把她和她女儿放到河边,装出和刀荷一样被杀害的样子,好迷惑警察。 王三姐也是和我妈处不好,我妈趁着我不在家,偷偷给王三姐下药催生,等王三姐生下孩子后,她又故技重施。 还有招弟,不过我妈没来得及对招弟下手,蛛男那时大概也不是很饿,竟然不知怎么被招弟说动了,帮她逃了出去,我在监视器看到后就开车去追赶她,想把她带回家,哪想到她太害怕,竟然自己从桥上跳了下去。我本来想把她的情况也处理得和前面两人一样,让这个案子彻底成为奇案、悬案,可惜我没来得及动手就被老吴发现,只好改成招弟跳河自杀、我来不及挽回的模样,不过这本来也是事实。” “老吴?一个老司机?”老吴是不是在那时就察觉不对,却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这才希望有人来调查万家? “是啊,你认识他?” 贺椿没说话,他看着万博士的表情,发现其对四任妻子的死亡,尤其提起后三任,完全没有一点悲伤感,甚至连对万老太连杀他三个妻子的悲愤感都没有。 “你母亲杀了你三个妻子,你就不觉得这样不对?”一股无言的怒气从贺椿胸膛生出。 万博士竟然站起来接了杯水回来,边喝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妈也许脾气不太好,但儿媳孝顺婆婆本就应该,如果不是她们也做得不好,我妈也不会想要杀死她们,你说对不对?” “对你麻痹!”贺椿微笑。 万博士皱皱眉,“小孩子不要随便说脏话。我妈再不好,那也是长辈,再说,我也惩罚她了,在招弟死后,我就断了她的生活费,想让她受到教训,她已经过了好几个月苦日子。” 贺椿觉得自己再也听不下去,寒豆豆也受不了地转头问他:“我可不可以揍死他?” “不用你动手。万博士深觉自己罪恶深重,打算自己惩罚自己。”贺椿放下寒豆豆,站起身,捏了捏手指。 万博士抬头,似乎有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同一时间,位于K市某疗养院内的深蓝儿童专案组办公大厅,正在大厅里工作的工作人员八成以上聚集到超大屏幕前,一起张着嘴巴看视频里的万博士进行自残。 “这几个小鬼是怎么做到的?这算是精神控制吗?”有人呢喃道。 “我越来越觉得这些孩子太可怕了,如果他们想要犯罪,谁能阻挡得了他们?” “核弹也很可怕,可你看只要有能力的国家谁不想拥有?这些孩子就像武器,武器本身没有错误,只看你怎么使用他们。” “可那是人!他们有感情,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他们……” “是啊,你也说他们有感情,他们中虽然也有人会有变坏的可能,但只要引导得当,他们将会是最好的助力而不是破坏者。” “好了,别吵了!怎么对这些孩子,自然由上面决定。那谁,贺家村的资料搜集齐了没有?” “已经收集!已经派人前往贺家村实地调查。” “天牛基因研究所呢?谁在跟进这件事?” “是我。”有人举手。 “上面最新指示,封锁原贺家村地界,尽全力寻找出当时贺家村外迁的所有人员!” “是!” 专案组忙中有序,有的调查贺家村相关,有的开始深挖万博士的经历,有的则全力调查天牛基因研究所。 国家机器的力量有多可怕,只看一夜之间,整个原贺家村地址被当地军方以军演的名义给包围,而里面的居民却以为国家卫生部给他们送温暖,一个个乐颠颠地正在排队参加免费的全身体检就知道了。 而天牛基因所的注册地址也在半夜时分突然被突击检查,说万斯文万博士实名举报他们进行非法人体试验。 第142章 过去的秘密2 回头再说吴市镇。 当晚直播也发到了洛河和龚秋冬的手机上, 他们这时已经从地道出来,地道就在河边上,再往前就是通往市内的大桥。 吴市镇刑侦大队长打量周围说道:“从这里出来去哪里都很方便,旁边是河道空地,车辆随便停,如果想要运送什么, 再方便不过。” “附近有监控吗?”洛河带着一个耳机问。 大队长苦笑:“我们这种小地方,又是这么偏僻的河道边, 哪有那么多的监控。” 洛河:“总会有痕迹留下来,就因为没有监控,犯罪嫌疑者心理松懈, 这附近留下的痕迹说不定更多。” 大队长立刻道:“我马上叫人过来调查。” “好。”洛河看到龚秋冬脚步一顿, 立刻有所察觉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机。 洛河发出嘶的一声。 就见视频里, 万博士忽然抓起刚才喝水的马克杯用力往自己脸上一拍。 拍完, 他惊叫了一声, 想要站起来,可是想了想,他又用力用脸猛击他身边的桌面。 “咚”,只听声音就知道这下猛击就多重。 万博士抬起脸,鼻血顺着鼻孔往下直淌,因为疼痛,他的眼睛里也泛起泪花。 可是他就好像觉得这样的惩罚对自己还不够似的,流着血走到试验台边,找了一个医用钳子夹住自己的牙齿, 开始一颗颗往下拔。 而这样的自我惩罚还只是开始。 洛河和龚秋冬:……好痛! 手机里传来贺十一的声音:“如果你们那边没有什么发现就到镇医院来吧,地下二楼。” 对于贺十一他们是如何发现了万博士,又是如何让他那么自然地进行罪行自白,两人有所猜测却没有谁直接询问。 他们这支专案组不同于警察部门,调查的是特殊事件,用的手法自然也比较特殊,算是专事专办。 当晚,专案组成员和当地警方也没浪费时间,连夜抓捕并审讯了目前能找到的案件相关者。 就算不考虑万博士私下研究变异人体,万老太和万博士,都已经犯了杀人罪和非法监禁及虐待未成年等一系列严重罪行,甚至刀家老俩口都有知情不报等罪名。 贺椿故意把自残到连路都无法自己走的万博士丢到万老太面前。 万老太看到儿子的惨样,立刻扑到他身上嚎啕大哭。 万博士甩手就推开万老太,满脸厌恶。他对这个母亲也是够够,可从古至今的孝道压在他身上,他无法甩开这个老虔婆,就只能不停地娶妻子去照顾她,可是她怎么做的呢,无论怎样的儿媳她都不满意,都要搓磨人家。结果弄得他这二十几年来不停为她擦屁股,连研究都耽误了好多次。 万博士牙齿快被他自己拔光了,可他仍旧能含糊不清地说杀人与他无关,他顶多也就是帮助处理尸体以及帮母亲隐瞒,而他会这样做,都是因为孝道。而这是在贺椿对他进行精神暗示的情况下说出的真话,这表明这个人是真的不认为自己在犯罪。 万老太听到儿子把罪行都推到她身上,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连声称是,承认所有罪行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贺椿以及所有在玻璃墙后听到和看到这一幕的办案人员,全都哑然。 但这种情况虽然不多见,但也不少见。很多做父母的为了儿女,确实宁愿把所有罪行都背负到自己身上。 万博士还称他母亲精神有问题,要求对其进行精神签定。 贺椿看着这对母子,有种当今法律都无法让他们偿罪的憋屈感。 难道真的拿他们没有办法了吗? 之前宛若消失了的阿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嘴唇贴着蠢徒弟的耳朵说道:“你蠢吗?想要惩罚他们还不简单?别忘了,你是魔修,不是普通的地球人。” 贺椿一拍脑门,他傻了,他连精神暗示都做了,之后又何必再走正常路。 阿蒙提示他:“你可以对他们的灵魂下一个永久精神暗示,让他们从此活在他们最恐惧的状态下,直到他们死亡为止。你想的话,还可以让他们一天保持几个时辰的清醒,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深刻认识到他们自身的不正常,并更恐惧那不正常的时刻来到。记住,等待恐惧来到,才是最恐惧的事情。” 贺椿咽了口唾沫,此时的阿蒙真的好像传说中的恶魔,但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教我。” 万博士和万老太没有被叛死刑,因为当天,人们就发现他们的精神出了极大问题。他们像是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四个女人,万老太不住大叫,双手连挥,口中骂着恶毒至极的脏话让四个儿媳滚开。 万博士则看到了更加恐惧的情形,他开始不住模糊地叫喊着“怪物”,他似乎以为怪物进入了他的身体,竟用自己的双手抠挖撕扯开自己的腰部皮肉,把自己的肋骨掰断了一根,抽出。 当万博士打算继续掰断自己的肋骨时,被冲进去的警察制止。 很快,万博士就清醒过来,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万老太同样,她刚才抓住臆想中的儿媳鬼拼命撕扯她们的头发,抠挖她们的脸,结果地上连皮掉下来的大把头发都是她自己的,包括她的脸也被她自己肮脏的指甲给抓得一道道血口。同样,如果不是警察冲进来控制住她,她可能把自己眼珠都挖出来了。 贺椿呆滞,他只是稍微尝试了一下,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阿蒙拍拍贺椿的臂膀,难得地赞扬他:“行了,这样就可以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这只是开始,你目前埋下的只是一颗种子,而培育这颗种子成长的是他们自身的恐惧心。以后,他们越害怕,出现的幻觉就越可怕,利滚利,一直到死,他们都得承受这份折磨。” 作为奖励,阿蒙顺手塞给徒弟一颗半个指甲盖大的石粒。这是他从万斯文的研究室里找到的。 贺椿垂下眼眸,复抬起,坚定地道:“他们罪有应得。” 很好,他的蠢蠢越来越有魔修的样儿了。阿蒙手指从魔帝令上擦过。 贺椿搓了搓自己的耳廓,那里夹着阿蒙送给他的耳夹,一开始怪怪的,现在他感觉这个耳夹都快成为他器官的一部分了。 “这是那种陨石?”贺椿感觉到了那股他在章家岛上感觉到的能量,但又有细微的不同。 章家岛上的能量,初次接触时让他感觉陌生,可是这种能量,哪怕阿蒙刚才就拿在手里,他也没有感觉出来。 不,不是没有感觉出来,而是觉得很熟悉,熟悉到就像自己随时随地都沐浴在这种能量中一样。 我以前是不是也接触过这种能量?贺椿刚这样想,那颗被他捏在两指间的陨石粒就在他的眼前消失了。 “蠢蠢!”寒豆豆小声叫。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贺椿侧身,把空着的手举给阿蒙看,手指还保持着捏陨石粒的动作。 阿蒙看着蠢徒弟两指间的虚无,却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贺椿忽然轻叫一声,引得周围的人一起看向他。 贺椿忙摆手表示没事,但阿蒙和寒豆豆却不认为他真的没事。 贺椿只好对两人传音道:“我刚刚才想起来,我当初送给傅逸的戒指上的戒面,就是我从家里箱子里找出来的一小粒石头自己磨的。那粒石头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我爹跟我说,那箱子都是我小时候的宝藏,有些是我爷爷给的,有些是我自己收集来的。那粒石头我看着就很喜欢,后来突然想起来就找出来磨成了戒面。” 说着,贺椿又疑惑望天,“为什么那时候石头没有消失?” “也许那时候你的身体能量还没有彻底觉醒吧。”阿蒙道。 贺椿眉头皱得深深,“不行,我得赶紧回家一趟,还有贺家村,我也得去亲眼看看。” 这不是问题,万家四儿媳被杀案基本已经定案,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有阿蒙和贺椿在,顺着邪能透出的些微残留能量,他们找到了刀丽的另一个巢穴,这个巢穴地点说来可笑,竟然就在万斯文平日工作的水质研究所内。 水质研究所占地不小,刀丽租借了其中一栋楼,外面挂着天牛生物科研公司的牌子。而万斯文不愧是宅研究者,就在同一个大院里,他竟然一直没有注意过这家公司。 可惜当专案组和当地警察跑过去抓人时,该公司已经人去楼空。 阿蒙告诉贺椿,之前他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人。 “你是说他们提前得到了消息?”贺椿皱眉。 洛河过来说:“也许他们看到万老太的视频,觉得不妙,就提前撤走了。” 龚秋冬却有不同意见:“只是一个老太婆承认自己杀儿媳的视频而已,不至于惊动整个公司全部搬走吧?这也未免太小心。” 洛河懒懒地道:“做贼心虚呗。媒体都跑到万家门口了,万博士暴露是迟早的事,刀丽在不敢确定万博士是否会出卖她的情况下,现在就逃跑也很正常。” 贺椿随口道:“也许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我们昨晚并没有怎么注意保密,算了,上面应该已经开始调查天牛基因研究所,抓到刀丽是迟早的事。你们谁知道刀丽母亲现在住在哪里?” 当地警方很快告知他们,刀丽母亲吴知秋已经在八年前去世,死因据说是心梗。最惨的是,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一个快要八月的胎儿。 第143章 戒指和贺家村 吴知秋现任丈夫对贺椿他们提起这件事, 脸上仍旧带着发自内心的伤心感。 “我和知秋结婚多年,我们都是二婚,我没有孩子,知秋一直都希望再生一个孩子,可是也许她当初生第一个孩子时伤了身体,一直到八年前她才怀孕。那时她已经四十出头, 医生说这一胎也许会很危险,我、我劝她打掉算了, 她不肯。结果……”男人捂住眼睛,声音哽咽。 “我应该再强硬一点的,如果不是我自己也想要孩子, 怎么会害得知秋因为高龄怀孕导致突发性心梗, 她也不会就这么离开我。”男人呜呜地哭出来。 八年前……, 贺椿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祥感, 他想握住旁边寒豆豆的小手, 又缩回。 寒豆豆小少爷一样端坐在沙发上捧着冰淇淋小口吃着,对面的大叔看到他就满脸喜欢,给他端了好多吃的喝的,蠢蠢说这是对方的好意,他就笑纳了。 贺椿侧头看了看寒豆豆,只觉得心中又明亮起来,这才低声问对面哭泣的半老中年人:“吴知秋去世前,她和其前夫的女儿刀丽是不是来看过她?” 男人愣了愣,抬起通红的双眼, “是,刀丽八年前孤身一人回来,知秋看她无人照顾,还把她接到家中住了一段时间,但是……” “但是什么?”贺椿使出精神力。 男人舔了舔嘴唇,神色有点怪异地说道:“刀丽似乎很不喜欢她妈妈即将给她生个弟弟或者妹妹,也……不喜欢我。那女孩看人的眼睛很恐怖,我有时会看到她半夜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她猛地看过来,那模样可怕人。 后来随着知秋肚子越来越大,各种孕期反应也比较严重,可能就稍微疏忽了一点那孩子,那孩子很生气,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自己走掉了。我和知秋从医院回来看到她不在,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到处找她,结果她就在刀家。后来知秋还想接她过来,可那女孩跟她妈说,有新孩子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新孩子,要知秋二选一。” 男人回忆着,拳头不由自主地捏紧,“我一直怀疑知秋会突然心梗,就跟刀丽这个无礼要求有关。知秋当时背负了很大压力,还不住跟我说,说她对不起刀丽那个孩子,说她当初太年轻,无法承受一些事情,把压力和负担都丢给她前夫刀袁。而现在她年纪大了,觉得自己可以理智地面对一些事情了,刀丽来找她,她也有心想要补偿她,可是她也无法放弃现在肚子里的孩子。” “你妻子有没有跟你说起过她为什么会离开她前夫?”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不是很情愿地说道:“知秋一直跟我说她对不起她前夫,说她前夫是个好人,而她会和刀袁离婚不是因为刀袁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的女儿刀丽。” 贺椿坐直身体,“刀丽怎么了?” 男人摇头:“知秋一直没告诉我,就是这些事也是刀丽后来找来,她才跟我说的。但我问她刀丽到底有什么问题,她却死活不肯说,问多了,她就哭。” 贺椿又问了男人几个问题,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就告辞了。 男人在把他们送出门外时,突然问贺椿:“是不是刀丽杀了我妻子和我们的孩子?” 贺椿没有回答。 一行人下楼后,气氛非常沉默。 寒豆豆左右看看,不太高兴地扯扯贺椿:“你们说的那个刀丽是个坏女人是吗?杀了她就是!” 贺椿无声地咧了咧嘴,抱起他的寒豆豆:“你说得没错,我不应该沮丧,我现在还有机会去阻止这个错误继续错误下去。” 阿蒙目光从手机上拔出,他刚才一直在检索关于戒指对地球人的含义。 古时候,戒指对于地球人还只是工具,等到近代,戒指已经演变成了婚姻的代表。 现代地球人想要锁住一个人的心,就会在婚礼上给对方套上一个指环,美其名曰套牢彼此。 而送戒指几乎就等同于送出自己的心一样。 阿蒙冷漠脸。他的蠢徒弟就给某人送了一枚戒指呢!还是用天外魔石特别打造!而傅逸之所以能觉醒,并在短短时间内修炼到金丹期,也许就和那枚戒指有关。 贺椿突然打了个冷颤,警惕地往四周看看,最后和阿蒙的目光对上。 阿蒙对他没有表情地拉了拉唇角。 贺椿吓得差点把寒豆豆当武器砸到他师父脸上。阿蒙竟然对他笑了,还笑得那么狰狞……啊啊啊!好可怕!吓尿了有没有! 当天,在贺椿等人调查万博士以及天牛基因研究所的罪案证据时,华夏最上层的一部分人也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其中就有某位大人物,把玩着心爱的钢笔说道:“那叫什么能力?精神操控?如果他们能用这种方法让犯人自白,那是不是也可以通过这种能力让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我们相信用这种能力得来的证据,那么以后我们又要怎么求证犯人的自白到底是真实还是被人为操控?” 这个问题非常犀利,在场众位全都陷入了深思。 那位大人物又道:“我们办案部门为什么至今都没有把测谎仪当作正式的办案工具?还不就是因为测谎仪的测谎结果也可以被人为控制?” 视频连接该会议的李卫国部长淡定地说:“老赵说得没错,不过就像测谎仪可以作为辅助工具一样,那些孩子的能力也可以作为辅助,这样也可以有利于我们减少绕路,用最快速度找到犯罪嫌疑者的犯罪证据。” 老赵:“如果一开始的自白就不是真实的,找到的证据又怎么能相信?” 李卫国:“真犯人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也会提供假证据。而我们人类在有了刑法后就不断地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我们会弄错,但对的时候更多。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弄错,就把这样的能力弃之不顾,那么人类又何必研究那么多仪器,别忘了,仪器也会出错,就是办案人员本身也会出错。” “好了,我找你们来不是让你们吵架。老赵的说法也没错,老李的想法也对。现在的问题是,专案组那边的研究部门提出,也许这一批突然出现的深蓝儿童和万斯文提到的天外陨石也有极大关系。包括章家岛,这批陨石都是在二战期间降落到地球上,章家岛出现变异,贺家村人也是如此。那么其他地方是否也有比较密集的陨石降落点,那里的人又怎样?” “您是说?” 坐在主位的华夏老大环视在场众人,“控制深蓝儿童很重要,但掌握这批天外陨石更重要!我不知道其他国家现在是否已经知道此事,我希望我国能尽量收集这批陨石,也许它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恶果,但把这个源头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上,总比被掌握在其他国家手上要好。 下面,李部长这边的专案组请重点做两件事情,第一,控制、拉拢和寻找更多的深蓝儿童;第二,重点寻找那一批天外陨石,当两者相冲突时,以陨石为主。必要时,其他部门必须给予全力协助。你们的意见如何?” 李卫国想说什么,忍住。在和贺椿阿蒙接触后,他下意识觉得这些孩子要比那批陨石更重要,那些陨石虽然造成了人体变异,可变异的人目前只能说是怪物,但这批孩子却那么完美。而且看他们对陨石的反应,他们应该并不知道这批陨石?所以这批陨石是不是真的造成这批深蓝儿童的主要原因,他并不是很确定。 但李卫国思之再三,并没有开口,因为没有证据。 最后全场无人反对,包括老赵在内,全员同意尽国家之力寻找那批陨石。 老板娘听说贺椿他们要走了,拾掇了一大堆当地特产死活要让贺椿和寒豆豆带上,连房费都不肯收他们的。 老板娘觉得两个孩子和她特别投缘,而且她消息灵通,隐约猜到了这次万老头和万博士被抓和贺椿几人有莫大关系。 为此,老板娘看贺椿他们跟看恩人似的,热情得一塌糊涂。 贺椿再三推拒不成,只好收下礼物。 老板娘又眼泪汪汪地望着寒豆豆,不住跟他说让他以后再过来玩。 寒豆豆从兔子上衣的大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张折叠成小三角的符纸放到老板娘手心里。这是最普通的平安符,贺蠢蠢练手之作,寒豆豆无聊拿了几张,来地球时他把这些可能会用到的纸符都贴身放了,正好给老板娘回礼。 “收好,保你一生平安。”寒豆豆很骄傲地戳戳老板娘的手心。 “谢谢宝贝。”老板娘很慎重很高兴地收起平安符,想亲寒豆豆,可惜没亲到。 寒豆豆抱着蠢蠢大腿躲开了。 老米尔有一点点羡慕,小宝贝虽然也很喜欢他,可却不会跟他这么亲密。 “师父,你看,这才是地球上的绝大多数普通人,他们都很可爱对不对?”贺椿跟阿蒙传音。 阿蒙:“……” 贺椿偷偷抓他的手,心里急得直冒冷汗,“师父你说话呀,你怎么不理我了?” 阿蒙:“……” 贺椿要哭:“师父啊!求你了!你说吧,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给个痛快吧!” 可怕的师父从拜访吴知秋丈夫回来后就对他阴阳怪气到现在! 阿蒙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是在吃醋,他只是不高兴蠢徒弟没眼光而已:“你想做什么?” “啊?哦!我想……”贺椿决定给吴市镇人送一份礼物,就当是小小弥补一下他们这么多年来承受的无形压力,以及顺便偿还一点刀爷当年对他的兄弟情。 于是,当他们前往附近的军机场时,贺椿半途下来,借口活动身体,在横穿吴市镇的河道河滩前跳了一段在别人眼里略微奇怪的健身操。 会被修真世界的生灵们看到? 那又怎样呢? 他想要帮助他的祖国,帮助他的家乡,凭什么因为这些人就畏首畏尾? 而且他何必怕他们?他可是有师父的人啊!——贺椿想到这里时特地对他的阿蒙师父特谄媚地笑了又笑。 再说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只是看影像,又无法察觉到灵气,谁知道他在修炼混沌炼体术? 寒豆豆第一个感觉到周围能量变化,这个寡淡的都感觉不出灵气的小世界,竟然忽然冒出了大量精纯灵气。 当然啦,和蠢蠢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寒豆豆非常清楚这全是蠢蠢的功劳。 蠢蠢也不知修炼了什么神奇功法,和他一起修炼,他不但不会抢夺周围灵气,反而会把周围灵气变得更加纯粹、更加浓厚。 他特别喜欢在蠢蠢修炼的时候进行修炼,就连白白都说在蠢蠢旁边修炼可以事半功倍、效果特别好。 小家伙立刻静神凝气,站着就开始修炼。 贺椿一看寒豆豆这么不客气,只好又努力跳了一段。 于是当天,吴市镇的老百姓们忽然就觉得空气一下就变得清新许多,有些常到河边散步的人感觉更明显。 “老公,你看这河水是不是变得清澈了不少?” 特地和老妻一起过来祭拜招弟的老吴司机看向河面惊疑一声,“真的哎!” 老吴妻子比较迷信,她说:“会不会是招弟那几个女人沉冤得雪,显灵了?” “谁知道呢。”老吴和妻子当年经过河道,不巧看到万博士把招弟的尸体从河道里拖出来,他们当时觉得不对劲,可惜苦于没有证据。之后多年,老吴一直希望有能人来查清万家的事情,而今年终于给他等到了! 去了心事的老吴,整个人的精神貌都不一样,“天气缘故吧。别说,这河水清澈了,空气闻着都舒服。” “老吴,大姐!”同样出来散步的老板娘从后面打招呼。 老吴夫妻转头,看到老板娘和她店里的大厨肩并肩走着,老吴当下就戏谑地笑道:“我早就说你们俩适合,终于走到一起啦。” 老板娘也不羞涩,大大方方地说:“以前不知道他对我也有好感,我以为他在家乡已经成婚了,哪想到这个傻子一直没结婚,他也不跟我说。” 矮胖大厨面色微红,他怎么好意思特地去跟老板娘说呢?老板娘又高又漂亮,又有本事,他不过一个乡下出来的厨师,除了做菜上有点天赋,学历不高也没多少钱,人长得又比较矮胖,出于自卑,他一直只敢偷偷看着老板娘,在她店里一做就是十几年。而老板娘的为人,他再了解不过,越了解,他就越舍不得老板娘。 昨晚老板娘扑到他怀里嚎啕大哭,他安慰她时一时忍不住就说出了“以后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话。老板娘事后把他单独拉到后面,问他是不是那个意思。他就鼓起勇气说了,当时他已经决定好,如果老板娘不能接受他,他就辞职回乡,当然他会等老板娘招到新厨师以后再走。 结果……,矮胖大厨美得心花朵朵放,侧头看着穿着高跟鞋比自己还高的老板娘,只觉得美好人生才刚刚开始。 老吴看着这一对,笑得眼角皱纹深深。好人有好报,虽然迟了一点,但能来就好! 而有幸能在今后三日内在河道边走一走的人,很长时间,他们的身体都非常健康,有病的人更是感觉从河道走了一圈回来后,身体状况都好了不少。 直升机上,贺椿看着窗外,没话找话跟阿蒙传音说:“师父,我不想就这么来了又走。” 阿蒙转过他的脸,“你想说什么?”看着我说话,你在躲我吗? 贺椿避开阿蒙冰冷又似极为炙热的目光,抿了抿嘴唇,“我想帮帮他们。虽然我现在这具身体出自另一个小世界,但对苍云大陆却没有什么归属感,我总觉得我是地球人,是华夏人,而华夏已经被压抑太久了,我们需要一个契机和奇迹。你就当我中二了吧。” 阿蒙知道他说的帮不是单纯地帮地球度过这一次危机,所以他很直白地问道:“你想怎么帮?” 贺椿非常缓慢地说道:“我想提高华夏人的个人实力,科学发展和自我能力发掘不是两条平行线,我觉得它们应该可以互相推进。” “那你要怎么提高?传授功法?” “我正在想。地球没有灵气,修炼不太可能。而混沌炼体术虽然适合地球人,过程却过于痛苦,九成九以上的人恐怕都无法支撑下来。而我以前看的科幻小说中曾经提到过一种基因修复液,幻想人只要在成年前服用这种基因修复液就可以开发出人体潜能,让人获得特殊能力。我在想,有没有可能请千金帮忙,和华夏的科学家一起研究出一种药物,可以让人的身体素质提高,然后再佐以合适的功法。必要时也可以使用陨石当作催化剂。” 阿蒙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蠢徒弟的打算:“你想利用天外魔物和地球科技以及修真丹药结合起来改变人体?” “不是改变,是……进化。” 阿蒙:“你胆子真大。” “谢谢夸奖。师父,那你觉得我们能做到吗?” “我们?” 贺椿凑到阿蒙面前,腆着脸蹭他:“师父,我知道你最好了,有你,我才敢这么异想天开嘛。您是谁,您可是传说中的秽神大人,您见多识广,又活了不知……话说您老到底高寿几何?” 阿蒙本来觉得年龄不是问题,可看少年的表情,突然就不想告诉他了,一个脑崩儿敲在他脑门上,“你想要做到这一步,先收集足够多的天外魔物再说。” 贺椿一看有门——主要是他师父的阴阳怪气似乎痊愈了,当下眼睛发亮,回答得又响又脆:“是。” 寒豆豆坐在对面,看看蠢蠢,再看看疤脸蒙,突然往蠢蠢身上一扑,抱住他的蠢蠢,用小脚丫努力把可怕的疤脸蒙大腿往旁边推。 阿蒙抬手圈住蠢徒弟,手指捏着他的耳垂,细细地搓揉。 贺椿:……求放过!还我正常的阿蒙来! 咳,贺椿本来想先偷偷回家一趟,但在上飞机前他们就接到最新指示,上面希望贺椿他们能用最快速度赶去贺家村。 贺椿也有点近乡情怯,想着那就先去一趟贺家村弄清楚一些事,然后再回家也来得及。 直升机直接把他们送到了位于华夏腹地的江北广山山口,也就是贺家村原址。 贺椿在飞机上快速翻阅了专案组发来的关于贺家村的介绍。 贺家村在经历过那场纵火后,村人四散,剩下来的一些老人和个别住户仍旧在原址继续生活。一直到八十年代末期,这个村庄的人口都没有超过两百。 九十年代初期,有富商看中这里的山清水秀,包了几座山种植茶叶,其中就有贺家村所在的那座山头。 之后,贺家村人慢慢增多。 数年后,贺家村人发现年轻人生下来的新生儿十个中就会有一两人有些小问题,比如三瓣唇、多趾症、毛发刚硬、眼珠凸出、还有秃头等。这些问题都不大,却极为让人头疼。 当地人开始怀疑茶商使用的除草剂除虫剂等化学药剂对人体有大的损伤,就把茶商给告了。 茶商请了专家来检查水土质量,却只得出无论水质还是土质都是优良的结论。而且专家还说当地的负离子特别活跃,住在这里的人理应会很长寿。 可实际上,贺家村的人在近几十年能活过七十就算长寿。 专家对这种情况表示无法理解,政府部门对当地人的“病情”也束手无策,最后无奈下,茶商不得不赔上大笔款项,退还了山地。 发生过这件事后,当地“彪悍”的民风被传开,其他有意想要开发这片地区的富豪们也都有意无意忽略了这个地方。 而当地政府在找不到当地住民身体上的病变原因情况下,也放弃了贺家村,所有开发都避开了他们。 时间长了,地势并不偏僻的贺家村偏偏就跟偏远地区的深山老林一样,成了被“遗落的明珠”。 贺椿从直升机上往下看,贺家村所在山区真的很漂亮,青山碧水,大量的竹林,藏在山腹间的神仙湖从天上看下去就如一块通透的翡翠,倒映着天上的白云。 阿蒙慢慢摩挲着蠢徒弟的后脖颈,心情很好地说道:“他们让我们来,应该是希望我们帮助寻找天外陨石。” 寒豆豆插话:“蠢蠢,那里还有陨石吗?” 贺椿感觉了一下,也许距离太远,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当下摇头道:“不一定。如果万斯文对刀丽隐瞒了关于贺家村的一切,那么这里的陨石说不定还留有一些。可如果他把贺家村的事跟那神秘组织说了,贺家村现在还有没有陨石就难说了。上面特别叫我们前来,看来陨石就算还有也不好找。” 洛河凑过来,好奇地问:“你是说刀丽所在的神秘组织已经去过贺家村?” “十有八九。” 洛河低头看手机,“资料上没有提到。” 龚秋冬插言:“刀丽他们有所行动肯定也是秘密行事,不会大张旗鼓。” 说话间,飞机很快降落。 专案组已经提前派人过来接应,只是不巧,来接应的人恰好是贺椿避之不及的傅逸筒子。 阿蒙的目光落在了傅逸锁骨下的某个位置,天气渐热,傅逸今天穿了一件衬衫,衬衫第一颗扣子被解开,隐约能看到银光。 当初这枚戒指,贺椿用铂金做圈、天外陨石做戒面,花了一个月时间才做好。对,这枚戒指是他自己亲手做的,为此他还特地去跟人学了熔炼和镶嵌等相关知识。 第144章 阿蒙干的好事 阿蒙看看自己赤裸的大脚,章家岛地处热带,回到陆地上又已经是五月,他就一直穿着沙滩凉鞋,在天气寒冷的吴市镇也没有更换。 本来他脚上有一双他徒弟用全己丝亲手编织的袜子,现在已经被他收起,他总不能把那双袜子特地掏出来亮给别人看。 同理, 他也不可能只穿着内裤在外面走来走去。 可是对于想要炫耀的阿蒙师父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在两人正好走到傅逸面前时,转头对蠢徒弟大大方方地说:“蠢蠢,我的内裤有点小了, 你帮我再做两条。” 贺椿也没多想, 如今小伙伴们的内外衣裤几乎被他全包了, 当下就一挥手说:“行, 没问题。” 不过他编织的内裤也算是法器了, 为什么阿蒙还会嫌小?他那里到底多大? 贺椿一时想得太遥远,忍不住低头去看他师父某重点位置。 阿蒙声音低沉:“对你看到的满意吗?” 贺椿耳朵通红,唰地抬起头:……师父你咋了?吃错药了吗? 阿蒙顺手揉揉他的脑袋。 跟在他们后面的洛河和龚秋冬等人听到两人对话,心里不约而同想的是:看不出来那叫贺十一的少年还挺多才多艺。不过内裤到超市买就是,何必特地手工制作?还是那内裤有什么特殊之处?另外就是这两个少年果然有奸情! 寒豆豆不甘落后,扯了扯贺椿,抬头道:“蠢蠢,你看我的衣服好看吗?” 贺椿低头,笑眯眼:“好看, 我们豆豆穿什么都好看!”穿着有长长兔耳朵毛绒外套的豆豆特别可爱! 毛绒?等等!贺椿这才察觉他忽视了天气变化,从寒冷的边疆飞到内地,温度也一下升高了十来度,二十多度的天气再穿毛绒装已经不适合,也就是他们寒暑不侵才感觉不出来。 “豆豆,等会儿我再给你做几件衣服。都要动物装好不好?” 寒豆豆装作思考一会儿,点头。 贺椿笑着低头亲他一下,把他抱了起来。 寒豆豆实际年龄也才七岁,身体发育却只有五岁,哪怕他因为修炼的缘故,大脑比普通孩子发育得好也更聪明,但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他特别喜欢老米尔给他买的动物衣服,就想着让蠢蠢也帮他做几件,只不过他觉得“他这么大了”还穿动物衣有点不好意思。如今蠢蠢主动提及,那就再好不过啦! 寒豆豆心里高兴,就搂住了蠢蠢,在少年脸上主动吧嗒了一下。 贺椿爸爸顿时心肝肺全都化了,抱着他的小豆豆不住蹭。 阿蒙见之,从旁边牵住贺椿空着的左手。 寒豆豆转头,不忘对老米尔招手。 老米尔乐,随之听到洛河跟他说:“这三个孩子的感情真好。” 可不是嘛,从背后看跟一家人似的。老米尔把自己放在了爷爷和管家的位置,眼中含笑,微微点头。 傅逸面无表情地看着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一家三口,贺椿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下飞机时看到的那一眼也平淡无比,跟看到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无疑。 傅逸心脏纠痛,手掌用力地像要把自己的手指给握断。 洛河和龚秋冬过来跟傅逸说话,问他这边的详细情况。 傅逸强自把心神转移到工作上,开口介绍道:“当地村民的身体经过检查,除了体表已经出现变化的个别人,其他人的情况都属于正常范畴。至于已经迁徙出去的人,因为比较分散,还在调查中。” “陨石呢?有没有找到?”洛河问。 傅逸目光再次忍不住落在前面那少年身上,口中漫不经心地回答:“当地军方与我们合作,已经展开地毯式搜索,但目前还没有大的发现。” “神仙湖那边?” “湖里情况更复杂,我们需要相关的专业机器才行。”傅逸心里想着贺椿连做衣服都学会了吗?他竟然给那叫阿蒙的做内裤? “那上面让我们过来是什么意思?”洛河问。 傅逸:“听说在章家岛,那个叫阿蒙的吸收了剩余的全部陨石?就因为这样,他才能变大又变小?” 不等洛河回复,傅逸又道:“上面觉得他们既然能吸收陨石能量,那么也应该有办法发现同类陨石,就想让他们过来试一试,如果能从他们身上研究出陨石能量模型最好。” 洛河皱眉,这么几个神奇的深蓝儿童就在眼前,上面要说能忍住不研究他们显然不可能,但这么快就露出企图是不是不太好?李部长的意思明明是笼络和感化为主,就算是研究也以不伤害和不触犯那些孩子的利益为前提条件。 洛河怀揣着担忧和疑问,跟随傅逸等人来到贺家村临时基地。 原本安宁不起眼的贺家村此时变得就像是被隔离的医疗区,只是贺家村人不知道真相,村里的人脸上不但不见不安,反而都高兴得很。 很多老人和没到上学年龄的孩子就这么随便在村里走来走去,他们最感兴趣的是位于村子原大部队的大房子,那里在一夜之间已经被改建为白色的医疗基地。很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从基地里走进走出,还有很多军人来帮助维持秩序。 如果是别的国家看到这么多军人出现,说不定会惶恐并胡乱猜测,但在华夏,因为军民关系一向很亲近,有什么事都是军人抵在前头,贺家村的人看到这么多军人前来,只听说这些军人就在附近山林军演,而保护医疗基地也是军演一部分,大家就都接受了,还跟看西洋镜似的没事就来晃悠两圈。 白大褂和军人们也不驱赶贺家村人,任由他们来去,只让村长跟他们说:因为保密原则,希望他们在演戏期间不要离开村庄。而军演期间村庄一切消耗都由政府负责。 村人看着堆积在村口晒谷场上的诸多免费生活用品和食物,觉得这完全没问题。 贺椿等人被领进了临时基地,有白大褂过来,扫视他们两眼,当下就提着三件手术服对贺椿三人说:“等你们到现在了,快点把衣服换好,我们马上就进行第一次检查。” 贺椿:“检查?什么检查?” 白大褂显然不像是一个善于交际的人,直接硬梆梆地说:“身体检查。快点,别耽误时间!” 贺椿没理他,转头问洛河:“这是怎么回事?” 洛河示意他稍等,先看傅逸。 傅逸耸肩,“我跟你一样只是专案组调查员,这里不归我负责,我命令不了他们,他们有什么事也不肯跟我说。” 洛河身上那种懒散劲儿忽然消失,双眼射出寒光,走过去就把白大褂拉到一边询问情况。 白大褂似乎很生气,用力甩开洛河,嘴里还说:“你干什么!放手!” 洛河忍怒道:“你们是哪个部门的,负责人是谁?” 白大褂不耐烦地说:“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你们上级没通知你们吗?国家已经为这次陨石污染危机成立了特别科研调查小组,其他部门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那几个孩子已经被确认为陨石感染者,你们调查组和他们都有义务配合我们的调研工作,给他们检查身体对他们也有好处,这种外来物污染,最容易造成基因不稳定进而导致各种病症发生,他们现在看着健康,但谁知道他们内里怎样。好了,别耽误我工作,让开。” 洛河没让开,“我不知道你们这个组织,作为这个小组的负责人,上面也没给我任何指示,你们要求我们配合工作可以,首先,拿出你们这个组织成立合法的证明;其次,拿出你们可以与我们合作,并且有命令我们的权力;第三,让我的上级直接下令给我。完毕。” 白大褂瞪着洛河跟要吃了他一样。 洛河眉眼放松,整个人懒散劲又冒出来了,回头,咦?那三个孩子呢? 不止三个孩子,就连老米尔也不见了。 白大褂也注意到了,立刻叫道:“人呢?仪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他们又跑哪儿去了?” 傅逸抱臂,呵呵。 龚秋冬如一根青松一样站在门口,看白大褂质问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当即皱眉道:“他们行动自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白大褂要去找人找回贺椿三人,洛河脚步一个漂移,移到白大褂面前,“我前面说的那三点,还请这位……” 洛河看向对方胸牌,“哟,还是洋文,D杨?” 杨博士大概终于明白自己得罪人了,深吸气道:“别把我当坏人看,我又不是科学怪人。你们要看证明给你们就是。” 傅逸皮笑肉不笑,之前这位杨博士可不是这么说,那态度当真是要有多骄傲就有多骄傲,一副我是上面来人、我是超脑科学家的高岭范儿。可惜这位杨博士没有一张适合傲娇的脸,用那种语气说话只会让人想套他麻袋。 不过傅逸因为他父亲那件事的缘故,早就学会了忍字,他带着专案组边缘化,只默默看着这个陨石污染调查组在临时基地耀武扬威。 傅逸下意识抬手去摸挂在颈项上的戒指,每次他心里情绪不稳定就靠这个来稳定自己,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傅逸忽然脸色大变。项链还在,但戒指呢?! 另一头,贺椿三人根本懒得理会白大褂,如果不是贺椿的个人原因,阿蒙和寒豆豆哪能这么老实,还帮助政府做事?按照这两位的想法,来到地球做任务,最简单的路线就是:控制当地土著势力,让他们为自己办事,做好了给一点好处,做不好就揍,任务完成,走路。 而和贺椿一起参加什么深蓝儿童专案组,对于阿蒙和寒豆豆来说,那就是在玩一样。寒豆豆还玩得特别高兴,修真界也有很多极为美味的食物和饮料,但地方不同,口味也不一样,科技世界和修真世界人民的想法也会有很多不同,这就造成饮食文化也会产生差异。 修真世界有修真世界的好,地球有地球的好。这就跟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偶尔跑到异国他乡的庄园农场游玩,会觉得特别有意思一样,哪怕烤个土豆都觉得好吃。 寒豆豆侧头偷看疤脸蒙,他总觉得从刚才起,疤脸蒙的心情似乎就特别好,他手里似乎还把玩着什么东西。 不过疤脸蒙很厉害,他把那东西的能量全部笼罩住了,让他无法察觉那到底是什么。 贺椿对此一无所知,他不喜欢临时基地里的气氛和味道就带着小伙伴们出来了,还有老米尔一起。 贺家村的空气非常好,非常清新。 阿蒙随手把罪证消灭得一干二净,好心情地向蠢徒弟提议:“不如我们把这附近的天外陨石全部找出来吧。” 贺椿细细体会那种能量,不确定地说:“很微弱,不太好找。可能刀丽那边已经先来找过一次,大的可能都给捡走了。”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陨石长什么样,也无法分辨,就算能找到一些,也不会多。试着找找看,如果你能在一天之内把这里掉落的天外陨石全部找到,我就给你一个奖励。” 贺椿眼睛亮了,“真哒?是什么奖励?” 阿蒙没说,指了指前面的神仙湖,道:“去吧。” 第145章 小伙伴们干的好事 贺椿刚准备下湖, 他的手机响了。 贺椿一看来电,乐了,立刻放出扩音:“千金,你干嘛呢?” 千金的话声从手机喇叭里传出,有一点失真,听起来都不太像是千金的语声, 但那柔柔的风格仍旧没变:“我正打算给你们传点照片,其他人都有手机号了吗?” 哎呀, 咱们的千金真是与时俱进。贺椿哈哈笑,正要说话。 寒豆豆扑了过来,对着手机大声喊:“千金!” 贾千金:“哟, 是子真啊。子真你已经找到蠢蠢了吗?” 寒豆豆小傲娇地说:“废话。你们速度真慢, 你现在在哪里?干什么?” 贾千金吃吃笑:“我呀, 我好像走上了快速敛财的道路。你们需要钱吗, 把你们的帐号给我, 我给你们一人转一些。” 寒豆豆还不懂帐号,以为说的是手机:“这是我的手机号,快记下来。” 贾千金:“记下了,不过我说的是银行帐号或者电子帐号,你不明白就问蠢蠢,他肯定知道。” 贺椿大吃一惊:“千金,你变土豪啦?” 贾千金发出非常柔婉好听的笑声:“离真正的土豪还有点远,不过我现在真的有好多好多钱,全都是别人送的, 还不用上税。” 贺椿觉得不妙,“你收这么多钱,没人调查你?” “有啊。已经有自称FBI、CIA、移民局还有什么五十一区调查组都找上我啦。哦,对了,今天早上还有一对自称是丽国人的夫妻跑来跟我说,他们是我的父母。” “哈?!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冒出一对父母?” 贾千金呵呵笑,“这不是很多人问我的来历,我看电视上演的都爱说自己失忆了吗,我就说自己也失忆了,这里的医生还帮我做了头部检查,说扫描出我的海马区有阴影,说我很可能得了某种失忆症。然后这事大概传开了,然后今天就有人来说是我的父母。呵呵呵!” 寒豆豆眼睛亮晶晶:“千金你那边好像更好玩一点,我们这边只抓住两个欺负自己媳妇的坏老太和坏夫郎。” “哦?说说你们那边的事。别怕国际长途费,我这边付款。”贾千金特别壕地说。 寒豆豆就捧着手机把他们这两天的经历秃鲁秃鲁说了。 千金也说了点自己的事,后道:“你们想不想看我‘父母’的照片?还有一些其他有意思的照片哦。” “想想想!千金你快点过来!” “别急,我这边暂时还丢不开手,我把照片发到你们手机上。” “哦!对哦,手机还可以拍照片呢,我都忘了。”寒豆豆忙点开照相机功能。 千金开始用他柔柔的声调教寒豆豆怎么拍照和收照片。 贺椿忙把话题扯回正事上,“你那对父母怎么说?” “哦,这个呀。”千金又笑了,“你不是在华夏吗,华夏的过去和那里的人也和我们那边很像,我就跟他们说我虽然记不起很多事,但我记得自己应该是华夏人。然后那对夫妻就很生气地要求我和他们做基因对比。” 贺椿敏感道:“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不是就是想要得到你的基因,或者是想趁此机会研究你?” 千金哎呀呀道:“我怎么会上这样的当,我随便使了个障眼法,找了别个人的基因给他们去测试了。” 贺椿刚放下心就听千金又很羞涩地说:“蠢蠢啊,可能因为我对外说自己是华夏人,现在华夏大使馆的人也找过来了,说希望带我回国。但现在A国政府的人不肯让我走,说我是A国人,他们还给我弄来了一整套的身份证明。华夏政府的人就偷偷来找我,说A国的人要对我不利,想偷偷带我回国。结果他们刚走,A国政府的人也来了,说不要相信华夏人,说华夏政府那边打算把我骗回去对我进行活体解剖。蠢蠢,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贺椿木瓜脸:“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贾千金呵呵呵,“行,那我看着办了。” 贺椿觉得小伙伴们都玩疯了:“喂,等等,关于陨石的事,你打听得怎么样了?” 贾千金像是现在才想起来正事,“等下我给你们传的照片中就有二战时期那批陨石降落在A国的地点,我还没去看过,照片都是在网上搜索到的,你们要不要一起过来,还是我先过去看看?” “你先过去看看吧,我这边也刚找到一个准确地点。不过你要小心,除了我们这批深蓝儿童,可能其他人也注意到我们的存在了。” “明白,不用担心我,咳,我已经发展出几个死忠骑士,其中一个特别有钱有势力。你们在那边……有阿蒙在,我就不说让你们小心了,别玩过头就行。” 等千金挂上电话,贺椿还晕乎乎的,对阿蒙和寒豆豆感叹地道:“千金就是厉害,天生搅风搅雨的人物。” 阿蒙竟然点了点头,“那孩子比你有韧性。” 贺椿:反正在你眼里我最差对吧? 阿蒙看蠢徒弟一脸幽怨,忍不住手痒,大巴掌刚要拍过去,临到半途忽然舍不得了,落下去的巴掌跟抚摸差不多。 阿蒙:徒弟可以随便揍,但伴侣好像是要用来疼爱的? 阿蒙又顺手摸了蠢徒弟兼未来媳妇的短毛两把。 贺蠢蠢被他摸得毛毛的。为什么他总觉得他的阿蒙师父正在走向一条奇怪的不归路? 贺椿索性又给小螃蟹打了电话,小螃蟹现在也有手机了,昨天早上还联系过他。 小螃蟹不太喜欢说话,问他现在怎么样,他想了半天才木木地回答:“鲨鲨说,我们现在就要统治马六甲海峡,然后是印度洋。过两天,就进军太平洋。” 贺椿:“……” 等洛河他们找到神仙湖畔时,就看到阳光下、湖岸边、带着花草清香的微风里,小小的娃娃坐在一张R国风情的毯子上,旁边还坐着一个混血老爷爷, 毯子上还有两个大大的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美食饮料。 小娃娃和老爷爷正在分食蓝子里的食物,老爷爷满脸慈祥和喜爱地看着小娃娃,小娃娃正在把他觉得好喝的玉米汁推荐给老爷爷。 多么其乐融融的初夏湖畔祖孙乐逍遥图,让看到这幅景象的人心情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想要也在湖边这么坐一坐。 洛河慢慢地晃过去,懒懒地打招呼:“野餐呢?” 寒豆豆抬头,看到洛河三人,对他们招了招小手:“来食。” 蠢蠢说啦,这些人是临时伙伴,既然是伙伴就要对他们好一点。 洛河有点惊讶,没想到看起来特别认生的小娃娃会那么大方地请他们一起共享美食。 老米尔听寒豆豆开口,也对三人点点头。 洛河索性拉着龚秋冬一起过去,在毯子的边角坐下。 老米尔笑眯眯地把蓝子里寒豆豆不喜欢的食物和饮料分给他们。 两人道谢,竟真的坐在湖边吃吃喝喝欣赏起湖光山色来。 傅逸脸色阴沉地走过来,问:“贺十一和那个疤脸呢?” 寒豆豆嫌弃他态度不好,不过看在他也是临时伙伴的份上,勉强抬起嫩手指恩赐一般地指了指湖面。 傅逸皱眉,转头看向湖泊。 湖面被清风吹得波光粼粼,倒映着天上的云,近岸的水很清澈,能看到底下的沙石,但超过湖岸两米后湖水就只有上面一层还算清澈,往下就只能看到一片厚实的碧绿。 贺椿和那个疤脸下湖了? 戒指不见,不知为何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疤脸蒙,之后才考虑其他诸如陨石调查组和那只大黑狗。至于遗失,以他的小心和项链的结实程度,根本不可能。 傅逸之前觉醒就知道这枚戒指不凡,被那个大黑狗试图打劫后更是把七成怀疑变成了十分。虽然九年多年下来,这枚戒指中的能量已经给他吸收了大半,但就算戒指已经完全失去效用,他都不想失去这枚戒指。 他爱贺椿,这点毫无疑问。只是他那时太年轻,不懂得珍稀最应该珍稀的,那时的他被孝道和亲情困住,被野心迷了眼,被世俗看法绑住心脏,越是爱贺椿,他就越是不知道该对那人怎么办。 结果越做越错,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本来他以为再也看不到贺椿,可是九年过后,那人竟然再次出现,还变年轻了。 而这时他已经有能力去好好爱一个人,可是那人却不愿再给他爱他的机会。 傅逸想跟自己说: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已经是修者,已经达到金丹期,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脱离这个世界进入更高层次。也许和那人之间的感情只是一次心境上的考验,只要闯过去看开了,便是天高海阔。 可问题是人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看得开,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恩怨情仇是是非非。 傅逸越是想要让自己看开、放开,就越是看不开、放不开。 尤其看到那人身边又有了其他人后,他就更看不开了。 妒忌,像条毒蛇一样不断啃噬着他伤痕累累的心灵。求而不得的痛苦,更是让他满心怨恨。 悔恨?他悔恨得太多太多,已经不想再只是自怨自艾,在经过两天沉淀后,他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那个人重新抢回来,让那人重新爱上自己。 魔修,本来就该肆意妄为,不是吗? 杨博士过来半天了,现场却没有一个人招呼他,洛河和龚秋冬直接加入了野餐队,那个阴阳怪气的傅逸往湖边一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阴森气。 杨博士自从学成归来就一直被人捧着,而科研工作者在传说中大多数不懂世故脾气不好,而他也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对谁都是冲冲的。 他这种性格也许不讨喜,但他专业过硬,后台也过硬,任谁也会给他几分面子,而需要他的人哪怕再看他不顺眼都要对他赔笑脸。 可今天,那三个所谓深蓝儿童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就没把他放眼里,更无组织无纪律,想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而在他提供了自己研究的合法性后,洛河几人借口要等上面指示竟然都不肯配合他,更说出让他自己找三个孩子商量,如果他们同意,他们就也不反对的话。 杨博士气得要死,却无可奈何,军方只是来帮忙戒严和维持秩序,他并无调动和指挥他们的权力。 在向军人打听到几个孩子往神仙湖这边来了,他们就特地找寻了过来。 杨博士见另外两个大孩子不在,只有一个小孩子在,顿时觉得机会来了,小孩子总是更好哄骗也更好恫吓。 至于老米尔,已经被杨博士完全忽视,他以为老米尔是专案组派给深蓝儿童的保父一类。 洛河他们其实已经在调查老米尔的底细,只是老米尔那条线掩藏得比较深,而且国安对于下线情报人员的保护向来非常严格,就算是国家最高领导人想要知道他们的详细信息也需要走程序。 老米尔这边在知道洛河他们的来历后不是不担心,但他很快就看出三个孩子在这个组织中的特殊地位,顿时他的心就安稳了。怕什么呢,反正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而且……这些孩子真是政府以为的被神秘组织利用陨石改造的深蓝儿童吗? 老米尔可没有忘记那位疤脸老大跟他说的话,而且那疤脸蒙也兑现了他的诺言,虽然只有短短一天,但他已经开始体会到身体上的改变。 这样的能力,让一个老人重获青春并获得更长久的寿命,还能获得非凡的力量,却并不是通过科技手段,这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吗? 更何况当初他第一次看到他的小天使,小天使可是穿着类似华夏深衣的古代服饰,更一点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可不过几天,小天使只是看电视和报纸杂志等就学会了R国语,之后更是连华夏语都说得很溜。 更更可怕的是,寒豆豆竟然找到了附近最近的一个R国核导弹基地,并且深入其中,还带他进去参观了一趟,询问了他一些问题,而基地的军人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 所以当杨博士弯腰蹲下,用他那张因为当初挤青春痘太用力留下的坑洞脸对上寒豆豆时,老米尔只是看,并没有立刻阻止他——有些人总是要碰壁知道厉害,才知道怎么尊敬人。 杨博勉强挤出笑脸,“小朋友你好,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在干什么呀?” 寒豆豆:“……你是傻子?” 杨博立刻不快地皱起眉头:“你这个小孩子怎么张口就骂人?” 不傻,你看不出我在吃东西?寒豆豆剥开一根香蕉,咬了一口。 杨博心想这些深蓝儿童大概一直待在研究室里,可能比他还不懂人情世故,所以他收敛不快,再次尝试沟通:“香蕉很好吃吧?叔叔那里有更多,还有苹果、橘子和西瓜,你想不想吃?想吃就跟叔叔走。” 寒豆豆:这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弱智的地球人。 就是当初想要骗他的几个混混都比这个人高明。 不过因为他失手杀了那几个混混——他不知道地球人的身体竟然那么脆弱,原本他只是想要弄昏他们就好,结果他们却给自己的血呛死了。蠢蠢警告过他,不准他再随便杀死地球人,当然如果对方不怀好意,他可以随便揍,只不过揍的时候不能给人看见,揍死了也不准把尸体留下来。 寒豆豆想,如果这人再想拐骗他,他就晚上过去把这人套上麻袋埋到湖底下吧。 杨博看小孩无动于衷,又道:“叔叔带你去做游戏好不好?很好玩的游戏,你想看到自己身体里面是什么样吗?” 寒豆豆吃完香蕉,示意杨博伸手。 杨博以为小孩被他说动了,立刻面带笑容地站起来,伸出手。 寒豆豆把香蕉皮撂到他手上,从篮子里翻出老板娘特意给他做的八宝鸭手指一划分成四分,分给身边人一人一份。当然傅逸和杨博都是没份的。 八宝鸭被蠢蠢收到了二号储物袋里,拿出来还热乎乎的,现在还有热气呢。 杨博看着手里的香蕉皮,忍了又忍。 洛河和龚秋冬也只看着他,什么话没说。如果这人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到寒豆豆这么轻松就用手指划开一只八宝鸭,就知道该怎么正确对待这孩子。 可是有些人总是把自己看得很高,把别人看得很低。 杨博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仪器开在那里每分每秒都是钱,他们研究组可不是资金无限,上面可说了,有成绩就有投入,没成绩就算不撤销这个调查组也会另找能人来负责。 杨博想进国科院,可他的资历还差一点,他必须要尽快拿出成绩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特别不好?现在立刻和我去做检查,别让我说第二遍,你要是再这么调皮,以后你就别想再出来玩耍!你想被关起来吗?”杨博把香蕉皮重重扔到地上,拉下脸开始恐吓寒豆豆。并同时对跟来的两名调查组保安使眼色。 两名保安拔出麻醉枪,悄悄从后面靠近寒豆豆。 龚秋冬和洛河有所察觉,正要阻止。 寒豆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特别可爱地问:“关我?” 杨博士:“对!” 麻醉子弹射出,寒豆豆反手一抓,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看清他的动作。 龚秋冬和洛河速度不可谓不快,在保安射出麻醉子弹的同时,他们就扑了过去。 保安连忙把枪口对准两人。 可两人更快,几乎一眨眼间就蹿到了两名保安身边,一人一手刀就把两名保安砍倒在地。 洛河站在昏迷的保安身前,转头面对杨博士,眼中再次闪出寒光:“杨博士,您越界了。” 杨博士咽口水,这一连串变化速度太快,他本人还没反应过来,他还奇怪保安怎么还没有射出麻醉子弹。 寒豆豆仰起小脸蛋,没有笑容地说:“你偷袭我。” 杨博士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保安,怒指洛河两人:“你们不但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们还出手阻扰!我会把这点如实上报,目前我们研究组遭到的所有损失必须由你们专案组承担!” 洛河掏出手机给保安拍照,又给杨博士也拍了一张,同时说道:“欢迎投诉。” 杨博士更怒,“拍什么拍!谁允许你随便拍我的照片!” 话没说完,他嘴里突然冒出大量气泡。 “唔唔!咕嘟嘟……”一个圆形水球罩在了杨博士身上。 杨博士在水球中拼命挣扎。 老米尔咳嗽一声。 寒豆豆想到地球人太弱,便缩小水球,只套在杨博士脑袋上。 老米尔:请问这有什么区别? 杨博士双手连连抓向自己头部,试图把水球抓破,可是没有用。 憋气憋不住了,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喝水,可是明明不大的水球却像怎么都喝不完一样。 杨博士的脸憋得青紫,他开始窒息。 龚秋冬不想寒豆豆这么快就惹上麻烦,小小惩罚就够了,如果弄死人那就是另回事,便想过去阻止。 洛河拉住龚秋冬,特别冷漠地说:“再等三十秒。” 杨博士没有听到这句话,但其他人听到了。 不了解洛河的人以为他很残忍,以为他想要借此给杨博士一个教训,但龚秋冬很快就反应过来,洛河是在变相地告诉寒豆豆“最多只能再玩三十秒”。 龚秋冬想想也觉得这样更好。与其他们贸贸然上去劝阻,既浪费时间又容易惹怒小朋友,还不如用这种方法。 当然,洛河会这样说也是因为他看出寒豆豆虽然排外又傲娇,但并不残忍。 老米尔已经开始看时间,还数出了声音。 三十秒过后,寒豆豆学着电视上打了个响指,炸掉了水球。 杨博士发出剧烈的咳嗽声,趴在地上咳个不停,也不停吐水。 穿着小兔子衣服的小娃娃站起来,走到狼狈的杨博士身边,抓起他的脑袋用力往地上砸了一下,拎起来看一看,见鼻梁骨还没有被砸碎,就又来了一下。 洛河:我错了,这孩子才是真残忍! 寒豆豆的报复并没有到此结束,他砸杨博士的鼻梁,只是看贺椿这样对万博士,觉得很帅气,就稍微学了下。 贺椿要是知道自己起了不良模仿作用,肯定会懊恼死,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 接下来才是寒豆豆的创意,他看杨博士因为鼻梁骨被砸断,疼得眼泪鼻涕和鲜血糊成一团,扬手亮出带着针头的麻醉子弹,往杨博士的左鼻孔里一扎。 杨博士:“……!” 寒豆豆趁着杨博士还没有完全昏过去的当儿,把另一个也快速塞进了他的右鼻孔中。 洛河:贺十一呢?疤脸蒙呢?求随便来个谁把这小魔头赶紧给收啰! 寒豆豆给杨博士打扮完,拿出手机拍拍拍,途中还不忘给他换换姿势。他要把这些照片发给千金他们一起分享撒~ 第146章 受刺激的阿蒙 贺椿快速向湖底游去, 游到一半,转身一看,“阿蒙,你跟来干嘛?” 阿蒙飘在他身后,漠然道:“看着你。” 贺椿:“……好吧,随你高兴。” 湖底并没有陨石能量反应, 但阿蒙特意指着湖水让他下来,肯定不会无的放矢。 神仙湖不算很大, 但很深。整个湖底呈漏斗形,越往中间越深,最中间部分贺椿估摸水深足有四百多米, 就是专业潜水员有着专业潜水服也不敢轻易潜到这样的深度。 虽说这样的深度还挤不进世界前十, 世界最深的湖泊是贝加尔湖, 最深处达到一千六百多米, 但就普通湖泊来说, 这个深度已经相当深,三十米以下就可以说是无人侵犯区。 奇怪的是,水质这么好、这么深的湖泊,湖里渔产却不是很丰富。 一百米,两百米…… 贺椿发现,随着他下潜,他全身都生出一种奇怪的兴奋感。 贺椿正要沉入自己丹田深处查看,一道黑影从下方游过。 贺椿眼尖,看清那条黑影是一条身长超过五米的巨大鳄鱼。 这里怎么会有鳄鱼? 不!这不是鳄鱼, 这只是一种长得像鳄鱼,浑身鳞甲、爪牙锋利的半鱼半兽,拖着一条巨大的鳄尾,头部骨骼狰狞,脑袋和身体四周都长着粗刺。 鳄鱼兽没有立刻攻击他,而是围着他游了一圈。 贺椿试图释放善意。 那鳄鱼兽忽然用长尾抽了他一下,不痛,像是在跟他玩耍亲昵? 贺椿慢慢伸出手,想要抚摸它。 鳄鱼兽一转头,向湖心深处游去。 贺椿没有多想,立刻跟上了鳄鱼兽,探看丹田基台的事则给他忘了个干净。 快要游到湖底的贺椿觉得自己还忘了什么,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水底压强很大,但贺椿丝毫不受影响。他的身体在混沌炼体术的锻炼下,比任何体修都更强健。而且混沌炼体术并不会把修炼者练成极为魁梧的身材,相反它会不断洗练修炼者的身体,让修炼者体魄呈现为一种劲韧如鞭的状态。 碰触到湖底了。 湖底一片漆黑,那湖泥摸起来特别柔软滑腻。 贺椿放大自己的神识,试图探看湖泥底下有没有掉落的陨石。 如果这个神仙湖真是被陨石砸出来的,这个陨石应该不小,而且这深度也不太容易被人弄走。 当然如果刀丽他们上次来用专业设备下湖,那也有可能把里面的陨石已经给带走。 但还是那句话,他相信阿蒙不会无的放矢。阿蒙?对了,阿蒙人呢? 贺椿正要转头去找不见了的阿蒙,忽又发出一声惊疑,他的神识竟然无法延伸入湖泥下面,就好像有什么阻挡住了他的神识。 贺椿不再管阿蒙,伸手抓起一把湖泥细看,他怀疑这黑色细腻的湖泥很可能具有阻隔神识的作用。 就在他刚刚抓起湖泥,那鳄鱼兽又游了过来,且又撞了他一下。 贺椿对它传音:“别闹。” 鳄鱼兽贴近他,丑恶的脸孔看起来极为可怕。 贺椿看着鳄鱼兽那双冰冷的兽眸,不知怎么竟觉得这只鳄鱼兽看起来特别可爱,这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抚摸这只鳄鱼兽的头部。 “啪。”鳄鱼兽的嘴巴张开又合拢,把贺椿伸过来的手给叼在嘴里了。 贺椿愣了下,随后大笑。 鳄鱼兽含着他的手,用舌头舔他的手指。 贺椿被舔得浑身发痒,“别别别!停下来,我怕痒,哈哈哈!” “看来你在湖底下玩得很开心。” 贺椿转头,脸上瞬间挂上了“扫兴”两个字:“是你,你怎么下来了?” 傅逸游近他身边,目光深沉,“怎么?终于不再装作不认识我?” 贺椿才不会上这个当,“我当然认识你,你不是傅警官嘛。” 鳄鱼兽伸出很长的舌头,舔贺椿的脖子。 贺椿没有感到恶心,只拍了它两下,让它不准胡闹。 鳄鱼兽歪头,张大嘴巴叼住贺椿的小腿。 贺椿用力拔,没拔出来。 傅逸看一人一兽玩耍特别不顺眼,挑唇,眼含讥诮:“看来你还是忘不了我,否则怎么连认我都不敢?” 贺椿一拳捣在鳄鱼兽脑袋上,“激将法很没意思。” “对你有用就行。”傅逸用眼角余光盯着那只鳄鱼兽,再次靠近贺椿两尺距离,“这是什么怪物?” 贺椿没回答。 傅逸却理解错误:“又是你们那个神秘组织弄出来的怪兽对吧?小心点,别让它冒头,否则被抓去研究别怪我没提醒你。” 贺椿:“谢谢你的好心。” “不用谢,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不承认认识我,是不是还放不下我?你心里还在想着我对不对?” 贺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道:“傅逸,你今年有三十五了吧?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能包容你一切小脾气小任性的人也已经不在了。我不认识你,不是我不敢认你,而是你已经不值得我特意去认识,你对我来说就只是专案组的傅警官,一个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的熟人,明白?” 鳄鱼兽用粗大的尾巴试图卷住少年的腰身。贺椿……简直拿这只丑恶又黏人的鳄鱼兽没办法了。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还爱着你,而你却想甩开我!”傅逸眼睛发赤,再次逼近贺椿。 贺椿被鳄鱼兽圈着无法往后退,笑:“爱?当我需要的时候你没给我,当我不需要的时候你却跟我说爱,这不是逗笑吗?” “你承认了!你承认了你就是你!”傅逸在乎的显然和贺椿的不一样。 “是啊,我就是我,所以呢?” “阿椿!”傅逸飞速飘行到他身边,想要抓住他的手。 贺椿被鳄鱼兽带着闪开,“离我远一点可以吗?能别随便抱抱蹭蹭的吗?” 傅逸抓了个空,可他并没有放弃,也没有生气,而是深吸气道:“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吗?” “好啊,谈吧。”贺椿大方表示随便谈,这水下无人又不怕偷听,正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傅逸知道自己机会不多,在心中不住酝酿应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想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贺椿这个人他自己就是一个职业骗子,别人想骗倒他真的很难,尤其是在他有提防的情况下。 “我知道你恨我。我现在说什么不得已,对你也没有任何意义。我只想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错了。” 傅逸看着少年,眼神执着又痴迷:“当年你为了救我代我去死……” “停!”贺椿抬起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从没有说过那次是代你去死。”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傅逸眼含温柔地道。 贺椿打了个冷颤,他旁边的鳄鱼兽也做了一个不爽的表情。 贺椿不小心瞅见,还奇怪一只鳄鱼兽哪来这么丰富的表情。 贺椿看傅逸张嘴,怕他又说出什么让自己生鸡皮疙瘩的肉麻话,忙阻止他:“算了,你别说了,还是我问你吧,正好我有几个疑问。” 傅逸:“你问。” 贺椿按住想要把他叼走的鳄鱼兽,问道:“当年把我囚禁到精神病院,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父亲的主意?” 傅逸:“我的。我父亲想杀死你。” “他是不是知道了你我之间的事情?” “是,他问我,我承认了。” 贺椿很想骂他白痴,忍住:“为什么跟他说?” “因为我一开始把攻陷你当作任务,就都报告了上去,谁知道后来真的被你套牢?”傅逸忽然笑了下:“一开始你勾引我……好吧,是我发现你那么大把年纪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而且从来不在风月场所胡来,我就猜测你会不会是喜欢同性,然后看你身边得到你信任的都是跟你年纪差不多大的青年,我就想试着向你释放好意,没想到你会调戏我。” 贺椿皱眉,打断他:“我不是要听你回忆过去。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我知道,但有些事不从头说起根本说不明白。”傅逸继续说道:“我那时虽然有意和你虚与委蛇,但你真的对我表示出那个意思后,我又觉得受到了侮辱,就想整整你。” 贺椿:我就知道!么的! 鳄鱼兽:欺负我徒弟,有胆。 傅逸:“但没有多久,我就发现自己竟然真的对你产生了欲望。这让我非常惶恐,我查了很多资料,甚至怀疑你是否对我下了什么药,不过还好,那时我发现自己对女性仍旧感性趣。可是我对你的性趣要远远大于任何男女,这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也不爽。” 贺椿:“你这王八蛋就是一个控制狂。” 傅逸微笑:“是啊,可惜你不是那种肯乖乖听话的人。之后,我越是喜欢你,就越是受不了自己,年轻的狂妄的我觉得我才是该控制游戏的人,怎么能让你反过来操控我?所以那段时间我对你很过分。” “你对我一直都很过分。”害得上辈子的他对床事都有了恐惧心,这辈子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这具身体已经快接近成年,可是他到现在还没有青少年该有的正常反应。 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并没有问题,那么就是心理上的了。 傅逸脸上闪过一丝极致的伤痛,“是啊,那时的我真蠢,你也蠢。我说自己就喜欢那样的方式,你就真的相信了,还那么努力地配合我,你把所有尊严都放在了我脚下,对我那么那么好,好到让刀丽都妒忌,可我却……” “刀丽妒忌你?”贺椿现在听自己的往事特平静,心里一点波澜都没起,跟听别人故事似的。 但他旁边的鳄鱼兽已经快要把他的脚趾头咬掉下来了! 傅逸抬头,“你不知道吧?刀丽喜欢你。” “哈?!”什么是晴天霹雳,大概这就是了。 “刀丽很喜欢年长男性,她跟我说过,说你领养她就是为了等她长大后娶她,因为你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夸她可爱,说要娶她为妻。” 贺椿惊骇:“我从没有说过要娶她为妻,我又不变态,我顶多礼节性的夸赞过她可爱。” 傅逸耸肩,“反正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常在我面前对我说你怎么怎么对她好,送她衣服给她买娃娃等等。我一开始没感觉出来,后来才发现那小丫头是在跟我炫耀。后来她大概发现你对我的真实感情了……那小丫头很可怕,她开始主动勾引我,然后还跟我说你逼迫她和她发生关系什么的。” 贺椿:“……” 傅逸笑出声:“放心,我没相信她。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那个小丫头心理有问题,比当时的我严重多了。她有一定幻想症,会把自己幻想的情景当作真实。” 贺椿失色,“我不知道……” 傅逸抱歉道:“我当时接近你不怀好意,又不是很喜欢刀丽,发现刀丽有问题就特意没跟你说。其实她刚开始说那些幻想时,我……相信了,你还记得我有一段时间对你特别残暴?你还特小心翼翼问我要不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说你有点吃不消了。” 贺椿抿唇。他那时真的是被爱堵住了心窍。 鳄鱼兽不咬少年了,飘起来,用看死人的目光盯视傅逸。 傅逸全副精神都已投入到这段对话中,对周围的一切全都忽视了,他坦白说:“那时刀丽跟我说你和他父亲是情人关系,说她看到你们两人滚床单。” 贺椿脱口骂道:“放屁!” 傅逸:“抱歉,我相信了。当时我觉得你……总之,都是不好的想法,可我偏偏又舍不下你,就更气,才会在你身上乱发泄。 直到她后来又说你喜欢她,对她动手动脚,我才觉得不对劲。然后我就故意引导她回忆你和他父亲之间的事情,很快我就发现她说的时间和地点颠三倒四,根本经不起推敲。 从那时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在说谎,但刀丽自己似乎信以为真。也许她一开始是在说谎,但连续说了很多遍以后,她的记忆被扰乱,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后来她还认为我才是她的真正爱人,而你先是背叛了她,和她父亲混在一起,之后又抢走了我。” 贺椿捂额,怪不得刀丽会这么恨他。脑补过头是病啊,亲! 最重要的是那小丫头那时才几岁? 如果他早点发现那丫头的病症,早点带她去看病,是否…… “有些人天生就是恶的。” 贺椿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傅逸重复,“我说有些人天生就是恶人,你不需要对刀丽感到抱歉,不说当初是我故意隐瞒刀丽的问题,就算我没有隐瞒,她的病也治不好。当年,我把你关到精神病院后,也把刀丽送去看心理医生了,心理医生和她接触了两次就建议进行隔离长期治疗,我同意了。但是在我送她去疗养院的前一天,她跑了,跑之前还在我家放了一把火。两天后,我才知道给她看病的医生被人用美工刀杀死在家里。” “……刀丽后来的情况你清楚吗?” “我有追查过她一段时间,但这丫头很会躲,我有大半年没找到,等这丫头再次出现,已经在她老家,说来,就是你之前才去过的吴市镇。她先是跟她祖父母住,后来又去跟她母亲和继父住。 但我当时因为你的事被弄得焦头烂额,和我爸也闹得很僵,他想杀你,我想留下你,我爸就逼我立刻找个女人结婚,我不肯,他为了惩罚我,把我从系统中调出,而我为了气他也……为了得到你藏起来的那些证据,就故意找人调到了你所在的精神病院当狱警。我父亲其实也迫切想得到那些证据,就默许了我的行为。 那段时间我实在顾不上刀丽,等我再次得到刀丽消息时,她已经再次失踪,而她母亲和肚里未出生的孩子都已经死亡。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刀丽的相关消息,直到昨天。” 贺椿沉默,过去那张图纸已经被拼凑得越来越完整。 “我上网查了,你父亲是不是已经倒台了?” 傅逸不晓得该用什么表情,只好“嗯”了声。 “你这小王八蛋竟然没受影响?”贺椿很诧异。 傅逸对贺椿叫他小王八蛋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有种怀念般的亲昵感,以前蠢蠢就喜欢这样叫他。 “怎么可能没影响。不过我运气好,我父亲的事我插手不多,在陪你的那两年间,更是能甩干净的就都甩干净了。等我父亲被你告黑状……” “放屁!” “总之我父亲被你告倒,我从某N代变成第一代,从底层一点点往上爬,不过比较幸运的是,你留下的戒指让我得到了意外的奇遇……你对我的奇遇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我还知道你是谁的分身呢。贺椿摸摸身边的鳄鱼兽尾巴,吐口气:“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担心他家人了。傅逸是渣,但在去除他父亲那个影响后,以他的骄傲还不屑于利用他的家人来威胁他。 “我说傅逸傅渣渣,傅小王八蛋,”贺椿真诚地看向对面青年,“我也懒得说什么报复不报复了,你让我揍一顿,以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大家一起摆脱过去的包袱好好过日子,如何?” “和你,好啊。” “滚蛋吧你!老子才不会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蠢蠢,求你,别拒绝我这么快。”傅逸眼露哀伤,也特别特别真诚并执着地说:“我知道过去的我很混蛋,就因为我混蛋过,我以后一定会对你特别特别好。蠢蠢,回到我身边吧。” “别叫我蠢蠢!”贺椿毛躁。 “你旁边那个疤脸能这么叫你,为什么我不能?” “他是他,你是你。” 一句话六个字把忍到现在的傅渣渣给点燃了:“你是不是现在和那个疤脸在一起了,所以才拒绝我?他的技术难道比我还好?他把你操得舒服吗?他知不知道你喜欢挨鞭子,口活也特别好?当然那可是我……” 操!贺椿二话不说,冲上去挥起拳头就揍。 鳄鱼兽……思想暴走中。 傅逸应战。两人不是第一次打架,但用法术打还是第一次。 两人一边打还一边互相对骂。 “看来还是要把你绑起来、关起来,放到只有我一个人能进入的地方。”傅逸俊帅的脸庞漾开极度温柔的笑容,“那时候你多乖呀,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贺椿面无表情,默默从二号储物袋里掏出一沓子纸符,选了一张最不容易闹出动静的拍出去。 鳄鱼兽继续走神中。 傅逸:“我很庆幸当时拍了那么多小电影。这些现在可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人脑中的印象和实际看到还是有很大区别,我幻想的你和我看到的你总是不太一样,每次我看到你因为我的进入而挺直背脊,整个人绷成了一张弓一样,我就硬得不行。” 傅逸说着,目光如舔舐一般,把贺椿从头看到脚。 “我最喜欢你筋疲力尽时发出的声音,每次哀鸣都是那么动人心魄。说起来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现在你看起来这么小,我都不忍心对你太残忍。不过年轻的你,肌肤上留下的痕迹一定会更好看吧。” 贺椿一拳头砸中对方眼睛,骂:“傅逸,你就是个变态!” “感谢夸奖,全赖你的调教。”傅逸没闪过去,疼得龇牙咧嘴。 贺椿又是一招断子绝孙脚:“不敢当,这是你亲爹的功劳,我可不敢抢。说真的,那段日子,我看你手法那么熟稔,就猜测你是不是从小被你爹这么调教出来的,还是某个或某些同学?你看,每个变态都有一个不愉快的童年。” 傅逸微笑变形,好不容易闪过那一脚,又被贺椿抓住胳膊用力一扭,“咔嚓!” 傅逸疼得流出冷汗,嘴上还道:“我的童年很正常,只是在碰到你以后才变得不正常。你就是一个会引起原罪的罪恶源头,不信问问你身边那个疤脸,他是不是遇到你以后才喜欢干男人!” “你别一口一个疤脸怎么怎么嘀!人家是正经人!像你这种又渣又变态的混蛋,全世界也没几个!” 正经人鳄鱼兽思想已经污到无可挽救的地步。 “啊,那你的眼光真好!亲爱的,要不要现在就跟我来久违的一发?你那个疤脸能满足你这样的老男人灵魂吗?” “你就这么饥渴吗!变态!”贺椿真的被这王八蛋气得冒出真火,揍他也越发不收力气。 “是啊,我一看到你就……唔!”傅逸一开始还舍不得对贺椿使用魔功,等发现贺椿落到他身上的拳脚又重又痛,他好几根骨头都被打断了,当下也不再留手。再留手他就要被贺椿活活打死了! 思想暴走到必须自我压制程度的鳄鱼兽回过神,游到旁边看戏,一点上前凑热闹的意思都没有。 傅逸越打越心惊,为什么他的魔功对贺椿没有效用?一般人只要被他的魔气染上一点,重则丧命,轻则生病。如果他用上修真手段,那威力就更不用说。 “喂!贺蠢蠢,你再动手,我就动真格的了。”傅逸警告少年。 “要动真格是吧?不好意思,我也还没动真格呢!”贺椿对傅逸竖起中指,趁他不注意,甩出自制捆仙索,绑牢了傅逸,啪啪啪把他的四肢全部掰断,又一脚狠狠踹在他两腿之间。 傅逸:“……!”整个人疼得蜷曲起来。 贺椿俯身微笑,“就你这根小芦柴棒还想跟我家阿蒙比?你最长时间多久?不算前戏,二十八分钟是你最长记录吧?平均时长二十分钟?你知道我们家阿蒙一次最短要多长时间?啧,你那个就是个零头,不,连零头都算不上! 而且我阿蒙才不像你,他可温柔了,每次都会把我侍候得舒舒服服,我每次和他做都觉得像是进入了天堂。和你,如果你记忆没问题,应该记得后两年我几乎就没那啥过。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无法让我爽到啊。” 鳄鱼兽:……! 任何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精神刺激,更何况本性高傲无比的傅逸大少爷。 傅逸蜷曲的身体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 湖底平静的湖水就如遭遇到龙卷风一样,从内部开始震荡。 贺椿刚觉得不妙,傅逸这王八蛋竟然使出了金丹期修为,而他离金丹还差一点,如果傅逸真的要跟他拼命,说不定他会吃一点小亏。 最主要的是,他们会暴露!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鳄鱼兽突然冲向了爆发中的傅逸。 “啪!”一条鳄鱼尾用力把傅逸抽飞了出去。 贺椿……打算扔出去的纸符又收回来。 鳄鱼兽似乎并没有因为抽了一下就满意,一甩尾追上傅逸继续去抽他。 贺椿连忙喊:“小心!” 傅逸恨极的心中微微一甜,心想贺椿还是想着他的。可转眼一看,贺椿追上来竟然往那只鳄鱼兽身上贴了好几张纸符,还抚摸它丑陋的头,像是在叮嘱什么。 傅逸彻底气疯。他比不上一个丑陋疤脸男,如今连一只非鱼非兽的丑陋怪物也比他得宠了吗! 傅逸勃然大怒下不管不顾放出金丹期修为,可是…… 啪! 啪啪啪! 金丹傅逸筒子被一条粗大的鳄鱼尾巴抽成了陀螺,还毫无反抗之力。 什么金丹爆发也全都消失,傅逸别说操纵自己的修为反击,就是连自保都做不到了,他已经完全被抽晕。 最后一下,坏心眼的鳄鱼兽把人的金丹给“好心”催熟了一番,它还顺便把人家的身体内部组织给随便搅合了一下。 搅合完,见傅逸还有口气,鳄鱼兽又“好心地”一尾巴把人抽出了湖水。 做完这一切,鳄鱼兽游到贺椿面前,啊呜一口叼住他的腰,叼着人有点急冲冲地往湖底深处游去。 贺椿被卡在巨大的牙齿间,不敢乱动,小心伸手摸了摸兽嘴,试探地问:“阿蒙?” 第147章 贺椿身世揭秘 鳄鱼兽把贺椿轻轻丢在黑色湖泥上, 张嘴伸出舌头开始舔他。 贺椿崩溃地抱住它的大脑袋,再次问:“阿蒙是不是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鳄鱼兽:“是我,这是我在另一个世界的形象,并不是每个世界的智慧生物都是人形,那个世界的能量不适合人形生活。同样这股能量会刺激我的能量,就算不多, 也会触动这个世界的规则把我排挤出去。” “刺激?那我为什么感觉不到?” “你说呢?” 贺椿捶脑袋。不不不,他应该感觉到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身体很兴奋,就好像遇到了对他特别有好处的东西。 “那傅逸?” “那是个蠢货,你以为他为什么最后会控制不住想要爆发金丹期能量?不是他真的控制不住, 而是受到了湖底能量影响。哪怕我们什么都不做, 他也在湖底待不了多长时间。” “那么普通人?” “普通人根本无法下来, 包括地球的机械也一样, 不信你可以试试。机械下到约一百米左右就会莫名其妙毁坏。” “怪不得超过五十米左右, 湖底下就看不到水生物。”贺椿脑中灵光一闪,随手抓起一把湖泥:“那批陨石是不是就是来自你说的那个世界?这些湖泥也是?” “对。” “你去过那里?” “我去过很多地方,我的能量可以根据该世界的能量进行调整,那时我的外形和身体构造也会有所改变。以后你也可以如此。”鳄鱼兽粗长的舌头舔过少年的眉眼,鼻尖,最后落到嘴唇上。 这真的是太方便的能力了!贺椿正要张嘴说话,不小心就让那舌尖溜进了他嘴里。 “唔!”贺椿忙用力推鳄鱼兽,这也太重口了! 鳄鱼兽像是感觉到他的想法,瞬间变回人形。 阿蒙搂住贺椿, 低头吻了吻他的嘴唇,随后像是在忍耐什么一样,放开他,“开始吧。” 贺椿脸通红,“开、开始什么?师父父……您误会了,我当时只是想要气那王八蛋,我我我……” 阿蒙抓住他的脸,抬起来,眼中有隐忍:“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会让你所说的成为现实。” 贺椿立刻闭嘴,还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阿蒙放开他,手指在他脖颈近锁骨处擦过。 贺椿只觉被擦处像是冒起了一串火花,让他从小腹深处窜出一股异样之感。这是久违的…… 完!他怎么会对阿蒙的触摸有感觉了?这一定是老天爷对他刚才胡言乱语赐下的惩罚! 阿蒙看着眼前的蠢徒弟,他想推倒他,想撕碎他身上的衣服,想要打开他的身体,尽情地肆掠。 但……他看出了他眼中深藏的害怕。 阿蒙再次抚摸贺蠢蠢的脸,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贺椿被这样的师父撩得小心肝乱颤。哎呀妈,平时冷漠残酷不近人情的师父突然温柔起来真的让他有点hold不住啊! 阿蒙很想放开蠢徒弟,可是心里又不愿意,再看某蠢呆滞的小表情,忍不住又抓起他的手指,挨个咬了一遍。 贺椿只觉得一阵阵颤栗从后背蹿袭到脑顶芯,半个身体都酥麻了。 阿蒙看他这样,真的好想就这么把他…… “干活!”轻轻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唤醒了被温柔蒙迷得不要不要的贺蠢蠢。 “哦哦,干、干活。那个什么活?啊,我知道了,找陨石,对,找陨石。”贺蠢蠢爬起来,在湖泥里乱摸。 阿蒙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再看他趴在湖泥上翘着某部位到处乱摸的样子,忍得都要爆炸了! “贺蠢蠢!” 舌绽春雷,终于彻底炸醒了某蠢。 贺椿一屁股坐到湖泥上,给了他师父一个大大的白眼,还幽幽地说:“师父,你不能这样勾引徒弟,这是犯罪!” “揍你啊。”阿蒙忽然有点理解傅逸的心情,有些人真的就欠虐。 贺椿藏起心中乱七八糟的心慌意乱,嬉皮笑脸地爬起来,跺跺脚:“我知道我知道,重点是这些湖泥。不过我是该用储物袋把这些湖泥都收起来,还是用其他方法把它们弄走。” 阿蒙看他虽然看出门道,但还没有摸到重点,就很想给他一些惩罚,比如…… 贺椿不小心和阿蒙目光对上,被他眼中都要烧出来的赤裸欲望给吓得倒退三步。 静心静心!贺椿偷偷抹汗,总算想起来他的身体在进入湖水深处后就特别兴奋,而且这湖底湖泥虽然隔绝神识,但其散发出的能量却让他感到很舒服。 不同于他吸收负面能量时从身体到灵魂都还有点微微痛苦,也不同于章家岛上那股能量那么活跃,这股能量就好像母亲的子宫,安全、温柔、给予他最好的爱护,而他整体都浸润在这股能量中。 贺椿调整呼吸,盘膝坐到湖泥上,闭眼沉神去查看自己的丹田基台。 基台起了一层雾,中间的玉色小蜘蛛似乎非常高兴,这份高兴也传递给了他。 湖泥是什么? 他觉得他应该知道,玉色小蜘蛛就是他,他就是玉色小蜘蛛,只不过玉色小蜘蛛代表了最深层的潜意识,它知道他身体的所有秘密,而他还不到知道的时候。 是这样吗? 贺椿第一次把自己的神魂慢慢探向小蜘蛛,并试图与它融合。 就在贺椿的神魂覆盖到小蜘蛛身上的一瞬间,湖底的黑色湖泥忽然像一张巨大的毯子一样,唰地从四面八方一起把贺椿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 阿蒙再次变身为鳄鱼兽飘浮起来,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贺椿并不知道自己全身都被黑色湖泥包裹,他在碰触到玉色小蜘蛛的瞬间,感觉自己像是灵魂出窍了。 他飘飘荡荡地飞起来,越飞越高,冲破了大气层,来到了太空。 太空很黑暗,看不到地球也看不到其他星球。 贺椿不知道自己飘浮了多久,他看到有两只比航空母舰还要大上十倍的超巨大怪物在前方打架。 他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 那两个怪物,整体来看一个看起来像是蜘蛛,但又不完全相同。另一个则像是蝙蝠的变形体。 两只怪物打得热火朝天,一路向贺椿这边飞来。 贺椿连忙避让。 怪物打了很久,它们最后似乎使出了什么绝招,巨大的爆炸发生。 贺椿被震得脑袋一晕,等再醒来已经跟着那两只怪物的残躯飞速坠向下方蓝色星球。 怪物的残躯因为剧烈摩擦产生火花,在经过地球大气层时,再次炸裂成无数小块,如流星雨般降落到地球上。 贺椿飘浮在半空中,看着那些怪物残躯化作的陨石掉落到世界各地,有的引起山林大火,有的导致地震,有的引起海啸,有的砸出了湖泊,有的深藏于黄沙和海洋中。 除此之外,这两只怪物残躯掉落的轨迹变成了一条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而随着时间过去,这条空间通道竟然从空中自动延伸,就好像玻璃中的裂痕。 景象没有到此结束。 贺椿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掉落在贺家村附近的一颗陨石,不,他不是陨石,他是一颗蛋,只是气息微弱就快要死了,他在怪物残躯掉落下来时就俯身到了蛋上。 蛋和包裹着它的保护物砸出了一个深漏斗形,恰巧下面有地下水源,被砸开的泉眼涌出大量地下水,很快这里就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时间一点点过去,包裹着蛋的保护物努力上浮,为了最后一点机会,把快要死亡的蛋抛到了湖边上。 就在周围的山林里涌出大量蜘蛛向那颗蛋集中时,湖边走来一个小孩,小孩大概是跑出来玩耍的,他很眼尖地看到了那颗蛋,可能觉得蛋上的裂痕形成的花纹很好看,就把那颗蛋捡走了。 大量蜘蛛要追上去夺回蛋,却被蛋吓退。 比起低等生物的蜘蛛,当然还是本地的高等生物更适合寄生。 寄生?贺椿的灵魂颤抖了下。 可是寄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蛋的生机越来越微弱,它已经无力去完成寄生乃至完美改造寄生体的过程。 当初捡到蛋的小孩长大了,结婚生子,那是蛋的一个机会,可是长大的小孩已经忘了当初有多么喜欢那颗蛋,他把那颗蛋锁在了箱子里。 蛋无法离开那个箱子,同时也觉得小孩的儿子身体并不是特别适合,于是它继续等待。 因为一场大火,长大的小孩带着家人迁徙搬到了另一个城市。蛋一直跟随着这家人,几十年的时间,它用自己的能量一点点影响和改造目标物的身体。 小孩的儿子也长大了,同样结婚成家,两年后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崽崽。 蛋觉得这个小崽崽的身体要比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更适合他寄生,它用所剩不多的能量刺激爷爷的大脑,让他做了一个梦。 爷爷终于想起了小时候那颗蛋,不但给孙子按照那蛋上裂痕形状取名椿,还把那颗蛋从箱子里取出来,放到小孙孙的手心里。 小孙孙也特别喜欢这颗蛋,抓住了就不肯放。 活泼的小东西还把蛋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似乎想要藏起来。 蛋趁机钻进小家伙的肚脐里,小家伙毫无所觉地睡着了。 等小家伙再次醒来,找不到蛋还哭了一场,家里的大人以为那么小的石头可能掉到哪里了,找了一番没找到就算了。 叫贺椿的小家伙渐渐长大,那颗蛋也随着贺椿长大,在他肚中孵化并开始想要完成寄生过程。 贺椿的身体开始有了些微改变,首先就是他的肚脐眼里偶尔会冒出一点粘粘的丝一样的东西。这让贺椿很自卑,连女朋友都不敢交,他总觉得自己有怪病。 后来贺椿因为各种历练逐渐不再把这个怪病放在心上,他有了男朋友…… 贺椿被迫把自己的成长史和恋爱史以及其他各种见不得人的历史都看了一遍。 最后,贺椿冲进了那条不稳定的空间通道。 他的肉身像之前进入通道的其他人一样,很快就因为承受不住通道内紊乱的能量,被撕扯成了碎片。 就在他的身体要被撕扯成碎片的刹那,他的身体中忽然冒出一道光,那道光化作一张巨大的符箓裹住他的身体。 蛋也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它也对这具身体这个人产生了感情,眼看符箓护身,立刻便用自己最后的能量包裹住贺椿被撕扯开的身体和他的灵魂,把自己和贺椿进行彻底融合。 两者再次凝缩成了一颗小小的微尘,连着那符箓一起,微尘里面还藏着贺椿的灵魂。 微尘穿梭过空间通道,掉落到一个修真小世界中,下降的过程中,微尘凭借剩余的生物本能找到一个刚刚怀孕的妇人,冲进她的身体。 蛋和贺椿两个化成的微尘融入了那枚受精卵,三者在受孕过程中逐渐合而为一,直到完全融合为一体。 九个月后,贺十一出生,贺椿的灵魂因为受到一定损伤,无法完美地控制这具身体,直到他七岁,他的灵魂才真正掌控了这具身体,随后他混乱的记忆也逐渐恢复。 第148章 失踪 贺椿看完这一切, 以为影像结束了,可并不是,后面出现了他从没有见过的星空和五个巨大无比的星球。 这五个巨大无比的星球像一个环,围住了最中间散发出热量的巨大恒星。 而这五个星球都有生命,贺椿看到从这五个星球中时常飞出一些巨大的生物,它们就这么直接飞翔在太空中, 从一颗星球飞到另一颗星球。 画面拉远,这五个星球的高等生命似乎统治了整个星系, 贺椿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生命。 那个星系,以及星系中那五个巨大的星球就是蛋的老家吗? 贺椿刚想到这里,影像突然改变, 一个类似于蜘蛛人的生物出现, 他从自己的手心里拉出一段丝, 开始讲解。 贺椿立刻集中精神, 初时他还担心自己听不懂对方说什么, 但也许是他和蛋融合了,那蜘蛛人说的话他完全理解。 很快,他就从蜘蛛人的教导中知道,他现在看到的都是传承记忆,因为他的精神力已经达到一级,传承记忆以后会逐步向他敞开,他会像那个星球的幼年高等生物一样开始逐渐接受基因记忆传承。 这真是……太棒了!他早就对己丝好奇的不得了,对于己丝的用法等也完全是靠自我琢磨。如今有专门的老师来指点他相关知识,简直不能再好! 巨大的鳄鱼兽眼看黑色湖泥如被贺椿吸收般, 一点点消失。 那些黑色湖泥中蕴含了极为庞大的能量,可以说其就是造成地球意识产生危机感的主要原因。 如果不是黑色湖泥本身就能够阻隔神识还能隐藏自身能量反应,这湖泥大概早就被傅渊弄走。 不过地球有句俗话,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傅渊只看到地球上有他的分身,想着要收回产生了自我意识的分身,进而和地球意识合作,把他的备选弟子和修真各界的试练者一起放入地球“寻宝”。却没想到地球上真的隐藏了一个就是仙帝级别都会极为垂涎的大宝贝,而他还把这宝贝的主人给亲自送到了宝贝面前。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傅渊能得到黑色湖泥,他也不需要修炼什么九炼分身大法,收不收回傅逸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只吸收那些湖泥中的能量,就足够他在仙界取得一席之地。可惜啊! 鳄鱼兽想:如果傅渊知道了这件事,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尤其他的分身傅逸曾经距离这个大宝贝这么近,可惜不但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差点被引得能量暴动。 当然,以贺椿现在的修为还没有办法吸收这么庞大的能量,但贺椿和蛋融合,而这黑色湖泥自然就认了贺椿为主,心甘情愿地被他吸收入体内,等待被贺椿慢慢吸收。 因为不需要立刻消化这么庞大的能量,贺椿在看完“纪录片和教学指导”后就醒了过来。 醒来时,地底黑色湖泥已经完全消失,只留下普通的沙土层。 贺椿睁开眼睛还有点怔愣,被鳄鱼兽伸出舌头从上到下舔了一遍。 “师父!”贺椿被舔醒了,抓住那张大嘴巴,想把探进自己衣服里的粗长舌头给拖出来。 鳄鱼兽见好即收,又用舌头给徒弟洗了一遍脸,就重新变回人形,与他一起浮上湖面。 被舔得湿答答的贺椿仰天长叹:我能隔绝湖水却没办法隔绝师父的口水,悲啊! 话说那股会刺激到阿蒙的能量已经被他纳入体内,阿蒙怎么还特地保持鳄鱼兽的模样等待他醒来? 阿蒙他不是故意在用那种形态占他便宜吧? 贺椿想到刚才那条粗长舌头都舔了他什么地方,脸蛋一下爆红。 啊啊啊!阿蒙肯定是故意的! 阿蒙把徒弟浑身上下都染满了自己的味道,心情特别好,以后他会把蠢徒弟里里外外都涂满自己的味道。 两人上岸时发现岸边特别热闹,好多军人和白大褂在这里忙着运送东西。 傅逸看到两人上来,脸色阴沉。他似乎没有察觉体内被动了手脚,只是上来后发现自己的修为又增高了一些,怀疑湖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是修者,贺椿给他留下的也只是皮肉伤,断掉的四肢也很快痊愈,另一处重要部位同样如此,只是在看到贺椿时会忍不住产生反射性痛楚。 寒豆豆看到贺椿上来,立刻炮弹一样冲过来,跳起来扑入少年怀中。 “蠢蠢,你怎么现在才上来?下面有什么?”问完,小不点又传音给少年:“这个湖底有秘密,连我都无法操纵底下的湖水,也无法看清底下有什么。” 这可是很了不得的事,寒豆豆作为单水属性最高的九品灵根,只要是水源,他就能操控一二,最起码也会得到比他人更多的信息。可这里的湖水却拒绝了他。 “是中间层以下的湖水不听话,它们挡住了我的神识。”寒豆豆告状。 贺椿乐,摸摸他的脑袋,传音跟他说:“不是水的问题,是湖泥。我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不信,你现在再探下去看看,保证没有阻挡。” 寒豆豆眼睛唰地亮了,“你把底下的东西弄上来了?” “嗯。最重要的是我知道了那些陨石的下落,等我带你们去寻宝。”蜘蛛残躯形成的陨石对他很重要,某种意义上那大蜘蛛也算是他的直系亲属了,他自然不想让蜘蛛陨石落到别人手上。但那蝙蝠怪形成的陨石则可以帮助他的小伙伴们修炼进阶,说不定还能帮助地球人体质进化。 得到传承记忆的他已经知道那两个打架的大怪物就算在蜘蛛人的家乡那也是超级大能级别,他们的遗体化作的陨石那就是超浓缩能量,还是精华中的精华。 如果这些陨石留着不收集,不说对地球的影响,如果被其他高等生物察觉,必定会成为地球怀璧其罪的要因。 有人和洛河一起走过来,不是之前的杨博士,那位杨博士昏迷后就被洛河通知人抬走了,洛河打了个电话,陨石研究组的副手迅速顶上了杨博士的位置。 这位副手可比杨博士会做人多了,不是说他见谁就巴结就拍马屁,这位副手也是典型的科研工作者,但不亢不卑,清清淡淡,该怎样就怎样,而且绝不会把寒豆豆这些孩子只当作实验材料看。 “你们好,我姓周,周飞航。你……就是贺十一吧?”周飞航先行主动自我介绍,看向贺椿。 他看得很仔细,两个少年从湖水里上来,可连头发丝都没湿一根。更何况这两个少年没带任何工具,就这么在水底下待了三个多小时。 “是我。您好,有什么事吗?”贺椿并不知道陨石研究组换人的事,更不知道他家寒豆豆已经把人家组长给欺负了。 周飞航推了推厚厚的黑框眼镜,“我们来的时候也先探勘了这个湖泊,但我们的机器下水三十米左右就会出问题,派遣潜水员下去,到了一百米左右,哪怕穿了专业潜水服也会莫名昏迷,有人至今还没醒来。嗯……请问你刚才下湖有没有遇到类似的麻烦?” “有,不过麻烦已经给我解决了,现在你们再下湖应该不会再遇到这种特殊异常。” “哦?是挖掘出了陨石吗?” “不,我们只是发现了陨石。那陨石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鳄鱼给吞了,那鳄鱼产生变异,在湖底下称王称霸,并造成湖水下层磁场异常。我们专案组的傅警官也看到了那变异鳄鱼,详细你们可以问他。那变异鳄很厉害,我们没有办法杀死他,他似乎也知道我们是来找麻烦的,和我们打了一架,发现打不过我们,就进入了湖底地下水道,他有一定智慧,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 周飞航再次推了推眼镜,他们已经把探测湖底当作一件重大科研工作来做,结果人家两孩子跳进湖里三个多小时,回来就跟他们说问题解决了,还把湖底之谜也解开了。 “你们有拍摄那变异鳄鱼的影像吗?” 贺椿耸肩,“我们本来只是随便下去看看,没想到就遇到了那变异鳄鱼。不过我觉得那鳄鱼对人类并没有太大恶感,他看到我时还以为我是落水小孩,想要救我上去。傅逸警官也是被变异鳄鱼直接送上了岸,傅警官你说是不是?” 刚刚走过来的傅逸黑着脸,却不得不点头。否则怎么办?大家互相揭老底吗?而且他也确实是亲眼看到了那变异鳄鱼的,虽然不知道那鳄鱼到底是湖底原住户还是…… 傅逸狠狠瞪向疤脸蒙,他觉得这人特别可疑。尤其他下去时没有遇到这个人,等贺椿上来这疤脸却跟着一起上来了。 如果这疤脸就是那怪兽变的,那么贺椿说他持久又厉害也不难想象了,毕竟不是人嘛! 傅逸很想讽刺贺椿越来越不忌口,但说出来又有示弱的嫌疑,只能忍住。 阿蒙伸出手,手指间似乎夹着一颗小小的石粒。 傅逸蓦然间觉得那石粒有点眼熟,再仔细看,那不是他的戒指戒面吗? 果然是这个丑八怪干的!傅逸刚想让他把戒面还给自己。 阿蒙手指一晃,石粒从他手指间消失。这枚小小的陨石因为被某渣长期佩戴沾染了对方不少气息,阿蒙不把它“洗”干净,是绝不会拿去给蠢徒弟吸收的。 傅逸看罪证消失,偏偏阿蒙的动作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注意到,他想找证人都难。而他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就这么当着多人面嚷嚷让对方把戒面还回来只会自取其辱。 傅逸忍了。他发誓自己一定会夺回戒面,夺回他的贺椿,再杀了这丑陋疤脸怪物! 周飞航很惊讶,“你说那变异鳄鱼会救人?” “是的。之后我们打了一架,也是较量为主,他感觉打不过就离开了,并没有暴怒进而伤害我们。” 周飞航忙拿出笔记本记下一句话:被陨石异化的生物有可能进化出智慧和感情。 贺椿见这位周博士不像之前那位杨博士那么咄咄逼人,语气也很平和友好,就主动提到:“你刚才说之前有人下水昏迷至今未醒?” 周飞航忙抬起头,“对,对,你们有办法吗?” “我们去看看吧。” 周飞航一听这些深蓝儿童愿意主动帮忙,清冷的面容顿时浮起笑容。经过杨博士那件事,他对这几个孩子多少生出了一点提防心,就怕他们一言不合就揍人什么的,他可是真正四肢不勤的人,被揍了说不定情况比杨博士还糟糕。但没想到这几个孩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可怕,如今更是主动提出帮忙,也许他应该用更加普通和客观的眼光去看待这些孩子? 贺椿抱着寒豆豆,和大家一起去看了那两个昏迷的潜水员。 潜水员出身海军,都还很年轻。 贺椿给他们做了检查,发现他们都是因为承受不住湖水中蕴含的能量被“震”昏了过去。 贺椿把不适合他们身体的能量吸出,只留下对他们有好处的能量,这才对担心的众人说道:“他们没事,很快就会醒来。哦,对了,还有一点我想先告诉你们会比较好。你们应该知道陨石有促进基因变异、改变身体体质的作用,对吧?” 众人点头,周飞航似乎想到什么,眼中闪过精光。 贺椿接着道:“他们会昏迷就是受到陨石能量影响,不过他们下水时间不长,而且我已经把他们身体中不太好的能量消灭掉,等他们醒来,正常来说,他们的身体体质会有一定优化,但具体优化到什么程度则看他们个人。另外,他们的情况属于个例,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你们也别指望利用他们的变化创造出超人。相反,你们把他们折腾多了,说不定会出现恶劣变化。” 贺椿说出这点也是帮大家省事。就算他不说,等两名海军醒来,陨石调查组的人肯定还是会给他们做最精细的身体检测,到时他们的身体变化肯定无法瞒过调查组,与其他们那时候把人瞎折腾找原因,还不如他现在说出来。他还顺便加了点警告,尽量去除两名军人的后顾之忧,当然他的警告也不一定就能阻止得了某些人就是。 比起其他人对两名海军的羡慕和好奇,周飞航和洛河之类的人更在意贺椿说的“我已经把他们身体中不太好的能量消灭掉”这句话。 洛河的手机突然响起。 洛河看清来电人,立刻接起电话,走到一边小声问:“怎么了?” 电话那边的人快速说道:“我们在寻找贺家村搬迁者的途中发现有人也在跟我们做相同的事情,其中李部长让我们特别注意的一家姓贺的人家全员失踪了。” 第149章 寻找家人1 贺椿耳听八方, 他也不是故意偷听,但在听到贺家村搬迁者六个字时就不由自主侧耳细听,当听到李部长让他们特别注意的一家姓贺的人家时,他立刻断定那肯定是他家人。 贺椿当下就转头走向洛河,和他一起迈步的还有傅逸。 傅逸看起来似乎比他还焦急。 “是不是贺椿的家人?”傅逸走过去就问道。 洛河心下闪过傅逸耳力不凡这个念头,对他竖起手掌, 示意稍等。 经过询问,那边很明确地告诉洛河, 失踪的贺家人家里确实有一个叫做贺椿的人,但早已牺牲。 贺椿还不晓得他的死亡被如何定义,如今听来他死后似乎被证明了身份, 还被定义为牺牲。 “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有没有嫌疑者?”贺椿无意隐瞒他和贺家人的关系, 走过去就问。 洛河索性放出扬声, 话筒里传来回答声:“确定失踪时间为一个小时前, 暂时没有锁定嫌疑者。” 贺椿:“说明详细情况。” 对面顿了顿, 洛河提示:“请说,没关系。” 对面这才回答:“李部长让我们特意保护和注意这家人,我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他们和贺家村有关,只是在保护他们的同时也按照上面要求对他们家做了一次深入调查,在我们查到他们也是当初贺家村迁徙者之一后,我们正准备派人去说明情况并为他们检查身体,可就在我们的人出发不久,负责保护他们的人传来消息,说是贺家老夫妻和他们的女儿以及外孙四口人分别失踪。对方手法老到, 直到贺家人失踪,负责保护的人才发觉。” 贺椿皱眉,“没有一点线索?” “正在收集附近的监控录像进行排查。但从已经收集到的监控录像来看,对方是老手,几乎避开了附近所有监控探头。” 贺椿看向洛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道:“你们中有内奸。” 傅逸大约是怕贺椿怀疑他,立刻说道:“你在怀疑我们专案组有人向刀丽那边传递消息?” 提到刀丽,专案组成员全都了悟。 就是因为万斯文的自白,他们才知道贺家村和陨石有关,继而找到贺家村并开始寻找当年迁徙出去的人。 而相关事宜,万斯文只和刀丽说过。此时贺家人失踪,刀丽和她背后的组织理所当然成了第一嫌疑者。 说有内奸,那是因为时机太巧合,贺家人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就在专案组保护人员刚调查到贺家就是当年贺家村迁徙者之一时突然失踪,怎么想也是内部出了问题。 排查内奸是重要事,但寻找失踪的贺家人更迫在眉睫。 贺椿比别人还多出一个担心,已经找到的贺家村迁徙者不止贺家人,而且贺家人还处在被保护状态,如果对方真的是绑架经验丰富的人,选择贺家人绑架显然不太理智。 那么为什么对方没有对其他人下手,却率先选择了贺家人? 这也是贺椿把刀丽定为第一嫌疑人的重要原因。以刀丽的变态和疯狂,如果她知道了贺家人就是贺椿的直系亲人,就算没有陨石的事,她大概也会想要把贺家人弄来折磨一番。 而如果专案组内真的有人向刀丽传递消息,那么他们这几个深蓝儿童的资料很可能也传到了对方手上。 贺椿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觉得现在的脸和过去不是特别像,但看傅逸的反应,似乎比他想得还要相像得多。 刀丽看到他这张脸能不受刺激吗? 一个被刺激的真神经病患者,真正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贺椿握紧拳头,现在要怎么找到刀丽?一个纯心想要躲藏,背后还有一个强大势力支持的人,想要从这么大的世界中找出来何其困难? 如果刀丽对他家人泄恨…… 阿蒙按住他的肩膀,在他耳边低沉地道:“静心。慌乱只会蒙蔽你的心智。” 随后,一股清冷的气息涌入他脑海,让他沸腾的大脑迅速降温。 贺椿也不是遇事就慌乱的人,只是涉及到家人才会心慌了几分钟。被阿蒙提醒后,他两次深呼吸,让大脑冷静并运转起来。 “第一,请立刻尽全力调查刀丽工作的天牛基因研究所,我要知道这个研究所名下的所有地产,不管是买还是租借。包括这个研究所背后的出资人、股东、高级骨干、研究员等全部详细资料。” “第二,让保护贺家老俩口的人立刻到贺家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第三,告诉刀丽和她背后的组织,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像贺椿吗?想知道我们这些深蓝儿童是由谁、通过什么方式创造出来的吗?想知道我们能做到什么吗?让他们善待贺家人和他们手上的所有试验者,如果他们有一丝损伤……” 贺椿脸上露出狠绝的笑容:“是想知道秘密,还是想要受尽折磨彻底灰飞烟灭,让他们选择吧。” 话了,贺椿抱着寒豆豆,抓着阿蒙,瞬间从原地消失。 老米尔淡定得表情都没变一个,他很明白他现在跟过去只是拖后腿。而且少年走时还跟他打招呼了,让他暂时跟着洛河他们。 现场一片寂静。这马上还真是马上。 洛河立即对保护者那边进行吩咐,让他们尽快赶去贺家。 周飞航推了推眼镜,眼冒奇彩地说道:“这是瞬移吗?” 洛河没回答,低头看新发来的消息,好了,贺椿的话已经不用他特意转述,信息告诉他,贺椿刚才打开视频,他说的话已经被同步传回了专案组。 想来,现在专案组所有成员都已知道他说了什么。换言之,如果有内奸,内奸也已经把话传给了刀丽那边。 洛河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专案组顶头上司胡少将打来的电话。 胡少将告诉洛河,说专案组依旧以寻找陨石和深蓝儿童为主,至于刀丽那边和那个天牛基因所则由国安接手,而洛河这支小组则继续配合及支援贺十一的行动。 洛河挂上电话,脸上懒洋洋的神情消失。国安接手,这表示国家来真的了,刀丽和那个组织的行为也许还没有触及国家底线,可经由贺十一插手,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国家绝不会允许让任何个人和组织私自掌握深蓝儿童这一巨大凶器。一旦国家机器启动,就算刀丽他们藏在老鼠洞里,他们也势必会被全部翻找出来! 傅逸转身,他要去找出内奸。刚才贺椿走时连看他一眼都没有,他想蠢蠢肯定怀疑他了,他必须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贺椿急着赶去家人所在的荷花市,连飞机都等不了。就让他们以为他是空间异能者吧,不但能储物还能瞬移。 荷花市很漂亮,市花就是荷花,只要有湖泊的地方基本都种植了荷花,每年五六月份都是观赏荷花的季节。 贺家老俩口所住小区的街道前有一个河边公园,那条小河里就种植了大量荷花。贺椿站在家里阳台上甚至能闻到清风送来的淡淡荷叶香。 阿蒙和寒豆豆一左一右,阿蒙问他:“这是你家?” 寒豆豆打量着这个普通的老楼房,阳台很窄,种了花草还晒了衣服,一边还吊着一大块腌肉和几串蒜头,左侧还有一个拖把池,右侧一个矮储物柜,再被他们三人一站,简直都要满溢出去了。 贺椿闻着屋里传来的熟悉气息,情绪有点波动,点点头,放出七只小蜘蛛。 小蜘蛛们一出来就好欢快地喊:“大王大王,再来几次,我们就又能进阶啦!” 贺椿笑笑,他这几天修炼,除了在吴市镇河边那一次,他把修炼得到的灵气全部释放进二号储物袋里,那么多纯净灵气,小蜘蛛们的修为能不长进吗? “帮个忙,找这里的蜘蛛们,问它们有没有看到这里的屋主被带走,被谁,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个方向?这件事很急,失踪的人对我很重要,请你们一定要帮我!” 按照保护者所说,贺家老俩口是直接从家中被人带走。而保护者不过是转头买个早饭的工夫,回来老俩口就不见了。 这也让贺椿越发肯定有内奸,否则对方怎么知道有人在保护贺家老俩口还知道保护者的样子? 小蜘蛛们纷纷表示没问题,其中一只已经跑进屋里找其他蜘蛛交流去了。 小蓝点忽然说:“大王,你也进阶了,我能感觉得到你现在可以直接与任何蜘蛛类直接交流并命令它们。” 其他小蜘蛛们也一副才发现的模样,超级兴奋地纷纷说道:“大王大王,你身上好香啊,好好闻啊!闻得我都想找配偶了!” “大王大王,你是不是就要变成蜘蛛人了?” “大王大王,这里是老祖宗说的我们蜘蛛人家乡吗?” “大王大王……” “停!”贺椿无奈道:“我没变成蜘蛛人,这里也不是蜘蛛人的家乡,我只是得到了一点奇遇。呃,蓝点儿,你说我能命令这里的蜘蛛并能和它们交流?要怎么做?” 传承记忆还没有教到这一点,不知道是不需要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小蓝点正儿八经地说:“大王,这是你的本能,至于交流方法就跟和我们说话一样啊。这里的蜘蛛智慧很低,但它们可以传递图形和味道记忆,只要蜘蛛的数量够多,你可以知道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哦。” 小圆圆忽然冒出来说:“命令小狗也可以。” 贺椿三人一起看向没有关紧的落地窗缝,那里冒出了一只小小的狗脑袋。 小小的哈巴狗对着他们又是恐惧又是讨好地:“汪!” 贺椿弯了弯嘴角,他老妈就喜欢养小狗,他工作忙,几乎很少着家,老姐结婚后,他父母在家没事干,这一只又一只小狗已经成了他们的感情寄托。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只小狗应该是他走之前家里那只小哈巴狗的后代。 小哈巴很小,可能才一两个月大,腿脚都还是软的。 贺椿蹲下身,对小狗招手。 小狗颤抖着不敢过来也不敢跑掉。 贺椿干脆伸手把它捞了过来。 寒豆豆看到这么一个小东西,伸手指戳了戳,评价:“好肥。” 贺椿笑出来,试图和小狗交流。 “叮咚,叮咚。”门铃被按响。 贺椿抱着小狗站起来,拉开玻璃门向大门走去,他以为来人是保护者,走过去就打开了防盗门。 门外,一名穿着快递员制服的年轻男子对他微笑了下,递给他一个手机。 第150章 寻找家人2 贺椿接过手机一掌捏碎。 快递员微笑凝固:亲, 你怎么不按套路来? 不过没关系,咱们也不是按照套路的人,快递员微笑着又递出第二支手机。 贺椿也对他微笑了下,“你恨你的上级吗?” 快递员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忿恨,张口就道:“那个二五仔,一天到晚拽得跟什么似的, 不就是喝过一点洋墨水吗,有什么了不起!当别人不知道他在国外上的是个野鸡大学?当个小官就不得了了, 拿着鸡毛当令箭,说什么和朋友打赌,让我送手机过来, 还要我演戏, 操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肯定又是学电视上的花招哄骗小女孩……” “咳!”贺椿打断他的抱怨, “你认识刀丽吗?” 快递员不高兴道:“那是谁?那二五仔的女人?” “那你知道天牛基因研究所吗?” 快递员一脸茫然。 “告诉我让你来送手机的你上级的名字, 以及他现在在哪里。他敢耍我, 我要去揍他。” “真的吗?”快递员信以为真,大喜,忙不迭地把他的上级卖了个一干二净。 贺椿:“我要揍他个出其不意,你不要告诉他,只说手机送到就行。” 快递员挤眼睛:“我懂,放心,哥们,我保证什么都不说。” 小蜘蛛爬上贺椿的肩膀,告诉他:“大王大王, 这家里的蜘蛛们说了,住在这里的老俩口就是被穿这种衣服的人带走的。他们走的时候把老俩口分别装到了一个纸箱里,扛了下去。” 贺椿眼眸沉沉,原来如此,怪不得保护者没注意到。小区里快递每天来去,九年前快递就已经很发达,九年后的现在,快递只会更多。他在吴市镇就看到过那种快递小三轮车,可以直接开到这种老小区的楼底下,搬个箱子上车,直接走人,谁也不会在意。 期间,快递员送出的手机连续响了两遍。 快递员再次送出手机,“你不接吗?” 贺椿摇头,“送你了。你可以走了。记住,为避免你的上级怀疑你,我建议你在外面绕几圈再回门市部。” “好。”快递员一乐,把通话按掉,关机,往口袋一揣,走路。 “蓝点儿,帮个忙。”贺椿如此这般一说。 小蓝点领命,只留下小圆圆,带着其他五只小蜘蛛迅速分散。 同一时间,真正的保护者跑上楼,与快递员擦肩而过,保护者看到快递员似乎想要抓住他,却看到贺椿站在门口对他摇头。 保护者看到贺椿微愣,放过快递员,手隐隐按到腰带上。 贺椿对他扬手,没有立刻说话,他的大脑正在飞速思考。 快递来得如此之快,还准备了两个新手机,这表示门市部就在附近。这算是刀丽露出的第一个破绽,她以为她动作这么快会给他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同样也暴露了一些东西。 贺椿曾经想过快递公司的快递车和制服很可能都是刀丽那边偷来的,如果刀丽就此沉默,他想要找到家人说不定还要多费点手脚。毕竟,他现在身上流的血脉和他曾经的父母无关,不能利用血脉相关法术找人,……也许还有一个方法,但他不知道有没有效果,也从没有使用过,保险起见,他决定四管齐下。 通过政府机关帮助找人,这是一管。 借由蜘蛛和虫类的力量帮助寻人,这是第二管。 而刀丽千不该万不该,竟然选择挑衅他。不过这也是她的个性就是,他提出那样的警告,刀丽肯定不愿就这么被他牵着鼻子走,送来手机也是想要反过来掌握主动。 这也是贺椿对刀丽性格的一个试探,如果刀丽还是原来的刀丽,那么她必然无法忍受贺椿这样“耀武扬威”,势必会给予反击。 现在刀丽果然亮出了反击第一步。 只是刀丽不清楚他们的实际能力,很可能还小瞧了他们。那么这就是他的机会。 通过这两个手机送来如此之快,以及快递员的自白,他初步可以断定,这家快递公司门市部很可能与刀丽和她背后的势力没有直接关系,重点应该就在那快递员的上司身上。这就是第三管。 阿蒙突然传音问他:“刀丽早就盯上了你的父母家人?” 贺椿否定:“不,她应该不知道,这应该是一个巧合。如果她早就知晓我父母和我的关系且找到了他们,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忍到现在。很可能是他们知道了我父母的消息,一查他们的地址,刀丽发现就在这个地址附近有她可以利用的人,立刻就利用了。这样一来也可以解释刀丽他们绑架行动那么快速的原因。真实到底如何,去一趟那家快递公司就知道。另外……” 贺椿看向那名保护者,“你好,我是贺十一,我想你已经听过我的名字,也看过我的照片,你是保护贺家老俩口的人?” 保护者手按在腰上没有放下来,贺十一实在来得太快,他就在附近都没有对方来得快。不过这几人的相貌确实和上面发给他的照片一样,就算有人作假,也不可能一下弄出三人都一模一样。 “你们好,我是带鱼,上面让我配合你们的工作。” “很好,我正好有事情需要你去办。请你进入贺家寻找监视器或者能看到阳台的附近的监视器,我们一来就被发现,表明一定有人在监视贺家,请务必找到。找到后再设法查看这些监视录像被传到了哪里。” “了解!”带鱼走入贺家,忽有所感,转身。 就见之前跟他说话的三人连同被他们抱着的小奶狗都已经消失不见。 带鱼:靠,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不同于普通孩童,他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飞叉快递公司爱荷小区门市部,距离贺家的老楼走路只需要三分钟。 门市部经理王丙正在自己只有鸡窝大的经理办公室摸鱼看网络小说。 听到门响,他不是很高兴地抬起头,冷着脸问:“什么事?” 三人一小狗鱼贯而入。 走在最后的阿蒙关上门。 寒豆豆看小狗赖在蠢蠢怀里不爽,两手掐着小狗上肢把小狗从贺椿怀里硬抱出来,晃了晃它的小身体,警告它:“不准在我身上撒尿。” 小奶狗吓坏了,呜呜,它要回去刚才那个摸它摸得好舒服的少年怀中。 贺椿拍寒豆豆脑袋,“别欺负小狗,喜欢就和它好好相处。” 寒豆豆口是心非:“我才不喜欢这种肉滚滚又没用的小土狗。” 贺椿揉揉小家伙,看他抱小狗的动作明显很小心,小手在小狗肥肥的小肚子上一下一下抚摸,明显喜爱得紧,就随他去了。 王丙皱眉,不高兴地说:“你们是谁?如果要寄件就到前面,这里是办公区域。” 贺椿走到他桌前,张口就问道:“你是否绑架了刀家老俩口?” “什么!?”王丙刚要质问他们来干什么,一听此言,吓得差点跳起来,“什么绑架?你别血口喷人!你们是什么人?” “那你为什么让人送手机到贺家?” “送手机?啊,你是说……”王丙眼珠一转,不肯说了。 贺椿敲敲桌面,问:“认识刀丽吗?” “谁?” 贺椿一边打量王丙的表情,一边试探着询问:“一个很好看的姑娘,长得应该很精致,她也许没告诉你她的真实姓名,但你应该很喜欢她,她是不是请你帮了一些小忙,比如借用你们公司的快递车和员工制服等等?” 王丙脸色变幻,心中忽然就涌起一股冲动,“你说的应该是玛丽,你认识她?” “如果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你大概还不知道她是某犯罪集团的下属成员,专职迷惑男性以达到她的目的。在她身上上当受骗的人很多,你不用觉得可耻。” 王丙心里难受了,他那么喜欢的女孩竟然是一个犯罪份子,而且还是迷惑男性的老手,作为一个传统的直男癌症患者,他恨不得自己的女朋友从头到脚都是初,连头发丝都没被人碰过才好,如今听说玛丽根本不是他想象中有点调皮的纯洁小公主,心里立刻恨起玛丽来。 “是,她是利用我让我帮了一些忙,今天早上她打电话给我,让我借给她一辆快递车和两套员工制服,说她投资的一个电影摄制组临时需要一些道具,暂时借用一下,顺便还可以帮我们公司打广告,我信以为真就借给她了。”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王丙摇头。 “那他们怎么还车还制服?” “玛丽说明天早上会让人把车和洗干净的制服送到我们公司门口,钥匙就丢给守门保安。” “你平时怎么联系玛丽?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王丙表情更沮丧,“一般都是她联系我,我只知道她的微信号。” “你怎么认识她的?” “哦,有次我开车经过四环大桥路,无意间遇到她在路边徘徊,我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就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那时看起来特别无助,她说她心情不好出来走走,后来她上了我的车,让我把她送到火车站,就是那次我们交换了微信号。可我们之间联系的不多,她偶尔才回我一个消息。” 贺椿不动声色,“你有她的照片吗?” 王丙再次摇头,“我们就见过那一次,今天她突然联系我,还说事情办成了会来见我和我吃饭,透露出想要和我更进一步的意思。” 贺椿无语,“你和她就见过一面,她让你帮忙,你就帮忙了?” 王丙干咳:“她、她还付租金了,微信转账。” 贺椿:……妈蛋,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把她的微信号给我。”虽然他知道这个微信号现在可能已经废除,但如果能查到对方的手机号码,进而找到她通信时的所在地,还是很有帮助。 贺椿还有一个疑问:“手机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王丙立刻回答:“在那两人来借车子和衣服的时候就送来了,他们说之后会用到。” 贺椿了然,看来刀丽已经料到会有人找到贺家,所以就事先准备好了两个手机备用,等贺家一旦有人出现,她就通知王丙,让王丙派人把手机送过去,造成一种“速度极快、尽在我掌握”之感。 “刚才通知你送手机的是不是也是这个微信号?” “是。” 贺椿迅速联络专案组,让信息组立即去调查这个微信号。 快线索到此看似已经断绝,剩下的都是需要时间调查的慢线索。 而刀丽应该也是知道这点,所以她才有恃无恐,甚至她用来和王丙联系的微信号可能也是利用他人身份证办理的手机,随时都能丢弃。 王丙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突然响了。 王丙接起电话,听了两句,面露怪色,把话筒递向贺椿:“是玛丽,她说要跟你说话。” 贺椿抓起话筒,轻轻放回话机上。 王丙表情更古怪,眼含恐惧,照着手机上刚刚发来的短信,吭吭哧哧地念道:“玛丽说如果你不接电话就让我告诉你,她不喜欢不听话的小孩,更不喜欢别人威胁她,你疯,她会更疯,就看谁愿意付出的代价更大。今天晚上十二点整,她会在网络上直播贺安平的解剖全过程。” 贺安平就是他父亲的名字。贺椿表情平淡,看向王丙身后墙上贴的荷花市地图,“你刚才说你是在四环大桥路见到了玛丽?能告诉我详细地点在哪里吗?” 现在他该实行第四管了,刀丽为他给他颜色看,但又不敢真的把时间勒得太紧,这样就会少了和他讨价还价的时间,也无法起到她折磨人的目的,于是到午夜十二点为止,他为自己争取到十个小时。 如果他一开始就使用第四个方法,一旦不成功就会浪费大量时间,也会丢掉一些线索。 同样,如果他一开始接了手机,现在必然会被刀丽牵着鼻子走,也会浪费大量时间和人力。 但现在,刀丽以为他已经山穷水尽,只能靠慢慢调查来寻找她,她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以他对她的了解,一直到午夜十一点之前,刀丽应该都不会再来骚扰他,这九个小时是用来折磨他的时间。 而询问四环大桥路地址也是为了迷惑刀丽的眼睛。 王丙把地点说了,还特热情地把电子地图调出来指出详细位置,他很害怕,期期艾艾地问,他是不是犯事了。 贺椿看他不顺眼,故意冷笑两声。 三人一小狗当着王丙的面消失,王丙吓得张大嘴巴,随后怪叫一声,打开办公室冲到了外面。 第151章 荷花市骚乱和闷骚的师父 正在厨房搓肉圆子的贾道士听到客厅传来些微声音, 从料理台倒退一步,身子后仰往客厅看。 客厅里贺椿抬手对他摆了摆,“嗨,好久不见。” 贾道士:“……” 贺椿走过来打开冰箱门,问客厅里的另外两只:“你们喝什么?我看看,有假道士自制的奶茶, 还有冰大麦茶,以及鲜牛奶和酸牛奶, 要么一样来一点?” 寒豆豆抱着小狗跑过来,踮脚朝冰箱里面看,“有西米露吗?” 贾道士盯着手里的肉圆子, 心想自己大概是工作太累、今天睡太多, 导致幻觉都出现了。他竟然看到了贺椿的儿子! 贺椿把奶茶拿出来, 伸手打开贾道士头顶的柜子, 从里面拿出备用的玻璃杯, 挤开贾道士,用水冲了下杯子。 贾道士:这个幻觉好真实……你妈幻觉啊! 寒豆豆抱着小狗晃过来,上上下下打量贾道士。 贾道士看起来像是才三十出头,天生娃娃脸,身高一米七(?),其实他和贺椿同年,今年已经四十四,但如果他自己不说,谁都看不出来。这位平时上班研究量子学, 爱好是道学,从小就想做道士,可从他爷爷、外公到他爸妈都不愿意,哪怕他爷爷还是某道观的现任观主。 寒豆豆又踮脚勾头看了看装满肉的盆子,小鼻子嗅了嗅,觉得很香,顿时有点小期待。 “喂,你在做什么?” 贾道士低头看小娃娃,故意狰狞一笑,“做狗肉圆子!” 寒豆豆突然抬手,抓住贾道士的腮帮子用力捏了捏。终于找到一个脸比他圆的了。 被非礼的贾道士哭笑不得,用力把刚搓好的肉圆子砸回盆里,转身:“说吧,你们是谁?谁给你们的门钥匙,我生日还有半年,用不用现在就给我惊喜?” 贺椿把杯子放到料理台上,提起奶茶壶一边倒一边说:“两个答案,第一,我是贺椿,我没死,返老还童又回来了。第二,我是贺椿的儿子,代我爸过来看看你,顺便借用一下你的房间搞点事。随便你选择相信哪一个。话说都快十年了,你还没找个伴?你就打算这么光棍一辈子?” 贾道士盯着贺椿,那目光似乎要撕开他的皮肉一般。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我最后给了你什么?” “工作牌?” “我报警啦!”贾道士虽然这样说,但脸上的神情明显松懈下来,他其实看到这个少年看向他的眼神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这人是谁。而且真说起来,他最后给了贺椿的也确实是工作牌,虽然他问的不是这个。 贺椿也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个,“伤害反弹混元一体护身符。你这破符名字真拗口,不过,兄弟,谢了。” 贾道士面无表情地呵呵,再次搓起肉圆子,问:“吃饭了吗?” “还没。” “等会儿吃狮子头。” “好。”贺椿突然上前,紧紧抱了贾道士一下,放开。 “滚!别碍事。”贾道士低头,假装灰尘迷了眼,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 贺椿眼睛也有点红。 寒豆豆故意绕了个圈,歪头去看贾道士的脸,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你哭了。” 贾道士呲牙:“没。小孩一边玩去!” 寒豆豆伸手啪地在贾道士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随后傲娇地昂起头,抱着小狗去冰箱里巡视了。 贾道士:妈蛋!这小孩非礼了他两次! 贺椿吃吃笑,“你还是这么受小孩欢迎。” 贾道士给了他一个幽怨的眼神。 “现在还有变态在公交车上偷摸你吗?” “滚!老子早八百年不坐公交了!”贾道士鼓起嘴巴,最终还是舍不得用肉圆子砸某混蛋。 贺椿大笑。 阿蒙像只占山为王的大老虎一般,悄无声息地在这房子里溜了一圈,最后走进厨房,看蠢徒弟笑得那么开心,把蠢徒弟往自己怀里一拨,“朋友?” 他已经在书房里看到过去的贺椿和此人的合照,还不少。 贺椿点头,给他们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贾道士,那张符就是他送给我的。” 贾道士抬头看阿蒙。 阿蒙看清贾道士样貌,莫名生出一股警惕心。他家蠢徒弟似乎特别喜欢这种面相的人?这贾道士明明四十出头,看起来还如此可爱,让人看了就想欺负他。如今蠢徒弟已然开窍,如果他对这贾道士旧情复燃…… 阿蒙立刻打开徒弟的二号储物袋,手在里面转了一圈,拔出来时,手心里多了一枚含着浓浓白光的小球,小球只有乒乓大。 阿蒙伸出手,“见面礼。那张符极为宝贵,以后我定当回礼。” 阿蒙不知这样一张具有大威力的符箓怎么会流落到这个小世界上,可以说当初贺椿的灵魂能完美保留下来,那张符至少起到一半作用,否则这具身体的主意识已经换了人。而他手中这个灵气球还不足以酬谢,但他临时也找不到价值相当的东西返赠,只能先记下。 赛白泽闻言又吃味了,扒着寒豆豆的耳朵嘀咕说能让秽神欠个人情那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其实他不知道秽神大人只是不想让蠢徒弟欠人情,所以他主动把这个人情揽到自己身上了。 贾道士撇嘴,很不爽这么一个陌生大块头当着他的面向他炫耀和贺椿的感情有多好,他和贺椿一起撒尿和泥的时候,这大块头还不知道有没有形成细胞呢! “不用,一张真假不知的符换一套房子,怎么也是我赚了。对了,这房子我一直没过户,你需要,我今晚就可以搬走。”贾道士问贺椿。 贺椿想甩开他师父没能甩开,只好就这么被他师父用手臂环着说话:“房子给你就是你的了,我在这个城市待不了多长时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之后会跟你慢慢解释。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 “蠢蠢的男朋友。阿蒙。”阿蒙再次伸出手,示意贾道士把灵气球接过去。 赛白泽嗷地怪叫,偷偷骂秽神大人太嫑脸! 寒豆豆感觉到纯净的灵气,咻地蹦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对贾道士说:“我也是蠢蠢的男朋友哦,我叫寒子真。” 贾道士被“男朋友”三个字震晕了两秒,指指阿蒙,又指指寒豆豆,不可置信地问贺椿:“你这次找了两个?还大小通吃?你这是打算彻底变态了吗?还是打算被囚禁终身啊?” “狗屁!”贺椿被气笑,“你别听他们胡说,这两人都是我的好伙伴。阿蒙送你的礼物你就收下吧,这对你有好处,贴身放着就好,你不是有家传吐纳法吗,以后吐纳的时候把这个小球放到丹田处。” “麻烦。”阿蒙吐出两字,手掌对着贾道士脑门一拍,灵气球直接没入其身体。 “喂!阿蒙!”贺椿吓一跳,“这么多灵气,贾道士根本不是……” 贾道士只觉脑海一阵震荡,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寒豆豆伸出单手,轻轻松松接住倒下的贾道士。掉下的肉盆同时在半空悬浮住。 贺椿用力甩开阿蒙,忙蹲下身查看昏倒的贾道士。 阿蒙看着自己被甩开的胳膊,慢慢说道:“没事,我控制了,不会让它一下子散开,会让他慢慢吸收。” 贺椿没注意到他师父腔调不对,给贾道士快速检查了一遍,发现他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这才放下心,给他把手擦洗干净,又赶紧把人抱到卧室的床上放好。 “阿蒙,道士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来?” 阿蒙对寒豆豆抬了抬下巴,“看你什么打算,如果只是想提高他的身体素质,就让他这么睡一觉,灵气以后会慢慢改变他的身体,不过那一口灵气顶多也就是让他延年益寿。如果你想让他修炼,就让寒豆豆用他的功法引领贾道士体内灵气走上几遍,直到他体内灵气可以自行运转为止,这样等他醒来就算进入了练气期。” 贺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转头用乞求的目光看向寒豆豆:“豆豆?” 寒豆豆正低头看躺在床上的贾道士,觉得昏倒的他看起来更可爱一点,忍不住伸手再次捏了捏他的脸蛋,还扯了扯。 贺椿感到自己脸颊有点疼,“豆豆?” 寒豆豆眼珠一转,矜持地点点头:“行,交给我,你们出去吧。” 贺椿见寒豆豆答应,心里高兴,但走出卧室时,仍旧忍不住回头叮嘱道:“豆豆,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太欺负他。” 寒豆豆把小狗放在贾道士枕头边,已经开始扒贾道士的衣服,闻言头也不抬地摆摆手。 贺椿挠挠头皮,对阿蒙感叹道:“没想到贾道士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这么招人。你没见过贾道士小时候的照片,他小时候才可爱呢,真正的小包子,谁见到他都想捏捏他揉揉他,那时候的小朋友们讲究喜欢就要欺负,贾道士小时候可被欺负惨了,尤其寒豆豆那样的小霸王最喜欢欺负贾道士了。” “你是保护他的人?”阿蒙不动声色地握住他的手。 贺椿笑:“对,可惜我们没能一直同班同校,贾道士智商比我高多了,他一路跳级上去,二十岁不到就是大博士。不过我们两家住得近,在他上小中学时我还经常能碰到他,后来他去京城读高中和大学,我们就分开了一段时间,期间虽然也有通讯,但我后来参加卧底,就和他慢慢断开了。 再后来有次我出任务偶尔见到他,他有一项研究与宇航有关,我不太懂,反正他因为这个研究被一个外国犯罪组织绑架,我把他救了回来,后来我们就保持了通讯往来。” 阿蒙低头看他的眼睛,深沉地说:“你保护别人,我保护你。” 贺椿给他苏得当场打了个冷颤,受不了地直搓胳膊,“师父,我给你跪了!求你能别这么说话吗?” 阿蒙不高兴。贺蠢蠢似乎太在意这个师徒名头了,明明对他有感情有感觉,却非要抑制自己。 但是没关系,阿蒙淡定地摸摸蠢徒弟的短发茬,他会解决这个问题。 房主昏睡了,贺椿就自主征用了客厅,把茶几等物移开,开始就地画符。 这个符是用来隐藏他的确切位置,同时让他的感知度得到提高。 符画好,贺椿赤裸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盘膝坐到符阵中央,“阿蒙,麻烦你帮我护法,如果发现我能量失去控制就强行打断我,别怕我受伤。” 阿蒙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微微颔首。 贺椿慢慢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的肚脐处开始发光,像是丝一样的光线从他肚脐里射出,慢慢扩向四面八方。 这也是他通过传承记忆刚刚学到的关于己丝的利用方法之一。 说来,己丝有个非常霸道的名字叫做“造化丝”。 而蜘蛛怪的血脉虽然都属于蜘蛛一类,可以产丝,但并不是谁都能产出造化丝。造化丝的重要性和得到方法,传承记忆还没有跟他说明。那个教导他的蜘蛛人只跟他说,千万不要告诉别的生灵,他的丝叫做造化丝。 这个找人方法就是对造化丝的一种利用。长期接触后,蜘蛛残躯化作的陨石会对人体产生影响,进而在人体中留下残留能量。造化丝就是用来感应这种残留能量的工具。 以前如果这种能量太微薄且距离远了,贺椿肯定感应不到。但在贺椿收取了那些黑色湖泥后,寻找这种蜘蛛怪残躯能量已经成为他的本能,可以说那些残躯能量就是他身体能量的延伸,只要他想,只要没有离开地球,他就可以找到。 但这个需要时间,他需要从偌大的地球……好吧,哪怕只是一个荷花市,可一个荷花市就有七八百万人口,他要从这么多人口中去寻找那微弱的能量感应,哪怕他有造化丝帮他一起感应,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受到蜘蛛陨石影响的不止贺家人,他得尽量多的去感应,然后再请阿蒙和寒豆豆一起帮他去确认。 这些都要时间。 最坑爹的是,因为他是第一次使用,为了寻找这种能量,他必须先通过造化丝吸收外界那些游离能量,然后让造化丝帮他分辨吸收来的能量中哪种是陨石能量。 于是这一天,荷花市出现了一个非凡的奇迹,同时还造成了极大恐慌。 当天,专案组和政府相关部门都调动了大量人员前来荷花市,上面对于刀丽等人的嚣张非常震怒,在查到贺椿提供的相关线索后,他们几乎采取了地毯式搜索。 大量警察和协警走上街头,拿着刀丽等人的照片挨家挨户询问情况。 受到大惊吓的快递经理王丙再次被吓掉了魂,他被国安找上门了,对方要求他一定形容出那两名借车人的形象,还反复询问他和玛丽相交的全部经过。王丙吓尿了! 飞叉快递公司也配合警方寻找那辆出借的快递车,那么多人一起寻找,从配合行动开始,不到一个小时就在一高速入口附近发现了被遗弃的快递车。 刀丽他们借了车就没打算再还回去。 警方判断,绑架者很可能在高速入口换了车辆,但苦于这个高速附近的摄像头竟然坏掉,没办法直接知道绑架车换了什么样的车辆。 不过洛河他们很快就想出了另一个办法,划出可能时间段,让人拿着王丙提供的画像比对这个高速入口上去后第一个治安防范摄像头拍下的照片。 国家机器的行动有多快?贺椿他们赶到荷花市的半个小时内,荷花市的火车站、汽车站、飞机场,高速以及出城各路口,甚至江河码头,就全都被武警接手排查。 而从贺家人被绑架到全市戒严,总体才过去一个半小时。 换言之,如果刀丽在这一个半小时内还没有把人运出荷花市,那么就别想再简单走出去。 坐在直升机上往下观察的龚秋冬忽然变色,当下按下通话键:“洛河,注意看天空!” 刚刚赶到临时调度中心的洛河下意识抬起头,看到了一道非常美丽的彩虹。 彩虹,这是早就在大中城市中消失的奇景。很多中小学生都只能通过试验手段才能看到一道小小的真彩虹。 像这样横跨了整座城市半个天空的巨大彩虹,也不知多久没出现过了。 刚才荷花市下雨了吗?应该没有吧。 这一刻,发现彩虹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抬头,一边好奇彩虹的来源,一边痴痴地看,更多人举起了手机。 贺椿也不是有意要搞出彩虹,只是他第一次使用造化丝的感知功能,不太熟练,在把造化丝化作能量延伸出去后,不少造化丝拨动了空气中蕴含的水份。 当他一边吸收外界的游离负能量,一边用造化丝感知陨石能量时,也不知怎么的就弄出了一条巨大的彩虹。 可惜贺椿只能感知能量,无法亲眼看到彩虹。 倒是阿蒙走到了阳台窗户边,抬头向外看,看到了那道炫目美丽又奇幻无比的彩虹。 而这道彩虹还不是第一道! 同一时刻,荷花市气象局的观测员疑惑地瞅了瞅电脑画面。 怎么突然间,pm2.5和其他各种污染值一下下降了这么多?而且还是全市范围的下降! 不会外面的测试仪器又出问题了吧?观测员尽忠职守地把这个变化打印并保存了下来。 一个小时过后,那名观测员再也忍不住地拿起电话,要求外出工作人员去检查摆放在城市各处的测试仪器。 贾道士家楼下,一名出来遛弯的高胖女人抬起头,疑惑地望了望天空。今天的空气似乎意外的新鲜,整个天空看起来像是洗过一样蓝得透彻!天,还有彩虹! 荷花市中心公园,正在抬头看彩虹的一名老人忽然低头发出惊呼,“你们看,湖里的鱼好多跳起来了!” 惊叫声阵阵,不止老人一个看见。 看彩虹的人低下头,好多游园的人停下脚步,在湖中游湖的人也纷纷停下小船,垂钓的人都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湖中大量鱼类从湖中跳起,再噼里啪啦落入湖水中。这还不是一次性,而是反反复复地发生,越来越多的鱼儿跳出湖面。 叽叽喳喳!更多的喧哗声响起。 等等,不是喧哗。树叶纷动,大量鸟雀冲上天空,发出极为欢快的叫声。 “你们看!那些鸟!” “还有青蛙蟾蜍!它们全都从洞里跳出来了!” “天哪!虫子!虫子爬出来了!” “妈呀!这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害怕地说:“会不会是……要地震了?” 一句话把好多人吓得失魂落魄,有手机的立刻联系亲戚朋友,让他们赶紧带着重要物品离开家到最近的学校或广场一类的地方,还有些人立刻查询地震局电话想要确证消息。 此时,地震局已经一片慌乱,湖泊那边打来询问的电话不是第一批,在这之前和之后都有大量电话打进来,有说大量鸟雀异常的,有说猫犬等动物疯狂吠叫的,还有说看到山里的蛇爬到了道路上,养鱼养蟹养虾的也都说看到了异常景象…… 总之,荷花市从动物昆虫到人类都要疯了! 就在全市纷乱逐渐波延开时,“快看!又一道彩虹出现了!” 不仅如此,与这道彩虹同时出现的还有淅淅沥沥的小雨。 阳光、蓝天、小雨、彩虹,还有兴奋到激动的生物们,整个荷花市似乎都变得活跃起来。 电视、广播、短信……各种渠道同时发声:“不是地震,地震局没有检测到任何地震波动,请大家保持镇定,请大家冷静对待眼前发生的事情。” “请害怕的市民锁好家中门窗,带上身份证和银行卡等重要物品,前往最近的学校或广场,请大家不要慌乱,避免给犯罪分子以可趁之机。” 贺椿同学对他一手制造的慌乱一无所觉,他动用造化丝没多久,就产生了吃得好饱的饱腹感。 虽然有传承记忆,但是如果当初那只大蜘蛛此时能活过来,知道贺椿第一次使用造化丝进行感知,就敢这样大范围的使用,还是用这样浪费的方法,它一定会把贺蠢蠢暴打一顿。 任何法术使用都需要消耗大量能量,这也亏得是污染严重的地球,更亏得贺蠢蠢同学修炼的就是吃负能的混沌炼体术,否则这样大型的法术操作,要不了半个小时就能把施法者给抽干! 偏偏贺同学还觉得自己吃得好饱,因为太饱了,他还有意识地把灵气利用部分造化丝给送到了荷花市荷花小区地底下。 阿蒙冷漠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脑海:“别把灵气集中在同一个小地方,你想那里被各种动植物昆虫淹没吗?” 蠢徒弟大概又忘了他以前的警告了。如果不是他吸收得多消耗也大,这时已经给撑爆了。 阿蒙不得不在旁边帮着贺蠢蠢,把他身体中过多的负能吸取出来。 贺蠢蠢一悚,忙把灵气散开到整个荷花市地底下。 他其实可以把灵气跟之前一样送进自己的储物袋里,但他私心希望给家乡做一点事,他也就是仗着修真界虽然能看到地球影像,但因为不能实际接触,短时间内绝对发现不了他“给地球输送灵气”的秘密。 在贺蠢蠢明为找人实则清扫垃圾输送营养的同时,阿蒙的眼睛“看”到了一丝丝碧蓝如海的光芒溜进了贺蠢蠢的身体。 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宝贵礼物的贺蠢蠢忽有所感,“阿蒙,我似乎感觉到蜘蛛陨石能量了。” “地点,我过去查看。你每次感觉到一处,在识海中告诉我就可以,无论我离你多远,只要你想让我听到,我就能听到你的心声。” 贺蠢蠢苦瓜脸:……师父求不要肉麻! 阿蒙临走时还摸了他一把。 被摸得差点走火入魔的贺蠢蠢的俊帅小脸蛋都扭曲了:传说越冷漠的人越闷骚,而且一烧起来那简直能烧爆整个宇宙,话说他师父已经憋多久了? 第152章 霉神附体 绑架贺家人是刀丽的主意。 万斯文虽然和他们合作, 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并没有告诉他们贺家村的事情,只提供了一堆石头,说其中有带有催化人类基因的陨石。 前天晚上万斯文的自白暴露了贺家村的事,刀丽这边的势力通过内应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刀丽恰巧得到了一颗让她出乎意料的心脏, 而且这几年的研究也让她确信了那陨石能催化人体基因变化的事,为此, 当她知道有这么一个贺家村后,立刻想抢在国家前面先去分一杯羹。 可惜国家的速度比她想得还要快得多,无奈下,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一边偷偷向村民出高价让他们去寻找像陨石的石头, 一边寻找机会。 机会来了, 当他们从内应那里得知荷花市荷花小区有一家姓贺的人家就是当年从贺家村迁徙出来的人家之一, 而且那姓贺人家竟然还是贺椿的家人后,刀丽连一分钟都无法等待,立刻亲自调度此事,找出所有她能立刻使用的关系,在下命令无论如何都要弄到贺家人的同时,她自己也火速乘坐直升机飞往荷花市。 正好刀丽在离开吴市镇后就赶往了S市,而S市离荷花市只有三百多公里距离。 刀丽先到达了位于荷花市天牛基因研究所赞助的一家弱智孩童学校。 该学校是一家集收养、培训和开发弱智儿童智力为一体的民间慈善机构,在荷花市智障儿童父母之间还算有一定名气,不少智障儿童的家人会把他们送到这里念书。 有些关心孩子的, 会每天来接送孩子,但大多数智障儿童家长听说这个学校可以全托后,就签署了合同,把自己的弱智孩子全年托付给了该学校,只偶尔来看看孩子。 更有些被遗弃的智障儿被医院和警方送到这里,他们也是好心,以为这个专业机构会好好照顾这些不能自主的孩子。有些生育了智障儿的父母还会偷偷把孩子丢在该学校校门外。 而该学校明明知道这件事,却从不在学校门口装摄像头。 警方曾经提醒过他们,校方以节省经费的名义含糊了过去。 智障儿的福利和幸福,可以说靠得就是他们的父母家人,这是一个最容易被忽视的群体。扪心自问,世上有多少人认为这种孩子对于社会没有任何帮助,生下来就是浪费粮食拖累家人的? 谁都不愿生下这样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对于每一个家庭来说确确实实都是包袱。他们大多数需要人日夜照顾,尤其年龄小的时候。 有些年轻的夫妻因为生育了弱智儿,而导致家庭破碎的比比皆是,有父亲跑掉的,也有母亲崩溃的。 一个可以全托的智障儿童学校的出现,对于这些父母来说简直不亚于福音传世。 哪怕他们偶尔来看孩子,发现孩子有些不对劲,也不会太在意。甚至有的家庭听说孩子生病没了,顶多问两句情况,听说有医院开的死亡证明后,安心的同时大多数都是一脸解脱。 刀丽也是这个学校的顾问之一,她每年都会来几次,有的时候是挑选试验品,有的时候是为了来印证某些想法。 为了方便照顾这里的孩子,这个学校有自己的校医室,规模还不小。 贺家四口人就是被绑架者们送到了这里。而且在路上他们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又换了一次车,连运送者都换了,前面的车子和前面的绑架者将继续驾车离开荷花市,以吸引警方目光。 绑架者是刀丽亲手挑选和培养的雇佣兵,对她无比忠心,也不敢背叛,除非他们都想死。 刀丽心情愉快无比,尤其在她知道那个特别像贺椿的少年也已经赶到荷花市以后。 刀丽在哼歌,曲调悠扬,竟十分好听。 “你看,他们是贺椿的家人呢?他的父母,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外甥。”刀丽敲了敲单面玻璃,转头神色亲密地伸手抚摸身旁男子的脸庞,还轻轻拍了拍。 男子表情木然。 “你是那么信任他,几乎把所有都交给了他,连你的心一起,可他告诉过你吗?向你介绍过他的家人吗?” 男人没有反应,眼皮都没眨一下。 “啪!”刀丽抬手就扇了男子一个耳光,可不一会儿她就后悔了,掂起脚在男子被打的地方亲了一下。 亲完,刀丽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惹得走廊尽头的保安忍不住扭头看她。 刀丽确实漂亮,年轻就是她的本钱,她抚摸男子的胸膛,戳了戳他:“没关系,你把原来那颗心给了那个卑鄙无耻下贱的小人,我就帮你换一颗。你看,你现在多么健康,多么强壮,你,就是我的奇迹。” 刀丽露出梦幻一般的笑容,抱住男人瘦削的胸膛蹭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手机铃响。 刀丽松开男人接起电话,刚听了两句,就蹙起眉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对面告诉刀丽,他们的私人直升机出故障了。 而这时正是贺椿开始使用造化丝寻找陨石能量的五分钟后。 五分钟前,刀丽得到上面警告,说荷花市将很快进行全面戒严并展开地毯式搜索,让他们在戒严前立刻撤出荷花市,并把该藏的东西都藏好。 刀丽本来想就在这里对贺家人做一些事情,这个学校里的设施很齐全,不亚于一个小型研究所。 可她也不想冒险,上面更不想把这个学校的秘密暴露出去。 无奈,刀丽只得选择第二个方案,对贺家四口人进行转移。 可是他们刚刚取得空管同意可以起飞,送她来这里的直升机竟然故障了? “我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内必须修好它!”刀丽微笑着说道。 可十五分钟过去,直升机还是没有修好。 刀丽无法再等待,命令手下准备车辆,打算从高速撤离。 贺家四口人被装上冷冻车的伪装车厢内,刀丽和男子坐上驾驶席,一名佣兵负责开车。 佣兵发动车辆,车子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连接几次都没有发动起来。 “见鬼!”佣兵不敢看刀丽脸色,赶紧开门下车查看情况,但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发现车辆有问题。 但只要他上去发动就是发动不起来! 佣兵的额头滴下汗珠。 刀丽顺了顺头发,抬头笑:“还等什么,这辆不行,不能再换一辆吗?” 她身边不言不语的男子忽然抬头看向车窗外。 刀丽被他惊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中也随之冒出奇彩。 “彩虹!” 学校里好多人都抬头看向天空的彩虹。 刀丽觉得好看的同时,也在奇怪,同时心中冒起了一股无法言喻的不安。 “换车!马上换!” “是!” 于是贺家四口和刀丽再次换了一辆车,还好这里为了做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准备了好几辆便于装人和伪装的车辆。 佣兵开来了一辆学校大巴,他开过来的时候一点问题没有,但在刀丽让人把贺家四口放上车后,这辆车的轮胎竟然爆掉了。 大巴换车胎比较麻烦,刀丽接到短信提示,全面排查已经开始,让他们必须在十分钟内立刻走出荷花市。 刀丽果断再次换车,这次只是一辆普通的商务车,只有座椅下面能勉强藏一个人。 刀丽让人把贺家四口装在箱子里,假装货物堆放在商务车里。 搞定这一切,已经过去好几分钟。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商务车倒是能启动了,可是他们才开出十米远都不到,车子突然轰隆一声,栽进了坑里! 刀丽脑门咚地撞在车窗上,生生把车窗给撞裂了一块,当然她的额头也立刻青肿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刀丽拉着旁边男子好不容易坐直身体,一字一顿地质问。 佣兵司机有保险带勒着,情况还算好,闻言解开保险带向另一扇车门爬动,同时崩溃地回答:“地陷了!这地面哪家施工的?下面有空洞竟然都不填补!” 突然下陷的坑洞不大,可正好把商务车的车头全部卡在坑洞里,没有吊车或者足够的人手及工具,短时间内是别想把这辆车给弄出来了。 刀丽从车里爬出,第一次生出了焦头烂额的不顺之感。 但后面的事实告诉她,这样的不顺才只是开始。 “把箱子搬出来!继续换车!我就不信所有车子都开不起来!”刀丽一脚踩到地上,她穿着平跟鞋,忽然觉得脚下感觉有点不对。 低头一看,一向自持冷静的刀丽猛地发出尖叫:“啊啊啊!蛇!有蛇!” 一条小青蛇被她踩住了尾巴,小蛇疼得大怒,抬起脑袋张口就在刀丽脚踝上咬了一口。 正好刀丽吓得脚软松开,小青蛇咬完人就咻地蹿进附近草丛中。 随后刀丽开始感到头晕目眩,也不知是吓的,还是那蛇的毒液真的那么厉害。 这下想走也走不掉了,佣兵们赶紧把刀丽送去医疗室,首先他们要请医生检验刀丽是被什么毒蛇咬了,还要从其他大医院调用相应解毒血清。 不用说,等刀丽这边注射完解毒血清,荷花市已经被全面封锁。 刀丽躺在病床上倒也没怎么慌乱,不能离开就不能离开,大不了她把贺家四口人剁碎了带走! 啪哧。有什么东西掉在她的病床上。 什么东西?刀丽坐起身查看,看到被子上掉了一只小蜘蛛。 女孩子总是讨厌蛇啊蜘蛛啊老鼠一类生物,刀丽也不例外。 不过只一只小蜘蛛还不至于让她怎样,她甚至十分淡定地看着小蜘蛛在被子上飞快爬动。 啪哧。又一只褐色的蜘蛛掉下来。这只蜘蛛大了一点。 刀丽觉得恶心,下意识抬头看向天花板。 这一看,刀丽眼眸顿时收缩,浑身鸡皮疙瘩全部冒出,尖叫也被吓得堵在了喉咙口。 只见位于她床铺正上方的天花板上,无数的大小蜘蛛密密麻麻地从一个小缝中不断涌出。天花板都快挤满了,有些蜘蛛挤不下就掉了下来。 刚想到掉这个字,天花板上的蜘蛛就像下雨般向她落下! “啊啊啊——!”刀丽疯了,掀开被单,双手连舞,拼命向医疗室外逃去。 第153章 无间道? 修真六界最可怕、最不能得罪的魔头榜单, 秽神大人高居榜首位置永不动摇。 能让秽神大人厌恶的,如今还能活得好好的,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这还是人家秽神大人懒得出手的缘故。 问问修真界唯一的七劫仙尊傅渊,如果不是他还有枚无比重要的心脏落在秽神手上,不得不讨回来, 他愿不愿去找秽神麻烦? 说真的,傅渊仙尊在碰到秽神之前, 一直觉得自己运气很好,几乎和气运之子无疑,前面那七具分身也炼制和收回得非常成功, 可是自从碰到秽神并不小心打了他的主意后, 傅渊仙尊就深深深深地觉得自己被诅咒了。 之后的上万年, 他不但做什么都不顺心, 连修炼都没有多少寸进。 虽然到了他这种程度, 想要再有进步已经千难万难,可是难到这种程度已经不是普通的坎坷。 修为越是难以寸进,傅渊仙尊就越发想要收回剩下的两具分身,秽神所在的那具分身他已经不指望,他只求能把自己的心脏收回来就好! 可是别说他的心脏,就是另一具分身也出了问题,不但好不容易才成活,成活后还偏偏有了自己的意识,更糟糕的是对方压根不愿意和他合体。 等傅渊仙尊耗费修为好辛苦地算出他收回分身的有缘人很可能落入修真界, 还锁定了大致条件,千辛万苦搞出一个收徒大会,想要从中找出那个有缘人。可是本应该很容易算出的天机再次被蒙蔽,他虽然知道有缘人就在那些孩子当中,却死活就是无法确定是哪一个。 从自己这边走不通,于是傅渊仙尊不得不苦逼无比地再次耗费大量修为又给傅逸这具分身推算了一次机缘。 他不敢推算自己怎样才能收回这具分身,而是改为推算傅逸如何才能与他合体。别看意思一样,但推算主体不同,得到的答案也会完全不同。 推算结果告诉他,想要傅逸和他合体,必须让他收来的那些未来弟子们出马,其中有一人或者几人会完成傅逸愿望(也许不是完成愿望),总之让未来弟子们去地球找傅逸,有一定可能会让傅逸同意和他合体。 看看,连堂堂修者界第一仙尊都被秽神大人有意无意给坑得如此苦逼,刀丽同学甚至连修者都不是,这突然就被秽神大人给惦记上了…… 阿蒙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比如找一根刀丽的头发当作工具什么的,他只要稍微认真一点去想这个名字就好。 范围,荷花市。性别,女。名字,刀丽。年龄,二十。特殊条件,脑中会想贺椿的名字,也许会直接念出来。 这样一锁定,基本上就不太可能弄错人。 为什么有些传说总说人的真名很重要,因为那就是一种符号,当你说出某个名字时,这个名字就会化作一个电波符号。甚至你稍微想得用力一点,你的意念也会形成精神力,从而让这个名字也变成电波中一个比较重要的信号。 很多人都以为没有特殊机械或者合适的环境,周围语音就不会被录下来。而真实呢?其实我们的话音,包括我们的强烈思维都会在空气中滞留一段时间,只是普通人看不到、听不到也感觉不到而已。 但阿蒙能。 最可怕的诅咒巫者仍旧需要被诅咒者的身体一部分,最起码也需要使用过的物品才能施展法术,但阿蒙他只要想一想被诅咒者的名字就可以。 当对方连名字都没有时,他只要设定一个简单条件,比如:如果有人提到我的名字并对我有恶意,诅咒便成立。 当然阿蒙不认为他在诅咒别人,他只是以直报怨,帮助对方把怨气和恶意再扩大一些,直到引来更多的负能附着,而这样的负能一般都被人称之为秽气或者晦气。 刀丽就是被这样的晦气给附着了。 等后面贺椿开始清理荷花市的负能,继而释放出灵气后,连地球意识都插了一脚。 再接着,贺椿通过造化丝感应到了家人身上残留的陨石能量,阿蒙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通过贺椿家人的脸型和他们身上的残留能量确定贺椿没有找错,阿蒙去救人,顺便就把附近的小蓝点给召唤了过来。 小蓝点正为自己没有起到作用而懊恼呢,一听说找到正主儿了,立刻来劲,指挥大批蜘蛛涌向刀丽所在病房。 于是就有了刀丽浑身落满蜘蛛,被吓得哇哇大叫冲出病房的一幕。 门外的佣兵兼保镖看刀丽尖叫着冲出来,再看到她浑身爬满蜘蛛,也都吓了一大跳。其中一名保镖反应比较快,立刻脱了衣服帮刀丽拍打全身。 而那个表情木冷的男人只是站在门口,动都没动。 但刀丽这时也顾不上他,她被吓哭了。 保镖们看她哭,又害怕又觉得她有点可怜,可是好多蜘蛛都在往刀丽的衣服里面钻,他们也不好上前去撕扯刀丽的衣服,只能帮她拍外面。 小蓝点爬到刀丽脸上,偷偷咬了她一口,咬完,立刻带着大批蜘蛛撤退。 有它的灵气保护,这些蜘蛛一只都没有受伤,但不能坚持太长时间,被刀丽他们看出来也不好。 小蓝点完成阿蒙大魔王交代的任务,撤退得快得不得了。一眨眼,所有蜘蛛都消失了。 保镖们还在用力拍打,刀丽被打得疼痛,不住痛骂。 另几个保镖闻讯赶来,忙叫:“没有了!都没有了,全都跑了!” 刀丽不肯相信,她总觉得自己衣服里头发里都是蜘蛛,尖叫着冲向浴室。 保镖们不好跟进浴室,只能等在外面。 校方人员探头探脑,不知道这些上面来人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敏感的,莫名生出了一种大难临头的紧张感。 “好多虫子,我还看到蛇了!”有校方人员说。 “是啊,听说我们这里要地震了,动物昆虫鸟雀都疯了。” “要不要赶紧撤退啊?” “撤什么?我们学校操场就是避难所之一。教学楼也都是能扛八级地震的,哪里有我们学校安全?” 这话一说,原本感到不安想要逃走的校方人员也都犹犹豫豫地留了下来,有些还算有良心的,开始组织学校里的弱智学生们前往操场。 再说刀丽,冲进浴室,她连浴室门都来不及关,用最快速度扒掉身上衣服,打开水龙头就要冲洗全身。 预想中清澈的水流没有流下来。 刀丽连续掰动开关,仰头看上方的出水龙头。 噗!噗哧!花洒龙头突然喷出大量腐臭的黑水。 刀丽一张脸被喷了个正着,嘴巴里也溅得都是。 刀丽开始尖叫,不停地尖叫。 不知是不是她的尖叫太刺耳,震得水池那边的龙头里爬出了大量鼻涕虫。 包括下水盖也是,大量的黑色鼻涕虫从下水道里冒出来。 “啊啊啊——!去死去死去死!不要过来!”刀丽疯狂地擦脸、拽自己的头发,不住躲避越来越多的鼻涕虫,叫得嗓子都劈了。 保镖们终于冲了进来。 刀丽也终于达到承受的临界点,幸福的昏了过去,倒在了磁砖地面上。 阿蒙坐在箱子上,“看”到刀丽昏倒,这才不紧不慢地掏出一支手机,点击洛河的电话。 “人找到了,多派一点人手过来。”说完,阿蒙还十分时髦地把自己所在地点的坐标用微信给洛河发了过去。 洛河看清地址,二话不说立刻调度人手。 附近警力和武警战士迅速向该学校集中。 龚秋冬来得最快,他不等直升机降落,就直接从飞机上攀着绳子跳下。 除了他,直升机上还有几名特警,也全都攀绳而下。 刀丽的佣兵保镖们和校方人员也看到他们了,校方人员有的茫然不知所措,有的心中有鬼,吓得转身就跑。 刀丽带来的那批人,彼此目光一对,立马转身。 “去找玛丽博士,必须马上带她离开!快!” 有人背起昏迷的刀丽,四名佣兵打头,那木冷男子押后,一行人悄悄向学校地下停车场摸去。 地下停车场有一个后门,不能走车子,但能让人通过,后面就是小区购物街,只要混进人群,他们就有把握逃脱。 可阿蒙人都来了,就“看”着他们,怎么可能让这些人从他眼皮子底下走脱? 停车场的门闸突然掉下来,吓得保镖们一起回头看。 啪嚓。不大的地下停车场的电也停了。 “嘘!你们听!” 悉悉索索,像是有无数小动物正在地上爬行。 有保镖忍不住亮起手机电筒,当他看清地上跑来跑去的都是什么后,当即变色:“是老鼠!我靠!怎么有这么大的老鼠!” 城市老鼠本来就能长到很大,只不过它们怕人,一般都生活在黑暗的下水道里。这次有股奇怪的能量把它们赶了出来,它们也很委屈好不好? “你、你们看,那里有一只大大大老鼠,它它它像不像人?”又一名保镖亮起了手机电筒,可他比较不幸,看到的景象比较可怕,竟然吓得口吃了。 不少保镖看到了一只像人一样蹲坐在地上的大老鼠一闪而逝。 “别看!快走!”资格最老的保镖变色,背着刀丽就往后门冲。 新人不知道,他们这些老人可都清楚这个学校私底下干了什么事,尤其刀丽加入研究所后,她的研究特别大胆,别人不敢干的,她都敢。 在刀丽看来,这世上一切生物都是她的玩具,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女王和中心,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做任何事情。 该保镖冲到门边,伸手拉开插销,再一拉,铁门纹丝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这道门明明没有锁,只能从里面开关,是谁在外面把门锁住了吗? 保镖们急了,他们已经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 那么响亮,那么多,可想而知来了多少警察。 有老鼠围住了保镖们。 一名保镖想要掏枪,被那名背着刀丽的保镖喝止:“你想引来警方吗?别动,都保持冷静,这些老鼠不对劲。” 越来越多的老鼠围住了刀丽等人,就好像有谁在指挥它们一样。 龚秋冬看到了阿蒙,阿蒙对他挥挥手,三两下跳上房顶,跑了。 龚秋冬嘴角抽了抽,低头看摆放在地上的四个箱子,和特警们一起走过去,把箱子一一打开。 箱子上的锁都被暴力拧断,打开很容易。 箱子里露出了四个人。 龚秋冬小心上前试探四人呼吸,发现他们都还活着,当即吁出一口气,立刻呼叫救援,让人赶紧派救护车过来。 随后没多久,警方就在地下停车场抓住了想要潜逃的刀丽和她的保镖们。 说来也有意思,当警方找到地下停车场时,刀丽保镖们死活打不开的卷帘门自己弹了上去,而之前围着他们的大量老鼠也潮水般退入了黑暗中。 保镖们很光棍,没有试图反抗,他们非常镇定地说学校的顾问被蜘蛛咬伤,他们只是着急出去求医,但不幸地被困在了停车场中。 警方没有听他们解释,全部暂时收押。 洛河也赶来了,拿着照片比对刀丽的脸,随后对身后人一挥手。 数名特警上前,要从保镖手中接过刀丽。 保镖不肯,警方立刻用枪支对准他们。 背负刀丽的保镖示意大家冷静,慢慢把刀丽交给警方,并再三要求他们的玛丽顾问需要看医生。 洛河想起阿蒙要求他多派人手时候的语气,再看到某些校方人员躲闪的眼神,立刻眯眼:“从现在开始,给我全面封锁这个学校,许进不许出,所有在校人员必须接受调查!” 更多人手赶到,有的接手机房,有的调查档案室,有的则查起医疗室…… 不少校方人员开始颤抖,这样细致的调查,这个学校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大概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吧。 同一时刻,上面某些人再次开起了网络视频会议。 “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想过影响问题?现在整个网络都传疯了,说什么的都有,有说荷花市要地震了,还有人说丧尸出现了!简直荒唐。” “嗯,可是从绑架被确定到现在,我们只用了两个半小时就找到了绑架者和被绑架者,同时还查出了一个打着慈善名义,却干着畜牲都干不出来的恶毒事的可怕机构。我觉得这次行动非常值得赞许。” “我对专案组兴师动众就为了找四个人的行为暂时不予置评。我现在想说的是荷花市的异象。我还听说耗费了这么多资源和人力,最后找到被绑架者的却不是我们的人?我不得不说,我对那些深蓝儿童的能力深表佩服,但同时也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和天牛基因研究所是否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天牛基因所到底怎么回事?这家集团不是由国家控股一半了吗?” “这家集团一开始就和国外某势力有关系,当初负责洗白和转型该集团的是一名叫做贺椿的卧底警员。”说话的人顿了顿,突然冷笑:“卧底警员竟然坐到了黑帮老大的位置,还拉下了不少政府官员,如今更是有一个和他面目极像的深蓝儿童突然出现,紧接着这位卧底警员的家人就被绑架,这一连串的事情,你们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 “你是说?” “我说,我十分怀疑这个叫做贺椿的卧底警员在玩无间道。他身上难以解释的秘密太多,只说他最后推开傅逸冲进虫洞那件事就值得我们深思,他为什么这么做?这个人是否还活着?那些深蓝儿童和他有没有关系?” 说话人转动手中钢笔,亮出了最后一张牌:“我个人觉得,与其去浪费精力调查天牛基因所,不如深挖贺椿这个人,而着手点就是那个和他长得极像,且同样姓贺的深蓝儿童贺十一!” 第154章 大宝贝贺十一 胡少将会后就砸了桌子。 “老沈吃错药了吗?天牛基因研究所虽然挂着天牛的名字, 但早已和天牛集团无关,倒是和那个国外势力一直黏糊不清。这次明明就是这家基因研究所有问题,跟深蓝儿童有屁关系?” 胡少将砸了桌子还不满意,他还把椅子给踹了:“我们现在要调查的重点是,内奸、陨石和这家研究所,深蓝儿童的来历和成因可以放到第四位。老沈不查这四点, 却死活盯着贺十一,他什么意思?想要搅浑水吗?” 李部长超级冷静, 打开茶杯盖,吹吹飘在上面的茶梗,道:“你说得没错, 他就是要搅浑水。” 老胡气得又踹了下椅子, “我都能看得出来的事情, 其他人看不出来?” 李部长放下茶杯, 撩起眼皮, “老胡,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别装了。” 老胡哈哈笑,随手拖了一张椅子坐下,“我老胡不是有名的老糊涂又暴脾气嘛,遇到这么憋屈的事情,不发火也不是我老胡了。” 视屏会议室响起笑声。 这是深蓝儿童专案组高层的内部会议,只多加了三个人。 李部长把茶杯推开:“刚才开会的人都明白老沈在搅浑水,但为什么还有不少人附和他?说白了也没意思, 不过派系之争而已。老周任期还有两年,现在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偏偏这时候一批神秘无比的深蓝儿童冒出来了,而且一出现就带了一个天大功劳。” 老胡冷笑:“也就是说现在谁能把深蓝儿童拉到自己那一边,不说其他,就只他们的功劳也都可以算在自己头上,对吧?” 另一名会议成员更加直白地说:“那还是一股非常可怕的能量,想想那些孩子的能力,如果让他们暗杀某个人,或者查某些人的犯罪证据……” 老胡:“所以老沈这是确定自己得不到贺十一他们的帮助,就想干脆毁掉他们?” 李部长点头,“最糟糕的是,有老沈这样想法的人还不少。” “我听说在别的国家也出现深蓝儿童了,各种人种都有,但东方面孔最多。”华夏老大周子龙开口。 李部长:“有一点我承认老沈说得对,那就是那贺十一和我们那位已经牺牲的卧底警员贺椿有莫大关系。荷花市之所以会出现那样夸张的异象,我怀疑很可能是贺十一和他的伙伴们一起找人才弄出来的。而贺十一宁愿暴露自己的能力也要找到贺家人,要说他和贺家人没有关系,那也未免太过牵强。尤其他和贺椿还长得那么像。” 老胡问:“他们有血缘关系吗?” 李部长叹息,有点哭笑不得地说:“不知道。你们可能都不相信,那几个孩子都不掉头发,喝水的水杯也从没有唾液留下,我们的人偷偷把他们睡过的床单用最精微的吸尘器吸了几十遍,都没有收集到他们掉落的皮屑。” 老胡吃惊,“洗澡也不掉?” 李部长非常肯定地点头:“不掉。” 大概是李部长的语气太哀怨了,与会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华夏老大周子龙敲敲桌子,“我听说荷花市现在各种污染值降低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那段时间天空还出现了七道彩虹?” “七道太夸张了,只有三道。老周,我把照片和录像都发给你看了,你可不能学网上人云亦云。”李部长笑。 周子龙没有笑,非常认真地说:“我想造成这种异象的原因已经不需要猜测,必然是那三个孩子中的一个。问题是,是哪个孩子?更进一步,我们是否可以把他一直留在我国,并让他经常使用这个能力?只要他愿意每个月在各城市这么做一次,我愿意把国家花在净化方面的研发资金的一半送给他做工资。” 李部长抿了抿嘴唇,终于忍不住半是炫耀半是揭秘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刚刚得到确定消息,在那三个孩子离开吴市镇时,那个叫贺十一的孩子在河边跳了一段健体操,随后吴市镇那条河河边的植物就开始疯狂生长,附近山林里的动物好多都跑到了河边上,惹得吴市镇森林警察不得不向上级部门求援,请加派人手保护那些动物鸟雀们。当地水质部门还检测了那条河的河水,至于发现……我想也不必我说明了。” 周子龙老大听完,静默三秒,随后就说了一句话:“谁敢动那叫贺十一的孩子,我让他把牢底坐穿!” 周老大的话第二天就在某些上层圈子里传开了。 不说诸如老沈之类的大人物们听到这句话是什么反应,且说贺椿这边。 贺椿确定父母救回来后跑到贾道士的房间看他,寒豆豆把贾道士脱得只剩下一条小内内,用一个大水球包着他悬空浮着,豆豆手搁在水球上,盘膝闭眼依然在引领贾道士行功。 旁边还有一个小水球,里面有一只小奶狗,小狗似乎睡着了,跟个团子似的窝在小水球里,小肚子还一起一伏。 贺椿疑惑一秒寒豆豆为什么用水球罩着贾道士,阿蒙在后面解密:“小家伙还挺用心,这样可以最大程度阻止灵气逸散,并阻止其他混杂能量进入贾道士身体。如此一来,你的这个友人便可以最大程度利用那份纯净灵气。” 贺椿感动,觉得他的豆豆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阿蒙从后面突然轻轻弹了弹他的耳朵,“不去看你家人吗?” 贺椿吓一跳,捂着通红的耳朵回头瞪他师父:不许撩我! 阿蒙发出低沉的笑声,“害怕?” “怕什么?我修炼的是大勇之道,我会害怕?”贺椿略显狭长的眼睛都快瞪圆了,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阿蒙太犯规,说要泡他,就开始时不时地撩他,如今还笑了! 你说你笑就笑了,偏偏笑声还低八度,像音质最好的大提琴似的,那琴弦拨动得他小心肝也跟着颤抖。 阿蒙靠在门上,一口指出事实:“你不害怕为什么不敢去见你家人?” 贺椿对他龇了龇牙,突然蹲到地上抱住头。 阿蒙低头看他。说真心话,他这徒弟五官长得不错,剑眉英目,鼻梁挺直,五官清晰分明,眉眼略狭长,如果不做怪,那就是一张古人所说的忠臣干将脸,老老实实的时候特别顺眼,否则也不会撩到那么多人。 可是这小子自带气质自降特质,耍赖的时候、狗腿的时候、使坏的时候……让你特别想上去踹他一屁股。大概也就是这份特质,才会让他做卧底做得如鱼得水吧? 比如现在,这臭小子往地上一蹲,抱着头,看起来我好忧愁好苦恼的熊样,让他特别特别想把他就这么踹倒在地上,上去按住他,剥光他的衣服,对他做一些会让他哭得嗷嗷叫的事情。 换言之,他这蠢徒弟特别容易引起一些内心阴暗暴虐者的嗜虐欲望,偏偏这小子又不是好欺负的,以至于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坏蛋们大概都对他又恨又爱。 “如果你不愿去见你家人,那么刀丽那边……” 阿蒙话还没说完,贺椿腾地站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家人说。”贺椿咬住嘴唇,“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我怕再伤他们的心一次。” 阿蒙无语,一个脑崩儿敲过去:“你不会换一种方式吗?想想你现在的年龄。” 贺椿眼睛一亮,茅塞顿开! 贺椿和阿蒙去见贺家人时,特地给寒豆豆他们在的卧室布置了防护符阵。 贺家人在医院里解开麻醉药醒来,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被绑架。他们隐约想到可能问题就出在贺椿身上,但他们并不知道贺椿做过卧底,只以为他当警察时得罪了什么人。 贺妈妈握着外孙的手垂泪,“阳阳啊,你不要恨你舅舅,你舅舅是英雄,是那些恶人丧尽天良,在你舅舅走了快十年的情况下还要报复他的家人,他们才是真正缺德的人。” 贺家女婿赖正信也赶来了,他听到贺妈妈所言,皱眉,没说话。 年方十六岁的赖阳正处在崇拜英雄的特中二期,闻言,他反握住他外婆的手,眼睛几乎在发光地说:“外婆,我知道,我怎么会恨舅舅。舅舅简直太了不起了,时隔十年,人家都还把他恨出一个窟窿,他当年一定干掉了好多坏蛋,还把他们整得只敢在他死后十年才敢对他家人下手。只恨我无缘见到咱舅舅,否则我一定跟他一起……” “阳阳!”赖正信听儿子越说越不像话,忙喝止他,他就怕儿子性子一起,嚷嚷说要去考警校。如今他儿子正处在不定期,一天一个想法,被绑架前还说要去当鱼贩子! 赖阳没理他爸,握着他外婆的手,铿锵有力地说道:“外婆,我决定了,我要跟舅舅一样去考警校!舅舅考的也是咱荷花市的警校吧?刚好,我不用远离家门了,免得我爸不放心。” 我不放心个屁,我管你小子去死!赖正信摔锅,他就知道这混小子会这么说。“贺爱,你看你儿子!” 贺爱翻白眼,从床上坐起身,“我儿子怎么了?我觉得他这个志向挺好。” 贺爱怼完老公,转头就对儿子说:“你想当警察可以,先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玩,别像你舅舅似的,牺牲的时候都三十五了还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赖阳哈哈笑,“哎哟,老妈,你是让我现在就去乱搞男女关系吗?你不在乎,可是我会被学校开除啊。等等!老妈,你太精明了,我要是现在去生个孩子,被学校记大过,我的档案就不完美了,档案不完美,警校就不会要我。老妈你太狡猾啦!” 病房里的气氛在赖小阳的插科打诨下,一下好了许多,不再那么沉重。 一直没说话的贺老爹忽然说道:“我醒来前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椿回来了。非常真实,我甚至闻到了小椿身上的花露水味,他每次回家都会在身上撒好多花露水,毛病一样。” 贺老爹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第155章 一片金叶子 贺椿进入荷花市第一医院3号住院楼前拐了个弯, 他就跟所有长期没回家的游子一样,总觉得两手空空上门不好,探病同样。 “有人在跟踪我们。” “嗯。” “你别动手,先看看对方什么目的。” “嗯。”阿蒙举起手机,很随意地拍了几张照片,选择了其中一张给洛河发了过去。你看, 他多么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 贺椿咧了咧嘴,他觉得阿蒙应该很喜欢地球。 虽然贺家人不是生病, 但他们被注射了麻醉剂,专案组也担心刀丽在他们身上还做了其他手脚,索性这次连着检测陨石能量影响的体检一起做了。 抽血检验还要等一段时间, 得等贺家人体内的药剂成分彻底排出体外。 洛河只告诉贺家人, 谨慎起见, 专案组让他们住院观察三天, 如果没事就可以回家, 当然住院和检查费用由专案组全额承担。 贺家人只觉得咱国家的政府好亲切好温柔,都不好意思蹭体检了。 还是贺家女婿赖正信脸皮稍微厚一点,说两老年纪大了,平时又不肯上医院,这次正好把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好好检查一下。 贺爱可没没有老俩口那么老天真,暗中把丈夫扯到一边,低声问他:“我怎么觉着不对劲,不是说绑架犯已经抓住了吗?怎么咱病房门口还站着两名持枪武警?这是部级以上干部的待遇吧?” 赖正信心里其实也怕,他胆子比老婆小多了, 但他会装,尤其喜欢在自家老婆面前充大丈夫,闻言就嗤笑道:“怕什么?咱们一没作奸犯科,二没为非作歹,说不定咱们有这待遇是蹭了咱弟弟的光。咱们可是烈士家属,烈士家属被绑架那是小事吗?你被绑昏迷着不知道,今天咱们荷花市可闹大了,当时我还奇怪怎么马路上到处都是警察和武警,网上还说荷花市所有进出路口都被查封。现在想想,可能就是为了解救你们。” 贺爱张大嘴,“赖正信你别哄我没见识啊!我们就是一个普通小警察的烈士家属,又不是周大大家属,至于搞得这么轰轰烈烈吗?” 赖正信撇嘴,“你问我,我问谁?反正人家也没怎么滴你,有人给你站岗还不好?好了,我下去买两杯奶茶,你儿子刚才就喊着要喝奶茶,缠了人家门口武警半天,人武警战士可为难了。人说外甥像舅,他这口味也和他舅舅一模一样,嗜酸爱辣又好甜。” 贺爱用力拍他,“什么叫我儿子,难不成那不是你儿子?你要敢承认,明天我就带他去改姓。” “别!你想咱爸妈跟我拼命吗?话说现在可以再生一个了,要么你跟我再生一个?” “滚!”贺爱把丈夫撵跑了,撵跑前没忘给他开了一个购物单。儿子要喝奶茶,她也有想吃的,比如医院后门老街上的鸭脖子什么的。 贺爱偷偷瞥看门口的站岗武警,叹口气,如果只是保护,为什么连让他们出门都不允许?算啦,就像她老弟曾经说的,想太多会脑结石,她还是想开点吧。 赖正信先跑去医院后街买了老婆指定的鸭脖子、薯片、水果等消磨时间的零食,又给老俩口买了一些茯苓膏,最后进入医院门诊大楼。 现在大医院都在搞多样化经营,从入驻药店、饮料吧到对外食堂应有尽有,保证每一个病人进来需要什么都能在医院内解决。 比如你是陪看病的,觉得等待时间太长,想喝杯饮料就可以去饮料吧,咖啡、奶茶什么都有。 比如你忘记买礼物了,没关系,请到附属药店转一圈,各种营养品应有尽有,随便你挑。 贺椿也不知道该买什么,提着小篮子抓了几瓶维生素,又去看阿胶和燕窝。 高大的阿蒙走进药店十分引人注目,阿蒙放出冷厉的气势,吓得推销员都不敢靠近他们,其他客人也是还没接近他们就纷纷躲避。 贺椿目光落到放在货架最底层的花露水上,在他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自动伸出去从里面抓出一瓶。 贺椿醒神,自嘲地笑笑,也没把拿起来的花露水再放回去,“知道么,我原来回家时都会喷点花露水。因为我听人家说在外面混的人久了身上会有一股味,就像女人做皮肉买卖时间久了会有洗不去的风尘味一样。人说警察的眼睛尖、鼻子灵,就是因为坏蛋身上真的有一股坏蛋味,那是洗多少遍澡都洗不干净的。 因为我每次回家都喷这玩意,后来我爹就说我每次回家不用进家门,他闻着味道就知道是我。他还说这玩意虽然使用的人多,但我的味道就是和人家的不同,他一闻就能闻出来。我老爹鼻子可灵了。” 贺椿眼眶有点发红,他揉揉鼻子,对旁边的大男人笑笑,悄声说:“以前我就觉得我老爹的嗅觉特别厉害,现在想想,你说我老爹的嗅觉会不会有点变异?” 阿蒙手指拨过他的发茬,“有可能。” 贺蠢蠢愣是从阿蒙的动作中感觉出一点点宠溺的味道,吓得他小小一抖,立刻不敢煽情了,直接转换话题:“老大,你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除了被麻醉没其他事吧?” 阿蒙顺手捏捏他的脸颊,“你自己上去看不就知道了。” 贺椿摸摸自己被捏疼的脸,非常非常想在额头上刺上三个字:求不撩! 阿蒙看着偷偷磨牙的蠢徒弟,这万年中重新长出来却依然无法跳动的心尖子忽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贺椿磨蹭着,他怕看到父母衰老的模样,他离开时老俩口就一个六十,一个五十九,九年多过去,二老都是快七十的人了。 阿蒙没有嘲笑他,有父母亲人的修者和他们这些天生地养的就是不一样,他们牵挂很多,有的修者成仙成魔会彻底斩断所谓的凡俗情缘,而有的修者则恨不得把自家父母兄弟姐妹乃至上上下下所有关系好的都一起拉着修真才好。 前者不能说无情,后者也不值得赞赏,只是每个人的修真态度不同而已。 阿蒙实在看不下去蠢徒弟继续磨蹭,当即点醒他道:“你应该庆幸你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活着。” 贺椿一个激灵,彻底醒悟。是啊,他犹豫害怕什么,父母老了又怎样,他现在是修者,就算没有办法带他们一起修真,让他们延年益寿总能做到。他能在父母亲人都还俱在的时候回到地球,这已经是大幸运了。 想通的贺椿提着小篮子去结账了,到了柜台,习惯性一摸口袋。 坏,他忘记他没钞票了。 千金说要给他转钱,但他也没时间去弄银行帐号,现在他要到哪里去弄钱来付款? 话说药店收黄金吗? 阿蒙看到蠢徒弟转头看他,再看一眼柜台那边的付账方式,明白了。 “蠢!这么简单的事。”阿蒙随手从附近数人的皮夹里分别抽出几张大钞,再把蠢徒弟口袋里的黄金按照他在网上查到的兑换额,以两倍价还了回去。 为了避免给这些人带来小麻烦,他都是隔空进行操作,一点都没有碰到实物。 贺蠢蠢对阿蒙的机智要跪了。他不是没有想到类似的方法,但是他想得更复杂一点,就是先去找家金店或者典当行拿金银换现金,然后再来药店。 可阿蒙直接把这个过程省略了,大概修者们觉得这样更方便吧? 就是不知那些少了钞票却发现皮夹里多出了几枚金叶子的人会是什么表情了。 赖正信提着一堆袋子经过敞开式药店,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下意识停下脚步转头去看。 贺椿恰好上前一步,低头从口袋里掏出现金付账,旁边的柱子遮挡住了他半张脸。 赖正信摇摇头,他真是疯了。就因为岳父一句做梦梦到贺椿回来的话,他竟然以为自己看到了贺椿。 那明明是一个和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 赖正信走出医院门诊大厅,穿过花园走进3号住院楼。 上电梯时,遇到一名穿警察制服的人,赖正信偷看他的肩章,发现其竟然是一位二级警监。 二级警监正在与旁边的两名白大褂说话,其中一名白大褂手上还提着一个医疗保温箱。 赖正信隐约听到“贺家”这两个字眼,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那二级警监只跟旁边的白大褂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没再开口。 一群人一起上了电梯。 贺家人的病房在顶层的下一层,病房很大,因为贺家人不想分开,洛河他们为了便于保护,就干脆把他们放在了一个病房内。 巧的是,那二级警监和两名白大褂的目的地也同在这层楼。 看到赖正信走到2718号病房门口,那二级警监的脚步一顿,他记得这人好像和他们一起上来的?那么他有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二级警监立刻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出什么让人怀疑的话。 赖正信对门口的武警战士微笑,提了提袋子:“我买了饮料,你们看你们喜欢喝什么?” 武警战士表示感谢,但拒绝了。 赖正信也知道他们在岗位期间为了安全,绝不能吃喝他人送给他们的饮食,但他还是放下了两瓶运动饮料,武警战士喝不喝是一回事,他该表达的谢意还是要表达。 赖正信走进病房前回头看了眼那位二级警监,没想到那位警监竟然对他点了点头。 赖正信愣了愣,病房门被从里面拉开。 “老爸,你终于回来啦!” 赖正信忙也对那警监笑笑,转过头把袋子递给欢呼着扑过来的儿子,走进病房随手关上房门,又随手把皮夹丢到一边的柜子上。 现在付款可以用手机,十分方便,他只是以防万一才把皮夹带出去。 贺爱翻了个大白眼,拿起皮夹,“你又把钱包到处乱扔,等会儿别跟我又喊老婆老婆找不到了。” 赖正信对老婆谄媚一笑:“我亲亲老婆怎么会找不到呢,不就在这里吗?” 贺爱拿着皮夹就拍了他一下。 “啪嗒。”一张金闪闪的卡片从皮夹里滑出掉到地上。 夫妻俩一起低头。 赖阳一个飞步蹦过来,手疾眼快抢在他爹妈前面把地上的金色卡片捡起。 “哇!捡到金卡一张,老爸速速把密码……”赖阳忽然没声了。 “别闹了,快把卡拿过来,等会儿弄丢了。”贺爱对儿子招手。 赖阳一双和他舅舅特别像的狭长双眼盯住金色卡片,单手抓着卡片翻来覆去地看,“老妈,这不是银行卡。爸,这是什么?怎么感觉不像塑料的?倒像是某种金属叶子?” 赖阳举起金叶子对着阳光照了照。 赖正信夫妻俩也瞅清楚那张“金卡”的真面目了,夫妻俩一起发出惊疑。 “儿子,拿过来我看看。”赖正信示意。 赖阳好奇,但他坏得很,不肯把他金叶子交给他爸,只拿在自己手上举到他面前给他看:“爸,你有印象吗?这是什么?买东西送的纪念品?做工挺精致的嘛。” “阳阳,别胡闹了,这不是我的东西,我可能在什么地方拿错了,你把它给我仔细看看。”赖正信正色道。 贺爱也说:“这颜色看着像是金子的,不过应该不是吧?” 贺妈妈在旁边早就憋不住好奇,闻言忙说:“是不是金子拿来让我看看就知道。” 贺妈妈家以前是做金银首饰的,就是过去在路边开个小门店帮人融化和重打型那种,只是贺妈妈父亲做生意不老实,经常给人的真金白银里掺假,时间久了就给人发现了,被发现就跑了,把妻女丢下受人指责。 其他不说,那时候贺妈妈已经十来岁,家传手艺学了不少,真金白银见多了自然也练出了分辨真假的本事。她后来就靠着这手本事进了一家很有名的首饰店当金工,一直做到退休。 刚才赖正信跟赖阳要金叶子,赖阳死活不给,如今听他外婆说要看,立刻颠颠地拿着金叶子双手举过头献了出去。 贺妈妈被外孙逗笑,接过金叶子凑近了看,又放到嘴里轻轻咬了咬。 贺老爹嫌弃地说:“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就往嘴里塞,好歹擦擦嘛。” 贺妈妈懒得理他,经过初步鉴定,当即非常肯定地说:“这是真金,还是很纯的那种。你们看这颜色,多正?阳阳,把柜子上的瓷碗拿给我。” 瓷碗是赖正信从家里带来的,他父母没来,但熬了汤水,让他用保温瓶提过来,又带了几个瓷碗。 贺妈妈拿着金叶子往白色瓷碗上一擦,举起瓷碗给外孙和女儿女婿看,“看到没有?有金粉残留,这九成九是金子。” 确定了金叶子是真金,那么下一个问题来了,这金叶子哪里来的? 贺家人一起看向赖正信,赖正信也茫然,“我不知道啊,刚才出门买东西我就没打开皮夹。” “你不会错拿了别人的钱包吧?”虽然贺爱很肯定这就是她老公的钱包,但她还是把皮夹打开来检查了一遍。 “咦?我记得你昨天提了两千现金对吧?” “是啊。” “你买什么了?怎么少了一半?” 赖正信一听,立刻抢过皮夹,“我没买什么呀,付款都是用的手机。咦,真的,我的钱少了!” “切!老爸,你别装啦。我知道啦,少了钱,又多了一片金叶子,你肯定是想用这个花招来逗老妈。妈,这金叶子肯定是老爸买给你的。”赖阳插腰,自认为堪破天机。 贺爱心里高兴,但脸上却摆出怀疑的神色,斜睨赖正信,“真的假的?老赖,老实交代,这金叶子你买给谁的?” 好嘛,这是完全肯定赖正信拿钱买了金子,就差确定送给谁了。 贺妈妈在旁边乐,跟贺老爹小声说:“一千块就想买这么一片厚度的纯金叶子,做梦呢!” 赖正信满头雾水,不住叫屈,他是真没买金叶子。 贺爱不信,甚至怀疑金叶子就不是买给她的,否则老公怎么可能死不承认? “哦,我明白了,今天不是母亲节吗?你是不是买给你妈的,没给我妈买,现在暴露了,慌了,就不知道该怎么遮掩了?” 赖正信跳脚,“你别胡说好吗!如果真是这样,都暴露了,我干嘛不直接顺水推舟说是买给咱妈的。” “好啊,阳阳你听,你爸坦白了,顺水推舟都说出来了!” 贺妈妈捂着嘴直乐,贺老爹往床上一靠,闭眼假寐。 “贺爱筒子,你这是胡搅蛮缠!爸,妈,你们听听,贺爱平时在家可就是这么折磨我的。” “我折磨你?!”本来也是开玩笑的贺爱真气了,眉毛都竖了起来。 眼看为了一片金叶子,赖贺家家庭战争就要爆发。 就在这时,“咚咚”,病房门被敲响。 病房门随后就被推开,之前赖正信见到的二级警监和两名白大褂走进了病房。 “你们好,打搅了。专案组经过调查,怀疑你们在被绑架期间被注射了一些非法药物,我们将对你们的血液进行一点采样,请不用担心,目前只是怀疑,一旦有确定结果,我们会派专人通知你们。” 二级警监说着,两名白大褂就走上前来,打开医疗箱,示意贺家人卷起袖子。 第156章 团聚 贺老爹忽然抬头嗅了嗅, 脸上闪过一丝即疑惑又震惊又悲伤的复杂神色。 他是不是闻错了?毕竟好多年没有闻到了。 赖正信挡住白大褂,要求他们先出示工作证。 二级警监态度不错,竟真的拿出自己的工作证给赖正信看。 赖正信和贺爱看完工作证没有疑问了,再说只是抽血,便带着一点不安卷起了袖子。 就在两名白大褂拿着消毒棉给贺家人擦拭时。 “砰!”病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屋内人两种反应,贺家人惊讶, 警监和白大褂皱眉。 龚秋冬和洛河打头,进来后先对那位二级警监行了个礼, 随后就迅速控制了那两名白大褂。 其次是四名武警战士,阿蒙和贺椿走在最后进入。 贺老爹反应最强烈,靠坐在床头的他猛地从床上站起, 脚步一个踉跄被贺妈妈伸手扶住。 贺妈妈的视线被挡住, 还没有看到贺椿。 贺爱和赖正信俱都瞪大了眼睛, 死死盯住了少年贺椿。 赖阳莫名兴奋, 但他已经认不出贺椿, 只觉得贺椿面熟。 两名白大褂被没收工具并被戴上手铐,震惊莫名:“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 洛河懒懒地笑:“我还想问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 二级警监镇定地道:“我们是陨石调查组的人,这是我的工作证,我是调查组组长张亿,因为人手不够,这件事由我亲自负责。你们是深蓝儿童专案组吧,我们接到指示,说贺家人血液有可能被二次污染……” “停。”洛河竖起手指,“有什么话我们回去慢慢说, 这里先让给别人吧。” 二级警监当然不愿意就这样束手就擒,并非常震怒地道:“我们是两个部门,你们没有权力拘禁我们。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有任何疑问,就让你们上司来找我!” “张警监,虽然很不想说,但是你就是被抛出来惹怒贺十一的诱饵,可是人家没上当。” 张亿眉头紧皱,“贺十一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椿轻咳一声,从后面走出,“贺十一就是我。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在搞什么鬼,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 张亿和贺家人一起看向贺椿。 贺妈妈突然捂住嘴,整个人都哆嗦起来,她抓着自家老头,想问他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又不敢开口。 贺老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喘着粗气,双眸通红。 没错,就是这个味道,他儿子的味道! 阿蒙忽然一闪,再出现时手中已经多了两枚针管。 他把针管摊给贺椿看,“针头有毒,剧毒。” 贺椿眼眸收缩。 在场人全都色变。 二级警监脱口道:“不可能!” 贺椿把针管拿起,小心交给洛河他们用袋子收好,这可是证据。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贺椿强忍怒火,目光在家人脸上一扫而过,按捺住心中激动,表面平静地说道:“有人想通过伤害贺家人来惹怒我,最好能惹到我动手杀人最好。” 洛河接口:“目前有三个势力插手这件事中,一个是我们专案组,一个是你们陨石调查组,还有一支势力分别在我们两个部门中插入人手。对方目前的第一要旨就是给我们找麻烦,扰乱我们的视线,拖我们的后腿,据可靠消息,对方已经盯上贺十一。” 贺椿:“张警监,我想你们是早已经到了附近,但是一直在等待上面指示,直到大约十分钟前,你们才接到明确指示让你们来给贺家人采血,对吗?” 张亿面色微变。 贺椿继续道:“来之前,我就已经收到专案组发给我的短信,说有人要找我麻烦,让我小心行事,最好能抓住对方的尾巴。而我们在来到医院后,确实发现住院部楼下有监视者,对方一看到我们就发出信息。 为了弄清楚监视者是谁,我和阿蒙特地绕到药店转了一圈,那监视者同时跟上我们。而直到我们开始付款排队,那个监视者才发出第二道信息。而这段时间我们通过拍照已经向洛河他们确定,这名监视者属于第三方。” 洛河:“监视者已经被控制。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你们和贺十一撞上,如果能激怒他出手最好,针头上的剧毒就是证明。如果贺十一来迟一步,但在第三方势力插手下,他一定会赶在你们离开前赶到,这样势必会和毒害了贺家人的你们撞上,而结果……可想而知。 如果贺十一来得早,你们没来得及下手,情况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你们应该被要求进入病房后就打开视屏,同步传递影像吧?如果贺十一真的一怒之下对你们出手,这就是他的罪证。” 两名白大褂脸色苍白,他们只是陨石研究组的普通科员,完全按令行事,对幕后事情真正一点不清楚。 张亿双手紧握,任谁知道自己成了探路石和牺牲品都会愤怒。 洛河伸手:“我们很想知道联系你给你下指令的人是谁。虽说我们已经猜到那可能是某个人身边的秘书或其他亲近人,并且也是被抛出来的弃子,最后怎么攀扯都攀扯不到关键人物身上,但是你甘心被对方这么利用吗?” 张亿喉头蠕动,阴沉地道:“能指挥我的只有我的直属上级,我是说陨石调查组的最上层。” “明白。”洛河再次示意。 张亿经过贺十一身边,突然停住脚步问他:“你是深蓝儿童?” “对。”贺椿对这人印象不好不坏,对方虽然扮演了一个反派立场,但这人很可能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只是受上级指令做事。 “你姓贺,贺家人是你亲人?” “……对。” 有抽泣声传来。贺椿忍住没去看是谁在哭。 张亿脸色难看,“我无意伤害你的家人,我接到指令,只是来采集血样,我根本不知道针头有问题。” 贺椿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我知道。” 张亿咬紧牙关和洛河等人一起离开,龚秋冬走在最后,出去时还很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病房内只剩下贺椿阿蒙和贺家人。 贺椿扯了扯自己的衬衫,他在上电梯时鬼使神差地给自己喷了点花露水,好像不这样做就差点什么一样。 贺老爹很想说这是自己的儿子,因为味道一模一样,可是只看对方的年龄,也不可能是贺椿。不过,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不止贺老爹这样想,贺家其他人也都想到了“那个可能”。 阿蒙在后面轻轻推了推贺椿。 贺椿暗中深呼吸,抬头,绽开笑脸,摊手:“我最讨厌这些玩政治的了,简单的事情非要给他们搞得一波三折。有时候明明大家都知道这样做最好,但为了争权夺利,愣是会有人把好事变成坏事。” 如果他没有现在的能力,没有办法事先洞察,那么现在迎接他的很可能是身中剧毒痛苦难当的家人,而他也很可能一怒之下杀人报复什么的。 可如果他没有现在的能力,也不会有人对他家人下狠手。不对,如果他没有现在的能力,当刀丽他们知道贺家人和贺椿的关系,又发现贺家人是贺家村人,那么贺家人的下场简直不寒而栗。 这样一想,也就怪不得那么多人渴望权力,没有特殊能力护身,那就只有靠权力和金钱来保护自己。而且当你身处高位,手握权力威慑众人、任谁都不敢轻易给你脸色看之感绝对会让人上瘾。 比如让贺椿现在舍弃自己的魔修能力,他肯定不愿意。 可是追求权力不代表就要伤害他人,有些人的行为过了! 贺椿在心中记下这笔帐,别人动不了某些人,他还动不了吗? 贺爱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问:“你是?” 贺椿揉揉自己的脸,道:“我是贺椿……的儿子。” 又一声抽泣响起,是贺妈妈。贺妈妈捂着嘴,眼泪哗哗往下流,她和其他人都猜到了,但亲耳听到还是不一样。 贺老爹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贺椿。 贺椿一个大跨步上前,扶住贺老爹。 贺老爹双眼通红,仔细看着他,一只因年老而发黑干瘪的手摸上他的脸颊。 贺老爹想要说的很多很多,最后只化作一句:“……好孩子,回来就好。” 贺椿看贺老爹激动得都要站不住,忙扶着他坐到床上。 贺椿顺势在床边跪下。 贺老爹看他这样,忙用力拉他:“起来,别跪在地上,地上脏。” 贺椿跪行着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贺家老俩口就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奶奶,这是我代替我爸给你们赔罪的,他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你们伤心失望,他、他是混蛋。” “不准这么说你爸!”贺妈妈一声嚎啕,大声哭了出来。 贺老爹搂住老伴,老泪纵横。 贺爱抓着自己的丈夫,又喜又悲,眼泪止都止不住。 赖正信眼睛也有点红,他和贺椿虽然见面不多,但关系还不错,贺椿牺牲的消息传来他也很难受。 赖阳是个感情充沛的孩子,受家里气氛影响,一边大声说:“表弟回来是好事啊,大家哭什么啊,应该笑啊,哇——!”结果哭得比谁都大声。 贺椿给这个外甥逗乐了,小时候小家伙笨笨的,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可好玩了,没想到长大后会这么逗比。 贺椿看大家都发泄出来了,表情立刻变得不正经:“爷爷奶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爸临去前让我一定要这样转告给你们,还要让我代替他多骂骂他。” 贺老爹气笑,用力拍打床铺,“那个混东西!跟自己儿子都说些什么!起来吧,好孩子,快起来。” 一阵拉扯后,大家总算重新落座,贺椿趁机把家人都摸了一遍。 贺妈妈哭了一通,心里舒坦了不少,也有心情问详细了。 贺椿坐在椅子上,面对分别坐在两张床床尾的贺家老俩口和姐姐姐夫,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以前我爸为了保护你们,不敢告诉你们,他在外面做卧底警察。” 听到这句话,哪怕时隔九年多,贺家人仍旧吃惊不已,但随后又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他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叫傅……嗷!” 贺蠢蠢突然怪叫把大家吓一跳。 贺蠢蠢疼得龇牙咧嘴,阿蒙就站在他旁边,一只手就搭在他肩膀上,刚才突然捏了他一下,好痛! 贺蠢蠢迅速改口:“ 我不记得我妈叫什么了,大概姓傅,那就是个大渣妈,她生下我不是因为爱我,也不是因为爱我爸,她只是想要一个试验用的婴儿而已。我从小就不知道我妈是谁,和很多其他试验小孩生活在一起,我们受尽折磨……” 贺蠢蠢看老俩口露出心疼的表情,忙省略了这段,直接跳到:“我爸当时就是卧底在这家公司所属的集团中,偶尔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想方设法搜集罪证把这家集团的上层给弄进了监狱,同时把我们这些试验小孩从那家公司里解救出来。 我那个渣妈为了逃跑,就说出了我的事。我爸气疯啦,可他为了救我,只能同意我那渣妈的条件,放了她。我当时因为经受各种试验,身体非常糟糕,我爸不能把我带回家养,只能把我和其他试验小孩托付给他一个做医生的朋友。 那个医生继承了一笔庞大的遗产,自己搞了一个研究所,专攻各种疑难杂症,他没有家人,就收养了我们这批孩子。头两年,我爸还有来看过我,他跟我说,等我身体好了,就会带我来看您们,可惜……我爸不久就失踪了,而我们的身体情况一直也没稳定下来,就这样九年过去,直到不久前,医生去世了,没有人再能约束我们,我们就全都离开了所住的地方。” 贺家人的表情跟听天书差不多。 赖阳不哭了,被泪水沁润的狭长双眼闪闪发亮,他即同情他的表哥,又深深羡慕,只觉得他这个表弟的人生背景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 “哦,对了,这是阿蒙,在我渣妈那里,到医生那里,都是他在照顾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翘翘啦。”贺蠢蠢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把阿蒙介绍给家人。 阿蒙对贺家人不算太亲热,但也不算冷淡地打了个招呼。 贺家人一听这个刚才被他们忽视彻底的疤脸少年竟是他们孙子的救命恩人,看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起来。 贺老爹拉过贺椿的手,“你现在能回家了?” 贺椿点头又摇头,“爷爷,我也不瞒您,我会出生以及你们会被绑架都关系到贺家村。” “贺家村?”贺老爹愣住,这三个字在他印象中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虽然那里是他老家,他跟随父母离开那里时也不小了,但这么多年没回去,他连做梦都没怎么梦见那片山水。 贺椿知道陨石影响不会那么快结束,不想家人生活在稀里糊涂中,就把能说的都说了。 贺家人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赖阳那眼睛亮得都可以发电了。 贺爱代替家人问到:“你说贺家村曾经降下来的陨石对人体有影响,而长期居住在贺家村的人几代之内都会受到这份影响?” 贺椿:“对。” 贺爱:“而当年你母亲会和你爸谈恋爱,就是在一次偶尔的身体检查中,察觉他的基因某部分很活跃?所以特地勾引你爸创造了你?” 贺椿再次点头。 贺爱问到她最为关心的重点:“而我们的身体也不正常?包括阳阳在内?” 贺椿笑了下,“不用担心,你们体内的能量已经非常微薄,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试验过程中仍旧不断受到这种能量刺激。你们早就离开影响源,身体也没出现任何变故,这表示那股能量对你们是安全的。” 也有可能是隐性的。这句话,贺椿没有说。 他对基因方面不了解,但按照阿蒙所说和他自身感受,那蜘蛛陨石能量会对人体基因造成一种稳固性变异,也就是说变异的基因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而是会隐藏在人体的基因链中,等到合适时机,比如再次接触到某种催化剂时,那变异的基因会再次显露出来,甚至根据环境出现二次变异。 但只要地球没有大的变故,贺家人应该都不会有什么明显改变,也许顶多像贺老爹一样,嗅觉灵敏一点,或者跑得快一点,消化能力强大等等。 “政府现在到处在找贺家村人?我们以后会被监禁起来吗?”赖正信充满忧愁地说,他可不想以后见不到老婆和儿子。 贺椿忙摇手,“放心,不会,明天会有人过来给你们做一个详细的体检,他们检查不出来什么的话,大家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正常生活。” “那如果检测出什么来?”赖正信还是不放心。 贺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对,我早就感觉出来。现在我几乎感觉不到你们身上的能量。所以请放心,你们什么都不会被检测出来。” 他刚刚因为不放心,给家人做了一次快速检查,同时把家人身体内残留的陨石能量也全部吸取出来,已经改变的基因片段那就没办法了,不过那很微小,又是隐性的,应该不会被检查出来。 哦,他还顺手把家人尤其老夫妻俩体内的负面能量调整了一下,确保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因为器官衰坏、细胞病变等原因被病魔侵袭。 之后,为了让家人放心,贺椿又故意亮出自己和政府的“友好互助”关系,“我现在替国家做事,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有一些小本领,只要你们自己不找事,你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相信我!” 贺家人不是很相信这么一个小毛孩子,贺椿现在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和赖阳差不多一般大,这让贺家人如何能信任他? 贺椿也没再多劝说,反正过两天结果出来,他们自然会安心。 一直没有开口机会的赖阳都急死了,眼看大家总算告一段落,忙插嘴道:“你刚才说小舅不是牺牲而是失踪了?” 唰!贺家人一起抬起头。 贺春意外地瞅瞅小外甥,这孩子倒是很机敏。 贺妈妈也忙问:“你爸爸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收到通知,根本没有看到他的遗体,他是不是还活着?” 贺椿眼眸微垂:“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还活着。” 他之前说出失踪两个字时,就是想借此告诉家人,贺椿还活着,想让家人不要再为他伤心。 让父母家人心怀希望,总比让他们生活在懊悔痛苦中好。何况他本来就没死! 贺老爹盯着贺椿看,他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身上撒花露水,想问他的体味、他的走路姿势乃至一些小表情为什么都和他爸一样。可话到嘴边,贺老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何必问得太清楚?如今他只要知道他的儿子也许还活着,而他的孙子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这样就足够了。 贺老爹怕问得太清楚,老天爷会把这做梦一般的幸福又给收了回去。 贺椿突然扮了个鬼脸,贼兮兮地说:“你们知道么,我爸他进入虫洞了,现在说不定就生活在某个外星球上,想着我们却无法回来。” 虫洞一事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秘密,贺家人知道贺椿不是开玩笑后,骇然之下一起发誓会保密。 赖阳听说他舅舅进入了虫洞,幻想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 贺椿偷偷传音给阿蒙,问:“你觉得我外甥资质如何?能否修炼?” 阿蒙:“邪能之所以被称为邪能,就是因为受此能量影响的生灵都会无法再用其他能量修炼,你想让你家人修炼,只有两条路,要么送他们去有邪能的世界,要么就让他们跟你一样走炼体的路子。” 贺椿大感可惜,可如果只能炼体的话,会不会太辛苦了? 阿蒙揉揉他的短发,很实在地说:“炼体很难很辛苦,你是因为碰到我又不怕我的秽气,才能让我助你练功,但你家人,我碰都不能碰他们。而你另两个本事,一个符,一个丝,也相当于是你的天生本领,你家人则没有这样的优势。而只是炼体的话,与其让你家人花上十几年几十年的工夫打熬身体,还不如给他们买几支枪、留几张符箓防身。” 贺椿莞尔,瞬间想开:“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等我们要走的时候我再问问我外甥,如果他真心想要走炼体的路子,那到时再说。” 贺家人终于团聚,商量着说要在附近找个饭店吃饭,有贺椿在,贺家人离开医院也没什么。 贺椿出于对洛河的尊重给他打了个电话。 洛河听说是这样的小事,当时就笑起来:“行,我跟武警那边打个招呼,你记得让贺家人明天到医院按时做体检就行。另外还有件事你可能会想要知道,刀丽死了。” “……”贺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阿蒙却挑眉道:“死了?怎么死的?” 他让小蜘蛛咬刀丽一口,可没说要咬死她。 洛河谨慎地回答:“据说是心梗。组里的法医正在给她做尸检解剖。” 阿蒙突然又问:“当时你们抓捕刀丽时,她身边那几个保镖也都抓到了吧?他们现在都还在吗?” 洛河立刻道:“我现在就去确认。”同时问:“那几个保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阿蒙随口道:“其中一人是个活死人,如果你们不能确认就找傅逸去看。” 洛河不明白傅逸为什么就能看出来,但他没有多嘴询问,只说:“知道了!” 十数分钟后,在贺家人的说笑中,洛河再次打来电话。 贺椿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对方带着浓浓的忧郁说道:“保镖里少了一个人,傅逸也不见了。现在专案组和上面都在怀疑傅逸就是内奸,而那个少掉的保镖,经过照片库图形对比,我们锁定了一个人,你肯定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贺椿心脏咚的剧烈跳了一下,“是谁?” 洛河吐出答案:“刀袁,刀爷。” 贺家这顿团聚饭没能吃成,贺椿一听失踪的保镖很可能是已经早就死亡的刀爷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而且阿蒙刚传音给他说刀丽死因古怪,加上傅逸失踪,这么几件事相加,他还能安心和家人吃饭才怪。 贺老爹从来电和贺椿表情中也看出他们有急事要办,当下就催促他们先去办事,说吃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第157章 把自己弄丢了的贺蠢蠢1 大雨磅礴, 天地一片朦胧。 野地中,一名少年蜷缩着身体躺在泥水中。 贺椿被冷水浇醒,呻吟着,抱着剧痛无比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老爹老妈和姐姐姐夫外甥一起送他走到电梯口,后来呢? 如针扎般的刺痛穿过脑门,一直刺穿到脑海深处。 贺椿以为自己会丢掉后面的记忆, 但刺痛过后,大量画面便涌入脑中。 当听说刀爷出现, 刀丽和傅逸失踪,他和阿蒙没能和家人吃成团圆饭,很快就赶回荷花市专案组临时办案点荷花市市警局。 他们到达时, 法医正在对刀丽尸体做详细检查, 洛河和龚秋冬他们都在。 阿蒙只上去看了一眼就肯定地道:“这女人不是刀丽, 她脸上没有被蓝点咬过的痕迹。” 洛河他们不知道蓝点是谁, 但看阿蒙如此肯定, 原本的两分怀疑也变成了十分。 正好法医也从初步验看得出结论:“这女子脸上动过刀子,如果这不是刀丽本人那就可以解释了,她特意整容成了刀丽的模样。” 贺椿要求调看当时的监控录像。 洛河苦笑,说他们听说刀丽死了立刻就去查看监控录像,但很不巧,相关录像全部变成了一片雪花,专业人士查看后说录像没坏,只是受到磁场影响。现在专业人士正在设法恢复画面,看有没有可能录下些什么。 贺椿又问刀爷的事, 洛河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把抓住保镖时给他们拍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贺椿刚才已经在手机上看过照片,不过这次洛河拿来的更详细,从正面到侧面到全身照都有。 贺椿无需多看便认出照片中的人就是刀爷。他和刀爷相处那么久,又是有目的的相处,刀爷的面孔特征身体特征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一颗痣他都能记起具体在什么位置。 洛河又告诉贺椿一件让他差点气炸肺的事情:“因为这件事,现在有人对贺椿当年办的案子提出质疑,要求重新彻查他曾经经手的所有案件,包括他提供的证据等都需要重新进行验证。” 贺椿当下就道:“有人想要捞出傅元洲?” 洛河还没有点头,贺椿又道:“等等,那保镖就是刀袁的事你们才查到对吧,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上面知道?那个内奸还没找到?” 洛河再次苦笑,“这次让你回来就是想要请你帮忙,看你能不能从现场工作人员中找出那个内奸。如今这是第一等大事,有这个内奸在,大家什么工作都别想做了。” 贺椿没有拒绝,问:“最开始知道保镖是刀袁的有哪些人?” “拍照的警员,可他就不是专案组的人,而是临时调度过来的本地警察,又年轻,不可能知道刀袁这个人存在,可以排除。然后就是我、龚秋冬和傅逸,我们三人都接触过保镖。龚秋冬负责把照片和指纹等传回专案组总部,请信息核对员进行照片和指纹比对,信息员得出结果后也只把消息发给了龚秋冬,然后秋冬再把这事告诉我和傅逸。” 贺椿目光一扫洛河和龚秋冬,两人神色未变,贺椿道:“你们心中也有数了吧?” 洛河耸耸肩,“我们还是需要你的证明。” 贺椿也没客气,直接加大精神力问他们是不是内奸。 洛河和龚秋冬也都正正经经地回答不是。 那答案就很清楚了,最初经手过照片还知道保镖很可能就是刀袁的人只剩下傅逸和那位信息员。 先不说傅逸,如果那位信息员真的是内奸,前面情报泄漏的事也很好理解,专案组所有消息都需要经过信息组,只要信息组有人有意识地打探,并且电脑技术也不错的话,对方确实能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大多都是第一手消息。 “那名信息员已经被控制住了吗?” 洛河回答:“如今专案组本部的信息组所有成员都已经被控制。如果你愿意赶回去帮助甄别最好,如果不能,这批信息员将会被全部移出信息组并接受调查。” “我会过去帮忙。傅逸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察觉他失踪?” 洛河示意贺椿边走边说:“在我们发现刀丽死亡后。傅逸当时听说抓到了刀丽就说要过去看看。而监视人员确定在傅逸离开前刀丽都还在囚室。 当时刀丽仍旧处在昏迷中,监视人员通过监控画面看到傅逸挡住了刀丽的头部,但因为角度问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因为没见他抬起双手,监视人员也没有太在意。可是在傅逸离开不久,刀丽身上的监控医疗器材就发出报警,监视人员通知看守进去查看,同时呼叫医生,而就在这个时候监控画面突然故障变成了一片雪花。 监视人员反应很快,一看到监视画面变成雪花就呼叫了我们,但等我们赶到囚室,刀丽已经死亡。然后我们就联系傅逸想要询问他情况,可是我们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就从无人接听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贺椿微皱眉,问:“你们有没有问过看守人员,在他进去期间是否一直没有离开囚室?一直看着刀丽?” 洛河和龚秋冬互视,龚秋冬表示这件事是他负责,当即回答道:“我询问过看守人员和后来赶过去的医生,看守人员说他听到监控人员的警报就立刻进入了医疗室。因为刀丽昏迷不醒,而我们又不放心把她送入医院,就把其暂时关在了警局的医疗室内,派了四名警员看守。当时那四名警员都说在傅逸之后、他们进去之前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医疗室。” “我要见见他们。”贺椿不相信刀丽会凭空消失,而想要让看守人员产生“错觉”,让监控录像变成雪花,对修者来说不要太容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赶到了监控室。 龚秋冬电话联系看守警员和医生到会议室见面。 洛河这边则请监控人员调出之前的监控画面,追踪傅逸离开刀丽囚室后的行踪, 监控人员立刻操作电脑,“你们看,这是傅逸离开刀丽囚室后,这里、还有这里,他正在通过走廊走向外面,一直到他离开警局大楼,我们都还能看到他。” 贺椿:“大门外面的监控录像有吗?” 监控人员用最快速度调出警局大门口的监控录像:“这是我局装在警局门口的摄像头画面,如果还想看到其他多角度画面得找交通局。” “等等,他这是在走向停车场?你们警局的停车场不在地下?”贺椿弯腰盯向画面,他看到了指示图标。 “警局大楼有两栋,新的有地下停车场,旧大楼地方狭窄,目前暂时借用了后面的老小区拆迁空地停车,那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监控人员还特地调出旧大楼那边的监控录像,但只看到傅逸走向拆迁空地的停车场,后面就看不到他了。 在见那几名看守前,贺椿又跑了一趟拆迁空地的旧停车场,在那里他没有感觉出任何异样。转头看阿蒙,阿蒙也对他摇摇头。 贺椿问洛河,傅逸有没有在这里停车。 洛河表示他们在荷花市使用的车辆都是跟警局临时调度,傅逸刚到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调配车辆。 那傅逸为什么要特地跑来拆迁空地的停车场?偏偏这里因为拆迁,一个摄像头都没有,这要说不是故意,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相信。 傅逸是不是在那里见了谁?刀丽的“死亡”和换人,以及活死人刀爷的失踪是不是都和他有关?而他现在又在哪里? 贺椿忍不住传音给阿蒙:“你为什么说刀爷是活死人?洛河他们都说他看起来很正常,能走能说话能呼吸。” 阿蒙:“能呼吸?谁探过他鼻息?” 贺椿噎住,但他还是想不通,“我亲手给刀爷洗的尸体,他当时确实已经死亡,我还亲自把他的尸体送进了火化炉。” 阿蒙:“那个刀袁因何而死?” 贺椿一秒没顿地回答:“生病,他得了脑肿瘤。” “你确定?” 贺椿正要张口说确定,可仔细一回忆又不敢这么肯定了,“我那时已经离开刀爷,刀爷联系我让我去见他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人已经躺在床上无法起来,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色也特别难看,眼袋乌黑,嘴唇发青……” 贺椿当时没有多想,因为刀爷说他得了脑肿瘤,他也就真信了,可现在仔细一回忆,他怎么觉着刀爷看起来更像是中毒? 贺椿再一回想刀爷临终前对他说的一些话,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可能。 “我当时离开刀爷不止是因为我完成了一个任务,还因为刀爷隐隐透露出他知道了我的另一种身份。我以为刀爷看在大家生里来死去去的份上,哪怕怀疑我是卧底也想放我一马。可实际上会不会是他觉得如果我继续留在他身边,会很危险?而这份危险就是来自妒忌的刀丽?”贺椿按住额头,他当年错过了多少真相? 贺椿又自言自语一般说:“当年刀丽母亲为什么会要离开刀爷?她为什么说她对不起刀爷?会不会她也发现女儿的不正常?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才抛夫弃子?而刀爷……他是不是也不是病死,而是被自己女儿下毒?” 贺椿打了个激灵,不住摇头:“不可能,刀丽那么喜欢她爸爸,她怎么会想要毒死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不可能?”阿蒙接话,大手按住他的头,“就因为喜欢才会想要霸占,某些人更是会有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的想法。你也说当初那刀袁对你很好,好到他女儿刀丽都对你妒恨的程度。那么作为一个喜欢父亲、想要整个占有自己父亲的女儿,弄一点毒药给偏心的父亲一点教训,或者干脆毒死他,再自己殉情,对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来说说不定是一件很凄美的事情。” 贺椿骇然,连传音都忘记,直接小声喊出来:“刀丽当时才几岁?刀爷去世的时候,她才五岁好不好!” 阿蒙单手抓住他的后脖颈,低头看他的眼睛,也没有传音,冷然道:“你以为五岁的孩子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就不会杀人了?” 贺椿口吃:“可是、可是……” 只听到结尾几句话的洛河突然回头道:“你听过天真的残忍吗?” 贺椿嘴巴张了张,闭上。 洛河放慢脚步,和贺椿他们走了个并肩,继续说道:“我们在知道刀丽这个人后,对她的生平深挖了一下。首先她很聪明,她没有上过幼儿园,也没有正经上过小学,可她却在十六岁时进入了A国S大学,跟随一位基因学教授读博士课程,两年后她结束课程从A国消失,在她消失的同时,该大学发现带她的教授被浸泡在福尔马林液中已经足足有三天时间。这是她唯一的求学经历,用的是玛丽袁这个名字。” 贺椿在心中说,可不是我和刀爷不让她上学,是她自己不想去,一说去学校就大哭大闹。硬送她去,她就用小刀划伤同学,到最后谁也不敢送她去学校,只能请家庭教师来教她,但能长时间教刀丽的人也很少,大多都会被这女孩吓走。 “外国人去A国读书,又是未成年,应该需要担保人吧?当时谁给她做的担保?” “是天牛集团一位董事,我们已经询问过他,他说他只是看在逝世的刀袁的份上为这个可怜女孩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而已,而且他只是提供担保,学费和生活费都是由刀丽自己承担。”说到这里,洛河表情有一点古怪,他想了想,还是把他听到的另一件事跟少年说了。 “说来也有意思,天牛帮当年还在集团的老人对刀丽印象似乎都很糟糕,除了那个董事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刀丽,提起刀丽也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还有不少人骂她忘恩负义。但对于已经证明是警方卧底的原天牛集团老大贺椿,那些天牛帮老人却没有说他任何坏话,他们不知道贺椿已经牺牲的事情,也不知道他被傅家人囚禁,只以为他完成刀爷嘱托洗白了天牛集团就功成身退了。” 贺椿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没说话。 阿蒙看出蠢徒弟有点羞涩,就揉了揉他的脑袋。 洛河又说:“在我们的调查中,发现凡是能查到刀丽的地方势必会有死者出现。最明显的几人分别是,她的父亲刀袁、刀袁给她请的第一位心理治疗师、傅逸给她请的第二位心理医师、她的母亲和她母亲肚中的胎儿,以及那位教授。 这还是明着能查出来的,而根据那两位心理医师留下的一点录音和病历来看,刀丽具有显著的反社会人格障碍和严重的幻想症,她认为自己是极为特殊的独一无二的存在,其他人类和生物都是服务于她的低等生物,只有她是唯一高等智慧生物,总而言之就是整个世界都应该围着她转。” 贺椿接触过的变态犯罪分子不少,只不过刀丽病得最重。 刀丽的病……医生……刀爷……天牛帮……天牛集团……国外势力……傅元洲…… 贺椿脑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黑幕被撕开,藏在黑幕后面的东西终于暴露了出来。 贺椿直接打开了和总部的同步视频,说道:“有件事必须让你们知道。当年天牛集团和国外一家非法势力有相当深的联系,我从我父亲贺椿那里只知道那势力有一个跨国集团公司叫Lann。当时的情势是我父亲他们明知道那家公司伸手进入华夏妄图插手华夏内政,包括傅元洲那边的恐怖组织也都由对方提供武器和资金,但是华夏政府却只能斩断那家公司伸入国内的爪牙,而无法真正惩戒到那家公司。” 洛河和龚秋冬全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一起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专案组总部那边则立刻把视频同步接入胡少将和李部长的手机中。 现在很多人都在听少年贺椿说话。 “那么Lann为什么会选择天牛帮?当年天牛帮势力并不算庞大,刀袁又是个比较正直的人,如果让他得知Lann的真实目的,他肯定不会同意与Lann合作。还好我父亲曾经给我留下一本日记,加上这段时间查到的事情,我终于能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 日记中提到刀袁当初因为妹妹刀荷的异常找了很多医生和组织想要帮她进行治疗,最后还打算带她去国外,而那个提出愿意给刀袁帮助的国外组织就是Lann。也许Lann确实提供了一些对刀荷病情有帮助的药物,比如帮她抑制生食食欲等。 但刀荷在那之后嫁给了万斯文,还生下了一个更不正常的凸眼儿。我怀疑刀袁知道这个外甥的具体情况,并且也在一并想办法想要治好这个外甥。 而想要治好刀荷和她的儿子肯定需要大笔金钱,Lann一开始很可能不知道刀家的真实情况,只是想找一把能伸入华夏并能控制的刀,于是多方撒网,而刀袁就是他们网住的鱼之一。刀袁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也为了特效药这根胡萝卜,不得不和Lann加深合作,直到无法脱身。 期间,刀袁结婚生子,他那时以为自己是正常人,加上刀家老俩口也没问题,就大胆生了孩子,可是没想到这个孩子生下来不久就发现也有问题。 再之后的事情,我想你们也能推断出来了,Lann通过治疗刀丽知道了刀家的特殊血脉问题,他们可能很想得到刀丽和刀荷,包括刀袁。只不过那时候有刀袁保护女儿和妹妹,他们无法得逞,而他们又正好察觉出刀袁想要脱离他们的意思,于是他们想法蛊惑刀丽害死了刀袁,还弄了一具假尸体,把刀袁的真尸体弄走做研究。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现在这个活死人刀爷的出现。至于刀爷怎么变成了活死人,我们暂时放到一边不谈。” 贺椿顿了顿,继续道:“最后他们还沿着这条线找到了万斯文,天牛基因所因此成立,而当初提供刀丽学费生活费培养她的人不用说就是这家公司,在刀丽长大后他们还吸取了刀丽为他们工作。万斯文的研究也是他们提供资金和器材。而他们之所以没有抢夺万斯文的孩子,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万斯文手上有让正常人异变的特殊催化剂。 万斯文很聪明,他也许提供了一点陨石,但没有说出来源。但现在我想那家公司已经知道陨石一事,以他们在世界的能量,说不定这时候他们已经收集到不少陨石了。 诸位,这么一家公司,我们不知他们成立的目的到底为何。但只看他们对华夏十分不友好这一点,想想看他们得到陨石后会做什么吧。如果他们的目的是称霸世界,那么他们会怎么利用这些具有特别能量的陨石?一旦让他们掌握了陨石能量的正确使用方法,这个世界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椿在雨水中爬起,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啊,想起来了。他记得他说完那些,掐掉视频,又去见了刀荷和刀袁的看守人员和之后赶到的医生。 只和他们说了两句话,他就发现他们的记忆被人用精神力影响过。 阿蒙那时在他耳边传音给他,说有魔修动手的痕迹。 “真是傅逸?”他记得自己皱着眉说道:“可他为什么要救走刀丽和活死人刀爷?” “刀丽是个天生的魔修胚子。” 贺椿悚然一惊,转头去看阿蒙。 阿蒙眼眸黑暗得让人害怕,看上去像是最幽深的深渊。 “阿蒙……” “嗯?” 贺椿想问:你为什么在找到刀丽后没有直接杀死她?为什么要让蓝点特地咬她一口?又为什么在听到她失踪后一点都不惊讶? 阿蒙,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阿蒙抬手,手指掠过少年的耳廓,“我走的时候,刀丽已经进入入魔状态,但这个世界的能量还不足以让她成为真正的魔修。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一个天生的恶人在被我的秽气侵蚀后,在一个能量不足的世界会有什么变化,尤其她还具有天外邪魔的血脉。可惜让她跑了。” “!!!”贺椿想抱头,他为什么会忘了他师父的本质就是一个大魔头!还是六界俱怕的秽神大人!他怎么会因为阿蒙的一些温情表现就认为他的价值观、道德观和世界观和他一样? 而那位修者界第一的七劫散仙大人又何尝把地球人的生命当回事?虽说有不准滥杀的指令,可是一万多修者就这么涌入地球,他们就算再怎么克制也会闹出一堆事情来! 连一个身体稍微变异一点的刀丽都自认为高人一等,那么那些具有非凡能量的修者呢? 贺椿身体颤抖。原来的他真蠢,还想着慢慢度过这一年,在地球好好玩一玩。 玩个屁啊玩!一年过后地球被这些修真者玩散了都! “阿蒙,我们去收集那些陨石,我要在七天内把那些陨石全部收集完。”他的脑中还刻印有当时陨石雨下降的范围图,又能感应到陨石能量,只要他速度快一点,七天内把整个地球全部跑一遍应该能做到。 什么内奸,什么捣乱者,比起整个地球即将遇到的可怕遭遇,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 他的计划本来就是先把影响地球的源头全部收集后再谈其他,只不过中间出现他父母家人被绑架的事才被耽误了。 “阿蒙,我能找到我家人,是不是也能通过那个方法找到刀丽?”刀丽同样身为贺家村血脉,而且还很有可能是出现异变的人之一,她的身体里应该也残留有不少陨石能量。 “只要你想。” “刀丽入魔后会不会变得非常厉害?” 阿蒙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不要担心她会报复你家人,我说了,这个世界的能量还不足以让她变成真正的魔修,她现在相当于处于卵的状态,想要孵化首先就需要合适的环境和足够多的能量。” “邪能!” 再之后呢,贺椿脚下一个打滑,啪唧摔到烂泥里。 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阿蒙和寒豆豆他们呢? 第158章 把自己弄丢了的贺蠢蠢2 头痛得要死, 太多画面充斥在脑中, 身体也沉重得像是灌了一千斤铅。 举目四望,附近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也看不到任何属于人类的建筑。 贺椿再次爬起身,坐在地上试图运功, 可是一运功,他的身体就好像炸开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一炸, 反而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了一点, 一个名字突然从脑中冒出。 支知。 一想到这个名字,与其相关的其他事情也被他一一想起。 那天, 在荷花市警局了解情况并推测出刀丽背后的幕后操纵者就是当年与天牛帮有往来的跨国集团公司Lann之后, 他借口有一本日记把所有事情全部前后贯通起来。 华夏上层开始从更高层面入手去找那家公司麻烦,而他则和阿蒙一起在全世界范围收集陨石。 为了加快速度,也为了和其他修者抢陨石, 他把另一只类蝙蝠怪陨石的降落地点按照小伙伴们目前所在方位,给他们发了电子地图,包括新朋友鲨鲨和老朋友阿狼、小七和马芸他们也通过联络符联系上,分别告诉了他们一个可能地点。 前期大家收集得都很顺利, 但很快贺椿就发现有人在跟他们抢夺收集陨石, 对方似乎也知道陨石的降落地点,只是掌握得没有他多。 地点有重复势必会造成冲突,贺椿发现和他们争夺陨石的背后支持者就是公司Lann,而且还有魔修的影子。 不过因为贺椿这边不但事先知道准确地址,而且贺椿还可以帮助大家补充灵气, 而另一边到底是普通人居多,速度怎么也没他们快,更无法像他们一样可以想下海就下海,想进沙漠就进沙漠,就是火山口他们也敢深入去打捞。 最后陨石被贺椿他们收集了九成还多,另一头死赶活赶,最多只收集了百分之五。 贺椿抹去脸上雨水,他还记得自己和小伙伴们当时都很高兴,大家兴高采烈地商量是就这么回去,还是继续寻找那名金丹进而完成的他愿望时,那名金丹自己主动出现了。 随着傅逸出现,还有支知和刀丽…… 看到支知,贺椿有一种另一只靴子终于也落到地上的奇妙安心感。他不怕有人跟他做对,他只怕敌人躲在后面放阴招。 支知还是那么柔和,看着他们笑容满面。 他主动告诉大家:“我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魔修,地球时间五十年前通过一个古老的传送阵来到这里,我以为这里至少会是一个小秘境,没想到这里能量浑浊,是一个早已被修者们放弃的废地,而与那个古老传送阵相连的地球传送阵也已经彻底失效,想要再次使用必须要大量且精纯的能量石。 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别说精纯的灵石魔石,就连我自己都只能利用战争中的大量死人生成的怨气来修炼。值得称赞的是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战争,只是分大小而已。哦,为了保证这个世界每天都纷争不断,同时帮助我收集各种能量、查找各地的修者遗迹,我组建了一个公司,我想你已经知道它的名字,它叫岚,是我家乡的名字哦。 不过请放心,我非常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在这里我每天的修为都在下降,如今我的修为已经下降到金丹期以下,而这才过去五十年。” 支知说明自己的来历,又转看向他,道:“那么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而来了,我在地球这么长时间,直到你们前来我才发现地球竟然还有一个偌大的宝藏,可惜我知道得太迟,到现在也只正确掌握了三个陨石降落点,其中两个还被你们抢先了。我要回去,还要带人回去,必须有那些邪能化作的能量石去启动传送阵。” 贺椿很平静地问:“你要多少?” 支知叹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手上的能量石还不够。我想你大概也不愿凭白给我一堆能量石,要么你跟我走一趟?到时候我们进入传送阵,你们负责放能量石,能启动那就是我们需要的量。当然,你也可以不帮这个忙,那么我就只能继续留在地球上,而为了不让修为继续下降,我可能就要做一些让你和地球人感到不快的事情了。” 支知说到这里还对他行了个古礼,满脸抱歉地说:“我无意威胁你,只是当我自身的生存受到威胁时,我不得不想尽办法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我想换了你和你的朋友也会为自己的生命挣扎吧?” 贺椿看向刀丽。 刀丽看起来很健康,脸上还带着一点点得意的笑容。她大概在得意于贺椿他们拿她无可奈何?或者得意于玩了一记金蝉脱壳蝉? 支知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就刀丽一事询问他一般,又主动道:“这事就跟做生意一样,总要有来有往有所交换。我本来想用和你有一定关系的贺家人,虽然我不太明白这个小世界的贺家人为什么会和你有关系,也许你曾经……呵呵。后来想想,用家人威胁多不好,多没人品,是吧?” 支知说到此处,偷偷看了眼阿蒙。 贺椿明白,支知不是人品好,而是因为惧怕阿蒙才不敢用贺家人来威胁他。 支知:“我就想啊,用什么作交换呢。正好我得知刀丽和贺家人有一点恩怨,而你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个女孩,所以我就请傅逸把她从警局换了出来,单独交给你处理,这样你想对她做什么都行。地球的法律不错,但只让坏人坐牢,还能给他们减刑,你不觉得太便宜他们了吗?” 贺椿忽然笑了出来。刀丽此时的表情真的太让人想笑了。 刀丽收起脸上所有表情,转身就要跑,被傅逸一把扣住。 刀丽没有叫喊,只是极为怨毒地把贺椿等人一个个看过去。 支知随手摸了摸刀丽的脸,刀丽想躲闪没有闪开。支知抓住她的下巴抬起来:“她身上的邪能很稳定,我本来想看看她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如果邪能有多的,我还打算在她身上用一点。这女孩性子不好,为了保她,我还特地给她准备了两个替身,可惜全都用完了,她真的很招人恨,对吗?” 支知示意傅逸松开手,轻轻一推刀丽:“放心,我保证这是真的。你们可以随意验看。” 没人去验看刀丽。 贺椿也很清楚这个女孩就是刀丽。 刀丽站在会议室中央,高高地抬起自己的头,她把自己幻想成了正在受到敌人侮辱的公主,而此刻她要做的就是绝不向敌人屈服,更不愿让敌人看出她心中的恐惧。 “这个交换条件你们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支知又掏出两张黑色的银行卡和一套文件,“只要我能离开地球回去家乡,这个公司对我也就没有用处了,它的母公司在K国,这里是全套转让手续,我已经签好名,只要有人在乙方一栏签字,这个公司就属于他了。另外这里是我个人的全部流动资金,也可以交给你们。” 比起刀丽的处置权,这个跨国集团公司无疑更动人心,如果让华夏政府知道他们可以这么轻易地得到这家公司,还可以送走一个瘟神,大概他们愿意收集华夏境内所有陨石做交换。 贺椿沉默片刻,“我还有两个问题。” 支知态度特别好地说:“你问,只要我能回答的都会告诉你。” 贺椿:“傅逸为什么会帮你?刀袁变成活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支知笑看傅逸,傅逸淡淡地道:“我是魔修,他也是。我们在专案组发现了彼此,然后就开始商谈合作,他答应我会帮我捞出我父亲,我答应帮他做一件事。” “至于刀袁,”支知接口道:“我只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但可惜我没有在他身体里发现任何特异,那种邪能一旦进入人体,除了他们自己人就真的很难再察觉。如果不是这样,这满地球的邪能能量石也不会等到你们来才被发现。但因为刀荷和刀丽的特异,我还是把他的尸体冰冻了起来。 前段时间,有个魔修孩子被自己人害了,重伤时恰巧被刀丽他们捡到,刀丽检查出那孩子的身体恢复能力极高,就异想天开把那孩子的心脏挖出来移植到了刀袁身体里。而刀袁体内的邪能受此刺激,和那颗心脏结合,让部分细胞重新复苏并生长,于是刀袁复活。不,不能说是复活,因为复活的是被邪能影响的部分细胞,相当于新生,所以就算这个刀袁的所有身体器官能重新长好,活过来的也不是原来那个刀袁。” 听说活过来的不会再是原来那个刀爷,贺椿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即希望刀爷能拥有一个新的人生,又希望他能真正安眠于地下,想法矛盾得很。 突然!贺椿听到了一声闷哼。 是刀丽。 暂时被众人遗忘的刀丽被支知扭断了脖子。 支知没有松手,直到刀丽的尸体从青春亮丽的年轻女孩变作一具骷髅。 骷髅骨架倒在地上,瞬间化作了无数尘土。 支知笑笑,“我看你们似乎不愿动手就帮你们代劳了。好吧,实话说,自从傅逸带她回来,我就眼馋她身体里的能量很久了,孵化期的魔卵总是那么诱人。” 贺椿:“……” 刀丽假死逃离法律制裁,又带着一脸耀武扬威出现在他面前,可不过一会儿,她就化作了尘土彻底从这世间消失……真是死得特别特别渺小又憋屈。 要是刀丽死后有知,大概会郁闷得再死一次吧。 偏偏支知还说:“不能孵化的魔卵,从身体到灵魂都不会再有痕迹留下。” 贺椿悄悄瞥他师父阿蒙。阿蒙在用自己的秽气感染刀丽时,是不是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所以刀丽失踪,他才会表现得那么不在意?更进一步,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支知是魔修? 但贺椿坚信阿蒙不会害自己,而看阿蒙对支知的交换行为没有提出异议,再之后他索性就答应了给支知提供启动传送阵的能量——他能提供灵气,倒不一定非要使用邪能。 阿蒙也跟他说,用天外邪魔化作的陨石去充当启动传送阵的能量石,就跟拿金子去充当水泥铺地一样,太浪费。 贾千金和寒豆豆他们都对那个传送阵充满兴趣,想要跟过去看看,贺椿心里还是不放心支知,好说歹说让他们留在了专案组总部,并叮嘱他们,如果察觉任何不对,不要去找他,而是立刻激活传送符回去无相山。 贺椿想,他那时大概已经有所预感,只是这份预感太模糊,只能告诉他有危险。但靠着这份模糊的职业预感,他可以跟以前一样,提前做一些安排。 他给父母寄送了一个盒子,盒子会在他离开地球后自动打开,里面有一张A4纸,一沓符箓,还有五枚桃木刻的护身符,纸上详细说明了符箓和护身符的使用方法,以及炼体的初级药方和炼体方法。他也没忘重点说明炼体的种种困难,说没有恒心和毅力且不能吃苦就不要去炼。 支知当作条件付出的两张银行卡,他也没客气,直接拿了一张放在木盒里一起寄给了家人——如果家里真的有人选择走炼体这条路,他们需要很多钱去支撑他们买药,穷文富武这句话在炼体上体现最明显。另外一张则是用做了牺牲警察家属支援基金。 支知的公司则交给了华夏政府。 一切看起来都已经安排妥当。 但贺椿依然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为此几次三番去看阿蒙,可阿蒙却像是屏蔽了对他的感知一般,只是跟在他身边,却没有给他任何建议。 然后果然就出事了。 贺椿仰头,任冰冷的雨水冲刷脸庞。 傅渊仙尊对于傅逸这具分身志在必得,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脱? 而他也一直在在盯着傅逸的行动。 试练者中那个米幺是傅渊的二弟子,而那个郑海则是傅渊仙尊的身外化身。 哪怕贺椿已经尽量和傅逸少接触,接触时也大多选择在屋内或者能避开窥天石的地方,但傅渊仙尊根据傅逸念念不忘的贺椿的样貌和傅逸的态度,自然锁定了和其面貌相像的贺椿——他原来就有几分怀疑贺椿,否则也不会化身郑海跑去预备役徒弟中勾搭贺椿。 米幺和化名郑海的傅渊一心想要帮助傅逸实现愿望,傅逸便向他们提出了杀死疤脸阿蒙的要求。 阿蒙则早已看出郑海身份并推测出这种可能,在看到同是魔修的支知就对他下令,让他设法引诱傅逸离开地球。他没有选择杀死傅逸,是因为他在傅逸身上做了手脚,如果傅渊不回收这具身体则罢,一旦回收自然有他的乐子瞧。 受阿蒙命令的支知便找到傅逸,说他不但可以帮其捞出其父傅元洲,更可以帮他得到贺椿,方法就是骗贺椿到传送阵那儿,再趁其不备把其扯入传送阵。支知保证他会把传送阵改成多向传送,这样傅逸就可以带着贺椿一起传送到未知区域,其他人想找他们都轻易找不到。 傅元洲能不能捞出来,傅逸并不是很在乎。他觉得他父亲那个人也许住在有武警看守的疗养院可能对他、对某个民族、对这个国家都有好处。 但贺椿,他却志在必得。听完支知的办法,傅逸觉得这个釜底抽薪的方法非常好,他深信贺椿还是爱他的,深信他只要有机会和贺椿长时间独处,他就能让贺椿再次回心转意,于是他还暗中通知了米幺和郑海,好让他们在传送时缠住疤脸蒙。 而贺椿对这些汹涌的暗潮全都一无所知,直到大家在传送阵齐齐“相聚”。 一番冷嘲热讽,冷嘲方是米幺,热讽方是支知,暗潮就此变成明波。 贺椿听说阿蒙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事,对他磨了磨牙。 阿蒙捏捏他的脸颊。 傅逸看他们亲昵,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化身郑海的傅渊和阿蒙谁都不敢先动手,他们怕被这个世界给排挤出去。这是天道规则,当某个能量超越这个世界能够承受的力量时,它必然会被排挤出去,要么送往更高能量的世界,要么就是被扔进空间乱流中。 傅逸就是在这时候放了大招。 这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带进了一个氢弹头。 氢弹头是什么?氢弹就是核武器,氢弹头就是没有发射器的核弹头。 傅逸自进入传送阵开始就没有说话,他在往氢弹头里灌输能量,让其达到能爆炸的边缘。 在他看到弹头处的警告提示后,他就对准阿蒙扔出了快要爆炸的氢弹头。 贺椿一看到那个弹头就吓得大叫,对于地球人,核导弹的威力实在太深刻。 阿蒙按住氢弹头,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刹那! 傅逸冲过来抱住贺椿,化身郑海的傅渊同时出手,一边用自己的力量阻了阿蒙一阻,一边往传送阵的灵石镶嵌处扔出了十八枚灵石。 米幺拦住了支知。 阿蒙只被耽搁了一秒不到,就冲破傅渊的禁制冲进了启动中的传送阵中。可就这么一秒,阿蒙没有来得及抓住他的蠢蠢,贺椿和傅逸的身体在他眼前一阵扭曲后消失。 阿蒙和被他控制的氢弹头也被传送阵传走了。 支知一看情况不妙,在传送阵还有作用的时候,一股脑儿钻了进去,也不管自己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 贺椿的记忆只到这里,之后这个古传送阵所在地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传送阵旁。 米幺问他师尊傅渊:“师父,那阿蒙到底是?” 傅渊抬手,示意不要往下说,以他弟子的修为,哪怕只是想想那个人都可能倒霉,这也是他让米幺千万不要和阿蒙正面对上的原因。 米幺了然,他也知道他师父有一个很可怕的对手,被人称为秽神,传说中的魔帝大人。既然这位的事不能问,那么就只能问其他的了。 米幺:“师父,您既然已经发现您炼制的分身,为什么还不把它收回来?” “他太顽劣,非要达成自己的愿望后才愿意把身体交给我,但我要的又何止是那具身体。”傅渊也很郁闷,他还有一部分分神在傅逸那具身体的灵魂里,不把傅逸连灵魂带身体整个回收,他要如何完成九炼大法? “那您现在是在助他完成愿望?” 闻言,傅渊淡淡一笑,表情像极了傅逸:“我从不受谁的威胁,哪怕那是我自己。” 傅渊没有告诉二弟子米幺,他修改了传送阵的目的地,让传送阵变成了多向单人传送,进入传送阵的四个人,最后全都会被分开,而只有他知道传送地点。 傅逸想要再次见到贺椿,就必须同意把身体和灵魂都交给他。否则他将被一直困在那个他为他特别安排的秘境中。 至于那位秽神大人,他就再给他安排一点追杀者好了,免得他太闲,而那位只要稍微闲一点就会给他有意无意地带来不少麻烦。 支知那个小魔修还不被他放在眼里,传送过去的也是一个小世界,想出去就得靠他自己了,他不会再管。 而那个让他分身回归的关键少年,他会时刻注意他。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竟能让他的分身之一如此迷恋执着,而且还引得那位亲自出手帮他。 就是不知道那少年和那位又是什么关系,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很亲密? 如果那少年真的很得那位的喜欢,他是不是可以利用其做些什么? 傅渊想了很多,而被从传送阵里抛出来的贺椿则是两眼茫茫,完全不知身在何处。 被长途传送阵搅乱的记忆总算被全部理顺,贺椿仔细回忆,确保自己并没有丢掉什么重要回忆,脑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空白区域。 他开始再次内视自己的基台,可是就跟刚才运功一样,他浑身一阵刺痛,内视也失败了。 贺椿不信邪,又想操纵造化丝,可与他一体的造化丝竟然也毫无动静。 贺椿忙又检查自己的储物袋,还好他的两个储物袋都还在,不过需要精神力才能打开的储物袋现在也都暂时打不开。 他的身体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贺椿试着感受附近能量,能量似乎很混乱,因他身体感知全面出现问题,也无法分辨出那些混乱的能量中到底有哪些能量,又为什么如此混乱。 不能运功,不能内视,不能打开储物袋,也不能使用造化丝和符箓,加上身体被混乱的能量刺激得浑身刺痛,他现在的情况可能就比一个生病的普通人稍微强壮一点。 虽说他的身体很结实,但就这么任由冰冷的雨水浇灌,时间久了也不是好事,他可不想真的来场病。 首先,他得找到安身的地方,然后看能否恢复身体,最后再找附近有没有人烟。回去找阿蒙和寒豆豆的事,那只能放到最后的最后了。 贺椿爬起来,踩着烂泥艰辛地往前拔步。 真正的拔出脚丫再踩进泥浆里,再拔出来,如此反复。 沾了丰沛雨水的烂泥自带吸力,每一步都是在跟大地引力相抗争。 不知走了多久,雨水不但没有变小,反而变得更大。 贺椿感觉自己就要被浇烂根了。 远处能看到一条河流,河流里的河水正在向两岸扩大再扩大。 贺椿感到不妙,心想不会发大水吧? 刚这么想,前方土方突然塌陷,大量河水向他这边涌来。 操!贺椿拔腿就跑。 但没了修为的他哪可能跑得过汹涌奔腾放飞自我的河水。 “哄!”一道水浪冲下,贺椿被水浪带着泥石流,一起卷着冲入了下游更宽阔湍急的河流中。 贺椿不是就此认命的人,硬是挣扎出一颗脑袋,可他刚露头就被大水卷裹而下的一颗小树干砸中脑袋,真是……! 水浪滔滔,大雨倾盆,天地一片阴暗。 第159章 扫把星小孩 贺椿睁开眼, 抬头, 看到了满地杂草,再往上抬, 看到了满天星光。 他的下半身被泡在水里,上半身被冲上岸, 大约是岸边的野草缠住了他的身体,让他没有再被河水带着继续往下游流淌。 贺椿趴在原地, 等恢复了一些气力后抓着草根, 一点点把下半身挪到岸上。 在右腿接触地面时,右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低头看, 就见他的右脚踝被插入了一根两指粗细的木刺, 两脚上的鞋子都没了。 贺椿深吸气,用力拔出那根木刺。 噗!血水顺着洞眼冒出。 手边没有药物,贺椿正想着要不要抓一把烂泥抹在伤口上先把血止住, 就见他伤口边沿的皮肤下突然冒出几根白丝,那几根白丝就如几百年没见的牛郎织女一般,一碰到对方就紧紧缠绕在一起,龙眼大的伤口也因此被拉扯到一起, 伤口处的血很快止住, 只留下一道白色痕迹。 贺椿轻轻碰了碰伤口,他能感觉出来伤口还没有长好,但正在愈合中。白丝代替了缝针,还自带消毒和促进伤口愈合功能,且不用拆线。 这让贺椿有点兴奋, 他的身体各项机能看样子正在恢复中,如果造化丝能使用,那将对他方便许多,至少之前遇到泥石流加洪水时不至于一点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用另一条完好的腿支撑着站起身,右脚接触到地面还是会产生激痛感,贺椿也不敢太使力。 站起来后就能发现,在半人高的野草之后是大片反射着水光的农田。 农田里的农作物被洪水冲得稀稀拉拉,仅剩下的那些也都被淹得焉头巴脑,等明天太阳一出,还不知道能活下多少。 有农田就代表有村庄。 可贺椿极尽目力也没能看到一座房屋。不,有房屋,但在很远的丘陵边上,远看只孤零零一座。 贺椿想到了两个可能,要么位于河边的农田是一个大农场,全都属于同一个主人,而这个主人肯定不可能住在农田边,也许他就住在远方小山脚下的那栋房子里。 要么位于河边的房屋全都被冲垮。 贺椿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也无法判断这里是像地球那样的科技世界,还是古色古香版数万年都没有什么大改变的修真世界。 他只能让自己远离河岸,拖着腿一点点向远方那座像是一个横倒的海螺的丘陵走去。丘陵上有树,就是他看到的树林,那是附近唯一一个高地,如果附近有人躲避洪水,十有八九会逃向那里。 看山跑死马,加上路途难行,几乎一步一打滑,贺椿这一走就走了近两个小时,走到天都微微亮了。 而这么一路走过来,贺椿才看到一些空地的边沿多少都有一些土坯房基的影子。 看来这里不是没有房屋,而是全都被大水冲垮。 而能被一场洪水冲得连房基都快见不到影子,这洪水得多大?而这房屋又得有多脆弱? 从仅剩下的一点房基来看,这里的房子很可能都是土坯房,而且是最简单那种——里面搭上木架子,外层抹上拌了干草的黄泥,屋顶铺干草,等干了就是能住人的屋子。 这种屋子的优点是:不费钱,施工简单不费事,材料随处可见,手脚快的一天就能盖一座足够一人住的小屋。 缺点也显而易见:不结实,不太防水,不太防虫,冬冷夏热,要经常修补等等。 贺椿祈祷这些土坯房只是临时看守田地之用,而不是正经住房。 只可惜他的祈祷向来很少灵验。 再过了一会儿,贺椿终于看见那栋位于山脚下的青石大瓦房冒起了炊烟,显然那家人已经起床并开始烧锅弄早饭。 贺椿摸摸肚子,他不知道从被传送阵抛出来后到底过去了几天,但从久违的饥饿感来看,应该至少有三天以上。 贺椿微微加快脚步。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小山脚,接近了那座冒出炊烟的房屋,天色已经全明。 而就在这时,那房屋后院突然传来大声喧哗,有人的叫骂诅咒声,还有几声拉长了腔调的哭喊声。 贺椿忙站住脚步,扶住旁边的小树,他的手上多了一根充当拐杖的被折断的粗树枝,必要时这也将是他的武器。 院落大门打开,不算很大的院子里浩浩荡荡地走出了一群人。 这群人的人数约有五六十,男女老少都有,走在前头的是一名壮汉,那壮汉手里还提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贺椿看清那些人身上的衣服,便知道自己肯定不在地球上了。 这群人大多短打打扮,看料子也是粗麻居多,一半人穿着草鞋,一半赤着脚。连女人家也大多光着脚,身上的衣服也只是遮羞为主。有那年老的女人,可能衣服不够,随便用个草席子挖个洞搭在身上就出来了。 被壮汉提在手里的孩子身体紧缩,满脸惊恐,露出的小胳膊小脸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肉,小脸蛋上还有明显的掌印痕迹,小脸蛋肿着,口鼻渗血,完全看不出这孩子长什么模样。 跟在壮汉后面的人不停咒骂哭嚎着。 有些小孩还捡起地上的石块和树枝砸向那个被提着的孩子。 壮汉等人也看到贺椿了,双方俱是一愣。 壮汉上下打量贺椿两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叹口气,用拗口的乡音跟贺椿说道:“小和尚,你是上游东山寺的和尚吧?被大水冲来的吗?” 贺椿庆幸自己还能听懂对方的话,忙顺着对方的猜测点头。他一身泥泥水水,一点都看不出他穿的什么衣服,旁人看他露出胳膊和小腿也只以为他的外衣被大水冲走了,而他的板寸头则是对方误以为他是小和尚的重点。 “可怜,你腿脚怎么了?受伤了?二狗,你过来背这位小师傅去屋里,问问吴郎中能不能治。” 二狗从人群后面跑出来,是一个和贺椿现在差不多大的少年。 贺椿忙合十道谢,装模作样地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感谢诸位施主在小僧危难之际施以援手。好心有好报,诸位施主大难之后必有后福。” 谁都喜欢听好话,何况说话的还是他们以为的专业人员,壮汉和他身后的村民听了贺椿的祝福,心里多少都生出了一点盼头。 贺椿看壮汉他们提着孩子要继续往下走,忙又喊道:“等等!” 壮汉停住脚步,眉头皱起,“小和尚,你还有什么事?” 贺椿竖起单掌,“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手中拎着的这个孩子,不知是怎么一个缘故?” 壮汉听贺椿问起他手中提着的孩子,当即大声说道:“小师傅你别看他可怜,其实这东西最最可恶,自从他某天突然来到我们村庄后,我们村便大大小小灾难不断,就连当初收养他的老木匠夫妻也被他克死了!” “哦?” 后面的村人怕贺椿不信,一起上前七嘴八舌地说道:“是真的!我们怎么敢欺骗佛祖?这扫把星克死了他的养父母不算,还想害死我们全村的人!” “这场大洪水就是他招来的!” “我们打算赶他出村庄,才把他从老木匠家撵出来,第二天这边就发了大水!” “这小扫把星太歹毒,只因为村人不愿再收养他,就引来洪水毁了我们的庄稼,还冲毁了我们的家,更害死了村里那么多人,我的儿啊——!河神爷爷不开眼,怎么就把你给收走了呀——!” “胡说八道什么!”壮汉一声暴吼,“赖八,还不堵住你那婆娘的嘴,竟然背后说河神爷爷坏话,她是嫌一场水还不够吗!” 叫赖八的汉子一边骂自家嚎哭的婆娘,一边腆着脸说:“没事没事,河神爷爷不会生我那婆娘的气。这些灾难都是那灾星带来的,柳村的神婆不是说了嘛,只要把这灾星祭给河神爷爷,让河神爷爷压住他,以后咱们这一片肯定年年风调雨顺!” “对!祭河神!赶紧把这扫把星祭给河神爷爷!”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还有人上前就踹了那孩子一脚。 贺椿眼皮一跳,趁那壮汉不注意,两个跨步上前,一把抢过那个孩子。 “刺啦”一声,小孩的后衣领被扯破,不过他身上的衣服本就破烂,现在只不过烂得更彻底。 贺椿夺过小孩,从他撕破的后衣领看到他背上也全是被鞭打的痕迹,心中怒火就腾地升了起来,连右脚着力而生出的激痛都被他暂时忽略。 壮汉被贺椿夺了扫把星,怔愣片刻,立刻又伸手来夺,口中还说:“小和尚,你这是干什么?” 贺椿忍住脚痛,一手抱着小孩,身体靠在树干上,一手用树枝挡住壮汉的手,“阿弥陀佛,诸位施主且听我一言。” 村民们看灾星被小和尚护住,哪还愿意听他说什么,那叫赖八的人更是大喊大叫,说柳神婆说了,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把那灾星祭给河神,否则他们村以后必然还有大难云云。 壮汉几次想要抢夺小孩,都被那根不算很粗的树枝挡开。 那壮汉既然能打头,自然是有点眼力见的,当下惊咦一声,竟收手正正经经地对贺椿抱了抱拳道:“原来是东山寺的武僧,怪不得你小小年纪被大水冲走还能逃出来,在下下野村孙大石,给小师傅见礼。” 贺椿一手抱小孩一手抓树枝,无法竖掌,只能点头回礼。 其他村人看他们村最有见识最厉害的孙大石都对小和尚恭恭敬敬,也不敢扯着嗓门对小和尚乱叫了。 孙大石皱着眉头说道:“小师傅是不是看这孩子可怜,想救他一命?” 贺椿目光扫过人群,注意到那赖八眼光躲闪,觉得这件事恐怕不是单纯的迷信,极有可能还有内情,就稍微酝酿了一下词汇说道:“小僧今日会来到这里,只因昨日功课时得佛祖滴烛泪指示,让小僧无论如何都在今日前来这个方向。小僧曾不明原因,但见到这个孩子即知晓佛祖为什么让小僧前来。既然诸位施主认定这孩子是灾星,不如让小僧带他回寺庙,以无上佛法感化他身上的戾气,从而把灾星变成福星,以后普照一方。对他、对诸位施主岂不都是美事一桩?” 孙大石表情松动,似乎有点被他说动。 赖八在后面急,生怕孙大石答应似的,故意蛊惑村民们道:“只怕这灾星已经记事,心中更记下我们对他做过什么,真让他今天跟这小和尚走了,等他学了功夫甚至无上妙法,过几年,恐怕就不是来普照我们的福星,而是灾星要来复仇!” 不少村民被他说动。 赖八又喊道:“你们忘了这孩子的诡异之处?他明明已经被我们……,可他现在……” 一句话,彻底把村民们的恐惧唤醒,就连孙大石都跟着变色。 孙大石态度强硬起来,“小和尚,这灾星不能给你,虽然你说佛祖有指示,但我们这一片的神婆也问过神了,说必须把这个灾星给祭神!如果今天让你带走他,以后我们这里再出事,你们东山寺负责吗?” “对!你们东山寺可不能包庇这魔……扫把星,如果我们真出了事,你们赔是不赔?” 赖八看贺椿还是不肯把小孩还给孙大石,忍不住就上前来抢。 “啪!”贺椿用树枝直接把他扫了个狗吃屎。 赖八跌得不巧,正好磕在一个树根上,当场就被磕掉了两颗门牙。 赖八一抹嘴巴,摸到一手血,当即哭腔大喊:“小和尚打人啦!东山寺的武僧打死人啦!” 赖八婆娘看自家男人被打出血,也跟着拖长音调哭喊着扑过来:“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儿子没了,房子和田地都被大水冲走了,如今连人都被和尚打伤了,世道不让我们活下去啊!” 赖八一边哭喊,一边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扬手就向贺椿砸去。 不对!他是想砸小孩的脑袋! 贺椿怒极,干脆脑袋一伸,用自己的脑门挡住了赖八那块砸过来的石头。 他这样做也是坚信自己经过炼体的脑门比较硬,不会这么简单就被砸出一个窟窿,但没有修为护体,多少还是蹭破了一层油皮。 鲜血一下就从破皮的脑门流下。 村民们呆住。 孙大石阻止不及,眼看着小和尚竟用自己的脑袋挡石块。 “坏了!赖八把人家小和尚的脑袋砸破了。”村民们惊慌起来,他们不怕弄死一个无父无母无靠山的孩子,却怕得罪那东山寺的和尚们。 “阿弥陀佛!”贺椿趁机一声金刚暴吼,震得他怀中小孩和附近村民全都抖了一抖。 贺椿用树枝一指赖八,“你这恶人,心怀恶念,必受惩戒,今天你对小僧所有行为必将反噬到你自身上,佛祖见证!” 赖八身体忽然晃了晃。 村民们下意识顺着贺椿的树枝看向赖八,他们还奇怪赖八打了人怎么会没了声音。不知是谁眼尖第一个发现了异常,立刻尖叫:“你们看赖八的额头!” 村民们目光一起集中到赖八额头上,就见他额头和小和尚受伤的同样位置也破了一块。不过他的身体可没有修练过,他砸下去的力道只能擦破贺椿脑门一点油皮,轮到他自个儿身上,就直接砸出一个小窟窿。这也可见他刚才那一下用了多大力道。 赖八摸了摸额头,又摊开手看自己手上的血,他像是刚挨了一下狠的,人都晕圈了。 赖八婆娘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啊啊啊——!脑门破了!赖他爹的脑门破了一个洞!死人啦!” 赖八不知是不是被这尖叫声震的,两眼一翻白,迎面砸在地上。 赖八婆娘看丈夫倒地,不去扶他,反而要上去和贺椿拼命。 贺椿看着那双快要伸到他脸上来的尖利脏指尖,冷声道:“佛祖在上,恶有恶报,你敢碰小僧一下,你男人就是你的下场!” 赖八婆娘扑出的势头硬生生止住,心中有鬼的她不敢真和小和尚怼上,转而顺势扑到了赖八身上嚎啕大哭,又伸手扯着孙大石的裤脚让他为他们一家做主。 孙大石也被这“恶有恶报,即刻生效”给吓住了。在赖八婆娘扯他裤脚让他做主时,忍不住微微踢开了她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他孙大石再有见识,也只不过是在镇子上做过几年河工,见过一些村民们从未见过的人事物罢了,要说他真的多有胆识,那就太夸奖他了。 更何况他不像无知愚昧的村民,以为上游山上的东山寺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一点寺庙,他可是听过东山寺不少事情,传说那可是出过佛子的寺庙,寺中武僧修炼的也不是普通武术。 孙大石看贺椿脑门上的伤口不但即刻收口不再流血,那砸了他一下的赖八脑袋却冒出一个洞,如今倒在地上还不知是死是活,心下就开始怀疑贺椿恐怕就是东山寺中修炼有无上妙法的特殊武僧了。 有了这样想法的孙大石,心中自然而然产生了畏惧心。 他甚至想到,贺椿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也不是巧合,而是……东山寺的妙法,比如他刚才说的佛祖滴烛泪指示。 听听,竟然是滴烛泪来做指示,这是多么具有佛意妙法的表征,他刚才怎么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句话呢! 连有见识的孙大石都怕了,更不要说众村民。赖八婆娘还在哭嚎,抓住谁的裤脚就想拉扯谁,结果村民们呼呼啦一起往后退。 赖八婆娘哭到后来自己也怕了,哭声越来越小。 贺椿厌恶赖八归厌恶,仍旧开口说道:“你们要是有郎中,就让他来给这恶人看看。如果他能活便是佛祖慈悲,如果他不能活也是他恶有恶报,他如果不用那么大的力气砸这孩子,也不会反报到他自己身上。” “那就是魔鬼!鬼童!都被打死了,又活着从阴间爬出……” “闭嘴!”孙大石真怒了,上前一把捂住赖八婆娘的嘴,提起来就把她扔到了后面,又让人跑回屋中叫郎中赶紧过来。 贺椿听出意思,心想果然有内情。他看村民不敢再对他大吼大叫,也不敢再扑过来,这才把粗树枝放到一边,用两手抱起小孩,让他和自己目光平视。 “会说话吗?” 小孩紧紧抿着嘴巴,小小年纪眼里满是恐惧和仇恨。 “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以后你就跟着我怎么样?”贺椿也不想在自己还没恢复的时候就收下这么一个注定是拖油瓶的小东西。但是他已经插手管了闲事,如果他现在把这孩子再还给村民,这孩子的下场可想而知,那跟他亲手杀掉这孩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小孩抿着嘴唇,一双看起来有点凶恶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审视他一般。 贺椿想要不要再说些好话好让这孩子安心,就见这小孩忽然扭头,伸手指向地上的赖八,肿胀的小嘴张开,发出含糊的童音:“我看到,他和他婆娘,杀了阿爷阿嬷。” 站在最前面的孙大石和几个村民都听到了小孩说了什么。 贺椿眼皮又是一跳,特意帮小孩复述了一遍,这下连后面的村民都听到了。 赖八婆娘在后面再次发出尖叫,满嘴污言秽语的骂,直说小孩在说谎,说是小孩克死了老木匠夫妻,现在想要赖到他们身上。 贺椿观看孙大石等人神色,猜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小孩如此说。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望你们不要有欺瞒,佛祖既然派小僧来此,那么必然是此处冤屈已经惊动佛祖。” 孙大石等人打了个颤,虽然不太情愿,但顶着一个佛祖,尤其恶报就在眼前,谁也不敢说谎话。 孙大石看大家你推我我推你,一跺脚,由他把事情前后全说了。 孙大石告诉贺椿,说他们确实不是第一次听到小孩这么说,只是他们一开始都不相信小孩所言,而且他们发现小孩时,小孩就坐在惨死的老木匠夫妻身边,身上手上都是血,看起来可怕至极。 最可怕的是小孩看到赖八时,竟然从屁股下面拖出一把柴刀就要来砍赖八。 一个三四岁的孩子竟然用柴刀砍人,这样的事情彻底惊住村民,也把村民吓坏了。 当赖八喊着这孩子杀(克)死了老木匠夫妻,大家就都相信了,一起去抓小孩,抓到就先打了一顿。 小孩就是在那时候说他看到赖八夫妻杀死他阿爷阿嬷,但村民那时已经先入为主,加上不少村民还有私心,他们总觉得这小孩来到村庄后,村里就发生了许多不详的事情,有人为此去问柳神婆,柳神婆也说他们村里出了扫把星。 赖八更是气愤地说要把小孩打到说出实话为止。 而当地村民也普遍都认为小孩嘛,只要挨顿揍就不敢说谎了,于是他们真就把小孩打了一顿,其中被“冤枉”的赖八打得最凶。 可小孩一直没有改口,还用他那双黑多白少的凶恶眼睛死死瞪视赖八,更没有哭泣一声。 村民们被这小孩表现出来的异常吓坏了,赖八更是。 然后一不小心,他们发现小孩竟然被他们活活打死了。 一开始他们发现小孩被打死还惊慌了一番,但赖八婆娘请来柳神婆,柳神婆说这孩子必须死,不死村庄就必有大祸。 听柳神婆这么一说,大家也就没那么愧疚和不安了,由着赖八把小孩的尸体给抛到了野地里喂野狗。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那个他们以为死得不能再死的孩子竟然在第二天清晨又回到了村里,也就是老木匠夫妻的家里。 正在老木匠家里给他们准备后事的村民们都要吓尿了好吗! 孙大石胆子最大,当即吼叫着壮胆抓着棍棒就要去打小孩。 小孩转身就往山上跑。 村民们就跟在后面追,等他们跑到山上,大洪水突然而至,当时没有跑到山上的人全都被洪水冲走,而在山上的村民一个个亲眼看到他们的家园农田被洪水淹没,直到完全消失。 贺椿听完,胸中憋气万分,“也就是说这个孩子救了你们村七成以上人口?” 孙大石等人愕然。 贺椿又用下巴指了指前面的青砖大瓦房,问:“那就是老木匠夫妻的房子?” 孙大石等人木然点头。 贺椿发出冷笑,事情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个贫穷的村庄,却有一对富裕到能盖唯一一栋青砖大瓦房的老夫妻。 富裕的老夫妻还没有孩子,想必村里凡是能拉上亲缘关系的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他们。 哪想到村里来了一个孤儿,老夫妻也就收养了那个孩子。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不用说,肯定成了全村一半人以上的眼中刺。 再之后,赖八夫妻大概见财起意,也许有意、也许无意杀死了老木匠夫妻。而老夫妻收养的孩子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至于那个柳神婆,九成九收了赖八的好处。而她从那孩子来到这村庄开始就说这孩子坏话,也无非是找个借口宣扬自己的“神妙”罢了。 人都会乱想,当有一个神婆说某人天生带霉,留在村庄就是祸害他人,人们自然而然会把周边发生的所有不好事情都归结到这个孩子身上。而有了事实证明,那不就更显得柳神婆说话特别灵验? 更何况那么多村民都希望老夫妻能弃养这个孩子,自然更是不遗余力地抹黑小孩。 至于大家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相信赖八的话,认定小孩杀死了老木匠夫妻,恐怕不是什么先入为主,而是大家都想要老木匠的房子和家产。毕竟这么一笔巨大财富,比起给一个不相关又古怪的外来小孩,当然不如自己村里的人分了好,哪怕把房子拆了,每家分几块砖也是好的嘛。 除了最后一段推测,他怕刺激到这些村民让他们兴起灭口的想法就没说,其他的贺椿都一一说出。 孙大石等村民越听脸色越白。 只贺椿没有想到,就算他没有说出最后一段推测,他说的话仍旧大大刺激了这些生活封闭的村民。 赖八婆娘在人群后偷偷跑了,她要去柳村找柳神婆求救。而看到她偷跑的村民没有一个阻拦她,他们看向前方的小和尚和他怀里的孩子,脑中不住回荡:恶有恶报。 如果他们承认冤枉了那个孩子,如果他们承认他们有私心,如果他们承认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贪婪,因为看不得别人好的小人心性,那么他们是不是一定会受到恶报? 可如果小和尚没有来,那个鬼童现在已经被他们祭给河神,河神爷爷每年都吃他们那么多供品,肯定要护着村人,由河神爷爷压着那鬼童,想来他再有怎么样的冤屈也无法报复到村人头上。 如果小和尚没有出现的话…… 村民们的脸色逐渐改变,由恐惧、不安、愧疚,变成了恶向胆边生、一不做二不休的凶残。 小孩突然抱住贺椿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叫道:“快跑!”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地球篇,写到后面,不少读友说不好看。 这对作者是最大的打击,也是最可怕的折磨。(多怀念当时大家每章都说好看的时候~) 为了不流失读者,蠢作者翻来覆去了好多天,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把故事写得好看、不水, 于是蠢作者换了一种叙事方法,希望能给读友们带来新鲜感, 结果蠢作者用力过度,似乎造成了另一种效果的“难看”…… 大家的评论基本都很中肯,虽然作者的小心肝儿看得哇凉哇凉,其他不说,已展开新副本,希望能够写得更好看,如果不好看随便砸砖!……求温柔点~ 如果是鲜花那就更好啦,蠢作者是表扬动力型,越被夸就越有动力,哈哈~ 第160章 恶有恶报 贺椿也在同时感到了一股恶意, 这些村民还不太会掩藏自己的真实心情, 当他们心里决定干掉多管闲事并知道了他们秘密的小和尚时,脸上眼中自然就带上了几分凶光。 如今除了孙大石和少数村民还面有愧疚和纠结, 其他四分之三的村民彼此互看,似乎都做下了某种决定。 这让贺椿想到了他有同事曾经在某封闭山区解救两名被拐卖妇女, 最后人没救成功,他自己也差点被全村一半以上的村民联合起来打死的事。如果不是他同事天性谨慎, 在发现这个村庄有多名被拐卖妇女, 而村民们都知道这件事并不以为然后,就提前呼叫了市里的支援, 而支援也总算及时赶到, 可能那时候他那同事就牺牲了,到时那山里的村民把他同事的尸体往大山里一埋,找都找不到。 后面的村民刚刚开始骚动, 贺椿突然舌绽春雷:“阿弥陀佛!人心不向善,报应当临头!小僧承佛祖之令,救他座下历劫佛子,谁若伤我, 必如这赖八一样遭到反噬!不信者可以上前试试!” 村民们一悚。原来那赖八不是个例, 如果他们对小和尚动手也一样会遭到反噬? 有人相信,也有人怀疑。 可怀疑的人看着正在被郎中医治的赖八,也不敢随便动手。 那郎中只是普通的采药人,只懂得一点跌打损伤并记下了几个药方,对于赖八这样的重伤, 他除了能给他抹点止血的草药,就只能等待了。 孙大石看向郎中,郎中对他摇了摇头,那意思是赖八的伤势只能听天由命了。 前排的村民看得清楚,心中越发惊惧,而这份惊惧也逐渐传向后面。 贺椿看村民们动摇,单手抱着小孩,伸手一指赖八,对众人道:“最可恶的就是这赖八,其他人不过被他蛊惑。洪灾滔天,又何尝不是为此地有如此冤屈,才会冲洗整个村落,但死去的人已经代替村民接受天惩,以后只要大家安心过日子,好日子必然还在后头。就像小僧一开始所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但如果主恶不受惩处,村民不能回心向善,那些死去的灵魂感觉自己枉死,就算小僧和这孩子消失,那冤屈也无法散去,洪水过后,不是小僧妄言,此处不是赤地千里蝗虫肆掠,就是瘟疫弥漫。” 想要动手的村民们被吓住了。他们想要杀死小和尚,想用河神镇住鬼童,也是为了以后能有好日子过,如果杀了人最后反而更倒霉,那他们又何必做这恶人? 如果换个人说这样的话,他们还不一定相信,但面前的人是一名和尚,还是一个能让对他动手的人也立刻遭到反噬的神奇和尚,令他们不敢不信。 “他说那鬼童是佛祖座下历劫的佛子,你们说是真的还是假的?”后面有村民小声说道。 “那、那孩子看起来确实很古怪……也许……” 嗡嗡的议论声响起,大家不敢高声说话,只敢小声猜测。 “小师傅打算带这东西离开?”孙大石代替村民们问道。 贺椿回答:“是。不过小僧腿脚不便,需要将养一两日,这孩子也是满身伤痕,也需要伤药治疗。偏如今洪水肆掠,想要寻医找药也不容易。两天,最多两天,小僧就会带这孩子离开。” 如果不是如此,他早在赖八昏倒,村民被震慑住的时候就带着小孩离开,又何苦和他们废话这么多。 孙大石看向贺椿右腿,咬牙道:“你们不能待在这里,山上还有一座猎人搭建的小屋,你们可以住在那里。治伤的药草等会儿我会让郎中给你们送过去。” 郎中似乎不太愿意,但他也不敢反驳孙大石的话。 村民们恶意未消,只是被恐惧暂时压住。想要动手的人想到赖八婆娘已经去请柳神婆,便想等柳神婆来用她的神通压制小和尚的佛力。 小孩搂住贺椿的脖颈,微微用力。 贺椿轻轻拍抚他的背,让他不要害怕。 村民们惧怕小孩的带霉能力,没人愿意帮助他们。 贺椿便单手抱着小孩,一手拄着粗树枝,跟着孙大石往山上走。 小孩年纪不大,却异常懂事,看贺椿行走吃力,立刻小力挣扎着想要下来自己走。 贺椿不知小孩伤势多重,哪敢让这么小的孩子跟着自己爬山,便让他不要乱动。 小孩定定地看少年,小脸蛋依偎上去蹭了蹭少年的脸颊。 贺椿忽然觉得自己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木香味,但那清香极淡,就只那么一下子,他再想闻已经闻不到了。 这里属于平原地带,被称为山的丘陵都不算高,猎人的小屋也不敢深入山林,就建在半山腰不到的地方。 但因为山路被雨水浇得湿烂,贺椿又腿脚不便还抱着一个孩子,这一路走得极为辛苦。 也亏得孙大石竟耐心无比,一路等着他们,途中甚至还提出由他来抱这孩子。 小孩一听孙大石要抱他,吓得抱紧了贺椿,又趴在贺椿耳边小声说,他可以自己下来走。 贺椿紧了紧手臂,对孙大石摇摇头。 孙大石把两人带到小屋前,没有多留只说会送伤药过来就匆匆走了。 贺椿推开小屋大门,里面一股潮气传来。 小屋只是简单用木头搭建,缝隙处用泥巴和树叶等塞上,房顶也是如此,勉勉强强可以避风挡雨。 小屋地面只有一角用大块石头垒了一个石台,其他都是土面,屋子中间挖了一个火塘,但现在里面都是积水,屋里也不见干柴,可能早就给取走。 这样大的大雨已经把房顶浇漏几处,除了石台,那地面和外面也没什么区别。 贺椿抱着小孩过去,放下小孩,把石台略微擦一擦,只能就这么坐上去。 “你别怕,我看看你的伤。”贺椿伸手就解小孩的衣服。 小孩乖乖地一动不动。 贺椿夸奖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小孩的衣服很简单,一拽就全部松开。 从小孩露出的里衣料子来看,那对老夫妻应该对这孩子很不错,在村里人都穿粗麻的时候,这孩子的里衣竟是丝织的,只外衣是粗布。 可惜这两件小衣服都被打坏扯破了。贺椿也不指望能从老夫妻的房子里找到小孩的衣服,恐怕早就给村民瓜分完了。 小孩身上青青紫紫,腹部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背上鞭痕重重,皮开肉绽。贺椿气得双眼冒火,也真亏得这些大人竟然能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当年刀丽那孩子那么糟心,他都没打过她一巴掌。 贺椿不懂医,不敢伸手去按,他的神识又暂时无法使用,也看不出这小孩的骨骼和内脏有没有损伤,他只看出这小孩伤得很重,非常需要一个医术良好的医生来帮他治疗。 贺椿急,如果他能使用储物袋就好了。他在地球时曾经购买了不少修真界没有的比较方便的医疗器械和药物等,就是为了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用到。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石台上冰冷,贺椿把小孩抱到自己怀里坐着。他不敢问小孩疼不疼,只能尽量温暖他。 小孩抬头看着他,那双肿胀的凶巴巴的眼睛似乎稍微软和了一点,“阿蒙,三岁。” 小孩还特意竖起三根小手指给少年看。 “啥?你说你叫什么?”小孩脸给打肿,说话含糊,贺椿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孩吃力又说了一遍:“阿蒙,我叫阿蒙。” 贺椿:“……” “师父?”贺椿试探地叫。 小孩回他一个茫然的表情。 贺椿更加仔细地上下打量这个孩子,可是这孩子被人打成了猪头,身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肉,他怎么看都无法看出他和他师父相像的地方。 但是!带霉体质,名字叫阿蒙,还这么巧给他遇到把人救下。这这这……怎么想也古怪啊! 对了,他之前还闻到了阿蒙身上独有的体香——虽然他师父从不承认这点。 贺椿忍不住凑近小孩,跟小狗似的对着小孩一通嗅闻。 小孩瑟缩了下。 贺椿觉得自己闻出来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闻到,闻多了,就彻底嗅觉失灵,只觉得满屋子都是小孩的血腥味加一股潮腥味。 不过他师父什么时候会露出这样瑟缩害怕又强作坚强的模样? 也许他师父在能一脸淡定地日天日地之前,也是从这个模样走过来的? 人都有童年嘛,后期再伟大的人,刚出生那几年谁不是流鼻涕尿床哭嚎震天? 只要把这小孩代入他师父,贺椿忽然就觉得这小孩在可怜之余也让他生出了无比亲切之感。 他先前还想着要怎么安排这个孩子,比如把他送入附近那个东山寺,或者找一户没有孩子的人家……等等,就没想过要一直带着这个孩子。 但现在他想问问这孩子自己的意思,如果这孩子想跟着他,那他就带着。反正寒豆豆他也带过,再多带一个更小的也没什么。 但当他这么问小孩时,小孩却低下头,半晌才冒出三个字:“我,不好。” 贺椿心脏蓦地一纠。小孩不说自己想不想跟他,却先说自己不好,这表示小孩不是不想跟他,而是在自卑。 那么那么厉害的阿蒙也曾经这么自卑过吗? “不,你很好。”贺椿不敢摸小孩其他地方,怕碰疼他,只轻轻抚摸着小孩柔软的头发。 小孩对疼痛似乎不是特别敏感,或者特别能忍,明明伤成这样,却一直没有叫疼,只不停发颤的小身子暴露了他十分疼痛的事实。 贺椿越发急切地想要打开二号储物袋,更急着想要恢复修为。只要他能恢复修为,他就可以把小孩身上的负能吸取出来,再用灵气滋润他的身体,配合上疗伤药物,这可以让他好得更快。 “我是,扫把星,很坏,很坏。”叫阿蒙的小孩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说起话来喜欢用叠词,说话腔调也尽量向大人靠拢,但年龄关系,这发音难免有些奶声奶气,再配上他认真的小模样,直让人看得心里发软。 贺椿只要一想到这孩子有可能是他师父,心里更是软成了一滩水。 “那是别人胡说,你是一个好孩子,而且扫把星也不带霉,人家是彗星,轻易还不出现呢。” 小孩却固执地说:“阿爷阿嬷,死了。” “那也跟你没关系,是赖八和村人贪婪,他们想要杀人夺财,可又怕人说他们,就故意把所有坏事都堆积到你头上,说你是灾星,这样他们杀人再夺走你家财产就有理由了。坏的是他们,不是你。” 小孩摇头,却没再说什么,只依恋地趴进少年怀里,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 他没有告诉少年,阿爷阿嬷在收养他的头半年对他很好,可是后半年他们也害怕了,那晚他之所以会看见赖八夫妻杀死阿爷阿嬷,不是碰巧,而是他知道他阿爷阿嬷特意找赖八夫妻过来,想要把他送走。 他不想被送走,就去偷听他们说话。听到赖八说要送走他这样的灾星必须要花钱消灾,得送给柳神婆三十两银子,让她做法事,只有这样送走他才不会给阿爷阿嬷和村里引来灾难。 但他阿爷阿嬷不同意付出那么多银钱,赖八夫妻就说老夫妻俩给村里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现在连消灾银都舍不得,质问他们是不是想害死全村人。 之后老夫妻俩就和赖八夫妻吵起来。 争吵中,他阿爷发怒说不要送走他了,就把灾星留在家里,正好可以防止小人上门贪图他们的银钱和房子。 阿嬷也把拿出的银两收了起来。赖八婆娘不让她收,竟跟她抢夺起来。 正好阿爷还拍桌说:不是说那孩子是灾星吗,如果说他是灾星,那我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然后阿爷看见赖八婆娘抢银子,气得就想上去扯开她。 混乱中,赖八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砍柴刀,威胁阿爷不花钱消灾不行,还说他们不这样做,村里人就要联合起来把他们一家一起赶走。 阿爷大怒,抓起桌上茶壶就去砸赖八。 赖八就挥舞砍柴刀遮挡,结果没有打中茶壶,却砍中了阿爷的脖颈。 阿嬷看阿爷被砍,想要大叫,被赖八婆娘捂住嘴。 阿嬷拼命挣扎,赖八婆娘就问赖八怎么办。 赖八一开始很害怕,可听了赖八婆娘说了几句话后,就把阿嬷也砍死了。 然后他们把阿嬷装在小箱子里的银子连同小箱子一起拿走。 他们本来还想进屋里找更多钱财,可他们又怕拖久了被人发现,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阿蒙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他阿爷就说他很聪明,他才三岁,可是他能记得所有他看过、听过的事情。 他阿爷阿嬷会那么怕他,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他想如果他要跟着少年,就要表现得笨一点,跟其他孩子一样才好。 孙大石说会让郎中送草药来,可贺椿左等右等也没等到人。 贺椿也没把指望都托付在孙大石他们身上,在等待期间,他加劲努力想要恢复修为。 可一运功,他身体就针扎一样得疼。 贺椿硬是忍住,咬着牙把小孩体内的负能往自己体内引。 第一次没能成功,那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也不行,那就来第三次。 一次又一次运功,贺椿都被扎得麻木了。 第十次运功时,贺椿已经疼得浑身都被冷汗湿透。 小孩就坐在他怀里,自然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孩缩起身体,似乎觉得是自己的原因才造成少年如此痛苦。 贺椿正想要安慰他,目光忽然落在泥地上。 泥地上留下他们刚才进入时的脚印,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痕迹,看起来就像一幅抽象的油画。 贺椿一拍脑门,他怎么就忘了呢!强行运功不成,他还可以画符啊。 要画符就不能抱着小孩了,他现在情况特殊,得把全身都投入进去,运气好也许可以像第一次画原始符纹一样自动进入练功状态。 但有个问题,赖八婆娘不是个安生的,加上那个柳神婆,用膝盖想也知道后面肯定会有麻烦上门。 可如果他现在带着这个孩子离开,柳神婆他们就有理由说他做贼心虚,动摇他前面好不容易才给村民造成的震慑感,而柳神婆和赖八婆娘他们为了斩草除根,说不定还会派人追杀他们。 只要追杀他们的带上几条狗,再付出一两条人命的代价,说不定他贺椿真的会栽在这里,就算他具有近乎不死之身,可这个跟他师父同名的孩子百分百没命留下来。 不能走,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贺椿看向外面天色,小雨还在下,无法从太阳的运行轨迹计算时间,他只能大致估摸了下,前面运功应该耗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很可能已经是正午过后。 虽然不清楚那柳家村距离这个村落有多远,但想必不会太远,考虑到古代通行困难,加上刚刚发过洪水,也许来回要花上一两个时辰,甚至更多。 而从孙大石到现在还没有送草药来看,也许那柳神婆已经到了。 但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动手? 是在做什么准备,还是在等待天黑? 贺椿怀疑那柳神婆也惧怕他这个和尚的“佛力”,可她既然敢来肯定也有什么自恃,只不过对方很可能想等到更有把握的时候。比如让他们饿上一天?比如想让这孩子直接伤重而死?比如他们还希望这孩子的带霉体质能把他也祸上一祸? 想到这里,贺椿心里反而放松了一点,他巴不得对方等到晚上,这样就给了他画符行功的时间。 只要他能运用一丁点修为,他就可以画符自保。 符箓之所以能够产生效果,除了正确的符纹,还要有能量激活符纹。 在没有本身蕴含能量的适合材料的情况下,想要让符纹生效,就必须给它们注入一定能量。 这就好像木材和煤炭都能生火产生能量,可是你必须还要给其一个点燃的手续。 贺椿一边可惜前面浪费的时间,可这也没办法,有时候办事就跟迷路一样,明明正确通道就在一旁,可你照样能视而不见地绕过去,直到你“醒悟”。 “你坐在这儿,不要怕,看到我做什么不用奇怪,如果你感到身体很舒服想要睡觉那就睡,如果你感到身体不舒服,你就大叫,明白了吗?”贺椿放下小孩说道。 小孩点头。 贺椿拄着粗树枝站起身,就站在石台上,在画符前,他没忘又叮嘱小孩:“如果你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或者有人闯入小屋,你也对我大叫,记住了?” 小孩再次点头。 贺椿调整呼吸,慢慢闭上眼睛。 小孩抬头,出神地看着他。 贺椿和小孩的运气不错,柳神婆确实已经被请到,同来的还有十几名柳家村的壮丁,其中两人还是柳神婆的儿子,但他们商量后,就像贺椿推测的那样,他们想再饿一饿贺椿,最好能直接耗死那孩子,于是都决定等到天黑再动手。 柳家村地势要比下野村好,他们住在比较上游的地方,只部分田地房屋被淹,人畜倒是都没事。 但他们依旧还是受了不少损害,所以柳家村人听说造成这次洪水的罪魁祸首竟然被人救了,都很愤慨。柳神婆不用怎么挑拨,就有一群村汉说要来给那不开眼的外来人一点颜色看看。 可到了下野村,听孙大石把那小和尚的事情一说,柳家村人又有点犹豫了。 柳神婆狠狠挖了眼赖八婆娘,这女人跑去找她,可没说救人的是一个有法力的和尚,否则她还不一定来趟这浑水。 “除了你之前答应的十两银子,我还要老木匠家两间屋子的青砖。” 赖八婆娘心疼至极,她明明说的就是五两银子,怎么变成十两了,这可是他们夺自老木匠夫妻的全部银两。当下赖八婆娘心中不由痛骂柳神婆贪婪,以往这婆子收人钱财顶多不过几十个大钱,如果不是他们家找柳神婆帮忙,这老虔婆一辈子还不知道有没有见过十两大的银锭! 可这时她也不敢反驳,只得先答应,但是:“木匠家的房子,我也没办法做主,那房子现在整村的人都在盯着……” 柳神婆寸步不退:“你跟他们说。我为你们下野村消灾除魔,酬劳不用吗?” 赖八婆娘无法,只好代替柳神婆,和孙大石等人商量给柳神婆的报酬。 孙大石在内的少数人,这时已经不想再对那孩子做些什么,如果那小和尚说这孩子救了他们村七成的人是真的……事实已经如此,那也许那孩子真的不是什么灾星鬼童,而是那小和尚口中的历劫佛子也不一定。 但仍有不少村民,尤其是当时对小孩动手,并且分了老木匠家家产的人,则仍旧把希望寄托于柳神婆身上。他们既想以后过上好日子,又不肯把吞掉的银钱吐出来,更不愿为此愧疚一辈子。 所以柳神婆如果可以再次断定那孩子真就是灾星、是鬼童,而那小和尚也是来骗人的,他们也可以挺起胸膛告诉自己,他们没有做错。 典型的掩耳盗铃,可这样的人从古至今就没有少过。 孙大石等少数人虽然不同意,但在全村人和那十几名柳家村壮丁的威逼下,也都闭上了嘴,采取了不参与但也不反对的消极姿态。 柳神婆听说那小和尚可以让伤害他的人遭到反噬,还让人特地从柳家村的猎户那里借来了几只猎犬。 天色渐渐暗了,下野村人胡乱煮了一大锅野菜杂粮粥,勉强让在场的人都灌了个七分饱。 柳神婆吃得稍微好一点,不过也就是粥水浓稠一点而已。 “柳神婆,时间到了吗?”村人焦急地问,天再黑,他们就看不见了。 柳神婆看天色暗沉,心想那小和尚和那三岁大的孩子饿了一天,又没有伤药,这时候八成在硬熬,更美的是现在雨水也停了,正好方便她“施法”,就点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跟我上山,记住,那小和尚并不是真正的和尚,我观你们村上黑气弥漫,怕是来了一个有法力的小妖怪。等会儿上了山,郎中先去骗开他们的屋门,但不要进去,先放狗。那些小妖怪最怕的就是这些猎犬,尤其是黑狗,等它们撕咬一番,破了那妖僧的妖力,我再用神术收他和那灾星。” “是!多谢柳神婆!” “咱村的人就全靠您了。” “是啊是啊,柳神婆,这次只要能把那灾星和妖僧除掉,老木匠家的青砖随你叫人来挑。” 下野村人通过赖八婆娘那张嘴一通说,也都想通了。反正谁也不能独占了老木匠的屋子,青砖分到每人手里也没多少,还不如当作报酬给了柳神婆。 柳神婆听了下野村人许诺,想到自己和儿子们以后也能住上青砖大瓦房,心里顿时更加火热三分,干劲也更足了。 一刻钟后,小木屋外。 郎中颤抖着上去敲门,门内没有回应声。 郎中回头看看,柳神婆对他做眼色。 郎中无奈,贴在门缝上朝里看,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好用力推门。 没想到那扇紧闭的破木门一推就推开了。 郎中不敢多看,连忙闪身让开。 柳神婆两个儿子在木门被推开之际,立即松开手中犬绳,轻喝:“上!” 那几只猎犬立刻汪汪叫着冲进了木屋。 柳神婆等人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 可奇怪的是,那几只猎犬冲进去就没声了。 黑洞洞的屋门向众人敞开着,可没一个人敢靠近。 “柳、柳神婆,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猎狗进去都没声音了?”村人颤抖着嗓音问。 柳神婆能怎么说?当然是:“大家莫慌,那妖僧妖力不浅,不过有我在此,他也不敢出来。看来想要彻底杀死他们就只有放火烧了。大家伙,把火把都点起来!” 柳家村的壮丁第一批点起火把,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从柳神婆的神嘱去烧死某人,虽然有把同类活生生烧死的恐惧,但同样他们也很兴奋。他们告诉自己,他们烧的不是人,而是妖魔。 柳神婆让赖八婆娘提着菜油桶浇到屋内。 赖八婆娘害怕不肯,柳神婆三白眼一瞪,赖八婆娘又被身后的人推了一下,不得不抖抖嚯嚯地提起菜油桶慢慢往小木屋蹭去。 等赖八婆娘好不容易磨到木屋门口,柳神婆等人都等得不耐烦了。 赖八婆娘站在门口极力想要看清屋内情况,可是屋内异样的黑。 咚咚,咚咚。 赖八婆娘只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只觉得无论是眼前的小屋,还是山上的风声,都像是要索她的命一般,她甚至觉得这小屋的房顶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盯着她,吓得她都不敢抬头。 就在赖八婆娘怕得转身就要往回跑时,她的身体忽然一僵,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句话。 “你想对这屋里的人做什么,那就对自己做什么吧。” 柳神婆等人就看到那赖八婆娘站在那小屋门口抖了一会儿,正要催促她,就见她忽然不抖了,举起了菜油桶。 柳神婆等人刚露出一点笑容,笑容就在脸上僵固。 那赖八婆娘竟然把菜油桶举过头顶,把里面的菜油全部浇到了自己身上。 这还没完,那赖八婆娘带着一身菜油,竟转身就像他们这边跑来。 而柳神婆身后的壮丁们已经点燃了火把。 柳神婆还来不及喊叫,赖八婆娘已经扑到了她儿子身上,并伸手去够那火把。 呼啦!沾足菜油的手在碰到火焰的一刹那,一溜火光沿着赖八婆娘的手臂就往她身上蔓延而去。 “啊啊啊——!” 不知是谁的尖叫响起。 人群顿时大乱。 柳神婆儿子大喊着想要推开赖八婆娘,可赖八婆娘竟然抱住了他,还发出了疯狂大笑,嘴里直喊:“烧死你!烧死你!烧死你,你们家的房子和银子就都是我的了!” 柳神婆儿子扔掉火把可仍旧推不开死抱着他不放的赖八婆娘,更糟糕的是对方身上的菜油也沾到了他身上。 柳神婆儿子身上也起火了。 柳神婆吓得六神无主,不住喊人救火。 下野村人则是失了神智一般大喊:“报应!是报应啊!恶有恶报!我们被报应了!” 人群彻底混乱,有人跪下对着木屋不住磕头,有人往山下逃跑,有人还想着救火,中间夹杂着柳神婆的尖叫和他儿子的惨叫,还有赖八婆娘反反复复地喊着“烧死你”。 第161章 好心的贵人 时间回到稍微前面一点。 话说贺椿画符运功终于进入状态, 虽然浑身经脉就好像被什么锁住了一样, 但总算给他刺破了一点点缝隙,让他勉强能使用一点修为, 神识和精神力也跟着少少恢复。 贺椿不知道这是傅渊仙尊在他身上做了手脚,想要他受一点教训——就算拒绝的只是他的分身, 仙尊大人也觉得很没面子。 不过仙尊大人没察觉也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健康完整的少年修炼的竟是混沌炼体术。毕竟这混沌炼体术在所有知道的修者意识中都是那种练了就会全身腐烂、会变成骷髅的极端功法。所以哪怕他特意把少年扔到了这个和地球环境差不多也没有多少灵气的地方, 贺椿依然可以修炼。 这里本来就是地球修者离开地球后的途经站点之一, 只不过他们把这里本就不多的灵气也消耗殆尽后立刻就也抛舍了这里去往了更高等的世界。 仙尊大人更更没想到的是少年天生与原始符纹契合,而他的封锁手段从某种层面说也是符纹一种。 只要是符纹, 贺椿就不怕。不过他现在还没意识到这点, 等他意识到,破解不过是时间问题。他现在做的只是利用原始符纹进入灵魂练功状态,先唤醒自己的神识, 再利用精神力操纵身体内的造化丝,硬是把身体中的重重枷锁钻开了一点点缝隙,好让负能运行全身。 只那么一点修为和精神力,还要治疗自己的脚伤, 让贺椿没办法直接伤人, 甚至连画一幅完整符箓都不够。 但足够他在治疗好自己的脚伤后,打开储物袋,取出里面的药物和治疗器械,顺便唤出七只小蜘蛛。 有了小蜘蛛,贺椿就什么都不怕啦。可奇怪的是, 小蜘蛛们却沉睡不醒,无论他怎么呼唤都毫无反应。 贺椿“啊”的一声,这才想起他在回收了那么多蜘蛛陨石后,也分了小蜘蛛们一枚,小蜘蛛们就一起趴在这枚陨石上修炼并吸收其中能量。 贺椿现在看那枚巴掌大的陨石已消失了一小圈,想必是被小蜘蛛们给吸收了。 知道小蜘蛛们在修炼也可能是进化?贺椿就不担心了,没有小蜘蛛就没有吧,他一样能自保,只是麻烦一点而已。 贺椿先给小阿蒙喂了点食水,又给他浑身抹了一遍伤药,再喂他吃了些治疗内伤的中成药。其他他也不行,剩下的只能等到了大城市再给小孩找医生好好看看。他的精神力恢复得还不足以查看小孩身体内部情况。 小阿蒙似乎十分惊奇他那个小小的袋子可以掏出那么多东西,盯着那个小袋子看个不停。 贺椿被他的小表情逗笑,其实小孩子看到神奇事物会有这样的表情很正常,但只要一想到这个孩子有可能是他师父,贺椿就忍不住想哈哈哈。 有储物袋用就是方便,贺椿继续从袋子中掏出厚厚的床垫和软软的毛毯,把小孩放到床垫上,又用毯子裹好他,拍拍他让他睡觉。 小孩睁着黑溜溜的眼睛不肯睡,可床垫和毛毯还有小枕头都太舒服了,小阿蒙忍不住蹭了蹭,两只小手抓着毛毯边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眼角还溢出了一滴眼泪。 可就算特别特别想要睡觉,他仍旧要盯着贺椿,看他做什么。 贺椿正在木屋内和门口画符纹。他一没有打手保镖,二不能画完整的符箓,三攻击力不足,就只能打符纹主意。这几个符纹看起来简单,却具有震慑他人、能让生物产生恐惧心理的作用。 这些画好的符纹中蕴含了他灌输进去的负能,两者相加,效果虽然还不足以对修者产生作用,但对普通人已经足够。 说到符纹,就不得不说到凤老太。贺椿特别感激凤老太把他领上了符纹的“正途”,因为他在无相山学习符纹时,发现现今的修真界竟然把符纹分成了两大体系,而其中最通用的体系竟是完全凭借材料来画符纹,材料越好,符纹等级越高,同样效果也越好。 这种体系不能说是错误,但是却局限了符纹的发展。而原始符纹体系,按照凤老太说法,那是只要你有能量,你就可以凭空画出你想用的符箓来达到你想要的目的。这也是修者最开始的口诀、手诀,它们被称为诀和势,其实是符纹,做这个只是为了引出身体内和周围的能量,再通过符纹实现目的。 但这个体系,如果你自己不提,无相山甚至都不会教授。 贺椿不明白为何如此,他曾经就此问过阿蒙。 阿蒙对此只是冷冷一笑,告诉他:“为何完整的原始符纹,现在只有傅渊那里有?为何不把原始符纹的原使用方法普及?如果你是上层的统治者,你希望下面的人比你强大吗?” 贺椿了然。如果符纹符箓只要有能量就可以凭空画出,这世上也就不需要分五行修者,任何修者都能通过符箓来施展各种功法,而厉害的修者也必将层出不穷。凤老太也曾告诉过他,以前的修真世界根本不分灵根,只看悟性。 那修者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分灵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多灵根修者成了最下成?是不是当符箓变成了一门只能依靠材料的单一学问后? 贺椿悚然一惊,总觉得自己似乎闻到了某种阴谋的味道。 而阿蒙那时揉揉他的头发,对他说:“也算不上什么阴谋,只是趁势而为。符纹并不是谁都能掌握,以前的修者修炼得先学符纹,通过符纹来施展自己的能量,学不好符纹就打不过别人。后来就有修者另辟蹊径,只学和自己灵根亲和的法术,那样可以事半功倍,久而久之,大家觉得这样更容易成为高手,就都觉得单灵根最好。其实说白了,只是图省事。” 以为有什么重大阴谋的贺椿:“……” 话题扯远,再拉回来。 因为凤老太教学靠谱,贺椿又正好对原始符纹敏感,便学会了如今在修真界已经快要失传的最原始符箓利用法,也就是一切靠自身能量,而不是一味凭借外物。 就比如贺椿现在做的,他就是在地上和木门上直接刻画符纹,同时灌入自己的修为。这种被灌入修为画出来的符纹,从画好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起效,直到符纹里的修为全部散逸。 如果贺椿想要让这个符纹的效果保持时间长一点,有三种方法:一种是用带有能量的材料把这些符纹全部重新涂抹一遍;第二种是加大灌入修为;第三种则是在这些符纹外再加上聚能阵。 当然这三者现在贺椿哪个都做不到,他也不需要符纹效果维持太长时间。 画好符纹,他又把储物袋中以前收集的造化丝拿出来,在石台前做了一番布置。 之后没多久,柳神婆就带着人摸上来了。 先是郎中受符纹影响,被吓得连进屋都不敢。 其次,几只猎犬进入屋中就被符纹的力量震慑,随后就被造化丝缠住。贺椿趁它们挣扎之际,把它们一起收入了储物袋中。 再之后,在赖八婆娘走到门口想要往里面浇灌菜油时,贺椿想到这女人就是首恶之一,不想轻易放过她,就用剩下不多的精神力给了她一点精神暗示。 如果这女人对他们恶意不是很高,她自然也不会受到多少损伤。如果她恶意过甚,那就只会自食其果,而结果……所有人都看到了。 等赖八婆娘玩了一出自焚后,把修为用尽也没了多少精神力的贺椿就打算带小孩跑路了。他想着,剩下的仇,不妨等小孩长大后自己来报。 临走前,他还准备玩一出空城计,避免让村民们察觉他们已经离开木屋。 贺椿用匕首挖通石台后的木头墙,在木屋中留下了一包炸药,还特地做了一点手脚。 他想过,如果那些村民看到赖八婆娘那样,受到教训不敢再靠近木屋,那么那包炸药被水泡上一夜也就没什么用了。 但如果那些村民仍旧不想放过他和小孩,仍旧妄图烧死他们,那就…… 贺椿抱起已经睡着的小孩,小孩很警惕,一被碰触就醒了。 贺椿原想把他放入储物袋,可小孩一看贺椿想把他塞到袋子里就怕得不得了。 贺椿只想让他在里面好好睡一觉,但看他如此害怕,也只好放弃。 “别怕,我抱你走。” 小孩去看贺椿的脚。 贺椿把已经恢复的右脚亮给他看,还故意在地上踩了踩,“没事,你看,你就是我的小福星,刚碰到你,我就能打开储物袋,还把脚治好了。” 小孩抿唇,似乎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贺椿一看他这样,把小孩连毯子一起抱起,吧唧在小孩额头亲了一口。 小孩伸手搂住少年的脖子,小脸蛋红通通。 贺椿心软软地抱着小阿蒙钻出小屋,很快就消失在后面的山林中。 小屋正前方。 在柳神婆不断的高声呼喊下,总算有人醒过神跑过来救人了,那么多人一起动手,用土用树枝抽打,柳神婆长子和赖八婆娘身上的火很快就被扑灭。 但两人身上烧得太严重,在柳神婆把赖八婆娘撕扯开时,她儿子身上也被硬撕下一层和赖八婆娘黏在一起的皮肉。 柳神婆看着出气多进气少、被烧得只剩一口气的长子,仰头发出长长的哭喊。 “你们还在愣什么!去啊!把火把都投进那木屋中,把那木屋中的妖僧给逼出来打死!我要把他和那鬼童碎尸万段!我要他们给我儿子赔命!” 留下的两村村民面面相觑,竟无人一敢靠近木屋。 柳神婆气得七窍生烟,为了给长子报仇,上去抢过一支火把,就朝小木屋跑去。 “娘!”柳神婆的小儿子转头就对两村村民大骂,语气中满是威胁。 两村村民同样畏惧柳神婆的神力,不得不跟着她小儿子一起举着火把向木屋投掷。 就在柳神婆朝屋内率先扔出火把,其他人跟上之际,“轰!” 一股剧烈的气浪炸开了小木屋,也把投完火把转身想要往后跑的柳神婆给冲击得飞了起来。 村民们再次发出惊叫,有的人连惊叫都叫不出来,更有人被这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给吓得坐在了地上。 “吧嗒。”柳神婆四肢摊开掉在了地上。 可连她小儿子都抱着脑袋被吓蒙了,竟无一人上前查看她情况。 小木屋在爆炸中成为碎片,而原本应该待在屋中的一大一小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同一时间,在山脚的孙大石他们也听到了半山腰处传来的剧烈响声,很多村民都吓傻了,还以为继洪水之后又山崩地裂了。而之前叫喊着报应临头而提前逃回来的村民则一起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满嘴胡言。 剧烈的响声过后,约莫一个多时辰后孙大石他们才看到柳神婆等人被抬下山。 柳神婆被爆炸余波波及,胸骨被震断,最倒霉的是数块炸开的碎木扎进了她的身体里,其中一枚更是刺进了她的眼睛。 提前逃回来的郎中看到柳神婆的伤势就摇头,说他没法治,得抬去城里找名医药堂。 而柳神婆长子和赖八婆娘,郎中则直接说不想看他们拖着受苦就给他们一个痛快。 孙大石看着受伤的人,忽然呢喃道:“首恶,都是首恶。赖八夫妻、柳神婆,他们都遭到了报应。我们错了,那孩子不是鬼童,是佛子,是历劫的佛子啊——!” 孙大石最后一句仰天叫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地,头深深地埋在了泥巴地中。 看孙大石如此,很多村民都跟着浑身颤抖。有些村民还想到了小和尚当初说的赤地千里和瘟疫,竟在第二日天刚亮就拖家带口跑出了下野村。 有第一个人跑就有第二个,下野村的人除了一些实在年纪大的,其他人能跑的几乎都跑光了。孙大石没跑,他把村中剩下的老人都集中到老木匠的青砖大瓦房中,一边带着赎罪的心带着这些老人一起过日子,一边打算替小阿蒙看家,期间他还收养了不少逃难到下野村的孤儿。 后来小阿蒙一直没回来,孙大石也没一直占着屋子,他在重新盖了自己的屋子后就搬出了这间大屋,给大屋挂上了“蒙宅”两字的匾额。再不久,这间大屋就成了下野村的祠堂,而孙大石收养的孩子在长大后对外介绍大多称自己姓蒙,久而久之,下野村就变成了蒙家村。 再说柳家村,当时跟着柳神婆前往下野村的柳家村壮丁都被吓坏了,尤其在知道下野村人几乎跑光后。他们回村后甚至怨恨起柳神婆,更有人说如果柳神婆真的有神力,怎么会被炸成那个死样子?还让自己长子被火烧死? 柳家村的人对柳神婆的神通产生了怀疑,柳神婆又重伤在身,不久柳家村中吃过柳神婆亏的人就站出来牵头,以渎神的名义把柳神婆一家赶出了柳家村。 这些后来发生的事,贺椿自然无法知晓。 当他抱着小阿蒙快要走到山下时,听到了那声巨大的爆炸声。 贺椿抱着小孩回头,他手上还有其他来自地球的现代武器,就只是操纵造化丝也能杀死剩下的所有村民。 但是他还记得当他刚碰到这些村民时,孙大石看他受伤行动不便曾非常热情地让村民背负他,还说要给他治伤。那时那些村民也没有几个对他流露出排斥的神色。 只为了这一点,贺椿也不愿意赶尽杀绝。 好人和坏人,有时候真的很难界定。对于小阿蒙来说,下野村人恐怕没几个好人。但村人们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坏,所以首恶除去,贺椿也就觉得够了。以后下野村会变成什么样,都将跟他们无关。 小孩也回头定定看着村子。因为那声巨响,他的小脸蛋有点白中发青,但他脸上的肿胀已经好了许多。 “伤害你和你阿爷阿嬷的人都已经得到惩罚,如果你还想要回那栋房子,就等以后你……” “不,不要了。”小阿蒙扭过头,抱紧少年,小大人似的说:“走吧。” 这一日,他们走了近六十多里路。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被洪水肆掠过后的惨景。 路上逃难的人越来越多,贺椿抱着小阿蒙不知不觉就和难民们走到了一起。 贺椿在能打开储物袋后就给他和小阿蒙换了衣服,他手上没有粗布衣服,最差的也是棉布衣。而小孩子的衣服……因为他看寒豆豆穿动物装特别可爱,就买了许多毛茸茸的小孩动物衣裤,还有印有各种漫画图案的小内内,其中也有适合春末夏初时节穿的小孩南瓜灯笼裤和仿古小褂等。 贺椿就把南瓜裤和小褂给小阿蒙穿上了。 虽然圆鼓鼓的南瓜裤有点显眼,但被抱着还好,小褂是系绳子的仿古式样,在这么一群古人中也不算特别打眼。 而且逃难路上也不止贫民,有不少赶着骡马驴车的富户,还有些小有家资的耕读人家。 各个阶层的人在天灾面前全都一样,过不下去了都得跑。 贺椿身穿蓝色棉布交襟长衣,衣衫下摆和新换的鞋子全是泥。 修为不能用就这个不好,赶路都得实打实地踩在地面上。 贺椿混在人群中,一边竖起耳朵探听消息,一边打量这些当地人的穿着。 他的穿着和当地人还是有不少区别,他在看别人,别人也在偷偷看他们。 贺椿正在想这个世界是不是和地球有什么关系,他前面待过的苍云大陆虽然看起来很像是华夏古代,但他们使用的文字和语言和华夏古语都不同,而且修真界似乎统一了语言和文字,不管到哪里,不管遇到哪个种族,大家都能用通用语交流。 而这里,却跟地球古华夏时期非常相像,他看到一些车辆上刻烫有文字一样的记号,看起来像是篆文向隶书过渡的变体字。 另外他还能听懂部分人的语音,他最能听懂的就是下野村那一片地域的人说的话,再有其他地方的人说方言后,他就听不太懂了。 而且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习俗等也和古地球人很像。 这个世界亦有太阳,但有一大一小两个月亮,星象和地球也不同。 两个月亮从不同方向升起,并不是一日夜就能从这一头降到另一头,而是两个月亮一起走到中天交汇时,为半个月,两个月亮分别降到两边时为一个月。 太阳不会管月亮走到哪里,它每天都会按照时间准时出来。 贺椿觉得这里的日长要比地球的白日长,但这里的时间仍旧分成了十二时辰和十二个月,并与夏历一样,以正月一日为一年之始。 “喂,小哥!” “喂,那穿蓝衣的小哥!” 贺椿听到有人在叫,但不知是在叫他,直到对方跑到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那是一名穿戴青衣小帽的家丁样人物,四十上下,过来后就对贺椿说道:“小哥,我家主人请你上车坐坐。” 贺椿没怎么听懂,但他神色不动,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和脑力,想要学会一门语言很容易,只要多听多看。 家丁以为贺椿在担心什么,先指了指前方慢行的车辆,又解释道:“我家主人心慈,且和小哥一样都是居士,看你抱着一个幼儿,又没带什么行礼,便想捎带你们一程,也算结个佛缘。” 贺椿看家丁对他合十行礼,心中一动,多少猜出可能对方又把他当和尚看了,但问题是他已经换了衣服,就算头发短一点,别人也只会认为他刚刚还俗,怎么还会把他当和尚看呢? 贺椿忍不住想摸自己的脸,难道他看起来很像是和尚? 因为家丁连做了两个请的动作,贺椿明白对方这是在请他过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看附近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这一幕,就对那家丁点点头,示意他前面带路。 家丁并没有因为贺椿的迟疑而生气,相反,他看少年终于答应跟他过去,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贺椿不知道,这家主人曾也有像他这么大的长子和像他怀里抱着的那么小的幼子,年龄什么都和贺椿两个现在差不多,刚才从车窗里看到两人,那家主人差点以为自己的孩子又回来了。 那主人原也不是举止随意的人,可他忍了又忍,在车窗里偷看了贺椿和小阿蒙好一会儿,见他们再没有其他亲人,身上更连个像样的行礼都没有,又见他们穿着打扮有点特异,附近也有些不三不四的人似乎盯上了这对兄弟,这家主人终究没忍住,还是让仆人去请了两人。 第162章 小阿蒙的死亡预告? 这才第一天, 小阿蒙脸上的肿胀已经消了不少。 贺椿原还想着要带他去城里找医生好好看看, 但走出六十里地都还没有遇到大的城镇。 谁想这孩子自我恢复能力极好,只一天, 连背后的鞭痕都开始结疤。 小阿蒙看少年跟着青衣家丁走向前面的小车队,一双眼尾略微斜斜上挑的丹凤眼缓慢地眨了眨, 本该秀气无比的眼睛,配在小孩的脸上却透露出几分冷厉和不详感。 贺椿没看过阿蒙脸上没有疤痕的时候, 阿蒙那张脸就像是传说中的科学怪人, 整张脸包括身体全都是疤痕,疤痕划过眼睛、划过鼻梁、划过嘴角, 把阿蒙的五官破坏得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贺椿已经习惯他阿蒙师父那张疤痕脸, 如今再看小孩完整的五官,既觉得熟悉又觉得陌生,竟如那体味一般让他无法确定。 其实哪怕小孩的的脸还略有肿胀, 眼角和下巴也还有点发青,但也能看出他五官长得极好,而且还是那种所谓的男生女相。 如果这小阿蒙真的是他阿蒙师父,这、这变化也太大了。不过也确实有不少小孩子小时候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 长大了却极有男人气概。 眼看就要走到那车辆前, 车内的主人已经忍不住略略挑开了车后部的门帘。 小阿蒙忽然转头,抱着少年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冰冷冷地悄声说:“要死人。” 贺椿脚步一顿,他想问小孩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 但两人已经走到车前,却不是最好的问话时机,只好暂时忍下。 家丁帮助打起车帘,邀请两人上车,对贺椿脚上厚厚的泥巴没提出任何意见。 倒是贺椿自己,先说了声告罪,大大方方地把小孩放到车上,接着斜坐到车厢尾部,伸手把两只鞋子脱了,放到了车厢外面,还把衣摆和裤脚上的泥巴对着外面搓了搓。 家丁和里面的车主看他如此作为,越发觉得这两孩子出生良好的家庭。 如果是真泥腿子,被这么邀请上车,过来了也会畏畏缩缩,上车了恐怕连手脚往哪儿摆都不知道。他们中有人也许会记得脱鞋掸衣,但那是源于自卑。不像这少年,他做这些只是出于对主人的礼貌,而不是他非得这样做。 更何况少年进车厢后未语先笑,得得体体地打了个招呼,神态大方自然,就连那小的虽然没有行礼并黏哥哥黏得厉害,但也没有太失礼的地方。 贺椿坐进车厢就看小阿蒙张着手往他身上扑,忙接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 “让主人家见笑,小弟前日遭了些罪,如今正是黏人的时候,见了陌生人也有些惧怕。”贺椿比划着说道。 “无事无事。”车主人猜出对方意思,连连摇手,眼中含着心疼,小阿蒙被放进来,他第一眼就看到小孩脸上还没有完全消退的肿胀青紫,还想着这小小的娃娃出了什么事。 “唉,夭寿,这天灾接连着人祸,那些凶徒竟连这么小的娃娃都下得了狠手,真是没有了一点点人性。” 车主人还想让车队里的郎中过来给小孩看看,不过现在正在行车途中,想要仔细看诊也不方便,不如等到停车休息时,正好天色也不早了,车队大概走不了多久就会找地方停歇。 贺椿不知道主人在说什么,但看他表情想必也是在同情他们的遭遇之类,便向主人再次感谢他的邀请。 五官端正的主人家温柔地笑:“没什么,我也是看你们两个小人儿什么都没带,上车也不占地方,正好我一人寂寞,便找你们上来说说话。” 贺椿尴尬,他听不懂主人家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对主人家笑笑,装作不经意地打量起车主和这辆车的内部。 车内部没什么好说的,看着还算宽敞,坐了两大一小也不算逼仄,车箱最前方堆了厚厚的棉被,大概是便于主人躺着休息用。中间放了一张固定的小木桌,木桌两边放了锦墩,桌面部分内凹,里面巧妙地挖凿出茶壶和茶杯的摆放处,小巧的茶壶和茶杯放在里面,只要车辆晃动颠簸得不太厉害,就不会泼出多少水。 贺椿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小桌,古人智慧无穷,这样的小桌还会配有一张面板,恰好把凹陷处盖住,这样小木桌表面又会变得平整,有些人还把那面板雕刻成棋盘,一物两用。 除了小木桌,主人家坐的棉被下方还有抽屉,主人家看到他们上来就从抽屉里取出一些耐摆的糕点,放到两孩子面前,又亲自给他们斟了两杯茶。 “吃吧,拿出来就得吃掉,再放回去就走油了。”主人家怕他们不肯用,特意说道。 “谢谢。”贺椿留了点精神力能打开储物袋后就暂不缺吃喝,但主人家的好意还是要领,便抓起盘子里的桃酥尝了一口。 味道意外得不错,桃酥做不好,吃起来会很腻,但这桃酥中似乎还搀杂了一些类似核桃仁之类的坚果,吃起来有股酥中带脆之感,也不油。 贺椿自己吃得好,这才把盘子里的桃酥分给小阿蒙——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小阿蒙看是贺椿给他的,抓起来就往嘴中塞。 主人家看着两人,眼神柔软,还带着一点怀念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心。 车主大约三十后半,也许更年轻一点,但他眉心已经形成的川字纹却让他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上一些。 贺椿在车主身上发现了不同于常人的一点,但他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就好像车主这样再正常不过。 而这个不同于常人就是车主的发色,车主的头发不是华夏人常见的黑色或者深栗色,而是略深的棕红色。 再仔细看车主的脸型,会发现他的脸型也与华夏常见人种有些微区别,这种区别很微妙,就像你把华夏各民族拉到一起,就会发现每个民族的典型脸型都多少有些差别。但如果他们穿上同类的衣服混杂在一起生活,这种区别就会很小,大多会被人忽略过去。 “我看你们穿着打扮还有气度,似不像这边的人,你们是海那边佛国的人吗?我听说那里的人哪怕不修佛也多留短发。”主人家指着自己的头发,略带打探地道。他明知少年可能和他言语不通,但他太渴望和这对孩子说说话,就愣是没话找话说。 贺椿听懂了佛和短发等字眼,心念电转,张口道:“我们的家乡叫华夏岛。我们那里男女为洗头方便,大多都留短发,但也有人留长发,衣着打扮等也和这边有些不同。” “华夏?”车主人似乎听懂了这个单词,跟少年确认了一遍,见少年点头,当即笑道:“你们的家乡叫华夏,我们这里的朝代自古至今就叫夏朝,看来你们家乡离我们这儿也不远,至少古时有过关系。” “夏朝?”贺椿准确捕捉到一个词。 “是。”车主人重复,又聊天一般道:“传说我们夏朝刚建朝那会儿,仙人满天飞,哪像现在,到处都只有一些是是非非的消息,真仙人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修愿力的佛教。加上当今天子得佛子相助才从众兄弟中夺得皇位,更是崇尚佛教。就像我这样原本不信佛的人,在……也开始信了。” 说到最后,车主轻轻叹息一声。 贺椿急,车主说了这么多,除了个别单词,其他他都没听懂。不行,他今晚画符练功一定要先恢复精神力,他要尽快掌握这里的语言,哪怕不会写也要先会听和说。 “那你们这次是出门游历?不巧碰见洪水,和家人仆人等都分散了,行礼也都被冲没了?”车主人自动给贺椿补完了来历。 贺椿没听懂,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能微笑。 车主人看少年傻笑的样子,噗哧一声笑出来,沉闷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你这孩子,听不懂话也敢出来乱跑,其他不说,你好歹学学咱们大夏朝的官话,咱们大夏朝的官话可是连海那边的佛国都通用的。” 车主人又问了两人姓名。 贺椿猜出对方的意思,告知车主说自己叫贺十一,小孩就叫阿蒙。 车主人心情好,索性找了一本游记出来,一边把书上的文字指给少年看,一边教少年说夏朝官话。 车主人只是抱着能教一点是一点的心思,也没指望短短时间内少年能学得多少。 但贺椿虽然不能外放精神力,可他本身灵魂凝实、精神力浑厚,又能过目过耳不忘,等车主人把一本不算很厚的游记念下来,贺椿已经把夏朝官话掌握了大半。 感谢车主人念的还是游记,让贺椿对这个世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车主人看贺椿复述发音准确无比,且能和游记里的文字对应上,简直不信少年是才跟他学夏朝官话。 “十一,你莫骗我,你真的从没有学过夏朝官话?” 贺椿摇头,慢慢地说:“是真没有。” 车主人不信,“那你怎么学得这么快?” 贺椿咧嘴一笑,“因为我聪明。” 小阿蒙抬头看他,那小眼神好崇拜。 贺椿不禁低头吧唧吧唧连亲了小孩好几口。 小阿蒙被他亲得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车主人一愣,随即笑得前仰后合,他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再看兄弟俩互动,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要满溢出来。 “你这孩子,好好好,你聪明。你要真聪明,这儿还有一本书,我给你念其中一篇,你要是能立刻背出来,我就信你真聪明。” 如果换个人、换个场合,贺椿才不做这像是卖艺的事情,但车主人显然没有恶意,提出这样的要求也只是像家长逗孩子一般,贺椿便露出“哎呀,真拿您没办法,那您放手考验吧”的孩子对家长的小自得模样。 车主人心里欢喜,真就又找出一本书,又翻出一堆零食堆放到两人面前,催着两人随便吃。 此书也是游记,车主人随便翻了一页,照着书本念了一章。 而他读音刚落,就听贺椿那边已经复述上。 车主人盯着书本,发现贺椿果然背诵得一字不差,不由有种喜见奇才之感。 “你这孩子,真是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这样的人才如果去考官,保证有人愿意举荐你。这样吧,我夫家在广宇城还算有些……” “哟,大夫人这车里竟藏了一个少年郎,怪不得老远就听着大夫人的笑声。这多久了,大家伙儿都没见到大夫人的笑模样,就是老爷怕也很久没见到了吧?” 车主的话语被打断,有人很不礼貌地直接掀了帘子朝里看,那话语绵里藏针,不知留了多少坑给车主。 车主摆下脸色,他一路高兴,竟没注意到车队已经停下。 青衣家丁过来赔礼,一脸愤怒但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他已经跟三夫人说了大夫人这里有客,但他根本无法阻止三夫人。 掀开门帘的不是三夫人,而是她身边大丫鬟。 他想制止三夫人身边大丫鬟的行为,三夫人就挺着肚子朝他接近,只把他吓得连连后退。在两位嫡公子失踪四年还没找回的现在,如今阖府就指望这位三夫人能生下一男半女,尤其老祖宗那里盯得特别紧。 贺椿听到来人叫车主人为大夫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等他听到那青衣家丁也叫车主为夫人,这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好吧,前面这位车主人是不是也说了“我夫家”三个字? 三夫人伸头朝车里瞧,看清贺椿面容,满脸都是不怀好意的娇笑。 贺椿注意到这位三夫人打扮堪称花枝招展,一身金银首饰锦缎绣鞋,似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富贵一般,人长得也不错,称得上七分美艳,但就好像那不会打扮的小女孩非要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插上满头珠翠,只让人感到不和谐。 而车主这边,则无论是座驾或是车内装饰,包括他本人都十分朴素。但只要有眼力见的,就能从车子的材料和制作精细度,以及车主的衣着、车上锦被质量,最重要的是随手可拿出的书本以及精致又耗费材料的点心等,看出这一家的底蕴。 小阿蒙看到三夫人,目光溜到她肚皮上,忽然转头对贺椿说:“死胎。” 两个字,嘎嘣脆,还特别清晰,哪怕是口音较重的方言也能让在场的人都听懂。 贺椿给他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三夫人猛然变脸,一副马上就要钻进车子来抓破小阿蒙脸蛋的凶残样,“你这哪来的小畜生竟敢诅咒我。” “住嘴!你骂谁小畜生,瞧瞧你的样子!”车主人看三夫人那样,眼中有鄙薄,但他垂下眼睑藏了这份鄙视,训斥完那一句就不再看三夫人,只对青衣家丁说道:“逃难途中,到处都是泥地,周边情况又这么混乱,三夫人有孕在身,你们这些侍候的怎么能让三夫人下车,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些伺候的是不是都不想好了?” 青衣家丁也听到死胎两个字,心中惊慌,忙躬身回复:“夫人说得是,小的这就让人把三夫人请回车上。” 三夫人正要再说什么,车主人撩起眼皮,淡淡地道:“曹氏,你原本就是小户出身,我也不跟你说什么规矩。让大家叫你一声三夫人,不过是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实际上,你算什么东西?你这样的玩意就算不懂规矩,也要顾忌老祖宗给你的面子。你身边丫鬟身为妾的下人竟然问都不问一声就掀主母的帘子,知道的是你从家里带来的体己人,不懂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苏家不会调教下人。” “你!”三夫人被羞辱得浑身发抖,肚子一挺,举起手指就指向车主人,“你在车中藏了人,还笑得那么大声,自己不要脸,还敢说……” “福清,掌嘴!曹氏有孕,就让她身边丫鬟代为受过。” “是。”福清已经叫了两名粗壮婆子过来,让她们抓住三夫人,他这边气昂昂地走到三夫人大丫鬟面前,上前就去扇她的脸。 大丫鬟想要躲闪,哀叫着看向三夫人,“三夫人,救命啊。” 三夫人大喊:“你们敢!你们谁敢对我身边人动手!老爷不会放过你们!我会告诉老爷,我会告诉老祖宗!丘和宜,你这不男不女的妖怪,你们丘族早就该被全部烧死!” 听她提及丘族,车主人丘和宜眼中怒火一闪,挥手,“堵住她的嘴,把她送回她车里去,没事不准再让她下来。” “是。”正在抽丫鬟耳光的福清对两名粗使婆子使眼色。 其中一名婆子正要掏出手帕堵住三夫人的嘴,突又有人插言:“这是怎么回事?闹腾得我那边都听见了。” 三夫人一看来人,眼睛顿时发亮,发疯一般地喊:“于掌事!快快救妾身!大夫人偷人被妾身发现,她想趁机害了妾身还有没有出世的小少爷!竟还让人诅咒妾身!于掌事……” “闭嘴!”于掌事听三夫人说得不像话,一口喝止她。 丘和宜并没有因为来人喝止了曹氏就松开眉头,相反,他把眉头皱得更紧。 于掌事是老祖宗听说曹氏有孕后,特地派来护送曹氏回主宅,顺便也接他一起回去的保镖,只不巧偏碰上了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洪水,护送就成了半逃难。而于掌事带了四名护卫,都不是他这边的人,甚至立场上多少还偏向曹氏。 果然,于掌事根本就没问情由,就偏向地说道:“大夫人,如今路上还是少生事端的好。况且三夫人还有孕在身,您大人有大量,也打了她的丫鬟出了气,不如就这么算了?三夫人虽然是妾,但也是老祖宗亲自抬的位,让两个粗婆子抓住她算什么回事。” 丘和宜坐在车内猛地抓紧扶手。 于掌事还溜了一眼贺椿和他抱着的小阿蒙,虽然他只看两人模样就多少猜出大夫人为什么会请他们上车,但他还是微带警告地说道:“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这陌生人能不接触还是不接触的好,大夫人,您说呢?” 丘和宜慢慢松开扶手,面无表情地说道:“于掌事言之有理,既然你也知道出门在外应一切小心,那么后面就请你管好曹氏,免得她怀着苏家未来的少爷千金还敢下地乱跑,真出了事,谁负责?至于我这里的客人,就不劳于掌事操心,如果因他们出了什么问题,自有我丘某承担!” 于掌事想到苏家家主对这位大夫人的看重,连被老祖宗赐了小妾都特地让人送到乡下交给这位大夫人处理,也不敢真的和他顶上,当下对他默施一礼,让曹氏丫鬟扶着还要说什么的曹氏回了前面车上。 曹氏羞辱人不成反被羞辱,羞怒之下看什么都不顺眼。 如今天色已近傍晚,车队停下来就是为了休息打尖。曹氏没一会儿就叫着肚子疼要看郎中,又指桑骂槐地说丘族怎样怎样。 有人来问丘和宜要不要请郎中,难民这么多,问一问肯定还是有郎中在的。 丘和宜只让来人去问于掌事。他这边有用熟的郎中,这次也跟着他们一起逃难。但曹氏不知怎么想的,死活不让他请来的郎中靠身,自怀孕开始就自己找的郎中,偏这次洪水过后,那曹氏常用的郎中不知被冲到哪儿了,临时找也找不到。 丘和宜想得很清楚。既然曹氏不愿用他的郎中,刚才小阿蒙又恰恰说出死胎两个字,为了避免日后真有什么事百口莫辩,不如从现在开始就全部交给老祖宗派来的人。 贺椿抱着小阿蒙坐在车里把事情从头听到尾,大半听懂,剩下小半连蒙带猜也能推断出十之八九。 这大概就是一出最常见的小妾母凭子贵,仗着身后有老人撑腰就跟正房叫板的故事。 贺椿并不想管这样的闲事。如果你问警察,一百个警察大概有一百零一人会告诉你,所有出警中他们最头疼的就是因家事引起的纠纷。 但现在有一点小麻烦,刚才小阿蒙看着那曹氏说出死胎两个字,他们偏又是正房请上车的客人,如果那曹氏不出事便罢,一旦出事,说不定这位正房夫人就要被牵连一二。 再加上一开始接近车辆时,小阿蒙还神叨叨地说出“要死人”,贺椿就是能走也不能走。 况且贺椿对这位正房丘和宜印象非常好,也不想看他出事,留下来多少也有些保护之意。 丘和宜似乎想抚摸两个孩子的头,手伸出一半又收回,脸上略带一点疲色道:“抱歉,让你们看到这些。路上不太平,晚上我们会全部歇息在车上,这样有事就能立刻套车走。你们两个如果没有目的地,不如就跟我一起前往广宇城。等会儿我会让人腾一辆车给你们休息,你们莫嫌弃车上行礼多就好。” 这时贺椿对丘和宜的话已经能听懂不少,他这经历更知道好歹,自然不会拒绝对方的好意。 丘和宜又请来郎中给小阿蒙看诊。 贺椿对丘和宜更加感激。 郎中很精细地给小阿蒙把了脉还摸了骨,最后摸着胡须说:“内脏和骨骼都无事,只一些皮肉伤,抹点药膏,要不了几天就会好清。” 贺椿心中惊奇小阿蒙的恢复力之强悍,不过想到那些村民说他死而复生,又猜测他可能就是他的阿蒙师父,又觉得他有这样的恢复力也很平常了。 但贺椿有一点想不通,如果小阿蒙真的是阿蒙,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而且好像不记得他似的?另外还有时间问题,听村民叙述,小阿蒙在一年前就出现在村庄,可是他明明记得阿蒙在他之后进了传送阵。 嗯,死而复生…… 如果小阿蒙之前不是阿蒙,但在死而复生后变成了阿蒙,那时间就对得上了。 贺椿瞅瞅坐在他怀里看起来特别乖巧的小阿蒙,心中转过无数猜想,想得他脑袋都疼。算了,不想了,不管阿蒙想干什么,他相信他阿蒙师父不会害他就好。 贺椿想开,索性把小孩也许就是阿蒙师父的包裹丢开,只当其是一个正常孩子来相处。如今能明确知道小孩没事,他也安心许多,当下又谢过郎中和车主。 就在郎中笑眯眯地从药箱里拿出药膏指点贺椿要怎么用时,外面突然传来噪杂声,有人慌乱地喊叫曹氏见红了。 第163章 借车厢做个操 丘和宜再不待见曹氏, 这时候也不可能对她不管不顾。 郎中很快就拎着药箱被青衣家丁扶下车, 赶往曹氏那边。 贺椿心中还惦记着死胎的事便也想跟过去看看,小阿蒙看他要下车, 自然也要跟下去。 丘和宜不想曹氏真有什么赖到这两个孩子身上,忙出言阻止:“妇人落红有什么看的, 外面天也快黑了,小孩子家家就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就是舍弟适才童言无忌, 才更要去看看。” 贺椿这么一说, 丘和宜就不阻止他了。但他到底不放心两个孩子,本来不打算亲自过去的, 这次也决定跟着一起过去。 途中正好遇到于管事派人来请, 两边便汇合在一处一起过去了。 于管事派人来请主母的原因很简单,无论是他们刚才从难民中找到的郎中,还是丘和宜派来的郎中, 对曹氏的情况都说不妙。 曹氏又哭又叫,硬说是大夫人暗中使人诅咒了她,证据就是那两个被他请上车的看到她张口就说她怀的是死胎。 “这不是诅咒是什么?否则怎么会那么巧,我刚从大夫人那里回来就觉得肚子疼。老祖宗啊, 可怜您就要看不到您心心念念的小金孙了呀!”曹氏一哭三唱, 声音高亢,引得附近难民全都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如果不是有还算干练的家丁和护卫把车辆排成了一个圈,阻住了探看的难民,可能这会儿曹氏身边就要围上一大群看热闹的人。 贺椿过来恰好听到这句,不由好笑, 用他刚学会的夏朝官话说道:“丘……夫人,您家这个妾是在诅咒您们家的老祖宗吗?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可怜自家老祖宗活不长。” 曹氏一听这话还得了,当下顾不得丫鬟让她躺着别动,在车厢里就叫起来:“外面是哪个口下不留德的小畜生满口污言!我什么时候诅咒老祖宗活不……呸!我说的明明是有人妒忌眼红生怕自己地位不保,就害了妾身和老祖宗的金孙!” 贺椿嗤笑,故意拉长声调:“原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和你家老祖宗的。” 曹氏疯。 丘和宜懒得听曹氏在里面叫骂哭喊,直接问于管事:“孩子保住了?” 于管事看向站在车前的两名郎中。 被从难民里请来的郎中摇摇头:“这位夫人胎相不稳,如果不能静养,恐……” 丘和宜这边的郎中则不是很肯定地道:“予不擅长妇科,只从脉象中查出曹夫人有滑胎之危。日后如果能静养安胎,也许这胎还能保下,否则……” 丘和宜不等于管事有所反应,立刻质问他:“曹氏回来后做了什么?” 于管事微微一顿,转而看向立在车前的丫鬟。 那丫鬟连忙上前回答:“三夫人回来说胃中不舒服,想要吃些爽口的东西。奴婢们就给三夫人准备了一些她爱吃的酸枣糕,但三夫人吃了没两口就感到恶心,偏这时外面那些泥腿子又吵闹不堪,三夫人被他们吵得头疼,便让奴婢们过去让他们安静。” 丘和宜皱眉,“继续说!” “是。”那丫鬟神情慌乱,也不敢隐瞒,照实说道:“那些泥腿子看奴婢们过去,有些无赖的竟调戏奴婢们,奴婢们恼火就跟他们对骂了几句。哪想到……哪想到那些无赖竟用石块烂泥打砸三夫人的车厢。三夫人受了惊吓,一块酸枣糕正好卡了嗓子眼,三夫人拼命咳嗽,大概是震动大了,又受到惊吓,三夫人就见红了。” 在场众人:敢情是自己作的! 贺椿在丫鬟说话期间,特意看向四周,天色已经微暗,如果不是他目力不错,都无法看清那些人的表情。 小阿蒙忽然收紧手臂,像只护食的猛兽幼崽一般,凶巴巴又无限警惕地瞪视人群,就好像人群中藏了什么莫大危机一般。 贺椿感觉出怀中小身体的紧张,但他只以为小孩不习惯这么多生人,就轻轻拍抚他的背,让他不要害怕。 里面的曹氏突然传来尖声厉骂:“那小浪蹄子尽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被酸枣糕卡住了,明明就是大夫人害我!呜呜,我的命好苦啊,老祖宗啊,您赐给老爷身边的妾侍都被豺狼虎豹围着,您看这么多年来府里除了大夫人生养的两位少爷就再没有其他孩子了。老祖宗啊,这是有人不想苏家开枝散叶啊!” 贺椿嘴角抽搐,转头对丘和宜半调侃地说:“丘夫人,里面的这位怕是你们家老祖宗见你生活朴素,特地送来给您逗趣的吧?” 噗哧。有谁笑了出来。 但发笑的人立刻绷紧脸皮,在于管事看过去时,没看出任何异常。 丘和宜哂笑,摇摇头,似对自家子侄一般,亲昵地嗔道:“你这调皮孩子。” 曹氏也听到了贺椿的讥讽,立刻就在车厢了发作起来,小畜生、奴生子的翻来覆去地骂。 贺椿抱着小阿蒙,似笑非笑,“不是说曹夫人要滑胎了吗,怎么这么精神?不会是她知道自己这胎有问题,故意找机会滑胎好赖到别人身上吧?” 这句话一出,当场有不少人变色。 “你!你胡说!”曹氏在车厢中想大声反驳,又怕自己表现得太精神被人更加怀疑,直气得肚子更疼,当下真就叫唤起来。 郎中们只好再次入内。 那位被从难民请来的郎中看这家人气势不凡,本来还有着托庇的心理,可看自己貌似被卷进了后宅阴私,心里就后悔了,可这时临时说要走,又舍不得诊金。 其实于管事也烦曹氏,甚至很瞧不上曹氏的作派。但谁让曹氏和老祖宗沾亲带故又讨老祖宗欢喜呢。曹氏刚被送到老宅时,哭得那个惨啊,就好像被发卖了一样。老祖宗为此还跟老爷置气了不少日子。 听说曹氏在老宅这边初时过得也算谨小慎微,走路都避着大夫人。可自曹氏听说老祖宗派人来接她回去,那气焰顿时就不一样了,每天不闹出一点事就好像对不起她肚子一样,和府里的那位二夫人完完全全是两样人。那位可是做什么都要想三遍的人物,如果是那位二夫人有了身孕,别说这般闹腾了,恐怕不等肚子大到掩不住就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分毫。 不过也就是因为曹氏蠢,老爷才没有提防,不小心就中了道儿,这才让曹氏有了如今母凭子贵的可能。那位二夫人是有心计,可老爷反而特别提防她,听说二夫人送的吃食衣料任何物品,他都不沾。 而苏府心里清楚的都知道,如果大夫人真的想害曹氏,在曹氏有身孕后也不会特地叫人把消息送到广宇城。一个连妾都不是的美人,不过是仗着长辈赐予的名义,还被老爷丢到了老宅,大夫人真想作践她、害她,有的是办法。 但于管事吃着老祖宗的饭,怎么也要站在老祖宗那边。偏偏老祖宗不是很喜爱这位大夫人,他于伟也就只能站到大夫人的对立面。 于管事在心中叹息,至于叹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咳,鄙人怎么听三夫人说,大夫人身边的这两位一见她就诅咒说她怀了死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贺椿心想,小阿蒙说的话果然被人当把柄抓住。 丘和宜脸色一板,“于管事,你是在质问我请的客人吗?” 于管事躬身:“不敢。只是事关苏家后代,鄙人又受老祖宗重托,如今曹氏出事,鄙人自然要把事情查清。” 丘和宜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于管事,你是在告诉我,老祖宗赐予了你查我丘某的权力?” 于管事心中一悚,哪敢承认,忙道:“鄙人只是好奇这两位的来历,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对三夫人说出死胎两字,难不成他们也是郎中,还能看到他人腹中不成?” 贺椿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解决这件事的最简单方法。 于是当丘和宜要开口呵斥于管事时,贺椿伸手对丘和宜做出一个“稍安”的动手,抱着小阿蒙对于管事笑道:“这位管事说得不错,在下在家乡虽然不是郎中,却也做着与郎中相差无几的事。” 贺椿又转头对丘和宜说:“抱歉,刚才还没来得及告诉您,不知您是否听过药师一职?” “药师?可是草药师傅?”丘和宜问。 正好丘和宜这边的郎中从曹氏车厢里出来,闻言一脸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是药师,予说那孩子身上怎么一股上等药材的味道。那孩子身上的药膏就是你亲手所制吧?” “有的是,有的不是,大多数好药都是我师父赐予。可我毕竟是药师不是医师,有些症状能治疗,有些症状就不敢肯定,这不就劳烦您给舍弟又诊断了一遍。”贺椿笑着回复道。 郎中好脾气地摇摇手,表示能理解,就算他自己是郎中,但医不自治,而且每个郎中擅长的都不同,会让别的郎中给自己确诊一遍再正常不过。 贺椿又看向怀中小孩,带着一点点骄傲说道:“不是我吹,我这弟弟从小天资不凡,还有佛国的佛爷经过我家门口,说我弟是佛子转世。那佛爷本说要等我弟开智后来接他,我家人舍不得,就让我带着弟弟出来游历,好躲过佛寺来接我弟弟。” 丘和宜又是吃惊又是恍然,“我说你自己出来游历就算了,怎么还带着这么小的弟弟,原来是舍不得家人。” 丘和宜想笑,但推己及人,又感叹道:“你家人做得对,如果换了我,我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孩子舍给佛寺,哪怕是传说中的佛子也不成。” 贺椿打蛇随棍上,亲了亲小阿蒙的脸蛋,炫耀地说:“是吧,我弟弟这么可爱这么好,怎么能送他去做小和尚。不过我这弟弟倒真有些胎里带来的奇特本领,也许是小孩子眼睛干净,他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死胎。” 前面少年说得那么欢快,后面那两个字却那么阴森,愣是把众人吓得小心肝一颤。 贺椿看吓到众人,如故意吓人的调皮少年一样哈哈大笑,一脸不在乎地道:“其实不止我弟弟如此,我们岛上的人小时候都能看见一些特殊的东西,不过等七岁后这能力就会逐渐消失。祖上说,我们岛上的人会如此,就是因为我们曾经是神仙的后代,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吹牛。” 丘和宜和郎中莞尔。 于管事目光闪烁,直觉少年说的事重要无比,就等回去禀报老祖宗。 贺椿暗中观察众人神情,见有人怀疑有人相信,还有人面色古怪。贺椿也不怕他说的话传出去,反正这个世界就没有华夏岛这个地方。 如果真有人为神仙后代和他说的幼童特殊眼力而想打他们的主意,他自然也有办法应对。 “这么说,我们三夫人怀的真是死胎?”于管事眼中有怀疑,但又怕是真的。 曹氏一直在里面偷听,听到这里立刻发出哭叫。 贺椿轻飘飘地道:“是不是真的,等生下来或落下来不就知道了?” 曹氏立骂:“你这个恶毒的小……呜呜。” 似乎里面有人掩上了她的嘴,还有人在小声劝慰她什么。 于管事眉头皱紧,看看大夫人,又看看少年,“可有办法挽回?” 贺椿也不知道小阿蒙说的是真是假,但以他师父带衰的能力,哪怕他变小了,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但他小人家既然亲口说出曹氏怀的是死胎,那怀的就是死胎吧。 贺椿除了死胎,还特别在意小阿蒙之前说的要死人那句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周围看热闹的难民气氛不太对劲,看这边车队的眼神也不太对。 于管事看贺椿不回话,心里不快,就想催促他:“这位……” 贺椿回神,“贺十一,诸位可以唤我十一郎。这是家弟,小十七。” 于管事草草抱个拳,“十一郎,请问你可有办法救回我们三夫人腹中胎儿?” 贺椿摊开单手,“我是药师,不是郎中。何况胎儿九成九本就没有活过,又何来救回之说。” 车厢里响起了曹氏尖利的哭声。 “夫人?”于管事面色焦急地转看向丘和宜。 丘和宜垂下眼睑,“且按郎中说的,给曹氏安胎。就不说她怀的是不是死胎,她这样瞎折腾,孩子也保不住。而且……于管事,你也是明白人,如果曹氏真心要养胎,怎么会不听医嘱随便下车,更和逃难的人们生起纠纷,还惹得乡亲们用泥石砸她车辆,这不是自己作死是什么? 我作为当家主母,在妾侍有了身孕后通知主宅,已是仁至义尽。本来我想让曹氏留在老宅安胎,可老祖宗疼爱曹氏,非要在她怀胎才两个多月时接她回去,我作为儿媳也无法说老祖宗做得不对。偏生曹氏命不好,刚刚怀孕就遇到这样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洪灾,也不知是她命贱承受不了这个福分,还是她腹中胎儿本就有问题,传说以前也有过妇人怀上鬼胎,惹得上苍震怒,就不知……” 贺椿简直想给丘和宜喝彩,其实从一开始看丘和宜怼曹氏,就知道这位不是一个软柿子,但那还是没有被惹急的状态,如今这位正房夫人显然真恼了曹氏,这说话可就真正成了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曹氏在车厢中听得清楚,哀唤一声“老祖宗为我做主啊”就昏了过去,就是不知道真晕还是假晕。 于管事被丘和宜那段话也说得脸色苍白。此时人,九成半以上都迷信,否则也不会每次逢灾遇难就推出几个替死鬼,不是某大官不仁引起天地震怒,就是某地坐地王有反叛之心,就连天子都要偶尔下几次罪己诏。 曹氏这次可算是真正不巧,如果她这个胎儿能安稳生下来或干脆落掉也就罢了,如果生下来真是个死胎,再和这次大洪水联系到一起,让上面知道,只怕老爷的官位都要不稳。 于管事慌了,他想问大夫人怎么办,但显然大夫人不可能给他任何建议。 于管事无奈,也怪他得罪大夫人太狠。只能先让郎中给曹氏开安胎药,再让丫鬟去煮,暗中则想着要把这事用最快速度报给老祖宗知晓,最重要的是问问老祖宗,曹氏腹中之子到底要怎么处置才好。 这边,于管事用最快速度写好一封信,让武艺最好的一名护卫先带着信骑马回广宇城。 另一边,贺椿在与丘和宜一起走回他的马车时,低声对丘和宜说道:“您的家丁中有多少人会武艺?” 丘和宜脚步一顿,“怎么?” 贺椿如闲话家常般,脸上带着笑容,嘴中则说道:“我感觉风雨欲来之势。也许是曹氏惹怒了难民,也许是您家里富裕引来难民中一些地痞无赖的垂涎,今晚让大家吃饱点,东西全都不要放到地上,马车也不要卸下,顶多至半夜,一定会出事。” 丘和宜也不是宅中无知妇人,闻言并不惊慌,他装作不经意地抬头环视周围一圈,太阳已经落山,周围看热闹的难民变成了黑影重重。 马车附近有人生起一个又一个火堆。 丘和宜这才发现他们的车队竟然被包在了难民队伍当中。 丘和宜很想去质问于管事到底是怎么选的落脚地,但他也想到也许于管事一开始选的是宽敞易撤离的外围,可如果难民中已经有人要打他们的主意,那么他们完全可以等他们落脚后再包围他们。 只一点,丘和宜感到不解,他也对贺椿说出了他的疑惑:“这才是逃难第一天,难民们手上大多都有些吃喝和财产,就算有地痞无赖想要抢夺他人食物和钱财,也不会一开始就选上大户,为什么……” 贺椿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一开始以为是曹氏惹怒了难民,但后来一想,大多数难民应该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就如您所说,现在大多数人还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有人特意挑拨,也很难说动这些只想快速逃离洪水,到其他地方讨点饭,等洪水过了再回家的人。” 丘和宜:“就是如此。” 贺椿回忆着看热闹的难民的表情,一张又一张难民脸从他脑海中掠过,忽然,其中两张脸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两人脸上虽也有脏污,身上衣着也是粗布,但两人的凌厉眼神和他们剽悍外露的煞气,却在在说明他们不是普通难民。 而这两个人盯视苏府车队的目光,尤其是看到丘和宜的目光,明显是有些什么。 “贵府可有仇家?”贺椿问。 丘和宜一愣,“这……,小友不知,外子官居二品,也称得上是封疆大吏,如果说他在官场上的敌人,那就说不清楚了。如果是私仇,这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排查出来。” 贺椿也不想知道他们家仇人都有谁,他只要确定一件事:“也就是说你们家有仇人。” 丘和宜苦笑,“对。” “看过您容颜的外人多吗?” 丘和宜沉默片刻,“我之前在未嫁给外子时曾是他的手下,他的属下和如今官场中不少人都见过我。” “您婚后面容和以前变化大不大?” 丘和宜失笑,“小二十年了,怎么可能不大。不过我们丘族……你似乎不知道丘族?” 贺椿坦诚摇头。 丘和宜叹息,“以前我们丘族很有名,据说我们丘族是这个世界最初的子民,后来被神仙点化,才从蛮人变成夏民。” 丘和宜抚摸自己扎成马尾的暗红色长发,“这就是我们丘族人最显著的特征,无论我们年华如何老去,头发颜色都不会改变,另外就是我们丘族无论男女都可以生育后代。” 贺椿这才知道原来这位丘夫人才是土著中的真土著。 丘和宜又道:“以前丘族人很多,甚至每隔几代都有丘族人嫁进皇室,但在两百多年前,我们一位祖先不知为何刺杀了那时的天子,导致后上位的新天子震怒,欲除尽天下所有丘族。在那位天子在位期间,我们丘族糟了大难,几乎真的被捕捉殆尽。一直到那位天子逝世,他的兄弟继位,撤消了这道命令,我们丘族才能得以苟延残喘,可那时丘族直系已经没剩几个了。” 丘和宜收口,如今不是讲古的时候,他挥手把家丁福清叫过来,附耳对他嘱咐一番。 福清脸色微变,手也有点微颤,可他握紧了自己的手,点头迅速去传夫人的命令。 回到马车,丘和宜没有准备休息,反而换上了更方便行动的衣着鞋袜。 期间福清和于管事都跑来了一次,隔着车厢和丘和宜说话。 贺椿和小阿蒙只在车厢外略等了等,车内就传来丘和宜让他们上车的声音。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针对我们,但对方冲着苏家来的没错了。”丘和宜向两小推出一个包裹。 “我看你们没有行李,就随便给你们收拾了一点,你们不认路没关系,只要顺着官道一直往东走,就会避开洪灾波及范围,如果你们走得快一点,也许要不了十天就能到达广宇城。到时,如果你们有事可以去苏府找我,如果我不在,你们就不要再来。如果我在,自然会给你们庇护。去吧,趁着还没乱起来,赶紧走!” 贺椿没有接过包裹,反而把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半步的小阿蒙放到车上,放下车帘,对丘和宜微微一笑道:“夫人,能借贵车厢让我做个操吗?” 第164章 贺椿的能力 大部分难民并不知道今晚要发生什么事情, 因为营养不良, 大多数人到了晚上就啥都看不清楚,太阳还没落山时停下吃点东西, 天一黑,就都睡了。 一名衣着邋遢的老道在铺盖上翻了个身, 眼睛半眯看向不远处的火堆。 守夜的、睡不着的围着火堆坐着,其中有几个人起身, 在几个火堆间互相串联, 这些人看着被包围在中间的苏家车队,眼中射出一抹贪婪又疯狂的色彩。 “不要怕, 到时候当大家听到‘杀人了’的喊声时, 大家就跟着一起喊,当听到抓凶手时,大家就跟着一起冲。那车队家丁和护卫不多, 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们个鸟。” “夜色黑暗,谁能知道是谁率先动了手。我们抢一把就跑,那富户还能挨个来抓不成?” “我看那车队中有不少美婢艳妇, 到时用麻袋往她们头上一套, 扛了就跑,人就是我们的了!” “富户谁不是为富不仁,凭什么我们光脚走,他们能有马车坐?哪怕只是抢一匹马也是好的,只要抢了这一把, 说不定以后我们也能有做富户的机会!” 当负责蛊惑和串联的人互相擦肩而过时,“都准备好了?” “就等号令。” 老道撇撇嘴,瞅了瞅被围在中间的车队,见那车队连马匹都没卸下,人更没下车,便猜出那边可能有所警觉,就不打算多此一举地给他们发警告。 老道合紧外袍,闭上眼睛睡了。 离老道不远的一处人家,有人轻推身边亲人,“他爹,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你看我们村那个无赖二狗子,他和那些人要干什么?” “嘘,别管,睡你的。” 同样的对话在不止一个家庭圈子里响起,有那敏感的人不敢熟睡了,或把孩子、或把家中最值钱的东西紧紧搂到怀里。 就在这时,一股看不见的能量以苏家某辆马车为中心,避开了车队,如涟漪般向周围扩散。 焦心、敏感、睡不着的人忽然觉得一股清风拂面而过,就好像有谁在他们耳边轻声说着:别怕,一切都会好的,睡吧,安心地睡吧。 当那股能量笼罩了整个难民临时休憩地后,人们因灾难而不安焦躁的心被抚慰了——是啊,有什么好怕的呢,灾难都已经发生了,与其日日愁苦,不如想着如何让家人过得更好更开心。 睡觉的难民们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似乎在梦中梦到了什么好事。 而睡不着的人也落入深度睡眠,轻易吵不醒他们。 而本似熟睡的邋遢老道却与其他人相反,啪地睁开眼睛,满脸诧异。这是……静心符阵? 贺椿并不知道难民中除了对苏家心怀叵测的人,竟还有懂行的道士在。 他这次画符选择了具有静心安神效果的符纹,那些刺杀者显然想挑起难民混乱,对苏家车队群起攻之。而想要破解这个危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绝大多数难民陷入沉睡。 睡不着的人在这个静心安神的符纹作用下,原本被挑得沸腾的心也会冷静下来,做事不会再那么冲动,只要他们能想一想后果,只要他们能想到在抢到钱财妇人前,他们很有可能会先被家丁和护卫砍死,他们就会犹豫。 而只要他们犹豫了,最开始的冲锋杀阵就会变得没有激情,甚至畏缩不前。 苏家人要的就是这个反应时间,只要他们发现不对,把首恶除掉,就能压制住那些想要跟着捞好处的地痞无赖。 受到符纹影响的不止难民,计划这次动乱的头目看着乌黑暗沉的天空,开始想自己的一生,他早就对自己的杀手生涯感到厌倦,而今夜尤其。 想到后来,他甚至想要放弃这次刺杀,就这么逃离。 洪水是个很好的借口,死去的人那么多,他只要随便找个死人顶替对方的身份,他就可以换个身份重见天日过正常人的生活。 这个想法一冒起,竟然再也抑制不住。 逃吧,趁着黑夜赶紧逃吧,干嘛还要杀人呢,美好的生活正在等待你,为何还要回去像狗一样的生活?以他的本事在哪里不能活得更好? 头目低头,心中警觉。他没了杀气,心态不对,今夜行动成功的可能性更低。 头目想要放弃这次行动,但他不能不管自己的下属。 他找上其他两人,打了个放弃的手势。 另外两人莫名所以,他们也收到了符纹影响,但完成命令的想法更加根深蒂固,其中一人还上进心强烈,一直想顶替这个头目,见头目打算放弃这次行动,没同意。 邋遢老道悄无声息地坐起身,如果熟悉他的人会发现他此时已经激动到极点。 老道瞪大眼睛。灵气!他没有感受错,真的是灵气! 他当初算的那卦没错,往东边走真的有他的机缘! 他被卡在后天到先天的门槛已经很久,就只差临门一脚。可是多少修道者终其一生都被卡在这临门一脚上,不得入先天。 老道也不管灵气是哪里来的了,也不管会不会引人注意,赶忙打坐行功,吸收这不知从哪儿来的纯净灵气。 苏家车队这边则完全相反,一个个警觉得不得了。 于管事听说难民中有人可能会攻击车队,不由大为后悔刚才把身手最好的一名护卫给放出去送信。 剩下的三名护卫请示他:“我们重点保护哪一头?” 于管事纠结,但想到临出发前老祖宗的嘱咐,一咬牙,低声道:“三夫人肚子里有苏家后代,以保护三夫人为主。” 三名护卫中一人微犹豫:“那大夫人那边?” 于管事脸色一沉,“大夫人会功夫,可以自保,其他家丁也会保护他,你们只要护好怀孕的三夫人就行,这是老祖宗的命令。如果场面过于混乱,你们就负责带三夫人的马车突围,其他不要管。” “是。”三名护卫接令后围住了曹氏马车,让曹氏和里面的丫鬟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 青衣家丁福清本打算跟于管事借护卫去保护夫人,看他擅作主张把人都派去保护曹氏,当下气得转身就走。也亏得夫人就没指望过他们! 丘和宜似早已料到这种发展,在一开始就叮嘱福清,让他把丫鬟仆妇集中到两辆车上,再给她们每人都发了一把刀,并命令福清,一旦难民势不可挡,就放弃财产先带人突围。 福清把事情吩咐完,就和一名家丁一起各抱了一把长刀站到丘和宜马车附近。 而装人的三辆马车顶上还各自蹲了一名弓箭手。 贺椿画了半个小时的符纹,把灵气大部分分送到小阿蒙和丘和宜体内,还有小部分则任它们自由逸散。 期间丘和宜一直沉默地看着少年在车厢中小幅度舞动身体。 少年闭着眼睛,站在车厢中央,两手与身体一起以一种说不出来的节奏感晃动,就像是在书写什么,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祷告仪式。 因为符纹效果避开了苏家车队,丘和宜初时并没有感到特殊变化,直到贺椿以符入功,灵气生成。 丘和宜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只觉得车厢中的味道从没有这么清新好闻过。 好像有一股看不见的能量包围住了他,这股能量让他舒服至极,甚至让他产生陈年旧伤都已经在痊愈的错觉。 小阿蒙自从贺椿开始画符后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丘和宜身边。 丘和宜想抱住他,他躲开了。 丘和宜看到小孩冷漠的双眼还愣了愣。 “不要碰我,你会死。”小阿蒙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知道,但他就是知道,当一个面有死相的人碰触到他,本来只有五分可能会死,也会变成十分。 丘和宜:“……”不愧是佛子,说话都跟普通孩子不一样。 小阿蒙想告诉贺椿,他说的会死人,这个死人中就包含眼前的车主人。 不过他之前从这人脸上看到的死气正在变淡,就好像被什么驱逐了一样。 这让小阿蒙有点好奇,他想看看这个人到底还会不会死。 丘和宜曾经作为武者的对危险的直觉也没有完全消失,当小孩说不要碰他时,他心中忽然冒出一股奇怪的颤栗感,因为这点,他也真的没有再去随便碰小孩。 小阿蒙安全起见,还拽了被子塞在他们两人中间。 丘和宜看小孩吃力地拖动锦被的样子,有点好笑,但他没动,任由小孩施为。 咕噜噜。丘和宜脸色微变,他的肚子怎么偏偏在这时候不舒服起来? 他想忍,可怎么都忍不住。 咕噜噜,咕咕。肚子里闹腾得越来越厉害,以丘和宜的善忍都忍不住了。 “噗。”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恶臭。 小阿蒙嫌弃地皱起小鼻子,还抬手捂住了口鼻。 丘和宜脸色爆红。 正好贺椿在此时睁开眼睛停止画符,丘和宜都来不及打招呼,匆忙站起,掀起车帘就跳下车。 外面似乎有人在问他出了什么事。 丘和宜捂住肚子冲忙跑向一辆马车。那辆车上装着便桶,就是为了途中不方便停车时使用。 贺椿也跟着跳下车,小阿蒙忙也要从车上爬下来。 贺椿回头,看小家伙撅着屁股扒在车后栏上往下爬,忍不住咧嘴笑,上去兜住他的小屁股,把他抱了下来。 他现在倒真心希望起这孩子就是他师父,他一定要把这些都记着,将来好好笑话他师父。 小阿蒙站到地上抬头看他。 贺椿低头弯腰,取出几张符纸放到他的小手中,“这个给你用,遇到坏人,就撕开一张扔过去。” 小阿蒙严肃地看手中符纸,认真地点了点头。 贺椿看他这样,真的好想把他抱起来亲他好几遍,不过现在不是他们亲热的时候。 贺椿让小阿蒙在马车边等他,但小孩亦步亦趋跟着他,片刻都不肯离开。 贺椿心里其实也不太想和小孩分开,想着自己能保护他,索性就让他跟着了。 贺椿问过福清,在三辆装人的马车中走了几个来回。这三辆马车并不包括曹氏的车辆,按照福清的说法,曹氏自有老祖宗派来的于管事保护。 最后贺椿还在苏家车队的马车上都贴了一张符。 因为福清打过招呼,苏家车队没人阻止他的行为。贺椿也看到了车顶上的弓箭手和握着长刀的家丁,那位丘夫人显然比他想的更有能力得多。 期间,他经过曹氏的马车,还特意扬手问了坐在车辕上的于管事,“这是我从家乡道观里求来的平安符,据说很灵验,要不要在你们车上贴一张?” 于管事还没说话,曹氏就在里面小声说不要。 贺椿一手牵着小阿蒙,耸耸肩,收起符箓,“不要拉倒。” 于管事虽然迷信,但也不是很相信道家的符箓,现在大夏朝更具人心的是佛教,道教已经式微。 就在这时!难民中突然有人大喊:“杀人啦!那车队的人杀人啦!” 当下难民一阵骚动,不少人被喊醒,但醒来的人都迷迷糊糊的。 有人稀稀拉拉地跟着喊杀人啦。 “抓凶手!那凶手就在那车队里面!我看见了,他逃进其中一辆马车中了!” “大家伙上啊,把那个凶手抓出来!” “上……啊……”喊叫的人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多少人看自己家人和财产无事,又事不关己地重新躺倒。更有人说“睡吧睡吧,别多管闲事”。 安排混乱的杀手们:“……” 而之前联合好的气血骚动的地痞无赖们此时你推我、我推你,“你上,你先上。” “啊……好困哪,要么明天再说吧。” “是啊,又不是一点吃的都没了,我看那家的家丁凶得很,看到没有,都握着长刀呢,那能是普通家丁?睡吧睡吧,就算要抢也换个更好下手的。” 有人靠近马车,可刚接近就觉得有点胆寒,之前他看车队中的家丁们也不觉得怎么,现在再看过去,就觉得那车队的马车坚固无比,而被马车包围中则透出寒光闪闪,那些持刀家丁更是个个赛金刚,满脸凶相。 总觉得如果就这么冲上去,自己一定会死! 一个这么认为,就会有两个、三个这么认为。 而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反过来说,当人少的时候,尤其是见到身边人一个个退出的时候,再有想法的人这时也会怂掉。 杀手们还想试一试,头目暗中摇头。其他两人不甘。 “再等其他机会。”头目强硬地说。 其他两人看情况莫名其妙地发展到对他们完全不利的地步,也只得放弃这次行动。 苏家家丁看难民骚动就紧张起来,但他们想象中的大动作并没有出现,只听到几声吆喝,最后围着他们吆喝的人竟就这么散开了,全都回去倒头就睡。 苏家家丁把这个情况上报。 于管事的意思是想趁机赶紧脱离难民离开。 丘和宜脸色青白,没同意,他的看法是:“天色已晚,天上又无星月,路况糟糕,我们与其在这时候乱纷纷地离开,给人以可趁之机,还不如就在这里等到天亮。” “可是那些难民已经盯上我们……” “不是难民,是其他人。我们现在围成阵形,那些不知目的的刺客想混进来很难,但一旦我们在夜色中赶路,你能保证所有人安全?” 于管事不说话了。 “回去吧,好好守到天亮。”此时,丘和宜不说完全放下心,但他对少年贺十一的能力却已经信任无比。 那个少年很神奇,他也许不止是一个药师。福清可是跟他说了,那少年在马车上贴了道家才会用的纸符。还有他的身体反应…… 丘和宜在于管事找来之前,已经在两辆马车间来回跑了好几趟。 福清为此担心不已。 丘和宜先以为自己晚间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两个孩子跟他吃的一样,他们都没事,就他肚子咕噜个不停。 在丘和宜拉得腿都软掉后,他终于心有灵犀地想到了他在少年舞动期间感觉到的那股奇异能量。 别看他现在拉得路都走不动,但他真的能感觉出来他的身体比以往都要轻松得多,如果这时能让他睡觉,他一定能睡上个三天三夜不带起的。 而在这之前,他因为孩子失踪,整整四年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但他现在还不能睡。 丘和宜撑着回到马车上坐镇指挥。 贺椿忙完回来,对丘和宜灿烂一笑:“困了就睡,没必要硬撑着。” 丘和宜想问他做了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 反倒是贺椿主动告诉他:“我布置了一点陷阱,贴了几张震慑符,就算那些人还有其他后手,应该也能阻他们一阻。” 话虽如此,丘和宜还是不敢睡,倒是催促两个孩子赶紧抓时间睡一会儿。 贺椿也不客气,把锦被铺在车厢里,抱着小阿蒙裹着棉被就睡了。 丘和宜听着两个孩子的小呼噜声,心情宁静,眼皮慢慢、慢慢地搭到一起,不一会儿头一歪靠坐在车厢壁上也睡熟了。 苏家车队安静下来。 曹氏睁着眼睛睡不着。 她的肚子已经不是很疼,可她知道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也没关系,反正天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 曹氏单手抚摸自己的小腹,她和老祖宗想尽办法也没能让老爷睡她。就连那一晚,老祖宗下狠心对老爷下了致使迷幻的药物,又调开他身边下人,可老爷就像是心中知道一样,把她关在了屋外。 还是第二天早上,在老爷醒来之前,老祖宗亲自插手把她送进老爷房里。 而老爷因为药物影响,在房里自渎一夜,醒来后看她赤裸睡在身边,以为真和她发生了什么。 老爷大怒,当场就要打死她。 又是老祖宗提前一步,抢进来救了她。 之后不知老祖宗和老爷是怎么谈判的,老爷同意不杀她,但是一定要把她送回老宅教给他妻子处置。 曹氏那时候就恨透了丘和宜,她不敢恨也不舍得恨老爷,就只能恨这个人了。 恨他明明是丘族的怪物,却成了老爷的正妻。 恨他连皇帝亲赐的良妾都无法撼动他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 恨他身为男身却生了两个嫡子,虽然那两个孩子都失踪了。 更恨他没了孩子也不让老爷和其他女人生孩子,害得她不得不…… 老祖宗跟她说了,如果确定有孕相后就跟大夫人使劲闹腾,最好惹得大夫人对她出手,把这个孩子弄掉才好。 可是丘和宜却稳当得不像话,从她故意让对方察觉她可能怀孕开始,他就像是最贤惠的主母一般,不但传讯回主宅,还对她的任何挑衅都视若无睹,并让下人对她照顾有加。哪怕她故意让下人称她为三夫人气他,丘和宜也毫无反应。 怎么办?她怀的会不会真的是死胎,甚至是……鬼胎? 曹氏打了个冷颤,她有时也想不通为什么老祖宗那么不喜欢丘某,为此甚至不惜和自己儿子近乎反目,甚至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就为了让老爷厌了丘某。 还有那两个突然出现的小孩,丘和宜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所以特别安排了人来对付她? 曹氏越想越害怕,本来已经不疼的肚子又开始疼痛起来。 半夜时分,睡得香甜的丘和宜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但他睡得太沉,又没有人特地叫他,竟就这么一觉睡到了天光亮。 丘和宜醒来,猛地跳起,身上骨骼霹雳啪啦一阵响。 外面侍候的人听到动静,在外面小声问:“夫人,您起来了?” 丘和宜看两个孩子已经不在车中,忙从车里出去,“事情怎样?昨晚有没有发生什么?” 福清脸带喜色,满眼红丝上来禀告:“启禀夫人,事情已经解决了。十一郎真的太厉害了,咱们的人昨晚都没使上劲。” “怎么说?” 福清低声跟丘和宜禀报,说昨晚在难民们骚动过后,半夜又有人偷跑过来想动手,但还没靠近丘和宜的车厢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缠住,最后自己发出声来让守夜家丁发现,让家丁轻轻松松把人抓了起来。 “几个?” “只有一个。” “知道他的来历了吗?” 福清干笑,“那刺客的嘴巴很严,我们拷打了半夜都没问出来。不过刚才十一郎说要过去看看……” 正说到贺十一,贺十一来了。 他的脚边紧紧黏着一只小团子,抓着他哥的手指,迈着小短腿,他哥走一步,他走两步。 丘和宜一看到这两个孩子,眉眼就不由自主柔和下来,“吃过早饭了吗?” 福清转头去打水给丘和宜洗漱。丘和宜又赶紧加一句叮嘱:“多给我送点早膳过来,我感觉我能吃下一头牛。” 福清大喜,特响亮地叫了一声:“好嘞!马上就给您送来!” 福清高兴啊,他家夫人四年来每天就吃那么一点,可把老爷和他们这些身边人都急坏了。 丘和宜面对贺椿,微带羞涩地笑道:“孩子,让你们见笑了。” 贺椿笑着摇手,让丘和宜不必在意。 丘和宜心中一堆话想和少年说,他想问昨晚少年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施展了传说中的仙法,又想问问他有没有可能找回他失踪的两个孩子。想到后来又觉得自己太奢望,反而不敢问了。 趁这个当儿,贺椿对丘和宜说:“我刚才去跟那刺客聊了聊,问出一点事。” “哦?什么事?”丘和宜微微活动身体,他昨晚坐着睡了一夜,身体多少有些僵硬。 不过奇怪的是,他身体疼得并不厉害,如果是以往,就他这个年龄,再加上陈年旧伤,他敢这样坐着睡一夜,第二天起来保证浑身哪儿哪儿都疼。 这大概是那孩子的功劳吧,那孩子一定对他做了什么,那个什么操也许不是简单的活动身体,否则昨晚那么紧张的气氛,连他都觉得会出大事,怎么到后来就雷声大雨点小了呢? 贺椿告诉丘和宜:“他说他是奉命来抓您。” 丘和宜脚步顿住。 贺椿接着说出第二句:“有人不希望你回去广宇城。” 丘和宜转头:“所以这次骚乱不是针对整个车队,也不是针对苏家,而是冲我个人来的?” “按照那刺客所说,应该就是如此。” 丘和宜没有奇怪少年为什么能问出家丁们拷问了半夜也问不出来的事情,他只问:“那刺客还知道什么?” 贺椿抱起小阿蒙,“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头目手中有你的画像,有意思的是,他们是想抓你,不是杀你。您心中有数吗?” 丘和宜缓慢摇头。 贺椿抱着原本的办案经验——通常夫妻一方被杀被抓等,凶手七成以上是配偶,试探地问:“您和您夫君的关系?” 丘和宜轻笑,“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我和外子……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恰巧福清和两名下人捧来洗漱用品和早饭。丘和宜与贺椿两人一起用过后,才细细说出他和他丈夫之间的故事。 邋遢老道睁开眼睛,喜得身体颤抖。 周围围看他的小孩一哄而散。 还差一点点,他能感觉出来,只要再来一点昨晚那样的灵气,他就一定能从后天突破到先天! 如果说原来他面对先天还有一扇门,如今就只剩下一层窗户纸,只要再微微用点力就可以彻底捅破。 老道左右看看,地上铺盖也不要了,爬起来就去追苏家车队。 昨晚有人要对那车队动手,可之后就有类似静心符箓效果的能量传来,再之后本该有的混乱就那么消失了。 老道如今已经认定那车队中一定有高人,而且是很可能已经进入先天的高人,更有可能对方手中还有一个可以生出灵气的法宝,也许是灵石? 在灵气匮乏、各大门派都远避尘世寻找洞天福地的现在,谁手上要是有一个能生出灵气,或者蕴含灵气的宝贝,那不用说了,消息传出去,那些大门派不一定做什么,但散修们一定会为此疯狂。 老道也没打算抢夺那宝贝,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抢过,他只求能让那高人指点他一二,如能舍给他一点灵气修炼那就更好。 第165章 苏家秘辛 丘和宜告诉贺椿, 丘族人因为两百多年前那道命令, 人数越变越少,少即珍稀, 加上男女皆可孕,竟成了值钱货物之一, 尤其男子。 虽说朝廷在当初那位赦免丘族罪名的皇帝时期就明令不可贩卖人口,如贩卖丘族人被抓到更会被严惩, 但高利惑人心, 又有那猎奇的人有所需求,这事便一直没能完全封堵住。 而丘族人为了不被捕捉, 外出时大多都把头发染成黑色, 可头发会长,一不小心还是会被人看出。 丘和宜当年就是出外讨生活被人察觉发根颜色差异,遭人捕捉, 逃跑时遇到了他现在的夫君苏镇青。 苏镇青救了他,问他将来有何打算。 当他知道苏镇青正在前往边关报到的途中,还是一名将领,就恳求他让他参军。 丘族人想要保护自己, 要么找位高权重的人庇护, 要么就是自己爬到高位,丘和宜选择了后者。 “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并没有因为我是丘族人就对我另眼相看,也没有因我是丘族人就对我特别照顾, 我染了头发跟随他前往边关,与他一起浴血奋斗两年多,才一步步走进他眼中。那时我已经是他手下校官之一。” 丘和宜回忆过去,脸上有怀念的微笑。 之后,两人患难见真情,苏镇青却担心丘和宜觉得他不敬,而不敢说出自己对他的感情。 “因为我是丘族人,因为我能孕子,镇青怕我觉得他把我当女人看,一直憋着不敢说。”丘和宜想到苏镇青一见他就红着眼睛忍耐的模样笑出声,“可我也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再之后,某次重要战斗中,优秀的苏镇青因遭上峰妒忌而出卖,被敌人围困,丘和宜那时也和他在一起,最后他们身边的人差不多快死光,苏镇青也负了重伤,丘和宜身中数箭,拖着苏镇青逃离。时逢初冬,两人在山里几经生死…… 丘和宜说到这里模糊了过程,只说两人活了下来还设法立功,带着敌人将领的头颅回去边关,而他因为伤势加重无法再继续在军队中搏斗,就被苏镇青养在了边关将军府中。 丘和宜不说详细,贺椿也能猜出丘和宜很可能把生存的机会都给了苏镇青,且为捕杀敌人将领立了大功,比如说利用他丘族人的身份。 丘和宜又说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成了废物,加上他本来就很好学,就跟着苏镇青身边谋士学习做背后出主意的人。 “两年后,边关稳定,镇青向我下聘,说要照顾我终生。而我当时的身体也确实需要长期富养,除了动动脑子,做什么都不行。我拒绝几次,可镇青一心一意……”丘和宜脸红,想到了爱人当初为了让他同意婚事而做出的各种没头脑事。 “我们在边关成婚,由镇青的顶头上司做媒证婚,一应礼节俱全,镇青还给家中送了书信,并叮嘱其族亲把我加入族谱。对了,我说的顶头上司不是害他的那个,那个已经被镇北王杀死。镇北王是当今的弟弟,战功赫赫,一直为今上驻守边疆。” 丘和宜说到镇北王时,脸上闪出一道说不出意味的神色,似崇敬又似带了一丝惋惜。 “我当时身体很差,以为自己肯定不能为镇青孕育后代,可是我们成婚一年不到,我就……为他在边关孕育了我们的长子苏泽,当时镇青他都要高兴疯了,但又害怕我的身体出事。”丘和宜虽然极力抑制,但眼中多少还是露出一点羞涩的甜蜜。 贺椿微笑,心中也不由为丘和宜高兴,他真心希望这位善良又有勇有谋的丘族男子能活得幸福开心。 小阿蒙仰头看他,神色莫名。 “镇青之前就为我请了良医,如今更是苦求那位良医留在府中,就是我现在身边那位刘郎中的父亲。”丘和宜脸上的笑容忽然淡去,“就在我即将临盆之际,镇青母亲,也是家中老祖宗突然送来她的侄孙女,说这才是她在老家给镇青娶的正妻。镇青气急,迎到那女子后,当天就让她与边关某将官成婚。 那女子一来就受到镇青冷脸,心中非常惧怕镇青,本人也不是笨蛋,嫁给那将官后,见那将官待她很好,也就安心留在那将官身边与他过日子,还送信回去给老祖宗,说她嫁错人,只能将错就错。” 丘和宜沉默了一会儿,“在边关那些年,虽然生活困苦,就是身为将领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但那是我人生最幸福的十年。随着镇青调回京城,麻烦就接踵而至,先是当今为嘉奖镇青功劳,莫名其妙送了他一名美人为妾,还是直接送入广宇城主宅,而不是送到我们在京城的宅中。那名美人一到广宇城就被镇青母亲奉为二夫人,把事情砸实了。再之后,镇青官升二品,回到广宇城,其母更是塞了许多美人给他,说是长者赐不可辞。” 丘和宜把眼中讥讽隐藏得很好,任何人来看他都不会看出他对那位老祖宗有怨言。 “除了当今赐下的那位美人,外子不好处置,其他美人,镇青转手就把她们配给还未成婚的下属。为此,外子和家中老祖宗的关系越发糟糕。而回到广宇城没多久,我再次怀孕,生下幼子苏沣,那时我们一家除了老祖宗都很高兴,本来我们想搬出去另住,但老祖宗说她只有镇青这么一个儿子,镇青到哪里她就会跟到哪里,否则镇青就是不孝。镇青索性也就没搬。” 丘和宜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终于要说到最让他痛苦的事情。 “四年前,佛祖诞日,泽儿说要带沣儿去城外寺庙玩耍,可是这一去,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外子身为沛洲布政使,几乎要把整个沛洲翻过来也没找到泽儿沣儿。我因此引发旧伤,偏偏……家中诸事不安,还有人在我饮食中下毒,镇青为了理清家中,也为了护我安全让我安心养病,不得不同意让我回去苏家老宅。” 贺椿听出重点:“是您自己要求要回到老宅?” 丘和宜闭了闭眼睛,点头:“外子身为一洲布政使,平日已足够繁忙,偏家中不安宁,如果我继续留在主宅,他就必须要分心保护我,当时他……身体也快被拖垮了,我主动离开主宅,可以让他借口专心处理政事住在布政使司,也让那位没有理由再继续搓磨儿子。镇青把他身边一半人手给了我,让我带回老宅,刘老郎中的儿子也跟我一起。那位手插不进老宅,我在老宅也能安心养病。” 贺椿再也忍不住,问道:“那位老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听您的意思,您夫君苏布政使与其关系也不算亲密?” 丘和宜没有立刻开口,在这个年代,作为儿女的在外人面前抱怨父母的不是就是不孝,丘和宜本人也不是喜欢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他刚才提到那位老祖宗时也没用任何具有感情色彩的词汇进行描述。 但只丘和宜说的那点事实就不难听出这位老祖宗的为人。 贺椿也不是单纯好奇,他只是从丘和宜的叙述中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怪异也许就是昨晚有人想要趁乱劫走丘和宜和其两子失踪的原因。 所以他换了个方式问道:“您的两个孩子失踪,你们就没有怀疑过那位老祖宗吗?” 丘和宜惨然一笑,“怎么没有怀疑?镇青想方设法把那位的住处和相关地点都搜索了一遍,也旁敲侧击过,还直接问过,可那位丝毫不承认,且怒责镇青冤枉她,还说要皇帝下旨斥责镇青。” 贺椿无语:“这是把儿子当仇家呢?” 丘和宜摇头,平静了下情绪道:“那位还不至于把自己的独子当仇家,她只是恨镇青不听话。我们一开始也没怀疑她和两孩子的失踪有关,虽说她因为我的关系,也不是很喜欢泽儿沣儿,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亲孙子,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人? 可是随着我们调查,有证据表明泽儿沣儿是被熟人带走,而那个熟人的模样,据寺中看到的小和尚形容,和那位身边某个护卫很像。可让那小和尚来指认那护卫,那位就找出好几个相像的护卫出来让小和尚认,那小和尚就认不出来了。” “如果真是那位动的手,原因是什么?就像你说的,她身为祖母,为什么要害自己的亲孙子?”贺椿问。 丘和宜脸色惨白,“我不知道,我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她对我丘族的身份不满,而丘族人只要亲身生子,无论男女,生下的也必定会是丘族人。虽然现在也有丘族人坐到高位,但受两百多年前那道皇令影响,至今仍旧有些人视丘族人为不详、为怪物。那位身为苏家老祖,大概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出现丘族人吧。” 贺椿沉吟,问:“苏布政使和其母关系为什么不好?” 为了让丘和宜安心,他又加了一句:“无论您跟我说了什么,如没您的允许,我必不会传出。” 丘和宜想到少年的奇特处,心想说不定少年能看出一些他和其夫都看不出的问题,便组织了下语言,先以问句来了个开场白:“你在你家乡华夏岛不知有没有听过修者?” 贺椿愣住,他任是怎么想,也没想到丘和宜会突然提起修者。 丘和宜看他表情,笑:“看来你是知道了。如今虽然佛门大盛,但道门源远流长,且有不少真实传说于世,这天下间信道修道的人也不少,有些传说中非常厉害的人不称自己为道士,而是称自己为修士、修者。这些修者从古至今就没有断绝过,只是有的隐于深山大川,有的进入红尘历练。我们家那位老祖宗……曾经也是修者之一。” 这是苏家的一个秘密,知道的人极少,丘和宜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相信面前的少年,自然而然就说出了这个秘密。 “但传说中修者修行极为不易,我们那位老祖宗虽然有幸被修者带走修炼,但在她高龄八十多岁时突然归家,并迅速嫁人生子,因为她容貌未变,娶她的苏家人并不知道她当时已经八十快九十。但纸包不住火,不久那位苏家人就知道身边娇妻竟然比他的曾祖母还要老,一时无法承受竟就这么离家出走,可他没走多久就被那位亲自抓了回来。” 丘和宜有点感叹地道:“那位在此事上说是可怜人也算是,我也是偶尔听苏家老人喝醉酒才知道这些事,据说那位抓回丈夫后,我那位家公郁郁寡欢没几年就生病死了,也有人说是那位故意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大约就是因此,苏家人对那位的感觉很糟糕,我也才能托庇于老宅。 丈夫没了,那位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镇青算是遗腹子。而大概是九十才有了这么一个儿子,生育没多久又迅速出现老态,再也不能生育第二个孩子,那位自然就视镇青为自己所有物。镇青小时候,受了很多罪,他……” 丘和宜不知道下面的事该不该说,表情有点犹豫。 贺椿想着要不要对他使用一点精神力,又觉得对朋友用这招不好。 丘和宜自己想通了,接下去说道:“镇青说,他母亲有意把他作为鼎炉。” “啥?!”贺椿真吃惊了。 不过丘和宜说的鼎炉并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第166章 我想有个哥哥 “镇青说他小时候, 他母亲经常喂他吃药, 还逼他做一些奇怪的事情,然后每月中两月相遇时会割破他手腕放血, 再以他的鲜血和药服之。镇青恐惧,几次逃跑都被其母抓回。那时他年纪小, 那位也不是会哄人的性格,便以恐吓打骂为主来控制儿子。 等镇青再长大点, 她大概觉着儿子恨他, 也可能她用儿子当鼎炉的修炼方法没有用,就想重新改变态度, 但那时已经来不及了。镇青感觉到她的监控微有松动, 就再次逃家,那时他才十三岁。他逃到边关当小兵,最后能当上将领、挣得如今这份家业, 完全是靠他自己拼死挣来。” 丘和宜对爱人苏镇青感情至深,提到那位老祖虐待其时,双手紧握成拳都不自知。 丘和宜继续告诉贺椿,说那位老祖宗在发现儿子逃家后找到苏家老宅那边大闹, 认定是苏家藏起了儿子。 苏家老宅那边没有隐藏苏镇青, 但他们却知道苏镇青在哪里。苏镇青逃家、前往边关当兵必须要身份文牒,这些都需要有人给他准备,否则没有身份的人参军将如犯人一样没有自由,更别想有军饷拿,更别说一路上没有身份文牒也无法进城休憩。在这里, 没文牒的人到处乱跑,被抓住了不是直接充军,就是送去当矿工。 那位老祖宗为了让苏镇青回来,使出各种手段,一会儿说自己重病,一会儿说要苏镇青成亲,总之都是以孝为名逼迫苏镇青必须回家。 而苏镇青一直在边关熬到二十岁,直到苏家实在受不了那位老祖宗的折磨,去信让他回家一趟,苏镇青考虑到他需要依靠宗族力量摆脱其母控制,不得不回去广宇城。 回去后,那位老祖宗孙氏就用宴席款待儿子,苏镇青不敢用。那位大怒,当场掀了宴席桌。 过没两日,那位又说要给苏镇青成亲,连媳妇都给他选好了,说不日就可成婚。 也许那位是出于好意,但苏镇青被她控制怕了,听说要娶的是孙氏那边的亲戚,心中就不愿意,找到宗族那边帮忙,以祖父遗嘱,不许娶孙家妇为由,拒绝了孙氏为其订下的亲事。 “就在那之后,北方战事再开,镇青使法子让上官把他召回,那位阻拦不及,被镇青再次逃出,就是那次他在路上救了我……” 贺椿分析:“也就是说那位孙老祖曾经利用儿子苏镇青修炼,但没能成功或者功效不大?” 丘和宜迟疑,仍旧点了点头。 “那你们回到广宇城后,那位孙老祖有没有再对苏镇青或者你们的孩子做什么?” “你是说……”丘和宜身体绷直,“不,她没有对镇青和我两孩儿做任何奇怪的事情。” “那是你以为。我问您,您丈夫是不是从不让两个孩子吃他们祖母送来的食物?” 丘和宜眼神微惶恐:“是,不止食物,包括那位送来的衣着配饰等,外子也从不让两孩子碰触,也不让我碰。” “我想苏布政使关于其母,可能还有不少事没有告诉你。” “怎么说?” 贺椿整理思绪,指出他感到的古怪之处:“从您口中能听出,您那位夫君苏布政使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相反他很有主见,也很有魄力。” 丘和宜听别人夸奖他爱人,心中自然高兴,“是。” 贺椿继续道:“他小时无力挣扎,只能逃亡,甚至不惜冒险当兵。可他之后升为将领,又升为一方封疆大吏,就算孙氏有厉害之处,他也不是不能反抗。说句不好听的,以他的能力,就算悄悄弄死孙氏,以孙氏的年龄,她死亡再不会有人怀疑。可是他为什么宁愿忍受对方给他带来各种痛苦和麻烦,甚至导致他家庭不和,也要留下孙氏?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要报生育之恩?这是疑点一。 疑点二,为什么当今会送一名良妾给他,而且不是送到你们当时在京城的府邸,而是送往广宇城?有没有可能那位孙氏可以直达天听? 疑点三,就是苏布政使对孙氏的种种提防。 疑点四,你丈夫身为一洲最高官员,还有军方资历,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可他竟然无法抵抗一个内宅妇人,甚至情况糟糕到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地步。你不觉得奇怪吗?” 丘和宜曾经做过他爱人的谋士,自然不是笨人,他苦笑:“你说的这些疑点,我曾经都怀疑过,也都仔细想过答案。” 贺椿握住小阿蒙悄悄伸过来的小爪子,看向丘和宜:“那您的答案是?” 丘和宜深吸气:“我们家那位老祖宗孙氏就算容貌不再,可她仍旧具有一些非普通人才能有的手段,且外子深知他的可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一个老妇人,为什么能屡屡用要让当今下旨叱责他为要挟,而宅子里那位二夫人恐怕也是她亲自求来。” “恐怕不止如此。”贺椿说出他的猜测:“修者手段众多,听您叙述,那位孙氏恐怕修的不是正道,我怀疑您的丈夫,那位苏布政使一直都被孙氏用某种手段给控制了。而他平时那么提防孙氏,不吃她送来的饮食,不碰她送来的物品,就是为了减少被严重控制的可能。” 丘和宜色变。如果这样想来,苏镇青一些奇怪的举动也都可以得到解释。比如他明明恨透孙氏,却不得不和孙氏住在一起。比如他们自从回到广宇城后,镇青每月月中都会衰弱两三天,也不会和他同房。比如镇青从不让他和两个孩子去主动拜见孙氏,如孙氏非要见,则他不管多忙,都会亲自带他们一同过去……等等。 贺椿还推测到一个可能,如果孙氏真的有些邪门能力,作为普通人的丘和宜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恐怕他那位爱人也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 贺椿没说这点,他怕丘和宜承受不住。 但丘和宜自己想到了,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发颤。苏镇青为了和他在一起,为了抵挡孙氏,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镇青本来应该驰骋战场,应该是儒将,可他今天却成为了文官大员。就算成为文官,他哪里不能去,为什么要留在广宇城? 丘和宜越想心情越难受,尤其想到他只因为无法忍受孙氏、无法忍受宅中那位二夫人和孙氏时不时赐下的美人,更无法忍受失子痛苦,就任性地丢下爱人一人面对那老妖婆,而他却跑到老宅里自怨自艾,连爱人几次前来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其实这次曹氏怀孕,他会跟回去,也是因为他隐隐抱了要和苏镇青和离的意思。 之前,苏镇青一直坚守自身,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这次他听说曹氏怀孕,心中一直坚守的什么崩塌了。 他觉得自己累了,孩子没了,婆婆不喜,丈夫也最终碰了别人,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无比。在没有遇到十一郎前,他是真的心灰意冷。 是十一郎重新唤醒了他对苏镇青的爱,更让他看到了隐藏在那份爱意下的重重保护。 他不是不了解苏镇青,苏镇青就是个闷口葫芦,当年为了向他表白心意、为了娶他闹出多少笑话? 为什么他会都忘了? 为什么因为这次曹氏的事,他连苏镇青解释的信都不看了? 那位老祖宗孙氏也真的很有本事,在某种意义上,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手脚,分离儿子和儿婿的把戏差点就成功了。 如果他这次没有碰到十一郎,且不说他途中会碰到的危险,就算回去,他恐怕也会和苏镇青离心,直到两人完全分开。 而苏镇青为了保护他,会不会什么都不说?会不会同意就此和他和离? 不,要是和离才能保护他,苏镇青恐怕早就和他和离。 丘和宜让自己冷静,问贺椿:“如果我那两个孩子失踪真的和孙氏有关,孙氏抓他们是不是也是为了把当他们当鼎炉修炼?他们、他们还活着么? 对了,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当初孙氏看我不顺眼,可在知道我生育了后,并没有要求镇青和我和离,也没有要让别人顶替我正妻之位,她只是想要给镇青塞美人,想让他多多开枝散叶……她是想要很多孩子?” 丘和宜连老祖宗都不称呼了,可见他心中怀疑已成确定。 “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如何得见到那位孙氏才知道。”贺椿低头看小阿蒙,小阿蒙正在努力想要引起他注意,小爪爪在他掌心挠啊挠。 贺椿被他挠的手心痒痒,乐:“怎么了?想尿尿?” 小阿蒙抬起小手指了指窗外。 贺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怎么了?” 窗外一个邋遢老道跑得比马还快,大概不小心跑过头,又急转弯跑回来,一双老眼东看西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贺椿目光和他恰巧对上,老道对他咧嘴一笑,还对他招了招手。 贺椿也对他笑了下。 那老道忽然跃起,引起路边逃难行人一阵惊呼。 车顶发出微微响声,那老道竟落到了他们车厢顶上。 丘和宜目露异彩:奇人! 贺椿:搞嘛? 小阿蒙:又看到一个快死的人。 大约觉得一个快死的人蹲在他们车顶上不好,引得旁边那个死气快要散尽的男人的死气又开始聚集,小阿蒙有点生气。 但他还不太会表达生气的情绪,只抬头定定盯着车顶看。 贺椿揉揉他的脑瓜儿,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低声问他:“怎么了?害怕?别怕,那就是个做行为艺术的。” 小阿蒙不懂什么是行为艺术,他只举起小手指,指着车顶,诚实地告诉贺椿:“会死,快一点。”又指指丘和宜:“会死,慢一点。” 贺椿表情瞬间开裂,赶忙把那根造孽的小短手指给握到自个儿手心里藏起来。宝贝啊,咱知道您本领大,可不带这么指谁说谁死的,真死上一两个,你这乌鸦嘴的坏名声可就摘不掉了。 “抱歉,小弟童言无忌,丘先生还请别放在心上。”贺椿心急下,习惯性喊出地球叫法。 “丘先生?这个叫法倒是挺新鲜,也挺好,只是我可能当不起。”丘和宜笑着摇手,“别在意,你弟之前已经这么跟我说过了,还让我不要碰他。” 贺椿:“……” 没人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丘和宜再怎么看得开,也不希望还没有见到丈夫和儿子之前就死去,所以他直接问小阿蒙:“小友,你看我还能活多久?” 小阿蒙有点迷茫。他曾经看下野村那些欺负他的村民都是一脸死相,全都活不过一天,可是那天贺椿出现了,他没被祭给河神,而那些该在当天死去的村民也只死了几个。虽然剩下的那些活人以后也许会很倒霉——他就是这么肯定的知道,但他们脸上的死气再不像之前那么浓郁,尤其那个之前抓着他的大汉。 而眼前这个红头发的男子也一样,之前那么浓郁的死气,现在也消散得差不多,虽然因为那个邋遢老道又重新聚集回来,不过有贺椿在,也许又会有变化? 小阿蒙想不明白,干脆举起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小爪爪,指指少年,认真说:“问我哥。” 小阿蒙在说出“哥”这个字眼时,小小的心田里还有一股偷偷的喜悦。他早就想有一个哥哥了,他曾经很多次幻想,当他被欺负的时候,叫声哥哥救命,就会有个大哥哥冲出来救他,把所有欺负他的人揍成猪头。 而贺椿满足了他所有幻想。 第167章 共享贺椿如何 丘和宜求教之前有点顾忌地看向车顶。 贺椿对他摇手示意, 让他不用在意车顶上的老道, 说他们在车厢内说的话,不会让外面听到一句。 丘和宜心中又惊又喜, 少年能让看起来像奇人的老道听不到车厢内说话声,是不是说少年比那老道还要道高一尺? 丘和宜思量再三, 想到少年昨晚的神奇,而昨晚真正救了自己的也是少年, 最终决定还是把宝押在少年身上。 丘和宜坐正身体, 整理姿容,竟然正正经地拱手向贺椿正式求教兼求助。也不知他把贺椿职业想成什么了, 竟说出愿意献祭自己的生命只求少年能帮助救回他两个失踪孩儿, 如果再能帮助其夫苏镇青脱离孙氏控制更好。 “何至于要献祭生命?”贺椿给丘和宜那么正经的恳求搞得哭笑不得。 丘和宜听他这样说,反而略惊讶地反问他:“道家之所以式微,不就是因为每次施法必然要进行献祭?” 贺椿正好端起茶杯喝水, 差点被茶水呛到,“谁说道家施法一定就要献祭?” 丘和宜露出一副“大家都这么说”的表情。 好吧,看来这个小世界的修者在灵气不丰富的同时走上了另一条诡异的修炼之路,还用了道教的名义。道教三清老祖要是知道, 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贺椿在心中上了三炷香向道家老祖们告了个状, 手中揉搓着怀中小孩头毛,心想:这就怪不得孙氏对儿子做了那样古怪的事情,他儿子还没办法借此干掉她,看来这种小血腥的修炼方法在此竟然是常态? 恰在此时,小阿蒙的眼睛望过来。 贺椿与小阿蒙对视, 莫名就被他那黑溜溜的眼珠给吸引住。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那双黑得怪异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心脏突然加快速度“怦怦怦”连跳好几下。 有危险! 贺椿身体没有坐直、表情没变,但他的警惕触角已经全开。 阿蒙可能在试图告诉他什么,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天知道他师父在搞嘛,不过他能知道危险就成。 车顶上那老道应该不是危险来源。 虽然那老道看起来很有奇人的范儿,但他能感觉出来对方的修为还没有进入先天。 而分辨对方有没有进入先天的方法很简单,哪怕他修为不能动用多少,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能进入先天的人,身体会排除一定积垢,身上的味道会好闻一点,而后天者身上会带有一股腥味。 贺椿一直没跟小伙伴们说,也忘记问他们是怎么调整的,反正他在有一定修为后再看没有修炼的普通人,对方身上的所有缺陷几乎在他眼中一览无遗,味道稍微重一点就会被他闻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遇到不太爱干净的人,他不得不临时关闭自己的嗅觉,视力也尽量往低的调。可明明六感强大,他却不得不调低,这让他也很不习惯,跟阿蒙说过后,阿蒙让他按照自己心情和需要随意调整,初时会很难受,时间长了,他不用调整也可以做到忽略。 而阿蒙的话并没有说错,逼着自己适应后,他现在确实已经习惯到可以忽略,需要时则可以随时调高。 阿蒙曾说过,修者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眼中的不一样,修者看的更多的是“气”,用地球话说,也叫磁场,也叫能量构成。 顶上那个就是别看他邋遢,身上也仍旧有腥味,但却比一般人要清新多,身体中的气也比普通人清澈均匀。 对比丘和宜,虽然他昨晚帮其用灵气滋养身体,但也仍旧远不如老道,只气的运转就阻碍多多,厚薄不均。当然老道一生都在修炼,丘和宜则不但陈年旧伤太多,还生育过,用修者的话来说就是“气息浑浊,先天之气已尽失”。 危险来源不是老道,也不是丘和宜,那么会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来到? 能让阿蒙特意警告他的危险,怎么也不会是普通危险。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太多,包括怀里这个软软的小东西也不是他师父,全是他自己在瞎联想。 贺椿忍不住低头在小孩发间深深吸了口气。 呃,有点臭。 他救了小孩后,只帮他上伤药时给他简单擦洗了下,如今两天两夜过去,小孩就早上洗了把脸,漱了口,身上还真没怎么认真洗过。 加上现在又是初夏,以他的嗅觉跑去闻一个不知多久没洗头的小孩的头发…… 贺椿什么都不想说了,他觉得自己有点中毒。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阿蒙抓抓有点痒的脑袋,还又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正巧,时间已经快要中午,曹氏闹着要停车休息。 福清过来为难的说路上他知道的干净水源都被洪水污染,这时到处都一片混乱,他也不能确保找到的休息地就一定安全。 福清的意思是想再赶一段路,最好把昨晚那些难民全部甩开才好。 可路上逃难人众多,路况又不好,想快也快不起来。 丘和宜沉吟片刻,开口:“去问问于管事,他知不知道附近有干净水源并适合这么多车辆停放的地方,如果没有,就让曹氏忍一忍,再走一段路再说。” 可曹氏不愿忍,也不能忍。 这时她倒不是存心闹腾,而是她真的不舒服。 烂泥地,一会儿一个坑,还是木轮子,又没有减震,任是车厢里放了好几床厚被子也减弱不了坐车的痛苦。 曹氏只觉得从昨晚开始,她的肚子就不太平静,再被这么颠簸一路,她恨不得下车走到广宇城。 丘和宜听刘予大夫说曹氏是真不舒服,有点头疼。 贺椿见他这样,就主动开口道:“是在愁找水源吗?要么我去附近看看,你们先停一会儿,等我找到合适休息的地方再过来叫你们。” 丘和宜知道他敢揽这个活肯定有他的手段,便也没和他客气,“好,就麻烦十一郎了,我们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贺椿下车时叮嘱丘和宜千万不要把车上的纸符给撕了,转首就抱着他家小阿蒙去找水源。 丘和宜哪怕知道少年本领高强,可看着两小孩还是不放心,叫了一名家丁跟上去。 邋遢老道坐在车顶上,看少年抱着小孩出来,只以为两孩子是车主家眷,并没多想。他还在想高人会在哪辆车中。 丘和宜看老道没有主动接触他们的意思,他也没有特意去接近老道,还对下人们嘱咐,只要老道不惹事,那就随他去。 曹氏也听说了老道的事,心中又怕又好奇。 她怕老道是丘和宜找来收拾她的高人,又好奇那半途飞到车顶的老道长什么样。 曹氏坐在车中无聊,她又不爱看书,想了又想,还是偷偷把窗帘撩开一条缝,偷偷往外寻找那老道踪迹。 老道正站在一辆马车的车厢前研究上面的纸符。 曹氏看老道在看昨晚少年贴的纸符,眉头一跳。她想到,她肚子不舒服会不会和这些纸符有关? 曹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昨晚她服了安胎药后本好受了许多,可到了夜里她又开始感到不舒服,可不就是那少年贴完纸符没多久么? 曹氏不再盯老道,而是盯着其他车厢上的纸符,想着要怎么把那些符全部扯掉撕烂毁个干净。 老道研究了一会儿纸符,发现和自己曾经学到的符箓纹路有不小区别,他竟未能认出这符箓上画的都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处,但他也确实从其中感觉到一股能量。这符箓看久了,还让他有点腿软。 忽然!老道转头。 老道虽不是进入先天的修者,但在普通武者中已经是顶尖的那一小撮,曹氏从后面偷看他,他立刻就感觉出来。 但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回头,却在曹氏不看他后才回头? 老道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那还在抖动的窗帘,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不详的气息? 老道下意识向曹氏车厢走过去。 “这位道长,前面的车辆是家中女眷,还请道长留步。”于管事跑出来阻止了。 “女眷?再无其他?”老道眼珠子转来转去,这让他面相看上去有点贼滑,其实他只是天生眼球震颤,自我控制不了。小时候他因为这个遭弃,当了道士后倒是能靠这个装神弄鬼。 于管事警惕,“是。请问道长有何贵干?” “你们车队能做主的人是谁?贫道要见他。” 于管事没怎么纠结,迅速为老道引见丘和宜。这时候就能感觉出来有个男人当主母的好处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还不用担心抛头露面的问题。 老道一见丘和宜就笑:“原来是丘族人,难得。贫道也不跟你绕弯弯,我想知道贴这些符箓的人是谁?现在在哪里?能否为贫道引见一二?” 在丘和宜和老道周旋之时,贺椿也对水源有所感觉。 很有意思,当他心里想着要寻找干净水源时,他丹田基台上的那只玉色小蜘蛛又动了起来,只不过他现在不能内视,没能看到。可脑中他却像是受到某种指引般,自然而然地走向正确方向。 贺椿看到那一汪干净的池水后,心想这是不是当初沙漠秘境给他的好处之一,让他在找水源上特别敏感。否则他怎么会连犹豫都犹豫,觉着这个方向可能有干净水源,就真的这么找到了? 哪怕他六感比普通人敏锐,可这也太容易了。贺椿乐,只觉得自己占到了莫大便宜一般。 水从小山上流下来,也许山上有个泉眼,因为地势的缘故,这汪聚集在山脚的小水池没有遭到太多污染,水质看起来还算清澈,只水池边沿不时爬过的蚂蟥看着特别恶心人。 而池塘边地势还算宽阔,山上的树木也算稠密,不用担心休息到一半会有泥石流冲下来,离官道也不远,在这个时候算是非常合适的休息地了。 跟来的家丁看少年如此快就找到这么合适的水源,心中惊叹,脸上不显。 贺椿则觉得丘和宜带来的家丁仆妇人数不多,但都十分精干,而且不多话,堪称家丁中的楷模,对丘和宜的治家能力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可就这样的丘和宜竟然被逼到主动退居老宅。 贺椿对那位老祖宗孙氏越发感起兴趣。 跟来的家丁回去通知大家,贺椿就留在原地没动。 “来,宝贝,咱们先洗个澡。”贺椿三两下脱光衣服,就要带小孩下池塘。 池塘边上的蚂蟥等物跟遇到什么可怕的天敌一样,拼命往烂泥里钻。 小阿蒙忽然用手掌抵住贺椿胸膛,摇头。 贺椿先不明白,后醒悟:“看我!又把你当……,对,你还是小孩子,哪能就这么在冷水中洗澡,这天也还不算太热。你等等啊。” 小阿蒙看他误会,也没解释。他只是觉得他先在里面洗澡,等会儿如果有人用这个水池里的水,那些人也许会拉肚子。 贺椿抱起小孩,直接往山上走。顺着溪流,他很快找到出水泉眼。 看看附近还算隐秘,他从储物袋中掏出浴桶,把泉眼里的水用葫芦瓢舀进桶里——如果他可以肆意使用修为,就可以用引水诀了。 装好水,他又往木桶里丢了一张加热符——为了让寒豆豆和他师父随时随地洗上热水澡,他改良了多少生活用符箓! 摸摸水温差不多,贺椿把小孩剥光了放进大大的浴桶里。 小阿蒙拍拍水面,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结痂,脸上青肿也全部消失,恢复能力好得可怕。 小孩瞅瞅少年,忽然整个蹲进水里,又噗地站起来。水把他的头发全浸湿了,脸上挂满水珠,也让他的眼睛更加水灵。 贺椿:……阿蒙这是在跟他玩耍吗? 小阿蒙:就是在跟你玩啊,哥哥! 贺椿实在没忍住,让小阿蒙把刚才的动作再做一遍,他则悄悄地掏出手机,对准小孩,按下了录制键。 小阿蒙不知道贺椿在干什么,但他能感觉出少年的喜悦,就再次蹲进水里,又突然冒出来,还对贺椿喷了口水。 贺椿:“……乖,叫声哥哥来听听。” 小阿蒙可乖可高兴地喊了声:“哥哥!” 贺椿笑眯了眼,“宝贝啊,再喊几声,哥哥真是太喜欢你了!” “哥哥。”这次小阿蒙叫得比较小声,小脸蛋红通通,有点害羞似地蹲进了水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贺椿。 贺椿怪哥哥嘴都要笑歪了,这就是他师父的黑历史啊! 他将来一定一定要把这些拍下来的动画放给他师父看,哈哈哈! 贺椿也不敢逗得太过,他怕这孩子真是他师父,将来恢复记忆会揍死他,没多会儿就开始认真帮小孩洗澡。 小阿蒙的头发太脏,洗到第二遍才搓出蓬蓬的白色泡沫。 小阿蒙没听话偷偷睁眼,被洗发水辣了眼睛,“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贺椿心情大好,洗着洗着还唱起歌来了。 小阿蒙听他唱歌,特别特别开心,眼睛亮晶晶地跟着张嘴巴,一开始他不好意思发声,后来也跟着哇啦哇啦了两声,小手臂还偷偷张开,学小鸟儿一样上下扇动。 贺椿简直难以想象他师父没了记忆竟然能这么可爱这么软萌! 同一时间,想查看那叫贺椿的少年现在过得怎么样的傅渊仙尊在某个小世界找了一圈,没找到目标,心中慢慢就升起了一股郁气。 他就说那位魔帝大人怎么可能那么好对付,竟然用颗地球的炮弹就能骗到他,如今看来说不定那是人家早就想好的脱身之计,连带把他傅渊看中(他分身看中就是他看中)的人也给带跑了。 当然,那位想要脱身很容易,没必要搞得这么复杂,所以那位秽神大人是又戏耍了他一次吗? 傅渊仙尊脸色铁青。世人都以为每次正邪大战都是正派占上风,但事实上……魔道那帮混蛋才是真会玩! 傅渊仙尊担心分身傅逸也出现问题,忙去查看,发现对方还好端端地待在那个封闭秘境中,多少放下了心,可不久他就发现傅逸竟然打算自杀! 傅渊仙尊很郁闷,不得不放下再抻抻分身的心思,跑去和傅逸谈判。 傅逸就一句话:要身体可以,要灵魂不行,他的灵魂要和贺椿结合。 傅渊仙尊:“……那贺椿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心心念念?” 傅逸说:“我可以一边回忆和他的过往,一边撸给你看。你应该可以和我产生灵魂共振吧?” 傅渊仙尊:不愧是魔修分身,口味就是重。 傅渊仙尊不想看自己分身撸管,就哄骗傅逸说:你先把身体交给我,灵魂我帮你蕴养,等以后遇到合适的身体我再帮你夺舍或者胎转都可以。 傅逸冷笑:“你当我傻子吗?别忘了,我的灵魂也有你的分神在内,你想什么我会不知道?你想得到这具分身,除非我自愿,否则你根本无法收回分神,而你要收回分神,‘我’就必然会消失。换了你,你会愿意彻底死亡?” 傅渊叹息,“既然你明白,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把你这具分身收回,你不肯自愿,我也有非自愿的收回方法,只是更麻烦一点。如此,我们不妨互相都坦白一些,你到底想怎样?不要说我做不到和不想做的事情。” 傅逸似乎对此早已思考过多遍,当下就毫不犹豫地说道:“让我和贺椿共渡万年,我可以和你立魂誓,万年一到,我如果不肯交出身体和意识控制权,我的意识就会碎成千片。” 傅渊:“万年太久,而且贺椿……他现在很可能有魔帝庇护,你想再得到他……别说你,就是我也很难。” “魔帝?”傅逸眼眸收缩,五脏六肺都酸出了裂痕。 好啊,好你个贺蠢蠢,怪不得看不上我了,原来是找到更好的了。呸!才不是更好,迟早一天,我也能…… 可他现在却连最起码的自由都得不到!傅逸痛苦。 且只要一想到他的贺椿现在正和其他雄性翻云覆雨,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喘息呻吟,他就恨不得把这天、这地、这世间的一切都给撕毁! “我知道一种灵体剥离术,不,应该说你知道,我要你把我的意识从你的分神中完整剥离,只要不损毁我的记忆,修为、神识等等我都可以不要。如果你能做到,分身和分神自然都是你的。当然,你还必须给我寻找一具适合修炼的身体,并不得再找我麻烦。” “灵体剥离术不同于灵魂剥离,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真正的魂飞魄散。”傅渊仙尊不肯冒险。 傅逸漠然道:“那就看你觉得哪个手段更麻烦了。” 傅渊仙尊观察他的表情,“还有一种方法,你把自身控制权彻底交给我,由我来帮你完成对贺椿的执念,期间,你的意识可以进入我的识海,这样你可以共享我所感受到的一切,包括贺椿。直到你愿意和我彻底融合,或者我想出办法可以把你完美剥离为止。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向你立魂誓,如何?” 傅逸重复:“与你共享贺椿?” 傅渊微笑:“说不上共享,毕竟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傅逸低声道:“我知道我是新的意识,并不是真正的你。” 傅渊眼看收回分身有望,淡定地再接再厉:“那你想就这么看着那贺椿和魔帝,或和其他人在一起吗?你归于我,至少还能和我一起感受他。 而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向你做两个保证。第一,我会立刻放下所有事情,先去寻找贺椿,想法得到他。第二,我保证就算我无法像你一样对其产生深刻感情,我也绝不会薄待他。如果有必要,我还可以与其结为道侣。” 傅逸闭上眼睛,好半晌都没说话,直到傅渊转身打算离开秘境,他才张口,极慢极慢地吐出一个字。 第168章 路边的野花不能随便采啊~ 贺椿给小孩洗好澡, 突然大大打了个喷嚏。 贺椿揉揉鼻子, 望天。其实他有除尘符和净身符,根本不必要这么麻烦的帮小孩洗澡。 不过也许是他侍候寒豆豆和阿蒙侍候习惯了, 那两个只要有条件,那是绝不肯用符箓将就的, 害得他现在一想到要给小孩洗澡就是真洗。 小阿蒙洗了两遍热水澡,小身体泡的粉红粉红, 小脸蛋嫩得可以掐出水。 洗澡水被随意地泼在地上。 小阿蒙瞥了眼, 总觉得自己应该对那洗澡水做些什么事,但他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 就不管了。 洗澡水慢慢地渗入土层。 在贺椿抱着小阿蒙离开不久, 那土层中忽然钻出一株颤巍巍的小草。 小草迎风见长,不一会儿就开出了一朵紫色小花。 紫色小花和其他春末夏初开出的花朵混在一起,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另一头, 车队赶到水池边,丘和宜没有看到贺椿两人,还让仆人四下找了找。 跟过来的难民看到那池干净的池水,一起涌了过去。这也是难民喜欢跟着富户和大车队的缘故, 不但更安全, 最重要的是这些富户身边人才众多,比他们更容易找到干净的水源和合适的休憩地。 老道装作研究符箓,一个车辆一个车辆看过去,他在寻找高人的同时也在暗中寻找那可以散发纯净灵气的宝物,最后他停留在丘和宜车厢边, 盯着上面的符箓研究个不停,任谁经过他都毫无反应。 曹氏从车里下来,被丫鬟扶着散步活动身体。 她散步是假,想要毁掉那些符箓是真。 她故意让丫鬟走在她前面,帮她挡住四周目光,看四下无人注意,在经过一辆车厢时,手一伸,就要把贴在车厢上的纸符给撕下来。 车厢上的纸符只在有人对车队产生恶意时才会起到震慑作用。 曹氏不知这点,只认为这些符箓只要撕下来就没用了,没怎么多想就亲自去撕取。 “嘶!”曹氏忽感指尖生疼,就如被火撩了一下。 纸符没能给她撕下,她觉得指尖被烫伤,指尖就真的出现了宛如烫伤的痕迹。 曹氏心中越发惊慌,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肚子也突然开始剧烈疼痛。 “三夫人?三夫人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一名丫鬟恰好转头,看到曹氏捂着肚子额头直冒冷汗,立刻惊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啊!三夫人出事了!” 丘和宜和老道都听到了叫声,于管事连忙带着之前请来的郎中过去。 丘和宜皱眉,也带着郎中予过去。 老道看到被丫鬟围在当中的曹氏,老眼一眯,竟舍下符箓向曹氏走去。 曹氏想说自己没事已经来不及,郎中等人已经赶到。 丫鬟把曹氏扶回车厢,可曹氏竟连一步都无法走动,更糟糕的是,她的下身又开始见红。 丫鬟们更加惊慌,接连两天见红,这胎儿还能保得住吗? 于管事看曹氏无法移动也慌了,还是丘和宜赶到,命令下人去取棉被过来,直接铺在地上,再把曹氏放下。因为一部分难民也跟着他们过来了,丘和宜又让人在曹氏周围为了帘子。 而老道也不知怎么三挤两挤的,竟然把头伸进了帘子中看曹氏。 曹氏一看布帘中突然伸出一颗老男人头,认出是那邋遢老道,心中一凛,戒备的同时也尖叫起来。 丫鬟和护卫们这才注意到让老道给溜到了帘子边。 “你这老道好无礼!快快走开!”丫鬟们也跟着叫囔道。 于管事正忙着让大家打水造饭,一看那邋遢老道竟又盯上了曹氏,忙跑过来,让护卫把他拉出来。 老道脚步生根,护卫们用尽力量竟然拉不动他丝毫。 于管事和众护卫心惊:高人! 丫鬟们护主心切,跑进帘子里围住曹氏,不让老道偷看。 曹氏尖叫不断,她根本不敢让老道接近她,只看老道盯着她的老眼,她就恐惧无比,反复叫嚣说大夫人派人来害她。 老道面露诡笑,他似乎确定了什么,又似乎没看出什么,自己把头从帘子里拔出来,一转身就看到了对他怒目而视的于管事。 于管事又是震惊,又是愤怒道:“这位道长,那是府中女眷,还请自重!” 丘和宜也为老道的不合宜行为感到头疼,“这位道长,您……” 老道摸摸山羊胡子,突然说道:“贫道对医术也算精通,看那位夫人似乎有恙在身?要不要贫道……” “不用。我们已经聘请了郎中。”于管事硬梆梆地拒绝了老道自荐。不管其他,只老道来历不明,他就不可能让其碰触已经有身孕的苏家妇人。是高人,更要防备。 听曹氏叫得凄惨,被请来的郎中顾不得男女大防,被请进布帘,进去没一会儿,眉头就深深皱起。 曹氏只觉得指尖越来越痛,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被热水烫伤,让郎中给她抹点治疗烫伤的膏药。 丫鬟们根本不记得曹氏被热水烫伤,如果真要如此,曹氏不早就叫翻天,可是慌乱中,丫鬟们也没多想。 郎中药箱中有常备药物,很快就取出药膏交给丫鬟。 看郎中从帘子里出来,于管事忙问曹氏情况。 郎中特意走远了一点,才对于管事和走过来的丘和宜说道:“请恕在下才疏学浅,贵府这位三夫人似乎在刚才受到了莫大惊吓,她腹中胎儿……” 郎中没说完,但在场之人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 “惊吓?三夫人好好的出来散步怎么会受到惊讶?”于管事也不知是在质问谁的自语道。 那郎中犹豫一下回答:“听那位夫人的意思,她似乎感觉到车厢上贴的纸符图纹极为可怕,看久了就好像有什么厉鬼要从里面冲出来一样,就是如此,她才受到惊吓。” “纸符?”于管事不知纸符作用,但他知道那纸符就是那少年所贴,考虑到少年有可能是丘和宜请来的人,虽说昨晚也许就是靠少年的符箓和陷阱才能抓住刺客并阻住难民骚乱,可是就因为那符箓有效果,于管事也越发怀疑那符箓对曹氏是否有什么害处。 丘和宜淡淡一笑,“那纸符只会对心怀恶意想要害我们的人产生作用。曹氏心中无鬼,怎么会觉得纸符可怕?” 那郎中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他真的不想卷进这种富户后宅阴私中啊! 于管事观察丘和宜表情,明智地没立刻说要揭掉符箓,只先恳求丘和宜道:“夫人,请您身边的刘予郎中也给三……曹氏看看吧。” 丘和宜对这位于管事的能屈能伸也是服了,需要他的时候就称他为夫人,不需要他的时候就给他加个数量词,就好像在提醒他,除了他,苏家还有其他夫人。 “可以,不过我的郎中不会给她开药,原因你们自己清楚。” 于管事面色挣扎,“请夫人的郎中只管开药,如有任何问题……” “你承担?”丘和宜冷笑。 于管事嘴巴张了几次,到底没能说出自己能承担的话。 丘和宜还是把郎中予派了过去,不过他说不开药就是不开药,除非曹氏自己愿意发誓吃了药不管有什么事都和他们无关。 曹氏恨不得趁此机会就此赖上丘和宜,听说要发誓哪会愿意。但她腹中疼痛也是真,那位从难民中请来的游方郎中只给她开了一副和昨晚差不多的安胎药,对她的情况束手无策,而且再三请辞,表示自己无法胜任。 于管事看怎么也留不下那位郎中,只能把人放走。他倒是想强留,可丘和宜嫉恶如仇,最恨别人仗势欺人,更不可能让他破坏丈夫名誉,他哪敢当着丘和宜的面行不法之事? 郎中予去看了曹氏,他的医术确实要比那游方郎中高明不少,但他不擅长妇科,而曹氏情况也过于古怪,郎中予看完出来,几次想对丘和宜说什么。 丘和宜看出他的表情,把他拉到一边,“安杏,你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刘予刘安杏思考再三,斟酌着词汇说道:“紫枫,你当初让我给曹氏诊看,我当时其实并不是很确定,只是曹氏请来的另一名郎中言之凿凿说曹氏已经怀孕两月有余,我根据曹氏月事来迟和脉象变化等情况推断,也只能得出曹氏怀孕的诊断,但是……” “但是什么?”丘和宜神情极为冷静。 刘予略略踌躇,老道突然冒出来道:“但是他再次诊脉却发现,曹氏脉象古怪,即像是怀了胎儿,又不像是。概因那代表怀孕的脉象忽有忽无,是也不是?” 刘予看老道开口,反而松了口气似的,忙不迭地点头:“确实如此,我只以为自己不擅长妇科,但怀孕脉象是最容易摸出的脉象之一,第一次为曹氏摸脉时还是确确实实的有孕脉象,但昨日和刚才……” 刘予苦笑,“予甚至不确定曹氏腹中是否真的怀有胎儿。我想之前那位郎中非要请辞也和这个有关,他大概也是看出不对,但出于安全,他不敢说,就只能请辞。” 丘和宜目光微沉,他确实看不惯曹氏,也怨怼爱人背叛,但曹氏如果腹中真的怀有苏镇青之子,他丘和宜还不至于要弄死这么一个无辜孩儿来泄愤。别人都以为他要害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但这个孩子的存在与否于他真的并不重要。 爱人如果真的背叛了他,有孩子和没孩子,又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背叛。 他在乎的是苏镇青是否真的背叛了他,而不是他有没有和别人生下一个孩子。 丘和宜突然问老道:“道长是否看出什么?” 老道一脸高深莫测地道:“天灾降,妖孽出,鬼魅生,众生乱。知道贫道为何会落在贵府车队车厢上?只因适前贫道经过尔等车队时忽有所感,如今见了你们那位曹夫人,贫道已经有七成肯定,那位曹夫人腹中所孕恐不是正常人胎。” 刘予下意识问出来:“不是人胎那是什么?” 老道故作玄虚地摸了摸山羊胡,没说答案。其实他也不知道。但他也确确实实从曹氏身上明确感知到一丝古怪不详之感。 修者善观气,他虽然不是真修者,但他天生对感受气机方面特别敏感,这也是他哪怕传承不行仍旧给他走到距离先天只有一层窗户纸的原因。而当年他师父之所以把他从侍候的道童收为亲传弟子,也就是发现他特别擅长寻找宝物和趋吉避凶。 他刚才看那曹氏,只觉得她腹部一团漆黑中藏着一点深红,而不管是那团漆黑还是深红,都让他感到莫名不详。 丘和宜对老道行了个大礼,“还请道长救救敝府众人!” 老道一脸坦然地受了这个礼,“现在能告诉贫道那贴符的高人是谁了吗?” 贺椿和小阿蒙恰在此时从山上下来,他手里还提了两只兔子。 洪水和干旱时期,兔子最多,不是这种天灾适合它们生存,只是天灾也逼得它们往外跑,这才会给人造成灾难前后兔子多的印象。 丘和宜也把之前搪塞老道的话又说了一遍:“真没什么高人,这些符箓都是外子偶尔在边关所得,听说他当时帮了一名道长一点小忙,这些符箓就是那位道长给的谢礼。以前我们都没怎么用过,只是这次天灾后出行,出于心安就贴上了。” 老道半信半疑。 “丘先生,看,我们抓了什么。”贺椿像个真正的少年一样,炫耀地提起两只兔子。 丘和宜看到贺椿和小阿蒙回来,脸上顿时扬起笑容,微带亲昵地责备道:“胡闹,现在外面这么乱,你们就算……离得不远,也不能瞎跑,出事了怎么办?” 贺椿傻笑,“兔子兔子,吃兔子。蒙啊,你也想吃兔子对不对?” 小阿蒙看着软乎乎的兔子不是很想吃,觉得它们有点可怜,但他还是点点头。 养过两个孩子的丘和宜怎么看不出来这是小的在附和大的,忍不住笑出来,让人把兔子带下去收拾,又跟两个孩子很自然地介绍了老道。 “道长,这是敝人友人之子,这次过来拜访我,谁知不巧正好碰到洪水。十一郎,十七郎,还不见过道长?” “道长好。”贺椿抱着小阿蒙笑嘻嘻地向老道行礼,并没有见他邋遢就看不起他。 老道没有报道号,他的目的是高人,可不是想和苏家亲近,更不是前来为他们解决一个不知怀了什么的小妾,当丘和宜再三否认没什么高人后,而他也没有找到可以散发灵气的宝物,他就不是很想再继续和苏家打交道。这时候丘和宜向他介绍友人之子,他也只是随意扫了扫,见是之前见过的两孩子就没怎么在意。 原本贺椿还担心老道会不会看出什么,见他神色正常就安下心来。 他师父阿蒙一向有让别人忽略他的能力,现在哪怕变小了没记忆了,似乎也一样可以做到这点,也许这是他的本能? 小阿蒙却把自己半张脸藏在贺椿怀里,就好像怕生一样。他是有本能,他的本能告诉他,只要藏在哥哥的怀抱中,他就是安全的。而一旦离开哥哥,他就会被人发现……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少年,他怕刚认的哥哥会因此讨厌他。 没告诉少年的是:他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亲切,特别想要和他在一起,而且他脑中似乎有谁在告诉他,只要和少年在一起,他不但会变得安全,还不会再给别人带来灾难。 丘和宜想留下老道,不管是回府作证,还是预防曹氏出事,有个老道在,说不定还能对付一下那位老祖宗。 丘和宜这样想,并不是他改变主意不想请贺椿他们帮忙,也不是不相信他们。只是人嘛,都希望做多手准备。再说丘和宜对孙氏的忌惮已经根深蒂固,他越是喜爱贺椿两人,就越不希望两人出什么事。如果那老道可以代替两个孩子对上孙氏,也可以给两孩子减少危险不是? 贺椿也看出丘和宜想法,所以看丘和宜接近老道也没说什么。 老道虽然因为找不到高人而大为失望,但他转而想到没有高人,可这家人还有宝贵的符箓和能产生灵气的宝物,于是他跟丘和宜提出条件,说让他对付曹氏可以,但丘和宜必须把剩下的符箓全都给他,还要让他在他们的随行物品中随意挑一样做酬劳。 听说老道的目的是纸符,也希望多一层掩护的贺椿暗中塞给丘和宜一张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丘和宜就把那张纸符拿出来,郑重其事地说:“这是敝人仅剩下的一张宝符,只要道长能证明曹氏怀的不是正常胎儿,这张符就送给道长。至于其他,只要道长有看中的,包括敝人身上饰品,除这枚玉佩是敝人与外子的定情之物不可失外,其他道长都可以随意挑选。” 老道还特意看了看那玉佩,见只是普通玉佩就没怎么放在心上,“除了这枚纸符,你们车上的符,贫道也要,不过可以等你们回到广宇城后再交于贫道。” 丘和宜做出肉疼的模样,同意。他是真肉疼,知道少年的符箓有奇效后,他一张都不想送给老道。可后面还有用到老道的地方,丘和宜想着如果老道真的有用,那就送他,如果老道只是口花花,那就一张符都不给他。 下人前来禀告,说饭食已经造好。 因为不确定后面还有没有合适又干净的水源,这次休息,丘和宜指示家丁特意多做了一些干粮,又煮开很多水装起来备用。 苏家车队分成了三个圈子用午饭,一处是丘和宜这里,一处是仆人们,一处就是曹氏这里了。 曹氏吃了安胎药,自觉舒服了一点,但不想吃任何东西。 她身边的丫鬟为让她开心,有的给她捏腿捶背,有的给她说笑话,她最信任的大丫鬟看周围野花遍地,心中一动,找了一名护卫跟她一起去附近采花。 偏大丫鬟嫌弃宿营地周围的花草都给难民踩坏,非要让护卫带着她往山上走。 护卫无奈,只得陪同她一起上山。 大丫鬟拎着一个篮子,跟郊游似的,一路走,一路采花,直走到山上的泉眼附近,见再往上就没有人走的路了,就在泉眼附近采了不少野花。 山下,于管事丢下饭碗,坐立不安。 他着实担心曹氏的胎儿会保不住。 抬头时,他正好看见贴在车厢上的符箓,想到曹氏说就是那符箓害得她又出现问题,虽说这符箓没有也贴到曹氏的车厢上,但其他车子都贴了,于管事想多少还是会对曹氏有些妨碍吧? 于管事转头看向大夫人方向,见丘和宜正在和两个孩子说着什么,心情很好的样子,一咬牙,走到车厢边,伸手就把车厢上的符箓给撕了下来。 大概是于管事心中没有恶意,只是不想曹氏受罪,他撕下符箓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于管事撕了一张,见没事,胆子也放开了,反正撕一张也是撕,剩下的也不用留了。 于管事以检查的名义,溜着车子走了一圈,除了丘和宜的车厢有人守着没有动,其他车厢上的纸符他全都撕了下来。 于管事的行为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但所有纸符都没了,贺椿第一个感到变化,随后其他家丁也发现了这点。 福清拦住于管事,愤怒地让他把撕掉的纸符交出来,说要重新贴回去。 于管事当着福清的面,把所有纸符都给撕碎了,口中还说:“这东西已经害了三夫人再次落红,哪能再留?还是你们真的像三夫人说的,想要害他?” 于管事只说你们,没敢直指丘和宜,但福清等仆人怎么不知于管事指的是谁。 福清看于管事把纸符就这么撕碎了,气得要上前打他。 老道也突然钻出来,一把夺过于管事手中碎纸符,心疼万分地叫:“你这个不识货的蠢货!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老道猛然抬头,眼睛死死盯住曹氏方向,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纸符全部被毁后,那股不祥感更加重了。 曹氏大丫鬟提着花篮回来,她没有注意到于管事那边的纠纷,只快步走向曹氏马车,献宝一样地把装满野花的花篮递给曹氏,满面欢愉地道:“三夫人,您看,这些野花生得多好看,闻起来还很香呢。” 曹氏闻到花香,心情也一下好了许多,在小丫鬟的服侍下坐起身,随手从花篮里挑了一朵紫色小花举到鼻子前嗅了嗅,笑道:“嗯,真的很香,你们等会儿就把这些野花制成香包吧。” 第169章 小花 因为之前丘和宜已经跟老道说过, 他手上的符只剩下一枚, 谁也没想到于管事会为了曹氏两句话就把纸符给揭了还撕了,这时候丘和宜也不好求贺椿再赐给他们纸符。 贺椿见丘和宜车辆上的纸符还在, 只笑了笑没说话。 丘和宜进入车厢后对贺椿拱拱手,“让十一郎见笑了。” “哪里。”贺椿摇手。 丘和宜如自语一般道:“一开始曹氏闹腾跋扈, 我还以为是她小人得势不懂得遮掩。现在她还这样闹,看来她也知道这个胎儿保不住, 想把这罪名栽到我身上。甚或她一开始就知道她怀的这个胎儿不对劲, 所以就可劲地闹腾,图的想要让我出手对付她?想让胎儿有个‘合理’消失的借口?就是不知道这个于管事是知道她想法想要配合她, 还是单纯地想要‘保护’曹氏。” 丘和宜闭上眼睛:“我们家那位老祖宗还真是想着法子离间我和外子之间的感情……不对!” 丘和宜突然睁开眼睛坐直身体:“孙氏恐怕不止想要离间我和镇青, 她……更想要借此让镇青休了我?” 贺椿不知道当地风俗,没插话。 丘和宜却像是想通了什么,低喃道:“如果有了合理理由, 孙氏就算无法逼迫镇青休我,她也可以向当今请旨。镇青可以暗中反抗孙氏,但他能违抗皇令吗?” 丘和宜想到此处,求证一般看向贺椿, 问道:“孙氏之前也有让镇青与我分开的意思, 但还没有做到如此明显的地步,甚至她现在使出的手段让我闻到了一股迫切的味道。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着急分开我和镇青?” 贺椿竖起两根手指:“要么为了让苏镇青更快有其他孩子,要么就是为了……你。” “我?”丘和宜眼露迷茫。 贺椿:“你别忘了,那刺客招供说他是想活捉你,而不是想刺杀你, 为此他身上还带了迷昏你的药物。” 丘和宜脑中闪过什么,脱口道:“于管事。” 在刺客被捕招供后,他们就怀疑刺客一个人要怎么把车队之主从那么多家丁仆从的眼睛底下掠走。 就算那是晚上,可在暴动没有形成的防守状态下,想要带走丘和宜,必须要遣开他身边那些家丁,可刺客一个人要怎么调开丘和宜身边大多数的保护力量? 除非刺客有帮手,而且必须是内应。 而那晚,于管事可是借着送信送走了一名最厉害的护卫,又把他带来的剩下的三名护卫全部用来保护曹氏,可以说他的动作已经很明显了。 更不用说他今天还撕毁了所有纸符。 贺椿细想,几乎和丘和宜同时摇头:“不会是他,太明显。” 丘和宜问:“昨晚刺客出手时,于管事有没有其他动静?” 贺椿仔细回忆,微微皱眉,“那刺客的行为更像是个人行为,他招供说头目已经停止那晚的一切行动,是他自己想要试上一试。我当时觉得他意志坚定没有说出真话,现在想来,也许他说的真的是真话。” 并不是所有犯罪分子都令行禁止,有些人总是会因为不服上峰命令、想要表现自己等等各种理由导致安排好的事情出岔子。 丘和宜很冷静,“如果是我做安排,我肯定也会做一明一暗两个人。之前我以为曹氏是明,于管事是暗,现在想来,曹氏应该是诱饵,于管事是明,而暗的还掩在暗中。” 贺椿不客气地道:“而且这个暗线很可能是您这边的人。” 丘和宜已经想到这点,他正在脑中过滤所有人名单,能被他和苏镇青特意从主宅带往老宅,他又带回来的人,可以说都是他们的亲信。 但亲信不代表就永远不背叛。而这条暗线前面一直没动,不是前面不需要,而是现在才出现? 丘和宜把福清叫进车中,询问他跟车走的仆从家丁近一年来哪个家里或个人出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福清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后充满歉意和不安地道:“夫人恕罪,小的并没有特意留意这些事情,等小的回去再仔细询问……” 丘和宜抬起手,“不,不用问。”会打草惊蛇。 贺椿却道:“问问也好。”就是要打草惊蛇。 丘和宜看向少年,贺椿抓起小阿蒙的小手对他摆了摆。 丘和宜被逗笑,他是个通透的人,当下就明白了贺椿的意思,点头道:“那就问问吧,福清,记得问的时候不要太明显,最好避着人一点。” 福清眼珠一转,笑:“是,夫人,小的知道该怎么做了。” 等福清下车,丘和宜正儿八经地对少年拱手道:“十一郎,在下这条命可就全看你了。” 贺椿其实还有更简单的方法查出家丁中的孙氏内应,但那太耗费精神力,而他的精神力现在能使用的不多,他平日要用储物袋,还要画符,根本无法大范围的用精神力去拷问一个人的忠奸。 还不如让那人自露马脚,有他和小阿蒙护着丘和宜,对方想要得手也不容易。 如果那人因此吓住,那更好,一切就等回到苏家主宅再说。 老道就此留在车队中。丘和宜为表示尊敬,特地给他腾了一辆马车出来。 曹氏则日常三闹,她心里很惧怕老道,可不知什么力量让她有机会就非要往老道面前走一走,每次见过老道,她就必然要大声嚷嚷说大夫人让人施法害她。 但奇妙的是,自从那天二次落红后,不知是那走方郎中开的药特别对症,还是胎儿坐胎已经稳定,曹氏尝试了在丘和宜面前故意摔跤、故意和丘和宜这边的下人碰撞等手段,她的肚子仍旧好好的。 一日复一日,眼看离广宇城还有一天不到的路程,曹氏急了。 虽然老祖宗当时嘱咐她时跟她说,能让丘和宜对她出手最好,不能就让她安安心心养胎。 可曹氏再明白不过,她腹中怀的根本不是苏镇青之子,她和苏镇青就没交合过,哪来的孩子? 一开始她以为这就是利用某些草药等造成的假孕,可现在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怀了什么。 可如果她腹中真的怀了什么,老祖宗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 对,老祖宗跟她说过闹不过丘和宜,就继续安心养胎。但她以为是老祖宗打算等他们回了主宅再另想办法陷害丘和宜。 可如果老祖宗不止想要陷害丘和宜呢? 曹氏忽然想起她曾偷听到祖母和母亲说过的一些话,她们好像说过老祖宗会法术? 曹氏心跳加快,她捂住自己的脸,不住告诉自己:她是老祖孙氏的亲戚,是她亲妹妹的亲外重孙女。虽然关系稍微远了点,但她体内也是流着孙家血的。老祖宗孙氏应该……不会害她吧? 曹氏身体颤抖起来,捂着肚子暗自做下决定。这个诡异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她一定要在进入主宅前把这个诡异东西给弄掉了! 丘和宜那边强作笑颜地告诉贺椿两人,“过了今晚,明天中午应该就能看到广宇城的城门。” 贺椿:“嗯,有事也就今晚了。” 贺椿往窗外看,沿河流域遭到洪水之灾的难民越集越多,如今车队附近的难民已经聚集到上万之数,这还只是难民中的一支。 途中不少不愿远离家乡的难民已经被其他小县城给吸纳和救援,但更多的县城紧闭城门拒绝难民入内。 偏此时天气逐渐炎热,晚上还有点凉,白天的温度最高已经到达三十度。 不少人因为忽冷忽热生病了,而被洪水淹死的人类和牲畜动物尸体等,好多就那么趴在原地或飘在河上,这些将都成为疫病源头。 贺椿把他的担心告诉丘和宜,丘和宜本身也知道疫病的可怕,他已经两次让家丁快马加鞭先赶去广宇城通知苏镇青他沿途看到的详细见闻。 苏镇青没有回信,也没有派人来接,不知是忙得焦头烂额顾不到,还是又出了其他事情。 丘和宜为此心情一日比一日焦躁和沉重,他相信他的爱人哪怕再忙也不可能连封信都不回给他,而且在出发前,他曾让人送信过来说会派人途中接应,他也没看到人。 外面响起曹氏熟悉的尖叫怒骂声。 丘和宜厌烦地皱起眉头。 扒着窗户向外看的小阿蒙看到曹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嘴里骂骂咧咧,似乎又在为自己的待遇不好而生气。 曹氏抬头,恰好看到小阿蒙直愣愣看她的目光。 大约是小孩黑色的眼睛太幽深,曹氏心脏猛地一跳,冲着小阿蒙张口就骂:“看什么看!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一点规矩不懂!” 丘和宜听到,面色一沉,当即叫来福清,让他去打曹氏丫鬟的脸,教教曹氏什么是待客的规矩。 曹氏一看福清带着两名粗壮婆子过来就开始尖叫。 于管事忙和护卫一起跑过来,挡住福清。 而这一幕就是逃难这半月来经常上演的一幕,丘和宜想要教训曹氏,曹氏就让于管事过来护她。 而于管事之所以敢只三个护卫加上他就对上丘和宜,除了他仗着自己是老祖宗那边的人以外,还有就是他笃定以丘和宜顾大局的性子,不会真为了这点“小事”就让家丁们对他们出手。到时真闹起来,给了那些眼红他们车队良久的难民以可趁之机,那乱子就大了。 丘和宜看着这一幕,神色不动。 贺椿从后面抱住他的小阿蒙,贴着他的耳朵问:“你在看什么?” 小阿蒙伸出小手指指向曹氏的头:“花。” “嗯?什么花?”贺椿定睛看去,这才发现曹氏的发髻中插了一朵紫色小花。 这小花大约和夏朝用的大钱差不多大,花瓣看起来绒绒的,颜色娇艳,与年龄不过十八的曹氏相配,倒也相得益彰。 贺椿感觉到一股魔气,很轻微。 等等!魔气? 贺椿也开始盯着那朵小花不放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带魔气的植物。 而当他运用神识去观察那朵花时,就能看到那朵花哪里是花,明明是一团紫黑色的魔气。 而且那淡淡的紫黑色魔气似流入了曹氏腹部,在曹氏呼吸间又流回小花,就好像在彼此呼应一般。 看得时间长了,贺椿甚至产生一种曹氏腹部正在和紫色小花交换呼吸的错觉。 曹氏腹部,那是什么? 贺椿忽地捂住额头,他现在还不能长时间使用神识。 一只软软的微凉的小手贴到他的额头上,很舒服。 贺椿故意侧头对小阿蒙挤了挤眼睛。 小阿蒙的小手就顺着他的额头摸到他的眼睛,又摸向他的鼻子和嘴巴,再摸回去。 贺椿沾沾自喜:看小家伙多稀罕他。他果然人见人爱,师父没了记忆都能再喜欢上他,哇哈哈! 小阿蒙的手停在他的脸颊上,捏住,扯了扯。 贺椿笑容变形,“喂喂,宝贝啊,不能这么玩啊,哥的脸蛋要给你扯肥啦。” 小阿蒙突然扑上去抱住贺椿的脖子。他太喜欢哥哥啦!哥哥是他的,谁也不能跟他抢。 贺椿偏头亲亲小家伙的脑袋,抱着他下车。 曹氏刚才辱骂他的小阿蒙,他还没找她算账呢。 第170章 贺椿的避敌之计 就如于管事所预料, 丘和宜并没有对他们怎样。 贺椿也不屑于欺凌一个“孕妇”。 他抱着小阿蒙走到曹氏面前, 隔着护卫和丫鬟对曹氏说:“你刚才骂我家十七郎了。” 曹氏有人相护,立刻抖了起来, 在后面得意地大声道:“骂他又怎么了?那有娘生没娘养的小东西一双眼睛渗人得很,还张口闭口就诅咒人死亡, 真不知道是什么小怪物!” 于管事并不想得罪贺椿,可是曹氏话都已经出口, 他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贺椿好脾气地笑笑, “看在你怀孕的份上,我不打你。你自己嘴巴贱, 自然有老天爷收拾你。” 敢骂我家阿蒙?呵呵!我不收你, 天收你。 贺椿顺便也想看看这个阿蒙是不是也有那样的能力,如果有,那基本上不用怀疑了, 这就是他师父。 小阿蒙不知是太小不懂骂人的话,还是他根本不在意这些,眼睛慢慢眨了眨,又指着曹氏的头说:“花。” 似巧得不能再巧, 当小阿蒙的手指指过来时, 那紫色小花似乎被风吹得轻轻晃了晃。 曹氏在人墙缝隙里看到小阿蒙的动作,下意识抚了抚发髻。她头上除了一朵真花,还有其他首饰,有的也是花型,但她就是知道那小东西说的就是那朵紫色小花。 说来也奇怪, 当时篮子里那么多野花,她不但第一眼就看中这朵花,之后近半月,这花都没有枯败,连那说不出的香气都没有消散,而且那香气让她感到很舒服,有那香气环绕着,比最好的安神香还管用,晚上也不再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那天她把这朵花插入发髻就再也舍不得摘下,晚上睡觉也要放到身旁才好。 贺椿话还没说完,他的目光转向曹氏身边其他人,道:“我不好揍你们主子,但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助恶为虐,曹氏如果不是仗着有你们,她也不敢这么嚣张。” 听到少年这么说,于管事等人全部紧张起来。 于管事看向少年身后的丘和宜,眼中似乎在说:您不阻止他?真打算对我们动手。 丘和宜像没看懂于管事的意思一样。 贺椿把小阿蒙放到地上,慢慢卷起袖子,对小孩痞痞地笑道:“来,看哥怎么揍人。以后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也要这么揍回去。” 小阿蒙睁大了眼睛。 贺椿倏然转身,动作飞快。 于管事和三名护卫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全躺下了,而且全都一个姿势,抱着肚子不住唉哟。 小阿蒙却像是看清楚了,捏紧小拳头,嘴里兴奋地小小“嗷”了一声。 贺椿对小家伙抛了个炫耀的眼神。 小阿蒙激动难耐,小拳头唰地高高举起。 贺椿哈哈大笑。越看他师父越喜欢!不不不,是越看小阿蒙越喜欢啦。 曹氏和她的丫鬟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尖叫,一个个抱成一团,就好像生怕贺椿把她们也这样揍一顿。 丘和宜看贺椿动作如此迅捷,再看小的那个的反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转头对他这边的家丁说:“福清,刚才我跟你说了什么?” 福清明白,立刻带着两名壮妇上前,抓住曹氏的丫鬟,挨个抽。 曹氏丫鬟看连于管事和护卫都躺下了,哪敢反抗,只拼命求饶。 噼里啪啦的打耳光声响起。 “你们!你们!我、妾身……妾身要回去告诉老祖宗!”曹氏颤抖着嘴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依靠,两手绞着手帕,又气又怕,两腿发软。 咕噜噜。曹氏忽然变色,她的肚子忽然开始翻腾。不是前两次那样的疼,而是像吃坏什么东西一样。 曹氏忙转身向马车走,可来不及了。 咕噜噜,噗噗噗! 一股恶臭弥漫开,恰恰曹氏又转过身体,她身边又没有人遮挡,天还没全暗,夏天穿得薄,她穿的又是浅色裤子…… 曹氏嚎啕一声,当即蹲下身。 可她不蹲身也就罢了,这一蹲,简直跟给了身体某种信号一般。 稀里哗啦。 丘和宜和贺椿一起转身。 贺椿还抱起小阿蒙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好吧,他肯定了,太肯定了!这熟悉的套路哟,当初他这具身体的亲爹贺秀杰不就是因为骂了阿蒙后,直接站着就拉出来? 嘛,他师父说过,这可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人体受到污染后的最直接反应,排毒嘛。 丘和宜让福清放开曹氏丫鬟,低声但清晰地说道:“老祖宗真是什么糟污的货色都往家里填,曹氏这是在羞辱客人还是在羞辱她自己?你们还不把曹氏送回车上,留着让她继续在外面丢脸吗?” 丫鬟们被放开,顾不得自己脸蛋疼得厉害,连忙去搀扶曹氏。 “杀了我吧!我不要活了!这一定是有谁在害我,呜!”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曹氏一边嚎一边拉,止都止不住。 侍候她的丫鬟们也觉得恶心和恶臭难闻,但在曹氏还怀着苏家后代的现在,谁也不敢不管她。 曹氏连路都不能走了,她只要一站起来,裤管里就直接滑出黄色半稀物体。曹氏见此,简直想把周围人全都杀了,好遮掩她今天的丑态。 贺椿都不好意思看,古人可不兴穿内裤,这一拉,连兜都兜不住。 曹氏无法走路,也不肯站起来。她真心想死! 丘和宜看不下去了,让人再次用围帘把她围起来,让丫鬟就地给她打水洗干净。 躺在地上的于管事和三名护卫也没有去人管,他们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只觉得浑身关节和挨了拳头的腹部疼痛无比,压根站不起来。 贺椿揉揉小阿蒙的脑袋,他知道阿蒙不是有意要用这种方法惩处曹氏,说不定这还是阿蒙秽气影响最低反应的一种。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阿蒙还想去看那朵小花,但曹氏已经被布帘子围起来,他想看也看不到了。 “花。” “花花怎么了?”贺椿逗他。 小阿蒙抬头,眼睛又黑又亮:“花,高兴。” 贺椿偏头,引导着问:“花花为什么高兴?” 小阿蒙眨眼,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花花,不用消失了。” 贺椿按着小阿蒙的思绪理解,“花花不用消失,是说它原本会消失?” 小阿蒙这次点头很快。他似乎本能的知道这种小花活不长。 贺椿:“那它现在不会消失是不是跟曹氏肚子中的东西有关?” 小阿蒙考虑了一下,点头。 贺椿好奇,“你看到曹氏肚子中是什么吗?” 小阿蒙手指张了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圆圆的花。” 圆圆的花是什么东西?贺椿看小阿蒙苦恼得小鼻子都皱起来了,显然是是真心形容不出来了,只好作罢。等吧,等曹氏真把那东西生下来,他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最后一个问题,曹氏现在肚子里怀的还是死胎吗?” 小阿蒙想到小花能跟他打招呼,曹氏肚子中的东西还能呼吸,就回答道:“活的。” 贺椿不由想到,他之前感觉到的危险感是不是和那突然成活的死胎有关?受魔气而生,只怕那死胎现在已经成为传说中的天生魔胎了吧? 这出闹剧,邋遢老道坐在马车里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看到少年用那么快的速度干翻于管事和三名护卫,老道心中赞赏,但也没怎么特别在意。 少年行动虽快,但也只是在高手之列,和他还差得远呢。 老道更在意的是曹氏,他这段时间除了在车队中寻找那能产生灵气的不知名宝物,就是观察曹氏。 随着天数过去,曹氏的胎像越来越稳定,同样的,她身上的不详之气也逐渐浓郁起来。 老道一直找不到那宝物,心焦之余,不由怀疑起曹氏。 他这是用了排除法,在车队中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且表现也普通的情况下,就只有曹氏那么特殊,那么会不会那能生成灵气的宝物也和她有关? 而他之前能感觉到灵气,现在却感觉不到,是不是因为曹氏腹中不祥之物压制或遮掩了那宝物的气息。 老道突然轻敲车窗。就是这个理,如果不是曹氏贴身佩戴那宝物,以那浓厚的不详气息,曹氏早应该百病缠身或者死亡,而曹氏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得天天挑衅主母,八成就是那宝物的功劳。 老道决定避着人眼去和曹氏单独聊聊。 丘和宜这边担心最后一晚会闹出事,神经一直紧绷着。 贺椿神情轻松,在车队中走了一圈后,进入马车中继续每日一操。而观赏者也是固定的两人:小阿蒙和丘和宜。 之前贺椿还把灵气释放了一部分出去,但自从他发现那老道来的第一天就像是在满车队寻找什么,他就把做操时产生的灵气全部分送到小阿蒙和丘和宜体内。 但今天,在十成确定小阿蒙就是他师父大阿蒙后,他不再把灵气分享给小阿蒙,不是他小气,而是他觉得比起灵气,小阿蒙应该更喜欢负能。虽说他师父好像什么能量都能吸收。 于是,今晚做操时,贺椿把小阿蒙放到了脚边,把引过来的负能也引入他体内一部分。 而就如他所猜测,小阿蒙的表情要比前段时间吸收灵气还要舒服。 贺椿也没把所有灵气都给丘和宜,丘和宜没有修练过,太多太浓的灵气只会让他补过头,于是贺椿习惯性地把灵气大部分都输送入阿蒙当初送他的灵髓珠里。 丘和宜再蠢再笨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更何况他不蠢也不笨,而且身体变化是那么明显。 丘和宜学过功夫,还跟苏镇青学过内气锻炼术。在少年第二次做操时,他就盘膝闭眼运行内气,以前他身体受到重大损伤,内气运行也受到遏制,帮他治疗的高手说他经脉已经堵塞,想要再打开几乎不可能。更后来他还生育了两个孩子,连以前那点底子也消耗光了。 在生育二子苏沣后,丘和宜真的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彻底空了,就连房事都有心无力。他能感觉出来,身体强壮的爱人其实并没有满足,但为了照顾他,每次都草草了事,而且还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主动减少了次数。 男人嘛,大家互相了解。房事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但也绝对不可缺少。他以前有用别的方法满足自己爱人,但到底不如真刀实枪来得痛快。 丘和宜收功,抚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富有弹性的手臂肌肤,微微抿唇,抬头看向闭眼似乎在感受什么的少年,满眼都是感激。 贺椿啪地睁开眼睛,“来了!有人又在挑动难民,这次动静不会小。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丘和宜已经在整理衣着,“就等你的吩咐。” “车队所有财产确定全部放弃?” 丘和宜肯定地点头:“再多的钱财没命享也没用。” “曹氏那边仍旧按照你原来的打算?” “对,她现在还不能死也不能失踪。”他忍到现在可不是为了回去背罪名。 “很好。那就开始吧,您先请。”贺椿轻拍车底,掀开车底木板,示意丘和宜下去。 丘和宜把衣服塞好往下看,马车下方的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第171章 小阿蒙的节操 夜色降临。 老道如鬼魅般出现在曹氏马车中。 曹氏刚想尖叫, 就发现她身边的丫鬟全部昏睡过去。 老道捂住曹氏嘴巴, 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曹氏:“呜呜!”她当然想活。 车窗外,护卫没能听到这么小的声音。 老道:“丘和宜想要害你, 前面一直没有好机会,今晚他会使难民混乱, 暗中掠走你,你要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难民手中, 就听贫道吩咐。听懂了就眨三次眼睛。” 曹氏连眨眼三次。 老道微微松开手。 曹氏先喘过一口气, 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老道:“贫道是你老祖请来保护你的人,前面为了取信丘和宜才接近他。” 曹氏半信半疑。 老道亮出一块令牌。 曹氏低头, 见真是老祖宗那边的令牌, 且和与于管事手上的一样,心里信了七分:“你、您说大夫人今晚要对我动手?” 老道颔首,“他不会明着动你, 借由难民才是最好的借口。” 曹氏恨得咬牙,“我就说我这样气他,他怎么还没有反应。原来他早就做好打算!真是聪明人一个!” 老道怪笑:“他不是聪明人也不会以男人之躯成为堂堂封疆大吏的正房夫人。你家老祖厉害吧,可小二十年, 你家老祖也没弄死他。” 曹氏表情扭曲, “他一个男人和女人抢男人,真是臭不要脸!” 老道:“好了,贫道虽然答应孙氏助你,但也不是不要报酬。贫道现在可以救你离开,把你安全送到苏府门口, 条件是把你贴身的玉器全部送于贫道。” 曹氏心疼,玉器多贵重啊,她身上好的玉器还是老祖宗赐给她的。 老道看她犹豫,冷笑一声,作势就要离开。 “等等!”曹氏忙小声叫。 老道身体顿住。 曹氏眼珠乱转,提出新的条件:“请道长不止把妾身安全送到苏府门口,还要为妾身在老爷和老祖宗面前证明大夫人欲借难民谋害妾身一事。” 老道急着想到得到宝物,一口答应:“可以。你身上的玉器先给贫道一半,事成后再付另一半。你知道,如果贫道只是图财,你现在已经死了。” 曹氏看看身边昏倒的丫鬟,狠心把贴身带的玉器送给了老道。 老道手握玉器没有感觉到特殊之处,但他笃定曹氏身有异宝才能压制邪恶,倒也不急着验证玉器是否有特殊作用。 “你还可以叫上于管事和护卫以及你的丫鬟,不过人数一多,惊动丘和宜的可能也高,逃出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你怎么说?” 曹氏更信任于管事,但她看窗外那看不到边际的难民,心中十分害怕,想来想去还是让老道只带她一人和一名伺候的丫鬟先走。 老道不出所料地笑笑,让她把嘴堵好,打开后车门,伸手夹起她和一名昏迷的丫鬟,速度极快地闪入黑暗中。 于管事坐在马车中先没察觉任何异常,直到有看护曹氏的护卫之一匆忙来报:“于管事,车队不对劲,好多人不见了,曹夫人也已失踪。” 于管事一惊,忙下车查看,结果绕了一圈下来,发现不但曹氏和其大丫鬟失踪,连同大夫人丘和宜和他所有手下也全都不见了。 而原本处在看守位置的家丁全部变成了穿着家丁衣服的简单稻草人。 黑夜,加上大多人的夜盲症,不靠近看根本看不出这些都是假人。 如今车队中只剩下马车中刚刚被冷水泼醒的两个丫鬟,和于管事四人。 于管事冷汗流水般淌下。他知道他被大夫人给放弃了! 于管事心头恨极,但他不敢声张,让手下也别吱声,简单收拾了点钱财干粮,让三名护卫护着他赶紧走。 护卫之一看向曹氏马车,犹豫道:“里面还有两个丫鬟……” 不想带累赘的于管事不假思索地道:“不管她们,走!” 护卫们怕丫鬟闹腾,走时把两人全部打昏。 在于管事带着护卫逃入黑暗不久,有人影溜进曹氏车厢,把里面昏迷的丫鬟扛出,随后东拐西拐就不见了人影。 时刻注意苏家车队的人见车顶和车厢周围那些看守的家丁还在,可好一会儿都没有走动,不由感到奇怪,正打算靠近看看。 轰! 被难民包裹在中间的苏家车队突然起火。 整个车队像被泼了油,一瞬就燃起了火龙。 周围或被挑拨或有所行动的难民大多被吓到,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句:“着火了,快逃啊!” 大量的难民惊慌万分地向外围纷纷逃散。 “咴——!咴——!”马匹的绳索被烧断,拉车马被大火吓得奔入人群,惹得人群更加惊慌混乱不堪。 某些人想要借用难民搞混乱的计划再次被打乱,难民现在是乱了,但乱的不是他们希望的那种。 有人想要挤近着火的车队查看,但往外逃的难民数量太多,想挤到里面的人都如逆水行舟,光是防着被撞倒踩伤就费尽他们的注意力。 没有人注意到,在马车着火没多久,马车附近的几处草丛里分别爬出几个人,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看起来和附近难民无疑,这些人混入往外逃窜的难民中,跟着逃离了马车。 等谋划暴乱的人好不容易靠近苏家马车,发现车队已经烧得只剩下架子。 等混乱停止,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些被踩伤撞伤的难民。 但这样的损失比起万人暴动可能造成的伤害,那就真的小的不成回事了,就连附近知道情况后的县衙乡镇也只是一副“哦,知道了,没闹出事,没死人就行”的态度。 次日,广宇城城门外排起了长队。 “嘎!”黑色乌鸦在空中盘旋。 一株枯树上竟落了几十只乌鸦。 小阿蒙趴在贺椿身上,看着城外铺天盖地的灰黑色死气。 一只乌鸦冲小阿蒙飞过来,“嘎!” 小阿蒙用力一挥手,把乌鸦驱赶开。 那乌鸦似乎在观察小阿蒙一般,飞过来又飞过去。 小阿蒙生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贺椿给他防身用的石子,用力向乌鸦砸去。 “嘎——!”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跑。 贺椿回头,“怎么了?” 小阿蒙摇头,不想说自己被一只乌鸦给欺负了,虽然那大乌鸦看起来很可怕。 贺椿左右看看,眉头深深皱起。 广宇城并没有遭到水难,但大量难民逃至这里,并聚集在城外。 可城中官员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只是把难民集中在城外,不驱逐,但也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也亏得现在天气不冷,难民们随便找个地方互相抱紧了也会挨过去。 但半个月过去,很多难民手上已经没有食物,更没有交换食物的钱财。 难民营地中不断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人反抗,有人麻木。 可情况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从一路所见,这大夏朝还没到无法承受这些难民的地步。 途中那些小县城也都尽自己所能接受和安排了难民,可为什么沛洲最大的城市广宇城反而只留人不救人? 而难民们又为什么不断往这里聚集? “怦!”贺椿单手按住心脏,那股之前感觉到的强烈危险感又来了。 难道这危险压根不是来自丘和宜和苏家这边,而是…… 贺椿抬首看向一望无尽的难民。 丘和宜和福清等人眼看广宇城就在眼前,眼中都有藏不住的喜色。 所有人都分批安全逃出来了,虽然他们现在穿得像难民,但只要明眼人就能看出他们是一支以丘和宜为主的小势力。连家丁带仆妇,三十多人,除了个别仆妇,其他人都很壮实,每人手里还提着木棒,背后又用布包着像是刀一样的武器,这怎么看都是一支让人不敢轻易招惹的队伍。 故此,剩下的大半天路程,他们用走的走过来,也没遇到什么事情。 城门官受上峰要求,让原本就是广宇城的人排一条队,来探亲访友办事做买卖的排一条队,其他没有出行和证明文书的人则全部做难民处理,而难民一律不准进城。 队伍以慢得让人崩溃的速度向前移动,苏家人等得心焦,只恨不得大声告诉前面的人他们这里有布政使夫人在此。 但丘和宜阻止了他们,情况未明,他宁愿排队,顺便还可以打听一些事情。 福清听吩咐跑到前面向城门官表明身份,但没说布政使夫人就在队伍中。 一道低语声传入耳中,贺椿耳朵动了动。 城门方向似乎有人在叮嘱谁说:“记住了吗?就是这张脸,真正的布政使夫人在府里待得好好的,如果……” 一阵风吹来,把声音吹得飘散。 “关押……,抓捕……” 贺椿正打算运足耳力,好听得更清楚一些。 丘和宜看前方查得严,低声安慰贺椿和小阿蒙道:“不用担心,你们暂时充作我的家人跟我进城就可。如果真的不让进,我会让人过来接你们。” 贺椿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等等,跟我离开队伍,不要引起其他人注意,更不要向城卫出示你的身份证明,让福清和其他几名家丁单独进去,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和你走散了。” 丘和宜眼神丕变:“你怀疑有人在城门口查我?” 贺椿:“这是你回家的最后一道关卡,前面都没拦住你,如果我是孙氏,也会想方设法在城门这里抓住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出示你是苏布政使夫人的证明,马上就会有人以冒充的名义把你抓起来。” 丘和宜咬住嘴唇:“可如果我们无法证明身份,也没办法进入广宇城。” 贺椿:“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带你进去。走,先跟我离开队伍。” 难民打扮的丘和宜上前和一名家丁低语了什么。 随后,丘和宜跟随贺椿两人离开队伍,等他们再回来时,已经没有人能看见他们。 到达城门口,贺椿左手抱着小阿蒙,右手牵着丘和宜,身上贴着隐身符,大摇大摆地从城门官面前经过。 丘和宜转头,果然看到福清等家丁被扣住,正有人在询问他们什么。 福清大声嚷嚷说自己是布政使的家丁,他很聪明,没说他送布政使夫人回来,只说他们是去乡下庄子收集瓜果,回来时不巧遇到难民暴乱,货物全部被抢,而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回来。 丘和宜看福清机灵,放心地先一步离开。 等进入城中,贺椿把人拉入一条小巷,见四下无人,就撕下了隐身符。 丘和宜眨眨眼,“能说话了?” 贺椿乐,“当然能。你也不用担心你的家丁,就算有人抓捕他们想要拷问,也关不了几天,等你回到苏府,让人去把那些家丁要回来,那些人还能扣着不给?” 丘和宜也是想到这点才能这么冷静,“那么我们现在是直接回苏府主宅,还是先去布政使官邸?” 贺椿:“我想你心中已经有决定。” 丘和宜确实有决定,但他见到少年那么多奇妙手段和脱身能力,已经习惯性在做什么之前先问一问对方意见。 “那就先去布政使官邸,我不在主宅,外子一般都住在那里。” 小阿蒙看着丘和宜脸上越发浓重的死气,抱住了贺椿的脖子,悄声说:“不能去,会死。” 贺椿立刻阻止丘和宜,“现在情况不明,不如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落脚,我且代替你去官衙探探,如果你夫在,我们再回来通知你过去。如果不在,你也不用过去了。对了,你有没有比较隐秘,除了你,其他人都不知道的落脚处?” 贺椿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他觉得这些大户人家都喜欢狡兔三五窖,丘和宜作为主母,应该也有自己的秘密退路才对。 谁想,丘和宜真有这样的地方。 “我和外子知道要来广宇城后,就开始做一些布置,其中有的他知道我不知道,有的我知道他不知道,我们不是为了防备彼此,而是防备那位老祖宗。”丘和宜叹息,他真心不想用到这些地方,但最后还是用到了。 “不过我们能先去布政使官衙看看吗?我不进去,就在外面等待可不可以?”丘和宜进入广宇城后就有说不出的心焦。 表面看广宇城似乎一切安好,但无论是安置城外难民的手法,还是至今没有出现的迎接人马,都让丘和宜怀疑苏镇青出事了。 如果苏镇青健康并还能掌权,他绝不会让人把手插入城门那边,更不会对难民的安顿拖拉至此。 贺椿考虑一二,“行,但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接近官衙。” “我发誓!”苏镇青太想知道丈夫情况,一点都不想等待。 有苏镇青带路,他们很快找到了布政使官衙。 苏镇青躲到附近小巷中,贺椿抱着小阿蒙过去和门卫套近乎。 贺椿只略略使用精神力就从门卫口中问出一个重要消息:据说布政使苏镇青苏大人在洪灾发生后急怒攻心,加上积劳成疾,竟一病不起,人已被他家人接回主宅休养。目前沛洲主事的是沛洲二把手王大人,王大人就是传说中皇帝派来监视这些封疆大吏的官员之一。 丘和宜双手捏拳,焦急地在小巷中走来走去。 “丘夫人?”一道声音从身后传入耳中。 丘和宜心中一惊,脚步不停,似乎没听到这声试探的呼唤。 “丘夫人,您怎么穿成这样?不是说……”来者似故意没把话说完。 丘和宜回头,一脸莫名其妙,又左右看看,嘀咕了一句:“哪来的夫人?” 来人,一名灰衣家丁目光疑惑地从丘和宜脸上转过,这人是最近长相最像丘夫人的人,但是他的头发是黑色,衣服又这么破烂,要说他真是丘夫人,也太古怪。 灰衣家丁最终对丘和宜尴尬地笑笑,快步离开。 丘和宜看到那家丁身后又跟出两名地痞一样的年轻人,心脏跳得飞快。 看来有人知道他会来布政使官衙,特地在这里布下了人手。 而且对方对他的行为非常了解,竟然猜到他会进入这条巷子。当然,也许对方只是让人在官衙附近不停转悠,看到长得像丘和宜的就上前试探一番。 丘和宜不敢抬头去看不远处的官衙,就怕被人看出什么。 后方,一只麻袋兜头向丘和宜罩下。 丘和宜反应极快,可能对方也没想到一个生过两个孩子且身体不好的中年男人会有这样的反应速度,竟然套了个空,还用力过猛扑了个踉跄。 丘和宜转身看清身后有四人后,不敢恋战,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十一郎,救我!” 宁可错捉不愿放过的地痞们看丘和宜逃跑,立刻叫骂着追上来。 丘和宜现在打扮,喊自己是布政使夫人也不会有人相信,说不定官衙里守株待兔的人还能借此说他冒充官夫人把他抓起来。 而那几个地痞则叫骂着让丘和宜还赌债,路人听到出于对赌鬼的厌恶和对地痞的惧怕,一般也不敢多管闲事。 布政使官衙就在几十步远的地方,几名地痞就这么大叫大喊地追捕一个人,官衙里竟无人出来过问。 丘和宜逃到大街上。 一道身影突然在他身后出现,踢腿,旋身。 “砰!” “砰砰砰!” 数名地痞惨叫着被踹飞出去。 贺椿不等附近人反应过来,抓住丘和宜的胳膊,低喊:“跑!” 丘和宜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一般,周围景象全部成了虚影。 片刻后,贺椿停下。 丘和宜站了一会儿才缓过神。 贺椿张口道:“事情不太妙。”接着,把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丘和宜。 丘和宜一听苏镇青病重,身体一动就要冲向苏家主宅。 贺椿扯住他,“来,深呼吸,一次,两次……很好,平静下来没有?” 丘和宜把自己的嘴唇咬得血红,连眼睛里都出现红丝,“我担心他。我想尽快见到他。” “我知道。但你并不能就这样回去苏府。”贺椿索性把自己在城外听到的一点风声告诉丘和宜:“苏府已经有一个在多日前赶回来为丈夫侍病的正房夫人。明白吗,你在其他人眼中,已经回了苏家。在你夫苏镇青无法出面证明你的身份前,你只要出现就会成为冒名顶替者被抓。” 丘和宜惨笑,“好个孙氏!好一个釜底抽薪!” 他还以为这次回来可以和丈夫解开所有误会,再请能人贺十一郎帮他对付孙氏那老妖婆,如果能找回失踪的孩子更好,以后全家就能好好地生活到老。没想到那老妖婆一环套一环,最终还是对自己亲子下了手。 “我现在该怎么办?”丘和宜任是再聪明,此时也变得六神无主。 贺椿语音中含了安抚的精神力,“首先,我们要找一个安全的落脚地。其次,调查苏府内部情况。然后,有必要并且可能的话,就把苏布政使救出来。” 噗通一声,丘和宜掀摆下跪。 贺椿抱着小阿蒙飞速闪到一边,“丘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请起!” 丘和宜没有起来,“十一郎,我如今没有任何可以报答你的地方,如果你能救出外子,在下这条命,只要你不嫌弃,以后将任你差遣。” “不至于如此。”贺椿当初怎么也没想到蹭个车就被卷入这样一个大麻烦中,不过他既然已经沾手,就不会这么弃之不顾。 话说,他遇事无数,不会也是受到他师父的带霉影响吧? 但好像每次解决这些事件后,他多多少少都会获得一些好处? 所以这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吗? 贺椿放下小阿蒙,拉起丘和宜。 在贺椿和丘和宜说话的工夫,小阿蒙抱着贺椿的大腿,转头看向小巷深处。 “嘎!”那只被他打跑的黑色大乌鸦竟然跟过来了。 小阿蒙记性好,认得出它,这大乌鸦额头比别的乌鸦多了一根竖起来的呆毛。 “噗!”大乌鸦往小阿蒙脚下丢下一只大老鼠,飞到了墙上。 大乌鸦:“嘎!”王啊,这是鄙鸟的敬献,请笑纳。 小阿蒙低头,看着那只被啄得脑浆眼珠都迸裂出来的死老鼠,小眉头一挑:这是挑衅? 贺椿听到动静回头,正好看到小阿蒙一脚踩在死老鼠的肚子上,把死老鼠爆肚了。 贺椿呻吟,果然凶残才是师父的天性! 小阿蒙踩完老鼠,往贺椿大腿上一扑,抱住,抬头,“哥哥,我怕。” 贺椿:“……”师父,节操呢? 第172章 闹鬼 当天, 苏府。 苏府主人苏镇青向来不喜欢丫鬟贴身侍候, 他和丘和宜成亲后,身边更是只有小子和年纪较大的仆妇。 可现在, 两名年轻貌美的丫鬟坐在他的卧室门口,一人低头绣花, 一人打扇纳凉,如不看院子里的护卫和等候吩咐的管事, 那风情配上院子里尽心修剪的花花草草, 竟有种岁月静好后宅美满之感。 卧室内,一名做妇人打扮的美妇端着药碗要给苏镇青喂药, 一姿容华丽的老妇站在美妇身边。还有数名丫鬟立于一边随时等候吩咐。 苏镇青紧闭双唇, 半躺在床上,眼神冰冷又痛苦地瞪向老妇。 老妇看美妇几次都没能把药喂进去,当即冷斥:“没用的东西!他不喝, 你不能灌吗!找喂药壶来,扒开他的嘴往里面倒。” 美妇手轻轻一颤,调羹碰到瓷碗发出碰撞声,“是, 贱妾这就让人去取喂药壶来。” 美妇身后一名丫鬟闻言安静退下, 像是去取喂药壶了。 老妇没有看苏镇青,只对美妇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能帮他拖上半个月也是你的本事,但你问问他,你帮他拖上半月,他可领情?” 老妇冷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无论如何,明早前,我要你和他顺利交合。你已经服下易孕丹,一个月内只要你和男子交合,就有九成以上可能怀孕。你有没有和他发生夫妻之实,有没有怀孕,别人看不出来,却休想瞒过老身!你今晚做不到,我苏家美婢众多,自有人满心欢喜地代替你。如果不是老身和陛下有约定,哼!” 美妇身体微颤,附身跪下:“是,贱妾知道该怎么做了。” 老妇忽然转头向右侧看,右侧墙边有一张小桌,其他什么都没有。 老妇眼中露出疑惑,但她对自己能力自信,见什么都没看到就没再多想,又斥责叮嘱了美妇两句话,期间没对苏镇青说一个字,当着他的面警告完美妇,打开门,走了。 门外,一只大乌鸦停驻在院落的梅树上,对着出来的老妇:“嘎——” 老妇皱眉,口斥:“哪来的不吉利东西,还不给老身滚开!”说完,挥袖就向乌鸦打去。 “嘎——!”大乌鸦似被老妇击中,发出一声极为难听的凄惨叫声,跌跌撞撞地飞走了。 老妇心中不快,对守在门外,看她出来才跟上来的一名管事低声道:“日后别再让老身看见这些东西。” 管事躬腰:“是,老祖宗放心,日后府中绝不会再有这样不吉的东西出现。” 卧室内,美妇使眼色让丫鬟到前后窗看守。 丫鬟向外观察,确定老祖宗已经走远,转头对美妇轻轻点头。 美妇这才吁气从地上站起,重新坐回床前矮墩上,柔声对苏镇青道:“夫君……” 苏镇青目光冷厉,又充满嘲笑。 美妇改口:“老爷,您也听到了,贱妾实在再也拖不下去了。贱妾知道老爷心中只有夫人,尤其如今夫人车队被难民冲散,夫人更是不知去向,正是需要老爷的时候。老爷如果想要尽快找到夫人,继续这么躺下去总是不行。” 苏镇青偏开目光,似乎懒得理睬美妇。 美妇咬唇,眼含泪花,欲落不落,“请老爷扪心自问,自从贱妾被陛下赐与您,贱妾可有做任何对您不利之事?老爷不喜贱妾,十年来,贱妾便一直守在碧螺院,从未做出和夫人争宠一事,从来更是对夫人尊敬有加。如今老祖宗有令在前,如果贱妾不按照老祖宗的命令做事,不但贱妾贱命难以保存,今后也再无其他人敢护住老爷,帮老爷拖延老祖宗的命令。” 美妇声音哀戚,却柔棉入骨,“贱妾如今已经二十六,芳华不再,只求老爷能恩赐一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有一儿傍身,总比贱妾就这么老死碧螺院的好。老爷,贱妾求您了。老祖宗那么盼望您能再有一两个孩儿,连易孕丹这样的宝贝都求来了几枚,就算不是妾身,也会有其他女子,至少妾身不会不顾老爷意愿。” 苏镇青干脆连眼睛都闭上了。 丫鬟也把喂药壶取来了。 美妇见苏镇青如此,眼中泄出一丝怨恨,又很快藏起,只口中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如果……老爷心中实在不愿,贱妾心悦老爷,怎会逼迫。老爷放心,玉莹绝不会给老爷强迫喂药,今晚就让玉莹最后伺候老爷一夜,明晨……” 美妇凄然一笑,让丫鬟把喂药壶放到一边。 小阿蒙似好奇那有着扁扁壶嘴的喂药壶,伸出小手指戳了戳。 站在喂药壶边上的丫鬟忽然变色,她刚才好像看到放在漆盘上的喂药壶略移动了一点位置? 贺椿对小阿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轻轻地把小阿蒙放到地上。 小阿蒙抬头看看他,贺椿坏笑着对他点点头。 小阿蒙明白了,迈着小短腿开始在卧室中随意走动起来。 “啪。”一只笔筒掉到地上。 屋内众女吓了一跳。 美妇回头,不悦地道:“怎么回事?” 一名丫鬟连忙捡起掉到地上的笔筒,心慌意乱地说:“是笔筒突然掉下来……” “呼啦啦。”窗前桌上摆放的纸张突然飞扬而起。 “呀——!”丫鬟们发出惊叫。 美妇腾地站起,眼神惊慌地扫向四周。 苏镇青也重新睁开眼睛,吃力地转头看向出事的地方。 贺椿俯身,贴着苏镇青的耳朵说:“别怕,我是丘先生丘和宜请来帮忙的人,他现在还算安全,因为不放心你,让我先进来看看你。” 苏镇青不愧是能年纪轻轻做到封疆大吏的人,那表情和眼神竟丝毫未动,但他嘴唇张开,做了一个口型:证据。 贺椿为其冷静和周密的思维点赞,低声念出五个字:“谷底,巨树上。” 苏镇青闭了闭眼睛,少年嗓音说的这五个字是只有他和丘和宜知道的夫夫秘密,那是他们第一次交心也是交身之处。 贺椿见苏镇青神情就知道他已经信了九成,又低声跟他说了两句话。 “啪嗒。”桌上一只小不倒翁忽然被什么推倒,在桌上一摇一摆地动起来。 苏镇青突然开口低唤:“紫枫?” 满屋皆惊,那美妇脸色尤其苍白,但表情还算镇定。 紫枫是丘和宜的字,只要是这家的人基本都知道。 像是回应苏镇青的唤声一般,苏镇青的被子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下陷的痕迹,宛如有人在那里坐下般。 “呀啊——!”看到的丫鬟吓得尖叫。 就站在床前的美妇更是吓得往后倒退一步。 “紫枫,是你回来了吗?”苏镇青满含感情地低声呼唤道。 呼——,刚刚被丫鬟关上的窗户莫名打开,一股清风吹入室内。 明明很舒爽的清风,在屋内众女眼中生生变成了阴风。 恰好,院外不知哪里飞来了数只乌鸦,“嘎,嘎”的阴厉叫声,直如地狱鬼音。 第173章 阿蒙师父的完美计划? “夫人回来了!夫人的阴魂回来找老爷了!” 卧室内, 一丫鬟竟吓得浑身发颤, 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 其他丫鬟也瑟瑟发抖,她们都是二夫人的身边人, 二夫人心中有什么打算,瞒得过别人瞒不过她们。 就因为知道, 所以她们才特别害怕丘和宜的鬼魂。 美妇暗恨这些丫鬟胆小没用,虽然她自己也怕得厉害, 但她好歹也是经过宫里调教多年出来的人, 不至于这点镇定都没有,于是她一边默念自己不是害死丘和宜的人, 一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夫人?是、是您回来了吗?” 呼—— 阴风在卧室内回旋。 “啪嚓!”喂药壶落在地上碎成碎片, 里面的药汁淌了满地。 苏镇青适时喊道:“都给我滚出去!出去!” 丫鬟们早就想逃出去,只美妇还站着没动。 呼—— 美妇的头发被风吹得飞起,美妇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捂住了自己的脸,就在刚才她感觉有谁打了她一巴掌。 等美妇放下手,丫鬟们清楚看见美妇娇嫩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五指印,又一起吓得尖叫起来。 忠心的丫鬟更是忙上前拉住美妇就往门外拖, “快走!二夫人您快走!” 卧室门打开, 丫鬟们匆忙往外逃,门外负责看守的两名丫鬟惊讶地道:“姐姐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院子里的护卫也被惊动。 美妇还不想离开,老祖宗也曾命令她,要求老爷房中时刻都要有人看守。 不想走的美妇忽然被一股大力硬推出了卧室门。 “砰!砰!砰!”卧室门窗全都牢牢关闭。 守在院子里的护卫一起奔过来, 有人迅速询问美妇屋内出了什么事,有人用力砸门想要进入卧室。 卧室内,贺椿扔给小阿蒙一张纸符,让他贴到门上,同时快速对丘和宜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可以说了。请不要隐瞒,我知道得越详细,才能知道如何帮你们最好。你也不用担心你家那位老祖宗的手段,我既然敢来,自然有对付她的手法。” “我夫人紫枫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是否已经进城?他……” “他很好,没有受伤,现在就在城里,正想法救你。” 苏镇青心中大定,只要丘和宜没事,他就觉得人生还有无尽希望。 “苏布政使,时间不多。”贺椿提醒他。 苏镇青沉吟,他不认为这少年嗓音真的能对付得了孙氏,但事情已经至此,不靠别人,他将毫无挣扎机会,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门被撞得厉害,时间紧迫,外面护卫很快就会破门而入,苏镇青做下决定就不再犹豫,当下就尽量条理、清晰又快速地说道:“紫枫回去老宅后,我就让刘郎中用针灸之法毁了我传宗接代的可能。我还会有欲望、有反应,但不会再出精。” 因为问话的嗓音是少年男子,苏镇青说得也很直白。 “我母孙氏在我失去两子后一直希望能让我再多生几个孩子,这四年来,她对我使尽各种手段,有几次可能让她成功了,但她一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孙儿。”苏镇青想到丘和宜曾给他送信说曹氏怀孕一事,不由露出冷笑,他都无法出精,又怎么可能让曹氏怀孕? 但苏镇青至今还以为他真的和曹氏发生了什么,对丘和宜仍旧充满愧疚。他没有当场杀死曹氏,而是把曹氏送去老宅,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向丘和宜表达他对他绝无二心。 另一个,则是他曾经和孙氏约定,他不会对孙氏的人动手,孙氏也不准对丘和宜下毒手,所以他无法当场打杀曹氏。可如果丘和宜死了或者重病,那么孙氏送到他身边的任何人,就算怀了他孩子,他照样一刀砍死。丘和宜死,他也不会独活。 “今年,孙氏变得越发急迫,下药、威胁,各种手段尽出。大概她发现了不管找几个女人睡我,都无法怀上我的孩子,就抓走了刘郎中,从他那里得知我无法再出精一事。我以为这种手法无法再复原,但孙氏不知从哪里弄来了治疗术,在半月前也是洪灾发生时,把我迷倒带回府中关押。 这半月来,她一直让郎中想法治疗我,那药汁据说就是恢复我生育能力的关键。我已经被迫服下大部分,还只差一两帖药就能重新出精。而刚才出去的女人就是孙氏准备的验证者。” 苏镇青大概对孙氏是真的没有了子母情,称呼她也是直接以孙氏代替。 贺椿对苏镇青的说话腔调很有好感,只他能说出孙氏找女人“睡”他这几个字,就能看出这人的性格相当豁达。 贺椿笑了笑,问:“孙氏为什么非要让你生孩子?” 苏镇青垂下眼眸,无声冷笑:“练功。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别的。” 贺椿很想问问他师父,是不是有利用血脉后代练功的功法,但他师父…… 小阿蒙贴好符吧嗒吧嗒跑回来,仰头,张开手臂,要他抱抱。 贺椿:“……”把他师父抱起来。 “苏府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全被孙氏控制?”贺椿继续问。 苏镇青停顿了一下,回答:“我不知道。我已经半个月没有走出这间卧室。但我身边的人已经全部消失,按照我和她的约定,她应该不会杀了他们,大概是被关在什么地方了。” 贺椿:“你和她之间有什么约定?” 砰砰砰!卧室门被撞得连连巨响,但那门扇竟纹丝不动。 外面有人不住叫喊:“老爷,老爷您还好吗?老爷!快开门哪!” 爷连动都不能动,开个屁的门!苏镇青转头,他现在四肢无法动弹,也就头部还能动动,他非常惊讶那看起来不是很结实的木门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被撞开。 贺椿看出他的疑惑,却答非所疑道:“等他们想起来还有窗户可以进入时,我们就没时间继续交谈了。” 他带的坚固符不多,找了半天也就找出那么一张。临时画,他也没有那么多修为可供消耗。 苏镇青猜知少年可能对门做了什么手脚,对他的信心稍微上升了一点:“我和孙氏约定,我不自杀,她也不能动我的人。” 这个约定解开不少他心中疑惑。贺椿又问:“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最简单的,我可以把你救出苏府,让你和丘先生团聚,之后你们想做什么,随便你们。” 苏镇青:“有没有更彻底的?” 贺椿故意问他:“你想怎样彻底?” 苏镇青毫不犹豫地说出心中期盼:“和我夫人丘和宜团聚,掌控苏府,恢复布政使权力安顿难民消除天灾后患,找回我失踪的孩儿,彻底解决……孙氏。关键是孙氏,她没了,其他都不是问题。” “你确定?孙氏可是你母亲?” “我确定。”苏镇青不在乎少年会怎么想他,就算认为他没人性不孝都随他,他已经受够孙氏,至于生恩,他自认为早已多倍奉还。甚而如果不是孙氏防备他也甚严,他早已自己出手。 贺椿忽然笑道:“不用紧张。我不是迂腐之人,也不会认为父母生下孩子就对孩子拥有绝对的控制权,相反,任何事情都是互相的。父母慈,儿女孝;儿女敬,父母慈。如果一方做不到,甚至连畜生都不如时,另一方为什么不能反抗?” 苏镇青挑眉,丝毫不掩其惊讶和赞赏之色。世人以愚孝为荣,讲究父母让你死,你不得不死。他以为这世上像他这样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叛逆者不多,没想到这少年竟和他有同样想法。 门外嘈杂声越盛,终于有人想起还有窗户可以进入,不少人跑到窗户那里开始撬窗。 贺椿又加紧问了苏镇青一些事情,见窗户已被人撬下,外面的人正在朝里面看,就做了最后嘱咐:“我等会儿再过来,你先务必保住你自己。他们让你吃药,只要不是毒药,你就吃。这枚符,我放入你的衣服内,贴在胸前,可保证你清心明智,普通那种药物都无法影响你。” 哪种药物,两人心知肚明。苏镇青只看到自己胸前衣襟动了动,都没感觉到有手伸入其中,但他知道他胸前贴身多了一样东西。 “高人,等等!能让我恢复行动吗?”苏镇青嘴皮嗡动,飞快道。 “等晚上。”他现在无法随意吸收负面能量,得等跳操画符时引动功法运行才能把周围负能吸入体内。 护卫翻窗进来,苏镇青感觉身边气息消失。 苏府正屋大堂屋顶。 贺椿抱着小阿蒙立在屋顶上向左边看。来之前,丘和宜给他画了苏府简图,重点指出两边主人的住处。 苏府和一般府邸布局不同,她就像是两户人家强行合并在一起,站在高处就可以清晰看出苏府被分成了左右两栋住宅,且风格和大小也完全不同。 右边的,就是丘和宜告诉他的他们夫夫俩人的地盘,只有三进大小,花园什么也都不大。可能夫夫俩都练武的缘故,花园大多都被改成了练武场。 而左边的宅子不但占地广阔,前后更有六进,最大的花园里还围进了一个小湖泊,到处花团锦簇,假山亭台随处可见,雕梁画栋美不胜收。 两栋住宅中间用围墙相隔,只在第一进的花园里开了门洞,方便两边进出。 外人不知,只当布政使大人府邸豪华,夫夫两人生活奢侈,谁又知道这宅子中另有乾坤? 贺椿决定去摸摸孙氏底细,顺便找找看有没有那两个失踪孩子的痕迹,但并不打算直接干掉孙氏,那是苏镇青的任务。 他可不想他把人家母亲干掉,最后人又想当孝子,反过来要找他报仇。不是他怀疑苏镇青人品,而是以前当小警察的经验——千万不要为了成年陌生人去当杀其家人的凶手,不管那陌生成年人有多可怜。 说来,从换了一具身体到现在,他贺椿还没主动杀过人。 小阿蒙勾住他的脖子,指着左边孙氏的宅子说:“脏。” 能让小阿蒙说脏的地方…… 贺椿目光一沉,抱着小阿蒙轻如鹅毛般飘向孙氏所住院落。 孙氏斜躺在贵妃榻上,手持长烟深深吸了一口。 两名小丫鬟跪在她腿脚两边,给她轻轻按摩捶打。 孙氏最宠信的贴身大管事孙力禀告完,就恭敬地站在贵妃榻前等待孙氏吩咐。 “闹鬼?丘和宜的鬼魂?” “下面人是这么说。” “丘和宜绝对没死。我得到消息,那马车中根本没有人的尸骸,就算马车烧得再厉害,也不可能连人的尸骸都烧没了。不管谁在装神弄鬼,你让人过去查看,别忘了现杀两只黑狗,取黑狗血让人带过去把那间屋子里里外外都泼一遍。” “是。” “泼完了,问我儿想不想换房间,不想就让他继续待着。” “是。” 在门外偷听的贺椿咋舌,这老妇可真毒,五月底的天气,屋中泼满狗血,那气味可想而知。真正是不伤人,却能恶心死人。说起来你还不能说她做得不对不好,苏镇青如果不肯换房间,那也是他自找罪受。 小阿蒙忽然挣扎了下,示意贺椿把他放下。 贺椿奇怪。这可真难得,他家小阿蒙是只要有机会就想窝在他怀里,仗着身小腿短不肯走路。 贺椿放下他,随手拍拍他的头。拍完了才想起来这是他师父! 贺椿望天:这绝不是他的错,谁叫他师父没事封印自己的记忆还把自己变这么小。 哼哼,对,都是思想步入歧途的师父的错! 贺椿不是真蠢,在他看出小阿蒙就是他师父后,就大致推测出他师父变成小阿蒙的原因。无非就是……咳! 他师父绝对失策了,他就算可以重新认识“阿蒙”,但绝不会对一个这么小的娃娃产生父子、兄弟以外的感情。 虽然这样的师父真的好……萌啊! 贺椿低头看脚边小不点,就见小小的阿蒙蹲在地上,很好奇地对着地面戳来戳去,似乎地面下有什么吸引他的好物一般。 那么小小的一团! 贺椿看得心软眼弯,只恨不得把他小小的师父天天揣在怀里宠着捧着。 而就在小阿蒙手指戳来戳去的地面下,也是孙氏卧房的正下方,有一个非常开阔的地下室。 地下室中分五角摆放了五个小鼎炉,正中间还有一个更大的鼎炉。 而正中间最大的鼎炉下方有一个冰池,冰池里隐约冻着两具人体。 忽然,东南角的小鼎炉顶盖被顶开,爬出一只灰黑色的大蜘蛛。 那只大蜘蛛像是感受到什么,在屋中团团乱转。 没多久,正中间的鼎炉盖子也被顶开,一只银色蟾蜍从中跳出。 “呱。”银色蟾蜍出来就想捕捉大蜘蛛。 大蜘蛛动作灵活,下腹弹出一根蛛丝,黏住墙柱,悠然荡开。 银色蟾蜍追上大蜘蛛。 大蜘蛛弹射蛛丝,三两下就爬上了屋顶,屋顶和墙缝都很严实,肉眼看不见任何缝隙,但那是对人类而言。对于蜘蛛,只见它在墙壁上爬了一圈,很快就没入黑暗中不见了。 银色蟾蜍不肯放过主动跑出来的食物,那老太婆训练它,不让它去吃鼎炉里面的东西,但老太婆可没说跑出鼎炉的也不能吃。 蛛有蛛路,蟾蜍也有它出去的办法。 老太婆一直都不知道,它们没有离开这个地下室,不是它们离不开,而是外面食物还没有老太婆供奉得好,而它们在这里接受供养只要付出极小的代价。对比外面的生活艰辛,那当然不如留在这里。不过就算如此,它们也经常溜出去,只是老太婆不知道。 在大蜘蛛和银色蟾蜍跑出鼎炉后,小阿蒙就开始抠地上泥巴,似乎想用自己的两只小肉爪爪把坚硬的地面给挖开一般。 贺椿时刻分心注意他,见此,连忙蹲下身抓住他的手,“宝贝,你干什么呢?” 小阿蒙心里急切,但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只不断指着地面道:“要。” “要什么?”贺椿手碰触地面,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特殊能量。 小阿蒙急,“要!” 贺椿也急,“你到底要什么?”能让他师父这么急着要的东西,肯定不是一般货色。 正当贺椿打算不管会不会惊动屋内孙氏,直接挖个洞看看时,一只灰黑色大蜘蛛从他面前极为荡漾的飘过,它的股后还挂着一根蛛丝。 随后一道银光射出。 贺椿下意识伸手一抓,竟然没有抓到。 “呱!”银色蟾蜍感觉到一点危险,但没有看到敌人,这让它有点迷糊。 贺椿看着那只银色蟾蜍也来了一点兴趣,虽说他现在大部分修为不能用,但以他的速度竟然抓不到一只蟾蜍? 只这点,这蟾蜍就不会是凡品。 “呱!”银色蟾蜍没有找到敌人,留下一道讽刺的叫声,再次扑向大蜘蛛。 “啪唧!”两只小手和一只大手同时伸出。 银色蟾蜍以它的天生机敏躲过看不见的大手捕捉,但前方就是墙壁,它一时没注意,弹起来时用力太过猛烈,竟一下撞在墙壁上。 这一下对于银色蟾蜍来说并不算什么,可是那还有一只狡猾的大蜘蛛。 大蜘蛛平时完全不是银色蟾蜍对手,可这时它趁机偷袭,吐丝缠住了蟾蜍。 小阿蒙就是在这时候再次出手,两只小手啪唧一下盖住了被蛛丝缠住的银色蟾蜍。 “呱!”银色蟾蜍刚想挣扎就被巨大的恐惧包围,蟾蜍吓傻了,被两只小手按着,竟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小阿蒙抓起那只银色蟾蜍,特别兴奋特别欢快地举给贺椿看,“哥哥,吃!” 贺椿嘴角抽搐,可随后脑中一道灵光闪过,贺椿悟了:这不会就是他师父跟他提起过的,能克制嗜灵毒蝎的化灵蟾蜍吧? 好像突然明白了小阿蒙和他落到这个小世界的“真正”原因了呢! 屋内,孙氏听到几声蛙鸣,莫名其妙突然感到心慌。 她一下翻身坐起,张口就命令:“出去看看,哪来的蛙鸣。”同时喝退仆人,走入里间,移开一个瓷墩。 卧室床板翻起,露出一个漆黑的入口。 孙氏进入。 不一会儿,底下就传来孙氏一声怒极大叫。 外面有丫鬟听到声音忙问孙氏出了什么事,孙氏没让丫鬟进来,从地下室跳出,推开挡路的丫鬟,飞奔向门外,同时口中大声质问:“刚才的蛙鸣来源找到了吗?你们看见了什么?” 第174章 丘族的秘密 在屋内丫鬟出来寻找蛙鸣来源时, 贺椿已经把银色蟾蜍先一步塞进了储物袋里。 小阿蒙还很不放心地抬手摸摸他的储物袋, 又说了一遍:“吃。” 贺椿俯下身抱起小阿蒙,脸贴着小孩的脸, 轻轻蹭了蹭,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谢谢。” 小阿蒙小脸蛋红通通, 也回蹭他。 贺椿心情复杂,阿蒙对他的好似乎总是不动声色, 他也不喜欢多说, 只做。 贺椿一时冲动,在小阿蒙耳边呢喃:“师父啊, 其实如果你真的想和我那啥, 也没什么,咱们不说其他,就当两个成年有需要的男人相处呗。” 反正老子早弯了。 可说完没多会儿, 这厮就后悔了,摸摸小阿蒙的耳朵,叨咕:“算了,刚才那句话你当没听见。” 小阿蒙扭过脸看他, 可诚实地道:“听到了。”虽然没听懂。还有师父是谁啊?为什么哥哥经常冲他叫师父? 贺椿龇牙, 捏小朋友的脸蛋,“你说你这么诚实干什么?” 恰孙氏从屋里冲出来。 贺椿在唇边竖起手指。 小阿蒙很机灵地闭上嘴巴,转头去看孙氏。 孙氏看起来并不像近一百三十岁的老人,顶多六十左右的样子。脸上画着合适的妆容,相当雍容华贵。 贺椿在苏镇青卧室里时就观察过孙氏, 发现其身体中确实有能量运转,但也就相当于练气一级的水准。 而根据苏镇青的说法,孙氏在生他之前应该更厉害一些,生育他后,修为大幅下降,之后为维持这点修为似乎付出了莫大努力。 练气一级,急需要灵气修炼,没有灵气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血脉。 贺椿瞬间想到了对付孙氏的最有效方法。 她不是需要灵气吗,他给她就是。 而比起孙氏,他现在更感兴趣的是从孙氏房屋里爬出来的毒物。 如果那银色蟾蜍真的是他师父说的化灵蟾蜍,那么其他毒物呢?是否也很不凡?而孙氏又为什么收集这些毒物?用来练功?怎么练?如何利用? 贺椿目光落到挂在墙壁上爬来爬去似乎在寻找什么的大蜘蛛身上。 在他吸收了不少蜘蛛陨石后,小蜘蛛们曾跟他说过,他已经是蜘蛛中当之无愧的王者,似乎那蜘蛛外形的天外邪魔天生具有震慑同类的本领,凡是比天外邪魔弱的蜘蛛科生物都会在渴望这种能量的同时也臣服其。 贺椿以前从没有直接号令过蜘蛛类生物,全是经由小蜘蛛们帮忙。 现在,他想试一试。 而这只大蜘蛛能感觉到他的能量,应该也不是普通蜘蛛,那么沟通起来应该也更容易一些。 贺椿伸手,一点点靠近大蜘蛛。 那黑色大蜘蛛突然停止爬动,似乎感觉到什么一般,任由贺椿靠近。 贺椿手指碰触到大蜘蛛,同时传递过去一丝精神力,试图与其沟通。 但在他刚碰触到大蜘蛛时,刚才还静悄悄的大蜘蛛突然咬住贺椿的手指,并向他注射毒素。 贺椿身体对蜘蛛之毒完全免疫,他在大蜘蛛自以为得逞之际一把抓住它,捏住。 看来并不是所有蜘蛛都会对他友善呢。 也是,小蜘蛛们似乎是可以变成蜘蛛人的种类后代,算是高智商生物,这从小蜘蛛们还小就能和他沟通这点也能看出。 但普通的蜘蛛,除了修炼成妖的,它们能传达的意思非常简单,也无法像小蜘蛛们一样和他进行人类一样的沟通。这大约也是至今为止,除了小蜘蛛们的种族,就只有蛛蛛对他表示出亲密之意的原因。 为此,在他表示出自己的武力之前,普通蜘蛛会先攻击他,把他当成大补的食物也很正常。 不知道小蜘蛛们是如何让蜘蛛臣服听话? 可惜小蜘蛛们现在都在修炼中,他也不好为此特地叫醒它们,只能自己一点点尝试。 他再次对捏在手指中的大蜘蛛送出精神力,知道普通蜘蛛能理解的内容不多,这次他直接下达命令:“带我去你来的地方。” 大蜘蛛腿脚抖动,下腹分泌出一条丝线。 贺椿心中一动,手指轻触那根蛛丝,一股表示臣服的意念从蛛丝传来。 贺椿把大蜘蛛放到地上,手指上还沾着那根细细的蛛丝。 大蜘蛛身体轻颤,过了会儿开始向孙氏屋中爬动。 贺椿跟着大蜘蛛,带着小阿蒙一起,与命令仆人寻找蛙鸣的孙氏擦肩而过,进入孙氏卧房。 孙氏回头,脸上有疑惑,她好像闻到了陌生的气息?恰好有风拂过,孙氏不再多想。 进入孙氏房屋后,贺椿眼看大蜘蛛在墙壁周围转了一圈,并再次从蛛丝传达来模糊的意念:这里,进去。 贺椿又不是真蜘蛛,怎么可能钻进肉眼都看不见的缝隙里,只好输送精神力表示:“重新找入口,要孙氏平时出入的地方。” 大蜘蛛似乎无法理解孙氏是谁。 贺椿只好又告诉它就是平日供养它们的人。 大蜘蛛这次明白了,很快从外间爬到内室,又爬到床上。 在经过多次磨合和反复询问后,贺椿总算明白进入地下室的机关在哪里,又花了点时间研究如何正确推动瓷墩。 “咔嚓。” 孙氏的床铺床板再次掀开,露出了下面地下室的入口。 外面的孙氏似乎听到动静,或机关触动的同时也通知了她,孙氏一阵风地又冲回了卧室。 看到应该闭合的机关再次打开,孙氏脸色铁青,她小心地扫视室内,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有一丝属于生物的呼吸声。 孙氏到底担心下方地下室有损,喝退在外间询问的下人,一跃进入床铺下的空洞里。 贺椿就站在床铺上看孙氏动作,他刚才没进去,是因为他不但发觉床铺下的空洞不大,不像是藏有秘密的样子,同时下面还有伤人的机关。 孙氏进入空洞,不知她做了什么,空洞裂开,孙氏“掉”了下去。 贺椿抱着小阿蒙以他现在能用的最快速度跟着进入。他猜测开启床板的机关十有八九和孙氏的精神力有关,换了其他人来只会受到机关攻击。 “咔嚓。”几乎在孙氏掉下去的同时,如锯齿般的床板就再度合拢,如果贺椿速度稍微慢一点,不是进不去,就是被机关夹住。 贺椿落入地下室,他还多留了一个心眼,看孙氏特别避开了正对床铺下方的青石,他也飘着没有直接落地,而是跟着孙氏一起,落到了另外一块青砖上。 孙氏转头看,见机关没有触动,又安心了一点。 但无缘无故的蛙鸣声,不该促动的床板机关再次打开,还有她感受到的陌生气息,还是在她心中形成了警惕。 孙氏不动声色地过去把剩下的四个鼎炉的盖子全部掀开。 一阵悉悉索索声,四个鼎炉里各爬出一只毒物,分别是:拇指粗的青蛇,红艳艳的蜈蚣,黑色的蝎子和黄色的土蜂。 四只毒物感觉到孙氏存在,并没有互相攻击。 小阿蒙看到四只毒物,伸出小手指,想要说什么,被贺椿捏住嘴唇。 小阿蒙眼睛瞪大,他似乎觉得捏嘴唇很好玩,也去捏贺椿的嘴唇。 贺椿没有躲闪,任那只小手捏他的嘴唇玩。 小阿蒙捏了几下,竟然把手指伸进贺椿嘴巴里去摸他的牙齿。 贺椿作势要咬他。 小阿蒙咧嘴无声地笑,竟小狗一样扑上来一口咬住贺椿的嘴唇。 贺椿:“……”师父,别以为你变小了,这就不算占我便宜了! 另一边,孙氏发出一声像是摩擦的声音。 四只毒物就如同接受了某种信号般,开始搜寻另一个不属于这里的陌生气息。 但贺椿的隐匿符又岂是那么容易被看破,大蜘蛛是因为感受到了些微的同类气息,并感觉出这股些微气息对它有莫大好处,才会跑到屋外,就是这样,它也没有找到贺椿。 其他四只毒物虽然各有本领,但在感受不到贺椿的情况下,也只能满屋子乱爬乱飞。 贺椿戳戳小阿蒙的腋下。小坏蛋,咬够了没,还敢给我舔上了! 小阿蒙瑟缩一下,差点笑出来。 贺椿挑眉。他师父竟然怕痒?真的假的? 他很想再尝试一下,但场合不适合。 另一边,四只毒物没有找到孙氏示意的敌人,焦躁地正打算互相攻击时,孙氏嘴唇再次发出摩擦声,并点燃鼎炉中的供奉物,吸引毒物们重新回到鼎炉内。 孙氏盖上最后一个盖子,轻轻吐出一口气。 经过四只敏感的毒物排查,她觉得地下室已经安全。 贺椿放下小阿蒙,示意他坐在脚边不要乱动。 贺椿活动了下身体,眼睛微闭,开始凝神画符。这次他要画的是具有幻觉作用的原始符纹。 孙氏过去查看冰池,见冰池里的两具人体还在,放心的同时又发出一声冷哼。 突然!孙氏猛地转头。 随后,孙氏皱纹不多的老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消失的毒物之一的大蜘蛛自己回来了,还主动爬回了鼎炉中。 孙氏过去查看大蜘蛛情况,见大蜘蛛没有什么损伤,忙盖上鼎盖,也同样点燃了供奉物。 五只鼎炉上方飘出青烟,孙氏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陶醉的神情。 “呱!”一道银色身影不知从哪里弹射而出,跳到了最中间的鼎炉上。 孙氏看连最重要的化灵蟾蜍也回来了,当下就手捂心脏,大大喘了口气。 还好,这些折磨人的小祖宗没有丢失,她孙俪人的运道还没有差到极点。 孙氏索性把最中间的鼎炉中的供奉物也点上,打算提前练功。这些供奉物可不易得,她可不想浪费。 孙氏脱光全身衣服,赤裸地在冰池正东一个略微凹陷的冰盘里盘膝坐下,按下某个机关。 冰池下方,两根有着尖锐针头一般的管子慢慢旋转而出,无声地插入冰池下方的两具人体中。 不一会儿,那凹陷的冰盘里就被血液盛满。 鼎炉上飘浮的青烟也在此时变色,毒物们受到供奉,也会给予回馈。青色、黑色、红色、黄色、金色和银白色,六种颜色的雾气交织到一起,如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般,一点点向孙氏所坐的冰盘集中。 冰盘中的血液受到六色雾气影响,竟也化作血色雾气,和其他雾气一起在孙氏吐纳间被孙氏吸收入体内。 孙氏眉头微微一动。 不知是不是到了火候,还是六种毒物的回馈物又高了一级,她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她久未感受过的灵气。 孙氏狂喜,强自按捺心神,全神贯注去吸收这难得的灵气。 至于灵气到底是从何而来,管它呢!先吸收再说! 那一丝灵气虽然少,但源源不断,孙氏越来越沉迷其中。 “这是什么练功法?” “嗯?” “银色蟾蜍不见,你为什么那么焦急?” “我当然急!那可是我练功的关键,我付出多大代价才找来这传说中的化灵蟾蜍。” “哦?它对你有什么功效?” 孙氏心想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心魔,怎么练功好好的会有人跟她说话。 孙氏看不到跟她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心焦要如何解除心魔。她以前哪怕修炼到练气三重境界,也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心魔,此时心魔突现,她哪知道怎么解决。 就在此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她脑海,像是当初领她进入先天境界的师尊。 孙氏心恨,如果不是这为老不尊的老色魔拿她当鼎炉练功,她何至于以那么好的资质只修炼到练气三重! 不过最后那老色魔也不得好死,被她想了方法弄得走火入魔自毁了。只可惜,她没能把那老色魔一身修为再吸回来。 而她之所以会冒险杀死那老魔头,就是因为她从老色魔的收藏中找到了如今的练功之法,而这个练功法的关键物之一化灵蟾蜍,老魔头已经弄到手,只是老魔头大概年纪太大,生育功能已经丧失,找了那么多女人,连一个都没能为他生出孩子。 等等,既然是老色魔的收藏,那么他应该知道如何解决这突然而来的心魔吧? 那声音告诉她,心魔就是她人生中目前碰到的最头疼最痛苦之事,想要破除心魔,就要直面那些事。 孙氏深以为然。而目前她痛苦的事,不就是消失的青春年华和即将结束的寿命吗? “那个不孝子!老娘最多还有两三年好活,他不想着好好孝敬我,竟然还敢忤逆我!如果不是他的血液还有用处,如果不是指望他还能生育,我早杀了那个逆子!” 孙氏怒斥,脸因为忿恨而扭曲。 她得到的这个功法,五毒一灵缺一不可,尤其是最中间的灵物化灵蟾蜍和她的亲生血脉,当年她得到这功法后就毅然放弃她当时修炼的功法,回到家乡迅速嫁人成亲。 可事情一开始就出了岔子,本应该是女儿的变成了儿子,想要再生一个女儿,却发现自己在迅速衰老,而她的功力也在一夜间消失大半,更糟糕的是她丈夫发现她的目的竟然想联合老宅那边休妻,她一怒之下不小心把其打伤,那没用的东西撑了没几天竟就这么死了。 虽然没用,但这丈夫却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鼎炉,灵根与她相生相合,她倒是想在男人死后另外再找一个,可身体条件恰好的人选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找到? 无奈,她只能一边用儿子练功,一边试图寻找另一个和她灵根相合的人,可不知是不是她修为衰退、身体也迅速苍老的缘故,她虽然又设法找到了一人,并暗中藏起来与其交合,但她一直没能再有身孕。 无奈,她只得退而求其次,希望儿子能快点结婚生女。 为了能更好的吸收,与她相近的血脉和她儿子结合是最好的,可她儿子苏镇青天生顽劣,不但逃家,还敢不经过她同意就在外头随便找了个人成婚。 那人还是男子,是丘族! 如果不是那丘和宜在嫁给她儿子后迅速就生了孩子,她一定派人结果了他。 偏偏他儿子像知道她想什么一样,在送回她送去的女人的同时还让人带话,说他和丘和宜同生共死。 孙氏现在全靠儿子和他日后的血脉练功并维持生命,哪能让他就这么死掉,只能忍耐。 那时她以为男人嘛,都是图一时新鲜,等过两年,她儿子对丘和宜厌了,她再送几个女人过去生孩子也来得及。 哪想到她儿子竟然是个长情又专情的种儿,直到皇帝忌惮镇北王的势力,把其左膀右臂的苏镇青强行从边关调回,他房中也没有除了丘和宜以外的第二个人。 再后来,她暗中找到皇帝,施展了一些手段,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表示她会帮助皇帝让儿子站到他这边,同时还帮其想了个办法摧毁镇北王的身体健康,并半推半就让皇帝派了一个奸细也是良妾的女子进入苏家。 可她儿子完全不为美色所动,无论她和那良妾施尽手段,他也从不让那女人近他身边一步。 她儿子甚至还威胁她,以留在苏府乖乖给她供血练功为代价,逼她立誓和他做下互不伤害身边人的约定,尤其不能杀死丘和宜。 眼看她儿子除了丘和宜不要任何人,她也没办法,只能找来易孕丹暗中让当时已经不适合怀孕的丘和宜服下,愣让他又生了一个孩子。 谁想,那又是一个儿子! 在别人家,如果有两个嫡子,那怎么都是一件大好事,可对她来说,她最期盼的是孙女儿,而且最好能多几个。 那次生子后,丘和宜的身体也被摧垮,连和她儿子行房事都有点有心无力。 而苏镇青正值壮年,又欲望强烈,她以为她儿子得不到满足,怎么也会偷腥。他不喜欢皇帝赐的良妾,她就给他安排了其他众多美人。 可是!那该死的丘和宜也不知哪来的魅力,都人老色衰、承欢不能了,他还能紧紧抓住他儿子的心! 孙氏甚至一度怀疑丘和宜对她儿子施了什么手段,才让他如此死心塌地。 可她调查来调查去也没发现异样,最后只能猜测是不是丘族的男子有什么特别媚功,于是她又去调查丘族,结果这一调查,让她发现了一件已经被隐藏的秘事。 “是什么事?”那声音问她。 此时,孙氏已经把这声音当作她自己生成的心魔,并没有特别在意,反而为了尽快破解心魔,把她知道的全都说了。 “丘族血脉可以用于修炼,他们天生体内含有一丝先天混沌之气,哪怕破身和生育后也仍旧存在,这也是丘族人不易老和他们男女皆可生育的原因。”孙氏又是妒忌又是喜悦。 “而两百多年前当时的乾越帝下令捕捉丘族,就是为此,而不是因为有丘族人刺杀他。那位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丘族的秘密,就想利用某种阵法收集丘族人体内先天混沌之气,好让他成仙得道。可惜那皇帝也是个傻的,给他贡献方法的人既然知道丘族人可以帮助自己修炼,怎么可能把收集来的先天之气白送给皇帝,那敬献方法的道士最后耍了乾越帝,带着他收集到的先天之气跑了。 最后乾越帝被那老道活生生气死,他弟弟青岚帝继位。据说当时有一个大能知道了此事,插手警告乾越帝,乾越帝会死亡也跟那位大能有关。后来那位大能又传出他和他的门派将庇护丘族人的消息,之后继位的青岚帝也受到丘族人魅惑,取消了捕捉丘族人的命令,还给他们平反,丘族人这才没有种族灭绝。 可惜的是,丘族人自那之后就数量大减,更多的还逃向海外,剩下的一些也全都染发隐藏踪迹,不敢让人知道自己是丘族,更不敢与他族人生育。我那不孝子也算运气好,竟然能得一丘族人为妻,还让对方亲身生育。”孙氏满脸得意,但想到那不听话的儿子,表情又扭曲了。 孙氏继续说道:“青岚帝因为爱重那个丘族妃子,就没把这个秘密流传下来。可青岚帝不知道,乾越帝身边有一个太监,那太监也知道这个秘密,在乾越帝死后,那太监就从宫中消失。 十年前,那太监后人突然出现,把这个消息献给当今皇帝以做佞进。 可是没有了那个收集先天之气的阵法,当今皇帝就是知道这个秘密也没用,只悄悄收了一个丘族人做妃子。” 孙氏说到这里发出冷笑:“那皇帝小儿大概是自己没办法,见我是传说中的修者,又有一个丘族人儿媳和两个丘族孙儿,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我,九成九是想让我找出利用丘族血脉练功延长寿命的方法。” “那么你知道如何利用丘族人的方法了吗?” 孙氏撇嘴:“我又不擅长阵法,更不懂如何提炼那一丝先天之气。不过幸好两个流有丘族血脉的小儿是我亲孙子,以前我嫌弃他们不是孙女,先天阴气不足,练功效果不会很好,但知道他们体内有一丝先天混沌之气,就算我不知道吸收方法,利用他们的精血修炼,多少也应该有些用处。”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让人抓捕丘和宜?” 孙氏一脸理所当然地道:“我想把他当作供奉物喂给五毒一灵,看能否让它们的反馈物品质升级。我寿命即将到尽头,可我还需要两个小鬼给我继续提供精血,就只能拿丘和宜尝试。” 到此,贺椿想知道的事情已经全部知道,对于这个自私自利妄为人母的恶毒老太婆,他都不愿脏了自己的手,直接放出五毒。 第175章 孙氏的噩梦 孙氏眼皮抖了抖, 终于睁开。 看到帐子顶熟悉的花纹, 孙氏立刻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噩梦。 梦中, 她竟然梦到正在练功的自己被五毒攻击,它们爬到自己身上, 吸取自己的修为和精血,更可怕的是她因为被突然刺激又要抵抗五毒侵犯, 导致走火入魔, 身体异变,不但头发大把大把的掉, 身体也如撒了气的肺泡般迅速干瘪衰老。 之后呢, 孙氏捂住胸口,想吐,又想剖开自己的身体。 噩梦最后, 她似乎隐约记得五毒分别从她的嘴巴等孔穴中爬进了她的身体里。 不可能!这是梦!如果被那些毒虫爬进身体,她现在怎么可能还活着? 孙氏想要抬起手掌验看,可抬了几次,她都不敢去看个清楚。 丫鬟们听到动静, 进来侍候孙氏起床。自从昨日下午孙氏进入里屋后, 没再让人侍候,也没让人进去,直到今晨才有些微动静。 但丫鬟们早已习惯孙氏的奇异行为,甚至不少丫鬟仆妇暗地里猜测孙氏之所以一百多岁还能如此康健,肯定是暗中做了什么事情, 而这些事情显然不宜让人知道。而不能让人知道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总之不会是好事。 据说有的得罪孙氏和让孙氏不喜的仆人会莫名失踪,至于失踪后去了哪里,众人皆都沉默不敢多做猜测。加上孙氏手段非凡,苏府下人们就没有不害怕孙氏的,对于孙氏一切行径也就更加不敢嚼嘴皮。 孙氏听到丫鬟进来,自然转头看向外侧。 大丫鬟撩起床帐,露出睡在里面的孙氏。 突然,手捧铜盆的丫鬟惊叫一声,“哐当”竟把铜盆打翻,随后就吓得跪在地上。 孙氏大怒,正要怒喝让人把这丫鬟带下去重新教规矩,平日给她梳头、穿衣的两名丫鬟也看着她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恐。大丫鬟则抓住帐子,捂住嘴巴,想叫又不敢叫。 孙氏刚从噩梦中醒来,心情正烦躁,看丫鬟们这样,更是无名火爆升,当下一个耳光就抽了过去。 可是预想中的皮肉击打声没有响起,只丫鬟们的神情变得更加恐惧。 孙氏也在这时察觉不对,她的功力呢?为什么刚才没有扇出掌风? “老、老……祖宗……”她的贴身大丫鬟胆子最大,上前一步,抬起手臂,似乎想要做什么,但又被孙氏的积威吓回,只不住叫着老祖宗三个字。 “怎么了!”孙氏怒。她想坐起身,却发现身体无力。 孙氏自然伸手,让丫鬟搀扶她起来。 大丫鬟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扶住她。 孙氏心中郁气,只觉胸口憋闷,一声咳嗽,吐出一口老浓痰。因为没来得及伸头,丫鬟们也没反应过来捧上痰盂,那口浓痰竟吐到了床沿的被子上。 孙氏自己看着那口浓痰都觉得恶心,更何况侍候的丫鬟们。 “你们都是怎么了!一个个怎么见了鬼似的!”孙氏怒拍床铺,不敢直视自己的身体变化。 也许她已经感觉到了,甚至看到了,但她不愿相信,还想继续自欺欺人。 丫鬟们被这一声怒叱惊醒,忙活了过来般,清理浓痰的清理浓痰,扶持孙氏起来的忙去搀扶她。 孙氏往日轻盈的身体今日却变得沉重无比,每一个动作都让她费尽体力。 孙氏不敢去看被丫鬟们搀扶的手臂和手掌,哪怕她的眼角余光已经扫到。 她甚至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她还在做噩梦,她的噩梦还没有醒来。 等丫鬟们给孙氏好不容易换好衣服、穿好鞋,给她梳头化妆的丫鬟颤抖着引着她前往梳妆台坐下。 孙氏看着越来越近的梳妆台,竟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可是她最终还是在梳妆台前坐下。 丫鬟咬着嘴唇含着泪、怕得不得了地揭开铜镜上的红布。 “……!!!” 明明孙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侍候的丫鬟们却觉得都听到了刺耳可怕的长长尖叫声。 丫鬟们一起在孙氏身后跪下。 孙氏死死盯住镜中如老妖婆一般的可怕面容,不肯承认这就是她。 昨日,她还看起来顶多六十,而且还是保养非常好的贵妇人。 今天,镜中的老女人头发几乎落光,干皱的头皮上还只剩下几缕乱糟糟的白发。一张老脸更是布满皱纹和老年斑,两只眼睛浑浊得宛如馊水,眼袋耷拉得像是两块死皮。 孙氏张嘴,她原本有满口雪白健全的牙齿,现在,则只剩下两三颗牙在她嘴中摇摇欲坠,她健康红润的牙龈也全部萎缩,露出难看且变成紫黑色的牙床。 而且大约是还没有洗漱过的缘故,她的嘴巴里冒出一股隔夜的腐败臭味,她不用哈气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孙氏想要立刻起身去看地下室内的情况,可刚站起又慢慢坐下。 她不敢去看,她怕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而不是噩梦。 丫鬟们怕到了极点,没一个敢开口发出声音。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噪杂声,似乎有许多人正在向这边走来。 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门前停下,有人喘着粗气在外面禀告:“老祖,您起了吗?不好了,出事了!大爷他能起身了,不但把您派去的人都抓了起来,还带着大夫人过来找您了!说是、说是……” “大夫人?”孙氏猛地抬头,可能动作过猛,竟让她产生一股眩晕感,“你说的大夫人是谁?” 孙氏贴身大管事也是她面首忙回答:“就是、就是丘氏。” 孙氏发出难听的笑声,不知是气急了还是让她震惊的事太多,她竟然还能冷静地对外面说:“你说失踪的丘和宜走过严兵把守的城门,越过被护卫看守的苏府大门,还没让我得到任何消息,就这么回到了苏府、回到了我儿身边?” 孙氏这才发现她的声音也变得像老鸨一样难听。 大管事:“……是。” “那些看门的护卫都瞎眼了吗?” 大管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没说话。 孙氏目光慢慢落到自己布满黑色斑痕且干枯如老枝的可怕双手上,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下的狠厉疯狂,“你们不会以冒充的名义把丘氏拿下!” 大管事在门外头冒冷汗地说:“小的是想这么做。可是、可是大爷说大夫人早就回府,一直就在他身边,大家都知道的事,连您也晓得,怎么会今天就突然说大夫人是被人冒充的。大爷为此很生气,还把上前要抓住大夫人的人以以下犯上的名义全部控制了起来。” “好你个苏镇青!”孙氏的笑声越发刺耳,“竟用我的借口当作漏洞来对付我!” 孙氏笑声一收,厉骂道:“你们都是废物吗?他身边的人都已经给我清理干净,他哪来的人手对付你们!” 大管事也想不通,他的冷汗也流得更厉害,“小的得到消息赶过去时,看到……被您下令抓捕关到地牢里的大爷的人手全都又回到了大爷身边,现在大爷就是带着他们过来了!” “他带人来干什么?”孙氏心脏收紧,已经越来越不敢确定这还是在梦中。 大管事牙齿打颤:“大爷说他带人……来除魔。” 片刻后,孙氏外房门打开,数名丫鬟簇拥着一名…… 门外的仆人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大管事瞪视着站在门口老得不能再老、佝偻着身体、宛如怪物一般的老太婆,表情如见鬼魅。不,比这更甚! 大管事嘴唇抖动,以前侍候那个看起来六十左右的老太婆,闭闭眼睛也就忍过去了,可现在这个……大管事只要一想到他要在床上对这老太婆做什么事,一股恶心就涌上了喉咙。 孙氏目光浑浊又毒辣,面对惊恐又难掩厌恶之情的面首大管事发出刺耳的怪笑声。 如果这时她还能使出功力,她一定会一掌拍死眼前这个玩意! 大管事冷汗湿透了衣衫,他对孙氏的恐惧早就根深蒂固,哪怕她现在变成这样一副一巴掌就能打死的苍老衰弱模样,也不敢对她有丝毫不敬。 眼看孙氏目光如渗了毒般,大管事总算想起来,吼叫一般大声道:“启禀老祖!大爷不但把大夫人带来了,还请了苏家主支的现任家主和众位族中长老过来!” 花开两枝,另表一头。 昨日下午,孙氏的贴身大管事带人拎了一桶狗血过来,当着不能动弹的苏镇青的面,把狗血泼得满屋都是,就连苏镇青的床铺都多多少少沾染了一点。 而那位大管事仗着孙氏宠爱,冲着苏镇青皮笑肉不笑说这都是老祖宗的吩咐,又假惺惺地问他要不要换个房间。 苏镇青看室内他和丘和宜的记忆和爱物大多遭了殃,心里恨得要死,可孙氏不知是不是到了特别紧要的关头,这段时间来完全和他撕破脸皮,所有行为都透出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紧迫感,再也不像之前还多少跟他维持一个表面的母子假象。 不等苏镇青开口,大管事就自作主张地大声说道:“老祖宗说了,她老人家疼爱孩子,如大爷不想换房间,那就不换。” 说完,大管事就带着一干下人撤离苏镇青卧室。 二夫人玉莹在大管事离开后不久,收到大管事警告,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冒着得罪鬼魂的危险,再次跑来,一来就一脸焦急地呼唤下人要给苏镇青换房间。 苏镇青拒绝了。不就是味道难闻一点,蚊虫苍蝇多一点,他又不是没待过更糟糕的环境。 苏镇青不肯换房间,二夫人看苏镇青如此固执,也只能忍住心中厌恶,叫了一堆丫鬟壮妇守在屋中,又把所有门窗打开,手中握着念珠,身上配饰全部换成金银饰品,愣是在房间里坐了一个时辰。 期间,二夫人又给苏镇青用喂药壶强行喂了恢复生育能力的药汁。 这次苏镇青没怎么挣扎,他想挣扎也挣扎不起来。他母亲孙氏嫌他前几日闹得太厉害,喂药也要让人按住他,从昨日开始就索性用药让他身体不能动弹。 如此长时间麻痹身体知觉的药物对人肯定没什么好处,而孙氏能对他用这种药,显然也是不打算再指望他。大概等他造出孩子,他也可以“病逝”了。 二夫人见苏镇青喝下药,按照那位老祖宗的指示,在屋中点燃了催情香,为保证效果,这被称为温婉贤淑的女人亲自掰开苏镇青的嘴巴,往他嘴里又倒了不少有催情作用的药酒。 跟老祖宗一样,虽然目的不同,但她也只想要一个孩子傍身,对于心完全在大夫人身上的苏镇青,她就算曾经对他有些朦胧的感情,也消磨完了。 而老祖宗却答应她,只要她能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她都会被升为正妻。虽然妾升妻名头不好听,但她是当今皇帝亲赐,身份不同,在苏府大夫人“病逝”又有“遗言相托”的情况下,这些都可以操作。 然后二夫人就开始等待效果,今天只是试验,看苏镇青能不能出精,如果能,最好。如果不能,明天还会继续灌药。 很快,药效在苏镇青身上产生作用,但就在苏镇青感到气血沸腾时,他心口处突然传来一股清凉的气息,把他身体中的燥热全部压下。 过了一会儿,苏镇青接连放了几个很响很臭的屁。 二夫人玉莹被臭得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再看苏镇青下半身毫无反应,心中又羞又气。 天气炎热,房中气味也越发难闻,哪怕有丫鬟在那里拼命打扇驱赶蚊蝇都无法阻止更多的蚊蝇飞进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就算没了生育能力,也不至于连男人都做不成了吧?该不会大夫人就是受不了您的无力才会要搬回老宅,好图个眼不见心不烦?” 二夫人装贤淑装了近十年,眼看这府中最高权力者已经打算放弃这个儿子,而她也一直无法夺得对方宠爱,再加上被老祖宗逼迫的焦急和对屋中恶臭的极端厌恶,这位贤淑的面孔终于也撕了下来,不要了。 苏镇青听着二夫人各种讽刺,一个字都没回,甚至连看都没看对方。 对于夫妻来说,什么样的伤害最可怕,大概就是漠视加无视了。 二夫人忍受苏镇青十年,今天终于再也忍不下去。 她把丫鬟仆妇全部赶出去,低头对苏镇青冷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愿意这样吗?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被皇上亲自赐给你,你就算不珍惜,也不能这么糟践我!十年,整整十年啊,我从十七岁独守空闺到二十七岁,你还狠心让我代替丘和宜去侍候你那个可怕的老娘。苏镇青,你够狠!这些都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一个孩子,你欠我一个人生!但凡你还有一点良心,那就给我留一个孩子。否则你死,我都不会原谅你!” 苏镇青终于看向这位二夫人,也终于对她开口,但一开口就差点把这位二夫人气死:“你是在说笑话吗?我苏某不需要你的原谅,你也不配,就跟我从没求你成为我的妾一样。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问过你,说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助你假死离府,赠你金银,让你嫁个好人,好好过一辈子。可当时你非要选择留在苏府,这怪我?” 二夫人紧紧绞住手帕,张口欲反驳。 苏镇青眼露鄙视:“不要用皇帝做借口,没了你,他还可以另外再赐美人给我。是你自己看不清,非要妄想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我是让你去侍候孙氏,但那是在尔三番五次暗中给我夫人下绊子,更想毒害我的长子后!你自以为自己做得隐秘,但这府中,除了隔壁我管不着,我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发生什么事,我苏镇青还不至于弄不清楚。” 二夫人脸上血色尽褪,“你……一直都知道?”这时否认已经没有意思。 苏镇青淡淡道:“不但我知道,我夫人也知道。我们曾经给过你多次机会,如果你真的安心待在后院,我们养着你也没什么。紫枫还跟我说过,你接受过皇宫调教,是很好的管家人才,如果你人不错,就让你顶着二夫人的名头帮他打理家事,等将来你看上谁就想办法给你换个身份,让你风风光光出嫁,而如果你想留下,我们就给你养老。 这些我们都曾明示过你。是你自己放弃走阳光道,非要跑去巴结孙氏,既然你那么喜欢在孙氏面前尽孝,又那么听她话,我自然只有成全你。” 二夫人双腿发软,往后倒退一步,但她嘴中却不肯示弱,厉色道:“我玉莹不需要你们同情,也不需要你们的施舍!凭什么你们说让我嫁给别人我就要嫁给别人!当初皇上明明把我赐给了你,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 二夫人泪流满面。 苏镇青见这女人彻底钻了牛角尖,也懒得再理睬她:随你怎么想去吧。 二夫人最终离开了,大约是想最后挽回一局,走到门口时,她回首说:“你就算和丘氏的感情再好又怎样,如今他死在外面,尸骨无存,而你……也只能指望我给你收尸了。这就是你们对不起我的报应!” 苏镇青:“操!给我滚!” 二夫人自以为胜利的惨笑离去。 “有病!”苏镇青躺在床上大大翻了个白眼。 属于少年的笑声突兀地冒出来,“如果这女人知道丘先生安然无恙,而你也会很快痊愈,孙氏也即将倒台,不知她会是什么表情?” “反正不会去死。”苏镇青有点吊儿郎当地说道:“那女人在孙氏手底下熬了十年,之前又一直待在皇宫侍候人,不说心性多强硬,自欺欺人的本领绝对很高。你说孙氏即将倒台是什么意思?你想到办法对付她了?” 贺椿对苏镇青这个调调莫名感到亲切,这位曾经的大将、现今的封疆大吏,私下似乎军痞味很浓。 “是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们彻底解决她。” 贺椿话没说完,又一个声音冒出:“苏镇青,你才有病吧,家里那么多好房间不住,非要待在这里穷受罪,你是找虐呢还是找我骂呢!快叫人给你换房间,屋里的苍蝇多得都能把你抬起来了!” 苏镇青在听到熟悉嗓音的瞬间,整个人就陷入了狂喜中,他总算还知道不能叫出来,只瞪大眼睛满屋子寻找。 “紫枫!”苏镇青小声叫,虽然那少年说丘和宜没事,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就怕他夫人明明重伤却叫人来骗他说无事。 而此时听丘和宜的声音,没有一丝衰弱,相反还精神得很。 贺椿揭下丘和宜身上的纸符。 丘和宜就站在床边,对着睁大眼睛到处寻找他的爱人微微一笑,很自然地坐到床边,伸手抚摸他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你啊,看看你又把自己照顾成什么样了?” 苏镇青眼睛唰地泛红,嘴中却轻佻地道:“……哎呀,夫人,才三个月不见,你怎么看起来年轻许多?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返老还童了,还是我在做梦呢?” 丘和宜忍笑不住,随手在苏镇青额头上拍了一下,“尽胡说八道。” 说完又摸摸自己的脸,有点喜悦也有点小羞涩地问:“真年轻了?” 苏镇青就脑袋能动,拼命点头,嘴中还低声哀嚎:“夫人,你重新变得如此年轻俊美,不会嫌弃为夫年老色衰吧?呜呜,之前碧螺院那个还嘲笑为夫立不起来,说夫人就是嫌弃我有心无力才会离开我。夫人啊……” “闭嘴!”丘和宜羞得脸红,这个老兵痞子,平常和他单独在一起没个正经就算了,如今还有外人在场就敢这样,真是、真是……好久没揍他,皮痒了! 贺椿看他们夫夫刚一见面就“目中无人”,不由也想笑。再想想之前离开的那位二夫人,那女人是有多傻,非要插足到这对夫夫当中? 可是贺椿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总是有些人莫名其妙地非要做第三者,人家情意越坚定,他就越要破坏人家家庭。 想到这里,他忽然打了个冷颤,总觉得不祥感更浓郁了。而他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之前感觉到的大危险,孙氏也不难解决,他还从中得到了莫大好处,那么是不是这个危险并不是应在苏家身上? 小阿蒙在他脚边小大人一样点点头,挥拳头:“坏人,揍他。” 贺椿愣,随后才发现他刚才把自己心里嘀咕的话真嘀咕出来了。 苏、丘二人也听到两人说话声,一起转头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 贺椿顺手把自己和小阿蒙身上的符也揭掉,对两人道:“咳,两位好,那个……我们先把眼前的麻烦都解决了再说其他?” 丘和宜起身,非常认真地说:“当然。但凭十一郎吩咐!” 苏镇青看自家夫人对一个毛头小子如此郑重其事,哪怕知道贺椿不凡,也忍不住有点吃味。 丘和宜很想询问贺椿有没有查出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贺椿之前一路急着带他回来,很多事都没跟他交代。 贺椿看他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但他没立刻说出两个孩子的事情。 如今那地下室孙氏已经进不去,两个孩子的安全暂时无虞,如果他现在说出,这两位肯定先想着救孩子,只怕行动就没那么冷静。再说那个冰池安全融化也需要时间,而那两个孩子能否复原也需要一点特殊的东西。 贺椿故意避开了丘和宜的眼睛。 之后,三人做了一番简单商议。 苏镇青宁委屈自己也不肯委屈自家夫人,听说要让丘和宜冒充他一段时间,立刻扯着嗓子叫让人给他换房间。 外面侍候的下人在老祖宗没有其他指令时,也不敢太搓磨这位,听苏镇青要求换房间,立刻就给他换了,房间也早就准备好。 换了房间后,苏镇青把所有仆人都赶出房屋。 贺椿帮其解决了四肢不能动弹的问题,继而让丘和宜留下躺在床上假装苏镇青。 苏镇青厚脸皮地笑:“小兄弟,你看……” 贺椿懂他的意思,不用他说,他也会给丘和宜准备,当场塞了三张符给丘和宜,一张防护符,一张迷惑符,一张攻击符。 时间紧迫,贺椿带着苏镇青离开苏府,先去找苏氏在广宇城的主支,请苏氏主支的家主和几位长老出面。 再接着,苏镇青联系到自己在府外安排的人手,把他们直接安排到苏府附近,只等内部信号一出,就冲进苏府。 当晚,贺椿又在苏镇青指点下,找到孙氏关人的地牢,悄悄放出了被抓的苏镇青的家丁仆妇等。 夜间,这批人手在贺椿帮助下,悄无声息地控制了苏镇青这边的府邸,又把外面的人手放了进来。 于是,等到早上时,苏镇青这边的三进府邸已经全部被他控制在手中,凡是孙氏那边的人都被他捆绑起来。 清晨,苏氏主支的人赶到,苏镇青让人大开府门迎客,做足声势。势必要让附近府邸的人都知道苏氏主支家主和长老们前来苏府的事情,苏镇青还让人隐约传出苏府要除魔的事情。 这番动静太大,苏家上上下下全被惊动。 住在碧螺院的二夫人玉莹也被人请出院子。 二夫人看请她的是被老祖宗囚禁的二管家,不由愣住,忙让丫鬟询问他是怎么回事。 那位二管家什么都没说,只让二夫人赶紧去老祖宗那边。 二夫人以为是老祖宗吩咐,不敢怠慢,忙带丫鬟赶了过去。 等从小路赶到老祖宗所住院落,二夫人刚刚跨进院中,第一眼就看到了从院落正门进来的丘和宜。 丘和宜站在苏镇青旁边,两人并肩而立,彼此互视时,任谁都能看出两人眼中满满的情意。 二夫人心中生出荒谬不信之感。同时,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阳光太好,还是她昨晚没休息好,她看到这个传言已经死在难民闹事中的大夫人貌似竟比离开主宅时还年轻了许多,那姿容、那身体也俊俏挺拔得绝不像是久病缠身的样子,只那熟悉的神情还和过去一样。 这怎么可能!? 二夫人捂住额头,气急攻心下,身体一软,抓住身边丫鬟才没有难看的跌倒。 第176章 魔界能源 除了二夫人, 不少人见到丘和宜都有种见鬼之感。 虽然外面传言大夫人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回府, 但内部的人都知道那是老祖宗故意传出去的假消息,真实是大夫人失踪甚或已经死在外面。 有些人是这四年内新进府邸的, 知道那站在苏府主人身边的男子就是大夫人后,不由相当惊讶。大夫人竟如此年轻? 而四年前见过丘和宜的苏府老人在看到如今的丘和宜后, 那份惊讶就更不用说了。四年前,大夫人离府时形容憔悴, 满脸愁容, 眼角和嘴角都已有明显的皱纹,眉间更形成了深刻的川字纹。可现在?! 要说在场最气最惊讶的人, 还不是差点气晕的二夫人, 而是一夜变成老妖怪的孙氏。 自己有多么老丑,对方就显得有多么年轻俊美。 这怎么可能?! 孙氏死死盯住对面走来的丘和宜,连儿子都不注意了, 一个劲想他怎么没死、怎么还变得年轻了。 尤其是后一点,孙氏简直想掐着丘和宜的脖子问出他变年轻的秘密。 苏镇青和丘和宜看到孙氏也相当惊讶。 贺椿可没跟他们说这点。 如果不是孙氏那双让他们永远无法忘记的恶毒眼神和她的神情,他们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老妖婆一样的苍老者是那个每日都把自己保养得恨不得跟少女一样的孙氏。 跟来的苏氏家主和长老们更是直接发出惊叫。 其中一名长老吓得指着孙氏喊:“你是谁?” 一张张惊讶、厌恶的面孔,一个个看起来都比她年轻好看, 就是那最老的长老的老褶子脸看起来都比她年轻许多! 孙氏忍住掩脸奔逃的本能, 硬是撑着站在原地,表情扭曲,让那张老得恐怖的脸变得越发骇人,“你们来干什么!谁让你们擅自进入老身府邸!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初约定吗?还是你们想再感受一次……” “老妖婆,省点力气吧。”苏镇青从贺椿那里收到暗示, 知道她已经如普通老妇无疑,也不怕她再施展什么让人惊惧的手段,直接问道:“我两个孩子呢?你把他们藏到哪里了?” 孙氏变脸,大怒:“孽障!你叫我什么!” 苏镇青面无表情,“当然是老妖婆,你还指望我叫你什么?如果不是有高人点破你的身份,我还不知道我真正的母亲早就被你害死,我之前就怀疑,如果你真的是我亲母,怎么会对我刻薄如此,不但拿我的血液练功,更破坏我的家庭,虐待我的妻儿,如今更暗中迷昏我假称我生病却把我囚禁起来,还找人去暗杀我夫人。现在我总算知道原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亲母!” 孙氏暴怒:“胡说!你这个孽障!你竟然敢不承认我是你亲娘!你这个不孝的畜生!苏镇河,你们几个也听到了,你们就任由这个大逆不孝的东西如此妄为吗!” 苏家主支当代家主苏镇河闻言深深叹了口气,转头对苏镇青道:“六弟,这么多年,苦了你了。我们苏家有眼无珠,竟把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老妖婆当作你的生母,让她顶着你母亲的名义,欺压虐待你多年,也幸亏我苏家祖灵不灭,保佑你活到现在,还让你官至二品大员,这是我苏家之幸。” 孙氏老眼眯起,眼中透射出极度仇恨和愤怒之光,“你们是什么意思!” 苏镇河还没说话,一名长老已经忍不住,指着孙氏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敢说你不是妖婆?来人啊,还不把这现形的老妖婆抓起来!” 位于后方的护卫们看到苏镇青暗示,立刻涌上前来。 “你们敢!你们谁敢过来!”孙氏目眦欲裂,凝聚功力,用力扇出。 没有功力,没有掌风,孙氏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向前扑到,被丫鬟连忙扶住。 孙氏颤抖着看向自己的手掌,她抖着手褪下手腕上套着的镯子,对准对面的人群低喝:“杀!” 镯子毫无反应。 孙氏焦急,再次挥舞镯子:“杀!” 对面的人群看着她,如看一个老丑角一般,就连一些仆人都满脸讽刺。 孙氏气得血气翻腾,头晕眼花,如果不是丫鬟们扶住她,她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苏镇青对身后护卫示意:“把那老妖婆抓起来。” “是!” “你们敢!”孙氏一把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高高举起,嘶声厉吼:“你们谁敢过来,我让你们全部死在这儿!” 苏镇青认出那是何物,眼眸微微收缩。 那个瓶子他很熟悉,他曾亲眼看到一群杀手被这瓶中药汁沾身后,全都痛苦死去。 至于他为何能看到那一幕,则是孙氏以为那群杀手是他雇佣来的,故意抓到人后把他叫去,当着他的面把那些杀手全部折磨至死。 位于丘和宜身边的贺椿见此撇撇嘴,随手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如玩笑般朝孙氏一扔。 “啪。”石子准确击中孙氏手腕。 小瓷瓶落地。 瓷瓶质量不错,竟然没有裂开。 孙氏想要弯腰捡起那瓷瓶,被冲上前去的护卫抓住手臂。 丫鬟们想要阻挡,可她们哪里是人高马大的护卫们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推开。 孙氏的贴身大管事见情形不妙,自以为不引人注意地悄悄向花园偏门洞靠近,想要就此偷跑。 他在老妖婆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虽然各种不易,但也弄到不少金银宝贝,等他悄悄离府,那些钱财足够他当个土财主,而且他还年轻,他还能娶妻生子。 “把那恶心的东西给我抓过来!”苏镇青并没有忘记这位贴身大管事。 孙氏不少命令都是通过此人下达,这大管事仗着有孙氏宠爱,一点都不把他和丘和宜放在眼中,还给他们添了不少堵。 想要偷跑的大管事被护卫们抓住,拖拽着扯到苏镇青眼前。 苏镇青挥挥手,就给出一个字:“打!” 大管事吓死,大叫:“不——!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这都不关小的事,小的只是听老祖……听那老妖婆的吩咐办事!是那老妖婆逼迫小的,不是小的……啊——!” 护卫们早就恨透了这狐假虎威、借孙氏之威经常欺凌他们的大管事,如今有机会折磨他,怎么会放过。 大管事话还没说完,就被护卫们揍得凄惨大叫。 孙氏依仗的都是她的修为和法器,如今修为消失,法器不能用,她就如一个真正的老太婆一样,除了叫嚣厉骂,再无其他威胁人的手段。 苏家长老们吃过孙氏不少亏,如今见她没了依仗,有恨毒她的长老上来就给了她几个大耳刮子。 孙氏自离开那老魔头后就再也没有受过这样的耻辱,她养尊处优多年,哪能受得了这般侮辱,当即撕破嗓子一样地叫起来:“苏镇青!我是你母亲!你就让别人这样对待我吗!苏镇青——!” 苏镇青一边命人去搜索孙氏屋中机关,一边侧头看向孙氏,眼中一片冷漠,“不,你不是我母亲。我母亲,还有我父亲,早就给你害死。” “你这个逆子!孽障!你不认母,天打雷劈!你……” “轰隆——!”一声震耳雷鸣,一道雷光直直地劈在孙氏头顶。 孙氏呆滞。 抓住她的护卫齐齐松手。 在场其他所有人目瞪口呆。 随后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看到没有!真正的孙氏早就被这老妖婆害死!她不是孙氏!” “对!她不是孙氏,她就是一个恶毒的老妖婆!天都要收她!杀了她,用火烧死她!” “烧死她都是便宜她!就应该把这老妖婆推出去示众,千刀万剐!再把她剁碎了喂狗!” 孙氏发出怪笑:“来啊,有种你们就杀死我!” 丢出一张只有特效没有实效的雷符的贺椿,感到这老妖婆的态度有点古怪,她似乎不怕死一般? 正想着,丘和宜转头对他感激地道:“多谢帮忙。” 贺椿耸耸肩。 苏镇青捡起地上瓷瓶把玩,丘和宜担心地看向他。 苏镇青对他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丘和宜悄悄握住他的手。 苏镇青紧紧回握住他。 两人走到孙氏面前。 丘和宜在丈夫之前,开口问孙氏:“我的孩子呢?我知道一定是你们把他们抓了起来!你把他们藏到了哪里?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是不是……” 丘和宜想要让自己冷静,但问话刚出口,他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怕,怕孙氏说她根本不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更怕孙氏说两个孩子已经被她害死。 孙氏老脸红肿,目光阴狠毒辣,吐出血水,含混地骂:“你这个贱人,你怎么就那么好命,让那孽障宁肯自己死也要护住你。你们丘族都不得好死,我死了,也绝不让你们好过。喂!你们知道吗,丘族人全都……呜呜!” 苏镇青掐住了想要大叫的孙氏的脖子。贺椿昨晚在去苏家主支的路上,跟他说了那个丘族的秘密,也跟他说了他知道两个孩子的下落。只不过想要救两个孩子,还需要孙氏。 这也是他看到孙氏没有立刻让人杀了她的原因。 苏镇青抓着孙氏的脖子,喝令护卫们加紧搜索孙氏卧室。 贺椿抱着小阿蒙晃了进去,不一会儿,护卫们就喊着说发现了一个地下密室。 孙氏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那个密室的入口只有她的精神力才能打开,为什么那些普通护卫们也能发现? 苏镇青让丫鬟们取来一块抹布,随便团了团塞进孙氏嘴里,让心腹看守住她。 孙氏双眼冒血,恨不能吃苏镇青的血肉。 苏镇青让人拖着孙氏进入卧室,苏镇河等人出于好奇也都跟了进去。 地下密室门已经打开。 护卫们正在等待苏镇青等人,还没有下去。 苏镇青不动声色地看向贺椿。 贺椿对他点点头,表示下方已无危险。 孙氏盯住了贺椿。她直到此时才注意到这个少年,还有他抱在怀中的小孩。 这是两个陌生人,也不像是苏家那边的小辈。 是他们吗?是这个少年在做鬼吗? 好个小崽子,等她逃出去恢复修为,看她如何折磨这俩崽子! 孙氏还没有绝望,她的肉体就算毁灭,但因为她修炼多年,手边又有一个宝物,必要时她可以脱离肉身成为鬼修。 只是孙氏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和她做对的人,她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好时机,好把这些背叛她、与她做对的人全部弄死。她就算死也要这些人陪葬! 贺椿并没有察觉这点,昨天他用幻符对付孙氏,也没能让孙氏说出这个秘密。 可孙氏阴谋会真的得逞吗? 在孙氏死盯着贺椿看时,他怀里的小孩忽然也看向她。 孙氏有所察觉,下意识转看向小孩,这一看,她的目光就再也收不回来。 小孩的那双眼眸很黑很亮,心中无鬼的人看过去只觉得可爱纯真,而心中怀有恶意的人看过去,却似看到了恶魔深渊。 孙氏只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都被吸进了那深渊中,不,她是真的被吸入进来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如此痛苦? 啊啊啊——!孙氏发出惨叫。这个世界的黑色旋风就像刀,碰到就如被凌迟一般。而地上的碎石、包括空气都像是毒药,烧得她皮开肉烂。 短时间内自觉就要被折磨死的孙氏似乎听到有一个声音跟她说:以后她将成为构成这个魔界新世界的能量之一,直到她的灵魂完全消磨完毕,她都再也无法离开这里。 孙氏不信,她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她出不去了!她到处都找不到出口! 孙氏疯狂大叫,一只巨大的手从空中向她抓来,一把抓住她,扔进了下方的岩浆中。 孙氏在岩浆中发出极度痛苦地尖叫,她的身边也有灵魂在凄惨地叫喊。 “出不去了!我们将在这里受永世惩罚,直到我们全都消失!咯咯咯!你出不去了,我也出不去了!” 岩浆里冒出许多灵魂一起在那儿疯狂大笑又大喊。 构成这个新世界的能量本源就是痛苦和绝望,而这里只有恶毒的灵魂才能进入。 换言之,这里就是惩罚恶灵的地狱! 孙氏不可置信地大叫:“不——!” 同一时刻,院子里被护卫们捆绑住的孙氏贴身大管事突然瞪大眼睛,如看到了某个极为恐怖的场景般:“呃啊啊!” 随后头一歪,七窍流血而死。 护卫们确认人真的死亡,连忙跑去向苏镇青汇报。 孙氏卧室中。 苏镇青忽然转头,看向被护卫拖着的孙氏。 孙氏半低着头,刚才嚣张不怕死的气焰似乎一下就消失了。 苏镇青觉得不对劲,走过去抬起孙氏的脸,发现她那双时刻都冒出毒光的老眼也变得彻底浑浊。 孙氏还活着,但此刻她就像失了魂般,成了一具活死人。 孙氏的变化让所有人心惊。 连贺椿都特地过来查看。 恰逢护卫来禀告大管事之死,贺椿有所猜测,但不敢肯定。 “如何?”苏镇青问。 贺椿再三判断,面露奇异之色:“她肉身还活着,但……”精神力消失了,就好像没了魂魄一般。 至于那突然死亡的大管事,大概也和孙氏灵魂消失有关。孙氏很可能对那大管事下了什么禁制,比如她死对方也不能独活一类的主仆契约。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贺椿随口问怀中小孩:“阿蒙,你看这老妖婆是怎么了?” 小阿蒙认真地看过去,随后告诉少年:“魂魄,被抓走了。” 贺椿悚然一惊。魂魄被抓走?被谁? 贺椿与小阿蒙对视,小阿蒙一脸懵懂。 贺椿:“……”好吧,师父要装傻,徒弟也没法。哼哼,你给我装,有种你给我装一辈子! 小阿蒙不知感觉到什么,突然扑过去一把抱住少年的脖子,软嘟嘟、柔嫩嫩的小脸蛋对着少年的脸蛋蹭啊蹭。 贺椿:……撒娇也没用。我知道你的灵魂是两米八的壮汉! “老爷夫人!您们快下来,是少爷们!我们发现少爷们了!”地下室传来惊叫,下去的护卫们已经有所发现。 众人顾不得孙氏,全都挤向地下室入口,尤其丘和宜不管不顾地第一个就要往下跳。 还是苏镇青拉住了他,让护卫们先找了个梯子过来放下去。 地下室很大,站了这么多人也不觉得拥挤。 而六个鼎炉和那诡异的冰池全都呈现在众人面前。 冰池里的冰已经开始融化,里面一大一小的两具身体也更加明显。 哪怕还看不清两具身体的面容,已有所猜测的主支苏镇河也满脸不可置信地叫道:“这个老妖婆!太毒了!太可怕了!” 原本怀疑苏镇青说孙氏不是孙氏的人,此时也都认定那老妖婆根本就不是孙氏。你想,如果真是人家的亲生母亲和祖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宁可让自己断子绝孙的事情? 丘和宜在冰池中看到生死不知的两个孩子,当即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就扑了过去。 苏镇青死死抱住他。 贺椿适时告诉他们:必须要等冰池里面的冰自然化完,期间不能有任何打扰,而且那个冰水也不能碰触。 听到这句话的苏家长老们迅速远离了冰池。 丘和宜看着冰池里的两个孩子站都站不住,被爱人抱着,慢慢跪到地上,泪流满面:“十一郎,你……告诉我,他们……还能不能……” 丘和宜说不下去,这一刻他简直恨透了孙氏,如果可能,他会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把孙氏撕碎! 苏镇青也恨,他要万般克制,才能忍住不去一脚踹死孙氏。 贺椿示意苏镇青,让他把其他人全部弄到上面。 苏镇青立刻道:“这里不安全,大家有话上去说。” 苏家长老们虽然好奇,但听说冰池有毒,早就巴不得赶紧上去。 护卫们扶住梯子,又把长老们一个个背上去。 家主苏镇河最后离开,他叹息一声,拍拍苏镇青的背,还是那句:“六弟,苦了你了。我们苏家……对不起你。” 苏镇青摇摇头,“孙氏以我生母的名义要抚养我,你们也拿她无可奈何。” 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苏镇河心里清楚,当初他父亲还有那时的长老们没有对苏镇青伸出援手,只不过怕了孙氏的非人手段而已。 但苏镇青对苏家主支并没有多少怨恨,相反他还很感激苏家主支那边在他求助时给予他的帮助,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能短暂逃出孙氏掌握。更何况后来苏家主支那边还用宗族之力帮他庇护了丘和宜。 苏镇河见苏镇青心里真的不怨恨他们,也松了口气。如今苏家最有出息的就要属这位二品大员,他们不说多依赖他光宗耀祖吧,但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谁都知道。而他们会帮助苏镇青也只因为对方肯上进,如果这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们也懒得多管他。 最后连护卫们也都离开了地下室,失了魂的孙氏被丢在一角。 贺椿这才跟夫夫两人说道:“我问过孙氏,也查验过这冰池里的冰水成分。你们的两个孩子还没死,但想要他们活过来也不容易。嘘,先听我说完。” 贺椿放下小阿蒙,指着池水道:“首先,你们应该庆幸两个孩子身体里都有一丝先天混沌之气,因为这点先天气息保住了他们灵台不灭。但是,只这一丝先天之气还不够,他们精血丧失太多,又被长期冰冻,如果想要彻底且健康地活过来,他们必须开始修行。但糟糕的是,孙氏拿他们当鼎炉练功,几乎毁了他们的灵根,这样一来,适合他们修炼的功法就极少极少。” 见夫夫两人想要询问,贺椿主动道:“我可以提供功法,还能在他们昏迷状态把功法灌入他们脑海,然后帮他们运行一两次,让他们记住。但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他们能否真的进入修者之路还要看他们自己,而且因为他们长期泡在这个冰池中,长期接受五毒一灵的毒气,身体已经出现变化。他们以后恐怕要不断地寻找毒物来锻炼自身。 好处是,毒物已经不需要你们寻找,孙氏已经代为找来,而且现在毒物都养在她的身体里,以后孙氏的身体就是毒物的鼎炉,两个孩子以后每阶段需要一个毒物时就可以从她体内引出。期间,孙氏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有那几个毒物在,她的身体就不会腐败。” 苏镇青看出少年话语下的为难,冷静地问:“这个功法是不是很难?” 贺椿点头,“很难。我要传他们的是一种炼体术,只不过别人的炼体术是用灵药锻炼自身,而他们则需要用毒药加一定灵药。但他们比别人划算的是,他们不需要药方,前期也不需要寻找特殊的炼体药物,只要能把这池冰水全部吸收完毕就好。而后期他们则可以靠吸收那五只毒物继续修炼,这也算是大难不死的后福。再到后面,他们可以寻求突破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更高一层的他界,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突破就留在这个世界。” 听说孩子们修炼有现成的吸收物,夫夫俩都稍微放了点心。 可贺椿又给了他们一棒子:“吸收的过程很痛苦,期间他们的身体也会产生一些可怕的变化,他们年龄还小,就怕不能坚持。” 丘和宜突然道:“我们能和他们说话么?他们能听见么?” 贺椿点头:“能。昨天我接触过他们,他们告诉我,其实他们这几年并不是一直都在昏睡中,其中也有清醒的时候。不过他们太痛苦,宁可睡觉也不肯保持清醒。” 丘和宜无声流泪,只要一想到两个孩子受的罪,他就痛苦到极点。 贺椿建议他:“如果你们能经常和他们说话,让他们坚持,效果可能会更好一点。等他们自动醒来,就算是修炼入门了。” 丘和宜狂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和孩子们说话。 贺椿最后告诉两人:“在两个孩子练功之前,这冰池里的冰水还要加一点东西,你们可以理解为药引。” 两人异口同声问:“什么东西?” 贺椿一指孙氏:“她的血,越多越好。” 隔天,病了半个多月的苏布政使重新出现在官衙中。 苏布政使一出现,就关了一批人,提拔了一批新人,又敲打了一批人,随后就开始用最快的速度安排难民和灾后等种种事宜。 就在苏布政使陀螺一般忙碌这次天灾后续时,从京城来的天使也到达了。 苏镇青请贺椿帮忙,不一会儿就从天使口中问出实情。原来京城那边竟然得到沛洲洪灾布政使不为的消息,这天使就是当今派下来查问灾情和苏镇青办事不力罪名的人。 天使还告诉贺椿,他是明线,皇帝还派了一支暗线调查苏镇青。 苏镇青对当今早就有一肚子意见,以前这位和孙氏联合,没事就给他下点小绊子,如今也不知是和孙氏商量好了,还是想甩开孙氏,竟打算查他的罪名打压他。 给这样的上司打工,谁都会心生不爽,更何况本就头生反骨、桀骜不驯的苏镇青。 尤其当今还知道了丘族的秘密,夫人和两个孩子都是丘族的苏镇青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存在。苏镇青恨不得把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全部杀了才好! 于是,贺椿接到了苏镇青新的委托,帮他给镇北王带一封信。偏贺椿本身是个闲不住的,也就答应了。 不过贺椿在出发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曹氏下落?”苏镇青像是现在才想起这个人,“我可以非常肯定地告诉你,曹氏怀的绝不是我的孩子。” “我知道。关于曹氏腹中怀的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当初丘先生以为曹氏腹中胎儿与你有关,他虽然反感曹氏却不愿伤害你的后代,就委托那老道诱出曹氏,并请他把曹氏送回广宇城苏府。当时我们还指望让那老道到苏府后假装高人撑撑场子,可现在分开逃散的人都回来了,曹氏和老道却还不见踪影,我怀疑他们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贺椿可没忘记他家小阿蒙曾指着那老道说他就快死了。 如今丘和宜脸上的死气已经散去,但不在他们身边的老道可就说不准了。 苏镇青听少年这么一说,对夫人丘和宜更加愧疚和感激。而真心里,他并不想找回曹氏,甚至恨不得曹氏就这么死在外面才好,但看贺椿微沉重的脸色,也担心那不知是什么的胎儿,就还是拍胸脯道:“我这就让人去找曹氏和那老道,如有消息,立刻让人通知你。” 贺椿表示他也要在广宇城附近转转,将晚一日出发。 苏镇青还没把难民和洪灾后续搞定,暂时也不急着搞皇帝,就跟贺椿说迟点送信也没关系。 小阿蒙在两人说话时一直看着外面的天空。 “嘎!嘎——!”大量的乌鸦在广宇城上空盘旋。 苏镇青被外面乌鸦叫声叫得心烦气躁,不由骂道:“什么时候城里多了这么多乌鸦?难道不应该聚集在城外吗?” 贺椿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动,下意识看向坐在他腿上的小阿蒙。 小阿蒙一脸严肃地抬头看着屋外的乌鸦们,那小小的身体竟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威严感。 第177章 做了坏事的阿蒙 残阳如血, 空气闷热, 离河道不远的野地里堆积着大量难民尸体,异常恶臭蒸腾而起, 尸体下流出黄色的浓稠液体。 这些恶臭无比的脓液似被什么牵引般流向某处。 “嘎——!”大乌鸦不敢落在贺椿和小阿蒙身上,把他们带到目的地后, 就收翅落在了一块石头上。 贺椿掩住小阿蒙的口鼻,转头四看。 太凄惨了,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做噩梦, 这里根本不适合小孩子过来。 可小阿蒙看着满地尸体,却淡定得一塌糊涂, 他看贺椿掩他口鼻, 也学着他伸出小手去捂他的嘴巴。 贺椿轻轻咬了一口小阿蒙盖到他嘴巴上的手。 “你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他问小孩。 小阿蒙竟然真的转头看向四周。 贺椿看他真一点都不害怕,也就随他去了。 小阿蒙拍拍贺椿,示意放他下来。 贺椿把他放到地上。 小阿蒙转身, 朝着一个方向毫不迟疑地走去。 他的小短腿不时越过地上尸体,脚上的鞋子也踩到了地上脓液,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贺椿跟在他后面,心里不住默念这是他师父, 不是真豆丁。 “嘎!”大乌鸦再次飞起, 谄媚地围着小阿蒙转悠。 小阿蒙一巴掌打在凑近的大乌鸦身上。 大乌鸦嘎的一声惨叫,再不敢靠近小阿蒙。 贺椿看大乌鸦的豆眼,竟觉得看出了一点可怜兮兮的哀怨表情。 那大乌鸦看贺椿看它,竟朝贺椿飞来,也十分谄媚地冲他嘎了一声。 贺椿:“抱歉, 我听不懂鸟语。” 大乌鸦用翅膀捂脸,身体竟然还没有从空中掉下去。 贺椿:……妖怪! “嘎!主上说我就是一只乌鸦,不能跟您说话。” 贺椿:“……” 大乌鸦出卖了主上不自知,也许是故意的?它很欢快地又飞到前面,落在一具尸体上,很随意地把那具尸体的眼珠子给啄了出来,还给吃了。 贺椿……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前面小阿蒙也停下脚步。 贺椿几步跳过去,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快要倒塌的茶亭。 茶亭中有数具尸体,而最中间的女尸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贺椿看小阿蒙蹲下,竟然伸出小手指要去戳女尸裂开的肚皮,连忙伸手把他抱起来。 “喂喂,非礼勿视。”贺椿从储物袋里找了一张在地球买的床单盖到了女尸身上。 贺椿已经认出女尸身份,正是曹氏。 而曹氏裂开的肚子也表明她身上肯定发生了一些不应该发生的非正常事。 “嘎!过来这边,有活人!”大乌鸦发现刚才用神识勾搭少年,另一个竟然没有发现,顿时胆肥了。 贺椿抬头,抱着小阿蒙跳出茶亭,跑到大乌鸦身边。 小阿蒙瞅瞅乌鸦,又瞅瞅贺椿,有点不高兴,他不喜欢哥哥的目光被其他生物吸引,不管是乌鸦还是人。 大乌鸦爪子下是一个身穿破烂道袍的趴着的男性。 贺椿凝眸,是邋遢老道? 大乌鸦看老道不醒,直接低头啄老道的后脑勺。 老道硬生生被疼醒。 老道抬起头,四肢却无法动弹。 贺椿只看他四肢扭曲的角度就知道老道的四肢都断了。 老道看到熟悉的少年和小孩,脸上露出苦笑,随后又是满脸绝望和无尽愧疚。 贺椿放下小阿蒙,蹲下问他:“你还能说话吗?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老道一双老眼竟在贺椿问话后流出泪水。 贺椿虽然气他不遵守诺言,但看他这样又觉得可怜,就帮他翻了个身,又帮他简单处理四肢伤势。 老道流着泪摇头,死气沉沉地说:“不用救贫道,贫道该死。” 贺椿没理他,把他断掉的四肢用木板夹好,捆绑上,又给他塞了一枚贾千金炼制的疗伤丹药。 “你现在还不能死,我需要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贺椿看附近只有那个快倒塌的茶亭还能勉强待待,就一手拎老道,一手抱小阿蒙,飞跃回茶亭。 老道惨笑:少年入极恶凶阵如踏平地,就是那小小孩童看到尸体也无丝毫惊惧,更不用说对方塞给他的药丸中明显含了灵气。 他这是狗眼不识真高人啊! 贺椿没有动茶亭里的尸体,他觉得这些尸体的分布似乎暗含了什么道理。 仔细看,会看出那些尸体的头部全都朝向茶亭,相当古怪。 老道收回观察少年和小孩的死沉目光,靠在茶亭的围栏上,看着地上盖着床单的曹氏,再度流出无声的眼泪。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贺椿把小阿蒙放到自己腿上,坐在茶亭栏杆上问。 “嘎!”大乌鸦也跟着飞进来,落到曹氏的尸体上。 老道看着那只大乌鸦,为它的灵性惊讶,但这时他满脑子都是想死和赎罪,也没分给大乌鸦太多注意力。 贺椿看老道只顾着发呆,不由加了一点精神力斥责道:“这么多尸体就发现了你一个活人,你应该是唯一的知情者,而你我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不正常,如果你不想更多这样的惨事发生,就更应该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我!” 最重要的是曹氏肚腹为什么会裂开?里面如真有什么,那玩意跑哪儿去了?有没有危害? 老道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冲着少年道:“老道我有眼无珠,明明高人就在身边,却什么都没看出来,还错把一个心肠歹毒的女邪修当作善心的正道修者。” 贺椿:“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谁没干过糊涂事?如果不是看你良心还在,我也不会救你。” 老道更加愧疚,同时也受到贺椿精神力影响,终于把这里发生的事情源源本本说了出来。 原来,老道早已到达广宇城,甚至比丘和宜他们到达的还早。 他把曹氏藏起来,自己单独去见了孙氏。 他本来是想帮助丘和宜,也是打算按照丘和宜的计划行事,但路上他听曹氏所言,猜测出那位孙姓老祖很可能是一位在红尘中历练的修者。 老道是散修,靠着师门流传的一点东西才修炼到如今这种程度,可再往上要怎么做,他既没有合适的功法,也没有能修炼的能量,如今听说身边就有一个很可能进入先天的修者,他怎么可能放弃这条路线? 于是他去见了孙氏,而孙氏也不像传说中那些眼高于顶的修者,对他很客气,看出他与先天就差一步,还给了他一点指点。老道自感这可以让他的修炼少走一点弯路。 老道理所当然对指点他的孙氏产生了感激之情,他甚至很想把丘和宜那边的打算告诉孙氏,不过因为他以道途立下魂誓,到底没敢说出。 而孙氏却自己猜出老道是丘和宜他们请来帮忙的,她也没问丘和宜等人现在在哪里,其实就算她问了,老道也不知道。老道只含糊地告诉她,丘和宜他们混在难民中逃走了,这也是孙氏如此肯定丘和宜等人没有被烧死的原因。 孙氏款待了老道后,许诺如果老道肯帮他一个忙,就提供足够他能冲至先天的灵珠。 老道已经暗中搜索过曹氏,没发现能生成灵气的东西,正沮丧着,听孙氏说只要把曹氏带到孙氏指定的地点,孙氏就能助他成就先天,当下连多考虑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 之后他就把藏起来的曹氏送到了孙氏指定的地方。 那是一个路边茶亭,孙氏让他带着曹氏坐在茶亭中等待,一直等到当日的黄昏时分。说之后就会有人来接应曹氏。 曹氏当时不知察觉了什么,想方设法想要逃跑,不过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逃得过老道的掌握? 在黄昏时分还没有到达前,茶亭周围突然来了大量难民。 这些难民似乎是被人引领过来。 有难民上来询问他们布粥处在什么地方,老道说不知道。 难民闹腾腾地等了一会儿,见一直等不到布施者,一个个大呼上当,有人又累又失望,就那么随地坐下,有人打算离开,还有人上来想要抢劫曹氏。 老道保护了曹氏,并察觉了一点不对。 可黄昏时分还没有来临,他又实在想要孙氏应承的灵珠,就决定等到那一刻,到时不管有没有人来接曹氏,他都会在那时离去。 太阳逐渐西落,两个月亮分别从两个方向升起,一日双月同空,黄昏时分来临。 而变故也就在此刻发生。 布粥的人来了,运来了十辆大车,每辆车上都有两个装满杂粮粥的大木桶。 难民闻到食物香气,当时都要疯了,一窝蜂地上去抢夺粥食。 驾车来的人看到难民一涌而上,竟吓得丢下车辆,就这么骑着拉车的畜牲跑了。 难民们没有人维持秩序,身体强壮的就拼命往前挤,身体弱的被人踩在脚底。 有粥桶在混乱中被打翻。 多少难民就直接趴在地上舔食流出来的粥水。 老道本不想管,但看那么多难民乱成一团,弱的根本挤不进去,他到底还是没能看下去,就展现了一下自己的功力,震慑住了这些难民,又临时挑了一些人出来帮他维持秩序,再让人用各种容器上来领粥。 难民们身上再无家财,也会弄个木碗挂在身上。 在老道的高压下,难民们开始排队领粥。 有难民领粥时还特地向老道表示感谢。 老道心中不是滋味,又有那么一点高兴。 曹氏也饿了,不过人家看不上这难民喝的粥,不肯过来,宁可啃干粮。 老道本打算黄昏一到就离去,可被难民拖住手脚,竟一直留到粥水全部发放完毕。 每个木桶都被难民刮得干干净净,连之前倒在地上的粥米,也有人小心地一点点从泥土里捡出来塞进嘴里。 老道自觉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脸色也不像一开始那么难看,可谁知没过多一会儿,所有难民都开始捂着肚子疯狂喊痛。 最先起反应的是身体最弱的老人和孩子,接着是妇女,然后是青壮。 只要是喝了粥的,无一例外全都倒在地上发出惨叫。 到了这时,谁还不知道粥水有问题? 老道当场呆滞,有难民大骂,也有难民想要冲上来似乎想要杀死他? 更多难民在诅咒他,之前向他表示感谢的不住问他为什么。 老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帮助维持秩序,找人给大家排队,然后保证每一个难民都能喝到一口粥…… 而就因为他出手维持秩序,本应该只有青壮才能抢到的粥水平均到了每个人身上。 这里有两千多难民,每一个都至少喝到一口粥。 喝得越多的越痛苦,也死得越快。 当接二连三的死人出现,辱骂老道的改成给老道磕头,恳求他救人。 老道无能为力,他把身上所有能用的药都拿出来了,可是没有用,难民们还是在一个接一个的死去。 剩下的难民发疯了,他们聚集起来围攻老道。 以老道的功力,他应该可以轻易逃出去,可他没有逃,在难民们把他打倒后,他也没有还手。 曹氏那边发出尖叫。她是唯一没有喝粥的人,就连老道在途中都因为口渴喝了一口。 老道已经顾不上曹氏,无尽的愧疚彻底淹没了他。 也许是毒药太厉害让难民们手脚无力,也许是老道不由自主运功保护了自己,又在挨打中很好地保护住了自己的头部,所以哪怕他的四肢全都被打断,他也没有死。等他感觉到身上再也没有拳脚落下时,周围已经一片死寂。 老道抬头,只见以茶亭为中心,两千多难民全部扭曲、狰狞地倒在地上,全都没有了呼吸。 而曹氏……也死了,身体赤裸,全身一片狼藉,死相极为凄惨。 可她的腹部却高高隆起。 不对!老道当时就感到诧异,曹氏怀孕据说还未满三个月,她之前也没显怀,怎么这一刻肚子变得这么大,就好像就要分娩一般。 说到分娩,曹氏高耸的肚皮竟然真的波浪一样滚动了一番,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她的肚皮出来。 而就在这时,老道发现了周围空气的变化。 他会望气,这一刻,他看到了滚滚乌云,看到了血色弥漫!他还看到了阵法的痕迹! 这明明就是环境已成,万事俱备,妖魔即将出世之兆! 老道终于醒悟过来,他上了孙氏的大当。 他也听过沛洲布政使苏镇青突然病倒昏迷一事,因为他突然病倒,导致救灾和安顿难民等事被延迟。 现在想来,也许这根本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有人需要大量的生命做些什么,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而这次洪灾将是大量收割人命还不会被人察觉的最好机会。 如今再想那孙氏,她的儿子儿婿那么恨她,还怀疑两个孩子的失踪之事也和她有关,那孙氏还能弄出一个假怀孕的曹氏恶心自己的儿子和儿婿,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个对陌生修炼者怀有善意的好人? 也许孙氏在一开始安排曹氏假怀孕时就对她的肚子做了手脚,不知塞了什么进去。但看曹氏态度,孙氏可能也没指望这东西能生下来,她让曹氏随便闹,完全没有珍惜这个不明物的想法。 但当曹氏真的把这个不明物好好地揣回,偏时机上又遇到几十年难见一次的大洪灾出现大量难民,而孙氏又把自己的布政使儿子药翻。 天时,地利,人和。孙氏全部得到了。 同样,魔物出世的条件也全都备齐。 “在老道小时,曾听师门长辈们提到过一个灭绝人性的邪修,那邪修据说是一个喜欢拿人当鼎炉来修炼的修者,他在百年前想出了一个利用人的生机和死时的怨气来替代灵气进行修炼的功法。这种功法通过某种收集阵法,能把大量活人临死前的生机全部收集到一起,以怨气作为启动阵法的能量,据说这种因为特殊手法收集到的生机能量比灵气也差不了多少。” “嘎!类似的功法咱魔界有的是!” 贺椿回以神识沟通:“我说乌鸦兄你有什么好骄傲的?还有你原来来自魔界?” 大乌鸦向贺椿抛了个媚眼?“嘎!少年,要来一份吗?绝对比这个烂糟糟又没有美感又极为浪费的破功法要好得多哦。” 小阿蒙突然从贺椿身上跳下,跑到茶亭外面捡了几块石头回来。 大乌鸦的豆眼和小阿蒙的目光撞上,吓得连叫都不会了,翻滚着飞出了茶亭。 小阿蒙口袋里塞着石块又爬到贺椿腿上坐好。 贺椿觉得自己看到了一条清晰的食物链,而坐在食物链最顶端的…… 老道没有受到外界影响,愧疚感让他不想有丝毫隐瞒:“据传,那邪修似乎真的施行了这个灭绝人性的法术,导致天怒人怨,最后惊动了一些隐世的修者门派对其下了追杀令,后来那修者就消失了,也不知是被杀死了还是躲藏起来。而孙氏现在用的这个法子,几乎和那修者如出一辙。” 老道越说越后悔。 而老道也没有猜错,孙氏就是那灭绝人性的邪修的弟子也是鼎炉,在他躲藏期间,他把这个收集生机修炼的方法还改良了。 孙氏用的就是改良法,她也确实如老道猜测,在对曹氏做手脚时就没指望能成功。只是后来的条件全都凑齐,孙氏不想放过这个唾手可得的成果,就一步步施行了下去。 而孙氏在听说曹氏安然回来,且肚中胎儿还在时,简直惊讶得不得了。 再也没有谁比孙氏更清楚那胎儿的来历,自然也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胎儿怎么也不可能保存下来。 当年她师父也就是那老魔头,为更好地吸收利用生者生机,想出了利用刚刚怀孕四十二天左右的人胎胎芽的方法。他的方法是,把孕期为四十二天左右的胎芽活生生挖出,以特殊手法植入处子体内,以其做阵心吸取生者的生机,而等到这个胎芽破胎而出时,就可把其当作活的灵石吸收。 但是那老魔头做过多次试验都没成功,不管是生挖还是死挖,那些胎芽只要离开母体,就存活不了多长时间,更不要说吸取孕者和周围生者的生机。 孙氏曾利用丫鬟受孕,多次取出胎芽尝试,但也都没成功过,而且她一直没有办法得到大量生命献祭,通常看胎芽在新母体内留不住就放弃了。 本来黄昏时分粥车送来时,孙氏也会来,她会躲在暗处确保这个夺取生机化能量的方法能成功,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昨日临出发前碰到其他修者,而贺椿他们还站在了丘和宜那边。 自此,孙氏的所有梦想全都破灭,别说亲自过来接收获,就是自己的命和灵魂都玩没了。 贺椿他们并不知道孙氏这个打算,但通过老道的侧面描述,大致也能推测出来。 “就为了一个能代替灵石的能量源,孙氏就杀了这么多人?”贺椿现在真心觉得让孙氏那样死太便宜她了。 他甚至懊悔当时用幻符和精神力拷问孙氏时,没有问出她更多秘密。如果他能问出,不就能赶过来阻止这样的惨事发生? 好在孙氏如今从灵魂到肉体都已经死亡,这个灭绝人性的修炼法应该也会随着她的死亡而消失。 小阿蒙似乎感觉到他的难过和歉疚,转过身,抱住他。 贺椿低头,亲亲小孩的额头。 大乌鸦偷偷瞧向小阿蒙,传音给贺椿道:“其实那个方法根本就不对,就算他们定下的条件都凑齐了,也不可能生出能代替灵气的‘生机胎石’。” “那东西叫生机胎石?这么说魔界真有这样的东西?”贺椿警觉。 哎呀,说太多了。大乌鸦嘎地闭嘴,望天。 可贺椿却没有这么容易放过它:“你刚才说方法不对不可能生成那什么胎石,那么曹氏裂开的肚子又是怎么回事?” 那根本不是孙氏求的生机胎石,而是真正的魔胎!觉得自己不小心透露太多的大乌鸦憋得好难受,他好想告诉贺椿,就是有某某把自己的洗澡水不做处理就随便倒,然后还让那怀了死胎芽的女人得到,这才会导致把死胎芽转成了魔胎。 其实天生魔胎想要出生也不容易,没个几百上千年,连意识都不会形成,但这魔胎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偏遇到一个错误的阵法,还吸收了孕母和那么多难民临死前的庞大怨气,结果就提前催生出了意识,更借那么多生机之力让肉体成型,最终破腹而出。 而这一切可以说全都是巧合的相加,缺任何一个条件都不可能形成魔胎,也不可能让魔胎这么早就提前出世。 贺椿看到大乌鸦的豆眼瞄看方向,顿时有所了悟。 好嘛,看来这个什么胎石出生,说不定还跟他大腿上坐着的小号师父有关? 第178章 阿蒙失踪? 老道并没有看到魔胎长什么样, 据他所说, 他当时被天地异变吸引,等他再去看曹氏时, 曹氏肚子已经裂开。 贺椿看向小阿蒙,既然那魔胎与小阿蒙有关, 他是否能感觉其所在? 小阿蒙抬头看他,一连茫然。 贺椿指了指曹氏肚子, 捏他脸蛋:“知道曹氏肚中的东西跑哪儿去了吗?” 阿蒙蹙起小眉头, 可认真地想。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贺椿无法确定他是真的无法感觉到魔胎所在,还是不想说。 大乌鸦在茶亭外面张嘴, “嘎!那魔胎既然已经出世, 自有他的缘法,你们就别强求了。” 贺椿想想也是,他本身也是个豁达的, 很快就把这事丢开。 小阿蒙被大乌鸦嘎嘎吵得心烦,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石子,再次向大乌鸦砸去。 呱噪的大乌鸦惨叫一声,不知道那位到底有没有察觉他用神识勾搭贺椿, 但到底不敢再多啰嗦。 贺椿利用纸鹤把这里的情况通知了苏镇青。 在等待苏镇青带人前来之前, 贺椿带着小阿蒙一起仔细观察地面和难民们的尸体。 很快,他就发现在难民尸体下被人画了一个大型阵法。 学了原始符纹和由原始符纹构成的符箓和阵法,就像学会了基础数学和基础公式,哪怕语言不通,哪怕这个阵法和他所学差别较大且错漏百出, 但贺椿还是能从这个阵法中推导出一些东西。 “阿蒙,你看这个阵法线条像不像是人体的血脉,这些符纹像不像是结点,中间这几个符箓则代表五脏六腑?骨骼呢?这个阵法没有骨骼,没有经络,没有大脑,只强行要求把‘血液-生机’输送入‘心脏-曹氏的肚子’,很多地方还画错了……不过多少还是输送了一些生机到心脏,虽然浪费极多。” 贺椿说着说着,忽然站定。 他到现在都没有解决修为不能使用的问题。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受伤或者受到这个小世界的规则压制,但现在看了这个阵法,他忽然有了一种模糊的猜想。 会不会那位傅渊仙尊在他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而那位据说非常擅长炼器?而擅长炼器的大师通常也擅长阵法。 那么在排除药物影响和规则限制,再考虑他只有画符纹的时候才能带动修行,禁制他身体修炼的根由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阿蒙,有没有某种阵法可以打入人的身体中并禁锢他吸收能量和使用能量?” 小阿蒙当然没能回答他,只抓住他的手,轻轻挠了挠。 贺椿低头,笑。开始一边走,一边破坏地上的阵图。 随着阵图被破坏,风开始重新流动,这片死地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不少,不再像刚才那么沉闷死寂,也不会让人一心只想着死亡。 只不过阵图被破坏后,刚才死了一天的尸体腐烂程度突然大大加快,人体腐烂的臭味越发刺鼻。连大乌鸦都被臭跑了。 贺椿扔出一张清风符,风势逐渐变大,把恶臭驱散,总算让站在这里的人好受了一些。 等贺椿把阵图全部破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后,苏镇青也亲自带着人手赶到。 众人的震惊和伤感自不用多言,这些尸体也不能就留在这里。苏镇青下令把这些尸体就地焚化和掩埋。 贺椿不放心,还现场画了一个驱疫符纹,里面灌输了他现在能用的所有修为,可以支持七天左右。 办完这些,贺椿问老道是否还想修行,老道摇头说他要留在原地结庐赎罪,为这两千多难民的灵魂祈福。 老道有老道的路要走,贺椿也没多做干涉。 如果老道是个没良心的人,当时难民攻击他,他完全可以逃走。贺椿那时肯定会追杀他,让他为他的错误偿命。可老道良知仍在,只是太想进入先天以至于踏入歧途,对于这样的人,贺椿也不必特意惩罚他,他自己的良心折磨就会让他痛苦到死。 丘和宜和苏镇青的事情到此也算了结,丘和宜找回两个儿子,哪怕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到底如何,但人有了希望就是不一样。 丘和宜不想自己成天看着儿子们胡思乱想,干脆找了一堆事情给自己做,除了早晚会固定抽出半个时辰去陪伴儿子们说话,其他时间他一直在辅佐苏镇青。 对此最高兴的莫过于苏镇青。丘和宜除了是他的夫人,还是他最好、最信任的帮手,以前孩子们没有失踪,丘和宜不但帮他撑着家里面的事,也会帮他出谋划策,做着类如秘书一样的工作。最主要的是有丘和宜在身边,苏镇青心就定了,有什么委屈和为难的事情也能有人倾述。 贺椿对丘和宜很有好感,又同情丘族人的处境,临出发前,送给了丘和宜一份礼物。 “这是养生诀,修者界最大众最普通的修真功法,优点是简单易懂,缺点是进展极慢,但对打基础非常有好处。尤其你们丘族人本身就蕴含一丝先天混沌之气,修这养生诀也算事半功倍,别人花几十上百年才能步入先天,但你们只要勤于练习,也许十到二十年左右就能成为先天高手,期间你们再另外寻些武技,想来也足够你们族人防身。” 这份养生诀还是贺椿知道要去地球,特地用东西和无相山的试练者们换来的。本来他是想把这份养生诀教给他家人,谁知他家人血脉变异,地球灵气又极为稀少,修这个不如还炼体。 丘和宜在得知族人被大量抓捕的真相后,一直就想着要为族人做些什么,如今贺椿给他养生诀,简直和雪中送炭一样。 丘和宜没有拒绝,只是对贺椿行了大礼,并一心想要奉贺椿为师。他这时已经猜出这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绝不是普通岛民,而很可能是某个大修者门派或修者家族出来历练的中心弟子。 贺椿拒绝,只说这是他们的缘分。 丘和宜没和他争执,只是在日后找到族人后,把贺椿的画像奉为祖师爷,并成立了长生门。 丘族人便从此称自己为长生门人,大多避世,少有出现在红尘中。丘和宜等人为了保护丘族人,故意向世间传言说丘族人为福体,家有丘族人或与丘族人结合,当家族兴盛、身体康健。 因丘族人体内有一丝先天混沌之气,哪怕不刻意修炼,与他们结合的人也会感受到不少益处,这个传言一出并无人反驳,就连纳了一名丘族人为妃的当今皇帝都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于是,世间求娶求嫁丘族人,一时竟蔚然成风。只是丘族人难以寻觅,时间日久,丘族人逐渐竟成为传说,世间如出现一个天生赤红发色的人,都会被世人视为福兆和至宝。 后话不多说,回到现在。贺椿告别苏镇青和丘和宜夫夫,带着他们赠送的车马和礼物前往北方边境。 贺椿确定自己不会再回来,没要夫夫俩送的车夫,他本来打算自己赶车,等离开城镇范围后就把车辆收进储物袋中。 但他们刚离开广宇城,一只大乌鸦就落在了拉车的马匹身上。 “嘎——!” 拉车马自动开始往前走动。 坐在车座上的贺椿无语:“敢情你还会赶车?” 大乌鸦:“嘎!”爷会的多着了。 正好贺椿打算找个地方慢慢研究他身体中的符纹,见有人帮他赶车,他索性就不再另找地方,而是就待在车里研究。 当然在这之前他特地指着大乌鸦询问了小阿蒙:“能信不?” 小阿蒙抓抓脸皮没说话。 贺椿明白了,这应该是大乌鸦可以相信的意思吧? 小阿蒙:我什么都没说。 误会了的贺椿很放心地把车夫一职交给了大乌鸦,和小阿蒙一起坐在车厢中,开始折腾起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天生通符纹,前面他是被蒙蔽,没有找到关键,这次给他找到关键,解除身体禁制也就是时间问题。 贺椿最先要做的就是沟通自己丹田内基台中的小玉蜘蛛,他有预感,只要能联系上小玉蜘蛛,所有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和往常一样,贺椿从画符纹开始让自己进入练功状态,只不过这次他的重点不是练功而是联系基台上的玉蜘蛛。 贺椿不知道的是,在他这几天没能联系上玉蜘蛛的时候,玉蜘蛛一直在吐丝,它的八只腿脚不停挥舞,把无色的蛛丝注入到贺椿身体内部各处。 而缠绕住贺椿经脉的未知符阵被这些蛛丝逼得不断后退,甚而被破坏了一些。 贺椿以为他画了原始符纹才能进入练功状态,实际上如果没有玉蜘蛛在里面帮忙,他就算把原始符纹都画出来,除非正好画出能破解他体内禁制的符纹,否则他就别想动用一点修为。 玉蜘蛛的行为相当于帮他减弱了禁制的控制,而他画符纹则是引动他体内玉蜘蛛,如果贺椿什么都不做,时间长了,玉蜘蛛也能把那个禁制给彻底破坏。 但贺椿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他也不知道玉蜘蛛在给他帮忙。 而贺椿主动想要破坏身体中的禁制,主动想要联系玉蜘蛛,这就给了玉蜘蛛更多动力和方向。 玉蜘蛛开始执着地向一个方向攻击,直到和贺椿联系上。 贺椿一碰到玉蜘蛛的蛛丝,顿时如被什么拉扯一般,一股脑栽进了丹田祭台中。 这一刻,贺椿觉得自己就是玉蜘蛛,而玉蜘蛛就是他。 两者相和,贺椿只觉得自己大脑清晰无比,而他的身体血脉经络骨骼等等的分布在他脑中也一览无遗。同样,不属于他身体中的东西也被迫露出身影。 小样!终于抓到你们了! 擅长符纹的贺椿没多久就找到这个禁制的薄弱处,当即就化身玉蜘蛛冲了过去。 我拆!我拉!我扯! 贺椿用力挥舞八只腿脚,把不属于他身体中的东西全部扯出来、破坏、揉烂,能吸收的就吸收,不能吸收的就排出体外。 同一时间,遥远的另一个世界中,正在到处寻找贺椿的傅渊忽然惊疑一声,看向遥远的他方。 他在贺椿体内下了禁制,本应该很容易就找到他。可贺椿所在包括他体内禁制都想被什么屏蔽了一般,无论他怎么放出神识都找不到其所在。 直到禁制被彻底破坏的这一刹那。 他设定了一旦禁制被破坏,包含在里面的精神力就会被传送回他本体的功能。 值得庆幸的是,在禁制被破坏的同时,屏蔽他感知的东西也有了一些松动,让他留在禁制中的精神力顺利逃回,也让他能顺着精神力留下的痕迹找到那个小世界。 先过去的只是他的神识,可等他赶到那个小世界时,禁制已经被彻底破坏,那个屏蔽他的能量再次出现,让他无法明确得到贺椿下落。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他既然已经找到了贺椿所在的小世界,就一定能找到贺椿。 傅渊再次来到那个小秘境,对抱臂假寐的傅逸说:“我已经找到他,你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傅逸眼睛啪地睁开,整个人都焕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好,现在就过去!” 次日清晨,贺椿睁开眼睛,满脸得意。 就算是仙尊下的禁制又怎么样,还不是给他解决得干干净净? “阿蒙,我终于可以随意修炼和使用修为啦!”贺椿得意下想要找阿蒙庆祝,伸手就去捞应该就睡在他身边的小家伙。 捞了个空。 贺椿忙转头,没看到小阿蒙。 再感觉,马车似乎已经停下。 贺椿以为小阿蒙出去洗漱,就对外叫了声:“阿蒙,你在外面吗?”同时掀开门帘下车。 马车被停在了荒郊野外,拉车马在低头吃身边的野草。 太阳刚刚跃出天空,红油油的像个红心鸭蛋黄。 小鸟儿在鸣叫,还有野兽在草丛里窜梭的声音。 贺椿心脏“怦”的一跳,提高声音:“阿蒙!你在哪里?” 这一刻,他竟完全感觉不到阿蒙的气息。 阿蒙不在,那只呱噪的大乌鸦也不在。 贺椿飞起来,跃上半空往下俯瞰。 没有,到处都没有小阿蒙的身影。 贺椿把身体六感扩展到极致,拉开嗓门大吼:“阿蒙,你在哪里——!” 饱含能量的吼叫声惊炸了方圆百里的鸟兽虫人鱼。 贺椿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他飞得更高,目力提升至极致,他能看到在田间劳作、在山林捕猎、在官道和小路上赶路的人们,但那些人中没有一个是他的阿蒙。 这是怎么回事? 阿蒙是自己离开,还是被迫离开? 如果是以前的大阿蒙,贺椿一点都不会担心他。 但现在的小阿蒙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自己的记忆和能力都给封锁了,在这种情况下,小阿蒙就是一个谁都能咬上一口的肉圆子。 虽说这个肉圆子咬下去,会让绝大多数人倒霉很久。但那是咬下去后的事情,而且如果有人对小阿蒙不利,还发现自己倒霉和小阿蒙有关,那没有武力保护自己的小阿蒙就更糟糕了。 对了!那只大乌鸦。 贺椿确定那只大乌鸦不凡,他之前以为大乌鸦很可能认识阿蒙,还跟他交情不浅,可如今仔细想来,阿蒙并没有对那只大乌鸦表示亲近,反而每次那只乌鸦靠近他时,他都会用石子砸它。 那么那只大乌鸦为什么而来?是为他还是为了阿蒙?他是不是知道阿蒙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知道,还掳走了小阿蒙,那么他是不是打算在小阿蒙记忆和能力封锁的状态下趁机对他做些什么? 贺椿越想越担心,也越想越后悔。他真的不应该轻信一个刚认识的生物,尤其那玩意一看就很妖异。 他更不应该只顾着自己解除禁制,完全疏忽了小阿蒙。 如果他在入定前先用符箓和阵法把小阿蒙保护起来,就算有什么想要对小阿蒙下手,他也不会毫无所觉。 贺椿在空中盘旋良久,见怎么都找不到小阿蒙的踪迹,只能从天空中下来,他把拉车马给放了,把马车里的行礼和礼物等全部收入储物袋,搞定这一切,他的身影立刻从原地消失。 半个月后。 这是一座由好几个民族混合在一起自然生成的北方边境小城。 这座小城已经久没有接触战事,加上来往人流不多,守城门的城卫比其他地方的城卫松懈不少。 “刘老五,听说你家婆娘在城外荒地捡到一个娃娃?”城卫老卫头躲在阴影处乘凉,避开斜射过来的日照,随口和今天的搭档闲聊道。 被称为刘老五的城卫脸上不掩喜色,喜滋滋地说:“是啊,还是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奶娃娃,一丁点大,跟小猫仔似的,但是个带把的哦!” 这个没法隐瞒,他媳妇捡到孩子时被不少同去的妇人小孩看到了。当时见是男娃,想要这个孩子的不止他媳妇一个。他媳妇装疯,又是她第一个发现,才把孩子给抢到手。 “哦?还是个男娃子?这倒是难得。恭喜恭喜!”老卫头诚心道贺,还说道:“等这娃满百天了,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好好好,他现在还小,见不得风,等百日那天,一定请你们过去喝杯水酒。”刘老五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老卫头在心中叹息。 刘老五也算是个可怜人,人生过得极为不容易。刘老五爹娘一直盼着生男孩,结果一口气接连生了四个都是女娃,直到第五胎才生出刘老五。按理说他爹娘应该极为疼宠他,偏刘老五生来就体弱多病,他爹娘又不是个能把日子过好的,给刘老五看病花了不少钱就不高兴了,说刘老五和他们刘家不合,要再生。 于是那对夫妻就又生了几个孩子,可也许他们命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吧,后面他们又生了三个,仍旧全都是女儿。 那对夫妻先是很绝望很生气,后来发现女娃能卖钱,就把自己的女儿当货物一样,一个个卖了出去。 其实大夏朝并不允许人口买卖,现在有的奴隶都是官奴,也就是犯罪者的家人才会被打成奴隶,再由官方卖给私人做奴。私人是绝对不允许买卖人口的,就是自卖自身都不允许。 可他们这里是边境小城,天高皇帝远,又和外疆交界,来了个商队就把人带走了,家里人说小孩是跟着商队去讨生活了或者给人做童养媳了,你还能追上商队去问个究竟不成? 刘家就是靠着卖了七个女儿过上了还不错的日子,而刘家夫妻在儿子刘老五长大后,最常挂在口上的就是:就是为了你,才把你的姐妹都卖掉了,你要是不孝顺父母那就是天下第一不孝子。 而刘家附近的邻居都知道,刘老五并没有过上几天好日子,如果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爹娘甚至不打算给他治病。 在刘老五刚满十六岁后,刘家夫妻就低价给儿子买来一个媳妇。之后刘家老夫妻就催着儿子和儿媳赶紧生孙子。 可二十年过去,刘老五已经三十六岁,他媳妇还比他大一岁,至今都没能生育出一男半女。 刘家老夫妻和刘老五自己心里都清楚,问题应该是出在他身上。 但刘家老夫妻将来还要靠儿子养老,总不能骂儿子吧,就三天两头折腾儿媳。 刘老五心疼媳妇,可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他也没办法。时间久了,他媳妇给刘家老俩口折磨得都有点疯癫了,经常在路上看到孩子就要抱回来。 刘家老夫妻想要让刘老五重新再娶一个,那是老实懦弱的刘老五第一次爆发,他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砸了大半,吼叫得半条街都能听到,说谁让他休妻,他就杀死谁。 自那以后,刘老五就带着半疯癫的妻子出来住了,刘家老俩口什么都没给他们。 守城门的小队长看刘老五实在可怜,就让他入了军籍,从此后就成了城卫中一员。 刘老五做事认真,当了城卫后,赚的钱一部分给他媳妇看病了,大半给了他爹娘——不给不行,他爹娘每到他发军饷的日子就坐到他家门口,不给钱就不给进,还会骂骂咧咧。 但好歹也算离了那个家,而这两年,他媳妇看着也确实好了不少,能单独外出,还能和人一起到城外野地里找野菜野果一类。 所以刘老五媳妇能在城外荒地里捡到一个孩子,还是带把的,小城里的人大多都为他们夫妻高兴。捡来的孩子只要好好养,将来还不是一样孝顺父母。 刘老五却逢人就说:他不要孩子多孝顺,只要肯给他们夫妻送终就成。 下午,其他城卫来交班,刘老五怀里揣着五枚铜钱在街上买了二两肥肉和一个肉包子回了家。 刘老五的家是他们自己搭建的泥巴房,边境小城,地皮有的是,只要不是城中心,占地也不大的话,你在哪儿盖房子随你,到衙门里报备一声就行。 刘老五冲着黑暗的里屋喊:“他娘,快出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刘老五媳妇闻着肉味就出来了,但她看起来并无喜色,反而满脸担忧。 刘老五把二两肥肉挂好,把肉包子塞给妻子,低声问她:“咋了?” 刘老五媳妇侧身看向里屋,忧愁地道:“孩儿长得太快,今儿瞧着比昨个儿又似大了不少。你进去看看就知道。” 刘老五忙掀开门帘走进里屋,里屋更黑。刘老五过去把后窗撑起来,让屋里勉强透进一点光。 土床上,一个看起来有一岁多的娃娃抓着自己的脚丫啃得正开心。 刘老五看到儿子,先是喜欢得不得了,但看到儿子怎么都不正常的变化,又苦下脸。 刘老五媳妇也跟着进来,她没舍得把整个包子都吃了,只把边上的皮咬了一点,把里面的肉丸子递到刘老五嘴边,“你吃。” 刘老五感动,抓着媳妇的手让她自己吃。 床上的小娃娃可能闻到了肉味,立刻不再啃自己的小脚丫,转头看向刘老五夫妻方向。 刘老五媳妇到底心疼这个刚得来的儿子,试探着把肉包子送到小娃娃嘴边。 小娃娃张嘴,啊呜一口就把里面露出的肉丸子给吞进嘴里了,小嘴里白森森的小牙隐约可见。 刘老五媳妇脸上一乐,剩下的包子皮硬塞到过来的丈夫嘴里,舔了舔自己的手指,满脸慈爱地看着儿子。 刘老五咽下包子皮,低喃:“是长得太快了一点。” 他记得很清楚,媳妇在把这孩子抱回来时,小孩只有小猫崽一样大小,大人一个手掌就能托起来。可是这才几天?巴掌大的小崽儿竟然就长到和一岁多的孩子差不多大! “也许……这是老天爷看咱们日子辛苦,想要让儿子长得快一点好帮我们干活?”刘老五媳妇乐天地道。 刘老五见识比媳妇多得多,他知道儿子长得这么快,如果让人知道了恐怕会很不妙。越是偏远的地方越是迷信,这孩子又是从荒地里捡来的,只怕会有人把这孩子妖魔化。 刘老五虽然担心,但看妻子那么快乐,再看那小东西不时对他们咧咧嘴,他实在舍不得把这孩子再扔掉。 既然舍不得扔,那就得想办法掩饰孩子的特异之处。 藏起来?那肯定不行。这小城就这么点大,谁家发生点事,不到明天就能传遍整个小城。 带着妻儿离开?这是一个办法。但是离开后,他们要去哪里讨生活?而且他还入了军籍,根本无法随便离开。 有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可以解释儿子的快速成长呢? 刘老五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一个好主意。 就在刘老五夫妻愁得头发都要掉光的时候,一缕转机出现。 贺椿为了送信来到了这座边境小城。 本来,以他的速度再怎么也不可能拖这么久。他之所以会花这么长时间才过来,全是因为他以当时的马车停放点为中心,把附近方圆千里之内都用神识搜索了一遍。 第179章 魔气来源 这样还找不到, 只有三个可能。第一, 阿蒙已经出了方圆千里的范围。第二,阿蒙不愿让他找到。第三, 阿蒙进入了某个他神识无法扫出来的地方。 其实还有第四个可能,那就是阿蒙死了。 但贺椿下意识就把这个可能排除在外, 这天下谁都有可能死,他师父也不会死。 既然怎么都找不到, 贺椿也不再多纠结, 他师父神出鬼没的,说不定过一阵子就自己冒出来了……希望如此。 在六月初五这一天, 贺椿来到了这个叫做“弯刀关”的边境小城。 镇北王府并不在这个边境小城中, 他之所以来此是因为他先去了镇北王府发现镇北王不在,镇北王的下属仆人自然不会把镇北王的踪迹告诉他,他用了点精神力才问出来镇北王带着一支铁卫进入了荒原, 也就是弯刀关一带。 苏镇青胆子也大,这样的信件也敢让他一个外人帮忙,也许他当时手边实在找不到又值得信任又能胜任此事的人,但何尝又不是变相地在向他表示投诚之意? 如果他贺椿看苏、丘两人不顺眼, 或者想向夏帝搏个前程, 只要把盖有苏镇青私章和官印的这封信往夏帝面前一送,不但苏、丘一家再无活路,就是镇北王也要被拉下水。 贺椿已经猜出苏镇青十有八九是希望他能助镇北王一臂之力,以他的本事,如果能帮助镇北王, 镇北王的夺位之路也会更容易一些。而如果镇北王成功,那他贺椿就有了从龙之功。怎么想都是两利之事。 只不过苏镇青并不知道他的详细底细,他恐怕还不如丘和宜对他的猜想更贴近真相,在苏镇青想来,他和小阿蒙就算是高人,也喜欢高官厚禄的,如果他们的门派或家族能成为国教或国师传承,那怎么都是一件大好事。 可惜贺椿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毫无称霸之心,更没有帮助别人成龙的意思。而他会答应送信,也是一路走来看夏朝百姓日子过得不算很好,他想借着送信的机会看看那镇北王治下如何。 只从表面上来看,北方边境城市很穷且民风彪悍,怎么看都不如内地富庶。 但如果你深入了解就会发现,镇北王真的做了不少事。 比如弯刀关。 弯刀关之所以叫弯刀关,是因为它的地形就像一把圆月弯刀,而弯刀关小城就正好位于弯刀内刃的最中间位置。 如今弯刀刀背所向全部属于大夏,而弯刀内部所向则属于另一个叫做顺朝的疆域。 据说顺朝的开国皇帝曾是大夏朝的一方诸侯,因为不满当时夏帝的荒淫无为而叛出了夏朝,成立了顺朝。 大夏周边几个国家和海外诸国也是如此,要么是叛变的一方诸侯,要么就是夏朝这么多年来分出去的皇家子弟。 这些国家有的承认夏朝为上国,有的不承认。 夏朝嫌他们路程远,也很少和他们产生矛盾,彼此贸易往来倒是不少。但顺朝因为疆土邻接夏朝,又有膨胀之势,夏朝视其为心腹大患,一直都想把其皇族彻底干掉,把顺朝国土并入夏朝。 两个庞然大国连年征战,最苦的就是位于边境的老百姓,如果能有个一二十年不被战火波及,那就是侥天大幸。 而自从镇北王坐镇北地边境后,像弯刀关小城这样十多年都没有遇到战火的边城已经有很多。 贺椿一路疾行过来,经过弯刀关小城时并不打算在此停留,可是他刚刚要飞过小城时,突然感到城中有能量波动,像是某个修者在晋级,而且还是魔修。 贺椿立刻停下疾行,在小城南城门口落下。 他身上带着苏镇青开给他的路引,假装游方道士,戴了顶道士帽遮住短发。城卫看他是从内地方向过来,也没怎么多询问,简单问了他几句话就放他进了城。 贺椿顺着之前感受到的魔气方向找过去,找到了小城类似贫民窟的街道。 街道两边盖的房屋乱七八糟,什么样的都有,最多的就是土坯房,虽然乱,但街道似被规划过,大家都在规划的土地上盖房,只看街道倒也算得上横平竖直。 贺椿既然假装游方道士,道袍、褡裢和道士帽等行头自然都已配好,而且修者大多也算是道统分支,他哪怕不装,身上也有那么点道士味。 贺椿很快锁定魔气传来的地点。他本身就是魔修,那正在晋级的魔物似乎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的魔气,可不就被他这个“老魔头”看出来了嘛。 糟糕的是,那魔气传来的土坯屋门前如今被大堆人围住,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贺椿出于谨慎,打算先听听情况,再决定行事。 于是他挥了挥用全蛛丝制作而成的拂尘,三两下就挤进人群。 人群的中心,土坯屋的大门口,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太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不住哭嚎:“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啊,看看我老刘家养出了个什么东西哟!他爹病了,他竟然舍不得拿钱出来给他爹看病,这样的不孝子,老天爷你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他哟!” 老太似乎伤心至极,但明眼人就能看出她只是在干嚎,眼中没有一滴眼泪,双眼那么红都是被她自己揉出来的。 “他爹啊,你一把屎一把尿把那个不孝子好不容易拉扯大,结果他为了一个外面捡来的小崽子就不肯养亲爹!老天爷啊……” 老太的声音实在太刺耳,而且翻来覆去都是骂人,贺椿见听不出所以然,就对身边一名脸有义愤的中年男子竖掌行礼,“三清在上,小道有礼了。请问施主,这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中年男子转头,看到身边突然冒出一个少年道士,禁不住愣了一下,他们弯刀关可是很久都不见道士的踪影了,倒是偶尔能看到几个光头和尚。 “施主?” “啊,你说这家人啊,唉!”中年男子见小道士是个外人,而且这家的事城里谁不晓得,当即就说给他听到:“这家人姓刘,家主叫刘老五,坐在门口哭天喊地撒泼的是他娘。” “可是那刘老五不孝才引得他母亲如此哭嚎?” “嘁!什么不孝?那两个老货好吃懒做,就靠卖……”终究是认识的人,中年男人不好对一个外人说自己城里人坏话,收了评价,只如实道:“那刘老五是个苦命的,他和他婆娘成婚多年一直无子,他父母要他休妻另娶还要把他妻子卖掉,他不肯,带着他婆娘从家里搬出来。这不,好人有好报,老天开眼,前不久让他婆娘在城外荒地里捡到一个男娃。” “这是好事啊。”贺椿心想,十有八九那魔气的来源就是那被捡到的男娃了。 “可不是好事嘛!好多没男娃的人家都羡慕得不得了。”中年男子拍大腿,“可是刘老五靠吃军饷过活,那军饷能有多少,他又是个看城门的,人又老实,连讨外快都不会,别人给他,他都不敢要。以前他的军饷大半都给老子娘给弄走了,剩下的一小半要给他婆娘治病,如今又多了一个孩子,这饷钱就越发不够用。 就是昨天上午,这一季的军饷才刚发下来,他老子娘早早得到消息跑到他家门口去守着,他老娘还要进他的屋翻找东西,以往他家有什么好一点的东西都留不住,他老娘都能翻出来给带走,就是点破布头都能拿光。 可昨天也不知怎的,大概是屋里有小婴儿见不得风,刘老五婆娘本身又被刘家那对折磨的有点半疯癫,这如今好不容易得个崽崽,哪容得那对老货进去乱翻一气,就抓着菜刀挡在门口死活不让那对老货进去。” 其他人听到中年人说话,有几个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的也都围了过来。 中年人看听众增加,说得更起劲:“以往刘老五婆娘哪敢拿刀子对着那对老货。那两老货当时就火了,刘家老虔婆抓着刘老五婆娘又打又骂,刘老鬼就趁着刘老五婆娘被缠住的工夫溜进了他们屋里。” 有人听了骂:“哎呀,刘老鬼这个人!真是缺德没边了,他儿子不在家,就儿媳妇一个,他也敢往屋里钻!” “那不是刘老五婆娘被刘老虔婆给缠住了嘛。” 贺椿看他们越说越远,忙问中年人:“后来怎样了?” 中年人咂咂嘴说:“刘老五婆娘看刘老鬼进了屋,跟疯了一样,对着刘老虔婆真砍。那老虔婆害怕了,松开她,刘老五婆娘冲进屋,过没一会儿,刘老鬼就跑出来了,那刘老鬼不知占了什么便宜,出来后就抓着他婆娘让她赶紧走。” “哎呀!怕不是刘老五的军饷都给刘老鬼掏走了吧?”邻人惊叫。 “谁知道呢?老虔婆死不承认,这不,今天又跑过来闹,还说刘老鬼昨天回家就病倒了,硬说是刘老五婆娘把刘老鬼气病了,要刘老五掏钱给他治病。” 贺椿抬眸看向那刘老五家。只见那家人门户紧闭,任他老娘在外如何哭嚎都不肯开门。 刘老太见哭了这么半天,他儿子儿媳都不肯理会,立刻爬起来,搬起她带来的石头就往门上砸,一边砸还一边骂:“我让你们躲,让你们躲!老娘今天就去县衙敲鼓,非把你们这对不肯奉养自己父母的不孝东西给关到监牢里,让官老爷罚你们充军!” 刘老太说要告官的话大约还是很有威力的,刘老五家紧闭的屋门拉开了一条缝。 刘老五从里面挤出来,又把门紧紧带上,冲着他老娘悲愤地叫:“您到底想怎样?昨天爹已经把刚发的军饷全都抢走了,如今你们还来要钱,我哪有钱给你们!” “放屁!你爹昨天一文都没拿到。你这满嘴胡咧咧的小畜生!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我让你娶了媳妇就变坏!这是不是都是你那疯婆娘教你的?是不是?!”刘老天脱下鞋子就用鞋底去抽刘老五。 刘老五不敢躲闪,只能举起手臂挡住头脸。 刘老太看他如此窝囊,打骂得越发厉害。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的对刘老五怒其不争,有的地痞无赖则取哄道:“刘老五,你有钱就赶紧拿出来交给你娘,就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孝的!” “你们这些……”刘老五不敢招惹这些地痞无赖,气得嘴唇哆嗦,却不敢回骂。 而刘老太看有人帮腔,抽打刘老五也越发凶狠,逼着他必须掏钱出来。 刘老五苦苦哀求,给他娘都跪下了,“娘,我求您了!我是真没钱,钱真的都给爹拿走了。如今家中什么值钱的都没有,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啊,我求您放过儿子吧!” 刘老太看他这样,却越发气焰嚣张,高吼:“没钱?没钱你还敢养别家扔掉的小崽子?你要真没钱,行,把那捡来的小崽子拎来给我,你娘我把他送人,也省得你仗着说要养儿子就不肯养你老子娘!” 周围看热闹的人有反应快的发出“嚯”的喧哗。 刘老五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刘老太,“您让我把我儿子给你?给你干什么?送人?你是想把他卖了换钱吧!” 最后三个字,刘老五简直是吼出来一般。 可怜刘老五三十多快四十的人,吼完就嚎啕大哭。 “娘啊!您真是我们的亲娘吗!你和爹卖了我七个亲姐妹不说,前面还想卖掉我媳妇,如今又想卖掉我儿子!你们怎么不把你们自己卖掉!我……!”刘老五捏紧双拳,双眼赤红。 刘老太一点都不怕他,更没有打算被戳破的羞耻感,直接跳起来骂:“你小子说得好听!我们不卖女儿,你能长这么大?能有钱娶媳妇?啊,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如今倒好,把你养大了,你就脏水都往你老子娘身上泼了,这是不是你媳妇教你的,我就说那下贱的疯妇不是好东西,偏你把那懒货当个宝贝,这么多年下不出蛋不说,还敢撺掇我儿子不敬不养爹娘,我非得把她告到官府,让官老爷给她骑木驴,把她游街示众……” “住口!我没有你这样的亲娘!你给我走!走!” 贺椿听到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解这家人是怎么一回事。说来也有意思,他到这个小世界,除了小阿蒙那件事,接连碰上的两件事都和父母不慈有关。只不过一个做娘的特有能力,做儿子的也不弱,两边几乎斗了个旗鼓相当。而这家人,则是父母虽然无能又恶毒,但儿子也懦弱且胆小,这么大年纪了也无法逃出不良父母控制。 贺椿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也许有某种意志在冥冥中向他昭示着什么?但是为了谁?又是为什么? 贺椿不再去听刘老五和他老娘争吵,转身从人群里退出,轻轻巧巧地从后窗跃入了刘老五家。 后窗下,土床上,一个看起来有两岁左右的小孩正坐在床上,见屋里突然冒出一个人,立刻转头看向他。 刘老五婆娘也吓了一跳,她第一个动作就是上前一把抱起床上的儿子,转身就要往外逃。 第180章 天生魔物和“无耻的”师父 贺椿怕她叫喊, 轻轻一点, “定。” 刘老五婆娘身体被定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贺椿走到她身边, 从她怀抱里接过那小儿。 女人眼中流露出哀求的神色,眼泪顺着她的眼角划出。 贺椿轻声跟她说:“莫怕, 我不会伤害他,只是看看。” 小崽儿呲出一口小白牙, 看起来可凶, 小手用力挥舞。 不过这只是表面攻击,小崽儿的真正攻击不动声色, 在与贺椿相触时就开始悄悄吸收他的生气。 贺椿眯眼, 单手抱着小崽儿,单手点点他的小鼻子,“小家伙, 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如果你不懂,只是出于自卫才会吸食我的生气,那么我不会生气, 可如果你心里明白这样不对还这样干, 那我就要……” 贺椿忽然想到刘老太说昨日刘老鬼回家不久就生病不起,当即了然:“你是不是吸食了那刘老鬼的生气?” “他……欺负……娘。抢我们家的钱!”模糊的意识传入贺椿脑海,后面那句话特别清楚。 贺椿嘴唇微弯,能沟通就好。 “你怎么来到了这里?”如今贺椿已经百分百肯定这小子就是那魔胎。 小崽儿哼唧,“爬……累了, 睡觉,娘抱我回来。” 贺椿观察小崽儿的表情,小崽儿似十分聪慧,不但能用意念传达比较清晰的想法,眼睛也十分清明。 这是一个出生既有魔力,俗称天生魔物的魔童。这种天生魔物只要能出生,就懂得如何求生、如何躲避危险,如果有谁再能助他一臂之力,让他度过最危险的幼小期,那么这天生魔物将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方大能。 贺椿对这些魔物并不像其他正道一样遇上就非要杀死消灭,因为阿蒙曾经跟他说过,魔界众生只是靠魔气而生,性子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他的际遇和天性。 而这个小魔物…… 贺椿看向刘老五婆娘,只见她神情焦急悲伤,但身体并无生气被吸食的衰弱现象。这至少证明这小魔物虽然幼小,但也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而这点别说对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魔物,就是大魔头也是件难事。 “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走,我会找个适合你的地方安置你,必要的情况下,我还可以找些适合你的功法给你。” 小崽儿眨眼,似乎十分动心。但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女人那边,眼中流露出真实的依恋。 他在曹氏肚子里就有了自己的模糊意识,但那个女人似乎很不想要他,老是想着各种方法想要弄掉他,后来还经常捶着肚子咒骂他。 再后来他破腹而出,无意间使出天生能力,一眨眼就跑到了这里。 而面前这个女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把他当作天下第一宝贝,对他爱得不得了。包括他现在的父亲也一样,他们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吃,而他们只在旁边看着。 如果他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婴儿,那么他不会有任何感受。可他都懂都明白,也就越发觉得刘老五夫妻对他的好。 女人也想向他伸手,眼泪流得更急,可惜身体动不了。她听不到两人交谈,只看到那小道士一直在盯着她儿子看,而她儿子也确实有异,她怕小道士把儿子当妖魔收了。她想告诉小道士,哪怕她儿子真是妖魔,她也不在乎,她会好好教他,不会让他出去伤人。 小崽儿生气了,用力瞪贺椿。 贺椿看自己成了坏人,不由哈哈笑,“放心,你娘没事,我只是怕她吵闹。” 女人拼命用眼神告诉贺椿,自己绝不会吵闹。 “你答应我绝不闹腾?” 女人眨眼。 贺椿随手一挥,女人身体能动了,又想扑上来。 贺椿身体一让,女人扑了个空。 贺椿手腕虚虚一托,没让她扑到地上,警告她:“你要不想再被定住,就坐到床上别闹腾。” 女人看向儿子,小声喏喏地道:“你别伤害小宝。” “不会。”贺椿耐心地道。 女人看贺椿也不像是坏人,再看他也没有真的伤害她和孩子,就乖乖坐到了土床上。 贺椿这才对小崽儿说了第二个选择:“或者你选择留下,直到你养父母百年。但是我会给你身体下一道时长为五十年的禁制,这个禁制对你平时没有任何害处,还对你身体有益,日后你就能感觉出来。但是如果你一旦吸收别的生灵的生气,你就会感到凌迟一样的痛苦,你可能不懂凌迟是什么,我现在怎么说也没用,等你以后尝试一次自然明白。如何,你想选哪一个?” 小崽儿脑袋转来转去,看看他娘,又看看贺椿。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不太结实的木门被人撞得咚咚响。同时还有人在喊叫:“刘老五头被砸破啦!” 小崽儿一听,这还得了!那恶毒老太婆竟然把他爹打伤了!必须教训,必须留下。他要留在这个家保护他爹娘! “留下……保护爹和娘。”小崽儿毫不犹豫地道。 女人听到外面的声音,想要出去看看丈夫伤得怎样,又不放心儿子。 贺椿看她如此,就对她道:“去把你丈夫抚进来,我给他治伤。” 女人大喜,可随后又犹豫,“其他人……会进来。”进来就会看到她家不见风也疯长的儿子。 贺椿看出她在担忧什么就问了出来。 女人咬着嘴唇不肯说。 还是小崽儿自己说了:“我……长得太快,娘害怕人知道。” 贺椿还以为这魔胎被刘老五婆娘捡到时就这么大,听小崽儿说他娘捡到他时只有一个巴掌大,也无语了。 “你如果留下,总不能一直躲在家里不出去吧?”贺椿问出声。 小崽儿小手抬起,两只小手竟然交握在一起做了拱手的姿势。 “你这是在求我帮你?”贺椿好笑。 小崽儿点头,小爪子拱个不停。 女人看到儿子如此聪慧,喜悦大过惊惧,一时福至心灵,也在贺椿身边跪下,磕头道:“道长是有法力的人,求道长救命,求道长可怜可怜我们母子,求道长了!” 小崽儿看他母亲跪下,特别难受,眼巴巴地瞅贺椿。 贺椿看他这神情,想到家里那几只,一时心软,“好吧,我不能让你逆生长,只能给你一张幻形符,练气期以下修者和普通人都无法看出你的实际状态,你只要在心中每日默念自己现在的真实年龄,那么你显示出来的就是你真实年龄应该有的模样。” 女人大喜过望,又要给他磕头。 贺椿托住她,没让她磕下去。 刘家木门被敲响,外面有人在喊:“他五嫂,快出来,五哥他脑袋被打破了,你看是不是赶紧送他去看大夫。” 女人忙跑向门外,临时又回头看贺椿。 贺椿索性抱起小孩一起出去,出去时没忘给小孩贴了一张隐身符。 女人看儿子不见了,大吃一惊。 一只小手摸了摸她的脸,“娘,不怕,在。” 他娘既然不怕他长这么快,那么他突然会说话,想来他娘也能接受吧? 女人果然没有惧怕,还喜极而泣。她摸索着,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小手,对贺椿感激地点点头,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刘老太还在骂,骂说刘老五装死。 刘老五捂着破了一个洞的脑袋,倒在家门口地上,他似乎还有知觉,但他没叫也没动,似乎死心了一般。 “他爹!”女人看他这样,哀嚎一声就扑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群中那中年人看之前问他话的少年道士竟然跟着刘老五婆娘刘李氏出来,不由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这小道士什么时候进了刘老五的家?他怎么没看到? 小崽儿急:“爹……” 贺椿示意他不要出声,单手抱着他走到刘老五身边,“嫂子你让让,让小道看看刘五哥伤势。” 贺椿对刘老五夫妻的叫法引来一些人好奇。听这小道士说话,似乎和刘老五夫妻认识? 刘李氏知道他是能人,连忙让开,期待地看着少年。 贺椿装模作样地给刘老五探了探脉,又看了看他的伤口,“伤得比较重,不过小道下山时,师父给了一些好药,应该能治好刘五哥的伤势。大嫂你且帮小道一起,把刘五哥扶进去再说。” 有那热心的邻里忙一起过来帮忙,也不用刘李氏,几个大男人一起把刘老五抬进了屋。 刘老太看没人理她,想走,但又不甘心白来一趟。对于砸破儿子脑袋的事,她并没有放心上,这是她儿子,她就是杀了他,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刘老五现在不能动,只有那疯婆娘一个,正好逼他们掏出钱来。 刘老太这么想,也跟着进去了刘老五家。 但她刚刚跨进儿子家门时,突然感到一股阴寒之气,更感到似乎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盯住了她。 刘老太打了个冷颤,想到昨天刘老鬼回家就开始做噩梦,口中还不住念叨恶鬼要吃了他,结果早上起来人就病得起不来了。 刘老太心想这屋子里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她一边在心中念佛,一边还是跨进了儿子家门。 里屋,贺椿让人把刘老五放床上躺好,又让刘李氏去取热水。 如今家里有个小婴儿,刘李氏不愿亏待了儿子,家里都常备着热水。 邻人们注意到里屋并没有婴儿身影,不由互相对看。 贺椿说了句:“那孩子昨天被吓着了,晚上有点发热,婴儿不能随意用药,被我师父接走医治去了,今晚就能送回来。” 邻人们一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至于他们怎么想贺椿师徒和刘老五夫妻的关系就随他们脑补了。 热水已经不太烫,但好歹是烧开过的,贺椿让刘李氏找了干净的布浸湿,先把刘老五头上伤口好好擦了擦。 等表面洁净干净,贺椿掏出他在地球买的消毒棉球再次给刘老五消毒,之后撒上止血消炎药,又用纱布包好。最后喂了一枚贾千金的补血补元丹,普通人可用的那种。 重点是贾千金的丹药,否则刘老五脑袋上开了那么一个洞,只那么点药物可不一定能让他恢复。 丹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刘老五当时就吐出一口长气,整个人看起来都轻松了许多。他还眨了眨眼皮,喊了声:“孩他娘。” 刘李氏忙过去握住他的手,流着泪不住道:“没事了,幸好有仙长在,呜呜!” 刘老太看小道士医术如此高明,顿时眼睛一亮,挤开邻居就上前对贺椿道:“喂,那小道士,我家老头也病了,你去给他看看吧。” 贺椿没理她,只对其他帮忙的邻人说道:“感谢诸位帮忙,小道和刘五哥夫妻也算有缘,他捡到的那个孩子和我师门也有些关系。小道和师父就是找寻那孩子才会来到此处,但如今见刘五哥夫妻真心疼爱那孩子,我们也不能做出夺子之事,以后这孩子会就留在刘五哥家。” 刘老太在旁边立刻说道:“这孩子既然和你们有关,凭什么让我们刘家给你们养孩子!要养可以,拿钱来!” 邻人和刘老五夫妻全都恨不得把这老虔婆打出去,但刘老太早就不要脸皮,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她说要钱,一只不怎么干净的老手已经伸到贺椿面前。 贺椿一顿,微微一笑:“是要给些抚育费用。” 刘李氏立刻站起来想说不用,她明白这位小道士会这么说都是在帮他们,并不是他儿子就真的和他有关。再说就算有关,儿子叫他们父母,将来也要给他们养老送终,怎么能让他们反过来给小道士钱? 刘老五更是说道:“别、别听我娘胡说,不用钱,一文都不用。” 刘老太跳起来,破口大骂。 贺椿伸手对她一指,吐字:“定!” 刘老太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身体被定住。 屋中所有人都吓傻,只有刘李氏被定过一次还算镇定,她看刘老太那样只觉得非常解气,恨不得再上去扇她几巴掌。 刘老太吓尿了,不是形容词,而是她真尿了。 屋子本来就小,天气又热,那股尿骚味根本藏不住。 屋中众人用惊惧又敬畏的目光看贺椿,本来靠近他的人全都拼命往另一头挤。 小崽儿对打伤他爹的刘老太恨极,见刘老太就在他旁边,又仗着无人能看到他,趁机使坏,挥手打中刘老太的手臂。 刘老太忽然觉得身体一寒,眼前似乎有什么鬼影闪过,很快她就感到越来越冷,冷到她觉得自己就要丧命在此。 刘老太想要尖叫,偏叫不出声音。此时此刻,她惧怕到了极点,只要她能动,她一定会远离小道士,远离他儿子这个家! 贺椿本想借此恐吓她两句,让她以后不要再来逼迫刘老五一家,可他立刻察觉出屋内能量变化,遂低头看怀中小崽儿,传音问他:“你是不是又吞了刘老太的生气?” 小崽儿咬着手指,装傻。你说什么,小宝不知道哦。 贺椿:“我不知道刘老鬼怎样,但看刘老太,本身就没有多少寿命,你再吞了她的生气,只怕她活不了多久。看来那禁制得赶紧打入你身体才行。” 小崽儿生气:“她……欺负我们,坏人!” 贺椿对这种坏人也很没办法,他也不是特别正义的人,其实小崽儿做的事,他心里也觉得痛快,但是说还是得说,总不能让小崽儿长歪了。 好歹这也是跟他师父有关的小崽儿。 如果不是据说这小崽儿的降世和他师父多少有些关系,他也不至于要这么费心费力地帮助这一家和小崽儿。 贺椿有点愁:一个刚出生就很聪明的小崽儿要怎么教? 你说他做错了?他是在保护自己家人,是在惩罚坏人。 但你说他做对了?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更不能夸奖他,否则小崽儿以后变得特别“嫉恶如仇”,看到坏蛋就想弄死对方怎么办? 就怕这样发展下去,小崽儿魔性大发,以后只要谁得罪他,哪怕一句话、一个碰撞,他就想吸食对方生气又怎么办? 贺椿越想头越大,不由在心底高呼:师父啊,你在哪儿?快出来吧!你弄出来的小崽子,你得负责啊! “你叫我?”一道声音直接传入他大脑。 “师父?”贺椿在识海中大喊。 “嗯。等着,我把几只小虫子赶出去再来找你。” “师父你等等!小阿蒙是不是你?你为什么会突然不见?这么长时间你去干什么了?还有你为什么变成小阿蒙还把自己记忆封住了?师父你……” “做错了。” “什么做错了?” 某人没声了,无论贺椿在脑袋里怎么叫都没再发出一个字音。 贺椿磨牙:混蛋师父,你有种永远不出现!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第181章 天外仙教 当天, 刘老五家的邻人们带着说不出的奇妙神色从刘老五家里出来, 随后刘老太也跌跌撞撞从那房子里跑出来,连句骂言都不敢留, 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家了。 随后不到半天,弯刀关来了个会法术的小道士, 且刘老五家捡的孩子还是人家道门神童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小城。 至于神童这个说法,则是邻人们听那小道士跟刘老五夫妻说, 这孩子结天地灵慧而生, 生而不凡,将来成就也不会简单, 让刘老五夫妻好好教导, 千万莫让他走入歧途……而自我总结出来的说法。 至于神童的亲生父母是谁?这个不重要啦,没听人家小道士说这孩子是结天地灵慧而生嘛,就算有父母, 那能是普通人吗? 之后流言越传越广,也逐渐产生改变。等将来小崽儿做出了一番了不得的成就后,关于他亲生父母的传言从玉皇大帝与某仙子不可不说的秘密到王母娘娘宝座幻化成人,千奇百怪说什么的都有。 嘛, 这就是属于小崽儿的故事了, 且说现在。 送走邻人和刘老太后,屋里只剩下刘老五一家和贺椿。 贺椿把小崽儿交给刘李氏,刘李氏抱着儿子心肝宝贝地哄个不停。 小崽儿摸摸他娘,又摸摸他爹,咧着小嘴笑得无比天真可爱, 他还掏啊掏地从自己的小肚兜里掏出了一角银子和一串铜钱。 刘李氏:“……啊呀!这不是你爹昨天拿回来的军饷吗?” 刘老五听到这话也勾头来看,就见他那疯长的宝贝儿子一手攥着一角银子,一手抓着一串铜钱,笑得可得意。 “这是……?小宝儿把钱藏哪儿了?”那么一大串铜钱,别说藏肚兜里,就是藏在肚子里也能让人看出来。 贺椿没想到这小崽儿还有这么一手,再想到之前小崽儿一夜间就横跨近万里出现在北方边境,看来这小崽儿一出生就掌握了空间之力,还真不愧是跟他家阿蒙有关的崽儿。 小宝儿想要炫耀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昨天看刘老鬼跑到家里翻找银钱,他还记得他爹娘担心他给别人看见的事,一急就把自己藏了起来。 后来刘老鬼在床铺枕头下的洞里找到银钱想要拿走,他就过去抢,把家里的钱钱也藏了起来。 刘老鬼看不到他,被他吓得直叫有鬼。他就索性抓住刘老鬼吸食了他许多生气,这也是他隔了一天又长大了一圈的原因。 贺椿不想刘老五夫妻把小崽儿当真妖魔看,本无意跟他们说小崽儿的特殊能力,但见这小崽儿自己都暴露得差不多,只好帮他圆补,故意半遮半掩地道: “小宝……”指了指天空,“乃是不凡子,他虽然因为要历劫被剥夺了……咳,但有些能力还是保留了下来。我师父原本想把他找到带回好好抚育,也是为了避免让他惊世骇俗,可谁知他和你夫妻俩人有缘,也不知是哪一世结的缘分,你们心里知道,莫要说出去就好。” 刘老五夫妻听了这番话,又看到儿子种种不凡,心里高兴得没边了。尤其刘老五,他原本还担心儿子是妖魔,如今经由仙长亲自确定他儿子不是妖魔而是仙人历劫下凡……哦嚯嚯!刘老五嘴都笑歪了,破了一个洞的脑袋也一点都不疼了,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劲,再活八十年都不是问题! 贺椿又叮嘱了几句,教他们日后如何帮助隐藏小崽儿的特殊之处,尤其重点让他们注意教导小崽儿不能任意妄为、不能心怀恶意。 刘老五夫妻认真地一一记下。 贺椿又苦口婆心地对什么都不懂却自认为什么都懂的小崽儿说:“如果你想安安生生地待在你父母身边,那就乖一点,如果你做些什么让人发现,不但你遭殃,你父母也会跟着倒大霉。这世上如我一般有法力能看出你身份的人不止一个,你以后遇到和尚道士打扮的人都小心一点。” 小崽儿也认真记下,他还举一反三地想:让人发现就遭殃了,除非不让人发现。所以以后干什么都得悄悄地来,嗯,明白! 贺椿看小崽儿并不像传言中的魔物一般任性孤拐,还欣慰地摸摸他的头。 因为看小崽儿表现良好,贺椿虽然给他身体里下了禁制,但从五十年改为了二十年。而且他只禁制了对方吸收生灵生气来修练的能力,并没有封禁对方的空间操控能力。 说来复杂,其实会者不难,他只要像编程一样,设定对方只要吸入他人生气就会触发令其痛苦的命令,就可以达到效果。如果小崽儿吸收其他能量来修炼,并没阻碍,同样他的空间能力也不会无法使用。 顺便说一句,贺椿以前也不会下禁制,这还得感谢傅渊仙尊,如果不是对方在他体内下了那么复杂的禁制,他还不能这么快掌握这方面的知识。等他把自己身体里的禁制研究透彻再解除的时候,相关内容一通百通,他大概也知道禁制要怎么下了。 说白了,下禁制就跟画符箓一样,只不过需要把修为逼入被禁制者体内,利用符纹隔绝被禁制者的能量运行,心狠一点的,还能阻碍被禁制者正常的生理运行,导致其身体衰弱。 闲话不多说,等下好禁制,贺椿又给小崽儿刻了一枚玉符。这枚玉符不但能起到幻形符的作用,还有一定保护效果,可以抵抗筑基期以下修者的全力攻击。 贺椿把这点跟小崽儿和他父母都明说了,让他们在小崽儿有自保能力之前都不要丢弃这枚玉符。 小崽儿发出声音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 哥哥啊。贺椿又想到阿蒙了。 心软的男人爱屋及乌,掺合造化丝编成一缕绳子,串起玉符给小崽儿挂好,摸摸他有点偏大的脑袋瓜儿,传音给他道:“以后如果你遇到实在难以解决的事情,就用你的血把挂绳全部染红,并在心中默念‘十一郎’三字,我只要感觉到就会赶来你身边。但你记住,这样的事情只有一次,一次后挂绳就不再有这个效果,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之。” 贺椿这番话用了一点精神力刻入小崽儿意识中,让他哪怕失忆都不容易忘记。 做完这一切,贺椿推拒了刘老五夫妻的挽留,当夜就离开了弯刀关小城。 等第二天,有人听说刘老五家里有一位药到病除的仙长赶来见他时,已经找不到人。 而刘家老俩口在回去后就分别患病不起,两人都言之凿凿地说刘老五家有不干净的东西,可他们两人口碑太差,并无人相信他们的话。 如果这两人能就此和刘老五一家划分开,再也不往来,说不定他们还能多活几年,可这两人不事生产,年轻时靠卖女儿过活,年老后就靠吸儿子儿媳的血。这一病,他们哪舍得自己掏钱,哪怕心中害怕刘老五家不干净,也不想放过儿子儿媳。 之后,两人看病非让郎中到儿子刘老五家中取药钱,又请人去找儿子儿媳来给他们侍病。 不管刘老鬼两夫妻为人如何,一句话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就逼迫得刘老五不得不上门侍候两人,给他们看病抓药,侍候他们衣食住行。 可刘老五有城卫的工作要做,不能天天来,最后无法,只得让他媳妇抱着孩子过来照顾老人。 如果刘家老俩口是个省心的,儿女孝顺侍候病床也是天经地义,可这两人……抓着鸡毛当令箭,挥舞着孝道的大棒子,恨不得把儿子儿媳的家产全部紧攥到自己手中,更恨不得把两人都当奴仆一样使用,而对那个没有流有刘家血脉的大孙子更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很快,刘老五刚发的饷银就被老俩口要吃鸡吃肉吃人参给耗光了。 老俩口见再也弄不出钱来,就把主意又打到了小崽儿头上。 他们暗中找来人牙子,让他们相看小崽儿,跟他们讨价还价想要卖个好价钱。 他们以为小崽儿还小听不懂,什么都当着他的面说。 他娘千防万防,总有一时半会不在儿子身边的时候。 小崽儿气急,想都没多想,就在老俩口和人牙子捏看他健康与否的时候,一股脑儿把三人的生气都吸取了过来。 “啊——!哇啊!”大量生气涌入体内,剧痛也瞬间袭击了小崽儿。 小崽儿疼得哇哇大哭,刘李氏听到,拎着裤子从茅房冲出来,她一过来就看到公婆和城里最没人性的人牙子站在她儿子身边,再听儿子从没有过的撕心裂肺的哭嚎,刘李氏心疼得心脏都要裂开! 刘李氏系上裤带,操起擀面杖就向三人打来,“敢动我儿子,我和你们拼了!” 这一番闹腾又是闹得人尽皆知。 刘老五自从听说儿子是仙人下凡历劫,做人也不再像往日那么懦弱,听说父母又背着他找人牙子想卖掉他儿子,这个老实人也彻底被惹毛,他求到自己有举人名头的上司头上,跪求上司帮他写状子告那个人牙子,他不能告父母,只能告人牙子。 而他上司竟很轻易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以前他们也想帮刘老五,但刘老五自己都不向他人求救,别人看是他们自家事,也怕惹麻烦上身,谁会随便主动伸手? 状纸递了上去,开堂,审问,打板子,人牙子供出了刘家老俩口,随后就昏迷过去。 刘家老俩口被拖上堂,主官刚刚拍下惊堂木,这对不仁不慈的老头老太就被活生生吓死了。 还好这次审案是公开的,围观的百姓们都能作证刘家老俩口没上刑就被吓死一事。人人都说这对老男女遭了报应,做人太缺德才承受不住公堂上的浩然正气。 唯一知道真相的小崽儿:呜呜,哥哥坏,吸收人的生气真的好痛好痛,以后再也不敢了,呜呜! 之后,此事一时被传为奇谈,甚至还传到了镇北王耳中。 再说贺椿,他放出神识,很快就在弯刀关附近一处隐秘的高地找到了正在狩猎的镇北王。 是的,这次出来,镇北王用了狩猎的名义,但他到底是狩猎,还是做其他事,那就只有他自己晓得了。 镇北王看到突然出现的小道士,只眼神微微一凝,脸上仍旧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叫退属下,对贺椿笑道:“敢问仙长来自何方?到此有何贵干?” “夏睿?”贺椿拿出苏镇青给他的画像确定对方身份道。 镇北王意外的年轻,看上去似乎比苏镇青还小一些,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贺椿默默计算,镇北王被派到边疆已经有二十年左右,那么不就说这位王爷在十来岁时就担起了如此重则? 嗯,也不一定是担重则,说不定是流放。只是上面那位夏帝也没想到弟弟会在边疆混得那么好。 护卫保持沉默,他们没有出声叱责贺椿敢就这么叫出王爷名讳,因为这会泄漏王爷身份。 而镇北王被人叫破名字,也没生气,更没试图遮掩或否认,大大方方地笑道:“正是小王,仙长认识小王?” 贺椿掏出苏镇青的信件,连画像一起递出:“这是苏布政使让我送与你的信件,你看过便知。” 镇北王让属下接过信件和画像。 心腹属下验过上面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的火漆印记,这才对镇北王悄悄点头,又把信件和画像靠近火堆烘烤片刻,见没有任何特殊变化,更无异常气味传出,这才把信件和画像交给镇北王。 镇北王没有立即打开信件验看,他只看画像的绘画手法就知道是曾经爱将苏镇青的手笔,而且画像中还隐藏了几个字,连起来就是“十一郎可信”五字。 “十三郎?” “不,我是贺家十一郎。” 镇北王立刻对贺椿更加诚恳地笑道:“小仙长既然认识镇青,那就是自己人了。快请这边坐。” 贺椿看出对方的种种试探,也没放在心上,摇头道:“我只负责传信,请你在这张纸上写明你已经收到信件。” 贺椿递出一张普通白纸,还附带了一支签字笔和夹纸板。他只略略一扫就看出这位镇北王这次出来没有带笔墨纸砚之类的东西。 镇北王先赞了一声好纸,接过签字笔和夹纸板后,又惊奇道:“这是何物?” 贺椿:“笔,拔掉笔帽就能直接在纸上书写。板子可以夹住纸张,纸张也可放在上面书写。这些都是道家之物,用完还请还我。” 镇北王研究了一会儿,稀奇地拔掉笔帽,把白纸放到夹纸板上,试着书写文字,才写了数字就连声赞叹:“好,好东西!” 虽然书写不习惯,但只要你用过就不能否认它确实要比毛笔方便好用。 镇北王没写多少,只说自己确实已经收到信件,并在文后盖上自己的小私章。 贺椿收起纸张,当着镇北王的面折成纸鹤状,又掏出另一只笔在纸鹤身上画上符纹,随后输入能量,单手一扬。 纸鹤飞起,绕着众人上空盘旋一圈,随后咻的一下就不见了。 在场众人大开眼界,纷纷在心中撑奇。有那活泼的护卫更是盯着贺椿瞧个不停,他们以前也见过一些上门自荐的“高人”,更见过不少“神奇”的把式,但像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这一刻,谁也不知道那纸鹤是否真的能飞到苏镇青手上,也不知道小纸鹤要飞多久。如果按照普通传令官的马程,那就是二十来天,加上苏布政使的回信,最迟一个半月,他们就能知道这小道士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真有本事了。 贺椿伸手。 镇北王还在望着纸鹤消失的天空,看到贺椿伸出的手,讪笑,两手紧紧抓住签字笔和夹纸板,分明不想再还回来。 “夏睿王爷?” 镇北王还是头一次被人连名带姓后面加上王爷这么叫,觉得特别新鲜,他也不觉得冒犯,高人嘛,都是特立独行的嘛。 “小仙长,可否把这两样道家宝物送给小王?小王可以用其他宝物进行交换。”镇北王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 贺椿:什么人交什么朋友。有苏镇青那样的属下,镇北王这么不着调似乎也不奇怪? 贺椿本身也不是正经人,见镇北王能拉下脸,他也不再装逼,很爽快地挥手道:“行,送给你了。不过这东西不是仙家宝贝,只是方便好用而已,里面的墨水用完就不能用,哦,对了,也别收藏起来不用,长期不用,里面的墨水会干掉,不值当。那夹纸板外形和工艺都很简单,你找工匠稍微琢磨一下就能研究出来。” “多谢!”镇北王见少年爽快,立刻对这少年道士的印象大好,谁不喜欢大方人? 镇北王欢欢喜喜的把签字笔宝贝地收进怀中,夹纸板则交给属下收起,再次邀请道:“小仙长请坐。荒郊野外万事简陋,还请仙长莫嫌弃小王慢待。” 说着镇北王亲自倒了一筒烧开后的温水递给贺椿。 “这样就很好。”贺椿接过竹筒,把里面的温水一口饮尽。 镇北王看贺椿没有见外和怀疑他的样子,越发高兴。 可他见贺椿也完全没有坐下相谈的意思,不由微微焦急。他并不想放过这样的真高人,不说对方使出的小法术,只那笔,就足够他重视对方。 贺椿抱拳,正要告辞。 镇北王眼珠一转,说道:“小王刚看到仙长出现,还以为仙长也是为了弯刀关外的异象而来。” 正要告辞离去的贺椿脚步一顿,“异象?” 镇北王看贺椿果然被吸引住,一脸神秘地接着说道:“仙长不知道么?大约是大半个月前,精确说来是十九天前,弯刀关外突见风起云涌,天地一片黑暗,空中似有无数光线闪过,形成奇景。期间,有人亲眼看见一处山谷的上空裂开了一条大缝,里面似乎有什么金光闪烁的东西。 这样的奇景大约维持了有半天,之后有人见到一道黑光劈向那条缝隙,缝隙里面的金光似乎裂开,有人还说自己听到了惨叫,更有人看到金光从空中落下,落入那山谷中。 再之后,异象就全部散去,观看到这一幕的人,有那大胆的就朝山谷搜索而去。可是进入山谷的人,不管是寻宝的,还是探秘搜奇的,甚或普通的打猎人都陷入其中再没出来。” 说完,镇北王站起,伸手一指下方山谷,“喏,就是这个山谷。” 贺椿没有低头看山谷,反而抬头看向山谷上方。 刚才他飞过来时就感觉到这一片天地的能量似乎有点紊乱,就好像正常的空间被什么扰乱了一般。 十九天前…… 这不就是那小崽儿出生的那一天吗? 这里的异象会不会是小崽儿划破空间穿梭过来时造成? 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个什么黑光劈向缝隙,缝隙里掉出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贺椿继而联想到阿蒙的不告而别,随后想到是不是当时的情况太紧急,紧急到阿蒙来不及告诉他一声,而他当时又正好在解除禁制中,确实不易被打扰和搬动,所以阿蒙才没能带他一起走? 贺椿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而这点恐怕只有见到他师父后才能问出来。 “你们也想下去寻宝?”贺椿问镇北王。 镇北王笑,打机锋道:“是也不是。” “怎么说?”贺椿来了点兴趣,也终于注目看向下方山谷。 山谷内郁郁葱葱,植被异常繁茂,一股瘴气升腾而起,悬浮在山谷半空,就像一层半透明的罩子。 镇北王指指他身上的道袍,若有所指地道:“小仙长可知道顺朝国教为何?” 贺椿摇头表示不知,又道:“我刚刚出山,对外界并不了解。王爷也不用叫我小仙长,直接称我十一郎即可。” 镇北王顺竿子爬,特别亲密友好地叫了声:“十一郎。不知十一郎仙山何处?这次入世又是为了什么?” 贺椿猜出对方打算,只模糊道:“我来自华夏岛,入世只为修炼。王爷刚才提到的順朝国教是?” 镇北王一边想着华夏岛在哪里,一边介绍道:“顺朝信奉的是一个叫天外仙的教派。这教派名字虽然好听,但他们做出的事情却极为邪秽。我大夏朝之所以和顺朝战争不断,和这天外仙教派也有极大关系。” “天外仙?”贺椿只觉得这个名字莫名熟悉,甚至有什么就在嘴边,可就是想不出来。 “十一郎没有听过?” 贺椿诚实摇头。 镇北王眼中有些微失望,但他还是跟贺椿解说道:“十一郎既然是修炼者,那么也知道我们这里自古就有修仙者存在。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那些修仙者越来越少见于人前,有些直接藏入了深山老林或海外岛屿,还有些则去了顺朝。 相传那天外仙教似乎能帮助修仙者修炼,他们还特别擅长寻找仙家宝物和洞天福地。这不,这次弯刀关异象刚出,那天外仙教就派了人过来。” 贺椿问:“那王爷你亲自过来的原因是?” 镇北王坦然道:“一个是好奇。还有一个原因,则是这弯刀关外,直到这山谷为止,恰好属于比较模糊的疆域,你既可以说她属于顺朝,也可以说她属于夏朝。我来此,也是担心那天外仙教在这山谷里发现什么宝物,索性把这里占下。十一郎想必也明白,我们这些战将都是普通人,我们能干翻十个百个同样的普通人,却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一个修仙者。 不瞒十一郎,小王之前也带了几位大师和高人过来,但他们进入山谷已经有一日之多还没有出来,小王实在担心。” 贺椿:“你想我也进去看看?” “不不不。”镇北王忙摇手,“山谷情况不明,十一郎就算法术高明,也双拳难敌四手。之前看十一郎能用飞鹤传信,不知十一郎如果传信给贵师门需要多久?” 镇北王怕他误会,不等他回复就忙补充道:“我并不是想要利用贵师门,好吧,我确实是想有人能教训那越来越嚣张的天外仙教一顿。如果贵师门无意管这件事,就当小王没说。如果贵师门有意,只要贵师门愿意出手,一律后勤事宜都由小王准备。 另外,如果贵师门能赶走天外仙教之人,以后这山谷,不管里面有什么,都可以划为贵师门分门地点,只要贵师门答应,战争时期不会帮助顺朝,也不会让对方借道即可。” 贺椿哪怕不清楚弯刀关形式,但他刚才在天空上看过,这个山谷和后面的丘陵正好是顺朝进军夏朝的必经之路。 这就怪不得堂堂镇北王如此紧张,甚至亲自带人过来。 而镇北王现在提出的条件,相当于是请贺椿师门当作守门人,帮他们守住门户。 再看镇北王表情,他敢这么笃定地提出这样的条件,应该是普通修者和天外仙教关系很糟糕? 如果贺椿真的有一个师门,如果这个师门还有扩张的野心,如果这个山谷真的有宝物或者是一个很好的洞天福地,那么哪怕冒着被天外仙教攻打的危险,这个买卖也能做得。 可惜贺椿就他一个,虽然他有个师父,但他敢保证他师父绝对没有建立门派的雄心壮志,那就是一个自由得可以随便抛弃徒弟的大混蛋! “你又骂我。”冷不丁的,阿蒙的声音又在他脑中冒出。 贺椿:“……有没有关闭脑门的方法?” “脑门?” “脑海、识海之门!否则有些人想进就进,想留言就留言,当我脑袋答录机呢!” “你不觉得这样联系起来很方便吗?” “方便个鬼!是你方便,我一点都不方便。你敢不敢让我这样随时随地骚扰你脑袋?” “好,你等等。” 贺椿:……师父你想干嘛? 第182章 阿蒙勾引蠢徒弟日常 没多久, 他就知道他师父想干嘛了。 这时候他已经进入山谷, 他没有答应镇北王的条件,只说先进去看看。 镇北王看他小小年纪, 反过来劝阻他不要一个人贸然进入。 贺椿口中答应,说在周围溜达溜达, 这一溜达就溜进了那个山谷。 山谷中有瘴气,但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没有一跃而下, 而是顺着山壁往下滑, 自觉已经滑下两三千米,可还是没有接触到底部植被。 咦?这个山谷有这么深吗? 他还记得他从山顶上方往下望, 透过瘴气能把山谷底部植被看得很清楚, 目测绝不会超过千米深度。可是现在? “这边。” 嗯?贺椿转头,看到身边的山壁上多出了一条缝隙。 不,这条缝隙原本就存在, 但它表面上覆盖的重重山藤和泥土遮住了它。如今有什么力量把缝隙上面的山藤全部挂起,就露出了那条狭窄的缝隙。 “师父?” “进来。” 贺椿皱皱眉,但还是伸手把缝隙里的泥土拍散,露出了能容一个成年人经过的开裂口。 侧身进入那个缝隙, 不过两步, 空间就变得稍微宽敞起来。 贺椿转过身,正面朝里走。洞内很黑暗,但借着缝隙处射进来的一点光芒,他可以把这个洞穴内部看得很清楚。 首先,这是一个自然形成的山体缝隙和洞穴, 里面有浓重的水汽,墙壁上不时透出山藤等植物的根系。 裂缝一直往下蔓延,越到下方空间越大。 直到一个断崖出现在贺椿面前。 断崖出现得非常突然,如果不是贺椿能看清周围,换个普通人来不小心就会一脚踏空。 贺椿站在断崖边上往下看,看到一个巨大的山腹空间。 哗哗的水声从不远处传来,极目望去,能看到对面的山壁处横向出现一条裂缝,裂缝里涌出大量水流,从山壁的缝隙处垂落,形成了一幕不算小的瀑布。 “跳下来。” 贺椿没怎么犹豫,直接从断崖洞口往下跳。 凛冽的风刺向身体,贺椿运起功力防护,这山腹空间很古怪,从他下落的时间来看不但足够深,四周如刀一般的烈风也不正常。 而随着他的下落,周围变得越发漆黑,连他的目力都无法看清周围,这让他越发小心。但他相信阿蒙怎么也不会害他,既然他敢让他跳下来,那么下面要么是安全的,要么就是他师父已经有所准备。 贺椿正想着什么时候会落到底,一双强壮有力的臂膀就接住了他,把他抱得稳稳。 果然。闻到熟悉的味道,感受到熟悉的怀抱,贺椿心底一松。 不过,师父哎,你是不是抱得时间太长了一点? 贺椿吃力地拔出自己的手,戳戳男人肌肉虬结的胸膛,“师父,你可以放手了。” 男人很利落地松开怀抱,但没有松开手,“这里你应付不了,这一段全是空间裂缝,你抓紧我,不要离开我超过一尺,我带你下去。” “师父,这是什么地方?”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山谷下方。”阿蒙单手搂住他,另一手做了个拨动的姿势,两人开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在黑暗的只有风声的空间中穿梭。 “那这里怎么会有空间裂缝?”贺椿发现之前的烈风消失,全被他师父挡在了外面。 “任何世界都会有空间不稳定的地方,而这里就是。你下来时是不是感觉这个山谷很深?” “是。” “那就是因为这个山谷中间层的空间不稳定,如果直接从上面跳下来,运气不是极好的话,都会被中下层的空间裂缝撕成碎片,运气好一点说不定能穿入其他空间。” “那之前下来的人?” “那个天外仙教似乎早就知道这里空间特殊,他们另有安全通道进入山谷,至于其他人,之前的我不知道,之后的只要被我察觉,都把他们送到唯一的安全空间中了,就是谷底。他们似乎以为这里有什么宝贝。” 贺椿听出他师父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淡漠的讥讽。 “那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那个镇北王说前段时间这里发出异象,有人见到天空出现裂缝,还有什么金光坠落之类。” “到了。”阿蒙突然道。 随后,贺椿脚接触到实地,并下意识抬手遮眼,眼前一片明亮。 他还听到了鸟语虫鸣,嗅到了植物的特有芬芳,还有特别潮湿的空气。 “这是之前那个山腹?” “不,我们已经出来了,这就是那个山谷谷底,也是这个山谷中唯一安全的地方。” 贺椿适应了光线,放下手,看到了满眼绿色,还看到一条离他们不远的山谷小溪。 抬头往天上看,只看到一层薄薄的云雾,云雾上空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就好像阳光在水面折射产生的晶芒。 安逸,美丽,凉爽,空气清新得让人肺腑都得到了洁净。 贺椿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头看向身边男人。 他师父正用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目光看着他。 贺椿禁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把自己的目光偏离开,改为打量对方身体。 阿蒙恢复了成年人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比第一次在贺家看到他时还要高大许多,而他的衣着还是那么简单,透过衣襟可以清楚看见他布满疤痕却如铁石般的胸膛。 “师父,你当初要是这样在地球转一圈,不知多少男女会软倒在你脚下。”贺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他师父这样真的太那啥了,哪怕他的脸和身体布满碎裂的疤痕,可比起丑陋恐怖这两个词语,更多人还是会先想起“性感”和“铁血”两个词。 真是奇怪,他第一次看到阿蒙时,为什么会没有这样的认识?难道是因为那时他那具身体还太小,体会不出他师父的魅力? 阿蒙:以前我不求偶,自然会有所隐藏。现在么…… 贺椿忍不住看了他师父一眼又一眼,脑中不知想到什么,看到后面竟莫名有点脸红。 阿蒙似很随意地抓起他的右手,粗壮的手掌并不火热,但微低的温度反而让贺椿感到说不出的安心感。 但!师父你握住我的手就握住了,用拇指在我手背上摩擦算什么? 贺椿觉得自己腿有点抖。妈蛋!他都要被他师父摩擦得产生感觉了有没有?可他只是被一根大拇指摩擦了手背! “咳,那啥,这里风景不错。”贺椿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没能抽出来。掌心还被人有意识地勾了勾。 真是够了!贺椿崩溃。师父,不带你这么撩骚的!我真的真的只把你当师父看! 真的吗? 贺椿想撞墙。他怎么可以这么不坚定? 这都怪他师父!谁叫他身为师父还对做徒弟的说出那样的话,如今又这么明目张胆地勾引他。 娘的!魔修就是魔修,太不讲究了。这要是正道,打死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师父,你还没跟我说这里是怎么回事。”贺椿板起脸,特别严肃地说道。 阿蒙侧头,眼中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笑意,像是很满意自己调戏蠢徒弟的效果? “你看到那个魔胎了吧?” “你知道?呃,你当然知道。哼哼,师父,你说你干嘛要变成一个小孩子,你……” “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谁?” “就是下野村那个孩子,他死时期盼有人给他父母报仇,有人能教训欺负他的人,我听到了就答应为他完成愿望,条件是他的灵魂。之后你再见到的孩子就是我,那个孩子已经被我葬在那座山的山顶,他的灵魂则被我收了起来。” 贺椿:这说法感觉好熟悉。 “魔修也收集灵魂吗?” “当然。灵魂是最好的能量之一,尤其是生前充满某种特别情绪的灵魂,这种灵魂的能量特别充足,还能重复利用。而且灵魂还有其他很多用处。” 贺椿再次确定了他师父果然是魔修,不由心情复杂地道:“你提到那个孩子是因为?” “你看到的那个魔胎,其灵魂就是原来那个被凌虐至死的孩童。” “啊!” 阿蒙摸摸他的短发,指尖擦过他的耳朵,“我当时封了自己的记忆,忘了还带着那个孩子的灵魂,后来我洗澡时,让那灵魂和我的秽气结合生成了魔魂花。这东西在魔界很多,在人间却极少。恰好那曹氏丫鬟又把那魔魂花采去给了曹氏,后来因缘际会那魔魂花借曹氏身体和大量人类生气催生出肉身,就形成了你看到的魔胎。” “怪不得那乌鸦说那魔胎和你有关,原来如此。”贺椿心里不但没有觉得不好,还有点小高兴。 那个被活生生打死的孩童也太可怜,如果能有复生的机会,总好过灵魂被充作其他用途。而且那刘老五夫妻对他也真心的好,那孩子还天生就有了不少自保能力。 阿蒙看出蠢徒弟的开心,对于那魔胎给自己增添了不少麻烦的事突然就觉得也没什么了。 “魔胎降世哪有那么轻松,魔胎比鬼胎还要受天道厌恶,一出生必然会遭雷劫。而且魔胎出世,魔气会渲染大批普通人类和众生物。这也是人常说的战乱起妖孽生的缘故,魔胎降世会导致人心各种欲望被放大,轻则导致社会动荡,重则造成一个世界的全面战争。越是小世界越容易受到魔气感染。 同样魔界的生物也会受到魔胎吸引前来这个小世界,你看到的那只大乌鸦就是受到吸引前来的魔修之一,对魔修们来说,天生魔物都是大补之物,只要感觉到就不会轻易放过。那魔胎之所以能安然出世,还能活下来,无非是那大乌鸦恰好认出我,又把那个魔胎与我有关的消息悄悄放出去的缘故。” “那你之前突然不告而别?” 阿蒙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懊恼的表情:“我当时不是封住了自己的记忆了吗,自然也不晓得要处理魔胎魔气渲染的事,而大乌鸦他们却以为我早已有所打算,就没提醒我也没动手。直到你那天解除你体内禁制,让傅渊那厮的一丝精神力脱逃,那时的我才自动醒来,想要拦截那丝精神力。 但我也在同时发现魔气渲染之事,更糟糕的是那魔气一夜间奔出万里,竟出现在两国交界之地,如果不立刻处理,两国边境必然会展开大战,而且随着魔气扩展,战争也会越变越大。 虽说一个世界多点战火对魔界和魔修都很有好处,但这件事的起因在我,最重要的是你也是涉入者之一,偏偏你又是我唯一的弟子,算起因果,你也占了不小一部分。告诉你一个秘密,天道最喜欢连坐。” 贺椿不知该做什么表情,只能呵呵。 阿蒙揉揉他的脑袋,没说如果不是考虑到他这个蠢徒弟,他管这个世界的人怎样。 其实他不说,贺椿心里也明白,这让他……唉! “而且这里的空间竟十分薄弱,那魔胎出生还未散去的魔气不但造成空间撕裂,还吸引了天魔邪魔。我当时既要阻止魔气扩散,又要阻止天外邪魔踏入此小世界,还要暂时补好裂缝,偏偏傅渊那厮也过来找麻烦,我一时来不及跟你交代,就只好暂时离开你。但我离去时有给你守护,如果你遇到危险,我会及时回到你身边。” 贺椿吐气。原来他师父失踪的这大半个月竟做了这么多事。而且根由应该都是为了他吧? 贺椿揉揉自己的脸,故作冷静地道:“那么现在这里的空间已经补好了吗?那天外邪魔是不是已经被你打退?傅渊仙尊呢?他是不是已经到来这个世界?” “空间修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天外邪魔已经暂时被我打退。至于傅渊那厮……”阿蒙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杀气,突然问他:“你现在还想着和傅逸复合吗?” “怎么可能!”贺椿断然道。 “他也来了,看傅渊那厮的表情,他应该已经说服傅逸把身体和分神交给他,至于他们能谈妥的条件,十有八九和你有关,否则也不会特意追寻你而来。换言之,现在不止傅逸,就是那位修真界第一修的傅渊也想和你睡觉。” “师父!”你还能更直白点吗? “这边来。”阿蒙嘴唇微勾,牵起蠢徒弟的手,把一脸生无可恋的蠢徒弟拉到了他特别准备好的地点。 柔软干净的草地,草丛中还开着不少蓝白色的小花,所有虫族在他的气息下全部走避,清澈的溪流,对岸郁郁葱葱的树木……怎么看都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贺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太明显了好不好! “你不是想随时随地进入我的脑海吗?我给你这个权力,不过需要一些准备。”阿蒙似乎没看到蠢徒弟的表情一样,一脸淡定地道。 “什么准备?” 阿蒙伸出手,手指轻轻触到他的眉心,声音低沉,偏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诱惑:“别怕。” 我怕什么?我…… 贺椿表情呆住。 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灵魂受到剧烈震撼,有什么东西在刚才突然冲进了他的灵魂中。 他说不出来这是什么感觉,就像是被、被……强势入侵了一般,而且他没有感到丝毫痛苦,反而感受到了极致的欢愉。 贺椿睁着的双眼变得湿润,脸颊也开始变得红润,他的整个表情都变得…… 非常可口。阿蒙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冰冷的双眸带出了一点温度,里面似有火光在闪烁。 阿蒙手指离开了贺椿,可贺椿还呆呆地站着,表情荡漾得也不知正在体会什么。 阿蒙把蠢徒弟抱进怀里,坐到草地上,低头亲了亲蠢徒弟的嘴唇,额头抵向他的额头。 第183章 谈情说爱时间 贺椿睁开眼睛, 一拳砸在阿蒙眼睛上。 阿蒙默默地承受了。只那双幽黑至极的双眸似乎透出了一点点委屈的神色? 贺椿只觉得浑身无力, 躺在混蛋师父怀里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坐起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就这么躺着了。 阿蒙眼中又似透出一丝丝笑容, 伸手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 喂喂,这有点亲昵过头啦。贺椿没好气地瞪。 阿蒙:“舒服么?” 贺椿脸蛋爆红, 一个“操”字脱口而出。 阿蒙捏捏他的脸颊:“嗯,师父会满足你。” “……你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小心我弑师啊!”贺椿磨牙。 他自认为经过傅逸那混蛋后, 他也算老司机了。没想到有人平时看起来特别冷漠特别性冷淡,真来事的时候简直禽兽得一塌糊涂!偏偏在灵魂的世界, 他感觉不到丝毫痛楚, 反而因为他师父异于往常的凶猛粗暴而被他搞得兴奋异常。 但你如果真的觉得他粗暴了,人又能瞬间变得温柔细致万分,能侍候得他魂都飞没了。 等你觉得他太磨叽, 磨叽得受不了的时候,他马上又是转脸一变,变得特野兽特残暴特他么会折腾人了! 贺椿记得自己之前为了打击傅小逸,还特地刺激过他不如某某很多, 如今真实体会后, 他真的很想回到没有认识阿蒙之前,如果知道某人是这么一个能杀伐操戈的主儿,他绝不会胡搅蛮缠非要阿蒙做他师父。 贺椿收起所有回忆,他要把之前灵魂感受到一切全都封锁起来,装到箱子里锁到记忆最深处。 他想的好, 也要某人肯配合。 阿蒙手指滑到蠢徒弟的嘴唇上,轻轻按了按,眼神有那么点深沉。 贺椿张嘴就咬住他的手指,是真下狠劲咬。 结果…… 阿蒙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反应,竟然说道:“它很喜欢你,我说我的身体。” 贺椿:“……” 阿蒙有点惋惜地再次按了按他的嘴唇,“你现在的身体还无法承受我,你对我的影响太厉害,我怕自己真的占有你时会无法控制,以后我们就先这样,你想要的时候就来找我,我的魂海你以后就可以随意出入。” “谢谢,我用不着!”么的!互通识海就是干这事用的吗? 阿蒙体谅地道:“嗯,我知道你拉不下脸,以后我会去找你。” “滚蛋吧你!混蛋师父!”贺椿转头,身体一缩,闷在阿蒙怀里不肯露脸了。 阿蒙见他这样,心中欢喜。手指捋过他的短发,搓搓他的耳朵,又低头亲了亲蠢徒弟火热的耳尖。 他懂,蠢徒弟口嫌体正直。雄性嘛,都是容易被欲望控制的生物,他以前想差了,看蠢蠢喜欢小孩就也变成小孩去抢他的注意,想要慢慢培养感情。 直到傅渊那厮找过来,再加上某几个无聊下属对贺椿的好奇,他才发现自己做错了。 他就不应该这么慢慢磨叽,感情完全可以换一种模式培养。也许蠢徒弟一开始接受起来比较困难,但他有绝招,他可以直接和贺椿的灵魂进行接触,这就像有人做梦长期梦到一个人,还在梦中跟他这样那样一样,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下,哪怕那是个陌生人,自然而然也会接受那个梦中人。 再说这也是蠢徒弟的希望不是吗? 在修者界,当两个修者彼此要求对方敞开自己的魂海时,跟要求成为对方绝对唯一的双修道侣是一个意思。否则魂海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能允许别人随意进出? 阿蒙此时刻意忽略了贺椿要求的只是双向联络的权力,也就是只求打个电话,顶多视频一下,真的没要求就此登堂入室还想在房产证上留名字。 而且阿蒙还觉得自己特别诚实特别坦然,你看,他要做什么,都没有瞒着蠢徒弟,当着他的面就来了。其实最好的方法是采取梦中侵入的方式,一点点的,润物细无声的,让蠢徒弟自以为对他产生了特殊感觉,这样他再出现再求欢就水到渠成了。 贺椿感觉到拍抚自己背部的大手,愣是从中体会出万般珍惜和喜爱之情。他师父其实挺重视他的?贺椿有点小窃喜。 他以前听阿蒙说要和他这样那样,其实并没有怎么当真,有时他甚至认为那是他师父调侃他的另一种方式。 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因为阿蒙那些言语,他的心态多少还是产生了变化。 直到刚才。 他虽然觉得非常非常不好意思,但内心深处他也承认他很享受,重点是他没有感到一丁点恶心,一切就像就应该那么发生一般,又好像心底偷偷期盼很久的事变成了真。 贺椿觉得有这种心态的自己很羞耻,可让他真做出三贞九烈、下床就拿刀砍人、从此划清界限的模样,他也做不出来。 要么就先这样? 贺椿发现自己非常贪恋阿蒙的怀抱,阿蒙比常人高大许多的身躯足够把他大半个身体都包裹在怀中。 反正都已经做了,反正我也不是什么初哥,何必做那忸怩之态? 如果他们将来、将来真的发展到像他和傅逸那样……不可能,以阿蒙的性子,他要是不喜欢他了,或者有其他想法,要么就…… 等等!为什么他会觉得如果和他师父闹翻,他的未来状态说不定会比跟傅逸分手还要惨得多? 总觉得他师父是那种“是我的人,那就到死都是我的人,想离开我?那就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吧”说着淡漠的话,却做出可怕事情的人。 “你想和我分手?” 大概他的这个想法太浓烈,竟然让阿蒙查知了。 贺椿想哭。看,这就是识海互通最不好的地方。偏他的修为和精神力都太低,根本防不住他师父的无耻侵略,而他想要时刻感知他师父的情绪,则还有的修炼呢! “太不公平了。”贺椿抬头,愤愤道。 查知蠢徒弟竟然想分手的阿蒙这一刻脸色风起云涌,绝对吓死胆小的人不夸张。 “你想和我分手?”阿蒙又问了一遍。 贺椿一巴掌拍在他胸膛上,“师父,问你个事,你要说实话。” 阿蒙挂着脸,“说。” 贺椿反而放开了,懒懒地躺在他师父怀里,跟个小孩一样抓住他师父的大手慢慢把玩,开口道:“如果将来我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或者我们因为某些事不得不分手,就是不再处了,你会怎么做?” 阿蒙连想都没想,就给了一个字:“揍。” 贺椿:“……你不是说徒弟才是用来揍的,情人是用来疼爱的吗?” 阿蒙冷笑:“你都要跟我分手了,那就不是情人,还是徒弟,我不揍你揍谁?” 贺椿愕然:“姓蒙的,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听到蠢徒弟这样无礼地叫他,阿蒙反而不生气了,好心情地捏捏他的耳朵:“我不姓蒙,蒙是我的全名。” “哦?这么说你就叫蒙?” “对。” 贺椿沉吟:“一个字的名字啊,你肯定是来自很古早很古早的年代。对了,你把我弄到这里……应该是你吧?又让我遇见那个下野村的小阿蒙,有什么意义吗?” 阿蒙看蠢徒弟这样堂而皇之地懒在他怀里,也非常不要脸地把手从颈部以上往下滑溜,“嗯,那个小孩的过去和我曾经有段时期很像,包括他的能力。” 真是一点都同情不起来呢。贺椿看着那只伸入他衣襟内的大手,举起手对准阿蒙的头做了个开枪的动作,“亲爱的师父,你徒弟我还没成年呢,哪怕算上我在小黑屋的成长时间。” 阿蒙特别镇定地回:“你的灵魂一直没换过,连记忆都在,不能算孩子了。真算年龄,你已经是个半百小老头。” 贺椿微愣,随后大笑,“我要真是个半百小老头,你还会有性致?” 阿蒙很正经地回:“你可以试试看把自己变成小老头的样,然后勾引我。” 贺椿跃跃欲试:“灵魂不是最能反应最真实的状态?如果我想着自己应该是个五十岁的中年人,那么我的灵魂外表也会变成中年人的样子对不对?” 阿蒙表示自己胃口很好,随便蠢徒弟变成什么样,他都下得了口。 贺椿忽然龇牙,刚经受过灵魂冲击的身体敏感得不得了,只胸口被他师父略微擦了擦,就让他忍不住拱起身体,更抓住他师父的手不让他再乱摸。 阿蒙很能克制自己,他收回自己的手,突然低头在蠢徒弟耳边说了几个字。 贺椿:“……咳,恋爱时间结束,我们来谈正事吧。” 阿蒙看他这无赖的模样,真恨不得现在就办了他。 贺椿有点警惕地望向他。 阿蒙忍了又忍,他希望和贺椿长长久久,不想现在就损伤他的身体,哪怕他的身体不怕他的秽气,但身心全部的交合毕竟不同一般,而且他不能保证自己能克制得住自己的欲望。魔修有一个不好就是在欲望上不擅长忍耐,如果不真的接触那还能忍忍,一旦真刀实枪地来,就怕他红了眼什么都不管不顾。 还是加紧训练这小子,把他身体操练得更结实牢靠一点,等其进入炼体第六重,再弄一些药物备着,差不多应该就能勉强接受他的身体。 想到这里,阿蒙按下心中所有骚动,深吸气道:“好,我们来谈正事。” 第184章 正事三件 正事有三件。 一个是下谷者的下落, 重点是那天外仙教。 阿蒙告诉贺椿, 人都在山谷另一头。因为他的操作,那些下来的僧道修者对上了天外仙教。 贺椿一拍巴掌, “我想起了,我说怎么这么耳熟, 这天外仙教是不是和天外邪魔有关?” “不错。” “这里已经就出现过天外邪魔?从这里掉入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怎么还没有被毁灭?”贺椿感到自己身体不再像刚才那么软,想坐起身, 又舍不得离开他师父的怀抱。 “大约是有某个底层的天外邪魔错误踏入空间裂缝, 万般巧合下穿到了这里。并不是所有天外邪魔都强大,就跟修者界一样, 能上战场的还行, 但留在家里的大多数都比较微弱。”阿蒙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儿,伸手一按,把他刚起来的上半身又按回了他怀里。 贺椿索性就不起来了, “我明白了,那个小邪魔从这里的空间裂缝无意间穿越过来,可能依靠了顺朝,或者曾帮助顺朝脱离夏朝控制, 从此便在顺朝成立天外仙教。你之前说他们对这里很熟悉, 还知道避开上方空间裂缝,有安全通道到达谷底,是不是说他们经常来此?他们来这里干嘛,想通过中间层的空间裂缝再拉几个邪魔过来?” 阿蒙颔首,“天外邪魔的世界生存起来比我们要残酷得多。那小邪魔在原本的世界也许只是底层中的底层, 但在这里他可以称王称霸,如果他还有亲戚朋友,肯定希望他们也来这个安稳的世界定居。” “那魔气聚集那天,天上出现裂缝,里面说是有金光闪烁,那是不是就被天外仙教弄来的天外邪魔?” “没错。那小邪魔本事不强,他只知道利用这里的空间裂缝留下某种讯息,好方便那边的邪魔定位,但他吸引来的不一定就是他想要吸引的邪魔。那天确实有天外邪魔想要借由那股魔气之威趁机撕裂不稳定的空间硬穿过来,其十分强大,绝不是那小邪魔想要叫过来的‘自己人’,被我发现,就把它打死了,它身体一部分落入这个山谷。天外仙教进入谷底就是为了找寻那物。” 贺椿联想到自己,“如果让那小邪魔得到那落下的邪魔部分尸体,他是不是会变强?” “嗯。” 贺椿皱眉,再次坐起身体,这次他不再贪恋他师父的怀抱了,不但坐起来,还坐到了一边草地上。 阿蒙有点可惜,但也没有强留。 贺椿沉思片刻道:“这个世界有修者,也有邪魔,修者还能用不多的灵气修炼,魔修也能借用负面能量修炼,那邪魔呢?他靠什么修炼?” 阿蒙眼中露出赞许之色:“这个世界有适合邪魔口味的矿石,就如灵石一般,有些矿石中也蕴含不少能量,那顺朝疆域并不是随便选定,其地盘中有一条邪魔喜欢的矿石脉。等他全部吸收完毕,大概也能获得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更高一层世界的能量。” 贺椿不明白:“师父,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不想杀死那个天外邪魔?” “为什么要杀他?”阿蒙反问。 “因为他是天外邪魔啊。”贺椿真心为这个世界的人担心:“你不是说邪魔喜欢吃有能量的人类和生物么,那个小邪魔将来会不会也以修者为食?” “会。就像修者也会捕猎天外邪魔一样,天外邪魔自然也以修者为敌。不过那又怎样呢,这是这个小世界众生必须要面对之事。” 阿蒙拍拍蠢徒弟的脑袋,“每个世界都有很多危险因素存在,我不可能发现了就帮它清除。这是这个世界必须自己经历的关卡,就像地球上的天外邪魔陨石,也需要你这个地球人回去想办法。 这是冥冥中的规则,外来者插手太多,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更多不稳定因素。现在想来那魔胎出世,还来到与顺朝交界的边关,大概也有其意义所在。” 贺椿觉得他师父说得有理,又觉得哪里不对,“那如果那天外邪魔正在肆掠,我们也看到了,那也不管吗?” “那你看到那天外邪魔在肆掠了吗?你可听说天外仙教正在大量捕捉人类练功?可听说他们有什么恶迹?” 贺椿张了张嘴,想到镇北王所言,“镇北王说那天外仙教行事相当邪秽。” “还有人说道士和尚都是不事生产、传播迷信的祸害。你们地球的各种教派难道就个个正直,从没有犯过错误?” 贺椿不说话了。地球上的任何教派,不管它建立的初衷如何,在发展过程中确实都不是那么干净,哪怕到了现代,某些教派的教义也不被大多数人认可,而某些教派的行为在他看来也十分邪气甚至没有人性。 贺椿摸摸鼻子,“师父,我发现你是那种认为存在既有理的人。” 阿蒙弹弹他的额头,“不,我的原则是只要不惹到我,其就可以存在。” 贺椿:“……”好吧,他师父就是这么霸气! 阿蒙口气一转,“如果你要对付那天外仙教,师父可以陪着你。” 呵呵,我好感动。贺椿两只手指合并,用力往他师父某处一戳。 阿蒙抓住徒弟捣蛋的手,警告他:“别撩我,你撩不起。” 贺椿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又把刚才捣蛋的手指拔回来,放到唇边轻轻摩擦。 阿蒙挑眉,正要给这撩拨他的蠢徒弟一点教训。 贺椿脸一板,放下手指,特别正经严肃地说:“我们来说第二件事,那个强大的天外邪魔撕裂的空间裂缝是不是还没有修补好?所以你不能离开这里?” 阿蒙冷笑一声,表扬他:“观察力不错。修补这里的空间确实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也确实暂时无法离开。你既然能看出这些,那是不是也能看出师父现在很、需、要、你。” 贺椿汗毛竖起,爬起来拔腿就跑。脚踝被抓住,扑倒。 阿蒙把蠢徒弟拖回来,拍拍他的屁股,“不要考验我的定力,嗯?” 贺椿乖乖点头。 阿蒙忍不住又拍拍揉揉那结实挺翘的部位,直到他徒弟对他竖起两根中指。 阿蒙大笑。 贺椿被他的笑声惊到,趴在地上扭头看他,他从没有看过阿蒙如此大笑过。 大概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阿蒙怎么看这无赖鬼怎么喜欢,哪怕他撩拨了就跑也舍不得揍他。 阿蒙最后又把人拨拉到自己怀里抱着,低头亲亲咬咬,跟一只大野兽亲昵欺负一只小野兽一样一样。 贺椿反击,也咬回去,两只爪子还到处乱摸占他师父便宜。 慢慢的,两人的喘息都变得有点粗重。 贺椿想到阿蒙之前在他耳边的请求,被气氛一烘,脑袋一热,就……开始做考卷了。 考卷好难啊,他师父出的题真的太难了。 贺蠢蠢一边做考题一边哭,他不要师父的100分可不可以? 考官阿蒙看蠢徒弟为了他的100分这么努力,幸福指数乘了火箭一般飞速上升,到后来差点没克制住自己。 贺蠢蠢被100分欺负得嗷嗷叫,直到阿蒙开始批改考卷,他才松了口气。 阿蒙看蠢徒弟只考出了10分,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这个成绩表达了无尽喜爱,把这10分好好点评指点了一番。 长这么大一直都是10分的贺蠢蠢悲恸:他以后一定会考出100分!这是有历史见证的! 阿蒙安慰徒弟,搓搓揉揉,“10分也很好了,你看这一个蛋蛋多可爱啊。” 贺蠢蠢抖索着,挣扎着道:“我们还有正事没说完。” 阿蒙:“你是说傅渊和傅逸那两只虫子?你很想念他们?” 我哪敢?“不,我只想确定你有没有摁死他们。” 阿蒙可惜地道:“我的力量受到了压制,傅渊那厮的修为算是修真界的最高境界了,虽然我能比他再高出一些,但也不能超过大世界能承受的最高能量,所以想要弄死傅渊,不是不行,就是有点麻烦。” 贺蠢蠢对他师父的来历好奇极了,听他师父的意思,似乎他来自更高能量的世界?贺蠢蠢正想问个清楚,可很快就被他师父的口评浪潮给卷席了。 后来,阿蒙在那个山谷里待了整整十天。这十天他一半时间用来修补空间裂缝,顺便把山谷中间层的薄弱部分也给补了补。还有一半时间就用来教导徒弟了。 哦,他还顺便把掉落的天外邪魔尸体捡回来,弄成了可以让蠢徒弟吸收的能量丸。 阿蒙教导得太用心,某蠢被操练得连说话都没力气,每天训练完都软成了一滩泥,得让他师傅拖回窝里睡觉。 不过成效也是非常好的,短短十天,他不但吸收了那只化灵蟾蜍,还十分顺利地冲到了炼体第五重。 十天后,阿蒙随手撕开一条空间裂缝,带着蠢徒弟离开了这个世界。据说他老人家撕裂的空间裂缝可以自动修补,不会对世界空间产生任何影响。 留在山谷外的镇北王见那个小道士出去溜达就再也没有回来,虽然感到惋惜但也无可奈何。 谷底,天外仙教的人和镇北王的人展开了一场大战,最后势均力敌,不得不把山谷一分为二。 可等日后天外仙教的老大过来查看,却发现之前的空间裂缝层竟然不见了,就连薄弱处都找不到。而他心心念念的天外邪魔尸身也不见了踪影。 在贺椿和阿蒙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魔胎小崽儿似乎有所察觉般,趴在窗口朝北边看。 贺椿和阿蒙对于这个世界不过是两个过客,但魔胎小崽儿却是这里的土著,他会在这里长大,会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贺椿回到了无相山山脚下的小镇,等他知道这里是哪里时,他惊诧地看向身边……又变成了小孩的阿蒙。 阿蒙抓住他的手,抬头对他说:“我暂时无法搞死傅渊,但也不能便宜他。他不是垂涎你吗,那就好好利用他对你的垂涎。” 贺椿:“不懂,嘛意思?要怎么利用?” 看起来五六岁大的阿蒙抓抓脸皮,面无表情地说:“你的符箓天赋很好,浪费了可惜。可我不擅长符箓,只能帮你炼体。而修真界最擅长符箓的就是傅渊,你回到无相山,让他继续教你符箓方面的学识,争取把他会的都挖过来。 嗯,给你两个目标,第一目标是挖出傅渊的符箓传承。第二目标就把他手上的原始符纹抢过来。也当历练。” 阿蒙做出这个决定也是思考再三,他能阻止傅渊接近贺椿,却无法彻底杀死他。倒也不是不能,只是真的杀死那厮,正魔大战恐怕就要打个天翻地覆。可他现在只想和徒弟谈恋爱,不想打仗。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蠢蠢什么都能得到最好的,只要能让他学习到最正统最完整的符箓知识,他宁愿忍着麻烦和傅渊那厮再周旋一段时间。至于傅渊那厮想占蠢蠢便宜?不是他夸口,只要有他在蠢蠢身边,他家蠢蠢就绝吃不了亏。 第185章 回山试练 回去无相山对贺椿并不是难事, 他们身上还带着当初去地球做任务时下发的传送符。 在掰断传送符的一刹那, 一阵光圈笼罩住他们,不久两人从原地消失。 可是当贺椿站稳身体时, 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小镇中,不过还好阿蒙还在他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贺椿奇怪。 阿蒙没表情地说:“大概是测试吧, 傅渊那人就喜欢搞这一套,这应该不止是针对你。毕竟去地球的那些试练者基本都没能完成任务, 尤其没能完成最重要的满足金丹者条件那一条。可偏偏傅逸又已经被他带走, 他不能说那么多试练者都没能完成任务。 我想他可能找了个借口说地球已经不适合完成任务,把那些试练者都招回来了, 作为补偿, 就另外给他们弄了任务。” 贺椿点头,“原来如此,那么这里是幻境还是实景?” 阿蒙一眼扫过去, 断定:“真。” 贺椿摸下巴,任务会是什么?还有眼前这个阿蒙……是真还是假? 不管是什么任务,他不可能留在原地不动,就慢慢走进了小镇。 小镇没有城门一类的设施, 自然也没有人阻挡他进入。 而无相山脚下的这个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和一个城市差不多大,镇子里修者和普通人混住,到处都充满生活气息。 进入小镇不久,贺椿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来来往往的人看起来都很真实, 他特别用符箓看过,都是真人。 不过这个下半身穿着长裤、上身穿着衬衫的长发男子是咋回事?贺椿盯着此人,半天没反应过来。 而像这男子打扮的人还不止他一个。大概天气比较炎热的缘故,不少人穿得都比较清凉,很多男子都大胆地露出了小腿和半截手臂,而这在古代背景的社会中简直是伤风败俗的打扮。 女人的衣着打扮改变倒不是很明显,但衣服上的花色、衣服样式,还有很多女人红艳艳的嘴唇,却怎么看怎么怪异。 贺椿正打量着行人,一辆三轮车嘎吱嘎吱地被人踩过来,骑车老汉戴着草帽穿着布鞋,车龙头上一个喇叭里不住冒出:“桂花糖糕,百年家传,三文两块,买到赚到啰——!” “铃铃铃。”一阵车铃声。 贺椿连忙闪过,一辆前后两个轮子,即像自行车又像摩托车的单车唰地从贺椿面前飞驶而过。 对面一个瞎眼道士戴着墨镜坐在小方桌后给人摸骨断其未来的发展可能性。 一个穿着棉布小熊连体衣的孩子举着一块雪糕让他身边的少年吃,口中还“得得,得得”地直叫。 再往前走几步,貌似打铁铺的店家门头上竖起了一块高高的人形牌子,做出打铁的姿势。 像是茶楼的店铺里许多人穿着长袍在玩扑克牌,有人安静,有人大声嬉笑怒骂。 贺椿看着这个古今中外东西合璧的小镇,有种自己走到了某个背景大混合的游戏场景当中。 “时间还浅,以后变化会更大。”阿蒙说道。 贺椿眼神复杂,“修真界存在这么多年都没有改变过,为什么现在突然允许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允许?说得好,看来你看到了关键所在。修真界也有上层统治者,他们不喜欢变化的话,下面自然也不敢有太多变化。有些修者年纪越大就越害怕改变,陌生和未知的事物会让他们无措,也会让他们失去优势。 修者界在过去就像一个闭关锁国的超大国家,只不过这个国家拥有亿万个世界。而这么多世界,就算其中有个别世界产生了大的改变,可因为信息传递慢,有的世界都没什么修者过去,自然就传不出来。 地球就是曾被抛弃的修者世界中的一个。当它被抛弃,当它脱离修真界,当抛弃它的人逐渐遗忘了它,它的发展就没有人知道了。毕竟没有灵气的世界对于修真界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世界总不能永远一成不变,当上层统治者更换后,想法也会改变。飞雪惊涛楼楼主大胆推出窥天石和影像同步传递阵法,没有傅渊等修者界大能在背后支持,怎么可能? 而傅渊敢把地球的景象同步传递到修真界,也是因为他是修真界第一人修,他无所惧怕,也不怕改变。” 听阿蒙说完,贺椿好奇道:“那么傅渊仙尊这样做对修真界是好还是坏?” 阿蒙想了想说:“你认为呢?” 贺椿正要评价,就听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冷漠声音,“告诉他,傅渊那厮只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他认为如果修真界变得太厉害,他不喜欢了,他可以随时喊停,甚至推倒重来。他这是当老大太久了,就把自己很当回事。” 贺椿低头掩饰了自己忍笑的表情,而他身边的小阿蒙对此却一无所觉。 贺椿在脑中打电话:“喂喂,蒙先生在家吗?” 脑中声音带了一点笑意:“在,我一直都在。” 贺椿瞬间安心。 身边的小阿蒙想要握住他的手。 贺椿不动声色地任他握住。 “看把那厮美的!”脑海里的声音突然跟他说道:“你还没有去过魔界,等你去了魔界,我想你会喜欢上那里的某些世界。” 贺椿都不敢猜测他握住的小阿蒙的真实身份,总觉得说出来太刺激自个儿。忙分心道:“哦?魔界不是一片荒芜?” “灵修界也有全是荒漠的地方。我说的那些魔界世界混合了科技,甚至有些还和天外邪魔结合,那里的发展可比这个死气沉沉的修者界要有趣多了。下次带你去耍耍。” 后面那句话愣是让贺蠢蠢听出了温柔的调调,顿时打了个哆嗦。他师父越来越会撩拨人了。 可惜温柔的师父立马就给了他沉重打击,“不过你现在还太弱,去了那些世界只能当炮灰和垫底的,等你把混沌炼体术修炼到第六重再说。” 贺椿不知道他师父的阴谋,他也习惯了阿蒙督促他练功,就嬉皮笑脸地答应了。 这边他脑中分心和他师父谈恋爱,身边的小阿蒙突然举起手臂,要让他抱。 贺椿不知这厮有何打算,从善如流地把他抱起来,还颠了颠说:“长得真快,前几天还是一个三岁的小豆丁,现在就变成五六岁了。明天你是不是就打算长到成年状态?不知道贾千金和寒豆豆他们回来没有。” 小阿蒙啊呜一口咬在他嘴唇上,还故意叼住他的嘴唇舔了又舔。 贺椿:……妈蛋哟!被调戏了。 这个突然发展谁都没想到,贺椿只觉得自己脑海里起了一阵大风暴,某人似乎暴走了。 小阿蒙似乎感觉到痛苦,皱起眉头,但他还不肯从贺椿身上下来。 一阵大风吹来,小阿蒙的身体晃了晃,贺椿趁机假装没有站稳松手。 小阿蒙从贺椿怀里跳下。 大风把小阿蒙吹得眼睛都睁不开,小脸蛋更是被刀刮一样疼。 小镇中一片惊叫声。 好多人都在喊着:“刮大风了,要下雨了,赶紧收摊!” 贺椿嘴中叫着“阿蒙”,努力挣扎着想向他靠拢,可风太大,让他无法寸进一步。 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小娃娃,提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抓住小阿蒙就一顿猛揍。 小阿蒙暴怒,和那小娃娃扭打成一团。 看热闹的人:现在小孩都这么凶残吗? 贺椿:……那看起来才三岁左右的娃娃不就是上个小世界中真小阿蒙的化身吗? “砰!”一名看不出年岁的道士撞到贺椿。 贺椿竟然没能事先察觉也没能闪开,转头,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眸。 那道士一把抓住他,恶狠狠地逼问他:“你说,我们为什么修真,我为什么修炼?修了这么多年,我费了那么多心血,可我如今还是要死!我的寿命还有十年不到,可我根本无法在十年内突破,我受了那么多苦,放弃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来等死的吗?你说啊!” 贺椿感觉到对方情绪波动极大,如果他回答得稍不谨慎都可能导致无法想象的结果。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回山任务之一,他尽可能地思考,组织言语道:“都一样,不是每个人都会成功,你和我,还有很多其他修者,我们经历的都一样。” “是吗?”那道士眼中一片迷蒙,可过了一会儿,他似反应过来,又叫道:“不,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想问的是,我们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贺椿脱口道:“为了长生?” 道士又笑又似哭,不住摇头道:“如果是为了长生,那么我们大多数时间都用来打坐闭关寻找进阶的宝物,就算有了漫长人生,我们也没怎么享受过。那么这个长生得来又有什么意思? 另外,修者之路艰辛无比,不但进阶困难,随时还有殉落的可能。而修真界和普通人类世界也没有多大区别,照样有尔虞我诈,照样有好人坏人。 更糟糕的是,我们这些修者修炼就要耗费世间灵气、就要捕杀灵物妖物,很多小世界就因为被耗空灵气而被整个修真界抛弃。你说,像我们这样的存在是不是对世界没有任何好处?我们活着跟蛀虫又有什么区别?” “呃,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要好好思考这个问题了,我们修者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贺椿并没有迷茫,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意义,毕竟他修行的功法就相当于世界清道夫,但其他灵气和他能量修者呢? 脑中声音一边分心和某厮打架,一边还指点徒弟道:“你可别被迷惑,这大概就是考题了。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有意义。你以为那些神魔平时都在做什么?” “做什么?”贺椿在脑海中问。 “说白了就是反哺。”阿蒙一口道出真相,“宇宙规则也好,天道规则也好,他们都是小气鬼,你以前拿他们多少,将来就要还多少。地球不也有宇宙膨胀论的说法吗?” 贺椿眼睛睁大,“你是说宇宙真的在不断变大?” “当然。” “可是最后能升仙,甚至能成为神魔的又能有几个?其他修者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贺椿低喃。 有谁在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去看这个小镇。 贺椿自然抬头看过去,此时,大风已经停止,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一幕幕的生活景象。不论是普通人还是修者,他们都在生活。普通人忙着衣食住行,忙着尽量活得长久一点。修者也同样如此。 “师父,你是在告诉我,修者也是生众,根本不必要把修者当作特殊对象看待?就像小中大的世界划分一样,修者比普通人多的就是能量运用,所以他们比普通人能活得长寿。修者在消耗各种能量和资源,普通人也会。修者消耗的是灵气,普通人挖矿冶炼发展科学同样也是消耗世界本源的能量。 普通人在科技达到某种程度后,会想要修补环境,想要反馈反哺生养自己的世界,修者也同样如此。那些殉落的修者也会化作这世间的养分,就和花鸟虫鱼一切众生一样。” 贺椿说着说着,心中似乎有什么枷锁被打开,整个人都豁然一轻。 “我明白了。师父,我明白你要告诉我什么了。任何生物都有生的权力,他们可以任意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当然也许会引发别的生物不喜,这就自然形成了食物链和合理消耗。 而当我没有能力去考虑广义上的存在意义时,我只要考虑狭义就可以,比如说我现在活着的意义就是让我自己和朋友们活得更好、修炼进步再进步!如果失败了,那也没什么。比如这位道友,你还剩下十年寿命,你有两个选择,要么好好享受这十年生命,要么就拼死一搏。” 贺椿说到最后,直接放出声音来,面对道士道。 道士愣住,嘴中不住重复贺椿最后说的那两个选择。 贺椿把精神力运用到最大,对他低喝:“这位道友,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问我你修道的意义,不如把你剩下的十年先好好过完,做出你的选择吧!” 道士忽然露出微笑,从储物袋中掏出一物递给贺椿道:“多谢小友指点,这是我曾经得到的一个小玩意儿,也许你会喜欢。” 道士送给了贺椿一块阵盘,随后飘然而去,那神态当真无比潇洒,似被贺椿的话说的醍醐灌顶,彻底看开了一般。 贺椿握着阵盘转头,就看到刚才打架的两个小家伙竟就那么消失了。 贺椿:……这一关我算是通过了吗? 第186章 胆肥的寒豆豆 贺椿正想着是继续前行还是找个人问问话时, 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到他身边, 对他拱手道:“你已过回山试练关卡,请这边来。” 贺椿跟在中年文士身后走到了一条街道口, 中年文士侧身道:“如今所有通过回山试练的试练者都在这儿,里面有大量空房, 你可随意选择一间住入。” 中年人又指点了吃饭和领取任务的地点,便告辞离去。 贺椿带着一头雾水进入牌坊式样的大门, 进去就看到一个偌大的广场, 广场中心竖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 磅礴的灵气扑面而来,那块石碑似乎在向周围辐射某种能量。 石碑周围有个别人在, 但并不多。 贺椿正想走近石碑看个清楚,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贺椿转头,见是小阿蒙,先上手捏了捏他脸蛋, 被抓住手,还被小阿蒙拍了下屁股。 贺椿:确定了,这个是真的。 贺椿想问他刚才是怎么回事,可看小阿蒙那大约只有他看得出来的郁闷表情, 就明智地没有问出声。 反倒是阿蒙自己用冰冷的童音传音说:“那厮太无耻, 竟然在这个小镇中不惜材料布下顶级驱魔阵,我一时不妨被阵法弹出,让他有机会变成我的模样跑到你身边诱惑你。” 一想到他家蠢徒弟的嘴巴被傅渊那厮啃了一口,阿蒙就想摧毁无相山,再用秽气把傅渊灌满塞到粪池里。 可惜后一项没做到, 姓傅的跑得太快。不过无相山差不多垮了大半。 别人不知,他很清楚那无相山其实就是傅渊炼制的一尊法宝,已经具有灵性,算是傅渊的心头爱之一。而他刚才把那刚产生的器灵给拍散了,把构成无相山的一些关键材料也给暴力拆解。 事情至此,他和傅渊彼此就相当于正式宣战,只不过为了正魔两道,双方暂时还不会明着撕破脸。 贺椿摸摸师父的小爪子,权当安慰。 小阿蒙抬头,做了一个和某厮一样的动作。 贺椿很无奈,只好把他抱起来。 小阿蒙搂住他脖子,贴上他的脸,咬住他的嘴唇就是一顿舔咬。消毒,消毒! 贺椿被舔咬得龇牙咧嘴。哎哟我的妈,这是亲吻吗?我怎么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个小丧尸给扑住了? 等小阿蒙啃满意了,贺椿的嘴巴差不多也变成了两根香肠。 “噗!”一声笑冒出,“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贺椿和小阿蒙一起低头看来人,他们刚才就有所察觉,只是没放在心上。 发声的小少年年纪不大,顶多十二三岁,笑容古灵精怪,“咳,两位,你们是不是刚通过回山试练?是不是什么都搞不清楚?不晓得这里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一百灵币就能帮你解谜哦。” 贺椿正好缺个介绍人跟他说明这里的情况,正打算跟少年讨价还价,“哦?那……” “蠢蠢不用理睬他!朱小牛,你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抱腿队头上!”熟悉的稚嫩童音和熟悉的小豆丁从远处冲来,一脚踹飞刚才的小少年,扑进了贺椿怀里。 “啊!”没能扑成,他家蠢蠢的怀抱已经给人霸占了。 贺椿看寒豆豆这举止,忙去看那被踹飞的少年。 那少年骨碌爬起来,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他看来人是寒豆豆,竟笑着对他们扮了个鬼脸跑了。 贺爸爸想:这是豆豆的新朋友? 这边,没有扑进他贺爸怀里的寒豆豆暴怒,加上一段时间没见了,一时胆肥,抓住小阿蒙的脚踝就用力往下扯:“下来!你给我下来!” 我蠢蠢的怀抱是我的! 小阿蒙黑幽幽的双眸森森地盯住胆大包天的小朋友。 寒豆豆瞬间打了个冷颤。 赛白泽已经在他识海中凄厉尖叫:“我的小祖宗哎!你惹谁不好,招惹他干什么!赶紧回去用柚子叶洗手,不不不,你必须烧一百个火盆全都跨一遍!啊啊啊!让我想想,还有什么驱秽辟邪的好办法。祖宗啊,看看你干了什么呀?” 寒豆豆松手,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小家伙只觉得自己手掌麻麻的。 但寒豆豆不怕,他有蠢蠢啊! 寒豆豆轻轻一抽鼻子,特别特别委屈地抬头看向他的蠢蠢,一指还赖在蠢蠢怀里的小疤脸,恶人先告状道:“蠢蠢,他欺负我。” 贺椿噗哧笑出来,毫不犹豫地放下小阿蒙,改为一把抱起寒豆豆,高高举起,又收回怀里:“我的豆豆哟!哥真想死你了!” 被丢下的小阿蒙:……也许我找错情敌了。不,傅渊那厮根本称不上情敌,就是一修为高深的跳骚。但寒豆豆,这可要怎么解决? 寒豆豆先用力抱住贺椿,和他脸对脸好好蹭了一会儿,又一掌抵开少年额头,抬起小爪子捏他脸、扯他耳朵,凶巴巴地说:“说!你后来跑哪儿去了?为什么我们所有人都找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还有千金他们,我们到处找你。坏蠢蠢,揍你!” 寒豆豆说着说着大眼睛就红了。 贺椿心疼坏啦,这才是真孩子呢,忙轻声哄慰:“抱歉抱歉,当时临时出了一点问题,我实在来不及通知大家,不过我不是说了有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吗……” “哼,你消失得太长了!”寒豆豆红着眼睛傲娇地用力戳他。 贺椿不敢争辩说连两个月都没有,反正他家豆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对了,豆豆,这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集中在山脚下?仙尊弟子是否已经决定?千金他们呢?” 寒豆豆昂着头,“你要我说我就说,那我多没面子。” 贺椿被他逗得吃吃笑,很自觉地从储物袋里数出一百灵币放到他家豆豆小手心里。 寒豆豆一把握不住,随手一挥,就全进了储物袋,“好吧,看在你上道的份上,本少爷就指点指点你。” “是是是,恳请我们豆豆少爷指点。” 寒豆豆眼睛里露出真心的欢乐,单手勾住少年的脖子,坐在他的手臂上,另一手一指广场底部的建筑:“往那里走,我们的房子都在那边。” 这是一个反凹字形结构区域,中间的凹口就是广场,周围建有一栋栋排列整齐的一进小院。 寒豆豆他们住在凹字最底部那一排。 寒豆豆骄傲地告诉贺椿,越靠近石碑的房子越好,位于广场周围的一圈房子几乎被试练者们抢破了头,他们力压所有试练者抢到了最好的三栋房子。 “是小……小烨出手了吗?”贺椿猜测。以豆豆他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打败这里的所有试练者,比他们抱腿队成员强大的试练者真心不少。 寒豆豆点头,提起小凤王眼睛亮晶晶的,“小鸟很厉害,他把三栋房子中间的围墙都烧了,和我们抢房子的就都跑掉了。” “呃,没人管?”贺椿心想傅渊到底知不知道那小鸟就是凤王?如果知道,他为什么会任凭凤王出手破坏公平性?还是说这个小镇里依然可以压制凤王等大能的真实修为? 寒豆豆反问他:“有谁管?” “去地球的试练者都回来了吗?”贺椿又问。 寒豆豆回答:“都回来了。在你失踪的第二天,所有人的传送符都自动碎裂,然后就被传送到了这里,回来时还有回山试练,只有通过的试练者才会被带到这里。没有被通过的就是被淘汰的。” 被遗忘在原地的小阿蒙:……寒豆豆必须解决! 寒豆豆接着把这里的情况大致告诉了贺椿。 首先,仙尊的弟子目前还没有定下,这里的试练者将会在此继续学习十年,想登上无相山还另有条件。 其次,从现在开始挑选弟子的大能将不再限于仙尊,如果有大能看上某位试练者,而仙尊和试练者本人都同意,试练者就可以跟随看中他的大能离开这里。 三者,这十年中学习内容将分档次,最浅薄的基础学可以随意学,但想要学得高深则需要用积分换取。而积分所得途径只有三条,任务、兑换和无相山奖励。 第四,则是关于石碑,大家想学什么就过去接触石碑,石碑会自动把相应内容灌输入其大脑,灌输完就会把人扔回他的住处,不允许任何人在石碑附近多停留。如果想学的内容需要积分,石碑也会告诉你,你只要把积分玉牌贴在石碑上就会被扣除相应积分。 “另外,仙尊还向全修真界宣布,以后每十年,这个试练者区域都会对外开放,能进入的人就可以留下,但最多只能待十年。” 这句话让贺椿脚步顿住。 不知为何,他从傅渊这一举措中看出了一股风雨欲来之势。 就好像傅渊正在为某种可能而储备战斗人才一样。 “贾千金他们去做任务了,如今这里的试练者都需要用积分才能换取后面更高深的功法和配方等等。我本来也想去做任务,但小鸟说你就要回来了,我就留下啦。”寒豆豆大概真的想他了,以前话不多的他变成了小唠叨。 贺椿感觉出寒豆豆对他的依恋,对小家伙疼爱到了心底,真是恨不得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全都掏出来哄他家豆豆。 赛白泽:我就知道某蠢一回来,我就会失宠,豆豆……呸,是子真都不理我了,嘤嘤嘤~! 小阿蒙:我家蠢徒弟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我,我该怎么教训他呢? 第187章 来了一个又一个 走到小队门口, 门外已经等着一个人, 熟人,郑海。 以往郑海和米幺孟不离焦, 今天却只有郑海一人。 贺椿观察郑海,觉得他的脸和以往似有些改变, 以前不起眼,现在却变得俊美异常, 就好像化妆前后。 郑海……正对副, 海对渊。 他似乎知道这人是谁了,原来傅渊真身一直都在试练者当中。 瞧他现在的架势似不打算隐瞒了吗?说错, 应该说对方是不打算对他一个人做隐瞒了吗? 阿蒙也看到了郑海,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蠢徒弟身边。前面没注意,现在仔细看,这人的修为似乎又上升了一点点? 这么说这厮想进入小世界时被他发现打伤逃离后, 就把分身傅逸给融合了? 阿蒙猜得不错,傅渊带着傅逸赶赴那个小世界时吃了大亏,他一向知道阿蒙强大,但强大到能一边对付天外邪魔还能打伤他的地步, 则让他吃了一惊。 他以为阿蒙近段时间有所奇遇, 脱离那个小世界就要求融合傅逸那具分身。 傅逸见他真的找到贺椿,又见那疤脸人竟然那么厉害,他一个人肯定无法抢回贺椿,就同意了交出自己身体,只留下意识。 此时, 郑海也就是傅渊的识海中就有意识体在贪婪地盯着贺椿看。 傅渊按照约定,只要与贺椿有关的场景就不会屏蔽对方。之前他就是受识海中意识影响才会对少年做出轻薄行为。 不过……傅渊仙尊轻轻抿唇,他并不讨厌与那少年肌肤相亲,到现在他还能记得那少年柔软饱满的嘴唇。 这少年的声音也不难听,如果能用那张嘴哭喊出来,想来也很有一番味道。 讲真,傅渊活了那么久,他又有那么多分身,人生经历不可能不丰富。 过多的感情阅历让他基本无法再对某个人产生刻骨铭心之感,但他修的并不是无情道,也没有彻底摒弃情欲,有时他也会有需要。而有需要时,他从不克制,完全顺其自然,而愿意和他双修的人不要太多,甚至他有时候只是单纯发泄,都有的人上赶着来侍候他。 如今傅渊已经同享了傅逸的记忆,他再看贺椿,眼中就多出了一些其他意味的东西,而有经验的雄性都明白那是什么。 阿蒙看到郑海眼中对他的蠢徒弟那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性趣,眼眸变得异常幽深。 傅渊目光与其目光相对,挑唇一笑。以前不知道你的弱点,对你几乎无从下手,如今……我们之间的战争一定更有意思。 无聊。阿蒙看到郑海那样,脸上表情没变,眼眸颜色却恢复了正常。一个扰乱的跳蚤而已,不用放在心上。寒豆豆那样的才是他的大敌。 听听,那颗钢豆子已经在跟他蠢徒弟耳语说晚上要和他一起睡了,他蠢徒弟还答应了! 郑海目光再次回到贺椿身上,微微一笑道:“蠢蠢,听说你在符阵学上非常有天赋?” 在场有三个人在心里翻了白眼,蠢蠢是你叫的吗? 寒豆豆直接道:“蠢蠢是我们抱腿队成员间的称呼,你不是我们队员,不能这么叫。” “抱腿队……”郑海莞尔,以前他也听过这个名字,可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再次听到却品出了另一番味道。 贺椿脑中出现传音:“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你已猜出本尊的身份,是,本尊就是你想的那个人。本尊也知你和傅逸的过往,明白你不想和他复合的原因,这些都没什么。本尊个人很看重你的符阵学天赋,希望你在这条路上能走得更远,也希望你能放下成见,把符阵学学到手甚而发扬光大。今晚子时初,你到石碑前来。” 如果这事发生在贺椿认识阿蒙之前,让他知道天下第一修竟然对他亲睐有加,他一定会屁颠颠地夜赴约会,成就武侠小说中曾经常见的奇人半夜授徒篇章。 可惜贺椿已经有了阿蒙,而且因为被阿蒙日夜熏陶,导致他对这位天下第一修的敬畏也降至了最低点,如今听他自称本尊,不但没有感到震慑,反而让他听出硬生生的装逼感。 也许傅渊仙尊已经习惯这么自称,也习惯了高高在上、众人奉迎的环境,但他的师父可是秽神,傅渊再厉害,他敢称神吗? 有什么从贺椿脑中闪过,让他瞬间骇然。不不不,他一定是想太多了,他师父是牛逼,但也不至于牛逼到那种程度,也许这个秽神说法只是一个称号? 贺椿正想拒绝,脑中又冒出他师父的声音:“答应他。” 贺椿在心里偷偷鄙视他师父,这位肯定是在他识海里留下一丝分神或精神力之类,别人跟他的联系,他全都能偷听到,太鸡贼了。 郑海也没想到他眼中的毕生对手、唯一对手、最强对手,竟然随随便便就和一个修炼没多长时间的普通修者结成了神交伴侣。他自以为说得隐秘,却不知对手就在一边旁听。 贺椿想到他师父给他的目标,脱口的拒绝变成了同意。 郑海笑容加深,他自信没人能拒绝天下唯一一个七劫散仙的指点,哪怕那人和魔界之主关系较深也一样。 他本来还担心贺椿会就那么被魔界之主勾回魔界,哪想到对方竟自投罗网又回到无相山。虽然明白对方敢回来肯定有所目的,比如为了魔界之主不擅长、而他却极为擅长的符阵学。 但!就是有目的、有想要的才好,他怕的就是贺椿对他没有所求,让他连下手都无从下手。如果那位真的带贺椿回去魔界,他想要完成和傅逸的约定反而不容易。 郑海目光从贺椿的脸蛋下移,修长的身体,虽然有点过于强壮,但十六七岁少年特有的柔韧和青涩完全可以弥补这点。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的灵魂已经经历过一世,且保有完整的记忆,这种灵魂成熟和身体青涩融合在一起可以形成一种特别滋味。 如果这少年的身体承受力再强一点…… 想到这里,郑海又觉得这少年身体略强壮于同龄人也不是缺点了。 寒豆豆非常敏感,以往他看郑海都是忽略得多,今天他再看郑海却感觉到了莫名的威胁和危险。 寒豆豆搂紧了贺椿的脖颈,像一个护食的小兽一般,对郑海射出了温度低于负一百八十度的冰冷目光。 赛白泽在寒豆豆脑中呻吟,他见过那位的脸,这郑海不就是…… 见鬼!那贺椿到底什么体质,不但把不可沾的秽神大人给吸引到身边,如今连那位都被吸引过来?再想到窝在那个小窝里成天睡觉的小凤王,赛白泽直想对贺椿竖大拇指。 你行,真的! 就是这修罗场,希望你能承受得了。 贺椿完全不知道有修罗场存在。在他看来,傅渊对他只是在完成傅逸的愿望,这个可以坐下好好谈嘛。而小凤王那边,也只是完成一个解除诅咒的承诺的问题,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经被“订婚”。 最后剩下一个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的师父,他觉得他还是能搞定的。 郑海无视寒豆豆的冰冷警惕目光,也无视了站在少年身边的阿蒙,对贺椿点点头,施施然地离开了。 寒豆豆头顶警戒线竖起,“蠢蠢,以后你不要接近这个郑海,他……很强。” 贺椿为寒豆豆的敏感喝彩,“嗯,我有数,不会随便招惹他。” 赛白泽嘤嘤嘤:你已经招惹上了,还说什么不会随便招惹! 之后,总算进入抱腿小队的新基地——打通围墙的三合一院落。 每个小院的房间都不少,如今抱腿队成员都集中住在中间那一栋,旁边两栋的空房间都给他们当成了练功房和炼丹室之类。 屋内,凤王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沉睡中自动醒来。 “叽。”火红色的小小鸟从温暖舒适的窝里飞出来,想要飞到贺椿头顶落下。 一股掌风扇来,凤王身体一偏,没能落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头上。 阿蒙: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只妄想用婚姻绑定他徒弟,好让他蠢徒弟帮他们家解除诅咒的小鸟儿。 自从和蠢徒弟确定了感情的阿蒙,现在看任何接近他家蠢蠢的生物和非生物灵体都觉得难以忍受。一个寒豆豆就让他想把蠢徒弟这样那样教训了,再来一只鸟? 要么今晚就吃烤凤凰? 贺椿知道凤王身体内有诅咒,每次活动都跟受凌迟之刑一样,忙伸手接住他。 “叽。”凤王落在少年手心里,柔弱万分可怜生生地叫了声。他比寒豆豆老练狡猾多了,半分都没有指责和抱怨谁,哪怕他知道刚才的掌风就是那叫阿蒙的疤脸小孩扇的。 贺椿心中对他师父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感到抱歉,更无法抵抗如此萌物,下意识帮凤王把体内的负面能量梳理了下,还吸收了小小一部分。而因此产生的灵气则自然灌输入寒豆豆体内。 凤王舒服地眯上眼,嫩嫩的小爪子恨不得全部张开。 太舒服了,凤王忍不住在少年手心里打了个滚。只要在少年身边,只要被少年碰触到,不管他做什么样的动作都不会感到丝毫痛苦,这让他只恨不得把少年握在爪子里、揣在怀里永远带着才好。 寒豆豆也觉得很舒服,不过他被贺椿训练习惯了,一感到有特别纯净的灵气入体,立刻闭眼运功修炼。 再次被遗忘的阿蒙:今晚的教训可以再稍微升点级。 晚上,大家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了第一顿团圆饭——等贾千金他们回来还要吃第二顿哒,其中不少食物都是大家从地球带回来的特色食品。 按照寒豆豆所说,如今地球物品在修真界可流行了,好多试练者去兑换处兑换积分,地球物品往往可以给出很高的兑换点数。 “可惜以后不能再轻易去了。仙尊说那个小世界走的路和修真界完全不一样,可以借鉴,但不可以照搬,为了防止太多修者前往地球,破坏那个世界应有的进程,仙尊联合诸位大能以及那个小世界的本身意识把那里与修真界相连的空间通道都给封闭了。古时候留下来的一些远古传送阵也全部破坏。”寒豆豆万般可惜地说。 还有老米尔,他当时无法带他回来。老米尔可伤心了。 不过很快老米尔就说他有办法去他所在的修真界,让他稍稍再等待一段时间。 寒豆豆想问他是什么方法,老米尔说有人帮助他,就是那个支知。但老米尔让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就是自己的同伴也暂且不要说。 寒豆豆说他会告诉蠢蠢,老米尔似乎问过谁后同意了。 寒豆豆瞅瞅蠢蠢,他认为这件事并不重要,也就没有了特意告诉蠢蠢的意思,但如果蠢蠢闻起来,他肯定会说,他瞒谁都不会瞒他的蠢蠢。 贺椿一听空间通道完全被封,哪怕明知这样的做法最正确,还是感到了伤怀。 阿蒙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放心,我记下了那里的空间坐标,你要想回去,我可以随时带你回去。” 贺椿大喜,抱住小阿蒙就吧嗒亲了一口。 阿蒙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主动送上门的机会,也凑过去回亲了他的蠢蠢两口。 寒豆豆看得妒忌,也要亲亲。以前他见贺椿亲他,还把他当作登徒子揍,从地球陶冶一圈回来,他再不认为亲吻脸颊是非礼了。 刚回来时,他看小凤王可爱又睡着了,还忍不住低头亲了两下呢。 他还亲了贾千金和小螃蟹,不过他最喜欢也最想亲的还是他的蠢蠢。 凤王也赶着凑热闹,结果饭桌上就看贺蠢蠢忙坏了,亲亲这个,又亲亲那个,哪个都不敢慢待。 不过他只亲了小阿蒙的嘴唇,也只让阿蒙亲他嘴唇,其他人都只是亲脸蛋和额头。 寒豆豆还小看不出区别,凤王就不一样了。 坏菜!我家小王妃出门一趟,怎么看上去要给一个小疤脸叼走了?这怎么行! 晚上睡觉,贺椿果然抱着寒豆豆睡了,凤王就睡在他枕头边。 阿蒙半夜站在床前,阴森森地盯着床上那几只,手一晃,单独把蠢徒弟给拎了出来。 贺椿感觉到熟悉气息,眼睛都没睁开,含糊地道:“师父,我今天已经修炼过了。” “嗯,我知道。离子夜还有一个时辰,你进小黑屋,我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你。” 贺椿不疑有诈,乖乖进入了小黑屋。 黑暗中,凤王睁开了眼睛,床上的少年不见了。 第188章 仙尊大人的条件 小黑屋中, 阿蒙对进来的少年非常正经地说道:“炼体中, 身体柔韧度是非常重要的一环,虽然你的身体柔韧性尚可, 但你仍旧有不足之处。” 贺椿也正经地回:“请师父指点。” 阿蒙这时已经恢复原形,高大伟岸的身躯看着就让人特别有安全感。 “嗯, 先从拉筋和下腰开始吧。今天的要求会稍微有点高,你要学会忍耐。” “好。” 贺椿按照往常练习身体柔韧度的方式先做了一番准备活动, 然后把腿翘到一块巨石上开始压腿。 阿蒙走过去, 为他按压腿部,又为他检查了一下肌肉的反应度。 等初步压腿结束, 贺椿开始练习劈腿, 压一字马。 阿蒙逐渐增加他的难度,只在地面压还不够,他还让贺椿悬空练习劈腿。 腿部练习过后, 阿蒙给徒弟放松肌肉,很认真地把他腰部以下好好按压了几遍。 之后就是下腰。 阿蒙站在蠢徒弟身后,看他站着把腰部对折,双手抱膝头部与腿部贴平, 之后双腿分开, 上半身很轻松地弯成了一个圆弧。 阿蒙:真漂亮。 贺椿上辈子也很注重练习身体的柔韧度,柔韧度好的人反应也会比别人稍快一点,能做的动作更多,幅度也更大,必要时就是用来对敌和保命的绝招。他曾经为此受益良多。 这一世不用人说, 他从有意识开始就在练习身体的柔韧度,这具身体要比他上辈子的身体练得还要好。 “师父,这样可不可以?” 可以,太可以了!他可以随便想出一堆姿势来。 阿蒙淡定地擦了擦没有流出的口水:“不错,到此,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练习你往日忽略的部位的柔韧性。” 贺椿还以为他师父要教他一些特殊的练功法,听说有些看起来像是跳舞做操一样的姿势其实和内功心法相结合,每完成一个动作就能让身体素质和经脉等得到一次提高? “穿这么多衣服不便,先把衣服去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炼体时衣物有时确实是障碍。 贺椿也不是第一次在他师父面前亮出身体,脱衣服脱得毫不犹豫。 阿蒙欣赏着蠢徒弟强壮挺拔的年轻躯体,慢慢地也把自己的外套脱了。 贺椿转头,赫然看到大阿蒙先生已经起立,不由警戒。 阿蒙低头看看,仍旧是那么淡定地说:“哦,它很喜欢你,每次看到你都很激动,你可以不用理会。” 贺椿:“……” 之后就是阿蒙师父不可言说的秘密功法传授时间,他致力于开拓蠢徒弟身体中还没有练习过柔韧度的部位,更着重说明如果不练习到位将会有怎样的凄惨结果。 贺椿第一次练习,又是实体,过程中难免出现挣扎和怒吼。 大概是练习过程太痛苦了,贺椿的怒吼求饶全都变成了怒骂。 可阿蒙是一个必要时可以非常心狠心硬的师父,为了自家徒弟好,他坚定地把柔韧性练习帮助其做了下去,并且规定了刻度,必须要达到三指程度。 贺椿到后来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哭着答应了他师父很多要求只为脱离这次的柔韧练习。 可他师父太投入,总是不肯放过他,还逼着他做了一些超章练习。 贺椿气得扑上去把他师父给咬了,咬得很重,他师父被他咬疼了,总算肯恢复到正常练习。 贺椿咬着他不放,发誓要把他咬死拉倒。 大概看出蠢徒弟的决心,阿蒙终于表示今晚的练习到此,以后看情况。 而这时,已经是子时前一刻。 贺椿松口,对着残忍的师父竖起中指,随后无力倒下,只想立刻睡死过去。 可是不行,他还得赴约。 子时,广场黑色石碑。 郑海看到少年虽然没有提前,但也算准时前来,不怒不喜。 可少年略微有点别扭的走路姿势却让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贺椿脸颊火烫,浑身不得劲,他现在只想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躺下就睡,一点都不想去赴约,但是他已经答应,那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嗷嗷嗷!混蛋阿蒙! 狗屁的练柔韧!狗屁的帮助炼体! 有谁练柔韧会练到那里? 还说什么这是为了以后彼此的幸福,根本就是……! 贺椿只觉得阿蒙越来越坏越来越色了。 更糟糕的是,也许是练习太多的缘故,他总觉得走路不太得劲,摩擦生热导致火烧火燎的疼痛感,抹了阿蒙牌特效药都没用,只恨不得撇开腿走路才好。 而这一幕看在经验丰富的郑海眼里,就成了少年刚刚被人疼爱过、还是被狠狠疼爱过的证明,顿时那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虽然知道那魔头不可能放过这样的鲜嫩少年,但亲眼看到和自我想象还是不一样的。 郑海脑中意识体妒忌愤怒得都要燃烧起来,郑海自然也受到影响。 “我来了。”贺椿跃至石碑前,落下时微微蹙了蹙眉。 红润的脸颊,含水的双眸,挺拔的身躯,无法掩饰的慵懒神情,这一刻再露出这么一点忍耐的表情。 哦!最是那一刹那的风情! 郑海心中被什么轻轻敲击了一下。 怪不得能让那魔头看中,还宝贝地随身跟着。也怪不得他的分身傅逸会如此迷恋此人,这孩子确实有些吸引人的资本。 郑海收敛起所有不愉快,对少年温和道:“你来了。” 夜风拂过,似有似无的花香传来。 巨大的黑色石碑下,一俊美少年、一英挺少年彼此互望,月光洒下,时光似乎在此刻凝固。 贺椿站不住了,也搞不懂对面那位盯着他看什么,一时忍不住,张大嘴,煞风景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眼角还挂了一滴泪珠。 “我说仙尊大人,天色已经很晚,我练功很累,你有什么事就说吧。”贺椿抬手擦擦溢出的生理性眼泪。 郑海:“……” 大概是心境不同,或者是说话人不同,郑海竟然没有感到震怒,反而生出了一点点古怪的不满和好笑。 什么练功,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来之前做了什么吗? “你知道原始符纹吗?”郑海也没跟少年绕圈圈,直接进入了主题。 贺椿听是原始符纹,打起了一点精神,“听过。” “我看你的符箓也像是学过原始符纹。”郑海微微一顿,“你既然学过原始符纹,那么也应该知道掌握原始符纹在符箓学中的重要性。” “是。” “我的分身傅逸对自己曾经对你做过的一些事感到万分愧疚,他想弥补你。如今有两个选择:一,你入我圣符殿当一名守殿人,圣符殿内除原始符纹外,有天下所有符阵学相关知识,从最初到现在的演变,应有尽有。以后造化如何,全看你自己,我必不让你吃亏就是。二,我送你一次参悟原始符纹的机会。” 贺椿以为仙尊大人今晚就要内定他为弟子,还想着要怎么委婉拒绝,听完了才知道自己自作多情。大概在对方眼里,自己还不够他弟子的资格吧。 不过这两个选择听来都十分让他动心,到底选哪一个好呢? 郑海看贺椿犹豫也不以为意,犹豫才是正常。傅逸也曾请求他让他收贺椿为弟子,但他对最后一名的弟子期待和要求都很高,并不想随意决定。 贺椿运气不错,但资质一般,他实在不想把这最后一名弟子的身份用在他身上。 他也考虑过记名弟子,可他既然对这个少年产生了某方便的欲望,这师徒名分就成了阻碍,如果以后泄漏出去,总是不美。 想来想去,就有了现在这两个条件。 如果少年肯选择第一个,那最好,等进入圣符殿,就是那魔界之主再厉害,也不能轻易攻入其中,那圣符殿的基石阵盘可是古传圣物,至今还没有谁能破解一二。 而少年选择第二点也没什么。只要参悟过原始符纹的人都会想着再去一次、两次……更多次,他相信少年只要去参悟过一次,以后自然会求着他再去参悟。 贺椿正在识海中跟他混蛋师父商量。 “喂,你看选哪一个?” “逆徒,连师父都不叫了?” “呸!有你这样的师父吗,老不修!” 阿蒙:“……我不老。” “那你说你今年高龄几何?” 阿蒙:“我建议你选择第二个,那圣符殿我也听说过,里面确实包罗万象,任何一个学习符阵学的人都把那座大殿视为圣地,但在目前并不适合你。” 贺椿的关注点立刻被带偏:“为什么?” “原始符纹是所有符阵学的基础,如果你将来真的要走这条路,当然应该先知道要怎么盖房、学会怎么打地基,而不是先学着已有的房屋外形生搬硬套。等你学会建房原理,你想盖什么房子、用什么材质都随你。那圣符殿到那时就成了参考资料。” 贺椿深觉有理,也没追着他师父的年龄不放,转头就对郑海说:“我选第二个,参悟原始符纹。” 郑海深深地看他:“可。不过这次后,就相当于你和我分身傅逸的恩怨就此了断,因果也就此结束。你同意,便立下魂誓让天地知晓。” 阿蒙在徒弟脑中冷笑:“他这是在断你和他分身的联系,让他分身彻底没有了因果牵连,从此就算消失。你跟他说参悟完符纹后再立誓。” 贺椿不明白阿蒙为什么非要让他在参悟完原始符纹后再立誓,但他师父这样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便这么告诉了郑海。 郑海微微皱眉,但还是同意了。 第189章 贺椿奇遇记 修真界不是没出过更厉害的散仙, 傅渊作为七劫散仙就能被称为仙尊, 除了目前只有他一个修到七劫,还有就是他的渊博知识, 似乎什么法术他都可以信手拈来。 比如现在,他轻轻一拍黑色石碑, 石碑就变成了一扇散发出黑色光晕的光门。 “进去,当你无法承受时, 会被自动弹出。” 贺椿很想说能不能让他先回去睡一觉, 但对面的俊美少年显然没有和他商谈的意思。 贺椿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进去前先给小伙伴们发了纸鹤, 说是自己得到了一个机缘, 归期不定,让大家不要担心。 且不说寒豆豆接到纸鹤发现他的蠢蠢刚回来又不见要有多生气,这边贺椿迈腿就跨入了光门中。 贺椿消失, 石碑恢复原样,郑海也不见了踪影。 贺椿只觉得眼前一晃,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界。 咋一看,这里就像一片巨大的墓地坟场。 一块又一块的石碑插在地面上, 有的完整, 有的碎裂,有的上面还生出了青苔。 天空乌云密布,云层厚重得不可思议,偶尔有电光咔嚓闪过,随后就是轰隆隆的雷声, 那架势似乎随时都会来一场毁天灭地的倾世豪雨。 贺椿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他的脚边有一个歪歪倒倒的石碑,石碑上似乎刻了什么花纹,碎石块就是从石碑一角落下。 丹田似乎有什么在涌动,贺椿内视,发现那只极为安静的玉色小蜘蛛变得非常活泼,在他的基台上爬来爬去。 这里就是原始符纹的所在地吗? 这一块块的石碑是不是就是一个个单独的原始符纹? 贺椿一眼望过去,没有看到想象中宏伟至极的景象,这里就像是一个死寂阴沉天气不好的墓地。 他又仔细看向那些石碑上的花纹,自觉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同样也没看出什么究竟。 忽然,贺椿眼睛一亮,他看到不远处的一块石碑周围竟生出了一片草地,草地上还开出了一些蓝紫色的小花。 如果阿蒙在这里,他会告诉贺椿,那些蓝紫色小花就是魔界传说中有一定机率可以生成天生魔物的魔魂花。 可到了此处后,阿蒙和他的联系似乎断了,没有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贺椿不知为何,下意识认为这里有某种规则,就是这种规则让阿蒙保持了沉默。 贺椿走到那处草坪上,坐下,一股带着浓重雨水味道的凉风吹来,少年舒适地迷上眼睛。 这种天气,这种凉爽的温度,还有身下干净又柔软的草地,再适合睡觉不过。 贺椿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他从坐改为躺下,还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枕头放到颈下,放松四肢,就这么闭眼沉沉睡去。 不久,贺椿腹部忽然微微鼓起,不一会儿他的衣裤下就伸出了无数透明造化丝。 这些造化丝一出来就跟疯了似的拼命长,拼命去缠绕它们能碰得到的石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一块又一块石碑被造化丝缠住。 那些透明的丝根据每一块石碑不同也变成不同颜色,慢慢地这个墓碑世界就被一层又一层且五颜六色的蛛丝网给覆盖了。 贺椿对此一无所觉,翻了个身,睡得香甜无比。 睡得正香的贺椿忽感嘴唇上方的人中部位有点痒,睁开眼,起身,一只比指甲盖还要小一圈的小乌龟从他嘴唇上面滑下来掉到他腿上。 小乌龟挣扎着翻过身,迅速爬过少年的腿,爬到了沙地上。 乌龟?沙地? 贺椿嗅到了海风带来的海水潮腥味,侧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碧蓝碧蓝的海洋。 这似乎是一个海湾,雪白的沙粒形成了美丽到极点的沙滩。 沙滩上有一排小海龟在向海洋攀爬,最前面的海龟有一米见方,跟在后面的海龟一只比一只小,从前往后看,分别是磨盘、篮球、柚子、巴掌大到铜钱大小,最后就是那只比指甲盖还小一圈的小海龟。 这七只逐次变小的海龟排成一列似乎是一家人,看着特别逗。 那指甲小海龟爬到同伴身边,顺着同伴的身体爬上去,趴在了铜钱海龟身上,让对方驮着自己走。 贺椿看到那指甲小海龟似乎还伸头看了他一眼。 “嚓嚓。” 贺椿低头,看到一只跟小儿巴掌差不多大的小海龟正在啃食他的衣摆。看它啃得那么带劲,像是吃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 “喂,小家伙,我的衣服你可不能吃。”贺椿想把小海龟从他的衣摆上拔下来,但那小海龟嘴巴叼得死紧。 这只海龟也是那家族中的一员吗?喂,你不跟着家人走真的好吗? “你身上的衣服掺合了造化丝,是小七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一道属于少年的好听嗓音从不远处响起。 贺椿这才想到他还没有注意自己身边和身后。 这个海湾沙滩很古怪,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 那是一个长了张妖媚入骨脸蛋的美艳少年,美艳少年看贺椿看他,有点腼腆地笑了笑。 贺椿看直了眼。乖乖,他还是头一次看到长得这么魅惑的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妖精。 “你知道造化丝?”贺椿被美人迷得不要不要的,但还记得造化丝的事不能随便告诉他人,除了阿蒙,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 而这个美艳少年竟然一口就说出他的衣服里掺了造化丝,不可能是唬他,只可能是真认识。 “你、你不要害怕,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我、我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美艳少年一紧张似乎还有点小结巴。他还闻到了他一个师弟的味道,但过来并没有看到。 贺椿曾经也是个结巴,不由对少年感到亲切,“你好,我是贺十一郎,单名椿,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美艳少年似乎对贺椿印象也不错,很老实地说:“我叫庚二。” “哈哈!你叫庚二,我叫贺十一郎,我们的名字都带着数字,也算是猿粪。庚二,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感觉有人出现在这里。”庚二慢慢说到,又问道:“十一郎,你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学习符阵?” 贺椿没有隐瞒,点头:“是。” “你运气不错。”庚二笑得真诚老实却又娇艳无比,这反差感一般人还真承受不来。 贺椿瞬间为这少年操碎了心,总觉得这样的庚二要是出去走一趟,肯定会遇到很多大灰狼。 大约是看出贺椿的担心,庚二笑了,笑得可憨厚,“一般人都会留在外层,因为你的造化丝,小七和小八把你联手拖了进来,你这件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就送给他们可以吗?” “没问题。”贺椿不傻,当场掏出一团拳头大的造化丝,“我想比起我的衣服,他们应该更喜欢纯粹的造化丝。” 贺椿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只啃咬他衣摆的小巴掌龟火速松开他的衣摆,飞快地往他腿上爬来。而远处那只打算和同族回去海里的指甲小龟又咻咻爬了回来,那速度快的和它的龟类身份一点都不符合。 贺椿把造化丝放到沙地上,两只小龟一起扑了上去。 庚二羞涩地道:“抱歉,小七小八嘴巴太馋了。” 其实他也想吃,造化丝就算在他们之间也是相当宝贝的东西,不提它其他功能,放到食物里能把食物的味道提升到最好。对他这种永远戒不了口腹之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诱惑。 贺椿嘴角弯起,他也看出庚二眼中的渴望了,豪爽地又掏出一团造化丝,“这个给你,算是初次见面的礼物。” 庚二识货,自然知道这么两团造化丝收集起来也要不少时间,这分量恐怕是这少年身上大半储藏了。 但庚二扛不住诱惑还是接了过来,又害羞又认真地回道:“谢谢。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送给你。” 贺椿摇头,随之又点头:“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参悟原始符纹,我刚才看到一堆石碑,但看过去并没有特殊感觉,后来我感到太困就睡着了,再醒来就在这里。你知道原始符纹在哪里吗?还是参悟它们需要什么特殊条件?” “原始符纹?”庚二似乎有点小迷惑,“我们生活的地方不太一样,可能叫法不同吧,外面那些石碑我知道,是我以前教人学习符纹时,让传山刻下的,你对它没反应,嗯,可能有人对你的识海做了手脚,好让你进入这里。不过那个还不是最全的,最全、最详细的在这里。你既然这么喜欢学习符阵学,这个就送给你了。” 一块巴掌大的龟甲递到他面前。 贺椿没敢接,他忽然觉得这份礼物不能随便接,总觉得接下来就会有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好吧,也许这些都是他的错觉,但他通过少年的口气也明白他大概得到了一个绝对会让傅渊都会妒忌的大机缘,他怕接过来太烫手。 贺椿现在还不知道,他得到的机缘就是真仙尊仙帝都会妒忌,何况一个还没踏入仙界的小小散仙。 庚二看他,歪头,困惑地道:“你不喜欢这份礼物吗?通常拥有造化丝的生物都是天生的符修,在古时候是最好的巫血脉,你大概出现了亿万中也难出现一个的返祖现象。这点你最好别让人知道,现在天生巫血脉不多了,更别说拥有造化丝的巫血脉,据说某些天外邪魔种族那里还有一些,但也被捕杀得差不多。它们的丝囊都是天生至宝。” 贺椿:“……” 庚二拍拍他,笑:“你别怕,只要你不说,没人想到一个人类会吐造化丝。收下吧,就算见面礼。” 庚二不用凑近少年身边,就能闻到少年身上浓浓的他师弟的味道。 想到那个看似大大咧咧其实孤僻阴险、万事不放心上却又小鸡肚肠、没事就喜欢祸害谁还装出满脸无辜的师弟,庚二感叹,自从师弟上次出门就再也没能找回家来,大家都猜他这次迷路迷到什么地方去了。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竟然会是第一个知道师弟消息的。 这个少年应该就是师弟的伴侣了吧。 庚二脸红了,少年身上的味道太浓重,师弟肯定欺负了少年一次又一次,而且肯定近期刚欺负过,否则不会留下如此浓郁的味道。 贺椿最终接下了龟甲,他在接下龟甲的同时,恭恭敬敬地给庚二行了一个礼。 庚二忙把他扶起来,连连摇手道:“不、不用这样,我认识……,总之,我们有缘,我能送你的东西不多,也就这个勉强能送出手,呃,你要吃海鲜吗?” 于是没多久,海滩上出现了一个烧烤架,还有各种各样完备的调料。 庚二熟练的把不知多少代的龟孙们奉送上来的海鲜处理干净,依次放到烤架上,还教贺椿怎么把造化丝当味精用。 贺椿:“……” 两个人一群海龟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海鲜大餐,庚二问他来自哪个星球,贺椿想想说了自己来自地球,又说了一些地球的趣事和常识,庚二听得很高兴。 “传山现在也对科技世界特别感兴趣,哦,传山喜欢炼器,他说科技世界可以参考的东西很多,还说要带我一起去科技世界玩一玩。” 庚二又细心到烦人的地步,教贺椿怎么使用那个传承龟甲,如果遇到问题又该怎么解决等等。 贺椿自认不算多聪明绝顶的人,他最喜欢的就是庚二这样细心又耐心、讲解还特别简单易懂的老师,碰到庚二简直感动得一塌糊涂。 庚二看贺椿不嫌他烦人,也特别喜欢这个听课认真的学生,难免就越讲越多,越讲越细,还实地比划给贺椿看。 时间一天天过去,贺椿饿了就吃海鲜和庚二带来的各种稀奇古怪食品,同时他也分享了他从地球带来的食物。偶尔他还会用造化丝去和小七小八换一些庚二说是好东西的东西。 贺椿有时能看出小七小八送他的是什么,大多数都看不出来,他也不管,一股脑儿全部塞入储物袋。 庚二看他储物袋做得粗糙,管家婆习性冒出,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 “你有造化丝,完全可以结合符阵学走丝造之路,这算是炼器分支,但普通炼器绝对无法和用造化丝炼制的法宝相比。你等等。” 庚二在他的储藏里翻啊翻,翻出了一枚玉简,“这是传山曾经研究丝造物编写的炼丝篇,我复制了一份,你拿去看看。” 贺椿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回报,通过庚二的细致解说,他已经知道那枚龟甲就相当于最全的原始符纹+最全的符阵学知识+一位优秀的解惑老师(庚二的一丝神识),可以说有了这枚龟甲,再加上这枚玉简,他已经可以一脚踹开那位傅渊仙尊。 呃,突然觉得那位仙尊大人好亏。他知不知道那个原始符纹石碑还是一个阵法,而这个阵法受到触动后,会把参悟者传送到这个海湾?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贺椿默默地给傅渊仙尊点燃了一排蜡烛。 收获极多极大的贺椿都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海湾待了多久,某日,他正在给庚二编织符纹袜子——他就织袜子最好~。 庚二拿着一块龟甲过来,对照着他看了一遍又一遍,表情似乎十分迷惑。 贺椿抬头:“怎么了?” 庚二呢喃:“我刚才突然兴起就给你算了一卦,可是这卦象却很古怪。” 贺椿担心自己的小伙伴们,忙问:“你算出了什么?” 庚二又掐了掐手指,再次看向龟甲,道:“卦象显示你一血脉家人遇到了危险,目前将死未死。可是我近一步卜卦,却发现你家人全家安好,万事顺风顺水。两个完全不同且完全相反的卦象,太奇怪了。尤其第一个卦象上显示的家人是你的男性兄弟,但第二个卦象却显示你只有姐妹没有兄弟,真是古怪。” 随后庚二摇摇头,让贺椿别介意:“我十卦九不中,你听过就算。” “等等!你的卦象没错。”只不过第一个卦象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家人,而第二个卦象,却是我上辈子的家人。 贺椿追问庚二第一个卦象详细,庚二见他确信第一个卦象正确,索性取了他一滴血,直接通过龟甲卜算他的至亲血脉安危。 这次卦象出来,庚二明确告诉贺椿:他的一个兄长遇到了危险,从血缘来看应该是他堂兄一辈。 贺椿还想进一步问出出事的堂兄到底是谁,庚二表示再精细他就算不出来了。 贺椿被这个卦象说得坐立不安,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家中堂兄出事——说不定其他家人也出事了,他也无法再安心修炼。 不管如何,他这具身体和那个家的关系不可能就这么断掉,而且家中也确实有些人对他还算不错,尤其那位大堂兄。 他的记忆已经全部恢复,当初他那位大堂兄对他如何好,他心里清楚,一直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回报回去。 “你先回去看看家人也好。以后我们有缘再见。”庚二非常肯定他们一定会再见,他师弟有了伴不可能不带回来炫耀。就是不知他什么时候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个给你。”庚二又给了贺椿一枚龟甲。 “这是什么?”贺椿觉得对庚二说谢谢太轻,只在心中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报答庚二的恩情。 庚二抓起龟甲对他额头一拍,龟甲消失,庚二对少年神秘一笑,“不是坏东西,以后你就会知道。” 贺椿只感到自己识海中出现了另一枚龟甲,点了点,见没反应,就没多管。 第190章 争执 贺椿在庚二的示意下跳入一个小湖泊, 落地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黑色石碑附近, 而且同样是晚间。 “你回来了。”依然是少年郑海模样的傅渊似乎可以同步感知石碑变化,一眨眼就出现在贺椿面前。 贺椿向他笑了笑, “多谢仙尊赐予机会,在下收获良多。” “是吗。”傅渊目光复杂。他没有告诉少年, 他是至今为止出来最迟的人,就是他第一次进入那里也没能待超过一个月, 可这个少年竟然待了整整一年。 原本傅渊只把少年当作一个玩意儿, 是的,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不管他的分身傅逸对此人爱得如何死去活来, 这个无论是天资还是相貌都算不上顶佳的少年在他来说就是一个实行和傅逸承诺的玩意儿。 对这种玩意儿, 给一点好处,偶尔尝一尝,让他识海中的傅逸意识满足, 也就足够。 可是现在这个小玩意儿不但吸引了魔界之主的注意,还具有也许比他还好的符阵学天赋,尤其是后者,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因为分身各有特长的缘故, 他傅渊擅长之道很广, 但他本尊最擅长的还是符阵,炼器也是他对符阵学的运用。 而他的四名弟子中,二弟子虽然把符箓学得不错,但总还差些什么。 傅渊一时生出爱才之心,脱口道:“你可愿成为本尊的记名弟子, 以后和你的师兄们一样,只要通过试练,就能成为本尊的亲传弟子。” 说完,傅渊有一点后悔,可转念一想,只要不让外人知道,他就算对贺椿做些超出师徒关系的事情,那也没什么。 只要贺椿答应,他可以多宠爱他一点都行。 “如果你担心你身边那位,本尊可以帮你。你应该知道那人是魔修吧?你跟着他可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而且你想学符阵学的话,不是本尊夸口,整个修真界本尊说是符阵学第二,还没谁敢说第一。” 傅渊也不想这么上赶着,但一个能在原始符纹地界待上整一年的人才,他傻了才会放到魔界那边去。 如果少年答应也就罢了,如果少年不答应…… 傅渊脸上含笑,他也不会让魔界得到此人。 贺椿并没有看出傅渊脸上表情或眼神有任何异常,但就在他打算开口拒绝前,他忽然感到身体汗毛陡然竖起。 危险! 这跟他在那个小世界时感到的危险感一样。 原来那危险感应的就是这位仙尊大人? 只不过当时阿蒙帮他把这位仙尊赶跑了,所以危险感就延迟到了现在? 可傅渊为什么会对他产生杀机?因为他在原始符纹地界待得时间太长?还是他知道他进入了内世界? 不,他应该不知道后者,庚二也说了他是自原始符纹石碑竖起来后唯一一个进入内世界的人。 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贺椿正在迟疑要如何回答才能避开这次危险时。 “傅渊,你迟了一步,他已经拜我为师。” 满身疤痕,全身上下充满肃杀之气的阿蒙出现在贺椿身边。 贺椿瞬间安心。悄悄把自己的手指戳进阿蒙的手掌中。 傅渊冷笑:“怎么?不装小孩了?” 阿蒙握住那根调皮的手指,淡定道:“彼此。” 傅渊看到了两人小动作,心中莫名不爽,语调也变得锋利:“不愧是魔界之主,果然无耻至极。这孩子已经拜你为师,你还把他送来无相山,怎么,你是不会调教他,希望本尊帮忙,还是来诈骗本尊的原始符纹?” 贺椿想开口,被阿蒙按住脑袋。 阿蒙跟看到一个不讲理的熊孩子一样,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你这厮还是老样子,惯会颠倒是非。我送我徒弟来此,是为了让他见他的伙伴。 至于你的原始符纹?首先,原始符纹那片地就不是你的,那里属于整个修真界,过去谁都能去那里参悟。只是历史变迁,几次大战后,知道那里的修者逐渐消失,可惜在它再现世之前,就被你这无耻小人发现霸占,还用阵法把那片地给藏了起来,变成只能你和你允许的人进出。 如今符阵学看似百花齐放,其实错误百出且出现衰弱之象,这跟你藏起原始符纹有莫大关系。不过你一直都是那么无耻,这点我就不多说了。” 贺椿崇拜地看他师父:师父,您太会气人了! 傅渊神色不动,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但真实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表面上,只见他云淡风轻的一笑,反驳道:“物华珍宝,有德者居之。既然世人不珍惜,本尊把它保护起来,让它能顺利传承下去也有错?还是你蒙魔主就这么大方,有好东西都会拿出来与众人分享?” 傅渊说话间轻轻扫过贺椿。 如果贺椿真的只是一个被魔主诱惑的小玩意儿,这时说不定就要多想了。可贺椿不是啊,他反而对傅渊这种意有所指的态度感到大大反感,对傅渊本来就不多的好感更降到了负值。 阿蒙无视对方的反问,慢腾腾地把没说完的话继续下去:“其次,别说那原始符纹根本就不是你的,就算是,你答应给我徒弟参悟的机会以断绝他和你分身傅逸的恩怨,怎么一转身就说我们是诈骗?傅渊,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傅渊笑容一收,目光凌厉如刀,微带怒容道:“你敢说你没有发现这孩子的符阵学天赋,但是你根本不擅长,所以才把主意打到本尊头上?” “不,我从来就没有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你还不配。”我只是想给蠢徒弟一个进入原始符纹地界的机会,只要进到那里,蠢徒弟有八成机会会另有机缘。 傅渊终于被阿蒙气得大笑,身体见风长,眨眼就变成了无论姿容还是气质都堪称仙人之姿的原貌。 贺椿眨眼,他这才发现傅渊的眼睛和傅逸那厮很像,有时候傅渊向他看过来时,会给他傅逸正在看他的错觉。 其实贺椿也没感觉错,傅逸确实在通过傅渊的眼睛看他。 “蒙魔主,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站在什么地方?”傅渊气质如冰山,冷冷道。 阿蒙挑眉,淡淡地回:“你确定你要在这里打架?还是你想借此机会向修真界说,魔界杀死大量二十岁以下的未来修真界希望,意图挑起仙魔大战?” “难道不是?”傅渊似乎想把阿蒙的行为就此定性为挑衅。 阿蒙:“我刚才说错了,你不是和过去一样无耻,而是变得比过去还要厚颜无耻。” 傅渊脸色彻底阴沉下来,可过了一会儿,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脸色已经恢复平静:“这里还有这么多孩子,我不会和你在这里打。你想怎样,我们换个地方解决。” 贺椿心想:不愧是仙尊,被人如此羞辱还能保持冷静。 阿蒙表情似笑非笑,满含讥讽。 傅渊却似没有看出来一样,转头对贺椿柔声道:“你的路可以很长远,到底谁更适合做你的师父,我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是成为本尊的弟子,从此光宗耀祖,顺利踏上仙道。还是变成人人忌惮的对象,甚至连累你家人。你是个聪明孩子,我相信你会做出理智的选择。” 说到这里,傅渊又微微一顿,开口:“而且你确定你这个师父是真的把你当弟子,而不是当鼎炉?魔修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在符阵学上有如此天赋,而我们的蒙魔主似乎对符阵学并不擅长,据本尊所知,魔界可是有很多夺取他人天赋的邪法。” 傅渊说完,不等贺椿反应,又道:“你已经参悟过原始符纹,那么按照约定,你就立下魂誓了断你和我分身傅逸的恩怨吧。” 贺椿看阿蒙没有阻止,很干脆地立下魂誓,表示和傅逸之前的恩怨就此两清,以后再无牵连。 傅逸从这个誓言中感到了莫名危险,他在傅渊脑海中大叫:“你之前并没有说明这一点,我没有打算和他两清,你不能这么做!” 傅渊安抚他:“这也是为你好。过去恩怨两清,以后你们就可以重新开始。难道你不想等以后得到真正机会,和贺椿重新开始?” 傅逸安静了。他没有完全相信傅渊,但现在誓言已经完成,他确实感觉到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从他意识中脱离。而他曾经对贺椿的沉重负疚感在这一刻也奇怪地消失了不少。 “傅渊,你不要骗我,你答应给我弄一具身体。” “放心,我既然答应就会做到。只是你情况特殊,需要等待机缘。”傅渊在这一刻也感觉到和贺椿的因果牵连被切断,这让他轻松不少。 他是要一跃成为大罗金仙的人,和下界的牵连自然越少越好,尤其是来自他分身的因果牵连,这些可都关系到雷劫大小。 以前傅逸有很多对不起贺椿的地方,如果他不能在渡劫前解决这点,雷劫时就会把这点计算入内。 现在他用参悟原始符纹的机会让贺椿立誓和傅逸的过去做了了断,就算清了这笔帐。 以后他收贺椿为徒也好,和他发生关系也好,只要对方自愿,天道就无法为此惩罚他。 如果贺椿不愿成为他的弟子,而是投了魔界之主,他杀了他,那也是除魔卫道,天道同样不能为此给他加大雷劫。 傅渊走了,他自认已经给贺椿和那魔界之主之间埋下了不稳的种子,就等着它发芽长大。 第191章 心机蒙和小伙伴商议 计策很古老, 但只要有用就行。 有时候什么阴谋诡计都比不上几句动摇人心的挑拨。 只是傅渊不了解贺椿, 更不了解阿蒙。 他用傅逸共享给他的记忆,去主观性地判断贺椿这个人。认为他是个眼睛里揉不进沙子的。 而对傅渊, 他只知道对方是魔界之主,只知道对方很坏很难对付, 武力上也跟他不相上下,还知道对方杀性很重。 他看傅渊和贺椿在一起, 不会想到两人之间有怎样的真挚感情, 只会认为两人之间必然有某种利益联系。比如贺椿身上有蒙魔主想要的什么,而蒙魔主又可以为此给予贺椿什么。 就算两人因此产生感情, 那也像是他看贺椿一样, 就是一点对他某项天资的欣赏,也许还有一点宠爱,可也就那样了。 贺椿的身份从根本而言就无法和魔界之主平起平坐。 这样两个人的感情就如薄冰上的建筑, 一点动摇都会塌陷、淹没。 傅渊甚至没有背着阿蒙,就那么把那些话说给贺椿听。他认定两人会互相猜忌,不管两人怎么解释圆场都会留下些微裂痕和怀疑。 可这些都是建立在傅渊认识中的蒙魔主和贺椿上,也是一般魔修和一般正修在一起的情况。 而实际上的贺椿和阿蒙…… 贺椿等傅渊一离开, 就对他师父挤了挤眼睛, 一脸自己捞到莫大好处忍不住想要炫耀的贼模样。 但贺椿张口说的却是:“鼎炉啊,师父,我怎么觉得傅渊仙尊说得很贴近事实呢?” 阿蒙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在他嘴巴上吧嗒就啃了一口,舌头也直接伸了进去搅合。 贺蠢蠢被粗暴的师父亲得呜呜叫, 口水都流出来了。 阿蒙舌头出来时还在蠢徒弟嘴边舔了一圈,把那些流出来的口水都舔了,末了捏了捏蠢徒弟的屁股说:“乖,师父给你做鼎炉,以后你想怎么吸就怎么吸。” 贺椿挥拳弑师,被狠心师父轻易压制,又被狠狠亲了一通。 蠢徒弟这次离开他的时间太长,想得厉害。 贺椿也发现这点了,弑师的拳头变成了手掌,插进他师父硬硬的头发中。 阿蒙贪婪地亲了一遍又一遍,把蠢徒弟嘴唇亲肿了还舍不得放开。 贺椿不得不小声求饶,让他师父缓着点。 阿蒙想要带他进小黑屋,贺椿为了自己小命着想,忙小声叫道:“我堂哥危险!我得回家看看。” 阿蒙:“嗯?” 陷入某种需求中的蒙魔帝一时都没想起蠢徒弟口中的堂哥是谁。 贺椿传音给阿蒙:“我们边走边说。” 阿蒙用劲抱了他一下,松开,抓着他的手往回走,同样传音问:“你见到了庚二。”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贺椿点头,随后好奇地问他:“师父,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妖孽反差美人?他和你什么关系?我总觉得他对我那么好,除了我身上的造化丝,和你也有莫大关系。喂,他不会是你过去的那啥啥吧?” 阿蒙一拍他脑袋:“胡扯。庚二算是你师伯,不过你也能叫他哥,他已经有伴侣。” 贺椿想了一下才明白,“既能叫师伯又能叫哥”是什么意思,敢情就看自己怎么定位和阿蒙的关系?还真是随便得一塌糊涂。 “等等,我还有事问你。你不是说你有一丝分神待在我识海里,我到哪里你就会到哪里吗?为什么在那个海湾,我一直没有联系上你?叫你你也不回应?” 阿蒙没有立刻回答。 贺椿偏头看他。 过了一会儿,阿蒙才开口说:“我不能出现。他们好不容易才获得幸福。” 贺椿心中忽然抽痛了下。明明阿蒙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但他就是看出阿蒙在说这句话时是有多么认真。 阿蒙无意识地捏住蠢徒弟的耳朵,轻轻揉了揉,“我小时候很混蛋,年轻的时候肆意妄为,直到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因为我的缘故,我的师兄弟们都很倒霉。谁跟我接触得多,倒霉得就越厉害,你庚二师伯在所有师兄弟中人最好,也最心软,是被我祸害得最惨的一个。” 阿蒙抿了抿嘴唇,目光看向黑暗的远方,“我走了,他们就慢慢地都过得好了。我打听过,他们好几个都有了伴,过得都比以前好、比以前开心。” 阿蒙目光转向身边蠢徒弟,“我知道那些原始符纹的石碑所在,我也可以带你进去,但多年不见,庚二如果发现我的气息,一定会找过来。” 贺椿:“所以你绕了一圈,宁可让我找傅渊,通过他进入原始符纹的石碑所在地,然后再凭借我身上的造化丝和你留在我身上的气息,让庚二师伯把我传送到他所在的海湾?” 阿蒙嘴角微微翘起一点点,“这次是海湾吗?你庚二师伯的阵法很厉害,他想让你传送到哪里,就能让你传送到哪里。傅渊那厮自认为精通符箓,可他连原始符纹石碑是个阵中阵都没看出来。我在你身上动了点手脚,你进去有九成九的可能会被你庚二师伯发现。” 贺椿仰头看男人:“你肯定很想念他们吧?” 阿蒙没说话。他很想,但他不能回去。越是和他关系亲近的人,受他影响越重,就算他并不想都没用。 贺椿鼻子莫名其妙发酸,突然一把抱住男人。 阿蒙抬起拇指轻轻摩擦少年的额头,低头,很珍惜地亲了亲。 “你不是唯一一个不怕我秽气的人,但却是第一个敢主动缠上我的笨蛋。傅渊那厮有一点没说错,我确实在利用你,我发现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秽气就不会影响到周围的人事物,除非我主动释放,或对方主动攻击我。但这点我还没有完全确定,我还需要时间来证明我的判断。 其实你师父是个很坏的人,如果换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人,他都会躲到一个荒芜的世界等待时间把意识完全磨去,直到另一个新的生命受秽气集结而诞生。 可我不甘心。因为我的不甘心,我害了很多很多不应该祸害的存在。我就像是一个自带疫病的恶魔,走到哪里就把疫病传到那里,何况我比疫病之魔还要厉害得多,换言之,我带来的灾难更多,战火、天灾、疫病、霉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带不来的负面能量。 我在魔界的一批手下对你很好奇,除了他们,你是跟我接触时间最长的人,还是贴身接触。可就那些魔修,他们也不敢和我见面时间过长,所以他们虽然奉我为主,我却很少管魔界的事情。同样,你这个特例也让他们好奇到了极点。如果不是我不允许,他们大概早就……嗯,组团来参观你?” 贺椿刚想笑,阿蒙又说道:“我现在虽然已经可以比较好的控制自己的秽气,但时间长了,以后你说不定会发现,你身边的朋友、家人等等,他们可能因为和我接触时间过长而导致各种不幸。” 贺椿踮脚,堵住了他师父的嘴。果然每一个可怕的人都有一个可怜的身世? 他的阿蒙太让他心疼了,得好好亲亲治疗。就是……坑爹哦,他一米八二了,亲他师父还要踮脚! 心机蒙在心中微微一笑,回搂住蠢徒弟,单手包着他的后脑勺,用更凶猛的势头亲了回去。 等两人黏糊完,贺椿的嘴唇已经破皮流血了。 小清新的恋爱时间结束?贺椿总算开始和他师父说正事。 “我已经得到庚二师伯的符阵学传承,还有他道侣的炼器炼丝篇传承。” “嗯,可以踢开傅渊那厮了。” 贺椿嘴角抽了抽,不过他师父说的也是实话,“我们走了,豆豆和千金螃蟹他们怎么办?” “傅渊那厮虽然卑鄙无耻又下流了一点,但他是个非常要脸的人,又冠着正道的名头。你和我离去,他顶多不会优待你的小伙伴们,但也不至于对他们做什么,更不会用他们做威胁。不过你要担心也可以把他们都带走,只是我建议你行动前先问问他们自己的想法。” 阿蒙看蠢徒弟沉思,握住他的手,“你朋友的人生并不是你的人生,你不需要把他们的人生都负担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 “我只怕害了他们。” 这次贺椿回去,小队成员都在。 阿蒙没有变回小孩子身体,就这么牵着徒弟的手走进屋里。 众小伙伴似没注意到阿蒙,目光全部投在贺椿身上。就连凤王也一样。 寒豆豆看到贺椿回来,先扭头冷哼,后又气不过地跑过来,抬起小蹄子就给了他一脚。 贺椿没感到疼,他家豆豆根本舍不得用力踹他。 “豆豆,哥好想你!”贺椿把寒豆豆抱起来。 “屁!你才不想我!”寒豆豆爆了句粗口,用力揪贺椿耳朵。 贾千金和小螃蟹都带着笑容看两只闹腾,等看寒豆豆意料中的原谅了贺蠢蠢后,这两个捋袖子上了。 凤王则盯住了少年的嘴唇,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小嫩爪子踩着窝边,似乎打算扑向少年。 两道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射向他。 凤王与那目光的主人对视。 这是?!凤王眼眸收缩。 等小伙伴们轮番和联手蹂躏了某蠢后,大家对彼此分开后的修为也差不多有了了解。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贾千金等大家都团团坐下后,第一个开口问道。 贺椿对他咧嘴笑,千金永远是最敏感也是观察最细致的一个。话说他已经有一年多没看到千金,感觉逐渐长开的小少年更好看了。 “对,我要离开无相山,想问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没人为此感到惊奇,寒豆豆更是坐在他腿上,直接扭头问他:“你打算去哪里?” 贺椿抱住寒豆豆,道:“如果是近期,我打算回家一趟,我听说我家人似乎出了点事。如果是远期,以后我不会再回来无相山,大概会和阿蒙到处看看吧,比如魔界什么的。” 寒豆豆皱眉:“回家?你说是回去苍云大陆?什么时候走?” “今晚。” “好吧,我东西都在储物袋里,也不用收拾。正好我也想回去看看。”回去揍人。 贾千金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抬起道:“那就回去看看吧,我离家也挺久了。” 小螃蟹摊手,“我,去哪里,都行,你们决定。” 贺椿闻言却没有立刻回应。 大家一起看着他。 贺椿揉了揉眉心,道:“你们明不明白我说离开无相山的意思?” “明白啊。”贾千金微笑,“我说回家看看,又没有说要离开无相山。我这样的资质,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天大机缘,怎么可能就此放弃?不是我妄自菲薄,我这样的资质,仙尊怎么也不可能收我为关门弟子。但留在这里,我就有十年时间去学习小中世界绝对找不到的高深炼丹知识。” 小螃蟹也道:“对,留下,继续学。出去,转一圈,实践,还可领任务。” 寒豆豆有赛白泽这个人肉图书馆在,倒并不是很在乎留不留在无相山。属于留也可,不留也可的状态。 贺椿再三思索,把自己和傅渊以及他分身傅逸的恩怨大致告诉了小伙伴们。 凤王:……我的小王妃竟然有一个前世情人,那人还和天下第一修合体了?所以我现在多了一个仙尊情敌? 凤王又把目光转向疤脸男,这人又是怎么回事?他能先把我王妃的手放开吗! 贺椿又帮助大家分析了傅渊仙尊的性格和留在无相山的利弊。 贾千金最后总结道:“如果大家都不奢望做仙尊弟子的话,我建议大家还是把这十年学完再说。且这里灵气之浓郁,其他地方也没法比。” 贺椿:“我也是这个想法。而且这十年中如果有其他大能看中你们,也比你们跟着我在外面瞎找机缘的好。” 贾千金掩嘴笑,“跟你出去可不一定是瞎找,你蠢蠢的运气那可真是说不定。” 最后大家商量妥当,这次大家就当组团回去看望家乡人民,不是苍云大陆的就算旅游。之后除了贺蠢蠢外,其他人再用传送符传送回无相山继续学业。 “叽!”凤王表示他也要去。正好回去提亲! 第192章 懵逼的家人 在抱腿小队成员纷纷领了外出任务跟随贺椿阿蒙离开无相山不久, 无相山小镇内部和修真界突然流出一个传言。 据说魔界之主看中了试练者之一, 从试练者还不是试练者时就想把人弄回魔界,只是一直没成功。 没想到那试练者资质非凡, 尤其在符阵学方面,连傅渊仙尊都惊为天人, 不惜给予其参悟原始符纹的机会,并亲自向该试练者提出让其成为记名弟子, 再通过试练成为亲传弟子的邀请。 可没等那试练者回应, 那魔界之主就把人叼跑了。 “乖乖,那试练者是谁?真是好福气, 竟然能被仙尊这么快看中。” “听说是姓贺。但是不是福气还很难说, 毕竟那位也被魔界之主看中了。” “我现在比较好奇那人的天资到底如何,竟然能被两位大人物看中。” “你们说他到底会如何选择?是选择魔界之主还是仙尊大人?” “那还用说嘛,只要不傻不蠢, 都会选择仙尊吧?” “那也不一定,听说魔界之主也很厉害,而且那位魔界之主好像还没有弟子,如果那试练者跟了魔界之主可就是魔界唯一少主的身份了。” “什么少主, 我听说呀, 那魔界之主是看上那试练者了,想要拿他当鼎炉。” 当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时,贺椿他们已经到达苍云大陆。 小伙伴们约定先陪贺椿回家,然后再回自己家。 对比其他小伙伴,贺椿的变化最大, 他在庚二那里待了一年时间,期间每天都会进入小黑屋修炼,如今他的身体已经发育完全,加上灵魂也不稚嫩,少年本应有的青涩在他身上也没有保留多少。 贺椿看着紧闭的桐油大门,上前敲了敲。他先回的自然是有他娘和兄姐在的自己家。 大门上的小门咿呀一声打开,露出门房的老脸。 “咳,我是贺十一郎,回来看我娘,这是我的身份玉……” 贺椿话没说完,就见那老门房满是皱纹的老脸突然绽开了激动的红光,顾不得拉开大门,转头就朝里面跑,边跑边喊:“十一少爷回来啦!十一少爷回来啦!” “……”贺椿握着贺家子孙的身份玉牌没能递出去,他本来担心门房认不出他,特地拿出来做证明用的。 老门房的叫声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砸进了沉静的湖面。 整个贺家都在这几声喊叫中活了过来。 老门房又冲回来,用力拉开大门,那老脸笑的,当真是绽放的花儿一般。 贺椿本还担心家人见了他不敢相认,毕竟七岁的孩童和十八九岁的成年人相差太多。 可这老门房到底是怎么把他认出来的?他走的时候,可还没这个人。 而且他记得这房子大门和门头看起来都新了不少,像是在近期刚刚刷新过,上面描金画银的,费得钱财绝对不少。他家有这么多多余的银钱吗? 还有老门房这副与有荣焉、骄傲得不得了的神情到底是为什么? 不久,一大群仆人拥着贺孙氏就赶到正门来了。 贺孙氏见到幼子时,只稍稍怔愣,就哭着扑了过来:“儿啊!娘的十一郎,你总算回来了!” 贺椿准备好的解释都用不上了,忙扶住他娘不住劝慰。同时目光快速扫过贺孙氏身上称得上华贵的配饰衣着和那些数量明显超额的仆人。 贺三娘听到消息也带着几名丫鬟从后院赶过来,看到长大的幼弟,小姑娘一脸欣慰,还说了一句:“你又长大了一些。” 贺椿心中奇怪,为什么家人看到他这副样子都没感到陌生? 寒豆豆看他这么笨,忍不住传音给他:“蜃影石,飞雪惊涛楼。” 贺椿恍然大悟,他们进入无相山后的所有试练可都是通过飞雪惊涛楼同步转播到全修真界。 可以说只要有飞雪惊涛楼的地方,就没有不认识他们的。当然那也要有人特别注意他们几个,毕竟试练者有七千多。 而家人显然是最关注他的,别人也许可能不认识他,他家人不可能不认识。 这会儿贺椿还不知道凤王来提亲的事,为这事,差不多苍云大陆有头有脸的人都记住了他的模样。 如果不是阿蒙帮忙,按照之前留下的坐标,直接给他们划开空间通道,让他们避开了传送阵,现在贺椿回来的事肯定已经传遍苍云大陆,而且一定会有很多人前来围观他。 嗯,某人自从发现自己很容易迷路后,就习惯在去过的地方留下坐标,方便以后来回。而他能随意划破空间进出的能力也是因为太需要硬炼出来的。 闲话不多说,贺椿等他娘情绪平静了一些后,温柔地给她擦擦眼泪,接着就介绍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贺孙氏抓着手帕红着眼睛,又哭又笑。她见过这些孩子,知道他们都是自己儿子出生入死的伙伴,对寒豆豆他们的态度热情得不得了,招呼他们赶紧入内。 已经有仆人去通知正在外面查账的贺五郎和贺八郎。 贺孙氏陆陆续续地告诉贺椿:“你离家已经有三年,五郎十四了,八郎也有十二,你父亲又已经离世,前年三娘发现铺面的帐不对,就、就从我手上把管家的活接过去了大半,弄得她如今都十五了,还不肯说婆家。后来你五哥稍微大了一点,你三姐就开始教他如何查账、管理铺面田产和佃户等等。你八哥现在也懂事了,你五哥出去忙时,他也会跟着去学习和帮忙。” 贺孙氏唠唠叨叨说了很多,在提起贺秀杰去世一事时,不知是不是早已悲伤过,神色十分平淡,和提起儿女懂事上进时发自内心的欢愉和骄傲完全不同。 贺三娘显然有话要和贺椿说,但她娘死把着幼子不放,她一时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说话机会。 还是贺椿看出来,借口方便,从厅内出来。阿蒙等人被他示意,都留在了厅中。 贺孙氏不擅长陪客,被贺椿劝着去给大家准备接风宴席,由得抱腿队成员自己自在。 贺三娘跟出。 姐弟两人站在游廊里说话。贺三娘挥手让附近仆人和跟过来的丫鬟都退下。 贺椿首先开口,半开玩笑道:“家中变化不小,是我们家掘出了金山银山,还是主家那边支援?” 贺三娘本来心情沉重,看他这副轻松的模样,不由吐出了一口沉重气息,脸上也有了一些笑模样,“十一郎,你变得姐姐我差点不敢认。” “三姐也变了,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贺椿认真道。虽然小姑娘才十五岁,但人家真真实实是这具身体的姐姐,以前也对他不错,他怎么都应该尊重对方。 贺三娘被弟弟夸无所谓,但被一个十八九岁高高大大的大男孩这样夸奖,就忍不住羞红了脸。 “你……别这么油嘴滑舌,哪有这样夸自己姐姐的。” 贺三娘用手帕轻轻扇了扇风,让滚热的脸蛋稍微降了一点温,随后摆出了姐姐对弟弟应有的态度,关心地问:“你在外面一切可好?” 这是一句废话,但贺椿还是笑着回答:“嗯,都好。家中怎样?” 贺三娘想说的话就是跟家中变化有关,她微带忧愁地道:“你也看到了,如今家中这么多仆人,还有多出来许多产业等等,都是主家那边硬送过来的,我们不要,他们非要给。 五郎和八郎在主家学堂那边待得也不安生,有人死命巴结他们,也有人妒忌他们,如果不是家主爷爷发了话,把学堂的孩子们好好整顿了一次,他们两人都要在学堂那边待不下去了。” 贺椿皱眉,他想过自己进入无相山成为仙尊备选弟子后,家中会有一些变化。但这些变化是不是太过了?他可只是备选弟子,又不是真仙尊弟子。 贺椿这样想也这样问了出来。 贺三娘挑眉看他,叹了口气:“你呀,真是太小看仙尊备选弟子这个身份了。整个修真界有多大,一共才有多少修者被选中?就算你将来成不了仙尊弟子,只凭你去过无相山,当过备选者,又有实力的话,谁都不能看轻你。你想想当初大堂哥只不过进了我们苍云大陆的首个修真门派,家里就欢喜成什么样?” 听贺三娘提起贺一慈,贺椿忙趁机问:“对了,家中可有关于大堂哥的消息?” 贺三娘摇摇头,“没有。就算有,消息也不会传到我们这里。” 贺椿心想看来还是要去一趟本家,不过他回来一趟不去本家也说不过去,他本也没打算不去。 贺三娘咬了咬嘴唇,低头。 贺椿:“三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贺三娘也是个爽利的女子,这几年她变相的一直在主持中馈,和一般闺中小女孩成天只知道绣衣学习女德备嫁不同,就算心中羞涩,还是说出了她的困扰。 “是我的亲事。因为我是你亲三姐,来家中求娶我的人甚多,从帝皇将相到修真家族和修真门派的适龄弟子,皆都求上门来。而我贺三娘何德何能,竟能让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求娶?我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为何,不过是想通过我搭上你。” 贺椿想要拍小姑娘的肩膀,刚伸出手又收回:“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 贺三娘摇头,笑:“怎么能说是连累?别人想要成为你的姐妹、想要有这样高嫁的机会都没有呢。你不知道只我们贺家就有多少女孩在羡慕我。十一郎,姐姐今天在这里跟你说句实话,我不是愁嫁给谁,而是害怕。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应该嫁给谁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我……” 小姑娘捂住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的心思羞耻无比:“我不想像娘一样,从小门户嫁到大户人家,结果遇到爹那样的人,自己又这个不会那个不会,别人只会看你笑话,却无人帮你。 我更怕将来嫁的人家利用你,甚至拿我威胁你。我还怕自己将来有了丈夫和孩子后会一心为他们着想,仗着自己亲姐的身份,逼迫你做些为难的事情。我不想变得那么丑恶……” 小姑娘说着说着哭了出来。弟弟自出生就不容易,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用命挣来的,而他们作为家人不但没有给他保护,反而处处沾他的光。 因为十一郎,他们得以脱离那样的父亲,还得以单独过活,且以帮助打理弟弟家产的名义,让一家子都过得不错。 如今更因为这个弟弟,多少人来巴结他们一家,主家更是把着他们姐弟三人的婚事想要换取更大的利益。 贺三娘没说主家的打算,但贺椿什么人,稍微一思量便明白了其中的蝇营狗苟。 “主家那边现在是不是想要掌控你们的婚事?”贺椿直接问。 贺三娘咬住嘴唇,点头。 贺椿当初离开家已经有不回来的意思,他把家人从主家里弄出来,保障他们吃穿不愁,还把三姐弟的婚事掌控权从他们的父亲贺秀杰手中要出,转到家主手上,本来这是一种保障,可现在倒成了主家谋求最大利益的依仗。 而为了让贺家利益最大化,他可不敢肯定那位家主爷爷会把三姐弟的幸福放到第一位。 “我会过去主家一趟,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婚事,有我在,你们嫁娶谁家,谁家也不敢亏了你们。你们只管选择自己喜欢的就好,其他不用考虑。哪怕你们选择的是比咱家还差的人家,那也只是现在而已。 至于你担心将来是否会为了家人对我不利,三姐,你是对你自己的人品没信心,还是对你弟我的实力没信心?况且,我自己也会思量,提不提要求在你,做不做到在我。你实在不必要现在就去纠结这些。” 贺三娘对幼弟如此霸气的语言惊得目瞪口呆,被她弟这么一说,她忽然发现她和两个弟弟及亲娘的愁绪根本就是庸人自扰,没必要的事。 贺椿看小姑娘如此表情,还是忍不住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换了语气道:“如果你们将来真的遇到事情,我希望你们不要瞒我,能说就告诉我,也许对你们来说千难万难的事情,对我来说只是一句话或者过来一趟而已。而我如果做不到或者不想做,也会明明白白告诉你们。” 贺三娘破涕而笑,最大的包袱放下,小姑娘的心情顿时轻松得可以飞上天。她很想调侃弟弟嫁给了修者界第一家族的凤王,这腰杆子就是直,但转念一想,做姐姐的这么调侃弟弟也不太好,毕竟弟弟不是妹妹,就没说。 之后,贺五郎和贺八郎听说十一郎归家,竟等不及坐车,两人合骑一匹快马从镇上跑了回来。 一家人相聚,一开始有点生疏不习惯,但贺椿善于调和气氛,又有抱腿小队的小伙伴们不时插科打诨,不久,贺五郎和贺八郎也逐渐放开,尤其贺八郎人来疯,一张嘴张开就没停下过,把贺椿离开三年,家中和主家变化都说了一通。 “十一郎,你什么时候和那凤王完婚啊?到时我们能跟你一起去修真第一世家的凤家玩耍吗?八哥给你送亲可不可以?”十二岁的贺八郎哈拉哈拉地笑,丢下虾壳问贺椿。他看贺椿外表比他大那么多,就老是用哥哥自称,似乎这样能让他心理更爽一样。 全桌为之一静。 自从来到贺家后就快成为隐形人的阿蒙慢慢、慢慢地抬起了头。 寒豆豆揉揉耳朵,迷惑地道:“蠢蠢和凤王完婚?完什么婚?” 说着就看向了坐在贾千金身旁,没能挤进蠢蠢身边的红衣小孩。 凤王到达苍云大陆不久,就有下属找上门来报告最近的各种消息。自然而然,凤王就从下属报上来的消息推测出,他家小王妃身边的这个疤面人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魔界之主。 凤家也参加过不少仙魔大战,不过最近一次,他还没出生,又因为诅咒的缘故几乎很少出家门,自然也没见过魔界之主长什么样。 如今外面关于魔界之主抢了仙尊看中弟子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抱腿小队成员因为还没来得及接触外界,暂时还不清楚。 凤王不知道魔界之主知不知道外面传的事,他觉得对方一定知道,只是不说。甚至那些消息说不定就有魔界推手,否则怎么会传扬得那么快? 至于这位魔界之主对贺椿到底怀有什么心思,恐怕除了他自己,别人是绝无法看出来的。 凤王之前已经从两人的互动和贺椿身上的一些痕迹上,看出这位魔界之主肯定已经对他的小王妃出手了,说不定已经把人吃干抹尽。 凤王倒不是很在意他的小王妃是不是已经有过经验,他只是在计算,在这场有魔界之主、有七劫仙尊的老婆争夺战中,他这个修真第一世家的凤王能有几分胜算? 一个、两个……抱腿队成员全都望向凤王。 贺椿这个当事人最惊讶,“我和凤王完婚?这是哪来的谣言?我怎么不知道。小烨,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凤王:我当然知道,知道得再清楚不过。 桌上的贺孙氏还不知道红衣小孩的身份,她听贺椿这么说,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你怎么会不知道?去年春,那凤家声势浩大地前往主家提亲,你父亲包括家主都做主,收下了凤家的聘礼,这事整个苍云大陆的人都知道。凤家那边说只等你成年,就来正式迎娶你,不过……你这成年与否到底该怎么算?” 贺孙氏愁,儿子看上去已经成年,可如果按照苍云大陆这边的时间算,十一郎才十岁而已。 贺椿不看他娘,只看凤王:“小烨?” 凤王超级淡定地说:“你我有约定,你说要为我解除凤家诅咒,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就与家人商议,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让你成为凤家另一个主人。之后我就让家人先来你家提亲,你家人也答应了。” 贺椿不可置信:“可你没有问过我。” 阿蒙:更没有问过他师父。 贺孙氏愣住,贺椿兄姐更是瞠目,听那红衣小孩说话,难道他就是鼎鼎大名,让他们贺家一跃成为苍云大陆旋风眼的凤王大人?一个小孩? 凤王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擦嘴角,“你现在知道了。” 贺椿晃神,他前面看红衣小孩和火红小鸟时间太多,竟忘了对凤王的最初印象,可现在那份最初印象又回来了。凤王就是凤王,哪怕变小了,他也不可能改换性格。 “你应该明白,我只把你当朋友看。”贺椿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凤王说话。 生气吧,有一点。但怒火滔天,那也不至于。 大约对方小孩的形象还是影响到了他的直接感观,凤王明明做了一件很该让他恼怒的事情,可看着对面那精致美丽又似脆弱万分的红衣小孩,贺椿就连重话都说不出口。 “你……别闹了。等会儿,我回主家让他们把聘礼都退给你,这件事就这么了了。我答应帮你解除诅咒就一定会做到,不需要你报答我什么,再说凤老太已经给过我报酬。如果你担心退婚一事让你凤家丢脸,就说我以后要投奔魔界,你凤家不能有魔修做王妃就是。” “不好。”凤王摇头,“我下聘是我的事,你不接受是你的事。再说把贺家和魔修两字连在一起对你贺家也不好。” 贺椿微微蹙眉,他倒是忽略了魔修会对贺家的影响。其他不说,这世上可不缺少那种认定“你是某某家人,你就有罪”的偏执者,如果只是这么认为就算了,偏有些人杀不死真正魔修,就去杀魔修家人,借口就是谁叫你们教出了一个魔修,而且还享受了魔修给予的好处。 上辈子,他的同事中就有不少人认为:你既然是犯罪分子的家人,你吃的喝的穿的,你能过得这么好,靠得都是你那个犯罪的某某谋害他人得来的,所以你们也不清白更不无辜。 贺椿无法说同事的想法是错,但也无法说他们的想法是对。 从小的方面说,坏人用他们谋害他人赚来的钱财做慈善给自己谋名声,那些受到好处的人是不是也有罪? 从大的方面上说,一个国家靠侵略别的国家才富强起来,那么这个国家的人是不是都该死? 这是一个千古难题,说到底不过立场问题。 贺椿虽然没有靠谋害他人来得到利益,但只他是魔修这点在某些人眼中就是有罪了。 “没人敢伤害你的家人。”一直没有说话的阿蒙开口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贺椿却瞬间安心了。 他相信他师父,他能说出这句话也一定能做到。 赛白泽在寒豆豆脑中嘀咕:“谁敢得罪秽神说要罩着的人,这是嫌日子太好呢。” 凤王也不甘示弱,“你贺家已经打上我凤家印记,动你家人与动我凤家无疑。” 贺椿感动,不管凤王是不是为了他能解除诅咒才说出这句话,凤王有这个意思还说了出来就足够让他感激。 不过聘礼还是要还的,他的大腿肉都快给他师父“摩挲”下来了。 贺椿看他娘和兄姐一脸懵逼的表情,只跟他们说这都是误会,他不会嫁给凤王。更郑重无比地说明:“我的婚事只有我师父能做主,其他人答应都不算。” 看看他师父脸色,贺椿又机智地道:“就是我自己愿意也不算。对了,娘,我还没跟你们介绍,这是阿蒙,他是当年家主爷爷给我请的护卫,如今也是我的师父大人。嗯,对,我的师父就是他,不是仙尊也不是其他人,我的婚事都听他的。” 贺孙氏和三姐弟看看陡然变得气势惊人的疤面男子,又看看一脸谄媚狗腿看疤面男的十一郎,齐齐捂额:这个世界变化太快,我们有点接受不来啊。 贺孙氏捂住额头,反正她也管不了这个儿子,就随他去吧,只要他自个儿不吃亏,他三个兄姐也能过好日子就行。 三姐弟已经陷入了“传说中的凤王就和我们坐在一起,可是他们的蠢弟弟却拒绝了和凤王的婚事,还放弃了传说中的仙尊,不去努力当仙尊的弟子,只找了个普通护卫疤脸男做师父,还把自己的婚事主控权交给了对方,这个弟弟到底有多蠢,有多蠢……”的无限循环中。 “哦?是吗?”凤王明知魔界之主就坐在他附近,可他就是不问。只看着少年微笑:我不急,反正既定事实已经造成,我就是不解聘,我就不信你真的能和魔界之主弄出真情来。 其实某仙尊想法和凤王有点类似,就是都在等待魔界之主抛弃贺椿的那一天,谁都不相信堂堂魔界之主,一个天下最坏的代表,会和一个普通修者讲真情。 所以他们都很稳,一点都不急。 阿蒙:呵,你们等吧,慢慢等,真的不用着急。 第193章 解除凤王诅咒 接风宴后, 贺椿想偷溜去找凤王好好谈谈, 但阿蒙的火眼金睛无处不在,他想偷溜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贺蠢蠢和他师父老实交代道:“凤王和凤老太对我多有帮助, 而我至今还没有帮他多少,他下聘想和我定亲大概也只是害怕我不遵守约定, 想把我变成自己人吧。我去找他说说,安安他的心, 让他悄悄把聘礼都收回去。” 阿蒙眼神古怪地看他。 贺蠢蠢:“?” 阿蒙一个脑崩儿弹在蠢徒弟额头上, “笨。” 贺蠢蠢捂头抗议,“我怎么笨了?” 阿蒙把他拖过来夹到两只大长腿中间, 这下贺蠢蠢就比他高了, 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阿蒙也不介意,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看他的贺蠢蠢。 贺椿似被诱惑般, 慢慢的低下头。 两人相濡以沫,厮磨半响。 贺椿明明是主动的人,到了后来却吻得腿软,一屁股坐到了他师父腿上, 头搁在他师父的肩膀上, 他的衣衫已经从领口滑到手腕那里,他也懒得去整理。 阿蒙搂住他,把他衣衫拉得更开,嘴唇轻轻啄着他。 “你是混沌炼体术的修炼者。” “嗯?”贺椿发出柔软的鼻音,他自己没有意识, 听到的人却感觉他在撒娇一般。 阿蒙幽黑的双眸透出一丝宠溺、一丝温柔,更多的还有沉沉暗火,这让他抚摸的手掌无意识地加重了力度。 贺椿咕哝了一声。 阿蒙猛地抓住他的下巴,低头用力亲吻他。 蠢徒弟到后来不行了,不住向他小声告饶。 阿蒙既觉得幸福,又觉得折磨得不行。心想:这折磨人的小妖精哦! 贺椿龇牙咧嘴地轻舔被亲破的嘴唇和被咬疼的舌尖,心想:这折腾人的老魔头哦! “还没想出来吗?” “……没。”他脑子都成浆糊了。 老魔头看徒弟被他迷得不要不要,连脑子都没了,只好痛心疾首(魔心大悦)地点明:“你太小看混沌炼体术者的珍贵。一次性地解决诅咒,又怎么能比得上长年累月的拔垢除污还能产生纯净灵气。凤王有了你,将来何止如虎添翼,且他被困诅咒太长时间,已经产生恐惧心理,别人有总不如自己有,与其请你帮忙,不如把你掌控在手心。” 贺椿搂住他师父的脖子蹭了蹭,“我知道。但小烨不是坏人,我想帮他。” 贺椿按住他师父的嘴唇,看着他看似冷漠的双眼道:“以前我只是为了承诺,但现在我从心底想要帮他。” 阿蒙把他的手指拿下来,咬了咬,冷哼:“说你蠢你还觉得冤枉。我看你是喜欢凤王变得毛绒绒小鸟和漂亮小孩,明知道那都是假象。凤烨就是知道你喜欢那种模样才故意变成那样。” 贺椿挑眼,“和你一样?” 阿蒙:“逆徒。” 被戳破心思的厚脸皮老魔头把胆敢犯上的逆徒好好教训了一顿。 被放开的贺椿后来去见凤王时,满脸满身都是“我刚刚被狠狠疼爱过”的模样。 听到声音打开房门的凤王:“……”这是炫耀还是炫耀?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你确定?”说话的人并不是贺椿,而是突然出现的阿蒙。 贺椿扭头,无奈:师父,不是说好了让我来解决这件事的吗? 阿蒙不看他,这么可口的蠢徒弟放出去,他怕有人看到会忍不住想咬两口。 凤王轻叹:“魔主,请进。” 阿蒙:“不用,我要说的话很简单。一次性解除你身上的诅咒,和与我结仇,你选择哪一个?” 凤王:……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杀了我的态度真的很讨厌啊。果然修真界强大才是根本。 凤王慢慢道:“仙尊找过我。” 阿蒙:意料中的事情。 凤王看向贺椿:“他猜出你们要离开,在这之前又与我见了一面。” 贺椿:“他对你开了条件?” 凤王笑笑:“他提出和我联手抗魔,说仙魔大战很可能会再开,我们必须提前做出准备。” 阿蒙揪住贺椿一根头发,“祸国殃民的妖姬。” 贺椿翻白眼。 凤王:妈的,当我的面打情骂俏。 贺椿问凤王:“他没问你为何要和我们在一起,知不知道你向我提亲的事情。” “问了,也知道。”凤王回答:“我说你曾有缘得到我凤家祭司青睐并传授了部分凤家绝学,我不想肥水流到外人田,而且家中精通卜算的人算出我在你身边有可能解除诅咒。这就是我亲近你并向你提亲的原因。 但我怀疑仙尊已经猜测出你修炼了混沌炼体术,毕竟能解除凤家诅咒的手段并不多,而且他曾当我的面说出‘魔功现,六界乱’这六个字。” 凤王看贺椿皱眉,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打算:“你冠我王妃的名义,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守护你的家人。傅渊仙尊虽为修真界第一修,但我凤家也不是弱者,因我凤家血脉有凤血流传,也不反对人妖结合,对人妖之子也是接受度最强的世界,这使我凤家和妖界的关系一向很好。” 贺椿:“你想说的是?” 凤王:“修真六界,道、佛、魔、妖、鬼、灵。你要不想家人受你牵累,就必须保证六界不能开战,而你想不开战就必须让六界保持一种平衡。 佛、魔两界相来势不两立,如果傅渊仙尊要开战,必然会联合佛界。妖界向来是墙头草,哪边风强往哪边倒。剩下的鬼界自成一体,一般不会掺合战事。 最后就是灵界,灵界和傅渊仙尊关系良好,有可能会倒向他,但我也知道你能帮助灵界灵体拔除沉垢,那些灵体都排着队来找你,这点如果你利用好了,灵界就算不帮你,也会选择中立。” 贺椿明白了:“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妖界的态度?” 凤王:“然。” 贺椿突然道:“你并不喜欢我,不,应该说你对我的喜欢还不至于到想要和我共渡一生的地步。小烨,不知道我是否还可以这样叫你?且不说以前印象如何,我现在是真心实意把你当朋友看,阿蒙说他有办法一次性解除你身上的诅咒,而你身上的诅咒消除,你家人和凤家血脉的诅咒也会随之消除。这是我答应你的承诺,我一定会做到,不需要你拿任何条件来交换。阿蒙。” 阿蒙突然出手。 凤王身体迅速后退,但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拦了他,“阵法?!蠢蠢,一年不见,你还当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怪不得这两个和我说这么长时间的话,原来是为了给贺蠢蠢布阵拖延时间。 可笑他身为凤王竟然没有看出贺椿是怎么动的手脚。 凤王大笑,他身体已经被造化丝缠住。其实这点还困不住他,想要脱困只需要花一点时间,偏偏这造化丝结合阵法,他除了要挣脱造化丝还得破解阵法。 但阿蒙会给予他破阵的时间吗? 贺椿:“小烨,不要挣扎,阿蒙要为你破除诅咒。信我!” 凤王身体凝固住,“你可以跟我直接说明。” 贺椿撇嘴:“算了吧,你的性子你自己知道。我直接跟你说明,你会躺平了让阿蒙帮你解除诅咒才怪。” 凤王吃吃笑,“你这是完全不给予我拒绝的机会。” 贺椿:“不,是你有毛病,宁可舍近求远。” 凤王痛苦地道:“不,我只是宁可娶你,也不想欠魔主的情。” 尤其这人还是我情敌,妈的,太憋屈了! 但眼看解除诅咒的机会就在眼前,凤王纠结再三还是安静了下来。 阵法起到作用,凤王感到熟悉的睡意袭来,眼皮越来越沉重。 贺椿:“小烨,信我。” 凤王嘴唇弯了弯,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沉入梦想。 凤王身体倒下。 贺椿想去接住,被他家老魔头拉住。 阿蒙制止蠢徒弟靠近凤王,走过去在他身上踩了几脚。 “好了。” 贺椿惊讶:“这么简单?” 阿蒙死人脸看他,“你以为有多麻烦?” “那你以前?” “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他?”如果不是蠢徒弟用嘴巴求了他好久,又许下了一大堆会为了100分而努力的诺言,他保证让凤王永世都只能看到希望,偏偏又永远没有希望。 贺椿捏他:“你这个老魔头,别吃醋了。如果你早日给小烨解除诅咒,他不就也不会给我提亲了吗?” 阿蒙无语。徒弟太蠢,简直没辙了。人家提亲冲的是混沌炼体术,你当真以为人家喜欢你呢?也只有我…… 贺椿却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一样,颇有点阴阳怪气地道:“如果不是我不怕你的秽气,你会喜欢我?混沌炼体术也好,我的体质也好,不管人家为了什么提亲,你和他们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我和你培养出了感情罢了。哼唧!” 阿蒙:“……是你先勾引我。” 贺椿:“屁!那叫勾搭,不叫勾引!” 阿蒙认定了:“我和他们当然不一样,你先喜欢的我、勾引的我,然后我虽然发现你不怕我的秽气,但我是被你缠得没办法了才会想要上你。” 贺椿:么的!好想揍死这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老魔头! 阿蒙搂住蠢徒弟,认真无比地下结论:“我和他们不一样,是你先对我下手,我纯洁了这么多年,你要对我负责。” 贺椿表情都扭曲了:“……操!行,赶明儿我就去魔界给你下聘!” “准了。”阿蒙摸摸蠢徒弟的屁股,一切尽在不言中。 凤王差点凄凄惨惨地在地上躺到第二天早上。因为某吃醋的老魔头不让他徒弟去把人抱回房里。 咿呀。附近另一扇门扉打开,贾千金从客房里走出。 他走到还是小孩模样的凤王身边,见对方没醒,就弯身把小孩抱起来送回了他的房间。 给小孩脱掉小靴子,盖好被子,摸了摸小孩的头发,贾千金吹灭灯火带上房门离开。 回去时,贾千金看到寒豆豆和小螃蟹坐在游廊栏杆上分享冰淇淋,两个人动作神同步,舌头伸出来舔一圈冰淇淋最上端,再一起看向他。 贾千金噗哧笑出来。 寒豆豆小大人一样,冷声道:“多事。” 贾千金:“你不也喜欢凤王的小鸟化身?” 寒豆豆小嘴一抿:“他欺负蠢蠢,还想娶他。蠢蠢是我的!”等他回去,他也要找家人向蠢蠢提亲。 贾千金懒得戳破熊孩子梦想,就附和他:“是是,蠢蠢是你嘀。好了,吃完冰淇淋就早点回去睡吧,别往蠢蠢屋里跑。” 之前跑过去还没见到蠢蠢就被老魔头扔出来的寒豆豆,一听这话,小脸蛋顿时挂上了足足十斤的寒霜。 小螃蟹无意识地又砍了他一刀:“阿蒙太凶了,把蠢蠢欺负哭了,还不让我们救他。” 寒豆豆怒:“就是!蒙疤脸太坏!” 贾千金:“……”这才是真纯洁好孩子啊。 凤王早上醒来后,他的世界就不一样了。 且不说凤王如何,按照原计划,贺椿在这天早上去了贺家主宅拜访。小伙伴们表示不想看老头子,就都留在他家玩耍。 反正两边离得也不远,以他们现在的脚程,只不过抬抬脚的事。 贺椿回来的事,贺家主宅那边已经得到消息。 本来贺家人想派人过来迎接,被家主贺志道阻止。 贺家七位老祖和贺志道团团坐。 “你们说十一郎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 “会不会他听说他兄姐的亲事……”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地回来看看。” “我向飞雪惊涛楼买了消息,虽然不知道十一郎为何回来,但你们知道现在外面关于十一郎的最新流言吗?” “是什么?”大多数老祖都一心修炼,很少关注外界。 “魔主。传说我们家的十一郎被魔界之主看中带走了。”买消息的老祖把他买到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密室内一片异样的寂静。 “仙尊亲口说要让、让十一郎做他的弟子?”有老祖颤抖地说。 “只是传言。” “可无风不起浪。而且如果传言内容不是真,仙尊怎么会让这种流言传开?仙尊同意,飞雪惊涛楼敢吗?” “这么说十一郎他就要成为仙尊弟子?”一位老祖激动得都要昏了。 “凤王的王妃,仙尊的弟子,天哪!我们贺家要起来了!” 七位老祖表情各异,但所有人都有一点相同,那就是激动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若说和凤家结亲有什么好处,七位老祖感受最深,以前他们修为最高的一个不过筑基中期,可自从和凤家搭上关系后,通过他们给予的灵药和更高深的功法,如今已经有一位老祖成就金丹,并被凤家邀请前往凤家本家所在的大世界。其他六人的修为也多少都有进步,如今最差的也有筑基中期。 贺志道看七位老祖神情,眼神平静,轻轻咳嗽一声:“十一郎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何况他似乎有奇遇,如今已经算是成年人。我可不觉得他那些时间只是用来成长身体,我们最好别想着从他身上谋夺什么,只看他愿意给我们多少吧。而不管他给不给,那都是他的事,他并不欠贺家。相反,目前是我们贺家欠他良多。” 有老祖面露不愉:“他再怎么厉害,那也是我们贺家子孙,是我们的晚辈。更何况他能有今天,和我们送他去灵种学院也有莫大关系,否则他只是待在家中,凤王怎么可能发现他?仙尊又怎么可能要收他为徒?” 这位老祖加重语气:“是我们给了他机会!” “嘁!”允祖发出嗤笑,“自从天狼门消失,灵种学院种种秘事已经传遍天下,学院私下贩卖学子到各世界做奴隶一事至今余波未消,凤家虽然帮忙找回了不少被贩卖的学子,但仍旧有许多可怜人至今还不知在哪里受苦受累。诸位真心觉得十一郎会喜欢灵种学院?会认为灵种学院是他的机缘?” “不管过程如何,事实如此。”那老祖强硬地道。 很快七位老祖就分成两派争吵起来。四对三,吵得脸红脖子粗。他们的仇怨可不是今日才结下,在当初凤家来提亲、贺秀杰跑出来想要夺取家主之位时,就已经闹得内讧。 贺志道揉了揉眉头:“诸位……” 见七位老祖少有人理他,贺志道提高了声音:“诸位老祖!你们是否忘了我们聚集商量的初衷是什么!” 七位老祖总算冷静下来,医术最好的文柏老祖道:“对,我们都糊涂了,吵这些有什么意思?十一郎难得能回来一趟,其他先放到后面,先让他看看一慈再说。” 提到贺一慈,密室内的氛围立刻不一样了。 允祖更是呢喃道:“这也是一慈命不该绝。以前十一郎和一慈感情最好,这次一慈出事,十一郎就回来了,这不是冥冥中自有决定是什么?” “我大堂哥贺一慈出了什么事情?”属于青年的清朗嗓音响起。 随后,两名身高都超过普通人的高大男子出现在密室中。只不过一人面貌稍微稚嫩些,另一人则看不出实际年龄。 七位老祖皆惊,尤其那位刚成就金丹的老祖,他竟然丝毫没有发现有人在偷听,更没有发现对方是怎么进入密室还没让他们察觉。 贺椿:一个简单的防守和警戒阵法,想要困住我当然不可能,同样,我利用阵法进来,你们也不会察觉。 他和阿蒙很早就到了,不过两人都不想从正门入,怕麻烦。 正好阿蒙看到几位贺家老祖往密室走,就让贺椿跟了过来。 贺椿出于卧底的习惯,跟过来后看人家在开会,就站那儿听起了墙角。 前面老祖们和家主说的关于他的事情,实话说,他听后并没有什么太特殊的感觉。 就像家主贺志道说的,主动权在他手上。哪怕不看他背后的那些靠山,只说个人修为,如今家里最强的一位老祖也不是他的对手,想要强迫他做什么那是完全不可能。 用他娘和兄姐威胁他?除非贺家不想在修真界混了,或者贺家主事人的脑子全都给狗吃了,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 包括那位认为贺家对他有恩、他应该为贺家鞠躬尽瘁的老祖在内,信不信对方当着他的面绝不敢这么说?也就是背着人,他们才敢这么吵一吵。 “十一郎?你长大了。”家主贺志道赶在其他老祖开口前,先把说话权揽了过来。 贺椿对贺志道和允祖、容祖、文柏老祖行了个晚辈礼,随后直起腰道:“诸位长辈,我们长话短说,这次我回来一共有三件事。 第一,我曾经跟家主爷爷提过,我的婚事只有我自己和我师父阿蒙能做主,其他人说的都不算,家主爷爷也同意了,凤王也很清楚这点。 当初为我定下婚事的是贺秀杰,可我早就过继出去,贺秀杰并无权力定下我的婚事。对此,我会在即日请飞雪惊涛楼公布出去,也就是说凤家之前的提亲,我不会承认,也无效。如果真要有人嫁给凤家,那也是同意此事的贺秀杰。” 一位老祖尴尬地附和:“对对,这件事是应该问过仙尊。” 贺椿:“不好意思,我的师父不是仙尊,是阿蒙。家主爷爷,您记得的对吗?” 贺志道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位蒙师父还是他介绍给的十一郎。 阿蒙对贺志道点点头。这位也算是他的媒人了,这也是他愿意罩着贺家的原因。 贺志道瘦了很多,他大概是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知道阿蒙才是十一郎真师父的人。在飞雪惊涛楼传出的那些影像中,十一郎身边也一直有一个忽而幼年忽而少年乃至成年的疤脸人跟着。 贺志道就算一开始以为阿蒙只是普通人,看他能变大变小,又能一直紧随着十一郎,就算用膝盖猜也能猜出阿蒙绝不是一般人。没见阿蒙上无相山,连仙尊都没发现他根本不是真小孩吗? 虽说贺志道也猜过十一郎会不会为了成为仙尊弟子放弃阿蒙,这在修真界也不是少见的事,说不定人阿蒙为了弟子好,自己也愿意。 但如今见到阿蒙仍旧是十一郎的师父,贺志道也没觉得多奇怪。 十一郎本身就是一个重情的人,阿蒙又一直跟着他不离不弃地保护他,十一郎舍不得换师父也是正常。 再说如今外界都在传说他家十一郎被魔界之主看中带走了,而且传言中,那魔界之主更是早早就看中十一郎。 那么十一郎身边很早就出现,现在还跟在他身边的人能有谁? 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的贺志道微微笑。他家十一郎就是要得,早早就自己把魔界之主给勾到了手。之后更是引得凤王下凡,仙尊心动,反正他家十一郎怎样都不会吃亏。呵呵! “好久不见。”贺志道对阿蒙非常尊重地回了一个大礼。 阿蒙托住他,没让他行到底。 “十一郎你说什么?这这这人怎么会是你师父?”老祖们不可置信,好几位的眼睛珠子都要瞪掉出来。 贺椿“天真”地眨眨眼,“阿蒙早就是我师父,在我去灵种学院前就定下来了,家主爷爷也知道哦。” 允祖忽然笑:“对,我们都知道,只是有些人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四位当初帮着贺秀杰非要同意凤家提亲的老祖变色,这其中就有说十一郎就该给贺家鞠躬尽瘁的那位。你娘哦!谁能想到有人会放弃仙尊师父不要,偏要一个普通护卫?这得多蠢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贺志道淡定地点点头,平静地道:“当初我就和凤家的人说过,你的婚事只有你师父阿蒙才能做主,我们答应的不算。可是当初你生父贺秀杰强自出头,夺了家主之位,非要收下凤家聘礼,更大开宴席广而告之。后来,你父亲突然离世,但这事已经传了出去。不管如何,这件事都是我贺家没做好,如果你需要,我和几位老祖会帮你作证说明。” 贺椿拱手,“多谢家主爷爷。我们再说第二件事,我三姐和五哥八哥的婚事。” 这次不等贺椿说完,贺志道就说:“他们的婚事对象必然会让你过目,你同意的才算。” 贺椿本来想说只要他兄姐愿意就行,后转念一想,他自己问过兄姐再告诉主家这边也一样,他还能帮着查查底细,就没推拒,同意了。 有老祖面露异色,但贺椿有意无意放出来的气势让他也不敢和对方闹得太僵,决定还是采取婉转达到目的的方式。 贺椿无视某些老祖心中的小道道,说到第三件事:“有异人为我卜算,算出我至亲中有人遇到危险,很可能就是我大堂哥贺一慈。就是为此,我才会特地赶回家中,现在你们是否能告诉我,我大堂哥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现在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凤王:无耻,太无耻了!这是逼着我承情,想让我主动退婚啊。想得美,本王就不退婚,有种你咬我! 秽神蒙:你确定要我咬你一口? 凤王:…… 凤家人拼命在后面拉住他,老祭司扑上去抱腿哭求:王啊!求求您三思!千万别任由性子乱说!乱说的后果太可怕啦! 第194章 我什么也没做的阿蒙 三年不见, 贺一慈已经长成了一名身材挺拔修长、极具风骨的青年, 他似乎也有所奇遇,或者其师门中也有时间加速的秘境, 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二十左右的青年,而不是十六岁的少年。 如今贺一慈躺在床上无知无觉, 脸色青白,身体瘦削异常, 除了胸口还略有起伏, 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一个刚死之人。 贺椿看到贺一慈这样,心中一痛。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 贺椿虽然恢复过去记忆, 但没见着贺一慈前,他以为他对贺一慈也就是普通兄弟感情,可等他真正看到贺一慈, 原本的记忆突然汹涌而至,连带着记忆里的感情也重新苏醒。 这一刻,他看贺一慈比看他亲五哥和八哥还要来得亲切得多,也更牵动他的感情。内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坚而不舍地告诉他:这才是贺家待你最好、与你最亲密的人, 他才是你真正的亲人! 贺一慈的父母双眼布满血丝坐在独子床边, 看到家主和老祖宗们来了也毫无反应。尤其其母亲握着儿子的手垂泪不止。 没有人责怪他们。比起其他人,贺秀英夫妻才是最伤心的人。他们看贺一慈不止是家族传人,更是血亲骨肉。 家主贺志道告诉贺椿:贺一慈被曾经来过的宣师兄送回来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听那位宣师兄的意思,苍云宗似乎出了什么大难,如今门派众人全都自顾不暇。 贺一慈的师父也是苍云宗宗主如今下落不明, 苍云宗对贺一慈怪异状况束手无策,加之门派有人趁机夺位内斗,贺一慈作为宗主亲传弟子还是最重视的弟子,待在苍云宗已经不安全。 “秀英,你看谁来了。十一郎来看一慈了。” 随着贺志道的说话声,贺秀英抬起头,脑袋慢慢转到贺椿方向,他看贺椿似乎十分陌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十一郎吗?你比我上次看到又长大了一些。” 大家都知道贺秀英说的上次看到指的是飞雪惊涛楼外的蜃影石影像。 贺椿向贺秀英夫妻行礼。 贺王氏身体不好,看了看贺椿,又看向满屋子长辈,刚想要站起,身体一软就要倒下,被贺秀英扶住交给了丫鬟,并叮嘱丫鬟把夫人送回房里休息。 贺王氏昏昏沉沉地被丫鬟搀扶离开,浑身都透出一股暮气。 贺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如果说他之前赶回来只是想报恩,现在他是真心想要贺一慈好起来,不为其他,就只是想要他好。 贺椿很自然地坐到了贺王氏刚才的位置,很自然地握起贺一慈削瘦到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掌。 阿蒙:……怎么有点不太妙的预感? 见贺椿如此,他大伯贺秀英也不奇怪,他儿子和十一郎原本感情就好得一个人似的,十一郎离家,他儿子每年还让人送信送东西回来,家里没人敢告诉他十一郎去了灵种学院的事,而他儿子大概忙于修炼也没有注意到外界传言和飞雪惊涛放出来的影像和玉简。 贺椿想要把贺一慈体内的负面能量吸取出来,可只略微吸出一点,贺椿就发现他师兄体内异样。 阿蒙也告诉他:“他身体没有问题,相反他体内灵气充盈,能量平衡,这是他灵魂不在还能维持生命的原因。” “灵魂不在?!”一句话把屋内的贺家人全部炸开了。 贺秀英更是失声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儿子灵魂不在?那是不是只要招魂,他就能恢复?” 其他贺家人也看向阿蒙。 阿蒙:“如果你们能招得回来的话。” 贺秀英匆忙站起就要出去找神婆巫汉来帮儿子招魂,被贺志道喝止。 “秀英!冷静点!如果招魂管用,他师门怎么会把他送回来?” 贺椿不管其他人怎么闹腾,他特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贺一慈的身体状况,还用精神力略微探了探他的识海。 他没有找到贺一慈的识海,换言之,贺一慈现在就是一具空荡荡的肉身,维持他神识思维的灵魂已经不在他体内。 贺椿抬头,问:“家主爷爷,那位宣师兄送大堂哥回来时可有留下什么话来?比如大堂哥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情况下才变成这副模样?” “你看我!”贺志道一拍自己脑门,懊恼道:“真是老糊涂了,那么重要的事都差点忘了说。那位宣师兄曾经说过,你大堂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他参加了八大小世界七品宗门以下联合举办的筑基期和练气期弟子的综合比试。” 贺椿安慰他:“家主爷爷您不老,我看您突破在际,再增三百年寿命不成问题。” 贺志道一愣,“真的吗?”他怎么没有觉得自己即将突破。 贺椿很肯定地告诉他:“真的。”就算不是真的,他也会帮助其成为真的。 筑基突破金丹的关键是什么?除了自身领悟力,最重要的就是灵气的聚集和排除体内杂质。他贺椿别的能力没有,帮助人排除杂质再输送一点灵气也就跟练功一样。 混沌炼体术者为何遭到修真界觊觎的同时又十分忌惮?不就是因为有了一个混沌炼体术者,跟拥有了一个用之不竭的洞天福地一样,甚至更好吗? 不夸张地说,一个优秀的混沌炼体者几乎可以成就一个门派,更别说帮助一个小小的小世界家族。 贺椿想要帮助贺志道,除了贺志道对他不错,还有就是贺家也需要他。 如今贺家情况复杂,不是谁都能坐好贺家家主这个位子。 家中七位老祖不是人人都清明,其中一半都是老糊涂,但清明睿智的允祖几个显然都想专注修炼,对家主之位恐怕无意。 而贺志道,这位会做人、会做事,有人情味,有自己的原则,他虽然也想振兴家族,但并没有把子孙们都当工具看,相反他认为子孙好,家族才能好。他懂得平衡,懂得取舍,也懂得给予。尤其在面对上位者等势力时,也能做到不亢不卑,既能保护家人,还能不得罪人,这才是最难得的。 当然,最最主要的还是贺志道心偏向他,对于他贺椿来说算是自己人,有贺志道当家主,他就可以安心在外,不用时常担心他这世的生母和兄姐们,更不用担心有人会利用家族之力在他背后捅刀子。 七位老祖对贺志道的修为再了解不过,有人想说贺椿看错了,允祖是第一个意会十一郎这是想给贺志道一番机缘的人,立刻抢在所有人前对贺志道恭喜道:“恭喜恭喜,志道你突破有望,以后我们贺家也不用换家主了。” 允祖是真心恭贺,十一郎如今到底有什么能力家中谁也不知道,但是人家能引动魔主、仙尊和凤王,要说他手上没什么好东西,谁也不会相信。而十一郎既然敢说出这样的话,那他必定有让贺志道突破的手段。 允祖羡慕吗?他当然羡慕。不过他也明白这是贺志道对十一郎不薄,十一郎在报答他呢。 其他老祖也逐渐反应过来,顿时神色各异。 贺志道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只是笑笑,对允祖点点头,随后愣是把话题又转回了贺一慈身上。 “这八个小世界七品宗门以下共同举办的弟子比试大会,据说每六十年才会举行一次。而为了考验这些弟子的综合能力,比试并不是单纯以比武为主,而是把这些参赛弟子全部放入一个秘境中,让他们完成一些任务,最后根据他们的任务完成度和各自收获来判断他们的排位高低。” 贺志道把他从宣师兄那里听来的事情详细道来。 “这次,他们去的秘境叫龙砚池,这龙砚池属于五个七品宗门共同所有,每次打开都必须这五个宗门一起。一开始,试练还算顺利,虽然没有同步影像传出,但升龙榜上的分数一直在变化,这升龙榜就是记录这些参赛弟子收获的法宝,据说这法宝还是傅渊仙尊年轻时炼制,赠送给七品宗门明心宗的礼物。” 贺志道看看贺椿,见贺椿听到仙尊名字也没什么特殊反映,就继续说道: “比试时间一共三十天,大约在比试进行到第二十天时,升龙榜上突然串起一人,这人就是贺一慈。一慈后来居上,上升速度非常快,到第二十五天时就已经位居榜首。可就在那天,升龙榜上的分数忽然不动了。 很快,各参赛宗门就查知不对,当时各宗门就各自派人进入龙砚池秘境查看。一慈师父苍云宗宗主担心一慈,怕其他人进入秘境后对他这个头名不利,就亲自进入秘境去找一慈。 可是当晚,只有几个人从秘境出来,其中就有一慈的师父。而其他人出来都没能带出参赛弟子,只有苍云宗宗主带出了自己的弟子。其他人想要询问秘境中情况,可苍云宗宗主出来后就吐血昏迷,连一句话都没留下。苍云宗眼看比赛已经办不下去,他们的宗主更昏迷不醒,就果断带人回来苍云宗。 可回去苍云宗不久,其昏迷不醒的宗主就突然失踪,之后苍云宗大乱,那位宣师兄就在两天前偷偷把一慈给带回来了。他说有凤王庇护的贺家如今要比苍云宗安全得多。他……也曾建议我联系你看看有没有办法,这不,我刚想通过凤家联系你,你就回来了。” 贺志道叹息,“那位宣师兄说他对于宗主失踪一事有了点眉目,要寻线索查找,说他会离开苍云大陆一段时间。但对于一慈昏迷不醒的原因则完全不知,他甚至没能看出一慈灵魂已经离体。” 贺椿摇头,“大堂哥离魂症状很明显,他应该看出来了,只是没说而已。我想当初那些宗门的人会允许苍云宗把大堂哥带回来,大概也是察觉他的灵魂不在肉体,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处。至于那位苍云宗宗主的失踪……” 贺椿分析:“很可能那位苍云宗宗主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的,或者有人想要从他身上查出龙砚池秘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可能是两者结合。如果是前者,那位宗主就不是失踪,而是死亡。 而如今那位宗主只是失踪,那么十有八九是有人一直在盯着那位宗主,见他有醒来的迹象就把人弄走了。 嗯,把人弄走,而不是等人醒来后堂堂正正地询问,看来是有人在那龙砚池秘境做了手脚,只是那做手脚的人没想到事情发展超出了控制,他既不想让秘密传出去,又想知道秘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有了掳人一事。” 被贺椿这么一分析,事情真相似乎已经浮出大半,但这并不能解决贺一慈的失魂问题。 贺椿请求地看向阿蒙,传音问他:“你能把贺一慈的灵魂弄回来吗?” 阿蒙回:“我刚才已经试过,他的灵魂已经不在人间界。更糟糕的是,你堂哥的灵魂和肉体的牵连已经被彻底斩断,只是招魂绝对招不回来。” 贺椿焦急,“那怎么办?” 阿蒙不喜欢蠢徒弟为他人这么着急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道:“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找到贺一慈的灵魂带回来,再强行塞回他身体中,之后你再用固魂阵把他的魂魄固定在肉体中,等他慢慢身灵合一即可。” 有办法就好!贺椿击掌,“阿蒙,你知道我大堂哥的灵魂去了什么地方吗?” 阿蒙缓缓摇头:“灵魂可以去的地方极多,这个宇宙极大。我和贺一慈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他灵魂和肉体的牵连也已彻底断绝,就算我……想要找到你大堂哥的灵魂也得先从他失魂的地点着手。” 贺椿:“也就是我们得去一趟那龙砚池秘境了。” 事不宜迟,贺椿当即就跟贺家诸位长辈交代,他和他师父要去龙砚池秘境找线索,而为了确保贺一慈肉身万无一失,他将把贺一慈身体带走。 贺秀英听说十一郎有保住他儿子身体不再瘦弱不会恶化的方法,当下就毫不犹豫地让十一郎把儿子身体带走。 贺椿走之前,抽了点时间帮助贺志道除垢纳灵,帮他把修为稳稳当当地给提升到了筑基后期,与金丹只有一线之隔。 贺椿告诉贺志道,他不是不可以帮助贺志道直接成就金丹,但推上去的修为终归是推上去的。 “您的修为本身就已经接近筑基后期,我只是帮您稍微节省了点吸收灵气的时候,再帮您巩固了下,这样的帮助对您将来并没有任何害处,只要你能自己突破金丹。可如果由我一气帮您推上金丹,只怕您的道途也会到此为止。” 贺志道感激地摸摸小孩的头,手刚伸出去就看到某人冷眼看着那只手。 贺志道咳嗽一声,把伸出的手又收回,“我知道其中利害。你这样做已经帮爷爷良多,剩下的就看你爷爷自己吧,再说你已经把爷爷领到门口,还帮爷爷推开了门缝,我要做的也就是踏踏实实地跨过那一步,把门彻底推开而已。放心,等你回来,爷爷肯定已经是金丹修者了。” 贺椿心想自己也许不必要提醒贺志道,但他还是嘱咐了一声:“当您冲击金丹时,不妨让允祖帮您暂代家主之位。另外,我看允祖三位也都修炼到了筑基后期,等我回来……” 贺志道这下是真正高兴了,当听说贺椿也打算帮助三位老祖时,贺志道比自己成就金丹还要高兴,如果贺家能再添四名金丹,贺家在苍云大陆那可真就可以横着走了。 “家中放心,一切交给你爷爷我。”贺志道也给贺椿吃了一枚定心丸。 贺椿转头回去自己的家,跟寒豆豆他们说了要去其他小世界找他大堂哥灵魂的事。 寒豆豆他们纷纷表示,回家不急,不如一起去找大堂哥。 贺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只是想跟着一起出去游玩而已。 但他也没劝寒豆豆和贾千金回家,当初被送去灵种学院的,谁家没些问题? 寒豆豆的事情他很了解,那个没了父母的家,不回也罢,回去也只是给人利用。以他家豆豆的本事,随时随地都能建立一个更强大的家族。 对,贺爸对儿豆就是这么有信心!贺爸爸认定他家豆豆将来一定会成为比凤王、比仙尊还要厉害的人。 至于千金那里,贾千金很少跟他们提及他家里的事,只隐约记得他家女人似乎很多的样子。 见贺椿看向自己,贾千金莞尔一笑,柔柔地说道:“我刚到灵种学院时想的是学成后变成修者继承家业,哦,我家是卖药材起家的,如今也略走些卖修真者丹药的路子。我家和你贺家刚起来时很像,但如今,你觉得我还需要回去继承家业吗?” 贺椿摇头。境界不同,眼界也会变得不一样。大家从灵种学院出来后,有了更宽阔的眼界,也有了支撑实现更大梦想的能力,自然也不会再拘泥于以前的一亩三分地。 “那你家人?” “你想说我为什么不回去看望我父母等人?”贾千金微笑:“我父母已经去世,只有我父亲的一个妾守着两个女儿过日子,我是家中正房唯一嫡子,我祖父母说只有我这样的身份才能去灵种学院,所以我去了灵种学院,而其他房更讨祖父母欢喜的孩子则留在家中承欢膝下。 哦,他们还认为像我这样的娘娘腔怎么配继承家业,出门还不够丢丑。所以他们另外培养了我二叔的长子来继承我父母打下的家业,而其他房也同意,则是因为二叔的幼子有灵根,被一个修真小门派看中带走。不过他们也没亏待我,在送我来灵种学院的时候给我准备了很多保命的东西,你也看到了。” 贾千金看贺椿表情有点破裂,噗哧一笑:“好了,我可没觉得自己可怜,我父亲一直撑到我快来灵种学院前才离世,他走时把他的大部分财产都换成容易保存的东西交给了我,在他生病的那几年,我一直跟着他学做生意、学管理那些人事,家中那些小孩怕我得很,他们也只敢背后说说我。” 贾千金用力一拍贺椿肩背,感叹:“当年你还是那么小小一只,如今却比我高那么多,我家什么时候回去都行,说白了回去也不过是炫耀和发泄而已,没多大意思。还是跟着你到处走走比较有前途,说不定就有什么机缘被我们撞上了呢。” 贾千金这句话就像是某种预示,可现在没有一个人在意这句话。 之后,贺椿又跟贺孙氏和三兄姐辞行。 等什么都准备好了要走的时候,贺椿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到底是忘了什么呢? 凤王:你忘了我!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 凤王觉得自己好憋屈,他听到贺椿回来的声音,立刻打开房门出来,想要找他说话。 可是一步跨出,眼前就换了一个天地。 这满天降落的岩浆火石! 凤王不停躲闪,这里的岩浆和火石似乎火种不同,哪怕他能抗火,也抵不住这样的高温。 这个世界非常炎热,热得他不得不运足全身功力。 到处都是火红和黑色交织,没有绿色,没有流水,甚至没有正常的土壤。 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岩浆世界。也有人称此为正在成长中的新世界。 凤王仰头,看到了一座直插入天空的最高山脉。 那些从天上降落下来的岩浆和火石就是从那座山的山顶喷出。 似乎有什么最原始的触动拨动了他的心弦,他似乎听到了一个来自远古的声音:“来……” 凤王如被吸引般,躲避着天空和地面的岩浆,一点点向那座高山靠近。 贺椿走出家门半晌,回头,心里总觉得有点不安。 阿蒙突然问:“你们谁知道龙砚池秘境在哪里?” 贺椿、寒豆豆、贾千金和小螃蟹异口同声:“你不知道?” 阿蒙:有向路痴问路的吗?何况那里我就没去过,连坐标都没留。 赛白泽嘎嘎笑着冒出头:“问我啊,我知道啊。” 贺椿:“如果是要五个宗门一起动手才能开启的方法那就算了。” 赛白泽挺起无人看见的胸膛:“我是什么人,我会提那么挫的方法吗?龙砚池秘境曾经也是一个中世界,只不过被一位已经飞升的大能给强行炼制成了秘境,想要进入那里,除了五个宗门拿钥匙开门那个,还有一条路,其实那里才是龙砚池秘境真正的入口。” 赛白泽正要说出那秘境入口在何处。 贺椿忽然一拍大腿,叫:“我想起来了!凤王小烨呢?” 其他人:对哦,为什么我们竟然集体把凤王给忘了? 我什么也没做的阿蒙师父对蠢徒弟等人说:“我听到凤烨的下属向他禀告,说是找到了凤血所在,凤王可能等不及,怕错过机会,就先走了吧。” 贺椿哦了一声:“原来如此,那就算了,我还想找他说说退婚的事呢,他搞得这么大张旗鼓,我不承认归不承认,总得考虑一下凤家的面子问题。” 阿蒙:屁的面子,老子给他解了诅咒,还送他一场机缘,他还想怎样? 艰苦行进中的凤王:这是谁在害本王?算了不用想了,肯定是那魔界之主!除了他,也没别人能有这份能力。 凤王狰狞大笑:你妈!魔主你有种,为了扫清障碍,简直无所不用其极。可你太不了解本王了!你越是想要本王放弃贺蠢蠢,本王越是不会放弃。你等着,等本王回去,我他妈要是不把你们俩给破坏了,本王就做一辈子小鸡! 好吧,凤王已经气坏了,连小鸡都说出来了。都怪那死疤脸一天到晚小鸡鸡窝的叫他和他的宝贝,他不小心就记在了心里…… 第195章 魔界犯上是传统 龙口村, 这就是赛白泽告诉大家进入龙砚池的真正入口。 该村位于只有一个修真门派明心宗的明心小世界, 在那里明心宗就是整个世界的无冕之王,那里没有国家, 没有皇帝,只有明心宗派出的外门管理者。 外门管理者一共有四位, 分别被称为东西南北四卫王,拱卫着位于中心的明心宗。 阿蒙没有来过这个小世界, 贺椿一行就通过最普通的方式, 花灵币租用飞雪惊涛楼的传送阵,先传送到一个类似中转站的小世界, 再从那个小世界找到前往明心小世界的传送阵。 话说传送阵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使用, 根据距离长短,最短距离的传送阵也需要筑基期以上修为,而小世界之间的传送阵则需要使用者至少是金丹期。 如果是金丹期以下修为的修者想要通过传送者或空间通道前往其他世界, 身上必须有能抵抗金丹期以上攻击的护身法宝,或者有大能护送。 比如上次无相山的众试练者们前往地球,他们去,有傅渊等大能开辟的稳定空间通道;回, 身上的传送符也具有护身符作用。 贺椿一行虽然不是人人都是金丹期, 但他们既有贺椿给的护身符,又有阿蒙在身侧,几次传送后也都平平安安到了明心小世界。 他界修者前来,按规矩都需要向传送阵外的本界修者门派说明一下来意和来历等。 当然也有那不把本界修者放在眼里的高修为者,出了传送阵就走, 也没人敢拦阻他们。 贺椿他们不是少年就是小孩,也没充大能,出了传送阵后全都老老实实地走去附近明心宗对外接待处。 接待处的修士见自己对这些少年小孩的修为竟然一个都看不出来,也不敢拿大,客客气气地问他们来自哪里,来明心小世界又是为何。 贺椿双手抱拳,行了个修者界通用的道士拱手礼,这才笑着说道:“我们是无相山小镇接了任务出来历练的弟子,听说这里有我们需要的草药,这才冒昧前来。请问我们在贵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另外,我们还想购买一份贵界的详细地图,不知道有没有货?” 使用无相山的名头是他们商量好的,这虽然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小麻烦,但比起这个名头带来的便利和好处,其他小麻烦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果然,接待修士一听是无相山小镇来的历练弟子,那态度立刻不一样了。 如今谁不知道那七千多名仙尊备选弟子的事?这些弟子就算将来不能成为仙尊弟子,那也都是被各界大能盯着的宝贝。 他们也不担心有人敢冒充,首先那些历练弟子身上都有无相山的身份玉牌,再者大家通过飞雪惊涛楼影像对他们的相貌大致都有个印象,如果这样都有人能冒充得出来,只是求些便利也就罢了,如果敢做歹事,自然有天下第一门派出面解决冒充者。 而他们这些小世界负责接待的人,只要不得罪上界来人就好,管他真假呢。 接待修者有三人,两名年轻的,一名中年人。那中年人之前一直在打坐,听到无相山三字才睁开眼睛。 “啊!”那中年修者突然站起,盯着贺椿等人仔细看了一会儿,失声道:“我认识你们!你们可是……贺十一郎和抱腿小队的成员?久仰大名!真没想到我能亲眼见到你们。你肯定就是寒子真了,你今天怎么没穿小熊小兔子衣服呢,不过你这样穿也很好看,一样可爱得不得了,天哪!” 中年修士看着寒豆豆脸色潮红,似乎颇为激动。一副想要碰碰寒豆豆又不敢的模样,那眼里的喜欢都要溢出来了。 第一次被人追星的寒豆豆非常不适应,怒瞪接待修者:你才可爱,你们全家都可爱! 贺椿不动声色地把寒豆豆抱进怀里,轻轻咳嗽一声。 两名年轻接待修者尴尬地要命,偷偷拉扯中年修者的衣袍,小声喊:“师叔,师叔您……!” 那中年修者大概意识到了自己太激动,也有点窘,脸红红的,翻出一枚玉简,热情地递向了寒豆豆:“你们要去哪里?我们对外卖的地图玉简并不全,这是我们明心宗内部用门派贡献点才能买到的最详细地图,只要有名有姓的地方,上面基本上都标出来了。算是我个人送给你们的。” 年轻接待修者想阻止不好开口,只能苦着脸互视。 贺椿心中一喜,正是缺什么来什么,赛白泽只知道龙口村在明心小世界的大概位置,如今有了地图不知要节省他们多少事。但是…… “这是你们门派内部所用,送给我们是否对您不太好?” 中年修者非常大方,手一挥,又把玉简往前送了送:“没什么不好,弄出来就是给人看的,宗里也没说不让把这详细地图送人。鄙姓支,诸位小友如果看得上在下就叫我一声老支。” 支?贺椿莫名觉得这个姓有点耳熟,口中则道:“多谢支兄!这正好是我们需要的。” 寒豆豆这才接过玉简,看中年修者一脸期盼地看他,不懂粉丝心理的熊孩子凶巴巴地瞪过去:“看什么看!给你!” 寒豆豆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小包他不爱吃的做汤提味用的虾米,往中年修者手上一拍。蠢蠢说了,拿了人家的礼物要交换。 支姓修者低头一看寒豆豆送他的礼物,乐了。哎哟,不愧是他迷了好久的小豆豆,送的都是他喜欢吃的。 之后,支姓修者又热情地介绍了一些明心小世界的忌讳和不能去的地方,遇到事又要去哪里求助等常识。 眼看支姓修者都要请他们吃饭了,贺椿忙找理由推拒,离开了这个热情得让他们有点受不了的中年修者。 等贺椿一行走得快看不见人影了,支姓修者伸了个懒腰,把小虾米往怀里一揣,脚一蹬地,变成一只大乌鸦飞走了。 接待处两名年轻修者看到乌鸦飞起,忽然一个激灵。 “哪来的乌鸦,真是不吉利!” “是啊,幸亏飞走了。对了,刚才是不是有人来过?” “有吗?”年轻修者之一无所谓的打了个呵欠,“我怎么不记得了?哎呀,不管了,反正我们这里又不是传送阵那儿,不用查那么严。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没少就行。” 另一名接待修者真的把东西检查了一遍,见一样没少也安心了。“大概又是哪位上界修者过来,还戏耍了我们一通,说不定就是那只乌鸦。” 正在扇动翅膀努力跟随的乌鸦突然打了个喷嚏。 唉,做下属的不容易啊,先是被上司逮着在地球偷懒,又被自称仙尊的玩意给扔进了不知道什么鬼地方,等他寻着天生魔胎的味儿好不容易钻进那个世界想要进补一番,结果发现那魔胎又跟上司有关,再接着……魔生之惨,简直了! 有个路痴的上司你伤不起啊伤不起~ 可怜他提前来到明心小世界到处打探龙口村,还弄来了明心宗最详细的明心小世界地图玉简,更把所有他打听到的龙口村位置都标明出来。 做了这么多,上司还不让他说!要不是收到了豆豆宝贝给的礼物,他一定把那只越来越美味的小蜘蛛给抢回老家去! 什么?犯上?魔界犯上是传统啊,亲! 大乌鸦嘎嘎叫着,暗搓搓地意淫着,边心疼自己连原形都不能变回。不过想想那只跟他本家略微有点关系的白蛛蛛,如今还被丢在地球,连大家都回修真界了都不知道呢。那才叫真可怜! 嗯,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绝不能让顶头上司看出他的小心思,更不能让其察觉……嘎嘎嘎! 有人默默做好事雪中送炭,寻找龙口村的过程简单得不可思议。 贺椿一行按照地图找到龙口村时,都有点不相信就这么简单找到了。 可赛白泽在观察了附近地势特征后,非常肯定地跟他们说:“这里就是龙口村,想入龙砚池,就得从这里进入。”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贺椿站在村口问。 赛白泽努力回忆,“传说龙砚池中世界曾经是龙血人生活的地方,但龙血人生性暴虐残忍又好淫,那个世界的生灵为此过得苦不堪言,后来就有出生于龙砚池的大能在飞升前和几位散仙一起把那个世界的厉害龙血人全部杀死。 本来那大能是想把所有龙血人杀光的,可一条真龙出面向那大能求情,那大能碍于真龙的面子,就没把龙血人杀光,任由剩下的龙血人在那个世界繁衍,但那大能借口不想让龙血人去往其他世界祸害其他生灵,就要求那真龙和他合力把那个世界炼制成了秘境。 因为龙血人好战,那秘境炼成后就成了相当受欢迎的修者历练之地。那时只有那大能的后人掌握了龙砚池秘境的真正入口,他们还在入口处摆上大量守卫,这些守卫在这里成家,慢慢就成了龙口村。 再后来沧海桑田,龙砚池秘境又多了一把分成五份的开门钥匙,反而真正入口的龙口村没人知道了。” 寒豆豆好奇:“为什么会这样?” 赛白泽摇头:“那段时间我已经死了,忙着凝实自己的灵魂,就没有特别留意外界那些事。” “也许这个秘密和我大堂哥失去灵魂也有关系?”贺椿猜测。 “谁知道呢。八大小世界的七品以下宗门也不是第一次打开龙砚池秘境,可前面都没事,为什么偏偏这次就出事了?也许有人在里面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赛白泽似乎还有些事没说出来,说话腔调带着一点微妙情绪。 龙口村是个很偏僻的小村庄,站在高处往下看,能看到一座座用白色石头垒砌成的石屋和院落。 “这里煞气很浓郁。”阿蒙突然道。 “煞气?不是灵气?”贺椿尝试着去感受,只觉得这里的气息似乎比其他地方稍微阴冷了一些,其他都还好,论灵气浓郁度比苍云大陆大多数地方都还好一些。 贾千金抚摸休眠中的金线蟒,自从他们在紫木人地宫得到那份传承后,金线蟒就经常陷入沉眠,弄得他很紧张。后来还是凤王告诉他,那修炼功法可以提升兽血精华,有一定可能让其产生返祖变异,还指点了他几个帮助提纯兽血的药方。 贾千金按照那些药方炼制了一些丹药,金线蟒嗅闻了后确定对它有好处,就每隔一天吃一粒,吃完后就陷入了昏睡,至今还未醒来。 不过他和金线蟒神魂相连,能感觉出对方正在变化中,还是好的变化,就没有太担忧。 金线蟒也担心他,不肯留在无相山那个风水宝地修炼,愣是神魂传音给他,让他带着它一起出外历练。 刚才金线蟒在睡梦中蠕动了下,这不是通常的蠕动,而是不安。 贾千金安抚金线蟒,神色微凝重地看向下方古朴原始的村落。 寒豆豆也抱紧了贺椿的脖子,他不喜欢下方那个村落,但他们要去救蠢蠢的大堂哥,不喜欢也要去。 小螃蟹看不出有什么想法,所有人中数他和阿蒙的神态最轻松自在。 贺椿看看小伙伴们:“我和阿蒙下去,你们要么在这附近等……” “既来之则安之,走吧,一起下去。”贾千金开口。 寒豆豆和小螃蟹也一起点头。 贺椿笑:“好。” 龙口村很古朴,也很排外。 村长老头瞅瞅高大的没什么存在感的疤脸青年,再瞅瞅满脸笑容的英挺少年,目光掠过小小的寒豆豆和漂亮小少年的贾千金,最后看到小螃蟹时才露出了一点点像是笑容的表情。 小螃蟹感觉到村长老头对他释放出的善意,举起紫木小手对他晃了晃。 村长老头嘴角微微翘了翘,看着小螃蟹的目光更和蔼。 “你们想进龙砚池秘境?” “是。”贺椿等人商量后决定一来就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没有和村人绕弯弯。 一开始村长还不想出面,只让人把贺椿一行赶走,说村里不喜欢陌生人留宿。直到贺椿直接说出他们知道这里是进入龙砚池的真正入口,如今过来这里是想进入龙砚池秘境救人。 “一千灵币一个人。”村长老头很干脆地道。 贺椿已经做好大出血准备,听说只要灵币就能进入还松了口气,他在无相山试练者中卖符箓,帮助收徒令们排除陈年污垢,收了不少灵币,足够他们这次全员进入秘境。 “行。” 村长老头等贺椿掏出灵币,没接,指指小螃蟹,“除了他不能进,你们都可以进。” 贺椿心中警惕,脸上带笑,问道:“为什么?小螃蟹为什么不能进?” 同时他也在神识传音给赛白泽,问他原因。 赛白泽表示他也不知道,以前并没有这个规矩,还有他提醒贺椿说这龙口村的村人没有一个是修者,全都是普通人。 贺椿先没注意赛白泽的说法。 村长老头态度很差,直接撵人:“不为什么,我说他不能进就是不能进。你们要不愿意,那就都离开。” 村长老头挥手就要让人把他们赶走。 “等等!要怎么样才能让小螃蟹和我们一起进去?”贺椿不想放弃机会,赛白泽说了,入口只有龙口村守卫在自愿的情况下才能打开,其他人就算逼死他们,也找不到正确入口,找到了也打不开。 如果说村长老头之前的脸色还算好,现在他看贺椿的神色简直跟看垃圾差不多,满眼都是厌恶。 贺椿还是第一次被人厌恶得这么明显,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做了什么让龙口村人讨厌的事情吗? 小螃蟹察觉气氛不对,主动站出来说:“村长爷爷,我要去,他们是我的伙伴,伙伴要一起。” 村长老头看小螃蟹说话,神色略微软和一点,语气也不再那么呛人,但他还是说:“你不能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害死你。” 贺椿皱眉:“老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们会害死小螃蟹?” 村长老头冷哼:“你们不想害死他,会特地带他过来?你们倒也聪明,竟然知道想要安全出入龙砚池秘境就得带上祭品。” “祭品?”贺椿忙抬手,“老伯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螃蟹是我们的伙伴,怎么就成了祭品了?还有祭品是怎么回事?你能跟我们说说吗?” 村长老头挑眉:“你们不知道?”真有这样的巧合? 贺椿忙点头,他们是真不知道,连赛白泽都莫名其妙。 村长老头重新打量贺椿等人,也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只冷哼道:“你们想知道,行啊,我把事情说清楚,如果你们还要执意带这孩子进行,而这孩子也愿意,我就让你们进去。” 贺椿拱手:“请说。” 村长老头也不让他们坐下,自己坐在主位上,翘着二郎腿说道:“龙砚池秘境里有大量龙血人,这点你们知道吧?” 大家一起点头。 村长老头拉着脸,“你们说是救人,我姑且不问真假。但只凭你们几个小孩就想进入龙砚池秘境,还想安全出来,那是痴心妄想!当然,如果你们带了祭品就不一样了。 龙血人好淫,尤其好新奇灵种,去过龙砚池秘境的人慢慢就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只要带着新品种且开了智的生灵当作祭品贡献给遇到的龙血人,那龙血人就会保护献上祭品的人,直到他们完成任务离开。 知道那五个七品宗门哪来的钥匙吗?就是里面的龙血人给他们的,条件是让他们每次开启秘境时,必须进行献祭。那些进入试练的弟子,恐怕都不知道他们也是祭品的一部分。对于那些参加试练比赛的弟子来说,那是试练。但对于秘境内的龙血人来说,则是一次狩猎。大家各取所需,多和谐,呵呵!” 原来还有这样的内幕,这倒是解开了一个谜题,不过,贺椿有一点想不明白:“龙血人能给出打开秘境的钥匙?那他们怎么没有逃出来?” 老头耷拉着眼皮,特别阴冷地说:“密境对龙血人只能进不能出,且龙血人又不是笨蛋,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弄出一把打开秘境的钥匙又算什么。” 阿蒙忽然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不是第一批找过来的人,对吗?” 老头抓抓脸,“对,我们村虽然没有特意宣传过,但偶尔也有知道秘密的人找过来。” 贺椿到此已经明白:“这都是误会,我们并不知道祭品的事情。不过您说得对,龙血人有那样的习性,小螃蟹跟我们进去确实危险,既然如此,这次……” 小螃蟹木木地打断他:“不,要一起进去。” 贺椿摸摸他的头,安慰他:“小螃蟹乖,那秘境里都是变态,你……算了,你们都别进去了,我担心。” 贺椿看看小螃蟹舍不得,看看贾千金和寒豆豆也害怕他们出事,谁知道那些龙血人口味会不会改变。 那村长老头见贺椿他们真的不是带祭品来的混蛋,看这些孩子也顺眼了不少。又见这些小孩为了自己的小伙伴,纷纷表示不怕危险,又忍不住笑。 笑着笑着,老头虎起了脸,一拍桌子,特别有气势地骂:“都是瞎胡闹!小小年纪不待在师门好好修炼,跑出来历练什么历练?你们当龙砚池秘境里的龙血人都是好耍弄的吗?说是救人……你们是真为了救人,还是为了龙血草?甚或是为了龙血人的血液?” 贺椿表示他们真的是为了救人,因为见村长老头知道五大宗门开启秘境的事,就把这次秘境开启,进入的试练者全都陷入里面,试练者师门长辈进去救人也没几个逃出来的事告诉了村长。 村长老头摸胡须:“还有这样的事?那秘境虽说危险,但以往怎么也不至于闹到全军覆没。奇怪……” “是啊,是很奇怪,所以我们才想亲自进入秘境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古怪的事情。”贺椿附和。 村长老头沉吟,随口问贺椿:“你小子不是说有几个修者逃出来了吗?他们都没说出一二来?” 贺椿摇头,“据我所知没有。他们只说自己受到了不明攻击,后来只顾着逃命,都顾不得找人救人。唯一一个带着弟子逃出来的,还出来后昏迷了,如今更失踪不见。” 村长老头长长地嗯了声,半晌没说话。 贺椿这边则又开始争执起来。 贺椿不好意思,把小伙们都带了出去。 小伙伴们都不愿意留下,最后还是贾千金说服了贺椿,他说:“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又因为有前一世记忆,更把我们当小孩看,恨不得把我们都保护得好好的。但修真界不同于地球,就是地球还有很多国家的小孩子小小年纪就朝不保夕,必须学会保护自己的能力,更何况看似平静,其实竞争更可怕的修真界。 且修真界虽也有法制和门规、天道约束等等,但你不能否认拳头大的人确实活得更开心更如意。我们想要在修真界有一席之地,想不受以前的委屈,就必须比别人更努力更玩命。 我曾说跟着你就有机缘,这不是玩笑话。可机缘是那么简单就撞上的吗?那就跟你闭门家中坐就能获得万贯家财一样机率几乎等于无,中博彩吧,好歹你还要出门买个彩票呢。” 贺椿哈哈笑出来。 贾千金抬手摸摸他的短发,叹息:“蠢蠢,你担心我们是对的,但你不能永远保护我们,你得让我们有机会成长。这次的机会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有你在我们身边,我们有你给的那么多符箓,更何况还有……你阿蒙师父跟着。” 贺椿揉揉鼻子,“好吧,我说不过你们,不过不管怎样,你们都要小心更小心!” 阿蒙看向天真的蠢徒弟,和那几个跟蠢徒弟一样天真的他的小伙伴们,望了望刚刚出来的石屋。 之后,贺椿带着小伙们再次走入石屋,表示他们决定还是全员进入秘境。 “你们真决定了?”村长老头表情有那么点复杂。 贺椿等人互看,最后一起点头,齐声道:“决定了。” 村长老头重重咳嗽一声,念叨:“你们啊,要不是看在你们都是小孩子份上……” 随后村长让人从他屋里取来一个小箱子。 大家都很好奇地看向那个小箱子。 村长老头紧紧捂着小箱子,像是怕被人抢了一样,瞪向小孩们,道:“不能白送,除了那一千灵币,这里面的东西你们也得掏灵币,顶多算你们便宜一点,一人一百灵币好了。” 村长老头似乎无限肉疼地说。 贺椿问:“里面是什么?有什么用处?” 村长老头这才打开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五个小木头人,“这是村里祖上传下来的,带上它们可以让龙血人有所顾忌,不能给你们,只能租,你们出来时,得把这些人偶还回来!” 一百灵币买个安心并不贵。财大气粗的贺蠢蠢当场就租了五个小木人,一人发了一个,连阿蒙都有。 阿蒙接过人偶:“……”啧,还要他费点力气,好让人偶里被吓疯了的东西乖乖继续待在人偶里。 第196章 秘境第一天 龙砚池秘境, 进来了。 但情况很糟糕, 在进入秘境的一刹那,他不但和小伙伴们分开来了, 身体也出现了一点问题,不, 是很大的问题! 任谁处在贺椿目前的处境都会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 他在进入秘境的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 “都给我快一点!别浪费时间!新的船只还在等着进港, 你们都磨蹭什么, 不想要工钱了是不是!”包工头皮鞭抽打得地面啪啪响。 一排苦力背着沉重的麻袋从桥板上依次下来,中间一名穿着破旧短打的青年, 身体前倾, 背着比其他人都多的大麻袋,一步步往前走。 走一步,右脚拖一下。这人竟然是一个瘸子。 船主无意间看到, 很不高兴,当即找来包工头,指着那青年质问他:“我出了两倍价钱,你就给我找来这样的人?一个瘸子?” 包工头看清船主所指之人, 忙赔笑道:“刘船主, 您先别气,您别看那瘸子腿不好,可是他力气大啊,虽然走得慢了一点,但一天干下来背得货物比别人只多不少。刘船主您也不是第一次来云城, 我王大也不是第一次和您合作,您看我什么时候耽误过您的事?如果那人不好用,我也不敢给他安排到您这儿来。” 刘姓船主又多看了那青年几眼,见他确实走得还算稳当,速度也不真的比其他苦力慢到哪里去,再数数他身上背的麻袋,刘船主的怒意消退,但他还是含有警告性质地对王大说:“这时候不比往常,我们能在码头停留的时间不多,你们最好能按照约定正午前就能把货全部搬完,否则……” 王大拍胸脯,“刘船主您放心,一定给您在正午前就把货全部装车!迟一点您唯我试问!” “我不会唯你是问,但如果耽误一会会,你剩下的工钱就别想要了。”刘船主拂袖回舱。 王大弯身恭谨地目送刘船主,过了一会儿转过身,脸上谄媚的笑容全部消失,眼神阴狠。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岚翠商行的一条狗吗,还是分家养出来的。可惜他不敢把心里的咒骂骂出声,只能拿苦力出气。当下解开腰间盘的马鞭,凌空甩出狠狠一鞭。 “啪!”鞭响声在空气中炸裂,王大冲着苦力高吼:“都给我加快速度!谁敢耽误事,今天的工钱一文都别想拿到!快快快!” 苦力们不是奴隶不会挨鞭子,但他们怕拿不到工钱,一个个被催促得全都又把步伐加快了一点。 贺椿也想快,但他快不了。他的脚其实并不适合这样的苦力活,但是他目前也没有其他手段能赚到银钱。 他换了个身体,腿残了一条,修为没了,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 他在脑中呼唤阿蒙,可阿蒙毫无回应,他试图直接进入阿蒙的魂海,可他发现自己的魂海外围似乎被一层黑油油的东西给包裹住了。 换言之,他的灵魂、他的精神力被困在这具身体中。他无法使用精神力,更无法联系到阿蒙。 他想要内视,可也内视不起来。 他想要使出造化丝,但肚脐部位毫无反应,经过几天试验,他早上起来也再没有肚脐发痒自己冒丝的情况发生。 换个人遇到这种情况说不定就急疯了。 还好贺椿已经有过一次穿越经验,又多次卧底,对改换身份一事适应性良好。 虽说他现在相当于一朝回到解放前,但只要他的知识和记忆还在,他就不怕不能重新获得力量。 重要的是,他灵魂被困的状况让他联想到了贺一慈。 如今他灵魂所在的这具身体并不属于他,灵魂又似被什么东西困在了这具身体中。 那么贺一慈遇到的情况会不会跟他一样? 贺椿有预感,他只要能解开自己身上的问题,就能解救贺一慈。 如今,在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他只能一点点来。 首先,他想炼体,可刚炼了没几天,这具身体就开始出现大量坏死和腐败的情况,虽阿蒙也说过正常修炼混沌炼体术也会逐步损伤身体,但这腐坏的速度未免也太快。尤其身体损伤造成他的灵魂也有点撕裂痛,这让贺椿吓住,没敢再练下去。好在他这具身体也算强壮,而且力气比较大,哪怕残了一条腿也能讨生活。 其次,他想到画符,可画符没有修为支持、没有能量灌入,就必须靠材料,而材料则需要银钱购买。 为此,他需要一笔启动资金,而他从这具身体里苏醒过来时,这具身体已经在做苦力,他也就顺便干了下来。 话说他干活的地方叫云城码头,这段时间特别热闹,来往船只比往常暴增十几倍之多,有不少船只选择在云城码头停靠休息,进入云城补充物资。 而云城码头之所以会这么热闹,据说是因为今年轮到了位于云城大河上游的龙栖城召开育龙会。 这育龙会其实跟修真界的修真门派招徒差不多。 贺椿这两天稍微打听了下,这个世界还是叫龙砚池,传说世界南北两头各有一个修真门派,别的修真者以修成仙人为最终目标,这里的两个修真门派却是把人体修成龙体进而飞升,这才算成功。 南边的修真门派就叫升龙路,北边的门派叫化龙池。 两派虽说最终目的相同都是想变成龙,但过程似乎有点不一样,训练弟子的手段也不太一样。 而两个门派自然而然形成竞争关系,以往为了争夺优异弟子甚至经常大打出手,为此而死的好苗子不知凡几。 后来两派大概觉得这么打下去也不是办法,就互相约定每十年各到一个城市招募弟子,谁招到就算谁的,绝不准争抢。 当然如果是在十年之期以外发现的好苗子,那该是怎么抢还是怎么抢。 不管如何,因为这个十年约定,两门派为争弟子产生的斗争确实少了很多,而且有了这个十年约定,以往他们需要到处去寻找好苗子,现在却只要放出消息,等好苗子自己找上门就可以,哪怕会失去一半,但也比费心费力还有可能被抢被杀要好得多。 龙砚池因此安稳了许多,普通百姓们也可以安心挑选自己想去的门派,到日子赶赴选徒地点即可。 之后,这每十年一次的挑选弟子大会也成了龙砚池的盛事之一,因为大家都目的是变成真龙,所以选弟子大会也被称为了“育龙会”。 管理码头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热闹,早就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特殊时期管理方法,没等高峰期到来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保证云城附近的河道畅通,码头也不会出现进不来也出不去的拥堵情况。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码头苦力才会大大增加,平时码头的各种活计都是被当地两大帮派给垄断,不是他们帮派的人或者被他们允许的,就别想在码头讨生活。 贺椿就是趁此机会才能成为码头上千苦力中的一员,要在往常,像他这样的残废,包工头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不会有,更别说还要特别抽出时间来测试他是否拖着一条腿也能干扛包的重活。 贺椿目前还不知道自己这具身体的过往,他进入这具身体后并没有得到这具身体的记忆,有时他能感觉这具身体有些怪异之处,但想仔细查看却又找不出什么。 距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刘船主的货已经全部装车。刘船主也没多废话,按照约定付了王大两倍酬劳——这段时间都是这个价,否则你连人都雇不到。 王大则按照往日的价格给苦力们按照他们背的袋数分钱。 一个大包三文钱,贺椿拿到了三百六十文。 这钱数对于苦力已经不少,平常他们在码头搬货,一天能拿到百十文都是多的。 不少人羡慕地看向贺椿,也有些人眼中流露出贪婪之色,尤其是在码头附近转悠的地痞流氓。在这里干活的苦力大多是月结或者回家的时候才结算,平时多少工钱都是放在工头那里,手上并不会拿实钱。 这些地痞流氓碍于城主严令不敢动码头的客人,也不敢动两大帮派的人,只能把主意打到那些死了都没人管的外地苦力身上。 而瘸了一条腿的贺椿就成为了他们的目标之一,虽然贺椿看起来并不瘦弱,他瘦,但那是精瘦,大约是长期体力劳动的缘故,他身上的肌肉都紧紧的。 可谁叫他瘸了一条腿,又是无依无靠的外地人呢,偏还比一般苦力都赚得多。 贺椿把铜钱装到一个长条粗布袋子中,再缠到腰上。三百六十个铜钱,沉甸甸的。 拖着腿随便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下,从怀中摸出半个扁扁的干硬大饼,就着腰带上挂着的盛水葫芦,一口一口慢慢咀嚼。 大饼很硬很干,但很抵饱。 贺椿看向河面,刘船主的船走了,又来了一艘新的货船。另一个包工头带着一行苦力涌上去。这里不停客船和那些豪华的船只,只停货船。 贺椿曾经幻想过阿蒙和寒豆豆他们哪天突然就从一艘船上跑下来,笑着对他说是不是想他们了。 但他心里又很清楚,他可能要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小伙伴们了。 贺椿把大饼啃了一半,剩下的四分之一再收回怀里,葫芦嘴塞好重新系回腰带上,这才弯腰去看他的右脚。 解开缠绕在右脚脚踝乃至半个后脚掌的绷带,露出里面看似完好的伤脚。 按了按红肿的脚后跟,尖锐的刺痛感传来,就如同骨头里长了一根刺。 这不是错觉,他的后跟骨里真的长了一根刺,这根刺拔出来还会再生长,就长在骨头里面。 他现在拔骨刺已经拔出经验,每当那根骨刺从后跟骨里长出来约半寸时是最好的拔除时期,拔骨刺需要技巧和一些药,每当拔掉骨刺的那一天都是他最快乐最舒服的一天。 但一旦过了夜,等第二天太阳升起,新的骨刺又会开始在他的后跟骨里开始生长,只要脚后跟一落到地面就会让他疼得恨不得砍掉那只脚。 他怀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很可能就是受不了这个罪自杀了。 骨刺从骨头里长出来,到戳破脚皮只要三天。最后一天最痛苦,那时骨刺刺破皮肤长出,后脚跟几乎完全不能着地。 偏偏刚生出来的脚刺你就算用刮骨刀去刮也刮不断,只能等它刺出皮肤约半寸,才可拔出。 等拔出了,隔一晚,再长。 周而复始,就如诅咒。 这是对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多大仇多大恨?贺椿仰天长叹,终于体会到了凤王每时每刻被诅咒缠身的痛苦到底有多么痛,他这还只是脚后跟呢! 早知,当初他就对那只小红鸟更好一些了。 “干活了!又有船来了!想赚钱的赶紧过来!” 贺椿闻言,把裹脚布重新缠好,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刚到的货船走去。等他赚到能买得起制作纸符原材料的钱,他就可以不用再拖着腿当苦力了,但愿! 等到晚上收工,贺椿身上已经有了七百多文的巨款。 真的是巨款,串成串,老大一串,得搭在肩膀上,当腰带系都会往下沉。 贺椿跟紧在几个苦力身后,他已经跟这几个苦力商定好,晚上借他们的工棚挤一晚,只要五文钱。 晚上也会有船来,但晚上工钱高,轮不到他,加上忙了一天,他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和陌生的苦力挤在一个工棚睡觉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尤其在他身怀巨款的时候。 但考虑到他人生地不熟,进城住店不但得要不少的住店钱,还得交入城费,城内相距码头路程也不近,而他的脚让他每多走一步都是折磨。 最重要是的进城需要身份证明,他没有。 他现在算是个黑户,如果不是包工头太缺人又看他力气着实很大,也不会收他。 其实码头也有不要身份证明的低级客栈,但是这时期别说给他这样穷鬼住的通铺,就是马房都满了。 几个因素相加下来,他只能选择和其他苦力挤工棚。至少他稍微观察过,那个答应把床铺分他一半的苦力人看起来还行。 苦力工棚就建在河岸边,距离码头非常近,泥巴和草盖的土坯房,低矮、黑暗、还有一股混合臭。房顶旮旯的地方挂着一些小小的蛛网,墙边上还有明显的耗子洞。 长条形的土坯房里靠墙的一面,就在地上铺着近二十张席子。席子上有苦力各自从家里背来的铺盖。 这些铺盖都有两个统一特色:黑和硬。 黑,那不知道是多久没拆洗了,脏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抖一抖,说不定还能抖出几只虫子。 硬,理由同上,里面的木棉和稻草已经干结。 但就是这样的铺盖也是宝贝,如果工棚不是属于河帮,苦力们绝对不敢把他们的铺盖就这么留在没人看守的房间里——工棚的门可没有锁。 贺椿对于这样的工棚和这样的铺盖没有任何意见,他以前办案的时候,什么罪没受过?天冷,上有盖下有席子已经算很不错的待遇。 工棚内很暗,就着外面的夕阳余光,大家找到自己的床铺,没有人说要点蜡烛,也没人说要洗漱。 吃过晚饭的工人们顶多坐在相熟人的床铺上闲聊几句、脱了衣服抓抓虱子,等人回来得差不多,外面的天色也完全黑暗后,最后进来的一个人关上透风的木门,用木杠顶住,再把门顶卷起的草席放下挡风,所有人就都回到自己床铺睡觉去了。 贺椿被分到的位置不是很好,也不知是哪里破了一个缝隙,外面的风就顺着那缝隙直往屋里钻。 墙顶上一个小小的蜘蛛挂在一根蛛丝上,被风吹得晃晃悠悠。 俗话说,针大的缝,碗大的风。贺椿被冻得一个劲往冷硬的被子里缩,又被被子的原主人给无情地踹出来。 对方已经睡着,那鼾声……反正屋里的苦力都在打鼾,大家大哥不说二哥。被主本来说好要分一半被子给他,可人睡着了嘛,对方也怕冷嘛,自然而然就把被子全往自己身上裹。 贺椿冷得受不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抢过被子的一个角,钻进去,紧紧贴住那个苦力,逼着自己睡了。 他不敢睡得太沉,当枕头的七百多个铜钱串太有诱惑力,码头上的几个地痞无赖跟了他们一路,最后看他进了苦力们的工棚才呸了一口离开。 半夜,有人摸到他身边,伸手想要拽他的“枕头”。 贺椿翻身,把枕头抱进了怀里。可这个动作也让他脱离了那一角被子,刚捂出一点热气的被子立刻就被原主给卷到身上。 妈蛋!这苦逼的生活,要知道谁在背后这么害他,他一定要把对方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再把他送到最贫穷、民风最彪悍的地方让他体会一生。 那想摸贺椿枕头的人等了一会儿,大概知道他没睡着,又无声地摸黑离开。 贺椿绷紧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一点,但他的右手一直没有从腰带上插着的用石头磨出的匕首上放开。 屋中此起彼伏的鼾声一点没变,贺椿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真正睡着,又有多少人没睡在等待机会。 这些人彼此都知根知底,一个屋子的苦力很可能都来自同一个村庄,他们彼此之间不敢偷窃,可对外人就不一样了,就算有那心善的,遇到这种事也是帮亲不帮理,大多装没看见了事。 缝隙中吹来的风变大。 吧嗒,有什么落在了他脸上,很轻,有点痒痒的。 这个人会是大王吗?小圆圆伤心地想。它试着想和这个人进行灵魂联系,可是对方却毫无反应。 但它一看到这个人就觉得好亲切,小圆圆想了想,决定先跟着这人一段时间。爷爷说过,它的运气很好,也许它会是第一个找到大王的人。 小圆圆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和大家分散了,那天它们都还在储物袋里抱着那天外陨石修炼,可突然间储物袋就打开了,修炼的小蜘蛛们全部被扔了出来。 小圆圆被扔到了一只马的背上,最后来到了这里。 贺椿抬手抓了抓脸,黑暗中一只小小的蜘蛛躲过他的手指,顺着他的发鬓爬进他的头发中。 贺椿似有所感,搔了搔头皮,但无法把精神力外放,也无法进行精神力感知的他,根本无法分辨爬进他头发里的是什么,只从那轻微的痒痒感,猜测是寄生在他头发中的虱子。对,他这具身体的头发中有虱子,这让他特别想把头发全部剃光。 钻进贺椿头发中的小圆圆很不满意它看中的地盘还有其他那么多生物盘桓,就算这个人不是大王,这个人也是我的啦! 你们这些小虫子都给死开! 啪唧,一只刚吸饱了血液的虱子被吸干,接着是第二只…… 四更鼓响了,贺椿让自己保持在半睡半醒间,这是他的特殊技能,嗯,被逼出来的特殊技能。 “砰砰砰!”木门忽然被砸响。 外面传来王大的声音:“都起来,有活干!五倍工钱,不去的别后悔!” 鼾声消失,呼啦,屋中苦力全部掀被坐起来,有人对着门外喊:“五倍工钱,真的?” 王大怒,骂:“我还骗你们!” 所有苦力都起来了,连铺盖都没怎么收拾,大家也没脱衣服睡觉,穿上鞋就收拾停当,等到打开门,全部过程连两分钟都没要。 外面的天还是黑乎乎的,贺椿隐约记得之前好像敲过了四更鼓,也就是说现在是半夜三点不到? 贺椿起身,重新扎了下头发,简单梳理中,头发里落下不少尸体,但他没注意。 王大带着的两个人打了火把,就这样还有不少人看不见,只能彼此牵手。 码头有大量火把照明,苦力不怕看不见掉河里。 贺椿也跟上了,铜钱自然也带在身上,经过一晚苦熬,他决定还是把钱交给王大保管——这点铜钱,相信王大还看不进眼里,不过要交保管费,还挺高,要全部金额的三成。如果不是今晚可以赚五倍工钱,他还真舍不得那两百多铜板。 他有时会阴暗地想,这两大帮派任由那些地痞无赖在码头晃荡,不会就是想要逼着外地苦力把钱交给他们保管,好收高额的保管费吧?如果是真的,这手段可比明着来的剥削要聪明多了。 贺椿这具身体兴许以前养得好,并没有夜盲症,看得比大多数苦力清楚,这次去的地方不是之前的货运码头,而是一个比较偏的小码头。 贺椿警惕,但看其他苦力表情基本正常,心想这里大概也是他们常来干活的地方,就把警惕去了一点点。 这处码头虽小,但仍旧灯火通明,除了王大带来的人,还有一批人比他们更早到了。 这么多人很快开始干活,从黑漆漆的大船上往下搬东西。 王大点了十来个人,都是身体比较壮的,跟他们说了什么,那十几个壮汉好几个都在摇头。 王大骂了一句,把那几个人赶出去,又叫了几人过去,其中就有贺椿。 王大含糊道:“船上有一口棺材,你们帮着搬下来,害怕的就别上去,那棺材精贵着,里面躺的更精贵,千万不能有一点不妥。” 一听要搬棺材,还是有尸体的,当下刚被叫来的几人就又有人露出退缩之意。 王大担心耽误时间,豹眼一瞪,骂:“怕什么?这么多大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随后王大又一咬牙,“搬棺材的,只要不出事,安安生生把那棺材从船上搬到那边的大车里,我就给你们一人五百文!” 搬一次棺材就给五百文,还有这么多人一起搬,怎么也比只搬货划算多了。 工人们互相看看,都没吱声,这事便算是说定了。 贺椿上了那黑漆漆的大船。 贺椿很快就注意到,大船里除了搬运工和货物,一个该有的船工都没有。 但其他人没有开口询问,再看跟着他们一起的王大也没说话,贺椿就只好保持了沉默。他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只赚钱就好。 棺材在主舱室,就如王大所说,这是一具非常华贵的棺材,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不是普通人能用得起。 也许为了方便抬运,棺材下方略微悬空。 “别看了!都给我小心点,过来把绳子塞到下面。”王大看没人敢第一个上前,就柿子捡外来的捏,一抬手,指着贺椿道:“你先来,快点!” 贺椿露出一点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乖乖走过去,接过绳子弯腰往棺材底下塞。 王大又叫了另一个人从另一边把绳子抽出来。 贺椿弯腰,手从棺材底下摸过,摸到一点潮湿的东西。 手指下意识搓了搓,再避开人眼放到鼻前嗅了嗅。 是血腥味,而且还是比较新鲜的血液。 贺椿低头看得越发仔细,在他摸到血液的那个角落,他在地上摸到了更多血液,已经聚集成一小片。 这说明,那棺材里的东西流血已经流了好一阵子。 第197章 未知 怎么办?这个闲事是管还是不管? 棺材终于绑好, 十几个汉子插入抬杠, 齐齐吆喝一声,把棺材抬了起来。 贺椿心念电转, 跟着苦力们把棺材合力抬下了船。 一阵河风吹来,位于抬位最后的贺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一名黑衣人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吓!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黑衣人忽然抬起眼皮, 望向贺椿。 贺椿再次被吓一跳,这人的眼睛开阖间竟然如冷血动物一般, 还发出了黄色光芒。 龙血人?贺椿脑中冒出一个词。 那黑衣人突然贴近他, 眼中似乎流过一丝疑惑的神色,竟然靠近他嗅了嗅。 贺椿忍着没躲闪。 因为黑衣人这个举动, 位于后方的其他几个人也发现了他, 同时包括因为担心跟随着的包工头王大。 黑衣人眼眸一闪,一对眼睛竟然在瞬间变成正常人眼,末了, 他还对贺椿眨了一下。 贺椿:“?” 王大额头冒出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其他,对着侧头的苦力一声大吼:“好好走路!东张西望什么!” 苦力们不敢再多看, 闷头抬着棺材往前走。 码头边停靠了一辆巨大的平板马车。 拉扯的马匹全身罩着一层黑布, 只露出了两只眼睛。 贺椿从底下露出的马蹄子去看,总觉得那动物不像是马。 王大吆喝着让众苦力把棺材放到平板车上。 黑衣人看棺材放好,手一扬,扔了什么给王大。 王大接过,打开看了看, 立刻喜笑颜开。 之后黑衣人就这么驾车走了。 贺椿想了又想还是什么都没做,他也没有机会,从头到尾,王大和那黑衣人看得都很严,他根本没有做手脚的机会。 想要让棺材倾覆,让棺材打开,只他一人还不够,十几个壮汉抬着棺材,就算他假装跌倒什么的,那棺材也不会出事。 贺椿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黑衣人驾车离去时凑近王大,小声对他说棺材在滴血的事情。 王大表情一变,低声呵斥:“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在码头做事,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有?想好好活着拿工钱就闭好你的嘴。” 贺椿还能说什么?只能闭嘴。 王大看他这样,皱皱眉,靠近他,带着一点警告意味低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物,这些我也都不想知道。我知道你是我招进来的人,如果你敢给我惹事,这大河底下沉着的人多着了。” 贺椿露出害怕的表情,忙连声应是。 王大目光往他腰间溜了一圈,摇摇头,似乎不赞成他把沉甸甸的铜钱就这么随身带着。 “走了!干活,一个个别给我偷懒,干得多拿得多,抬东西时都给我小心了!” 船上的货物还没有搬完,这些刚刚抬过棺材的人都想多赚点,转头又去船上搬货。 贺椿注意看了,船舱中搬出的货物全都是一个个箱子。 箱子封得很严,还有封条,让人无法看到箱子中到底有什么。 贺椿怀着也许会出事的心情忙到了早上,结果什么事没出。 黑漆漆的大船在天亮时分驶离了河岸。 河面上冒出了大量雾气,大船在雾气中渐渐远行。 明明一切都很平静,贺椿却生出了一股风雨即将到来的紧张感。 贺椿舔舔嘴唇,走到租他床铺的苦力大壮身边,低声问他:“大壮哥,你看到那船上有人没有?我一个没看到,那船是谁划走的?” “嘁!没见识。”大壮嘲笑他。 贺椿呵呵傻笑,抓抓脑袋道:“大壮哥,你跟我说说呗,我请你吃早饭。” 一听贺椿要请大壮吃早饭,有那厚脸皮的也蹭过来道:“瘸子,你赚了那么多可不能小气,你请大壮吃饭可不能忘了咱们。” 贺椿还没开口,那大壮还算有点义气,挥手就驱赶道:“二赖子,你怎么又来了!瘸十一请的是我,你来凑什么热闹。想吃早饭自己买去!瘸十一,走,别理他。” 贺椿对昨天就占过他便宜的二赖子笑笑,跟着大壮一起去领工钱。 二赖子便宜没占到,在两人身后用力吐了口痰。 有人嘲笑二赖子,说他占外乡人便宜。二赖子伸手在裤裆里抓抓,把嘲笑他的人一个个骂了回去。 王大早早就让人搬来一箱子铜钱,把苦力们应得的钱发给他们。 大壮贴着贺椿的耳朵小声跟他嘀咕:“你身上那么多铜钱带着不安全,不如交给王大给你保管,他虽然手黑了点,但好歹心还不算黑。如果你继续带着这么多钱,你一个外地人……咳,明白不?” 贺椿点头表示明白,但心里却做下决定,他不会把钱交给王大保管,今天他就想法去弄画符的材料。 这一趟贺椿又是赚得最多的一个,加上搬棺材的五百文,他身上的铜钱已经近两千文,缠在腰间已经不可能,只能找了个搭子装好搭在身上。 贺椿也看到有人把铜钱交给王大保管,换来半枚竹签。 吃早饭时,大壮告诉贺椿,那种没有人也能行走的船只,绝大多数都跟修龙者有关。修龙者脾气不好,但出手阔绰,是码头包工头们最喜欢的主顾类。 但苦力们上船绝对不能多看多问,否则出了事全赖自己。 大壮吃完两个卤蛋,一抹嘴,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又对贺椿神秘兮兮地小声说:“修龙者也分人,以后如果你看到有些长得不像人的,千万不要多看他们,也千万不要和他们说话。总之,千万不要引起他们注意。记住了?” 贺椿试探道:“你说的是龙血人?” 大壮猛一拍他肩膀,“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嘛。既然你听过那些龙爷们,那也应该知道那些忌惮,总之你自己警醒点。” 饭后,贺椿说要出去赚赚,没有回去休息。 这两天他已经打听到码头附近就有一家经营丧葬用品的,他要的黄纸和朱砂,那里都有。 只不过普通黄纸买来,如果不能在符纹中灌入能量,那画出来的符箓也没任何用处。 为此,黄纸必须经过处理,包括画符的墨汁。 贺椿去买材料时还在心中感叹,他以前以为用能量画符才是符阵学的正确路子,等没了修为后才感觉到之前在灵种学院学习的一切也十分宝贵。 感谢灵种学院,感谢他们从处理最基本材料开始入手教他画符,如果没有这个经历,他现在可就真麻爪了。 贺椿觉得这次的历险也挺好,至少让他端正了姿态,不再狭隘地只看一条路。历史发展既然出现了倚重材料的符阵学,那么就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贺椿买了部分材料就感觉身后有人跟踪,他假装不知,又绕去码头附近的土房群,在里面找到一个给人看病的野郎中,从他那里买了一些新鲜草药。 之后他又在附近人家买了两只成年公鸡。 最后,贺椿带着这些东西一头钻入河边的杂树林中。 跟踪他的人心喜,附近的人谁不知道河边杂树林是“干好事”的地方之一,那地方平时让人去人都不去,也只有这个外地来的傻瘸子才会自己主动钻进那里面。 跟踪的人仗着自己地形熟,摸了摸怀中麻绳,也跟着钻入了杂树林。 那人听到了公鸡叫,猜测那蠢货大概是嘴馋了,这才买了公鸡避开人眼给自己弄点好吃的。 跟踪者回忆起自己曾经吃过的烤鸡的味道,大大咽了口口水。 不管那瘸子手艺如何,只要干掉他,他刚买的两只公鸡还有他剩下的那近两千文的钱财可都是他的了! 跟踪者如今还不知道,贺椿为了买材料已经把那小两千文钱花得干干净净,连一文都没能留下。上好的黄纸和朱砂可都不便宜,何况还有草药。 林子里,贺椿背着人,似乎正在宰杀公鸡。 跟踪者见他忙得全神贯注,从怀中掏出麻绳,悄悄向他背后靠近。 跟踪者两手拉直麻绳,兴奋得心脏直跳。 这不是他第一个打劫的蠢货,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跟踪者突然加快速度,麻绳兜住贺椿脖子,两手一错,用力绞紧。 “噗!” 跟踪者觉得不对劲,低头想看自己脖子。 大量的血从他脖间喷洒而出。 再看他身前,哪有人被他勒住。 跟踪者忙丢掉麻绳抬手捂自己脖子。 贺椿提着公鸡从一株树后面晃出,抓着公鸡脑袋对他晃了晃。 跟踪者看到尖锐的鸡嘴上全是血,不敢置信地想:难道划破他脖子的就是那公鸡尖嘴?这怎么可能? 正准备出手的小圆圆:啊,好厉害,动作好快,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真的不是大王吗? 贺椿没有给予二赖子任何挣扎机会,冷冷地看着他流尽鲜血倒地而死。 昨晚他就怀疑是二赖子想要偷他的钱,今天不过确定了而已。 如果二赖子只是想劫财也就算了,他顶多把人打昏,但对方竟然为了小两千文钱就起了谋财害命的心,而且看对方动作那么熟练,神色间没有一丝犹豫,当过警察的贺椿如何看不出来对方已经不是第一次犯案。 他虽然没了修为,可并没有丢了记忆,他炼身那几天,发现这具身体无法修炼混沌炼体术后,就致力于先习惯和掌控这具身体。 他本身就会擒拿术,修真后更是习以武技,这具身体本身力气也大,等他熟悉了这具身体后,就算没有修为和符箓,二赖子这样的,他一个打二十个都不成问题。 更何况,阿蒙教他武技从不讲套路,完全是以实战为主,他有段时间几乎天天被阿蒙在小黑屋中死虐,别说二赖子这样的,就是来个武修,他出其不意下也能干死对方。 人血也是好材料,但贺椿没用。 等确定二赖子已经死亡,贺椿不客气地把他身上的财物全部搜出,可惜二赖子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摸遍全身也只摸出五个铜板。 贺椿正要起身,目光落在了二赖子的鞋子上。 搬运的苦力不是没钱买好的布鞋,但河边码头烂泥多,穿任何鞋子都是糟蹋,大多数苦力穿的都是草鞋,有的还直接赤脚。 但这二赖子却穿了一双千层底布鞋。 布鞋做工不说多精致,但相当细致,底看着就厚实,那鞋面也缝制得严丝合缝,看不出针脚。 他早上跟大壮打听过,这二赖子因为好吃懒做又不喜欢存钱,至今还没有讨上媳妇,家中老人也不管他。 如果不是家人给他做的布鞋,那就是买的。可二赖子有钱了去买酒吃肉赌博都有可能,但让他买一双很快就会被糟蹋掉的布鞋,怎么想都有点古怪。 贺椿出于警察的敏锐,把那双布鞋脱了下来,忍住难闻的脚臭,大致看了看。 布鞋还算比较新,磨损也不是很严重,只鞋底被烂泥糊满。 贺椿心中的异样感越来越重,这双布鞋九成不是二赖子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他就是这么认定。 布鞋的尺码和二赖子的脚很合,这大概也是他穿上这双布鞋的原因。 贺椿捏了捏鞋面,总觉得左边的鞋面要比右边高一点。随后手上一用劲,撕开了左鞋鞋面。 鞋面里掉出一个薄薄的油纸包。 贺椿小心打开油纸包。 里面有一张微微发黄的纸张。从透过的墨痕来看,里面写满了字。 贺椿没有立即打开看,他收起油纸包和信纸,把那双鞋子全部撕开查看,见再无其他东西就挖了个坑埋了,二赖子的尸体则就丢在原地没动。 接着,贺椿把自己的痕迹处理干净,带上自己的东西走了。 他并没有离开杂树林,河边杂树林占地不小,他只是换了一个方向。 等离二赖子陈尸处足够远以后,贺椿这才在河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掏出那张信纸打开仔细阅读。 庆幸的是,信上的字用的是修真界通用文字。 信上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了这里的秘密! 二叔,我很害怕,你根本无法想像我看到、知道了什么。 过段时间就是育龙会,我会争取机会前往龙栖城,但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能活到那个时候。 这封信就算是一个保障,如果我死了,你有机会看到我的尸体,那么也许能找到这封信,毕竟我脚上的鞋子是您亲自给我缝制的,如果有改动,我相信您一定能看出来。 如果我没能活着见到您,甚至连尸首都没机会让您看到,那么也算我命该如此,而升龙路的秘密也许也还没有到大白天下的一天。 如果您看到了这封信,请去找升龙路的龙血人那致远。他也是受害者,正在想办法摆脱困境。 二叔,您还记得吗,我最爱吃您做的糍粑了,等回去您一定要做一块给我吃。 侄,泣留。 贺椿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记下全部内容后把信重新包回油纸包里收好。 信的事情暂且放到一边。 他除了知道有一个升龙路,和一个人名那致远,其他都不清楚。信中没写那位二叔的名字,也没有写信人的名字,他想把信送给那位二叔都做不到。 但贺椿很在意写信人说的升龙路的秘密是什么,尤其写信人提到那致远想要“摆脱困境”时,贺椿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他现在的状况。 另外,贺椿还对这封信产生了一个违和感。 写信人写得如此隐晦,也就是怕人知道这个秘密后会惹出祸事,而他又想让他二叔了解情况,可如果他真的为那个叫那致远的人着想,怎么会在信中就把对方的名字给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他就不怕这封信落到不该落入的人手中? 还有最后一句话,贺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反复读了几遍,把“糍粑,一块”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他竟然想到了他大堂哥贺一慈。 贺椿哂笑,心中却留下了这个疑惑。原来他还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自身问题,但这封信倒是给他指出了一条路:龙栖城,育龙会,升龙路,寻找那致远。 正好贺椿也打算离开这个不太安全的码头,昨晚滴血的棺材、有着冷血动物一样眼睛的黑衣人、一箱又一箱不知是什么的货物,还有自行开动的大船,总让他有种码头要发生什么可怕事情的不安感。 贺椿从不认为自己是事故体,只是他更善于发现一些别人不会注意的事情。而也因为他的观察力,让他能够在困境中找到一个又一个微妙的机会。 将要举办育龙会的龙栖城可想而知会有多热闹,而机遇从来与危险并存。 贺椿决定去之前一定要多弄点保障。 这第一步,就是制符。 把黄纸用药材重新侵染,再用公鸡血和朱砂做主药,掺合其他材料调和出墨汁。 贺椿静神凝气,他没有购买毛笔,而是选择用自己的手指直接沾墨画符。 一张三阳符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符纸上空相应的亮起一个符纹图形,很快又坠入符纸中。 这表示,这张符成功了。 贺椿没有激动也没有什么特殊情绪,他天天不知要画多少符,在材料制作成功的情况下,他如果还画符失败那才叫古怪。 因为符纸和墨汁材料所限,他能画的符不多,这些符无一例外都带着一丝阳刚之气。 等画到第五张时,贺椿忽然觉得脑中剧痛,手指一划,第五张符作废。 贺椿抱着脑袋在原地盘坐了好一会儿,身上也被冷汗湿透。 过了好久,贺椿才稍微恢复过来,只觉得脑袋沉重无比。 他忘了画符也需要魂力也就是精神力,而从目前成果看来,他一天似乎暂时只能画四张符,还是最简单的那几种。 贺椿歇息片刻,把剩下的材料全部收好。符纸还好,那墨汁哪怕用瓷瓶装紧实了,效用也会一天比一天差。以往在灵种学院,教授符阵学的先生就从来不用隔夜墨汁。 等走出树林时,贺椿脚步有点虚浮。 这时天也不早,夕阳已经半落。 贺椿加快脚步回去工棚。 等他回去的时候,苦力们大多已经回来,不少人在聊天。 看他进来,有人扫了他两眼。 大壮对他招手,“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好像有点难看。” 贺椿叹口气,指指自己的右脚:“疼得厉害,去找郎中拿药了,但没有用。” 大壮闻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拍拍地铺让他赶紧坐下休息。 贺椿感觉到有人在偷偷打量他,还有人眼睛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贺椿知道这些人是在奇怪他那么多铜钱哪里去了,他也没解释,苍白着脸,穿着鞋子倒头就睡。 夜色逐渐加深,等天黑透的时候,有人看向二赖子的床位。 几个苦力彼此对了个眼色,还有人用下巴指了指贺椿方向。 有一个看起来似乎是老大的苦力眉头皱得死紧。 二赖子虽然混蛋,但二赖子是他们村的自己人,如果那瘸子真的和二赖子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们作为同乡肯定要帮二赖子出头。 不过二赖子也有过发了钱不回来睡觉的时候,这些苦力也不好为此事去质问贺椿,只能暂且等到明天再看。 半夜,大家睡得正沉,那扇没多大用处的破木门的门闩被人从外面用什么划断。 门闩落到地上,沉闷的微响似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贺椿暗中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门外走了进来。 鼻间传来一股腥味,像是血,又像是某种难闻的药物。 那东西似乎在寻找什么,进来后它顺着地铺走了一遍。 最后,它在贺椿脚头停下。 贺椿能明显感觉到对方在观察他。 屋中的鼾声不知什么时候变小了。贺椿甚至听到了有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这些苦力为什么不叫喊?为什么没有人起身?他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有什么顺着他的脚爬上来,冰冷的呼吸喷洒在他的手背、手臂、脖颈……慢慢,那东西贴近了他的脸。 第198章 那一眼的猿粪 冰冷的带着黏液的长舌触及他的脖颈, 顺着他的脖子往上舔。 贺椿手抓着纸符慢慢从怀里一点点抽出。 不知道是不是味道不够好, 那东西发出了一声类似喷嚏的不满声,原本只是舔舐的长舌突然如利器般弹起, 舌尖直插贺椿太阳穴。 危险!贺椿凭借直觉,头部迅速扭到一边, 同时左手飞快地从怀中抽出,两指一错撕裂符纸。 “闭眼!” 有些想要偷偷睁眼和已经睁开眼睛的苦力听到这两个字, 下意识地合紧眼皮。 瞬间, 符纸亮起宛如小太阳一样的极度刺眼光芒。 “咿——!”一声尖锐的叫声刺破了工棚中所有苦力的耳朵。 贺椿顾不上捂耳朵,闭着眼睛, 双手用力一推, 腰部使力,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铺弹起,弹起同时, 脚尖已经发力,嗖地就蹿到了已经敞开的工棚门口。 工棚中的苦力这时也再也装睡不下去,当第一声刺破他们耳膜的怪叫响起时,他们就跟着发出了惨叫。有那不听话, 不巧看到光芒的人, 更是双眼流泪,直担心自己眼睛要瞎掉。 “不——!瘸十一,救救我们!” 贺椿脚步一顿,身体就地一滚,放弃了逃出的机会。 “啪!”被惹怒的东西长舌用力射出, 舌尖插入地铺。 乌黑的席子和地面生生被钻出一个洞。 “咿!”那东西发出愤怒的怪叫。 睡在贺椿旁边的大壮连滚带爬向旁边跑。 旁边的苦力也纷纷爬起来往边上挤,推搡中有人跌倒,有人吓得大叫。 这时,那刺眼至极的耀眼光芒已经消失。 极致的光过后就是极致的黑暗。 “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有苦力在大声惨嚎。 “安静!”贺椿低喝。 可哭嚎的苦力并没有听他的,可能被吓坏了吧,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啪!”很不喜欢人类哭嚎的那东西被惹怒,长舌再度弹出。 惨嚎的苦力眼睛瞪大。 刺溜。长舌拔出,被钻了一个洞的脑门中只流下了一点鲜血,里面的脑浆已经全部消失。 惨嚎的苦力倒下。 那东西吃了一个脑子还不够,长舌再度弹出,再次射穿一个发出哭叫的苦力的脑袋。 第二个、第三个…… 不知何时,漆黑的工棚内再度变得极为安静,只有被压抑的呼吸声悄悄地起伏着。 贺椿睁开眼睛,等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光线,借着敞开的大门,隐约可以看出周围的影子。 这个工棚内发出的动静绝对不小,只那刺耳的尖叫和苦力们的叫喊就足够传出老远。 可是周围的工棚都极度安静,没有人在外面走动,更没有人过来查看。 贺椿侧头,他最边上的苦力靠在墙壁上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双眼眼泪流个不停,半张露出的脸上全是极度的恐惧。 这个苦力年龄并不大,粗糙的皮肤看起来像二十出头,但他还带着稚气的眼神说明他也许才只有十六七岁。 贺椿从私心来说并不喜欢这工棚里大多数苦力,谁也不会喜欢排斥自己的人不是?但是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如果他刚才跑出去也就算了,可是他放弃了,刚才他出于求生本能只想着逃跑,可当他被大壮喊了一声后,后天培养出来的道德观让他怎么都无法放弃向他求救的无辜者。 还有三张符,刚才的闪光符是他利用闪光弹原理自己琢磨出来的符箓,符纹运用并不算困难,也不需要多少能量,用在出其不意和逃跑上有奇效。 剩下的三张符,分别为能破除邪妄阴鬼的三阳符,具有最简单迷惑作用的初级迷幻符,以及一张只能打一个响雷却毫无实际作用的响雷符。 电光石火间,贺椿已经想出要怎么利用这三张符给众人创造逃跑的机会。 贺椿原本想提醒众苦力,到时他喊跑的时候就一起跑,可一看那不算宽敞的门,他收回了打算。 如果他现在提醒,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做好准备,可是在没有秩序的情况下,除非反应最快的,大多数人一起发力跑很可能会被堵在门口。 贺椿猛地向屋中那一团黑影扑出,在他扑出的同时,他已经撕开响雷符扔了过去。 “轰隆”一声雷鸣巨响,惊起一片大叫。 那东西感觉到贺椿扑向它,长舌已经向贺椿射出,可惊雷响起时,这东西也被惊得身体一顿。 贺椿趁此机会,身体一百八十度地往后仰倒,双膝屈地借着惯性仍旧往前滑行。 到了那东西身边,贺椿上半身一滚,右手中的迷幻符啪地贴在那东西身上。 就是现在!“大壮,跑!” 趴在贺椿发顶看戏的小圆圆:啊呀呀,这人好厉害啊,看来不用我出手了,会画符,会用符,动作还这么快,这人真的不是大王吗? 人堆中的大壮听到自己的名字,神经紧张下猛地跳起,可他旁边的人在听到有人叫大壮跑时竟下意识伸手去拉扯大壮。 想要跑起来的大壮被拉倒。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纷纷爬起来就向外跑。 大壮破口大骂,扯倒他的人已经爬起来向敞开的大门跑去。 大壮又气又急,就怕自己被剩下,结果忙乱下竟然爬了两次没爬起来,急得他都要哭了。 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跟我来!” 贺椿左手抓住大壮手臂,两脚下去,踹碎了本就不怎么结实的土墙,拉着大壮就跑。 又多出一个出口,可工棚中竟然还有苦力没有逃出。 那都是吓软腿的。 贺椿回头,看到之前那半大少年隐约还窝在墙角,无奈,他把大壮用力一推,暴吼:“快跑!跑得越远越好!” 贺椿回头钻入工棚,绕过被迷幻符暂时迷惑的那东西,抓起墙角那被吓软腿的少年就往外面拖,经过另一个抱着尸体哭的苦力时,直接把人扛上肩头。 等跑出工棚,贺椿把两人往地上一扔,怒喝:“还不快跑!再傻愣着没有任何人能救你们!” 那少年抽噎一声,连贺椿的脸都没来得及多看,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往人多的地方跑。 另一个人被摔到地上,听出贺椿声音,竟然伸手就去抓贺椿的裤脚,嘴中同时哭叫道:“都是你!龙爷看中的明明是你!你只要乖乖地让龙爷吃饱就好!你为什么要害龙爷,为什么要躲避!都是你,我哥就是你害死的!” 贺椿一脚把此人踹出两尺远,屁话都不愿跟他说,转身就跑。 他自己弄出来的符自己知道。除了三阳符还有一点杀伤力,那迷幻符顶多能让意志不坚定的人迷糊一阵子,对上怪物,天知道能迷惑它多长时间。 那人趴在地上连连咒骂,但不到片刻,他也爬起来向远处跑去。 贺椿不是不想杀掉那怪物,但之前他推开那个怪物时就感觉出来不可力敌。 他前面两次都是靠出其不意才能占那怪物一点便宜,别看那怪物暂时被迷幻符给迷住,但只要有人稍微动它一下,哪怕是杀气,都可能引得那怪物从幻境中醒来。 贺椿自认杀不了那怪物,现在他手上除了一张三阳符也再没有任何能对付怪物的手段,不跑留着给怪物做人脑羹吗? 至于怪物从幻境中醒来后会不会大肆肆掠整个码头,那就是他管不到的事情了。 不过只看只有他们一个工棚的人逃出来,其他工棚在这么大动静下竟然还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而且已经形成了应对的经验。 当夜,贺椿沿着河岸拖着一条腿一口气跑出了五十里地。 贺椿不知道的是,在他跑后没多久,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工棚中。 那黑衣人看到伫立在原地不动的怪物,轻轻咦了一声。 这倒是个好机会。 黑衣人多少次想杀死这没有多少人性只有本能的同伴都没找到机会。 别看这家伙已经只剩下本能,但并不比他弱多少。 如果是真刀实枪和对方拼搏,他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太不划算,还容易被黄雀占了全部便宜。 但如今,哪怕对方只是暂时被迷惑住,也足够他…… 黑衣人手一扬,一道寒光划过怪物脖子。 “咕咚!”怪物脑袋落地,同时苏醒过来。 黑衣人一脚踩烂那怪物脑袋,怪物弹出的舌头软软垂到地上。 奇怪的是,被砍头的怪物身体中并没有冒出血液。 黑衣人靠近怪物身体,下巴动了动,突然张大。 咔嚓咔嚓,几口下去,黑衣人竟把那怪物剩下的躯体全部给吞吃了。 黑衣人吞下怪物躯体,张的比头颅还大的嘴巴恢复原样,掏出一枚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擦嘴巴,又擦擦手,姿态优雅无比,带着那么一点特意被培养出来的大家族公子范儿。 最后黑衣人就用那块手帕裹着地上怪物的舌头,把它被踩烂的脑袋拎起来,走了。 一直到天大亮,各工棚才有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慢慢地从工棚里走出来。 等包工头王大听到消息赶过来,原本逃走的苦力已经聚拢回大半,他们都没逃远,就分散在码头四处。 大壮被人推出来去查看那更加破烂的工棚。 大壮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颤着胆子走近工棚,小心往里扔了块石头,身体肌肉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见里面没什么反应,王大等人逼着大壮伸头进去看。 大壮心里骂死这些人,但他一个人孤立难支,只能小心伸头进去。 “没有!已经走了!” 大壮的确定声让围观的苦力们发出了大大的欢呼。 王大这时候才在手下的簇拥下靠近工棚大门。 见工棚里只躺着三具尸体,所有看到的人都不禁吐出了一口气。 这次恐怕是龙爷出现损伤最小的一次。 王大当着众人面询问大壮及其他苦力关于昨晚的事情。 苦力们七嘴八舌一通说。 王大越听脸色越怪异,围观众人也面露异色。 王大确认一般问:“你们说龙爷最初看上的是那个瘸子,但那个瘸子不但没有被龙爷弄死,他还弄出了一些修龙者手段,创造机会让你们全都逃了出来?” 大壮与有荣焉地挺起胸膛:“对!就是我那瘸子兄弟,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修龙者!”多少人倒吸冷气。 “竟然有修龙者来做苦力!” “笨,人家那叫红尘历练。” “谁能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瘸子竟然是修龙者。” “其实吧,我早就看出那瘸子不普通,你们见过哪个瘸子力气那么大,瘸着腿还能走那么快?” 之前骂过贺椿的苦力脸色惨白,他昨晚竟然骂了修龙者。也亏得那修龙者脾气不错,被他那样骂也只踹开他,没真要他的命。 大壮此时眉飞色舞,再没有刚才的不愿和怒火。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修龙者手段,只是见识广泛的王大这么说了,他才知道瘸十一是修龙者。虽然瘸十一对他只是个过路客,但以后说出去他大壮也是和修龙者一起吃过饭、睡过同一张床,还称兄道弟过的人,怎么都倍有面子! 王大也在心中庆幸,他和那修龙者说话时虽然严厉了一点,但他没克扣对方一文铜钱,更没打骂他,想来对方也不会为了他这样的小人物回头再来教训他。 “好了!别多说了,既然是修龙者和龙爷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凡人就别多管,更别到处乱传。今天大家都去龙王庙烧柱香,感谢他老人家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对对对,得去龙王庙烧香才行。” 过没两天,又有人在杂林中发现二赖子尸体,因为很多人都知道二赖子要对外乡来的瘸子下手的事,这时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二赖子这是想对修龙者下手不成,反被修龙者给干掉了。 于是二赖子之死就这么不了了之。 过没多久,有人在查某件事时查到了二赖子头上,闻说二赖子已经死去,竟然还硬是找到二赖子的埋尸地,把尸体挖了出来。 那人在二赖子身上检查一通,询问王大等人,给二赖子敛尸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如果有,交上来必有重赏。 王大等人互相作证,纷纷表示二赖子死时身上连半文钱都没有,苦力们也没多余的钱给二赖子办丧事,他家人也没人过来管他,就只能让二赖子穿着原来那一身,用破席子一裹挖坑埋上了事。 那人又问二赖子是怎么死的。 王大等人不敢不说实话,就说出了他们的猜测。 对方一听二赖子死亡之事竟然跟一名修龙者有关,问得更加细致,还当场按照王大等人描述画了一张草图让他们认。 同一时间,贺椿已经来到了龙栖城外。 因为他的脚不适合赶路,他就找了一艘前往龙栖城的小商船,以免费帮他们做饭为代价,求他们捎带他到龙栖城。 贺椿为安船主的心,就给自己编造了一个身世,假说自己是某大户人家的厨子,因为得罪了府里老爷新纳的爱妾,主家就把他赶了出来,还把他多年存银都给贪了。 又因为那爱妾的兄弟在衙门做事,贺椿求告无门,且那家人心狠手辣,见他想告状,索性逼得他在原乡镇里找不到任何活计维生。 无奈下,贺椿只能离开镇子,可因为那家人阻碍,他连路引也办不下来。 最后贺椿被逼到快要饿死,只能就这么逃了出来。 船主听他说得可怜,又吃了贺椿两个小炒菜,觉得口味不错,就同意了贺椿的交换条件。不过他也怕惹麻烦,让贺椿就待在船舱里不要随便出来走动。 贺椿就在船舱里窝了四天。 今天中午,商船到达龙栖城外码头,贺椿也要下船了。 船主人还不错,看贺椿身无半分财物,就给了他二十个铜钱,还给他准备了一块硬硬的大饼。 贺椿谢过好心船主,也没推辞,接过铜钱和干粮下了船。 平常龙栖城只有身具路引的人和住在附近的居民才能进城。 城卫们根据口音和进城者神色来判断对方到底是不是本地人,他们的眼睛和耳朵都很尖,极少有能瞒过他们的偷机者。 但这段时间育龙会召开,为了方便一些从深山老林、犄角旮旯出来寻找成龙机会的未来龙子龙女们,也因为来往人数实在太多,龙栖城便不再设置关卡,任由人们自由出入。 可就算如此,城门口仍旧熙熙攘攘、来往人群络绎不绝。 城门口,寒豆豆满脸寒霜地坐在车厢里等待管家去打听消息。 那天,他醒来就变成了一个伯爵的小儿子,他还没有了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家人就匆匆把他送上了一辆马车,让管家带着一群奴仆送他和两个兄长一个姐姐前往龙栖城。 据说,每十年,他们这些人家都会送自己的子女去育龙会碰机会,不管嫡庶男女,只要在二十岁以下,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够被看中,那对家族都是有大大好处的。 奇怪的是,你想不送还不行。如果被升龙路和化龙池两大门派发现有爵位在身的官员隐瞒家中适龄子女没有送去育龙会,那么这家人必定会倒大霉,轻则丧失地位和一切财富,重则一家子就此不见的也有。 所以每到育龙会的时候,各地子爵以上的贵族家中都会闹腾一阵子。 变成这伯爵家庶子的寒豆豆,与嫡子的两个哥哥和同是妾生子的姐姐处得极差。 寒豆豆生下来就是少宫主,从小就被养成了极霸道的性子,也就是后来遇到多事又喜欢小孩的蠢蠢,他才没往蛮横少爷的道路一奔不回头。 如今,突然被扔到这么一个地方,突然就变成了另一个人,还是个常年受气包,实际年龄七岁半,但被他蠢蠢爹惯得只有三岁的熊豆豆哪还能忍得住自己的性子? 偏偏他那几个兄姐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换了主人,对他也跟以往一样恶形恶相。习惯了被他蠢蠢爹万般疼爱的寒豆豆当天就爆了,也不管自己武力值已经近乎零,抓起手边茶壶就往他大哥头上砸。 那之后,那个修罗场啊,甭提了! 寒豆豆就算没了一身修为,但他和蠢蠢一样,意识还在,小身体灵活滑溜得像条鱼。 被他砸破脑袋的大哥追着他打,他能反过来把人推进池塘里。 他二哥要来教训他,被他挥舞着鸡毛掸子打得直叫娘。 等他这具身体的爹娘真的被叫来后,寒豆豆嘴巴一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得比谁都委屈,不过只要仔细看了就会发现他一滴泪都没流。 寒豆豆把茶水倒了满脸,谁也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流眼泪。 他那个同样妾生子的姐姐在旁边细声细气地跟伯爵爹和伯爵夫人请罪,话里话外都是告他黑状。 熊豆豆火气上来,才不管那是女人,抓起鸡毛掸子冲上去又是一顿抽。 那十岁出头的黄毛丫头被他抽得满地打滚,直叫饶命。 他那伯爵爹和伯爵夫人当场就发了火,尤其两个儿子都吃了大亏的伯爵夫人真正恨不得打死寒豆豆才好。 寒豆豆宁折不弯,瞪着这家人跟看仇人似的。 最后还是那伯爵爹说育龙会召开在即,任何一个孩子都不能少,干脆就提前把几个孩子全部扔上马车,好眼不见心不烦。 那伯爵夫人气不过,叮嘱了几个仆人,要在路上给庶子的寒豆豆一点颜色看看。 寒豆豆吃了一点亏,他二话不说,晚上趁着所有人睡着,拿车上的炉子把所有人的马车给点燃了。 还好管家比较能干,带着仆人把刚起的火势给灭了。 管家想要找凶手,寒豆豆把来抓他的一个仆人当场捅死,还把人的脸部给戳成了烂肉,直把他两个哥哥吓得狂吐。 比较有见识的管家见他这样,竟然恭恭敬敬地请他上车,之后再没有任由仆人做任何手脚。 寒豆豆见吃喝和铺盖变得正常,也没再闹事。他跟管家打听了育龙会的事,心中不由抱着也许能在这里见到蠢蠢和其他小伙伴的想法,就没有设法逃跑,而是乖乖地跟车来到了龙栖城。 “少爷小姐,老奴已经让人打听好,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固定去处,烦劳少爷小姐再忍耐一会儿。” 老管家把这话分别和四个少爷小姐说了一遍。因为整个龙砚池的贵族很多,每次接待这些贵族子女的地点并不固定,需要到达举办育龙会的城市才能知道确切地点。 这些常识来之前早早都有人跟他们说过,但刚来没多久又没了亲娘的寒豆豆一点不清楚。 “知道了,幸苦管家爷爷。”寒豆豆牢记蠢蠢说的要对服务人员有礼貌,别人帮他办事要说谢谢的事,不是很真心地撩了管家一下,随后就摸摸颠得难受的小屁屁,站起来,掀开车窗帘,往外看了看。 老管家很微妙地弯了弯嘴角。 外面人很多,灰尘不小,寒豆豆看了一会儿就没劲,随手又把帘子放下。 经过马车的贺椿心中莫名触动,下意识转头向马车看去,但只来得及看到小孩的半张侧脸,随后那车窗帘就被放了下来。 贺椿叹口气,他想他家的小豆豆、小千金、小螃蟹,还有大阿蒙了。就连那个没有自己身体只有灵魂、没事就喜欢在豆豆面前抹黑他的赛白泽,他也想。 看那马车的精致程度,还有仆人们的表现,不像是单纯的富裕人家,那小孩看着似乎比他家豆豆还小一点,虽然只看到半张脸,也能看出那孩子的瘦小。 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遇见豆豆他们? 贺椿摸摸自己的脸,心想就怕他们对面也不相识。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类似飞雪惊涛楼这样的地方?如果有,他是不是可以放出消息寻找阿蒙他们? 贺椿打起了一点精神,跟着人流进入龙栖城内。 那排马车在他前面进了城,很快就和人流分开,走向了另一条路。 刚入城的大街最热闹,到处都是叫卖声。 有人经过贺椿会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贺椿明白原因,下船前他刚拔过一次脚刺,可他已经习惯踮着右脚跟走路,这让他的走路姿势看上去有点奇怪,给人一脚深一脚浅之感。 “小哥,你来龙栖城是找事做?还是想撞撞机会参加育龙会?”旁边有路人跟他搭讪。 贺椿转头,看到一名年过半百的老人。 老人对他善意地笑笑,“小哥别担心,小老儿不是什么坏人,这段时间进城的外地人比较多,很多人都不知道进城后该去哪里打尖住宿,更不知去哪里找活做。除了那些有钱有势的,很多人就算是来参加育龙会的,来到龙栖城后也没什么钱了,有人还是一路要饭过来。 我们这些住在城里城外的见多了你们这些外乡人,就进城给你们带带路,帮你们介绍介绍活计。” 贺椿坦言:“我没钱。” 老人笑:“现在没钱没事,以后有了再给我一样。小老儿就住在南大街赵府巷口,你到那里一问带路的牛老儿,那里的人家都认识。如果你是要找活做,还不用你给钱,看中你的主人家自然会付我中人钱。” “如果是带路和问消息是什么价钱?”听说可以赊账,贺椿来了点兴趣。 老人看这笔生意似乎有门,笑得越发和善:“不多,咱们按时间算,一个时辰一百文,如果是一天从早到晚只要三百文。这个价格是咱们这些老头老太早就商量好的,全城统一价,保你童叟无欺。” 贺椿笑出来,“好,还请老丈带路。小子初来贵地,确实想试试机会,不过在这之前,我想看看修龙者都是什么样,还想知道他们平时进出的店铺和住的客栈一类。” 第199章 阿蒙出现 龙栖城算是修龙者和普通人混杂的一个城市, 按照老人介绍, 修龙者大多聚集在城东,那里同样也是城中富人区。 老人带着贺椿来到城东商业街, 指着街边两侧的店铺介绍道:“这里的东西都是稀罕货,像小老儿这样的平时是绝不会来这里的。不过小老儿以前带路来过多次, 请您注意了,凡是店铺招牌上有个‘龙’字的, 那一定是有修龙者开的店铺, 至少也是买卖与修龙者有关的物品。客栈的话倒没有规定,随便修龙者居住, 但听说修龙者都喜欢住在灵气充裕的客栈, 那样的客栈同样在招牌上有个‘龙’字。” 贺椿再次看到了在城门口看到的富人家马车队,那车队最后一辆车正驶入一个有着巨大院子的客栈。 贺椿发现老人特别绕开了那个客栈。 老人小声解释道:“那是贵人们住的客栈,住在那里的据说都是未来的龙子龙女们, 小哥……如果无事,也不要靠近为好。” 贺椿问:“贵族们也会参加育龙会?我以为他们可以直接进入两大门派。” 老人摇头,“两大龙门对天底下所有众生一视同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哪怕是东南西北四位大王的子女也要参加育龙会才能进入龙门。” 贺椿点头, 一边看一边问:“有那买卖符箓的店铺吗?”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他并没有多嘴询问,只是手指左边不远处的店铺道:“这条路上买卖符箓的店铺有数家,但口碑比较好的分别是什么都卖的万宝阁,和一家买卖炼器制符材料的宝材楼, 倒也有专门买卖符箓用品的店铺,但……咳。” 贺椿意会地一笑,“如果我有符箓要卖,是去万宝阁好还是宝材楼?” 老人精神一振,贺椿如果有符箓要卖就表示他有进账,他有进账自然不必再赊账,“如果只是单纯卖符箓,您可以先去宝材楼看看,据说那里常年有炼器师和制符大师坐镇。” 贺椿就跟着老人来到了位于街中心的宝材楼。 宝材楼店堂内只有人,没有看到任何售卖物,进入的客人都有专门的店员接待,客人说出自己需求,店员再领着他们分别进入相对应的门帘后。 店内有两名看起来不像是人类的修者,其中一人满身黑色坚硬鳞片,另一人头上长角面目丑陋。 老人一看到那两名龙血人就深深低下头,一步都不敢靠过去。 贺椿看到龙血人,心想前面那怪物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龙血人?他记得苦力叫那种怪物龙爷来着,但仔细打量对面两名龙血人,贺椿发现这些龙血人的特征竟然都不太一样。 大约是贺椿打量的目光太放肆,长角的龙血人目光往这边瞟了下,贺椿迅速低头。 长角的龙血人大概是觉得一个老一个也不算好看,就没有多在意。 店员看到贺椿入内,忙迎上前来,并没有因为贺椿穿着打扮都像个苦力而露出什么异色,这店员似乎认识老人,上来就客客气气地招呼:“朱老,您带客人来了,请问这位客人有什么需求?” 老人也笑着对店员打招呼,让开位置给贺椿。 贺椿对店员抱了抱拳,道:“这位小哥,不知贵店是否收购符箓?” 店员:“当然。客人这边请。” 老人很识相,待在店门口不碍事的地方没有跟进去。 贺椿被店员领到一个挂着黑帘子的门口,店员撩起帘子请贺椿入内。 帘子后是个不小的空间,里面充满了一股材料味,几名学徒忙着处理原材料,一位年逾中年的符修盘膝坐在书案后似正在研习符纹。 “钱大师,这位客人有符箓要出手,麻烦您看看。” 钱大师抬头,“拿来我看。” 贺椿走到案台边,从怀中掏出最后剩下的那张三阳符递出。 钱大师接过三阳符仔细观看,“这是三阳符?” 贺椿回答:“是。” 钱大师第一次正眼打量贺椿,但只看了两眼就把目光又落回符纸上。 “这符纹似乎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样,你稍等。”钱大师让学徒从后面的柜子中取出一个法器放到书案上。 贺椿见过类似的东西,似乎是能在不使用符箓的情况下辨识其功能和功效的法器。 钱大师把纸符放到法器表面,不一会儿,那法器发出亮光。 这证明这张纸符是有效的。 可惜这辨识符箓的法器属于低等货色,它只能辨识符箓是否有效和完整,以及分辨符箓六级以下威力效果(最高十级),却无法做更进一步的详细分析。 但能做符修的一般也只把这法器当作辅助用,只有在不确定的时候才会验证一下,以钱大师的眼光他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张专门针对阴邪的三阳符。 钱大师见符箓有效就没有多问,各符修流派都有自己的秘技,符箓略有不同太正常,且从法器亮起的光芒来看,这张符箓的威力也不算很大。 “二品二。”钱大师报出符箓等级和威力。前者二品是符箓等级,后者二级是符箓威力,简称二品二。 “还有么?”钱大师很随意地把纸符放到一边。 贺椿笑了笑,“没有了,就这一张。如果方便,我想换些金钱和材料。” 钱大师一听只有这一张纸符,连最后一点热情都消失了,对一名学徒招招手,“一枚二品二三阳符,你给这位客人结算,按照他需要给他换些金钱和材料。” 说完钱大师就不再理睬贺椿。 店员也不以为意,钱大师已经是三品符师,有点傲气也是正常的事情。 贺椿更不以为意,人家专业是搞技术的又不是搞服务的,再说他就拿出一张最普通的二品三阳符,还指望人家怎么样热情对他? 学徒还算客气,说了这张三阳符能兑换的价格,问贺椿需要多少金钱和哪些材料。 贺椿一听这张三阳符竟然能兑换到两百二十灵币,忍不住就拿它换算成金子,再换算成铜钱,随后呆滞。 他差点忘了修者界和凡俗界巨大的兑率差。怪不得那老人一听说他要卖符箓,那老脸就笑成了一朵花,实在是修真者哪怕是手缝里随便漏一点也足够一个普通人一生生活富裕。 可再一问材料价格,贺椿麻爪了。 随便一沓十二张标准符纸就要十灵币,特殊符纸还另外算价。画符的墨汁更是现场调配,价格全部按照材料来。比如上好朱砂,只不过稍微掺了点灵石粉,一钱就敢要价一百灵币。 其他诸如妖兽血、魔兽血之类的价格更是高昂得让人却步,全都是按钱卖。如果是灵兽血等灵兽身上的东西,那价格就更别提了。 二百二十灵币,如果换算成凡俗界的金钱确实很多,可用在修真者的店里买材料,那真是只能掐着数来买。 “先给我来三沓标准符纸,再来三钱二品妖兽青火狼的血,另外一品妖兽斗鼠的血要两钱,其他的春生草一根、百变叶两片、黄心花瓣一枚,再要一钱长生藤的百年老根粉末。”贺椿咬着牙,忍着心疼道。 学徒噼里啪啦一计算:“抱歉,客人,百年长生藤的老根粉末一钱就要一百灵币,你的钱不够,建议您换成普通长生藤的老根粉末,功效也许差一点,但价格便宜,一钱只要十灵币。” 贺椿心想也只好如此了,而且把百年长生藤换成普通的,正好两百灵币,他还能省出二十灵币。 贺椿取了材料,又请学徒把一灵币换成凡俗金钱,最后一股脑儿装进了布袋中。 学徒等贺椿走后,嘀咕道:“那人就买了那点材料能干什么?还不如直接让我们给他配制符墨,不考虑失败率,好歹还能画几张符呢。” 钱大师心中一动。 学徒嘀咕着走到钱大师书案边,俯身小声请示:“师父,那散修出售的三阳符是不是要收起来?” “嗯。”钱大师在案上随意一扫,找到那张被他遗忘的三阳符,随手拿起来,正要扔给学徒,忽然。 钱大师把那张符拿到鼻下轻轻嗅了嗅,面色不禁露出了三分疑惑。 “师父?这张符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学徒当即问道。 钱大师又仔细闻了闻符纸,再仔细看了看符箓的整体符纹,摇头道:“问题没有。不过这张符的原材料似乎有点意思。” 他竟没有从符箓中感觉到灵气,虽然一旦符箓画成,材料的灵气会被锁在符箓中,但常做某行当的人对该行当使用的材料等都有一定敏感度,哪怕符箓锁住了材料中的灵气,他们这些上了三品的符师多少也能看出一点。 但随后钱大师就摇头了,这次摇头他针对的是自己的想法。在他看来如果没有灵气,符箓又怎么可能制作成功? 钱大师不知道人家贺符修一开始就走上了魔修之路,制作符箓从不考虑灵气的问题,教贺椿符箓的凤老太和庚二也从没有跟他强调过这点。如此一来,贺椿就养成了只要有能量就应该能制作出符箓的坚定认识。 其实钱大师也不是不知道魔修中也有符修,但魔符修会制作专克鬼修和魔修的三阳符吗?而且魔符修制作的符箓绝大多数都含有浓郁的负面能量,正道符修几乎不用沾手就能闻到魔符上的浓浓魔味。 “你刚才说他买了哪些材料,报出来我听听。” 等学徒把贺椿买的材料一一报出,钱大师听完竟然不知那散修到底要制作什么样的符箓。 贺椿倒不是有意隐瞒材料,只是他在这里能买得起的只有这么多,其他一些辅助材料他准备从普通的凡俗店铺购买,比如朱砂和一些新鲜草药。 钱大师想了想,把那张三阳符单独收起,又让学徒去叮嘱前面的店员,吩咐他们如果那散修再来出售符箓,就直接送到他这里。 长角龙血人耳朵尖,无意中听到那学徒对店员的嘱咐,再一听学徒对那符师外表的描述,不就是他刚才看到的那个长相一般的男子吗? 长角龙血人又正好听过那位三品符师钱大师的名号,他今天过来也是冲着这段时间会有三品符师驻守宝材楼才会过来淘淘看有没有好货。 一个能让三品符师注意的小符师,哪怕只是一品,弄回去养起来也算划算。 长角龙血人随口跟同伴说了声他还有点事要做,就丢下那个满身鳞片的同伴追了出去。他记得那人的气味,找他不难。 满身鳞片的龙血人皱皱眉,他才不相信这位师兄突然想起来有事做,猜测他八成又是看上了谁。他们龙血人欲望强烈,偶尔在路上看到一个合眼的就能上去求欢,至于对方愿不愿意那是另外一回事。 再说贺椿,离开宝材楼后就有意无意向朱老打探龙血人的事情。 “您是修龙者?”朱老态度变得恭敬许多。 贺椿摇头,“我只懂一点简单符箓,是一位游方道人当初教给我的,并不会其他修龙者手段。” 朱老眼中充满羡慕,表情略微放松了一些:“小哥运气真好。听说炼器师和符修大师在修龙者中都很受尊重。小哥能把符箓卖给宝材阁,至少也是一品符师。” 贺椿再次提起龙血人。 朱老前后左右看看,对他做了一个莫多言的手势,小声问他:“你以前难道都没有听过龙爷们的事情?” 贺椿道:“我原来一直住在偏僻的小村子里,这还是我第一次出门,途中我遇到怪物吃人……” “嘘!”朱老吓了一跳,“快莫乱说!” 老人随后对他做了一个这里不适合说话的眼神,贺椿意会,不再多问。 贺椿问老人城里有没有专门发布消息或者打听消息的地方,老人告诉他万宝阁就有这样的营生,随后又把万宝阁指给他看。 万宝阁位于街道末尾,占了好大一块地,是一栋有着异域风情十分豪华的四层建筑,门口客流如织,比宝材楼要热闹得多。 贺椿只站在门口看了看,没打算立刻进去。这万宝阁外面也有一块巨大的蜃影石,怎么看都像是飞雪惊涛楼的异域山寨版。 就在他观望万宝阁时,他身边的朱老脸色突然变得极度苍白,但他一动不敢动,甚至不敢提醒贺椿,只缩着身体站在原地。 那物越来越近,竟是冲着贺椿而来。 老人要吓昏了,身体抖得跟什么似的。 周围也有行人注意到,纷纷悄悄绕开贺椿所在位置,还有人直接脚软瘫在了地上。 “喂,那符修,你叫什么名字。”长角龙血人找到他了。 那物停住脚步,似乎在判断什么。 长角龙血人也注意到那物,不过他比其他普通人和低级修龙者要镇定得多,对那物做了一个“这已经是我看中猎物”的眼神。 那物没动。 长脚龙血人以为对方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就没再管它,而是再次对贺椿喝道:“喂!问你话呢。” 长角龙血人以为贺椿吓住了。 不过这对他也是常态,那些普通人和低级修龙者看到他们龙血人就没有不怕的。 贺椿目光从万宝阁外面竖立着的蜃影石转移到长角龙血人身上,似乎才注意到对方。 长角龙血人见贺椿目光清正坦荡并未露出任何惧色,心里就对这低级符修又满意了几分。他们虽然喜欢看人类趴伏在他们脚下像狗一样听话,但怕他们的见多了,这偶尔见一个不怕他们的也算新鲜。 “我叫瘸十一郎。这位贵人有何贵干?”贺椿在装恐惧和不装之间犹豫了半秒,但考虑到他现在已经从普通人变成一名符师,太过惧怕龙血人也有点怪异,就保持了原样。 长角龙血人问:“你是符修?不对,你身上没有修为,你只会制符?” 贺椿:“是。” “几品?” “不知,我只是因缘巧合学了一点符箓皮毛。” 长角龙血人靠近贺椿,习惯地去嗅他的味道。 突然!一条巨大的鳄鱼尾向他用力抽来。 长角龙血人猝不及防,匆忙闪避,可仍旧被那尾巴带起的厉风给扫中。 “刺啦。”长角龙血人的衣衫裂开了一条缝。 长角龙血人脸色变得难看,但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三分忌惮。他的衣服可不是普通衣服。 这番对战速度极快,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两眨眼,贺椿站在原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现在的眼力只看到长脚龙血人突然向后方跳出,接着就感觉到腿脚部有点异样。 贺椿低头,看到一只极为丑陋的大脑袋正在蹭他的大腿。 吓!贺椿吓一跳,但他并没有感觉到恶意,这物和之前那只爬到他身上想要吃他脑子的怪物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丑陋的大脑袋后面还连着一条加上尾巴足有三米长、同样极为丑陋的身体。 那像是鳄鱼的尾巴好像有点眼熟?再看那丑陋的大脑袋好像也见过? 呃,这不是他在地球神仙湖底下遇到的鳄鱼兽吗?只不过身体缩小了近一半。 “阿蒙?”贺椿轻声呼唤鳄鱼兽。 你说的是谁?我不认识。鳄鱼兽眼皮开阖两下,伸出舌头舔贺椿的手,又收回,一脸嫌弃的表情。 贺椿:这丫真的不是他家混蛋师父大阿蒙? 鳄鱼兽立起不像鳄鱼的粗壮四肢,张开大嘴伸出长舌稀里哗啦对着贺椿的脸和脖子就是一通舔。 边舔,那鳄鱼兽还边露出超级嫌弃的神色。似乎觉得味道不太好? 贺椿:“……”这口水味也好熟悉啊! 路边发来多声短促惊叫,朱老更是瘫在了地上,大概以为贺椿要被吃掉了吧。 可随后鳄鱼兽又放开了他,粗壮的大尾巴极为灵活地一圈,把贺椿卷到了自己的尾巴中。 长角龙血人和看热闹的修龙者明白:这是这只龙血兽在宣布所有权。 长角龙血人心中暗骂一声,浪费了一个有天赋的符师。不是符修就能画出有效符箓来,没有很高的天赋哪能做到? 可惜,偏偏给一只只知道本能的龙血兽给看中了。 龙血兽,无法变成人的特殊兽类,其中有开了智慧的,也有只知道本能的野兽。 而龙血人和龙血兽关系并不好,想要提纯龙血,吞噬和提炼精血也是一种方法。 有龙血人专门捕杀和饲养龙血兽,龙血兽同样也会捕杀龙血人。 但开了智的龙血兽和龙血人地位一样,明面上是不允许互相捕杀的。 长角龙血人记下了这只龙血兽的外貌,恨恨离去。算了,不过一个低级符师,没了也就没了。 贺椿还不知道自己刚作为猎物被小小争夺了一下,而他现在已经属于胜者。 鳄鱼兽在他身上留下的口水味道可以保证其他龙血人和龙血兽不至于轻易打他主意。 鳄鱼兽用尾巴轻拍青年:发什么呆,走了,猎物。 贺椿差不多已经确定这只鳄鱼兽就是阿蒙,但死阿蒙不知犯了什么病,竟然假装不认识他。 朱老见鳄鱼兽缠着贺椿,根本不敢靠近他。 贺椿无奈,示意鳄鱼兽别跟过来,走过去掏出一两金子结算了给朱老的酬劳。 朱老看贺椿出手大方,连连感谢,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塞给贺椿,转头就跑了,那速度竟不比年青人慢多少。 贺椿发誓自己看到了朱老眼中对他的深深同情。 “咳,这位,我要去下城区,你跟着有点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鳄鱼兽直立起来往青年身上一趴。 很多路人都以为那龙血兽已经按捺不住,这就要与青年深入交流了。 可谁想那龙血兽唰唰地爬到了青年的头顶上,在他爬上去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缩小到只有一尺长短。 鳄鱼兽趴在青年头上,四只爪子搭在青年脑袋边沿。 小圆圆吓疯啦,一路从头发中飞跑出来,沿着青年的衣襟爬进了他的衣服里面。 贺椿:等等!这不是小圆圆吗?我头发里藏了一只蜘蛛,我竟然一点不知道?我说这几天头皮怎么一点都不痒了…… “圆圆?” 网络没有接通,小圆圆没有出来。 如果是其他蜘蛛钻进他怀里,贺椿一定不管那是不是本家,不捏死也要赶走,但看出这是小圆圆后,贺椿就淡定了。 阿蒙来了,小圆圆也在,其他小伙伴还远吗? 贺椿不得不承认,在看到阿蒙的一瞬间,他真的是无比心安,真正是觉得哪怕天塌了也不怕。 不管阿蒙抱着什么打算,贺椿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原计划来。 于是他头顶鳄鱼兽,浑身冒出只有龙血类生物才能闻到的浓重味道,怀揣小圆圆,去了下城区。 朱老塞给他的地图很简略,但该标出来的街道和重要建筑都已经标出。 贺椿在下城区商业街把自己需要的材料全部收购齐全,并租下一个单独的小院。 育龙会还有八天就要召开,他有预感,如果他想弄清楚自己和小伙伴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就必须先混入两个龙门。 他不知道这具身体资质如何,也不知道两个龙门招收弟子的条件是什么,但看龙血人的反应,哪怕没有修为的低级符师在这里也很受欢迎。 既然如此,他就试试用符箓做敲门砖,看能不能借此被两个龙门看中。时间不多,他必须多做些准备才行。 第200章 看谁谁硬 制符前, 贺椿先把脑袋上趴着的鳄鱼兽给扯下来, 放在腿上拷问他。 “说,搞嘛呢?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不说剥了你的皮!” 鳄鱼兽张嘴, 咬住贺椿的手指,但不到一秒就一脸恶心地吐了出来。 贺椿:“你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鳄鱼兽半张着一双死鱼眼, 没反应。 贺椿冷笑:“你装,继续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我这具身体就是那个人偶, 而你当时就看出人偶不对了是不是?你故意不提醒我们!” 鳄鱼兽这次干脆把两个眼皮全合上了,摆明了“别问我, 我什么也不知道”。 贺椿笑容狰狞:“你就说你还想不想睡我吧。” 鳄鱼兽睁开半个眼睛, 上下扫了青年一遍,那眼神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 贺椿气笑:“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具身体。” 鳄鱼兽冰冷无机质的眼神露出了一点点挣扎,过了一会儿他头上突然冒出一排用黑气组成的字符:“等你换回原来身体再色诱我, 现在没用。” 你妈!贺椿甩手就把鳄鱼兽给扔了出去,“您老爱到哪儿玩就到哪儿玩去吧,拜拜了您!” 鳄鱼兽想进来,“砰!”大门关上。 鳄鱼兽撩起眼皮:逆徒! 贺椿已经不是第一天怀疑他这具身体与人偶有关。刚接手这具身体后, 他就仔细检查过这具身体, 除了不能修炼混沌炼体术,其他一切内外表征都和真正的人类一样。 不过这并不能证明他的身体就不是那个人偶,只能说那个人偶的材质本身就有问题。 摸摸脸皮,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具穿着布衣的男性青年人偶, 其容貌则显得有点失真。但让容貌失真的法术很多,有些巫蛊用的人偶大多都只是求神似不求形似。 如果他现在这具身体真的是那个人偶,那他原来的身体在哪里?村长老头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如果他的灵魂在人偶里,那他原来的身体是不是跟他大堂哥一样出现了失魂症状? 换言之,他大堂哥是不是也遇到了和他一样的困扰? 另,赛白泽和阿蒙为什么会都没有看出人偶的不对劲?还是说他们看出来了,但因为某种缘故没说? 对此,贺椿有个很不愉快的猜测。 先把他的猜测放一边,阿蒙和小圆圆都在龙栖城出现,这证明他的推断正确,想要解决他和他大堂哥的失魂之谜,首先就得从育龙会下手。 晚上,贺椿上床睡觉,他这具身体无法修炼,想要恢复精神力和体力只能靠睡眠。 大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只巨大的鳄鱼兽爬进来,进来后还不忘用尾巴把门关上。 小圆圆从贺椿衣襟里冒出来,见是那个可怕的存在,又乖乖缩了回去。 鳄鱼兽上肢立起,扒到床头看青年,见青年睡熟,又闻闻他身上的味道,见自己留下的味道还在就没管他。 鳄鱼兽爪子一挥,床前地上出现了一床厚厚的被子。 再一挥,被子上出现了一个介乎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英挺大男孩。 鳄鱼兽看到大男孩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又抬头看看床上的青年,低头再舔舔床下的大男孩。 大男孩眼睛闭合,宛如睡着了一样,脸蛋红扑扑的。 鳄鱼兽再次抬头看向床铺,蓦然看到一双睁开的眼睛。 贺椿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但他醒来还有点迷糊,看到床下的鳄鱼兽,呢喃了一声:“师父?” 鳄鱼兽身体一哆嗦,眼睛有点冒火。 “师父你在干嘛?”贺椿趴到床沿边往下看。 鳄鱼兽趴在棉被上蹭了蹭。 贺椿见棉被上并没有其他东西,以为自己看错,翻个身继续睡了。 鳄鱼兽吐口气,只觉得自己给自己出了一个超大难题。蠢徒弟越大就越撩人了呢,那半醒不醒的呢喃声让他第二只尾巴立刻就翘了起来。 但…… 鳄鱼兽宝贝地把藏起来的大男孩再次放出来,可他只是蹭了蹭、亲了亲,并没有继续其他。 没了灵魂的身体,也只不过一具空壳。 但他也不想在有着原主身体的情况下,对着另一具盛装物发情,真是纠结死了。 “师父,你这个大变态……”蠢徒弟不知做了什么梦,夹着被子又冒出一声呢喃。 鳄鱼兽蹭地立起,两只眼睛亮得要发光。 低头看看身下的大男孩,再抬头看看床上的青年,这么近的距离,他其实可以在不惊动阴谋者的情况下建立短暂连接,尤其在某种特殊状况下,阴谋者就算察觉有异也会想到另一方面。 想到就做,鳄鱼兽再无犹豫。 贺椿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地球,正在卧底一个专门偷渡珍稀动植物的走私团体。 他趁夜潜入走私团体的地下基地,结果看到大量长相稀奇古怪的超珍稀动物。 就在他拍下照片留做证据时,基地突然大乱,警报声连连响起。 之后就是一团混乱,混乱中,一只宛如史前巨鳄的超级鳄鱼兽出现在基地中,那身长超过十多米的鳄鱼兽到处踩踏撕咬,基地保安开枪,却无法打穿它的皮肉。 鳄鱼兽终于干掉基地中所有败类,贺椿想要悄悄逃走,却被鳄鱼兽堵了个正着。 贺椿眼看逃跑无路,试图向鳄鱼兽表达自己不是坏人,鳄鱼兽却冲他爬了过来。 他转头就跑,鳄鱼兽从后面把他扑倒,并开始撕扯他的衣裤。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事情发展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最可怕的是那鳄鱼兽竟然在发现尺寸不合后主动变小自己的身体,直到勉强硬塞进去。 贺椿……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哭得那么厉害,可他被死死按住了,那鳄鱼兽死沉死沉,压得他动弹不得,略微放开他的时候都是想再次重击他的时候。 贺椿死在了梦中,他以为。 醒来时,青年猛地掀开被子坐起,那表情跟吃了狗屎似的。 妈蛋!他怎么会做这么变态的梦?还那么真实?连醒来后他都有一种刚刚那什么过的感觉。 都说梦境是潜意识的具现。贺椿捂脸,简直无法直视自己的潜意识。 对了,混蛋师父呢? 昨晚他好像有看到他跑进房间里。 贺椿转头向床下看去,地上什么都没有。 难道他昨晚看错了?还是那也是梦境的一部分?贺椿疑惑。 知道一半实情的小圆圆:“大王大王,求联网!” 精神力被封在身体中的贺椿没有听到小圆圆的殷切呼唤,起来悄默默地换掉内衣裤,洗漱干净出门买早点…… 门外一只只有他胳膊长的鳄鱼兽趴在台阶上,可怜巴巴地转头看他。 贺椿只当没看到。 鳄鱼兽迈起四只小短腿飞快跟上:蠢徒弟满眼春天景色,可不能就这么放出去,这个世界没节操的动物太多了! 育龙会在即,哪怕是普通人待的地盘都有不少修龙者和龙血人在晃荡。 贺椿再次看到了昨天那个长角龙血人,巧合的是,与长角龙血人说话的另一个人他也认识。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贺椿对那人印象相当深刻,正是他在云城夜间码头看到的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抬头,贺椿目光避之不及,索性大大方方地对他点了点头。 黑衣人挑眉。 长角龙血人也注意到了贺椿,他似乎闻到了什么味,朝贺椿方向嗅了嗅,脸上随即就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黑衣人嗅觉没有长角龙血人敏锐,低声问:“你闻到了什么?” 长角龙血人撇撇嘴,“妈的,好不容易看中一个,这就被人睡了。不过这小子体质不错啊,看着没那么强壮,竟然能被那么高级又大只的龙血兽疼爱过还能正常出门,走路都没什么异常。这小子该不会天赋异禀吧?” 长角龙血人说到最后几个字,那眼中对贺椿的兴味越发重了。 他们龙血人和龙血兽都非常强壮,一般人和兽都吃不消他们,这要是能遇到一个随便他们攻伐还不会撕裂又骨折的,那还真称得上是宝贝一个。 黑衣人听说贺椿和龙血兽交媾过,眼中当时就流露出一丝厌恶,还有点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明明在码头他是第一次见到青年,可不知为什么,他见到这瘸子青年时就觉得很舒服,很想和他亲近。 可他并不适合和普通人亲近,就没有太接触青年。直到他发现那只低级龙血兽跑出去猎食,他也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青年,想到青年就在码头干活,就出门去找那只低级龙血兽,这在他可是从没有过的行为。 谁知那能在普通人间随意肆虐的低级龙血兽竟然被人迷幻住,这也让他有了机会杀死对方并吞噬了那只低级龙血兽的身体。 后来他稍微调查了下,就把迷幻住龙血兽的对象锁定在那个瘸子青年身上。 对于敢出手对付龙血兽的普通人和修龙者,他一向保持欣赏态度,还想着什么时候再遇到青年,一定要和青年亲近亲近,可如今他听说了什么? 那瘸子青年竟然和一只高级龙血兽交媾了! 哪怕知道那青年九成是被迫,但某方面有洁癖的黑衣人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再看旁边长角龙血人对青年那兴趣盎然的表情,黑衣人更是一阵不舒服。 龙血人和龙血兽可没有贞操可言,这些肮脏暴虐的东西彼此交换配偶如家常便饭,更不要说是交换奴隶一类的纯发泄对象。 长角龙血人确实有这个想法,但在他刚迈步时就看到一只变小的鳄鱼形龙血兽唰唰唰就爬到那瘸子青年头顶上趴下,一双阴冷无情的双眸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恰恰向他扫视过来。 长角龙血人脚步一顿,自我安慰那高级龙血兽对那瘸子符师应该正在兴头上,要提交换的事不妨先等上一段时间,好歹等他腻味了再说。 长角龙血人很明智,但不是所有龙血人和龙血兽都明智。 龙血生物太杂,彼此之间并不受等级压制。低级龙血生物可以通过吞噬中高级龙血生物升到中高级,中高级龙血生物也可以为了强大彼此吞噬。 除非像昨天似的,鳄鱼兽出手把所有觊觎贺椿的龙血生物都暴揍一顿,让他们知道厉害,他们才可能暂时压下心中欲望。 这不,一名刚到龙栖城,闲着无聊特地跑到普通人居住区来狩猎的龙血人就一眼看中了贺椿,这名龙血人有个很高贵的姓,龙方。 这里需要说明一点的是,龙血生物看交媾对象一般很少看脸,他们会先从味道上分辨,其次是身体,再其次是气质,最后才是容貌。 贺椿这具身体长得不算多好看,只能算中人之姿,年龄大约二十出头,还拖着一条腿,如果找对象,他这一类的肯定是被首先排除的。 可问题是昨晚有某个大大大混蛋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偷偷建立起暂短的灵魂连接,把人翻来覆去地挑逗。 贺椿的灵魂被煎了一夜,这早上刚起来,身体难免会留下一点余韵,眼神、表情也自然会带出一些,就如某鳄鱼兽说的,他家蠢徒弟满眼都是春情,看谁谁硬! 尤其贺椿现在身上还留下某混蛋特意留下的味道,这对大部分龙血生物来说确实是“我占了他,你就不能碰”的信号,但对于某些有特殊嗜好……比如就喜欢抢夺和侵犯有主物的龙血生物来说,那就跟“我很不错,已经有其他龙血生物看中我,你要不要”的当面勾引一样。 龙方星波不但喜欢人妻,还是个特别喜欢扮猪吃老虎的,为此他经常在市井里晃荡找目标,享受的就是一个当他身份被揭开、一干屁民全部吓得屁滚尿流的过程。 贺椿想把鳄鱼兽扯下来,没扯动,只能顶着这混蛋去买包子。 包子铺老板娘瞅瞅贺椿头顶上的鳄鱼兽,分不清那是龙血生物还是普通蜥蜴类,但见那丑陋生物乖巧地趴在青年头顶,又只有那么点大,也就没怎么害怕。 “二十个肉包子,再来十个豆沙。”他自己本来就能吃,阿蒙更能吃,不过阿蒙大多都是尝个味,修者想要从普通食物中获得饱腹感,那还不知要吃多少才能够。 鳄鱼兽一听那数量就知道青年把他的分量也买了,两只小爪子就在青年两太阳穴上轻轻划拉了几下。 贺椿翻个白眼,接过包子,随手递了一个包子到头顶。 鳄鱼兽张大嘴巴,啊呜一口就吞了进去。 老板娘突然开始颤抖,竟然不管外面的蒸笼,转头就躲回了后面的店铺兼家里。 贺椿嘀咕:“你看你把人吓的。” 不是我。鳄鱼兽不满地用尾巴拍拍蠢徒弟的脖颈。 贺椿抓起包子正要吃,一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他。 贺椿抬头,看到一名长得还算英俊的男子,但男子嘴唇两边各长了两道肉须,粗有小指长,长有一米多,随着他唇边肌肉抖动也跟着微微抖动着。 他也是直到此时才发现,路边看似三十岁以下的行人全都躲到了两边,低着头绕开了路上的龙血生物们。 “小子,我看上你了,你可以提一个要求。”龙方星波上下打量贺椿,完全无视了他头顶的鳄鱼兽。 鳄鱼兽:……画个圈圈诅咒你。 贺椿咬下半个包子,嚼了嚼,吞下,“这位公子,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龙方星波心中赞赏:果然不愧是能被我们龙血生物看中的人,这胆识就是不同于一般人。瞧这身子立得多直,真漂亮,就是那条瘸腿都瘸得特别风骚,这样的汉子干起来肯定特别来劲。 龙方星波根本就没有想到贺椿胆敢拒绝他,还以为他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正经回复道:“没有认错,我要的就是你。跟我回去好好侍候我,侍候得爷爽了,有的你好处。” 通常像这种普通的被狩猎对象,大家都是玩过就用来交换或者直接吃掉,一点都不会浪费。但对眼前青年,龙方星波觉得可以冲着对方的胆量留他一条命,甚至他还可以给他一个某店铺管事的职位。 贺椿把剩下的半个包子张大嘴全部塞进嘴里,空出的一只手先摸摸自己的脸,有点怀疑,这张脸好像还没他以前那张脸好看,可古怪的是上次在码头那龙血怪物也是谁都没选,第一个就选中他,不过那怪物是想吃他脑浆,而这个鲶鱼须龙血人却是看中他的另一种功用。难不成这具身体对龙血生物特别有吸引力? 鳄鱼兽:就是这样。 无法确定这点的贺椿慢慢把空着的手伸进怀里,嘴里咽下包子说道:“抱歉,我已经有主了。” 说着,右手从怀里掏出,掌心扣着一枚昨天画的新符,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 龙方星波发出嗤笑,不屑地看向鳄鱼兽,直接道:“把他给我。” 鳄鱼兽半耷拉着眼皮,死鱼眼看他。 龙方星波叹息。又来了,怎么老是有不开眼的人认不出我是谁呢,非要我显些手段狠狠打他们的脸,他们才能知道招惹了不该招惹的。 龙方星波叹息完就出手了,他的手掌在探出瞬间变成了巨大的龙爪,一掌抓向鳄鱼兽。 一片止不住的惊叹声传来,龙方星波刚要露出微笑。 “咔嚓!” 一阵钻心的剧痛传来。 龙方星波呆滞,他的手……竟然被那鳄鱼兽给咬断了?! 这怎么可能! 鳄鱼兽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呸地把那有磨盘大的龙爪给吐了出来。 龙方星波身后立刻有人上前捡起那只爪子,恭恭敬敬地捧给龙方星波。 “高级龙血兽?升龙路还是化龙池?或者野生?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龙方星波接过那只爪子,见上面没有口水等异常物,就特别豪放地直接往自己胳膊断口上一按。 贺椿嘴角抽了抽。老兄,你也太不讲究了,好歹消个毒,咱家大祸害那就是移动的霉气包,被他碰一下那是跳一百个火盆还不定有消霉效果,何况是被他咬断,还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鳄鱼兽特别淡定地耷拉着眼皮,没有表情地瞅着龙方星波。 “别看你长得丑,眼光倒是不错。”龙方星波表扬鳄鱼兽,捧着手腕活动了下,这次愈合似乎有点慢? 鳄鱼兽:呵。 龙方星波忍住剧痛和强烈不适感,装逼道:“育龙会期间,龙栖城不能放开打,要么我们现在出城?或者七天后育龙会竟比台,我们好好打一场。这小子归赢的一方。” 鳄鱼兽没开口,那半开的眼皮都要全部耷拉上了。 龙方星波径自点头决定,“那就这么定了,七天后育龙会竟比台见。” 说完,龙方星波非常光棍地转身就走。 哦,走之前,这位还对贺椿抛了个媚眼,一脸没把刚才的挫折放眼里的浪荡表情说:“宝贝儿乖,这几天把腰和腿练软一点,等着爷疼你。” 贺椿扣着符纸,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这张符纸省下来,他现在太穷,一点都浪费不得。至于这个奇葩,但愿他还能活到七天后吧,阿门! 有了这一场,其他龙血生物都没有再明着想要打贺椿的主意。能变出真龙爪的龙血人不亚于龙血人中的皇族,那鳄鱼兽能一口咬断龙爪,还能逼得那疑似皇族转身走人,谁还会那么没脑袋地再去找他麻烦? 黑衣人目送贺椿顶着那只鳄鱼兽离去,眼中充满火热,不是对贺椿,而是对那只能咬断龙爪的鳄鱼兽。 贺椿又去了一趟宝材楼用两枚最普通的平安符和清心符换了更多材料。 钱大师见这两枚纸符的符纹和普通的也有些不同,便明白了贺椿肯定来自一个他不知道的新符箓流派,同时从两枚纸符的功用上肯定了贺椿绝不会是魔修。 钱大师出于爱才之心,问贺椿想不想留在宝材楼发展,并隐隐透露出宝材楼身后的楼主是两大龙门也不敢随便招惹的大人物。 贺椿志在混入两龙门打探消息,就拒绝了钱大师的好意。 钱大师也没生气,反而送给了他一条消息:“育龙会上虽然主要招收的是具有龙血的未来龙子龙女,但他们同样也欢迎有天赋的人才,尤其对于炼丹、炼器、制符和阵法等方面。可惜如今你已经超过二十周岁,没办法通过正常途径参加两大龙门的弟子选拔。 如此,你想要进入两大龙门,就必须设法引起两大龙门注意,方法有二。方法一,上竟比台,只要你能连胜十场,让人看出你的符师能力,而你年纪又不算大,且有修炼天赋的话,那么你就有一定可能被两大龙门破格收入门墙。 但如果你没有修炼天赋,只会画符,那么就只有走第二条路,那就是参加猎龙血会。” 见贺椿露出诧异的表情,钱大师笑道:“你是不是奇怪两大龙门以龙血生物为主,以化成真龙为目标,怎么会弄出一个猎龙血会?” 贺椿坦言:“是很奇怪,还请大师指点。” 钱大师竖起一根手指,“我的消息不是白送给你,当然我也不会让你说出你的流派传承,我只想知道一点,为什么你的符箓中灵气含量那么少,可法器测出的符箓威力却和用了大量灵气材料的符箓差不多?是不是因为那些我没见过的符纹?” 贺椿有阿蒙在头顶是什么都不怕,直接点头。 原始符纹本来就具有自动吸收天地能量的能力,符箓和符阵只是把原始符纹组合在一起形成更大威力的效果而已。 只是只靠符纹自身来吸收能量,那需要花很长时间,想要让符箓立刻生效,就必须让它的能量处在饱和的、随时能使用的状态。 于是修者们在画符时会直接把能量输入符纹,或者依靠符纹引动天地能量,再引入符纹中,但想做到这点必须有个引动的能量,贺椿现在引动的能量都没有,就只能靠材料来给符纹能量。 所以贺椿画的符,哪怕用的材料只是普通材料,但任何材料中都会含有一定能量,尤其是生血等物,只要有这么一点能量,就能引得符纹开始自动吸收天地间游散能量,逐渐达到符箓可以使用的最低标准能量。 换言之,其实贺椿画的符,不考虑材料保质期和纸符承受力的话,时间越长威力越大。 关于这一点,钱大师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发现,等他发现这点后,就把贺椿当初卖给他的那几张符全部翻出来,用刻画了聚灵阵的盒子装着,打算留作传家宝。 而贺椿卖给他的那几张符之所以能让钱大师留那么久,就是因为钱大师想要借这几张符来琢磨那上面与众不同的符纹。 钱大师虽然很想再进一步知道那些符纹都有多少、有哪些、分别是什么功用、又要怎么掌握等等,但他也知道这些都涉及到一个流派的根本,他就算问了,贺椿也不会说。再加上贺椿头顶上还顶着一只龙血兽,他就很聪明地把问话到此为止。 其实他真要问了,贺椿多多少少也会说一些。庚二教他原始符纹和符阵学时从没有说不能再传授给其他人,庚二还为现今修真界的符纹传承流失很伤心呢。 钱大师咳嗽一声,遵守承诺,把猎龙血会的大概和贺椿说了一遍。 “这猎龙血会,顾名思义,就是捕杀龙血生物。你不要觉得残忍,龙血生物想要提纯龙血,除了修炼和碰机缘,主要就是靠吞噬其他龙血生物。而我说的育龙会时召开的猎龙血会算是两大龙门给全天下低级龙血生物、散修和普通人一个变成级别更高的龙血生物或成为龙血生物的机会。 凡是参加猎龙血会的生灵全都是别的参与者的猎物,凡进入者不论生死。而只要能达到指定存活天数,活着出来的生灵都会被两大龙门破格收入门中。 看在我们同是符师的份上,我免费送你一个消息。如果不是龙血生物的普通人类,不能一上来就饮用龙血和吞噬龙血生物,身体会受不了。普通人类想要改变体质,首先就要找到龙血草,每天服用十二根,连续服用三天,就可以捕食最低级的龙血生物进行吞噬。 但龙血草同样也是龙血生物升级用的宝物,当你找到龙血草时务必要藏好,因为那时你会成为一个非常明显的标的。” 第201章 对暗号 七天后, 育龙会召开。 育龙会召开启动了一个布置有空间法阵的巨大比斗场。 那比斗场中间是一个偌大石台, 四周是看台。 这天凡是想要进入育龙会观看的人只需要一个灵币就可以入场,如果是待选弟子的家人或者确定参加猎龙血会者可以免费入场观看。 就算如此, 场内普通人仍旧很少,一个灵币的入场费对于修者来说只是意思意思, 但对极大多数普通人则是一笔根本承担不起的费用。 贺椿交了两枚灵币,头顶鳄鱼兽进入比斗场, 他还没决定要不要参加猎龙血会, 打算看看再说。 进入比斗场后,以贺椿的见识都颇为吃惊, 该说不愧是整个秘境世界十年举行一次的盛事吗, 不说比斗场的宏伟,只观者数量之多,只他肉眼所见就至少超过十万众。 可能是有法阵的缘故, 这个比斗场上的看台无论你坐到哪个位置,都能清楚看见场地中央石台上的一切,比有蜃影石还方便。 偌大比斗场中还有不少小平台,那小平台中竟然有不少人在兜售各种物品。 贺椿询问他人才知道这是惯例, 因为育龙会召开时间比较长, 而来育龙会的人除了参加和观看外,还有其他各种目的,比如交易。 而育龙会召开没有开幕式,也没有人上台讲话,只在召开当天的清晨敲响了鼓钟。 先是逐渐密集的鼓声, 当鼓声一收,“当——”悠扬悦耳的钟声随之响起。 四周看台全都安静下来。 一道声音传出,清清楚楚地传遍整个比斗场。 “从现在至明天此时,凡是符合条件的未来龙子龙女都可以上台测试。第一批测试者龙血贵族后代。” 声落,就有龙血人领着一队年龄全在二十岁以下的男女登上石台。 贺椿只觉得比看超大屏幕的电视还清晰,这让他非常好奇这个场地用的法阵,很想研究一番。 寒豆豆排在队伍当中,看台中的人山人海很容易让人产生巨大压力,胆子小、怯场的腿都能发颤,比如他前面的孩子,明明比他大很多,可那两腿软的都要倒下了。 而这些备选者还不知道,从他们上台开始,测试就已经开始。 谁胆小,谁淡定,分数自然也不一样。 寒豆豆已经习惯“目中无人”,人数再多,对他来说也只是不相干者。如果他心情好,说不定他还会对看台上挥挥手,可他今天心情很不好,他一点都不想来参加什么育龙会。 育龙会没召开前,他身后跟着管家派给他的仆人,在龙栖城转了整整八天,可他没有找到同伴们丝毫痕迹,就好像同伴们全都消失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 他想去那个万宝阁问消息,可他身上没有灵币,管家也不肯给他,他想在显眼之处留下同伴们约定的痕迹,但等他第二天再去那些痕迹竟然都被人抹去了。 寒豆豆毕竟实际年龄才只有七岁半,他再聪明,但在条件有限、时间有限还被人随时监视的情况下也暂时没法子了。 最后,寒豆豆只能随波逐流来参加育龙会。他和贺椿想法一样,认为小伙伴们只要有机会,肯定也会来到这里寻找消息。 寒豆豆没对看台挥手,但他环视看台后做了一个动作,他比了一个“V”字。 贺椿双眼一直在巡视那些排队等待检测资质和龙血纯度的孩子,当他看到队伍中一个小不点突然举起手比了个“V”字后,当即腾地站起。 这是巧合吗? 贺椿举起双手,放到头顶边做了一个双手招动的动作。 看过来,看过来!只要让我看看你的眼睛,我就一定能知道你是谁。 寒豆豆也在盯着看台,可是看台上的观者看他们清清楚楚,他们看看台却是正常效果,也就是近处能看得清,远的就只能看见外形,看不清容貌。 偏偏贺椿的位置不算特别好,周围站起来观看的也不止他一个。 眼看那小不点的目光从他这片看台扫过却没有停留,贺椿略急,又做了几个非常大的动作,他在看台上跳起了华夏某族民族舞。 这个民族的舞蹈动作非常有特色,当时他们在地球,寒豆豆还跟着电视学过,那可爱的模样被蠢蠢爹拍了好多下来。 贺椿当时也被豆豆儿子给逼着学了一段,可他一开始老是学不好让头部看起来像是平移的动作,寒豆豆就嘲笑他像是乌龟伸脑袋。 如今贺椿就在努力不断重复着乌龟向左边伸伸脑袋,再向右边伸一伸的动作,两只手还放在脖子下面。 旁边的看客:“……” 这个动作可要明显多了,尤其贺椿还不时摆动胳膊甚至跳起来。 旁边的看客彼此嘀咕:“那人不会有病吧?” 甚至还有人讽刺:“这是想引起龙血生物的注意吗?还是想引起两大龙门的注意?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虽说大多数人都惧怕龙血生物,但也有那为求财求势求庇护求高人一等的人主动去诱惑龙血生物,更不说只要是普通人谁没做过进入龙门成为修龙者的梦? “也许不是他想引起注意,而是他头顶的生物?那应该也是龙血生物吧?” 周围看客猜测纷纷。 贺椿听到了那些议论声,但他完全没放心上,现在谁也没有他联络上小伙伴们重要。 石台上等待测试的寒豆豆眼角余光总觉得看到什么诡异的东西,忙又转回来。 正好看到某青年在努力伸脖子,两手还侧边高高举起做翻手的动作。 寒豆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弯起了嘴角:真丑! 寒豆豆对着那个努力跳舞的青年举起手做了个枪毙你的手势。 豆豆啊!青年差点喜极而泣,忙做出两手端枪的姿势回以扫射。当小孩转头看向他时,不用做那些动作,他就从对方的神情和目光中看出那一定是他的宝贝豆豆。 不容易啊!两父子终于胜利会师……还差一点。 如果不是贵族子女是强迫式测试,寒豆豆能当场放弃测试跑向看台,但只这样也足够让他心情飞扬,忍不住对青年又挥了挥手。 而贺椿和寒豆豆不知道的是,现场能认出这套非常有地球特色动作的不止他们两个。 贺椿那边在看台还好,但寒豆豆的动作是放大在所有看客面前。 看台一处,位于贵人身后跪着的奴隶中,一名快三十岁的青年激动得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看台上的人是谁,但他知道那一定是小伙伴中的一个,而且对方很可能已经和看台中的某个人相认。 他也很想做些动作引起看台上的小伙伴注意,但他现在身为奴隶,做什么都是错,只能先忍着。 而他的主人这几天心情非常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只这几天被他折磨而死的奴隶就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另一处,一名五十多岁的半百老人眼中闪起泪花,他能进来不是因为他有灵币,而是他孙子符合条件,他们全家一起送他前来才能进入场地观看。 但老人反应慢,等他想到可以做动作引起小伙伴注意时,寒豆豆已经不再看看台,因为轮到他测试了。 两大龙门招收弟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测试有没有龙血,龙血浓度是多少,以及有没有修炼天赋。 两项都具有,且资质属于中等以上,又未满二十岁,那就算合格。 测试速度很快,寒豆豆的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已经测完修炼天赋,除了他那个二哥修炼天赋还不错,他大哥和那个姐姐修炼资质都是低等。 寒豆豆那个兴奋得快要昏倒的二哥被归入左边的新队伍,等待等会儿一起去做龙血浓度测试。 寒豆豆大哥和那个姐姐只能沮丧地进入右边队伍,不过他们还没有完全失望,两大龙门更重视龙血浓度,修炼资质反而在其次。 贺椿原本只是随便看着台上那些未成年,但轮到寒豆豆时立刻全神贯注。 负责测试的龙血人让寒豆豆把手掌放到一根石柱上。 石柱……没反应。 负责测试的龙血人面无表情地宣布:“修炼天赋,无。” 寒豆豆昂起头,对那龙血人点点头,一脸领导慰问下属“你辛苦了”的表情,傲然走到一边。 负责测试的龙血人:“……” 他测试了那么多孩子,这还是第一个听说自己没有修炼天赋还能傲成这样的,似乎有没有修炼天赋对这小娃娃没有任何影响。 龙血人自我抚慰地想:也许这个小不点还不明白修炼天赋对他的意义吧,可怜。 同是测试者的小孩看寒豆豆有同情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他那个姐姐就是一脸同情地走过来对他柔声安慰:“小弟,我知道你妒忌二哥他们,但你千万不要和你娘学,小小年纪就心怀怨恨,就算你没了天赋,你还是伯爵之子,将来根本不愁生活,姐姐也一定会照顾你。” 寒豆豆见女孩挡住了他看蠢蠢爹,直接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女孩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看寒豆豆的目光恨极又带着一点点得意,但她很快就垂下眼睑,发出痛苦呻吟,还不忘对周围的人说:“不要怪我弟弟,他、他只是心情不好。” 女孩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骄横跋扈粗暴残忍。她恨那家的人,恨那个嫡母,恨两个兄长,但她对付不了他们,直到这个同样是庶子的弟弟出生。 父亲对她本来就不多的关爱,又分了一部分到这个弟弟身上,女孩只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仇恨和报复的对象,她对付不了那高高在上的嫡母和兄长,还对付不了这么一个生下来就死了亲娘的庶子弟弟吗? 等女孩发现她越欺负这个弟弟,她那个嫡母和兄长们就对她越好后,她又觉得自己找到了生存之道。 当弱者在一群豺狼虎豹中生存,有的人会选择低调,有的人会选择自强,但也有人会找出另一个弱者来供强者欺凌,甚至自己也会跟着成为施虐者,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自己也从弱者变成了强者那一边的人。 寒豆豆这具身体的姐姐就是这样的人。 寒豆豆才不耐烦去分析他这个姐姐的心理,他讨厌了,就直接揍倒对方,才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目前的人生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另一边,寒豆豆那位大哥看着自己的庶弟庶妹满脸嘲笑。他嘲笑这个弟弟不但没有修炼天赋,连做人都不会,将来……基本也没什么将来可言。至于这个妹妹,自以为做得隐蔽,其实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他和母亲与二弟都是拿她当个乐子看。 台上发生的这场小闹剧根本没有人来管,负责看管他们的龙血人只冷冷看着他们闹腾。龙血人崇拜强者,只要没闹出人命,就不会有人出面。 贺椿皱眉,他能明显看出他家豆豆被孤立了,虽然豆豆自己不在乎,但他不舒服。 所有贵族子女的修炼天赋测试结束,接着就是验看龙血纯度。 贺椿总觉得看客们似乎更注意龙血纯度的测试,这从他们的关注度就能看出。 测试龙血纯度时,被测试者需要把手伸入一个龙头的龙口中。 寒豆豆那个二哥把手伸入龙口后,两只龙眼只有一只冒起淡淡的蓝色光芒。 “主水龙血脉,龙血纯度二等。”测试者宣布结果。 一听自己龙血纯度只有二等,那位二少爷原本欢喜期待的表情立刻变得灰暗。他没有希望了,龙血纯度必须达到四等以上才能进入两大龙门内门,否则就只能进入外门从最低等的杂役做起。 如果是普通人,哪怕成为两大龙门的外门弟子也会欣喜万分,但对于他们这些贵族子弟,目标就是内门,因为他们都知道外门竞争之残忍,那是不亚于猎龙血会的惨烈环境。 轮到寒豆豆那位大哥时,他的龙血纯度也只有二等,再加上他的低等天赋,连进入外门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寒豆豆那个庶姐,龙血纯度竟然意外地达到四等。 那女孩露出了喜不自胜的表情,凭借她的龙血纯度,她怎么也有进入外门的机会。 老大老二看着欢喜无限的庶妹,眼中露出嘲讽。他们作为伯爵府的嫡子当然知道一些别人无法知道的内幕消息,反正他们进不了内门是绝对不会进入外门的。好在他们龙血纯度低,就算想退出也没人拦阻,但龙血纯度达到四等,就算你不想进入两大龙门都不行。 到寒豆豆了。 贺椿略紧张。贾千金和小螃蟹也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寒豆豆自己反倒满脸无所谓,他就等着测试者宣布他的龙血纯度太低,然后他就可以把这个狗屁育龙会甩到后面去见他的蠢蠢啦! 寒豆豆手刚伸入龙口,就感到有什么扎了他手指一下,又有什么把那滴血给吸走。 原本顶多就亮起了一只眼睛的龙眼突然两眼一起发出光芒,那红艳艳的光芒还挺耀眼。 测试者大喜,甚至有点激动地宣布:“主火龙血脉,龙血纯度六等!” 满场哗然。 只要是修龙者都知道,如今的龙砚池秘境,龙血纯度最高的龙血皇族也只有七等。 纯度六等的不是没有,但完全没有修练过、没有吞噬过其他龙血生物,天生就能达到六等的那是真的稀罕货。 寒豆豆还不知道自己龙血纯度这么高对于龙血生物有什么意义,他就是觉得挺无语的,他原来的身体明明是水性天赋,可这具身体竟然是什么火龙血脉。 那测试者也非常高兴,能找到一个纯度达到六等的,他也会得到门派很多嘉奖,他当时就要把寒豆豆让人直接送回门派,可另一名测试者上前跟他低语了两句。 “没有修炼天赋?一点点都没有?”测试龙血纯度的龙血人满脸愕然。 另一名龙血人满脸惋惜地摇头,同时隐晦地对寒豆豆舔了舔嘴唇。 “六等纯度啊,今年的猎龙血会一定会特别热闹。”测试龙血纯度的龙血人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是啊,我真的非常期待这届猎龙血会结束后的盛景。” 两名龙血人对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寒豆豆这种情况,将被强迫送入猎龙血会,活下来了那就成为两大龙门的弟子,死掉那也不算浪费他的血脉。 寒豆豆什么都不知道,他当场就被一名龙血人带走并保护性控制了起来。 天生龙血纯度达到六等的,哪能放他们出去,放出去就没了。 而原本满脸嘲笑的寒豆豆大哥和二哥却在庶弟被带下去后露出了几近绝望的神色。 六等血! 怎么家里会出现一个六等血?! 而作为嫡子的他们不巧曾听过一个传言,传说如果兄弟姐妹中出现了超过六等以上血纯度的,其他兄弟姐妹不管血纯度多低,也必须留下。 至于留下做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两难兄难弟一起看向掩饰不住妒忌和眼红的庶妹,很好,谁也别想逃过。 高坐在贵宾看台中的龙方星波张开嘴,慢慢吐出了刚刚被他咬过的龙果。 这是他最爱吃的灵果,没有之一。 可是从来没有坏果,至少送到他面前的龙果绝不可能有坏果,今天却让他吃出了一个。 外表明明完美无缺,可内里却已经完全腐烂,就像他那只被他安回来以为已经长好的胳膊。 腐烂的龙果没有恶臭,连果肉都看不出变化,只有吃到嘴里嚼烂了才会吃出异味,那异味一旦在口中扩散,能让你口臭很久很久,更可怕的是它会产生一种毒性,让龙血人浑身长出红色的疙瘩,还奇痒无比。 这种毒且据说无药可解,只能等待它自动消失。 龙方星波没有剧烈发作,实在是他这七天发作的次数太多了,他已经可以很淡定地看待这种事。 你妈!龙方星波把手中龙果一把捏烂,抓过身边一名娈宠就把腐烂的果肉全部塞进他嘴里。 那娈宠捂住自己的脖子想要呕吐。 龙方星波松开手,把人丢到地上,冷冷说:“你敢吐出来,我就让你全部舔干净。” 那娈宠不捂脖子了,改捂住自己的嘴,哪怕嘴里的异味让他强烈想要呕吐,也生生忍住。 “去,挑几个奴隶送去猎龙血会。就当我升龙路龙方家送给化龙池找到六等血的庆贺礼物。” “是。” 龙方星波等待龙果的毒性起反应,那娈宠咽下腐烂的龙果果肉退下。 那娈宠是一名低等贵族龙血人,他在龙方面前是条狗,但面对那些人类奴隶时,他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 那娈宠抹去眼泪,整理好衣衫,出现在奴隶面前时已经又是过去那位贵族龙血人。 那娈宠随手指了指十几名奴隶,在看到那名年近三十的青年时,心里的妒恨加上今日受到的羞辱,让他不顾龙方在知道后可能对他的惩罚,也加上了那名青年,对管事人道:“公子有吩咐,这些奴隶全部送给化龙池的猎龙血会当血奴。” 管事人见那名青年也在名单中,心中有点可惜。那人的炼丹本事不错,虽然不能修炼,但只做个药师也足够,也就是靠这一手炼药本事,公子才到现在都没有动他,还对他赏赐有加。 不过管事人不会驳斥公子身边娈宠的要求,更何况这名单还是公子指定。 趴在贺椿头顶上睡觉的鳄鱼兽微微撩起眼皮,看向贵宾看台方向。讲真,他有时候真的很难判断蠢徒弟的小伙伴们到底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或者还是受到他的影响了吧,但有贺蠢蠢在,就变成了机遇与挑战并存、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机缘险中求……这样的奇怪命格? 贺椿察觉到看客们的气氛有点异样的热烈,忍不住低声问头顶的鳄鱼兽:“龙血纯度达到六等会怎样?豆豆现在是进入了两大龙门还是没有?” 鳄鱼兽合上眼皮继续睡觉,这是属于蠢徒弟的战场。 贺椿气得想把他扯下来暴揍。 倒是后边有人听到他的低声询问,突然插话道:“不是两大龙门,今年轮到化龙池,选出来的弟子都归化龙池。升龙路的人就算看到眼馋,但按照当初的约定,也只能看着。” 贺椿转头,看到了一名长角龙血人,嗯,熟人。 长角龙血人对他微笑,打招呼道:“你刚才跳的舞怪好看的,等以后……” “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我的主人似乎睡着了。”贺椿打断他。 长角龙血人忌惮地瞅瞅那丑陋的鳄鱼兽,随口道:“六等纯度,自然不可能浪费,那娃娃本人没有修炼天赋,但其他龙血生物可以吸收他的精血提纯自己,按照约定,那小娃娃一定会被送入本次猎龙血会。就冲这个六等血,今年大概会出现很多散修去参加猎龙血会,甚至野生的中级龙血生物。就连我都有一点心动呢,可惜……” 可惜什么,长角龙血人没说完,而他提起寒豆豆的口气就像是提起某种食物,让贺椿打从心底厌恶。 贺椿原本对要不要参加那个猎龙血会抱着五五的想法,他本来是想上竟比台,利用符箓引起两大龙门的注意。 但现在,在确定寒豆豆一定会被送入那个猎龙血会后,他的五五就变成了必定,他必须去那个猎龙血会。 要去猎龙血会,还要保护同样没有修炼的寒豆豆,他现在的准备完全不够。但贺椿期待再找到其他小伙伴,就硬是耐着性子在看台上又待了一天,可后面的非贵族待选弟子中再没有出现给他打信号的人。 半百老人通过石台上小娃娃的动作猜测看台中肯定也有自己的伙伴,但他能看清石台,却无法从看台那么多看客中找出与小娃娃对暗号的人。 人实在太多,加上阵法影响,看客们很难彼此看清。 半百老人尝试着在看台走动,往小娃娃看过去的方向寻找,但途中不巧遇到一名暴虐的龙血人,只因为他稍微挡住了对方的路,就差点被对方打死。 如果不是一名黑衣人顺手拉了他一把,他可能就真的被打死了。 半百老人木木地向黑衣人道谢,他可不认为自己这具身体被打死后还能回到原来的身体,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这具身体死了,那么他也活不下去。 黑衣人本来都准备丢开老头不管了,可他在看到半百老人的眼神和木楞楞的神态后,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黑衣人把半百老人拉到一边,低声问他:“你真实年龄多大?” 半百老人觉得救了他的黑衣人应该是一个好人,就很诚实地回答:“十二。” 黑衣人:“……你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半百老人也就是小螃蟹缓缓摇头,“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变成,这样。你也是?” 黑衣人没说话,看着半百老人眼神复杂。他好不容易确定一个,而且这是个只比他弟弟稍微大一点点的小孩子,且一看对方神情就知道这是个特别特别单纯的孩子,跟他那个傻弟弟一样,如果就这么不管…… 黑衣人思之再三,抱着给自己傻弟弟积德的心,终于下定决心道:“你跟我来。” 小螃蟹想说自己还要找小伙伴,但黑衣人的速度太快,他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衣人给夹出了比斗场。 第202章 黑衣人的警告 育龙会的最大盛事, 也是最刺激人、最引人关注的猎龙血会, 终于在育龙会进行到尾声时召开。 贺椿赶到比斗场时,比斗场已经坐满, 晃眼看过去比刚开始那天的人数还要多,约莫已经接近十五六万之数。如果不是比斗场有空间法阵, 这么多人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看客多,参加猎龙血会的狩猎者也多。 贺椿之前报名时多问了声, 得知这次的猎龙血会参加人数要比以往翻上两番, 这还是因为这是化龙池为了挑选门人子弟才召开的特别猎龙血会,不但规定了中级及以上龙血生物, 以及金丹期及以上修龙者都不准参加, 还要求凡是活着出来的必须进入化龙池门墙。 也就因为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在,这次报名参加猎龙血会的人数才没有到一个夸张的地步。 贺椿这两天出门时耳朵里听的全是关于六等血的议论,心中对寒豆豆担心到极点, 但他找不到也见不到豆豆,只能耐心等到猎龙血会开始。 猎龙血会的场地并不在龙栖城,所有报名者将通过比斗场石台上的传送阵分批被送往真正的狩猎场。 这传送批次也有讲究,头三批被传送走的都是化龙池被刷下来、但仍旧想要进入化龙池的被淘汰者, 之后的传送次序则按照报名时间前后。 至于像寒豆豆那样你想不参加都不行的, 则都已经事先被送往狩猎场地,这也是化龙池对他们的唯一照顾,让他们早点去适应场地也好多得一些生存机会。 贺椿因为寒豆豆的缘故,报名很早,被安排在第六批传送。 每次传送可以同时传送三十人, 传送阵需间隔一刻时才能再次使用。 但也不是说排在后面的就完全不利,早有早的好处,迟也有迟的好处。 迟走的狩猎者一来可以提前观察对手们,二来说不定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而且整个猎龙血会只有七天,七天后逃生门才会打开,某种程度而言越迟进入狩猎场就越占便宜。 黑衣人和小螃蟹也在比斗场的看台上,小螃蟹这具身体的孙子龙血纯度属于最低等,但修炼天赋为上等,得到进入外门的机会,其家人都十分高兴。 但小螃蟹从黑衣人口中得知,两大龙门的外门环境都十分残忍,其惨烈度几乎不下于猎龙血会,他就去跟孙子和家人说,让他们放弃进入化龙池,并把原因也跟他们说了,可孙子觉得这是他的最大机会,儿子和儿媳虽然担心可又太想成为修龙者的父母,就无视了小螃蟹的意见。 小螃蟹见他们不听自己的,也很无奈。他并不擅长说服别人,但这些人毕竟是他这具身体的家人,就以一家之主的身份强行命令一家人回家。 一开始,家里人都答应得好好的,但今早小螃蟹起来,发现儿子儿媳带着孙子走了,大概是怕他再阻止,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两大龙门规定,无论内门还是外门弟子,其直系亲属都可以生活在门派附近的城镇中。 小螃蟹看着租来的空落落的院子,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黑衣人按约定过来带他去比斗场找小伙伴,听说此事只冷笑了一声。 “他们给你留钱了吗?” 小螃蟹从腰带上解下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十几枚小钱、几枚大钱、和几颗银豆子。 小螃蟹虽然是一家之主,但他并不擅长管家,在他进入这具身体后就逐渐把家中财政大权交给了儿子儿媳。 前段时间从家里出发,他那儿子儿媳还以以后可能就不回来的名义把房屋地契田契什么的都要了过去。 现在想想…… “他们,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他们家人。”小螃蟹木木地说。 第一天看不出来,后面时间长了还能看不出来么?更何况小螃蟹还没有过去的记忆。 这家人已经算厚道,只是把财产要回,再趁机偷偷跑掉,至少没把小螃蟹当妖孽给抓了杀了。 黑衣人看他这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你不是说要找同伴的吗?” 小螃蟹眼睛亮起来,对,他要找到他的小伙伴们!他们才是他真正的家人。 贺椿被告知轮到他时,扛着一块板子走上石台。 跟他一批的人一大半都在侧头看他,贺椿拖着腿举着板子走上石台,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 小螃蟹坐在黑衣人身边,目光自然而然落到那块还算显眼的木板上。 从看台看过去,石台上的一切都非常清晰。 小螃蟹看到木板上画的图案后,啊一声大叫,跳起来就要往下冲。 黑衣人忙一把抓住他,“怎么?那瘸腿青年就是你的伙伴?” 黑衣人已经注意到贺椿,这是他第三次看见他,某种程度来说两人真的是非常有缘,可又总是擦肩而过。 小螃蟹拼命点头,手指着木板,急得说不出话。 木板上用白色滑石粉画了一只夹着树枝的小螃蟹、一条口中衔着花的小蛇、一颗像是身体里冒出幽灵体的小豆子、还有一只细长腿但脸上被画了一个大X的鹤,鹤的外面还圈了一个圈。 这样的图案组合在一起,别人只觉得奇怪,但抱腿队的成员一看就知道。 尤其是那个幽灵体,那是地球漫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可爱形象,没去过地球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明白豆子的身体里怎么会冒出那么一团东西。 “蠢蠢!”那是蠢蠢!他们约好了,是谁就在谁的图形外面画一个圈。 小螃蟹越是想和黑衣人解释,越是说不出来。 他虽然相信黑衣人是好人,但并没有把小伙伴的情况都告诉对方,只说自己和小伙伴们分散了。 “别急,你现在过去也没用,他们不会让你上石台,猎龙血会报名也已经结束,而且我们离他太远,他不一定能看见我们。不过你已经知道你伙伴现在的模样,只要他还能活着回来,你们总能相见。”黑衣人见瘸腿青年竟然傻到去参加猎龙血会,皱了皱眉。 小螃蟹咬字道:“必须告诉他,那件事。” 黑衣人有点犹豫,他从来就不是管闲事的性子,帮助小螃蟹也只是从这个木木的孩子身上想到了自己那个傻弟弟,想给他积点福气,但并不代表他连小螃蟹的同伴都要救助。 小螃蟹突然抓住黑衣人的手,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恳求道:“帮我。” 黑衣人转头,看到扛着牌子的瘸腿青年已经就要走入传送阵。 小螃蟹眼睛红了,一字一顿:“哥哥,帮我。” 黑衣人被那声哥哥叫得心脏一颤,低骂一声,迅速起身道:“等着!” 控制传送阵的龙血人表示传送阵已经准备好,让台上三十名狩猎者立刻进入传送阵。 但在这之前,他们还需要过一道关卡。 传送阵前有一个看似普通的石圈,所有进入传送阵的狩猎者必须先踏入那个石圈,控阵人同意其过关,对方才能走出石圈进入传送阵。 经过说明,现在所有狩猎者都知道那个石圈是为了检查狩猎者本身修为有没有超过限定,同时也检查狩猎者身上有没有偷渡者。 而猎龙血会规定就算是战宠也需要占用一个名额,也就是你想带着战宠进入狩猎场可以,但是必须再多交一份报名费。 贺椿已经把小圆圆过了明路,自然不用担心,只要进入石圈时说明小圆圆是他的战宠,且修为没有超过限定,那就没问题。 其实他身上不止藏了小圆圆,早上他出门时,鳄鱼兽也爬到他身上了,但在他身上爬了一会儿就看不见了,也不知变到多微小,反正贺椿找了半天没找到,但他能感觉出来混蛋阿蒙还在他身上。 贺椿走进石圈,小圆圆爬到他手背上。如果不是怕进入狩猎场,彼此会找不到,他们假装彼此不认识分开进入其实最好。 贺椿把手背伸出给控阵龙血人看了看,龙血人先看到贺椿扛着的木板,嘴角抽了抽,他还以为是什么法器法宝呢,走进了看,结果就是一块普通木板。 但那控阵龙血人什么都没说,见石圈没有异常反应,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往前走。 其他狩猎者自然也看到了贺椿举动,有那眼尖的已经瞧见他手背上的小蜘蛛,心中自然而然对贺椿就多了一丝戒备。 携带战宠和帮手的不止贺椿一个,还有人组队参加猎龙血会。 刚才在台下时,就有人到处找临时搭档,也有人找到贺椿这儿,可当他们发现贺椿不但腿脚有问题,还毫无修为时,立刻就对他没兴趣了。 就在贺椿刚刚要跨入传送阵时,一枚纸鹤飞来落在他身上。 贺椿来不及打开查看,只能先把纸鹤握入手中。 最后一名狩猎者走入传送阵,负责控阵的人放下最后一枚启动灵石。 传送阵亮起,不到片刻,三十人便全部从石台上消失。 贺椿只觉得眼前一亮,身体一阵飞旋,如被什么极大的力道甩了出去。 等落地时,他已经来到一个满眼绿色的原始森林中,而他原本扛着的木板已经不知被甩到什么地方,还好手中纸鹤还在。 周围很安静,连虫鸣鸟叫声都极少。 贺椿扫看周围,见没有其他人,迅速打开了纸鹤。 纸鹤上只有两句话:醒来三十天内必须服用龙血草或者吞噬至少一只龙血生物,否则你的这具躯体在第四十九天必死。身躯死,灵魂散。小螃蟹 比起纸鹤上写着的内容,署名的小螃蟹三字才让贺椿真正激动。 太好了,又找到一个!现在只差千金了。 看来他举的木牌还是起了一点作用,小螃蟹大概来不及找他,只能先弄一只纸鹤给他传递消息。 从纸鹤上,贺椿推断出小螃蟹的处境也许要稍微好一点,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无法使用纸鹤。 撕碎纸鹤,把碎纸揉成团塞进荷包中。贺椿计算了下自己醒来的天数,到今天已经是二十六天,离三十天还有四天不到。 这个天数相当危险,如果没有小螃蟹的提醒,他很可能会错过三十天这个时间。 奇怪的是,阿蒙为什么没有提醒他这点?是不知道,还是有其他用意? 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让他自己发现? 贺椿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他记得阿蒙似乎很担心自己的秽气会不会影响到他和他身边的人,那么这次阿蒙故意不给予任何提示和大的支援,偏又待在他身边,是不是想要看看他的实际影响效果? 如果真是这样,阿蒙目前为止的怪异举动似乎就都能得到解释了。 “阿蒙?”贺椿想要让鳄鱼兽出来。 鳄鱼兽没出来。 修真界目前流行的窥天眼也被传到了这里,比斗场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看客,就是因为这届猎龙血会引进了外界可以同步传播影像的蜃影石。 直播效果也许没有外界的那么好,但他们这些狩猎者的生命状态可以随时被显示在一块法器石上,死亡者的名字会立刻从法器石上消失,同时他们的狩猎数目也会跟在名字后面显示。 活过七天只是最基本要求,七天中除了要活命还要至少得到十枚以上龙血牌,只有这样才能得到进入化龙池的机会。 这龙血牌就相当于狩猎者的身份牌,想要得到龙血牌自然不可能保持平和友好状态。 更何况猎龙血会之所以残忍,除了主动捕猎,还有被逼成分。 为了保证猎龙血会最后出来的都是强者,比如这次的化龙池就规定如果身上没有十枚以上的龙血牌,出来后不但无法成为化龙池正式弟子,还会被强制送入下一次的猎龙血会。 嫌化龙池的要求太残忍?那你也可以不参加猎龙血会嘛。 凡是敢来参加猎龙血会的狩猎者,除了那些因为各种各样原因被迫前来的,要么走投无路,要么穷凶极恶,要么对自己非常有信心,总而言之基本都没什么善茬。 “救……命……” 隐约的求救声从森林深处传来。 贺椿感到微妙处传来一阵异样感,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他的蛋蛋上多了一股明显的重量感,还透着一丝冰凉。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把某个混蛋从裤裆里掏出来扔出去再踩烂的强烈冲动。 “大王大王,有人叫救命!”小圆圆爬到贺椿肩膀上,虽然它知道如今的大王听不到它的声音,但它还是想要提醒他。没人陪它说话,太寂寞啦! 贺椿轻轻摸了摸小圆圆,“委屈你了,我会设法找到你其他兄弟姐妹。” 他也听到了声音,但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那不是小孩子的声音,而他的第一任务是找到寒豆豆,其他的都可以放在后面。 再说谁知道那是陷阱,还是真的求救? 贺椿再次打量周围。 这是一片真正原始的森林,头顶的参天巨木几乎把阳光全部遮挡住,连缝隙都没有多少,这让森林哪怕处在白天也有着浓重的阴暗感。 地面少见灌木,大多都是野草,还有堆积得深厚的落叶层。 一脚踩下去,整个脚背都能没入地面,厚厚的落叶层下藏的各种小虫子也纷纷爬出。 贺椿认不出那些至少都有二三十米高的高大树木都是什么树,但能看出来这些树都是同一个品种。 “救命……”求救声变得更大了一点。 贺椿走了两步,回头看,只见一脚一个坑,特别明显,尤其他还拖着右腿,特征不要太明显。 如果有人想要追杀他,绝对一追一个准。 嗅了嗅鼻子,没有闻到明显的动物的腥臊味,这证明至少这附近三十米以内应该没有大型动物巢穴。 贺椿画了一张可以忽略疼痛的符箓,但他舍不得现在就用。还好附近虽然灌木不多,但也能勉强扎出一个扫把。 贺椿把扫把拖在身后,往前走一步,就用扫把清扫地面,把自己的脚印用其他落叶盖上。 “救……命……!”声音很清晰,这证明他走的方向没错。 可森里里太难行走,除了那表面几层落叶,下面就全是腐泥的地面太坑人,还有突出地面的粗大树根,偶尔还有不知是动物还是雨水冲刷出来的小地洞,贺椿不得不走得非常小心。 贺椿走得好好的,身体突然怪异地一顿。 如果这时有谁看到青年的脸,肯定能被他吓一大跳。 那脸扭曲的哟,跟要吃人似的! 贺椿不想吃人,他想吃烤鳄鱼! 谁他么走得好好的,突然有人给你口,你还能正常走路? “混蛋,你给我停下来!”贺椿小声骂。 对方不但没停,反而舔得更欢快了。 贺椿……弯下了腰。 过了几秒钟,青年口中冒出阴森森的声音:“如果豆豆出什么事,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消停了。 贺椿慢慢直起腰,继续拖着脚一步一步向前走。 刚走了没两步,他再次停住脚步。这次不是因为来自本身的影响,而是前面的树身上盘着一条足有人腿粗的森林巨蟒。 他刚才明明没有闻到任何腥臭味! 黑色的巨蟒似乎在睡觉,身体盘在树身上,脑袋搁在树桠上。 可是除了巨蟒,旁边两株树的树枝上都垂下了软软的须子一样的东西,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条条身体纤细的线蛇。 贺椿轻轻吐出一口气,手中扣着一枚纸符。这种原始森林就不适合普通人来。 不知何时,求救声也已经停止。 贺椿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见那巨蟒睡得深沉,他悄悄改变方向,向没有蛇和蟒的左手方向走去。 但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住了脚步。 根据他这几天收集来的消息,龙血草深受各种生物欢迎,尤其是龙血生物和蛇类。 而刚才那地方能出现那么粗一条巨蟒,还有那么多线蛇挂着,不是百分百,但也至少有两三成可能那附近会有龙血草。 要不要回去看看? 贺椿只犹豫了一秒,算了,还是先找到寒豆豆再说,好歹他还有四天时间。 等贺椿再次迈开脚步,身后忽然传来人声:“就这么走了?我还以为你会回头看看。” 贺椿回头了,看到了一颗从树上倒挂下来的巨大蟒头。 再往之前那颗巨木看,盘在上面的黑色巨蟒已经消失。 “不用看了,那就是我。”黑色巨蟒口吐人言。 贺椿慢吞吞道:“请问蛇兄叫住在下有何贵干?” 黑色巨蟒吐出蛇信:“我闻着你身上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像是我曾经见过的一个混蛋,不过又有不同,你是他儿子吗?” 贺椿:“我不知道你说的混蛋是谁。” “一条四不像。” “……我父母是人,这点我很肯定。” 黑色巨蟒凑近他,似乎在确定他的味道。 贺椿站在没动。 “你胆子不小,通常你们人类看到我不是吓得跪倒就是吓得奔跑,还有直接吓晕的,也有人会攻击我。你不怕我吗?”黑色巨蟒似乎很好奇。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叫住我,应该不止是因为我身上的味道像你认识的某个混蛋吧?”贺椿没有从巨蟒身上感到敌意,但这巨蟒出现得太突然,表现也比较怪异,这让他也无法放下戒心。 黑色巨蟒发出人一样的笑声,“好吧,我找你确实有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在这里待了很久,可你是近期唯一一个走到这里的人类,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送你一点龙血草。你们人类应该很喜欢龙血草吧?” 真有这样的好事吗? 刚来到狩猎场地,不但没有遇到危险,还能和当地土著做交易,这一切也未免太顺利了。 贺椿逼迫自己放松身体,脸上露出一点点笑容:“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帮到你,也许你可以先告诉我,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黑色巨蟒的蟒头咻地收回,“跟我来,人类。” 贺椿很想问问裤裆里的抱蛋侠,这黑色巨蟒是友是敌,但抱蛋侠刚才被他威胁后就变得特别老实,团着身子抱着他假装另一个蛋。你娘!想忽略都难! 小圆圆也在发现黑色巨蟒后钻入他虚握的手心,不是害怕,而是随时做好偷袭准备。 贺椿跟在巨蟒后面,略略加快脚步。 巨蟒嫌贺椿走得慢,过来就把贺椿卷了起来。 小圆圆窝在手心里没动。贺椿如果需要它,刚才就会把它甩出去。 第203章 蛋……的秘密 巨蟒只在森林中穿行了一小会儿, 就用尾巴卷着贺椿钻入了一个地下洞穴。 洞穴通道很宽敞, 贺椿被卷着也没有被磕碰到哪里。 等眼睛适应黑暗后,就会发现这地下并不是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时会有一些发光的石头亮起,初时不多, 只是星星点点,等越往地底深入, 那发亮的石头就形成了片。 这些发光石似乎并不需要借由外界的光源来反光, 而是如灯泡一般可以自发电自带光芒。 贺椿很想仔细看看,但巨蟒一路没有停留, 在这些发光石中很快穿行而过。 当贺椿以为他们一个劲钻往地底时, 却听到了哗哗水声,远处更传来了一束自然光源。 而那片会发光的石头也逐渐减少。 自然光源越来越清晰,包括那哗哗水声也越来越大。 贺椿裸露的肌肤上感受到了深重的水汽。 等巨蟒停下, 放下贺椿,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能并排进出两辆火车的巨大洞口。 而原本只能听到水声的地下水也变成了明河,流向洞口外面,把头从洞口伸出去, 能看到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巨大湖泊。而从洞中流出的水流就在洞口形成落差, 变成一个小瀑布。 洞口距离湖面不算高,目测只有十来米。 而洞口两边竟然有道路延伸下去直到湖面。 位于洞口右方的湖面上停放着一艘约有二十多米高的黑色大船。 巨蟒游出洞口,回头道:“来。” 贺椿跟着他走出洞口,沿着洞右边的斜坡路一路走下去,直到停放大船的简单码头。 贺椿仰头看船, 他看过很多巨型游轮,还有幸上过航母甲板,这艘黑色大船比起一些巨轮不算什么,但装上三四百人完全不成问题。 巨蟒会水,直接游到湖泊里面,它把头搁在大船和码头相接的踏板上,对贺椿道:“除非飞升,这个世界的规则规定了这里的生物怎样都无法离开,可这个世界的修炼资源有限,当顶层的修炼者出现越多,修炼资源也就会消耗得更厉害。可如果不修练,我们的寿命也会变得有限,更不要说飞升。” 贺椿看向它。 巨蟒脑袋蹭了蹭踏板,“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来,这艘船是一个法宝,这是我曾经付出极大代价和某位交换而来,其实那位并不擅长炼器,这法宝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弄来,不过这并不重要,重点是那位把这艘船交换给我时,曾赋予了这艘船一个很特别、也对我们非常重要的功能。” 贺椿真心没看出这艘船还是法宝,但他什么都没说,等着巨蟒跟他说下文。 巨蟒见青年没有表示,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坦言:“我稍微懂一点炼器,这么多年来一直是我在维持这个法宝。但是那位给这艘船添加的那个重要功能与炼器无关,如今千年过去,他施加的法术威力已经快要消失。我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这个忙。” 贺椿脸上打出问号,看巨蟒一脸期待地看他,只好问道:“你到底想请我帮什么忙?” 巨蟒无力,心想你小子身上带着那位那么浓重的味道,还特地在这时候来到龙砚池秘境,我又让你看到了这艘船,你会真不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装,也要有个度! 贺椿眼看巨蟒一脸幽怨,也有点无语。也难为这条巨蟒了,那么一张冰冷的大蛇脸竟然能表现出那么多表情。 “这位蟒兄,我是真不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按照你话中意思,你应该是想让我继续给这艘船那种特殊功能对吧?” 巨蟒嗖地直起上半身,狂点头。 贺椿:“但是,请问到底是什么功能?” 巨蟒:……装,你给我继续装!娘的,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小子和那位一样一样,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巨蟒甩尾对黑色大船拍了拍。 黑色大船里突然冒出数颗怪物头,那些怪物哇啦哇啦一阵叫。 巨蟒嘶嘶似乎在给予回应。 过了一会儿,那些怪物消失,再出现时一人头顶一个篮子出来。 一只蛇尾人身怪物头的不知什么生物从船里下来,把顶着的小篮子往贺椿脚边一放,迅速又逃回了船上。 真的是逃,速度特别快,连多看贺椿都不敢。 贺椿低头看脚边的小篮子,篮子里装着一株奇怪的植物,植物有着手指粗细和长短的红色根茎,根茎尽头长出一根细细的红色嫩茎,嫩茎的顶部顶着两枚碧绿中带着红色脉络的嫩叶。 这是什么?好像有点眼熟? “这是真正的龙血草,也是那些龙血残种的孩子。” 贺椿骇然抬起头。他来之前仔细了解过龙血草这种生物,据说这是一种类似冬虫夏草的生物,传说是真龙滴下的血液长成。 来之前,他还特地去万宝阁观看了龙血草的模样,深红色的叶子和嫩茎,没有根部。他刚才会觉得篮子里的植物有点眼熟,就因为两者叶片有点类似,只颜色和大小不同。 巨蟒发出笑声,“怎么,没人告诉过你?你也不用那么惊讶,我们就算再大方,也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去吃,这些龙血草都是没有受精的,按照你们人类来理解就像是没有受精的鸡蛋,它们不会长成龙血残种,生下来后会立刻长芽变成植物,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那外面那些流传的龙血草?” “想要让蛋保存的时间更长,就必须摘掉上面长出来的芽,咳,生的蛋太多了,我们又不能自己吃,有时候大家下蛋时也不一定能赶回来,走在路上就下了,下完就把芽摘了,把蛋带回来保存,这些蛋在很多地方都是非常好的交换物。至于那些摘下来的嫩芽,它们刚摘下来时生命力还比较顽强,遇到合适土壤就能再长一段时间,直到它们内部能量消耗完毕,那时它们会完全变成红色。外面那些龙血草就是这样来的。” 贺椿嘴角抽了抽:“这么说龙血草最重要的部分不是茎叶,而是下面的根块?” 巨蟒:“对,我们不叫根茎,叫蛋。但最好的蛋,也就是你口中的龙血草,则是这种刚生下来刚刚冒出嫩芽还没有摘的鲜蛋,这时候及时把整个蛋连同嫩芽一起服用,会起到最好的吸收效果。如果等上一天,那嫩芽就必须要摘掉,而那时的蛋效果就要略微差一点。” 贺椿不解:“这个秘密没人知道吗?” 巨蟒实话实说:“有,但只限于少数人。我们自己肯定不愿意告诉别人这个秘密,那些知道秘密的也巴不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都想把有限的最好资源掌握在自己手中,不是吗?也幸好如此,让我们这些龙血残种靠卖自己的蛋也能勉强生活和修炼。 哦,对了,我们这些龙血残种无法像鸡鸭一样进行人工饲养,我们的心情和修为会大大影响我们的下蛋数量,如果我们不愿意,甚至可以不下蛋。” 贺椿……深吸一口气。人类还有卖自己精子卵子的呢,他要淡定。 “为什么要把这个秘密告诉我?我不知道的话,你完全可以只送给我和外面一样的龙血草,而不是龙血蛋。” 巨蟒:你以为我不想糊弄你?可是你好糊弄,你后面那位可不好糊弄,要让他知道我糊弄了你,别说和魔界继续做生意,说不定整个龙砚池秘境都会被魔族占领,直接把龙血生物当养殖兽。 但巨蟒能这样说吗?他可以在那位不在场时偷偷骂他是混蛋四不像,但把这种隐于背后的事直接说出来又是另外回事。 “等等!”贺椿又想到一个问题,“你知道我是来参加猎龙血会的吧?这里有窥天眼,你我见面的场景会不会已经被传回龙栖城比斗场?” 贺椿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巨蟒发出嗤笑声:“那群小王八蛋确实很会选地方,这次主持育龙会的化龙池某龙血人听说了龙血蛋和龙血残种的事情,又恰巧得知这里有残种出没,只是前面他们怎么都找不到我们,还被我们宰了不少,那家伙就请了化龙池的某几个傻蛋出手,把这里划为猎龙血会的狩猎场,还放进了六枚窥天眼,想要借由你们找到龙血残种的痕迹。 那几个小王八蛋的想法是很好,可惜他们的打算已经被我们得知,我们虽然生活在这里,但消息一点不闭塞,本来大家是想看场热闹,顺便把你们这些狩猎者全部当成猎物狩猎,没想到我一出去就闻到了你身上传来的味……可真够重的。” 巨蟒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了一点小小的调侃,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这青年和那位的真实关系,但只冲着青年身上那位留下的浓重味儿,也值得他冒险一试了。 贺椿揉揉额头,“这么说,外面不会看到我们的举动?” 巨蟒傲然道:“当然不会。不过六枚低级窥天眼而已,那些小王八蛋只会看到我想给他们看的。” 贺椿想到这位巨蟒先生刚才说的他略懂炼器一事,看来那只是一个谦虚说法。 “喂,小家伙,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是否能帮我了?这个龙血蛋草只是订金,等完事后,我会再送你百枚。你可别嫌弃数量少,我答应送你的龙血蛋草都是最高修为的龙血残种生的最高品质、最新鲜的货,十枚就相当于一滴真龙血,如果你能完全消化,只肉体强度就无人能比。当然如何保存那是你的问题。” 贺椿心动。不说其他,按照小螃蟹传递给他的消息,龙血草对他就是必须之物,这总比吞噬一只龙血生物要好,而且除了他,其他小伙伴说不定也需要。 “我相信你的诚意,不过我也真的不清楚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你直接说出来吧,这么好的酬劳,只要我能做到且不违背良心,我一定会去做。”贺椿诚恳道。 巨蟒诧异了,“你真不知?看到这艘船也不知道?” 贺椿摇头。 巨蟒的蟒头蓦地伸到他面前,嗅了嗅,满脸疑惑地道:“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船的破界功效没了,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把消息传到魔界,让找那混蛋,结果没多久你就来了,还一身那混蛋的味。虽说我们没有做约定,但这也太巧了。” “魔界?”贺椿脑中闪过一抹灵光,“你说的那混蛋是谁?” 巨蟒观察贺椿表情,一字一字道:“魔界魔主,唯一的那位。” 贺椿:“……他叫什么?” 巨蟒:“谁能知道魔界魔主的名字?” 但不到片刻,巨蟒就一脸炫耀和得意地补充道:“不过我和他交情不一般,我一般叫他鳄蒙。那家伙有很多身外化身,我常见的就是一条四不像,乍一看像是鳄鱼,但比鳄鱼可怕凶残多了。” 贺椿这时特别特别想把手伸进自己的裤裆里,把某个装死的抱蛋鳄给拎出来。等等!贺椿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事情。 巨蟒一看贺椿表情,不等他否认就吃吃笑道:“你果然认识他,还和他交情不浅。算了,我不管你是他什么人,既然你来了,那就帮我一把,我也勉强算是你长辈,怎么也不会让你吃亏就是。” 巨蟒确定了贺椿身份,更加热情地招呼贺椿:“来来来,赶紧跟我上船。娘的,魔界的那些混蛋都他娘不是玩意,没有那家伙留下的气息,他娘的全都变成了强盗。上次他们差点就把门给闯破了,如果没有这艘船,我们去做交易的可能就要都留在空间乱流中了。” 贺椿突然伸手探向自己裤裆。 巨蟒:“……” 贺椿变色,他终于意识到他忽略了什么,他刚接手这具身体时曾仔细检查过,除了右脚会生骨刺,其他地方都很正常,比如他有两个蛋,但现在……见鬼,他什么又变成了一个蛋? 因为太习惯一个蛋了,他这几天又比较忙,竟把身体的这个变化给忽略了过去。 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少了一个蛋? 还有巨蟒说的事情,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狗屁巧合!要真是巧合,他就把自己剩下的那个蛋给吃下去! 第204章 偶身之秘 这不怀疑便罢, 一旦怀疑起来, 便看什么都是破绽。 其实某人暴露得已经足够多,只是他太信任这个混蛋师父, 就没想太多。 比如之前某鳄鱼兽看到现在的他就满眼嫌弃,可今天呢?他不但变小钻到他衣服里面, 还给他那啥了,就那舔得勤快劲, 绝对半点嫌弃都没有! 还有小圆圆, 之前他以为两者之间无法建立交流,可今天小圆圆却主动了许多, 为什么?如果说小圆圆之前无法确定他就是他们的大王, 而今天确定了,那么小圆圆的态度改变也有了合理解释。 最后还有味道,虽说是随机传送, 传送阵把人扔到哪儿就是哪儿,但他敢打赌,他会落到这片地域绝对有某人的手脚。而黑色巨蟒没有攻击他,就因为闻到了他身上阿蒙留下的味道……天天舔啊舔, 能不留下味道吗? 所以贺椿最后得出结论:他的身体已经被阿蒙交换回来, 就在今天。 至于他的右脚为什么还有痛感?外表为什么还是瘸腿青年的样子?阿蒙想要在他身上做手脚不要太简单! 想要确证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原装货,很简单,再检查一次就是。 而阿蒙既然能在他身上做手脚,靠普通检查方法肯定不行。贺椿当即从身上掏出符墨,他要在自己身上画符, 借由符纹来破除妄像。 黑色巨蟒看青年摸向裤裆后的脸色很难看,一时也不知道这青年出了什么问题,想开口询问吧,又有那么一点尴尬。 黑色巨蟒正努力想着他们这边有没有治疗相关病症的药物,结果就看青年竟然开始宽衣解带,顿时:“……” 这魔修就是豪放!黑色巨蟒感叹。 贺椿解开外衫,再想解开裤带就怎么都解不开了,至于原因……还用问吗? 贺椿发出冷笑,他又不是小姑娘,经历的事情更不少,必要的时候他的脸皮可以比大地都厚。 唰!青年拔出匕首,齐着大腿根把两截裤管给割了下来。 巨蟒:“嘶……” 眼看青年拿着匕首要往自己那里戳,巨蟒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这这干嘛呢? 一只拇指大的小鳄鱼兽忽然从某处爬出,沿着剩下的那条四角裤迅速往青年上半身爬。 巨蟒用蛇尾遮住眼睛发出呻吟:……他一定是看错了!他怎么会看到那位从人家小年轻的那个地方爬出来,简直、简直连虫兽都自愧不如哇!果然是只有嫑脸的魔修还要是老大级别才能干出来的事。 嗯,那肯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位。 等鳄鱼兽飞快爬到青年头顶上,已经变成手臂长短。 巨蟒眯眼仔细打量那鳄鱼兽,对方并没有放出气势和威压,只外形很像那位,他想相认吧,又觉得不太可能。 “咳,这位兄台看着似乎很眼熟?”巨蟒试探地道。 鳄鱼兽抬起死鱼眼,刚要有所表示,就被青年抓住尾巴给薅了下来,扔飞。 巨蟒:……确定了,这丑陋的鳄鱼兽绝不可能是那位。那魔界之主的脾气谁接触谁知道,又冷又坏又霸道还不易接近,别说和他肌肤接触,就是稍微靠得近一点,后面有段时间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更别说还敢这样直接把他给扔出去,这得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这小瘸子是打算倒霉一万年吗? 巨蟒再三告诉自己那鳄鱼兽肯定不是他认识的那一只。 被扔飞的鳄鱼兽迅速爬回来。 青年一脚踩在他的背上,不让他往自己身上爬。 鳄鱼兽脑袋突然如橡皮泥一样伸长,拐个弯过来咬住青年脚踝。 青年脚下用劲。 鳄鱼兽伸出细长的舌头舔他小腿肚。 青年手腕一翻,匕首贴着鳄鱼兽的脖子直直插入地面。 鳄鱼兽带着那么一点无法明说的宠溺心理,任由蠢徒弟给他做脚踩按摩,完全不觉得丢脸。相反,某人还把此视为情趣……。 巨蟒多想把这一幕用蜃影石记录下来,将来卖到魔界去。好吧,他就算不确认也不敢。 不管有没有确定,巨蟒都决定假装不认识那鳄鱼兽,免得那位面子过不去。 不过对于青年,巨蟒决定要对他再客气一点,包括说好的酬劳他也打算再提升一点档次和数目。为此,哪怕青年这时不跟他说话,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也只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贺椿沉默着,一脚踩着鳄鱼兽,只腰间穿了一条被割断裤脚的四角裤,用手指蘸上符墨先从胳膊画起。 鳄鱼兽仰头看着蠢徒弟,从下方这么看过去,风景独好!果然十五六岁的小孩子就是差一些,还是这种长大的精壮模样好,看着就特别勾人。 贺椿无视某鳄火辣辣的目光,心无旁骛地把裸露出来的四肢全部画上符纹,接着他开始在自己腹部画符,可惜没有镜子,不过他就是凭感觉也不会画错。 黑色巨蟒看戏一般看到现在,一开始他以为青年在自己身上胡乱涂抹,等看了一会儿,就发现是符纹,再过一会儿,他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之前他只因为青年身上有那位留下的浓重味道而对他另眼相看,那么现在他看青年则是在看他本身的价值。 如果他没有认错,青年在自己身上画的竟然全都是原始符纹。 青年手腕一转,画上最后一道连接符纹,随后青年身上冒出一层符纹虚影,再落到青年身体上,原本画在体表的符纹竟全部消失,就好像原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精通炼器的巨蟒知道,符纹并没有消失,而是成功在青年体内形成了功效。 能画符纹不算什么,但能那么流畅地画出正确的原始符纹,还能融会贯通让它们形成符阵,起到作用,并且一次成功,这样的符修,走到哪里都会成为最高势力的座上客。 见青年告一段落,巨蟒的大脑袋靠近青年:“你画的有明神破幻符纹,固魂符纹,还有凝聚精神力的符纹,为什么?我这里并不是幻境。” 贺椿正打算静心内视,闻言抬头坦率道:“你看不出我的身体有问题吗?” “你的身体?你是说……咦?你用了偶身?不,不对,你这个不是偶身……”黑色巨蟒还想仔细看。 贺椿怔愣,忙打断内视,问道:“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知道偶身?” “我当然知道,这玩意就是我弄出来的……喂喂喂,小家伙你要干什么!冷静冷静!” 贺椿十指间夹着数枚符纹,微笑:“我很冷静,冷静得不得了。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吗?没问题,不过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你先解答。” “你问,我看我能不能回答。”黑色巨蟒是识货的人,一看那符箓露出来的符纹就知道威力不小,当然他怕的并不是这些还算不上三品的纸符,没有成长起来的原始符纹符修虽然让人欣赏,但还不至于让他这样的老一辈忌惮。他对青年客气,主要还是青年脚下踩着的那四不像。 贺椿也清楚巨蟒会这么客气地对他,不是因为他自身能力,但这没什么,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自尊心受不了,更不觉得自己人见人爱。 “我想知道你刚才说的偶身的全部事情,越详细越好。” “这个嘛,也不是不能说。”黑色巨蟒边说话边更仔细打量贺椿,之前他以为青年这具身体乃是本体,后听青年语气,又错以为是偶身,但等他再仔细观察后又怀疑这并不是偶身。 湖水里有巨浪翻滚,露出几颗巨大的蟒蛇脑袋。 黑色巨蟒对它们摆摆尾巴,那几颗巨大的蟒蛇脑袋没有过来,但也没有离去。 贺椿目光往那边快速一瞟。 黑色巨蟒稍微介绍了下:“他们是我的子孙辈,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他们比较好奇是谁把我引了出来。” 贺椿挑眉:“你并不知道我来?” 黑色巨蟒:“不知,我是闻到你的气味才用最快速度赶到你身边。” “之前叫救命的人是谁?” 黑色巨蟒想了一下才知道贺椿问的是谁,当下笑道:“你运气不错,在你之前已经有几个狩猎者过来,他们想出了一个主意,用叫救命和争夺宝物的方式吸引其他狩猎者过去,你没来之前已经有一个蠢货上当。我出来后嫌他们叫得吵人,就让家里小的们去收拾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下肚了吧?” 黑色巨蟒语气一转,“我们上船说吧,说到偶身,和这艘船也有莫大关系。” 贺椿没有拒绝。 黑色巨蟒身体一收,变成了一名身穿修身黑袍、两眼细长的英俊青年,“请。” 贺椿抬起脚,鳄鱼兽没变身,但他一旦露出想要往蠢徒弟身上爬的意图,蠢徒弟就用脚踩他。 黑袍青年心里念叨着我什么都没看见,特别镇定地走上踏板带路。 贺椿抓起外袍套上,随便一系,赤着大腿就跟了上去。 被丢下的鳄鱼兽脑袋一晃,嘴里多了一条裤子,飞快地追上蠢徒弟,想让他把裤子穿上。 贺椿就是不理他。 鳄鱼兽一只爪子按住裤子,张嘴咬住蠢徒弟的脚踝。 贺椿假装抓起裤子,趁鳄鱼兽不注意,用裤腿把他四肢绑了起来,再把五花大绑的鳄鱼兽抱进怀里,一只手悄悄抓住小花生用劲拧。 鳄鱼兽团着四肢,任蠢徒弟“折磨”他,爽得死鱼眼都眯起来了。 大船甲板上传来笑声,贺椿仰头。 甲板上多了五六名衣服颜色不一的青少年,其中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孩童。 黑袍青年也已在甲板上等待他,见他和鳄鱼兽玩得开心,并没有催促他,眼神里还带出了那么一点点敬佩? “祖爷爷,这是食物吗?能吃吗?他怀里抱着的是龙血生物吗?”十岁孩童好奇地问。 黑袍青年抚摸孩童光秃秃的脑袋,警告他:“别看到什么都想吃。十一,看着你弟弟一点。” 贺椿听那几个青少年中也有叫十一的,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蛇十一是一名身穿紫红衣袍的十七八岁少年,听祖爷爷开口,立刻把惯会调皮捣蛋的弟弟给拉到身边。 十岁孩童还不肯老实,嘀咕道:“那人类怎么瞧着跟普通人一样?他怀里那个丑八怪也是普通蜥蜴吧?我刚才还没吃饱,这两个能烤来吃吗?” 蛇十一捏住弟弟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其他几个青少年交头接耳,偶尔发出笑声。 贺椿知道他们在议论自己,也不介意。等他上来甲板才发现这艘船的实际面积比他在船下看到的还要广大,只甲板就看着跟个小镇似的,他们上来的地方则是一个广场。 广场上没什么人,但等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就能看到一座足有百米多高、看不出圆周多大的巨大建筑物,在建筑物里外都有人形和非人形生物在行走,相当热闹。 这些生物看到黑袍青年一行,纷纷向其行礼,恭敬但并不畏惧。在看到贺椿和他怀里的鳄鱼兽时,七成以上是好奇,还有约三成的生物脸上露出警惕和厌恶的神色。 贺椿把这些生物的表情尽收眼底,又抬头去观察那建筑物,他只用自己的肉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建筑物约有五层,但他觉得实际应该不止这个层数。 黑袍青年和他子孙们显然对这艘船也很骄傲,主动介绍道:“龙砚池的内部竞争比外面想象得还要残酷,这艘船算是我们这些龙血残种的大本营之一,不是朋友和非常相信的同伴绝不会带上来。” 贺椿按住老是想伸舌头亲他的鳄鱼兽的嘴巴,礼貌回应:“谢谢厚爱。对了,我还不知道要如何称呼您?鄙姓贺,家里称为十一郎。” 同样排行十一的蛇十一闻言立刻转头看他,还对他友好地笑了下。 贺椿也对其回以笑容。 “我们没有姓,你可以叫我蛇残,也有人叫我蟒祖。”黑袍青年特意和贺椿拉开了一点距离,他的子孙想靠近贺椿,也被他有意无意隔开。 贺椿自然尊称其为蟒祖,又问他:“我听蟒祖您自称龙血残种,这残种和外面的龙血生物有什么区别?” 蟒祖笑,把贺椿引入建筑物,里面有小型传送阵,贺椿没有犹豫,直接踏上。 只一眨眼,贺椿只觉得眼皮亮了亮,如果不是蟒祖等人都在往外走,他还以为没有挪动地方。 等走出传送阵所在房间,外面的视野一下变得极为开阔。 贺椿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大船顶层。 顶层被布置成了敞开式的宴会厅,到处能看到花鸟树木和桌椅,还有亭台楼阁与奇石。 蟒祖把贺椿引到视野最好的地方,请他随意落座。 蛇十一等人充当侍卫送上茶点,随后就很随意地分布在蟒祖身周。 “你不用担心猎龙血会交给你的任务。只要你想,在这里,你一样可以看到猎龙血会里发生的一切事情,等第七天时,如果你想出去,我们会安排任务要求数目的猎物给你猎杀,保证你能完成任务,虽然我觉得你没必要。”蟒祖上来就安贺椿心道。 贺椿没吱声。他心里非常想看寒豆豆在哪里,但在没有弄清这些大蟒蛇的目的之前,他不想再多暴露一个软肋给他们,表面上他做出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口中还道:“我参加猎龙血会确实另有目的,不满蟒祖您,就是跟您提到的偶身有关。” “哦?”蟒祖目光快速在青年怀中抱着的鳄鱼兽身上掠过,特别想验证一下这四不像到底是不是那位,但他想了又想,还是强行克制了自己这一欲望。 “这个偶身的出现说来也是因为这艘船。”蟒祖考虑再三,决定照实说明。 他相信自己没有闻错味道,再加上那四不像的鳄鱼兽,已经足够值得他撞一撞运气。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亲自到魔界去找过人,可怎么都没找到。那位是出了名的居无定所喜流浪,魔主殿里常年累月不见主人。 可就是这样不管事的主儿,魔界自这位魔界之主出现后就再没闹过内部分裂。虽说仍旧有高阶魔物斗来斗去,但没有一个敢试图染指魔界之主的位子。 而他们也是靠着这位留下的那点气息才能没让龙血残种灭绝。 蟒祖先从龙血残种说起道:“龙血残种是我们对自己的说法,对于外界人来说,我们都是龙血生物,不过我们的龙血浓度要比龙砚池秘境中绝大多数的龙血生物都要浓郁得多。你应该知道两大龙门给龙血浓度划分了十个等级的事吧?” 贺椿点头,顺便用手指绕住鳄鱼兽的舌头。 蟒祖看得眼皮跳了跳,“我们龙血残种几乎都达到八等血,高的九等也有。” 贺椿没想到对方把这么一个大秘密就这么说给他听了,只要想想寒豆豆的六等血都已经引起那样的风波,一个八等血甚至九等血出去,那不让整个龙砚池秘境都沸腾才怪。 蟒祖继续道:“我们这一支在这个世界中算是最接近真龙的血脉,很久以前,我们为了保持龙血纯度,基本不和外界通婚,但后来我们就发现这是一件很蠢的事情,导致我们的后代很多都怪模怪样,不是因为龙血,而是因为近亲通婚。所以我们才自我嘲笑称自己为残种。 偏偏龙砚池秘境本土生命只能进不能出,而修炼资源又日渐短缺,这个世界中的修真界高层为了飞升不得不开始互相吞噬,而最先倒霉的就是龙血等级高还能不断出产龙血蛋草的我们这一支。” 蟒祖露出苦笑,“我花了很多年时间也无法解决这个困局,直到我偶尔碰到了那位魔界之主。他那时也不知来龙砚池秘境干什么,我遇到他时,他正在深山里走来走去。” 贺椿:嗯,迷路了,百分百。 鳄鱼兽伸出舌头舔青年嘴唇。他特别喜欢这样光明正大地调戏和亲近青年,哪怕蠢徒弟快把他小弟弟揪下来了。 蟒祖特别坦率:“我们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他,我以为他会杀死我,拿我的血肉炼器炼丹,可他竟然打完就走,连我的法宝都没有夺取,就好像没发现我是一条三爪蛟龙。我当时也算福至心灵,就拼命跟上他,和他诉苦,和他说我们这一支残种的悲惨。” 蟒祖省略了他纠缠魔界之主的详细过程,含糊道:“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位总算答应帮我,我就以极大代价换到了这艘破界船。但是因为龙砚池秘境的天地规则,就算有破界船,我们也无法真正离开这个世界。 之后,那位发现秘境的天地规则不禁灵魂只禁血脉,就和我一起想了一个办法,也就是替换偶身。” 贺椿坐直身体,问:“怎么个替换法?” 蟒祖回答:“很简单,就是先让魔界一些魔修的灵魂进入偶身,再让残种们的灵魂进入魔界魔修的身躯,然后再乘坐破界船到魔界做交易。这样一来,秘境的天道规则就会被暂时蒙蔽,等交易做完,双方再把身体交换回来。” 贺椿皱眉:“既然你们想到办法出去,为什么还会回来?” 蟒祖坦言:“因为我们舍不得自己的肉身。那些真龙血浓度不高的龙血生物也就罢了,像我们残种,都有很大机会化身真龙。可如果我们放弃肉身,就必须从头开始,而且魔修也不是那么好做的,更不好欺骗。” 贺椿想着心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鳄鱼兽的尾巴,似随口道:“有没有可能你们的灵魂用别人的躯壳出去,然后再把自己的原肉身也带出去,等出去后再重新回到原肉身?” 蟒祖笑:“这个方法我们也想过。但天道规则哪是那么简单,那是深刻入我们身体每一丝血肉中的东西,如果我们只是灵魂出去也就罢了,一旦在外面和自己的肉身合体,那么下场只有一个,骨肉分解、魂飞魄散!” 贺椿总结:“也就是说如果有龙血生物愿意放弃自己的肉身,选择用他人躯体重新开始,那么他就能利用他人躯壳离开龙砚池秘境?” 蟒祖:“是。但也有一个限制。因为灵魂和肉身不是原配,在没有稳固之前,无法进出秘境,如果强行施为只会让新躯体和灵魂分离。” 贺椿心中一动:“稳固需要多长时间?” 蟒祖回答:“七七四十九天。” 贺椿握拳,果然如此。如此一来,就都对上了。“蟒祖,除了你们,还有谁会制作偶身?你们制作偶身的事还有谁知道?” 蟒祖眼睑下垂,放下茶盏,“你是说除了我们,龙砚池秘境里还有其他龙血生物在炼制偶身?” 贺椿:“对。” 蟒祖似有不信,“我已经很久不管事,这件事我会亲自过问。” 鳄鱼兽突然发出一声像是喷嚏的声音,被绑着的小爪子还颤了颤。蠢徒弟每次摸到他尾椎骨那里都像过了电一样,电得他麻溜溜的。 蟒祖心神一紧。 贺椿捏着鳄鱼兽的小爪子把玩。如果……如果蟒祖真的不知晓偶身外流的事情,那么关于偶身的功效和炼制方法就是被偷传了出去,千年下来,有点秘密流出去也很正常。 这样的秘密流传出去,可想而知,某些出不去也见不到飞升希望的龙血生物会怎样兴奋。只要交换一具躯体,他们就能借此逃出龙砚池秘境这个变相的囚牢!而他们想继续修炼的话,只要找一具有极佳修炼天赋的身躯就可以。 也许这件事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但那些阴谋者一开始可能不敢做大,也可能因为手法不熟练,或者偶身炼制也需要时间,所以前面就没有这样的事流传到修真界,顶多零零碎碎的骗了一些人。 那个村长老头大概就是负责挑人的,他会判断进入龙砚池秘境的人谁适合做躯壳,而贺椿一行都是小孩子,还资质不错,又没有什么大的背景,还那么好骗……,算是比较好的躯壳。 当然,也有可能成功的大批量偶身刚刚炼制成功,而贺一慈参加的那次门派大比就是交换的开始。因为进去的人都是天赋极佳的杰出子弟,那些龙血生物如果想继续修炼还想修炼有成,自然不肯放过这些优良身体。于是就出现了八大门派弟子在龙砚池秘境集体失踪的现象。 而他大堂哥大概比较警戒或者用了什么方法,虽然灵魂也被吸入偶身,但自己的躯体并没有被龙血生物占领,最后还被他师父救出。 贺椿想到这里忙掐指计算时间,灵魂和新身体稳固需要四十九天,他大堂哥灵魂已经进来有约两个月。那么那批夺了别人躯壳的龙血生物是不是已经离开了龙砚池秘境? 在贺椿思考时,蟒祖的子孙们在彼此对看。他们不大理解为什么他们的老祖对这么一个看似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类青年那么客气,连让他们送上来的茶点都是最高级货色,这些东西,平时就连他们都很少能吃喝到。 可那青年也不知是不识货,还是真瞧不上那些茶点,竟然动都没动。 十岁孩童眨了眨眼睛,手指悄悄弹了弹。 被贺椿抱在怀里的鳄鱼兽突然转头看向小孩,那黄色的无机质双眸冰冷如死人,看小孩也像在看死人。 蛇残的年龄在那里,他的子孙就算最小的,只要能修炼成人形就比贺椿大不知多少倍,小孩模样也就骗骗不了解他们的人。 第205章 交易 那孩童突然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鳄鱼兽一尾巴把桌上的茶杯扫到蛇残面前。 蛇残只略微用手指沾了沾茶水, 脸色立刻黑了下来。 “十一, 把十九带下去,就说我吩咐的, 从今天开始十五以下所有子弟全部进入船底仓。” 蛇十一和其他青少年脸色微变,那十岁孩童更是连哭都忘记了, 张大嘴看着最宠爱他的蟒祖。 蟒祖眉头轻蹙,呵斥:“还不带他下去!” 蛇十一立刻抓起那孩童就走。 蛇十九红扑扑的小脸蛋吓得青白, 他不敢大声哭求, 只不住哀求:“老祖宗,我错了, 老祖宗, 我只是开玩笑,我只是看他们对您不敬,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老祖宗……” 蟒祖挥手。 蛇十一想要捂住蛇十九的嘴。 可蛇十九哪愿意接受这样的惩罚, 不由哭出声:“老祖宗!求求您,我不要去船底仓,你罚我闭关吧,你罚我做其他事, 求求您!” 蛇十一再也忍不住:“你闭嘴吧, 你已经害了十五以下所有弟子,你要是不想被十五他们剥皮,就老实点!” 蛇十九打了个冷颤,终于想到他牵累了其他兄弟姐妹。蛇十九忍不住怨毒地看向青年怀里抱着的鳄鱼兽。 其他青少年低着头,没有一个敢求情。老祖虽然疼爱他们, 但向来说一不二,蛇十九仗着老祖往日的宠爱,确实有点过分了。如果是普通客人也就罢了,戏弄也就戏弄,但这可是老祖亲自接待的客人,且有求于那人类,又事关破界船。 这样重要的场合还敢任自己性子来,以为做什么都可以当作玩笑,蛇十九确实该好好劳作改造一番。 贺椿对上蛇十九的怨毒目光,神色不动。他喜欢小孩不假,但也不是什么小孩都喜欢。 蟒祖见蛇十九此时还不知悔改,心中不由升起了真正的怒火。船底仓虽然辛苦,但也十分锻炼人,他送这个孩子去船底仓,还让十五以下的子弟一起,就是想让他们好好修炼,同时也避开疑似那位的迁怒。 可大概他真的睡太久,这些被他亲手从族中提拔出来的孩子,大的还好,小的确实有点不像样。 蟒祖一挥手把蛇十九直接扇飞了出去,随后当着贺椿的面就说道:“抱歉,让你看笑话了。这些孩子成天窝在船里、窝在这龙砚池秘境,就如井底之蛙。加上我怜悯他们生来不易,对他们多有放纵,竟让他们跟外面那些龙血生物一样,以龙血浓度为自傲,视普通人兽生物等如草芥。十九今日敢当着我的面对你下手,平日他如何对其他生灵也可想而知。” 贺椿微惊讶,他以为这位蟒祖就算不包庇那蛇十九,也会对他的行为遮掩一二,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蟒祖看青年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诚恳打动了对方。他一方面确实头疼子孙的教育问题,更多的也是在做给疑似那位看。 其实贺椿到现在都不知道蛇十九做了什么,他只看到他家阿蒙甩了下尾巴,然后他没动的茶水就飞到了蟒祖的桌子上,再接着就是蟒祖教训孩子。 鳄鱼兽耷拉着眼皮看蟒祖。 蟒祖见青年目光落到他面前的茶杯上,又感受到疑似某位的森然目光,当下特意面带尴尬地苦笑道:“十九开智修炼已超过五百年,我不能再说他不懂事。” 蟒祖抬起手掌,从自己的右手无名指中逼出一滴血,滴入那茶杯,随后轻轻一拨,把那茶杯又送回贺椿面前,“小小赔礼,还请勿怪。” 贺椿暗中戳鳄鱼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鳄鱼兽尾巴往茶杯上一挑,茶杯跳起。 贺椿下意识伸手,接住。 鳄鱼兽头顶冒出黑气组成的字体:“喝。” 贺椿看着那杯金红色泽的不明液体,只犹豫了一秒,就仰头把那杯液体喝下。 那液体也古怪,没有在杯中留下任何残留。 等贺椿刚把杯子放下,那杯子就碎成了粉末。 贺椿:……我到底喝了什么东西? 蟒祖见贺椿饮下他的一滴精血,脸上竟露出了松口气般的笑容。而内心因此产生的震撼则给他很好地隐藏起来。这人类青年看似没有修为,可饮下他一滴精血竟毫无反应,就连那用特殊材料炼制的玉杯都因为承受不住杯中液体的能量碎了,这青年的身体该有多么强悍? 蟒祖自身都这么想了,留下做侍童的一干龙血残种精英们更是露出了骇然又痛惜到极点的表情。 不过比起老祖惊讶于青年的实力,他们则是心疼老祖的付出。 那可是老祖的一滴精血! 也不知这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逼得老祖竟要如此赔罪。 龙血残种精英们也更加痛恨起随便出手的蛇十九,这小子这次真的是玩过头了! 贺椿试着用精神力连接阿蒙,但貌似他的精神力仍旧被封锁着。他干脆开口问鳄鱼兽:“那杯里有什么?” 鳄鱼兽伸出长舌舔他嘴唇,还向他唇里探。 贺椿咬住他。 蟒祖咳嗽一声,帮他解开了疑问:“小友不用担心,十九用的是他自己的毒液,他那类的残种毒液比较特殊,他们自身可以免疫,但对其他生物基本无解,但用我的精血混合后,此毒不但可以消解,还能变成巩固魂体、提高精神力的至阳补药,等你完全吸收后,你的灵魂将万邪莫侵。” 赫!贺椿饮下那杯液体后确实感觉到身体中暖洋洋的,就像是泡在温度稍高一点的温泉中的感觉,至于灵魂上的变化,他还没有感觉出来。 “那蛇十九的毒液有什么害处?”贺椿问。阿蒙也许孤拐,却不小气,能让阿蒙亲自出手,还让蟒祖给出赔偿,那毒液绝不是一般毒液。 蟒祖见瞒混不过去,只好说明道:“那种毒液可以腐蚀人的精神力,轻则可以让中毒者变成白痴,重可以让中毒者精神力枯竭而亡。” 阿蒙头顶再次冒出黑气组成的字体:“控制。” 蟒祖捂住眼睛,他可以把疑似去掉了,这无耻的四不像就是那大混蛋!随后破罐子破摔道:“对,最重要的是毒液主人可以借由毒液控制中毒者。” 贺椿懂了。所以那蛇十九并不是真的捣蛋不懂事,也不是开玩笑。而是他看自家老祖请求他办事,怕他狮子大开口,或者对方想要得到最高收益,就想利用自己的毒液把他控制起来,这样以后想怎么使唤他都方便得很。 而这小子敢这么做,大概以前这种事做得就不少,且很可能因此受到了蟒祖夸赞,所以这次他也照着往常,连问都不问一声,就对他下手了。可能也有试探的意思在内? 对于这一点,想必蟒祖自己也清楚,而他一开始让蛇十一带蛇十九下去,还给了他一个在残种内部看似严厉无比的惩罚,大概也是为了做给鳄鱼兽看? 咳,有个给力的师父还是蛮爽的。 贺椿看不出对面那位蟒祖的实力,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层面的人物,但见这位蟒祖如此忌惮阿蒙,他不得不承认,这种有强大靠山的感觉,可以让他心理上更加自在,也让他在面对蟒祖啦、仙尊啦等大人物时不但不用小心翼翼,还能做到游刃有余。 小插曲过后,贺椿又请教了蟒祖一些关于偶身的问题。 蟒祖这次没让子孙们留下,让他们全部退下了。他让子孙们侍候在一边,也有想和那位混个眼熟的意思,最好小辈们彼此再培养一下交情。可蛇十九这孩子却被宠坏,“好心办了坏事”,让他的所有打算全白费了。可惜! 最大的蛇五在退下时,对蟒祖做了个眼色,蟒祖手指从嘴唇下方划过。 贺椿视而不见,这些龙血残种肯定还有很多秘密,但人家不肯说,他也不能掐着别人的脖子逼着人家说,如今对方不主动害他,就已经是沾了他师父的光。 “您之前说龙血生物为了欺瞒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必须把自己的肉身做成偶身,再让外界灵魂进入,对吧?” 蟒祖点头。 贺椿道:“如果是龙血生物的肉身可以修炼吗?” 蟒祖:“当然可以。外界生物的灵魂进入龙血生物的躯壳,只要排斥不厉害,能想办法把自己魂体和肉身巩固起来,也不是不能继续生活下去,修炼也可以照常。” 贺椿捏鳄鱼兽小爪子:“我那具偶身呢?拿出来我看看。” 鳄鱼兽没动。 贺椿不明白,满脸疑惑地看他:“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不能把事情说清楚?” 阿蒙头顶再次冒出黑气字:“规则所限。” 贺椿还是不太明白,但对面的蟒祖却目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 贺椿抓住鳄鱼兽的厚脸皮用力揉,“我问你答,只要你点头和摇头,这总可以了吧?” 鳄鱼兽见蠢徒弟竟然掏出小刀子对着他的某处比划,慢慢地把那小花生米缩进了鳞片中。 贺椿:“……第一个问题,你不肯把实情明明白白说出,连帮我把身体换回都设置了一堆禁制,是不是不想当初的施术者发现有灵魂脱离了偶身?” 鳄鱼兽点头。 贺椿见阿蒙还愿意回应,心情好了一些,手指轻轻刮擦了下。 鳄鱼兽:继续撩,别以为隔着鳞片我就没感觉。 贺椿不知他心理活动,又问:“那施术者是不是在偶身里下了某种禁制,如果有灵魂脱离,他就会知道?” 鳄鱼兽点头。 贺椿对比偶身和他原身的相同变化,问出第三个问题:“禁制是什么?是那骨刺?” 鳄鱼兽点头。 贺椿回想寒豆豆的情况,似乎行走正常,“是不是每个人的禁制表现都不一样?” 鳄鱼兽点头。 第五个问题:“那施术者为什么要给偶身下禁制?是不是偶身内的外来灵魂如果在四十九天以内脱离偶身的话,就有很大机会回去自己的真正身体?” 鳄鱼兽眼中露出一点欣赏之色。 很好!贺椿击掌,与偶身相关事宜他已经弄懂大半,现在还只剩下一点小问题。 他转而又请教炼制出初代偶身的蟒祖:“您之前提到一般龙血生物都舍不得自己的身躯对吗?” 蟒祖:“对。” 贺椿暗中观察蟒祖表情,问:“那么有没有办法炼制出一具可以欺瞒龙砚池秘境天道规则,又不用原身血肉的偶身?” “你是说?”蟒祖似乎真的不知道青年在说什么。 贺椿也搞不清楚这蟒祖到底是敌是友,但他推测就算这蟒祖知道什么,恐怕也不是真正的阴谋推手,但蟒祖不肯告诉他知道的所有,显然在顾忌着什么。 那么蟒祖顾忌的对象是不是和阿蒙顾忌的相同? 鳄鱼兽似乎猜出他在想什么,发出一声喷嚏一样的嗤笑,用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脸。 看来顾忌对象不一样。贺椿撩起眼皮,把鳄鱼兽刚挣脱的裤绳又给他绑紧啰。 鳄鱼兽:徒弟喜欢捆缚啊,挺好。 贺椿跟抱小孩一样抱着被他绑紧四肢的鳄鱼兽,对蟒祖说道:“有人利用您想出来的偶身想要逃离龙砚池秘境。您既然说您会直接过问此事,那么我就不跟您客气了,我之所以会来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我的亲人遇到了离魂之事,当我和我的同伴一起找到这里时,也被人换了原身。能告诉我交换回来的方法吗?” 蟒祖目光从鳄鱼兽背后掠过,“这样,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我帮你找到你的亲人和同伴,并帮他们把身体和灵魂交换回来,而作为交换条件,你帮我修补船身,让这艘破界船可以顺利出入魔界,时间以千年定。当然,我之前答应送你的酬劳仍旧会送给你。” 贺椿摇头,“我要知道回魂方法。” “你可以把你同伴和亲人的消息告诉我,由我来找人,相信要比你快很多。你放心,只要我找到他们时,他们还活着,我绝不会做任何手脚,如果你不信我,可以问问你怀中那位。” 贺椿没有去看怀中的鳄鱼兽,只微笑道:“我喜欢把救命方法掌握在自己手中。” 蟒祖见青年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也有点头疼,“如果我告诉你方法,那么你必须立刻开始帮我修补船身。” “等我找到人,并把人都救回再送出这个世界,我就动手。”他还不知道到底要怎么修复船身呢,不管了,先答应再说。 蟒祖考虑再三,终于松口:“我会把方法告诉你,不过我也希望你赶快动手修复船身,你自己找人太费时间,不如交给我。” 贺椿垂眸,与鳄鱼兽对视,过了一会儿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蟒祖见交易已定,那位也没反对,不由暗中吐出一口气,当即以最高规格招待贺椿,务必要让青年觉得宾至如归。 贺椿虽然被招待得很好,但他并没有把希望都寄托在蟒祖和残种身上。 说到底,他和寒豆豆等人都是外来者,而不管龙血生物内部怎么闹腾,他们才是自己人。 “那位蟒祖既然敢跟我提出那样的交换条件,说明他一定有把握。你说那些偶身会不会就是他炼制的?或者和龙血残种有关?”贺椿托起鳄鱼兽,坐在房间里似自言自语道。 鳄鱼兽脑袋上忽然冒出三个黑气字:“跟我来。” 第206章 阿蒙不愿暴露的真相 走出客房时, 鳄鱼兽示意贺椿用上隐身符。 贺椿把隐身符贴好, 跟在鳄鱼兽身后。 鳄鱼兽并不需要隐身符,也没人能看得见他。 从款待贵客的客房, 正确说是船舱出来后,鳄鱼兽带着他一路下行。 路上行人从少到多, 再从多到少,人最多的地方是他们刚上来时的甲板, 姑且称为第一层。负一层人数也不少, 但逐渐往下后,船中就不怎么见到人影走动。 贺椿一路走来发现, 在这艘船上, 你不能把它当作一艘正常的船来看,而是应该当作一个有着船型外表的独立岛屿。 所以你在船上看不到多少代表船只的特征,只会看到普通的土地、房屋, 还有小型湖泊和山崖等。 但是到了负三层往下,就能看出明显的船只特征。 炼制船只的材料很独特,看不出来是植物还是金属,触手微温。 贺椿有种怪异的感觉, 越往下走这种怪异感越明显。 他想, 这艘船不会是活物吧? 从负三层开始已经没有明显的楼梯道,走着走着,他就有点搞不清楚层数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下了多少层。 有时他顺着走廊往前走,拐个弯会看到鳄鱼兽在前面推开一扇门, 他走进门里,发现里面竟然有一个洞,从洞中跳下去又落到一个走廊中。 眼看前面的鳄鱼兽带路绕过一个又一个弯,推开一扇又一扇门,贺椿实在忍不住了,“你真的知道路?” 鳄鱼兽回头,一脸不要胡扯的表情看他。 贺椿:“……迷路了?” 鳄鱼兽淡定的嘴硬道:“我有留下精神印记,但这里空间混乱,我需要找一会儿。” 贺椿挑眉:“怎么,不再冒黑气字了?” 鳄鱼兽:“我说了,这里空间混乱。你可以把隐身符揭下来了,那些龙血残种无法进入这里。” 贺椿依言揭下隐身符,道:“外面有人盯着你?谁?” 这次鳄鱼兽没做任何隐瞒,直接道:“龙砚池秘境境主。” 贺椿不懂,“境主?类似于傅渊那样的存在?” 鳄鱼兽人性化地拉拉嘴角,眼神淡漠:“你太高看那厮了。境主类似于界主,界主就是一个世界的守护者,比如你们的地球意志,那也是界主的一种。界主是一个世界的规则和主人,在自己的世界中,它就是神。” 贺椿有点明白了,“比你强?” 鳄鱼兽:“这跟强大与否没有关系,而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客人再厉害,也需要尊重主人,恶客的名声传出去,以后任何主人都不会欢迎这样的客人,这份不欢迎甚至能牵连到恶客的所有相关者身上。” 贺椿恍然大悟:“那你这么神秘兮兮的不会是……这个秘境的境主不欢迎你吧?” 鳄鱼兽用尾巴抽了蠢徒弟一下,这么明显的事情就不用说出来了。“还不到不欢迎的程度,只是我不想让对方有机会迁怒到你们身上。” 贺椿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 鳄鱼兽口吻十分无奈地道:“其实我也没做什么。当年,大约是千多年前吧,我偶尔撕裂空间进入了这个秘境,又偶尔碰到蛇残。蛇残那时已经化为三爪蛟,离化龙已经不远,但是这个秘境的境主十分厌恶龙血生物,甚至说得上仇恨,为此,那些龙血生物想要在这个秘境中渡劫化龙飞升,简直比立地成神还要困难。我感念蛇残带我出深山,” 说到这里鳄鱼兽特地看了眼贺椿,“跟你那位祖父一样,以为我遇到困难,就随手帮了一把。但蛇残比你祖父聪明多也有眼光得多,他一开始虽然不明白我的真实底细,但见我能在被誉为最危险、生存度最低的猎龙血会狩猎场里自由行走,就猜我修为不低,他还不像你祖父那样是单纯好心,他把我带出深山却对我偷袭,想要杀死我夺宝,他以为我身上肯定有好东西。 我反过来打败了他,我懒得杀他,就当抵消了他带我出深山的人情,虽然我根本不需要他这么做。蛇残脸皮厚,见我修为高,又是外来者,还没有杀死他,连他的法宝丹药等物都不屑,就缠上了我。” 贺椿不信他师父是那种被人缠上了就会出手帮忙的人,相反他嫌烦把人直接解决掉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果然,鳄鱼兽接着告诉徒弟:“我打算杀死蛇残时,蛇残身体中封禁的一道超越他修为很多的法术对我发动反击,偏偏我从那法术留下的精神印记中感知到那是我曾经认识的一名修者。我和那修者还算有点交情,就留下了蛇残一条命。我当时问蛇残那修者的事,蛇残告诉我那修者已经殉落。蛇残见我认识他的长辈,趁此向我说出他和龙血残种的各种苦难,求我伸手帮他们一把。” 贺椿问:“帮忙的内容就是这艘船?” 鳄鱼兽点头,“蛇残说他那位长辈已经殉落,我却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死,后来想了一些方法见到了那修者……” 贺椿看他有所停顿,立刻反应过来,脱口道:“你是不是因为那个老朋友得罪了这里的境主?” “一半。不过那条蟠螭并不是我的老友,只能说有一些交情。” 贺椿总觉得他师父说的这句话有点画蛇添足的多余感。 鳄鱼兽很快又接着道:“每个世界的界主能力都不同,这龙砚池中世界之所以会沦落到被炼制为秘境,和那条蟠螭有莫大关系。” 贺椿好奇难耐,“能说吗?” 鳄鱼兽觉得没什么不能跟徒弟说的,就一边走一边对青年说道:“那蟠螭是条雌龙,被一地位很高的青龙看中,想要收她为侍妾。那蟠螭拒绝了,那青龙为此大怒,想要强抢蟠螭,而龙砚池秘境……那时还是中世界的一界之主收到了蟠螭的泣血恳求,蟠螭以自己的真龙血为献祭,宁愿不飞升也要恳求龙砚池界主帮她对付那青龙,并保护她。 龙砚池界主接受了蟠螭的献祭条件,帮她阻隔青龙前来龙砚池,还弄乱了龙砚池周围的空间,让求偶的青龙吃了大亏。但那青龙也不是好惹的,从空间乱流中逃脱出来后,就纠结了好几位友人一起来对付龙砚池界主。 龙砚池界主眼看自己的世界就要毁在那青龙等大能手中,他舍不得自己的世界和上面的所有生灵,就被迫接受被炼制成秘境的命运。同时借此交换青龙不可再对龙砚池世界中的生物出手,而青龙则要求龙砚池生物以后再也不能离开龙砚池。 一直到那时,龙砚池界主都觉得自己是在保护自己世界的子民,觉得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而且秘境世界也不是永远都会是秘境,等到机缘合适的时候,秘境一样可以脱离禁制重新归位。” “可是!”贺椿代替他师父说了。 鳄鱼兽又用尾巴抽他一下。 贺椿觉得他家混蛋师父越来越喜欢对他动手动脚。 “可是……”鳄鱼兽看着青年的笑脸,心里有点痒,接着道:“当龙砚池被炼制成秘境,里面的生物都只能进不能出后,几个害怕自己飞升无望的龙血生物设法囚禁了蟠螭,还控制了她的神智,让她出面恳求青龙,表示自己愿意成为他的侍妾,而前面之所以不愿意,全是因为界主的阻拦。 可青龙那时已经不稀罕她,享受了她以后却没有让龙砚池世界恢复,且又觉得面子上过不去,竟又回过头来找龙砚池境主麻烦,想要毁掉他的意识,让龙砚池重新培养新的境主。龙砚池境主与青龙大战,最后两败俱伤。而青龙的嚣张作为也被仙帝和妖帝同时查知,被带回仙界问责。” 在这里鳄鱼兽又多解释了一句:“所有龙血生物在没有化龙前都算妖,而仙界很多老古板也只承认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四种神兽为仙,其他的哪怕颜色不同都统称为妖。但四神兽也有一半以上认为自己应该属于妖界,所以如果四神兽之一有什么事,修为低的也就算了,修为高的,通常都需要仙帝和妖帝一起出面。” 贺椿:你对仙界和妖界这么清楚,请问您老到底什么级别? 鳄鱼兽倒不是有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底细,他不愿明说只是觉得那太容易暴露他的真实年龄。每个年龄大的情人都怕年纪小的爱人嫌弃自己年老,就是阿蒙老大也无法脱离这个俗套。 鳄鱼兽说完仙界和妖界的八卦,又把话题转回刚才的龙砚池境主和蟠螭身上:“自那以后龙砚池境主就厌恶透了蟠螭和龙血生物们,被囚禁和控制了神智的蟠螭也没机会解释,直到我来。 当我发现蛇残体内有蟠螭封禁的保护攻击后,又比较好奇龙砚池变成秘境的缘由,就顺着她留下的神识印记去寻找她。有神识印记指路,加上蟠螭被囚禁控制多年,多少也挣脱了一点束缚,在这个世界上想方设法留下了一点痕迹。凭着这些,我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她。” 鳄鱼兽隔了一会儿说道:“她很惨。我找到她时,她的境况糟透了,你知道当初囚禁她的龙血生物都是她什么人吗?都是她兄长留下的血脉,她兄长算是龙砚池最后飞升的一条真龙,后来就再也没有谁能化龙飞升,包括她兄长的亲子。 因为蟠螭是这个世界最后一条真龙,又因为这个世界之所以变成只能进不能出的囚牢秘境和蟠螭有着莫大关系,那些龙血生物就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不但强迫她孕育龙血生物,还生食她的血肉,用她的血肉炼丹,把她的血放出来弄出龙血池等等。” 贺椿抿紧了嘴唇,他最恨这种事情。自己无能,就把过错全部推到另一个受害者身上,更过分的是还以此为理由虐待受害者。 鳄鱼兽似乎感觉到青年在想什么,用尾巴卷住他的脚踝。 “我杀了囚禁她的龙血生物,包括她的亲侄子侄女,不过她兄长很能生,生了一堆各种龙血生物,我杀死的也只是个别。我还帮她解除了精神控制,但她那时已经很衰弱,她一恢复自由就用自己的精血做献祭,向龙砚池境主解释当时的情况。 龙砚池境主接受了她的解释,但也只是这样。其实蟠螭受到的那些折磨,别人不知,龙砚池境主如果想知道一点都不难。可境主毕竟不同生灵,那位境主认为蟠螭怎样,都是她和她的种族之间的事情,而界主、境主原本就不该插手个别生灵的私事,龙砚池境主大概觉得龙砚池之所以变成秘境,就是因为它答应了蟠螭请求的缘故。” 贺椿低喃:“还是生了厌恶心吧。有时候误会生出,厌恶了,就算事后再洗白,那感觉也不一样了。” 鳄鱼兽不喜欢蠢徒弟用这种腔调说话,随口道:“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机会让我误会你,如果你惹我生气或者做了让我不高兴的事,我会第一时间质问你,你真做了,我就揍到你承认错误。另外,如果哪天你被人误会了、难过了,只要想想你师父我被绝大多数生灵厌恶了不知多少年,而且永远无法洗白,你就会淡然了。” 贺椿就是在这一刻生出了“以后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离开他师父”的想法。 鳄鱼兽看徒弟蹲到地上,一副求安慰的小表情,便抬起丑陋的脑袋,用突出的大嘴亲了亲他。 贺椿……闭上了眼睛。 鳄鱼兽福至心灵,张嘴。 这是一幅很诡异的画面,一名青年蹲在地上,一只手臂长短的鳄鱼立起四肢,伸着头和青年吻得难分难解,咋一看就好像鳄鱼兽正在啃咬吞噬青年的嘴巴和下颚。 等到鳄鱼兽再也忍不住变大身躯把青年扑倒,青年忙用脚踹他。接吻是一回事,兽那啥在梦中做做就足够了! 鳄鱼兽也觉得这里不是地方,不过他也没再缩小,示意青年坐到他身上来。 有骑师父的机会,贺椿可不想放过,跨腿就骑了上去。 鳄鱼兽驮着蠢徒弟往前走,半耷拉的眼皮遮掩住了他心中的愉悦。他以前就很羡慕他的师兄弟们可以驮着、缠着、挽着……各自的伴侣,而如今他终于也找到了一个可以时时刻刻和他黏糊在一起也不怕被他祸害的宝贝,这感觉,嗯,美呆了! 贺椿看鳄鱼兽的背部够宽,他师父又驮得十分稳当,索性把两腿盘上来,拍拍他师父的腰(?),道:“你还没说后来怎样,你又是如何得罪了龙砚池境主?” 鳄鱼兽:“我在很久以前遇到过蟠螭,那时她还是一个很小的傻姑娘,我当时正好需要一滴龙血,蟠螭很大方地就给我了,我问她有什么交换要求,她说将来让我帮她一个她做不到、但我能做到的事情就可以,我答应了。也是因为这点,我记下了蟠螭的味道和神魂印记。 我把蟠螭救出来后,从蟠螭口中得知蛇残算是她的后代,蛇残虽然不是她亲身生育,但在还是蛇卵时受到她精血浇灌,这也是蛇残能化身为三爪蛟的最大原因。而蛇残那一支加上蟠螭母亲留下的血脉,因为蟠螭的原因受到其他龙血生物追杀,蟠螭和她兄长同父不同母。这些被追杀的龙血生物集中到一起,就是现在蛇残口中的龙血残种。” 贺椿插言:“龙血残种被追杀,恐怕不止是因为蟠螭吧?” 鳄鱼兽:“对,那只是借口,最大原因是因为蟠螭母亲那一支遗传下来的血脉都能产龙血蛋草。蟠螭见他们的境况实在可怜,就向我提出了请求。希望我能帮他们脱离困境,至少让他们能继续修炼,具有自保能力。我答应了。 我找到庚二的伴侣,请他帮助炼制了这艘破界船。蛇残他们以为这艘破界船只能前往魔界,却不知这艘船能破除一切空间禁制并打开稳定的空间通道,只要是仙界能量以下的世界,想去哪里都行,我只是在交船时把目的地限定了。 另外这艘船还有两个极大的功用,它不但能破界,还能用船身和所在的世界建立联系,只要联系不断,只要船上的生灵不离开船只,龙砚池境主就不会发觉有人离开了秘境。” 贺椿诧异,“这么说蛇残……就是蟒祖他们根本不用偶身也能和魔界做交易?只要不下船就可以?” “对。庚二他媳妇按照我的要求炼制出来的法宝怎会是一般法宝?”鳄鱼兽嘴上夸奖别人的媳妇,心里却自得无比,他自觉他家蠢徒弟将来一定也会非常非常厉害,只他不怕秽气这一点就足够他走遍天下都不怕。 “蛇残他们一开始很高兴,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只在船上和魔界做交易,还想走下船。那偶身就是蛇残央求蟠螭,和她一起弄出来的东西。” 贺椿道:“我还以为那偶身和你有关。” 鳄鱼兽发出冷笑:“他们的交易对象是魔界。” 贺椿懂他的意思,他师父怎么说也是魔界之主,怎么可能弄出有可能损害魔界魔修的玩意。 鳄鱼兽告诉贺椿:“你以为蛇残是怎么知道在外面合体就会魂飞魄散的事?” 贺椿接话:“他们做过。” “没错,也因为他们这一举动让龙砚池境主察觉了破界船存在,其实作为境主本身,如果有生灵能逃出秘境限制,它只会高兴不会多管。但就因为想要逃出去的是龙血生物,对龙血生物产生厌恶的境主就很不高兴了,偏偏它又不能主动出手摧毁这艘破界船,就更生气。而我这个帮他们弄来破界船的人,也被龙砚池境主给顺带讨厌上了。 我后来在这秘境里老是遇到鬼打墙,还遇到一批又一批傅渊那厮派来追杀我的虫子。总之,那境主知道我讨厌麻烦,就故意给我找了许多麻烦。” 说到后来,鳄鱼兽的声音里带出了那么一点点委屈。 贺椿忍笑,抚摸鳄鱼兽背脊,廖作安慰。 鳄鱼兽扭头伸舌舔舔他的手,“龙砚池境主大概是想让龙血比较浓郁的生物慢慢自我灭绝,自然不想他们逃出去。而且我还把蟠螭藏了起来。如果让它知道我又来了,我的弟子和弟子伙伴还牵涉到偶身事件中,那小心眼的境主才不管我们是不是受害者,肯定会给我们找一大堆麻烦。” 贺椿忍不住笑出声:“我想这里的境主会这么小心眼,大概和它曾经给你设置的各种障碍完全无效,一腔怒气无法发泄,沉积到现在就发酵变质了。等等!” 贺椿抓住阿蒙话中另一个重点:“你刚才说这艘船除破界外,还有两大功效,其中之一是不是就是这个混乱空间?你把蟠螭藏在了这艘船上?你现在就是带我去见她?” 鳄鱼兽赞许地又舔舔他,“没错。解铃还需系铃人,以我知道的蟠螭的为人,如今的偶身事件主谋应该不是她,但她绝对知道什么。因为偶身炼制的关键秘密只有她知道,就是那蛇残也就是打个下手而已。” 贺椿了解他师父,当下就问道:“师父,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 鳄鱼兽只说道:“你这次可能要面对两个敌人。一个是利用偶身想要外逃的龙血生物高层。还有一个……当你们进入龙砚池秘境,灵魂被吸入偶身时,我只来得及把你的身体和储物袋捞回,其他人的身体全部在瞬间消失,那股力量绝非普通修者,十有八九是秘境境主出了手。 为了不让这里的境主查知我也来了,我立刻放出储物袋中的一只蜘蛛,让它代替我进入秘境,再用能量凝结了两具假的偶身扔出去。然后我再换了一个地方进入,并假装龙血生物。 之后,我让人在外界调查过,所有近期在龙砚池失踪的有较好修炼天赋的修者并没有在外界出现,包括已经超过四十九天期限的人。” 贺椿皱眉,“你是说龙砚池境主为了不让龙血生物借由偶身逃出去,把所有离魂的躯壳都给收走了?” 鳄鱼兽:“极有可能。对于外来生物,境主本来就有随意驱逐和解决的权力。至于能不能做到,则看各个境主和界主的本身能力。如果这件事真的是秘境境主所做,那么那些想要逃离的龙血生物高层肯定在到处寻找失踪的外来躯壳。 我让你不要动身上的禁制,让你认为目前的身体仍旧是偶身,就是不想让那些龙血高层把目光集中到你身上。对于他们来说,你们这些进入偶身的灵魂都不足为虑,你们不能修炼,不能离开秘境,又只能存活四十九天,就算想要对外界传递消息,在这个封闭环境中也肯定会被龙血高层得知。 但是一旦让他们察觉你们身上有异样,比如已经脱离偶身回到原躯壳,他们为了找到其他躯壳,一定会尽全力寻找你,甚至通过偶身禁制提前锁定你的身份,进而找到你的其他伙伴,借由寒豆豆他们来控制你。” 贺椿忙道:“那我现在不动禁制,他们是不是就无法察觉?” “理论上是如此,这也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原因,说到偶身,大概再没有比原炼制者更了解的了。” 说话间,鳄鱼兽停住脚步:“就是这里,我留下的精神印记还在,蟠螭应该也还没有离开这里,更没有死亡。蟠螭精通阵法,我虽然可以直接闯入,但也容易暴露蟠螭所在,只是空间混乱还不够,这些阵法也是保护蟠螭、迷惑龙砚池境主查找的保护层,所以后面就要靠你带路了。” 贺椿想问,你为什么不能让蟠螭直接打开通道,可话到嘴边又咽回。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他总觉得他师父似乎不是很想来见这条雌龙,或者那雌龙也不是很想见到他? 鳄鱼兽伸出爪子在空无一物的黑暗空间中轻轻一碰,有什么被触动般,黑暗如波浪般向四周退却,空中出现了一张直立的棋盘。 贺椿抬头,待看清棋盘棋子分布后,嘴角弯起,庚二很喜欢和他下棋,用棋子布阵考验他、指点他更是常事。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局棋局就是一个守门阵法,只有完美地破解这个阵法,真正的通道才会打开。 第207章 有点狗血…… 阿蒙自己不精通阵法, 凡事都是靠暴力降取, 如今见蠢徒弟轻轻松松就破解了棋盘阵法,心中骄傲, 哪怕脸上不显,周身气氛也带出一些得意。 刚刚打开的漆黑通道忽然亮起淡淡的青色光芒, 一道飘忽好听的声音从通道深处传来: “竟然是你。没想到你还会再来见我。” 贺椿也是谈过恋爱的人,这一听蟠螭语调就察觉出了那么一点苗头, 不由侧头斜睨鳄鱼兽。 鳄鱼兽一脸正经, 眼睛半张,用尾巴请抽蠢徒弟, 示意他进去。 贺椿一脚跨入通道, 眼前光芒一闪,通道消失,柔和的阳光从头顶洒下。 贺椿眯眼抬手遮阳, 等眼睛适应光线,也看清了周围环境。 这是一片比较开阔的山地,背面有苍茫的高山,前方是一片平原, 他如今位于山脚。 山脚下有一座充满野趣的木屋, 木屋前有小溪流过,小溪上还有一座小木桥。小溪往前就是野草地,草地中开满了各色鲜花。 婉转的鸟啼声从山林里传来,草丛中似有小型野兽穿梭而过。 一只小白兔露出脸,看到贺椿和他身后的庞然巨物, 受到惊吓,咻地窜入草众中。 溪水边一名女子手挎小藤篮,面带微笑地看向这边。 女子看不出实际年龄,她的脸有点圆,称不上绝美,配上那双清澈懵懂宛如纯真少女的灵气双眸,充满了娇憨之气,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要对她微笑。 “蒙哥哥,好久不见。” 贺椿脚下一软,嘴角抽搐,表情不善地看向身边鳄鱼兽:蒙哥哥? 鳄鱼兽的表情在这一刻也有点小扭曲,他不知道比蟠螭大多少,可蟠螭自从第一次见到他,知道他叫蒙以后,就开始叫他蒙哥哥,哪怕他表示不喜,对方也没有改口。 女子听进来的人没有给他任何回音,忍不住朝她感觉的方向走了几步:“蒙哥哥,你来了为什么不说话?你……还带了一个人?是谁?是他破了守门阵法吗?蒙哥哥,你想进来,只要在外面给我传个音就可以,为什么还要多费一番事?蒙哥哥?” 贺椿给女子不断的“蒙哥哥”叫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大脚丫子非常忤逆不敬地踹了鳄鱼兽一下,“听到没有?人家喊你呢,蒙哥哥!” 鳄鱼兽传音:“徒弟你好酸。” 酸个屁!无法传音的贺椿又大不敬地给了他混蛋师父一脚。他终于知道前面这混蛋那画蛇添足的解释和说不出的古怪感是因为什么了,敢情有内幕。 “不要胡扯。如果我心中有鬼会带你来见她吗?”鳄鱼兽特特特正直地直接在贺椿脑中传音,尾巴偷偷卷住他的小腿。 你又偷听我的思想!贺椿甩开他的尾巴,一脚踩住他的尾巴尖,蹍。 女子站住脚步,眼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移:“你是谁?你是蒙哥哥的什么人?” 嗯?贺椿看看女子,又低头看鳄鱼兽,踹他,小声问:“她眼睛?” 鳄鱼兽还没有回答,女子已经在另一头大大方方地道:“看不见了。蒙哥哥把我救出来后想了很多方法,可是我的眼睛还是瞎了。” 女子突然露出喜色,冲着贺椿的方向问:“蒙哥哥,你是不是有了治疗我双眼的方法?” 鳄鱼兽身体人立而起,转眼就变成了满身疤痕的人形阿蒙。不变不行,他家蠢徒弟的大脚丫子都要把他尾巴尖给蹍碎了。 在变回人形的同时,阿蒙伸手揽住了青年。 贺椿一屁股撞开他。 阿蒙顺手拍了一下,又捏了捏,再把青年伸手捞回来。 贺椿抓住男人的下巴,特别轻佻地勾了勾,张嘴就咬了一口。 阿蒙被这一口咬得一哆嗦,看蠢徒弟的目光立刻变成了爆发前的活火山。 贺椿:来啊,有种你现在就来。 阿蒙:我这般强忍都是为哪般!果然对付这小混蛋光用糖不行,还得上大棒狠狠揍。 “蒙哥哥?”女子再次往前走了一步,打断了这对师徒的巅峰对决。 阿蒙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的火山已经给他强行压制下去。 贺椿心脏突地重重跳了下,某个地方诡异的疼痛起来,跟在预示什么似的。 阿蒙转头看向女子,声音平静无波地道:“蟠螭,我这次来见你不是因为你的眼睛,而是另一件事情,关于偶身。” 蟠螭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勉强提了提嘴角道:“这样啊,算了,我也知道我的眼睛基本治疗无望,除非换一双龙睛。蒙哥哥,我还等着你把那青龙敖楚的眼睛挖来给我呢。” 阿蒙:“我从没有说要把那青龙的眼睛挖来给你。如果你想要那青龙的眼睛,就自己去想法报仇。” 贺椿:好吧,他相信他师父和这条雌龙绝对清白了,就冲着这说话口吻,对方就是再爱恋他,也会被他伤透心。 蟠螭却像是已经习惯阿蒙这样的说话语气,并不以为意,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她像是没有听到阿蒙刚才的说话一般,提着篮子转过身,回头微笑:“走吧,蒙哥哥,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贺椿抱臂,挑眉看向女子。这条雌龙是不是感觉出来什么,怎么感觉说话态度特别针对他?虽然对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但就是因为这种忽视,和语气神态中表现出来的和阿蒙的故意亲密,要说对方没有针对他,那他前面那一世都白活了。 阿蒙站着没动,他似乎没有察觉女子语气中的故意亲密般,宛如对陌生人一般,拉着死人脸道:“不用去你家,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时间不多。” 蟠螭叹息:“蒙哥哥,你每次都这样,说起话来真正气死人,换个人可不就误会你了。说起来,自从你把我送到这里、为我盖起这座木屋后,有千多年没再回来看看了吧?” “一千一百二十六年零六个月又二十五天。”蟠螭仰头看天,眼中似有泪光闪过,“这里没有其他人,我一天一天数着日子盼望你来,等了一年又一年,我每次都以为自己等不下去了,可转天醒来我又继续着昨日,虽然我明白你不来是不想影响到我,但蒙哥哥……” 阿蒙打断女子抒情:“蟠螭,你待在这里是为修炼,是为了恢复过去损失的修为,如果你不想待在这里,明说出来,我立刻送你出去。” 蟠螭不敢再抒情了,撅起嘴,似嗔似怨地朝阿蒙方向瞪了瞪,脚下还跺了跺,小女孩一样地埋怨道:“蒙哥哥,你干嘛对人家这么凶?我喜欢你是我自己贱,但你也用不着这样对我吧?而且你为我造屋、为我得罪龙砚池境主,把我养在这里这么多年,难道不是对我……,难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误会?” 阿蒙死人脸看他徒弟,直接说出口:“全是她自己乱想,跟我无关。” 贺椿:“呵呵。” 蟠螭抿唇,眼泪从眼中滚落,“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先喜欢上你,也不至于无法接受青龙敖楚,如果不是我拒绝了青龙,又请境主助我躲避他,青龙也不会恼羞成怒把好好的龙砚池强制炼制成秘境,更害得秘境中所有生灵都只能进不能出。一切都怨我!我被侄子侄女们抓住,遭受那些折磨时就想这都是我应得的,是我活该,是我爱上不该爱上的人代价。毕竟堂堂魔界之主又怎么会看得上一条并非神龙血脉的普通雌龙。” 蟠螭手中藤篮落地,双手捂住眼睛,哭得止不住声。 贺椿告诉自己他并不是想要宣布主权,就这么看戏也挺有意思,但是他有个疑问实在憋不住了,就忍不住问他师父道:“她不怕你的秽气?” 阿蒙见蠢徒弟一下就抓住重点,眼中浮出了一点笑,“怎么可能不怕?如果不是我怀疑她遭遇那么悲惨是不是就因为当年给我帮了一点小忙,稍微和我接近了那么一点,又偷偷跟了我一段时间,我也不会费心费力地给她找这么一个修炼宝地。当初把她救出来,给龙血残种弄来破界船,我们的账就已经结清。” “那她知道你不能接近吗?” “知道,她偷偷跟踪我时,我就跟她明言过。而她应该也在那段时间感觉到我的带霉威力,跟了没几天就跑了。后来我去救她时,她还似真似假的埋怨过我,问我她会落到如此境地是不是就因为我。” 蟠螭哭声止住,双眼微红地望向这边,脸上带着一点明显的悲戚。 贺椿拍拍他师父,“人家因为喜欢你才拒绝了青龙,说是因为你也没错。” 阿蒙表示这个包袱他不背,“我见过那青龙敖楚,他跟我说,是蟠螭主动勾引他,但等他对她有意思后,又一直吊着他,他不耐烦就问蟠螭愿不愿做他的侍妾,蟠螭表示除非是妻位,否则不从。” 蟠螭怒道:“他胡说!他怎么可以这样,他害了我一生,还这样编排我的名声!” 贺椿却想到,蟠螭这样的做法和想法很正常,如果他自己看上某个人,勾引对方,对方却跟他说只让他做地下情人,他肯定也会拒绝。所以哪怕青龙说的是真的,这件事也怪不到蟠螭头上。不过蟠螭用自己先喜欢上阿蒙做借口,说是为了阿蒙才拒绝青龙,那就变成了责任转让,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也怪不得他家阿蒙不肯怜香惜玉。 阿蒙对蟠螭道:“在我去救你时,你的侄子侄女告诉我,他们并没有控制你,是你自己去哀求青龙,转过头说是境主对你有意思,不想你跟青龙在一起,才会把青龙弄到空间乱流中,这也是龙砚池境主如此厌恶你的原因。” 蟠螭怒到浑身发抖,声音都变得尖厉:“他们胡说!这些、这些!” 阿蒙冷漠道:“他们还说他们之所以那样对你,是因为他们知道了当初你向境主献祭,用的不是你自己的真龙血,而是抓捕了你兄长和你父母的其他龙子龙女来献祭。” “他们胡说!”蟠螭尖叫起来。 阿蒙:“他们也许在胡说,但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这种事的真相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清楚,别人只会人云亦云,完全凭自我印象来选择相信谁。你觉得不忿,觉得痛苦,想要报仇,那就好好修炼,不要乱想其他糊涂心思。 蟠螭,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女孩,没人会一直是你的靠山,你的兄长飞升后因为不敢得罪青龙,躲在妖界不出,你的父母被青龙送去给仙帝当拉车的龙奴,表面上他们是自愿。你要想救你的父母,想要让他们脱离龙奴困境,你就得比青龙更强。” 蟠螭落泪不止,失神落魄地道:“你是魔界之主,不,我知道你的身份不止是魔界之主,我曾偷偷听到有人尊称你为魔帝,因为魔界征战不休,加上天外邪魔的出现,影响了整个修真界,你才会从上界下来统管下界魔界。仙界有仙帝,妖界有妖皇,你是魔帝,是和他们平起平坐的上界大能,只要你发话,那青龙又算得了什么,我父母也能得到救赎。蒙哥哥,魔帝陛下,您……不能帮我吗?只要您……” 阿蒙摇头,面无表情地道:“我帮你,你用什么交换?我对你的身体、对你们龙族和残种没有任何需要,相反,你现在住在这里修炼,每多住一天就多欠我一分,如今我来收账,你的付账作为让我满意,我可允许你再住千年。否则,你自回你的龙砚池秘境。” 蟠螭似没想到她的蒙哥哥竟能如此绝情,以往她说些什么,她蒙哥哥也没这样啊。 蟠螭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贺椿方向。 阿蒙原本也不打算这么苛刻,但蟠螭暧昧的语气也确实让他有点厌烦,以前他没有喜欢的人,蟠螭说什么他只当没听见,但现在听她说话的已经不止他一人,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家蠢徒弟能不在乎吗? 阿蒙只要换个立场,将心比心,把蟠螭设想成傅渊或者凤王,想到傅渊或者凤王对他的蠢蠢说出这样暧昧的话,他就能恶心死。 而且千多年过去,他再来这里,发现蟠螭修为竟然没有多少进步,且听她话中意思,就好像他特意把她养在这里一样,简直狗屁不通。 他不喜欢让人误解,所以他一开始把蟠螭送到这里时就曾跟她明确说过,这是他最后一次帮她,等她修炼到能飞升的程度,自然就可以脱离那处修炼宝地。 贺椿听到这里多少也明白了蟠螭的念想,甚至帮她把心路里程给整理了出来。 蟠螭在还是真少女的时候,遇到了阿蒙,又无意间知道了他家阿蒙师父的真实身份,被魔帝的这个称呼给迷惑,大约还想成为魔后,但在知道阿蒙自带秽气,她会大受影响后,就不敢再靠近阿蒙。 之后遇到青龙,蟠螭便想利用自己的魅力,成为上界青龙的正妻,但青龙只是想找一条下界雌龙随便玩玩,蟠螭不愿受辱,拒绝其。青龙为此面子过不去,纨绔性子上来,就非要得到她。 也许她那时还找过阿蒙想要求救,但阿蒙就是个大路痴,出门随便转转就能转到其他世界去,想找他除非找到魔界高层。但以蟠螭当时的修为和身份,又没有阿蒙留下的证明,就算找到魔界高层,那些魔界高层也不会理她。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一切。 偏偏阿蒙那个大路痴竟转到了龙砚池秘境,他又不是喜欢欠人情的,就把蟠螭救了出来,还救人救到底地给她和与她有关的龙血残种都安排了后路——虽然他觉得阿蒙很可能是想往魔界多输送一点龙血蛋草,但人蟠螭不这么想啊,无法成为青龙正妻,如果能成为魔妃甚至魔后不是更好?哪怕只是名义上。 贺椿感觉到蟠螭怀疑和妒忌的目光,只略微扫了扫对方,他无意在蟠螭面前炫耀他和阿蒙的关系,更懒得在这条雌龙身上多费心思。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和寒豆豆他们遇到偶身事件,阿蒙百分百再也不会来见蟠螭,甚至想不起这条雌龙。灵气浓厚的洞天福地对于别人来说也许宝贵无比,但对于根本用不上灵气的阿蒙,那就是一个连鸡肋都不如的东西。 “你是谁?你是蒙哥哥什么人?喂!我在跟你说话!”蟠螭如小姑娘一般,凶巴巴地质问他。 贺椿想这雌龙不会是受到太多刺激,心理出问题了吧? “我是我师父的徒弟。”贺椿回答。 蟠螭一听来人是蒙魔帝的弟子,态度立刻不一样了,凶巴巴的表情也立刻转换成娇羞,她背过身,慌忙擦擦自己的眼睛,再转过身来,又娇憨又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你见笑了,我好久没有见到蒙哥哥,一时情绪激动,我、我平常不这样的。” 贺椿笑笑,面对这么一个悲剧人物,他也生不起厌恶之心,蟠螭的所有作为都没有错,而她侄子侄女那些话也不能确定就是真,阿蒙也不喜欢她,他只要平淡以待也就行了。 蟠螭对贺椿解释后,又小小埋怨阿蒙:“蒙哥哥,你说你,带了弟子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们快来,我给你们做接风宴。哎呀,正好山里的灵果这几天就是成熟期,我为了吃新鲜的都没有采摘,今天正好全部摘下来。对了,除了灵果,溪水里还有灵鱼,那位……师侄,你喜欢吃鱼吗?” 蟠螭大约是觉得自己叫那青年嗓音的男子为师侄有点羞涩,掩着嘴儿偷偷笑起来。 贺椿:这是真有病吧? 阿蒙握住青年的手,站在原地没动,冷冷扬声:“蟠螭,我说的话不是玩笑。” 蟠螭正要往木桥上踏的脚步凝固住,半晌,回头,怯怯地道:“蒙哥哥……” 阿蒙好残忍地道:“我问你,外面那些只用了部分龙血生物血肉的偶身是否出自你手?如果你不回答,或者回答不让我满意,这里你也不用再住下去,破界船我也将收回。当初我只答应庇护这艘船千年,如今我承诺的时间早已超过。” 蟠螭转身,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蓦然间,娇憨的女孩气质消失,符合蟠螭真实年龄的成年女子气质浮现,就像换了一个人般。 “果然不愧是被称为冷心冷肺铁血无情的魔帝大人,对曾经与您有交情的无邪小龙女都能狠得下心肠,枉费她对你一片真心实意。可惜落花有意!” 贺椿对阿蒙用唇语:双重人格? 阿蒙传音回:“不知道,大概是这些年变出来的吧。还好这个看起来比较正常,应该能正常对话。” 贺椿并不相信多重人格存在,他一直认为那是犯罪分子从小说电影中得到的灵感,而装神经病并不是件太困难的事情。 那么面前的雌龙弄出双重人格是为什么?是不是她知道她所做的一些事情,阿蒙或某些人知道了会无法原谅她,所以弄出一个人格来顶罪? 作者有话要说:  贺椿:呵呵,不容易啊,一百二十万字了,我阿蒙师父才出来一个恋慕者~ 阿蒙:跟我无关,纯属言情小说套路! 贺椿:没什么的,你活了那么多年,如果没人喜欢你那才是怪事。 阿蒙:你理解就好。 贺椿:所以以后还会碰到?大约有多少个?说来让我心里有个底。我保证不打你。 阿蒙:…… 第208章 主谋? 阿蒙对蟠螭的变化眼皮都没撩一下, 对他来说蟠螭变成什么样都和他无关, 只要对方能回答他的问题。 现在的蟠螭也比刚才的小女孩性格要成熟得多,也有眼色的多, 不等蒙魔帝催促,就带着一点自傲地说道:“那些偶身确实与我有关。蛇残炼器天赋尚可, 但对符阵一道却没有多少悟性,是我告诉他关键所在, 他才能炼制出偶身。蛇残操纵船身, 虽然无法见到我,却可与我传递消息, 我在这里只有一个人, 也只有蛇残会陪我说说话。” 蟠螭没有过多的伤春悲秋,道:“在您离去不久,蛇残找我, 说那些魔修太狡猾,会在自己身体中做下许多手脚,离开龙血生物的身体时又总是会悄悄弄些血肉精华走,只是单纯的交换身体对龙血生物太不利, 恳求我想个办法让龙血生物的灵魂可以离开秘境, 又不会给规则察觉灭杀。 我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成功,直到我从巫的巫术中得到启发,想出只用部分龙血生物的血肉结合一个真正龙砚池秘境生灵,炼制出了代替偶身。” 贺椿开口:“你说你把炼制偶身的方法教给了蛇残?你没有在这里炼制?” 蟠螭撇嘴:“就算在这里炼制了也没办法送出去,这里虽是修炼的洞天福地, 但不能离开也与囚牢无疑。” 阿蒙:“囚牢?原来你这么看这里。既然你不想修炼,就想离开这里,那行,我现在就可以让你……” 蟠螭变色:“不!” 蟠螭改变态度,对蒙魔帝恭敬无比地道:“魔帝陛下,请原谅我的语气,我并无离开这里的意思。” 她离开这里后,别说这样可遇不可求的绝佳修炼环境还能不能碰到,就只她得罪的那些大修,就不会让她好过。 当初如果不是她悄悄打了蒙魔帝的旗号,说蒙魔帝欠了她一个人情,如果她真出事,魔帝就是为了面子也不会不管,那青龙敖楚就不只是玩弄她,而是采补她至死了。龙砚池境主也不会只是对她不理不睬。反而是她那些侄子侄女们,因为不相信她能认识上界的蒙魔帝,只把她的威胁当作了做梦。 阿蒙:“你不想离开这里可以,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蟠螭毕恭毕敬:“您问,只要我知道的,当知无不言。” 阿蒙示意贺椿上。 贺椿也没推辞,他确实还有不少疑问,当即就继续询问蟠螭:“也就是说,你们先杀死一个普通人,让龙砚池秘境境主以为这个普通人已经死去。之后,你们再把这个普通人的躯体,与想要出逃的龙血生物的一部分血肉强行融合,好让龙砚池秘境境主误以为那就是龙血生物。” “对。”蟠螭对这位魔帝弟子也不敢拿乔,坦然道。神色间还有几分自得,毕竟想出这么一个方法还能骗过秘境境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到此,贺椿总算弄明白他身体不能修炼、一修炼就腐烂的原因,因为这具躯体本来就是死的,只是被秘法暂时保持了活性。 而这会不会就是小螃蟹跟他说要吞噬龙血草或者龙血生物的原因?因为保持活性的主要材料就是龙血生物的血肉,所以想要这具身体继续“活下去”就得不断吞噬新的龙血生物血肉。 贺椿又问:“偶身中是不是有秘法,一旦身躯消亡,灵魂也会跟着消亡。” 蟠螭沉吟片刻,回答:“因为偶身主材料之一是已经死亡的尸体,我初步炼制的偶身在灵魂进入躯体后,最多只能维持四十九天的时间。灵魂越强大,肉身能维持的时间就越短。我曾经想要改进这点,但蛇残说这样反而更好。” 贺椿看蟠螭神情,猛不丁地问:“你知道蛇残拿偶身来做什么吗?” 蟠螭:“当然。不就是做交易的时候和魔修交换身体吗?蛇残他们用了偶身后,也不怕魔修在换身体期间偷取龙血生物身上的血肉精华了,而且魔修们就算想借此换一具身体也不行,因为偶身只能维持四十九天。” 贺椿与阿蒙对看,贺椿直接问出声:“你觉得她真的不知道外面龙血生物利用偶身想要逃出秘境的事?” “她已经活了千多年。”阿蒙揉揉青年脑袋。 蟠螭对这种当着她的面怀疑她的对话简直无语,“我把方法教给蛇残,他会做什么我也管不着。我确实怀疑过他们有可能会利用偶身逃出秘境,但我觉得这事不会那么容易,龙砚池秘境的境主比许多世界的界主的意识都强大,它又极端厌恶龙血生物,如果发现有龙血生物想要逃出秘境,恐怕不但不会给予帮忙,还会做手脚阻拦。” 阿蒙:看,多么聪明的雌龙。 贺椿轻踢他师父,转头看蟠螭:“偶身中的禁制也是你教给蛇残的吗?” 蟠螭摇头,“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蛇残确实找过我,让我教他对偶身做一些特别限制,蛇残说这是为了防止魔修进入偶身后做出一些不利于本体的事情。” 贺椿以为阿蒙会把他那个偶身交给蟠螭查看,但看他表情似乎没这个意思? 贺椿电光石火间就想到:阿蒙不相信这条雌龙。 “误进入偶身的人要如何找回自己的原身并回去?”贺椿心想蟠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当作她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在原身上画回魂符,再口念回魂咒语,把魂魄召回原身即可。”蟠螭面对蒙魔帝不敢说谎,她也很清楚蒙魔帝找她询问只是图方便,她不说,魔帝陛下自然有的是能人帮他解答。 贺椿:“如果原身不在眼前,有没有其他办法回去原身体?” 蟠螭:“有原身是最稳妥的,如果没有,就需要多做许多事情,比如在偶身上画驱魂符,等魂魄出来,再用符箓为其固魂,然后再把魂魄送入养魂、寻源、引魂三重套阵中,把魂魄送到原身身边。而在魂魄回去原身期间还不能受到任何惊扰,否则轻则从此迷失变成游魂,重则就此魂飞泼散。” 贺椿不怕画阵法,但他担心寒豆豆他们的魂魄在找回原身时遇到其他事情。如此一来,找回原身就成了迫切之事,如果当初抢身体的真是龙砚池秘境境主,那么他们还得和这位境主打打交道。 “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偶身为了保持身体活性吞噬了龙血草或者是龙血生物,他们回魂时是否会因此产生什么阻碍?” 蟠螭掠掠头发,不答反问:“你们是不是有认识的人误入了偶身?” 贺椿正要回答,阿蒙在旁边冷漠脸说:“你只要回答问题。” 蟠螭咬了咬嘴唇,忍了,老实回答:“会。吞噬龙血草和龙血生物让偶身保持得时间越长,误入的魂魄和偶身结合也会越牢固,当魂魄熟悉了偶身后,以后哪怕有原身在旁边,也不一定能引回去。” 贺椿干脆地问:“解决方法?” 蟠螭:“没有,我就没有考虑过偶身长时间存在的事。你说的吞噬龙血草和龙血生物延长偶身存在时间的方法,应该也是外面的人偶尔尝试出来,我并不知道此事。” 贺椿看向阿蒙,用眼神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阿蒙摇头,手臂揽住贺椿,转眼就在原地消失。蟠螭可以控制进入的通道,却无法让别人离开,更无法阻止能离开的人离开。 蟠螭没有焦距的双眼抬起,过了一会儿,试探地喊:“魔帝陛下?” 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能量反馈。蟠螭忽然一脚踩烂地上的篮子,转身就跑向山林方向。 阿蒙带着贺椿并没有马上离开,他带着贺椿先去了小木屋。 贺椿提醒他木屋中有阵法,反过来握住阿蒙的手,视那些阵法如无物般,进入小木屋绕了一圈。 木屋中并没有任何扎眼的东西。 阿蒙传音:“蟠螭要藏东西也不会藏在这里。” 贺椿用唇语:“你发现了什么?” 阿蒙抱住贺椿,两人转眼就出现在小木屋背后的高山密林中。 密林中的阵法更多,但有贺椿在,两人走得不要太轻松。 不久,贺椿就在密林中看到了许多长相怪异的龙血残种,他们组成了一个村庄,生活在这里。 那些残种每个人都很忙碌,似乎有着做不完的事情,他们也很少说话,可是说他们受到奴役又不太像。 阿蒙告诉贺椿:“当年她刚进入这里,发现只能飞升才能离开后,就恳求我,让我为她留下一条通道,不出,只进。只要有人能通过船底舱的混乱空间,找到通道,并取得她同意,就能进入这里。” 贺椿小声问他:“通过底舱的混乱空间很难吗?” 阿蒙:“如果是精通阵法就不难,何况蟠螭还能在通道中留下精神印记给予指引。” 贺椿推测:“千多年时间,蛇残本身就擅长炼器,而擅长炼器的人通常也会兼修符阵,这么长时间摸索,就算找规律也能找出来。” 阿蒙目光投向前方村庄:“这村庄建立的时间也不长,顶多四五十年。” 贺椿问:“你猜他们在做什么?” 阿蒙:“像是在处理材料。” 贺椿:“炼制偶身的材料?” 贺椿摸下巴:“蟠螭说谎了,可是她就不怕我们戳破她的谎言?” 阿蒙说出真相:“她知道我对符阵不精,而且她对自己的符阵能力太过自信。在她知道我带了一个精通阵法的人进来时,她就慌了。那雌龙以前没那么蠢,她那样故作姿态惹我生厌,大概是想让我赶紧离开。” 蟠螭跑过来了。 贺椿拉着阿蒙,脚下看似随意地走了走,可蟠螭从他们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跑过却没有注意到他们。 “走吧,蟠螭应该已经把消息传了出去。”阿蒙见这里再没有什么可挖掘的,也不想再待下去。 贺椿看他那急于甩脱黑历史的表情有点想笑,故意问他:“我们还要回去找蛇残吗?” 阿蒙立刻明白了蠢徒弟的打算:“你想要龙血蛋草?” 贺椿坦言:“我感觉得出,那是好东西。” 阿蒙表示徒弟想要的,那就是徒弟的了。“不用现在回去,让他们先急一急,你不是担心寒豆豆他们吗?先找到他们,再设法找到他们的原身,等把他们恢复后,再回过头来料理蛇残他们。蟠螭应该在外面还有一批合作者,就是不知是升龙路还是化龙池,或者两大龙门都有份。” “你为什么不怀疑蛇残才是主谋?” “蟠螭再差,也是一条真龙。蛇残如今修为不错,但在蟠螭面前还不够看。” 贺椿哦一声,走了两步,提醒他师父:“别忘了我们进来的主要目的,我得找到我大堂哥。” 阿蒙下意识不太喜欢这位大堂哥,尤其他还听了不少关于这位大堂哥和傻十一之间的友爱故事,听贺椿提起贺一慈,当下就含糊道:“只要他没死,总能找到。” 第209章 寒豆豆的奇遇 蛇残听下人们回报说两位贵客已经不在客房, 而且哪里都找不到他们时, 他并没有觉得太惊讶。 但是之后他收到了来自老祖蟠螭的密信,却怔愣了半天。 蛇二手指轻轻插入他的长发中, “老祖有什么命令?” 蛇残盘坐无语。 蛇二没再询问,只用手指梳理着他的长发, 并为他按摩头部。 久久,蛇残轻声一叹, 靠在了身后的蛇二身上, “有时候我会感觉老祖已经……疯了。” 蛇二眼中有讥笑,语气却依旧温和:“她被关了近一千两百年, 这么长时间没能飞升, 那与坐牢有何区别?而且那里除了她就没有其他修者,她又不是能安心修炼的主儿,在那样封闭的环境里, 只有一个人,会疯一点都不奇怪。” 蛇残深吸气,慢慢闭上眼睛,口中呢喃道:“当老祖想出偶身这个方法时, 我一直觉得这是我们离开龙砚池的最好方法。 你看, 只要用一点自己的血肉结合一具普通人刚死的尸体,就能炼制出一具迷惑天道规则的躯体,然后我们就可以利用进入偶身的那个修者的身体离开龙砚池,还能带走自己大部分血肉躯体,哪怕以后不能合体, 也能靠提取自身血肉精华,让修炼之路变得更顺更快。 而且我们还能和龙砚池里的龙血残种继续保持联系,让他们提供高品质的龙血蛋草,这样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继续修炼龙身。” 蛇残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可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事吗?一具偶身就是一条命,哪怕那只是普通人,再加上一个具有绝佳修炼天赋的天才,因果累积,得到的还不是自己的身体,这样的我们真的能修炼到飞升?最重要的是,目前使用了偶身的龙血生物已经不少,可是你看见谁成功离开了秘境?” 蛇二没有接话,因为没必要。 蛇残睁开眼睛,眼神微惶然,“你知道那条像似鳄鱼的四不像是谁吗?” 蛇二回答:“我记得你跟我提过,那位是魔界之主?” “魔界之主?呵呵。”蛇残笑容越发古怪,“如果真的只是魔界之主就好了,我们老祖胆子太大,什么人都敢招惹,连那位都敢牵连进来。我也管不了那许多,老祖说那位是魔界之主,我就把他当魔界之主看。那位对我印象不说多好,但也不至于太坏,我想他应该已经明白我不是主谋,也明白我的为难,现在我们只要继续把偶身之事排除在残种之外就好,不管其他龙血生物怎么想,总之我们残种绝不能使用偶身。” “是。” 蛇残抓住伸入自己衣襟的手,扭头斜睨蛇二。 蛇二被他看得心中一荡,当即顺势就把他压倒在蒲团上,顺手把他的衣襟扯得更开。 “别管那么多了,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用龙血蛋草等其他修炼资源和那位魔主做交易,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如果他想源源不断地获得龙血蛋草,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龙血残种灭绝,只要他肯把他的气息继续附着在破界船上,一切都好说。 你也不用怕他不答应,他身边那名青年是关键,那青年看不出修为,但应该不高,应该很需要高品质的龙血蛋草,只要我们好好讨好那青年……你看那青年对魔主多放肆,那位还那么宠爱那青年,他们的关系说不定和我们一样。阿残,给我……” 蛇残忍住呻吟,闭眼任蛇二在他身上施为。 蛇残和蛇二不知道,在他们翻云覆雨时,一只小小的鳄鱼兽正扒在窗檐上看他们。 鳄鱼兽看两蛇已经缠成一团,带着一点点羡慕离开。 贺椿感觉到他师父的气息,回头就见一只小小的鳄鱼兽飞到了他的肩膀上趴下。 鳄鱼兽伸出血红的长舌舔了舔青年的耳垂,在得到蛇残的一滴精血后,贺椿只要稍微冲一冲,就能妥妥进入炼体六重。不过有持续的高品质龙血蛋草供给那更好,徒弟的身体变得越强韧,他们才能缠斗得更长久。 “你干嘛非要变成这个模样?”贺椿被鳄鱼兽舔得一阵阵酥麻,只觉得他师父的口水有毒。 鳄鱼兽在外面无法传音给他,只能在头顶上用黑气组成字体。因为稍微强一点精神力量外泄都会让这个秘境的境主查知,同样他变成鳄鱼兽也是这个原因。 贺椿看到黑字,阿蒙说这样可以冒充普通龙血兽,让龙砚池境主察觉不到他的到来。 贺椿:“你能冒充天外邪魔,也能冒充龙血兽,你……到底是个什么?” 鳄鱼兽举牌:不过改变能量构成而已。 贺椿不再刨根究底,他师父到底是什么,他以后总会知道,这老家伙不说肯定有他的原因,也许是他的本体比较让人难以接受? “我能内视吗?”贺椿问。 鳄鱼兽再度举牌:只要你能绕过你体内禁制,不让下禁制者察觉你能使用修为和精神力。之前我以为你能力不够,所以不敢让你动手,但你连蟠螭的阵法都能轻易破除,你体内禁制对你应该也不是难题。 贺椿略不服:“我连傅渊对我下的禁制都能破除,这里的人能比仙尊还强?” 鳄鱼兽用小爪子拍他,头顶黑字一串串冒出:傅渊那厮算什么,好吧,他在下界确实很强,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体内的禁制与巫术有关,巫和修真者既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就连我把偶身中的禁制转移到你体内时,都是直接把偶身打入你的身体。 贺椿惊:“你说你把偶身弄到我身体里了?” 鳄鱼兽点头:对,就在你的右脚脚跟,我把它凝缩了。庚二教你的并没有涉及巫术,你能破解傅渊的禁制,但不一定能完美破解巫术。更何况,这个禁制不止牵涉到你,还牵涉到其他人。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如果让施禁制者察觉有人能破解禁制,为了让秘密不会泄漏,对方很可能会一气销毁所有偶身。 贺椿本来就很谨慎,听了阿蒙的话就更谨慎,“你帮我护法,我会小心,如果绕不开那禁制,我绝不会强攻。” 阿蒙表扬地又舔了舔他。 贺椿嫌弃他的口水,结果被他混蛋师父喂了一嘴。 因为有过破除禁制的经验,哪怕他现在体内的禁制与巫术有关,贺椿自信也能强行破除。不过他现在的目的不是破除,而是绕开,不惊动施术者。 盏茶后,贺椿顺利绕开禁制,内视成功,并重新与体内基台上的玉色小蜘蛛建立起联系。 当贺椿看到玉色小蜘蛛的一刹那,小蜘蛛脚下突然射出八根造化丝,那造化丝自动编织成网,网住了贺椿灵魂。 贺椿感到自己从自己身体里浮了起来,低头往下看,看到下方他自己的身体。 只见他的右脚和脚踝出现了一些黑色纹路,他的脚跟处赫然还有一个人形的黑斑,想来就是阿蒙打入他体内的那个偶身。而那些黑色纹路大概就是巫术对他本身的侵袭。 除右脚以外,他身体中其他没有被侵占的地方有着无数透明的造化丝。 造化丝轻轻抖动。 咦?贺椿这才发现那些黑色纹路并没有侵入他的肉体,而只是腐蚀了造化丝。 不对,应该说那些地方的造化丝帮他挡住了巫术侵袭,也许那些黑色纹路应该遍布他全身,现在却被造化丝困在右脚处。 再看他上浮的灵魂和他下方的躯体,除了右脚有黑色纹路和黑斑的地方,他的灵魂和躯体之间有无数造化丝相连。咋一看就好像他的右脚暂时被排除在了他的身体之外。 贺椿见此情形心中一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不是可以动用修为和精神力,而不会让施术者察觉? 贺椿试着勾勒符纹,符纹一次成功,天地能量随着他勾画符纹不断涌入符纹中。 右脚处的禁制静悄悄的毫无反应。 反倒是之前吸收的那滴蛟龙血开始翻腾,似乎想要闯出他的身体。 想跑?进入他的身体就是他的东西,还想跑? 正好他也要把这滴蛟龙精血好好消化吸收一番,择日不如撞日,那就现在吧。 贺椿没有盘膝坐下,他习惯性地画符入定。 为了保证最佳吸收效果,这次他选择了专门防止能量逸散的符纹。 鳄鱼兽看到青年就这么入定,挑挑眉。他一向都知道他这个蠢徒弟贼胆大,但敢在知道巫术禁制的厉害后还敢这么放胆施为,十有八九他一定是有了绝佳对付禁制的办法。 是造化丝的功效么? 鳄鱼兽身体变大,把青年圈到自己怀中,做好了完美防护。他就是因为知道青年身体中有造化丝,才敢把那偶身完整打入青年身体。而事实结果证明他所料不错,那造化丝果然起了隔绝和保护本体的作用。 整整三日夜过去,贺椿才从入定中醒来。 一醒来就看到超大的鳄鱼兽正瞪着一双眼睛,极为贪婪地看着他,那表情都快流口水了。 当然在别人看来,鳄鱼兽还是那么冷血残忍死人脸。 鳄鱼兽用力拍打尾巴:蠢徒弟炼体六重了!炼体六重!之后无限重复。 贺椿搞不懂他师父在激动个啥子,他还以为他入定只过去一瞬,等阿蒙告诉他时间已经过去三天,青年顿时急了,忙内视基台。 还好,代表寒豆豆等人的小袜子都在,光芒有点微弱,但生机还不到灭绝的地步。 只是比起找到寒豆豆等人的原身,找到他们的灵魂更迫在眉睫,尤其在寒豆豆也进入了狩猎场的情况下。 可是寒豆豆等人的偶身没有小袜子,自然不能告诉贺椿他们的方位所在。 贺椿正要退出内视,忽然觉得不对,这几双小袜子从距离上看怎么离他很近的样子? 如果寒豆豆等人的原身距离贺椿很远,那贺椿自然会把原身放到后面,先找寻寒豆豆的灵魂。 可现在寒豆豆的灵魂和偶身不知在何处,原身却就在近旁,那还用说嘛,自然是就近寻找啰。 鳄鱼兽听说寒豆豆等人的原身就在附近,也暂时从暴走的欲念中挣扎而出,冒出黑字:去看看。 另一头,在贺椿不知道的时候,他家豆豆遇到了一个不知是天大麻烦还是奇遇的怪事。 寒豆豆一开始运气还不错,他和一批人被早早送入狩猎场,这些人被放到了一起。 但这些人并没有被放到一起就团结,反而不是想要吞噬别人,就是提防被别人吞噬。 其中最倒霉的就是寒豆豆的两个兄长和一个姐姐,他们本来一个不合格,一个有进入外门的资格但不打算进,还有一个因为能进入外门而喜不自胜,如今这三个都因为弟弟是六等血的缘故,被迫送入了猎龙血会。 原因?据说以前就有高等血的同胞兄妹虽然被测试出来是低等血,但他们在遇到危机时出现了返祖现象,血液等级得到大幅度提高,还反超了他们高等血的兄弟。 自那以后,两大龙门便规定,凡是同一辈的兄弟姐妹中出现高等血的,这一辈的兄弟姐妹都要被送入猎龙血会,你想不参加都不行。 不用说,寒豆豆的三个兄姐简直恨透了寒豆豆。比起其他人,他们更想要杀死寒豆豆吞噬他的血肉,反正他们也是被猎杀者,不如现在就开始猎杀寒豆豆,这样他们哪怕活不到最后,也算给自己报了仇。 寒豆豆多聪明的一个娃?他一看那三个兄姐的神情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又不傻,在没有修为又身娇体弱的情况下还去怼他们三个,如果一个,他还能想办法坑他们一下,三个嘛,那还是退走为上了。 寒豆豆趁大家忙着拉帮结伙的时候,悄悄地溜了。 他的两个哥哥虽然想要杀死他,但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想多拉一点帮手,一个错神就没留意。 但他那个庶女姐姐却把他恨到了骨头里,一直都盯着他,见寒豆豆悄悄退入山林,她眼珠一转,走向两个哥哥,对他们低语一番。 两兄弟当即就大声对其他人说:“那个六等血跑了,你们难道不想比别人都先一步得到那个六等血吗?吞噬他,至少我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让他跑了,我们可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而且他现在那么弱小,正是最好捕捉的时候。” 两兄弟这么一鼓动,其他人也心动了,至少一半人跟在两兄弟身后一起去追捕寒豆豆。 剩下的一半人,有的已经先一步离开,有的三三两两离去。 在这些人散开不久,又一批人被投入狩猎场。 这批人跟寒豆豆他们一样,都是被迫参加猎龙血会的不情愿者,他们的身份一般是中高等龙血生物的奴隶,这样的他们被统称为血奴。 但不管是谁,只要进入狩猎场,地位就变得一样,想要活下去只有拼命,血奴如果能活到狩猎会结束,就能得到进入两大龙门的机会,这对他们来说也是改变身份地位的一条捷径,能抓住就不想放过。 这批血奴中就有贾千金。 贾千金一被投入狩猎场就单溜了。那些傻傻的想要找同伴合作的几乎都被杀了。 血奴和第一批被放进来的未成年们不一样,那些未成年就算有坏心眼的,但大多数都还是孩子,他们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会一来就对同伴下杀手,所以还有合作的可能。 可是血奴,几乎都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平日饱受欺压,很多人心理早就到了一个爆发点。如果他们能联合早就联合,不能联合的,进来就只有两个目的:发泄、求生。 贾千金进入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他这具身体以前据说是个特别狐假虎威的人,仗着一个小管事的宠爱,对其他血奴相当不客气,还尽占弱小血奴的便宜。可以说认识他的血奴都极为讨厌他。 某一天,这个让人讨厌的血奴消失了,过了一段时间他再出现,竟然变得懂草药了,也因此更加受到管事的欢心,甚至还赢得了他们的主人龙方星波的注意。 但血奴们并没有因此喜欢贾千金,反而因为他比别人多了技能,又讨得主人的欢心而更排斥他。 贾千金以前还想用自己的医术和丹药技能让自己在奴隶中的人缘变好一点,但尝试几次无果后,他也不愿继续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主要他也没时间了,大概他不止碍了奴隶们的眼,也得罪了龙方的姬妾,这不,他还没怎么发挥呢,就被扔进了狩猎场当血奴。 因为不是第一次被扔入秘境试练,贾千金极为有经验的,一进入狩猎场后就隐匿了踪迹,让想要找他算账的血奴们全都找了个空。 也许能成为伙伴的人彼此都有点吸引力,就像磁石一样,会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慢慢地靠到一起。 寒豆豆和贾千金就是分别被抛入狩猎场,可是他们却逐渐走向了同一个方向。 两人目的相同都是想找到自己的小伙伴,一路上他们留下了只有小伙伴们才懂的印记。 贾千金一路走,一路顺手编织了一个草筐采集草药。 这个狩猎场虽然危险,但相对应的各种资源也很不错。贾千金觉得不能白来一趟,年份少的他没动,年份高的,他又认得的,就没怎么客气,有的还是连土壤一起挖出来放到筐子里。 就这样,贾千金走没多久,就在一条溪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看到了代表寒豆豆的幽灵豆简笔画。 简笔画中幽灵的团子手指向了西南方。豆子的身体中还写了落画时间:一,09:45。 贾千金一眼就看明白了。一,表示进来第一天,后面的数字则是时间。 贾千金差点喜极而泣,忙在简笔画下面又加上一条身体中有线条的小蛇,蛇尾同样指向西南方,蛇身中同样没忘记加上时间。 这个时间都是预估,根据太阳、经验来判断,不算特别准,但大差不差。 贾千金看寒豆豆留言的时间,加上误差,与他相差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立刻加快脚步,草药什么都顾不上采了,只想着他速度快一点,说不定能很快赶上寒豆豆。 寒豆豆边走边留下印记,很快他就感到了疲累。 这对他也是难得的经验,以前他也是小娃娃,可走这么一点山路怎么会觉得累。 如今他不但觉得累,还被山林中无处不见的虫蛇蚂蚁给烦得头大,就连他的衣裤都被锋利的草叶和荆棘刮出了很多裂痕。 可以说寒豆豆长这么大就没有受过这样的罪,但他也没像普通孩子一样因为这些遭罪而放声大哭或者放弃,只能躲在什么地方等待别人来找他。 相反,寒豆豆对这样的境况充满了异样的挑战心。如果说他前面是在炼体,那么这次的经历就是在让他炼心。 “嗷——!” 山林中最常见的狼叫声从远处响起。 寒豆豆蹲下身,扯起一把贾千金曾特意教他们辨识的野草,把野草挤出汁水涂抹在自己裸露的肌肤上。 这种草药的汁水不但能防蚊防虫,还被大多数野兽厌恶,唯一不好的是,这种药汁对肌肤有腐蚀性,涂抹后会让肌肤出现溃烂情况。 但对比毒虫毒蚊和野兽带来的危害,小小的皮肤溃烂也是能接受的了。 寒豆豆咧了咧嘴,有点疼。他想蠢蠢了,有蠢蠢在,才不会让他受这样罪。他深信就算蠢蠢也没了修为,但他还是会尽他可能地对他好。 对,寒豆豆对他的蠢蠢爹就是这么有自信。 这是只有被深深爱着、宠着的孩子才会生出的自信,他们就没有一点点深爱他们的父母会害他们的念头。 好想快点找到蠢蠢。豆豆把手上的汁水用水冲洗干净,揉了揉受到刺激味道而溢出泪水的眼睛,他想他应该找个高点的地方生烟提醒蠢蠢,然后再在附近留言,让蠢蠢去某个地方找他。 就在豆豆转头寻找哪里更高视野更好时,他听到了前方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动静。 寒豆豆立刻从困倦状态变得警惕万分。 他等了一会儿,听那动静往他这边走来,立刻抱着一株树飞快爬了上去。 草丛拨动的声音响起,一名看起来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歪歪倒倒地越走越近,当他走到寒豆豆所在的树下时,似乎再也走不动了,顺着树身坐在了地上。 寒豆豆偷偷拨开树叶向下看,看到青年微微敞开的衣襟,和衣襟内的斑斑伤痕。 青年忽然抬头,和寒豆豆的眼睛对上。 面貌普通的青年露出温和的笑容,对寒豆豆打招呼:“嗨,小家伙,树上的风景好吗?” 寒豆豆竟然真的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摇头对青年道:“不好,这株树不高,周围的树木把我的视线都挡住了。” 青年莞尔,吃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招呼寒豆豆下来。 寒豆豆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抱着树杆滑下来,蹲到青年身边看他。 青年想要摸摸寒豆豆的脑袋,抬到一半又无力地搭下。 “嗨,小家伙,相见即是有缘,我快死了,本来还以为我最终要把守护的使命交给一个还没开智的生灵,然后等待它慢慢成长。还好,老天对这个世界还不算太残忍,让我在最后碰到了你。”青年似乎连说这么一点话都感到吃力,他抿了抿嘴唇。 寒豆豆从自己的腰带上解下一个葫芦,拔掉塞子递到青年嘴边。 青年微笑,“谢谢,不用了。” 寒豆豆站起来,固执地把葫芦递到青年嘴边。 青年见寒豆豆如此,只好张开口,让小孩喂他喝了一点水。 “你很好。”青年看寒豆豆的目光越发柔和,但随后他就说道:“我喜欢你的善良,但我希望你今后能不要太善良,太善良和心软的人……会很吃亏。不要相信吃亏就是占便宜的话,那是真占到便宜的人故意说出来哄骗老实人的。” 寒豆豆在青年身边坐下,问他:“你也是狩猎者?” 青年笑出声:“不,我是守护者。” “守护者?”寒豆豆不懂。 青年仰头看天,眼中流露出让寒豆豆完全看不懂的复杂神情:“我一直都希望有意识,有了意识后又希望有身体,我一直在羡慕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灵们,他们的一生也许短暂,却丰富多彩,后来我发现他们会活得这么精彩的缘故是因为他们有感情,于是我也渐渐有了感情,可等我有了感情后我才发现,也许无情对我才是最好的。” 寒豆豆问:“有人伤害了你?” 青年低头看小孩,眼神温柔:“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伤害,我只知道我不喜欢那样。它……让我痛苦。” 寒豆豆天真又残忍地说道:“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一个故事,而故事的主角就是你?” 青年再次笑出来,“好吧,你说对了,我是想对你说一个故事,一个关于傻瓜的故事。” “傻瓜的故事啊,那我最爱听了,我最喜欢的人就叫蠢蠢,他老是干蠢事,他说他上辈子就是蠢死的。”寒豆豆一本正经地说。 青年大笑,眼泪都差点笑出来。 寒豆豆抓住青年的手,小大人一样地拍拍他,“哭吧哭吧,蠢蠢说会哭的男人有糖吃。” 青年捂住眼睛,他不能流泪。他反握住小孩的柔软的手,正要说自己的故事,却忽有所感,当即放下遮住眼睛的手,转头看向小孩:“你的身体……你不是活人。” 寒豆豆茫然,“啊?不是活人?怪不得我不能修炼呢。不过没关系,反正这也不是我真正的身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是和伙伴们一起进来救人的,结果进来后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就是现在的我。” 青年眼中似有什么闪过,“你进来时是不是接触过一个像是人偶的东西?” 寒豆豆承认:“对!你知道?难道你也?” 青年叹息:“真没想到会这么巧,我最后接触到的竟然是偶身。看来我想要把守护使命转交给你,还必须带你回去那里一趟。” 但看青年的神情,他似乎并不想回去那里。 寒豆豆脸上打出好几个问号,但他也敏感地感觉出他脱困的机会说不定就应在这个青年身上,就没有催他,只静静地看着他。 青年犹豫了没多长时间,当即就挣扎着站起来,问寒豆豆:“你还有力气吗?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我可以帮你换回你的身体,但我也不是凭白帮助你,作为交换,你需要答应我,以后代替我守护这个世界,直到它生成新的意识。” 青年看寒豆豆神情,挤出力气抬手摸摸小孩的脑袋,温和地道:“你不懂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懂,我也不会让你吃亏,我绝不会让一个善良的人吃亏,你帮我,这个世界会给你回馈,就算你资质再差,只要你日后不作天作地,我就能保你飞升,而且是强势飞升,哪怕到了上界,有世界回馈的你也不会是最底层,以后你就会知道得到世界回馈的好处有多好。” 青年说到这里时,神情中有一丝自傲。可很快,痛苦就溢满了他的面容。他受到的伤势太厉害,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意识清醒地撑到回去,进而完成全部传承。 时间,他需要时间! 第210章 途中 贾千金停下脚步左右看, 按照小伙伴们约定的习惯, 山林里每一百米左右就会留一个印记。 找到了! 贾千金凑到大树前,抚摸树身上的浅浅刻印。 方向变了, 不再是西南,而是改成了正南方。看时间, 寒豆豆离开应该还没有一会儿。 贾千金立刻朝着南方加快脚步,边追边呼唤寒豆豆的名字。 寒豆豆目前距离贾千金还有一段距离, 这具身体又没有修为, 自然没能听到。 但青年不同,他听到了贾千金的呼唤声, 就在他要说什么时, 青年手捂胸口,疼得弯下腰。 他的时间真不多了。 青年心中念头数转,心想自己反正也支撑不了多久, 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重点是他得在那人发现他之前把传承传给小孩。 青年脸色苍白地低头问小孩:“对了,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寒豆豆挺喜欢青年,不想欺瞒他, 就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我叫寒子真, 不过我的伙伴们都叫我豆豆。” 寒豆豆说着弯起嘴角,被伙伴们天天这样叫,现在别人叫他寒子真他反而不习惯,就连白白都开始跟着叫他豆豆。 “你呢?你叫什么?”寒豆豆问青年。 青年怔愣片刻,回答:“我叫龙砚, 砚台的砚。” 寒豆豆随口道:“你的名字和龙砚池秘境好像。” 龙砚也随口附和:“是啊。你说你还有其他伙伴?” “对。” 龙砚想,看来那个呼唤寒豆豆的人应该是小孩的伙伴了,但在不知道小孩其他伙伴品性之前,他并不太想再带上一个人,也没那个精力和时间,他现在一切都以把传承传给小孩为主。 只好委屈那名伙伴了。希望你运气足够好,能够支撑到寒豆豆接受传承后再来找你。 龙砚想着,还是给了那名呼唤小孩的伙伴一点便利。他好歹也是一界之主,又就在他意识体附近,哪怕他重伤,做这些也只是举手之劳。 寒豆豆看龙砚在想事情,就甩开他的手在附近找了一些碎石头,用最快速度垒起一座小石头包,最上面的石头上用尖锐的石块刻画了印记。 龙砚看到,并没有阻止小孩的作为,他没有提醒小孩他的伙伴正在寻找他,但也无意抹消小孩给伙伴们留下的印记。 反正下面的路程,小孩就算想指路也指不起来。 “我们需要加快速度了,把你的手给我。”龙砚忍着痛楚说。 寒豆豆站起身,把小手塞进青年手中:“你看起来好像很不好。” 龙砚没有否认,“所以我们需要加快速度,等会儿你别怕。” 青年扬首,嘴唇中发出一声悠扬的啸声。 过了一会儿,天空传来振翅声,一只巨大的宛如翼龙一样的生物从远处快速飞来。 翼龙收翅落地。 龙砚示意寒豆豆爬上翼龙的背。 翼龙对寒豆豆喷了一口超级口臭。 寒豆豆被臭得一个仰倒。 龙砚扶住寒豆豆的背,发出笑声。 寒豆豆拍了翼龙一下,揪着它的翅膀毛,快速爬上它的背。 龙砚见小孩看到如此巨大又丑恶的翼龙竟丝毫不害怕,对寒豆豆也越发欣赏。 龙砚也坐上翼龙背部,他坐上去就趴下了。 翼龙背部生出骨笼,把一大一小牢牢笼罩在骨笼中。 龙砚撑着精神对寒豆豆嘱咐道:“等下你看我昏过去不要怕,我只是暂时进入沉睡,等到达地点我会再醒过来。” 说完最后一个字,龙砚就趴在翼龙背上昏睡了过去。 翼龙发出一声哀鸣,似乎知道青年受了重伤一般。 翼龙振翅飞起。 寒豆豆抓着骨笼往下看,下面的山林越变越小,似乎有人注意到翼龙,从各处跑出来仰头看翼龙。 坏了,翼龙不知道要带他飞到哪里,他要怎么在空中给小伙伴们留印记?希望小伙伴们这时能看到翼龙。 贾千金大概是第一个看到翼龙降落下来的人,他还听到了那声啸声。 没多久他就看到翼龙飞起,他隐约见到翼龙背上似乎有什么,但距离稍微有点远,以他现在的目力只能看到一个大概轮廓。 等他好不容易披荆斩棘赶到翼龙起飞的地方,翼龙早就飞远了。话说不知是不是他急切要跑过来的缘故,这段路感觉比前面似乎好走了许多? 贾千金放下这个疑惑,抬头看天。从距离和方向上来看,那翼龙带走的很可能就是寒豆豆。 他在附近仔细寻找,他相信只要寒豆豆还有一点自由就一定会给他留下一点预示。 果然,很快他就在草丛中发现了那个小石堆,可惜石堆上指的方向不是那翼龙飞的方向,贾千金记下石头上的文字,抹掉不正确的方向,又刻上一个翼龙抓走幽灵豆的简笔画,再画上方向,随后又把石头放回原处,这是为了方便其他可能进来的小伙伴。 到此寒豆豆给他的线索基本就要中断了。 但根据这个小石堆,贾千金也确定了翼龙背上那个小的就是寒豆豆,就是不知道大的那个是不是贺蠢蠢。 贾千金在四处寻找寒豆豆留下的印记时,并不知道他呼唤寒豆豆的声音还引来了另一批人。 这批人就是寒豆豆现在这具身体的兄姐等人,他们组成了一个小队一路寻找寒豆豆。 但寒豆豆不是第一次在山林中生活,哪怕没了修为,那灵活劲也不是伯爵家的公子小姐们可以比拟。为此他的兄姐早就跟丢了方向,但他们七绕八绕竟也绕到了附近,随后就听到了贾千金的呼唤声。 寒豆豆在这个秘境中的躯体自然不叫寒豆豆,所以那三兄妹等人听到呼唤声并没有第一时间就跑过去,反而集中到一起商量是过去看看,还是躲开。 “听声音像是一个人,而且像是和同伴走散了。”三兄姐的老大说。 老二听了立刻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其他人互视也都心动。 只有一个人,在丢了六等血的情况下,也许他们可以收获第一个猎物了。 可随后他们就发现这段山林路特别难走,想要接近那个呼唤人的笨蛋竟然比他们料想的多花了许多时间。 贾千金确定自己和寒豆豆相距不远才敢放胆呼唤两声,但每次喊完他都换一个地方,绝不会在原地停留。 可这次他停下了脚步,又不知道附近有人,眼看就要进入那十几个少年男女的包围圈。 一株草根绊了他一下。 过一会儿一根树枝忽然挡住他。 再走两步,地面忽然塌陷,眼睁睁地出现一个坑。 贾千金无奈,绕道再绕道,就怕偏离了翼龙所去的方向。 就在贾千金第十五次绕道时,旁边一株大树上突然丢下一枚青涩的小果子。 贾千金抬头,浓密的枝叶看不清后面有没有其他生物。 贾千金正要继续往前走,又一枚青涩小果子砸到他脚边。 这次贾千金看到人了,那是一张大毛脸,看起来有点像猴子,却穿着人类的衣服。 猴人对他呲牙,用唇形对他说:笨蛋,有埋伏。 贾千金收回要迈出的脚。 猴人小心看他,见贾千金站着没动,就大着胆子露出脸,对他小声嘘嘘:“这边,过来,这边!” 贾千金没有从猴人身上感觉到恶意,但他也没放松警惕,左右仔细打量,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点痕迹,那里的林子上空有不少鸟雀盘旋,像是原本待在那片山林的鸟雀被什么惊动飞出了巢穴。 贾千金微一犹豫,手中握着一把毒粉跟着猴人向另一边树林中走去,这个方向与翼龙飞的方向岔了开来。 而这次他走得特、别、顺! 猴人把贾千金带出了包围圈好一段距离,才从树上溜下来,不远不近地对贾千金伸出毛爪子。 贾千金脸上打出问号。 猴人抓抓耳朵,“我看到你在采药,你是采药人吗?我需要一些止血和治疗骨伤的草药,还有治疗毒蛇毒虫叮咬的解毒药,你给我一些,就当我刚才帮你的酬劳。” 贾千金柔声问:“你是?”这只大猴子应该跟了他有一段时间,在他寻找寒豆豆的后半段时间内他就老有一种被人跟踪偷窥之感,只是他费心寻找却没找到人。 猴人坦言:“我和你一样都是狩猎者,但我进来是想杀死仇人,还想撞撞运气看能不能分食一口六等血,其他人只要不惹我,我也不会对付他们。” 分食六等血,那不就是分食寒豆豆吗?贾千金哭笑不得。他从看到台上小孩对着看客摆出枪毙的手势,又那么霸气地上去就把欺负他的人打倒,就猜出那六等血百分百就是寒豆豆。 听说在他们进来之前,关于六等血小孩的相貌玉简和蜃影石已经卖到龙砚池各个地方。 贾千金心想等他找到寒豆豆后一定要让他化个妆。 贾千金按下大家都想吞噬寒豆豆的无奈和不喜,问猴人:“你有伙伴?他是不是受伤了?我是药师,也许我可以帮你们看看?你放心,我就一个人,正是需要伙伴的时候。” 猴人表示对他一点都不放心:“你是药师,一把毒药就能把我们全部药倒,我只要药,不要人。” 贾千金莞尔:“你就不怕我给你假的。” 猴人冷脸:“只要我不死,我自然会尽全力杀了你。” 贾千金突然道:“你看到刚才那会飞的怪兽了吗?” 猴人眼眸收缩:“嗯,你也看到了?” “我怀疑我的同伴被它抓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怪兽吗?知不知道它的巢穴在哪里?我想去救我的同伴。” 猴人打量贾千金,“你是纯人类?那是铁皮翼龙,龙血生物的一种,比我们龙血猴的龙血浓度高多了,它们数量少,一向喜欢生活在高山悬崖的洞穴中,还喜欢群居,你要想找到它,就去找狩猎场中山头最高的山峰好了。” 贾千金忧心:“那种铁皮翼龙吃人吗?” 龙血猴人发出怪笑:“不,它们不喜欢吃人,它们只喜欢吃龙血生物。” 贾千金抿唇,聪慧的大脑飞快做出判断,龙血猴人跟踪了他一段时间却没有伤害他,还救了他一把,提出救人也只是想要药草而不是强行绑架,从这几点勉强可以推断出猴人并不像那些残忍的龙血种,而他已经失去暂时和寒豆豆汇合的可能,在没有丝毫修为的情况下,他也确实需要保护他的伙伴,而他则可以提供辅助。 贾千金在电光石火间做下决定,柔声柔气地说:“如果我帮助你们治伤,你们能不能带我去那铁皮翼龙所住的山峰?我不需要你们帮我救人,只要帮我带到它的巢穴附近就行。” 龙血猴人同样再三权衡,他不确定自己等下还能不能找到落单的好说话还会治疗伤势的草药师或者炼丹师,而贾千金给他的感觉,就是五大三粗一个人偏偏像个大姑娘一样,空有雄壮身躯却没有什么威胁感。最重要的是他深信愿意冒险救自己同伴的人都不会太坏。 龙血猴人对贾千金招手:“好吧,我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需要先把我的同伴治疗好,他寻迹觅踪的本领可比我好多了。” 另一边,三兄妹一行没能成功围捕贾千金,不由纷纷暗骂。 他们也看到了翼龙,也比较好奇那翼龙去了何方,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没有一个人敢去正面怼翼龙,只能继续向四周寻找其他狩猎者。 三兄妹的老大一脚踢翻一堆石头,最上头一颗咕噜噜滚到一边,他低头看看也没在意。 石头翻了个面,被盖住的下方露出两个简体字:龙砚。 小庶女走过去,又退回来,她眼尖地看到石头上似乎刻写了什么,捡起那块比拳头大一圈的石头看了看,结果除了翼龙抓走幽灵豆的简笔画,她大概看出了一个意思,其他的她连一个字都没认出来,就连最前面那道“一”字,因连着后面的阿拉伯数字,她也以为是什么特殊符号。 小庶女越是认不出上面的字符越是觉得这块石头不凡,加上刚才翼龙就是降落到这里又从这里起飞,小庶女总觉得这块石头能给她带来一些机遇,就趁大家不注意,悄悄把那块石头收进了包裹中。 另一头,翼龙驮着青年和寒豆豆一直飞了近一个时辰,才在一座植被茂密的高山山峰顶落下。 这片峰头生活了六只翼龙,四大两小,是一个最普通的三代家庭。 翼龙小心降落,其他三只大翼龙飞过来,对着同伴背上的青年同样发出宛如低音琴弦拨动似的哀鸣声。 两只小翼龙还不能飞,像两只小鸭子一样撇着八字步一晃一晃地走过来。 寒豆豆看到小翼龙,眼睛就开始发光。 两只小翼龙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人类,就一起凑近去看寒豆豆,但刚凑近,两只小翼龙就一起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后就忙不迭地一脸厌恶地从寒豆豆身边飞速躲开了。 寒豆豆:“……” 龙砚衰弱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铁皮翼龙不食腐肉,你这具身体已经死亡多日,只靠一点龙血生物的血肉在维持活性,小翼龙受不了这股死亡的腐臭味。” 寒豆豆转头,“你醒来了?” 龙砚伸手,寒豆豆把小手塞到他的大手里,还曲起手指在他手心里抠了抠。 龙砚微笑,他发现这个孩子也许很傲娇,但内心很同情弱者,属于冷酷脸豆腐心那种人。 而寒豆豆大人之所以会对龙砚和颜悦色,只不过是他觉得龙砚说自己是傻瓜时,那自嘲的神情特别像蠢蠢说自己上辈子是蠢死时的表情。 寒豆豆并不是想要接受传承才跟青年过来,而是这个青年答应要说故事给他听,却还没有说,他看青年又很可怜,觉得应该送他一程,就无可无不可地跟来了。 龙砚拍拍驮他来的翼龙,对这一家说道:“你们尽快离开这里,如果让那人知道是你们在帮我,你们恐怕活不到明天。我现在已经无法庇护你们,你们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吧,等这孩子接受了传承,我会设法把那人逼出这个世界,到时你们就不用害怕了。” 翼龙们发出相当悦耳的龙吟,就是小翼龙的声音有点像鸭子叫。 龙砚把两只小翼龙抱起来,怜悯地道:“可惜我不能给它们成年祝福了,不过没关系,等这孩子接受传承后,说不定还能来得及给它们做成年祝福。” 龙砚说着把两只小翼龙放到大翼龙的背上,再次拍了拍它们:“走吧,现在就走!” 翼龙们发出哀鸣。 龙砚转头再次牵起寒豆豆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山峰顶端的洞穴深处走去。 翼龙们在山顶徘徊一阵,直到看不到青年背影,这才腾空而去。 龙砚带着寒豆豆走到洞穴最深处,伸手按住墙壁,把小孩搂到怀中,轻声道:“闭上眼睛。” 寒豆豆偷偷睁开了一条眼睛缝。 龙砚失笑,捂住了他的眼睛。 极致的强光在洞穴里亮起,足足亮了有三分钟后,强光才消散。 奇怪的是,这么强烈的光却没有逸散出去,从外面看,这个本属于翼龙的巢穴还是黑洞洞的。 强光过后,一大一小已经不在原地。 寒豆豆感觉自己一直在下坠,期间他听到了青年痛苦的呻吟,似乎这个传送过程加重了青年的伤势。 龙砚放开手掌,对小孩柔声道:“好了,已经到了。” 寒豆豆揉揉眼睛,抬头。这是一个巨大的冰洞? 他的四周包括脚下全是冰,这些冰从纹路和颜色看,就像一重重波浪被瞬间冰冻住。 寒豆豆还隐约看到那些被冰住的波浪后面有真正的水纹在波动。 整个冰洞异常巨大,也非常明亮。 最奇异的是冰洞冰层后方的水纹里不时游过大量发光的鱼类。 这让整个冰洞充满了奇幻色彩,美丽到极点。 龙砚扶住墙壁,如今他连行走都已经勉强,但他必须把小孩的身体换回来,只有有生命体才能接受他的传承,死尸上的各种物质也可以说是生命,但在有强大灵魂的情况下,谁会去选择那些只有本能的微生物? 寒豆豆一离开青年的怀抱就打了个冷颤,这里太冷了。 “抱歉。”龙砚忙把小孩重新拉回自己怀里,“你不要离我太远,这里因为存放躯体的缘故,气温比较低,你没有修为会承受不住。你这具偶身相当脆弱,如果你在回去自己的身体前,让偶身先坏掉了,那么你很有可能触动偶身里面的禁制,迫使你的灵魂跟着魂飞魄散。” 寒豆豆还沉浸在眼前的稀奇景色中,忍不住问:“这里是哪里?好漂亮。” 他好想带小伙伴一起过来观赏游玩,那种发光的鱼类他要捕捉好多好多养到储物袋里。 龙砚扶着冰墙吃力地往前走。 寒豆豆努力撑着他,还让他尽管把重量放到他身上。哎哟,今天轮到他照顾别人了呢!说给蠢蠢听,蠢蠢肯定会大大表扬他! 龙砚发自心底微笑道:“这里是这个世界的尽头,海洋的边沿,这个世界最寒冷的顶端。” 寒豆豆明白了,他在地球看过科普节目,猜测这里很可能是龙砚池秘境的两极之一,也就是离恒星最远的地方。 不过龙砚后来告诉他,龙砚池秘境并不是一个球体,而是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半球体,形状有点像更圆一点的子弹,所以它的三面都能受热,唯独底端那个截面才是最寒冷的。而他们现在就在这个截面的海洋冰洞中。 寒豆豆跟青年走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许多被封在冰层中的身体。 龙砚说:“这里再向前寒冷会加倍,在你没有接受完整的传承前,千万不要到前面去,就算换回身体也一样,倒是等你接受传承后可以按照阶段到前面去修炼,但最起码也得是元婴期才能踏入第一重冰洞。我们现在待的只算是冰洞外沿。” 龙砚让寒豆豆去找出自己的身体,期间一直牵着他的手。 寒豆豆盯着冰墙开始找自己和小伙伴的身体。 “这个是我!”寒豆豆也看到小伙伴们的身体了,唯独没有蠢蠢的,但他留了一个心眼,没有跟龙砚说谁是他的伙伴。 龙砚对这种小孩心思不以为意,反而为他的警惕心感到骄傲,他就是太相信别人了才会落到这种地步。 “你让开,不过不要离开我,我把你的身体取出来。你其他伙伴的身体暂且留在这里,等你找到他们以后,再从这里把他们的身体带出去。”龙砚走到寒豆豆的原身边,手掌贴到冰墙上。 寒豆豆忽然抓住青年的手,仰头说:“你会死吗?” 龙砚低头看小孩,认真地道:“我这个意识会死,但这个世界不会。” 寒豆豆皱起小眉头。 龙砚因为伤势融化冰墙也需要一点时间,就站在那里对小孩道:“我前面说要跟你说一个故事,现在我就说给你听。我希望你能记住骗我害我的人是谁,不是让你去报仇,而是希望你能不再上同样的当、吃同样的亏。” 寒豆豆见终于能听到故事,心里有点高兴,但看青年的模样,他又有一点点难过,他开始喜欢这个面容普通的青年,如果说蠢蠢像爹又像娘,那青年就有点像他想象中的大哥哥,很温柔、很宠爱他、凡事为他着想,还会说很多故事给他听。 “你不要死,你可以睡觉,我去找蠢蠢,他一定有办法救你。”在寒豆豆的小心灵中,他的蠢蠢爹几乎无所不能。就算现在不能,将来也一定能! 龙砚抚摸着小孩的脸庞,眼神温柔:“你是个好孩子,我很高兴在最后的时间里能遇到你。” 龙砚就这么揽着小孩,一边化冰,一边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第211章 龙砚的故事以及汇合 “……那雌龙蟠螭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古老的祭祀之法, 用大量的龙血呼唤我, 恳求我,她说如果我愿意帮她, 她愿意贡献出自己的真龙体,化为能量滋养这个世界。我见她是自愿, 而真龙躯体所化的能量对这个世界也确实有益处,就接受了她的祭祀和恳求。 之后那青龙敖楚再次来龙砚池寻找蟠螭, 我便利用整个世界的力量把他阻拦在龙砚池之外, 并在龙砚池附近制造空间乱流,我本意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让他知道这个世界的生灵受这个世界的意识保护, 不是上界来个人就能随便欺负。 可那青龙敖楚太过骄傲和自负,他硬是冒险想要闯入龙砚池,但他就算再厉害, 在这个世界的规则压制下,他也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的能量,而且因为他不管不顾地攻打,引得空间乱流越发混乱, 最后就被吸入了空间乱流中。 当时我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 没想到,不到百年,那青龙敖楚再次出现,这次他纠结了更多上界大能。 这么多上界大能偷渡下来,就算全部被世界规则压制了力量, 但他们如果真的放开手脚在龙砚池大闹,这个世界必将迎来末日。 青龙敖楚逼迫我,想让我交出蟠螭,还要我交出界之核,我怎么可能答应? 这么多上界大能联合起来固然很厉害,但我作为界主,可以调动龙砚池中世界整个世界的力量,更能自爆界之核,如果他们真的要和我硬拼,那么结局就是同归于尽。 他们也可以从远方直接摧毁龙砚池,但那样庞大的力量使用出来势必会惊动上界监察者,灭掉一个成长中中世界的罪名就是仙帝也无法承担。 后来他们和我妥协,我们以各自的意识体向天道起誓,我答应他们从此封锁龙砚池,让其从中世界变成本土生物只能进不能出的秘境世界。而青龙敖楚等人则相应地放弃继续追究蟠螭和龙砚池。 青龙敖楚他们不放心我,在我封锁这个世界后,又在龙砚池外面加了一层封锁。不过也幸亏他们多加了这层封锁,否则……这件事涉及到偶身,我等会儿跟你说。” 龙砚舔了舔嘴唇,就看到小孩高高举起葫芦贴到他嘴边。 龙砚心软软的,特意蹲下让小孩喂他喝水,一手贴冰墙,一手仍旧握着小孩左手。 龙砚喝完水,继续说故事道:“当蟠螭和高层的龙血生物们发现龙砚池被封锁化成秘境后,他们大惊失色,到处寻找原因,后来青龙传音,让龙砚池全部生灵都知道了龙砚池变成秘境的原因。 蟠螭因此遭到龙血生物高层的责难和排斥,她就设法联系了青龙敖楚,与他偷偷会面。 蟠螭见龙砚池化成秘境,以为我那时要么已经殉落要么就是重伤,其实我和青龙敖楚他们并没有实际战斗,所以蟠螭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蟠螭告诉青龙敖楚,说我看中了她的美色和真龙血,化为人身想要和她双修,以求脱离世界本源控制,成为真正的修仙者,而她无法拒绝一界之主的要求,所以只能拒绝青龙。 蟠螭还向敖楚献身求他带她离开龙砚池秘境,可敖楚根本无意带她离开,还打算采补她到死,蟠螭途中觉得情况不对,就向青龙透露她与上界魔帝有那么一点交情。青龙不信,但也不敢得罪那位见谁谁倒霉、瞪谁谁遭殃的秽神大人,就放过了蟠螭,但令蟠螭以后再不准出现在他面前。 之后蟠螭还偷偷设祭台想要联系我,再度恳求我救她,我毁了祭台。她为此恐惧万分,害怕我会断掉她的修真路,就又抬出了那位魔帝陛下。我确实惹不起那位,虽我讨厌她胡编乱造,但看在那位魔帝陛下的面子上,我决定对她不理不睬。” 青年说到这里发出冷笑,“我怎么也是这个世界意识的化身,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她的身体还在这个世界,受这个世界的滋养,她想从这个世界飞升那就是做梦。 蟠螭没了我的庇护,又因为被青龙采补,身体衰弱,被当时的龙血高层给抓住。据说蟠螭之前用来献祭的大量龙血都是偷偷宰杀的她的兄姐姐妹和兄弟姐妹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她偷猎这么多龙血生物其实也是为了修炼,想要快点飞升,逃去上妖界。 蟠螭本身资质不错,她如果不走错路,飞升不过迟早的事情,但她大概见兄长都飞升了,她还没有,又得罪了青龙,太过急于求成下心性就出了问题,也因为天道规则对她的惩罚,以至于她吸收了那么多龙血,也没能修炼到顶层,反而惹来龙血高层的众怒。再后来龙血高层就把蟠螭囚禁了起来,直到那位因缘巧合偶尔来到这个世界,才把蟠螭救出去,还给那些龙血残种弄了一条求生船。” 龙砚明显对魔帝陛下有点怨言,但他也知道对方在了结因果,而且并没有违背龙砚池的规则,否则以上界魔帝的力量,他别说只带走一部分人,就是他把整个秘境全都解锁也能轻松做到。 所以龙砚也就是想起来时才小小埋怨一下魔帝陛下,对他倒没什么太大意见,顶多下次这位魔帝陛下再过来时,他让他多遇几次鬼打墙就好了。 如果贺椿这时候在现场,并能知道龙砚的心理活动,他一定会这样告诉龙砚:你确定你现在这么倒霉,和你当初老让某人迷路还偷偷在心底埋怨某人没关系吗?你确定以后遇到某人还继续让他迷路?真的确定? 寒豆豆摸小下巴,他直觉这位魔帝陛下和他们有点关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龙砚说到这里算是说完了前因,他打算把后面的内容简单化,其实也是他羞于把一些事情告诉寒豆豆。 “因为蟠螭的胡编乱造,青龙敖楚为此恼羞成怒,认为我之前都是在欺骗他,他说他最恨被人骗,就又跑来找我麻烦。” 寒豆豆插话,满眼同情:“你好冤。” 龙砚抬手敲了小孩额头一下,又赶紧握住他,回忆道:“他一个人来,又被规则压制了力量,我只是封锁世界,又不是能量掉级,自然就把他赶了出去。可我没想到青龙敖楚从此就真恨上了我,尤其当他回去上界,有人把他跑到下界胡闹的事给捅了出去,他被仙帝缉拿,被妖皇责难,导致他被关押到黑界做苦工做贡献,足足关了千年。” “黑界?”寒豆豆捕捉到一个新鲜词。 龙砚含糊道:“就是没有成型的世界,在那里没有足够的能量修炼,相反被关押到那里的大能都要释放能量给那个世界,像青龙敖楚被关到那里,他不但得做苦工,更得时不时地贡献自己的龙血龙肉龙筋龙骨龙鳞,总之过得很惨,被放出来时修为几乎倒退到婴幼儿期。”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龙砚在磨牙。 “然后呢?青龙敖楚又跑来找你报仇了吗?”寒豆豆粉天真地问。 龙砚苦笑,“没错,他还认为当初向上界告状的人是我,因为各个世界的界主确实有这样的能力。” 沉默了一会儿,他继续道:“我有次出来游玩,捡到了一个长着龙角的小孩,我一开始以为他是这个世界的纯种龙血生物,我见他年幼弱小,又没有亲人照顾,怕他被其他龙血生物捕杀,就把他带在了身边。我当时真的没有察觉青龙敖楚再次偷偷溜入龙砚池,概因他当时真的不用特意掩饰就十分弱小,而且他还特意改变了模样。 我看着他一日日长大,自然而然对他付出了深厚感情和信任,而他也表现得十分依恋我,但这些都是骗局,当他恢复到一定程度后,骗我……与他双修,我把他视为唯一道侣,对他毫无隐瞒,包括这个世界的界之核所在我也告诉了他。” 寒豆豆:“那个界之核很重要吗?” 龙砚重重点头,慢慢滑坐到地上:“那是一个世界的能量集合,也是一界界主的能量来源,没有了界之核的界主,就跟修者没有了灵气来源。我现在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产生的灵魂,可是维持我变成实体和施展各种手段的能量之源却被人夺取了。 如此,当维持我这具身体的能量用完,我就不再有实体,而我的灵魂……” 龙砚双眼微红,眼中充满哀伤:“我丝毫没有提防他,他在双修中对我的灵魂突然发动攻击,如果我不是这个世界的意志所化,我现在已经魂飞魄散。而他为了让我彻底死亡,不惜利用他自己的灵魂往我的魂体中输送他在黑界千年中收集到的所有负面能量。 我的灵魂在没有离开本源的情况下虽然可以不断自我修复,但来自黑界的负面能量对我的侵袭太厉害,我已经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等会儿,我把你的原身取出,我会用我身体中最后的本源能量让你的灵魂回归原身,再把传承灌输给你。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等到新世界意识产生时再把传承交给他,至于这个世界的本源能量界之核,如果你能夺回就夺回,不能就交给下一个界主。” 龙砚眼中流出鲜血,但很快就化成气雾消失,他不在意地笑笑,说出了最重要的事情:“只要这个世界的界主传承不断,青龙敖楚就无法带走界之核,更无法控制它。而只要他不想跟这个世界同归于尽,那么也不敢毁掉界之核。他以为得到了界之核就能控制这个世界,那是他做梦!” 咔嚓!冰墙终于化开,寒豆豆精致漂亮的原身从冰墙中滑出。 偶身寒豆豆忙伸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又被冻得直哆嗦。 “豆豆!子真!我终于又见到你啦!天啦,这是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失去灵魂的身体,千金和小螃蟹怎么也在这里?贺蠢蠢呢?还有那位呢?他们跑哪儿去了?”赛白泽一出来就喋喋不休。 寒豆豆看不见赛白泽,只能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凶狠地瞪过去,“你闭嘴,太吵了。” 赛白泽委屈死了,又忍不住道:“这小子是谁?咦?他……能量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感觉到世界本源的力量?” 寒豆豆不再理会赛白泽。 龙砚见多了一个精神体,担心有什么变故,正要勉强自己出手封印对方,就听寒豆豆说:“别理睬白白,他最唠叨了,你就让他说个够好了,他除了说话和移动玉珏,其他什么也做不到。” 赛白泽怒!他能做的多了好吧,而且他说的都是精华!精华! 龙砚见那精神体果然只能围着小孩的原身打转,离开远一点都不行,就不再管他。如果这真是个厉害的,他当初弄走这些身体并把他们封入冰墙时,这精神体就该冒出来,可他那时直到被封入冰墙都没能反应过来,显然比他还差得远。 龙砚低头打量真寒豆豆,见小孩原身长得如此玉雪可爱,也十分高兴,谁不喜欢漂亮可爱的小崽崽呢?龙砚愿意化成人形,这就证明他最喜欢的生灵就是人类,自然他对人类小崽也多了一点偏爱。这也是他遇到寒豆豆就放弃去寻找其他传承者的原因,当然寒豆豆投了他的眼缘才是最主要的。 “下面我会放开你的偶身,你会感到越来越寒冷,一定要忍住,这里是最适合换回你身体的地方,等你换回身体,下禁制的龙血生物也不会察觉你已经把身体换回。” 寒豆豆正在检查自己的身体,忽觉眼角余光看到什么,忙仔细看去,就看到龙砚的一支胳膊就在他眼前化作雾气消失了。 赛白泽呵呵:“竟然是失去界之核的界主,啧啧。快!豆豆,冲上去,把他全部吸收了,这可是最纯净最原始最具有生命力的能量!吸收方法特别简单,直接冲上去张口咬就行,他现在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就是一株会喘气的超级大人参。” 寒豆豆:“白白!你够了!” 可龙砚微微一笑,竟然真的把那些就要消散的雾气全部导入了寒豆豆的原身中。 赛白泽眼珠子瞪出眼眶:“呃?这么大方?能给我来点不?” 龙砚没理会赛白泽,对寒豆豆温声道:“闭上眼睛,趴到原身正上方,五体尽量贴合,尤其额头要贴着额头,手心贴着手心,其他部位不做勉强,然后想着要回去自己的身体。等你原身灵魂合二为一,我就可以把传承传给你。” “你帮我、把传承给我会死得更快吗?”寒豆豆问得十分直白。 龙砚笑,“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你不要我的能量,我的能量一样会不住消散,速度不比我传给你的慢,我只是没有让它逸散到天地中。至于传承,如果你愿意接受我会很高兴,我已经来不及去找更合适的人,不,你就是最合适的,如果错过你,我又无法在短时间内信任另一个有智慧的生物,那么为了这个世界,也许我只能把传承交给一个没有开智的生灵,然后让它藏起来,等待漫长的时间,直到它成为新的界主,或者新的界主意识出现。” 寒豆豆原本想说能不能只让他的灵魂回到原身里,不用把传承给他,但听了龙砚的话后他选择了沉默。 他前面听青年说境主传承不断,那个偷了界之核的坏龙才无法利用界之核。蠢蠢又跟他说过,受人恩惠必将回报,龙砚帮了他,那他就也应该帮助龙砚才是。 而且他怕自己拒绝了,这个已经很很伤心的大哥哥会更加伤心,另外看他的样子也无力再去寻找第二个传承者了。 寒豆豆想,这大概就是蠢蠢说的猴子拉的大便——猿粪吧,不过没关系,等蠢蠢找到他,他的蠢蠢一定能帮助龙砚把身体里的负能全部弄出来,到时候龙砚就不用死啦,然后他就不必留在这里等待新的境主出现啦! 至于蠢蠢找不到他?救不了龙砚?怎么可能呢! 如果、如果蠢蠢真的赶不及,那他就留在这里等待新的境主出现,再把传承交给新境主好了。 这也就是寒豆豆年纪小,根本没有意识到一界之主的传承有多么宝贵和重要,才会抱着这么一副你给我我只是帮你传给下一个境主,你不给我更好的无所谓态度。 赛白泽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并不知前因后果,害怕自己插言会让寒豆豆失去接受传承的机会,就什么都没说。 龙砚也许善良、也许过于轻信,但寒豆豆还没有学会掩藏自己情绪和心思,龙砚只一眼就看出小孩在想什么,这个孩子不想要传承,只想要回去自己的身体,而他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想要帮助他。 龙砚微笑,这个孩子有这样的心性更好,其实他敢于把传承交给一个陌生孩子,而不怕他接受传承后不肯把传承交给新的境主,只不过因为一旦新境主意识诞生,他会自然而然接受这个世界的所有传承,就算寒豆豆不肯交接也没用。 可以说,他现在把传承传给寒豆豆就是为了不让青龙敖楚控制界之核,而接受了传承的寒豆豆如果被青龙得知,很可能会遇到生命危险。这也是他想找智慧生物传承的原因之一,至少他们会主动躲避危险。 不过他把寒豆豆藏到这里,青龙就算找到入口也进不来,这是世界本源意识才能到达的密地,其他人非请不能入内。在这里,寒豆豆可以继续修炼成长,也可以帮他照顾这个世界——这是他寻找智慧生物传承的原因之二,非智慧生物就做不到了。 原本他可以一直躲在这里,但他的灵魂中有太多黑界负能,留在这里也只是死,所以他冒险跑出去就是为了找一个传承者。 转眼间三天过去,龙砚已经消失大半,只剩下头部和左侧小半边身体,左手臂还算完整,左腿却已只剩下大腿。 他的左手按在已经换回身躯的寒豆豆额头上,正在把关于界主的传承都传给小孩。 赛白泽在此期间十分安静,对小孩有大好处的事,他傻了才会破坏。 同一时间,贺椿从入定中醒来,并查知寒豆豆等人的原身距离他并不遥远,当下就朝着原身所在地点赶来。 只是在找到翼龙的洞穴后,如何下去成了问题。 这里有一个禁制,竟然需要这个世界的本源能量才能打开。 而就在贺椿刚刚赶到翼龙洞穴时,一名身材如战神、头顶有鹿角的英俊青年也找到了狩猎场。 第212章 狗咬狗 青龙敖楚手里有界之核, 可以通过其反应寻觅这个世界的本源意识, 也就是龙砚。 但他毕竟无法操作界之核,只能根据界之核的表面温度来大概判断龙砚的大概位置。 当龙砚跑掉时, 他就手持界之核,不断地换方位, 当遇到正确方位时,界之核会变得稍微热一点。龙砚离开界之核越远, 界之核的色泽就会变得越为暗沉, 相反则会变得鲜艳。 但这些变化都必须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和感觉出,因为变化极小, 不是特别在意或事先知晓的人, 根本不会留意到。 敖楚之所以知道这些,全都是龙砚亲口告诉他的。 靠着界之核的变化,敖楚就这么一路找到了狩猎场。 他一开始不知道这里在召开猎龙血会, 途中碰到几个不开眼的,以为他是龙血生物想要攻击他吞噬他,被他反过来击杀,又抓了几个人拷问才知道他进入了狩猎场。 敖楚低头看手中毫不起眼的圆球, 圆球颜色变得比刚才还要鲜艳一点, 这说明龙砚就在这个狩猎场,而且离他不是很远。 敖楚抬头,深深吸气,他甚至觉得空气中还残留着龙砚的气息,这是只有最亲密的关系者才能嗅闻到的味道。 比较讨厌的是, 当龙砚距离界之核近到一定距离后,界之核就不会再有更多的反应,也就是他想要得到龙砚的准确下落,得把这个狩猎场踏遍才行。 敖楚皱眉,抬头四处寻看,他拷问过一些狩猎者,可惜他们都没有看到类似龙砚的青年。 敖楚想到龙砚对幼崽会更在意一些,便特别注意附近有没有年龄较小的少年男女。 正巧一群人从林中走出,目测其中一半以上都未满二十岁。 敖楚立刻向那行人走了过去。 而那行人也看到了敖楚。 敖楚非常自傲自己的青龙身份,到哪里都喜欢顶着标志的龙角,正好龙砚池秘境龙血生物众多,他这副样貌在这里丝毫不打眼。 那行人看到敖楚也只以为看到了龙血特征比较明显的龙血人。而通常龙血特征明显的龙血生物,其龙血浓度也会比较高。 那行人的老大仔细打量敖楚,没看出对方修为,见他相貌年轻,可衣着整洁,又是一个人敢于独行,也不敢太轻视他。 站在老大身后的赫然是寒豆豆偶身的三兄姐,只不过他们现在情况看起来要比头一天进来时糟糕许多,除了老二看着还干干净净,其他两人多少都有一些狼狈。 三兄妹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他们原先一行人在狩猎场待了三天,原先的成员已经减少大半,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遇到了现在的老大。 这个团队加上三兄妹一共九个人,三名低级修龙者,六名普通龙血人。 而六名普通龙血人与其说是团队成员,受到修龙者的庇护,不如说是那三名低级修龙者的奴隶。奴隶的作用在狩猎场作用极大,既可以侍候主子,必要时趟路,在主子遇到危险时还能被推出来当挡箭牌,如果最后狩猎数目不够,还能拿他们抵数。 三兄妹中的老二长得最好,被这支团队的老大看中。这老大修为才只有练气七重,可他有一个天赋技能,可以带着一定人数的人员隐身,就靠着这个他成为了这支队伍的头目,而队伍中长得漂亮的也可以让他先享受。 老二虽然不甘愿,但在见识到修龙者的厉害后也不敢反抗,只能心里哭着脸上笑着接受三名修龙者的轮流疼爱。而他的嫡亲大哥也没逃过三名修龙者的魔手,只不过他长相一般,不像他这么受到疼爱。就为这个,他大哥竟然还妒忌起他来。 至于他那个好庶妹,因为年龄幼小逃过一劫,结果这小丫头看他吃喝比她好,她却要做苦活脏活,更因为龙血纯度达到四等被当作了储备粮,竟然小小年纪就学会勾引人。如果不是三名修龙者不喜欢幼齿,说不得这小丫头就要爬到他头上了。 老二只要想到自己的大哥和庶妹的作为就感到恶心,更对自己的遭遇恨极,一直在寻找机会想要干掉这三名低级修龙者,或者找机会逃出去。他想好了,反正都是被糟蹋,那么与其侍候三个四五十岁丑恶变态的低级修龙者,还不如找一个更厉害的保护自己。 其实不止老二想逃,他的兄长和庶妹以及另外三个奴隶也想逃,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如今他们看到敖楚,心中都在想:这人会不会是他们的救赎? “你们几个,有没有看到一名身材比我略矮一些,身穿灰色长衣,相貌普通,但气质温和的年青男子?”敖楚自认为他说话语气已经够客气。 可他这种居高临下的问话态度还是惹恼了那三名低级修龙者,但在不知道敖楚底细前,他们也不想随便和对方开战,还想摸摸对方的底。 就在这时,位于团队老大身后的三兄妹中突然跌出一个人,是那个小庶女。 小庶女只感到身后有人重重推了她一下,这一推就让她差点扑到敖楚身上。 团队老大看小庶女突然跌出来,还以为她想向敖楚求救,当即就一巴掌扇向小庶女。 小庶女被打得在地上滚了两滚,鼻血喷涌而出,嘴一张还吐出几颗牙齿。 老二在人群后露出残忍的微笑。一个庶女想压到他头上?想活得比他更久更好?做梦! 同时他也在等待,如果这名龙血人是修龙者,如果对方心性稍微有点善意,看到这么一个小女孩被欺凌,怎么也会伸伸手吧? 小庶女也很会抓机会,当下就捂住脸哀哀哭泣起来,她似乎特意练过,哭声细细软软的还挺好听。 可谁想敖楚连看都没看小庶女一眼,只不耐烦地把他刚才的问话又问了一遍。 团队老大看敖楚无意救人,脸上先带了三分笑,“抱歉,你说的人我们没看到。” “你们再仔细想想,他不一定穿着灰色衣服,他……很受动植物喜欢,身边应该有一些异象发生,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有这样的人?”敖楚又提出龙砚另一个特征,同时声音里加入了一点震慑的精神力。 老二心中一动,他没有见过敖楚说过的青年,但如果说到异象,他们刚来的头一天曾看到一只翼龙降落又飞起来,据当时队伍里眼尖的人说,那翼龙背上好像坐了人。 团队老大再次摇头。 敖楚见他们表情也不像隐瞒他的样子,料想他们也不敢,正要转身离去。 老二突然开口:“等等,我曾经见过一个异象,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 敖楚转身,手一晃,就把老二从队伍后面提溜到自己面前:“说。” 老二激动得心脏狂跳,但他力持镇定地说:“我有条件。” 团队中的三名低级修龙者皱起眉头,同时用不愉快和难看的眼神看向少年。 老二心里怕得发抖,但他知道这恐怕是他脱离三名修龙者的最好机会,狩猎会还有不到一半时间,那三名修龙者的收获并不多,一个人要有十枚龙血牌才能有进入两大龙门的机会,他们这些奴隶注定会死在最后一天,现在没被杀,只不过是三名修龙者不肯平分六人,又因为天生强烈的欲望需要天天有人给他们发泄。 敖楚特别不喜欢别人跟他谈条件,但为了找到龙砚,他决定暂时忍耐,“说。” 老二向他又靠近一点,“我要您的庇护,带我一起走,让我活着走出猎龙血会。” 敖楚找龙砚还来不及,哪会弄几个包袱在身上,他随手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件法器亮给少年看:“这个狩猎场里有修为禁制,金丹期以下无法进入。这个宝钟法器可以抵挡一名金丹期全力一击,筑基全力攻击百次。你说了,它归你。” 别说三兄妹,就是那三名低级修龙者看着这法器也是大流口水。 老二看出敖楚不可能带他走,但有了这个法器他也有了自保余地,运作的好,说不定他不但能活到猎龙血会结束,还能弄到十枚龙血牌,当即就要伸手去拿。 敖楚手一晃,没让他碰到:“说出你的消息,我要看够不够交换这个法器的价值。” 老二正要开口,队伍中的老大突然高声喊道:“我也知道!我看到了,那灰衣人和翼龙!” 老二变色。 敖楚听到翼龙两字,当即把老大也提溜出来。 老大其实根本没有看到灰衣人,但他和老二一直在一起,老二能看到的异象,他肯定也看到过,而仔细回忆,除了那天那只翼龙符合敖楚所说的异象,再没有其他。老大不想死,只能去抢自己兄弟的机会。 “你们俩都知道,可法器只有一个,我给谁好?这样吧,你们谁先说出来我就给谁。” 敖楚话音还没落地,两兄弟就抢着说起来,老二本来还想借此再吊吊敖楚也不成了,现在两兄弟比着看谁说得更多更详细更快速。 敖楚看兄弟俩一边说一边互相仇恨地瞪视,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小庶女就倒在离敖楚不远的地方,她已经猜出那个推她的人是谁。奴隶中最恨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二哥。 她那好二哥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得到那么多宠爱,却不肯稍微照顾一下自己兄妹,连那三名修龙者威胁她不听话就吃了她时,他也就在旁边看着,一句求情都没有。而她不过利用自己年幼稍微讨好一下三名修龙者,就被她的好二哥给妒恨了。 小庶女伸手入怀,两兄弟说的事她自然也知道,同时她还比两人多得了一样东西。 小庶女想到石头上刻的简笔画,怀疑那石头与青年所说的灰衣人下落有关,但她又同时怀疑这块石头还另有更大作用,怕掏出来就失去机缘,当下就犹豫起来。 眼看她的两个哥哥已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那天看到的事情全部说出,小庶女怕自己再没有机会,忙也高喊:“我有那灰衣人留下的东西!” “哦?”敖楚也看向了她。 小庶女爬起来,说话漏风:“大人,只要您肯带我走,给我一条活路,我什么都愿意给您!” 敖楚伸手:“东西先拿出来我看看。” “您、您先发魂誓答应保护我。”小庶女眼珠乱转,双手捏拳不敢乱动,怕青年看出她把东西藏在哪里。 “你让我发魂誓?”敖楚耗到现在早就不耐烦,再听小庶女的要求,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侵犯,上下一扫小庶女见她身上没有储物一类的工具,当下手一挥。 小庶女身上的衣裤瞬间全部碎裂,敖楚见她裤腰带上吊着一个荷包,荷包垂在裙子里,伸手就扯了过来,抖出一看。 敖楚突然发出大笑,石块上所写字体和某些符号并不是修真界所有,但他曾经和龙砚一起看过修者界第一人的备选弟子前往地球历练的转播。 当时他们还对转播中的地球各种事情讨论过,因为敖楚本身是龙,而龙砚的名字中也有龙,所以他们首先就学会了地球华夏字体的龙字,而代表方向的欧文字母缩写,以他们的记忆力只要看过一遍再知道作用就全部记了下来。 如今这块石头上有人刻上了龙砚的名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其实只是寒豆豆在通知伙伴带走他的人叫什么),那简笔画中的翼龙飞行方向也被人刻了一个代表北方的欧文字母缩写,有了这块石头,他找起龙砚也就容易了。 首先他要往北方走,其次就是找到那可能带走了龙砚的翼龙。 敖楚说话算数,他得到龙砚消息,当场就把他拿出来的那个法器随手丢到了小庶女身上,随后就消失了身影。 三名修龙者心惊,怀疑这青年是压制了修为进来的大能。 小庶女被宝钟法器砸中,一下竟没反应过来。 老二一直在留意敖楚举动,一看那法器被扔了出去就立刻扑向了小庶女。 老二动了,老大自然也跟着反应过来扑了过去。 小庶女后知后觉也忙忍住痛楚抓向砸在她身上的法器。 可他们三人再快,又怎么能比得上修龙者。 三名低级修龙者也一起扑了过来。 法器被一名修龙者抢到,抓到就想跑,可他没走成,另外一名修龙者挡住了他。 没抓到法器的团队老大恼羞成怒,发泄似地一掌拍碎了小庶女的脑袋,又把她的尸体不浪费地全部装进储物袋里,至于属于小庶女的龙血牌刚才被敖楚震碎衣服时弄掉地上,他暂时还顾不上找。 团队老大也扑上去抢夺法器。 三名修龙者打起来,哪怕他们都是低级修龙者,可他们造成的打斗余波仍然让普通人吃不消。 离得最近的两兄弟最先倒霉,可他们再不甘心,也还是死于了这场争斗余波。 老二死时突然想起了他那个庶弟,小家伙小小的,生来就没了娘,他一开始对他并没有厌恶,是他娘反复跟他说庶弟的娘有多讨厌,而这个庶弟将来又会妨碍他之类,他才开始看小家伙不顺眼。 因为大家都欺负他,所以他也欺负了,那天他们一如既往地耍弄他、欺负他,小家伙受不了带着伤从家里跑了出去。 没有人把这件事告诉大人,也没人留意到伯爵府中少了一个小少爷,就算有人留意到也没人敢说。 然后某天小家伙突然回来了,早上起来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老二心头忽然巨震,脑中不住反复: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想:他的小庶弟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外面?否则他的眼神怎么会那么陌生? 老二眼角滚出了一滴泪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我会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就是恶有恶报吧,如果有下辈子,如果你还是我的弟弟,我一定会好好对你,再也不欺负你,我会保护你,疼爱你,做一个真正的好哥哥,对不起…… 除了兄妹三人,另外三个奴隶因为离得远,其中一人腿脚和反应都比较快,逃了出去,另外两人则受了重伤。 而这场打斗也引起了附近狩猎者的注意,当团队老大眼看抢不到法器,还受到将死的重伤时,抱着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的心理喊出法器的效用后,顿时,更多的狩猎者如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全都围了过来。 青龙敖楚不知道他给出那个法器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吗? 他当然知道,好歹他也活了那么多年。 可那又怎样呢?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法器也给了出去。至于法器给出后,得主会发生什么事情,关他什么事? 敖楚向着北方急行,同时开始打探关于翼龙的消息,得到了翼龙喜欢住在最高山峰的信息。 在敖楚找到翼龙居住的高山时,贺椿已经试过很多方法都没有触发传送阵。 鳄鱼兽看他这样,忍不住用黑气字体提醒他:“从能量波动上来看,这并不是传送阵,应该是一条比较稳定和固定的空间通道,需要特殊的相对应的能量才能打开。” 贺椿抹汗,“是什么特殊能量?” 鳄鱼兽拍拍尾巴,“这个世界的能量本源。” “哈?” “也许是本源意识。” 贺椿傻眼:“那怎么办?有没有其他方法过去?” 鳄鱼兽沉默。 贺椿蹲下来,把他抓起来用力摇晃:“快说!” 鳄鱼兽脑袋顶上冒出黑字:逆徒! “哟,不错嘛,还会打感叹号。”青年呵呵一笑,笑容瞬间变得狰狞,摇晃得更用力:“你说不说?说不说?快说!” 鳄鱼兽被蠢徒弟欺负得不要不要,好吧,某人心里愉快得要死,“我可以撕裂被封锁的空间壁,但是你确定要我出手?” “怎么?你出手会出什么问题?” 鳄鱼兽表示:“我出手,动用了不该动用的能量,又是动人家境主亲手下的封印,龙砚池境主一定会知道我来了,而从对方对我的反感程度来推断,恐怕在空间通道打开的瞬间,我就会被这里的境主给赶出这个世界。我是可以强行留下,但这只会让这里的境主更恼火,他火起来,说不定以后一个魔修都不让进来,也不让这个世界的魔修成气候。” 贺椿闻言也犹豫了,如今从小伙伴们的原身下落和这条空间通道的封印来看,龙砚池境主插手了偶身的事是跑不掉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只收起了原身,还是插手更多。 换言之,他想要回小伙伴的原身,百分百就要对上一界之主。可他才是什么修为?没了阿蒙这个大靠山大威胁,他要怎么和龙砚池境主平等对话? 鳄鱼兽又道:“如果有人不通知你就强行打开你家密室大门,不管他有没有正当理由,你作为主人会高兴吗?” 贺椿:“妈的,我会揍死他!所以我们要怎么先通知这里的主人,我们来了,请他开个门?” 鳄鱼兽:“我有办法通知这里的境主,告诉他我来了。但我不保证对方知道是我后会给开门。” 贺椿怜悯地瞅他:“师父,你人缘真差。” 鳄鱼兽死人脸,示意蠢徒弟把他的一个爪子贴到洞壁上。 贺椿依言为之。 过了一会儿,鳄鱼兽把爪子拿下来,也不冒黑字了,直接开口说话:“现在这里的境主知道我来了,我们先等待,不行再威胁他。” 贺椿:“……” 鳄鱼兽用小爪子按他胸前某点,假装自己不小心按错了位置。 贺椿捏开他那只爪子,无语道:“师父,就算不能对我使用精神力,你既然能张口说话,前面干嘛只冒黑气字体?” 鳄鱼兽:我要怎么告诉蠢徒弟,我前面假装不能说话的低等龙血生物,装到后面就真的忘记自己会说话了…… 一人一兽对视,鳄鱼兽伸出长长的红舌舔他,被贺蠢蠢揍了一下。 鳄鱼兽给他记账,现在徒弟对他多不敬,等以后他全部会啪啪啪讨回来,翻百倍的那种! 贺椿靠着身体变大的鳄鱼兽等待龙砚池境主回复,可等了有小半个时辰,对方也毫无回应。 “师父,你确定那位境主真的收到你的信息了吗?”贺椿被亲迷糊了,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鳄鱼兽卷着徒弟占便宜,一点也不觉得等待无聊,被贺椿提醒,才啪撒啪撒合了两下眼皮,道:“我确定他收到了。要么我直接通知他,我要过去,随便他同意不同意了。” “别啊,你这样做跟打人脸有什么区别?要么你再给他传个音试试?就跟他坦白说我们是为偶身而来。” 鳄鱼兽正要按照徒弟说的做,忽然转头看向洞外,眼神古怪:“本源意识不在这里,可本源能量却来了,这么浓郁的能量……界之核?” 难得的,阿蒙的声音中竟然充满了诧异。 敖楚就是在这个时候登上了山峰顶端,走入了翼龙洞穴。一进来就看到一人一兽瞪着大眼正在观赏他? 那是什么古怪眼神? 敖楚特意盯了贺椿好几下,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龙砚变的。至于那只身长超过五米的巨大鳄鱼兽反倒没被他放在眼里,谁叫他们龙族成长起来能比星球还大? “你是谁?报上你的名字?你为什么在这里?”敖楚问。 贺椿咳嗽一声:“我叫贺十一,来这里有点事,请问贵……” “滚出去!”敖楚从对方传来的气味确定了,这青年绝不是龙砚。 “……啥?” 敖楚不耐烦地道:“不想死就给我滚出去!” 贺椿戳戳大鳄鱼兽,“师父啊,有人让我滚出去。” 鳄鱼兽尾巴一甩,把青龙敖楚拍在了洞壁上。 界之核从他手中滚落。 鳄鱼兽用尾巴拨了拨,拨到徒弟面前:“好东西,给你,收起来吧。” 第213章 不可言说的那位 龙砚收到蒙魔帝的传音时, 怔愣了半晌, 随后露出苦笑。 他再怎么也没想到,那位竟然又来了。 为什么找他?不会又是因为蟠螭吧? 龙砚心中不由也羡慕起蟠螭, 不管这条雌龙曾经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她能有机缘认识那位, 还让那位欠了她人情,那就是她本事。而那位帮了她一次还不够, 如今竟然又找上门来。 而那位为何前来, 龙砚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偶身身上,大概是蟠螭察觉他插手了偶身一事, 气不过就找蒙魔帝来给她撑腰了。 龙砚想到这里, 心中难免对蒙魔帝产生了一些怨念,你说你好好的上魔界不待,来到下界也不老实管理下魔界, 非要到处乱晃,还多管闲事,真是……讨厌! 就是以前也没听说这位有管闲事的喜好,难不成那位对蟠螭? 想想过去, 那位陛下察觉龙砚池的世界规则对蟠螭飞升不利, 就把蟠螭弄到了一个他管不着的洞天福地中,只要蟠螭好好修炼,就能从那洞天福地中直接飞升。而且那位还爱屋及乌,连和蟠螭有关的龙血残种也一并照顾了,给他们弄来了连他都眼馋不已的破界船。 龙砚尝过情爱滋味后, 再回味魔帝陛下的作为,越想越觉得就是那么回事。 这蟠螭还真是好运,不过……龙砚瞧瞧自己的身体,再看看正在接受传承的寒豆豆,别说他现在已经没有能量去开门,就是有,他也不想。 龙砚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今天他是真生气了,为那位魔帝陛下的咄咄逼人。龙砚心想您要是真看上那条雌龙就把她带回魔界呗,这一次次为了她来找他算什么? 龙砚知道自己就算不同意,那位魔帝陛下也能硬闯进来。不过他也不在乎了,反正他就要消失,只要他在消失前把传承传出去,再把这里的孩子和寒豆豆全都藏起来就好。 而魔帝陛下那样的大人物,就算生气,也不会找一群孩子的麻烦吧? 翼龙洞穴里面,贺椿捡起他师父拨给他的圆球,好奇地摸了摸,问:“这是什么?咦?外面好像还有一层禁制封印。” 鳄鱼兽开口:“界之核。那封印应该是专门封印界之核的封界符。” 贺椿吓一跳:“这名字……这玩意不会是星球之核心吧?” 青龙那边已经把自己从墙上撕下来,他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竟然会被一只看起来像是低等野兽的龙血生物给随便一尾巴拍出去。就算他在这个世界被压制了九成的力量,可只剩下的一成也足够让他成为这个世界的顶尖大能。 青龙不像蛇残,蛇残至少还见过蒙魔帝好几次,从人形态到鳄鱼兽形态都见过,后来蟠螭还告诉了他蒙魔帝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一看变小的鳄鱼兽,哪怕没有察觉对方身上的能量,可也从贺椿身上的气息联想到了蒙魔帝。 而青龙可从没有见过蒙魔帝,自然也认不出这一尾巴把他抽到墙壁上的鳄鱼兽到底是什么来路,但对方能这么轻易地抽动他,又一眼认出界之核,用膝盖想这位也不会是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低等龙血生物。 青龙不蠢,对方如此强大,他自然不会冲上去就跟对方拼命,当下就强行压制了高涨的怒火,低声质问鳄鱼兽:“你是谁?你是龙砚请来的帮手?” 鳄鱼兽尾巴一甩,再次把青龙抽到了洞壁上。同时一脸淡定地嘲笑蠢徒弟的见识:“不一样的东西。界之核是这个世界所有本源能量的集中,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的生命根本。如果失去界之核,这个世界也会死亡。反之,只要界之核还有生机,这个世界就不会彻底消亡。” 鳄鱼兽的话音忽然一顿:“这东西一般都和界主不离身,界主是意识,而界之核则是能量,对一个完整的健康的成长中的世界来说,缺一不可。” 贺椿瞅向嵌在墙壁里的霸道青年:“这鹿角青年是界主?” 鳄鱼兽:“不,他是青龙敖楚。” 敖楚明明看到那尾巴甩了过来,他也尽力躲闪了,可以他的速度和反应能力,他竟然愣是没有闪开。 洞壁出现了大量裂痕,可因为这里有世界本源意识的封印,这些裂开破碎的洞壁又在瞬间愈合。 敖楚慢慢、慢慢把自己从洞壁中拔出,他的身体没有多少损伤,可他却毫无躲闪和反击之力,这表示什么?这表示那鳄鱼兽与他的修为差别已经到了天与地的地步! 就像他可以随意玩弄那些下界普通人一样,这鳄鱼兽也可以随意玩弄他。 这时他也听到了鳄鱼兽报出了他的名字,这鳄鱼兽竟然认识他! 贺椿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你认识他?” 鳄鱼兽见龙砚池境主到现在没有给他回复,又见应该和境主不离身的界之核竟然出现在青龙敖楚手中,哪还能不明白这里的境主出了问题。 没有境主排斥他,鳄鱼兽也不用再维持低等龙血生物的外形,直接变回了身材高大、肌肉跟铁疙瘩似的疤面男形象。 快要气疯了的敖楚转身,看着变成人形的蒙魔帝,愣是压抑住自己没有立刻动手报仇,而是在猜测这人的身份。 阿蒙一手握住徒弟的手,一手放到墙壁上,回答:“嗯,认识。这小子在上界就不老实,祸害了不少上界修者,如果不是他老爹老娘太厉害,早被人剥皮抽筋断骨销魂。蟠螭跟我说有青龙看上她,我还以为是谁,毕竟敢于突破禁制,宁愿被压制修为也要特地从上界跑到下界来耀武扬威的傻逼还真不多。” 傻逼青龙……身上都冒出煞气了,那脸色黑得堪比暗无天日的黑界。他手中握住了一样接近仙器的高等法宝,但他终究没敢随便乱扔。他需要先知道对面那个大放厥词、口气极大的人是谁! 贺椿看到鹿角青年一脸被逼吃大便的羞恼悲愤忍怒表情,有点同情他,就问他师父:“他为什么会来这里,手上还有这个世界的界之核?还是被封印的?” 阿蒙看着青龙说道:“界之核落到别人手上,不封印就会被界主夺回。我也很好奇,我记得这小青虫应该被关在黑界做苦力受罚才对,难道惩罚期已经结束?” 贺椿:“黑界受罚?” 阿蒙随口解释:“这小青虫当时带着一帮上界的纨绔跑到龙砚池来欺负人,逼着这个世界的界主自我封锁成秘境,而他之前偷跑和逼迫下界龙女与他交媾的事就已经是罪,此事更是大大违反了上界法规。别人惧他爹娘,他爹娘惧我,只不过我那时没时间去管教这条小青虫和其他违规的修者,且他也不是魔界魔修,就把他们交给了别人教训。” 青龙差点炸了:你妈!原来当初告我黑状的人是你! 可越是这样,他反而越不敢妄动。能随便向仙帝和妖皇告他黑状,还能让老牌龙修的他爹娘惧怕的人能有几个? 还有,如果告黑状的人是面前的疤面男,那不就表示他错怪了龙砚? 不!我没有错!青龙紧紧握住双拳。 阿蒙托起贺椿手中界之核,“龙砚池境主不回应我,恐怕不止是不想见我,而是想见也有心无力。” 阿蒙像是直到此时才想起来一般,反问青龙敖楚:“你来这里做什么?” 青龙敖楚不想回答,却不敢不回答:“我来找龙砚池秘境的境主。” 阿蒙死人脸,眼中有特别瞧不起人的疑惑,非常肯定地道:“你被压制了修为,还能从在本世界无敌的境主手中夺得界之核?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青龙:好生气!可是偏偏被对方说中。 贺椿看青龙躲闪的眼神,忽然道:“之前境主不理会我们,可有了这个界之核,对方总会让我们去见他了吧?” 阿蒙扭头看蠢徒弟:“你打算把界之核还给这里的境主?” 贺椿无所谓道:“反正是白得的东西,拿来交换豆豆他们的原身也好。” 阿蒙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是他能感觉出来这个世界的意识还没有死亡,就这么把界之核带走,在没有传承的情况下,他顶多就是找人把界之核炼制成特殊的能成长、能养育生命的芥子空间。可在蠢蠢已经有造化丝并能利用造化丝炼制更好的空间的情况下,芥子空间倒有点多余了。倒不如像贺椿说的,把界之核还给这里的境主,换取对方的感激。 蠢徒弟身上已经有三个世界本源能量的馈赠,对别人来说这个数字已经很多,但阿蒙巴不得蠢徒弟得到的馈赠再多一些更多一些。有了世界本源能量的馈赠,只会让蠢徒弟以后的修炼路走得更稳,说不定还能减少他对蠢徒弟的不好影响,虽说目前还没有看出来他对蠢徒弟有什么不好影响。 青龙听他们说要把界之核还给龙砚,当时就恨不得把界之核再抢回来。可对上那疤脸男的目光,他立刻安静了。 青龙敖楚这时还在拼命回忆他龙爹龙母曾经跟他提过的绝不能得罪的一二三名单,以此来对应对面的疤面男,看有没有可能是其中一个。 那份绝不能得罪者名单中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上中下三界……不,应该说是整个大宇宙都会惧怕都会头疼都不敢招惹的秽神大人! 敖楚想他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就遇到了这一位,据说这位秽神大人还在上魔界兼任魔帝……等等! 敖楚突然回忆起一件事,他好像听过某个小道消息,据说那位蒙魔帝在很久很久以前好像因为下魔界太乱跑下去收拾烂摊子去了? 敖楚莫名开始感到浑身发寒,他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想,也许那位秽神大人蒙魔帝已经收拾好下魔界回去上魔界了呢? 可如果没有呢? 敖楚拒绝去想对面的疤面男是那位的可能。他甚至把刚刚冒出来的“传说蒙魔帝最常用的一副样子就是满身疤痕的男性人类”回忆信息给硬生生挖除了。 不知者不罪。他绝不要猜出那位的身份,更绝不会喊破。 只要那位不明说,只要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他宁愿再去黑界关上一千年,也不要被传说中看谁一眼谁就会倒霉千年的秽神大人注意到。 如果那疤面男真是不可言说的那位,那他身边那名青年又是谁? 敖楚原来还挺看不起那一看修为就很低下的青年,可这时猜知青年身边站着的是谁后,对于这个敢于和不可言说的那位黏黏糊糊的普通青年顿时有了种高山仰止之感。 如果他没记错,刚才这青年叫不可言说什么来着?师父?! 阿蒙和贺椿看青龙脸色变来变去,变到最后竟然恢复了正常血色,眼中那可以烧死人的怒火也神奇地消失了。 虽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见他老实了,阿蒙也就懒得再理会他。毕竟青龙敖楚虽然眼高于顶态度气人,实际也没对他们造成什么损伤。 贺椿心中有所猜测,但界之核已经在他手中,青龙也没有抢回去的意思,他也就保持了沉默。 阿蒙伸手轻轻一弹贺椿手中的界之核。 青龙眼眸收缩。他特地高价换来的封印界之核的封界符,竟然在那疤面男随手一弹下就彻底破碎了! 贺椿也看出来那封界符超过了他的能力,不是符难解,而是符上的能量太庞大,他根本无法驾驭。见阿蒙什么都没说就出手破解了,忍不住对他笑笑,嗯,他家阿蒙师父还是很宠他的。 阿蒙被蠢徒弟笑得心中微微一荡,示意他的宝贝弟子把界之核贴到洞壁上,随后再次向这个世界的意识发散出神识。 这是阿蒙第二次把神识笼罩住整个龙砚池秘境,这种神识沟通和专门找秘境中的某个人不同,除了这里的境主,谁也不会察觉。 冰层密地中,龙砚啪地睁开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刚才那位魔帝陛下说什么? 他弟子贺椿夺回了他的界之核,并打算把界之核无偿还给他,只要他帮忙找回贺椿的小伙伴? 龙砚也确确实实感觉到了界之核的能量,没有了封印的那种。如果他想,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立刻把界之核收回。 龙砚试着把自己的意识传达出去:“请把界之核先给我可以吗?我需要能量去寻找,只要他们还在这个秘境中,我就一定能帮助你们找到。其他的,你们还有什么要求也好说。” 阿蒙示意贺椿松手。 贺椿松手,那界之核竟就那么附着在洞壁上,随后洞壁亮起一阵柔和的光芒,界之核如被洞壁吞没,转眼就没了。 龙砚看到悬浮在自己面前滴溜溜打转的界之核,心情一松,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他想,只冲着魔帝陛下把他的界之核抢回来送还给他这点,就算魔帝陛下让他允许蟠螭在龙砚池飞升,允许那些龙血生物离开龙砚池,他也会默认。 “让我进来。”阿蒙第三次传达神识。 龙砚不解,为什么那位魔帝陛下一定要见到他?其实他们不见面也照样可以达成交换条件。 但既然魔帝陛下坚持,那就见呗。反正他这里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这里这些可怜的小孩子,说不定能向魔帝大人求个情? 翼龙洞穴底部的墙壁再次亮起光芒,通道已经打开。 阿蒙揽住贺椿,双双跨入通道。 青龙略一踌躇,也在通道关闭之前跟了进去。 第214章 超级金刚无敌大腿 龙砚思索再三, 把整个世界的能量中心界之核送入了寒豆豆的心脏部位。 赛白泽看到这一幕, 真正愣住。这境主怎么舍得? 龙砚想法很简单,寒豆豆已经接受传承, 带着界之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至于他,只要界之核没有被封印, 同样具有传承的他一样可以使用界之核的能量。 换言之,如今可以使用界之核能量的人一共有两个, 龙砚和寒豆豆。 只不过寒豆豆才接受传承, 还不能发挥界之核的全部威力,但有界之核在身的他, 只要龙砚池秘境不消亡, 寒豆豆就不会死。同样只要寒豆豆身上的界之核没事,龙砚池秘境也不会有事。 说简单点,就是想要彻底杀死寒豆豆和龙砚池秘境, 必须同时对两方一起下手,确保两方同时一起死亡,否则只要有一方生,另一方就不会死。 龙砚当初也是先被敖楚骗了界之核, 才会被对方趁机用黑界负能侵染了灵魂, 之后因为敖楚封印了界之核,导致他无法自疗,只能任由负能侵袭他。 如今他要死了,不如彻底成全寒豆豆。 而界之核一旦进入传承者体内便会隐藏起来,除了更高等级的存在, 否则就无法发现界之核所在,这也算是一个世界对自身的保护。 现在除了他,就只有一个人知道界之核在哪里。 赛白泽看龙砚眼神一瞬变得森寒,当下就发声道:“我和寒子真是灵魂契约,我永远不可能背叛他,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用这个世界的力量抹去我刚才那段记忆。” 龙砚为了寒豆豆和界之核,可不会客气,正要动手。 冰洞中出现了三个人。 龙砚来不及施法,只能盼望赛白泽嘴够严。 “陛下降临,蓬荜生辉。未能远迎,还请恕罪。” 阿蒙和贺椿刚落地就听到一道温和微低哑的好听声音传入耳中。 跟在两人身后下来的青龙敖楚下意识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斜靠在冰壁上只剩下小半身体的龙砚,灵魂如遭暴击,当时身体就晃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他只是想要完全地控制他,想要他永远离不开他,不是想要他死! 他做了什么? 他做了什么! 贺椿一下来先被比北极冰洞还要梦幻的美景给震慑住,随后就看到了一名身体只剩下小半部分的青年和躺在地上的两个小孩。 贺椿不知道青年为何会变成这样,在看到两小孩躺在地上动都不动一下时,心中咯噔一下,脑子都没多想就冲了过去。 赛白泽看到贺椿和阿蒙都下来了,那是什么担心都没有了,正打算开口嘲两句,可没一个人注意到他。 龙砚此时已经把传承都灌输到寒豆豆脑中,斜靠在冰壁上并没有阻拦贺椿,他能感觉得出来贺椿只有焦急并没有恶意。 贺椿看到寒豆豆,眼中就再没有了其他,一把抱起寒豆豆,忙查看他的身体情况。 寒豆豆呼吸平稳,小脸蛋红扑扑的,被贺椿抱起后没过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小家伙揉揉眼睛,猛然睁大:“蠢蠢!” 贺椿的脸已经恢复成原样。 “豆豆啊!”蠢蠢爹抱住豆豆儿子嚎。 寒豆豆反手抱住他蠢蠢爹的脖子也叫:“蠢蠢啊,我好想你!” 蠢蠢爹脸贴着豆豆的脸不住蹭,不住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龙砚看着这一对亲密的,要不是他们的称呼不对劲,他还以为他们是亲父子呢。 阿蒙目光扫过寒豆豆身体,在他心脏处停顿了一下。 龙砚注意到蒙魔帝目光,心中紧张。 阿蒙对龙砚传音:“寒豆豆与我弟子的亲子无二,他得到很好。” 龙砚放心了,不但放心,还差点激动得哭出来。寒豆豆运道比他好,竟有这么两座大靠山!以后他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对龙砚池不利了,更不怕有那不开眼的敢来抢夺界之核了。 他只是一时好心,结果竟然给对了!不,应该说是给得太对了! 贺椿跟寒豆豆亲热够了,这才想起来般,把小家伙抱起来,面对龙砚感激地问:“这位就是境主大人吧?豆豆的身体已经换回来了?是你出手帮的忙?” 龙砚点头,“不用称呼我为大人,你如果看得起我,叫我一声龙砚就行。” “龙砚兄。”贺椿抱着寒豆豆不好行礼,只能点头施礼。 赛白泽总算找到插话的机会,在旁边叽里呱啦一通说。 龙砚现在也不怕赛白泽把界之核的事情说出去了,不说赛白泽和寒豆豆的灵魂契约,就是他敢违背契约之誓,他敢得罪大秽神和小秽神吗? 龙岩此时精神放松到极点,轻快地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 寒豆豆也在赛白泽停顿之余把他遇到龙砚的事说了,“大哥哥人很好很好,蠢蠢,你救救大哥哥,别让他死。” 乖乖!他家豆豆竟然用两个很好来形容这位境主大人。蠢蠢爹有点小妒忌,他家豆豆可从没有这样夸过哪个人呢。 不过听说龙砚不但帮豆豆恢复,还把境主传承传给了豆豆,贺椿真心感动也感激,不管对方目的为何,受到实惠的是他家豆豆,他作为豆豆的家人和伙伴自然就要承这个恩情。 但是他不会治病啊,看这位境主的情况,应该和灵魂受到损伤有关吧? 寒豆豆贴着他蠢蠢爹的耳朵小声说:“大哥哥的灵魂被黑界的负能给污染了。” 污染?龙砚听到啼笑皆非,不过他也不认为面前的青年真的能救他,就是蒙魔帝遇到他这种情况也会不知道该怎么办吧? 龙砚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蒙魔帝不善于宣传自己有关,别人都把他当秽神、当最大的污染源看,只以为接近他就会更倒霉、被负能侵染得更多,谁会想到他还能吸取负能? 贺椿听说对方灵魂被负能侵袭,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帮一点小忙,就把寒豆豆放下,在龙砚身边蹲下,抓住龙砚的手用力晃了晃:“好人哪!龙砚兄你放心,你救了我家豆豆,以后你就是我的哥们我的兄弟,有什么事随时找!对了,鄙人姓贺,排行十一,名贺椿。你叫我十一也行,叫我贺椿也行。来,先让兄弟我看看你灵魂中的负能是怎么回事。” “……”龙砚呆滞。贺椿,那么应该就是那位魔帝陛下的弟子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秽神大人竟然收了这样一个性格的弟子。 蒙魔帝对这个蠢徒弟不但满意,还很骄傲。能有造化丝、能尽得他庚二师兄的传承,最重要的是不怕秽气,那是一般人嘛? 贺椿摇着摇着,忽然低头看龙砚的手,还来回摸了摸。 龙砚、阿蒙:……喂喂! 贺椿发现异常,耿直地说:“兄弟,你体内负能似乎有点多啊。这手摸着就特别美味,特别吸引我!” 阿蒙:又开始不自知地撩拨人!揍你啊! 龙砚不知该说什么,手抽了抽没抽出来,只能苦笑:“不愧是陛下的弟子。” 贺椿觉得阿蒙被称为陛下特别逗,哈哈笑:“境主大哥,咱也不说客气话,你看你需不需要拔个垢、除个尘?自家兄弟,可以打一折哦。” 龙砚:“?” 贺椿还以为龙砚不相信他,但他觉得那些负能特别美味,特别想要,就忍不住话语勾引龙砚:“你和灵界接触过么?那些灵界的灵物们可喜欢我了,争着抢着排着队让我给他们搓澡,就是拔除顽垢啦。兄弟啊,不是我说,你体内这个负能真的有点多了,已经超过正常能量,完全压倒性地把你的灵力也快改变性质了。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也该死马当活马医的试试对不?再说就算我不行,不还有我师父嘛?” Duang!龙砚觉得自己被什么砸中,顿时有点头昏眼花,确认道:“你能……拔除我体内的负能?” 蠢蠢爹眨眼睛:“能啊,很轻松,保证不疼不痒不难受,听说过程还很爽。” 龙砚晕乎了,怀疑自己在做梦。秽神大人的弟子竟然能专业拔除负能?开玩笑呢!难道不该是大秽神带着小秽神,走到哪儿哪儿倒霉么? 话说他被小秽神摸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明天龙砚池就世界末日? 不不不,不可能,身怀界之核的寒豆豆可是这位的亲儿子,小秽神就算祸害谁也不会祸害亲儿子的家产吧? “你们够了!那小子你放开龙砚!”青龙敖楚看贺椿抓着龙砚的手不放,又看龙砚脸色红得不正常,再也忍不住地跨前一步,想要打开贺椿。 一只穿着草鞋的大脚丫伸出。 敖楚明明看到了那只脚,可他还是撞了上去。 那脚一勾。 敖楚“啪唧”迎面砸在冰地上。 龙砚、寒豆豆、赛白泽一起看向敖楚。 龙砚嘴角抽了抽,敖楚除了“小时候”会做一些蠢事逗他开心,长大了后比谁都会装逼,这狼狈的模样他何时看到过? 赛白泽看清敖楚头上龙角,忽然噗噗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上界来的青龙大人。” 青龙角颜色和分叉都不一样,只要传承知识比较完整的修者都能认出。也就是青龙敖楚自认下界无人敢惹,才敢顶着青龙的标志龙角下凡来。 赛白泽眼睛发光,“陛下,见者有份,我正好缺一具身体,我别的不要了,能把这具身体给我吗?” 龙砚听赛白泽竟然无视敖楚身份,想要敖楚的身体,不由感觉复杂。 “大胆!”敖楚听见竟然有魂体敢觊觎他的龙身,从地上跳起的同时,气得挥手就发出一道攻击。 攻击打在冰墙上。 赛白泽发出怪叫,冲到寒豆豆身边就叫嚷:“豆豆!有人欺负我!快让你的蠢蠢爹揍他!” 寒豆豆这时已经能看见魂体状态的赛白泽,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肚子道:“白白,嫑闹,蠢蠢在忙。” 吞了界之核的寒豆豆果然不一样了,竟然都能戳到他了。赛白泽嘤嘤嘤,抱怨寒豆豆有了蠢蠢爹还不够,又找了一个老米尔,如今老米尔被扔进魔界修炼,谁想又来了一个大哥哥龙砚。他的地位永远都在后面!在后面! 寒豆豆瞪他:“你再吵就把你关小黑屋。” 赛白泽老实了,但他仗着寒豆豆现在能看见他,泪如喷泉。 寒豆豆嫌弃地丢了块手帕给他。 赛白泽捡不起手帕,哭得更厉害。 敖楚见对面的人类和魂体竟然完全视他如无物,之前被压抑下的怒火全都腾腾翻出,手掌一翻,竟要再度攻击。 阿蒙随手一握,把敖楚的攻击全部挡了下来。 敖楚变色。 龙砚担心寒豆豆和冰墙里的人体,也急声低吼:“敖楚住手!” 敖楚听龙砚叫他名字,眼中露出喜色,想要越过蒙魔帝去龙砚旁边,可又忌惮这位喜怒无常的秽神大人继续折腾他,只能站在原地不动。 龙砚见敖楚不再攻击也就不再去理睬他。 敖楚不知道龙砚已经被他伤透了心,还以为等那位走了,他再去哄哄龙砚,龙砚就会跟以往一样。 龙砚听说贺椿能帮他拔除负能,剩下来的一只左手忙一把紧紧抓住贺椿的手,认真无比地道:“你真的真的能帮我拔除体内负能?你知道那是哪里来的负能吗?那是黑界的黑暗能量,就是我也不能抵御。如果你不明白,可以问陛下。” 贺椿虽然觉得这些负能不能对他怎样,但黑界负能听着似乎就不一样,为了确保万一,立刻转头去看阿蒙,问他:“对我有害吗?” 阿蒙觉得自家蠢徒弟的机缘还不错,这黑界负能对别人是大害,对他们却是大补,尤其对于成长中的贺蠢蠢来说。 他还以为蠢徒弟的机缘要全部送给小伙伴呢……等等!话说他对贺椿的影响,不会就是把贺椿的机缘全部送出去吧? 阿蒙越想越觉得像是那么回事,还好这黑界负能除了他家蠢蠢,别人也无法享受。 所以境主传承和界之核就给了寒豆豆,最后只留下对境主有大害的负能给蠢蠢吗? 阿蒙想通了这点,不由哭笑不得。还好他一开始就明智地让贺椿修炼混沌炼体术,否则贺蠢蠢不是连这点机缘都享受不到了? 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阿蒙带着一点同情和心疼地看着他的蠢蠢,难得温和地道:“不准全部吸收,能量太多会把你撑爆,不过可以吸引过来囤积在你体内以后慢慢吸收。” 贺椿一听,顿时什么后顾之忧都没了,哥俩好的勾住龙砚的肩膀,当场就跟他约时间:“兄台,你现在有空吗?要么我们现在就拔除一点看看?” 阿蒙:“黑界负能吸出时不可中断,否则会再生。” “啊?”蠢蠢抓头:“那这样,等我把伙伴们和我大堂哥找回,帮他们把身体全部换回来。我们再约个时间,话说师父啊,全部拔除要多长时间?” 阿蒙掐指算算:“以你现在的修为和你的体质,三天就差不多了。” 贺椿看龙砚,有点担心:“他还能支持多久?” 龙砚有了希望也不想死了,同时为了混淆界之核的下落,当场说道:“之前我失去了界之核,受了侵染的灵魂很快就会消散。但现在我有了界之核,别看我这样,我可以再拖一段时间。” “你的界之核怎么会遗失?”贺椿看看青龙敖楚又看看龙砚。 龙砚已经过了最伤心的那段时间,闻言只淡淡道:“被人偷了。” “胡说!”青龙敖楚忍不住,张口说道:“我可没偷你的界之核,我只是暂时保存。你是我的情人,你的东西让我保存又怎么了?” 龙砚恍然想起来,当初敖楚骗走他的界之核又封印其后,不就是跟他说要保存么。他问他为何封印界之核,对方怎么说的?好像是不希望他借由界之核的能量躲起来让他找不到?更不希望他借由界之核的力量来威胁他,迫使他离开龙砚池。 龙砚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也不想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别人看,只对青龙敖楚一脸厌恶地道:“我不是你的情人。当初……算我自己眼瞎,你便宜已经占够,什么亏都没吃,现在你玩够了可以滚了吗?龙砚池不欢迎你。” 敖楚不信龙砚竟然能对他说出这么绝情的话,也一脸被伤害的模样道:“龙砚,你在胡说什么?我知道我把黑界负能灌入你灵魂是不好,但我只是不想你背叛我,如果你不离开我,我有把握不会让你的灵魂消散,只是你以后不能离开我而已,这不也是你希望的吗?你不是不想跟我分开吗?为什么要逃跑?我知道你跑了,担心得要死,到处找你。你现在却跟我说这样的话?” 龙砚恶心坏了。他以前一直觉得敖楚的骄傲是一种情趣,又因为眼看着敖楚从小孩长到大人,对他的忍耐度也就高了许多,可等被伤透心后,再看这样的敖楚,他才发现原来这种源自骨子里的骄傲自大、自以为是,是多么令人讨厌。 可龙砚不善言辞,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伤害和辱骂敖楚,只能气闷地想要利用界之核的力量让他滚蛋。 敖楚感到这个世界力量对自己的排挤,不由又急又怒,脑子一时发昏,张口就喊:“龙砚,我知道当初告状的不是你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要是不喜欢下界,我可以带你去上界!只要是被我承认的姬妾是可以被破例带上界的,当初那雌龙蟠螭那样求我,我都没同意。龙砚,你别给脸不要脸!” 龙砚气得说不出话。他渴求感情,有了感情后几乎都投注在敖楚身上,哪怕被敖楚害成这样,心中对他仍旧留有几分感情。到了这种程度,他都没想要去怎么报复敖楚,只要他离开就好。 可这青龙说什么?竟然说他给脸不要脸? 龙砚不相信自己以前喜欢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也是,对方为了骗取他的信任,平时言行多少也有些伪装和忍耐,现在不需要了,可不就把本性全部暴露出来了吗? 敖楚不喜欢龙砚吗?他当然喜欢。如果不喜欢,他早在玩弄了龙砚后就跑回去向朋友们炫耀了,哪会和龙砚做戏做到现在,甚至生出想要囚禁对方、完全控制对方的心? 但敖楚一辈子就没受过多少感情上面的挫折,更是从不知悔过的主儿,上次被仙帝扔到黑界劳改千年,他不但没有悔过,反而恨透了告黑状的人,这也是他会一出黑界就找人帮他又来到龙砚池的原因,他要报复龙砚池境主。 可是龙砚这个人真的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他也许不美,也许不柔,但他温温和和的性子,海纳百川的广阔胸襟,还有周到细致的照顾,又在十分用心下,真的会让任何一个和他长时间相处的人为他迷醉。 敖楚在龙砚身边待了一年又一年,从想教训他一顿让他吃个大亏就离开,到让他吃亏就是要占有他,再到一定要让龙砚爱上他离不开他,再再到用一切手段控制他、把他锁在自己身边,敖楚已经不能想象自己没有龙砚的日子。 那天,当他得知龙砚竟然宁愿耗费大量本源能量让负能侵袭恶化,也要从他布置的密室里逃出来,他是真急了。 而且他是知道如果龙砚离开他太远太久灵魂就会消散这件事的,他一边气恨龙砚宁愿消散也要离开他,一边又不想龙砚真这么没了,一路追过来都没怎么休息过。 龙砚闭了闭眼睛,只迸出两个字:“你滚!” 敖楚抵抗着排挤之力,吃力地道:“龙砚,你别这样。” “别这样你个鬼!龙砚是我的!你这个大坏蛋,我要杀了你!”寒豆豆气势如虹地跳了出来,宣布了占有宣言。 其实他只是想说龙岩也是他认定的小伙伴,但他太气了,也没在意,就把后面几个字省略了。 而听到这句话的人,敖楚根本没把这个跳出来的小不点放心上,只当是小孩子瞎胡咧咧。 但赛白泽和贺椿就不一样了。 不说赛白泽如何嘀咕,贺椿这个亲爹可酸可酸了。他家豆豆才几岁呀,这都晓得要护食了?不过他家豆豆眼光还不错,这个境主龙砚他看着也挺顺眼的,以后婆媳关系应该不会太差……啊呸呸呸!狗屁的婆媳关系!他是豆豆的爹,亲爹! 蒙魔帝挑挑眉,当下就决定一定要让这桩亲事成啰! 刚才龙砚还只是一个陌生人,现在嘛,那是蒙家自己人了。 既然是自己人,那当然是得护着。 更何况寒豆豆不忿青龙敖楚作为,把龙砚跟他说的故事全部倒了个底朝天。 大家听完,看青龙敖楚的目光跟看渣子差不多。 贺椿更因为同遇渣心理,对龙砚生出了无限同情和更多好感。 所以当寒豆豆粉认真地跟他说:“蠢蠢,我们杀了这条坏龙吧。” 贺椿微微笑,眼中没有一点笑意:“杀了他?一条上界青龙?那多浪费啊。面对这样的绝世异宝,怎么也要扒皮抽筋放血削肉一丁点也不浪费才对得起他嘛。” 什么?他们打不过这条来自上界的青龙? 没看到他师父魔帝大人就站在他们身后吗! 他们可是有着超级金刚无敌大腿的抱大腿小队成员知道不? 想要抢他们小队成员的预定媳妇?呵呵!曾经对他们小队成员的预定媳妇渣过?呵呵! 第215章 虐渣? 此时, 贺椿找到复原的寒豆豆和小伙伴们身体时的兴奋度已经逐渐平静到正常值, 在料理青龙敖楚上,他不打算越俎代庖, 作为过来人,他想龙砚肯定更想自己教训青龙敖楚。 有时候虐渣, 还是自己上手最爽。 龙砚听说自己将有机会亲手把敖楚暴揍一顿,立刻跟大家说:放着让我自己来。 敖楚感到排挤之力消失, 正想着龙砚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就听龙砚说要亲手打他一顿,当下露出一脸不可置信和你在搞什么的表情。 龙砚懒得跟他说什么, 他对敖楚已经灰心失望透顶, 看他那样子连恨都不愿恨,只恨自己当初眼瞎,错把渣子当宝疼。 贺椿安慰他:“所有的磨难都是为了迎接更好的到来。相信我, 走过这个坎,未来会更好。” 龙砚心情复杂,开玩笑地说:“那如果不好呢?别告诉我还要再去等下一个。” 贺椿哈哈笑:“你要有自信一定会碰到更好的。” 蒙魔帝:没错,我就是我蠢的更好以及最好。至于龙砚的, 在那边。 寒豆豆啥都不明白地拍拍龙砚。 龙砚对寒豆豆微微一笑, 他是个更不会想太多的人,寒豆豆把他当兄长看,他把寒豆豆直接当成了晚辈。 如今两人都没任何苗头,纯洁得不要不要。 贺椿舍不得豆豆儿子,也没把小家伙的话当真, 小孩的心思最不稳定,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喜欢那个了,他家豆豆还小,谁知道将来会怎样。不过龙砚人不错,作为朋友和伙伴都挺好。 那边青龙看龙砚微笑,却不是对着自己,心里酸到要死,他也不好继续再针对一个小孩子,只能对贺椿忿恨不已地道:“你为什么老是挑拨我和龙砚?” 他虽然惧怕蒙魔帝,但他横行霸道惯了,更不愿失去龙砚,就忍不住把气对着贺椿发泄出来。 贺椿无语:“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青龙:“我做错了什么?就算我之前误会了龙砚,可我已经跟他说了抱歉,也说了以后要对他好。他不喜欢我控制他,也可以跟我慢慢协商。” 说到这里,青龙还很生气地对龙砚说:“我们的事你为什么要听外人挑拨?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吗?” 龙砚用仅剩的左手按住额头,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也并没有看错你太多,你虽然活着的年头不少,可你仍旧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不是说你天真无邪,而是你的任性和自以为是跟宠坏了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以前我以为你在乎我,就像我在乎你一样,所以我可以包容你所有任性,但事实告诉我,你不是在乎我,你只是在报复我,进而把我当成了你的所有物,还是那种你可以随意处置我,但我不能离开你的最卑贱的那种。” 青龙皱眉,他想否认,却说不出话。他想说龙砚对他很重要,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心里忽然有些慌了,为什么他会感觉龙砚正在离他而去?哪怕他刚进来时,龙砚看向他的目光虽然伤心失望,但仍旧有些温度,可现在龙砚看他真的跟看个陌生人似的。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对龙砚已经够好了,他只不过拿走了他的界之核,只不过想要他留在他身边乖乖听话不要背叛他,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而且他刚才还说了要带他去上界,龙砚为什么不高兴? 去上界啊,身份还是他承认的姬妾,这是多么荣耀和高贵的事情,更是其他下界大能求他都求不来的机缘。 “龙砚,你在胡说什么?”没有人想被说成是宠坏了的孩子,高傲的青龙敖楚更无法接受这点。 龙砚已经不想再和青龙说话。 贺椿在旁边看到现在,忍不住道:“你何止是任性和自以为是?如果你真的关心龙砚,在发现他身体只剩下一小半后就会急死,只会想着要如何更快地让他恢复,可你急过吗?” 青龙敖楚反驳:“那是我有办法让他不死。” 贺椿冷笑:“什么方法?真有方法就说来听听。” 青龙张口,忽然发现他下面的话很难说出口。 贺椿怼他:“怎么,说不出来了?” 青龙脱口道:“我可以分担他的负能。” 贺椿不信,这青龙会愿意负担龙砚的痛苦? 阿蒙看青龙说得不清不楚,就把他的隐瞒当场给戳破:“他把黑界负能灌输给龙砚恐怕并不止是为了控制。如果我所料不错,他应该是黑界负能累积太多,又没办法消除,就想法找了一个愿意为他付出生命敞开灵魂的人共同负担负能侵袭,这也是目前为止解决黑界负能侵袭的最好办法之一。” 青龙下意识喊:“我没有!” 在场者一起看向他。 青龙感到难堪,“我一开始并没有想要龙砚帮我负担黑界负能,我是想找其他人……” 贺椿截断他,眼神变得寒冷无比:“你一开始没有想到龙砚,是因为你还不确定龙砚会一心为你。等到后来你发现龙砚竟然愿意向你敞开灵魂,并愿意为你负担一切后,你心动了,假借控制之名,其实是把自己的痛苦给转移了。而你所谓让龙砚不死的方法,大概就是把负能再弄回自己体内一部分。” 阿蒙再次声明:“黑界负能一次性不能全部弄出,会慢慢再生。” 贺椿质问青龙:“你知道这点吗?” 青龙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闪烁:“虽然会再生,但速度比较慢,我只要带龙砚去上界,我一定能找到办法……” 龙砚的心彻底冷透。青龙这时如果坦言一切都是报复,他说不定还会称赞他有几分担当。可他却以爱为名,说是想要控制他才给他灌输了黑界负能,但实际上呢? “你如果能找到彻底消除黑界负能的方法,你就不会来下界。”到此,贺椿只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青龙为何下界的真实原因。 这青龙从黑界牢狱出来,大概发现自己灵魂内的黑界负能无法消除,最后又只得到一个让他人代承受的方法,正好他要报复“告黑状”的龙砚,可能也觉得下界的修者更好骗,就跑来下界了。 只青龙没想到,龙砚是真的被他演出来的小青龙表象给欺骗,还在多年的陪伴中对他产生了深厚感情,达到了可以让黑界负能转出的条件。 青龙出于报复,也出于控制,更为了彻底解决自己灵魂中的隐患,就无视龙砚对他付出的一切,把黑界负能反灌输到龙砚灵魂中。 想清楚这一切,贺椿更加看不起青龙敖楚,说话也越发刺人:“你所谓能帮龙砚解决黑界负能侵袭的方法都建立在不确定上。归根到底,你欺骗了青龙的感情,还利用他解决了你的灵魂负能侵袭。而且,明明我刚才已经明确透露出我有办法帮他恢复。可作为龙砚的爱人,你做了什么?” 贺椿不等敖楚说话,就直接道:“你张口闭口都在说我这个外人在挑拨你们,在明知我这个外人能救龙砚的情况下。如果你真心为龙砚好,你就算再讨厌我,为了救爱人,你就算不讨好我也不该得罪我吧?” 很多事情不挑明也就罢了,一旦把事情摆明了看,真的会叫当事人彻底心寒。 青龙敖楚看龙砚表情从自嘲到麻木再到自我厌恶,急了,忍不住叫道:“龙砚,你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我不是不担心你,更不是不关心你,是他们不让我过去。” 看热闹的赛白泽发出嗤笑:“那你最起码嘴巴上也会问候一句龙砚疼不疼,难不难受吧?可你从头到位除了说一些更让人心寒的话,你还做了什么?” 青龙眼中露出狠厉之色,如果不是有魔帝在场,他早把在场除了龙砚以外的人全部杀死。等过了今天,他一定会把今日受到的屈辱全部讨回!还有龙砚,不过一个小小的下界秘境境主,竟然敢仗着有魔帝撑腰,就这么不给他脸!他会让龙砚知道谁才是他真正应该小心侍候的主子!果然他龙娘说得对,再喜欢的也不能太宠,否则迟早爬到他头顶上。 龙砚看到青龙目光,突然开口:“陛下,我想明白了,如果我就这么放青龙敖楚离开,他以后仍旧会想方设法地来找我麻烦,他甚至会觉得今天他会受到种种屈辱也和我有关,说不定又想出什么报复的想法。我实在不想被他报复了,也惹不起那些上界来客。龙砚池秘境那么多生灵,我作为境主必须对他们负责。陛下,求您助我一臂之力。” 龙砚说话时用微带乞求的目光看向贺椿,从各种传说传言来看,这位魔帝陛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倒是这位小秽神人看上去很好,而且魔帝陛下显然很疼爱这个弟子,如果有贺椿为他说情…… 贺椿做了一个抱大腿的姿势。 蒙魔帝压下弯起的嘴角,对龙砚道:“你想我怎样助你?” 龙砚伸出左手一指青龙敖楚:“请陛下帮我把他抓起来,等我恢复了,我会亲手杀死他。” 原本的痛揍一顿变成杀死,足见龙砚的心被伤成什么样。 贺椿听龙砚这么说,原本的同情变成了欣赏。别看龙砚善良好欺负似的,其实能狠的时候比他狠。 蒙魔帝显然也这么认为,他一直很不满意蠢徒弟放过傅逸的“穷大方”,老是忍不住怀疑某蠢对某人还余情未了。 贺椿:妈蛋!冤枉死我了。 青龙敖楚怀疑自己的耳朵。 蒙魔帝似乎一点也不奇怪龙砚会说出这样的要求,只提醒道:“杀了他,他龙爹龙娘恐怕不会放过你。” 龙砚镇定地道:“我既然敢杀他,自然有办法让他上界的亲眷们察觉不出他已死亡。” “可。”蒙魔帝没问他方法,伸手就向青龙敖楚抓去。 这些界主境主拥有一整个世界的本源能量,厉害的甚至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他们有些特殊能力非常正常。 “龙砚!你敢!”敖楚终于从不可置信中反应过来要逃跑,可魔帝想要抓他,他能逃得了? 敖楚被抓住后还想威胁蒙魔帝:“魔帝陛下,如果我真死了,你觉得我父母真的会无法察觉?虽然你是魔帝,但杀了我,恐怕所有青龙都会把你视为敌人!” 阿蒙勾了勾嘴角:“威胁我?不错。” 蒙魔帝手一抖,从青龙敖楚身体里抠出一枚龙珠,敖楚发出惨叫,无法克制地变成龙身,但那龙身在魔帝的力量压制下,变得极小,宛如一只细长的筷子。 蒙魔帝随手把昏死过去的筷子龙打成了一个结,丢给了龙砚。 随后,蒙魔帝又把敖楚能量结晶的龙珠丢给贺椿,“第五种能量青龙之力,比我之前打算让你用的高等龙血蛋更好。把这玩意儿放进你的基台慢慢吸收,你以后将无惧下界任何虫兽,另外它还可以让你的身体更强壮更坚韧。”后面这点才是最重要的。 这不只是更好的选择吧?这玩意真就这么给他了?贺椿忙伸手接住,龙珠很漂亮,发出青色的光芒,像枚鸡蛋大的青色玉石。 寒豆豆也觉得好看,贺椿随手塞给他。小家伙把玩了一会儿,觉得也就那样就又还给贺椿。 赛白泽不住念叨:不识货呀不识货。可怜他看着龙珠眼馋,却让他稍微靠近一下都不行。赛白泽很想把龙珠讨过来,有了龙珠,再加上一些材料,他就能拥有一具能修成龙体的伪龙身了。 可蒙魔帝却在此时对蠢徒弟说道:“我刚才挖出敖楚的龙珠,他父母就应该已经感知。你拿了龙珠,他父母将来说不定会找你想要夺回龙珠。怕吗?” 赛白泽一听这话,顿时萎了。算了,伪龙身虽好,但后续麻烦太大。 贺椿握着龙珠挑眉:“怕什么,不是有你在?”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他师父都敢给他了,他有什么不敢收的? 蒙魔帝略愁,他从收了这个蠢徒弟开始就一心想要好好历练他,可是除了开头几次历险完全靠他自己,后面的,似乎都是他在给徒弟开后门? 这样,徒弟能成长起来么? 蒙魔帝仔细回忆有没有办法让徒弟快速又安全地强大起来的方法,只一秒钟,他就想到了。好吧,他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了,蠢徒弟已经炼体六重,以后哪怕只是靠他喂养,他的蠢也会给他养得壮壮的。 为了让徒弟茁壮成长,他一定会天天喂、多多喂,保质又保量。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混沌魔功中魂体双修更好的功法了。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龙砚手里抓着筷子龙,筷子龙从剧痛昏迷中醒来,他刚想反击,却发现自己所有能量全部消失。 敖楚怕了,他肆意妄为这么多年,哪怕被压入黑界囚禁劳改千年,他也没有真正怕过,仗着有那对父母在,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被人弄死,没看仙帝至今为止都没有真正处死过任何一条青龙吗?那是因为青龙的宝贵?不,那是因为青龙的强大! 敖楚不想死,更不想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在下界,他到现在还不相信龙砚真的会杀死他。 他直视龙砚,失去能量的他无法开口说话,他想怒斥龙砚,甚至想要杀死他,但他眼中却不自知的流露出几分哀求。 龙砚摸了摸他小小的龙头。 敖楚心中一喜,只要龙砚还对他有感情,他就还有翻本可能。可他的喜悦刚刚升起,就感到浑身一阵透骨冰寒。 龙砚把他塞进了冰墙里面。 敖楚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都被冰冻住,结果就真的冻住了。 这是一堵封印墙,冰墙不知经过了多少年月,里面蕴含了这个世界的本源规则。可以说哪怕比龙砚更高一等的能量出现,他也能利用规则之力把对方冰冻在这堵冰墙里,更何况青龙敖楚如今已经失去他的能量龙珠。 做完这一步,龙砚似乎放下了什么,手指在冰墙上轻轻划过,道:“你们想找人是吧?只要人就在我秘境里面,我等会儿就能把人给你们全部找来。” 有了界之核的界主,就是这个世界的神。 贺椿快速把他知道的关于偶身的事说了,说他一共还有两个小伙伴和一个大堂哥还在偶身里面。 “可以通过他们的身体寻找他们的灵魂,只要联系还没有完全切断。但我现在灵魂受损,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来寻找。”龙砚道。 贺椿:“我可以助你,我是符修。” 龙砚眼睛一亮:“符修好!我这里本来就生气十足,你不用考虑维持他们的原身生机,只要能布置一个引魂阵就行,到时候再有我的牵引和保护,可以保证他们灵魂不受任何伤害地从他们的偶身中离开,同时我还可以让那几具偶身表现出自然死亡后灵魂才离开的假象。这样就不怕控制偶身的人察觉不对把所有偶身和偶身中的灵魂都毁了。” “太好了!”有原身在,贺椿也有办法把伙伴们的灵魂引回,但想不惊动幕后者就很难了。如今龙砚能不惊动对方的让千金、螃蟹和贺一慈的灵魂回到原身,不知少了多少麻烦。 龙砚不知贺椿符阵能力到底多强,还体贴地道:“如果你不会引魂阵,在他们身上贴引魂符也可以。” 贺椿挺了挺胸膛:“我都会,哪个最好用哪个。龙砚兄,我在这里使用储物袋,在我体内下偶身禁制的人是否会察觉?” 龙砚肯定地道:“不会。” 贺椿放心了,最后自然就用了更有效果也更安全的引魂阵,而材料他储物袋里基本都有,没有的,龙砚也能帮他弄来。 贺椿从储物袋里掏材料和取出贺一慈的身体前,在阿蒙提醒下,先把龙珠纳入了丹田基台。 龙珠刚入体内基台,基台中的玉色小蜘蛛一看到龙珠就激动地扑了过来。 贺椿以为玉色小蜘蛛看到好货才会这么激动,结果就看小蜘蛛把龙珠放在基台上滚来滚去地玩…… 对了!贺椿一拍脑袋,拉开储物袋,跑出六只小蜘蛛。 小圆圆终于和小伙伴们汇合,高兴得快哭啦,扑上去就和小伙伴们说个不停。 不小心联上网的贺椿差点被七只小蜘蛛的说话声给淹没,过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回以前的状态。 不说小蜘蛛们再次见到它们的大王有多兴奋,之后贺椿布置好引魂阵,就和龙砚一起开始引魂。 盘在贾千金手臂上冒充手镯的金线蟒被大量生气给激醒,这家伙为了修炼,长期入定,中间断断续续只醒过来几次,好多事都不晓得。 如今一醒来就听说贾千金的魂没了,当下就吵着要去找人。金线蟒和贾千金之间有灵魂契约,它确实可以找到贾千金。 贺椿安抚他,说马上就能把贾千金的魂魄引回来,不用它再往外跑。金线蟒这才安静下来。 可过了没一会儿,这条金线蟒就把身体贴到冰墙上,不肯下来了,就算冻得要死,它还一个劲往冰墙上吐蛇信子。 贺椿和龙砚一起扭头看它。 赛白泽嚷嚷:“看看!看看!这乡下蟒蛇也知道这里有好东西。不过那龙身是我的,你再看也没用。” 有贺蠢蠢揣着龙珠还没有遮掩气息,那青龙王和他婆娘只会去找贺蠢蠢,他完全可以偷偷笑纳剩下的龙身,只要稍微做点手脚,保证那青龙王啥也察觉不到。 龙砚因为只剩下小半身体,仍旧斜靠在冰墙上。哪怕界之核回来了,他也没有特意恢复身体——有黑界负能在,他恢复了身体也只会让黑界负能占领的地方更多,还不如就这样等着贺椿给他彻底拔除黑界负能后再说。 龙砚看金线蟒趴在冰墙上,隔着冰,对筷子长的青龙敖楚舔个不停,竟伸手把冰墙里的筷子龙掏出来,递给金线蟒。 “你想要?这身体可以给你,可就怕你无法消化。” 金线蟒激动得一塌糊涂,浑身都软了。它和青龙之间等级差太大,哪怕青龙没有修为,依靠血脉都能压死它。 可金线蟒是个知道努力上进的,哪怕浑身都软了,还努力张嘴想要吞噬筷子龙。 赛白泽跺脚大骂:“那是我看中的身体,你给我住口!” 寒豆豆嫌弃地道:“我不喜欢那条青虫子,白白你换其他身体好不好?” 赛白泽心疼难受得无以复加,可小豆豆都这么请求他了……不行啊,他还是舍不得啊! 金线蟒太努力,竟然把筷子龙的龙头给吞入了喉咙中。 贺椿捣捣他师父,奇道:“金线蟒以前不是能变很大吗,怎么现在就不会变了?” 金线蟒无语凝咽。 阿蒙揭秘:“贾千金和金线蟒在紫木族地宫得到的那个传承,会让金线蟒越来越小,而不是变大。” 贺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它能吞噬龙身吗?吞了消化得了吗?” 阿蒙评价:“太贪。” 金线蟒也知道它消化不了整条青龙,可让它放过如此大的机缘也不可能。所以它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它,就在那儿用劲吞吞吞。 贺椿以为龙砚会做些什么,结果龙砚是做了一些事,但和贺椿想的完全相反。这位境主大人,真绝情的时候那真是与天地一般。 他亲手把筷子龙的四只爪子给拧下来,送给了金线蟒,并用十分温和的声音说:“这些应该足够你用了。” 贺椿……眼皮狠狠跳了几下。 阿蒙赞赏地传音给他:“你看人家多果断。那个傅逸,” 贺椿飞速打断他:“两码事。我就算把傅逸的四肢都给剁了,喂给你吃吗?” 阿蒙嫌弃脸:“剁碎了喂狗。” 贺椿:……总觉得有了这个对比后,会被某人借此说一辈子的感觉。 金线蟒虽舍不得整条青龙,也知道有了四只真青龙爪子也足够他修炼到蛟龙境界,运气好说不定能直接化龙。 化龙啊!这可是它们蛇类最向往的未来了。 它以前以为能得到紫木人地宫下面那个传承就已经是它和千金的极大运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等着它! 果然是跟着贺蠢蠢有肉吃? 此刻,金线蟒特别特别佩服贾千金,觉得他特别有眼光,当年它可是很看不上说话还结巴的贺小蠢,结果呢? 金线蟒先对龙砚郑重地行了个大礼——人家只看到一条蛇立起上半身对他摇头晃脑,随后金线蟒又谄媚地蹭了蹭贺椿——感觉到一个可怕的气息,迅速闪开,然后飞快地把四个龙爪给藏到它的空间中了。 筷子龙被拧断四个爪子的剧烈痛楚给硬生生痛醒,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他曾经的爱妾龙砚竟然晃着他的身体接了满满一瓶龙血送给了那个叫寒豆豆的小孩。 龙砚微笑道:“这个送给你的白白,以后等他找到适合的身体说不定可以用到。” 赛白泽感动了,有龙血也很好啦。这位境主大人太上道了,就是……黑化快了点。这么凶残的主儿,以后哪能让他们家豆豆和他谈恋爱? 黑化的龙砚(?)把拧断了四个爪子又被放了一瓶血的筷子龙又给塞回了冰墙里。 筷子龙:爹啊!娘啊!快来救我吧!我受不了了!呜呜呜!龙砚龙砚,我恨你!你这个恶毒的混蛋! 第216章 各有各的机缘 小螃蟹焦急得不得了, 自从那疑似小伙伴的瘸子青年进入猎龙血会的狩猎场后就消失了身影, 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但他无法向举办方询问,黑衣人也不让他出头。 本来举办方并不会查知此事, 但中间多了个龙方,龙方吃了鳄鱼兽的大亏, 本来只对瘸腿青年有两分注意,现在也变成了九分。 结果这么一注意后却发现那瘸腿青年竟然从窥天眼中消失了。 期间他还看到了被送入狩猎场的自家奴隶, 其中一个曾在炼药方面突然显出天赋, 还得了他一点赏赐,没想到他一个没注意竟也被送进去。 龙方把办事的姬妾用鞭子抽了一顿, 这事就算过去。 可消失的瘸腿青年却彻底引起他的注意, 越是看不到他越是想看到,忍到第三天还没看到人,龙方就去找了化龙池负责这次猎龙血会的负责人, 问他们用的窥天眼是不是次品,竟能把一个大活人给漏掉。 化龙池见问话的人竟然是升龙路的大人物龙方星波,不敢怠慢,赶紧去检查, 这一查, 立刻发现了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窥天眼在这个狩猎场的好些地方竟然不起作用。包括瘸腿青年在内,有好几个狩猎者都从窥天眼中消失。 其次,一名头顶鹿角的外来者突然闯入狩猎场。而这个狩猎场明明是一个小秘境,没有化龙池举办方许可, 别人理应根本无法进入。 第三,有人看到翼龙,但窥天眼却没有看到。同样,那外来者后来去的翼龙所住山顶,窥天眼同样忽略了过去。 更糟糕的是,检查到后来,举办方发现有股强大的力量正在试图撕裂狩猎场空间,似乎有什么极为强大的角色即将降临于这个世界。 知道这件事后,不止化龙池,包括升龙路在内,两大龙门的高层人物全部集中。 有人不明事态,有人心中有鬼,有人惧怕巨大的难以抗拒的天灾发生…… 黑衣人突然变色,拉着小螃蟹站起。 小螃蟹正要问他怎么了,他自己忽然也有所感觉。 “你也听到了?”黑衣人问小螃蟹。 小螃蟹眼睛亮亮地点头。 “你认识的人?” “嗯!是蠢蠢。”小螃蟹听到贺椿的声音高兴得不得了,他甚至没去想这会不会是他的幻觉或者有谁假冒。 “你相信他?”黑衣人定定地看他。 小螃蟹用力点头。 黑衣人表情忽然扭曲了下,那个和他灵魂说话的人竟然很小心地问他是不是他的大堂哥贺一慈? “你是谁?”黑衣人低声问出口,心跳莫名加快。 那个和他灵魂说话的人很欢快地告诉他:大堂哥,我是你堂弟贺十一。 黑衣人:!!! 对了,他记得家里有给他传递消息,说他的小十一已经不傻了。所以他的小十一不但不傻了,现在还跑进秘境里来救他了?更有能力能直接与他灵魂对话? 黑衣人又是骄傲又是失落,感情一时复杂得不得了。 小螃蟹轻轻扯扯他的衣袖:“要快。” 黑衣人顾不上问小螃蟹和他的小十一的关系,当即做出判断,快速道:“去外面!” 两人走出育龙会场地,快步向城外走去。 出城后,两人越走越快,渐渐跑了起来。 黑衣人左右看看,看见前方山脚下有一片比较茂密的树林,立刻拉着小螃蟹往那边走。 进入树林,黑衣人和小螃蟹站定脚步。 “就是这里,可以吗?”黑衣人问。 他脑中似乎有人在回答他。 小螃蟹也听到了。 黑衣人和小螃蟹互看,小螃蟹满脸都是信任,贺一慈虽然还有几分怀疑,但抱着试一试也不会怎样的心思,跟小螃蟹一样待在原地没动。 过了一会儿,草丛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数条身上有鲜艳彩环的毒蛇游到两人身边,还抬头瞧了瞧他们。 贺一慈不知道为什么就看懂了对方的意思,低头看看自己裹着绑腿的腿脚,满脸无语地蹲地伸出自己的手,还示意小螃蟹也这么做。 带头的彩环蛇一甩尾巴,后面两条小点的彩环蛇这才上前,分别咬了贺一慈和小螃蟹一口。 两个人甚至来不及多体会主动伸手被毒蛇咬的滋味,就觉得浑身一麻,不到几眨眼,他们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两具身体交错倒下,如交颈的鸳鸯一样倒在一起。 另一头,贾千金跟着龙血猴人两兄弟已经快要爬到翼龙居住的山顶。 忽然,贾千金站定脚步,神色怪异。 “蠢蠢?” “真的是你?” “好吧,我明白了,你等会儿,我旁边正好有人,我让他们帮忙打死我,如果他们不愿意,我就从这山顶跳下去,应该也能摔死这具身体。” 贾千金和贺椿商量好这具偶身的死法,扭头看龙血猴人。 龙血猴人两兄弟看他突然开始自说自话就悄悄往旁边走了几步。 贾千金对他们微微一笑,“你们刚才也听到了,能麻烦你们把我的脖子拧断,或者用其他更快速、更没有痛苦的方法杀死我吗?” 猴人两兄弟:“……” 猴哥:“弟,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疯子?” 猴弟:“……他医术不错,还懂草药。” 猴哥:“果然有才的人都很怪。难道我们真要弄死他?” 猴弟:“……” 贾千金见两人都不愿意动手,掩嘴一乐,道:“逗你们的,我自己跳崖就可以了。先说好,你们不用救我,看到我死了也不用帮我收尸。” 猴兄心中一动:“这具身体不是你的?” 贾千金神秘一笑,走到山崖边上,研究从哪里跳下去会死得最快最不痛苦。 两兄弟见他真要找死,顿时瞪大了眼睛。 贾千金活动了下手脚,对两兄弟摆摆手:“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里,我的伙伴已经找到救我的方法,我这就去了,以后有缘再见!” 说完,贾千金特别潇洒地纵身往山下一跳,还特意翻了个身,好让脑袋朝下砸在岩石上。 啊啊啊!真跳了!两兄弟一起奔向山崖边伸头向下看。 就在这时,山顶上空突然一阵扭曲,一道竖直的黑缝出现。 可这道黑缝刚出现就被一股力量重新缝补上。 黑缝再次撕裂。 两兄弟看到这幕异象大惊失色,同时感到这片空间不稳,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被什么吸住了,竟一点点被拖向山崖方向。 “咔嚓!”晴朗的天空竟闪过一道紫色闪电。 贾千金刚才跳崖的下方冒起一片火红色的艳丽光芒,转瞬即逝。 “啊——!”一道急促的惨叫戛然而止。 山崖上,龙血猴人两兄弟的身影消失。再看山下,也没有贾千金应该砸在山石上的尸体。 冰洞内。 小螃蟹第一个醒过来,接着就是贺一慈。 贺一慈一醒来就转头把身边所有人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贺椿脸上。 这是他的小十一?小十一今年应该才十一岁不到吧?为什么看起来比他还大? 贺一慈有点茫然,但好歹他也是修真人士,又是被门派重视的天才,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十一应该是有了奇遇,猜测他也许进入过时间流不一样的特殊空间修炼,这才会长得这么快。 贺椿对他笑了笑。 贺一慈下意识也对他弯了弯嘴角。 贺椿看到他的笑容,曾经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无比,他和贺一慈一起相处了四五年,不可能没有感情,只是他前面记忆没有全部恢复,恢复了后贺一慈又不在他身边,以至于这份感情就被藏在了记忆里。 如今看到活人,记忆复苏的同时,那份童年最纯真的感情也随之涌出。 贺椿忍不住一手握住小螃蟹,一手握住贺一慈。 小螃蟹坐起来,寒豆豆伸手掌过来,两人对击了一下。 贺椿用力用单手拥抱了下小螃蟹。小螃蟹表情木木的,但眼中感情充沛。 贺一慈反握住贺椿的手,也坐起身,好久没有用过的嗓子发出嘶哑的声音:“十一?” 阿蒙:这小子怎么叫得这么黏糊? 贺椿回:“大哥。” 听贺椿叫他大哥而不是大堂哥,贺一慈心里舒服了,他的小十一并没有忘记他,心里还是念着他的。 但他舒服了,某蒙就不舒服了。 在贺一慈醒来的同时,靠在冰墙上的龙砚似乎察觉到什么异常,皱了皱眉,使用了境主之力。 阿蒙同样感觉到了,但他没动。 直到对方再次出手,试图强行突破空间降落到这个世界上。 阿蒙示意龙砚停手,他的手掌蓦然探入空气中,如消失了般。过了一会儿手掌缩回,手中多了一张玉简。 贺一慈想和他的小十一说话。 玉简中却发出闷钟一样的声音:“不知是哪位上界大能在此,如小儿有所得罪,还请兄台看在敖某的面上,放小儿一条活路!” 贺椿顿时被玉简声音吸引,连千金还没回来都没注意到。 贺一慈张口,想问贺椿知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和千金有着灵魂契约的金线蟒突然发出嘶嘶声,用精神力大喊:“潇湘出事了!他不在这里了,我感觉不到他了!” 贺椿忙低头看贾千金身体,果然,千金身体毫无反应。 贺一慈决定改变问题,慰问一下小十一的朋友,刚张开嘴。 “师父!”贺椿第一反应就是喊阿蒙,这种发展已经超过他的能力。 阿蒙一步跨过来低头看贾千金。 金线蟒焦急地围着贾千金身体游来游去。 龙砚也忙去查看贾千金情况,很快就说道:“他的灵魂消失了,不对,是离开这个世界了,连同他的偶身一起。” 阿蒙手指在贾千金额头上空虚虚划过,知道得更多:“青龙王意识降临,更想强行撕裂空间把敖楚救走,我刚才和他稍微博弈了一下,这个空间承受不住我和他博弈的能量,刚才入口处很可能出现了空间乱流,千金约莫是被吸入了其他世界。” 贺椿急:“那怎么办?你知道千金去了哪个世界吗?我们能在四十天内把他找回来吗?” 阿蒙按住他的肩膀,淡定道:“你应该庆幸他被吸走的时候还留下了身体和与他有灵魂契约的金线蟒,凭借他的身体和金线蟒,慢慢找总能找到他。” 贺椿也冷静下来:“千金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必须在剩下的四十天内回去他的原身。另一个世界可没有龙血生物供他吞噬。” 阿蒙表示这不是问题,手一扯把金线蟒提了起来,问它:“你能收纳贾千金的身体吗?” 金线蟒点头,它的空间不能收留活物,但贾千金如今的身体没有灵魂在,没有空气对身体保存反而更好,且贺椿也能用符箓把他的身体更好地维持在原状态。 贺一慈听小十一喊疤面男为师父,就想礼貌性地问候一下,主要还是想和他的小十一搭话。 蒙魔帝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贺一慈开口前,对贺椿说:“多给它两张招魂符。” 贺椿有点明白他师父想干什么了,他不但多给了金线蟒两张招魂符,还直接在贾千金身体表面用符墨画上了三种符箓,招魂符、金刚护身符和平安符。 贺一慈慢慢闭上张开的嘴巴,心中有了那么一点急躁,但他脸上一点没显,看起来特别沉稳。 其他人知道发生了异常情况,也没有打扰贺椿,都在一边看着他忙碌。 寒豆豆小声跟小螃蟹讲解他不知道的事情,赛白泽偶尔还插插话,小螃蟹跟听故事似的。 贺一慈也跟着听了一耳朵,大致了解了一点情况。 等贺椿忙完,阿蒙对着金线蟒指了指贾千金的身体。 金线蟒意会,张口就把贾千金的身体收到了自己的空间中。 阿蒙问徒弟:“你会画寻人符阵吗?” 贺椿点头:“寻人寻物符阵算是基础符阵,不过我没试过隔着世界寻找。” 阿蒙提点徒弟:“不要想得太复杂,原理都一样,只是需要的能量很庞大而已,这点我会帮你补上。我会试着打开几个空间通道,这几个都是我从刚才入口处的空间乱流中捕捉到的能量印象,你对着打开的空间通道使用寻人阵法,只要感觉到贾千金在哪里,就把金线蟒丢过去。” 贺椿想请阿蒙帮忙,蒙魔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扬了扬手中玉简。 贺椿一拍脑门,他都把龙王意识降临的事忘了。青龙王驾到,阿蒙作为他们的大腿哪能走,得留下坐镇才行。 贺椿不想金线蟒误会,就把这点跟金线蟒解释了。 金线蟒知道厉害,哪会怪蒙魔帝不用心,也不敢。 玉简中再次传来声音,听其腔调,那位青龙王显然很担心独子的情况,但他还没有失去理智。 “老兄,不吝啬报个名字吧?至少让敖某知道敖某该向哪位赔罪不是?” 龙砚看向蒙魔帝,他虽然想要借用这位的力量,但并没有逃避的意思。 蒙魔帝伸指在玉简上弹了弹,随手往冰墙里一插。 正在埋头布置寻人阵法的贺椿抬头一笑,“师父,马上就好。” 蒙魔帝表示不急。 青龙王急得要死,他能感觉到儿子受了大罪,而且气息正在逐渐微弱,可那个阻止他降临的家伙明显不弱于他,而且他怀疑自己那不省心的独子就在对方手中,只能继续忍耐——刚才那位可借着传声玉简又给他一下,与示威无疑。 之后,贺椿把寻人符阵布置好,阿蒙逐一撕开空间通道,让阵法感受。 当阿蒙打开第三个空间通道时,阵法和金线蟒同时都有所感觉,虽然感觉很微弱,但指示很明显。 金线蟒刚想说就是这里,阿蒙已经提起它把它扔进了那条通道中,并丢完就把那裂缝给补得严严实实,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贺椿:……刚刚那一刹那,他好像感觉到凤王了? 蒙魔帝:真是不巧,贾千金进入的空间竟然正好就是凤小鸡所在的那个。差点忘了蠢徒弟脑中还有那小鸡崽一滴血,虽然给他炼化了,但依然会有模糊感觉。幸好他开门快,关门更快! 贺椿斜睨他师父:“千金不会有事的对吧?” 蒙魔帝死人脸:“各人有各人的机缘。” 寒豆豆跳过来,抓住他蠢蠢的手,肯定道:“千金一定不会有事!” 贺椿握紧他,“嗯!” 小螃蟹看贺一慈站在那儿孤零零的,走过去戳戳他。 贺一慈看小螃蟹那熟悉的眼神,并没有因为他古怪的肤色和外形而排斥他,反而抬手摸了摸他像木头一样的头发。 小螃蟹抬头看他,也学寒豆豆握住他的手。 贺一慈心里一酸,他的亲弟弟小十一到现在都没跟他说几句话,反而是他偶尔认识的小朋友把他当兄长看。 偏偏那个疤脸男竟在此时搂住了他的小十一,还非常亲昵地拍了拍他的屁股? 贺一慈眉毛要竖起来了。这疤面男不是十一的师父吗?他怎么能对小十一做这样的事情?最可怕的是他的小十一竟然没有生气,还仰脸对那不知吃了多少驻颜丹的老男人笑了笑——既然是师父,肯定年龄很大! 贺椿是真没注意到贺一慈的心理感受,贺一慈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也要大一些,辈分上又是他的堂兄,贺椿自然而然就把他当成了成年人看,加上刚才事赶事,也就顾不得跟他回忆过往培养感情了。 “那个青龙王放着不管没关系?”贺椿小声问。 阿蒙手指搓揉着徒弟软软的耳朵,瞧着徒弟的侧脸,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沉浮:“先把偶身的事彻底解决。” 贺椿看他师父不在乎,也干脆利索地把青龙王给丢到一旁。 如今他的小伙伴们和大堂哥都救回来了,呃,千金的事真的是突发事故,不过金线蟒已经赶过去,还带了联络符箓,如果有事,他们有阿蒙在,也能用最快速度赶过去。 贺椿放下了最重的心事,也有心情搞破案了。 偶身的事必须解决,只他们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讨回来,他们小队成员恐怕没有一个能接受得了。 第217章 偶身揭秘 贺椿问龙砚, 他对偶身的事知道多少, 又为什么特地把替代者的身体收到这里。 “我也正想跟你们说这件事。一些高层龙血生物和敖楚接触过,我就是因为这点才注意到偶身。”龙砚道。 寒豆豆大胆地推开蒙魔帝, 往贺椿怀里一坐,听故事。 蠢蠢爹被安慰了, 他家豆豆还是最喜欢他哒。 阿蒙:有没有什么方法让这小豆子快点长大快点滚蛋! 贺一慈不动声色地牵着小螃蟹走到贺椿身边,很自然地坐下。 阿蒙:……总觉得处理了一个又冒出一个, 跟打地鼠一样无穷无尽。 龙砚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这个世界上的事情我虽然都可以知道, 但并没有时时刻刻盯着,尤其我前面那些年把心力大半都放在敖楚身上, 对这个世界的变化和一些事就掌控得更不及时。其实就算我知道了, 只要不影响到整个龙砚池,我一般也不会插手,这是规则。直到有天我发现敖楚竟然在和龙血生物来往。” 龙砚顿了下, “敖楚非常骄傲,身为龙血生物竟然很不喜欢其他龙血生物,更不愿让他们近身。我以前不知道他是上界青龙,还以为他小时候的遭遇让他对同类不喜。而龙血生物因为天性本能, 会互相吞噬, 我还认为敖楚做得对,甚至叮嘱过他不要单独接触中高等的龙血生物。” 赛白泽插话:“其实青龙只是看不起这些下界混血玩意儿。” 龙砚道:“是,可惜我那时没看出来。我发现他和龙血生物接触后,还以为他大了,想要接触同类。后来我发现那些龙血生物, 哪怕是高等的,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我还以为是他天生纯血,可以压制那些混血。其实纯血从来都比不上混血。” 贺椿点赞。 龙砚笑:“看多了就知道了。” 寒豆豆好奇:“你不喜欢龙血生物,为什么还会让他们出现?” 龙砚对这个接受了自己传承的孩子,比对任何人都有耐心,他慢慢跟小家伙解释:“我虽然是一界之主,但我并不负责孕育生物,这个世界的生物都靠自然演化,包括我这个意识也一样。这些传承里面都有,你慢慢细细体会,等你领悟了什么是生命、世界的演变又是怎么回事,你……就会长大了。” 一个完整世界的传承!明白这是多么大一份机缘的蒙魔帝和赛白泽都没说话,寒豆豆太小,虽然聪明,但你跟他讲解太深他也不明白,不如让他自己以后从实际生活中慢慢体会。 贺椿摸摸豆豆的后脑勺,他家豆豆的运道一向不错,而且阿蒙刚才传音告诉他,说豆豆就算接受了龙砚池境主的传承也不用留在龙砚池,界主并不是不能离开自己的世界,更何况龙砚还在。 用阿蒙的话来说,就是他家豆豆占了人家莫大便宜,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和义务,拍拍屁股就能走路。 龙砚和寒豆豆说了一些自己作为境主的体悟后,把话题重新转回了偶身事件上。 龙砚说他刚发现偶身时并没有怎么在意,如果龙血生物能有本事自己逃出封锁那也是他们的造化,直到他无意间发现敖楚也掺合到这件事中。 龙砚自此开始暗中调查此事。 首先他发现,偶身并不是随便一个死人都可以,必须血脉相对应。 也就是说,如果有一个高层龙血生物想要逃离龙砚池秘境,首先他得找到一个有和他同样血缘关系的生物作为替代偶身,人类最佳,且因为偶身需要施展巫术,该身体最好没有任何修炼。 然后再在这具身体中融合那个高层龙血生物的部分血肉,而这也是贺椿之前的身体气味特别吸引其他龙血生物的原因。 其次他发现提供这个巫术的人竟然就是他的道侣敖楚。 三来,他还发现敖楚竟然在打探蟠螭下落。 “敖楚根本不怀好意,他是想用这个巫术去坑蟠螭。可我那时并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就是青龙敖楚,更不知道他是来报复的。我一直叫他鹿角,他在和我灵魂双修时也牢牢隐瞒了这点,现在想来,我向他敞开一切,他却利用秘法给我创造了一个假的他。直到最近,我被他灌输了黑界负能、被他囚禁后才知道他是谁。” 龙砚苦笑,“我是他第一个报复对象,那蟠螭就是第二个,但他找不到蟠螭。在他与我灵魂双修前,他跟我旁敲侧击多次,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好奇纯血龙的事情,可我确实不知道蟠螭下落,然后他就和龙血生物有了来往,一开始他大概是想打听蟠螭下落,后来敖楚得知蟠螭一直无法飞升,以为是秘境限制,其实根本不是。” 龙砚看向蒙魔帝:“您赐给蟠螭的洞天福地并不受秘境规则限制,蟠螭不能飞升跟她自我心境和曾经做下的孽有关。” 阿蒙没说话。 贺椿看龙砚似乎仍旧在忌惮蟠螭和阿蒙的关系,就明明白白地跟他说道:“我师父和蟠螭交情已了,自她进入那个洞天福地开始,她就和我师父没关系了。” 阿蒙魔心大悦,捏捏徒弟脖子:小醋坛子。 贺椿背着他翻白眼:想太多!我只是在安抚龙砚。 龙砚肉眼可见的神情放松下来,对贺椿感激地笑笑,他继续说道:“而敖楚之所以会想到巫术偶身的方法,就因为蟠螭为了离开秘境,先想出了灵魂交换这个方法,这个方法一开始只有龙血残种在用,他们乘坐破界船前往魔界做交易,可他们大概不满足于只在船上做交易,就高价和魔修暂时交换身体,深入魔界。不过他们不适应魔修的身体和功法,全都在约定期限内又回到船上。因为破界船的特性,他们并不算违反秘境规则,这种交易就一直延续至今。” 贺椿听到这里,心想不愧是一界之主,蟠螭他们自以为做得隐秘,其实龙砚什么都知道,只是碍于规则,就没有插手。 龙砚见蒙魔帝表情不变,稍安,继续道:“据我后来调查,偶身这个想法先是由蟠螭提出,但她用炼器的手法来炼制,初期的尝试炼制就都没能成功。然后这件事就被打听蟠螭下落的敖楚给知道了,敖楚就利用龙血生物和龙血残种做交易,把炼制偶身的巫术当作交易物给送了出去。 而蟠螭看到这份巫术,如获至宝,以为天无绝人之路,自此得到启发,却不知道那是她的仇家给她安排好的。 且敖楚提供的第一份巫术根本不完全,龙血生物们为了炼制出偶身,前期不知害死了多少生灵,尤其普通人类。” 龙砚眼神痛苦,“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觉得敖楚不对劲,那时我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敖楚,如果敖楚真在意我,又怎么会借由龙血生物的手这样残害这个世界的生灵。偏我那时被感情蒙蔽了眼睛甚至感知,明知不对也给他找了诸多理由,我那时尚不知他真实身份和真实目的,以为他只是想要用这个巫术和龙血生物打好关系。可惜在我发现偶身时,龙血生物们已经把偶身炼制方法摸索得差不多。” 龙砚呼吸变重,后悔、愧疚、难受、悲伤等负面情绪纠结在一起。 但龙砚很快就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贺椿在心中叹气,道:“这么说炼制偶身的有两批人,一批是以蟠螭为首的龙血残种,还有一批则是两大龙门为首的龙血高层,对吗?” 龙砚颔首,“炼制普通偶身的主要是两大龙门的龙血高层,害你们的偶身就是他们所炼制,龙血残种只负责提供部分材料。蟠螭那边……,敖楚通过龙血高层的嘴巴故意透露出他有更好的、可以把修炼者不利因素全部转移到偶身上的巫术。做梦都想飞升的蟠螭信以为真,就让龙血残种用大量龙血草交换了这种巫术。” 贺椿扭头和阿蒙对看。两人都想到了蟠螭所住后山上那些忙碌的龙血残种,他们应该就是在炼制敖楚提供的升级版巫术偶身。 “这前后两种巫术有什么问题?”贺一慈突然问道。 龙砚回答:“死。更糟糕的是,他们死时还会自爆,修为越高造成的祸害越大。” 贺椿忙问:“怎么说?” 龙砚答:“敖楚提供的巫术是最古老的巫术之一,龙血生物们并不精通巫术,更何况是这种古老巫术,他们见有用就用了,却不知道里面还暗藏了其他巫术。打个比方,这位……” “贺一慈。”贺一慈报出自己的名字。 龙砚对他点点头,道:“比如这位贺一慈小友,他接触到偶身,灵魂被吸入偶身,而准备好的龙血生物则会进入他的身体。但贺小友和他的原身联系还在,如偶身死亡贺小友灵魂消散,根据偶身上的巫术联系,他的原身也会受到影响。但进入他原身的龙血生物不会知道这点,一直到该龙血生物进阶接触到大量天地能量时,该龙血生物占有的身体就会自爆,从肉体到元婴无一能幸免。” 贺椿:“这么说,就算蟠螭利用他人身体修炼到能飞升的地步,也会在最后一刻自爆而死?” “对。”龙砚道:“其实根本等不到那个时候,绝大多数进入他人身体的龙血生物都会在该身体踏入下一重境界时就会自爆死亡。” “这还真是……” 贺椿没说完,贺一慈接下去说道:“最残忍的报复方法。” “是啊。”龙砚长叹,“以为逃出去了,以为可以凭借这些天才的身体重新开始,结果才适应了身体,才刚刚升一级,就什么都结束了。敖楚他在报复人上绝对是天才。这也是偶身为什么只能存活四十九天、且不能修炼的原因,敖楚希望进入偶身的灵魂尽快消散,这样才能引动偶身上的巫术,让原身自爆。” 没有人笑得出来。 “你们知道么,敖楚告诉蟠螭的所谓更好的巫术偶身,需要蟠螭用她家族血脉的大量血肉来炼制偶身,而不是某一个普通人。蟠螭那个疯子本身就对自己家族的血脉充满恨,这次更是有了理由大肆捕杀她的家族血脉,龙血残种就是她的帮凶和爪牙。 这次两大龙门会把猎龙血会放在你们刚才来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探明那片地属于龙血残种,他们想通过这次猎龙血会引出龙血残种,再捕杀和拷问他们逼出蟠螭下落。” 事情至此,真相已经全部大白。 贺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你把失去灵魂的原身全部藏到这里是为了?” 龙砚坦言:“在我发现那些偶身中的巫术会引起原身自爆后,我曾经劝阻龙血生物不要这么做。但他们太想要逃出秘境,以为我是为了永远困住他们,所以才会阻止他们。我越让他们不要利用偶身搞什么灵魂交换,他们就越是要这样做。 我本想毁去他们炼制好的偶身,可敖楚却背着我利用他的路子把偶身带出了秘境。我知道龙血生物大肆使用了偶身后,打算去找他们,敖楚就是在那时跟我翻脸露出了真面目。 我那时被黑界暗能侵袭,界之核又被敖楚封印,能使用的能量极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旦有人拿着偶身进入秘境,我可以在对方灵魂被吸入偶身,龙血生物察觉让自己的灵魂进入他人身体前,把他人身体给先抢过来,然后送到这里。一旦我把那些身体放到这里,那些龙血生物的灵魂就无法再进入这些身体。 我想着如果我能逃出敖楚的掌握,把界之核抢回来,就来救这些失魂者。或者我不行了,就把传承传下去,让下一位境主把这些身体的灵魂重新唤回。 至于之前那批被占了身体的外来试练者,我知道得太迟,已经来不及救他们,只能向他们传达意念,告诉他们吞噬龙血生物可以延长偶身寿命。” 贺一慈:“原来是你!” 龙砚扯出一个苦涩兼抱歉的笑容。 贺一慈平静地道:“这件事跟你无关,我和我的师兄弟们还得感谢您传音给我们,让我们知道如何活下去。” 贺椿抬头看冰墙,里面的身体有上百具之多。 贺一慈也在看,发现那些身体并没有他熟悉的人。这说明他们那一批进入秘境的试练者很可能都已经被龙血生物占了身体,而他的身体之所以没有被占,则跟他修炼的功法有关,他的身体无法接受另一个灵魂。 龙砚正好也提到此事,他说他被敖楚囚禁后,敖楚跟他说了很多事,其中就有龙血生物利用八大门派的试练会,把那些大天才小天才全部一网打尽,利用他们的身体做灵魂交换。 那是龙血生物第一次大规模使用偶身,后因为龙砚插手劝阻,他们由明转暗,也怕境主毁掉偶身,就把炼制好的偶身全部悄悄送出“寻找有缘人”。 目前除了贺一慈那一批天才倒霉鬼外,后期从外面进来的所有“有缘人”如今都在冰墙里封印着。 贺椿:“也就是说,目前秘境里活着在行动的偶身约有百余人?哦,还有大哥那一批。” 贺一慈目露悲伤:“我那一批偶身恐怕没多少活着了,我这具身体曾是升龙路专门养殖低等龙血生物的兽奴,醒来后我因为忘记喂食,被上头的管事丢进猎龙血会当血奴,后来听到脑中有声音告诉我需要吞噬龙血生物才能活下去,可我这具身体一点修为都没有,直到生死拼搏中我无意咬死了一只低等龙血生物,察觉身体变化,才慢慢研究出我这具身体不是不能修炼,而是要靠吞噬。 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偶身是什么样,我想把消息传出去却遭到追杀,幸好我没透露身份,可是也无法联系上其他人。” 贺椿伸手拍了拍他大堂哥。 贺一慈顺势握住他弟的手臂,想要问他师门和家里的事。 阿蒙大脚丫子踢踢徒弟的屁股,“解决问题。” 贺椿只好跟他大堂哥表示等会儿再跟他好好说话。 贺一慈:……这个疤脸男怎么这么可恨呢? 事情彻底弄清楚,下面就是解决问题。 因为偶身另有巫术禁制,这点不是由敖楚控制,而是由炼制者。 所以要么同时动手把所有人的灵魂唤回原身,要么就是先把那些炼制者给控制起来。 龙砚对贺椿道:“如果有你帮忙,我可以一次性把冰墙里的原身灵魂全部召回。” 贺椿沉吟:“可我大哥他们进来的那批人怎么办?” 龙砚微一思考:“因为敖楚他们在秘境外又布置了一层封锁,那些已经交换灵魂的龙血生物身上只要带着一点龙血生物的血肉都无法离开,可他们舍不得自己的血肉,就打算先炼化吸收了原体再离开。我可以把他们全部找出来并全部封印,包括那些偶身也一样,但是我的灵魂如今……” 贺椿权衡利弊,“三天是吧。与其我们慢慢地一点点寻找,不如先把你灵魂中的黑界负能彻底拔除,然后由你这位境主出手,你看如何?” 龙砚当然没有意见。 其他人也觉得这个办法最干脆利落。 贺椿拍拍他师父:“那位青龙王麻烦你拖住他三天,三天后我来解决他。” 阿蒙挑眉:“口气不小。你要怎么解决?” 贺椿微微笑,就是不说。 阿蒙看看徒弟,把插在冰墙里的玉简拔出,随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再把玉简往空气中一插,玉简消失。 青龙王意识体正在想着其他闯入龙砚池秘境的方法,突见一枚玉简飞来。 玉简刚飞到他面前就碎成了粉末,粉末变幻,形成了两个字:三天。 青龙王沉默。玉简是他的能量形成,哪怕因为规则原因已经减弱许多,但是如果那位同样在下界,能量一样会被减弱。 可同样被减弱的那位竟然那么轻松地把他的玉简给摧毁了,还利用它给自己传信。这是说对方比他强? 青龙王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更不愿接受这种无言的威胁。 可他意识降临下界寻找儿子都是背着上面来的,如果让仙帝或执法庭那些冷面无情的执法尊者知道,不但他会倒霉,他那个再次偷偷下界的儿子会更倒霉。 而且他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他儿子肯定又在下界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引得与他至少同等的上界大能出手。 青龙王只希望不惊动上界,把儿子带回来就行,至于伤害他儿子的人,能干得过就干,干不过就记账。 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果他和那位开仗,势必会惊动上界。 三天是吧?青龙王深吸气,那他就等三天! 第218章 想要宣布主权的阿蒙 帮助龙砚拔除黑界负能的过程比贺椿原先预想得要快得多, 全部只用了两天两夜时间。 龙砚痊愈, 整个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之前他给人的感觉是温和、微带那么一点情伤的苦涩, 现在他温和依旧,可整个人充满了自信, 更有一种包容和严厉两种矛盾交织的特质。 贺椿看着这样的龙砚心想:天地有情亦无情,这句话真的再适合龙砚不过。 龙砚表示, 他现在可以完整的使用界之核的力量, 贺椿原先布置好的那个引魂阵法不用改动,他就可以借此一次性地把所有人的魂魄唤回, 同时把炼制偶身的龙血高层抓来。 贺椿很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龙砚, 还有一天一夜时间,他正好消化吸收黑界负能再给自己增加一点实力。 三天过去,青龙王的玉简挤入这个世界, 被龙砚接到。 龙砚拿着玉简过来拜见蒙魔帝。 如今最外层冰洞给龙砚又划分成数层,第一层是被救者,第二层是不得不把占有的身体还给别人、回到自己身体中的龙血生物,第三层则是关押着炼制偶身的龙血高层。 龙砚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境主的事, 再加上他自己也是被贺椿所救, 就请贺一慈和寒豆豆几个向被救者出面说明。 境主不愿表露身份,贺一慈和寒豆豆巴不得别人都知道是贺椿救了他们,自然跟被救者们好好宣扬了一下贺椿做的种种事情。 至于为什么救他们? 贺一慈告诉被救者们:因为贺椿是他最宝贝的弟弟,他也是他的小十一最敬爱最喜欢的兄长,这不, 在外拜师修炼的小十一听说最爱的哥哥遇险了,就赶回来冒险进入龙砚池救助兄长了嘛。随后发现了偶身阴谋,而小十一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不忍心见死不救,就在救了最爱的哥哥后,又救了其他人。 从头听到尾的阿蒙:……信不信我让你倒霉十八辈子,死了也倒霉那种。 被救者们感动,纷纷对不在场的小十一表达了无限感激,有些人甚至当场就说出以后如果贺椿有任何事,单凭差遣的话。 贺一慈似乎很想顺手帮助弟弟组建势力,和众被救者相谈甚欢。 突听一名被救者脱口道:“贺椿贺十一?苍云大陆贺家的那个贺十一?” 众人一起看向他。 贺一慈以为弟弟已经闯出名声,深感自豪地微笑点头道:“就是他。” 那人一脸惊喜地道:“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不是凤王的小王妃和仙尊的备选弟子吗?” “对哦!”其他人也有想起来或者知道此事的,也都露出恍然和高兴的表情,纷纷道:“原来是这位,那就怪不得了。” 贺一慈的笑容凝固住。等等,后者就算了,前面那个……我家小十一怎么成了什么凤王的小王妃?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阿蒙的表情……好吧,这位大多数时候都是死人脸,只不过这时候的看起来像已经死了至少三千年份。 寒豆豆最直接,他不高兴他的蠢蠢成为别人的媳妇,当下就大声说出来:“那桩亲事不算!蠢蠢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自己、他亲娘、贺家家主,还有我和他师父都没有答应!” 说话的人尴尬了,“可是这事全天下都知道……” 贺一慈强行打断道:“我是他最敬爱的兄长,连我都不知道此事,想来肯定有什么误会在其中。如果我小十一订亲,肯定要问过我,我不答应,不管是我贺家家主还是他父母也都不会同意。” 阿蒙:我的徒弟、我的道侣,却被其他人一个个宣示主权,呵! 被救者们看贺十一的亲人和朋友都如此否认和凤王的亲事,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有反应快又比较圆滑的当下就赶忙改变话题。 贺一慈的表情也总算好看了一些。 龙砚就是在这时向蒙魔帝传递了消息。 蒙魔帝转身就进入了第四层,那里是龙砚专门隔开给大家休息和让贺椿修炼所用。 贺椿还在修炼。 玉简发出亮光,蒙魔帝不愿它打扰到贺椿,弹了它一下。 玉简光芒消散。 阿蒙靠在冰墙上,沉默地盯着正在画符练功的贺椿。 贺椿眼睛微阖,身体极为缓慢地做着一些看似古怪的动作。 阿蒙知道,那是贺椿正在借由符纹引动自己的能量。 一般人修炼都会盘膝而坐,或者躺着,主旨都是让身体尽量处在一个平稳安逸的状态。 但贺椿愣是走出了一条不同的修炼之路,他以符纹入道,也以符纹修炼,这样站着且要时刻不停地舞动身体,不管是极快还是极慢,也都极为锻炼身体,从另一重层面让他炼体也能同时进行。 正巧贺椿做了一个伸展的动作,整具身体都舒展开来。 修长、矫健的身躯宛如正在伸懒腰的猎豹。 蒙魔帝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他的蠢终于长大了。 贺椿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某种异样危险,还是吸收得太顺,竟欲突破炼体第七重。 阿蒙身体一动,闪现在贺椿身边,手指点住他的眉心,生生把他的晋级止住并强行压下。 贺椿睁开眼睛。 阿蒙教训他:“不要贪多。这么多的黑界负能全部吸收了足够你前往上界,但快速提升会让你根基不稳,再说你现在提升再多也不会是青龙王对手,以后你要不想在上界当孙子,那就把基础打得牢靠再牢靠。” 贺椿收功,开玩笑:“就像傅渊?” 阿蒙拿玉简啪地打了他脑袋一下,道:“你蠢吗?拿自己跟那厮比。那厮在下界修炼了近五千年,现在也不过才一个七劫散仙。你才修炼多长时间?五千年时间,我能让你修成真神。” 贺椿笑,特诚实地点头:“我懂,我有你这个大腿抱,他没有。” 大腿阿蒙超级淡然地回:“你知道就好。” 贺椿忽然皱眉,捂住心口,哀叹:“我忽然感觉压力超大,师父牛逼也就算了,但爱人比自己强太多,总觉得会立不起腰杆子。” 偷听的赛白泽: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阿蒙表示对于撒娇的蠢徒弟他有特殊手段,先摸摸狗头,随后道:“你用不着自卑,你只要想,这大宇宙中除了你能承受秽神秽气不受影响,其他人都不能,你就明白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会有多牢靠了。” 贺椿顶着他师父的大手,笑眯眯问:“那如果再出现一个不怕你秽气的呢?” 阿蒙揪他耳朵,面无表情:“你以前不是很自信吗?” 贺椿耸肩:“爱上了就会患得患失嘛。” 阿蒙心口一热,这好像还是蠢徒弟第一次对他明言“爱上他”这三个字,“我也一样。” “嗯?”贺椿表示说大声点,他没听见。 阿蒙凑近他,低头,含着他的耳朵低语。 玉简发出亮光,似乎要说什么,被阿蒙往冰墙上砸了一下,光芒立刻消散。 阿蒙把蠢徒弟的左耳朵细细品味了好一会儿。 贺椿站不住了,抓住他师父强壮坚硬的手臂强行忍耐。 阿蒙嘴唇慢慢从他的耳朵划到他的唇角,最后张口咬住了他的嘴唇。 贺椿仰头,反过来抓住阿蒙的头发,强势压下去。 阿蒙微笑,把蠢徒弟的身体一提,压在冰墙上就亲了个难分难解。 “啪!”知道青龙王传信,不放心下特地过来查看情况的贺一慈看到这一幕,一拳重重砸在看不见的保护层上。 蒙魔帝任他砸,他故意的。他给他和贺椿画了一个圈,圈外能看到圈内做什么,但圈内却看不到圈外。 当然如果有人攻击圈子,画圈的蒙魔帝自然能够察觉。 贺一慈看到自己心爱的弟弟被一个强壮无比的疤脸男按在墙上轻薄,气得脸色铁青铁青,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能撼动那层保护罩,一拳又一拳击打在看不见的保护罩上。 龙砚感觉到异常,以为青龙王打来了,忙跑过来查看,结果就看到…… 很有经验但很害羞的龙砚脸红了,他想拉开贺一慈,可贺一慈已经气疯,他现在只想把轻薄他弟弟的混蛋给打死! 保护圈内,贺椿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大堂哥就在旁边看着他们。 他觉得今天的阿蒙似乎特别亢奋、亲他亲得特别卖力。花生米变成了火箭头,那火箭头还灌足了燃料,眼看就要冲出星球、冲向宇宙。 贺椿被他引得也忍不住了,用力扯着阿蒙的衣服。 贺一慈眼睛爆红,猛地大吼:“十一!” 另一头,青龙王:你祖宗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大牌,敢禁言本王两次!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给你面子,你却把本王的面子丢地上踩,本王要是不把这个场子讨回来,以后还怎么在上界混! 青龙王开始呼叫老婆大人。他老婆比他暴躁得多,知道儿子出事后就要打下下界来,被他好说歹说才止住,但现在……他要和他老婆联手一起给那不知名的王八蛋好看! 第219章 强势围观前奏 这么热情的徒弟, 蒙魔帝怎么舍得让别人观赏, 而且今天也不是做下去的好时机,外面还有一个大麻烦等着呢。 但是!就这样放过可口的徒弟也难为死不知多久没开荤的老魔头了。 贺一慈眼睁睁看着透明的保护罩变成了一团漆黑, 他看不见里面两人在干什么了,但都看见开头了, 还想不到后续发展吗? 越看不见,贺一慈的想象越是要杀了他般。 龙砚看贺一慈眼睛都快滴血了, 看在这孩子是贺椿的堂哥的份上, 他小小提点了一句:“他们是道侣。” 贺一慈猛地瞪向龙砚,一字一顿:“他们是师徒!” 龙砚一脸这很正常的表情道:“嗯, 魔修不讲究这个。据我所知, 上界师徒结为道侣的很多,当修炼模糊了岁月,师徒之情、同门之情、主仆之情反而是最容易彼此信任并产生深厚感情的, 等你修炼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 贺一慈并没有因此被安慰到,反而更加愤怒。他总觉得自己的宝贝弟弟吃了大亏,而且“纯洁憨厚”的弟弟一定是被那个无耻下流卑鄙的老魔头给骗了! 龙砚看他表情, 眼神微古怪:“难道你没有听到我尊称那位什么?” 他当然记得!魔帝了不起吗?欺骗玩弄他小十一的都去死! 龙砚怀疑:“难道你对你堂弟?” 贺一慈脸色一绷, 不顾龙砚的身份,下意识反驳:“境主大人,请不要随意猜疑!十一是我弟,我最疼爱的弟弟!请别把我和那些无耻的魔修混为一谈!” 龙砚放心了,只要这孩子没有和那位抢人的意思, 看在贺椿的份上,那位也不会对这孩子做什么……吧? 贺一慈闭了闭眼睛,强行把自己心中涌起的不甘压下。反复对自己说:十一是我弟弟,别人畜牲,我不能畜牲。我对十一好,我想要十一和我一起,那只是我疼爱他,我、我只把他当弟弟看。 是的,十一是我弟,道侣会分手,但兄弟永远都是兄弟,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 赛白泽:“呵呵。” 寒豆豆和小螃蟹被那些被救者烦得头疼,也跑过来了,赛白泽假装自己刚刚到。 可寒豆豆一句话就戳破了他一直在偷看的真相:“白白,原来你跑这里来了。奇怪,你现在可以离开我这么远了吗?” 龙砚看向赛白泽的方向,赞叹:“你隐匿功夫很好,如果不是豆豆提醒,甚至我都没有注意到你在这里。” 随后他又向寒豆豆解释:“你接受了我的传承,可以使用界之核的能量,就算你没有意识在用,和你定下魂契的赛白泽的意念也可以在这个世界上自由行走,只要我允许。” 贺一慈一听竟然还有人看到他小十一和他师父那一幕,脸更黑。 哪怕现在那“不知在干什么”的两人被一团漆黑包裹,贺一慈还是不想这么多人在现场围观他们,更不想他们对着那团漆黑胡思乱想。 他强压下怒火,先抓住小螃蟹的手——这也是个纯洁的好孩子,绝不能给不该看的祸害了。 纯洁的小螃蟹扭头:蠢蠢和他师父在交配吗?会用什么姿势呢?当初在地球上,那些海盗没事就看各种片子,他也跟着看了好多好多…… 贺一慈牵着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小螃蟹就走,边走边对其他人道:“十一和他师父有事,大家先离开这里。” 天知道他说这句话时心脏都在滴血! 赛白泽被戳穿了偷看的事实也不敢单独留在现场,如果蒙魔帝看他不顺眼诅咒他怎么办? 龙砚摸摸寒豆豆的后脑勺,笑着把他也推出了冰洞。 所以当贺椿爽得不要不要地被他师父放开时,第四层已经只剩下他们两个。 贺椿带着餍足后的慵懒,靠在墙上,抬手勾了勾他师父的下巴,“技术不错,下次可以继续。” 蒙魔帝眼中跳着黑色的火焰,拉着一张死人脸道:“你要是不想履行和青龙王的约定,我可以现在就继续。” 再继续,爽的就不是他了。贺椿立刻一抹脸,站直身体,特别正经特别严肃地说:“已经定下承诺怎么可以违约?呃,我要怎么去见青龙王?” “你想去我现在就能送你过去。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去独自面对青龙王?” “当然。”贺椿瞅瞅阿蒙,忽然道:“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蒙魔帝假装没听见,抓起被他遗忘的玉简,随手往空气中一划,一道黑色裂缝裂开:“走。” 贺椿:“喂喂!是不是有阴谋啊你!” 当说到最后一个“你”字,贺椿已经被拉进了黑色裂缝中。 另一头。 在青龙王呼叫他老婆时,上魔界、上妖界、仙界、佛界和鬼界,凡是有资格的大能都收到了一个信息。 据说青龙王和魔帝的道侣怼上了! 如果这句话中间去掉“道侣”两个字,这是一个大消息,所有有资格的上界大能听到都会笑说一句:青龙王要倒霉了。 但也就这样了,连打赌两者谁输输赢的赌局都不会出现,因为结果是注定的。 魔界和其他界向来不同,魔修绝大多数桀骜不驯或性格怪异,他们不抱团,厉害的都想称王称霸,想要魔界不祸乱其他界,魔界必须有一个绝对的帝皇王者,可是谁来当这个帝皇也是个相当头疼的问题。 魔界为争夺绝对王者的位置,闹腾得更厉害,而他们想要修为更高,得到更多资源,自然只有去别界掠夺。 这么一来二去,魔界帝皇没决定下来,其他界已经被他们祸害得受不了,偏偏魔修们功法大多都很厉害阴毒,想要对付他们,基本是伤敌八百自伤一千,就是佛修对付他们也讨不了多少好处,反而不少佛修被引诱得就此堕魔。 后来天外邪魔突然出现,当时就有传言说,天外邪魔就是某些脑子不对劲的大能为了对付魔界才引来的。典型的引虎驱狼,反受其害。 直到秽神出现。 谁也不知道秽神是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也许极个别的几位知道,但大多数上界大能知道这位的时候,这位已经成为上魔界的唯一魔帝陛下。 这位也是唯一一位在上界敢于称神,上界乃至更高的神界都没有反对的存在。 秽神一出,魔界虽说没有就此安宁下来,但不得不说他们对外面的祸害少了很多,而且也变成了对抗天外邪魔的主力之一。 据说,秽神刚出来的时候,因为他的特质,很多大能都想搞死他,可是最后倒霉的都是别人,秽神则越来越强大。 等到仙帝都坦言打不过秽神,而佛祖则表明秽神是必然存在,明令佛界不可招惹其后,秽神在武力值上就已经是上界公认的第一,也是不可招惹榜单第一位。 当然,秽神本人不喜欢惹事也是出名的,魔修们如果在外面搞事被杀死,他也不会替魔修出头,但如果魔修是占理的那一方,那就另当别论。 总而言之,如果你不知道秽神,和他打起来,上界各位会同情同情你。但如果你明知对方是秽神,你还招惹他,大家只会嘲笑你,然后一起看你笑话,顺便再打赌看你能倒霉多久。 所以如果是青龙王和秽神对上,这个消息只能算大消息,但并不会让众大能震惊。 可是当秽神后面出现了“道侣”两个字后,这个消息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位不可言说、谁对上谁倒霉、除了魔修因为恐惧和对武力的疯狂崇拜而愿意让他成为帝皇、其他各界都恨不得他赶紧消失的存在,竟然有了道侣! 所有有资格的上界大能在收到这个消息后都在心中打了无数个惊叹号。 此时,这些有资格的上界大能们都特别心痒难熬,他们非常非常想要知道到底是哪个狗胆包天的傻大胆竟然把那位给搞到手了。 那位可是传说中的福星都不得不退避三舍的秽神啊!到底是谁敢跟他结为道侣? 呼啦啦!接到消息的大能们打听、掐算、卜卦、使用法宝,使用各种手段打探青龙王下落,他们要去围观秽神道侣哇! 有意思的是,也不知是青龙王夫妇人缘太差,还是大家都太闲了,这些上界不可招惹榜单上的前一百名和某些特殊存在都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青龙王。 更妙的是,当大家寻找青龙王时,上魔界竟然有魔信使特地为他们指路。 于是,在青龙王夫妇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的下界偷行和仗势欺人现场被强势围观了。 咳,另外还有件事。某魔帝为了宣示主权……否则各界有资格的大能们怎么会齐刷刷地收到信息呢?也“顺带”给人界的第一修发了条消息。 傅渊不知道魔帝道侣是谁,更不知道魔帝是谁,但只看消息中的青龙王三字就让他动心不已。 因为下魔界之主的关系,他的九炼分身大法还有一具分身无法完成,就是收回的傅逸的那具分身,因为傅逸有了独立意识,他的小部分分神也没能完整收回。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发给他的,但修炼者讲究机缘,如今天大机缘送到眼前,他要是不去看看,恐怕会就此留下心魔。 传消息给他的人不止送了他这条宝贵消息,还给他指了路,表明他只要把传信的玉简打碎就能被传送到围观地点。 傅渊对自己的修为和能力非常有自信,他自认在下界,除了魔界之主,其他人想要弄死他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就是魔界之主如果不和他同归于尽也别想杀死他。 所以,傅渊接到传信玉简后,确定玉简真的只是一个开辟空间通道的钥匙,只微微一笑就把玉简捏碎了。 第220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青龙王夫人不知多少年地位高高在上, 她已经习惯了别人向她卑躬屈膝, 习惯了让别人等待,可轮到自己要等别人, 还是一个伤害了自己儿子的仇人时,她哪能等得了! 见她来了, 那仇家还未出现,她当即就取出龙鳞鞭, 一鞭子抽向龙砚池秘境。 瞧热闹的大能们这时候已经来了, 上魔界人来得最多,瞧青龙王夫人如此暴躁, 很多人都在笑:“妙岚还是老脾性, 二话不说就开打。” “那下界世界怎么得罪她们夫妇了?” “且让老道算上一卦……啊呀呀,不得了,青龙王夫妇独子危矣!” “我就知道敖楚那小子迟早一天会惹大祸, 啧啧,竟然惹到那位的道侣身上。” “那位道侣到底是谁?那世界的界主?” “凡是关于那位的事俱都天机蒙蔽,我只能隐约推算出与那下界世界有关。” “快看!有反应了!” 青龙王夫人那一鞭子抽下去,一只玉简忽然凭空出现, 拍向了那条鞭子。 “夫人且慢!”青龙王高喊。 但鞭子已经抽中玉简, 两者相击发出爆裂声。 玉简碎裂消失,青龙王夫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 等她鞭子抽中玉简就感觉到她夫君的能量,但那玉简速度太快,她想收势已经来不及。 换言之,刚才他们夫妇间对决了一下。 “这厮狡猾!”青龙王夫人恨声骂。同时也掂量出对手的分量, 能用青龙王的力量对付她,对方至少不会弱于他夫妇中任何一个。 玉简消失之后,一道人影慢慢浮现,那架势似乎正从某处走来,随着他越走越近,他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魔修们纷纷睁大眼睛,等着看他们的帝后。 那身影终于完整地出现在这一片空间中。 “咦?”此时,不知多少惊咦声响起。 青龙王夫妇也皱起眉头,来人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上界大能,而是一个下界小修。 这小修的修为低得让他们不忍目睹,以青龙王夫妇的身份地位,刚飞升上界的低级仙人都没资格拜见龙颜,更何况一个连元婴都还没有修出来的下界低级修者? “难道那就是那位的道侣?”很多人忙互相询问,都非常诧异。 魔修们更觉得这名青年看起来毫无特殊之处,尤其修为低下得令人发指,都不明白他们的魔帝怎么会看中这么一个没什么优点的青年,难道是床上功夫特别好? 不过这么一个修为低下的下界小修竟然能出现在过渡空间中,还能如此自如行动,也很不简单了。 这么多围观者中只有一人认出来了来者身份。 傅渊惊讶无比,他再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看到贺椿。 贺椿也并不知道此时有很多眼睛在看着他,阿蒙把他送到这里后并没有现身,但他知道阿蒙就在他身边。 贺椿先是好奇地环看周围,他们现在是在太空里面么?周围一片虚无,但他呼吸动作什么都很自如。 阿蒙声音在脑中响起:“这里不是地球上说的太空,而是介于两界之间的空间碎片,我们一般称为过渡空间。上界和下界之间并不是距离就可以到达,两者彼此之间有空间能量封锁,你可以理解为修者口中的下界就是与地球同在一个空间中的第一宇宙。而上界和神界则是第二和第三宇宙。 上界者如果想要到下界,必须要压制自己的能量,否则会被挤出下界,更会被执法庭的执法者发现,从而触犯上界天规。为此上界者如果急于到下界办事,一般会降下分身或者意识体,但就算如此也需要偷偷办理,甚至不敢离开过渡空间。 像青龙敖楚那样特地压制自身力量,偷偷利用两界之间薄弱的空间层偷跑到下界的极少,绝大多数知道有这样的薄弱点并能做到的上界者都不屑为止,也只有敖楚那样的纨绔才会想要到下界耀武扬威。” 贺椿在脑中惊讶地回:“这么说宇宙就和星系一样,不止一个?” 阿蒙:“当然。” “这样的过渡空间里有氧气?” 阿蒙似乎在笑,“不,你现在之所以能呼吸、能自由行动是因为我。” 果然。贺椿心中一动,又问他:“那天外邪魔也是来自另一个宇宙?” “不,天外邪魔在第一宇宙。各个宇宙都很大,有各种生灵和世界,但彼此距离非常遥远,天外邪魔之所以会出现在修真下界某些地方,只不过是有人开辟了空间通道,也就是地球所说的虫洞,让他们从遥远的另一星系来到了修真下界。” “这么说在上界和神界的第二和第三宇宙中,也有很多人类不知道的其他种类的存在?” “嗯。” 贺椿感叹:“之前就觉得宇宙很大很大了,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总感觉有生之年也不可能把全宇宙探索完毕。” 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抚摸了下贺椿的脑袋,“我们的时间很长,以后如果你想,我们可以到处走走。” “你去过很多地方?” “嗯。” 贺椿想问他这个秽神是不是全宇宙的秽神,但青龙王夫妇已经等得不耐烦,他们觉得青年出现后不行礼、也不跟他们说话,就是在故意漠视他们,在给他们下马威,这让这两位如何能忍受得了。 青龙王夫人直接伸手,“没想到只是来了一只小虫子,真是碍眼至极。” 说着就伸手要捏死贺椿。 可青龙王夫人的攻击还没碰到贺椿,青龙王夫人就闷哼一声,显然吃了个大亏。 贺椿甚至不知道青龙王夫人已经攻击了他,他只听到对方说话,然后看对方伸了下手,接着……接着就没有了,然后就听到了青龙王夫人的闷哼。 贺椿本来自夸自己能解决青龙王夫妇,可这时他才发现,当面对这些上界大能时,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来不及,对方别说挥挥手,恐怕只是意念之间就能杀了他。 也许差距太大,贺椿倒也没怎么沮丧,只摸了摸鼻子。 阿蒙的手滑到他脖子上,捏了捏。徒弟谜之自信,做师父的自然要支持,反正有他在,他家蠢绝不会吃亏。 “咳!在下贺椿,见过青龙王夫妇。”贺椿向对面虚空中站着的一对龙头人身的夫妇拱了拱手。 青龙王夫妇理都没理他,青龙王夫人直接对着他身边喊道:“是哪位上仙到此,为何要隐隐藏藏?还暗中偷袭我!” 看热闹的大能们:哎呀呀,不用说了,这绝对是那位也跟着来了,想也是嘛,道侣和人打架,那位怎么可能不跟过来撑场子?尤其他的道侣还是这么弱小的一只…… 好吧,看热闹的大能们因为惊讶过头,反而淡定了。不就是那位找了一个下界的小虫子……不不不,是找了下界一个惊艳绝色的天之骄子嘛,现在是下界小修,不代表将来还是。能被那位看中,这位肯定有不得了的地方,想来要不了多久上界不可招惹榜就要再出一位新人物了。 有人暗搓搓地把上界快报打开,发现不可招惹榜已经实时变动,在贺椿报出自己名字后,他已经成为不可招惹榜第一百名。 编辑还非常贴心的在贺椿的名字后打了个括弧,括弧里特别注明了“魔帝道侣”四个字。 好吧,这下所有看到榜单的人都明白,这位就是抱大腿上来的,而且这个排名随时都可能变动,就看那位对这小道侣的看重度。 另外,各处仙报和时讯等都打出了极大的标题。 比如:“魔帝道侣长这样”,“魔帝道侣竟然只是一下界小修?” 还有诸如“魔帝下凡,春心萌动”,“一树梨花压海棠,魔帝吃嫩草”,“想要知道魔帝道侣是谁吗”,以及诸如“你不能不知道的魔帝道侣”,“床上功夫好,引得魔帝尽折腰”等等超级引人遐想的标题。 上界的热闹先放一边,再说这头。 就如青龙王夫妇看不上贺椿,不理睬他的拜见一样,蒙魔帝也没理睬青龙王夫妇。 青龙王夫人变色,说话越发咄咄逼人,“怎么,这位上仙是见不得人吗?来了还要躲着?” 闻听这位龙王夫人语言侮辱阿蒙,贺椿不愿了,当下就开口反刺回去:“抱歉,我师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他不见你们,也许你们资格不够,也许时候未到,而且这件事由我出面处理足够。”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青龙王夫人满脸鄙夷地呵斥,但她刚吃过一个亏,并没有再次出手。 贺椿好脾气地笑:“你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吗?” “好个大胆小儿!我儿敖楚在哪儿?你们还不把他快快放出!还是你们真的想要和青龙一脉对上?”青龙王夫人语音中夹着浓浓威压压向对面的下界小修。她心里再怎么看不起贺椿,也不得不和他对话,谁叫对方还捏着她唯一的儿子,但是她也绝不想对方好过。 贺椿小腿肌肉微颤,硬是忍住后退的欲望,顶住了对方释放的威压。 阿蒙手不离徒弟,如果贺椿真的顶不住,他自然会帮他消解。贺椿修炼的是大勇之道,这种类型的威压对他可是最好的历练。 青龙王夫人似没想到这么一个下界小修竟然抵住了她的威压,而她也能感觉出来躲在一帮的大能并没有出手化解。 虽说她的能量在离开上界时就已经压缩到下界能承受的地步,但他们现在还在过渡空间中,能使用的能量比在下界要多,对于那小虫子来说,她现在的修为就相当于正待飞升的九劫散仙。 按理说那个连元婴都没有修出的小儿是怎么也不可能抵挡得了九劫散仙的威压,可事实是他抵住了。 青龙王夫人有多惊讶,其他看热闹的众大能也有多惊讶。 魔修们这时也终于稍微正色起他们这位将来的帝后了,是的,他们毫不怀疑这位会成为他们的帝后,因为魔界有资格收到那条消息的都知道,那消息就是魔帝本人发出去的,而且还命令他们做了一些事情。 不管这位未来的帝后(也许现在就是?)修为多低下,也不管魔修们怎么看他,只要他们的魔帝陛下认定了此人,魔修们就只能接受他——谁敢反驳那位的决定?除了某些刚升上来的愣头青,再大胆狂妄的魔修也不敢! 不过听说下魔界现在似乎也是他们魔帝陛下在管,想来以后升上来妄想挑战或诱惑的魔帝的愣头青和傻妞应该会变得很少很少。 贺椿慢慢吐气,脑中那个小鼎滴溜溜转,把青龙王夫人传来的威压全部收入鼎中,化为己用。 威压就是精神震慑,而他的精神体在跟他师父酱酱酿酿后,比他的身体可强韧多了。 而且他家混蛋师父为了锻炼他,没事就在小黑屋中用自己的威压镇压他,这种程度的威压对他来说只能算一般般,绝不会让他上来就吐血昏迷。 青龙王忽然扫向四周,他刚才似乎听到有谁在笑,而且对方显然是故意笑给他听见。 这里还有其他意识体存在!青龙王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而那意识体能瞒过他和他夫人的神识,修为就不会低于他们。 青龙王有点担心,那发出笑声的意识体会不会是对方叫来的帮手? 其实青龙王多虑了,那意识体不但不是阿蒙他们叫来的帮手,反而和青龙王夫妇有点交情,他发出笑声也是在好意提醒他们。 不过那位的提醒也确实达到了目的,青龙王暗中和他夫人传音。 青龙王夫人立刻抬头,沉下脸色,对着周围道:“大家既然来了,又何必再隐藏,我夫妇都不怕丢脸,你们又在乎什么!” 一道笑声传出:“千年不见,妙岚夫人还是如此直爽,敖兄有你这样的贤内助,想来必会更上一层楼。” 青龙王夫妇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尤其妙岚夫人。 上界知道他们夫妻的,大多也都明白妙岚夫人的暴躁脾气只不过是一种掩饰,青龙王那边一旦有什么事都会让这位夫人出面,然后青龙王再根据事态发展,决定是帮助妻子助威,还是安抚或呵斥妻子让事件缓和。 但是这种事吧,大家心里知道就行了,一旦被说破那就很难看了。 妙岚夫人冷笑:“藏头遮脸,有种亮出相来!” 那发出笑声的大能叹气:“既然妙岚夫人有命,那么大家也别藏了吧。咱们看热闹也该大大方方地看,上界仙报已经好久没有什么让大家眼睛一亮的热闹消息,如今大家都在等着我实时报道,啊呀呀,我好像暴露身份了?” 众上界大能:谁不晓得你他么就是故意的! 青龙王夫妇听说他们此行竟然被仙界仙报给跟踪报道了,差点没气死。这消息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 只要一想到他们以为是偷偷下界的行为此时已经传遍整个上界,他们就特别特别想把仙报总办给灭成渣渣! 但仙报背后靠山很多,青龙王夫妇也不敢明着得罪他们,只能咬碎一口龙牙。 有仙报的人在,这已经够打击他们了。哪想到那仙报的人刚说让大家都亮相,就看他们周围的虚无空间中突然亮起了好多星星。 五颜六色的星星闪啊闪,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一名上界大能。 青龙王夫妇一眼扫过去,差点晕过去。妈蛋!这看热闹的数量怎么也有几千吧? 好多星星认识这对夫妇,纷纷和他们打招呼,但这些人都很坏,没一个告诉这对夫妇他们要对付的敌人到底是谁。总之,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青龙王夫妇脸皮抽搐地和这些大能们回应,自然也想跟他们打听一些消息,但这些混蛋就是不说,让这对夫妇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打回去。 蒙魔帝看到这么多星星亮起也有点呆,他明明只发了不到百条的消息,怎么来了这么多看热闹的? 这个嘛,自然是看热闹的大多数都有亲朋好友,而且秽神魔帝有了道侣这是多大的事啊,平时除了修炼就是打架的大能们闲得都要长毛了,一听有这么一个大热闹和新鲜事看,那还不得拖家带口地赶来掌握第一手消息? 这还是蒙魔帝通知的时间比较急,如果他能通知得稍微再早一点,这时候何止几千观众,只上魔界恐怕就要呼啦啦来一大群。 贺椿眨眼,星星好漂亮,不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而且仙界还有仙报?还有实时报道?怎么感觉传说中的仙界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阿蒙为他解密,传音给他:“上界都存在多久了?地球人类不过发展几千年就能那样繁华,何况上界。” 贺椿真心好奇地问:“上界的人一般都在干啥?是不是除了修炼就没事干了?” “当然不。”阿蒙好笑地道:“上界和下界一般,他们想要修炼、想要提升修为就得消耗物资。这些物资哪里来?一样需要培植、培养、提炼等等。而且上界……这个等你到上界就知道,所有到了一定程度的上界修者都有特别任务,主旨是回馈宇宙。能量越大,责任越多。” “比如你?” “比如我。”阿蒙没有否认。否则他在神界待得好好的,干嘛非要跑到上魔界当一个魔帝,之后还去了下魔界,而且他还有其他任务,比如创造新魔界什么的。 而他们这些所谓神魔的能量也大多花在这些地方,所以绝大多数神魔使用能量时都非常吝啬,因为他们的能量牵连到他们培养的那些世界。 只不过他们的任务都不是特别紧急,可以让他们慢慢做,而他们做得多了,对他们也有好处。 当然也不是所有神魔都愿意把自己的能量分割出来培养新世界或做一些其他回馈宇宙的事情,但神魔们的时间太漫长,当他们发现自己无聊透顶时,不愿干的也会干,甚至还有人玩从头开始的游戏。 也有神魔专门搞破坏,故意找架打等等。 贺椿眼神有一瞬茫然:“那那些修炼无情道的人,讲究修炼就要忘却凡尘和感情的人,他们去了上界后会变成怎样?” “一样要做任务。只是生灵没有了感情就没有了动力,当某些修者真的修到七情不动宛如木石后,他们也就变成真的木石了。你以为第一宇宙那么多星球,为什么有的有界主有意识,有的没有?” “那是?”贺椿眼光闪动,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绝顶的大秘密。 “明白了?” 贺椿眼睛亮得也像两颗小星星,他缓慢地道:“他们在重修,宇宙生生不息,就是因为大家都在生生不息,就算我消失了,我也会化作宇宙中的能量,并不是真的消失。只有自我意识,我们认为的消失是自我意识的消失,而修者们修炼的就是让自己意识不消。” 阿蒙似乎在称赞他,但贺椿已经听不到,他已经完全沉浸入自己的思想中。 “当修者修炼到一定程度,就必须回馈这个宇宙,是因为我们的能量就来自宇宙。修者就是把自己修为能量体,把尽可能多的能量容纳在自己体中。可符箓是借用宇宙中的能量,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把自己当作符箓,从而借用整个宇宙的能量? 不是靠制符材料本身的能量来实现符箓功能,而是最原始的符箓,利用符纹来借用宇宙的能量……” 看热闹的人忽然寂静下来,就连青龙王夫妇都看向了贺椿。 所有在场的大能们都看出来了,这个来自下界的小修就在刚才竟然进入了顿悟状态。 “竟然在被围观状态下顿悟了?刚才到底什么启发了他?妙岚夫人的威压?” “真不愧是那位看中的道侣,这机缘……” 青龙王夫妇很不爽。么的!说好来打架的,你他么竟然顿悟起来了?想顿悟可以,先把我儿子还来再说。 龙王夫人暗中出手,想要打断贺椿的顿悟。 突然!大量能量齐齐涌向顿悟中的青年。 龙王夫人硬是被这股突然涌来的庞大能量给弹飞了出去,当着众多上界大能的面出了一个大丑。 阿蒙这时已经顾不上青龙王夫妇什么的了,他简直想把这个蠢徒弟拎起来痛揍一顿,你顿悟就顿悟了,竟然敢引动宇宙能量,不想活了吗? 看热闹的星星们此时全都唰地奔出老远,能量是好东西,但太多的能量就成了悲剧,他们一点都不想在这个一点都不安全的过渡空间中晋级,更不想被过多的能量撑爆。 上界各处快报、时讯此时也在纷纷更新,全都用最显目的字体打出大大的标题:特大消息!魔帝道侣引动宇宙能量为哪般? 第221章 完结章 故事的结束也是新的故事开始~ 贺椿的情况确实非常非常之危险, 可不是什么人引动宇宙能量灌体后都能安然无恙地度过危机还能得到好处, 尤其贺椿现在的修为和身体都还无法承受这样庞大的能量。 如果贺椿是在下界任何一个世界顿悟,他也不至于引来如此庞大的宇宙能量灌体, 顶多就是引来那个世界的能量,那样会安全得多, 也会让贺椿境界得到大大提升。 但这里是上界和下界的过渡空间,也是最不稳定的空间, 这不, 贺椿这么一顿悟,让他绝对无法承受更无法吸收的庞大宇宙能量就给他用符纹引动过来了。 不过好在贺椿身边有一个极靠谱的师父! 阿蒙一看情况不对, 立刻把那些宇宙能量的绝大多数引向自己的身体, 同时引导部分宇宙能量形成漩涡状包裹住他的蠢徒弟。 贺椿身体裂开又愈合,如此反反复复,不止他的肉体, 他的灵魂也受到了宇宙能量鞭挞。 他觉得自己似乎被这股能量给揉碎又重新捏合,就在贺椿不知所措时,一道声音直接灌入他的灵魂:“运行混沌炼体术,把这些能量收进你的身体, 多余的交给你基台上的小蜘蛛。” 贺椿忙依言行事, 这时不得不感谢阿蒙曾经在小黑屋中对他的各种残忍锻炼,他已经习惯在各种绝境运行功法。 贺椿太习惯画符运功,而这样的情况让他灵机一动,当场用精神力指挥体中造化丝在身体各处形成重重符纹,每重符纹都锁住了一部分宇宙能量, 可因为符纹缘故,这些能量不会暴动,只会存在他体内。 除此之外,贺椿还让造化丝构成的符纹在体内形成能量循环,保证这些多余的宇宙能量可以在他体内生生不息。同时让这些能量不住淬炼他的肉身和灵魂,但程度又不至于伤害他。 而他体内基台上的玉色小蜘蛛此时也变得特别忙碌,它似乎在和阿蒙抢夺宇宙能量一般,不住地把大量能量收集到自己体内,部分还塞进了龙珠中。 贺椿此时灵感大动,用造化丝不停在体内构建各种符纹,反正能量多的是,造化丝在他体内更是无穷无尽,他干嘛不全部利用起来? 护身符、恢复符、强健符、加速符、增运符…… 只要是贺椿此时能想到、他能用得上的符纹,他全部在体内构建出来,一个个单独的小符纹逐渐形成一个符阵,一个个小符阵又形成了大型符阵,最后全身符阵贯连。 贺椿忙活得特别开心,完全不知道时间流逝。 那边等着找回儿子再找回场子的青龙王夫妇几次想要破坏贺椿的顿悟都被庞大的宇宙能量反弹出去。 阿蒙看贺椿已经进入良好循环状态,就从救命变成了护法。 他没有回击青龙王夫妇的攻击,既然蠢徒弟说了交给他,那他就交给他。 最重要的是,之前蠢徒弟对上青龙王夫妇毫无一战之力,可现在蠢徒弟已经学会借用宇宙能量,还在自己体内做了那么多手脚,再对上实力被压制的青龙王夫妇,加上他的伤害反射能力,那结果可真说不准。 阿蒙其实已经猜到,他蠢敢于直面青龙王夫妇,除了仗着有他撑腰,大概就是依仗他那个神奇的、已经彻底融入他精神骨血中的、特殊的伤害反射能力。 贺椿这次顿悟,足足耗时下界标准时间一百八十天。 但那些看热闹的都没有远去,见庞大的宇宙能量消失,又重新围了过来。 如今这个过渡空间里热闹得不得了,除了贺椿方圆三里内不见人影,其他地方都有交易市场形成了。 上界各大快报和时讯更是时刻报道着这边的变化,青龙王夫妇此时也终于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了。 真是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讲真心话,知道儿子得罪的是秽神道侣后——重点是这事背后明显有秽神的影子,青龙王夫妇只恨不得把儿子打死再打活,然后把人扔到黑界再去劳改一万年! 他们现在特别想跟贺椿说:只要不把他们儿子弄得魂飞魄散,其他就随他高兴。 可是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说出来,他们的面子里子那都别想要了。 偏偏那可恶的上界最大快报“上界通迅”还打出了:“问坑爹之最是哪位,众修全指龙王子”这样的气死人更丢尽青龙脸的标题。 青龙王夫妇就是带着一副吃了大坨狗屎的表情再次出现在贺椿面前。 贺椿从入定中醒来还没有几秒钟,都还没跟他家蒙魔帝说上话呢,那对夫妇的龙脸就出现在他面前。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么我们换个地方。”青龙王闷声闷气地道。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这一百多天过得特别倒霉,不但事事不顺心,连吃颗静心丹都能吃到霉变的。 你说!仙界什么时候出现过霉变的丹药?要知道上界丹药可是号称保质期无限长的哇! 好吧,其实并不是,丹药炼制出来都需要锁住其中能量,一般都靠盛装物,如果保存不好,再好的丹药也会出现流逝能量和效果的可能,有的丹药还会自己偷跑。 但是出现霉变!这种事情在上界就没听说过! 龙王都羞于把这件事说出去,因为这会证明他被秽气缠身,到时候恐怕他的所有亲朋好友道修们都要躲着他走了。 贺椿看着龙王夫妇那拉得有八尺长的脸,心想打人不打脸,就同意了。 但是! 青龙王夫妇扭头看身后那一群小星星,表情扭曲的。妈的!全是得罪不起的! 贺椿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小星星都是谁,他师父也没跟他提醒,而且这事闹到最后丢脸的绝对不是他,他自然不会管身后跟来多少人。 傅渊看到贺椿得到那样大的机缘,一时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而他脑中本已经安静许多的傅逸的意识却突然闹腾起来。 “魔帝道侣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人是不是指贺椿?” 傅渊根本无法靠近那些小星星,他只能站定在一个地方看事情发展。但周边总是有一些话语声飘入他耳中,更屡屡提到魔帝道侣就是眼前青年的事。 贺椿怎么可能会成为上魔界魔帝的道侣?他什么时候认识的魔帝陛下? 就好像有人在特意回答他的提问一样,他听到周围有说话声飘过来,他们好像是在说那位魔帝陛下不但管理着上魔界,同时也掌控着下魔界? 傅渊从来不是笨人,他一直很奇怪那魔界之主的实力,似乎那位的实力无论何时都跟他差不多,他强大了,他也就跟着强大了。而他曾经多少次派人去追杀过那位魔界之主,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他还利用自己曾经失去的那颗心脏对那位魔界之主做法,让他在听到自己名字时会心痛难忍,逼着他把心脏还给他。 可等他那个法术成功没多久,就再也没有反应。之后他再见到那位魔界之主,别说提到自己的名字,就是看到他本人,对方也毫无反应。而他试着联系自己的心脏,更是毫无踪影。 他还记得那位魔界之主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他还喜欢到处流浪,时间久了,甚至会忘记很多事情,当然需要他想起来的时候,他仍旧会想起来就是。 可那样一个称得上死气沉沉的魔界之主在遇到贺椿后,似乎就变了。变得鲜活,变得主动,变得……幸福? 傅渊很快把贺椿移出脑外,他在重点思考如果那魔界之主真的就是上魔界的魔帝,那么他的心脏是不是也就永远要不回来了——蒙魔帝:早就变垃圾排出去了。 如果他的心脏回不来,他的九炼分身大法就要再拖延很长时间,直到他找到适合的代替心脏。 同样,他之前的分身和分出去的分神也就变得极为重要,必须全部赶紧收回来才行。而他还有一丝分神已经和傅逸这个意识完全融为一体,他要想收回这丝分神就得把傅逸给…… 傅渊没有回答傅逸的问题,傅逸也突然沉静下来。 昔日的爱人走得太远太高,本是绝对自信的人这时也会忍不住生出自卑,更何况连自己身体都没有的傅逸。 傅逸慢慢握紧了双拳,他没有告诉傅渊一点,傅渊也一直没有察觉,当他把身体交还给傅渊时,当傅渊把他的身体和意识融合到自己身体中后,他发现自己对傅渊的身体有了一点联系,他想如果他想的话,也许他可以反过来操纵傅渊的身体,把这具七劫散仙的身体完全占为己有。 但傅渊一向细心谨慎,他也一直没有做过尝试。 他本来想如果傅渊遵守承诺,给他弄一具身体,那么他就不会动傅渊。 可时至今日,傅渊一直没有行动,更没有把他这个意识单独移出去的意思,而他却发现自己莫名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次如果不是事关贺椿,他也不会醒来。贺椿这个名字已经成了惊动他灵魂的唯一的响铃。 且就在刚才,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傅渊对他产生了一股杀意。他一直都知道傅渊仍旧不甘心和他意识彻底融合的那一丝分神,如果傅渊肯把贺椿弄到手,让贺椿成为他的道侣,他甚至不介意和傅渊共享,因为他可以把傅渊的身体当成自己的身体。 可现在傅渊想让他彻底消失,更别说帮他把贺椿弄到手。 傅逸冷笑,果然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既然老天给了他夺取傅渊身体的可能,那他为什么不利用起来? 说起来,他本来也就是傅渊,而傅渊就是他,他想要回自己的身体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傅渊忽然抱住头,意识一个不稳,就被弹出了这个过渡空间。 跟在青龙王身后的贺椿扭头,看到他师父唇边一丝没有散尽的笑意。 贺椿脸上打出问号,为什么他会觉得阿蒙现在很得意? 阿蒙抬手揉揉他的耳朵。狗咬狗一嘴毛,且让他们彼此咬个痛快。蠢徒弟不想搞死那厮,那就留着,让那厮永远看着得不到也挺好。 贺椿张口作势要咬他师父。 阿蒙弹了弹他的耳朵。 贺椿捂住耳朵,脸红了——他师父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 阿蒙此时还是隐形状态,只有贺椿能看见,但不需要阿蒙露面,只看贺椿身上和表情变化,就知道这对师徒刚才干了啥! 偷看的某大能唰唰唰写了个消息,即时发回上界。 没一会儿,上界不可招惹榜的排名就有了变化,处于第一百位的贺椿跟坐了火箭一样,直接窜升到第二十位,后面括弧中还贴心的注明:魔帝喜爱的道侣。 咳,转头说正事。 青龙王夫妇没走多远,就在这个过渡空间中划了一个小结界,说是小,但也占了三里方圆。 那些看热闹的大能们也很知趣地没有贴得太近,但以大家的修为,除非神识传音,否则说什么,隔得再远他们也能听见。 青龙王就神识传音给贺椿了:“小友,先恭喜你境界提升,得到宇宙之赐。” 贺椿见对方软和了,他也没有咄咄逼人,回礼道:“多谢。” 龙王夫人拉扯了下丈夫,神色忽然变得哀戚,“小友,你可能不知,我和敖真在一起不知多少年头,可我们至今只有敖楚一个孩子,也许我们宠他太过,才让他行事多无分寸。不过你放心,我们夫妇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上次我儿犯错,仙帝罚他去黑界受苦千年,我们也没说什么。这次我儿又偷溜下界,再次触犯天规,理当被押回仙界受罚,不管仙帝到时如何判罚,我们夫妇都认。” 贺椿有点奇怪这对夫妇的态度变化,为什么之前那么嚣张,现在却一下变得如此“以退为进”?总不会是看到他能吸纳那么多宇宙能量的缘故吧? 贺椿也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脸,只看那过渡空间中那么多看热闹的,他也能猜出对方应该是知道他和蒙魔帝的关系了。 这也是第一次贺椿感受到他师父在上界的威力,只不过一个名头,竟然就能让与他们称得上有血海深仇的青龙王夫妇向他这么一个下界小修低头。 可如果让青龙王夫妇知道他们的独子不但龙珠被人剖取,就连四肢都被拧断,还被取了大量龙血,更被冻在冰层中,他们还会如此委曲求全吗? 贺椿可以解释,但上界的青龙王夫妇会在乎儿子曾经欺骗玩弄还想囚禁残害一个中世界的界主么? 贺椿想了想,还是把敖楚做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没说龙砚的身份和名字,只用下界某修代替。 果然,那对夫妇脸上都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不,说错,两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暴露,但没有表情通常也是一种态度——他们不觉得自己儿子有错。 见此,贺椿也灭了和对方讲道理的意思,淡淡道:“那位修者是我的好友,如果不是我有事去找他,他现在已经死了,魂飞魄散、死前还要受尽痛苦的那种。” 贺椿没有用神识传音,他就是要上界的大能们知道青龙敖楚做了什么混蛋事,也要把龙砚从这件事中撇开。 “我视那位好友如兄,他对我有莫大恩情(送豆豆传承和救助小伙伴们回魂),敖楚骗取他的身体、玩弄他的真心,我就取了敖楚四肢和一瓶龙血。” 青龙王夫妇的表情当场改变,敖真还好,龙王夫人那样子似乎想立刻扑上前来撕碎贺椿,但青龙王硬拉住了她。 贺椿无视夫妇变化,继续道:“敖楚夺取我好友的能量根源、骗他代为承受他在黑界千年累积的负能,我就取了他的龙珠。” 龙王夫人再也无法忍受,所有假装全部消失,当场暴喝:“你敢!” 贺椿撇撇嘴,“为什么不敢?你儿子可以那么对待别人,为了让别人替他承受黑界负能甚至不惜欺骗他人感情,最后还夺他能量根源、想要永远囚禁他,让他代为受过。别人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这么对他?换了你们,如果有人那么欺骗虐待你们的儿子,你们会怎么做?” “我不管!你必须把我儿子完整还来!他的四肢、他的血液、他的龙珠,一样都不能少!”龙王夫人霸道又愤怒地道。 贺椿直视龙王夫人,“凭什么?你儿子那么害人,我没要他命、没让他魂飞魄散就已经是手下留情。敢情你们自觉高高在上做什么都可以,别人想要报复就不行?” 当然不行!龙王夫人总算及时闭嘴,没把这句真心话说出去。 青龙王这时开口了:“就算你是那位的道侣,做事也不能这么不顾情面。我儿有错,那就按照上界的规矩来,你们私下对他行刑又算什么!” 贺椿有阿蒙这个作弊器在,瞬间就问了上界的规矩,当下就冲回去:“我怎么不知道上界不能私下报复?相反,上界不是有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的规矩么,只要有理,就能报复回去,不服和无法报复回去才会上报执法庭。要么青龙王大人先把此事报给执法庭,让他们判断一下谁是谁非?” 青龙王脸色难看,龙王夫人抢着骂道:“时间久远,口说无凭,你说我儿欺骗你那友人,我看说不定是你那友人看我儿来自上界,就故意勾引他,最后被我儿识破或者他想从我儿身上讨到更多好处,被我儿厌弃,最后才有这些事发生。” 青龙王跟着道:“而且你们已经报复过我儿,他已经身受过痛苦,我也不去找你和你那友人的麻烦,只要你们把我儿好好的完整还回,我就看在魔帝陛下的面子上,同意把此事就此了结。” 贺椿:“喂喂喂,请别乱泼污水,我师父可是跟我说了,上界执法庭调查时可以用时光回溯镜查看昔日真相,我看不如就把此事交给执法庭调查,到底谁是谁非,等他们调查清楚了,自然会有分晓。” 青龙王哪肯同意让执法庭插手,他儿子什么货色他又不是不了解。而且让执法庭插手,就表示这件事短期内无法了结,而此事无法了结,他们一家就得继续承受秽神的“怨念”——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师父是谁?”青龙王试图套点交情。 脸皮厚比城墙的贺椿理所当然地回答:“就是我道侣蒙魔帝啊。” 众围观大能:……原来那位上了他徒弟!好吧,这事在上界也很正常。 但上界各快报和时讯就不一样了,收到这个即时消息后,立刻就用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发遍整个上界。 什么“师父爱上小娇徒”啦,“乱伦的情缘”啦,“徒弟爬床,成功升为帝后”,“我的诱惑我的徒儿”…… 各种污糟拍了众上界修者们一脸! 这边,青龙王眼见下界小青年亲口承认了他和蒙魔帝的关系,一口气憋在胸口憋得可难受可难受。 龙王夫人悲声道:“你到底想怎样才能把我儿子完整还回来!蒙魔帝就可以不讲理吗!” 贺椿竖起手指,“咱们别玩这些了好么?好歹两位也是上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又有这么多位大能看着,如果你们真想解决事情,那就摆出真正解决事情的态度来。” 龙王夫人哀戚的表情一收,和青龙王忽过了一个眼色。 青龙王挤出笑容:“不错,无论上界还是下界,最后还是看实力说话。我想要回我儿子,完完整整,活生生那种,你且开出你的条件。” 贺椿慢吞吞道:“我没有什么条件,就如你们所说,你们儿子做了错事,我已经报复回去,这事到此就可以了结了。” 青龙王夫妇可没那么天真,以为这下界小青年真的就这么接受他们的要求,都在等着他的但是。 贺椿:“但是,你们儿子也就那样了,想要他完完整整回来不可能。另外,你们、还有你们的儿子敖楚必须立下魂誓,发誓以后不可报复事件相关者,更不可报复下界。” “如此,看来我们是谈不下去了。让你师父出来吧,这事我和他当面谈。”青龙王宁可和秽神当面,也不想找个小辈继续掉面子了。 青龙王夫人眼中更是射出“如果没有你师父,你算什么玩意”的鄙夷和愤怒表情,就差没骂出“就凭你也配跟我们谈条件”的话来。 贺椿看他们的神情,纯厚无比地笑了笑。他没有生气,真的一点都没有,他确实仗了他师父的势嘛。 龙砚知道青龙王出面后,就悄悄找过他,表示他愿意把剩下的敖楚交出去。 贺椿知道龙砚很可能也不是真的想彻底杀死敖楚,就跟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想弄死傅逸一样。当时不是不恨,但时间久了,尤其在他有了阿蒙后,傅逸对他的影响已经全部消失,他看傅逸也就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傅逸已经引不起他任何情绪,同样他报复的念头也逐渐变淡乃至消失。 龙砚对敖楚,可能在他扭断了敖楚的四肢并取了他的龙血后,那股报复劲就泄了。何况龙砚还不是普通人,他是一界之主,心胸之广阔,过了那个临界点后一切也就慢慢平复。 如果青龙王不出现,龙砚大概会把敖楚封在冰层里封到龙砚池彻底消亡——这种留个纪念品的想法也挺可怕的。可青龙王出现了,龙砚不想牵累其他人,就宁愿冒险把敖楚活着还回去。 既然龙砚有这个意思,他师父似乎也没有把小青虫玩死的意思,他自然更无所谓。他甚至想过,如果青龙王夫妇好好说话,稍微软和一点,他就是把龙珠还回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现在他一点都不想把龙珠还回去了,反正都已经结仇,他干嘛还要帮人家增加实力?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不配和你们谈条件,但这件事是我为我的友人出头,还不至于要让我师父出面的程度。既然你们不想谈,那就算了,再见!” 青龙王夫妇没想到这下界小青年竟然这么不好说话,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敢甩他们面子,当下就下意识地伸手去拦阻他离开。 “你不要出手。”贺椿先对阿蒙快速道,随后一掌打向青龙王伸来的手臂。 青龙王本没把贺椿放在眼里,可与对方的能量相触后惊了一大跳。 对方刚才一掌打出的能量竟然与他被压制后的修为差不多?! 贺椿体内存储了那么多宇宙能量,如今更学会利用符纹借用周围能量,在某种层面说,他已经成为一个Bug。只要对方给了他用符纹引动能量的时间,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换言之,他本身修为还是要一点点积累,但他能用的能量将远远超过他身体中的能量积累。 贺椿一击过后主动对上青龙王,他也不说话,就把刚学会的借用能量运用到极致,逮着青龙王拼命揍。 青龙王自然也不会站着挨打,两方就这么打了起来。 碍于贺椿只是一个下界来的小修,龙王夫人自然不能和夫君一起对贺椿进行双打,如果她真的敢这样做,不说面子的问题,那是和秽神结死仇呢! 围观的众位大能化身小星星,一个个讨论得兴致勃勃。 “哟哟哟!大人欺负小孩子呢。咱们敖真大人也真大胆,这是想倒霉多少年?” “看来以后是不能去借龙血了,我怕炼的丹都发霉。” 众大能发出大笑。青龙王吃到霉变丹的事情,他以为没人知道,其实早就传遍上界——有那促狭鬼偷偷跟踪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就是想看他怎么倒霉滴。 懂行的直接就说:“那小子要得,竟然领悟了借力的真髓。虽然根据他身体和灵魂的承受度,以及世界规则限制,借用的能量不会太夸张,但是用来自保足足有余。” “不止如此!你们仔细看!” 众大能稍微一用心就发现,在青龙王的的攻击下,贺椿受伤了,但妙的是,贺椿受一道伤,青龙王身上也会多一条伤口,还一模一样。 这在众大能看来原本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那小子身上有古怪!” “不怕秽气的人,能没古怪吗?” 贺椿没有使用造化丝,他要给自己留一手,但他拔出了一把大刀——龙王有爪子,他没刀怎么行,再说青龙王对上他本就很没面子好不好。 青龙王也憋屈委屈难受得要命,他这时完全是骑虎难下,那小子身上古怪无数,不但能借用能量和他对打,还一点不吃亏地把他受到的伤害全部反射到他身上来! 龙王夫人也满心不是滋味。他们耀武扬威地来,满以为就是一个给儿子出气再顺手整治几个不开眼下界小虫子的简单过程,可哪想到儿子得罪的人竟然牵扯到不可招惹第一人的道侣,而这明明应该是个下界小虫子的小青年也完全出乎他们意料的强。 如今,这下界小青年可是踩着他们夫妇的脸,竖立他的辉煌名声! “够了。”一道没什么特色,但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声音传出。 正打上瘾来的贺椿后脖领被人提着从战圈里拎出来。 青龙王其实也打出了一点真火,想要给贺椿一点颜色看看,大概就是因为这点,人家家里人出头了。 青龙王一爪子下去,猛然变色,身体咻地向后飞退。 那股力量并没有追杀他,只隔开了他攻击贺椿的攻势。 蒙魔帝把徒弟身上受到的伤害全部吸取到自己身上再愈合,随后搂着自家徒弟,亮出身影,不是小星星的那种。 而蒙魔帝刚一亮相,就听周围那些小星星一个个都跟他打起招呼。 蒙魔帝环视一圈,拍拍怀中徒弟:“去取见面礼。” 贺椿:“……” 围观大能:妈蛋!臭嫑脸的,也没见你给我徒子徒孙见面礼。 阿蒙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给了,是你们不肯收。” 众大能暴怒:你还有脸说出来!你秽神给的东西谁敢收! 阿蒙推了推蠢徒弟:他们不要是他们的事,咱们不能不拿。 贺椿借用宇宙能量给自己做了一层金刚石皮,颠颠地跑去向那些小星星们行礼拜见。 小星星们一个个再不情愿也得掏荷包,就见一道道光影从小星星中射向贺椿。 不过说真的,他们对贺椿的印象都还不错,这见面礼掏得还算甘愿。 如果之前他们有点瞧不上这小子,觉得魔帝找这么一个下界小修当道侣是有内幕,可亲眼看到他机缘如此之佳——在战前顿悟,又能扛住龙王夫人的威压,顿悟后还能和青龙王打得热热闹闹,古怪的伤害反射能力让青龙王吃了不少亏,最重要的是他和秽神那~么~亲密,竟然一点事没有,众大能对他的印象顿时不一样了。 一位大能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太好了,以后咱们有什么事就不用直接找魔帝大人了,找贺椿小友也一样。” 魔修们:就是这样!有了帝后,以后再有什么需要近身接触魔帝陛下的事就有人代替了!简直不能太美! 蒙魔帝挑挑眉,没说话。 贺椿哈哈笑,喜笑颜开地逐个接下见面礼,东西太多,一时顾不得看,就一股脑儿全塞进了储物袋中。 “小子,别乱塞,我那是真灵仙宝,一般储物袋……咦?你这储物袋有意思。”一名大能笑道。 贺椿只对声音传来的方向略略鞠躬,笑嘻嘻地没回话。 “瞧老仙你大惊小怪的!阿蒙的唯一弟子兼道侣,能没点好东西吗?”又一名大能开玩笑道。 监督所有大能都掏了东西,主要是炫耀自家宝贝徒弟、臭嫑脸的蒙魔帝这才揽过自家宝贝,又对着青龙王夫妇轻轻一推,“去,见过青龙王夫妇。” 贺椿竟然也真的去重新拜见青龙王夫妇。 看贺椿对他们拱手,那手拱完了就没缩回去。青龙王眼皮狠狠跳了几下,挤出扭曲的笑容,超级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一样见面礼扔过去。 龙王夫人不想给,被她丈夫捣了一下。 龙王夫人想哭想吼想骂人,可她还是得把见面礼掏出来。因为她知道这是蒙魔帝在给他们台阶下,只要给出这两份见面礼——还不能给差了!青龙王刚才和贺椿的打斗就能说成是长辈对晚辈的指点,而敖楚的事情,也可以由不可解的仇恨化作两家小儿的嬉闹。 可如果他们固执地不肯顺着这个台阶下,那么就是他们夫妇不给魔帝道侣也是魔界帝后的面子,分分钟得罪整个魔界乃至秽神本人!而这样的结果就是等着双方开战吧,话说魔界好像馋龙身的一切馋很久了?据说远古时候,魔界还搞过猎龙会? 不说青龙王夫妇心中怎样滴血,夫妇俩给的见面礼都很不错,全是他们的龙身材料,龙王给的是一支他前不久蜕下来的完整龙角,龙王夫人给的是一件用蜕下来的龙麟炼制的龙鳞甲。 蒙魔帝见过见面礼还行后,才伸手破开空间,拎出一条残疾的小青龙扔给了青龙王夫妇。 就连贺椿这个厚脸皮的都觉得他师父才是真无赖无耻可怕到家,打了人脸还要人家说打得好。 本来人家青龙王夫妇是来找他们报仇的,可现在呢,他们别说报仇了,根本就是在用超高的代价来赎回他们的儿子,还是残疾的! 当然,贺椿并不觉得青龙王夫妇可怜,今天如果换成其他人,结果八成会是另一个走向。有理的他们不但会被泼一身脏水,连命都不一定能留下来。 有怒火却只能憋着的青龙王夫妇忙接过儿子,见儿子如此凄惨,心中顿时泪流千里。 敖楚感觉到舒服的能量进入体内,睁眼就看到自己龙爹龙娘的脸,当时就凄惨地喊道:“父王,母后,给我报仇啊!我要毁掉那龙……呜呜!” 敖楚的嘴巴被他爹给捂住了,捂得可紧。 贺椿瞪他师父,把恃宠而骄的跋扈小样发挥了百分之两百:“他们还没发魂誓呢!你把敖楚还回去,如果他想报复我那道友怎么办?” 蒙魔帝面色冷漠,但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对这个宝贝徒弟兼爱人的宠溺,大手抚上青年的脖子,很简单地道:“有我。” “啊哈哈!”青龙王突然发出一阵大笑,特别爽朗地说:“感谢魔帝陛下手下留情,我这小子虽然受了一点罪,但也不是不能恢复,不过耗时长点而已。至于小友口中所说的报复一事,请放心,错在小儿,本王回去后自会约束他。” 众大能:瞧这口气幽怨的。要不是敖楚那小子太讨嫌,还真的想给他滴两滴同情泪。 说完,这位青龙王大人拉着他夫人,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当场发了一个绝不会报复的魂誓。 他们夫妇发完,还传音给敖楚,逼着他也发了一个魂誓。 敖楚本不情愿,可看他父母都低头了,他娘更是在他脑中哭骂他这次祸闯大了,更把他们脸丢尽了,他那还敢继续惹祸? 阿蒙等青龙王一家三口都发完魂誓后,这才对青龙王点点头,“好说。” 青龙王夫妇顿时松了一口气,所有上界修者都知道,想要魔帝陛下结束他的“秽气传染”,必须让他亲口了断。 贺椿用一种崇拜的小眼神,两眼亮晶晶地看他师父。 蒙魔帝暗中捏了捏他的屁股,让他够了。 贺椿真心实意地传音给他:“师父,你真的很厉害,我太佩服您了!” 蒙魔帝:我等会儿就让你知道我到底有多厉害。 之后,等青龙王撤掉这个结界,外面没能跟进去看热闹的众上界修者就见那位脾气暴躁的青龙王夫人竟然笑眯眯地和那下界小青年说着话,而那小子也满脸笑容地不住点着头走了出来。 后面,一群小星星呼啦啦一起飞出来,跟逃离什么一样。 落在最后的青龙王似正在和某人交谈着什么,但那人浑身罩在黑暗中,别人只能看到一个人形,却看不到他的具体相貌和身形。 众修不约而同地猜到:那位肯定就是谁见谁倒霉的魔帝陛下了! 有些大能惧怕那位的带衰能力,给自己身上一连拍了许多道护身符箓,还有些直接把专门抵抗秽气的法衣或战甲给穿上了。 那黑暗忽然对下界小青年招手。那小子欣然回到黑暗身边,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抱住青年的腰,随后黑暗也笼罩住了青年。 “此间事已了,三个月后的今天,上下魔界将共同举行帝后合卺大典,欢迎各界道友前往祝贺。” 这句话同时响遍了上界各处,就连佛界和鬼界那里都没落下。 祝贺声也在各个地方同时响起,魔帝陛下迎娶帝后可是超级大事件,可想而知,三个月后的上下魔界会有多热闹。 没有人去问大典到时在魔界什么地方举行,因为有资格的自然会收到邀请函,没资格还想看热闹的就去向魔界开的消息楼买消息呗。 在龙砚池秘境等了大半年的寒豆豆等人看到贺椿回来,总算放心了。 寒豆豆一看到贺椿就扑了上去。 贺椿忙搂住他。 寒豆豆抱着他的脖子埋怨:“你老是不见,上次失踪一年,这次又是大半年,下次要多久?再有什么事,你要带着我一起!” 贺椿心疼豆豆儿子,蹭蹭他的小脸蛋,哄着他道:“下次我一定带着你,对了,你想去魔界玩吗?” 寒豆豆大眼睛水润润,抬头看贺椿:“魔界?蠢蠢,你为什么要去魔界啊?”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很想问,尤其是贺一慈大堂哥。 贺椿张口,目光扫过他大堂哥和寒豆豆后,话到嘴边改成:“听说那边有一桩盛事即将开办,我想去凑个热闹,说不定有什么好东西。” 盛事:他和阿蒙的婚事。凑热闹:他是主角之一。好东西:大家送的结婚礼物。 阿蒙似笑非笑地与蠢徒弟的目光对上:你编,继续编,我看你到了魔界后还怎样编。 贺椿谎话已经出口,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对众人道:“要么一起去吧,我还没去过魔界呢,你们难道都不想去看看?” 寒豆豆表示:蠢蠢去哪里,他就哪里,魔界还是妖鬼界都无所谓。 贺一慈:他当然也得跟过去看看,他小十一看样子已经对那无耻的老魔头泥足深陷,他得小心他小十一被骗还被害!如果有什么事,他去了也能帮他弟弟一把。 龙砚有所猜测,表示他不会跟着一起去,偶身的事还没处理干净,但他会尽量赶过去。 小螃蟹不想和小伙伴们分离,而且他对去哪里也无所谓,就当历练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说定,抱腿小队的下次历练场所就决定了是魔界。 而等小队成员和外编成员到达魔界后,发现贺椿口中的盛事到底是什么事,而贺椿又和这件盛事是什么关系后,那修罗场……简直不能看!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bug —— 哈哈,没赶上24点,迟了一个小时~~,不过终于把完结章给写出来了!!! 想说些写后感,可情绪还牵绕在故事里面,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嗯,就说:谢谢吧! 谢谢宝贝们一直以来的支持,谢谢小天使们的鼓励、霸王票、营养液和一切的一切! 后面会继续用番外的形式交代一些后续,欢迎收看^^ 至于新故事,目前还在酝酿中,还没决定好到底要写哪一个, 好啦,宝贝们,晚安,周日休息一天,周一见^^ 第222章 番外一 龙砚销毁偶身时, 独留下蟠螭正在炼制的哪一个, 因为他的手无法伸到蟠螭躲避的那个洞天福地中。 对此,龙砚没有跟贺椿提请蒙魔帝帮忙, 甚至没让蒙魔帝收回那艘破界船。他的时间很漫长,并不急于报复。 而且他很想看看青龙敖楚让人传给蟠螭的第二个偶身炼制法,最后会给蟠螭带来什么样的下场。 三个月转眼过去, 龙砚池因为偶身事件掀起的波浪已经逐渐趋于平缓,偶身的炼制手法和其中巫术大半失传,就算还知道的人也不敢再动此念头。 龙血高层拼命调查此事, 却一无所获。 因为未知, 更让人恐惧, 就算是无法无天的龙血生物也一样。 这天,魔界正在举行帝后合卺大典,龙砚意识主体早在日前已经化身实体前往魔界祝贺。 这天,位于龙砚池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 龙马县县令夫人带着家人前去娘娘庙求子。 这位县令夫人和她的夫君已经年过四十,至今没有后代。 县令并没有苛责自己的夫人, 打算从亲戚中过继一个孩子,可县令夫人知道丈夫和亲戚关系不好, 她也不喜欢那些市侩的主儿,于是县令夫人愣是忍住醋意, 在自己三十过后为丈夫陆续抬进六名侍妾, 可十多年下来,六个侍妾谁都没能得个一男半女。 县令认为这是天意, 阻止了夫人继续为他招纳妾侍,还放了那六名侍妾自由。那六名侍妾有三人离去,还有三人觉得这家主人和主母和善,她们离去也不一定有好生活,就留了下来,学着打理家事,为主母分忧,如今和县令夫人处得也算和睦。 叩拜完娘娘,县令夫人带着丫环在风景优美的娘娘庙附近散步,身后两名侍卫亦步亦趋。 走着走着,县令夫人突听一片惊叫,随后发现丫环们和周围游客全都仰头看天,她也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天空中一朵云彩突然发出万丈霞光,霞光中似乎有什么在闪烁。 没多久,那霞光突然大盛,一点金光从霞光中坠落。 多少修龙者和外来修者扑向那点金光,可那金光却从半空消失。 其他人都没有看到,只有那县令夫人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点金光直直从空中坠落,最后冲进她的腹中。 如果换做一般夫人,这时早就惊叫得众人皆知,可这位县令夫人出身大家,虽是庶女,却从小见识不凡,连丈夫都是自己选择,如今见众人还在抬头看天,她强忍住惊叫,紧紧咬住嘴唇,单手捂住腹部。 腹部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暖洋洋的。 霞光消散,众人议论纷纷。县令夫人不动声色,与周围人一样掩住嘴儿,满脸惊讶。 事后,县令夫人带着家人回去县衙,没跟任何人提起金光入体一事,包括她的丈夫和最信任的仆妇。 当晚,四十出头的县令夫人一反往日含蓄,热情如火,引得县令第二天直睡到下午才醒来。 县令食髓知味,只觉得这样的夫人更让他心动,一连半月都缠着夫人欢爱,引得三名妾侍羡慕不已。 半月后,县令夫人避着人劝阻丈夫莫要贪欢,要养身。县令这才有所收敛,但每晚仍旧宿在夫人房中。 又是一个半月过去,县令半夜起夜,忽看到自家夫人腹部似乎隐隐有金光闪烁,大惊之下,但并没有立刻叫醒自家夫人,而是小心掀开夫人的内衣查看她的腹部…… 金光消失,夫人腹部平滑细腻,并没有任何异样。 县令心中种种猜测,也不确定到底是哪种,翻腾了大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请了大夫为夫人诊看。 恰巧县令夫人这几日确实有所不适,见丈夫为自己请了大夫,也没有多想。 这位大夫也算是县令夫妇的常用大夫,自然知道他们这么多年一直在求子,谨慎起见,哪怕他已经有所断定,仍旧细致询问,不断确定,直到确信无疑,这才一脸喜色地向两人恭喜道: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尊夫人已经怀孕两月。” 县令夫妇顿时大吃一惊,他们等得太久,这时吃惊反而胜过了惊喜。 县令似有所思,县令夫人则反复跟大夫确定:“我真的怀上了?真的已经有两月身孕?” 大夫肯定地点头微笑,当下就说出一堆嘱咐,又开了安胎药等等。 县令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而且那喜色已经快要冲破天际,如果不是有大夫这个外人在,县令恨不得抱起自家夫人大吼大叫。 听大夫说自家夫人是大龄孕子,以后要小心的事情极多,县令忙让大夫写下种种顾忌,又让仆妇和丫环们仔细记下,他自己也把大夫嘱咐收起一份。 等大夫带着大量赏银告辞离去,县令不顾房内丫环仆妇,一把抱住了自家夫人 县令夫人也高兴异常,甚至流出了眼泪。 县令激动地抱着妻子,在她耳边不住低喃:“夫人!夫人!谢谢!谢谢!” 凡是龙砚池的子民,谁不知道龙血生物? 别看县令和其夫人都是普通人,但他们祖上曾经也是龙血生物,只不过到了他们这一代后,龙血已经淡薄到可以忽视。 但县令夫人出身大家,据说三代前还有龙血达到三等的优良子弟出生。 县令也曾听过传说,说是普通人孕育龙血后代,身体会有异象出现。 昨夜他夫人腹部冒出金光,他就有所怀疑,但因为多年无子,加上夫人和他年龄都不小了,一时也不敢往那方面想太多,但不敢想太多,不代表他没想,否则也不会一大早就叫大夫上门。 这不,县令一听自家夫人怀孕,再结合昨晚的腹部金光,当时就有了一个大胆推测:他夫人不但怀上了,而且怀的这个孩子很可能是龙血纯度不低且能修炼的修龙者! 家里能出一个修龙者代表什么? 只看龙血生物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就知道。 县令激动难耐,但是他又不敢把这事告诉自家夫人,他怕自己猜测落空,到时候两人都是空欢喜一场。 其实就算不是龙血后代,以为注定会没有后代的他如今终于有了孩子,不管生出来是什么资质,不管是什么性别,他都喜欢和期待! 之后,县令不但没有按照大夫叮嘱和夫人分房,反而夜夜宿在夫人房中,偶尔看到夫人腹部有异象出现,心中就窃喜不已。 别人和自家夫人都说他,他也无所谓,只说是担心丫环们照顾不好夫人。 县令夫人感动,和丈夫越发好得蜜里调油。 三名妾侍虽然有那么点酸酸的,但县令有了后代对她们都有好处,只要主母不赶她们出去,只要她们好好侍候这一家子,以后就能有人给她们养老。 且县令夫人对她们确实很不错,还肯放权给她们,又教导她们如何管家,她们自己多年无孕也不指望能抢生一个,于是三名妾侍也就老实收心彻底把自己放到管事的位子上,更加尽心地打理家事,务必不让怀孕的主母烦心。 九个半月过后,县令夫人挺着大肚子却丝毫没有分娩的苗头。 府中众人焦急不已,县令先焦急,等他出去一趟再回来就重新变得镇定无比。 过了一个月,县令夫人仍旧没有分娩,但县令不但没有觉得怪异,还成天喜滋滋的,不断命令全府众人一定务必势必要照顾好夫人,不能有丝毫偏差。 又是一个月过去,县令本家忽然来人,说是来照顾夫人的。县令不喜,但也没有拒绝。 再过一个月,县令夫人仍旧没有分娩,这时连县令夫人的本家也来了人。 半年过后,县令夫人依然挺着大肚子,肚中孩子也活泼无比,每天和爹娘顶来顶去,表示他好得很。 县令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这时府中众人也终于知道夫人这一胎很可能怀的是龙血儿,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从没见过,偶尔确实有两夫妇都是普通人,但结合在一起后就返祖生下一个龙血纯度很高的龙血儿。 而怀上龙血儿一个显著特征就是漫长的孕育期,且孕期越长,那龙血儿的资质就越好。 当县令夫人怀着孩子两年都没生育后,她那高高在上的亲爹亲自带着大量对龙血胎儿有好处的食材,前来看望她。 县令本家也不甘示弱,尽量找来各种补物。 只有一点比较奇怪,一般怀上龙血胎儿后,其资质越好,其母亲就越发受罪,因为要供养胎儿,母亲往往看起来特别憔悴。可县令夫人自从怀上后,不但没有苍老衰弱,反而一天比一天看起来情况良好,皮肤更是好得要命,平日也没有哪里不舒服之类,顶多就是尿频和腿部水肿。 众人心中称奇,越发觉得此子不凡,连两家特地带来的对龙血胎儿有经验的大夫都说,这个孩子在娘胎里就知道体贴父母,是个好的。 县令夫人足足怀孕七十二个月,才终于有了分娩的苗头。 众人以为分娩必然是一场大仗,甚至两家人都让县令做好了县令夫人很可能会不好的准备。 县令纠结无比,他又想要后代,又不想自家夫人出事,最后无法选择,就赖在产房里不肯出来,势要陪着自家夫人分娩。 别人见此也没办法,县令握着夫人的手不放,也不能硬赶他出去。 夫人又感动又好笑,她怎么会不知道丈夫的复杂心思,但换了她,她也一样无法选择。 但想象中的生产惨景并没有出现,当县令夫人感觉到自己腹痛如绞就要不行的时候,哧溜,有什么从她身体中滑出。 接生婆是县令夫人本家带来的,对接生龙血儿有经验,看到什么都不会大惊小怪,但是这位在看到县令夫人生出什么后,仍旧晃了晃身体,口吃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县令夫人缓过劲,忙连声让接生婆把孩子抱给她看。 县令也极为期待。 接生婆恍恍惚惚地把生下来的小宝贝放到襁褓布上,连清洗都没有就呈给了县令夫人。 县令夫妇一起迫不及待地看向襁褓,就见…… 一条青黑色、头顶有个小鼓包、细长的身体两侧还分别有两只粉嫩细小爪子的四脚小蛇扭曲着身体,突然抬头对他们喷出了一大口黏液。 转瞬,怪异的小青蛇变成了一个胖墩墩粉嫩嫩只有两个手掌大的小娃娃。 “哇——!”小娃娃放声大哭。 第223章 番外二 大典这天, 寒豆豆和小螃蟹这对小家伙因为好奇蠢蠢与阿蒙要怎么洞房, 赖在蠢蠢身边不肯走。 早就憋得浑身血液沸腾,就等着今晚开荤的蒙魔帝为了今夜、为了以后的性福生活, 翻了翻手头上曾经收集到的种种秘境钥匙,趁他家蠢徒弟不注意,把两小扔进了某处即将开启的秘境地府。 为了不让贺椿怀疑, 蒙魔帝还把龙砚和贺一慈也给一起打包扔了过去。 后来贺椿终于大脑和身体都空闲了,问起自己的小伙伴们,蒙魔帝就告诉他, 有个古学院秘境开启, 那几个都去碰机缘了。 贺椿不知, 那个秘境不但不好进,更不好出,整个学院秘境都被一个学灵控制,那学灵对教学极为认真严肃, 最恨偷懒耍滑的学生,只要他满意的学子进了学院, 如果不学到让他满意的地步,那就别想出来。 十五年后, 这个不停在空间乱流中流浪的学院秘境流浪到了下界,并出现了一个入口, 有上界修者为了后代等想方设法传递了消息下来, 让他们千万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上界修者们加重说明,说这个学院秘境可以自动吸纳目前已知世界的所有知识, 并且可以自动根据进入者的学习程度和特点为其挑选和安排课程,且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得到完整的传承。 而这个完整传承,特指从最低级到神级,最起码也到仙级。就是上界修者对此秘境也是垂涎欲滴,只是这秘境有个怪处,也许是天地规则限制,那就是在哪儿开口,哪儿的学子才能进,比如在修真下界开口,那么就只有修真下界的学子能进入,其他界的想进去都看不到门。 这样的消息本不应该传出,知道的修者和门派都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但也禁不住那学院学灵看到下界这么多(可调教的)生灵,一时见猎心喜,主动把消息传播出去。 消息一传出,不用说,整个下六界全都轰动起来,不知多少修者挤破头想要进入学院秘境。 就连贺椿都很心动,不过阿蒙告诉他,他得到的符箓和符阵传承已经是最完整的,不需要再去那个学院,除非贺椿还想学些其他的。 贺椿觉得只是符阵学就足够他吃上很久,虽然很想念还陷在学院秘境中没有出来的小伙伴,但阿蒙说他们都还活着,过得也还行后,贺椿最终决定和阿蒙前往天外邪魔所在的域外战场历练。 “我不在,豆豆洗澡洗衣服吃饭怎么办?他还那么小。”贺椿心疼豆豆儿子,为他操心不已。 蒙魔帝无语,“七八岁不小了。且他有赛白泽,还有龙砚在他身边,你也该让他断断奶。” 贺椿大白眼睨他:“七八岁在地球才只上小学一二年级,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孩连穿衣服都穿不好。” “那是他们的家长太宠惯。” “豆豆可是真正的小少爷。” “你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不一样过。” “……那不一样,我那是被迫和他分开,可现在我明知他在什么地方,却眼睁睁看着他吃苦受罪,好歹也等他再大一点。还有小螃蟹,我带他出来就答应过紫木族要好好照顾他,可我对他关照一直都不多,那孩子也不怎么说话,总觉得有点亏欠他。千金现在更是在异世,也不知他到底怎样了。哦,还有我大堂哥,他刚把他师父救回来,师门也一堆事情,而且我总感觉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我都答应他大典结束后找他好好说话,结果你……” 蒙魔帝心想自己幸好把寒豆豆几个都给扔掉了,否则他现在和某蠢的二人世界不是要继续多人行?说不定除了好朋友和大儿子小儿子外,还得多加个大堂哥! “他们在我们身边,终究会受到一些影响,也许会有一些机缘,但危险也同在。再说再好的朋友也有分开的一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要日后能有机会相聚,又何必在意眼前的短暂分离?” 贺椿揉揉额头,长叹:“我知道,我心里都清楚。只是大概人年纪大了,有点舍不得,就想大家能一直窝在一起。” 真年纪大超级老魔头蒙魔帝看着对方那张才成年不久的青少年脸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忍目睹地把人往怀里一拨,“好吧,我的小老头,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去看你贾千金也行,去看你两个儿子也行,包括去看你那怎么都看我不顺眼的大堂哥也可!” 贺椿大笑,他家阿蒙和他上床后活泼多了,不过也比以前更黏糊,还有那么一点拿他无可奈何的宠溺感? 阿蒙看他笑得肆意,低头啃住了他的嘴巴。 贺椿抱住他。他也许真的应该更多分一些注意力给他的阿蒙,免得这占有欲其实比傅逸更可怕不知多少倍的老醋坛子让他永远都见不着寒豆豆他们。他十分相信,这老混蛋绝对有这个实力做到,还让他无法抱怨。 而蒙魔帝口中过得还行的寒豆豆等人…… 龙砚小心翼翼地挖出贫瘠土地下的根块,寒豆豆蹲在旁边看得直咽口水。 “总算长出来了。这里离开龙砚池太远,我无法过多借用界之核的能量,如今连培育一点东西都这么辛苦。”龙砚苦笑,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从进入这座神奇到极点、看不到尽头的学院秘境,他也确实有不少体会。 龙砚把根块交给寒豆豆。 寒豆豆使用水诀,唤出清水冲洗根块。他冲洗得很小心,把根块上的泥土重新重回刚才挖出的坑洞中,还特别匀称地在坑洞里外浇了一遍水。 水很少,比土壤还要珍贵。他能唤出的水也是淅淅沥沥,可怜得很。 “龙砚,你离开龙砚池这么久没关系吗?”寒豆豆如今身小心大,真算年龄已经二十出头,可是他看起来仍旧只有五六岁左右。 其实他也不是没长,只是长得特别特别慢。 不过这在看世界都是以万年为单位来计算的界主龙砚眼中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 而寒豆豆在这种“正常”眼光下,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何况赛白泽还告诉他,他这种状态是占了莫大便宜…… 龙砚也很小心地把手上泥土用寒豆豆唤出来的清水重新冲回那小片土地上,闻言笑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我留了分身在龙砚池,分身和我使用的是同一个意识,我虽然远离了龙砚池,但对龙砚池并没有什么影响,只不过是我无法过多借用界之核的能量。” “那你决定将来要学什么了吗?”寒豆豆分了一个大的根块给龙砚。 龙砚心中温暖,接过根块放进怀里,一手牵起小家伙,边走边说:“我花了十多年迷茫,如今总算确定了一条路。” “是什么?”寒豆豆仰头看他。 和他不同,他一来就定下要走水之道,但龙砚也许见过太多、心又太广的缘故,一直没有决定他的学习方向。 “培育。” “培育?” “是,培育万物,看它们从无到有,再从幼小一点点长大,这让我快乐。”龙砚抚摸小家伙的脑袋。不管这小家伙实际年龄多大,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小小小孩子。 “从无到有,听起来很厉害呢。”寒豆豆把根块塞进嘴里咬了一口,不是很好吃,跟他以前吃的灵果完全没法比,但至少能饱腹。 想当初他们刚进来时,学院秘境还为他们提供了食宿,可三年后就好残忍地把他们从宿舍区赶出来,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自己找食物吃,还不允许他们打开储物袋。 还好他们进入时就知道宿舍只能住三年,那三年龙砚一直在想办法培育食物,因为秘境中什么植物都看不到。也许有,但他们看不见。 之后他们被扔出来,周围不但没有植物,也没有水源。幸好寒豆豆能唤出一点水,这才没让自己干渴而死。 其实龙砚并不需要食物和水,也不需要休息,只要龙砚池界之核和他的联系不断,他就不会真正死亡,寒豆豆按理也是如此,可寒豆豆毕竟还是肉身,又修炼不到家,就算能辟谷也不是一点都不吃不喝。再说辟谷也要有辟谷丹,可他们连炼制辟谷丹的材料都没有,又哪来辟谷丹? “也不知道小螃蟹和贺一慈怎样了。”寒豆豆吃完根块,抬头看远处的荒山。 他们曾在学院区看到彼此,只是因为走的路、学的知识不一样,平时极少能碰到。 就比如寒豆豆,他如今的课题就是在十年内,给这片贫瘠的土地弄出至少两条水脉,可借用其他地方的,但不准断别处的水流。 寒豆豆从寻找水脉开始,到如今恨不得自己凭空凝结出一条水脉来,只可惜他现在凝结出的水流一天勉强只够浇灌三分地,别说凝结出水脉,他自己吃用都不够…… 龙砚也同样抬头看向荒山方向,上次见到那两人,已经是四年前,就在那座荒山顶上。 “贺一慈似乎迷茫了,小螃蟹担心他,同样也耽搁了自己,这两人……” 寒豆豆打断龙砚,异常自信地说:“他们是我和蠢蠢的伙伴,小螃蟹很聪明,贺一慈只是分不清自己对蠢蠢的感情,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找到自己的路。” 龙砚乐,“你倒是知道得清楚。” 寒豆豆傲娇地回:“哼唧!” 龙砚逗他:“那你能分清自己对贺椿的感情吗?” 寒豆豆斜睨他,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蠢蠢是我的伙伴,好吧,我把他当父兄看,我是很不高兴他有了蒙魔帝就不要我了……” 寒豆豆瘪瘪嘴,他以为蠢蠢知道他失踪会立刻来找他,结果这么多年,蠢蠢都没有来。 龙砚刚想安慰他,就见小家伙又昂起头,特别特别自信地说:“肯定不是蠢蠢不想来找我,百分之一万是那个老魔头不让蠢蠢来!他怕我分了我蠢爹的心,有我在,我蠢爹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龙砚:永远自信又傲娇的豆豆哦,这是揣了多大的怨念,总觉得豆豆回去后又会被扔出来的感觉…… 寒豆豆和龙砚忽然同时抬头看向远方。 远方的天空忽然出现一扇巨大的、威严的门。 “学院开启的时间到了?” “应该是,那学灵曾提过,学院秘境即将重新开放收生,以后我们的生活要热闹了。”龙砚低语。 寒豆豆漂亮的小脸蛋似乎在发光:“新人?大量新人?话说入学前三年可以使用储物袋对吧?他们肯定带了不少吃的喝的进来对吧?” 龙砚听到这里哪里不知他在想什么,挑眉:“你想抢劫他们?” 寒豆豆吞咽口水,一挥手:“走,去打埋伏!我们不能打开储物袋,让他们打开,把东西贡献出来!”。 可怜那些急着抢着都想早点进入的生灵和非生灵们,根本不知道这学院中已经先进入了几个学子,而且其中一个(也许更多)已经馋得准备偷偷打劫他们了。 青龙敖楚……不,这时应该叫他段安,这个生来就被家人视为高等龙血生物的真小龙,也在这天准备踏进这个学院秘境。 本来龙砚池秘境的生物是没这个机会的,可是大约在真小龙降生的那天吧,龙砚池的修龙者们忽然发现秘境的禁制松动了,虽然还不是谁都能离开秘境,但只要外界用同等物资和龙砚池作交换,那么被交换的龙砚池本地生物就可以离开龙砚池。 说来,这件事还是因为蒙魔帝插手龙砚和青龙敖楚之事的结果。 虽说很多上界大能都不知道青龙敖楚到底招惹了哪里的修者,以至于让蒙魔帝的徒弟兼道侣代其出头,但当初和敖楚一起去布置外界封锁线的几个纨绔心里则都很清楚。 他们害怕蒙魔帝也找他们算账,也不敢声张,偷偷就跑去把那层封锁线给撤离了。 而敖楚立誓时也曾说过绝不再追究相关者,这么一来,龙砚就不必再继续遵守当年必须要封锁龙砚池的约定。 但龙砚也有自己的考虑,龙血生物在某种程度而言,对普通生灵绝对是大祸害,正好他要去参加贺椿和蒙魔帝的大典,就没有把禁制完全去除,也没有让龙砚池立刻脱离秘境身份回归正常世界轨道。 本来龙砚是打算从大典回来再慢慢把龙砚池重新送回正轨,可谁想到蒙魔帝吃了老醋,更怕徒弟兼老婆责怪,就把电灯泡扔走的同时还不忘送个保姆过去。 龙砚也算是被牵连的倒霉鬼,但他见自己仍旧能和龙砚池联系,也没怎么在意,反倒很高兴自己能有这样的机缘,界主虽然强大,但并不是到顶。 龙砚池的生灵们不知道究竟,但见有方法离开龙砚池后,有些和外面有交情的,就请对方出物资,把自己交换了出去。 段安身世也算坎坷,他父母见他出生就是龙形,其实心里很想把接生婆和丫环们一起灭口,但那接生婆乃是本家派来,还有修为在身,他们根本就打不过对方。 只能任由那接生婆把儿子天生龙形且能立刻化成人形的消息传递上去。 县令夫妇两边的本家都派人来要接走段安抚养,县令夫妇当然不愿意,可他们也知道事情传出,他们根本无法保住这个儿子,那些渴望高等龙血的龙血生物得到消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儿子。 无奈,县令夫妇为了独子只能回去本家,因为县令夫人的本家势力更大,夫妇俩就带着孩子去了那边。 当然,为了堵上县令本家的嘴,县令夫人本家那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可回去县令夫人本家,也就是安家后,夫妇俩并没有因此得到安稳的生活,那安家老祖是修龙者,他竟然为了提升自己的资质,把段安弄到身边说是培养,其实经常偷偷取他的血炼丹服用,还为了控制他,不肯好好教他修炼。 段安受了很多折磨,在他稍大一点后,他假装屈服,想法逃回了父母身边,并把老祖取他血修炼一事告诉父母。 县令夫妇疼爱独子,更心痛独子受到的委屈,当即收拾家业,想要带儿子逃跑。 可普通人哪里逃得过修龙者的追捕,不久,一家三口就被抓到。 县令夫妇为了救儿子,也为了让儿子不再被控制,当场让自己被抓捕者杀死,临死前让儿子逃得远远的,以后再为他们报仇。 段安眼看父母被杀死,满心痛恨地跳了海,不久在海中觉醒了天赋传承,他虽然仍旧不知道自己是青龙敖楚,但关于青龙一脉的传承已经打开,他终于可以开始正式修炼。 之后,段安受到了很多磨难,经常碰到一些比他现在强大、比他不讲理、跟原敖楚差不多的纨绔或坏人,还遇到几次差点把他骗财骗色甚至骗命的大骗子,但也许他青龙老子娘和这世的父母都在冥冥中保护他吧,他每次虽然被虐得很惨,但也总能逃脱,甚至遇难成祥。 段安就这么一天天长大,脾性被磨砺得越发沉稳,只心中藏着峥嵘,特别讨厌不讲理又任性妄为的生物,最讨厌骗子。 后他在修炼途中偶尔结识了一名外来历练者,得到对方帮助,得以离开龙砚池,并和友人一起来到了学院秘境入口。 同一时刻,蟠螭终于“成功”获得可以转移一切负面因果的偶身,当她把自己的负面因果全部转到那偶身上时,她兴奋到亢奋,以为自此就可以飞升大道。 可不久,她就发现自己仍旧无法飞升,甚至连渡劫期都迟迟不至。 蟠螭开始怀疑蒙魔帝赐予她的这个洞天福地有问题,怀疑蒙魔帝是想变相的囚禁她,而不是真心想要帮助她飞升。 这个念头一起,再难消除。 当蟠螭听阿残说,外界有上界都眼馋的古学院秘境出现,最终决定离开这个洞天福地,前往外界寻找自己的飞升机缘。 可蟠螭不知的是,当她一脚刚刚跨出这个洞天福地,原本这里被带进来的龙穴残种们一起被抛了出去,包括那具承担了蟠螭所有负面因果的偶身。 偶身睁开了眼睛。 蟠螭逼着龙血残种为她从外界收集材料,一个近渡劫期的大能想要离开龙砚池,必须也要有近渡劫期的材料进来。 可是这样的高等材料根本无处寻找,而且你用龙砚池里的修炼资源和外界交换还不行,因为那样就已经交换过了,不能再交换其他东西。 蛇残原本想找魔界一些老友帮忙,可魔界的魔修们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一听要先赊账,且是近渡劫期这样的高等物资,谁也不愿意。 蟠螭太想要飞升了,如今飞升已经成了她的执念。眼看学院秘境入口不知何时就会关闭,焦急的蟠螭把主意打到了破界船上。 破界船认真说来并不是龙砚池内的物品,但她试着用破界船交换她出去却不行,似乎有什么在告诉她,破界船是有主的,但主人不是龙血残种更不是她,所以她没有资格用破界船交换自身。 蟠螭灵机一动,通过一名魔界大能向蒙魔帝递话,说愿意归还破界船,只要魔帝肯送一批相当于渡劫期的物资给她…… 蒙魔帝同意,让她在三天内把破界船送到指定地点。 蛇残和龙血残种不愿,但蟠螭一意孤行,而蛇残又打不过蟠螭,只能被迫带领龙血残种下船。 这时龙血残种们恨透了自私自利的蟠螭。 蟠螭不知,她最后的依靠和福缘也正在离她而去。 天道是公平的,当初蟠螭不管是有意也好无意也好,都实际帮助了剩下的龙血残种,所以龙血残种只要享受她带来的好处一天,他们就会为蟠螭提供“运气”。 这也是蟠螭能好好地活到现在的主因之一。 可如今蟠螭终于把自己的最后福缘给断掉了。 龙血残种们没有了破界船做依靠,哪怕有蛇残保护,但怀璧其罪的他们,也不一定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三天后,蟠螭把破界船送到指定地点,破界船消失,原地出现了一批物资。 蟠螭就用这批物资把自己换出了龙砚池。 而在蟠螭从龙砚池消失的同时,她那具承担了她所有负面因果的偶身也跟着一起消失。 两者本就一体,怎么可能一半出去,另一半留下呢? 数十年间,龙血残种们没了破界船保护,到处东躲西藏,可修龙者们和外来的历练者为了龙血蛋和龙血草,无论他们躲到哪里都能把他们找出来。 龙血残种们短短几十年几乎被逼至绝境,蛇残想方设法地和魔界传递消息,恳求魔帝出面帮忙。 可据说蒙魔帝带着宝贝徒弟兼道侣去域外战场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蛇残和龙血残种们哭死,也更把蟠螭恨到极点,而那时蟠螭在学院秘境中已经快玩完了。 一天,贺椿和蒙魔帝一起来了,贺椿是来换取龙血蛋草的。 蛇残一听这位来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来见他,就怕他走了。 贺椿听蛇残跟他哭诉了整整一个时辰龙血残种是多么凄惨,最后被他哭得没了办法,答应他会帮他想办法看看。 之后,贺椿说与蒙魔帝商量妥当,就把当初借给蟠螭用的洞天福地送给龙血残种,并请龙砚分身出手,把这个洞天福地固定在龙砚池某处,但除蛇残许可的生灵以外,其他生灵都无法进入。 龙血残种至此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窝,蛇残和龙血残种们感激之余,承诺每十年会为贺椿提供一批数量不下百枚的龙血蛋草,其中三枚会保证最高质量。 第224章 番外三 龙砚第一次见到段安时就有所感觉, 等他仔细观察对方的灵魂, 发现和青龙敖楚相同的灵魂波动后,他就疏远了此人。没有迫害, 也没有无视,就是当一个不喜欢的陌生人一般疏远其。 而段安则完全相反,他一眼看见龙砚时就觉得好亲切好喜欢好想和对方在一起。可惜龙砚看似对谁都很和蔼温和, 但除了那个叫寒豆豆的男孩, 谁也无法真正接近他、进而了解他。 段安不甘心,加上情窦初开, 眼睛黏在龙砚身上就再也舍不得拔下来, 想方设法想要靠近龙砚,可他贴得越近, 龙砚就会跑得越远, 对他也越发疏离。 偏偏学院情况特殊,进入后只有短暂的三年可以在学院内学习,也是唯一可以多多接触到龙砚的地方, 三年后就会被随意扔入一个角落, 任其自生自灭。 学院之灵并没有反对学子们互相抱团、彼此互助, 相反它似乎还十分推荐此点。 龙砚和寒豆豆一直待在一起, 后来连变年轻的老米尔都被蒙魔帝给扔进学院。 但米尔进来时,寒豆豆已经能吃饱喝足有了其他更好的资源来源,不需要再去打劫新生,为此就没能和米尔碰上。 龙砚把寒豆豆当成弟子、儿子一般,陪着他慢慢长大。 学院是个非常非常大的世界, 里面有很多秘境,有的秘境残缺,有的能自成一个完整世界,直到很久以后寒豆豆才知道这些秘境都是之前的学子在学院中培育而出,相当于是学子们的作品。 有意思的是这些秘境有的独立封锁,但大多数却都连在一起,只不过想从一个秘境过度到另一个秘境必须像过关卡一样,每次过关,个人玉牌上还会记录下这个秘境的名字,这样下次再来就不用再过试练关卡。 但是因为每个秘境都会对进入者进行友好等级评定,这点同样在玉牌上有显示,如果友好变成不受欢迎,那么不但关卡重现,该进入者进入该秘境以后也会遇到重重困难。 至于做到何种程度可以达到学灵认为的“可毕业”程度,则谁也不知道。同样,没有被学灵判定为学业有成,而被强行扔出学院的学子也有不少,同样评定标准不明。 龙砚和寒豆豆联手创造了一个世界,从一小块贫瘠的土壤,一点点看着它成长。 并不是每个学子都会去培育一方小世界,根据学子的特点和性格,有的选择培育,有的选择寻宝,有的选择破坏,有的选择追逐,有的茫茫然然随波逐流…… 没有哪个方向绝对正确,只看各自选择。 就算龙砚和寒豆豆一起培育一方小世界,两人选择的培育方向也不同。 龙砚喜欢什么都自力更生,喜欢从零开始。 但寒豆豆却更喜欢掠夺,看自己缺什么,先到别的地方绕一圈,有就想法弄回来,没有就再到其他地方勘探。 龙砚在确定寒豆豆并没有走歪后,也就随他去了。 寒豆豆对自己一直没能长大的身体满意极了。太好用了有没有?太具有欺骗性了有没有? 比如现在。 “大尾巴哥哥,你好,我正在寻找一种可以让泉水能生出独有灵气的灵泉石,你们这里有没有啊?” 寒豆豆仰起头,大大的眼睛清澈纯真,粉嫩的小脸蛋可爱得让人想要咬一口。 身后拖着一条蓬蓬大尾巴,长着一颗鳞甲圆脑袋,下肢粗壮、上有两粗两细四肢、裸露部位也被鳞甲覆盖的雄壮守卫低头看小家伙,一双黄色的眼眸如野兽般凶残狠厉。 如果是一般小朋友,这时不说被吓死也要被吓哭了,但寒豆豆是一般人吗?人家还又奉上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守卫明显咽了口口水,好嫩的崽崽,生吃应该会很好吃吧? 寒豆豆把他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守卫对于这种问题一向不屑回答,他怎么会把自己家乡的秘密告诉外来者呢?以前遇到这种外来者,他都是直接驱赶,如果对方走了就算了,如果硬要闯关,除非打败他才能去第二关。 守卫认真地想他是按规矩驱逐这个嫩崽呢,还是设法引诱他闯关,然后就可以吃了他?这个小崽儿看起来也就练气中期修为,他一只手就能把对方拍死。 “有,我们这里有灵泉石。”守卫并没有说谎,他们这里对外有名,就在于有人曾在这里一座全是顽石的荒山中发现那些顽石竟然都是可以让泉水性质变异的灵泉石。 寒豆豆喜悦:“太好啦,看来我打听来的消息没有错。那么大尾巴哥哥,你能让我进去吗?” 守卫告诉自己:是这个小崽崽自己要闯关,是他自己想要送死。既然这小家伙这么喜欢找死,那还不如死在他腹中。 守卫抹抹口水:“想要进入我的家乡,你必须闯过三关,第一关,打败我,生死不论。” 守卫想着,如果小家伙就这么吓跑了……那也没办法! 但嫩崽崽咬着手指看了他一会儿,竟然用力点了点头,随后就冲了上来。 喂喂!速度要不要这么快?守卫差点没反应过来。 可就算他事后反应过来也失了先机,更糟糕的是……你娘!小嫩崽的攻击根本就不是练气期可以使用得出来的好吗? 上当!守卫脑中大大闪过这两个字,但一切都晚了。 本应该和寒豆豆势均力敌的守卫因为大意、因为美食诱惑、因为轻视和看走眼,就这么轻易被寒豆豆给干翻了。 守卫身体中的血液被寒豆豆凝聚到自己手指间,形成一个大大的血球。 这时,可爱、天真、纯善又可亲的小朋友转脸就变成了寒小恶魔。 寒小恶魔蹬着小皮靴一脚踩在惨败的守卫背上。 “说,同意我过关,否则杀了你!” 因为失血过多、几乎快变成一张皮的大尾巴守卫后悔不已,他竟然就这么被打败了,连一招都没挡住,以后让其他兄弟知道不嘲笑死他才怪,呜呜! 寒豆豆看他没反应,脚尖对着他的背脊重重碾压了一下,狠辣辣地说:“不怕死吗?正好我家砚砚还缺一条腰带,看你这身鳞甲皮还不错,听说活剥皮可以最大保持原有特性。嗯,尾巴也可以给我蠢蠢做符笔。骨头有点弱,但我蠢蠢说骨头是最好的肥料,带回去埋在地里可以肥田。” 守卫呜咽,踩在他背上的小魔头哪还有刚才的丝毫粉嫩娇憨?这就是一只真正扮小猪仔吃老虎的坏崽崽! 寒豆豆冷哼,牵动对方血液,让守卫痛苦呻吟。 如果不是学院闯秘境关卡有特殊规定——还是龙砚琢磨出来的:如有守关者,虽然杀死守关者一样可以过关,但容易招致该秘境仇恨,想要培养友好度会很困难,以后再想进入会比第一次更麻烦。但如果能把守关者打败不打死甚至不重伤,又能让对方同意放你过关,那么后面关卡难度不会增大,该秘境的友好度也更容易获得。 守卫也不想死,他们这些守关者和外来者一样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如果死了那就真没了。 既然这个小崽崽只是想过关,那就让他过……可是好没面子啊! 寒豆豆见守卫那么痛苦都没有松口,大眼睛眨了眨,把踩人的小脚丫挪开,手掌心捧着那个血球在守卫身边蹲下。 “大尾巴哥哥,我知道你很强大,你一定是看我可爱想要让我对不对?” 守卫:……哎? 寒豆豆拉起他失血的鳞片脸皮,手一松:“我知道你是不忍心伤害我啦,又有谁会忍心伤害像我这么气质高雅、身姿卓越、天资不凡、绝顶聪慧又特别特别可爱的小孩子呢?你说是不是,大尾巴哥哥?” 守卫:妈蛋!这么阴险又无耻的小崽到底是谁调教出来的?! 远在天外邪魔战场的贺椿:“阿——嚏!” 十秒后,寒豆豆看着玉牌上多出的一道通关许可,把手中血球扔回了守卫体内,施施然地走入第二关卡。 守卫:我发誓,以后看到再嫩的崽子再不会掉以轻心! 十天后,寒豆豆胜利获得三枚灵泉石回到龙砚和他正在培育的一方小天地中。 看到门口留下的战斗痕迹,寒豆豆撇嘴,对着迎出来的龙砚道:“那些小瘪三又来找麻烦了?” 龙砚接过灵泉石,顺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微笑:“正常攻防战而已。” 寒豆豆生气:“妈的!抢小爷地盘!明天小爷就去干掉他们!” 龙砚莞尔:“乖,好孩子不要说脏话。” 寒豆豆追上龙砚,戳他屁屁,引得他回头:“那个叫段安的小子是不是又来了?” 多年培养,他只从门口的战斗痕迹中就能分析出不少东西。 龙砚淡淡道:“他过来帮忙,我拒绝了,但他坚持。” “切!”寒豆豆不爽,小爪爪握住龙砚的大手,不容任何否定地道:“你是我的,蠢蠢说了,所有想要抢媳妇的都是必杀敌!” 龙砚不以为意,还逗他:“我是你媳妇,那蠢蠢呢?” 寒豆豆理所当然地回答:“他也是啊。” 龙砚:“……你没忘记他已经和蒙魔帝结为道侣了吧?” 寒小爷无所谓地一挥手,“结了还能离。我现在还小,先把蠢蠢交给死疤脸,等我长大了就把蠢蠢抢回来!” 至于能不能抢过来?嗯,寒豆豆小朋友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自信。 龙砚忍笑,大约是身形的成长真的也会制约心性的成长,寒豆豆虽然实际年龄较大,但身心年龄还是非常“孩子气”。 “这么说你打算要两个媳妇?”龙砚继续逗小孩。 寒豆豆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不禁愣了下,过了会儿,仰头看龙砚道:“不能吗?我打算娶好多个的!听说凡间皇帝能有三千个老婆,我怎么也要比他厉害吧,九千个不能少。” 龙砚脚踝一软,差点惊倒。他是真真没想到小小的寒豆豆竟然有如此伟大宏愿,竟然打算娶九千个老婆! 寒豆豆表示,我可以让你当老二哦,蠢蠢是大老婆。 二老婆龙砚嘴角抽搐,半天才逼出两个字:“谢谢。” 好吧,童言无忌,大风吹吹去。龙砚就没把寒豆豆的话当真。 “赛白泽情况怎样?”龙砚把话题岔开,不再逗小朋友。他怕再逗下去,寒豆豆会跟他讨论九千个老婆的种族问题。 寒豆豆表情有点小可惜,他还想问问砚砚,有没有好的推荐对象呢。随后,寒豆豆掏出一枚残破的玉简看了看,“还没出关。据说他这次出关就能修出实体。” 龙砚夸他:“赛白泽一定很高兴,你是这么想着他,得到学灵奖励竟然宁愿换成一部让魂魄修炼的功法,这功法还不用走鬼道,将来赛白泽有了实体后还能两相结合。” 也不知怎么的,龙砚突然秃鲁出一句:“你对赛白泽这么好,是不是想要赛白泽也当你老婆?” 寒豆豆毫不犹豫地道:“才不要他!白白太啰嗦,修成实体再好看也不要!” 幸好赛白泽现在听不见。龙砚为赛白泽和自己分别点了根蜡,悠悠道:“我觉得我也很啰嗦。” 寒豆豆下意识回答:“那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一大一小就这么一问一答,说着极度没营养的话,走入了他们两人的地盘。而感情不就是怎么一点一滴培养出来的嘛? 段安躲在暗处,贪婪地看着龙砚出来,可没一会儿那个让他极度讨厌的骄傲任性恶毒残忍小鬼就回来了,还和龙砚手搀手说笑着一起走入他们的一方小天地。 那么小的小鬼就想要媳妇,还想要九千个,真是嫑脸! 段安脸色阴沉,他很想杀死那个碍眼的小鬼——但他的良知又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干。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情绪相当不稳定,经常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极端想法,他不断压制这种情绪,可是心中却偏偏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不应该这么中规中矩,他应该更加肆意、更加……放开自己才对,他心中掩藏了一个真实的他,而他压制了他。 段安抱住头,他很想去找龙砚跟他述说自己的痛苦,他认为他之所以会产生那些偏执疯狂的想法都是因为求而不得。 但是龙砚却连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寒豆豆突然回头,对着不远处的阴影露出一个不屑的傲娇笑容。他像是故意气偷窥者一般,小手贴着龙砚的腰身慢慢往下滑,一直滑到最高峰停止,还捏了捏。 龙砚失笑,转头笑骂:“别闹!” 寒豆豆:我才没闹。死疤脸都是这么昭告领地权,蠢蠢就是被他这么一点点圈到窝里的! 而失去蠢蠢已经让他知道,看中的就得赶紧叼回窝里圈起来,最起码也要打上自己的标记、留下自己的气味,否则就会被其他野獠给抢走骗走拐走。 寒豆豆重新抓住龙砚的手:还要圈养近五百年呢,偏偏觊觎者那么多……好像有点明白死疤脸为什么那么排斥他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某北,让大家久等了,果然人不能放松,否则会不断产生想要偷懒的欲望,正好本月最后倒数第二天,给自己上上紧箍咒,还好,感觉还在~~ 这三只的故事就到此告一段落啦,寒豆豆的成长时间太长,青龙也有他的不甘,而受过一次情伤的龙砚更会在感情上小心谨慎,他们的感情路不会那么快定下来,我就不在这里写明了,否则寒豆豆变化太大,大家看得也会不适应~ 但相信豆豆的纯粹(九千个老婆的什么请忽略,哪个小朋友没有做过娶很多的美梦呢~),会慢慢化解龙砚的心伤和冰寒和提防,我想这应该是一个水到渠成的爱情故事^^ 好啦,亲们,这个故事的番外会持续有,不过时间不定,大家有时间就来随便瞄瞄~~ 新故事还在构思中,还没决定到底要写哪一块的 爱你们!么么^^ 第225章 番外四 他们的开始非常不愉快。 这个开始不是指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而是指他们不得不走到一起的时候。 凤王凤烨因为重伤, 被迫和他结了血契。 而他因为这份契约获得了御神兽者传承。 这个满是火焰的世界一样有生灵, 一样有自己的传承和修者,而其中价值最高的就是御神兽者传承。 传说中,这个世界的神兽共有十二种, 其中凤凰状的神鸟排第一, 反而是被苍云大陆视为最高神兽的龙被排在了最末位。 金线蟒被视为身体中有一丝返祖的龙血,他又恰好与凤烨结下血契,结果竟然在无意间吻合了接受御神兽者传承的条件。 而这个传承本来是凤烨发现后志在必得之物, 他也有这个基础。但是在他费尽心血、堪称九死一生地度完所有关卡后,他这个一直像包袱一样跟随的拖油瓶在浑然不知间占到了最大便宜。 而凤烨在知道实情后差点气疯也就不奇怪了。 大概凤烨是真气糊涂了吧,竟选择了那样的报复方式。 贾千金摸摸自己的屁股,很疼。 当然,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毫不夸张地说, 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 而且死后并没有安息,又落入了十八层地狱。 生气?愤怒?当然生气又愤怒。 可是又能怎么办? 虽说他不是有意的,但人家辛辛苦苦那么久,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吃了那么多的苦, 途中不说尽心但也没让自己这个拖油瓶死掉, 结果却被应该感恩戴德的拖油瓶给夺取了最后的胜利果实,换个人大概都得气疯,性子稍微差一点的直接杀人都有可能。 嗯, 他还得感激凤王大人的不杀之恩才对。 但讲真,他宁愿凤王杀死他。 凤王大人不知是不是憋太久又家传渊博?那花样实在太多! 贾千金今天第一百二十次的叹气,很快就又要到晚上了。 去火池修炼的凤王大人就要回来,那位简直把修理他当作修炼一样,每日风雨无阻,只要入夜就来。 哦,对了,那个霸道的、不讲理的、没人性的凤王大人竟不允许他再多一个契约神兽,把已经返祖一丝龙血的金线蟒给扔了。但他无法做到像某个混蛋魔尊一样,想撕开空间就撕开空间,只能……宁可耗费大量高等灵石,也硬要启动传承密境中那个一次性且不知道传送地点的传送阵,把金线蟒给传送走了。 扔之前,凤烨还把他和金线蟒之间的契约强行斩断。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他会和金线蟒永永远远下去,他甚至想过金线蟒将来修炼出人形,他和金线蟒也许会日久生情等等。 谁想到! 他不愿连累金线蟒,就在最后关头把所有惩罚转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他继承了御神兽者传承后新掌握的能力,为此,他的灵魂和修为都受到不小损伤,在床上躺了好长一段时间。 但禽兽的凤烨……他这样骂他,人凤王竟振振有词地说他本来就是禽兽,还一脸骄傲。 仗着禽兽身份还特别骄傲的凤烨并没有因为他受伤就放过他,酱酱酿酿不要太愉快,每次还能找出一堆理由,什么今天说话太嗲像女人啦,什么起来迎接他的速度太迟啦,什么他扭扭捏捏不像男人啦…… 凤王曰:男人就是打磨出来的! 总而言之,他们的关系变得狗血至极,让他连回首都不太愿意。 “为什么穿青色的?本王不是说了本王喜欢红色?给我换掉!” 你看,一回来就找茬。 贾千金翻了个白眼,速度非常快地把外衣一脱到底,又从储物袋里扯出一件鲜红色的外衣换上。 凤烨:娘的,这么听话,虐起来一点快感都没有! 偏偏那娘娘腔还娇娇柔柔地问他:“吾王,您看这件您喜欢吗?” 我喜欢撕了你!凤烨怎么看这娘娘腔怎么不顺眼,如果不是这小子得了御神兽者传承,又和他结了血契,作为“主人”的贾千金只要他自己愿意,就可以把契约兽身上受到的一切伤害包括诅咒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还可以因为这个传承的特殊性,把所有伤害压制到百分之一,他早就把这小子活撕了! 阴谋!这全都是阴谋!凤烨恨恨地想。 那死疤脸肯定是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有御神兽者传承,也知道这个传承的特殊性——就因为这个主人可以转移伤害还能压制到百分之一的特性,可以说修炼该传承的人只要能契约到神兽,以后就不用愁了。神兽越多,其就越厉害也越安全。 说不定贾千金能碰到他也是那死疤脸的安排,包括如何抢夺御神兽者传承。 也是自己太过于相信这个安安静静温温柔柔像小姑娘一样的少年,谁想到他会最后出来截胡? 更可恨的是,那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教训着教训着就把人给那啥了。 大概是贾千金想要救他,把伤害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诅咒也被转移过去,他一时太轻快、太舒服,又太想要这个沉默的柔软的抢了他传承的少年哭出来,他才…… 凤王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的反应,他现在每天跟吃了那啥一样,不看到小娘娘腔还好,一看到他就想折腾他。 以前他看到贺十一也没这样啊? 会不会是契约的原因? 可作为契约兽,他本应该根本无法伤害到那小兔子,换言之,只要那小兔子不愿意,他也无法爬到他身上。 可实际上,他们维持这样的颠倒关系已经很久。 凤烨有个猜测,但他却不愿朝那个方向去想,他总觉得如果他这样想了,那么他也就将不是他了。 * 小螃蟹终于长大了,长得高高大大,一身紫色的肌肉像木又像铁,他还是没有尾巴,但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紫木族最厉害的长老。 懵懵懂懂的他第一次知道了爱情的滋味,也第一次知道了单恋的苦涩。 他喜欢大哥哥一样照顾他的贺一慈。 但贺一慈却在十年前出家当了和尚。原因?谁也不知道。 小螃蟹想,他其实是知道的。 贺一慈也在单恋,且不自知。等到他终于醒悟的那天,他因为背德和负罪感和求而不得的痛苦,最后“大彻大悟”,这才会出家,成为一名佛修。 小螃蟹不怨贺蠢蠢,因为贺蠢蠢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身边那位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小螃蟹去年还看到贺蠢蠢了,那家伙看着就幸福得不得了,无论是笑还是怒,都那么大开大合,眼中没有一丝阴霾。只在提起寒豆豆时带了一丝担心,寒豆豆到现在还没有从那个学院毕业,他们想去看他都不可能。 贺蠢蠢来找他们,是想约他们一起再去地球一次,他想他的家人了,也想念地球的风景和美食。 小螃蟹也很想再过去地球一趟,他很想念那里的海盗先生们,他记的很清楚,他走的时候,那些海盗还哭了。 对了,千金在那里也有自己的拥趸,可惜都没能带回来。 想到千金,小螃蟹在路边蹲了下来。 千金也不快乐呢,他的脚腕上戴着一只镣铐,镣铐很精致,但还是镣铐。 凤王和千金一起来的,蠢蠢在各处留下消息,看到消息的凤王就带着千金找来了,听说他们也是刚找到回来的路。 可惜魔尊大人似乎有什么急事,在千金和凤王到达的前一个小时,硬拖着蠢蠢走了。 他想问千金因为什么不快乐,可他笨嘴拙舌,最后反而被千金踮着脚摸了摸头。 千金让他看开点,说看开了才能让自己活得快乐。 也许那时千金已经看出他的单恋了吧? 小螃蟹不知道该如何看开,是说要放弃对贺一慈的喜欢吗? 小螃蟹迷惑,为什么要放弃呢?他从没有指望过贺一慈回应他,那么放弃不放弃又有什么区别? 默默的喜欢也是一种快乐。它让他的心每天都是满满的。 小螃蟹抬起头,眼中溢满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渴望。 他看到那个人了。 那人正从最下面的台阶一阶阶走上来,一身洗得泛白的灰色袈裟裹着他清瘦的身躯。 每天早晚各一次,那人会上来清扫三千阶的沿山阶梯。走上来,再一阶阶扫下去。 他问他累不累、烦不烦? 他说:他是在扫心间的尘埃,扫过,他就能平静了。所以他从不觉得累,更不会觉得烦。 小螃蟹想问他,你是不是连我也扫除了,可他不敢问。 每天早晚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只有这个时间贺一慈才会出来,平常他都待在位于山腰的寺庙中,借口修炼不见任何人,那寺庙也不让人随便进入。 小螃蟹曾想自己也剃度出家算了,这样他还能每天都看到贺一慈。 可那里的大师不让,贺一慈也说不行。 小螃蟹站起来,看着低头扫地的贺一慈不说话。 贺一慈反倒抬起头,胳膊夹着扫帚,双手合十,对他微微一笑:“施主早。” 小螃蟹忽然就流出了眼泪,而且怎么擦都擦不干。   第226章 番外五 贺蠢蠢总觉得某疤脸隐瞒了他某些很重要的事情。 他掰着手指细算, 他好像已经有好多年没有见到贾千金和凤王他们?这些年就连小螃蟹和贺一慈也不怎么见到了。 而寒豆豆, 他前段时间刚见到。结果这刚刚长到一米二的小子竟然跟他说, 他要游遍修真各界,顺便开启他的后宫之路,还非要带着龙砚一起。 贺蠢蠢琢磨着龙砚和寒豆豆之间也许大概可能发生了一点什么, 但寒豆豆像是没开窍, 而龙砚又像是逗孩子一样,弄得他也不敢确定两人之间是否真的发生了什么。 “你的毛病就是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你担心再多, 他们的人生也要靠自己去走。”阿蒙捏捏他的头毛说。 贺蠢蠢乜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一个人就能解决自身所有事情,那还要朋友家人干什么?朋友的作用是什么?不是捣乱就是帮忙, 但没做之前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你自己都说不知道效果是正是负,你也敢乱帮?” “你别断章取义, 我说的是当他们走入困境却不自知时, 或者他们明明有困难却熬着不肯麻烦别人时,我们这些朋友就得主动跳出来!” 阿蒙眼看再拖也拖不下去了,只好问他:“你打算怎样?” 贺蠢蠢竖起第一根手指:“首先是贾千金,我真的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每次我们约见面, 你不是这有事就是那有事,害得我一次都没见到他。” 阿蒙心想:能让你见到吗?真让你见到,你不把凤王杀了, 再把我拆了才怪。 阿蒙心中同时对凤烨充满不满,那小鸡真的太没用了,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没有把人搞定,当年他看到那两人就觉得他们之前有一点孽缘,好好发展一下说不定就能发展出一段良缘。 他还特地给他们创造了共处的环境,又给了他们大量发展感情的时间,更把所有可能破坏他们感情发展的不利因素(某蠢)给拖住,可结果呢? 这两人竟然还是有往孽缘发展的趋势! 贺蠢蠢突然揪他耳朵:“我说老蒙,你不是故意不让我见到千金他们吧?” 阿蒙死人脸:“怎么会呢?你要想见,随时都可以去找他们。” “你说的,好,我今天就出发,听说凤王已经回凤城了?我还没去过凤城所在的星球,正好去玩玩。” 蒙魔帝下意识拉住他。 贺蠢蠢眯眼,“嗯?” 蒙魔帝:“我们已经很久没做了。” 贺蠢蠢嗤笑出声:“你说的很久是按秒数算吗?” 蒙魔帝竖起三根手指:“三个月,你不觉得真的很久了吗。” 贺蠢蠢抵着他的手指一根根按下去:“亲爱的老蒙,请记住,这三个月是我修炼闭关的时间。闭关前一天,不,是闭关前几天,我们几乎一直坦诚相对,其中大半时间更是负距离接触!” “三个月。”蒙魔帝坚持道。 贺椿拿他没办法,索性耍赖:“我要今天就去凤城找千金。必须!” 蒙魔帝想了想,“行,现在出发就现在出发。” 说完一招手,两人面前出现一艘古色古香的大帆船。 蒙魔帝指了指飞船,勾起唇角:“两不耽误,出发吧。” 贺蠢蠢:……他差点忘了自从成婚后,他家老蒙就多了一个爱好,那就是收藏各种代步工具。 在贺蠢蠢被久旷了三个月的老男人煎咸鱼煎得身心憔悴陷入极度深眠时,那艘慢得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可以淘汰的飞船突然就发挥出了传说中仙器应有的实力,唰唰唰就穿越了数个空间,直接来到了凤家人的大本营万万山大陆。 低头在爱人的额头上亲吻了下,换来对方一声能让老男人心都化掉的嘟囔。黏着爱人又厮磨了一会儿,直到某蠢不耐烦地踹了他好几脚,蒙魔帝这才带着一点不舍,很随意地抓起一件衣袍披上,转脸就满面杀气地从飞船消失。 从万万山大陆往上看,谁也看不到天空中停留着一艘古帆船,更无人知道一个超级大魔头已经降临了位于万万山大陆最高的凤山山脉。 而凤家主支就生活在这座凤山山脉中,大名鼎鼎的凤城也坐落在这里,同样凤族的王凤烨也就住在这里。 城中,凤烨不耐烦地戳正在逛街的贾千金。 “喂,小兔子,我说你有完没完?逛个街要走这么长时间?你知不知道自从你来到凤城,城中多出了多少家店铺?嗯?” 贾千金转脸,一脸无辜,眼中还带着一点点能让人心疼的软软哀求:“我想买一点千年灯芯草和百年蓝瑞菊,这两种草药加上其他三种常见的香料,可以配制出让人身心愉快的香,该香气还能有助修炼。” 店铺的主人低着头,假装没认出两人。咳,他们陛下好面子,不喜欢让人知道他没事就陪王妃殿下出来逛街。 “……你又制香?”凤烨皱起眉头,“你是草药师,是炼药师,将来的目标是丹师。你不走正途玩你的炼药,花那么多时间制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 贾千金柔柔地道:“是,我知道了。” 是,你知道了,然后还是明知故犯!凤王忽然就怒上心头,哪怕对方都是为了他! 没错,其实他都明白,这小兔子突然迷上制香,无非是因为他喜欢。包括他今天要买的草药、要炼制的香,也是因为他昨天说宫里制香师刚奉上来的香料味道让他鼻子有点不舒服。 不光如此,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贾千金这厮明明可以拒绝他,甚至能以主人的名义惩罚他,可转移伤害和拒绝及惩罚是两种相反的命令,无法在同一时间执行。 如果贾千金拒绝他的亲近,进而惩罚他的“犯上”行为,转移伤害的功能就会停止。 他明明可以借此威胁他,甚而控制他,可这个心软的小兔子宁可让他暴力侵犯他,也从没有停止过转移伤害这一能力。 为什么?因为本王那时看起来很可怜吗?! 凤烨不知道贾千金到底是怎么想他的,而只要想起他曾经把最脆弱的一面都暴露在这娘娘腔面前,他就觉得不舒服。 当年,贺蠢蠢离开无相山,他被留下。虽然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那个小窝中睡觉,但他总有醒来的时候。而那时,“照顾”他的,基本都是贾千金。 好吧,从头到尾只有贾千金愿意亲近他,其他人不是怕他,就是不愿靠近他。 他因为身体上的痛苦,对当年还是一个小少年的贾千金提了很多无礼要求,有些对方根本无法做到,可是那小子从没有向谁抱怨过,能做到就做,做不到也就告诉他做不到。 而他也从没有告诉过贾千金和其他人,每次看小兔子和那条丑陋的大蛇纠缠在一起,露出一副十分亲密的样子,他就觉得好不爽! 到后来,他看那条金线蟒跟看某疤脸一样讨厌得恨不得烧死对方! 那时候他就曾想过,以后不管贾千金愿不愿意,他都要把人带回万万山大陆,带回凤城,让他做一个侍候自己的小厮。 谁想,后面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让他们的命运从此纠缠在一起,没有丑陋的大蛇,也没有贺蠢蠢。 他后来有好几次想着放过这只小兔子,给他自由,让他有机会成为真正的御神兽者。真的! 可是……听说过温柔陷阱一词吗? 有些东西如果你从没有体会过也就罢了,但你一旦体会过…… 当你被照顾得无微不至,当你还没察觉出自己的痛苦和不舒服,对方就已经想到并想方设法地帮你解决问题,还不想让你知道和为难。 当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还没说出来,对方就捧到你面前。 当你别扭地就想做些混账事,对方只温柔地看着你,用最大的包容去疼宠你。 当你发现你想离开却已经离不开某人时,那真的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凤烨在发现自己“不正常”的心态后,暴躁了很久。 表面看起来他好像是主宰者,他还给贾千金戴上脚镣,给他打上灵魂烙印,给他身上加上各种各样能表明这是凤王凤烨所有的标记,做那事时,也都是自己折腾他,把他弄哭弄疼弄得低低呻~吟。 可真正的实际上呢? 看吧,这小子要出来逛街,他忍不住也跟出来了,明明前面不知第几千次地说过再也不陪他出来,更不知第几万次地说过,他敢出去就打断他的腿等等。 还有,因为这小子要走丹修的路,他都快把万万山当草药园了。如今凤家的人谁不知道,谁能贡献一株比较稀奇的药草,就一定能得到超越药草价值的赏赐。 还有,他以前只喜欢红色,可现在他的衣服青色也开始增多,前段时间也不知脑子哪里发抽,还跟小兔子做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土褐色练功服! 见他的大头鬼,土褐色的练功服!他以为他一生都不会接近这种难看的像大粪一样的颜色! 就因为这小子说土褐色练功服可以穿来采药爬山,不怕脏云云。 更可恶的是,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凤家的人有什么事不敢找他,就跑去找这小兔子,简直都成明面上的共识了! 偏偏、偏偏……那小兔子趴在他身上这边按按,那边揉揉,再咬咬他的耳朵,舔舔他的嘴唇,他就只顾着折腾小兔子,其他能过得去就过去了。 简直够了! 凤王第十万八千次地想到:他要和贾千金解除血契,他宁可回到原来被诅咒的状态,也不想继续过这种不像自己的人生! “凤烨,你觉得这个颜色怎么样?你很少穿黑色的衣服呢,这间偏黑红色,是正宗的玄色,我觉得很配你哦,要么我们扯点料子给你做件单衣?你穿上一定很好看!”贾千金喜滋滋地拎起一匹布料对着他比划。 凤王大人在脑中已经把这匹料子用爪子撕成碎片,但脸上却一脸高冷地道:“叫我凤王陛下!” 贾千金温柔一笑,“是,我的陛下。” 凤王:……陛下个鬼,你这个小佞幸! 店铺主人等凤王陛下和王妃殿下离开,立刻吩咐店员把店中所有玄色衣料全部包裹好送去王宫。咳,凤城的人都知道,只要是王妃看上的,陛下还没有说不要的! 蒙魔帝带着一脸杀气杀进凤城,但在凤城绕了一圈,晚上又在凤王寝宫看了会儿妖精打架,他的杀气就消失了。 啧,白担心了。就说贾千金那小子才是那几个小鬼中最厉害的一个,看,人把那桀骜的小鸡调教得多好? 这大概是早就看上了,只是以前彼此相差太远,就只好把念头藏进心底深处。但一旦得了机会,像贾千金这样心智坚定有智慧有手段也有容貌的人想要捕获一个目标,有几个人能逃得掉? 就是他家蠢蠢和这小鸡在一起,恐怕也无法做到让这小鸡一脸嫌弃却又听话得要死……最重要的是还不自知的蠢蛋模样! 蒙魔帝露出了传说中邪魅的笑容:明天他就把蠢蠢带来,让他看看自家小伙伴是如何把堂堂凤王玩弄在股掌之间,还不让对方察觉的高明手段。 但转念一想,蒙魔帝又有点担心,如果他家单纯的蠢和那个狡猾狡猾的贾千金学坏了怎么办? 算了,还是别让他们见面了。 也不行,如果一直不让他们见面,蠢恐怕会一直担心下去。 蒙魔帝搓搓下巴,心中生起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如果凤小鸡发现他的诅咒被完全解除,如果他已经不需要贾千金再帮他转移伤害,那小鸡会怎么做?而贾千金又会怎么破局? 于是第二天早上,凤王起床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件本应普天同庆,但他却在第一时间选择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知道的超级大事件! 凤烨先花了整整一天时间把贾千金从里到外、从头到脚检查了十几遍,确定他身体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和变故。 然后他又放弃了夜晚的求欢,整整一夜到处求证,最后不得不面对这个让他有点无法接受的事实:他们凤家遗传了近乎万年的血脉诅咒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怎么办?凤王陛下难得地迷茫了。 难道不应该是感觉轻松吗?为什么他反而感到了无比沉重?明明是他期盼了那么久那么久的事情。 凤烨想,也许是他早就享受到不被诅咒缠身的轻松感,还借此享受了更多人生至乐,所以他才会变得不稀罕? 看着前面的红色宫门,凤王陛下伸出手又收回。 贾千金没有睡,他穿着宫中织娘昨日下午刚刚做好的玄色长衣,斜躺在窗前软塌上,听到他故意弄出的声响,转头看着他慢慢走进来。 凤王陛下想:他穿玄色的衣服还怪好看的。 贾千金坐起身,神情柔和又淡然地问他,就像问他晚上吃了什么一样:“诅咒消失了?” 凤烨的心跳忽然加快,这一刻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么……”贾千金慢慢站起,“我对陛下您也没什么用处了,下面只要你同意,我将解除我们之间的血契,今后你就彻底自由了,如果您担心我利用御神兽诀对付您,您可以废掉我这个功法,消除我这一段记忆。” 贾千金,不,贾潇湘,这个已经成长为俊美青年的柔和男子就那么站到了凤烨面前。 凤烨蓦然间才发觉当年的软和少年已经快和他一样高,只除了对方看他的眼神没有改变。 贾千金看他的眼神…… 凤烨暴躁了很久很久的心突然平静下来,就像一股清凉舒适的清风吹进了他过热的大脑。 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只是他不愿承认。 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笑,为什么不承认?就因为自己的自尊? 就因为他因为被爱而爱,还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手指轻轻划过俊美青年的脸颊。 “你知道他们在暗地里都叫你什么吗?”凤王陛下忽然问道。 贾潇湘抬起头,毫不忌讳地道:“王妃殿下?” 凤王嘴角绽开微笑,整个人的神态瞬间变得慵懒又危险,他抓住了青年的手,“是啊,我的王妃殿下,你看你什么时候给本王一个正式的名分?” 贾千金看了他一会儿,“据说你还有一个王妃。” 凤王眼都不眨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被退婚了吗?还是你想退我第二次?” 凤王这句话刚说完,贾千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张红色的帖子冷不丁从窗口飘了进来,并正正落在两人正中间。 帖子自动打开,里面自动传来一段让两人都不陌生的低沉声音:“这是退婚贴。当年你送到贺家的东西,现在全都在你家门口,自己记得拿进来。另外,你们的成婚日,我会和贺椿一起过来庆贺。嗯,祝你们万万年好合,早生贵子。” 就在凤王和贾潇湘两人以为这段话已经结束时,打开的帖子突然又冒出一句: “哦,另外,我前几天在魔界见到一条小蛇,看着特别眼熟,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等你们成婚那日,我会带来让你们认认。不用太感激我,回见!” 贾潇湘眼睛一亮。 凤王的脸则彻底黑成了锅底!就算这疤脸魔解除了凤家的血脉诅咒——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也别想他会感激他! 贾潇湘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凤王没好气地看他。 贾潇湘抬起头,舔了舔嘴唇,勾了勾手指:“吾王,我的陛下,要亲亲吗?” 凤王陛下不为所动:你就妖吧!就凭着小小伎俩也想勾引到本王?哼,你也未免太小瞧本王。 半息后,玄色的长衣落了满地,空旷的宫殿中响起了勾人心魄的喘息低吟声。 第227章 番外六 婚宴当天, 蒙魔帝真的带来了一个两眼狭长的小肉团子,那小肉团子看到贾千金就扑过去。 贾千金愣了一下,竟很快就认出小肉团子,一把把人搂怀里,惊喜地叫:“金线蟒?小金?你变成人了?” 小肉团子搂住贾千金的脖子蹭啊蹭:“是啊,多亏魔帝大人。” 凤王陛下表情扭曲, 转头就跟贺椿告状:“某人说话不算数, 当初在苍云大陆并没有彻底解除我凤家诅咒。我进入神火界没多久诅咒就复发, 如果不是……” 凤王趁机抓住贾千金的手,再把某团子给撕扯了出来, 扔到一边。 贺椿忍笑, 转头瞅某人。 阿蒙撩起眼皮, 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多加了一个条件而已。当初说帮凤家解除诅咒, 是建立在凤烨这厮不会再打你主意的基础上, 可谁叫他对你念念不忘,还妄图对我不利,他无法断开对你的妄念,诅咒就会复发。你看,他现在和潇湘成婚, 诅咒不就彻底解除了。” 嗯,不管他的本意如何,凤家的诅咒被彻底解除也是事实。 贺椿了解这老魔头, 暗中捏了他一下。让你搞坏! 阿蒙眼神危险。 凤王深吸气,他怕自己在婚宴当天忍不住杀人。想到他当初刚被扔进神火界的心情和誓言……如果得到御神兽传承的不是贾千金, 他可能真的要做一只小鸡被人奴役一辈子。 说堂堂魔帝搞这一手很无耻?人家可是魔修,做事没有留一手才奇怪吧?尤其关系到自己爱人的时候。如果换了他,他大概会搞得更阴险。 凤烨当时发现诅咒没有彻底解除时确实很愤怒,当时对贾千金做那事多少也有些迁怒发泄的份,但现在这份愤怒早就淡了,只不过刚刚又被那混蛋魔帝的神情给挑起了一些。 如今他看到贺椿,倒是完全心平气和,甚至把对方的位置放到了贾千金的好友和伙伴上,然后才想到他和贺椿之间的交情。 而蒙魔帝的话,显然也在警告他,他说是彻底解除,但天知道他会不会又设下什么暗中条件,比如他将来某天头脑发昏突然又想和贺椿发生点什么,这诅咒就会再次复发甚至更猛烈之类。 凤烨很确定自己心里住的是谁,如果那无耻魔头真的搞这么一手,他也无所谓。只是这种被人暗中掐着脖子之感,让他很不舒服。 贺椿看出来了,跟凤烨保证:“不会再有任何暗手,阿蒙说是彻底解除,那就真的已经彻底解除。对不对,师父?” 蒙魔帝懒洋洋地:“嗯。” 凤烨冷哼。 贾千金温和地笑,手却用力想要从凤烨手心里抽出来。 凤烨抓紧他,瞪他:“你做什么?你明知道我没有再……” 凤烨好面子,后面的话不肯说出来。 贾千金无奈地对他道:“我的陛下,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把小金扔出去,我总得把他接回来。” “不允许!”凤烨霸道地抓住人不放。 贺椿对他做了个“真不容易”的表情。 贾千金回他一个“你自求多福吧”的眼神。 两人随后一起笑起来。 没多久,小螃蟹和寒豆豆等人来到,大家一起迎了出去。 当天,抱大腿小腿全体成员齐聚,大家在一起喝了很多很多酒。 贾潇湘醉得抱住酒坛子用力揍酒坛子,口中不停骂“混蛋,混蛋,揍死你”。 凤烨过来,抱起他。 贾潇湘还抱着酒坛子不肯放。 凤烨眼皮抽搐,表情很无语:“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贾潇湘仰脸傻傻地笑。 凤烨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 贾潇湘张口,一口咬住他。 凤烨一股邪火从鼠蹊部蹿出,抱着人就跑了。速度快得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贺椿吃吃笑,用脚踹靠在酒坛子上慢慢品味感受山顶凉风的老魔头。 老魔头抓住他的赤脚,揣进怀里,继续喝酒。 贺椿又一脚踹开他家老魔头,爬啊爬,跑到另一头去骚扰闷头喝酒的小螃蟹。 寒豆豆已经窝在龙砚的怀里睡着,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龙砚抓起酒坛和蒙魔帝碰了碰,仰头就是半坛酒下肚。 “我们家小孩托你照顾了。”蒙魔帝开口。 龙砚轻轻挑开寒豆豆额前碎发,微笑:“豆豆是个好孩子,你们把他教得很好。” 蒙魔帝嘴角勾起,“贺椿把他当亲儿子看,就怕他长歪了。但他对你很放心。” 龙砚笑笑没说话。 蒙魔帝传音:“有个中世界秘境要开放了,对你和寒豆豆都有好处。另外,寒豆豆带着的那个赛白泽,你也想把他早点打发掉吧?那里有方法。想去吗?” 龙砚……现在也体会到凤烨的坑爹心情了,真是说不出的销魂滋味。明知道这老魔头不安好心,说白了就是想把贺椿身边的亲友全都打发得远远的,可对方的提议偏又让你无法拒绝。 你敢不敢不传音,直接说出来? 蒙魔帝姜太公钓鱼,根本不怕敌人不上钩。 龙砚低头看寒豆豆,如果只是他,他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对这孩子有好处,他就必须要仔细考虑了。再说与其让这位魔帝大人厌弃他们,何不识趣点,既能维持住感情,还能获得好处。 龙砚相信蒙魔帝不会害寒豆豆,只凭他说的那句“我们家小孩”,就足以看出蒙魔帝对寒豆豆的态度。 还有那个赛白泽,也确实有点烦人,老是试图影响寒豆豆的想法,寒豆豆想要开后宫就是听多了他的胡言乱语。龙砚把寒豆豆看得很重,自然不想小孩身边再多一个师者“教育”他,贺椿和他都打从心底为小孩考虑,可那赛白泽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获得好处。 想到这里,龙砚也觉得早点完成赛白泽和寒豆豆的约定,给他弄具身体也好。 “等豆豆醒了,我问问他。能有变得更强大的机会,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只是……”龙砚看向骚扰小螃蟹的贺椿。 蒙魔帝大度地道:“这次就让他们好好处一处。正好我知道苍云大陆苍云宗后山有个连接小世界的通道就在近日就要开启,那小世界有些东西还不错,就让他们一起进去转转,好好玩一玩。等出来后,你们正好能赶得上那个中世界秘境。” 好嘛,魔帝大人全都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龙砚笑着摇摇头,同时心想,抱大腿小腿还真是名副其实,有了蒙魔帝这条粗壮无比的超级大腿,整个小队的人都不用担心以后修炼的问题。 也就是小队成员没有那喜欢靠人的,否则只是拉着魔帝大人的名气当靠山,他们就能横行六界。 之前这个世界的一个六劫还是七劫散仙似乎要发动一次正邪大战?结果在收到来自仙界的警告后,屁都没放了。 之后这个散仙怎么了?好像是他练的功法有问题,在渡劫时,分身意识和他的主体意识一起抢夺主身,最后分身意识还抢赢了? 只不过两个意识彼此内斗,渡劫没能成功,主身被劫雷彻底击碎,那个意识不得不附身到一只屎壳螂还是磕头虫的身上,似乎要从头修炼,现在也不知躲到了什么地方。 这事在整个下六界传得沸沸扬扬,很多人说得绘声绘色,就好像他们亲眼看到那散仙的意识进入了某虫体一样。龙砚带着寒豆豆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件事。 寒豆豆当时听完就说了一句话,他说:“疤脸蒙可是秽神,没有我蠢蠢庇佑,还敢招惹他的都是勇者。” 就这一句话,龙砚就明白那个散仙肯定是得罪蒙魔帝陛下了,而且很可能和贺椿有关。否则他渡劫的详细怎么会被传遍天下?连分身意识和主体意识如何战斗都说得一清二楚,最后附身某虫子的过程也特别细微。若说没有人在旁边观察记录再大肆传播,谁信? 另一头,贺椿正在逗小螃蟹,结果高高大大的小螃蟹突然丢掉酒坛,抱住贺椿就放声大哭。 龙砚抬头看向那边。 蒙魔帝脸色……没有变化,他大多数时都是这副死人脸。 贺椿笨拙地拍抚小螃蟹的背,喃喃安慰他。虽然他都不明白小螃蟹为什么这么伤心。 “他不肯来,说他是出家人,不能参加俗世人的婚礼。”小螃蟹已经醉得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嗯嗯,他不来就不来,咱不稀罕。”贺椿也醉得稀里糊涂。 蒙魔帝想要灌醉自家徒弟,这地上就没有一坛能轻解酒性的凡酒。 几人不知道,这不就喝得全都本性毕露? 还是寒豆豆最聪明,也许是他最通透,心里没有太多遗憾也没有太多忧愁,喝醉了就挨个抱着亲亲,然后在别人的爱人发怒前,钻进龙砚怀里睡觉了。 小螃蟹头靠在贺椿肩膀上呢喃:“你不稀罕,我稀罕,我可稀罕他,稀罕了很多很多年。他老了,你知道吗?他有心魔,度不过去,无法破丹成婴,如今他的寿命就要到尽头了。” “蠢蠢,我的心好痛,特别特别痛,我想把它挖出来,我们把它挖出来吧。” 小螃蟹突然挺直腰身,唰地扯开衣衫,手指尖变成利爪就向自己胸膛刺去。 贺椿一惊,反应略迟钝,只来得及抓住小螃蟹的爪子。 小螃蟹的胸膛已经被刺破一道伤口。 “螃蟹,你干嘛?好好的自残干什么?”贺椿的酒被吓醒了一点点。 小螃蟹……不,现在应该说他是大螃蟹了。大螃蟹傻傻地笑,流着眼泪笑着说:“我把心挖出来给他吃,传言我们紫木族的心脏就是我们的魂丹,吃了就可以破丹成婴。” “哦?那么麻烦,我记得有成婴丹,我找我们家老蒙给你弄几颗。”贺椿又爬啊爬,想要爬回他家老魔头身边。 不过这次不用他过去,在螃蟹对自己动手的时候,蒙魔帝就过来了。 “老蒙啊,”贺椿坐起来,努力想要做出清醒的模样,但上半身摇摇晃晃,“你上次不是说哪里的丹师大赛比赛成婴丹,在哪儿呢?我们过去买几颗。” 蒙魔帝揉揉他的脑袋,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螃蟹期待地看着他们。 蒙魔帝把醉醺醺的弟子兼爱人往怀里一抱,抬头看向对面。 “你是这支队伍里最蠢的一个。” “啊?” 蒙魔帝一弹指,有什么钻入螃蟹体内。 螃蟹的眼神眼看着就清醒了许多。 蒙魔帝压下想要开口说话的贺蠢蠢,对螃蟹道:“这都多少年了?你竟然还没把人搞到手,说你蠢都是夸奖你。” 螃蟹:“……” 他想说自己是尊重对方,不想违背对方的意思。 蒙魔帝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冷嗤:“有些人就是石磨,不推不动。你要想等他自己同意,你就要有等待石头开智的耐心。但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任何一块石头想要开智,百万年都是打底,你自己想要不要继续等下去。” 螃蟹心灵大震。 而让他震动的话还在后头。蒙魔帝似诱惑,又似随口一样地抛出:“那人是和尚,是出家人,佛徒向来视除魔为己任,更有以身度魔的说法。如果你跟他说,如果他不度你,你就放任自己入魔,你看他会如何。” 螃蟹睁大眼睛,吞咽口水。 贺椿迷迷糊糊,“你们说的和尚是谁啊?螃蟹你看上一个和尚了?哈哈哈,好,果然是我兄弟,喜欢的人都非同一般!喔唷,推倒和尚,阿米豆腐!” 贺椿合十,随后仰头哈哈大笑。 螃蟹:这个醉鬼,好想揍他。 斜对面的龙砚也莞尔。 蒙魔帝搂着贺蠢蠢,不让他跌出去。一边抽空对螃蟹说:“有人的等待有希望,有的人没有,重点是要看对方对你有没有心。如果那和尚不愿你入魔,宁愿以身度你,就说明他对你有心,比较在意你,那么你也可以期待未来。如果他不理你,根本不在乎你入魔与否,你也不用再等待,直接把他办了就是。至于以后,说不定你得到他,你那股气就散了。” 螃蟹没听最后一句话,只激动得无以复加,不停告诉自己,这是个再好不过的方法。 蒙魔帝又道:“某地藏菩萨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你看他现在成佛了吗?” 什么意思?螃蟹还有点酒意没醒,也许是他不敢深想。 反倒是醉鬼贺蠢蠢在一边嚷嚷,点破迷雾:“老蒙这意思就是说,你只要让自己一直走在入魔边沿,他就得永远度你。换言之,你只要让他明白,他一旦不度你,你就入魔,就大开杀戒,就发疯,就肆虐,就干尽坏事,首先从强推那和尚开始,再威胁杀他全家、杀他寺庙里的大大小小和尚,你看他还敢不度你!哇哈哈!” 随后醉鬼贺蠢蠢再次双手合十,一脸正经地道:“阿米豆腐,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不知名的大和尚,你就从了我兄弟吧,全天下人都会为你拯救了一个未来大魔头而感激你!” 螃蟹:“……” 蒙魔帝站起来把醉鬼贺蠢蠢扛上肩头,最后对螃蟹扔下一句话:“你不是要挖心吗?去那个和尚面前挖,别傻呼呼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挖。放心,我保你真挖出来,你也不会死。去吧,一月后,苍云大陆苍云宗见。” 螃蟹手掌按住自己的心脏,片刻后,大吼一声,跳起来飞身就跑。 咻!一道紫光划破天际。 龙砚抓起酒坛对远去的螃蟹举了举:“祝君好运。” 睡得香甜的寒豆豆似有所感,小爪子挥了挥:“拜拜,拜拜。” 醉乎乎的贺蠢蠢哈拉哈拉笑,直起身体也对远去的螃蟹致敬:“兄弟,干倒大和尚!我明天就去喝你喜酒!祝你三年抱俩!” 蒙魔帝嘴角微弯,心想也许他该为两人的“蛋”做准备了。 一月后苍云大陆苍云宗。 抱腿小队成员再次聚齐,这次还多了三个人。 其中一人,小队成员这多年一直都有联系,倒没怎么惊讶,可是看到另两人时,着实愣了片刻。 庄永年对他们笑眯眯地介绍:“还记得当年的孔鸽和小胖子金麒麟吗?这两人都是他们的后代,重重孙子辈了,他们两人因为资质问题,没能继续突破,在前段时间齐齐转世。” “你是说?”寒豆豆围着两个和他看起来差不多高的小孩打转。 庄永年点头,手中签筒一晃,“我接到贺椿消息,说让我带孔鸽和金麒麟的后代一起过来,我当时还想蠢蠢怎么会突然提到两人。我当时心头似有所感,就算了一卦,得出那两人已经转世的卦象。之后我分别找到两家,把两人找了出来。” 两个小孩有点拘谨,一个胖墩墩,一个斯文削瘦。 庄永年又对寒豆豆等人说:“他们还没有灵魂记忆,但以后他们练到元婴期自会一点点想起。” 寒豆豆奇怪,“他们两人没有修成元婴,怎么能让灵魂转到其他人身体里?” 贺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当初我去看过他们,见他们修炼无望,就问他们是想做鬼修还是转生重头修炼,他们都选择了后者。正好老蒙教给我一个保命的法门,可以让元婴或者灵魂脱离肉体,转生到没有灵智的血脉者身上。我就教给了他们。前段时间,我感觉到这个法术被使用了,就通知永年,请他过来时顺路把人带过来。” 寒豆豆终于搞清楚事情脉络,忽又道:“小螃蟹呢?他怎么还没来?” 这次秘境,必须要压制修为,贺蠢蠢说了就是进去玩的,虽说要压制境界,但大家兴致都很高。就连新婚的贾千金和凤烨也来了,哦,还附带一只金线蟒变成的小肉团子。 凤烨把肉团子扔给寒豆豆玩,带着千金去和苍云宗摆凤王的谱。 本来大家的意思是不通知苍云宗就这么进去,但贺椿不同意,说苍云宗是他堂哥贺一慈的原宗门,他师父对他也很好,不能就这么不问自闯。 于是这个世界名气最响(魔后贺椿的名头太大,反而不能用)的凤烨就过去和苍云宗沟通,当然人家凤王根本不屑于和个末流宗门直接交涉,这就需要王妃贾千金从中调和了。 贺椿撞撞阿蒙,低声问他:“上次我喝醉了,我记得螃蟹好像提到一个和尚?还想推倒人家?” 蒙魔帝:“嗯。” 贺椿表情古怪:“他说的那个和尚不会就是我大堂哥吧?” 蒙魔帝一抬下巴,“你想知道,直接问他们就是。” 贺椿转头,就看到远处正并肩走来两人,一人是螃蟹,还有一人袈裟光头,正是他那莫名其妙出家的大堂兄。 贺椿会让蒙魔帝打听成婴丹下落,也是因为这位堂兄,只是在贾千金和凤王的婚宴当天,他喝得太多,一时没反应过来。 贺一慈老了很多,但时光沉淀,只让他浑身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却不是沉暮的老气。 螃蟹的精神气看起来非常好,那含笑的眼睛和舒畅的脸色,一看就是夙愿得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贺椿:……不会已经得手了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蒙魔帝传音:“没有。不过小螃蟹运气不错,这么多年的全心全意对待,终究没有白费,你那大堂兄心里也有他。” 贺椿忽然皱眉,也传音:“螃蟹身上的魔气是怎么回事?” 蒙魔帝:“他要入魔,自然要有魔气,但那孩子心太正,入魔又哪有那么容易,我就给了他一粒魔种。同时这粒魔种也可以保护他心脏被挖也不会致死。” 贺一慈走到两人面前,面色复杂,先对两人合十施礼,做了一番寒暄,最后到底忍不住说出:“……螃蟹入魔,你们知道么?” 蒙魔帝特淡定地倒打一耙:“知道。如果不是我们提前一步发现,螃蟹还是不是螃蟹就不知道了。他对某人执念过深,已入疯狂,长久求而不得,魔性早已深种,因为太痛苦,他几乎想要放弃自己的意识,到那时他一旦入魔,魂灵被魔气感染,他自己又不愿面对求而不得的痛苦,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贺一慈:“阿弥陀佛。” 螃蟹站在贺一慈身后,对贺椿挤了挤眼睛。 贺椿立刻觉得世界一片明媚。虽然这两只未来还不知道怎么样,但见他大堂哥听老蒙那么胡说一通,那极度担心的表情可不是做假。 他本来就不愿贺一慈去做和尚,再说谁说当了和尚就不能结婚成家的?既要度世,自然先要入世。 蒙魔帝看螃蟹那沾沾自喜的表情,不由无语,传音给他:“蠢货,对付贺一慈这种人,就不能给他多想的余地,一旦撬开缝隙就速度上!等会儿进入那小世界,我会给你们创造机会,你自己把握,出来时还没搞定贺一慈,我就杀了他。” 螃蟹心中一凛,他知道蒙魔帝说到做到,绝不会跟他玩笑。 不过螃蟹也有把握,当他把自己的心脏生生剖出来呈给贺一慈时,贺一慈当时就吐血大悲。捧着心脏就往他胸膛里塞,还不住地叫他“傻瓜”,问他怎么能这么傻。 他没有用入魔的事威胁他的一慈大哥,只说这一切他心甘情愿。 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贺一慈听他这样说以后,抱着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两个字:“好吧。” 那之后,贺一慈身上的死气就开始消散,也不再那么暮气沉沉,就好像从哪里又获得了新的让他活下去的能量。 那晚,以及之后的晚上,他恳求贺一慈留在他身边,贺一慈也同意了,晚上甚至就睡在他身边,偶尔会悄悄地摸摸他那道被剖开的伤口。 所有人员来齐,和苍云宗交涉的凤烨和贾千金也回来了。 贾千金说看在贺一慈的份上,此次机缘也会分一部分给苍云宗,他们可以带一批苍云宗弟子进入,只要这批弟子不捣乱,他们甚至可以保证这批人至少能回来一半。 苍云宗一听这话,什么纠结都没有了,立马用最快速度去召回本宗所有精英弟子,只求能蹭上这次机缘。 一半的生存率啊,只要这一半人能回来,之前受到极大打击的苍云宗说不定能重新站起,运气好还能向前冲一冲。 “走了,通道已开,我们该进去了。”贺椿招呼大家。 所有人跟上。 贺一慈和螃蟹落到最后。 贺一慈眼望前方叹息,“不要再做傻事。” “嗯。” “我会守着你。你敢入魔,我就杀了你。” “嗯!”某螃蟹心花怒放! 贺椿耳朵一直竖着,听到后面传来的些微声音,脸上绽开了微笑。 阿蒙拍拍他的后脑勺,“满意了?” 贺椿抬头,“老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 “我想去地球住一段时间。” “好。” “和大家一起。” “不好。” “哈哈哈!” 大家不知道贺椿为何如此大笑,全都看向他。 贺椿握住他家老魔头的手,另一手抬起用力一挥,兴致高昂地喊:“兄弟们,冲啊!” “哇呀呀!我来也!”寒豆豆第一个响应号召,跟随贺椿一起冲向通道。 其他人一看,全都笑起来,一起加快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很开心,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幸福,也希望所有看故事的人都幸福! 这篇故事就说到这里了,后面他们会继续自己的人生,也许在未来,世界交错时,大家还有见面的机会^^ 爱你们,拥抱!下篇故事见! 望下篇故事能给大家带来不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