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主播必须十项全能 作者：奥利奥奶茶 文案 只有上的了战场，当得了后勤，做的了指挥，开的了公司，拥有足够的武力值和各方面的知识，你才能为你的观众们找来当地最特色的食材，然后成为一名优秀的美食主播。 ——by星界万象第一美食主播俞铭寒 1.宇宙就是大食堂 虫族泛滥的时候：天哪，那是什么玩意，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吃一口！ 后来，真香…… 2.白手起家富二代 富二代小伙伴最开始看见俞铭寒在街头摆摊卖烤串的时候：哥，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一定会帮你夺回属于你的一切的！ 当他拿起烤串吃了一口：……那啥，哥，你这还招人么。 3.点亮这无尽黑夜 ——这个世界是蘑菇味的，让所有人发疯。 在人类试着照亮这个世界后，所有人又因为这个消息再次跌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直到一个叫做俞铭寒的男人出现，在黑暗中点起了一盏灯。 4.末日里最亮的星 后世的学者很难理解，在那个最黑暗也是最混乱的时代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高阶异能者自愿归于俞铭寒麾下。 唯一能查到点资料的杂史里，只有一个高阶异能者曾说过一个不知真假的原因。他说因为俞铭寒做饭又香又好吃，种地也种得又快又好，所以大家都觉得他就该是基地的主人…… 做饭，种地？异能者又不是饭桶……所以这肯定是假的吧。 5.转行明星当厨师 开始只喜欢他的颜，最后却又彻底沦陷在他的才华里。 鱼粉：啊啊啊！鱼粉冲鸭，支持哥哥！给哥哥增加营业额，吃空他的店！ 6.修真界第一食修 “我们祖师爷不会是穿越者吧？！”新入门的弟子阅遍网文，他指着那个刚从门派旧址里刨出来的、神似煤气灶的炼丹炉控火器，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 ……在几千年前，随着末法时代前最后一任祖师爷的飞升，主峰后方的锻器峰就被彻底封禁，直到今天才被开启。所以这个“煤气灶”也不可能是别人偷偷摸摸放进去的，只会是几千年前的产物。 他的师兄也犹疑道：“不是吧……应该？” 7.进化终点与开始 ——什么是永生？ PS：这是一篇无cp慢穿文哦 内容标签： 传奇 美食 爽文 异闻传说 搜索关键字：主角：俞铭寒 ┃ 配角：好多好多好多 ┃ 其它：美食主播 一句话简介：后来，我成了传奇…… 立意：科技兴国 作品简评： 俞铭寒是星界万象美食区的一名美食主播。靠着这一手好厨艺，他成功征服了屏幕那头看着他直播的观众，同时也在每个位面的历史里留下了他的姓名。当然，在追寻美食大道的路上总会遇到点困难，且看主播如何化解磨难、成为星界万象第一美食主播。本文是一篇美食打脸爽文，讲述了一个本来普通的美食主播是如何靠着曾经学到过的知识，在每个直播位面混得风生水起。全文基调轻松，配角也很可爱，值得一读。 ================== 第一章 俞铭寒渐渐有了知觉。 他下意识张口呼出了一口气，然后就被嘴里酸涩的柠檬硬生生刺激醒了。 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里映入了一张放大的胡子拉碴格外憔悴的脸。 俞铭寒下意识往后仰，看到了那人头上一丛乱糟糟地红色头发。 那个红毛大汉看见俞铭寒醒过来，表情格外激动，眼中还闪烁着几点泪光：“俞，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还以为你要死了呢。”红毛大汉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柠檬往俞铭寒嘴里怼：“来，俞，你多吃点。我们一定要一起活着，等到救援。” 俞铭寒压根不认识他是谁，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一直看着面前的红毛大汉，三秒后，红毛大汉头顶上多出来了一个弹窗。 【本森，男，西方人种。 你的队友。曾与你一起参加过数次战役，是你最默契的战机搭档。】 ——这是来自于星界万象直播公司的一种黑科技。 为了能让主播来到新位面后迅速融入进行直播，星界万象直播公司特意做出了这款记忆提词系统。这个系统会读取原主人的记忆，然后以弹窗的形式在主播需要的时候出现在需要标注的人物物品上。 而这个，则是有效地避免了原主人记忆导入主播脑内后，两种不同世界观相碰撞所导致的精神失常。 俞铭寒挣扎着偏了偏头，本森的手落空，柠檬直接戳在了他嘴角。 “俞，你不能这样！”本森几乎是大吼出声，“你需要进食，不要再把食物留给我了！” “再这样，你会死的。”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就是把确认能吃的食物留给了自己的同伴，然后在尝试着去食用另一种疑似可食用的果实时，被硬生生毒死的。 当然，本森并不知道自己的同伴做过这么危险的事，他只觉得俞铭寒是被饿晕的。 本森红着眼睛，继续把手里的柠檬俞铭寒嘴里塞。 俞铭寒撇过头，挣扎着说道：“柠檬促进消化，越吃越饿。” “是么，”本森愣了愣，把手上的柠檬放到了一边。他看着俞铭寒，有些踟躇地说，“可是你之前……” “之前？”俞铭寒反问。 面对这个麻烦，他也不慌。 关于主播和原主人之间的性格差异，星界万象直播公司也有考虑到。为防性格差异所被位面土著怀疑，他们还做出来了违和感消除器。这个机器能够消除违和感，使一切变得合理化。 ……哪怕俞铭寒之前在另一个科技树较为发达的位面进修过科技，他也不懂这个机器的原理。 反正很牛逼就是了。 “啊，没什么。”本森挠了挠头，“可能是我看它像是能吃就摘回来了吧。” 本森把柠檬放在一边，小心地让俞铭寒靠在旁边的战机残骸上。他把一把武器递给俞铭寒防身，然后拿起另一把武器，手撑着地面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俞，你在这里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找食物回来。” “不，带上我。”俞铭寒看了看直播界面右下角的时间，那已经快到九点了。 直播很快就要自动打开，他不能让他的观众看他靠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无所事事，他得为他的观众找到能吃能拿来做饭的食材。 这才是美食主播应该做的。 这才是美食主播必须做的。 事实上，在此之前，他曾在一个机甲位面进行过直播。 ——那是他作为主播所经历的第一个位面。 因为他生前的身份是一个私房菜馆的主厨，所以被自动划分到了生活区成为了一名美食主播。 他在那个位面的身份是一个军校机甲研发学的学生。因为过于贫穷又加之性格阴郁，原主人入学没多久就受不了那个环境自杀了。 那时候俞铭寒还是记得自己是一个美食主播的，进入位面后就立马买菜买菜买锅卖调料，然后开始做饭做直播。 在菜做好后，香味散发引起了哄抢。他的同学吃得开心，他也接了几个订单赚到了钱。 在这个时候，他是真的有过继续做美食主播的。 然而，很快地，他就发现自己学的是怎么造机甲…… 机甲是男人的浪漫。不知道其他人说怎么想的，反正俞铭寒对机甲这种东西真的是无法抗拒。 很快，他被机甲迷了眼，一头撞进了学习里。当然，在这个时候，他为了赚到钱，姑且还算是没有忘记要直播做菜的。 在毕业后，凭着自己的能力，俞铭寒很快被军部招聘。这时候他的工资充裕已经完全不必要做饭补贴了。 可能是毕业后一步一打脸的剧情太刺激了吧，也有可能是那些开始叫嚣着“你不行”后续发展成惊愕的脸色太过好看了吧，他的观众在他做菜的时候情绪淡淡，反倒是在即将打脸的情绪激烈，给打赏发弹幕嘱咐他一定要给那些人好看。 不得不说，打脸这个爽点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 于是，在发现了这点后，俞铭寒很快放弃了做菜，转而专心研究专业知识一举攀登上了机甲的巅峰。 ——当然，这也是他做的最大错误的决定。 他成功造出了新式机甲，在机甲位面被万人传唱的同时，也得到了众多的打赏积分。 而同样的，他也被举报了。 因为他明明身为美食主播，在直播后期却几乎没进过厨房做过菜。也就是这个原因，他的积分在排序统计前就清零了。 但是，在每一次的直播结束后，星际万象公司是会按照着积分对所有主播进行一次排序的。因为星界万象会一直加入有能力的新主播的缘故，在每一次直播后，他们会取消处于积分排名后百分之五主播的主播身份。 但问题是，星界万象签约的主播都是死后签约的。当星界万象取消其主播身份，这就已经是差不多等同于再次死亡了。 俞铭寒的求生欲向来强烈，更别提在拥有重生的机会后。 幸运的是，因为俞铭寒是新人，每个新人主播第一次直播的成绩都不会计入排名，这才给了他继续直播的机会。 于是，他才有机会来到这个位面继续直播。 俞铭寒挣扎着站起来，把枪拿在手上：“带上我，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也方便处理。” 俞铭寒并不是在开玩笑。为了给观众带来更好体验，星界万象直播公司会对主播的身体进行强化。他现在的虚弱，也只是因为融合初期的不良反应罢了。 再给他一段时间，他就算是扛着负重跑个几公里都不带虚的。 本森被逗乐了，他看着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地的俞铭寒，语气郑重道：“行了，俞，你就不要再逞强了。” 俞铭寒看他那表情，大致也知道这时候他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状态了。他想了想，说：“本森，两个人一起的话，认出来的可食用物种会更多些吧。” 本森这时候有些被说动了。他看着面前身体状态并没有多好的俞铭寒，踟躇道：“可是你现在……” 俞铭寒想了想，换了个角度，说：“如果我要是一个人留在这里，在遇到什么野兽的时候，反而会更危险的吧。” 本森说：“你说得对。” “俞，如果遇到了危险，记得千万要躲在我身后。” 俞铭寒看着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本森：“……嗯。” 放心，哥们，我会记得保护好你的。 第二章 直播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到晚上六点，直播到点自动开启自动关闭。期间，如果有什么涉及隐私的画面，系统会自动识别屏蔽，然后开始给观众放广告。 俞铭寒手上拿着枪，跟着本森一起朝着森林深处前进。 而与此同时，直播界面上的时间跳到了九点。 因为实在不大方便说话，俞铭寒直接在屏幕底端打上了字幕。 「大家好，我是主播俞铭寒。现在的情况是，我与同伴一起流浪荒星。我们能否找到食物，能否等到救援，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当然，大家可以点击页面右上角的关注，关注主播和主播一起看到最后的结局。」 因为有观众基础，在俞铭寒开始直播的时候，屏幕上就有弹幕闪过。 [主播，你还在真好。] [之前看到主播积分清零真的是吓死了，我还以为主播你的页面也会和那些解约主播一样变成404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话说主播，你这次还会和上次直播一样么？上次直播一路看过来真的是爽。] 俞铭寒安慰了一下一部分为他担心的观众，顺便说明了一下自己只是美食主播，将来会给大家带来更好的美食。 俞铭寒当场被不少人取关，除却一些表示支持的弹幕，还有的就是知情人士解释猜测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很快，除却零星的几条“主播加油”，剩下的都是在讨论怎么才能让主播转到打脸区去。 说实话，真让俞铭寒成为一个打脸主播，他也做不到刻意打脸。这么想想，留在生活区反而更是一个好选择。 “俞，你快过来，你看这个能吃么？”本森站在灌木丛前，枪管指向灌木上结出的红色果实。 【不可食用】 在跳出这么一个弹窗后，果实上出现了一个大红叉。 这是星界万象给美食主播的一个金手指，可以看出生物能否食用。不同分区的主播拥有不同的金手指。就比如说战地区的主播，就是“枪拿上手一秒会用”。 俞铭寒：“这像是我以前在其他地方见到过的毒果，应该是不能吃的吧。” “是么，”本森叹了口气，“算了，确实也担不起那个后果，我们走吧。” 本森转身，突然草丛里窜出来一条蛇。它大张着嘴，朝着本森扑过去的同时，还喷射出了毒液。 本森往旁边挪了几步，那毒液落在地上硬生生腐蚀出了一个坑。 本森端起枪，枪口对准了蛇头。随着他扣下扳机，子弹穿透了他的颅骨。 黑色的血流在地上，渗透到土地里，地面上的嫩绿小草硬生生开始发黄。 刚才还想着蛇要怎么吃是好的俞铭寒：…… 他看着那条死蛇，上面果不其然地出现了一个红叉。 俞铭寒现在总算是明白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是怎么被饿死的了。 本森看俞铭寒没跟上来，转头一看，就看见了俞铭寒一直看着地上的死蛇发愣。 本森：“你就算是再饿，也不能吃这玩意啊，你看他都被辐射污染成什么样子了。” “像这种辐射污染程度厉害成这样的星球，就只能找食物链最低端的植物吃啊。” 在食物链里，越低端往往本身所凝聚的污染最少。越高端的生物因为食谱广泛和能量转化的缘故，体内聚集的毒素反而会更多。 俞铭寒听懂了。他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个星球上给自己的观众表演植物十八吃，他脑壳就有点疼。 完了完了，等死吧等死吧。 俞铭寒抹了把头上的汗，端着枪跟上了前面的本森。 他们一路往前走，一路过去居然找不到什么能吃的物种。 俞铭寒抽空看了眼弹幕—— [主播加油啊！一定要找到吃的呀！] [……你们说主播最后不会被饿死吧。被饿死的美食主播，想想真是好惨一男的。] [来来来，开盘下注，我们看看主播能熬过几天。] 这些观众似乎都对于死亡本身并没有多少畏惧。 可能是因为他们清楚知道主播就算死了也只是奔赴于下一个位面吧。俞铭寒这么想着。 不过，因为这个恶劣的环境，他的关注度和讨论度倒是增长了不少，积分涨了不少。 俞铭寒抽空看了一眼系统商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买调料和食材的钱。 …… 他们朝着林子中继续前进，前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咔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凭空折断了似得。 前面的本森突然绷紧了身体，朝着俞铭寒挥手示意他小心。 二人拿着枪，轻手轻脚警惕地往前走。很快地，俞铭寒的视线里就映入了一只足足有四五米高和鳌虾有些相似的东西。 它的长得有点像是以前俞铭寒吃过的一种可以拿来做刺身的深海虾。可能是为了适用陆地生活和宇宙的大环境吧，它外面的甲壳厚了不少，上面甚至还带着吓人的尖刺，腹下的足也变得坚硬粗壮了起来。 而在它身上，弹出来了【可食用】的弹窗。 俞铭寒看着那个象征着可食用的对勾，小小地松了口气。 终于有能吃的当地食材了。 他看着那只钳子夹着灌木树干啃食树叶正在进食的鳌虾，表情蜜汁爱怜。 然而，本森的态度却是与俞铭寒截然相反。 “不好！是虫族！”本森端起枪，瞄准了鳌虾头部和尾部中间那几乎没有甲壳的部位，扣下了扳机。 本森看着它颓然倒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个星球也快变成废星了。” 俞铭寒看了看那只倒在地上钳子里还夹着那树灌木的鳌虾：……虫族？ 盯着它看了三秒，鳌虾前面多出来了一个弹窗。 【鳌虾，虫族中的一员，不可食用 杂食生物，食谱广泛什么都吃。繁殖力极强，甲壳坚硬几乎没有什么天敌。 它们的卵甚至能熬过宇宙的真空环境，流落到其他星球上继续繁衍。 每年，光是用于清理虫族上的费用，联邦就要支出不少。】 卡壳动物，四舍五入就算他是虫族吧。 俞铭寒拿出了别在大腿皮套上的粒子匕首，看完了弹窗上的“说明书”后，小跑跑到了鳌虾面前，一个起跳就跳到了它背上。 俞铭寒迅速进入了直播状态，开始给自己打字幕。 「大家好，我是主播俞铭寒，现在我们看到的是本位面特色的食物——虫族。」 粒子匕首很轻易地就划开了鳌虾背上的甲壳，里面晶莹剔透的虾肉露出来，很是好看。 俞铭寒用匕首片下来一小块，粉白紧实的虾肉在风中微微颤动。 「你们可以看到，虾肉是晶莹剔透，很好看的。」 「一般情况下是要配芥末酱油的，但是现在条件所限，就只能先这么吃了。」 说完，俞铭寒把手中的虾肉放进了嘴里。他咀嚼了几下，然后比了个大拇指。 「很好吃，很鲜甜。」 那边，一转头就看见俞铭寒一口吞下虫族肉还比了个大拇指的本森简直要疯了：“俞！你在干什么！” 本森这时候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看见自家小孩乱捡东西吃的家长。 第三章 本森冲上去，一只手卡在俞铭寒的下颚上，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就要伸进俞铭寒嘴里人工催吐。 眼看着那只汗毛浓密的手要伸进自己喉咙口，俞铭寒下意识挣开，一巴掌就拍开了本森的手。 本森这时候也没想为什么比自己要瘦弱很多，比自己要少摄入能量的俞铭寒是怎么一巴掌拍开自己的。他又迅速凑了上去，想要扒开俞铭寒的嘴往里看。 俞铭寒急忙往身后退了几步，攥着本森的手腕，认真地说：“本森，放宽心，你看我现在不还没事么。” “也许只是还没被胃酸分解，这说明你还有救。”本森不依不饶，“像这种能在宇宙中流浪，抵抗来自宇宙的辐射在星球间跳跃繁殖的物种，一定比寻常被辐射污染想生物还要可怕。” “俞，张开嘴，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他一边试图掰开俞铭寒的嘴，一边抱怨道：“早在军校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提过虫族是不能吃的物种啊。你怎么就突然忘了？！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吃这玩意吧。” 俞铭寒避开本森的手，认真说道：“本森，冷静些。你看看我现在，我现在不一点事都没有么。” 本森稍微冷静了一些，他看向俞铭寒，确实没从他身上发现那些和辐射污染相似的症状。 关于辐射这类别的污染，往往都是作用于基因，而基因的异变一般来得极为迅速。像俞铭寒这种，在进食过后的这一段时间里不仅没出现异变 ，甚至还有力气挡住他的情况，大致就说明面前的虫族确实是可食用的了。 本森冷静下来。他看着脚底下虫族狰狞的外壳，实在想不出来这种在宇宙中漂流、想当然应该被污染地极为厉害的生物居然是这个星球上唯一可食用的动物。 讲真，看它长这么大，应该是在这个星球上吃了不少东西。就这样，这玩意儿居然还能吃。 本森有些惊愕地看着那被匕首划开露出来的粉白色的肉，他听到俞铭寒又说道：“其实我以前去过废星，在那里看到过有原住民吃过这种它。” ——废星，即为那些被虫族侵占，地表生物被吃干净，生态被严重破坏的星球。 “不过我之前一直不敢尝试。直到现在，真的没办法了才试了一下。” 俞铭寒又用匕首割下来一小块肉：“别说，还挺好吃。” “吃进嘴里很鲜甜，还有点粘粘的感觉，口感有点类似于猪蹄被炖烂时的样子。”当然，这句话是说给直播间的观众听的。 “真的假的？”本森还是有些迟疑。 他看着俞铭寒又试着割下来一小块肉吃进嘴里，腹中的饥饿感终于有些盖过了对虫族的厌恶。 ……虽然不知道这虫族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但是起码吃了后死不了。和其他吃了不知死活的本土植物相比，起码它还能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活到了救援来到后，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问题，也能再试着接受检查得出治疗方案，总比饿死在这里强。 这么想着，本森的求生欲终于彻底盖过了心底的恐惧，他撬开了虫族背上的壳，试探着割下来一小块肉。 本森闭上眼，一口把手里虫族的肉吞下，甚至没有咀嚼。 虫族的肉顺着食道滑倒胃里，在舌尖上留下细微的甜味。 本森惊愕于这和奇特的来自于虫族的味道，他看着那些粉白色的肉，讶异于那丝甜味的来源。 他等了一会儿，等着身上没有出现任何不良状况后，拿着匕首割下来一大块肉。 他咬下来一大块肉，牙齿割断并开始咀嚼。虾肉充满口腔，一股子鲜甜在舌尖上迸发出来。 “真的有点像是猪蹄的口感啊。”本森把许久前吃猪蹄时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刨了出来，惊喜地发现确实有些相像。 在星际，因为辐射污染严重，营养液代替了食物成为了给人类供给能量的主题。而那些可食用食物，大多在餐厅里会卖出高昂的价格。 本森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食物充满口腔的满足感了，再加上来这颗荒星后长时间处于饥饿状态，这竟然使得这个在战斗中都会冲在前线的男人红了眼眶。 “天啊，真是……真是没想到，虫族长得这么丑，平时还……还这么招人嫌弃，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吃。”本森险些猛男落泪，“天啊，我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 一想到自己以前在战斗中打死的那些虫族，一想到军队怕他们的卵流窜宇宙每年处理要花上多少钱，本森心里就流露出了浓重的可惜。 他这么想着，又狠狠咬下来一口肉。 直播屏幕上，可能是新鲜感过去了吧，屏幕上的弹幕都有些稀稀拉拉的。 俞铭寒都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就地取材，弄出来一个外形好看的刺身拼盘了。而就在此时，屏幕上突然涌出来一大片的弹幕。 [天啊，这个虫族真的有这么好吃么？！都把人吃得感动哭了。] [会不会是太难吃了，因为不得不吃而觉得悲惨。] [突然有点好奇这个虫族是什么味道了，主播还要多久才能开通感官同步系统啊。] [同好奇他的味道，主播加油升级啊。] 俞铭寒看了看主播后台的等级，他那积分条才可怜吧啦地停在第一级的前半段：“开通感官同步系统要升到五级，还要差不多七万多的积分。” 感官同步系统也是为了增加观众乐趣的一个附加系统。在这个系统的作用下，观众的感官将与主播同步，得以感受到主播感受到的触觉味觉，而非只是简单的视觉享受。当然，这个功能可能是有点麻烦吧，只能是升级到五级后才能开启。 但是主播升级也是件难事，这只能看拿了多少积分。从一级升到二级要满一万积分，二级到三级则是要满二万积分。前一级的积分乘以二，就是下一级要升级时所需要的积分。 而积分的获得也不容易。目前获得积分只有三个条件：一是看主播的粉丝数，一个粉丝就代表每天能给他带来一个积分；二是看观众弹幕数，每十条弹幕算作是一个积分；三是观众手上的每天签到能获得的一张积分票，一张票就代表着十个积分。 除此之外，主播就没有任何能够得到积分的方法了。很多主播在一个位面直播结束后，可能都升级不到那个程度。而这个星界万象直播公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甚至都没有开通货币兑换的渠道。也就是说，想要主播升级，那全得靠观众狂肝，氪金升级压根就不存在。 ……在最初听到这个系统的积分机制的时候，俞铭寒一度怀疑这个直播公司是不是什么搞公益的，或是什么洗钱的非法组织。 因为这个不给花钱的直播机制，很多主播甚至可能在直播结束后都没有积分打开那个主播商城。 [主播加油，今天的积分票就投给你了。] [我为主播刷弹幕，主播冲鸭！] 俞铭寒看着那密集起来的弹幕，心想，这些人看来是真的这是什么味道啊。 他转头，看着一大口一大口吃着虾肉的本森，直接把镜头怼到了本森面前。伴随着那张红着眼睛饱含着感动情绪的脸，弹幕又多出来不少。 趁着这个疑似能让他狂赚积分的机会，俞铭寒迅速撬下了鳌虾背上的壳当做是盘子。他割下一大块肉，并将其切成片状摆放在壳里。 他从裤兜里拿出走前顺手放进兜里的柠檬，切开把柠檬汁挤在了虾肉上，然后双手捧着壳递给了本森。 “本森，给你试试，这样处理后会好吃很多。” 本森应了一声，接过俞铭寒递过来的东西。他把手上的匕首当做是餐具，从虾壳里取出来了一小块虾肉。 本森把虾肉放进嘴里。因为上面挤了柠檬的缘故，柠檬酸味和独特的香味使得虾肉的口感更加丰富。 本来本森都开始觉得腻了，被这酸味一激，食欲再次被唤醒。 “好吃，真的好吃！”本森不自觉加快了吃饭速度。他朝着俞铭寒比了个大拇指，夸道：“俞，真没想到你会厨艺，你真的太棒了。” “只是兴趣爱好。”俞铭寒看着屏幕上不断闪过的弹幕，露出了一个矜持的微笑。 第四章 俞铭寒把鳌虾虾钳尖端的部位割下来，刨干净里面的肉当做是锅。他还按着那口锅的大小从虾壳背上去取了一块凹面弧度不算太大的壳，权当做锅盖。 拿着制备好的厨具，俞铭寒就招呼着本森一起回去。 本森看着那还只和原本体积相比根本就没吃多少的鳌虾，有些不舍。 他看向俞铭寒，问：“俞，我们就把它这么留在这里么？” “嗯，我们现在又不缺食物了。”俞铭寒说：“你想想它们的繁殖能力，就那种一生就生一窝，一年就能毁掉整个星球生态的能力，我们还会少还会少食物么。” “可是带回去了好歹还能再撑一顿啊。”本森估计是饿狠了，以至于到了现在看到食物就舍不得丢。 看着本森还是看着那只鳌虾，俞铭寒想了想，说：“这个带不走的吧，我们压根就还没有保鲜的手段。在这种环境下，食物是会很容易腐败的。” “好吧。”本森有些不大情愿地应下，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俞铭寒回去了。 当然，很快地，本森这点不舍就被这颗荒星上丰富的虫族储备量安抚住了。 以往让人光听到就觉得讨厌的物种，这会儿只要看到它们的影子就有些口舌生津，下意识想象它们壳下边肉的味道。 …… “俞，这种鳌虾的幼虫能做成吃的么？” 本森兴冲冲地走回来，背上背着一个捆绑严实由鳌虾壳制成的背篓。 本森卸下背篓，砍断了固定住盖子以防背篓里的鳌虾逃跑的绳子。他把盖子揭开了一些，露出了一个让俞铭寒能看清里面鳌虾又不至于让鳌虾逃跑的口子。 俞铭寒往里面看了看，里面的鳌虾巴掌大小，背上发黑，虾钳和虾头上还长着看着有些狰狞的尖刺。除了体型有些大，看着有些像是他以前吃过的小龙虾。 难得看到和地球相似度这么高的物种，俞铭寒问了一句：“它叫什么？” 本森：“鳌虾啊。” 俞铭寒看着弹窗上的“鳌虾”二子，试探着问：“专属的学名呢？” “我也不是什么虫族研究专家，知道叫鳌虾就行了。”本森把一只试图越狱的鳌虾拍回背篓里，两眼发光地看着俞铭寒：“话说，俞，你上次做的牛油果烤虾真的好吃，我看这个大小刚刚好就带回来了，它能吃么？” “能，这个品种其实用别的做法比较合适。我今天刚好找到了一些调味植物，正好能试试。”俞铭寒嘱咐道：“你先去找个地方把他刷干净，顺便把虾线去了，虾头剪了。” “对了，你知道要怎么去么？” 本森摇摇头。 “好吧，那我现在和你说一下。” 俞铭寒从那背篓里迅速拿出来一只鳌虾，一刀削掉了他的头。因为还是幼虫的缘故，并没有虾黄流出来。 俞铭寒见状，便直接把它整个头拧了下来。他捏住鳌虾中间的尾巴，转了一圈把虾线抽了出来。 俞铭寒抬头看向本森：“就是这样，你知道了吧。” “嗯嗯。”本森应了一声，把俞铭寒处理好的鳌虾扔进了背篓里。他拿起俞铭寒这几天做出来的净水器，转身朝着这几天找到的水源走去。 俞铭寒用这几天攒下来的积分又兑换了些调料，随手放在了一边。他拿出这些天做出来的燃料炉，开始了改造。 就目前燃料炉是之前弄烧烤时按着那时火力的需求随手改出来的，这是做不了麻辣小龙虾的。他得把这个炉子改一改，改成以前常用的炉子的可调制火力。 俞铭寒在报废的战机上找需要的零件，因为功能多的缘故，还需要在控制台那边扣几个按键下来。 俞铭寒进了驾驶舱，在拆零件的时候却发现驾驶舱里安着的求救器是坏的。虽然还在发光，但是发光的频率明显不大对。 俞铭寒直接把求救器拆开，开始检查里面的线路结构，还真让他发现了问题。 难怪都这么久了还不见有救援。俞铭寒这么想着，随手把求救器修好了。 他按下了求救器的开关，与此同时，在距离这颗荒星两万光年的联邦前线的居住星上，一支舰队正在围剿居住星上的虫族。 主舰的控制台上，突然收到了半个月前失去消息生死不明的战机求救波频。 俞铭寒修完了求救器，便继续扣零件回去升级燃料炉。当本森洗完鳌虾回来的时候，俞铭寒正好折腾完了炉子。 他接过本森洗好的鳌虾，开始做麻辣小龙虾。 本森坐在一边，看着那个多出来不少功能的燃料炉，夸道：“俞，你可真厉害。” 俞铭寒笑了笑，也没当回事，毕竟这对以前徒手拆机甲的他来说并不算回事。 他一边做饭，一边靠字幕和观众聊天。 和靠着这些零件零零碎碎凑出来一个燃料炉的俞铭寒不同，他的观众真的是在他最开始拆卸的时候就开始猜测他要搞一个激光枪出来。 看着那形状一变再变，弹幕从激光枪猜到光波仪，一串看着就不明觉厉的名词从弹幕上闪过，最后才有一个观众可能是猜烦了，来了一句“总不会是个炉子吧”。 那一刻，俞铭寒终于感觉到了位面科技的差距。 真的是很想看看他们生活着的地方长什么样啊。 俞铭寒这么想着，就开始和他的观众聊科技，试探他们生活的环境。 别说，他的观众还挺厉害的。就这么一会儿，他就从他们口中学会了一个新式武器的制造。 俞铭寒看着锅里收汁收得差不多了，关上了炉子的火。 “好了，可以开始吃了。”俞铭寒说着，捞出来一只鳌虾开始剥壳。 他把屏幕分成两块，一块分给被辣得不停吸气却还管不住嘴继续吃的本森，另一块则是聚焦在手上那被烧得红亮的鳌虾上。 鳌虾上还流着汤汁，伴随着旁边本森双眼发亮滋溜这虾壳的声音，实在是让人食指大动口齿生津。 [我就想问问，这个鳌虾好吃么？] [我居然感觉有点饿了。讲真，我明明都不要进食来着。] [主播！我就想问问，主播你还差多少积分可以开通感官同步系统。] 果然美食主播就要配上一个吃得特别香的搭档，这样效果才好。他可还记得上一次直播最开始做饭反响平平的样子呢，果然是那些学校里的富家子弟吃饭太斯文让观众感受不到食物的魅力啊。 俞铭寒看着屏幕上窜过的弹幕，开始剥去手上鳌虾的壳。 这锅鳌虾烧得不错，把壳剥掉后，可以看到里面的虾肉都裹上了一层好看的红色。伴随着俞铭寒剥壳的动作，连带着那虾肉都跟着弹了两下。 俞铭寒剥完虾，放进嘴里，因为虾肉太大的缘故，唇上都沾了些汤汁。 「甫一入口，这个汤汁的辣味就会迅速填满口腔里的每一个缝隙。虾肉紧实，肉质细腻。嚼碎虾肉，味道就直接融合在了一起，特别鲜美。」 字幕缓慢闪过的时候，俞铭寒把全部镜头都给本森。 本森闭上眼睛吸着虾壳上的汁水，一脸享受的样子。 他对着俞铭寒比了个大拇指，情真意切道：“俞，你这手厨艺，你怎么不去当厨师啊。你这样子去，肯定赚翻了呀。” 看着本森这副样子，弹幕开始大片闪过，大多都在好奇这是什么味道，能把一个硬汉迷成这样。 突然，一条弹幕引起了俞铭寒的注意。 [有个老牌美食主播靠着他的粉丝已经刷出了感官同步系统，他好像也在做差不多的菜，大家可以去看看啊。] [真的假的？！] 一时间，弹幕停顿了一瞬，而后就是观众观看数大片大片地往下掉。 不好，是竞争对手。 第五章 随着观众数少掉了三分之二，弹幕瞬间少了一大片。 [主播，不要难过站起来撸，吃完了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对啊对啊，那种叫小龙虾的的食物我以前吃过，确实好吃。但是如果和主播你锅里的鳌虾相比，我选鳌虾。] [主播你自信点。我以前也在其他主播那里也看到过类似的，但是我就算只用看的，都觉得主播这锅会更好吃。] 仅存的一些观众可能是在之前就吃过麻小吧，这时候看着本森吃嘛嘛香的样子，只觉得那个开通了感官同步系统的老牌主播那边的食物，光用看的都能知道没有他这锅好。 一时间，俞铭寒看着本森的眼神里都带了点慈祥的味道。 “来，本森，你多吃一点。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他这么说着，把面前的锅往本森面前推了推。 “唔，蟹蟹。”嘴里塞着大块的虾肉，连话都有些说不大清楚。本森吃得一本满足，也不忘自己的战友：“你也恰。” 俞铭寒应了一声，随后捡了只鳌虾出来，一边慢吞吞地剥壳，一边看着屏幕上的弹幕，好方便他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 [怎么说呢，那个主播的食物和这里比起来，感觉就是……各方面都要差一点吧。] [那边的小龙虾只有这里鳌虾二分之一大小，吃得也没这边香。我选择回来继续看主播吃。] 弹幕突然闪过类似的句式，应该就是观众过去尝了味尝道后回来继续期待鳌虾了。 虽然是有影响，但是影响也不算太大吧。尽管观众数是少了一些，但是粉丝数确实是多了几个。估计是这些观众回来的时候有谁发了弹幕，也算是帮他引流了。 这波也不算亏。俞铭寒小小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全呼出来呢，就突然看见弹幕上大片刷过类似于“发生了什么”的疑问。 屏幕里，本来吃得很香的本森突然停住了动作。他的眉头慢慢皱起，脊背弓起，看着有些痛苦的样子。 “俞，这些鳌虾有问题，你不要吃了。”本森双手紧紧抓着手里鳌虾，并没有下意识去捂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有点疼，你说会不会是虾有问题……我会不会死。”说到最后，本森的语气有些低落。 不过也是，大多生物对于死亡这件事本身，都会抱有着基本却又浓重的敬畏。 俞铭寒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他从不把自己以前的常识理所当然地用在星际位面这些看似熟悉的物种上。早在做菜前，他就靠着系统判定了这些鳌虾幼虫的可食用性。 俞铭寒又判定了一遍，看着上面的对勾，心想：总不会是系统故障了吧。 俞铭寒急忙问：“是呼吸困难还是怎么了？” “就感觉肚子有点疼，可能是还没全部发挥出来，只作用在胃部了吧。”对面的本森只是低落了一瞬，很快便提起了精神。他盯着手上的鳌虾，一边把壳掰开一边恶狠狠地说：“cao，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死在虫族上。” 他用力咬了一口虾肉，伴随着鲜香辣的虾肉穿过食道流到胃里，腹部的灼烧感便增加了一分。 他快速吃完手上的虾肉，又从锅里扒出来一只迅速去壳塞进嘴里：“不过这虫族还挺好吃，就算是死了也不算亏。” 与此同时，在这一瞬间，弹幕数达到了顶峰。 [呵，恭喜主播，你成功馋到我了。] [死了也要吃，啧，这副不要命的样子……嗯，我其实也可以做到的。] [更好奇这个位面的特产是什么味道了。反正也吃不死，我也想吃。] [啊，主播的积分条还好长啊，会不会我看着这个位面的直播结束，我也吃不上一口啊。] [不行，这个涨粉速度还是太慢了。看来我有必要做个视频发到星网上，标题就叫死了都要吃。] [快去！我会去转发评论点赞的！] 和俞铭寒所猜想过的“因为吃到肚子疼观众纷纷弃他而去”的可能性不大相同的是，屏幕那边的观众对于美食的追求看得真的是比自己的身体健康还要重要。 这让他不由想到他那个吃菌子吃到医院回来还和他们说“吃菌子没中过毒，不足以做云南人”的云南室友了。 当然，因为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俞铭寒已经是连他的脸都有些记不大清了。 俞铭寒看着这个“死了也要吃”的本森，叹了口气，说：“这不是中毒，可能只是因为你太久没吃辣，吃了就肚子疼吧，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就是之后会拉肚子。” 本森停住了往锅里摸的手：“是么。” 仔细想想，他确实也是很久没吃辣了。当年第一次被带去餐厅吃了辣菜后，好像也就是肚子疼了一下拉了会肚子。还记得那时候菜单里，那份辣菜的菜名旁边都写着“存在身体不适的可能性”的提醒来着。 “原来是这样啊。” 本森停下了手，有点被胃部传来的饱腹感惊到。他看着旁边堆了一地的虾壳，又看了看锅里没剩多少的鳌虾，有点不大好意思地说：“抱歉啊，都……被我吃得差不多了。” 俞铭寒看着那多出来一截的积分，说：“没事，我也不算很饿。” 他把镜头放给自己，开始慢吞吞地剥虾。那一弹一弹的虾肉，硬生生把“主播何时能升级”的念头弹进了屏幕那边观众的心里。有不少观众看着真的是被馋的不行了。 [这个主播真的是坏的很！有必要把他的视频推荐给其他人，让其他人和我一起嘴馋了。] …… 吃完那顿小龙虾，本森果不其然拉肚子了。好在体质摆在哪里，也没拉到虚脱。 本森看着走在前面脊背挺得笔直的俞铭寒，实在不相信比俞铭寒要壮上不少的自己居然比对方先倒在辣椒前：“俞，你是不是偷偷锻炼了，怎么吃了辣椒一点事都没有。” 俞铭寒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这个啊，你要知道，我们东方人以前是很能吃辣的，也许这就是基因差异吧。” “是么。” “当然。”不是。 这是因为他的这具身体被星界万象直播公司改造过，不过这也不是能拿出来说的事情了。 俞铭寒突然看到一个外壳颜色鲜艳，上面布满了尖刺的不知名水果。系统判定，这是能吃的水果。 可能那鲜艳的颜色，这就是这株植物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荒星上进化出来的保护色了吧。 俞铭寒端起枪，瞄准了那颗果实和果树之间链接的茎。他的手很稳，哪怕这把枪带着点后坐力，子弹也还是精准地打在了有些过于纤细的茎上。 俞铭寒走过去把水果捡了起来。他用匕首在果实上开了个口子，看到里面晃动的果汁。他顺手把这个递给了身后跟着的本森：“给你，补补水分。” 本森拿过来，也不管这个果实看着就让人觉得危险的外貌，毫不犹豫对着口子就开始喝果汁，那清甜的味道一直沁到了他心里：“俞，有你在真好。” 手本来特别稳的俞铭寒听着这个硬汉难得抒情，一抖不小心打破了一颗果实。 “诶，小心点别浪费啊。”看见食物在自己面前报废的本森一秒收回了他的咏叹调。他把果实里面的果汁一饮而尽，把枪背在了身上一个箭步窜上树：“还是我去摘吧，你就在树下等着吃就好了。” 第六章 伴随着来自喷气推进装置的轰鸣声，一艘战舰停在了这颗星球的半空，巨大的阴影罩住了大片的森林。 似乎是确定了信号来源的真实位置，战舰开始缓缓降落。 正在外面寻找食物的本森和俞铭寒自然是听到了推进装置的声音，很快就注意到了这艘战舰。他们看着它缓缓降落，也看到了它外壳上绘着的属于联邦第三军团的徽章。 “俞，我们等到了，我们终于等到救援了。”本森看着那艘战舰，眼球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等到救援的念头支撑着本森度过了最初流浪荒星的艰苦日子，如今看到了救援如约到来，他也自然是激动得难以自己。 本森看向俞铭寒，嗓音里饱含着激动：“俞，我们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回家了。” 相较于本森，俞铭寒的情绪就要平静得多了：“嗯，我们走吧，到战舰前去。” 而在这时同时，他也在屏幕上打下了一句字幕：「荒星流浪即将结束，主播俞铭寒将登上救援战舰离开荒星，带着你们去往别的星球，找到更鲜美更具有当地特色的美食。」 [不，我还没吃到鳌虾，我还没品尝到那种死了都要吃的美味，我不想走！] [前几天才用视频里的美味鳌虾把我勾引过来，今天就打算用完就扔离开荒星……我算是看透你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反应都很大。在这些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观众都是被那个“是什么，叫这个本地土著欲罢不能死了都想着继续吃”的视频吸引过来的，如今主播看着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心下自然不爽。 ……如果是直播结束感官同步系统还未开启，以至于没能吃到这个位面的食物，估计他们怨念还不会这么大。 俞铭寒有些头大，他跟在本森身后，问：“等我们回去后，还能吃到虾……额，虫族么？” 想到那些壳下肉质Q弹的虫族，本森的表情也暗淡了一瞬。而后他又突然想起自己所在的第三军团的主要职责，他的唇角又立马勾起来了：“放心，虫族什么的都会有的，还是吃不完路边随便捡的那种。你可别忘了，我们第三军团平时的职责就是剿灭虫族防止生物入侵侵占居住星的啊。” 想当初，在他毕业后被分到第三军团时还觉得剿灭虫族没什么意思，没有和其他种族的宇宙种战斗来得要热血。现在想想，分明就是他撞了大运啊。 即能在前线挥洒热血，又能享受美食的乐趣，这可真的是在其他军团里怎么样都不可能拥有的经历的。 “是么，那就好。” 「荒星流浪即将结束，接下来即将解锁更多虫族吃法，敬请期待。」 看着直播间里被那些安抚下来的观众，俞铭寒松了一口气。 二人小跑着回到了战机坠落的地方，此时来自第三军团的战舰已经成功着陆。 为了尽量不破坏这颗荒星的生态，战舰底下伸出来几根粗壮的机械腿站立在星球上。整个战机主体悬在空中，没压到森林上。 战舰的门向右打开，一条通往地面的斜梯从门下伸出来，落到地面上。 接受了救援命令的中校沿着斜梯快步走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戴着口罩拿着担架的医务兵。 他们在战舰落地的的时候便等在门后，打算立马下来对流落荒星的士兵进行救援。 毕竟，在他们的系统登记里，这搜发出求救信号的战机早在一个月前便失去了踪迹。而他们信号发源地——也就是这颗荒星，在系统登记里属于生物大多被辐射污染不可食用的星球。 在防备本土危险生物寻找食物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来维修求救器。他们很难想象，他们的同袍居然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活了一个月。 中校带着医务兵从战舰上下来，看着那两个立在斜梯前的身影，他甚至还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在他看来，在这种环境下熬过来一个月肯定已经是形销骨立亟待救援，连站在军舰前都已经是要靠着他们顽强的意志力了。 ——直到这位中校走近，看到了俞铭寒和本森红光满面的脸…… 他们笔直地站在军舰前，那脸和之前相比看着好像隐约还要胖了一些。 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看着都很健康。 迎着这样的两张脸，中校真的是连平时接回流落荒星的士兵时必说的“你们受苦了”都说不出来了。 中校带着医务兵来到了本森和俞铭寒面前，嘴张张合合，最后也只说出来一句“欢迎回来”。 这和以前泪湿眼眶感动非常的画面比起来，真的是截然不同。 “谢谢长官。”俞铭寒和本森行了个军礼，看着精神气十足。 这莫名就给了中校一种“他是他们的家长，这回是过来接吃完自助餐的孩子回家”的错觉。 以往那些该说的关心话现在都有些不大能说出口，连中校身后的医务兵都讪讪地看向俞铭寒和本森，默默收了手上的担架。 中校沉默了一会儿，有点尴尬地咳了两声，说：“欢迎回来，现在……和我们一起上飞舰，做一个身体检查吧。” 他对着接上了内部频道的联络器，说：“16小队士兵听令，迅速下战舰收起战机残骸。重复一遍，迅速下战舰收起战机残骸。” 联络器那头迅速传来一个男声：“收到。” “走吧，我们上战舰。”中校对着俞铭寒和本森说完，转身准备上战舰。 本森应了一声，又问了一句：“需要我帮忙一起收拾战机残骸么？” 在他想法里，那是他和俞铭寒的战机，就算是收拾，他们应该也是要加入进去一起的。 中校：……这还真的是他在这些年的军旅生涯中，所见过的最有精神的救援对象了。 中校：“不用，你们就上战舰准备进行身体检查吧。” 虽然他觉得这两个人就算是身体检查，应该也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就是了。 第七章 负责收拾战机残骸的士兵从战舰上下来，在收拾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那制作地异常拙劣的厨具和一些装东西的日用品。 还没为战友的凄惨感慨多久，就在收拾东西的同时看到了堆在战机驾驶舱里各种改出来的器械。 如果说那个燃烧炉还能勉强算作是生活所迫竭尽全力造出来的器械，那么那些个小冰箱热水器榨汁机倒真的就近乎是在说他们来这度假了。 一个士兵看着放在小冰箱里榨好正在冰冻的果汁，有些无语地和自己的战友说：“讲真，要不是这边污染严重，可食用物种匮乏，我都要以为他们是偷跑出来度假来了。” “确实挺像。”另一个士兵附和道：“说真的，有这种本事，怎么不去后勤那边当一个维修兵。无论是待遇还是什么别的方面，明显就是后勤那帮维修兵要好得多吧。” “不太懂，可能人家就是想在前线战斗吧……” “你们是发现了什么，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士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那是他们小队的队长，他举着枪走过来，还以为是他的队员们在这颗陌生的星球上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没什么。”两个士兵莫名心虚，开始把驾驶舱里面的东西搬出来。 队长也看到了那个看着有点丑但是功能齐全的燃烧炉，除了感慨之外，他同时也有了别的想法。 队长试着打开了燃烧炉的开关，却是是能用而不是拿来唬人的。他给这个燃烧炉拍了个照，并把这张照片发给了他的直属长官。 和普通士兵相比，具有特殊技能的维修兵显然要更难培养一些的。 …… 医务室，俞铭寒和本森做完了身体检查。除了营养有些过剩，并没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他们手里被塞了一只营养液，便被告知可以离开医务室回自己的房间了。 俞铭寒回到房间后没多久，星球上属于外星文明的东西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战舰升空，离开了这颗荒星的大气层。浩渺的宇宙对着俞铭寒露出了一个角，而星点的光映照在上面，美得令人目眩。 尽管俞铭寒在上个位面里便多次见到这样的画面，却仍被其瑰丽牢牢吸引着视线。 这个宇宙太大，而人类知道得太少。太多未知的东西生长在人类几乎触及不到的领域，而人类却囿于寿命的限制，哪怕穷极一生都无法解决心中的疑惑。 宇宙的今头是什么？人类进化的极限又是什么……这些无人解答也无人能解答的问题，成为了俞铭寒前进的动力。 希望在我死前，我能窥得这些未知的一角。而为此，我会继续用尽全部力量前行。 …… 战舰穿过了几个虫洞，很快就回到了第三军团目前驻扎着的327号居住星。 巨大的主舰上绘着第三军团的徽章，它的舰身上连接着几条通道，而通道另一头则是几条战舰。战舰上的人通过这些通道，和主舰上进行交流作业。 它们和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恢宏壮观的宇宙堡垒。 俞铭寒所乘坐的战舰伸出了一条通道，和主舰进行连接。 俞铭寒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上面显示他的职责会由前线战斗的步兵转换为后勤作业的维修兵。他将会和他曾经的老搭档本森一起，驾驶战机前往327号居住星。 俞铭寒走到战舰存放战机的区域，而原身的老搭档本森早已等在了那里。 本森叹了口气：“唉，我被分了一个新的搭档。俞，你呢，你被分到的新搭档是谁？” 俞铭寒说：“没有新搭档，我被分到了后勤当维修兵去了。” 对于他的战友的本事，本森早在流落荒星就已经稍微了解了一些。早在发现自己被换了搭档的时候，他心里已经就有几分猜测。如今听到俞铭寒被分到后勤，他心里倒也没有什么突然的感觉。 “可惜了，还以为能继续一起战斗在前线来着。”本森叹了口气，又觉得气氛太过沉重，对换了新的岗位不知道会迎来什么的俞铭寒着实不大好。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一个笑：“话说当了维修兵，能用的零件更多了，到时候也能做出更多新功能的锅了吧。” “回头你做饭，你也能做出更多花样了吧。到时候我来了，不会抢不过你的那群新同事吧。” 俞铭寒笑了笑，说：“放心，会给你留的。” “那可就太好了。”本森抬步走在俞铭寒前面，先一步上了战机。 战机的速度很快，两人很快就到了327号居住星上。俞铭寒朝着本森挥了挥手，转身跟着来接他去后勤的士兵去往了维修兵所待着的维修区。 …… 后勤处，维修兵们则是讨论着那个据说从普通的战机驾驶兵转来的新同事。 吉姆修了太久的枪械，感觉眼睛都有些疼了，便放下了手里的维修工具，摘下了隔音耳罩加入了和同事聊天的行列里：“欸，我们的新同事，据说是从战机驾驶兵转过来的，还是分到战机维修的任务。” “他知道驾驶台上按钮的含义，这也不代表他能知道按钮下仪器的精妙组合吧。” 在星际时代，伴随着科技的不断发展，仪器的精密度也在不断提升。各种长得相似、但是只要放错地方甚至都会导致仪器报废的零件，安装时哪怕手抖上一下都会导致安装出问题以至于拆掉重来的过程，包括且不限于这些的麻烦问题显然给维修这项工作带来了不少的难度。 也正是因此，维修兵的培养要耗费更多的人力物力。这个兵种，也比大部分其他的兵种要来得稀缺。 “可能是最近战机损坏太严重了吧，”吉姆的一个同事回道。身为在后勤干了不少年的维修兵，他实在不清楚在这件事上他的上司是怎么想的，“但损坏严重也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干吧。他可能是懂一些战机的简单维修，但送来这里的战机大多发生的问题都不简单啊。” “倒时候弄坏了，拆了又修估计要更麻烦。” 战机的零件很复杂，哪怕是做了很多年的维修兵，都不能保证能够维修成功。除却一些天赋在身的天才，其他维修兵哪怕是知道一些维修原理，往往都要在最基本的枪械维修上干上两三年，才可能会有资格接触到更复杂的战机维修。 而那些新来的维修兵，一般都是由老兵带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让他们放手去做枪械维修的。 毕竟，他们现在维修的不是什么民用悬浮汽车，而是一不小心修错了可能就会连让使用的士兵失去性命的军用品。 吉姆讽刺道：“感觉就是觉得我们太闲，送过来给我们添麻烦的。” 一个维修兵猜测道：“不会是什么二代吧，搞兴趣爱好搞到我们这来了。” 吉姆真打算说些什么，突然就听见了维修间大门打开的声音。 维修间里走出来一个人，那是负责战机维修的赛特。他一边揉着脑袋，把那乱糟糟的头发揉地更乱，一边皱着脸走向了休息室。 众人自觉闭上了嘴，不给这个已经因为维修战机而导致头脑发胀的同事带去烦躁感。 赛特进到休息室里，取出来醒神的药剂喝下。他面色稍缓，坐在椅子上抱怨道：“真不知道上面这么想的，让一个新来的负责战机维修，还分到我手下。” “就不能从最基础的枪械维修做起么，一步登天也不怕把自己登劈叉了扯到蛋。” 其他维修兵纷纷表示赞同，接着赛特的话也是继续刚才的话题。 而在众人聊得热火朝天的同时，维修区的门打开了，声音掩盖在激烈的讨论声里。 带着俞铭寒进来的士兵有些尴尬，大声咳了两声才把正在聊天的人的视线吸引过来。 有些脸嫩的维修兵下意识觉得不好意思，带上了隔音耳罩继续维修。也有一些觉得对方听到就听到了，自己又没说错，他们看向俞铭寒，眼神里带着不满的情绪。 可以说是身为俞铭寒直接负责人的赛特更是懒得收敛自己的情绪了，他看着俞铭寒，直截了当地表示道：“我是不会允许你进我的维修间，带你做战机维修的！不管你是走什么关系过来的，在我这里都不管用！” 赛特说完，沉着脸便进了维修间。 弹幕瞬间哗然，其中有一些还是跟着俞铭寒走过了机甲位面的老观众。 [主播放心去，我给你做远程指导，就不信我的知识储备还干不过这些放在博物馆里的老军械。] ——这些是新观众 [主播冲啊，做个机甲给他们瞅瞅。] ——这些是老观众 看直播的时候，观众很多时候都是在主播视角看的。 被一群起码几万年前的人类看不起，看直播的观众们都有些不满。 第八章 直播间里观众的呼声尤为热烈，不少人希望俞铭寒能造个机甲出来给这些看不上他的人开开眼。 但是俞铭寒现在是真的做不出来机甲——因为这个位面在最基本的材料上都没能达标。 贫瘠的土壤上往往种不出丰硕的果实。同理，这个位面现如今也没有条件能生长出更加高等的智慧文明。 假如俞铭寒真的要在这里弄一台机甲出来，起码要改良目前的人工智能，找到更轻更坚硬的材料，发现转化效率更高的新能源，发明更加强悍更加精巧的武器，等等。 而在以上这些之中，随便研究出其中某一项成果，那都会是现在社会的一次巨大变革。 这些变化都需要一点点地积累，随意拨动这个世界的科技进程，很有可能反倒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再来一个举报，他这次可是真的会死。 如果他真的去搞科技了，这可是会影响他做饭的。 俞铭寒安抚了几句，等观众情绪不那么激烈后，才把自己的解释缓缓打在字幕上。 稍微冷静下来的观众终于从自己记忆里扒拉出来这个知识点。他们安静下来，也不嚷着造机甲了，反倒是另一个“报复手段”以弹幕的形式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就不造机甲，主播你造个锅出来做菜，馋死他们！] [这个主意不错。我平时光看着画面都有些把持不住，我就不相信他们能闻到味道还能忍着没反应。] [对，做得好吃点，馋死他们！] [这个主意我赞同。反正我都馋习惯了，不差这一次。] 俞铭寒：……你们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好的，我会努力尽早完成工作，然后回来当着他们的面做饭的。」 俞铭寒最终认真地和他的观众这般许诺道。 安抚好他的观众，俞铭寒终于能分出心思开始着手处理现状。 他转头问那个把他带来的士兵：“我能请问一下，我现在是要在这里做什么吗？” 其实他对能不能成为维修兵的事情上也没什么执念。如果不是他的观众表现出了对他在维修区做饭的期待，他觉得自己回前线也不错。 起码有最新鲜的食材等着他取用不是。 士兵有些局促，说：“我已经在请示上级了，抱歉能在稍等一会儿么？” “好的，谢谢。”俞铭寒不再说话，站在一边等着消息下来。 维修区里的维修兵看着他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反倒是有些说不下去了。维修区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些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关于俞铭寒的去留问题，上面也很快就下来了通知。 士兵腕上的联络器“嘀”地响了一声：“那个，上面说让你留在维修区，从最基本的机械维修做起。你在这里找个工位坐下来，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一下附近工位的维修兵。” 俞铭寒问：“那么能请问一下一天的任务量是多少么？” “啊，”士兵没想到这个新来的这么有志气，还以那些维修兵的维修数量来要求自己。他愣了愣，说，“通知说因为你是新来的，没有工作要求，只要能保证工作时间都在维修区就好了。” 俞铭寒：“没有要求？！” 那岂不是把他扣在这里修满一整天，把所有东西修完了才能走？！ 心好黑啊。工作时间和直播开启时间重合，我看你们怕是想我直接去死。 俞铭寒：“……” 俞铭寒：“那我能问一下普通维修兵一天修理器械的标准是多少么？” 士兵觉得俞铭寒可能是被进门后听到的议论声刺激到了：“这个待遇也不是只给你的，所有新来的维修兵都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必用这些标准来要求自己的。” 俞铭寒解释道：“不是这个，是我还有一些自己的事要处理。” “哈，你的意思难道是在说，你在工作时间内不止能做完这些事，还能空出时间出去玩？”一个声音插进来，打断了士兵想要说明现实情况进行劝导的话。吉姆说：“别开玩笑了，不过一个新来的维修兵。我劝你还是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呆在这里直接混到下班时间吧。” 俞铭寒面色不变：“那标准到底是多少？” 吉姆冷笑一声：“五十，怎么，你还来真的？” 俞铭寒道了声谢，便就近找了个工位坐下，恰好就在吉姆边上。 维修兵人数本来就不多，空着的座位也少得可怜，俞铭寒站着看了一圈，也只找到这一个堆放的杂物不算太多的座位。 对此，吉姆只觉得对方是听到了他的大实话心里生气，打算坐到他旁边问他问题烦他膈应他的。 吉姆戴上隔音耳罩，做出一副认真工作不接受打扰的样子。 他想，如果那个新来的真的来找他问一些幼稚问题烦他影响他工作，那他无论如何都要上报。就算这个新来的的哭着求他，他也一定要把对方弄出维修区省的拉低他们的工作质量。 等着揪对方小辫子的吉姆内心居然还涌出来不少责任感。他看似认真工作，实则早就用余光偷瞟隔壁工位的俞铭寒。 吉姆看着俞铭寒手脚利索地收拾好工位，然后坐在椅子上熟练地拆开一把电磁炮看里面的内部构造。 吉姆在心里评价道：基本功看着还是有一些的，就是这点基本功还不足以供他混进维修区。 吉姆看着俞铭寒坐着一动不动，心想对方肯定是被里面的构造难住开始抓瞎了。 他开始调整表情，准备应付一会儿找过来的俞铭寒。正想着一会儿是用不耐烦的表情好呢还是用嫌弃的表情好，余光就看到俞铭寒突然拿起工具。 俞铭寒用快速到近乎像是随意般的动作，为电磁炮换了个零件后装好，放在了旁边代表着已维修的架子上。 动作看着特别敷衍，一边的吉姆都忍不住想要出声。好在最后想着对方要是问他怎么知道的，自己会不好解释，这才把到了嗓子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吉姆继续看着俞铭寒的动作，发现其他人修完一把枪的时间，俞铭寒差不多就已经折腾完了五六把。 只是从俞铭寒维修所用的时间里，吉姆就能看出对方动作里的敷衍。 吉姆：不会是瞎搞的吧。 吉姆有些生气，但是转念一想，如果问题出得太多，这个新来的也铁定会被遣送回去。 这么想着，吉姆又按耐住了自己的想要上去质问的心情。 他就看着俞铭寒像是瞎折腾一样快速地完成了维修指标，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维修区。 当维修区的大门阖上，所有维修兵都沸腾了。 一个维修兵摘下耳罩：“就这么弄好了？不会是随手胡乱修的吧。” “我看像，”坐在旁边一直看着俞铭寒动作的吉姆说，“反正最起码的，我是没见过有谁能修的这么快。” “就这几年最快被调去修虫洞跳跃仪那位天才，也没这种速度吧。” “我看啊，他这是不会修，索性破罐子破摔碰运气了。他这样不负责，肯定会出大事。”离俞铭寒工位稍近的一个叫做凯文的维修兵走过来，随手捞起一把俞铭寒修好的粒子枪，做出持枪的动作。 他一边打开保险，一边说：“等到拿着这把枪的步兵上了战场，面对着虫族。一开保险，妈耶，没得用。” 周围响起哄笑声，凯文也是笑着，装作是一个上了战场要开枪才发现手上武器没用的步兵，故作惊愕地去看手上的粒子枪。 没成想，当他真的看到手上的粒子枪后，脸上的惊愕表情倒是成真了。 枪上，代表着枪械功能正常的绿灯亮着，特别刺眼。 凯文脸上的表情僵住，看着有些古怪。 凯文：“……运气再好，应该也好不成这样吧。” 难不成这个据说连维修课都没上过的新来的，还真是个维修小天才不成？！ 第九章 凯文不信邪，又抽出几把枪试了试。他打开保险，绿灯便一直亮在了那里，光线柔和却莫名让凯文觉得有些刺眼。 其他维修兵也发现了凯文的情绪有些不对，他们凑过来，却也一同地沉默了下来。 “感情人家说不定真的有修战机的实力啊。”人群中，不知道谁嘀咕了这么一句。 声音不大，却传到了在场所有人耳中。 …… 当俞铭寒拎着做菜要用的食材工具回来后，维修区里一片安静。 不是说大家都在认真工作，而是所有人都眼神极为复杂地看向他不说话。 场景有些诡异，俞铭寒忍住了向其他同事问话的欲望，提着手上的东西直接去了休息间，用水把所有东西都清洗了一遍。 洗完后，他回到了工位上，拿着菜刀把洗好的螯虾肉切成大块，加入调料放进一边的碗里腌制。 而趁着腌制的这点时间，俞铭寒洗完手回来拆开了一把没修好的枪械，取用工具箱里的一些零件现场开始做炉子。 俞铭寒手上的动作很快，没过多久，炉子大致的雏形就出来了。 原本旁边工位的吉姆还在看碗里正在腌制的肉，猜测俞铭寒厨艺几何，现在却被那个半成品的炉子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理论上来说，这个确是是可行的，但你要是实际操作起来，就会发现它的难度有多高。 曾有星盗在网上发过一个类似的视频，当天就不知有多少人被那不明觉厉惊住，底下一片网民献出了自己的膝盖。 碍于视频拍摄者的身份原因，当这件事被发酵出来后，网上的视频很快就被全部删除。然而，在吉姆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任课老师又把这个视频放出来给他们看了一遍。 ——毕竟，科学是没有罪的。 吉姆也曾试着按照那个视频操作过，而那一次，只是跟着视频的步骤来，他就足足用去了几个小时的时间。 吉姆看着俞铭寒熟练的动作，心下有些不大确定地想：他不会专门学过这个，然后现在拿出来装逼的吧。 他看着俞铭寒没多久就组好了一个形状怪异的炉子，然后动作熟练地继续做菜。 拌入了淀粉的虾肉被炸成诱人的金黄色，芝士化开变成浓稠的流体又把虾肉裹住。 浓郁的香味在维修区传开，引出不少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们探头看过来，就看见俞铭寒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虾肉。随着他的动作，浓稠的芝士拉出了长长的丝，看着格外诱人。 裹着芝士的虾肉被吃进嘴里，明明是很细微的声音，在这一刹那却像是放大了百倍响在众人耳边。而这细微的咀嚼声，最后又彻底湮灭在此起彼伏的口水吞咽声里。 ——明明不饿，却一直在流口水。美食总有这种独特的魅力。 吉姆离得最近，于是他也就看得问得最清楚。他的喉结不断上下动作，盯着俞铭寒的眼睛几乎要发出光来。若不是仅剩的理智在不断提醒着自己，让他想起他之前是怎么讽刺对方的，这会儿吉姆估计都已经是凑到对方桌前问他卖不卖了。 俞铭寒像是没看见周围饥渴的眼神，老神在在地继续吃他的虾。 [看到他们都馋成这样，我就放心了。] [终于，终于不是我一个人看着直播流口水了。干得漂亮，继续这样不要停。]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咽口水，我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像是看到了又一个自己。] [虽然吃不到，但我还是想知道，这是道菜什么味道。] 俞铭寒一直注意着界面上闪过的弹幕，看到有人好奇什么味道，便把镜头放在了盘子里。 裹着芝士的虾肉侵占了整个屏幕，观众甚至能看到芝士在上面流动的样子。 一双筷子伸过来，然后夹起了一块虾肉当着所有人都面放进了口中。 「最先感受到的是芝士浓郁的奶香味，吃到嘴里，就能感受到包裹在芝士里的虾肉紧实的口感。一口咬下去，虾鲜美的味道就彻底迸发了出来，流窜在唇舌之间。」 [啊啊啊，住嘴。不能再说了，再说我就真的走了！] [我觉得，这罪不能我一个人受……是时候动动我的小手指，把这个发到群里去了。] [新人主播都是怪物系列。我强烈要求新人时期的主播能有福利，比如说升级所需的积分打个折什么的。] [我附议。] 维修区内，维修兵们闻着充盈着整个房间的香味，忍了许久终于有人吭声了。 “那个，”他想喊俞铭寒的名字，但是仔细想了又想，除却“新来的”这个名词，又想不出别的叫法。“……你做的那菜，卖么？” 有人开头，后续出声的人也就多了：“对啊，卖么？价格好商量。” “……卖什么？”门口，一个声音幽幽地飘过来。这是负责管理维修区长官的声音。 因为议论声太大，以至于连开门声都听不大清楚。 维修区又慢慢安静下来，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少尉进门，沉声道：“工作时间，你们就这样？！” “是工作都做完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放假了，啊？！”少尉说着，鼻尖突然嗅到食物的香味。 “什么味，这么香。” 少尉走过去，看到了俞铭寒桌上的那盘子芝士黄油虾。 他认出这是从别的地方新调来的那个维修兵，心下不免有些不满：这个新来的怎么回事，刚来就摸鱼带坏其他人。 少尉的视线从那盘芝士黄油虾上慢吞吞地扫过，也看到了旁边明显就是改造出来的炉子。他的眼睛亮了亮，说出口的语气也变得柔和了不少：“你工作都完成了？怎么上班时间做这些事。” 俞铭寒说：“是的，我已经完成一天的工作量了。” 少尉看向架子上摆放地整整齐齐的器械，面色柔和不少：“那你下次尽量换一个地方发展兴趣，不要再影响到你的同事了。” 他又把视线挪回桌面，问：“话说，这菜你卖么？我按市价买。” 说真的，这么久的营养液喝下来，他都快喝到怀疑人生了。 俞铭寒看了眼弹幕。 他本以为按着之前做菜馋死其他人的主张，弹幕上肯定都是诸如“主播当着他们的面吃干净”的弹幕。然而，当他看过去后，却大多都在说“给他”。 [给他吧，我不能再看着那盘菜了。我吞口水的频率都让我家里的智能管家机器人怀疑我身体机能出问题了。它还建议我去做个检查。] [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管家机器人。我家那个也是这么和我说的。] [我觉得吧，馋他们这么久也差不多够了。再这么下去就是我在单纯的自虐，刚好让他们继续看着别人大口吃，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对的对的，就是要给他。要是让主播继续来，就他那个慢吞吞的动作，我打赌吃完这盘子起码还需要十分钟。] [哇，你瞎说什么大实话。要是让主播看到了，保不齐就撸袖子说要自己上了。] 俞铭寒：……原来在你们心中，我就是这种人啊。讲真，明明我只是按照着我以前看过的美食节目的路数来的啊。 第十章 俞铭寒拿出一个叉子放在盘子上，朝着少尉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对方可以动手了。 少尉板着一张脸，矜持地拿起了叉子。他一边那叉子叉起一块虾肉，一边问：“请问我要转给你多少钱？” 说完，大块的虾肉充填口腔，少尉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类似于幸福的表情。他咀嚼着嘴里紧实的虾肉，伴着旁边吞咽口水都声音又用叉子叉起了一块虾肉。 俞铭寒摆摆手：“钱就不用转了，也用不了多少钱。” ……能说出这种话，只是因为俞铭寒实在不清楚这边的物价。 虾肉是俞铭寒直接拿着枪打下来的，其它配料也全是直接从系统那用积分兑换来的。除了花费几个积分，他没花一分钱——当然，用掉的那几个积分也在直播的时候赚回来了。 据说这个世界食物的物价很贵，俞铭寒也实在想象不出来物价几何。随便报个价的话，无论报高了还是报低了，恐怕都会让他接受到其他人异样的视线吧。 少尉听到俞铭寒的话，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他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认真地说：“这怎么能行呢？！现在食材价格这么高，我不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义正辞严说完这段话，少尉又微扬起唇角，似乎是回忆起了方才的口感，双眼发亮问道：“话说你这个是什么肉啊，我第一次吃到这么独特的口感。” 俞铭寒：“就虾肉啊。” “……虾？！”少尉看向俞铭寒，惊愕地重复了这个字眼。快要递到嘴里的叉子停在空中，又被拿远了一些。 身为直面虫族的第三军团的一员，少尉对于这个字眼比其他普通人要来得要敏感地多。他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看向叉子上叉着的食物。似乎是要透过外面的芝士，看清里面被包裹着的肉的真实面目。 “是我想的那个虾么？”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显然，他们也往虫族的方向想了。 纵观他们认识的那些可食用的食材，也没有哪样带了个虾字的。 “应该不是吧，”有人不大确定地说道，“如果是那玩意儿的话，现在估计就有反应，倒地不起了吧。” “说的也是……” 少尉听着旁边细微的议论声，也反应过来恢复了冷静。 是的，要真是虫族，这会肯定已经是倒地不起了，哪能这么好好的站在这里。 少尉问：“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种食物，你能说得更具体些么？” 于是俞铭寒就细说了：“就鳌虾啊，你没听说过么？就我们天天打防止它繁殖的那种啊。” 维修区陷入了死寂，少尉瞪大眼睛，面色有些发白：“虫族，怎么可能？” 俞铭寒也反应过来了周围围观群众的不对劲，他想起最开始本森看到它吃虾肉时的反应，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个其实是可食用的，在和本森一起流浪荒星的那几天，我们就是靠着这个等到救援的。”俞铭寒解释道，不大的声音响在所有人耳边。 “更何况，”俞铭寒画风一转，说道：“如果真的有问题，你现在估计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了。” 是的，他说的没错。少尉很清楚俞铭寒说得没错，只是一想起鳌虾狰狞的外表和每年报表上因为虫族而流水般花出去的钱，他就很难对这个物种产生好感。 少尉又看了一眼叉子上的肉，表情里隐隐带着对虫族的不满。然而，当他看到流动的芝士顺着叉子往下缓慢流动的瞬间，他那含着不屑愤怒的表情却又突然有了变化。他的眼神里不自觉带上了那刻在人类基因上、哪怕过去千百年人类不断进化都未曾消弭的对美食的欲望。 ——这是人类的本能。 无论在过去，还是在未来，人类对美食的追求都不会停下。 等到少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体味着他方才还在心里表示过不屑的虫族的肉。 尽管外表狰狞可怖，但是那硬壳之下的肉却是鲜美异常。 少尉脑中的想法在此时又发生了变化。当他想起那几颗生态被严重破坏的废星，脑海中不再是星球上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心烦意乱的虫族，而是一盘盘长了腿的菜。 它们被装在盘子里，随意放置在废星上，就像是一家摆好盘等着客人进来吃饭自助餐餐馆。 少尉：你入侵我联邦居住星，回头我就吃你全家！ 少尉浑身热血沸腾，他克制住自己继续吃下去的欲望，把叉子慢慢放在盘子里。他看向俞铭寒，认真地问道：“我能知道那些天是谁和你一起在荒星上生存等待救援的么？” 俞铭寒有些不明所以：“本森……怎么了吗？” “我会很快把这件事上报，也会属上你与你同伴的姓名。”少尉说：“感谢你们为对抗虫族做出的贡献。” 在那样的荒星上，为了活下去，为了等到救援，抱着可能会死的绝望心情，吃下了虫族的肉。无论如何，这都应该被所有人得知。 俞铭寒一听对方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立马就提起了警惕心。他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木着一张脸说：“不是，真的不是这样的。我敢去尝试着食用虫族，就是因为曾经在废星上看见过饿得不行的原住民吃过。” “如果真的要感谢，就感谢那些囿于困境却还努力活下去的人们吧。” 俞铭寒把他用过的说辞又拿出来用了一遍。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想被记功。记功之后就是升职，升职就意味着之后会更忙，忙了之后就是每天工作累成狗没有空闲时间，没有空闲时间就意味着他没空直播。 ……在直播时间和工作时间重合的抽出时间去做菜已经是很麻烦的事了，要是还升职了，那岂不是所有时间都要被花在工作上。 “我不过是只是一个因为他们的举动而受益的普通人罢了。”所以，不要注意到我。 你这样，真的很影响我做菜当主播的！ “我差不多明白你的意思了，”少尉笑了笑，看向俞铭寒的眼神温柔地让他有些头皮发麻：“可是，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又怎么会去做这样的尝试呢。” “有些荣耀，也是属于你的。” 俞铭寒：……要遭。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给自己“正名”，然而对方却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 俞铭寒就看着那个少尉往维修区外走，走时不忘带上那盘芝士黄油虾。他看着大门打开，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内心渐渐涌出了无力感。 然而他的观众似乎一点都不明白他的心理，直播间内一片欢腾。 [这是要和上个位面一样，分分钟走上人生巅峰了？！哇，主播流弊。] [果然，金子总会发光的。主播加油，我想看你一步步走到军团长成为少将啊！] [我能说，我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么？] ……和吃不到摸不着的美食诱惑相比，显然还是“主播一步步向上攀登，受万人敬仰”的剧情来得更刺激。 俞铭寒压力山大，这会儿实在不清楚要怎么和自己的观众说。 ……如果这时候和观众说自己说美食主播只爱做菜，应该会掉粉的吧。 最后，俞铭寒只对着他的观众勉强扯出来一个微笑。 第十一章 上司一走，维修区又渐渐响起了细碎的说话声。 有些维修兵被原材料里的虫族吓走，咽下口水回了工位。有些维修兵则是被香味迷住，抱着“反正吃不死人”想法，腆着脸凑到了俞铭寒面前，问：“那啥，要出去打虫族么？一起？” 俞铭寒强扯着嘴角的笑，问：“你工作都做完了？” “……没。” 事实上，对于普通的维修兵来说，每天所规定要完成的那个数字已经是能够让他们从早干到晚，直到下班方能结束了。 问话的那个维修兵挠了挠后脑勺，转身也回了自己工位。 俞铭寒把人打发走，叹了口气回到了工位上。他把桌子上的炉子拆解开，还原回了原本枪械的模样。 他把隐约还散发着食物味道的粒子枪放在了一边的架子上，然后坐在座位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 俞铭寒还没等到那个上尉所说的奖励，就因为工作能力太过突出直接升了一阶被调去修了战机。而他这次好巧不巧，又落到了最开始拒绝他的赛特手上。 和第一次见面相比，这次赛特的对他的态度显然要来得更平和了些。 “我承认，我上次是有些话说错了。你确实是有一定的实力和天赋，而不是靠着关系混进来的。”赛特坦然承认了自己最初犯的错误：“对此，我向你道歉。” ——对于这些将大部分心力都用在维修军用器械的维修兵来说，被人质疑维修水平就等同于是在被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本来按着现在赛特和俞铭寒之间的地位差距，赛特其实是可以不必和俞铭寒道歉的。但是在被告知了俞铭寒的实力后，赛特将心比心后，还是决定了要当面致歉。 他有这个实力，所以他根本就不必要受到这些恶意的揣测。赛特这么想着，于是就这么站在了俞铭寒面前。 ……可以从这看出来，军部其实是一个极为看重实力的地方。和其他一些默认了潜规则的地方不同，这里不看关系身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所有人会看到的也只会去看的唯有你的实力。当你的实力符合你的身份地位后，所有的质疑议论便会自然而然的消失。 俞铭寒：“没事，其实这些事我也是稍微能理解的。” 看到俞铭寒接受了自己的道歉，赛特稍稍松了口气：“是么，那就好。” “我之后会负责带你学习战机的维修。”赛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因为有实力，才会被调到维修区来。但是和枪械不同，战机无论是在结构还是精度上都比枪械来得要复杂精细得多。” “我希望你能调整好心态，不要抱着自得炫耀的心思投入到工作当中。” 赛特曾经也是在短短一年内，在远远短于其他维修兵的时间就得以升入维修战机的人。在最开始，他也是抱着得意、想要疯狂和别人炫耀的心思进入维修间的。 然而现实教做人，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维修战机的能力，一度想要出到维修间外维修枪械。 “当然，如果觉得太难也不要想着放弃。难是正常的，只要坚持下来习惯了就好了。”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清楚了。 “行了，我想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赛特转身，率先朝着维修区里走，“跟着我，我带你去录入一下身份，给你进出维修间的权限。” 俞铭寒跟着赛特，在维修间的门上录入了自己的虹膜和脸部信息。 …… 和之前枪械维修的工作不同，战机的维修是没有所谓的标准的。 因为损坏的位置和程度不同，战机的维修难度也会随之产生波动。如果还用每天都定量来要求维修兵，那显然就是不合理的。所以，对于维修战机的全体维修兵来说，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让维修的速度赶上战机损坏的速度。 换句话说，那就是对你一天的工作量没有要求，但你必须要一直呆在维修间里修，修到没得修才能停手。因为战机每天都有损坏，所以维修是没有所谓结束的，出去浪什么的你就想都别想了。 俞铭寒站在赛特旁边，看着赛特和他一边讲解一边安放零件。一想起自己刚才从赛特口中问出的一些关于战机维修的“规矩”，他的眉头就不自觉地蹙起。 天天泡在维修间里，他美食主播的事业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和他的观众所说的那样，改走龙傲天路线？ 可是，万一又被举报了，他这次可是真的会死的啊！ 想到迎接自己的未来，俞铭寒不由愁苦万分地叹了口气。 赛特听到了，便问：“我刚刚说的那些，你是不是没听懂？” 俞铭寒点了点头。 他不是没听懂，而是刚才就没听。 “没事，这都是正常的。”赛特安慰道：“战机维修难度太高，每个人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都和你一样的。” “放平心态，再继续努力，认真学，总会成功的。”赛特眼底显出了一些开心的情绪。 若是仔细分析，大致是可以把这归类成“我受过的苦，怀疑过的人生终于有人来继承延续了”的欣慰。 “我觉得我真不行，”俞铭寒说，“放我回去吧，我觉得我还是适合回维修间外面去，回去修复枪械。现在的这个工作一点都不适合我。” “你能来到维修间维修战机，就说明你是有这个实力的。”赛特伸手，拍了拍俞铭寒的肩膀：“不要轻易就说放弃什么的。无论什么事，都是要不断坚持才能看到结果的。” 看来是真的走不了了。俞铭寒又叹了口气。 赛特对俞铭寒现在的状态也是十分熟悉的，毕竟曾经他也是这么一路受挫过来的。他打开腕上的联络器，把一份文件传给了俞铭寒：“这样吧，你先去外面稍微放松一下。等你觉得差不多了，你再回来把我发给你的资料看几遍，熟悉熟悉战机维修的基本知识。” ……出去放松？ 俞铭寒眼睛一亮，这里面的可操作空间很大啊。可以是去维修区，和其他维修兵聊天；也可以是去到维修区外，打个虫族放松放松一下心情。 俞铭寒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好的，我会尽快回来的。” 赛特没体会到俞铭寒的意思，挥了挥手示意俞铭寒可以直接走，然后便拿起工具继续自己的工作。 于是，俞铭寒出了维修区，拿着自己的编号申请了一把粒子枪后，便踩着悬浮板一路出了驻地。 …… 赛特整个人都沉浸在了工作中，以至于等到俞铭寒带着食材和厨具回来后，还没反应过来这中间过去了多长时间。 他维修着战机，然而却在这时候，维修间内突然响起了类似金属磕碰的脆响。 赛特被惊到，手一抖险些让手上拿着的螺丝钉掉进战机里。 差一点啊，只差一点他就要把战机拆开然后去找螺丝钉了啊。 赛特松了口气，庆幸的情绪只停留了没多久，愤怒便涌出来侵占了他的整颗心脏。 赛特转头，看向维修室角里落席地而坐背对着他的俞铭寒，质问道：“俞！你在做什么！” 俞铭寒转过来，歉意道：“抱歉抱歉，吵到你了。” 随着他的动作，一只被架在燃料炉上的虫族进入了赛特的视野内。 “你在做什么？！” 同样的话从赛特口中说出来，只是和上一次相比，这次震惊情绪所占的比重要大得多了。 他发誓，他的维修间是绝对不会出现燃烧炉这种东西的。也就是说，在这点时间里，俞铭寒出了趟驻地打了只虫族回来，还为这只虫族做出来一个燃料炉？！ 第十二章 俞铭寒以为赛特是生气了。 ——因为自己不仅上班时间摸鱼摸到了那么远，还变本加厉把东西带回了维修间里当着他的面做饭。 “抱歉抱歉，”俞铭寒把炉子上的鳌蟹扔进放在一边的蒸锅里，右手一撑就站了起来。他收拾好带进来的东西，说：“我马上把东西带出去。” 赛特眼皮子一跳：感情这位在这点时间里不仅出了驻地打了虫族回来做燃烧炉，期间还抽空去了趟居民居住区采购啊。 眼看着俞铭寒带着东西要出门，赛特急忙出声道：“俞，你先别走，回来！” 光听这声音，就能听出来赛特情绪不大稳定。俞铭寒悲观地想：他不会之后就要教育我，然后把我的所有东西都给没收了吧。 俞铭寒站定，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蒸锅。 蒸锅里的鳌蟹差不多有成年男人两个巴掌大小，还算是只幼虫。而这，也是他在出了驻地后找了很久，走了大运才找到的唯一一只勉强能放进蒸锅里的鳌蟹。 和鳌虾相比，鳌蟹实在不是什么适合把肉剃出来炒的东西。以至于这些天他出门，看到了那些和以前地球上螃蟹相似的鳌蟹，都不得不放弃转而寻找其他目标。要不是他的积分还没到开启感官同步系统，他的观众没能吃到螯虾肉并对此念念不忘，可能他们都会腻味了他这些天的鳌虾十八吃。 ……这可是能给他的观众带来新鲜感的新食材啊。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不贪图维修间里的零件全，拼出来的燃烧炉功能多了。在维修间外，虽然拼出来的炉子功能单一，但那好歹也不会他的食材给拼没了啊。 俞铭寒站在原地，一手抱着蒸锅一手拿着燃烧炉没有其他动作。 赛特看那俞铭寒没过来，“啧”了一声便自己朝着俞铭寒走了过去。他走到俞铭寒面前，伸手夺过了俞铭寒随意拎在手上的燃烧炉。 燃烧炉的操作面板也很简单，上面就只有一个能够操控火力大小的扭转开关和一个多出来的白色按钮。 赛特指着那个白色按钮，问：“这是什么？” 俞铭寒看赛特只注意到那个燃烧炉，也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就一个按钮啊，一键冰冻的那种。” “你为什么要做这个？”赛特用力闭了闭眼，“……不，你是怎么做出来这个的？” 很显然，他手上的这个燃烧炉就是对方专门为这只鳌蟹定制出来的产物了。 拿着一些根本就不是用来制造燃烧炉的零件，硬生生做出来一个燃烧炉。也难怪一开始当维修兵就是直接被分到维修间里修战机了。 俞铭寒眨了眨眼，说：“就……这么做出来了啊。” 一般情况下来说，螃蟹都是直接上锅蒸的。但是现在抓到的这只鳌蟹太过活泼，哪怕是捆住了手脚还在挣扎着要逃跑。他担心这只好不容易抓到的鳌蟹上锅之后挣扎太过，断了手脚影响品相，于是为了给吃不到的观众更好的视觉体验，才花了点时间在燃烧炉上加了这么一个功能。 看着对面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刚才是做了什么的俞铭寒，赛特内心不由涌出无力感。 他把手上的燃烧炉还给了俞铭寒，自己去了放着光脑的桌子前，操纵着光脑开始调监控，打算看看俞铭寒到底是怎么折腾出来的。 俞铭寒看所有东西都还好好的，松了口气。他把燃烧炉和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在地上，带着蒸锅去了休息间。洗干净手也给蒸锅加了水后，他回到了维修间开始做菜。 他把捆好的螃蟹放在炉子上冰冻，看着那只鳌蟹没了动静后，剪掉了捆住鳌蟹的绳子便直接放进了蒸锅里开火蒸。 和之前做菜的过程相比，这次看着实在有些太过简单。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俞铭寒就这么简单地把鳌蟹往锅里一放，就停下了动作等着吃，一时间不免有些适应不良。 [这样就好了？！] [不用加调料，不用加别的东西，就这样直接扔进去就能等着吃了？] 俞铭寒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微笑：「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使用这个烹饪方法，能给人带来最本真的鳌蟹口感。」 也是第一次见到星际另一虫族——鳌蟹的观众被俞铭寒唬住了，弹幕出现了[原来是这样]的句式，原本表示疑问的句子渐渐消失在了屏幕上。 蒸了几十分钟后，俞铭寒关火，打开了蒸锅锅盖。 蒸好的螃蟹整体呈现好看的红色，壳上原本看着狰狞的刺在这个色调下，看着居然还有点可爱。原本紧紧蜷着的腿松开，看着像是比进锅前要大了一圈。 俞铭寒把用来盛饭鳌蟹的蒸笼端起来，放在了一边铺好一次性纸桌布上。 ——他也是尽量在这个没有能拿来放食物的桌子的地方，为他的观众营造出享用美食的仪式感了。 俞铭寒先是把镜头对准了那只鳌蟹，并绕着它三百六十度拍了一圈展示它蒸熟后的样子。 他拿出其他的一些调味料，调出了一小碗姜醋汁。在等着锅里的鳌蟹稍微晾凉了一些，他伸手，掰下了鳌蟹的一条腿。 掰下来的腿上，原本和身体连接关节上还有小块的肉。蟹肉洁白晶莹，看着柔软丝丝分明。 俞铭寒着重给了一个镜头，然后当着所有观众的面一口吃了下去。 「怎么说呢？蟹味很重，还挺不错的。」 看直播的观众都快疯了。 [好了，现在问题来了，蟹味到底是个什么味？] [我连鳌蟹都没吃过，哪知道哪门子蟹味哦。主播你敢说清楚点么？] 俞铭寒问：「你们确定？」 看直播的观众都很煎熬。 听他仔细说吧，又会嘴馋；但是听他这么简单介绍说得不明不白吧，又觉得这个直播就真的只是光看俞铭寒在那吃，白流了口水却连具体的口感都不清楚。 [你说！我不想一场直播看到最后还是不明不白的。我的口水不能白流，我要知道蟹味到底是什么味！] [不想不明不白 1] 俞铭寒看观众都这么好奇，便准备开始细说了。他掰下大腿，拿着用积分兑换过来还洗干净了的小剪子剪开壳。 可能还是鳌蟹幼虫的缘故吧，它的壳并不算太厚。很顺利地，他就剪开了外壳，拿出了里面的蟹腿肉。 这只鳌蟹的蟹肉肉质很不错，并不松散。俞铭寒用手拽着一头，于是整条蟹腿肉就被他这么拿了起来。 他拿着蟹腿肉，去沾了一下姜醋汁，然后慢动作放进了嘴里。 「特别的香，香中带着一点点的咸味。但你要说它是咸的吧，那也不尽然，这咸味里还夹着鲜甜，味道层次很丰富。口感的话，很软嫩。」 俞铭寒吃完，伸手掰开了鳌蟹的壳。指着以前螃蟹壳内应该有蟹黄蟹膏的部位，对着看直播的观众说：「其实鳌蟹这里本来是会出现蟹黄蟹膏的，但是很可惜，有蟹黄蟹膏的鳌蟹我做不了，能抓到上锅蒸的都是这些没有蟹黄蟹膏的幼蟹。」 「在我个人看来，我觉得蟹黄蟹膏可能比它的其他部位还要来得好吃，只可惜现在实在没条件啊。」字幕打出这段话的时候，俞铭寒的脸上还带着遗憾的神色。 这句话真的是又把观众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没条件就创造条件啊！我们努力发展科技，造个机甲上啊！] 俞铭寒：「唉，其实问题不是在机甲上，而是我真的没有这么大的锅。现在随便来只成熟的鳌蟹都有四五米高，市面上真的是没这么大的锅啊。我倒是想自己做一个，但是在这个大环境下这么大的锅真的是太显眼了。」 [所以说，想知道味道，我们还要等到主播退役了喽？] [我突然觉得，等到退役感觉也还行。按着现在的积分进度，那时候估计感官同步系统应该也有了。到时候我们也不用看着主播在这吃，还要靠着想象想出传说中的蟹味是什么味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能尝到味道是好事，但是我看你这么说，我却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我也……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卑微。] 第十三章 赛特来回把监控看了两三遍，看惯了俞铭寒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总算是能把视线从屏幕上挪下来了。 他看着不远处席地而坐的俞铭寒，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才为什么非要去前线当一个战机驾驶员。 就只看他熟练的动作，赛特就能看出来对方的扎实基础。而如果是想要有这样的基本功，想来也必须是要经历无数个日夜的努力。 然而，既然这么努力了，在这些东西上花了这么多时间，为什么又要舍弃成为维修兵的可能，反倒是去了风牛马不相干的一个岗位？ ……以及，他明明基础这么扎实，为什么还在刚才装作是听不懂？ 赛特一想到自己给俞铭寒发资料，还打发对方不要打扰他自己去一边安静看的动作，心里就涌出名为尴尬羞耻的情绪。 ——讲真，就算是让他看着视频拼这么一个燃烧炉，估计还没俞铭寒来的快。 明明就是个大佬，为什么非要装成个萌新？！ 赛特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却又迫切想知道原因。他将所有的热血都献给了这个岗位，实在不明白俞铭寒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选择。 毕竟，如果是对这行没有足够的热情，应该也是做不到这种信手拈来的程度吧？ 赛特关掉了光脑，朝着俞铭寒走了过去。而随着距离的缩小，鳌蟹壳被剪开的清脆声音也听得越发清晰了。 他看到俞铭寒剪开虫族的大腿，拿出里面的肉一口吞下。他下意识有些心惊，却又马上反应过来，虫族据说已经是可食用物种了。 ……尽管他没吃到过，但是作为驻地里第一个看到虫族变成诱人美食的维修区的一员，他也是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过虫族能吃这回事的。 看着俞铭寒脸上享受的吞咽表情，赛特莫名跟着咽了口口水。他瞥开视线，轻咳了一声，问：“俞，你为什么要去前线当一名战机驾驶员呢？” “我能知道么？” 赛特声音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明明以你的实力，就算是去研发部也是绰绰有余的吧。” 就看俞铭寒那按着自己心意，随手就能组出一个功能特殊的燃烧炉的动作，赛特坚信对方有这个实力。 俞铭寒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才好。他垂下头，思忖片刻，闷声说：“我就是更喜欢待在前线，感觉那样比呆在驻地里维修机械更热血。” “哈，更喜欢到前线？”赛特冷笑一声，道：“从你对战机零件的熟悉度里，我可看不出这种东西。” 俞铭寒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面前花纹精细的一次性纸桌布，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道：“那个，为什么非要问这个呢。你看我最后，不也还是来到了这边么。” 赛特：“那是另一回事。还有，我可不相信要是没有那则调令，你会来到这里。” 俞铭寒不吭声了。 “行吧，那我也不问这个了。你告诉我……”赛特顿了顿，耳朵因为羞耻而有些发红，“为什么刚才我和你将基础知识的时候，你又装作是听不懂。” 俞铭寒没说话，或者可以说是没想到在这时候能说的话。 赛特：“你说话。” 他看向俞铭寒，视线也不免扫到了那只被剖开吃肉的虫族。回忆起俞铭寒那个享受的表情，一个怪诞滑稽却又有些符合逻辑的猜想出现在他脑中。 赛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些虫族，所以放弃了优渥的待遇赶往了前线吧？” 话这么说出口，赛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早在俞铭寒被调来维修区维修枪械的时候，也没见他排斥工作装成不懂的样子偷溜出去摸鱼。反而是在做完所有工作后，才出了驻地买了材料做菜。 而这之后，俞铭寒进来了维修间维修战机。他发现了没有这里没有所谓的任务标准，这也代表着他不能提前完成工作任务出去打原材料。 所有的工作热情就此消弭，于是俞铭寒选择了装作是不懂战机的基本知识，趁着他维修战机的时候，打着出维修间散心的幌子，偷溜出去打了虫族。 俞铭寒不说话，像是默认了的样子。 赛特简直要疯，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实在不能接受一个业内大佬就因为这么一口吃的，放弃了自己对战机的热情和曾经的梦想转头去前线。 赛特指着一次性纸桌布上被大卸八块的虫族，有些怒其不争道：“你怎么能就为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放弃自己曾经的梦想，这玩意儿真的有这么好吃，好吃到把你迷成这样？！” 俞铭寒这时候也听懂了赛特的意思。他想不出更加高明的借口，索性就着赛特的话，直接认领了这个理由。 他剪开一条鳌蟹的大腿，朝着赛特的方向递了递：“那啥，这些虫族真的挺好吃的。你要试试么？” 怪诞的猜想被本人肯定，赛特眼前有些发黑。他呼吸急促，一把夺过了俞铭寒手上的鳌蟹腿。 “我到要看看，这么个玩意儿好吃到什么地步，能把人迷成这样。”赛特咬牙切齿地说完，拿起壳里的鳌蟹肉用力塞进了嘴里。 蟹肉塞满了口腔，清淡又层次丰富的味道通过舌尖，传递到了大脑。 大脑给出了以下反馈：好吃！这真的是好吃的！ 之前听说坐外头修枪械的都被一道虫族菜迷得不行，他还不以为意，觉得只是那些人没定力。现在想想，还是他见识太少。 赛特咀嚼着嘴里的蟹肉，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俞铭寒问：“你还要么？” “其实沾了这个调料，它还能更好吃。”俞铭寒对着赛特晃了晃手上小半碗的姜醋汁。 赛特咽下口中的虾肉：“……这还能更好吃啊。”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示意赛特坐他旁边。他把鳌蟹从中间切成了两半，把其中一半递给了赛特。 赛特便慢慢坐到了俞铭寒旁边，伸手把鳌蟹接了过来。他沉默着，然后学着俞铭寒的动作，吃完了手上的半只鳌蟹。 赛特看着地上的空壳，低声道：“我好像能稍微理解你一些了。” “是么。” 俞铭寒：感情真正的吃货在这啊。 赛特感叹道：“嗯，虫族是真的好吃啊。” 俞铭寒就是为了这个，放弃了自身的所有优势，追逐着舌尖的味道赶到了前线。赛特想：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敢于放弃所有，也许这就是大佬吧。 所以啊，他修了这么多年的战机，还只是一个普通的战机维修兵啊。 第十四章 327号居住星大气层外，停着以第三军团主舰为中心所构成的太空堡垒。 而在主舰内的虫族研究部里，那群以虫族为研究方向的学者们见到了生命的奇迹。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看着研究室中心那被泡在绿色营养液里的虫族，记录数据的手有些发颤。他的嗓子有些发干，嘴张张合合过了许久才发出声来：“……奇迹。” 在这个年轻研究员斜前方不远处，一个老人喟叹道：“是的，这是奇迹。” 这份奇迹，是生物为了生存而与环境抗争的结果。 早在虫族这个物种被发现时，虫族便已经被多次送进了虫族研究部进行分析调查。其结果显示污染值超过了人体代谢的能力，属不可食用物种。 在一百多年前，在虫族进化出能承受宇宙辐射、适应真空环境的卵壳，使这个物种能在浩渺宇宙中漂泊流浪其他星球的时候，虫族再次进入了研究室。得出的结果是虫族器官变异，而其卵壳也被送至材料研发室，发明出了结构功能类似于虫族卵壳的材料。 ……当然，在这个时候，虫族污染值较之前相比飚高，更不适宜食用。 在三十年前，虫族被冠以星际生态破坏者的名号，其漂流异星存活率飚高的同时，同样也使其又一次进入了虫族研究部被研究。而这次，虫族体内的污染值较之前相比激增了数十倍，那看着晶莹剔透的粉白色虾肉甚至能腐蚀钢板。 而到了现在，只三十年，虫族便进化出了新的器官，使其辐射污染值降至零——这甚至比人类体内或多或少积累的辐射污染值还要低。 年轻些的那个研究员问：“老师，它们是怎么做到的。” “强盛的繁殖能力赋予了它们更多进化的方向，而为了能适应更多星球上的恶劣环境，使自身种族繁衍扩大，他们进化出了这一个优势。” “虫族最开始的进化方向是增加自己体内的污染值，使自身适应异星球的环境。然而，各个星球的辐射污染值均有不同，这使得适应期变得漫长淘汰率高。于是，他们就有了这么一个器官。”老人在口袋上别着的钢笔上按了一下，一个浅绿色的半透明虚拟屏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手指点上屏幕，划出了一张图片——那是来自于那只鳌虾头部的一个新器官。 老人在恍若实质的屏幕上点了点，说：“这个器官能排出自身的污染值，使得虫族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能将自身保持在良好状态下。节省了适应时间也增加了存活率。” “原来是这样啊。”年轻研究员看着虚拟屏幕上的图片，感慨道。 老人深呼吸一口，转头吩咐道：“好了，大致结果也出来了。你把数据整理出来，发给于磊中校。” “是。”年轻研究员应下，连忙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老人转头，看着那张虫族体内调节器官的图片打开了文档，颤着手却又动作坚定地在上面打上了一段字。 在他把自己知道的东西都写全后，便把文档发给了科技研发部的老友。 ……如果虫族这个器官的工作原理能够被人发现，那么这整个世界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他看见了这场变革的萌芽。 …… 主舰内的办公室，管理第三军团的少将收到了来自虫族研究部的消息。 在那份报告里，不仅肯定了虫族的可食用性，同时也写明了虫族进化出的奇迹。 少将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就这么看着那张报告看了好半晌，内心那火热的情绪才变得稍微可控了些。 他打开光脑，开始编纂信息：【授予俞铭寒上士、本森上士以少尉军衔，并兼得一等功荣誉。】 将信息发送出去后，少将开始准备实行早在虫族送入研究室前的计划—— 散播虫族可食用的信息，推动民间食用虫族的进程，使得平民自发去猎杀虫族，减少虫族数量。 在那之后，也许虫族施加给第三军团的压力就不会这么重了吧。 …… 327号居住星，第三军团驻地里的维修区内，俞铭寒当着所有维修兵的面被授予了军衔和荣誉。 因为维修兵是一个靠技术“加官进爵”的兵种，俞铭寒被提升了待遇和得到了荣誉后，其职务也没发生别的变化。 送走了来这给他授予军衔和荣誉的中校，俞铭寒在所有人艳羡的视线内走进了维修间。 当维修间的大门彻底关上后，俞铭寒呼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 说真的，他差点以为他要被调去修比战机更难缠的虫洞跳跃器或是其他麻烦的器械了呢。 据他这些天从赛特口中得到的消息，修那些器械的维修兵都是待在主舰上，可能直到退役前都得永远待在后勤区。在他们服役期间，可是见都见不到虫族呢。 这些天已成功拜服于他的裤腿下的小迷弟——赛特可不知道俞铭寒的心思。他进了维修间，面上的神色带着些不满：“怎么就这样？按着俞你做出的贡献，我看起码也得升到校级吧。毕竟，俞你可是让虫族可食用这个信息扩散出去的啊。” 俞铭寒忙摆手撇开关系：“不不不，这全归功于那些在荒星上的人。要不是他们，我真的不知道这回事，可能还会饿死在那颗废星上呢。” 俞铭寒对升级军衔这回事真的是唯恐避之不及。 对他来说，升级军衔就代表着会受到其他人的注意，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意味着他那领先于这个位面几个世纪的技术暴露可能性增加，暴露可能性增加就是说他可能会被调到主舰上工作，调到了主舰上工作就是直接让他远离前线远离虫族。 而没有新鲜的吸引人的食材，又每天都在埋头工作，最后的结果要么是落后于其他主播被解约，要么就是被举报后积分结算前清零低于所有主播被解约。 将这个过程稍微简化一些，就是：升军衔≈去死。 “俞，你就是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赛特说：“如果没有你这个消息，军部发现这个消息起码要晚上几十年。到时候虫族泛滥成灾，也不知道期间要费多少人力物力。” “俞，你这样起码为国家省了几百个亿啊。” 俞铭寒下意识推拒：“怎么会呢，以虫族的繁殖能力，这之后也要费上不少人力物力呢。” 赛特：“不会有这种情况的，虫族这么好吃，大家吃到后，肯定都会念念不忘。到时候民间自发去打虫族，说不准虫族未来还会绝种呢。” “话说，俞，”赛特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一脸期待地问道，“我们今天吃什么鸭？” “看情况吧，我得先把这架战机修好再走，不然维修的进度太慢不正常。”俞铭寒拿起了扳手，走到了破损的战机前开始维修。 赛特忙跟着俞铭寒凑到战机旁边，拿着个起子开始维修。 当他小心地拆开战机能源舱外的铁皮时，俞铭寒已经修完了那个破损的部位，绕着战机走了半圈绕到了机翼边上。 赛特看着俞铭寒那比自己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的速度，心悦诚服道：“俞，真的，以你的实力，你应该去科技研发部或是去主舰上修虫洞跳跃器。” “不不不，我现在的实力真的还不行。”俞铭寒摆手，表示自己是真的不行：“那些器械我压根就不懂，我是真的做不到的。” 赛特：“你刚进维修间的时候，也是和我这么说的。” 俞铭寒：“这两件事不也一样，这次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赛特叹了口气，说：“俞，你们东方人啊，就是太谦虚了。” “就算是不知道，以俞你的实力和对机械的熟悉度，肯定也是能分分钟就上手啊。” 俞铭寒强笑着，说道：“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这里，这里能学习更多基础的知识。” “这对你来说也太基础了吧。”赛特嘟囔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埋头继续修战机。 在他见到俞铭寒这种推拒不乐意的态度后，想想面前这位也是一言不合就能放弃优待跑到前线的人物，赛特觉得自己说多了不仅会没用，可能还会惹对方心烦。 赛特这么想着，索性就闭上了嘴。 俞铭寒见赛特不说话了，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说真的，要不是知道赛特并不清楚他的真实情况，他都要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要送他去死了。 第十五章 俞铭寒以赛特的维修速度为标准，稍微算了一下一个普通维修兵一天的工作时间里能维修的量。 在做完人家一天工作的量后，俞铭寒和赛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维修间出了驻地。 经过这些天第三军团的努力，驻地附近目标较大的成熟虫族已经处理地差不多了。俞铭寒看着贴着地面爬得飞快的虫族幼虫，定下了今天的菜单——干烧虾仁。 对付这种鳌虾幼虫，真的是连申请过来的粒子枪都用不上。俞铭寒从兜里掏出环保袋，下了悬浮板直接把鳌虾往环保袋里装。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当俞铭寒觉得抓得差不多准备走人时，隐约就听到了有人喊他的名字。 俞铭寒直起身，下意识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好巧不巧就和正说到了兴头上的本森对上了眼。 本森看见俞铭寒，兴奋地一拍大腿，开心地喊了一声“俞”后，便指着他和身边的同僚说：“就是他，他就是我刚才和你们说的那个做菜特别好吃的朋友。”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俞铭寒啊。” “这就是你口中那个据说什么都会的俞？！” 和本森一同出来清剿虫族的士兵一齐看过来，俞铭寒惨遭围观。 本森踩着悬浮板飞过来，飞到俞铭寒附近跳下悬浮板。他走到俞铭寒面前，拍了拍俞铭寒的肩膀打了个招呼：“俞，好久不见。” “我之前一直想过来找你的，可惜我没有进维修间的权限。” 被这么多人直勾勾地盯着，俞铭寒压力山大。他压下心里生出的些许不安，扯了个笑：“本森，好久不见。” 这时候，其他踩着悬浮板的士兵也飞了过来。其中一个穿着和本森相同制服的士兵偏头看向本森，问：“本森，这就是你和我提起的那个发现了虫族可食用，还带着你在废星上活了一个多月的俞？” “嗯，要不是俞，我就真的是要死在那颗废星上了。”本森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显出歉意的表情来：“俞，对不起。明明这些荣誉都是属于你的，我还分去了你的功劳。” 俞铭寒：“不不不，没有这回事。如果就只有我一个人流浪到那颗废星上，我可能最开始就死在那些废星的本土生物上了。” “怎么会呢，俞你的实力这么强，枪法也那么好，明明就只是我一直在拖累你。”本森叹了口气，说：“你们东方人啊，就是太谦虚了。” 同一天内连着被两个人这么说的俞铭寒：…… 俞铭寒：我总不能说你们说得都没错，然后送自己去死吧。 俞铭寒强笑着：“这真的不是谦虚。” 本森看着俞铭寒又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点怒其不争的情绪：“人家都是恨不得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你这么就这样呢。” 俞铭寒摸了摸鼻子，也真的是接不下去话。他想了想，索性直接转移了话题：“话说，本森，你不是战机驾驶兵么？怎么会在这里？” “附近都只剩下这些虫族幼虫了，开战机太浪费了。在驻地带着也没事做，索性就和其他人一起出来了。”本森倒是很容易被带偏话题，但是被带偏后，他又问了一个俞铭寒有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不过，俞，你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我记得维修兵的任务都很重，我认识的一个维修兵甚至都是整天整天待在维修区里的。” 俞铭寒：“……任务太多太难，我就出来散心了。” “可我记得新进去的维修兵都得跟在其他维修兵身后学习，根本就没时间出来散心啊。”一个士兵突然出声，声音里带着疑惑。 俞铭寒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说自己偷溜出来吧，那就直接是违纪被抓，但是说自己完成地差不多了才出来吧，虽然是实话可又像是在装逼。 俞铭寒还没想出个什么答案呢，刚才说话的那个士兵突然脸色一变，端起枪指着俞铭寒手中的环保袋，喊道：“快松手。” 俞铭寒低头一看，是一只鳌虾不知怎得爬了出来。大半身体悬在空中，挥舞着的钳子眼看着就要夹到他的手。 俞铭寒压根没当回事。他淡定地拎着环保袋上的两根带子拉开袋口，轻轻一抖就直接把鳌虾抖了回去。他抬头，看着那个士兵还是拿枪口对着他手里的环保袋，便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怎么……” 这个士兵话还没说完，便被本森惊喜的声音打断了：“俞，你又要做菜了啊。话说你今天打算拿这些鳌虾做什么菜？” 本森咽了口口水，巴巴地看了一眼俞铭寒手里的那个环保袋。他抬起头，一脸期待地问：“俞，我能吃么？” 俞铭寒：“抱歉，这里没有做饭的工具，我还是得回维修区才能处理他们。你可能是吃不到了。” “……是么。”本森眼底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努力把自己的视线从那个环保袋上挪开，结果偏头就瞥见身侧举枪的士兵：“你这是干什么？” 举枪的士兵听着俞铭寒和本森的对话，终于想起了现在的虫族也是个可食用的物种了。他讪讪地放下枪，说道：“抱歉，每次看见它们那副……额，怪异的外表，我经常就会忘记他们也是能吃的。” 他们这一代的人，本身就是被教育“虫族有毒不能吃”长大的，再加上本身就是隶属于和虫族对抗的第三军团的一员，见到虫族第一反应就是开枪射杀。 要不是看鳌虾和俞铭寒离得太近，开枪后可能会伤到人，他那会儿就已经是直接要开枪了。 俞铭寒笑笑，也没说什么。和本森又说了几句话后，俞铭寒便提着袋子踩着悬浮板离开了。 …… 本森真的被勾得有些馋了。在看着俞铭寒离开后，想着鳌虾也是能生吃的，便直接抓了只鳌虾去壳生吃。 虽然没有记忆里的麻辣小龙虾好吃，但起码也比平时天天喝的营养液味道要好。 本森吃完一只鳌虾幼虫，就看见所有人都在看他。 本森问：“你们也想吃？” “不了不了，我们真的不大喜欢吃这个。”众人都推拒着，均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本森也没看出别的什么不对来，他看其他人都不想吃，便耸耸肩自己继续去抓虫族。 和本森穿着相同制服、也是本森的新搭档——怀特看着本森一口一只生吞，脸上不由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来。他离本森稍远了一些，和其他士兵搭讪道：“我是真不明白，本森他是怎么吃得下去的。” “那些虫族明明长得这么……啧。” “可能是被那个俞铭寒影响的吧。”接话的士兵答道：“我记得之前看书的时候，看到了一段话。” “上面说，早在很久以前，东方人就有着把他们看见的所有活物都做编入食谱的能力。无论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还是水里游的，只要会动，就都能是他们的食物。” “天啊，真的假的？”怀特看了正在扒壳的本森一眼，一脸惊恐，“就虫族那种生物，就算是知道能吃，我也下不大去口啊。” 士兵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说真的，之前我还以为那段话是瞎写的，毕竟我认识的那些东方人都不会这样。现在看来，可能是他们还没能觉醒他们藏在基因里的天赋吧。” 士兵看着不远处吃得兴奋的本森，语气幽幽道：“真正的东方人，可是有着能影响周围其他人的能力。” “说真的，我都有些好奇那个俞到底把虫族做成什么菜了，能把人迷成这样。” 第十六章 俞铭寒带着抓住的鳌虾和用积分兑换出来的调料，一路回了维修间。 维修间外的维修兵也是看多了，习惯了俞铭寒维修间内外两边跑的动静。 当然，还有一件事是他们无论经历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的—— 那就是从维修间内飘出来的每天都不一样的香味。 维修间是没有窗户的，也就是说，为了保证维修间内外的空气流通，构筑成维修间的材料是兼具隔音和通风功能的。当然，这也就代表着，每次俞铭寒在维修间里做了什么菜，维修区内在工位上修枪械的维修兵都是能闻到的。 在很多时候，他们都是闻着维修间内传出来的香味，一边绿着眼睛咽口水，一边苦逼地继续维修枪械。 不过他们对这个也没什么意见就是了。和整天整天进行复杂的维修任务、闻营养液的糟糕味道相比，去嗅美食的香味也算是一个福利了。 如果能在此基础上，再豁达些去想，那么鼻子和嘴巴连通，四舍五入算过来，他们就已经能算是吃到美食的人了呢。 果然，和以前一样，在俞铭寒处理好食材回到维修间后没过多久，从维修间内就飘出来了食物的香味。 吉姆坐在座位上，用力深呼吸了一口。他咽了咽口水，以防说话的时候口水涌出来：“今天的菜好像是甜的啊……我闻到了番茄的味道。” “好像不止吧。”靠近维修间的一个维修兵出声说道：“我觉得应该还有点辣，我闻到了豆瓣酱的味道。” ……因为离得近的缘故，他闻到的香味也更浓重更容易分辨。 “是么……”吉姆砸吧着嘴，说：“原来今天是甜辣味的啊。” 看着就好像真的已经吃到了嘴里似得。 维修间内，俞铭寒把做好的干烧虾仁盛到碗里。而在他旁边，赛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下了手，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平底锅。 俞铭寒拿出盘子，用铲子把锅里的干烧虾仁尽数拨到盘子里。 锅和盘子之间还有些距离。在那裹着红色酱汁的虾仁落进盘子里的时候，似乎还隐约带着点细微的颤动。 赛特像是突然惊醒似得，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抹了抹嘴，说：“我……我去洗手，俞，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还未落下，他便火急火燎地冲出了维修间。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在赛特赶时间懒得关门的时候，维修间外的维修兵们才能清楚闻到香味甚至是看见食物。 俞铭寒把盛着干烧虾仁的盘子放在了一个小茶几上——这是俞铭寒在赛特同意下，这些天拿着一些废弃材料做出来的东西。茶几上铺着餐桌布，格子样式的图案把茶几上的一些小残缺彻底遮盖住。 趁着赛特去洗手，也就是这盘菜还没人动过的时候，俞铭寒把镜头对准了它。 只见屏幕里，那浓稠厚重的红色酱汁吸附在虾仁表面，因为自身重力而顺着虾仁缓缓向下流动。只看它的卖相，似乎就能让人想象出它的美味。 [感觉我现在就像是那些背景里的维修兵一样，馋的不行又吃不到，不舍得离开就只留在这里巴巴地看着。] 屏幕背景里，外面的维修兵透过未阖上的大门探头看过来。他们一边滋溜着口水，却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不，我们比他们惨多了。人家好歹还能闻个味，色香味三样里也占了俩。待遇比我们这些只能看的人好多了。] [……那个，闻到吃不到，岂不是更惨。]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 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赛特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冲回来关上了门。 赛特走到茶几边上，稍微平缓了呼吸就从旁边拿出了一双专属筷子。他看着俞铭寒一动不动，便有些不解又像是催促般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俞？” 俞铭寒应了一声，拿出来一双筷子，夹起一个虾仁慢慢放进了嘴里：「因为虾煎过的缘故，最开始咬下去的时候，感受到的就是虾仁最外边焦层那脆爽的口感。当牙齿突破那焦层后，很快就会感受到虾本身的细嫩紧实。外面的包裹着虾仁的酱料是甜辣的，它直接渗到了虾肉里，让虾仁除了本身鲜外，兼具其他味道。」 「如果用两个词概括的话，那就是脆嫩弹牙、辛香鲜美。」 [……晚了一步，我就该在主播开口前，阻止这个家伙说话的！] [说真的，主播，你这样子，很有可能会失去我的。人家都有前方高能预警，你是一言不合就猝不及防地开始。] [也没什么好说了，毕竟，我差不多都习惯了……今天的积分票给你，希望主播能早日开通感官同步系统。] [我的积分票也给你。] 之后的弹幕大多都是在让俞铭寒加油早日升级。因为刷弹幕也有积分，观众里都有一部分开始主动狂肝了。 ……那些佛系看视频发弹幕的观众，在经受了数日的美食诱惑后，终于也走上了刷弹幕肝积分的道路。 短小的仅为刷积分用的弹幕几乎填满了整个屏幕，于是那条很长的弹幕就显得很吸引人注意了。 [等等，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看着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感觉就是附近的星系。主播你先别洗盘子，给我点时间查一查在不在我附近。要真是在附近的星系里，我就能定位做个小机器人过来。把主播的盘子拿回来，好歹还能舔舔尝尝味道。] 弹幕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无数弹幕又涌了出来。 [什么，就在附近么？！那岂不是以后可以天天尝到了。] [舔盘子的加我一个，我也要尝味道！] [等等，你们是不是都忘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就算是盘子寄过来了，我们也舔不出味道啊！] [大家清醒一点，不要看人家用嘴尝味道，就觉得我们也能用嘴尝到食物的味道了！] [放心，我可以试着做一个味觉转化系统，这样我们就都能尝到那个据说是辛香鲜美的味道了。嘿嘿嘿。] [当初星界万象造出感官同步系统可是请了几百个大佬啊，你一个人造得出来？] [星界万象当初请这么多人是因为要解决的不只是感官同步系统，还有能量波远距离定向输送、原子重组等等难题，一个味觉转化不费事的，好么？] [啊啊啊，坐等舔盘子！] 俞铭寒看着那些看直播的观众好像都疯了，一个个跟过年一样，看来是都被馋狠了。 不过…… 尝不出味道？ 是说在人类不断进化的历程中，味觉直接被淘汰了？ 俞铭寒盯着弹幕，突然看到有人叫他拦住赛特。 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赛特拿着吃干净了的盘子准备去洗。 俞铭寒：……感情他们说的舔盘子原来不是玩笑话啊。 俞铭寒：“赛特，你等等先。” 赛特拿着盘子歉疚道：“对……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就这么吃完了。” 他也是吃完后，才理智回归，反应过来对面的俞铭寒只吃了一口。 “不是说这个。”俞铭寒说：“你把盘子留下来，这个我之后去洗就好了。” 赛特：“这不行啊，明明是你做饭，我还吃了这么多，怎么能让你去洗。” 俞铭寒还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弹幕又刷出来了一条：[……啊，刚才去查了一下，发现主播所在的位面不在那个星系里。] [舔不到盘子了……] [尝不到味道了……] [果然还是老老实实刷弹幕升级吧。主播加油。] [主播加油。] [加油。] 真是从弹幕里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失望。 看来是出结果了，盘子也该洗了。 俞铭寒：“赛特，那就拜托你了。” 第十七章 主舰内的办公室里，少将正在办公。伴随着通讯器的消息提醒声，一份报告被发送了过来。 少将看完手上的那份战斗请示书，并在签字盖章表示同意后，打开了通讯器。 新收到的那份报告发送人是他的副官，报告内容则是近来几天关于“推进虫族市场进程”提案的结果。 在发现虫族可食用后，少将便很快把这个信息传了回去，并把研究成果通过官方频道宣布了出来。 而在那之后，他就试着把虫族挂在星网上的官方销售网站，并把一些虫族保险冰冻运到327号居住星驻地边上的居住区尝试贩售。 他把售价压到了最低——那甚至只是虫族保鲜运输的费用，比市面上最便宜的营养液都还要来的便宜。然而，尽管如此，报告上却是诚实地显示，他们没能做成一单生意。 网店无人问津，而在居住区里的店铺也是在经历了最开始的人流后变得门可罗雀。 而这，大概可以被归类为联邦的居民都对虫族提不起多大好感吧。虫族对他们来说就像是菜地里的菜虫，就算是知道它们理论上能吃，但是实际上却会觉得恶心不再分给它们一个眼神。 ……更何况，在如今这个一支营养液就能保证一天不用进食的时代，食物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必需品。哪怕再廉价的食材，也不再会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少将看完了报告，按了按鼻梁，开始思考要如何把这则信息推广出去。 然而，没学过一点市场运营知识的少将想不出一点方法。正当他想着要不要试着把问题发给政府的那帮有些讨厌的政客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他的副官走进来，把一摞亟待处理的纸质文件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和往常放下文件就走的姿态不同，副官在放下了文件后仍站在原地，看着有些踟躇的样子。 少将：“是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么？” 副官定了定表情，像是终于定下了主意：“关于推进虫族市场进程的事，我有一些建议。” “现如今，有一项近乎是风靡了全联邦的娱乐活动——直播。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从这个方向入手。” 少将挑眉：“去请一些主播专门做这类方向的直播？” “大概就是这个方向，”副官笑了笑，“不过我们不用再去找专门的主播，在327号居住星的驻地里，好像就有人能处理虫族做菜。” 在最初那份层层上交提示“虫族能吃”的报告里，他记得其中有一句话就是“虫族入菜异常鲜美”。 少将：“行，那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副官行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 327号居住星驻地内，俞铭寒所在的维修间大门被敲响，负责管理维修区这块地区的少尉走进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他肩章上绘着的图案，俞铭寒认出那是一位上校。 少尉指着俞铭寒对副官说：“长官，那位就是做菜的俞铭寒。” “好的，谢谢。”副官礼貌道谢，然后走到了俞铭寒面前，“俞铭寒少尉，我们将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于你。” “我希望你能在星网上，进行一场关于虫族的美食直播。” “……啊？”俞铭寒实在是不能把面前军官所说的重要任务和美食直播联系起来。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副官便用了几句话把原因稍微解释了一下。 “……大致就是这样。”副官解释完，顿了顿，继续说道：“这场直播对我们第三军团来说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尽量做到最好。当然，如果你基于这场直播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的。” 俞铭寒本来没觉得怎么样，还打算在给星界万象的观众们直播时，顺便捎上联邦的那些观众。然而听到副官最后那句“尽量满足”时，他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他的观众虽然见识过了鳌蟹，但还没能看到成年鳌蟹壳内才会出现的蟹黄蟹膏呢。 “是，保证完成任务。”俞铭寒笑着，行了个军礼。 …… 俞铭寒准备清蒸一只成年的鳌蟹。 对，没错，就是那种四五米高，十几米长的成年鳌蟹。 俞铭寒成功用“更浩大的场景更能吸引观众注意力”的说辞说服了所有人。 为了做这么一场直播，维修区内的维修兵几乎都停下了手上的活，准备一起造一口大锅和与其配套的燃烧炉。俞铭寒则是坐到了战机上，和其他战机驾驶兵乘着战机巡视居住星地表，以求找到一只完美的能够当做是直播食材的成年鳌蟹。 俞铭寒站在驾驶位后边，透过玻璃看着地上被战机惊得四处爬窜的虫族幼虫。 “俞，这次你要弄这么大的食材，是不是我们大家都有机会吃到啊？”本森开着战机，兴致勃勃地问道。 作为特地被分来抓鳌蟹的一员，本森也是清楚这次行动的目标。 ……做直播用这么大的蟹，要是做熟后就俞铭寒一个人在那吃，那多浪费啊。 俞铭寒答道：“对的，驻地里的所有人应该都能吃到。” 当鳌蟹被蒸熟后，迎来的就会是整个驻地的狂欢。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馋了许久的维修兵造锅造炉子的热情几乎是到达了顶峰。 坐在副驾驶的怀特看着好像有些不大乐意：“不是，美食直播至于把场面做得这么大么？” “到时候万一有人不想吃怎么办？” 俞铭寒还没接话，坐在主驾驶上的本森就兴奋地说道：“那刚好啊，我还能多吃一点。” “我本来还担心人太多，分到的食物会太少呢。” 怀特沉默地看了本森几秒，眼神里蕴含的情绪古怪又复杂。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不再吭声了。 三架战机掠过，一路背离居住区朝着远方掠去。 …… 离居住区越远，成年鳌蟹的数量也算是多了起来。 俞铭寒从地面上爬过的鳌蟹中选了一只看着最肥的蟹，便指着那只鳌蟹告诉本森放网准备活捉。 本森连忙应下，看着那只被选中的鳌蟹时，眼神里带着慈爱。 战机掠过鳌蟹正上方，一张黏性极强的网便糊在了逃跑的鳌蟹的壳上。 战机缓缓往上飞，连带着那只被糊住的鳌蟹也渐渐离开了地面。与此同时，一架战机原本用来填充炮弹的地方打开，露出了和网同材质的粗绳。 早在行动开始前，俞铭寒就把捆螃蟹的手法展示给了那架战机上的驾驶员。然而可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把，捆住螃蟹的绳子还是有些凌乱。而为了能把鳌蟹捆扎实了，战机绕着鳌蟹转了十几圈，简直是在鳌蟹外面做出来一个牢牢捆住它的茧。 ……算了算了，虽然不太美观，但是也不影响做饭。 俞铭寒挪开视线，然后通过内部频道联系了那架飞在一边专门拍视频的战机，朝战机驾驶员要来了视频。 从视频里截出来了一张看着冲击力最大的图片，俞铭寒登入直播账号，用着这张照片发了一个预告：后天中午虫族大餐，我们不见不散。 而在这则预告发出去后，立刻就被第三军团的官方账号转发了。 与此同时，所有关注了第三军团的人也都收到了这则消息。 他们点开了最新消息，看着主图上唬人的虫族和新型号的战机。还没来得及夸一夸这战机的酷炫外形和功能，结果就看见了配图的文字信息。 军事迷：…… 军事迷：虫族做菜……第三军团原来已经是这么惨了么？你们开放一个众筹通道吧，我愿意捐款。 第十八章 当天，联邦第三军团要进行虫族美食直播的话题迅速发酵。所有相关媒体都有志一同地认为第三军团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 他们分析觉得军部的大部分资源都在朝着更为重要的第一、第二军团倾斜，导致在军部并不算多重要的第三军团贫穷到抛弃了最后的体面，终于把自己的现状以幽默自嘲的形式，通过虫族直播朝着那些不知情的联邦群众展露出来。 而在那些新闻报导下，大片联邦网名在忏悔自己的过错。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说第三军团没用，光拿钱不做事，每年花这么多钱还没把虫族赶出联邦的。他们明明已经这么努力了。] [对不起，我之前不该跟风黑你们的。虫族本来繁殖力强，还能在宇宙中流浪出现得防不胜防，我却还一直怪你们没做好。] [明明分到的资源最少，我却还要求你们做到第一、第二军团的水平。对不起，我愿意天天喝营养液，把钱省下来捐给你们。] 当然，在这些评论中，偶尔也有一些和全民道歉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们质疑第三军团这样是炒作，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推卸责任。 当然，这些评论地下也有很多联邦网民直接帮着喷了回去。 [哈？炒作？你当我们联邦军和娱乐圈的小明星一样，还要靠着这些东西自炒c位出道？当他面在被冠上第三军团的名号时，全联邦就都知道他们了，好么？] [军部可是从没推卸过责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睁大眼睛看看，看什么时候第三军团说过慌。] [你家炒作去吃一只虫族试试？！那恶心吧啦的玩意儿，要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谁会吃那玩意儿！] 纯粹只是想着推广虫族食用率的第三军团长官：…… 主舰内，自#贫穷且自强的第三军团#话题发酵后，少将收到了无数问询的电话。有来自其他军团的慰问，也有来自军部的问询。 和所有人都解释清楚后，少将蹙着眉关上了联络器。他脸色有些难看地打开了光脑，登入官方账号发了一大段内容说明了情况。 [第三军团并没有穷得揭不开锅，虫族直播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多重含义，这次直播只是纯粹为了展示虫族的可食用性！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含义！] 然而联邦民众并不相信。 他们在第三军团官方账号下留言表示自己“知道了，原来是这样”。 然而在其他的媒体转载分析第三军团新信息是新闻下，他们则又留言表示“这么惨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第三军团果然都是硬汉”。 在这一瞬间，少将觉得自己像是被当做小孩子哄了似得。他觉得自己要是无论是再说些什么，都会被那些联邦网民解读出不一样的味道。 他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光脑，决定不再去看联邦网民的留言。他拿起一旁等待他阅读签名的纸质文件，迅速沉浸于工作之中。 …… 直播那天，联邦网民们都蹲在直播间外面。等着直播开始后，他们迅速进入了直播间。涌入的人流太大，以至于直播间画面都有些凝滞。 好在直播平台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画面的卡顿也没有持续太久。 直播间内，最先显示出来的画面就是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鳌蟹。而后场景一转，所有看直播的联邦观众都看到了那口巨大的、由维修区里的维修兵用无数废旧铁皮焊出来的蒸锅。 直播用的摄像头是维修兵拿战机摄像头改出来，画面精细度极高。于是在这一瞬间，联邦的观众们都清楚看到了外形（在他们的审美中）有些狰狞丑恶的虫族，和那口像是打了无数补丁、连焊接线条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的蒸锅。 无数块颜色不一的铁皮焊出来的锅，让这些联邦观众们仿佛看到了消失了许久的、只存在于历史课本里那打了无数补丁的破衣服。 那件衣服被录入教科书，说明了他们祖先生存的艰苦。而这个由无数铁皮凑出来的锅，则是直接显现出了第三军团的贫穷。 他们脑子里被塞满了诸如自责、疼惜之类的情绪，以至于选择性地忘记了这个型号的锅就算买也不容易的事实。 瞬间，无数打赏的特效出现在了屏幕上。 因为没有众筹通道，所以观众就直接把直播间的打赏当做了捐款的途径。伴随着联邦民众情真意切的祝福，直播的画面上填满了白色的弹幕。 真的是连直播的画面都看不清楚了。 一直分神关注着联邦观众的俞铭寒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个情况。 ……讲真，要不是想着直播开始前来自长官多次嘱托的“不要丢第三军团的脸，不要给观众我们很穷的错觉”，他都要说出活着的时候看到其他主播收到打赏时的标准句式——谢谢xxx的xxx了。 在直播界面右边，贡献榜——也就是象征着观众给你花了多少钱的数字和名次不断攀升。仅这么一会功夫，粗略一算就赚了几百万。 而那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在直播间界面的顶部位置，此时此刻突然闪过了一段来自于直播平台官方的系统提示。 [在第三军团的直播过程中，所有收到的打赏平台不会享有任何分成。所有送给第三军团的支持，我们都将会原原本本打给第三军团的账号上。] 因为这段话，一时间直播间里的弹幕和打赏都显得更疯狂了些。 好在俞铭寒虽然一直在看观众反应，但是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朝着战机方向挥了挥手，示意可以开始这场直播。 俞铭寒透过操控器转换了直播的视角，连接了一个飞在战机上方的飞行电子眼。它和战机一起缓缓飞起，拍摄着战机拉着洗干净的鳌蟹进入蒸锅的全过程。 伴随着战机将鳌蟹拉进蒸锅里切断了绳索的动作，另一架战机飞起，拉着巨大的补丁式蒸锅盖，盖在了蒸锅上。 ……从刚才的这些画面来说，这次的直播真的能算做是史上场面最大的美食直播了。试问，有谁能用战机做菜呢。 巨型燃料炉的开关打开，热量让所有围观的士兵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距离鳌蟹蒸熟还有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总不好就叫观众看炉子，于是俞铭寒点下早早设定好的一个叫随机拍摄的功能，让电子眼在附近随机拍摄。 ……当然，这个随机拍摄在场的士兵都是知情的。 早在直播开始前，驻地里的长官就已经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好好表现。 摄像头视角缓慢挪动，于是也就扫到了驻地士兵那些表情各异的脸。 有些士兵脸上含着期待，有些士兵眼中也藏着疲倦厌烦。 然而，就是这样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都能被解读出同一个意思—— [好惨，他们都开始嘴馋虫族了。肯定是太久太久没吃到好东西了，心疼他们。] [我看有些人根本就不想去吃，但是碍于现状却只能选择尝试。明明他们是守卫联邦的英雄，最后只能是这个待遇……这么看着，真是揪心啊。] ——同一个“第三军团好惨啊”的意思。 …… 主舰内，少将和他的副官也在一直关注着这个直播。 少将看着满屏的“心疼”、“可怜”、“好惨”，觉得这次直播药丸。 ……就看着这些联邦观众堪称神级的阅读理解能力，他真的想不出这次直播会有什么别的可能。 少将：“啧，这次直播失败了。早知道就不费这个功夫了，还浪费不少人力物力。” “怎么说呢，也不算彻底失败吧……”副官看了一眼数额还在不断攀升的粉丝贡献榜，说：“就以现在观众给出的打赏，我们接下来几个月的费用都有了。” 少将显然没被安慰到。他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内心戚戚然想道：虽然有钱了，但是这样的话，第三军团那莫须有的贫穷自强设定也会被锤实了的啊。 第十九章 俞铭寒算了算时间，感觉鳌蟹快要蒸好后，便开始准备做姜醋汁。 之前做姜醋汁他是直接拿小碗做，现在想想一个驻地的人数，俞铭寒掏出了之前蒸鳌蟹幼虫的蒸锅。 他和等在悬浮车边上的士兵打了个招呼，示意他们可以动手开始布置会场后，便开始动手处理原材料。 训练有速的士兵从悬浮车上扛下来一大卷白色合金布，铺在地上。合金布质地坚韧，往日里时常被制成防护服，而如今却只被当做是吃饭的餐布。 俞铭寒很快做好了姜醋汁，他把蒸锅端到了合金布旁边，便去到了悬浮车上开始穿戴机械外骨骼。 之前待在第三军团里，俞铭寒没见到过机械外骨骼，还一直以为这个时代里没有这个东西。但是实际上，资料上却显示机械外骨骼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出现了，只是一直特供给和凯比尔星系那群硅基人战斗的第一军团，出身第三军团的俞铭寒自然是没机会看到它。 今天他能穿上机械外骨骼，还是第三军团的少将走了关系，朝第一军团借过来的。 俞铭寒穿戴完毕，便和战机上的战机驾驶员发了条消息表示鳌蟹蒸熟可以出锅了。 一架战机打开蒸锅，另一架战机伸出绳索，把蒸红的鳌蟹拉出来，缓缓放在白色的合金布上。俞铭寒走到鳌蟹前，打开了腕上的光剑，把捆住鳌蟹的绳索斩断丢开。随后他将光剑的能量输出调到了最大，站到了鳌蟹前。 光剑长度接近十米，随着俞铭寒的动作一下便将鳌蟹从中间斩开，淡蓝色的光晕最终停在白色的合金布上。 俞铭寒关上光剑，走到鳌蟹前准备把切开的半只鳌蟹推开，将里面的蟹黄展示给他的观众看。 经过机械外骨骼加持后，俞铭寒的力气很大。只他一个人，便轻松推开了比他重上几百甚至上千倍的鳌蟹，画面极富冲击力。 联邦的观众看着俞铭寒轻松推开鳌蟹，原本正惊叹于这一幕，真心实意地夸赞着联邦的黑科技，然而等着俞铭寒推开半只鳌蟹将断面彻底露出来后，联邦观众的注意力却又被那只鳌蟹吸引住了。 断面口，橘黄色的蟹黄露了出来。在最上面，在蟹黄最接近蟹盖的部位，蟹黄上浅浅地覆盖了一层融化的黄色蟹油。随着俞铭寒的动作，融化的蟹油有些许滴落在白色的合金布上，黄色和白色的视觉差异瞬间便吸引住了所有联邦观众的注意力。 [突然莫名觉得这只鳌蟹会很好吃……] 在弹幕突然变得稀疏的屏幕上，这样的一条弹幕闪过，终于让联邦的观众醒过神来。 [好吃？你确定？白毒伞也好看呢，然而那玩意儿直接就不能吃。] [你想想虫族的习性！就那种在辐射污染严重的星球上都能活下来的东西，能好吃到哪里去。看着好吃，说不定它的天赋点已经全加了外观上。] 在类似的弹幕划过屏幕后，弹幕恢复了之前的画风。联邦观众又恢复到了之前心疼孩子的老母亲状态。 鳌蟹边上，本森和一群维修兵挤在了最前面。他看着在白色合金布上异常明显的蟹黄，用力咽了口口水，声音比身侧其他吞咽声还要来得响亮。 “俞，这鳌蟹能吃了么？”本森大声地朝着俞铭寒喊道。 俞铭寒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可以了，吃的时候记得蘸姜醋汁。” 本森都没听全俞铭寒说的话。在听见那句“可以”后，他便直接冲了出去。而友人的嘱咐也是混进了耳边的风声里，实在听不真切。 本森一马当先地跑在最前面，那些和他同时间出发拼命往前冲的维修兵因为体力缘故，被他远远甩在了后头。他冲过去撸了只一次性手套，边小跑着边往手上戴。 本森冲到了鳌蟹前，抽出了系在大腿皮套上的粒子匕首——这柄威力不差的武器早在直播前，便被当做是餐刀分发到所有人手上。他没打开粒子匕首上的开关，直接把未启动的粒子匕首当做是勺子，手起刀落一下子舀下来一块蟹黄。 蟹黄入嘴，那张五官分明的脸瞬间柔化。本森眯着眼，脸上露出一个可以称作是幸福的表情来。 俞铭寒把两个直播的镜头都给了本森，那张写满了幸福的大脸就这么出现在了星界万象和联邦的观众面前。 两个直播间里的弹幕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随即轰然爆发。 第二十章 星界万象的观众都被刺激到了，他们停下了刷评论攒积分的手。看着屏幕上本森享受的表情，弹幕停了一瞬，便像是卸了坝的洪水，瞬间喷涌出来。 [怎么离五级还差这么多？！为什么星界万象不多给点能加积分渠道？！] [只恨平时不爱搞交际，现在都不知道拉谁入坑一起苦逼地刷积分。] [主播，我和你说，你要是还把镜头停在他脸上，今天签到拿到的积分票我就不投了！] [冷静啊，一张积分票顶一百条弹幕。这一百条弹幕可是要刷很久的！] [不，就不投。不能只是被主播拿捏，我也要体会到威胁主播的快感。] 俞铭寒见状从善如流，直接把镜头又对准了鳌蟹，而那些维修兵也因此入镜。 有些维修兵朝着蟹黄跑的同时按下了粒子匕首的开关，顺手划开了蟹腿外的壳取出里面丝丝分明的晶莹蟹肉。有些维修兵则是已经围到了断口边上，开始拿匕首扒拉蟹黄。 他们被馋了许久，这时候终于把鳌蟹吃到口，表情看着比本森还要激动一些。他们眼睛微微湿润，讨论着吃到口的食物：“闻了这么久味道，我终于熬出头了，好他妈好吃啊。” “蟹黄好好吃，蟹肉也好棒。好想两样一起吃，就是蟹太大，蟹腿和蟹黄离得太远了。” 在这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围了过来。他们这些身娇体软跑不快的维修兵要是再跑去吃一口蟹肉，怕是之后回来，就挤不回去吃蟹黄了。 ……就那些吃到蟹肉的维修兵，还是跑过来的时候路过蟹腿，顺手捞的。 “啊，蟹黄是真的好吃的啊。上次从俞那吃到的时候，都没有从那只鳌蟹幼虫里看到有蟹黄呢。”赛特感慨着，张嘴吞下一大块蟹黄，黄色的蟹油有些沾到了他的下巴上。 而发出了这般言论的赛特收到了来自周围同僚的白眼。 看到这些场景并听到了他们对话的星界万象观众：…… 虽然不是本森那张大脸了，但对他们的杀伤力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俞铭寒发了条字幕问道：「大家好奇蟹黄的味道么？」 听到他这么说，星界万象的观众都知道接下来的流程了。一想到之后的例行介绍，星界万象的观众都有些绝望。 [唉，去吧去吧，慢了就该挤不进去了。] [主播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尽管会一时嘴馋，但是这种蒸出成年鳌蟹的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错过了这次，说不定等到这个位面直播结束后都没机会得知蟹黄的味道了。 ……况且嘴馋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就……突然很心酸了。 俞铭寒抿唇笑了笑，抬脚走上前去。 …… 联邦的观众都陷入了震惊之中。在一瞬间的安静后，他们狂敲键盘打字交流。 [……我没看错吧，就虫族这玩意，他们居然还能吃得这么香。] 对他们来说，面前的景象就相当于有人享受地一口吞下一条惹人厌的虫子，就算看着他们吃得开心愉快，仍不免下意识质疑其真实度。 [我觉得虫族可能吃着还行吧，那些士兵看上去都快吃哭了。如果真的是作秀，那么这些士兵的演技真的是比一些娱乐圈明星都要来得厉害，被骗我也认了。] [我觉得应该就只是还行吧，估计就比营养液要好喝一点。你看除了那些人，其他士兵都是慢慢踱过去的，看着都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比营养液好喝？那岂不是也算值了。吃食物比喝营养液要来得值多了。况且现在虫族泛滥，价格估计也都不高。到时候去了壳，肉不是一样吃。] [我说的营养液是军部的那些特供给军人的营养液！那种专供给军人的营养液，因为添加了不少东西进去，味道很糟糕的！] ……军人每天消耗的能量比普通人要高出不少，于是他们喝的营养液也比其他普通营养液来得更营养丰富，而这在味道方面就不是很尽人意了。 [对，很难喝的。我哥哥是军人，之前有一次从他那闻到营养液的味道，完了我差点都以为那管营养液是什么新型垃圾。] [看来那些虫族估计也就比营养液要好一点点了，不然那些士兵不会这么冷淡。] 这些弹幕出来后，所有观众都豁然开朗想通了。 难怪有些士兵对虫族这么热情，这是被营养液逼疯了呀。他们平时喝营养液喝得有多绝望啊，馋成这样估计平时待在军队里都没能吃到什么好东西。 守卫联邦的战士，如今居然馋一只味道堪忧的虫族，只因为它比平时喝的营养液来的要好…… [突然看着好心酸。这些……这些可都是联邦的军人啊。] [唉，不说了，我把之后三天一顿的餐厅换成营养液，省下来的钱都捐出来，希望能请他们一起吃一顿餐厅吧。] [我也捐！真的是心疼他们，就我平时选择营养液还有苹果、蜜桃这类味道呢，他们却只能每天喝味道糟糕闻着神似垃圾的营养液。] 打赏又迎来了一次高峰。在主舰内以为情况有变，下意识身体前倾看屏幕的少将“啧”了一声，又靠回了椅背。 一时间，联邦观众的情绪和另一个直播间里星界万象的观众同步，一起停留在了心酸上。 …… 怀特慢吞吞地朝着鳌蟹走。 他是想着直接走人的，然而上面命令下来，他也不得不参与进这场滑稽的狂欢里。 一个关系不错的士兵突然凑过来，指着吃得一脸幸福的本森，问道：“怀特，那是不是你的新搭档啊。” “……是啊。”怀特突然觉得有些丢人。 我的搭档啊，你吃就吃，就不能稍微文雅点，别这副好像这辈子就没进过餐馆吃过好东西的样子行么？ “你这个新搭档看着真是……不大靠谱啊。” 怀特：“呵呵，是么？” 另一个士兵凑过来：“别说，我之前还看过本森生吃鳌虾呢。” “现在这样估计也算是克制了吧。” 怀特有点生气了，但是他现在也没什么能为自己的搭档挽回颜面的话能说。 ……毕竟，这些人说的都是实话。 实在是悲哀。 怀特稍稍加快了速度，甩开那两个士兵，拿了只一次性手套就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停下。 粒子匕首划开鳌蟹坚硬的表壳，怀特取了些蟹肉随意放进嘴里。然而，等到鲜香软嫩的蟹肉入口，怀特下意识地绷紧了背上的肌肉，脸上瞬间没了之前那满不在乎的表情。 他看着那白丝丝的蟹肉，脑中飞速掠过一条血红色的弹幕：这玩意儿长这么丑，怎么会这么好吃？！ 他看向那群聚在蟹黄前大吃特吃的同僚：那里那么多人，那里的蟹黄应该会好吃上不少吧……现在挤还挤得进去么？ 联邦的观众看着这些士兵突然站起身，有志一同地朝着蟹黄那边挤，一时间看得更心酸了。 [参军后肯定都没吃过好东西，就这点东西还要抢，真的是太惨了。] [唉，不知道军人什么时候能喝上好喝的营养液。研发营养液的研究室也不知道走走心，他们要是能多花点心力在军用营养液上，这些士兵能苦成这样？！] …… 俞铭寒终于挤进了内圈，走到了断面口上比他还高蟹黄前。 那些体力并不好的维修兵在这时候简直像是优秀的特种兵，他们为了食物爆发出的力量真的是让俞铭寒都颇为惊叹。要不是那还穿在身上的机械外骨骼，他八成都挤不进去。 俞铭寒戴上了一次性手套，靠着外骨骼霸着位置，任凭其他人怎么挤他都岿然不动。他用粒子匕首切下来一小块蟹黄，然后慢动作放进了嘴里。 他眯着眼睛，开始细细体味蟹黄的味道。 「味鲜，自带一点咸味，吃起来有种细微的颗粒感。看着有油质感，但实际上吃着并不腻味。抿进嘴里的时候，那鲜美的蟹黄感觉就直接在嘴里化开，然后顺着食道慢慢流到胃里。」 俞铭寒睁开眼睛，对着直播间里的观众比了个口型：“好吃。” 第二十一章 [虽然是想你能说得清楚一点，但……主播你说得也太清楚了吧。] [说真的，被朋友安利前我还在另一个大胃王主播的直播间里。他一口气能吃十几只蟹，我觉得都没你这一口来得诱人。] 直播间里的老观众大多都被馋习惯了，这时候看着其他可能是被他们安利过来的新观众跳出来，心里居然还莫名生出一些快意。 然而在这快意后，他们又体会到了心酸—— 就看别人和自己一起馋，心里就能觉得爽了……真是太卑微了。 唉，承受心底线真的是被越踩越低了。 感慨完，老观众们又毫无负担地继续看那些新观众发言，看着那些和他们一起掉进坑里的小可怜。 弹幕还在增加，然而其中一条弹幕却是引起了几个一直关注着屏幕的老观众的注意。 [主播为什么只和我们说，只馋我们。对比起那些位面土著网民的无知无觉，我觉得在这里重复吞咽动作的我好可悲。] 这条弹幕隐藏在厚厚的弹幕墙里，最开始连关注着屏幕的俞铭寒都没注意到，只有一些观众碰巧看见了。 看见了这句话的观众连忙关了厚到能遮盖住整个屏幕的弹幕。从屏幕上画面，他们看见了悬浮在俞铭寒身侧的虚拟屏。 在虚拟屏上，联邦观众还在忧国忧民，心疼被“逼”着吃鳌蟹的士兵，完全没有半点被诱惑到的意思。 大家都是看着主播吃蟹的观众，就只有他们在流口水…… [大家都是看直播的，为什么只有我们在重复吞咽动作。] [不是只有你，那边的观众估计也在哽咽呢。四舍五入，那就是吞口水了……] [你这个四舍五入也入地太厉害了点吧。] [哇地一声哭出来，原来就只有我们这个直播间的观众嘴馋。] 俞铭寒终于注意到了直播间里发生的事情。看到直播间里的观众这幅样子，说实话俞铭寒有点想笑。 他拿手抵着唇遮住有些上翘的唇角，轻咳了两声调整状态。然后他操控着飞在空中的电子眼，把镜头给了一个大口吃肉特别有感染力的士兵。 联邦的直播间里，联邦观众看着镜头一闪，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士兵吃蟹黄的特写—— 橘红色蟹黄被大口吃进嘴里，上面的一些黄色蟹油因为他的动作沾了一些在他的唇角上，晕出来一块浅黄。那个士兵眯着眼睛，在这般拥挤理应算不上多好的环境下，脸上显出了满足的神情。 伴随着这个士兵吃鳌蟹的动作，俞铭寒还照着之前给星界万象观众打的字幕，拉长声调给这个画面配上了音。 俞铭寒配音配得并不专业，拖长的语调甚至显得有些浮夸。然而，这种旁白加上那餍足的神色已经足够了。 联邦观众突然安静下来，在那划过去的大片弹幕对比下，那空白的屏幕实在太过明显。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条弹幕才慢吞吞地跃进屏幕里。 [真的假的，虫族会这么好吃？] 这条弹幕似乎终于把安静下来的联邦观众唤醒，屏幕上陆陆续续跳出来不少弹幕。 [我就觉得他们吃得太香，不像是在吃难吃食物的样子。我还以为是错觉，原来是真的么……] [不会吧，虫族要是这么好吃，能放过他们这么多年？] [额，虫族可食用的信息还是最近才发现的吧。几十年前测定不是测出来说不能吃么？] [不会是为了提高虫族食用率说的场面话吧……听说第三军团最近好像就是在准备做这件事，说要降低军方压力什么的。] [感觉好像是你说的这回事啊！] [虽然像是你们说的这回事，但是……但是他说的感觉真的好好吃啊。说实话，我已经有些饿了，还在咽口水。] [我也……] 观众将信将疑，但这大概是不影响他们嘴馋的。 星界万象的观众对此表示喜闻乐见，并希望俞铭寒能再多说几句。 [主播，继续说，不要停！] [主播你说话那么好听，那就快多说几句啊。] [说完了蟹黄，就再说说蟹肉呗。就你上次和我们说的那些话，照着和他们再说一遍。] 俞铭寒愣了愣：「我上次具体说了什么？」 时间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俞铭寒都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他上次和他的观众说了些什么了。 [“特别的香，香中带着一点点的咸味。但你要说它是咸味的吧，那也不尽然，这咸味里还夹着鲜甜，味道层次很丰富。口感的话，很软嫩。”上次主播你说的，拿去再说一遍吧，不用谢。] 俞铭寒：…… 俞铭寒：突然就觉得他们好惨。 他看了一下直播间上方的积分条——在这些天星界万象观众的努力下，俞铭寒已经成功被刷上了四级，算算升到五级要用的积分，还差两三万。 按着现在观众刷积分都快刷上头的架势，应该很快就能升到五级开通感官同步系统了。 起码在离开这个位面前，他们是能吃到这个位面的特产了。 俞铭寒回过神来，把一直聚焦在蟹黄上的镜头又给了吃够了蟹黄，扒在蟹腿上沾着姜醋汁吃肉的士兵。 俞铭寒稍微改了改台词顺序，开始担任旁白。 洁白晶莹丝丝分明的蟹肉蘸着浅褐色的调料，被吃进嘴里。那张舒展开来的脸明明白白告诉了屏幕那头的观众味道如何，更何况还有那个将虫族说得如此诱人的旁白。 [想吃想吃想吃。] [卧槽，我突然就馋了。] [突然就好饿。] [好吧，如果说你是要提高虫族食用率的话，那你们成功了。回头我就买点来试试，再恶心去了壳都是一个样。] 看到这些弹幕，星界万象的观众终于心里舒服了。 …… 主舰内，少将就这么看见事情峰回路转，突然又回到了他想要的剧情。 他看着屏幕上的弹幕，终于露出了直播以来的第一个笑。他往后一靠，靠在椅背上终于放松了不少。 少将看着坐在旁边的副官，嘱咐道：“你联系一下这个直播平台，问一对方能不能把收到的钱都退回去。” 眼看着第三军团要摆脱“贫穷自强”设定，少将连语气听着都隐含着愉悦：“我们还没惨到需要联邦人民众筹才能开工。” “好的，收到。”副官打开联络器，开始试着联络直播平台。 …… 直播间内，联邦观众还在讨论。 有些观众被鳌蟹勾引，说要试着之后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买些回来试试。有些观众则是表示自己不相信，觉得虫族这玩意儿不可能会好吃到这种程度。 [我觉得吧，要是真的这么好吃，之前早就火了啊，那用得着特意宣传。] [……那啥，虫族可食用的消息是这些天才传出来的。] [我觉得第三军团就是太穷了，所以开始了这场直播。我刚刚去查了一下哪里能买到虫族，发现唯一的地方就是第三军团名下的官方网店。] [可那个价位看着只是最基本的运输保存费用啊，有什么赚头？第三军团果然还是太正直了。] [赚头？不还有这场直播么？你看从开始到现在，第三军团都赚了多少钱了。] 这条弹幕才刚显示全，在直播间最上方，闪过了来自直播平台的官方信息：[按第三军团要求，所有打赏均会在1-2个工作日内全款退回。如未收到退款，可戳在线客服。] 联邦观众：…… 那条质疑的弹幕还没有从屏幕上下去，官方信息就来得又快又猛。 [所以，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推广视频？] [不管怎么样，我回头买点回来试试，就当是支持军方事业吧。] …… 这场鳌蟹狂欢让所有参与的士兵都很满意。 哪怕最开始或许是抱着“上头脑子进水了啊”的心思不情不愿地到场参与，到了最后都是意犹未尽地离场，有一些士兵还去问了下这会不会变成他们的固定活动。 管理整个驻地的长官沉吟片刻，阻止了吃饱了慢悠悠踱过来准备拆燃烧炉的维修兵。 这个由无数废旧铁皮焊出来的蒸锅和巨型燃烧炉都被保留了下来，等待着下一场狂欢。 …… 赛特和俞铭寒夹在兴奋地讨论着今天鳌蟹的人群里，并肩朝着休息区走。 赛特回味着蟹黄的味道，想起了之前那只壳下干干净净的幼年鳌蟹，问：“俞，上次你单独请我吃的那只鳌蟹，为什么里面没有蟹黄啊。” 周围说话声莫名轻了下去，大家都很好奇。 俞铭寒：“哦，这个啊。蟹黄其实是母蟹体内卵巢和消化腺的集合。上次那只鳌蟹还没到年纪，自然就没有。” 周围响起了轻微的“卧槽”声。对于俞铭寒这个堪称凶残的回答，听到的人都有些震惊。 ……不过，到底也只是一些罢了。 [突然有点庆幸，我没吃那玩意儿。] [庆幸，你确定？你确定是真的庆幸，还是拿这个来安慰自己说吃不到也没事？] [……你这人真讨厌，都这时候了，就不能假假地附和几句，表示自己的庆幸让我能更好受一点。] [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就不要自欺欺人了。] [说真的，就算是卵巢和消化腺，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看他们吃得这么香，应该很好吃吧。] 对于食物的品种和部位，这些直播间观众看着似乎并没有多严重地排斥。 在俞铭寒身边，听到了俞铭寒说话内容的士兵在震惊过后，也就这么接受了这个设定。 “怎么说呢，突然感觉也就那样吧。就算是卵巢和消化腺，那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么好吃。” “确实，这个我赞同。” “之前不是说玫瑰花能吃么？那还是植物的哔——呢。” “哇，你不要动不动就说到那方面上好么。你这样，让那些头戴花圈拍照的小明星如何自处。” 赛特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虽然说听起来是真的重口，但是蟹黄是真的好吃的啊。他的关注点很快就挪到了其他地方上：“不是，那以后要吃蟹黄，就都要这么麻烦打一只这么大的鳌蟹来吃？” 俞铭寒“嗯”了一声。 “啊，好烦，想吃到肯定要等到之后聚餐了。”赛特皱着脸，“但是这个聚餐，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话说回来，是不是它们繁殖力太强，太能生，所以鳌蟹里头才有那么多蟹黄？哇，突然有点期待它们会朝着繁殖这个方向进化了。” 在美食下，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只要食物足够好吃，总会让人忽略掉一些无伤大雅的问题。 …… 星网上，一个生活论坛里出现了这么一个帖子。 【好吃的，虫族是真的好吃的啊！】 【内容：昨天想着要为国家做点贡献，就去看了一下第三军团的直播。我看他们吃得这么香，试着买了一点回来吃。卧槽，好吃啊，是真的好吃啊！我就清蒸，什么调料都不加都好吃啊！为虫族疯狂打call[照片][照片]】 【1L：自己的贴自己抢一楼。顺便加上一句，虫族这么好吃，还这么便宜，我现在对他们的繁殖力一点意见都没有了。】 【2L：真的假的？话说那个第三军团直播说怎么回事？】 【3L：楼上怎么回事？是不看热点么？这事在网上传得很厉害啊。】 【4L：看到夸虫族好吃点进来的。lz你真的买了虫族？直播在昨天你今天就去买了，这行动力也太强了点吧。】 【5L：今天看到好多帖子了。既然你们都说好吃，那我就去买点来试试。】 【6L：论坛内已经有专题贴了，讨论虫族去专题贴里，这个帖子我之后很快就会删掉的。】 如少将所希望的那样，虫族可食用的消息真的就这么通过直播散步出去了。而其便宜的价格和那不同于其他可食用物种的特殊口感，也让虫族的销售数量不断攀升。 渐渐地，一些小有名气的餐馆也逐渐放下了身段，将虫族编入了菜单里。 …… 因为之前的那场虫族直播，第三军团的直播间也算是火了。想着这个账号的影响力，上面决定让俞铭寒继续直播，经营账号。而关于直播所需要的东西，他们也会负责提供。 对此，俞铭寒倒也没有什么意见。反正他身上已经揣了个直播系统，多做一场直播也就是顺带。 在做完了一天的工作量后，俞铭寒出了驻地。 和之前虫族尸体随意乱扔，等待晚上统一收集焚烧的程序不同，如今每当一只虫族倒地，便会有悬浮车过来将虫族装入车厢，拉到飞船上等着运往别的居住星。而在其他第三军团和虫族对抗的居住星上，大概也都是这个程序。 就在前几天，驻地里的长官还特地找了他问虫族的火候问题。估计在其他被虫族入侵的居住星上，第三军团的士兵从那场直播里学到了很多东西，也开始试着烹饪虫族了。 俞铭寒看着附近日渐稀少、不复往日繁荣的虫族，踩着悬浮板一路跑出去老远。 他没见到在几天前还能算是遍地走的成年鳌蟹鳌虾，只看见了地上小得有些可怜的鳌虾幼虫。 回忆了一下虾的吃法，俞铭寒打算把这些鳌虾幼虫带回去做成虾滑。 在抓鳌虾的时候，俞铭寒又见到了本森和他的搭档。 和上次见面的情景不同，这回的本森和怀特是吃着过来的。他们手上扒拉着一只幼年鳌虾，一边扒壳一边走过来。 这里曾经是让人心烦的战场，而如今，它却成了随便拿随便吃的自助餐厅。 看见了俞铭寒，本森还扬了扬手上扒到一半的鳌虾，喊了俞铭寒一声：“俞！听说你最近还有直播任务啊。” 能知道这回事，还是因为之前负责管理他的长官和他们说过，说俞最近还有直播任务，要是他过来拿食材，就让他们不要阻止直接放行来着。 不过看俞都跑到这里来抓虫族了，不会不知道这事吧。 本森：“你要是缺少食材直播，可以直接去冰库领的。”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道谢，“谢谢。” 说真的，俞铭寒是知道这回事的。 早在之前，他的长官就和他提过存放虫族的冰库。但是死虾都不新鲜，于是他就自己出来找了。 他看着本森那副嚼着虾肉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想了想便建议道，“其实吃刺……鳌虾，你下次其实可以试着冰镇后再吃。” “冰镇后，虾肉紧缩，会更好吃一些。” “哦哦哦，那我回去试试。”本森应下，背着枪就准备走，“我就先走了啊，不打扰你之后的直播任务了。” “走吧，怀特。”本森招呼着自己的搭档。 往前走了没几步，本森就感觉到了身后的拉力。他转头，就对上了怀特疯狂转动的眼球。 怀特扯住他，一边朝他示意手上的虫族，一边给他疯狂打眼色。 ……以他对本森的了解，普通的眼神示意对方是接收不到的。必须要做地明显一点，对方才能知道他的意思。 本森果然有了反应。 本森见状，当场倒吸一口凉气：“怀特，你眼睛怎么抽抽了？！吃虫族吃的？！” “卧槽，不是说虫族无毒的么？！” 本森慌张地掏出联络器：“不行，我必须要把这事上报！” 怀特：…… 第二十二章 在很多时候，怀特都不是很懂他的新搭档——本森是真傻还是装傻。 如果这只是一个一根筋的傻大个，为什么在之前每每想挑俞铭寒的刺都会被噎回去。如果说他聪明，为什么在之前他都特意暗示过了，这时候本森还是不能get到他的意思。 早在之前，在他知道俞铭寒身上还有直播任务的时候，他就特意跑过去问了对方知不知道那个大锅什么时候能再用上，暗搓搓地让本森去问俞铭寒。 那时候本森一脸天真，吞着口水表示自己之后要是见到了俞铭寒，一定会问一下。 然而，当他今天见到了俞铭寒后……啧。 怀特伸手，拦住了本森拨号的动作。他叹了口气，说：“我没事，就是刚才眼睛里进小虫子了。” 说话的语气可以说是很冷淡了。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之前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俞铭寒，他哪里会用这么弯弯绕绕的方法啊。 怀特加重了语气：“本森，那么久没见俞，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啊，”本森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行了，这位新搭档是指望不上了。怀特收回手，内心开始不断挣扎。 说真的，对这对面那个曾经不屑甚至明里暗里表示过不满的人，怀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去开口问什么。但是要是因为这么点事就让他天天喝那糟糕的营养液每天念叨着鳌蟹的味道，他又觉得心酸。 想要脸皮还是满足口腹之欲？这其实也算不得是什么难解的问题。 怀特深呼吸一口，转身面向俞铭寒：“俞，类似于上次的那个驻地聚餐，之后还会再弄么？” 话说出口，他盯住了俞铭寒脸上的表情，额头上冒出来一些细汗。 他是真的有点怕对方不开心，张口就来一句讽刺。 ——毕竟设身处地一想，以他自己的性格，要是有人在先前讽刺了他，之后又腆着脸凑过来，他是肯定要说几句话刺一刺的。 怀特心有戚戚：要是早知道现在会有这么一出，他能那么说话么？ 之前就是没带脑子，不然稍微认真想想，能把本森变成这副随抓随吃的馋鬼样，最起码虫族入菜的味道肯定也是有保障的啊。 俞铭寒：“这个啊，我不是很清楚。” 像是清蒸蟹这种已经出现在观众面前的食物，再做一次意义也已经不是很大了。 怀特听到俞铭寒平静的语气，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听清楚对方话里的内容，松下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这是没得吃了？ “那个，俞，不是你负责直播这块么？”怀特本着对鳌蟹的爱，小心翼翼又提了一句。 俞铭寒打哈哈：“虽然是这样，但是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啊。估计就随缘吧。” 怀特：“是么。” 行了，就是叫你别想的意思了。 怀特脑内把俞铭寒说的话稍微转换了一下内容。 …… 俞铭寒提着一兜子东西，回到了驻地。 因为要捎带上联邦观众的缘故，担心联邦技术泄露出去，直播的地方也不得不从单独的维修间里挪出来，挪到外头维修区被收拾出来的一块空地上。 维修兵人数本来就不多，稍微收拾一下东西挤一挤，就能给俞铭寒挤出来一个周围都是空座位的位置。 当然，上面传来消息叫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他们反应也挺大就是了。 ……听说能不用隔着那扇门闻食物的味道，还有机会在旁边看着俞铭寒做吃的，说不定还能蹭到一口吃的，维修兵都疯了，特别开心地帮着收拾东西。 俞铭寒进到维修区的时候，所有工位上的维修兵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上的活，转头看过来。 ——这让俞铭寒几乎产生了一种自己落进了丧尸堆里的错觉。 俞铭寒稳了稳情绪，抬脚进了门。当他走到那个专门留给她做饭的空工位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跟着凑了过来。 小场面，不慌不慌。 俞铭寒对自己这么说着，登上了第三军团直播的账号，开始了直播。 …… 因为现在虫族便宜的市价和那细嫩紧致的肉质，虫族目前已经成了市面上购买量最大的食材。 由于虫族只是最近才出来的新食材，市面上的做法也只是普通又单调的水煮和清蒸，这实在显得太过单调。但在俞铭寒这里，他们却是能收获到虫族各种最新最完整的做法的。 于是，第三军团靠着这个，最近真的是彻底火了一把。 ……不是靠着过硬的实力，而是靠着直播时展露出来的最新最全的菜谱。 联邦观众习惯了第三军团一般在下午直播的时间，于是一般都会在这个时间段蹲在直播间外面，等着直播的开始。 看着直播间出现画面，联邦的观众也知道是直播开始了。 有些观众拿着营养液看向屏幕，准备靠着最近新研发出来的蟹黄味营养液解馋。有些观众却是直接进到了自家的厨房里，把虚拟屏放在面前，准备按着俞铭寒的步骤做菜。 第三军团的直播间里，联邦的观众们都很活跃。 [啊啊啊，等等我好不好，我马上穿好衣服去厨房。] [主播能不能把直播用的食材给我们看一下啊，我想知道我有没有把食材准备全。] [主播主播，你上次做的那个油焖虾真的好好吃啊！做法还简单，我就跟着录像做了一次居然就这么成功了。] 和联邦观众兴奋愉悦的心情不同，星界万象直播间里一片沉闷。 除了刷积分用的弹幕，其他大多看着就能体会到观众发弹幕时的丧。他们看着欢天喜地的联邦观众，心态真的是分分钟要崩。 [心疼地抱紧我自己。] [之前还有维修兵陪我们一起煎熬，后来整个驻地聚餐了；之前还有联邦观众陪我们一起馋，现在他们都在厨房里跟着做菜了。他们都这么脱离苦海了，最后只剩下我们。] [以前有一次看到有个主播考试的时候写下过一句话，叫什么“以乐景衬哀情”。那时候他和我解释了，我却还是什么都不理解，现在我懂了，却是希望自己能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 第二十三章 太惨了，真的是太惨了。 俞铭寒没再去看屏幕，转而开始动手做虾滑。 他倒是想把虚拟屏关掉，不让星界万象的观众看到联邦观众的反应，给他们一个掩耳盗铃的机会的。然而应长官要求，因为虚拟屏开着方便知道直播界面好调摄像头角度，他直播的时候也必须得一直开着虚拟屏。 俞铭寒把去了壳的虾剁成肉泥，加上了调料和一些蛋清搅拌均匀。为了能让虾滑成型，俞铭寒又往里面加了一些淀粉，搅拌均匀后放进了先前拿锡纸做成的小碗里—— 因为就只拿虾滑下火锅看着实在磕碜，俞铭寒准备把虾滑放在锡纸碗上拿来烤。 把装进了锡纸碗里的虾滑放在一边，俞铭寒把摄像头对准了虾滑，转身出了人群寻找材料准备做个烧烤炉。 拿着枪械材料改造出一个燃烧炉的行为并不算在需要保密的范围内——因为很多枪械的零件其实也不算独特，甚至在普通市场上就能买到。 这事虽然技术要求高，但是一只烧烤炉总不能当做是什么武器拿出手。这种没什么杀伤力看着还牛逼让人跪喊六六六的拼凑改造，并不存在什么机密，又因为隐约还能朝着联邦民众显露出联邦军方的厉害之处、提高公信力，俞铭寒的那些直系长官并不禁止这事。 除了和俞铭寒稍微提了一下不能把枪械的能源核心系统拿到镜头下外，那些人还隐晦地表示希望俞铭寒能当着所有联邦观众的面小露一手。 俞铭寒就这么在镜头下，花了几分钟折腾出了一个简易烧烤炉。而这个过程，哪怕联邦的观众之前看了好几次，仍不免被俞铭寒那手技术震惊到。 [啊啊啊，主播好厉害啊。照例献上了今天份的膝盖。] [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当她看了一眼屏幕后秒懂，并和我保持了相同的姿势。] [我是机械系的学生，真的是被这手彻底惊住了。之前试着跟着主播的动作按步骤做，就这样我还失败了。我还是只要懂跪着喊六六六就行了。] [同机械系的学生，现在在课上看到教学视频都是从这个直播里截出来的。] [我之前在星网上看到星盗改装视频被秒删，看军方没反应我还生气来着。现在一看，才发现是军方不屑懒得搭理。就普通维修兵都能有这种水平，也就那些傻了吧唧什么都不懂的星盗老是出来跳了。] 不巧看到这最后一条弹幕的维修兵：…… 突然心虚。 相较于联邦观众的崇拜，星界万象的观众表示对面直播间的观众实在没见识，并期待他们看到俞铭寒拿这些东西改出来一个光波仪时的反应。 当然，这也可以归类为多次被那些后来者捷足先登先吃上虫族菜后，终于找到了一点比他们强后的强烈的想要炫耀的炫耀心理。 ……尽管联邦观众并不知道星界万象直播间的存在，但是虚拟屏上那些类似于跟着做饭的屏幕已经自然被星界万象的观众自动归类成了炫耀。他们强烈希望能够炫耀回去，也让联邦观众羡慕嫉妒恨。 星界万象观众：虽然他们比我们晚关注主播反比我们先吃到主播做的菜，但是除却这个，我们在科技上还是比他们要强的！！！ 星界万象观众看着镜头里虚拟屏上“期待美食”的弹幕，这时候仿佛又听到对面联邦观众和他们battle：虽然我们科技差了一点，但是我们有美食啊，一整个位面满地走的那种。 星界万象观众：……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输了。 看着莫名激动起来又莫名萎靡不振的星界万象观众，俞铭寒觉得有些汗颜。 他扫了一眼屏幕，看到了那没剩多少就能升到五级的积分条后，开口转移话题：「离升级就差几千积分了，说不定今天就能吃上了呢。」 [卧槽，还真是，刚刚一直看那块虚拟屏没看到。主播冲鸭！] [嘿嘿嘿，我们吃到的可是主播亲手做的，对面比不上。] [多年媳妇熬成婆，我终于要熬出头了！] [加油冲啊！] 俞铭寒稍稍放下了心，把锡纸碗放在了烧烤炉上。 烧烤炉上，盛在锡纸碗里的虾滑被慢慢烤熟，表面逐渐逐渐显出一种好看的粉白色。 俞铭寒拿着筷子轻轻按压了两下，虾滑因为受力而微微下陷。而当那双压在虾滑上的筷子挪开后，虾滑表面又迅速回弹，恢复了原本的形状。 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俞铭寒从烧烤炉上夹下来一个锡纸小碗。盛着虾滑的锡纸碗被放在桌面上，俞铭寒拿着筷子的手微微用力，就把里面的虾滑整个取了出来。 俞铭寒调整好两个直播间的镜头，好让两边观众都能在屏幕上看见自己借下来的动作。他对着筷子上的虾滑吹了吹，然后张嘴慢慢咬下来一小口虾滑咀嚼。 “吃起来很Q弹，”因为同时也是在给联邦网民直播、进行直播任务的缘故，俞铭寒这次也没打字幕，索性直接就说出来了。和简单到苍白的字幕相比，带着感情的说话声更有效果。“牙齿最先咬下去的时候，虾滑表面没被咬开，反而是绷着很有弹性的样子。而在你咬开虾滑的瞬间，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嘴里的虾滑轻轻地回弹了一下。” 周围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响亮还莫名带着点节奏感。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没人会去管这个了。 俞铭寒转了转手腕，把虾滑和锡纸接触的底面展示给观众看。和锡纸的接触面如今已被烤到发黄，和虾滑表面的粉白色对比尤为明显：“可以看到，虾滑底部被烤得有些焦糊。” “在吃进嘴里的时候，这层焦糊给人带来的感觉也很明显。”俞铭寒又当着所有人都面咬了一口。 在吞下口中的食物后，俞铭寒继续说：“虾滑吃起来是很细嫩的，然而在咬到这层焦层的时候，虾滑里就又多出来一种酥脆的感觉。” “和下到火锅里的虾滑相比，烤出来的虾滑有些干，但是鲜味会更足。” 一个星界万象的观众在这之前从没看过美食直播。流连于战地直播区，如今才被安利过来的他甚至也没听说过火锅这个名词。听到俞铭寒提及，便不由开口问道：[下到火锅里的虾滑？] 俞铭寒：“下到火锅里的虾滑和烤出来的虾滑不太一样。它没这么干，在咬下去的时候反倒是会流出一些鲜美的汤汁来。” [好的好的，火锅下虾滑是么？安排上了安排上了。] [1551，按着步骤跟着主播一起做的，好吃爆了。我永远爱虫族。] [噫，我之前看你这个账号还在第三军团账号下骂第三军团没用呢。还永远爱虫族，你真该去看看你之前写了什么东西。] [好的，谢谢提醒，我已经全删了。] [那么好吃的虫族，我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啊。以前我们居住星上就有虫族入侵，早知道这事我直接就穿着防护服出门了。] [你醒醒，那时候虫族可食用的报告还没出来。怕不是会被那虫族毒死。] [说不定那时候就能吃了呢？我觉得虫族值得我冒一下险，这个虾滑是真的好吃啊！] 看着联邦观众纷纷夸赞虾滑的美味，星界万象的观众更疯狂地刷弹幕刷积分了。 而他们的努力，最后也终于得到了回报。 伴随着“滴——”的一声，直播间的经验条跳上了五级。 ——感官同步系统打开了。 [升级了，主播你快打开感官同步系统啊！] [啊啊啊，终于升级了。终于不用看着别人吃，自己在屏幕后发馋了！] 俞铭寒看见了屏幕右边多出来的一个“是否打开感官同步系统”的按钮，把状态调到了开启上。 [我吃到了，我终于吃到了。原来Q弹是这种感觉啊，咬下去的时候真的感觉在嘴里弹了一下。] [呜呜呜，好吃。我之前还以为像主播这种新人主播，在最开始的直播位面都冲不到五级来着。我真的以为自己要错过这个美食遍地跑的位面来着……感谢主播的努力。] [我吃到的可是主播亲手做的虾滑，比联邦那群人幸福多了。] [对，主播亲手做的，一定比他们的要好吃。叫他们一直和我们炫耀。] 假使联邦观众看到了星界万象观众这个说法，想必一定会出声反驳：炫耀？不，我们没有，不要污蔑我们。 第二十四章 俞铭寒烤完剩下的虾滑，随意放在了桌子上。 把直播关掉并将带着虾滑鲜香味的烧烤炉拆卸开后，俞铭寒站起身回了维修间，留下了一群围在桌子边上争抢食物的同事。 星界万象直播间内，观众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那场舌尖盛宴。 有观众问道：[主播主播，我们下一餐吃什么？] 在感官同步系统打开后，星界万象的这些观众真是恨不得俞铭寒能从早做菜做到晚，好让他们能从早吃到晚直接吃到爽。 俞铭寒还没想到明天的食谱，正想着要做什么不重样的菜呢，直播间的一些老观众就出声了。 [麻辣小龙虾！主播，我想吃麻辣小龙虾！我就想知道那让人死了还想吃的菜是什么味道的。] [同麻辣小龙虾！我就是被那段视频勾进来的，然后忍受了接下来的几十天的煎熬。] [牛油果烤虾也不错啊，本森夸过念念不忘，我就想尝尝是什么味道的！] [我干烧虾仁必须要有姓名！那个颜色看着就馋，我想它都想了很久了。] [芝士黄油虾难道看着不好吃么？我看那时候一整个维修区的人都看过来，我就开始疯狂想象那是什么味道了！] [那我干烧虾仁也很厉害啊，所有人都在门外深呼吸，伸长脖子看过来。] 俞铭寒看着弹幕快速掠过屏幕，也不再去想什么食谱了。他打算看这些观众最后能争论出来什么结果，到时候他们说什么，他就做什么菜。 每个观众心中都有自己的白月光，一时间大家争论不休。眼看着都要掐起来了，突然一条弹幕闪过，瞬间停息了这场文字战争。 [当然是清蒸蟹了！别的菜去到其他的位面都有相似的食材，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但是四五米大的鳌蟹，错过了这个位面可就再也找不到了！那可是四五米大的鳌蟹，除了这个位面，你们敢想？] [这不是之后可能还有迷你版么？] [迷你版哪吃得爽？要吃就吃大的！] [说的好有道理，那么大的鳌蟹要是错过了，估计之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主播主播，我想吃那个大鳌蟹。那么大，看着就好吃。] 零碎的声音渐渐消失，整个直播间的观众都被说服，得到了一个统一的答案。 俞铭寒看着弹幕，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观众以为他这是为难了，纷纷出声表示就算没有清蒸蟹吃也不要紧。 ……毕竟要做那么大的蟹也已经不是俞铭寒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关乎整个驻地的事。 俞铭寒看着屏幕，笑了笑，说：“放心，一定让你们吃上。” 思考了一下驻地内其他士兵对那次聚餐的态度，俞铭寒觉得能说动长官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 俞铭寒从驻地最高长官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转身朝着战机升降的地方走去。 和他预想中的一样，说服长官的过程顺利得不行。俞铭寒只稍微说了一下来意，对方便直接通过了他的提议。 看样子，对方估计也很期待能再来一次属于全驻地的狂欢。 俞铭寒沿着走廊往外走。在路过维修区的时候，他被人叫住了。 赛特脸色有些难看，语气很是不忿：“俞，网上有人找你约战，还说很多很难听的话。” 俞铭寒：“……约战？” 我就做个饭我得罪谁了？ “有一个连抛头露面都不敢的星盗约你在下午三点比试枪械改装。他一直说你没用，还这辈子也就只会做做厨具这种东西。”早已晋升为俞铭寒小迷弟的赛特说到这里，整张脸都阴沉了下去，“就那种不知死活的家伙，真该给他点厉害瞧瞧。” 那个星盗就是第一个将枪械改厨具的视频发到网上的人。能做出“不顾自己非法身份、连网上传视频”这事的家伙，想来表现欲也是强盛得很。 而表现欲这么强烈的一个人，如今却看见自己发到网上的视频被其他人所取代，那些跪喊六六六的网民也纷纷涌入到俞铭寒的视频底下，想来心情也是美妙不起来了。 ……估计这次突然重现网络也是因为看着实在气不过，于是又顶风作案出现在网上和俞铭寒约战。 俞铭寒看了看时间，稍微一算就算到那个时候他可能还在外头找食材抓鳌蟹。 俞铭寒：这么个星盗哪有做饭来的重要。 俞铭寒毫不犹豫拒绝道：“那你帮我回绝了吧，我下午还有点事。” 赛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是听到了什么：“俞，你说什么？” 俞铭寒重复了一遍：“我下午有事，没空上网，你帮我直接去拒绝了吧。” 赛特不可思议道：“什么，拒绝他？” 他几乎都能想到对面星盗用着那副得意到让人厌烦的表情，在网上将俞铭寒的拒绝大肆宣传成不战而逃了。 赛特问：“什么事这么重要？” 俞铭寒：“明天驻地聚餐，我今天得去找一下明天要用到的食材。” “又要聚餐了啊。”赛特一脸惊喜，并表示：“那个星盗确实没这个来得重要。” “俞，你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的。”赛特回忆了一下之前俞铭寒在维修间内做过的东西，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帮俞铭寒解决这个问题。 “嗯，那麻烦你了。” …… “俞，是不是又有消息说要聚餐了。” 俞铭寒才上战机，就听见副驾驶座上的怀特出声问话，声音里满含着激动。 ——这个曾经对虫族不屑一顾的人，最后却是反被一只鳌蟹征服。 俞铭寒“嗯”了一声，说：“附近的虫族都消失得差不多了，我们这次能去远点么？” “好嘞，没问题。”怀特异常热情，“本森，我们走。” …… 两架战机飞在空中，慢悠悠地往前挪，仔细地搜寻着地面上的鳌蟹。 “等等，”俞铭寒突然出声。他指了个方向，说，“本森，朝着那边去一点。” 本森应了一声，操纵者战机朝着俞铭寒指的方向飞过去了一些。而到了这时候，俞铭寒终于看清了那只鳌蟹的样子。 和其他鳌蟹不同，那只鳌蟹的关节处是好看的金黄色。连带着有着厚重甲壳的蟹脚，都隐约透出来些浅淡的黄色。 俞铭寒语速不由加快：“九点钟方向的那只青壳鳌蟹，抓住它。” 本森闻声便操纵着战机靠过去。还没来得及放下专门拿来抓鳌蟹的绳子，那只鳌蟹就像是察觉到什么似得，突然窜进了鳌蟹堆里，混进惊慌逃散的鳌蟹之中寻不到踪影。 鳌蟹四散而逃，也不知道最开始要抓的是哪只。本森盯着那群鳌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最开始俞铭寒说要抓的是哪只。 本森揉了揉眼睛：“俞，能换一个目标么？我是真的是找不到它了。” 俞铭寒问：“真的没办法了么？” “应该是没了，”怀特问：“怎么，那只鳌蟹很重要么？” 俞铭寒：“也不算重要吧，就是比其他的鳌蟹肯定要来得好吃就是了。” “好吃？我觉得这点就是很重要的了。”怀特顿了顿，问：“是那个品种比较难得么？” “可这里都是那种鳌蟹啊。” 俞铭寒：“是那只鳌蟹比较难得，看着像是黄油蟹。” 本森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黄油蟹？” 俞铭寒解释道：“对，成熟的鳌蟹体内的蟹黄分解成金黄色的蟹油，然后渗透到鳌蟹内的每一个关节部位，让整只蟹都充满了黄油。所以叫做黄油蟹。” “找不到真的是可惜了。”俞铭寒叹了口气。 “卧槽，”另一艘战机的驾驶员的声音通过联络器传了过来，“这么厉害的么？” “俞，你放心，我今天就算是熬夜，也一定把它给你找出来！” 第二十五章 下午两点五十, 在这个联邦人民大部分都处于上班的时间里，有不少人都蹲在了突然出现在星网上的某个直播间里。 而来到直播间的这些人，大部分都不是为了直播的屏幕间里那个戴着黑色口罩的主播, 而是冲着那即将出现在这个直播间里的另一个人——俞铭寒来的。 [所以说, 俞鸽了平时的美食主播就是为了和这个星盗battle的么？] [虽然我知道有必要教那些星盗做人，但我还是觉得应战不值得。俞就该继续做美食直播，不给那些星盗一个眼神。] [对, 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看着那些星盗跳脚，想想就是爽。] 直播内，那名星盗看见了这些说辞, 那双未被口罩遮盖住的眼睛眯起, 显出了本人的烦躁来。 在之前，在俞铭寒还未出现在联邦民众面前的时候，这些人还不是这样对他的。 在他于星网上发出第一个视频时，大多人都在他的视频底下花式夸他。哪怕他身为星盗，哪怕那个视频被删了又删, 他的视频还是被无数网民缓存保留在光脑里。 ——然而，这一切却被横空出世的俞铭寒拦腰截断了。 原本那将枪械改造成其他器械的操作, 只要是稍微懂行一些的人, 都会知道它的难度。就算是一些什么都不懂的普通联邦网民, 只看到那些复杂地让人不明觉厉的操作，也隐约能体会到它的高难度。直到俞铭寒突然出现在星网上, 一言不合就是一通操作上来, 硬生生让那些联邦网民将高难度的枪械改造看到了麻木。 有些东西看得多了, 大家就不觉得它厉害了。再加上俞铭寒那普通维修兵的身份，更是误导了那些什么都不清楚的普通网民。 从最开始的“好厉害，可惜是个星盗”变成了“也就那样啊，是个资格老些的维修兵都会，也就你们星盗什么都不懂就知道上网乱舞”。 星盗：明明什么都不懂的就是你们！ 他已经决定好了，这次的枪械改造就要赢得足够漂亮，好让那些人都能知道他的厉害。 ……像是那些在体制内的维修兵，在改造枪械提升威力的方面，肯定是不如他这种游走在危险边缘的星盗了吧。 星盗看着右下角的时间，看着时间慢慢跳到了三点整。 “啧，那个叫什么俞的，怎么还不出来？”星盗眉头松开，戴上了变声器而变得尖利的声音响起，里面满含着挑衅嘲讽。“不会是怕了不敢上网来吧，别回头又说是睡过头了。” 相较于说话难听的星盗，联邦民众显然是要更喜欢那个给他们做了好多天美食直播的俞铭寒。 [来找你干嘛，平时那么忙，还要给你眼神？] [别是你算着对方忙、不在的时候出来跳的吧。] [好了，俞太忙不上网，你掐着时间挑衅的行为实锤了。] 星盗问：“实锤？” [对啊，就挂在热搜上，还@你了。] 星盗平时也是不大理会其他人的@的。他一个星盗，账号即用即扔，上个网也得偷偷摸摸减少痕迹。就连约战，他也是拿着个日抛账号谁要管其他人闲来没事@他找他啊。 星盗不甚熟练地翻到了后台，看到没多少私信的时候太反应过来对方@的是上个日抛账号。没办法，他摸到了星网热搜上，然后就看到了那条在首页上的回应。 【我的同事俞要出去找食材，于是拜托我帮忙处理这场挑战。没办法，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技术碾压吧。我发誓，俞真的是第一次接触战机摸到战机零件。[视频]】 视频未点开时，挂在视频上的图片是一个功能复杂的燃烧炉的图片。光是看着那图片，就能看出俞铭寒在上面用了多少心。 星盗：……就这么喜欢做饭做锅的么？ 怀着复杂的心情，星盗点开了视频。视频里，俞铭寒仅用十几分钟，便用零碎的零件弄出来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多功能燃烧炉出来。 如果说最开始看到的时候，他还会觉得有些想笑。那么在他加速看完视频后，他就被对方在机械上的丰富知识震撼到了。 震撼过后，就是—— 卧槽，这么厉害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做锅？！简直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才华。 星盗摇着头，忍不住皱眉“啧”了几声。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被敲响。星盗朝着身后吼了一句：“忙着呢，有什么事明天说！” 话音刚落，身后的大门响地越发厉害，像是有人在门外用脚踹门。 “靠，是没长耳朵么。”星盗不满，刚站起来，就看到了门被踹开，门外站着俩荷枪实弹、臂上戴着第二军团军徽的士兵。 ——清剿星盗，防止星盗劫掠居住星、来往商队，维护星际航路及居住星的和平与稳定，这就是隶属于第二军团的职责。 “把手举起来。”其中一个士兵手指按在扳机上，语气异常严厉。 星盗慢吞吞举起手，就看见另一个士兵走上前，一把扒下他脸上的口罩开始给他搜身。 口罩下，是一场少年气十足的脸。换句话说，就是看着就没成年。 这让他看着就像是一个偷偷摸摸进网吧却被抓的网瘾少年。 星盗：…… 星盗：！！！ 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捂脸，但是对着那支对准了他的枪，真的是动都不敢动。 完了，现在全联邦人民都能“认出”我了。星盗脑中闪过几个血红的大字。 以后，大家看到他，说的都是“那个就是给全联邦直播如何被抓的星盗”了。 真是想想就窒息。 …… 俞铭寒在蟹群里足足折腾了好几个小时，才找到那只逃窜的黄油蟹。 两架战机戴着鳌蟹回去的时候，驻地大部分兵种都已经是出于完成一天任务后的下班状态了。 也不知道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反正最后的结果就是整个驻地都知道又要聚餐了。光大人民群众吃蟹热情太过热烈，俞铭寒从战机下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士兵拿着根水管踩着悬浮板在刷锅了。 见到俞铭寒下来，就有士兵挤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吃蟹。 俞铭寒想着现在做个吃蟹直播也不算是扶持项目，也就不好耽误大家时间：“就明天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时候吧。” “哦哦。”得到了回答，士兵满足地走开，回去看那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蟹——那可是美味的源泉啊。 俞铭寒回维修间，拿了维修工具和一些零件出来。他踩着悬浮板，飞到了那个外面盖着塑料布的燃烧炉上。 他掀开塑料布，拿着工具打开了燃烧炉最外面护着内里零件的铁皮。把里面的线路和零件稍微改了改，就把这个燃烧炉多改出来一个冰冻功能。 在围在旁边旁观了整个过程的维修兵的注视下，俞铭寒淡定地出了人群，回了驻地内属于他的房间里。 …… 第二天中午，无需其他人招呼，驻地内的士兵便自发地在午间休息的时候一起来到了驻地附近的小广场上。 俞铭寒打开直播，招呼着战机直接把鳌蟹拉到燃烧炉上打开冰冻功能。 伴随着那个昨天才被安在燃烧炉上的按钮被按下，燃烧炉上的鳌蟹渐渐没了动静。原本被捆在绳索内的鳌蟹那还在细细颤动的腿到了这时候，真的是彻底安静了下来。 在上一次的驻地聚餐里，做蟹的步骤是没有这一步的。星界万象的观众尽管在最开始俞铭寒清蒸幼蟹的时候看到过这个步骤，但是在上次蒸成年鳌蟹的时候也没见到过这个过程。那时候还以为是什么幼蟹的必备的上锅礼，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因为这个简单又古怪的原因了。 直播间内，不少弹幕掠过屏幕，纷纷出声询问这个步骤的用意。就连另一个直播间内，联邦观众也都在好奇这个步骤是怎么来的。 俞铭寒比了个手势，在示意鳌蟹现在可以上锅蒸的同时，出声和观众解释道：“我之前有说过，这只鳌蟹是难得的黄油蟹。” 错过抓蟹过程的联邦观众纷纷表示：不，你没有。 “好吧，那你们现在就知道了。”俞铭寒看着整齐刷过“……”的屏幕，抿唇笑了笑，把昨天说的黄油蟹的由来又拿出来说了一遍。 “黄油蟹整只蟹都充满了黄油，也就是说，要是在蒸的过程中断了腿，鳌蟹里的黄油就会从伤口里泻出来，这就与普通的鳌蟹又没什么区别了。”俞铭寒解释道：“这个步骤是为了把鳌蟹冻僵，防止他在蒸的过程中挣扎太过，把自己的腿挣扎断了。” “只有这样，才能吃到最正宗、也是最好吃的黄油蟹。” 联邦的观众只是听着俞铭寒那段黄油蟹名字的由来，稍微在脑内联想了一下就已经是馋得厉害了。 [浑身都是蟹油，是不是就是在说他们全身都差不多是蟹黄啊。我有一次运气好，跟着我们居住星上的第三军团驻地吃了一次蒸螃蟹，那蟹黄是真的好吃啊。] [有多好吃？！我上次只买到一只幼蟹，只吃到蟹肉，真的是特别好奇蟹黄是什么味道。] [就主播描述的那样啊，实在想象不出来你可以试着买一个咸鸭蛋，咸蛋黄的口感有点像是蟹黄的！] [好了，没吃过蟹黄的我已经下单了一个咸鸭蛋了。] [下单 1] [卧槽，你们怎么手速这么快的？我现在去看的，咸鸭蛋居然都已经售罄了！] 这边联邦观众的风起云涌，经过了那块虚拟屏，透过了星界万象直播间的摄像头映入了星界万象观众的眼中。 [他们也有今天啊！真的是风水轮流转。] [我想在他们星网上发个帖，内容就是一会儿后能吃到的黄油蟹的口感。想想评论区一定会很刺激。] [我也想发！是时候让他们也体会一把曾经我们经历过的能看不能吃的痛苦了！] [可惜了，我们发不上去……] [不要这么快把我打醒啊！就让我再做两分钟的梦，不行吗？！] [行行行，您继续。] [……被打醒了，继续不下去了。] 俞铭寒看着那只鳌蟹被下进锅里，转身去穿上了那件借过来后就没再还回去的机械外骨骼。 ——在每个第三军团驻地都要时不时吃蟹吃虾的现在，那个曾独属于第一军团的强悍武器被第三军团重新解读出另一重含义，成为了每个居住星驻地都要配备的重要物品。 在上一次吃蟹被借过来后，那件机械外骨骼就再也没送回去了…… 俞铭寒穿好机械外骨骼，看着腕上联络器显示的时间，掐着点打手势让人把蟹捞出来。 被蒸熟的鳌蟹表面泛着好看的红色，被一群红着眼睛的士兵围在中间。 俞铭寒打开光剑劈开鳌蟹，上前将被劈开分成两半的鳌蟹分开。 被分成两半的黄油蟹被推开，露出那和普通鳌蟹截然不同的内里。 和普通的母蟹不同，黄油蟹体内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蟹黄——换句话说，是里面的蟹黄如俞铭寒先前所说的那样，彻底被分解成金黄色的蟹油，化开在整只蟹里面了。 原本存在橘黄色蟹黄的位置只剩下黄色的蟹油。从断面口，可以看到几乎要凝固起来的的蟹油。 所有人都还没有动作，星界万象的直播间就已经传回来了观众的反馈。 [啊啊啊，好好吃！！！我想找到这个位面的具体位置，然后搬过来住在这里！] [吃进嘴里的瞬间，感觉蟹油就全都化开了。感觉真的是蟹油它自己顺着喉咙流下去了！] [一人血书求主播解说，我觉得同属于看直播的观众，联邦的小伙伴也有必要知道这种奇特的口感！] [你怎么就把我想说的先说出来了呢。] [哇，你真恶毒……好吧，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血书求主播解说！] [主播，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发现我已经攒下来三张积分票了哦。] [突然目睹交易现场……加我一个，我这里也有三张积分票！] “俞，可以吃了么？”这句话像是直接用吼出来的，正看着弹幕反馈的俞铭寒硬生生被惊回神。 他抬头一看，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们脸上混着激动，疯狂地抢占前排，以求能抢到最中间尝到蟹壳里的黄油。 俞铭寒从兜里摸出来一个勺——那是第三军团的驻地统一配备的餐具。自上次那场聚餐后，大家也终于是有了要用餐具吃饭的概念。 他快所有人一步，一边舀了一大勺黄色的蟹油，一边转头朝着那些士兵招呼道：“可以了，已经是可以吃了。” 士兵一拥而上，看着就像是一场大型的竞速竞赛。 俞铭寒把勺子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他把联邦的镜头投给了周围的同事，自己旁白配音道：“蟹黄尽数化成了蟹油，抿进嘴里最开始的口感是沙沙绵绵的，而后很快就会在嘴里化开，让浓重的蟹味化开蔓延至整个口腔。哪怕是蟹油很快就流到了胃里，嘴里依然还有那种鲜香的味道。吃起来不腻，意外地爽口。” 俞铭寒抬头，眯着眼睛看向三四米高盖在蟹黄上像是黄油一样的奶黄色胶质。他稍微看了一下腕上操纵机械外骨骼的操控面板，稍微摸索出了一些操纵手段。 他挤出人群外，在操纵面板上按下了一个蓝色的按钮。外骨骼脚底下喷出气体，靠着反作用力把俞铭寒推上了半空。 外骨骼操纵起来就像是平时用的悬浮板，俞铭寒稍微适应了一下，就又把勺子拿在了手上朝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大块“黄油”靠近。 俞铭寒拿着勺子，很轻易就舀下来一块“黄油”，它看着似乎还有些弹性，在勺子舀着一块“黄油”离开的时候，微微颤动了几下。 俞铭寒：“油膏里满是鳌蟹独有的鲜香，还带着点清甜的味道。口感细腻嫩滑，吃起来……有点像果冻。” [虽然已经尝过主播说的黄油蟹的口感了，但是听主播这么说了，我决定在多吃几口。] [真的是熬出头了啊，要放在以前，我哪敢鼓励主播这么说。] [主播主播，把那块虚拟屏朝着镜头下来点，我想看看他们是什么反应。] 俞铭寒有些无语，还是按着那个观众说的，把虚拟屏挪到了星界万象直播间的镜头下。 联邦的直播间内，吃不到黄油蟹的联邦观众开始想办法了。 [好的，果冻的口感是么？我已经下单买好果冻了。] [买完 1] [我靠，你们手速真快，半分钟不到就抢完了所有存货。还好我手速不慢，抢到了倒数第二个。] [抢到最后一个的幸运儿前来报道。] [很好，现在我们已经集齐了咸鸭蛋和果冻了。蟹油吃起来像咸蛋黄，蟹膏口感像是果冻，所以我们能得到以下等式：蟹黄 蟹膏＝咸蛋黄的口感 果冻的口感＝咸蛋黄 果冻。也就是说，我们拿着咸蛋黄和果冻一起吃，四舍五入就相当于能尝到黄油蟹的味道了啊！] [这个等式看着居然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我也买到了咸鸭蛋和果冻，回头我也试试。] [你们这都能和在一起试？果冻不是还有什么苹果蜜桃这种口味的么？这能一样地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会变通啊，俞不是还说了有清甜的味道么？水果的味道难道不够清甜么？你就稍微发挥一下自己的想象力啊，把这两种食物的特色两相结合，这不就相当于黄油蟹了么？！] [……那你可真能想的。] [果冻 咸蛋黄，这是什么黑暗料理啊……但是为什么，我看着你们这么说，突然觉得这样两相结合起来很有道理味道会很不错呢……] [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要试一次，吃不到黄油蟹，万一这么一结合就结合出来了呢？] [对，不试白不试！] 见到这群联邦观众的样子，星界万象直播间屏幕上被大片的[哈哈哈哈哈]侵占，剩下的都在感慨着联邦人民的丰富想象力。 俞铭寒也被逗笑，想着主播的职业素养，忍了忍勉强忍了下去。他操纵着机械外骨骼落到地上，远离人群走到了黄油蟹巨大的蟹腿边上。 俞铭寒拿出粒子匕首，划开了蟹腿上厚重的壳。甲壳破开，里面的蟹肉也就露了出来。 和其他普通的蟹腿肉不同，黄油蟹蟹腿上的蟹肉也浸泡过蟹油。熟了的黄油蟹蟹肉呈现出与其他普通白色蟹肉截然不同的浅黄色，只看一眼，就能被这些浅黄色的蟹肉吸引住视线。 ……蟹腿边上的那些士兵原本都是挤不进去吃蟹油才过来吃蟹腿肉的，然而当他们吃到黄油蟹的蟹腿肉的时候，却又觉得自己吃不到蟹油也不算太亏。 他们吃着蟹肉，表情里尽是餍足。 俞铭寒小心取出来一小块蟹肉，蟹肉丝丝分明，每一丝都被侵染成了黄色。 俞铭寒把蟹肉吃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说：“蟹油已经彻底渗透到了蟹肉里，两者混合在一起，一口咬下去有蟹油的鲜香，也有独属于蟹肉的鲜嫩甘甜。” 星界万象观众：[看那么多人吃蟹油，差点落了蟹肉。] 联邦观众：[懂了懂了，去集市买个蟹腿回来蒸，完了沾着咸蛋黄吃。] 黄油蟹几乎每个部位的肉都有独特的口感，以至于这场聚餐持续地比上一次还要久。不少士兵已经吃饱了，还不忘绕着黄油蟹慢走几圈稍微运动一下让胃再挪出点空间来。 星界万象的观众吃得也很开心。他们通过感官同步系统感受黄油蟹的口感和味道，这也就说明了他们吃不饱。只要他们想吃，就可以吃到天荒地老。 俞铭寒怕他们吃腻味，早知之前就用积分在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了一个柠檬和一小杯蜂蜜，伪装成自己在之前去居住区买来的样子，泡了杯柠檬水。 俞铭寒把柠檬水拿在手上：「吃腻了可以来喝一杯柠檬水，柠檬水解腻助消化。」 星界万象的观众拿着杯子喝了一口，清新的味道瞬间解去了吃多了黄油蟹带来的腻味。他们觉得配着这杯柠檬水，他们还能再战一百年。 联邦观众也看到了那杯柠檬水。 [今天看直播看到了现在，我终于能拥有主播同款了。家里还有蜂蜜和柠檬，待我做一杯柠檬水出来。] [……我没有蜂蜜，只能干吃柠檬。] [我也……我吃柠檬。] [那我呢，家里连柠檬都没有。] 可能有观众泡上了柠檬水终于喝上了吧，陆续有联邦观众给出了反馈。 [别泡柠檬水了！越喝越饿，越喝越馋！简直有毒。] [……我都已经泡出来了。] [还好家里连柠檬都没有，不然我也要越吃越馋了呢。运气真好。] [突然觉得有些辛酸，你是真的觉得你运气好吗？] …… 驻地里的士兵最终没能把那只四五米高的黄油蟹吃干净。 大块蟹油蟹油还被留在蟹壳里，联邦的观众看着都很心疼。 [主播主播，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个善良的、不会浪费的好主播。我把我的地址私信给你，你能不能把这个寄给我？不用主播你花钱，直接选择到付就好。] [对对对，主播你长得这么帅，心地一定非常善良。想你这种心地善良又帅气的小哥哥，一定不舍得浪费的，对不对？直播可以把这些都给我寄过来，我帮你处理掉他们。] 俞铭寒：…… 俞铭寒：……又馋疯了一群。 俞铭寒的沉默让联邦的观众误认为不乐意。 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他们吃到了好东西，想来也不舍得给其他人。毕竟这餐剩下来的东西留着，下一餐热热还是能吃的么。 联邦观众：[那啥，要是不舍得寄出来的话，保价到付寄过来吃空了的蟹壳也可以啊。我虽然也想吃黄油蟹，但是就只给我尝尝味道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 历史总是如此相像。这一刻，俞铭寒仿佛又看到了闹着要舔盘子的星界万象观众。 星界万象观众也看到了联邦观众的说辞，他们并没有那种看到曾经的自己的既视感，像是已经彻底忘记了曾经度过的煎熬岁月。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哈”刷过去，在俞铭寒看来，就像是在笑曾经的自己。 ……有了感官同步系统的他们，已经彻底忘了那个闹着要舔盘子的下午了呢。 …… 又到一年征兵季，然而今年和以往不同的是，在往年里一直要靠调剂才能勉强满足新兵人数的第三军团，今年却是收获到了在三个军团内最多的入伍申请。 在以往，新兵要么选择加入第一军团，与多次越过联邦边境线、入侵联邦国土的凯比尔硅基人战斗，要么就是选择加入第二军团，与那些凶残贪婪的星盗斗智斗勇。 而那个干着和生物入侵专家专家组任务等同的第三军团总会收到歧视，被当做是解决生物入侵的虫族多余兵团。基本上除了想要过安稳日子没什么上进心的新兵外，就没有新兵会选择加入。 但是！就在今年！第三军团它逆袭了！ 第三军团的面试官坐在桌子后面，看向坐在对面眼神坚毅的新兵。 据资料显示，这位新兵自联邦最好的第一军校以最好的成绩毕业。成绩单上显示，他不仅近战这一项的能力为A ，连带着指挥的成绩也是A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看成绩无论去第一军团穿着机械外骨骼大战凯比尔硅基人，还是去第二军医清剿星盗都显得异常合适的全才。 而在今天，这个注定早早就投入第一军团或是第二军团怀抱里的人才就坐在这个属于第三军团的面试帐篷里，眼神坚毅地表示自己想进第三军团。 面试官的表情有些复杂：“那你先说说，你为什么想进第三军团吧。” “是。”新兵精气神十足，“经过深思熟虑，我觉得第三军团是最适合我的军团。曾经我所在的居住星被虫族入侵，我到现在还能记住，那年第三军团的军人来到我们居住星上，为我们赶跑了星球上的所有虫族，维护了居住星的和平与安宁。” “在那时候，我就默默在心里立志，等我长大后我一定要加入第三军团，和我小时候曾经见过的那些勇敢坚毅的第三军团军人一样，为居住星上的联邦人民赶跑消灭……”新兵的声音突然停住，随即安静的帐篷里响起了响亮的吞咽声。 面试官：…… 面试官：心情复杂.jpg 新兵咽下口水，继续说：“为居住星上的联邦人民赶跑消灭虫族，还居住星上联邦人民往日里的和平与安宁。” 面试官顿了顿，说：“那你说说，你目标岗位是哪里吧。” 新兵双眼一亮，说：“我想加入第三军团位于327号居住星上的驻地！” 说实话，这是面试官今天遇到的第十八个说要进327号居住星驻地的新兵了。 因为今年新兵对第三军团那不可明说的狂热，他甚至有点怀疑那些不说要去327号居住星驻地的新兵都是想着要长远发展，觉得327号居住星上虫族都抓得差不多了，于是便另选了一个虫族资源丰富的星球为目标。 面试官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这么想去327号居住星呢？” 新兵：“长官，实不相瞒，我有一个偶像，他就是隶属于第三军团327号居住星驻地内维修区的维修兵——俞铭寒少尉。我梦想和他一起上战场，驱逐虫族。” 新兵看着对面面试官越发沉默的模样，觉得自己可能是说得太清楚了，便说：“当然，我父母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在星网上的新闻或是什么知名的电视节目里看到我。” “我想和俞铭寒少尉一齐出现在屏幕里，然后成为父母的骄傲。”新兵补充道：“对了，我的父母也是俞铭寒少尉的粉丝。每逢下午，他们总要连上星网支持俞铭寒少尉，为他打call。” “那两个并不年轻的中年人，甚至为了俞铭寒少尉学会了近来新兴的网络语言。”新兵开始疯狂暗示：“如果我能和俞铭寒少尉同框，想来他们一定也会为我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面试官：…… 面试官心力憔悴：“行吧，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面试官看着这个新兵走出帐篷，按了一下操控器上那个显示等在外面的下一个新兵能进来的绿灯按钮。 这个新兵的定力显然没上一个来的足，一进来就说：“长官，我想进第三军团，和俞铭寒少尉一起征伐黄油蟹。” “咳咳，一起征伐虫族，还宇宙一个安宁。” 面试官：…… 第二十六章 “姓名。” 第二军团战舰上的审讯室里, 昏暗的灯光沉沉地压在对面那个星盗身上，把少年的脊背都压得微微佝偻。 “叶沉。” “年龄。” “十六。” 听到这个预料之中又像是在意料之外的答案，坐在桌子后面的审讯官顿了顿, 后续的问题被压在了喉咙口。 十六岁, 这还在联邦未成年保护法的保护范围里呢。 ……还算是个孩子啊。 审讯官问：“为什么你非要去当星盗呢？以你的能力来说，就算不当星盗也能过得很好吧。更何况联邦对未成年还有补助。” “我没有联邦的合法身份……” 叶沉的头低下去，放在大腿上的手揪住了腿上的裤子。他眼光一闪, 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的父母都是星盗……除了星盗，我别无选择。” 被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出几分可怜，少年紧抿着唇, 嘴唇都有些发白。 …… “所以, 对那个未成年星盗做出的最后判决是什么？”审讯官的同事拿着一支营养液打开，糟糕的气味让他下意识蹙起了眉头。 他一口把营养液灌下去，随手把空管扔进了垃圾桶，感慨道：“每次到了这种时候，我就特别希望自己会被调到第三军团去。之前看直播看网上网民的留言, 我都觉得他们伙食特别好。” 审讯官听到关系不错的同事这般感慨，一时间不由也将话题岔开, 说道：“不用觉得, 是真的好。” “我有个同学, 以前是被调剂到第三军团去的。以前发动态都是说第三军团无聊想要自己能分分钟退役，最近那些东西全都被他自己给删了, 变成了‘我永远爱第三军团’。配图是他吃虫族的照片, 看他吃得挺香。” 同事闻言跟着又感慨了两句, 他们又聊了会儿最近在食物类中销售额最大的虫族，这才又把话题拐回了那个少年星盗身上。 审讯官说：“勉强算是算是无罪释放吧，就是要被军方监控一段时间，然后成年后必须进入军部体系。” “……就这样？”同事问，“就算是有未成年保护法，但是他可是星盗啊。” “这个啊，因为他是后勤方面的技术人员，并没有直接上过战场的记录。再加上他在机械方面的能力不错，结合军部的特招待遇和联邦的未成年保护法，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了。”审讯官说完，话锋一转，笑着说：“而且他勉强也算是立功了，帮我们定位到了一个星盗团啊。” “要不是他还处于中二期，这次被人比下去就直接暴露身份要和人单挑，连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星网，我们要找到那个星盗团还挺麻烦的呢。” 同事笑着说：“那不是更应该感谢那个俞铭寒么？要没他，不是就没后面这一大段后续了么。” 审讯官：“这不是隔着一个军团，找不到他人么。” 两人这么说笑着，回到了工作区。两人分开，继续回去工作。 进入了工作状态的审讯官恢复了平日里那副严厉的模样，走进了审讯间。 他走到桌子后坐下，把最后的判决告诉了对面被拷在椅子上的叶沉。 审讯官说：“因为你在机械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今年联邦大学机械系会录取你。” “上学？！”叶沉瞪圆了眼睛，一脸惊诧。 审讯官以为是对方是被他们第二军团吓到了，一时间不习惯他们第二军团的突然友好。 ……毕竟那时候把人抓住的时候肉眼可见对方被吓到脸色苍白，这时候突然接受到善意也确实应该震惊一把。 审讯官缓了缓语气，说：“是的，到时候你也会有联邦的合法身份，每个月也会领到一笔补助。” 叶沉：“这……这怎么行。” 只是听到自己会去上学，叶沉就觉得自己会成为其他同校同学的话题中心。 就那种每提到他，所有人都会发出一声笑声并用“挑衅不成反被抓的星盗”来形容他的那种话题中心。 审讯官没读出来那颗属于少年的脆弱自尊心：“像你这种未成年的孩子，总是要去学校的。” 他这时候也只觉得对方是被他们联邦的大度感动到了。 “我不去上学！”叶沉的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看到桌子后面审讯官眼神一凛，又怂兮兮地压低声音，“我觉得我没必要去学校了，我能直接进入军部工作。” “学校也教不了我什么东西了，就那些机械图纸和零件用法，我都会了没必要再费这个时间了。” 语气虽怂，但是话里话外依旧能看出本人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审讯官刚想说什么，就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未成年星盗曾靠着一个视频掀起了腥风血雨。 ……确实，如果真的是按着那个水平来说，确实已经是没必要再去学校了。 审讯官：“你先等等，我去请示一下上级。” …… 上面最后还是同意了，因为确实没必要去学校。 碍于叶沉之前的星盗身份，位于整个联邦科技前沿技术的第一军团是不被允许加入的。哪怕是在剩下的第二、第三这两个军团，也只能是待在最外围的维修区修理枪械。 审讯官才把上面给出的同意答案说出来，还没来得及具体解释，对面的叶沉就立马说道：“我要去第三军团！” 因为近期那场因为虫族而刮起的第三军团参军热，审讯官听到他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又是一个想去第三军团大吃大喝的。 审讯官：“第三军团，确定了？” 叶沉：“对，我一定要和他比上一场。” “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能让他心甘情愿去当一个普通的厨子，把我抛在一边。”叶沉声音里带着不满。 少年的自尊心极强且极其脆弱。无论是在什么方面，他绝不允许自己被一只虫族比下去。 …… 327号居住星上，被分配到这里的新兵很快就融入了集体。他们被老兵带着，加入了这场“清剿”虫族的战役里。 而就在这些日子里，俞铭寒已经成功把那时不时给加餐的行为转化成了每日一次的驻地日常。 如今每到中午，都不用多说一句，驻地里的士兵都会自发聚到那个放着锅和炉子的小广场。 ……在这个星球驻地的士兵看来，那个小广场已然发展成了这个驻地的自助食堂。 战机上，一个老兵带着新来的驾驶兵出外寻找成年虫族。因为327号居住星上虫族数量锐减，现在出门找虫族都是要把战机开出去老远才能找到合适的食材。 新兵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一只三四米高的虫族从眼前爬过，咽下了口水，转身去看俞铭寒：“俞铭寒少尉，就刚刚爬过去那只虫族能吃么？” 没等俞铭寒回答，驾驶座上的老兵就先开口了：“吃吃吃，怎么没把你给吃死。” “那只虫族还没长到成熟期，留着多养养长长肉不好么？” “哦哦哦。”新兵连声应下，把头转正看向前方。 俞铭寒：现在有谁还记得，第三军团来这里是为了剿灭虫族而不是来吃自助的…… 俞铭寒：“……我们来这里，不是就为了清剿这颗居住星上的虫族么？” “诶呦。”老兵闻言一拍脑门，操纵着战机往回开。 ……一直想着虫族成年了才有好吃的黄或是膏能吃，吃的久了再加上干虫族贩售这行干得久了，他的心态都趋近于管理农场的农场主，真的是差点忘了最开始是来做什么的。 战机带着未成年的虫族回到了驻地，那只只要经验丰富的老兵一眼就能看出还未成年的虫族被众人围观。 “为什么不带只带黄的回来？” “不懂，可能是这只虫族肉质比较好？” “我觉得不像，说不定是这颗星球上的虫族快被消灭光了吧。这么一天到晚打虫族的，就按着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个星球上的虫族也都快要消灭光了吧。” “确实，要放在以前，我们估计早完成这颗居住星的清剿任务去到下一颗星球了。” 在士兵们堪称悠闲的聊天中，那只被捆得严严实实地虫族入了锅。 介于现在除了虫族外，其他食材包括调料价格都偏向高昂，以至于这个大锅饭发展到现在也只是清蒸—— 不管抓到什么虫族，只要逮上锅蒸了就好。 当然，如果一直都只是清蒸的话，口味难免太过单一。而对此，驻地里的这些士兵也想出了解决办法——他们会自行去星网上购买酱料，赋予清蒸的虫族更多的口味。 吃厌了一种口味，他们还能互换着酱料吃。这同样也使得士兵之间的关系较之前来说更加亲密。 甚至有些重口味的士兵发明出了新吃法——拿着虫族蘸营养液吃。据他们所说，在营养液糟糕的味道对比下，虫族给他们带来的口感会被放大无数倍，吃起来更加鲜美。 这种吃法自成一派，流传范围很是有限。不喜欢的士兵称之为蘸着垃圾进食，喜欢的士兵则会夸这样能尝到虫族更本真的味道。两种说法此消彼长，呈现对立之势。 俞铭寒等着锅里的虫族熟透，发出可以出锅的指示后，便转身离开了小广场。 按着前几天星界万象观众就着之前看到的直播内容所排出来的食谱，今天已经是轮到了麻辣小龙虾。他得趁着这个时间段出去，为他的观众找到能拿来做麻小的鳌虾幼虫。 小广场上，维修区的维修兵一直都在注意着俞铭寒的动向。看着俞铭寒转身离开，他们就知道今天又能在维修区吃到加餐了。 他们加快了进食速度，吃了个八分饱后，便急匆匆地赶回了维修区。 因为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于是个个都格外殷勤。 有多殷勤呢？ ——殷勤到为了抢着给俞铭寒刷锅差点打起来。 看着维修兵纷纷离场，聚在一起互蘸调料的其他士兵嫉妒得不行。 啧，只恨当年没报机械系，导致现在都只能是看着其他人加餐。 第二十七章 叶沉跟着327号居住星上第三军团负责接应的人走进驻地。 只是在门口, 叶沉就远远地看到了小广场那边的聚众聚餐。接应人看见叶沉望向那边，以为是叶沉对他们第三军团的活动也很感兴趣。 毕竟在这之前，就有不少新兵是冲着这个来的第三军团。 “真是我们第三军团每天中午的固定活动。在午休的时候来到这里, 你就能吃到了刚出锅的虫族肉了。”接应人补充道：“因为都是清蒸做出来的, 我这边的话推荐你上星网买一罐自己喜欢的酱料回来。” “千万别学其他人拿着管营养液就上了，好好的虫族肉都被糟蹋了。”这个接应人是坚定的酱料党，格外排斥营养液党的说辞。 叶沉口罩下的唇撇了撇, 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嗤，谁冲着你们这磕碜玩意儿来的。 当然，在人家的地盘上, 叶沉还是很识时务地没表现出对对方的不屑, 垂着头格外乖巧地应了一声。 接应人带着叶沉来到了维修区。一般情况下，把人送到这里他就已经是可以走了。接应人本来也是打算把人留在这里径自转身离开的，但是一想到维修区内可能会出现的情景，接应人对着叶沉真心实意地扯出一个微笑：“里面的路有点复杂，要不我还是送你进去吧。” 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让叶沉有些无所适从, 还没等着叶沉想好怎么回答，站他对面的那个接应人就已经是兴冲冲地要走进维修区, 脸上看着比刚才和他说话时看着还要热情。 看来刚才的热情果然不是对着自己的。叶沉心中隐隐有所察觉。 果不其然, 通往维修区的路很简单, 走廊笔直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路。只是拐过了一个拐角，他们就来到了维修区的大门口。 只是站在门口, 他们就隐约闻到了里面飘出来的香味。 因为叶沉是新来的, 还没录入自己的指纹和虹膜, 于是为了能让他进维修区，在他的联络器里就有上头发过来的一个由数字、字母、字符随机组合出来的十位数临时密码。 接应人喉结上下滑动，直接把叶沉推到了输入密码的地方，催促道：“你的联络器里应该有上面发过来的临时密码，你快把门打开进去啊。” 叶沉应了一声，打开联络器把密码输了进去，动作下意识快上了不少。 维修区的门甫一打开，维修区内的香味就这么从敞开的门里彻底倾泻了出来，站在门口的二人也因此闻得更加清楚。 维修区角落里架着一口锅，花椒和辣椒等调料的香味混合着鳌虾独有的香味，和那从锅里冒出的热气揉杂在一起，源源不断地从锅里飘出来，充盈着整个空间。 而距离那口锅不远处，维修区内的维修兵都等在旁边，等着俞铭寒做完直播喊他们开饭。 应该是都听到了门这边的动静，等在旁边闻着香味有些无聊的维修兵纷纷转过头看过来。 “你来做什么？维修区是不能随意进来的吧。”维修兵看着站在门外的二人，眼神里带着警惕，护食的本能瞬间就被激发了出来。 作为抢着刷鳌虾的人，他们太清楚那一锅里鳌虾的数量了。 本来一锅就没多少鳌虾，全维修区基本上每次都有一大半人抢不到吃的。现在还来了非维修区的人来抢食，他们怎么能忍得下去。 ……就那些非后勤的兵种，抢起来肯定比他们这些后勤兵来得厉害啊。要是多来这么两个，他们抢到的几率就又少上了不少。 接应人笑着，拉着叶沉的手腕把人扯进维修区：“我这次能进来，是因为要带个你们这边的新兵进来。” “话说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啊，闻着好香啊。”接应人的表演极其浮夸。 “新兵？不是早过了征兵季么？”一个维修兵疑惑地问出声。 接应人探头看向俞铭寒身前的那口锅说：“我也不大清楚情况，好像是特招进来的。” 有维修兵感慨道：“原来是特招啊……” 像那种特招进部队的，最起码就说明了他的技术要高过维修区起码一半以上的维修兵。 就好比之前进来的俞铭寒。 “怎么看着好像没成年的样子。” 接应人：“就是没成年啊，据说才十六呢。” “这么厉害的吗。” 仅在这一瞬间，叶沉受到的关注比那锅鳌虾要多。大家都看着他，却见到他死死地盯着俞铭寒的方向。 维修兵：这又是一个因为想吃到直播里的鳌虾，才特地走特招进来的么？这是何等的执着啊…… 现在问题来了，他们要不要让一让这个新加入的未成年同事，让他在最开始进维修区的时候，吃到他梦寐以求的虫族。 维修兵有些迟疑了。同事爱还是美食，这两者实在有些难以兼顾。 叶沉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这些新同事心中，自己被贴上了什么标签。事实上，在进入维修区的瞬间，他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俞铭寒身上。 口罩下，叶沉愤愤咬牙，那被维修兵解读为执着狂热的眼神也确实是执着狂热的，只是和维修兵们所认为的狂热对象不大一样。 那双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里几乎是燃着火焰，他看向俞铭寒，心里的不甘愤恨一阵阵地冒出来。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为了只虫族爽约，让他受人嘲笑。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看不起他，觉得他还不如一只丑陋的虫族。 就是这个人，就是这个人让他陷入如今的糟糕境地，再无往日里当星盗的逍遥快活。 如今所有的痛苦都是对方或直接或间接地加注于他身上，而他现在却只能这么看着他，什么都不能做。 叶沉急促地深呼吸了两口，想要平稳住自己的状态。然而原本透过口罩嗅得不大清楚的香味因为他这个动作被用力吸进了鼻子里，终于在现在闻清楚了香味的叶沉嘴里下意识分泌出了唾液。 叶沉的眼神也算是稍缓了些：虽然俞铭寒这个人糟糕，但是菜做得确实也还算不错吧。 叶沉心里这般挑剔地想道。 俞铭寒把做好的鳌虾盛进了洗干净的盆里——在自己做的菜遭受哄抢之后，俞铭寒下意识加大了菜的数量，盛菜的容器也从最开始的盘子变成了如今的盆。 星界万象直播间里，屏幕上闪过一条由当初被馋到的老观众提供的他之前说过的形容句式。按着星界万象观众要求，俞铭寒慢吞吞地把那句话又读了一遍。 不只是联邦观众，还有在场的维修兵都有志一同地咽了口口水。 维修兵：同事爱什么的以后也能继续发扬，这锅鳌虾就只有这么一点。要是错过了这一回，他们就真的再不能知道这锅鳌虾的味道了。 俞铭寒看着星界万象直播间里刷过的一些或在夸食物好吃、或在感慨自己终于吃到想了很久的这一口、或在骄傲于另一个直播间里的人只能看着而他们却能亲口吃到的弹幕。确认了反馈良好之后，把视线挪开了屏幕。 而这时候，他也终于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叶沉。 俞铭寒：“你是……？” 叶沉下意识低头，咳了两声说：“我是新来的叶沉。” “哦。”俞铭寒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候进来，估计就是特招的了。 “俞，你直播好了么？”围观等吃的人群有些骚动，赛特看着俞铭寒都折腾完直播开始聊天了，忍不住问出声来。 俞铭寒看了眼还在疯狂夸“好吃”的星界万象观众：“还得再等等。” ……就算是星界万象直播公司的黑科技——感官同步系统，在使用的时候也是必须得有实物留下来的。之前他没想这么多，以至于发生了观众还没吃几口就要和维修兵争抢的惨案。 俞铭寒又等了一会儿，算着时间估摸着星界万象的观众已经到了“虽然觉得好吃，但吃进嘴里也已经不算数惊艳”的程度了，便招呼自己的同事可以开始了。 像麻辣小龙虾这种东西，凉了之后可就没这么好吃了。 叶沉看着其他人熟练地一拥而上，感觉自己和这个驻地真的是格格不入。 虽然这东西香是香了点，可能吃着也不错，但是就为了这么一只虫族，至于么？搞得和没吃过好东西似得。 ……叶沉的骄傲矜持同样不允许他为了一只虫族，做出这般没脸没皮争抢动作。 把他带进来的接应人也是同一时间冲了上去。非后勤兵的身份让他比其他维修兵反应要来得快很多。 他冲上去，在其他人甚至还没够到盆边上的时候，就已经拿着两只鳌虾全身而退。 其他维修兵一边抢，一边对着接应人投以鄙夷的视线。接应人隐约反应过来，他要是当着这些维修兵的面一口气吃下两只虾，那么他以后可能就再进不来维修区了。 想着叶沉刚开始看向鳌虾的眼神，接应人沉痛着脸，把手上稍小的那只鳌虾分给了叶沉。 叶沉手上突然多出来了一只鳌虾，红油几乎是流了他一手。 叶沉：既然都到了我手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吃一口吧。 叶沉这么想着，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摘下了口罩，然后看着其他人吃虾的动作，跟着有些不大熟练扒开了鳌虾外的壳。 饱满的虾肉看着几乎能塞满整个口腔。在最开始入口的瞬间，舌尖就感觉到了虾肉上复杂浓重的味道。数种味道不同的调味料调和出来的成品意外地和谐，而在这馥郁的香味中，鳌虾的味道却也没被遮盖住，反而愈发显出它独有的美味。 好吃！ 叶沉舔着手指，终于理解了那些维修兵的狂热。 别的暂且不说，就凭着这个味道，他就能理解那个俞铭寒这么受人追评了。 就在他沉浸于美食中时，一个带着犹豫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是不是……之前网上那个挑战俞的星盗？” 叶沉立马低下头：“不，我不是。” 第二十八章 作为帮着俞铭寒处理了星盗事件的迷弟, 赛特真的是太眼熟面前这张脸了。 事发当天，他也是一直蹲在叶沉的直播间里看着事件走向，然后亲眼看着对方被扒下口罩落网的。 那时候看着那个态度嚣张的星盗一脸绝望的表情, 他还特别开心地在网上找到了对方落网的视频, 来回看了好多遍发给了俞铭寒。 对着这张脸，赛特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毕竟，这也是他曾经的快乐源泉啊。 “怎么不是呢？看着就很像啊, 那个视频我看了好多遍来着，我觉得应该就是本人啊。”赛特说着，凑上去要再看看对方的脸。 叶沉听到赛特的话, 那张垂着头而被刘海遮了大半的脸上有瞬间的狰狞。 他往后退了几步，想要避开对方的眼神。然而周围的人都听清楚了这边发生的事，纷纷看过来想要看清那张据说特别像是星盗的脸, 以至于叶沉这会儿无论朝哪偏头, 都能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 叶沉立马把口罩戴上：“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都说了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是么……”赛特干不出上去撸人口罩这种事。他打开衣服上的纽扣形光脑，调出了叶沉那天被揭开口罩后被抢指着的画面——没错, 现在赛特有时候压力太大，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靠着这个视频寻找快乐呢。 纽扣形光脑上出现一道浅绿色的光, 扫描了叶沉整张脸。通过繁复的操作, 赛特直接靠着技术“扒下”了叶沉脸上的口罩。 赛特一边快速操作着光脑, 靠着软件对比视频上和现在扫描出来的两张脸, 一边还义正辞严道：“我一会儿顺便帮你把信息录入维修区的大门哈。” 叶沉：！！！ 叶沉：卧槽, 我怎么忘了待在维修区的都是技术宅了。 虚拟屏上，光脑内的app终于处理好了这两张照片。而在屏幕上，则是显示了两张脸的面部信息重合率是百分百。 赛特唰地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叶沉：“你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气不过来找俞的麻烦吧？技术不如人家，就心怀怨怼打算找俞麻烦？” “哇，这样还好意思在刚刚吃俞做的东西。” 叶沉被围在中间，真的是可怜弱小又无助。 他看向人群外的俞铭寒，那人站在不远处，眼神虚虚地看向这边，像是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 ——高傲地让人生厌。 叶沉恨恨咬牙，视线从人群的间隙里，直直地看向俞铭寒：“俞铭寒，我要向你挑战！” 话说出口，周围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叶沉昂着下巴看向俞铭寒，却看到俞铭寒还站在那，没一点反应。 这人可真叫人讨厌！ …… 俞铭寒站在一边，一直都在看着星界万象直播间里的观众反馈。而手头上另一个的联邦直播间，早在他招呼他的同事吃麻辣小龙虾前就关掉了。 ——士兵争食的画面虽然真实，但对第三军团在联邦的名声有所影响。 在星网上，已经有“参军去第三军团大吃大喝”的说法出现了。虽然最开始只是出于调侃意味，但是传着传着难免就变了味道。渐渐地，联邦也有人把这事当了真，甚至有不少人在填报志愿的时候为了进第三军团维修区而填选了机械系，导致这门学科的录取分数在这年高到突破天际，以一骑绝尘的姿态把其他专业远远抛下。 为了保持第三军团的体面，不让联邦民众知道第三军团是一军团吃货的事实，俞铭寒收到了一个正经八百的指令，要求他在招呼其他人吃饭前关掉直播。 俞铭寒看着直播间的屏幕，弹幕大片闪过，小部分夸赞食物的美味，更大一部分观众则是直接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好吃！就是他们抢得太快，我压根没吃到多少。] [我就吃了两口啊，虾壳太难剥这点时间我才剥出来两只啊。还没怎么尝到味道呢，怎么就这么没了啊！] [我能说我是眼睁睁的看着手上剥到一半的鳌虾消失的么？心态爆炸了。] [那我呢？我那时候还在吸鳌虾壳上的汤汁呢，突然就嘴巴一空，嘴里的虾没了。主播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虎口夺食，后果很严重的！] [对，下场很严重的，我……我会把冰冷的积分票打在你的脸上，以此来疯狂羞辱你的！] [……这不还是把积分票投给主播么？你这样还算羞辱？我觉得主播看到你这么说，肯定都快开心死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那我还能怎么办啊。不给他万一积分太低，被星界万象解约了怎么办啊。] [这个积分数这轮直播已经稳了，积分票不给也没问题。我们把票攒下来，等到下轮直播再给，省得到了下次，我们还要流这么久口水。] [虽然你这么说，确实是操作性最好的一个方案，但是我听着，就真的觉得好难过啊。我怎么就掉进这么一个坑里了呢？哇，我要去捶死那个把链接发给我的家伙。] [主播主播，你能不能单独那只虾出来放在一边啊。其实我们只要有一个实物留着，我们就能无限续航继续吃的。] ……单独拿一只出来？ 俞铭寒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这个操作的可行性实在不高。 估计在他单独拿了只虾出来的时候，就会有抢不到的人凑过来问。问了他也想不到答案，就怕最后被认为是迷信拿着鳌虾供奉某某神的。 到时候，估计虾留不下来，他还要被教育说不能封建迷信。 俞铭寒：「那我再想想办法，保证下次能吃得开心。」 果然，得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俞铭寒看着屏幕，一心二用，一面想着解决方法，一面又看着直播间的弹幕试图找到更多直播上的漏洞。 也就是通过了直播间的弹幕，俞铭寒才知道自己被挑衅了这回事的。 [主播，有人挑衅你啊！] [好像是之前想要和你单挑的那个星盗，他说要和你比试。] [主播上啊！刚刚没吃爽，现在好希望心理上能爽一爽。] [对，放心上，肯定不会输的！你可是有我们这一直播间的外挂呢！] [突然变成主播的金手指，兴奋地搓手手。] 直播间里的观众呼声尤为热烈。他们看着俞铭寒，对接下来的剧情简直望眼欲穿。 然而，还没等着俞铭寒带着他们这一直播间的金手指上去打脸呢，就有人先为俞铭寒说话了。 赛特：“你觉得，我之前发的那个视频还不足以说明俞的水平么？” “还是说，你有能力做得比俞还要来得优秀？” 并没有，我并没有那个实力。 叶沉不吭声，在心底回答了赛特的问题。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俞铭寒，像是执着地要从俞铭寒那得到一个答案。 一个连他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的答案。 俞铭寒正想出声答应这场几乎没有悬念的挑战，然而赛特并不给他机会。 赛特叹了口气，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挑战俞呢？我相信，在你心里这场战斗已经是有了结果，对吧。” 叶沉不说话，像是默认。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 早在看到那个视频开始，他就心里清楚自己没有这个实力。 在他还是星盗的时候，所有损坏的机械都是由他负责维修的。他确实有维修飞舰的能力，但却没有俞铭寒那种将所有零件熟悉到能如臂挥指随意拼凑的能力。 这是场必输的局。 这是一场除了失败外没其他选项的战役。 我为什么一定要挑战他呢？ 叶沉看着不远处的俞铭寒，那人表情冷淡，高傲依旧。 那副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模样实在招人讨厌。 叶沉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他看着俞铭寒，问：“明明你为什么厉害，为什么把一身实力放在一边，就拿来做个破锅呢？” 是了，他对面前这人所有的不满那都来自于他那高傲的态度。高傲地把什么都不放进眼里，包括他拼命追赶着才拥有的那个实力。 有羡慕嫉妒，也有怒其不争。 就像是一个班里拼命学习才拿到满分的学霸看着另一个不学习也考一百的学神。自己拼命才能到达的顶点，最后却只是对方随意就能到达的地方。 “明明以你的实力来说，你会比现在还能更加出名。” 俞铭寒正欲开口，赛特就有些不满地出声道：“什么叫破锅，怎么说话的。” “那锅鳌虾不好吃么？” 叶沉听到赛特这么说，立马就回忆起来了那只鳌虾的味道，口水下意识分泌：“好……好吃，那又怎么了？！” “你想想，俞拿着他的技术，做出了这么好吃的食物，这能叫没意义吗？”赛特自觉自己是所有人里，最能理解俞铭寒那种为了美食能放弃一切的心理了。 “可是他明明是维修兵啊，他明明最开始就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啊。”叶沉说：“明明靠着他们实力，他在这个领域能比现在更出名啊。” “那你知道俞最开始是战机驾驶兵么？” 叶沉：……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赛特继续说：“至于出名……你知道俞最近直播流量有多大么？直播覆盖率达百分之十，也就是说十个人里就有一个人在看他，而且这个数字还在增长。” “更何况俞直播时间都在下午，这可是上班时间。有这个覆盖率你知道有多难得么？” 赛特给出结论：“俞已经大火了好么？” 叶沉总觉得不对：“但是……” 他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赛特定定地看着他，说：“俞他可是一直在朝着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努力啊。” 叶沉摇头：“我觉得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就连我最开始也不能理解。”赛特搂着叶沉的肩膀，让他和自己一起看着俞铭寒：“我们只要在这里看着就好了。只要这么一直看着他，你渐渐地就会明白了。” 俞铭寒就这么直接对上一脸迷惘的叶沉和一脸感动的赛特。 俞铭寒：…… 俞铭寒不想说话，看着真是一脸高贵冷艳。他高傲地转身，背影映入所有人眼中。 他的小迷弟太过给力，以至于他这个正主竟毫无用处。 第二十九章 叶沉依旧不能理解俞铭寒这个人, 但这并不影响他享受他来到第三军团的福利——虫族美食。 按着之前接应人的指导，叶沉上了星网买了几种口味不同的酱料回来。他每天抱着酱料罐子，中午定时打卡驻地边上的小广场。 只能说俞铭寒的直播是真的火了吧, 连带着曾经挑衅俞铭寒的他都享受到了非比寻常的关注度。因为没了口罩的遮挡, 他曾经的星盗身份连带着挑战者的过往也时常会被人一眼看出来，有时候场面实在尴尬。 但好在，他还有他的酱料罐子。 每天中午, 在那个小广场上，总有吃惯了自己酱料口味的士兵嚷着拼桌，这时候只要叶沉抱着他的酱料罐子加进去, 总会有着想要换换口味或是想要拼出一桌子不同味道酱料的士兵会接纳他。 时间久了，再加上他那未成年的身份摆着，叶沉也就这么靠着他的酱料罐子融进了第三军团这个集体里, 甚至还交了几个关系不错时常拼桌的饭友。 叶沉将其称之为“酱料外交”。 …… 中午休息时间, 叶沉抱着他的酱料罐子走进小广场。他那张和其他人比起来稚嫩不少的脸和那与其他人相比矮上不少的身高让他的饭友在他进入瞬间就发现了他，叶沉很快就看见了他那关系不错的饭友朝他挥手，于是抱着罐子小跑跑了过去。 六个装着不同酱料的罐子在地上摆成一圈，士兵们也围成一圈一边吃着虫族肉一边闲聊扯淡。 “快看那些营养液党, 又在那吃黑暗料理了。别说，看着食物入口时他们那被熏到狰狞的脸, 我都想知道他们怎么吃下去的。” “……怎么说呢, 其实他们那种吃法也算是有点有点吧。我上次试了试, 虫族肉的口感确实是尝起来更清楚了。” “你居然伴着营养液吃虫族？！完了完了, 你已经不是纯正的酱料党了。” “那啥, 就我一个想问问是不是真的好吃么……” 一个和叶沉关系不错的士兵看着叶沉那小口小口和往日里截然不同的进食动作，便拍了拍叶沉的肩膀，问：“你这是怎么了？吃厌了，还是生病了？” 叶沉摇摇头，表示自没事，然后继续小口小口进食，就和多吃一口都能算亏了似的。 那士兵还想再问，却见叶沉晚上的联络器突然亮了亮显示有收到信息，而叶沉的面色也随着这条消息的进入而容光焕发起来。 叶沉收起酱料罐，一脸兴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们维修兵又要偷偷加餐了吧。”有个士兵看了他一眼问：“你现在就吃这么一点，之后吃不饱的吧？难道你打算在中午喝营养液？” 除了那些营养液党，如今第三军团用餐步调的士兵早已习惯了在中午的时候完全抛弃营养液开始大吃大喝。除了那些倒霉轮到中午值班的士兵，整个驻地已经再没其他人。 叶沉抱着酱料罐站起来，挑着眉，脸上露出了一个可以归结为炫耀的表情来：“不用了，今天我们维修区聚餐，俞说会让我们所有人都吃上吃尽兴的。” 尽管并不理解俞铭寒对机械的忽视，但是经过了这么多天的驻地聚餐和维修区内的加餐，叶沉还是认同俞铭寒在做菜上的能力的。跟着维修区内的其他同事，叶沉也已经是习惯了喊俞铭寒的姓来称呼对方了。 曾经炫耀的资本由自己的专业技术水平转为维修区内能吃到加餐的维修兵身份。这个过程也可以说是很世事无常了。 ……毕竟，这话要是说给以前的叶沉听，得到的估计也只会是一个白眼和一声嗤笑。 旁边还在蘸酱吃的士兵听到叶沉这么说，可以说是很嫉妒了。他们甚至停下了咀嚼的动作，惊愕又艳羡地看着叶沉，把叶沉看得越发得意起来。 关系最好的那个饭友凑过来，突然搭上了叶沉的肩膀：“叶，你们那可以带朋友么？” “对啊对啊，就你们维修兵在那聚餐，看着多孤独啊。”其他士兵附和道。 叶沉一抖肩膀，把肩膀上搭着的手硬生生抖了下去：“我们这次聚餐还是众筹的呢，没有多余的位置。而是要是把你们带进去了，我今天中午估计都吃不上了。” 对于这些非后勤兵种的行动力，早在前一段时间他来报道的时候就领略到了。 虽然很感谢那时候那个接应人分了他一口吃的，但是他也清楚认识到了那些非后勤的兵种在抢食里的竞争力。在那次后，他就默默下了决定——只要他在维修区一天，就绝不再带一个维修区外的人进去。 要是多带一个人进去，收获的也只是一次的快乐。要是其他人也学着叫外援，到时候每个人都带外人进来抢食，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那么最后分到他们维修兵头上的就只剩下半锅了啊。 绝不能开这种坏头。叶沉冷静又这般斤斤计较地想道。 “好吧。” 果然，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年没认真学习，没考进机械系混进维修区吃饭。 …… 小广场附近的空地上，收到讯息的维修兵踩着领过来的粒子枪和悬浮板聚集在此处。 俞铭寒等着所有维修兵都陆陆续续到了之后，便开始说这次加餐的选材的一些事项。 早在之前那次直播得到“吃饭时间不够”的反馈后，俞铭寒就开始想办法。想到最后，还想出了一个解决方法。 一锅虫族确实不够让所有维修兵都尝到味道，但要是每人一口锅各吃各的呢？ 基于这个想法，俞铭寒想到了一个简单人人都能做的菜谱——炸虾球。 裹层面糊炸到表皮金黄就能捞出来吃，做法简单还能配着不同口味的酱料尝到不一样的口感，真的是太适合这群没什么厨艺基础但是筷子使得越来越好的维修兵了。 在想到了这个主意之后，俞铭寒就和他的同事谈了他的这个想法。结果自然是全票通过，群众热情可以说是很热烈了。 就在今早，维修兵们拿着众筹的钱上网批发批回来的锅、面粉、芝麻油和调料全部到货，而这也代表着他们可以开始他们的聚餐了。 俞铭寒和这些人强调了一下这次只能抓还没长大的鳌虾幼虫，不然一锅会炸不下。 在约定了回来集合的时间后，俞铭寒就开口表示大家可以分散行动各抓各的了。 维修兵一拥而散，分散开来踩着悬浮板冲进了身后的树林，看着就像是被放进自助餐厅的饿死鬼。 俞铭寒也进了树林里，按着记忆里的那些虫族聚集地，他挑了最近的地方找准方向出发。 可是，等着俞铭寒到了地方后，却发现那里已经有人先到了。 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民用防护服，手上捏着一把电子枪。看身形，明显是个男人。 男人被鳌蟹的钳子紧紧夹住，整个人被提在了半空，隐约随着风有几句痛苦的呻吟飘过来。 然而，尽管本人已经是落到了这有些凄惨的境地，男人还是执着地拿着手上的手枪想要射杀那只成年的巨大鳌蟹。 俞铭寒看了一眼那只鳌蟹被电到之后的反应，稍微估算了一下那把手枪的输出，得出的结论是枪支被拨到了最低的输出档位。 本来就是威力有限的民用武器，又被调到了最低档位，怎么可能把这只成年鳌蟹打死啊。 果然，随着那人开枪的动作，那只鳌蟹被电流刺激地越来越精神，挥钳子的幅度也越来越大。虽然穿着防护服不会受伤，但鳌蟹的动作所带来的晕眩感也是不会少的啊。 俞铭寒看了一眼，端着粒子枪就开始瞄准射击。随着那枚浅蓝色的粒子光弹被发射出去，穿着防护服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惊叫：“不！！！” 那叫声实在凄厉，俞铭寒差点都以为自己瞄错了目标。 粒子枪在鳌蟹胸口开出来一个口子，鳌蟹倒在地上，钳子还紧紧夹在那个男人身上。 “你怎么能这样？！”鳌蟹的死让这个男人异常痛苦，“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一只黄油蟹的！” “你这样，黄油都会流出来啊！你难道没看俞的直播学……”他转过头来，看清了俞铭寒的脸后，后半句话就这么硬生生卡回了肚子里。 “……俞？是本人么？！我今天居然能看到真人，这也运气太好了吧。”男人的声音透过防护服的面罩传出来，闷声闷气却又能让人清楚听出本人的兴奋：“俞，我每天都在准时看你的直播。” “俞你的厨艺真的是太棒了，隔着屏幕我都觉得馋。” 这算是粉丝？然而我只是个厨子啊。 俞铭寒心里有些不大确定地想着，面上却是淡定地很：“谢谢。” 男人还是很兴奋：“俞，你那场黄油蟹的直播真的是太棒了。因为看了那场直播，我每天都有出来找黄油蟹。找了十几天，我终于找到和你同款的那种鳌蟹。” 话说完，男人就又想起刚才那蟹被俞铭寒一枪打破了壳打死。这会儿估计黄油都该流干净了。 防护面罩下，男人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地一干二净。 俞铭寒看了眼死得干干净净的鳌蟹：“啊……那不是黄油蟹吧。” “什么？不是么？”男人转头看向死的不能再死的鳌蟹，说：“我看它浑身有些发黄，那难道这不是黄油蟹身体里的黄油颜色透出来了么？” 俞铭寒：“这应该不是吧，死这么久都没油漏出来。” 男人问：“那它怎么浑身发黄？” 俞铭寒猜测道：“可能是它在哪里粘上灰了吧。” 男人靠着防护服上的自救功能挣开了夹着他的蟹钳。他走到鳌蟹前，抖着手在壳上摸了一把。 白色的防护服瞬间发黄。 “靠。”男人骂了句脏话。 这还不如黄油蟹在他面前漏干油呢，起码那还能说明他不是白忍了这只鳌蟹这么久，没白遭罪。 第三十章 “没事没事, 就算不是黄油蟹，但这也是主播同款啊。”男人木这脸一边叨叨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低温速冻球。 ——这是联邦为了保证食材温度的一种昂贵装置。它能将食材温度降至零度以下, 保证运输过程中食材的新鲜度, 防止食材于常温下滋生细菌。 为了能吃上新鲜的食材，想着视频里那只肥地流油的黄油蟹, 男人才咬牙买下了这个基本上在普通人家里完全没什么用处的昂贵装置——毕竟普通人家平时都喝营养液, 没什么用这个速冻食材的机会。 “之前第三军团的军人也吃得很香啊, 肯定味道也不错的。”男人小声嘀咕着, 想要自我鼓励声音里却还带着丧气：“就是……可能没有黄油蟹好吃而已。” “但我好歹这次也能吃上蟹黄了啊。现和吃咸蛋黄相比，这也算幸运了啊。”嘴上这么说着, 男人整张脸却都像是笼在阴影里, 完全没有半点幸运的意思。 俞铭寒都不好意思和他说那只是公蟹, 里面没有蟹黄了。 他看了一眼那只倒地的死蟹, 将其和近来第三军团新更新现虫族食用指南里的某一种鳌蟹对上了。 按着虫族食用指南里说的, 大部分鳌蟹在死后就不能吃的的，只有一小部分天赋异禀的鳌蟹在死后还能食用。而这一小部分的鳌蟹, 才是第三军团在市面上贩售的主力军。 ……不过据说军团内的虫族研究部已经快要研究出了一种药剂，能有效抑制鳌蟹死后体内组胺的析出和细菌的繁殖。听说很快就要面世，丰富联邦民众的食谱了。 面前的鳌蟹像是俞铭寒在地球上见到过的某种海蟹。这种螃蟹无论在地球还是在如今的星际, 都属于死了还能吃的螃蟹。这也算是面前这个男人最后的幸运了, 没让他面临忍了这么久连一口吃的都吃不上的惨剧。 不过，让俞铭寒有些不能理解的是, 面前的螃蟹和生出黄油蟹的青蟹长得完全不一样, 对方是怎么认错的？ 那个倒霉的男人并不知道俞铭寒的腹诽, 黯淡着一张脸处理好了那只鳌蟹后，这才转身看向了俞铭寒。 看见了俞铭寒的那张脸，他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毕竟对倒霉的他来说，遇到他以前只能是在直播间屏幕上看到的主播，还被对方所救，这已经是今天唯一的幸运了。 俞铭寒甚至都能听到对面的男人小声说话的声音：“俞，让我看看你，让我最后再看看你啊。只有这样，才能告诉我我今天没倒霉到惨绝人寰啊。” 俞铭寒：…… 被面前这个一脸哀怨的男人盯着，俞铭寒脸有点僵。 …… 送走了一脸怨妇相的倒霉男人，俞铭寒松了口气，很快找到了可以用于制作今日食物的食材。 当他踩着悬浮板回到驻地内的维修区的时候，大部分维修兵都已经回来了开始慢吞吞地制作燃烧炉了。 在拿零件拼炉子的这个方面，除却维修区的大佬俞铭寒，新进来的未成年星盗也算是个中好手。在俞铭寒还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是拼好了炉子开始指导其他正在拼凑中的同事。 来自于同事毫不掩饰的惊讶眼神和夸赞话语让这个星盗找回了一丝往日里被联邦网友捧上神坛的快感。然而很快地，随着俞铭寒的回归，这丝快乐也很快就消失了。 俞铭寒的实力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在俞铭寒回来后，就有一些人抱着他们的半成品燃烧炉，凑到了俞铭寒跟前发问，完全不再理会他了。 叶沉再次回到了风头被彻底遮盖住的阴影里。他没忍住，终于偷偷摸摸瞪了俞铭寒一眼。 ——碍于现在还没吃上饭，俞铭寒还勉强算是他的衣食父母的原因，叶沉只瞪了俞铭寒不到一秒。 然而俞铭寒还是注意到了。 总是被叶沉瞪的俞铭寒大体也是知道面前的少年大概是不大喜欢他的。不过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小说里人见人爱的汤姆苏，不讨别人喜欢，这多正常的事啊。 叶沉陷入消沉中，肩膀却又是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凯文站在他身后，一脸认真地问道：“叶，能问你一下这里的线路要怎么接么？” 叶沉接过来，帮着凯文接了上去。在把手上的燃烧炉还给凯文时，叶沉没忍住，终于出声问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俞铭寒呢？明明他……比我强。” 凯文一愣：“啊，做个炉子还要比谁强么？不是能做出来就好么？” 叶沉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那为什么他们都去找了俞铭寒？” 凯文叹了口气：“因为大人那可悲微弱的自尊心啊。” 在俞铭寒回来前，大家都为了能早日吃上鳌虾，自然是要争分夺秒做锅准备的。这时候为了吃，大家也就把那点尴尬丢到一边去了。 但是在俞铭寒回来后，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又被唤醒了。和被一个小上不少的未成年指导相比，被俞铭寒碾压惯了的他们总是更倾向这位同龄大佬的。 ……被一个未成年教导怎么接线怎么安装连线，哪怕实力不怎么样，大人也都是要脸的啊。 叶沉有点听明白了，但他又不清楚面前的这个“大人”为什么没冲到俞铭寒跟前了。 叶沉问：“那你呢？你为什么没跟着一起过去？” 凯文一脸悲痛：“因为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已经被被迫碾碎了。” 尽管俞铭寒并不知道，但是他和维修区的其他同事都是知道他在俞铭寒离开那段时间里是怎么开的嘲讽的。就算是俞铭寒并不在意这回事，但是开了嘲讽反被打脸的他在意啊。 ……更何况，凯文真的是太清楚他们基地这帮工科出身的维修兵那低到令人窒息的情商了。他是真的怕他过去后，会有人出声拿着他不知死活向大佬挑衅的这回事在俞铭寒面前调侃他了。 叶沉还想再问细一点，但是看着凯文那糟糕的脸色，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第三军团混了一段时间，这个曾经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中二少年勉强也算是懂了些人情世故了。 在叶沉的指导下，凯文也很快折腾完了自己的燃烧炉。两个做完了事没事干却又不好意思上去问俞铭寒之后要怎么做的人就这么抱着炉子站在一边，看着很是无所事事。 俞铭寒看见了，就先挣脱了那群头一次这么好学的维修兵，从放在脚边的袋子里摸出来一只鳌虾，对着所有人说：“我先教你们要怎么处理虾吧，做完了炉子的人可以先去处理鳌虾。” 这也算避免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做完了炉子后，一拥而上冲到休息室用水的糟糕情况吧。 俞铭寒当着维修区所有维修兵的面，拿着一根牙签插入了尾部倒数第二节 虾壳间，轻轻往上一挑去了完整的虾线。然后他干脆利落地掐了虾头去了虾壳，一只只剩下尾部虾尾的鳌虾就这么出现了。 方法并不算复杂，就这么看了一遍，因为吃而变得格外聪明的维修兵很快就学会了处理鳌蟹的步骤。 在叶沉和凯文去了休息室剥虾后，也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到休息间。很快，休息间人满为患。 俞铭寒就站在门外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这时候肯定挤不进去。想了想索性就等在门外，等着里面的人处理好食材后出来。 最先出来的是叶沉。他本来就是最先进去的，再加上要处理的食材也没有另一个同批的凯文要多，便很快就带着小半盆处理好的虾出来了。 叶沉莫名觉得有点窒息，抱着盘子低着头慢吞吞地回到了他的工位上。 他坐在座位上安静如鸡，静静地等着其他同事出来打破这尴尬场面。然而同事还没从休息间挤出来，俞铭寒就先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叶沉心里大喊卧槽，整个人不知道要怎么好。然后他就看见俞铭寒就这么停在了他的工位前。 俞铭寒的声音几乎就是响在他头顶上：“我能借用一下你的食材么？我想把接下来做菜的步骤都先录下来，总不好叫你们到时候都坐着等我。” 叶沉僵硬地点头，唰地突然站起来往旁边躲。 要不是俞铭寒躲得快，估计他的下巴就要和叶沉的额头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叶沉站在一边，眼神到处乱转看向别处，就是不瞥向俞铭寒。俞铭寒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也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 俞铭寒有些不大熟练地打开了衣服上的纽扣形光脑，录下来自己腌制的动作。然后他放慢了语速，把之后的做菜步骤又慢慢说了一遍。其中着重强调了一下面糊制作时的加水比例。 而在录制过程中，那些增添食物美观度的步骤——切开虾卷成蝴蝶状，则是被俞铭寒直接当做是不必要的步骤，怕给第一次做饭的维修兵增加难度就直接省略了。 毕竟，卷不卷成蝴蝶状吃起来都是一个味道，就算没有这个步骤吃起来也差不多。 在录完视频后，俞铭寒给视频配上了字幕，并将视频倍速调到了0.5。然后他将光脑的虚拟屏放大，把屏幕整个放在了维修区的大门正上方，以便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在做完这一切后，俞铭寒站起身走开，这让一边的叶沉小小地松了口气。 …… 因为这次的加餐活动覆盖了整个维修区，所有人都会坐在座位上做菜。俞铭寒怕不小心让摄像头拍到这种画面，既怕一些重要武器的核心构造暴露，又会让联邦民众觉得他们在聚众摸鱼，于是索性就没开联邦直播。 这让星界万象的观众和蹲在直播间外一直没见到有画面出现的联邦观众都是一阵可惜。 当俞铭寒处理完鳌虾出来后，维修区已经是有不少维修兵都吃上了炸虾球。 被炸成金黄色的面层包裹着虾肉，外表酥脆的口感和内里细嫩紧实的虾肉对比起来，格外明显。 ——但这炸虾球的口味似乎也就只是这样了。 维修兵炸虾球大概只看面层有没有被炸成俞铭寒所说的金黄色，其他更细更讲究的却也不会再计较。 大概是看着自己做出来的食物会自带一层滤镜吧，又或者发挥水准不一的炸虾球吃着还能偶尔给他们带来惊喜感。虽然吃了有一阵了，维修兵们还是没停下继续炸虾吃虾的动作。 只是他们还没腻，另一边跟着蹭了几口炸虾的星界万象观众却是觉得腻了。 无需食物就能生存下去的特性让他们在口感方面更加挑剔。更何况，他们在之前都是经历了俞铭寒的手艺，不少人甚至还是一个直播间一个直播间混过来的老饕。如今突然吃到普通维修兵的水准，没吃几口就让他们都觉得腻味了。 他们没有滤镜，也不会因为饥饿而产生食欲。只追求舌尖滋味的他们在随机品尝了维修间内几个维修兵的手艺后，就觉得这个做法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毕竟这些维修兵都是按着俞铭寒所说的，炸到金黄就迫不及待地捞出来吃。 一时间，星界万象观众等着俞铭寒做菜的热情都消退了不少。 等着俞铭寒在工位上处理虾肉时，直播间里甚至还有不少人劝俞铭寒不要浪费食材，最好是还能看着这些配料尝试着换个菜谱。 [主播加油，我等你做好菜。主播做的一定会是最好吃的，哪怕是简单一道炸虾。] [对，我也相信主播……主播做出来的应该会是好吃的吧。] [主播，这个炸虾球吃起来太腻了，我觉得我是真的吃不大下去了。] [对，我觉得炸虾球尝起来也就这样了，主播要不要趁着还没开始做菜就试着换个菜谱啊。] 俞铭寒看了一眼屏幕，好脾气道：「好啊，那我们今天就做天妇罗虾吧。」 ……俞铭寒今天本来就是打算做天妇罗虾的。既然观众都接受不了炸虾这个说法，换个天妇罗说不准他们就接受了呢。 没听说过天妇罗虾这个说法的星界万象观众果然就这么接受了。然而，在弹幕上刷过“主播加油”“主播冲鸭”的观众很快就看到俞铭寒把腌制好的虾肉裹上生粉和面糊，放进锅里炸。 出锅的那个所谓的天妇罗虾除了外面的面衣看着要比其他维修兵手上的炸虾看着更加白色透亮一些外，和那些炸虾看着就没其他区别了。 星界万象的观众都感受到了一种微妙的仿佛被欺骗的感觉。 [……这不还是炸虾么？] [感觉被欺骗，主播口中的天妇罗虾怕不是炸虾的另一个说法吧。] [主播你说要做炸虾我也不是不能接受啊，但你为什么要这么骗我呢。] 类似的弹幕大片飘过，直到一条弹幕掠过屏幕，终止了所有喧嚣。 [吃！大家快去给我吃啊！这个天妇罗虾虽然和炸虾步骤一样，但是是真的好吃啊！不要再说主播不对了，实诚的主播压根就没说谎啊，天妇罗虾吃起来就是不一样啊！] 有观众看到了这个弹幕，将信将疑地对着俞铭寒炸好摆在盘子里的天妇罗虾伸出了手。 天妇罗虾甫一入口，所有人便被那和普通炸虾截然不同的味道惊艳到了。 天妇罗虾外边的面层吃起来轻盈酥松，而在面层里边，却是鲜嫩甘甜的虾肉。明明是炸物，可里面的虾肉吃起来却是类似于蒸煮的口感。一口咬下去，似乎还有汁水从里面流出来，吃起来清雅不腻，虾肉本身滋味并没有被油盖过去。 [主播的菜吃起来果然就是和其他人做的不一样啊。一样的工序，一样的步骤，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却又是不一样的风味。] [信主播得永生。直播果然没骗我，天妇罗虾和炸虾果然就是不一样的啊。] [我就想问问主播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做菜步骤什么的都一样，主播是怎么做出不一样的味道的。] 俞铭寒一边用筷子夹住虾尾把鳌虾放进锅里炸，一边打下字幕和观众解释道：「虽然说天妇罗虾本质上是炸虾，但是如果仔细算下来，天妇罗虾更类似于炸和蒸的结合产物。」 俞铭寒把镜头聚焦在放进锅里炸的虾肉上：「裹着面糊的虾肉在放入油锅后，外层的面糊开始迅速脱水，产生能让热油流到里面的细小空洞。热油从这些空洞里流进去，使虾肉升温逼出里面的水分。而在这水分蒸发的过程中，里面的虾肉则是处于蒸的状态。」 「外面是炸，里面却是被蒸，每一只天妇罗虾都处于炸和蒸之间的微妙平衡。内里的虾肉并没有因为煎炸而失去虾肉本身的甘甜鲜美，反而是越发呈现了面衣下食材本身的特性。」 [听起来好流弊的样子，待我再吃一只天妇罗虾压压惊。] [像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果然只要在旁边一边等着吃一边喊六六六就好了。] [……就是说哪怕用炸的，都能做出来蒸的口感么……主播流弊。] …… 维修区内，叶沉捏着鼻子猛灌了一口营养液压去了炸虾带来的腻味。 因为本身手艺就在那，炸虾吃久了，感觉上也就那样。尽管这次量足，但是食物给他带来的兴奋感和之前整个维修区一起抢一锅时的感觉没什么区别。 叶沉下意识地瞥向俞铭寒的那个工位——在经历了这些天的投喂后，他的大脑已经条件反射地把那快地方等同于美味起源了。 他就这么看着俞铭寒做菜的动作，却是愕然地发现鳌虾下锅煎炸的时间几乎每次都是相等的。 叶沉不信邪，打开了联络器上的计时功能。然而，计时的结果却是明晃晃的告诉他，他想的没错。鳌虾每次下锅的几乎相等，误差单位甚至小于秒。 也就是说，在俞铭寒手上，所有出锅的鳌虾几乎都是处于同一个状态，而非普通维修兵那几近听天由命的结果。 油锅边上，俞铭寒的表情格外认真。叶沉想，可能在他动手维修机械的时候，都不会有这么认真的表情了吧。 思及此，叶沉无端想起了之前赛特和他说的话。之前听着有些莫名其妙的内容，这会儿叶沉反倒开始有些理解那段话里的内容了。 “俞他可是一直在朝着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努力啊。” 一直朝着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努力么？ ——那个方向不是什么机械大师，而是每个厨师基于对自己厨艺的偏执，想要成为那类似于故事里的厨神么。 如果是其他人和他说自己要放弃目前手上得到的所有荣耀，转而投向另一条几乎看不见一点结果的路，那么他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叶沉太清楚那些源自于其他人的夸赞所能带来的快感了。或许最开始学习机械方面的知识只是因为自己的兴趣，但是学习到越来越后面，学习的动力已经并不限于最开始的兴趣，而是或多或少地和那些来自于周围其他人的褒奖有所牵连。 人终归是社会动物，在这些夸赞下，被赞扬者往往也就被挟裹着朝着那个方向继续前进。 但若是俞铭寒…… 或许他会不相信，但是如今呈现在他面前的，就是已经是那个毅然决然地换了新目标，重新变了个身份的俞铭寒了。 他就这么平静地割舍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一无所有重新开始。 想来在当初俞铭寒选择放弃时，也收到了无数的职责背负了无数压力吧——就比如像他这种什么都不清楚却又理所当然地要求对方朝着机械学继续努力的压力。 叶沉确信自己做不到这种程度。他也曾热血上涌想要拿着枪出去日天日地，然而到了最后，他也只是那个躲在飞舰最里面的机械维修师。 不远处的工位上，俞铭寒做完了饭开始收拾东西。想着“俞铭寒做的肯定比我好吃”的维修兵一拥而上，开始争抢。 叶沉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是真的挤不进去了，便凑到了俞铭寒面前。 “俞……俞哥，”叶沉红着脸瞥过头，笨拙地示好，“我帮你刷锅吧。” 或许俞铭寒成为了一个“正统”的维修兵后，联邦会多出一个厉害的机械大师。但要是这样，联邦就永久地失去了一个几乎能影响到整个联邦的美食主播了啊。 完全不知道是什么让叶沉态度大变的俞铭寒：“……啊？” 第三十一章 深夜，一道身影快速地溜出了驻地, 最终消失在无尽的夜色中。 早在数日前, 叶沉便收到了来自他的前任同伙——也就是那帮子星盗的消息。 虽然那个星盗团确实被第二军团扫到, 连带着在整个星盗团里身份重要的机械维修师都被第二军团抓走, 但是生性狡诈的星盗总会留有后手——就比如现如今的这一出。 毕竟, 能让联邦专门分出一个军团负责剿匪，甚至让第二军团的优先级还高于维护星际生态的第三军团，那些漫步于星际的星盗多少也算有些本事。除却一些什么都不怎么会的水货, 剩下的老狐狸也都不知道在第二军团的枪口下苟了多久。 而之前叶沉待着的能供养得起像他这样的机械维修师的星盗团，显然就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货色。 ……就拿之前给叶沉提供能连上联邦网络的匿名账号的同伙举例吧, 只这么一个躲藏在黑网中的家伙，就能让第二军团头疼上很久。要是没有之前叶沉那一出, 第二军团也不知道还有多少麻烦的路要走。 之前的叶沉选择了来到第三军团, 这不只是因为俞铭寒在这里, 更多的则是第三军团驻扎的居住星人流复杂, 连带着那些没有合法身份的星盗也比较容易混进来。 不过, 那都说是之前了, 现在的叶沉一点都不想走了。最开始或许是抱着逃脱的心思来到这里，然而到了现在却又是真心实意地想要继续留在第三军团。 今晚偷溜出去和那群星盗接头, 也只是为了警告那伙人不要再来接触他。 要是再和那伙星盗有所牵扯, 叶沉担心自己之后再也洗不白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对目前在第三军团的生活，叶沉真的是十分满意。 ——特别是第三军团的伙食。 叶沉来到了按着之前由信号密码推出来的坐标点, 才凑近就瞥见了隐匿于树林间的战机机翼微弱的金属反光。 然而, 叶沉还没凑近呢, 额头上就顶上了冰冷的枪口。他听见他的前任同事狠声道：“小鬼，今天遇到我们也算是你运气不好。不过，谁叫你半夜不睡觉出来瞎溜达呢。” 叶沉叹了口气：“是我。” 指在额头上的枪管明显顿了顿：“……叶沉？” “嗯。” 对面的星盗心情复杂地把枪收了回去：“你最近……丰满了不少啊。” “之前听说第三军团伙食不错，我还以为是假的呢。今天看到你，才知道这句话没说错。” 叶沉听到这句话愣了愣：“嗯？” 对面的星盗眼神微妙：“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没照过镜子？” “嗯。”谁没事专门找个镜子过来照啊。 星盗：“那你就当我这话没说，之后也别想着说什么看看自己的样子吧。” 叶沉下意识就觉得不妙，他打开了腕上联络器的扫描功能，绿色的光在这暗色的夜里格外明显。 星盗：“欸，你别……” 叶沉没理会对面星盗的阻拦，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联络器上的显示屏。屏幕上，一个脸蛋圆润的微胖少年出现在那里。 第三军团的伙食太好，以至于人还未至中年，就已悄然发福。 ……叶沉可以说是在维修兵的眼皮子底下胖起来的。因为这些肥肉可以说是一点一点长起来的，每天看着基本上没什么变化，以至于这么久以来居然也没有人和他提起过这件事。 叶沉实在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星盗：“没事，回去多运动运动就好了。” “回去？”叶沉听到这个字眼，终于从悲伤里过渡出来。他看着对面的星盗，冷声说：“我可没打算就这么跟你回去。” 星盗脸上的表情消失地一干二净：“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叶沉说，“我觉得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是么……”星盗沉声说着，手上肌肉紧绷。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别的动作，就见叶沉不退反进，将藏在手心里的一把小巧的镭射枪指在了他心口上。 ——这是叶沉拿着维修区的零件在休息时间拼出来的东西。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在贴近心口的情况下却也能轻易让人晕厥。 叶沉：“把枪扔了，然后自己乖乖回战机上滚出居住星，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算是曾经同事一场的最后情谊了。 虽然如今身为第三军团一员的他不会轻易开枪，但他还是能暗搓搓匿名举报送他们进军事法庭的。 “叶沉……”星盗恨声道，然而后半句狠话还没放出来，就听见第三个声音凭空响了起来。 “你这思想觉悟还不够啊。” 数到灯光打在他们身上，眯着眼睛迎着光看过去，就只能模糊地看到天空中战机外壳上属于第二军团的徽章。 肩章上绘着两杠一星的少校从树林里走出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沉：“你也跟着我们回第二军团一趟吧。” 叶沉：“嘤。” …… 次日中午，习惯了每天都会被叶沉缠着问“俞哥俞哥我们吃什么”的俞铭寒有些不大习惯。 在等着自己的同事抢完食后，俞铭寒随手拉住一个了在维修区维修枪械的维修兵，问了这件事。 准备进休息间洗锅维修兵愣了愣，说：“你说叶沉啊，他今天早上才提交了调令调去了第二军团。据说是他觉得第三军团无聊，想要去第二军团日天日地享受刺激人生。” 俞铭寒：“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维修兵抱着锅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天天就想着搞事情，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 远在第二军团战舰上，被拉去剿匪的叶沉就着俞铭寒的直播视频才灌下一管子营养液。被第三军团伙食养叼了嘴的少年哇地一声哭出来：“我想回去，我要回第三军团为宇宙和平做贡献。” 旁边隶属于第二军团的士兵随手把空了的营养液扔进垃圾桶：“那就跟着我们去剿匪啊，贡献更大。” 说真的，看你们每天大吃大喝的，我已经不爽你们很久了。 …… 327号居住星，第三军团的驻地内来了一位身份不低的访问者。 那是327号居住星的星球行政官。受联邦委任，负责管理这颗星球上的大小事务。 在来到了驻地后，这位行政官先是情真意切地感谢了第三军团到来后为他们居住星上的居民所做的一切，随即话锋一转，就表示这颗星球上剩下的虫族他们居住星可以自行解决。 行政官语气格外真诚：“身为327号居住星上的一员，我代表这颗居住星上的所有联邦民众感谢你们第三军团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然而，宇宙那么大，虫族繁殖力又是这般强盛。在我们受到困难的同时，又不知道宇宙那头有多少居住星被虫族入侵。” “如今居住星上虫族的数量已经降到了可控范围，我们恳请你们，出动你们的力量去帮助其他受苦受难的联邦民众。至于这颗星球上剩下的虫族，我们将会出动属于我们居住星上的全部武装力量和新兴力量，消灭这群‘星际生态破坏者’。” 这是驻地负责人头一次收到这么情真意切的感谢，铁骨铮铮的汉子内心一片柔软。 在以往，他们永远都是被埋怨动作不够快、浪费军部资源、能力不足的那个。曾经在虫族横行的那段日子里，他们第三军团甚至还每日多次被质问存在的资格。 他很快通过了联络器，请示了上级能否离开327号居住星、被委派新任务。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驻地内的士兵在两个小时内就收拾完驻地内的东西准备离开。连带着那个巨大的蒸锅和炉子，也被拆成几块塞上了战舰。 当战舰升空，第三军团的众人也终于看见了那位行政官口中的新兴力量。 无数私人战机从居住区飞出来，掠过荒野，飞向地平线的另一头。而悬浮车则是一班一班地从居住区开出来，停在了第三军团平时剿灭虫族（抓虫来吃）的地方。随着悬浮车门打开，带着篮子背着背篓的男女老少从悬浮车内下来，冲进了林子里。 在战舰上远远看着这一幕的第三军团众人有一种微妙的，像是被嫌弃了的感觉。 驻地负责人耳边再次响起了行政官“情真意切”的话语。 “我们恳请你们，出动你们的力量去帮助其他受苦受难的联邦民众。” 驻地负责人脑中，中译中词典高速运转，开始了翻译。 “我求你们了，赶快走吧。再不走我们居住星上的虫族都要被你们嚯嚯完了。” 驻地负责人：…… 腕上的联络器突然一抖，驻地负责人看了眼屏幕，发现发出通讯的是他不久前才加上的那位行政官。 他心情复杂连通了通讯，屏幕上的那位行政官眼角眉梢尽是喜气，背景是捡着虫族幼虫的联邦民众，偶尔还有几声“麻辣幼鳌虾”、“干烧虾仁”透过联络器传过来。 行政官依旧一脸真诚：“你们的燃烧炉和蒸锅呢？星际旅途漫漫，带上这么两个大玩意儿想来也很费事吧。” 驻地负责人：…… 驻地负责人：“不，我们是不会觉得麻烦的。这是我们吃饭的家伙，走哪都能带过去。” “是么。”行政官一脸失望。 在驻地负责人关掉通讯的刹那，他隐约听到了这位行政官和他们星球上的联邦民众解释的话语：“没要到，应该是要我们自己去买……” 驻地负责人：心累。 …… 星元历4092年8月20日，联邦研究所成功从虫族体内提取出了一种名为净化酶的转化酶，用以净化生物体内的辐射污染。 自此，联邦人民扩大了可食用物种的范围，摆脱了营养液，步入了新的纪元。 而每年的这一天，在后世也逐渐发展为美食节，用于庆祝这个改变了全联邦的极具意义的日子。 第三十二章 吃货本性： 自净化酶药剂贩售那天起, 联邦人民的日常便被彻底改变了。 伴随着药剂销售额的递增, 每日被医务机器人拉到医院救助的人数也随之递增。 可能是太过于相信联邦目前的医疗水平了吧, 目前联邦人民已经过上了看见什么吃什么的日子。 下午下班，穿着职业装的男人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瓶半透明的浅灰色药剂。 而这瓶浅灰色的药剂正是市面上卖的火热的、从虫族体内提取出的净化酶。 净化酶在遇到了辐射污染物后会变成浅金色，画面看着就像是一些西方玄幻剧里圣水净化的场景。 职业装男人乘着悬浮车到了居住区外的野区, 在顺着人流被一群下车的人挤下车后，男人停在了一株长着红色果实的灌木丛前。 红色的果实不过拇指指节大小，缀在长着小刺的枝条上, 看着还挺好看。 男人摘下一个, 倒了点药剂上去。等着倒上去的药剂不再变色后，男人把果实放进了嘴里。 伴随着牙齿咬破果实外皮、舌尖品到甜味的瞬间, 男人倒在了地上，红色的汁液从唇角流出来。伴随着腕上联络器红光急闪, 在旁边待机的医务机器人飞速冲过来，把男人抱了起来。 ——是了, 因为野外是事故高发区，这里配备了比居住区还要多的医务机器人。 “哎呀，又吃倒了一个啊, 还好慢了一步没去摘。” “怎么说呢，我还是推荐你去试试的。那红色的小果实是真的甜, 咬下去的时候就像是甜味在嘴里爆开。” “是么, 那我得去试试。刚好还能被医务机器人捎回市区, 还不用等车。” …… 没一会儿, 地上又躺了一个。 —— 职能转变： 绘着第三军团徽章的战舰自463号居住星飞出, 吃饱肚子的第三军团士兵剔着牙根据主舰的命令奔赴下一颗居住星。 然而，就在这一段星际旅途的时间里，战舰总指挥官收到了来自主舰的通讯请求。 负责发布命令的副官出现在屏幕上，表情看着很是复杂：“19号战舰任务改变。任务地点不变，任务指令转变为保护582号居住星上的虫族，预防偷猎。” 这个任务把屏幕这头的战舰总指挥官听得一愣。这个负责管理着整个战舰、老成严肃的指挥官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顿了顿，说：“……你刚才说的指令是什么？我有点没听清。” 副官把刚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也不怪那位指挥官以为自己没听清，就在他听到少将和他说的任务内容时，他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着屏幕里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指挥官，副官叹了口气，说：“最近消化酶消耗严重，仅是研究院这边合成的量已经是不够用了，必须要试着从虫族体内提取。” “那和保护虫族有什么关系？”指挥官一脸不解，“就因为要从虫族体内提取净化酶，就要保护虫族？” “虫族明明有那么多。” “多？好吧，确实，在这之前我们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副官话锋一转，“然而，据联邦研究院统计，如今联邦境内仅有167颗居住星上存在虫族，每颗居住星上虫族以平均每球每日减少两万的数量锐减。” “按照联邦研究院预估，这样下去不到一年，虫族就可能会列入濒危物种。” “濒，濒危？”指挥官惊呆了，“它们繁殖力不是很快么？” 在几十年前，虫族被全联邦盼着消失死绝。然而在几十年后，当这个目标触手可及后，所有人却又担忧于他的视线。 实在是世事无常。 副官：“确实快，但是联邦消耗虫族的速度更快。” 因为那个“星际生态破坏者”的名号，所有人都觉得它们很能生，于是也没人会去统计它们的数量，大家都觉得它们还能再苟上几百年……直到净化酶的产量跟不上，需要从虫族身上提取，于是开始统计虫族产地规划经济路线的今天。 “好……好吧。”指挥官表情依旧恍惚，“19号战舰领命。” “嗯。”副官应了一声，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对了，你们特别关注虫族幼虫的数量。” “最近麻辣幼鳌虾莫名大火，在加上幼年虫族体态小易被猎取，作为虫族未来的它们数量有些堪忧。” “……好。” …… 指挥官将这条新指令编辑发到了战舰上所有士兵的联络器里。怕这些人不当回事或者是怀疑看错了，他这次不止将信息编辑为最好等级的红色一级指令，还特地把重要信息标黑加粗放大了字体。 然而，当这条信息被所有士兵打开看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怀疑自己看错了内容。 在足足看了两三遍并试着向上级报错未果后，战舰内所有士兵都知道了这则信息的正确性。 “完了，不能吃虫族了，感觉在之后的日子里都没什么盼头了。” “就因为虫族，我放弃了第一军团的征招，来了这里。结果进来没一年，他就告诉我虫族快濒危，数量供应不上不能吃了。呵，我要说我现在想走，还能被调走调到第一军团里去么。” “叫我们一直守着虫族，却不给吃……完了完了，我已经准备好被通报批评了。” —— 美食节： 星元历4203年8月20日，所有人都筹备着过美食节，不少人都忍痛购买了昂贵的虫族回来庆祝。 学校里，几乎所有学生都在盼着放学。 历史老师来到了教室里，上着这个班级今天下午的最后一堂课。然而在她打开虚拟屏点开PPT准备开始上课的时候，班上却几乎没一个人听她讲课。 只是站在讲台上，她就能听到讲台下传来的说话声。 “今天我家为了庆祝美食节，特地花了上万块买来几斤鳌虾幼虫，准备跟着视频做麻辣幼鳌虾呢。” “哇，有钱人。话说跟着视频做菜，跟着谁的？最近大火的莉莉丝，还是老牌美食主播顾里？” “这么珍贵的食材，要做就做最正宗的。我妈她准备跟着俞做菜。俞，你知道的吧，就最近播出来的厨神传里那个。” “看过看过，菜看着挺香，就是剧情太没有逻辑了。什么从后勤进到前线遇到危险，流落荒岛发现虫族能吃，一手维修一手做菜，完了把消息上报发现净化酶立功，走运得跟坠崖不死还遇到了老爷爷的龙傲天似得。不过，你要跟着那个网剧做菜？那个手法那么玄幻，不会浪费食材吧。” “谁跟着电视剧做菜，又不是有病。我妈是打算跟着4091年时留下来的俞直播时的影像做菜。别说，我之前还一直不知道有这个东西，现在一看发现俞在净化酶出来前做出来的菜，做得比现在大火的什么莉莉丝顾里还要香。” “真假，我回头去搜一下，看看能不能下饭。” “很下饭的，我昨天听我妈一说就去搜了，大半夜听着他的解说简直馋死。黄油蟹的那段视频，我真的是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历史老师又凝神听了一下班上其他人的说话声，大致了解了他们的讨论内容后，清了清嗓子，说：“大家知道么，今年我们星球因为表现出众，经济实力赶超了327号居住星，我们星球的行政官从第三军团那边批下来一只黄油蟹，据说要分发给贡献巨大的星球官员。” “黄油蟹！卧槽！这么厉害的么？” “哈哈哈，我爸好像就被邀请了。他说会带麻辣幼鳌虾回来，没想到今年还有黄油蟹，这可真是美食节了！” “我也想吃！” 历史老师等着班上学生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后，这才继续道：“那你们知道么？如今负责管理虫族的第三军团，早在一个多世纪前，还是负责剿灭虫族防止虫族泛滥的呢。” “真的假的？那不是厨神传编出来骗人的么？” “老师你不会是在骗人的吧。我之前看俞的视频，那里面就已经是在抓虫卖虫，类似于现在第三军团的职责了啊。” 历史老师：“其实，除去一些艺术的夸张部分，厨神传也算是一部很考据的网剧了。” “然后那个主角还真的就是活在现实里的龙傲天了？！” “……看来，跳崖还是有机会捡到秘籍见到老爷爷的。回头我穿套防护服试试。” “老师，我觉得你这是在骗人。” 历史老师微微一笑：“大家是不是都不相信？” “对！” “很好，”历史老师说，“大家翻开课本126页。在今天要讲的近代史内容里，就有这一部分的知识。” “来，我们一起学习考据。” 学生：…… —— 拜大神： 第三军团的战舰停在星球地表，等着黄油蟹的星球行政官忙笑着上来，慰问第三军团士兵的同时，指挥其他人将那只硕大的黄油蟹从战舰里拉到悬浮车上。 士兵怕这位行政官打开黄油蟹后会心态爆炸，便提前说明了一下黄油蟹的情况：“黄油蟹总共分为头手、二手、膏油和水油四种情况，我们平时挂在宣传片上的都是头手黄油蟹。这只黄油蟹在打开后，很有可能会达不到视频上的样子。” “啊？那怎么办？”行政官旁边的书记问：“不能保证是宣传片上的那个样子么。” 士兵一摊手：“不能。尽管有这方面的技术，但是黄油蟹太过珍贵，每一千只青壳鳌蟹里才有三到五只黄油蟹。防止在这些黄油蟹里出现分三六九等、被其他人挑拣的情况，我们是不会检测他们是什么等级的黄油蟹的。” 书记：……但你们给他分出四个等级，不就是给他分出了三六九么。 和第三军团的士兵告别后，星球行政官一行人拉着黄油蟹回了居住区。 在晚上的蒸蟹直播开始前，行政官在办公室里打开了一张图片——这是在他们星球行政官的小群里流传极广的一张图片。 图片是从俞铭寒的视频里直接截出来的一张正脸图。在图片上，还配上了这样一段话—— 【一拜俞神，蟹肥油足；二拜俞神，黄油蟹出；三拜俞神，头手预定。】 因为俞铭寒那一次就开出了头手黄油蟹的好运气，他也成了这些清蒸黄油蟹的行政官行使玄学的对象。 行政官对着图片上俞铭寒那面无表情的脸拜了拜，小声嘀咕：“拜俞神，出头手。” 图片上的俞铭寒自然不会说话，他永远沉默地看着这群迷信玄学的行政官。 …… “啊，是头手！是头手黄油蟹啊！” 这个拜大神的迷信玄学活动，想来还会在这个小群里继续流传下去。 第三十三章（改作话） 骚红色的兰博基尼停在有些脏乱的街道上。伴随着刹车声, 闻着味道有些古怪的污水就这么溅在了跑车银白的轮毂上, 留下一道浅灰色的印迹。 在往里日，像是这类豪车的主人总不会这么为难自己，把车开到这边来。然而到了今天, 也不知道这条街是借了什么东风，不止是这辆兰博基尼，不远处还安安静静地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 放在之前, 这两辆车无论是出现在哪里, 总会吸引无数目光。但是放在现在, 却硬是被路边一辆改装过的电动小三轮夺去了所有注视。 而在这些视线之中，也包括了这辆兰博基尼的主人。 驾驶座上, 贺峰隔着单面可视玻璃看向那辆被围地严严实实地电动小三轮, 透过人群的间隙，他看到了站在那里手拿一大把羊肉串正在翻烤的男人。 那人就站在电动小三轮后头，浑身上下带着的贵气和他街边小商贩的身份格格不入。 贺峰远远地看着那个清俊的青年, 眼里不由闪过泪光。 他的俞哥啊！ 他那向来傲气矜贵的俞哥啊！居然在被逼着放弃继承权离开俞家后后，走投无路硬是干起了这样的行当。 那些人真的太不是东西了, 简直欺人太甚！ 贺峰看着那道哪怕在人群之中都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瘦削身影，眼睛都被气得有些发红。 贺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在让自己尽量看着不那么失态后, 他伸手, 轻轻推开了车门。 随着车门的打开, 羊肉串浓郁的香味就直接糊在了他脸上。贺峰一愣, 视线终于从他那可怜的俞哥身上挪到了俞铭寒手上的那把羊肉串上。 不远处的电动小三轮边上, 俞铭寒往羊肉串上撒了一把辣椒面。伴随着他的动作，羊肉的香味和着辣椒的香气爆开，整条街都只剩下了这个味道。 贺峰闻着这个味道挤进人群里，凑到了俞铭寒跟前。他的眼眶还有些发红，眼睛却是直勾勾地盯着烤炉上的羊肉串。他咽了咽口水，巴巴地喊了一声“俞哥”。 俞铭寒定定地看了贺峰一会儿，视线里跳出了一个弹窗。 【贺峰，男 XX珠宝董事长的次子。你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关系要好，一直以来很听你的话。】 是熟人啊。 俞铭寒对着贺峰点了点头，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贺峰却是几乎没看到俞铭寒的动作，反倒是一直在看着烤炉上的羊肉串。 ……这香得有些过分了吧，俞哥他往里面加了什么啊。 贺峰咽了咽口水，又巴巴地喊了一声“哥”。 俞铭寒：看懂了，又是来蹭吃蹭喝的。 俞铭寒朝着不远处的折叠桌子扬了扬下巴，“你先去那等我吧。” “……好。”贺峰应了一声，挤出人群后一步三回头地挪。 这个来时一腔悲愤的小富二代，在这时候已经忘了自己坐在车上时的义愤填膺呢。 贺峰终于挪到了折叠桌子旁。他看了看地上还没他膝盖高的折叠小板凳，扶着桌子坐了下去。 这个成年男人看着近乎是缩在桌子边上，莫名就带了点委屈的样子。 贺峰小心地坐在小板凳上，有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这么把这板凳给坐坏了。 在他确认这把椅子能承受住他的重量后，贺峰小小的松了口气抬头，就看到了折叠桌对面坐着的那个人。 那人就坐在和他同款的小板凳上，一手托着一次性饭盒一手拿着羊肉串在吃，那张讨人厌的脸上还带着近似嘲讽的笑。 贺峰眯了眯眼睛，用力地拍了一下塑料小桌子：“陈旭岩，你怎么在这里？！” 他和陈旭岩之间的纠葛认真算起来，其实可以追溯到小学时期。 在小学的时候，俞铭寒和陈旭岩因为一件他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的小事莫名交恶。在双方你来我往的报复后，关系变得越发恶劣。而从那时就一直跟着俞铭寒站队的他，也就是在这个互相报复的过程中和陈旭岩成了死对头。 他和陈旭岩关系差到什么地步呢？ ——差不多已经到了只要看见陈旭岩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心里下意识就会觉得不妙的程度。 陈旭岩看了他一眼，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说：“出现在烧烤摊旁边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撸串啊。难道你没撸过？” “撸串？”贺峰听到陈旭岩的话，冷笑了一声，并不相信他的这副说辞。 这厮出现在这里，原因肯定不会这么单纯，铁定是有别的目的。 贺峰看着他随手把竹签扔进旁边的小垃圾桶里，脑子里突然“嗡”地一声当机了。 他突然就想明白了。 贺峰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道：“啊，我知道了。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俞哥服务你，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恶心样子来羞辱俞哥的，对吧。” “那你这个人可真阴险恶毒。以前我虽然觉得你讨厌，但觉得你好歹不像是那些仗势欺人的垃圾，起码在某些方面上的原则还不错。现在看来，倒是我看走了眼。”贺峰一想到他的俞哥被陈旭岩出声羞辱，却还要忍着难受笑着卖串讨生活的画面，整个人都快炸了。 莫名就被打上了恶毒标签的陈旭岩：……哈？ 陈旭岩沉默了一会儿，近乎感叹道：“你能想到这方面，我倒觉得是我看走了眼。” 他看着贺峰那副被气炸了的表情，突然就笑了出来：“不过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不能就这么被你白白冤枉。” “下次我会记得按你说的步骤，好好的阴险恶毒一把。” “你……”贺峰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见街那边传来一声惊恐的大喊声。 “城管来了！！！” 陈旭岩太清楚这句话对这条街上包括俞铭寒在内的所有人的杀伤力了。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的俞铭寒，连带着旁边准备吵架的贺峰也被他的动作惊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俞铭寒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是动作一僵。他把烤的差不多的羊肉串放回烤炉上，对着围在电动小三轮旁边的路人喊话：“让让让让，生意不做了我得走了。” “啊，就这么走了？这不就差一把辣椒面的功夫了吗？” “啧，这城管来得真不是时候啊。要再晚一分钟，我就能吃上了啊。” 那些等着吃的食客对来得这么不巧的城管都有些不满。但是想着面前的老板要是被城管追上，就真的要永远消失在街头，这才勉强给俞铭寒挤出了一条逃跑路线。 坐小板凳上的贺峰也看见了他的俞哥和其他紧张兮兮的小摊贩一样准备跑路，他立马忘记了桌那头陈旭岩，唰地就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哥，你等等我啊。”贺峰一边喊话一边跑过去，“我还在这啊，俞哥你别忘记把我带上啊。” 在听到俞铭寒被赶出俞家后，贺峰在记忆里那些俞铭寒会出现的地方蹲了好久，也没能等到俞铭寒的出现。就今天能见到俞铭寒，还算他眼尖，在去郊外跑车俱乐部找人的路上，隔着人群在街道外一眼就把他俞哥认出来了。 想想他俞哥现在从事这么一个流动性极强的职业，说不定这次跟丢了，在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从这么大一个市区里把他哥找出来，小富二代瞬间忘记了他那辆跑得又快又稳的骚红色兰博基尼，腆着脸跟着挤上了电动小三轮。 电动小三轮那并不宽的驾驶座上硬生生挤了两个体格不小的男人，俞铭寒被挤得难受：“你先下去。” “不，我不！”贺峰扒在座位旁边的扶手上，一脸委屈地对着俞铭寒吼道：“这次要是让你这么走了，我之后肯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下去，我要跟着你一起走！” 他俞哥平时那么骄傲一个人，肯定受不了自己的糟糕境遇会被别人知道。 就只是下定决心要靠卖串养活自己，就已经狠下心切断了和过去所有人的联系。现在被他看到自己卖串了，他那浑身写满了自尊心的俞哥岂不是要连夜跑路隔壁省？！ 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我就要跟着你一起走！” 俞铭寒看着旁边的贺峰，居然有了微妙的、觉得自己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的错觉。 俞铭寒冷静道：“你先下去，我是肯定不会跑的。回头你打个电话过来，我们之后再约，好么？” 贺峰头一次骂他俞哥：“屁！我都被你拉黑名单里了，还回头再约不会跑！鬼才信你。” 俞铭寒：真不该看朋友圈一片灯红酒绿，觉得原主交际圈太麻烦，然后把所有号码都给拉黑了的。 眼看着那城管就要追上来了，俞铭寒没办法，忍着驾驶座那拥挤的条件，转动了钥匙开动了电动小三轮。 这边街道的环境有些差，因为跑路而不刻意控制的车速险些都要把车颠起来。 贺峰被俞铭寒载着跑路，半侧着身子紧张地双手用力握着旁边的把手，就怕自己半路就被他那自尊心极强的俞哥故意颠下去。 可能是紧张的时候感官都会变得敏锐吧，那本就围绕在鼻尖的浓郁香味闻着更明显了。 顺着香味，贺峰看向了小三轮后边被改出来的烤炉。他看着被烤出来的黄色油脂顺着肉的纹理往下流，滴落在烤炉里的煤炭上。伴随着微弱的“滋啦”一声，油在煤炭表面留下一个黑色的小点，激出来的烟裹挟着羊肉串的香味飘荡出来，使得缭绕在他身边的香味越发浓重。 ……就他们骑着电动小三轮一路跑过来，沿途不知道有多少人闻到香味精准定位看过来的呢。 贺峰突然觉得饿了。 “哥，”贺峰扯了扯旁边俞铭寒的衣角，“我想吃肉。” 第三十四章 俞铭寒实在没听清贺峰说的什么。 他转头看身后有没有城管追过来, 随口问：“你刚说什么？” “哥，我想吃肉。”贺峰又重复了一遍。怕俞铭寒不同意，他还临时想了个说辞，“你看那羊肉串要是再这么放着不管，就要被烤坏了不好吃了。” 俞铭寒看了贺峰一眼, 确定对方长了张能上镜的脸后, 就直接把直播的镜头给了对方：“好啊, 你吃啊。” “谢谢哥。”贺峰笑着，立马侧着身伸手去够后边烤炉上的羊肉串。 直播间内, 这些天里跟着俞铭寒走风走雨的星界万象观众正透过直播画面, 帮着俞铭寒盯着后面追着的城管。没成想画面一变, 突然就变成了主播那个新找来的小伙伴吃羊肉串。 他们一直担心着的主播在这时候还有闲心给画面配上字幕：「羊肉被烤出来的薄薄一层羊油裹住，吃起来并不会觉得干。它的表面还呈现出好看的酱红色, 张嘴咬下, 外酥里嫩，不腻不膻，肉质鲜美。」 屏幕上最后是配图就是贺峰拿着吃干净的签子，一脸餍足的画面。 直播间的观众直接炸了—— 在他们还记挂着这个主播能不能顺利从城管手底下逃跑的时候，主播本人居然还有闲工夫想着做美食直播。 他们咽了口口水，在直播间里发出弹幕以示抗议。 [我一直担心你被城管扣住, 结果你还有闲心搞直播诱惑我。没爱了没爱了, 日常想取关。] [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那边的城管给力点, 追上主播的小三轮, 扣下主播的车给主播一个教训。真的, 我真的是要忍出内伤了。自打来了这个位面，主播真的一天到晚就都是在烤串啊，我特么一天到晚、从直播开始到结束就是看着那些人吃啊！] [对，忍不下去了！天天烤天天烤，烤完了人家吃嘴里你还要配个长镜头来个现场讲解。没了正经职业的主播天天就是烤串，一边讨生活一边诱惑我，简直要命。] [主播你就有点上进心吧，一天到晚街头卖串能有什么奔头。我研究过了，和主播职业相合的应该就是那个年代的汽修专业。主播你先去试着找个地方应聘，回头跳槽试着找个俱乐部折腾跑车改造。你要实在不懂，我们这边几万观众帮你亿搜，保管分分钟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对啊，前面的那位大佬都帮你做好职业规划了，主播你就去试着做自己的本职专业啊。到时候就和上个位面一样，每天工作，然后抽一点时间来做菜，这样就刚刚好啊。] 俞铭寒：「然而我的本职专业就是这个啊。不然我怎么会被放进生活区，当美食主播呢？」 [……我一时间竟然无法反驳。] [那我求你不要这么一直埋头于你的本职专业，放下手里的木签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么？！] [卧槽，主播你能不能长点心！身后城管的车都快追上来了，你还有空看着弹幕和我们聊天？！] 俞铭寒偏头一看，城管的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缀在后头，近到他都能看清身后城管脸上的表情。 俞铭寒拧着电动车把手加快速度，一边跑路一遍嘟囔道：“怎么追得这么紧的，那一条街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啊。” 旁边捏着贺峰捏着吃干净的签子闻言，便道：“哥，就你这最香最明显，不追你追谁啊。” 俞铭寒：“怪我喽。” …… 原本俞铭寒摆摊的那条街道里，跑得晚了的小摊贩全被扣在原地，哭丧着脸和城管扯皮。怒骂的耍赖的谈感情的都有，一时间这条街道倒是恢复了一些几分钟前的热闹。 其实在之前，这条街的人流量是没这么多的。但是因为某个不知名的烤串小摊的到来，香味扩散使得整条街上尽是被吸引过来的行人，也让这条街逐渐成了他们城管工作的重点。 今天他们集结了一帮人来这，不只是为了整治这条街的占道经营显现，更重要的是为了把那个将这条街变成这副样子的祸害抓住。 毕竟那辆小三轮几乎就是组成这条街的核心。这核心跑到别的地方也能再折腾出这样一条街，只有把那位扣住了，才能彻底杜绝这事的发生。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是怎么回事？长这么俊，居然还舍得下脸皮去做街边的小摊贩。 “欸，那边摆个了桌的那个，你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城管成功说服了一个卖惨谈感情的小商贩后，转身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看着还挺悠闲的陈旭岩。 “我么？”陈旭岩反应过来这条街上只有他支了个小桌子，“我不是摆摊的，我就是一个过来吃东西的消费者。” 陈旭岩把吃干净的签子放进一次性泡沫盒里，拿了个塑料袋包好，拎着走了几步走到垃圾桶边上把垃圾扔了进去。 城管问：“吃路边你还要特地给自己支个桌子？” 陈旭岩：“对啊。” 其实他也不大喜欢特地在旁边支个桌搞特殊的，但是在他闻着香味过来，挤在人群里等着吃的时候总能听到旁边有人讨论他身上的衣服配饰。伴随着“这样的富二代居然也会来吃路边摊”的言论，时不时还会遇到趁乱挤进来想要从他身上赚一把的偷儿，等待过程实在艰难。 想着他那个富二代死对头还能豁下脸来摆路边摊，陈旭岩也咬咬牙，专门在旁边支了个桌子等着吃。而在远离了人群，少了那拥挤的环境后，他倒是真的舒服了不少。 ……不过说真的，他那死对头倒也真的是淡定。讲真，要是他摆摊遇见了他的俞铭寒跑过来要买串，他怕是要羞愤欲死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哪会像俞铭寒那样淡定地问自己要什么，硬生生带跑了节奏把他想要出声羞辱的念头带没了，最后真成了一个单纯想要买串的消费者。 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淡定啊，难道是经历了“被断绝关系逐出家门”这一事件后，整个人就看开了变沉稳了？ 陈旭岩一边这么猜测着，一边把桌子椅子折叠好。他把折叠好的桌子椅子拎上阿斯顿马丁——这是他最近才买到的心头好。 本来不信陈旭岩那副说辞，却又眼睁睁看着他把廉价的折叠桌小板凳放进阿斯顿马丁的城管：……现在的小富二代爱好可真别致。 陈旭岩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弯腰坐了进去。他看了看跑车的内部空间，有些迟疑地想：要不回头买辆suv吧……跑车虽好，就是内部空间不大。小板凳坐着腿酸，买辆suv应该就能放进去塑料椅，然后让他翘着腿吃烧烤了吧。 陈旭岩正纠结着要不要换座驾，就听见了旁边城管小队队长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号码：“喂，在么。你们有没有追上那个卖串的？” 陈旭岩听到了这么一句话，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瞬间清空。他把耳朵凑到窗玻璃边上，凝神听着外边的动静。 陈旭岩耳朵再怎么灵光，也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城管说了些什么。他屏住呼吸，等着这边城管的回答。 城管小队队长：“他这么一跑，回头怕是又能组出来一条小吃一条街啊。说真的，为什么不去美食街那边租个摊位回来。” 看来是成功跑路了。 陈旭岩坐直身子，从兜里摸出手机——他准备发条信息让俞铭寒最近注意点，顺便问一下之后准备在哪摆摊，他也好过去照顾一下生意。 ……没错，尽管他们是死对头，但是还是互相有对方的好友。 曾在某次聚会时碍于双方交谈甚欢的父母的面子，他不得不加上对方的好友。之后可能都抱着“谁先删谁就输了”的微妙心思，他还一直躺在俞铭寒的好友列表上。 想着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曾在朋友圈攀比过，他现在应该还没被拉黑。 陈旭岩试着发了条信息过去，蹦出来的红色感叹号瞬间刺伤了他的眼睛。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陈旭岩登时气炸了：“老子都还没拉黑他呢，俞铭寒那家伙凭什么就这么把我拉黑了！” 他单手一通操作，直接就把俞铭寒划进了黑名单。 妈的，就让他直接被城管扣住算了。 …… 躲开了城管的追击，俞铭寒骑着电动小三轮又钻进了一条小巷子。 贺峰看着俞铭寒这副和以往张扬截然相反的鬼鬼祟祟的样子，刚被羊肉串安慰熨帖的小心脏又开始觉得心酸了。 一想到俞铭寒这些天都过着被城管撵得到处跑的日子，贺峰就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哥，你从俞家出来后，过的就是这种日子么？” “这些天里，你就是一直这么走街串巷在街头卖串的么？” “对啊，怎么了。”俞铭寒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日子过得有多凄惨。在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身上有两三套房子的钥匙，算算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和名下银行卡账号里钱，起码也算有了几千万的资产。 ……虽然醒过来时的状态他一看就觉得有问题就是了。 他看着贺峰那副仿佛下一秒眼睛一眨巴就能眨巴出眼泪来的表情，一脸淡定地反问道：“卖串又怎么了？是我做的烤串还不够好吃么？” 贺峰被俞铭寒勾着回忆了几秒方才车上烤串的味道：“……没，很好吃。” “不是，哥，”贺峰反应过来自己思绪跑偏，他努力把话题掰回去，“我不是说羊肉串啊。” “我说的是你爸前些天给你娶回来的那个小三继母，和给你认回来的那个私生子弟弟啊。哥，你难道真就算了，任凭那两个贱人把你赶出家门，直接夺走你的继承权么？” 俞铭寒：一听就是一出大戏。 他大概有点明白自己刚来到这个位面的时候，为什么是满脸血躺在地上了。 俞铭寒还没做什么表态，直播间里的观众倒是一个赛一个地激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小三带着私生子上位么？万万没想到我一个专注于美食频道的观众居然能遇到这种事。不过我还是强烈希望主播能放下烧烤，回去争一争继承权。说实话，天天看着你在那做菜我都快把自己看虚了，管家机器人时不时就提醒我让我去做检查，搞得我都真的要觉得自己身体出问题了。] [难怪开局就是一脸血躺在地上，我还以为是这个小富二代是做了什么伤天害地的事，被人寻仇了呢。听贺峰小弟这么说，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很不了得的想法。] 因为星界万象直播公司怕主播精神失常，并不像是小说那样采用记忆灌输的缘故，仅靠着记忆题词系统的俞铭寒只有在触原身发记忆点的东西出现后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这，也就导致了提取不出原身死亡记忆的俞铭寒到现在还不知道原身是怎么死的。 [把你那了不得的想法放一放吧。按我当年阅遍打脸区的经验来看，我觉得事情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哪家小三这么蠢，不靠白莲和绿茶，就这么一言不合直接刚的？不过死因虽然和小三可能没什么关系，但是亿万家产还是要的。主播我们收拾收拾，回家夺回继承权吧。] [主播，是时候把你小三轮放一边了。我们去商场买套好看的衣服，开着豪车回去打脸继母继弟吧！做菜什么的，每天一次就好。等到了五级后，再出来摆摊也不迟啊。] [对，光看主播你这么一天到晚做菜，身为观众的我是真的熬不住了。主播回家吧，回去干倒他们。在夺取了继承权并在直播间升到五级后，我们再回来把小三轮推出来，好么？] [一人血书求主播回去争家产！] [二人血书！] [万人血书！] 这些天里，每日持续九个小时、强度极高的全天候美食直播已经把这些看直播的观众全看虚了。 在发现俞铭寒现在的身份背景里居然还存在着争家产这种耗时耗力的事情后，几乎是所有观众都表示自己希望俞铭寒能回去争一争，然后将美食直播的频率恢复到上个位面一天一次的频率。 俞铭寒看了眼直播间里的弹幕，沉默了一会对着面前眼神灼灼、期待着他对着做出回答的贺峰道：“你觉得，要是没有我……爸的授意，我会这么简单的就被逐出家门、剥夺继承权？” 俞铭寒对这个称呼实在是觉得陌生。他倒是想直接喊名字，但是到现在还没见过原身的父亲，他也实在不清楚对方叫什么。 贺峰一怔，随即咬牙切齿道：“俞彦霖那个老匹夫。” 听到俞铭寒这么一说，贺峰也是想明白了。所有听着有理有据的原因都不过是借口，唯一的缘由不过只是因为俞彦霖不喜欢俞铭寒那副作风。 想来俞哥之前多次公共场合之下让俞彦霖难堪的行为终究是惹恼了对方，于是在他授意下，就有了如今这幕戏。 或许俞彦霖是没真的想把俞铭寒逐出家门的，但是俞铭寒如果真的想要回到俞家，想必就是要先认错再表态。 ——承认小三和私生子的存在，表示自己之后再不会抵触的态度。 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心啊。 贺峰也不再想着劝俞铭寒回去争什么家产了。他看着面前依旧从容淡定的俞铭寒，仿佛透过那层冷淡的表皮看见了崩溃的内里。 遇到这种事，想得比他还要透彻的俞铭寒肯定比他更加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吧。仅是作为旁观者，他只这么看着就觉得难受。作为当事人的俞哥，内心一定已经是千疮百孔了吧。 “那俞哥，我们之后要怎么办啊？是想办法搜集证据打官司，还是去你姥爷家找你舅舅主持公道啊。” 贺峰吸了吸鼻子：“俞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一直跟着你的。” “之后啊，”俞铭寒从小三轮上的塑料保温箱里摸出来一把穿着签子的羊肉串，“我准备继续卖串。” “这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本以为俞铭寒会有什么复仇大计的贺峰听得一愣，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啥？哥你准备继续做啥来着？我刚刚好像听错了，能再给我说一遍么？” 俞铭寒：“我准备继续卖串啊。” 贺峰以为俞铭寒是被刺激疯了，他面上的表情看着更难过了：“哥，你别这样啊，你千万别这么对你自己啊。错的压根就不是你。” “你到底想哪去了，”俞铭寒说，“我真的就是想干这一行。” 路边摆摊多好啊。 今天卖个串明天摊个煎饼，花样繁多绝不重合。哪怕观众看厌了，他也能立马换个新的花样，不仅不费事还能给他的观众带来新鲜感。 “在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 贺峰被惊得好半晌没说出话来。万万没想到，他那富二代出生的俞哥居然能有这样的愿望。 贺峰：“……哥，你是学的是金融，而不是进的新东方啊。” “我以前可没见你对烧烤有这么大的热情啊。” 俞铭寒叹了口气：“唉，生活所迫生活所迫啊，其实我热爱的一直就是现在这个行业。” “你以前不知道，只是因为按我那时的身份，无论如何我都得忍着不能说罢了。” 贺峰听懂了。 因为那时是家族产业继承人，烧烤这个爱好就不得不被俞铭寒封存在心里。现在没了继承人的身份，他的俞哥也就可以放飞自我去街头摆摊追逐梦想了。 所以说，别这么赶出俞家大门，这对俞哥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喽？ 贺峰开始陷入了浓重的自我怀疑里：“俞哥，那……那小三和私生子怎么办？” “那又不是我的小三和私生子，他们爱怎么样就这么样。”俞铭寒给炉子加了几块煤炭，“而且不是还有舅舅么？我相信他一定会我讨回公道的。” 从俞铭寒的动作里，贺峰硬生生看出了“谁都不能打扰我追梦”的意味来。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的贺峰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不像贺峰那样被俞铭寒唬住，他们太清楚俞铭寒话里的那句“一直”是持续了多久。 [所以说，主播是不准备回家争遗产了？我还得一天九小时地看着主播街头烤串喽？] [什么争遗产？听着贺峰小弟的说辞，那个余彦霖还没死呢，顶多就是争继承权。不过，如果主播要是回家后真的就和一个私生子拼着比谁更那个老家伙欢心，那么憋屈我倒宁可看主播做吃的。虚就虚吧，总比看着偏心小三私生子的余彦霖，然后心态爆炸好。] [对，这个我同意。说是回去打脸，但我跟了打脸区那么多主播，在这种父亲偏心小三和继弟的情况下，回去一般都是一直吃瘪，只有最后才能爽一会儿，真的太不值了。还有前面小伙伴的那句九小时，准确的来说，给我们的应该是六七个小时左右。毕竟这九个小时里，还得刨除主播吃午饭、被城管撵着跑的时间。] [城管撵着跑的时间我觉得压根不用刨出来。主播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跑得时候也能记得把镜头给时候烤炉上的肉串。] [你说这个我就想起来刚才小三轮上的直播了。果然，我还得帮主播找点事做。虽然继承财产告吹了，但还有主播仅凭一人之力，缔造出一个商业帝国的情况在啊。] [对对对，商业帝国。我用亿搜查了一下，那个时代还没有全息游戏的概念。主播你可以试试做这个啊啊，我们都会在背后给你支持的啊。] [全息游戏？这个领域主播也不熟吧？靠这个缔造商业帝国为什么不靠手艺建出来一个美食帝国？] [美食帝国？你是嫌你看着直播还没把自己看虚么？] [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啊，不然体虚警告。] 直播间外，小三轮旁边，贺峰被闻香而来的食客硬生生从俞铭寒身边挤了出来。 他隔着人群，看向最里边的俞铭寒。 ……一直以来的梦想啊。 贺峰想了想，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哥，你这还招人么？” 梦想不分高低贵贱。 俞哥他想做，那我就陪他一起。 俞铭寒看了看面前这个在标准的吃喝玩乐环境下长出来的富二代：“不，我这不招人。” 贺峰：…… 哇的一声哭出来。 “哥，你带带我啊，你就带我一下啊。有时候，我是真的会很有用啊。” 第三十五章 有时候那些看着傻乎乎的人总会显出几分精明来。 就好比现在的贺峰。 他不再说什么要跟着俞哥一起的话, 直接就上手帮俞铭寒收钱招呼食客了。 起码俞铭寒在看着贺峰拿着支付宝和微信支付码帮他收款、笨手笨脚地收起食客递过来的现金, 却又绝口不提要跟着他一起走街串巷, 已然一副他们是“一伙人”的模样后, 确实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俞铭寒想, 如果他爱这么跟着就跟着吧，受不了自然会离开，跟着也大概就是多了一张嘴的事。 ……然而, 直到后来，俞铭寒才发现是他错了。那不是简单一张嘴，而是吃起来能吃干净他所有存货的嘴。 贺峰不知道俞铭寒已经把他默认为自己人的心理，收摊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看着俞铭寒的动作。在俞铭寒拿起扫帚扫干净掉在地上的竹签子时, 他就已经紧张兮兮地坐在小三轮前面的驾驶座上，每每和俞铭寒视线相交, 便浑身紧绷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生怕俞铭寒开口让他下去。 俞铭寒把地面收拾干净，便坐上了电动小三轮的驾驶座。尽管贺峰尽量蜷着，还是有些拥挤。 俞铭寒没有转动钥匙, 只是看着贺峰，说道：“跟着我出门摆摊可是很累的, 早上六点起去买菜，晚上最晚可能要到六点才能收摊。期间可能还会遇到城管, 被城管撵着跑。” 贺峰听到俞铭寒这么说心里一喜, 立马表态道：“好的, 我一定会准时早起的。老早就想调作息了, 谢谢哥给了我这个机会。” “被城管撵着跑也都不是事，毕竟这样的人生才会有刺激感啊。” “对了，哥，”贺峰一想俞铭寒之前一言不合就搞失踪，让他满世界好找的状态，小声提议道，“我能不能住你家啊。” 也不等俞铭寒回答，他就先叭叭地开始数优点了：“你看，哥，和你住一块能省事，我还能多帮你做点别的事呢。” “工资我也不要了，哥你包吃包住就好。” 俞铭寒想了想现在他住着的小三层别墅，算了算里面空着的客房，点点头也就同意了。 俞铭寒问：“我要载你去买衣服还是怎么？” “那，哥你载我回YY小区拿一下衣服吧。”贺峰说，“再带我回今天找到你的那条街，我回去取一下车。” 贺峰这会儿终于想起来他的小跑车。想想俞铭寒那随便找条街就往里窜的状态，贺峰觉得他这时候要是不回去取车，估计那辆兰博基尼可能就要永远被他遗忘在那里了。 “行。” …… 俞铭寒先载着贺峰去了对方说的那个小区。那算是一个安保严密的高档小区吧，光是看着那外观不错的大门就能看出开发商为了营造他的高身价花了多少功夫。 因为用于烧烤而显得有些脏的电动小三轮混在一众高档车里，看着实在磕碜。 “你说那小三轮是不是开错地方了啊？”路过的一个上班族陈延用胳膊肘捅了旁边关系要好的同事一下，示意对方看过去。 这种路边摊贩进高档小区的剧情看着实在令人讶异，起码他看着就挺惊讶的。 “卧槽，真就这么进去了。”陈延眼睁睁地看着那小三轮进去了小区大门，整个人都有些不淡定。 “现在卖串能赚这么多么？”算算自己那一年还买不到里面一个马桶位置的工资，他真的是淡定不下来。 ……如果是真的，陈延觉得他也能辞职去卖烧烤。 同事看了看那渐渐开进黑暗里的小三轮，摇摇头：“赚不到的吧，尽管之前听有说路边摊饼大妈月入三万，但月入三万也买不起这里的房啊。我觉得这应该是有钱人的恶趣味。” 陈延反问：“去街边卖串的恶趣味？不可能的吧，办公室不坐去路边风吹日晒雨淋？爱好在家搞搞就好，还用得着这么豁出去么？” 同事再次猜测：“那……难道是家里长辈闲不住，出去松松筋骨？” 陈延：“有钱人能把自家长辈放出去卖串？” “不过说到这，我有思路了。”陈延说：“不是里面的住户，那就是外边摆摊的被里边的土豪叫进去了。” “不行，我得等他出来。能让土豪都觉得好吃的东西，我必须得尝尝。房子住不起，但是和土豪同款的路边烤串我应该还是吃得起的。” 同事：“你就真准备这么等在外边了？” 陈延问：“对啊，你不好奇专门被叫进去烤串的摊子有多好吃么？” 同事当即表示：“那我们就一起等吧。” 两人就这么在小区门口等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那辆电动小三轮慢悠悠地从小区里晃出来。 陈延拼命挥手：“那边的小三轮，这里这里，我要买串。” 然而那边的电动小三轮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看着那小三轮就要这么走了，陈延没办法，直接踩着皮鞋就追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要买串！” 可能是他对吃的执着追求终于感动了那辆小三轮了吧，小三轮掉转了方向，靠边停了下来。 陈延和他的同事快步走了过去，就看见了一个穿着阿迪达斯的青年先从小三轮下来，看着他们问：“你们要买串？” 陈延看了看对面青年衣服上的阿迪商标：虽然卖串不能买到YY小区的房，但说不定也是能致富的啊。 ……今天也还是想要去辞职呢。 “嗯，你们这的招牌是什么？”要是普通的烧烤摊，陈延肯定是不会这么问的。但是眼前这个摊是普通的烧烤摊么？ 不，当然不是。能被土豪叫进去的烧烤摊，肯定是有招牌这种东西的。 “今天只卖羊肉串，”青年转头问慢吞吞从车上挪下来的另一个人，“哥，今天是只卖羊肉串的，对么？” “嗯。” …… 和其他普通烧烤摊子不同，俞铭寒卖烧烤一般一天只卖一种。 一是为了每天都能变着花样给他的观众看，二是为了方便贩卖，和追得越来越紧的城管打游击。 有食客要买，他就直接就能从烤炉上拿给他，可以减少烤制的时间。 而今天轮到的，就是羊肉串。 陈延：“多少钱一串？” “五块。”卖多了的贺峰已经是记住的这个定价。 陈延觉得这个价格也还行，太便宜的他也不敢吃：“那就来一串吧，先尝尝味道。” 买多了要是不好吃，估计就得砸手里逼着自己咽下去了。 旁边同事也说：“和他一样。” 俞铭寒下车看了看小三轮上的泡沫箱。此时箱子里，只剩下三串羊肉串躺在箱底。 俞铭寒索性全拿了出来，往烤炉里加了煤炭把羊肉串放上去烤。 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声音，羊肉串被慢慢烤好。俞铭寒问了句：“吃辣么？” 陈延和他的同事都表示要加辣，俞铭寒便转头问贺峰：“你呢，要加辣么？” 贺峰没想到俞铭寒这时候还记得他：“加！谢谢哥。” …… 陈延终于拿到了他那心心念念穿着皮鞋追过来的羊肉串。 羊肉串甫一入口，陈延就明白面前这个摊子为什么会被专门叫进高档小区了。 ……不愧是土豪同款啊。 陈延咀嚼着嘴里的羊肉，含糊不清道：“唔，再来五串。” 俞铭寒：“没了，卖空了。” 陈延有些失望，但想想他现在还难吃到土豪同款也算运气。他看向俞铭寒，又问：“那你们明天还来么？” 俞铭寒摇头。 “那有什么固定摊位么？” “没有，”俞铭寒愣是把自己被城管撵得到处跑的路边小摊贩身份说得高大上了，“我们卖串讲究缘分。” “没有固定摊位，万事随缘。”被城管撵得到处跑，完全没有固定摊位。 陈延被俞铭寒的说法镇住，想想面前烧烤摊的大来头，问：“那能加个微信么？下次你在哪摆摊说一声，我专门过去。” 俞铭寒刚拿出手机，就想到了自己朋友圈穷奢极欲的画风。 “随缘随缘，不加微信。” “哎不是，帅哥加一个呗，生意也好做啊。” 俞铭寒还是摇头。 陈延本来还有点生气，但转念一想，发现人家压根就不愁卖。 陈延：唉，好想成为土豪，能加微信还能专门把人叫门口来给自己做。 “那……有缘再见。”陈延叹了口气，朝着俞铭寒挥了挥手。 俞铭寒挥手说了句“有缘再见”，转头上了小三轮，载着贺峰回去找车了。 …… 陈延和他的同事道别，拐了个弯往自己租的房子走。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回家的路，也照亮了一辆外形酷炫颜色骚包的兰博基尼。 陈延下意识朝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立马就见到了那辆和他说“有缘再见”的电动小三轮。 跑车慢吞吞地跟在小三轮后头，不到三十码的速度让陈延觉得真是白瞎了跑车这两个字。 陈延看了看宽阔没多少车的马路，又看了眼跟在小三轮后头堪称乖巧的兰博基尼。 一个听着不可思议，但是想想又觉得有理可循的念头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不会是土豪想吃，于是硬生生准备跟到老板家里去吧。 真没想到啊，我今天居然吃了这么牛逼的一个烤串。 陈延没忍住，打开手机拍了个照片。因为光线不强，拍照有点糊，不过光看轮廓也是能认出那辆小三轮和跟在小三轮后的豪车。 他打开微信，在上面发了条朋友圈。 【想不到吧，这么牛逼的烧烤摊啊，土豪没吃到的让我给吃到了，感觉自己终于能在某些方面比土豪强了。[图片]】 【损友：对对对，你什么都比土豪强，就是投胎的时候慢了一步落在了他后头。】 【陈延回复损友：[微笑]。】 第三十六章 陈延那张发在微信上的那张照片最开始只安安稳稳地待在朋友圈里。可能是跑车安静缀在小三轮后头的构图看着实在令人耳目一新吧, 也不知是被哪个好事者拿着贴到了网上, 使其传播的范围再次扩大。 而这张照片, 在传播的过程中, 也被赋予了更多的含义。 Z市论坛里，这张照片就被赋予了又一层的含义。 【就算你跑的再快, 还不得乖乖跟在老子后头按着我的速度来？】 【内容：[图片]】 【1L：就算是跑车, 也得按着我小三轮的规矩来。】 【2L：哈哈哈哈, 果然跑再快也没用，被小三轮堵在后面还不得按着小三轮的速度慢吞吞往前蹭。】 【3L：虽然但是……我觉得这不像是被堵住了吧, 你看那路那么宽，旁边又还没什么车。】 【4L：说不定是被小三轮恶意堵在后头的吧。】 【5L：ls的说法可真有趣，兰博基尼跑起来还有小三轮反应的时间么？】 …… 【15L：这个我昨晚上出门散步的时候看见过，人就是这么跟在小三轮后头的啊。你转弯我转弯, 你降速我降速, 看着就像是一起的呀。】 【16L：一起？难道是有钱土豪护送小三轮回家？这排场也太大了点吧。】 …… 【40L：这小三轮好眼熟啊, 总觉得应该在哪里看到过。】 【41L：这不是前几天我吃过的路边摊么？那里卖的烤翅贼特么好吃，就是这几天一直没再遇到了, 感觉心里都有点空落落的。】 【42L：怀疑41L说的就是我吃过的那家。但是那家不是卖羊肉串的么？】 【43L：会变花样的吧。我遇到过好多次, 每次都不一样, 但都很好吃。】 【44L：emmmm，那对个暗号吧。土豪，阿斯顿马丁。】 【45L：行了, 稳了, 就是同一家了。每次旁边都跟着个开着阿斯顿马丁自带桌椅的土豪, 我觉得整个Z市除了那家，应该就再没别家有这么大的排场了。】 【46L：突然有种扫地僧的感觉。】 【47L：听楼上这么说，我突然有个很大胆的想法。不会是土豪要跟到老板家里去吃烧烤吧，那这剧情走向可真牛逼。】 【48L：说不准哦，想想自己吃到了土豪没吃到百般追求的东西，突然有种莫名的爽感。】 【49L：爽什么？等之后人土豪花钱把老板请到家里去，你就能看到土豪们那有钱为所欲为的爽了。】 【50L：那也有别样的爽感啊。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烧烤摊我为你承包了。想想是不是少女心就开始扑通扑通乱跳了啊hhh】 【51L：花季少女现身说法，少女心已死。[微笑]】 论坛上的网民勉强也算是猜对了一半吧，比如说确实有富二代跟着烧烤摊老板到了家里。 只是脑洞再大他们都没能猜到后半段——富二代不止跟到老板家里去了，还成了老板手底下的打杂小弟。 …… 早上六点，贺峰一边缩着脖子一边拿冷水泼脸。 他拿着车钥匙，把坐在楼下沙发上等他的俞铭寒载着去了附近的菜市场。 ——这个曾经什么都不知道的富二代，如今不止知道去菜市场的路，还清楚附近的干货店里哪家品质高哪家辣椒辣味足。甚至对于辣椒的品种和口感的细微差别，他都能说出几句像模像样的点评。 曾经作息紊乱五谷不分的富二代，如今换上了一副勤俭持家的三好少年模样。和俞铭寒一起待着的这些天，改造效果堪比近来流行的变X记。 俞铭寒带着贺峰进了菜市场，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看过去，选择今天要烤的食材——因为万物皆可烤，于是俞铭寒的选择标准如今只有食材的新鲜度。 在敲定今天的烧烤内容后，俞铭寒带着贺峰买了十几斤新鲜的五花肉。 换做是以前俞铭寒总归是不敢一次性买这么多肉的，没有固定摊位他总会担心滞销，这也导致了在很多时候食客还想吃，他却已经是因为没食材而准备走人了。 不过到了现在不同了，有一个巨能吃的贺峰跟在身后，他就不会再担心有食材卖不出去的情况发生了。 贺峰帮俞铭寒提着塑料袋：“哥，这个量真的够么？我昨天都没怎么吃爽呢，要不再多买几斤吧，我觉得我还提的动。” 这个富二代还真是飞快就融入了新身份呢。 俞铭寒看了他一眼：“够的，我觉得是够了。” “哦。”贺峰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随即突然想到什么，又立马开心起来：“那哥，我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就流心蛋包饭吧，做的快也不怎么费时间。”俞铭寒昨天就发现星界万象的观众蹭着贺峰的手机屏幕看，而在看到上面流心蛋包饭的制作视频时，反应极大。 为此，他特地把昨晚上的剩饭留下来，就为了今天中午把那流心蛋包饭做出来。 “哥，”贺峰一想到自己只是在昨天偷偷对着手机屏幕流口水，今天他俞哥就能给他把流心蛋包饭做出来，整个人都被感动到了，“有你真好。” 俞铭寒看着贺峰在那边自我感动，没忍住：“……你想多了，不是为了你。” “我懂我懂，我都懂的。”他俞哥虽然长着一张酷哥脸，但是心地柔软，特别容易别扭害羞。 俞铭寒看着那边不知道脑子里都想到哪里去了的贺峰：“不，我觉得你没听懂。” “我真懂了，哥你不用再说了。”贺峰开始转移话题：“话说冰箱里好像没有鸡蛋，我们在这买点带回去？” 俞铭寒：“不了，直接在家附近的超市里买。做流心蛋包饭要无菌蛋，不然会有腥味。” “哦哦，懂了懂了。”贺峰提着塑料袋，跟着俞铭寒出了菜市场，特别殷勤地把所有五花肉放进了后备箱里。 ——这辆曾经酷炫骚包的车，如今已经是浸透了食材的味道呢。 …… 在把食材腌制处理好后，俞铭寒和贺峰在早上九点准时坐着小三轮出别墅区出门讨生活。 找了条没城管的巷子窜进去，俞铭寒收拾了烤炉开始烤串。 和其他吆喝的小贩不同，俞铭寒做生意的路数更接近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只在烤炉后边安安静静地烤着他的串，自会有人循着香味找上门来。 这不，在五花肉即将烤熟、不断散发出浓郁香味的时候，就有人直接找上门来了。 …… Z大的女大学生小周骑着电动车出学校买水果。 和校园里因为独此一家而出价极高的水果店不同，校园外因为有竞争而显得更加便宜好吃的水果更得她喜爱。如果能碰巧遇到路边摆摊卖水果的小商贩那就更好了，这往往预示着会有更加低廉的价格。 绿色的小电动车沿着马路路过一条无人巷子，一股子浓郁的肉香就直接扑到了她脸上。 小周当即清醒了，早晨的困倦感在这一刹那消失地无影无踪。 嘛，虽然最近在减肥，但是不吃肉哪来的力气去减呢。 小周立马给自己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骑着电动车闻着香味兴奋地拐进了小巷子里。 期间也曾走错过路，但是闻着香味小周很快就找到了正确的路。随着鼻尖香味越发浓重，小周很快就看到了那辆电动小三轮。 小周看了眼烤炉后边的俞铭寒，心想：现在这么帅的小哥都得跑路边来摆摊了么？生活真的是好艰辛啊。 “老板，你们这里有什么啊。”小周很快就把注意力又放回了不断散发出香味的烤炉上。 相较于感慨世道艰难，还是美食更得她心。 俞铭寒：“烤五花肉。” “还有呢？”小周等着俞铭寒继续报菜名。 俞铭寒：“没了，今天就只烤五花肉。” 小周看着俞铭寒，又问了一句：“就这一样啊？” 俞铭寒“嗯”了一声。 小周真的是被惊到了。 现在哪个卖烧烤的花样这么少？这个老板还真有个性啊。 ……只可惜，她对肥肉是真的爱不起来啊。 小周看了看烤炉上被烤的金黄的五花肉，扶正了电动车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啊，这样的么。” 俞铭寒笑笑：“抱歉啊。” “没事没事。”小周咽了咽口水，慢吞吞地给电动车转了个方向。 旁边的贺峰就没这么多禁忌了。虽然曾经挑食，但自打跟着俞铭寒出来摆摊后真的是吃嘛嘛香。 像这种烤好但没人买的烤串一般都是直接进他肚子的，贺峰直勾勾地盯着那烤成金黄的五花肉，问：“哥，快好了么？” 俞铭寒：“快了，加辣么？” “加！”贺峰突然又想起自己早上和俞铭寒一起去买点辣椒，想想早上穿串干活时闻到的浓烈辣椒味，忍不住补了一句，“少加点。” “嗯。”俞铭寒撒上了一点辣椒，把五花肉递给了贺峰。 贺峰朝着俞铭寒比了个大拇指：“唔，好吃。” 而此时，小周还没走远。原本她还闻着香味踟蹰着要不要尝试一下，在听到贺峰和俞铭寒的交谈后，下意识就回头看了一眼。 ——在这种陷入纠结的时候，其他人的反应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当她看见贺峰那张写满了餍足的脸后，她立马就做出了决定。 小周调转了车头，又加速冲了过来，正正停在小三轮面前：“帅哥，给我来一串，多加点辣！” 人生总是要多尝试才能有好结果么，一串五花肉才多少钱。闻着这么香还不买一串尝尝，那可真就亏了。 “好。” 而小周的这次尝试终于是有了好结果。 烤五花肉入口，喉咙便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喟叹。 小周终于想明白了，她以前不吃肥肉，那只是因为没人把它做好吃啊。 直播间内，俞铭寒趁热打铁来了一波介绍。 俞铭寒显先是把镜头放在了烤炉上。因为肥肉里烤出来的油脂滴在煤炭上，烤炉里的火蹿得老高：「在碳火的炙烤下，肥肉里的油脂迅速渗出。而后油脂慢慢渗入上边的瘦肉里，使它吃起来味道更为滋润。」 直播间镜头瞬间急转，转到正在吃穿的小周身上：「烤五花肉在入口瞬间油脂飞溅，越嚼越有肉的滋味，给人带来其他普通烤猪肉所不能给出的满足感。辣椒新鲜的辣味直接渗透到内里，混合着五花肉细腻而富有层次的口感，味道好到让人语无伦次。」 直播间外，小周也确实是语无伦次了：“唔，帅哥，再，再来一串。” 俞铭寒对着直播间的观众微微一笑：“好。” 在把烤串递给小周前，还特意对着五花肉又拍了一次。 [靠，又来？！] [垃圾主播，毁我青春。] [每到这时候，我就好希望自己是个技术大佬，入股星界万象直接改变直播规则。] [技术大佬也不顶用啊……我早期有参与这项工程，转头不还得苦逼兮兮地等主播升级么。] [卧槽，我居然和大佬一起看直播。这时候必须得截个屏，留影纪念一下。] 直播间外，俞铭寒正要把烤串递给小周，旁边的贺峰猛地抓住了俞铭寒的手臂，慌张道：“哥，城管来了！” ……是的，烤五花肉的香味不止吸引了路过的食客，还把路过的城管也吸引过来了。 俞铭寒当即把烤串放在烤炉上，转身上了驾驶座准备跑路。 贺峰已经扒在扶手上，催促俞铭寒加速：“哥，快啊！要追上来了！” 身后城管骑着摩托：“慢着，不准跑。” 俞铭寒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直接把把手拧到底。 小周看着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展，有点懵。然而在意识反应过来前，身体下意识就有了反应。 她也一拧把手，径直追上去了。 “帅哥，你跑慢点啊，”话说出口，小周清醒了几分，原本想说的那句“我还想吃”噎在喉咙口，立马换了副说辞，“我还没给钱呢。” 贺峰也是习惯了这些追着一定要给钱的正直食客了。他对着小周喊道：“不用给了，当我们请你。” 小周迎着风喊话，一脸正直：“不，你们小本生意多不容易啊，这钱我必须得给。” 最重要的是，她还想继续吃串啊。 ——烤五花肉可真好吃啊！ 第三十七章 小周最终还是没追上那个摆路边摊卖烧烤的老板。 也不知道那辆电动小三轮是经历了怎么样的大变革, 以至于那辆小三轮跑起来, 不止甩开了她的电动车，连城管那辆看着明显动力更足的摩托都跟丢了。 ……小周现在还能记得城管小哥超过她往前时瞥过来的无语眼神, 像是在说“我个摩托都追不上，你一小电动车还是省省吧”。 小周骑着没多少电的电动车蹭进了Z大，把电动车放到宿舍楼底下停车的地方充电。 她上楼，用钥匙打开了宿舍：“你们知道么？我今天碰到了一个巨好吃的路边摊。” 宿舍里除了小周外还有三个姑娘，只是其中两个都早起去了图书馆复习考研，如今只剩下一个舍友坐在桌子前吃着零食追剧。 “巨好吃的路边摊？”舍友笑了一声, 看着像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她按了一下笔电上的空格键暂停了视频, 转头看向小周。然而, 当她看清小周现在的模样后，面上的表情立马顿住了：“……你这是怎么回事？” 舍友话题突变，小周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她愣了愣问：“啊？我怎么了？” 舍友：“你先照照镜子。” 于是小周就拿出手机，对着手机屏照了照。 ——屏幕上那个头发凌乱的疯婆子是谁？！ 小周对着手机屏幕上的倒影, 用手扒了扒头发。 舍友吃了口薯片开玩笑道：“你这是半路遇到打劫了么？” “不是, 追车追的。”小周扒拉好头发，走到自己桌前拉开椅子坐下, “那小三轮明明看着笨重，跑起来可真的是快啊。我追了好久，愣是没追上。” “还欠老板一个烤串钱呢,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上。”想起自己刚才吃的烤串, 小周又咽了咽口水。 舍友问：“就你刚才说烤串巨好吃的那个路边摊？” “对, ”小周遗憾道, “只可惜Z市这么大，以后估计就很难遇到了。” 看着小周脸上那真心实意的遗憾神色，舍友顿了顿：“……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说的烤串好吃了。” “对啊，超好吃，强烈安利。”安利完，小周又开始难过了，“只可惜今天过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遇到喽。” 舍友安慰：“总有机会的，他这次摆摊这么近，多出学校总能遇到的。人家要做生意，肯定也会往热闹的地方凑。” “你说的也是。”小周叹了口气，坐直了开始撑着下巴半阖着眼睛刷论坛。 ——刷论坛是她的一个爱好。也是因为这个爱好，她变成了一个拖延症患者。 因为沉迷论坛无法自拔，她早已变身鸽子精每天咕咕咕了。 她先是和平时一样，用手机打开学校论坛随意看了看。在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后，她退出校园论坛摸到了Z市论坛里。 而在Z市论坛首页，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眼熟的小三轮。 ……因为今天一直追着小三轮的背影跑的缘故，小周可以说是一眼就能把俞铭寒小三轮的背影认出来。 她点开这个放在以前肯定会直接忽略的标题，一路刷到了最后。 小周看了看下边一路打卡土豪同款的回帖，也跟着回了贴。 【357L：打卡土豪同款，今天是烤五花肉。】 …… 俞铭寒和他的小三轮就这么在论坛里火了起来，连带着最初的那个帖子也在Z市论坛里被套红，成了食客们的打卡贴。 因为俞铭寒那个小摊子“动不动做到一半就跑路，一跑路就再找不到踪影”的特性，现在每个打卡的回帖里都习惯性地会附带上地址，给其他想吃但是找不到地方的人指路。 有人看着贴子，稍微统计了一下俞铭寒的足迹，发现俞铭寒的摊子几乎是摆过了大半个Z市。也不知道那辆电动小三轮里的电瓶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电量的，居然跟着俞铭寒走风走雨满世界乱窜。 满世界找也找不到俞铭寒人的陈旭岩也是按着Z市论坛里的那个打卡贴找到对方的。 当他按着最近回帖上显示的地址摸过去的时候，俞铭寒的小三轮前已经是挤了不少人。 对于陈旭岩的到来，巷子里几乎没人对此有所反应。 食客们满眼都是烤架上的烤串。他们怕存货卖完，也怕城管突然出现，脸上动作间都是急切，几乎没人去看那辆车标高贵的suv。零星几个人听到了刹车声，也只是松了口气继续去看烤炉，给出的唯一反应也只是“幸好不是城管”。 一直迎着其他人看车的视线下车的陈旭岩有些无所适从。他关上车门踟蹰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挤了过去。 和他想的硬挤到最里面、衣着凌乱狼狈下单的模样不同，食客们见到有新的人找过来，几乎是立马就给陈旭岩让出来一条路，好让他进到里面下单。 而这，也是跟着俞铭寒跑了这么久后，食客们被训练出的反应。 陈旭岩挤到里面，想着上次贺峰的恶意猜测，扯出一个以前挑衅专用的笑容，特地拿脸对着贺峰，用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语气说道：“今天烤的什么？给我来两串。” ……在以往，他挑衅的对象往往是俞铭寒，而贺峰一般都是捎带的那个。但好像因为近来发生在俞铭寒身上的变故吧，对方好像是看遍红尘整个人都超脱于外物淡定的不行。无论他做什么都表情淡淡的，搞得事情发展到现在他都没了挑衅俞铭寒的心思。 放以前，只要看到陈旭岩做出这个表情，贺峰就能分分钟炸毛。而今天，可能是忙疯了吧，贺峰头也没抬，拿了个本子记了个2，表情平静地回道：“今天是烤韭菜，你要两串是吧。” 表情语气公事公办，就跟陈旭岩最开始见到出来摆摊的俞铭寒一样，瞬间让他没了继续的心思。他“嗯”了一声走到人群外，靠在车上静静地看着那两个曾经的死对头。 小三轮后头，俞铭寒动作娴熟地撒上孜然粉，问：“谁要的三串烤韭菜，加不加辣。” 车边上一个食客闻言，立马回应道：“加加加，多加点。” 因为人太多，在这就连取餐顺序都得要食客自己去记。而这个小摊的这点小任性，也被所有食客大方地包容了。 ——毕竟，人家烤的确是好吃啊。 …… 远在另一个街区，因为女朋友拒绝了他晚上的约会邀请，反而兴奋地表示自己要去找论坛上的“土豪同款”，城管小哥看着聊天记录上的论名，气愤地打开浏览器，摸了很久才笨拙地找到了Z市论坛。 当他进到Z市论坛后，一眼就看见了顶到上面套红贴。 尽管他认不出这就是他女朋友口中的打卡贴，但是他认出来了图片里的那辆小三轮——追着这辆小三轮跑了这么久，他觉得哪怕对方化成灰了，他都能把这辆小三轮认出来。 旧恨冲垮了新仇，城管小哥瞬间忘记了女朋友说的那个打卡贴，直接就点进了这个帖子。一路爬楼爬到最后，他终于发现了这个帖子是在即时记录那辆小三轮的踪迹。 一想到自己追着那辆小三轮过来的峥嵘岁月，城管小哥忽视了那一串“打卡土豪同款”的回帖，瞬间就揣着手机找了他们城管小队的队长。 ……而同时，他也忘记了自己女朋友兴许这时候就在现场。 城管小队队长先是一喜，随即立马反应过来：“你刚刚是在上班时间刷手机？” 城管小哥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混杂着眼底的绝望，混杂在一起让他面上的神情看着很是古怪：“……抱歉，我下次不会了。” “嗯，这次看你发现了重要情报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小队队长说完，就把小队里所有人都聚了过来，开始布置所谓“战术”：“小丁跟着我，你和小王从民主路那边进。我们从巷子两头一起进去，争取这次就把人给扣住。” “好！” 看这场面，都不像是城管抓小贩，反而像是特警抓逃犯了。 …… 民主路旁边的小巷子里，俞铭寒还不知道那群城管靠着论坛里的打卡贴锁定了他的位置，到现在还在兢兢业业地干烧烤。 俞铭寒：“两串韭菜，这谁的？加不加辣？” 话问出口，这会儿却是没人接话。俞铭寒又扯着嗓子问一句，还是没有人应声。 围着的食客互相看了看，帮俞铭寒记着顺序的他们很快就锁定了陈旭岩：“那边靠着车凹造型的骚包哥们儿，你串好了，老板问你加不加辣。” 陈旭岩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个自己就是那些食客口中的“骚包哥们儿”，伴随着食客“快点，不然城管快来了”的催促声，他沿着食客让出来的路走到了最里面。 “加，少加点。”被家里父母带着养生的陈旭岩还是不怎么习惯吃得太刺激。 “好。”俞铭寒应了一声，把加了一点辣椒面的韭菜放进了贺峰递过来的半个泡沫塑料盒里。 他那过贺峰递过来的新食材，开始了又一轮烧烤。 俞铭寒这么淡定，贺峰却还没真的跟着变佛系。 他把装着烤韭菜的泡沫塑料盒递过去，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陈旭岩那张脸，立马就变了表情：“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陈旭岩立马找回了挑衅的动力：“怎么，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副样子吧。” “你上次不是说我恶毒么？我这次非得恶毒一把给你落实了。” 陈旭岩对着贺峰扯出来一个挑事的微笑：“想卖串做生意啊？求我啊。” 旁边的食客闻言都有些骚动，看向陈旭岩的眼神都不是很和善。而对此，陈旭岩却是一点都没发现，他唯一看到的就是往日里冷淡异常的俞铭寒居然也有了反应。 俞铭寒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你的意思说你不要了？” 陈旭岩见状登时一喜，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我靠，今天的我可真棒。 他朝着俞铭寒扬了扬下颚，面上依旧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挑事微笑：“求我啊。” 俞铭寒“哦”了一声，对着旁边的贺峰说：“行了，他不要，归你了。” 刚要炸毛的贺峰立马笑开了：“好的，谢谢哥。” 旁边的食客一边吃着烤韭菜，一边斜着眼睛看陈旭岩：“哥们儿，你知道你刚刚错过了什么吗？” 陈旭岩脸上的笑这下是彻底僵住了。 能让贺峰都忘记寻仇的烤韭菜啊…… 相必一定很好吃。 越想越懊恼的陈旭岩沉默了一会，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声说点什么。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摩托车的马达声就彻底回响在了这条小巷子里。 小三轮边上的所有食客立马对此有了反应：“老板，城管来了，快跑啊。” “卧槽，怎么两边都有人啊。” 城管小哥刚冷着一张脸冲进小巷子里，就看见了他的女朋友捏着木签，一脸惊恐地跟着其他食客大喊“城管来了”。 城管小哥瞬间也跟着惊恐了。他往边蹭了蹭，蹭到了同行的同事后头：“哥，我见到熟人了，你帮我遮一遮好不好。” 第三十八章（修罚款bug） 和周围食客的惊恐模样不同, 星界万象的直播间一片欢腾。 [城管真是太给力了, 终于把主播抓住了。] [熬了这么多天，我也终于快熬出头了。天天看着主播在那烤串, 整天看着其他人吃得满嘴流油，我真的是快要心态爆炸了。] [苍天有眼啊！] [快，快上啊。扣住主播的人，拉走主播的车。给他进行一波心理教育, 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这么上路边摆摊。] [对，最好这辈子都不敢这么摆路边摊了。收拾收拾东西, 要是能在我们的帮助下去搞个商业帝国出来就最好了。] 在无数次俞铭寒和城管的较量竞速时，他们都无数次盼着那城管骑着的摩托能变成机甲，歘地飞起来把主播擒住。如今愿望换了个表现形式实现, 个个开心得把弹幕刷的飞起。 有新来的观众不明所以点进来, 甚至还以为自己误入了打脸区的打脸现场。有不少被搞懵的观众甚至还有鼻子有眼点评了几句。 [弱弱问一句，这是美食区的主播么？] [商业帝国？我进到打脸区了？我搜的美食主播啊，这个主播串频道蹭人气了？] [第一次看到打脸主播这么低的起点。而且起点这么低，居然还被扣了赚钱的工具。啧啧, 看着真的是一点都不爽。] [不会是打脸区新人吧？不是, 别什么垃圾都往我们打脸区塞啊，就这样的，什么都不会还打脸？] [噗呲, 我看笑了。我们主播是美食区的主播啊。] [美食主播？那我就搞不明白了, 美食主播做菜的家伙什被没收, 你们居然还能看得这么开心。] [唉, 你不懂。这个主播一天到晚就知道做菜，偏偏直播间等级还没到五级，看着真的烦死了。城管早该扣了他东西的。] [……不是，美食主播不就是做菜尝味道的么？他这样只能说明他敬业啊。] [敬业啊……我一时间居然无话可说。] [看你们反应，我突然就有点好奇了。] [好奇好啊，加个关注砸个积分票呗。你看了主播的直播后，很快就能发现我们主播是个宝藏。特别是在五级后，他发出来的光能闪瞎你的眼睛。] [真假，这么有意思的么？] [当然，因为这个主播，来这个位面这么多天，我都把他做过的东西统计出来，准备五级后报菜名让他烤给我吃了呢。] [烤？就是烧烤喽？这个同频道现在还有王梓泽，你们可以去他直播间看看啊。我记得那个主播现在也在干烧烤，目前还已经是五级了呢。] [王梓泽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我记得上个位面他也和主播撞过食材，那次就去他的直播间去了几回，然后很快就回来了。他做菜还行，但和主播比就显得一般了。] [对，做的还行但比不上主播。我上个位面在主播这里连吃了很久的虾蟹，吃到最后也没腻。如果必须二选一，我选我们俞师傅。] [我也选我们俞师傅！主播做的都是最好的。] [emmmm，既然你们夸得这么厉害，那我也留下来看看吧。] [好啊好啊，欢迎欢迎。先加个关注，再把攒下来的积分票都交出来。对了，平时记得多发弹幕啊。] 俞铭寒看着直播间内弹幕的最终走向，小小松了口气。本以为又要和上次一样流失一些活跃观众，没想到这次直播间内反倒是多了不少观众关注。 对于撞食材这回事，俞铭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美食区这么多美食主播，撞个食材也算是正常。对于现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就是周边这群比他还惊恐的食客了。 他和他的小三轮被围在中间，周围食客端着手上放着烤韭菜的泡沫饭盒，紧张兮兮地看着两边的城管，不少人还掏出了手机。 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小姑娘手上还拿着木签子，唇角沾着辣椒面一脸紧张地护在俞铭寒面前：“老板你放心，那么多人在，城管肯定不敢打人的。” 眼睁睁看着自己女朋友护在别人面前的城管小哥捂住心：……！！！ 城管小哥：我女朋友都还没这么紧张过我呢。 城管小哥觉得他输了，几年感情，居然可能还比不过一盘子烧烤。 城管小队队长听着对面食客那一句句“老板放心”、“我们在呢”、“他敢打人我就拍视屏发到网上”，他觉得可能还是他们这些城管可能比较危险。 ……都怪早几年的那些城管暴力执法视频，搞得现在还有人以为他们动不动打人。讲真，在这个所有人都提倡文明执法的今天，他们这片的城管压根就没和那些小商贩动过手。个个好声好气讲道理，反倒经常还有小贩不讲道理直接赖地上喊着莫须有的“城管打人”呢。 看着对面那一群一脸如临大敌的食客，城管小队队长眼角一抽，深呼吸好几下才说出话来：“你们放心，我们是不会打人的。今天来这里，我们就只是为了处理一下关于流动小摊贩的问题。” “所以呢，要怎么处理？”有食客扬声问道。 在这时候，关于小三轮的最终走向，这群食客比摊主——俞铭寒本人还要关心。 城管小队队长：“你这个摆摊已经摆了很多次了，对吧？” 俞铭寒供认不讳，显得异常坦荡：“嗯。” ……自来到这个位面，改造出这辆小三轮后，他就一直在街上流动摆摊。这没什么好洗的，他也没打算洗。 对于俞铭寒的坦荡，城管都有些不大适应。习惯了以往那些小摊贩被抓后的求情否认，遇到这种坦诚的老板还是他们职业生涯里的第一次。 但是就算再怎么不习惯，问话还是得继续的。城管问：“那你知道你这样是违法经营么？” 俞铭寒老实认错：“抱歉。” 刚想把城市管理条例拿出来说的城管小队队长：…… 城管小队队长深呼一口气：“对于你这种情况，我们一般是扣车罚款的。” 俞铭寒：“行，我没意见。” 现在他手上这辆小三轮越来越有名，每天生意也就越来越忙，以至于到现在每天最轻松的时刻都是被城管追的时候。 ……有一次特别忙的时候城管追过来，要不是他稳住了，他都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心地笑出来。 讲真，他干这行只为做直播。当流动小摊贩也只是为了能让“闻不到香味，尝不到味道”的观众更清楚食物的魅力，而不是真的缺钱要赚钱养家。 现在生意越做越好，人也越来越累。是时候该抛弃这辆小三轮，再换个生意做做了。 城管小队队长压根没想到俞铭寒之后还想摆摊继续和他们厮杀：“你这个情节比较严重，罚款罚的也比较厉害。” 旁边有食客嚷道：“罚多少？人家老板小本生意赚钱不容易。” 有食客接话：“对啊，老板估计还掏不出来这么多钱，要不我们众筹？” “对了，我们多交点罚款，这小三轮能还给老板么？”食客说：“我运气差还没吃上，我现在就想尝尝老板的手艺。” 城管小队队长：“抱歉，这个真不行。” 他转头看向俞铭寒，问：“你有营业执照、食品卫生许可证么？” 俞铭寒可耻地沉默了。 城管小队队长：“那你这个情节就更严重了，罚款在五千左右。” 这个数字和食客们想象的几百块罚款相差的有点大：“平时小贩不都罚个几百意思意思么？” “对啊，能便宜点么？这个数字不大正常吧。” “大家吃了这么久都没吃出事情的，说明老板做的很卫生啊。又没吃出问题，不至于罚这么厉害吧。” 城管小队队长：“不是，他这个情况和别人有点不大一样……实不相瞒，我们追了他追了起码有大半个月了。” 食客们纷纷保持沉默：……他们确实也是看着城管追了这么久的。 “啧，还是我来吧。能刷卡么？”陈旭岩想想俞铭寒都能出来摆摊了，铁定是交不起钱了。想想曾经也算是老对头的情分，看俞铭寒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他也有些看不过去了。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卡。 旁边食客惊愕道：“现在的富二代都这么好心肠的么？” 贺峰倒是直接炸了：“谁要你帮忙出？！” 离得近的食客正想拉住贺峰好好劝劝，却没想面前这个烧烤摊的打杂小弟也掏出来一张黑卡：“刷我的！” 食客：现在烧烤摊打杂的都这么有钱么？！心疼抱住贫穷的自己。 陈旭岩斜了他一眼：“得了吧，你还是把钱省着给你哥找个正经地方摆摊吧。” “哈，你什么意思。”贺峰看着城管：“刷我的卡。” 城管小队队长：“……我们这不能刷卡。” 又不是做生意的，谁能随身带个POS机啊。 那边吵起来的两人显然没听到城管的声音，他们全部视线都在对方身上，看着恨不得把卡甩对方脸上告诉他自己有钱。 俞铭寒直接绕开围住自己的食客，路过吵得正酣的贺峰和陈旭岩。他走到城管面前，掏出手机问：“支付宝可以么？” “可以的。”城管小队队长应了一声，朝着旁边看愣了的三个城管招呼了一声：“你们先去把那辆小三轮拖出来吧。” “……好。”对着这么一群人，在场的城管都有些压力山大。他们对着那群围着不肯走的食客勉强笑了笑，挣扎着挤了进去。 城管小队队长正教着俞铭寒上网缴费，抬头一看不远处还有一个城管站在那，愣是没动作。他皱着眉，问：“徐哲，你站那干嘛呢？” “徐哲？！”长发姑娘唰地转头看过去，那视线穿透了周围的人群锁定了那边磨磨蹭蹭还站在摩托边上的城管小哥。 她突然想起来了，在不久之前她是怎么拒绝对方约会邀请的了。 ……所以说，他男朋友看着微信上和她的聊天记录，带着人来扣下了她最爱的烧烤摊？！ 迎着城管小队队长那疑惑的眼神和他女朋友愤怒的视线，还未结婚的徐哲提前感受到了网上说的“夹在老婆和老娘之中做人”的艰难。 啊，活着好累。 第三十九章 徐哲之前闲极无聊, 也曾在脑中假想过他们这段感情会怎么落幕。 但在他的那些个假设里, 却没有哪项能和今天的遭遇挂上钩。 他看着他的女朋友那越来越糟糕的脸色，后背的肌肉下意识绷紧。 万万没想到，他的恋情会死在一串烤韭菜上…… 长发姑娘冷着一张脸。想到自个男朋友看着她发过去的信息, 带着人找上门把老板扣住的情形, 愤怒和愧疚感一点一点浸透了她的整颗心脏。 像她这种在街头路边摊从小吃到大的人，就不该找一个城管谈恋爱。 心烦意乱地, 长发姑娘摸着木签子张嘴咬了一口。本想吃点烤韭菜压压惊，没成想她一口就咬在了穿串的木签子上。 木签上沾染的调料顺着舌尖一点一点漫到心底，长发姑娘突然抬头看向俞铭寒, 脸上还带着点未消弭的寒气：“老板，你缺女朋友么，那种能跟着你一起上街摆摊的女朋友。” ——自想要蹭吃蹭喝的打杂小弟之后, 他又多出来一个想要过来白吃白喝的女朋友。 俞铭寒：“……抱歉，我卖艺不卖身。” 可能最开始问对方有没有女朋友只是因为生气一时脑热, 但在被俞铭寒拒绝后, 长发姑娘却是来劲了。 “你看老板你刚好没对象, ”长发姑娘看了一眼不远处惊愕委屈的城管小哥, “我又刚好失恋，咱俩不正好么。” “而且我绝对支持你的事业，不止不会嫌弃, 我还能跟着你一起出摊。” 徐哲惊了, 他登时冲过来, 挽着女朋友的手：“晚晚, 你听我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发姑娘斜着眼睛看着徐哲：“不然呢，这事难道不是你告发的？那打卡贴早在之前就火了，也没见城管还专门布局找上来啊。” 徐哲：……完了，没得洗了，事情和他女朋友想的就是一个走向。 看到徐哲的沉默，长发姑娘嗤笑了一声：“你看，我没说错吧。” 她转头看向俞铭寒：“老板，你缺女朋友么？能跟你一起出摊的那种。” “晚晚！”徐哲喊了几声没见自己女朋友有反应，于是只能转头去看俞铭寒，等着对方的回答。 俞铭寒算是明白了，这就是人家小情侣闹矛盾了。 他转头扫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警惕的城管小队队长，义正辞严道：“流动摆摊是不对的！在这次之后，我就不会再在路边摆摊卖烧烤了，毁坏市容市貌。” 旁边食客闻言立马从看戏模式脱出来，关切地问道：“那老板，你是不是要去盘个店面下来卖烧烤了？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选好地址了发个朋友圈通知一下，我们也好找过来照顾生意。” “对对对，加个微信呗。” 俞铭寒推拒道：“不了不了，我之后可能就不会干这个了。” 一听到自己喜欢的烧烤摊要彻底消失了，长发姑娘急切地问道：“什么？老板，你不卖烧烤了？” “对，不卖了。”生意太好，又累又麻烦，和他最开始摆摊的初衷离得越来越远了。 “那老板你之后准备做什么呢？”长发姑娘问：“你手艺这么好，做什么都会很好吃吧。要不还是加个微信吧，开店后通知一下。” 其他食客应和道：“对对，还是再加一个吧。” “还是不了吧。” 俞铭寒已经决定彻底舍弃烧烤摊老板的身份了。烧烤太累太麻烦，他得给自己想个别的轻松活。 ……要不先卖两天糖葫芦，回头改辆小三轮出来卖豆腐脑吧。只要事先准备好，出摊后基本就不会觉得累。 “说不定我之后就会回去继承家业了呢。”俞铭寒迎着食客那关切的视线，笑了笑随口说道。 在场的食客和城管都不相信，除了两个知根知底的人，其他人都觉得只是俞铭寒随口说出来的说辞。 毕竟在他们的思维中，要是有家业继承，哪会来街头被城管追着做生意呢。 ——说不定老板口中的家业，就是街头摆摊呢。 那些食客默契地笑了笑，只当是俞铭寒还想继续摆摊，就是不方便当着城管的面说。 边上，长发姑娘刚舒缓了表情，挽着她手的城管小哥立马又绿了脸。 长发姑娘：“你这什么表情？” 徐哲勉强扯出来个笑，皮笑肉不笑道：“我这高兴呢。” mmp，估计之后还得追着那长了翅膀的小三轮跑。 城管小队队长也是这么想的，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明说，便对着俞铭寒勉强道：“那个，老板，你和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要和你说。” “是关于《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的。” …… 在场所有人都没信，除了两个知根知底的富二代。 ——他们完全没想到俞铭寒这个富二代这次居然能这么鸡贼。嘴上说着不摆了不摆了，心里却连之后要做什么、三轮车怎么改都想出来了。 陈旭岩凑到了贺峰旁边：“俞铭寒真的要回家了？” 回到那个根本不给他剩下容身之处的所谓“家”？ 贺峰这时候也没心思和陈旭岩吵了：“我不知道。” 方才俞铭寒故作轻松写意说“回家继承家业”的样子和更早之前那句“很早之前，我就想这么做了”交替出现在他耳边，贺峰胸口有些发闷。 他太清楚俞铭寒对于回家、对于余彦霖有多抵触了。在他哥笃定舅舅会替他讨回公道的同时，不也正说明了俞哥不想再和那个曾是他父亲的男人接触了么？ 那么抵触回去的俞哥啊，如今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回去的字眼。 曾经和他说着梦想的俞哥啊，就这么彻底失去了他的梦。 相必在这时候还在上翘的唇角下边，遮掩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吧。 贺峰有点轻微的哽咽：“我只知道，俞哥他一定是不想回去的。” “……是么。”陈旭岩看了看一边低垂着头乖乖挨训的俞铭寒。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不清楚对方如今的心境。 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就光是陈旭岩他自己，也是不大想回到那样的家庭里去的。 “既然这样，那就不回去呗。”陈旭岩看着贺峰说：“摊子没了，那就再找一个。城管不允许路边摆摊，那就找一个能摆摊的地方。” “你帮俞铭寒找个能摆摊的地方，我去帮他找找关系，帮他把要用的证件办下来。” 贺峰倏地抬头看向陈旭岩，一脸不可思议看到奇迹的样子。 陈旭岩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峰敛了敛表情，说：“……我只是还没想到你人居然还不错。” “嘿，怎么说话的你。” “咳咳，不说这个了。我们加个微信，之后好联系。” …… 另一边，俞铭寒正在接受来自城管小队队长的真情教育。 无论城管说什么，他都低头好好好。一副诚恳认错死不悔改的样子没骗过城管，却把直播间内的观众全骗了过去。 [唉，没想到还是要回去斗小三、斗继弟了。] [这个剧情一点也不爽。主播别回去啊，回去一定会受委屈的。] [要不我们找个店面，弄执照做生意吧。我们就开一家小店，过自己的安生日子。] [回家有什么好啊，就这种能让小三继子回来的男的，肯定昏庸，家业都得被他败光。] [对，我们帮你造悬浮车，造光脑，造全息游戏。拿着泼天富贵，我们再回去用钱砸死那不要脸的一家。] [主播不哭，站起来撸。] 这群观众是真的以为主播要再不摆摊，真要回到那个垃圾库里走打脸路线的。他们真情实感地安慰着主播，完全不知道俞铭寒在心里已经把之后的事全安排的明明白白，就等着从城管跟前离开。 而在不久之后，整个直播间里就会充斥着他们“垃圾主播，赚我积分，毁我青春，骗我感情”的咆哮声。 …… 在经受了城管小队队长的深刻教育后，俞铭寒在对方满不信任的眼神里转身离开。 而他那辆犯事了的小三轮，则是被城管拖走，被告知让他一个月后去领。 在这期间，也不知道在他挨训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贺峰和陈旭岩的感情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来。 一向看到陈旭岩就炸毛的贺峰这次居然还上了对方的车，表示自己还有事要搭对方的顺风车。 也许这就是相爱相杀吧。俞铭寒摸着下巴，迟疑地想着。 ……作为外来者，他果然还是不大明白原身、贺峰和陈旭岩之前的关系。 俞铭寒打了个出租回了别墅区，付了车费转身上楼。 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点开某宝开始购物。 看着俞铭寒在搜索框里输入的冰糖葫芦靶子，观众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头啊，主播看着不像是个要回家斗小三斗继弟的人该有的样子啊。] [我也觉得不对劲。] [这个冰糖葫芦看着有点眼熟啊。] [我也……] [好像是一种食物，我之前从别的主播的直播间里吃到过。] [什么！！！吃的！！！] [主播，你打算做什么？快说！] 俞铭寒找了家同城的店铺，和客服说好了明天去自提。看到直播间里刷过的弹幕，便微笑地解答：「我准备在今天买好东西，明天你们就能给你们直播冰糖葫芦的制作、食用和贩售了。」 [垃圾主播，赚我积分，毁我青春，骗我感情！] [亏我还想着主播拿着钱回去打脸呢……我明天就拿积分票砸死你。] [你这样人家主播更开心，还巴不得你多砸几张呢。] [那不然呢？不砸积分票慢吞吞发弹幕攒积分？] [主播等着，明天我也拿积分票砸死你！] …… 深夜，俞铭寒在沙发上刷着微博等着贺峰回来。 大门被打开，贺峰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 俞铭寒正想和对方说说明天的打算，就见对方兴奋地把几本证件放在了他面前。 贺峰兴高采烈道：“哥，我帮你买了美食街的摊位，还和陈旭岩一起给你办了证件。明天，我们就能和今天一样出摊了！” 想着摆脱烧烤求清闲的俞铭寒：…… 俞铭寒：“等等，你说什么？！” 贺峰以为他俞哥是太开心了，便捡着重要句子又说了一遍：“我给你买了摊位，还办好了证件。我们明天就能和今天一样照常出摊，还不用被城管撵着跑。” 俞铭寒眼前一黑。 ……他居然还得继续这么累死累活地卖烧烤。 贺峰并不知道俞铭寒的心情如何，还一脸期待地问：“哥，你开心么？” 俞铭寒：“不，我不开心。” 第四十章 迎着俞铭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贺峰垂着眼, 低头看着地面上瓷砖的花纹。 他觉得他大概也是能知道一些俞铭寒的心理的。 或许他为他哥新准备的烧烤摊会比之前的小三轮地方来得更大、身份来得更合法更能让人没有顾虑, 但在对方心里，一定是那个由自己一手组建的小三轮更得喜爱。 贺峰声音低落下去：“哥, 我知道你肯定是更喜欢那辆小三轮, 但是他已经被城管扣走了，要一个月后才能领。” “……我不想你回去, 那里太脏了。”或许在最开始，贺峰找到俞铭寒是看因为不得他哥憋屈, 不想那些人把俞铭寒的东西全占了去。但是跟着俞铭寒这么多天, 他也渐渐明白了他哥喜欢的是什么。 贺峰勉强地对着俞铭寒笑了笑：“哥，我给你找了个新地方, 你就先去看看好不好。” “那里能放烤炉比小三轮要大, 那里也不会也不会有城管来追。哥你明天就跟着我去看看, 不喜欢我们再换更宽敞的好么。” 可能是以前的经历吧, 俞铭寒大多拒绝不了这些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当然，更重要的是…… 换更宽敞的地方更累。他真担心他说不喜欢，转头贺峰就给他倒腾出一个店面来。 “好, 不过换地方就不用了。”俞铭寒说：“我觉得你给我找的摊位应该就……很好了。” “嗯嗯，那我们明天起床的时间还和之前一样是么。” “是的。” “好的！哥, 他我明天一定记得早起！” 贺峰：我哥他人可真好。 …… 次日，早六点, 俞铭寒才走出房门, 就看见了贺峰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面上带着不大明显的焦灼不安。 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就伸长脖子看过来，和才打开房门的俞铭寒对上眼。 “哥，”贺峰拿起钥匙站起来，“我们今天还是去的菜市场，对吧？” 像是怕俞铭寒张口就说出一句“继承家业”来。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转身先下了楼梯。 …… 因为卖烧烤的工具都被没收了的缘故，俞铭寒要是还想重操旧业，就代表着他得按着之前买的东西再一家家买过去。 这本来就是件麻烦事，再加上昨天和观众许诺的糖葫芦，俞铭寒稍微算算，就发现留给自己的时间是真的不够。 进菜市场逛了一圈，俞铭寒就直接选定了今天的食材——生蚝。 和其他需要腌制穿串的食材相比，这种开了壳甚至就能直接放进嘴里吃的东西实在是再省心不过了。 “哥，这个数量拿来烧烤好像不大够吧。”贺峰看了看被俞铭寒挑拣出来的新鲜生蚝，问：“要不，哥，我们还是直接去海产批发市场进货吧。” 一般烤生蚝的店都是在海产批发市场进货的。像是在这种菜市场里，无论是生蚝的贩售数量还是贩售价格，都比海产批发市场来的要差得多。 ……他觉得就俞铭寒挑出来的那些，就光是他和俞铭寒两个人坐那，都能给他吃干净。 “不用，不够就对了，”俞铭寒压根就没打算老老实实站着卖一天烧烤，他今天就只想把和观众说好的糖葫芦卖出去。但这话也不能就这么和贺峰说出来，于是他脸都不带红的，就直接开始瞎扯，“今天第一天，要做就要在这第一天打出名头。” “你觉得，有什么能比我们坐在那大吃大喝，让其他人看得到吃不到的吸引力来得更大呢。” 贺峰听到俞铭寒这么说，心神全被那句“坐在那大吃大喝”吸引住了。流着口水说了好久的“好好好”，好半晌贺峰才想到关键：“诶不是，哥，我们租摊位不是去做生意的么？大吃大喝完全就可以在家里啊。” ……在俞铭寒还没能真正融入身份的时候，半路加入的贺峰却是先做到了。 俞铭寒：“我们东西都被城管扣走了，所有东西都要再去买新的，很费时间。” “啊，那怎么办？”贺峰问：“要不我们今天就这么算了吧，今天我们去买东西明天再去摆摊吧。” 俞铭寒：“这倒不用，我已经准备好了今天卖什么？” 贺峰：“卖什么？” 俞铭寒声音听着有点虚：“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贺峰疑惑地问，“这个不也是要去买新的材料工具么？我们要买冰糖葫芦的靶子和一些有的没的，还要到处找地方买岂不是更麻烦。” 俞铭寒强撑着看向贺峰，没有转动视线：“咳，我已经找好买的地方了。穿冰糖葫芦比穿串简单多了。” “哥，你找好地方了？”贺峰顿了顿，看向俞铭寒，又问道：“是在昨天么？” “……对。”想想昨晚上的贺峰那副真心实意的模样，俞铭寒难得心虚。 俞铭寒本以为贺峰会生气，却没想对面的青年闻言却是先松了口气：“是么，原来哥你没打算回家啊，那就好。昨天听你说要回去，真的是要吓死我了。” 俞铭寒更心虚了。 贺峰没领悟到俞铭寒的复杂心情，开心地笑了笑说：“那哥，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取东西吧。” “……嗯。” …… 早九点，直播准时开启。 俞铭寒穿着围裙准时出现在直播间的屏幕上，和观众打招呼。 「早上好，我是美食主播俞铭寒。今天将给大家呈现的，就是冰糖葫芦和烤生蚝的制作。」 [等等，烤生蚝，怎么又多出来一项？] [对啊，不是说好了只有冰糖葫芦么？！] [不会是这个垃圾主播觉得一天做一样还不够，打算玩花样诱惑我们吧。] [哇，我都已经是这么惨了还要和我玩花样？主播，你这也太丧病了点吧。] [我决定了，到五级前，我都要喊他辣鸡主播。要是还不出声多提醒他一下，他怕不是能对着我玩花样玩上天。] [辣鸡主播 1] 俞铭寒当做没看见屏幕上的一串激烈反响：「当然，还有一个更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在我的电动小三轮被收走后，陈旭岩和贺峰为我倾情提供了新的摆摊场所，感谢他们。」 俞铭寒太清楚星界万象观众的心理了。他嫌摆摊累，他的观众也嫌看他摆摊看的累。 和他的情绪比起来，他的观众对这件事的反应要比他来得痛苦多。 [贺峰小弟啊贺峰小弟，亏我曾经还特地夸过你，为了你还给这个辣鸡主播砸了积分票。你今天就是这么对我的么？] [啧，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死对头。嘴上说着讨厌，身体却又这么诚实地帮辣鸡主播买了摊位。就你这样的，还能叫死对头？] [排排排，陈旭岩啊陈旭岩，你这个死对头当的，真的是相当不单纯。] [我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我现在只希望小三继弟便宜爹都能给力点，把辣鸡主播撸回家教育一顿，完了冻结资产逐出家门。] [那不是让辣鸡主播更卖力地卖烧烤求生存了么？得不偿失啊这。] [不，贫穷的辣鸡主播就会在我们的帮助下，走上另一条商业帝国道路。到时候整天忙得要死，一天做一顿饭就算是顶了天了。] [对对，到时候事业稳定下来了，我们也差不多升到五级了。] [妙啊。] 俞铭寒往锅里倒入了水和糖，看见了直播间的弹幕走向便加入了话题：「你们就这么想我发展事业？」 [对，想你成为霸道总裁，控制全球经济命脉。随口一句天凉了，便宜爹就得哭着喊冷的那种。] [对！你要是真的这样做了，我就不喊你辣鸡主播，天天喊你大宝贝了。] [嗯，喊你大宝贝。虽然听着有点肉麻，但是为了大宝贝你能成为霸道总裁，我觉得我也是能忍的。] 「那还是不委屈你忍着了，商业帝国我是真的组不出来。」俞铭寒笑了笑：「不过商业帝国组不出来，算算账户上的钱倒应该能把美食一条街给你们盘下来。」 「到时候带着你们从街头吃到街尾，你们觉得怎么样？」 [呵呵。] [我觉得不行。] [不是说做冰糖葫芦么？主播你怎么还不开始呢。] 俞铭寒看了看锅内的糖稀：「快了。」 冰糖葫芦的制作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熬糖。 熬糖的时候必须注意火候。火候不到容易发粘，吃时会沾牙；而火候太大，不仅颜色重且吃起来发苦。 锅内此时沸腾地非常厉害，糖浆表面冒出细小密集的泡沫，它的颜色也从最开始入锅时的透明变成了如今的透亮的琥珀色。 俞铭寒拿着筷子蘸了一下，浓稠的糖浆挂在筷子上，拉出细软的丝来。 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俞铭寒关火，拿过一边洗干净串好的山楂在糖浆表面快速转了一圈。在裹了一层薄薄糖浆后，山楂被放在提前刷了油的砧板上冷却。 俞铭寒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把所有山楂都裹上了一层糖浆。 看着锅里还剩下的一些糖浆，俞铭寒索性往里面倒入牛奶，加进红茶直接做成焦糖奶茶。 俞铭寒看向一边挽着袖子刷生蚝的贺峰，问：“贺峰，你喝奶茶么？” 贺峰以为俞铭寒定了外卖：“喝！能加珍珠么？我喜欢嚼珍珠。” “珍珠啊，家里没有。”俞铭寒：“到时候出门后，再找家奶茶店管他们再买吧。” 直播间里，观众听着俞铭寒和贺峰的谈话，咆哮道：[不是只有烤生蚝和冰糖葫芦么？怎么又多了一个焦糖奶茶？！] 俞铭寒：「我看还剩一点糖浆，总不好浪费了吧。」 看着直播间内满屏不断涌动的诸如[我就求你浪费]、[都说了是一点，那就不叫浪费，那叫厨余垃圾]里，俞铭寒成功找出来一条[对，浪费可耻]。 「对，浪费可耻！」 因为俞铭寒的回答，直播间内的其他观众也很快找到了发出那条弹幕的观众。 [你是新进这个直播间的么？] [对啊。] [果然，相信我，很快，你就会后悔说出那样的话了。] [为什么？] [因为最开始我们也是喊着浪费可耻的人，你看看我们现在，满屏除了你谁还敢这么说。] 新人：突然惊恐。 第四十一章 早十点半, OO奶茶店迎来了自他们开业以来, 最奇葩的一个顾客。 一辆外形颜色骚包的车停在了他们没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个穿着国外潮牌、一身类似于海鲜咸腥香水味的富二代。 店员嗅着对面贺峰身上的海鲜味, 心里想着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读不懂这些有钱人了, 面上依旧是和善的微笑：“请问您需要什么呢？” 贺峰张口就来：“珍珠奶茶、椰果奶茶、红豆奶茶、芋圆奶茶和布丁奶茶。” “对了，”贺峰补充道，“五杯奶茶都不要奶茶。” “……嗯？最后的那句要求能再说一遍么？我好像听错了。”店员怀疑自己耳朵有问题。 贺峰重复一遍：“五杯奶茶不要奶茶。” 店员：…… 店员：我怀疑你是来挑事的，并且我有证据。 店员勉强扯出一个笑：“那您的意思是说, 奶茶里不加奶茶, 就买个空杯子？” 贺峰皱了皱眉：“不是还有里面的珍珠椰果红豆布丁芋圆么？” “那您的意思就是说, 您需要的只是一个装着小料的杯子, 是么？”店员表情僵硬：“先生, 您如果是需要往奶茶加料的话，我们是能加几块钱把所有小料放进同一杯奶茶里的。” “不了, 我就想买里面的小料，还想分开装。”想到之后可能还要经历一路的颠簸，贺峰补充道：“对了，记得帮我封口，我还要吸管，能给个小勺就更好了。” “……好。”店员懂了，这个古里古怪的顾客就是想要五杯没有奶茶的奶茶, 并希望他能按着其他普通奶茶的规格——给袋子给吸管给封口来。 手颤抖着帮贺峰开好小票装好奶茶小料, 店员内心凌乱地送走了贺峰。 “谢谢惠顾, 欢迎……下次再来。” …… 美食街, 就在整条街街口最显眼的位置，一个干干净净的烧烤炉架在那里。烤炉后撑着一把太阳伞，伞下的青年翘着腿，脸色看起来很糟糕。 来往的食客在进入这条美食街的时候就能看到他，来往人流大就象征着投向他的视线越多。 陈旭岩实在受不了这种感觉，低头看手机打开微信给贺峰发信息：【你们怎么还不来？！！】 才发完信息关上手机，就看见了俞铭寒和贺峰拿着东西往这边走。 陈旭岩靠在椅背上，语气有点阴阳怪气：“终于来了？” “嗯，”贺峰应了一声。想着他哥的证件还是对方给帮忙加急办下来的，忍了忍倒没发作，只是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没见你以前有这种闲情逸致坐烤炉后面啊。” 尽管贺峰努力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平静，但是话里话外难免带出来一些不满。陈旭岩听到这种语气就觉得开心：“当然来这里看你们怎么摆摊讨生活啊，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我走的那些人情。” 俞铭寒想了想自己之前看到的弹窗信息，问：“你不用去上班？” 陈旭岩坐直，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俞铭寒，面上带着阴驽：“你什么意思？” 和贺峰一样，陈旭岩也只是家中次子，上头都有个被教育着继承家业的厉害哥哥。但和贺峰不一样的是，陈旭岩在家中却是常年处于被忽略状态。 他曾经胡闹过，家里却没人关注他。然而当他想要改正进入家里的产业工作时，却又因为顾忌他想夺家产以及曾经的荒唐过往，随便安了个不大不小的闲职，让他坐着领一份固定的工资打卡上下班。 ……就因为这一出，还有人专门来找过他让他不要想着争家产，说是分给他的股份就能让他衣食无忧一辈子。 所有人都像是希望他能继续荒唐下去一样，于是他也就这么荒唐下去了，连上班都懒得去，任由其他人说他的闲话。 俞铭寒面上表情毫无波定：“就问问，旷工不好吧。” 俞铭寒的表情看着太平静，像是真的只是随意问问。陈旭岩看了他一眼，往后一靠又躺了回去：“旷就旷了，又没人会管我。再说了，就那工作，还真不如上街卖烧烤。” 陈旭岩嗤笑了一声，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睛看他们忙活。 俞铭寒和贺峰把所有东西都从车里搬了出来，调料也都好好的摆在了烤炉边上的小桌子上。 贺峰搬过来一张折叠桌和两个塑料椅，放在烤炉不远处等着吃烤生蚝。 俞铭寒给烤炉加了煤炭，拿着小刀撬开了生蚝的壳放到了烤炉上。 在碳火的炙烤下，蚝肉迅速渗出汁水。俞铭寒拿着勺子，往上加了些蒜蓉。和生蚝属于绝配的蒜蓉会激发出生蚝的鲜味，使得烤生蚝吃起来口感更为丰富。 生蚝看起来很新鲜，烤架上生蚝里被烤出的汁水不断沸腾冒泡的样子也很诱人。有食客看着看着就没能走动路，停在俞铭寒的烧烤摊前，问：“老板，你这个烤生蚝怎么卖？” 俞铭寒：“我们这个摊位今天不卖这个，我们摊位今天就卖冰糖葫芦。” 食客“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们这卖冰糖葫芦？” 一个烧烤摊，烤炉都架起来了居然不买烧烤卖冰糖葫芦。 “对。”俞铭寒应了一声，四处望了望也没看到他们摊上应该卖的冰糖葫芦被摆出来。 “贺峰，冰糖葫芦。” 处于等吃状态的贺峰终于反应过来了，忙应声把他哥早上做的冰糖葫芦摆出来。 红色诱人的冰糖葫芦被插在今早开车特体取回来的白色的糖葫芦靶子上，看着分外喜人。然而，这若是和烤架上的烤生蚝比起来，却是逊色了不少。 俞铭寒扬了扬下巴示意食客看过去：“就那个。” “我不是这个意思，”食客问，“你们这不是烧烤摊么？你这个烤生蚝不卖的么？” 俞铭寒点点头：“对，不卖，我们就准备留着自己吃。” 食客：…… 俞铭寒：“如果你需要糖葫芦的话，五块一串。” 食客面无表情：“不用，谢谢。” 俞铭寒耸了耸肩，也没在理他站在烤炉前不离开，转头问贺峰：“吃辣么。” “吃吃吃，多加点。”贺峰看过的，今早俞铭寒买的辣椒不是什么吃着很辣的品种。 俞铭寒闻言应了一声，拿着勺子往上加辣椒。 想着没过一会儿就能吃上烤生蚝，贺峰站起来，去拿俞铭寒早上做出来的焦糖奶茶。他把盛着焦糖奶茶的保温瓶放在脚边，又摸出他早上买的五杯奶茶小料。 五个密封只加了小料的奶茶杯被摆出来放在桌上，贺峰那过放着珍珠的杯子，把剩下来的杯子摆在一块等着俞铭寒一会儿过来挑选。 然而烤生蚝还没端上来，陈旭岩倒是先蹭过来坐在他给他俞哥准备的椅子上。贺峰怒道：“你坐这干嘛，这可是我给哥准备的座位。你要坐过来就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啊。” 陈旭岩像是没理会贺峰的样子。看了看被摆在桌上的奶茶杯子，随便捡起来一个椰果的晃了晃。 眼看贺峰要撸袖子冲过来了，陈旭岩慢条斯理把杯子放下，拖长了音调：“营业执照。” “你不会是准备过河拆桥吧？”陈旭岩斜着眼睛看过去，“别忘了办营业执照的身份证可是我的。” 办营业执照需要身份证，他们摸不到俞铭寒的身份证件，贺峰又恰好没带，最后营业执照还是拿他的身份证办的。 贺峰闻言沉默着，在心里对自己说大局为重，又去拿了把椅子。 陈旭岩看了眼站在烤炉前不肯走的食客，问一旁的贺峰：“真的就卖糖葫芦？你们今天不做生意了？” 贺峰答道：“不是前几天被扣住了么，很多东西都得新准备。今天时间不够，就直接选不怎么麻烦的烤生蚝了。不过菜市场生蚝数量不够，就挑了一点自己吃，剩下就卖糖葫芦。” 陈旭岩发现了盲点：“……糖葫芦的材料不还得重新找么？” 贺峰不说话了。 陈旭岩看他这副样子，稍微一联系就想到了原因：“也就是说，他压根就是随口说的，根本没打算回去喽。感情我被他就这么骗过去了。” 无论是昨天加急走关系耗费的力气，还是被俞铭寒轻易骗过去的事实，都让陈旭岩心态濒临爆炸。 陈旭岩唰地站起来，气冲冲地就要冲到俞铭寒面前。贺峰忙站起来去拦：“冷静点啊你，哥也没认真说，明明就只是我们误会了而已。” 陈旭岩一把拍开贺峰的手：“什么叫我误会，明明是俞铭寒那厮心脏浪费我的同情心。” 他冲到俞铭寒面前，怒气冲冲地还没说出话，就听俞铭寒先出声反问：“你来这干吗，生蚝快好了，不收拾收拾准备吃么。” 陈旭岩视线挪到摆着烤生蚝的盘子上——刚从烤炉上拿下来的生蚝壳里，汁水还在沸腾，有些流到盘子上，在与白色的盘子的对比下看着格外明显。微黄的蒜蓉和红色的辣椒盖在表面，底下白色的蚝肉只露出一个边角。然而仅从这上面，就似乎能让人感受到生蚝蚝肉的细嫩q弹。 ——看着好像不错。 陈旭岩转身，慢吞吞往回走。 就先吃完这一顿，再找他算账吧。 第四十二章 贺峰松了口气, 他坐会座位上, 等着开吃。 陈旭岩走回来，拿过桌面上一个盛着布丁的奶茶杯子，问：“吃烧烤你还喝奶茶, 不应该配啤酒么？” 就算因为对方拿到了营业执照，面对着陈旭岩那张脸, 贺峰也总是习惯要杠一杠的：“都开车呢喝什么啤酒，还是说你打算酒驾？” 陈旭岩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俞铭寒当着食客的面从烤架上收走了所有烤生蚝, 他端着盘子走到了折叠桌上把东西放下。 贺峰拿着装着奶茶小料的塑料杯，问：“哥, 你要加什么小料喝奶茶？” “随便。”看着贺峰随手拿起一个就要破开封口给他满上, 俞铭寒伸手拦了拦：“不是现在喝, 牛奶和海鲜不能一起吃。” 陈旭岩对着俞铭寒那张脸, 还是有点生气：“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干吃？” 俞铭寒朝着街对面的小卖部扬了扬下巴：“你可以去对面买三瓶可乐回来。” 一直盼着喝奶茶的贺峰插嘴：“那哥，奶茶呢？” ……不会就带过来走一圈吧。 俞铭寒：“应该还要再卖好一会儿冰糖葫芦呢, 之后再喝。” “哦哦哦。”贺峰应声，想着陈旭岩压根不是什么会去跑腿买可乐的人，自己站起来去了街对面。怕之后因为一瓶可乐刚起来, 撇着嘴也为陈旭岩买了一瓶。 陈旭岩看着盘子里的烤生蚝，又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屈尊问了对面的俞铭寒：“筷子呢。” 俞铭寒想了想自己早上准备好带过来的双人份餐具, 叹了口气站起来：“你先等着。” 俞铭寒去到了隔壁的铁板鱿鱼摊位, 买了三双一次性筷子和三个泡沫塑料饭盒饭盒。 他回到折叠桌的时候, 贺峰已经坐在那里了。俞铭寒把东西发下去，贺峰看了看手上的一次性筷子，又瞥了一眼开始拆筷子的陈旭岩，也没说什么。 三双筷子分别夹起一个烤生蚝，放到面前的泡沫塑料饭盒里。 陈旭岩用筷子夹起生蚝蚝肉，连着上面的辣椒蒜蓉一起放进口中。伴随着他咀嚼的动作，生蚝蚝肉里的滚热汁水溢出来，烫的陈旭岩一愣。 和陈旭岩的含蓄不同，贺峰明显就要显得更直接些了。 贺峰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吃完生蚝一口把壳里的汁水喝下肚，满足的哈着气打开了可乐灌下去一口，复而又对着盘子伸出了筷子。陈旭岩见状，也沉默地加快了速度。 俞铭寒适时配上镜头开始直播。画面先是绕盘子转了一圈，那镜头离得极近，似乎只要一张嘴就能吃到汤汁丰盈的生蚝：「丰腴的蚝肉被浅黄蒜蓉和红色辣椒覆满，吃进嘴里口感细嫩爽滑，肉质q弹有嚼劲。喝一口生蚝壳里的汤汁，被烤出来的汁水咸鲜，带着一点淡淡的甜味。混合着蒜香葱香和点点辛辣，丰富的口感盈满口腔。」 这要放在以往，肯定又会是一场大型主播谴责现场。但要配上今天摊位前眼巴巴看着烤生蚝的食客，这对星界万象的观众来说，就又成了一种别样的安慰。 幸福感大多是对比出来的，观众们都深以为然。 [看到除了主播外，其他人都在发馋，我就放心了。这次总不是只有我们倒霉了。] [然而到了明天，主播开始摆摊，估计就只剩下我们倒霉了。] [对，的时候就会和之前一样——我们在屏幕后看着他们吃。] [你们别这么悲观啊，想点开心的事情不好么。比如说因为主播一天一换的食谱，这群人就这么永久错过了烤生蚝。] [说的有道理。我们只是一时的痛苦，忍过去了到了五级，就可以叫主播给我们重新都做一次。但他们不一样，错过了就是永远都错过了。] [啧啧，虽然煎熬，但是和这些位面土著比，我们果然还是更幸福一点啊。] [听你们说到位面土著，我突然想到了之前发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个位面估计也会过得很煎熬，诸君还记得上个位面么？全位面都吃上了，除了我们。] [我不记得了，你也别说了。过去的就让他这么过去吧。] 场外，看着他们吃的食客咽了咽口水，嚷道：“帅哥，你们真的不做生意了么？” 俞铭寒指了指冰糖葫芦：“冰糖葫芦，五块一串。” “行吧，看来只能是忍着，晚上去大排档吃了。”食客看俞铭寒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能是叹了口气放弃了自己的打算。他转身，走过了俞铭寒的摊位前，朝着美食街里面走。 围着的其他食客也是看明白了俞铭寒的心思，围着嘀咕了几句，就散开往了美食街里面走。 这些“位面土著”融进觅食的人流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直播间的悲伤观众。 [他们有的吃，他们居然有的吃？！果然全位面都吃上了，除了我。] [我早该想到的，在这个没有营养液，生物生命延续全靠进食的世界，食物种类肯定要比上个位面的星际要多的多。就算是没有主播，也有其他摆摊的位面土著。] [果然，看到最后永远都会发现我是最惨的。心疼的抱紧自己。] [诸位振作啊，不要这么简单就被打倒。我们要相信主播做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其他摆摊的位面土著都比不过我们主播！] [对，大家要想开点啊！他们就是永远错过了主播做的美味生蚝！在别的地方，他们永远都是吃不到像主播那样美味的烤生蚝的！] [前面的小伙伴说的都没错，想想贺峰小弟最开始吃到主播烤的串时的反应。你们还记得么，贺峰小弟那时候都被馋疯了！] [前面说的都没错，大家想想主播刚才靠着美食阻止了死对头，直接化敌为食客的本事。主播做的一定是最好吃的！那群位面土著永远吃不到主播做的烤生蚝了，我们比他们是要幸福得多的！] [但……我要是还想不开怎么办？] [活着吃不到，死又死不掉。你觉得你能怎么办？] [……所以说，只能是继续哭着看直播了，是么？] [好吧，我想开了。] [话说，哪些位面土著能找其它摊位吃烧烤，我们应该也能找到其他到了五级的美食主播，吃到烤生蚝吧。] …… 俞铭寒又在折叠桌和烤炉之间来往了两次，把所有生蚝都烤好。三人在把所有烤生蚝都吃下肚后，喝着肥宅水瘫在椅子上懒得动弹。 陈旭岩没有像是之前他打算的那样，在吃完后找俞铭寒算账。他瘫在椅子上，表情平静无波，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就在刚才吃生蚝的过程中，他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想想之前俞铭寒那种神龙见尾不见首、动不动就找不到人的状态，在现在这样帮着对方摆了个摊后，倒比之前找人吃串来的要更容易了。 而且现在营业执照用的是自己的身份证，也就是说四舍五入他能算是这里的店主。他以后可以不用支个桌子在旁边吃，他完全能站在烤炉后头等着俞铭寒双手将烤串奉上。 同时，因为营业执照的问题，俞铭寒也算是有把柄在他手上了。靠着手上的这个把柄，他甚至能威胁俞铭寒给他烤上一整天烧烤。 ……他分明要感谢俞铭寒自己送上门才对。 陈旭岩笑着翘起二郎腿，朝着俞铭寒扬了扬下巴：“帮我拿一个冰糖葫芦过来。” 俞铭寒也想起来自己还没给观众介绍冰糖葫芦呢，于是就平静地站起来去靶子上拿下来三个冰糖葫芦，分给了贺峰和陈旭岩。 贺峰开心地接过来，说了句“谢谢哥”。陈旭岩则是像个大爷，翘着腿接过来，只朝着俞铭寒赞赏般地点了点头。 陈旭岩：啧，有把柄能威胁俞铭寒做事就是好啊。 外层的糖衣很脆，吃起来并不粘牙。陈旭岩拿着冰糖葫芦咬了一口，伴随着细微清脆的“咔啦”声，牙齿突破了外面的糖衣，咬到了里面的山楂。 俞铭寒就把镜头放在陈旭岩嘴边，伴随着那外层糖衣破碎的清脆声音，开始了解说：「裹在山楂外面的糖浆在风干后，就变成了一层薄脆的糖衣。在牙齿咬碎了外面的糖衣后，就能尝到里面新鲜山楂软嫩的口感。在咀嚼的过程中，外层的甜和里面的酸交织在一起，不断碰撞融合，形成恰到好处的酸甜口味。」 和俞铭寒预想中的反应不同，直播间宛若一潭死水。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怎么说呢，大家都被刺激到了。不少人都和那些去别的摊位吃烤生蚝的位面土著一样，到另一个升上五级的主播那儿找食去了。话说那个主播叫王梓泽，主播你应该也挺熟悉来着。] 「确实有点印象。」 [原来主播你对他才只是有点印象啊。讲真，从上个位面开始，他就和你撞了无数次食材了。] 俞铭寒猜测：「或许是碰巧？」 [什么叫碰巧，我看人家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在美食区待了这么久，从没见撞食材连顺序都能撞一样的。] [这个主播我好像也认识，他算是星界万象第一批签约主播了。那时候大家都对直播很新鲜，无论是升级还是聚粉，都还算容易。不过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现在美食区花样多了，我觉得以他的手艺，早该被解约了才对啊。] [确实，他做的菜在美食区里算一般了，做直播也没什么新意。感觉这样的主播应该很容易就会被淘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到现在还没被解约。] [王梓泽确实是没什么新意。其他美食主播要么是做菜好，要么就是特懂吃特会品，要么就是靠做菜都能做出一个苏爽剧情来，要么就是每个位面直奔野外做野外生存直播……每个老牌主播都有特色，除了他。] [他哪里没特色，你看哪些一到位面就能很快刷上五级的主播和他一样，天天直播靠撸新人羊毛的。] 第四十三章 看到观众的弹幕, 俞铭寒隐约发觉自己可能就是被撸羊毛的一个新人。 俞铭寒问：「撸新人羊毛？」 [怎么说呢，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他直播靠的就是从新人主播那边引流。在到达新位面时, 先是凭借着自己的粉丝数迅速将直播间升到五级，然后靠着从积分商城购买食材，制作出一些还未升到五级的新人主播的同款食物, 借此吸引其他因为等级限制而尝不到食物味道的新人主播粉丝。] [就是这个理, 主播你作为新人主播, 应该就是被他这么撞上了。] 俞铭寒看到这里，忍不住问：「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做菜的食材的？同样作为主播, 他应该和我一样, 也进不到其他主播的频道吧。」 [总有粉丝想尝到主播做的菜的味道，但碍于直播间的等级只能干看着。这时候观众只要去到那位主播的直播间里喊一句, 王梓泽就会兑换出食材开始做菜。] [确实, 那个直播间一直都是在点菜的弹幕。遇到不会做的才还会帮他按着其他主播的直播报菜谱, 做出来火候不对真的是难吃死了。] [确实不好吃。我宁可蹲这干看着，也不想去他直播间。就怕他毁了我对食物的美好印象。] [我也怕……但这样想的人却并不多。] 想想自己之前被举报的经历，俞铭寒问：「他这样，不算违规么？」 [虽然说起来让人丧气，但这其实也算不上违规，并没有达到举报的标准。] [作为美食区的主播, 他确实已经是在做菜了。而按着他的说辞，他也只是说在回馈粉丝。曾经有一个新人主播的粉丝就这么被引流引走, 导致直播间活跃度不高积分上涨缓慢, 险些被解约。他的忠实粉丝看不过去, 在实名举报剽窃后，得到的关于星界万象的回复却是表示他并没有违规。] [对，按着星界万象的抄袭标准来说，抄袭是窃取了另一个主播独一无二的创意。然而在整个美食区，同样的菜谱检索，得出来的结果一般都是相同。就算是举报，一般也是也是无从提起。] [话说……实名举报的那个粉丝，我好像认识。她说她喜欢的新人主播被解约了，她要和王梓泽刚一辈子。] [emmm，也许不是同一个哦。有很多新人主播的粉丝举报了他，你朋友粉的和我说的也许不是一个人哦。] 俞铭寒算是听明白那个王梓泽为什么说是撸新人羊毛了。 靠着五级的感官同步系统和直播系统自带的积分兑换商城，无论在哪个位面，王梓泽都能做出和其他新人主播一模一样的菜，借此吸引新人主播的粉丝进入直播间关注。 然而，在这个星界万象美食区，总有一些主播是安安静静地做菜，不会说什么口味也不会玩什么花样，只是靠着食物的样子决胜负。然而，若是和能品尝食物味道比起来，这点食物外貌上的优势就显得不怎么样了。 而当这些粉丝被这么引流引走后，估计再忍受不了只能看不能吃的状态，就不会再流回来了。 ……若不是俞铭寒习惯在观众看直播的时候报食物口感，若不是俞铭寒第一个位面凑巧遇到的是非常规食材，若不是俞铭寒这个美食主播兼职打脸有特色，想来他的粉丝也就这么直接流走了。 就任由他这么继续下去？ 俞铭寒蹙起眉，实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又是一跳，有一批观众又这么涌了回来。 [主播，果然还是你的厨艺好。我就看着那个谁烤韭菜，居然硬生生把韭菜烤黄了。就这样，还美食主播，啧。] [最恶心的不是他的粉丝么，张口闭口就是“我们主播又没做过不会很正常啊”，“你行你上”。讲真，他不是美食主播么，像他那种整天做菜的美食主播职责不就是做菜么，做不好还有理了。] [还你行你上，我特么评价个机甲好不好难道还得我亲手做出来一个机甲么？！有毒。] [不只是烤韭菜吧，我看他之前烤五花肉烤的也不好吃吧。尝着满口肥肉好腻的，完全没有达到主播说的这么好吃。] [我靠，气死了。我回来的时候，那边有他的粉丝从网上拿到主播你的直播录像，按着主播的步骤报菜谱了，还掐着时间精准到毫秒。] [……事实证明，不行就是不行。就这么按着毫秒报时间，还是烤焦了。] 俞铭寒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点：「想要被判定举报成立，应该就是要判定做菜时某个步骤或是某个创意第一无二的，对吧。」 [是的。不过，主播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主播，你是不是准备要搞他了。] 俞铭寒：「……也不算搞吧，就是上报后等着星界万象判定。」 [主播说吧，要我怎么做。我去举报区举报。] 俞铭寒：「一般来说，每个厨师做饭都有自己独特的手法或是某些精妙的步骤。相较于整段视频举报，我觉得你们把做菜过程中一些看似莫名其妙的步骤提出来，然后横向和美食区其他美食主播对比，以此来作为举报申诉，这样可能会更有效些。」 俞铭寒本想拿自己举例，但是在他经历的这些个位面里，相较于独特的做菜步骤或是独门的菜谱，他所使用的菜谱都很大众，撑起食物口感的都是更微妙的关于对火候和时间的把控。 ……至于这个位面里能勉强算作是独门秘方的孜然配比及辣椒面里辣椒的选择，他觉得以星界万象对配料的生疏，就算是看着视频也不一定能从那么多配料里，找出他用过的调料配出一份一模一样的孜然来。 [哦哦哦，我懂了，马上联系我那在家里垂泪的小伙伴。] [主播主播，你的孜然算是独门秘方么？] 俞铭寒：「算是吧，怎么了？」 [哇，没想到主播每次用的孜然都是独门秘方。感觉现在才终于能算是了解美食区的美食主播了。] [前面的别打岔。我看到隔壁有粉丝靠着智脑估算出种类和配比了。不确定王梓泽会不会用，我打算再去蹲一会儿。] [啧啧啧，举报走起。] 刚才还觉得自己的孜然不会被破译的俞铭寒：……果然还是小瞧了高科技啊。 直播间内，唰地下线了一帮人，屏幕上弹幕变得零零碎碎。俞铭寒看了一眼，发现好像是又有一批观众从隔壁回来了，抱怨着那烤干了的烤韭菜。 在看着直播间里没什么异常后，俞铭寒将心神放在直播间外，开始继续卖糖葫芦。 没了烤生蚝拉仇恨，冰糖葫芦也陆陆续续卖出去了一些。 陈旭岩坐在冰糖葫芦靶子上，随手就又拿下了一串冰糖葫芦。 他把外面的糖衣咬的嘎吱响：“俞铭寒，明天我还想吃烤生蚝。” “不行，明天得换个口味。”俞铭寒拒绝两天连着给他的观众介绍同一种食物，“我已经想好了，明天烤鸡爪。” 烤鸡爪啊，感觉也很好吃的样子。陈旭岩私心里也觉得俞铭寒那换个品种的提议很不错，但是想着自己作为营业执照登记者——压在俞铭寒上面的店主职位，觉得自己就不能这么屈服了。 陈旭岩问：“能顺便再烤个生蚝么？” 俞铭寒冷淡道：“应该不可以，时间不够。” 陈旭岩对吃还挺上心的：“那我去帮你招个人？” “就这么一个烧烤摊，你打算叫多少人？回头我在前面烤，你们就坐在后面一边唠嗑一边看着？”俞铭寒反问。 陈旭岩有点生气了：“不是你刚才说人手不够的么？” “我是说准备时间不够，每天早上光是准备，我和贺峰就要准备上好久。”俞铭寒补充说：“就我们今天吃的这些烤生蚝，贺峰一个人就在那刷了很久。” ……当然，这也有贺峰并不熟悉怎么刷生蚝有关。 “行吧，我给你招个人回来。”陈旭岩掏出手机。 贺峰见状，语气幽幽道：“叫什么人啊，你不是还闲着么。” “不用上班还赖在这白吃白喝，不刚好能过来帮把手么。” 陈旭岩转头看向他：“你还记得营业执照么？” 贺峰不说话了。 俞铭寒便道：“记得，但我觉得要是继续回去摆路边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看对面俞铭寒的脸色不像是在作假，想想之后又回归“万事随缘”状态的烧烤摊，陈旭岩暂时屈服了：“行吧，你说吧，几点。” 贺峰：“明早六点过来，到时间一起去买菜，你可不要迟到了。” “什么？六点？”陈旭岩以为是贺峰耍他玩：“自我高中毕业后，我就没再见过这个点的太阳了。” 贺峰一哂：“那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陈旭岩希望这是贺峰瞎说的，然而看着俞铭寒那张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脸，终于明白了六点是既定的事实了。 …… 陈旭岩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糖葫芦依旧红的好看。 他怎么也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从压迫者变成被压迫的对象的。感觉自己就是被猪油蒙了心，才点头应下了那个六点钟到对方家门口的提议。 身后，得知了陈旭岩要比他更早起的贺峰难得对着陈旭岩有好脸色：“那个谁，红豆椰果布丁，你要哪个？” 陈旭岩平时也不怎么喝奶茶：“随便。” 一个姑娘走过来，问：“老板，冰糖葫芦怎么卖啊。” 陈旭岩：“五块一串，支付宝现金还是微信？” “就现金吧。”对面的姑娘把五块钱放在桌上，挑了一串糖葫芦。 陈旭岩收起那五块钱，放进了俞铭寒的小钱盒里。 ……营业执照的持有者，曾经的老板，如今却像是一个打工小弟。 陈旭岩越想越觉得不对，他是缺那点钱的人么。 此时恰好贺峰把奶茶递过来，陈旭岩接过来喝了一口，红茶的顺滑和牛奶的醇香被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一起，从食道滑到胃里。 暴躁感就这么被安抚住，陈旭岩也终于有些想明白了。 他站起来，眼神直直地看向俞铭寒：“我起这么早帮你做事，你包早饭么？” 俞铭寒：“包。” “嗯，那就好。”陈旭岩坐回去，慢慢品着杯子里的奶茶。 以他的阅历来看，做奶茶的红茶应该也不简单。 ……陈旭岩想明白了，他这么听俞铭寒的话，一直按着俞铭寒的步调来没有强烈反抗，其实就是为了那一口啊。 陈旭岩被一口吃的就打动了的自己羞耻到。羞耻完，他又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开始慢慢期待明天的早饭会是什么模样。 第四十四章 早六点, 陈旭岩拿着昨天俞铭寒给的门卡，把车开进了别墅区。 他把车停在了俞铭寒别墅门口, 打着哈切等着人从别墅里出来。 困倦感一点一点压住他的眼皮，昨天被食物诱惑了的陈旭岩再一次怀疑自己昨天是被俞铭寒下了蛊了，不然怎么会直接就这么应下来了。 ……讲真, 他也不缺一顿早饭钱啊。 别墅大门打开, 俞铭寒和贺峰开着车出来。看见了陈旭岩的suv, 俞铭寒下车敲了敲陈旭岩的车窗。 陈旭岩把车窗摇下来：“怎么了？” “三个人坐一辆车方便，你车还宽敞, 能放更多东西。”俞铭寒问：“我们能坐你车上么？” ……无论是俞铭寒还是贺峰, 买车都偏向于买炫酷的跑车。以至于车库那么多车，居然连一辆能正规拿来运货的车都掏不出。 陈旭岩本来还想在说些什么类似于“你求我”之类的话，但是转念一想，发现俞铭寒他们上来了，自己不就有机会摆脱驾驶座的位置躲后头补觉么。 “行啊，但是要你们来开车。”陈旭岩打开车门起身, 去了车后排的座位闭眼补觉。而俞铭寒则是自然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等着贺峰来开车。 …… 陈旭岩被叫起来的时候，车已经到了菜市场。 陈旭岩捏了捏鼻梁：“把我叫起来干什么？我又不会买菜，你们自己进去不就成了。” 贺峰撇撇嘴：“又没指望你去买菜，叫你起来是让你帮着提东西的。没本事好歹也卖把子力气吧，难道你就是打算过来白吃白喝的？” 陈旭岩不满地“啧”了一声, 下了车重重把车门甩上。 他跟着俞铭寒进了菜市上, 无论是那并不算干净的地面, 还是空气中食材古怪驳杂的气味，都让这个小富二代浑身不舒服。 陈旭岩觉得自己真的是跟这个菜市场格格不入。忍着难受跟着进了菜市场，却又被摊位上叫卖的小贩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旁边小贩网兜里一闪而过的细长身影，扯了扯旁边的俞铭寒：“那是蛇么？” 俞铭寒看了一眼：“不是，是黄鳝。” “黄鳝啊。”旁边的贺峰吸了吸口水，想着之前俞铭寒煮的黄鳝粥，问：“哥，我们今天早上能喝黄鳝粥么？” “今早喝海鲜粥。”俞铭寒看了陈旭岩一眼，“你不是说想吃烤生蚝么？没有烤生蚝，海鲜粥你觉得怎么样？” 陈旭岩真的是第一次看见俞铭寒这么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受宠若惊地点点头：“可以的。” “嗯，那就好。” …… 俞铭寒带着两人挑了些虾和花蛤，挑到蟹时却是有了争执。 “要买就买大的，又不是缺这个钱。”陈旭岩抓起一只体积不小的螃蟹，说着就要往塑料袋里塞。 “我哥都说了要买小的，”贺峰把塑料袋里被陈旭岩强塞进去的螃蟹拿出来，往塑料袋里扔进去几只个头较小的螃蟹，“这个季节蟹还没长肥，你看他这么大，说不定里面都是空的。再说了，就放粥里沾沾味道，买这么好干嘛。” “大的煮起来味道肯定好。”陈旭岩有些不满道：“不是，你一个富二代，用得着这么勤俭持家么？” 勤俭持家许久的贺峰被他说的一愣：……对哦，确实又不差这么一点螃蟹钱。 贺峰也有点想吃大螃蟹，他看向俞铭寒，眼里带着点期待：“哥？” 俞铭寒：“买小的。” “为什么？”抓着大螃蟹的陈旭岩企图再次规劝对方，“我们又不差这个钱。” 俞铭寒：“螃蟹太大，吃起来费时间。” 这会影响你们干活。 陈旭岩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想起来面前的俞铭寒早被逐出家门，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都去摆摊了，说不定裤兜比脸还要干净。 想到这，陈旭岩放下了手里的螃蟹，决定给俞铭寒留一份尊严。 俞铭寒自然不知道旁边陈旭岩想到哪里去了，他正捡着螃蟹往塑料袋里丢。 “……铭寒？” 俞铭寒突然听见身后像是有人在喊他。转头一看，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女人提着菜篮子站在那。 她眼里似乎闪着光，然而那光在看清俞铭寒的脸后，立马就熄灭了。 女人强笑着，歉意道：“抱歉，我认错人了。我以为我看见了我的……孩子回来了。” 俞铭寒摇摇头，示意没事，转身回去继续挑螃蟹。 “哥，你刚刚怎么了？”贺峰看扯了扯俞铭寒的袖子，问道。 俞铭寒：“我以为我遇到了个熟人。” “熟人？”陈旭岩绷紧了后背。 一想到自己连买个大螃蟹都要和人掰扯的样子会被自己的那些个熟人看到，从此流传在圈子里供人在茶余饭后提起，陈旭岩还没被锻炼好的心态濒临爆炸。 他直接忽略他的熟人要不遭遇点家庭变故，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踏进菜市场的事实，催促道：“快快，动作快点，我们早点买好早点走。” …… 陈旭岩总算知道今天的俞铭寒为什么这么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了，感情这分明就是别有所图。 “不，我绝不同意这些东西放进我车上的后备箱。”陈旭岩挡在后备箱前，寸步不让。 一想到自己车沾满了腥味，被送去洗车或是维修时会遭遇的揣度，陈旭岩就觉得自己这步绝不能退。 贺峰被突然发抽的陈旭岩逼退好几步，提着塑料袋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你又怎么了？刚刚挑螃蟹不还挑得挺欢么？” “难道是没买你想要的大螃蟹，你等在这打算报复我们吧？” 迎着贺峰那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幼稚”的表情，陈旭岩嘴角一抽：“别想太多，好么。我就只是不希望被人知道这辆车运过菜，被人当做菜农对待。” 贺峰说：“那你就告诉他们，这是香水味。” 陈旭岩暴躁道：“谁家香水会是这个味，那香水有毒吧。” 贺峰说：“话别说这么满，说不定就有呢。上次聚会我还从你身上闻到了香菜味，世界这么大，说不定就有海鲜味的香水呢。” 陈旭岩为自己辩驳：“什么叫香菜味，那可是我专门找人设计的味道。” 贺峰冷笑：“那你在人家心里的印象，应该就是一颗会走的香菜了。” 陈旭岩怒道：“怎么说话的你！”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俞铭寒叹了口气插到两人中间。他看着陈旭岩，问：“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这运过菜？” “嗯。”陈旭岩应了一声。 “那你看看这个。”俞铭寒掏出手机，点进一个微信群递给对方。 微信群里聊天刷的飞起，所有人都在谈论陈旭岩是怎么和俞铭寒混到一块儿去了。 ……因为八卦，这群二代居然这么早就已经齐齐在线。 群里应该有人也住在那个别墅区，那人正说起看着俞铭寒坐在陈旭岩车上出门的，猜测三人是不是结伴买菜去了。 “你看，他们已经都知道了。”迎着陈旭岩绝望的眼神，俞铭寒一脸镇定。 “你要知道，你的对手总比你的队友要更了解你。” 后备箱被打开，陈旭岩坐在后座，一脸绝望。 见状，驾驶座上贺峰又补充道：“你想想昨天，你还帮着在美食街坐着收了一天钱呢，想来大家应该也都知道了。” 陈旭岩不说话，看过来的眼神有点渗人。贺峰打了个冷战，仍坚持着继续补充道：“就算不知道，很快大家也都知道了。” 陈旭岩瘫在座位上，说：“那你也跑不了，要丢脸大家一起丢脸。” “怕什么，他们又不能到我面前来说。”贺峰转动钥匙，“我又没什么别的死对头，普通朋友到我面前来只会尴尬，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的么？” 贺峰确实没什么死对头，俞铭寒也没什么仇敌。但是他有啊。 陈旭岩倒在后座上，目光渐渐空洞。 …… 俞铭寒回到别墅。他将鸡爪下锅蒸煮去腥，顺便开始用砂锅煮海鲜粥。 随着时间的流逝，浓郁的鲜香味开始从砂锅里飘出来，硬生生让瘫在沙发上的陈旭岩“垂死病中惊坐起”。 陈旭岩跟着味道香味就去端碗盛粥的贺峰进了厨房。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他似乎就能听到砂锅里“咕嘟”的冒泡声。 俞铭寒小心地揭开了砂锅盖，厨房里的香味便显得越发浓郁。他往里面加了点葱花，把盛粥的勺子递给了贺峰。 陈旭岩跟着贺峰盛了一碗粥，碗里的海鲜粥很是浓稠。里面的米饭被煮的软烂，看着似乎下一秒就能融化在碗里。煮红的螃蟹和虾在粥里露出一角，像是在勾引。 陈旭岩走在去餐桌的路上就忍不住吹了吹，把粥吹凉了一些喝了一口。 海鲜的鲜味在煮的过程中彻底融进粥里，和软糯的大米揉在一起。绵滑软糯的粥顺着食道滑倒胃里，却是意外地给人带来一种厚重感。 暖意一阵阵地从胃里流出来，陈旭岩呼出一口气，一时间也没再去想那些在未来会来看他笑话的对头了。 他看向俞铭寒，问：“话说我牺牲这么大，你能包个吃住么？” 所有即将遭遇的磨难，在这时候就变成了谈判的筹码。 “你看这房子这么大，两个人住着多冷清啊。” 贺峰急得放下手里的碗，拽着俞铭寒的袖子：“哥，他就是赖进来混吃混喝的，别答应他啊！” 陈旭岩忘记了早上拦在后备箱前不情不愿的自己，义正辞严道：“什么叫混吃混喝，我的车今早可是做出了巨大贡献。” 第四十五章 俞铭寒到最后也没同不同意。他慢吞吞喝完碗里的粥, 把空了的碗放在桌子上, 碗底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好了, 既然都快吃完早饭了, 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干活了。” “在美食街摆摊, 要串的串就更多了。” 俞铭寒回到厨房，把蒸煮好的鸡爪从锅里取出来，加入刚磨好的辣椒粉搅拌。 考虑到这边人的口味，辣椒并没有选择很辣的品种。看着鸡爪上糊了厚厚一层红色，实际上吃进嘴里也差不多就那样。 客厅里，三人坐在小板凳上, 围着铁盆戴着手套串鸡爪。 陈旭岩听着俞铭寒的讲解, 生怕自己穿的不好，鸡爪烤着烤着就会掉下来。 此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陈旭岩低头看了一眼, 大抵是他的那些个对头都看到了他落魄到去街头摆摊的信息，开始发消息过来挖苦他的。 陈旭岩定定地看了三秒, 摘下手套后伸手把所有人都拉黑了。他想让这些人都感受到被拉黑后, 情绪憋着没处去的憋屈感。 当然, 能把这些人憋屈死, 那就更好了。 世界瞬间安静了。陈旭岩带上手套, 继续穿串。 …… 临近十点, 俞铭寒才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好。 一辆曾经挣扎过, 最后却终于认命了的私家车带着一身辣椒味, 开出了别墅区, 开到了美食街。 而当陈旭岩把车开到地方的时候，就被美食街外一排熟悉的豪车刺伤了眼睛。 他朝摊位一看，果不其然，原本摆放烤炉的位置围着五六个无所事事的二代。那些熟悉的脸，都曾或多或少和他有过争执。 陈旭岩把车悄悄停在了角落，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深呼吸一口，对着后座上的两人，语气沧桑道：“……走吧。”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逃也逃不开。 陈旭岩下车，拿着东西跟在俞铭寒时候往前走。远远地，他就听到了那群富二代“好巧，你也是来看陈旭岩好戏啊”的攀谈声。 陈旭岩眼角一抽，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平静，争取像是他第一次见到俞铭寒那样，直接靠着一张冷淡的脸把这所谓的死对头关系变成简单的、只靠金钱交易的普通店主和客人。 霸着摊位的小富二代们听到脚步声，下意识看过来。刚想用嘲讽的语调挖苦对方，结果就对上了俞铭寒那张脸。 对于俞铭寒被逐出家门的事，这群富二代大致也有所耳闻。通过流传在这个小圈子的信息，他们稍微拼凑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身为家中随时就能被放弃、没有多少权利的次子，身为或多或少都经历过腌臜恶心事的富二代，对于被继母挤出家的俞铭寒，大抵心里都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于是，尽管俞铭寒落魄到成为个街头小贩，但对方如今成为烧烤摊摊主这事，也没怎么被拿出来当做事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这个小圈子里，街头摆摊求生存的事还只是小范围传播。 看见俞铭寒拿着东西走过来，这群富二代忙给俞铭寒让出一条路来。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俞铭寒淡定地放下东西：“你们能再让让么？这里还要再放个烤炉。” “抱歉抱歉。”富二代们散开，纷纷往后面走。 这一走不得了，在后头磨磨蹭蹭的陈旭岩就这么直接进入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啧啧啧，陈旭岩啊陈旭岩，你也有今天。”富二代们围在抱着泡沫塑料箱的陈旭岩旁边，尽情嘲笑。 有一个富二代看着他一副打杂小弟的样子，整个人得意到不行：“前些天还和我抢酒来着，没想到今天就沦落到给我服务了吧。” 话刚说完，就被旁边的同伴推了一把。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俞铭寒，那人就叹了口气沉默了。 富二代们围着陈旭岩去推了车，又跟着陈旭岩在后头摆桌子摆椅子。 陈旭岩被围在中间，本来已经稳住了的心态濒临爆炸：“你们……” 气还没撒出来，肩膀就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贺峰压着：“冷静，我哥还要做生意呢。你别在这和他们打起来，影响我哥新迁过来的摊位。” 陈旭岩声音被气得都有点抖了：“卧槽，你看看他们，他们一个个都这么过分的。我是想冷静好好做生意，但是他们也没给我机会啊。” 贺峰提醒道：“他们人多，你打不过的。” 陈旭岩硬气道：“打不过也得试试，不蒸馒头争口气！” 贺峰可不想他哥第一天正经开业就被这群二代给毁了，他用力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眼底一片清明：“你要是忍住了，我就和我哥提让你搬进来的事。” 陈旭岩被安抚住了，但声音里还有点委屈：“可是……” “你想想，搬进来之后的糖醋排骨红烧肉，烤鸭猪蹄和卤鹅。”贺峰开始报菜名，并诱惑道：“你知道么，就昨晚，我哥还给我做了个焦糖布丁，给我当饭后甜品。” 陈旭岩问：“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贺峰表情笃定，心里想的却是：就你和我哥的关系，能让你住进来就有鬼了。我提了，我哥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啊。 陈旭岩被安抚住了，他把椅子摆好，转头对着那群说着闲话看好戏的二代们露出一个笑：“小店今天主打烤鸡爪，你们要来点么？” 二代们：……？？？ 二代们：突然就好奇俞铭寒家的伙食了。 一个富二代把钥匙扔到桌上，一屁股直接就坐到了椅子上：“行啊，但我要你给我端上来。” 陈旭岩客套的笑着：“好啊，一百块。” 对方被陈旭岩这副黑店宰人的架势气笑了，还没说什么，陈旭岩就被贺峰推开了。 “别理他，一串五块。”对于宰这群小富二代，贺峰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就刚刚的动静，旁边不少人都看过来也听到了陈旭岩的报价。为了防止他哥的生意毁在陈旭岩手上，贺峰这才站了出来。 对着贺峰那张脸，对方倒是收敛了不少：“那就来个二十串吧。” “就当我请在座的大家都尝尝味道吧。”他站起来，把钱递给贺峰，望了望围在这凑热闹其他富二代，又戏谑地看向陈旭岩：“对了，我希望陈二少能给我们亲手送过来。” “好的，请稍等。”陈旭岩应下，转身的瞬间脸色阴驽下去，他凑到烤炉边上，对着俞铭寒说：“他们要二十串烤鸡爪，要最辣的那种。” ……对于那边富二代的出言不逊，虽然说忍下去了，但也不是说没气的。 俞铭寒也是大致知道那边的动静的，自然知道那边的要求：“你别瞎说啊。” “什么叫瞎说，”陈旭岩转头朝着那边一喊，“你们加辣么？” “加。” “陈二少亲手给我们撒上去的么？” 陈旭岩把头赚回来：“你看，他们都要辣。” 贺峰也凑过来，默默把辣椒面朝着俞铭寒推了推：“哥，多加点。” ……这群人为了看戏折腾他俞哥的生意，老实说贺峰也很生气。 俞铭寒看着贺峰说：“你应该知道的，今天的辣椒没买得很辣。” 贺峰想起早上辣椒磨粉前的样子，那确实不是什么很辣的辣椒。看着红艳好看，其实就是中看不中用。 贺峰叹了口气，说：“那哥，你能给他们多加点么？” 俞铭寒一字一顿道：“做生意得有诚信。” ……当然，他也怕这那群人吃得太辣，会被辣到灵魂飞天眼神呆滞。这样会吓到他的观众，影响他直播。 贺峰不情不愿道：“好吧。” 俞铭寒把串好的烤鸡爪放上烤炉，用大火烤制，在外部焦香的同时，趁水不注意锁住里面的水分。在快熟的时候转为小火，撒上孜然和辣椒，等待着烤炉将鸡爪烤好。 陈旭岩接过俞铭寒递过来的一次性饭盒，他看着里面的烤鸡爪，半路偷吃的念头几乎是一点一点冒出来。 他把一次性饭盒摆在中间，撇过脸不去看它们。 最开始说请客的那个富二代以为是自己羞辱成功了，笑着随手拿起一串烤鸡爪：“啧啧啧，被陈二少亲手端过来的东西，闻着倒是比其他地方要香了不少。” “来来来，大家都尝尝，别浪费了陈二少亲手端过来的情谊。” 说着，他就拿着烤鸡爪往嘴里塞。 舌尖最先碰触到的就是外层的辣椒面，在感受到辣味带来的轻微刺激后，就能很快触碰到被烤的焦香的表皮。牙齿轻轻撕咬，鸡爪上的皮肉轻松地就从骨头上脱落。 他辣的“嘶嘶”呼气，“卧槽，还挺好吃。” “就是有点辣。”他咽下嘴里被辣出来的口水，抽出一张纸巾擤了把鼻涕，继续吃着手上的烤鸡爪。 “真假？” 其他人本来也就是来看陈旭岩热闹的，压根没对俞铭寒的手艺报什么期待。听到他这么说，看他吃得这么开心，其他富二代也迟疑地对着桌子上的烤鸡爪伸出了手。 “卧槽，好辣。” “但是好爽。” 俞铭寒挑了一个能吃辣的，专门把镜头怼他脸上：「外皮被烤的焦香，而内里则是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软糯。一口咬下去，软烂绵香的皮肉里混合着有一点嚼劲的胶质，咀嚼起来不费力。附在骨头上的皮肉很轻松地就能被分离开来，微辣的口感也能让人很有食欲。」 有一个富二代是真不能吃辣，一边吃一边朝着陈旭岩喊话：“卧槽，你们这有水么？我快被辣疯了。” ——这看着似乎和俞铭寒说的微辣有些差别。 俞铭寒知道这里的人不能吃辣，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的人居然这么不能吃辣。 ……就这么一点辣椒啊，居然这就不行了。 俞铭寒不满地“啧”了一声，快速把镜头挪开。 “没想到你居然对我这么好。”陈旭岩把手打在俞铭寒的肩膀上，一脸感动。 俞铭寒一脸冷淡：“你想多了。” 第四十六章 烧烤大多都是重口味。 早在鸡爪蒸煮出锅时, 俞铭寒便先上了一层红色的辣椒面, 那时辣味就已渗透到内里。而如今, 在烧烤时又上了一层辣椒粉, 辣味就越重。 尽管有考量到这边人吃不得辣，特地选了不怎么辣的辣椒，但是烤鸡爪足足经历的两次红色风暴，还是让这些被家里老人带着养生的富二代辣到不停呼气。再加上每个人对辣椒的耐受度不同, 在有些富二代被辣地擤鼻涕的时候, 有些富二代已经被辣到灵魂出窍。若非想着自己要是口水流出来就跟个痴呆儿一样, 会被在跟前陈旭岩嘲笑, 估计早就控制不住自己使得脸上出现呆滞的表情了。 直播间内，见到此情此景的观众对俞铭寒口中的“微辣”持怀疑态度。 [……这就是微辣？我觉得不大像啊，感觉这群人都被辣傻了。] [啧, 看着有点可怕啊。话说这样的直播，你们还能看下去么？] [看得下去啊，我还在重复吞咽动作呢。感觉话里的“微辣”有待商榷, 但是“有食欲”这点感觉也没说错。] [我之前看有主播说辣是痛觉，都这么辣这么痛苦了，他们还能继续吃下去？] [他们不就是还在吃么，还吃的那么香。] 看到直播间的走向, 俞铭寒松了口气。他看了看那群富二代，对他们的吃辣的水平很失望。 直播间外, 富二代们攥着手上的签子, 嚷嚷着要水喝。 “水, 有没有水。” “陈旭岩，你不服务员么？快给我来瓶水。” 陈旭岩一脸嘚瑟：“叫爸爸。” “滚！” 有些个还能受得住这辣味，一起去对面的小卖部扛了打啤酒回来。 有个富二代看了着手上的啤酒罐：“开车呢，喝什么酒啊。” “啤酒配烧烤，这可是绝配。”买就回来的富二代单手打开罐装啤酒上的拉环，“开车能叫代驾，但要错过了这次啤酒配烧烤的滋味，下次可就体会不到了。” 他拿起啤酒仰脖喝了一口：“爽。” “再来二十串。”旁边，有人被辣红了脸，还细细嚼着骨头朝着俞铭寒不清不楚地点单。 …… 在美食街街口的烧烤摊上，后边的摆着的塑料桌椅旁边落了一地的空啤酒罐。几个光喝啤酒就喝出了些醉态的富二代或撑着桌子坐着、或靠在椅子上，细细嚼着嘴里的鸡骨头。 “欸，话说俞铭寒，你们这还招人么？”有个富二代吐出嘴里的骨头，朝着烤炉后头刷油翻串的俞铭寒喊话道。 俞铭寒还没出声，坐他旁边与他旁边相熟的朋友用力推了他一把：“你喝酒喝傻了吧，说什么胡话呢。” “没傻呢还，只是觉得街头卖烧烤也还不错，总比我上班干坐着来的要好。”富二代笑了一声，声音里尽是自嘲，“那些人啊，让我去上班吧却让我去公司找个地自己待着玩。给我个闲职不给我发展空间就算了，还老说我没用，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如那个私生子。” “啧，埋汰谁呢。” 旁边的朋友闻言沉默了，他叹了口气喝了口啤酒。 “俞铭寒，招工的话，你看我怎么样。”那个富二代转头看过来，笑着喊话道：“不过要招我，得请我吃顿正经的饭啊。不然因为几串烧烤就倒贴上来了，这说出去忒掉价。” “对，请顿饭呗。”桌上有人附和道：“到时俞哥你也算是带着我摆脱灯红酒绿的夜生活，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能让陈旭岩那货都觉得好吃的东西我也得尝尝，带我一个。” 或许是负气，亦或是怨恨早早郁结于心，在最开始有人提出这个建议后，陆续有人响应。 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屈尊来帮忙摆摊，俞铭寒总会想当然地答应下来。 ……毕竟，连曾经和他作对的陈旭岩都混进来了，他们没理由被拒绝。 然而，俞铭寒把烤好的鸡爪往一次性饭盒里一放：“对不起，我们这人够了，你们另谋高就吧。” 第一次放下身段，却依然被残忍拒绝的富二代：……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那些懵逼的脸看得旁边的陈旭岩直接就笑出来了：“你们这样的我们这不收，滚吧。” “就陈旭岩那样的都混进来了，我们怎么不行。”有人指着还在笑的陈旭岩，质问道。 陈旭岩不满道：“什么叫我这样的，明明我是这么优秀的一个人。” “噫，做人还是要点脸吧。” “你是说人够了么？”有个富二代没理会陈旭岩，反而是对着俞铭寒认真说道：“但是老话不是说，人多力量大么。你看人多了，遇到的麻烦就少了。比如说以后买菜，你直接在家等着，我们就能直接送菜上门。” “对对对，到时候能省不少事啊。”旁边有人附和道：“回头买辆五菱宏光，到时候遇到麻烦了，一起下来站一排。” 他一拍大腿：“啧，那场面，那气势。” “还有穿串方面。”旁边有富二代补充道，“听说烧烤穿串得手工，我们这么多人，效率就上去了啊。” 俞铭寒有点意动了，毕竟穿串是真的麻烦耗时间。这些天因为工作量上去了，好多次九点了直播开始了，他还坐那穿串。 这些二代也算是懂察言观色了，看俞铭寒那样就真的有戏：“你看，回头有我们帮忙，能省多少时间啊。” “我们甚至不用工资，也不用包住。每天喂几顿饭就好，天一亮就能到你家门前帮忙。”说话的人“啧”了一声，“多廉价的劳动力啊，真是，说得我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俞铭寒有点想答应下来，但是想到答应下来之后会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工作，他就觉得有点麻烦：“那我明天站烤炉前烤串的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 有人看出俞铭寒的顾虑了，他想了想，说：“我们就在你烤炉旁边的摊位上卖冷饮呗，也正好不算什么技术活。两个摊位后头直接连起来，能摆桌子的地方也大了。” “听着不错啊。那我回头批箱纸巾回来，兜售纸巾。” “可以可以，我今天就去把旁边的铺位弄过来，争取明天弄个能和烧烤摊联动的冷饮摊。” “那我去办个证件，尽量在今天就定下来。” “我就去买个能出摊的推车和其他材料回来吧，顺便研究研究冷饮方面的知识。” “那我就提供个场地，我在别墅区里也有房，里俞铭寒那边也不远。你们都住过来，刚好明天能一起出摊。” “诶呦，发现我们都说得七七八八了。来，干杯庆祝一下，过会儿我们就去做准备。” “干杯。” 这群富二代直接就自己就定好了将来的发展方向。啤酒罐在空中碰撞，这群二代们一个比一个志得意满。 或许是因为曾经都过得太压抑了吧。俞铭寒猜测道。 贺峰拉住旁边的陈旭岩：“你还有多少对头？” 陈旭岩问：“你说的是关系差到什么程度的对头？” ……看他这副样子，想来曾经就得罪了不少人。 贺峰说：“就那些能专门过来看你出丑，找你麻烦的对头。” 陈旭岩想了想：“就这种程度的啊，那倒是不少。毕竟大家都有点闲，有的是时间来看和自己抢过东西的人倒霉。” 贺峰看了看那边碰杯欢呼的富二代：“那你的那些对头再多来几个，之后再来几次连锁经营，怕是整条街都被连锁进来了。” “诶呦，好像不错哦。”陈旭岩兴奋道：“那我回头再去惹点事。” “光想想承包一条街的浩大场面，我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贺峰附和：“虽然一直看不惯你的嚣张样子，但这次我支持你。” 俞铭寒听到后面两人这么说，眼皮子一跳，警告道：“你们别搞事啊。” 陈旭岩遗憾道：“好的吧。” …… 中午，因为这个点大部分人都下班吃午饭了，美食街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只是一个上午，俞铭寒准备的食材就快要被那群富二代霍霍完了。 吃的心满意足的富二代们掏出手机叫代驾，准备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完成自己的计划，好在明天争取把冷饮摊开起来。 贺峰站在俞铭寒旁边，吃着俞铭寒给他烤的鸡爪“嘶嘶”呼气。他把买好的酸奶插上吸管，拿着酸奶一抬头就瞥见了人群里的那抹黑色。 跟着他俞哥出摊的丰富经历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如今也是合法的商贩，他捏着烤鸡爪，一遍被辣地呼气一边喊：“哥，城管来了，我们快跑。” 后边一身酒气的富二代们头脑也有些不大清醒。听到贺峰这么惊慌地大喊，也忘记了美食街上的商贩合法，只记得城管会扣住街头商贩的车。想着还没联动俞铭寒的推车就没了，他们惊慌地挡住俞铭寒的摊位前：“你们快跑，我们先帮你们拦着。” 贺峰把手上才打开的酸奶一扔，忍着辣味把烤鸡爪叼嘴里：“哥，我们快跑。” 眼看着贺峰那手就要碰到烧热的烤炉，俞铭寒伸手拦住：“冷静点，我们现在是合法的，他们扣不了我们。” 冷静了的贺峰抬头一看，发现这片的人都在盯着他们看。他红着脸，忙上去对着那群还一脸不屈的富二代们喊：“不用拦了，搞错了，他们现在不会扣住我们了。” “是么，那就好。”富二代们松了口气，慢吞吞有挪回后边的塑料椅上。 “你下次搞清楚再喊么。” “对啊，吓死我了。” …… 不远处，听到她男朋友说那家“土豪同款”重新开在美食街上便兴冲冲跑来光顾的长发姑娘也看到了这场喧闹。 从那些人慌乱的动作里，她重新感受到了当初和老板一起被城管包抄，觉得小摊将不复存在的恐惧感。 她用力掐了一把旁边的徐哲：“都怪你。” 莫名被掐的徐哲：……？？？ 徐哲：我可真委屈。 第四十七章 正如贺峰被养成看见城管就想跑的习惯, 城管也养成了看见俞铭寒一行人便下意识皱眉要追的动作。 对于那两个曾经骑着摩托在后头追了那么久的背影, 徐哲也算是熟悉非常了。 昨天骑着摩托路过，要不是在看见那个小摊的同时，还扫见了旁边写着美食街的牌匾，他怕是要直接转个向朝着俞铭寒冲过去了。 想着自个女朋友每每想起那个烧烤摊就要朝瞪自己一眼, 徐哲忙不迭地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对方。于是, 就在今天中午他们午休吃饭的时间里, 他带着他的女朋友来了这里。 当然，因为他打电话时的声音也让他的同事听见了。念着曾经追与被追的交情, 他的同事也顺便来了美食街光顾生意顺便解决午饭。 就刚刚瞅见贺峰想跑, 他余光都看见了不少同事下意识就要追上去。俞铭寒那句“冷静”，不仅让贺峰冷静下来了，也让他的那帮子同事冷静下来了。 徐哲动了动手, 把自己胳膊从自个女朋友手里抽出来。 ……就光见到摊上老板就激动地掐了他一下, 万一之后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岂不是还要再来几下？ 长发姑娘自然是不清楚她男朋友心里的微妙心思, 在徐哲把手收回去之后, 她就直接小跑跑到了摊子前, 兴奋地点单：“老板, 今天是什么啊, 给我来两串。” “今天是烤鸡爪, 一共十块。微信、现金还是支付宝？”贺峰说话的时候，还瞥了眼那群组团来的城管, 表情里带着点警惕。 ——尽管理智上知道自己处于安全状态, 但是在心理上, 他还是那个跟着俞哥颠沛流离摆摊讨生活的贺峰。 长发姑娘看到这个表情立马就心领神会。她又瞪了徐哲一眼：“早知道我就不该和你一起来吃饭的。” 莫名被瞪还被女友拿来泄愤的徐哲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 “我也要一串烤鸡爪，”城管小队队长走过来，看着烤架上盖着厚厚一层辣椒面的烤鸡爪，补了一句：“少放点辣。” 身后其他城管也上来点单，点完后就聚在俞铭寒的摊子前闲聊。 有个城管闻着烤炉上传来的浓郁香气，感慨道：“话说，我是真没想到我也有一天能吃上这的烧烤。”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城管的附和。 “我也是，现在感觉就像是在梦里一样。之前追三轮追的我都产生了这辈子只能追在后头跟着跑的错觉，有一段时间做梦都是一直追着那辆小三轮后头，好几次半夜惊醒。” “对，那小三轮跑得真的是太快了。”说话的城管转头看向俞铭寒，问：“老板，你们那三轮哪买的啊。我们也去批几辆回来，不仅节能减排，还能加快速度增加办公效率。” 俞铭寒笑笑，没说话。 小三轮只是市面上普通的电动小三轮，但是小三轮的电瓶和里面的线路都被他改装过了，这才赋予了那辆小三轮堪比机动车的速度。 城管本来也就是开玩笑，没等到俞铭寒的回答他也没当回事。他转头，继续兴致勃勃地和他的同事唠嗑：“其实吧，我觉得在那段时间里最可怕的不是一直追在小三轮后面跑，而是要你闻着香味一直跟在后头跑。给看不给吃，简直要命。” “对对对，一直追着，却又一直追不上只能闻味道。简直心理阴影。” “原来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啊。我看着你们一直说要追上人家从没提过想吃，一直以为你们都端正办公没别的心思的，想吃的念头说都不敢说。” “想吃是想吃啊，但是工作是必须的啊。本来就是城管，怎么能在上班期间吃路边摊呢。不过说真的，我当初就是被这个折磨太久，才立志一定要追上对方的。” “对，追上老板和老板讲道理，让他知道在街头摆摊是违法没有前途的，只有租个合法摊位才能长久。” “等着老板摆好了摊子，我再……嘿嘿嘿。” “话说老板，你现在在美食街摆摊。没城管追着，生意做到一半不会被打断，是不是赚得更多了？”也没等俞铭寒回答，问话的城管就继续说了下去：“反正我觉得，就凭老板你的手艺，肯定能赚到更多的钱。虽然现在要多付一份租金，但是肯定也比之前被追着的时候工作效率要来得高。” ……他是真的有点怕老板觉得赚得少了，一言不合回去摆路边摊让他们再次陷入追与逃、看得见吃不着的绝望循环。 他觑着一旁俞铭寒的脸色，看着对方那完全不像是有好生意的冷淡脸色，忙补充道：“当然，就算是现在没什么生意，但是等着那些老顾客找过来了，肯定能赚得盘满泊满。” 俞铭寒：“呵呵，现在我确实是赚得多了。”但是我不快乐了。 烤鸡爪很快就被撤下烤炉，装在一次性饭盒里送到所有人手上。 心心念念许久的烧烤入口，所有人心里都隐约明白了当初那些愿意给俞铭寒众筹罚款的人是怎么来的了。咀嚼着嘴里的烤鸡爪，除了初入口就产生的惊艳后，辣味也渐渐开始上头了。 城管小队队长“嘶嘶”呼着气，一抬头就看见不少同事攥着手里的烤鸡爪跑到了对面的小卖部里。 长发姑娘也被辣红了脸，含糊不清地朝着俞铭寒又要了两串烤鸡爪，转身踩着坡跟的小皮鞋，追着他男朋友的脚步冲进了小卖部。 才定下“冷饮摊”这个小目标的富二代们似乎是忘了在这之前被辣出眼泪的自己，他们凑到俞铭寒边上，建议道：“对的，就是这样。以后再用辣一点的辣椒，这样我们冷饮摊的生意才能更加红火。” …… 这群小富二代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是一旦认真起来，效率居然是异常得高。 仅是一个下午，他们就折腾好了证件，买好了买冷饮要用的推车。就连那句听着像是玩笑话的五菱宏光，也买好了停在美食街外。 小富二代们一边帮着俞铭寒收摊，一边和对方商量之后联动的事。 “要不就统一叫‘土豪同款’吧，我看论坛上就是这么称呼我们的。”有个富二代提议道。 “论坛？什么论坛？” 提议的富二代便建了个群，让所有人都扫码加进来。他把Z市论坛里的那个帖子发到群里，供所有人浏览。 贺峰刷着帖子一路看到尾，兴奋地对着俞铭寒说：“哥，没想到我们居然已经这么出名了。” 俞铭寒看着底下不知道是谁发的定位，和那群得知“土豪同款”重现人间、表示一定要过来光顾的食客，脸上的表情看着有些郁郁：“是啊，真没想到啊。” 其他的富二代并不知道俞铭寒的复杂心理，他们看见了这个帖子，想着“既然能靠着本来就有的名声将生意做大，还费什么多余的工夫”，便纷纷出声，赞同了“取用‘土豪同款’来当做商标”的建议。 “那我去找个信得过的设计师，争取早日把商标设计出来。到时候印在衣服上、餐巾盒上、推车上、遮阳伞上，我们将会是这条街上最引人注目的崽。” “我想到画面了，感觉好爽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创业会给人带来的快乐么？” 陈旭岩嘴贱，见状便嘲讽道：“网上‘土豪同款’说的是我们烧烤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难道我们这群人亲手做的冷饮，还不够资格叫‘土豪同款’么？再说了，我们以后可是一条产业链上的关系，也算是烧烤摊的附属产品。将来必定是共用一个商标，什么叫没关系。” 陈旭岩闻言，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就以那群富二代的身家，也确实能被其他人叫上一句土豪。这些土豪专门卖的冷饮，确实也有资格被说上一句土豪同款。 富二代们把摊位上所有东西收好，放在附近特地买下来的一间被当做仓库用的房子里。他们跟着俞铭寒去到美食街外的停车位，六个人一起上了五菱宏光，跟在俞铭寒坐的车后头，开到了菜市场。 和陈旭岩一样，在最初的嫌弃后，这群富二代们跟在俞铭寒后头，像是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开始左顾右盼并七嘴八舌地和俞铭寒建议晚上做饭要用的食材。 这时候虽然不是下班时间，但是菜市场里也有一些年轻男女。 对于当下的国内名牌，这些年轻人也算是如数家珍。他们讨论着这群光鲜亮丽的富二代身上的衣服牌子，一边猜测着这些几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富二代听见了，路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就笑嘻嘻地说：“这块表真不是什么名牌，我拼多多上买的，九块九包邮。你看它这么闪，其实上面都是水钻。” 旁边的人听到了，附和道：“对啊，我们的皮带也是拼多多上批回来的，二十块三条。我们六个组团，第二件半价。” 听到他这么说的路人惊呆了，但闻言也有些路人凑过来，悄咪咪地问：“你们哪家店买的啊，这么便宜，假货还做的跟真的一样。” 说话的富二代忍住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忘了，我们也不懂，就看着随便买的。你多逛逛，总能遇到高仿。” …… 别墅区门口，值班的保安看见了回来的俞铭寒一众人。 前边的suv他认识，今早才在他眼前进的别墅区。但后面的五菱宏光就看着很奇怪了，在这里工作这么久，他还从没见过这么接地气的车。 ——不会是跟在suv后面，准备进了别墅区后伺机寻仇的吧？ 保安想起了以前在网络上看见的视频，心里警铃大作：一辆小小的五菱宏光停下来，随着车门的打开，十几个肌肉虬结的壮汉一个接一个从上面下来，站成一排催债。 想着那些个壮汉，保安就有些不敢上前。但是想想自己很可能因此丢掉这份来之不易工资不低的工作，保安还是上前拦住了车：“你们来着干什么的？” 仔细一听，声音还有些发颤。 车窗被摇下，探出来的脸不是什么长得凶恶的壮汉，而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白脸。 小白脸问：“你刚刚说什么？” 保安：难道不是什么催债的，而是来自荐枕席的？ 看那不是什么壮汉，保安有了点底气：“你来这是准备干什么的？！” “就准备住里面啊。”小白脸转头，朝里面喊了一句：“谁是这业主啊，把头伸出去露个脸。” 很快，又一扇车窗就这么被摇了下来，从那里露出来了一张保安熟悉的脸：“我是业主，这是门卡。” 一张门卡被从车窗里递出来。 保安接过门卡，看着那辆五菱宏光，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读不懂这群小富二代了。 第四十八章 这个世界没有超能力。 但是小富二代们有钞能力。 在金钱的攻势下, 小富二代们那“看着得像是土豪但不能太俗，看着要霸气但也得平易近人”的古怪要求也被尽量满足。 设计师最后设计出黑底金字的书法logo, 字体狂放霸气，而那个属于人民群众口中土豪金的香槟浅金色则是成功让logo看着有钱却不至于俗气。 至于那个平易近人, 则是直接体现在了那比“土豪”二字大上一个字号还加粗了的“同款”上。 在很多时候，对普通大众来说，土豪同款就近乎等于高仿。而高仿相比于原版, 往往在价格上就很平易近人。 想到头秃的设计师甚至和这群富二代表示, 平易近人这点甚至都不用特地表明，烧烤摊往外一摆，就能直接让所有人都知道价格亲民了。 小富二代们收到这个logo本来还不太满意，但是让设计师改来改去后, 最后居然发现还是第一个版本最合心意。余款一打，小富二代们拿着那个土豪金的logo开始到处跑，申专利做衣服定纸巾盒，忙了一阵后终于把logo这事跑了下来。 印着logo的遮阳伞一打，带着云纹和商标的统一制服一穿, 在这条美食街上，这群富二代如愿成了最靓的崽。 按着论坛上的地址找过来的食客也被那个看着挺高大上的商标镇住, 纷纷拍了照发到网上。一时间，Z市论坛里，土豪同款风头无二。 …… 早晨七点半, 富二代们已经跟着俞铭寒去菜市场已经买好了材料, 一起挤在俞铭寒别墅里厨房内洗菜制作冷饮。 ……曾有富二代承受不住早起干活的痛苦, 想过放弃。但是因为实在割舍不下俞铭寒那一口吃的，再加上陈旭岩在旁边的冷嘲热讽，如今这群富二代们便养成了现在规律的作息。 据说在这些天里，他们也懂了摆摊的快乐，理解了俞铭寒为什么离开俞家后开出来一个烧烤摊。 俞铭寒：……然而，他出来摆摊也就是为了直播啊。总不可能大家都有是星界万象的主播吧。 在这些日子的摆摊生活里，这群手不沾春水的富二代们也渐渐学会了买菜和制作一些简单的东西。 陈旭岩坐在小板凳上，把手上洗干净的茄子放到一边的框里。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翘起唇，笑道：“话说我发小过几天要从国外回来了。听说我在美食街摆摊，说要过来看看，看我是怎么卖艺的。” 有个小富二代闻言也接话道：“嘿，我昨天也收到了一条微信，好像是之前抢车的一个谁，说要过来看热闹。” “完了完了，double-kill。怕是过来送的，就和葫芦娃救爷爷一样，救着救着就把自己送进来了。” “然而我们也不是爷爷啊。” “但他们可以是孙子。”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对。” “啧，这样的话感觉地方就要不太够了啊，要不要再稍微扩个摊位。” “扩大了做什么？你去做吃的还是我去做吃的？”有个富二代不满道：“收进来做什么，地方本来就不大，还养一堆闲人。俞哥整个中午就在炉子边上，我看的心酸死了。” ……也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富二代都开始跟着贺峰喊他俞哥。就连曾经据说是死对头的陈旭岩，都像是放下了曾经的作为死对头的峥嵘岁月，俞哥喊得一声比一声响亮。 “确实，俞哥一个人撑起整个‘土豪同款’，真的是太累了。下次必须得叫那些人做个简历，我们这打杂的够了，以后只收会做饭的。” 俞铭寒听着那边富二代们讨论收人章程，觉得自己真的是和那群富二代格格不入。 他甚至不清楚是什么给了他们“来这准备看热闹的富二代都会来打杂”的自信。除了厨房里的这八个富二代，俞铭寒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别的富二代脑回路惊奇，会想着要来烧烤摊打杂。 身后那群富二代说着说着突然开始阴谋论，听见他们说什么“会做饭的怕不是会想着要谋权篡位，我们还是谁都不收吧”，俞铭寒嘴角一抽。 ……就一个烧烤摊啊，这群人居然还用上谋权篡位这种高端的成语。 就算被篡了，他直接再开一个不就好了。抛弃了“土豪同款”的名头，他不知道能轻松多少。 俞铭寒摇摇头，掀开蒸笼看里面放着的包子。 身后话音在此时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贺峰伸长脖子看过来：“哥，是不是可以吃早饭了啊。” 俞铭寒弯腰掏出豆浆机：“你们再等等，我再磨个豆浆。” “好的好的。”所有人应声道，眼神压根就离不开那个冒着热气的蒸笼。 要让这群富二代的父母知道自己锦衣玉食养大的儿子就被一份包子豆浆勾走，怕不是能看得糟心死。 …… 小王是周氏集团的一个普通职员。 中午午休，吃厌了公司食堂、吃腻了附近店里食物的他准备出了这个街区，去到离公司十分钟左右路程的美食街觅食。 跟在两个女职员身后进了电梯，听着她们在电梯里兴奋地讨论关于最近在网上大火的那家“土豪同款”烧烤摊，不逛论坛的小王有点想笑。 嗤，不就是一个烧烤摊么，还叫什么土豪同款，人家土豪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吃这种路边摊。 跟着人流走到美食街，小王远远地看见了街口那家烧烤摊的遮阳伞上张扬的“土豪同款”四个大字。 小王看了看那还没坐满人的座位，觉得那句大火真的是空穴来风。 小王笑了一声，逛了一圈去买了碗炸酱面。然而，当他买好炸酱面后，却又是有些犯了难。 炸酱面的摊位后几乎是坐满了人，小王提着手上的炸酱面，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回去要十几分钟呢，走回公司怕是面都坏了。 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座位，小王突然就想起了美食街街口哪家还空着不少座位的烧烤摊。 他提着东西往回走，找到了那家logo张扬的烧烤摊。此时烧烤摊上看着也渐渐坐满了人，所有人人手一份主食，坐在遮阳伞下头解决午饭。 小王想明白了，估计是大家都是找不到地方坐，于是不得已来了这个烧烤摊蹭座位。而在蹭了座位后，他们又不好意思不点吃的，于是这直接促进了营业额的飙升，以至于这个烧烤摊都有钱搞logo弄营销了。 只是这营销效果看着是真的不行。 小王摇摇头，有点不大乐意地提着炸酱面进去，找了个座位坐下。当他把装着炸酱面的一次性饭盒放在桌子上的时候，也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那个花纹精巧印了logo的黑色纸巾盒。 小王看了看纸巾盒：就当是花点钱买个座位和纸巾用吧。 穿着统一工作服、戴着帽子的服务员走过来：“你好，今天烧烤内容是烤茄子，一份十块，请问你要多少？” 小王听到服务员这么说，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出离愤怒了。 感情这个烧烤摊就逮着他们这些蹭座的人疯狂撸羊毛，直接跳过相对便宜的烤串，上来就问你要几份十块钱的烤茄子。 虽然不差这个钱，但也不能就这么被这个烧烤摊上的人恶心吧。 “你们烧烤摊上除了烤茄子，就没别的东西了么？！”小王猛地抬头，还想再说些别的话来职责对方。 然而，当他抬头看清服务员的那张脸后，在脑子里都已经成型了的嘲讽就瞬间堵在了喉咙口，再说不出一句话。 ……这张脸，他认识啊。 “周……周二少？”小王声音都有些发飘。 ——就算是再像，也不会像成这样吧？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但是当他视线再三从那张脸上扫过后，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面前的服务员就是周二少本人。 小王可以说是对周二少那张脸特别熟悉了。在一个月前，周二少空降周氏集团，落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闲职上。那时连同小王在内的几个职员被直接调到了周二少手底下，受对方管理。 不过虽然说是调到周二少手底下，但其实对小王他们来说也只是换了个办公地点。周二少的那个闲职真的是名副其实闲职，闲到有他没他工作都是一个样。 在暴躁的周二少眼皮子底下苟活了一个月，小王虽然得到了奖金，但是那些因为周二少而产生的心理阴影是靠钱也抚平不了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周二少在前些日子里离开公司，不再打卡到周氏集团上班，也不知是去了哪里吃喝玩乐，使得他可以不用再直面时刻处于暴怒的周二少。 ……现在看来，估计是那是时候周二少来了这边的烧烤摊工作，于是那边的闲职就真的这么空闲了下来。 不过来烧烤摊工作…… 小王觉得他真的是越来越不懂这些富二代了。 他又看了周二少一眼，瞅见对方蹙起眉露出一个有些像是不耐烦的脸色后，吓得立马低下了头。 完了完了，周二少又要生气了。 然而，预想中的来自周二少的怒火并没有降临。对面的周二少“嗯”了一声，似乎是认同了小王喊出来的周家二少爷的身份。 周二少：“我们土豪同款烧烤摊上一天只卖一种食材，今天是烤茄子。” 小王听明白了，这是刚才关于他质问的有没有别的肉串的回应。 周二少：“烤茄子，你要几份？” 小王：“我就要一份。” “好的，一份烤茄子。”周二少记下了单子，把一个序号牌放在了桌子上。 序号牌是亚力克材质，通体纯黑。正面是“土豪同款”的商标，反面是一个序号和一个支付码。 周二少：“要先扫码支付，一共十块。” “好……好的。”小王哆嗦着手，在周二少的视线里扫了二维码付款。 周二少应该是还要接待其他客人，在看着小王扫完码后，点点头转身离开。社畜小王目送着他的上司转身离开，心里居然生出了微妙的快感。 ——曾经必须要看脸色行事的上司，如今却是在这个烧烤摊上为他服务。 突然就觉得有点爽了。 小王把头转回来，再一次看见了“土豪同款”这四个字。而如今，他看到这四个字的心境却是和之前大有不同了。 能让土豪本人过来当服务员的烧烤摊，这真的是太符合他们取的商标名称了。尽管不知道他们的烧烤味道如何，但是光看着排场就知道这个“土豪同款”实至名归。 小王打开一次性饭盒，取开筷子吃里面的炸酱面。 他还得尽快吃完他的午饭，好早点回周氏集团工作。 …… 小王吃到一半的时候，周二少端着装在一次性饭盒里烤茄子给他送了过来。 周二少把东西放到他面前：“你的烤茄子，请慢用。” “对了，我们土豪同款也有冷饮贩卖，请问你需要么？” 在今天之前，一直迎着的都是周二少愤怒神色的小王有些受宠若惊：“能问一下有什么吗？” 周二少尽职尽责，完全没有遇到曾经熟人的不好意思。 ——或许说，是因为遇到的熟人多了，他现在心里也没别的什么感觉了。 “就一些苹果汁、西瓜汁之类普通的果汁，我们可以保证是鲜榨的。”周二少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冰牛奶和柠檬水。当然，我们也可以保证牛奶不是奶粉冲泡出来的。” 要是别的店铺，小王听到这副说辞心里肯定会有所怀疑。但是到了这里…… 人家富二代差你这几块钱么。 小王：“能给我来一杯柠檬水么。” “好的，一共八块钱。”周二少：“请扫码。” 相较于市价，这个柠檬水的价格确实是有些高了。但是柠檬水到手，小王就大致知道了这个价格是怎么来的了。 杯子里盛着一整颗柠檬。它被刚从冰箱里取出来，杯子外还有一层厚厚的水雾。 小王看着周二少收回序号牌，目送着对方离开才把视线放在面前的烤茄子上。 面前的烤茄子里，每一缕茄子肉里都浸满了赤色的酱汁。最起码在卖相上，这份烤茄子能在小王那里得到满分。 小王夹起一块浸透了酱汁的茄子肉放进嘴里，绵软细腻的烤茄子像是要直接融化在了嘴里。 好吃！ 难怪就这么在论坛上火起来了。 …… 小王吃完饭，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在提着收拾好的垃圾路过烧烤摊的时候，听见了他们周氏集团的周二少和其他过来的食客道歉。 “抱歉啊，我们今天的烤茄子已经卖完了。我们‘土豪同款’现在只剩下冷饮还有存货。” ……在小王听到在他心目中只有暴躁形象的周二少道歉的时候，他说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周二少这种人居然也会道歉”，而是“这个烧烤摊生意这么好明天我得早点到”。 特地为了一口吃的跑过来的姑娘忍不住埋怨墨迹的同伴：“都怪你，你要是出门能快点，我们这会儿也不至于跑了个空。” 同行的女生脸上看着也满是懊丧：“唉呀，我是真没想到生意能这么好。” “老板，你下次能多准备一点食材么？” 俞铭寒笑了笑：“呵呵，随缘随缘。” 随缘＝没可能 …… 美食街上别的东西不多，唯一多的东西就是吃的。 在送走了所有客人后，小富二代们有些开始收拾摊位上的垃圾，有些则是去了别的摊位买主食，等着之后属于他们的狂欢。 俞铭寒站在烧烤架前，给他的观众拍摄烧烤的整个过程。 然而和往常的样子不同，在此时直播间内，有些弹幕看着却不是很和谐。 [啧，就是这个主播提议举报我们阿泽吧。] [我看这个扑街就是嫉妒我们阿泽。还鼓动粉丝去举报？啧，我回头也去举报中心来一发举报，让你也感受一下可能会被解约的恐惧感。] [就不能好好做你的直播么？！你这样举报恶意竞争，就不会觉得内心有愧么？！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不如阿泽，对你来说就这么难？] 王梓泽确实是一个粉丝众多的老牌主播，但是在粉丝众多的同时，他的黑粉也多。 在他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拥有众多粉丝的同时，星界万象直播平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有潜力的新人主播或多或少因为他的缘故夭折在半路上，给他带来一大批的黑粉。 在之前俞铭寒给出举报的正确操作后，就有不少黑粉听到了这个消息去了举报中心举报。和以前举报直接放上一大段视频不同，这次的观众直接把所有做菜步骤都拆分出来，就连做菜用配料，都整合出来发在了举报中心上。 大片密集的举报直接引起了王梓泽粉丝的注意，在进行调查后，他们得知了俞铭寒的名字。 美食区很多主播的粉丝都是重合的。在俞铭寒和王梓泽两个主播之间，就有很大一部分的观众是重合的。 这些粉丝大多都是习惯了去其他等级低的主播那看到了想吃的菜后，再去王梓泽的直播间让对方做出差不多的菜给他们解馋。 在知道俞铭寒和王梓泽之间的过节后，有部分观众选择了不当回事继续同时关注两人，只看菜不看人；有部分观众则是选择了站俞铭寒，想着俞铭寒上个位面的厨艺，在听到了俞铭寒被抄袭的消息后他们毅然决然选择站在了俞铭寒这边。 然而，除却上述两部分的观众之外，更大一部分则是选择了取关俞铭寒。对于并不知道具体过程的他们来说，主观上便觉得举报同行并不是什么正当的竞争手段。 菜谱本就不是什么能很好鉴定是否抄袭的东西，他们更没什么菜谱抄袭的概念。不清楚真相的众人取消了关注，甚至还在俞铭寒的直播间内表示了失望。 俞铭寒稍微统计了一下，在早上接近十点事件发酵后，他就已经掉了差不多一半的粉丝。而在这些粉丝里，有一部分甚至不是什么双担粉，他们只是纯粹觉得俞铭寒这副“恶意竞争”的姿态太丑陋，取关表示自己不想再看见俞铭寒。 王梓泽的主播发的弹幕越来越过分，然而俞铭寒的粉丝却没有一个人回嘴，他们像是往常一样刷着[加油]，对于那些人的反应像是无动于衷。 这种忽视让王梓泽的粉丝觉得俞铭寒就是在心虚，发言越发难听。 一条弹幕从屏幕掠过：[主播，你后悔么？] 俞铭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我做了我觉得正确的事，这怎么会后悔呢？」 俞铭寒打下的这串字幕让王梓泽的粉丝陷入了更疯狂的境地。 [正确的事？就因为粉丝流到了我们阿泽那，就鼓动自己的粉丝恶意举报么？这就是你说的正确的事？搞笑。] [那我也要做一次正确的事，把你送到举报区。] 俞铭寒跟没看见一样，低头继续做直播。 直播间内，代表着粉丝数的数字突然向上一跳。俞铭寒的粉丝数渐渐回升到了原本的数字，不只是如此，这个数字较原来相比也有所增加。 ……是了，看不惯王梓泽的黑粉也是有很多的。 直播间内，弹幕除了刷分的[加油]外，也开始有了别的内容。 [靠，刚举报回来居然就看到了这么一群恶臭粉丝。糟心。] [居然搞我俞哥，小心我顺着星网过来打你们啊。] [支持主播，那种抄袭的恶臭主播直接就拉低了我们美食区的人品底线，就该被直接解约。] [我是叶子的粉丝，上一轮我家叶子就因为那个垃圾恶意引流的缘故，直接被解约了。谢谢主播指导举报。] [什么叫恶意引流，明明是她自己水平不到家留不下粉丝好不好。] 看着直播间的弹幕，觉得直播间里的观众像是又要吵起来了的俞铭寒忙打下字幕：「建议大家设置屏蔽词：阿泽、举报、竞争、解约等等。我们直接屏蔽掉他们，让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为直播间的晋级添砖加瓦，如此岂不快哉。」 看到俞铭寒发的字幕，那些发[加油]的观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直播间是不是又吵起来了？] 是的，不是直播间里的观众没反应不作为，而是他们早在十点钟吵第一波的时候就得到了俞铭寒的提示，直接设置了屏蔽词屏蔽掉王梓泽粉丝的泽言泽语。 用一个观众的话来说，就是：[看这群疯子骂街多没意思，不如看主播做菜。] ……而选择了屏蔽掉部分弹幕的他们，真的是连一句挑衅中伤的话都没看见。 骂了大半个小时，如今才发现自己说的其实都被屏蔽掉了的王梓泽粉丝真的是要气疯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除了他们这群泽粉，整个直播间内几乎没人看到他们的发言。而他们发出的弹幕，更是直接为这个直播间刷上了不少积分。 他们后知后觉地看了看直播间内的积分条，发现在他们的“帮助”下，这个直播间的积分已经猛涨了一大截。 他们离被气死的距离只差这么一点点：靠！！！ 第四十九章 [对对对, 不要停，继续说。我们一直嫌弃主播升级太慢了，但如果有你们帮忙的话，那真的是太好了。] [感谢你们为我们俞哥的事业添砖加瓦。] [既然这么有发言的欲望, 那就多说几句。我们俞哥心地善良, 愿意给你们这么平台。] [来来来，大家点一波关注哈。关注俞哥不迷路, 下次就还能找到我们这个直播间。] 类似的发言再一次刺激了这群外来泽粉的脆弱神经, 然而他们发出的大片污言秽语却没能通过星界万象的屏蔽系统。在俞铭寒和俞铭寒粉丝的眼中, 这个直播间依旧和谐。 有理智些的泽粉看着那上涨的积分条, 心态濒临爆炸。 他们从“先骂个爽，但是对方看都看不到, 心里估计会很憋屈”和“忍着不吭声，不给俞铭寒涨积分的机会, 但是也很憋屈”里，踟蹰了许久终于从这两个憋屈的选项里做出了选择。 [大家不要再发弹幕了，我们继续这样只是给他们涨积分。最重要的是, 不管我们怎么骂, 他们都看不见。] [欸，你们别停啊，我们直播间里的大家都很欢迎你们的。] [大家不要在这发言了, 可以的话, 我们能直接去星网发言。] [但是星界万象的主播都没有去星网的权限啊, 我们就算是再怎么说, 这个主播也不知道啊。] [听说你们要上星网，呵，来战啊。我到时候就告诉你们，偶像无故被骂后，他的粉丝可是会很可怕的。] 有一小部分泽粉见状都憋着气离开了直播间，可能是想着大局为重回到他们的主播那边求安慰了吧。还有一大部分忍不下这个气，留在直播间内把整句话换成同音字，变着法骂人。 俞铭寒手上动作不停，分神看着屏幕上闪过的一串类似于他小时候的火星文的东西。还没看懂写的是什么内容呢，那串东西就已经掠过了屏幕消失不见了。 [俞哥俞哥，那群人居然回直播间找他们主播哭去了，我在那看着好爽。] [我也……就是那个叫什么泽的如果没那么婊里婊气地说什么“应该是误会”、“把人挂到星网上多不好啊，对我们这些主播来说，解约就完了”，我觉得我能更开心。] [嘁，还不要挂网上。我看他就是怕自挂东南枝，怕我们回喷的时候，把他的糟心事都挂出来。] 留在这里的泽粉看到这些论调，不禁回喷，可惜所有话都被屏蔽系统拦下，一时间真的是没人理他们。 俞铭寒把烤茄子从烤架上撤下，放到一次性饭盒里端到桌子上。去美食街其他摊位买主食的小富二代们也都提着东西回来，把两张桌子拼到一块儿，围着桌子坐下。 俞铭寒从车里拿下来自己在前些天腌的萝卜，拿过一份炒面找了个座位坐下。 接过贺峰递过来的鲜榨果汁，俞铭寒掰开筷子开吃。 俞铭寒把摄像头集中在烤茄子上，开始按着规矩给他的观众进行每日一次的正规讲解：「表皮焦香，内部酥软。咸辣的重口味酱料配合着软嫩多汁的茄子，给人的却是一种绵延不绝的轻柔感觉。独属于茄子的清香后知后觉地漫上来，带着清新却又缠绵的意味。」 配着这段字幕，俞铭寒拍摄了一段桌面上其他人夹烤茄子的画面—— 竹制的一次性筷子划下一块带皮的茄子肉，上面的酱料失去依托滑到饭盒里，在白色的对比下格外诱人。 屏幕上，大片俞铭寒以前见过许多次的羡慕嫉妒恨的弹幕划过。而那些形似火星文的弹幕消弭不见，像是所有泽粉在这一瞬间都消失在这个直播间内了。 [好像……有点好吃啊。] [我觉得应该挺好吃的。] [当然是好吃的！我们主播做菜一流，就是太馋人了，恨不得他能直接去搞个商业帝国出来。] [商业帝国我看有点难，但我看他要制霸美食一条街了。] [大家点开主播粉丝看看，有惊喜哦。] 直播间内的有些观众点开了俞铭寒的粉丝列表，稍微划了几下，就看到了里面几个看头像和id都很明显是王梓泽粉丝的人。 [泽粉？不是说要搞我们俞哥么？你们就是这么搞的？] [如果大家搞人都是这么搞的，那我希望这样的黑粉能多来一点。] 粉丝列表一跳，那些头像和id大多都被撤下，换上了其他文字和图片。 直播间内还有一些泽粉在喊：[呵，我点关注是为了下次能顺利找到这个直播间，防止这个骂了我们主播的透明被我忘掉的。] [我就在为了能在这个直播间盯着他，我就为了等着我之后能看到举报的机会。] [是么？呵呵，你高兴就好。] [我刚刚看了一下直播，明明主播你有能成为大佬的资质啊，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恶意举报的方式竞争呢？] 直播间里没人回答他。 因为他这么一段话，就已经是触及了好多屏蔽词。 只有同为泽粉的其他人看到了这段话：[他就是嫉妒我们阿泽呗，嫌我们阿泽挡了他的路。] [因为他和我们阿泽有一些直播元素是相同的，没了阿泽，就有更多粉丝涌进来。] [可是，就算是要折腾对手，他这样举报也太傻了吧。] [呵呵，说不准他就是个蠢货。有些人看着精明，其实啊，就是个绣花枕头。] [我劝你们泽粉都要点脸吧。骂了我们俞哥，转头回去就让那什么泽做烤茄子。呵呵，你们可真棒棒。]有人从隔壁回来，在直播间内打下了这么一段话。 ……就算发的是嘲讽弹幕，他也不想给那个王梓泽增加积分。 [屁，谁稀罕你们这个烤茄子了。星界万象这么多美食主播，撞个食材不挺正常。] [那撞的可真巧。每天都撞一撞，难道还能扯上是这么心灵感应么。] [那是我们啊择的观众嚷着要吃的好么。我们啊择宠粉，一直都在满足我们粉丝的要求。]为了让其他人看到，泽粉直接把俞铭寒提到的“阿泽”屏蔽词用了其他同音字替代。 [行行行，宠粉宠粉。那你们自己宠自己的，怎么到处乱喊你泽做了什么什么，嚷嚷什么大家可以去看看。] [那是我们啊泽善良，看不得其他人馋着只看得到却吃不着。再说了，去其他主播的直播间是观众的权利，留在我们啊泽直播间是因为我们啊泽的魅力。怪只怪其他人留不住观众，没有魅力。] [行行行，善良善良，有魅力有魅力。顶着一个新人收割机的外号，可真是善良又有魅力。] …… 俞铭寒发现这个世界的富二代可能脑子里真的有坑。 他曾笃定说不会再有富二代会放下身段累死累活来摆摊，但没想到那些富二代过来就真的像是来送人手的，好些个突破重围来到他身边问他缺不缺人。 ……他以前怎么就没看到这些个富二代原来内里都是这么放飞自我的呢。 俞铭寒看着那些腆着脸凑过来帮忙收拾桌子、又被其他“土豪同款”的成员轰走的二代，嘴角抽了抽转头继续回去面对烤炉。 这些天下来直播间内大致也恢复了表面平静。除了有观众说他出现在了举报中心外，生活真的是一片平静。 稍微看着积分条上涨速度估算了一把被屏蔽掉的弹幕，发现那些弹幕的数量也在每日减少。按照着数据在脑子里做了个曲线图，俞铭寒觉得再过上一段时间他就能直接取消掉直播间的屏蔽系统了。 突然一片阴影投下来，俞铭寒只当是跑过来吃烧烤的食客。 看旁边的富二代们都没来接待客人，俞铭寒以为是大家都在忙，便翻烤着烤炉上的烤串头也不抬地问：“今天是烤螃蟹，请问你需要多少。” 烤炉前的人影沉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沉声道：“俞铭寒，你这是在表明你的态度么？” 俞铭寒抬头，定定地看着对面穿着西装的男人三秒，男人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弹窗。 【顾慎行，男 顾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你的舅舅，和你关系不错。】 俞铭寒有些不大熟练地喊了一句：“……舅舅。” “嗯。”顾慎行应了一声，认真看着面前这个站在烤炉前的外甥。 尽管一身贵气依旧，面容仍是清爽俊逸，但是身上那穿着的充满烟火气的围裙还是让顾慎行不大敢认面前的俞铭寒。 顾慎行看了看那专门弄的logo和身后那群富二代统一的制服，觉得自己外甥可能真的是认真要留在这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俞铭寒，你这是认真的？” 俞铭寒认真道：“对，舅舅。我是真的想继续留在这里的。” 顾慎行问：“那俞家里的那对糟心母子呢？” 俞铭寒：“那两个人和我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 顾慎行又问：“那俞彦霖那个糟老头子呢。” 俞铭寒看向顾慎行，脸上带着肯定的神情：“舅舅，我相信你。” 顾慎行幽幽道：“我觉得你不能这么信我。像这种东西，肯定是要自己动手才能放心的吧。” “而且，”顾慎行的视线再三扫过烤炉，欲言又止过后，组织了一会语言缓缓道，“我觉得你这样来干烧烤是真的不行。” “虽然我姐姐走前，说是希望你能开心地过一辈子。但是她要看见了你是这么个开心法，我觉得她应该也不会说觉得欣慰还是怎么。” 第五十章 俞铭寒一时间也不知道之后要怎么说是好。他沉默地站着思考对策, 久久没有动作。 对面的顾慎行也不催促, 穿着一身与美食街格格不入的高定西装站在那里, 平静地看着俞铭寒, 等着对方回答。看他那副模样，似乎是笃定了俞铭寒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在热闹的美食街上，只有那里的气氛是凝固到让人惊惶。 “俞哥是要回去继承家业了么？”不远处，一个富二代看着就这么沉默下来的俞铭寒, 轻声呢喃, 也不知是在问谁。 “也许吧。”贺峰端着盘子, 看着俞铭寒挺得笔直的脊背，声音放的很轻，“不论俞哥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他的。” “那我们的烧烤摊呢？”陈旭岩看了看桌面上的土豪金logo，问：“就这么放弃了么？” “不知道你们怎么选择, 但我是一定会继续待着这里, 把‘土豪同款’继续延续下去的。”一个富二代语气坚定。 陈旭岩幽幽道：“然后因为烧烤技术不行，最后折腾到破产？” 太过直白在有些时候总是讨人厌的。陈旭岩站在那里, 收到了所有人不满的眼神。 不过也亏得陈旭岩的这句话，这些富二代没了继续摆摊的执着心思, 那种沉重的气氛莫名就卸下去了一大半。 富二代们纷纷表示：“那我还是跟着俞哥回去搞俞家找乐子吧，就让这里永远停在它最美好的时候。” 烤炉前, 俞铭寒嗅到了烤炉上传来细微的焦糊味。这个味道告诉他, 他该给螃蟹翻面刷油了。 俞铭寒没了继续沉默的心思, 动作飞快地给螃蟹刷油翻面。 俞铭寒把烤炉上的螃蟹处理好, 又想了会儿说辞，便抬头直直地对上了顾慎行的眼睛：“可是，舅舅，我要是回去了，我就真的开心不起来了。” 天天斗继母不说，还要忍着恶心和他的那个继弟争着讨好一个糟老头子。到时候估计就为了进厨房做个菜，怕是还得先撕场逼。而且在撕完后，可能还得挨场骂。 剧情憋屈又偏离了美食主播的道路，一举报估计一抓一个准。而现在还有这么多泽粉盯着…… 怕是得去死一死。 俞铭寒面无表情地想着。 顾慎行从俞铭寒脸上的细微表情里看出来了对方的不乐意。虽然以他的想象力猜不出俞铭寒星界万象主播的身份，但他能从俞铭寒的眼神变化里看出来对方的强烈抗拒。 他想说，我们这些人总是要去继承家业承担起职责的，不一定要喜欢但总是得习惯。他也想告诉俞铭寒，我们享受了过去几十年的优待，如今总是得承担起这个义务，做出牺牲割舍下一些兴趣爱好。 但所有话最后都只是想想，顾慎行最后连一句话都没说。他看着面前沉默安静、没有表情却显得格外可怜的外甥，咽下了那些他曾经听过无数次的说教。 面前的青年没有了母亲，唯一剩下的父亲却也不再是他的父亲。 他只有我了。 顾慎行想起了他的姐姐，那个温婉的女人哪怕病重也依旧笑得温柔。如果她看见了这个穿着围裙的俞铭寒，虽然心里会难受、会不赞同，但最后想必也会继续默默地支持俞铭寒的选择。 顾慎行叹了口气：“行吧，如果你喜欢的话，那就继续留下来吧。俞家和顾家那边，都有我在。” “谢谢舅舅。”俞铭寒有些无措，抿唇露出来一个微笑。 他感受到了来自顾慎行的善意，并真心实意地感谢对方。 俞铭寒看了看烤炉上快要烤好的螃蟹，笨拙地招呼道：“舅舅，你要吃点烤螃蟹么？” “不了，谢谢。”炉子上的香味很诱人，但顾慎行一想到就是这玩意勾走了他那要继承家业的外甥，就觉得自己实在要爱不起烧烤了。 顾慎行努力让自己接受“俞铭寒要去做烧烤”了的事实，他用力深呼吸一口，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濒临爆炸的心脏，好让自己能正视自己外甥的事业。 他将连在一起的两个小摊扫视了一遍，看着俞铭寒并不算多好的露天工作环境和后面拥挤的座位。在心里稍微计算了一下人流量后，发现后头那十几个端盘子的完全就是在浪费。 刚想和自己外甥提一提裁员和换地方的事，顾慎行就发现了那些打杂小弟的脸都有点熟悉。 ……在现在的富二代圈子里，是突然流行起组团干烧烤了么？ 贺峰一群人看见了顾慎行看过来的视线，忙出声打招呼：“舅舅好。” 顾慎行嘴角抽了抽：“对不起，我觉得我没这么多外甥。” 眼见那群小富二代们估计都不是能轻易裁员送走的对象，顾慎行换了个思维方向：既然都不能送走，那就换个足够大的地方吧。 本来给他外甥想的店面被否决，顾慎行直接换了个他觉得足够大的地方：“我记得民主路上那栋星耀大厦里，有一层最近空了出来，你要不要进去换个环境？” 俞铭寒：“不了，人手不够。” “人手不够？”顾慎行看了看后面那十几个小富二代。 小富二代们看见了顾慎行看过来探究的视线，纷纷羞愧地低下了他们的头。 顾慎行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养这么多人，很累吧。最近缺钱么？” “还好，都是他们自费。”俞铭寒没正面回答顾慎行“养闲人累不累”的问题。 他也觉得这人数太多了。 本来是打算等他们玩腻了自己走，没想到他们端着盘子都能端上头，导致人越来越多。 顾慎行退而求其次，把他原本打算好的店面说了一下：“那我还是给你换个店面吧。我工作的写字楼附近有一家餐馆搬走了，你觉得换到哪里怎么样？” 俞铭寒想了想自己变得越来越长的工作时间，心有点塞。他认真地对着顾慎行说：“舅舅，我觉得待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 顾慎行想给俞铭寒换地方的心不死：“真的么？” 俞铭寒用力点头，眼神坚定：“真的。” 顾慎行有些失望，却也没再勉强：“行吧。你之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记得一定要打电话给我。” 俞铭寒：“嗯，谢谢舅舅。” 送走了念念不忘想给他增加工作量的舅舅，俞铭寒看了眼哀嚎着人生多艰、感慨着顾慎行不够给力不能给他们减少吞咽时间的直播间弹幕，转而就迎上了一群满脸写着好奇的食客和一群羞愧的富二代。 坐在椅子上的食客真的是满脸都写着求知欲：“老板，刚刚那是你舅舅啊。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啊，看着好牛逼的样子。” 俞铭寒随便敷衍道：“就做了点小生意吧。” “做小生意的还穿高定。” “动不动就大手一挥，把星耀大厦买下一层来搞烧烤？” “谦辞，我觉得这必须得是谦辞。” “怕不是老板你就是土豪本尊了，土豪同款不愧是土豪同款。” “土豪给我烤烧烤，妈耶，想想可真带感。” 食客们看俞铭寒不说话，便也没继续再问下去。他们转头和同桌的朋友细碎交谈着，猜测着这个烧烤摊老板的身份。 ……尽管理智上觉得土豪不可能出来给他们弄烧烤，但是光是在脑中想出这个猜测，就已经是让他们觉得激动异常。 也许这就是小说里，大老板的那些个穷亲戚吧。食客们最后这般猜测着。 ——于是，他们的世界观就让他们成功地错过了正确答案。 小富二代们终于围了上来，以往素来嚣张张扬的他们脸颊发红，眼神飘忽。 贺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哥，我明天能跟着你学习烧烤么？” “俞哥，带带我，我也想学。” “俞哥，我看你在烤炉前翻串的样子是真的帅，教教我好不好。” 有了贺峰开口，其他富二代纷纷出声。俞铭寒看着那十几个手不沾春水的富二代，觉得自己是真的带不动。 ……像是这种事情，有了第一个其他的就都想凑过来学。一天里不仅要摆摊，还得带着十几个人学烧烤，光是想想就觉得累。 俞铭寒干笑了两声：“呵呵，随缘随缘。” 他掏出手机，上了某宝买了套Python教材。 …… 俞铭寒在美食街摆摊的时间终于快满了一个月，而城管那边也了打电话过来，让俞铭寒来骑走他被收走的电动小三轮。 收到电话的时候是在下午，那时摊上准备好的食材都被卖光，贺峰正拿着从附近摊位上买回来的生毛豆，看着视频学习烧烤。 俞铭寒放下手上的Python教材书，掏出手机接了电话。 “俞哥，怎么了？”有个闲着的小富二代听到声音，停下了玩手机的手抬头看过来。 俞铭寒放下手机：“这个啊，就刚刚城管那边通知我，说我可以去把小三轮领回来了。” 正想着要努力创造自己价值的小富二代们闻言，纷纷表态说自己可以去帮忙跑腿。 “俞哥，这点事就让我去呗。” “对啊对啊，哥你不是还要看书么？跑腿这种小事就交给我们吧。” “让我去，我会骑电动车！” “这个谁不会，我也会的，放着让我来。” 就这么一个跑腿的活，这群富二代们居然还得靠竞争。最后贺峰被“你还得继续学烧烤”劝住，剩下的陈旭岩和一个徐家的二少爷靠着不要脸，趁着其他人表态的时候狂奔上车，踩着油门先行跑开抢占了时机。 剩下的富二代们一边骂着无耻，一边想着不能落于人后要创造出更多的价值，不能再被俞哥的舅舅当做是吃闲饭的。 “人越来越多了，我们要不把隔壁摊位也盘下来吧，找个不用技术的小吃搞起来，扩大一下我们‘土豪同款’的资产。” “我同意，但问题是我们要搞什么。这年头，无论做什么吃的，都得靠技术吧。” “弄个烤肠机和关东煮怎么样？以我这些年的阅历来说，这两样小吃都只要把东西放进机子就好，没什么技术要求。” “那就搞起来呗。我去弄摊位，这个我熟。” “我去买机子，定制logo。” “那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回来。” 隔壁摊位的老板听着这边的动静，心里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果然轮到我了。 老板想着之前那位搬迁到美食街别处的铁板鱿鱼，觉得即将发生的一切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宿命。 而在这同时，老板心里也生出了隐隐的不安。 ——再过段时间，隔壁的“土豪同款”会不会制霸这整条美食街，硬生生把这改名为土豪同款一条街？ 果然得好好赚钱回头租个店面做生意啊。 唉，我真是太难了。 第五十一章 陈旭岩和徐家二少驱车到了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 去取回被扣留的电动小三轮。 两人一起进了大厅, 领回了钥匙。 徐二少甩了甩手上的车钥匙，问：“陈旭岩, 电动车会开么？” 陈旭岩斜了他一眼：“当然会啊，难道你不会？” 徐二少闻言立马一笑：“对啊，我不会。” “这辆小三轮就拜托你了, 我会开着车在你前面带路的。”没给陈旭岩辩驳的机会, 徐二少把电动小三轮的钥匙往陈旭岩怀里一扔，自己揣着车钥匙上了车。 陈旭岩手忙脚乱地接过钥匙：“唉，不是，你等等啊。” 他看着徐二少踩下油门启动车辆, 有些绝望地接上了后半句：“这车都在这放了一个月, 估计电都漏完了啊……” 陈旭岩掏出手机拨打对方的电话, 想让徐二少把车开回来，然而对面没接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都能想象出那头的徐二少笑得会有多嘚瑟。 抱着“姑且先试试，不行就找人来拖车”的心思，陈旭岩捏着钥匙上了电动车，插上钥匙看了看电动车的电量。出乎意料的, 电动车表盘上显示还有一半的电量。 可能是这边的城管拿着充电器帮忙充过电吧。 陈旭岩这么想着，右手拧着把手保守地转了个小半圈。 ……尽管在他曾经的印象里，那辆陪着俞铭寒走风走雨的小三轮总是跑得飞快, 甩下一群追逐的食客和城管。但是在他的既定认知里, 电动小三轮总是跑不快的。 那个堪比摩托的速度, 想来也已经是这辆小三轮的极限了吧。 陈旭岩自觉自己拧把手的动作已经能算是温柔了，但没想屁股底下的小三轮嗖的一下就窜了出去。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踩下了刹车，他估计就直接撞上了刚才才进去的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的大门。 陈旭岩后背上冒出冷汗，一时间看着电动小三轮把手的眼神都是震惊的。 以为只是个青铜，没想到却是个王者。 陈旭岩认真看了看屁股底下的这辆电动小三轮。感觉除了后面多出来的一个烤炉，这看上去完全就是一辆市面上常见的电动小三轮啊。 俞哥啊俞哥，你到底对它做了什么。 …… 徐二少把车开出去好一段距离，便把车停在了路边。他看着放在手边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手机，趴在方向盘上笑开了。 陈旭岩啊陈旭岩，你也有今天。 ……尽管他和陈旭岩现在是同事，但是想着曾经的算不上多好的关系，如今见到陈旭岩倒霉他也还是很乐意的。 到时候是让他求我呢，还是顺势认个狗儿子呢。徐二少正想着一会儿把车开回去后的说辞，却见一辆电动小三轮停在了他车窗边上。 陈旭岩就坐在那电动小三轮上，转头冷笑一声对着他比了个中指：“小样，就你这样的，还想坑你爹我。” “卧槽，你刚刚说什么。”徐二少降下车窗，“谁是谁爹？不想回去了？” 陈旭岩嗤笑了一声，对着徐二少说话的内容不屑一顾。他拧着把手，骑着电动小三轮一下子就滑出去老远。 徐二少看着远去的小三轮，眼睛因为太过吃惊而下意识睁大。他不大确定有看了看那电动小三轮，确定了那不是披着电动车外皮的摩托车。 没见过曾经俞铭寒是如何风轻云淡甩下城管摩托的他，看着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小三轮，惊愕地想：这小三轮有点快得过分了吧。 …… 万万没想到，他一辆机动车，最后居然没跑过一辆电动车。 尽管有城区限速和车流量的缘故，他的车在路上被堵了一会儿。但是就这么点时间，按理说就凭着电动车和机动车的天然差距，他也不会落到陈旭岩后头啊。 徐二少看着一脸得意、在美食街外坐在电动小三轮上等着他的陈旭岩，内心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陈旭岩靠在小三轮上，像是徐二少之前那样甩了甩钥匙：“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徐二少凑过去又认真看了看，确定这真的就是辆电动车，“太久没关注这方面，没想到现在电动车都能发展出这种速度来了。” “回头我去搞一辆电动车回来开开，不仅速度快还环保。” 陈旭岩说：“那你估计是弄不到了。除了这辆，我也没见过哪辆电动车能这么猛的。” “应该能弄回来的吧？”拥有钞能力的徐二少不大确定地说道。 他看了看小三轮：“我一会儿问问俞哥，看看这种电动小三轮是哪里产的。” 陈旭岩：“那就问呗，我也有点好奇。” 两人并肩进了美食街，回到了他们的摊位上。 摊位上，俞铭寒还坐在桌子前看他的Python，不远处玩手机打牌卖冷饮的富二代们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陈旭岩走到了俞铭寒桌子边上，他把手上的钥匙轻轻放到了桌子上：“俞哥，你的车我们给你取回来了。” 书上的内容太吸引人了，俞铭寒头也没抬：“谢谢。” 陈旭岩摸摸后脑勺：“没事，就这点小事。” 俞铭寒继续看书，陈旭岩见那个说要问出电动车来路的徐家二少现在还一个字都没吭出来，忍不住撞了撞对方的肩膀催促。 “俞哥，”徐二少支支吾吾地问，“你这电动小三轮哪里买的啊，我也想去弄一辆回来开开。” 旁边所有听到这话的富二代们都惊呆了：你特么疯了吧。 ……开电动小三轮飙车的徐家二少爷，简直不敢想象。 俞铭寒：“那就是市面上普通的电动小三轮，随便找家店就能买到一样的了。” “不是啊，哥，我不是说那些电动小三轮啊。”徐二少说：“就普通的电动小三轮，它根本就跑不了这么快啊。” “它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型号啊。”俞铭寒语气轻描淡写，“如果非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我稍微给他改装了一下。” “俞哥，原来你这么全能，还会改装电动车啊。”旁边的小富二代嘻嘻笑着，完全不知道那辆小三轮飙出来的速度。 “稍微改装？”你管那叫稍微改装？ 知情的陈旭岩失声，惊讶得都直接喊出了对方的全名：“俞铭寒，你不是学的金融么？” 俞铭寒摸了摸鼻子：“这只是兴趣爱好。” 陈旭岩：……人家兴趣爱好一般都是改装跑车，你却是改装小三轮？ “那……俞哥，”徐二少扭捏道，“你能给我改一辆出来么？我真的特别想要这么一辆电动车，感觉好拉风的。” 旁边有人取笑：“不是，你管那叫拉风？徐二少，你怕是脑子抽了吧。” “对啊，想要拉风，就去买辆跑车呗。” 徐二少幽幽道：“跑车常有，但是跑过机动车的电动三轮车，我这辈子却也只见过这么一次。想想自己骑着电动车跑过汽车摩托，那画面还不够拉风么？” “什么？跑过汽车摩托？！” “这么牛逼的么？” 有富二代凑过来：“哥，你能把钥匙给我，让我去看看么？” “行啊。”俞铭寒随意点了点头，压根就没当回事。 一群好奇的富二代拿着钥匙，呼啦一下就全跑了出去。 徐二少没等到俞铭寒的回答，站在桌子边上又支吾地催促了一下：“哥，我真的好想要这么拉风的一辆车。” 俞铭寒想着那辆装着烤炉的小三轮被冠以拉风的称赞，嘴角抽了抽：“这个的话，随缘随缘。以后等到闲下来了，我再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最近新来的徐二少完全不知道那就是他俞哥的敷衍欲望，一脸激动地点头：“嗯嗯，谢谢俞哥。” …… 小富二代们过了好久才回来，所有人脸上都写着震惊。 “俞哥，这么拉风的车，我也想要。” “俞哥，其实再过不久，就要到我的生日了。” 小富二代们围在俞铭寒身边，个个都开始明示暗示。 俞铭寒不堪其扰，正想着都一起拒绝掉，人群中突然有人问：“哥，你这个电动小三轮有去申请专利么？我看市面上这么多电动车，你这完全就是独一份啊。” 闻言所有富二代都反应过来：“对啊，俞哥，我们快去申请专利啊。这个技术这么流弊，不早点把专利申请下来，万一被其他人弄走了，那不是完了。” “到时候把专利申请下来，俞哥你把着技术卖出去，完全就可以躺着赚钱了啊。” “俞哥俞哥，我们快去申请专利吧 。之后就能过上每天数钱的日子，岂不美滋滋。” 俞铭寒平静道：“问题是，我现在也不缺钱啊。天天数着银行卡上的余额，感觉也差不多啊。” 旁边所有富二代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到现在终于发现了这点——是了，他们俞哥不缺钱。 突然就没什么申请的动力了。 “确实，不如摆摊。” “唉，要不还是去申请一下吧，总不好之后平白便宜了别人。” “这个倒是，光想到便宜了别人就觉得糟心。”贺峰说：“反正最近好多人都挺闲的，就随便抽点时间去申请一下这个专利吧。” “哥，你把技术方面的内容稍微写一下，跑腿什么的就交给我们吧。” 迎着这么多人期待的视线，俞铭寒点点头应了下来。 当晚，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他改进的内容书面化，发到了土豪同款的群里。 这群闲人富二代到处跑程序，很快就把专利弄了下来。然而，那份光拿出去就能改变整个世界电动车性能的专利书最后被随便放在了俞铭寒别墅里的鞋柜上。 小富二代们仍继续当着他们的打杂小弟，完全没把这份能带来巨额财富的专利证书当回事。 反倒是直播间的观众看得顿足捶胸，异常心塞。 [我的商业帝国啊。] [我本来都给主播想好称号了，打算以后叫主播电动车大王，结果……啧。] [我已经佛了。从这个位面看到现在，主播已经错过了一个宅斗副本，舍弃了一个商业帝国。我就看看，一个位面下来主播要忽略多少东西。] [呵，这就是蠢的，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 [什么叫错过，这叫不屑一顾。我们主播可是要制霸美食街，盘下一整条街给我们天天换花样换口味的人。] [你这么说，我突然就觉得我们俞哥好宠粉。] 直播间外，俞铭寒快要烤好了手上的烤串。他直接把镜头怼到烤串上上，让他的所有观众近距离观看油脂渗出的诱人画面。 [……好吧，我说错了。宠粉什么的都是假的。] [好想吃啊……话说直播间里有泽粉么？你们快回去把我们主播对你们阿泽的恶行宣传一下，一定要多拉几个人过来。] [滚！] 第五十二章 “文耀, 我们今天去吃烧烤好不好？”一个女人抱着身边染头发、穿着大牌卫衣的男人的手臂，嗲里嗲气地撒娇。 “我真的好想去最近网上很火的那家土豪同款啊。我看同网站好多女主播都在微博上发过, 我也想去拍照吃烧烤。” 伴随着往来食客数量的增加，土豪同款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了。 现如今, 它的存在不仅只限于最初出现这个叫法的Z市论坛。在各个社交软件里, 土豪同款的土豪金logo出现的频率也在逐渐增加。 “行啊，那我们今天就去那家什么土豪同款。”许文耀闻言便随意地应了下来。 他看着抱着自己手臂撒娇的女主播，眉眼间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来。 ……曾经爱答不理、在直播间或是其他社交软件里从来不理会他的漂亮女主播，在他砸下十几万后，最后还不是同意了和他见面, 对他态度殷勤地很么。 只要钱到位了，还有什么是拿不到手的么。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许文耀撇了撇嘴, 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是厌恶的表情来。 旁边的女主播见状一凛, 笑得更好看手搂得更紧了：“文耀你是不是不想去吃烧烤啊？如果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啊。” “没有不喜欢，只是刚刚想到了点事情。”许文耀掏出宝马钥匙，“走吧, 我们去吃烧烤。” “那个家烧烤店在哪里啊。” 女主播挽着许文耀的手：“就在美食街呢, 离这也不远。最近那家店在网上真的是很有名呢。” …… 许文耀驱车带着女主播到了美食街, 熟练地就近找了个车位停下。 下了车, 许文耀就看见了那家据说最近很火的土豪同款。 在他看来, 那只是一个美食街的普通摊位。一个普通的摊位, 加了个logo就还真当自己高大上了。 “啧, 不就是营销。”许文耀不屑道，“就算再怎么营销，实际上也就是个烧烤摊。” “原来是营销么？”女主播挽着许文耀的手往前走，嗲嗲地说道，“文耀你真的懂好多哦。” 他们姿势亲密地离开停车位往美食街内走。走着走着，女主播却是发现旁边的许文耀突然就停了下来：“文耀，怎么了吗？” 她抬头看过去，看见本来还好好的许文耀脸色苍白，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不远处站在烤炉后面穿着土豪同款统一制服的俞铭寒。 “这……怎么可能？” 女主播没听清许文耀说的什么：“文耀，你刚刚说的什么？我没听清，能和人家再说一遍吗？” …… 俞铭寒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他下意识抬头朝那边看了一眼，就看见脸白得像鬼的许文耀。 对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俞铭寒总是没有太多好奇心的。但是看着对方在对上了自己的视线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的动作，俞铭寒就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应该是认识自己的。 ……难道以前和原身有什么过节？ 俞铭寒瞅见对方突然甩开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转身就想跑的模样，心里地随意猜测着。 他定定地看了许文耀一会儿，视线逐渐从对方身上挪到跳出来的弹窗上。 【男 曾经在没有监控的小巷子里，把你打死的人。】 俞铭寒：…… 俞铭寒：！！！ 弹窗上的信息很少，但是从那简短的字句里，透出来的信息量可不算小。 俞铭寒当即放下手上拿着的烤串，绕过面前的烤炉拔腿追上去。 在旁边等着接下烤串的贺峰看见了俞铭寒莫名其妙的动作，下意识出声喊话问道：“哥，你这是怎么了啊？” 其他正在忙活的富二代们闻言看了过来，顺着俞铭寒追赶的方向，他们看见了慌里慌张往美食街外逃窜的许文耀。 就算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看这个情况也大概清楚他们俞哥和那个男人之间发生过什么过节。 有几个富二代立马也跟着追了上去，其中有一个富二代一边追一边喊：“前面穿着古驰假货的那个男的，给老子站住！” 然后喊话的富二代立马就被女主播拦了下来：“什么，你说他穿的是假货？！” 看着其他小伙伴都追着跑远了，被拦下的富二代有些不耐烦。但碍于家里从小到大的教育，他也实在做不出粗暴甩开女性的手都动作。 看着人渐渐跑远，感觉自己肯定是追不上了，富二代不得不认命停下了自己追逐的脚步。 他抖开女主播的手，不满地撇了撇嘴：“当然是假货，那看着多明显啊。” 女主播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难看了。但是突然地，她又意识到面前这人可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假货。她扫了扫对方腕上的表，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女主播舒缓了面上的表情，放柔了声音问道：“那看着真的很明显么？我都看不出来呢。” 哪怕女主播有刻意收敛自己的表情，以往一直处于被勾搭状态的富二代也是一眼就看出了对方心里藏着的的小心思。 他真的太清楚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了，这意味着面前的这个女主播想要泡他啊。 富二代眼珠一转，对着女主播露出了一个笑，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一般情况下，我其实也是看不出来的，毕竟买不起古驰。” “但这次不一样。我看那件衣服和我在网上看了很久的盗版一模一样，我觉得那应该就是假货没跑了。” 女主播看向富二代手上那块表：“……盗版？” 富二代扬了扬手腕，把自己曾经用过的说辞又拿了出来：“拼多多，九块九包邮。” “要不加个微信，我把链接发给你。” 女主播收回了想要继续攀附上去的手，声音冷淡了下来：“不了。” 另一边，被星界万象直播公司加强过身体素质的俞铭寒很快就追上了许文耀。 他一个助跑，飞起一脚就把许文耀踹倒在了地上。 许文耀还想爬起来继续跑，就看见自己被追上来的富二代围到了最中间。 “特么还跑得挺快啊，”激烈运动过的陈旭岩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怎么，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贺峰追上来，手撑着膝盖调整呼吸：“哥，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遇到了个之前在巷子里敲我闷棍的，”俞铭寒说，“报警吧。” 许文耀听到“报警”两字，面上的表情看着更慌张了。他想冲开围着他的这群人，却被人一脚从后面又踹回了地上。 “妈的，居然搞我俞哥。”贺峰看着还想挣扎着爬起来的许文耀，冲上去又是一脚。 …… 警察来的时候，许文耀看着惨兮兮地被一群富二代围在中间。 才下车的警察一时间都觉得是被围在中间的许文耀报的警，下意识厉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都给我住手。” 围着许文耀的一圈富二代闻言纷纷转头看过来。从他们动作间露出来的间隙里，可以看到被围在中间脸上带着青紫伤痕的许文耀。 “是谁报的警？”警察下意识看向许文耀，却是把对方的面色看得越发灰败了起来。 抱着手臂冷着一张脸的贺峰出声：“是我报的警。” “就是这家伙，在之前打伤了我俞哥。”他指着许文耀，声音里带着一种和往日欢脱语气截然相反的冷酷。 受害者和加害者的身份对调，警察一时间没能没反应过来：“啊？” 俞铭寒拿出手机，点开了一张他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时以防万一拍的照片—— 照片里，青年半闭着眼睛坐在地上，脸上几乎全是血。血从额头上的恐怖伤口里涌出来，流了一地。 仅从手机屏幕上的这张照片里，似乎就能嗅到当时的浓重血腥味。 贺峰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登时就红了眼。不远处的许文耀突然就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哪个富二代踹的。 警察拿过俞铭寒的手机，对照着照片再三看过俞铭寒的脸。 “……这张照片上的是你？” 很难想象，在曾经被打成这幅惨样的前提下，当事人在遇到了仇人后还能这么冷静自恃。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这张照片还是我自己拍的呢。” ……星界万象的技术太好，愈合后连个疤都不给你剩。如果不拍个照留证，他怕之后对铺公堂时连个证据都没有。 贺峰一想到自己俞哥被打得这么惨后，还挣扎着爬起来拍照留证，嗓子都跟被堵住了似的。他瞪着许文耀，这个平时看着总不大像是富二代的傻白甜终于露出了獠牙：“妈的，等着给老子坐一辈子牢吧。” “坐牢”这两个字眼刺激到了瘫在地上的许文耀，他挣扎爬起来，给自己辩护：“我不坐牢。” “他什么事都没有，我凭什么坐牢！” “什么事都没有？”俞铭寒转头看向对方，一字一句道：“我那时候有事没事，这点你最清楚吧。” 他对着许文耀露出一个笑，这个好看的笑容看在许文耀眼里莫名就带了点狰狞的意味。 俞铭寒：“说吧，谁让你来的。而你办这事，又收了多少钱。” 第五十三章 世界上总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 透过星界万象直播公司里, 记忆题词系统弹窗上的内容，俞铭寒很清楚，原身和许文耀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过节。对原身来说，他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而看对方看到警察时那副惶恐紧张的神态，也能看出来面前这人并不是什么以杀人为乐的恐怖分子。 那么无缘无故地, 这个胆子没大到能杀人的小黄毛是怎么就对原身动手了呢？ ——想来就是碰上买凶杀人这个糟心事了。 许文耀瘫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脸上出现的那副绝望表情, 像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恶行。 突然变作受害者身份的俞铭寒跟着扣住许文耀的警察一起上了警车，被载到警局里。而没有顺风车搭的小富二代们则是打电话回去通知同伴收摊，一群人开着车风风火火抄了近道去警局。 …… 许文耀在这得到这笔钱之前，只是个混混。 那句喊着俞铭寒没事, 抵赖自己什么都没做的话已经是慌乱后能做出的唯一辩解。在俞铭寒掏出手机后，唯一的希望都暗淡了下去化作了浓重的混沌。 他低着头，坐在椅子上把自己做的事原原本本都说出来。 “……有一个男的突然找上门，和我说能给我五百万, 叫我去杀一个人……我那时候欠了几十万块钱，那些人说我要还不上就打死我。我就……我就去了。” 许文耀坐在椅子上, 吞吞吐吐地讲述完了整个过程。他抬头，突然问：“他现在看着也没事，能放我走么？” “没可能。”警察冷着一张脸，说, “继续, 你是怎么联系对方的, 钱又是怎么来的。” 许文耀：“他叫我拍视频给他, 然后叫我报的卡号，和我说把钱直接打我卡上。” 警察问：“联系方式呢？” 许文耀：“都没了。” 另一边，俞铭寒也在那里做了笔录。 他没遭遇过那段谋杀，于是就随意编了段剧情出来。而其他一些细节，他统一用“不知道”来回答。 警察问：“那你在醒来后，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呢？” 俞铭寒沉默了下来。 ……星界万象的黑科技真的太厉害，在医疗方面看着都有些像是西方玄幻小说里的圣治愈术。 他总不能在报了警后，让那些警察看到他身上的致命伤在十几分钟内，痊愈到连个疤都不剩吧。 俞铭寒绞尽脑汁，半晌后才编出来一个比外星高科技的实话听着要靠谱说辞：“因为我那时候真的很绝望，觉得自己直接就这么死了算了。” “好在有一个晚上收摊的烧烤师傅路过，救了我把我带回家，在我伤口愈合后还请我吃了烧烤。他以为我个没工作的无业游民，还好心教了我烧烤的技术，鼓励我让我一定要脚踏实地活下去，不能想不开。” 俞铭寒：既说了自己怎么没去医院，还说明了自己怎么突然干起了烧烤。承上启下，简直完美。 “我翻过，本市没有你的就医记录，那么重的伤你是怎么好的？”警察顿了顿，放柔了声音：“还有，能说一下，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小三带着私生子上位，在我……父亲的纵容下，我被小三赶出了家门。”俞铭寒半垂着眼，配合着他说的话，那张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淡的脸上就透出了可怜的意味。 “我那时候觉得活着真没意思，就阻止了他送医的动作，还威胁他说送我去医院我就直接自我了结。”俞铭寒抿唇笑了笑：“他真的是个好人，没有直接把我扔在那里而是把我带回家给我治了伤。” 面对着这近似于豪门狗血电视剧的走向，警察虽然觉得面前的小富二代真的是忒惨，但心里却是还生出了一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果然，只能说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么。 还有受了致命伤却坚持不去医院……他觉得他不是很懂面前富二代的脑回路。 他嘴角抽了抽，出声安慰了对面的俞铭寒几句，便继续按着程序问话做笔录。 …… 俞铭寒应付完警察的问题，转身出了门。 十几个富二代把警察局的大厅挤得满满当当的，见俞铭寒出来，一个个都红着眼睛看过来。 “哥，你不要难过，你还有我们呢。” “对啊，我们都在呢，哥你不要去搭理那些垃圾。” 俞铭寒怀疑自己在做笔录的时候，这群人就蹲在外面偷听。 俞铭寒：“你们都知道了？” “嗯，那一家子……”说话的富二代义愤填膺，说到这却又想起来他俞哥在血缘上也算是他口中的“那一家子”。他顿了顿，换了个词，“那三个极品都不值得哥你去费神，没必要因为他们浪费时间精力。”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难过事，记得一定要想想我们。” “对，我们一直都在呢。” 迎着十几双写满了担忧的眼睛，俞铭寒有点感动，但同时也觉得有些无语。 那些警察持怀疑态度的说辞，这群小富二代却是一个个都信了。 ……难道说，当代的富二代们过的都是这种日子么？ 啧，好惨。 …… 许文耀锒铛入狱，而那个关于幕后的指使者，却是最后也没能查出来。 给许文耀打钱的账户来自于国外。对方联系他时用的手机号码他也没能背下来，只是随便存在他以前用的旧手机里。 而那只包含着一些重要破案信息的旧手机，则是在许文耀靠着那笔钱买了一支新手机后，就被怕事的许文耀扔到了垃圾场里。在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后，怕是早就被当成垃圾处理掉了。 至于嫌疑人……那些有嫌疑的对象真的是太多了。 不只是俞家里的那对继母继弟，还有俞彦霖在商界的一些对头。 虽说和气生财，但是你只要赚到钱了，总会或多或少地挡了别人的路。 俞彦霖赚的钱不少，也不知挡了多少人的路。尽管大家看着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但是背地里，却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了。 对那些人来说，能出得起这个五百万的可就海了去了。 小富二代们一时间气没地方出，最后全暂时对准了许文耀。 拥有钞能力的他们满世界找厉害的律师，表示要许文耀蹲一辈子大牢，让他在牢里哭着忏悔自己的过错。 小富二代们继续跟着俞铭寒出门摆摊，而在经历了这件事后，他们的生活也或多或少有了变化。 比如说总在家庭影院里放的感动中国…… 俞铭寒每晚都会被小富二代们拉到家庭影院里。最开始第一次的时候，他本来还以为是看什么好看的电影，结果开头就响起《感动中国》那感人的bgm。 伴随着屏幕里颁奖词被主持人念出来，小富二代们一边被感动地直流眼泪，一边拉着俞铭寒闷着声音说：“哥，你看啊，这个世界充满爱。” 又比如说天天响在耳边的那些感人新闻…… 小富二代们开始沉迷上网刷视频，看的还不是以前关心的跑车aj，而是那些网上感人的新闻。 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仅自己看，看到了好看的还要拉着俞铭寒一起看。今天是女生买盒饭喂给路边流浪汉，明天就是警察救人不畏生死。仿佛世界一片真善美，人类活在乌托邦。 俞铭寒觉得那群小富二代们就差握着他的手，对着他说一句：“俞哥，世界那么美好，你不要想不开。” 俞铭寒终于没忍住，看着屏幕上已经是开始放第二轮的《感动中国》，伸手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你们放心，面对着这个充满了爱的世界，我还能再苟上一百年。” “我们换个节目看看好不好，就看个国产恐怖片也行啊。” 小富二代们见状，纷纷表示自己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个节目做的特别好特别喜欢看。 坐在俞铭寒旁边的贺峰小心从俞铭寒手上把遥控器拿回来：“哥，我们就是喜欢看，觉得《感动中国》这个节目做的真的是好。” “对，这个节目是真的好啊。每当看到这些人，我就觉得世界充满了爱。”说话的小富二代开始耍宝，他捂住自己的心口，继续说：“看着他们，我就觉得我被伤害得支离破碎的心重新开始跳动。对着这个美好的世界，我重新又有了期盼。” “哥，你不觉得么？” 小富二代这话问出口，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俞铭寒觉得他要是当着这么多人说出一个“不”字，这群人能拉着他再看几轮《感动中国》。 俞铭寒：“对。” 贺峰按下遥控器：“既然哥你也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看一遍吧。” 俞铭寒头一次被套路。 他忙伸手把遥控器拿回来，说：“但是都已经看了一遍，再看估计就没有最开始那种心情了。” “可能还会觉得这像是什么要完成的任务，就有点烦吧。” 贺峰闻言警铃大作，想了想说：“那我们就不看这个了吧。” 他把遥控器从俞铭寒手里轻轻拿出来，然后给他哥放了一个《忠犬八公》。 第五十四章 “寻味”是J省地方台的一个美食节目。其主旨是为了展示J省多元的美食文化, 并意将本地的美食推广到全国。 在之前, “寻味”已经推出了一季共计九集的节目。可能是最开始就计划好了只做这么一季吧, 在这九集里, “寻味”就努力将J省的出名菜品和一些知名餐厅均收录了进去。 满满当当的内容和屏幕里模样诱人的菜品使得“寻味”较其他美食节目相比, 更为出彩更受观众喜爱。 于是，在这栏节目有了同时段全国前十五的收视率后，“寻味”的导演——童导接到了再做一季的通知。 自己拍出来的东西受人喜爱固然很让童导觉得开心, 但是想想之后这一季要做的内容, 童导就开始犯了难。 他实在不大清楚这一季“寻味”做什么比较好。 要是延续前一季的风格，免不了在内容上会有些许重合, 这会让人觉得敷衍败坏口碑。但若是直接换个主题, 童导又不清楚“寻味”之后的具体定位。 为此，他想了许久。直到某天, 在去接女儿放学看到了路边的摊贩时，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个答案。 ——要不, 就做一季以路边摊贩、街边餐馆为主题的节目, 还原J省街头巷尾那最真实的味道？ 以这个为主题，童导试着做了一集。而在播出后, 观众的评价居然出乎意料地好。相较于那些出现在昂贵餐馆的精致菜品, 那些来自路边、最贴近人们生活的餐馆小摊似乎天然就有着观众的好感度。 ……不过也是，第一季“寻味”里的美食只能看着电视发馋。但是到了第二季, 只要你下楼到附近随便转上几圈, 就能找到同种类的店面尝到相似的味道。 这确实是更让人觉得舒心了。 在将最新一集的内容剪辑完毕后, 童导又开始了寻找新一集的内容。 为了寻找口碑好的街头美食, 童导就有了到处逛地方论坛的习惯。而当他点进Z市论坛的时候，那被顶到第一页、带着贴上了专门logo的烧烤推车照片的帖子瞬间就引起了童导的注意。 顺着帖子最下方的管理员的回复，童导摸到了论坛最上方被加精了的帖子。 ……他也是真的没想到，那个看标题像是网友仇富的帖子，实际上居然会是一个美食打卡贴。 看着这个足足有几十页、被他下意识忽略数次的打卡贴，看着上面几乎没有差评、尽是满足开心的网友回复，童导最后做出了决定。 这之后，就做一集关于烧烤的内容吧。 …… 午后，摊子上的烧烤早就已经是销售一空。 俞铭寒还是悠闲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那本Python教科书。烧烤摊里的小富二代们则是随意地分布在店内，有些玩手机，有些则是坐在摊子后头应付着特地赶来却得知没有存货食客。 陈旭岩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玩着消消乐，突然看到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陈旭岩接起来：“你好，哪位？” “你好，我是美食节目——寻味的编导。”电话那头问：“请问你是土豪同款的店长陈先生么？” 美食节目？ 陈旭岩愣了愣，随即心里一喜：原来我们“土豪同款”都已经是这么出名了么。 陈旭岩清了清嗓子，问：“我差不多能算是，请问你是有什么事么？” ……他们“土豪同款”这次不会是要上电视了吧？！ “差不多能算是？”对面被陈旭岩的这个用词惊了一下。但想着正事要紧也没太过深究，便继续说明了来意：“是这样的，我们从Z市论坛里看到了和你们‘土豪同款’相关的帖子，然后就想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节目。” “请问你们那边能同意么？” 陈旭岩：！！！ “俞哥，有节目组说要邀请我们上节目！”陈旭岩登时激动地朝着俞铭寒大喊。 俞铭寒没什么反应，倒是其他小富二代们闻言都凑了过来。 “卧槽，真假，什么节目。” “这是说要上电视了么？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陈旭岩谁也没理，站起来凑到俞铭寒身边，压着嗓子问：“俞哥，我们要答应他们么？” “参加节目啊……”俞铭寒沉吟片刻，做出了回答：“行吧，就直接答应他们吧。” 俞铭寒想了想又嘱咐道：“顺便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我怕他们来晚了，东西就都卖光了。” 陈旭岩再一次确认道：“哥，那我真就这么答应下来了啊。” 俞铭寒应了一声：“嗯。” 本来以他的性格，遇到这种事情一般都会选择直接拒绝的。但是想想那个隐在幕后，害他看了这么久新闻时事、感动中国的买凶者，俞铭寒还是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那人从屏幕上看见他还好好地活着，是会震惊恐惧，还是说尝试着再对他出手？ 俞铭寒随意猜测着，把手上的书往后轻轻翻了一页。 算了，随便他怎么想吧。只要那人还敢再对他出手，他到时候反手直接就还过去几十年铁窗泪。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直接解决了这个麻烦。 …… 俞铭寒提早想好了寻味节目组过来拍摄时的菜色。他准备当着全国人民的面，给大家表演一个烤猪蹄。 为了方便运送食材，俞铭寒又把他的电动小三轮改了改。他把后面连接着的烤炉拆卸下来，换回原本的平整铁皮。 “寻味”节目组说好过来拍摄的那天，小富二代们小心翼翼地把三个装满了卤猪蹄的卤锅搬到了小三轮后头。 驾驶电动小三轮的是他们精挑细选后，选出来的一个从未违规被扣过驾照分的人。如此罕见的富二代，如今才有资格驾驶这辆载着卤猪蹄的电动小三轮。 而为了防止小三轮驾驶期间卤锅倾倒卤汤漏出，他们还专门选了个机灵的小富二代坐在小三轮后头，让他见机行事护住这三锅卤味。 当然，如此行事也不是说他们对那个寻味节目组有多看重，而是他们俞哥在早上掀开锅盖看卤锅内卤味状态的时候和他们提了一嘴，说这里面有一锅是留下来自己吃的。 足足一锅啊，分到每个人头上，怎么也有个几斤了。这让本来就很负责的小富二代们更加尽心尽力。 如果就只看坐在小三轮后头那人警惕的模样，知道的清楚锅里装的是卤味，不知道的还以为锅里装着的是什么金银财宝呢。 骑着电动小三轮的那位已经是尽量把车骑得又快又稳了。但是行车途中，难免会遇到点小意外。 小三轮遇到红绿灯，登时刹车停下。原本紧紧盖着的锅盖露出一道缝隙，浓郁的香味就从里面倾泻出来，霸道地占领了一大片空域。 这天恰好是周六，大家都闲一般都不用上班。这卤味的香味传出来，立马就让小三轮附近的人精神一振。 小富二代们身上穿的统一制服是他们专门找设计师设计出来的。无论是版型还是图案花样看着都挺高大上，不像是什么工作制服。 有人没听说过土豪同款，也没见这件工作制服。因为那阵浓香，便凑到小三轮边上，指着锅问：“你们这是哪买的啊？” 平时机灵的小富二代这时候精神紧绷，被惊得连脑子都转不动了，闻言想也没想就直接回道：“苏泊尔买的。” 路人大惊：“苏泊尔，是我想的那个苏泊尔么？苏泊尔还卖卤味？还是说他们最近搞活动，买锅开始送卤味了？” “哇，那这个活动真的是叫人无法拒绝。”旁边有人接话道：“就为了这一口吃的，我也必须得去买个锅回来啊。” 当然，这里还有人是光顾过土豪同款的。看他们这样，那人就有些无语道：“什么苏泊尔搞活动，这是人家自己做的准备卖的。最近有名的土豪同款，难道说你们没去过？” 话说完，他就笑着凑到小三轮边上：“现在刚好趁着红绿灯，我们来做一笔三位数的交易，怎么样？” 小富二代终于有了点反应：“抱歉，我们只有到了摊位后才会开始贩售。” 路口绿灯亮起，小富二代一边说着话一边被拉走。其他路人见状，闻着鼻尖的香味想着反正今天也没有工作，本来就只准备去菜市场买菜的人一拧把手，骑着电瓶车就跟在了小三轮后头。 …… “寻味”节目组还是提前到了Z市论坛里说的那个摊位。 陈旭岩和他们通话的时候，便让他们早点到。说最好是能在十点半前就到地方，不然东西就会被卖完很有可能会让他们白跑一趟。 节目组的人当然也是做过功课的。看着论坛上说的那个“一般九点出摊”，觉得陈旭岩说的那个“十点半前”实在是夸大其词。 当然，虽然说不信，但是人家既然都特地这么说了，那就早点到呗。 “寻味”节目组的人看着时间，按着论坛上说的九点就到了地方。然而，当他们到了地方后，“土豪同款”压根就还没出摊。论坛上照片里看到的“土豪同款”遮阳伞没被撑起来，一排三个摊位看着空空荡荡的。 “我就说来早了吧。”摄像师小王扛着摄像机下了车，他跟在他的同事后头，有些不满地嘟囔着。 他们昨晚十一点才开车到了Z市，之后又找宾馆又收拾东西的，费了不少功夫直到很晚才休息。而今天，就因为对方的一个随口的建议就早起跑过来，睡眠实在有些不足。 ……当然，最让他觉得不满的，就是他们到后，发现人家连摊位都还没撑起来。 童导没说话，冷着一张脸走在前面。和小王关系不错的同事见他还要继续叨叨，忍不住用力推了他一把。 小王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闭嘴安静地跟在后头，心里不满情绪越发浓重。 节目组一行人走到美食街街口，周末的美食街比平时还要来得更热闹。 街口整齐地站了一排食客，他们一直等在门口，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童导有些好奇，便走过去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问：“你们等在这里是做什么？” 食客等吃的等到内心焦灼。看到那群一看行头就知道是在拍节目的人，勉强放柔了声音：“当然是等他们把烧烤摊撑起来了。我今天八点多来的，人却还有这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 一听到烧烤摊，童导就大概有了想法。童导问：“是土豪同款么？” “对，”食客说着叹了口气，“感觉今天可能又是白跑一趟了，希望他们今天能勤快一点，多卖一些吧。” 得到了肯定答案，童导不免惊愕于这个“摊还没摆起来，人就已经排起队在这等”的现象。 他怔愣了一瞬，便很快反应过来让摄像师开始拍摄。 ……这可都是极好的素材啊。 摄像师小王扛起摄像机拍摄，突然看到所有食客都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来了来了，今天好像和以前比算晚了吧。” “唔，想知道今天的烧烤内容，希望是荤的。上次排了好久就吃到烤土豆……虽然也很好吃，但还是觉得之前的牛肉小串更好吃。” 摄像师小王慢了半拍，后知后觉地扛着摄像机转过身。在他面前，那群穿着土豪同款统一制服的小富二代一个接着一个从五菱宏光里出来，那看着不大的面包车里像是连着一个异度空间。 ……是的，随着人越来越多，陈旭岩的座驾被淘汰，也换上了新买的五菱宏光。“土豪同款”画风终于统一。 后面，穿着同款制服的小富二代骑着小三轮姗姗来迟。而在小三轮旁边，有不少人骑着电瓶车跟护卫似的跟在附近，眼神不住地往卤锅上瞟。 从面包车上下来小富二代有些走到小三轮前，把小三轮上的卤锅卸下来；有些则是去取东西开始摆摊撑遮阳伞。前排排队的食客也很配合，往后退了退给他们让出空间。 童导看着眼前的这几幕场景，都想好了之后要怎么剪辑，怎么配文案了。 三个卤锅被小心地抬过来放在一边。小富二代们走前揭开了其中两个锅盖，让里面的香味能传出来。 ——而这，就是他们的免费广告。在俞铭寒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就是靠着香味吸引路过食客。而到了现在，这个好习惯还是被这群小富二代们传承了下来。 卤锅里，卤好的猪蹄只露出一角，而它们散发出的香味却让周围的食客纷纷开始躁动。 贺峰拿着个喇叭走过来。他把喇叭固定在摊位附近，打开了上面的开关。 “今天是烤猪蹄，因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一只。” ……在以前，烧烤摊上本来是没有限购这个规则的。但是，自打在遇到了一个花钱包圆所有食材的人后，俞铭寒就弄出了限购这条规矩。 这段话被喇叭不断循环播放，也让排队的食客脸上出现了等到喜爱食材的欣喜和听到限购的遗憾。 童导见状，朝着摄像师挥了挥手激动地大声喊道：“小王，来这里拍一下。” …… 摆好摊，小富二代们便开始有条不紊地招呼食客。 卤猪蹄好吃，但是烤猪蹄也是别有风味。在限购数量出来后，食客们便开始了自由拼桌，好让自己既能吃到卤猪蹄，也能品到卤猪蹄在碳火上滚过后才会形成的独特味道。 俞铭寒在助手贺峰的协助下开始了烧烤，最先上桌的就是直接从锅里盛出来的卤猪蹄。 卤好的猪蹄甘香入味，酥烂软糯。轻轻一吸，就能将将上面的皮肉吸下来，使其骨肉分离。 童导带着摄像走到了一桌食客前，在取得食客的同意后，开始了拍摄。 “就之前，这个烧烤摊还没有名字只是个流动摊位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他们的忠实客户了。”说话的食客把珍惜地吮了吮还有味道的骨头，继续说，“那时候这个烧烤摊还没在美食街摆起来呢，老板整天骑个小三轮满世界乱跑。” “那时候吃烧烤还得看缘分。Z市这么大，我出门逛好多天可能才能遇到他一次。而且就遇到他这么一次，可能看他烤到一半的时候还会碰上城管，看到最后也没能尝到味道。” 旁边食客对此深有感触，听到这里便忍不住接话道：“对对对，好多次就差这么临门一脚。每次我都恨不得抢过老板手上的串，再自己去路边买个辣椒面撒上去，看得我真的急死了。还有那些城管，啧，我觉得那些城管也就是被烧烤的味道吸引过来的，不然怎么一下子就能找到我们。” 童导：“那现在固定了摊位，比以前就要好多了吧？” “怎么可能？”食客说，“以前流动摊位，就算是下午都还能碰巧遇到老板，然后吃上烧烤。但是现在摆了个固定摊位，哪天要是来晚了，就真的吃不到他这里的烧烤了。” 童导又找了几桌食客拍摄了几段画面，那些食客大多都是吐槽老板任性、贩卖的数量太少人太懒。 ……当然，怕老板一言不合更任性，最后都加了一句“但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依然爱着他”。 在童导拍完了这段之后，烤猪蹄正好下烤架。陈旭岩拿着盛在一次性饭盒里的烤猪蹄，把它放在特地空出来的桌子上，招呼节目组一行人过来拍摄。 绕着烤好的猪蹄三百六十度拍了一圈闻够了香味，然后又眼睁睁看着陈旭岩把那份烤猪蹄给那些食客端上去。童导看着远去的烤猪蹄咽了咽口水，艰难收回视线凑到了俞铭寒边上，表示希望对方能让他们拍一下烤猪蹄在烤炉上的样子。 俞铭寒同意了，然而在看到摄像师小王的拍摄时的样子时，他沉默了。 看着小王拿着摄像机的动作，俞铭寒都能猜出摄像机里显示的画面了——拍出来效果还行，但是换个角度它还能变得更完美。 俞铭寒没忍住，出声指点了两句。摄像师小王试着按着俞铭寒说的拍了一段，发现效果真的是比他原来看着要好。 小王惊呆了，问道：“老板，你也是摄影专业毕业的啊。” 俞铭寒笑了笑：“不是，我这勉强能算是熟能生巧吧。” 摄像师小王硬是没想出来俞铭寒这个烧烤摊老板是怎么个熟能生巧法，但直播间内的观众却是太清楚俞铭寒的所谓熟能生巧了。 听到俞铭寒的那句“熟能生巧”，真的是连眼泪都险些要流出来了。 [最开始看他按着俞哥的指示摆出动作的时候，我看着这些拍摄角度觉得这真是太熟悉了。后来稍微用光脑一模拟……woc，这不就是从我们直播间内的常见画面么？！] [为了馋我们，这个主播居然就这么学会了摄影，还比人家专门系统学习过的还要好……行吧，俞哥，你牛逼，我认输了。] [魔鬼，这个主播绝对是个魔鬼。] [我俞哥怎么这么专业这么牛逼？呵呵，全是在我们身上练出来的啊：）] …… 十点四十五，摊位上的烤猪蹄都卖了出去。 “寻味”节目组的人才知道，陈旭岩和他们说的那个十点半前还真不是什么玩笑话。 童导问：“你们这的生意一直都这么好？” “就差不多那样吧。今天是周六，提早来排队的人也多。”陈旭岩说，“要是放平时，应该还能再撑一会撑到中午吧。” 陈旭岩说着说着，突然闻到卤猪蹄的味道。转头眯着眼睛看过去，就看见其他富二代们已经站在菜板前，开始分着吃卤猪蹄了。 ……他们都已经吃上了，就剩下他一个，还让他来应付“寻味”节目组。 “嘿，你们就不能吃的时候叫叫我么。”陈旭岩一边抱怨着，一边凑了上去。只剩下节目组的人，坐在那里闻着味咽着口水看着别人吃。 “我好饿。”不知道是谁在小声嘟囔。 “放心，我们就一直看着他们吃，他们总会不好意思的。”不知道是谁在小声接话。 然而，迎着“寻味”节目组众人的视线，那群小富二代们依旧吃得开心。谈笑风生间，半只卤猪蹄就这么下了肚，像是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视线。 童导语气幽幽道：“看来他们都习惯了迎着其他人的视线大吃大喝了。” “唉。”身后众人均是有志一同地叹了口气。 为自己，也为那群咽着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大吃大喝的食客。 第五十五章 “寻味”节目组的人最后还是吃到了烤猪蹄, 硬生生地从那群小富二代嘴里扣出了肉吃。 烤卤过的猪蹄, 就是使其软烂的表皮再次恢复弹性，而碳火的炙烤也会给它增添一种别样的滋味。 “寻味”节目组的人吃相都有些夸张, 桌子上每块骨头都被嗦得干干净净。明明只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烤猪蹄，滋味却美得让人难以想象。 旁边桌子上的小富二代们听着这边的动静咽了咽口水，桌面上摆放的几份烤猪蹄也莫名看着越发馋人。 想着他们俞哥还在烤炉前工作，小富二代们还是忍住了开吃的欲望。他们努力地把自己视线挪到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时事上, 然而有些东西注定不能为意志所改变。 俞铭寒站在烤炉前，专心地料理着烤架上的猪蹄。 直播间的屏幕里，是一双放大的筷子。筷子尖戳在卤猪蹄上，轻巧地就把卤煮得软烂的表皮划开。 [就是这个角度, 这就是主播刚刚和人家摄影师说的角度。] [你居然还来, 也不知道要换个角度。混了那么久位面, 水平居然也就这样。] [套路越老越好用, 这就是最好的拍摄角度。难道你看了不馋么？] [呵，谁知道那玩意吃起来什么味道, 馋个屁。] 俞铭寒适时把镜头投给了时候吃得正酣的“寻味”节目组。能让做美食节目的都露出这样的姿态，显然就已经是很清楚地说明了烤猪蹄滋味如何。 俞铭寒又把镜头弄回来, 配了段bgm绕着烤猪蹄拍摄。烤架上的猪蹄在近距离拍摄下显得更加诱人, 镜头严格踩点，随着bgm时不时来个停顿。 俞铭寒随意试了试花样，发现套路还是老的好, 忙把镜头调回到原来的定点拍摄。 等着碳火上的猪蹄烤得差不多了, 俞铭寒就往上撒了辣椒面。他拿起夹子, 把烤好的猪蹄夹到一次性饭盒里。 离了夹子的烤猪蹄似乎还受着惯性，皮肉微微颤动。 小富二代们凑过来，特别积极地帮着俞铭寒端东西的。俞铭寒在特意给他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可以开吃了。 小富二代们的筷子拿得极稳，听到他们俞哥这么一声，立马就下了筷。俞铭寒挟起一筷子烤猪蹄，顺便找了个动作急迫吃相却还文雅的小富二代，开始配起了字幕：「卤过的猪蹄糯得恰到好处，在烤完后表面形成一层酥脆的焦糊。而里面的油脂基本全被烤出去，吃着并不会让人觉得腻味。」 「在舌尖触到烤猪蹄表面的瞬间，辣味爆开，浓烈却又像是烟花一样短暂。继续咀嚼，松散的皮肉配合着内里有嚼劲的蹄筋，那是恰到好处的奇妙口感。而此时，卤味的回甜便开始一点点地漫上来，温柔而持久。」 [好吧，算我说错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但话说得确实是漂亮……嗯，我成功有想吃的欲望了。] [啧啧啧，前面的是真香啊。口口声声不会馋，结果……呵。] [呵什么呵，难道你看着就不馋么？] [我馋啊，但我没有口口声声说我俞哥不行啊。话说就我俞哥这个实力，去搞个美食节目铁定能成为知名导演吧。] [这不是肯定的么？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你就能看到俞哥当了美食节目的导演后，那些看到他的节目后的人的样子了。] …… “我去，今天居然这么幸运，这个点来了还有的吃。”看着那桌从富二代们口中抢到吃食的“寻味”节目组，才来美食街的食客以为到了现在“土豪同款”还在做生意。 食客一脸激动地凑到摊子前，眼神不住地往小富二代们的桌子上瞟：“你们土豪同款今天卖什么啊，给我来一份。” 贺峰咽下嘴里的肉，朝着食客摆手：“今天销售份额已经没了，明天再来吧。” 食客指着那摆了大半张桌子的人烤猪蹄：“那你们桌上那些是……” “这个啊，这是我们留着自己吃的。”贺峰转眼一看发现空了小半的烤猪蹄，急得转头落筷。 食客看着遮阳伞下众人大快朵颐的模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想着这个摊位工作人员爆满，连平时工作都是悠悠闲闲的样子。半晌，他的喉结动了动，踟蹰地问：“你们这招兼职么？” “我是自由从业者，平时很闲甚至能把工作地点从家里改到你们这来。”怕对方觉得他态度不好，这位食客还特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陈旭岩摆摆手，随意按着事实编了个借口：“不招不招，我们土豪同款招人有最低底线——每人都得有起码五百万的资产的。” 埋头苦吃的童导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就招呼正在埋头吃的摄像师小王开拍。 小王不舍地放下筷子，扛起了放在一边的摄像机。 那个食客愣了愣，眨眨眼说：“……五百万，我有啊。” 陈旭岩本来只是随口说的，但是对方这么一回答后，好奇心就被激起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他的格子衬衫和黑框眼镜，觉得自己实在不能从对方的着装上看出其身价：“方便说一下你是做什么的吗？” “程序员。” “程序员？”有个富二代迟疑地看向他的头顶。那里头发依然乌黑浓密，实在很让人怀疑对方的身份。 食客叹了口气：“因为之前一段时间大量脱发，我怕英年早秃就辞职了回家接外包。之后作息调回来，现在才长出头发来。” “话说你们不是要五百万么，我卡里有还能现场给你们看的。”食客瞟向桌子上的烤猪蹄，“这么说我应该是通过考验，能过来吃……咳咳，能过来兼职了吧？” 陈旭岩语塞：“额，这个。” 他也没想出来随便问个食客，对方都恰好是身价百万的富一代。 “我们应该是不收的。”陈旭岩艰难地把话说出来，表情里带着点歉意。 看到对方脸上一副被欺骗的颓唐模样，陈旭岩把视线挪到别处。结果这么一挪就看见桌上的烤猪蹄都快被吃空了，他一时就忘了那个程序员食客，飞快下筷并怒斥其他人的无耻行径：“卧槽，你们这群牲口。” 食客看着那群人的吃相，眼睛都要红了。他有些丧地再次发问：“你们真的不收人么？” 众人皆摆手：“不了不了，我们摆这个摊也就是一群人聚一起摆着玩的，根本不发工资也不招兼职。” 食客：“我也不要工资的，只要你们管饭就好。” ……这是何等倒贴精神啊。想着曾经被老板挽留的自己如今腆着脸不要钱努力进烧烤摊做兼职，他都要被自己的为吃痴狂的精神感动到了。 俞铭寒想了想，放下筷子，问了对方两个关于编程的专业问题。 对面的食客愣了愣，立马把问题答了上去。明明只是个烧烤摊，这会儿看起来就突然就给人一种编程公司的错觉。 俞铭寒点点头：“行吧，明天来上班吧。” 刚上任的店员瞟向桌面：“我能现在就上岗么，我现在就想立马为我们烧烤摊做贡献。” “行啊。”俞铭寒随意应下，桌上的小富二代们吃饭速度立马快了不少。 程序员登时冲过来，从小富二代们嘴里蹭到了最后一口。为此，他感动地流下了泪水，并觉得自己没被吃冲昏头脑做错决定。 ……值了，就为了每天这么一顿，这就已经值了。 俞铭寒转头看向节目组一行人，问：“对了，你们能把这段掐掉么？” 既然这么问了，就是说人家是不给拍了。童导叹了口气，虽然觉得不大开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童导：“唉，这段明明很好的，为什么要掐掉呢。” 只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俞铭寒却听见了。 俞铭寒：“我怕节目播出后，会伤了所有程序员的心。” “到时候节目播出后，可能就会有人说做不好程序员就回去摆摊干烧烤，反正也赚，当个店长还能带着店员分分钟家产五百万。”俞铭寒说：“但很快地，他们就会发现，他们既编不好程序，最后还干不好烧烤。” “这多打击人啊。” …… 一般来说，“寻味”节目组每到一家店，就只会拍该店的特色菜。 然而看着网上讨论“土豪同款”的帖子，他们也大致清楚对方每天都烧烤内容只会固定在一个种类上。每天的烧烤都会得到所有人都称赞，但这也没说什么是味道最好的特色菜啊。 童导也曾问过俞铭寒，问对方什么是他们“土豪同款”的特色。 俞铭寒：“我们这的特色就在我们的logo上啊。土豪同款，每天都能吃到和土豪同款的食物。” 然而童导并没有get到真正的意思。他看到的土豪同款的由来只是论坛上那个传得似真似假的“因为好吃，土豪专门传召吃过”。 ……事实上，以正常人的想象力来说，都是猜不到“人家富二代闲着没事就组团来街头摆摊”这个真相的。 童导尴尬地笑了笑，问：“那有没有你们店最好吃的烧烤呢？” 俞铭寒：“我们摊上一天就一个品种，这也没办法比较啊。” 确实，在走这样的销售模式后，也实在没办法比较味道如何。最后，童导决定了土豪同款走“每天都是特色菜”的主题。 他带着人连着拍了三天蹭了三天饭，最后恋恋不舍地走人准备奔赴下一个场地。 走的时候，有人还恋恋不舍地问童导：“我们真的不能就拍他们一个么？每天品种都不一样，这完全能拍出一整集啊。” 每天都会被蹭走口粮的富二代们闻言，脸上才露出的笑容立马一僵。看童导真的像是在那思考可行性了，小富二代们忙艰难地笑着，然后靠着人多势众把人挤上车：“这还是不了吧，一人占一集多叫人不好意思，总是要给其他同行一点展示的机会啊。” “对啊对啊，一家独大多不好。播放那天我会记得准时收看节目的，你们就放心地去吧。” 第五十六章 程序员周洲迎来了他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 不是他高中的时候得奖保送知名大学, 也不是才毕业的时候就拿到了知名公司的offer，而是他在不顾老板挽留辞去年薪百万的工作后, 转而倒贴贴进了路边的一个烧烤摊。 ……尽管人家有专门的logo和制服，看起来很高大上, 但是说得再怎么厉害这也只是个不发工资的烧烤摊啊。 并没有说是觉得那顿饭不好吃开始后悔，而是他不敢把这件事和别人说。 直到现在，周洲也没敢把他兼职的这件事说给他那还挂念着他百万年薪的老母亲听。 周洲坐在塑料凳上编程，运行时却发现有bug。把那段程序改了几次, 却还提示说有问题。 买杯冷饮降降火吧。熟记冷饮价格的周洲往老板支付宝转了一杯果汁钱，听到老板手机响起提示支付宝到账的女声后，周洲屁颠颠地跑过去拿了杯冷饮回来。 拿着冷饮转身的的时候，却看见自己老板已经站到了他桌子边上。 俞铭寒问：“这个方便给我看一下么？” 周洲想想自己老板手上最近才从Python换到的C语言, 觉得自己老板肯定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反思了自己最近什么都没干光记得蹭午饭吃的行为，周洲点了点头：“好啊俞哥, 你看吧。” 周洲看着自己老板坐下，眼睛随意扫视了一下屏幕上的代码，直接上手就帮他改了个bug：“好了, 能运行了, 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周洲咬着吸管蹭回来，就看见了屏幕上流畅异常并不冗杂的代码。 说实话, 要不是手上拿得稳，他手上的冷饮就直接掉地上了。 周洲：“俞哥, 你以前也学的计算机？” 俞铭寒摸了摸鼻子：“也不算吧。” 他这手编程功夫还是曾经造机甲的时候学会的, 那时候的机甲里的核心程序还是他自己写的呢。只是那时候用的编程语言和这个时代不一样, 他看了这边的教科书才把编程语言转化过来 。 ……不过今天这么一尝试，应该就说明他在这个位面编程的能力了吧。 “哦，”周洲应了一声，又问了个和计算机有一些沾边的专业，“那是网络管理类的专业么？” 俞铭寒牢记自己的人设：“不是，我是学金融的。” “哦，金融啊。”周洲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欸，不是俞哥，你学的金融？” “对啊。”俞铭寒一脸理所当然，好像金融专业里就是有计算机课程似的。 看着他俞哥转身继续拿起C语言，周洲凌乱了。他拦住路过的贺峰，小心问：“俞哥他是学金融的？” 贺峰：“对啊，国内第一的金融专业。” “那……”周洲一脸不可思议，“那俞哥他怎么会的编程？！” “编程又怎么了，我哥他就是会啊。”贺峰一脸理所当然，毕竟在他心里他俞哥什么都会十项全能。 “是么？”周洲转头看了看屏幕，觉得俞铭寒这完全就不是什么业余水平。 难道说现在金融也得学习计算机了？ 周洲啧了一声，觉得学金融的都好难啊。 …… 周六晚七点，新一期的“寻味”终于开播。 考虑到当代青年一般选择上网不怎么看电视的缘故，“寻味”也在同时段发表在网上。 因为“寻味”这个节目确实做的不错，在之前的内容里便积累下来了一批粉丝。如今新一集开播，便有不少粉丝守在电脑电视前观看。 和以前平实的叙事风格不同，这一集开头就已经是格外浮夸。 在片首曲过去后，屏幕上就开始播放下车进到美食街的画面。 「周末的美食街很是热闹，早早就有食客前来排起了长队，他们在等什么呢？」 镜头在空荡荡的摊位上晃了晃，随即转到一个食客脸上：“我今天八点多来的，人却还有这么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 「是什么让这些食客如此痴迷，在摊子撑起来前便到这里长久等待呢？」 镜头转到一辆贴上了logo的五菱宏光上。 「就是为了美食，就是为了品尝到这家土豪同款的诱人滋味啊。这辆五菱宏光，承载着食客们的希望来了。」 平时低沉好听的旁白显得格外浮夸，直接把所有人都镇住了。 观众久久坐在电脑前，直到现在才从震撼里反应过来。满腔吐槽欲望化作弹幕飘到屏幕上，密密麻麻挡住大片屏幕。 [这到底是什么奇葩剧情？我看的难道不是美食纪录片，而是什么玛丽苏电视剧开场么？] [前面的，我们应该都没点错，这应该就是寻味，就是那个美食纪录片。] [土豪同款，这什么名？烧烤界的汤姆苏么？牛逼牛逼，我服了。] [好吧，只能说我从土豪同款这个名上看出来他们确实有钱了。我就想知道他们为了买通节目组，花了多少钱。] [寻味终于也飘了，居然还开始和人家拍电影拍电视剧一样请群演。讲真，你要有这个钱自己留着买吃的多好，何苦请群演来为难我们。] [可这里真的就这样啊，我Z市的，好多次特地早起过去排队啊。]有知情者发了弹幕，然而这几条弹幕弱小可怜又无助，直接就没入了弹幕的汪洋大海，没激起一点水花。 电脑前的观众还能通过弹幕吐槽，电视机前指着这节目下饭的就真的满腔郁卒无处可去了。 小李筷子上的肉啪塔掉桌子上，眼睛都快给瞪圆了。他爹——一个相信电视上放的纪录片内容绝对真实的男人都惊了：“你是不是拨错台了。” 小李拿着遥控器来回按了两三次，确认自己有没有放错：“……没错啊。” 他爹皱起眉：“现在这个社会是怎么了，纪录片都开始搞起弄虚作假这套来了。” 小李：“我想知道啊，寻味他不是一直走真实路线么？” “完了，这个节目肯定得凉凉了。这个导演，节目本来拍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作了呢。” 所有观众都很震撼，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就他们看到的这些还不算是夸张，更震撼的画面还在后头呢。 屏幕里，一辆挂着“土豪同款”logo的小三轮缓缓驶来，而在小三轮的左右前后，都分布着骑着电瓶车眼神坚毅的人。 他们跟着小三轮一起前进，同样的速度和时不时看着土豪同款小三轮的动作告诉所有看节目的人——没错，他们就是跟在这小三轮旁边的。 [想我上次看到这种类似的剧情，还是以前不懂事看霸道总裁爱上我呢。万万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在纪录片里看到。] [寻味，你醒醒啊，你快醒醒啊！你们是美食纪录片，不是什么玛丽苏电视剧啊。] [我服了，土豪同款真的就是土豪同款。和人家土豪一样，真的忒有钱。] [我就想知道，人家霸道总裁叫这么多人都是护着女主角的，现在屏幕里这么多人图什么，担心半路食材损坏么？] 而“寻味”也给了他们答案。 镜头投到那群骑着电动车的人身上，低沉的男声旁白响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跟在土豪同款的电动小三轮旁边呢？是凑巧？还是说正好同路？」 镜头给了一个骑着电动车的食客：“半路闻到他们锅里的香味，没忍住我就跟过来了。” 顺着食客的视线，镜头缓缓投到了土豪同款店员手上的卤锅上。而周围的所有人，包括美食街口排队的那群人，全都在看着卤锅。 [好了，答案出来了，女主居然是卤锅。这群人居然跟着那三口卤锅，一路跟了过来。] [看到这里，我终于想起了曾经被玛丽苏文学统治的恐惧感。] [所有人都被南宫·蝶舞·璃殇……樱梦吹雪的美貌震撼住，自发跟在了她的身边，好保护他们心中纯洁的可人儿。] [卧槽 ，你看节目就看节目，没事突然放什么毒啊。] [不过说归说，他们这里的群演演的是真的不错啊，我随便一截屏幕，居然发现每一个穿帮。] [对，眼神也很不错，能让人看出来馋。娱乐圈的流量要是能有他们的实力，我能少喷很多句。] 节目还在继续，很多人抱着“我就看他之后还能怎么搞”的心思也还在继续往后看，而事实上，节目组也还真没让他们失望。 两个不锈钢的卤锅被揭开，在场所有人——包括附近摊位上的老板都朝卤锅里看。卤猪蹄矜持地露出一角，所有人都在狂咽口水。 隔着一块屏幕，屏幕前坐着的观众似乎都能听到咽口水的声音。 屏幕上的画面突然一跳，突然出现了食客受到采访的视频。在视频里，那些食客向着收看节目的观众夸张地诉说着“土豪同款”的美味。 “我当年开着车，追着老板跑出去几公里，就为了那么一口……” “……就为了能够在小巷子里和老板偶遇，我每天都出门闲逛，一个月下来，我居然硬生生瘦下来八斤。” “好多次遇到老板，但也好多次烤到一半碰到城管。很多次看着城管追着老板，我都觉得那群城管就差咆哮一句‘停下来，让我也吃一口’了。” 「这家烧烤店让这些食客们如此魂牵梦萦，那这家店的老板——烤出一手美味的人，又是谁呢？」 镜头一转，俞铭寒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 看着那张俊秀的脸，看着那浑身矜贵的气质，观众看到现在，好像是开始有点明白，刚才的那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莫不是炒作都炒到美食片里来了吧。 第五十七章 在当今这个社会，总有人靠着一张好看的脸, 依靠各个渠道积累出名气素人出道。 看着屏幕里那张与烧烤摊格格不入的脸, 屏幕前的观众们不由惊叹起资本主义的夸张力量。 「俞铭寒, “土豪同款”的老板, 凭借着一手好厨艺引得食客竞追车的传奇人物。仅靠那短暂的几个月, 就发展出一大批固定食客, 拉动了整条街的GDP……」 旁白还在继续, 而弹幕却是换了个花样。 [有钱真好。] [我就想知道, 他为了上节目花了多少钱。] [我也想知道, 他弄出这么一个大场面请了那么多群演，这一共撒了多少钱出去。] [我看过水果西施、豆腐西施、剪头小哥、导购小哥，头一次看到想靠着烧烤摊老板的身份想出名的。男人，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不是, 靠着美食节目出道光听着就不靠谱啊, 这不会是误会吧。] [误会？你就看看他这张没被油烟熏过的干爽的脸，就这样的还能说是卖烧烤的？] [前面的说的对，那脸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的烧烤师傅。至于说靠美食节目出道听起来就不靠谱的……虽然听着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这说不定就是在利用人们的逆反心理啊。] [你们别瞎扯，像这种美食纪录片是你撒钱就能上的么？人导演不要名声啊。说不定人家生意真的就是这么好啊。] [对, 生意确实应该是挺好的。你们就看看那张脸，往街边一戳谁不会去多看两眼。这样生意不就做起来了么。] [……你说的好有道理啊。] 屏幕里的节目还在继续, 而此时也播放到了俞铭寒站在烧烤摊后头烧烤的画面。 酱色的猪蹄因为惯性轻微晃动, 模样看着极为诱人, 这让屏幕前的观众终于有了一点是在看美食节目的自觉。然而, 还没来得及对着屏幕发馋呢，就听到那个看着就不像是搞烧烤的老板对着摄像师说了几句话，让摄像师调整一下拍摄角度。 ……笑话，人家专业的还能输给你这个搞烧烤的？ 看了这么久节目，观众们真的是头一次遇到被拍的去指点人家节目组专业的摄像师。 随着镜头一阵晃动，屏幕里烤架上的烤猪蹄看着更诱人了。正准备按enter键发送弹幕的手顿住，观众们睁大眼沉默在屏幕前。 [卧槽，他真的懂，他居然真的懂。] [摄影专业的我有点方了。老板长得又帅又有气质，看着就像是搞艺术的。看他还会拍摄，莫不就是我们摄影专业的学长。等毕业后找不到工作，我是不是也得去加盟路边烧烤摊了。] [我觉得他应该就是想借着寻味的东风素人出道了。你看他的专业素养，这已经是比摄像师还好了，就这样的还能找不到工作来干烧烤？反正我是不信。] [不是啊，那烤猪蹄看着挺香啊，说不准他们就是靠实力啊。而且就为了出道，至于砸钱上寻味么，砸钱上个综艺多好。] [寻味同时段收视率全国前十五呢，普通综艺哪里比得上。而且靠着美食节目出道，能少多少流言蜚语啊。] [好吧，这么听着确实也对。] 屏幕里的弹幕围绕着俞铭寒继续。有人感慨着人还没出道就开始搞水军了，自动忽略掉了屏幕里一些说“他们家烧烤就是那么好吃”的洗白。有人揣测着俞铭寒上节目的目的，猜测着这个烧烤摊老板会在什么时候靠着什么方式出道。 直到节目播到第二天“土豪同款”的烧烤内容时，一条弹幕靠着它的巨大信息量突然杀出重围，引起关注。 [欸，那不是我们计算机学院的学神周么。前几天老师还和我们说他在XX企业工作年薪上百万，怎么突然就成了一个烧烤摊的打杂小弟？] [应该是你看错了吧。几百万的年薪，怎么会让自己就这么蹉跎在烧烤摊上。] [也是，谁会这么想不开啊。] [……不，说不定这就是周大佬。我就是XX企业的，半个月前大佬不顾老板挽留毅然辞职。离开前交接工作的时候，我正好在场。] [真假？辞了百万年薪的工作，去路边烧烤摊当打杂小弟，这看着就不现实啊。] [本来我也是不信的，但我看他写代码时流畅的样子，我信了。如果有人能和周大佬长得一样，还能凑巧写得一手流畅代码，那他很大概率就是周大佬了。] [大佬怎么突然就这么想不开啊，果然是天才的想法我们普通人都看不懂么？] [我突然有一个脑洞，会不会是土豪同款东西太好吃，大佬为了吃就索性直接混进去了。] [emmm，那你脑洞还真大。] [说不定不是脑洞哦……刚刚问了Z市的朋友，问他这个美食节目拍的是真是假。他直接让我把视频调回到三分多钟的时候，让我在小三轮旁边的电动车里找他……然后我在小三轮后头找到他人了。] [我也……因为好奇心，腆着脸问了Z市不熟的同学，她给我分享了一个帖子。建议大家去Z市论坛，关键词兰博基尼。] 可能是大家都去找那个帖子了吧，弹幕沉默了一瞬，而后彻底爆炸。 [卧槽，居然是真的。] [这么汤姆苏的烧烤摊，居然真的从小说里走出来了。] [烧烤居然是真的好吃，难以置信。不过我觉得再怎么好吃，也不会让人还没出摊就在那等吧，感觉节目组拍摄还是夸张了。] [虽然我心里也觉得他们夸张，但我相信节目完全真实。毕竟……我朋友就在那追车呢。] 看了Z市论坛里的那个帖子，在发现人家老板是真的就这么从无到有赚出来一个烧烤摊后，观众们终于把“烧烤小哥素人出道”的标题从自己脑子里清出去了。 在烧烤确实好吃味道不错的基础上，他们开始猜测节目最开始那场夸张的开场是否真实。不少人直接表示，就冲着寻味敢请这么多群演，他也得开车去Z市吃上那么一口。 有脑子灵活的主播看着屏幕上的弹幕，立马发弹幕表示自己刚好就在Z市，明天周日正好没事，八点就能到现场弄个直播。 他抓住了这个机会，成功让自己涨了一波粉丝。 …… 周日早七点五十，主播吃货张戴着耳机打开了直播，打的准备到论坛上说的那条美食街去。 吃货张和直播间的观众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是主播吃货张。今天，我们就一起坐车去美食街，看看昨晚寻味里的那家土豪同款是否真实。” 前面正在开车的师傅听到吃货张这么说，便问：“你打算去去土豪同款？” 吃货张：“对啊，我第一次遇到这个排场的烧烤摊，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出租车师傅笑了笑：“那这个我能告诉你啊，保证绝对真实。” 吃货张看了看直播间内的观众反馈，于是追问道：“真的么？平时就都是那个样子的么？” “当然，周末一早就排起来，人挤得呦。”说到这，出租车师傅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一点怨念：“自从他们摆了个固定摊位后，我就再也没能吃上他们摊上的烧烤了。” “怀念以前流动摊位的时候，碰到了还能开着出租车追呢，一天什么时候都有机会能吃到。” 吃货张：“……卧槽，牛逼。” 出租车司机问：“你不会就是打算到美食街那，看看节目里播的是真是假吧？” 吃货张：“对啊，以前没遇到过，就好奇么。” 出租车司机把车停下来：“那你今天就能看到了。” 吃货张往窗外一看，美食街街口就像是“寻味”里播的那样，拥挤又有秩序。 吃货张：“认知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恍惚之间，吃货张付了车费。他下车，用手机透过直播给所有观众展示了这震撼的一幕。 [寻味居然是真的，我开始好奇这家店的味道了。] [我爸说的没错，记录片就是不会弄虚作假……虽然我爸昨天也怀疑节目真实性来着。] …… 九点半，和观众瞎侃了一个多小时的吃货张终于等到了土豪同款过来支起烧烤摊。 今天的“土豪同款”烤的是牛油，烤牛油下烤架被端上桌的时候，似乎隐约还能听到“滋啦滋啦”的细微声响。 吃货张为了那么一口，就又咬牙等了一个多小时。他被“土豪同款”的员工带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觉得脚都是软的。 “我要二十串烤牛油。”来都来了，等又等了。就为了他苦苦等待的这几个小时，他也不能吃得少了啊。 穿着“土豪同款”统一制服的员工放下了手中的笔，指着挂在不远处的喇叭：“你听。” ……听什么？ 吃货张凝神一听，终于听到了对方想让他听到的内容。 “今天是烤牛油，因为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五串。” 吃货张：……等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只能吃到五串。 吃货张郁闷地叹了口气：“那就来五串吧。” 他看着自己今天早上涨粉的数量，努力告诉自己“这波不亏”。 …… 烤牛油被放在一次性饭盒里端到他面前，吃货张把摄像头转到自己身上，开始了吃播。 他拿起一串烤牛油，放进嘴里。直播间里的所有观众看见吃货张的动作都顿住了。 当观众都开始怀疑直播间是不是卡了的时候，吃货张又有了动作。他把肉串啃地干干净净，然后一边咀嚼一边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 “好吃，是真的好吃。这波不亏，这波是真的不亏。”吃货张的手还不舍地攥着木签，“我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我要搬家到Z市。” 观众更好奇了：[快，告诉我，那是什么味道。] 吃货张又拿起一串烤牛油，一边吃一边和他的观众说明口感：“吃进嘴里，最开始感受到的就是牛油浓郁的奶香味。咬到嘴巴里的时候，感觉里头的油脂都爆发出来了。” “嚼到最后，料的香味就出来了。香味混着肉的味道，那滋味，美。” 吃货张一口气吃干净手上的串：“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味，我觉得我起码得回大学重修一年语文，才能说出他的十分之一。” “这家店是好吃的啊，这家店他是真的好吃啊。” [好的，Z市的土豪同款么？我记下来了。] [下周六，我就去那边打卡。] “真的，强烈安利你们过来。”吃货张把五串烤牛油吃完，疯狂给他的观众安利：“能你来了这里，等你吃到这里的烧烤，你就会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哪怕从别的城市专程过来，哪怕叫你等三个小时，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啊。” 吃货张开始辟谣：“老板他靠的是实力，不是脸啊。什么花钱买节目出道，这些都是假的不能信。” 吃货张说着，就想给他们帅气的老板一个镜头。转头一看，老板跟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星探。 知道对方是星探不是因为他眼力好到堪比名侦探柯南，而是他离得近听到了那位星探说的话。 “……你现在在网上很有话题度，刚好外形也很突出。你要是趁着这时候加入了我们娱乐公司，出道后马上就能拿到代言。” 俞铭寒止住对方的话头：“抱歉，我没有兴趣。” 星探问：“为什么？随便来一个代言，分分钟就能赚到几十万啊，都能顶你在这卖几年的串了。” 俞铭寒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道：“麻烦，影响我烤串。” 星探：…… 吃货张：…… 吃货张：“……老板牛逼。” 他转头就和他的观众宣传：“你们必须得来一次土豪同款啊。”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老板他为了给我们烤串，曾经放弃了什么。” …… 俞铭寒出名了。 在寻味播出后，他这回真的是彻底出名了。 ——为了继续烤串，他居然拒绝了找上门来的星探。 从这，就足以看出老板对烤串爱得深沉。曾经多少人怀疑老板出钱上美食节目为求出道，现在就有多少人在讨论这件事。 在如今的各大社交软件里，到处都遍布着俞铭寒的身影。 酒吧里，正坐在吧台上喝酒刷微博俞明昊刷到了俞铭寒的照片。 “噗。” 一口酒险些喷到不远处的调酒师身上。 俞明昊把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来回看了几遍，始终不敢确定那就是他的便宜哥哥。 ……这是俞铭寒？怎么可能？！ 像俞铭寒那样的人，就算出了俞家的门，也不至于落魄到去街边卖烧烤吧。 不会是什么小时候就流落街头的双胞胎兄弟吧？ 不敢接受事实的俞明昊分分钟就在脑子里编出来了一部狗血大片。 第五十八章 俞铭寒想不开去搞烧烤已经是富二代圈子里公开的秘密。但很可惜的是, 俞明昊并不在那个圈子里。 因为他那私生子的身份, 他就被彻底断绝了融入富二代圈子的全部机会。于是现在Z市里的富二代大概都从其他好友口中得知俞铭寒现在的境遇了, 俞明昊才从手机微博上后知后觉地刷出俞铭寒离开俞家后的状况。 因为过于不相信, 他在心里都编出了一部狗血苦情剧了。 美食街是么？俞明昊顺着微博上的信息摸到了Z市论坛里, 找到了那条美食街的位置。 他记下地址，退出浏览器准备明天去看看。 如果俞铭寒真的沦落到了那一步，到时候见面也会很有意思啊。当然, 如果俞铭寒是流落在家门外的双胞胎兄弟, 那么回头通知了顾家这个消息，想来对方报复心更重, 俞彦霖也会更厌弃俞铭寒了吧。 说真的, 往日的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跌落泥潭, 想来表情也会很有趣吧。 …… 早上十点半, 俞明昊到了美食街。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 摊位前的人等待的人并不多, 俞明昊很轻易就见到了烤炉后忙碌的俞铭寒。 看到烤炉前投下来的阴影，俞铭寒头也没抬, 自顾自地翻转着手上的烤串：“抱歉, 今天的烧烤卖完了。” 俞明昊：“俞铭寒, 你不认识我了？” 俞铭寒抬头看了他一眼, 眼神是全然的陌生。看对方的反应，俞明昊也不清楚面前的是不是俞铭寒本人。 如果说是, 表情又不会这么冷淡平静。但如果说不是, 怎么会对“俞铭寒”这三个字有反应。 正踟蹰地想着答案, 就听见了旁边传来一声怒吼：“靠，俞明昊，你特么来这干什么？！找死么。” 俞明昊转头一看，是贺峰。 对这位一直跟在俞铭寒身边的小弟，俞明昊的印象也是颇为深刻。既然他会出现在这里，那么面前这人也是俞铭寒没跑了。 俞明昊扯了扯嘴角，嗤笑道：“啧，离开了俞家，你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啊。” “刚才还装作不认识我，怎么，是怕丢脸么？” 俞铭寒看了他三秒，看到了头顶上跳出来的弹窗。 【俞明昊，男 比你只小两岁的私生子弟弟，于去年年底被认回俞家。对外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弟，实则同父异母。】 ……只小两岁，那时候原身的母亲还在世，这应该就是婚内出轨了。 不远处，陈旭岩听到这边的动静，哐当一下把手上冷饮放到桌子上，吓了正在吃烤串的食客一大跳。这些天被培养出来的服务精神让他笑着条件反射道了歉，道完歉抬头，脸上又是一片阴霾。 ……表情变得这么快，这看着就更吓人了。 “丢脸，这哪里比得上你啊。”陈旭岩冷笑着走过来，“也不知道是谁现在还跟着混混瞎折腾，名字每过四五天就会在警察局里听见。” “可不是在所有时候，名字被警察提起来都能算是好事。” 俞明昊脸阴了下去。 融不进富二代圈子里不说，曾经的狐朋狗友还借着他的名头到处耀武扬威地叫嚣。直接就这么被陈旭岩点出来，实在让人不虞。 看到俞明昊不开心，贺峰就开心了。他过去拍拍陈旭岩的肩膀：“既然你这么会说，那你就多说几句。” “怼他，别停。” 陈旭岩斜了贺峰一眼，一巴掌拍开了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俞明昊：“那你们这样能算得好？一个个都跟失了智一样，有家不回有钱不花跑路边上摆摊，这就很光荣？” “之前被城管撵着跑，听着倒还真有趣啊。” 陈旭岩：“当然有趣啊，毕竟都出名上节目了呢，人生头一遭必须得开心啊。我俞哥就算是离了俞家，也照样是颗闪亮的星，总比你这种离了俞家只剩下混混身份的人强。” 俞明昊登时更气了，他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俞铭寒一句话打断了。 俞铭寒看了看手上烤好的串，语气平静：“行了，串都烤好了。快给人家端上去吧，在这吵个架能吵出什么东西来。” 陈旭岩看了俞明昊一眼，轻蔑地笑了笑：“确实，这没有任何意义。” 他接过俞铭寒递过来的一次性饭盒，按着单子去给食客上烧烤。 一时间，所有人都听着俞铭寒的话，没人理他。这对俞明昊来说，比冷嘲热讽还让他难受。 就像是回到了以前的那段阴暗日子。常伴身边的流言蜚语以及来自同龄人的鄙夷视线，这些无形的东西却是像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刻下了血淋淋的字。哪怕如今换了个身份，它们也在提醒他过去如何。 而俞铭寒…… 俞明昊看了他一眼，那人的表情依旧是冷淡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实在是让他觉得烦躁。 面对着他，俞铭寒就像是看在一条臭水沟里的虫子，仿佛连提起来都叫人恶心。 啧，真是叫人不爽。 俞明昊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想着网上的帖子，他开始猜测晚上俞彦霖看到时会有的反应。 到时候应该会很有意思的吧。 什么都没干却反被瞪的俞铭寒：……莫名其妙。 周洲从刚才的对话里听出来了一点东西。他凑到俞铭寒边上，小心翼翼地问：“俞哥，你是富二代么？” ……对普通平民百姓来说，平时说句话能用上“俞家”这种词来形容自己家么。 光听那人嘴里说的那什么俞家，周洲就有些不明觉厉。他目送那人气冲冲地上了玛莎拉蒂，终于反应过来他俞哥可能会是什么富二代了。 “是啊，那又怎么了。”俞铭寒继续烤串，表情很是淡定。 看着俞铭寒那副淡定的表情，周洲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些。 周洲开始怀疑自己：这不值得吃惊么？听到富二代离家出走来街边搞烧烤，我不应该吃惊么？ 周洲觉得是和自己说话的人不对。他俞哥平时一直这么淡定，所以就衬的他此时吃惊就显得莫名其妙了。 想到这，周洲跑开拦住一个路过的小富二代，神经兮兮地小声道：“你知道么？俞哥他是富二代啊。” 小富二代莫名其妙道：“知道啊，这又怎么了？” 周洲看着也很淡定的小富二代：…… 周洲：难道真的是我有问题？ 周洲加大了音量：“俞哥他是富二代啊！一个富二代，居然来街边自己上手卖烧烤了啊。” “你说这个啊，”小富二代语气风轻云淡，“富二代怎么了，我们都是啊。” 周洲震惊了，他指了指旁边还在拿冷饮端盘子的小富二代们，问：“你们，全部都是？” 小富二代一脸莫名：“对啊，怎么了？” ——这显得唯一不正常的只有周洲他自己。 周洲看了看周围沉浸于服务业的小富二代们：……那你们这群小富二代的人生可真精彩。 说真的，他觉得自己不是很懂现在的富二代。 …… 晚上，俞明昊在饭桌上和俞彦霖故作不经意地谈起了这回事。 本以为俞铭寒是躲回顾家去了，却没想是直接跑马路牙子上丢人去了。最近被顾家疯狂针对的俞彦霖脑子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气炸了。 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俞铭寒的电话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好听的女声让俞彦霖心头的火越烧越旺。 俞彦霖把手机拍在桌子上：“居然直接换号码，啧，好得很。” ……想想那个陪在俞铭寒身边的贺峰，肯定是在俞铭寒离开当天就联系上了俞铭寒吧。 换电话号码？能联系说明应该没换吧，这会儿打不通怕是直接被拉黑了吧。 不知道贺峰在街头找了他俞哥多久的俞明昊碰对了答案。特别想看俞铭寒反应的他大着胆子拿过俞彦霖的手机，用自己的手机拨号。 然后电话接通了。 电话那头的俞铭寒：“喂，哪位？” 餐桌上突然一片死寂，只剩下俞铭寒的声音透过开了免提后的手机传出来。 俞彦霖终于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拉黑了？！ 俞铭寒没得到回应便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的声音就像是俞彦霖理智崩断的声音，让俞彦霖彻底陷入了暴怒情绪。 他夺过俞明昊手上的手机，重拨了俞铭寒的电话号码。 “俞铭寒，你倒是能耐了，居然敢拉黑我的号码。”电话才接通，俞彦霖就厉声骂了过去。 俞铭寒：“你哪位？” 气炸的俞彦霖：“我是你老子！” 俞铭寒问：“俞彦霖？” 听到俞铭寒语气陌生地直呼自己大名，俞彦霖刚想再骂几句，就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他被气地抖着手再次重拨，此时响起来的就是一个熟悉又好听的女声了：“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就这么点时间，就算是加个二倍速也不可能把手头上的号码弄成空号啊。 在反应过来自己被俞铭寒当面挂断拉黑后，俞彦霖心态濒临爆炸。他还想再出声怒斥那个不孝子，然而不孝子本人却并不在他面前。 找不到人，电话也打不通。俞彦霖终于发现，他最后只能这么继续憋屈着。 俞彦霖：靠！ 餐桌边上，俞明昊看着俞彦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莫名觉得快意。 他怕自己表情太明显，会成为俞彦霖的出气筒，便强压下翘起的嘴角，转头将视线看向别处。 俞明昊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坐自己对面，眼神里还带着惊恐的白叶婷：“妈，你怎么了？” 白叶婷像是才反应过来，迎着俞彦霖和俞明昊关切的眼神，红着眼睛细声细气地说：“彦霖，到时候铭寒的身份曝光了，我会被媒体写成苛责继子的恶毒继母吧。” 俞彦霖努力平复自己心里的怒气，缓和语气和白叶婷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明明只是铭寒他不懂事。” 看着白叶婷脸上还带着的惊惧神色，俞彦霖又加了一句：“叶婷你放心，有我在这呢，那些媒体也不敢乱写。” “嗯，”白叶婷依偎在俞彦霖怀里，“谢谢彦霖。” …… 另一边，小富二代们正在别墅里聚众看电影。 贺峰看着俞铭寒接完电话从房间外面走回来，坐下后一通快速操作就迅速拉黑了一个号码，便眨眨眼好奇地问了一句：“哥，是谁啊。” 俞铭寒平静地把手机放到一边，抬头看屏幕：“俞彦霖。” “哦，俞彦霖啊。”贺峰应了一声，转头继续看屏幕。 然而很快的，他就反应过来俞彦霖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了。贺峰猛地把头转回来，看向他俞哥：“什么，俞彦霖？那个糟老头子居然给你打电话了？” 所有人都齐齐转头看了过来。 “什么？俞彦霖那货居然给俞哥打电话了？！” “阴谋，绝对有阴谋。” 屏幕上的电影放到了最后的高潮，俞铭寒现在真的特别想继续看电影：“放心，现在都文明社会了，肯定不会出事的。我们继续看电影吧，我都拉黑了，他肯定打不进来不能再来打扰我们了。” 然而，压根放心不下的小富二代们枉顾了他们俞哥的愿望，并转头掏出手机给他们俞哥叫了十八个保镖。 陈旭岩：“俞哥你放心，他们要是敢来，我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俞铭寒：…… 俞铭寒：对不起，你们这样我真的放心不下。 第五十九章 说是十八个保镖, 那就是十八个保镖。小富二代们的银行卡永远都是不能忽视的新兴力量。 为了低调, 小富二代们还让那些保镖不要穿着西装过来。然而, 脱去了西装的保镖就显得更不低调了…… 保镖们九点整就到了俞铭寒在美食街上的摊位，等着小富二代们的到来。然后，穿着常服的他们被惊恐的食客当做是来找俞铭寒催债的，差点就光速报了警。 一群拿着工资按要求办事的保镖，险些就被当做是混混拉进警局。 周洲在小区门口坐上了富二代们特地来过来接他的五菱宏光，到了美食街的时候就被一群惊疑不定的食客围住了。 食客们把俞铭寒围住，七嘴八舌地和俞铭寒汇报。 “老板, 那些人说是你请的保镖，真的假的？” “不会是装成保镖来催债的吧。老板你别怕，尽管大声地说出来, 我们都在这呢。” “对对。” 不远处听得一清二楚的保镖：…… 保镖：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要怎么对付我，这样真的合适么？ 俞铭寒好容易才和这群人解释清楚, 表示那群人真的是正规保镖, 不是来催债的。 但俞铭寒这么一说, 更多的疑惑就又出现在了食客的心间。 “老板, 你们请保镖做什么？是遇到地头蛇强收保护费了么？” “保护费？这一带从没出现过收保护费的啊。不会是同行嫉妒，叫了人过来砸场子，然后老板觉得不耐烦, 也叫了人准备以杀止杀吧。” “砸场子这么大的事, 要真有论坛上肯定就写了。我觉得砸场子不大可能, 应该是遇到偷了, 老板一气之下就叫了人。” “偷儿？他们能来偷什么？现金和手机都离那些服务员这么近，这个摊位上还这么多人，偷不走的吧。” “……不会是趁着烤炉那边人少，抢了老板手上烤好的串了吧。” “真假？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也太猖獗了吧。确实得下狠手治治了。” 俞铭寒最终折服于食客的强大脑洞。听着耳边有些杂乱的声音，忙示意贺峰打开喇叭。 “今天是烤掌中宝，因为数量有限，每人限购五串。” 这个声音一出来，所有食客的画风都统一了：“才五串，一下子就能吃完了吧。老板多卖点啊，生意这么好，就要趁着这时候从我们口袋里掏钱啊。” “数量有限数量有限，理解一下么。”站俞铭寒两边的贺峰和陈旭岩一边说着，一边开路。那动作实在太过娴熟，让另一头的保镖们觉得自己简直毫无用武之地。 周洲这时候才从那十八个保镖带给他的震撼里回过神来，他戳了戳旁边的小富二代：“这……都是你们叫过来的？” 头一次遇到这种仗势的周洲手指微微颤动。虽然是个家产上百万的富一代，但在成为富一代前，他也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 “对啊，以防万一么。”小富二代淡定地应了一声。 周洲：“以防万一？这能有什么万一。” 小富二代：“俞哥他爸昨天给俞哥打电话了，防止出事，就叫了点保镖过来。” 周洲对豪门的的认知仅来自于小说电视，陪着家中老母看过电视剧的他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非比寻常的信息量。 周洲不说话了，他看了看那边的保镖，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豪门啊。 …… 在保镖们的帮助下，小富二代们很快就把摊子撑了起来。 同时，他们把毗邻的摊位也盘了下来，并在那撑了几把遮阳伞让那十八个保镖挤在遮阳伞下头。 这让每个新来的食客在走进美食街的瞬间，就看到蹲在土豪同款边上虎视眈眈的十八壮汉。 哪怕他们用着土豪同款的遮阳伞，哪怕他们就静静地坐在一边什么都没干，他们还是被食客当做是讨债的来对待。 每一个来到烤炉前的食客都要小声问俞铭寒最近是不是遇到了麻烦事，同时表示“老板不要怕，这里还有他”。接受到这些来自食客的善意，俞铭寒只觉得压力山大。 “没事没事，他们只是我们请来保镖。”俞铭寒都不知道这句话在今天被自己说了多少次。 …… 助理小吴被他的顶头上司俞彦霖委派了一个任务——去美食街通知摆烧烤摊摆上瘾了的大少爷俞铭寒回家。 听到这个消息的小吴直到被司机接到美食街街口都还能没反应过来。恕他见识少，他不是很懂从小接受了精英教育的大少爷离家出走摆摊干烧烤这是个什么样的操作。 当然，尽管不了解，事情还是要做的。他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整了整鼻梁上的眼镜下了车。 ……此时，还没到中午下班时间，穿着一身职业装浑身散发着精英气场的他与这条美食街真的是格格不入。 才进到美食街里面，他就被高度警戒的小富二代们注意到了。 陈旭岩朝着那边的十八个保镖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过来。闲的发慌险些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保镖们精神一振，立马就站起来跟了上去。 一直对照着照片看俞铭寒，以此确认自己有没有认错人的小吴一抬头，就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暂时离了服务业的陈旭岩语调里带着以往说话时常有的轻慢：“你是哪位，来这里做什么？” 小吴推了推眼镜：“先生，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陈旭岩装逼似得打了个响指，小吴立马被十八个保镖团团围住。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没关系？那现在呢？” 被十八个保镖围住并“深情“”注视的小吴：…… 小吴看似冷静地又推了推眼镜：“我是来找俞少的，俞总有话让我过来和他说。” “哦，那位啊。”陈旭岩拉长了语调，然后在小吴觉得有得谈的时候一挥手，并出声示意那些保镖：“记住他的脸，我可不想看见他出现在俞哥身边。” 小吴：…… 小吴想问一下陈旭岩为什么，却看见陈旭岩转身潇洒离开，回去继续从事他的服务业再不搭理他。 一个保镖站到了他面前，很有礼貌地说：“先生，还是请回吧。” 小吴：“不行啊，我今天必须得见到俞少。” 保镖加重语气：“先生，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十八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小吴：…… 小吴：“抱歉，打扰了。” 另一边，美食街外，坐在车内专程来看热闹的俞明昊捧着手上特地喊人给他买回来的烤串，笑得有些停不下来。 就看小吴这副灰溜溜回去的样子，他都能想象到俞彦霖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笑声渐渐止住，俞明昊靠在座椅上，觉得自己刚才笑得有些莫名其妙。 ……明明俞铭寒啥事没有，他却突然就笑开了。emmm，难道是想到在这之后俞铭寒会更倒霉么？ 俞明昊想不通。 他垂眼看了看手上的一次性饭盒，表情平静像是平静的湖面。 俞明昊伸手，打开了手上被裹在塑料袋里的一次性饭盒。解开塑料袋上的活结，在塑料袋里酝酿了许久的香味彻底爆了出来。 俞明昊脸上的表情变了变，就像是陨石砸进了湖里。 ——没想到俞铭寒一个富二代，串烤的居然还真的不错。 他拿起一串烤掌中宝，迟疑地递到嘴边。 被烤成金黄色的掌中宝上面缀着红色的辣椒面，看着就让人有食欲。近距离观察了那位俞大少烤出来的成品，只是打算买回来看看的俞明昊咽了口口水。 他小心咬下竹签上的一块肉，在落进嘴里的瞬间便只凭借着唇舌就感受到了它的柔韧紧实。而当他咬下去的时候，牙齿却又诚实地说出了它的脆嫩弹牙。 两种近乎相反的口感，在这瞬间达成了统一，于口腔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细细咀嚼，孜然和辣椒面的味道被嚼开，浓烈的香料味没有掩盖住肉的味道，反倒是使得那块掌中宝的味道显得更惊艳了。 ——没想到俞铭寒人那么讨厌，串居然烤的这么好吃。 俞明昊大口吃肉，手上捧着一次性饭盒很快就空了。 他把只剩下木签子的一次性饭盒放到一边，慢吞吞地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指和嘴角。 有句话说得好，有钱就是要为所欲为。 而他今天，就要靠着银行卡里的钱开始为所欲为地吃串了。 俞明昊掏出手机，看了看银行卡里的余额，漫不经心地想：既然都已经开始吃了，那就先吃个爽吧。 他摇下车窗，随手拦住了一个路人，指了指生意红火的“土豪同款”：“给你两百块，你帮我去那边买五串烤串过来，行么？” 一串掌中宝五块，五串掌中宝二十五。也就是说，只要每天蹲在俞明昊的车子边上然后去“土豪同款”帮他买串，就能每天赚到一百七十五。一个月下来，就能拿到五千多。 ……这甚至比一些工作赚的钱都多了。 然而，俞明昊还是吃了个瘪，收到了路人鄙夷的视线。 ——那不是“你一个富二代居然只出两百块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鄙夷，而是“你居然想从我嘴里抢肉吃”的不满。 俞明昊终于明白，他这笔生意是做不成了。除了尽职尽责的司机，估计没人会帮他跑腿。 ……难道要自己去买？ 只是想想他去找俞铭寒卖串时可能会遭受到的冷嘲热讽，俞明昊就觉得自己要心态爆炸了。 哇，早知道会这样，他就…… 俞明昊发现，就算早知道会这样，他也什么都做不成。 有些敌视不满，只要他和俞铭寒都活着，那么就必定会存在于他们之间。 第六十章 在小吴转身离开回去复命后的数天, “土豪同款”一直风平浪静，再没发生过别的什么事, 而那群保镖就这么坐旁边吃了好几天的闲饭。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之后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时，小富二代们却突然发现他们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平时不遇大事不闯大祸就不会轻易联系他们的父母给他们打了电话, 严词呵斥他们瞎折腾出“土豪同款”跑路边丢人的行径。他们被断了经济来源, 并被要求立马收拾东西滚回家。 ——很明显地，他们的“土豪同款”被直接捅到了长辈面前。 说来嘲讽, 和花天酒地到处惹事相比, 那些人却是觉得他们踏踏实实卖烧烤赚钱比前者会来得更丢人。 被冻结了银行卡暂时丢失了钞能力的小富二代们都有些发懵, 但是反应过来放弃不了“土豪同款”的自己铁定和父母谈不拢后，小富二代们开始后知后觉地发现银行卡被冻结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是的, 在远离了灯红酒绿的生活后, 他们发现每天消费最高项就是花钱请的那十八个保镖。 五菱宏光不需要保养，每天去菜市场买菜也花不了多少钱。远离了过去的小富二代们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每天赚到的钱在交了摊位费用后居然还能让他们大吃大喝一顿。 想明白这点, 小富二代们淡定了。他们把保镖们全打发走, 然后继续出摊收摊照旧做生意。 只是也知道是不是凑巧, 就在保镖走人后的第二天，俞彦霖的助理小吴又来了。 他来的时候正是下午。此时摊上的招牌产品——烤串早已被全部卖完，“土豪同款”的人流量并不大。 “俞少, ”小吴推了推眼镜，迎着这十几个小富二代愤怒的眼神, 他心里有点发虚。但虚归虚, 话还是得继续说完的。“俞总希望你能回去和他好好谈谈。” 小吴看着俞铭寒那张没显出一点表情的脸, 以为自己这次又劝说失败了。正打算和上次一样回去复命时，对面那个没什么表情的俞铭寒却是应了下来：“好啊。” “俞哥，那些人肯定没安好心，你可千万不能回去啊。”贺峰紧紧抓住俞铭寒的手臂，面上尽是焦灼神色。“到时候被扣在家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哥你就再也逃不来了。” 听到贺峰的这个叙述，俞铭寒有一瞬间联想到了狗血电视剧里要被骗回家结婚的大小姐。他嘴角抽了抽，按住了贺峰的手腕：“你放心，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 贺峰反驳：“文明社会是文明社会，但是那个糟老头子可不一定讲文明啊。” “那就让社会教他讲文明，”俞铭寒一字一顿道，“我要是没出来，你们就直接报警，就说他非法拘禁。” 如果警察都上门了，那么豪门自然也都是得要脸的。如果闹出来不好看，面子事小，股价下跌却是真的大事。 作为曾经的富二代、如今的打杂小弟，贺峰自然也是想通了这个关节。 ——看来他哥是真的讨厌回家啊。居然连报警都想出来了，看来真的是很排斥俞家啊。 不过…… “哥，你这么不想回去，为什么一定去见俞彦霖呢？” 俞铭寒把手臂从贺峰手里抽出来，理了理被抓皱的衣服：“当然是回去和他讲讲道理，让他不要再来烦我。” 对那个所谓的俞家，他并没有多大兴趣。如果那群人不来烦他，他甚至能当那什么俞家完全不存在。 但如果他们出现了，并想着打扰他现在的生活，那么他就必须得回去和对方好好谈谈了。 ……虽然他也是第一次当富二代，并不会人家从小到大就经历并习惯了的宅斗争家产，但是讲道理这种小事，他觉得他还是能做到的。 说实话，宅斗影响他做饭。 …… 小富二代们最终被俞铭寒说服，但是因为实在不放心，他们提早收摊给自己下班，两车五菱宏光的富二代们自己开着车，跟在小吴的那辆商务车后头去了俞家老宅。 在俞铭寒准备进门前，不放心的小富二代们要求俞铭寒接通电话，好让他们能第一时间知道俞铭寒有没有出事，方便拨号报警。 把接通了电话的手机揣在口袋里，俞铭寒跟在管家后头进了俞家老宅。 进了客厅，俞铭寒就看见了一个长的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的女人穿着好看的蕾丝裙，看见他的瞬间像是受惊般依偎到了中年男人的怀里。 透过他们头顶上蹦出来的弹窗，俞铭寒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和身份。 俞彦霖安抚地拍了拍白叶婷的手背，抬头看向穿着“土豪同款”统一制服就过来了的俞铭寒，气不打一处来：“俞铭寒，穿着这件衣服回来做什么？是回来朝我示威么？” 看着那张拉长的老脸，俞铭寒索性便回答道：“是啊。” 万万没想到俞铭寒就这么直接承认下来了的俞彦霖更气了：“那你回来干什么？打算在那干一辈子烧烤，那就别进我俞家的门。” 俞铭寒：“不是你叫我回来的么？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回到这里来。今天我回来，就是想和你当面谈谈，希望你以后能不要让人过来打扰我。” 俞彦霖怒斥道：“你难道做烧烤还做上瘾了？！站在街上都不觉得丢人么？！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俞铭寒真心实意地问：“要断绝关系么？” 俞彦霖气到手抖，真想直接就把话这么应下来。旁边的白叶婷忙拉住俞彦霖的手臂，安抚道：“彦霖，消消气，你今天不是有话要对铭寒说么？” “还有铭寒……”白叶婷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她面上带着点害怕的模样，连视线都不敢和俞铭寒对上。像是鼓起了全部勇气那般，她轻声说：“彦霖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父亲啊。” 这一刹那，俞铭寒仿佛被带回了十几年前的电视剧里。只从朋友的一些吐槽里听过这类电视剧的内容，连陪家长看电视都没看过的俞铭寒有点被惊到了。 俞铭寒：他不会像是电视剧里那样，劝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白叶婷：“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解决就好了。” 俞铭寒：…… “叶婷……”俞彦霖却是意外地特别吃这一套，他感动地看向白叶婷，“还好有你。” 俞铭寒：……如果你真的特别喜欢这类剧情的话，真的推荐你去看一下十几年前的家庭剧。 俞彦霖被安抚下来，他重新看向俞铭寒：“铭寒，你要知道，这个家最后终归会是你的，你这样做并没有如何好处。” 尽管对白叶婷宠爱无比，俞彦霖却也依旧理智。他享受到了俞家和顾家联姻后带来的好处，于是也不想因为失去了俞铭寒这个继承人而与顾家彻底离心。 在他看来，尽管顾家现在一副铁了心要弄死俞家的模样，但要是俞铭寒回来了，为了共同的利益总归是会停手的。 ……当然，对白叶婷的宠爱，最后也仅限于宠爱。像是对什么特别喜欢的物件，宠着她养着她，除了一点自以为是的爱，就再没别的东西了。 白叶婷还是笑着，只是眼底一片阴霾。她看向俞铭寒，表情依旧温婉，只是眼底的暗色似乎又浓郁了不少。 俞铭寒下意识就觉得有问题。他只多看了白叶婷两眼，然后对面的俞彦霖就又有了反应。 俞彦霖板起脸，责问道：“怎么？你还是不满意叶婷？你妈妈都已经走了，还不允许我再娶个喜欢的回来？！” “喜欢？”俞铭寒想起那个比原身小不了多少的同父异母的弟弟，笑了笑，“那你这个喜欢的分量可真是太重了啊。我……妈还没走，你就移情别恋了。” 俞彦霖被俞铭寒平静里却带着嘲弄的语气弄得有些下不来台，他下意识给自己辩解：“什么移情别恋，我一直喜欢的只有叶婷。至于锦言，只是纯粹的商业联姻罢了。” “可既然结婚了，那就已经是你的责任了吧。”俞铭寒看向俞彦霖，平静的眼底像是水面，照出一切藏在心底连本人都不曾得知的丑恶：“你可别告诉我，那婚是别人按着你的头同意的，那戒指是别人打断了手指头给你戳上的。结婚的时候，是别人跟你后头拿着刀抵在你脖子上了。” 俞彦霖给不出回答，最终他也只能是虚张声势地对着俞铭寒吼道：“行了，给我闭嘴。都这么大人了，就不要在外面胡闹了，给我滚回来继承家业。” 俞铭寒啧了一声：“我觉得这句话你可以对自己多说几遍。你都这么大人了，就不要再胡闹了。” “既要享受权利，又不想承担责任。明明造成如今这副局面的都是因为你，何必又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要别人按着你说的做呢？” “或许你曾经靠着这副无赖的样子活得顺风顺水，但是在这之后，反正最起码我是不会再搭理你了。” “顾家不会停手，我也不会再回来。”俞铭寒说：“我今天之所以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当着你的面告诉你，土豪同款我是一定会继续做下去的，继承家业什么的就别想了。” “至于你想要的那些，这边建议你直接回去躺床上做梦可能会来的比较快一点。” 俞彦霖脸色涨红，被气得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你怎么现在变成了这副样子？！” 俞铭寒瞥了一眼他旁边的白叶婷，想想之前她的那个眼神，本来打算直接走人的想法变了。 “因为我已经死过了一次。”俞铭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叶婷的脸，“我曾死在那条黑暗的小巷子里，如今我从地狱爬回来，回来找你们算账啊。” 俞铭寒只是随意一试，没想到还真试出了问题。 白叶婷瞳孔紧缩，下意识抬头和和俞铭寒对上了眼。 俞铭寒演不出什么假表情来，索性笑完后就直接保持面无表情。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看在白叶婷眼里，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刃，将她钉在原地。 一般情况下，人都是想不到死而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东西的。听到俞铭寒那番话，普通人第一反应就是俞铭寒受了什么罪成长了。最多感慨几句俞铭寒怎么突然用上了比喻的修辞手法，搞得这么文艺，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什么想法。 而这，自然是除了许文耀和那个买凶者之外的人。 ……当然，要是现在买凶者这么天真，不验货就直接给打钱，那么就当他什么都没说。 俞铭寒看见了白叶婷惊惶的神色，对着她笑了笑：行了，找到你了。 直播间，没想到现在的小三都能这么莽的观众们惊呆了。 [亏我还以为她是白莲花，这分明就是朵食人花啊。] [现在的小三，抢夺家产的手法都这么简单粗暴的么？！不靠绿茶白莲花，而是直接就选择了买凶杀人？] [曾经混迹打脸区，只看主播家庭背景就能猜出打脸路线的我居然失手了。讲道理，小三不是就柔柔弱弱婊里婊气的么？难道说，现在流行风向开始变了，小三都开始变得这么刚了么？] 第六十一章 “你知道么？我找人按着许文耀账号里留下的信息, 循着网络上的痕迹找到你了。” 俞铭寒手插在口袋里垂眼看向她，唇角上扬扯出一个浅笑：“我就想知道，买凶杀人花出去的这么多钱, 你是哪里来的。” “就算是俞彦霖，也不可能会给你这么多钱吧。” 俞彦霖再没心思计较俞铭寒喊他名字的行为了，从俞铭寒的这几句话里，他读出了巨大的信息量。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旁边白叶婷, 那张保养极好的脸看着还像是二十几岁的模样。惶恐和绝望出现在她脸上, 惹人怜惜的同时, 也直白地说明了俞铭寒说的内容是真是假。 借着这个没人搭理他的时间点, 俞铭寒小心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借着余光和心里残留的软件分布印象, 他把手背在身后点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做完了这一切, 他把手机又悄悄放回了口袋。 而这一整个过程，沙发上的白叶婷和俞彦霖都没发现。 俞家老宅外, 通过接通并打开了免提的手机, 五菱宏光上的小富二代们也听到了这个惊人的信息。 贺峰听着俞铭寒那笃定的语气, 下意识就要掏出手机报警。 在他看来, 都能说出“报警说非法拘禁”这种话的俞铭寒，已经是完全不在意俞家了。既然不会在意，那也是肯定不会担心白叶婷被抓后, 俞氏集团会出现的股票跌停了。 手机还没把号码按全, 就被旁边一直盯着的陈旭岩拦住了：“贺峰, 你冷静点。” “我哥他都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 凶手还明目张胆地就在那一直晃, 你叫我怎么冷静。”贺峰挣开陈旭岩的手，“现在不把人抓进去，等她之后再来一次么？！” 陈旭岩抢下贺峰的手机：“你冷静点，你沉下心好好想想，俞哥老早就有了证据，一直没说不就是没打算把人弄进去。” “你这样做，岂不是直接就打乱了他的计划。” 贺峰不得不冷静下来。 在极端的愤怒过后，哪怕冷静下来了，那双眼睛里燃起的焰火也还带着令人灼痛的温度。 贺峰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不会的，哥都没打算要俞家了，怎么还会想着给人留情面呢。” “而且上次那个许文耀不是说所有信息都在那只旧手机里么。俞哥他没有许文耀的账号，怎么顺着网络痕迹找过去？”贺峰说，“说真的，要是有许文耀的账号，不用俞哥他亲自动手，我都直接上网找黑客去了。” 陈旭岩反应过来了：“所以说……这次可能是俞哥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开始套话了？” 车内其他小富二代也听明白了：“也许哦，说不定就是这样。” “不行，那我必须得录个音当证据。”贺峰把手机抢回来，点开了录音的图标，“大家都安静点，不要出声。” 俞家老宅内，客厅沙发上的白叶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轻柔的声音掷在空旷又安静的大厅里，轻飘飘地没什么重量，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 “铭寒，你在说什么。”白叶婷敛去脸上的笑，露出一副扭曲的、大概能归类为关切的表情来，看着有些滑稽：“什么买凶，你是在俞家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了么？” 俞铭寒笑了笑：“对啊，遇到危险了。视频拍得这么清楚，关于我遇到了什么，你应该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了吧。” “可惜啊，网络这种东西，无论你做了什么，总是能在这上面留下痕迹的……” “住嘴，”俞彦霖止住了俞铭寒的话头，“你做事前，就不能想想这会对家里的产业造成多大的损失么。” “这件事就到这里，之后不准再提。”俞彦霖浸淫商界数年，早就成了人精。从白叶婷那连俞铭寒都能发现不对劲的表情里，他自然也能读出问题来。 俞铭寒：“我倒是想了，但也没看她为自己现在的生活多想想。” “要不是想着俞家，现在直接就是警局见了。”俞铭寒说着叹了口气，“这可惜，那位似乎并不领情。” 白叶婷从俞彦霖的维护和俞铭寒的话里感觉到了安全感。她垂下头：“抱歉，铭寒，我一时鬼迷心窍没想通。” “我下次不会了。” 俞铭寒：“还能有下次？” 白叶婷咬牙：“我以后都不会了。” 看俞铭寒张嘴还想说什么，俞彦霖呵斥道：“行了，见好就收。叶婷也道歉了，你现在也还好好活着没出事，不要这么不依不饶。” ……没事？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原本那个会继承下俞家的俞铭寒已经彻底消失在世上了。 俞铭寒冷笑：“见好就收？问题是我现在也没见着好啊。” “要我不提这件事也行，但你之后不能再来找我麻烦。我都说了不想回来，要是下次还见到你助理那张脸，我就直接把这事捅出去。” 俞彦霖半晌后终于应下：“……好。” 得到回答，俞铭寒没再给他们一个眼神，转身就出了门。 他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一边走一边把刚才录下来的那段音频保存了下来。 客厅内，俞彦霖看着俞铭寒出门，冷着脸拨开了白叶婷挽着他的手：“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俞家只能是铭寒的。” “下次你就别再想着搞这些小动作了。毕竟，就算是铭寒死了，哪怕是分给其他旁支，这事也不可能会轮不到俞明昊头上。” 白叶婷垂下头，声音温婉：“……嗯，我不会了。” 二楼楼梯口，不巧听到了整个过程的俞明昊敛了敛眸，他转身回到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靠在门上，用力呼出一口气。 ——他大概清楚自己为什么对看着俞彦霖倒霉这回事一直乐见其成了。 那是加诸于他身上的所有谩骂的源头，那是铸就了他从小到大所有痛苦的罪恶。哪怕心里并不清楚这个事实，身体却还是下意识地对此有所反应。 至于原本被他当做是仇敌憎恶着的俞铭寒……大家不过都是这场闹剧的受害者罢了。 俞明昊坐回书桌前，静静地等着白叶婷上来。 他朝着窗外远眺，视线里的树看着像是立得笔直，可那根却始终在地底虬结扭曲。 想起才听到的“买凶杀人”，俞明昊想：原来不只是他在那些恶意里成长为如今这副糟糕的样子，就连白叶婷也因为被一直困在别墅里而渐渐扭曲了枝桠。 房间的门被打开，白叶婷从门外走进来。 她面上看着冷静，眼里却盛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 “明昊。”白叶婷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俞明昊并不说话，他沉默着，长久地叹了口气。 …… 俞铭寒才从俞家老宅出来，就被一群小富二代围住了。 他们围住俞铭寒，哪怕从电话里没听到说出事，眼神却还上下逡巡检查俞铭寒身上有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伤口。 俞铭寒被看得下意识往后推了一步。他正了正脸上的表情，咳了一声：“行了，我没事。也别都堵在这里了，我们上车。” 贺峰松了口气：“俞哥，你没出事就好。” “那俞哥，就刚才……”有人被刚才听到的东西恶心到，如鲠在喉下意识就问出声。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被旁边的人用力拍了拍肩膀：“什么刚才，就现在我们还站人门口呢。” 俞铭寒：“先上车，上车再说。” 回到五菱宏光上，俞铭寒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座椅上还放着摊开的书，俞铭寒拿起来放在腿上。 贺峰抢了别人的座位，蹭到了俞铭寒边上：“俞哥，就刚才……就那个买凶什么的，我们录音了。我们要报警么？” “你们居然也录音了。”俞铭寒有点惊讶，但想着现在的小富二代怕都是宅斗里的小能手，也没为此惊讶太久。俞铭寒拿起书继续看：“直接转道去警察局吧。都知道是谁做的了，总不能不报警留着过年。” “嗯。”开车的小富二代一转方向盘，转弯准备去最近的警局。 车上，有人打电话给了另一辆五菱宏光上的小富二代，把事情和另一辆车上的人大致说了一遍。 手机被放到俞铭寒耳边，听着那头有些嘈杂却又尽是关切话语的声音，俞铭寒沉默了一会才温声回应道：“我没事，你们放心。” …… 在确凿的证据下，警车直接开到了俞家老宅，从里面把白叶婷直接带了出来。 也不知道白叶婷心里是个怎么样的想法吧，从她的手机里，还找到了当初许文耀拍的视频。 小富二代们看着视频里俞铭寒惨兮兮的样子，围着俞铭寒又流了一通眼泪，俞铭寒也不知道自己衣服上被蹭了多少眼泪鼻涕。而俞氏集团也因为这起丑闻损失了不少。 收摊后的小富二代们一起挤在俞铭寒别墅的客厅里，坐在沙发上一起看俞彦霖的新闻发布会。 看着记者镜头下那张道貌岸然的脸，小富二代们不由发出了嘘声。 “写得真煽情，居然还把自己煽哭了。” “煽哭算什么，要是直接能被自己煽死，那才是真绝色。” 厨房里，俞铭寒做好了晚饭。香味从敞开的门飘出来，于是没人再理会电视上那张老脸。 ……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吃饭早睡早起。明天还要早起出摊呢，哪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第六十二章 “给我来五串烧烤。” 俞明昊站在“土豪同款”前, 看着烤炉后面的那张脸，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亲自来了这里。 虽然说他和俞铭寒严格来说甚至能划在同一个阵营里，但是之前确实是对方直接报警把白叶婷送进了牢里。 ……尽管他和白叶婷的母子情分已经在对方时不时的责骂发泄里耗得差不多了, 尽管这确实能算是白叶婷罪有应得，但亲生母亲就这么被俞铭寒报警弄进去了，现在见面了还是会觉得尴尬心里开始不舒服的吧。 当然，最重要的是—— “五串是么？在这里吃还是打包带走。”贺峰拿着手上的记录本, 抬头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俞明昊那张大脸。他当即拉长了脸, 不满道：“俞明昊, 你怎么在这里？！” “不会是来找我俞哥麻烦的吧。” 其他小富二代们闻言，都抬头看了过来。从他们那戒备的神色里, 俞明昊很轻易就能看出来他们对他出现在这里的不满。 ——最重要的是，这里所有人都不大欢迎他。 俞明昊撇了撇嘴：“我出现在这里，还就这么站在了烤炉前面，当然就是来吃烧烤的。我做的这么明显了, 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贺峰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最好真的只是这样。在这吃还是打包。” 俞明昊：“打包。” 就对着那十几张面色难看的脸, 他觉得他坐那肯定吃不下去。 贺峰闻言拿了个号码牌递给他，让他就站在旁边等着。 俞明昊往旁边挪了挪，就站在烤炉边上。他有话想和俞铭寒说, 但是看着俞铭寒那张被烟火笼罩后越显淡漠的脸, 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没吭哧出来。 就这么单方面地和俞铭寒对峙了许久, 久到他点的烧烤都放进一次性饭盒里、被装进塑料袋里递到他面前, 那句酝酿了许久的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俞明昊扫码付钱, 接过了贺峰递过来的烧烤。 他提着烧烤, 又站在烤炉前踟蹰了一会儿。在所有小富二代警戒的眼神下，他深呼吸一口气对着俞铭寒说：“你最近最好小心点。这几天我看俞彦霖比之前好像闲了不少，再过段时间估计就要抽出手来找你麻烦了。” “这么快？！”陈旭岩说：“前几天我还看他因为股票跌停，在镜头前玩命煽情落泪呢。” “还有顾家那边，最近他们不是趁着俞家出事的这个空档咬得更紧了么。俞彦霖哪来这么多闲工夫，不会是你在这瞎说吧。” 俞明昊：“就是因为顾家咬的紧，所以才要把俞铭寒逼回去啊。” “再说了，只是抽出手来折腾你们这个烧烤摊，你觉得这能有多难？”俞明昊的尾音轻轻上扬，于是每句话听起来都像是嘲讽。“就找几个人来对付你们这群没钱没能力的小富二代，搞垮你们这一个普通的路边摊，这撑死也就多说几句话额外多花点钱的工夫吧。” 确实，尽管现在俞家看着过得艰难，但如果只是对付他们这个还只是驻扎在美食街的小摊位，也实在费不了多大工夫。 在场的所有小富二代都安静了下来。当了二十多年的富二代，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从曾经的身份所带来的惯性思维里割裂开来。 ……曾经也是那个阶层的一员，对于俞明昊所说的东西，他们可能比俞明昊还清楚事情的真假。 陈旭岩按了按鼻梁，不满地“啧”了一声。要是放在之前，这些事他也能想出办法摆平。但是到了现在，在这个被冻结银行卡被勒令回家的时间点，如果俞彦霖真做了什么他也确实没有办法。 万恶的资产阶级，这个世界明明就该属于广大劳动人民。曾经就属于那个阶级一员的陈旭岩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 不过…… “你为什么突然过来和我们说这些？”陈旭岩看向俞明昊，疑惑出声。 在他看来，就以俞明昊和他俞哥之间天然的关系，再加上前些天搞出来的大事，他们两个就该是不共戴天的仇敌才对。如今特地跑过来和他们说这段话，这个行为看着实在怪异。 “嘴就长我身上，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对着那十几张实在算不上和善的脸，俞明昊实在说不出什么类似于关心的话。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在这种情况下挣扎多久。”我就希望你能在外面多浪一会儿，让俞彦霖光是想起来有这回事就开心不起来。 只要看他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俞明昊提着手上的烧烤，在最后真心实意地说：“你们加油吧。” …… 有了俞明昊那一出，小富二代们之后出去摆摊都多费了点心思注意周围。 然而，他们所做的努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俞彦霖可能是和美食街的负责人说了些什么吧，在陈旭岩去交摊位费用的时候，那边表示之后不会再把摊位租给他们。 “陈二少，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吃这种苦呢，明明你根本就用不着遭这种罪啊。”美食街的负责人情真意切地劝说，“陈总也说很想你，希望你能早点结束这场玩闹回到家里去。” 陈旭岩垂下眼，平静地把今天的摊位费用交上。在这次遇到的麻烦里，除了俞彦霖之外，也能在这之中看出其他人的手笔。 ……大抵是那些人都受不了他们“来大街上丢脸”的行为，给他们下了最后的通牒吧。 陈旭岩回到了摊位上，和“土豪同款”其他人说了这回事。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脸上原本的笑意僵住，眼底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 贺峰问：“俞哥，我们该怎么办？” “总有办法的，”俞铭寒注意到旁边有不少人看过来，想着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了今天估计就收不了摊回不去家了，便对着旁边脸色难看的小富二代们说，“我们先回去，不然今天估计就走不了了。” 之前陈旭岩回来时说话的声音有点大，旁边摊位上的老板和一些零散的食客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旁边摊位上的老板：“你们之后都不出摊了？！” ……在“土豪同款”进驻这条美食街后，这条美食街上的人流量明显就比之前要来得更好了。虽然大家都是冲着他隔壁的“土豪同款”来的，但是那些买不到“土豪同款”烧烤的人总会想着“来都来了，不能就这么走了”，然后分散到其他摊位上买吃的。 就这个月，他赚到的钱比“土豪同款”没来前多多了。要是“土豪同款”直接一走了之，指不定他的生意也就跟着萎靡不振了。 必须得时不时吆喝着招揽生意的老板声音明显比陈旭岩更大，小半条街的食客都听到了这个声音，转头好奇地看过来。 处于所有人实现中央，小富二代们瞬间就没了悲春伤秋的情绪。看着那些仿佛下一秒就能冲上来问个究竟的人，他们生出了一种仿佛被丧尸围堵的错觉。 小富二代们：……我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小富二代们一边语焉不详地敷衍着反应过来后冲上来的食客，一边快速地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然后挤出美食街。 看着五菱宏光的车门在眼前阖上，车上的小富二代们均是松了口气。 有个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小富二代摸着心口，心有余悸地说：“说真的，就我之前去家里的公司上班，那时候看到那些粉丝组团过来应援偶像都不带这么夸张的啊。” “所以说这是巨星待遇喽，要不回头试试组团出道？” “出道？不会唱歌不会跳舞，就我们这样的能表演什么。” “上台给大家当场表演一个烤串。虽然没有欢呼，但是观众大概率会喊‘真香’。” 周洲坐在车上，抱着电脑包笑了两声。 坐他旁边的小富二代问：“我们之后要去俞哥家里蹭个晚饭，然后顺便商量一下对策，你要过来么？” “好啊。”周洲点头应下，想着俞铭寒的手艺开始期待晚饭。 …… 直到坐着五菱宏光进到别墅区里，周洲才有了一点“旁边坐着的都是富二代”的感觉。 ……说真的，平时这些小富二代实在太接地气。要是不刻意去想，他都能忘了自己旁边坐着这些人随便来几辆车就能抵他的全部身家。 周洲下了车，跟着其他人一起进到了俞铭寒的别墅里。 十几个人或站或坐挤在客厅里，开始商量对策。 “我觉得吧，实在租不到摊位，我们完全就能回到以前的流动摊位模式。”贺峰想起了自己曾经和俞铭寒两个人骑个小三轮满世界乱窜的峥嵘岁月：“话说那时候，要做的工作没现在这么累，吃到的烧烤还比现在要多。” 陈旭岩摸了摸下巴：“可是流动摊位的话，我们人这么多目标太大，一下子就会被城管抓住啊。” 徐二少：“那要是分散开来呢？” 陈旭岩：“分散开来的话，你们能独当一面么……我记得我们这些人里就只有俞哥会烤串做东西吧。” “看来还是得砸钱买个摊位或是盘个店面下来啊。”在以前就养成了砸钱这个习惯的陈旭岩说，“只要能砸钱，没有什么店面是弄不到的。如果那样还盘不到店面，那只能说明还没砸够数目。” 贺峰想起来自己那几张被冻结的银行卡：“问题是我们现在没钱啊，卡不都被冻结了么。” 陈旭岩笑了笑：“不还有人靠自己挣钱，完全没受到影响么？” “周洲，你有多少钱，能借我们用一下么。我给你打欠条，利率就按银行的来。” 周洲倒也不担心这群富二代还不上钱，闻言便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存款：“就五六百万的样子吧，你们借多少？” 陈旭岩：“就五六百万啊……那我还是想办法把我车库里的车倒卖出去吧。” 周洲：…… 变身柠檬精的周洲：啧，万恶的富二代。 第六十三章 周洲觉得他必须得给自己过去的努力一个交代：“只是租个铺面的话, 也要不了那么多钱啊。就我的存款来说, 那已经是够了吧。” 就我曾经奋斗了那么久得到的东西, 现在也是能派上用场的吧。 陈旭岩：“只是买个普通铺面的话够是够了，但指不定那些人又搞事情。” “如果说以前买个美食街的铺位就好, 现在要是还想回美食街那边, 估计只能把街整条都买下来。”陈旭岩看着周洲一脸震惊的样子，摆摆手说：“当然, 买美食街是不可能的，毕竟每天摆摊就已经很累了，再加个收租多麻烦啊。” 周洲：……啧，实名酸了。 陈旭岩说：“现在如果买铺面的话，就得找个那些人都管不到的地方。五六百万的话, 交个房租搞一下装修，其他零零碎碎的地方不知道哪里还要砸钱，感觉不大够的样子。” “反正想想都要去卖车了, 卖一辆是卖, 卖两辆也是卖, 就懒得借钱了。”陈旭岩算了算自己车库里停的车的总价值, 估算出数额后总觉得有些不大够的样子。他转头看向其他富二代：“你们能卖出多少东西, 我觉得就我一个人可能不大够。” “那就加我一个呗。我之前读大学的时候想着方便还就近买了套房，反正放着也没用, 卖了拉倒。” “我车库里也有几辆一直放着不用的车, 也能挂出来啊。” “好了, 现在问题就剩一个了, 我们卖给谁？”贺峰说：“就我们认识的那些人，肯定不乐意开二手车吧。” “确实，要不卖到婚庆公司？据说结婚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开个豪车充场面。” “租车公司也行啊，感觉有人为了平时装个逼，也会特意花钱去租车啊。” “那个……”靠在鞋柜边上的小富二代站起身，鞋柜一阵摇晃掉下来一个文件袋。他止住话头，蹲下身把文件袋捡了起来。透过透明的文件袋，他看到了里面的专利书。 此时此刻，他终于想起了久远的过去他们申请的专利。 “那啥，我们还能卖电动车啊。” 除了从小到大一心向学的周洲，在场小富二代们都想到了一个很古老的梗：我偷电瓶车养你。 “哈？”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小富二代拿着装着专利书的文件袋在空中晃了晃，示意给客厅所有人看：“我们还有专利啊。” “不过，这个得先问问俞哥吧。俞哥要是不同意，我们还是准备好卖车卖房凑钱吧。” 俞铭寒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便道：“可以啊，你们看着卖吧。” 厨房门敞开，小富二代们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俞哥，是不是能吃晚饭了啊。” 俞铭寒：“还差点，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吃上了。” 小富二代们应了一声，便继续就着之前的话题讨论开来。 “这个我稍微有点门路，要不让我来？” “我觉得吧，卖专利总没有开公司来得好，要不我们还是卖车卖房开公司吧。我敢打赌，这个东西要是做出来，肯定能大卖。” “你这还是算了吧，要做出一辆自己的电动车还要折腾很久的。不如卖专利后买地继续卖串。” “对啊，多浪费时间啊，影响卖串。” 听到“做生意影响卖串”这个结论得到大众认同的周洲：…… 直播间内，终于等到俞铭寒准备卖技术的观众们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我的商业帝国居然还有机会。我天，也就是说我能等到我们主播被喊电动车大王的那天吗。] [估计是等不到了，拒绝了开公司的主播都准备卖专利了，电动车大王什么的还是别想了。] [居然只想着烤串，一点都没有搞出一个商业帝国的想法么？可惜了我的大好河山啊。] [唉，国危矣，这个主播实在昏聩。] [啧，像这种人到最后也就只能当个厨子了吧。像我们阿泽，上上个位面就成为了当红流量，让全国人民都看到了他。] [噫嘻，我们俞哥也是上过电视的好么。出场秀就是全国同时段收视率排名前十五的节目，在网上引起热议后成为了全国知名的烧烤摊。伴随着美食的荣光，我俞哥的脸被所有吃货记在了心里。] [对对，还有上个位面，直接就是让全星际人民都记住了他的脸。俞哥牛逼。] 碍于直播间内的泽粉，直播间内的粉丝把俞铭寒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心里还哀悼着逝去的商业帝国，嘴上却是倔强地表示“我俞哥牛逼”、“主播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真是亏大发了。 俞铭寒从那瞬间转变的说辞里看出来了观众的口不对心。看了看直播间屏幕上方只差十几个积分就能升上五级的积分条，便开玩笑地问道：「你们真的想看我靠着卖电动车发家致富？」 直播间里的观众显然没发现那个快到了五级的积分条。在这个位面里，他们遇到了太多事，关注着直播间动向分分钟帮着主播喷隔壁粉丝的他那实在没什么心思关注积分条上的积分变动。 看见俞铭寒这么问，想着除了看主播做饭食客吃东西的煎熬画面外，还能看到其他的东西来放松心情，观众们纷纷开心应答。 [对，就想看主播你搞一个商业帝国出来。到时候所有阴谋诡计恶意中伤都碰不到你的衣角，你将站在所有人都够不到的地方，受人仰望。] [天天看美食太虚了，强烈希望能看一些龙傲天剧情放松身心。] 直播间里的观众都或多或少地希望俞铭寒去搞点别的花样，好给他们一点时间休养生息。 在他们看着俞铭寒表情开始松动，似乎是要直接应下来的刹那，直播间里所有观众都听到了“滴——”的一声。 ——那是直播间的经验条跳上了五级时才会发出的声音，五级主播才能拥有的感官同步系统权限可以开启了。 直播间里的弹幕有一瞬间的空白，而在这瞬间的弹幕凝滞里，观众们的心理完成了从“啊啊啊，终于到五级了”到“卧槽，刚升上五级能吃东西了主播居然要准备去搞事业了”的转变。 从天堂到地狱，很多时候真的只需要一刹那。 [俞哥，你别理他们，商业帝国终会倒塌，只有烧烤会顺着记忆长久地流传下去。] [前面的说的对，唯有美食才能永恒。] [商业帝国多没意思啊，影响出摊卖串。我现在就想跟着主播一起出摊收摊，享受在街头摆摊卖烧烤的快乐。] [……你们这是脑子抽抽了么？才这么一会儿，突然就自打脸。我果然理解不了这个奇葩直播间里的主播和粉丝，还是回去看我们阿泽吧。] [那你快走，不要打扰我们享受美味。俞哥，你千万别因为这种人败坏心情。我们把感官同步系统打开，享受独属于我们自己的美味。] [不就吃个饭么，至于么，搞得跟这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话说这个主播现在才升到五级，想来做的饭菜也好不到哪里去。] [呵呵，那你之后别吃。] 俞铭寒听着耳边传来电饭煲跳闸的声音，一边招呼着客厅里的小富二代吃饭，一边顺手打开了直播间里的感官同步系统。 直播间的屏幕上，原本靠着弹幕交流就或多或少交流出火花的观众都停了下来。 [……这什么味，好像有点香啊。] [主播快啊，就等你这口吃的了。] 俞铭寒进了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了餐厅的桌子上。因为人多，又不想每天都花上几个小时做一桌子菜，俞铭寒每次做菜都是按盆装的。 ……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每天收摊后，还要回来搞一波快餐的错觉。 把拍好的黄瓜端到桌子上，俞铭寒转身进了厨房准备把高压锅里的红烧肉盛出来。 在掀开了锅盖后，红烧肉的香味越发浓郁。红烧肉上挂着浓稠的汤汁，整体呈现好看的酱红色。 俞铭寒把锅里的肉都盛到平时盛汤用的汤盆里，转身端到了桌子上。 红烧肉一上桌，原本慢吞吞夹黄瓜的小富二代们动作明显就快了不少。他们拿着公筷给俞铭寒拨出来一碗肉，然后举着筷子数完“三二一”就开始疯狂抢食。 ……在之前经历了好多次被一桌子流着口水的小富二代红着眼睛盯着不言不语的催促后，俞铭寒就有些承受不住，表示他们可以先别管他自己先吃。于是到了现在，他们就发展出了这种吃饭习惯。 周洲第一次来这里蹭饭，动作比其他人都要来得慢不少，手也没其他人那么稳。别人就着饭都吃了三口，他筷子上的肉还没吃到嘴里。 周洲：…… 直播间内，可能是大家都去吃肉了吧，一时间只有零星几条弹幕飘在屏幕上。 [原来是红烧肉啊，我当是什么。我之前吃过好多次，有点腻又有点柴，感觉也就那样吧。不如换点别的花样，我觉得雕个萝卜花都比这有看头。] [为了我俞哥的名誉，我就牺牲点时间和你说一句话吧。吃起来又腻又柴，你怕不是吃到了假的红烧肉。] 做红烧肉时用的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肥肉里的油被煸出来，瘦肉里又浸透了酱汁，吃起来并不会让人觉得腻味，也没有干瘦地让人觉得硌牙。吃进嘴里时是恰好的软糯口感，入口即化。 肥肉和瘦肉之间的不同口感会给人带来层次感，但或许是浸透了同一种味道，吃起来并没有那种因为层次太过分明而产生的错位锋棱感。 [……我怕是之前都吃了假肉。] 第六十四章 俞铭寒习惯在做红烧肉的时候往里加糖, 那样不仅会让做出来的成品色泽更加诱人，同时还会使得红烧肉里多出来一种焦香味。咸味里带着微甜, 也使人更加食欲大开。 反正餐桌上的小富二代和直播间里的观众貌似都吃得很开心。 直播间内, 可能是隔壁直播间得知了俞铭寒升上了五级吧, 直播间内的在线观看人数小涨了一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在线人数更多了, 屏幕上的弹幕反倒是看着更稀疏了。 [听说你们主播终于苟到五级了啊……卧槽, 这有点香啊。] [这什么肉, 真的很好吃啊！想回去找阿泽，让他天天做。] [据说是红烧肉。] [红烧肉，红烧肉长这样？不会是加什么传说中的食用色素了吧，我之前吃的都不长这样。] [不知道加过什么，但是闻着真香。] [反正加什么都吃不死人，就尝尝吃着怎么样呗。] [我刚刚吃了一口……有点好吃, 就勉强点个关注吧。] [那我尝尝。] 有些观众在那一尝之后就再没有出声。那些id在屏幕上沉寂了下去, 然后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俞铭寒的粉丝列表里。 屏幕里, 不明不白的观众闻着香味，还在问着味道如何, 然而此时已经每人来得及回答他们了。 直播间外，贺峰一边嚼着嘴里的肉, 一边含糊不清地问：“哥，你还不吃晚饭么？” 俞铭寒：“厨房里还有一锅汤, 我先去端出来。” “汤？”小富二代们眨眨眼, 那双眼里透出的光越来越亮。 贺峰拿着筷子扒拉了两下, 把碗里的饭就着肉吃干净。他把手里的筷子放下：“哥，我来帮你。” 俞铭寒：“那你再拿几个碗出来吧。” “好。”贺峰说着，拿着还沾着赭色汤汁的碗进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饭，顺便捎出来两只碗。一个给自己一个给他俞哥，除此外就没多的了。 桌上其他人见状也大口扒拉干净碗里的碗，进厨房盛饭拿碗。一时间，电饭煲前有点拥挤。 厨房里，俞铭寒打开了电炖蛊。食材是早上走前放进去的，现在已经煮地差不多了。 煲汤最好用的是瓦罐或是砂锅，但是因为考虑到家里没人看着火，于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现代的电器。 相较于砂锅煲出来的汤那原汁原味浓郁醇厚的香味，电炖蛊煲出来的汤有些清淡。但是因为煲汤用的鸡选得讲究，这锅汤闻着倒也还不错。 打开电炖蛊的锅盖，锅内的鸡汤顶上泛着点油星，汤水金黄透亮一眼就能看清汤里的鸡。鸡汤的香味沿着升腾的白色雾气，一点一点流淌在屋内，悄无声息地就侵占了整个房间。 直播间内，那只静静卧在汤里的鸡又一次引起了热议。 [今天居然有汤喝，卧槽好幸福。我以为只有又下雨主播心情又好的时候才有汤喝呢，感谢现代发明，感谢人类进步。] [我一定要在俞哥把汤盛出来的时候，抢到第一口。] [……得了吧，俞哥还要端着汤走一大段路，你又看不到其他看直播的观众喝，哪次不是第一口，你就这么骗自己吧。] [什么叫骗，这叫生活的仪式感。] 俞铭寒隔着毛巾准备把电炖蛊里的内胆端出来，然而在手指碰到电炖蛊内胆的刹那，客厅的钟响了一声，开始了整点报时。 ——时间到了晚上六点。 直播间等着喝汤的观众只看见屏幕一黑，直播直接断开结束了。 正搓着手等着喝汤的观众：…… 观众：就差那么一点点，求你给我再续一分钟啊！！！ 另一头的观众看着黑下去的直播间，心情如何俞铭寒并不知晓，他把汤都倒进了汤盆里，端着就上了餐桌。 贺峰捧着给他俞哥端的碗，先拿着汤勺给他俞哥盛了一碗。 鸡汤里的鸡被炖煮地异常软烂，拿着瓷制的汤勺微微用力，鸡腿就被直接切了下来。 把带着鸡腿的鸡汤放到了俞铭寒面前，贺峰乘势把另一个鸡腿盛进了碗里。听着其他人不满的嘟囔声，贺峰得意地捧着碗喝了一口。 鲜甜的鸡汤口感温润，顺着食道流到胃里，散发出暖意。 里面的鸡肉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和红烧肉不同的嫩滑爽口，稍微用力一拆，就能把里面的骨头完整地拆出来。 贺峰捧着碗喝完了一碗汤，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呼出了一口气。 …… 小富二代们吃饭的节奏都快，所有人都吃完了饭，周洲还在就着红烧肉的汤汁吃饭。 桌上唯一剩下的红烧肉都在俞铭寒面前的碗里，周洲不敢伸手去夹，只能时不时咬着筷子可怜兮兮地去看。 被这种眼神注视着的俞铭寒突然就有了罪恶感，他把面前盛着红烧肉的碗往周洲的方向推了推：“你要来点么？” 周洲咬着筷子一脸感动：“谢谢哥！” 当然，蹭到了肉也不能吃得太多，毕竟旁边那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大好意思。只有看着俞铭寒夹了一筷子肉后，他才敢伸出筷子去够。 他吃着嘴里的肉，一想到自己这些天错过了那么多东西，就觉得无比痛心：“俞哥，我能搬过来住么？” 早在来土豪同款上班前，他一直都是在熬夜的。因为每次熬夜写代码都会被他妈唠叨，所以他都是直接搬出来自己住。 虽然感觉和这群小富二代们住一起可能有点挤，可能会影响到他每天写代码，但是想想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早饭晚饭，他就觉得他能在这干一辈子的打杂小弟。 ……当然，在搬进来后，他很快他就发现这群富二代好多都在这个别墅区买了房，一栋别墅撑死几个人，完全不存在什么影响。 在这个别墅区内某栋别墅里的拥有者：“行啊，我那还有空房间。你直接住进来就好，住一起以后出摊还方便。” 话才说完，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在美食街的基业没了。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了头：“……真是，好不容易扩到这么大的。本来还以为能盘下美食街一半摊位，一眼望去尽是土豪同款的logo。” 陈旭岩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们再找一个更大更牛逼的地方。很快我们就有钱了，去哪都行。” “对，要搞就搞得更厉害点。”贺峰说，“就是不知道开在哪里好，你们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地方。” “让我先找找。” 小富二代们掏出手机，开始找他们觉得不错的地方。 “文跃路上的思悦大厦怎么样？” “哪里靠近郊区，有点偏吧。” “那民主路上的星耀大厦怎么样？” “星耀大厦？那里虽然是在市区，但是里面的餐厅一般都是在那做了好多年，都固定下来了么？怎么会有空的店面？” “那个啊，之前五楼那家做了几年的餐厅莫名其妙就搬走了。之后有几家搬进去，但是味道不如最开始搬走那家，于是生意就一直不温不火的，索性就直接都搬走了。” “欸，那我们可以搬进去啊。反正我是觉得我们俞哥做饭天下第一。” “话说我突然有点好奇，最开始那家餐厅生意做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搬走了。” “这个我好像知道一点，好像是原本的主厨突然就走了，新换上的厨师手艺没之前的好，口碑差了做不下去生意，于是就直接搬走了。”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眼看着聊着聊着就要聊到八卦频道，比较正经的周二少咳了一声：“行了行了，你们别说歪了啊。” 他转头看向俞铭寒，询问俞铭寒的意见：“俞哥，我们决定去星耀大厦，你觉得怎么样？” “星耀大厦啊……可以啊，”俞铭寒顿了顿，说，“但是那里地方有点太大了吧。” 陈旭岩：“大也正好啊。刚好空出来的地方搞搞冷饮、卖卖烤肠，剩下的就留着给他们排队。” “那就星耀大厦吧，不过我稍微又有了点想法。”俞铭寒抬头，看向对面哼哧哼哧扒饭的周洲：“周洲，人工智能那块，你了解的怎么样？” 突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周洲抬起头。他的嘴角还粘着饭粒，但是那份提起自己擅长领域的自信却并未因此有所消减：“人工智能啊，这个我懂一点。” 俞铭寒：“是么，那就麻烦你之后帮我一下了。” 周洲自信地说：“好啊，没问题。” “那我能再吃一块肉么？”周洲自信完，转而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地问道。 俞铭寒挥挥手，示意他直接下筷子：“你吃，直接夹就好了。” …… 习惯了早起来美食街排队等着“土豪同款”摆摊的食客惊恐地发现，“土豪同款”从美食街里消失了。 原本不到早上九点肯定不见人影的摊位上突然就多出了几个陌生的摊子，他们取代了“土豪同款”那印着logo的遮阳伞和推车，出现在了美食街的街口。 “土豪同款呢？他们的摊位怎么被别人占了。” “我靠，我今天好不容易来Z市出差，昨天熬夜狂肝就是为了今天能来吃一次寻味上放过的烧烤，今天突然就告诉我没了？这么倒霉的么？” “他们会不会是和土豪同款的那些小哥说好了，然后买下了九点前的这个时间段？这样不仅充分了利用时间，还能省钱。” 特地过来排队的食客猜测着“土豪同款”不开张的理由，其中有些性急的就直接过去问了一嘴。 在“土豪同款”原本摊位上摆摊的老板闻言就愣了愣：“啊，为什么是我？那当然是因为我租下了这个摊位啊。” 食客问：“那原本固定在这个摊位上摆摊的土豪同款呢？你们是不是商量好了摆摊的时间段，然后一起交一天的租金啊。” 老板比食客更惊讶：“什么，这个摊位本来是土豪同款的么？” ……在Z市，特别是美食街附近这片区域，已经少有人不知道“土豪同款”这个名号了。就算不逛论坛，就算不看美食节目，大抵也模糊地知道有这么一个很火的烧烤摊。 “他们居然不来了么？！” 之所以想着来这条美食街摆摊，大概就是因为知道这条美食街上有一个叫“土豪同款”的烧烤摊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拉动了整条街的GDP。如果没有那个烧烤摊，这条街上的生意估计会差上好多。 看老板这一脸懵逼的样子，食客大概也是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东西了，于是不可避免的，食客们都开始有些失落。 他们不知道“土豪同款”更早之前的来历，也没有人家老板的电话。 对于这些食客来说，他们唯一清楚的就是来了这里就能吃到好吃的烧烤。除此之外，他们之间再没有其他别的联系。 在失去了这份属于独属于食客和老板的默契后，他们也不清楚在“土豪同款”的那些小哥离开后，该如何再次找到那个摊位。 “他们不会打算以后都不做烧烤了吧。” “应该不会吧，他们生意那么好，还上过电视节目的。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准备买个店面，结束摆摊生涯。” “那他们之后会开在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 无论怎么猜测，好的坏的都只是他们的猜想而非现实。没得到“土豪同款”官方答案的食客都有些消沉。 有些食客叹了口气丧着脸径直出了美食街，有些则是组团找上了美食街的负责人，询问那家开在街口的“土豪同款”的消息。 美食街负责人看着一大波食客带着一张不满的脸凑过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清了清嗓子，说：“他们应该是回家继承家业了。” “继承家业？”食客们自然是想不到摆摊的那位清俊小哥肩膀上扛着的家业有多厉害。想着那巨好吃的烧烤，他们就开始理所当然地认为老板是回去继承家里的祖传烧烤了。 有食客问：“那你知道他们家里的店是开在在哪里吗？” 美食街负责人脸色登时就复杂起来了，他看了那个说话的食客一眼，抬手遥遥指着俞氏集团所在的大厦。 食客顺着美食街负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有些疑惑地看过来：“你指俞氏集团干什么？” 美食街负责人：“……那就是人家老板准备回家继承的家业。” 食客：…… 食客：……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尽管觉得对方在和他们开玩笑，但是在场的食客还是想起了那些打杂小弟全身上下的名牌，想起了那一句有一句的“俞哥”。 俞哥俞哥，那里面的俞难道是俞氏集团的俞么？！ “……富二代还开五菱宏光？” “不是，重点是这个么？重点不是富二代居然还会出来摆摊干烧烤么？” “讲真，我一直以为他们身上的都是假货。我之前差点就问了他们在哪里买的衣服，做的这么像是正品。” 在极度的震惊过后，紧接着极度的悲伤。 “干不好烧烤，就回去继承家业。以后真的是再也吃不上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之前就无耻点，穿个外套装成两个人每天买十串。” “那还算干不好么？都上电视了全国知名了。果然优秀的人就算是干烧烤都比普通人要来的优秀么，土豪同款不愧是土豪同款，可惜以后土豪都不稀得继续给我们烧烤了。” “如果老板遇到麻烦，我还能试着来一波众筹。但是再怎么筹，也筹不出一个俞氏集团给他啊。行了，我放弃了。” 食客们叹着气散开，都觉得“土豪同款”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了。 ……毕竟，和上亿家产比起来，一个小小的烧烤摊算什么呢？ 有食客点开了Z市论坛里的那个打卡贴，回帖：【打卡土豪同款，今天老板跑路回去继承家业了。】 …… “土豪同款”好歹是Z市乃至在整个J省里都有些出名的烧烤摊，毫不夸张地说，这个烧烤摊甚至在全国都小有名气。 在本市吃货以及其他城市奔赴而来的食客都扑了个空，遗憾离去的同时，“土豪同款”消失的原因也快速流传了出去。 ——富二代老板跑路了，跑回家继承家业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在打卡贴里，这句话频繁地出现在了帖子的最后几页里。 而在这句话被数次重复的同时，也有人对此进行了剖析。 为什么富二代会出来摆摊干烧烤？为什么老板又突然回去继承家业了？ 联系前段时间从俞家抓出来的“白某”买凶杀人锒铛入狱的消息，有人发帖，猜测他们“土豪同款”的富二代老板是被恶毒继母逼出了家门，转而遇害不得不藏匿于市井之间。这段时间恶毒继母入狱，于是俞家家主不得不放弃疼爱的私生子，让不喜的大儿子继承家业。 这个帖子写得有理有据，还顺带穿插了整条时间轴上发生的所有事，联系如今电视剧常见的私生子上位，让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这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当然，除了这类有逻辑分析的帖子，还有一些帖子内容堪比狗仔写的狗血八卦，内容之奇葩就差给可怜的俞铭寒配上一个仙女教母了。 但无论是哪类帖子，其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们“土豪同款”的帅气老板受到迫害了。 一时间，俞彦霖的风评变得极差，就连前段时间的煽情发言也被称做是“鳄鱼的眼泪”。 自然而然的，俞氏集团的股票也不免受到了影响。 办公室里，俞彦霖被气地手指发抖。他抖着手关掉了Z市论坛的页面，强迫自己不去想网页上的那些字句。 他曾经联系公关部删帖，但是删帖的同时也引起了网友的反弹，帖子越来越多，甚至蔓延到了其他社交软件上。 扩张程度有些夸张，从其中似乎还能看到有其他人的推动。俞彦霖隐约也能猜出一些是谁做的。 ……啧，早知道顾慎行那边反弹地会这么厉害，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听了白叶婷的话，把人娶进来。 …… 小富二代们虽然手头上没什么钱，但关系网还是在的。 尽管从小到大没被当做是继承人对待，但是一些该懂的东西也都是学习过的。 他们靠着自身的关系网联系上了圈子里一个家里造电动车的富二代，试着把手上的专利卖了出去。 生意谈妥，小富二代转手就拿着流进来的那笔钱租下了星耀大厦里的店面。 ……当然，怕出租的时候怕对方看到他们的名字从而导致出现什么别的意外，小富二代们把周洲从别墅里扒出了来，打算借着他的身份从星耀大厦里租店面。 周洲被贺峰从书房里领出来的时候，脸上重新出现了不久前因为作息良好而消下去的黑眼圈，整个人看着都有些萎靡不振。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啊。”周洲不停地小声重复这几句话，看着有些神神道道的。 贺峰：“……周洲，你怎么了？” 像是被惊醒一般，周洲抓住了贺峰的袖子：“贺峰，你老实告诉我，俞哥他大学的时候学的什么。” 贺峰被吓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就……就金融啊。” 周洲追问：“那他有没有选修第二专业？” 贺峰：“没，单是学金融就已经很累了，哪来的精力啊。” 周洲整个人看着都更颓废了。 贺峰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周洲自嘲一笑：“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我有一天也会在这个领域酸别人。” ……想他从小到大也勉强能算是被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没想到到了现在，他也开始动不动就变身柠檬精了。 “不过，俞哥的代码写得是真的美啊。” “哦，”贺峰没听懂，有些不明不白地应了一声，转而开始询问其他东西：“话说你和俞哥每天都闷在书房里，你们是在做什么啊。” 想起自己这些天参与制作的东西，周洲有点得意地说：“我们在做厨房机器人。那是能减轻俞哥的负担，把我们土豪同款真正做大做强的东西。” 贺峰问：“是人工智能吗？” 周洲想了想机器运作的程序：“差不多。不过如果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可能也算不上是人工智能吧。” 第六十五章 如果将做饭的步骤简化, 省略掉一切诸如“适量”、“恰当”等将希望寄予于厨师手感或是经验的词汇，将所有加入配料精准化, 那么所有菜谱都将会是这么一个句式—— 在一定时间内加入一定量调料，然后进行固定动作固定时间的烹饪。 假如能拿到一份精确到克、精准至秒的精妙菜谱, 那么在严格完成菜谱上的指令后，哪怕是毫无经验的厨房新人想来也能做出完美的菜品。 ……如果只是比较的指令完成度，那又有什么能比得过严格按照代码指示行动的机械呢？ 俞铭寒把平时烧烤要用到的基本动作都编译为代码, 结合厨师做菜时遇到意外后的一般处理方式，做出了第一代的厨房机器人。 它仅由两条机械臂组成，外壳的是俞铭寒拿着家里的七零八落多余的铁皮拼出来的，看着还有点破。 在把之前精准测量取平均值后得出的数据菜谱输入厨房机器人后，俞铭寒开始了第一次测试。 ……只能说, 很多时候人工智能都是人工智障，哪怕它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工智能。 所有围观的小富二代看见了那个厨房机器人把机械臂上的串翻得跟风车似得，木签上串着的肉硬生生地掉到了烤架下的碳火上。 周洲：“参数错误, 我回头改改。” 机器臂原本的动作顿了顿, 然后把手上的串放到了一边。空出来的那只手抓起烧得滚烫的烤架, 另一只手则是把碳火上的肉捡起来放在了旁边水池的水龙头下冲了冲，然后毫不在意地穿了回去继续烤。 周洲捂住脸：“我……回头改改。” 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俞铭寒和周洲又连熬了几天夜改正，终于做出了没什么大问题的可以使用的厨房机器人。 摄于它的作用就是代替原本俞铭寒在厨房烤串，于是小富二代们都亲切地喊它“俞弟”。 与此同时, 星耀大厦里的店面也装修得差不多了。在俞铭寒亲手把组好的厨房机器人装在厨房后, “土豪同款”终于可以重新开张了。 …… 小张是附近顾氏集团的员工, 作为设计部里的一名设计师，高薪酬的同时也代表着高强度的工作。 在最近的一段时间里，听说是他们老板在扩大产业规模，他的工作强度呈指数增长。虽然拿着手里数额不小的加班费很开心，但是逐渐变高的发际线和日益稀疏的头发似乎都在他耳边怒吼：“你该辞职了。” 今天又是疯狂加班的一天，望着其他工作区内已经暗淡下来的灯，看着手里只是一抹头皮就掉下来的头发，小张又开始在辞职的边界线上来回横跳。 他们顾氏集团年轻的董事长顾慎行拿着西装外套站在门口，看着这个还处于工作状态的设计部说：“大家工作到这么晚也很累吧，这样吧，我今天请你们去附近的星耀大厦吃饭。” 星耀大厦离他们公司直线距离不过几百米，因为位于市区租金贵，里面的东西价格也不低。 小张暗搓搓地想：既然是老板请客，那么请客的档次肯定也不会低。今天能吃到的是人均上千的日料呢，还是那个想了好久的牛排呢。 想着那几家平时都不怎么敢进的店，小张被顾慎行带到了五楼的“土豪同款”。 在看到那个黑底土豪金的logo时，小张下意识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看岔了。 作为一个每逢周末必早起坐车过去排队的吃货，因为“土豪同款”养成了良好作息的他甚至都能清楚记住那个土豪金logo里每一个字的模样。 眼前的土豪金logo分明就是美食街里那家“土豪同款”的商标，想起那个跑路回去继承家业的富二代老板，小张笃定眼前这就是商标侵权。 ……就算不能帮原来的老板追责侵权，那也不能进里面消费纵容盗版猖獗啊。 面对着那个不苟言笑的严肃老板，小张鼓起了勇气：“老板，我们换一家吧。这家店商标侵权，一看就不是什么踏实做生意的正经店面。” 顾慎行皱着眉，看着似乎有点生气：“他怎么就商标侵权了？” 小张被吓得一哆嗦，但想着之前那个烧烤做得巨好吃的帅气老板，还是咬着牙回话了：“原本在美食街那边就有一家烧烤摊叫土豪同款，这家店和那家店的logo和商标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人老板都回家继承家业了，肯定不可能会再出来开店。” “这家店摆明了就是趁着人家老板没时间理他，盗用了商标蹭人家土豪同款积累下来的名气。” 顾慎行：“这就是原本在美食街的那家。” “……但是那个老板都回去继承家业了啊。”小张真的特别想抓着顾慎行的肩膀，一边摇晃一边和他说“老板你醒醒啊”。 “他没回去。”顾慎行笃定的说，“如果你说的是那家上了寻味，火遍了J省全国的店的话，那么我能直接告诉你，他没回去。” “他是我外甥，有没有回去我再清楚不过了。”顾慎行语气淡淡的，只是面上却还是露出了一丝近乎能算作是骄傲的神色。 小张：…… 小张：难怪平时一脸严肃、感觉都不会去夸人的老板这次还用上了这么一串形容词。 “是么，原来是这样啊。”小张干笑了两声。 见顾慎行还是一直看着他，小张沉默了一会儿试探地说了一句：“那个摊主烧烤手艺这么好，还就这么上了电视节目，没想到居然是老板你的外甥啊。” “嗯，我最开始也没想到。”顾慎行把头转了回去，抬脚先朝着“土豪同款”走去，“他性子倔，遇到麻烦也不爱说，直接自己就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去摆摊了。” “我还以为他再怎么折腾最后也就是那样，没想到居然还上了电视，勉强也还算说得过去吧。” 小张：“……呵呵，是么。” 老板，你醒醒啊，你这样都ooc了啊！ …… 跟着顾慎行进了“土豪同款”，小张找了个空座位坐下。 每张桌子上都放着一份菜单，小张打开菜单看了看，菜单图片里的烤串被放在好看的盘子里，除了价格依旧低廉，一眼看去简直大变了模样。 ……和以前一天只有一个花样还搞限购的经营模式不同，开在星耀大厦里的“土豪同款”地方大了，卖的东西也花样繁多没说有什么数量上的限制。 面熟的打杂小弟捧着平板走了过来，询问食客点单的数量和种类。 小张把菜单拍在桌子上，一脸激动地说：“菜单上的东西每样都先给我来一份。” 就冲着“土豪同款”所在的星耀大厦离公司这么近，他觉得自己哪怕面临着英年早秃的风险，他也还能在顾氏集团苟上几十年。 不远处，顾慎行和俞铭寒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着烧烤相谈甚欢。小张看着那边的舅甥俩，突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老板说着请客然后把他们往他外甥这边带，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生意介绍方法。 会不会这单生意俞铭寒不收钱，他们老板免费收买了公司员工人心让他们心甘情愿加班干活不说，他的外甥还多了他们这一群会回头的顾客？ 哇，资本家果然心都好脏的。 他点的东西很快被送上了桌，小张拿起一串烧烤吃进嘴里，舌尖上的久违的味道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这个世界太肮脏，但是无论如何，烧烤是无罪的。就算老板是真的黑心，就冲着这一口，他就能安稳待在顾氏集团，然后来星耀大厦回头无数次。 恭喜你，老板，你成功套牢我了。 …… 自富二代老板跑路回家后，“土豪同款”的打卡贴也在Z市论坛里沉寂了下去。 然而，在这首页满屏豪门狗血、家里长短、明星八卦的Z市论坛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久违的和“土豪同款”相关的帖子。 【跑路的富二代回来了，“土豪同款”它重新开张了！！！】 【内容：老板果然就是富二代无疑，烧烤店居然直接就开在了星耀大厦里。[图片][图片]】 配图里有一张是让所有食客都铭记在心里土豪金logo，另一张则是如今“土豪同款”店内的照片。 店内的一看就足够高大上的装饰让所有看到的食客都产生了割裂的错位感，只有桌面上那个印着logo的纸巾盒带着过去路边摊的影子。 还没来得及因为这点陌生悲春伤秋，网友就看到了1L、也就是楼主发的信息。 【1L：店开在星耀大厦，租金那么贵里面的东西居然还是原来的价格。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他现在不限量不限种类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第一次在土豪同款吃到饱的我流下了感动的眼泪。[图片]】 配图是菜单的照片，上面花样繁多，每一张配图都让人下意识分泌口水。 【2L：不限量不限种类是么？我马上就过来，支持老板的生意，让老板哪怕在星耀大厦也不亏本。】 【3L：虽然老板是富二代，但是我还是想为老板发起一个众筹。说实话，我好怕老板亏本一言不合又跑路。】 【4L：必须支持一下老板的事业。我把菜单上的东西都点了一份，顺便还拉来了我的同事。】 …… 【25L：好的，我现在已经到星耀大厦楼下了。支持老板人人有责！】 第六十六章 因为味道足够好, 价格还便宜，如今还出现了不限量的销售模式, “土豪同款”很快就重新火了起来。 如今Z市论坛上“土豪同款”的打卡贴变了个模样，由从前的报菜名变成了现在的“支持老板人人有责”。 星耀大厦五楼, 小富二代们都有点空虚。 此时恰是上午八点，因为正好是工作日的缘故，店内没多少顾客。 以往习惯了拿个小板凳坐一起围着穿串, 但如今有了俞弟强势加入后，这个点他们都坐在空座位上聊天玩手机。 说实话，他们十几个人穿串效率还比不过两个俞弟，这实在很打击他们的工作热情。 周洲扒在后厨门口, 目不转睛地看着后厨内俞弟那几乎能看到残影的快速精准的穿串动作。 ……在前几天经俞铭寒重新编译程序和改装结构后, 俞弟的工作效率比之前高出了一大截。 事到如今, 周洲已经完全没了“我吃柠檬”的心酸情绪了。毕竟在差距过大后，嫉妒就会变成被彻底折服后的崇拜。 现在周洲心里对俞铭寒的情绪只剩下了崇拜，每看一眼后厨里的俞弟, 心里就要高呼一声“俞哥牛逼”。 “俞哥, 我们要不要再改改, 再给俞弟加一个送餐收款的程序啊。”一想到“土豪同款”将会变成一家无需人工的全自动烧烤店，周洲就开始觉得心情澎湃了。 旁边的小富二代闻言惊呼出声，纷纷表示了自己对周洲提出建议的不满。 “别啊, 要是什么都让俞弟来, 那我们最后能做什么哦。” “你难道连我最后端盘子收钱的快乐都要剥夺么？” 在小富二代们疯狂表示抗议的情况下, 周洲不得不收起自己想搞个全自动烧烤店的心。 “你们居然只能靠端盘子搞卫生来获得快乐, 就不能有出息一点么。”周洲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转头继续扒着门看俞弟。 贺峰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他看着周洲一脸骄傲：“端盘子怎么了，我劳动我自豪，我愿意给我俞哥当打杂小弟端一辈子的盘子。” 周洲：…… 周洲叹了口气：这个富二代废了。 …… 当所有人都在夸赞“土豪同款”如今的销售模式时，Z市论坛里又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帖子。 【据说这就是土豪同款的后厨，就这样的烧烤师傅，也亏你们吃得下去。】 【内容：[图片][图片][图片]】 【1L：啧，就这样的烧烤，你们吃着是真香。】 图片里，几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站在烤炉前烧烤，身上的白色上衣因为沾了油渍而发黄，看着很脏。 汗毛茂盛的手直接就抓起了一把孜然，把它往轻轻地手上拿着的烤串上撒。 ——这似乎比俞铭寒那样的帅气老板更符合人们心目中烧烤师傅的形象。 【2L：路边的烧烤师傅不都这样做烧烤么？谁做烧烤还给你带个手套啊。】 【3L：但是这手也太……反正我觉得我是要吃不下了。】 【4L：说得好像有人求你去吃一样。】 【5L：我觉得都在星耀大厦开烧烤店了，那在这个方向起码也得注意一点吧。】 【6L：瞧你这话说的，就算开在星耀大厦里，那归根结底也就是一家烧烤店啊。】 …… 【15L：得了，你就别在这造谣了。在他们把店开在星耀大厦前，我就经常去他们家吃烧烤。和之前比，吃起来都一样好吃，我敢肯定，那就是老板他亲自烤的。】 【16L：现在土豪同款不限量不限种类，你想想平时他们那里的人流量，一个人能忙得过来？肯定是招了其他烧烤师傅啊。】 【17L：普通烧烤师傅能有这种水平？要是人人都能烤得那么好吃，至于以前每到周末早上就在美食节那边排这么长的队。要是人人都有这个水平，怎么可能最后只有土豪同款上了寻味。我觉得肯定只有富二代老板在后厨，这张照片摆明了就是有谁看不过去土豪同款，于是跑到论坛上来造谣。】 【18L：我也觉得这么好吃的烧烤不可能谁便来个谁都能做出来，但是如果只有一个老板在那烧烤，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现在这种不限量的经营模式啊。】 【19L：对，而且每次去，他们上餐速度都挺快的，感觉就是请了烧烤师傅帮忙烤。】 …… 【42L：之前看到有新闻说，有一家卤味特别好吃让人念念不忘，其实老板是在卤汤里放了罂粟壳，让人上瘾觉得好吃。说不定人家富二代老板有路子，就这么干了。】 【43L：人家烧烤做得好吃，结果你张口就说人家里面掺了罂粟。没有证据的事，你能别张口就来么？】 【44L：话说我之前就觉得挺奇怪，一个富二代居然烧烤还能做得比其他干了十几年的烧烤师傅还好吃。现在想想，啧，怕是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啊。】 【45L：瞧你这话说的，你还不准人家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无人能比么。】 【46L：没证据就给我闭嘴，别张口就在这造谣。】 Z市论坛里的这个帖子像是什么信号一般，在它出现后，其他类似的帖子像是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各大社交平台上。 造谣是不需要成本的。 各类耸人听闻的标题和各种看着吓人的图片被安在“土豪同款”上，原本知名的网红店开始有了全网黑的趋势。 “土豪同款”烧烤店内，小富二代们过得越发清闲。闲着没事就开始上网的他们一打开微博app，就看到了里面关于他们烧烤店的热搜。 本以为是在夸他们烧烤做得好吃，没想到一点进去就是各种造谣污蔑。看到的小富二代心情复杂地把这个消息转发在了微信群里，其他点进去看的人都笑了。 “我们俞弟好委屈，居然被别人当做是油腻的中年大叔。” “我说之前怎么突然有人上门来查厨房安全卫生，原来是因为这个。” 周洲是最兴奋的那个：“之后我们怎么辟谣？要不就直接开直播让大家都来看看我们的厨房吧。一想到我们俞弟被全世界人民看到的画面，我就觉得心情激荡。” 贺峰也想出了那个画面，一脸激动地说：“可以有可以有，这个真的可以有。我马上去注册一个属于我们土豪同款的新账号，发条直播的微博。” 陈旭岩：“那我花钱找几个大V帮着转发一波。那可是我们俞弟的首秀，不能让他看着太磕碜。” 清闲了太久的小富二代们纷纷露出一个挑事的微笑，有的掏出手机开始找大V准备砸钱，有的专门摸到了论坛里发了个直播预告。 家里开娱乐公司的那位小富二代在这方面就有优势了，他直接找上了几个公司里的几个小明星，让他们帮忙转发消息。 一时间，满世界都是“土豪同款”准备开启澄清直播的消息。 周洲看着俞铭寒，攥着拳头问：“俞哥，直播能让我上么？” 以他俞哥当初做俞弟时那去轻描淡写的模样，肯定不会把俞弟当回事。到时候直播撑死了给几个镜头拍完俞弟烤串的全过程，也不会说细细介绍什么的。 ……那多可惜啊。 俞铭寒果真如他所想那般没当回事：“行啊，那就你来吧。” 周洲有点开心又有点难过：哥，我求你对俞弟上点心吧。 …… 俞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俞彦霖听着最近顾慎行那边的动作，表情看着越发烦躁。 顾慎行顾慎行，有着这样一个名字，做事却是大胆直接一点没看出他哪里谨慎小心了。 只是在这些天里，对面就趁着俞氏集团股票跌停收拢了不少股份。期间，他们还收购了部分俞氏集团的子公司。 ……形式看着已经是很严峻了。 对俞彦霖来说，最让他不能接受的莫过于失去手中的权柄，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诺大家业改名换姓落在其他人手里。 顾慎行在这方面的才华，他确实是比不上。但要是比起另一个更具决定性的方面，顾慎行倒是真的不如他了。 ——顾慎行太重感情，他只要把俞铭寒逼回俞家，那么针对俞氏集团的一切动作都会停止。 就像是在几年前，那时候或许顾慎行也已经得知了白叶婷的存在，但碍于缠绵病榻的同胞姐姐，最后却也是憋着只字未提。 可他哪里知道，那个病重的顾锦妍知道的东西比他来得还要多。那个时候她甚至隐约察觉到了躲藏在外面的俞明昊，最终又因为担心影响到顾家的生意，欲言又止数次后却终究没说出口。 ……真不知道那对同床异梦、在外面还各自养着小情人的夫妇是怎么生下这么一对姐弟的。 公关部的经理敲了敲门，得到“进门”的应答后走进来。 公关经理汇报了一下之前的工作，转而开始说起了新消息：“最近俞少那边对之前的新闻有了动作，说要开直播澄清。我们是否要采取别的动作？” 俞彦霖拿着钢笔，笔尖顿在纸面上留下一个黑点：“那就帮他们推广一下吧，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 就算是直播了，那又能澄清什么呢？ 无论你为此做了什么，总会有人觉得你是为了应付大众而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就算你直播辟谣，在这之后新的流言也会再次出现。 而烧烤……只要站在烤炉边上，无论做得再怎么注意，也总会出现问题。 这就是舆论。 此题终无解。 公关经理应了一声转身离开，门在他身后阖上。想起这些天俞彦霖做的事，他撇了撇嘴：啧，豪门啊。 办公室里，俞彦霖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把手上的钢笔放下，转头看向窗外：这次他总该服输回来了吧。 ……如今在星耀大厦里盘下一层楼，想来已经是用尽了俞铭寒手头上剩下的全部金钱。在这种没一点退路的情况下，他也再担不起一点风险。 另一边的星耀大厦里，俞铭寒手机收到了一条汇款短信，显示他名下的银行卡内又被打进来一笔钱。 当初小富二代们用尽了毕生所学，给他签下了一个技术分成的合同。除了开始算是借来的那笔钱，现在他们每卖出一辆电动车，他就能收到一笔钱。 俞铭寒连短信都懒得打开，手指一划继续逛淘宝，准备买最近几年的科技杂志看看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 第六十七章 小富二代们选择了微博作为直播平台, 直接在新建的“土豪同款”官方账号上直播。 直播的时候，许是因为曾经的名气，跑来看直播凑热闹的人有不少。 “因为最近网上有很多关于我们土豪同款的负面新闻，我们今天的直播就是为了澄清那些虚假消息。”看着直播间内右上角不断增加的观众在线数字, 周洲背着他在这之前特意准备好的台词, 内心火热：啊，再多来几个人吧，大家都快来看看我们俞弟啊。 不远处, 小富二代们围着桌子坐在一块，打开手机平板准备看直播后的反响。 贺峰看着屏幕里的周洲：“对着这么多人, 他居然这么淡定啊。” 旁边的小富二代随口说：“人家以前好歹也是学霸, 什么国旗下讲话啊，比赛被颁奖啊什么的肯定经历多了吧。” ……他们不怯场是因为被历练出来的脸皮够厚, 周洲不紧张是因为他那见过各种大场面的学霸的淡定。 想想学生时期时不时被点名批评的自己, 陈旭岩“啧”了一声：“万恶的学霸。” 俞铭寒坐在一边，把手机调成横屏放在手机支架上。应着广大星界万象观众强烈的要求, 他把直播间的镜头直接放在了手机屏幕上。 [好激动，好想看看那些人看到俞弟时的反应，感觉肯定会很有意思。] [这个厨房机器人居然该死的甜美。讲真, 明明只是一款就算放在博物馆也毫不违和的老古董，我却激动地堪比当年误入星界万象的直播软件。] [周洲, 你倒是走快点啊。] 直播间外, 周洲自然是不知道星界万象观众的急迫心情。他眯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诸如[我敢打赌, 他们肯定提前就收拾过后厨了]、[我就静静地看你准备怎么洗]的评论, 猜想着之后他们看见俞弟时的反应，心里不由暗爽。 周洲轻咳了两声，举着自拍杆拉开了后厨的门：“现在，我就带大家一起去看看我们土豪同款的厨房。” [不就一个厨房么，搞得这么郑重。] [我敢打赌，他们肯定提前收拾过。烧烤其实不都那样么，要是能干净得起来我就倒立拉稀。] 周洲也不是什么会出声呛人的性格，看见了这条弹幕也只是笑笑没说话。 旁边，一直在看着直播的小富二代们就没忍住，开始打字：[倒立拉稀那个，你就先洗干净屁股提前准备好吧。] [哈？谁给你的勇气这么说的，梁静茹么？梁静茹她知道她的歌让你膨胀成了这样么？] [一看就是被土豪同款里的罂粟壳吸引的脑残粉，等你看到他们烤串的过程，你就肯定没话说了。] 小富二代：[那可说不定哦。] [这有什么说不定的，烤串不就那样。他们要是能玩出什么别的花样来，我就把我打出这段字的键盘吃下去！] 这条flag快速掠过屏幕，而周洲也拿着自拍杆进了厨房。一个和人们认知里不同的厨房在屏幕里展开，映入了所有网友的眼中。 机械臂上的银白金属反射出冰冷刺眼的光，几乎闪瞎了所有网友的眼。 十几条机械臂通过房间内纵横的铁管停在半空，有些拿着拖把勤勤恳恳地拖地，有些则是用着能带着残影的动作穿串，有些挂在烤炉前不停翻转着手上的烤串。奇幻的画面在所有网友眼前铺展开，像是将所有人都带入了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星际纪元。 [卧槽！] [！！！我看到了什么？！我现在就感觉自己是误入了什么科幻电影。] [默默删掉了打到一半的“吃电脑显示屏”，还好手慢一步没发出来。] [好特么牛逼啊，感觉这个直播看着比一些科幻电影还要来得刺激。] 屏幕里，烤炉前的俞弟灵活地捏起一撮调料，均匀地撒在烤串上。旁边的一个俞弟捧着盘子凑到它边上，它把烤串放在盘子上，转而去旁边的水龙头下洗了洗手。 周洲走过去，拍了拍机械臂洗手的画面：“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的后厨厨师都是很爱干净的。” 俞弟洗好手，拧好水龙头拿着毛巾擦干净手上的水。动作异常灵动，像是一个真正的厨师站在这里。 不远处，装着烧烤的盘子被机械臂通过从后厨到前台窗口递出去。机械臂们在后厨内继续手上的动作，仿佛小学生作文里经常出现的“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 周洲介绍道：“我们最近还新开发出来的一个小功能，使得它们会模拟出厨师听到食客食用评价时的反应。” “贺峰，帮我按一下评分上面的满分。”周洲朝着厨房外喊了一声。 贺峰应了一声，随手点了一下最上面的十分。 后厨内，俞弟们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拖把烤串被放到一边，他们开始给自己“啪啪啪”鼓掌。最开始烤出那一盘子烧烤的俞弟激动地握拳，没加载语音系统的它自然不会出声，但是所有观众都从这没发出声音的默片里看出来了它的兴奋。 所有网友都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发弹幕的时间都不舍得分出来。 周洲又朝着外面喊了一声：“贺峰，再给个差评。” 贺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后厨里欢欣的场景一变。所有俞弟都垂下了双手，看着委屈巴巴的，有种诡异的萌感。 [十分十分，快给它十分啊！] [那么好吃，必须十分啊。] [噫，这样的烧烤没有灵魂。] [行啊，那你去吃灵魂，我吃烧烤。话说我有点疑惑，你所谓的灵魂是什么？手汗手毛？] [呵呵，到时候灵魂来了，怕是他又开始嚷嚷着不干净要手套惹。] 周洲看着弹幕，得意地笑了笑。 ……刚才展示的系统是他拉着他俞哥加班加点做出来的。 俞弟本身并不是什么严格意义上的人工智能，它们并不会像人一样思考，所有动作都是程序上的设定。 俞弟们一直闷在后厨，所有动作也不会被食客看到。也就是说，这套程序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上的用处。 看着牛逼，实际上也就那样。刚才展示的那段类似于情绪的程序，完全就是为了让这场直播看着更厉害而加上去的。 [原来我吃的烧烤都是那么牛逼，全程都是机器人做出来的么？！] [虽然看着牛逼，但我还是想问，机器人能把饭做的这么好吃？] 周洲：“机器人能做的这么好吃，完全就是归功于我们俞哥输进去的食谱。经过多次测量，我们把取出的调料精准到克，把翻烤的时间精确到秒。之后选取出最好的一份数据加载进系统里，使得每份烧烤都有着最好的味道。” [难怪味道尝起来都一样好吃。机器人做的烧烤，当然一直都是稳定发挥啊。] [这真的是我见过最干净最牛逼的烧烤了，我明天就过来搓一顿。] [我妈刚才就和我一起看直播，她说她明天可以和我一起去吃烧烤。讲真，她明明是那种看到我点外卖就能连着说到我吃完外卖的那种人啊。] 小富二代：[我隐隐约约记得，之前好像有谁说要倒立拉稀来着。] [好像还有个吃键盘的。话说你们到时候会开直播么？这么厉害的技能我也想亲眼见证一下。] [什么时候突然就跳到没问题开始直播表演了？明明还有罂粟壳的事没解释呢。] [这有什么，人家本来就没有说用罂粟壳好吧，明明全程就是你们造谣造出来的。] [那为什么大家非这么造谣，肯定是因为他本来就有问题啊！不然为什么不是别人非是他们。] [呕，你这个受害者有罪论我真是要听吐了。] [你别不是想让人家当着你的面做调味料吧？这可是人家秘方。] [对对对，秘方秘方，加个有的没的大家谁都不知道。] [emmm，刚刚Z市警方官博发了一条新微博，建议你去看看。] [我刚刚跳出去看了一眼，人家官博说之前就来查过没问题，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就凭你刚才那段话，我觉得你要吃的话必须得加个显示器。] [什么微博？我去看看。] 这个网友说着去看微博，只可惜一去不返，后来再也没出现在这个直播间内。 看着满屏惊叹赞扬，直播的周洲和看直播的小富二代都得意地笑了。看着屏幕里后厨内的俞弟们井井有条地工作，一群人都在心里再一次高喊“俞哥牛逼”。 俞铭寒的直播间内，弹幕也是刷的飞起。 [这就是我看着长大的俞弟啊！吾家有弟初养成，俞弟他真的是出息了啊。虽然结构有点古旧，但是真的很讨人喜欢。] [今天，我找回了混在打脸区里才会有的快乐。主播继续，千万别停。] [看的我也想搞一个俞弟出来，放在房间里天天看了。] [我也想！虽然用不到俞弟做饭，但我真的想看和主播同款的俞弟在我家里，给我打扫卫生。] [我也……骂一句就委屈巴巴地垂手，看着真的超可爱。说真的，我也真的是第一次觉得这种样式的机器人会可爱。] …… 直播完满结束。 直到周洲最后关上直播间，不只是直播间内观众觉得遗憾，连直播的周洲都觉得有些惋惜。 账号消息页面显示私信爆满，周洲随手一滑，私信不断划过时其中一条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好，我是导演武熙，今天看了你们的直播。我目前在拍摄一部科幻电影，请问能借用你们的场地和机器人吗？】 第六十八章 尽管并不关注娱乐圈的事, 周洲对武熙这个导演还是有点印象的。 ——似乎是一个很出名的导演。 对于让俞弟去拍个电影，好让全世界都能仔细看看他们又听话又厉害的俞弟，周洲还是有点心动的。 周洲凑到俞铭寒身边，把手机放在了桌上：“俞哥, 有导演想借我们的厨房和俞弟, 说是准备来拍个电影。” 俞铭寒还没说话，其他小富二代就已经是嚷嚷开了。 “拍什么电影？这多影响我们烤串啊。” “对啊，还占我们做生意要用的场地, 真的不能忍。” ……在洗净铅华后，小富二代们如今也蜕变成了一个合格的烧烤店员工。 俞铭寒瞥了手机屏幕一眼, 随手回复道：【抱歉, 这影响我们做生意。】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对面很快就有了反应, 像是那头是一直在等着俞铭寒的回复似得：【关于影响你们营业的损失, 我们这边会有所补偿。还有机器人的出场费用和场地租借费用，价格方面我们也能好好谈谈。】 俞铭寒：【这就不用了，我们也不缺钱。】 对面收到回复，好像有点激动：【您……这是要免费支持我们的电影么？】 俞铭寒：【不是, 就是觉得影响烤串, 所以不打算出租的意思。】 对面的武熙：…… …… 对于这个位面的网络，那群有着明显要更高级星网的观众却有着意外强烈的好奇心。 让人会心一笑的网络新奇用语，各式各样的搞笑视频, 都让这群活在高科技位面的星界万象观众们痴迷不已。 视频论坛刷上头的观众缠着俞铭寒, 每天都想着让俞铭寒掏出手机上班摸鱼。也就是因为这群对现代网络好奇不已的星界万象观众, 如今俞铭寒的手机里尽是各种各样的社交软件。 下午休息，俞铭寒应广大星界万象观众要求，掏出了手机开始和他的观众一起刷视频。 这次刷到的是一个美食视频，up主是从YouTube搬运过来的，标明了转载的同时，顺便还给它加上了字幕。 视频里，煎好的牛排被拿着刀叉的一双手切开。随着刀尖下压的动作，焦化的表皮被切开，发出“咔啦”的脆响。肉里的汁水不断流出来，淌在砧板上。 露出的断面上有一圈被炙烤过后形成的褐色，内部呈现出好看的粉红色。 ——那是完美的三分熟。 华国人似乎有不少都不大爱吃半生食，弹幕里除了有人夸好看好吃不断叫好的，也有人看不下去那半生牛肉的粉红色肌红蛋白。 当然，也有一些弹幕很有意思，比如说什么[三分熟真是弱爆了，我能直接追着牛生啃]，星界万象看着看着都能看笑起来。 对于星界万象的观众来说，隔着一个直播屏幕，怎么吃都不会死人的的他们无论是什么都敢于尝试。只要好看能吃，无论是什么他们都敢放进嘴里。就着弹幕看完了视频后，就有一些星界万象观众被视频里的三分熟牛排馋到，嚷嚷着说想吃一样的牛排。 在西餐方面，俞铭寒觉得自己水平其实也就一般：「抱歉，我可能做不出视频里那样的效果。」 弹幕有瞬间的停滞，头一次听到他们俞哥说自己可能不行的观众们都愣了愣。 ……在俞铭寒粉丝列表里，在其中很大一部分星界万象观众的心里，他们俞哥的手艺几乎达到了称霸整个美食区的高度。 这样的大佬，居然有一天会说自己不行？！ [俞哥，你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的吧。] [真的假的？有好些时候，我看俞哥你做菜时的动作都比刚才视频上来的要复杂啊。] 俞铭寒很谦虚：「在西餐方面，我的水平真的也就一般。只是关于华国的菜，我都还没有完全吃透呢。西餐那边，我也真的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 [我觉得俞哥嘴里的一般可能和我认知里的一般应该有点不太一样。] [我觉得我们俞哥就是太谦虚了。俞哥，真的，你大胆点，想说什么说什么，放声说出来别怕。] [……还没吃透？我好多次都趁着别人不知道，偷偷摸摸自己在家里舔盘子，这叫还没吃透？虽然说谦虚是美德，但俞哥你这也太谦虚了吧。] [我也……盘子上的酱汁真的是精华啊，味道浓郁超好吃的。] 俞铭寒解释：「并没有谦虚的意思，关于华国的菜色，我真的还没有完全吃透。华国菜大致分为八大菜系，几乎涉及所有可食用物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自创的、自古流传下来的独门菜谱。」 「几种食材稍加组合，同样的食材配比稍微变化，那么做出来的就会是一盘新菜。哪怕是调味料的添加时间、添加顺序有所变化，做出的菜品味道也会有所不同。」 「华国菜历史悠久、流派众多、风格独特，其数量几乎无法统计。哪怕我每天都吃不一样的菜，可能穷极一生都吃不出华国。这样的华国菜，我怎么敢说我已经吃透了呢？」 星界万象的观众们都被这个位面的美食文化惊呆了。 [好、好厉害。] [不是我说，感觉这个位面好特么牛逼啊。] [突然想起来，在上个位面里，就主播最开始给我们展示的时候，那螯蟹鳌虾的吃法可一点都不带重样的。] [对，我记得那时候因为那什么辐射污染，就食材方面都还有限制来着……突然无话可说，只能喊一声牛逼了。] [嗷，突然好想偷偷混进这个低等位面里，然后吃遍整颗星球的美食。] [我也想！那么多好吃的啊！] 星界万象观众们的注意力被引开，他们开始畅想那据说一辈子也吃不完的华国美食。一时间，那三分熟的牛排也没多少人去关注了。 星界万象的观众们不再注意，俞铭寒倒是上了心。 ……难得运气这么好回到这个位面，果然得再进修一下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刚好顺便也能让这群星界万象的观众领略一下这个位面里美食的魅力。 看来还是得再想想办法啊。 …… 只能说俞弟还是很唬人的，自打那次直播首秀后，“土豪同款”的官方微博私信每天都是99 。 不只是一些好奇的网友，还有一些没有俞铭寒电话只能通过微博私信邀请的电视节目、杂志报纸。 虽然想着无论做什么都是在“影响烧烤”，但是如今看私信已经成了小富二代们的快乐源泉。 ……尽管他们不会答应，但看着各式各样的体现他们俞哥牛逼、夸赞他们俞弟厉害的私信，小富二代们每每都能因此心生愉悦。 今天的小富二代们还是挤在一起看私信，陈旭岩拿着手机，翘着腿一脸嘚瑟：“欸，让我看看，今天还有谁在觊觎我们俞弟。” “哎呦，今天又有电视节目想邀请我们俞弟上呢，可惜不是什么美食节目。” “那个导演居然还没放弃，现在还是说想要借我们的地方呢，还说什么要求都好说。” “我俞弟简直万人迷。”陈旭岩叭叭完一串，最后总结道。 他这幅嘚瑟样子怪招人恨的。其他小富二代就站他身后，看他摇头晃脑一挡就挡掉了整个手机屏。 贺峰没忍住，瞪了他一眼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 陈旭岩不满嚷嚷：“诶诶诶，贺峰你做什么，我刚看到一半呢。” 贺峰拍掉陈旭岩伸过来想要拿手机的手，看向微博消息页面的信息。 看到某条消息，贺峰眯了眯眼睛：“卧槽，这人想得也太美了点吧。” 其他小富二代好奇道：“什么什么，什么想得美？你看到什么了？” 贺峰：“有人私信问能不能和我们买俞弟，说想要加盟我们土豪同款。” “加盟？”陈旭岩嗤笑一声，“说的好听，不就是想把俞弟买回去，然后直接躺着赚钱么？” “卖给他还不如把俞弟上市，直接卖给其他食客。” 其他小富二代们纷纷表示赞同，站一起又吐槽了几句后继续翻看私信。 俞铭寒听着小富二代们说的话，翻杂志的手顿住，心里就突然来了灵感。 俞铭寒轻轻敲了敲桌子：“……我稍微有了点想法。” 俞铭寒敲桌子的动作并不算太大，和小富二代们那边的动静比起来，像是分分钟就会彻底湮没于其中。 但是不少小富二代都会下意识关注俞铭寒那边，于是对方只是稍微敲了敲桌子，这边就安静了下来听着他们俞哥说话。 小富二代们：“哥，你……你又有想法了啊。” 上次他们俞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俞铭寒就带着周洲做出了俞弟。 而今天，相同的话被俞铭寒说出口。而这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小富二代们凝神听着俞铭寒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和往日里一样平静淡定，但是话听到小富二代们的耳朵里，就像是炽热的焰火，把所有在场的小富二代们烧得头晕目眩。 ——上次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带来了俞弟，而这次，他俞哥却是打算让俞弟成为全世界的“土豪同款”。 第六十九章 俞弟做饭就只是按部就班地照着输入的食谱工作。换句话说, 只要有足够详细的食谱, 那么它就什么都能做。 只要在内存里拥有足够数量的菜谱，那么每一个俞弟都相当于精通世界上全部菜系的全能大厨。只要买一个俞弟放在家里, 就能足不出户地品尝到世界上各个地区的美味。 当俞弟上市后，分布在各家各户的俞弟就能连成一张由美食化成的网，将全球紧紧联系在一起。 ……当然, 就以现在俞弟的能力, 并不足以完成俞铭寒所构筑出的未来。要使得俞弟拥有俞铭寒所说的那些性能，期间还要经历各种改进提升。 小富二代们虽然不知道改进提升的具体难度，但是看着世界上直到现在还没出现类似于俞弟机能的厨房机器人，就知道他难度不小。 可既然俞铭寒都这么说了，那他们俞哥就肯定能做出来。 就如之前轻描淡写地做出俞弟一般, 他也会淡定地站在那，伸手将俞弟推上神座。 ——这么看来，倒是改口喊俞帝更合适了。 …… 武熙是一个精益求精、尽职尽责的导演。对待电影里的每一个镜头, 哪怕是一闪而过的背景都要求完美。 现在他手上正在拍的电影是一部科幻片，也就是说那片不存在的未来并没有什么实景, 一切场景都要依靠特效。 尽管有花高价找最好的特效，但是在武熙看来, 拍出来的画面还是有些瑕疵。 演员对着绿幕拍戏，除却一些演技极好的演员，一些当红小花和一些群演虽然竭力去做到最好, 但表情难免有些微妙。 在没点进那个“土豪同款”的直播间的时候, 那点原有的瑕疵忍一忍, 想着反正找不到合心意的地方，勉强就忍过去算了。但是在看到那场把他拉到未来的直播后，这点瑕疵就直接进化成缺陷，梗在他心头让他寝食难安。 武熙总觉得自己拍的东西太垃圾，然而在构思重拍的过程中，他却是遇到了麻烦。 不是说演员时间紧档期排不开，也不是资金不够支撑不起他的想法，而是……他瞧中的烧烤店拒绝了他的合作没有一点要配合的意思。 武熙每每想起那句回复过来的“影响我烧烤”，就忍不住叹口气。 ……不是他说，是做烧烤还是把场地借出来赚钱，这个选择题明明就很好做啊。 当然，再怎么叹气也不可能就这么把场地借过来。武熙加班加点赶进度，硬生生给自己挤出来去“土豪同款”谈生意的半天。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表示接下来半天是放假休息后，转身出了室内拍摄场地。 和武熙关系不错的编剧随口问了一句：“武导，这么急你打算去哪里啊。” 武熙：“去烧烤店谈个生意。” 虽然说那边看着没有松口的迹象，但是只要肯砸钱，那应该就没什么难度了。 …… 武熙上到星耀大厦五楼时，土豪同款里尽是被直播时露面的俞弟吸引过来的顾客。 站门口朝里面望了望找了个空座位，武熙抬脚走了过去。走到半路上的时候，还顺便就听到了食客和服务员的对话。 食客在那建议道：“我觉得你们这完全可以再弄个送餐机器人啊。到时候就是全自动的烧烤店，光听着就拉风啊。” 小富二代闻言笑了笑：“机器人要是来了，我们到时候能去哪啊。我们热爱现在的这份工作，并没有想买送餐机器人的意思。” ……谁会喜欢端盘子呢，估计是怕被裁员失业吧。 食客心里这么想着，没再说话。 路过的武熙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直到他见到了过来站他桌前等他点餐的服务员…… 武熙看见面前那张脸上有些熟悉的五官，下意识出声：“李少？！” 对面的服务员有着一张和BC娱乐二少爷极为相似的脸。要不是和之前见过的李少本人相比，面前这位脸盘大了一圈，他都要以为是那位纨绔活生生站到他面前来了。 找到了不同的武熙反应过来，歉意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人家富二代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来烧烤店打杂啊，果然是看昏头了。武熙这么想着，就没再把心思花到面前的服务员身上。 武熙问：“能把你们老板请出来么？我有点事情想和他谈谈。” 桌边上，那位和李少长得特别像的服务员视线从手上的平板挪到了武熙脸上。 “武导？”小富二代问：“你来这干什么？是想来和俞哥面谈，然后借我们这的场地？” 武熙：…… 武熙：“……李少？” 李少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耷拉着眼皮看他一眼，语气里没别的什么情绪。 如今眼前的这副模样，真的是能和武熙记忆里那个朝着十八线怒吼“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再娱乐圈里混不下去”的张狂暴怒划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李少：“借场地这事吧，我觉得应该不行。” “毕竟又不差那点钱，而且地方借出去了影响我们烧烤。”李少划拉了一下手上的平板：“武导，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没有的话可以请你回去么，这个时间段生意还怪忙的。” 武熙这时候才知道那时候那句“不缺钱”是什么意思。他抬头张望了一圈，从来往的服务员里认出了几个熟面孔。 能让他觉得眼熟的脸，那就应该是在某些聚会里碰过面了。武熙扶着椅子坐回了座位上，觉得自己现在有些头晕目眩。 ……现在的小富二代，都喜欢这么搞的吗？ 旁边的桌子此时恰好新来了食客，桌子上放了一桌前一任留下来的木签子。武熙眼睁睁地看着那食客蹙了蹙眉，问站他附近的李少能不能收拾一下桌子。 武熙下意识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李少他会说什么？是和之前句式相同的“再嚷嚷信不信我让你在Z市混不下去”吗？ 然后，武熙眼睁睁地看着李少平静地应了一声：“好的，能麻烦你先等一下，我现在马上叫人。” “对了，请问你要现在点单么？早点单早上桌。” 食客“嗯”了一声，说：“就菜单上有的，都先给我来一份吧。” 李少动作娴熟地下好单，然后对着不远处的贺峰喊了一声：“贺峰，过来这边收一下桌子。” ……在他们“土豪同款”内，平时收拾桌子这类麻烦活一般都是靠猜拳，谁输谁收拾的。最近几天贺峰运气一直不好，猜拳连着输了好多天。 贺峰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好，我马上来。” 处理完隔壁食客的问题，李少又转过来看着武熙：“武导，吃烧烤么？” 武熙的世界观濒临破碎：“那我也和他一样，就都来一份吧。” 得到回答的李少下好单，转身真的就这么走了。 明明他是来准备谈一谈场地租借的问题，没想到这会儿看着倒真像是一个过来吃烧烤的普通食客。 …… 李少转头奔赴下一张桌子，路过前台的时候被陈旭岩拦住了。 陈旭岩：“刚刚那人谁？我看着有点眼熟，不会是想走关系进我们土豪同款吧。” ……好多眼熟的小富二代都硬生生把自己塞了进来，搞得现在他看到一个眼熟的就开始紧张。 “拒绝得严厉点，我们这本来就没什么活干，挤进来我看就是想来白吃白喝。” “瞧你都紧张成什么样了，来个眼熟的就吓成这样。”李少说，“他是个导演，就之前一直联络我们说想借场地的那个。” “再说了，玩得好的那些都是同龄人，哪有中年大叔和我们一起浪的。” “确实，”陈旭岩问：“那他来这做什么，准备亲自来借场地么？” 李少：“对啊，刚刚打发了他几句，之后应该就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陈旭岩想起了之前俞铭寒和他们提的那个小想法，突然反应过来：要是他们把场地借出去了，那不正好是一个免费广告么。 想到这，陈旭岩立马掏出手机，给俞铭寒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陈旭岩说：“哥，那个导演亲自过来借场地了。” “我觉得吧，借给他们也还行。武熙也算是个有名的导演，把场地租给他们刚好也算是给我们俞弟将来上市打个小广告。” ……别人的广告都是到处花钱才能放上电视的，到了他们这就不一样了。名导贴钱帮他们拍，完了要看这则广告的观众还要自己掏钱买票进电影院。 “行吧，那就借给他们。”俞铭寒觉得这个建议倒也还不错，刚好能给他们剩下一笔宣传费用。 …… 陈旭岩得了回复走到武熙桌前的时候，对方正埋头吃着烧烤。 见到桌前站着的人影，武熙还以为是服务员过来让他结账。他“嘶嘶”呼着气，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料：“那个，菜单上的东西再给我上一份。” 被训练出优秀服务意识的陈旭岩立马重新按着菜单给他点了一份，末了才反应过来他是来做什么：“武导，关于你说的借场地的那回事……” 话没说完，对面武导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们这有冰可乐么？给我来一瓶，烧烤吃着忒辣。” 一颗心已经完全扑在吃上的武导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陈旭岩说的是什么。 第七十章 吃完烧烤的武熙终于有了属于名导的气场, 最后场地的租借问题还是谈了下来。 只是在谈好条件后，武熙坐在座位上没有动作, 眼神里还能看出来一点令人头皮发麻的依依不舍。 武熙视线数次扫过陈旭岩的脸, 直把人看得有些坐立不安后才慢吞吞出声：“那啥，拍戏时你们也不做生意了, 能顺便给我们包个饭么？当然，我们会付钱的。” “刚好还能顺势留在这里看着场地上的机器人。剧组人多眼杂, 要是把你们的机器人弄坏了多不好。” 陈旭岩从武熙那张脸上读出了真切的关心, 只是对方在打心眼里关心什么就不大清楚了。 陈旭岩：“……行吧。” 反正也要留在这里看着俞弟们, 闲着也是闲着, 多赚点刚好也能算是为将来俞弟上市多积累点原始资本。 到此时, 武熙脸上终于露出来真心实意的笑：“那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 俞铭寒闷在别墅里的书房内，对着电脑写程序努力提升俞弟的性能。周洲则是去了星耀大厦里“土豪同款”的店面里, 给里面的俞弟换一套程序以满足武熙拍电影的需要。 手边上的手机响了两声，上面显示出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俞铭寒拿起来按了一下接通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人暴躁的怒吼声。 “俞铭寒，你知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么, 再不回来俞家就要改姓, 再没你的份了。”那边说话的声音很大，似乎只能靠虚张声势来维持自己的威严。 俞铭寒手上动作顿了顿：“……俞彦霖？” 俞彦霖听到俞铭寒说话的语气就来气：“你就这么喊自己老子的？” ……那边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以至于俞彦霖都用出这种词汇了。 确认了对面打电话的人, 俞铭寒直接挂断拉黑一条龙。还有话没说完的俞彦霖被电话挂断声噎住, 自个在那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俞氏集团顶层, 俞彦霖握着手机, 手背上青筋纵横。站他前面的助理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手上暗淡的手机屏突然亮了起来，上面显示出顾慎行的电话号码。 俞彦霖深呼吸几口，压制住心底越燃越烈的怒火后，接听了电话。 顾慎行的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每个字句都让他手脚开始发凉。周边的一切都带着不真实的虚幻感，像是灵魂飘出了躯壳，亲耳听着自己死亡后的讣告。 “俞彦霖，一切都结束了。”那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笑声，听在俞彦霖耳朵里显得格外扭曲。 “不，还没有结束。”俞彦霖挂断电话，他面上的表情狰狞，看着有种古怪的滑稽。 他几乎是吼着让站在书桌前的助理拿出手机，然后再次拨打了那个熟记在心里的号码。 “喂。”俞铭寒的声音依旧冷淡，从他耳边的手机里传出来，带着点居高临下的高傲冷漠。 俞彦霖声音有些颤抖：“铭寒，你快回来，属于你的俞家要被改名换姓了，现在只有你能阻止顾慎行……求你了。” 这个中年人失去了竭力在自己子女面前刻意营造出的威严和体面，手上那最后的、也是唯一拥有的砝码也彻底消失了。他坐在办公椅上，向来梳得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 “我的俞家？”电话那头的声音听在俞彦霖耳中有些失真，“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就让我的俞家就这么消失吧。” 耳边依旧是熟悉的电话挂断声，俞彦霖背部微微佝偻，手上的手机伴随着助理的吸气声摔在地上，屏幕彻底碎裂。 …… 俞铭寒平静地把刚才的号码拉黑，手上放在键盘上继续编写复杂的代码。 只能说可能今天大家都喜欢给他打电话吧，没过多久放在手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俞铭寒已经决定将所有陌生号码打成俞彦霖，通通挂断拉黑处理。然而视线往手机屏幕上一扫，却发现是个待在他通讯录里的熟人。 俞铭寒接起了电话：“喂，舅舅。” 顾慎行问：“你现在有空么？” 俞铭寒看了看眼前写到一半的代码，耿直回答：“现在没空。” “那你和我去个地方吧，”顾慎行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似得，自顾自地说道，“我现在在你楼下。” 从俞彦霖给他打的电话里，俞铭寒也能猜到顾慎行夺得俞氏大仇得报。只是对面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却莫名带着落寞情绪。 俞铭寒顿了顿，点了保存：“……好，我马上下来。” …… 俞铭寒下到楼下，就看到了停在门口的黑色商务车。 透过半开的车窗，俞铭寒看见顾慎行坐在驾驶坐上，指尖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 顾慎行就静静地坐在那，只垂眼看着指尖明灭的火星没做别的任何事。 ……他其实已经戒烟好多年了，到现在也一直没再抽过抽烟。 顾锦妍以前就见不得他抽烟。生病前要是看见了一巴掌直接就能拍下来，那个温温柔柔的女人看着力气不大，但是一巴掌下来直接就能把他拍个踉跄。而生病后，她身体里所有活力都像是被抽空了，于是再没打人的力气，只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戒烟差不多就在顾锦妍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似乎是隐约知道再没人会挂心自己的健康逼着他戒烟，于是他的烟瘾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舅舅，”顾慎行听到俞铭寒叫他，便转头看向车窗外。他的外甥定定看着他手上的香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俞铭寒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只看见顾慎行定定地看着他的脸。 ——大概感情这种东西也能顺着血缘不断传承下去吧。 顾慎行看着俞铭寒那和顾锦妍有这三分相似的眉眼，这么想着。 顾慎行嘴唇嗡动了一下，似乎想喊出某个许多年都在没说过的字眼。然而最后他什么都没说，深呼吸一口把手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他示意俞铭寒坐到副驾驶上：“上车，我带你去见你的母亲。” …… 俞铭寒被顾慎行带到了墓园，他捧着花跟在顾慎行后面，一路找到了顾锦妍的墓碑。 墓碑上的立碑人是顾慎行的名字，在知道了白叶婷的存在后，顾慎行就觉得俞彦霖的名字只要被刻在碑上，那就是一种对顾锦妍的侮辱。为此，他不惜撕破了脸皮，和俞家、顾家的人对峙。 照片上的女人带着笑——那是她特意嘱咐过选出来的照片。 俞铭寒把手上的花束放在顾锦妍墓前，然后就站在顾慎行旁边听那个看着不爱说话的男人絮絮叨叨地对着墓碑说话。 “……俞彦霖以后肯定会过得很惨，你不会怪我吧。”顾慎行说完顿了顿，而面前冰冷的墓碑自然给不出回答。 顾慎行并不知道那时候顾锦妍死前只是顾忌着顾家，对俞彦霖早已没什么感情的事。他叹了口气，继续说：“你非要怪我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反正我肯定是还会继续这样对付他的。” 就像带着“谨言”谐音的顾锦妍在死前从来不会学着小心说话一样，顾慎行也从来学不会行为谨慎。他想这么干了，他觉得能这么干了，那么谁劝都没用。 ——或许会给你道个歉，但是绝对死不悔改。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再来看你。”顾慎行说完想说的，转头看向站在一边不出声，只用眼神细细描绘墓碑的俞铭寒：“铭寒，我们走吧。”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然后和顾慎行并肩离开了这里。 …… 顾锦妍的坟在墓园位置最好的那一块，也是最里边的位置。 没了怀里花束的遮挡，俞铭寒的视野也变得更大了。在路过一块和周围并没有多少区别的墓碑时，他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怎么说呢，就没想到他还有机会能看到自己的坟墓吧。 眼前的墓碑给俞铭寒带来的感觉只有陌生。若非上面贴着的照片，他都觉得这是碰巧遇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 墓碑角落上刻着的立碑人是个全然陌生的姓名，搜遍了脑子里所有熟人都能没找到对应的脸。 顾慎行走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俞铭寒没跟上来。他转身，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愣在那里的俞铭寒：“……铭寒？” 俞铭寒这才有反应。他应了一声，快步跟上，离着他的墓碑越来越远。 顾慎行问：“你刚刚那是怎么了？” 俞铭寒说：“没事，就……看到了个熟人。” 在这种地方看到熟人实在算不上好事。顾慎行顿了顿，说：“节哀。” 俞铭寒摇了摇头：“没事，也算不上难过吧，好歹有人给他立了碑。” …… 跟着顾慎行走到门口，俞铭寒和一个穿着白裙子、抱着捧花的女孩擦肩而过。 女孩走在最前面，带着这个年纪小姑娘独有的活泼。 她的妈妈在后面喊她名字，让她慢点注意脚下的路。 “可是，我就想早点到啊。”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离着好长一段距离就传到了俞铭寒耳朵里，“我想早点过去，然后谢谢俞哥哥。” 俞铭寒笑了笑，跟着顾慎行上了车，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会儿顾慎行没急着开车，摸出来一份文件直接扔给了副驾驶座上的俞铭寒：“把名字签上，下车前给我。” 俞铭寒看了看手上的文件——那是一份关于俞氏集团心股份转让协议书。 也不知顾慎行付出了多少努力，扛住多少来自顾家的压力，才能把这份文件这么轻描淡写地砸进他怀里。 俞铭寒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第七十一章 俞铭寒最后还是没能下笔把名签上, 直到下车签名的位置还是一片空白。 顾慎行看了他两眼，就在俞铭寒觉得对方要生气的时候, 对方伸手拿过股份转让协议书，随手在上面写了个“俞铭寒”。 顾慎行：“好了，这就是你签的字了。” ……看着有点像是小学时伪造家长姓名的小学生。只是那时候有老师在旁监督还要学着写得像一点，但是这会顾慎行写得明目张胆，就差在旁边加个括号写“就是我签的, 有意见也给我闭嘴”。 俞铭寒：…… 俞铭寒：行吧，你高兴就好。 …… 武熙借了场地拍了一个月，期间俞弟里的程序被改了又改, 被用于做出各种动作。要是将俞弟拟人化, 怕是能直接拟出来一个精分。 剧组收拾东西走的时候，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胖了一些。他们依依不舍地用眼神来回去看厨房里的俞弟，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再回来光顾。 知道俞弟将来要上市的武熙甚至走前紧紧握住周洲的手, 说话的语气格外真诚：“到时候上市了，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啊，我一定会来支持的！” “好的好的。”对陌生人有些不善言辞的周洲把人敷衍过去, 和其他小伙伴一起把人送出门。 门外，一大群人站在那里盯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明星们还以为是粉丝来剧组门口应援了, 纷纷转换到营业模式。 眼看着那些“粉丝”冲过来，明星演员们正想着要用到的安慰说辞, 却见对面直接就冲到旁边“土豪同款”的店员面前, 激动地问：“他们是不是拍完戏要走人了？！我们今天能进去吃串了么？” 陈旭岩一把把门推开：“行了, 现在就能继续营业了。” 旁边, 明星演员们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食客们纷纷和他们擦肩而过跑进“土豪同款”，隐约还能听见类似于“他们终于走了”之类的话语。 明星演员们：…… 明星演员们：突然就觉得有点尴尬。 …… 在电影上映后的第二年，进阶后的俞帝上市了。 正如当年工业革命时蒸汽动力代替了牲畜力，俞帝上市后就很快占据了厨房取代了大部分的餐馆。 剩余的餐厅大多转换了营业模式，将厨师做饭更多得变成了一种表演行为。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而由科技带来的变革无人能阻止。人类能做的，就是运用比机械更加灵活的大脑，然后迅速给自己找到一个机械无法取代的合适的位置。 第一代俞帝配了一个控制屏，因为并没有加载人工智能的缘故，在菜谱方面就要求得更为苛刻。 为做成一道菜，它甚至要求菜谱上精细地写出炒菜时要花多大力气挥锅铲，计量单位为N，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市面上的普通菜谱并没有用处，于是俞铭寒直接将俞帝系统内的菜谱改为付费使用模式，让菜谱上传者自定价。 每一份菜谱使用后获得的收益会有五成属于平台运营费用，其余再流入菜谱上传者的账号。这也使得俞帝的价格不断降低，让厨房机器人不再是独属于有钱人的玩具。 因为普通大众的消费习惯，俞帝内的菜谱定价并不算太高，一般的常见菜谱撑死不超过一毛，走的是薄利多销模式。因为受众是全球几十亿人，这种非一次性消费累计出来的财富数额实在不小。 ——这也让厨师成了这一段时间里的热门职业。 在俞帝系统内，一些普通厨师因为定价低，获得的收益可能比一些高档餐厅主厨还赚得多。这有效扼杀了菜谱高定价的情况，让一些曾经要花上高价才能尝到的美味如今只要花上一颗水果糖的价格就能在俞帝系统内买到菜谱。 当然，因为上传一份菜谱就可能会获得的巨额收益，俞帝系统内也有特殊的抄袭判定方法，这里就不加以赘述了。 俞帝迅速走遍全球，走进了千家万户。它成了全世界的“土豪同款”，正如它的制造公司的名字。 而它的制作者——俞铭寒，也跟着俞帝一同登上王座。他的姓名会和俞帝一同刻在历史的界碑上，被所有人铭记。 在后世的历史书上，他一个人就代表着一个时代。 第七十二章 所谓鸡汤： 小吴是一个狗仔。 因为没能成为一个记者, 也没办法进心仪的报社工作，于是他转头捧着照相机成为了八卦的搬运工。 当然，因为狗仔这种行业在工资上没什么保障，有时候他也会在业余时间里往杂志里投稿赚点外快。 虽然现代人都不大爱喝鸡汤, 但是当热腾腾的盛着“小人物摇身一变变成行业大佬”的鸡汤端上来, 大概都会在喝完后一边嘴上说着不相信一边又止不住地想着再来一碗。 ——这大概就是心灵鸡汤直到现在都经久不衰的原因了。 在没能跑过一个女明星, 眼睁睁地看着她穿着高跟鞋跑出他的视线后，小吴捧着照相机回了出租屋。 因为前段时间出了个当红小花夜会男友的八卦, 以至于娱乐圈那群一谈恋爱就等于失业的当红流量人人自危，导致他们狗仔行业经济实在不景气。 人总是要吃饭的，虽然存款还算够用, 但万一一直没活就这么只出不进铁定药丸。于是，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 小吴打开了电脑开始熬鸡汤。 甚至都不用怎么回想最近突然出名的知名人士，小吴就想到了那个取代了餐馆走进各家厨房的俞帝和俞帝背后的男人——它的制造者俞铭寒。 据说“土豪同款”公司的前身只是一个流动小摊, 在被城管扣留后吸取教训成为了美食街上的一员。之后据说好像是有土豪食客投资还是攒够了钱, 他直接换到了市区的星耀大厦并做出了用于厨房的俞弟。 ……当然, 因为是为了讨生活最近才来的Z市, 这点消息也是他道听途说听到的。但是反过来说，能传出这种由路边摊贩进阶为世界顶尖的类似于奇迹的传说，那也说明俞铭寒本身就有作为鸡汤的潜质啊。 小吴上网，开始一点点探索俞铭寒的经历过往。像他们干狗仔这行的, 知道的能搜寻消息的渠道就比普通人要多。 在由后往前扒到俞铭寒当年路边摆摊的峥嵘岁月时, 小吴一边复制消息, 心里一边涌出来一些不对劲的感觉。 ……不是他说，就这种活生生的心灵鸡汤，怎么现在也没见看见过以他为素材的文章呢。 果然，事情永远都是好的不来坏的来，沿着这个线索深扒小吴终于扒出点不对劲来。在Z市论坛里，他扒出了当年说俞铭寒是个富二代的坟贴。 在沿着富二代这条线找，小吴找到了当年穿着一身高定的俞铭寒参加聚会公然反抗他爹的小新闻。 ——所以说，想要成功得先是个富二代喽？ 这汤要是熬出来了，那不是世界上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没有这个先天条件，这岂不是太毒了点。 小吴对着屏幕呆坐了三分钟，终于痛定思痛放弃了俞帝背后的这个男人。 想想刚才搜索消息看到“土豪同款”公司其他的持股股东，小吴打算换个思维方式——靠着成功选择了追随对象从而一跃成为人中龙凤，这个成功思路比自己创业看着还更有可行性。 于是小吴继续熬夜，把“土豪同款”里的全部股东的事迹都搜了一遍。开始看到一起摆摊还觉得有灵感，结果搜到最后发现绝大部分都是富二代。 虽说没有到达亿万家产等他继承的高度，但那也已经是“高档餐厅随便去，限量跑车买起来”的奢靡日子了。 ——可以说是很让人艳羡了。 当然，前面说的是绝大部分。在“土豪同款”的股东里，还有一个不是富二代，但是他的人生履历看着也很让人头大。 和其他小富二代比起来，周洲的消息更多更好查。 从所得的消息里，周洲大概就是论坛上常说的那种“上课一看黑板，老师就开始紧张觉得是不是自己讲错题了”的存在。那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能被称作是学神的大佬，保送入学，大三就收到本市最好计算机公司的offer，无论哪样都是让同龄人仰望的存在。 ——所以说，想要成功你得是个富二代或是个学神喽？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需要你投胎技术强。 小吴：…… 小吴：这鸡汤熬不下去了。 小吴默默关上电脑，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和熬鸡汤比起来，还是锻炼身体以求将来都能追上狂奔的女明星来得更真实点。 —— 带偏画风： “创意人生”是一档科普节目。通过展示各类或知名或默默无闻的创意发明，科普各类科学知识，让观众领略各式各样的科学创新，享受创造的乐趣。 而这天，他们请来了最近制造出俞帝的俞铭寒来上这期节目。 他们曾数次邀请过俞铭寒上他们的节目，但那时候可能是在他们邀请之前就答应了其他的美食节目吧，把他们“创意人生”的邀请和一些其他杂志电视台的邀请都推据了。 在这其中，不乏一些全球前沿的科学杂志，这让“创意人生”的编导不由感叹：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不会违约，坚定地去了美食节目，这种守信的人不成功谁成功？！ 当然，他们“创意人生”这次也算是走了大运。据“土豪同款”的又一股东贺峰说，俞铭寒答应下来好像是听岔了，把他们节目名字听成了别的节目。 不管怎么说，反正就是靠运气了。 下午四点，俞铭寒准时来录节目。同时，他还带来了一款他们公司最近新研究出来的一款便携版俞帝。 ——不过虽然说是便携，但似乎为此牺牲了不少性能。 目前这款俞帝还没在市面上发行，只是在网上先发出了概念款。“创意人生”的导演问出了俞铭寒带来什么后，看到俞铭寒身边的那个行李箱就双眼发直：把还没发行的东西直接带来了他们节目，这个俞铭寒也太够意思了吧。 导演带着一群人把俞铭寒引进了演播室。因为担心耽误这种分分钟就能赚到上百万的大佬的时间，立马招呼了摄影师开始录节目。 当然，因为并不足够了解俞帝再加上俞铭寒咖位足够大，导演怕大佬觉得烦，于是连台本都没弄，就让俞铭寒自己直接随便发挥。 ——而这，就是导演犯的最大的错误了。 …… 演播室内，长相漂亮的女主持人露出一个标准笑容：“大家好，这里是创意人生，我是主持人徐梦。” “今天，我们请来了一位极负盛名的发明人。”徐梦抬手示意坐在旁边的俞铭寒，“那就是俞铭寒，俞先生。感谢他抽空来了我们节目。” 俞铭寒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徐梦：“俞先生，今天你带上来的创意发明是什么呢？” 俞铭寒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便携式的俞帝。 徐梦惊呼了一声：“这就是你们土豪同款之前在网上新推出的概念款——便携式俞帝么？原来它已经成功问世了啊。” 俞铭寒：“是的。” 徐梦问：“那它和以前推出的俞帝有什么区别么？” “最大的特点就是方便携带了吧。”俞铭寒打开行李箱，把半个行李箱大小的便携式俞帝取了出来，“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出门在外都能随时享受到美食。” “我现在就能给你们示意一下。” 徐梦眨眨眼睛：“可是我们这里并没有食材啊。” 俞铭寒从行李箱里掏出食材和一个小巧的电烤锅：“没事，我带了。” 徐梦：…… 俞铭寒取出操控面板，开始操纵俞帝开始烧烤。 只能说俞帝系统内那些出名的菜谱都是上传者经过反复精准测量后才填上的完美数据了，俞帝用着电烤锅烤出来的东西味道也很不错。 烤出来的土豆外脆里绵。外部酥脆内部起沙，像是土豆泥外边被一层油炸至酥脆的土豆片裹住。加上特制的酱料，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很丰富。 烤青椒吃起来味道也不错。在最初入口的咸辣入味后，细细品味还能尝出它自带一点甜味。伴着本身独特的清香，吃起来特别爽滑可口。 其他有的没的都被俞铭寒从箱子里掏出来，那只行李箱就像是一个美食百宝袋。 徐梦听着耳边俞铭寒那句“你要不要来点”的招呼声，一时就没忍住。 俞帝就没停下烧烤的动作，而节目的主持人和嘉宾全程在吃。 导演不敢吼俞铭寒，然而徐梦又没看见他打的手势，于是一个小时的节目录下来，原本的科普节目硬生生变了画风，成了个美食节目。 俞铭寒录完节目走的时候，徐梦还凑上去问了一下刚才俞帝用的是哪套菜谱。 然而可惜的是，还没得到回答，她就被导演喊了回去。 导演看着摄像机里从头到尾的在勤勤恳恳烤东西的俞帝，一脸沧桑，就差给自己点个烟了：“他那箱子看着不大，怎么就能塞这么多东西呢？！” 旁边摄像师问：“那这个……能用么？” “不能用也得剪出来啊，总不能把人再叫回来拍一个小时吧。”导演转头看向徐梦，“话说你刚刚怎么回事，这么多年的主持人当下来，这么今天就突然昏头了？！” 徐梦：“抱歉，刚刚那个真的是好吃。偏偏他还一直问我吃不吃，然后我就……没忍住。” …… 周六晚八点，“创意人生”准时开播。 而今晚的“创意人生”画风格外令人迷惑，给人一种美食节目的既视感。 观众：……我是不是点岔频道了？？？ —— 共同富裕： BY电动车新推出的电瓶车堪称电动车里的小霸王。它不止车速快，完了续航力还强。充满一次电，完了就能跑上几百公里。 这样的电动车，甫一上市就获得了普通大众的青睐，占据了大片市场。 在俞铭寒那边买下专利的小富二代为此在他爹面前大出了脸面，打脸一众私生兄弟。 然而，这样的电瓶车似乎也引来了其他的关注。 李子源是做电动汽车的，为了能让电动汽车续航力更强充电速度更快，他付出了很多努力。 而BY电动车新上市的那款电瓶车光是蓄电池就明显做的比他们要好。于是经过多方打探，李子源找上了那个小富二代。 被找上门的小富二代听着李子源在他面前画大饼讲未来，很是无语：“这个技术是我买的，你和我说这些也没用啊。” 李子源问：“那你告诉我是谁，我自己去说。” 小富二代表情复杂：“我觉得你谈不下来，还是放弃吧。” 李子源一脸倔强：“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呢？万一就谈下来了呢？你和我说是谁，我一定会说服他的。” 小富二代指了指对面大楼屏幕上的广告，那里正在播放新款俞帝的广告：“你看那个。” 李子源看着广告，问：“那个是俞帝啊，我知道的。” 李子源想：难道他是想我给他买新款俞帝？现在的富二代都穷成这样了么？ “知道就好，那是那位专利发明者的一个作品。”看着李子源面上越来越惊愕的表情，小富二代补充道：“没错，卖我专利的就是俞铭寒。” “就是现在最出名的那个俞铭寒，你应该不会认错吧。” 李子源：……！！！ “抱歉，打扰了。”失去了奔向共同富裕合伙人的李子源转身，落寞离开。 第七十三章 俞铭寒挣扎着睁开眼, 鼻尖是浓烈却又显得有些怪异的血腥味。 左手被泡在温热的水里，定睛一看洗手盆里的水都被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俞铭寒摸到了洗手盆最下边的塞子，让洗手盆里的血水流进下水道里。 在星界万象的黑科技作用下，腕上的伤口迅速结痂, 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格外惨白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俞铭寒一边拿着刷子清理糊在白色洗手盆上的红色印记, 一边阅读现在这个身份的基本资料。 原身是附近Y大的学生, 因为性格有些孤僻不合群，上了大学后融不进集体生活就索性搬出了宿舍一个人住。 最近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 原身似乎是突然就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他直接就选择在他的出租屋里，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俞铭寒看到这里叹了口气，捡起掉在旁边原身割腕用的菜刀洗干净, 拿着水冲干了地上的血痕后，转身拎着刀出了卫生间。 站在客厅里大致看了看装饰, 俞铭寒得出了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和上个位面差不多的结论。 同时，因为远离了血腥味, 他也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另一种味道。 ——那是蘑菇的气味。 俞铭寒走到厨房, 把手上的菜刀放回刀架。他打开了冰箱看了一眼, 在上面的保鲜层里, 静静地躺着几个白色的蘑菇。菌盖肥厚，看着还挺可爱。 ……也不知道它们被放在冰箱里，是怎么把自己的味道传遍了这整个出租屋的。 挂在客厅的时钟整点响了一声，直播界面里原本的黑屏有了图像。 ——时间到了九点整, 星界万象的直播自动开始了。 只能说一个人住真的是最适合直播了。俞铭寒把直播的镜头放在自己身上, 出声和观众打了个招呼：“大家好, 我是主播俞铭寒。现在我来到了这个新位面，我将带着大家一起品味这个位面的特殊美味，开始新的征程。” [哇，又到了新位面，好想知道这个位面会有什么特色。上个位面真的吃得好爽，期待这个位面能有更多的美食。] [我还是怀念上个位面，上个位面的美食真的好多啊。一想起俞帝里那一串几乎滑不到尽头的菜单我才吃过其中的一部分，我的心就开始滴血。] [我也……感觉上个位面每个地方的美食都好有特色的。不过看着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和上个位面差不多，美食的繁盛程度也应该和上个位面差不多吧。] [是么？这是真的么？感觉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我觉得应该是的，我看这边用的文字都和上个位面的华国字差不多。] [你说的对，主播冲鸭！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升级，然后开启感官同步系统享受大好人生。] 在上个位面的熏陶下，星界万象的这群观众在看到华国字的瞬间，便能条件反射地产生“这个位面很美味”的想法。 为了能够尝到上个位面里没尝到的美食，弥补自己曾经的缺憾，直播间的观众们纷纷开始靠着短小精悍的弹幕刷分。 俞铭寒总觉得这时候要是只有他这个主播闲着不大好，便摸了摸鼻子说：“那我就去做个饭吧，刚好没吃早饭。” [嗯嗯，俞哥加油，记得做得好吃点。我下线多拉点人入坑，争取早日拥有五级成就。] [我也去！上个位面后期才入坑的我觉得，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我必须得为主播做点什么了。] 观众们纷纷表示要下线去拉人，俞铭寒也转身去翻厨房找食材。 厨房不大，能放东西的地方也不多。俞铭寒翻遍了整个厨房，除了各式各样的调味料，也只找到了放在冰箱里的几个蘑菇。 为了直播效果，除却一些特殊情况外，俞铭寒一般都不会选择从系统商城里兑换食物。看着冰箱里静静躺着的蘑菇，俞铭寒一边想着菜谱一边从冰箱里把蘑菇全拿了出来。 直播间右上角的在线观看人数突然迎来一波小涨，本以为是拉人的小伙伴得手归来，没想到居然是隔壁某粉窜频来了。 [就是你吧，怂恿粉丝去恶意举报我们阿泽。] [原来我们阿泽直播界面404，就是因为你啊。你这么恶意竞争，良心就不会痛么？！] [听这个语气……那谁是被解约了？] 第七十四章 在直播期间, 星界万象那边关于举报后的处理似乎都会对着主播和观众保密。 就俞铭寒自己来说，在最开始的新人位面，星界万象官方那边也没有把举报成立的消息告诉他。没有警戒没有提示，以至于他一错再错最后懵逼地看着自己积分被清理险些被解约。 官方这样的机制, 使得每次直播换位面开始对观众来说都是一次惊吓。毕竟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到点一看, 关注的主播消失直播页面就直接404了。 ……而这次，似乎是举报抄袭成立，那个和他缠缠绵绵了两三个直播位面的王梓泽直接就被积分清零解约了。而他的那群粉丝刷新数次找不到人, 满腔愤懑无处可去，最后倾泻到了曾经教观众举报的俞铭寒这里。 [你也是星界万象的主播，那么你肯定也很清楚解约意味着什么。虽然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 但对于你们而言, 死亡是很残酷很恐怖的一件事吧。] [我们阿泽也是蓝星来的。他以前一直说大家都不容易, 还让我们去支持一下新人主播。就最开始我能发现你，还是因为听了阿泽那句话。没想到之后你就是这么对阿泽啊, 简直恩将仇报。] [……作为一个俞哥的老粉，我总算知道直播间里动不动就出现的“有个到了五级的主播正好做这个”的弹幕是怎么来的了。就当我求你，放过我俞哥这只肥羊吧。虽然他看着肥, 但其实都是虚胖啊。] [对啊, 看着肥，其实全身都是注水肉，那真的是吃不得的鸭！] [放过什么, 是羊当然都得撸一把。只是某人被解约了, 之后再也不能从我俞哥身上撸下来一根毛。] [厚葬友军, 电磁粒子炮发动太快没刹住。] [大家，我回来了，拉了不少人真的是累死了。] [emmm，你说的拉人是在直播间里一直跳的这群么？] [应该不是……] [从官方页面那边回来，那里已经被攻陷了。官方一直装死，某粉还在鞭尸。] [你那是几分钟前的情报了吧。那边现在已经发展成粉黑大战，官方作壁上观了。只能说官方不愧是官方，算的忒精。] 俞铭寒看了看乱做一团的弹幕，清了清嗓子：“因为特殊情况，这边建议大家设置屏蔽词。包括且不限于阿泽、举报、解约，还直播间一个干净和谐的直播界面。” [已设置，正好让他们在外面看不见的地方给我们当免费劳力。虽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但还是觉得好爽。] [什么意思，是想说这个然后让我们闭嘴么？我们阿泽都被你折腾到解约了，我现在就要说，谁来都不管用。] [然而并没有人拦你。] [终于等到今天，那个美食区的祸害终于消失了。果然恶有恶报，当初那些新人主播遭遇恶意引流，今天某泽的下场也算是孽力反噬。] [什么叫恶意引流，明明是他们自己水平不行，积分不够被星界万象判定解约的。] [说的你泽不是被星界万象判定抄袭解约似得。按你这个说法，这也算是他自己的问题，怨不了别人吧。] [屁，什么叫自己的问题，分明就是因为这个辣鸡主播恶意举报。]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别理他们的奇葩逻辑，我们继续看俞哥做菜。] [你才装睡。] 曾经就和俞铭寒一起经历过一次泽粉入侵事件的老粉心态极稳，他们完全没把泽粉的威胁放在心上，直接按着曾经的屏蔽词屏蔽了大片影响直播观看的弹幕，全当一切都没发生。 ……在以前，他们也会因为这么一群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俞哥的黑粉而感到心焦。为此，他们还特地回去翻了翻官方发布的主播手册，准备时时刻刻提醒他俞哥，免得被人抓了小尾巴。 然而翻了几遍主播守则回来后，他们却发现他们俞哥简直是整个美食区最守规矩的主播，没有之一。 ——明明写代码都写上头了，却还会在听到中午十二点报时声时毫不犹豫转身进厨房。 ——明明只要和食物搭上关系就不会有事，能美食区其他野外生存主播一样活得长长久久。然而俞哥每天必有一顿饭从不假俞弟之手，勤勤恳恳每天为他的粉丝下厨。 如果这样还被算是违规会被解约，那么美食区近乎百分之九十九的主播都有被解约的可能性了。 他的粉丝淡定，主播本人更加淡定。他一边在水池里洗着手上的白蘑菇，一边看见刷上来的弹幕感慨人的创造力，然后毫不犹豫地扩充屏蔽词的词库。 因为能用的食材只有白蘑菇，俞铭寒打算做个烤蘑菇。碍于没有烤箱之类的厨房机械，他就直接往平底锅里加了块黄油准备开始烤蘑菇。 黄油加热融化，俞铭寒把去了根的蘑菇头朝下摆在平底锅上，然后盖上锅盖看着锅里的蘑菇算着时间。 平底锅内，头朝下摆放的蘑菇像是个小碗。而在受热后，伴随着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蘑菇香味，“碗”内也逐渐出现了蘑菇被烤过后渗出的汁水。 ……这蘑菇也香得有些过分了吧，难道这就像是之前位面里遇到过的五米巨型海鲜，属于这个位面的特色美食？ 都开始做饭了，俞铭寒也不好抛下观众上网搜索资料。他站在锅边上等到蘑菇烤好，然后关火打开锅盖撒上黑胡椒和盐。 俞铭寒从旁边拿了双筷子，准备直接就着锅吃。 [……就这样？你就这样就算好了？你这不会是来美食区养老混日子的吧。就这样的美食主播，居然到现在还没被淘汰。]因为直播间内人员构成比较复杂，有人看着俞铭寒就这样应付了一道菜，便忍不住出声找茬。 有老粉直接就把以前俞铭寒用过的说辞拿出来用了。当然，因为并不会做饭，后半段靠着感觉直接胡诌：[你懂什么，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这么肥的蘑菇，简单煎一下就能很好吃了，不会做饭就不要在旁边瞎说。] [你甚至可以说我们俞哥人品不好，但你绝对不能说我们俞哥的厨艺不行。靠着一张吃遍美食区的嘴，我能直接说我俞哥美食区第一好么。] 之前过来找麻烦，却被美食所惑入驻俞铭寒直播间的泽粉也心情复杂地开口：[虽然我也是泽粉，但我在这时候也不得不为这个主播说句公道话。这个主播做饭，真的是很好吃。个人感觉起码比阿泽做的好吃，特别是红烧肉。] [对，吃了他的红烧肉，我才知道红烧肉原来也是能做到“肥而不腻，瘦而不柴”的。] 今天才进这个直播间的泽粉：[你们这群黑粉能别披着阿泽头像装真爱么。什么说句公道话，我看就是偏帮。] [你们这群假粉，别用我们阿泽的照片当头像，我真是嫌你们脏了我们阿泽的脸。] [一看就不是真爱粉，开除粉籍处理。] 被当做假粉处理掉的泽粉：……这年头，要当真爱粉难道只能无脑吹么？ 俞铭寒的屏蔽词词库很丰富，于是这场争吵他甚至只看到了只言片语——没有找茬，大家都在夸他。 至于大家为什么突然夸他，在这方面俞铭寒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好奇心。 他直接把镜头放在了平底锅内烤好的烤蘑菇上，盛着一汪浅褐色透亮汁水的蘑菇直接就占领了整个屏幕。 俞铭寒使着筷子小心夹起一个烤蘑菇，然后一口喝干了里面的汁水：“汁水很鲜美，加进去的黑胡椒提出微辣，让人更有食欲。” 筷子上的蘑菇表皮被烤干，似乎直接透过屏幕就让所有观众都能嗅到它的焦香。俞铭寒把筷子上的蘑菇整个吃进嘴里，伴随着细微的“咕唧”声，蘑菇里的汁水爆出来。鲜美微辣的味道流淌在舌尖，和着柔软却不失弹性的口感，堪称完美。 ——这样的做法简单到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但是做出来的成品却鲜美得让人神魂颠倒。 “融合了黄油，烤蘑菇闻着还带着点淡淡的奶香味。咬下去的时候，肉嫩肥厚的蘑菇还会爆出汁水来。”俞铭寒比了个大拇指，“好吃，强烈安利。” [嘴上说得好听，鬼知道是什么味。] [别说蘑菇了，我们这里连颗盐都找不出来。安利有什么用，又做不了。] [等着，等我翻出我那冷冰冰的积分票拍在你脸上。] [同直播间的某粉加油啊！一定要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代替我们多发点弹幕，骂死这个辣鸡直播。] [对对对，多骂骂，碍于粉丝身份我们骂不出口，于是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你们一定要多发点弹幕，每次直播刚开始这段最缺积分了。] [前面的，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抱歉抱歉，说瓢了。] 俞铭寒全当没看到，给他的观众继续直播吃烤蘑菇。因为他吃饭时并没有大胃王主播那种勾人食欲的迫不及待的神情，于是在吃饭的时候他还得时不时说几句话夸夸自己做的烤蘑菇。 ……看来有空得找人拼个饭啊，俞铭寒一边吃一边这么想着。 突然，窗外传来了哭号声。出租屋的隔音效果并不好，俞铭寒在厨房里吃着蘑菇，就把外面的女人的声音听得清楚。 “爸，你别冲动啊！你想想小宇，他要是放学回来了没看到爷爷，那该多难过。” “我也不想啊……但我真的是受不了这个世界了。”老人的声音里浸满了绝望。 似乎是外面突然又发生了什么，老人声音猛得激动起来：“你们别过来！你们要是过来了我现在就直接跳下去。” 年轻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安抚：“好好好，我们马上走，老人家您冷静点。” 光听这么一段，俞铭寒大概就猜出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放下筷子循着声音快步走向阳台，在轻轻拉开阳台的推拉门后，他小心地把头探出去。 ——隔壁的阳台上，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靠着阳台的栏杆。他身体后仰，大半个身体都悬在半空，只要稍一动弹就能从栏杆上翻出去，摔到楼底下的水泥地上。 似乎听到了旁边阳台的动静，老人猛地转头看过来。脸上的五官皱成一团，眼底露出一个类似于防备的凶狠的表情。 俞铭寒以为自己是刺激到了对方，正想把门关上时，隔壁阳台的老人说话了：“你家在做什么东西，味道这么浓？！” 俞铭寒：“烤蘑菇。” 直播间，观众们看着他们主播靠着一盘菜就把寻死的老人给安抚了下来，自豪得就跟那菜是他们做的一样。 [我俞哥真棒，靠着一盘菜就唤醒了他的求生欲。] [我觉得要是换成我，我也不舍得就这么跳楼，好歹也得吃上一口再说。] [突然想起了之前看直播时听到的一句诗，我觉得改改能用到这里。隔壁老头要我遵孝道，忍能当面要蹭吃。] ……所有星界万象的观众都觉得是他们俞哥一盘菜唤醒了隔壁阳台上老人的求生欲，而事实确实是如此，只是唤醒求生欲的方式和他们想象的不大一样。 隔壁阳台上的老人那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怜悯的表情，他张嘴想要和俞铭寒说什么，然而张开嘴后却是止不住地发出干呕声。 老人逃也似的转身进门，拉上了阳台上的推拉门。 隔着一道门，俞铭寒隐约从门内特意放轻的说话声里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词。 “…好惨……活下去的希望……给孩子送点吃的……” 从这几个词汇里，俞铭寒有一种微妙的被同情了的错觉。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和他们预想中不同的发展惊住，弹幕停滞了一瞬，然后几条带着嘲讽意味的弹幕从屏幕右端吐了出来。 [哈哈哈，我看这是直接把隔壁老头熏回去了，这能叫做饭好吃？] [那个老人肯定觉得这个主播真可怜，为了饱腹就只能吃这种光闻着就觉得难吃的东西。] [难吃？别瞎说，在厨艺方面，我俞哥就是个实力派。] [你说难吃，行，回头等主播到了五级后，你就在旁边看着别碰。] [赌上我跟着我俞哥走过一个半位面的阅历，要是难吃我就在五级感官同步系统开启后，一个人把俞哥做的菜全吃下去。] [……你这难道不算是自我奖励么？] 隔壁老头的反应他也有点好奇，但好奇也不能冲到隔壁问啊。想着厨房里的烤蘑菇，俞铭寒最后看了一眼隔壁阳台，便打算直接阖上阳台的推拉门。 然而这最后一眼一看，却是让他直接就停住了拉门的手。 之前老人在阳台上，一副看着就像是分分钟要掉下去的样子让俞铭寒下意识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现在老人回屋，注意力一分散就让他看到了更多东西。 ——在他的视野内，除却钢筋水泥外竟无一点绿色。整座城市似乎都浸染着灰色，让人压抑。 一般情况下，就光是为了城市好看、空气清新也会试着在路边弄点绿化。然而，在这个位面里，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径直抛弃了绿色植物带来的好处，将城市浇筑成这副灰暗的模样。 俞铭寒下意识想，难道是自己看岔眼了？ 出租屋在五楼，在这个高度已经足以俯视看到楼附近的地面。然而俞铭寒扒着栏杆往下看，却也没看到一点常识里城市该有的绿化。 ……难道是这个位面直接就是没有绿色植物么？ 房门被敲响，俞铭寒不得不收回视线走到门口。 门口，一个女人捧着塑料食盒站在那。在门打开的瞬间，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像是强忍着转身离开的欲望，女人把食盒塞到俞铭寒手上：“小俞，这是我们家早上做的炒青菜，刚好快到中午了就拿来给你尝尝。” 俞铭寒下意识就想拒绝，对面女人看见了连忙说：“你也别说不收把菜还给我。就为了一口菜推来推去的，这多不好啊。” 俞铭寒：“那真的是谢谢你了。” “没事，大家都是邻居。”女人抿着唇，踟蹰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话说你买的这蘑菇味道这么大，家里会很容易长蘑菇的吧。” 俞铭寒：“……是么？”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理解“蘑菇味道大”和“家里长蘑菇”之间的必然关系。 女人见状尴尬地笑了两声，“好像是这样的吧，我听大家好像都是这么说的。” “我还有点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俞铭寒：“嗯，再见。真的是麻烦你了。” “真的就是小事。”女人强笑着转身回屋。在对方关上门的刹那，俞铭寒再次听到了干呕的声音。 俞铭寒：…… 俞铭寒：我有做什么吗？ 俞铭寒捧着食盒进门，反手把门关上。小心揭下食盒的盖子，就看到里面被炒的蔫巴巴的青菜，品相一般。 然而有趣的是，低下头凑近食盒去闻，还能从这个素炒青菜里闻到蘑菇的味道。 ……总不可能说人家就为了炒个青菜，专门买了蘑菇和进去完了再把蘑菇挑出来吧。 结合那时候老人的特殊反应，俞铭寒好奇心上来，连厨房里都烤蘑菇都没理会，开始在出租屋里翻手机电脑。 手机电脑都放在卧室里。俞铭寒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在连上了无线后开始浏览网上的信息。 在阅读了网络上的信息后，俞铭寒总算是知道那个老人和上门的女人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了。 ——那都是被他出租屋里做饭做出来的浓重蘑菇味给熏的。 永夜历1年一月一日正午十二点，太阳熄灭了。它不再发光，像是一颗沉默的行星，静静地躺在太阳系的正中。 人类逃入地底，开始研究能够让他们重新回到地面上的办法。 永夜历106年八月五日，人类在地底艰苦奋斗，终于倾尽全力研究出了让核聚变的可控的方法。在这种类似于太阳的永续能源的支持下，人类发明了天幕——它代替了太阳的职能，为地球传输光和热。 ……如果就功能而言，简单来说天幕可以算是一个投影屏和超大功率浴霸的结合体。 靠着天幕，人类重新回到地面。他们将曾经带入地底的物种重新放回到被天幕笼罩后的地面。 然而，意外来了…… 在失去太阳后，地表进入了彻骨的严寒。在这样的温度下，地表的生物近乎全部死亡，只有少部分耐寒细菌和真菌活了下来。 为了适应地表生存，它们对抗着寒冷开始了变异。如同奇迹般，它们适应了地表的温度，并靠着地表上被冻死的生物尸体繁衍。 当人类带着天幕回到地表，它们就看到了地表唯一肉眼可见的生物——大型真菌，也就是广义上蘑菇占领了整个地球。 空气中，遍布着蘑菇们为更适应地表而进化出来的繁衍力更强的孢子。它们带着浓重的本身菌类的味道，附着在其他东西身上肆意生长并将其他异类染上自身的气味。 如今，时间已到了永夜历148年，人类逐渐恢复了地表的设施和建筑。然而，在这些年里，人类还没能找到对付蘑菇的方法。 换句话说，那就是人类被迫吃了几十年的蘑菇。 嗅觉还会产生疲劳，但是味觉却从不会觉得麻木。 在那黑暗的地底下，挣扎了一百多年的人类还没放弃希望，像追逐太阳的夸父那般试着将光明带回世界。然而在回到地面后的几十年里，人类在一地球蘑菇的压迫下，对生活开始失去了希望。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地球上的部分科学家觉得太阳重新回来后，地球还有机会回到永夜历前的样子。为了摆脱这近乎浸透到血液里的蘑菇味，他们还在继续呕心沥血研究如何点亮太阳。 在阅读完这段黑暗的历史后，俞铭寒和直播间的观众都陷入了沉默。 ——这个位面的人类真的是太惨了吧。 ——哦，也不是，我们大家之后也会这么惨。 俞铭寒想，或许这个位面的唯一优点就是以后小鸡炖蘑菇不用加蘑菇了。 ……在看到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庆幸地想着自己还有系统商城还能兑换没有异味的蔬菜。但是看到后面，俞铭寒就知道自己果然还是想的太美了。 虽然说因为嗅觉疲劳会渐渐闻不到蘑菇味，但其实空气中到处都是蘑菇们的孢子。再新鲜的蔬菜，在接触到空气的刹那，就会被染上蘑菇的味道。 俞铭寒转头看向窗外，天幕笼罩下的天空万里无云，虚假的太阳照耀着大地，影射出天幕之下悲怆的灵魂。 天幕投射出的景色其实都是虚假的，这个碧空如洗的晴天也只是模拟了永夜历前的某段影像资料。 早在一百多年前，人类就失去了日升月落、四季交替。 几十年里的晴天都是这副样子的，几十年的阴天也会是同一个模样。它们亘古不变，完美却又尽是疮痍。 俞铭寒想着那遍布在周围空气中的孢子，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或许……我该去学着种个菜。 第七十五章 空气中遍布着菌类的孢子，使得所有蔬菜都会沾染上蘑菇的味道。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这个位面还专门衍生出了一个关于蘑菇的学科。醉心于此的业界大佬为此奋斗几十年都未能找出解决方法, 俞铭寒并不觉得在这方面没有丝毫涉猎的自己能在这方面赶上他们。 与其想着解决蘑菇, 倒不如自己学着搞搞种植, 看看有没有可能种出抗蘑菇孢子、异味小的改良蔬菜。 不过，关于种植这方面…… 说实话, 俞铭寒他造过机甲, 也修过战舰。但你要问他懂不懂种植, 那这个他还真不会。 ……要不去Y大的农学院蹭个课？ …… 在如今这个时代，热门的专业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机械类专业, 一类是种植相关的专业。 前者是因为科技发展不均衡急需新鲜血液流入, 后者则是顺应广大人民群众的需要。 因为社会需要, 于是有这两类专业的大学也比较多。比如俞铭寒要去的Y大就同时开了这两个专业, 其中机械设计专业甚至排到全国前三。 原身要学的专业就是机械设计。因为几天后就是开学，要用的课本早就领回来放在了书架上。 俞铭寒随手拿起来翻了翻, 发现上面的内容对他来说都不算难后，转头就摸到Y大的论坛找了个校园交流群。 因为是校园交流群, 有不少人都是直接就顶着自己的院系和姓名。俞铭寒找了个农院农学专业的学长，花钱找他买几门感兴趣的课程的课本，并拜托他帮忙弄一下农学48届的课表。 在商量好下午什么时候面交后，俞铭寒继续上网, 准备买几本指导家庭种植的指导书。 直播间内, 星界万象的观众看到这里大概也清楚他们俞哥要做什么了。 [主播, 你是要亲自下地种菜了么？] 俞铭寒应了一声。 [实不相瞒,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要下地自己种菜的美食主播。] [为什么要自己种，不是还有系统商城么？主播你也别舍不得积分啊，我们这这么多人，随便多刷几条弹幕就回来了。] [前面的是才进来的么？之前资料里说空气中蘑菇孢子密度大，那么哪怕是从系统商城拿出来的，也会迅速染上蘑菇味。估计俞哥就是想着与其从商城购买，还不如自己种地，这样还更有可看性和挑战性。] [自产自销么？听起来是不错，但……俞哥，你会种地么？] [他要是会就不会在这找农学专业的学长买课本了。只恨我不会种地，不然就能远程指导俞哥了。] [不是，讲道理，种地这玩意谁会啊。就在星界万象直播出来前，我甚至都不知道有种地这个概念。] [等等，我突然想到之前逛生活区时遇到的一个主播了。那时候看他每个世界都在那种田，别的什么都不干。别的主播都是唱歌跳舞画画什么的展示生活，就他一天到晚在种地，完了还说什么种地诀窍，那时候我直接就走了，现在想想……俞哥，等我，我去取取经。] [不是，光听你这说辞，我就觉得蛮没意思的。这样的主播，在星界万象肯定都直接被解约了吧。] [说不准哦，不过生活区那边确实是有挺多日常频道的直播。为了俞哥，我去那个分区里翻一翻，顺便为俞哥砸个积分票当学费。] [在这种直播开始不能吃不能喝的时候，你居然还私藏了积分票？！] [讨厌，因为人家想看俞哥求积分票么。] [说到生活区……话说我之前看见一个跳舞的，跳得是真的好看，就是我欣赏不了她的美，只能时不时去看看试试陶冶情操。] [如果你说的是一个跳古典舞的主播，那么她已经被解约了。] [卧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大家都欣赏不了她的美，于是因为不符合大众审美被解约了。] [你们话题别跑偏啊，大家多关注关注我们俞哥的种田事业啊。] [哭了，我回去翻没翻到，好像是没人看被解约了。我俞哥的种田事业啊，完了。只恨当年没定下心去看，搞得现在挤不出一点种田知识教给俞哥。] [种田这个元素真的太少了，去生活区翻了一圈，就没找到纯正的种田主播。我的俞哥啊，完了。] [我俞哥不会因为不会种地，去了农学院蹭课后被羞辱吧。] [好怕到时候俞哥有问题不懂问同学，然后被同学鄙视的。] [还有问老师。好怕老师说什么我上课不是说了么，你怎么还是不懂……问题是我俞哥只是蹭课没上过。说出来是蹭课吧，怕被老师嫌弃，但要是不说，完了还是会被嫌弃。] ——难得发现了他们主播不会的领域，这群曾经只知道吃吃喝喝的观众居然还生出了保护欲，进化成了护崽的老母鸡。 俞铭寒看着弹幕上的关心，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放心，这个世界真的没这么可怕。还有家庭种植这方面，多看看书肯定就能懂了。” [俞哥，你别逞强啊。之前我看那个主播种田，都要这里注意那里注意的，特别麻烦。] [对，好多人光听着指导，都能把菜直接种坏的。] [怕什么，种，千万别怂。我就等着你到时候把地种坏，自打耳光。] 俞铭寒对着屏幕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他那张笑着的脸，直播间里某个粉丝终于想起了当年他俞哥靠着新式机甲名扬星际的传奇故事。 那时候大家都看着主播一步一打脸，诸多荣誉加身。谁又能想到，最开始去到那个时代时，俞铭寒还是一个连课本里绘着的机甲复杂电路都没能看懂的小可怜呢？ [老粉在这，我就等着看某些人之后自打脸了）] ……当年靠着自学，他就硬生生从零基础追上了机甲系的进度。而如今，他们俞哥相比也能从零开始，进化成一个种田小能手。 …… 俞铭寒继续刷购物网站购买关于家庭种植方面的书，然而奇怪的是，购物网站上并没有相关的指导书。 好在网络上还有在永夜历前就保存下来的相关电子资料，也不算没有学习教材。 因为网上没有阳台种植箱，俞铭寒上只好在购物网站买了大小相近的敞口塑料箱，连着加在购物车里的种植泥土一起下单。 在做完这一切后，俞铭寒关上购物网站，点开了网络上关于家庭种植的相关资料。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俞铭寒走出房间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睡衣的青年。他面色有些发白，脸上挂着熬夜的黑眼圈。 “你们家做什么呢，我闻着味道好大的。”青年往后退了一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闻着好像都有一两个小时了，能麻烦你稍微快点么。” 小张是个漫画家。 因为曾经因为漫画卖不出去，他穷过好长一段时间，为此他也曾一连吃了好久的蘑菇。对于俞铭寒房间里传出来的味道，他也算是很熟悉了。 其实他本来都没想来敲门，毕竟他曾在吃蘑菇的时候被人敲门，那时他都觉得自己自尊心都要破碎了。 ……但是，隔壁飘来的味道真的是太大了。本以为只要挨过饭点就好，但没想那味道一连就飘了很久。 屋内蘑菇的味道越来越浓，也让他越来越难受。吃过好长一段时间蘑菇的他下意识觉得反胃，最后终于没忍下来的他过来敲了门。 “抱歉，我马上处理掉。”俞铭寒这时候至于想起来他的蘑菇了。 经历了隔壁跳楼、上网查资料买书、自学家庭种植这一系列的事情后，他的嗅觉开始疲劳，着也让忘了平底锅上还没吃完的蘑菇。 小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真的是麻烦你了。” 他转身准备回房，然而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手快扶住了墙，估计怕是能直接摔倒在地上。 俞铭寒上前一步：“你没事吧。” 小张开始觉得头晕恶心、呼吸不畅，这种在过往经历过无数次的症状告诉他，他这是吸入大量蘑菇孢子，要得“蘑菇肺”了。 想起自己家里最后一颗蘑菇灵在今早就消耗完了，小张转头看向俞铭寒，强撑着露出一个笑：“那个，请问你们家还有蘑菇灵么？” 俞铭寒：……？？？ 俞铭寒：蘑菇灵，那是什么？ 因为头晕，小张这时候已经难受得有些注意不到俞铭寒的表情了。看见俞铭寒保持沉默，他以为俞铭寒家里的蘑菇灵也被吃完了。 没办法，小张掏出手机，准备开始叫救护车。 ……能敲开俞铭寒的家门已经是他忍了一两个小时后忍不下去才鼓起的勇气，在敲门管人要蘑菇灵，这真的是得要他的命。 俞铭寒隔壁的房门打开了，那个不久前还想着寻死的老人走出来。 本来出门前还看着有些凶巴巴的脸在看到门外扶着墙脸色苍白的小张后，瞬间收敛了表情。 老人转身回家，片刻后拿着一板药和一杯水走了出来。 “一个个都成这样了还不吭声，你们年轻人真是的。”老人边叨叨边取出两颗药，塞进了小张嘴里。 俞铭寒定定地看了那板药三秒，一个弹窗浮现了出来。 【蘑菇灵 居家常用药物，用于治疗、预防“蘑菇肺”。一般情况下，成年人一天两颗，未成年人一天一颗。】 第七十六章 在永夜历前，蘑菇肺也算不上是什么常见疾病。但在永夜历后, 这已经成了类似于太阳熄灭前的流感。 曾经用于治疗的药物经过多次改良, 最后成了如今的蘑菇灵。 ——这个药名据说也是其研发者出于调侃, 说是为了致敬以前人们常吃的感冒灵, 于是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这药也和以前的感冒灵一样，应用频率极其频繁。每天必须吃预防不说, 感觉自己要犯病了也得狂嗑药。 这不, 两颗药下去, 小张看着就好了不少。 小张脸上有了血色：“大爷，谢谢你啊。” “没事, ”老人把剩下的药塞进了小张手里,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不惜命, 连蘑菇灵这种东西家里都不准备好。” 小张想说, 你今早还闹跳楼，把我在旁边看得紧张死了。但最后小张只是捏着呵呵笑着, 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呵呵，我这不是今早吃完了么, 本来想下午出门买的，结果一不小心就遇到隔壁吃……额，遇到事了。” “谢谢大爷啊，下次我觉得买一堆回囤起来。” “嗯, 这事必须得记住了啊。”老人顿了顿, 继续说：“还有下次别什么事都赖小俞。我这都闻不怎么到蘑菇味了, 你那反应分明就是自己的问题。” “是是, 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老人这才满意，转头过来看俞铭寒。似乎是怕刺激到他的自尊心似得，老人温声道：“小俞啊，我们家小宇成绩一直不好。你不Y大的高材生么，你看你来我们家教教小宇成不，钱我能按着市价给。” “反正平时也一直交补课费，给别人还不如给你呢，邻里间还信得过。” 因为才开学，账户上的钱也还够用。想着最近从零开始、特别费时间的种菜事业，俞铭寒婉拒道：“对不起啊，大爷，最近要开学了，我也没什么时间兼职。” “欸，就平时晚上回来教一节课就好，也费不了多大功夫，还能赚点钱补贴……伙食什么的。”老人说得小心翼翼。 俞铭寒完全没听出来对面老人的扶贫心理，依旧婉拒：“抱歉啊，大爷，我是真的没时间。课真的很多，学习方面的压力还很大。” 想着那完全不懂的另一个领域，俞铭寒就觉得有些头大。 “那好吧，”老人叹了口气，拿着杯子转身回屋，“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倔了。” 小张捏着手上那板药，看着俞铭寒试探着说：“……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俞铭寒：“嗯，拜拜，屋里的烤蘑菇我会处理掉的。” 小张扶着墙站直身：“那麻烦你了。” …… 俞铭寒回屋，把锅里的烤蘑菇全吃了下去，然后拿着洗洁精和海绵开始刷锅。 隔壁，小张也回了屋。 在进门的刹那，适应了屋外空气并产生了嗅觉疲劳的小张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浓郁的蘑菇味。 想想自己这几天因为到了死线疯狂赶稿，以至于没顾上家里的卫生。小张大概能猜到自己躺床上闻到的蘑菇味是哪里来的了。 ……所以，这事还真不怨隔壁只能怪自己喽。 一想到自己刚才冲过去敲门叫人家快点吃菇，戳破了对方那可怜的自尊心。小张设身处地一想，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啊，我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小张拿着吸尘器打扫卫生，愧疚心几乎爆棚。 …… 把屋内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小张终于找到那蘑菇味是哪里来的了。 从床底下，他硬生生地掏出来几颗到了成熟期的蘑菇。而这，也是屋内味道越来越大的原因。 小张直接把蘑菇扔进了垃圾篓里，并系紧了垃圾口袋。 ——都怪你。 …… 下午，俞铭寒背着包去到和农学学长商量好的地方拿旧课本。 而这，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门。 正如他在五楼眺望那般，这座城市里没有一点绿化。灰突突的水泥地填满了整座城市的边角，让这座城市看着冷漠又压抑。 不过，出了门总是能看出点不同来的。比如说在出租屋里还没感受到这个位面和上个位面的区别，但是出了门后就看明白了这个位面把科技点加在哪里了。 路上，几个立体投影的虚拟人物在店面门口招揽生意。一家动漫店直接就投影出来了一个动漫人物，会动的动漫人物站在门口摆着动漫里的名场面，这种虚幻和现实交融在一起的感觉能让所有漫迷心折。 ——而这超脱于其他同等科技位面的投影水平，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为了做出栩栩如生的天幕、还原永夜历前的天空所做出的努力。 似乎是看到了俞铭寒停在原地看着路边的店铺，一个虚拟投影人偶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虚假的高跟鞋落在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它拿着一张除了它之外无人能触摸到的宣传单，递到了俞铭寒面前并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虚拟投影人偶的微笑也是模拟得极尽完美，那笑容和记忆里的某一幕场景重叠，让俞铭寒下意识伸手去接传单。 手从传单上穿过，俞铭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有着能触摸到实质感的虚拟屏。 ……不过，如果照着这个科技发展速度来说，很快就能达到那个高度了吧。 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但或许，这也会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 因为是教学用的课本，书上的内容都很详细。在熬夜把拿回来的课本看了一遍后，除却一些需要真实下地操作观察的内容，俞铭寒大概也看明白了不少东西。 在开学后，俞铭寒按着自己拿到的48届农学专业课表上的内容，拿着自己花钱买的旧课本和新笔记本，混进了一群48届的小学弟小学妹之中。 至于他本该去上的全国前三的机械设计的课……他直接就忽略了过去。没带一点犹豫，他走向农学专业教室的步子不带一丝停顿。 只能说俞铭寒运气实在不错。因为开学总会有学生家里遇到麻烦事耽搁，点到俞铭寒名字时，关系不错的班长姜梁补了一句“他家里有事还没来”，教课的王教授就信了只说让他回头补个假条就好。 把老师糊弄过去了的姜梁摸出手机就开始找人。 【姜梁：今天开学第一课，考试都会点名的，你居然还敢旷课？！】 另一个教室里，俞铭寒已经开始翻开了笔记本做笔记。手机在口袋里亮了屏幕，完全没被他注意到。 姜梁自然是等不到回答的。 【姜梁：俞铭寒你人呢？？？就前天还是我把课本递给你的，别说你还没来！】 【姜梁：……靠，老子听课去了，懒得管你。】 …… 距离机械设计教室直线不过十几米距离的农学专业小教室里，俞铭寒戴着口罩坐在教室角落上课学习做笔记。 因为这个位面空气里蘑菇孢子浓度超标，不少人为预防“蘑菇肺”，也会给自己戴一个口罩。 俞铭寒戴口罩倒也不是怕得病，他是怕老师记住他的脸。 ……无论是把他当做本院学生还是其他院来蹭课的学生，这对他来说都不算是一件好事。 …… 教课的李教授这节课直接就没点名。 因为是小班教学人不多，在上课前他就数了一下教室里的人数。在确认了班级人数和名单上的数量一致后，李教授就直接在上课铃响起来后开始了教学。 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农学481班的同学就算是戴了口罩也在上课后摘下了。全班这时候就剩下一个“怕被人认出来，见不得人”的俞铭寒还带着个口罩。 这时候目标就很明显了。 人家闻不得蘑菇味怕得病，不摘口罩也可以理解。但是理解归理解，李教授这课上得还是有些不得劲，视线总是下意识扫过教室的那个角落。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那个戴口罩的小同学学得是真的认真。手上提着的笔就没放下不说，时不时还会出个声点个头来个师生互动。就刚刚一连问了三个人都没答上来的问题，一把坐教室边上的口罩小同学叫起来，真的是分分钟就把问题给解决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仔细听了对方回答里涉及的知识，那分明就是预习了这门课后面的知识啊。 李教授已经很久没上过这么舒坦的课了。Y大的机械设计是全国前三没错，但是他们学校的农学就比较一般了。 来的高材生都是冲着Y大机械设计，想学农学的也都朝着全国第一的K大奋斗，以至于他们Y大这个不上不下的农学，有一大半都是没地方去后被调剂进来的。 ……这一届农学能招到这种素质高的学生，一看就是走了运气收了一个全力冲刺K大农学以至于没认真填志愿，导致落榜后被调剂到他们学校来的学生啊。 李教授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口罩小同学为什么上课还戴口罩了。戴口罩好啊，戴了口罩不容易生病，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地上他的课啊。 …… 俞铭寒坐在教室角落奋笔疾书，好多昨晚上没看懂的知识点，这时候听讲台上的李教授一讲，就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旁边有个不认识的同学突然就碰了碰他的胳膊，俞铭寒还以为是对方不小心，没想到之后那人见他没反应，又轻声喊了句“同学”。 俞铭寒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对方搓着手，一脸期待地问：“同学，你代一节课多少钱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花钱买你几节课么？” 第七十七章 能认出旁边坐的是个代课的, 不是说他能就靠着他们刚开学还没发展多久的同学情把戴了口罩的俞铭寒认出来, 而是逃课的那位就是他们宿舍的。 上课前, 新上任的班委就点了个名，那时就发现班里就剩下他的舍友没来。刚想打电话把人叫起来, 没想到代课的口罩小哥正好拿着课本姗姗来迟。 陈纹现在还记得，早上离开宿舍前，那个死活叫不起来的舍友是怎么在宿舍里硬气的嚷嚷“他爱记就记, 大不了退学”的。 那时候还觉得这个舍友可真流弊，现在一看, 原来是直接找了条后路叫了个代课过来。 陈纹本来是对旁边这个代课的同学没什么好奇心的。毕竟代课么，不就是跟个工具人一样到场然后听到名字后答个到么，这还能搞出点别的什么花样来么。 然而，直到他看见了俞铭寒的所谓代课, 他发现代课也是能有另一副姿态的。 说真的, 旁边这个代课是真的厉害。课上的笔记做的又快又好, 所有模糊看不懂的概念都能给你备注得清清楚楚。这哪是请代课，这分明就是叫了个一对一的家教啊。 就刚才，陈纹听着老师讲得太快没听清，一看旁边代课小哥的笔记, 真的是秒懂。 ——而这，也成功让陈纹那不想上课又担心挂科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陈纹敢打赌，就凭着面前的这份笔记, 他期末就不会挂科。 而有了这些做为前提后, 他就去隔壁的机械设计蹭课了。 ……实不相瞒, 他当初的第一志愿就是报的Y大机械设计。然而全国前三的专业竞争果然是就强，从小到大一直被喊学霸、成绩优异的他被硬生生地挤出来，然后调剂到了现在的农学专业里。 就在开学，他就已经计划好了去隔壁蹭个课，之后再试着转专业。 俞铭寒：……他这是被当做代课的了？ 俞铭寒下意识想出声解释，然而转念一想，要是帮面前的同学代了课，那么他在这个教室里不就有合法的身份了么。 虽然不缺钱，但这个外块钱他觉得他能赚。 俞铭寒就直接应了下来：“代，不过我空闲时间不多，只能给你代几门。” 陈纹没问对方能给他代哪几门课，他更关心另一个点：“那啥，你一节课……多少钱。” ……像这种不仅给写笔记还给帮着答题的代课，价格很贵吧。 看来这几个月又要吃蘑菇了。 俞铭寒也是头一次给别人代课赚钱，没什么经验：“就市价。” 陈纹追问：“包上课笔记么？” 俞铭寒：“包，但笔记是复印件。” 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性价比这么高的代课！陈纹当即觉得自己是撞了大运。 正想问对方能帮着代哪几节课，就听见讲台上的李教授冷冰冰来了一句：“最后一排红衣服的男生，请不要打扰旁边戴口罩的同学学习。有什么不懂的下课直接来问我，不要影响人家上课。” 被喊到的穿着红衣服的陈纹立马转头，拿着笔低头盯着自己的课本。 …… 下课，俞铭寒和陈纹谈了谈价格和能代课的空闲时间。 陈纹惊喜地发现，对方有空给代的课都是课表上一看就觉得难的课程。和之前看到的机械班课表一对照，陈纹和俞铭寒定下了其中几门时间重合的课程。 本来还担心自己会因为去隔壁蹭课导致学习不专心会挂科，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碰上实用性这么强的代课不说，把梗在心头的麻烦全给解决了。陈纹美滋滋地掏出手机，和俞铭寒加了个好友以便日后联系。 陈纹收好手机，正想着和俞铭寒借个笔记看看自己课上没看懂的内容，就看见俞铭寒还在那里看着手机双手打字。 ……不会是在忙着联络其他要代课的同学吧？ 陈纹觉得现在的代课是真的不容易。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去看课本了。 旁边，俞铭寒正在回应手机上不断给他发消息的姜梁。 【姜梁：你人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我？】 【姜梁：我靠，你特么别吓我。在的话现在就回我一句，不然我可就直接给你110、119、120三连了啊。】 ——对于俞铭寒的精神状态，姜梁压根不敢放心。 应该是关系很好的同学吧。俞铭寒猜测着，双手迅速打字回复。 【俞铭寒：我在，刚刚上课没看见。】 【姜梁：上课？那我怎么没看见你啊……你不会是骗我，然后在家里搞一些不该搞的事情吧。】 俞铭寒对着黑板，直接拍了个照片发过去。 手机那头，姜梁看着黑板上留下来的几个陌生名词，连蒙带猜地猜出了那是农院课本上的名词。 【姜梁：……】 【姜梁：所以说，你这是因为讨厌蘑菇，索性直接去研究种田了么？虽然说做事要从根源下手，不能治标不治本，但你这也太追本溯源了点吧。】 【俞铭寒：……就是突然兴致来了，就来了这个教室。】 【姜梁：行吧，孩子大了果然管不了了。那你对种田有兴致的同时，能不能来宠幸一下我们机械设计呢？】 【俞铭寒：我尽量。】 尽量？那不就是说不想来了么。 姜梁看着手机显示屏上俞铭寒的回复，没忍住又打了几行字。 如今他们机械设计的专业课越来越难，他这么一尽量，怕是到了最后直接就会挂科。 然而，姜梁突然又想到了几天前俞铭寒来领书时看到的那张厌世脸，想了想还是把手机上打好的字删去了。 ……看他状态那么不好，还是去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比较好吧。 如果和性命比起来，挂科倒也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情了。 …… 上完上午所有课后，陈纹拿着课本回了宿舍。 进门的时候，那个找了代课的舍友穿个大裤衩坐在椅子上，开始摸着手机打游戏。 见到陈纹回来，舍友问：“陈纹啊，今天老师点名没？” 陈纹：“今天没点。” “那就好，”舍友松了口气，“果然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陈纹有点疑惑：“不是，你都叫代课了，怕什么。” 舍友比陈纹还疑惑：“啊，什么？什么代课？” 陈纹：…… 陈纹：！！！ “你没叫代课？”陈纹声音下意识放大，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道。 舍友：“开学买这买那都要穷死了，我又狠不下心让自己吃蘑菇，哪来闲钱叫代课？” 陈纹瞪大眼睛：“那那个代课的哪来的？” 舍友：“这我怎么知道，不会是来蹭课的吧。” “蹭课？要蹭也是去蹭机械设计吧，谁来我们农学这蹭。”陈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会是那人装出一副完美代课的样子，专门骗他这种不想上课又怕挂科的人消费下单吧？！ 哇，人与人的真诚何在，跟蘑菇的孢子一样随风而去了么？！ 不不不，凡事得往好的方向想，别把人都想的那么坏。陈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就只看对方代课的价格，那也只是普通代课的市场价，这也说明人家帮着代课就没想着靠什么花里花俏的课堂笔记招摇撞骗。 果然，还是等着对方帮自己代一节课再说吧。到时候发现了问题，再直接拒绝交易及时止损。 …… 上完自己想上的课，俞铭寒收拾好东西出了Y大校门。 出租屋离Y大并不远，俞铭寒选择了步行。在回到出租屋前，他还拐去了出租屋附近的超市买食材。 超市的布置和上个位面差不多，唯一的区别也只在超市进门就能看到的那个货架上摆满的蘑菇灵。它们被码得整整齐齐，被放在超市最显眼的地方。 俞铭寒绕过货架，直接逛到了生鲜区。 生鲜区里并没有蘑菇，然而蘑菇味却比超市其他地方都要闻着重。 俞铭寒看了看生鲜区的鸡肉，发现两份看外表几乎一模一样的鸡肉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标价。贵的那份一斤就几乎能抵上一只便宜的鸡。 仔细看了看区别，一个是养殖场养的，一个是放外面散养的。 ……和普通常识里不同，这个位面里家养成功干过了野生。 超市店员是个中年妇女，她看俞铭寒这么一个大小伙杵在这，以为对方是第一次进超市不会买菜，就过来热情的介绍加推销。 她指了指贵的：“小伙买这个，这个是养殖场出来的。人家养殖场给鸡喂的东西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养出来的鸡里边蘑菇味小。” 直播间内，和俞铭寒一起逛超市的观众或多或少都被惊住了。毕竟就在上一个位面，他们受到的教育还是“散养土鸡价值高”。 [我散养鸡居然也会有输的这天？！不是大家都爱贴近自然爱野生么。] [越自然，味越大。之前我俞哥做个蘑菇，味道大了都会被隔壁敲门，就按着这样的国情，野生鸡味道大，被嫌弃好像也是应该的。] [……果然，这个蘑菇味的世界不能用以前那套常识来。] [自带蘑菇味的鸡肉啊……是不是做小鸡炖蘑菇的时候，直接就能把里面的蘑菇省下来了？] [emmm炖蘑菇味小鸡？] [我觉得应该不行，做饭这种东西，差一点就会有不同的味道。虽然说鸡肉自带蘑菇味，但是不加蘑菇还是不行的吧。] [这个蘑菇味的世界是能用常理判断么？！我觉得不加应该没影响，毕竟蘑菇味都直接就腌入味了，还能差个蘑菇调味不成。] 星界万象观众越聊越歪，居然直接就着“蘑菇味的鸡要不要加蘑菇”这个问题争上了。 说真的，这个问题俞铭寒也有点好奇。 俞铭寒拿起了一盒鸡肉：「那我今天回去就试试，看看用这个位面的蘑菇味鸡做小鸡炖蘑菇时，要不要往里面加蘑菇。」 第七十八章 鸡肉好找, 粉条也好找, 就是榛蘑有点麻烦，在超市里一路找下来都没找到。 在连着跑了附近的几个超市和菜市场后, 俞铭寒终于买到了做小鸡炖蘑菇要用的干榛蘑。提着买好的食材会出租屋，俞铭寒拿出当年做变量实验的劲头, 用两个锅各做了一份放了榛蘑的小鸡炖蘑菇和一份没放榛蘑的炖蘑菇味小鸡。 当然，怕飘出来的味道太大会影响到邻居, 俞铭寒在做菜前就把出租屋所有门窗都关紧了。 …… 在把两锅菜都烧好后，俞铭寒分别把它们盛到两个碗里, 端到了餐桌上。 俞铭寒把屏幕从中间分成两半, 分别拍摄两份盛在碗里的小鸡炖蘑菇。 屏幕里，两只碗内的鸡肉都呈现好看的酱色，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吸饱了汤汁的半透明粉条也静静躺在碗里，呈现出和鸡肉相同的诱人食欲的色泽。 两只碗里, 除了其中一只碗里的小鸡炖蘑菇多出了榛蘑外，光从外表上看没什么区别。 “我们现在就一起来看看，蘑菇味的鸡肉里加不加榛蘑有没有什么影响。” 俞铭寒夹起了一块没加榛蘑炖煮的鸡肉，吃进嘴里：“鸡肉软嫩，吃着不柴不散, 还带着淡淡的蘑菇味。果然是在鸡生长的过程中, 就已经被蘑菇味腌入味了。” 和养殖场出来的鸡不同，散养的土鸡肉质紧实, 口感好。只是这个位面的人受不了散养鸡那更重的蘑菇味, 于是形成了和永夜历前相反的价值观。 ——经过长时间的摧残后, 除了讲究如何减轻蘑菇味外，他们似乎在口感方面已经没什么追求了。 俞铭寒拿起一杯水漱了漱口，夹起另一只碗里的鸡块。鸡块里带着骨头，但经过长时间的炖煮后，轻轻一咬就能骨肉分离。 看着弹幕里星界万象观众一片好奇的询问声，俞铭寒回答道：“两份小鸡炖蘑菇里的鸡肉吃着口感差不多，只是加了榛蘑后，鸡肉里的蘑菇味更浓了。不过蘑菇味虽然重了，却也没彻底盖住鸡肉的鲜香，反倒将其衬得更加明显。” “算是各有特点吧。”俞铭寒总结道。 拿起杯子漱完口后，俞铭寒开始尝粉条。粉条爽滑而绵实，被夹起来的时候，末端还在空中微微颤动。 和之前尝鸡肉时给出的评价差不多，加不加榛蘑只影响到了里头蘑菇味的浓淡。 星界万象的观众巴巴地看着俞铭寒尝完。在听完俞铭寒的评价后，便总结道：[也就是说，在这个位面里，做小鸡炖蘑菇时直接就能把蘑菇省下来了，是不是啊俞哥。]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在这个位面待久了之后，我可能就会入乡随俗，不再往里面加榛蘑。但是现在的话，我觉得能加还是得加一点的。” “从小鸡炖蘑菇这个菜名里，就大致能看出来，无论是蘑菇还是鸡肉，都是里面的主角。” 在炖煮的过程中，榛蘑吸收了鸡汤的鲜香，配合着其独特的嫩滑口感，亦是一种美味。或许在不少人看来，榛蘑可能比里面的鸡肉还好吃。 俞铭寒夹起榛蘑，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榛蘑可以衬托出鸡肉的鲜香，而鸡肉也能让榛蘑尝着更富层次感，味道更佳。两者相辅相成，互相成就。” “不过这个位面里鸡肉自带蘑菇味，要直接不加蘑菇做小鸡炖蘑菇也行。” [那俞哥，你喜不喜欢往里加榛蘑？] “加吧，榛蘑也好吃。”俞铭寒夹了一筷子榛蘑，像是想起了什么，又突然出声道：“对了，我今天还没和大家正经说过小鸡炖蘑菇是什么味道的，对吧。” “嫩滑的榛蘑浸透了汤汁，融合了鸡汤的鲜香，吃起来还会带着点鸡肉的味道。鸡肉鲜嫩入味，在长时间的炖煮后能轻松脱骨。粉条入口筋道，在吸收了鸡汤里的油脂后，也变得更为惹眼。” “搭配完美，好吃。” 虽然同样还是在做菜，但因为实质上能算是一个对比实验，直播间内的弹幕本来还都挺正经的。然而，在俞铭寒说出这几句话后，直播间的画风瞬间一变。 原本观众还在正经八百地总结“加不加榛蘑的优点”，在俞铭寒说出那段话后，观众们就没了继续总结的心思。 [……] [总感觉他是在和我说，无论是小鸡炖蘑菇还是炖蘑菇味小鸡你都吃不到，还是省省总结的心直接按规矩馋吧……] [俞哥，你这样我可能是会脱粉的。] [听到俞哥你这么说，我就想起来了我今天还没签到领积分票。等着，等我拿着冷冰冰的积分票拍在你脸上。] …… 傍晚，俞铭寒坐在电脑前浏览网页，查找并总结家庭菜园的种植管理方法。 出租屋的房门被敲响，俞铭寒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那个住在隔壁的女人。 女人热情地打招呼：“小俞啊，要不要来我们家吃个晚饭。今天菜买多了，不吃也是浪费。” ……为了照顾面前贫困学生的自尊心，女人直接点明了不吃会造成浪费，想让面前的青年能少一点抗拒心。 俞铭寒完全没有自己被当做是扶贫对象的自觉，他摆摆手，推拒道：“这多麻烦啊，还是不了吧。我中午还留下了点剩菜，刚好晚上吃完。” 听到剩菜这个字眼，女人脸上怜悯神色越重了：“什么麻烦不麻烦啊，大家都是邻居。就一顿饭，这能有什么。” 女人怕俞铭寒心里有负担，又补充道：“你要真过意不去，就吃饭后帮我们小宇检查一下作业。刚好最近我也想帮他找个家教呢，如果你能帮忙就太好了。” 在女人看来，最近穷到一直在吃蘑菇的俞铭寒只要她多说几句话，让对方知道自己这是等价交换而不是白吃白喝后就会被轻易说动。 毕竟，蘑菇这种东西，谁乐意去吃啊。 ……被隔壁时常飘来的蘑菇味迷惑后，她直接就选择性地忽略了俞铭寒一个人租了这么大一间出租屋的事实。 俞铭寒还没说话，一个带着哭腔的响亮童声突然就响了起来：“妈妈，你不是前天才答应我，说在我期中成绩出来前，都不给我请家教的么？！” “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小孩瘪着嘴，一脸“仿佛被欺骗”的伤心难过。 女人当场被揭穿，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俞铭寒笑了笑后，转头板着脸对小宇说：“什么叫请家教，我这是叫你小俞哥哥给你检查作业。请家教和检查作业，这能一样么。” “一样！反正我就是觉得一样。”小宇委屈巴巴地说，“妈妈你这个骗子，明明前天才答应我的。” “嘿，你这小孩。”女人生怕刺激到俞铭寒那并不存在的脆任自尊心，“人小俞哥哥还不稀得给你检查作业呢。” 小宇硬气道：“我也不稀得他给我检查作业呢。” 俞铭寒有点不知道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或是做出点什么表情好，于是就沉默地站着不说话。但这副样子看在女人眼里，就是得知了自己被同情后的难过。 女人急了，当场作势要去打小孩：“怎么说话的你。” 小宇还想顶嘴，却被旁边的老人拉住了。 老人蹲下，视线和小宇平视：“小宇，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你小俞哥哥都连吃了两天蘑菇，让他进我们家给你检查个作业顺便吃顿饭怎么了。” 俞铭寒：…… 老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大。可能他觉得自己是轻声说话的，但是人老了对声音总是有些不敏感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声音。 女人站在那听得清清楚楚，她都有些不敢去看俞铭寒的脸，总觉得这些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就是直接把俞铭寒的自尊心掏出来碾碎。 “什么，两天？！”小宇瞪大眼睛。 “那必须得请啊，”因为人小不懂人情世故，小宇又问，“可我们直接请俞哥哥来我们家吃饭不就好了？” “嘘，说话轻一点。”老人“轻声”说：“你小俞哥哥自尊心强，不付报酬的话就会不好意思来我们家吃饭的。” 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俞铭寒：…… 女人急急忙忙地说：“小俞，我们真没这个意思。我们家就是菜做多了，怕吃不完浪费。” 俞铭寒终于发现自己在他的这些邻居心里是个什么情况了：“嗯嗯，我知道的。” “那个……我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最近有点想吃蘑菇了。”俞铭寒摸了摸鼻子想解释，但是发现自己在这个“全民讨厌蘑菇”的国情下实在解释不清楚。但话说出口又不像发消息一样能撤回，一时想不出借口的他最后选择实话实说。 女人果然没信，一脸自责。 小宇这时候走过来了。在听明白了老人的话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后，他的脸皱成了一团。 “俞哥哥，我突然就好想学习啊。”小宇一脸违心的开心，“我最喜欢别人给我检查作业了，你就来我们家吃晚饭吧。” 俞铭寒：…… 俞铭寒：不，我觉得你并不想。 第七十九章 俞铭寒半蹲下身, 对着面前的小宇说：“晚饭就不用了, 不过你既然这么爱学习，那么你的作业我肯定给你检查。” 就凭你刚才的那几句话, 给你检查作业那是必须的。 小宇看着都快哭了。他就睁大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俞铭寒，半晌后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说：“……好, 谢谢俞哥哥。” “我超开心的。”小宇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看着快哭出来的笑。 “那就麻烦小俞你了, ”女人手搭在小宇肩膀上，想了想末了露出一个笑, “我一会儿看他写完作业后，再让他过来。” “嗯。”俞铭寒应声, 站直身。 …… 俞铭寒没等多久, 就听到了隔壁的敲门声。 这时候他刚看完一册网络上前些天找的家庭菜园进阶版教科书，正在厨房里热菜。 打开出租屋的门，屋外的小宇背着书包、提着一个饭盒站在门口。 闻到屋内的蘑菇味, 小宇脸上露出一个格外复杂的表情。 小宇进门后, 就把饭盒打开放在了餐桌上。饭盒里有荤有素, 分量还不小。 “俞哥哥, 我还没把作业写好，怕饭凉了就先过来了。”小宇放下书包，问：“俞哥哥我能找个地方写作业么？你刚好先把饭吃完。” 俞铭寒才应了一声, 就看见小宇直接把作业本抽出来放在了餐桌上。他爬上椅子, 就坐在俞铭寒对面, 眼睛时不时看过来, 像是要监督对方吃饭一样。 俞铭寒有些无奈，但还是没说什么，转身去厨房盛菜。 尽管剩下的菜分量不多，但因为这两份用着同一个菜名的菜本质上还是两样东西，俞铭寒怕串味还是特地分开了热菜。 把小鸡炖蘑菇和炖蘑菇味小鸡端上桌，俞铭寒收到了对面小孩虽然有所收敛但还是很明显的怜悯。 俞铭寒：…… 俞铭寒：行吧，你都为此开始热爱学习了，我这也就随你开心了。 俞铭寒当做没看到，坐下开始吃饭。因为并不像是这个位面的原住民那样排斥蘑菇，他吃饭的表情还挺平静。 对面的小宇看着俞铭寒面不改色吃掉筷子上的榛蘑，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天啊，那可是蘑菇啊。 他咽了口口水，就这么一直看着俞铭寒吃饭。 看的久了，因为俞铭寒的表情看着太过自然，一点也没有别人吃蘑菇时的狰狞，他开始怀疑筷子上的那个到底是不蘑菇了。 那应该不是蘑菇吧，会不会是什么长得和蘑菇特别像的蔬菜？小宇脸上的表情由惊恐变成探究，作业也写不下去了，愣愣地看着俞铭寒吃饭。 俞铭寒抬头就看着对面的小宇挺直后背，抬起下巴一直往他碗里瞄，经常能看见别人发馋的他就下意识以为小宇是馋了，于是把另一份没放榛蘑的炖蘑菇味小鸡往小宇那推了推，问：“你要尝尝么？” 小宇开始陷入了生死抉择。吃吧又怕吃到蘑菇，不吃感觉又像是在嫌弃他的俞哥哥。 为了俞哥哥那岌岌可危但是并不存在的自尊心，小宇咽了咽口水：“……嗯嗯，谢谢俞哥哥。” 抖着手接过俞铭寒递过去的筷子，小宇闭上眼宛如壮士断腕般下了筷子。因为手抖得太过，筷子这会儿也没夹起东西来，只是筷子尖上戳了根粉条。 小宇又抖着手把粉条吃进嘴里，舌尖在触到那混着淡淡蘑菇味的浓郁鲜香后，当即愣住了。 ……因为没额外加蘑菇，炖蘑菇味小鸡里鸡的鲜味更重，也更符合这个位面原住民的口味。 食材沾染上蘑菇的味道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不额外加蘑菇，那就能在大众的接受范围内——毕竟平时大家也都是这么吃的。 用的食材都相同，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俞铭寒就不会输。 小宇动了动嘴，牙齿磕上筋道的粉条，似乎牙齿也跟着粉条弹了弹。以往和其他食材混在一起总会显得格外滑稽生硬的蘑菇味恰到好处地融合进菜里，虽然不会让他开始喜欢蘑菇，但也不至于让他讨厌。 好吃！起码比家里的菜好吃！ 小宇眼睛亮了亮，又下筷夹了块鸡肉。他这一吃就没停下来，等到本来就不饿的肚子开始彻底发撑后才后知后觉放下筷子。 “谢谢俞哥哥，真的好好吃的。”小宇语调轻快，和接过筷子时的模样截然相反。他抬头，正好看见俞铭寒夹起了榛蘑往嘴里塞。 瞬间，小宇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就是因为他在俞哥哥家蹭吃蹭喝，导致他俞哥哥现在真的只能吃蘑菇了。 小宇低下头，小小的心里藏着大大的愧疚。 俞铭寒也不知道刚才还吃得挺开心的小孩现在为什么又不高兴了，他吞下嘴里的食物，说：“那你先做会儿作业吧，我吃完后给你检查。” “嗯，”小宇把饭盒往俞铭寒面前推，“俞哥哥你别一直吃蘑菇啊，多吃点菜。” 收回手后，小宇坐下一边写作业，又一边时不时抬头愧疚地看他，把俞铭寒看得连吃饭速度都快了不少。 迅速吃完饭洗干净碗和饭盒，俞铭寒又给小宇检查了作业讲了讲难的习题。 在折腾完后，他出门把小宇送回了隔壁。 小宇手攥着饭盒，进门前回头对着俞铭寒说了一句：“俞哥哥，你先等等我。” 于是俞铭寒就在门口等着，等到了一盒香蕉牛奶。 “谢谢哥哥，这是谢礼。”小宇转头看着他妈妈，似乎是怕他妈妈突然说什么，抢先就开了口：“今天我虽然多拿了一盒，但我明天就不喝了。” …… 香蕉牛奶挺好喝的，要是里面没有那股若有若无的蘑菇味就更完美了。 …… 俞铭寒背着包戴着口罩，再次忽略了机械设计的课，转头去了农院继续蹭课。 只是坐到教室的后排等上课的时候，俞铭寒又遇到了一个熟人。 陈纹在教室角落找了个座位坐下，这时候他才看清了旁边坐的是谁。 陈纹：“好巧，你也来代课啊。” ……因为收支不平衡，陈纹也在空闲时间接了代课的生意。而代课赚到的这笔钱，将会在他的账户上稍作停留，然后转移到面前这个戴口罩的代课小哥的账号上。 被自己请的代课知道，他靠自己代课赚到的钱请人代课，陈纹实在有点尴尬。 俞铭寒应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这着实让陈纹松了一口气。 这节课上似乎是座位有点空，逃课的人比较多，讲台上的老师拿出名单点了个名。 陈纹压力山大地站起来帮别人喊了到，总觉得旁边这位清楚他叫什么的口罩小哥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怕视线相交觉得难堪，他甚至连余光都没敢瞟过去。 就这么听着讲台上的老师点完所有人的名字，一直囧囧有神的陈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旁边的代课小哥压根就没站起来给谁喊过到。 ……代课总不可能说会忘记了赚钱帮人答到，也就是说口罩小哥压根就没接代课的任务。 因为他们学校的农院实在一般，陈纹直接就把蹭课这个正确选项提前排除了。结合之前“唯一缺课的舍友逃课，口罩小哥不请自来”的事实，陈纹想到了一个让他下意识心头一跳的可能。 ——不会这个代课就是为了扩展生意，然后专门骗他这种不敢逃课的学生下单的吧？！说着包笔记复印件，但要是复印件是白纸呢？最后为了不挂科不还得额外掏钱？ 哇，这也太坑了点吧。 虽然按照市价找的代课一般不包括笔记，这个小哥要是开价高点他也能理解，但要是开始不说事后额外收费，这就有点糟心了。 陈纹都想开口去质问对方，但是这时候讲台上的老师已经开始讲课，旁边的口罩小哥听课听得真的是特别认真。 有多认真呢……认真到他都不好意思出声打扰对方，觉得和他搭句话都算是在影响对方学习。 那种氛围他不好意思去打破，想着反正也人跑不了，于是转头掏出自己买的机械设计的课本开始试着自学。 对他这个还没听过老师讲课的农学学生来说，课本上的内容难度对他来说有点大。有一块涉及概念比较模糊的东西，他看了两三遍都没能看懂。 偏偏他这会儿还觉得旁边的口罩小哥有问题，旁边稍微有点动静都觉得对方是心虚准备跑路，忍不住下意识看过去。 这么一节课，他就这么不时蹙着眉看课本，不时又撇头看向旁边的俞铭寒。这两个动作不断交替，如此循环往复就到了下课。 听到下课铃声，在旁边等着俞铭寒写完了最后一个字，陈纹刚想把自己刚才想的东西问清楚，却见旁边的俞铭寒先说话了。 “你是有哪里看不懂么？”俞铭寒转了转笔，转头看向旁边的陈纹。 ……在他看来，陈纹一边皱着眉看书一边又不时看他，这分明就是上课没听懂准备问问题了。 对面的态度实在太自然，于是陈纹就把书往旁边放了放把问题问了出来。 俞铭寒在看到那本机械设计的教科书时还愣了愣，没想到一个农院居然这么喜欢他那个专业的课开始了自学。心里感慨了一句“两个人的专业怎么不索性换换”，随口几句话就把概念给对方解释清楚了。 陈纹惊呆了：“你……你居然会机械设计的知识。” 俞铭寒：“还好，就是以前听过课。” 陈纹：……一个代课的居然为了能卖笔记多赚钱，居然都学会了别的专业的东西。 面对着赚这份辛苦钱的可怜代课，陈纹想问的话突然就问不出口了。 人代课多不容易啊，估计想出来这么个法子也是生活所迫。 本来给做笔记的代课开价都高，面前这位之后额外多收钱也不是问题。只要之后不是什么狮子大开口，那么他就能承受得住。 第八十章 俞铭寒之前在网上买到的敞口塑料箱和种植土终于送到了。 他将土装进塑料箱里, 然后摆在了阳台。可能是动静有点大吧，住在附近的住户在这期间都忍不住探头看过来。 隔壁那个一直热情邀请他吃饭的老人在俞铭寒摆放塑料箱就站在阳台上了, 他看向俞铭寒的眼神复杂, 欲言又止数次后，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漫画家小张看过来的表情也很古怪，他就这么在阳台上盯着俞铭寒在那折腾敞口塑料箱，半晌后隔着一个阳台朝俞铭寒喊话道：“小俞，虽然我也不是很有钱, 但如果你有经济方面的困难, 你可以告诉我，我会尽量帮助你的。” “不了, 谢谢。”说实话, 俞铭寒不是很明白小张是怎么把他折腾家庭菜园和经济困难这两件事联系上的。 小张和隔壁的老人一样叹了口气, 把俞铭寒叹地莫名其妙地, 转身就回了屋。 在他在阳台上折腾东西的时候，楼上还有一些住户也从上看下来。他们就趴在阳台静静地看着俞铭寒折腾家庭菜园，沉默的看了一会儿后转身回了房。 如果说家里能种菜, 那他的邻居也不至于每个都要上阳台看他折腾。但要说禁止阳台上弄家庭菜园吧, 偏偏那些邻居也只是看看, 最后什么都没说。 俞铭寒一边真情实感的迷惑着，一边折腾好了他的阳台。他回屋，掏出了之前回出租屋时顺路买到的韭菜种子。 ……在经过了这些天在网络上的学习, 俞铭寒最终选择了在阳台上种韭菜。 韭菜种植简单, 不需要精心照顾, 而且在种植后，这种蔬菜还能收获很多次。在经过和其他蔬菜的对比后，种菜新手俞铭寒最终选择了它。 他把韭菜种子泡在清水里，然后重新打开手机，把早已熟记在心的韭菜种植又复习了一遍。 平时就记得吃吃喝喝的星界万象观众这会也是头一次跟着俞铭寒种菜。看到俞铭寒把种子浸到水里，完全没正经八百接触过种菜的部分观众忍不住发出了弹幕。 [俞哥，为什么种子要泡水？不能直接种么？] [种子要泡多久？这么泡不会把种子淹死吧。] [恶意举报同行，你的良心就不会痛么。] [你这话说的……我也没见某泽什么时候因为良心发痛直接心梗去世啊。] ……在新一轮的直播开始直到现在，泽粉大概也清楚王梓泽被解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泽粉们明白了星界万象不会反悔再去把王梓泽签回来后，他们放弃了去官方那闹，转战来到了俞铭寒的直播间。 当然，跟着泽粉一起来的，还有一路掐着泽粉过来的黑粉。 他们换了个地方后也吵得同样厉害，给俞铭寒的直播间直接带入了大批量的积分。 而在这尽是硝烟的“战场”上，俞铭寒和他的粉丝还是一幅岁月安好的样子。 在这场唇枪舌剑对掐中，他们沉浸于种菜这个大事业中，心如止水。偶尔看到漏出来的吵架弹幕，大家也都是装作没看到，抬手给自己丰富了屏蔽词的词库。 俞铭寒还没回答，就有全程跟着直播看完了俞铭寒整理出来的韭菜种植手册的观众出声负责解释了。 [种子泡水要泡四五个小时，这是为了让种子更容易发芽，增加成活率。我俞哥都整理得这么清楚了啊，你怎么还会问这个。] [对啊，我看完我俞哥整理出来的资料，都觉得要是给我种子、水和土，我都能把韭菜种出来。] [我是新人，前些天才被小伙伴的做菜视频吸引过来的。结果过来一看，没想到这个美食主播居然在学种菜。看到这么具有乡土气息的活动我真的很惊讶……然后没忍住，翘掉了那段去隔壁区看打脸了。] [我也……那时候刚一进来就看到了种植资料，我还还以为走错频道了呢。] [我就想问问，明明市场上都是蔬菜，再不济还有系统商城，为什么主播非要自己种？自己种的会更香？还是说系统商城里的蔬菜会变质？] [这就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了。] [能试着给我们长话短说解释一下么？] [长话短说啊，我试试……发生现在的一切，这其实都是生活所迫，没其他办法的事情啊。我们俞哥那造过机甲修过战舰的手真的是迫于国情，最后不得已才摸上了锄头。] [……没听懂，还是长话长说吧。] 在老粉和新人科普世界背景的时候，俞铭寒看完了资料去了厨房做饭。在种子泡水的这四五个小时里，俞铭寒给自己做了晚饭，洗完碗筷后顺便还给隔壁的小宇检查了习题。 小宇似乎是从别人那知道俞铭寒折腾出了一个家庭菜园，背着书包要走的时候唉声叹气的，像个小老头。 小宇：“俞哥哥，我妈妈说她能给家教钱的。” 俞铭寒：“不了，我又不缺钱。再说这也不花时间，就这么点小事给什么家教钱。” 他实话实说，却被小宇当做是大人最后的倔强。 小宇又故作老成地叹了口气：唉，大人啊。 …… 把泡好的种子放进湿纸巾里包着催芽，俞铭寒往里又喷了点水转身回了房间。 韭菜种子在露出白尖后再种发芽快，只是俞铭寒实在没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这催芽要催多久。 那就随缘吧。俞铭寒想着这也就是大不了自己之后再买包种子回来的事，放宽了心态。 …… 俞铭寒给陈纹代了一节课，一边蹭课一边给自己赚了点零花。 陈纹在俞铭寒看来真的是坦诚得过分。其他人一般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到了他那就是直接在上课前就把钱打到了他的账户里，也没说等到他把笔记复印件递给对方后再结账。 帮着陈纹答到并上完课后，俞铭寒去了复印店把笔记复印了一份，然后约了陈纹面交。 他们约在了食堂面交，俞铭寒走进食堂的时候，正好和两个挽着手气冲冲出门的女生擦肩而过。 “他们这个食堂也太过分了吧，那个叔叔身上脏的都长蘑菇了，居然还让他来给我们打菜。”一个女生撇了撇嘴，不满道：“他是不是欺负我们近视，觉得我们十米外人畜不分压根就看不到窗口后的景色。” “就打菜的那个叔叔身上都这么脏了，我都不敢想象后厨是什么样子的。这饭我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另一个女生说：“消消气消消气，我们去远一点的那个三食堂吧。” 这两个女生像是退场的开端，食堂内紧接着又走出来不少学生。 俞铭寒走进食堂，远远的就看到了陈纹苦着脸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放到一边，坐在椅子上划拉着手机。 俞铭寒走过去，把复印件放到了桌子上：“这是笔记的复印件。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陈纹翻了翻手上详细的笔记，看着边上背着包看着分分钟就要走人的俞铭寒，惊愕出声问道：“这个你居然不额外收费？” “啊，额外收费？”俞铭寒没get到他的意思，“复印费就五毛，直接给你抹掉了。” 陈纹：“我不是说这个复印费，我是说这个笔记。这个笔记你居然不收钱，直接就这么给我了？！” “笔记不是就算在代课费里了么？”俞铭寒本来就没想着靠代课发家致富，只把这当做是蹭课的一项意外收入。他轻描淡写道：“反正就一个课堂笔记，也不费事。” 反倒是我要感谢你，给了我机会光明正大地去蹭课。 陈纹险些被俞铭寒身上的学霸光辉闪瞎眼。他看着手里的笔记，有点纠结地说道：“可我给的只是市价啊。” 俞铭寒：“你就当这是代课的一项增值服务吧。” ……增值服务？天呐，这是什么神仙代课啊。 陈纹看着手上详尽的笔记，想着自己靠着市价居然就找来了这么一个服务全面的代课，心里一边感慨着，一边不由地发出了一个疑问：……现在的代课行业是不是竞争很强？ 忆及自己当初只是混进了一个代课群里就轻轻松松帮别人代课答到混到了代课费，陈纹又否认了自己刚才关于“竞争强”的猜想。 ……难道说，这个口罩小哥服务如此周到，是为了积攒回头客么？ 如果这么想，陈纹就有点想通了。 也是，在这位神仙代课如此周到的服务和高性价比之下，找过他代课的顾客肯定就会再找他第二次。就比如说他自己，要不是人家代课小哥分身乏术没时间，他都恨不得请这位小哥帮他代上一整周的课。 果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啊。陈纹感慨着代课小哥的不容易，抱紧了贫穷的自己然后给俞铭寒发了个五块钱红包。 钱虽少，但这都是他的心意啊。 收到手机转账提示的俞铭寒：“你这是……” 代课赚钱请代课的陈纹说：“你要不就当小费吧。” 俞铭寒：…… 俞铭寒：代课还有小费收？ “话说，你周末有空么？”陈纹想起了一件不久前才知道的烦心事，他皱着眉问：“我们才被通知说周末要去市区外下地，这课你能代么？” ……说实话，他不是很想到市区外闻蘑菇味。 俞铭寒眼睛一亮：“代。” 第八十一章 对每一位农院的学生来说, 最煎熬的莫过于出市区下田种地了。 那是所有农院学生必须经历的劫难。因为这意味要出市区和众多蘑菇近距离接触，以至于这堂课哪怕额外加钱可能都砸不下一个给你代课的学生。 陈纹开口问对方给不给代这节课，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这随口一问，居然还真的就得到了同意代课的回答。 ……这是什么神仙代课啊, 连出市区的课都给代。 陈纹被感动得不行, 他甚至冒失地去抓俞铭寒的手, 语气真挚道：“谢谢, 真的太谢谢你了。像你这样的代课，以后肯定会有大成就的。” 像这种豁的出去，连出市区和高密度蘑菇亲密接触的课都给代的代课，以后肯定能靠着这份执着成为业界大佬。 俞铭寒把手抽出来：“……谢谢。” 陈纹问：“大佬, 代一节实践课多少钱？” 俞铭寒也不清楚行情, 就随口说道：“要不就按着市价来吧。” “你这也太便宜了吧。”陈纹掏出手机，把原本价格乘三直接现在就转给了俞铭寒。 俞铭寒：行吧, 你高兴就好。 …… 周六, 俞铭寒看了看放在客厅角落正在用纸巾催芽法泡着的韭菜种子，发现里面有些种子已经露出的白尖。 俞铭寒往里洒了点水，戴着口罩背着包出了家门。 他进到校门口，那里已经有不少学生等在了哪里。 每人都戴着口罩, 夸张的还戴了个防毒面具。知道的清楚是出市区种地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闯什么病毒实验室呢。 然而, 明明是这么夸张地戴了个防毒面具, 周围却没人说闲话。他们明明看着明显, 确实极为自然地融进了人群里。 因为大家都戴了口罩谁也认不出谁, 俞铭寒自然地混进人群，跟着其他农院学生一起等学校包的大巴车。 俞铭寒也没等多久，大巴车就开进了学校。车上下来的老师也戴着口罩，他点了个名，确认所有学生都到场后，就让学生们都上车。 俞铭寒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和其他学生一起被大巴车载出了学校，朝着市区外的郊区前进。 大巴渐渐远离了那座由水泥和钢筋浇筑成的灰色丛林，离开了市区后的俞铭寒终于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真正面目。 ——路边的地上长着各色的蘑菇，偶尔才能从密密麻麻的菌盖间窥得一抹黯淡的绿色。路边的树上也长满了蘑菇，长着绿叶的枝杈下露出了蘑菇的伞盖。 窗外的景色看着像是以前从一些儿童读物里才能读到的奇异字段，然而这副看着还带着点童趣的风景却不是像是人们所见到的那般无害。 车门和车窗都是紧闭的，混着各种味道的空气有点难闻，但却没人说要去开窗。 大巴车载着一车戴着口罩的学生到了郊外的种植基地。车门打开，比市区更高密度的孢子顺着流通的空气蹿进来，俞铭寒听到了好多人发出反胃的干呕声。 不少人从包里掏出特地准备好的蘑菇灵，开始嗑药。 这时候车上坐着的老师也没催促学生下车，每年负责带队出来的老师都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等着车内的学生适应了这种比城市孢子浓度更大的空气，对郊区的味道产生了嗅觉疲劳后，这才出声让车内的学生下车。 车内的学生口罩下的脸色苍白，他们慢吞吞地按着顺序下车。直到老师确认车内没有学生后，这才下车让司机把车开回市区接下一批学生。 带队的老师走在前面，他一边拿着扩音器和学生介绍，一边把下车的学生往一个种植大棚带。 在这个位面，人类种植食用蔬菜一般通过两个途径。一个是大棚种植，一个是营养液无土栽培。而以往常见的露地种植，碍于空气中的高浓度蘑菇孢子，不得已退出了历史舞台。 前者蔬菜扎根于土地里，难免沾染上蘑菇味；后者成本高，种出来的蔬菜虽然蘑菇味小，但是售价也不低。 他们现在来的种植基地就是本市最大的一个大棚种植基地，它常年为市区供应大量的廉价蔬菜。 俞铭寒一边跟着带队老师往前走，一边抬头看着这个种植基地。 种植基地里是有序排列的种植大棚。可能是怕蘑菇大量繁殖吧，种植大棚外的土地上都浇筑了水泥。 跟着带队老师进了一个种植大棚，里面有一个工作人员早早就等在了那里。 那人戴着口罩，露出来的皮肤被天幕的虚拟太阳光晒得有些发黑。他手上拿着锄头，负责给学生讲解任务。 因为农学院的学生也是第一次接触种田，所以这次的任务也比较基础。他们要学着拿着锄头下地耕地锄草，在疏松土壤的同时除去地里的杂草，为播种做准备。 ……当然，永夜历前的杂草确实是普通的杂草，永夜历后的杂草已经是统一代指蘑菇了。 负责讲解的工作人员是个资深的棚农，他先给学生示意了一下锄地的姿势。 手里的锄头轻松翻地，同时锄头一勾就把地里长的一个蘑菇幼苗勾到了一边。 ……在这个位面，地里的蘑菇要在幼苗时期就处理掉。不然等它们到了成熟期开始散播孢子，那么等待着棚农的就是一地比他们精心伺候的蔬菜长得还要茂盛的各类蘑菇。 棚农也是带过不少学生了，他和学生讲解着动作，并慢动作演示了一下。 在细致讲解过后，在场所有学生都领到了一把锄头。 俞铭寒也领到了一把锄头，他拿着锄头下地，笨拙地学着刚才棚农的动作翻地除蘑菇。其他学生也拿着锄头纷纷下地，认真地开始任务。 因为……不认真不行啊。 ——为了防止学生下地干活不认真，每次出来带队老师都会按着以前的经验给学生划一个大致的任务目标。 磨磨蹭蹭耗时间是没用的，你要是想离开种植基地回到市区，那么就必须得勤劳干活。 一群学生在地里手忙脚乱地地里干活，俞铭寒也是头一次摸锄头，平时一直冷静淡定的人动作里看着难得带了点慌乱。 直播间内，以往总是不耐烦看人种地的观众们有了耐性，他们认真地看着他们俞哥下地干活，看着看着还有点上头，表示自己有了兴致想上手试试。 [我俞哥不愧是俞哥，虽然是第一次下地摸锄头，但是锄着锄着也开始上手，看着有模有样了。] [旁边那个戴防毒面具的怎么回事，居然直接把蘑菇锄地里去了。不怕种进一个蘑菇，来年收货一地么？！] [啊，俞哥，你这个姿势腰部发力太过不行啊。我去隔壁找了个种过地的主播砸积分票问了一下，你这样很容易腰椎间盘突出的鸭。] [……额，腰椎间盘突出是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是那个主播说是一个得了就会很麻烦的病。据说得了后会很难受的。] [！！！俞哥，护住你的腰啊。] [果然是什么主播就会带出什么样的粉丝。主播这么村，带出来的粉丝果然都土。] [你说得对，粉随蒸煮，某泽那份德行，带出来的粉丝也就知道满口喷米田共。] [哈，你他么说什么。] [俞哥，旁边那个工作人员也在锄地，你快看看他学一学啊。] [这是在……种田？？？这不是美食区么？我难道走错地方了？] [旁边的那个谁是来地里搞笑的么？种田种成那副样子，我上都比他强。] 看直播种田的认真看着他们俞哥锄地，恨不得亲手上去试一试。吵架的吵地认真，火力全开给主播冲积分。只有新来的真实迷惑，没开屏蔽的他们看着这个既有硝烟战场又有闹中取静认真讨论种田的弹幕，惊愕于这诡异的和谐。 锄地这种东西，大概多锄锄就能摸到规律。俞铭寒锄着锄着，就大致找到了诀窍。 在一众手忙脚乱的学生中间，锄地锄得有模有样的俞铭寒就显得很出众了。 在旁边一直看着的带队老师也注意到了俞铭寒，刚想说要不要上去问一下这个学生叫什么，给他加点平时分，就看见俞铭寒突然停住了。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带队老师忙走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这个一直认真的学生停下了锄地的动作。 他走到俞铭寒边上，然而在对方面前只看到了一个蘑菇。看着这个学生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个蘑菇幼苗，带队老师有人认真地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带队老师：“同学，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看见松茸。 永夜历前对生长环境极为苛刻的珍贵东西，在经历了那漫长的永夜后也不再“娇气”，它们同样进化出了强盛的繁殖力，无论在哪都能顽强地生存下去。 ——哪怕是在农民的菜地里。 对松茸认知还停留在上个位面的俞铭寒万万没想到，在上个位面里人们趋之若鹜的珍宝，如今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还要求他一锄头下去就得斩草除根…… 虽然知道这个位面所有蘑菇都不值钱，但是俞铭寒看着面前这株松茸幼苗、想着它不久之后就会毙于他的锄头底下，就直接开始心塞了。 旁边老师以为他是蘑菇肺犯病了，问：“同学，你需要蘑菇灵么？” “不了，谢谢老师。”俞铭寒深呼一口气，闭上眼一锄头就把这还未长长的松茸从地里锄了出来。 就……突然心里有点难受了。 …… 达到了要求后，学生们放下锄头都上了大巴车准备回校。 所有人都一副累极了的样子，靠在靠垫上不动弹。其他人都是累的，只有俞铭寒是心累的。 俞铭寒：这锄地锄得是真的心塞。 大巴车开回学校后，学生就地解散。俞铭寒背着包回到了他的出租屋，想着早上看到冒出了白尖的韭菜种子，准备今天就把种子种下去。 俞铭寒把客厅里冒出白尖的韭菜种子挑出来，小心拿到了阳台。 然而，阳台上的种植土里却是已经渐渐长出了东西。种植土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不透水的菌被。 那是蘑菇的菌丝。 蘑菇的孢子随风飘来，它们在这捧种植土上扎根，冒出菌丝迅速繁殖。 ——而这，也是这座灰色的水泥城市里不带一点绿色的原因。 蘑菇的繁殖力太强，只有将原本的城市溶于熔炉之中，重新取出铸就成如今这幅模样，才能抵御住蘑菇的侵袭。 从这座尽是灰色的城市里，俞铭寒看出了人类掩藏在深处的狼狈。 俞铭寒听到了楼上的阳台门打开的声音，一道视线投射到他面前的家庭菜园里。他抬头看上去，和视线主人带着怜悯情绪的眼神对上。 这栋楼，乃至这个城市、这整个世界，或许只有他的阳台上有这么一个家庭菜园。 ……也难怪之前他上网搜索家庭菜园，却搜不到任何贩售的信息。 为了防止蘑菇驻扎于阳台上，人类早早就放弃了这个在阳台上种植的习惯。 而他重新捡起了这个习惯，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就是穷得揭不开锅，只能等着天降蘑菇了。 终于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俞铭寒真的是惊呆了。 俞铭寒：……难怪我的邻居都觉得我穷，纷纷委婉地开口问我是不是需要金钱方面的援助了。 第八十二章 俞铭寒背着包走进教室, 他把书包放在教室后排，拿着课本就去找了授课的卢教授。 关于种子改良这一块，他还是有一部分内容没看懂。据他这些天的打听，农院里也就这位卢教授对这块知识是最熟悉的了。 卢教授也是很熟悉这个上课认真的农学学生了, 他先是讶异于他看到那本明显不属于大一学习范围的课本, 而后想着对方能力不错直接接触未来必修课的课本也未尝不可，便直接和俞铭寒讨论了起来。 两人谈得正欢, 一股浓烈的蘑菇味便被风裹挟着吹了进来。刚才还和俞铭寒谈得正欢的卢教授当场被激得咳嗽了好几声，脸都因为咳嗽而有些发红。 卢教授看向刚进来的那位学生，瞥见对方露出来的手上有小片的红斑。 ——那是皮肤真菌感染的症状。 他蹙了蹙眉, 说：“同学, 你要不要请假，去医务室开点药。” 对于这位叫做程陵晏学生，他的印象也很同样很深刻。 在现在这个世界，碍于真菌和细菌在这一百多年里的进化, 重新回到地面的人类必须比以前更加注意个人卫生。 然而这个同学就不, 在开学第一天，他的名声就随着他被子枕头上不断茁壮成长的蘑菇一起, 传遍了整个农院。 和对俞铭寒的欣赏相反，卢教授并不是很喜欢面前的这个学生。那些不满渐渐沉淀下来，最后转化为更加浓重的同情。 ……不过也是一个被逼疯的人罢了。在他过往十几年的教学生涯里，这样的人他也见过不少。 “这就不了, 谢谢老师。”程陵晏道谢, 走到了教室的后排。同时, 因为他的到来，后排的学生往前挤，硬生生挤出了一大片空。 他嗤笑一声，正想坐下，却瞥见了俞铭寒放在座位上的书包。他的动作顿了顿，往旁边挪了一个座位，离着那个书包更远了一些。 上课铃响，俞铭寒拿着课本往回走。他掏出这堂课的要用的课本，拿出笔记本准备听课。 这也是程陵晏头一次碰到有人愿意离他这么近上课。他挠了挠右手手背，动作间左手袖口里掉出来一个小蘑菇。 俞铭寒：…… 俞铭寒真的是惊了，虽然说这个位面更容易长蘑菇，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这也不简单吧。 “陈纹，你坐这边来吧。他不爱干净，身上都脏得长蘑菇了，你坐那小心被感染。”前排有人朝着俞铭寒招手。虽然代课的是其他院系的同学，但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对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倒霉啊。 俞铭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他还没动作，旁边的程陵晏就不满地出声了：“什么叫传染，我这是帮他适应。人类在永夜历的那一百多年里，就缺席了地面上的进化。要是现在还不抓紧时间适应，很快就会被淘汰了。” 这句话被说出来，俞铭寒隐约感觉到教室里的气氛变得更紧张了。卢教授叹了口气：“陈同学，你就先坐到前排去吧。” “我出去打个电话，一会儿就回来。”卢教授拿着手机出门，教室里的氛围变得更加凝滞了。 俞铭寒拿着书包离开座位，在路过程陵晏身边时，他看见了小片密集的黄斑附在对方的脖颈上，在因为真菌感染而导致的红斑的对比下，显得格外明显，像是培养皿里用于观察的真菌菌落。 “他很快就要被带走了吧。”俞铭寒听到有人这么轻声说道。 不知道是谁轻声叹了口气：“……应该快了吧。” 班里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他们面上显出些许悲哀，然而更多的则是麻木。 卢教授从教室外边走进来，他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PPT开始讲课。 十分钟后，教室外进来两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防护服前后都绘着象征着医院的红十字。 他们走进教室，抬头一扫就确认了程陵晏的位置。 ……也是，像这类心理疾病的患者大多会让自己成为类似于实验室培养基的存在，以携带着各类可传染致病的真菌。这类人往往会坐在人群之外，像是被羊群孤立的黑羊，一眼就能认出来。 那两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走到程陵晏面前，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坐在椅子上的程陵晏并没有挣扎。 程陵晏站起来，对着他们说：“走吧，我们去哪里？” “去瑞安医院。”低沉的男声从面罩底下传出来，面罩下的脸看不清晰。 “嗯。”程陵晏应了一声，率先出了教室。一个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跟上，另一个拿着装着消毒水的喷壶清理刚才程陵晏的座位，防止致病真菌感染下一个坐在这个座位上的人。 穿着防护服的人来的快，走的也快，只有空气中浅淡的消毒水味道象征着他们来过。 “程陵晏他还会回来么？” “也许吧，他走的时候那么配合，说不定他也希望自己能被治好。病患一配合，治愈几率就高了。” “是么……” “我觉得悬哦。之前我邻居家哥哥也是这样，被带走治疗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后来听说当晚就在瑞安医院的病房里自杀了。” “我听他走前还说什么适应进化，应该还没严重到那个地步吧。” 俞铭寒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声，问：“严重到哪个地步？” 坐在俞铭寒旁边的男生惊讶地看过来：“你们那没有这类心理疾病的患者么？” 俞铭寒摇摇头。他那边却是没有这类人，虽然并不是在同一个位面里。 “那你们那儿还挺好的。”边上的男生感慨了一句，便给俞铭寒解释道：“之后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发现，无论他再怎么适应也无法适应地面上的蘑菇，最后他就会把自己淘汰掉。” “像这种心理疾病，我记得是死亡率最高的致死原因吧。” 旁边有学生叹了口气：“不是，最高的是那种因为某些突发事件而在那一瞬间受不了蘑菇，心理崩溃突然自杀的。” 这个位面的死亡率很高，大概所有人都或多或少见证过死亡。 进化的蘑菇解决了人类努力数千年都未彻底消灭的饥饿，然而与此同时，却有一些比饥饿更浓重、更灰暗的东西驻扎在所有人的心底。 天幕照亮了地球，却从未能刺破那笼罩于所有人类身上的“永夜”。 第八十三章 这节课上到最后, 无论是讲台上的老师还是讲台下的学生, 状态看着都不大好。 伴随着下课铃响, 俞铭寒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教室。在出校门的路上, 他还正好碰到了个熟人。 “老俞, 真的是好久不见啊，这是我们开学后第一次见面吧。”那人语气幽幽的, 模样很是熟稔, “话说今天上午我们没课啊, 你来学校干嘛。” “我来蹭课。”俞铭寒一边回答，一边视线不住地往对方头顶上瞟。 【姜梁，男 关系极好的朋友, 也是你的邻居。从小长到大的竹马，有相同的兴趣爱好，高中时相约好一起考Y大机械系。】 姜梁想起了之前俞铭寒给他发的照片, 上面是一黑板的农院专业名词。他试探地问道：“农院的课？” “嗯。”俞铭寒点点头，应了一声。 “没想到你居然坚持了那么久, 你……加油。”不过说起蹭课，姜梁倒是想起另一回事了, “差点忘了，那啥, 老俞啊，下周一那堂课你必须得回来上一下。” “上次老师点名点到你, 发现你又没来, 发了老大一通火。他说让我们回来通知你, 让你下节课必须到场。” “嗯，我下节课一定到。”同一时间段的农学那堂课他也蹭了好多次，按着之前学的东西也大概能推出后面的内容，再加上人家老师话都这么说了，他不去也不好。想想自己缺这么一两节农学的课也不算碍事，俞铭寒就点头应下了。 “那你记着，千万别给忘了啊。”姜梁提醒道：“还有你回去挑时间看一下课本。我记得之前有谁缺了堂课，王教授把他叫起来，直接就来了一个三连问把人问住，最后教育说什么没学好书上的东西居然还敢旷课。你回去努力多看看，到时候能回答上一点是一点。” 专业课课本上的东西可不简单，光看还不一定看得懂那些复杂的东西。姜梁也没指望俞铭寒都能答出来，他只希望自己小伙伴好歹到时候能凑出个答案来，让王教授听到也能消消火气。 俞铭寒认真道：“好，我回去多花点时间看看。” ……虽然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东西，但是既然老师会抽问，那他还是回去翻翻书，把书再看一遍熟悉熟悉吧。 两人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就路过了学校的一食堂。 明明在饭点，食堂的大门却是紧闭着，摆出一副谢绝消费的样子。俞铭寒还记得之前路过的时候看到的人来人往，看到了一食堂现在的这副模样，他下意识就多扫了几眼。 姜梁看见俞铭寒边走边往一食堂门口望，以为他是不知道前些天发生的事，现在饿了还想着进去吃饭。 姜梁建议道：“老俞，这个食堂前些天出了点事，最近关了要重新招标。我们还是去远点的三食堂吧，或者去最干净的四食堂也好啊。虽然四食堂味道平庸，但好歹人家后厨是真的干净啊。” “招标？之前不还开得好好的么？”俞铭寒还记得之前路过的时候，看到这个食堂的人流量可不少。 “这不是之前有人在这个食堂打菜的时候，看到打菜大叔身上长蘑菇了么。”姜梁想起自己当初在这里解决了这么多顿饭，心理上就有点难受，“之后被学生反映到校权益部，权益部的人估计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大事，气得当天就去后厨看了。好家伙，后厨摆东西的铁架子上都开始长蘑菇了。” “厨房这种地方本来就容易脏，他们居然还偷懒不知道要勤加打扫。是不是蘑菇没成熟到散发孢子，他们就能当做是没看到？！” 俞铭寒：“……你刚刚说什么？铁架子上长蘑菇？” 姜梁理所当然道：“对啊，你也没想到他们能偷懒到这种程度吧。他们铁架子上都开始长蘑菇了，这起码得有小半个月没收拾过后厨。” 俞铭寒：不，我只是没想到蘑菇居然这么能长。 俞铭寒又继续和姜梁说了几句话，走到了和对方路口分道扬镳后，他拿出手机上网开始搜索。 【铁架子上会长蘑菇么？】 搜索出来的答案是：会。 像是记忆里脏的不锈钢不清理干净可能都会长霉菌一样，这个位面里的东西要是不注意卫生，没有及时清理，那么脏的地方就很可能会长出蘑菇来。 如今虽然已经是尽量用塑料和不锈钢这类不容易长蘑菇的材料代替木制品，但这也并不能杜绝蘑菇的生长，充其量也只是拉长蘑菇生长的周期。 俞铭寒看着网页上的这些信息，终于有些想明白之前一些让他觉得违和的东西。 比如说刚来的时候打开冰箱后看到的蘑菇，比如说账户上并不属于赤贫范围的数额。联系最近才开学的事实，回忆着那时候空气里浓重的蘑菇味，一个看似荒诞却又具有逻辑性的想法出现在了俞铭寒的脑中—— 他那时候吃的蘑菇不会是在放假的时候，冰箱里自己长的吧…… …… 俞铭寒提前享受到了收获的快乐。 这并不是说他种在阳台上的韭菜可以收割了，而是那时候想着菜地里死在自己锄头下的松茸，于是一念之间留下来的蘑菇长成了。 ……为防蘑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步入成熟期散发孢子，他之前还特地上网买了个大小合适的玻璃罩罩住了那块长着蘑菇的种植土。韭菜则是挪到了一个新的小号种植箱里，每天勤勤恳恳除蘑菇。 直播间里，他的观众也分享到了丰收的喜悦。 [吾家有菜初长成啊。蘑菇大了，可以收了。] [这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蘑菇啊，必须得给他们一个好结果。我们拿来做菜吧，做一桌子。] [那啥，这蘑菇不是自己倔强生长长这么大的么。] [可这也是我们俞哥特意种的啊，不然早和那些地里的蘑菇一样，直接被除掉，哪里能长到这么大。] [我们主播又不是不会种菜，你看旁边那小韭菜长的，水灵灵的多惹人爱啊。] [对啊，想想烤韭菜，真是连食欲都看出来了。] [……你们这样，我真怕之后主播到了五级打开感官同步系统，你们会直接冲上去就是一顿生啃。] [怕什么，这都隔着屏幕呢，吃又吃不死人。] [……] [啧，出息。我看你们啊，就是看直播把自己看废了。] [总比你们来美食区看人不看菜好。记得有一次点进去哦，某人一身肌肉在那装白莲，也亏你们看的下去。] [我们是能透过躯壳，看到阿泽美丽的灵魂。躯壳都是一时的，只有灵魂才是永久的。] [行吧，你们灵魂党是真的牛逼。我也是头一次知道，星界万象这边居然还能搞出明星这种花样来。] [俞哥俞哥，我们什么时候收菜啊。] 俞铭寒看了看现在正处于普通大众饭点的时间，打下字幕：「再过会儿吧，先等大家都吃完饭，不然蘑菇味太重我怕他们会吃不下去。」 他转身到了旁边种着韭菜的小号种植箱里，开始进行日常的除蘑菇。 楼上突然传来骚动声，一个带着哭音尖利的女声响起来：“小凯，你别这样啊。你要是出事了，你让我和你爸要怎么办。” “妈，我真的突然就好难受。你看继续这么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啊。”一个嘶哑青涩似乎处于变声期的男声响起。 这天正好是工作日，在这个时间段，这栋楼里除了一些老人、全职太太以及一些回家吃午饭的走读生，其他力气到大能一下子把人治住的青壮年几乎都是外出工作。 隔壁的漫画家小张听到动静，忙穿着拖鞋走到阳台上看。在确认了是哪家传来的动静后，他立马踩着拖鞋就往楼上跑。 ……尽管他是个死宅漫画家，但力气也总会比其他老人妇女来得要大些。 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在这个壮年男人都出门工作的时间段里，这栋楼里有人要跳楼寻死都是他冲过去帮忙的。 就比如俞铭寒刚来这个位面时，隔壁老人想跳楼寻死，他那时候也在场帮忙劝阻。 俞铭寒见状也忙放下手里的小锄头。正想跟着小张往楼上冲呢，却看见隔壁老人突然冲出来，站在隔壁阳台上朝他喊：“小俞，快把你那玻璃罩打开。” 老人看俞铭寒站在那里没动作，加快语速解释道：“我看他应该是受不了蘑菇味，一下子就心态爆炸了。你快把罩子打开，说不准能以毒攻毒，直接把人逼回去。” ……对楼上寻死的那人有没有用不清楚，反正他当初就是这么被逼回去的。左右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就先这么试上一试。 像这种突发性自杀往往就是一时想不开，只要把人逼回去冷静冷静，冷静下来后就不会有这种寻死的冲动了。 那就试试吧，揭个罩子也要不了多久。俞铭寒这么想着，快速就把罩在蘑菇上的玻璃罩子掀开了。 浓郁的蘑菇味终于散开，楼上哭号的动静当即就停了下来。伴随着一句“我靠”的脏话，楼上响起了阳台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 隔壁的老人捂住口鼻，声音闷声闷气地传过来：“我就知道有用。记得当初也有领导说为了减少自杀率在楼底下种一排蘑菇的，可惜味道大没人愿意。” 老人嘱咐道：“小俞啊，我怕楼上的小孩还没冷静下来，你过会儿再把罩子罩上啊。” “嗯。”俞铭寒的心情格外复杂。 算了算了，刚好趁着这时候收个蘑菇吧。 …… 阳台上的种植箱也就一般大小，然而这并不大的种植箱里，却是长着七八种蘑菇。 刨除一些花枝招展一看就有问题的毒蘑菇，俞铭寒细细辨别了一下，发现里面除了以前常见的香菇，还有鸡枞、干巴菌这类不常见到的蘑菇。就是上次锄地锄到心头滴血的松茸，他也在种植盆里找到了一株小的。 ——此时此刻，俞铭寒终于体会到了一些以前舍友常说的捡菌子的快乐。 俞铭寒戴上手套，把种植盆里的毒蘑菇挖出来处理掉。欣赏了一下种植盆里生机勃勃的天降系蘑菇，他把里头看着像是成熟长大了的鸡枞采了下来，算着摘够了一小盘菜的量。 楼上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楼下的小哥，我现在真的想开了。你能把蘑菇再罩上么？我再也不敢想着跳楼了。” 俞铭寒有一种自己是在逼人就范的微妙错觉。他应了一声，回阳台把玻璃罩罩上了。 回屋把门窗关紧，俞铭寒回到厨房开始做菜。 鸡枞这样的好东西，吃的就是他那天然的鲜味，做的时候也不用加太多的料。 俞铭寒直接加了点青椒炒，最后加了点盐调味就出锅了。炒好的青椒炒鸡枞看着有些其貌不扬，但是吃进嘴里时，鲜味却能够浸透整个口腔，经久不散。 俞铭寒夹了一筷子菜：“除了食用菌鲜香甘甜、柔嫩爽滑的共性，鸡枞还带着类似鸡肉的特殊清香，吃的时候还能尝出鸡肉味。而这，也是它被叫做鸡枞的原因。” [鸡肉啊……我大概能想出来是什么味道了。] [我也想出来了。虽然没吃过鸡枞，但我也是跟着主播吃过鸡肉的人。] [你们想像的时候能分点脑子想一想么，为什么人家本地人都不吃的。] [想了啊，因为人家都吃腻了么。] 俞铭寒全当自己没看到那些找茬的，继续介绍：“若是和鸡肉相比，鸡枞可能更胜一筹。它带着鸡肉没有的菌子香味，吃起来比鸡肉更鲜嫩，更细腻丰腴。加上青椒炒制，配合着青椒清淡的甜辣味，在鲜味不被掩盖的前提下丰富了鸡枞的口感，尝起来恰到好处。” 放在以前，鸡枞一般和白蚁互利共生。到了这里，它倒是开始自立自强起来了。 如果这个位面的蘑菇没有这么大味道，那么往阳台上摆一盘土就能长出新鲜好吃的菌子，那也能算是神仙日子了吧。 “回头我拿鸡枞煮个汤，味道鲜美到能勾人心魂。还有阳台上那个松茸，等再过上几天，它应该就能吃了。” [想想俞哥锄地时的表情，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在它长大前，多发弹幕冲积分的。] [某粉，反正来都来了，就多说几句吧，不然多亏啊。] [我问了一下我朋友，他说换上这么一个头像后，某粉战斗力能报表。] [娇羞壮汉泽……我觉得我战斗力都要报表了。诸君，大家都要加油啊。] [好的好的，马上换。] [我换好了，果然偶尔也是要配合一下他们，不能继续让他们单方面输出啊。] [滚啊！！！] [……你们不是灵魂党么。] 第八十四章 陈纹有一段时间没上过这节课了。 他找的神仙代课太全能, 上课从不误点, 下课笔记全面。以至于当他听到俞铭寒说有事代不了课, 导致他在自己不得不拿着课本走进教室上课的时候, 脑子里都感觉有些恍惚。 ……像他这种加进了专门代课群的人, 再临时找一个代课也费不了多少功夫。但是说实话，经历了俞铭寒的代课服务, 他对其他代课已经有点看不上眼了。 包括给别人代课的自己。 他把课本放在桌子上, 开始等着上课铃响。 同样的, 讲台上的李教授也在等着上课铃响。 在他的记忆里，那个老爱戴着口罩的“陈纹”一般早早就会进教室，坐在教室后排等着他开始讲课。 然而在今天，那位一直好学的“陈纹”却一直没有到场。 ——不会是……自杀了吧。 李教授脑子里突然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让他止不住地心惊肉跳。 李教授安慰自己，或许是人家今天不巧就起晚了。毕竟对当代大学生来说, 踩点上课的人可不少。况且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农院学生想不开自杀，导致学籍作废的。 那位“陈纹”同学这么好学, 就凭着对农学的热爱, 那也不可能会有轻声的念头啊。 李教授这么想着，但是直到上课却也没见到那位“陈纹”同学。他突然有点慌了, 于是站在讲台上问：“你们班的陈纹呢？他今天怎么没来上课, 是不是突然有事请假了？” 讲台下的陈纹一愣，下意识举手：“那个……老师, 我在的啊。” 讲台上的李教授看见陈纹, 心里松了口气：还知道请代课, 说明人孩子现在肯定还是好好的。 他朝着陈纹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把手放下了。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轻松了不少，还带着点抱怨的意思：“陈纹那学生也真是的，花这个冤枉钱请什么代课啊。我知道他是个好同学，没事肯定都会来上课，请不下来假直接和我说一声就好不就行了。花这个钱请代课，不如把钱省下来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陈纹：…… 陈纹：！！！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陈纹瞪大了眼睛：老师，你看看我啊！我才是陈纹啊！我才是你的学生啊！！！ ——他请的代课太神仙，以至于此时此刻，连任课老师都坚定不移地认为俞铭寒就是他。 …… 与此同时，另一个教室里，俞铭寒安安静静地坐在姜梁边上，等着讲台上的王教授上课。 给机械设计系上课的王教授没开始讲课，反倒是站在讲台上翻动着班级的花名册：“俞铭寒，俞铭寒来了么。” 按着以前点名缺课的标记，王教授张口就点了俞铭寒的名字。 虽然上节课和班里其他人说了叫人过来上课，但他也不清楚俞铭寒这节课有没有来。 ……碍于现在居高不下的自杀率，旷课顶多给他扣扣平均分，不能直接取消对方的考试资格。于是，这也直接导致了某些内心膨胀、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学生一旷就是一学期。 俞铭寒举起手：“到。” 王教授把手上的花名册合上，放到边上的讲台上：“俞同学啊，在我的课上见到你可真不容易啊。” “你这么一直旷课，是对我有意见呢，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全部知识，连旷课都旷得有恃无恐呢？” 旷课确实是他的问题，俞铭寒现在还真不敢回答。他一声不吭地坐在那低头听训，然后想着另一个教室里的农学课，心里没有丝毫悔改的意思。 “行吧，我自觉自己的课上得还行，我就当你已经掌握了课本上的全部知识吧。”王教授扬声道：“起来，我现在就出几个问题考考你。” 王教授记着上堂课学过的东西，张口就问了个问题。 俞铭寒对答如流，看着还挺有底气的样子。 王教授：一看就知道是有人上课前提醒过他，让他回去看书。现在看着还挺淡定，也不知道再问下去还能不能有这份心境了。 王教授如是想道，直到十分钟后—— 王教授想着一定要给俞铭寒一个下马威，题越出越难，然而站在讲台下回答问题的俞铭寒一如往昔，看着还是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时的淡定。 那越出越难的题到了他的耳边，似乎都等同于“一加一等于几”这类的简单问题，回答到时候连犹豫都是没有必要的。 王教授把课本上的难题都出了，挂念着自己还得教育俞铭寒“学无止境”的这个道理，咬咬牙出了课本知识范围外的东西。 俞铭寒还是那副表情，回答的语气不带一点停顿。 王教授：…… 王教授：题既然都已经出到这了，那就必须继续出，出到他答不上来为止。 讲台下，听着那两个人一问一答的班级其他学生都惊呆了：不是，这个俞铭寒居然有这么牛掰的么？！ 有人听得怀疑人生，觉得这会儿连题都有些听不懂了的自己简直就是在浪费青春，白读了这几年大学。也有人听着听着忍不住掏出了手机，想让全世界都看看他们班这个大佬，和他们一起惊掉下巴。 姜梁边上的学生一推眼镜，胳膊肘捅了捅边上的大佬朋友：“……你家老俞原来这么厉害的么？！” 姜梁表情也有些空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教室里的问答交锋越来越厉害，问到最后，惊愕异常的王教授一顺嘴，直接就把目前他参与研究的一个课题问了出来。 俞铭寒也顺嘴回答了，说到一半才有些反应过来，这个问题的难度可能超过了这个位面普通大学生该学的范围。 他视线往旁边一扫，就扫到了旁边表情空白显得有些痴呆的学生的脸。他草草编了个结尾，没敢再细说。 讲台上的王教授完全没了最开始“教他做人”的心思，他欣赏地看向眼前堪称天才的青年，说：“我们的课题研究目前研究方向也是这个，你也算是答对了里面的部分内容。如果这些全都是你的猜想，那么你在这方面真的很有天分。” “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参与我们的课题，你要来加入我们么。”王教授对着面前的天才学生发出了邀请。 班里所有学生都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压根没想到和同一个年纪的同学居然直接在课上就收到了这样的邀请。 俞铭寒想想他那还未完成的种田事业，出声拒绝了：“老师，抱歉。” 班上所有学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和“同学被老师邀请参与高难课题”这件事相比，更没想到的是俞铭寒想也没想张口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王教授的邀请。 就他们Y大的机械系里，教他们的那些老师里还能被喊一句教授的，哪个不是业内大佬啊…… 而这样的大佬出声邀请，居然…… 王教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拒绝了，他甚至是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听岔了：“你刚刚说的什么？” 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的情况，毕竟这个机会实在难得。曾经不知多少人到他面前自我介绍，最后都被他无情刷下。 俞铭寒重复道：“老师，抱歉，我还有点事，没时间参加这个实验。” 王教授皱眉，追问：“能有什么事比这还重要？” 虽说问心无愧，但是俞铭寒还是有些不敢把自己要去种地的实话说出来。 没放过俞铭寒脸上任何表情的王教授发现了对方的回避，他心底有了答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就是碰巧答上了问题，靠的全都是运气。怕到时候能力不足拖累进度，于是索性直接拒绝？” “那你大可不必这么想，就凭你刚才回答问题时展现出来的专业知识，我就觉得你有资格参与这个课题。” 看着自问自答、仿佛下一秒就能拍板让他参加实验的王教授，俞铭寒选择了实话实说：“抱歉老师，我真的忙着研究农业方面的知识，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王教授：…… 王教授被这个答案惊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的什么？农业？好好的研究不搞，你居然和我说你要去种地？！” 俞铭寒重复：“是农业。” “这不一样么？！”王教授想，前途大好的机械不搞，居然一心想着去种地，真是白费了这天赋。 王教授还想说点什么好好教育教育面前的这个学生，然而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却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个学生他怕是不能从菜地里把人劝回实验室。 也许是又一个被蘑菇逼疯的学生，等他冷静下来就好了。想着俞铭寒好歹之前学了几年机械，对这个专业肯定也是有爱的，王教授于是在心里便这么劝自己。 王教授叹了口气：“那等你什么时候对农业失去兴趣了，请务必来找我。我们实验室的大门，会一直朝你敞开。” 俞铭寒依旧冷静，还是铁了心要去种地：“谢谢老师。” …… 直到下课后，姜梁的脑子一直很乱。 想着自己小伙伴就这么拒绝了一个大佬，姜梁简直比自己拒绝王教授还痛心。 他想以朋友的身份，去和俞铭寒好好谈谈他这样的坏处。然而，像是走马灯般，他脑子里闪过无数记忆片段—— 无论什么时候，俞铭寒脸上的表情大抵都不能算作是愉快。哪怕是偶尔因为解决课业上的难题露出一丝兴奋，却也很快就会因为那无孔不入的蘑菇阴郁下来。 他一直很清楚地知道，他的这个朋友比他认识的其他任何人都要讨厌蘑菇。 很多次他都担心他的友人会像是他见过的那些突然受刺激而自杀的人一样，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种地能让他得到快乐，那就去吧。 人生是他自己的，如何选择自己未来要走的路，除了他无人有资格介入插手。 班里所有人都小声讨论着拒绝了王教授的俞铭寒到底有多想不开，他们边走出教室，边以他们的价值观来裁决俞铭寒那分不清轻重的所谓糟糕人生。 姜梁看着坐在座位上慢吞吞收拾东西的俞铭寒，突然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笑：“如果你真的是喜欢农业的话，那就去吧，我会支持你的。” 俞铭寒：“谢谢。” 旁边有人似乎是嘟囔了一句“又有人跟着疯了”，姜梁全当自己没听到。 他是俞铭寒的朋友，在现在的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出声表示自己的支持态度。 ——哪怕俞铭寒可能并不需要。 …… 俞铭寒蹭了一节农院大二的专业课，所学到的全新的知识让他心生愉悦，觉得自己和定下的目标离得越来越近。 他坐在教室里又回顾了一下刚才课上学到的东西，这才收拾东西离开教室。 上课铃响在没什么人的走廊里，让这栋热闹的教学楼重新沉寂下来。 “……与其说一百多年前‘太阳熄灭，世界沉寂陷入永夜’是天灾，倒不如说它是人祸可能会来得更贴切些。”在路过一个教室时，俞铭寒听到里面讲课的老师这么说道。 第八十五章 俞铭寒停住脚步, 站在教室外等着里面的老师继续讲课。 关于如今太阳的形态, 他也有一些好奇。 作为一颗黄矮星，太阳有一百亿年的寿命。 在那一百亿年过去后, 太阳的外层气体会在膨胀后消散于宇宙中，而它也变成一颗白矮星。彼时的地球经过高温气体的洗礼后，没有水也不会再有生命, 地表将会变得面目全非。 而现在太阳的模样，却和它的正常演变过程相左。它像是从恒星变成了行星，不再透出一丝光亮。 这看上去并不正常, 但他也不清楚其原因。 俞铭寒觉得这个位面的人应该是知道点什么的。太阳在熄灭后几天内，气温就会降至零下十几度。一年后, 温度还会降至零下一百度。这种迅速且致命的温度变化压根不会给人类反应发展地底城市的时间，然而实际上，人类却是及时逃到了地底下，开始休养生息寻找出路。 ——像是早有准备的模样。 他也曾试过上网搜索答案，可网上关于永夜的记载都只有永夜历1年一月一日正午十二点那没有一丝光亮的寂静长夜。 所有对于那段历史的描述都只是笼统掠过, 这方面更详细的记录则像是被这个世界彻底抹杀了一样，没透露出丝毫。 俞铭寒甚至觉得直到他离开了这个位面，他都不会知道是为什么。但没想到今天只是路过了一个教室，就有机会听到答案。 教室里, 讲台上授课的老师继续讲课。 “公元2042年九月九日, 在联合国会议开幕那天, 在全世界的眼前, 会议大厅内出现了由宇宙射线绘出的字条——‘十年后, 你们赖以生存的太阳即将熄灭。像是爬虫那样努力挣扎吧，为了你们人类的最终命运’。” 讲课老师的声音顿住。哪怕只是提起这段转折了所有人类命运的历史，心底涌出的愤怒和悲恸也将他彻底淹没。 坐着听课的学生也被这段历史镇住，没人发出声音。教室里只剩下其他班级老师上课时传过来的声音，空旷而遥远。 他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而在公元2052年九月九日，也就是如今的永夜历1年一月一日，正如那则预告所说的，太阳……熄灭了。” “祂们甚至算过太阳光传到地球的的那498秒，掐着时间在正午十二点让地球陷入永夜。” “是……神么……”一个女生恍惚开口。 “不，并不是。”讲课老师语气认真：“所谓的神，只是人在无能为力时产生的精神寄托。我们这些学核能学的，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这些信仰。” “告诉你们这些事，我并不是说希望你们觉得恐惧害怕，我只是想你们知道，太阳熄灭既然是人为的，那么我们也能再次将它点亮。” “关于太阳熄灭的原因，在仔细研究和太阳类同的核聚变后，先辈们大致也有了头绪。在永夜历106年八月五日，在掌握了核聚变可控的规律后，人类也渐渐知道太阳熄灭的原因——就如同我们控制了核聚变的进行过程一样，祂们掌控了太阳内的核聚变规律，并将所有聚变过程彻底锁定。” “那我们为什么还不把太阳点亮？明明关于核聚变的可控，我们也掌握了不是吗？！”说话的学生语气接近质问。他的声音很激动，似乎是不理解为什么直到现在人类还没有丝毫作为。 “早在先人发现这点后，就已经试着发射火箭，将解锁太阳的方法运送到太阳上。”老师摇摇头，“然而可惜的是，我们并没有成功。” “可能对我们来说，控制核聚变的方法只有那么一种。但对祂们来说，锁住太阳的方法却有无数种吧。” 讲课的老师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没碰对答案，但我们也大概知道了解题方法。可能在剩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会破不开这道难题，但是只要继续努力，将所有的知识一点一点扩充传承下去，我们终会有一天迎回我们的太阳。” “如今的核能学并不算什么热门专业，能看见你们选择了这个专业，在这堂独属于核能学的专业课上遇到你们，我真的很欣慰。”讲课老师说：“我的能力已经走到了尽头，并不足以破开这难题。于是我站到了这里，希望能将我在核能学方面的知识全部教给你们。” “期待你们能继续向前，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学生们沉默了很久，数种情绪糅合出来的复杂情感充斥着整个教室。 过了好一会儿，有学生问：“那为什么不试着把这件事说出去呢？只要说出去了，就会有更多人知道这个专业的重要性，行业内也会涌入更多的人才吧。” 因为核能学并不属于热门专业的缘故，他班上的学霸就是去了机械设计专业。而这段历史无论是在历史书上还是在网上，也没泄露出一点。 假使这段历史会写在课本上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么不是就会有更多的人关注这个行业么？ “你们要知道，在当今社会，不少人心里的求生欲都和自身信仰挂钩。”老师说，“就像刚才我说出来后，班上还会有人将这当做是神迹一样。假如这段历史被揭开，那么会有少人将这当做是神的惩罚呢？” “那群靠着信仰来维系生命的人得知自己‘被神抛弃’后，又会做出什么来动摇这个摇摇欲坠、经不起一点动荡的的世界呢？” 班上没人说话了。 就像是这件事哪怕到现在也还没泄露出一点消息一样，他们也将会继续保守住这个秘密。 俞铭寒亦然。 可能所有不巧听到的学生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于是这堂课哪怕每次都只在一个普通的、所有人都能路过的小教室里，网络上也没传出一点消息。 ……或许只有在家里的聊天时，从父辈那句“虽然我知道我无权掌控你的人生，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选择核能学”里，才透露出一点痕迹。 直播间内，跟着俞铭寒听完这番话的星界万象观众顿住了自己刷积分的手。 [就刚刚听到的那段历史……我怎么觉得有点像是那群塞缪尔人的手笔。] [我也……上次我还亲眼看他们还来了我们这，神神叨叨地想搞花样，最后连战舰都被我们星球上的护卫队打下来了。] [说实话，我真不是很明白，他们都进化到这种程度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恶趣味。] [emmm，可能就和我们看直播一样吧。] [……好吧，确实有可能。] 俞铭寒看着直播间的弹幕，终于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的这群观众，可能比那群疑似熄灭太阳的塞缪尔人还要来的厉害。 俞铭寒问：「你们能解决这个位面的太阳熄灭问题？」 [能是能，但是这种东西，肯定要实地看一下吧。毕竟方法这么多，鬼知道那群塞缪尔人用了哪种。可是宇宙那么大，我都不知道俞哥你在宇宙的哪个角落里。] [对啊，不然早来蹭饭了。] [主要还是星界万象那边怕我们瞎搞事，直接隐瞒了直播信号，搞得我看了这么久直播都找不到现场去给俞哥打call……话说是打call吧，我没写错吧。] [没拼错，应该。] 俞铭寒：「那在你们那儿，能导致太阳像这样熄灭的方法有多少种？」 [我就记得挺多的，有点数不太过来。主要是这个能源获取方法早就被我们淘汰了，这方面我们真不算太熟。] [刚刚扫了一眼，发现早就冲上四位数了。感觉我就算是到场了，可能也看不出来他们具体用了什么花样。] [能锁住太阳的锁太多了，他们只取用了其中的一把。就算我们拿着开锁的钥匙过来，但因为手上钥匙数量太多，一时间可能也找不出能开锁的那把。] [前面突然比喻，搞得我好不适应哦……话说你能不能和我们画风统一一下，发弹幕发得朴实一点。] 俞铭寒被屏幕另一头透露出来的文明一角镇住：「那假如是你们遇到了这种事，你们会怎么做？」 [随他去呗，我又不需要太阳。] [一般情况下，他们搞小动作前就会被我们打下来。但要是真发生了，我应该会当做没看到吧，毕竟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如果真的要去解决……我们一般喜欢暴力开锁。连着那颗黄矮星一起砸碎，之后按着需求再看着捏一个。] [对，暴力开锁。试钥匙真的是太麻烦了。] [感觉俞哥是想要一个解决方法，可除了暴力开锁，我也想不出什么简单好用又省事的办法了……但是以俞哥你那边的位面科技，应该是做不到的吧。] [感觉应该是做不到，估计他们砸不碎那颗黄矮星。] ……和那群熄灭了太阳的高等文明的外星人相比，他的观众可能还更符合人们心目中神的形象。 俞铭寒突然有些好奇，像他们这种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手可摘星辰”的人，心里到底还有什么想做的事。 在人类看来，所谓神明掌控着日升月落、世间万物。那么在他们看来，他们的神又是什么模样呢？ 俞铭寒这么问了，也得到了星界万象观众的回应。 [能帮我绕过星界万象直播公司，让我到现场打call蹭饭的。] [能把吃的变到我面前，并让我亲口尝到的。] [如果是在以前，对我来说，神就是能赋予我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的人。] 第八十六章 俞铭寒再一次有了迫切想要学习什么的冲动, 就像是他在成为星界万象的主播后，最开始接触到机甲的那个时候。 太阳光的光谱确实比人造光更广, 然而那来自于太阳内核聚变而产生的光能否抑制住生命力强盛的蘑菇，这一切都只是未知数。 所有关于太阳重新亮起后地球能恢复永夜历前的生态的论述, 与其说是有根据的推测, 倒不如说是人类在解决蘑菇、农作物改良等方面频频遇挫后的期许。 而这, 或许就是如今核能学并不算什么热门专业的原因。除了被调剂过去的学生, 这个专业里剩下的学生大多都只是执着于撤去天幕。 不过在这堂客之后，支撑他们继续前行的动力可能还要加上那仿若熔岩般令人灼痛的愤怒了。 ——“我们将会重新点亮太阳, 然后向你们复仇。” 人是情感动物。这些愤怒将会化为动力, 让这些踏足于核能学领域的人怀抱着仇恨，督促着自己越走越远。 当然, 和教室里那群人如今对核能学这个专业的复杂情感不同，俞铭寒对它的情感可能来得要更加纯粹。 这和为了完成直播、让观众在五级后能满意而去试着学种地不同，这类情感不同于那些带着目的性的感情，它更接近于人类对于未知领域的本能好奇。 如果从本质上来说，俞铭寒可能更接近一名纯粹的学者。 此时此刻，俞铭寒站在教室外, 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说完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转而打开教案开始正式上课, 心跳开始加快。 ……本来还打算回头转专业去农学的，但在这之后, 他就准备转专业去核能学了。 不过这方面的知识他从未涉足过, 也就是说他要从头开始学起。 俞铭寒点开那个之后一直没理会的校园交流群, 去找核能学的学长再次重复当初买农学课本的操作。 做完一切后，他放下手机，深呼一口气压制住自己想进去蹭个课的冲动。 冷静，虽然核能学的课确实挺不错，但菜还是得种的。之后很快就要到五级了，总不能让那群观众和这个位面的人一样，吃上几十年蘑菇以至于吃出心理阴影。况且现在直播间里那么多人盯着，少做一天饭都不行，可不能就这样把自己作死了。俞铭寒这么告诉自己，背着包转身走出教学楼离开学校。 …… 也亏星界万象观众那个光听着就让人觉得激动的“暴力开锁”，关于农作物改良方面，俞铭寒也有了一些想法。 如今对农作物的新品种选育方向大致是在增加对蘑菇孢子抗性的同时，提高抗病率。 ……毕竟在如今的社会，进化的细菌真菌不仅影响了人类，也影响了植物的生长。 俞铭寒打算换个改进方向，他准备抛却其它所有要考虑的东西，只想办法增加农作物本身的味道，使其对异味的遮盖力变强。 ——就像是这个位面里，唯一没被蘑菇影响的少数辣椒。 它们味道够大够呛，闻一下就能让人觉得呼吸困难，尝着甚至能让整条舌头麻木。像这种浓郁到让人痛苦的辣味，已经足以让人忽略里面或多或少的蘑菇味。 当然，因为这些辣椒辣度太高，吃完就直接会被送到医院洗胃，也没人用它们炒菜就是了。 俞铭寒打算朝着这个方向看齐，找到一个让农作物味道浓郁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痛苦的临界点。 在心里把味道比较大的蔬菜算上一遍，俞铭寒把视线投注到了阳台上那盆长势不错的韭菜。 刚好，韭菜的种植流程他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 因为之后打算去核能学蹭课，俞铭寒只能把之前接来的代课工作推掉。 他给陈纹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很忙，估计没时间帮别人代课。 另一头，陈纹掏出手机，看着那位神仙代课中止了和他的代课业务，心情实在复杂。 就上次，他这个“正主”还被任课的李教授当做是代课的。那次他真的是临时编了个借口，再加上班级同学的证明，这才把李教授敷衍了过去。 虽然说找代课就是不希望被老师当做是缺课扣平时分，但让代课直接被老师认了个脸熟，以至于他本人在那堂课上都毫无容身之所，这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当然，如果只是这样，那么他就会直接选择中止这场代课交易。但是，在那位代课被老师记住后，还帮着他加上了不少平均分。课后那完美的课堂笔记也让他远离了挂科，再加上这位还能代周末去郊外下地的实践课…… 如此优秀的代课，他总不能因为代课太完美被老师记住，就转而要求人家上课摸鱼玩手机吧。 如今看到俞铭寒的短信，他有点庆幸自己不用继续艰难抉择，又开始遗憾自己失去了那性价比极高的代课服务了。 【陈纹：好啊，你忙去吧，之前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发出这条短信，陈纹又给俞铭寒发了个红包，这才放下了手机。 机械设计专业的课本摊开放在桌子上，陈纹看了两三页又发现了看不懂的名词。 只是缺了一节课，他就有点看不懂书了。 ……看来之后还得继续请代课啊，只是自打这节课之后，李教授肯定都记住了他的脸吧。回头要是再请一个代课过来，保管分分钟就能露馅。 陈纹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整齐的短发被揉得有些乱。他下意识想起那份了把所有名词都解释得清清楚楚的农学笔记，一个想法从脑中萌发出来—— 要是他请俞铭寒代替他去机械专业蹭课做笔记，那不就刚刚好么。 相信就凭那位代课小哥做得比他还细致还简单好懂的笔记，他铁定能看明白机械设计专业的课本。 陈纹眼睛一亮，转而摸出手机开始联系俞铭寒。 ……虽然人家说了业务忙，但只要他肯砸钱，那说不准就能直接把人砸下来啊。 陈纹把以前给的代课费用翻倍，询问俞铭寒有没有时间代他去机械设计蹭课。 【神仙代课：抱歉，之后真的很忙，真的没这个时间。】 陈纹看到俞铭寒的回复，咬咬牙又把价格翻了一倍。 然而那位神仙代课依旧不为所动，很是具有职业操守。 他倒是还想提高价钱，试探出能让代课小哥打破职业操守的价格，只可惜他那并不丰满的钱包并不能跟上他的脚步，配合他的行动。 贫穷啊，就是贫穷阻碍了我学习前进啊！陈纹叹了口气，心塞地关上短信界面。 班群里突然有人转发了一个帖子，帖子标题是“机械大佬都要学农，我开始考虑要不要紧跟大佬的步伐下地了”。 那人转发完帖子，还在群里嚷了一句“我们学校的大佬都想着要学农学，这说明我们专业是有前途啊，大家一定要好好学啊”。 光看帖子标题和班级同学的发言，就能看出这明显只是出于调侃意味。陈纹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帖子内容大概就是一些为了搞笑而扭曲本来意思的夸张东西。 要是和其他方面相关，这类的帖子他肯定是不会去理会的。但是瞟见了班级同学的发言，出于对考进他们学Y大机械系的学霸还会搭理他们农学的不信任，陈纹还是点开了帖子。 跳转链接后，出来的页面上有一个短视频。而在他看完那个短视屏后，他发现他的同班同学还真没说错话。 在他们机械设计排名全国前三的Y大，是真的有大佬放弃了机械专业，直接当着教授的面拒绝了实验邀请说是要去学农的。 他不认识那位机械学霸口中的各种复杂名词和机械原理，但是他认识王教授的那张脸啊——那是他们Y大的门面之一，学校招生页面上都是把这位知名教授的履历写得清清楚楚。 ……就这样的业内大佬，可想而知他参与的实验在业界内受到了多大的关注。 哪怕隔着一个屏幕，他都因为听到机械大佬拒绝王教授的实验邀请而觉得心痛，此时他面上的表情就和视频内其他听到回答的大佬同班同学一样不可置信。 他怎么就拒绝了呢？！ 陈纹真是恨不得进到屏幕里，代替那位机械系学长答应王教授的邀请。 他扭曲着一张脸，惋惜地盯着那位机械大佬的脸。然而，盯着盯着，他居然还盯出了一点熟悉的感觉来。 这人我好像见过啊。 陈纹脑中掠过一张张熟悉的脸，最后，他颤抖地伸出手，遮住了屏幕内机械学长的下半张脸。 ——这不是那个神仙代课么？！ 陈纹按在屏幕上的手就差按碎那张手机的钢化膜了。他回忆起当初和俞铭寒见面的经过，发现他可能是真的碰上了大佬学农的现场了。 ……连本专业学生都不待见的实践课都帮着代课要去下地学习，这是何等的执着啊。 也许这就是大佬吧。 陈纹点开通讯录，把俞铭寒的备注改成了“神仙”。 想起曾经听到对方帮他解答后那句轻描淡写的“以前学过”，回忆当初在心里给对方代课业务的高评价，陈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还好那些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 ……不过，最近大佬说忙不给代课了，说不定就是去参与王教授的实验了吧。 大概人么，总是要会学会现实的吧。 第八十七章 俞铭寒阳台上的松茸成熟能下锅了。 很难以想象, 曾经要长五到六年的娇贵东西，如今就像是它在阳台上的邻居——韭菜一样, 长得又快又好，割完一茬长一茬。 如果蘑菇们的进化单单只是缩短了生长周期, 那么它在这个位面里也不会落到人人喊打的局面了。 俞铭寒在上午十点大家都在做饭的时候, 悄咪咪掀开了阳台上的玻璃罩, 快速把种植箱里的松茸拔出来, 然后重新盖上。 然而，哪怕是这样, 附近的邻居还是因为这阵蘑菇味迅速有了反应, 关窗的声音听着格外粗暴。 ……不过也亏种在这里的这些蘑菇降低了附近这一片的自杀率，如今他在阳台上种蘑菇的“嚣张霸道”的行为也没人说是了。 把看着时间拔下来的还未开伞的松茸拿进厨房, 俞铭寒又算着食量上阳台割了点长成的韭菜。 踹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俞铭寒洗干净手摸出来一看, 是姜梁。 姜梁带着朝气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了俞铭寒耳中：“老俞啊，这都月底了, 你能接济接济小伙伴让我来蹭个饭么？” “行啊。”俞铭寒应下。两人又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有人要来蹭吃, 在这个位面呆了一段时间, 起码搞清楚这里潜规则的俞铭寒打算在人来之前就先把松茸吃掉。 ……在他看来，这是让他连挥锄头都会下意识迟疑的好东西。但估计姜梁来了一看, 就会觉得他这个人穷得揭不开锅, 都开始破罐子破摔打蘑菇的主意了。 就怕到时候姜梁就会和他的那些邻居一样, 天天想着扶贫。 直播间内, 本来都已经算好了时间，打算在俞铭寒平时午饭的那个点正好刷到五级的观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 他们看着俞铭寒开始处理松茸，一时间都有些无措。 [所以今天是提前开始午饭了么？但是积分还没够啊，我想了这么多天的松茸怎么办。] [直播间内的朋友，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快，骂我。我关了弹幕屏蔽系统，你们骂我什么我都能看得见哦。] [对，我也关了。骂我，别停。] [让辱骂声来得更猛烈些吧！] [靠，你们这是变态么？] [骂的好好听哦，再来。错过今天，你们之后可能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噫嘻，你们好恶心，抖m么。] [爽~] [俞哥，你再等等我们啊。你看看我们，为了你我们都被骂成什么样子了。] [没想到啊，居然有一天我也会成为打脸区里我最讨厌的白莲……俞哥，人家都被骂得这么惨了，你就等等人家嘛。] 俞铭寒看着这群“白莲观众”，有点想笑。想着要上门来的姜梁，他还是当做没看到迅速处理完松茸，开始切片准备做个香煎松茸。 黄油下锅融化，俞铭寒把切片的松茸下锅。松茸被锅里的热度一激，香味越发浓烈袭人。 [怎么感觉和第一天的烤蘑菇一样，是这个辣鸡主播搞不出别的花样了么。] [你懂什么，这是……] [这是最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对吧。看你们洗地洗得我都会背了，能来点别的花样么。] [一个方法那又如何，最开始的烤蘑菇又没吃上，这样刚好也能让我感受到俞哥最开始说的烤蘑菇的风味。] [刷积分写这么长干嘛，看我标准格式。加油！] [冲鸭！] [岔开话题？啧，这是心虚了吧。] [为了吃！] [加油！] 俞铭寒把松茸煎至两面金黄出锅，而直播间内，化身触手怪的观众不惜挑衅直播间内的泽粉，累死累活把直播间内身上的五级。 听着那升上五级后的提示音，似乎是成就感溢满胸腔，直播间内一时间也没观众说话。好一会儿，弹幕这才断断续续从屏幕右端吐出来。 [俞哥，五级了，快把感官同步系统打开吧。] [终于熬出头了。以后终于不用光看着，还能上嘴吃了。] [不是，就一煎蘑菇，至于浮夸成这样么。] [什么叫浮夸，这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菇菇啊，激动点不挺正常。] [话说看了这么久直播，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早看我俞哥升上五级。感谢直播间的某粉，我会记住你们的恩情的。] [感恩比心。] [滚！！！不过五级了，这个辣鸡主播也该露出马脚了。就一煎蘑菇，只是加油下个锅，还没我们阿泽的厨房艺术来得美妙。] [感谢你们的奉献。] [……你们打开弹幕屏蔽了？] [对啊，你也快打开吧。看他们泽来泽去的，多烦啊。] [靠，用完就丢，你们这过分了啊。] [原来是某粉啊……我还以为是友军呢。] [刚刚他们也算友军哦。] 俞铭寒把松茸放在餐桌上，往上撒了点黑胡椒和盐。然后他看着冲上了五级的积分条，打开了后台的感官同步系统。 直播间内，所有观众都嗅到了松茸经过炙烤后散发出来的特殊的馥郁香味。 那味道闻着有点像是雨后泥土与草木混合后的清新香味，带着仿佛独独充斥于森林、田野的自然恬静。 原本被激得濒临暴走的泽粉被安抚下来：[……这个闻着有点香啊。] 俞铭寒把盘子往前推了推：“你们尝尝，在我们那，松茸可是极为珍惜美味的食物。因为品质够好，每年成熟季，其他国家的商人甚至会不远万里来我国收购松茸。” 俞铭寒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片放进嘴里。 松茸吃着有一种特殊的爽脆，配合着菌菇类皆有的肥厚柔韧，入口软润绵密，口感奇妙又和谐。 菌菇在受热后，自身都是会沁出汁水的。作为菌菇里的一种，松茸亦然。 鲜美到极点的汁水填满了内里，伴随着咀嚼的动作，鲜甜的汁水渗出来，糅合着轻微炙烤后的焦香，借着那点盐的咸味和黑胡椒的辣味，将松茸那令人神往的味道彻底散发了出来。 ——也难怪会有人称其为“菌中之王”了。 [好吃，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菇菇啊。] [这说明人家菇菇品质本来就棒，好吧。] [点开关注列表，有惊喜哦。] [怎么那么多某粉啊。] [你懂什么，关注这个辣鸡主播，以后骂人不迷路。] [……那你们的逻辑我真的觉得好迷啊。] [嘘，别说了，人家捧着积分送过来，我们直接收下就好了。] [你说得对。] 为了让他的观众能尝久一点，俞铭寒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香煎松茸。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俞铭寒以为是邻居又受不了他煎松茸产生的味道了，毕竟松茸的香味确实是足够馥郁浓烈。 俞铭寒加快吃饭动作，没看直播间那片“俞哥你等等我啊”的挽留声，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分量本来就不大的烤松茸。他放下筷子，起身去开门。 直播间内，对那盘没一会儿就消失的香煎松茸，观众们都觉得特别可惜。在这一刹那，直播间内达到了微妙的和谐。 [啧，牛嚼牡丹。果然是辣鸡主播，连直播都不会，只会浪费。] [隔壁又来敲门，真是……果然，我还是花点时间出门做个好人好事吧。听说那颗黄矮星亮起来后，地球有可能会恢复以前的生态。等我把它轰碎了再捏一个一样的出来，是不是到时候口味丰富起来了，我跟着俞哥吃菇菇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还是别吧，万一吓到那些地球人怎么办。我觉得这时候得努力忍忍，还是一个一个试钥匙比较稳妥。] [主要是宇宙这么大，俞哥他到底在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啊，连试钥匙都试不了。我觉得我们这时候还是应该先把那群塞缪尔人抓过来，严刑逼供细细盘问俞哥的下落。] [我觉得吧，和找塞缪尔人比起来，可能还是我们去炸星界万象直播公司、截取信号比较快。] [我也觉得。大家谁有兴趣去搞事情，去炸公司啊。] [但是去炸直播公司了，会被抓着关起来吧……现在俞哥好不容易到五级了，我可不想缺席俞哥剩下的时间。] [我也不想。] [直播间内除了我们，不还有那谁么。] [！！！天啊，如此天真可爱纯洁善良的阿泽居然受到了星界万象直播公司的迫害，姐妹们，这怎么能忍啊？！我们阿泽可是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啊！快，我们去炸公司，把解约了的阿泽迎回来，给他世上最好的爱！] [……你当我傻么，那可是星界万象直播公司。还有，你说话前能把头像换一下么，一看就是黑粉。] [姐妹们，我们上啊，为了世界上最好的阿泽。] [……你以为你换个头像我就不认识你了么。] 直播间外，俞铭寒打开出租屋的门。 门外，姜梁提着一大包零食站在那儿。 ——这看着不像是月底贫穷出来蹭饭，反而像是领导下乡组织扶贫。 来扶贫的姜梁闻到屋内的味道，眉头蹙起往后推了一步。 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后，他快步进门，反手把门关上。 第八十八章 姜梁把门关上, 生怕住在附近的邻居闻到味道发现什么。 毕竟以己度人起来，要是换做是他自己, 姜梁也不希望自己在贫穷到吃蘑菇的时候被其他人看见。 不过，老俞他这次是真的惨啊, 还好他过来了…… 自打俞铭寒在王教授的那节课上一答成名之后, 似乎是所有老师都默认了他旷课的行为。哪怕是在上课点名, 他们也会默契地直接跳过俞铭寒。 而这, 就直接导致了姜梁在王教授的那堂课之后，再没在校园里见过俞铭寒。 在见不到对方人影的这段时间里, 姜梁虽然有和俞铭寒发过消息确认对方还活着, 但从社交软件里的那几行字里，他也实在看不出俞铭寒近况如何。 想着最近俞铭寒脑子一抽还去学农了, 虽然说站在朋友的角度是表示支持，还帮他怼了几个说风凉话的, 但是怼人时表现出来的信心是一回事，心里虚也是事实啊。 他真怕俞铭寒表现出来的症状会是一种新型的心理疾病。就和那些说着要适应蘑菇的人最后无法适应纷纷自杀一样, 他怕俞铭寒最后和他说种田解决不了世界上的蘑菇, 所以必须得去地底下的地府种。 姜梁越想越怕, 越想越慌。于是最后, 他找了个没课的时间，提着东西来看望他的空巢兄弟了。 这不看不知道, 一看还真是吓一跳。他哥们这都惨成什么样了, 饿得都开始扒蘑菇吃了。 还是味道这么大的松茸！ 姜梁觉得自己真的是买少了东西, 他就该把他小伙伴爱吃的东西都从超市里搬过来啊。 他把手上的大包零食放在门口的鞋柜上, 想着俞铭寒这会儿被人发现他在吃蘑菇后的难堪为难，这才忍住了鼻尖的酸涩感，勉强维持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抬头看向俞铭寒，对方站在他面前，脸上的表情平静到让他开始觉得不安。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就晚点来了，也省得俞铭寒这会儿陷入窘境这么狼狈。 姜梁以前也是来俞铭寒这玩过的，他弯腰拿出鞋柜里属于他的室内拖鞋，在俞铭寒看不到的角度用力揉了一把鼻子。 忍住心底的波涛汹涌，他换上了室内拖鞋。 客厅的阳台就在门口的斜对角，姜梁也没近视，他只是站直身，就看清了俞铭寒在阳台上搞出的花样。 在如今这个家庭菜园早就被淘汰了的时代，谁家要是破天荒在阳台上摆种植土了，那只能说明那家人穷得都买不起种植基地的低价蔬菜、只能等着蘑菇孢子落地生根发芽了。 如果说那种着韭菜的种植盆还能说是他小伙伴为了搞农学才弄出来的“试验品”，那么那长满了各式各样蘑菇的种植盆真的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果然，这就是他来晚了啊。他怎么早没发现他兄弟的情况，过来救济一下呢。 姜梁愣愣地看着阳台，险些就因为他小伙伴的凄苦流下两行清泪。可能是因为他看了太久的阳台吧，他瞥见俞铭寒转头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点秘密被发现羞恼。 他迅速调整好表情，努力像是以前那样调侃道：“老俞，你这是提前步入那群苦逼农学狗的种地生涯了啊。” 俞铭寒笑了两声：“是么。” 俞铭寒：……我觉得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听着对面似乎带着僵硬的声音，姜梁以为自己又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话说老俞，我们今天吃什么啊。为了来你这吃一顿，我可是特地饿着肚子来的。” 俞铭寒也没想到姜梁来得这么快，打完电话后没多久就上门来了。他想了想冰箱里的存货，说：“冰箱里的食材不够，我估计得跑一趟超市。你喜欢吃什么，我刚好一会儿去买。” 姜梁恨不得打自己一耳光。 就是因为你啊，就是因为你说要上门来蹭吃，老俞为了省下一点钱买新鲜蔬菜招待你，他都开始偷偷吃蘑菇了。 姜梁勉强露出一个笑：“菜就别买了吧。我刚起，已经饿到没感觉了，我觉得我这会儿都吃不下什么东西了。” 俞铭寒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了，估计之后又多出一个想扶贫的了。 看姜梁堵在门口一副坚决不让路的模样，俞铭寒最后也没坚持。他转身上阳台，又割了点韭菜下来。 …… 在姜梁那饱含着心痛、怜悯、同情等等复杂情绪的诡异眼神下，俞铭寒硬撑着做好了韭菜盒子。 因为姜梁坚持不让他下去买菜，俞铭寒又不能给他再烤个蘑菇端上来，最后做好上餐桌的也只有韭菜盒子了。 姜梁跟着俞铭寒坐到餐桌边上，看着有些矜持地朝着面前的韭菜盒子伸出了筷子。 或许是因为如他说说那样没吃早饭饿，又或者是俞铭寒做的真的好吃，他那矜持最后也没保持多久。 和平常的韭菜盒子不同，俞铭寒做的韭菜盒子包的是双层皮。里面用的是烫面，外面则是市面上做炸春卷用的春卷皮。包好后也不是上锅煎，而是直接用油炸。炸到两面金黄，这才捞出控油装盘。 外皮被炸到酥脆，内皮却还保持的软糯。一口咬下去，内外两层皮带着不一样的口感，在嘴里互相碰撞对比。 馅心里的韭菜吃着脆嫩，特殊又浓烈的香味使得里面的蘑菇味也显得不那么明显。俞铭寒还往里加了虾仁，这使得里面多出来一份独属于海鲜的鲜甜，虾仁的细嫩紧实也让韭菜盒子尝着口感层次更为丰富。 姜梁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看着手上的韭菜盒子快速眨了两下眼睛。被两层面皮包裹着的馅心里，在那绿色的韭菜间，他看到了大颗的粉白色的虾仁。 绿色的韭菜，黄色的鸡蛋，粉白的虾仁，金黄的外层，透白的内层。各种食材的颜色相互碰撞，卖相极好很是勾人食欲。 姜梁一边吃着韭菜盒子，一边含糊不清地夸奖俞铭寒：“老俞，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手艺的，你这做的可真特么好吃啊。” 虽然俞铭寒看着像是脑子抽了，放弃了业内大佬的实验邀请要去学种地，但如果种出来的菜能自给自足，然后做出跟这一样好吃的菜，那么他觉得他是能稍微理解俞铭寒的那份执着了。 ……如果种地能不影响他参与各种实验课题，能让他在行业内发光发热、日天日地就好了。 姜梁吃饭速度很快，完全没有他说的所谓“吃不下去饭”。俞铭寒觉得这样的吃相绝对能带起直播间观众的食欲，于是直接就把直播间的镜头给了姜梁。 如他所预料那般，直播间内观众的情绪确实就突然高昂起来了。 [你倒是吃得慢点啊！就这么几个韭菜盒子，你要吃完了，我们这些还没尝够味道的怎么办啊！] [有些人啊，嘴上说着不饿不饿，挥手表示不吃不吃，后来啊……啧。] [呵，真香……] 直播间内的观众再怎么说，姜梁也是不知道，照样吃得飞快。只他一个人，就拉动了直播间内所有观众的品尝速度。 星界万象观众冷眼看着姜梁吃下最后一个韭菜盒子，满心的哀怨甚至能透过屏幕，直接传到俞铭寒心里。 [以前我还夸姜梁人不错，觉得主播能请他吃个饭顺便联络联络感情……果然，我还是太年轻了。] [我看着长大的韭菜啊，我跟着主播天天浇水施肥除蘑菇、细心保护长大的韭菜啊，我居然才吃了这么几口。] [就不能单独夹一个出来，然后盛在盘子里放在一边谁也不动让我们吃个爽么，到底会不会做美食主播啊。一点都不理解观众的需求，果然辣鸡。] [盛盘子里放在一边，期间谁也不能动……额，给死人的贡品么。] [真这样了，俞哥他会被送进瑞安医院吧。] 直播间外，吃到满足的姜梁舒展了眉头。他站起来去翻他带来的零食，从里面摸出来两听可乐。 他把其中一罐放在俞铭寒边上，然后打开惬意的眯着眼睛喝了一大口。他低头看着俞铭寒，发现对方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手上的一小半韭菜盒子。 就按着这么个速率来看，刚刚他应该就是吃了他小伙伴的大半口粮。 想想俞铭寒为了给他省出这么一口吃的，自己还偷偷在家吃蘑菇，姜梁因为食物而被他一时遗忘的愧疚心再次出现。 我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这张嘴呢。姜梁在心里打自己两耳光，摸出他带着的零食，递到俞铭寒的手边。 姜梁：“来来来，老俞，吃零食吃零食。来品品我这零食买的妙不妙，味道好不好。” 下次过来，得带点更具实际意义的东西了。比如说蔬菜啊肉食啊什么的，直接就能改善俞铭寒的伙食。 和零食比起来，吃饭才是正经事啊。 ……话说老俞他韭菜盒子做的这么好吃，做别的菜味道应该也不差吧。 …… 核能学的教室里，一个手里拿着专业课课本、打着哈切的学生走进教室。 这个时间段并不是他以前起床的时间。 在以往，这个点的课他一般会选择直接逃课。但在那节讲述了永夜历真正历史的专业课后，他就再没翘过一节课了。 教室后排，一个戴着口罩的陌生同学坐在他平时上课坐的那个座位上。虽然大家都是新生，也不算太熟，但是对一起上过几节课同班同学，他还是有着最基本的熟悉感的。 他走到教室后排，好心提醒道：“同学，我们很快就上课了，这个不是空教室。” 口罩小哥：“嗯，我知道的，谢谢。” “……你不是我们班的吧？”难不成我还真记错了我同班同学的脸？ 俞铭寒：“那啥，同学，代课业务了解一下。” 第八十九章 代课？ 这位核能学的学生很难理解会有人在知道那样的事情后, 还会没心没肺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过这终归是别人的事，他也没有资格去评判。 他没说话，就近找了个座位坐下等着上课。 …… 上课前五分钟，负责这堂专业课的朱教授进了教室。 核能学专业的一些学生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改掉了踩着上课铃进教室的习惯, 在这个时间点, 教室里就已经是几乎坐满了人。 朱教授操纵着电脑打开了上课要用的PPT，因为还没到上课的时间，本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的想法, 他站在讲台上数了数教室里的学生。 不数不知道, 一数真的吓一跳, 好端端一个四十五人的班级, 居然多出来一个薛定谔的第四十六人。 最开始数出四十六的时候，朱教授还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在这种最基本的小学算数上犯了错误。然而, 等他之后又数了一次, 发现数出来的还是四十六。 ……难道是挂科重修的学生？ 但这也不对啊, 开学这都这么久了, 重修的在一般情况下就算是课撞了不来上课, 也会联系上他和他说一声啊。 朱教授清了清嗓子，问：“班上是不是有重修的同学？怎么今天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什么重修的, 没听说过啊。” “开学到现在才来上课，居然这么嚣张的么。” 讲台下的同学齐齐露出迷茫的表情, 只有班里的一个学生扭头, 下意识惊讶地看向坐在角落里戴着口罩的俞铭寒。 在一众迷茫的学生里, 这个惊讶的表情无疑是很明显的。顺着那个同学的视线，他看到了后排的俞铭寒。 本来就是小班教学，朱教授对着班上的同学也大致看了个脸熟。而在他的印象里，在这个班上了那么久的课也没见着谁上课了还戴个口罩啊。 朱教授问：“你是……？” 俞铭寒下意识把口罩往上拉了拉：“老师好，我是其他院的学生。因为对核能学这门学科很感兴趣，又从论坛上听说您的课讲得非常好，于是就过来……蹭课了。” 在大学，蹭课并不是什么令人讨厌的事情。除了少部分天才但同样拥有怪癖的讲师，一般的大学老师都对蹭课持欢迎态度。 当然，俞铭寒戴口罩不是怕被讲台上的任课老师认出来是非本班学生，然后被无情赶走。而是怕被这些本班学生好奇他这个蹭课的，万一哪天拍个照片或是小视频发到网上，到时候视频扩散，如果恰巧又被他的老师看到然后认出来，发现他翘了自己专业的课不上，非要跑到别的教室蹭别人的课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讲台上的朱教授是真没想到自己的课也会有人来蹭课。就算是怀疑重修，他都没敢往蹭课这上面想。 核能学作为一门难度不低又没什么趣味性的学科，学院内的课实际上一直没人来蹭课。就他负责的这门课虽然是给大一上的，但是难度也一直很高。 本班学生可能都没什么兴趣的课，如今居然还有人夸他上得好，专门来蹭课。难得受到了这种实际的认同，朱教授心底居然还生出来了一些荣誉感。 ……而这，也在之后朱教授上课时看到俞铭寒认真的模样后，越来越沉浸、越讲越兴奋的状态里可以看得出来。 “嗯，原来是这样啊。”朱教授轻咳了两声，也没再说什么。 开始还以为俞铭寒走错了教室，专门过来提醒了几句的那位本班学生被这个发展惊住。 先是听到朱教授说“多出来一个人”，后来听到这个和他口口声声说着“代课业务”的同学又改口说“蹭课”哄他们教授开心，教室里看着脸生的也就是面前这个……所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这位核能学学生蹭到俞铭寒旁边的空座位上，悄声问：“你不是说你这是代课业务么？” “你这是给谁代课，我们班的都来齐了啊。” “我是来发展业务的。”俞铭寒脸不红心不跳，张口就道：“一小节二十，包笔记、包临时测验、包上课回答问题三包，买满一学期还可以给你九折优惠。” “所以，同学，代课么？” 核能学同学：…… 核能学同学：“不了，谢谢。” 他扭头回去看课本，心想：现在代课这个行业已经这么萧条了么？我之前加进去的那个代课群明明现在还挺热闹，天天有人下单接单的啊。 …… 上课后，这位核能学的学生真是被旁边代课的业务水平惊呆了。 就为了一个代课赚钱，特么笔记都做得比他这个身为本班学生的人还要认真仔细。这使得他在这节课也下意识挺直脊背，认认真真上完了第一小节课。 下课后，他看着旁边的那位代课还在认真整理笔记、翻看后面的内容，觉得这个代课可真是优秀啊。 ……要不是因为他想认认真真、踏踏实实地学习核能学，他都有些心动了。 这个好心的核能学学生点开手机打开社交软件，正想说要不要帮这个缺钱又没生意做的可靠代课扩展一下业务，把他拉进代课群带他发家致富，就看见他小伙伴给他了一个学校匿名论坛上的帖子。 【我们学校的代课是真的秀，一代居然直接让任课老师都觉得他是班里同学，反而问本尊是不是请来的代课】 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骇人惊闻的uc震惊部，但是光看这个标题，就已经让人觉得很有意思，有点进去一看究竟的欲望了。 他点进帖子，从头看到尾。帖子内容是他们学校某个院的学生请了代课，某天代课有事本尊去上课，老师却是怀疑代课病了，来上课的本尊是代课请的代课，最后亲切地表示“请什么代课，和他说一声就行，请代课的钱留着买吃的多好”。 这代课确实秀。 他一边笑一边看帖子，发现帖子里描述了那位代课的一个穿着特点——那就是爱戴口罩。 核能学学生：…… 核能学学生：这不就我旁边那位么。 ……所以说，因为代课太优秀突出，所以导致了这个代课接不到生意只能这么流窜招揽生意么？ ……一切都怪他太优秀，所以生意都黄了一个都做不成？ 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这位核能学学生真的是特别想吐槽，然而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这个逻辑说服，最后无话可说。 他凑到俞铭寒边上，实在不能把“你太优秀，所以没得生意做”这句话说出口。最后，他只能委婉建议道：“其实吧，代课这玩意儿是不需要技术含量的。这行不用自身有多少竞争力，只要是个活人都能做，你其实没必要把自己逼这么紧的。” 俞铭寒有点不明所以，不清楚对方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样的话：“是么，谢谢。” “不客气。” 然后，这位核能学学生发现，这位企图扩展业务的代课同学还是依旧认真优秀。 ……太过优秀有时也是一种罪过啊，特别是代课。他叹了口气，扭头继续看黑板。 …… 陈纹又找了个代课。 和其他只说男女找代课的同学不同，他找代课还备注了发型头型等等细节，末了还特意嘱咐了让他的代课戴口罩。 ——这看着不像是找代课，反倒像是找对象。 因为翻车翻怕了，他这样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要求也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吐槽。 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毕竟课还是得蹭的，代课还是还是得找的。只是有时候找学霸同学要笔记，发现还没他之前找的神仙大佬做得好，还会觉得有些可惜。 早晨，因为睡过头起晚了，他步履匆匆地从宿舍楼里冲到教学楼。 ……像是蹭课这种事，总是要提前到教室的。不然到时候踩着上课铃进去，万一老师问你名字，最后发现是个蹭课的，那岂不是很尴尬。 眼看就快到上课的时间，一时间他也没来得及看教室，埋头就冲了进去。 教室里的同学都很陌生，陈纹有点不太清楚自己有没有进错教室，刚想偷偷摸摸出门看一下教室号，结果就看到了教室后排的那位给他代过课最后回归本专业的神仙大佬。 ——大佬是机械系的，所以他没进错教室。 忘了俞铭寒还算是他学长这茬，陈纹坐在座位上松一口气……直到上课铃响，任课老师从快捷栏里点开了PPT。 看见郁郁葱葱稻苗背景的陈纹：…… 陈纹看了看那极具农院风格的标题，惊了：这不是农院的课么？！ 这课不在他的课表里，周围也是陌生的同学。所以说，他这是蹭课蹭进了本院学长的教室里了么。 早知道就该出门看看教室啊！陈纹在心里无声呐喊，看着自己面前的机械专业课本，觉得自己和周围的学生真的是格格不入。 不过话说回来，农院的课，这个跟着王教授做实验的神仙大佬在这里干什么。 别人在上课，他就在思考。思考了一节课，陈纹也算想出来一个所以然了。 ……难道说大佬说忙，不是说他要回去和王教授做实验，而是看不上他们农院大一的课，直接进阶去蹭大二的课了？ 陈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理，不然这位大佬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教室里。 啧，果然神仙大佬不愧他神仙的前缀，说了不去实验就是不去实验。 不知道为什么，陈纹有点开心，觉得这位大佬还在追求梦想，没有屈从现实。但同时，他也有点酸。 ……为什么同是地球人，智商碾压能有这么厉害？！感觉都已经像是隔了个物种了。 还有，“被知名教授邀请做实验”的这种现实，他也很想遇到啊。 第九十章 俞铭寒蹭课蹭得飞起, 农学核电两不误。同时, 在自己出租屋的那个不大的阳台上, 他也尝试着按照所学知识, 对韭菜种子进行了诱变育种。 诱变育种的变异方向和性质几乎不能控制, 大多都是看运气听天命。而俞铭寒的运气还能算是不错，在把这批种子种下后, 他得到了十株性状看着还算不错的韭菜。 因为是种在阳台上, 他简单粗暴地按着阳台一号到十号给他的试验品们排了序号。 在细心照料防治病害、等着十株韭菜开花留种后，俞铭寒将种子再次种下，等着韭菜再次长出。 阳台一号到十号的抗病率都很低, 当初要是没有俞铭寒的悉心照顾, 怕是之前诱变育种育出来的那十个独苗苗也得死在韭菜的那些常见病害里。 在这一到十号里, 俞铭寒最看好的就是五号。 虽然五号的抗病率在这十组韭菜里是最低的, 但是炒熟后的味道却是最浓郁的。除了一些味觉灵敏的人，一般情况下那浓郁的韭菜味都能把食材里的古怪蘑菇味掩盖住, 让食用者尝不到里面的蘑菇味。 只是, 五号的抗病率是真的太低了……只因为要照顾的韭菜多了一时间没能看得过来，种下的阳台五号就已经差不多是死了一半。 虽然说阳台五号初步达到了俞铭寒心里预期的目标，但是要让它成功进入到成为人们饮食里，碍于它那因为抗病率低于是要种植者悉心照顾的特性，这个目标基本上是不可能达到的。 面对着那勉强只能算是半成品的阳台五号，俞铭寒开始怀疑自己学农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只一个算半成品的阳台五号都已经是耗了他大半个学期, 如果他想种出能做满一桌子菜的蔬菜, 他的观众会不会嫌弃他做全素宴这姑且不说, 但他下半辈子肯定是都得耗在这菜地里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大半个学期里，不只是他开始厌倦蘑菇，他的观众也开始不大乐意吃饭了—— 和以往激动地让俞铭寒打开那个感官同步系统的动作不同，现在他的观众已经开始疯狂明示暗示，希望他能当做直播间还没到五级，然后像是以前那样和他们解说食物的味道。 ……就最近，他的直播间内都没多少人，几乎只剩下志愿和他一起吃菇的死忠粉和一些坚强不息要来“骂”他的黑粉了。 尽管阳台五号是能算做成功并端上餐桌，但是在他的观众吃腻韭菜前，他能不能碰运气成功再种出一个新的品种给观众换口味也是个问题。 果然，还是得再想个办法。 俞铭寒扫了一眼直播界面，在看着那个直播界面上“感官同步系统”那四个字时，他突然又想起自己在第一个新手位面的时候遇到的事。 那时候他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那种高出他认知几个世纪的高科技，很多星际时代的人知道的常识他都是一窍不通。 记得那时候戴上游戏头盔进入全息游戏，然后学习操纵机甲的一系列步骤还是他那些好心的观众按着他们那边的历史遗留资料教给他的。 ——从这来看，直播镜头也是能跟着他的视觉一齐进入到全息游戏里的。 那么除了这个之外，他在全息游戏里的嗅觉和味觉能否通过这个感官同步系统，传递给他的观众呢？ 在俞铭寒之前使用感官同步系统直播的时候，所有食物的味道无一不是借着实际存在的实物传递给他的观众。 然而在全息游戏里，在游戏头盔或是游戏仓将脑电波反射到系统里的时候，味觉和嗅觉大多都是靠游戏头盔或是游戏仓用微电流刺激大脑嗅觉、味觉功能区后得到的感觉。 在全息游戏里，这类仅由微电流刺激大脑功能区而产生的感觉只属于玩家一人。观众们的五感能否切实和他同步，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可惜当年最开始光顾着看高科技兴奋，后来又只想着打脸，以至于在第一个位面的那几十年里，他也从没试过要在全息游戏里给他的观众做顿饭什么的。 俞铭寒想了想，开口问直播间内的观众：“如果我进到了全息游戏里，那么那时候的嗅觉和味觉能同步给你们么？” ……就算不是为了直播效果，他觉得也得为了丰富他的食谱去搞个全息游戏出来。 [可以啊，我们能尝到的。] [俞哥，你要去搞全息游戏了么？我全力支持你啊，我吃菇菇都快吃吐了，强烈想要进入全息游戏里换换口味。] [……不是，美食区那么多主播，你们直接换个主播看不就成了。还有全息游戏，我记得这是个低等位面出来的主播吧，全息游戏都超出他的知识范围了，他这能做得出来么。] [那你是没看到我俞哥搞出生物机甲时，震惊全帝国时的大场面。最简单的全息游戏就是将脑电波投射到系统里，我俞哥都是能做出生物机甲的人了，一个全息岂不是手到擒来。] [就一个放在博物馆、出现在历史课本上的生物机甲，我不是很理解你们怎么能开心成这副样子。] [这可是养成主播的快乐，你们这种没得感情的黑粉怎么可能知道。] 直播间里得知这个消息的观众开始欢天喜地，觉得他们终于熬出头，能继续跟着俞铭寒一起吃好吃的了。 看着不断翻滚的弹幕，得到了肯定回答的俞铭寒这会却没有高兴的情绪，反倒是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如果这些仅作用于脑、仅限于个人得知的感觉都能通过感官同步系统传递过去，那么他的想法呢？他的思维呢？这些是否也能被屏幕那头的观众轻易得知？ 俞铭寒这么想着，踟蹰了许久最后也就这么问了：“那我脑内的想法，是不是你们也能够清楚知道？” [能是能，但这属于主播你的隐私。星界万象那边也会设置权限，就连公司高层都没资格访问。] [俞哥，你别怕，我就是负责星界万象防火墙的。我立誓，绝对会用生命捍卫你的隐私。] [woc，直播间惊现大佬。] [俞哥你突然说起这个，我倒是突然想起来星界万象之前推出的一档子真人秀，好像是叫什么“当你有了金手指”。里面就有一个被他们本地人叫“读心术”的，大概就是俞哥你问的这个机械系统。] 俞铭寒问：“……当你有了金手指？” [嗯，那时候直播系统还没出来，星界万象为了防止社会紊乱，民众各种作死搞出来的娱乐节目。它大致就是从低等位面选出几个脑电波强烈的人，然后投放各种“金手指”。] [“金手指”就什么重生啊，穿越啊，读心啊乱七八糟的什么。节目灵感来源好像是某个位面的网络小说，勉强还算有点意思吧，不过没直播好看。] [确实没直播好看，有些人就算拿到一手好牌，也能打得稀烂。他们觉得自己站在全世界的头顶上，实际上最后还混不到他们位面的普通水平。] [对，死得还特别快，感觉压根就没驾驭这些“金手指”的能力。] 俞铭寒越了解，越是被这群观众震惊到：“你们还能让人重生？” [俞哥，看到你震惊的表情，我只想说，我们真没那么厉害。我们重生的原理不是说让时间倒流，而是搜索背景相似、但原身死的早的平行位面，然后把那位真人秀参加者的脑电波投射过去。] [对啊，俞哥，你别就这么震惊了啊，我们真做不到那种让时间倒流的操作。就我们这样的，最多也只能操控自己的时间。] 俞铭寒：“不不不，我觉得我这时候还是得震惊一下的，你们已经很厉害了。” “就你们说的这些东西，在我以前都是只能在小说里看到。” [这就是科技的魅力啊。毕竟，科技发展的尽头会是什么模样，就连我们都不知道呢。] …… 学农不能拯救世界。 俞铭寒打算放弃农学，先试着做个全息游戏拯救一下自己。 将脑电播投射到系统内，这勉强还能算在他的专业范围内。但是使用微电流刺激大脑功能区以产生嗅觉和味觉，这方面的知识他也不算了解。 像是大脑这种重要且精细的东西，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问题，那搞不好是会死人的。而这类关于人体感受器官的知识相较于机械，反而更贴近医学。 ……就像是在来这个位面最开始，因为没把握担心搞出大事，他第一反应会是选择相对较安全的农学，企图从这方面找到突破口。然而事实上，农学虽然安全好懂，但是和取得成功做满一桌菜的成就相比，可能还是学习新知识尝试制作全息游戏来得简单。 Y大虽然也有医学院，但是学校的研究方向并不是这个。 从大环境来说，如今这个位面医学最为看重的方向是各种细菌霉菌的感染，其次是出生于这个时代的各种新型心理疾病。 ……人类为适应这个世界，已经是拼尽全力，再没有余力去发展其他东西了。 或许俞铭寒跑到其他知名大学去蹭课，也蹭不到这个方向的知识。就算是勉强找到了类似的课程，他也学不到最全最细的知识。 也就是说，这可能就是要靠他自学了。 唯一能算是好消息的是，因为那十年前的预告，各方面的文献知识都有完好地保留下来。 在永夜历前，人类虽然没做出全息游戏，但也或多或少地往这个方向发展了。而在永夜历后，为了能够更快地走出人类的末路，很多论文文献都被免密共享在网上。 俞铭寒看着电脑搜索出来的众多和大脑功能区以及神经元相关的知识，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子。 没事，不慌。好歹在这方面也算有所了解，这总比以前从零开始学习机甲来得轻松。 直播间内，观众们也在给俞铭寒打气。 [俞哥加油，为了人类。] [像这种低等位面的主播，反正我是觉得肯定不能成功。还有，你们不是他的粉丝么？这都不去教教他？] [教什么？那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知识了，对我们来说也差不多就是重新开始学，这还不如让俞哥自己来呢。毕竟，万一我们教的东西超出了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导致东西做不出来，那不都白学了么。] [……行吧。] [话说你不是那谁的粉么？这么关心我们俞哥干什么。] [你懂什么，我这是想看他最后死学学不出来，方便我嘲笑他。] [好吧，你们黑粉的逻辑我果然不懂。] 第九十一章 最先发现俞铭寒放弃农学转战全息的不是他的朋友邻居, 而是农院上课的老师。 他们习惯了那个戴着口罩的青年静静地坐在教室后排, 不时用眼神追逐着PPT上的光影然后埋头做笔记。 那位口罩小哥虽然没说过话没答过题，但是无论是上课的态度还是路过时偶尔瞟到的笔记都是全班最好的。 于是, 俞铭寒只落了一节课, 班级讲课的老师就注意到了这件事。 “班长呢？哪个是班长啊。”他们甚至连任教班级里的班长是谁就没记住，却反而记住了每节课都坐在教室角落的俞铭寒。 班长举手，站起来问：“老师, 是有什么事么？” 老师显然很关心他：“就你们班平时坐教室角落的那个同学呢？怎么突然就没来上课？是生病了么？” “他啊……他好像不是我们班的人。”不只是老师，连班上的学生对俞铭寒也有印象。 ……当然，知道俞铭寒不是他们班的, 还是在班群里借笔记发现没人回话。 “……是么。”没了俞铭寒, 任课的老师看着还挺失落。 类似的事还发生过很多次。就被俞铭寒蹭课蹭得最多的那个班, 班里的班长甚至已经能驾轻就熟地站起来和老师表示“那个戴口罩的同学不是我们班的”。 一时间, 农院的大部分老师上课兴致都受到了影响。 …… 周末，姜梁提着一袋子食材敲响了俞铭寒出租屋的房门。 俞铭寒放下手里的平板过去开门。姜梁把食材递给他，然后就很熟稔地自己坐到客厅里的沙发上。 平板屏幕也没灭, 上面是关于全息这块的最新消息。 姜梁最开始只是扫了一眼平板上的信息, 看到上面是全息而不是什么种植技术大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看岔了眼。 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直到看到平板屏幕自己暗下去后，姜梁这才敢确定刚才看到信息的真实性。 ……我这小伙伴最近又要搞什么花样了，难不成是要改邪归正回归机械的怀抱了？ 想到这里, 姜梁有些沉不住气了, 试探开口问道：“老俞啊, 刚刚你平板还亮着，我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是全息方面的知识。怎么，你又开始对全息感兴趣了？” “对啊。”俞铭寒大方承认。想到面前的姜梁也和他同专业后，他又出声问：“我打算之后试着往全息游戏这块方向发展，怎么样，你有兴趣么？” 俞铭寒的语气听着轻描淡写，就像是在问他中午要吃什么一样。只是他说话语气淡定，但这方面也有所了解的姜梁可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 全球有几家知名的研究所都在研究全息，但是研究了这么久也没个响。从这就能看出来对现在科技来说，全息游戏想要实现的难度了。 姜梁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如果你觉得屋子太暗要开个窗，其他觉得正好的人总是不会答应的。但如果你说屋子太暗要掀了那屋顶，那么等你被激烈拒绝后再装作各退一步，说要开窗，那么这事十有八九就能成了。 他说要搞全息，说不定就是等着自己说做不到理智拒绝后，再装作退一步的样子，说要去种田呢。 ……虽然说要支持小伙伴的事业，但是种田这种东西，运气成分据说真的挺大。 尽管顺着俞铭寒的意思表示赞成，但是想想那个被鸽的王教授，姜梁心里还是希望俞铭寒能回来从事了解更深、专业知识更扎实的机械。 就算是试探，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别说掀屋顶，就算是捅破天他也希望自己好友能从农业那转头回来看看被打入冷宫的机械啊。 姜梁：“好啊，刚好一起学习啊。” “嗯。”俞铭寒应下。 姜梁：小模样还挺淡定，没露出一点马脚。 俞铭上阳台，看了看阳台五号的种植盆。他和他那些住在直播间里闻着蘑菇味的观众就想着靠这茬韭菜续命呢，对着盆动不动就会得病害的韭菜，他也很关注。 俞铭寒上阳台看了看阳台五号，发现好不容易养大的韭菜终于能收获了。 他转头问姜梁：“我阳台上的韭菜长成了，中午加盘菜怎么样？” “行啊，反正就一盘韭菜。”姜梁这时候还是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完全想不到那一盘小小的韭菜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震撼。 …… 俞铭寒做好饭，就叫姜梁到餐桌边上来吃饭。 姜梁应了一声坐到餐桌上，就闻到了那相较于普通韭菜更浓郁的辛香。 ……看来老俞这么久都菜没白种啊，积累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经验，种出来的韭菜感觉都赶得上人家用营养液种出来的了。 本着自家兄弟种出来的成品那必须得支持的心理，姜梁把平时更爱吃的可乐鸡先放在一边，伸手就夹了一筷子韭菜炒鸡蛋。 韭菜炒鸡蛋只是一个家常菜，面前的这盘比平时吃的外卖或是食堂看着卖相只是更好。然而看着就这一点差别，尝着却是能和以往几十年吃的韭菜炒鸡蛋彻底割裂开来。 嘴里的韭菜吃着鲜嫩，被炒的恰到好处。里面淡黄色的鸡蛋被炒的柔软蓬松，滑嫩可口。 这如果换做是其他精于把控火候的厨师，想来也能做出同样的效果。然而，嘴里韭菜那浓烈到几乎可以用粗犷来形容的味道却是他这几十年来头一次尝到。 它味道浓郁却又吃着清爽，它能盖过那无理又蛮横的蘑菇味却又不至于叫人腻味。 姜梁看着那盘韭菜炒鸡蛋，长久的叹出了一口气。很难想象，以他这个岁数居然还能有一天因为一顿饭而眼球湿润。 市面上是肯定没有这样的韭菜的。如果这种新品种韭菜流入市场，无论如何必将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说，老俞他是种地种成功了？ 姜梁用力砸了一下桌子：“靠，老俞，你这……牛逼啊。” “我是不是第一个尝到它的人？”姜梁看着很兴奋，一直喋喋不休地问道：“它叫什么？是什么品种？你有送去批专利么？这个预计是什么时候上市啊？” 他这时候已经不想着俞铭寒回去搞机械了。就这样的农业人才，还刚好喜欢种田，那就让他继续种啊，正好能解放全世界的味蕾。 俞铭寒挑了几个问题回答：“就叫阳台五号。专利什么也没想，抗病率太低压根就没办法大面积种植，感觉没什么用。” “那你之后是不是就打算提高它的抗病率了？”姜梁说，“我觉得这种好东西现在就能推出上市了。就算没办法大面积种植，但是它的出现就能代表着很多东西了。” 那些叫嚷着“被神抛弃”于是燃起焰火“洗净自身罪恶”欲望的，那些每日每日被蘑菇包围、不断绷紧了神经最后思维断裂想不开自杀的…… 虽然世界仍是这副模样，尽管一个韭菜也不能对人类的生活做出多大改变，但是只要它存在，那就代表着希望。或许希望依旧缥缈，但看着那束熹微的光，人们就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 “是么……”俞铭寒沉吟片刻，“那就让它上市吧。” “不过抗病率这方面我也不打算想办法去折腾了。等到他上市后，肯定会有更多人在这基础上对它进行改良。” 姜梁激动搓手，谄媚道：“那你是打算搞别的蔬菜了？话说我喜欢吃西蓝花，俞哥你能给我搞一个出来么？” 俞铭寒反问：“什么搞蔬菜，我刚才不是才问你要不要一起研究全息游戏么？” “啊？啥？全息游戏？”姜梁完全忘了这茬事。 因为激动而高速运转，导致脑子有些不大灵光的姜梁终于有了点思考能力。他艰难地整理前因后果，最后理出来一个逻辑。 ——他家老俞这是在赌气了。 当初他说要种地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唱衰不看好。现在好不容易成功了，赌个气也是能让人理解的。 他当即表示了自己的支持：“搞什么全息啊，我们就种地。到时候你的……额，阳台五号上电视节目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在你耳边说闲话了。” “你要是觉得他们不认同你，觉得寂寞还是怎么样，在毕业前我也是能和你一起种的。” “我刚才说往全息方面发展的话是认真的，并不存在如何赌气的成分。”俞铭寒说，“不是说寂寞，也不是觉得没人认同难受，我只是觉得和种菜比起来，全息游戏更值得我投入时间，仅此而已。” ……那你知不知道，和农作物的选育比起来，完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息游戏有多难？！ 姜梁很想这么出声和俞铭寒说，然而看到对方脸上认真的表情，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被知名教授夸赞的学生，他应该比其他任何人都知道全息游戏的难度。 此时俞铭寒脸上的表情就和那时当着王教授的面说要去学习农业一样，他看到这张脸他就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对方。 此时无论他说什么，或许都会像是那天的机械专业课上的窃窃私语一样被他无视。 哪怕是和所有人逆行，哪怕是踩着荆棘前行，他只会看着那条他觉得能走的路，然后迈开步子。 “是么……”之后说俞铭寒的人估计也不缺他这一个，那么作为对方从小到大的朋友，在此时此刻，他就保持沉默吧。 俞铭寒问：“那你呢？你还要和我一起么？” 姜梁说：“我啊……我就先看看吧。” 到时候说闲话的可就不止那一个机械班的人了。说不准在经历了那些之后，俞铭寒就会改变主意了呢。 第九十二章 俞铭寒不大清楚韭菜上市的过程。至于经历过几次的专利申请, 他也是清楚这整个申请的过程是有多繁琐的。 平时关于核能学方面的课业和自学全息游戏的制作就已经很忙了, 再折腾这些有的没的估计又要推迟原本计划的进度。 俞铭寒想了想，转头捧上种着阳台五号的花盆进Y大农学院找了老师。 ……像这种专业的事情, 果然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做。 他捧着花盆进农学院行政楼，找了个办公室直接敲门就进去了。 办公室里的那些老师俞铭寒看着还挺眼熟, 应该是被都他蹭过几节课。他走到一个看着时间空闲在玩手机的老师边上, 把阳台五号的事说了。 最开始办公室里的老师教授都以为是一件小事, 而那位被俞铭寒逮着介绍阳台五号的老师甚至还以为俞铭寒是来给他送菜的, 想着没几天花盆里就会长满蘑菇的他还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委婉拒绝学生的心意。 然而，随着俞铭寒把阳台五号最大的特点说出来, 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教授都没了轻慢的心思。 俞铭寒清冽的声音还回荡在这间不大的办公室里，那些本来还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老师教授就都已经挤到了花盆前。 那株韭菜长在花盆里, 带着远超于它本身的价值。在所有教授的注视下，它那翠绿的叶片轻轻舒展开。 “你说的都是真的么？”好半晌，办公室内才有人出声。他双眼还定定地看着那株韭菜, 说话的声音放得很轻, 似乎怕声音放的再大些，出现于眼前的一切就会碎裂开。 想想昨天姜梁那副激动到无以复加的模样, 俞铭寒大致也能猜出一点这些吃蘑菇从小吃到大的位面原住民的心情。 ——大概就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吧。 俞铭寒想了想, 看向旁边桌上放着的剪刀：“老师，那把剪刀能借我用一下么？” ……不相信正常，但只要尝过味道, 那就不会再有疑问了。 “可以啊, ”剪刀的主人转头回去看韭菜, 挥手示意俞铭寒可以自己拿去用，“不过你拿剪刀干什么？” 俞铭寒抓着剪刀：“我把它收下来给你们尝尝。” 离得最近的老师当场就抱住了花盆，其他人也挡在了那株韭菜前：“同学，你冷静啊，这个一会儿拿去摘片菜叶鉴定一下就能出结果，别就这么浪费啊。” “我们这也不是怀疑你，就是第一次听到有点激动，一时间没敢相信而已。” “来来来，把剪刀放下，我们继续说说这株韭菜的特点。” “好吧。”俞铭寒放下了剪刀，继续和面前的老师教授介绍。 在把阳台五号已知的特点和缺陷都一一说清楚，又把自己的来意说出来后，他停下说话的声音，等着这些老师和教授的反应。 办公室里沉默了好一会儿，里面的老师和教授这才陆续出声。 “如果真的能和你说的那样，炒熟后能盖住蘑菇味，那么抗病率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刚刚是说你不懂之后的流程，希望我们能帮忙是吧。你放心，我们这些人虽然种不出这样的韭菜，但是关于申请专利和送审这方面我们都还算了解。” “我在品种审定委员会那边有熟人，这你放心，肯定很快就能批下来上市。” “……大家等着这一口，也已经等了很久了。” 老师们要来了俞铭寒的电话号码，并表示在鉴定属实后，就会立刻联系他。 有个老师看着俞铭寒的脸，闲聊道：“话说你是哪个班的学生？我看你挺觉得眼熟的，感觉应该像是被我教到过。” “我也觉得怪眼熟的，你是不是农学46级的学生？” 俞铭寒都不敢说他是机械设计46级的，刚想打个哈哈敷衍过去，一个老师就一拍大腿，说：“我记起来了，你是47级的，就每次上课都坐在教室后排戴着口罩的那个。原来你最近不来上课，就是为了这个韭菜啊。” 一说戴口罩，在场的老师和教授就都反应过来了。李教授一脸真情实感的迷惑：“教室后排戴口罩？你是陈纹？可我记得陈纹也不长这样啊。” “你不会是认错了吧？” 李教授：“应该不会，我看这眼睛也怪眼熟的啊。” “啊我明白了，你果然是叫代课了。那代课还挺负责的，硬是骗我说他就摘了个口罩。”李教授“啧”了一声，“早和我说清楚你请代课就是为了种这个啊，你和我说了，那我肯定会给你批假。” 俞铭寒：…… 这时候要说出事实吧，怕又影响陈纹的平均分。但不说吧，又担心今后陈纹在本专业上课时会受到的影响。 看着面前的李教授脸上一副“这个学生是我教出来”的自得，他是真怕李教授回头就和别人炫耀，然后硬生生影响到陈纹本尊的学习生活。 俞铭寒踟蹰了好一会，最终选择实话实说：“那个，李教授，我才是给陈纹代课的。” 李教授揉了揉耳朵：“啥？你刚刚说什么？” 俞铭寒：“我才是给陈纹代课的。开学的时候想学农学，就去农学481蹭课了。那时不知道为什么被陈纹当做是代课的，刚好我也有点缺钱，所以就……” 李教授问：“那你是哪个班的？” 俞铭寒：“机械462。” 万万没想到，积极蹭课种出韭菜的反而会是机械系的学生。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哪怕是从头开始去学着种地……在场的老师和教授看着俞铭寒那张脸，心情都格外复杂。 李教授想起自己给陈纹加的平时分，脸都有些拧巴了。 想想这分要是给陈纹扣了，指不定面前的俞铭寒也会因为这场代课风波受到什么影响。于是最后，想明白了的李教授皱着眉，有些不大甘愿地说道：“行吧，平时分就当送给他了。就当他请代课给出的钱都花在这韭菜上，碰巧为世界做出了贡献吧。” …… 出于对教室后排蹭课的口罩小哥的信任，所有被俞铭寒蹭过课的老师和教授都相信他话里的可信度。 但是当结果明明白白出来后，在场所有人还是不免惊喜激动。 Y大农学院在郊外也是有几片试验田的，在发现这韭菜真的能盖过蘑菇味后，他们就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俞铭寒。 他们保证会只以俞铭寒一人的身份和名字拿去送审和申请专利，并询问俞铭寒手上还有没有阳台五号韭菜种子。他们期望俞铭寒能把种子给他们，并赋予他们对阳台五号改良选育的资格。 俞铭寒同意了，他把之前剩下来的阳台五号的种子给了农院负责这个项目的项目负责人。 项目负责人小心地把手上珍贵的韭菜种子收好放进包里，抬头看向俞铭寒问道：“俞同学，农学院的那些教授还托我过来顺道问话，你要不要加入后续阳台五号的育种和改良呢？” “还有后续的种子上市。因为之前也有销售种子的经历，我们院的相关负责人表示可以帮你解决这方面的麻烦。你愿意把上市销售这块交给我们负责么？” “当然可以，刚好上市这块我也不太懂。”曾经推动着俞帝上市的俞铭寒眼也不眨地说出了这番话，“不过参加项目就不了，我想之后再做些别的事情。” “当然可以，这也算是我们的农学院的荣幸了。”虽然这确实也是一个好消息，但想着俞铭寒拒绝了参与后续项目，项目负责人还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项目负责人想着俞铭寒口中的那个“别的事情”，念着念着他觉得他又想明白了。 ……像这样的天才学生，之后应该就是想着要着手新品种的选育了吧。后续关于抗病率的改良，农院的那些教授老师也能做，但是种出没有蘑菇味的韭菜，到如今却也只有他种出来了。 项目负责人想“明白”了，于是也没再纠结。他挑了些重要的东西，继续和俞铭寒说了些相关的东西：“俞同学，你能把你的银行账户报给我么？我们之后会给你汇款，当做是买这些种子的钱。还有后续等着阳台五号上市后，到时候你的分成也会汇到你的账户上。” 俞铭寒把账户报了，然后送走了这位项目负责人。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那边的汇款。 本以为没多少钱，没想到那边直接就为这几颗种子汇过来了一个六位数。 这还只是算这批种子的钱，等到之后阳台五号上市，每卖出一颗种子，他就能收到一笔钱。 ——行了，全息项目的启动资金有了。 …… 全国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这次审到了一份特殊的、珍贵的农作物品种申请。 看着申请文件上那些切实存在却又让看到的人觉得像是在做梦的字句，审核员再三揉了揉眼睛之后才敢确定眼前文件的真实性。 ……这个充斥着绝望的世界，终于照进来了一束光。 …… 永夜历148年十二月八日，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瞩目下，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用官博发出了一条微博。 【这个世界要一点一点地开始变好了。】 第九十三章 农作物审定委员会发的这条微博虽然没有把整件事情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但那些嗅觉灵敏的媒体看着这段语焉不详的字句, 也大概猜出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联系农作物审定委员会的职能，大多媒体人都猜测是否出现了能够“克制”蘑菇的新品种农作物。 然而这也不像是什么明星的娱乐八卦，猜错就猜错了也没什么损失。这事要是猜错了，就会让所有看到消息的人都空欢喜一场, 情绪一升一降之下, 也不知道会造成多少惨案。 于是, 尽管那条微博说得也算是明显了，但是所有向来精于猜测联想的媒体都在安静如鸡，只有普通民众会在网上发帖揣测那条信息的意思。 一时间, 网络上众说纷纭，直到十二月十一日, 农作物审定委员会加急将申请批下来，并将阳台五号韭菜的消息发到网上后，这才隔断了网友们不断发散的想法。 所有在官网首页上刷到这则消息的人都和曾经审到这则消息的审核员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些天的网络上确实也有类似的猜测，但是敢信的人一直没多少。 他们看着那则消息, 顺着底下的链接点到了网站内最开始的那份申请文件里。只是对着屏幕这么看着，视线就开始变得模糊了。 …… 俞铭寒隔壁，那个已经许久没接触网络的老人拿出他那基本只用来接电话的手机, 不甚熟练地点开了官网。 他看完了官网首页的信息, 又点进链接去看了有Y大教授帮忙提交的申请表。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 然后读到了俞铭寒的名字。 作为邻居, 他在这大半个学期里也站在自家阳台上看着俞铭寒阳台上的韭菜看了许久。 ……文件上的这个俞铭寒不会就是他隔壁的俞铭寒吧？！ 想到这个可能性, 老人浑身一震，下意识就站起来想去隔壁看看阳台五号。 他伸手在俞铭寒房门上用力敲了三下，然而屋内并没有动静。 也许是出门有事吧。老人这么想着，转身回屋。 …… 晚上，俞铭寒背着包从实验室回来。 在这些天里，他拿着这笔钱就在大学附近租了一个机械实验室。因为Y大最出名的就是它的机械设计，于是在学校附近这方面的资源也比较多。 老人听到隔壁开门的动静就忙拉开门出来看，看到俞铭寒回来就很惊喜地迎了出来。 “小俞，你回来了啊。”老人语气和蔼：“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是不是去参加采访了啊，有没有累着啊？” 在他看来，每天总是宅在家里的俞铭寒今天会这么晚回来，肯定是去配合参加阳台五号的采访了么。 楼道里，开锁的声音不断响起。邻居们纷纷从门后出来，睁大眼睛看着他，眼底也不知道涌动着什么复杂的情绪。 ……不只是老人这么想，附近这一片都是这么想的。 叫俞铭寒，还在阳台上种了韭菜，这不就是种出了阳台五号的那个俞铭寒么。 俞铭寒也不知道老人是怎么想到采访那去的：“不是采访，只是刚从实验室那边出来。” “实验室啊……”老人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小俞啊，你也该歇歇了。好不容易搞出了成果，最近就可以好好歇歇，不用再去实验室接触农业了。” “这段时间种田对你来说，一定很痛苦吧。”大把大把的时间被花在地里，那种植盆里的大片蘑菇哪怕是他看着都觉得有些反胃，更何况是和它们亲密接触的俞铭寒呢？ ……对现在的老人来说，俞铭寒的所有行动，包括在阳台上种蘑菇的行为，如今都有了更富逻辑性的解释。 这哪是穷得吃蘑菇啊，这明明就是为了整个世界，牺牲小我成就大我啊。 俞铭寒不是很理解接触农业能有多痛苦，更何况…… “我去实验室是去研究机械啊。”怕老人听不懂全息，俞铭寒还换了个词。 老人：“啥？机械？你不是学农业的么？” 在看到那则消息时，所有人下意识的反应都是“这个俞铭寒肯定是农业界大佬”。被套用在还是在校生的俞铭寒身上，那么就是“俞铭寒是农学的学生”。 在他们看来，只有专业的人才，才能培育出这样的韭菜。 俞铭寒大概也看出来了这些人是为什么来的。 因为见过的大场面也算多了，阳台五号在他看来其实也算不上多大的事。更何况，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张口就会说自己做了什么的人。 他人生里有着强烈表现欲的那段时间也早就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像是很早以前的自己那样，期望着其他人的夸赞。 ……当然，与这同理，别人的风言风语对他来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俞铭寒选择直接回答老人的问题：“我是机械设计的。” 这个小区就在Y大附近，因为离得近，这片的人都知道Y大的机械设计有多厉害出名。老人也曾说俞铭寒是高材生，那时他也不知道俞铭寒的专业，没想到当初为了找借口就这么一说，最后还真给他说对了。 只是这高材生现在看来，还没有Y大相对平庸的农学来得更振奋人心。 老人：“……是么。” ……敢情俞铭寒种蘑菇种韭菜不是为了自主研发新品种，而是真的穷。 “唉，没事，痛苦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阳台五号应该很快就能上市了，你可以试着自己在阳台上种一点。” “小俞，你可要好好撑住啊。看了新闻没有，痛苦的时间过去了，之后就会越来越好。” “话说，小俞你这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高材生啊。我家小孩成绩一直不好，要不要来当个家教改善一下生活水平？” 在拒绝了邻居“当家教”的邀请后，俞铭寒笑着回应了这些邻居的好心。在看所有人都回家后，这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今天，他的贫穷人设依旧不倒。 …… 因为阳台五号对这个世界来说意义重大，原本申请国家专利需要的时间被大量压缩，专利书很快就被发了下来。 Y大那边也靠着阳台五号的种子成功种出了韭菜，靠着一些不会损伤植株的药物，他们很快就加急收获了第一批的种子。 收获的种子数量不少，再加上全国对阳台五号迫切的需求，Y大农学院那边已经打算拿出其中一部分挂在网上出售。 因为阳台五号的低抗病性，相较于贩卖给那些给城市供应蔬菜的种植基地，他们更倾向于出售给家庭用于自主种植。 ……抗病率低意味着存活率不高，在很多时候就代表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 只是Y大农学院这些专业人士种植都废了不少心里，要是被出售给郊外的那些种植基地，那么可想而知最后阳台五号的售价会有多高。 如果当它最后发展为某一阶层的特供食品后，那么很可能会让这个并不稳定的世界再次动荡起来。 由于俞铭寒是阳台五号的研发者，在这批种子种出来后，Y大农学院那边也联系了俞铭寒，问他要不要出面进行阳台五号的介绍发布。 俞铭寒拒绝了。每天忙于做饭蹭课搞全息的他真没这个时间，而且和这些专门研究了阳台五号的专家相比，他这个改良农作物的可能还没他们懂阳台五号。 “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介绍他的。”电话那头，负责联系俞铭寒的人这般保证道。 …… 听说阳台五号韭菜要搞产品发布会了，这群终于找着人了的新闻媒体工作者简直都想高歌一曲“终于等到你”。 一般情况下，在全国农作物审定委员会将消息发出来后，那位选育出阳台五号的人就该上社交软件表明自己的身份，然后等着新闻媒体上门报导了。 之前那些改良出新品种农作物的专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可谁知道这次的这位偏偏就不按常理出牌。 网络上一直风平浪静，种出阳台五号的那个俞铭寒也一直没露面。全世界那么多俞铭寒，谁知道是哪个种出了阳台五号，这总不能一个个采访过去吧。 ……虽然说谦虚是美德，可这也未免太谦虚了。要不是官网上的消息还在，估计都有人会觉得这是全世界人一起做了同一个梦。 如今终于听到风声，一时间电视台和网络直播平台都在叫人赶过去，想在第一时间把这个大新闻发出来。 发布会那天，Y大最大的那个会议室里挤满了人。来的人太多，以至于不少人都站在后面。 负责这场发布会宣讲的教授看着下面坐满了座位的记者，美滋滋地想着，明年Y大农学院的录取分数线也不会低了。 ——这可多亏了俞同学啊。 可惜这个学期转专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不然肯定要把俞同学拉进农学院来。 发布会还没到点，来的记者闲来无事就开始研究宣讲人的名牌。 负责这场宣讲的无一不是Y大农学院的大佬，在招生网站上，他们撑起整个Y大农学院的门面。 ……只是，里面没一个是叫俞铭寒的。 有记者没忍住，找到了负责人问：“那个，能请问一下么，这场发布会上为什么没有俞教授？” “俞教授？”负责人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谁，他笑笑，“他有事，没时间过来。” “以及，如果你们是真的想要喊他俞教授的话，那我觉得你们应该先再等上一年半，等他毕业后再说。” 第九十四章 Y大会议室里, 负责解说的教授对着镜头, 将阳台五号的优缺点完整细致地说了出来。同时，在说完这些之后，他还说了大家目前最关心的阳台五号后续上市贩卖的问题。 在说完这些后，就到了现场提问环节。 有记者举手：“请问诸位教授, 阳台五号的种子之后采取网络限量贩售, 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之后家庭菜园将重新回到现代社会？可是采取了家庭自种植后, 那放在阳台上的种植盆岂不是很容易就会招蘑菇？” “是的，但人总不能因噎废食。况且需要精细照顾的阳台五号韭菜从根本上来说，就符合不了种植基地种植、贩卖的条件。” 记者：“那么最后阳台五号的种子也会存在滞销的可能性吧？” 教授：“这个就要看今晚八点，种子线上销售后的结果了。” 那位记者不再说话, 反倒是另一位记者举手, 开口问道：“关于阳台五号的问题, 诸位教授都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对此我并没什么疑问。但是，关于阳台五号的培育者——俞铭寒俞教授，我能请问一下他现在在哪里么？他为什么现在没有出面，参加这场发布会？” 在他不远处, 一个手拿记录本的记者听到“俞教授”这三个字，嘴角下意识抽了抽。 坐在偏后位置的李教授笑了笑，眉眼间还带着点得意：“你说俞同学啊, 他现在正忙于新项目。最近可能是到了紧要关头吧, 他好像也没时间参与这类发布会。” “……俞同学？” “是的, 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在校生。”说到这, 李教授表情里就带了些遗憾，“他甚至还不是我们农学院的学生，而是机械院的。” ……这么有天赋的学生啊，居然不是他们院的。这到现在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什么？！机械院的学生选育改良出了阳台五号？！” 台下的记者们哗然。发现了这个大新闻的他们抓着纸笔，纷纷埋头奋笔疾书。直播镜头被放到正在说话的李教授的脸上，在场所有人以及屏幕前看着直播的观众都在屏息等着他的回答。 李教授：“是的，没错。他是机械设计的学生，对农学的学习研究，甚至还只是从这个学期开始的……” 宿舍里，因为阳台五号这个大新闻，陈纹放下了手头上关于机械设计的学习，打开手机观看了这场发布会的直播。 刚听着阳台五号种子上市，还想着要不要买点种子回来种阳台上，给自己加个餐的陈纹突然就听说那位“俞同学”来自机械院。他还没来得及惊叹，就听到了之后李教授说的蹭课。 那位曾经被他夸“神仙代课”的大佬的脸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忆及视频里那位神仙信誓旦旦的那句“学农”，陈纹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所以说那位神仙还是真神仙，一学期不到就追梦成功了？ …… Y大附近的一间实验室内，俞铭寒折腾着手上的机械零件。因为他曾经也算是做过类似的活计，他的动作里是显而易见的熟练。 旁边，姜梁戴着耳机听着视频里那些记者和教授对他的高评价，越听心里就越慌。 这些天他也时常过来看俞铭寒的实验进度，越看他就越能看出来对方的那句“全息游戏”并不是信口开河。俞铭寒既然敢这么说，那就意味着他确实有这方面底气。 但现在，俞铭寒面临的问题已经不是他能不能做出全息游戏了，而是他能不能抵抗住舆论的压力，然后超常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所有人都觉得相较于他本专业的机械学，俞铭寒这个人肯定是更为擅长农学。这个形象将会固定在所有人心中，然后在他“研究全息”的消息传出去后，如今的所有夸赞都将化作舆论反噬自身。 ——他将会被大众推到高处，而后因为和人们“对立”，迅速地跌落没入言语的汪洋。 姜梁终于没忍住：“老俞，虽然你确实有这个水平……但，我们还是现在就停下来吧，趁着现在还没有其他人知道。” 假使俞铭寒现在就有能做出全息游戏的实力，他也不会想着说要去阻拦。但是看着对方时不时去研究大脑及神经元相关的知识，他就知道这位和自己同专业的好友还是在从头开始研究医学。 ……如果稍有不慎在半途跌落，那么那些“预言家”就会瞬间有了底气，然后越发变本加厉。 俞铭寒问：“为什么？” 姜梁说：“因为在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觉得你应该去学习农学，然后为人类培育改良出新的农作物。” 俞铭寒解释：“但是能出来这个阳台五号，这纯粹只是运气。诱导选育的方向完全不可控，甚至连我在开始时都不知道它能成功。” 姜梁看着他，眼底带着悲凉的情绪：“但是没人会听你说话的，他们只会听自己、听‘同类’的声音。” “是这样么，”俞铭寒转头回去继续研究手上的机械零件，“但我为什么要听那些外行指手画脚。” 姜梁语气激动起来：“可是到时候会有那么多人啊。老俞，可能你到时候回家过年，坐到餐桌上吃年夜饭，你的那些亲戚，甚至是你的父母都会当着你的面，然后直接细数你的所谓过错。” “他们不会管你的专业知识，也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他们只会说他们想说的，听他们想听的。” “可人就算再多，那也都只是外行人而已。”俞铭寒转头，那双依旧冷静的眼睛里映出一个情绪激动胸膛不住起伏的人。 “听他们在旁边说，我是能种出一个新的阳台五号，还是说能直接把全息折腾出来？既然这样，我没事理他们干什么。” 姜梁：“理是这个理，但是……” 俞铭寒：“这能有什么但是，不就是一个大点的机械班。” 看着俞铭寒那副依旧淡定的样子，姜梁心情居然也放松了不少。 想想当初信誓旦旦地说着“这人废了”的同学，姜梁都能想像到如今他们惨遭打脸的样子。估计俞铭寒那张脸到他们前面晃上几晃，他们都能尴尬地想跑。 姜梁：“当初那波人你是把脸打回去了，但这次可就说不定了啊。” 俞铭寒：“这事确实说不准结果，万一我最后偏偏就这么成功了呢。” “啧，看你这样还挺自信。”姜梁说：“既然你这么有把握，那就带我一起发家致富呗。” 俞铭寒挑眉：“你不怕被人说？” “要说肯定就是说你，我就一个被诓骗进去的无辜群众。”姜梁走过去，问，“有图纸么？” 多个人也能让进度加快，进度加快后成功也能早点成功，遇到麻烦失败了也能早点拆伙结束。 ……而早点结束后，这也能让他哥们被少骂几句。 他现在倒是看明白了，他兄弟这分明就是超脱十二生肖之外，属石头的。说又说不动，脾气硬得让人头大。 “话先说前头啊，我平时也忙，顶多就在毕业前陪你在这瞎搞。” “既然你这么忙，要不你就先忙自己的去？我这其实也没那么缺人。”俞铭寒其实也不大希望对方参和进来。就听姜梁刚才说的这段话，估计对方之后也会受不了网络上的风言风语。 姜梁：…… 姜梁：现在还没拆伙，果然是我太善良。 姜梁没好气地说：“得了吧，还不缺人。就您这一个，我看能直接搞到天荒地老去。” “而且我也想试试，看看这一次能不能亲身体会到打脸的快感。” …… 晚八点，阳台五号种子开始预售。 感觉时间才刚从七点五十九跳到八点，网页就开始变卡。等着网页卡完后，所有人都看到上面挂牌贩卖的阳台五号就这么销售一空了。 ……果然，和摆盆种植土到阳台上招蘑菇比起来，人们更受不了的是混进每顿饭里古怪蘑菇味。 没抢到种子的人正想上论坛发帖抱怨，没想到刚进论坛就看到了被顶在首页上的帖子。 【这种子怎么卖得这么快，那个记者不是说可能会滞销么？】 【内容：大家都不怕一觉醒来看见一种植盆的蘑菇么？】 【1L：你就听那个记者瞎说。人就一写新闻的，又不是搞销售的。】 【2L：对啊，而且就他们写的那些虚假新闻，平时还有不少人不乐意看呢。】 【3L：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4L：在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我就不担心它会滞销。我担心的只有一点，我从小到大还没接触过种地，好不容易买到的种子不会给我种死吧。】 【5L：ls居然抢到了，这是单身多少年的手速啊。我才点进去想付款的时候就发现网卡了，退出来一看，发现种子就在我网卡的时候卖完了。】 【6L：抢种子这事吧，还要看网速。我特地去了隔壁网咖，挤进了网速据说最快的包间，就这样还卡了一下，幸亏最后还是买到了。】 【……】 【42L：话说韭菜这玩意咋种啊，都几十年没听说过家庭种植了。】 【43L：莫慌，相信我们作为炎黄子孙的种地本能。】 【44L：我不信我现在还能有本能这玩意儿。据说阳台五号抗病率特别低，好怕糟蹋了这些种子。】 【45L：……说到炎黄子孙的种地本能，我有一个外国朋友这会儿就在问我要怎么种地。当初就怪我嘴贱，和他说我学的农学，继承了祖祖辈辈的种地本能后，下地除蘑菇除得又快又好全班第一。】 【46L：我说怎么卖的这么快，原来还有外国友人翻墙过来抢。】 【……】 【82L：韭菜这玩意儿吧，出土能力弱，要注意覆土厚度。】 【83L：还有呢还有呢，大佬继续说，我拿个本本记下来。】 …… 俞铭寒和姜梁整理好实验室里的东西，背着包各回各家。 乘着电梯上到出租屋所在的楼层，俞铭寒就看见了楼道里挤满了人。 他们看到电梯门打开，齐齐转头看过来。 “小俞，你回来了啊。”老人惊喜地出声，“之前还和我们谦虚呢，你这孩子就是太腼腆了。” 看完直播后，俞铭寒的身份也算是被实锤了。 Y大农学院的教授演讲，那个种出阳台五号的俞铭寒还是Y大机械系的学生。看着这样的形容，这不就是他们隔壁的小俞么？！ 硬生生打听过来找上门，想要取得第一手消息的记者听到动静站起来：“俞同学，我是Y市日报的记者，请问我能采访你一下么？” 在这一整天里，俞铭寒除了临时掏个锅出来直播做饭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赶进度。这时候他已经觉得挺累了，但人家记者都找上门来了，他也不能直接拒绝让人家就这么离开。 他叹了口气：“行，你问吧。” 记者问：“今天阳台五号就上市了。请问作为培育出它的人，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俞铭寒：“就感觉挺好的吧。” 记者还以为俞铭寒能说出一大段代表心情的话来，毕竟在这个年纪的人取得这样的成就一般都会很激动兴奋。但万万没想到，只是说完这句他就停下来了。 记者：…… 记者：“就……这样？” 俞铭寒“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现在就这个心情。 记者：行吧，回头就往谦虚那个方向上写。 记者又问：“那么作为一名机械系的学生，您当初是为什么突然想着要往农学方面发展呢？” 俞铭寒：“就突然对农业产生兴趣了。” “是么，呵呵。”记者干笑两声。 记者：行吧，回头就往国家大义上靠。 记者问：“请问您现在才回来，是最近一直在忙着研究新品种农作物么？” 俞铭寒委婉道：“不是，不过我确实才从实验室回来。折腾一天了，感觉挺累的。” 记者刚问出点实际的东西，正想问问是不是又会有新品种要问世了，才兴奋起来的他转头就对上了俞铭寒那张冷淡的脸。 旁边的居民：“唉，小俞都说累了，你就别问了。” “我们都是小俞的邻居，有问题你可以来问我们。” “对啊对啊，我们什么都知道。因为穷，小俞之前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蘑菇。你要想问，我兴许还能给你回忆出他那时候吃的蘑菇种类呢。” 穷得吃菇……这确实是算是个独家大新闻。和采访俞铭寒本人相比，记者觉得问他的这些邻居可能比问俞铭寒本人还能得到更多消息。 记者：“那俞同学你快回去好好休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只有养好了身体才能继续奋斗。” “请问就吃菇那事，能给我具体说说么。” 俞铭寒的房东看那记者都找别人问话去了，于是过来把疲惫的小俞送进屋。 “小俞，加油啊。”关门前，房东乐呵呵地开玩笑，“这样我这屋说不定以后还能改叫俞铭寒故居，运气好了兴许还能把这开放当个景点，收个门票钱。” “到时候收钱了五五分，我们一起发家致富奔小康哈。” 俞铭寒没忍住，乐了：“那估计不行，我还不够格。” “不不不，够了够了。” …… 新闻具有时效性，那个记者果然很懂这个道理。 只是第二天早上，Y市日报上就刊登了这则新闻。也不知道那个记者回去后加班加点赶工赶了多久，这才赶出这则新闻。 新闻里，俞铭寒直接化身为一个连饭都吃不上的小可怜—— 为了省钱，他甚至直接把种植盆放在阳台上，等着蘑菇生根发芽。然而，哪怕在是这样的艰苦环境下，他也没有放弃生的希望。 至于后面俞铭寒突然研究韭菜，新闻里的原句是这样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蘑菇后，他爆发了。俞铭寒那时候并没有为自己的境遇感到绝望，作为Y大机械设计高材生的他反倒是因为深切感受到了这种痛苦，于是下定决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改变这个世界。 这个记者应该是为了研究俞铭寒，还特地去逛了Y大的论坛。联系发布会上李教授对俞铭寒那“总是戴着口罩坐在最后一排，上课上的比农学院的学生还要认真”的叙述，他连蒙带猜猜出了匿名论坛上那位“戴着口罩坐在教室最后排的坑爹代课”的真实身份。 当然，代课这种东西总是不好写到报纸上去的，这会有损俞铭寒的“光辉形象”。 于是，记者也对此进行了适度的艺术上的美化：为了能有足够的钱供自己进行研究，俞铭寒辛辛苦苦地找到了一份兼职赚钱。然而，许是因为太过优秀的缘故，他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挤。很快地，认真工作尽职尽责的俞铭寒失去了这份兼职。 ……不过，也是因为个记者将代课美化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兼职，以至于报纸发出来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实情，面面相觑地猜测是谁排挤辞退了“可怜”的俞铭寒。 这事之后也有人发帖上网深扒，可扒到最后硬是没传出个风声说是谁辞的。 当初发出“坑爹代课”这个帖子的人也跟着吃瓜，可是吃瓜吃到最后都没猜出这个记者写的兼职是代课。 当然，要写就要写全面，那段流传甚广的“机械大佬要学农”的视频也被他写上了—— 因为忙于兼职赚钱和韭菜选育，俞铭寒缺了太久的本专业的课了。在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去上本专业的课后，他被任课的教授抽起来回答问题了。 不得不说，只花了一个学期不到就种出阳台五号的俞铭寒无疑是是天才的，无论是农业还是机械。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出了所有问题，以至于连有些因为他缺课而看不惯他都教授都开口邀请他参与实验。 然而，为了专注农学，为了拯救世界上所有人都味蕾，他拒绝了。而他的这个选择，没人看好。 这则新闻边上还配了那个帖子的截图，看上去有理有据的，让不少人就真觉得俞铭寒是这样的一个小可怜。 好在新闻也没打算就这么让他一直可怜下去，毕竟这说到底也只是欲扬先抑的一个手法。 末尾，记者用激动人心的语句描写了俞铭寒的成功，肯定了他的成就……如果最后没有那莫名其妙的一句就好了。 ——或许是为了纪念曾经经历的苦楚吧，俞铭寒将这个新品种韭菜取名为阳台五号，以此来记录他那段比在“阳台养蘑菇”还要痛苦的、受到所有人质疑的、仿佛与全世界对立的时光。 这年头是没什么人看报纸了，但是只要有谁碰巧看到这则新闻发到网上，那么最近因为阳台五号而对俞铭寒关注度极高的社会群众就能把这则新闻讨论出花来。 俞铭寒是不怎么上网的，但是姜梁却不是这样。 姜梁攥着手机进了实验室报道，看见俞铭寒那张脸后就是红着眼睛叹了口气：“老俞，你就是太倔了。钱不够用完全可以找我借啊，何苦这么为难自己。” ……他知道小伙伴吃了苦，只是没想到小伙伴他吃了这么久的苦。 俞铭寒被姜梁着叹气叹的是真实迷惑，问了为什么，又被对方叹着气说了几句“倔”、“脾气硬”后，这才看到了那则新闻。 俞铭寒：…… 俞铭寒：要不是作为取名者本人，他清楚地知道这个名字是他为了图省事取的，他这时候都要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取这么个名是真的在矫情地纪念什么了。 网络一片议论纷纷，因为上面那个“阳台五号”和“俞铭寒”紧贴时事，这则新闻几乎是乘风而起，吹遍全球。 昨天还笑着听其他人夸他们儿子的俞父俞母因为这件事，风评险些惨遭迫害。上班后的他们迎着同事们怀疑的眼神，不自在了好久才在要好同事的提点下看到了这则新闻。 新闻里的俞铭寒硬生生活成了悲惨世界，看到消息后的小夫妻当场红了眼睛，立马就给俞铭寒打了个电话，表示他没钱可以直接开口管他们要，完全没必要吃这份苦。 实验室内，俞铭寒在挂了好几通熟人打过来联络感情的电话后，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生怕之后还会有什么七大姑五大姨找过来，他直接上网转发了最热的那条微博并留言道：假的，完全就没有这回事。 因为微博没有认证，他这条消息一时间也没人理会。之后过了好半晌，这才有人注意到了他。 【得，又来一个装俞大佬蹭热度的。】 俞铭寒本人：…… 他本来还想试着回复，结果打完一句话后一按回复按钮，他就发现自己号被封了。 这时候，Y大农学院那边正巧给俞铭寒发了条信息，说想要圈他发一条关于阳台五号的微博，问他同不同意。 一般情况下的回答都是行或不行，但这边俞铭寒的回复格外别致了。 【俞铭寒：微博账号不知道被谁举报封了，你应该圈不了。】 第九十五章 虽然俞铭寒的号被封了, 但是该圈的还是得圈一下的。 ——哪怕圈了也叫不到本人, 但这最起码也得遵循最基本的仪式感啊。 于是，所有关注Y大农学院都看到了这么一则微博。上面除了写明了阳台五号的种植注意事项，还圈了阳台五号打开原培育者——俞铭寒的微博。 然而，当所有以为终于找到了正主的人兴冲冲地看过去的时候, 发现俞铭寒本人的账号居然被封了。 不到一个小时, 俞铭寒账号被封的消息冲上了热搜。 在话题里, 不少人猜测着俞铭寒账号被封的原因。有人觉得这是平台管理问题，嘲讽说平台管理员都没长眼封号一直封得莫名其妙。也有人觉得这是俞铭寒自己的问题，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最后直接导致了账号被封。 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 直到一个零关注零粉丝、光看着就能让人知道这是小号的账号发了第一条微博, 弱弱发声。 【怕被骂, 特地开了个小号上来。我终于想起来俞大佬的微博账号为什么这么眼熟了, 这不是我早上才举报的么……我一看没认证又像是在扯淡就给举报了——当然，最后我发现拿俞大佬身世扯淡的是记者而不是大佬本人——怕就我一个人举报封号会封得太慢，我还叫了我的几个哥们帮我，现在他们都在群里嚎呢。】 这下终于水落石出, 大佬如今账号被封就是因为被广大人民群众误伤了。 在俞大佬一直没出面的这几天里，也有不少薅羊毛蹭热度蹭到俞铭寒头上的人。最开始大家都很淳朴，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冒充俞铭寒的人呢。 毕竟这在不少人心里, 这都已经是堪比冒充科研院院士了。这么严肃且重要的事, 怎么会有人瞎搞呢。 ——然而,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种人。 在淳朴的、只是想要上微博留言感谢俞铭寒的普通大众被骗了好几轮后, 大家都被硬生生骗精明了。而精明到最后的结果，就是直接有人误把俞铭寒本人举报了。 理清了这点，刷微博的大家都很无奈。看多了各种蹭热度的套路后，假使是换做他们看见那条企图反向证明自己的微博，第一反应估计也就是举报。 微博账号解封一般都是要自己申诉解除的。没多久，有一个相关话题喜提热搜。 #大佬你号没了，你倒是上点心去后台申诉一下啊# …… 号没了就没了，对俞铭寒这种不刷微博的人来说也算不上多大事。 倒是后续的哀嚎姜梁看着还蛮有意思的，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笑着给俞铭寒看了看。 姜梁倒是挺想知道俞铭寒账号解封后，那些人会涌过来说些什么。 无奈俞铭寒没有花时间去后台申诉的心思，好在最后不知怎得账号自动解封了。 兴许是新的一个买一送一的服务，账号不仅被解封了，还自己就挂上了黄v认证了身份。 看着一波一波涌过来或道歉或打卡或花痴的回复，姜梁险些看着看着就忘记了要继续去搞自己的事业。 …… 自打Y大农学院挂售出种子后，韭菜种植的热潮几乎袭遍了全球。就算是那些没有抢到种子的人，也在步入种植的学习好为将来种菜做准备。 在如今这个时代，不知道当红流量不是问题，但你要是不会种韭菜，那你就是真的落伍了。 俞铭寒的超话如今已化身韭菜种植交流空间，一眼望去要么是发上来韭菜病株图片求助的，要么就是互相讨论韭菜种植的小窍门。不少人还畅想未来，提前开始研究其他蔬菜的种植。 也算是乘了阳台五号的东风吧，就连那群平时一般不用微博这个社交软件的外国人也纷纷下了一个，时不时就到俞铭寒的超话里操着一口英式中文互相交流学习。 阳台五号不仅步入了人们的食谱，还缓缓侵入了其他领域。 ——比如香水。 就在俞铭寒的阳台五号出来这年，一场国际性的香水比赛里的第一名——曙光的原材料之一就是阳台五号韭菜。 更简单直白地说，这就是一瓶韭菜味的香水。 做出这瓶香水的是一个华国人，往里面加的原材料、也就是阳台五号据说还是由这位调香师亲手种出来的。 据他本人说，在最开始抢到种子种下的时候，他的内心想法还是很朴实的。他那时候就是想着把菜养大了炒来吃，为此他还疯狂恶补种菜知识。 然而，当他某天早晨早起，准备到阳台上给阳台五号浇水时，他突然就有了灵感。 据他所说，就在天幕发出的光照在韭菜翠绿的叶片上时，那一刻他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怀着敬畏的心将辛辛苦苦养大的阳台五号收下来炒了一盘菜吃下，然后用剩下的韭菜叶子调出了这瓶味道最为纯正的香水。 消息传回国内，微博委实因此又热闹了一阵。不少只想着把菜养大割来吃的淳朴大众纷纷出声，表示自己看不懂这位调香师的一通操作。 而当他们最后看到那瓶香水卖出的价格后，所有质疑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时间，类似于“等我穷了，我就把家里种的韭菜割了做香水”、“我吃的是韭菜么，不，我这一口一口吃下去的，这都是钱啊”这类的发言层出不止。 有人还拍了自己阳台上韭菜的照片，p上了“无价之宝”这四个字发出来。 韭菜味香水最后也是传到了闭关研究的俞铭寒和姜梁耳朵里，这两位理科生的表情都是一言难尽的复杂。 ……唉，艺术啊。 …… 俞铭寒和姜梁一起搞全息搞了几个月。因为从头到尾搞全息的就他们这凄凄惨惨两个人，任务太重没时间休息的他们除了年末假放假给自己回去吃年夜饭和休息的几天之外，一直都闷在实验室里。 ……在失去了四季交替的永夜历里，人们也没了寒假暑假的概念。但是假还是得有的，于是教育研究者对照着永夜历前的资料，定下了与寒假暑假相对应的年中假和年末假。 因为俞铭寒中途急转弯突然从农业拐道回去研究机械的消息还没传播出去，俞铭寒的这个年过得还算是不错。 第二学期开学，Y大就可以开始申请转专业了。 学院转专业要求早在上个学期期末就公布到了网上，俞铭寒看了看觉得自己符合条件，就直接填了个申请进入核能学专业的申请表交了上去。 他本人是交了申请表就平静地回来继续实验了，收到这张申请表的学院教学办公室却是因此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全校所有师生心里，俞铭寒这个人早就被记在农学院的学生名单上了。 大三转专业这事不惊人，惊人的是俞铭寒这位农学院预备役一转头就打算直接转进核能学去。 喜滋滋等着俞铭寒转专业过来却突然被鸽的农学院：…… 最后关头莫名被cue的核科学与技术学院：…… 所有人都有些不切实际地想：俞铭寒他不会是填错申请书了吧？ …… 实验室内，俞铭寒正对着小鼠进行微电流刺激脑部功能区以期求得五感的实验。 像是难度更高的关于脑电波投射入系统的这类全息游戏基本技术已被攻克，可如今这项看着难度更低的实验却因为俞铭寒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一连失败了好多次。 旁边的姜梁也因为一直失败，本来因为看着更难的先期试验成功而产生的快乐也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他可开始彻底认真起来狂肝资料，完全没了之前研究顺风顺水时的轻松写意。 像是用电流刺激大脑以期望治疗抑郁症、加强记忆力之类的实验，早在永夜历前就有成功的例子。 然而，就是这种曾经四舍五入也能算有人成功过的实验，如今确实频频遇挫，远没有达成前一项无人成功的成就时来得轻松。 姜梁看着实验又一次失败，有些挫败地拿出平板开始研究前人的论文。 “不是，前面那个更难的，可明明做起来比这个还顺利啊。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姜梁揉着后脑勺叨叨，他的问题没人回答，不过他也没想要答案就是了。 “果然，这就是隔行如隔山么？”平板上的资料快速滚动翻页，显示出本人的烦躁。 这会儿的姜梁也没了最开始那种“遇到困难大不了直接放弃”的心思，他现在就想着自己在这上面花了这么多时间，眼看着都要成功了，如论如何就要和俞铭寒一起把东西搞出来。 俞铭寒看着姜梁那副样子，觉得这时候也不是能继续实验的状态，索性就直接中止了实验。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手机，打算再上网研究研究永夜历前与这相关的论文。然而当他按亮手机屏幕，看到的就是十几个未接来电。 在实验的时候，他习惯静音。于是这十几通电话打过来，他一个也没接到。 俞铭寒回拨，那头很快就接起来了。 “俞同学，你现在在哪？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这群打电话一直没打通的人在这段时间里疯狂联想，想到最后，他们得到了一个俞铭寒被别有用心的人抓走，只能靠着转专业申请表来求救的结论。 第九十六章 “我就在学校附近……抱歉刚刚在忙, 没接到电话。”俞铭寒问：“请问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对面的语气听起来很紧张：“真的就在学校附近么？地址能再说的具体点么？还有，俞同学, 你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 俞铭寒：…… 俞铭寒：明明你先给我打的电话，现在还问我想说什么……我能有什么想说的。 俞铭寒：“请问有什么要紧的事么？没事我就先挂了。” “欸，等等。”那头试探地问：“俞同学，你旁边人多么？” 听着那边神经兮兮的声音，俞铭寒嘴角抽了抽。他看了一眼站他边上翻资料的姜梁, 照实回答道：“有一个，怎么了？” “就一个？没别人了？”那边紧张兮兮地确认, “他手上有枪么？或者是说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不是, 还枪？这哪跟哪啊。 联系上文，俞铭寒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从头到尾就没猜对这个位面原住民的脑回路的他沉默下来, 然后他立马就听到了对面的追问声：“……俞同学？不, 你到底是谁？！我警告你，我们已经得知了你的具体位置，警察也已经往那边赶过去了。” “我劝你做人有点良心, 别对俞同学动手动脚的！要是没有俞同学，你这会儿还尝不到韭菜只能吃蘑菇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很激动，以至于站一边翻论文的姜梁都听到了点内容。 姜梁大惊失色：“蘑菇？！吃啥蘑菇？！” 电话那头声音听着更激动了：“回来！给我回来听电话！不要对俞同学动手！蔬菜改良是需要时间的，还要吃蘑菇这件事又不是俞同学的错, 这分明就是世界的错！俞同学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一时间，隔着一个没有开免提的手机, 场面居然还就这么混乱起来了。 俞铭寒把手按在姜梁肩膀上, 对着手机也对着姜梁说：“冷静, 你们都冷静点。” “今天不吃蘑菇，我也没遇害。” 俞铭寒叹了口气，他和姜梁示意没事，就让他去远点看资料，怕回头两边又隔着一个手机慌起来。他对着手机强调：“我现在很安全，什么事也没有。我最后问一遍，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啥？没事？！那您刚刚怎么一直没接电话？”对面问：“还有那张申请表，怎么填的核能学？这和农学差距明明看着就很大啊。” “刚刚忙，没接到。”俞铭寒复述了一遍刚才说过一次最后却被无情忽视的理由，“还有核能学这个，我本来就是打算去的核能学。” “……况且，我也没说我要转到农学院去啊。” “什么？！你不准备去农学院么？”勤勤恳恳认真上课，最后连阳台五号都搞出来了，你告诉我你不去学农？ “什么？！你不留在机械院的么？”租下机械实验室，连全息游戏都开始搞了，你告诉我不打算留在机械院？ 电话内外的两重奏听得俞铭寒头大，总感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场面会在一下一秒再次回归混乱。 他捂着手机，对表情惊疑想冲过来问点什么的姜梁说：“你先等会儿，先在这看会儿资料放松一下心情。等我一会儿回来后再和你说，行么？” “……嗯。”姜梁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俞铭寒突然说要转到核能学去。 就以他这些天跟着俞铭寒做全息时看到的东西，他觉得自己发小可能比学院里的那些教授还要厉害。就凭这点来看，这分明就是一个为机械而生的男人啊。 为什么非要去搞核呢，吃力又不讨好的……难道说是觉得机械太简单，想去别的专业挑战一下高难度？ 可是科技这种东西又没有所谓极限，俞铭寒完全可以继续向前钻研，就算去试着把小说动漫里的机甲搞出来也行啊。总不可能说他现在就会几个世纪后的东西，然后对机械这门学科没有兴趣了吧？ 姜梁想：果然，大佬的心思我不懂。 …… 实验室外，俞铭寒和电话那头的人解释。 电话那边这会儿已经换了一个人，听声音像是某个被他蹭过课的教授：“小俞，你不来我们农学院了啊。” 俞铭寒：“嗯，我现在有更想做的事情了。” “那蔬菜改良怎么办？现在市面上只有一个阳台五号，这个行业目前还急需人才。” “人才估计算不上……您知道的，诱变育种在很多时候都是要看运气。”俞铭寒顿了顿，说：“而且，我现在缺少继续朝农学钻研努力的决心。” “……是么。”作为业界内的人，对方也知道俞铭寒说的是实话。 运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个定数。而继续改良农作物所需要的恒心与毅力，这些行业所要求的特质也从他身上渐渐脱落湮没。 网上有人说阳台五号以及其培育者俞铭寒就像是早晨熹微的晨光，给人带来希望，现在看来形容的倒是异常贴切。 他确实像是晨光，最先出现，亦是最先消失。只在众生眼中留下一道光影，而后就会彻底泯灭在众人眼前。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对面的教授叹了口气，劝诫声通过电话传到了俞铭寒耳边。“但是，作为过来人，我只想给你一句忠告。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但最好在抬头往上看的时候也记得看着脚底下。” “关于永夜那事，说实话，在学校里呆了这么久我也知道。每年都有无数学生靠着一腔热血让自己全心投入这个行业，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关于这方面的突破，却已经是有很久没出现过新消息了。” “与其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还不如试着靠现在学到并掌握的知识，然后真切地为这个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说你想要做就能做到的。或许你在机械农业方面确实是有天赋，但关于核工程，怎么说呢……或许你是有天赋，但可能努力到最后也做不出什么来，远远达不到你能在农业上达到的高度。” 俞铭寒等着电话那头把话说完，习惯性道谢：“谢谢。” “……没事。”眼见俞铭寒一副铁了心要往核工程上扑的态度，他也不再说什么，最后就这么挂掉了电话。 这人是真的劝不回来了。 …… 俞铭寒回到实验室，独自一个人思考了一会儿的姜梁也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一点。 看到俞铭寒回来，姜梁问：“你真的要转到核能学去？”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 姜梁企图问一些更实际的问题，来让俞铭寒更清醒一点：“可是你现在转过去，已经是落下很多进度了吧。” 俞铭寒：“不多，也就三年。这个很快就能赶上来了，大不了再复读几年。” ……连复读这话都说出来了，一看就是劝不回来了。 姜梁还是有点不死心，看看进度被他稍微一推就比其他人早推出那么多年进度的全息，他又问：“那机械呢？你对这个没爱了么？” “怎么说呢？时代限制了科技的发展。”俞铭寒语气认真。 “……你这是在说，你在这方面的能力已经超越了时代么。”姜梁语气惊讶，“哇，你可真敢说啊。” “没想到认识了十几年，我现在才知道你居然是这么能装的一个人。” 早已领略几个世纪后的未来，并且在实话实说地点评的俞铭寒：…… …… 学校并不会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学生该做什么，就强制让这个学生走上这条路。 于是，尽管所有人都觉得俞铭寒该去农学院，那份申请书还是转交给了核科学与技术学院。 俞铭寒转不转的进来，这一切就要看核学院这边怎么看了。 很巧，负责转专业申请的老师也被俞铭寒蹭过课。和农学院的老师一样，他也记住了俞铭寒的脸。 想着就这几天上课还在最后一排看见过的俞铭寒，这位老师最后还是发出了短信，通知俞铭寒过来参加转院考试。 能不能转进来，就看他最后考试的结果了。至于转院之后会怎么样，这就得看他能不能承受住非议了。 啧，舆论啊。 …… 转专业的考试并不难，起码对俞铭寒来说不算什么。 他成功转进了核能学，开始了新的学习。而他转专业的消息，很快就从同校同学们那惊疑不定的谈论声中，传到了媒体耳朵里。 作为不久前才因为阳台五号火过一波的人，他直接转学转进核能学的动作再一次引爆了舆论。 大片反对的声音以绝对的优势压过了那些细微到像是没有的支持，一时间，像是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批判俞铭寒的所谓不成熟。一旦有人说阳台五号如何，那么下面就必定会把俞铭寒也拉出来说几句。 他们站在道德的高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意图靠着来自群众的巨大到无人能忽视的声音逼迫他改变主意。 可惜俞铭寒不是什么爱上网的人，这些涌动在网络上的声音他一句也没听见。 他唯一会上网看的就是各种论文资料，那些人到底只能在社交软件上沟通交流，没一个有水平能写出一篇论文，然后夹带私货把这些批判送到俞铭寒面前。 也有记者专程过来采访，询问俞铭寒对网络上的那些声音有什么想法。 俞铭寒不上网看那些东西，也没人敢到他面前说道。听到记者的问话，他的反应很真实：“他们说什么了？” 记者：…… 记者：“就对于您转专业去核能学的行为，网友们并不看好。他们觉得您应该去农学培育新品种的蔬菜，而不是去核能学。” 俞铭寒：“是么，那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不看好就不看好，说到底，这本来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他转专业也没希望说得到大众的认同和肯定，毕竟这又不是结婚。 记者：“可是新品种蔬菜……” 俞铭寒：“他们想吃到味道纯正的蔬菜，他们想要培育出新的蔬菜品种，这个我能理解。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光靠想就能想出来的，我这边建议他们可以试着自力更生自己先弄着，这样起码也能加快进度。” 第九十七章 或许是俞铭寒的这番话戳到了不少人的痛处, 当这期采访视频被放到网上后，网络再次被点爆。 他说的这些话几乎戳爆了所有在网络上骂过他的人的神经，让这些假借着所谓大义的借口来让其他人牺牲自己的人惊怒异常，骂得越发厉害。 当然, 无论网上怎么说，这份附着在网络上的喧闹亦无法穿透实验室紧闭的大门，传到俞铭寒耳朵里。 他看着进行得越发顺利的实验，有条不紊地继续。 同一时间, 除了这间实验室里的两个人, 还有一群人面对着网络上的非议, 个个安静如鸡不敢吭声。 机械462的孙文彬正和高中时期的好友聊天, 在看见对面突然把话题岔到俞铭寒的那则采访上后, 瞥见一系列负面评论的他把屏幕亮着的手机放在一边，慢吞吞地翻开了专业课的课本。 对面说了一大段，硬是没等到一句回复。 他没忍住, 问：【你还在么……】 孙文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在, 感觉这段都说的差不多了，要不换个话题？】 对面：【什么叫说得差不多了，这分明就是从头到尾就我一个人在说好吧。再说了，就他那副说辞, 我觉得我还能怼他怼上半小时。】 孙文彬：【那你要不就继续说着, 我再去看会儿书？】 对面：【……】 对面：【诶不是, 你到底在忌讳什么, 至于这样么？！】 孙文彬：【不是忌讳……我就是觉得脸疼。】 当初他们班的人就因为俞铭寒那句“农业”而在他边上说的那些风凉话, 如今早已孽力反噬冷冰冰地打在全班脸上。 在网上和多少人说过“我们班大佬疯了”，现在他们的脸就有多疼。要不是对蘑菇的厌恶压过了羞愧，在那则Y市日报的新闻出来后，他们班上的人估计连阳台五号的种子都不好意思去买。 ……就是直到现在，哪怕网络上所有人都骂得厉害，他们班上的人却还是觉得在俞铭寒和姜梁面前挺不直脊梁骨，一句评判的话都没敢说。 对面：【……脸疼？就你之前和我说的，说你们班大佬疯了，放弃教授说实验邀请，去搞农业这事？】 孙文彬：【哇，算我求你了，别和我说这事好吧。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真的是连韭菜都觉得要吃不香了。】 对面：【行行行，不和你具体细谈这事。我说这个只是想告诉你，这两件事本质上就不一样的，好吧，他这次根本就是直接背弃了这个世界。】 【不，我觉得一样……】想想最近同班的姜梁下课后看手机刷新闻都能刷得笑出声来，孙文彬就觉得打脸又要来了。 不说别的，就看着那张对着屏幕大笑的脸，他们全班人就一致觉得这和上次阳台五号出现前，姜梁对着他们时不时露出的笑容一模一样。 ……这哪是笑啊，这分明就是打脸进行曲。 【还有，你这个背弃世界的说法未免也太中二了点吧。】孙文彬想了想，悬在手机键盘上的手指顿住，最后还是没把那句话发出去。 ——我觉得吧，作为既得利益者，种着阳台五号吃着韭菜的我们压根就没有资格对其培育者进行批判。 他把这段话删掉，重新打上了新的内容：【行了行了，我们说点别的。你要觉得没真没话可说，我可以给你说说我们机械设计的专业知识。】 …… 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俞铭寒终于靠着那些文献资料，最后摸索着做出了全息游戏以及配套的游戏头盔。 里面代码全是俞铭寒一个人熬夜赶工敲出来的，于是姜梁自动就丧失了游戏的命名权。最后，游戏名就被俞铭寒一个人简单粗暴地定为美食街。 美食街这个名字勉强也还能算是贴切。这个游戏除了只对玩家个人开放的个人厨房空间，里面的游戏交互场景就像是两边铺位空着等待店家入驻的美食街。 等玩家进入游戏后，只要在厨艺水平达到系统要求的标准并缴纳足够的游戏金币后，就能租下铺位开一个属于自己的店铺。而店铺长什么样子，店铺里是什么布局，这一切都能由玩家自主来设计。 俞铭寒和姜梁戴上游戏头盔进入游戏，一起走在这条空荡荡、只有一个店铺的美食街上。 姜梁看着路边上歪歪扭扭的树，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老俞，我们要不还是直接就把这树给去了吧，这也太……那啥了。”树是姜梁画的，所以面对着眼前这课除了叶片够绿外就没有任何优点的树，他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批判的话来。 ……因为没有专门的美工，里面的东西全是俞铭寒和姜梁一起画出来，整个游戏的风格就是浓重的未来机械风。 两个外行“美工”全程追求实用性，于是游戏里的这条街看着也很魔幻。 “树肯定是得要的，”俞铭寒看了看那硬生生扭出来一个直角的树，嘴角抽了抽，“虽然看着不行，但在这再放个几天，等我们请了专门的美工后，就不会这么磕碜了。” “……可这分明就是公开处刑啊。”姜梁想着前几天因为全息游戏的特殊性而加急批下来的那些手续，一想到那些见过游戏的估计都看到了这“别致”的风景，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俞铭寒安慰：“没事，我们也没学过专业的美术，我相信他们能理解的。” 姜梁吐槽：“你这安慰得和没安慰一样。” 两人沿着街，走到了这条街上唯一的一个店铺前。 店铺像是一个倒扣的碗，门窗敞开。门框上挂着店名也极尽随便风格，直接就被命名为“游戏公司的官方店铺”。 走进店铺内，两人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悬浮在半空的绿色虚拟屏。 屏幕上，只有一种食物的图标——苹果。 ……将所有食物制作进游戏里，这可是一个大工程。 在把最基本的大框架做出来后，俞铭寒就在游戏里做出了一个苹果，然后就打算等着游戏上市后招兵买马，招来一群程序员和他一起做 。 姜梁迫不及待地点下了苹果的图标，一个透红的苹果就出现到了他的面前。 哪怕在之前就已经戴着游戏头盔，进到全息游戏里吃过几次苹果，如今姜梁看见它还是觉得心情激荡。 他小心地把苹果接到手里，珍惜地吃到只剩下一个核。 苹果清甜，不带有任何蘑菇味。姜梁把核扔进垃圾桶里，眼泪险些就这么跟着流下来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无论粉黑都能勉强算是铁粉，他们在这段堪称艰苦的时间里，也都还一直坚守在俞铭寒的直播间内。 这时候吃到苹果，一群人居然也和长这么大才尝到苹果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姜梁一样，险些被感动哭。 [1551，苹果好甜好好吃，我俞哥牛逼。]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也会为了一个苹果感动成这样。] [俞哥冲鸭！苹果好甜，就和你一样！] [不是，那不就一个苹果么？我刚刚尝了尝，没什么稀奇的啊。]也有新来的观众被这个直播间的画风惊到，看着那个苹果险些还以为那会是什么绝世珍馐。 [唉，你不懂。虽然我是黑粉，但这次我觉得我必须得给这个主播鼓鼓掌。真没想到一个出身低等位面的主播，最后居然还真的靠自己就搞出了全息游戏。] [……恕我直言，从你这遣词造句里，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黑粉。] [不会是粉装黑，想帮主播主播吸引热度的吧？] [哈？要我帮他吸引热度，他配么？！] [真的是越看越像了……] 姜梁扔掉苹果核，手抓着俞铭寒的手臂：“老俞，俞哥，俞大佬，算我求你了，回头您能抽点时间普度众生，做个肉出来么？” “我现在就想吃肉，不是无论怎么做都像是蘑菇炖肉的肉，而是味道干净好吃的肉。”姜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俞哥，你就救救孩子，搞个肉出来吧。无论这么肉都可以，我不挑的。” 直播间内的观众听到“肉”这个关键字，也被带动了对肉食的渴望。 [俞哥，我也想吃肉，没有蘑菇味的肉。] [俞哥，救救孩子，我也想吃肉。无论鸡肉鸭肉猪肉还是鱼肉，我都可以的。] [噫，就你还孩子，要点脸吧。] [无论多大，我都是俞哥的大宝贝。四舍五入就是孩子，怎么，不服来战！] [……那我真的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大的孩子。] [俞哥，别理他们，他们就是闲出躁郁了。你看看我，看看语气正常的我。我现在真的只想吃肉，求俞哥你帮我实现梦想。] [我也想实现梦想，我也想吃肉。] [哪怕我饿死了，哪怕我要被蘑菇毒死了，我也要在这用腐朽的声音大喊：我想吃肉！！！] ……说实话，想要再弄出一个肉出来，在没人帮忙的情况下，他一个人又要花上好长时间。 而他一个人敲代码，肯定没有一群程序员一起工作来得效率高。 俞铭寒看着直播间内嚷着要吃肉的星界万象观众，又瞥了一眼抓着他手臂不放手的姜梁，直接做出了决定。 “我一个人做，肯定没有一群程序员一起做来的快。我觉得我们还是提前公测，争取早点把程序员招进来，完善游戏。” “到时候别说一个肉了，想吃什么就能有什么。” 第九十八章 说是公测，但是对于只有在游戏头盔帮助下, 才能完整体验到游戏真正乐趣的全息游戏来说, 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只针对部分玩家的游戏内测。 而不巧的是，俞铭寒手上游戏头盔的数量真的是很少。 游戏头盔是由俞铭寒和姜梁这两个机械设计专业的在校大学生亲手组出来的, 因为零件比较精细, 拼凑的难度也不算低。 本来俞铭寒是打算在多组出几个头盔后, 再抽玩家开始公测。但是看无论是姜梁还是星界万象的观众貌似都已经被蘑菇逼疯要等不及了, 俞铭寒就索性提前开始。 ……虽然说手头上游戏头盔的数量很少, 但是出于看到姜梁反应后的自信，俞铭寒觉得这次的游戏公测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 因为游戏在之前并没有什么知名度, 看惯了网络上各种套路姜梁直接就把俞铭寒的微博账号借了过来, 发布了一则游戏公测的通知。 【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戏《美食街》即将于明早八点开始公测, 而在今晚八点前，我们会抽取十名幸运玩家，获得游戏头盔的使用权十天, 体验游戏的真正乐趣。 转发并评论此微博，即可参与抽奖。 对了, 我们这诚招美工、程序员等游戏方面的专业人才, 简历直接用微博私聊发给我就好。】 关注俞铭寒的人可不少。尽管俞铭寒在采访里的那副样子看着很气人, 但是粉丝却是一个都没少。 他们有些在俞铭寒以前的微博里骂俞铭寒没责任心, 有些则是抱着希望留言恳求俞铭寒能够回去种菜。也不知道他们有的是什么复杂心理, 居然还硬生生在俞铭寒那荒芜了许久的微博里驻扎了下来。 在姜梁登上了俞铭寒的号把这条微博发出去后, 所有关注了俞铭寒的粉丝就立马收到了消息。 本来还以为俞铭寒是发微博表示自己要回去搞农业了, 没想到怀着期盼的心点开微博一看, 那位居然在大家都在评判的这段时间里，跑去折腾了全息游戏，居然还直接就开始了公测。 ——这几乎就是在鉴定摆明自己的态度了。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农业不赚钱，于是直接进军游戏行业了？】 【蔬菜不好好种，一天到晚就想着搞花样。还全球第一款全息，得了吧，我看就是一个普通的VR游戏改改，直接把他叫全息了。】 【游戏头盔居然就只给十天使用权，还不知道学学别的游戏公司大方点。说真的，他这样我真的是连转发都懒得转。】 【刚刚看到几个才注册的小号转发评论，我笑了。居然还学着别人，想玩资本那一套。你在这么做的时候，能不能多花点钱买几个看得过去的号？能别把我们当傻子么，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新发的微博下面很快就有了不少评论，有人在批评俞铭寒不务正业，也有人看着那几个转发的小号，嘲笑俞铭寒画虎不成反类犬。 ……他们哪里知道，那几个小号都是之前审核游戏的工作人员。有一些人年纪大了，转发的评论都是规规矩矩的，活脱脱上个世纪的规矩老干部画风。 不过微博底下虽然有些乌烟瘴气，但是碍于俞铭寒的知名度，这条微博收到的关注度可是真的不小。 不少微博大V也都转发了这条评论，将这个消息进一步扩散了出去。 ……尽管他们的扩散并不算正面。 …… 柯朔是一个游戏迷，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游戏博主。靠着犀利的吐槽，他也算是有自己的特色，也有属于自己的粉丝。 他微博也关注了俞铭寒，这次姜梁发的微博他也看到了。 虽然总觉得这个搞蔬菜改良的俞铭寒肯定做不好游戏，但是冲着那一句“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戏”，他还是转发了微博。 ……不说别的，就冲着俞铭寒居然敢给游戏戴上这么一个名头，他就准备去看看那所谓的全息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能说是运气不错吧，在他转了微博后，八点开奖后他就看到了他的ID。 柯朔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在把家庭地址和电话发过去后，他直接就删去了和俞铭寒的聊天信息，转头继续打着手上的游戏。 次日八点，游戏开始公测。 就冲着这“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戏”的名头，柯朔还开了个直播。 “来，我们大家一起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全息游戏是什么样子。”柯朔说着，打开了游戏官网。 官网也是俞铭寒狂肝肝出来的，和其他游戏公司的官网网页对比，《美食街》的官网看着就有些太过简朴了。 要不是没跳出什么黄色网页，柯朔都觉得面前这个是什么盗版网站。 “光看着这个不走心的官方网页，我大概就能猜出游戏是什么样子了。”柯朔边说边摇头，鼠标一点下载了游戏。 柯朔的直播间内也渐渐多出来不少人，他们和柯朔一起等着游戏下载完成，边和柯朔聊天。 [这个官网……我醉了，差点以为是什么盗版网站。] [这么不走心，当我们游戏宅的钱好骗么。] [主播，话说你就是那十个拿到头盔的幸运儿之一啊，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柯朔看着弹幕：“我能有什么想法。人生头一次中奖，没想到中的是这种东西，枉我还以为自己脱非入欧了呢。” 柯朔家的网速和电脑配置都很好，没一会儿，他就成功把游戏下好安装完毕了。 全息游戏也能在电脑上不通过外界设备硬玩。游戏头盔还没到手，柯航就是打算直接硬上。 他注册了一个账号，一点下登录，就看到页面上的缓冲条停住了。 ……就以他家的网速，这还能卡住，那只能说明进游戏的人确实不少。 耐着性子和网友聊天等了好一会儿进到游戏里，柯朔当场就被游戏里的画风惊住了。 “哇，大家看看这条街。回忆它的名字好像叫‘美食街’，我看是真的只有那个街字最贴切。”柯朔嗤笑了一声，“我觉得他应该直接改叫玩家街，我只看到了玩家，没看到美食。” “还有这个画风，真是……啧，磕碜。要不是那位俞大佬也能算是良民，我都觉得他这是在洗钱了。”柯朔点了点鼠标，打算操纵人物前进。 然而，画面整个卡主，呈现出PPT的质感。 柯朔惊了：“居然都卡成PPT了，整个服务器……讲真，玩了这么久游戏，居然还能看到这么怀旧的画面。” “要是外接设备了，岂不是感觉自己直接就被卡在路中间了。” 柯朔耐着性子等，然而因为游戏里的玩家一直很多，走了一批又来一批看热闹的，他全程被卡在路中间。 偶尔看着页面里其他人物跟跳霹雳舞一样在路中间抽抽，想想自己可能在其他人眼里也就这个滑稽样子，柯朔没忍住，退出了游戏。 [主播，你居然就这么中途放弃了？！] [我看网上其他人说街上有一个传说中的官方店铺，你居然没坚持到那里就放弃了。] “什么叫放弃，我字典里有那个词么，我是打算等着游戏头盔到了，直接混合成一次来体验。”柯朔抹了把脸，“等着传说中的游戏头盔来了后，我再继续直播。” “好了没得测了，我要关直播了。最后，我在这就特别想对俞大佬说一句，别硬做游戏了，回去种菜吧，你真的没这个天分。” …… 因为住得地方离Y市也比较近，柯朔很快就收到了寄过来的游戏头盔。 在把游戏头盔连接到电脑上后，柯朔看完了说明书，再次打开了直播，开始给观众直播这个完全版的全息游戏。 “游戏头盔到了，刚才才接上，好了，我们就来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全息游戏吧。” 柯朔点开游戏，然后坐在椅子上，戴上了头盔。他整个人都没有动作，然而电脑屏幕中的视角却是开始了变动。 视角随着游戏里柯朔的动作变动，屏幕里多出了柯朔的手和腿。 观众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直了：……所以说，全息是真的？！ 游戏里，柯朔的脚掌切切实实地踩在了街道上。 ……因为食材只有苹果，俞铭寒索性直接关掉了个人厨房空间，跳过了这一过程直接让人走在美食街上 。 和用电脑玩游戏被卡成PPT的体验不同，如今的游戏堪称顺滑。柯朔好奇地四处看了看，还走到街边上摸了摸路边枝干扭曲的观赏树。 手上的感觉很真实，像是真切在摸什么东西一样：“卧槽，大佬。这特么还真是全息，突然觉得脸有点疼。” 全息游戏外，直播间内的观众从电脑屏幕边上的附近聊天框里看到了柯朔说的话。鼠标不动却还在不断乱晃的视角直接告诉了所有人，这就是全息，这就是全球第一款的全息游戏。 哪怕是在全息游戏外，柯朔直播间内的观众也看得目不转睛。有观众把全息直播的消息传出去，其他不信邪的网友凑过来，柯朔的直播间很快就挤满了人。 [卧槽，居然真的是全息游戏。] [大佬就是大佬，离了农业也能这么熠熠生辉。] [说真的，我现在有点希望俞大佬做游戏了。想想游戏要是从美食街升级成了战争游戏，岂不是要刺激疯。] [滚，游戏哪有食物重要。虽然俞大佬有天赋，但我希望大佬还是回去种菜就好。] [拜托，种菜的那么多，就俞大佬一个人做出了全息。这不就是在说，大佬就应该去搞全息么。] 直播间内开始争论不休，全息游戏里的柯朔却是什么也没看到，继续体验全息游戏。 “要是游戏能换成对战类游戏就好了。不过这是全世界第一个全息游戏，也已经是很厉害了。” 和其他游戏迷的看法相同，他也觉得这要是个对战游戏铁定能大火。 ……说实话，虽然游戏顶着个全息的名头，但是这种堪称无聊的全息游戏压根就不能吸引游戏玩家购买外接的游戏头盔。 柯朔沿着街往前走，他和其他因为没有外接设备而像是个NPC的玩家擦肩而过。他走到唯一的建筑前，看着那个前卫的建筑风格和“游戏公司的官方店铺”的名字，嘴角抽了抽。 他进到店铺里，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 “建议大佬如果要做游戏就好好做。虽然是全息，但这个游戏也太空太没有可玩性了吧。” “感觉除了全息这一特点外，就没有什么能夸的点了。”柯朔才说完，就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悬浮的半透明界面。 屏幕上仅有一个苹果的图标，看着也很空。柯朔好奇地伸出手指戳了戳，眼前歘地突然就出现了一个苹果。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然后看着那个透红的苹果落到他手心里。手指触碰到苹果的外皮，手感很真实。 “然后呢，没了么？”柯朔看着手上的苹果，这么说着突然就想到了游戏的名字。 ——美食街美食街，这个苹果不会能吃吧。 也不知怎么，柯朔的心跳突然加快。他试探着，抓着苹果一口咬了下去。 牙齿咬破外皮，舌尖尝到苹果清甜的味道。伴随着一声脆响，果肉塞满了柯朔的整张嘴。 眼睛突然就觉得酸涩，他几乎是有些不知所措地咀嚼着嘴里的果肉。酸甜可口的汁水随着他咀嚼的动作从果肉流里出来，他却几乎舍不得将它咽下去，只想着把这个味道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为什么俞铭寒突然就放弃了农业，转而去做全息游戏了呢？ ——因为他站在人群最前面，双眼穿透了蒙在所有人眼前的浓重雾霭，比世界上其他人都先看到了一个更好的未来。 直播间内，正在看着直播的观众们突然就看见了屏幕右下角的画面有了变化。 那个小窗里的是游戏主播柯朔的脸。在游戏头盔的遮挡下，观众们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他们这时候都看到了，看到那透明的眼泪从静静躺在游戏椅上的柯朔脸上流下来。 第九十九章 直播间内的所有询问柯朔都看不见, 他在全息游戏里, 在那个他曾评价为不上心的官方店铺内, 珍惜地吃干净手上的苹果。 把果核扔进垃圾桶里, 柯朔又按着之前的操作弄出来一个苹果。当他吃完第二个想吃第三个的时候, 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检测玩家柯朔已食用两个苹果，为防止对食物——苹果产生厌倦心理，系统将于今天锁定苹果。】 ……因为目前系统收录的食物只有一种，俞铭寒怕这些玩家吃多了之后会对苹果产生类似于蘑菇的厌倦心理, 于是临时加上了这个程序。而这个小程序会在系统收录足够多的食物后, 自动解除。 当然, 除了这个小程序, 游戏还自带防沉迷系统。当玩家一天的游戏时间超过三小时, 被系统判定为沉迷游戏后，玩家就会被游戏踢回现实，好好享受现实生活。 柯朔苦大仇深地看着被锁定发灰的苹果图标, 抹了抹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眼泪。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好多玩家, 那些因为没有游戏头盔而面无表情像是个系统NPC的脸朝着他, 让柯朔下意识一哆嗦。 想想自己就当着这么多人哭了，柯朔突然就觉得有点丢人。想着自己反正也吃不了苹果, 于是他索性就退出了游戏。 退出游戏后，柯朔小心翼翼地摘下头上戴着的游戏头盔，把它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直播间内多出来不少人, 柯朔看了两眼, 发现好多观众都在问他为什么哭了。 ——我居然在现实也哭了！ 柯朔第一反应不是当着这么多人哭, 觉得丢人，而是：卧槽，我头盔没事吧。 关心则乱，这么一点眼泪自然不会损坏游戏头盔，但柯朔总是担心游戏头盔会短路坏掉。 小心检查完后，柯朔这才把游戏头盔放下，和观众们聊天。 “问我为什么哭，当然是被感动哭了。”柯朔擦去流到下巴上的眼泪，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回忆刚才在全息游戏里口感。“真的是人生头一次觉得苹果那么好吃。” 早知道吃苹果也得吃不过三，他就该捧着苹果慢慢品的。 “我在游戏里吃到苹果了，没有蘑菇味的苹果。真的是太好吃了，在这之前，我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尝到苹果真正的味道。大佬不愧是大佬，我收回游戏垃圾的说法，今晚就回去跪个键盘忏悔。” “我之前真的是说错话了，抽到这个游戏头盔的使用权，真的是用尽了我毕生的幸运。以前这么非，现在才发现其实就是在等今天啊。” 听到柯朔这番话，直播间的观众都惊住了。 [你说什么，吃苹果？进游戏里还能尝到苹果？！] [就是说在这个全息游戏，玩家还能有尝到食物的味道？] “对，能尝到。现在还只有苹果，但我觉得在这之后，很快就会出现别的品种的食物了。”柯朔说着，突然想起之前姜梁发的微博内容。 他掏出手机，果然在俞铭寒微博的置顶内容里看见了。“大佬现在还在招美工和程序员，只可惜当初大学学的是金融，不然现在我就算辞职我也得去大佬那。” 退出微博界面，柯朔也没再去看那些得知了游戏真实信息欢天喜地的观众，他和一直播间的观众说了有事要退出直播后，直接就关闭了直播给家里人打电话。 “喂，妈，我今天晚上会回来一趟，我回来请你们吃苹果。” 通过这个全息游戏，俞铭寒请全世界吃了一个苹果。 …… 也就是在这场直播之后，这款先前没人看好的全息游戏再次回到了全世界的视线里。 就如之前阳台五号出现那时候一样，满屏尽是俞铭寒。 另外被抽中的九个幸运儿的心态瞬间就变了，他们几乎是恨不得能自己亲自开车去把游戏头盔迎回来，就怕半路突然就出现什么意外。 网友们又如之前那样，纷纷涌到俞铭寒的微博底下，在表达自己的钦佩狂吹彩虹屁的同时，询问游戏头盔何时能够上市。 而俞铭寒亦如之前那般，对此不为所动。 不少符合条件的程序员、美工通过私信投放简历，甚至还有外国友人把简历私信过来，表示自己可以为此移居华国，并且不要工资靠爱发电。 也有其他从事与游戏相关的策划、运营等人把简历私发过来，询问俞铭寒那边需不需要这类的人才。 俞铭寒之前就看好地方租下了一层写字楼，在他把地方装修好后，这才开始着手招聘。 他看着私信收到的一大片表明自己要求不高只求上任的简历，挑了几个回复了薪资和待遇。 对着俞铭寒给出的待遇，收到回复的那几个人毫无异议。他们只问了一句内部员工是不是有资格能提前购买游戏头盔，在得到俞铭寒的肯定回答后，他们纷纷表示他们现在就能马回去找老板辞个职，明天就能买票过来争取早点上岗开始工作。 也有记者想要联络俞铭寒，得到采访这位“传奇人物”的机会。然而之前就没打通俞铭寒的电话，如今自然也没有机会联系到他。 打过去的电话永远没被接通，发过去的私信也如石沉海底，没有一点音讯。记者最后也没办法，只好找到Y大里，如之前那样试着在核能学的教室外捞人。 无论是全息游戏出来前还是如今出名之后，俞铭寒依旧还是那个样子，按时上着核能学的课，下课后回去折腾游戏，不急不缓地按着自己的步调走。 于是，蹲点的记者也如之前那样，蹲到了俞铭寒。 初见到俞铭寒的时候，记者很是激动。他拿着话筒迎上来，恨不得直接飞到俞铭寒跟前。 俞铭寒看见来采访的记者只是愣了愣，看了看时间发现就快要上课了，他轻声问：“抱歉，要上课了，采访能挪到下课后么？” “好的。”记者愣了愣，点头应下。他让摄像师关掉摄像机，想了想跟着俞铭寒进了教室。 教室里的人并不多，因为核能学的学生本身就很少。 记者安静地蹭到俞铭寒边上的座位，看着对方没什么反应后，这才坐到位置上。 上课铃响，讲台上的老师看到后排多出来的记者倒没什么反应，反而被明明已经出名却还照常来上课的俞铭寒惊住。不过他也只是晃了晃神，而后就开始了他的讲课。 课上讲得内容并不简单，记者试着听了一点，就因为那复杂的内容而觉得头昏脑涨。他转头看向俞铭寒，瞥见了对方那张平静的脸和笔下堪称完美的笔记。 而在他前方，记者余光看见不少人都在偷偷转头偷看俞铭寒。 ——很难想象，在这种几乎世界上所有人都觉得激动的时刻，理应最为激动的俞铭寒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个人。 记者采访过很多人，其中也有和俞铭寒年纪相仿的少年天才。他们没有达到俞铭寒那样的高度，却有着同样的少年意气。 ……可这种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处于这个年龄段的俞铭寒却没有这个特性。 在他看来，经历了全网捧又被全网嘲的俞铭寒站到了一个比之前更高的高度，就算是一些年纪更大的中年人或是老年人，在这个时候也会或多或少地产生些许飘飘然的自得。 然而俞铭寒并不。 他坐在那，表情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无论其他人是嘲讽亦或是崇拜，对他来说都没有产生影响。 下课后，俞铭寒坐在教室里接受采访。班级里也有一些好奇的学生下课后没走，站在不远处朝着这个方向看过来。 记者举起话筒，说完开场白后，开始了采访：“俞先生，能请问一下，您为了研究出这个全息游戏，一共投入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么？” 俞铭寒想了想：“我和姜梁，两个人，一共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周围传来惊呼声，采访的记者也被惊到：“就只是两个人，只花了半年的时间，是么？” 俞铭寒点点头：“是的，所以游戏看着还是很粗糙。” “那您是得到了什么灵感，或是说有什么想法，这才从农业转到全息游戏方向呢？”记者顿了顿，问：“还有这段时间里，网络上关于您的一些负面评价，您是怎么看的呢？或者说，您在这有什么想说的么？” “没什么灵感，只是觉得全息能比农业更快得发展好，也更适合现在的我。至于那些负面评论……说实话，我也没去看具体的内容。” 要是其他人在这说自己不上网看微博、不知道别人是怎么骂他的，记者肯定是不信的，但要换做是俞铭寒，记者就能觉得这就是事实。 俞铭寒说：“我还是之前那个意思，这本来就只是我的事情，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这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如果非要说的话，我也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他们能自己动手，多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世界总不可能轻易就会被意志改变，你如果想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与其试图靠着言论在网上操纵别人的人生，不如自己动手，努力让世界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而在这次，网络真的平静下来了。 …… 晚上，姜梁也看到了这则报道。 姜梁看完视频，转头去问旁边的俞铭寒：“你是不是在说：少逼逼多做事，要种地自己去，别杵在这做梦。” 俞铭寒想了想，发现自己说的话在简化后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差不多吧。” 第一百章 靠着这来自世界各地的简历, 俞铭寒很快就组出来一个公司。 规模不算大, 但是里面的成员来头都不算小。俞铭寒也专门招了组装游戏头盔的组装员，把自己和姜梁从繁琐机械的组装工作中解放出来。 可是, 尽管招了数量不小的组装员, 但因为全球都是销售市场，兼之没有其他的代替品, 游戏头盔的供求关系变得尤为紧张。 全球人民都在嗷嗷待哺，可游戏头盔一天却也只能产出这么几个。姜梁想了想, 直接联络了一些主流的社交软件的官方, 把游戏头盔的优先购买权给了那些在前段时间里安静如鸡不逼逼的。 ……虽然说俞铭寒一直不把这当回事，他之前也对照着全息游戏的制作进度然后把这些舆论当做是笑话看，但是事情总归是发生过, 心里也难免有些不舒服。 反正这时候卖谁不是卖，不如就卖给那些安静做事少说话的, 这样卖游戏头盔还能卖得更舒心些，何乐而不为呢。 而当这个消息被姜梁写在改头换面后的官方网站上时，所有在官方网站上被提到过的主流社交软件的活跃度愣是上蹿了一大截。有几个软件甚至还出现了卡顿，可想而知在同一时间有多少人在疯狂删评论。 然而，很多东西不是你之后删掉就可以当做它从没发生过的。网络也会有记忆, 这些数据从互联网上流过，终会留下痕迹。 ——也该承担后果了。 …… 敲代码的程序员一多, 俞铭寒的工作也就轻松了不少。和以前熬夜敲代码不同, 现在他只要将其他程序员写出的代码进行微调, 就能让游戏里出现味道足够纯正的食材。 应广大人民群众和星界万象观众咆哮着要吃肉的要求, 第二样被录入游戏系统的食材就是五花肉。 ——配合着各种调料和各异的做法，单单是一块五花肉就能做出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当五花肉被成功录入系统时，全息游戏里的个人厨房空间也被同时开启。 一时间，所有拥有游戏头盔的人都摸进了个人厨房空间，新奇地尝试着在全息游戏里做饭。甚至有一些在这之前都不会做饭的人，在这时候都抽空疯狂地在全息游戏外背着菜谱，然后进到游戏里哆嗦着手摸菜刀。 …… 写字楼内，在属于全息游戏——《美食街》的那层楼内，所有人明明都处于工作时间内，心却全飘到了游戏头盔上。 今天正是游戏更新完毕、录入了食材五花肉的时刻，所有人都没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心或多或少都飘进了游戏里。 他们老板——俞铭寒刚才就进了游戏，说是要进游戏给他们的官方店铺录入食物。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希望自己能是老板，这样就能在工作时间里开小差，上游戏吃肉。 ……没有蘑菇味的肉啊，就算是什么都不放直接加水干煮煮熟，捞出来后蘸着酱油和醋吃也能很美味吧。 玻璃门被敲响，楼上服装设计公司公司下来的漂亮设计师笑容灿烂。她站在门口，询问能否借用他们的游戏头盔。 作为全息游戏公司的里的一员，游戏头盔内部供应充足是必须的。全部员工早已人手一个，以前午休的时候就靠着这个进游戏啃苹果续命。 面对着这么漂亮的服装设计师，已婚人士拒绝也就算了，这时候就连单身狗都有些犹豫要不要把游戏头盔借出去—— 在以往，面对着上门来借游戏头盔的美女帅哥，大家咬咬牙或许就把游戏头盔借出去了，毕竟也就吃几个苹果的事。 ……就靠着借游戏头盔的情分，不少人还加了好友，甚至有几个还谈了场甜甜的恋爱。从这里可以得出，上班送对象是真的。 但是今天，游戏上线了吃法更多样、制作更繁复的五花肉。这个游戏头盔要是一借出去，今天能不能拿回来都还难说。 面对着在门口不断请求的漂亮姑娘，所有人都在犹豫。正当某些还未谈过恋爱的小哥踟蹰着就要把游戏头盔借出去时，公司的群里突然跳出来了一个消息。 【姜梁：老俞把脆皮五花肉录入了公司官方店铺。他刚刚下线和我说，说可以给大家放半个小时假，让我们上线大口吃肉。】 这下公司里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欢呼一声靠在椅子上，戴上了放在一边的游戏头盔。 ——借什么游戏头盔，谈什么恋爱，这些哪有吃重要。反正都已经单身这么久了，再多单身一会儿也不会有影响。 所有人齐齐上线，拐到了街上唯一的那家店铺内。在官方店铺里，俞铭寒和姜梁站在那里吃脆皮五花肉。 五花肉的外皮是诱人食欲金黄色内里则是好看的酱色。 它的外皮被烤得酥脆，咬下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外皮被咬开时发出的“咔啦”声。油脂也被烤得半化不化，里面的油脂被烤出来，最终呈现出如今松散的模样。最里面，本该吃着口感最柴的瘦肉却是吸饱了肉汁，咬下去的时候丰腴又柔软，带着瘦肉的甘香。 店铺里的显示屏上还多出了各类调味料，给食客更丰富的味觉体验。 为了让他的观众尝到更多的口味，俞铭寒直接在旁边的桌子上摆了一圈，让他的观众能够进行自我选择。 [1551，突然觉得我俞哥好暖。还有，大口吃肉真的好爽啊。] [……多摆几个酱料就是暖了？突然好怕我在这个直播间待久了，对暖的要求最后只降成了多摆几碗酱料。] [肉好吃么？让我们一次性能吃到更多口味的肉，这难道不暖么？！] [完了……看着你这几句话反问自己，我居然真的觉得俞哥暖起来了。] [用他们主播经常说的话的来讲，这算不算是薛定谔的温度？] [算吧……] [少见多怪，就这，还能叫暖？！这不是美食主播的必备技能么？连这点自觉都没有，配当美食主播么。] [对啊，想我阿泽，以前都是把做饭当工作，从早做饭工作到晚，观众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做饭的时候还和我们聊天说话，真的超暖的。] [……我有罪，我居然忘了仇恨，吃了这个辣鸡主播的肉。但是，但是食物它是无辜的啊。] [突然好想知道，你是在骂我俞哥，还是在抱怨我俞哥做菜做得少，一次只给做一道菜，还不附带聊天服务。] [然而我俞哥已经很努力了啊，为了做饭，履行美食主播的职责，真的是连全息游戏都搞出来了。] [唉，我俞哥真的是好惨一主播，做个饭还要先搞科技。要是换个其他的美食主播过来，说不定会直接折在这个位面里。] [突然好奇，话说那个做饭说话聊天……他说着说着，口水会不会喷出来，然后掉进食物里。] [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阿泽都已经解约了，你们居然还不放过他。] [对，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美食主播都是没有口水的，就算有，那也都是香的。] [呵呵，你们都滚吧。] [可……这里是我俞哥的直播间啊。] 直播间外，全息游戏里，公司的工作人员鱼贯进入店铺，纷纷开吃。 ……在游戏全面开放后，在店铺内购买食物都是得花钱的。但大家都账号都勉强能算是官方账号，作为官方店铺的一份子，他们在店内消费是不花钱的。 “呜呜呜，这就是没有蘑菇味的肉啊，果然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吃。” “我要为公司发展竭尽全力。说不定等到来年，我就能在游戏里吃到满汉全席了。” “我也是，我请愿为公司加班。反正单身狗一条，为了吃我能无所畏惧。” “……喂，话别这么说啊，我晚上还是要回家和对象过的。” 也有程序员看着一边吃着嘴里的脆皮五花肉，眼神不住地飘向俞铭寒旁边摆酱料的桌子。 他咽下嘴里的肉，没忍住，蹭到好说话的姜梁边上问：“老姜，我能问问这个桌子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我昨天来吃苹果的时候都没见着它。” “还有店铺内的食物供应系统……那段代码是我写的，我记得食物供应明明就是店主做多少出多少啊。”他眨巴着眼睛：“还是说，俞大佬他一次性就做出了这么多菜么？那真的好厉害啊。” 姜梁看了眼桌子：“那是今天新加的。” “至于食物供应，老俞有没有做出做出这么多我不知道，不过店铺里的食物全录入了游戏数据库，想出多少出多少。” 程序员立马紧张了：“这和要求不一样啊……是bug么？！” 姜梁：“不是啊，我们是官方店铺，我们就是官方爸爸，想怎么搞就能怎么搞。” “说真的，当官方爸爸的感觉真的好爽啊。” 程序员：“……哦。” …… 一年多后，俞铭寒毕业。 靠着优异的成绩，他进了全国最好的核能技术研究所。 全世界都在看着他，却再无一人出声评论。 ——他是奇迹，他是未来。这次，他将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呢？ 第一百零一章 太阳有着太阳系99.86%的重量。 如果将太阳比作是一颗网球, 那么地球可能只是一粒尘埃。 破译出解锁的密码也不知还要多长的时间, 但轰碎太阳系正中的太阳，却也不是件容易事。 俞铭寒在修改通过邮件发过来的代码的同时，也试过研究让被锁住的原子继续进行聚变反应的方法。 然而, 随着通往太阳的火箭的升空，那颗近似于行星的恒星却依旧静静地躺在太阳系的正中。 能锁住太阳的方法何其多, 光是去碰运气一个个试下来也不知道要试到什么时候。俞铭寒静静地在实验室坐了一天，然后在其他研究员惊愕的眼神里, 直接转变了研究方向。 ……与其在那碰运气坐等上天眷顾，不如直接试着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俞铭寒站在实验台前, 开始研究捏碎太阳再将其进行重造的方法——以仅为太阳一百三十万分之一的地球的原住民的力量。 当他转变了研究方向后, 各类问题便争相出现在了俞铭寒面前。 如何轰碎太阳；如何在轰碎后再“搜集材料”造出一个比地球大一百三十万倍的太阳；如何在太阳消失期间, 保护地球不与其他因为失去太阳引力而脱线的行星碰撞…… 这些只是光看一眼就会让人下意识觉得不可能的问题，曾经也不知劝退了多少想朝这个方向发展的研究员。 俞铭寒望着它们叹了口气, 收拾心情继续研究。 …… 永夜历163年四月二十一，在这些年里失去天才光环、似乎已经永久沉寂下去了的俞铭寒提交了一份报告。 在这份报告里, 他写出了让太阳连着“锁”一起分崩离析的方法, 也注明了能在宇宙中吸引原子慢慢重铸太阳的物质。至于在重铸太阳的过程中如何躲过与其他行星产生碰撞，他则是直接靠着计算，算出了一个太阳系八大行星哪怕在失去太阳引力后，各自摆脱公转轨道也不会产生碰撞的“黄道吉日”。 ——靠着在其他高等文明看来堪称荒蛮的力量，他谋划了一整个星系。 头发花白的核能研究所所长看着手上的报告, 叫来了提交报告后, 在实验室内无所事事最终拿着游戏头盔给观众做菜的俞铭寒。 看着面前一直在等待着最终回复的俞铭寒, 研究所所长慢慢摘下了眼睛，叹了口气：“方法可行……但是这个时代不允许。” “这个世界才从地底下爬出来，它现在还禁不起这样的波折。” ……是的，在轰碎太阳、失去太阳引力的这段时间里，为保证地球还处于这个离太阳不远不近、能够孕育生命的位置，人类得在地球上沿着赤道造出一圈威力够大的巨大喷射器。 而要完成这个，对如今这个正处于发展中的世界来说，却是致命且不必要的。 没有太阳，人类还有天幕。但是若是将大量资源投入到这些喷射器的建造中，就会遏制住人类往其他方向发展。 若是这份报告早出现几十年，出现在那人类还为发明出天幕、仍处于地底的时代，或许这个计划还有机会启动。 “是么……”得到这个答案，俞铭寒不免叹了口气。 “是啊，不行啊。”他也想看看天幕后面是什么，他也想看看那些先祖们看见过的风景，但是这个时代并不允许。 研究所所长语气惆怅：“或许，直到我们死后，都不能看见天幕后的风景。” “那就做个小一点的太阳出来，怎么样？”俞铭寒补充道：“就做一个和月球一样，绕着地球公转的太阳。” …… 永夜历163年十一月十九日，经历了几十位学者繁杂的、长达数月的反复计算，他们最后算出了一个精细且微妙的数字。 ——当人造太阳出现在那个公转轨道上后，地球将会处于最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 在早已制作完成的无人火箭里输入坐标，将其送进宇宙。 无人火箭成功行至那个计算好的公转轨道，绕着公转轨道行进的同时释放出吸引原子且抑制聚变反应的物质。 十二月二十三日，人造太阳正式成型。同时，另一架运载着“开启人造太阳聚变反应的钥匙”的无人火箭升空，于永夜历164年一月一日与人造太阳产生碰撞。 碰撞的时间正好是正午十二点，有人抬头看着天空，听着十二点整点的钟声响在耳边，看到那关掉了天幕的漆黑天空再次被点亮。 永夜的天空里最初只透出一点光亮，有些像是宇宙另一头的星光。然后那光越来越亮，直至照亮了整个天空。 撤去虚假的天幕，人造太阳发出的光刺眼得让所有看到的人流出眼泪。 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前进的人类最终造出了太阳，在这无尽的永夜里点亮了一盏灯。 繁殖力越发强盛的细菌与真菌，长的遍地都是的蘑菇。这些阴霾仍环绕在人类命运的周围，投下阴影。 但循着那束光，人类便还能继续无畏地向前。 …… 在更早之前，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先祖们大都认为太阳是神的恩赐。 但在这几千年后的今天，以血肉之躯，人类已比肩神明。 第一百零二章 阅读理解： 罗星晖是个纯粹的理科生。 有多纯粹呢？ ——除了物化生和数学, 在其他科目上他堪称一窍不通。 周末结束回学校，批改好的语文卷子也从老师那发还给学生。 罗星晖看到试卷上的分数, 就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他在理综和数学上好不容易和他同桌拉出来的分差, 只靠着一张语文卷子就被他同桌拉得七七八八了。 他把卷子往后翻了翻, 果不其然，还是他阅读理解上的分被扣最狠。 这次阅读理解的主人公又是俞铭寒。罗星晖从小到大经历过好多次语文考试, 他也不清楚他是第几次在语文试卷上见着这么一个熟人了。 这次阅读理解的文章讲的是俞铭寒去农学蹭课种出阳台五号的经历，罗星晖看了看卷子上的一个四分题——阳台五号为什么叫阳台五号, 果不其然, 最后他只拿到了总分的四分之一。 ——阳台五号不就是在阳台上种出来，刚好又是编号五，所以最后才叫阳台五号么？他凭什么判我错, 只给我一分？！ 罗星晖都想不通自己是在哪里做错了。 他的同桌一看到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知道罗星晖在想什么。他把发下来语文卷子放在课桌上, 没忍住笑了：“你这次阅读理解是不是又没有跳上两位数？” “不是啊, 这次阅读理解是俞大佬啊，你不是和他很熟么？平时写作文你不就爱用俞铭寒么, 怎么这次人家出现在阅读理解里, 你就这幅表情, 以前写作文培养出来的默契度呢？” 对罗星晖这种语文苦手来说，俞铭寒的人生经历简直就是一个万能的作文素材。 作文主题如果是希望, 俞大佬也能搭上边。你说要写坚持, 扯一扯这也能和俞大佬扯上关系。只要你敢掰扯, 看在俞大佬的面子上, 批卷子的老师也能给你个及格分。 ……就每次月考，几乎总会有一小半的语文卷子上都能出现俞铭寒那伟岸的身影。 虽然这个素材有点老，没能紧跟时事，但是它绝对万能啊。对罗星晖这种文科废材来说，背好俞铭寒就相当于能有一个作文及格分了。 “可我觉得我没错啊，这题难道还能有个别的什么说法？”罗星晖指着那道题，问他的同桌。 同桌一看罗星晖的答案，噗嗤一下乐了。他忍着笑，对罗星晖说：“对啊，没错啊，所以他给了你一分啊。” “它题目四分，说明他有四个得分点。你这个只是一个，还有三个没写出来呢。” 罗星晖惊了：“不是，就这还能怎么写？” 同桌听到罗星晖这么问，直接把他的卷子扯到对方面前。 罗星晖一看，看到了满分答案—— 【因为它是在阳台上被培育出来。在它出现后，世界上重新出现了家庭种植，这也是人类为反抗这个长满蘑菇的世界迈出的第一步。同时，阳台本身就是迎向太阳的，阳台五号的名字也寓意着希望。俞铭寒希望阳台五号的出现能给世人带来希望，让世人不要放弃，不要绝望。于是，它也被命名为阳台五号。】 罗星晖：…… 罗星晖：“……每到这种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只舔狗。” “阅读理解不都这么写么，”同桌对那句“舔狗”很是不以为然，“你回去看看你语文卷子上的作文，我觉得这么多卷子下来，你‘舔’的花样也不比我少。” “而且，就这种大佬，舔一舔怎么了？我们可是直到现在都还享受着他的恩惠，说话前想想你的宝贝游戏头盔。” 罗星晖无言以对。 他挣扎着，看着卷子半晌又憋出来一句：“不是，你们这样瞎吹，俞大佬他知道么。” “你确定这是吹？说不定他那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同桌反问：“就那种三次改变世界的大佬，我觉得大脑构造都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了。大佬的心思，就凭你我能猜的出来？” 罗星晖叹了口气：“也是。” ……毕竟是大佬么。 —— 经典游戏： 【我在游戏头盔里看到了什么？！美食街？这种全息游戏居然还能出现在游戏头盔里。】 【内容：[图片]就这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敷衍的画风，居然是默认装在游戏头盔里的。】 【1L：呵呵，美食街它怎么了，你去看看游戏商城，它在每次的统计排名里，下载量都能排到前十，这可是经典。】 【2L：……每个游戏头盔默认下载，下载量能不高么。】 【3L：游戏头盔最开始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能够适配上《美食街》。哪怕如今游戏头盔自带这个游戏，这又怎么了。】 【4L：对啊，自带怎么了，它是真的好玩美味。有一次不小心误删，我还特地去游戏商城里找回来重新下载呢。】 【5L：ls说的对，里面的食物是真的美味。就官方店铺里收录的那些食物，其他模仿的同类游戏压根就不能达到这样的高度。这可是经典，我觉得哪怕再过几百年，它的下载量也不会衰减。】 【6L：经典？就这种画风？这都几百年前的老游戏了啊，按理说这么多年更新换代下来，它的画风也该更新地更好看了啊。】 【7L：一看楼主就是历史没学好，这可是俞大佬亲手做出来的游戏。就算我把它摆到你面前，你敢动手去改？】 【8L：……俞大佬？！哪个？】 【9L：就大家都觉得最熟的那个大佬，从小到大的语文和历史卷子里总会出现在你眼前。本来游戏画风在之后也改了，但是在后来，说是为了纪念俞大佬，游戏公司最后又把游戏画风恢复到最开始的样子。】 【10L：就是，这可是俞大佬亲手做出来的东西。你特么上来抱怨前，能上阳台看看天上挂的太阳么。】 【11L：每次看到这种楼主我就觉得脑壳痛。不想陪聊了，我上美食街，去尝尝游戏官方店铺里俞大佬留下来的美味。】 【12L：我也出楼了。】 【13L：卧槽，那原来是俞大佬做的游戏……我说那画风怎么随性中还带着点机械美感，果然经典。】 【14L：之前还说人家敷衍，现在就改口说机械美感了。啧，醉了。】 【15L：我这不是之前不知道么。要知道是俞大佬亲手画的，我能上来嘈么……不过机械美感是真的，看路边的小树，九十度弯折，多精准。】 【16：对对对，精致美感。】 …… 【32L：看到楼上的舔狗，我忍不住了……你们历史是都没学好啊，那树不是我们俞大佬画的，是俞大佬的小伙伴——姜梁画的啊。】 【33L：我当舔狗我骄傲，我自豪。就这种集农学家、机械学家、核能学家身份为一体的大佬，舔舔怎么了。我不仅舔，我还能花式舔。不愧是俞大佬的小伙伴，树画得真是有独特美感。】 【34L：我也能舔！俞大佬不仅是农学家、机械学家、核能学家，他还是个大美食家！就我从小到大吃的这么多东西，就大佬做的最好吃。我一会就进美食街，一边吃一边夸。】 【35L：对对对，大美食家可不能忘。加上这么一个标签，感觉大佬都变得亲切了不少。】 …… 【72L：话说大家有没有要组团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大佬的经历被拍成纪录片了，很快就要上映了。】 【73L：拍成电影？主角谁演的，不会把俞大佬演毁了吧。】 【74L：就那个杨启，虽然长得不是和大佬很像，但是演技杠杠的。】 【75L：杨启啊，还好还好，差点以为会是那个罗通。】 【76L：这怎么敢叫罗通来，就那货，靠着一张和大佬相似的脸，这会儿都已经在戏里演膨胀了。】 【77L：排，一出场就像是装逼。没有那样的才能，却已经在戏外活成了那副样子。】 【78L：……你们买票了么，现在每个场次都已经爆满了，我都买不到票。】 【79L：当然买了，不然我怎么敢上论坛来和你们说这事。】 …… 【168L：刚从电影院出来，被感动哭了，只能在这喊一句大佬牛逼。】 【169L：大佬牛逼 1，感觉剧情发展到后面，大佬只是站在那，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信仰了。】 【170L：什么叫电影里，就算是到了现在，他也是一种信仰啊。】 【171L：1551，美食街的出现真的是太难了，我回去氪爆这个游戏。】 【172L：等我孩子出生了，我就把这部电影放给我孩子看。我得让他知道，在那个时代，有这么一个人。】 【173L：我也是。所有物质或许会渐渐随着风化而消弭，但是记忆却会随着时间，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174L：我觉得吧，就看历史书上专门给大佬写一个必考课时，大家就不会忘。】 【175L：别和我说历史书，再让我在这感动一下好么……一听历史书，我就想起来老师说的那句“这一节全是重点，必须全部背”。】 【176L：我也……求别说，当年真的背得死去活来。】 —— 我们就在这里： 永夜历572年七月十二日，人类为地球装上了一圈“裙摆”。 沿着赤道，地球上多出了一圈推进器。以此来让地球在太阳消失的时间里，维持住地球和太阳间的距离。 无人火箭——“后羿号”在全世界的注目下飞上天空，它会像是华国神话故事里的后羿射日一般，于一百多天后抵达太阳系正中，“射落”太阳。 另一艘肩负着重造太阳重任的无人火箭——“金乌号”在之后登上天空，他也将会在经历两百多天的星际漫游后，在太阳彻底的消失时抵达太阳系正中，然后重建太阳。 同年八月十一日，带着重新点燃太阳任务的“白昼号”升空。 …… 永夜历573年一月八日，“后羿号”成功撞上太阳。那和太阳相比近乎于尘埃的无人火箭，却在碰撞的瞬间一点点地将太阳瓦解为比尘埃更细小的原子。 失去了太阳引力，八大行星纷纷脱出了原来的轨道，最外圈的海王星甚至在这一瞬间直接就被甩出了太阳系。 地球控制部内，监测员小心地检测着其他行星的动态，以防地球和其他行星产生碰撞。 看着同伴那咬着牙，眼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屏幕的样子，监测员宽慰道：“放心，撞不上的。专家套入了曾经俞大佬用过的的计算公式，算出来今天的这个时候八大行星刚好能错开，不会产生碰撞。” 一听到俞大佬的名号，同伴就放下心来。他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问：“俞大佬还会算这个？” 监测员说：“当然，就现在我们采用的这个重建太阳的计划，还是几百年前俞大佬想出来的。” “不是吧，都几百年了，就没点什么变动？”同伴惊愕出声。 “对啊，没变动……说实话，我在这一瞬间，就感受到了物种隔离。”监测员摇摇头：“这简直就是智商上的碾压。” “你这么和我说完后，我也感受到了。” …… 永夜历573年三月十六日，“金乌号”抵达目的地，开始重建太阳。 随着六月十七日“白昼号”的抵达，因“金乌号”而成型的太阳被一点点“点亮”。 太阳系正中，太阳躺在那里，不断发出光和热。 时至今日，重建太阳已经不是源于人类的需求了。它被重新点亮，就像是在朝着这整个宇宙喊话—— 我们就在这里。 …… 天边，又一个太阳出现在了天空正中，出现在原本的人造太阳旁边。 ——人类迎回了永夜历前的四季。 火箭发射中心之后也于六月十八日发射出一艘无人火箭，将绕着地球公转的人造太阳“打落”。 当天空中只剩下一个太阳时，这天也被记为初晓历1年一月一日。 天，真的亮了。 第一百零三章 鼻尖传来浓重的腐臭味, 硬生生把俞铭寒给熏醒了。 刚醒睁开眼，意识还处于朦胧状态，俞铭寒下意识想撑着手站起来往边上避一避, 然而身体却并不配合，没有一丝反应。 俞铭寒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他睁着眼，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光线暗淡的房间里堆满了杂物, 而他躺在地板上, 身上散发出浅淡的光。 ——那是星界万象公司修复主播身体时的状态。 借着穿透窗帘渗进来的光, 俞铭寒看见了自己青灰色的手指, 而那股浓重的腐臭味也是从他自己身上传出来的。 想着反正这时候也动不了，俞铭寒索性趁着现在直接开始阅读这个身份的基本资料。 这个位面有些像是影视小说里的末世，原身则是在五天前的商场搜索中不巧被丧尸咬了一口。怕拖累同伴, 原身默默脱离队伍，在附近写字楼里找了个杂物间把自己锁在里面。 没能成功变成异能者, 他转变成了丧尸等来了现在的俞铭寒。 身体渐渐有了知觉, 青灰色的皮肤也开始变回正常人该有的白净。俞铭寒看了看直播间界面，上面的时间只差几分钟就要跳到九点。 ……可能是这次的身体修复花了太多时间吧。 俞铭寒竭力撑着地面坐起来。他靠在墙上, 等着直播开始。 看着直播界面上出现了自己的影象, 俞铭寒张嘴, 却因为舌头还有些僵硬说不出完整的话, 最后只能在直播间内打字幕：「大家好，我是主播俞铭寒。来到了这个新位面, 我将带着大家一起品味这个位面的特殊美味, 感受风水人情。」 [主播你还在真好。之前我还在举报中心看到了你, 差点以为又是看着404天人永隔。] [怕什么，我们主播那么守规矩的，怎么可能被404。虽然说去干了打脸主播的活日天日地搞太阳，但是每天我俞哥还是很贤惠地下厨了啊。] [搞太阳也不是打脸主播的活吧。就那一整个打脸区里，我觉得能做到的人也没多少。说实话，要不是清楚主播是低等位面来的，我都要怀疑主播是什么宇宙高等文明出生呢。] [不过说到举报……你们说这会不会是某粉？] [我觉得有可能。] [可能个鬼，你们当我们是这个辣鸡主播啊，还暗搓搓叫人举报背后捅刀子什么都。] [瞧你这话说的，说的你们当初四处薅羊毛引流的行为就跟扶贫一样。]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我去，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说。] [这边友情建议屏蔽弹幕。] [已屏蔽，都不想看他们在这吵吵。] [屏蔽什么，谁会和那些动不动挑衅、也不知道看看场合的人吵起来。] [你们泽粉这是长大了啊……欣慰。] [呵呵，滚。] [又去挑逗某粉，真闲。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我俞哥……话说我怎么越看我俞哥，就越觉得不对劲呢。] [我也……那肤色怎么看怎么不对，感觉有点像是以前跟着其他主播看过的电影里的阿凡达。] [啥？啥阿凡达？] [你家阿凡达皮肤发灰还带褪色？！看那还处于修复状态的身体，这摆明了就是这次的身体状态不好。] [那也不会修这么久吧？反正我觉得不大对头。] [看那灰指甲，我也觉得不对。] [没事没事，这能修的好，你们别在这乌鸦嘴。] 手上的青灰色彻底褪去，鼻尖的腐臭味也消失殆尽。俞铭寒的身体被修复，状态恢复到最佳。他右手稍一用力，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房间内，离他不远处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个黑色背包。俞铭寒走过去，还没弯下腰把背包捡起来，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虚拟屏静静悬浮出现在他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转盘。转盘被平均地分成十二份，每一份上都写着一个影视小说里的末世常见异能。 看到这个转盘，看过不少直播的星界万象观众大概就知道这个位面是怎么回事了。 [我靠，末世类位面。然而我们俞哥只是一个柔弱的美食主播啊，把他送这来干什么！] [上个位面到处都是蘑菇，这次又要见识人性的黑暗面，星界万象怕不是把我俞哥当打脸主播用了吧。] [……不是，这个主播不就是一个喜欢做饭的打脸主播么？] [楼上的朋友，你是在美食区找的主播，怎么会变成打脸主播？！] [是哦……抱歉，上一轮直播看着看着，我就给看忘了。] [我说刚才灰指甲的样子怎么这么熟，这不就是在战地区经常看到的末世求生么。] [对战地区那群一商城武器的主播来说算不了什么，但俞哥他是美食主播啊。商城威力最大的东西估计就一魔鬼椒，但这玩意又不能当枪使。] [这说不准啊，辣度要是足够大，能直接让人休克的。] [然后呢……把这玩意儿当炸弹使，还没把对方辣到，自己就先被辣厥过去了。] [那啥，我记得不是还有菜刀么？] [冷兵器肯定不如热武器和生化武器来得厉害啊。] [不行，我已经开始慌了，我们俞哥可还没经历过这种秩序崩坏的位面啊。作为老观众，我一路看下来，感觉运动量最大的时候就是当初和本森野外求生了。] [就看这小身板，总感觉没几天，主播就能直接跪在这个位面里。想我们阿泽当初运气好，来这类位面还配上了一个肌肉虬结的身体。可就算是这样，到了最后，还不是跪在半道上了。] [……原来肌肉壮汉泽是这么来的呀。] [别动不动就岔开话题，好好在这听过来人说行么。前面的，能和我们继续说说那谁在这类末世位面里是怎么生存的么。] [呸，说岔了，是阿泽。] [我记得我们阿泽那时候装作是空间系，在成为整支队伍的储备粮仓后，这才在这类末世位面多苟了几年。当然，期间观众也得多刷弹幕，攒足积分，这样才不会在位面结束后的积分排序里被淘汰。] [好好好，马上刷。] [话说，你们好关系我们俞哥啊，之前还骂来着……不会是……] [别动不动就把我们往黑暗里想行么，我倒是希望这个辣鸡主播能多苟几年，毕竟还没骂爽。] [……是么，我看不像。] [俞哥，我们快出去找条金大腿吧，这种末世类位面对美食主播真的很不友好的。] [要不我们就一直呆在这个杂物间里吧，反正美食主播的商城里都是食物，也饿不死人。] [不行，不能待这。在这里待得越久，外面生物进化等级就越高，越危险。] [我觉得还是呆着吧，毕竟也不缺食物和水。呆在这我觉得能苟好久的，而且无聊的话，我们也能和主播聊天。] 俞铭寒不想就这么把自己困在这里，然后坐在房间地板上听着门外的动静惶惶不可终日。但这些话他也没直说，看着直播间里成片的弹幕，他指着虚拟屏上的转盘，问：“星界万象这不是还送异能么，不用这么担心的吧。” [送是送，但是星界万象送的异能真的很弱小无力啊。就我之前看到的一个主播，抽中的木系异能顶多就是抱个小花盆种个瓜，就这还要种好多天。] [星界万象送的异能顶多就是装点门面，差不多就是“人家有的我也要有”的心态。但是你有了后，最后有多强，这个人家也不保证。就像是只能拿来打水仗的水系异能，这也算有啊。] [看到这里，我觉得我必须得出来给自己说一句话。异能的强度大小有特殊的判定方法，之前的那些主播异能不给力，只是因为他们都没达到那个程度……而且，我记得最近才刚上线一个娱乐版的异能转盘啊，怎么这会儿没了，我好想看俞哥说骚话啊。] [又是在星界万象工作的大佬，出现得太多，我都要开始麻木了。] [可我们俞哥能不能达到那个程度，这也说不准啊。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现在这里躲躲吧。回头遇到大佬路过，和某泽一样装作空间系再抱大腿吧。] [可这也太被动了吧。] 俞铭寒抬手按下悬浮屏，开始抽异能。看着直播间内为他的末世生存做计划的观众，他想了想说：“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希望能出去看看。” 悬浮屏上，转盘的指针最后停在了火系。几点火光飘在空中，环绕在他身边，把那张清秀的脸衬得更柔弱更不经打了。 [俞哥，不是我觉得你不行，而是外面真的好危险的。] [唉，我俞哥是你能劝回来的么。听到他这么说，我就知道没办法把人留住了。没什么好说的了，刷弹幕吧，争取让俞哥苟到下一个位面。] [想起上个位面与全世界对抗的情形了，我现在无话可说，只希望金大腿能凭空出现。] [果然还是我认识的主播。俞哥冲鸭，一给一给。] [想去就去吧，大不了之后我去试试炸公司。] [炸公司什么的，里应外合岂不更妙。] 直播间的话题已经从如何苟活转到了炸公司。俞铭寒最后看了眼弹幕，开始清点物资。 ……他这次出去也不是送死啊，就凭着星界万象给配的身体，就算是异能不行打不过，最后还能试着配合着异能逃跑啊。 他捡起地上的黑色背包，打开看了看。背包里，只有一瓶还没开封的矿泉水和两包压缩饼干。 俞铭寒拉上拉链把包背在身后，捡起不远处的一根钢管——那应该是原身之前用的武器。 他站到门后开锁。开锁的声音很轻，却在无人的楼道里回响了好久。 俞铭寒站在门后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门外无事发生后这才走出了房间。 …… [加油！] [保佑我俞哥出门就能遇金大腿。] [保佑我俞哥遇到大佬前，都不会遇到危险。] [嘘，保持频道清洁！] [我们在这发弹幕，主播他也听不到，不会影响到他啊。] [保持频道清洁后，怎么刷弹幕冲积分？] [……好吧。] [不好，有脚步声。] [人走路要是没脚步声，那就死了。] [不是啊，脚步声和我俞哥的不重合，是别人的。] [这……难道是开门红，直接遇上大佬了？] 无人的走廊里，传来声音不大的脚步声，像是怕惊动什么。 俞铭寒攥着手上的钢管站在原地，和满怀期待的星界万象观众一起，等来了一只丧尸。 ……这确实是开门红，只不过不是俞铭寒的开门红。 看着那只丧尸突然转头过来，直播间的观众比俞铭寒本人还要觉得惊吓。 [啊啊啊，俞哥快跑啊。] [魔鬼椒，魔鬼椒，快兑换魔鬼椒啊俞哥，别心疼积分。] [人都丧尸了，还怕什么魔鬼椒，跑啊。] 第一百零四章 跑是不能跑的, 毕竟这是出写字楼的唯一一条路。就算是这会儿转头冲回了杂物间，回头要出写字楼总归还是要走这条路的。 反正早晚也是得适应这个位面，不如趁着现在身体刚被修复好、状态最佳的时候会一会他。 远处的丧尸穿着衬衫，应该是在这上班的上班族。许是嗅到了生人气味，他刷的转头, 两个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东西的大白眼子对上了俞铭寒的视线，无神的瞳孔边上尽是血丝。 ……和以前在电视剧和电影里看到的血肉模糊的丧尸相比，面前的丧尸四肢齐全，干净得还能让他夸上一句体面。 直播间瞬间炸了, 要是弹幕能转化成声音传到俞铭寒耳边，怕是这会楼道里该充斥着尖叫声。 俞铭寒看着那只丧尸以常人快走的速度跑过来，攥紧了手上的钢管。 因为距离还有点远，足够他逃跑或是进行思考，他看着那只丧尸瘫着一张狰狞的脸屁颠屁颠朝他过来，一时间居然也没觉得害怕, 反倒是有些好奇这些丧尸是怎么判断他的位置的。 ——常人一般靠五感，那丧尸呢？ 俞铭寒看着他和丧尸间的距离, 估算了一下对方过来的时间，觉得自己现在还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后, 他慢吞吞地往旁边挪了一步。 随着他的动作, 丧尸的眼珠居然也跟着转了转，宛若死水的眼睛仿佛早已锁定了俞铭寒这个人。随后对方脚步一转, 身体也跟着调整了前进方向朝他过来。 ——总感觉哪怕是成为了丧尸, 身体没了意识控制, 但是想要确定其他活人的位置，还是要依赖于人类本身的五感。 可惜了，要是他能把丧尸的整个头罩住，锁定住对方的视觉、嗅觉和听觉就好了，这样他就能证明他这个临时的猜想是真是假。 俞铭寒刚这么想了，一朵焰火凭空点燃，在对面丧尸的身上安静地燃烧。它甚至没能燃烧起丧尸的血肉，只像是一个带着花纹和颜色的工艺品那样，罩在丧尸头上。 穿透那清澈的橙色火焰头罩，星界万象的观众透过直播间的镜头，和丧尸对上了眼。 在这一瞬间，直播间的尖叫和催着俞铭寒逃跑的催促声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末世求生的紧张范围迅速转变。 [这特么是啥……别告诉我说这是我俞哥的异能。] [别挣扎了，这就是我俞哥抽中的火系异能，末世位面的原住民异能哪有这么没用。] [突然觉得好丢脸……这连跟头发丝都点不着啊，星界万象的官方简直就是在丢我们观众的脸，这叫我以后如何坦然地和主播相处。] [虽然我知道官方坑，但这也太坑了吧。这还能叫火么，我感觉那就是一虚拟投影！] [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总感觉那只丧尸在笑话我们。] [我记得我们直播间里是有参与官方设计的人，对吧？我能问问你们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最后设计出这些垃圾异能的。] 俞铭寒看着那朵火焰，陷入了一瞬间的沉默。 ——这连做饭都做不了啊，感觉撑死了就一工艺品。 在听到直播间的观众说异能坑的时候，俞铭寒就或多或少有了些心理准备。但是这么坑的异能……他是真没想到过。 俞铭寒紧了紧手上的钢管，看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得靠自己的双手。 他看着他朵罩住了丧尸整个头的火焰，透过火焰看到了丧尸那双无神的眼睛，末了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惜了，要是这个能再给力点，就算是稍微灼烧丧尸的视网膜了耳鼓膜，他的这个猜想正确与否也能被证实了。 心里的想法一闪而过，那朵火焰却像是突然接受到了什么信号，终于有了些火焰该有的热度。 火焰依旧没能点燃丧尸杂乱的头发，热度也只出现在了短暂的一瞬，然而那丧尸脚下一个踉跄，像是突然失明的盲人一般，险些跌坐在地上。 要是没有参照物，人很容易就会偏离前进方向。而那丧尸跟瞎了似的，哐的一下就撞到了旁边的玻璃墙上。 [这是怎么了？丧尸突然性抽风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主播快跑，背后我们帮你盯着，别回头分心。] [对，快跑吧。柔弱的美食主播配上垃圾的官方异能，这时候不趁着丧尸抽风的时候跑，等他正常后就完了。] 俞铭寒没顾得上看直播间，他看着那只倒在地上的丧尸，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真的是太巧了些。 刚想着烧毁视网膜，对面丧尸就瞎了。而最开始出现这朵火焰，貌似也是因为最开始他想着罩住丧尸头部做个小实验。 ……不过，精准烧毁视网膜和耳鼓膜，这是异能能够达到程度？ 俞铭寒试探着撤去那朵看似无害的火焰，而那堪比工艺品的火花确实也在他的想法出现的瞬间熄灭。 丧尸突然又把头转了过来，只是那没有丝毫反应的眼睛在述说这只丧尸眼瞎的事实。 ……现在他应该是靠仅存的嗅觉来判断他的位置吧。 看着那只踉跄爬起来然后朝他走过来的丧尸，大概验证了自己猜想的俞铭寒直接又给对方罩上了小火焰。这次的火焰小的盖住了丧尸的鼻子，让他看着像是凭空戴上了一个小丑鼻子，莫名有些滑稽。 看着丧尸最后又“哐”地一声撞在墙上，俞铭寒在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的哀嚎声中，轻手轻脚地拎着钢管从丧尸边上蹭过去了。 戴着小丑鼻子的丧尸还在那里挣扎着爬起来，对俞铭寒已经不在那个位置的事实丝毫不知情。 俞铭寒摊开手心，一朵大概只比篮球大上一点的凝实火焰静静地躺在他掌心里——而这已经是星界万象送出异能的最大形态。 后面的丧尸挣扎着转过身执着地对着俞铭寒，然后很快又被强制戴上了隔绝气味的“小丑鼻子”。看着掌心消失的火焰，俞铭寒对着直播间的观众，语气真诚道：“你们星界万象送的异能其实还挺厉害的。” 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原本看着俞铭寒就这么拎着钢管从丧尸边上蹭过去，还感慨着主播的好运气，觉得他们主播一定能苟到天长地久。 如今乍然听到俞铭寒在夸星界万象的坑爹异能不错，大家都惊呆了。 [……这个主播不会是被气傻了吧。] [不吉利的话别乱说，我们俞哥聪明着呢。他这是在褒义贬用，明夸暗讽呢。] [看看这个垃圾异能，都把我俞哥气成这样了，回头我就去投诉反馈。] [然而官方不会理的，他们虚伪地弄一个意见栏出来，看到你的反馈却也不会理睬。] [星界万象给的异能没这么坑，真的，俞哥能开口夸，说明他已经体会到了异能的妙处。] [……前面是那个参与了末世类位面异能设计的吧，刚刚我们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出现？] [怕被打……毕竟对大多数主播来说，就这么一点点大的异能确实很垃圾。不过我们俞哥应该不一样，既然都开口夸了，说明他的精神体强度高，已经感受到了我设计出的异能的美妙。] [什么夸，说不定就是褒义贬用哦。] [对，还有明嘲暗讽，语言的高深了解一下。] 俞铭寒一边警惕四周，一边瞟过几条从屏幕上掠过的弹幕，接着话题回话：“是真的在夸，虽然小是小了点，但是可操作空间很大。” [对吧对吧，以前的那些主播都在骂，这都说明他们精神体强度太低。就位于战地区顶端的那些大佬，你看看哪个开口抱怨说异能太垃圾的。] [夸你一句还蹬鼻子上脸了。星界万象的主播精神体一般强度都不高，你们的这些设计一点都不适应大众，你这还能嘚瑟得起来。] [那只能怪他们不行啊，这怎么能怪我们，明明我们的设计是没毛病的。] [要怪只能怪你们没有粉丝，只有一群动不动嚷嚷着要炸公司的用户。] [卧槽，我居然无言以对。] [话说俞哥居然能觉得异能还行，精神体强度一定很高。感觉应该会很美，有点想看。] [我也想。] 俞铭寒又趁着周围环境没有异样，瞟了眼弹幕：“精神体强度？” [对啊，用你们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灵魂的深度吧。] …… 写字楼这一层里的丧尸并不多，这也是原身能安然躲进杂物间的缘故。 ……可能在末世来临后，为了逃出写字楼，那群白领爆发出了惊人了战斗力，硬生生弄死了一大群的丧尸吧。 在如法炮制解决了两只丧尸后，俞铭寒走出了写字楼。 写字楼边上有一个大型商场，那应该就是原身最后搜索的地方。 商场前停着几辆商务车，三四个背着大背包的人冲出来就上了其中一辆车。 看见有活人，观众们都很激动。 [我俞哥运气果然好啊，这么一会儿就遇到人了。俞哥快上，装作是天选之子，说自己有灵泉空间。] [对，上啊，别浪费这个好机会。] 俞铭寒想了想，确实是集体行动更有安全性。于是他背着背包，小跑着跑到了商场门口。 话还没说出来，对面小队的人却已经清楚了俞铭寒的来意。 “抱歉，我们这不收废物。”说话的人颧骨突出，面相看着很刻薄。 观众炸了：[靠，废物说谁呢？！我俞哥搞太阳的时候，你还穿着纸尿裤呢。] 第一百零五章 俞铭寒还没来得及出声，旁边的一个面相看着更忠厚些的男人就拍了拍他同伴的肩膀, 示意对方去收拾东西。 他看着那个高颧骨的男人咬着牙回去收拾东西, 这才看向俞铭寒：“抱歉, 他话是说的难听了一点。但我们这地方不够，不收普通人。” ……普通人？语气这么肯定的么？ “我知道了, 没事。”俞铭寒也没说什么有的没的, 紧了紧背包转身就进了商场。 直播间内, 观众们听着那句“普通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播不是有送的异能呢，把小火苗拿出来晃一晃混上车呗。] [得了吧，要我我也不好意思拿出来晃。小到接近于无的异能……星界万象已经在这个位面里，当着主播的面把我们坎卡拉文明的脸都丢光了。] [难怪开口就是一句废物，原来在原住民看来，星界万象送的异能跟没有一样……虽然在我看来也觉得它和没有一样。] [刚才还觉得免费送的异能不算坑，现在……啧, 送异能不如送把战地主播系统商城里的枪。] [话说, 主播你进商场干什么？美食主播有系统商城, 又不缺食物。] “我进商场找衣服。”俞铭寒掠过二楼被搜刮得没剩下多少东西的超市, 直奔三楼四楼的服装区。 三楼四楼的服装店面也被洗劫得差不多了。玻璃墙被硬生生砸开, 被扒光衣服的塑料模特凄惨地倒在地上。衣架上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些装饰繁复、看着就不适合现在末世氛围的衣服挂在那装点门面。 ……商场以及商场附近的丧尸都不多，想来这个地方也该是经过了无数幸存者的搜索。虽然没什么物资剩下来, 但是安全系数还算高。 俞铭寒现在积分还不够高, 他一个人也不大敢去那些一看就危险的地方去搜索物资。看着面前被搜刮一空的店铺, 他也没转头离开去别的地方找物资，而是踩着一地的玻璃渣子沿着被停用的电梯不断向上搜索。 ……就刚刚那伙人都找到了有用的东西，他要细心点也能找到的吧。 看着俞铭寒拎着钢管一家家店铺找过去，愣是没找到能穿的衣服，观众们心酸了。 [我又开始羡慕战地区的主播了，野外生存装备一应俱全，还有配合着位面科技水平的紧急医疗箱。] [但是他们没有食物啊，必须找食物，这样看着是不是就心态平和了。] [说起食物，主播你怎么不和我们阿泽一样装空间异能混进去。大家都缺食物，你去一定很吃香。] 俞铭寒摸到了一家男装店的试衣间，从里面找出来几件衣服塞进了背包。看见观众的提问，俞铭寒回答道：「他都这么确定地说我是普通人了，说明他们可能有什么专门的异能判定方法。我要是装作是空间系进去了，说不定会被当做有什么灵泉戒指空间。」 「说实话，这类位面很可能在末世前会有网文。到时候，就怕他们会学着网文里的套路，来一出“杀人夺宝”。」 [网文？什么网文。] [就是一种网络文学。给你们安利一个打脸区的打脸主播，他专门就是写网文的。他的打脸和其他主播画风不同，他是每到一个位面就开始写爽文，让小说主角打脸达成打脸条件。] [这个我认识，之前我就看过他的直播，还追了两个位面的更新。后来觉得一天三千看不够，主播懒得不行，于是就直接上网找了其他观众整合的小说阅读，这才出了他的坑掉进美食区。] [整合版小说？还有这种好东西？] [对，直接上网，搜索《我靠装逼拯救世界》就能看到整部小说了。] [……突然想起来我们阿泽那时候就是喝了一口水，然后就死亡被动退出位面了，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杀人夺宝？] [也许就是哦。] …… 俞铭寒上了商场的五楼，这里的店铺和三四楼不同，差不多都是饮食区，供人们在购物后休息进食。 失去了电力供应，又在末世后无人收拾，储存在冰箱和洒落在桌上的食物开始腐烂发臭，导致这一层楼的味道都很难闻。 俞铭寒在适应了这里的味道后，这才抬脚进到店铺里。他摸进后厨，房间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应该在末世后也有人来这找过食物。 他找到更里面的换衣间，从置物柜里找到了几件衣服。可惜找到的衣服尺码都偏小，找不到能穿的。 就这么一直找过去几家店铺，他站到了一家专门做酸菜鱼的店铺门口。 和其他店铺不同，他透过活动玻璃门，看到了这家店在靠近门口的供食客挑选食材的玻璃水池里，居然还有鱼在游动。 在这末世开始不知多久，商场已经彻底断电、不知经过多少人搜索的现在，那玻璃水池里的水却还显得很干净。水池里的增氧泵因为断电而失去作用，但是玻璃水池的水面却在不断涌动，像是增氧泵那样给玻璃水池提供氧气。 有一条鱼就静静地沉在玻璃水池底下，侧着身贴在玻璃柜上，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看向店门外，像是在观察考量站在门外的俞铭寒。在它边上，另一条鱼缩在角落，尾巴少了一大半。 俞铭寒看着店铺上“XX酸菜鱼”的字样，结合它背上的花纹，这才能大概确定面前这条鱼鳍狰狞、模样看着怪里怪气的鱼是黑鱼。 ……也不知道变异后的黑鱼味道怎么样。 他看了看直播界面上显示的时间，发现已经差不多该到了午饭的时候。 ——是时候该履行美食主播的义务了。 俞铭寒：「快到中午了，今天我将给大家直播重庆经典菜品——酸菜鱼的制作与品尝。」 直播间的观众看着俞铭寒看着那条外表狰狞的黑鱼，也明白今天的食材会从哪里来了。 [那鱼我感觉不能吃啊，长得那么丑。] [主播，别作死啊。以前见识过末世类位面，像这种断电后还在玻璃柜里活了这么久的鱼，一看就很危险。] [对啊，说不准有异能，可能还比星界万象送的异能墙。] 「我现在先试试，实在不行再从商城里兑换食材。」俞铭寒往后退了几步，在确定给自己留出了足够的逃跑空间后，这才开始使用异能。 将火凝作细细的火线，织成网在玻璃水池底下铺展开来。高温使得水温迅速升高，也让那条模样怪里怪气的黑鱼有了反应。水沿着玻璃流到由火织成的网上，却没能浇灭那看似细微的火苗。 似乎是明白这火一时间浇不灭，水瞬间就从玻璃水池里飞溅出来，化作利刃撞破钢化玻璃直直朝着俞铭寒刺过来。 细弱的火苗在此时却带着仿佛熔岩般的温度，在半空便将那水刃尽数蒸发。 那黑鱼在水里焦躁地游了两圈，似乎是想不到有别的办法之后，直接周身裹挟着水从水温不断升高的水池里跳了出来，顶着水刃朝着俞铭寒攻过来。而在它离开水的瞬间，一朵火焰迅速在它下方出现。 水分被迅速被蒸发，而它也在水消失的瞬间被火裹住，大脑在火焰亮起来的瞬间被烤熟。 俞铭寒把砸在地板上的鱼捡起来。死后的黑鱼还带着神经反射，无力地弹了弹尾巴。拎着刚杀的黑鱼，俞铭寒从容地进了店铺。 直播间内，有观众嘶声力竭地证明自己。 [你们快看看，我设计的异能没毛病，它真的也能很牛掰。] [牛掰？也就在这牛掰了。你去别的末世类位面看看，一般送的火系异能就是跟狗腿一样凑到大佬面前给人点烟的。] …… 店铺的地板上有很多骨头，有鱼刺也有人的指骨。估计之前想对这条鱼下手的人也有不少，也就是它足够刚才活到了现在。 走进后厨，在把腐烂发臭的东西都烧掉后，俞铭寒开始处理鱼。 不只是外形的变化，眼前的这条黑鱼的鱼鳃产生了变异，体内甚至还有了肺器官的雏形。在这末世里，为了生存，它也在极速变异适应环境拯救自己。 也许是商场的供水箱里还有水，后厨的水龙头还能出水。 将鱼处理好，俞铭寒从后厨里柜子里翻出一包密封酸菜。翻找出一些其他还未开封的调料，发现就这样还缺东西后，俞铭寒就直接在系统商城里把缺的东西都兑换了出来。 材料齐全，俞铭寒开始做饭。 …… 商场五楼，就在俞铭寒猫在后厨做酸菜鱼的地方不远处，叶星宇背着鼓囊的背包从店铺里出来。 在楼上靠着扶手，看着一楼抛弃他的同伴拿着武器解决被锁在店铺里的零散丧尸出门，叶星宇慢吞吞地站直身子。 对于未来，被队友抛弃的他不免也开始迷茫了。 在相对安全的基地外，这个世界很危险，但以他的实力，却也不足以支撑他走到其他安全的基地。最重要的是，他的异能难以支持他在外面找到新同伴。 还没惆怅多久呢，一股鲜香的味道直接扑在了他脸上。 ……敢在外面这么光明正大的做菜，一定是群大佬。虽然他是个弱鸡，但万一人家缺水少个供水的异能者呢。 叶星宇顺着味道找到了店铺门口，看到了那个略显空荡的玻璃水池。 叶星宇：能杀死那条霸王鱼，一定是群大佬！！！ 怀着期待，叶星宇摸到了后厨，和“普通人”俞铭寒对上了眼。 叶星宇看向那盆还未泼明油的酸菜鱼，鱼汤是非常漂亮的奶色，白嫩的鱼片上缀着红色的泡椒和绿色的葱花。食材各异的颜色冲击视线，让他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锅里的油已经烧到了八成热，俞铭寒一边拿炒勺将适量的油泼到鱼片上，一边问：“请问你是有什么事么？” 伴随着“滋啦”一声，白色的雾气在一瞬间蒸腾，更加浓郁诱人食欲的酸辣香味被激出来，充盈了整个后厨。 叶星宇立马进门，刷得关上后厨的门。他直勾勾地看着那盆酸菜鱼，满脸写满了想吃。 仅剩的智力在这一瞬间告诉他，和对方组个队光明正大蹭饭吧。反正这个普通人既然敢单独行动，那么实力肯定不错。反正他也缺同伴，刚好能凑一块。 叶星宇：“你怎么能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菜，很危险的啊。” “我是三阶异能者，怎么样，组队不？” 第一百零六章 看着俞铭寒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叶星宇心里不知道怎么就有点打鼓。 ……讲真, 明明对面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舔了舔嘴唇, 继续唬人：“你一个人是护不住食物的。这片地区确实是清理得暂时没剩下多少丧尸, 但是附近肯定有不少从A市医大逃出来的异能者和普通人。他们要是想夺食，你一个人是没有可能护得住食物的。” “而且, 你应该也知道，A市医大里那边丧尸也快到这边来了。你一个普通人上路, 就算自身实力强也并不安全。” 俞铭寒有没有被唬住不清楚, 反正直播间的观众是被唬住了。 [三阶异能者啊……虽然不知道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看他的说法, 三阶应该还算是挺厉害的。组吧, 一个人本来就危险, 再加上星界万象的异能那么垃圾。] [听他语气，这片地方之后应该会很危险。看他还挺牛逼哄哄蛮有自信的样子，我觉得这个队能组。] [你们都在谈组队, 难道就我一个在想那锅酸菜鱼是什么味道的么……] 俞铭寒把手上的炒勺放下，问：“A市医大那边怎么了？” ……虽然并不知道A市医大是怎么回事，但这并不妨碍俞铭寒发问。 “你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叶星宇看了俞铭寒一眼，最后惋惜道：“那你真是白跑了这一趟, A市基地沦陷了, 这边的幸存者都朝着别的地方逃跑呢。” 俞铭寒问：“能具体说说么？” “那这就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了……”叶星宇朝着酸菜鱼扬了扬下巴，“说完菜估计就得凉了, 而且放着越久, 香味飘得越远, 越不安全。” 俞铭寒洗了一双筷子递给他：“我们边吃边聊。” 叶星宇接过筷子，想对着俞铭寒露出一个矜持的微笑，然而最后他没成功，只能让人看出嘚瑟来。 …… 为了能让自己能在这拖得久一点，就算组不成队也能蹭到一顿饭，叶星宇一边吃一边努力叭叭了很久。 A市医大就是A市这边最大最出名的一个幸存者基地。因为这边有着在全国也能算是顶尖的医学教授，在末世之初，这里就被上面派了军队保护起来。 周边的幸存者为了寻求保护陆陆续续地赶过来，渐渐地，这个基地也开始有了规模。 而让这个基地成为A市最大的基地、最后甚至被直接冠以A市基地名头的，则是一位站在异能者金字塔顶端的六阶雷系异能者。 哪怕放眼全国，这位六阶雷系异能者也能算是数一数二的战斗力。也就是因为他，更多为寻求庇护的幸存者从各地赶来。 ……直到这位异能者因为进阶失败，成为了丧尸。 说到这部分内容的叶星宇浑身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筷子险些没能夹住鱼片。 叶星宇把筷子上的鱼片吃进肚子里，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那天死了不少人，不少人被丧尸追上后倒在地上。而等他们爬起来后，却是直接成为了丧尸。” “基地彻底沦陷，所有人都在往外跑。那道由土系异能者造出的高墙为了方便里面幸存者的逃跑而被撤下，于是没有什么能拦住那里面的丧尸。” “丧尸的嗅觉很灵敏，他们也许很快就会追到这里来了。如今只有逃到其他的幸存者基地内，兴许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 ……在有过那样一场基地沦陷的经历后，叶星宇甚至对幸存者基地也不报有什么期待。要不是一个人待在外面会死得更快，他可能会试着在基地外流浪。 “唉，六阶异能者变成的丧尸啊，说不定很快就能闻着味追上来了。”叶星宇感慨了一句，抬眼看向俞铭寒：“所以，组队么？” 直播间内的观众都在嚷嚷着[组他]，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世道这么危险，就该抱条金大腿。 ……虽然说有六阶异能者珠玉在前，眼前的这个三阶异能者顶多就算个金牙签，但是有也比没有好啊，毕竟牙签好歹也能拿来剔剔牙呢。 说到底，他们的主播俞铭寒只是一个柔弱的美食主播啊。 俞铭寒看了看群情激动、恨不得直接帮他把事情应承下来的观众，想了想把镜头放在了自己脸上。 星界万象观众：？？？ 星界万象观众：什么时候俞哥他这么有仪式感了？ 正猜测着俞铭寒这个动作里会带着些什么更深层意思呢，星界万象的观众们就看见了他们主播夹了片鱼片放进嘴里：「鱼片细嫩爽滑，似乎能滑溜地化进胃里。它带着一点酸菜的酸味和辣椒的辣味，却也不过分浓重，吃着很开胃。」 镜头又被放到筷子尖上。黑色的筷子夹住白嫩的鱼片，汤汁因为重力作用顺着鱼肉向下滴落。俞铭寒的筷子使得不错，于是那嫩生生的鱼片没有被夹碎，反而是在镜头前，当着所有观众的面颤了颤。 ……莫名就带了点羞怯的味道。 [……] [这个画风不对啊。] [……一时间我居然无话可说，好一个称职的美食主播啊。] [我俞哥现在还能想着吃饭做直播呢……不知道为什么，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嘴巴还有点馋。] 看着画风突变的直播间，感觉他的观众已经差不多冷静下来的俞铭寒这才问对面的叶星宇：“我能问一下，你有什么异能么？” ……就以他现在在别人看来可能“身携灵泉空间戒指”的情况，组队也算不上安全。 如果非要组，那也得组个能让他少从系统商城兑换东西，减少暴露可能性的队友。 叶星宇在心里疯狂吐槽：……按套路来说，这时候不应该是普通人直接点头答应，然后扒着异能者求罩么？现在这个接近于面试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叶星宇摸了摸鼻子还是老实回答道：“水系。” “水系？挺不错的异能啊。”以后可以不在系统商城拿积分兑换水了，至于其他的物资，努力找找应该也能找到。 ……毕竟都说了是位面特殊美味，老从商城里兑换食材这算个什么事啊。 听着俞铭寒的话，叶星宇一时间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普通人是在真心实意地夸他还是在明褒暗贬地讽刺。 水系还不错？只是因为这个异能就被队友甩下过的叶星宇下意识怀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 叶星宇试探着问：“所以呢？还组队么？” “组，”俞铭寒报上自己的名字，“我是俞铭寒。” “我叫叶星宇。” …… 一盆酸菜鱼看着多，但对两个青年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 叶星宇放下筷子，感慨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酸菜鱼了。那条霸王鱼活着的时候厉害，死后也牛逼。” “你运气是真的好，正好碰上霸王鱼刚死，还没转化成丧尸鱼的时候。”叶星宇并不觉得俞铭寒能弄死那条变异黑鱼。 俞铭寒点头赞同：“确实算好。” ……还好他没错过这条变异得这么美味的黑鱼。 两人一起继续搜查商场，在这个被无数人搜查过的地方寻找有用的东西。 叶星宇看着俞铭寒手上的钢管，还去附近寿司店里找了把刀出来。拿着布条把它缠上去后，钢管直接被改成了模样怪异的短矛。 从这个被掏空的商场里，他们最后也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东西。 两人最后一起走出商场，寻找代步车。 只能说异能者不愧是异能者，虽然叶星宇因为异能所限，异能攻击力本身就不强，但是在其他方面，他几乎能把水系异能玩出花来。 ……靠着感应，他找到了还有汽油的车辆。只是把手指抵在车锁上，将水凝作钥匙，他就轻松打开了车门。 除了攻击力不强，在生活方面他堪称全能。 俞铭寒看着他站在汽车加油口边上举着空水瓶，然后靠着异能让汽油自己流进水瓶里，实在想不到这么宜室宜家的水系异能居然现在还单着。 ……就看叶星宇对组队的热情，他也不应该没有固定团队啊。 把附近的汽油收集起来，俞铭寒跟着叶星宇上了一辆看着应该比较耐撞的suv。坐在副驾驶座上，俞铭寒被叶星宇拉着去找其他更安全的基地。 这边俞铭寒还在猜测叶星宇这样的异能者为什么没有固定队伍，边上的叶星宇却已经是知道俞铭寒为什么会落单了。 撬锁不会，开车也不会，还是个普通人没有杀伤力够强的异能。只是和俞铭寒相处了这么一会儿，叶星宇就觉得自己大概清楚俞铭寒为什么会孤身一人了。 因为还没一起打过丧尸，叶星宇现在知道俞铭寒的唯一优点就是做饭好吃。 ……然而现在大家都在一门心思地求生存，没人会在这时候对这食物指手画脚要求美味。 叶星宇抱着侥幸心理地想着：不不不，我刚找的队友不可能只会做饭。能活到现在还什么都不会，那说明他打丧尸一定特别厉害，虽然是普通人，但是绝对属于高战力人群…… 他这么想着，就斜着眼睛偷偷瞟了俞铭寒一眼。 这不瞟不知道，一瞟吓一跳。他在俞铭寒的背包上，看到了别在上面的A市医大校徽。 叶星宇：…… 叶星宇咽了口口水：明明就是A市医大的，为什么非要装成从自己是别的地方赶过来的？难不成是为了套路我！ A市医大属于最先被保护起来的地方，里面的学生也自然跟着受益。而他面前的俞铭寒，怕不是在末世后就待在学校里被顺带保护住，没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末世。 ……所以说，他的新队友可能真的只会做饭，别的什么都不会。 想着俞铭寒拎着个钢管到处乱窜，也不知道在上面绑把刀增加杀伤力，叶星宇下意识攥紧方向盘，险些把它直接就这么撅下来。 俞铭寒靠余光瞥见叶星宇表情不自然，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叶星宇迎着俞铭寒的视线，咽下了快喷出来的一口老血。他表情僵硬道：“没什么。” 我只是发现我被你坑了。 ……好想拆伙，放我下车。 第一百零七章 好歹也是经历过末世的人了, 在极度的震惊之后, 叶星宇很快也冷静了下来。 他不再去看俞铭寒背包上的A市医大的校徽, 反而开始猜测俞铭寒的真实身份。 作为在A市医大里待过一阵子的人, 他大概也算是清楚基地里的运作。 在基地覆灭前的那段时间内，因为基地内食物储备量不足的缘故, 哪怕是女性，为了能让自己填饱肚子也拿着武器出了学校。 整个基地内，除了在后勤工作的小孩和老人，也只有在实验室里负责研究的研究员能够不出基地就获得充足的食物。 没有末世经验的俞铭寒看着不像是研究员，看年龄反倒更像是跟着导师研究课题的学生。可在那种大环境下还能以学生身份待在实验室里的, 不是知名教授手底下的得意门生, 就是本身就有着惊人天分的可造之材。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在学术上会有无限未来。 叶星宇想起最初和俞铭寒见面的时候, 那时仅以普通人的身份就能在面对着其他来意不明的陌生幸存者时临危不惧，这也确实能侧面说明他的身份。 毕竟……我科学家啊, 我说不定就能拯救未来啊。只要遇到的不是丧尸是人, 这样牛逼的我怕个啥。 ——就算他本人可能并没有想着要靠自己研究员的身份获得其他幸存者的保护, 但潜意识里肯定也已经有“幸存者不会伤害自己”的认知。 不过, 明明有着这样一个相当于手持免死金牌的身份，为什么非要装自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呢？而且，像是这样的急需人才, 怎么就放他一个在外边乱窜？ ……难道是其他人都为了保护他死了？ 想到这里, 叶星宇又有了继续往下猜的思路： 装作自己是从别的地方逃过来的, 是不是在担心他的那张脸会被A市医大逃出的幸存者认出来。 觉得自己做不出疫苗不值得别人拼命, 又担心其他人会为了救他像是以前的同伴那样丢掉性命，于是索性一个人行动，还编出一个谎言来骗他。 至于找一个水系异能者的同伴，则是因为水是不可或缺的必需品，所以最后和他组了队。 天才的脑回路他不清楚，但是这些却已经是叶星宇推测出的他觉得最为合理的解释。 叶星宇按着这个逻辑又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好像稍微能看懂一点对方的想法了。 ——明明不知道未来如何，却又看着其他人替他送死，不得不背负着逝者沉重的期待向前……一定很难受吧。 不过，大佬，你这样子我也很难受啊。 ……我一个水系异能者，我何德何能啊。 叶星宇压力山大。他在末世后经历数次生死危机，养成了遇到危险总会下意识地以自己利益为先的习惯。但就算是这样，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他也知道他必须得复习一下那些在末世后，就早已被他抛到脑后的名为“无私”的东西。 ……他能清楚知道，在这样的末世里，一个可能称得上是天才的研究员意味着什么。 叶星宇：我太难了。 叶星宇脸色有一瞬间的狰狞。 俞铭寒又捕捉到了这一瞬间：“刚刚你这是怎么了？” 叶星宇恢复面无表情：“没事，老毛病了。我一旦高兴起来，脸上就会是那副表情。” 俞铭寒：“……是么。” …… 随着离原本的A市基地越来越远，在马路上游荡的丧尸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一旦有幸存者开车过来，就会齐齐围上来堵住路。叶星宇也算是习惯这种情况了，一旦有丧尸出现堵住路，他就会直接踩下油门撞过去撞出一条路。 把车撞坏了也不要紧，末世的马路上除了丧尸，被废置在路边的车也同样多。 离开A市医大附近没什么丧尸出没、已经被搜索过无数次的安全区，他们能获得的物资多了，但是危险程度却同样翻了几番。 只看叶星宇这一个水系异能者和副驾驶座上的那位“普通人”，他们甚至都不具备下车搜索物资的资本。 叶星宇看了看超市敞开的大门，和副驾驶坐上的俞铭寒说了句“系好安全带”后，就径直将车开进了超市。 将钢化玻璃推拉门撞碎，车撞过收银台，直奔货架区。附近游荡的丧尸被惊动，然后连着被撞开的货架，被车一路推在墙上，卡在货架的另一边动弹不得。 乘着远处的丧尸才反应过来朝着赶的时间差，叶星宇趁着这个时间冲下车，蹲下直接在地上捡从货架上掉下来的东西。 他甚至都不敢看自己捡了什么，只顾着在车边上，一边抬头像是警戒的狐獴一样伸长脖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动作熟练地把手上捡到的东西往驾驶坐上扔。 ……在他单打独斗的那些年，他找食物也就是靠着这一个“砸冲抢”的套路才把他的小命苟到现在。 看着远处的丧尸冲到近处，他踩着被他扔在驾驶座上的方便面上车，然后快速把丧尸关在了外面。 刚松了一口气准备把他扔在驾驶座上的东西丢到后座，余光就瞟见副驾驶座上的人没了。 叶星宇：！！！ 叶星宇：人呢？！人怎么没了？！我特么难得良心发现，准备带着这位医学小天才一路苟到别的基地，特么人呢！ 叶星宇急忙把驾驶座上的东西一把扔到后座，开着车碾过一地东西找人。 而在称重区，他看到了俞铭寒左手拿着个不知道从超市哪个角落里扒拉出来的锅，右手拿着那根被他改装出来的“短矛”和丧尸对峙。 那把寿司店里淘出来的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那刀刃看着只是在丧尸身上轻轻一划，丧尸就倒在了地上没有反应。 ……不是，他这是什么操作，刚出校园接触末世的研究员都这么流弊么。 坐在车里的叶星宇几乎是看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俞铭寒正在被丧尸围攻。开着车把丧尸撞开，他给俞铭寒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俞铭寒拿着锅上车关门，动作看着很是从容。 叶星宇问：“你刚刚那是……” 俞铭寒转身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后座：“哦，我试着砍断了它们的脊神经，没想到真的和人一样瘫痪了。” 关于对人体脊神经下手的念头，他也是才想到的。想着锁定丧尸的嗅觉、听觉和视觉就能让丧尸失去行动力，他就试了试能否在砍断脊神经后让丧尸瘫痪。 ……当然，因为只是在最开始当主播造生物机甲的时候了解了一下脊神经的分布，那实在太过久远的事情了，他也不能对着脊神经精准下手。 能够两刀下去就让丧尸瘫倒在地上，反而是他异能的作用比较大。 叶星宇一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内容的表情：“……脊神经？” “嗯，之前偶然发现丧尸行动还依靠五感，这次就试了试丧尸能活动是不是靠着神经系统，没想到还真是。”俞铭寒突然对丧尸有些好奇起来了。 叶星宇听到俞铭寒这段话，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个不知真假的段子——医学高材生连捅渣男二十几刀，刀刀避开要害，最后被判轻伤。 那事是真是假不知道，面前的“砍断脊神经”是真的事实。 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命运。这句话果然没错。 ……还有，砍脊神经这事都出来了，医学小天才身份坐实没跑了。 俞铭寒看了看后座上的东西，指着另一边放着快被拿空的午餐肉罐头的货架，问：“能到那边去一下么？” “可以的。”叶星宇把车开过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差点忘了把靠在车边上的丧尸先撞开。 俞铭寒指挥着叶星宇把车开过去拿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觉得东西差不多凑够了后，就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问旁边的叶星宇：“你还有缺的东西么？” “没了。”叶星宇顿了顿，终于从一片空白的脑子里找到自己的想法，“不过难得来一趟超市，总是要多塞点东西走才对啊。” “也是。”俞铭寒问：“要帮忙么？” “不了，我一个人可以的。”叶星宇开车在超市里乱窜。 超市虽然在严格意义上说不算小，但是如果是开车在里面晃，那么空间就很有限了。 转了几圈，叶星宇又转回了刚才俞铭寒和丧尸对着刚到地方。丧尸还可怜兮兮地倒在地上，无知无觉地把头对着车开来的方向张着嘴巴，似乎都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讲真，要不是俞铭寒算是一个研究人员，体力也算一般，就凭他那一脑子能改变命运的知识，都能直接上战斗前沿和丧尸对着刚了吧。 可惜了，要是俞铭寒是异能者就好了。就以他这种只能砍断丧尸脊神经的力道，估计丧尸没过多久就能再爬起来了。 叶星宇看着那丧尸趴在地上呈现出任人宰割的姿态，按着之前的操作找了个安全时间下车，拿着匕首撬出了丧尸的晶核。 ……虽然说他不准备再吃这玩意儿了，但是按着小说里的套路，这个晶核怕是之后能成为硬通货，现在多准备一点也算是有备无患。 第一百零八章 很难想象, 丧尸脑子里会有这么好看的东西。 被挖出来的晶核呈现出瑰丽的金色, 看着像是形状不规则的宝石原石。里面仿佛有碎金在流动, 宛若不断流淌着的金色银河。 叶星宇用水洗干净晶核，拿着匕首快速上了车。 他把晶核扔到仪表台上，拉动手刹倒车，把车后面的丧尸直接怼到了墙上。 将视线从车体两侧的倒车镜上收回, 叶星宇看见了副驾驶座上的俞铭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丧尸晶核。 ……他不会是想吃晶核吧？！ 要是副驾驶座上坐着是别的其他没有异能的普通幸存者, 那么叶星宇肯定是很乐意把晶核直接递给对方的。 服用丧尸晶核有几率得到异能, 再不济也能增加身体素质，对于正在逃生的他们来说, 这是能能极大提升生存几率的事情。 但要是给俞铭寒…… 叶星宇把车停下，然后在俞铭寒的视线里把丧尸晶核收进了背包。他把背包放在后座，对着副驾驶座上的俞铭寒说：“末世都这么久了, 你也该知道服用晶核的副作用吧。” “别吃了晶核半路上没撑过去变成丧尸，白瞎了我这昙花一现的无私奉献。”和需要数年培养的研究员相比, 只靠晶核就大量培育的异能者反倒是落了下乘。“现在还没到必须让人磕晶核的危险境地呢, 别抱有侥幸心理。” 他是真的担心面前这个隐姓埋名、脑回路格外清奇的研究员转头就觉得自己战斗力不够，开始磕晶核让自己获得异能。 在末世后的这段时间里, 叶星宇看过不少人磕晶核得到异能并给异能升级，但同样的, 他也见过磕晶核把自己磕成丧尸的。 ——就比如那位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A市基地的雷系异能者。 而这也成功在A市基地逃出来的所有异能者心里投下阴霾, 让他们对食用晶核投鼠忌器。 ……就像是叶星宇, 明明他只要把异能堆到四级, 让自己的水系异能获得更强的战斗力，就能牢牢跟紧原来的队伍。但因为被基地覆灭搞出心理阴影，迟迟没有勇气吞下晶核，最终，队伍放弃了他转而选择了另一位异能稍弱但是敢磕于晶核的水系异能者。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谢谢。” 直播间内，看过末世位面又不知道叶星宇心理真实想法的观众被感动到了。 [没想到啊，到了末世还能遇到好人。] [啊？这就算好人了，不就是稍微提醒了一下么。] [放平时也就是一普通人，但是到了末世，这就算好人了。在末世，人性里的恶会被全部激发出来，仅存的善也会因为大环境的趋势而被强制抹去。很多时候，残酷的不是丧尸，而是人性。他能做到这个程度，人品也算不错了。] [讲真，虽然末世类位面之间会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它们都有着同样的残酷特性。之前沉迷战地区直播的时候见过好多末世类位面，哪个位面要是光磕晶核就能变强的，哪怕有副作用，幸存者小队的队长为了提高队伍整体实力，也会让队员把晶核吃下去。] [就看那个叶星宇拿个物资都这么谨慎小心，能看出来他实力也一般。我们俞哥这会儿又是个弱鸡，换别人看俞哥盯着晶核看，怕是连副作用都不会说，直接把晶核递过来让人吃下去。] [……原来这已经是这么了不得的一件事了么，怪我不怎么看末世类位面，见识少。] [我之前还嫌弃他腆着脸上来蹭吃蹭喝呢，现在我在这向他真诚道歉。] [原来叶星宇也是弱鸡……难道就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他开始装得这么牛逼哄哄，到超市里又这么谨慎小心弱鸡属性全面暴露么。]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直播间里的关于他的讨论，叶星宇自然是不知情的。此时，他正想办法多拿超市里保质期长的压缩罐头食品。 俞铭寒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被车碾过，流了一地的纯牛奶，他突然转头问旁边的叶星宇：“叶星宇，你的异能能让你放出冰点上下的水么？” “啊？”叶星宇本来看着不远处货架上的水果罐头和罐头边上杵着的丧尸发愁，正谋划着一个既能把丧尸撞开又不会撞到货架让玻璃罐头掉到地上的路线。 听到俞铭寒的问话，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听着对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他这才回答道：“不能，冰点上下的水不就四舍五入等于冰了么。要是我有这个实力，我就直接说自己是冰系异能了，哪有现在这么苦逼。” “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俞铭寒：“没事，我就问问。” 对于俞铭寒口中的那个“没事”，叶星宇心里自然是不信的。没事会问什么异能，还问出这么详细的冰点上下，这绝对就是需要这个温度来做什么。 想起俞铭寒那“研究员”的身份，叶星宇踟蹰地想：他不会是想做什么实验吧，记得以前高中化学课本上的实验也是动不动就来一个零摄氏度。 ……不过，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想着说要做实验，那还真是尽职尽责的研究员啊。 叶星宇一下子就想到莫须有的专业上了，他哪里知道俞铭寒问这个是想要做一个小甜品——椰蓉牛奶小方出来呢。 椰蓉牛奶小方原材料要求少，做法也简单。在现在的末世环境下，唯一麻烦的一点就是需要放进冰箱冷藏。 本来想着叶星宇要是能放出冰点上下的水，那勉勉强强也能当做是冷藏来用，放久一点说不定就能让牛奶小方成型。但没想到，和能控制火焰温度的他不同，叶星宇好像最多也就只能把水放出来。 啧，失算了。 俞铭寒想着椰蓉牛奶小方必要的冷冻成型步骤，斟酌着在现有条件下，有没有什么能代替冰箱的东西。 旁边的叶星宇见状，自觉放轻了动作。 ……旁边这位愁成这样，怕不是是有什么新的研究思路了吧。这时候得放轻动作，可不能打扰人家了。 俞铭寒双眼看向不远处的虚空，视线没有落到实处。他想着能代替冷冻条件的东西，突然脑内灵光一现有了办法。 “我突然想到还差了点东西，我现在能下车去拿么。”看似是在征询叶星宇的意见，实则俞铭寒已经摸到了那柄由钢管改造出来的“短矛”，手都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叶星宇哪里知道面前这人急吼吼地想要出去是为了弄做椰蓉牛奶小方的原材料啊，他看着俞铭寒的那副姿态，还以为对方是要为丧尸研究做贡献呢。 “可以啊，不过你一个人应付得来么，需要我一起下去帮忙吗？”叶星宇难得主动，他也有点想为丧尸科研做贡献。 俞铭寒也没觉得自己下车拿个原材料还需要别人帮忙，直接拒绝道：“不了，谢谢，你搜集物资吧，我一个人真的可以的。” 看过了俞铭寒刚才那切断丧尸脊神经的神操作，现在叶星宇也没觉得边上的是一个弱不禁风只会搞学术研究的研究员。想着刚才这几圈看下来，超市里也没什么高等级丧尸，他正欲答应下来，脑海里突然俞铭寒刚才直勾勾盯着丧尸晶核的样子。 ……这货不会是想下车自己去拿丧尸晶核吃吧？！ 研究员……应该不会这么蠢的吧？ 刚这么想着，叶星宇又想起了俞铭寒之前那一串清奇的操作…… 于是叶星宇坚持道：“不不不，外面多危险啊，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不了吧，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他有火系异能报命，叶星宇的水系异能可不见得能杀丧尸。 叶星宇：…… 叶星宇汗颜：感情在这位大佬心目中，他才是需要保护的那个。 刚想说说自己的末世求生经验，他又猛然想起了俞铭寒那飘逸好看、操作性又强的砍脊神经。 ……对比他那拿个刀上去狂砍的举动，确实是他看起来比较狼狈。 叶星宇还是没敢松口：“一起吧，一起吧，人多力量大。” 俞铭寒问：“你在担心什么？” 叶星宇怎么可能会说实话：“我真只是在担心丧尸太多不安全啊。” 俞铭寒回忆刚才的对话，猜测道：“你……是不是怕我出去吃晶核？” 叶星宇没吭声，脸上的表情摆明就是被猜中了。 “你觉得，我会去吃那种脏兮兮的、沾着丧尸血肉的东西？”俞铭寒说：“你放心，就算我心理素质强悍，我也没打算去吃晶核赌一个可能。” “我还有事情要做，我得好好活着。” ——然后做直播。 看着那张郑重其事的脸，叶星宇被说服了：既然知道自己未来要做什么，还这么有责任感，看来是不用劝了。 “外面丧尸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他把人送过去，然后开着车给俞铭寒打掩护。 …… 俞铭寒最开始拿上车的东西还很正常，是几个带盖的玻璃碗。叶星宇还猜测对方是不是要拿这个来装实验样本。 但是到了后面，被拿上来的东西看着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如果说菜刀勉强算是拿来解剖的东西，那菜板呢？玉米淀粉呢？白砂糖呢？牛奶呢？椰蓉呢？ ……就算是小说里的那些主角拿生活用品配置工业试剂，那也用不上椰蓉啊。 心头的怪异感越发浓重，叶星宇忍了忍，一直憋着没吭声。直到看见俞铭寒最后居然拎上来了一个灭火器，他终于在忍不住了。 叶星宇指着灭火器：“你拿这个做什么？！” 俞铭寒进车关上车门：“做菜啊。” 手上的灭火器是二氧化碳灭火器，可以拿来制备干冰制冷，刚好可以试着替代冰箱的冷藏作用。 虽然现在条件不太好，但是问题这种东西就是拿来克服的么。 无论再怎么困难的事，想办法克服困难也得上。 ——这不就是美食主播么。 第一百零九章 看着对面那张理所当然的脸, 叶星宇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对方的话。 叶星宇：“你刚刚说的什么？这个拿来做什么？” 俞铭寒依旧一脸淡定：“做菜啊。” 叶星宇不可置信：“做菜还要用到灭火器？！” 且不说末世里有的吃就不错了, 谁还会想着去做菜。这就算是在末世前，也没听说过谁做菜要用到灭火器的。 俞铭寒：“以前是用不到，但是现在得用到了。” 叶星宇：…… 叶星宇：明明说的是中文, 我怎么感觉就有点没听懂呢。 叶星宇问：“这……这怎么用？” 俞铭寒把灭火器小心塞到后座：“制干冰, 代替冰箱冷藏。” 直到这时候, 叶星宇也算是知道那个所谓冰点上下的水是怎么回事了—— 做什么实验, 人家医学小天才是要做菜改善生活呢。 想想他吃的那盘酸菜鱼, 怕不是人家想着改善生活后的产物。 ……大家都在用尽全力去求生, 怎么到了你这画风突然就格外清奇了。 叶星宇：……虽然说以您老的身份确实不用怕幸存者，但是这么肆无忌惮也不好的吧。除了幸存者，说不定还有丧尸会闻着味寻过来呢。 …… 叶星宇驱车离开了超市, 而在副驾驶座上，俞铭寒已经将玉米淀粉、白糖和牛奶放入小盆里开始均匀搅拌。 ……这特么还来真的啊。 不是，你们研究员不是每天都在累死累活地搞研究么, 平时有这么讲究的吗？ 叶星宇瞟了瞟副驾驶, 俞铭寒这时候已经搅拌完毕，把东西过滤到刚才从超市里摸出来的奶锅里了。 ……虽然说他并不擅长烹饪也不知道俞铭寒要做什么东西, 但是就以他的常识来说，他也知道这时候最起码也是得加个热的。 就算牛奶和白糖能直接吃, 但玉米淀粉这玩意可不能生吃啊。 您老还能想着冷冻, 就没想过加热么？还是说本来就已经打算好了要在半路下车, 然后在外面点火加热？ 外面这么多丧尸呢, 送死也不带这么含蓄又主动吧。 副驾驶座上的俞铭寒把左手垫在奶锅下, 右手抓着锅铲不停搅拌。 叶星宇：…… 叶星宇：还搅拌？不是刚刚搅过了么，一样是搅拌为什么非要过个筛继续搅？过筛后搅是更香还是怎么，这有意义吗？！ 叶星宇已经开始凌乱了，他盯着那个被托在俞铭寒左手手掌心的奶锅，突然发现了问题—— 奶锅里，牛奶的表面冒出了一个个小泡泡。那不像是被搅出来的气泡，反而像是加热后的产物。 因为好奇，刚才俞铭寒那一系列的动作都被他看在眼里。在加进去的原材料里，他就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东西。而对方的手掌心里也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能拿来加热的东西，不然高温肯定在第一时间灼伤他的手掌。 所以说…… 叶星宇的手抓紧了方向盘：“你有异能？” “嗯，怎么了？”平时总归是要做饭的，俞铭寒也没打算和叶星宇遮掩他在星界万象抽中的火系异能。 ……毕竟，和会被位面原住民认出来的“随身空间”相比，他那个因为异能体系不同于是不知底细的火系异能真的是太安全了。 叶星宇惊愕道：“这不应该啊，如果是异能者，我不该什么都没感觉到啊。” 俞铭寒故作震惊地问：“遇到异能者还会有感觉？” “有啊，”叶星宇说，“一个异能者要是站你面前，你就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是个异能者，还能大概知道对方的异能属性。” “这不可能突然没感觉啊。就我之前遇到的那些异能者，每个我都能感觉得出来。你的这个异能是怎么回事？” 俞铭寒：“我也不知道啊，我就一直感觉不到。” “我还就是在今天才知道这回事，以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呢。” 叶星宇想想也是，不然见面那天俞铭寒哪里用得着问他异能属性，直接一碰面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他看着俞铭寒的手，踟蹰地问道：“你这是……火系异能？”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 ……那你火呢？！ 叶星宇下意识就想这么问出声，但是转念一想，俞铭寒他弄不出火来，会不会是他的异能太弱小，于是连一朵小火苗都召不出来？ 按着这个思路继续想，那么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俞铭寒的异能先天发育不良，于是就连和其他异能者互通消息的能力都没有。 叶星宇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不然就以火系异能者那天然的杀伤力，哪用得着自己抄个刀苦逼兮兮地上场和丧尸对刚。 此时此刻，叶星宇通过对比终于得到了幸福感。他觉得自己的水系异能要是和俞铭寒比起来，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异能了。 ——虽然天生就没什么杀伤力比较弱鸡，但这也总比俞铭寒的火系异能来得要好啊。 他想，还好他刚刚没问俞铭寒怎么只能发热，手心里连个小火苗都没有。 ……这要问出来了，该有多伤人啊。 叶星宇安慰道：“没事，你这应该也就是特殊情况。等后期好好发育，你的火系异能一定会变强的。” “是么，谢谢。” 俞铭寒有一种自己被同情了的微妙感觉。 …… 奶锅内，原本流态的牛奶已经被煮得粘稠。 俞铭寒看着觉得差不多了，就把牛奶糊倒进铺满了椰蓉的玻璃碗里，然后放在仪表台上等待冷却。 过了一会儿，俞铭寒摸着玻璃碗觉得牛奶糊的温度已经差不多冷却下来了，于是他问驾驶座上的叶星宇：“你能找个地方停一下，让我制个干冰么？” “……你先等等，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叶星宇内心还是有些凌乱。 真没想到，这都末世了，这人还能在这正经八百地做饭。更没想到的是，就在末世这什么都缺的大环境下，这人怕是真能把东西做出来。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佬了么？因为足够聪明，所以无论在哪都能让自己过得很好？ 叶星宇开车撞飞了附近的丧尸，撞了几轮等着附近的丧尸都爬不起来后，他这才靠着路边把车停了下来。 俞铭寒从后座拿出灭火器，往喷管上蒙了一条毛巾。稍微摇了摇灭火器后拔掉保险栓，他压下了压把。 蒙着毛巾的喷管口一阵烟雾缭绕，俞铭寒看着时间松开了压着压把的手，然后去揭毛巾。 灭火器的喷管上甚至都结了冰，而在毛巾里，固态的干冰静静地躺在上面。 俞铭寒把保险栓插回去，拎着灭火器上车。在把玻璃碗盖上盖子后，俞铭寒用被冻住的毛巾盖住了玻璃碗。 稍微打开了一点车窗流通空气、防止车内二氧化碳含量过高后，俞铭寒坐回副驾驶座上，等着叶星宇开车。 牛奶小方的整个凝固过程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期间俞铭寒又用灭火器制了几次干冰。 有一次弄着弄着，他还遇到了流窜的丧尸。好赖俞铭寒反应快，直接一灭火器上去，就把丧尸砸趴在了地上。 星界万象观众看着他们主播不惧危险地为他们直播做饭，全都被他感动到了。 [俞哥，我们不缺这一口吃的，这个世界这么危险，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俞哥你别这么拼命啊，你就算吃压缩饼干那都算吃播，我们也都是会看的啊。] [吃！大家都在这给我吃！俞哥他做得这么辛苦，你们都给我把盘子吃空。] [我倒是也想吃空……可这还没到五级啊。] [……]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 牛奶小方凝固成型，俞铭寒把它脱膜切块，裹满椰蓉后放进玻璃碗内。 俞铭寒递过去一个叉子：“你也来点？” 叶星宇也已经是太久没吃过甜品了。在末世后，他已经几乎是将全部的力气都用在了“如何生存”上。 裹满椰蓉的牛奶小方口感柔滑，椰香和奶香充分融合。吃进嘴里像是布丁，有一种牛奶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感觉。 俞铭寒把镜头给了旁边的叶星宇。他也清楚自己的吃相虽然挑不出什么问题，但是看着就没有其他人看着香。 俞铭寒打下字幕：「椰蓉牛奶小方闻着有一种淡淡的奶香味，吃起来奶香醇厚，细腻软糯。在裹上外面的那一层椰蓉后，嚼起来的时候还能多出一种和牛奶小方软滑口感截然不同的柔韧。丰富了口感层次，吃起来也显得更为独特。」 边上的叶星宇一口咬下去半个，徒留剩下的半个在叉子上轻轻颤动。 [我刷弹幕，我马上刷弹幕冲积分让直播间升级还不行么？你个辣鸡主播，能别老拍人家，让自己多上镜不好么？] [什么辣鸡主播？！我们俞哥这次这么艰辛，为了做个饭不仅打了丧尸，连灭火器都用上了，你这次怎么能这么骂他呢？] [对啊，这次就别骂他了，他明明那么敬业的。] [我已经从我俞哥的叙述里，感受到了那个椰蓉牛奶小方的味道。虽然我现在没吃上，但我知道那一定会很好吃。] [我也是。骗骗自己就当做已经吃上了吧，主播这次都这么敬业了，大家就别骂他了……牛奶味真香，真好闻。] [好吃，肯定好吃，口感一定超棒！] [真香！] [好吃！] 有新来观众误入直播间，看着满屏的真香实名迷惑：[嗯？你们怎么吃上的？我这边明明显示还没到五级啊？星界万象出bug了么？] ……他们哪里知道，这群人只是看着直播，就已经是真情实感地在假装自己也吃上了。 第一百一十章 对于自己辛苦做出来的椰蓉牛奶小方, 俞铭寒也没吃多少，反倒是最开始觉得俞铭寒太过讲究的叶星宇吃了一大半。 把碗里的东西都吃完, 叶星宇自觉地用自己的水系异能洗干净了锅碗瓢盆。 副驾驶座上的俞铭寒又拿了个空的玻璃碗, 把之前在超市称重区里舀进锅里的绿豆取出来一部分放进玻璃碗里。他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叶星宇, 把装着绿豆的碗递过去：“给我点水。” 叶星宇把洗干净的厨具用异能沥干水放到后座, 然后凝出水放进玻璃碗里。 他看着俞铭寒手上装着清水和绿豆的玻璃碗，问：“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啊？” 不会是突然又心血来潮想做绿豆汤吧？ 这研究员也忒讲究了吧。 ……既然都这么讲究了，怎么也不把绿豆多过水几遍洗干净再加点冰糖进去？既然要讲究就得讲究得更彻底一点啊, 刚从超市里刨出来的绿豆，这也有点太脏了吧。 叶星宇嘴上说着不要不要, 心里却是心花怒放。 ——对于俞铭寒那热爱做饭的设定, 叶星宇也算是迅速就适应良好了。 俞铭寒扣上盖子，把玻璃碗放在操作台上：“泡清水发豆芽，等之后豆芽发出来了，就可以和进去做香锅吃。” “……香锅啊。”叶星宇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听着叶星宇感慨的语调, 俞铭寒想岔了：“你不喜欢吃香锅？” “喜欢。”叶星宇忙不迭回答道，生怕面前的俞铭寒一言不合就改变了主意。他解释道：“我只是没想到自己在逃生路上、每天都面对着丧尸, 还能有机会吃上香锅。” 说到逃生, 一路上被俞铭寒一连串的清奇操作搞得头晕眼花的叶星宇终于有了点自己还在末世、必须得拼命逃生的自觉。 叶星宇问：“你之后打算去哪个基地？” ……直到这会儿，他才想起来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一般情况下，在队伍成立后, 这个最基本的问题就会被马上提出来, 也算是最基础的规划路线。 但是在和俞铭寒组队后, 上路后最开始的心思都被放在了那盘难得吃到的酸菜鱼上, 之后想问又碰巧让他瞄到了那个A市医大的校徽。在扛过各种让人心态爆炸的猜想后，好不容易调节回来的他又无奈接受了俞铭寒那“研究员”的设定。 天大地大研究最大，研究员想去哪里他总是要把人送过去的，毕竟面前这个说不准也是全球的希望之一。谁料眼前这个研究员又不按套路出牌，一路上一声不吭就算了，进了超市就拎上来一个灭火器说要做饭直接就把他给镇在原地…… 也就是在这时候，在他吃完那与末世画风格外不符的牛奶小方后，他那从酸菜鱼开始就不断波动起伏的心思才从香锅艰难挪回末世求生上。 俞铭寒也不了解这个位面的具体情况：“你想去哪？我哪里都行。” 叶星宇：…… 叶星宇：啊，果然是标准的研究员。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爱做研究。 ……不，好像也不是只爱做研究，面前这位好像还迷之热衷于做饭。 叶星宇挠了挠后脑勺，想这之前听到的一些消息，最后迟疑着问：“那要不南下去S市基地？刚好背离A市医大的那只六阶丧尸。” “听说S市基地内的科研设备也比较齐全，A市医大逃出来的那些研究员可能都朝着那边去了。” 俞铭寒什么基本情况都不知道，听他这么说便直接拍板同意了：“那就去S市基地。” “好。”叶星宇应声，从背包里摸出了地图。 …… 一辆越野车开在去往S市基地的路上。 因为高速上被废弃的车辆堵成一片，物资较多的城市地区也往往有着高阶丧尸守株待兔，幸存者小队们要是不怎么缺物资，大多都更倾向于绕道小镇或是村庄。 越野车内的后座上，一只暹罗猫坐在少女的腿上，慢条斯理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在末世后，不只是人，连动物都拥有异能，就比如说这只暹罗猫。 它已经步入四阶，有着强化和风系双异能，比这车内的所有异能者都还要强。 而它，也是让越野车内这四人一路有惊无险过来的最大功臣。 突然地，这只暹罗猫顿住了舔弄爪子的动作。它的神态似乎一下子就变得警惕了起来，放下的爪子上指甲还没来得及全收回去，给少女带来一阵轻微刺痛的感觉。 “陛下，你怎么了？是前面发生什么事了么？！”少女看着暹罗猫那不同于以往的神态，低头凑到陛下边上“聆听圣谕”。 陛下是她在末世前为这只暹罗猫取的名字，曾经只是因为开玩笑地想着“我为陛下铲屎官”，于是才给她的猫取了这么个名字。没成想在末世后，她的猫却是真的像是“王者”那般，给予了它的这个“铲屎官”庇佑。 ……不然，只以她那水系二阶只能供水的异能，怕是这会儿也没办法安安稳稳地坐在这。 旁边阖眼小憩的青年听到旁边动静，刷得睁开眼睛，转头紧张地看向那只暹罗猫。 在很多次即将遇到危险的时候，也辛苦了陛下的提前预警，这才能使得他们提前做好准备避开高阶丧尸。 ……看它现在的状态，前面是又有什么危险了吗？！ 副驾驶座上抱着花盆输入少量异能准备给小队加菜的少年听到后座的声音，一个激灵异能输入过多，慢慢长好的生菜在这一瞬间加速生长最后枯萎。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甚至直接踩下了刹车，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草丛的窸窣声音，像是有什么危险即将悄然降临。 “喵呜。”陛下叫了一声，肃着一张猫脸从少女腿上跳下来。 风出现在这个紧闭的空间内，卷起边上的半瓶矿泉水轻轻敲了敲窗户。 ——这个动作是在代表着陛下想要打开车窗，然后嗅着风里的气味仔细辨别危险源。 少女忙不迭摇下车窗，然后立马就被外面吹进来的香锅味扑了一脸。 “我靠，都这时候了，谁特么还在做香锅吃。”副驾驶座上的少年脱口而出就是这么一句，语气里也说不清楚是惊愕还是艳羡。 ……没想到啊，都到末世了，居然还有人能吃得这么好。 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出声：“噤声，注意观察周围环境。” 少年闻言，忙忍着口水注意观察周围环境。想着闻到的香锅味，他甚至有些赌气地想着：妈的，这时候还做香锅吃，小心把自己给吃死。 在所有人都在警惕的时候，陛下凑到了车窗边上。然后它踩着风，轻轻一跃便轻盈地跳到了车窗外。 当着车内所有人的面，陛下它一溜烟地就跑远了。 少女：“陛下，陛下你去哪里？快回来啊，别乱跑！” 少年闻着空气里的香锅味，看着陛下就是朝着香味飘过来的那个方向跑的，于是踟蹰地猜测道：“陛下它不会是吃腻了我们的伙食，闻着味追过去了吧？！” 少女回想着香锅的味道，听到这话看着更紧张了：“不行啊陛下，猫不能吃得太咸，你快回来啊！” 看着很有电视剧里老臣一腔赤胆忠心、死命劝诫的味道。 …… 在离越野车没多远的地方，叶星宇把车停在了路边，捏着筷子吃着俞铭寒递过来的麻辣香锅。 因为条件不允许，俞铭寒做的麻辣香锅里统共也没多少食材。除了今天收割下来的绿豆芽，也只有之前在超市里拿到的方便面、午餐肉、火腿肠混一混。 ……虽然说食材简单，但是能在末世里吃上这么一口，这也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叶星宇吃着香锅，边上的草丛里，一只丧尸闻着味寻过来。 他单手拿着碗筷，就已经是熟练地准备开车去撞丧尸。 ……在这些天里，他已经是习惯吃到一半就遇到丧尸找上门了。开始他还心惊胆战地想去劝劝俞铭寒让对方收敛点，后来渐渐习惯了，他也就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了。 毕竟，丧尸哪有吃饭来得重要。 脚踩着油门，手兜着方向盘，叶星宇斜眼看了眼丧尸，正想撞上去的时候，一只暹罗猫突然出现在了车前盖上。透过透明的车玻璃，它和车内的叶星宇对视。 暹罗猫直勾勾地看着他，或是说看着碗里的他的午饭。它“喵”了一声，然后伸爪朝着那只丧尸轻轻一挥。 三道风刃凭空出现，直接就将丧尸砍成了三截。它收回爪子，对着叶星宇又轻轻“喵”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里面有威胁的意味。 叶星宇看着它的眼神揣测：它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抢我的午饭吃？猫还吃香锅？！ 叶星宇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午饭，犹豫了一会儿后咽了咽口水，对着那只猫说：“听话，猫不能吃太咸，这对您老身体不好。” 远处，“死命劝谏的忠臣”的声音传了过来：“陛下，你快回来。猫不能吃太咸啊，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应该是怕引来丧尸，那声音有刻意压低，但是这一片赤诚忠心还是随着风传了过来。 叶星宇：“你看，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猫不能吃太咸。” 那暹罗猫闻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前爪轻轻一划，就划开了车前盖。 叶星宇：…… 叶星宇：“陛下，您喜欢吃什么呢？火腿肠可以么？午餐肉喜欢不喜欢？” 喊着“陛下”的女声越来越响亮，那辆越野车循着香锅味也来找猫了。 越野车驾驶座上，中年男人看着车前盖上的暹罗猫，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余光瞟见对面副驾驶座上的俞铭寒，一股熟悉感冒了出来。 ……这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越野车停下, 车内的少女还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她冲上去，一把就将暹罗猫从车盖上抱了下来：“陛下, 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个啊。你再忍忍，忍到五阶就好了。” 五阶，是由首都基地最早统计出来的异能分水岭。过了五阶后异能会大幅提高，而这些异能动物则会有短暂化成人形的能力，寿命也会被拉长。 ——如果说五阶前只是小打小闹, 那么到了五阶后，每提升一阶就都能算作是一次进化。 陛下被少女抱在臂弯里，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四只爪子安安稳稳地放着，只有不断晃动的尾巴象征着它的不耐烦。 尾巴拍在少女的外套上，把衣服拍的“哗啦”响。陛下对着少女又“喵”了一声。叫声平静又像是带着点王者威仪，像是在说“我能吃盐”。 少女抱着猫往回走：“陛下, 我们不吃那个，太辣太咸了，你受不了。” 猫咪没有汗腺, 而排出盐分的肾脏和尿路系统又太脆弱，本身就不能摄入大量的盐分。 ……尽管身为异能动物身体素体已经提高了不少, 但是再怎么提高，它本质上也就是只猫啊。也许到了五级后，等着它大幅进化, 超出“猫”的范畴后, 才能自由自在地吃盐。 要是别的食物她兴许还能拿晶核去换, 但是麻辣香锅……啧，又辣又咸的重口味，她怎么能让陛下在这个没有宠物医生的末世里冒这么大险呢。 猫和人相比真的是太短暂也太脆弱了，她总不能看着陛下去作死的。 陛下看着有些不大高兴。一阵风刮过来，把它刚才打死的丧尸吹了过来。 好歹也是在末世活了这么久的人，见到死人也没以前那么慌里慌张了。她将丧尸晶核取出来用水洗干净，然后当着猫的面把晶核收进了口袋里。 “你前几天才吃过晶核的，一次性吃太多晶核会出问题的。”少女面无表情，怕陛下又搞事情，她直接快步把猫抱上了车。 ……只是看着那一批又一批磕晶核把自己硬生生磕成丧尸的人，现在还活着的幸存者大多都知道磕晶核不能磕得太厉害。据她之前逃出来的C市基地研究院统计，比较安全的服用周期起码得是一周以上。 因为当初就是看着同队的一个队友按着这个磕晶核的周期还把自己磕死了，她现在都不大乐意放着陛下去碰晶核了。 越野车的车门被重重关上，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最后又看了俞铭寒一眼，没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熟悉感，蹙了蹙眉也没出声，抓着方向盘就准备自己走了。 “欸，那啥，你们的猫划开了我们的车前盖，你们能给修修么？！”叶星宇看着那越野车要走，赶忙出声。 ……车前盖破了说不准就受力不均，感觉撞丧尸都不会像是以前那么顺手。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车替代。越野车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恰好就是金系异能，要是错过了眼前这一个和他们车损坏有直接关联的，他们的车前盖说不准就要继续这么破着，直到他们到下一个小镇然后换新车。 “啊，抱歉，我给你补补吧。”越野车驾驶座上的中年男人下车过来，把手按在了车前盖上。 车要是出问题，车上的人保不准就是直接送死。末世前就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末世后虽然不可避免地变得冷血了，但总归是不能看着自己间接把别人害死。 车前盖上的裂缝快速合拢，只有无法恢复的车漆象征着这辆车曾经发生过什么。 叶星宇松了口气，和面前的这位金系异能者道谢：“谢谢啊。” “没事……”电光火石间，中年男人突然想起来了面前的俞铭寒是怎么个脸熟法了。 他也是从A市医大逃出来的，在基地沦陷前，因为他的金系异能，他也曾去过基地内的研究院帮忙修复损坏的研究仪器。 ……靠着末世前普通维修工的经验，他居然也瞎蒙修好了几次，最后还负责了整个研究院的仪器维修，直到更专业的维修人员来到A市医大。 走过漫长的走廊，看着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行色匆匆地从自己身边路过，跟着走在前面的基地负责人，他进到了最里面的那个研究室。 研究室里的陆博士在业界内享有名气，就连他这个不怎么关心的外行都能看出几分眼熟来。他的学生站在他身边，拿着记录本正和他说些什么。 发现帮忙修复仪器的金系异能者来了，那个拿着记录本的研究员和他的老师说了几句话后快速结束话题，转头朝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台显示屏全黑了的仪器：“就是那台仪器，感觉像是里面的零件坏了，你帮忙看看吧。” 仪器太过精密，最后里面的零件撒了一地他也没能找到损坏原因，只能焦灼地看着里面复杂的线路。年轻研究员走过来看了看：“是修不好了么？” “……嗯。”他应了一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记忆里的那张因为熬夜搞研究而没什么血色的脸和面前副驾座上的青年对上，除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看气色几乎能当做是两个人。 中年男人下意识就说道：“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像是你们这些研究人员是最先被士兵保护着撤离的啊！” ……不过研究看着是真的苦啊。以前只是呆在实验室里做实验，挂着俩黑眼圈的脸就白得跟墙一样，现在在末世求生天天直面丧尸，脸色居然还变得红润起来了。 搞研究真不容易。 俞铭寒看了看对方头顶上的弹窗，上面连个姓名都没有，只有一句“金系异能者，曾负责研究院器械维修”的叙述。 看着齐齐投射过来的几道视线，俞铭寒有些头疼。他看着那句简介，觉得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和他应该也不熟，想了想便说：“抱歉，你认错人了。” ……医学研究什么的他又不会，保不齐之后搞出麻烦来。 中年男人也就是在研究院里看了俞铭寒几眼，也没什么多深的印象，闻言盯着他的脸，踟蹰道：“……是么。” 他最后又看了看俞铭寒，真是觉得面前这人越看越像。但是他都这么否认了，那应该就是认错人了。中年男人转身，准备回越野车。 “哎，等等等等。”叶星宇看人要走，忙叫住对方。 说实话，他觉得他一个水系异能者也护不住自己和他边上那个异能接近于无的火系研究员。 叶星宇下车，凑到中年男人边上：“我有点话想和你们说。” 中年男人本来都不大想搭理他，生怕他是打算来讹人要什么精神损失费的。叶星宇看他要走，连忙又补上了一句：“就……关于那个研究员的。” 中年男人脚步顿住：“那你和我说说。” 叶星宇问：“能上你们车说么？站车外边怪没安全感的。” “……行。” …… 俞铭寒孤零零坐在车里，看着叶星宇只说了几句话就蹭到了对面的越野车上。 观众们看着叶星宇刚才还吃着麻辣香锅喊着香来馋他们，现在就看这这货抛下了他们主播挤到了对面的车上。 [这是要把我们俞哥抛弃的意思么……都挤上了人家的车，还不带我们俞哥玩。] [哇，白给他做好吃的了，抱大腿都不带我们俞哥一个的。] [对，白给他做了，明明我都还是只能看吃不上。] [俞哥，上啊，去抱大腿啊，别落后了。就你一个在外边还没队友，妥妥就是要完的节奏啊。] [问题是大腿要怎么抱，我只看俞哥当过大腿。] [emmmm，其实我感觉有他没他一个样啊。以为是金牙签，其实就是个洗碗机。] [好像也是，就是多了一个张嘴吃饭的。没有他我只看主播吃饭，估计还不会像现在这么馋。] [好了，我觉得可以拆伙了。] 「那就随缘吧。」俞铭寒用筷子搅了搅碗里炒过的方便面，整个人显得很佛系。 越野车上，叶星宇蹭上了后座。 因为坐了三个人，后座显得有些拥挤。陛下被少女抱着，挤到了窗边上，整只猫看着都有些烦躁，最后转了个方向，巴巴地看着窗外，鼻头耸动轻嗅，也不知道在回忆些什么。 叶星宇把他遇到俞铭寒的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又着重强调了俞铭寒对付丧尸的手段。他语气诚恳地说：“我一个水系的异能者真没把握把他送到S市基地，希望你们能帮帮我。” 副驾驶座上的少年看没人吭声，便抱着花盆眨了眨眼迟疑地说：“那就带一个？” 青年闻言凉嗖嗖地瞟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他对叶星宇说：“你先回去，这个事情我们还得再商量商量。” “哦。”得到的这么一个答案也算是在叶星宇的意料之内，他应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叶星宇回到驾驶座上继续吃香锅，怕俞铭寒误会还临时编了个借口：“刚刚那猫不是闻着味道追过来么，我觉得能把猫逼成这样，他们那边做饭一定不大好吃，所以就过去问了问他们那边差不差后勤。不过他们没一口答应下来，说还要好好想想。” “哦。”俞铭寒埋头继续吃饭。 越野车内，少年还抱着他的小花盆，问：“你刚刚瞪我干嘛，研究员能带总是要带一下吧，一个水系一个普通人，总不能把人放这送死。” “要是研究员，那肯定带上路，但万一他不是呢？”青年说：“说不定就是他编出来骗人的呢。” “反正我是不觉得，一个研究员脑回路会这么清奇，觉得自己拖累全队就索性说自己是普通人的。” “……那可说不定，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一个水系异能者都敢起锅做饭，说不定人家就是这么想的。”少年语气幽幽的，“而且，要真想抱大腿，直接在老霍问的时候说自己是不就得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逻辑确实是这个逻辑，但是在末世的这段日子里锻炼出来的警惕心没办法让他接受对面的说法。他转头问中年男人：“老霍，你真的觉得脸熟、确认他是研究员么？” 中年男人：“我觉得应该就是他应该是。” 少年问：“应该？能给个准话么？” 中年男人无语道：“他跟着陆博士搞研究，我也就去修器械的时候去过一起。那次没把东西修好，我就再没进去过见过他的脸了。” 青年：“……陆博士？哪个陆博士？” “陆扬陆博士。” “那挺重要的啊，”少年建议，“要不出题考考他？” 青年反问：“你出还是我出？我要是会我还能在这？” 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少女说：“直接把人带上吧，既然挺重要的，那就顺手把他们捎到S市基地，反正我们也正好要去。” “而且他的想法，我也觉得那也合理啊。”少女顿了顿，说：“可能就是背负的东西太沉重，可他偏偏又承担不起那些责任，无法回应众人的期待。” 少年：“……怎么合理了？” 少女：“我哥哥就是这么退圈的啊。” 不追星的中年男人：“你哥怎么了，退的啥圈？” 少女：…… “娱乐圈，哥哥那也不是指的他亲哥，就是她追的明星。”少年随意解释了两句，继续说道：“我觉得还是带上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且他们做饭挺香的，刚好改善伙食。你看我们陛下，现在还念着那口饭呢。” 陛下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附和般叫了一声。 …… 最终，想着中年男人说的眼熟和那位陆博士的名头，青年最后还是同意了把人捎上。少年打开车窗朝着叶星宇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车开过来。 少年指了指自己：“我是蒋邵，家里没背景。邵是邵阳的那个邵，不是少爷的那个少。” 副驾驶上的中年男人：“霍鸿辉，叫我老霍就好了。” 青年：“我叫薛鹤轩。” “我叫徐梦。”她抱起她的猫，“它叫陛下，本名就是这个，不是外号。” “我叫叶星宇，他是俞铭寒。” 一般情况下，异能者互相都是知道对方什么异能的，介绍就只要说个名，其他能说的大家一般都能明白。但是俞铭寒…… 叶星宇想了想，末了加了一句：“他是火系异能者。” 蒋邵：“什么？！他有异能？” “有，”叶星宇咳了两声，“就是可能在觉醒的时候出了点事，他的异能有点小问题。” 蒋邵：懂了，这不就先天不足、发育不良么，摊上这么个异能可真惨。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关于队友方面的问题, 俞铭寒之前是没怎么考虑过的。对他来说，有没有队友都没多大差别。 但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在末世, 有那么几个拥有异能的队友是真的好啊…… 在和霍鸿辉他们一行人搭伙上路后, 俞铭寒想了想，发现自己在四舍五入后，就相当于有了一个移动厨房。 只要有金属，金系异能者就能给他捏出来全套厨具。就算是那种手动绞肉机, 因为霍鸿辉末世前是个维修工的缘故, 稍微和他说一下构造他也能做出来。 只要抱着个花盆, 木系异能者就能给他种出新鲜的蔬菜。自打和蒋邵组队后，他能选择的食谱就翻了几番。脱离了绞尽脑汁做菜的日子，俞铭寒也轻松了不少。 唯一遗憾的是, 隔壁队伍里剩下的两个人一个是火系一个是水系, 与他和叶星宇的异能重合，看着就有些浪费。 ……要是能来个冰系异能着就好了, 还能做雪糕和沙冰吃。 俞铭寒坐在车上这么想着，左手上放着一个平底锅。他在平底锅内翻炒着糯米饭，炒熟后这就会是包大福时用的手粉。 在他面前的操纵台上，一碗上锅蒸过准备拿来做大福外层糯米皮的糯米团放在那里。碗边上环绕着常温的水——那是叶星宇的异能，这能让碗里蒸好的糯米团能更快冷却。 他坐的车前面的越野车上，后座的薛鹤轩抱着个锅用异能加热, 锅里煮着红豆。副驾驶座上的蒋邵抱着他的小花盆, 面前放着的的碗里则是盛放着各色的水果。 往花盆里的种子输入异能, 花盆里就快速长出嫩绿的植株，然后迅速开花。蒋邵停下异能，在手动给花盆里的植株授粉后，这才继续输入异能。 长出来的草莓变红变大，他将成熟的草莓果实摘下放进空碗，然后递给后座的徐梦让她帮着洗草莓。 种完这一批草莓，蒋邵转头看向斜后方的薛鹤轩：“老薛，红豆煮好没？我这还等着搅碎做红豆沙呢。” “你别催啊，这个又不是光催就能催出来的。”薛鹤轩被蒋邵催得有些不耐烦。他低头看了看拿在手上的锅，突然问：“你们觉得那个俞铭寒真的会是研究员？” 研究员还会去搞这个？ ——这是薛鹤轩这段时间里脑子里数次涌现出来的疑问。 ……本以为是送研究员进基地研究院，现在看来倒像是队伍新招揽了一个新厨师。 “研究员就不能做饭了？”蒋邵不满地说：“你这是在剥夺俞哥热爱做饭、热爱生活的爱好。” ……在那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研究员给他做出第一口热饭的时候，他就把俞铭寒当做是末世里的唯一希望。 在遇到俞铭寒前，他从没想到过末世居然还能这么过。 “再说了，现在就这什么都没有的条件，你还指望他在车上搞个科研？！” 薛鹤轩一时语塞：“可这也太……” 蒋邵：“你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他现在不符合你心目中科研大佬的形象。但是形象都是别人心里自己构想出的东西，又不是事实。” “科研大佬不可能只搞研究，他们肯定也有与自己对外形象不符的兴趣爱好，只是你不知道。”蒋邵说的头头是道，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一些的薛鹤轩这会儿看着还没他老成。 薛鹤轩没再说话，驾驶座上的霍鸿辉出声缓解车内气氛：“我就在研究院那次见了他一面，他应该就是之前跟着陆博士做实验的研究员。就算是我认错人了，这里离S市基地也不远了，把人捎上也费不了多大功夫的。” “对啊，一个疑似研究员的人，说实话可比异能者有价值多了，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是揪着这个不放。”蒋邵说完，又催促了一遍，“话说红豆好没，现在就等着你呢。” 薛鹤轩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表，发现终于到了俞铭寒说的那个时间。 “行了行了，红豆煮好了，你别催了。”他揭开锅盖，准备晾凉里面煮好的红豆。 趴在车座头枕上的陛下抬头看了一眼，漂亮的蓝色眼睛半眯着看向锅里煮得软烂的红豆。 暹罗猫的尾巴尖轻轻拍着汽车座椅，一阵风凭空出现在狭窄的车内。它吹过那口冒着热气的锅，裹挟白色的水汽吹向车窗。薛鹤轩适时把窗打开了一个口子，于是那风从那间隙吹出了窗外。 有了快速吹过锅的风，锅内的红豆很快就降下来温度。风声停歇的瞬间，坐在副驾驶的蒋邵也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把花盆放下，从脚边拿起了那个全部由金属做成的手动绞肉机。把锅内的红豆倒进去搅碎，蒋邵抱着手动绞肉机打开了车窗：“哥，红豆搅碎了，然后我要干什么？” “加糖，然后小火翻炒到它变得粘稠，搅拌觉得费劲再停下。”俞铭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不会做饭的蒋邵问：“那加多少糖？” 一直跟在后面的车开上来，然后往蒋邵敞开的窗户里扔进来一包糖。 俞铭寒：“全加。” 不会做饭的蒋邵又问：“炒到多粘稠，要怎么炒？” “干炒，炒到不沾锅铲就好了。”俞铭寒不放心又嘱咐道：“小火，要不断翻拌，不然会糊锅。” 一个木质锅铲又被从人车窗外扔进来。 “收到。”蒋邵问完想问的，拿着锅铲关上了车窗。 手上的全金属手动绞肉机外壳开始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敞口锅。 蒋邵把手上的锅和锅铲递到后面：“小火啊，记得不停翻。” “知道了，刚刚他说话声我们都听到了。”薛鹤轩捧着锅，控制着异能用手上的温度加热。 徐梦拿过锅铲，洗干净后开始按着俞铭寒的吩咐翻炒锅内的红豆沙。 ——时至今日，这两辆载着末世求生小队的车都变成了移动的食品加工厂。 …… 两辆车沿着马路往前，在下午开到了一个村子前。 霍鸿辉看了看地图，发现如果要到下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入夜前赶到下一个可以下车过夜的村庄。 霍鸿辉征询同伴的意见：“我怕入夜前到不了下一个能让我们休息的地方，要不就在这里找个地方过夜吧。” “行，那就这里吧。” 蒋邵打开窗朝外喊话：“哥，我们今天不赶路，就在这个村子里找地方休息了。” “红豆沙弄好了，您一会看看能不能用。”蒋邵语气听着有点谄媚。 “……嗯。”俞铭寒还是不怎么适应这份热情。 两辆车沿着村庄的路往里开，最后停在了一个农家小院前。里面的建筑物边上围着围墙，虽然围墙高度不高，但看着也比其他地方看着要安全。 车子开进农家小院内，越野车上的四人下车锁门，探寻房子里是否安全。 蒋邵把他种出的水果和红豆沙通过车窗递给了俞铭寒：“哥，你先歇着，我们去看看屋里有没有丧尸，等一会儿确认安全后叫你你再下来。”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他让叶星宇凝了一团水，等着洗干净手后，开始在车内做大福。 叶星宇拿着自己改装过的刀下车，跟着蒋邵去搜寻房屋。 ……虽然不是蒋邵小队里的人，但他既不是老人小孩又不是研究员，在这个时候他是默认得付出体力劳动的。 一行五人一猫拿着武器往屋内走，突然间耳边就响起类似鞋子拍在地上的声音。以他们的经验来看，像是这种连走路都走不好的丧尸，多半等级也很低，没什么危险度。 五人停在原地，屏息等着丧尸出来。结果预料之中的低阶丧尸没出来，房子后面反倒是绕出来一只鹅。 蒋邵轻松了不少：“有鹅，我们晚上能加餐了。” ……既然还有活物，那么这个农家小院里多半就是没有丧尸了。 薛鹤轩：“别放松警惕，人家还是只双系异能鹅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薛鹤轩的表情也放松了不少。 蒋邵没当回事：“怕什么，没成人形，撑死就四阶。我们这么多人呢，肯定没问题。” 那只鹅盯着他们，突然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地面结出冰霜。鹅张开裹着寒冰的翅膀，踩着冰面就朝着蒋邵俯冲过来。 蒋邵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然后就看着那只鹅没刹住，当着他的面鹅喙往下一扎直接把水泥地扎出来一个三四公分深的坑。水泥碎石飞溅，它直接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实力。 五人迅速散开，薛鹤轩和叶星宇差点踩到冰面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冰棱。 薛鹤轩燃起火，想把地上的冰融化。然而面对着赤色的火焰，冰面几乎没什么变化。 薛鹤轩：“靠，这鹅四阶。” “卧槽，我居然连一只鹅都不如。”蒋邵一边骂，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各种异能植物的种子。 他往里输入异能，然而在异能植物长出前，植株就被寒冰给冻死了。 这下五个异能者一下子废了三个，只剩下火系的薛鹤轩和金系的霍鸿辉还有点作用。 陛下直接踩着风越过冰面飞到鹅边上，周身吹起的狂风和鹅面前的冰盾相撞，冰碴子到处乱飞。风被结实的冰盾破开一个口子，那鹅直接从这个口子把头伸进来，用力啄了他一下。 喙与脑壳相撞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小队成员听着都很担心。 “陛下！” 陛下“喵”了一声，竖瞳几乎要缩成一条线。 陛下是四阶的异能动物，那只鹅也是异能动物。然而鹅在末世前就作威作福，甚至还被拿来看家护院用，这样的霸王鹅它怎么应付得过来。 五人一猫居然就这么被一只鹅赶着往外撵，看着还毫无还手之力。 车内，俞铭寒看着刚才才走的人这么快就回来了，下意识抬头看了看。透过人群的间隙，他只看到了里面的鹅。 ……晚上就做烤鹅吧。 俞铭寒都想好了眼前这鹅要怎么吃，却没看其他人动手。直到看着那鹅一嘴下去就磕破了水泥，才知道这鹅还算是只异能动物。 原来是他们也对付不了啊，那看来就只能自己来了。俞铭寒这么想着，直接就燃起了焰火。 橙红色的火突然出现，把那只霸王鹅裹在里面。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那只鹅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就直接倒在了冰面上。 霍鸿辉看向薛鹤轩：“你的异能？”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薛鹤轩摇了摇头：“不是我。” “那是谁？难道这还有别的队伍？！”蒋邵下意识绷紧了脊背上的肌肉。 就以他这些天的经历来看，和其他小队相处可算不上愉快。何况，这支队伍还有着压倒性的实力。 俞铭寒看着警惕的众人：“……那是我。” “你？怎么可能？！”所有人都下意识转身看过来。 人群间的间隙变大，俞铭寒也终于看到了地面上的冰棱。 俞铭寒：“……这鹅冰系的？” “对，冰系的。”叶星宇顿了顿，问，“你刚刚说，那是你的异能？” 俞铭寒这时候没心思回答他们，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了，移动冰箱让我给烧没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区别于其他火系异能者直接拿火去烧, 俞铭寒的火系异能看着就要显得更“精致”了。 燃于体表的火焰最开始只会灼伤皮肤，还能给对方挣扎的机会。但俞铭寒的异能往往直接作用于体内的一些重要器官，这样不仅一击毙命, 还能留个给对手留个体面的全尸，做饭也能做得更从容。 以前俞铭寒一直觉得自己这样使用异能没毛病，直播间内的观众也觉得他这样看着要比其他同在末世类位面的主播牛逼，但是今天，俞铭寒终于开始觉得自己使用异能的手法有欠妥当。 ……异能怎么能这么用呢, 万一动手速度太快, 直接伤到友军怎么办？！ “哥, ”蒋邵试探着问，“刚才那异火真的是你放的？” “你异能不是……” 蒋邵正想说说起那个弱叽叽到其他人都感应不到的异能, 话说到一半转念一想又想到那些貌似都是他们的猜测，本人从没吭声答应。 俞铭寒语气沉痛：“异能不异能的其实不重要。” “我现在只想知道，那鹅还活着么。”他拿过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 打开车门走到了那只倒地不起的鹅的旁边。 ……对于这只冰系异能鹅，俞铭寒这会儿还抱有着一点点的期待。总归是异能动物，还是冰系的, 总不该这么简单就死了吧, 万一抢救抢救还能把鹅救起来呢。 毕竟，这可是一个冰箱啊。 陛下轻轻一跃，跳到了鹅身上。它那看似轻盈的动作却带着风声, 直接踩着鹅在冰面上滑出去几米远, 带着点报复的意味。 陛下转头看这俞铭寒“喵”了一声, 像是在说“这鹅没救了”。 俞铭寒：…… 俞铭寒叹了口气：“行吧，晚上做烤鹅。” 那语气听着完全没有就没有找到新食材的开心，让直播间内的观众瞬间就察觉到了问题。 就以星界万象观众这一轮直播看下来，虽然他们主播情绪比较淡，在末世找到新鲜食材也没其他主播看着表情激动，但是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看着还带点失望啊。 [……难道是这鹅有毒不能吃？] [有毒倒不至于吧，要是有毒俞哥也不会说要把鹅拿来做烤鹅啊。] [难道是这鹅太瘦，宰了不值得，应该再养养长点膘？] [哇，这还不肥？！你们睁眼瞅瞅那肚子，大的呦。而且这么凶的鹅，这能养么。] 观众们对那只死去的鹅议论纷纷，猜来猜去也没有那句话接近事实的，反倒是站边上的异能者想到了关键。 在在场其他异能者都想着俞铭寒的那个异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蒋邵反倒是实现了和俞铭寒思维的短暂同步。 因为年龄小，蒋邵脑子里也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复杂想法。在他听到俞铭寒那句烤鹅的时候，心思就已经从异能拐到了鹅身上。 那可是烤鹅啊…… 说实话，在末世后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内，整天压缩饼干方便面吃着，他就没吃过什么好东西。那时候也不怪陛下闻着香锅味追过去，换他他也追啊。 而他的伙食也就是在和俞铭寒组队后才好起来的，这就直接导致了他这时候听到什么菜名从俞铭寒嘴里说出来，他都忍不住去想着那一口吃的。 想着烤鹅的味道流了流口水，好半晌蒋邵才想起来俞铭寒说话时的语气。 ——这鹅怎么了，有问题么。都说了做烤鹅那就是能吃啊，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回忆俞铭寒态度开始猛然转变的问句，蒋邵的关注点挪到了“鹅是冰系”上。 冰系啊…… 蒋邵突然一个激灵：“我靠，我雪糕没了。” “这特么死得不是鹅，而是一整个冰箱，是今后所有的雪糕、沙冰和甜品啊！” 周围所有人都看向蒋邵，表情像是在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找个”。 俞铭寒则是被说中了心里话，跟着又叹了口气。 这下直播间的观众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观众们看着那只鹅，就像是在看一个报废的冰箱。 [一把火下去，俞哥你冰箱没了。] [我那时候就不该看着主播捏大福的，我就该盯着那边的战斗，然后告诉主播这鹅冰系的。] [想想以后的雪糕冰淇淋，就不该追求这一时的快乐啊。] [错过了这个野生冰箱，要想再见到下一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俞铭寒被说中心里话，走过去拎起鹅率先进了屋子。 …… 屋内，俞铭寒坐在擦干净的椅子上做大福。在新鲜的水果外面裹上刚做出来的红豆沙，再用糯米裹住，一个水果大福就做好了。 在俞铭寒边上，一个锅被放在桌子上，被一团火焰裹住。对火精准的控制使得锅内的汤汁沸腾，却又不会烧坏锅底下的桌子。 后边的厨房门上挂着一只被扒光毛、挂好糖色的鹅。陛下就蹲坐在门边上，一边用异能快速风干鹅胚，一边巴巴地看着鹅胚随着它的异能晃动。 小队的其他异能者也不像是以前那样去搜寻物资，而是坐在边上瞪大眼睛看着俞铭寒在那做大福，低调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厨子。 ……然而看着是低调，但是看俞铭寒的这一手，周围其他异能者又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同队的异能者里也就叶星宇和俞铭寒比较熟。叶星宇忍了忍没忍住，最后凑到了俞铭寒边上，问：“那啥，俞……俞哥，你这异能是怎么回事，不是之前听你说你的异能很柔弱么？” 末世让这个社会几乎又回归到了强者为尊的时代，叶星宇想了想最后还是喊了声哥。 俞铭寒也算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这会儿也从“冰箱没了”的伤感中走了出来。听到叶星宇的话，他直接反问：“我什么时候说我异能柔弱了？” 叶星宇：“你不是上次……” 话说到一半，叶星宇才想起来这个结论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完全没有得到本人的认证。 “那你异能这么厉害，怎么都没看你烧饭时弄个小火苗出来？！”叶星宇说，“还有我从头到尾都没感应到你的异能。” 俞铭寒：“我也感应不到你们的异能啊，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烧饭没火……后座那么多东西，车上点明火做饭很危险的吧。” 叶星宇语塞，半晌磕磕巴巴问了一句：“那你异能这么厉害，怎么一直都不说的。” 俞铭寒睁眼说瞎话：“我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也就刚才我才知道。” 叶星宇：…… 叶星宇：扎心了，人家研究员和他不一样，靠着一脑袋知识保命。末世这么久了异能也就拿来做个饭，完全没有上过战场。 “而且我的异能也有点问题……”俞铭寒顿了顿，然后伸手指着那包住整个锅的火，“你看那，我异能输出到最大，也就这么团小火苗了。” 所有人跟着看向那团火焰，看着那团堪比火系一阶的异能，沉默了。 ……光看这异能，确实有够柔弱的。 “那刚刚那只鹅，你是怎么打死的？”叶星宇完全想象不出来就是这么一团火就烧死了那只异能鹅。 俞铭寒：“我刚才就试了试能不能直接控制着火烤熟鹅的大脑，没想到最后居然就这么成了。” 徐梦听到俞铭寒这句话，转头就问旁边的薛鹤轩：“控制火烤熟脑子，你行么？” 薛鹤轩：“我要是行我还能被那鹅撵着往外跑啊？！” 霍鸿辉：“那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火系异能，他的异能看着还比你柔弱，这不可能他行你不行啊。” 作为年轻人，蒋邵在末世前也是看过网文的。他想想作为研究员的俞铭寒，又看了看自己的小伙伴，最后眨巴着眼睛，说：“会不会是因为精神力，我以前看小说就经常看到这个东西。” “俞哥他是研究员，比在场的我们都聪明，所以他的精神力也很强。虽然异能比较弱，但是靠着精神力，他还是越阶打赢了。”蒋邵按着以前看的小说瞎扯淡，“至于我们为什么不能感应到俞哥的异能，会不会就是因为他的精神力太强，直接就让他进阶成为新人类，所以我们因为物种隔离就感觉不到他的异能。” 说完这段，蒋邵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不由点点头赞同自己的说法。他看着不远处俞铭寒坐着捏水果大福的背影，小声感慨道：“那这么看，俞大佬拿的岂不是主角剧本。” 蒋邵说的话听着扯淡，但是这会儿连末世都出来了，这么扯淡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事实。 其他想不到别的原因的队友不吭声，坐着静静消化这段话。 不远处，听完了全程的俞铭寒忍着没转头去看那些人的表情：什么新人类物种隔离，这估计就只是星界万象送的异能和你们体系不同啊。 边上的叶星宇也算是信了蒋邵的邪，真信了俞铭寒精神力强的说法。 俞铭寒试着读了读他面上的表情，觉得他这会儿应该是懊恼自己怎么不够聪明没能有强大的精神力。 俞铭寒：……行吧，反正也解释不清楚，就当是精神力的锅吧。 聚在一起聊天的四人里，徐梦最先接受新事物想明白。她想了想，小声问：“那俞哥这么厉害，我们下次搜索物资还要喊他么？” 蒋邵说：“这还是别了吧，就那么点小火苗，精神力再强也抵不住啊。” “还是让大佬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尽的研究中去吧，我们差不多也就这会儿能为人类未来做点贡献了，就……现在多出点力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小队四人商量出结果, 便也不再纠结这件事。蒋邵还凑到了俞铭寒边上，笑嘻嘻地问俞铭寒他现在能不能先尝一个水果大福。 俞铭寒也没什么意见，直接让蒋邵自己拿，说话间顺便又把直播间的镜头对准了他。 蒋邵随手拿了一个，吃进嘴里才发现里面裹的是草莓。 最外层的糯米软糯香滑，包裹在里面的红豆沙细腻绵香, 像是不需要咀嚼就能在嘴里全部化开。 最里面的新鲜草莓是蒋邵才用异能种好摘下的, 带着浓郁的清香。酸甜可口的红色汁水流出来，又反将口腔里的各种食材融成一个整体。 蒋邵几口就吃完了手上的草莓大福。把那一个草莓大福吃完了他也不走，反而偷偷瞄着俞铭寒的脸色，慢吞吞伸手又拿了一个。 直播间里的观众就看着蒋邵在那吃大福。习惯了俞铭寒每到这种时候总会出场打字幕介绍食物口感, 以往对此各种怨念的他们这会儿看到屏幕底下干干净净没有一句字幕, 反倒是开始有些不太习惯了。 [突然感觉屏幕好空啊……俞哥, 你现在不发字幕实时解说了？] [我记得上次你还说末世位面里的每一口饭都来之不易啊, 怎么这会儿不好好说道说道这来之不易的食物了。] [……然而那句话不是俞哥说的，是我说的。] [能怎么, 这个主播不就是飘了么。看粉丝都在心疼他在末世位面干直播，于是想着只要把命苟住就能拥有足够的积分, 所有就开始偷懒了呗。] [……虐粉固粉？] [说不准哦。] [怎么能说偷懒呢, 我们俞哥都一心两用做饭了, 哪有功夫一心三用给我们讲解呢。] 「虐粉固粉？」俞铭寒瞟了一眼弹幕，就看到了观众的这么一个说法。他将镜头给了挂在不远处凄凄惨惨挂在门框上被陛下用异能风干的鹅：「我这不是怕说频率太高让人觉得不耐烦么, 所以打算把重头戏留给之后的烤鹅。」 [靠, 我又想起来和我擦肩而过的野生冰箱了。] [我的雪糕……] [1551, 前面说虐粉固粉的好好看看，这才是真正的虐粉固粉。我看着那被扒光毛被挂在门上的冰箱，感觉这时候我是真的被虐到了。] [……无话可说，好吧你赢了。] [然而俞哥，你这个虐粉固粉套路不行啊……人家主播虐完留下的都是真爱粉，你一虐，留下来的全是抖m。] [不，还有黑粉。] 俞铭寒看着弹幕试探着问：「那我给你们仔细讲讲？」 [不了，谢谢。] …… 挂在门上的鹅胚被陛下的风系异能加速干燥完毕，俞铭寒走过去看了看，觉得差不多后往腹腔内放了八角、葱和姜，并灌入了刚才在锅里煮到沸腾的汤水。 将入料口封住，俞铭寒把烤鹅挂回门上，直接操纵着自己的火系异能烤鹅。 ……不得不说，末世虽然危险不大好找食材，但是因为有了异能的缘故，连做饭都开始变得简单了。 控制着温度算着时间，在看着烤鹅的外皮被烤成好看的枣红色后，俞铭寒熄灭了裹在烤鹅外边的小火苗。 俞铭寒拎着烤鹅进了厨房，而在他边上，叶星宇很有眼力见地洗干净了菜刀和菜板递到他面前。 剩下的四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围在俞铭寒边上看着他切鹅。陛下直接用异能飞在俞铭寒头顶上，看着菜板上的烤鹅，像是已经在想一会儿这鹅要怎么吃了。 ……在末世前，吃个烤鹅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但是放在现在，能在逃生路上吃上这个也算是又一奇迹了。 “我的冰箱啊。”蒋邵对着那个冰系异能还在念念不忘，直到他看着俞铭寒拿起菜刀剖开鹅的肚子。 烤前往鹅腹内灌了汤汁，于是俞铭寒这一刀下去，耳聪目明的异能者们听着刀尖划开被烤得酥脆的外皮的声音，看着鹅腹内的汤汁流出来，不断往下淌。 蒋邵吞了吞口水，说出了后半句：“……真特么香。” 俞铭寒等着鹅腹内的汤汁流干净，把烤鹅切块装盘，往上淋了提前备好的烧鹅汁。 霍鸿辉看着那盘烤鹅，感慨似的说了一句：“要是有米饭就好了，烤鹅是真的下饭。” 叶星宇听到这话，偷瞟木系异能者蒋邵。 蒋邵：…… 蒋邵：“你是指望我现在直接给你种出半亩稻田么。” …… 最后俞铭寒花了点时间弄了干拌面，他是最后盛面也是最后上桌的。等他端着碗上餐桌的时候，其他人也没动筷子，只是抬头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过来。 俞铭寒把碗放在桌面上，看着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忍不住轻咳了两声：“既然都坐着，那就吃饭啊。” 蒋邵巴巴地盯着桌子上唯一的一盘菜看：“对啊，哥，你快吃啊。” ……你要是不吃，我怎么好意思动筷子啊。 俞铭寒夹了一块，把被烤得油亮的鹅皮给他的观众看。枣红色的鹅皮上，酱汁因为重力顺着鹅肉的表皮慢慢往下流，最后聚集在鹅皮边缘往下滴落。 在这之后，按着这些天和队友一起吃饭的经验，他把镜头给了吃相看着最香的蒋邵。 因为年纪不大还在长身体，他的吃相在这些人之中看着是最能让人有食欲的。但是今天，他看着夹在筷子尖上的烤鹅，表情就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 屏幕另一头，观众们神奇地get到了一些蒋邵的心理。 [纠结是应该的，这一口一口下去，吃的不是鹅，而是冰箱啊。] [可怜我俞哥的事业，本来眼看着都快集出一个厨房，就差一个冰箱了。结果冰箱跑着跑着，直接跑碗里去了。] 类似的弹幕刷过屏幕，然后观众们很快就看到了蒋邵把筷子上的鹅肉吃进嘴里，脸上很自然地露出了一个享受的表情来。 俞铭寒的字幕也适时在屏幕底下出现：「鹅皮烤的香脆，有着鹅皮本身的油香和火烤后的焦香。上面的油脂被烤出来渗进肉里，连最里面都骨头似乎能透出香味。鹅肉绵软，因为烤前往鹅腹内灌了汤汁的缘故，吃着很是鲜嫩多汁。最后浇在上面的卤汁也恰到好处烘托出鹅肉的味道，让人食指大动。」 [……] [冰箱吃起来香，所以最后只剩下吃不到的我们在这可惜那个被架上锅的冰箱了。] [这个主播一点都没有事业心，冰箱没了还能那么开心地把鹅给烤了。] [不，应该说他太有事业心了……想着要直播，于是一个照面没打就把鹅杀了。虽然心里可惜冰箱，但是想着还要直播，于是很果决地就把冰箱给烤了。] [我可怜的冰箱啊，大家都在喊真香，只有我们单纯是在真心可惜你的逝世的。] [单纯……额，是因为你吃不到吧。要是到了五级，保不齐你也在跟着喊真香，心里可惜这鹅怎么不是群居动物。可怜了我们事业粉，天天操心俞哥的美食直播事业。] [瞧你这话说的，你这个事业粉不也就在五级前当当么。] 屋内，一阵风突然挂过，一块鹅肉在汤汁里滚了两圈，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蒋邵立马把肉夹起来，对着桌下的陛下说：“你们猫不能吃这个。” 陛下不吭声，一阵风突然吹过来，吹乱了蒋邵的发型。它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抬头巴巴地看着徐梦，漂亮的蓝色眼珠上蒙着雾气，像是在原本晴朗的午后里突然要下雨的天空。 徐梦一直撑不住不爱撒娇的陛下这么朝她示弱，和陛下对视几秒，她妥协了。 她把陛下抱在怀里，从边上拿起一个干净盘子放在陛下面前。将鹅肉上面的鹅皮弄下来，这才把剩下的肉放到盘子里“伺候”陛下进食。 ……偶尔，猫也是能吃一点盐的么。 陛下把碗里的鹅肉吃完，又转身用之前那个眼神看着徐梦，还像是催促般地叫了两声。 徐梦：“……最后一块了啊。” 这个最后一块一直持续到两三块肉下肚。陛下不再转头看铲屎官，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徐梦的膝盖上。 淡青色和浅灰色的光交织在一起，穿过它的皮毛没它的体内。 “这是进阶了？！” 叶星宇感慨道：“果然是人不如猫。” 进阶的过程并不长，陛下很快睁开眼。它从徐梦膝盖上跳下来，落到地上后就变成了一个五官精致的少年。 他笑着，凑到了徐梦边上，过近的距离让徐梦脸颊都有些发红。 陛下看着徐梦脸上的红晕，突然笑了：“你……后悔当年趁着我不太聪明的时候，把我送过去绝育了么。” 在场所有人：…… 徐梦反倒是被这一句话惊醒，她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年是她的猫，她的陛下。 “我不后悔，”在这一瞬间，这个年龄不大的少女身上多出来一阵谜一样的母性光辉，“我就想让你健健康康的，然后活的更久一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关于绝育这事，最让陛下耿耿于怀的不仅是下手术台后遏住它咽喉的伊丽莎白圈, 还有徐梦带它去绝育时演的那一出大戏。 张口一句“求求你, 放过我家陛下吧”, 闭口一句“我要带陛下回家”，时不时还来个看似激烈的慢动作“打架”, 搞得它那时候还真觉得这个铲屎官不错，是在真心为它好。 为此，它之后还在戴着伊丽莎白圈的时候跑到徐梦边上，安慰了它那没用的铲屎官好几天。 然而, 这些曾经欺骗了它的事情在它进阶五级后被它彻底想明白, 也让它知道了徐梦当年就是一直在欺骗他的感情。 为此，在步入五阶后, 它也学着徐梦曾经追过的爱豆朝着她笑，企图报复回来。 只可惜，在它说出那句话后, 徐梦也不知怎么就突然反应过来了。 ……当然，最过分的是，对此她还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毫无悔过之意。 陛下收敛笑容,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徐梦一看陛下这个表情就觉得要遭, 她急忙给自己解释：“我那时候听别人说绝育后的猫寿命会更长，所以最后才动心了把你带过去的。” “现在末世来临, 我唯一觉得开心的就是你觉醒了异能, 可能最后活的比我还久。” “陛下, ”徐梦看着它的眼睛，像是一个被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抛弃的老母亲，“你别不理我啊。” 陛下臭着一张脸，但到底也没说出什么别的狠话：“这就要看你之后的表现了。” “现在我要继续吃饭，你别再和我说猫不能吃盐了。” 说话间，陛下还瞥了一眼坐在旁边、和他说过这句话的蒋邵。它的视线和蒋邵相交，然后很快就发现了对方朝着不该瞄的地方看。 陛下炸毛了：“你在看什么！” 蒋邵踟蹰了许久，最后因为好奇心还是支支吾吾地说了：“我记得……你们猫咪绝育是割蛋蛋的吧。” ……所以，现在面前的少年岂不就是个小太监。 蒋邵：……可我记得以前电视上看到的小太监个个细声细气的，也不会是这副样子的啊。 陛下看着蒋邵那沾着酱汁的唇角，突然冷笑了一声。它朝着蒋邵一挥手，一阵仅限于蒋邵座位范围内的风刮起来，把他压在座位上几乎动弹不得。 “抱歉，说错话了，你别生气。我记得异能升上七阶能断肢重生，我们之后再加把劲就好了。”蒋邵果断道歉，并试图安慰对方。 ……不过他的安慰显然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陛下不再搭理他，平静的用异能捞了张椅子坐下。因为从小到大一直被徐梦管着饮食的缘故，它转头对着徐梦下意识重申：“现在我就要吃鹅皮，你没理由管着我了。” 徐梦没有意见：“嗯嗯。” “至于你……”陛下转头对着蒋邵咧了咧嘴，“你就看着我吃吧。” 蒋邵闻言下意识挣扎，却被吹在身上的风压得动弹不得。 “你不能这样！”他好不容易才在今天吃上这么一口好吃的。 “我觉得我能。”陛下转头就把一块鹅肉连着酱汁用风裹着送进徐梦碗里，看着有些别扭地说：“吃这个肉好像能让异能进阶，你一个二阶本来就弱，还不快趁着现在多吃一点。” “省的回头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被人欺负，还丢了我的脸。” 本来想着“崽崽大了，知道给妈妈夹菜了”的徐梦听到后面立马撂下筷子：“陛下……你要走？” “什么走不走的，”陛下奇怪地看着她，“我是指在我出去找食物的时候。” 在异能进阶后，不仅是以前不能吃的东西都能吃了，它的移动速度也跟着比以前快了几倍。它想去更远的地方捞鱼回来，然后让俞铭寒给他做红烧鱼。 ……说真的，在以前巴巴地看着别人当着它的面吃红烧鱼的时候它就馋了，只可惜那时候徐梦一直不给它吃。 徐梦松了口气，捏着筷子继续吃肉。陛下看着它那年龄不大的老母亲把肉吃下去，这才用异能给自己夹了一块鹅肉。 靠着异能，它把鹅皮单独扯下来。风带着那块带着酱汁的鹅皮，晃晃悠悠地朝着陛下嘴里去。 看着那块鹅皮眼看着就要落进陛下嘴里，俞铭寒没忍住终于问了出来：“你现在真的能吃这个么？” ……在他眼里，陛下确实也变成了人。但是在星界万象的直播屏幕上，陛下还是那只暹罗猫。它靠着风系异能飞在空中，那副美少年的皮囊却反倒像是虚拟的半透明投影，投射在它身上。 “当……当然。”陛下下意识地想用“自己已经变成人”来做原因搪塞对方，但是看着那双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睛，它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升到五阶，身体机能大幅进化，我的肾比以前要好多了。” “是么。”俞铭寒也不出声了，把视线放在为了直播间里。 直播间里，对于陛下进阶后的情况，观众们为了让自己注意力从饭菜上挪开，直播看多了、也更为见多识广的观众刷着弹幕冲着积分，很快就讨论出了结果。 [以前我看过的末世位面里，动物变人应该在更后面啊。以他们的计量单位来算，这起码也得到八九阶的时候才能改变物种形态啊。难道是这次变人变得半透明，所以直接打了个对折？] [平时一直不看末世类位面，我现在居然说不出一点干货。你们说着，我看他们吃饭去了。] [在我们看来半透明，但看他们反应，他们看到的应该就是人了……感觉像是拟态呢。] [我觉得应该就是异能动物升上五阶，然后进化出生物拟态了。这个位面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是人，所以在能力范围内，异能动物会让自己下意识朝人类靠拢，以求最大限度地让自己处于安全状态。] [确实是这个道理，之前有看另一个动物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位面，里面的人类就是在努力朝着动物拟态，以求自身安全。] [感觉在这个位面，他们所说的五阶应该就是他们的异能分水岭。五阶后异能动物智力显著提升，身体各类器官迅速进化。其中最明显的应该就是声带，直接进化出了另一套发声系统，能说出人话了。] [感觉陛下这么一进阶，就直接在进化路程上往前走了一大步。现在就进化出了拟态，以后再进阶，应该就会越来越朝着人类接近，在进化路上和人类迅速拉近距离。] [突然有点好奇这个位面的人类了，人类五阶后，能进化出什么新东西么。] [我觉得难，看陛下的状态，感觉异能动物大概是在朝着人类进化的。相较于有进化参照物的异能动物，人类就没有明确的进化方向。感觉人类升上五阶后应该就只是异能大幅提升，其他可能应该就是会变得更聪明一点吧。] [那不是很快就会被异能动物赶上，几千年内的进化优势就这么消失了？] [说不准就是哦，动物智商在末世迅速拔高，可能很快他们就能学习人类摆弄机械。在这之后，和动物相比，人类应该就没什么优势了。] [感觉是彻底没有优势了……在末世的全球进化里，人类进化幅度远远低于同环境下的各类异能动物。进化这种东西，说白了不就是拼命向前，才能保持住自己在食物链上的位置么。就按照现在的情况，人类明显就没有异能动物来得拼命啊。] [那这么说的话，可能在末世解决完丧尸后，人类和动物的身份地位就会持平甚至是颠倒。在那之后，这个位面里就将迎来另一轮更为残酷的淘汰赛。] [感觉前面谁说的那个动物至上的位面，就会是这个世界未来的模样。] [哪有这么轻松，这个位面里的植物也还在进化呢。让我先来想想，植物进化会是什么样。] [有什么好想的，为了保护自身安全，它们可能会进化出毒液和尖刺，或是难以被损伤的外皮。为了追逐水源和肥沃的土壤，他们的根或许会进化成可以行走的腿。或者更残酷些，它们会进化出智慧，然后想着用其他生物的尸体来给自己施肥。] [我记得这个时代真菌的菌丝就能操纵蚂蚁，以求扩大种族生长范围了。按着这个方向稍微想一想，进化后植物会不会直接就能控制动物、控制人类了。] [估计是哦。] [等着丧尸被消灭后，这个位面将会迎来又一场生物进化后的混乱。那么到那时候，就不知道人类处于食物链的哪个位置了。] [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反应过来了。他们只是看着丧尸，就已经开始绝望了。可是谁知道，真正的绝望还在后面呢。] [嗨，你们别这么悲观啊。说不准之后人类进化能赢过异能动物，这也是有可能的啊。] [没有悲观，就是觉得可能性有点小。起码就从目前了解到的情报来看，人类已经输了。] [输就输了呗，我倒是开始期待混乱最后的画面了。无法预料到结果的进化，真是每次都能引起我的好奇。] [到时候再来这个位面直播，可能就没有人类了吧。到时候主播过来，星界万象应该就要给主播做身体了。] [不会有主播过来了，真到了那时候，人类就完全没有了生存空间。主播过来直接就是一个死，对后续的积分淘汰来说，太不公平。] [那还真是可惜了。] 直播间里，星界万象观众话题扯着扯着，就扯到别的地方。他们聊到了别的话题，只有俞铭寒的思维却还停留在刚才。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在混乱的最初，中止这场全球进化。 可问题是，这要怎么中止呢？ 全球进化的源头显而易见就是丧尸病毒，可等之后疫苗出现，进化能否停下，这又是一个未知数了。 ……而等到那个时候，在丧尸消失后，人类估计也不会愿意喊停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越靠近S市基地, 遇到的丧尸也就越少, 与此同时, 遇到的同来S市基地求取庇护的异能者也多了。 与另一队异能者互相戒备着过夜后，俞铭寒一行人开车上路与那个小队分道扬镳。 离开那个有着一起借宿过夜交情的小队后, 队伍内的氛围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越野车副驾驶座上的蒋邵实验着自己异能，企图控制异能输出以求让苹果直接在几十公分高的小树苗上长出来。 看着面前花盆里总是受不了木系异能, 挣扎着要长高长大的苹果树苗，蒋邵直接控制着苹果树苗枯萎死亡，把花盆放到了地上。 他翘着腿，瞥头去看后座上被徐梦抱着用手指慢慢梳理毛发的陛下：“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 你都这么大一个人了，被小姑娘抱在怀里梳毛合适么。” 陛下还没出声，徐梦就下意识开口反驳了：“怎么不合适了, 无论怎么样, 它永远都是我的崽崽。” 蒋邵：“不是，它变成人都和我一样大了, 男女授受不亲啊。” 陛下抬头凉嗖嗖地看了他一眼, 声音里还带着点嘲讽：“你觉得, 我能看得上你们？” ……在它看来，人类没有皮毛也没有尾巴，实在是不符合它的审美。以至于哪怕它到了五阶能变成人类的模样在外行走, 它也不大乐意自己在其他人眼中会是那副模样。 陛下的声音是很干净的少年音, 许是被顺毛顺舒服了, 声音里还带着点慵懒甜腻。 蒋邵听着陛下的声音, 想：也是，我给忘了，忘了陛下已经是只被切了蛋蛋的小公猫。 …… 入夜后，俞铭寒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庄里准备过夜。 许是这个村庄以前就经历过大规模的战斗，大半个村庄的建筑物都被摧毁了。 从剩下的苟延残喘的屋子里挑出一栋距离房屋坍塌地点最远看着也最坚固的，叶星宇和霍鸿辉把车朝着那栋房开。只可惜到了门口，却发现已经有一辆车停在了那里——这象征着屋内有了其他的幸存者。 “我们离开继续找？”蒋邵看着屋子门口的车，试探着问道。 ……说实话，他真的不是很喜欢和其他幸存者一起过夜。要不是上次他们警觉，估计搜集到的物资都会被另一个小队里的空间系异能者搬走。 “走什么走，”薛鹤轩拉开了车门率先下车，“这个村子里就这一栋房看着结实，去别的地方怕是半夜能塌下来。” 在建筑物大片坍塌的战斗点旁边，靠近的房屋都有或多或少的倾斜变形，哪怕是离得远的屋子墙上也有轻微裂痕。一路看下来，好像也只有面前的这栋房子能住人。 “行吧。”蒋邵拉开车门下车。 队伍里的车并排停着。等着车上所有人都下车后，蒋邵从口袋里摸出了之前从异能植物上取得的种子扔进土里。 在木系异能的催发下，落地的种子快速长大。常春藤攀附在车上，郁郁葱葱的叶子将两辆车掩盖在下面。 这也是他最近用异能开发出来的功能。车子上靠异能催发出来的常春藤相当于是一个警报器，当有人靠近这两辆车并试图拨开常春藤取得车内物资时，蒋邵就会有所感应。 徐梦抱着陛下，看着攀附在车上的常春藤，突然惊呼了一声：“咦，车上怎么有爬山虎？” 爬山虎和常春藤的叶子看着很像，只有看着茎干才能辨别出这两个物种。徐梦也是当年老家的墙上爬着一大片爬山虎，这会儿才能看出不同来。 “我这边没感觉啊，不会是你看岔了吧。”蒋邵凑到车边上看了看，只看到车上常春藤的木质茎。 “就是常春藤，没错啊。” 徐梦怀里，一直半眯着眼睛都陛下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它喉咙里溢出几声咕噜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附满了常春藤的车子。 一阵风吹过来，风刃砍断爬了一车的常春藤，只剩下爬山虎柔弱的藤茎攀附在车上。风刃砍在那纤细的茎干上，却没能让面前的爬山虎掉下一片叶子。 叶星宇嗅到了空气中的缠绵又浅淡的香味：“卧槽，什么味，好香。” “靠，”陛下骂了句脏话，“屏息，别闻。” 更加锋利的风刃砍在爬山虎的茎干上，连带着将车都砍出了口子。爬山虎的茎叶甫一落到地上，断口就又迅速抽出茎叶，继续攀附在外壳破烂车上往上爬。 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重，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面前这爬山虎有问题。 身后房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蒋邵他们听到声音的瞬间就下意识背靠背摆出了作战的姿势。 徐梦臂弯里，陛下下意识想要挂起风，连着空气中的香味把这株爬山虎刮走。风势才刚起，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停下，把它刮到别的地方去会更麻烦。”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却莫名给了陛下一种对方比面前的爬山虎还要危险的感觉。 它下意识停住自己的风系异能，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后什么，甚至来不及管那爬山虎，它就迅速转头警惕地看向屋子门口的男人。 对方就站在门口，明明有着一张还算俊郎的脸，却莫名让人觉得面前的人过分平凡普通，落进人群里就将再找不到他的踪影。 男人没看全身毛都炸起来了的陛下，他打量着面前的幸存者小队，最后叹了口气，抿了抿唇开口说道：“神啊，请赐予我地狱里不灭的火焰，燃尽这世间一切的罪恶。” 下意识觉得危险于是提起警戒心盯着对方看的蒋邵：…… 蒋邵无语了：“这特么……中二病啊这，都末世了啊。” 然而，蒋邵话音才落下，一团火却是真的在这夜晚里亮了起来。它裹着爬山虎的枝叶燃烧，发出噼啪声。 “卧槽，火真出来了。”叶星宇懵了，小声嘟囔着：“他这不应该是没有异能么？” “难道世界上真有神，说几句好听的，一念叨就能出来？！” 叶星宇忍着羞耻感把男人才说过的中二语录又说了一遍，然而尾音随着爬山虎发出的香味一齐消散在空气中，也没有什么传说中的“地狱之火”出来。 “你跟着瞎念叨什么，这摆明了就是人家的异能啊。”薛鹤轩嘴角抽了抽。他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解释道：“他刚刚脑子抽抽了，别理他。” “刚刚那事真的是谢谢你了。”把话说完，薛鹤轩才反应过来他这么说的叶星宇，换句话说就是连着把对方也一起骂进去了。 刚想着再说几句话给自己辩解辩解，对面那个男人倒是满不在乎地开口了：“没事，也就是小事。” “之前S市基地那边的异能者在这围剿了一株四阶的精神系爬山虎，这片可能还有它的种子，别再在这用木系异能了，省的把种子活性再激发出来。” 蒋邵：“嗯，谢谢。” 众人看着男人转身进屋，这才小声讨论开了。 霍鸿辉一边修车，一边小声说：“真没想到……这么大的人了，心态居然还这么年轻。” “对啊，你用异能就用异能，居然嘴上还这么喊话。”叶星宇试图洗白自己刚才喊的那几句话在其他人心中的弱智形象：“看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是真没想到他是那种会在出招前说这种话的人。” 蒋邵：“说的就好像你没有听完人家喊后，傻了吧唧地跟着喊一样。” 叶星宇给自己解释：“我这不是没感觉到他有异能么。” 蒋邵：“世界大了去了，你边上不就站着这么一个例子么，我看你就是脑子瓦特了。” “主要是他不像研究员，看着也让人觉得他不是那种中二少年……我这不是想着都末世了，一切皆有可能么。” 俞铭寒看向紧闭的房门，回忆着刚才同伴的对话：……难道这也是星界万象的主播？ 两个主播能进到同一个位面的么。 …… 等着霍鸿辉修好车，把自己的异能连接车上的金属后，一群人这才厚着脸皮腆着脸进了门。 屋内的男人面前凭空燃着火，火光照亮了一整间房，也照亮了他边上裹着毯子睡觉的一老一少。 俞铭寒本来只是想观察一下那个疑似“同事”的男人，却没想看见了罩在他们身上的一个疑似半透明的罩子。 ——这不是这个时代里会有的东西，所以只能是异能。 俞铭寒现在还能记得那个转盘，就算恰好指在火系边上能算做是两个，可旁边的扇面上写的也不是特殊系。 可能是他想错了吧。 …… 早上九点多，小队成员才堪堪醒过来。 “卧槽，我明明要守夜的，我怎么就睡过头了。”蒋邵皱着脸，随后开始感慨自己昨晚上的好运气。 ……没人守夜还安安稳稳活下来了，运气也算是真的好。 薛鹤轩也是在末世后头一次睡眠这么好，他猜测道：“可能是因为昨晚上的那个爬山虎吧。” “感觉不像，一个四阶植物不可能只会催眠。” “也许是因为它太虚弱了吧，”蒋邵说：“我昨天也只往里输了一点木系异能。” 边上，男人坐在地上，喊着同样中二的话点起火焰。 直播间的观众被这动静吸引，有几个发了弹幕让俞铭寒给他转镜头，想看看边上发生什么。 看着那张脸，直播间内有观众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隔壁战地区的主播——石磊么？整个战地区前八的战斗力，俞哥你居然遇到了他，运气可真好啊。] [那个异能……是我设计的娱乐版异能转盘上的东西吧，难怪俞哥抽异能的时候只看见了普通版的转盘。] [娱乐版异能转盘？这是什么？] [最近才推出的新东西，算是为了娱乐设计出来的东西吧。不过他用异能点出来的火可真大，我记得为了平衡异能，明明已经把娱乐版转盘上的异能平均值削得比普通版更厉害了啊。] [可能是因为精神力强吧，毕竟也是老主播了。] [这没直接关系吧……经验丰富不代表精神力强啊。] [是么，那可能就是因为他有两次亲眼看着自己母亲和孩子死掉吧。因为刺激得太厉害，所以精神力也强了。] [不止两次吧，我记得他就是从这个位面的某个平行位面里出来的，算上最开始那次，应该有三次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着自己亲人在自己面前死了三次啊。 尽管亲人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但他也是知道这两个字在其他人心里有着多重的分量。 俞铭寒下意识转头去看对方的脸, 许是石磊也通过自己直播间里的弹幕得知了他的身份吧，对方也恰好抬头看过来。两人视线只相交片刻, 就又各自平静地挪开。 ……或许是习惯了, 也可能是麻木了，那个第四次经历这个位面的战地主播眼底并没有太浓重的情绪。从头到尾, 他的眼神一直都很平静。 没人出声, 两人都没有特别想和对方组队一起行动的意向。 俞铭寒看了一眼躺在石磊旁边裹着毯子睡觉的一老一小, 觉得哪怕他想和石磊组队, 对方都不会想着再带上他这个在所有观众看来都很“柔弱”的美食主播。 他看着不断掠过屏幕的弹幕, 问出了一个他比较在意的问题：「那个战地主播怎么会一连四次进到同一个位面里？」 ……尽管知道对方是一个历经了无数位面的老主播, 但是四次踩进同一条河里, 这个概率未免也大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是同一个位面，是四个相差无几的平行位面。宇宙那么大, 背景大致一样、发展趋势相同的平行位面太多了。] [前面怎么回事，我俞哥问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吧？俞哥他明明就是在问对面主播怎么会进到四个几乎一样的平行位面里。] [怎么说呢, 战地区那边的机制和其他直播区差太多了。除战地区外, 为了防止各区主播之间互相影响，降低直播效果，一般普通直播区的主播是不能一起被分到一个位面的。但是战地区因为可供选择的位面太少，一般他们是遇到适合的位面就进。磊哥本身就是从末世类位面出来的, 所以一般分给他的位面资源都是末世类的。] [语气这么熟稔, 前面战地区来的？] [对啊, 看腻了战地区, 就跑过来换换口味么。] [没混过战地区，但我就有点好奇。据星界万象统计，在坎卡拉文明的接收范围内，除了少数遇到灭世大劫、所有智慧生物不得不放弃内斗一齐努力那百分之一，剩余那百分之九十九的位面几乎存在着战争的痕迹，这怎么选择少了？！] [战争也有各种形式啊，比如说信息战、经济战，这类位面明明就是打脸区主播的活，战地区主播又掺和不进去。而排除这些不见血的战争，剩下的位面可供的选择也少。文明程度太低拼冷兵器看着没意思，文明程度太高那些出身低等位面的主播不擅长也够不上，这么一算可供主播选择的范围就很小了，更何况战地区里的主播数量也不小。] [……那也不至于让人四次进同一个走向的位面啊。] [怎么不至于，这个模式在战地区还挺吃香呢。战地区的观众有不少都喜欢这种另类重生，想看重新开始的主播是怎么应对以前赢不了的战斗 ，不然星界万象也不可能会这么安排。] [哇，人家专业的战地主播三次惨败，那让我们俞哥来这干什么。美食区主播无论在哪个位面直播都行，为什么非要把俞哥安排进这里。不是星界万象会避免两个主播碰上么，那就别碰上让我俞哥去别的位面啊。] [内部消息，据说是因为上一场直播里主播表现得太优秀，于是星界万象那边就把主播安排到这来，看看能不能顺手搞定这个位面。至于原因的话……听说是战地区里某些暴躁老哥炸了，看着他们主播老是失败觉得不爽没意思。] [然而我们俞哥不懂医啊。就算想重头开始学，这个位面也没这个条件啊。] [……你这个内部消息我怎么一直没听说过？] [我是偶然听到位面分配部里的同事说的。] [同事……那真是太内部了，话说你们星界万象里的大佬也看直播啊。] [看啊，看看别的文明有什么形态，这多有意思啊。] 那边，石磊边上裹着毯子睡觉的男孩打着哈切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他看着只有七八岁大小，在末世前几乎不会什么生存技能的男孩几乎一眼就看着斜射进屋的光判断出了现在的时间。 他一边急忙把自己躺在旁边的奶奶推醒，一边和石磊道歉：“抱歉石叔叔，我们睡过头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年纪的孩子本该享受着最为快乐的童年，却因为一场意外被迫与过往人生割裂。 石磊叹了口气，半敛着的眼睛看不清情绪：“没事，这不是你的问题。” 小孩还是抿着唇，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恐惧。旁边，老人被硬生生推醒，迷迷瞪瞪地睁开眼一估算时间，整个人都清醒了。 “抱歉啊小石，我也不知道这么就睡过去了。”老人神态惊惶地解释，“我……下次我们……” “没事的，这真的不是你的问题。”石磊截断老人的话头，重复着之前说过的说辞。 他长着一张不擅长与别人沟通的脸，宽慰人时的模样却看着很是熟稔：“这是因为昨晚上的那株四阶异能植物，那连一般的异能者都能中招呢。” “是么……”老人看着松了一口气。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装满了大半杯的水：“俞哥，刷牙准备吃早饭。果酱都开好了，现在就等你了。” “嗯。”俞铭寒接过牙杯。他迅速刷完了牙，管叶星宇又要了水洗干净脸后拿着水杯回来吃早饭。 另一个角落里，小孩拿着水杯和脸盆走到了石磊边上。 石磊语速极快：“遵从吾等命令，掀起波涛，荡涤这罪恶的世界吧。” 当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消散在空气中，水就突然出现在了小孩手上的脸盆和牙杯里。 俞铭寒旁边的蒋邵一边沾着果酱往嘴里塞压缩饼干，见状表情很是复杂：“所以说，这就是他的异能么……中二病？” “说来水就来水，说来火就来火，除了异能使用过程有点羞耻之外，简直毫无缺点。”叶星宇不满地皱着一张脸，“卧槽，老天爷真不公平，这样的异能我也想要啊。” 薛鹤轩比较理智：“异能形态这么多种多样，也难怪一直感应不到了。” “不过这个异能真的是……”薛鹤轩看了看对面那张明显不年轻的脸，“……恶趣味。” 直播间里，观众们也嚷嚷着想他们主播也有这种异能。 [能确定下来了，这就是我设计的娱乐版转盘内的异能——人不中二枉少年。怎么不是我们俞哥抽中了，我真的好想看我们主播一本正经地说骚话。] [我也想看，我把这个异能一代入我们俞哥的脸，就觉得特别激动。] [主播要是抽中这么一个异能，我也算是大仇得报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恶趣味呢，就知道为难我们俞哥，一点也不知道为俞哥着想。我觉得我们俞哥可以有这个异能，能使用的异能种类多了，末世就没这么难熬了。] [然而娱乐版的异能强度会削成普通版的五分之一，要打架还不如单一异能呢……想看就说出来，这个又不羞耻。] [这个情报我事先又不知道，而且就算是知道了，我也希望俞哥能抽中这种异能。有这么一个异能，俞哥一个就能成为一个移动厨房啊，做饭变得多轻松，想来火来火，想要冰有冰。] [对啊，多方便啊。一顿饭下来，一个中二语录大全就出来了。] [为什么连抽娱乐版转盘的机会都不给主播？] [因为没想到位面里会有两个主播，设置时就是一个位面一个……回头我去提醒他们改改参数。] …… 吃完早饭，俞铭寒一行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 走的时候，直播间内有不少观众建议俞铭寒去和石磊组队，看着主播碰上一条战地区的金大腿就这么走了还觉得可惜。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着继续往S市基地走，薛鹤轩坐在后座上每日例行看着地图算了算油耗。 在又一次确认汽油够用后，这才放下地图开始做自己的事。 蒋邵靠着窗，无聊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脚边的花盆里，土层下是长好了的马铃薯。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看到远处有一个黑影朝这边过来：“好大的鸟，我们打下来当午饭吃吧。” 座椅上舔着爪子的陛下听到这话一下子来劲了。它凑到车窗边，眼珠不断转动很快就找到了蒋邵口中的鸟。 “给我下来！”陛下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点小激动，挥动前爪控制着风把那只鸟刮下来。 天空上黑影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慌地扑棱着翅膀，却还是抵不过陛下的五阶异能不得不掉下来。 等着那个黑影被风强压在地上，车内的人才认出来这鸟是什么品种。 霍鸿辉和叶星宇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那黑影前面。 “这是……鸡？”看着不远处那鸡身上长长用以飞行的羽翎，蒋邵迟疑地说道。 “肯定进化了呗。”叶星宇不以为意。看着那鸡，想着鸡肉的味道的他眼睛都要绿了，“进化后更肯定好吃，我们现在就杀鸡吧。” “等等！”俞铭寒看着众人跃跃欲试要对它下手，忙出声问：“这鸡有异能么，什么系的？” ……在前一次的教训后，俞铭寒养成了遇到个小动物要杀前就问一下异能属性的习惯，争取让它们死也死得明明白白，让野生移动冰箱不至于再次枉死。 “强化系的。”叶星宇回答，“我们现在能杀了么？！” 俞铭寒：“动手吧，给它一个痛快。” “好嘞，”叶星宇看向旁边越野车上贴着车窗站的陛下，“陛下就看你的了。” 说实话，杀鸡还是陛下的异能杀得更快更方便。小队里的火啊水啊木啊金啊什么的，完全没有风系来的利落。 陛下舔着前爪，眼睛因为兴奋瞳孔放大。正想挥着前爪动用异能，面前的鸡就被吓得一下子生下一个鸡蛋。 蛋壳磕在不平整的地上，蛋液流了一地。 俞铭寒：！！！ 俞铭寒：“等等！” ……这鸡蛋能做多少好吃的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靠着上天赋予给它的下蛋能力, 这只母鸡成功地活了下来。 因为俞铭寒车上的后座堆满了小队的物资, 前座又是一个小厨房，小队里的人担心这种异能等级不高的鸡会在小厨房里拉屎, 于是一致觉得这鸡不能养在俞铭寒那里。 母鸡被请入越野车, 被剩下的人商量好一致交给了带着花盆、能给母鸡当临时厕所的蒋邵。 ——这让蒋邵再也不是那个会抱着花盆种菜的小小少年了。 因为后座比前座宽敞，勉强也能养个小动物什么的, 蒋邵的座位和薛鹤轩换了换，他带着花盆抱着鸡被换到后座。 陛下本来是嚷嚷着要吃鸡的，但是听了徐梦和它科普母鸡的重要性以及鸡蛋能做多少好东西后, 它就不再吭声, 反而开始时不时就盯着那只鸡看, 时刻准备动用异能把母鸡生下的鸡蛋接起来，把对方盯得一阵紧张。 …… 蒋邵坐在后座, 闲着没事扒拉着母鸡翅膀。 薛鹤轩闲着无聊就看向比较热闹的后座, 远看看不出来，近看才发现不只是羽翎变长用以飞翔，连翅膀都都已经变大变长适应天空环境：“看它的强化方向, 应该都是为了适应天空吧。” “和陆地相比, 目前确实是天空上的猎食者更少更安全。” “是么。”蒋邵闻言, 拎起鸡的翅膀又看了看, 因为一下子用力过猛, 还直接就把鸡拎了起来。手上的鸡感觉有些太轻, 重量和以前比差了不少。 ……也许是为了能更轻松地飞起来吧。 母鸡被蒋邵拎在手上, 许是知道自己目前算是安全, 又或者是知道自己也打不过拎着它的异能者，此时它也没有太过挣扎，只是因为现在的姿势不太舒服，动了动企图调整姿势。 陛下见状不满地呵斥：“你快放下它，它都觉得不舒服了。” 本来陛下对着这只母鸡还没有这么大的热情的，但是在不久前俞铭寒拿着母鸡生下的新鲜鸡蛋烤了一个最基础的戚风蛋糕给大家分了分后，它对这只鸡的热情就开始疯狂暴涨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放下。”蒋邵放下母鸡，让对方安安稳稳地坐在地上。 陛下满意了，它趴在徐梦腿上，看着坐在地上的母鸡，眼底一片柔软。 ——母鸡啊母鸡，我都对你这么好了，你就好好回报我，为我多下几个蛋吧。 徐梦慢慢梳理陛下身上的毛，她顺着陛下的视线看向那只鸡，突然提议道：“既然都养着算是小队里的一员，要不我们给它起个名吧，不然天天鸡啊鸡的，喊着多不方便啊。” “有道理，”蒋邵看着母鸡，“要不就叫翠花吧，贱名好养活。” 徐梦：“可这个听着也太……” “嗨，名字么，好不好听不重要，重要的是看本人喜不喜欢。”蒋邵弯下腰，“翠花，你喜欢这个名字么？喜欢你就点点头怎么样？” 母鸡对此不为所动。 蒋邵见状就伸手按住母鸡的头，让它跟着手的动作点头。 蒋邵：“很喜欢是么？好，从今天起，你就叫翠花了。” 徐梦：…… 薛鹤轩吐槽：“你这算强买强卖了吧。” 蒋邵一把辛酸泪：“我这都成为它的饲主给它铲屎了，叫个翠花怎么了。” 如今翠花在车上都是拉在他的小花盆里的，四舍五入他也能算是给鸡铲屎了。 薛鹤轩：“行吧，那就叫翠花吧。” 有了新名字，被赋予队伍有生力量责任的翠花可能是看着队伍里的人类顶多也就是抓着它不让它走，每逢饭点还给吃给喝的，自觉安全的它整整一天都没下下来一个蛋。 …… 晚上，找到了过夜地方的小队加固好临时居所，搜索完附近物资的他们围成一圈坐着，一边等吃一边聊天。 蒋邵说起了翠花的这个新名字。说着说着，他还提到翠花今天不够争气，没能下出蛋来。 “可能是昨天下多了，今天不想下了吧。”叶星宇随意猜测道，他又看着安安静静坐在不动弹的翠花，突然想到了翠花的婚姻问题。 叶星宇：“话说也快到S市基地了，进了基地估计也找不到便宜能买到的公鸡。我们什么时候花点时间给翠花找个男朋友啊，有了男朋友它就能生小鸡，生下的小鸡长大了还能继续生蛋，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我们也不用天天盼着她多下蛋了。” “这事也不好专门绕路去找啊，就之后再看吧。大家没事可以多抬头看看天空，既能放松心情，还能争取再给翠花打个男朋友下来。”薛鹤轩这么建议道。 “也是。”蒋邵转头看向翠花，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翠花的头，“翠花，你看我们都这么关心你，你也得多争气一点啊。” 翠花对此依旧不为所动。 它听不懂人话，也没能从蒋邵的声音里听出来恶意，现有的智商能让它感觉出现下环境足够安全，于是看着依旧平静淡定。 翠花就这么一淡定，淡定得到了第二天也没下蛋。它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呆着，活像是一个被抓进队伍蹭饭的。 小队里的人都等着吃好吃的，从没养过鸡的他们见状，就开始讨论翠花的身心健康，猜测翠花不下蛋的原因。 用他们的话来说，翠花吃好喝好，拎起来感觉还比以前重了一点点，它怎么会下不出蛋呢？！ 队友都在讨论，陛下可就没这么个闲情逸致了。就以它的判断来看，面前的翠花真的是太健康了——无论是从生理角度还是从心里角度来看。 在这个新环境里，翠花没有不安，反而很快适应下来了习惯了小队的投喂。它还没有想着逃跑，已经安安稳稳驻扎了下来…… 陛下越想越不对，想到后来看着翠花增长的体重，觉得这只母鸡就是来骗吃骗喝的。 于是，陛下生气了。 陛下直接走到翠花面前，伸出指甲的前爪搭在翠花的脖颈上。从它的脸上看不到什么表情，只能从那紧缩的瞳孔看出一丝情绪。 它把前爪又朝着鸡脖子靠了靠，包裹在周边的风断绝了翠花所有逃跑的可能性：“要生蛋还是要去死，你选一个吧。” 翠花自然是听不懂的，但是从这架势里，它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它朝着它的“饲养者”叫了两声，企图吸引大家在注意力求助，让其他人管管这陛下。其他成员帮着翠花说话，但是都被陛下冷着猫脸一个个瞪回去了。 翠花没等到救援，惊恐地看着陛下开始了自救。 它感受着围绕在身边的风，眨巴着眼睛祸水东引、卖子求荣，下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鸡蛋。 它看着陛下，像是在说：别吃我，吃蛋。 陛下用风稳稳接住了鸡蛋，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蒋邵：“……哇喔，原来翠花她居然喜欢这样的。” 陛下开始站着，用两只前爪继续扣住翠花的脖子：“你继续。” 翠花一动都不敢动，努力了许久也没下出蛋来。 “生蛋这种东西可能是需要蓄力的吧，陛下你让它再缓缓。”蒋邵建议道。 “行吧。”陛下放开翠花，把鸡蛋用异能递给徐梦。 才一松开获得自由，翠花就惊恐得扑棱着翅膀准备跑。可惜，它的异能等级太低，被陛下用异能直接**了。 徐梦用水洗了洗，把鸡蛋递给了俞铭寒。 俞铭寒看着手上的鸡蛋，又看了看还在哆嗦打颤的翠花，猜测道：“也许这也是翠花进化后的产物了。” 薛鹤轩问：“这怎么说？” “繁衍行为其实也是需要耗费不少能源的，在如今末世这个危险的大环境下，所有生物为了生存都必须对自身能源精打细算。”俞铭寒说：“在末世前，家养鸡能天天下蛋，但是在野生环境下，野鸡的下蛋频率就不会是这样。” “现在翠花的下蛋频率既不是家养鸡，又不像是野鸡，就以目前一遇到危险就下蛋的行为来看，这很有可能也成了它为了生存而进化出的手段。它不惜耗费自身能源下蛋，这看来更像是朝着危险的捕食者展示自身价值，以求能继续生存下去。” 俞铭寒感慨道：“让自身的繁衍行为转化为求生手段……啧，进化啊……” ——残酷的环境在让所有生物必须学习着榨干自身的所有价值来继续生存，这绝不会存在任何侥幸。 一时间，周围骤然安静下来，没人再说话。 ……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鸡还是要养的，蛋还是要继续吃的。 自从那次把翠花吓出蛋后，掌握了“如何让翠花下蛋”的这个课题的陛下养成了时不时去吓唬翠花的习惯。有时候可能在旁边看着看着，陛下就要乘着风踩到翠花背上，把脸凑到翠花眼前，然后伸出爪子进行恐吓行为。 也就是这样，小队攒下来不少鸡蛋。为了犒劳它，小队最近给翠花的伙食待遇提升了不少。 …… 下午四五点，俞铭寒一行人新到了一个小镇上。因为担心往后开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落脚地方了，他们在看到了一栋光看着就能觉得很安全的建筑物后，直接就把车停了下来。 因为是在小镇上，有不少废弃的车会停在房子外面。把车开到选定的房子外看到有车停着，他们也没过分在意。 直到用霍鸿辉用金系异能打开锁住门的锁，进门看到两支异能小队紧张地看向门口，才知道这里已经有人在了。 霍鸿辉问：“我们要走么？” “还是不了吧，之后不见得能找到同样条件的临时住所。”薛鹤轩说：“反正已经有两支小队了，我们就进去再凑凑吧。” “而且……”薛鹤轩看了看里面呆着的两支小队—— 其中一支是他们之前见到过的石磊，另一支在角落支起了一个帐篷，尽管看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但是好像只有三个异能者。 “就目前来看，我们进去也算安全。” ……就算是看中了他的东西想要强抢，这两支小队也没这个实力。 一行人进屋，转身把门再次锁上。他们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拿着锅碗瓢盆，带着鸡抱着猫进屋找了个角落远远躲着。 俞铭寒看了看直播屏幕上的时间，觉得这应该还够自己再直播一场的。想着最近搜集起来的鸡蛋，思考了一下现在他们手上有什么物资，他准备拿着剩下的东西做一次舒芙蕾松饼。 旁边，看见俞铭寒倒腾东西的石磊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 因为知道俞铭寒美食主播的身份，除了觉得面前这位美食主播实力不错，还能在这种环境下折腾食物外，对此他没有任何情绪。 然而，屋内占据另一个角落的小队却是被惊住了：……我怀疑我们和他们遇到的不是同一个末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像是牛奶这类非生活必需品, 叶星宇他们以前可能都是会直接略过的。但是到了现在, 他们是真恨不得能自己养上一头奶牛。 当着剩下两个小队的面，迎着数道看过来的震惊眼神，俞铭寒特别淡定地做着舒芙蕾松饼。 在他边上, 蒋邵看着俞铭寒把面糊放进平底锅里, 不由伸手摸了摸蹲在他旁边、被陛下时不时恐吓导致精神格外萎靡不振的翠花：“翠花，真是辛苦你了啊。” “我们一定好好对你，争取早日给你找个男朋友, 为你分担分担。” 翠花耷拉着眼睛, 整只母鸡看着都有些不对头。陛下瞅了瞅正在做饭的俞铭寒，又看了看翠花，决定今晚放过翠花, 让它好好度过一个情绪平稳的夜晚。 因为原材料不多怕做出来的数量不够, 俞铭寒的舒芙蕾松饼做的也不算大。他算着时间翻了个面，就让叶星宇把果酱拿出来。 对他们小队来说，就是因为没有别的东西能加，所以最后只能加几天前做出来的芒果果酱。 但是这对其他小队来说依然不友好：……卧槽, 做饭就算了, 你们还居然加果酱。要不是我们手上还是干巴巴的压缩饼干, 我都要觉得这是在末世前了。 陛下一听俞铭寒让人拿果酱，凭着经验就大概知道锅里的东西要好了。它用爪子扒拉开徐梦的背包，从里面把自己的碗拿了出来。 它一边看着徐梦帮它洗碗, 一边不安地甩着尾巴去看俞铭寒那边的进度, 就怕自己一下子没盯住, 第一口吃的就让别人抢去了。 等着徐梦给它洗好碗，陛下立马带着它的小碗，巴巴地等在了俞铭寒面前。许是因为末世前就经历过好多个冬天，它的毛看着有些糊，像是被黑心煤老板坑去挖煤的可怜矿工。 叶星宇见状，拿着从背包里翻出来的芒果果酱感慨道：“平时一副霸道总裁样，也就在这种时候看着又乖又萌了。” “又乖又萌”的陛下转头凉嗖嗖看了他一样，叶星宇立马闭嘴。 舒芙蕾松饼做的不大，俞铭寒一锅就能直接做出来三个。在蔓延了整个屋子的香味里，第一锅做好的三个被陛下、徐梦和蒋邵瓜分了。 在白色的塑料碗里，两面被煎得焦黄的舒芙蕾呈现规则的圆形，安静地躺在碗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稠密的自制芒果酱被倒在舒芙蕾松饼上，有一些已经沿着舒芙蕾的形状慢慢流到碗里。 俞铭寒继续动手做下一批，顺手把镜头给了抱着碗坐在一边吃的蒋邵。 ……就看他那吃嘛嘛香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有食欲。 「舒芙蕾松饼有着松饼的松厚绵密，也兼具舒芙蕾的轻盈可口。具有空气感的舒芙蕾松饼吃着很是蓬松柔软，带着柔软的奶香味。配合着上面的芒果果酱，轻轻一抿就能在口腔里爆发出醇厚甜蜜的香味。」 「大家都爱吃。」镜头逐一扫过两人一猫。 [主播，实话告诉你吧，就以我这些年来的末世直播观看经验来看，你这样肯定是会挨打的。] [主播我告诉你，你完了……磊哥他儿子都看着你们这馋出口水来了。我就不相信就凭你们这几个人，还能打得过隔壁专门的战地区主播。] [另一个角落里的那三个哥也在蠢蠢欲动啊，你这次麻烦大了。] [话说俞哥你为什么不和那个战地区的主播组队啊，就凭人家的实力，和他组队就是想怎么浪就能怎么浪。] [对啊，组上了队，冰箱也就来了……唉，说实话，我还对那只惨死的移动冰箱念念不忘。] [我也……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盼着冰箱呢。] 「怎么说呢……」俞铭寒想着那双充斥着执着和倦怠的眼睛，打下字幕：「可能是怕组队了拖他后腿吧。」 [怎么会呢，战地区的主播一般都是很乐意和其他区的主播合作的。两个区的主播一起直播，这样看着更有娱乐性也会更吸粉。] [对啊，我一想到磊哥一边中二，一边当冰箱，我就觉得有意思。] [其实我觉得我们俞哥说骚话更很有意思啊……嘴上很有气势地嚷嚷着冰封世界，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本正经地在手上凝出一个小冰球充当冰箱什么的。] [我已经想出来了那个画面了。] 观众还在聊天，想着俞铭寒一本正经中二的画面，那边角落里的小队闻着空气里的香味忍不住了。 “喂，那边做东西吃的那支小队。”说话的人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我们想拿晶核和你们换食物，给换么？” ……说实话，闻着空气中舒芙蕾松饼的香味，他们都要吃不下手上的压缩饼干了。 霍鸿辉摸着后脑勺，一脸憨厚地拒绝了对方：“抱歉了啊，我们这边应该换不了。” 笑话，晶核出了这个门遍地都是，但是你要想在末世里找到一个舒芙蕾松饼，那难度可就不小了。 那支小队里的人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旁边的帐篷里突然传出来几声响动，有细微的窸窣声。小队里的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坐在最边上的人拿着匕首站起来进了帐篷。 那支小队没再吭声，石磊看了那个帐篷一眼，面色平静地握紧了别在腰上的枪支。 石磊凝神细细听着耳边的响动，然后听到了附近响起的明显的咽口水的“咕咚”声。转头一看，边上的小孩咽着口水，手紧紧抓着食物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俞铭寒那边。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归是不大能抵抗住食物的诱惑的，更别提是在这种食物贫瘠的末世里。 石磊问：“你想吃那个？” “我……我没有！”说话间，小孩来不及咽下去的口水险些流出来。他埋头吃着手上干巴巴的压缩饼干，不敢再抬头去看那个方向。 石磊叹了口气，抬头看想俞铭寒：“我拿枪和你换食物，换么？” 他从包里拿出来一支手枪，齐整的金属面反射出冰冷的光，让人下意识就觉得危险。 ——在末世，枪支这类热火器还是很受幸存者欢迎的。 这当然也不是为了能有足够的实力和丧尸对战，而是这类热火器只要一亮出来，那么对所有幸存者都是一种无声的威慑。无论对方升到几阶，在现代教育下生出的对枪支的恐惧也能让己方占到优势。 “……换么？”蒋邵询问同伴。 要是别人把枪掏出来，那么蒋邵一定觉得这就是在威胁他们。但如果是石磊，那么一看到他队伍里的那一老一少，蒋邵就觉得对方肯定不敢和其他人硬碰硬。 薛鹤轩看着那支被石磊握在手里的纯黑手枪，点了点头：“换。” 旁边的老人像是这会才反应过来，她红着眼睛瞪了小孩一眼：“这都什么时候来，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小石，我们有压缩饼干吃，没必要这样的。”老人转头看向石磊，生怕她和自己孙子会被石磊嫌麻烦丢下。 石磊语气平静：“没事，也不差这点东西。” 这确实也是实话，身为战地主播，他拥有一个拿着积分就能兑换各种枪支的系统商城，确实也不差这么一把枪。 他转头问俞铭寒：“你过来拿，还是我拿过去？” “你过来吧。”俞铭寒掀开锅盖，开始询问那边小孩的意见：“我们这边现在只有芒果果酱，你能吃么？” 小孩小声说：“能吃的……能给我多放点芒果果酱么？” 俞铭寒应下：“行。” 石磊找了个盘子说着中二语录把它洗干净后，拿着枪走到俞铭寒坐在的角落。 俞铭寒接过盘子装好舒芙蕾松饼浇上芒果果酱，还没和石磊交换上，剩下那支小队的帐篷内突然有了异响。 一只丧尸从帐篷里走出来，而在它身后，跟着才进去的那个异能者。模样没变，只是在这短暂的时间里直接换了个物种—— 他也变成丧尸了。 突然从帐篷里走出来的丧尸就近扑向小队里的另一个异能者，那个异能者惊慌地下意识拿刀去砍，然而雪亮的刀锋却被是硬生生顿在空中，被丧尸用更高阶的异能掌控。 眼看着那只丧尸就要咬在异能者身上，屋内突然响起一声枪响。被更强横精神力覆盖的枪支和子弹不受丧尸异能影响，正中对方的咽喉。 9mm的子弹打断了丧尸的脊椎，失去控制的身体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 石磊握着手枪，像是没有特意去瞄准一样随手一挥就扣下了板机，子弹如法炮制地精准打进另一只丧尸的咽喉。 他将保险关上，把手上的枪递过去，顺手还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子弹：“继续。” 俞铭寒把盘子递过去，接过手枪后就看着石磊端着盘子平静地往回走，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对他没产生一点影响。 石磊端着盘子回去，把手上的盘子递给了小孩。在舒芙蕾松饼柔软的香味里，他的眼神似乎也软化了不少。 小孩怯怯地接过盘子：“谢谢石叔叔。” “……没事。”石磊的眼神迅速恢复到了往常的冷静。他给小孩洗了个勺子，递给了对方。 小孩接过来，埋头吃着舒芙蕾松饼。许是嘴里蓬松柔软的舒芙蕾松饼也让他知道面前的叔叔没有对方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凶恶，他抬头小小声地问：“叔叔，为什么现在还有丧尸呢？像你们厉害的人，也不能一起齐心协力把丧尸都杀死么？” “怎么说呢……”石磊闭上了眼：“只要还有异能，那就还会有丧尸。” “……杀不完的。”他的语气很沉重，带着足足三个位面的重量。 “哦。”小孩应了一声，又勺了一口。似乎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把手里的勺子递给了旁边的老人，“奶奶你也吃，那半边我都没碰过的。” 老人小声招呼石磊：“小石？” 石磊摆摆手：“不了，你们吃吧。” 另一个角落里，帐篷边上的丧尸还在转动着头颅挣扎。看那边小队剩下的两个异能者都没有动作，陛下没忍住，直接用风系异能将两只丧尸砍成了三截。 这个举动让那边看着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的两个异能者瞬间清醒了。其中一个看着同伴破碎的尸体，色厉内荏道：“你们在干什么？！” 薛鹤轩冷声道：“高阶丧尸恢复力很强，你难道指望它们过会儿再爬起来么。” “可你这也不能这样啊。”说话的异能者眼底闪烁。 “是想给他们留个全尸？”蒋邵刚这么问完，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刚才帐篷里爬出来的丧尸：“不对，你这是打算养丧尸取晶核。” ……在末世，生物死亡后就会迅速异化为丧尸，不存在尸体的说法。那只丧尸能从帐篷里爬出来，只能说明这支小队自那人死亡后，就一直用对方的尸体养丧尸取晶核。 对面的异能者色厉内荏：“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谁会不知死活养丧尸啊。” “你啊。”安静了还一会儿的石磊突然出声，他转头看向那支只剩下两个人的队伍：“你们不是把丧尸当做是可持续能源用了么。” 那两个异能者当场脸色煞白。 这下谁也能看出问题来了，蒋邵靠着当年从陛下那学到的东西，厉声质问：“说实话还是死，你选一个吧。” …… 在众人逼问之下，那两个异能者最终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事实。 在末世最初，那时候的丧尸比这还多。他们当时躲在公司的茶水间里，然后看着一起躲在茶水间里的同事异化成丧尸。 在数次重复将丧尸击倒后，他们发现取出丧尸脑子里的晶核才算是真正杀死丧尸。 因为茶水间门外面的丧尸更多，他们也不敢把尸体丢出去。于是当晚，他们发现倒在地上的丧尸再次爬起来了。 而在将丧尸打倒后，他们又从丧尸大脑内找到了晶核…… 在之后的实验里，他们很快发现，只要尸体大致完整，那么尸体就会再次异化成丧尸，产出晶核。 蒋邵听完突然反应过来：“那我们以前不是……” 薛鹤轩：“是的，我们很多次都只是让丧尸再次陷入沉眠。” …… 晚上九点多，门锁再次发出轻响，这象征着又一支幸存者小队的进驻。 而当那支异能者小队的成员进门后，裹着毯子靠在石磊旁边的小孩眼睛当场红了。 “爸爸。”他红着眼睛，朝着门口的男人跑过去。 “小鑫！”男人一脸惊喜，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抖着嗓子轻声问：“小鑫，你奶奶呢？” “奶奶睡着了，就在那。”小鑫坐在男人臂弯里，指着裹着毯子躺在地上睡着了的老人。 旁边的队员看着他们突然红了眼眶的队长，纷纷出声打趣他的好运气。 之后又是一场感人的母子相认，而本来坐在老人边上的石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原本坐着的地方走到了不远处站着吸烟。 香烟的火光亮在房间里，只一颗红点看着莫名让人觉得孤独。 小鑫的父亲、幸存者小队的队长在和亲人团聚说完话后，红着眼睛走了过来，握住了石磊的手：“谢谢你啊，哥们，谢谢你把我妈和我儿子都安全带到这边来，世上果然还是好人多。以后你要有事就喊我一声，无论叫我做什么都行。” “我叫石磊，兄弟你呢？” 石磊看了他一样：“……我也叫石磊。” “石磊”惊讶：“是么，那还真是巧啊。” 石磊慢慢吐出烟：“是啊，真巧。” “你们打算之后去哪里？”石磊顿了顿，突然转移话题。 “石磊”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我们之后准备去S市基地，兄弟你也要一起去么？” “S市基地啊……”石磊突然说：“我觉得转道向西，去H市基地可能比这更安全。” “你这是很久前的消息了吧。”对面的“石磊”闻言愣了愣，说，“H市基地那边出现了一只高阶异能动物，虽然丧尸少了，但这也不见得安全。” “而且S市基地有着全国最顶尖的医疗实验室，去S市比较安全。” “是这样啊……”石磊叹了口气，也没再说些什么。 “石磊”再次邀请：“兄弟你要不就和我们一起去S市基地吧，人多也安全。” 石磊果断拒绝：“不了，谢谢，我习惯单干。” 他熄了烟，转身回去捡起刚才老人和小孩裹着的毯子，收拾好放进了背包。 …… 到达S市基地的时间比预计的要快很多。 因为最近野外各种危险的异能生物不断涌现出来，S市基地也在不断向原S市市区转移。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只是在第二天晚上，幸存者小队就提早赶到了S市基地门口。 基地门口负责判断“幸存者是否被丧尸异能感染”的是一位特殊系的异能者，他只需要用眼睛一扫，就能看出进城的幸存者是否有感染丧尸病毒。 进城后，所有幸存者统一要去办事处登记身份。办事处连入了末世前的身份系统，可以核实幸存者的身份。 俞铭寒背着包在那排队，在他转头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战地主播——石磊。 他走过来，排在俞铭寒身后。想着昨天拿枪交换到的舒芙蕾松饼，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出声提醒：“你最近，最好还是赶快改道去H市基地吧。” ……他的枪支在积分商城里用积分兑换起来挺便宜，而俞铭寒做饭用的东西却好像是实实在在搜集起来的东西。 俞铭寒也偶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论内容：“H市基地那边不是有高阶异能动物么？” “是的，”石磊顿了顿，“但是那里确实会是之后最安全的一个幸存者基地。” 俞铭寒问：“异能动物是会被杀死么？” 石磊：“不，它最后会成为H市基地的城主。” 俞铭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那这里呢？这里不是被称作目前最安全的基地么？” 石磊说：“是的，目前是。但是在不久之后，这里会出现一只八阶丧尸。” 俞铭寒有点想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劝你的……亲人离开这里。” 石磊摇摇头：“无论躲到哪里，最后都是一样的。而且……劝不住的，我以前试过很多次了。” 俞铭寒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到这里？” 石磊语气平静：“这里有着全国最顶尖的科学家，无论如何我都得试着把他们带出去。” 俞铭寒：“是么……那你加油，祝你成功。” 此时队伍排到了俞铭寒这里，也轮到他登记了。 对面的登记员头也没抬：“名字。” 俞铭寒报出自己的名字：“俞铭寒。” “俞铭寒？！”对面的登记员猛地抬头。 她看着俞铭寒，然后操纵电脑打开了一个页面，对照着俞铭寒的脸反复看。 “你就是俞铭寒！陆博士的那个学生？！”登记员惊喜道：“你终于来了，陆博士一直在我们基地的研究所里等你呢。” “一周前，陆博士已经成功抵达了我们S市基地，进入了基地内的研究所。他不止一次嘱咐过我们，让我们找到你就通知研究所那边。我们都以为你……不过来了就好，来了就好。”登记员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拨号，然后上报消息。 俞铭寒：…… 俞铭寒：研究所啊……那里研究什么，丧尸么？可是……这个我真不会啊…… 第一百二十章 俞铭寒被登记员请到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 等着上面派人过来把他送进研究院。 “唉，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叶星宇叹了口气, 说：“真不想就这么把你上交给国家啊。” 俞铭寒：…… 俞铭寒看着周围同伴面露遗憾的脸, 怀疑他们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这么一出。 ……话说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连我本人都不知情啊！还是说我以前在什么时候给了你我是研究员的错觉？！ 陛下被徐梦抱在怀里, 头一次露出不舍的情绪来：“他真的必须要走么？他就真的不能继续和我们一起么？” 徐梦轻轻理了理陛下的毛：“不行啊, 俞哥要去做很重要的事情, 比留在我们小队做饭更有意义。” 陛下不满地嘟囔：“可是就我现在来看, 我觉得现在的他就是在做做有意义的事了。” 蒋邵轻笑了两声：“那应该是你没见到过他做实验的样子吧。虽然我也没看到过，但是既然能成为陆博士的学生, 我想他在实验室里时的模样肯定会比站在灶台前更耀眼。” 所有人都觉得研究员俞铭寒比厨师俞铭寒更符合他本人的兴趣爱好, 没人知道猜的最准确的会是听起来最不可能的陛下。 他们不知道俞铭寒最基本的身份, 也就不清楚对于美食主播俞铭寒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做饭。 陛下知道自己是挽不回俞铭寒的心了, 它耷拉着眼皮, 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问：“那反正都要分开了，能给我们做一顿最后的晚餐么？” “做饭啊……”俞铭寒看了看这个哪怕到了晚上还是有不少人在的办事厅，“我觉得这时候不大合适吧。” 进到了S市基地里面, 人多了也危险了。在这么多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物资，他是进实验室基本上遇不到什么危险了，但是其他人说不准就遇到了来抢劫的“强者”。 ……尽管基地上层会有意识地维护秩序，但在现在的这样的环境下, 有时候暴力甚至可能也会高于制度。 陛下转头扫视大厅, 最后惆怅地叹了口气。它开口还想再对俞铭寒说些什么, 然而边上突然出现想一个人硬生生截断了它之后想说的话。 陛下本能地盯着石磊的动作，提起心做好了防备的心理。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石磊的瞬间，它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危险绷紧自己的神经。 石磊扫了陛下一眼，没把面前五阶异能动物的防备当回事。他转头看向俞铭寒，出声询问道：“你现在有空么，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行。”俞铭寒站起来，转头对着陪他一路过来的队友说：“我之后估计很快就要被带到实验室去了，你们这时候也快进基地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不然晚了，今晚可能就要露天睡觉了。” “那以后有缘再见。”作为末世前就脱离校园、步入社会的工作党，薛鹤轩也是很快就让自己接受了现在的这个结果。尽管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那情绪也不至于太过浓烈。 俞铭寒笑了笑：“有缘再会。” 陛下站在徐梦手臂上，把头搭在徐梦肩膀上看他。蒋邵亦步亦趋地跟在霍鸿辉后面，不时回头看他。 俞铭寒就站在原地，看着这支幸存者小队慢慢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把头转回来，手抄在口袋里率先抬脚：“走吧，我们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两个星界万象主播出了办事大厅，在外面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聊天。 “你能和我合作么？”在俞铭寒的注视下，石磊深呼吸一口气，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出声问道。 俞铭寒：“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石磊说：“你替我在基地沦陷前保护实验室内研究员的安全，而我则会负责在S市基地沦陷后，顺带保护你的安全，把你送到H市基地。” ……他也是在上一次重新进入这个位面后，大概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的。 当他经历无数场战役，第一次回到这个位面时，自觉有实力的他那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人。 变换了面貌的他出现在了平行位面里的自己面前，靠着上一轮的经验带着他们避开了数次危险。也亏知道平行位面里的自己心思不够细腻，他才能把自己骗过一次又一次。 然而在那种大环境下，无论怎么样，安全永远都只是一时的。全球生物、包括丧尸都在拼命进化，他最终死在了一株变异植物上。 ——也就是在那后，他才明白如果自己想要真正安全地活着，那就必须得先结束这个末世。 当他再一次来到这个位面后，他就来到了S市基地，企图在那场八阶丧尸的袭击下救出那些研究室里的全国顶尖研究员。 期间，他试图劝这个平行位面里的自己带着亲人转道去H市基地。然而对方看着劝人的他还在朝着S市基地走，就选择了不再信任他，依旧将S市基地定为自己前进的目标。 ……哪怕后来在原定计划失败后，他转头回来想要保护自己这个位面的亲人，也被这个位面里的自己警惕地拒绝。 后来，在八阶丧尸出现、基地崩溃时，他在混乱中冲入了研究院，在一众穿着白大褂的丧尸中救出了一个研究员。然而对方告诉他，研究院里的那些主要研究员都变成了丧尸。 他就算是不知道别人，也是还记得有一个陆扬的。可在询问后，他才知道在病毒学领域最为出色的陆博士其实早在之前的一次实验里，死在了丧尸化的小白鼠手上。那时为了让基地里的幸存者不陷入恐慌，基地上层选择瞒下了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在病毒研究方面处于全国顶尖的研究员全都跟着S市基地一起覆灭了。 而在这一次，可能是他被迫将自己的心思从自己的亲人身上分离开，他看到了哪些被自己以前所忽视的东西。 他看到了那些拥有的智慧的生物是如何取代人类，一步一步走上食物链最顶端的—— 在更大的危险面前，除人类外的智慧生物选择了联手。最开始热火器在战场上还是有作用的，但是当异能生物也和人类士兵一样学会使用热武器后，所有的差距都被拉平了。 它们不能在短时间内学懂科技，但它们却知道如果想以更少的损失取得胜利，就必须得毁灭如今人类拥有的领先文明。 全球所有的研究所和实验室被异能生物踏平，所有的资源被并不知道如何使用的异能生物牢牢把控。战争迅速回归原始，前线最终演变成异能与异能的较量。而相比其他明显带着自身种族特点异能且总体数量更多的异能生物，人类最终输了。 他没能活着看到更后面。不小心牵连进一场异能生物的混战中的他，最终再次陷入了死亡。 ……不过这次运气倒是不错了。 石磊看着面前的俞铭寒，继续补充道：“你要做的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要在实验过程中做好保护措施，提高警惕防备实验台上的小白鼠就好了。” 本来还以为要自己想办法混进实验室的，没想到这个位面里有着另一个有着陆博士学生身份的“同事”。 就为了后续的积分排序，这个美食主播也会想办法再活久一点，交易实现的难度并不大。而因为对方同样拥有直播，他也能让他那些快看腻了这个位面的观众去对方直播间取得信息。 ——这次的赢面算是最大了，他一定能成功。 俞铭寒倒也没有什么自己必须得攀附着别人才能活下去的自觉，他只是纯粹觉得面前的主播过得有点惨，而对方要求他做的事也不难。 “好，成交。” …… ……当然，两个主播最开始的想法都是很美好的。可当这些事都被真正实施起来后，这简单的几句话真做起来的难度就不低了。 毕竟，俞铭寒他专业不对口啊！ 医学知识他倒是知道一些，但是关于病毒学，他在这方面还真算是一个纯粹的新人，没有一点经验。 姑且不说这时候也没地方、没时间能让他系统化从头开始学起，就他现在的研究员身份就是在要求他迅速参与实验，没给他一点学习的时间。 当他被带进研究所，看着实验室里摆放着的那些陌生仪器后，站在实验室门口的他大脑里都有短暂的一瞬间空白。 唯一庆幸的是，他虽然是个假研究员，但是原身却是实实在在搞过这方面的学术的。 靠着各类药剂、仪器、陌生名词上的弹窗以及自己随机应变的反应，他勉强披住了自己研究员的马甲，让自己还能继续苟在实验室里。 只能说星界万象的黑科技确实牛逼，性情大变、在研究上活跃度骤降的他也没被其他研究员怀疑身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弹窗一般要在他注视物体两三秒后才会把信息条弹出来。 ——这也让他看起来反应很迟钝。 “你说新来的那个陆博士的学生——俞研究员是不是在外面被丧尸吓傻了啊，我看他现在无论干什么好像都慢一拍。” “我觉得应该就是被吓傻了……我是不信陆博士会收这么一个干什么都慢一拍的学生。” “那他的接受能力也太……” “这话别说得这么武断，说不定就是人家在外面流浪的时候遇到了什么危险呢。” “你这么说也是。那我们下次要在丧尸上做实验的时候还叫他么？”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决定啊，只能看陆博士他是怎么想的了。” 不巧听到这段对话的俞铭寒：…… 第一百二十一章 S市基地内有着目前全国最好的医学研究所。 这不只是因为这里有着来自A市医大逃出来的顶尖研究员, 这也同样因为在末世前，S市本身就是国内知名的工业城市。就在S市基地附近的郊区, 那里的工业园区内就有着数个生产精密仪器的工厂。 相比其他连实验用的仪器都找得十分费劲的基地, S市基地的条件可谓是得天独厚。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在危险的末世后，也曾有过其他基地为了能尽早做出疫苗, 千里迢迢地把研究员往S市基地送的事情。 ——但同样的，能轻松找到实验用的仪器, 这也不等同于你能轻松拿到。 …… 实验室里所有的研究员都知道自己身上承担着的责任。他们清楚自己每在这多浪费一分钟，可能研究所外就会多一个人异化成丧尸。 在这样的重压下, 哪怕实验室里负责研究的主要研究员——陆博士性格并不严厉，甚至还能算得上是温和，实验室内所有研究员却都像是一张崩到极致的弓, 可能再稍微再加大点力气就会崩断弓弦。 实验室内, 俞铭寒跟在一个研究员旁边记录数据。 因为俞铭寒才从外面回来, 长久没进实验室的他看着反应有些迟钝，于是陆扬直接让他拿着记录本记录实验数据, 先适应适应实验室的环境。 俞铭寒就拿着记录本在那记着研究员报出来的各个实验数据, 期间顺便靠着星界万象的记忆题词系统, 迅速习惯并读懂实验室内的各类实验原理以及实验涉及的知识。 不得不说, 原身的专业方面知识真的很扎实。除了实验室里一些原身不认识的研究员，几乎所有东西只要他盯着看上两三秒后, 都能跳出来一个信息详细堪比百度百科的弹窗。 ……也难怪原身能成为陆扬的学生, 并在末世不巧分开后, 还被陆扬一直挂念着生命安危。 俞铭寒趁着面前研究员还在做实验的“闲暇”时间，抽出时间用功学习弹窗里显示出来的这个实验的实验原理。 跳出来的弹窗里还有很多的陌生名词，他必须得继续盯着那个陌生名词看，直到跳出又一个小弹窗将那个陌生名词解释清楚。 ……也就是因为这些陌生名词，使得他要想学懂一个实验可能得看完密密麻麻、布满他整个视线的弹窗。 学习过程中俞铭寒不得不专注，以至于他学着学着，可能还会忽略边上的其他研究员。 ——这在大家看来，就是在实验室里偶尔出神发呆，忆苦思甜回忆过去了。 所幸大家都觉得他在外面被丧尸吓到，在习惯了他那慢上几拍的反应后，研究员对此深表同情，也没什么别的意见。 盯着那片字符密密麻麻的弹窗看了好久，俞铭寒才听到面前的研究员半晌后才堪堪报出来一个数字。 哪怕俞铭寒现在还只是才开始学习这个知识，他看着这串实验数据，也大概能清楚刚才记录下来的这串数据背后并不会是一个好的答案。 研究员红着眼睛瞪着面前仪器里放着的试管，数次的实验失败转变成压力压在他的脊梁骨上，他终于没忍住握拳用力砸了一下面前的操作台。 实验室里的人也大概习惯了这几幕因为压力过大而时常出现的场景，所有人都在继续自己手上的实验，没人分神看过来。 那个研究员咬着牙没吭声，用力闭上了眼睛。他深呼吸一口，努力让自己调整过来：“行了，继续重新开始。” 他按下操作面板上的按钮，却没看到实验仪器对此有所反应。这下他是真的开始慌了，他的手指用力按着按键，期待刚才只是因为出错只是他的错觉。 实验仪器最终没有反应，那个研究员用力抹了把脸，走到一边开始联络负责实验仪器维修的工作人员。 背着工具箱的维修员很快就赶到了实验室，他拿着工具拆开了仪器，然后看着里面复杂的线路手足无措。 越是精密的仪器修起来就越麻烦，线路越多越复杂就越让人无从下手。郊区工业园那边娴熟掌握这方面知识的高级维修员早就在来的路上死在外面了，如今研究所里的这几个顶多也只能帮着看看小毛病。 维修员用袖子抹了把汗：“这个我修不好，你们还是联络基地负责这方面的上层，让他们再去运几台机子回来吧。” 把机子砸坏了的那个研究员闻言骂了句脏话，因为长时间实验而变得干涩的眼球瞬间变得湿润了起来。 ……说得好听是去运几台实验机子回来，说难听点就是让人走过去拿命去换。就上次运进研究所的那批实验仪器里，有几台甚至外壳上都还沾着血。 在郊外的工业园区，如今那里也已经成为了异能生物和丧尸的地盘。 只进化出了初等智慧的他们并不知道里面实验仪器和研究所之间的关系，但它们却明白只要呆在那里就会有食物送上门。 弱者被杀死，强者继续生存。靠着这和养蛊类同的过程，如今那片工业园区里留下来的异能生物和丧尸实力都不算弱。实验室里的机子一坏，就相当于告诉基地上层，你们又该派人去郊外送死了。 陆扬叹了口气，走过来安慰了几句：“你也没必要有太大心理负担，实验过程中出现各种问题也正常。” 研究员：“可要是没我那一下，它应该还能再用上一段时间的。” “结果就是这样，你也没时间自责了。”陆扬说：“如果你真的觉得之后要做些什么去弥补，就调整好心态继续参与实验研究吧。” “现在真的没时间去觉得后悔了。” 研究员咬着牙点了点头。 而在这两个人聊天的这段时间里，俞铭寒却是自顾自凑到了维修员旁边，盯着被拆开的机械里的复杂结构看。 先前看着弹窗，他就从那大片的信息里知道了这台机子的主要功能。稍微反向逆推，他也大概能知道这台实验仪器的几个主要系统结构。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俞铭寒扒开了维修员带过来的工具箱。在对方惊疑不定的视线里，他拿着维修工具试着修了一下他觉得可能出了问题的地方。 他走到插座边上把插头插回去，然后用着比他刚才拿着维修工具还要生疏的动作学着那位研究员操纵着操控面板。 仪器上放着试管的玻璃仓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熟悉的声音把那位还在自责的研究员的注意力瞬间就吸引了过来。 “……你把这个修好了？”研究员惊喜地看向维修员。 维修员：…… 维修员指了指俞铭寒：“不，不是我，是他干的。” 万万没想到，研究所里随便来一个研究员都比他这个专门的维修员做的好。 不过，当代的研究员可真不容易啊……不仅要会做实验，还得学着修机械。 迎着众人惊异的视线，俞铭寒随口说：“我就随便试了试，没想到最后还真的成功了。” “随便试试？”一个不巧把他全套动作都看下来了的研究员描述了一下俞铭寒的那通流畅操作，惊讶地说：“你那原来只是随便试试么，我看你感觉挺胸有成竹的啊。” “看着好像比平时做实验还淡定熟练。” 这个研究员当然也不信陆博士的学生——俞铭寒搞维修能比他平时搞研究还娴熟，他只是想到了于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成想直接就把俞铭寒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俞铭寒：“……呵呵，怎么可能呢，就是碰运气碰上了吧。” “不管怎么样，我这次是真的要谢谢你了。”本以为自己这么一砸就砸下去几十条命，没想到峰回路转，实验机械被修好了。研究员走过去把他之前放进去的的试管拿出来，心态恢复正常的他转头对着俞铭寒说：“既然实验仪器好了，那我们就继续吧。” “等等，你先继续。”陆扬对着俞铭寒语气严肃道：“铭寒，你和我出来一下。” …… “铭寒，我知道你聪明，也看到实验机械坏了后很心急，但是就现在来说，你应该把心思都放在继续研究上，而不是去学着搞维修。”陆扬说话的语气听着很严肃。 说实话，他本来也就以为自己的学生其实是在外面被丧尸吓到了。但是今天一看，陆扬才发现他的这个学生反应慢一拍，也有可能是因为脑子里存在着的两个知识体系太复杂，原本全心全意搞研究的心全用到维修上去了。 想着之前在A市医大里时，俞铭寒还不时遗憾地看向实验室角落里几台坏掉的机子，每天实验结束后也要在实验室里逗留。以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一看发现对方可能是背着自己偷偷摸摸自学维修去了。 ……如果是实验室里别的研究员转行去干维修，他兴许还会表示支持。但是如果是他的得意门生俞铭寒……那他是觉得对方在医学这方面的天赋比实验室里的那几台实验机械要来得重要得多。 如果搞懂维修的代价是脑子混乱、导致他在医学研究上的才能降低，那他宁愿看着他的学生望着坏掉的机械，站在边上哭…… 俞铭寒：“……嗯。” 除了他自己，可能没人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搞维修”才能算是他的老本行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虽然陆扬是希望俞铭寒能好好调整状态回来搞研究, 抓紧时间研究丧尸病毒，而不是转行去搞维修，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光靠希望就能想成功的。 自打俞铭寒那次一“修”成名之后，为了降低实验室内实验机械的报废率，当实验室里某台机子除了故障，叫了维修员也修不好后, 他现在的同事就会走过来试探着让他上手试一试。 最开始他们或许只是抱着侥幸心理, 但是在看着各类实验仪器再次恢复正常工作后，实验室内所有人都对俞铭寒的能力深信不疑了。 自那之后, 俞铭寒再听到他的新同事聊到他，都是统一换了一副说辞。 “只是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就修的比维修员还好了，我真好奇他在末世前会是什么样的……要是没有末世，相必也会很快成为业界内惊才艳艳的人物吧。” “是啊, 可惜了……” ……尽管他们说话时用的各种遣词造句都没提到可惜在哪里了，但是俞铭寒本人还是能读懂这些人对他“被丧尸吓傻”的惋惜之情。 后来随着他“维修小天才”的名号越传越广，他的业务范围也不再仅限于陆扬的实验室，研究所里其他研究方向不同的实验室也曾试着找过来，让俞铭寒过去帮帮忙。 伴随着他在研究所的名声越来越大, 俞铭寒的足迹也遍布了整个研究所。看得多了, 他也就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按照石磊的说法, 陆扬遇难是因为在做实验的时候，实验用的小白鼠意外丧尸化, 使得陆扬意外丧命。可实际上, 就以俞铭寒当维修员、看过整个实验室内的所有仪器的经验来看, 这个可能性基本就等同于全实验室的研究员脑子抽风，只拿个手术刀就上手活剖。 在末世之后，在所有实验仪器投入使用前，其外部材料都早早经过异能者加固以保证安全。而在使用过程中，所有仪器每天都有专业人士检查不说，就是在实验室内也有专门的高阶异能者负责安全警戒。 别说丧尸化的小白鼠了，就是五阶前的异能鼠都能拿捏住，让对方老老实实配合研究。 ……就比如隔壁生命进化实验室内，里面的实验对象一水的异能动植物。研究这么久，也没见他们那个实验室什么时候出了岔子，异能生物全逃出来嚯嚯研究员啊。 更别提在一般情况下，参与实验的毫无异能的小白鼠就算是异化，顶多也就是一阶的丧尸鼠。 ——这事绝对不像是石磊所说的那么简单。 …… 因为目前身处实验室，每天大把大把的时间全被用在搞学术上，俞铭寒的直播时间骤减。从以前坐车上闲着没事还能琢磨琢磨甜品，直接变成了每天拖着疲惫的脚步连轴转，然后只能在中午午饭时间里琢磨着做点东西吃。 唯一的好处是，进了实验室后，虽然别的东西都没了，但是冰箱管够。而到了现在，俞铭寒的直播间也跨过了四级。 [终于快到五级了，我们再加把劲拉开差距，就算是直播到一半主播不幸下线，也不会被星界万象解约了。] [感觉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靠的完全就是我对俞哥的爱。说真的，到了现在，俞哥他真的每天都在搞科研啊……我开始怀疑我关注的到底是不是一个美食主播了。] [当然是啊，你把午休的那几十分钟当什么了。就昨天，我还看着我们俞哥拿着酒精灯和石棉网，在他平时用的玻璃水杯里烫串串吃呢。] [对啊，我俞哥在实验室外吃着吃着，还吸引了其他研究员的注意掀起了潮流。你看看今天早上，多少人找我俞哥搭讪，说想约着中午一起烫串串吃。我觉得你肯定是单方面抛弃了我们俞哥，跑其他直播间去了。] [……对不起，我忏悔。] [忏悔就不必了，留着多刷刷弹幕就行。想想今天午休时的食堂，大家都拿着那一套设备烫串串吃，绝对会是一个大场面。] [为我俞哥的尽职尽责，流下感动的眼泪。] [然而看着这个主播的尽职尽责，我只觉得心酸。想我俞哥以前，都是拿着那么大的一口锅做饭啊。好多次看着看着，我都觉得我俞哥脱掉上衣，里面绝对是颠锅颠出来的六块腹肌。然而现在一看，锅没了，只剩下一个小水杯。] [锅也有啊，全套工具都有啊。主播之前不是说过，说问出来研究所内还有一个小厨房呢。就是跑来跑去太费时间，做好了可能也来不及吃，不如在这点餐叫人把食材送上门，自己看着弄呢。] [其实吧，我觉得主播都这么累了，就算不做饭，只当个吃播也没问题啊。记得之前好奇让主播调了一下视角，那密密麻麻的弹窗真的是让人觉得脑壳疼。] [不是，你的脑壳疼是怎么个原理，按理说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 [我替主播疼的，不行么。] [没事，你们就让你们主播继续折腾。到时候过劳死，直接下去陪我们阿泽。] [……某粉，你们终于想起来你们阿泽了啊。看着你们和我们一起刷弹幕，看着你们的头像我都要看错乱了。] [我能理解成，你们这是在找骂么。] 直播间外，俞铭寒看着正在重新开始实验的同事，想着时间都快到中午了，于是就走到实验室门口的通讯器前，打算和厨房那边沟通沟通，让他们送新鲜食材过来。 才靠近门口，还没按下通讯器上的按钮，离门近的一个研究员见状出声，阻止了俞铭寒：“你不用再和厨房那边说了，陆博士刚才才和厨房那边打过招呼，说今天中午大家一起烫串串吃。” “是么……”俞铭寒下意识看向陆扬，总觉得对方不像是那种会开口和厨房沟通，允许大家中午一起点着酒精灯吃串串的人。 “当然，别说你不信，要不是亲眼看见了连我都不信呢。”研究员笑着说，“以前中午看你在那让异能者点火烤串，我在边上闻着味感觉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不过这次总算遇到一个技术含量低的，总算能跟着掺和一把。” …… 俞铭寒和研究员之间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实验室里本来就安静。可能是知道今天中午的午饭会有那么新花样，实验室里原本紧张的氛围也难得变轻松了不少。工作环境变好，连带着俞铭寒也提早结束了工作。 和他一起做实验的那位研究员在那收拾实验台，俞铭寒则是看着时间还够，又跑去找了实验室里板着脸杵在一边负责安全的异能者。 俞铭寒：“能问一下，你有什么异能么？” 异能者在刚才看着俞铭寒朝他走过来的时候，心头就是一跳，感觉对方登场自带BGM。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疑问走来了。 想想自己同事被抓着烧火种地，这位异能者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异能属性真不错：“我是雷系的。” ……不会种地、不会打水、不会生火，你就放弃吧。 “雷系啊，”俞铭寒说，“雷系好啊。” 异能者听到这句话，心脏停跳两秒。 ……就之前他的同事被拉去干活的时候，这个研究员用的也是这么一个句式。 看着俞铭寒转身又到了通讯器旁边，对着通讯器那头低声说了些什么，异能者安慰自己：不不不，他应该就是这么随口礼貌一夸，雷系异能除了打怪还能做什么，别自己给自己压力。 …… 中午午饭时间，在别人都去食堂等着吃串串的时候，俞铭寒去了放着报废实验仪器的杂物间。 他的想法很简单，本来天天做实验看着就无聊，要是连着两天直播同样的食物内容，那看着岂不是更无聊了。 串串是陆博士提的，他想换也换不了。但是主食换不了，他还能加点别的东西啊。 这么想着，俞铭寒拆了几台实验仪器，最后凑出来一台结构简单的冰淇淋机。 拿了个小推车把冰淇淋机推到食堂，他先是找了工作人员拿来了他要的食材，然后推着小推车找到了那位雷系异能者。 俞铭寒把插头递给对方：“帮忙输个电呗，请你吃冰淇淋。” 食堂那么多人看着呢，不只有研究员，还有他那分布到其他研究室里负责警戒的同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一个高阶异能者，实在不太想摸上那个插头然后被其他人打趣。 异能者假笑：“我这个……因为等级高，我有些控制不大住我的异能。” 俞铭寒：“没事，我接了变压器。” 异能者：…… 异能者：不是，你一个搞病毒学的，为什么能在这个方面这么熟练？！ 他无奈握住插头，然后看着俞铭寒转身回去烫串串吃。 在现在的这个食堂里，这群吃着串串的研究员绝对是最靓的仔。其他吃着统一配发工作餐的研究员沉默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被辣的不断吸气，开始思考是否要学习他们的这个吃法。 ……只能说在这之后，研究所里出来了一个吃串串的潮流趋势。 那位捏着插头的雷系异能者则是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推着推车卖冰淇淋的。 他好不容易等着研究员吃完串串和冰淇淋，结束午饭跟着往回走。然而在他握着插头推着推车跟着回去的这个时候，他被搭话了。 一个他不认识的研究员舔着冰淇淋问：“俞研究员说回头可以把冰淇淋换成抹茶味的，明天还是你来我们实验室么？” 雷系异能者职业假笑：“不是我了。” 研究员：“那你最近会被调出研究所么？” 雷系异能者察觉到不对，但他还是选择了诚实：“我会被调去另一个实验室。” “是么，人还在就好。”研究员松了口气，“那我们明天吃饭时还来找你一起啊。” 雷系异能者：…… 雷系异能者：和那个被喊煤气灶的同事一样，他估计会被喊发电机。 …… 随着这个午餐潮流的掀起，在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跟着俞铭寒用各种花样做午饭吃的时候，关于丧尸病毒，他们也终于探明了它的底细。 ——你能相信么？那些异能者为了让自身异能进阶，于是吞下的丧尸脑子里的晶核，实际上就是它们汇聚在一起后，人类肉眼可见的病毒集合体。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月前，A国南部疑似发现了外星文明的痕迹。 他们挖出了一个外壳材质特殊的形似胶囊的太空舱, 伴随着舱门打开, 那被专家称作是文物接触到空气后, 迅速发生氧化反应产生的金色尘埃逸散开。 这也拉开了末世的序幕。 丧尸病毒遍布于空气中, 会本能地去寻找宿体, 以此来让小到肉眼不可见的自己有能力去获得生存必须的营养, 并通过宿体的基因来寻求自身的进化。 而后者, 只要通过横向对比丧尸化植物以及丧尸化动物体内的丧尸病毒, 就能发现轻微的不同。 ……比如说，丧尸化植物体内的丧尸病毒不仅形似细胞, 还出现了细胞壁结构。 当病毒进入到生物的尸体后，它们会先散发出一种类似于激素的物质。这类物质会刺激着宿体内还未坏死的细胞，使宿体内的器官重新开始运作。而它们则会在这个时候快速流入宿体的大脑，聚集起来代替大脑操控宿体。 当然，在这个步骤的过程中，它们会为了更适于生存，也会散发出“刺激宿体器官运作”的物质，定向改造宿体。 而改造后的最终结果, 就是它们在连接了宿体内的神经后, 像是只靠着手上的线就能操纵剪影的皮影戏演员，控制住了宿体。 而生物在末世后的不断进化，亦是来源于丧尸病毒。 在病毒进入生物体内后, 先天性免疫系统就会开始运作, 杀死入侵的丧尸病毒。而在这一整个过程中病毒释放出来的进化物质, 则会使得生物体内原本趋于稳定的基因开始变异——这也是生物出现异能的原因。当基因的变异程度达到一个点后，生物就会进化成为一个新物种，与原属生物产生生殖隔离。 ——而这个点，如今则被异能者们统一称作五阶。 食用异能生物的血肉确实能进阶，其原因就是能直接省略大部分自身免疫系统与丧尸病毒作战的过程，直接获得进化物质。 一般情况下，当研究员弄清楚病毒的工作原理后，那么疫苗和抗体通常也就能投入制作了。 但是正是研究清楚了丧尸病毒的工作原理，实验室内的研究员这次才越发觉得无可奈何。 疫苗是将减毒、灭活或利用转基因等方法制成的病原微生物注入人体，以此获得抗体。而抗体则是直接让使机体立即获得特异性免疫，杀死病毒。 归根结底，以上两种方法都是在用抗体消除病毒。但问题是，因为丧尸病毒的运作原理，抗体几乎起不了 作用—— 当丧尸病毒突破生物体内免疫系统最初的那道防线后，就会侵入血液里的红细胞，通过人体内的血液循环流到大脑，破坏免疫系统凝出晶核。 但因为抗体只作用于肉体中，压根无法作用于细胞内。只要病毒入侵细胞，那么血液中的抗体压根就无法作用。 ——也就是说，无论是接种疫苗还是注射抗体，这些常规性的治疗方法对于丧尸病毒都没什么作用。 虽然知道抗体可能会没什么作用，但真正面对着这个结果，实验室内所有研究员都沉默下来了。 陆扬深呼吸一口：“行了，没时间给我们在这垂头丧气了。既然已经弄明白了病毒的工作原理，那么我们就可以开始想办法着手解决了……还有关于最近发现的东西，都闭紧嘴别乱说。” 陆扬转头看向自己的助手：“你去通知基地方，就说让他们停止晶核的使用。” 作为一名研究员，他并不懂政治。但他也能稍微清楚一点，如果这个消息明明白白地捅出去，那么基地里即将出现的场景，就将会是为求安全进化，同类相残。 为求进一步安全进化的强者压迫弱者，让后者吞食晶核提供更安全的血液……欺压同类，就只是在如今末世的混乱里就彻底爆发了啊。 陆扬是一名研究员，一名纯粹得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的研究员……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是了。 …… 另一边，研究所内的生物进化实验室内，主要研究员马景元马博士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玻璃仓，里面的三阶异能犬吃下了混着四管丧尸血的食物，看着依旧安然无恙。 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异能生物对病毒的抗性似乎也在不断增加。 ……当然，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一点。 马景元问：“陆博士那边还在想办法做疫苗？” “是的。” “那……你就通知基地方，就说随着异能等级的提升，生物将会对着病毒产生抗性。无论如何，进化停不下来也不可能停下来，没必要再去研究什么疫苗或是抗体了。” …… S市基地最中间的城区，在这整个基地算得上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住着掌控着S市基地的名流上层。 亮堂的房间内，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书桌前，面前放着两份文件。 他的秘书端着一杯猩红的、浓稠的液体敲响了门：“副市长，药来了。” 副市长：“进。” 秘书进门，把杯子轻轻放在了桌上。 副市长嗅着鼻尖浓重的血腥味，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林殊那边送去了么？”说话间，他都能嗅到自己嘴里的铁锈味。仿佛几千年间形成的文明都已经尽数崩溃，人类又回到了那个茹毛饮血的荒蛮年代。 秘书：“是的，我送过去了，看着他喝下去的。” 林殊——七阶异能者，也是庇佑着这一整个S市基地的异能者。 “嗯。”副市长顿了顿，说，“去通知陆博士，让他停止研究疫苗。” “如果他问起来，你就把马博士的实验报告给他看。” ……已经没必要再继续研究疫苗了。 人类有着从众心理，对于“不一样”的同类，他们会觉得排斥，会开始厌恶。 现在为了活命，慕强心理会占上风。但如果当一切危机解除，世界重新回归以前的和平社会，那么他们这些高阶异能者就必然会让人觉得恐惧，会被社会所抛弃。背后那些曾经推着他们的手也会化作利刃，将他们尽数绞杀。 ……更何况，就从研究结果来看，超过五阶后的他们也将不属于人类范畴。 对于非人类，那点剩下的人性估计也会全部消失吧。 假若末世就这么结束了，那么首当其冲受到迫害的就会是他们这些高阶异能者。 如今拼命得来的地位被抹去，自由也会受到限制，性命被那些普通人掌控，生死全看其他人是怎么看待他们的高阶异能。 啧，那还是就让这个末世继续这么下去吧。有了算得上是安全的进阶方法，疫苗就更加没有出现的必要了。 …… 病毒学实验室，陆扬把手上的试管小心放在试管架上，转身看向来人。 “你刚刚说什么？” “陆博士，”秘书不卑不亢，“关于你们的丧尸病毒疫苗研究，如今已经是可以直接结束了。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试着转换研究方向，寻找快速提升异能的方法。” “这是马博士提交上来的报告，您可以好好看看。” 陆扬面无表情地把报告接过来，快速翻页迅速浏览了一遍内容。 “行吧，”陆扬把手上的报告合上，“那我和他说几句话，让他把报告再改改。” 说完，陆扬直接出门，拐到了生物进化实验室。 平时各个实验室互有来往，也会再遇到麻烦时一起讨论问题。陆扬来到他们生物进化实验室，里面的研究员看着他拿着报告，以为是要过来讨论问题，于是直接就给他们打开了门。 陆扬进门，身后跟着反应过来追过来看的研究员。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进门，直接占了大半个实验室。 马景元一看对面的架势就觉得来者不善：“……陆博士？” 陆扬把手上的报告递过去：“马博士，您可以和我说说，您是如何从看出来异能等级提升和病毒抗性之间的必然关系呢？” 马景元：“必然关系谈不上，我只是把普通异能者磕晶核磕出来的经验总结总结，提交上去了。” “你们说的，晶核就是病毒。那么异能等级越高，就能磕得越厉害，对病毒的承受能力越强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陆扬说：“你说的没错……但是得病这种事，总不是你身体足够健康、承受能力强，就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安安稳稳活到最后的。” “这不是普通流感，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 “那又怎么样，在生物进化的整个过程中，出现伤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马景元平静地反问道。 陆扬说：“但我们可以试着避免这个牺牲。” “避免？靠着疫苗解决丧尸病毒，然后直接中止这场进化？”马景元说，“你得知道，全球都在进化。这是趋势，这也是所有生物必须经历的过程。” “如果现在我们停下来了，那么在未来与其他生物的竞争中，我们这一整个种群势必会处于劣势。” 陆扬问：“包括你我下一秒就可能因为病毒，变成丧尸？” 马景元语气笃定：“是的，包括下一秒，我被感染病毒，变成丧尸。这些都将是为了进化，我们所做出的必要的牺牲。” “只有不断向前，不断向上爬，进化出更强的异能，拥有更完美的不惧病毒的机体，才能有足够的实力保证自身在食物链上的位置。” 马景元直直地看向陆扬：“现在的地球，早已经不是末世前那个人类生存舒适圈的模样了。所有生物、包括丧尸都在进化，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后退的资格。” 陆扬说：“但我们现在还有机会中止这场进化，在末世初期，在所有生物进化的开始。” “不，你没有机会了。”马景元说，“如果疫苗和抗体有用，那么一个多月前就会出来消息了。” ……也就是在一个多月前，被丧尸咬伤后能获得异能的消息被传开。如果抗体真的有用，那么在那时，那个异能者就会被冠上“希望”这类的名词。 “脱离以往常见的经验重新寻找解决病毒的方法，这上面要花的时间可不少。在如今各种生物都在高速进化的时候，可能在你寻找解药的时候，生物就自我进化出了解决丧尸病毒的方法。” 陆扬：“赶得上的，进化到越到后期，难度就越高。” “但这似乎还能有捷径可走，”马景元说，“林殊目前好像已经在冲击第八阶了，这可比他当年磕晶核时花的时间还短。” “怎么可能？！这并不合理。”陆扬下意识脱口而出。 马景元：“我还能在这骗你不成，这可是他们为了让我去帮他们招揽我以前的同学，专门过来告诉我的。” 陆扬像是突然就失去了反驳的兴致，他沉默了许久，最终在出门前，他对马景元说了最后一句话：“就现在的这个情况，如果你真的希望你的老同学能平平安安，那么还是让他待在基地里，不要出来走动关系比较好。” 第一百二十四章 自那天后, 实验室内原本的实验进度停滞, 转而去研究另一个课题——尝试着研究丧尸病毒里的进化物质实, 最终实现与病毒的分离。 然而这个课题的研究难度实际上比之前研究的丧尸病毒还要难, 基本上就等同于将丧尸病毒细致拆分开后重塑。有这个功夫，现在的丧尸病毒都不知道消灭几轮了。 而且，就算不考虑它的难度, 假若哪天真把这玩意儿做出来了, 那又要怎么处置它呢？ ……如果这是属于基地上层的秘密, 那么如今本就因为异能强弱而变得摇摇欲坠的法律将会彻底崩塌，对于异能者的约束全取决于异能者本人的道德水准。如果将这个消息公开, 那么末世后又将掀起一场全球追逐资源的战斗，战争范围包括全球一切有着智慧的种族。 整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对于研究的热情极速下降, 失去了腌制疫苗，所有研究员都变得无所事事起来了。 ——这也直接导致了陆扬有时间来调教他的学生了。 俞铭寒被叫回陆扬边上，拥有了一对一的私人教学。他拿着一摞陆扬编译的教材，开始正式接触这个他并不擅长的领域。 陆扬平时看着和和气气，但是教起知识来却是一个要求严格的导师。教材的内容他看不大懂, 哪怕借助了弹窗里的信息条, 俞铭寒理解起来也很困难。这直接导致了在陆扬问他的时候, 他瞅着弹窗愣上很久才能把问题答上来。 这也让他看起来像是更傻了。 有时候在实验室里被问得一声都不敢吭, 所有划水摸鱼的研究员看着俞铭寒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俞铭寒愣是艰难地熬了过来, 跟在陆扬身边后的他由什么都得靠弹窗提示, 后来学着学着自己认真看看也能看懂。 但是就是因为学多了能看懂了, 他发现现在的陆扬虽然说着是换了个课题, 可实际上却还是在研究如何解决丧尸病毒。 如今跟在陆扬身边打下手的只有他，俞铭寒平静地盯着实验台看了几秒，联系之前的各种信息，他最终沉默下来，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 陆扬提出的问题越来越难了，哪怕是记忆题词系统的弹窗，也给不了俞铭寒正确答案。 最开始俞铭寒还能靠着自己最近新学的东西答上来，但是问到后面，难度越来越高，俞铭寒连听懂题目都变得困难。 实验室越来越安静，里面所有研究员一声都不敢吭，十几道视线都聚焦到了实验室最中间。 俞铭寒一句话也答不上来，整个实验室气氛凝滞，连大声喘气都显得格外明显。 陆扬就这么看着他，最终叹了口气拉开抽屉。他把一摞装订好的资料被扔进俞铭寒怀里：“行吧，你回去再继续认真看看，还是不够水平。” “卧槽，这还不够水平，基本上这也没几个人能说……”有人用气音吐槽，说到一半又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实在太过明显，末了又把后面半句话咽了下去。 “嗯。”俞铭寒把那份打印下来的a4资料收好。 “还有，”陆扬顿了顿，脸上出现了姑且能称为难为情的表情，“之后无可避免地会增多在丧尸身上做实验，你那个……咳，心理阴影也该治治了。” “你最近就试着出城多看看，能不能完成对丧尸的脱敏治疗。如果治不好了，那我们这个基本上天天要和丧尸打交道的实验室你也没必要再回来了。” ……曾经觉得那个所谓的“心理阴影”不过是信口雌黄，想着实验室里的研究员果然还是太闲了。如今要真想把人送出实验室，最后却沦落到要用着这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借口。 陆扬说：“到时候出了研究所，也别忘了自己原本的工作。” 俞铭寒：“……行吧。”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火系异能者，系统商场里威力最大只有魔鬼椒的美食主播，也没有资格和能力掺和进去。 …… 研究所里的研究员出基地，哪怕是被自己实验室里的主研究员同意外出，最后也是得通过研究所里由S市基地上层授命的研究所负责人同意的。 “出门啊，这未免也太危险了吧。在现在的这个时候，身为研究员的你们每一位都很重要啊。”研究所负责人看了眼陆扬和他边上跟着的俞铭寒，询问道：“不能在实验室进行脱敏治疗么？就你们实验室里，本身就是在近距离接触丧尸啊。” ……看这位负责人的模样，倒是真有点像是信了那个“被丧尸吓傻了”的说辞。 陆扬反驳：“实验室里的不行，它们危险程度不行，比不过基地外的丧尸。” 这位曾经性格温和的博士，如今也因为压力被逼着变了一副模样。 “是么……”研究所负责人踟蹰了一会，“可是基地外对于你们这些研究员来说，真的是太危险了。” “要不我们就把意见折中一下吧。最近检测到S市基地周边的丧尸正在聚集，可能很快就会被高阶丧尸操控着攻城。到时候就让俞研究员在城墙上看看，也算是近距离接触了丧尸。陆博士，您觉得这怎么样？” 他看着像是在询问陆扬的建议，但是听着对方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就能明白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行吧。”陆扬叹了口气，最后同意了。 两人故作深信不疑地交谈出这么一个结果，但实际上大概心里都门清。 “抱歉，我只能争取到这样的结果了。之后怎么样，大概只能靠你自己了。”回去的路上，陆扬一直很平静。直到到到实验室门口用指纹打开门时，他才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 丧尸攻城那天，俞铭寒被专门授命保护他、带他上城墙的异能者带走。为了彰显对研究员的“重视”，他们为他调来了一个五阶异能者。 俞铭寒空手跟着他走出了实验室，上了城墙。 因为有不少事发生在直播时间外，再加上饭点之外可能会去其他直播间逛，他的观众这会儿也没能顺着把剧情撸下来。这会看着俞铭寒出了实验室，有不少观众还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 [上城墙干什么？打丧尸？连主播手上那星界万象送的小异能都不放过么，S市基地这是没人了？] [据说是在尝试脱敏疗法，他们都觉得我们俞哥被丧尸吓破胆子了。] [我觉得这肯定有问题，作为看过宅斗区的我，这时候已经想出来了十八个阴谋。] [这个美食主播居然从基地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感觉我看着剧情没串起来，还是让这个主播亲口和我们磊哥说吧。] [你们这些战地区的来我们这干什么？还有，我们俞哥一个美食区主播，这能和战地主播说什么？] [我就记得唯一一次见面就是拿枪换食物啊，换了最后他也没吃，这是怎么熟起来的？！] [听这个语气感觉这两个主播有奸情，一定是背着我们偷偷摸摸好起来了。] [我也不大清楚，就大概是合作关系吧。磊哥挺担心这个小主播的，还让我们来看看这个美食主播过得怎么样。] [别说，我就是来了这个直播间后，被这个美食主播的骚操作迷住出不去了……万万没想到，美食区居然还能有这么清纯不做作的一股清流，爱了爱了。] [那是，我们俞哥啊，是真的尽职啊。为了支持一下新人主播，投个积分票呗。] [新人主播？这都几个位面了，别在这老黄瓜刷绿漆装新人主播骗人了好么？不过积分票也是能投一投的，毕竟他虽然有主播经验，但是在这个位面里，八成会半道上就被位面原住民淘汰。] [口嫌体正直……最近新学的，我觉得用在这里挺合适。] 直播间外，俞铭寒跟着那位异能者上了城楼。城墙由土系异能者和金系异能者靠着异能竖起来的，无论是高度还是厚度都很惊人。 走到城楼上，并没有被分配其他任何职责的俞铭寒站在一边，等着丧尸潮的到来。 这时候，那边的石磊收到了弹幕消息找了过来。算是经历过数个位面的演技算不上出神入化，但是稍微唬唬人还是够的。 石磊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像是突然遇到了熟人：“铭寒，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研究所么？” 俞铭寒有点不是很习惯，但还是努力配合上了：“被带出来见见世面，做……脱敏治疗。” “是么，”石磊努力着继续话题尬聊，“不过，脱敏，你是遇到什么事了么？” “就遇到了……”俞铭寒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异能者，像是很不好意思继续说出口。 他踟蹰了一会儿，凑到了石磊旁边，把人往角落里拉了拉。 石磊配合地被拉走，看着不远处的异能者，他默默开始念咒：“崩坏这个荒诞的世界，只求它因此，为我彻底沉寂下去。” 异能者：…… 最后听到石磊那句话的异能者：没想到这人看着这么沉稳，居然是个中二病……难怪俞铭寒要把人往角落里拉。 不过，研究员和中二病做朋友，这个组合还真是怪奇妙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石磊当初是一个人进基地的, 在进基地登记的时候, 他直接就和登记员说得自己没有异能。 知道他有异能的没抓到他撒谎, 基地里其他异能者又没能从他身上感应到异能该有的波动，于是他就这么成功地装成了一个普通人进了基地。 那位说着是保证安全，实则带着监视任务的异能者看着俞铭寒和石磊避开他走到角落也没当回事。 ——就算是察觉到了问题又怎么样, 如果要保证自己朋友的安全, 那么这位聪明的研究员应该比他还要主动地去隐瞒这件事。 五阶异能者靠着墙, 他看着俞铭寒和石磊走到角落，然后听到了那位研究员的小伙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中二语录。 耳边再听不到俞铭寒和石磊的声音, 他看着背对着他站着互相凝望不说话的两人, 心里猜想：……这是连见多识广的研究员都被惊住了，接不上话了么？！ 角落里，石磊念完他的中二语录，开始出声问俞铭寒实验室里的情况：“实验室里的进度怎么样，疫苗制作难度如何，有做出来的希望么？” 俞铭寒回忆了一下对方说的那段话，就稍微放宽了心：“疫苗制作难度挺高的, 而且现在的研究还直接就被叫停了。” “而且，就看他们的那副态度, 之后应该也不会再去想办法做疫苗了。” “什么？！”石磊被惊到, “他们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么。” “这我也不清楚。”俞铭寒答不上来，于是选择直接就挑重点继续和他说：“还有关于你说到那个丧尸鼠, 这事基本上没有存在的可能性。” “不过今天应该会发生点什么, 你可以今天挑个时间去基地研究所看看, 试试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俞铭寒也有想过，如果他们真要动手，应该也就是在今天了。 平时研究所里人多、安全系数高，在那种情况下，总不可能说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当着异能者的面，被丧尸鼠直接给咬死了，这在其他研究员问起来的时候也解释不过去。 也只有是在今天，在基地内大部分的异能者都被抽调到城墙上的时候，研究所里才存在“丧尸鼠”不小心出现，咬伤并感染研究员的情况。 石磊问：“卸磨杀驴？” “也许，我不是很能肯定。”尽管最近他遇到的那些反常都在和他说之后也许会发生些什么，但是想着陆扬的重要性，俞铭寒语气也不是很确定。 “不过你要是真想把人救出去，估计也只有在今天会有这个可能了。” 石磊问：“那你呢？” “这么多人看着呢，他们也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起码这个时间段里我不会出事。”俞铭寒谦虚道：“至于之后，他们要是想单独对我下手，我应该有反击的能力。” ……毕竟所有人应该都觉得他们研究员弱鸡，想杀他应该也不会叫上一群异能者。只要过来的异能者人数不多，他的小火苗就能保下他。 石磊：“反击的能力？你不是美食主播么？”在这个位面里还是这么瘦弱的一个研究员。 “和你一样，星界万象送的异能我用着也挺顺手的。”俞铭寒顿了顿，继续说：“不过连你现在也能这么想，我更放心了。” 就听俞铭寒平时说话的语气，石磊大致也能清楚面前这个主播不算浮夸自负那一挂，他最后选择了相信：“行吧，那你加油。我去和负责人请个假，现在就赶过去。” 俞铭寒有点好奇：“请假？这么轻松就能放你走？不是说今天会有丧尸潮么。” “丧尸潮确实是有，但对现在的S市来说，危险系数也不是很高。”石磊解释道：“就这次基地组织防守，还是让基地里的幸存者自愿报名。” “自愿报名？这还会有人主动参加，奖励开得应该不错吧。”俞铭寒看了看身旁来来去去、几乎站满了整片城墙的异能者，“不过这么多人，最终奖励算得清楚么。” 别一个奖励下去，整座基地都被掏空了。 石磊：“对基地那边应该没什么影响吧，我还感觉他们是想借这个机会提升基地总实力。这次奖励里最麻烦的就是一管异能提升药剂，不过基地那边最开始就直接限制了报名人数，基地方应该是能支付得起的。” “异能提升药剂？”在基地里呆了太久与外界脱节，俞铭寒都不清楚石磊嘴里说的异能提升药剂是什么东西。 “嗯，异能提升药剂。就在放出禁止晶核使用的消息后，基地弄出来的取代晶核、让异能者能安全提升异能的东西。”石磊说：“那次基地负责人当着所有人的面，随手在路边拉了一个异能者让他试着服用。一管药剂下去，那个异能者直接就进阶了。” 说完这段，石磊有些奇怪地出声问道：“这个听他说还是你们研究所做出来的东西，你怎么会不知道？” 俞铭寒摇摇头：“我真不知道。” “这不应该啊……也不是件小事。”石磊开始描述药剂的模样：“药剂是红色的，生产还挺困难的，听他们说味道有点糟糕。” 俞铭寒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了能贴近这段形容语句的东西：“……我现在大概知道了。” “你没喝那玩意儿吧？” “没有，它对我的异能也不起作用。”石磊问：“还有重要的事情么？没有的话我就下城墙去研究所了。” 俞铭寒也没说别的：“去吧，你加油。” 石磊应了一声，解开了罩住自己和俞铭寒的异能，转身就准备去找负责人请假。 离开的时候，他不巧还对上了那位“保护”俞铭寒的五阶异能者看过来的奇怪眼神。当然石磊也没把这当回事，直接略过就当自己没看到过。 俞铭寒慢吞吞走回去，对着表情纠结的五阶异能者说：“走吧，之后我们去哪里？” “你跟我来。”说话间，五阶异能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别说，就刚刚在这看过去，这位研究员和他的中二小伙伴是真的一句话也没说啊。 这位异能者只看见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视角的限制也没能让他看见对方翁动的嘴唇。在他看来，俞铭寒就是靠着眼神和动作沉默地完成了一场对话。 ……果然是中二病的小伙伴，这位研究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啊。 …… 五阶异能者把人带到了这座城墙上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七阶异能者林殊的旁边。 林殊看到俞铭寒，还和气地对着这位患了ptsd、不敢上手对着丧尸做实验的研究员叮嘱道：“这里不比研究所，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这是威胁，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 弹幕上刷过大片类似的弹幕，差不多看明白最近发生了什么事的观众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对方是想干掉他们柔弱的美食主播。 “……谢谢。”这也让俞铭寒道谢的反应都慢上了两拍。 林殊：本来还觉得这是在骗人，没想到这事居然是真的…… “小事，俞研究员你不用这么客气。”林殊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明明怕得不行还要硬上做脱敏”的俞铭寒可真可怜。 直播间内，观众们疯狂发弹幕。 [主播，你别听他的甜言蜜语。他这就是为了减轻你的防备心，一会儿准备直接把你丢下去呢。] [俞哥，待会儿你就往后靠墙边上。那么多人看着，他动作幅度应该不敢太大。] [啊啊啊，大家冲啊！感觉今晚主播就可能会凉凉，不管怎么样，现在先多刷点积分，大家动动手，救救这个可怜的主播啊。] [冲啊！！！] …… 在所有观众警惕的眼神下，直到彻底解决这场丧尸潮后，俞铭寒都安安稳稳地站在城墙上。而这时候，时间也快到了晚上六点，也就是直播将要结束的时候。 说实话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对面的丧尸似乎动了点小心思，直接把战斗开始心时间拖到了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 黯淡的光照在所有丧尸身上，让人看不清对面的高阶丧尸在哪里。而它们又避开了晚上，让异能者不至于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他感官上。 这个位面看起来真的是要变得越来越麻烦了。俞铭寒听着林殊关切的问候声，心里这么想着。 直播间里，星界万象观众一鼓作气把积分刷上了五级。在直播结束前，他们纷纷给俞铭寒打气，希望他们的美食主播能拼尽洪荒之力，让自己能多苟一段时间。 「我努力。」打下这一段字幕后，右上角的时间跳到了下午六点，直播界面瞬间就黯淡了下去。 …… 俞铭寒被那位五阶异能者带回研究所，细微的脚步声回响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以往这个点，各个实验室里的研究员都还在加班加点搞研究，如今此时这里却是空空荡荡的，没有研究员走动。 “因为担心研究员出事，今天下午这边的负责人就组织放假了。”五阶异能者似乎是笑了笑，“别说，今天下午还真有人闯了进来呢。” “是么，”俞铭寒慢吞吞地问，“既然今天组织放假，你为什么又要把我带回来？” 异能者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你说呢？你们应该都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吧。” 耳边突然响起风声，俞铭寒也没去躲。 一朵火焰凭空出现，罩在对方头上。随着异能者倒地的声音，耳边突然出现的风声又迅速地消弭了下去。 俞铭寒转头看了一眼走廊上挂着的监视器，反而是继续埋头往里走。 他进了自己所在那个实验室，里面原本规整摆放的东西散落了一地，空气里尽是他在城墙上闻到的、独属于丧尸的腐朽味道。 他站在门边，修改了一下实验室大门里的程序把门彻底锁死后，在抽屉里摸出了那几本陆扬给他的资料。 实验室角落里的摄像头突然无声地转向了俞铭寒的方向，上面亮着的红光示意它还在运作。 俞铭寒转头看向摄像头，像是聊天那样随意起了个开头：“在A市医大的时候，那位六阶异能者直接就转化成了六阶丧尸。这场转变直接就跳过了病毒最开始适应宿体及定向改造的时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没人回答他，于是他就自己接上了自己说的话：“这意味着，要么是异能者身上发生的所有变化都是病毒为了塑造合适宿体的定向改造，要么就是在异能者进化的过程中，病毒就已经潜伏在了宿体之中。” “参考异能者之间，那和丧尸互相感应位置与方向类同的异能感应，我觉得应该会是前者。”俞铭寒对着摄像头难得地笑了笑，“你们呢？你们觉得哪个可能性会更大点？” 说完这段话，他转身用火将实验室坚固的墙壁烧开了一个能让人通过的口子，然后抬脚彻底消失在了实验室外的无边夜色里。 第一百二十六章 俞铭寒回忆着白天在城墙上走过的那一小段城墙, 思考着从哪里走会更方便他跑路。 然而他还没跑到城墙附近，就被路过的幸存者看到了。所幸, S市基地内的幸存者对于研究所里的研究员都不大熟。 ……或许陆扬还能被末日前被偶然从电视上看见过他的幸存者认出来, 但俞铭寒的身份就没有这种顾虑。 突然，一辆路虎冲到他面前, 拐了个弯后对着他打开了副驾驶的大门。 “上车。”透过敞开的车门, 他看见了驾驶座上的石磊。 …… 因为战地主播自带的系统商城, 战地主播拥有数量接近于无限的武器。在不少位面, 战地主播可能都会成为该位面知名的军火商，靠着往返于战地、沐浴在战火中一边赚钱一边搞直播。 石磊虽然并不是很喜欢商城里那些拥有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 但这也并不代表他不会用。 靠着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炸药, 石磊直接在城墙上炸出来一个口子。爆炸的声音将附近负责巡逻的异能者都吸引了过来, 几乎一整座基地里的幸存者都被惊醒，他们小心凑到窗口边上, 观察外面的情况。 爆炸的火光还未彻底消弭，他们就看见了一辆路虎冲过被扬起的尘埃，冲出了S市基地。 …… 石磊开着车, 朝着记忆里那个位置算的上是隐蔽，又距离S市基地不算多远的村庄驶去。 回忆着实验室和之前从石磊那得知的陆扬的结局，俞铭寒随手把手上拿着的资料放在面前的驾驶台上, 问：“你今天有去研究所么？” “去了……去晚了。”石磊情绪很平稳。或许是经历的次数太多, 如今即将面临又一次的失败后, 他的表情看着和以往也没甚差别。 “我潜进去的时候研究所里面好像出现了丧尸, 那些研究员要么躲在实验室里, 要么就被异能者送出去疏散。听那些研究员的说法，出现丧尸的就是陆博士的实验室。” 俞铭寒不确定地问：“你能确定陆博士真的出事了？” ……在他看来，就算是现在陆博士对他们来说没多大用处，但他们也不至于做那么绝，直接就这么草率地把后路全堵死，让自己以后无路可退。 “我冲进去看一下，实验室里的研究员几乎全变成丧尸了。而那幸存的几个，光年龄就和陆博士对不上。”石磊听着俞铭寒的语气又觉得可能有隐情，回忆了一下之前见到的场景，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也没看见丧尸化的陆博士……” “难道陆博士还有活着的可能？！” “有是有，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了。”俞铭寒突然转了个话题：“一般情况下，基地是怎么把信息发散出去的？” “无线电，车载电台一般也能接收到信号。”在末世后，幸存者们大致都养成了听电台的习惯。 像是那些基地覆灭或是哪里出现高危生物的重大消息一般都会被放在电台里播报，以此来提醒那些在基地外漂泊无法和其他人交流换取信息的幸存者，提高存活率。 俞铭寒语气笃定：“那就把电台打开，最迟在明天晚上前，电台里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 …… 消息果真从S市基地内迅速传出来。 次日清晨，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车载电台有了反应。 “S市基地周边及所有朝这赶来的幸存者注意，近日里将会有研究员从其他基地赶来，与陆博士一起研制疫苗，请务必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这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同时，昨晚陆博士的学生——俞研究员被高阶精神系异能者强制带离了S市基地。如有幸存者遇到，请务必将他送回S市基地，基地方将提供一吨的粮食作为报答。以下为俞研究员的具体信息：无法感知到异能的高阶火系异能者，双眼皮……” 许是怕他对着其他幸存者说些什么，于是他们就直接说他已经被高阶精神系异能者控制洗脑。 这个原因看着倒是合理，就是让他这个被精神系异能者控制住了的俞研究员有点像是被拐子拐跑的小孩。 这两则通知被循环播报了三遍，俞铭寒等着它停下，才转头对着石磊说：“行了，研究员这方面应该是没问题，就看之后疫苗能在什么时候被研究出来了。” ……不过，专门提到之后能和陆博士一起搞疫苗，应该也是那边希望他还念着陆博士，能自己回去研究所找他的老师吧。 石磊想着刚才听到的广播，回忆着自己之前在平行位面里的几次经历。完完整整想下来一遍，他也从没想到过自己之前有过什么类似的经历。 而这次他的动作也不大，所以事情发展到现在，估计也就是因为面前俞铭寒的蝴蝶效应。 “你到底做了什么？”石磊是真的开始有些好奇了。 俞铭寒：“就说了一些和病毒相关的东西……比如对于我们来说的这一场末世进化，对它们来说就是一次同化过程。它们或许在控制着我们的基因，让我们朝着它们想要的方向进化。” ……仔细想想，这个过程就如同对植物的诱变育种。如果只是诱变植物而不控制具体变异方向的话，那么最后得到的大部分成果都会是失败品。 看似各异的异能，看似不同的进化方向，其实都只是丧尸病毒通过控制进化物质弄出来的定向改造。 所有地球生物都被控制着朝一个方向进化，被打造成一个合格的宿体。 石磊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因为专业不对口他不知道这个说法到底对不对，但是看基地那边的反应，这个假设应该是没问题的。 他转头定定地看向俞铭寒：“说实话，我现在有点想把你送回S市基地，让你回去为人类做贡献了。” 俞铭寒：“……别，这个领域我真的不熟。” …… 早九点，直播正式开始。 星界万象的观众算着时间，定时拥入了俞铭寒的主播间。 [俞哥，看到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直播间要暗下去提早退场呢。] [我也是，我都想好了要在俞哥到下一个位面重新开始直播的时候，把俞哥不在的那段空白时间砍掉呢。] [……原来你们都这么乐观的么，难道就我一个想到了俞哥提前退场攒不到积分被解约后，我要怎么在网上引导舆论联合同伴逼星界万象把人交出来么。] [哇，就看你这素养，来美食区当观众真是可惜了，感觉隔壁的打脸主播更需要你这类样的搞观众。] [我就是从打脸区退下来的，谢谢。] [夸一夸我俞哥，居然从S市基地逃出来了。] [又不是靠自己逃出来的……我看到驾驶座上的衣角了，把镜头转过去让我看看那里坐着哪个大佬。] 俞铭寒把镜头转过去，让他的观众能在直播间的屏幕上看清石磊的脸。 [哇，战地区的磊哥。背靠大佬啊这，运气真好。] [谢谢磊哥，救了我们柔弱不争气的阿俞。] [我就知道辣鸡主播没有独自一个人跑出来的能力。只能说不愧是战地区的大佬，还能带飞美食区的辣鸡，我今天签到领到了积分票，马上投到英勇的战地主播那去。] [……以此来感谢磊哥为我们主播做的事情。] [唉，傲娇啊。] [滚，那行弹幕不是我打出来的！！！] 直播间外，驾驶座上的石磊也在做直播，和他的观众交流。 “目前局势大体不错，我打算之后在S市基地周边看看，顺便在基地外也能给你们做几场直播。” “回到S市基地里很可能会受到监视，没必要回去。而且外面做直播也比较方便，我会记得开感官同步系统的。” ……幸存者小队里的人都是星界万象主播的优势出来了，起码现在他们不用再给观众打字幕了。 听到旁边提到感官同步系统，俞铭寒的观众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了他们刷到了五级，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五级的快乐。 [话说我们也五级了吧，之后是不是能吃到东西尝到味道了。] [这次直播对我来说真的是太不真实了……以前一到五级，要么俞弟来了，要么就是搞研究去了。而这个位面里他反过来五级前搞研究，五级后出基地做饭，搞得我好不适应啊。] [……我现在就有一种“俞哥马上就会拿着资料研究，顺便想办法让自己合理回到基地研究室”的错觉。] [我也是，上个位面好奇转去核电学，真怕他一好奇又回实验室了。] [应该是还没把知识学通，准备学好基础知识后自己试着慢慢研究吧。] 俞铭寒看见了这些弹幕，默默收回了要摸到驾驶台上资料的手。 星界万象观众只是瞎猜，毕竟俞铭寒他人也已经出了基地，昨晚有事那么危险的一个情况，总不可能再折回去。猜中俞铭寒心思的他们连自己都没敢信那个说法，随意转到了别的话题。 [话说战地主播的感官同步系统有什么意思的？从隔壁砸完积分票回来，那边听说要开感官同步，大家看着都很兴奋啊。] [怎么说呢，就仿佛自己置身战场，嗅着空气里的硝烟味和血腥味，感受着手上的冷兵器划开敌人的皮肤……就很刺激很让人兴奋啊。] [刺激？兴奋？那这岂不是更应该来我们美食区。] [美食区这么平和，有什么刺激的。] [杀鸡啊！冷冰冰的菜刀划开鸡的皮肤。完了之后想着这只鸡会被拿来做成菜，心里的兴奋感更盛。] [……服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临近中午, 石磊提了一只活鸡回来。 “我的观众突然说想要感受一下美食主播杀鸡的刺激感，”石磊摸了摸鼻子,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 ……以前叶星宇他们做梦都想给翠花找个男朋友一起生蛋，一路上也不知道往窗外探头多少次, 愣是没能找到一只公鸡。然而面前的战地主播看着只是出去遛个弯的功夫，就为了满足观众需求轻轻松松提了只鸡回来。 [我现在没别的想法, 我就只希望我们俞哥能和隔壁的战地主播能长长久久地一起组队。] [原来还能提供点餐服务的么……我能说杀鸡没有宰牛刺激么。宰牛出血量大, 光看着画面场景也比较刺激。] [其实杀猪也不错啊。猪浑身是宝, 能做不少好东西吃呢。] 俞铭寒看着那只被石磊提在手上装死企图逃过一劫的鸡, 随意应了下来：“行啊，中午刚好炸鸡吃。” 与此同时, 俞铭寒的直播间内迅速涌入了大量陌生ID。 [听你们这里都吹上天了, 我就特地过来感受一下你们所谓的杀鸡的快乐。] [原来是对面直播间的小伙伴啊，我有一句话必须得和你们说说。其实吧杀鸡也就那样，没有宰猪宰牛那么刺激。要真想体会到独属于美食区的刺激，我提议你们可以试着让你们主播牵头牛回来。] [对，宰牛才是真刺激。] [那啥，杀猪了解一下。和牛相比, 感觉养猪的人会多一点, 也比较好找。] [你们这是把我们磊哥当工具人啊。这么明晃晃的一个坑在面前，你当我们傻, 看见了还会往下跳么。] [……难道不会么？不是鸡都帮着抓回来了么。] 直播间外, 俞铭寒从商城里兑换好东西, 拿起菜刀就准备杀鸡。 他往地上放了个碗接鸡血，然后拎着菜刀迅速划开了鸡脖颈上的血管。 鸡血流到碗里，感受到死亡拼命挣扎的公鸡没掀起一点波澜。 [看着居然还有点冷面杀手的感觉，不错不错。] [感觉也就那样吧，完全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那是因为更刺激的还在后面，想想这只鸡之后很快就会变成一盘菜，是不是马上就兴奋起来了呢。] [并没有……] [我觉得吧，你没能感受到刺激，那是因为现在的场景不对。战地主播一般沐浴着枪林弹雨，可能下一秒就会遇到危险。而我们俞哥在这里安安静静地杀鸡，这能感受到什么危险？要是把场景换一换，比如说在枪林弹雨下杀鸡，比如说在两军交战前的空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杀鸡，足够的危险就能带来足够的刺激度，到时候你就说不出什么“也就这样”了。] [有道理！毕竟手上的刀划开皮肤的感觉差不多也就那样，应该就是场景不对的问题了。] [这只是场景不对的问题么？！手上的家伙什也不对啊，谁上战场还拿个菜刀的？！] [大家都是冷兵器，你凭什么瞧不起菜刀。] [“别人都在打仗我却在杀鸡”系列么，怕不是会因为画风不符立马就被集火干掉。还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鸡我估计感受不到刺激感，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我会觉得羞耻……] [这有什么好羞耻的，在末世里能杀鸡的人家都是大佬，他们那是吃不上鸡肉的羡慕嫉妒恨啊。] [而且这还没到羞耻的时候呢。之后还要当着他们的面，把菜做好吃进嘴里。] [所有人都看着我吃饭，只能看着我发馋，刺激。] [刺激？？？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感觉和你们格格不入。] [呵呵，确实刺激。这么嚣张的家伙要是给我看见了，直接就是一波集火带走。] …… 最繁琐的除鸡毛步骤在这时候反倒是最简单的，俞铭寒直接用异能放了一把火，把鸡体表的鸡毛烧得一干二净。 将腌制好的整鸡裹上面粉，然后过冷水在裹面粉，如此反复几次后，把鸡下锅油炸。 趁着炸鸡的这点时间，俞铭寒还顺手做了甜辣酱、香辣酱和蛋黄酱，看着也算是有点美食主播该有的排场了。 将复炸后的炸鸡捞出，炸好的炸鸡外壳呈现好看的金黄色，外面包裹着的面衣被炸得酥脆，并不算厚重，伸手去掰下鸡腿的时候，还能听到面衣碎裂时的轻响。 内里鸡肉鲜嫩，油炸过程中肌理内的水分被锁住，吃着并不算柴。鸡翅尖则是被腌入味，上面的一些细碎骨头也被炸透，细细咀嚼后完全可以混着鸡肉和面衣一起吃下去。 再配合着面前各式的蘸酱料，混合鸡肉后各异的口感也让人不容易觉得腻味。 对石磊和他观众来说，这也算是在末世后难得的一餐了。 [一直跟着磊哥风里来雨里去的，我都好久没吃过像样的一顿饭了。] [……你们难道都不会在饭点去其他区蹭顿饭么？] [不怎么去，一边和平安定一边战火连天，来来去去的很容易产生错乱感。] [话说你们磊哥这么牛逼，我们明天能感受到更刺激的杀猪么？] [不清楚，这得看猪什么时候愿意出来了。不过美食主播的系统商城里不是有猪肉么，为什么一定要去逮猪。] [为了杀猪的刺激啊。] [好吧，回头跟着磊哥出门在外帮你们看看。吃完饭也该走了，我回磊哥直播间去，欢迎你们过来玩。] [欸，不加个关注砸个积分票么？你这就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的渣男行为啊。] [别喊了，人家干脆利落就直接走了。渣男都是爽完就走，从不回头。] …… 俞铭寒和石磊落脚的村庄位置隐蔽，这不仅是因为村庄位置本身就偏僻，更是因为末世后植物疯狂进化，繁盛的枝叶愣是把这一个小村庄遮掩住了。 五阶前的异能生物也具备着初等的智慧，在俞铭寒和石磊一起放火把落脚点附近的异能植物烧了两三次后，对方也大概知道这两个普通人类不是什么能招惹的对象，朝外不断扩张的根须和枝叶都很自觉地绕开了这边。 就在两人坐着车出去闲逛顺便找食材的时候，他们还顺手从高阶丧尸手上救下了从其他基地专程赶过来的研究员。 遇上战斗力这么强悍的异能者，负责保障队伍内研究员安全的幸存者看着石磊，忍不住出声邀请对方加入他们的队伍。 ……虽然这边距离S市基地也不算多远，按着末世后的经验来看这勉强也能算是安全区了，但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S市基地附近的异能生物数量突然暴增。那些被S市基地幸存者搜寻清扫过无数次、能称之为安全的地方，如今随时都可能会跳出危险的异能生物。 “抱歉，我们最近没有去S市基地的打算。”石磊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说真的，就他们两个跑路时弄出来的动静，要是进了S市基地保管会被控制监禁。 “你们是打算去其他基地？”对面的异能者愣了愣，说，“可是就目前来看，S市基地算是最安全的一个幸存者基地了。” “为了保护基地内的众多研究员，S市基地里的高阶异能者数量也是最多的。你要是去了别的基地，肯定就没有S市基地这边这么安全。别说，最近附近的幸存者都在往这边赶呢。” 石磊随便撒了个慌：“也不是想去别的基地，我们就是打算在附近看看，寻找进阶的机会。” 对面的异能者尽管感应不到石磊身上的异能，但想着之前对方为了救人而展露出来的手段，就大致猜测面前石磊应该会是一个高阶异能者。 “就现在还想着进阶？”对面的异能者惊讶地瞪大眼睛问：“像你这样的高阶异能者，不是应该比我们还要更早地收到消息么？” “在之前，各个基地内的研究院就联合发出了通知，说是随着异能等级的升高，进阶失败率就会越高。如今全球所有研究员都在全力研究疫苗，据说在这一块也已经有了显著的成绩，末世结束的时间近在眼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那边通知说让大家谨慎选择是否进阶。” 应该是不敢直白地告诉所有幸存者“越是进阶就离丧尸病毒越近”的事实，他们最后对着幸存者编出了这么一个说法。 “是么，谢谢。太久没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了，我也还是第一次知道。”石磊说：“不过我们估计还会在外面多待会儿，虽然进阶失败率高，但在末世里，还是拥有足够的实力后才能让自己放心。” “行吧，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丢失了这么一条金大腿，那位异能者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再见。” …… 送走了这支幸存者小队，石磊转头向旁边的俞铭寒寻求答案：“疫苗真的要出来了？” “显著成绩倒是有，”就比如对丧尸病毒的深刻理解，“但是想要做出疫苗，估计还要好久。” “应该是不敢把信息全部公布出来，又担心之后的异能者什么都不知道，无知无觉继续进阶，所以最后遮遮掩掩编出来了这么一个借口。” “这样啊。”石磊得到答案，也不再纠结了。 …… 当晚，守夜的石磊突然听到了从S市基地方向传过来的细碎爆炸声。 他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那座本该安静沉睡在夜色里的城市的正上方，尽是由高强度异能相互碰撞而引起的火光和破风声。 ——S市基地城破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S市基地正上空, 林殊和一位七阶异能者对峙。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林殊愤怒大吼，“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S市基地, 但如果只是私仇没必要毁了整个S市基地吧？！” “我知道啊。”对面的男人语气平静。 夜晚的天穹上没有多少光亮，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的拟态还没有他的本体来的方便。 虚幻的拟态消散, 乌鸦黑色的翎羽彻底融进着浓墨似的夜里，再看不清楚。 地面上，S市基地的城门口被彻底炸开，数目不小的低阶异能动物受高阶同类的控制，拥入基地内。 熟睡的幸存者们被惊醒，城墙附的人类甚至在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时候就步入了死亡。 阴暗巷子的角落里, 带着巨大兜帽穿着不合身衣服的男孩的只露出一个苍白的下巴。他躲在角落, 远距离控制异能鼠朝着研究所挖掘通道。 维持着柔弱孩童模样拟态的他，甚至在来的一路上被他遇到的准备逃亡的幸存者提醒了一句“快跑”。 基地研究所附近瞬间生长出好几丛四阶异能植物, 变异的叶片和藤蔓让人在看见它们的瞬间就能察觉到危险。 深夜，研究所里并没多少研究员，第一只挖掘出通道的异能鼠在将走廊的画面传回男孩那儿后，就收到了另一个指令。 ——哪些普通人身边有异能者保护，就攻击谁。 异能鼠从研究所跑出来, 一路过来咬死那些在实验室加班的研究员。它们跑出研究所外，并没有被那四阶异能植物攻击。 听着身后基地范围内的零碎爆炸声, 林殊下意识想往回赶。耳边破风声响起, 乌鸦的羽翼划过林殊的鬓角, 碎发零散落下, 那看似轻薄柔软的羽毛几乎能反射出零碎的星光。 高强度异能再次碰撞，锋利的翎羽尖端甚至因为高速摩擦出现了火花。在脱离乌鸦缠斗的间隙，他看见了那些从宿舍楼里逃出来的研究员被异能者护在中间，不时被靠着数量优势借着夜色掩盖突破重围的异能动物一击绞杀。 林殊见状立马就想赶到研究员那些边上，可惜与他缠斗的异能动物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越来越多异能生物从城门冲进来，它们急速朝着研究员的宿舍楼感，目的性很明确。 林殊越看越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丧尸病毒到底意味着什么吗？！在杀死这些研究员后，你指望谁来做疫苗？！” “到头来，我们都会成为病毒的宿体。” “我知道啊，但是那又怎么样？” ——和末世前就已经拥有智慧和科技力量的人类不同，如果要赶上这几千年时光带来的差距，它们如今只能依靠丧尸病毒。 病毒发作使得异能生物异化成丧尸的过程无论在哪个异能等级上都存在，毫无规律所寻。也就是说，异能等级的提高也并非是异化成丧尸的必要条件。 对于病毒是同化拥有合格宿体的过程，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进化。 “其它知识我们可以靠着你们遗留下来的东西慢慢学，但是现在他们必须死。”声源不断变换，这让林殊几乎无法捕捉到那只异能乌鸦。 林殊迅速思考他刚才从对方嘴里听到的那段话，他试探着开口：“你们也是需要疫苗的，对吧？” “那你们也完全没必要这么做，在做出疫苗后，我们也不会逼你们注射，你们又有了疫苗做后路，岂不是刚刚好。” “都被你们骗了这么多次了，你当我来时不会做准备？”乌鸦冷笑了一声。 它早就收到了消息，鉴于常规的疫苗和抗体都不做作用，研究院那边已经决定直接对病毒下手，想办法直接杀死丧尸病毒。 基地内的战况越来越烈，来自下方的火光在这一瞬甚至直接照亮了隐匿于黑暗中的乌鸦的身影。 死尸缓缓从地上爬起加入战斗，整个基地都乱作一团。 黑夜中，幸存者们没办法，终于动用了一些不怎么常见的热武器。 伴随着爆炸的轰鸣声，异能生物大片大片地死亡，夹杂着些许因为黑夜视野不清不幸被误伤的同胞。然而这爆炸声在之后又很快沉寂下去，伴随着死亡的哀嚎声。 ——有异能生物直接打通了一个洞，挖到了对方脚底下。 林殊咬着牙看向下方的基地，却因此一时不察被乌鸦的翎羽划开手臂。 高阶异能者的血滴落在下方丧尸的脸上，那张惨白的脸变得格外狰狞。 S市基地外，俞铭寒被发觉出不对劲的石磊推醒。两人开着车上了高地，拿着望远镜观察S市基地的情况。 石磊捏着望远镜的外壳，咬着牙却也没收起望远镜把车开过去。 ……就以他们的能力，就算进去了也做不成什么事。而就看这里离S市基地的距离，等着他们开车过去后，这场战争也该落下帷幕。 “又失败了。”石磊看向战火连天的S市基地，“这次呢？这次又因为什么？” “林殊没有异化成丧尸，所有人都专注于丧尸疫苗的研究，这些走向看着明明都很不错。” 俞铭寒看着不断拥入城内的异能生物，猜测道：“或许是因为它们并不需要丧尸疫苗。” ……那句编纂出来的疫苗研究巨大进度，或许在骗过人类的同时，也骗过了那些异能生物。 石磊：“你不是说，我们所有的进化，实际上都是被丧尸病毒同化了么。” “但对我们来说，这确实是进化。”俞铭寒通过望远镜看着那只与丧尸缠斗的异能乌鸦，随口说：“或许人类出于恐惧能够放弃，但是对于那些才进化出智慧、充分享受到这场进化便利的异能生物来说，这就不是能轻易割舍的东西了。” “它们无法舍弃这场进化带来的好处，绝不允许因为进化中止造成的种族灭亡。换句话说，大家都有智慧了，谁能忍受自己、自己的种族还被其他东西当做猎物看呢。” 石磊问：“哪怕被丧尸病毒同化，最后可能变成丧尸？” “对啊，毕竟只是可能。被病毒同化，但是不一定会变成丧尸。有完美的宿体是一回事，但病毒能不能进入宿体接管身体又是一回事。”俞铭寒说：“与其停下进化受其他种族欺压憋屈地活着，不如继续向上走到最高处，确立了绝对的地位后再去想别的办法。” “变成丧尸的可能只占一部分，但是停滞不前却会导致一整个种族覆灭。” “……你说得对。”石磊抿唇，“我果然还是想漏了一些东西。” 他又想起上一轮的平行位面之旅。 在人类被其他种族连手打压后，他们在末世后位于食物链的第二或是第三营养级。靠着食用四阶前的生物过活，又在那些高阶异能生物的食谱之中。 “如果在更早之前，在地球上生物进化还没达到这个程度时喊停，这或许还来得及。但是现在……”俞铭寒想了想旁边的石磊，默默换了个词汇，“……难了。它们成长起来了，会继续想办法维持现状，让末世继续。” “最怕幸存者们还想着那句‘异能越高失败率越高’，现在的情况已经由不得他们停下来了。” 进化的最后结果他也不清楚，被彻底同化后的未来又是如何他也看不明白，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末世的这个大环境也容不得人类停下来思考将来。 石磊：“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吧……遇到危险，感受到压力，自然就有了向上的动力。” “希望最后会是这样吧。” …… 这场战役只持续了一晚，最终以留下满城的丧尸生物为结果。 林殊和那只异能生物打得难舍难分，最后所幸没折在这天晚上。靠着异能，自己一个人冲到了平时发布信息的房间，将S市基地覆灭的消息发了出去。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半路上收到这则消息，骂了句脏话最后只能原路返回。 俞铭寒和石磊最后还是开车去了S市基地。 石磊陷入了发现自己将又一次失败后的落寞，如今他对去哪儿毫无疑义。反倒是俞铭寒想回S市基地看看，看看有没有可能拿到那些研究员们这些天来的成果。 说实话，他对丧尸病毒开始有些好奇起来了。 因为目的地是基地内的研究所，石磊直接算计着方位，在绕着基地的城墙转了小半圈后，他找了一个离研究所直线距离最短的位置。 用炸药炸开城墙，在远处的丧尸被爆炸吸引还没来得及过来的瞬间，由石磊改装过的路虎一路碾过丧尸，朝着研究所靠近。 突然，车前盖上出现了一个人：“大家都在往外跑，你们回来是做什么。” 看清楚林殊那张脸，准备发动异能和拿着枪准备念口诀的二人停下了动作。 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林殊也看到了俞铭寒那张脸：“你不就是那天城墙上那个……研究员么？” ……ptsd那个。 他看了看驾驶座上的石磊，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啥，就关于广播里说好的奖励，我们现在应该是拿不出来了。” “不过，人我肯定是要带走的。来战？”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于俞铭寒这个人，林殊也算是记忆深刻了。 在收到其他人的消息之后, 他才知道那天在城墙上遇到的那个ptsd的研究员会是个这么重要的人物。 ……天知道, 一个怕丧尸怕到估计连对丧尸下手看着都挺悬的研究员, 居然是陆博士的学生，还是提出对丧尸病毒新观点的重要研究员。 早和他说这个人有这么重要, 那天他就对俞铭寒多上点心，也不至于对方就这么被人掳走啊。 不过姑且也能说是幸运吧, 对方失踪的这几天直接和昨晚城破错开, 不然估计也得和他老师——陆博士一样，到现在还是生死不明。 ——相较于死亡, 林殊更偏向用生死不明来形容陆扬。 林殊定定地看着石磊, 等着对方在“打一架后哭着把人交出来”和“乖乖把人交出来”之间选一个答案。 虽然说他的异能在昨晚的战斗中损失了大半，但是面对着一个普通普通人, 还能算是绰绰有余。 石磊抬头看了他一样，眼底一片波涛暗涌。 和眼睁睁看着S市覆灭的林殊一样，看着自己在这一轮的平行位面里又打出来一次be的石磊心情也算不上有多好。 手枪保险打开的细微声音响在车内，周边的氛围立马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对于七阶异能者来说, 手枪这类热火器已经没什么作用了。也就是想着这点，他才这么随意地把枪摸出来了。 眼看着面前两人就要打起来了, 头一次享受小说女主角待遇的俞铭寒没忍住, 像是小说女主角一样出来劝架了。 “有话好好说，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已经不能再出现什么大的牺牲了。”这话俞铭寒是对着石磊说的。 知道星界万象水有多深, 明白石磊那个战地区前八含金量有多重的俞铭寒真怕对方一个没兜住, 就打死了面前这位末世人类主要战力之一。 石磊深呼吸一口, 把保险关上了。 车前盖上的林殊看着两人的互动，倒是想岔了。 他突然想起来那张寻人启事上俞铭寒的具体信息——高阶火系异能者。也就是说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俞铭寒反杀了那位高阶精神系异能者，自己搭了个便车回来了。 换句话说，那一吨粮食不用掏了。 林殊赞扬道：“高阶异能者好啊，高阶异能者命硬，能更好地做研究。” ——和以前不一样了，在这件事过后，未来研究员都需要有强健的体魄了。 “我之后准备去附近的K市基地，就现在来说，那边的研究条件是最好的。而且如果有研究员成功脱逃，第一选择也是那里。”林殊定定地看着俞铭寒，“你得和我一块过去。” “放心，一路上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如今在病毒研究这方面已遭受重创，每一个活着的研究员都需要着重注意好好呵护。 俞铭寒问：“那那边的研究员水平怎么样？” 林殊：“全国前五。” “行，那就去那里。”就以他目前陆博士学生的身份来说，估计就是个没有文凭的研究生。也不知道这个身份在末世前有没有什么巨大贡献，不然就以这事发生后的所有基地对研究所的警惕，没个人证明他估计还不好进研究院。 林殊满意了，他跳下车打了个响指，对着俞铭寒坐着的路虎虚虚一指。 小型龙卷风突然拔地而起，风平浪静的风眼正好是那辆路虎。 用出了异能的林殊肉眼可见地疲惫了不少，他打了个哈切后慢吞吞地说：“那你们现在先这待会儿，等我再去研究所里看看有没有幸存研究员，在取得资料后再出来找你们。” 看着林殊走出龙卷风，身影消失在视线内，石磊为求保险又等了一会儿后，转头问旁边的俞铭寒：“你还会研究病毒疫苗？” 俞铭寒：“就知道一点点吧。” ……一点点，怎么个一点点法，以前网络表情包里藏着一整个宇宙的一点点，还是实话实说的一点点？ 对方天天捧着那本厚厚的资料还能说是闲着无聊，但是看他转头又答应了去搞科研，这个一点点可能就存在问题了。 石磊问：“你最开始学的什么？” 俞铭寒：“天文。” “行吧。”看来那一点点是真的一点点了，大概率就是看着记忆题词系统的水平。 石磊自觉他自己当主播这些年，也就是别的都没什么长进，只有武力值越来越高随年增长。 ……至于随手翻资料？估计是给闲的吧。毕竟末世位面，现在也又算是处于安全环境，无聊翻翻资料就和普通人没事翻翻时间简史一样，没指望看懂，纯粹打发时间。 这和他之前想的也没差。 石磊又一次恢复了他那如死水般平静的表情：“那你为什么想着去研究所？就他那水平，我直接带你走没问题。” “反正漂着也是漂着，去哪都一样，就当为世界做贡献了。”俞铭寒随口说，“而且就原来的这个‘俞铭寒’，能力还挺不错的。” “再不济，工作时间和直播时间大部分重合，还有观众看着呢。” 石磊：“……观众？” 就那群天天嚷嚷着“冲啊”“干他丫的”“妈卖批”的人？ 俞铭寒稍微读明白了一点石磊的心理：“他们还是挺厉害的……你可以看看我们手上这个直播系统黑科技。” ……要不是之前几次偶然得知，不然他也不清楚这群要么动不动“炸公司”，要么张口我们xx的狂热追星观众当做普通观众。 石磊：“但是顶尖的应该就那么几个人吧，其他就都是普通群众。”就和我们现在社会构成相似。 俞铭寒心情复杂：“其实他们顶尖的那一撮也就……”这么个样。 话没说完，就看旁边的石磊突然打了个手势止住他的话头。等了一会儿，就看见林殊抄着口袋又回来了。 “你得和我来一下了，”林殊叹了口气，“第一次进你们研究所，我真的搞不明白你们里面的东西。” “行。”俞铭寒打开车门下车。 旁边的石磊见状也想跟上，被林殊拦住了：“你还是留在这吧。异能损耗太大，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我估计护不住你。” 石磊：…… 石磊：你说谁保护谁？ 此时正好九点观众上线，守着直播间开场的观众等着画面和声音传过来，一开场就听见了对方大放厥词。 [你说谁保护谁？我是不是刚工作完给听岔了。] [冲啊，磊哥，打肿他的脸！干他丫的！] [打什么打，天天到晚打来打去的，扮猪吃虎一鸣惊人懂不懂？！] [能划水，为什么要出头费力呢，长点智商吧你们。：）] [你懂个屁，这是战地主播该有的尊严。] [我叫你一声哥，不是让你在这划水给人当弟弟的。] 石磊听完俞铭寒的话，今天他又仔细看了看直播间弹幕。 石磊：…… 石磊默默挪开了自己的视线：行了，果然还是看不出来。 …… 俞铭寒跟着林殊踩着一地绞杀了异能植物后的绿色汁液进了实验室，平时那些一直保持整洁的实验室都乱作一团。 因为担心末世里新长出异能植物突破混凝土进入研究所，实验室的地板都是在土系异能者加强了地面强度后，浇了混凝土又叫了金系异能者用金属又铺了一层的。但是尽管如此，在末世后，那些天生就会打洞的异能动物还是硬生生刨出了通道进来。 他看着林殊随手打死一只突然窜出来低阶异能鼠，觉得这样的低阶异能动物应该是进不来研究所的。 ……应该有更高阶的异能动物在。 不过到了那种程度，智商发育到一定程度后顶多挖个洞就明智地躲在后面了吧。 跟着进了最里面的资料存储室，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移动硬盘，俞铭寒输入林殊给的密码，开始存储资料。 然而奇怪的是，按理说作为基地最高掌权人的林殊手上的密码能看大部分资料，但是除了一些基础的东西，其他大部分重要的资料却还是被锁着打不开。 俞铭寒见状也没吭声，仗着林殊看不懂，趁着对方在边上警戒周围的时候，直接暴力破开资料上加的密码锁，把所有资料挪入硬盘。 俞铭寒拔出硬盘，顺手拿了边上的一台备用笔记本：“好了，走吧。” “嗯，”林殊应了一声，转头就看着俞铭寒拿了台笔电，“不过你拿这个干什么，路上又充不了电。” “能充，”说完又想起石磊那个异能不好暴露，“回头我看看路上有没有太阳能电池。” 如果石磊只愿意暴露一样，那他选冰箱。 …… 带着移动硬盘和笔记本，俞铭寒跟着林殊出了研究所。 身为曾经S市基地的最强异能者，林殊很清楚基地内的物资分布。带上足够的物资，林殊蹭上了石磊的路虎，朝着K市基地前进。 …… 路虎朝着K市基地开。 林殊坐在后座打盹，车内一直开着的车载电台突然有了动静。 “这里是K市基地，”说话的人语速急促，声音里带着浓重的恐惧，“千万不要过来！你们千万不要……” 说话声戛然而止，而后重物落地的钝响通过无线电传了过来。林殊刷的睁开眼睛，坐直仔细听电台的声音，表情由原本的漫不经心立马变得严肃起来。 那头传来类似小动物或是昆虫移动的窸窣声，然后伴随着物品被砸碎的声音，车载电台再没收到信号。 K市基地应该也是遇到一样的大麻烦了。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下, 不管怎么样, K市基地是不能去了。 就按着最后穿过来的那段音频, 在那个K市基地里有着起码两种以上的异能生物。 通讯室里一般只有通讯仪器，最后的听到的那阵窸窣声除了昆虫外，哪怕是浑身鳞片的蛇类也不能在通讯室里发出那样的声音。 而发出通知那人遇袭后倒地的钝响声却也不像是虫族攻击。毕竟虫族的攻击一般不能一击致死，在末世后个体力量依旧柔弱的它们往往一拥而上, 在短短几秒内吞噬猎物血肉，只留下一些它们吃不了骨骼。 ……要真是虫族，收尾前的声音就该是人类的惨叫了。 林殊的心情瞬间沉重了不少。 两次城破, 每次都是因为其他异能生物的互相结盟。那些新生的智慧种族因为共同的敌人走到了一起, 只剩下他们还单着找不到同盟, 像是以前小说里形单影只孤家寡人的恶毒反派。 天生的优势让他们在最开始走在最前面，亦是无法让他们获得其他种族的信任。 除了做出疫苗结束末世, 林殊一时间居然也想不到其他解决方法。 林殊咬咬牙：“我们转道去H市基地。” “不行，”经历了好几轮的石磊比林殊更清楚那边的情况, “那边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传出来有高阶异能动物的消息了。” 按着现在的时间线, 那只早早升到高阶的异能动物怕是早就浑水摸鱼成了城主，控制住了整座基地。外面看起来风平浪静, 鬼知道里面出了什么事。 林殊放弃了去H市基地的想法, 咬着牙开始思考之后该去哪里。 其他基地要么本身研究条件不好, 要么就是地方太偏僻信息往来少不知道具体情况, 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不知道之后该朝着哪边去。 相较于后座神经紧张的林殊, 车内前排的石磊和俞铭寒看着倒是放松不少。 一个经历得太多已经预见了失败，整个人都被迫佛系了。另一个看着手上的笔记本，浏览那些他以前没权限看的研究资料。 石磊手搭在方向盘上，姿态放松随意看着周围。听到草丛里的传出来的细微声响，他甚至还有闲心问旁边的俞铭寒：“今天午饭吃兔子，怎么样？” 俞铭寒盯着电脑屏幕头也没抬：“可以啊。” 石磊摇下车窗，伴随着他扣下板机开枪的声音，不远处的草丛里露出一个被子弹贯穿后的沾血的兔头。 石磊问：“新鲜兔子有了，这怎么处理？” 俞铭寒看了眼车窗外，兔子的头被子弹开了个口子，显然是不大方便吃了：“去头，扒皮。” “嗯。”石磊应了一声，转头就对后座的林殊说，“我们一起把兔子按老规矩处理一下，不然久了该滋生细菌了。” 不管怎么焦虑，饭还是要吃的。林殊蹙着眉继续想着之后的去处，同时凝出风刃处理死兔子。 被打死的兔子被风托到半空，像是被放在菜板上。他转头看了眼兔子，本来只想看一眼对方的姿势确认怎么下刀，然后就继续去想自己的事，然而他一抬头，就和对上了那对红眼睛。 死后的眼睛看着无神，但看着似乎还残存着它活着时见到的影像。 ……最近碰上的野生小动物未免也太多了些吧。林殊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因为异能生物之间对异能的互相感应，像是这类对肉食没有需求的低阶素食异能生物，为了保命往往会在感应到其他异能生物的瞬间就准备逃跑。但是在这些天，它们却是时常出没在他们的车子旁边，透过草木的缝隙间甚至还能和它们看似好奇的眼睛对上，看着勇敢又无畏。 林殊发散思维随意地想着，不会是带了任务过来监视他们吧。 这个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好笑，然而笑意还未于嘴角成型，林殊的嘴角就不断地往下撇。 兔子本身是没有这个智商的，然而在末世后，这就有些说不准了。 林殊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他盯着死兔子在心里骂了句脏话，抬头面无表情地用风刃砍下了兔子的头。 前座的石磊嚷着“冰封世界”凝出冰来，然后被俞铭寒的火焰融成流态的水。以往听到石磊发出中二言论的时候，无论是第几次他都会被那张与其中二言论有着极大反差的脸逗笑，但是他这时候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车窗外很安静，在他停下异能后甚至听不到别的声音。有无数双眼睛隐匿于草木之间，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它们的形态就是天然的保护伞，就算看到了，就算当着你的面出现在你眼前，你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 周围看着他们的“眼睛”太多，林殊最后也没把这话说出来。 他无法保在他说话时，周围没有任何生物。和让对方因此有所警惕相比，他更希望在此之前能先坑它们一把。 ……而且，他现在的队友一个是没上过战场的研究员，一个是异能弱鸡的低阶异能者。这话要是说出来了，他们会被吓死的吧。 林殊看着掂锅做菜的俞铭寒，心想：就让他们再这么无知无觉地高兴几天吧。 …… 和其他肉类相比，兔肉吃起来更细嫩鲜美。俞铭寒拿着现杀的兔子，现做了一道冷吃兔。 装在盆里的冷吃兔香味浓郁，色泽红润。混在干辣椒间的兔丁表面像是都蒙着一层红油，看着油亮油亮的。 冷吃兔冷吃兔，菜名里就带着“冷吃”二字，自然是放冷后吃更好吃。存放后兔肉吸汁入味，口感比刚出锅时更胜一筹。 车内三人都是食量不小的青年，这菜放不到冷就会被吃干净。林殊说一定要尊重一下它的名字，就算放不久不能让它充分入味，但也得让它更贴近它的菜名，说不准在心理作用下吃起来能更好吃。这么说着，他就直接拿自己的异能把菜吹凉了。 兔肉丁被炒的外酥里嫩，尚还保留着兔肉本身的细腻紧致，吃着嚼劲十足。 初入口时，舌尖就能感受到兔肉丁的麻辣鲜香，细细咀嚼后，回甜就一点一点地漫了上来，使得口感更加细腻润滑。 两个直播间的观众跟着他们的主播一起，吃饭吃得飞快。 俞铭寒的直播间内，突然就涌入了一波沉迷战地区的观众。 有些话不好在石磊的直播间内说，于是他们实在忍不住不说，于是就直接来了俞铭寒的直播间。 [我有点小门路，主播你要来我们战地区么？] [我一个从上上位面开始，就想让主播去打脸区的到现在都还没成功呢，你凭什么和我打脸区抢人。] [不是，这还能转区？我一个内部工作人员都说不出这种话，你哪来的门路？星界万象boss？] [boss算不上，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星界万象员工。和主播大量溢出的打脸区不一样，我们战地区老缺高能主播了。像你这种还能开机甲的主播，来了就能带着我们领略比平均线更高文明的战争，多说几句说不定就能把人转过来了。] [对啊，来吧来吧，实力强劲做饭好吃，对环境适用性强，在何时何地都能享受生活，这活脱脱就是属于我们战地区的人才啊。上一个类似的主播早已经成为了战地区的招牌之一，你要是来了肯定很快就能成长成那副样子。] [……然而我们俞哥已经在美食区打下了一片江山了，为什么要去战地区。我算过目前的粉丝涨幅，再过几个位面，我们俞哥就能成为美食区第一的巨佬了，闲着没事去你们战地区干什么。] [但是这个涨幅不正常啊。搜到了你们的掐架，很大一部分粉丝都是在某位王姓主播解约后，涌进这个直播间的。我可不觉得在这之后，还能再来一个同类型主播同类型事件。] [我没把这事算上，直接就把这个因素给剔除了，好吧。] [你们会不会说话？我们都是来骂他的，算个鬼粉丝。] [辣鸡主播！辣鸡主播！] [……骂完后发出了真香的声音。] [滚，你这算污蔑了，我什么时候夸过他。] [那我听到了你在心里夸他，行吧？] [心里也没有。] [……那你这个点守在这里干什么？闻着味然后看别人吃？搞不懂你们。] [挖人的就别想了，我们主播来自和平年代的低等位面，打仗不可能的。] [欸，其实我们战地区也算百花齐放的。除了战斗，其他元素也很容易火的，比如一边战地求生一边做饭。] 直播间的观众分为三派，一派劝人去战地区，一派反驳对方观点，还有一派被对话刺激，疯狂摇头说自己是黑子。 直播间的弹幕看着挺混乱，直到直播间外传来了一声深情的“俞哥”。 “俞哥，我真的好想你啊。”许久未见俞铭寒的蒋邵高兴得无以复加，声音远远地就传了过来，“在基地外闻到这种香味，我就知道你肯定就在附近。” ……毕竟除了俞铭寒，他还没见这谁敢在基地外如此嚣张地做饭。 “和你分离这些天，我真是连饭都要吃不好了。” 还是那辆熟悉的越野，越野后还是那辆熟悉的suv。只是和俞铭寒离开前相比，坐在车内的人换了个位置。可能是叶星宇一个人太孤独了吧，翠花跟着蒋邵上了suv，和叶星宇作伴。 越野车和suv凑到路虎旁边，越野副驾驶座上的薛鹤轩看着和他们当年一个样子在车内做饭吃饭的三人，没忍住在心里感慨了几句。 稍稍整理好心情，薛鹤轩呼出一口气，假装自己没闻到香味：“看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当初得知你失踪，我们在外面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不过现在想想这也算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就那天基地乱的，你要是还在研究所，八成得出事。” 林殊听得眼角一抽，转头瞪了薛鹤轩一眼，把人硬生生盯得打了个冷战。 薛鹤轩认出了后座上的人：“林城主？” “嗯。”林殊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越野车上，一个脆生生的童声传了出来：“俞哥哥，你是研究员么？好厉害啊。” 后座上，年幼的孩子穿着还算干净的衣服。衣服是徐梦拿针线改的，因为不擅长缝纫，修改痕迹明显的衣服上尽是蹩脚的针脚。 他看着有些偏于瘦弱，不过这也算是末世的常态了。 小孩眨巴着眼睛问：“不过研究员的话……哥哥，你是不是会做疫苗啊？” “不会，”林殊在所有人出声前率先开口，“他是搞农业的。” “农业？”小孩表情看着惊异，像是没想到一个搞农业的研究员居然还有人类顶尖战力之一的高阶异能者贴身保护。 林殊张口就是瞎说：“农业很重要的，你别看不起它。” “力争水稻亩产一千八，幸福温饱你我他。你根本不知道在这种末世，一个能让人吃饱饭的农业研究员能有多重要。”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吭声, 像是都默认了俞铭寒的农业研究员身份。 ……他们大概都清楚俞铭寒的真实身份, 自然清楚林殊指着一个病毒学的硬说人家学农业里的水分。虽然不知道林殊为什么要编出这么一段话，但他能这么说, 肯定也是有他的考量在里面。 小孩嘴角抽了抽：“抱歉，我没有瞧不起农业研究员的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已经想得这么长远了。” ……病毒还没解决，居然都已经想到了风马牛不相干的农业上。 “我以为，目前有木系异能者就已经够了。” “这不一样，木系异能虽然好用, 但是良种却也同样重要。”林殊正色道，“如果种子优良，那么一次播种就能抵得上原本水稻两次成熟，省时又省力。” 他说话的语气严肃又认真, 让人完全看不出方才说的一切都是他临场发挥瞎编编出来的。 小孩看着还是有些不信, 但最后也没说些什么：“……哦, 原来是这样啊。” 旁边, 俞铭寒越听越觉得越野车后座上的那个小孩问话听着有些怪异, 但是他转头看着周围其他人，哪怕是刚才回答对方的林殊, 似乎都没觉得对方的话里有什么问题。 他转头看向抱着翠花的蒋邵：“他是……？” 石磊同样不觉得正常小孩能问出这些话来。和俞铭寒不同，他的反应倒是更快些, 察觉到问题的瞬间就下意识看向星界万象的直播界面, 试图对对方的身份做出初步判断。 ……在这个位面的末世里, 星界万象的直播摄像头就是纯天然的照妖镜，能映照出所有异能生物拟态下的真正模样。 他曾靠着这个方法，认出来不少伪装得真假难辨的异能生物，在末世后期数次从把他当做猎物的异能生物手底下逃出来。 直播界面上，一只大小堪比幼猫的老鼠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上，泛着红光的眼睛里带着点拟人化的不屑。 蒋邵：“他叫子深，我们从基地逃出来之后遇到的小孩。看他没有异能，也组不上什么幸存者小队，就索性带着一起上路了。” 石磊冷笑了一声。 存在拟态就说明对方的异能起码在五阶以上，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 回忆了一下末世里所有异能的特性，石磊大概也能确定对方的异能了。 ——精神系。 也只有精神系，能误导位面原住民隐藏自己的异能不说，还能像是星界万象的违和感消除器一样，让其他人都差觉不出它的问题。 子深问：“叔叔，你在笑什么？” 石磊：“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子深眨巴着眼睛，好奇地问道：“什么高兴的事？” 石磊反倒是转头看向俞铭寒，意有所指道：“我想起以前看到的直播了。里面的主播被骗，被骗财骗色。” 子深一脸不认同，瘪着嘴：“……骗人是不对的。” 石磊：……你也知道啊。 俞铭寒瞥了眼直播界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话说陛下呢？从刚刚开始，我就一直没看见它。” 徐梦说：“陛下还在睡呢。最近它老犯困，可能是快进阶了吧。” “是么。”俞铭寒透过直播界面去看后座上的老鼠，觉得对方可真是艺高人胆大，能当着天敌的面乱晃。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末世食物链混乱，谁是谁的天敌也说不准了。 越野车后座上传出来一声猫叫，徐梦笑着低头看趴在自己腿上的陛下，抬手摸了摸它身上的毛：“陛下，你醒了啊。” 陛下“喵”了一声权当回答，转而注意力又很快被子深吸引。它的瞳孔放大，爪子上的指甲下意识露了出来。 它站起来一个助跑，整只猫就跳到了子深腿上。这在直播间的观众看来，就是陛下看见老鼠兴奋，下意识冲过去捕猎了。 陛下最后停在老鼠面前，像是站在别人腿上似得停在半空中。它抬头，视线最终落在虚无的半空，看上去眼底带着莫名的兴奋：“我要你给我梳毛。” “好啊。”子深笑着应下来，拟态下的红色眼珠里一片冰冷。 徐梦每每看见这一幕都觉得嫉妒心酸。她巴巴地看着陛下，看着自己的猫这时候就趴在别人腿上，被其他人梳毛梳地昏昏欲睡：“陛下真的很喜欢你啊。” 子深：“呵呵，是么。” 看着老鼠给猫梳毛，听着徐梦和子深一问一答的星界万象观众吐槽欲望空前强烈。 [能不喜欢么，哪只猫不爱老鼠呢？] [哪怕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还是一样爱你……啧，被感动到了。] [陛下：爱你爱到恨不得和你融为一体。] [……你这个说法听着未免也太暧昧了吧，直接说爱你爱到恨不得吃了你不就行了么。] [你懂什么，一看就知道你没有什么浪漫细胞。] [我看那只老鼠都恨不得张口吃了猫，你这居然还暧昧得起来。] 蒋邵养鸡养出心得，只是看着翠花的状态就知道它要排泄。他把翠花往花盆边上一放，坐直后出声问俞铭寒：“话说俞哥你之后准备去哪儿啊？” “K市基地没了，我们也没别的地方能去，正好你去哪里我们都能顺路。”他能这么说，一是相信林殊的判断，二是真的想念当年和俞铭寒同行的快乐。 俞铭寒努力让自己忽略后座上的那只老鼠：“本来是想去K市基地的，但是现在……感觉也没地方去了。” “确实没地方去了……”林殊小声嘟囔。 研究条件好的基地一个跟着一个覆灭，研究条件本身就不大好的基地去了估计跟没去一样。 ——还不如回S市基地呢，虽然沦陷是沦陷了，但可能是当初那些异能动物都把研究员当做是目标，里面的重要设施大致都还保留完整。 在这个想法出现后，林殊越想就越觉得可行。 当年的S市基地也是有最初抵达的那批人拿着武器用着异能一点一点剿灭附近的丧尸，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如今S市基地建立好了放在那，只要他们把城墙修一修，把地上的洞填回去就能重新使用。 这时候的先天条件就比以前要好的多，再重新建立出一个S市基地和以前比起来也算是轻松。 ……不过那天在S市基地遇到的那只异能动物也算是麻烦，回去建基地前他还得先想办法进个阶。 林殊最终做出了决定，他深呼吸一口，对着面前的另一支幸存者小队说：“我们打算回去重建S市基地，要一起么？” 叶星宇闻言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能算得上是目前的最优解了。 现在无论去哪都是危险，可能还不如跟着林殊来得安全。 叶星宇看向自己的同伴：“我同意，你们呢？你们觉得这个方案可行么。” “我也同意。”不止是叶星宇，其他人显然也都是这么想的。 …… “崩坏这个荒诞的世界，只求它因此，为我彻底沉寂下去。” 后座上闭眼小憩的林殊听着驾驶座上“心态无比年轻”的石磊又换了个中二句式，本来为进阶愁得不行，这会儿听到了这段中二语录倒是心情好了不少。 石磊也知道星界万象送的垃圾异能在俞铭寒手上是个什么形态：“我一个人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晚上你协助我一下，我们一起把它处理掉。” 他说话的声音也不小，可是除了俞铭寒外，却也没人听到他的声音。 “再等等吧，现在有太多双眼睛看着这里了。而且精神系挺麻烦的，就算我们抗住，说不准其他人就中招让对方给逃了。”俞铭寒顿了顿，继续说，“现在那群异能生物对研究员这么敏感，不如先留着它，让它帮个忙，配合我的行动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学农的。” “就看它那副不信任的表情，这几天它肯定会来找我。” 石磊问：“你还会种地？你不是说你是搞天文的么？！” 俞铭寒又想起上个位面里那些快把他吃吐了的蘑菇了，他叹了口气，说：“会一点，当年也……种过。” “……是么。”光听着对方的语气，石磊就觉得对方种地的那些年估计没遇到什么好体验。 也许是当年家庭条件不好，种地还遇到灾年种出了心理阴影来吧。石磊在心里这般猜测着。 路虎后面的越野车内，子深抱着个小花盆，盆里种着花生。 ……它很喜欢吃花生，在混进幸存者小队后，它就找了蒋邵要来了对方不用的花盆，自己亲手种下花生。 在木系异能者的帮助下，这株花生长得很好。不过在今晚，如果它需要的话，相信这株花生很快就能得病。 子深转头问旁边的徐梦：“姐姐，那个研究员哥哥真的是学农业的么？” “……是啊。”徐梦并不擅长说谎，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林殊那样笃定。 子深还是有些不相信。 要不是有一个同阶的林殊在，他一动用异能就很有可能会被对方察觉，它都想用异能来让对方说实话了。 薛鹤轩突然出声：“怎么，子深，你不信？” 子深：“我只是有些没想到，长得这么白白净净的哥哥会是搞农业的。” 薛鹤轩竭力帮忙圆谎：“也许是他天生丽质吧，毕竟末世到了，环境这么艰难的情况下他还是这幅样子。” “是么，”子深看着像是更不相信了，但它还是笑着说，“农业好啊，哥哥一定特别会种花生，我最喜欢吃花生了。” …… 这只刚拼凑出来的队伍在入夜后找了间屋子休息，在加固墙体后，小队各司其职准备做饭休息。 俞铭寒这会儿连异能都没用，直接让薛鹤轩给他打火做饭。 子深很快抱着它的小花盆找了过来：“哥哥，你帮我看看它好不好，它不知道怎么回事，叶片上长了黑色的小斑点。” 因为担心其他人认出来，它还专门让异能鼠找了一株病得不明显的花生。 俞铭寒的视线却下意识地先停留在了它抱着的那个花盆上。 他还记得当年的蒋邵也特别喜欢抱着花盆，直到翠花加入小队、对方的花盆被充公征用的那天。 ……说实话，这个花盆和以前蒋邵那个挺像的。 蒋邵有点心虚，但还是强撑着说：“咳咳，我和他说过的，他说他不介意。” 他也是在把花盆交给子深并帮着对方把花生种出来后，因为惊讶花生怎么长得这么好这么容易，之后才想起来这个花盆曾经被拿来做过什么。 “在给他前，我也是有擦过花盆的。”蒋邵总觉得俞铭寒看他的眼神不对。他以为这是他俞哥嫌弃他拿给翠花当过临时厕所的花盆哄小孩，哪知道俞铭寒是在想他这么做了之后，居然还能从高阶异能动物手底下安安稳稳、完完整整地活到现在。 ……看来它果然是很爱吃花生啊。 蒋邵走过去把手搭在子深肩膀上：“像这种小问题，就让我来帮你解决吧。” “你俞哥哥他这么忙，就不要打扰他了。” 子深下意识抱紧花盆：“可我就想知道要怎么才能把它治好啊。” “我又没有异能，现在要是多学一点，以后就能在基地里种花生养活自己了。我总不好一直吃白饭，什么都不会。” 蒋邵：……我俞哥一个研究病毒的，怎么可能会种花生？！ 蒋邵一直觉得既然林殊那时候会对着子深那么说，那么林殊肯定也是希望俞铭寒在其他人看来，身上能披着农业研究员的马甲。 ……或许隐瞒本身就是为了保护对方吧。蒋邵想着异能生物对研究员那恨不得处置而后快的态度，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没毛病。 蒋邵说：“没事，你到时候如何种的花生得病了，你来找你蒋哥哥，我随时都能帮你治。” “你俞哥哥，忙着要去培育良种呢。”蒋邵从林殊编的那段话里摘出了这么一句。 子深：…… 子深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反正都是研究员，我就当他是研究丧尸病毒的吧，明天就找鼠来踏平这里。虽然林殊在，这事不一定能成，但是它也能去找其他高阶的异能生物帮忙。 ——毕竟大家都不是很希望病毒在这时候出来。 对于自己用异能催出来的植物，木系异能者也是会有细微的感应。把花盆交出去，意味着它的拟态将会被面前这群幸存者怀疑。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它瞥了一眼靠着墙坐下把玩着晶核的林殊。虽然同阶情况下它的精神系确实没有风系来得厉害，但是如果只是想着逃跑的话，这倒是影响不大。 眼看着花盆就要被蒋邵接过去，俞铭寒放下锅捏着炒勺往这边看了几眼：“那是叶斑病。” “嗯嗯，然后呢？”子深等着对方继续。 俞铭寒直接道：“在我看来没得治了。” 听到俞铭寒回答的石磊：…… 石磊惊了：这就是你说的会种地？！说实话你这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石磊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太惊愕，本来只想说“没农药救不了”的俞铭寒索性给他具体说了说：“选用75%百菌清500～800倍液、50%多菌灵可湿性粉剂800～1000倍液，隔15天左右喷1次，共2～3次。这样做说不定还有的治，但是现在没农药。” ……也不知道在这个未免里这些农药是不是叫这个名，不过这也没关系，感觉大家都在震惊他还会花生病害防治，要么就是他说对了要么就是大家其实都不会种地，实际影响也不大。 “病害防护在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末世里就别想了，到时候你真种了花生，要是病了我还是建议你去找木系异能者。” 蒋邵最先反应过来：“你看，最后还是得找我吧。” 没等子深反应过来，他就动手往花生里输异能。 “……这好像不是原来那株吧？”蒋邵愣住了。 林殊手上的晶核瞬间被他捏碎，凝成实体的金色丧尸病毒像水一样流出来，在溢出晶核后瞬间消散于空气中。 像是裹挟着利刃的风刮过去，在拟态下的老鼠脸上划开一个口子，于是一道几乎贯穿了整张脸的伤痕出现在了小孩身上。 林殊以防万一，也有特意控制伤口的大小。那么大的伤口出现在他脸上，只能说明对方有问题。 屋内的风声越来越大，同时另一股在这之前一直被掩盖住的异能彻底爆发在屋内。 异能等级偏低的徐梦被瞬间操控，挡在那个小小的身影前。 对方似乎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俞铭寒一眼，转而拟态消失，一只大灰老鼠出现在原地。 徐梦结结实实地挡在老鼠面前，风很难绕过去。林殊试着更细致地操控着风，却感受到另一个高阶风系异能者在抑制他的动作。 顺着屋内另一个风系异能者散发出来的能量波看过去，陛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龇着牙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模样看着极具攻击性。 霍鸿辉尝试着操控金属去补上墙上的洞，然而在更高阶精神系异能的控制下，他连挪动一块金属板都显得很艰难。 眼看着对方就要刨出一个口子逃出去，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么一句。 “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化为利刃，割裂这无尽的黑暗。” 林殊没忍住：“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屋内一声枪响。被异能强化过的子弹出膛，精准打断了对方的脊椎。 红色的眼睛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它拖着瘫痪的下肢，迅速爬出了屋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万万没想到, 到了最后给予了高阶变异老鼠最大伤害的是一颗子弹。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石磊手上的枪。活在末世里的人对手枪这种东西自然是熟悉的，在末世前哪怕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能活到现在的，最起码也和这种曾经的违禁品亲密接触过。 不管他们怎么看, 石磊手上的枪就是一把再普通不过、杀伤力也一般的手枪。而这种热火器, 如果要对上高阶异能生物, 哪怕对方是身体素质较其他异能种类相比偏羸弱的精神系, 估计也还打不穿对方身上的那层皮。 可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现实是，对方就真的凭着这么一把枪, 成功破防造成巨大伤害，对方的血还留在屋内的地板上呢。 林殊再次在脑海里回忆方才石磊开枪的整个过程，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石磊开枪前吼的那一句中二语录里。 ……难道说如今时代变了，中二病真的就能拯救世界了？只要能抛却羞耻心吼上一嗓子，这个世界就会为你实现心愿？ 不过真么想的话, 石磊的冰系异能也来得很有问题啊。比如他明明感觉不到任何异能波动，最后却还是看着对方硬生生凝出了冰来…… 林殊越想越觉得这个世界在他眼前开始变得玄幻起来了，踟蹰着自己要不要在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豁出去吼上一嗓子。 和真的只以为石磊是冰系异能者的林殊不同, 叶星宇他们对石磊的异能比林殊了解得要更深些。 在因为看着高阶异能生物被普通热火器伤到的惊异过后，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这是石哥你的异能吧？”蒋邵说, “我真的是差点就要动心，跟着你一起把话喊出来了。” ……他对石磊的异能也算是记忆深刻了。末世异能千千万, 然而他到现在也还只是看见过一次石磊那种又强又奇葩的。 “异能？”林殊惊异地问道：“你不是冰系的么？” “冰系算是其中之一吧。”反正现在也勉强能算是同伴了, 石磊看自己也瞒不住, 索性直接摊开来说。他轻咳了两声, 直接用了转盘上写着的对异能的介绍：“我的异能比较特殊，发动的条件就是我常说的那些……话，你们可以叫它‘人不中二枉少年’。” 林殊想了想先前石磊说过的一系列中二话语以及说完后出现的异能，问：“所以说，你的异能是说什么出什么？” 石磊：“差不多吧。” 在心里无数次调侃对方心态年轻的林殊：…… 林殊眼珠子都快嫉妒红了：什么人不中二枉少年啊，你这明明就是得了中二病后拯救世界。为什么大家都有异能，就你的厉害得过分像个行走的bug？！ 至于说台词时产生的羞耻副作用……都末世了，谁还来得及管那玩意儿。 …… 高阶异能鼠挖洞逃走后许久，徐梦还是一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堵在洞口前。 霍鸿辉融了金属堵住洞口，看徐梦就站在那也不闹腾，就直接让陛下看着她，自己忙自己的事去了。 离屋子直线距离几百米的地洞里，一只因为脊椎断裂从而下肢瘫软的灰老鼠卧在干草堆上。在他旁边，几只在整个族群里相对高阶的异能鼠守在这。 此时的出血量和最开始相比小了不少，血印在它身下的干草上，星星点点的血痕看着居然还带着点莫名的美感。 以它如今的恢复力来说，脊椎断裂这种重伤要重新修复好，大概只需要几天。它感受着身上传来的剧烈痛感，红色眼珠里的愤恨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在它进阶到这个等级后，它也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大亏。感受着和徐梦丝丝缕缕的异能联系，它思考着要不要以降低恢复速度为代价，输出异能给那些幸存者提前来一些小教训。 正思考着要用徐梦来做些什么，突然一朵橙红色的火焰出现在这个地洞里，裹着它安静地燃烧起来。皮肉被灼烧的痛感让它不得不放弃徐梦，转而用全部异能来压制这朵突然出现的火焰。 它的精神系异能挡住了这朵突然出现的火焰，和对方互相消磨就看谁先消失。旁边的异能鼠冲过来想要用异能帮忙，然而那火却怪异得很，燃烧着异能波直接烧到了它们身上。 看着地洞里的其他同类都被活生生烧死，那只靠着自己的高阶异能仅存下来的精神系异能鼠咬牙没喊自己的其他属下。 如果现在考验它的只是异能的比拼，那么就算是处于如今的这个虚弱状态下，它也还能和对方僵持许久。但现在，伴随着火焰的燃烧，周围空气里的氧气浓度越来越低了。 在刨出这个地洞前，通风问题自然也是考虑过的，毕竟总不能进地洞寻求安全感的同时把自己硬生生憋死。但是这朵火焰在这里一直烧着，已经是把它和它周边的氧气彻底隔绝开。 异能等级的提升让它不会在这立刻窒息，但是和这朵火焰互相消磨的过程也让他变得虚弱，让它也无法仅凭着能用的前肢爬出去。 ……比它等级低的异能鼠叫进来估计会被直接烧死，而唯一能免疫这个火系异能的它也因为缺氧而越发接近死亡。 在与火焰僵持许久后，它感觉着自己的意识开始一点一点的消失。等到它意识彻底消失的时候，或许代替它接替这具身体的就会是丧尸病毒。 如果守在洞口的不是它的同族，而是那些讨人厌的幸存者，那么它也不会抗拒自己会变成丧尸这事，给那些人一些教训。 但是这到底也只是如果。 屋内，所有幸存者都听到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声音也不大。 除了还处于昏迷的徐梦，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声源的方向，担心会有什么东西进来。 等了一会儿后发现什么事都没发生，这才继续各做各的。 “对于那些高阶异能者来说，我们的异能可能也没多大用处了。”靠着墙似乎一直在闭眼小憩的俞铭寒终于睁开眼，按着鼻梁对在旁边把枪拆开保养枪械的石磊说。 ……曾经对付低阶异能生物的手段在那只七阶老鼠身上完全不适用，最后他也没办法，想着“老鼠爱打地洞”这句话，几乎是碰运气地往对方身上小心寄放了一些异能。 如果对方状态良好，如果对方的异能不是较其它异能相比偏羸弱的精神系异能，如果对方最后没有选择在空气流动条件较差的地洞里养伤，估计他最后也成不了事。 石磊把枪拼装回去：“但这也没别的办法啊。” 他转的是娱乐版的转盘，因为异能近乎于全能的缘故，他的异能削得比俞铭寒还厉害。如果没有手上的这把枪，他刚才甚至无法仅靠异能打伤那只高阶老鼠。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很快，他们两个或许就会被这个不断进化前进的世界所抛弃。 …… 半夜，俞铭寒被一直纠结着睡不着觉的林殊给硬生生盯醒了。 两人视线相交，林殊下意识脱口而出：“老俞啊，你也睡不着啊。” “那刚好，我有件事想和你说，想知道你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俞铭寒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你说。” 林殊右手撑地站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俞铭寒边上坐下。为防止其他东西偷听，他用异能刮起风，围绕着他和俞铭寒制造出风声。 屋内几乎所有人都醒了，但看着那边一副秘密夜谈的架势，翻了个身当做什么也没看到继续睡过去。 林殊问：“我就想问问你们专业的，就现在来说，有没有什么比吃晶核更安全的进阶方法？” “就像是你们研究所之前研究出来的那什么药剂。” 为了能够守住基地，他需要更强大的实力。哪怕进阶有变成丧尸的风险，他也必须去试着进阶。 “药剂？”俞铭寒仔细看对方脸上的表情，发现对方好像真的是在真心实意地觉得那药剂就是他们研究所做出来的东西。 俞铭寒顿了顿，说：“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那些东西的。” “就目前来说，如果你想更安全进阶，你可以试着在白天没事的时候去打几只异能动物来吃。” 林殊突然就有些明白那些据说由实验室出品的东西是拿什么做的了。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林殊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那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感觉低阶的异能动物压根没用，高阶的我又抓不到。” 他这些天吃的都是低阶异能动物，但是或许是因为等级太低，他这些天吃下去的食物感觉除了饱腹之外，就没有别的作用了。 ……没用？ 俞铭寒想了想，或许是因为那些低阶异能动物血液里的进化物质含量不高吧，毕竟它们也没有吃晶核的习惯，体内的病毒大概也就是来源于空气和食物水源。 俞铭寒说：“那你要不回头找只丧尸，让它咬你几口。” 林殊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岔了：“你刚刚说的什么，风声太杂我好像没听清。” “我说，你去找一只丧尸，让它咬你一口。” 食用晶核进阶的本质是摄入病毒，然后等身体的免疫系统杀死入侵病毒，获得进化物质。而被丧尸咬伤也是一个摄入病毒的途径，也能达到和吃晶核同样的效果。 “这比你吃晶核应该要来得安全。” 丧尸唾液里的病毒浓度总是比晶核里病毒的浓度要低，摄入的丧尸病毒量少，变异成丧尸的可能性也就随之降低。这可不就是比吃晶核要来得安全么。 而且被丧尸咬也比吃晶核方便。 晶核就那么大，一旦破开外壳，里面包裹着的病毒就会消散在空气中，通常很难控制病毒摄入的量。但是被丧尸咬就不一样了，找一只最低阶的丧尸，以它每咬人一口时输出的病毒为单位，你想摄入多少就直接让它咬多少下。 ……唯一的缺点就是可能会有点疼。 第一百三十三章 俞铭寒的声音响在他耳边，这时候林殊再也不能骗自己说可能是听岔了。 林殊被惊在原地, 直愣愣地看向旁边的专业人士,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即将面临重组。 ……说得这么轻松写意, 让丧尸多咬几口，这能是晋级？怕不是去找死！ 难道说这是ptsd变得更严重，不再试着回避，而是直接升级开始病态找死自残了？！ 看着震惊里还带着点莫名惶恐的林殊，俞铭寒以为是对方是在他提出的方案里发现了问题，于是他把自己刚才说的建议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一想, 他果然想到了点被他下意识忽视的东西。 俞铭寒问：“就现在的异能者，还会得破伤风么？”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问题。 不过就他来这个位面的这么多天来看, 那些幸存者动不动就因为战斗负伤, 他也没见他们什么时候记得在负伤后给自己来一针破伤风啊。 “啊？”林殊有点跟不上这个看似跳脱的话题, “破伤风倒是不会得了。” ……不然就以末世后的这个负伤频率，人类估计都会死于破伤风病毒。 “哦, 那就好。”俞铭寒慢吞吞地往后躺靠在墙上, 慢慢闭上眼，“你明天就可以试着开始了。” 头一回听到这个进阶方法的林殊是真的不放心：“被丧尸咬，真的不会死么？” “比吃晶核安全系数高一点。”俞铭寒看林殊不明白，就和他细致地把病毒运作原理以及被丧尸咬更安全的原因说了一遍。 林殊听明白了, 但是过往几十年的认知被一朝打碎, 他依旧接受不了这个和他既定认知相反的方法。 他纠结了好一会儿, 最后看着俞铭寒的脸色, 踟蹰地问道：“就……不能先给动物喂晶核, 然后我们再把它们杀了做菜吃么？” “怎么说呢，在病毒突破免疫系统侵入大脑，以及在病毒驻扎于脑内开始尝试控制并改造生物身体的时候，此时病毒加速繁殖并吸引空气中的其他病毒，生物却还保有对身体的控制权。这时候如果仅靠观察，是无法将其和‘生物体内免疫系统成功杀灭丧尸病毒’的情况区分开来。”俞铭寒解释道：“你要是不巧在这个时间点食用它们的血肉，那么吃下去的就是高浓度的病毒。” “这远没有被丧尸咬来得安全。”想来上个位面林殊变成丧尸，估计就是喝下了这么一管带着高浓度丧尸病毒的血液。 林殊不死心追问：“除了这个办法外，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么？” “没了。”俞铭寒看着林殊抗拒的姿态，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个可行性强、需要材料简单、几乎没有缺点的主意会这么招人嫌弃。他顿了顿，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怕疼？” 疼倒是其次，林殊潜意识里总觉得这个方法不靠谱，信不过。 以前他就和丧尸战斗过无数次，每次看着张着嘴嗷嗷扑上来的丧尸，多次看着队友被丧尸咬了一口后没熬过去变成丧尸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拉开距离用异能将其绞杀。 ……然而，就在今天，有一个专业人士告诉他，那些丧尸扑上来其实是在做好人好事送温暖的，咬你一口是打算让你因此进阶的。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大脑已经开始混乱起来了。 “啊，我不……”话说到一半，林殊反应过来硬生生改变了后半句，“我不巧什么都不怕，就是有点怕疼。” 林殊：他能这么问，是不是说明了还有转圜余地，还存在着其他更符合他世界观的进阶方法？ 俞铭寒：“那我回头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个口服液出来吧。” “口服液？！”林殊下意识抬高音量，声音在刹那甚至盖过了屋内呼啸的风声。 ……什么口服液？！不会就是他想的那样，口服丧尸口水吧？！这和丧尸打啵有什么区别？！ 林殊一脸惊恐：“口服液你打算怎么做？” “就先搜集丧尸唾液，回头再看着加点别的东西。”俞铭寒说完，问：“你喜欢吃什么水果，你要喝不下去，我给你加点果酱。” 林殊：…… 林殊：就算再加别的东西，这本质上也就是喝丧尸口水，四舍五入就是和丧尸打啵啊！ 鲁迅说过，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就比如现在，和喝丧尸口水相比，林殊瞬间就接受了被丧尸咬几口进阶的方法。 林殊艰难地对着俞铭寒笑了笑：“想想觉得还是太麻烦你了，我还是自己来，找只丧尸让它咬几口吧。” “也不算多麻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俞铭寒说：“你不是怕疼么，给你做个口服液也不费事。” 林殊苦着脸：“我……我喝不下去那玩意儿。” 俞铭寒：“到时候你就当自己是在吃燕窝、喝蜂蜜就好了。” 林殊捂住脸：“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其实不怕疼，我就是世界观破碎，一时间接受不了‘扑上来的丧尸都是在做好人好事’的事实。”林殊最终选择了实话实说，并为他欺骗俞铭寒的事诚恳忏悔。 “我对不起你啊。” “原来是这样啊。”俞铭寒纠正了一下对方的说辞：“其实这也不算好人好事吧，丧尸咬人的行为本质上来说就是为了获得食物、扩张族群，和异能者同阶的丧尸咬人，大量病毒的注入也会导致异能者免疫系统瞬间失衡，以至于异能者大概率会变成丧尸。” “只能说对于高阶异能者而言，低阶的丧尸唾液里的病毒含量不致命，碰巧有这个作用。” “哦，是这样啊。”林殊木然道：“那我明天就去搞只低阶丧尸回来。” 围绕在周身的风散去，俞铭寒再次陷入沉睡，只剩下林殊靠着墙，瞪着一双失去睡意的眼睛看向天花板。 …… 低阶丧尸其实很好找，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弄死一只没有异能的普通小动物。在尸体完整的情况下，很快它就会变成丧尸动物，再度睁开眼。 林殊觉得就算他自愿被丧尸咬，他也希望咬到他的丧尸符合他的审美。 他最后将目标选定为一只白兔子，在弄死兔子等着它变为丧尸后，林殊把丧尸兔放进了他找霍鸿辉做的笼子里。 为了减少被丧尸咬后的痛感，他接受了俞铭寒的建议，用异能削去了丧尸兔的牙，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形似电视剧里吸血鬼咬破血管吸血时用的犬齿。 而在这之后，他最常做的事就是抱着他的丧尸兔子，让对方咬他。因为这种低阶的丧尸兔甚至咬不开他的皮肤，为了被丧尸咬而不是去喝丧尸口水，林殊还得在自己手上划开一个小口子。 高阶异能者进阶需要的进化物质是很多的，以至于一只低阶丧尸兔咬他可能还不够。 在晚上找住所休息的时候，丧尸兔的精神看着已经是很萎靡，不再如最开始看到这么多活人时，兴奋得口水满嘴都是的模样。 蒋邵路过林殊边上时，看着对方扒着丧尸兔的嘴看它的口腔。那只丧尸兔安安静静地没有反应，任凭林殊怎么折腾、怎么把手指放进它嘴里，它都没有反应。 在听到解释后，明白林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蒋邵哪怕是知道原因，见此情景也不由下意识感慨了一句：“你把它吸干了。” 林殊：…… 勉强算是正直好少年的林殊从没想过，这种糟糕的话有朝一日也会被用来形容他。 只能说世事真是反复无常。 …… 为了能在这个末世里安全活着，大家都是想着要进阶升级的。 蒋邵虽然这么说了林殊，但他之后也是照模照样地养了一只丧尸来咬他。 一时间，在这个进阶方法传出去前，这个幸存者小队无论是在丧尸还是在异能生物看来，无疑都是很变态的。 最先为求进阶而使用了这个方法的林殊摸到了要晋级的感觉，此时的他对此无动于衷，心情还没中午吃饭的时候来得激荡。 在之前，为了安全进阶的可能性提高，林殊也是特地去问过俞铭寒要怎么做比较好的。 对方那时候是怎么说来着？哦，他说放松心情、劳逸结合，保证心理健康，适度锻炼身体保证健康。 就目前来说，对丧尸病毒还是没有什么正规的解决方法，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自身免疫力，抵御丧尸病毒的侵袭。 俞铭寒话说的没毛病，提高免疫力就是在提高自身对丧尸病毒的抗性。但是这无疑也让林殊在每次进阶时，那种游走于生死之间的激动、恐惧消失了不少。 当晚，入夜后找到的临时住所狂风大作，坐在风眼内进阶的林殊不动如山，表情不喜不悲。 旁边的其他小队成员则是看着他各做各的，只有石磊想着上个位面发生过的事，摸着枪在旁边看着负责警戒，以便于在对方异变成丧尸的刹那成功杀死对方。 林殊这次的进阶无疑是成功的，待他睁开眼，所有外放的力量回收，他也成功进阶成了八阶异能者。 ——这也是在全国范围内，唯一的一个八阶异能者。 …… S市基地被重建。 如同S市基地上次的崛起，林殊再一次扛起这一整座基地。 在林殊的努力下，基地内的所有丧尸都被一阵风搅碎。 而那个离奇的异能进阶方法通过了广播，伴随着林殊重建S市基地的消息扩散出去，被全国所有异能者得知。 当然，因为进阶方法太过离奇，以至于连林殊本身的实力都受到了质疑，被不少幸存者怀疑S市基地的重建是来自于高阶丧尸妄图豢养人类作为食物的阴谋。 可因为八阶异能者的消息太过诱人，现在全国范围内的所有基地都算不上是安全，也有人咬咬牙，开车去了S市基地。 最开始有人成功抵达，发现林殊成为八阶异能者的消息传出来还被说是作秀，但随着越来越多人成功抵达后，便也没人再怀疑这个信息的真实性了。 八阶异能者的存在被确认，随之那个离奇的异能进阶方法也再一次步入了所有异能者的视线中。 最开始被所有异能者都嗤之以鼻的进阶方法，在经历了实验后，获得了所有异能者的追捧。就成功率来说，被丧尸咬真的是一个比吞晶核要来得安全得多的方法……除了有点疼。 如今，如何安全有效地豢养低阶丧尸已经成了所有异能生物必备的功课。 S市基地内，因为农业研究员的身份，俞研究员不得不向所有窥伺着这座基地的生物展示自己是个合格的农业研究员。 用来研究丧尸病毒的实验室被石磊用异能覆盖，于是那在所有低阶异能生物看来，这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搞农业研究时用到的实验室。 每天，他都得抽出一两个小时下地，给那些异能者辅导种地，提供他在闲暇时改良出来的改良种子。 因为木系异能能够催生植物的缘故，如今俞铭寒要改良农作物也不像是以前那样，要花上漫长的时间等着种子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农作物的生长周期被不断缩减的结果就是，俞铭寒用不了多久就能折腾出一个不错的改良品种，以此来稳固自己农业研究员的人设。 原本异能者对俞铭寒这一个小小的“农业研究员”受到的良好待遇大都心生不满，然而在看到这位研究员以一己之力让土地增产、增加了基地幸福度之后，这份不满也就随之消失不见了。 因为那丰富的产出，S市基地也成了身为普通人的幸存者更为偏爱的地方。如果条件允许，大多普通人都会愿意多走几步，来到S市基地。 不过兴许是来的人多了，俞铭寒被认出来的可能性也随之增加了。 在俞铭寒融入了身份去基地内的农业区看了一圈，视察了这片种着新品种改良农作物的实验田后，俞铭寒被实验田里的一个低阶木系异能者认出来了。 对面的低阶木系异能者盯住他的脸，视线数次扫过他的五官：“俞研究员？你不是广播里的那个俞研究员么？你怎么干起了这一行？” 改行了？改行也不至于跨行跨得这么厉害吧。 俞铭寒看了他两眼，语气笃定道：“不，我必须是农业研究员。” 从俞铭寒的态度里，对面的低阶异能者看出来了不少东西。他没再吭声，像是默认了俞铭寒如今的身份。 俞铭寒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说具体说知道什么，对面的低阶木系异能者也清楚俞铭寒说的是什么。 低阶木系异能者：“我以前是干刑侦素描的，那时候听到广播，就动手画了画。” 在这种时候，谁会嫌粮食太多吃不完呢。要是碰巧遇到把人捎上，起码短时间内就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 直播间内，观众们都很担心俞铭寒的安全问题。 [主播不会回头被异能生物认出来，然后被打死吧。] [之前找人找得太明目张胆了，感觉主播会因此倒霉。] [应该不会吧，就和我们不能从叙述里认出同一个品种内的猫里挑出正确的对象，那些异能生物应该也不能从人堆里把我们俞哥认出来。] [我也觉得认不出来……但要是说得这么细了，还不能把我们俞哥认出来，我总觉得这是对我们俞哥帅气的侮辱。] [那你就当我们俞哥帅得比较内敛大众，其他生物一般认不出来。] [问题是，万一就认出来了呢。个体之间各有擅长的东西，万一偏偏有异能生物把我们俞哥认出来了呢。] [emmm，没办法，祷告吧。祈祷大家都是脸盲，认不出俞哥的这张帅气面庞。] 农业区外，一支刚刚赶到S市基地的异能小队用一些物资聘请了一位S市基地内的普通人作为向导，带着他们熟悉S市基地。 “这就是我们S市基地的实验田，里面种的是曙光一号水稻，由一位四阶木系异能者负责种植的各种事项。和原品种相比，曙光一号增产了近10%。按着这个进度下去，我们S市基地应该很快就能实现基本温饱。”肩负着向导任务的普通人和身后的幸存者小队细细介绍。 幸存者小队内，一个颧骨突出的男青年定定地看着俞铭寒那张脸，那因为无数次生死危机而变得过分浅淡的记忆铺展开，他终于想起了那张脸为什么看着让他莫名有点熟悉。 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他也记起来他当年口无遮拦时说的那句“废物”。 “他是……？”他远远指着俞铭寒，转头询问旁边的向导。 “那是改良出这些农作物的俞研究员。”向导的声音霎时激动了不少。 和只要实力够就基本不缺食物的异能者相比，俞铭寒对于他们的意义可就显得更为重要了。也就是因为那些出自于俞铭寒之手的各类改良作物，以前必须得整天整天忍饥挨饿的他在S市基地内，也终于能不时体会到腹胞的滋味。 向导说：“在我们基地不少人看来，俞研究员是基地内最为重要的人，林城主也一直很看重他。” 男青年不再吭声，在城门口就因为曾经抛弃过叶星宇，再次见面时看到对方如今的境遇而产生的懊悔。现在这种情绪再一次喷薄而出，愈演愈烈。 他看着俞铭寒双手抄着口袋从实验里走出来，从他旁边经过时扫了他一样。 心跳才开始加速，就看见对方直接从他旁边走过去，视线不带一点停顿地从他身上扫过。 和被嘲讽相比，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对方完全不认识你。这象征着对方从未曾把你当回事。 俞铭寒从来不会记住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但他不记得的事情，他的观众记住了。 [看到他的表情了么，一定在后悔当年没带上我俞哥。] [我至今还记着他刻薄的嘴脸，但是从现在开始，我终于能放心忘掉这个人了。] [看到他后悔，我就放心了。] …… 夜晚，实验室内，石磊抱着个花盆，维持着实验室内幻象的同时，给花盆里的农作物输入异能：“以吾之名，赐予尔等生的力量。” 俞铭寒习惯了石磊时不时来的这一下，听到了就跟没听到一样继续手下的实验。 放弃了对付普通病毒的疫苗和抗体研究，俞铭寒也在尝试使用其他方法杀死丧尸病毒——比如说现在他正在研究的次声波。 一般情况下，每个病毒的共振频率不同，以至于次声波对一整个种类的病毒很难起作用。但因为俞铭寒发现，晶核是在丧尸病毒侵入大脑后，繁殖的同时吸引空气中游离的其他丧尸病毒，共同组合成控制宿体的又一个“大脑”——也就是晶核。 这和同类细胞组合，构成器官的过程相似。他也因此猜测丧尸病毒间或许存在着固定的一个或是几个共振频率，否则难以共同组合成晶核。 在这个猜想下，俞铭寒以目前最细精度来调整次声波频率，尝试着在不损伤人体的情况下，杀死病毒。 而这次，他似乎是成功找到了有用的次声波频率。 面前，用于实验的低阶丧尸动物在次声波的作用下颓然倒下。 石磊也在关注俞铭寒这边的动静，看到倒下的丧尸动物，问：“你成功了？” 俞铭寒：“也许，我得再试试。” 再又一次按着同样的次声波频率杀死另一只不同种类的丧尸动物后，俞铭寒起码能确定他的研究方向应该是没问题的。 “你成功了，”石磊就这么静静地垂眼看着那只被次声波杀死的丧尸动物，“但对我来说，好像有点太晚了。” “我已经没办法永远留在这里了。” 俞铭寒问：“永远留在这里？” 石磊抬手捂住眼睛，从他露出来的小半张脸上也能看出他的疲惫：“对啊，我现在已经不想再继续向前了。” 唯一支撑着他继续前进的只剩下解决丧尸病毒这个执念，而现在，就连这个执念也已经消失殆尽，他也彻底没了继续向前的动力。 他的未来在成为战地主播后，就已经被星界万象无限拉长。 那些他曾以为只是在他生命中昙花一现的东西——战争，却是充斥着他漫长的、看不见终点的后半生。他看不清他的未来，也看不见那一场又一场战役后的结果。 他现在只想死在这，死在这个和他“故乡”历史轨迹相似的平行位面。 毕竟，他的原出生位面怕是早已因为不适宜人类生存，而被星界万象从直播位面的范围内排除。 ——他再也回不去了。 “我现在就只希望我能在最后，永远地，留在这。” 狐死首丘，代马依风。大抵所有人都对着自己的故乡怀有依恋。 俞铭寒平静地回忆了一下塑造出他如今性格的前半生，想：这里面应该是不包括他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概是因为同属星界万象的主播, 相对于其他人, 石磊在面对着俞铭寒时会更有倾诉的欲望。 ——或者说, 他如今能放下戒备放心聊天的对象就只有一个俞铭寒了。 尽管对着周围所有的人和事, 甚至是未来的走向都很熟悉，但是实际上, 这个位面里那些他熟悉的亲人朋友战友却都不会认识他。而唯一知道他过去一切的星界万象延长了他的生命线, 给了他希望的同时又赋予了他痛苦。 早已是没了能够信任的对象，于是到了现在, 哪怕只是对着一个落入同等境遇的陌生人，他心底的倾诉欲望都能因此喷薄而出，显得格外悲哀。 “未来的路真的是太长了, 我已经走不动了。”石磊算是星界万象最开始招收的那一批主播了，和俞铭寒不同, 他走过的位面多得连他都有些算不清楚。 最开始成为星界万象的主播，在他得知自己或许有可能会像是网文小说里的主角那样, 能够拥有和永生等同的能力时，就算才经历了一场死亡, 他还是因此而下意识激动。但是等到现在，他发现长久活着比戛然而止的生命更痛苦。 没有熟悉的亲人, 没有相识的朋友。哪怕曾拥有过亲情友情爱情，所有的一切也都会在他踏入下一个位面后，彻底消失。只剩下他念着心里的那丝缕甜, 代替着其他人跨越过一段又一段漫长岁月。 仅仅只是活着本身, 就已经让人觉得疲惫。 俞铭寒对此很难有同感, 但他也自觉自己没资格批判别人的人生，于是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石磊怀念着他在成为主播前、在末世到来前的平静生活，没有什么逻辑上的顺序，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有什么有意思的小事，他可能想到两次，就会笑着重复说上两次，说话时的表情里带着同样的眷恋。 ……他走过一个又一个位面，而那些记忆就这么被他藏在心里带到别处。最开始这或许是治愈痛苦的甜蜜糖果，但到了现在，这些记忆也在他再回不去的前提下，变作了痛苦本身。 俞铭寒看着面前说着自己过去的石磊，再次不自觉地回想起了自己成为主播前的前半生。 ——有点糟糕，但所幸还不算太糟糕。 俞铭寒为自己的过去再一次做出这样的评价。 …… 他的名字其实来得很不走心。 除了那个来自于他那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父亲的姓，他的名来得草率又轻易。一本不到二十块的小学生字典随意翻了两页，两个看着还算不错的字随意一组，他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地被定了下来。 他的那位父亲本质上是个自卑的男人。为了掩饰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卑，他的性格暴躁，格外虚荣。哪怕里子烂透了，也要在其他人面前强撑出面子。 那位将他从福利院领养回来的母亲格外懦弱。身为她丈夫暴躁脾气的唯一受害者，哪怕经历了家暴，笃定自己离婚后活不下去的她也从未构想过自己经历其他人生时的模样。 她把自己活成一朵莬丝花，于是这么一直活着到了最后，她就真的不能一个人在社会上生存。 就算是衣服下那些其他人都看不见的皮肤上遍布着挨打后的淤青，她也还能笑着去挽她丈夫的手，在邻居面前装出幸福的模样。 因为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最后这对夫妻去了医院做检查。去检查的是女人，得出来的结论是——没问题。 本就自卑的男人变得越发暴躁，疑神疑鬼的性格让他总觉得他枕边的妻子最开始不肯去医院，是因为早在背地里偷偷去做过检查。他总觉得在他看不到的时候，他的妻子会一边在家里做家务一边嘲笑他，于是下手力道越来越大。女人却因此误认为她的丈夫是因为没有孩子，因而觉得不满。 于是她带齐了证件去福利院，领养回来了一个男孩。回去路上，女人把男孩带到了书店，问他有没有想要买什么。 在看岔了男孩一直偷瞟的百科全书后，她错误地买下了一本小学生字典。被男人掌控着人生的女人就因为这一本错买的字典，对着一个羸弱的幼童头一次体会到了插足别人人生的快乐。 她迅速沉溺进去，并真切地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愉悦。 然后，男孩抱着一本女人送的字典进门，然后又被那本字典轻易决定了人生。 …… 对于俞铭寒的到来，男人显然是不欢迎的，他总觉得这就是把他在性上的“没用”赤裸裸地摆在所有人面前，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相较于把人再次赶出去供邻居看热闹相比，男人最终选择留下了俞铭寒。 而俞铭寒的到来，另一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分担了“火力”，让她的日子好过了不少。 那时候的俞铭寒年纪不大，尤为期待着能得到他那位“父亲”的认同。他的“母亲”告诉他，说他挨打只是因为还不够优秀，没能讨得男人的欢心。 他花了一个学期努力，赶上那群从小接受了良好教育的同学。第一名的成绩满足了他“父亲”的虚荣心，却也还是没能断绝那些加诸于他身上的暴力。 又被“你不够优秀”，“你爸爸还没有满意”的胡话糊弄过去一段时间后，彻底失望的俞铭寒跳出了女人编织出的那个连自己也一齐骗过去了的谎言，终于看明白了所有家暴的源头。 不满意？不，只是因为不高兴。 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透过稀薄冰冷的月光看向雪白的天花板，然后在第二天“不小心”把身上的淤青展示给了那个因为他的好成绩，而对他极为偏爱的班主任。 他的成绩足够优秀，所以他的老师、同学、邻居都会不自觉地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而他的“父亲”也是个极为要脸的人，于是他在所有人的视线正中，成功保全了自己。 他也想过办法试图拯救那位“爱他的母亲”。哪怕对方显得太过强势，可在生活中对方却总是将他照顾得很好。 方方面面，无微不至。 ——直到有一次女人在他放学回家打开门后，冲过来抱着他，让他挡在自己前面。 “别一直只打我啊。”女人的声音他以前总是觉得很温柔，而这句温柔的话也成功让他在盛夏里，被冻得浑身发抖。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渐渐长大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从这时候开始，他也感受到了那由女人“无微不至”的关怀所带来的窒息感。 那些她嘴里的“为你好”归根结底，实际上大多都是为了掌控他的人生走向。几条被规划好路线被摆到他面前，而他不被允许走到线外。 日记被翻阅，房间被随意进出。同学和老师被搭话，近况和现状被全部得知。 他不能有秘密，因为他的“母亲”不允许。 于是，俞铭寒不再写日记，也不会再说自己的心里话。 他闭上嘴，安静地看着他的“母亲”在挨打后，忍着疼和他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但我觉得这都值得”。 也曾在过去被对方的话语感动过，而此时的俞铭寒就这么看着她表演着自己的舐犊情深，看着她讲述自己的心甘情愿，看着她深陷于自己编织出来的母慈子孝，最后自我感动自我高潮。 他曾一度变得有些不善言辞，有时和同学聊天都觉得自己像是个刚从深山老林出来的野人，连和同类交谈的能力都消失殆尽。 偶尔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看得见那些附着在他身上的“爱”——它们黏腻又冰冷，妄图带着他一起溺毙。 许是看的太透彻，活得太清醒，俞铭寒的叛逆一直只有五分钟。 ——放学回家后，在顺路走过公园、路过长椅时停下，然后静坐五分钟。 这短暂的五分钟没人能注意到，于是五分钟后他也能在谁都不注意的情况下，重新背着包“回家”，继续去看那场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戏码。 他以为自己成年前过的都会是这种日子，直到他遇到一个厨子。 ……他没想到一个有老婆孩子、有家要养的私房菜馆主厨也会有在大街上捡人的爱好，他也没想到在自己坐在公园长椅上的时候，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居然也会让人觉得他可怜。 …… 俞铭寒太过于习惯自立自强，于是到了最后，他连尝试着接受其他人的善意都变得很勉强。 习惯了看人脸色，他没从对方身上看出恶意，但他最后却因为不习惯这份善意，头一次背着包仓惶逃跑。 阳光第一次照到他身上，从小到大俞铭寒从没接触过这般炽热的光。从最开始的惶恐过后，他最后习惯了站在阳光下的温暖。 除了那手把手被教会的厨艺，他也学会了更多由肉眼看不见形态的东西。 在高考选专业的时候，他直接舍弃了那些据说有名望的律师医生、好就业金融会计，定下了天文。 ——一个在他们口中“什么都不会，就傻了吧唧看星星”的专业。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在别人的帮助下搬出了那个“家”，再没有所谓的父亲母亲插手他的人生了。 …… 他才从大学毕业，经导师介绍找到了工作，然而就因为救人，他的生命戛然而止。 ……不过这么早早死去，也算是好事吧。 那位善良的大厨也有自己的家庭，因为对方时常“过于”关心他这个外人，对方的妻女并不是很喜欢他。 尽管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什么，但相信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那个家庭也因为他爆发过几次争吵。现在没了他，应该会和睦上不少。 唯一可惜的是，在之前回到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原位面的世界时，对方因为他的死亡，因为心里难受直接辞职搬离了S市，以至于他没能再见那人一面。 ……不过就算是有缘再见面，相信对方也认不出换了一张脸的他吧。 而在那个位面里，俞铭寒最后也在俞帝的高人气菜谱上传者里看见了对方的名字。虽然没再看见过对方的脸，但知道他过得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在他曾经那过于短暂的岁月里，值得俞铭寒回忆的事情并不多。他听着耳边石磊的絮叨，看着最初见面时的那个冷漠酷哥在这时候婆婆妈妈得像是个老妈子，让自己从过去脱离出来。 “像你这种美食主播，应该有酒能换的吧。”石磊说：“说实话，我都好久没碰酒精了。” “上个位面和战友在战场上想酒想疯了，要不是理智还在，差点去偷医用酒精兑酒喝。”石磊说话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追忆的神情，但是在说完后，片刻表情登时就变了变。 俞铭寒觉得可能是石磊的那位战友最后的结果算不上好，他看了眼系统商城，问：“啤酒、红酒、白酒都有，你要哪样。” 石磊：“就啤酒吧，酒精度数太高影响明天状态。” 片刻的放松可以，但是放纵在这个背景下就有些太危险了。 石磊单手打开易拉罐，带点苦味的淡黄色啤酒被他大口喝下肚。啤酒的酒精浓度不高不假，但也耐不住他一直喝。很快，石磊的呼吸间都带上了酒精的气味。 俞铭寒因为还要继续做实验，大脑必须得保持清醒，这时候他也只是喝了几口就捏着易拉罐没再动作。 当他把投注于虚空的视线收回，放在石磊身上后，他发现对方脚边已经落了不少空易拉罐。 石磊仰脖喝下易拉罐里的最后一口酒，突然问：“你说，我要是在直播间表示自己想回家，他们会把我送回我原来出生的那个位面么？” “想来想去，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在死后归乡。”哪怕他的故乡可能早已被变异生物侵占，哪怕所有他熟悉的东西都随着时间，被岁月侵蚀殆尽。 “我不清楚。”俞铭寒也没从直播后台看到什么反馈投诉通道，兴许这个直播系统被设置出来时，星界万象那边可能就没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不过直播间内好像都有不少星界万象公司的员工，实在不行你也能让你的观众帮你转达。” “你要是真的想回去，那就试试吧，试了可能失败，但是不试一把一定不可能。” 俞铭寒想了想，最后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再花点时间去好好想想，毕竟生死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小事。” “早想清楚了，”石磊重重叹了口气，“早在很早之前，我就想好了我最后的结果，做出了这么一个决定。我希望能死在最开始的那个位面里，哪怕是虚假的平行位面，只要能骗过我那也行。” “只有在最初的那个世界，所有的东西才都是真切属于我的。”仿佛感慨般，石磊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俞铭寒有点好奇，但这会儿总归不是什么能揪着细问的时候。他按住自己的好奇心，尽量掩饰住自己看着有些失礼的探究欲望，没吭声。 大概是俞铭寒表情看着还是太过明显，见过了不少风浪的石磊只看了他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好奇。 而和俞铭寒一起绑定组队这些天，他大概也知道当对方好奇起来后，那种求知欲会强到多大的程度。 ……就好比最开始也就是没什么表情地说着对丧尸病毒好奇，于是最后在今天成功研究出了解决丧尸病毒的方法。 石磊突然分神想，像这种时至今日仍保持着对未知的好奇心的人，最后总会比他这样的人走得更远吧。不像是他，在最后的心愿达成后，就再没有追寻的东西、没有继续接受苦难的毅力，最终选择以死亡来逃避。 对着这样的俞铭寒，他那快说出口的话题突然就没了继续的欲望。 ——继续向前本来就已经是很难的一件事了，为什么还要把那些主播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的东西说出来，让对方徒增烦恼呢。 石磊瞥了俞铭寒一眼，对方的求知欲就这么静静地燃烧在眼底，这在那张平素少有表情的脸上显得并不是很明显，但看着却像是仿若能随着主人一起，走到生命尽头。 ……想不想知道是他的事，他只负责说。 石磊这么想着，就开口问：“你有想过么，为什么每到一个新位面，我们的名字却一直都是原来那个么？” 俞铭寒：“每个位面里有这么多人，宇宙里又存在这么多有生命存活的星球，出现同名同姓也不奇怪吧。” “不，总不可能都会那么巧的。”石磊摇摇头，说：“在我们来之前，他们或许还有着别的名字。但是在我们来之后，他们就只能和我们同名同姓。” 俞铭寒说：“但是在其他位面里，我也看过原身的其他私人物品。追溯物品出现的时间，就说明他从小就叫这个名。” “你这其实也没什么参考性吧。”石磊说：“我曾经进入过一个战争位面，里面我的身份也算是类似于人形虫族的存在。为了战争，那个位面里的所有繁育母体都在加速繁衍，以求供应战场上的损耗数量。” “因为繁育出来的子嗣数量太多，他们甚至来不及取名，只能在那个从母体继承下来的姓氏后，用编号来作为名字给子嗣命名。按着我那时候的次序，我应该是叫沃德梵·一千四百三十二。可事实上，在那时候我却仍用着我的本名，被命名为沃德梵·石磊，被称呼为石磊。” “记录身份的信息表里没有一千四百三十二的编号，以及，在从小到大的记录里，上面填写的名字都是沃德梵·石磊。” “没人觉得不对劲。”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可以随意删改的名字, 哪怕性格大变也没人能察觉出任何问题, 这使得这整个位面像是一个正在运行的程序，而兼任着“管理员”一职的星界万象可以对着这个世界随意删减、增加程序。 ……若是当初他的观众没有嚷嚷着说要过来舔盘子蹭饭，想来他这时候也会认为他所处的会是一个大型虚拟游戏。 不过就以如今星界万象透露出来的科技水平，估计这些位面都不过是他们手中一局可以随意操控的游戏。 俞铭寒委婉地问道：“你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倒不是。”石磊说, “在我最开始还是个新人主播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实力还没有达到现在的水准，而那时候的直播也没有现在的规章制度。” “我被投放入一个高等位面，而那里的武器我仅仅只是会看着武器指导简单地去用。在我险些死亡时, 敌方的战机突然失控坠毁，我的直播间内则有观众表示说自己看不下去我的操作，最后闲得无聊在临近的几个星系里定位了我的位置，找到了我后给我亲自开金手指。” “后来也有看见他表示，说当初后悔找到了位置没找过来, 羡慕其他追星成功的观众找到了他们的主播, 最后一起直播的。”石磊顿了顿，继续说：“他们没必要联合起来骗我们。” ……当了这么久主播, 和那群观众接触久了，他大概也是知道身为主播的自己这时候也只有娱乐观众的价值。而对于一个仅是闲暇之余供以娱乐的主播，说句难听的, 他们完全没必要这么上心，让所有观众都编出一个共同的谎言来骗人。 “不过, ”石磊话锋一转, 抬眼定定地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或许就是他们制造出来供以娱乐的主播？” “在我经历过的那几个为数不多的星际位面里，所有高等文明的统一共识就是不干涉、不影响低等文明的。而任意干涉、影响低等文明位面里生物的寿命、人生历程，亦属于违反星际法。” “……既然已经到达了那样的高度，相必他们也一定经历过这样的文明阶段。” 这点俞铭寒也是知道的，在他所经历过的几个星际位面里，所有律法都有明文规定不能干涉独立进化的低等文明。伤害低等文明星球上的土著，则按照情节严重，轻则革职，重则取消公民身份，流放或是死刑。 所有文明都有自己独特的进化阶段，假若没发生其他文明僭越插手，对于低等位面的存在，大部分人都会选择无视。 ……也就是在这样的明文律法约束下，那些尚还羸弱的低等文明才能无知无觉地继续向前发展，不受高等文明侵占奴役。 “但这一切的实行都得看他们是否自我约束吧。”俞铭寒说，“如果他们他们自身都岌岌可危，文明濒临毁灭，这些律法和自身灭亡相比，也不存在多少约束力了吧。” 直播系统里涉及积分、升级的所有内容都不存在任何和赚钱相关的内容，看着反倒更像是在做公益。它们似乎只希望观众能每日签到、多发弹幕、多看直播，不存在其他任何强制性的内容。 结合那群对死亡不存在任何敬畏心、甚至在此之前看着过分渴求死亡的观众，兴许屏幕那头的观众正面临着文明消亡的难题。 ……而之前遇到的那群热衷于“锁住太阳”的塞缪尔人，兴许就是因为造不出星界万象的直播系统，最后只能靠这这样的恶行来获取愉悦，延续文明。 ——就比如在做出直播系统前，星界万象最开始是做一档和金手指相关的真人秀，热衷于制造出“重生”、“系统”等等金手指的假象。 “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但和去低等位面捕获主播相比，自己造一个出来岂不是更简单？” 石磊说：“他们能掌控其他人的情感、记忆，那么就算是凭空制造出一个人，想来难度也不大吧。” “人存在的本质，就是对世界的理解、学到的知识、对别人的情感和看法。他们既然都能做到，为什么不自己把主播造出来，这样既能减少自身的负罪感，还……更便于控制。”石磊说：“就像是在末世到来前，被人类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仅通过输入的代码，就能控制住它，让它来代替人类工作。如果哪里出了问题，只要删改程序、恢复出场设置甚至是返厂重修，就能轻松解决问题。” “而对于我们，只要随便给我们增减几段记忆亦或是一些情感，他们就能轻易控制住我们。想让我们畏惧死亡，就增加一段面临死亡的记忆；想让我们对新事物存在好奇，就控制机体分泌激素。如果哪天出问题了，就直接‘返厂重修’，记忆清零。如此还可以尽可能减少自己道德上的负罪感，毕竟对于‘人工智能’返厂重修，谁会当做是一条真正生命的逝去呢？” 石磊苦笑：“……就比如我现在，从最开始坚持到现在，历经了无数硝烟战火，只为了能亲眼看到丧尸病毒彻底消失，哪怕连我自己都不能确认这份坚持从何而来。” “毕竟我的记忆告诉我，我在末世前，没当过兵没遭过大难没吃过大苦，不过只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普通人而已。” 俞铭寒沉默了一会儿，说：“想不通也正常，情感本身就是一件很复杂、在逻辑上甚至存在相反情况的事情。” “是么……”石磊笑了笑，但是笑容看着有点难看。对面的俞铭寒依旧是那副淡定的表情，坚定得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动摇他，这让石磊觉得欣慰并……稍稍嫉妒。 石磊突然问：“听到这些东西，你就没什么反应么？” “说实话，看到你这副样子，我觉得有些……不对。”对比自己最开始时的反应，总叫人觉得有些挫败。 “啊？”俞铭寒眨了眨眼，“我也被惊到过啊。” “……嗯？”什么时候？ “就刚刚，”俞铭寒看懂了石磊没问出来的话，“不过后来感觉也就那样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尽管稍有变动，但也一直符合逻辑。” 他的性格来源于他成为主播前的前半生，对于塑造出他如今这个人的那段岁月，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虚假的，但对于他自己来说，却必定是真实。 “我有想学的知识，而那些我已经学到了的东西也符合我的认知，其逻辑体系和我最开始记忆里的一脉相传。对于我来说，我面前的世界是真实的。”俞铭寒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起码到现在，是真实的。” 石磊定定地看了他两秒，仰脖喝下了一口啤酒：“那还真是羡慕你啊……对于我来说，周围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实感。” “来到新位面后认识的所有人都来源于原身的人际关系，他们碍于违和感消除器不觉得性格突变的我有问题，和我成为朋友、亲人。所有得到的东西最开始都源于原身，或许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东西。” 空着手来到新位面，又空着手去往新位面。像个过客，路过一个又一个位面。 ……或许也就是觉得所有的事物都虚假得没有实感，于是在心愿完成后，他便越发执着于追寻他唯一的真实——也就是他记忆里的、最初的那个末世位面。 “怎么说呢……”俞铭寒蹙了蹙眉，“人际交往并不是只靠过去维系的东西。” “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大概只是因为脾性相投。而你在进入新位面后还能继续维系这段朋友关系，那么就是你对他的脾气。违和感消除器只能消除性格突变后其他人对你的怀疑，并不是说能让你直接对他的胃口继续友谊。” “友情的延续并不是只靠一段记忆，或许能顾念旧情和你继续交往一段时间，但如果发现真的相处不好，最后还是会选择不继续委屈自己，直接选择绝交。” 俞铭寒直视石磊的眼睛：“能继续朋友关系，说明对方已经认可你了啊。” ——这无关过去，只看现在。 “是么。”石磊浅淡地笑了笑，也没再说话了。 那副样子看着终于有几分历尽战火的战地区大佬主播的淡然，俞铭寒也看不出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心情如何。 …… 俞铭寒细化研究次声波对丧尸病毒的影响。在后续的实验中，他很快就发现对着丧尸化生物起作用的次声波一直是最开始发现的那个。 也就是说，在这个位面里的丧尸病毒，除却存在小部分没有发现过的特殊情况，大部分丧尸病毒严格意义上算起来是一个东西，可共同组成一块晶核。 ——哪怕丧尸病毒在来到地球的这些日子里，存在着朝不同方向的进化变异。 俞铭寒倒是挺有兴趣继续往下研究的，但是病毒不等人。在研究出能用的解决丧尸病毒的方法后，这就直接能让丧尸病毒退场了。 然而，就在俞铭寒拿着零件准备去组足够数量的次声波发生器，打算将所以丧尸病毒一网打尽时，一个消息通过无线电从西边的N市基地传了过来。 【N市基地沦陷，一位靠着才研究出来的进阶新方法——被丧尸咬，才从七阶晋升到八阶、成为全国第二位拥有八阶异能的异能者，最终死于大量低阶异能昆虫的围攻。】 这意味又一个种族的崛起，也象征着在绝对的数量面前，高阶异能者兴许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一时间，各个基地人人自危，连异能生物也较之前行为更为收敛。 俞铭寒看着如今的局势，想：这时候真的能动手去解决丧尸病毒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末世真的能在这时候停下来么？ 最开始想的是如何解决丧尸病毒停下末世, 但随着生物进化、各个新兴种族的崛起，这个想法也不得不随之改变。 假使此时末世真的突然停止, 那么出手中止末世, 在某种程度上能算是截断其他生物形成新兴种族的进化的人类最后能得到什么？ 本就在此时被其他异能生物视为眼中钉，那么在那之后, 想必也逃不开死亡这个结果。就算是最后侥幸活下来，人类估计也无法接受自己被其他种族当做是猎物、牲畜。 绝对的数量确实能够对抗个体的绝对实力，但是仅凭着人类的繁殖力，能达到虫族那种一天产卵四位数的高度？就算想要另辟蹊径，在异能外的方向发展科技，那些异能生物想来也不会给出这点研究发明的时间。 这么看来, 似乎只有维持原样继续进化、期待人类这个种族能在进化的过程中获得其他能力才是目前看来可行的方法。 新兴的虫族那以数量取胜的优势或许会在目前阶段吸引住所有异能生物的注意, 之后异能生物集结起来一起征讨的目标也有可能会转换成虫族，人类或将拥有短暂的喘息时间。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点点时间罢了……和除虫族外的其它所有异能生物集合相比，虫族的强盛繁殖力说不定也只是稍稍有些棘手程度。 而在虫族这个共同敌人死后，估计它们的视线又会挪回到能创造工具、在知识上领先其他种族几个世纪的人类上。 ——这时候解决丧尸病毒已经晚了, 末世只能继续。 俞铭寒放下了手上装到一半的次声波发射器，抬手拍了拍身上的灰，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转身回了实验室。 …… 在这时候解决了丧尸病毒是死, 而就这么放着不管也能算是在等死。 简单理清了这个逻辑, 石磊那在几天前放松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 他靠着墙, 皱眉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空旷的实验室里只有实验仪器的提示音, 石磊将视线投注在不远处站在实验仪器前忙于实验的俞铭寒身上。 “……你在做什么？”石磊安静地看了许久才出声这般问道。 在这时候, 他也已经想不到除了看着末世继续外, 有什么是目前阶段能做的事了。 “我在研究丧尸病毒的DNA，”俞铭寒按下操作台上的开始键，然后站着等结果，“既然病毒不能消失，那就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减少被病毒感染的几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在S市基地内的研究所覆灭前，研究所的研究方向就是这个。按着他看到的资料，原本实验室里的研究员也在试图靠着基因工程改变丧尸病毒的基因结构，使其能为人类安全地提供进化物质。 ……可惜，这个思路原本才刚开始，实验就因为S市基地的覆灭，不得不中途停止。 俞铭寒等着实验仪器运作结束，将处理好的病毒在无菌环境下注射进已死的实验小白鼠尸体里。 经过处理后的病毒释放出进化物质改造小白鼠的机体，而晶核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形成——这或许是因为他改变的那一截基因吧。 不过在之后，大概是在两三天过去后，晶核还是照样出现在了小白鼠头部。将晶核取出研究，里面病毒的基因结构又恢复到了丧尸病毒处理前、也就是病毒最原本的模样。 ……可能是它们散发出来的进化物质也能作用于他们本身吧。俞铭寒皱眉这般猜测着。 不管怎么样，靠着更改丧尸病毒的基因结构来降低被病毒感染的几率在短时间内，大概是不可行了。 俞铭寒按了按鼻梁，转头又去研究那些末日后侥幸被保留下来的医学资料了。 那只被关着的丧尸小白鼠被石磊顺手打死，这一个小实验似乎没引起一点波澜。 在S市基地西边、仍处于丧尸“统治”下的荒城内，一只高阶丧尸率领着丧尸动物在与最近风头极盛的虫族战斗中，动作突然停了短短的一瞬。 “有人在妄图篡改‘我们’的基因。”它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东方，似乎远远地就看到了传出这段信号的那间研究所。 …… 原本的N市基地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的白蚁巢穴。除了白蚁，在这几乎见不到其他生物的影子。 一只丧尸白蚁被高阶丧尸控制着汇入了出外觅食归巢的白蚁群内，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白蚁巢穴。在它身上异能的掩盖下，低阶的异能白蚁很难辨认出来旁边携带者着同样气味的同伴不是自己的同类。 整个白蚁巢穴内，最高阶的异能生物就是处于巢穴最内部最安全的蚁后。 在蚁后产出卵最后到白蚁孵化的这一个整个过程中，白蚁幼体在出生前就吸收了空气中的丧尸病毒，由此产生不同方向的变异。基于高繁殖力带来的巨大基数，每一批次孵化出来的白蚁都有着不同的进化方向。 有的白蚁像是甲壳虫那样，长出了坚实的甲壳；有的则像是螳螂，长出了极富攻击力的前肢；有的则整体变大，比周围其他普通白蚁都要大上不少。 当然，巨大的基数也象征着巢穴内出现被感染的白蚁概率不小。不过和人类不同，昆虫显然没有没有这方面的道德观。在丧尸化白蚁出现后，周围就会有同类迅速出手，取出晶核的同时迅速吃掉尸体。 ……在那个最新的进阶方法出现前，它们或许还会在吃掉丧尸化同类时存在些许迟疑，但是在现在，它们显然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丧尸化白蚁试图摸清线路，靠近处于巢穴最内部的蚁后。然而在半道上，它就被巢穴内负责守卫蚁后的高阶白蚁发现。 “我是来自荒城的丧尸，我有话想和你们蚁后说。”在挣扎着躲开对方的攻击后，丧尸化白蚁出声试图和对方沟通。 对方并不理会它，继续攻击：“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能有，比如说等我们彻底消失后，永远停留在这个异能水平下的你们要怎么处理末世结束后的那些后续。”能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面前的这一整个种族依靠的都不过是它们。 已经快要溅到它身上的高浓度蚁酸突然停在半空，面前的高阶异能白蚁看了对面丧尸化的同类一眼：“我去把这事告诉蚁后，你就在这等着。” …… 温暖舒适的巢穴内部，比其他白蚁要大上数倍的蚁后吃着其他白蚁喂到嘴边的食物，漫不经心地看着被数只高阶白蚁围在最中间的丧尸白蚁。 “所以，你是说有人类在研究你们的基因，试图杀死你们么？！” “是的，冕下。”丧尸化白蚁语气恭敬。 ……改变它们的基因试图让晶核消失，换句话说就是在试图杀死它们了。 “你想让我出手，和你们一起去杀死所有人类？”蚁后蠕动着换了个姿势：“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拥有如今的这个巢穴就已经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 “更何况，我凭什么要相信和我对立的你们？！我甚至不清楚你们来地球的目的。” “就凭借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来源于我们的出现。”生物的进化，智慧的觉醒，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它们的到来……面前曾经处于食物链底层的生物在如今能独占一个基地，亦是源于它们。 蚁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收到蚁后情绪变化的白蚁纷纷看向被丧尸化的同类，气氛很是紧张。 “起码到现在，就看现在的局势，我们还不能消失，不是么？”那只丧尸化白蚁却没什么紧张情绪。毕竟死亡对它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就换个躯壳的事情。 “您要相信，我们来这里，一直都没什么恶意。”离开母星经历漫长的星际旅行，最终来到这颗星球，它们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恶意。 来到这里，它们也只是为了找到一个继续进化的契机。 ——一个能让它们在进化之后，能无需再借用宿体，不用因为这类小事，就兴师动众找上其他对立生物契机。 “没有恶意？”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蚁后的笑声充斥着这一整个休息用的洞穴。 “是的，没有恶意。”它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获得宿体、获取食物和繁育同类。这些都只是源于生存需要。 无关恶意，这只是为了生存。生物活着的基本，就是向周围的环境掠夺能量。 蚁后嗤笑了几声，随即声音立马变得冷酷了起来：“杀了它。” 洞穴内的所有白蚁都在这一瞬齐齐出手，那只原本还好好站着的丧尸白蚁在这一瞬间收到数道攻击，哪怕连一点身体部位都没能留下来。 “母亲，我们之后该怎么办？”离蚁后最近的一只白蚁出声，询问蚁后的意见。 “按它说的，配和他们。”在洞穴内所有白蚁的注视下，蚁后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不甘地这么说道。 “是。” 与这相似的情景，同样发生在其他除人类外，不同异能生物的巢穴内。 基地内活着的人对此并不知情，他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最近丧尸攻击的频率，变得越来越频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在其他基地都已经接受了好几轮试探攻击的同时, S市基地却还是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S市基地附近唯二规模较大的异能生物种群，就是之前围攻过基地的异能鼠和异能乌鸦，其余的异能生物在这两个异能生物种群的打压下, 都显得格外弱势。 而这两个在丧尸看来能顶用的异能生物种群，前者因为之前死了种群内最高阶的异能鼠，现在还处于元气大伤后的恢复期, 后者则是忌惮于S市基地内处于八阶的异能者林殊, 至今还踟蹰着没有出手。 再加上S市基地内至今还没传出来有病毒研究员的消息，S市基地内的幸存者在其他基地幸存者都处于警戒期间，还是像往常一样, 只能在基地附近偶尔看见几只不怕死的低阶丧尸徘徊。 …… S市基地里的研究所内，仗着平时一般没人会进来，俞铭寒每天都在忙里偷闲抽出一段时间去系统商城兑换食材完成直播任务。当然，因为石磊平时一般就在边上看着，他也会在饭点都会捎上对方。 石磊自那次夜间闲聊后, 对于直播的态度就一直很冷淡。哪怕这时候剧情突然直转直下, 他也不能再亲眼看着末世结束完成心愿，俞铭寒也没见着他再去配合直播间的观众。 俞铭寒就这么一天天地看着石磊在他做实验的时候杵在旁边，他也没见对方什么时候再出手去配合观众，更没看见对方什么时候上过战场去完成他作为战地主播的“日常任务”。 后来某天在直播间内看着他的观众劝他少做实验多做饭、好好当一个美食主播的时候, 他才清楚对方这么淡定的原因。 [俞哥, 算我求你了, 我真的不想再看小白鼠了, 您快做饭去吧。] [你说的什么, 你是在质疑我们俞哥的决定么？！你看那小白鼠多可爱，你看做实验多有趣，你怎么就不能当个事业粉，有点上进心呢……对不起，我舔不下去了。] [俞哥是美食主播，我们的事业不就是支持俞哥去做饭么？] [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多为我们俞哥想想么，事业粉的认定事业范围也得随着大环境的背景变化啊！不过，有句话我还是得在这说说，俞哥啊，虽然做实验确实很有趣，但你得记得你是一个美食主播啊！] [我就静静地看着这个辣鸡主播因为吸引不到观众，最后凄惨被淘汰了。] [那啥，就目前这个积分够续约了。还有……你说的吸引不到观众……我就想问问说这话的你为什么还在这。] [因为爱啊~] [滚，我是想看着他去死。] 俞铭寒那时候下意识瞟了眼靠墙站着的石磊，他是真不明白对方是如何面对着这么多弹幕无动于衷的。 ……当了这么久主播，看到这类弹幕总该有点下意识的反应不是。而且他天天就这样站在实验室里，这算不算违规行为？！ 之前俞铭寒也有和他稍稍提过这回事，对方只表示自己心里有数，也没和他具体说过什么。至今，他也还不清楚对方说的那些是敷衍，还是确有其事。 然而，就这么微小的一个动作，俞铭寒的观众还是眼尖看到了。 [俞哥，我们在说你呢，你别去瞟人家。人家可是战地主播，因为直播内容问题，他们的直播条例可比其他分区的主播宽松多了，对于违规的判定也比其他分区模糊。] [比如他可以一连好几天不出现战场上，但是你哪怕站在厨房里，只要不摸锅铲不碰食物，我们就能去举报。我觉得俞哥你那么聪明，应该看懂我的意思了吧：）。] [之前我去看了看他的直播间，人家现在积分也高，不会被淘汰。再加上每天中午在你这蹭上一顿饭，他的观众都跟着他们主播在战场上没吃过几顿好饭，现在正惊为天人没人提出异议呢。他们直播间内观众都在瞎侃，弹幕一片和谐。不像是我们这边。] [俞哥，你看懂我们的暗示了么？] 俞铭寒：“……看懂了。” 遂在系统商城内给自己兑换了食材和调料，准备给自己来一顿加餐。 他准备直接在实验室外的走廊上来一顿烧烤，没有炉没有碳也不要紧，靠着自己的异能，俞铭寒直接用手托起一块洗干净后的镂空铁皮，用异能简单点起火后就当做是烤炉来用。 放在简易烤炉上烤的牛肉切得很薄，受热后就在冒出油发出“滋啦”声的同时收紧蜷缩。 蘸料是自己调的，口味是温和的酸甜味，能中和烤肉带来的油腻感。蘸料里还加了炒熟的白芝麻，于是浓郁芝麻香味就像是要满溢出来了。 因为牛肉片的很薄，用夹子翻个面后稍稍等待片刻就会被烤熟。烤好的肉蘸酱裹上紫苏叶放入口中，牙齿咬破外面爽口的紫苏叶后与富有嚼劲的牛肉相互纠缠。蘸料绵长且层次丰富的酸甜口感伴着芝麻香，带着与其温吞味道相反的速度，迅速占满整个口腔。紫苏叶独特的浓郁香味混合着烤肉勾人的焦香，莫名就带了点清新的意味。 腌好的羊肉上炉，洋葱在遇到铁架的瞬间被高温激出辛香味，它与腌制后只剩下一点的浅淡膻味的羊肉融合在一起，爆出浓香。 两个直播间的观众刚跟着他们主播吃完烤牛肉片，此时都在盯着俞铭寒手上的夹子，看着他动手翻烤羊肉。 突然，空荡荡的走廊传出来了来自另一个基地的声音。 “这里是W市基地，现在正在遭受来自异能生物和丧尸的攻击……即将确认沦陷。”那头的背景音是尖锐的尖叫和爆炸声，哪怕对面说话的人语气并不显得过分惊恐，收到这则消息的所有人还是能感知到那头的混乱。 ……这些天，因为收到基地覆灭的消息实在太多，于是S市基地这边也就索性开了基地的广播，将受到的消息实时播报出去。 而现在的这个W市基地，也已经是这几天来覆灭的第七个幸存者基地了。所有通告大抵除了基地名，其他内容都能算做是同一个理由——丧尸和异能生物共同进攻。 这两个天生就站在对立面、平时摩擦一直不断的物种，如今却一起合作，进攻幸存者基地。要说没有问题，怕是谁都不会信。 “估计快轮到我们这了。”可能是经历得多了，石磊的语气听着还算平静，里面带了点认命的意味。 俞铭寒拿着夹子翻烤的动作顿了顿：“没事，我折腾的也差不多了，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应该就能得出结果。” “是么。”说实话，就看现在的境况，石磊是真的想不明白俞铭寒要怎么去力挽狂澜了。 “发现基地外有丧尸及异能生物有集结的活动迹象，所有幸存者注意警戒，并以小队的形式来到基地中央的广场。再播报一遍……”从广播里传出来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整个基地，而这次，它播报着他们即将迎来的噩耗。 全国范围内的基地接连沦陷，就算是收到消息提前逃出S市基地，此时的他们也找不到能再庇护他们的基地了。 ——早已是没有了退路。 俞铭寒：这饭是吃不下去了。 [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肉都快熟了，俞哥你得再给我续三分钟啊。] [哥，咱不差这点时间，对吧？] 直播间里的观众敏锐地发现问题，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俞铭寒放下手上的东西，没管直播间内观众的哭嚎挽留，起身回了实验室赶工。石磊则是平静地接手，念了句中二语录后把肉烤熟吃完。他点起了一支烟，在烟燃尽前把手上的枪擦干净。 哪怕是在研究所内，石磊似乎都能隐约听到研究所外的动乱。他吐尽嘴里的烟雾，将手上的香烟按灭火星后扔进垃圾桶。他转身出门，平静地融入了研究所外的那场混乱之中。 城墙上，负责警戒的士兵紧攥着的手心里尽是汗水。他从城墙上往下看，对上了好几双红色眼睛。 皮毛雪白的兔子在城墙下昂起头向上看，模样看着憨态可掬，却是能让所有幸存者在看到的瞬间觉得头皮一紧。乌鸦在天空中盘旋，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这一整座基地的模样。 大片低阶丧尸按耐住自己嗜血的冲动，安静地混在这群异能生物里，场面诡异又和谐。 ——此时的它们除了人类，似乎什么都能容忍。 基地内，这个平时用来发布任务、即兴组队的广场上，聚集了基地内几乎所有异能者。 林殊掐着自己手掌心让自己保持平静，他按着以往的经验布防。最后，他点出几个高阶异能者，示意他们去守住那个只剩下一个研究员的研究所。 …… 这是战争开始后的第十个小时。 最开始站上基地城墙的只有那些异能者，但是事态发展到后来，就连那些普通人都拿着热武器走上了城墙。 而到了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凌晨。或许是它们在进攻前就算过时间吧，今晚月光并不明亮，零碎的星光照也没能照亮这黑夜。 基地内的幸存者依旧是在摸黑战斗，那些因为异能碰撞爆炸而产生的火光偶尔出现，不时照亮他们在黑夜里看见的几个模糊身影。 大概是他们也清楚基地内的研究所里只有一个“不抵用”的农业研究员吧，这次那群进攻的异能生物并没有像是上次那样齐齐选择侵入研究所，反倒是大部分都集中于那群相对羸弱的普通人聚集的居民区。 而这个决定显然称得上是明智……在它们杀死普通人后只要保留足够完整的尸体，那么这些尸体很快就会爬起来，成为他们暂时的同伴。 实验室内，俞铭寒还站在实验仪器前继续他的实验。而在这一次的实验内，他终于在丧尸病毒的防治上有了重大突破。 还是在小白鼠上，他尝试用CRISPR基因编辑技术编辑小白鼠的干细胞。 据前人留下来的研究资料里的内容，他们发现丧尸病毒是通过血细胞表面的蛋白质侵入的血细胞。 因为他在这方面也不算太懂，俞铭寒这时候完全就能算是在边看研究资料边在碰运气。而他运气也算是不错，在几次尝试着删除干细胞内编译这些蛋白质的基因后，俞铭寒发现他貌似还删对了。 将在小白鼠体外培养繁殖后重新将其移植回小白鼠体内，被基因编辑后的细胞成功存活，并制造出不被丧尸病毒侵入的血细胞。而当丧尸病毒仍存在于细胞外，免疫系统释放出来的抗体就能有所作用，被丧尸病毒感染的几率也会大幅度降低，趋近于零。 ……这意味着只要运气不是太差，差到身体内的免疫细胞和血液里的抗体放着丧尸病毒不管，眼睁睁地看着它顺着血管、通过血液循环流到大脑，那么在一般情况下就不会被感染。 当然，因为基因编译的干细胞属于成熟干细胞，它不会遗传给后代，同时也只能在生物体内生存一段时间。于是这也意味着每经过一段时间，为防被病毒感染就要接受一次治疗。 而就目前来说，唯一了解基因编辑技术的，只有人类。就算是为了防止自己被感染成丧尸，地球上的那些异能生物也需要这份来自于人类的帮助。再加上目前手上掌握着的消灭丧尸病毒的技术，相信那些异能生物在找到丧尸病毒的防治方法后会更难以承受丧尸病毒消失的下场。 他们应该也能在其他异能生物的虎视眈眈下，撑过接下来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如果说在其他生物看来，此时的他们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那么他就再给出一个人类必须存在的理由。 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俞铭寒出声招呼实验室内除他之外唯一的人。 “你现在出去，就和它们说我找到了能防治丧尸病毒、安全进化的方法。”俞铭寒一边保存各类研究资料，一边头也没抬地出声这般说道。 实验室内，被林殊指派过来的异能者此时也只剩下一个。 那个仅存异能者踟蹰地问道：“您一个人真的行么？” ……如果说最开始还有些不满于林殊将他们派过来保护一个农业研究员的指令，那么在当他们进入到实验室后，这份不满就在他们亲眼看到俞铭寒这个“农业研究员”实际上做的是什么行当后，就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可能是石磊陷入了鏖战顾不上研究所这边吧，本来遮掩住这间研究所的异能消散，它的原貌将毫无遮掩地暴露于所有人眼中。 冲着这里来的低阶异能者听不懂人话、无法沟通，哪怕是告诉它们俞铭寒活着的价值，它们也不会理睬、继续攻击。 “应该行吧。”站着做了十几个小时实验的俞铭寒脸色都有些发白。他看着犹豫着不肯走的异能者，叹了口气放出了异能。 燃烧的火焰像是它的主人一样，看着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它向外拉伸铺展开，最终形成了一个火焰盒子罩住俞铭寒。 那个异能者看着还是不大敢放下俞铭寒一个人往外走，可是他又不敢单独一个人拉着俞铭寒到外面去冒险，一时间踟蹰地站在原地，没有断绝。 俞铭寒催促道：“外面都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再不出去就该来不及了。” 那位异能者咬牙，转身跑出了研究所。而当他跑出研究所后，他就立马找上了几个和丧尸搏斗，异能还不错的异能者，让他们快速进到实验室里去贴身保护俞铭寒。 “他很重要，这时候他不能死在这。” “嗯。”后者想着那位俞研究员在农业上的优秀以及末世培养专业人士的艰难，想也不想便直接应下。 说话的高阶异能者没把话说明白，但看他直接应下来了，便咬牙继续往广播室里赶。 ……基地现在声音太杂太乱，光靠他一个人吼，估计没多少人能听到他说的什么。 实验室内，俞铭寒还在整理着各类研究资料。他将解决丧尸病毒的次声波频率加密，连同防治丧尸病毒的方法一块保存下来。 在俞铭寒脚边，一只老鼠掘开土爬了出来。它挖掘泥土的窸窣声尽数被键盘的敲打声、研究所外传来的爆炸声掩盖。 它的视线在俞铭寒的脸上停顿两秒，而后便无畏地穿入火焰，未曾理会皮毛被灼烧后的疼痛。 “人类，你后悔了么？”在视野彻底黑暗的前一秒，俞铭寒看见那只老鼠站在操控台上这么问他，声音里带着快意。 ……他的那张脸，他放的那把火，想来在曾经算计那只高阶异能鼠的同时，就被这个族群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倒在黎明前的黑夜里，再没睁开眼。 …… “俞研究员找到了能防治丧尸病毒的方法……合作么？”这句话让基地内所有战斗的异能者和异能生物动作一滞，这句话亦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段看着并没有多长的路，却让他豁出了一条命。 恍惚间，他像是看见了天亮前的天幕。太阳只在东方划亮了一条线，而天穹之上最明亮、最接近太阳的便是那颗启明星。 他一直看着那颗明亮的晨星：俞研究员，你能继续带着我们往前么？ 如果说是幸存者的引导者，那还未跃出地平线的太阳可能更适合用于比喻。但他一直看着那颗启明星，也只看着那颗启明星，像是也隐约在心里明白了，那位优秀的研究员会像是那些在之前死在这片土地上的同袍一样，永远活在黑夜里，看不见天明。 在这之后会更好么？ ——会的吧，就像是太阳终将升起，黑夜终将过去。 只可惜他们会像星星一样，永远被留在这夜里。 …… 等在场的异能者和异能生物花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扯皮谈妥，一起转头反将丧尸围剿完后，他们一起进了基地内唯一的一间研究所。 俞铭寒倒在地上，于是没人能和他们讲解。所幸这些资料在保存的时候，俞铭寒怕别人看不懂特地写简单了一点，也让在场的这些非专业人士最后都看明白了一些，知道这事能成。 “到这时候，还有研究员活着么？”拟态是一个冷酷青年的乌鸦想着这些天传来的各个基地覆灭的消息，最后没忍住问道。 “有吧，”代表S市基地的是目前活下来的异能等级最高的异能者，“总会有人愿意拼命，好让他们能继续活下去的。” …… 太阳一点点挪出地平线，照亮这片浸满鲜血的土地。 在这天光之下，鲸鱼慢吞吞地爬上了海岸线，藤蔓将自己的根系挪到了更肥沃的土壤里。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所有生物都在追逐着向上进化。启明星大概只能引出太阳，而未来究竟会是如何，谁还能真正站着等待这场戏剧落幕，大家各凭本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历史乱序： 在丧尸病毒存在防治方法的消息经由S市基地的无线电设备传出去后，所有正在进行的人类与其他异能生物的战争都逐渐平息, 但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 都没有信息传出说哪里存在专业对口、能看懂这份资料并上手操作的研究员。 基地里的幸存者经历过数次战役警惕心十足, 他们想着那些数次遭受异族攻击的研究员, 甚至有不少人都开始猜测是不是那些异能生物攻陷了S市基地, 然后通过无线电放出这个假消息引他们自投罗网。 ……毕竟在这之前, 就存在有人类被异能生物欺骗的前例，没人再敢像是末世前那般看轻他们。 这直接导致消息传出去后像是石沉大海般没有回应, 所有知道实情的生物都以为那些人类研究员在以往的几场战役里死绝了。 直到之后其他基地内的幸存者收到一份来自S市基地异能者连夜送来的文件，在看到那薄薄几张纸上经过挑拣后打印出来的资料，那段从S市基地传出来的无线电音频才被人相信，那些被基地捂得死死的研究员这才步入大众视线中。 留存下来的资料写的很详细, 在跟着上面写得步骤实验了几次后，那些研究员就大致弄明白了具体操作。 这个治疗方法被迅速投入使用, 因此，人类有了短暂的休养生息的时间。 …… 其实在人类勉强安定下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 哪怕是在资料被发现的S市基地, 也没人知道那份资料是从哪里来的。 所有的知情者都折在了那场战争里，而俞铭寒又被所有人都当做是一个农业研究员, 这使得外界所有人大都觉得这份文件是S市基地第一次沦陷前, 那群聚集在S市基地的顶尖研究员写下的。 至于为什么最后没发出来，大概是刚整理好便遭受了异能生物的进攻, 没来得及说出口吧。 S市基地广播里的最后那句“俞研究员找到了能防治丧尸病毒的方法”, 应该真的就是他运气好, 在搬进研究所改良农作物后，从侥幸留存下来的资料里找到了这个文件。 尽管这套说辞听着还存在着不少疑点，但是在没有其他可能性更大的说法出来前，这个观点算是大众接受度最广的那个。 也正是因此，在地表的设施都在陆续恢复时，因为俞铭寒那“运气爆棚翻到拯救全人类的文件”的事迹，也有之前活跃在战线上记录各类危险丧尸、异能生物的战地记者赶到了S市基地，采访了如今S市基地的城主——这个在S市基地重建后，也是最早一批赶过来跟着林殊的异能者。 “关于那位俞研究员啊……”S市基地城主在脑海里挖掘过往记忆，沉吟片刻道：“怎么说呢，他是一位很优秀的农业研究员。如今我们在这个什么都缺的时候还能养活这么多人，这大概全亏了他改良出来的那些农作物。” “是么。”记者笑着问：“其实我们都一直挺好奇，这样的一位没有异能的农业研究员，是怎么在经历了这么多后，和林城主又安全回到了这里重建了S市基地呢？”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冒犯，但却是大家都很好奇的一点。 在末世降临之后，这类农业研究员并不是被军队主要救助的那一批。又或者说直白些，那时候所有人都关注着疫苗，没人会来得及在意一个农业研究员的死活。 而自身又不存在着任何异能这点，大概直接就能宣布一位柔弱研究员的死亡了。 “您和林城主一起并肩作战那么久，想必也知道一点原因吧？” “大概是因为林殊他之前也一直很关注农业这块吧。”S市基地城主说，“我们以前也问过他怎么这么……额，在意俞研究员。” “说真的，他那时候对俞研究员的态度真的能算是毕恭毕敬了。就我看到的那几次，无论俞研究员说了什么，林殊他真的是当场就叫我们放下手上的事，安排我们去帮忙做事。很多时候我都在觉得，可能那位没一点异能的俞研究员才是这个基地真正的主人。” “他那时候怎么说来着……哦，他和我科普了农业研究员的重要性，还喊了个口号，什么‘力争水稻亩产一千八，幸福温饱你我他’。我真是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S市基地城主说到这，嘴角下意识上翘，“后来和他们相处得久了，我才知道他来S市之前，是由另一只幸存者小队一路上保护过来的。” “混熟后我也去问过那些人，他们那时候明明白白告诉我，把人救下来一路带过来是因为俞研究员他做饭好吃，有他加入后真的是极大改善了队伍内的伙食。” “就因为做饭好吃？”然后就捎上了一个没有异能的柔弱研究员？ “也许还有种田种得好？那时候在基地内开了农业区，大家都不会种地，还是俞研究员他下田给我们示范来着。”S市基地城主努力给俞铭寒找理由，“不过他做饭是真的香。如果捎上一个普通人就能有这么一个专属厨师，我想我是愿意的。” 语毕，似乎是想起来当年的伙食了，这位如今位高权重的城主很不稳重地咽了口口水。 记者：“是这样啊，那我是真的有点好奇那饭是能香到什么程度了，能让这位俞研究员成功被这么多高阶异能者护着……可惜了。” 这话说出口，这位S市基地的城主便从回忆里惊醒。他脸上的表情最终凝固住，看着古怪又滑稽。 他叹了口气，说：“是啊，可惜了。” …… “……优秀的农业研究员……”在最后的这一片荒城里，最后的这只高阶丧尸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录音机里的报导。 随着录音机响起，它面前仿佛出现了那个他经由其他丧尸视野看到的俞铭寒。 “你看，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算是被对方凭着一己之力战胜的种族的一员，这个滑稽的报导、这段错乱的历史也算是他在对方面前唯一的胜利。 ——一场只要它不出声说话就能自动胜出的，无聊的胜利。 突然，它伸手一拳砸碎了桌子上不断循环这段报导的录音机，连带着放着录音机的桌子，也被它一起砸得粉碎。 那群由各个种群各自派人组出来的异能小队也在走到了门口，他们一脚踹开门，看着门内最后的敌人。 …… “哪怕没了这个躯壳，我也一直都会在。你真的觉得我们输了？”这是丧尸头颅掉下前，最后说的一句话。 “但你们就算还在，也只能在这帮我们进化了。”说话的异能者放火，连着晶核一起烧掉了这具尸体。 “对了，为了感谢你们的这场演出，我们会记得大力推行火葬的。” —— 正序： “因为做饭好吃会种地，那位俞研究员一路活到末世后期，最后运气好发现了防治丧尸病毒的方法？”听到历史老师和他们这么说的学生都惊呆了，“假的吧这？！异能者又不是饭桶，末世了谁还会满脑子都想着吃啊。”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能接受他小时候崇拜过的异能者会为了吃愿意舍命相救，最后带着一个没有异能也不会做疫苗的农业研究员一路活到最后。 都末世了，大家就不能严肃点，正经求生么？！ “可这确实是大众接受度最广，也是最为合理的一个说法了。”历史老师没介意他在课堂上的过激反应……因为最开始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也就是这样。 有同学面色纠结地问道：“那老师，还有别的说法么？” “确实还有一个。”历史老师说：“在末世中期S市经历第一次基地覆灭前，曾有消息说S市基地研究所走丢了一位在丧尸病毒上颇有见解的俞姓研究员。有人也猜测，这两位俞研究员实际上是同一个人，而制作出丧尸病毒的，就是这位最后发现防治方法的俞姓农业研究员。” “好的，我信了，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相比前一个，班上同学选择相信这个。 他们不能接受那群异能者都是要吃不要命的吃货。 “你们也别信这么快啊，”历史老师笑了笑，“那位幸运发现防治丧尸病毒方法的俞研究员在农学上基础知识扎实，还培育出了不少品性优良的农作物。” “就这么看，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好吧……” 越过这个话题，讲台上的老师继续仔细叙述着这段改变了全球所有生物命运的历史，历史课继续。 那场末世确实改变了地球上所有生物的命运，在如今的地球上，食物链大多都按着异能等级来排，并不限定种族。 而在五阶前的生物，均被划为猎物范围，无法享受属于公民的权益，包括五阶前的人类。 ……当然，除了在S市基地。 在这些年的变迁中，所有异能生物都各自占了土地建立起城池，所有曾经存在的建筑在那段时间大多都经历过推倒重建的过程。除了S市基地……它甚至至今还保留着曾经在末世里幸存者们的称呼。 这座出现了丧尸病毒防治方法的城市，在末世后便一直全须全尾保存至今。为了纪念那群研究出防治方法、结束末世的研究员，这座城市也是全球唯一一座五阶前人类能安全生存的城市。 当然，发展到现在，这座S市基地也成了全球知名的“科技城”，那群在其他地方会被当做是猎物的人类将他变成了全球科技发展最快最好的城市。 S市基地内，一个位于市中心的遗迹发掘地被围上禁止通行的标志。戴着手套的考古学家们小心将挖到的东西放在一边，然后看着它们被送去研究所。 因为末世前人类便开始用电子设备储存信息，如今考古学家挖掘出来的存储信息的载体大多也就是硬盘。 在地底下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些电子设备大多锈得不成样子，无法被使用。好在现在科技发展了，这些在曾经只能算是报废的东西，如今也能被修好。 一个硬盘被拂去表面的灰尘送进研究所，而这个硬盘里的信息，则是改变了世界上所有生物的既定认知。 ——那位以农业研究员身份名垂青史的俞研究员，实际上大学学的是病毒学。 一时间，举世震惊。 几百年来错误的历史回归正轨，而那群即将上考场、将“农业研究员俞铭寒”选为研究课题的学生，都在收到这个消息后眼前一黑，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今天又是一个熬夜背书、改课题重写的不眠之夜。 第一百三十九章 虫族史诗： “真没想到，那群以贪婪、嗜血著称的虫族居然也会有文明？！” 虫巢深处, 尾部肥大的虫后倒在地上。它的上半身被激光炮轰成两截, 生殖道却还蠕动着推出了一枚卵。 而在它不远处，几具伤痕累累的破损机甲站在一个虚拟投影器前, 看着那颗被投影出来的瑰丽碧蓝色星球。 他们也试过用机甲上的智脑接入面前这台老旧机器, 然而纵使是智脑，一时之间也无法完全操纵这台被记录在科技进步史课本上的老古董，于是他们也只能在智脑尝试催动出的几个闪回画面中, 判断出文明的存在，并发出如上的感慨。 “不过, 刚刚闪过的那个年轻男人是怎么回事？虫族难道还有人类形态么？我之前一直都没听说过有这回事啊。”看着虚拟投影不再有变化, 最后停留在这颗陌生的宜居星上, 旁边的一具机甲内的操纵者想着自己刚才看到的那几个画面，没忍住问出声来。 ——在刚才, 一个黑发黑眼的年轻男人被虚拟投影器投影出来。而在他旁边的空白区域，写着他们哪怕用翻译器都无法翻译的文字。 “不知道……反正我是希望那个被记录下来的年轻男人是个普通人类，而不是什么高等级虫族。”旁边有人搭话, 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忌惮。 虫族——这个在联邦历1495年突然出现在联邦境内的危险种族，甫一出现，便以十天便摧毁一个偏远居住星的战绩, 成为了联邦的头号敌人。 连机甲都能破坏的锋利口器, 普通武器难以打破的坚硬外壳, 比人类要强上数千倍的繁殖力, 所有宇宙种族都无法与之比拟的服从性,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这个种族在所有人的心中投下阴影，在听闻这个名字后便为之恐惧战栗。 它们的出现让绵延的数十年的帝国、联邦战争停止，逼迫了所有宇宙智慧种族不得不倾力合作。 而仅是虫族目前存在的这些优势都已经让他们不得不为之拼尽全力，在场所有的人都无法想象假使虫族拥有了变幻成人的能力后，未来的战争能有多接近地狱。 “肯定是它们又进化了吧！”说话的人声音细微颤抖，带着浓重的恐惧：“就是现在它们都已经危险到这种程度了，还变成人，那这仗还怎么打？！” 数万人的舰队坚持到现在只剩下他们几个，而他们如今清除的这个甚至还只是一个处于发展前期，无论数量还是规模都算是幼苗的虫巢。回忆起这几天来面对着的狰狞虫族，想着它们可能还会有拟人融入人群的能力，他就下意识觉得绝望、恐惧。 “冷静！”负责指挥这支小队的是一名少将，看着自己优秀的部下在经历了几天的残酷战争后变成这幅样子，他厉声呵斥了一声。 虽然心底也觉得震惊，但再这种时候，作为上司的他还是稳住了：“如果真能变成人，虫后死前还会是这幅样子？！” 生物的本能中就有一项是求生欲。为了生存，活了活下去，无论是什么生物都不会去保留底牌。 “万一呢，毕竟它们是虫族。”毕竟这是一个哪怕被命令着去死，也会毫不犹豫的种族。 少将：“它可是虫后，哪有什么东西能命令得了它？！” 先前被恐惧吓倒的战士终于理智回归，不再吭声。 少将稍稍松了口气：“行了，都收拾收拾，我们把这些东西都带回研究院。”他指了指边上的那些老古董。 “是。” …… 虫巢内所有机械都被机甲扛着带走，少将回到空荡的战舰，看着虫巢在炮火下被一点点摧毁，叹了口气回去拟写报告。 在这次的战争里他们看到了不少东西，不仅是那些承载着虫族文明老旧器械，还有那能操纵器械的智商。 ……起码在这之前，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虫族或许存在着智慧，但想着虫族那毫不留余地的破坏行为，看着它们遇到的那些虫族连猩猩都比不上的智商，没人想到他们具有足够操纵机械的能力。 这次的报告不好写啊…… …… 在数位语言学上的顶尖学者的全力帮助下，那份被存储于虫巢内仪器里的文件资料终于被破译。 难以想象，在虫族的文明里，居然会有人类的影子。 “余茗翰？俞鸣晗？俞铭寒？反正大概就是这个读音吧。”学者尝试着用他们的语言念了屏幕上被投影出来的黑发青年的名字，“感觉他们那边的丧尸病毒，有点像是以前联邦历史上遇到的那个盖里病毒啊。” “盖里先生最后发现了解决病毒的方法，解救联邦于水火之中。没想到那位俞先生在那样的科技水平下，居然还能对此做出两种解法。” 研究院里，一位生物进化学的专家接话：“不过就是因为他那借用病毒进化的方法，最后成就了如今的虫族，还被记入了它们的历史。” “早知道那些病毒能有这种能力，那时候就该先留样研究啊。”彼时丧尸病毒肆虐，不巧碰上这种倒霉事的在那颗居住星上的人索性搬迁到了其他星球上，直到盖里找到了杀死病毒的方法。 ……和资料里记录的那些人类相比，星际时代的他们对付病毒有更多选择。他们直接暂离居住星，不必面对病毒。 “不过也亏消灭得干净吧，不然虫族估计早就出现了。”有人反驳。 “你们说，”说话的人想着搬迁到他们附近和他们做“邻居”的虫族，“那颗星球还在么？” ……没人敢怀疑虫族的破坏力。 在他们看到的这段属于虫族的历史中，那位叫做俞铭寒的男人结束了末世，让全球生物共同进化，给人类留存了生机，画面最终停留在各族勉强维系和平上。 而在这之后，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段视频，虫族就突然出现在了宇宙里。 没人知道那颗孕育了虫族的星球是否还有生机。 “可能在，也可能不在吧。”看它们对着这颗名叫“地球”的宜居星的怀恋态度，它或许还在。但想想虫族的破坏力，兴许这颗星球在它们离开后，就成了一颗死星。 生物学家想着那个少了中间一段视频的资料，说：“或许连它们自己都不知道。” …… 在明白虫族有着不逊于他们的智慧后，联邦数次尝试联络虫后谈和。而在战争又断续持续了几十年后，联邦终于联络到了掌管整个虫族的虫族女王，在你来我往扯了许久的利益往来后，双方初步达成了谈和的共识。 签署合约的地方位于联邦的首都星，虫族那边派来的是一位虫族女王的直属子嗣——亦是一名高阶虫族。 它披着人形的外皮，却有能在宇宙漫步的肉体。 在见到这位和人类几乎相差无几的虫族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学习着这些年来专门开辟出来的虫族研究学的专家也在现场，看到这位高阶虫族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里的话被惊得脱口而出：“你们能变成人？！” “能是能，但是我们其实早已不需要这个拟态。”这只高阶虫族大概也明白对方的恐惧来自于哪里，“现在还存在着这项能力，大概也能算是纪念吧。” “放心，我们并没有使用拟态混入人群。”毕竟不需要。 这位虫族研究学的专家下意识反问：“因为那位……俞铭寒？” 它面无表情地看了说话的专家三秒，所有人都下意识警戒以为要谈崩了，那位说话的虫族研究学专家几乎懊恼得要撕烂自己的嘴。 在这些警惕的视线中心，它突然笑了笑。它没说那位被刻录在它们历史里的人类，只是强硬地换了个话题：“不是说要签协议么？” …… 联邦历1846年，虫族和人类在数次摩擦后，大致也学会了如何相处。而此时的虫族，也是控制住了自己种群的数量，将其维持在一个合理的数字上。 和靠近虫族居住地的大部分居住星上的人一样，尼尔也有着一位高阶虫族的朋友。 因为住得离虫族近，从小他就知道那群生物有多强悍。出于对力量的痴迷，他在长大后选择了虫族研究学。 尼尔忐忑地告诉了对方这个消息，本以为他的朋友会因此生气，却没想对方比他还平静。 ……而对方这个反应的具体原因，他也没敢去细想就是了。 放假后，尼尔从学院星回来，顺便给他的虫族朋友带了礼物。在和对方谈及他的学校生活后，聊着聊着聊嗨了，尼尔下意识把自己困惑的问题问了出来。 “伊莱，你们为什么还保持着这个拟态？”在他所学到的知识里，他清楚虫族肉体强横，无需伪装成其他生物生存。 伊莱：“勉强也算是为了纪念吧。”这依旧是教科书上写着的一个答案。 “为了那位……俞？”尼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伊莱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反问：“难道你就不喜欢我用这副样子和你成为朋友，而是更喜欢我原本的模样么？” “哪里……咳，我们换个话题吧。”尼尔识趣地没再问下去，转而问了另一个现在还保持着争议的问题：“我能问问，你们的母星最后怎么了吗？” 这个问题如今还保有争议。 虫族离家远行，大抵是母星彻底被毁。可是看它们如今对种群的控制力，又让所有学者觉得以它们的能力和对母星的关注度，虫族又不至于让那颗宜居星彻底被毁。 伊莱没说话，只是一直笑着看向他。看模样应该是知道实情，但它没说一句话。 尼尔总算知道，为了什么到了现在，这件事情还存在争议了。 伊莱看着安静下去的尼尔，突然说：“之后我要回去为女王庆祝，以后你就不要来找我了。” “啊，是么，祝你一路顺风。” 伊莱笑笑：“谢谢，也祝你寿寝正终。” ……和人类交好只是上任女王的命令，也不知道如今这位接任的女王对人类是什么态度。 不过无论如何，它们都会无条件服从并将其做到最好就是了，就像是现在这样。 尼尔习惯了他的虫族朋友在用词上的不恰当，闻言也只无奈地笑了笑。 像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第一百四十章 俞铭寒陷在柔软的床铺里, 缓缓睁开眼。 和以前每到各个位面时的经历相比, 这次直播算得上是最舒服的一次开场了。 感觉到右手还攥着东西, 俞铭寒看了一眼发现是大把白色药片。在得到弹窗【晕车药】的注解后，他随意把手里的药片都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床上还散落着可能是原主死亡期间没攥紧落下的药片，在蔚蓝色的床单的对比下看着格外明显。俞铭寒一边接受这个位面的基本信息，一边起身准备去拉窗帘。 没办法, 房间太暗药片又太小, 光线不好他真的挑不出来。 然而在指尖碰触到厚重窗帘的瞬间, 俞铭寒停下了动作。 ——无他，因为原本的这个俞铭寒是个人气流量，近日还因为各种传闻仍在大火之中……就是相关消息都有些负面就是了, 俗称黑红。 原身以流量歌手的身份出道, 因为格外出色的外形有着数量不小的颜粉, 在娱乐圈里也能算得上是正当红的小鲜肉。 然而, 在前段时间录节目的时候，原身突发感冒状态不行, 偏偏节目组要求这位歌手出道的明星在节目里唱首歌。原身自觉声音状态不行，自然是出声婉拒, 可节目组既然花这么多钱把人请过来，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没办法，最后双方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让原身假唱。 看节目的网民很快就发现了原身的假唱行为, 原本解释清楚后这个黑点也算不上多大事, 等过一段时间后就没人再会去理睬。然而，原身的那一批疯狂的低领粉丝反向输出，一粉顶十黑硬生生将事闹大。本来在前段时间里这群低龄粉丝就到处惹事，如今原身出事，各方落井下石，硬生生造出了一个全网黑的架势。 如果自身承受能力够强，手机一关过了这段时间自然是啥事没有。可偏偏原身看着开朗，实际心理承受能力是真的不行。在自虐般看了一晚上评论后，他搜集了上百颗晕车药当饭吃，最后使得俞铭寒出现在了这里。 俞铭寒打开了房间里的灯，慢吞吞地去清理床铺上散落的药片。就在他清理床铺期间，只有他能看到的直播后台右上角，时间跳到了九点整。 一直等着这个时间点的星界万象观众一拥而入，进直播间用弹幕和俞铭寒聊天。 [看见这个直播间还在，我就放心了。上个位面说完晚安后第二天就看见直播间黑屏了，真是差点吓死我。] [刚刚去看了看上一个位面列出来的排名，还好提前攒好了积分，不然真是差点就要被解约了。] [俞哥，在上个位面最后的时候疼不疼？虽然知道星界万象总不会让主播疼太久，但总归还是有点不太放心啊。] 俞铭寒倒没真觉得疼：“没什么感觉，就感觉眼前一黑一下子就换过来了。” [没事就好，我俞哥真的是头一次受这个委屈，辣鸡星界万象。] [啧，矫情。我们阿泽当初在末世里摸爬滚摔，受伤数次，也没见哪次和观众求安慰的。] [怎么，你还不让我们心疼啊，管得可真宽。] 俞铭寒的粉丝本就看着他们主播从上个位面里“死出来”，这时候都还处于心疼的状态。平时看着直播间里的黑粉叭叭还能心态良好调侃几句，可这会儿看他们这么说却是真的有些忍不住了。 很快，俞铭寒的部分暴躁粉丝就和那群黑粉在直播间的弹幕里吵成一团，只剩下一些懒得搭理黑粉的理智粉继续安慰主播，和俞铭寒聊天。 俞铭寒看了看吵成一团的弹幕，发现自己是真劝不了这架，于是抿了抿唇将那些弹幕自动略过去，专心看自己其他的观众和他表达相思之情。 [俞哥，等你回来真的是等了太久了！足足几十年啊！虽然我有无数个几十年，但是这几十年里没有你，我感觉我的心都空了。] [那就去做自杀呗，前几天刚从那边做完自杀回来，现在看俞哥还是感觉特别熟悉，就像是以前换位面直播一样，只隔了几天。] [本来是想去做的，但是在俞哥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突然发生了点事，我感觉值得纪念，最后权衡了一把就没去。] [不是，几十年空白啊，不做自杀这能行么？！几十年空白后再看俞哥，都会感觉他没以前那么亲切了吧。] [但是在看见俞哥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后的瞬间，我对他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啊。而且我不去做自杀，在真切感受了这段时间的分离后，我对俞哥的感情感觉比以前还要来的浓烈。这波不亏。] [……卧槽，失算了，早知道还能这样，我就不去折腾了。] [我觉得该做还是得做做的，毕竟几十年空白，换我我就觉得看直播会没以前那种激情了。] [就……因人而异吧，自杀这事，主要看个人。] 俞铭寒看着直播间里满屏的自杀，觉得那群观众谈到这事平静又自然的态度就像是在谈及整容，一时间他都忍不住怀疑这个词是否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意思。 [哥，你怎么了？你这表情有点不对啊，我之前也没听直播因外力断开后，换了个新身体还会有死亡后遗症啊。]俞铭寒脸上的那丝并不明显的纠结，被他的观众瞬间看出来。 终究抵不过好奇心，俞铭寒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们说的那个自杀，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个合法自杀啊，这个条例算是应社会需求出来的东西，比星界万象的那些真人秀还要更早出来。不过这玩意儿也没完全按我们的需求来，就是一种短暂的抚慰。] [说是自杀，但他本质上说起来就是记忆消除。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就可以合法去消除某段特定的记忆。] [不过他说是“合法自杀”也没毛病吧。不同的经历塑造出不同的人，在消除了记忆后，就相当于是撇去那段过往重新来过，换句话说就是把曾经那时候的自己给抹杀了。] [以前看这个“合法自杀”，还觉得他们怪小气的，现在看来……啧，好在他们没杀彻底，不然真是没命看直播了。] ……这群观众可真硬核啊。看到弹幕的解释，俞铭寒内心如是想道。 把床铺上的药片全挑拣出来扔进垃圾桶，俞铭寒和观众瞎侃了几句，转头去翻柜子看看又没有干净的床单被套。 就在俞铭寒换床单和被套的时候，屋子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男人皱着眉进屋，熟练地换了双室内拖鞋。他扯了扯领口，喊了俞铭寒的名字：“铭寒？！” 俞铭寒将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放在一边，穿着拖鞋出了卧室。 【徐洋，男。 你的经纪人。除工作外，平时私交也很不错。】 俞铭寒问：“怎么了？你来着是有什么事么？” 徐洋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俞铭寒，最后欣慰道：“你这状态看着比之前要好一点了。”就是这个表情看着有点不太对。 ……不过和之前那个阴郁青年相比，倒是更贴合之前原本对外的形象。这么想着，徐洋也就没说什么。 徐洋：“之前签的那个综艺要开拍了，你快进去收拾收拾东西，一会儿和我一起坐车过去。” ……综艺？ 俞铭寒想了想明星的日常，发现这个职业压根就不会给明星本人剩下什么私人时间。如果是十八线小明星还好，空余时间多，有没有明星身份也没多大差别，但是想想自己现在这个正当红的状态，他发觉实在没什么能给自己发挥的余地。 工作时间和直播时间大量重合，他总不能到时候给他的观众直播吃工作餐、吃盒饭吧？！ 俞铭寒问：“能解……” 话没说完，徐洋就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径直拒绝道：“解不了。” ……解约，在这段俞铭寒处于黑红的时间里，他就听对方和他说过无数次了。 这直接导致对方哪怕只说了前半句话，他自个就能在心里把后半句接上。 “就你现在这个当红流量的身价，违约金能开得高到你我赔上所有积蓄都还不上。”面对着抗压能力不足，对娱乐圈都要生出敬畏心的俞铭寒，徐洋不厌其烦地再一次和对方说道。 他们平时关系也不错，他也不大愿意看对方那副精神萎靡、像是分分钟就能跑去自杀的样子。但是没办法，违约金赔不上，这个艺人只能继续当下去。 不过……亏他看俞铭寒状态不错，还以为对方是想通了。现在看来，估计就是这几天没工作在家，硬生生养出来了几两肉。 徐洋忍住自己开口让对方去减肥的冲动，再次细致和俞铭寒解释：“你根本就没必要理会网络上的这点小事。黑红也是红，虽然网络上现在黑子多，但他们这样换句话说也是在提升你的热度。节目组和投资方都不会关心你这个热度是好是坏，热度就是热度，流量就是流量，这点无法否认。” “而黑子黑久了，他们自然也会觉得厌倦，转而去找其他艺人明星。在这段时间里，你的真爱粉也不会因此流失多少，他们反而会因为这些黑粉、因为这段时间里发生的这些事，对你越来越忠诚。” “这场小风波总是会过去的，而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不要看手机，不要被他们影响，调整好心态等着这事过去。” 俞铭寒还没来得及对这段话做出什么反应，直播间的星界万象观众却从中感觉到了一丝丝的熟悉：[这个过程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概是上个对他们用出这种套路的人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以至于徐洋在这把话一说, 星界万象的观众就对着这段话有了反应。 哪怕王梓泽解约已经是上上轮直播的事情了, 星界万象观众如今听到这个套路，还是立马就从自己的记忆里把这个人刨了出来。 [这不那谁的套路么，就你们那阿泽……说真的，看你们阿泽阿泽的在那喊，我这会儿都记不起他全名叫什么了。] [对对对, 就是你们的阿泽。我记起来了，他当主播前好像是当明星的。] [难怪他套路玩得这么溜。] [什么套路, 明明不一样的好么？！我们阿泽待人明明那么真诚，明明就是你们一直不放过他。] [……什么叫我们不放过他，明明就是他开始先搞抄袭装白莲的。感觉他应该是想过要去洗白的, 只是没算到我们这群观众能无聊到这种程度, 一直追着他一骂就是骂了上几百年还不觉得烦，导致他一路黑红到解约，至今没能成功完成这个套路。] [你这实话说的……扎心了啊，就不能换个用词，说我们是正义之师，眼底容不得沙子么？！] [换换换, 我们是心怀正义, 并在最后获得了胜利。] [我不信！这事肯定不是你们说的这样！] [嗨，你们就别挣扎了。也就是美食区这边比较淳朴, 你可以去打脸区那边转转, 那边遍地都是类似的套路。回头去进修一圈回来, 你们就清楚这事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说这是套路，那当初你们不也陷进去，骂得一个比一个凶么。] [你不懂，套路这种东西就算是清楚原理，遇到的时候该陷还是会陷进去。不过说真的，被套路的感觉也蛮有意思的。] [我就这么和你们说吧，你们的阿泽说到底优点就是脾气温和能聊天，说是美食主播但是做饭实际上一般。这样的主播星界万象里不说到处都是，但是脾气温和能聊天也是大部分主播都有的基本素养。为什么不喜欢别人偏偏就喜欢他？不就是因为当初为了他和其他人对骂过么。] [那你们呢？你们为什么最后就看上了这个主播？] [就和你们至今留在这里看直播的理由一样啊。] [说真的，现在这也算是刚才俞哥经纪人说的那个套路的另一个分支吧。就……骂着骂着被对方人格魅力折服，然后留在直播间里成了每天打卡的一员。] [要不是知道他不是主播，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这隔着个直播间和我们说话了。] [啧，套路啊。] [我们是黑粉！] [……那我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准时每天打卡的黑粉了。] [话说，那谁进星界万象当主播前不是明星么？怎么没被分去打脸区？] [他平时看着就是那种绿茶白莲式的委屈，这样天天看着委屈巴巴的，除了他本人，其他人光看直播就只能看到主播重复被人骂的过程，这能让人觉得爽么。] [有道理……] 直播间里，那群自称是“黑粉”的粉丝安静了下去，可能是去打脸区考察去了，也有可能是在之前被说中心思怀疑人生去了，反正弹幕里也没再见到他们的身影。 俞铭寒的粉丝好歹和他们也有过一起看了两个位面的直播的交情，这会儿看他们不吭声了，这群观众也体贴地没再叨叨那些常见套路和早就被星界万象解约的主播王梓泽，他们换个话题继续一边看直播，一边在直播间里聊天。 直播间外，看完了这一连串弹幕的俞铭寒觉得自己很有可能玩不转这些套路。为自己将来的职业道路短暂地担忧了一瞬后，俞铭寒突然想到，玩不转套路不刚好能早点糊早点被冷藏么。 这么想着，俞铭寒立马就放心了。 徐洋自然是想不到他面前的这个艺人会这么没出息，天天想着糊穿地心早日告老还乡。他看俞铭寒的神情变得柔和了一些，还以为是对方终于听住劝，把他说的话听进去了。 徐洋表情稍稍缓和：“想明白就行了，你现在快进去收拾东西。不然到时候去晚了，又该被骂耍大牌了。”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进卧室把换下来的床单被套先放到了卫生间里，然后翻出来一个行李箱收拾东西。 徐洋则是给自己倒了杯水，怡怡然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俞铭寒收拾行李。 ……没办法，“俞铭寒”不喜欢别人进他卧室动他东西，连生活助理都是直接被他留在了保姆车里。 不过“俞铭寒”审美也没什么大毛病，让他自己来搭配衣服也没问题。 卧室里，俞铭寒拿着行李箱拉开衣柜，衣柜里种类繁多、数量不少的衣服彻底就展露在了他的面前。他硬着头皮按着季节选了几套衣服塞进行李箱，然后给自己换上了一套他觉得能穿的衣服，拉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收拾好了啊。”徐洋听到动静，转头看了一眼站在卧室门口的俞铭寒，含在嘴里的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公平来说，俞铭寒的审美在经历了末世那“活命要紧，有什么穿什么”的搭配后，勉强还是在线的。然而，就是俞铭寒本身的审美，和原来那个明星“俞铭寒”比起来，也是硬生生差上了一大截。 ……更何况，他选的这些衣服和他的“人设”格外不符。 “你这是怎么回事？”徐洋有点生气了：“你信不信你这样下去如果被狗仔拍到，没多久‘俞铭寒失魂落魄，疑似精神受到创伤，可能是失恋’的消息就能出来了。” 媒体向来敢想敢写，这点徐洋老早就有所体会。 俞铭寒头一次被人怀疑审美：“……我的问题就有这么大的么？” 徐洋没说话，掏出手机转头给待在楼下保姆车里的造型师和化妆师打电话，把人喊上来。 造型师和化妆师很快上楼进门，一个拎着化妆箱给俞铭寒化妆，另一个进卧室给俞铭寒搭配衣服。 面对着往自己脸上怼的化妆刷，俞铭寒有些不适应地稍稍偏了偏头，然后他就对上了徐洋的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徐洋：“你这是怎么回事，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看着俞铭寒那张脸上没有表情疑似默认的神情，徐洋呲着牙按了按鼻梁。 “行吧，我也不说你了。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你只要记得自己阳光开朗小奶狗的人设，别这副样子下楼就行。”徐洋被他那颓废的艺人彻底打败了。 俞铭寒：…… 俞铭寒心情复杂：……阳光开朗小奶狗，这人设不崩的几率几乎等同于他成为影帝。 然而他不是影帝，他这人设也预计是必崩无疑。 俞铭寒险些表情崩裂，被惊得怔愣了好一会儿。 徐洋看俞铭寒还在看着他，误以为他是在计较别人进他卧室的事。徐洋：“虽然你不乐意，但我真的对你的审美放不下心。你先忍忍，就这一回啊。” 俞铭寒也没听明白徐洋说的是什么，没吭声地安静等着化妆师给他化妆。 卧室里整理衣服的造型师突然出声：“俞哥，你面膜放的哪儿，我找不到。” 徐洋瞪大眼：“平时带妆对皮肤负担这么大，你居然连面膜都不带，是真不想当这个艺人了？！” 俞铭寒：…… 徐洋问：“面膜放的哪里？” 俞铭寒也不知道面膜放的哪里：“……你翻翻抽屉？” 卧室里没再传出声，应该是找到了那盒连他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面膜。 造型师很快把搭配出来的衣服收进行李箱，然后手上拿着一套让俞铭寒换的衣服出了门：“俞哥，你今天就穿这套吧，一会儿我把要搭配的鞋子放在门口。” 俞铭寒应了一声，拿着衣服进卧室换。 和俞铭寒一门之隔的卧室外，造型师踟蹰了半晌，还是把他在垃圾桶里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徐哥，我刚刚在俞哥卧室的垃圾桶里，看到了好多白色药片。” “俞哥他不会是……”想想最近俞铭寒那颓废的状态，确实看着像是有要自杀的倾向。 徐洋明显也是想到了这个。 一时间，数个念头出现在了他脑海中。他咬着牙，最后说：“我知道了，你最近表现也不要太明显，别说出去也别让他看出来。” 造型师应声：“嗯，我知道了徐哥。” 卧室内，俞铭寒并不知道他的经纪人这会儿心情有多复杂，他迅速把造型师给他挑的衣服换上，然后出门。 门外，徐洋除了在换衣服的这段时间里，态度瞬间和缓了不少外，整个人就没表现出什么其他听到消息的行为。他看着俞铭寒换上造型师给搭配的鞋子，然后带着对方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 …… 地下车库里，在电梯门刚打开的时候还看着空空荡荡没有人影，然而在俞铭寒出现的瞬间，就有狗仔不知道从哪里蹦了出来。 “铭寒，最近网络上有人爆料说你耍大牌欺负助理，这是真的有这回事么？！”狗仔一边问一边拍摄。 徐洋拦住对方：“无稽之谈，我们铭寒平时待人接物一直都很有礼貌的。” “还有现在是私人时间，不接受任何采访。”徐洋边说边转头，准备示意俞铭寒快点上车。 然而就是这么一转头，他看见了对方那张没什么表情、放网上铁定会被说“人设崩塌”的脸。 “人设。”徐洋张嘴给俞铭寒比口型。 俞铭寒叹了口气。 我懂，阳光开朗小奶狗的人设对吧…… 俞铭寒竭力理解这个组合句式的意思，然后对着狗仔笑了笑。 徐洋的脸当场僵住了。 一个小时后，坐在保姆车里的徐洋和俞铭寒看到了狗仔加班加点赶时间发出来的报导。 【当红鲜肉俞铭寒表情僵硬，疑似整容后遗症爆发】 保姆车里一片死寂。 第一百四十二章 徐洋看着网络上那则报道所配的图片, 心里的侥幸被彻底打碎。任凭他怎么在心里和自己说要放宽心不要把艺人逼得太紧，他的情绪都没能平定的下来。 保姆车里的造型师、化妆师和生活助理眼观鼻鼻观心, 看着徐洋的脸色坐在一边安静如鸡, 权当自己是个哑巴。 徐洋深呼吸一口,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着和缓：“你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俞铭寒也没想到自己在狗仔的镜头里会是这幅样子，但他的心态太稳, 只稍稍惊讶了一瞬，便说：“就……这样啊, 我也没想到那时候我是这副表情。” 只怪那个阳光开朗小奶狗的人设对他来说过于困难，以至于他琢磨着这个词，到最后连对着镜头比出来的浅笑都因此显得怪异。 ……实话说, 俞铭寒那时候对着镜头比出来的微笑也称不上僵硬, 只是有些不自然……以及过分ooc。 看着面前和过去相比过分冷淡的艺人, 徐洋用力闭了闭眼，低头继续去看手机。 虽然被狗仔拍下了不该被放出去的照片,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报道并没有溅起多大水花, 底下的评论也大多是粉丝在骂小编。 因为之前就有过几次被说整容的经历，俞铭寒的幼年照在这之前被就放到微博上辟过谣。再联系最近全网黑的状态, 底下还出现了不少粉丝出声表示“心疼哥哥”, 觉得拍照片的狗仔太过分, 侵犯了她们爱豆的隐私。 ——哥哥一定是受了大委屈, 你看他连笑都笑的没以前开朗了。 ——跟到楼下偷拍也太过分了吧, 我们哥哥这会儿看着都笑不出来了。 粉丝们在评论区里如是说道。 当然, 也有黑粉闻讯而来。但看着那张五官和如今相比没多大变动的童年照，整容这词他们还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喊着“人设崩塌”和鱼粉战成一团。 两边越骂越激烈，反倒是把俞铭寒本人摘出来了。 徐洋看着后续走向，也算是能稍微松口气关掉新闻页面。如今，他唯一担忧的就是俞铭寒的人设问题了。 不说之前被拍下来的人设崩塌事故，只是现在看着就完全没有以前的那股子开朗劲，反倒像是网络上说的冷淡厌世脸。 ……没办法，明星日常连轴转，一个自己做饭的美食主播眼看着就要因此硬生生地被变成吃播，俞铭寒也不得不因此变得比以前冷淡。 徐洋提醒道：“一会儿到了机场，节目组就会在那里开始拍摄，你注意点人设形象啊。” “……我尽量。”俞铭寒没敢和他经纪人做出保证。 没办法，对他来说，当一条阳光开朗的小奶狗可比他以前干过的所有职业都来得要艰难。 不过，参加节目啊…… 俞铭寒抱着侥幸心理问：“我一会儿参加的是什么综艺？”不会刚好就是美食综艺吧？！ 徐洋瞟了他一眼，只觉得自己之前和他说的综艺细节都白讲了：“是旅游综艺。” 俞铭寒：“……哦。” 徐洋一看他这副对自己的事业好像半点不上心的模样就来气，但是想想刚才造型师和他说的话，他又把心里冒出来的火气压回去，努力耐心地和俞铭寒重新说起这个节目：“我们一会儿要去参加的综艺叫《一起去旅行》，这期的目的地在厦门……” 《一起去旅行》——一个格外贫穷，最后又恰好因为它的贫穷而火起来的综艺节目。 和其他某些综艺节目为了节目效果，最后只给节目组嘉宾一点钱的矫揉造作的穷不同，这个综艺最开始是真的穷，连给最后获胜嘉宾的奖励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厂商代言。 一般来说，旅游综艺一般都会选在国外，这样可以防止嘉宾在拍摄的时候被路人认出来，从而影响综艺拍摄过程。但这个节目组穷啊，在请了几个有名气的明星后，剩余的资金就变得很有限了。 编导最后咬咬牙，把场地选在了国内的景区，然后在每个节目嘉宾身上别了一个摄像头，这样刚好也省下了一个随行摄像师。 ……当然，因为别在身上的摄像头是拍不到脸的，嘉宾如果想在节目里露脸还得自个拿着手机自拍。节目组那边也会尽最后的体贴，给你免费提供一根自拍杆。 在给每个嘉宾分发了定量的少额软妹币后，他们连台本都懒得安排，只记得每天给嘉宾安排一个旅游小目标，然后放参加综艺的艺人自己去浪去造作。 等到拍摄结束后，节目组那边最后会拿他们在酒店里用摄像机拍到的视频，以及嘉宾在外面用摄像头、手机拍到的东西剪辑出综艺放到网络上，然后让看过节目的观众投票选出这期节目的最佳嘉宾，最后给予奖励。 就是这么一个投资少、连编导都抱着自暴自弃心理的综艺，最后居然莫名其妙火了起来。 或许是节目嘉宾因为资金不够，满世界找活干的模样太过于狼狈，又或者是节目嘉宾被粉丝认出来，硬生生被追着撵出去几里地，最后又念着任务不得不偷偷摸摸跑回来，然后看着满世界找他们的粉丝怨念地躲在一边抠墙角的样子太过搞笑，这个综艺最后实实在在地火了。 因为它没有台本、任嘉宾随意发挥的特质，这个综艺如今也成了不少艺人的首选。 而火了后的节目组也没有忘本，至今仍保持着可贵的初心。尽管最后的获胜奖励含金量翻了几倍，住宿条件也比之前好了不少，但它那对艺人的“吝啬苛刻”依旧如往昔。 “嗯，明白了。”俞铭寒听完徐洋的介绍，点点头问：“话说我们午饭要怎么解决？” 徐洋：……总感觉一个大火综艺在这位看来还没有一顿饭来得重要。 徐洋也是真的服了这个对自己要参加的综艺半点不上心的艺人：“到时候录完节目组要求的内容后，在机场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吃。” 俞铭寒赶忙追问：“那……到时候我能借人家的厨房，自己做饭吃么？” 徐洋看着自己那位终于爆发出激情的艺人：…… 徐洋：……你要是能把这份心思正确地放在你将要参与录制的节目里，我都敢保证你能靠着一期综艺就把自己洗白。 “行，”徐洋整个人被逼佛系了，“刚好最近也有一段时间没营业了，也该在粉丝面前露露脸了。” …… 《一起去旅行》这期除了邀请了流量歌手俞铭寒外，还邀请了“童星出道，年少成名”的陶宁，实力派演员蔺星阑，以及当红小花旦叶怀玉。 ——当然，这些明星俞铭寒一个都不认识，对方的性格如何也自然是无从得知。 节目组的拍摄是在人少的贵宾候机室，因为只是拍一段类似于“嘉宾集合，节目组宣布规则奖励”的视频，俞铭寒完美避过了来自他经纪人徐洋的暗示，和其他三个受邀的艺人站在一块，很快就把这段要拍的内容过掉了。 俞铭寒礼貌地和其他三个艺人客气地说了几句客套话，一转头就看到了他那面容显得格外沧桑的经纪人。 “你还记得你的人设么。”徐洋说话的语气听着都是有气无力的。 “啊，记得。”俞铭寒试探着，缓缓地对着徐洋露出一个微笑。 徐洋：…… 徐洋也不想再难为他了：“行吧，你也别笑了，我给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强扭的瓜不甜，强凹出来的笑容也不好看。正巧现在处于黑红阶段，运气好的话，刚好能乘势换一个人设，算是放过他也能放过自己。 ……只是在这短短的不到半天的时间里，徐洋就彻底被俞铭寒的“笑容”打败，起了换人设的心思。 “哦。”俞铭寒收敛住脸上的笑，问：“那我们现在可以去吃午饭了么？” 徐洋叹了口气：“去去去，我们现在就去。” ……这份执着要是被正确地放在人设伪装上，什么类型的小奶狗装不出来？！ 徐洋在俞铭寒参与综艺拍摄的时候，就已经让生活助理去找能开放后厨给他们使用的餐馆了。现在拍摄结束，他也正好把人送过去。 …… 在这些天里的粉黑大战里，俞铭寒的微博算是最主要的战场。在每条微博下边的评论区里，你来我往间都充斥着不少素质不高的“对你全家的问候”。 也算是为了避风头吧，这个账号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发过微博了。而在今天，所有关注了俞铭寒的粉丝都收到了微博更新的消息。 【就让我们一起成长[图片][图片][图片]】 照片的背景被虚化，但也能很明显地看出是厨房。俞铭寒在照片的正中央，是整张图片里唯一没被虚化的真实。 和以前微博配图里笑容灿烂的模样不同，这次的照片里，他们的爱豆抿着唇，垂眼看着手上的锅。光打在他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穿着红色温暖色调卫衣的青年显出来一份和以往截然相反的脆弱和忧郁。 看着她们那阳光开朗的爱豆展露出这么招人疼的一面，底下也应该会有大片粉丝嗷嗷地喊着心疼。而事实也是如此，微博底下几乎都是在喊着心疼夸着惊艳的粉丝。 然而，就在这些粉丝为他们的爱豆心疼落泪的时候，有几条评论悄无声息地被赞到了前排。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看饿了。】 【这算是我混圈这么多年来，看到的最让人饥渴难耐的比心了。】 在最后的一张的GIF动图里，被炒成酱色的米饭粒粒饱满，红色的胡萝卜、绿色的青豆和黄色的玉米粒点缀在上面，看着越发诱人食欲。 流心蛋包从平底锅里滚到呈现规整椭圆形的炒饭正中，然后被一把小刀从正中轻轻划开。被划开的蛋皮自己朝两边摊开盖住下边的炒饭，鲜嫩的蛋汁沿着蛋皮向下流，热气也在这一瞬间氤氲开。 一只好看的手拿着番茄酱，在蛋皮上画了一个饱满的心形。 第一百四十三章 俞铭寒用完厨房，就端着盘子去外面找了张桌子坐着吃。徐洋登着俞铭寒的微博大号，一边看着评论区的动向一边慢吞吞跟在俞铭寒身后出门。 ……那张俞铭寒硬凹了许久姿势的照片虽然拍得艰难，但是给人的视觉效果委实不错。就算是清楚整个拍摄过程的他乍一眼看到照片里这个和以前截然不同俞铭寒，内心情绪也都会因此产生波动。 微博粉丝的反应也和他想的没差，在看到这张图片后，已经有不少人在说“心疼哥哥，哥哥受了委屈成长了，却也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样开怀地笑了”。 想必之后再试着试探粉丝的看法，努力加把劲去引导引导，天天担心ooc掉粉的日子很快就能过去了。 作为当红的明星，俞铭寒显然没有明星那注意周围、小心谨慎不被粉丝发现的职业素养。他随意在大厅找了个座位坐下，找服务员要了个勺子就准备开吃。 那模样看着坦荡又自然，反而使得他不被周围其他人注意。 对面的徐洋自然是没想到他的艺人这么没有当红鲜肉的自觉，他看着手机屏幕没怎么注意，跟着随意坐在了俞铭寒对面，一边刷新评论一边等着刚才和服务员点的主食。 俞铭寒捏着勺子，一勺下去就把蛋皮上画着的那个饱满的桃心挖出来一个窟窿：「鸡蛋的口感很滑嫩，米饭咬着也带着一点韧劲。在咀嚼的时候，玉米的清甜、鸡肉的细嫩、胡萝卜的甜脆和青豆咬破表皮后绵密的口感夹杂着鸡蛋的鲜香，被尽数揉进香糯的米饭里。番茄酱的酸甜也跟着混进炒饭的咸味里，但吃着却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俞铭寒吃完说口感就算了，说完还将蛋包饭被他挖出来的缺口拍给直播间里的观众看。 原本被蛋皮盖得严严实实的酱色炒饭露出一角，因为俞铭寒是用勺子挖的，米饭粒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点番茄酱。这个画面被满满当当地装进屏幕里，传递给不知道身在哪个星系的观众。 [来了来了，主播的讲解。看到这一幕，现在的我虽然还是看着觉得有点心酸，但更多的就是认命了。] [我还以为当了爱豆的俞哥要转行成吃播了呢……只能说，果然还是那个我熟悉的主播。] [吃播是不可能当吃播的。想想我们主播当年那股子拿灭火器做东西吃的执着，在这种和平年代他能找不到时间做饭，反而去当吃播？！] 直播间内看直播的观众一边心酸一边欣慰地用弹幕聊天，直播间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声：“我就要那个小哥面前的那个蛋包饭，我要吃和哥哥同款的。” 中文博大精深，“哥哥”这一个词在不同语境下存在着不同的意思。比如追星女孩喊自家爱豆，比如说小情侣调情，比如说妹妹喊自己血缘上的哥哥。 俞铭寒从没追过星，如今当爱豆也是人生头一遭，还只当了短短的半天，饭圈的各种词汇也听不大懂。听到旁边的陌生女孩说“哥哥”，他脑子也一时间没转换成明星模式，还真以为有个小姑娘往旁边一坐就喊他“哥哥”。 ——虽然按逻辑上来说，这句喊爱豆的“哥哥”也确实是在喊他就是了。 俞铭寒下意识抬头瞟了她一眼，于是他的大半张脸就直接出现在了那个饭圈女孩视线内。 那姑娘本来只是一只盯着那盘蛋包饭，然而余光猝不及防就扫见了一张和他爱豆相似的脸。 “啊，哥哥！”看见自己爱豆的粉丝一脸惊喜。 徐洋登时被这一声“哥哥”拉回现实，被粉丝追过很多次的残酷经历让他下意识绷紧了后背上的肌肉。他朝着俞铭寒比了个眼神，想示意对方发现不对就准备跑路……然而俞铭寒并没有接收到。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都往这里看，而在众人的视线中央，俞铭寒咽下嘴里的饭：“抱歉，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哥哥。” 用这么正经的表情说出这种话，一看就不像是混饭圈的。那姑娘看俞铭寒的那副样子，被自然地唬了过去。 “抱歉抱歉，是我认错人了。不过你长得和我们铭寒好像的。”不过现在看，气质上好像有点不大像。 听到这一句“铭寒”，俞铭寒终于再次想起了自己现在当红流量的身份，对“红”这个概念也算是有了点实感。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憋出来一句：“可能是，大众脸吧。” 那姑娘“噗嗤”一声笑了，没再和俞铭寒说话，只是对着服务员又重申了一遍：“我就要吃旁边帅哥面前的那个蛋包饭。” 服务员瞥了一眼蛋包饭：“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 女生：“那他那个是哪里来的？” 服务员猜测道：“可能是自带的吧。” 旁边一心想吃爱豆同款的姑娘便转头问俞铭寒：“那帅哥，你这是哪里买的啊。”看这热气，一看就是在附近点的餐。 俞铭寒：“就附近买的，至于是哪里我给忘了。” “好吧。”那姑娘瞬间失望，随意和服务员点了份主食。然后在等餐的时候盯着手机屏幕，看着微博上附带的图片。 徐洋看事情过去，便低头继续看微博评论区。 现在的评论区变成了一片腥风血雨，如果说最开始还是粉丝大型心疼爱豆的现场，那么现在的评论区则是粉黑大战，网民关注点最高的内容也成了那张食物GIF图。 ……感觉这条微博发出去，造成最大的影响可能就是给这个蛋包饭打了个广告。 直播间里，观众看着视线偶尔瞟到俞铭寒盘子里的隔壁桌姑娘，讨论起了俞铭寒作为明星的职业素养。 [俞哥他不行啊，当一个暖心的明星，不是在这时候就应该温柔地说“我给你做”么。] [我觉得俞哥做的很好啊……毕竟身为粉丝的我们现在都还没吃上，多公平啊。] [公平？那我刚才看到的那一大段字幕算什么？!错觉么？！] …… 俞铭寒和徐洋吃完饭走人，那位先前喊着要吃“爱豆同款”的姑娘瞥见服务员收拾隔壁桌，心里突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个盘子是你们店里的？”她指着俞铭寒用过的盘子问。 服务员被问得有点懵，却还是老实回答道：“是啊。” “可他吃的东西不是你们店里的东西啊。” “他借了后厨自己做的。”和前一个服务员不同，这位倒是撞上了俞铭寒的做饭现场，对这位花了大价钱来自己做饭的客人记忆尤深。 ——如果有一个人长着和你爱豆相似的脸，还在你爱豆发微博的同时碰巧做了一个相似的蛋包饭，你猜他到底是不是你爱豆？ 这位追星少女当场就觉得错过了一个亿。 想着自家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爱豆，她真的是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或许是真的如俞铭寒新发的微博里所说一样，在经历了这次网络上的风风雨雨后，她的爱豆确实真的“成长”变成熟了，不再像是以前那样开朗。但……刚才喊了“哥哥”后一本正经回答“我不是”，还说自己“大众脸”是什么意思。 ——类似于“你抓鲁迅和我周树人什么关系”一样，你喊你的铭寒哥哥和我小鲜肉俞铭寒有什么关系么？ 那哥哥你自欺欺人的本事真的好棒棒哦。 明明应该感觉心酸的，明明应该为她的爱豆受到的委屈悲伤落泪的，然而身为粉丝的她现在只觉得有点好笑。 她没忍住，最后进超话发了条微博：如果你遇到了一个和铭寒长得很像的路人，张嘴喊了哥哥叫了他名字后，对方告诉你说你认错人了，那么别犹豫，他绝对就是。我今天就撞上了吃蛋包饭的铭寒，然而铭寒哥哥他表示没我这个妹妹，还说自己大众脸。[微笑] …… 不上微博的俞铭寒正拿着手机搜索《一起去旅行》这个综艺，还在机场看了一集试着搞清楚这个综艺的套路，他自然是没看见超话里，那个他今天碰巧遇到的粉丝发了条微博，底下回复数和点赞量节节攀升。 他一直看着综艺，直到之后上了飞机把手机关机。 飞到厦门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俞铭寒很快就被接到了节目组定下的酒店，放下行李箱。然后在傍晚，他收到了节目组贴心提供的一个挎包和任务小纸条。 ……节目组没有安排摄像师跟着明星出门拍摄，毕竟这个行为最开始源于贫穷，后来又担心目标太明显影响拍摄。但如果只在酒店范围里，节目组也是会专门让摄像师拍摄明星的，不然明星露脸太少，自己拿手机拍出来的画面可能也会有点抖。 在摄像头下，俞铭寒看了眼任务纸条，上面写着他明天的打卡目的地——南普陀寺。 把任务纸条放在一边，俞铭寒打开了挎包。挎包里，是一部节目组给的、亦是由节目组金主爸爸提供的新手机，一个新的自拍杆，一个别在身上拍摄的微型摄像头和一百软妹币。 一百块，在节目组只提供住宿的情况下活过五天，同时还要完成旅游任务，必要时候可能还得掏钱自个买门票。 ——这摆明了就是让明星自己想办法去赚钱了。 在其他明星都顺应剧情诉苦卖可怜的时候，俞铭寒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问：“你们节目组给提供厨房么？” ……联系俞铭寒今天才发的微博，眼前的这位明星看样子是真的很爱做饭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从综艺开始直到现在, 俞铭寒也算是第一个问节目组能否提供厨房的节目嘉宾了。 自己会不会做饭是一回事，就算是会做饭，有没有这个时间来折腾又是另一回事了。虽然自己去买菜做饭确实比在外面点菜吃省钱，但是这种情况下, 大多节目嘉宾都会选择去外面买点东西应付应付。 ……毕竟是明星, 节食减肥这事谁没经历过不是。 把任务纸条递给俞铭寒的助理也是头一次听到嘉宾问这种问题, 闻言也是愣了愣：“……你等等, 我去问问。” 他走出房间, 在摄像机摄像范围外给导演打了个电话。 房间里, 俞铭寒捏着手机，开始熟悉手机里的各类软件。可能是考虑到现在也是电子支付的时代, 俞铭寒在这支新手机上看到了节目组登陆的一个给节目嘉宾暂用的微信号——零钱余额为零，只是方便收款的那种。 没一会儿, 打电话过去问情况的助理再次进入了房间：“厨房可以使用酒店内的后厨，但是食材都得你自己去买。” “调料的话也用不了多少, 就算是免费给你提供吧。” “嗯，谢谢。”俞铭寒礼貌道谢。 行了, 起码在这五天综艺时间里, 他不会因为没时间而转行成一个吃播了。 …… 次日清晨，俞铭寒算是起的最晚的那个了。在其他节目嘉宾都急匆匆地出门完成任务、打工挣钱的时候, 他在直播开始前半个小时收拾好东西，在衣领上别好摄像头走出了房间。走的时候, 化妆师还给他塞了一片防晒喷雾, 叫他没事的时候自己拿着喷喷, 别把那张吃饭的脸给晒黑了。 在扛着摄像机拍摄的摄像师的目送下，俞铭寒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穿着前一晚造型师给他搭配好的衣服出了酒店。 他随便在路边买了点早饭垫了垫肚子，然后找到了昨晚上看地图看好的大型超市，进去买了个性价比较高的保温盒和一点排骨、豆芽。本来已经打算好去结账了，走到一半有担心节目组不给提供米饭……毕竟米饭也不算是调料。他又回去称了点大米，然后拎着东西回了酒店。 等到俞铭寒回到酒店后，差不多已经快要到九点。这个点厨房刚好没什么事做，被空出来的厨房正好也能让俞铭寒做饭。 在摄像机的拍摄下，俞铭寒动作娴熟地把豆芽炒熟，拿买回来的排骨做了点糖醋小排。 红棕色的浓稠酱汁牢牢裹住每一块排骨，在厨房顶上灯光的映照下，每块排骨外红亮的酱汁显出有如宝石般的剔透。它们被整齐地码在饭盒里，散发出浓郁的酸甜香味霸道地盖住了饭盒里其他食材的味道。 俞铭寒把做好的糖醋小排全方位展示给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然后等着旁边节目组的摄像师拍得差不多后，盖上饭盒放进了挎包里。 他按着昨晚上查好的线路，去公交站台挤公交去了。 …… 节目组在这次的拍摄里也算是慈悲了，任务要求第一天去的南普陀寺并不需要门票。不像是在前几期里，里面的节目嘉宾还没有赚钱的门路，就在第一天的旅行打卡任务里就因为要买门票，花去了大半的资金。 在南普陀寺里，为显示尊敬，进寺庙大门是不能戴帽子和墨镜的。俞铭寒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塞进挎包，在离大门不远的赠香处领了一支香。 因为之前就提前查过，得知拍摄佛像也是不行的。俞铭寒掏了张纸巾包住摄像头，包完后想到是节目拍摄，最后还对着摄像头解释了一句。 俞铭寒去上完香，把包在摄像头上的纸巾扯下。毕竟也不是真的来专门旅游的，他之后还得留出时间想办法自己去赚钱。俞铭寒按着任务小纸条上写的必要流程快速过了一遍，然后在附近找了张空石桌开始吃午饭弄直播。 这会儿饭盒里的饭还带着温度，这个天气吃也正好。而糖醋小排也算是一道冷菜，就算是放凉了吃也没毛病。俞铭寒摘下口罩，拿起筷子就想给他的观众趁热做直播。 看着他们主播这么一直想着他们，观众们很是感动，并出声建议俞铭寒将这份爱发散出去，让更多的人能看到这份来自美食主播的爱。 [看到俞哥你这么尽职尽责，为此我真的是很感动。但作为你的粉丝，我觉得我们不能这么自私，我们应该让更多的人看见这份爱并为此感动落泪。] [说的太文艺了没看懂，说具体点成么。] [行吧。俞哥，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有着一波粉丝的明星，目前还在参加综艺节目。人家还嘱咐过叫你拿着手机拍摄，为此还专门给了你一根自拍杆，你怕不是全给忘了吧？！] [我看他就是给忘了，还没我们这群看直播的观众看得仔细。] [我觉得作为一个明星，你也该在你的粉丝面前露露脸了。不然回头综艺放出来，粉丝看其他人都有头有脸的，就你一个躲在摄像头后边，他们得多伤心啊。] [哥，都是明星的人了，你可长点心吧。] [呵，就这样的明星，我就等他失业。] [……失业了然后天天躲家里做饭，专心想着做饭对付我们么？！] [俞哥，加油，这可比搞研究容易。当年太阳都搞出来了，当明星我相信你可以的。] [我记得这个身份是偶像歌手出道吧？哥你唱歌跳舞水平怎么样？话说我还没见到主播唱过歌呢，突然有点好奇。] 本来是打着互相伤害的心思开口，可说着说着又开始操心他们主播的明星事业。现在的观众都是本着来娱乐的心，最后纷纷操上了当老妈子的心。 唱歌跳舞啊…… 虽然没到音痴的水平，但严格算起来也该是低于水平线之下。毕竟他没去过KTV，小时候的音乐课也大多都被主课老师占了。 ……而跳舞。 俞铭寒觉得他可以提前辞职养老了……除了广播体操外，他都没正经接触过什么需要音乐伴奏然后做动作的东西。 到时候上台表演，他总不能喊着八拍给大家跳广播体操吧。 俞铭寒掏出手机调到拍摄界面：「如果真有上台表演那天，我就可以准备提前离开娱乐圈，待在家里天天给你们做饭了。」 「开心么？」 [俞哥，你别这么快就放弃啊，我们晚上回去能抽时间专门练练。你学东西这么快，唱歌跳舞绝对没问题的！] [对，实在不行我翻资料，按你们那个时代的科技水平，教你做一个小巧拟真的便携修音器，戴在身上唱歌就相当于八百万修音师同步工作。] [跳舞也没问题，我们查资料后教你做一个便携小巧的外骨骼，戴在身上藏在衣服底下看不出来的那种。输入程序后，身体被外骨骼带着起舞，无论什么舞种都没问题。] [俞哥，别轻易说辞职。就算是你不会唱歌不会跳舞，我们也能把你塑造成一个科技明星，让你继续在娱乐圈闪耀。] ——科技能改变世界，也能塑造出一个唱跳俱全的明星。 提出这个理论的这群观众也算是宇宙最硬核的粉丝了。 俞铭寒被科技的这些硬核用法惊了惊。别说，就外骨骼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都是应用于战场或是服务于残疾人。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说不准将来就会被他的观众手把手将制作方法教给他，然后被他拿去搞唱跳rap。 俞铭寒：……这用法还挺别致啊。 俞铭寒也不看弹幕了，他把手机放在石桌上，用自拍杆顶在手机后面。在找了个不错的角度后，他拿起筷子开始拍摄。 俞铭寒拿着筷子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放进嘴里，上面的糖醋酱汁还有一些不小心粘在了他嘴角上。把骨头吐在饭盒盒盖上，他开始了他美食主播的表演：“排骨煮的很软烂，轻轻一咬就能把里面的骨头和外面的肉分离开来。看着酱汁浓重，但是吃起来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油腻。糖醋汁浸透到整块排骨里，酸甜醇厚的味道伴着肉香，随着咀嚼在口腔里变得越来越浓郁。” “好吃！”俞铭寒边夸边调整摄像头，给他的观众近距离拍摄。而在看到观众嚷嚷着要一视同仁后，他也拿起旁边的手机凭感觉拍了拍他的饭盒。 拍完视频后，俞铭寒把手机放回原来的那个位置，拿起筷子就着酱汁扒饭。 “铭……铭寒哥哥？！” 俞铭寒下意识抬头，一个脸颊激动得涨红，激动得连话都说的结结巴巴的小姑娘站在他不远处，两眼发光地盯着他。 ……在进入南普陀寺摘下帽子后，尽管戴着口罩，但是那露出的精致眉眼也已然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如今为了吃饭口罩也顺手摘了，要不是看他周身气质和以前差距挺大，早在他把口罩扒下来的瞬间就有人上来追问了。 俞铭寒咽下嘴里的饭：“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怎，怎么会？哥哥你长得这么帅，就算是化成灰我都能把你认出来。”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面前的爱豆，因为太过激动一时间用词不当，这话乍一听还有点像是黑粉。 “应该就碰巧长得有点像吧，世界上人这么多，长得像也正常。”俞铭寒觉得自己有可能唬不过人家，他看周围不少人看着这边，便伸手尽量装作动作自然地把放在一边的手机放进口袋收好，提前准备跑路。 “哥哥帅得这么与众不同，怎么可能你有人和你长得像？！” 俞铭寒语气真诚道：“其实我长得挺大众的。” “大众脸？！”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小姑娘握拳击掌，一脸笃定道：“行了，别狡辩了，能说出这种话的，肯定就是哥哥你本人了。” 俞铭寒：……？？？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可能是俞铭寒脸上迷惑的神色太过浓重了吧, 这位心系爱豆的追星少女一眼就看出来了俞铭寒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姑娘出声问道：“哥哥，你都不看超话的么？” ……那条微博的热度也不小，发帖的博主在回复其他追星姐妹的时候，差不多把遇见爱豆的整个过程都说了出来。可能是这个和以前截然不同的爱豆太有趣了, 这段经过甚至还被截图发到了贴吧和追星群里, 供所有追星姐妹一同瞻仰、共享快乐。 就她呆的那个追星群里, 昨天有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在来夸她们哥哥沙雕又可爱。还有人找了一张帅到叫人腿软的俞铭寒的照片, p上了“我, 大众脸”的字样拿来当表情包。 “没看。”俞铭寒说完, 末了像是有想到什么，慢吞吞地又补了一句, “而且我也没有超话。” 对面的粉丝：……哥哥, 都这样了你还记得给自己操人设啊, 你可真棒棒。 “好好好, 我们没有超话。”本来见到偶像挺激动的粉丝, 遇到这么个爱豆就硬生生冷静下来了。 她坐到俞铭寒对面, 托着下巴近距离去看俞铭寒的脸。那张脸上没有化妆的痕迹, 五官却依旧精致好看。她见到了, 立马就又失去了冷静。 “啊啊啊, 哥哥你真的好帅啊！那群黑子还在网上天天说你整容，我看他们就是嫉妒你的美貌和帅气。”小姑娘没忍住, 捂着脸又发出了土拨鼠般的尖叫。 这叫声更是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俞铭寒见状连忙加快扒饭。 “啊啊啊, 是铭寒哥哥本人么？！”不远处, 又有人认出了他的这张脸。 俞铭寒：这饭吃不下去了。 他迅速收好饭盒，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拿着饭盒一溜烟就跑了。当然，也有人因为不肯放弃和爱豆亲密接触的机会，硬生生追着俞铭寒跑出了南普陀寺。 事后这段经历也被传上网络，一群只要一提到自己偶像，智商就能瞬间冲上两百的追星少女仔细分析他们哥哥无缘无故一个人出现在南普陀寺的原因，结合那位提供信息的姐妹说的“手机拍摄”，她们最猜到了综艺上，还硬生生地把《一起去旅行》这档子节目的名字给猜了出来。 各个追星群普天同庆，不少住得离厦门近的人都表示说要冲过来旅游碰运气。当天，这条消息还冲上了热搜。 本来就还处于全网黑的风波，看见这条热搜，又出现了不少黑子在底下风言风语。一时间，网络上又是一场粉黑之间的骂战。 有粉头在追星群里出面呼吁，希望大家理智，并来回叨叨俞铭寒的不容易，表示哥哥现在看着都那么忧郁，整个人都愁得气质都变了，就别再去打扰俞铭寒录综艺瞎添乱了。 这话一出，想想那条微博照片里她们哥哥那忧郁又脆弱的模样，不少粉丝就安静了下来。 哥哥都那么难受了，就让哥哥好好在厦门录综艺，也正好顺便看看风景散散心吧。 ……不过，《一起去旅游》这个综艺听说一直都对嘉宾特别小气。万一他们爱豆没钱吃不饱饭怎么办？！她们要不要去找她们哥哥，去给他送饭吃？！ 俞铭寒显然不知道他的粉丝还在挣扎着要不要过来扶贫，从南普陀寺跑出去甩脱了那群粉丝后，没当过爱豆的他就轻易以为自己安全没事了。 他把饭盒里剩下的饭扒干净，然后就收好饭盒，谨慎地给自己戴上口罩帽子去找工作。 ……没办法，就今天这么一天，提供给他的一百块资金就差不多花去了一半。 关于接下来的怎么打工赚钱，俞铭寒之前也有想过。作为一名正经的美食主播，他更偏向于去找一些餐饮行业打工赚钱。 但一般餐馆厨师要么招学徒，要么就是找一个全职大厨。就算是路边的奶茶店，招兼职也不会找他这个最多只干五天的人。 俞铭寒倒是有想过自己“创业”，复制一下以前走过的路。然而他身上只有不到一百块软妹币不说，身上还有个摄像头整天跟拍。就算是他获得了足够的启动资金，他也不能在全国人民面前知法犯法、被城管撵着到处跑不是。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常见方法是没办法获得心仪的工作的。思来想去后，俞铭寒还是决定去碰碰运气。他硬着头皮在附近找了家烧烤摊，然后要了一份烤韭菜。 没办法，他已经是穷到没这个闲钱让他来这个烧烤摊挥霍了。 烤韭菜花费时间不长，把钱付了后，俞铭寒很快就拿到了放在一次性泡沫盒里的烤韭菜。 ……吃路边摊前付钱也是他以前被城管追养出来的习惯，要是没提前把钱付了，最后老板被城管追着跑了后，这一单基本就是白干。 尽管看眼前这个烧烤摊的规模就知道人家是正规的，但是被追的次数多了，俞铭寒的这个习惯一时间也改不掉了。 俞铭寒看了眼泡沫盒里的烤韭菜，观察完毕后托着泡沫盒也没摘口罩有要吃的意思，就只直愣愣地站在烧烤摊前面。 老板看着一直没有要走意思的俞铭寒，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还有想吃的东西？” “不是，”俞铭寒顿了顿，为了找到工作养家糊口，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话，“我看你这韭菜都边缘烤焦了。” 老板眼皮子一跳：……嘿，这怕不是来找茬的吧？！ 脖子上戴着的那串手指粗细、不知真假的金链子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烟雾后头的老板上下扫视着面前这个大腿和他胳膊一样粗的青年，眼睛里盛着的是不能被称作是善意的眼神：“然后呢？你是想叫我给你重烤一份？！” “没有。”俞铭寒轻咳了两声，建议道：“我想说，韭菜上架烤前，如果过一遍水会好很多。” ……看着是一副找茬挑刺的样子，实际上却说着为了他生意更好的技巧，面前这个青年到底是准备要做什么？！ 烧烤摊老板一时也拿不准面前小青年的意思，脸上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合适的表情，看着有点纠结：“……所以呢，您想做什么？” 俞铭寒想着接下来要说出口的台词，又咳了两声舒缓情绪：“我来这里旅游，不小心弄丢了钱包。我朋友五天后来接我，我就想在这段时间里找个能包吃的地方打工。” “我这五天里每天给你打工三小时，还能教烧烤，你能给我包个吃么？我工资要求也不高，一天五十就够了。”俞铭寒并不擅长说谎骗人，说话的时候为了掩饰紧张下意识去摸鼻子。 五十块再包个吃，就能迎来一个教烧烤的师傅，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和自己花钱专门找人去学相比，这真是性价比再高不过的一件事了。 要放在影视剧里，这会儿烧烤老板肯定就已经开心地应下来了。然而，生活不是电视剧…… “抱歉，我这不缺人。”这会儿老板看着俞铭寒的眼神都带上了一点警惕。 ……能联系上朋友，为什么不叫朋友直接转点钱过来？！ 俞铭寒那撒谎的神情在他看来太过明显，这副口罩加帽子的着装也让他心生疑窦。这些总让他下意识去猜测，那“天上掉馅饼”掉下来的是真的馅饼还是能砸死人的铁饼。 在再三思考过后，这位烧烤摊老板最终没有勇气去冒险。 “好吧，谢谢。”俞铭寒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接受了他丧失了这个中意兼职的结果。 他摘下半边口罩快速解决了手上这份烤韭菜，在把口罩重新戴上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后，俞铭寒专门挑了家网管性别为男的网吧，小心翼翼把身份证递过去，花钱要了三个小时的上网时间。 俞铭寒到指定座位坐下，开机上网找了个能做PPT兼职的网站，注册了账号就开始接单给人做PPT赚钱。 本来帮人做PPT也算是一件磨蹭又麻烦的事情，往往要经过好几次的修改才能让雇主觉得满意，但耐不住俞铭寒做出来的成品是真的不错。在加上了微信并按着几位雇主的要求连着做了几份PPT分别发过去后，有一些爽快的雇主直接就把钱打到了他账户上。 看着微信零钱包上已然超过了三百的数额，俞铭寒听着旁边打游戏打到整个人激动起来的大力敲键盘的声音，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和帮别人做PPT相比，他还是更喜欢上一份职业规划，当个纯粹的美食主播去路边干烧烤。 生活不易，俞哥叹气。 …… 第二天的旅游任务是去鼓浪屿打卡。 今天的旅游任务就刺激了，景点的一张联票比节目组发的资金还高。俞铭寒倒是还有昨天做PPT赚来的钱制成，其他的节目嘉宾可能就是真的得去卖才卖艺、或是找粉丝借钱了。 俞铭寒坐上去景点的公交车，然而在半路上，昨天花钱让他做PPT的雇主突然发来消息，让他把PPT里的一段内容改一改。 俞铭寒只能半路下公交，就近找了家网吧进去。这个雇主给的价高，磨蹭也是真的磨蹭。PPT来回修改扯皮扯了好久，那边才满意给他结账。 这会儿时间也快到了午饭，附近在网吧上网打游戏的其他人要么叫了泡面，要么就是叫了外卖。闻着空气中的各种香味，俞铭寒没忍住也打开了饭盒准备吃午饭。 他今天准备的是卤肉饭。盖在米饭上满满的卤肉被卤煮得很入味，酥烂的瘦肉浸满汁水，软糯的肥肉吃着也不叫人觉得油腻，最外面的那层肉皮更是拿筷子一戳就破，入口就像是能直接化成肉汁。 这浓郁霸道的香味瞬间就淹没空气中其他食物的味道，网吧里吃着外卖的其他人都觉得自己嘴里的饭不香了。 …… 世界上总会有这么一些人，哪怕家里有电脑，也要去网吧上网。 ——比如说赵睿。 他在电脑前戴着耳机打游戏，顺便等着自己叫的外卖被送过来。 本来闻着空气中食物的香味，赵睿就已经是觉得很饥饿了。然而也不知道是谁在网吧里吃卤肉，那浓郁的香味直接就勾得他肚子都叫了两声。 赵睿寻着空气中的香味看过去，看到了离自己两个空机位远的卤肉饭和吃卤肉饭的俞铭寒。 来网吧打游戏么，大多人都是直接叫外卖应付午饭。他咽了咽口水，被香得也没来得及看那个明显就不像是外卖的保温盒，直接开口问：“哥们，你这是哪家叫的外卖啊，真香。” 俞铭寒：“不是外卖，这是我自己做的。” ……不是外卖，自己做的饭，这就相当于绝了赵睿吃上同款的路。 按理说，赵睿这时候应该是继续等他的外卖，绝了吃上同款卤肉饭的心思。然而他看着那只保温盒，又瞟了一眼屏幕上打开的PPT，被食物诱惑而呈指数增长的智商驱使着他问出了这样的话：“哥们，你最近应该挺缺钱的吧。” ……来网吧不打游戏专搞PPT，还自带午饭不叫外卖，这有一小半的可能是缺钱了。 正常情况下，赵睿是没这份心思去关心别人是否穷困的。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他有了特别想吃到的东西。 “我这有个生意，哥们你做不做。”赵睿舔了舔嘴唇，说：“我觉按哥们你的手艺，已经到达了能做饭出来卖的水准。” “你明天就按着这样的水准帮我做个盒饭，我到时候给你钱。怎么样，这生意做不做？！” 旁边被饭菜香到的人也在下意识关注这边的动静，他们看俞铭寒踟蹰的样子也觉得可能有戏，纷纷出声表示希望俞铭寒能用这手艺来卖个盒饭。他们说如果俞铭寒卖盒饭的话，在场的大家保证会来光顾生意。 俞铭寒：“……可我没有营业执照啊。” 赵睿挑了挑眉：都说到营业执照上了，说明这事有戏。 赵睿拿着手机离开座位，坐到了俞铭寒边上，说：“这要什么营业执照啊。四海之内皆兄弟，兄弟给我做个饭，我给兄弟送点钱当做补贴。兄弟之间你来我往的感情，这怎么能被当做是冷冰冰的金钱交易呢？” “对啊对啊，大家都是兄弟。吃兄弟一顿饭，给兄弟一点钱当补贴，这怎么能被算是商业交易呢？！”旁边等着俞铭寒反应的人纷纷出声表示附和。他们热切地看着那份卤肉饭，期待着俞铭寒在下一秒点头。 而俞铭寒，俞铭寒他可耻地心动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赵睿自然看出了俞铭寒的动摇, 当即加大火力、好言好语地讲道理摆事实。他拍着胸脯和俞铭寒保证, 说这要是谁问起来, 就说这是“兄弟之间交流感情”, 就算是没有营业执照，最后肯定也不会翻车出事。 于是, 在周围各位网吧兄弟的劝说下，俞铭寒最终被这感天动地的“兄弟情”说动了。 按着市场价，俞铭寒把明天要卖的卤肉盒饭定价为20软妹币。和网吧里的这些网吧兄弟约好明天几点来“交流感情”送盒饭后, 俞铭寒在诸位网吧兄弟深情的目送下, 背着他的小挎包走出网吧, 到路边的公交站台等去鼓浪屿的公交。 …… 结束鼓浪屿打卡任务后, 俞铭寒计算着手上剩下的钱能拿多少来买做饭用的材料。在计算出一个大差不差的数字后，俞铭寒去了批发市场买了几十个一次性饭盒、一大把一次性筷子和几个泡沫保温箱，然后他一路带着这些东西坐公交回了酒店, 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想着自己明天要买菜买肉, 东西一多估计抗不回一袋大米，俞铭寒又出门, 就近找了家米粮店买回来一袋米。 ……他本来也有想过去和酒店方协商，看看他们能不能直接给他提供食材。但是一想这家酒店的住宿费和平均菜价, 俞铭寒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如果在酒店这边买, 肯定价格要比外面高一截，现在他还处于贫困线底下, 怎么能花这些本来能省下来的冤枉钱呢？ ——于是, 俞铭寒在这一瞬间忘记了这只是个旅游综艺, 他真情实感地沉浸于省钱赚钱里，直接排除了向酒店买食材的更为方便的选项。 当看着再次出门的俞铭寒转头扛回来一袋大米，在酒店大厅里等着他艺人回来的徐洋简直风中凌乱。 要不是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在酒店大厅里拍摄，他都想冲过去把俞铭寒扛着的那袋大米抢下来。 ……走在时尚前沿的娱乐圈当红流量摇身一变变成这幅样子，就算是为了洗白也不值得这样做啊。万一这一袋几十斤重的大米压弯了这个当红流量的脊梁骨，硬生生把一个身姿挺拔的鲜肉压得佝偻、变成驼背影响体态，这岂不就是得不偿失了？！ 看着自家艺人弯腰扛着大米一步一步往厨房走，徐洋简直觉得这会儿的俞铭寒脚底下蹬了个高跟鞋，在他心上扛着大米往前走着，走一步就在他心里踩出一个窟窿。 不只是徐洋看得错恐，就是看到此情此景的节目组都觉得惊愕异常，他们万分好奇俞铭寒在这短短的一天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从昨天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看，他们也知道俞铭寒靠着给人做PPT赚了一大笔钱，于是他们对他哪来的钱买回来一袋米倒是不怎么惊奇。他们惊讶的是，俞铭寒为什么要这么费力扛回来一袋米，买多了他一个人又吃不完，这纯属就是浪费。 本着对这个当红鲜肉这天经历的好奇，导演组提前让人去回收俞铭寒身上别的摄像头和手机里录的视频，准备看看对方在这一天里到底是做了什么大事。 助理去找俞铭寒的时候，俞铭寒正在厨房里找地方安置自己的这袋大米。因为之前俞铭寒有问过导演能不能借用厨房，节目组那边看他都直接拎着米面进厨房了，于是就和酒店那边商量过，给他在厨房划出来了一块能给他放东西的地方。 ……不过就看现在要扩大产业规模的架势，这块地方估计就有点不大够用了。 摄像师在旁边扛着摄像机，尽职尽责地记录着俞铭寒在厨房里倒腾大米的模样。助理就是在这时候进门，问俞铭寒要他身上别着的摄像头和手机里的录像。 俞铭寒没把手机递过去，只把身上别着的微型摄像头取下来交给对方。 助理没拿到手机，没忍住追问道：“铭寒，你手机呢？” 俞铭寒：“我今天没拿手机录像。” “什么？！”每个参加节目的嘉宾大概都希望自己的脸能多次出现在节目里，这位助理跟着录了这么多期综艺，也是头一次遇到不拿手机给自己录像的节目嘉宾。 “铭寒，你得记得要在空闲时间里拿手机给自己拍摄，多露露脸啊。”助理拿着微型摄像头，真的是人生头一次劝告明星说让他们记得给自己加戏。“你的粉丝肯定都盼着在节目里看见你的脸，你可别让他们失望啊。” “嗯嗯，我知道了，谢谢。”俞铭寒看似是听进去这些话了，认真地点了点头和对方道谢。 助理也搞不明白俞铭寒是听进去没有。不过明星给自己加戏加镜头算是本能，对方就算是一时间忘了，在他这么一说后，应该也能想起来的……吧？ 助理拿着摄像头，转身离开厨房回到导演旁边，把手上的摄像头递过去。 把摄像头录到的内容导出，节目组也总算是知道了俞铭寒这个宝藏男孩今天这么一出门，最后搞出了多大的一笔生意。 看着电脑屏幕上“网吧兄弟”和善的表情，听着响在耳边的那几个循循善诱的声音，在场众人先是震惊于俞铭寒的赚钱效率，随即开始好奇那饭是得有多好吃，在网吧吃个饭的功夫就能拉出这么一大笔的成交量。 最后，节目组众人心里所有的想法全都归于沉寂，大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搞这个综艺节目这么久以来，他们真的是头一回被节目嘉宾坑了占去便宜了。 他们就不该良心发现，和俞铭寒说厨房和厨房里的调料都是免费提供的。 ……俞铭寒做他一人份的饭菜是用不了多少东西，但他节目做到一半，突然就多出来了这么多“互帮互助的好兄弟”啊。 …… 第三天节目组要求旅游打卡的地方是厦门园林植物园，门票价格没有昨天的鼓浪屿高，但对于经历了鼓浪屿那宛如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门票价后，这对于节目嘉宾来说，依旧是一笔让他们无法承受的“巨款”。 在上网查询了门票价格后，嘉宾们叹了口气，纷纷早起奔赴上赚钱的道路。 俞铭寒也提早起床，在徐洋的提醒下给自己像抹墙一样简单粗暴地在脸上抹了点护肤品。在衣服上别上了节目组提供的摄像头后，俞铭寒拿着手机出了酒店，随便在路边买了点早饭应付过去后就进了超市买菜。 花了不少时间在厨师的注视下将盒饭准备好，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还有个厨师闻着空气中遗留下来的香味没忍住，开口想问俞铭寒卤料的方子。好在话说到一半，作为厨师也清楚这些方子都是秘密，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咽下去了。 俞铭寒分批次把东西带出酒店门口，然后在路边叫了个载客电动小三轮。 ……和出租车相比，乘坐这些电动小三轮可来得省钱得多了。 俞铭寒坐到电动小三轮里，被一路运到昨天的那个网吧。 俞铭寒把东西搬下车，用微信付了钱后把自己到网吧门口信息发到昨天和那群“好兄弟”组的微信群里。 片刻后，网吧里传出来一阵骚动。那群沉迷于网络游戏的网民一个比一个动作快速，好像这几年被用来打游戏的时间其实都是被他们拿来去健身了。 因为资金不够，除去各种零零碎碎、杂七杂八的费用，剩下被用于购买食材的数额就变得很有限。最后买到盒饭的人也不多，更多的人就是兴高采烈地跟着人群跑出来，然后站在网吧外面闻着香味叫个外卖。 赵睿抱着自己拼速度买回来的盒饭，特别热情地招呼俞铭寒：“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没什么好说的，就请你进去上个网呗。” 俞铭寒想着自己的旅游打卡任务，刚想客气推拒，结果前天结账的一个雇主突然联系他，和他说有部分资料不小心给他传错了，希望能加钱让俞铭寒帮他改改。 俞铭寒一看发现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想想对方付钱时的爽快程度，感觉自己只要稍微花点时间，今天的门票钱可能就有了。 俞铭寒：“……那就打扰了。” 旁边立马有人动手弘扬兄弟情，帮俞铭寒把那几个泡沫保温箱顺手拎进去。一群人一拥而入进到网吧里，网管立马帮着给俞铭寒开了台机子。 ……当然，上网的钱是他自己付的。人家好心把话说出来，他也不能就这么白占人家便宜。 “哥们，你明天还来弘扬兄弟情，给我们‘送’盒饭么？”有没吃到人闻着空气中从饭盒缝隙里流淌出来的卤肉香味，没忍住问了一嘴。 俞铭寒：“来的来的，我明天肯定还来。”穷成现在这幅样子，每一个来之不易的赚钱路子都值得珍惜。 得到满意回复的网吧兄弟纷纷散开，回自个的机位上继续打游戏。俞铭寒则是坐上网管给开的机位，立马开机上线接收文件，帮着修改PPT。 后头两个帮着拎保温箱的人把东西放在俞铭寒机子边上，一个转身回去打自己的游戏了，另一个闻着空气中的卤肉味，没忍住出声搭话：“那啥，哥们，你明天能多做点盒饭么。就你的这点数量，我们这么多人真的协调不好。” “你都不知道，刚才排队都不少人排出了火气呢。”比如他。 俞铭寒一边快速修改PPT，一边叹了口气回复道：“这也没办法啊，全程就我一个人在那做饭，速度真的跟不上。” “而且我本金也不够，买也买不了多少食材。”俞铭寒想了想刚才的进账数额，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进一步扩大销售量增加营业额。 刚想和这位心心念念想着吃卤肉饭的网吧兄弟说一嘴明天能加大供应量，使得供求关系不会再像今天这么紧张了。结果话还没说出来，边上的兄弟就已经是很体贴的主动开口，帮着出了主意。 “那就付个定金搞个预约呗。一份饭20块，我们每个人给你十块定金。你呢拿着这个钱多买点食材，我们到时候拿到饭了，就再把剩下的钱给你。”不用和那帮畜生抢就能吃到饭，我可真机智。 就算存在对方卷款跑路的可能性，但这要是和不争不抢、百分百吃上心仪的盒饭相比，这点钱简直不值一提。 ……要是对方真的就这么卷款跑路了，大不了这十块钱他就当捐出去给山区扶贫了。 俞铭寒被对方那莫名的信任惊到：“这……我们才昨天刚认识，这样不太好吧。”就不担心他拿了钱后，直接就玩失踪？ “嗨，这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可是兄弟啊，我相信你。”这位网吧兄弟动作自然地拍了拍俞铭寒的肩膀，说话的语气格外真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明明还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这群只是在网吧里认识的“兄弟”却给出了非同寻常的信任感。 只是俞铭寒旁边的这个人提出来这么个提议, 其他坐在一边打游戏等外卖的网吧兄弟碰巧听见了他这么说, 立马出声表示了支持。 ……好似完全没考虑过存在俞铭寒中途捐款跑路的可能性, 直接给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付出了充足的信任。 俞铭寒看旁边的网吧兄弟好像都是这么个想法，于是就顺势应了下来。他打开手机备忘录, 记下那些付定金给他的人。 挤到俞铭寒旁边给了定金的人满意地挤出人群，一点没担心这十块钱最后会不会是白给，转头就安心吃饭打游戏去了。 今天吃卤肉饭的人数不少, 盒饭打开后几乎整间网吧都是卤肉浓郁的香味。网吧里其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的网民闻到香味, 结合那群围在俞铭寒旁边付定金的人, 听个大概后稍微一想就大致清楚被围住的人做的是什么生意。 有人没能放心交付出这份“兄弟情”，但更多的人被诱惑, 放下鼠标就挤过去把钱给付了。 有个不知情的网民围着香味从众流挤进去付定金, 一边扫码付款, 一边和俞铭寒聊天：“哥们, 你这生意晚上做不做？晚上网吧人流量也不少，赚的钱也不会少的。”最主要是他直到晚上也会在这间网吧里。要是到时候能吃上香喷喷、热腾腾的饭，那可真是太幸福了。 对方这话一问出来，俞铭寒还没来得及解释这是“纯粹的兄弟交流感情，算不上是商业交易”, 旁边就有知情者担心犯了俞铭寒忌讳, 帮着俞铭寒解释：“什么生意？！这是兄弟之间交流感情, 我们出点补贴钱, 他心里甚为感动于是给我们做饭。” “懂了么？！” ……毕竟, 面前的这个小青年可是面对着一笔送上门的大生意还想着营业执照这种东西的遵纪守法好公民啊。万一不小心把话说透，扯下了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他一个不小心没抗住心里违反规则的负罪感，把钱当场退回来怎么办？！ 帮着说话的人并不知道俞铭寒当年开着小三轮走街串巷的峥嵘岁月，他一把把人拉过去，小心去看俞铭寒的脸色。 幸好，对方好像对此并没什么反应。他稍稍松口气，然后小声和这位不知情的网吧兄弟三言两语简单解释是怎么回事。 “哦哦哦。”那人听明白了是这么一回事，当即转头去看俞铭寒，“那啥，哥们，今晚上来不来网吧交流交流感情？” 旁边的网吧兄弟眼神也变得热切了起来……那么好吃的卤肉饭，就算是连着吃两顿也不会让人觉得腻啊。 “这就不了吧，我晚上还忙呢。”也算是为了保障节目嘉宾的安全吧，节目组也给节目嘉宾划了一个必须回酒店的门禁时间。在这个时间前，他必须得回到酒店里。 ……其实不只是他们想着在晚上吃一个饱含“浓厚兄弟情”的盒饭，他也想在晚上来弘扬一下社会主义兄弟情啊。 “行吧，那我明天早点来网吧这等你。”那位新晋的网吧兄弟叹了口气，转头回去了他的机位。 俞铭寒继续录入订单，其他人也大概明白了这是“兄弟情”而不是什么“金钱买卖”，没再说什么类似于“交易”之类的话。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在俞铭寒再一次录入一个名字后，他没再把手机调到微信收款码的页面，而是上下划了划备忘录记下的那一长串名单。 他感觉这个数量已经是快要超出了他能负责的范畴，便立马和面前已经调出扫一扫页面、等着付款的人歉意道：“抱歉，数量再多我就做不过来了，你这之后的预约我就不接了。” 对面等着付款的人：……靠，早知道我刚才就不图方便，专门等着人少了之后过来了。 “那啥，我都准备好要付款了，就带我一个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啊。”对面的人企图说服俞铭寒。 俞铭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接不下来这一单。 ……多他一个确实不多，少他一个也的确不少，但万一接下来的人都这么过来和他说，他之后怎么好意思出声拒绝。 “行吧。”对面那人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看俞铭寒那坚定拒绝的模样，叹了口气便转身走了。 人群很快就散开了，俞铭寒看到手机又收到了一笔转账，也知道大概是对面的雇主接收完PPT检查后大致觉得没问题了。 他从挎包里拿出自己的盒饭，开始准备吃午饭。 ……和在外面其他地方吃饭相比，网吧真的是再安全不过的一个地方了。这里没有看见一双眼睛就能认出你是她爱豆的迷妹粉丝，只有一大群从不追星、连当红鲜肉是长得怎么样都记不清楚的糙爷们。 俞铭寒今天给自己准备的午饭是一份日式牛肉盖饭。打开饭盒，一只温泉蛋卧在盖住了满盒米饭的牛肉中央，洋葱经炒制后爆出的辛香夹杂着牛肉的肉香，合着热气一起蒸腾出来。 因为满屋子都是浓重的卤肉香味，他的这份牛肉盖饭散发出来的香味被一时遮盖住。但那和卤肉饭相比更好的卖相也是在瞬间，吸引住了所有原本只是随意扫过来的视线。 俞铭寒把直播间的摄像头的拍摄中心点放在那只温泉蛋上，给观众欣赏了几秒后就抽出筷子，打算戳破这只温泉蛋。 当然，他的这个行为也引起了星界万象观众的不满。和之前一样，热心的星界万象观众本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心思，强烈希望俞铭寒能尽到一个爱豆的职责，别一直老记挂着他们，有空的时候也多想想这个位面里那些爱着他的粉丝。 俞铭寒在这群观众的催促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拍摄功能。他先拿着手机拍了一圈盒饭，然后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把手机支起来。 在手机和星界万象的摄像头下，俞铭寒拿着筷子挑破了卧在牛肉上的温泉蛋。 温泉蛋里面半熟的黄色蛋液流出来，沾到了底下的牛肉上。俞铭寒拿着筷子搅了搅，把温泉蛋里流出来的蛋液搅匀。底下的米饭包裹了蛋液，变得晶莹橙黄诱人食欲。 俞铭寒摘下口罩，送了一口饭进嘴：“牛肉沾上了洋葱的气味，本身肉质嫩滑且富有嚼劲的牛肉香味愈浓。而在蛋液的包裹下，本身带着刺激意味的牛肉和洋葱也显出来一份独特的温润顺滑。香气口感层层……” 话还只说到一半，俞铭寒的肩膀就被别人拍了一下。 吃到一半被打扰的俞铭寒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认出了他的这张脸：……不会就算是在这间网吧里，也有他的粉丝吧？ 大家都是男人，没事追什么男爱豆？！ 俞铭寒后背上的肌肉下意识绷紧，而那位拍了他肩膀的人在这个当口终于出声说话了：“那啥，哥们，明天那饭，能变成牛肉盖饭加卤肉么？价钱好说的啊。” “……啊？”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 俞铭寒松了口气，然而抬头之后，松下去的那口气又这样提了起来。 无他，看过来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本来应该在激情打游戏，要么狂喷辣鸡队友、要么指挥同伴的声音全都停下来，这间热闹的网吧在这个午后，显出来一种不该出现在这的安静。 “那啥，你就给加一个你保温盒里的同款牛肉吧。”网吧里有人接话，“本来空气里都是卤肉味，我是不怎么馋牛肉的。但你这么一说，我就突然想吃了。” “价钱好商量，只要给加菜就行。” 俞铭寒算了算自己能拿来做菜的时间，最终拒绝道：“抱歉，这个真的来不及，要不我后天做这个，你们到时候再尝味道吧。” ……和卤肉相比，牛肉盖饭真的是要麻烦很多。 “……行吧。”最后，众人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忍痛接受了牛肉卤肉不可二者兼得的结果。 看着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转移，俞铭寒捏着筷子，终于放下了心。 …… 在网吧吃完饭，俞铭寒又去了厦门园林植物园旅游打卡。他坐在公交车上统计了一下预约的数量，他看着微信钱包里的余额，大概按着市场价算了一下要用出的各式各样的材料费。 加减过后，他默念着剩余的属于他的余额，突然反应过来他好像有了能买一辆二手电动三轮车的钱。 …… 这天下午，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的摄像师把摄像机放在一边。他按着自己的肩膀给自己放松，顺便和旁边坐着没事干的徐洋聊天。 ……和参加综艺的其他明星的经纪人不同，徐洋只负责俞铭寒这一个艺人。最近网络上也没发生啥大事，后续的行程也因为要顾及俞铭寒的心理因素，安排得比较宽松，他最近也比较闲，没多少事情是要他来处理的。 摄像师和徐洋聊着天，因为想着嘉宾可能会随时回来，他的视线也总是习惯性地扫向门口。 就这么一扫，他就看了骑着电动小三轮满载而归的俞铭寒。 这位当红流量现在的形象和昨天徒手扛大米相比，今日回来时的模样更令人惊愕。 只是节目开始第三天，这位开局一百块的嘉宾居然就已经是喜提一辆电动小三轮了。 ……不不不，也许是他花钱租的呢，毕竟他干的这票大生意急需用车。 摄像师扛起摄像机过去拍摄，心里找着借口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扛着摄像机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提着一大袋东西要进门的俞铭寒摘下口罩，和那两个拦住他的酒店保安说话：“我是拍综艺住这的艺人，把车开到这附近是为了方便提东西，你们让我进去啊。” 酒店保安：“……抱歉，我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毕竟其他嘉宾回来时都是惨兮兮的，而眼前这位嘉宾的滋润程度则是远远超出了他们心里对这群明星现状的想象范围。 拦在俞铭寒面前的酒店保安让出来一条路，让俞铭寒提着东西往里走。 俞铭寒往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他那惊愕的经纪人和那位把镜头对着他、表情是和徐洋如出一辙的惊愕的摄像师。 想着电动小三轮的夜间存放问题，俞铭寒开口询问这位隶属于节目组一员的摄像师：“那个，能请问一下，我买了个电动小三轮回来，你们节目组能给节目嘉宾提供存放电动小三轮并给它充电的地方么？” 摄像师：……厉害了。 这位跟着节目组见过大风大浪的摄像师一时间表情都有点木然：“你等等，我一会儿去问问导演。” “……我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第一百四十八章 节目组那边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得知今天俞铭寒直接干了票大的, 径直买了辆电动小三轮回来。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 接到这个电话的编导都差点以为自己是耳鸣听岔了。 在再三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 节目组的各位心情都格外复杂，房间里陷入了沉默。 好容易从这个惊人消息带来的震惊感里走出来, 他们静下心，开始思考要怎么给俞铭寒提供车位服务。 能充电的车位肯定是得提供的，不然嘉宾把好不容易挣下来的电动小三轮停外边, 一晚上过去后发现电瓶或是车被偷了, 这到时候要上哪说理去。 他们总不好在节目里和观众、和俞铭寒的粉丝揭露社会黑暗, 然后被对方的粉丝追着在微博底下留言责骂吧？ 问题就在于，他们要不要和嘉宾收费。 自《一起去旅行》这个综艺出现开始, 不少参加了节目、拿着节目组给的一百块的嘉宾都负担不起昂贵的门票和每日的餐费。一般情况下如果节目嘉宾和他们求助, 想在他们这获得一些和获取金钱不相干的帮助, 他们一般是能帮就帮, 也不会开口说要什么钱。 ……这也是最开始俞铭寒询问了能否借用厨房后，他们都爽快地直接同意了免费提供的缘故。 但问题是，和以前那些穷困潦倒的节目嘉宾相比，俞铭寒简直能算是一个“富豪”。 本来之前就因为免费提供了厨房和厨房里的调料，使得他们在不经意之间就培养出来这么一个靠做饭发家致富的嘉宾。要是之后再免费提供, 这期综艺播出去后, 他们会不会被其他嘉宾的粉丝职责过于偏心？ ……毕竟粉丝这个群体一直是出了名的偏宠自家爱豆, 就算这事确实是得看个人造化, 但万一人家就是觉得节目组对嘉宾不公平呢？！ 思来想去过后, 这群人最终做出了决定。他们决定在这一期的综艺里，开启节目组头一次管嘉宾要钱的先例。 “收多少？”导演提议，“要不一天收个四十？” “外面的车位一般一天就是这么一个价。他那就算是电动车，最后还得停在汽车车位里啊。”相对于酒店这边开出来一个车位一天的收费，他这个四十还算是很便宜了。 “确实是这样，”编导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四十这个数字不吉利啊，要不我们要个五十吧？” “也算是收回一些之前被耗掉的调料费。” 众人没有意见，最终定下了五十这个数字。 导演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把这个消息告诉他的同时，让对方顺便把俞铭寒身上一直别着的摄像头拿过来。 房间里有人听着导演嘴里那个五十软妹币，没忍住调侃道：“一天收五十，今天是第三天，到第五天节目结束收官。三天停车费收下来，我们岂不是能拿到一百五。” “拍摄结束后，我们还能从嘉宾那倒赚五十。”他说话的语气变得复杂起来了，“这还真是……人生头一遭啊。” 其他人没说话，但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这个说法也是颇为赞同。 …… 俞铭寒在摄像师给出要去问问节目组意见的答案的时候，就已经用这个等待答复的时间，动手把杂七杂八的东西分批次拎上楼，并将买回来的大米放进厨房。 当助理下来和他说节目组那边的决定后，俞铭寒刚好把运回来的那些东西都处理完毕。 助理看着这位仅三天，就在录节目的同时发家致富的明星，眼神里都带着点不自觉的钦佩：“铭寒，你问的那个问题节目组也已经讨论出来了。” “车位收费一天五十，现金微信都可以。” 俞铭寒：“……一天五十？” 电动三轮车一个便宜一点的外胎就差不多五十，三天下来他就相当于直接付出去三个电动三轮车的外胎。况且，他这二手电动小三轮买回来也就几百。 助理努力保持微笑：“对的，铭寒，一个车位一天就这个价。” “酒店这边的车位还配备保安巡逻，保证你的车在节目结束前都全须全尾。” ……就算是没有保安，只要把那辆电动小三轮停在这，在这豪车遍地跑的酒店停车场，稍微有点理想来这边下手的偷儿都不会理睬这么一辆二手电动三轮车。 “行吧。”俞铭寒也就是惊讶一下。他也大概清楚酒店里的车位大致是个什么价，收这个钱勉强也能说是他赚了。 他只是没想到，开局只给一百块的扣扣搜搜的节目组，一到收钱的时候就狮子大开口，张口就管嘉宾要五十…… “就微信吧，你点开二维码，我扫你，现在刚好把钱给你。”和一个放外边就可能会被小偷偷走的电瓶相比，一天一只电动三轮车外胎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了。 “对了，”俞铭寒追问道，“你们也管充电的，对吧？” ……空荡荡的停车场没有任何能提供给电动车的充电设备，于是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 “管充电的，”助理点开收款码，扫了一眼不提供任何充电服务的酒店停车场，语气不确定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应该管的。” “那就好。”俞铭寒扫了对方二维码，把钱给付了，“我们走吧，话说我车位在哪？” “你跟我来。”助理打算给俞铭寒找一个靠近门口的车位，这也正好方便拉插线板给电动车充电。 俞铭寒坐上电动车，跟着助理往门口边上的车位上去。摄像师扛着摄像机亦步亦趋地跟在电动三轮车后头，忠实记录着俞铭寒那挺拔又高大的背影。 …… 和俞铭寒那要么美食主播视角，要么第一人称视角的视频相比，其他参加节目的嘉宾自拍可比俞铭寒要来得主动得多了。 陶宁一边往酒店里走，一边拿着自拍杆自拍，嘴里顺便叨叨着人生多艰。 ……他前几天都是在外面发传单赚钱的，但是现在节目组给出的景点门票钱太高，他就算是早出晚归地去赚钱，也已经是几乎快承担不起去景点打卡的任务了。 陶宁走到酒店门前的广场，远远地看见了骑在电动车上的俞铭寒。最开始他还没能把人认出来，要不是看着跟在后头拍摄的摄像师，他都险些以为对方是来送菜的。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那个助理拉着一连串都插线板，硬生生靠着十来个插线板从酒店里的插头衔接到那辆小三轮边上。而在俞铭寒转身去拿充电器的时候，陶宁也终于看到了俞铭寒的脸。 ……为了节目的可看度，一般来参加综艺的嘉宾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靠着自己的脸去粉丝那借钱。 像电动三轮车这种非必需品，一般来说就算撑不住没钱去找粉丝借，也不会借回来这种东西。 所以说……这车可能是俞铭寒租的？ ……陶宁甚至都没敢去想俞铭寒是全款把车买回来的，只敢猜俞铭寒是把车租回来了。 陶宁：……不过租这种电动三轮车干什么，有这个闲钱都能来回坐好几趟公交了吧？！ 陶宁越想越觉得自己理不顺这里面的逻辑，他最后没忍住，去找了酒店保安搭话，询问这电动三轮车是怎么回事。 酒店保安对着手机摄像头，模样看着很是拘谨：“……这是你们参加的这个综艺里，一个嘉宾自己赚钱买的。” 陶宁：…… 陶宁：！！！ 我还在吃糠咽菜攒钱买门票，你居然已经是“有车一族”了。 陶宁心里酸酸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还挣扎在温饱线上，人家都有钱买代步车了？！” “我现在去求抱金大腿，还能抱得上么？！” 陶宁把手机摄像头对准从电动三轮车上下来往回走的俞铭寒，风轻轻吹起他的头发，这位周身萦绕着性冷淡气质的鲜肉居然带出来一股子强势的霸总气场。 “大家来看看，这就是我们哥哥打下来的江山。”陶宁小声模仿迷妹尖叫：“啊啊啊，哥哥哥哥，你开电动三轮车包养我好不好？！” 当然，这话他说的小声，没让俞铭寒听到。 就算是开玩笑，有些话也是不方便说出来的。 …… 第四天的旅游打卡任务是环岛路。在买了两天几乎掏空所有家当的门票后，今天的节目嘉宾终于否极泰来，再一次迎来了不用买门票的旅游打卡地。 ……当然，这对俞铭寒来说，要不要门票差别也不大就是了。 俞铭寒骑着电动小三轮来到那家熟悉的网吧门口，他在那个规模扩大了好多倍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消息，没过多久立马就有一群人从网吧里冲出来。 俞铭寒把他昨天找打印店复印下来的微信二维码放在旁边，打开备忘录开始从上往下喊人名。 围住小三轮的网吧兄弟还挺有秩序的，在俞铭寒喊人名的时候竭力保持了安静。 网吧里，站在服务台的网管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网吧老板，竭力挺直脊背让自己看着足够精神，对得住老板开出来的那份工资。 他余光偷瞟他老板的脸，准备仔细观察他老板看见他这副精气神十足时的表情。然而等他仔细一看，却发现站在他旁边的老板视线投向门外拥挤的人群，眉头微蹙，一副看着就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网管立马尝试get他老板的心思：“老板，你是不是看他们堵住门口，觉得不开心了？” “要不我现在就过去，和他们说道说道？” “你准备去说什么？！”网吧老板看着像是更不开心了，他厉声对网管说：“那可是我们的大客户，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你也别去想着把人家赶走。” “……啊？”网管眯着眼去看人群中央的俞铭寒，发现对方的那副打扮看着真的是眼生得很。 ……一般来说，要真是什么熟人或是什么大客户，他也应该会觉得眼熟才对啊。 看网管那副迷茫的表情，网吧老板大概也知道对方估计还不清楚他说的这些话的意思。最终，他用了几个反问句简单地突出了俞铭寒的重要性：“以前没有这么一个人，平时中午的人流量是多少你还记得么？你知道这时候的网吧里有多少人是冲着中午的这顿饭，才来我们网吧开机子上网么？” 网管当即明白了：对方这是在卖盒饭的同时，还硬生生拉高了他们网吧的营业额啊。 ……对着这位堪称传奇的人物，网管当即肃然起敬。 不过，就算是清楚了这位“大客户”是怎么回事，他有一点还是有些没想明白。 “老板，那你刚刚看过去的眼神怎么有点……”哀怨呢。 明明营业额也增长了不少啊，难道赚钱还不能让你觉得快乐么？！ 老板幽幽地瞟了他一眼，没吭声。 ……我昨天闻着香味过去准备买饭交定金，眼见就要排到自己了，却听到对方说截止名额不接定单，最后今天只能再次闻着味看着他们吃香喝辣。 都这样了，你是不允许我不高兴还是咋滴？！ 第一百四十九章 网吧外, 俞铭寒很快就按着备忘录上的名单把盒饭都派了出去。 把空了的泡沫保温箱和二维码收好, 俞铭寒把电动三轮车停在网吧门口，准备进网吧开一个小时的机子吃饭。 ……如果必须要在外面摘下口罩吃饭, 那在群热爱游戏的大老爷们面前露脸真的是最安全的一个选项了。 在成为当红明星后的第五天，俞铭寒终于认清了自己现在的情况, 实在是可喜可贺。 旁边拿着盒饭的网吧兄弟看俞铭寒一副结束工作的模样，立马反应过来开口问：“兄弟，这波兄弟交流结束了, 我们是不是可以约起下一波了呀？” 站在众多饱含着期待的视线中央, 迎着那几十双亮闪闪的眼睛，俞铭寒感觉自己被盯得头皮都有一些僵硬。 当然, 经历过许多次大风大浪的俞铭寒很快就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嗯, 明天是日式牛肉盖饭。” “因为牛肉偏贵，我一份饭可能会收三十。” 话音刚落, 立马有人拿着自己好不容易到手的盒饭挤到了俞铭寒面前，边快速点开微信扫一扫, 边大声喊出自己的名字表示自己要预约。 俞铭寒忙掏出刚刚才收好的收款码放在旁边, 手指点开手机备忘录开始记录人名。 才把人名写上, 俞铭寒就收到了一笔十五块的转账。 ……这些人似乎已经是自觉认定了定金会是盒饭价格的一半。 俞铭寒面前迅速排起长队, 那队伍弯弯绕绕的在马路边上绕出一个“S”形，直接就吸引了不少路过行人的注意力。 有些好奇心重的直接就凑过来问了一下这边排队的网吧兄弟，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部分人在得知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任何法律保护的“交易”后, 便顾自摇摇头离开。但除此之外, 也有小部分人看这边排起的长队, 觉得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无条件信任对方，那么俞铭寒要不就是信誉好，要不就是饭做得是真的好吃。 ……当然，看这些人直接把钱打到对方账上，信誉就算再好估计也做不到这种程度，那应该就是饭做的特别好吃了。 他们最终没能抵过好奇心，想着定金也就十五块，差不多也就一杯贵点的奶茶，踟蹰了片刻便攥着手机加入了排队点单的行列。 网吧里，站在服务台后的网吧老板透过窗户看着门外排起了长队，心下就已经是想到了对方又开始收定金记名字了。 他登时表情一变，一个人到中年、略有些发福的男人在此刻居然展现出了他学生时代五十米体测时的风采。网吧老板刷的一下就冲出了网吧，排在队伍的末尾。 网吧里，也有一些昨天没点上单的网吧兄弟焦灼地坐在电脑前。 他们想着昨天是在网吧里搞的预约，便以为俞铭寒今天也还会在网吧里折腾订单，于是便在网吧里做好了充足准备，等着俞铭寒进来。有人看外边这么久了也没什么动静，心里就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对，皱着眉走到了网吧外边。 他们这么往外一走，伸长脖子一看，就再没回来…… 直播间内，观众们看着他们主播靠在电动小三轮上，面前是排成一长串的等着付钱的食客。 电动小三轮和电动小三轮前数目不小的食客，这个画面很轻易地就让他们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 [唉，那些东西果然还是记得太清楚了。在看着这个画面的时候，我就立马想起了当年看着俞哥走街串巷、被城管追着买烧烤的日子。] [我也……现在回想起来，我还能记起我当年看着俞哥站在烧烤架后搞烧烤，于是徒劳地重复吞咽动作时的样子呢。] [果然幸福是需要对比的，本来早上看着俞哥准备盒饭的时候还有点馋，心里还觉得不大开心。但是想想现在每天就搞这么几个小时，不像是以前那样整天整天地卖烧烤，我当即就觉得开心了。] [我也是，就是感觉自己要求太低太好满足，开心的同时还觉得自己有点卑微。] [想这些不好的事情干什么？！我和你们说点能让人更开心的事情吧。等到综艺结束，俞哥回归当红流量的日常后，他估计连每天做顿饭都够呛。到时候就没时间再像现在这样，一做饭就连做几个小时了！] [……我开心了，果然当爱豆是好事。要是还和以前一样是个富二代，估计我们现在就已经是要再次经历以前的痛苦了。] [完了，俞哥当富二代的记忆在我心里占比太大，我现在一看到富二代这个词汇，我就能直接联想到路边的烧烤师傅。] [我也有这个毛病，不过这个对我们来说影响也不大吧。] [对你影响不大，对我来说就挺严重了。经历了俞哥来这个位面第一天时听到的娱乐圈套路后，我就去关注了打脸区那边据说套路玩得最溜的一个打脸主播。那个主播的身份在这次直播里是一个进娱乐圈玩票的富二代，然而我每每看到别人喊他X少，我就能瞬间想起当年在路边卖烧烤的低调富二代——俞哥，搞得我现在连娱乐圈套路都研究不下去了。] [嗨，想开点，我们不要拘泥于富二代这个身份。在那个位面里无论开局如何，最后只要他想，估计都能直接指向摆摊。] [……满世界都是俞哥么？！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刺激了，我怕是得去做个自杀。] [不，前面的那个说错了，不是无论什么开局最后都会去摆摊的。你看现在，在如今这个和当年类似的位面里，我们俞哥当爱豆了，我们俞哥忙得没时间做饭了。] [做明星真好，希望俞哥能长长久久地当爱豆，每天接通告接到手软。] [对，做明星真好。我去研究研究在这种科技水平的位面里，要怎么样才能搞出来一个修音器和外骨骼。我不能让我俞哥糊穿地心！起码直播间到五级前，他不能糊！] [我也来帮忙！] [但这样是不是不好啊……想着之后俞哥会忙得连轴转没时间做饭，我心里都觉得有点难受了。] [你想看他从早到晚都在做饭？] [……为了俞哥成为一个顶流，被所有人热爱，我愿意承受这种痛苦。] ——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都达成了“让俞哥当个出名爱豆”的这个共识。 网吧外，俞铭寒一边在手机上的备忘录里记下人名，一边在心里默算着他总共记下的数量。 ……早在来前，他就按照自己做一份饭时的速度，算过了自己今天要接单的量。 感觉自己记录下来的名单和早上计算出来的那个数字大概差不多后，他收起旁边的那张收款二维码，按灭手机屏幕后对着面前的网吧兄弟歉意道：“抱歉，因为明天那个日式牛肉盖饭会比较费事，我就接这个数量的订单了。” 面前等着付钱的网吧兄弟：……操。 在他后面不远处边排队边算着下单人数，和昨天做对比后想着今天肯定能轮到自己的网吧老板：…… 网吧老板：……和昨天相比，今天离盒饭的距离更远了。 别人的人生是起起落落，到他这就变成了落落落落落，好像从来就没起来过。 看着不远处捧着卤肉饭，庆幸着自己付上了定金的最后一位幸运的网吧兄弟，网吧老板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明天我就说有事，关店一天吧。 当然，这个大胆的想法最终也被自己亲手浇灭了。 ……毕竟，关店后他连下一轮的下单机会都会直接错过。 …… 俞铭寒在网吧里花钱开了一个小时的机子，在网吧里用手机边录视频边吃完午饭后，他收拾好东西就准备走人了。 在其他网吧兄弟热情的道别声里，他离开了网吧，去了环岛路旅游打卡。 期间也有几次差点被粉丝认出来，但多亏了当年在城管身上练出来的高超车技，俞铭寒在电动小三轮未经过改装的情况下，成功甩脱了对方。 等俞铭寒打完卡，骑着心爱的电动小三轮回酒店时，他看着仪表盘上因为自己躲粉丝而选择绕路，最后岌岌可危的剩余电量，心里默默做了决定。 ——等到节目结束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一定要动手把这个电动三轮车改一改。 …… 第五天，也是综艺拍摄最后一天，节目嘉宾的旅游打卡目的地是厦门大学。看着这个任务出来，除俞铭寒外所有起早贪黑、艰难打工去赚钱的节目嘉宾都是松了一口气。 俞铭寒和之前一样，骑着电动小三轮去网吧给他的网吧兄弟们送饭。 在网吧门口，俞铭寒把做好的日式牛肉盖饭按着名单分发出去。当他把最后一份饭交到对方手上时，他就看见面前那个网吧兄弟当即一手拿着饭，一手摸出手机迅速扫了俞铭寒还没来得及收好的二维码：“我要预约，明天吃什么？定金要付多少？” 俞铭寒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自己明天不卖饭了，面前就已经是迅速排起了一列长队。那群网吧兄弟狰狞着脸，很没有兄弟情义地抢占着排在前面的机会。 ……他们也是仔细研究过了，虽然每次发放的订单数都不确定，但是前五十是肯定会有饭吃的。 俞铭寒看着眼前越排越长的队伍：“抱歉，我从明天开始，应该就不会再来送饭了。” 红光满面地捏着手机排在第一个，以为自己会是天选之子的食客：……你说啥？！ 第一百五十章 一般情况来说,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但如果只是来网吧开机等吃饭，那么只需要三天, 他们就能在摸索着规则的同时养成习惯。 听到俞铭寒这么把话一说, 这群甚至都已经是把队排好了的网吧兄弟当即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 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听岔了。 在一群人围过去七嘴八舌地提问, 并最终得到了肯定回复后，四周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心中都是“卧槽”一声。 ……当然, 在这些心声中, 只有俞铭寒身后那家网吧的老板显得格外独特。 网吧老板：早知道有今天, 我昨天就狠狠心、咬咬牙, 直接公告关店一天！ 在短暂的内心风暴过后, 这群一涉及吃就显得特别有心机的食客又在一段逻辑自洽的思索过后，很快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们看着俞铭寒身后的电动小三轮, 回忆着每天的盒饭数量，尝试计算出刨除各种费用后的纯利润。最后, 结合对方水平不低的厨艺, 他们最终总结出来了一个结论。 ——俞铭寒他这是攒足本金准备回去开店了啊。 想来等到俞铭寒开店后，他们也不用每天都这么争抢着好定下一份盒饭了。 这可是一个大好消息啊。 反应快的食客登时换上了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离得最近的那位五分钟前的“天选之子”抱着自己的盒饭，已经没忍住出声问道：“欸, 哥们你是不是要开店了啊。” “开起来的时候和哥几个说一声, 我们到时候肯定到。不过我记得营业执照从提交到批下来还要一段时间吧, 这点时间不拿出来多赚点以后的装修钱么？”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认真地为俞铭寒考虑, 真的是很讲兄弟义气了。 “是啊，中午送个饭又花不了多少时间。这点空缺时间让家里人帮忙看着，你送完再回去监督工人装修也来得及啊。”人群中，有人出声表示赞同。 俞铭寒其实也不是很想回去当爱豆，但生活总不可能事事都如意。他叹了口气，说：“不是去开店，是回去继续我之前的工作。” 有稍微了解餐饮行业的网吧兄弟问：“你那工作比餐饮行业赚钱？” “嗯，应该吧。”就算不是很清楚明星的工资，俞铭寒也大概清楚他现在从事的这个行业里，他身上挂着的“当红”二字代表着多大的分量。 “唉，是么，那也没办法了。”一直没尝过饭菜是什么味道的网吧老板叹了口气，最终接受了事实。 ……大家都是成年人，早就过了以自我为中心的年龄。 追求更高的薪酬往高处走，这大概也是人之常情。 人群中，包括网吧老板在内的一部分人是认命了。那些手上捧着盒饭的人心里想着要珍惜这最后的味道，那些连着三天都没能吃上一顿的则是在痛心自己的坏运气。 一时间，网吧门口的空气似乎都沉重了许多，压得不少人都流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可能是有些人真的没能因此认命吧，人群中突然传出来一个声音：“那我能问问，你回去后工资是多少么？” “你看我们这么多人，你一百我一百，差不多就能凑足比你一个月工资还高的数了吧。到时候我们把钱给你，你正好留着给我们做饭。” 当即，围在俞铭寒边上的那群人眼睛一亮。他们的眼神不时瞟向俞铭寒，似乎是在考虑包养对方来给他们做菜的可能性。 俞铭寒没干过这一行，想象不出当红流量的具体身价。但也能大概清楚，自己被面前这些人众筹包养做菜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他轻咳了两声，说：“我觉得吧，这大概不太够。” “不够么？”赵睿眨了眨眼，“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因为缺钱，在帮人做PPT赚钱呢。”要是以前工作好，工资高，那怎么可能一丢工作就沦落到这种境地？！总不可能是太能花，攒不下哪怕一分钱吧？！ 他的眼神随后还隐晦地扫过了俞铭寒身后的二手电动小三轮……虽然这个想法可能会有些伤人，但要是有钱，谁会买这么一辆二手电动三轮车来当代步工具啊。 俞铭寒大概也能看出来赵睿的意思，他沉默了一会儿，思考自己要如何回复：“这……大概就是缘分了。” ——当红明星亲自做饭送饭，除了能用“缘分”这个词来解释外，似乎就没别的什么可能了。 看人家一心想走，他也不能动手去拦。赵睿看着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可能性的现状，最后只能是叹息着说道：“行吧，那祝你马到成功。” “如果真的又失业了，记得在微信群里发菜单和价钱。到时候你随便指个地，无论怎样我肯定都会到的。” 俞铭寒：“……嗯，谢谢。”如果真有这事发生，那也该是等我糊穿地心之后了。 …… 最后在这家网吧里吃完一顿饭，俞铭寒收拾东西在所有网吧兄弟的注视下走出了网吧。 赵睿看着越行越远的俞铭寒，珍惜地吃完饭盒里最后一粒米。 那天俞铭寒走进网吧，在他附近的机位上落座、吃饭的情景仿佛还是十分钟前的事。他不由回忆起几天前在俞铭寒那买饭、最后一起在网吧里吃饭的点点滴滴，感慨那逝去的短暂幸福时光。 他想着俞铭寒最后说的那段话，心里总觉得那几句话里，起码有一半都是谎话。 ……假如真是高薪？那么失业后他总不会这样狼狈。 赵睿想想微信群里的人数，基于此，他也能大致算出众筹后开给俞铭寒的工资。 那也算得上是高薪了。 ——能拒绝这样的高薪诱惑，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睿思来想去，觉得俞铭寒这样做可能就只是为了梦想。 毕竟梦想总是无价的。 赵睿没有资格质疑别人的决定，他只希望俞铭寒能在再次受挫后，想起他们这一帮子有过三顿饭交情的网吧兄弟。 如果哪天真缺钱了，就千万要记得回头看看，想起这间网吧里的这么多人，想起这段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然后回来给他们做饭。 …… “心怀梦想却又囿于贫困”的当红流量——俞铭寒结束了旅游打卡任务，回到了酒店。 他把身上别着的摄像头交给助理，然后完成综艺的最后一项任务——面对着镜头，回答助理提出的问题并说出自己在这个综艺里的体验。 可能是那辆二手电动小三轮真的是综艺最初出现直到现在，头一回有节目嘉宾在这短暂的几天里攒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件”吧，和其他的节目嘉宾不同，俞铭寒被要求坐在电动小三轮驾驶座上接受访问，确保这辆电动小三轮和他的脸一起入镜。 在回答完助理的所有问题并简单说了说自己的体验后，俞铭寒结束了这期综艺的拍摄。 在这之后，综艺将会被剪成三期，于每周六晚八点在电视、网络上同步上线，然后在三期都播放完毕后，开放投票通道一周，经由观众选出这期综艺的最终胜利者。 当然，这些后续俞铭寒倒也不怎么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一点，他挣下来的这辆小三轮怎么办？！ ……他的住所并不在厦门，而如果真要把这辆几百块的电动小三轮运回去，估计运回去的花费就已经是比一脸全新的电动三轮车都还要高。 徐洋似乎也看出来了俞铭寒的那点小纠结。尽管他本人并不觉得一辆几百块的二手电动三轮车有多重要，但想着这好歹也是他艺人苦逼兮兮地卖着盒饭一点一点挣出来的车，他还是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和俞铭寒提议道：“要不就把这个捐给这边的贫困户吧，也算物尽其用了。” 俞铭寒点点头，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行，那就这样吧。” …… 周六晚八点，综艺——《一起去旅行》第一期正式开播。 厦门的某个小区内，赵睿坐在电脑前打着游戏。 房间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门锁打开的轻响，赵睿的妹妹——赵婕垫着脚尖进了她哥的房间。 “哥，我们铭寒的综艺开播了，你能把电脑借给我使使么。”赵婕凑到赵睿身边，出声询问她哥哥的意见。 ……她平时也是习惯喊俞铭寒哥哥的，但是为了能借到电脑，当着亲哥的面，她最后也没好意思把“哥哥”两个字喊出来。 赵睿本来在戴着耳机打游戏，猝不及防耳朵听到这么一声，他手一个哆嗦，游戏里的人物就这么因此坠崖而亡。 赵婕看见了，当即眼睛一亮：“哥，刚好你游戏人物也死了，就把电脑让给我看看综艺呗。” 赵睿斜了她一眼：“你不是快月考了么，看什么综艺，还不回去复习？！” 赵婕：“我们哥……铭寒上次发的微博照片里，他整个人看着都是那副样子的，不上综艺看看我们铭寒什么状态，我怎么能安心去复习呢。” 赵睿最初并不答应。在他看来，和学习相比，追星简直不值一提。 说句实话，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妹妹追的爱豆长的什么样。 ……没办法，对于和他性别相同的男爱豆，他向来缺乏深入了解的欲望。 而赵婕作为学生，追星也追得相当内敛。她不敢让父母知道自己在高中这个时候还在追星，于是家里明面上几乎没有一点和追星相关的东西。 这也直接导致了除了她外，家里的其他人甚至都不知道俞铭寒到底长的什么样。 赵睿不答应，赵婕也就一直在旁边磨蹭着不肯走。看她一副“信不信我能直接磨蹭到我看上综艺”的模样，赵睿最终妥协，把电脑让了出来。 赵婕迅速坐到电脑前打开网站，去看俞铭寒参与的那档子综艺。然而在点开视频的刹那，一大片弹幕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映入了赵婕的视线内。 [俞铭寒他这算是彻底崩人设了吧。] [哪有什么人设？！我们哥哥一直都很真实的好么！他只是在那之后，被迫成长蜕变了。] [呜呜呜，哥哥好惨，心疼心疼。] [成长蜕变？也就你们眼瞎肯信。我看他就是被扒得狠了，人设眼看着就要立不住了，于是乘势换了个人设，借着“成长”的说法虐粉固粉罢了。] [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顺势虐一波粉丝。啧啧啧，这种心机，还阳光开朗？还成长？就这些包装出来的虚伪东西，也就你们这群sb粉丝肯信。] 赵婕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弹幕，整个人都被气得发抖。她呲着牙，手用力地在键盘上打字，把键盘打得噼啪作响。 把电脑让出来坐在一边玩手机的赵睿听到这边的动静，抬头往这边扫了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他在屏幕上看到了那个被俞铭寒大片粉丝心疼的清冷背影。 什么心疼不心疼的赵睿倒没什么感觉，他的关注点全在另一方面上。 ——这个背影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第一百五十一章 赵睿看着屏幕里那个清俊挺拔的背影, 越看越觉得屏幕里的那人有点像是那位和他有着“三饭之缘”的小哥。 然而，在这个想法出现在脑中并逐渐酝酿成型后, 赵睿又自个劝着自己打消了这个看似荒诞又滑稽的想法。 ……且不说眼前的这个当红明星会不会做饭, 就姑且算是他会，这个小明星能和那个小哥一样，对待工作勤勤恳恳，每一笔几十块的交易都力求做到完美么？！ 得了吧就，一个被爆假唱耍大牌的明星，连自己分分钟能赚上几十万的本职工作都做的这么敷衍, 怎么可能能够定下心, 去给人做盒饭呢？！ 赵睿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当然, 当着他妹妹的面，他也只敢在心底这么想想了。 要是敢当着赵婕的面把话说出来，他都能想象到他最后的下场如何。 毕竟至今, 他还能想起来他随口对着俞铭寒评论了一句“这不就是假唱耍大牌么”后, 赵婕那时候的模样。 ——心里住了爱豆的粉丝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啊。 赵睿最后瞟了一眼电脑屏幕，而此时屏幕里的场景已经变成了自个嘉宾站在一块聆听节目组导演的要求。俞铭寒那张脸在赵睿视线里驻足了两秒后, 他心里的熟悉感更是一波又一波地往上涌。 ……说真的, 这个明星和那个卖饭小哥真的好像啊。 中国地域辽阔，和明星长得相像的人也比比皆是。赵睿想着那两张格外相似的脸, 都忍不住在心里为送饭小哥打抱不平了。 他唯一想问的，就是俞铭寒他凭什么有这么好的运道？！ 如果是那个送饭小哥成了明星, 如今这哪里会有这么多破事儿。 ……当然, 假若赵睿能够清楚化妆对一个艺人来说能造成多大的改变后, 他大概就能够认出来他心里念叨的这两个人实际上是同一人。 赵婕激情怼完弹幕上的黑子之后，她暂停了视频，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打算站起来出去接口水喝。 当她的视线终于离开屏幕里她哥哥的那张脸后，她发现她亲哥在这段时间里，居然一直在看她的铭寒哥哥。 ……他一定是被我哥哥的魅力折服了。作为俞铭寒的粉丝，她对这个猜想的可能性亦是与有荣焉。 不过，就她哥那破脾气，想来肯定是想看也不好意思开口去说吧。赵婕这么想着，将声音的输出设备改成了音响，准备和赵睿一起继续看综艺。 赵睿也不明白赵婕为什么这么做，但他理智地没开口去问。他只是平静地将自己的视线从屏幕上挪开，然后拿出了耳机自个一边吃鸡去了。 ……不就是听着别人叨逼的同时自己玩自己的么，这多简单啊，他又不是没经历过过年被上门的七大姑八大姨催婚。 赵婕接了杯水回来，她看着坐在一边捧着手机等游戏凑足人数开局的赵睿，心里已经是开始潜意识地以为这是他哥觉得不好意思，于是特意做出了一副自己特别忙的样子给她看，然后背地里其实耳机没声，偷偷摸摸地在关注综艺的内容。 她心里暗笑一声，然后收回视线伸手按了一下空格键，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里的综艺继续播放。 在结束机场的那段开始后，综艺又放过了一遍所有节目嘉宾晚上接受任务时的反应，然后时间很快就跳到了第二天早上。 那天俞铭寒为了让星界万象观众能看见他做饭的过程，比节目组其他嘉宾其他都要晚出房间。 而这个行为展现在观众面前的具体表现就是：其他人都早早出门，只有俞铭寒磨蹭了很久才从房间里出来；其他人都在给自己找工作，只有俞铭寒还在超市里安逸地挑选食材；其他人都想着过来人的经验拼命攒钱，只有俞铭寒眼也不眨就地就把资金在第一天里花出去一半。 这些举动和《一起去旅行》向来“清贫”的画风很是违和，再加上俞铭寒本身黑粉就多，以至于伴随着这一段综艺的进行，屏幕上大部分的弹幕都是俞铭寒的粉黑交战的内容。 那些和其他节目嘉宾相关的弹幕霎时被淹没在大片交战弹幕组成的汪洋大海中，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这么晚出门，怕不是躲在房间里给自己娘兮兮地上妆吧？！一个大男人，居然能墨迹成这幅样子。] [说真的，要不是能认出来人，我都差点要以为节目组公布的当红小花旦叶怀玉才是俞铭寒这货呢。] [我们哥哥性别这么明显还能认错，我觉得您可以去医院看看眼科了，别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这位当红流量怕不是以为这个综艺的节目组能和其他节目的导演一样好商量，能容忍他那些杂七杂八的破事，为他修改规则吧？！] [饭可以乱吃，但你话别乱说。我们哥哥肯定会自己去赚钱，他什么时候表现出了要节目组为他修改规则的架势了。] [这种事情稍微一猜就能猜出来吧，就这种什么都不会的流量，不修改规则他怎么把综艺进行下去，露脸和粉丝乞讨么？] [想着你这条弹幕，我在看过我们哥哥后期的表现后，特地找回来回复你。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你看到后面不会觉得脸疼。] 任凭弹幕戾气再重，综艺也还是在继续。此时俞铭寒做完饭，别好摄像头出门。 如果说最开始粉丝还能开玩笑说感觉自己被哥哥抱在了怀里，那么在看过期间穿插着各个节目嘉宾拿着手机自拍出来的视频，并发现自己哥哥的画面还是第一视角之后，粉丝们忍不住发出了咆哮。 [哥哥，你脸呢？！你脸在哪？你倒是给我看看啊！] [你倒是把脸露出来给我看啊，长这么帅就别一直藏着掖着。我要求也不高，只给我对招子瞅瞅也成啊！] [之前不还有人说他整容后遗症爆发了么，我看八成就是事实了。靠脸出名的当红流量现在连脸都不敢露，怕是直接后遗症爆发破相了。] [哥哥，你看看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啊！你倒是现在就把你的脸露出来，给大家瞅瞅你的美貌是否还在啊！] 黑粉的话依旧难听，但此时俞铭寒的粉丝却已然是顾不上他们，个个都嚷着要看他们哥哥的脸。 一时间，弹幕居然处于诡异的和谐中，连那些黑粉发言看着都有点像是粉装黑，企图用激烈的言语刺激他们的爱豆。 ……当然，这些行为在早已录好的综艺里都是无用功。 像是听到了弹幕的热烈呼唤，屏幕里的俞铭寒终于摸出来了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里的画面变成手机摄像头视角，粉丝本以为即将迎来一次美颜暴击，结果下一秒他们就看到了满屏幕近景拍摄的食物。 可能是俞铭寒杂志拍多了也有了拍摄手感吧，屏幕里的食物居然被他拍出了十分的诱惑。听着俞铭寒的美食口感讲解，看着综艺的粉丝一时间心情都有些复杂。 [我以为我只是馋哥哥的身子，现在想想我应该还馋他的手艺。] [刚吃完晚饭，我居然又饿了。] [我已经背着我妈，点好外卖了。] [……我仿佛粉的是一个美食主播，而不是什么流量歌手。] [好了，是时候重新规划一下应援牌了。看哥哥这幅样子，下次要是他又开了演唱会，我会记得把应援牌做成鸡腿形的。] [然而哥哥的应援色是天空蓝啊……蓝色的鸡腿，这能看么？！] [那就换个食物？] [对不起，蓝色的食物我只能想起来蓝色可乐……要是下次哥哥演唱会了，我会记得拿一瓶蓝色可乐在手上的。] [……那你们的应援可真别致。] 综艺播到后面，无论是那传说中的“大众脸”，还是按着电视剧套路“去烧烤摊应聘”，大概是大家头一次遇到画风这么清奇的明星吧，弹幕里的骂声也少了不少。 等到了俞铭寒在网吧里做PPT的时候，弹幕里已经是大部分都在夸赞俞铭寒的制作水平了。 …… [卧槽，太真实了。放假了本来打算高高兴兴地出门旅游，然而半路领导一个电话过来，我又只能苦逼地回去搞工作。] [看着哥哥半路下公交进网吧搞PPT，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个PPT有点眼熟啊……感觉像是我们公司上次开会用的。等等，我记得我们PPT是由总经理的助理负责的，这是不是代表着他有哥哥的微信？！！！] [别想了，那是节目组提供的微信。你要是真加上了，那背后很有可能坐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导演。] 俞铭寒的粉丝们惋惜着自己没能加上哥哥微信，然而在接下来，他们很快就发现，值得他们惋惜的事不只是这么一件。 “哥们，你这是哪家叫的外卖啊，真香。” 沉迷游戏的赵睿猛然听到自己的声音，下意识抬头一看。 或许那时候只有他和俞铭寒是面对面地聊天吧，一家网吧这么多人，最后只有他的大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那时候赵睿还觉得自己是个扶贫的热心好人，然而这会儿他看屏幕里自己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时候的他像是一个企图诱拐小绵羊的大灰狼。 那段为了劝俞铭寒无证经营而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兄弟论”一字一句地传进他耳中，赵睿头一次因为听到自己的声音而脑子里一片空白。 最终，这期综艺最终结束在俞铭寒答应的那声“好”里。 屏幕因为综艺放送完毕而变成黑屏，只有一些白色的弹幕还流淌在屏幕上，在黑色的对比下显得格外清晰。 结合他妹妹赵婕此时脸上的表情，赵睿甚至都能猜出那些弹幕的内容。 赵婕转头看过来，语气幽幽道：“和我哥哥称兄道弟的感觉怎么样？” “吃我哥哥做的饭感觉怎么样？嗯？！” 赵睿企图打感情牌：“……我才是你亲哥啊。” “不，你不是了。”赵婕一脸冷漠，说话的语气却很酸，“我没有一个明明遇到了我最爱的爱豆，最后却还瞒着我吃独食不叫我的哥哥。” …… 在赵睿处于化身柠檬精的赵婕的阴影下时，同一片天空下，远在另一个城市的俞铭寒也遇到了麻烦事。 徐洋给俞铭寒打了个电话，语气特别兴奋地说道：“铭寒，我们这次请到了有‘音乐教父’之称的柏宏畅来给你作词编曲。” 俞铭寒：…… 俞铭寒：“……你说什么？！” 徐洋误以为俞铭寒是听到这个名字，知道自己能和业内知名前辈合作后，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我知道你开心，但你没听错，就是‘音乐教父’柏宏畅。以他的速度，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歌写好。” “就凭他的名字，我相信这首歌一定能火。” 俞铭寒尽量理智地想：不，也许这首歌也会糊，最后成为“音乐教父”的人生污点。 ……毕竟，他现在可是一个连五线谱都还看不怎么懂的人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流量歌手流量歌手，就算是个流量, 他同样也是个歌手。 俞铭寒坐在沙发上, 自昨晚收到消息便从零开始去学习音乐。 ……所幸徐洋对这首出自“音乐教父”的歌很是看重, 他又考虑到了他的心理状态, 顶着压力给他放了一段时间的假。 而这段时间, 恰好给了他学习音乐的时间。 说实话，因为当年音乐老师老是“生病”, 他自小学过后, 就再没怎么见过音乐老师给他上课了。 而上一节音乐课……严格算起来也已经是五个位面前、距今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俞铭寒看着电脑屏幕上陌生的音乐知识，努力去接受这些新知识。 ……说实话, 和去唱歌相比, 他转行去当个修音师或许还更有可行性一些。 挂在客厅里的时钟指到了九点, 星界万象直播间准时打开。一波观众踩着点涌进来，然后他们就看见了电脑屏幕上的东西。 [俞哥怎么突然去看这种东西了, 是在熟悉业务么？也是，综艺录完也是该好好去学一下了，毕竟是流量歌手么。] [看到俞哥这么尽职尽责, 我就放心了。] [不，不对。要是真的想熟悉业务，之前录综艺的时候，他晚上有空肯定会花时间去了解。毕竟以前真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时候，他都是一有空就会去看的, 不会像是现在这么突然。] [对,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挺突然的。之前我就很难把这个画面和俞哥联系在一起, 总感觉他不会是去做这事的人。] [你们这是怀疑我俞哥的自觉。] [一个天天想着糊，早在之前就说糊穿地心离开娱乐圈，然后回家做饭的人，你指望他能有什么自觉。] [我觉得主播他应该是收到通知了。流量歌手么，就算是流量，也需要拿出作品来维持热度、表现自己的实力啊。] 俞铭寒从昨晚研究到现在，他也差不多明白了一些音乐的基本知识。就以他现在对音乐的了解来说，音乐这种东西如果想要速成就必须去找老师。 但他的这种情况，怎么敢去找老师？消息一旦被爆出来，他的名声就立马会沦落到更加不堪的境地。 ……虽然他本人也不会有多在意就是了。 自学成才的音乐大师也不是没有，但是在短时间内速成成为一个能冠上“歌手”之名、新歌常列各种榜单前排的爱豆，达到曾经原身的那种水平，那这个可能性就小了。 俞铭寒也去听过曾经的那位“俞铭寒”唱的歌，仅以他的看法来说，虽然不是很懂乐理，但那些歌听着确实是挺好听的。 哪怕是拥有着同样的唇舌，就算能发出一样的声音，对音乐没有同样执着的他也唱不出那些饱含着浓重情感的歌。 俞铭寒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弹幕，说：“对，没错，我收到通知说最近可能要去录歌。” “短期速成这个难度系数真的太大了……估计我得想想要怎么拒绝了。” 越是了解，他就越能明白其中的难度系数有多大。 [……我已经看出来你对糊的执着了。但是哥，你别这么轻易就去放弃啊，要真想做的话，方法还是很多的。] [是啊是啊，不是有人说要去搞修音器和外骨骼了么？效果怎么样？] [不行，就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来说，完全就做不出微型的、不让人发觉的修音器。哪怕有这个技术，但是在材料上是真的跟不上。不过我最近按着这个科技水平做了一台电脑，然后抽时间自学了修音。俞哥你可以先去唱，唱完了我再手把手地教你去修音，保证最后成品出来后，和以前的质量相比没多大差别。] [不过这有失原来的歌手形象吧？我去看了下缺的那些材料，发现它们的制作难度也算不上多高。哥你可以先去开发一下新材料，完了不仅荣誉加身，修音器也做出来了。] [然后人家问主播说，铭寒，作为歌手你为什么想着去开发这些新材料呢。然后主播怎么说？说自己其实是为了做个修音器去唱歌？这岂不是更失形象。] [但是有那么多荣誉在身上后，也不会有人出声当着俞哥的面叨逼吧。] [可背地里肯定也会有人说闲话啊。而且要是真成了研究员，哪怕是到了五级也不能在研究院吃上什么好东西吧……毕竟这个位面没有全息游戏，上游戏做饭都做不到。] [那还是选修音吧，修音软件要是不行我们也能给你再编一个新的，就是到时候录歌，可能会收到太多注视。不过有违和感消除器，他们反应也不会太大，只会觉得你本身水平就是这样。] [可要真是这样了……那不会因为消息泄露名声变差么？听说娱乐圈不少人缺乏契约精神，什么员工啊经常会爆出什么点小道消息来。到时候真传出去了就会被叫什么“修音歌手”，风评不是更差了。] [但也有黑红这个说法吧？就和之前假唱一样，无非是又一波的关注度。我们俞哥又不是会因为这些评论要死要活，影响又不大。] [但要是真传出去了，其他人或许就会觉得以前的那个“俞铭寒”就是一个假唱的、没有水平的歌手吧。所有存在的痕迹都被抹消，曾经辛苦做出来的作品也受到质疑。被别人破坏了自己的心爱之物，要是原来的那个“俞铭寒”知道了，一定会很难受吧。我甚至都觉得俞哥去学音乐可能就是这么想了……毕竟要真是糊了，我觉得俞哥还受利了。] [啊？原来是这样的么？！抱歉，我只大概看懂了一点点。] [然而我连一点点都没看懂。我觉得完全不存在你说的原身知道的可能性。毕竟原来的那个流量歌手是真的死透了，不然俞哥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明白了，你这是有同理心了啊！] [真假？同理心这玩意儿不是说挺难出来的么？！] [确实难，我看前面那位身上出现的情感也算不上是多全面，应该只是半成品。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半成品，就现在来说也已经是件值得恭喜的事了。] [恭喜恭喜。] [恭喜……但你们这话题歪了吧？不是应该在讨论之后要怎么录歌么？] [嗯，我们说回录歌。我觉得要是真要去做，就只能先唱再修音。实在不行，就躲在家里自己录自己修。] [前面的说的对，这是能整理出来的性价比最高的办法了。] ——他们或许存在情感上的缺陷。 俞铭寒看着弹幕，想了想便在心里给他的观众安上了这么一个标签。 在他看弹幕的时候，大部分的时间里他的观众看着都很正常。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看到的弹幕多了，他也能在一些时候感觉出他们在情感上的缺陷。 ……以前他在心里还觉得这或许只是因为在那些高等文明看来，那些低等文明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文明发展的一个历程，算不上是件多大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现在看来，那应该只是原因之一，他们本身的情况也算是其中的因素。 “之后再看吧，”俞铭寒看了眼弹幕，“我再想想办法。” …… 厦门，在这个沿海城市里，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心情突变的伤心人。 赵睿捧着手机，点开了那个自送饭小哥走后，就再没什么交流的约饭群。 【怎么办，我昨天在综艺一扫而过的画面里看到自己了，那时候还在起哄让他无证经营、诱惑他知法犯法呢。想想节目之后还有两期，我不会运气不好又上镜了吧。】 【不清楚，反正我是希望之后我不会再出现在节目里。就目前来说，我的情况还能算是幸运，综艺里还没有出现过我的脸。】 【怎么说呢，虽然电视里已经出现了我的脸，但是和那位占据屏幕C位、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的哥们相比，我总觉得我还算是幸运。】 【果然幸福感都是靠对比比出来的。】 赵睿看着微信群里其他人的聊天内容，心有点塞。 自节目播出以来，在包括他在内的那群人中，就他出现在观众面前的频率最高。 就在节目播出过后，他好不容易把他妹妹应付过去了，微信里就一直提示说有收到消息。稍微打开软件一看，好家伙，都是在问他说电视里那个诡辩的是不是他。 一时间，他居然也算是朋友圈里的一个名人了。看着那满屏的调侃，赵睿只觉得有些无奈。 ……说真的，在这之前，谁知道那个卖盒饭的小哥居然是个明星呢？！ 【话说之后就是送饭卖饭的过程了吧？这应该没多大影响了吧？】 【那不一定，卖饭有名单，也不知道节目组会不会播出来。我不巧露了次脸，亲戚里也有喜欢俞铭寒的，她现在一直在问我说她哥哥做饭做的怎么样，还问我说明明知道她喜欢这个明星，为什么那时候都不知道要叫她。】 【影响是肯定有的，那时候我们不是还说要不要众筹雇俞铭寒么？】 【希望节目组不要把这段剪进去。】 【我觉得不播不可能……众筹雇明星啊，要不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都觉得怪有意思的。】 【那还真是……公开处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仅从速度上来看, 那位“音乐教父”的水平确实不赖。 俞铭寒很快就收到了徐洋发过来的文件, 里面是那位“音乐教父”为他所创作的歌词曲谱。 而歌名, 就叫《木偶》。 ……或许是清楚明星的本质就是由背后公司包装出来贩卖给少年少女们的梦想，又或者是明白所有爱豆实际上都是由资本在背地里操控并展示给世人的“木偶”, 那位“音乐教父”柏宏畅所写的词曲中, 字里行间都带着点讽刺和自嘲。 当然, 从歌词里明明白白写出来的什么黑啊红啊，“万人簇拥”啊“世人践踏”啊，俞铭寒就能看明白对方是在什么时候有了这首歌的初步构思的。 ——不过, 写的这么明白，这样真的好么？ 俞铭寒看着歌曲最后那句“看客们仍在自鸣得意, 却不知幕后的演员已换了个木偶, 妆容滑稽”，觉得“音乐教父”还真不愧是“音乐教父”。 徐洋把歌发过来后，又给了他几天熟悉的时间, 并在最后和他约好了去录音棚录歌的时间。 俞铭寒看着收到的曲谱，坐到了电脑前，开始用这些天想出来的办法解决麻烦。 让他唱歌估计是不行的，唱不出水平够的上是歌手的歌不说, 他也疲于应付将来可能会出现在未来各种场合里, 会遇到的基于“歌手”身份而被要求的各种唱歌表演。与其每次都要战战兢兢地担心漏泄去想解决办法, 不如直接借着这次机会和徐洋把话说清楚。 基于这个位面里各类和音乐相关技术的情况, 俞铭寒打算采用近年来发展得越来越好的人力VOCALOID技术演绎这首歌。只要将他以前的声音频素材进行人工剪贴, 就能利用调音软件实现唱歌的效果。 当然, 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是很熟练，自觉自己只是算个初学者。 而他的观众虽然和他说他们那边也有类似的东西，但是他们那的比这要智能，只要输入曲谱歌词，就能够自动得到完成度极高的曲子，所以说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玩意儿的具体操纵方法。 星界万象直播间内外，主播和观众们都努力着在尝试做出一小段听着能让人觉得不错的歌曲。 …… 《一起去旅行》的第二期于周六晚八点准时上线。赵睿和他妹妹坐在电脑前打开网页，而前者手上还攥着自己的手机，以方便在观看的同时和微信群里的难兄难弟交流联系。 在这一期的综艺里，俞铭寒的画风和其他嘉宾差得就更大了。 ——在其他节目嘉宾都在到处找地方打工的时候，俞铭寒他创业了。 在大学里发传单的陶宁被粉丝认出来，到处撵着跑的时候，在叶怀玉笑着给路过行人发问卷，被流氓吹口哨的时候，在蔺星阑靠着一身演技不被粉丝认出，成功应聘为游乐园鬼屋工作人员躲避惊恐游客下意识的攻击的时候，俞铭寒已经成了卖盒饭的老板，微信零钱包里有着将近四位数的存款，快速喜提电动小三轮，日子过得忒滋润。 ……而这几个画面的对比，则是成功展现出了社会上老板和打工仔的区别。 看着叫人觉得有点点心酸。 这期综艺里的俞铭寒依旧一枝独秀，以一己之力拉动了整个节目嘉宾组的GDP，最后导致这期综艺屏幕上飘过的大片弹幕又都是在说俞铭寒。 [我怀疑节目组是听到了我们质问哥哥“脸在哪”的诉求，虽然还是那个第一视角，但是左下角多了一张哥哥的正脸照。] [……是让我们看着照片想象第三视角的哥哥么？节目组有毒吧。] [我觉得ymh才更有毒啊。有了他，我仿佛看的不是什么综艺，而是什么正经的商业致富节目。] [总感觉按着这个势头下去，一个月后哥哥喜提店铺，一年后就会搞出一个连锁品牌……啊，当明星真的是打扰哥哥他发家致富了。] [果然是老板才有的派头，还有专门安排给他的车位。一季综艺下来节目组还能倒赚五十，看了多么多季综艺，我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财神爷嘉宾。] [还有头一次能从这个抠逼综艺里占下节目组这么多便宜……看到哥哥在厨房大批量制作盒饭时，后期配上的大片“-1rmb”和“导演垂泪”的特效，我都要看笑了。] [你们说的这些我倒是没怎么注意，我就只想知道ymh做的饭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能把人勾成这幅样子。] [我觉得应该挺好吃的。别说屏幕里的那群“好兄弟”为了个盒饭抢成这样子，就这些天我光配着ymh介绍卤肉饭和糖醋排骨时的说明以及画面，我每顿就能干掉两大碗。实不相瞒，距离上周综艺开播，我已经胖了两三斤了。] [就这点我也特别好奇。要不是家里还收着哥哥的专辑，我都怀疑我追的是一个美食主播。] [我也好奇……要不是官方给的资料说哥哥是专业音乐科班出身，我都怀疑他大学是不是学的摄影。就他拿手机拍出来的那些画面，我看着感觉那都比一些美食纪录片都要来得专业。] [真想吃一顿哥哥亲手的饭，感觉无论从那个方面来说，都会很有意义。] [我堂哥据说那时候就在现场，和我哥哥当了三天兄弟不说，还吃到了盒饭。我现在一想起来，嘴巴里就开始觉得酸。] [我哥也是，都不带我，没爱了。] 赵睿看着他妹妹打下这句话，默默拖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嗤，摆拍痕迹这么重，你们还真信这玩意儿了啊。] [摆拍？我实话实说，要是群演都能演出这种水平，现在的影视剧质量能垃圾成这样？！] [拜托，你到底知不知道《一起去旅行》是什么节目啊。他们会为了节目嘉宾请群演？要真对节目嘉宾能有这点心，那群嘉宾至于每天重复失业、找工作的过程么。] [虽然个人对这个流量明星看不大顺眼，但我还是得说一句公道话，《一起去旅行》这个综艺是真的真实过头啊。你看综艺放到现在，多少有名的演员歌手折在里面，就差去街边卖唱了。这里面谁不比ymh脸面大，你看这个节目什么时候给他们放水了。] [那说不准，万一那个小白脸去导演房间搞什么不该有的交易了呢。] 这个弹幕一出来，很明显这一段综艺的弹幕风向都是霎时一变。原本还算是和谐的弹幕，在这瞬间变成一片腥风血雨。 赵睿看着旁边的赵婕用力拍打键盘，就差把键帽当做是黑子的头打下来的模样，他抿了抿唇，最终上去把鼠标拿了过来。 他看着他妹妹打出来的字句，迎着对方惊怒异常的视线，道：“别把我键盘打坏了，你冷静点。” “解决方法有很多，你这话发出去了，看到的路人感官不好，就会是给你哥哥招黑。现在不是有句话都说了么，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赵睿把那段话删去，然后操纵鼠标点了举报。 把鼠标放下后，赵睿看到他妹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世界奇迹似得，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赵婕：“哥，你不是自诩唯爱游戏不追星么？” “我这能叫追星？”赵睿义正辞严道：“我这是看不过去他们说瞎话，本着正义和曾经的社会主义兄弟情站了出来。” “……那你这三天接触下来的兄弟情可真浓厚。”赵婕撇了撇嘴，转头回去看综艺，没再吭声。 赵睿也不知怎么，莫名就松了口气。总感觉要是再这么说下去，就会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 在《一起去旅行》第二期综艺播出来后，类似于“美食主播俞铭寒”、“三天教你发家致富”的话题冲上了热搜。 俞铭寒微博底下的黑子肉眼可见得少了不少，他的经纪人徐洋来接他去录音棚录音的时候，整个人笑容灿烂得像是株开得极盛的向日葵。 在对方灿烂又慈爱的笑容里，俞铭寒很是不适应地坐上了保姆车，去公司的录音棚里录音。 到达录音棚的时候，那位“音乐教父”柏宏畅也在场。和“教父”这两个字给人带来的感官不符，他的岁数和他的外号相比，有些过分的年轻。 俞铭寒夹着打印出来的歌词曲谱，抄在裤兜里的手摸着那支存着他这些天和观众一起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音频的手机。 他走到柏宏畅面前，开始了那段他在车上就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的台词：“柏老师，在几天前，我收到了由您创作出来的精妙曲谱。能看到这首歌，也是我的幸运。” 俞铭寒不是很音乐，他也看不出来这歌具体好在哪。但是在提出自己的要求前，认真夸一夸对方总是会对之后的谈话起积极作用的。 好在哪里不重要，张嘴就是夸是必要。 ……当然，假如这位“柏老师”突然张口问他好在哪，那就是分分钟被问懵的事了。 “但是，在我尝试着去演绎他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俞铭寒对上了柏宏畅的眼睛，“您有没有想过去用其他的什么方法去演唱么？” “比如说，人力VOCALOID？” “……你说鬼畜？”柏宏畅的脸色看着有点怪异。 ……最初了解到“人力VOCALOID”这个词，他还是从一个自己被恶搞的鬼畜视频里知道的。 “不是，除了鬼畜它还能有别的用途的。”俞铭寒摸出手机，点开了那段音频。 乐谱的曲子合着那流畅中带着点细微卡顿，仔细听便能听出来是个电子音的歌声，响在这录音棚里。 ……就光从歌声最后展现出来的流畅度来看，明显能看出对方的用心。 “和更为流畅的人声相比，我觉得这样的声音会更贴近木偶，能更加符合《木偶》这首歌的氛围。”就算是理科生，他当年为了考试也是做过、研究过语文的，特别是里面的阅读理解，“而且，假若演唱的歌手也只是由制作者完整操纵的一个音源，这应该也能把这首歌的意境更充分的烘托出来吧。” 俞铭寒现在说的话，无论是用词还是其他，完全就是按着当年做阅读理解的套路来的。好在柏宏畅这会儿也在思考着这件事，没有发觉出什么不对来。 确实如对方所说，和人声相比，使用虚拟歌姬可能会更符合这首的主题。而在他的构想中，这首歌在后期制作的时候也同样会朝着类似的机械音调整，但就以刚刚听到那段音频的质量来说…… 俞铭寒也看出来了柏宏畅的顾虑：“这还只是我从以前的唱的歌里剪出素材弄的，如果录了音源，之后演绎出来的效果应该会更好。” “我也希望这首好歌能在现有条件下达成最完美的效果。我们可以先用这个方法做着，最后出来的效果要真不行，我们可以再找歌手来唱。” 柏宏畅有些意动。 这首歌也没说要赶在什么时候前发布，无论怎样折腾最后时间上都是来得及的。而他的想法也和俞铭寒一样，想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达成现有条件下的完美。 “好。”柏宏畅最终被说动。 俞铭寒在心里，默默地松了口气。 …… 俞铭寒加上了对方的微信，和柏宏畅说清楚音源录制以及歌曲制作的各类相关事项后，又简单地聊了两句后就分开了。 一直站在俞铭寒旁边，听着对方和柏宏畅谈话，表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的徐洋拉着对方找了个无人路过的偏僻角落。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前就和我说过，说柏老师是你的偶像，你进娱乐圈后就一直想和他合作的啊。”徐洋皱着眉，“现在机会来了，你这么就硬是把它往外推？！” 他们在私底下还喊着“柏老师”，全都是因为当年俞铭寒左一个“柏老师”右一个“柏老师”的，搞得他现在就算是“柏老师”本人不在他面前，他也还是习惯用这个代称。 ……唯一一次喊人家全名，大概就是不久前收到合作消息太激动，一不小心嘴瓢了。 俞铭寒选择趁着现在就把话说清楚：“没办法……其实我现在已经唱不好歌了。” “怎么可能？！”徐洋瞪大眼，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 俞铭寒按着自己的水平，给徐洋唱了两句歌。 徐洋叹了口气：“……果然不行了。”撑死了就KTV喊麦的水平。 看到了对方的反应，俞铭寒的心情也有点复杂。 ……怎么说呢，虽然说最后确实达成自己的目的了，但这也说明他在唱歌上是真的不行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徐洋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才好。 对面的青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 像是刚才说出口的东西都只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零碎事情。 ……不过也是, 自打那天把人从公寓里接出来后, 他就一直是这幅样子。 像是清澈见底的溪涧被封闭，冰冷的水不断蓄入, 水底离水面变得越来越远，成为了一汪深潭, 除却水面的平静无波外，就再也不能让别人窥见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 然而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关于手底下这个唯一的艺人，徐洋真是太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有着对音乐的执着, 他有着一张俊逸的能吸引所有人注意的脸, 他有着阳光开朗的讨人喜欢的性格。他有着几乎所有适应娱乐圈发展的东西，只有那脆弱又较真的性格成为了唯一且致命的瑕疵。 对于娱乐圈其他的大部分歌手来说，一个假唱的新闻也就件不痛不痒的事。就算是在最开始闹得很大, 但只要安静一段时间等着风头过了, 那就能继续出来赚钱。 可对于俞铭寒来说，“假唱”这两个字就不是件小事了。它们在俞铭寒那象征着的重量, 甚至能压垮他这一个人。 ……早知道当初就算是拼着赔上高额违约金、被冠上一个“耍大牌”的名声的代价, 他也得把被赶鸭子上架的俞铭寒强制性带走。 徐洋心底一片苦涩, 懊恼于过去的决定。曾经哪个笑着说“我喜欢唱歌”的身影与面前说着“我唱不好歌了”的人重叠, 这极为矛盾的对比将他的情绪撕扯成两半。 ……想来俞铭寒最后能把这话说出来, 也是自己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尝试过后, 最后发现是真的做不到才选择和他坦陈的吧。 在说出这段话的时候, 他心里该有多难受啊。徐洋看着对面骤然安静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俞铭寒，心底一片刺痛。 “没事的，没事的，会没事的，最后都会好的。”徐洋尝试了好久才让自己干涩的声音成功发出声来，他重复着那三个字，也不知道是在宽慰俞铭寒还是在安慰自己。 “你不要太难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徐洋看向俞铭寒，一字一句道：“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最后总归都会好起来的。” 直播间里，本来还和俞铭寒讨论说之后要用先前研究过的如今市面上的哪个软件来录入音源，有了音源后要用什么方法来制作歌曲的观众都听到了徐洋说的“去看心理医生”的话。 [哦豁，之后要是查出来说没毛病，他会不会觉得我们俞哥是在挑事啊。] [或许哦。] [我觉得应该会查出来一点心理问题吧。掐指一算都这么多个位面过来了，期间还遇到了几个光是大环境就很致郁的位面，无论如何也会有一点点抑郁吧。] [对对对，上个位面还是提前退场，半路结束直播的，总觉得会因此产生一些心理阴影。] [那还是去看看吧。我也听说过老主播一般都会随着直播时间的持续，解约念头越来越强烈。感觉去看看也好。] [……不是，我看这位每到一个位面都能极富趣味地换个玩法和路线，他这也能抑郁？！] [怎么就不能了？！还有，什么叫“极富趣味地换个玩法和路线”？我们俞哥明明是每到一个新位面就换了个身份，然后迫不得已不得不换个其他的处理方法好吧。这明明就是生活所迫！] [我可怜的俞哥啊。] 说实话，俞铭寒并不是很喜欢去看心理医生。他并不喜欢自己心理被他人窥探的感觉，这会让他觉得不自在，并感觉自己受到了又一轮的操控。 俞铭寒尝试委婉拒绝：“我一个明星，去看心理医生不好吧。要是被狗仔拍到了，后续又会很麻烦。” “这有什么好不好的，生病了去看病是常识也是你的自由，你千万别因此讳疾忌医。”徐洋真的看不过去他的艺人在这种紧要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些和生命相比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拉住俞铭寒的手臂往外走：“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你一定能走出来，然后重新回到那个舞台上的，相信我。” …… 心理诊所内，俞铭寒房间里的坐沙发上喝着茶，房间外，心理医生把他最后得出的结果告诉一直等在外面等结果的徐洋。 心理医生说：“他的心理很健康，看不出一点问题。” 徐洋不可置信的问道：“没有抑郁？” “没有，”心理医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想到徐洋会这么问，“他对生活有所期待，甚至还有着无限的热情。” 徐洋：……？？？ ——对生活的热情？已经失望得连歌都唱不好的俞铭寒心里还能有这个？ 哪怕是直到现在，他还记得那次的造型师在对方卧室的垃圾桶内发现的药片。 他之后也瞒着俞铭寒让生活助理去拿着这些药片去检测，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晕车药。 垃圾桶里的药片数量不少，而大剂量的晕车药也已能够威胁到生命。 能让俞铭寒都想着去搜集大数量的晕车药了，这还能说是对生活有热情？！总不可能说他买这么多药就是为了扔着玩吧。 徐洋纠结于这两个悖论，想着想着他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他紧张兮兮地问：“是不是……有双重人格的可能性？” 心理医生重复之前的话：“他的心理很健康。”也就是不存在任何心理疾病的可能性。 ……明明性格突变却被告知没有问题，之前都买这么多晕车药了还被说是积极向上。 徐洋板着一张脸斥责道：“庸医！” 他走进房间里，把坐在沙发上的俞铭寒拉起来：“铭寒，这个医生不行，我带你再去看看别的心理医生。” 看着两人一起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站在原地的心理医生都要给气笑了：“这都是什么人啊，说你心理健康你还不高兴，难道非要得点病才能满意么？！” 他看着自己账户收到的钱，突然想到了他这位健康“患者”的身份。 ……好像是个什么明星来着。 脸看着有点陌生，估计是什么十八线小明星吧。 联系对方的社会身份，这位心理医生大胆地做出了猜想。 ——难道说是骂他的人太多导致娱乐圈快混不下去了，所以最后想来找心理医生混张心理疾病的病例来装可怜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真是想法不错，智商不高。 人家病例要么是P出来的，要么就是找关系伪造的。你们还打算骗过心理医生弄证明，就这么个基本告别娱乐圈的智商，你不糊谁糊？！ …… 如果说最开始检查出来没问题，徐洋还能说是检测结果有问题，是那位心理医生的能力不过关，那么在这一路看过去，市内那几所有名的心理诊所都基本去了一趟并得出一致回复后，他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边出了问题。 可俞铭寒的现实情况是真的算不上多好啊…… 两边相反的现实拉扯着他，徐洋最后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理顺这里面的逻辑。 ……但就算是不用理顺其间关系，有一些事情还是简单得就能从中得出结论。 比如说俞铭寒是真的受到了伤害心里难受，比如说没有心理医生能查出他的问题并予以治疗，比如说……俞铭寒他是真的可能再唱不出以前那样好听的歌了。 那个曾活跃于舞台、享受着观众欢呼的青年可能真的只能去KTV唱歌了。 “抱歉，”徐洋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颓唐了起来，“我真的找不到解决办法了。”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确实没用。” 俞铭寒语气真诚地说：“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没必有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这明明就是他唱不好歌，完全没有流量歌手职业素养的缘故。 徐洋被自己面前的俞铭寒再一次彻底感动到了。 都已经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了啊，俞铭寒本人肯定都比他心里还要来得难受，可就是在这种时候，对方居然还能来安慰他。 “铭寒，你也不必太过纠结。”话说出口，连徐洋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里有些嘲讽。 歌手唱不好歌，他还叫对方别太纠结。啧。 “路不只这一条，我们还能找到其他的解决方法。”徐洋声音都有些哽咽，“如果以后都不唱歌的话，我们就去演戏吧。” “你在荧屏之上，而台下也自会有人为你欢呼。”就如曾经的舞台一般。 微微一笑还能被狗仔拍下来，然后当做是整容后遗症佐证用的俞铭寒：…… 俞铭寒情绪也有点低落下来了：“我觉得我不行。” “怎么会呢？”徐洋这时候就只想鼓励对方，好让俞铭寒能重新振作起来，“早在这之前，就有不少人看中了你，给你发了剧本并表示希望你去演戏。” “虽然你之前一直说要唱……咳，一直忙于事业，没去参加过电视剧的拍摄，但是既然有这么多人看好你，也可以从中看出你在演戏上的潜力。” ……虽然这些制作方都是冲着俞铭寒的这张脸和名气来的，但是稍微四舍五入一下，那就也能算是看中对方的潜力啊。 俞铭寒这会儿连语气都有些冷淡：“……是么。”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演戏啊。 徐洋看着对方的反应，叹了口气问：“那你想在之后做什么呢？” 以他对俞铭寒的了解，可能是哪怕唱不了歌了也希望自己能继续留在乐坛里，做些相关的工作吧。 ……但这摆明了就不是公司那边会允许的事情啊。 俞铭寒闻言双眼亮了亮：“我想开间餐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听到俞铭寒最后给出的答案, 徐洋一时间精神都有些恍惚。 开餐馆？这比俞铭寒顶着这么一张帅脸转幕后作词作曲的可能性都来得要小吧。 在这个唱歌不如演戏赚钱的娱乐圈, “俞铭寒”在这之前能只唱歌、偶尔上上综艺的情况已经是堪称当代流量中的清流了。 作为当红流量的“偶像”为了将来能更长久地站在公众视线内，拥有更长的娱乐圈“寿命”，他们会转型，并朝着大众眼中的“实力派”前进。这就会使得他们最终都会试着步入演艺圈，以此获得更大众群体的关注。 ……当然, 在这之前, “俞铭寒”除外。 他立志于成为一个实力派歌手, 并未朝着影视这个并不熟悉的圈子迈出一步。所幸他也有成为实力派歌手的潜力和那份执着，这使得他在这之前也能拥有自己最满意的生活状态。 而现在, 在原来的那位追梦的青年彻底消失于这个世界上后, 不会唱歌不会跳舞的俞铭寒来到了这里。这也导致了原本的明星模式遭受毁灭性打击, 并逼得徐洋不得不再为俞铭寒找一条他能走的路。 ……尽管他本人也在盼着糊就是了。 眼看着对面俞铭寒说话的表情都没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徐洋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开始思考着说辞。 与此同时，本来还兴致勃勃互相讨论着古早科技的星界万象观众看自己一个没注意，他们主播就已经直言和经纪人说要一间餐厅，整个都不好了。 [我还在想着要怎么样炫技，要怎么样才能帮着主播调教出一首好歌, 然而主播他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反手推回来一家餐馆。] [唉……我已经是要习惯了。] [其实现在开店也好吧，到时候五级到了，我们也能直接入驻开吃。]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 我都已经是要清楚这个辣鸡主播的套路了。开了店后没过多久立马原地飞升做大做强, 然后在我们五级过了没吃上没多久的时候, 直接当个甩手掌柜。] [这不是早晚的事么……反正早晚都这样，他什么时候开店都是一个样吧。] [什么叫一个样？晚开店我们就可以少馋很长一段时间，还能多尝一段时间的饭。] [请经纪人谨记他爱豆的身份，务必拒绝这个辣鸡主播的要求。] “开餐馆的话……公司那边应该是不会同意的。”徐洋踟蹰了许久，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们不会允许一个极富商业价值的当红小鲜肉回去开餐馆，也不会允许有经纪人放一个当红小鲜肉去当厨子。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么结果很有可能是来一个新的、更精明的经纪人来接手。 到时候就算是俞铭寒再唱不好歌，就算是俞铭寒不爱演戏，他也必须披挂着“当红流量”的身份，狼狈地为公司继续创造价值。 ……当然，这些都是徐洋的心里话。要是说出来让星界万象的观众听到，明白还有这个一个办法，他们得高兴疯了。 “这样吧，我们都互相妥协一下。”徐洋尝试着和俞铭寒讲条件，“明星店确实也有很多，你要是想开一家店也不是不行，就是公司那边比较麻烦。” “如果你同意说去演戏，公司那边应该会同意。” 俞铭寒问：“不能只接综艺么？” “应该不行，”徐洋说，“虽然综艺是比电视剧要来钱快，但如果想转型，就不能只接综艺啊。” ……然而俞铭寒甚至不想转型，只想糊。 他在餐馆和电视剧之间纠结，半晌才点头应了下来：“行吧，那我试试。” 徐洋像是看出来俞铭寒心里想的东西，尽管挂念着对方的身心健康，但最后还是把话说出来了：“你得尽你最大的实力，不能唬我啊。” “嗯。”想着自己那所谓的演技，俞铭寒放心了。 看到立场这么不坚定的经纪人，星界万象的观众都有些失望。 [啧啧啧，经纪人小哥啊，你这立场不坚定啊。] [他是爱豆啊，你信不信如果粉丝看到他们爱豆做饭，最后是会掉粉的啊！] [……这倒是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我现在就要粉转路了，等五级后再思考要不要转粉！] [前面冷静，都要进演艺圈的人了，有餐厅也没多大用吧。等他进组拍戏后，待在餐厅里的时间就不多了。] [演戏？我看他一副连自己都很笃信的“下一秒就能糊”的态度，我觉得有点困难。] [不会出问题的，主播虽然在这个方面上靠不住，但是我们还是要相信我们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科技啊！] [……你说的对，我就等俞哥进组拍戏了。] …… 在和俞铭寒商量好未来聪演戏转进演艺圈后，徐洋便在送俞铭寒去录制音源的同时，开始专心给对方挑选适合的剧组。 结合这时候俞铭寒的性格和娱乐圈定位，他最后给俞铭寒定下了一部偶像剧里的外冷内热男二。这样可以不用担心俞铭寒他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在开播后再收到一个“整容后遗症”的头条。 俞铭寒看了看徐洋递过来的剧本，里面的男二是一个高冷学霸，在女主前期被男主欺负后，伸出援手帮助了对方。他数次安慰开解失意的女主，推动剧情的同时也因为爱在心口难开，最终遗憾地看着男主女主在一起。 剧本里的剧情他也看不出来是好还是不好，不过现在已经确定下来的男女主样貌来看，这部偶像剧的卖点明确，光靠粉丝也能刷出来一波流量。 徐洋小心看了眼俞铭寒的脸色，发现对方没表现出什么类似于排斥的表情后，他轻咳了一声，说：“你看一下剧本，剧组安排的男二面试就在后天，我到时候带你过去。” 时间上确实有点赶，不过这个影响也不大。这戏也已经是基本定下来了，就等着俞铭寒过去后试一试。如果大致没问题，就能直接进组。 ……事实上，把剧本发过来本身就已经是代表着角色已经定下来了，去试镜也基本就是走个过场。 靠着先前的名气，仅是剧本的选择范围，俞铭寒就比其他才入影视圈的新人要好得多。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开始翻看剧本，尝试揣摩里面男二的心理。 不过很快，他就有些想放弃了。 ……他以前也算是个学霸，然而就他尝试着按着自己以前高中时的心理来揣摩这个剧本，他只能想到学习，并清楚认识到他们那一波学霸那时候心里都只有清华北大。 为什么要谈恋爱呢，是五三不好刷，还是王后雄不好看？ ——偶像剧里的学霸果然复杂。 …… 酒店内，俞铭寒被徐洋带着准时来参与面试男二。 来给俞铭寒面试的是剧组的导演和编剧，后者看了眼俞铭寒的脸和气质，觉得这个明星确实挺符合男二的形象。 导演：“铭寒，你就演一段男二和男主第一次见面产生摩擦，并拉着女主走出人群的剧情吧。”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也没再去看剧本，直接开始。 见状，导演和编剧都在心里默默夸了一句，觉得俞铭寒还挺靠谱的。 俞铭寒面对着虚空，假装那里站着男女主：“住手！” 不得不说，演戏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好的演员演什么像什么，而不少明星则是无论演什么都像是自己。俞铭寒居于这两个极端的中央，演出来的效果看着像是自己，又像是常年冷漠着一张脸的学霸男二从剧本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那，面上的表情和试镜前相比好像并没多大区别，但却让所有看见他的人都觉得这就应该是书里的那个男二。 然而剧本里的男二看不过去男生欺负女生，于是站了出来和男主对刚。可面前的俞铭寒却像是男主和女主的对话吵到了他学习，于是站出来和男主对上。 ……模样看着很学霸，却也很难让人产生些什么感情，总让人疑心他说的这不是“住嘴，不要打扰我学习”。 他带着学霸式的冷漠，也让导演和编剧奇迹般地认为那个学霸男二就该是这幅样子。 那段剧情也不算多长，俞铭寒很快就把台词说完了，等着最后的结果。 “好，就是你了。”导演对着俞铭寒说完，转头就对着编剧说，“你把剧本稍微改一改，我觉得那个学霸男二更应该是这样的。” “我也这么觉得，”编剧说话的语气特别真心实意，“但如果真的这么改了，它就不像是偶像剧了。” 一心向学的学霸男二救下来女主并告诉她知识就是力量，一心恋爱的男主被他说服走上学习的道路，然后大家一起，以北大清华为目标而奋斗。 ……这到底是什么泥石流偶像剧啊。 可就是这样的剧情，编剧居然奇迹般得觉得更合理。要不是心里还牢记着偶像剧的定位，她都要忍不住动手去改了。 ——这个演员的演技是真的有毒啊。 …… 试镜结束后，导演出门对着等在外面的徐洋歉意道：“对不起，铭寒他是真的不适合我们剧组。” “是演技太差了么？”徐洋言辞恳切，“我们铭寒会努力的，您能在给他一个机会么？” 徐洋都有些好奇俞铭寒的演技是有多差了，能让一个心里都差不多定下了人选的偶像剧导演瞬间改变主意。 “不不不，铭寒他的演技是……太好了。”这位导演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因为演员演技太好而拒绝对方参演。 在试镜前，他甚至认真想过，假如俞铭寒的演技是真的不行，他也能想着对方的人气咬咬牙把人收下来。但他没想到的是，俞铭寒的演技是真的太好了啊…… 和其他演出来的无限贴近剧本角色的演员不同，俞铭寒演出来的角色让人感觉就像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一样。而当你看着他演出来的角色时，你甚至会怀疑自己的剧本写的人物是否过于崩坏，并产生改剧本的冲动。 ——简直堪称魔性。 “他在那演戏的时候，我就觉得男二就该是他演的那样。” 徐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然像，为什么又不选用？” “因为太像了啊，他就像是男二活生生站在那，让我都觉得我还没他了解剧本。”导演语气格外复杂，“而编剧看他那样，都觉得是自己笔下的人物在后续的剧情发展过程中，性格过分崩坏。由此，直接就能产生疯狂改剧本的冲动。” “而剧本不能那样改，所以……”直接靠演技诱惑编剧改剧本的俞铭寒，他们是真的要不起。 徐洋：…… 徐洋也是服了：……这是因为过于优秀，所以直接失去了参演机会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 徐洋一口气硬生生哽在了喉咙口他当经纪人许多年, 从未想象过手下的艺人会有哪天因为演技太好，从而遭到拒绝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对面导演说的不是实话，而是什么因为俞铭寒演技太差而衍生出来的托词。 徐洋再三观察面前导演脸上的神色, 沉默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出来除诚恳外的别的什么情绪, 这才出声和对方客套：“原来是这样啊，那……希望我们铭寒下次还能和您有什么合作。” “一定的一定的，铭寒他的演技已经是我在圈内的那些小鲜肉里, 见过的最出色的一个了。”导演语气尤为诚恳。 ……靠着自己逼真的演技让编剧都想着回去修改剧本，这演技在娱乐圈也能算是一枝独秀了。 直播间内, 星界万象观众万万没想到，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的。 [俞哥, 我现在是真的对你很失望。星界万象其他主播只要在娱乐圈里，最起码在演艺圈内都是混得风生水起的。然而你带着个和他们一样的金手指, 完了最后还被导演退了。] [……我从未想过，我居然有怀疑我们自己亲手创造的科技的那天。] [我觉得不是我们的科技有问题，而是这个主播有问题。违和感消除器能使得自身影响周围环境, 消除所有违和感使得一切合理化，但凡他按着剧本演的时候心里头能装一点情爱, 最后演出来的感觉就不会是这样！] [无话可说，只能说俞哥他不愧是单身了几百年的男人。在漫长的直播过程中, 其他主播都因为各种原因找了对象，就只有他还清清白白, 至今仍是个贵族。] [单身贵族vvvvvip已续上, 限期是永远。] [俞哥：然而我的心里只有学习。] [本来我是一直觉得那些主播在直播过程中就不该找对象的, 毕竟这样影响直播效果……直到我遇到了这位。] [科技就算是发展得再怎么强大，但在有时候依旧让人觉得无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定胜天啊。] [人定胜天，那可真是把我给感动坏了。然而我现在只希望科技能管用，把俞哥塞进剧组。] …… 告别了导演，俞铭寒跟在徐洋后面，一起往酒店的停车场走。 徐洋至今依旧对着那个“过于优秀于是被退”的结果耿耿于怀，他拎着车钥匙走在前面，这会儿甚至都没心思去提醒他的艺人戴个什么镜框口罩来遮一遮脸。 俞铭寒瞅了一眼面色郁郁的徐洋，踟蹰了许久还是把话问出来了：“咳，我认真试镜完了，开餐厅的话当真么。” 徐洋一听到“认真试镜”这话就觉得脑壳疼。 那时候说约定了好好演，就给实现心愿给开餐厅。而如今对方也确实好好演了，可那部十拿九稳的男二角色却因此没了。 ……世事无常，人生也还真是起起落落。 徐洋叹了口气：“开开开，我回去就帮你选店面，把餐馆开起来。” “嗯，谢谢。”一点没上进心的艺人丢失了角色后心情还不错，看着他的经纪人情绪不对还开口安慰道：“事情都已经是这样了，想开点。” “走吧，我回去请你吃饭。” …… 《一起去旅行》前两期播出后，几乎所有观众都在期待着周六的到来，并在心里猜测着俞铭寒在第三期里是否还会有什么清奇操作。 在观众们的翘首以待中，《一起去旅行》这一季的第三期、也是最后一集综艺上线了。 而这一集综艺也没辜负他们的期待，发生在俞铭寒身上的社会主义兄弟情依旧还是那样让人感动。 [……万万没想到，这群人居然想一起出钱，包养我们哥哥？] [众筹包养当红流量，然后把人留着下厨用么……我看他们怪有志气的。] [你一百我一百，哥哥明天就送菜。] [我看是破财吧。要真的是这么就被众筹包养下来了，公司都要亏死。] [嗨，前面的别这么现实啊。人生在世，总是要有点梦想的，毕竟想想又不犯法。] [对，心怀梦想又不犯法。实不相瞒，我也想发动姐妹们众筹包养哥哥了。哥哥给拍照、给签名、给做饭，想想真是天堂。] [我也可耻地心动了。好想清楚知道工资多少，不知道发动姐妹们最后能不能筹到那个数。] [话说如果说我们自己众筹，这钱应该也不走公司账上吧？我想把所有钱都给哥哥，毕竟哥哥他是凭自己的实力拿到这个数的。] [看到这么多人在说ymh，我就知道了，这一季肯定是是ymh赢了。] [没办法，他操作真的是太秀了。就算我是宁宁的粉丝，我最后都想把票投给ymh。] [一季综艺下来，ymh就洗白了……要是换别的艺人，我肯定觉得他们太刻意，但这位是真的流弊，心服口服。] [把老子的意大利……面端上来给这位友军瞅瞅。] [刀收不回来了，厚葬友军。] [跟着他的视角，我已经一路感受到了创业的快乐。在最后综艺结束的时候，我都觉得节目太短最后看不出什么来。我看导演就应该先拍他个一个月，让我们看看一个月后这个爱豆能搞出多大的产业链来。] [因为他，因为这季综艺，我心里已经有了综艺洗白的新标准。不求你最后跟ymh一样骑着电动小三轮衣锦还乡，但起码上综艺后得先靠实力先赚他个五百块吧。] [这位流量明星依我看，已经是够格上致富之路，给大家都看看他是如何成功的了。] [就一小电动三轮车，就这么点钱，够不上致富之路的标准吧？] [……这不还有网吧兄弟为吃痴狂，发狠众筹数万么。这应该也算是收入之一吧，毕竟也是馋他的手艺。] “众筹包养明星”的这个话题果然是很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在这一期综艺上线没多久后，这个话题就立马冲上了热搜。而在综艺的弹幕中，也大多都是在讨论着这件事。弹幕几乎是随着那句“众筹”说出口后，就呈井喷式爆发。 ……这就导致那些在手机、电视和电脑前的关注着综艺内容的网吧兄弟们面对着这般的公开处刑，心里都有点苦涩。 你要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看还好，但如果是不巧和家里人一起看节目，又不幸地在电视里露出了自己的脸，那这之后的打趣可就真的是叫人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曾经只是为了吃饭方便而组出来的微信群至今还没解散，众位曾经的网吧兄弟在这期节目上线之后，又整整齐齐地进了微信群。 【刚刚所在客厅和我妈一起看电视。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听到说这个综艺有趣，星光璀璨也不看了，拿着遥控器调台就看了这个年轻人看的综艺，看到最后还看到了我的脸……说真的，我的羞耻心都快爆炸了。亏我还想着我妈那个岁数，肯定不会看这种东西。】 【我也是，就在眼前公开处刑。我妹觉得我真是牛逼大发了，现在还坐我旁边一直笑。】 【还好我就自己一个人住，还能有点接受现实前的缓冲时间。】 【话说俞铭寒的身份是明星，那我们以后是不是肯定没机会再吃上他做的饭了？】 ……这个长久以来都没人去提及的话题被说出口，那些隐藏在心底的遗憾也就因此再次重见天日。 太长时间以“公开处刑”来麻痹自己的神经，然而有些东西却比公开处刑的羞耻感还要来得浓重。 【不然呢？综艺都结束了，梦也结束了。】 【哇，你们是梦结束了，可我呢？我甚至都还没吃上，梦都还没来得及去做啊！】 【唉，说得我就吃上了一样。我那天看着他走后还在想，要是对方什么时候又缺钱了，说不准运气好还能再碰上他，当几天兄弟再吃上几顿呢。结果……结果我也不想说了，太残酷了。】 【对，我也在想这个。我甚至都想和他说，要是他追梦失败了就回来看看厦门网吧里的兄弟，我们大家都在这，等着吃饭呢。结果人家是明星，还是当红的……我还在想他放弃了这么大好生意去追梦，真的是太不值当了……】 【现在看看反而是我们追梦失败了。】 【就看之前的那些盒饭摆盘和口感，我看他好像就挺喜欢做饭的。你说等到之后，他会不会像是其他明星一样开间餐厅，给大家做饭？！】 【人当红流量哪来的时间给你做饭，肯定是请人来帮忙做的吧。】 【几天饭吃下来，你人都还没胖，心就吃膨胀了啊。明星亲手做饭，就我这种人人都说太过冲动、敢想敢做的，都没敢有这种想法。】 【……你说的也是，是我想得太过美好了。综艺都结束了，人当红明星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做饭呢，流程表肯定都是安排得满满的。】 …… 与此同时，定下了店面并和房东签下了合同的俞铭寒打了个喷嚏。 徐洋问：“怎么，感冒了？” “没吧。”俞铭寒还在看着面前还未装修过的店铺，闻言便回答了一句。 装修图他今天才肝完就发给了徐洋请他帮忙找人装修，营业执照之类的证件之前也已经是提交了申请，目前还在走程序办理中。 再过上一段时间，他的餐馆应该就能开起来了。 ……就是不知道餐馆都开出来了，他之后什么时候能糊。 第一百五十七章 俞铭寒在音源录入完毕后, 迅速就把歌给肝了出来。 他把成品发给了柏宏畅，在对方表示这歌合格能用后，就将它转交给比较熟悉相关流程的徐洋, 让他来继续之后的各类事项。 在这段时间里, 这一季的《一起去旅行》也在第三期播放完毕后在网上放出了投票通道。 而在投票通道开启后，俞铭寒就靠着自己在节目里的出色表现，以接近碾压的势头获得了最高的票数。 最后的奖品——节目组的金主爸爸XYX手机的代言也就落到了俞铭寒头上。 尽管投资方也有按着俞铭寒的人设来编写广告剧本，但在摄像头下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还是让他觉得有够呛。 ……当然，如果没有那个连接在直播系统上的“我存在即我合理”的违和感消除器发力, 使得广告拍摄过程中又获得了灵感改了几次广告剧本，这整个过程估计来得比现在这还要艰难。 “收工。”导演对着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声，之后还特意走过来夸了夸俞铭寒, “铭寒，真没想到你的演技居然这么不错, 都顶的上不少科班出身的演员了。” “实力这么不错, 怎么一直没朝着影视圈发展？”影视圈能赚到的钱可比音乐圈来的要多多了，和俞铭寒同批的小鲜肉, 也只有俞铭寒这一个在这之前都还在安稳地搞音乐。 俞铭寒：……不说别的, 演自己能不在行么。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谦逊地和导演继续客套：“哪里, 您实在过誉了, 我觉得自己的实力现在还不足够支撑我涉足另一个陌生的圈子。” “怎么会, 我看你就是不太明白一些关于演员站位之类的硬性知识, 你在演戏上真的很有灵气。”导演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以后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再次合作。” ……这话就已经是差不多在说，如果未来遇到他觉得合适的角色，就会过来联络他。 俞铭寒：“那还真是谢谢您了啊。”说真的，他真的不明白这个导演是怎么从这一个为他量身设定的广告拍摄里看出来他的演技的。 和导演道别后，过来接他和他一起回去的徐洋也兴奋地夸赞俞铭寒的演技，表示自己对以前一直搞音乐的俞铭寒的演技的惊叹。 俞铭寒没忍住，问：“从这广告里也能看出来我的演技？” “对啊，你拍摄的时候，我就站在导演后边。”徐洋兴奋地说道：“我是看着他们一边去改剧本的，一边夸你演出来的效果比剧本上写得还要好。” 在这时候，俞铭寒感受到了强烈的割裂感。眼前的现实也变得虚假，仿佛下一秒就会虚化，而后消失殆尽。 ——能达成这样的效果，无论是何种形式的科技，那都是他从未见过的顶端。 内心的动摇只有刹那，俞铭寒很快定下了心神。他反问徐洋：“你不觉得我那些被导演夸演技好的画面，实际上就是我平时的样子么？” “怎么会？”徐洋下意识反驳。 然而，当他在脑内进行回忆和对比后，他却是愕然地发现镜头下呈现出来的画面还真是俞铭寒平时的真实生活写照。 一直平静的没什么表情的脸，周身萦绕着的带着点冷感的气质。站在镜头下的那副模样，实际上就是最为真实的他。 “也许是……人格魅力？”徐洋也有些想不明白是为什么，最后他只能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徐洋没把导演错误安在俞铭寒身上的印象当回事：“不过这也不重要吧，反正传出去后也不是什么负面新闻。” 俞铭寒：“最后会翻车的吧。” “怕什么，”徐洋半点不担心，“要翻也是他翻，我可没叫人发通告自夸过。” “行吧。”俞铭寒也不纠结了，他问出了他更为关系的一个问题：“话说餐馆那边装修得怎么样了，它多久才能装修好用上？” “还在刷墙，这还早呢。就算你那餐馆面积不大，也还是要花不少时间的，你别急。” 徐洋回答完俞铭寒的问题，想到自己专门找的人画的mv也已经要画好了，就和他也说了说这事：“对了，你那首新歌再过会儿就能上线了。” “我听着确实很好，演唱效果也比人声来的要好。就是这种类型的歌第一次上线，也不知道你的粉丝吃不吃这个。”徐洋潜意识里总觉得面前的俞铭寒是会关心这方面的事的。 俞铭寒：“不清楚，之后再看具体情况吧。” 徐洋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而后理智迅速回归，不再吭声。 ……和他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徒增伤感么。 …… 俞铭寒的新歌《木偶》发布，他的粉丝中也有不少是第一次接触到虚拟歌手这个领域，看到调教那两个字的时候都有点懵。 因为使用的音乐模拟合成软件是发声较为流畅的sharpkey，歌曲的演唱也已经是较为贴近人声，听歌的人仅能从发音中带出来的轻微滞涩感里察觉到唱歌的并非真人。 由“音乐教父”柏宏畅作词作曲，歌出来后也是得到他本人的认同。一首已经得到了业内专业人士认同的歌，在发布后也得到了不少人的喜爱和追捧。 因为俞铭寒本身就是拥有无数粉丝的明星，他的音源也天生就带了热度。在这首歌发布过后，也有人想着蹭热度，专门找过官方，询问他的音源是否能开放，供以衍生二次作品。 ——这也让经纪公司这边有了更多的想法。 和明星相比，虚拟歌手不必担心有品德上的缺失，也无需担忧有德行上的问题。只要拥有热度，它们就是天生的“优质偶像”。 或许在歌曲的流畅度上，它们和真人相比相对弱势，但是在语速和高音上它们没有任何限制。而在音准上，它们绝对不会出现任何跑调的情况，轻松唱出完美的歌曲。 它们不会像人类那样衰老，也自不会像是明星那样因为岁数渐长而粉丝流失。只要保证有足够优秀的作品，那么自身的热度自然也会维持住。 和歌手相比，它的管理也来得更轻松简单。 不过，和流量明星相比，虚拟歌手也存在些许问题。诸如广告代言、录制综艺等一些活动较真人相比有所限制，再加上和大众相比，这个圈子的受众也相对有限。 ……更何况，和虚拟歌姬相比，虚拟歌基的热度因为受圈内性别比例的限制，男性虚拟歌手的知名度比女性的显而易见地偏低。 在再三思考，权衡利弊过后，公司那边还是决定尝试着开发一下虚拟歌手。 没办法，就按照目前情况来说，俞铭寒本人估计是再也不能到公众面前唱什么歌了。而由俞铭寒声源衍生出来的虚拟歌手共享着其声源提供者天生自带的热度，再加上虚拟歌手的商业价值也在逐年增加——像是近来甚至出现了虚拟歌手代言的情况，在看过世界第一歌姬的现状后，公司高层那边也决定往这个方向试试水，创造出一个虚拟歌手的ip。 公司那边开始设定虚拟歌手的形象，并迅速联络了画师。而徐洋也收到了消息，让他去找俞铭寒通知一下这件事。 徐洋找俞铭寒进到对方的公寓内的时候，对方正坐在沙发上看菜谱。 ……说真的，他也很好奇俞铭寒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爱好。 香味从厨房一阵阵地飘出来，也不知道厨房里做着什么菜。徐洋看了眼厨房，很自然地就把话问出口：“铭寒，厨房里在做什么呢？” “麻辣兔头，过会儿就要卤好了。”俞铭寒放下手上拿着的菜谱，问：“这个点不是没有什么活动么？你来这做什么？” 徐洋每一次的到来都象征着他要出去跑行程，这会儿看见徐洋来了，俞铭寒心里就下意识地觉得不妙了起来。 “公司那边说是要拿你的音源来做什么虚拟歌手了，他们让我过来通知你一下。”徐洋走向客厅的沙发，期间还不自觉转头看了看厨房，“按他们的想法，我估计他们弄出来的人设可能都会照搬你的形象。” “而名字，为了和你攀点关系让粉丝认出来，要么继承你的姓，要么冠上你的名。” “是么。”俞铭寒对此倒也没什么感觉。 ……在他看来，那个虚拟歌手就算是和他叫一个名字也成，正好继承他现在的流量歌手身份。 徐洋坐到俞铭寒边上：“对了，公司那边还说你不是能用音乐编辑软件编辑歌曲么，他们让我过来问你能不能用软件编一段起床铃，在之后发出来也刚好能给你儿子吸引一下流量。” 就算脑子里清楚对方指的是从他身上衍生出来的那个虚拟歌手，但听到“你儿子”这三个字，万年单身贵族的俞铭寒还是难免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俞铭寒平复自己的心情，问：“录什么起床铃？” “嗨，就什么‘宝贝儿’啊，‘亲爱的’ 啊什么的，你自己看着来就行。”徐洋也清楚公司那边的想法，偶像在耳边喊你起床，换谁谁不激动？！ ……话说就算是男性虚拟歌手，到时候上市也能很火爆啊。那群为了爱豆无所不能的粉丝，说不定在虚拟歌手上市后，就能自学音乐合成编辑软件的应用，然后操纵虚拟歌手听自家哥哥和自己说话什么的。 俞铭寒：“……如果按你这父亲儿子的说法，我要这么录了岂不是直接就喜提上万儿媳了。” 徐洋脑子里很快就有了画面，成为了虚拟歌手儿媳的女友粉天天喊着要成为俞铭寒的女朋友……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复杂的关系。 ……如果以她们自诩的“女友粉”、“老婆粉”的身份，开口喊妈可能还合适一点。 就是大清早的，可能还没俞铭寒大的粉丝被和俞铭寒相同声音的虚拟歌手大清早喊妈喊起来…… ——我想成为我哥哥的女朋友，可我最后却成了他儿媳。 徐洋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对不起，我错了，你别说了……以后我喊他弟弟。” 俞铭寒有说：“就算是弟弟，那也是……” 俞铭寒话说一半，徐洋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他都没让俞铭寒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对方，插话道：“那也比被大小伙喊妈合适啊。” “我回头让他们写两版文案，一版弟媳专用，一版女友粉专用，成了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尽管理智上清楚俞铭寒不会瞎折腾, 但徐洋还是有些担心对方说不来情话，于是最后为了方便也为了合理的伦理关系, 最后做出些什么来。这么想想, 倒是直接放手让其他人写好比较保险。 他掏出手机，给公司那边发了条信息, 让他们帮忙写文案的同时, 顺便嘱咐那边如果写虚拟歌手推广文案的时候, 千万不要牵扯到有关于“XX之父”之类的字眼。 而就在他编辑完消息开始用手机看视频当做是消遣的时候, 茶几上属于俞铭寒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在俞铭寒拿起手机前，徐洋瞟了一眼，好像是什么定时到点的闹钟。 看着俞铭寒拿着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 转身去厨房, 徐洋也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双眼一亮, 问：“这是，麻辣兔头好了？” “快好了。”俞铭寒回完话顿了顿, 出声问，“你是要留在这里蹭口吃的？” 徐洋：“对啊，来都来了么，刚好之后也没多少工作。” 俞铭寒：“……你不觉得由你来说这话，感觉听着就不太合适么。” “然而我说的都是实话。”说到这，徐洋没忍住，又多嘟囔了几句：“话说你这是比以前要糊了啊, 得在加把劲了……虽然说也有之后要帮忙虚拟歌手宣传的任务在, 所以得留出点时间来, 但你现在行程表上行程和以前比起来，还是空闲了不少啊。” “作为流量，你得加油了啊，务必得在你还年轻的时候多吃几口青春饭。” 俞铭寒关火，捞出卤水里的兔头：“是么。” 徐洋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居然能在俞铭寒的语气里听出了微妙的愉悦。他没忍住转头去看厨房里的俞铭寒，最后只看到了一个沉默的清瘦背影。 ……应该是他听岔了吧。 俞铭寒问：“对了，我那个餐厅要装修好了么。” “快了快了，你也别急啊。”徐洋回答完，没忍住吐槽道：“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的热情去开餐馆的。在这次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意向。” “可能是以前被人拒绝过吧。”这话听着像是在回答徐洋，只是那说话的语气像是连俞铭寒本人都不能做出肯定回答。 “所以说，你这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徐洋说着，手指随意点开了消息框，浏览其他人发过来的消息。 “哥，我错了，你没糊！”徐洋点开手机上的聊天框，说话的语气带着兴奋，“手机品牌方那边说广告播出后，手机的销量不错，还说以后有机会再合作呢。” 这时候的厨房里，俞铭寒正把往锅里倒油开始炒拌料，他这话一说出来，俞铭寒差点手抖把手上的干辣椒扔出锅外。 “……是么。” “是啊。”徐洋发觉俞铭寒的语气好像又有些不大对劲，“怎么，铭寒，你不高兴么？” “高兴，我能不高兴么。”被煸炒出来的辣椒香辛味填充满整个房间，俞铭寒把卤好的兔头下到锅里，文火慢烤。 他的声音被隐匿在浓香之下，里面的情绪听不真切。 等辣椒裹住兔头，红油遍布每一寸肌理，俞铭寒往上面撒了些芝麻，便装盘出锅。 他把麻辣兔头端到客厅放在茶几上，顺便趁着徐洋去厨房洗手的时候，将这盘麻辣兔头拍给了他的观众看。 瓷白的盘子里，裹着辣椒缀着白色芝麻的酱色兔头被摆在上面，底下铺着一层红油。 对星界万象的观众来说，之前吃过的光看着它的样子就会想起它的味道，从而下意识重复吞咽动作。而之前没吃过的或是第一次混美食区的，则是光看着它的样子就会下意识觉得可怕。 ……当然，先前混战地区的观众除外。 [啊啊啊，麻辣兔头，小伙伴们相信我啊，这个真的超好吃的！我看直播间这么久下来也快五级了，大家攒着的积分票也投一投，弹幕也多发一发，说不准我们就能赶上这一波了。] [噫，看它那样，我觉得错过这一次可能还会是个好选择。] [相信我啊，这玩意儿虽然看着有点吓人，但吃起来是真的香啊！大家都是同胞，我还会骗你们不成。] [……这可说不准，我之前还被一朋友骗去看凯爷的直播。和我说是领略大自然的美味，点进去一看却是荒野求生，逮到什么吃什么。说真的，我至今还记得那次我点进去后，看到的生吞青虫。这样的美食主播，简直是异端。] [对，你们粉丝为了支持自己的主播，真的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的出来。仗着是在网上，连自己人都能下手去坑。] [这次真的不骗你，兔脑壳是真的好吃！] [算了，和他们说不通的，我们自己刷自己的。] [冲鸭！] [我的积分票，都在这里了！] [你居然还有积分票？我说怎么来这这么久了，粉丝也都这么多了，居然现在还没到五级。] [嘘，之前偷偷攒的。] [加油！] 有观众去寻求小伙伴的帮助，让他们帮忙砸积分票，也有观众埋头就是干，积分刷得飞起。 俞铭寒算了算积分的增长速度，发现直播间应该能在这一餐里到达五级后，便放慢了速度等着观众刷积分。 而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这个紧要当口，观众们把直播间刷上了五级。 在感官同步系统被打开后，兔肉的香味混着辣椒红油的辛香瞬间传到直播间每一个观众的鼻子里。 之前有吃过的直接就上手开吃，其他观众则或被香味勾住，或出于猎奇心理，跟着俞铭寒的动作，伸手生疏地捡起一个兔脑壳。 跟着主播双手握着牙齿将兔头掰成两半，兔脸颊上的肉在卤煮的过程中就已经熟透变得酥烂，轻轻一咬，麻辣鲜香的兔肉就能脱骨落到嘴里。 兔肉的鲜美滋味似乎还渗到了最里面的骨头里，吸吮着手上剩下来的干净骨头，那味道似乎还能一点一点地从里面逸散开来。 兔头上的肉本身就不多，但吃兔头，享受的反而是那一步一步将兔头拆解开的、啃咬的滋味。 将手上拆卸干净的骨头放下，辣椒的辣和花椒的麻还留存在口腔里。而当你因为这点辣味和麻劲忍不住“嘶嘶”吸气的时候，舌尖又后知后觉地品出一点卤的回甜。 一时间，直播间的屏幕有空屏的趋势。 最开始因为它并不算多“可爱”的卖相而踟蹰地伸出手的观众这会儿已经停不下来了，为了能吃到更多的肉，最晚加入战局的他们和主播比拼速度，飞速解决手上的麻辣兔头，动作越发趋于熟练。 直播间外，俞铭寒和徐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很快就将一盘子麻辣兔头解决完毕。 ……没办法，就算俞铭寒有特地放慢速度，可徐洋却是没有这种自觉的。 徐洋很自觉地把空盘子端进厨房，蹭了一口吃的也没敢厚着脸皮什么都不干的他在厨房顺手还洗干净了盘子。 然而，就算是他如此自觉地干起了家务，他那一点也不知道吃慢点，礼让主播以及作为观众的他们的行为还是遭到了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的一致差评。 [为什么作为客人的他能吃的这么不客气，俞哥都慢下来了，他却吃得越来越快了。就算是不知道有一种盯着盘子看的我们，也该看到速度骤然慢下来的俞哥啊。] [过分，蹭吃的居然比做饭的吃得还厉害。] [……他可能是，想着身为爱豆的俞哥需要减肥吧。毕竟娱乐圈的明星据说都得减肥，不然上镜会胖显得难看。] [所以说，他没在吃到一半的时候让我们俞哥停下来，提醒他会发胖的事，已经算是慈悲了么。] [话说我们这次到达五级是在开餐厅前欸，我们是不是能正好赶上一波美食了。] [对，你说的没错。想想我这次是真的运气爆表，正好赶上好时候。] [说真的，我之前看他说要开餐馆，还以为是和以前一样，走个关系“歘”得一下就把证办好了，搞得我那时候真的很紧张。但没想到，开餐馆办证居然要一个多月，看他老老实实地走程序办证件，我当时就感觉到了快乐。] [我也……还好我们俞哥这次是一个没权没势的爱豆。] [是啊，当个爱豆可真妙。] [说真的，要是早知道走程序要走这么久，我之前就该出声鼓励他去干事业。不然，这会儿我都能直接吃上了。] …… 在公司加班加点设计出人设后，声源来自于俞铭寒的虚拟歌手被命名为俞星渊。在众个社交平台上都建立了个人账号后，便在与俞铭寒的账号联动后正式出道。 俞星渊的人设和性格大部分基本照搬俞铭寒的经历，唯有不同的就是在那个“假唱”的转折点过后，这位虚拟歌手还能像是以前那样微笑。 【……他被卷入一场风波，就像是星星最终从天边坠落，掉进深渊。然而，哪怕是在深渊最底下的那片无尽的黑暗中，他也还是在努力地发光啊。如果可以，请听他最后再唱一首歌吧。 “我喜欢唱歌。”毕竟，那个孩子是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啊。】 俞星渊的人设图是参照着俞铭寒以前最广受好评的一张舞台照画的，身形看着脆弱，脸上却依旧带着那个阳光开朗的笑，像是无论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将他打倒。 ……他站在网络虚拟的舞台上，活成了曾经那个“俞铭寒”最为艳羡的模样。 俞铭寒账号上那和俞星渊的互动都是由徐洋来进行的。 在转发了俞星渊账号上发出的第一条微博后，徐洋操纵着俞铭寒的账号，在评论“大家好，这是我弟弟”后，迅速切回俞星渊的账号，再次转发并评论“大家好，我就是铭寒哥的弟弟”。 关注了俞铭寒的粉丝也是头一次听说他们爱豆还有个弟弟，怀着好奇心点进了原博后，她们很快就发现了那位有着和他们爱豆一样声音的虚拟歌手俞星渊，并如获至宝般地收获了两条起床铃。 流畅的两条起床铃瞬间俘获了所有粉丝的心，而在后续的评论中，居然发现是喊“嫂子”的俞铭寒女友粉版起床铃更受好评。 ……用某些评论里的话来说，就是“小叔子居然来我床边喊我起床，忒刺激”。 在这些饭圈少女搞明白了什么是虚拟歌手，什么是声库后，她们上网查了下其他虚拟歌手的声库价格，当即表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买。 ……笑话，要是错过了这次，之后可没别的能把专属的两兄弟带回家的机会了。 只要你能学会使用音乐编辑软件，就能想让哥哥说什么就能让他说什么。当年剪辑p图都自学学过来了，现在还能差这么一个软件？ 一时间，各类视频网站上的教学类视频点击量飙升，这也让不少P主都注意到了有这么一个虚拟歌手成功出道。 …… 就在官方网站开始销售俞星渊的声库不久后，俞铭寒的经营执照也成功批了下来，装修好的餐厅也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因为平时一直忙于赶各种通告，再加上精力有限一天一般都只贩卖一个菜品的缘故，餐厅的开业时间很不规律，生意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一直都很惨淡。 ……这直接使得在初期就没有用“明星店”做过宣传的餐厅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没人发现餐厅里的店主兼服务员是流量明星以及他的经纪人。 …… 周末，小邱拉着她的小伙伴一起出门逛街。 在挽着手一起逛完一条街后，小邱提着自己的战利品和小伙伴找吃午饭的地方。 朋友打开手机，点开APP翻找附近距离近口碑还不错的餐厅，小邱站在她旁边，视线朝着四周随意延伸。 她这一看，就看到路边那家叫做“一日一饭”的餐馆。 看到上面显示营业的牌子，小邱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看岔了，没忍住揉了揉眼睛。 ……说真的她以前每次经过这，都能看到那家餐厅的大门紧闭。要不是上面没写什么招租信息，她都以为这家店是赚不到钱快要倒闭了，于是索性连门都不开了。 不过说真的，这种开门随性来，赚钱全凭缘的餐厅，真的能赚回本么？还是说是谁家有钱于是闲着没事做砸钱玩？ ……那现在有钱人的想法真的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啊。 “我们中午要不去吃火锅吧，附近有一家店看评论好像挺不错的。”小邱听她朋友这么和她说。 小邱收回视线，提起放在脚边的东西：“行啊，我们走吧。” 因为是周末，可能和她们想法相同的人也不少吧，等她们过去到店后，店门口提供小零食排队的地方已经坐满了人。 要换做是往常，看门口排着这么多人，看着排队人数猜测着店内餐品会有多好吃的她们就算是在这一直等着，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下午还有一场电影等着要去看，票都买了时间都定下来了，也没时间留给她们在这排队。 小邱和她朋友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无奈。她们提着自己的东西，转身离开火锅店。 这会儿她们也没心情再打开APP找了什么餐厅了，周末正值饭店，估计想法和她们一样的人比比皆是。 沿着马路往前走，她们随意看着路边的餐厅，打算随便找一家看着不错的店进去。 走着走着，还没用眼睛去看清餐厅长得什么模样，一阵浓郁的咖喱香味就直接扑面而来。抬头看了看餐厅，小邱发现这就是那家不知道谁开着砸钱玩的“一日一饭”。 透过干净的玻璃窗，站在窗外的她能清楚看到里面的装潢。从墙纸、桌椅、灯光的布置里，她也能很轻易就看出来店主对这家店的上心程度。 “要不就在这吃？我闻着这香味，感觉应该挺不错的。”朋友指着餐厅，询问她的意见。 “行啊。”小邱应了一声，走上前拉开了餐馆的门。 进到店内，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墙上的一个显示着一张咖喱饭图片的LED显示屏。 可能他们家的招牌就是咖喱饭吧。小邱心里随意猜测着。 店内看着很空，只有餐馆最里面的一张桌椅上坐着几个年轻男人在吃咖喱饭。 小邱她们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在把东西放下后的半分钟里，她们都没见到有服务员过来。 小邱：……难怪中午饭点都没见着有人啊。 她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判断，面前的这家店没人或许不是因为店主任性营业随缘，而是因为他们那低于服务业水平线之下的服务态度。 正想着说要不就直接走了算了吧，餐馆最里面那桌青年有了动作。 “有人来了欸。”不知道是桌上的哪个谁突然出声，坐在桌子靠外侧的一个年轻男人站了起来，朝着他们走过来。 “欢迎光临，我们今天准备好的是咖喱饭，你们要来点么？”没有菜单，服务员的态度看着也不大对，语气里似乎还带着仿佛被赶鸭子上架的窘迫。 ……当然，他的模样也给小邱带来了一丝熟悉的感觉。 虽然最开始是冲着咖喱来的，但没想到店里居然只有咖喱饭。主动和被动的区别还是有点大的，起码小邱就没忍住，追问了一句：“那你们这今天有什么咖喱么？” “啊？就最普通的那种咖喱啊。”对面的人懵了懵，“就那种土豆、鸡肉、胡萝卜的那种。” ……真的是完完全全的卖方市场啊。 小邱在心里吐槽了两句，但想着再出门找吃的地方也麻烦，最后还是点了两份咖喱饭。 她的视线跟着那位服务员的身影进入厨房，在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内后，她将视线投向了最里面那张餐桌上的青年。 就那群安逸坐着吃咖喱的，估计就是这家餐厅的服务员们了。 ……说真的，饭点居然这么个服务法，自己坐着吃午饭也不管顾客，是打算往倒闭里作么。 她的视线略过那桌“服务员”，视线却不知怎得被一个熟悉的背影牢牢捕获。 ——说真的，光看背影来看，他真的好像她家哥哥啊。 ……不过，一明星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呢。应该是她最近起床铃听疯魔了，这会儿看到个谁都觉得是爱豆在身边。 视线再三在那个熟悉的背影上流连，小邱把糊在对方身上的视线扒下来，挪到别处。 可能是真的起床铃听多了吧，她这么觉着那个脸朝着她的青年像是她铭寒哥哥的经纪人徐洋，那个背影眼熟的人就是她爱豆呢？！ “你们的咖喱饭。”服务员把咖喱饭端过来。 小邱盯着他的脸看了三秒，最终灵关一闪终于发现那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 ——这不就是她哥哥的生活助理么？平时路透照就经常杵她哥哥旁边的那个？ 小邱咽了口口水，爱豆近在咫尺的认知让他浑身肌肉紧绷，一时间都难以享受面前午饭。 粉烂的土豆，熟软的胡萝卜，细嫩的鸡肉，浓郁的酱汁，这一切小邱好像都没尝出来，两只眼睛从头到尾就往那桌人上看。 这副模样把她朋友都吓到了，一顿饭吃下来问出了好几句“你怎么了”。 吃完饭，小邱自告奋勇要去结账。这会儿她也不在意服务员服务态度怎么样了，捏着钱包就往收银台、也是往那桌子人的方向上冲。 ……为了防止自己半路上被人拦下来，给她一个支付码叫她用手机支付，她还特心机的拿着钱包准备用现金支付。 那个长得像徐洋的服务员看她过来，在小邱才走到半路上就站起来迎了过来：“承惠四十，微信还是支付宝？” 看对方都开始掏手机了，小邱想想自己拿着个钱包过来还真是明智。 她忽略钱包里的四十零钱，掏了张一百出来：“我现金。” 跟着走到收银台，小邱的眼神就一直朝着餐桌最角落里的那个青年脸上瞟，连钱是什么时候找回来的都有点记不大清楚了。 “铭寒哥哥！”小邱终于看清了俞铭寒的脸，特别兴奋地朝着对方喊出声来。 俞铭寒：“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怎么会，哥哥你长得那么帅，我们可能认错。”小邱攥着手上找回来的六十，特别激动地朝着俞铭寒那边走了两步。 俞铭寒：“哪里，我……” 他话还没说完，小邱就自动接上了：“你大众脸，我懂的。” “都这么多次了，哥哥你怎么就不知道换个台词啊。”语气里居然还带点恨铁不成钢。 俞铭寒：……我这次换了台词，你倒是给我说出来的机会啊。 话说遇到粉丝这么问，一般情况下不都说自己不是么，总不能对方一问，就直接承认说“没错，我就是”吧。 …… 俞铭寒开了明星餐厅的事被爆出，那张店内空空荡荡、凄凄惨惨的照片也在小邱编辑微博的时候被po到了网上。 ……那么空旷的、没有客人的一家店啊，简直一点没有当红流量该有的排场。 不少粉丝都表示自家哥哥的店内客流量不能输给其他明星，纷纷在网上表示要冲过去吃空哥哥的店。 然而计划才被列出来，就因为她们哥哥得到处跑活动而中途夭折数次，一时间粉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在俞铭寒的明星餐厅因为“史上最惨明星店”而冲上热搜的时候，那个当年组出来为了吃盒饭方便，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至今还未解散的“网吧兄弟”群有了动静。 【兄弟们，看热搜了没。】 【看了看了！下次有机会去那边出差，我一定得过去碰碰运气。】 【我以前还觉得明星给做饭，估计只能轮到那一次。没想到梦做久了，活的时间长了，最后居然还能有实现的机会。】 【我希望他什么时候能搞个连锁品牌，把店开到我们这边来。】 【那你这个估计就真的只能是梦想了。】 【这可说不准，万一想着想着就这么实现了呢。】 【这能有什么万一，开餐厅又不像是买房，还能走哪开哪不成。】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让自家哥哥开的明星餐厅人流量不输给其他明星, 但在抱着充场面的心态来了之后，这第一批只是被俞铭寒的名号吸引过来的粉丝最终折服于餐厅每日变换的餐单里。 就算最开始有人抱怨俞铭寒开店时间不定，连给她们过去给哥哥“送钱”的机会都不给, 但正经地在店内吃过一餐后, 她们就成了自发和家里一直不赞成追星的长辈安利的安利机器。 低廉得都有些不像是明星餐厅的价格，美味却又出自自家爱豆之手的菜品, 这一切都使得所有疑义最终消失。 毕竟，那可是她们爱豆亲手做的饭啊。开店时间不规律多正常, 毕竟当红流量哪有天天腻在厨房里的。 ……也曾有黑粉质疑俞铭寒开店就是为了赚自己粉丝的黑心钱的, 在网络上抨击俞铭寒的人品。但在消费单被贴上网络后, 他们就又统一换了个说辞，怀疑俞铭寒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改去做慈善了。 追星女孩吃着自家哥哥亲手做的香喷喷的饭, 反而更担心她们哥哥的财政情况。 ——开着这么一家时开时不开、营业时间短得像是在砸钱的餐厅，她们哥哥不会亏本吧？！ 而圈外人显然就没有这点顾忌，他们并不顾忌其他东西，不受网络上各种评论的影响, 单单只享受着美味。唯一有点意见的，就是俞铭寒那不规律的开店时间了。 ……有不知情的老饕甚至以为是店主经济困难，在俞铭寒营业的时候甚至担忧地表示经济上如果有问题的话他们能帮忙, 只希望俞铭寒能把店继续开下去。 当然，后续知道了俞铭寒的明星身份，只能惋惜地感慨说他做明星耽误了开店。 有脑子灵活的人瞅准时机, 关注了俞铭寒的微博并混进了俞铭寒的粉丝群, 他整理出了俞铭寒参与明星工作的时间段, 反推推出了“一日一饭”可能会营业的时间。 借此机会，他创立了公众号和“吃饭群”，成功赶上了好时候蹭上了热度。 …… 节假日，想着公司今天放假的陈莹因为熬夜又起的很晚。 打开卧室的门，却没想看见她妈就坐在客厅里玩手机，茶几上放着一大袋子东西。按着往常的经验来说，应该是给她加餐的菜。 ……不过，既然要来看她，为什么不提前和她说一下，搞得她都没办法提前做个准备什么的。 陈莹努力抑制住自己脸上熬夜后的迷蒙，耙了耙头发问：“妈，你怎么来了啊？” “来了也不和我说一下，我都不好做个准备什么的。” 和往常发现陈莹熬夜后，细数熬夜危害的说教不同，陈母又扫试了一遍客厅，问：“这就你一个人住？” “对啊。”陈莹以为陈母是记岔了，毕竟那个来投奔她的闺蜜前几天才走，“婷婷前几天刚走。” ……她还以为是陈母想着她的闺蜜，毕竟她妈也知道她有这么一个朋友，以前碰巧见着了聊得还不错，心里印象应该还不错。 “不是她。” 陈母蹙了蹙眉，刚想问陈莹说她那个之前和他们说的对象在哪。但话说出口前，她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要这么问了，陈莹估计会觉得她来这一趟就是为了找到她对象，干涉她私生活。 这么想着，陈母就默默咽下了后面半句话。 陈莹可不知道这点功夫她妈在心里想了些什么，听到陈母这么说，当即调侃道：“不是婷婷那能是谁？” “总不可能是我那个不知道在哪的对象吧？” 她平时挺看重个人隐私的，像是这种私人空间基本就不喜欢不算要好的人进来。除了家中父母，估计就她闺密能拥有通行证了。 ……哦，如果有对象的话，她对象应该也能算一个。 陈母没吭声：……我就以为你对象在这啊。 早在一个多月前，陈母就看见陈莹给她发了张照片，说照片上的人就是她认定的另一半。 看她说的这么坚决，他们之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等着陈莹把这个“命定之人”领回来给他们看看。 谁能想到最后左等右等等了一个多月，陈莹连回家都没回过一次，“命定之人”也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要不是朋友圈画风看着还挺正常，她都以为陈莹是被骗财骗色了呢。 陈莹也没看出来陈母复杂的脸色，笑了两声，说：“妈，快中午了，这会儿买菜也麻烦，今天我就带你出去吃吧。” 在点开APP查看附近餐厅口碑的前，她点开了微信公众号，查看她爱豆的餐馆是否有可能营业。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她进了一个最近为了知道餐厅动向而加的吃饭群。看到了上面拍的营业照片后，陈莹当机立断打算带陈母去那吃饭。 “妈，你在客厅等会儿啊，我去换个衣服。”陈莹攥着手机兴高采烈地转身回房。 她得换身漂亮衣服，顺便化个妆。见爱豆这么隆重的事，她可不能轻慢了。 陈母坐在客厅里，一等就等了十几分钟。这个明显就不像是换衣服正常时长的时间让他没忍住，开口朝着卧室喊了一句：“莹莹，你快好没？” “快了快了，你再等会儿啊。”卧室里传出来了陈莹的声音。 陈母等啊等，最后等到了一个化好妆的精致女孩。 平时放假了就懒得不行的人，这会儿居然还化了个妆，穿得衣服貌似还精心搭配过……这不会是准备带着自己去见她对象吧。 陈母想着之后自己见女儿男朋友的画面，把该有的流程又在心里过了两遍。 怀着激动的心，陈母最后被陈莹带到了一家餐厅。 ……哦，对了，那是张空桌子，没有坐着什么脑中构想出的女儿男朋友。 本着对自己女儿的了解，陈母在脑内疯狂猜测：……这不应该啊，不然就她那个性格，平时和自己出去吃个饭是完全不会想着化妆打扮啊。 正迟疑地想女儿男朋友是不是会晚点到，陈母就看见陈莹已经和慢吞吞过来的服务员自然地点餐了，完全没有之后还会再来一个人的可能性。 难道真的没见着面可能性了？有了男朋友还给他们发了照片，这会儿还要瞒她瞒这么死？ ……不过说真的，这个服务员来的真的是有点慢了啊。 虽然店内顾客多，但点单的人好像就她们这桌啊。就这种磨磨蹭蹭的服务态度，真不知道这家店为什么还能有这么好生意的，不该因此会在竞争后被自然淘汰么。 陈母在心里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自己这次就能顺利见到女儿男朋友的想法。 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准备把心思都放在之后的午餐上。 而当她把注意力从女儿的那个神秘男朋友身上转移开后，陈母终于发现陈莹点单的声音真的是……过于温柔了。 自己女儿是什么样子的她自然也清楚，上次她听到这个声线还是在陈莹和一个大学学长打电话。后来对方好像是谈了恋爱，她也在朋友圈看到了陈莹发的说说，像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结束。 事实证明这就是和对象说话的态度，而不是对一个晚到接近一分钟的餐厅服务员。 想到这，陈母立马抬头。而她这一看，就看到了对面服务员那张出色且熟悉的脸。 ——这就是之前陈莹给她发的照片上的那个人啊，那个陈莹口中的“命定之人”。 陈母思及陈莹对他的态度，登时努力亲热地说：“小俞，原来你在这工作啊。” ——小俞也就是俞铭寒。陈母现在还记得那时候陈莹发过来的名字和照片呢。 “……是啊。”俞铭寒实在有些不大擅长应对这样的情况，更何况那位长辈脸上的表情真的是有些过于热情。 陈莹真没想到陈母居然还能对她铭寒哥哥喊得这么亲热熟稔，难道她们家原来是还能和她爱豆扯上点什么关系的么？！ 怀着激动的心，陈莹颤抖着手，呼吸急促地问：“妈，你原来认识铭寒啊。” ……不关注娱乐圈、不清楚娱乐圈鲜肉的陈母能把俞铭寒认出来，肯定是通过她们长辈之间那专门的认识途径啊。 陈母：“能不认识么，这不你对象么。” 在这话被陈母说出来后，餐厅里霎时一片死寂。原本热热闹闹的聊天声彻底消失，所有人都被这过载的信息量镇住。 徐洋手上端的盘子险些给他砸地上，一点都不知道俞铭寒还能有女朋友的他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俞铭寒。然而这会儿，在对方脸上他却看见了一份绝不输给他的震惊。 整个餐厅现在只剩下了陈母的声音：“你上次不是给我发了照片么，我都记着呢。” “照片”这两个字终于唤醒了陈莹的记忆，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微信上夸下的海口。 一个多月前，在陈母问起她有没有对象的时候，她出于开玩笑的心思，就顺便把俞铭寒的照片和名字发过去了。 那时候陈母就回了她一个“哦”字，看着太淡定也太冷漠了，一点也没有知道自己女儿有了对象的震惊，于是她就以为陈母是知道她在瞎说了，就再没想过说要解释。 ……但万万没想到，陈母真的当真了。 周围的人群这时候终于有了反应，陈莹看着周围姐妹们震惊错愕的脸，感受投注到自己身上的那几十道视线，整个人几乎都要因为过于羞恼而宕机。 姐妹们，你们得相信我啊，刚刚那些都是假的啊，我一粉丝，怎么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馋哥哥的身子啊！ 我们哥哥还是清清白白一爱豆啊！ 陈莹这会儿都感觉自己应该是听到了几声拍照的声音，也不清楚是狗仔还是围观的吃瓜群众。 ……一想到之后网络上可能出现的各类耸人标题，陈莹内心就有大呼“我不是，我不配，相信我”的欲望，整个人几乎要步入社会性死亡。 第一百六十章 要放在别的明星身上，这类事情一般也是没有实现的可能的。 ……毕竟, 哪怕是不知道照片里的人是个明星, 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是女儿对象, 陈母也没有见到人的可能性。待到哪天在电视里碰巧看到人, 谎言就会被自动戳破。 可谁知道，会有这么一个明星不活跃在镜头下，相反还开了家明星餐厅自己当厨师、服务员呢。 俞铭寒察觉到餐厅角落里传来的几声隐晦的快门声——那是跟着他打算拍个大新闻的狗仔。 在俞铭寒开了餐厅后, 他们也特别快地就调整好了心态, 仗着服务员不能赶走顾客，便花钱点单直接驻扎在了餐馆里。 俞铭寒瞟了一眼，那边表情看着激动得已经是堪比怀春少年, 恨不得当场就能把报道写出来发到网上。 “阿姨, 您应该是认错人了吧？”透过陈莹头顶的弹窗清楚知道自己没有女朋友的俞铭寒转身, 哪怕是面对着“天降女友”的情况也还是保持着礼貌出声问道。 陈母皱了皱眉, 不是很满意自己“女儿男朋友”连自己女朋友都不认, 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否认的事情：“虽然我年纪大了, 但认个人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我也不觉得你长成这样, 世界上还能出来一张长得一样的脸。” ……话说旁边表情激动的姑娘不会都是他的暧昧对象吧。陈母看了看四周表情激动的追星少女，觉得自己触摸到了真相。 并不会用“海王”这个流行语的陈母觉得面前的这个青年简直就像是一个蜈蚣精, 脚踏N条船。 “妈, ”挣扎着从让人窒息的社会性死亡中清醒过来, 陈莹想着自己接下来解释时用到的语句, 心情异常沉重, “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上次给我发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陈母只觉得陈莹是因为深情不想分手, 于是助纣为虐，帮着俞铭寒在这么多小姑娘面前营造单身形象。 陈母语气里都有点恨铁不成钢：“我都在这了，你还怕什么。” ……她那个小暴脾气的女儿哟，这会儿居然都这么忍气吞声了。 陈莹感受着四周射过来的视线：……就是您在这，我才怕啊。 “妈，他真的不是，我真的至今还单身。”陈莹挣扎着发出声：“上次我在微博看铭寒的照片，你那时候刚好发微信过来问我情感问题，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把他照片发过去了。” 陈母看向陈莹：“不是你对象，你喊这么亲热干什么？！” 陈莹：“我们追星的都这么喊的。” ……不止喊铭寒，我们还喊哥哥。要是打字时间允许，我们兴许还会喊铭寒哥哥。 “追星？”陈母终于get到了重点。 “对啊，追星啊。在这之前，我都是隔着个网络看他的。”陈莹都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脸，“这是家明星餐厅，他是个当红明星。” “原来是这样啊。”陈母这下终于搞明白了，感情周围坐着的全是小粉丝：“抱歉啊小俞，我没能反应过来。” “我就说小伙长这么俊，怎么会被我们家闺女捡去便宜呢。” 感受到周围视线逐渐回温，陈莹终于能松下一口气。她看着视野内那几个脸上明显带出了懊恼神色的青年，心里也清楚那几个应该就是狗仔。 ……希望他们要是真发报道贴照片了，能给她加层马赛克，她还要脸。 …… 拿着自家爱豆照片和家长说“这是我对象”的人也不少，在此之前，甚至还有人出于玩笑心理将自己父母的反应拍成短视频发在网上。但最后翻车能翻得这么惨烈的，陈莹真的是头一个。 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想法，狗仔最后还是把这件事发到了网上。 ……当然，因为陈莹本身就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报道里贴图全用的俞铭寒之前发在微博里的照片，涉及人名的部分也全用的代称来指代。 大概这事也有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偷偷摸摸干过吧，这堪称惨烈的翻车居然还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共鸣，在底下一片“哈哈哈”的欢笑声中，这个话题冲上了热搜。 从此，所有追星的少年少女们都清楚了事后解释的重要性。 ……毕竟要是没把话说清楚，老一辈那些压根就不关注娱乐圈鲜肉、花旦的父母说不准憋着憋着，什么时候就给你放出来一个大招。 …… 《触手不可及的彼方》、也就是俞铭寒之前去面试男二，最后却因为演技太好而被淘汰的那个剧组开始了拍摄。 在俞铭寒之后，导演又面试了几个人，最终定下了一个叫杨博容的明星。 和如今正当红的俞铭寒相比，杨博容在娱乐圈的位置就显得有些尴尬了。 随着年龄渐长，他被不断更迭的娱乐圈逐渐淘汰。曾经的小鲜肉有成为老腊肉的趋势，而本人却还处于痛苦的“转型期”，挣扎在各个剧组间企图寻求演技的突破。 ……当然，因为演技一般本人又过了处于流量尖端的时候，他的资源也变得越来越差。由此恶性循环，他的热度也降得越来越低。 能获得参演这个偶像剧的机会，对杨博容来说也算是运气。 在知道这个剧组缺男二的时候，杨博容就联系了他的经纪人，让对方和导演取得联系，试图获得这个角色。但联系后，他的经纪人最后传回来一个“角色已定”的消息。 能直接让导演内定角色，想来对方的名气就处于如今娱乐圈靠近金字塔顶端的那一撮，而和这样能直接吸引一群粉丝观看电视剧的流量相比，他的影响力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正当他将视线转投到其他正在招人的剧组上时，《触手不可及的彼方》那边又传来消息，表示剧组缺人要找男二。 这次导演找演员就没搞内定的那一套了，在与几个于娱乐圈影响差不多的男明星面试竞争后，杨博容最终获得了男二的角色。 本来就是个吸粉的偶像剧，男二外冷内热、爱在心口难开的学霸人设也还算不错。他这个角色曾经也够的上俞铭寒那种档次的当红流量，也算是被他捡了个大漏。 在剧组微博官宣后，即将进组演戏的杨博容又进入了大众的视线。尽管他演的角色在性格上也算是老成，但他这个岁数去演一个高中生还是遭受了不少非议。 而在剧照出来后，那张虽有化妆遮掩、但看着和剧内人物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脸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吐槽。 杨博容自己也有不少粉丝，追着那群吐槽的人掐架，骂着骂着，本人居然还有黑红的趋势了。 剧组定下的酒店内，杨博容拿着剧本再次默读自己那部分的台词，尝试着在脑内演绎自己的角色。 房间门向内打开，杨博容的经纪人走进了房间里。 杨博容放下手里的剧本，抬头看向门口的经纪人：“找到了么？” “嗯，”经纪人应了一声，说，“先前内定的男二是俞铭寒。” “有个狗仔碰巧遇到并拍到了俞铭寒面试后，从酒店出来的照片。” “原来是他啊，”杨博容嘴角露出一抹笑，“那等这个消息放出去后，之后情况会好很多。” 经纪人：“确实，我一会儿联系熟人把消息放出去，明天应该就能出来了。” 通过各种渠道找到先前面试男二的明星，把消息放出去将其拖下水让局面变得更乱，这会使得他的讨论度变得更高。杨博容让经纪人去找先前那个“内定男二”却最终没参演的男明星，打的就是蹭热度的主意。 列出在他参演前的那几个经历了面试的明星，经过与最终定下这个角色的他相比，反而能衬出他实力，也算是对微博上那些质疑他参演的人的答复。同时，通过这场演技上的对比激怒对方粉丝，在互掐过程中提高他的讨论度。 对方粉丝越多，在掐架过程中能给他带来的热度也就更大。 ……和其他正当红的明星相比，正在走下坡路的他也没资格挑剔自己的热度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真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俞铭寒啊…… 这种水平的流量，就算是演技糟糕得一塌糊涂，导演都会念着对方身上的热度而让对方进组吧。 ——不会是狗仔拍错人，去面试的不是他而是其他明星吧？ 杨博文想了想，最终放弃了思考。 ——管他是不是啊，只要能把人拉下水，对方即将给他带来的热度都是实实在在的。 …… 只要花了钱，效率总会变得很高。报道很快出来，而俞铭寒的粉丝很快就发现扣在他们哥哥头上的这一口大锅。 确实也如杨博容想的那样，俞铭寒的部分年纪不大的粉丝很快就因为水军引导，和杨博容的粉丝掐成一片。随着时间的推移，参与骂战的粉丝也越来越多，黑子也趁此机会闻风而动。 这场骂战愈演愈烈，网络上不少并不关注这两个明星的用户也收到了消息推送。杨博容也确实贴在俞铭寒身上，得到了他想要的黑红的热度。 ……因为最后定下的男二是杨博容，俞铭寒的粉丝在一定程度上甚至都能算是不占理，只能靠“你怎么确定我们哥哥去面试了”的说辞以及人数来取得优势。 …… 晚六点，《触手不可及的彼方》剧组收工，导演捏着手机回了酒店。 网络上的那场骂战他也是看到了，因为确实是给他们剧组带来了热度，再加上他出面说明后反而会让俞铭寒的粉丝在骂战中更站不住脚的缘故，他也只是在旁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回到酒店，导演收到了他女儿打来的电话。 ……作为导演的女儿，她也有着身份上的便利——能在好奇的时候最快地吃到味道最正的那一口瓜。 电话那头，万分好奇事情原委的导演女儿在寒暄过后，问：“爸，网络上那事是真的假的啊。” “你居然直接淘汰了俞铭寒？他身上那热度，就算是没什么演技，光靠自身流量也能保住角色啊。” “别提了……”导演一想到那魔性的演技就有些头大。因为他女儿虽然热爱吃瓜但一直守口如瓶的缘故，他直接就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那演技，好是好，就是太魔性了啊。”说完整件事后，这句话作为结束语被导演说了出来。 “那啥……”电话那头停顿了两秒，而后听筒内才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哪怕经由手机，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失真，可那复杂的语气还是如实传进了导演耳朵里：“爸，时代变了。” “就你刚刚说的那段，我光听概述，就觉得播出来后收视率会比你手上的这个原版高。”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导演是真的有些不懂现在的行情了, 他摸着自己半秃的脑门, 不可置信地反问道：“你说什么？！” “就刚刚那种奇葩剧情, 怎么可能！”当了导演这么多年, 他执导的偶像剧也曾火遍大江南北，被不少人当做是经典。 就他刚才说的那一段改版后的清奇校园剧，他光是在脑子里预想都觉得未来肯定会没出路，戳不到观众们心中哪怕一点的少女心。 “爸, 你那个套路都是好多年前的东西了。随着时代的变化, 观众们都长大了。”导演女儿的语气很无奈，“大家套路看多了，都喜欢反套路和沙雕了。比如我, 我就更喜欢看泥石流反套路剧情。” “而且，你那个‘男主捉弄、欺负女主产生感情’的剧情，要是就这么播出来了, 说不定会被观众骂校园霸凌, 被嫌弃的。” “哈？这还会被说是校园霸凌？”导演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不敢相信曾经的那个经典剧情放在如今会被骂作是校园霸凌。 “这说不准就会哦, 我转发一个帖子给你看看。”电话那头的导演女儿打开论坛，将一个帖子通过微信转发给了她爸。 “就这点事，还会被当做是校园霸凌, 这还不至于吧。”导演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链接。 而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后, 导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导演：……时代果然是变了。 …… 在如今各个主流社交软件上, 杨博容的粉丝还在和俞铭寒的粉丝掐架, 战局很是激烈。而在他们都没看到的地方，一切都已经是尘埃落定了。 “一日一饭”餐厅里，俞铭寒和徐洋招待完粉丝和顾客，关门收拾东西。只领着一份工资的生活助理因为一顿饭，为了一口吃的便踏踏实实地坐在后厨的小板凳上刷碗。 放在收银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提醒有电话打过来。 “徐洋，你手机响了。”被窗外粉丝围观着算账的俞铭寒瞥了眼震动的手机，出声喊徐洋过来接电话。 徐洋把手上的扫把放在一边，快步走了过来，动作间还莫名带了点解脱的意味。 ……说真的，因为来追星的粉丝一直扒在窗口上看，连带着他在扫地的时候都觉得不自在。 徐洋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之前那个因为演技太好而拒绝了他的艺人的导演。 “你好，我是《触手不可及的彼方》的导演。”导演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难为情，“我们这有了新的一版剧本，我觉得铭寒他就是里面的男二。” “请问之后你们铭寒有空么，是否能有时间参演。”编剧在写的时候，里面的男二就是参照的俞铭寒。如果俞铭寒能参演，最后演出来的效果也会是最好的。 ……就是想着这个，导演这才在事后腆着脸找上门来。 徐洋：“时间有是有，但你们不是已经找好演员已经投入拍摄了么？” 在徐洋听到“演技魔性”的评价并亲眼见证了俞铭寒的个人魅力是如何魔性地感染导演后，他给俞铭寒找角色都找得很小心，生怕加入进去一个不小心就会毁掉一个不错的剧本，这也使得俞铭寒“进军演艺圈”的计划被暂时搁置。 能峰回路转拿到一个合适的剧本，也算是件意外之喜了。 至于评价导演事后猛吃回头草的行为……怎么说呢，徐洋在亲眼见证了俞铭寒那何为魔性的演技后，也算能理解导演那出尔反尔的行为了。 ——毕竟，如果他是导演，要真遇到了这么个演员，他也得在演员和剧本之间纠结上一段时间。 “怎么说呢，我们事后研究了流行趋势，换了一版更符合当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剧本。而如今的那位明星，就不是很适合更改剧本后的男二的。”导演说：“如果铭寒能参演，我们事后也会支付给他违约金，解决后续的问题。” ……他们剧组的资金还算是宽裕，再加上剧本改版后的剧情拍摄起来也会更省钱，倒是还能支撑得起他们这么造作。 徐洋：“那行，我们铭寒之后会尽早安排出空闲时间，以便尽快进组的。” 俞铭寒就站在旁边听完了这一整场的交易，听到最后徐洋要答应下来，他也没忍住出了声：“那啥，徐洋，我之后的行程不是挺赶的么。” “时间么，挤挤总是会有的。”徐洋捂住手机听筒，“你一当红明星，不趁着自己还红的时候多赚点钱，难道还等着自己糊了之后再到处找活干？” “况且你的行程和其他当红流量相比宽松多了，挤挤就能挤出来一个参演电视剧男二的时间了 。作为当红明星，你也稍微给我有点当红明星该有的上进心吧。” 徐洋教育完他那没点进取心的艺人，转头回去和导演商谈之后的事项。 另一边，杨博容拿着他经纪人整理出来的数据，看着自己那因为攀扯上了当红流量而不断上涨的热度，脸上的表情渐渐舒展开了。 ……相信在这之后，他能拿到的资源应该会比现在要来得好的多。 旁边经纪人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显示有来电，杨博容瞥了眼拿着手机出门接电话的经纪人，也没在意这点小事。 片刻后，经纪人攥着手机神色复杂地回来了：“博容，剧组那边说要换一个新男二。” 杨博容最开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反应过来自己还会在和剧组签下合同后被换掉。直到经纪人把话又给他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 “我合同也签了，剧照甚至都发出去了，这还会被换掉？”杨博容说话的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 “嗯，”经纪人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剧组那边说他们愿意支付违约金。” 演得好好的突然被换下来，杨博容无论怎么在心里劝自己都还是特别气不过：“不是，他们这样做就不怕之后的舆论么？！” 虽然幕后会比明星更少地关注舆论，但他们这样出尔反尔地把人换下来，就不怕他的粉丝因此集体过来谩骂么。 经纪人：“咳，事后进组参演男二的人是俞铭寒。” 就冲着这几天对骂攒出来的火气，不论最后电视剧拍出来什么样，相信鱼粉在电视剧播放那天就会集体去贡献播放量。 ……至于粉丝回踩剧组，作为经历了数场风风雨雨的当红流量的粉丝，控评的实力应该还是有的。 “操。”杨博容最终无话可说，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他这算是什么，一造就把角色给造作没了？ 杨博容都有些怀疑是不是网上骂得太激烈，以至于让俞铭寒的运营团队注意到了他，直接背负着热度带资进组抢角色。 …… 网络上的两拨粉丝还没掐出个结果来，剧组官博就发了微博，放出了新的男二定妆照并和所有关注的人介绍他们的新男二——俞铭寒。 这打脸真是来得又快又猛，一巴掌下去就把杨博容的所有参战粉丝打懵在原地。 俞铭寒的所有粉丝都觉得自家爱豆真的是太能给她们挣脸面了，饭做的好吃、歌唱的好听也就算了，演技看着貌似还挺不错。 刚传出来说“演技不行，就算是热度再高还是被杨博容取代了”的消息，结果还没几天人就直接进组，把那个据说被取代了的角色拿了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全能爱豆啊。 霎时网络上形势逆转，原本被攻讦说是个“演技不行的花瓶”，但在“换角”出现后，杨博容就被鱼粉融合了前段时间看到的负面评论，形容成“连花瓶都算不上废物”。 曾经为了引导评论请的水军，这会儿看过来反倒像是曾经脑子里进的水。以前骂得有多凶，如今孽力反噬得就有多厉害。 看着一些诸如“你们引起了我的注意”、“要不是你们，我们哥哥都险些要错过这个好角色”的评论，杨博容的部分粉丝气不过，就着俞铭寒莫名上位的事，编了段“傍上富婆，带资进组”的话。 本来杨博容签上了合同，之后却被莫名解约的事看着就有些玄乎，这些造谣的话被传出来，一时间看着居然还有些可信。 网上评论愈演愈烈，甚至有些三流媒体为博眼球，就着这事还写了一则通篇臆测的报导。 就在这事的传播范围变得越来越大时，徐洋看准时间联系了剧组，放出了俞铭寒去面试时被录下的视频并作出解释，表明是因为俞铭寒演技太好，于是剧组为了最后能得到更好的作品，最终选择了支付违约金和俞铭寒签下合同。 ……当然，说的时候剧组方也贴心地转换了面试时间，不然按着原来的时间轴，说出来的解释看着会更玄乎。 反正让徐洋来看，因为演技太好而被淘汰，这话说出来光他自己都不信。 事后，剧组在开播前就得到了一个精益求精的评价，俞铭寒也多了一个演技好的标签。 要说唯一哪里不大好，就是这一轮下来，俞铭寒好端端一个佛系青年被传成了斗战胜佛，成为了圈内“你要惹我我就能用演技抢你角色”的“恶霸”。 所幸当恶霸还得看演技，出于所有人都有的慕强心理，这类靠实力碾压得来的外号多被用于调侃，也没多少人借题发挥骂人就是了。 看着局势一片大好，坐着保姆车准备进组参与拍摄的徐洋看着最终结果，满意地放下手机。 想着俞铭寒之前一直很关注网络上关于自己的负面评论，他拍了拍旁边的俞铭寒：“放心，只要有我在这，你就不会糊。” 俞铭寒：“……那我还真的要谢谢你了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因为剧本重置的缘故, 里面的学霸男二成功上位, 成为了一个类似于心灵导师的隐性男主，成天劝以男女主为首的一波偶像剧角色一心向学。 ……假使这个男二能再在剧里来个对象, 想来男主之位就能轻松易主了。 由于男二戏份较原来相比大幅增加, 看着简直就要直逼男主之位，导演也拿着剧本和之前定下来的男女主说了这事，询问他们是否愿意参演。 或许是看到手上这个剧本的瞬间就觉得画风清奇、眼前一亮吧，又或者是想着俞铭寒能给电视剧带来的热度吧, 原本的男女主演都默认了戏份大幅增加的男二, 收拾心情重新研读剧本, 投入了新一轮的拍摄中。 ……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明明就是自己演技不行，转头怪我们哥哥出色做什么？】 在经历了“演技不行被替”、“被说是傍上富婆带资进组”等等谣言绯闻后，作为鱼粉的许淼淼和杨博容的粉丝建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每次真的是只要在网络各个社交软件上看见对方发声讽刺, 就会停不下自己打字的手。 这不，许淼淼一上线就看见对方发言，暗搓搓讽刺自家爱豆性格恶劣的评论，她就没忍住在下面打字发声。 看着对方反应过来又回复她并污蔑她那全天下最好的哥哥，许淼淼坐在书桌前捏着手机又转身投入了战场。 正当她打字流畅, 真可谓是文思泉涌的时候, 门口突然传来锁芯转动的声音。 房门突然被打开，许淼淼被吓得立马停下了手上打字打到一半的话, 刷地就把手机往口袋里塞。动作间, 甚至因为太过慌张而把打到一半的回复发了出去。 许淼淼迅速捏着放在桌上的笔, 脊背挺得笔直地端坐在书桌前，力图让来人看到她认真学习的态度。 ……说来也有点邪门，每次她妈来巡查抓人的时候都是正正好，刚好掐准她学到一半放下笔去玩手机的时候。 明明每次她学累了摸手机也不超过十分钟，被她妈训的时候却感觉她从头到尾都好像是在玩手机，从没学习过。 偏偏她无论怎么解释给自己正身她妈都不听，回回都觉得她是在狡辩。每次她听到那句“一天到晚玩手机，都不学习”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解释不能，很是憋屈。 “淼淼，今天你妈妈有事又要加班，你快查查那家店今天中午开不开。”和想象中站在门口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没有认真学习的母上大人不同，站在门口的人是她的爷爷。 在学习上，她爷爷并不会对她有什么要求，反而是觉得她每天要学这个要看那个、时不时还得去上个补习班的行程特别辛苦。虽然不会插手她妈对她的教育，但在其他方面一般都会纵容不少。 听到她爷爷给她带来的“好消息”，许淼淼松了口气，后背上的肌肉放松地舒缓开来：“爷爷，那店今天不开，它在之后的几个月里估计都不会开张了。” “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那小伙子不会是没钱开不下去了吧。”许淼淼的爷爷——许明德想着那家餐厅三天两头，动不动就关门不开张的做派，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 先前还觉得这“不定时开张做生意”的规矩只是大厨的一个个性，就像是那每天不允许点单的固定菜单一样，不过是手艺极好的大厨独有的特立独行罢了，并不是件能让人指谪的事情。 但现在转头一看，看着那店如今几个月不开门疑似倒闭的现实，他就觉得那或许真的只是源于俞铭寒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惰性子。 ——不是什么大厨个性，就只是懒惰。 作为老饕，许明德也见过不少厨子。比这位“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开门”的厨师更狂的也有，那些站在厨艺巅峰的大师往往在某些方面都有点怪癖，但因着那一手堪称艺术的厨艺，他们这群食客为了口吃的通常也能容忍得下来。 但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因为那点说是怪癖、实为懒惰的性格，现在告诉他餐厅要几个月不开门疑似倒闭？ 许明德觉得自己要心态爆炸了。 ……大厨有点性格他理解，但因为自己的这点性格，直接就把餐厅作到面临倒闭了，你这叫他怎么承受得了这个结果。 “我之前就该好好和这个年轻人说道说道，努力让他知道社会的险恶和金钱的重要性，最好能改改那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许明德越说越觉得来气，“他那个定价是真的有问题，就这个价格、就这么点收益能撑得起他这么造么。这年头房租又贵，不定高点不就是自己亏本了么。” “我看他开业几天就是亏了几天，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不错了。淼淼，你知道那小伙子的联系方式么，这几天他有没有放出来什么捐款途径来着。”许明德想着自己能知道这家餐厅还亏了许淼淼带他过去，又记起他们每次出门前许淼淼都要拿着手机看餐厅有没有开门，便觉得她或许有什么能间接联络上店主的途径，于是就这么开口问了出来。 ……或许是本就没想过大厨能改掉自己的怪癖吧，他说着说着侧重点反而更偏向于“如何教会大厨社会险恶，并让他学会多赚钱”，以及“如何捐款”。 当然，能问捐款这事，也是因为之前就有担心店主亏本的老饕问过。他觉得俞铭寒在经济过分紧张的时候，应该也能想到还有这么一条路径。 许淼淼之前看综艺，还觉得那群“网吧兄弟”要出手众筹包养她们哥哥有点逗。现在倒好，在“网吧兄弟”之后，这事居然还直接蔓延到了她生活之中，她爷爷也当她面表示愿意出钱“包养”她们爱豆。 “爷爷，不是餐厅要倒闭，只是店主要去拍戏了，所以忙顾不上餐厅这边。”许淼淼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心里想，真该让那群嘴上叫嚣着有说剧本的黑子睁大眼好好看看这一幕。 什么叫剧本，明明就是她们哥哥的实力! 开局一百块，结束“法拉利”。这宣传语可不是瞎吹的。 “拍戏？！”许明德是真没想到最后得到的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拍戏？一个出色的厨师居然放弃了厨房，要去拍戏？ 许明德终于想起来以前在饭桌上听到的新闻，说是网上爆出来的一个导购因为她那出色的样貌，最后成为了网红进入娱乐圈。 想想店老板那张就算是专注于美食的他，也会在看到时候默默夸上一句的样貌，许明德想明白了—— 感情这是店老板在开店后成了网红，最后进了娱乐圈成了明星啊，难怪每次去吃饭，店内外都有这么多小姑娘看着。 原来餐厅就是块踏板，难怪店老板平时都这么不上心的！ ……因为想着那一看就不像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厨艺，许明德反倒是直接排除了“俞铭寒先成了明星，之后才开起了餐厅”的可能性，最终颠倒了“当明星”、“开餐厅”这两件事时间上的顺序，推出了这么个结论。 许明德清楚教出一个大厨会有多不容易，也知道手把手教导的师父要知道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去干别的行当时会有多生气。 如今师傅不在，他却是感同身受地出离愤怒了：“他怎么能这样？！他这么做，对得起自己当年在菜刀上耗的时间和精力么？！对得起当年手把手教他做菜的师父么？！” “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今天肯定要和他说说！” 看着这样的许明德，许淼淼彻底打消了自己想要和他说“她们哥哥是个当红爱豆”的念头。 ……说真的，知道拍戏就气成这样，要是知道俞铭寒是个当红明星，反应过来他三天两头关门就是为了赶各种行程，她爷爷还不得恨不得能亲手把人从娱乐圈里拉回厨房来。 许淼淼没敢说俞铭寒本来就是爱豆，开餐厅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粉丝福利。她看着她爷爷，这时候连作为粉丝“听到别人说自家爱豆不好，就会下意识想要出声反驳”的本能都没了：“我，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她一个普通粉丝，自然是没有爱豆的联系方式。 “可我看你平时对他什么都很了解，看着很熟啊。”以往看着慈眉善目的爷爷，这会儿看着居然比她妈还难打发。 ……难怪有句话说人越老越精明。以前不觉得，现在倒是觉得它说的很中肯了。 许淼淼：“……我们追星的，对爱豆熟悉是最基本的要求。” “我记得你之前追星，有次还特别激动地和我说，说你偶像终于记得自己的马化腾密码上号冒泡了，你还回复了他，离近距离接触只差一点点。”许明德问：“像你们那种粉丝群，是不是里面一般都会有明星？” “你放我进群，我就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他。” 许淼淼妄图和她爷爷解释追星里的门道：“……爷爷，像我进的这种追星群，就算是官方的，就算里面有爱豆，但他一般也是好久才上一次号啊，而且上号的还有可能会是他的经纪人。” “人家明星都是很忙的。” 许明德反问：“那群里不就是有明星么？” 许淼淼：“……有是有，但那有跟没有其实是一样的。人家也忙工作，基本不上号。特别是这段时间，他都不怎么出现了。” “是这样么，”许明德咂咂嘴，“行吧，那你就先把我拉进去呗，万一他就突然上号了呢？好歹也是个希望不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许淼淼也拒绝不了。她僵硬地点头应下，心里只能默默希望进群后，管理员会把她爷爷踢出来。 ……当然，要是会连着拉人的她一起踢，为了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许淼淼：早知道有今天，她就不和她爷爷提追星的事了。或者说，早知道有今天，她就早该在粉上俞铭寒的时候，把她哥哥的照片给他看了。 她就不该因为她上一个粉上的男爱豆被她爷爷咋一眼瞧见后，被评价为“这小姑娘真漂亮”从而小心眼，不再和她爷爷分享她的追星历程。 不然事情哪会到现在这境地，她不说爷爷生气，她说了爷爷估计不信，还会更生气。 许淼淼在许明德的注视下，没办法只好亲手教她爷爷注册了一个马化腾账号。 但在给她爷爷取昵称的时候，许淼淼又犯了难。 像这种进粉丝群的号，一般都会取成“铭寒哥哥的xxx”，以此显示自己对爱豆的爱。 ……但以她爷爷的年龄和属性，要是按着这个格式，最后结果就会是“铭寒哥哥的爷爷”。 ——无端就带了点挑衅的意味。 她爷爷认字，许淼淼也不敢取出类似于“铭寒哥哥的女朋友”之类的昵称。最后许淼淼也没办法，按着她爷爷的指示，她把昵称改成了“幸福安康”。 于是，在今天，在俞铭寒关店去拍戏的今天，一个带着满满上个世纪画风的账号进了俞铭寒的粉丝群。 它的头像背景是格外喜庆的大红色，在一系列以俞铭寒照片做头像的粉丝群里格外醒目。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看见这么个极具老一辈风格的昵称, 往常看到新人入群总会出声表示欢迎的追星姐妹们打字的手顿住，这么一个热闹的大群里居然有那么刹那的安静。 还是群管理员见惯了风浪, 在此刻最先反应过来，发了个“欢迎新人”的表情包打破了僵局。 其他人见状纷纷跟上, 出声表示欢迎这个画风独特的“追星姐妹”。 像是进这种官方粉丝群, 一般来说总是有点条件的。像是“对爱豆的爱”这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往往很难用什么有形的东西来表达, 所以群管理员一般是要求群成员最起码关注了俞铭寒的微博账号和超话, 成为带着超话铁粉标识的“认证粉丝”。许明德进了俞铭寒的官方群，所以他也得做到这几项最基础的进群要求。 许淼淼就坐在一边看着群管理员开小窗出声询问许明德有没有达成这项指标，心里却是门清儿，知道她爷爷估计连微博是什么东西都搞不明白。 ——踢了他, 踢了他，快踢了他啊！ 许淼淼双眼紧盯着许明德的手机屏幕，双手因为过于紧张而攥紧。她一时也顾不上她爷爷事后可能会说些类似于“粉丝群管理员莫名其妙踢人”的抱怨了, 心里只盼着她爷爷被群管理员认出来是个假粉, 然后踢出粉丝群。 许明德可不知道他孙女心里心心念念想的就是他被管理员踢出群聊，他看着马化腾界面, 开始琢磨马化腾里那些花里花俏的各类功能。 虽然不是很熟悉现代科技, 但之前为了加进微信家庭群的许明德也是清楚一点社交软件的操作。作为同属一个公司旗下的产品, 许明德握着手机拿手指点了几下屏幕，最后歪打正着点开了语音发送功能。 “微博, 还有那个超话是什么？我真的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 能和我讲讲你说的那些要怎么搞么。”许明德想着自己要进群就得完成人家的要求, 于是就很规矩地按着录音键, 发出了这么一段语音。 网线对面的群管理员好一会儿没等来回复，心里本来都有些不耐烦，觉得对面可能是个打算混进群的假粉。然而当她看见许明德发过来的这段语音，点开语音听到声音的刹那就瞬间冷静下来了。 ……相比对面是个真粉还是个假粉的问题，这个声音是不是有些过于苍老了？ 那绝不是语音变声器能变出来的声音，群管理员结合了头像和昵称，最终内心凌乱地打字问道：【那个，爷爷，您今年贵庚啊？】 “七十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加个群还要问年龄，但许明德也不觉得这是这么需要隐瞒的东西。对方这么问了，他也就这么老实回答了。 网线那头的群管理员看到这么个象征着年龄的数字，霎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岁数居然还追星啊，追的还是她们那位作为流量小生的爱豆。 虽然作为粉丝，她看自家哥哥都会自带滤镜。但是说真的，在老一辈的眼中，娱乐圈的这些流量明星都值不了几个褒义词。 就像她爷爷，她爷爷每次看新闻看到说“粉丝一年花多少钱去追星”的消息时，都会忍不住重复他知道的一些关于追星的负面新闻，然后和她细数追星的危害。 就算有些事明明只是粉丝自己的行为，他也能把这事算到明星头上，真可谓是贯彻了“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这句话。 而面前这个爷爷辈的人物……不带贬义词评价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自己亲身投入了追星的事业中。 ——这还真是别人家的爷爷啊。 群管理员闻到了柠檬的清香，她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情感，出声询问以便确认信息：【爷爷，您这个岁数还追星啊。】 “什么追星，我这只是打算进群，希望以后能和他说句话，嘱咐他将来能更专注于自己原本的事业！”许明德选择实话实说。 群管理员：明白了，这就是个高龄事业粉。 她迅速转发聊天记录，把这位“高龄事业粉”的事和其他管理员说了一遍，询问其他人能否免除这位爷爷粉完成基础的进群要求。 ……说实话，让一个爷爷辈的老人家上微博去弄什么关注打榜，这事光听着就有些让人接受不能。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群管理员回复了这位爷爷粉：【原来是这样啊，那爷爷您快进群去和其他人聊聊天吧。群里好多人都是您这种心态，你们一定能聊得来。】 许明德问：“不用微博关注明星，点赞评论和在那什么超话里发帖了么？” 【不了不了，是您就不用了。】经历十几年教育，清楚老一辈对网络了解程度的群管理员们也做不到丧病地去要求这么一个爷爷辈的老人学会粉丝打榜的那套。 毕竟，这代人能和她们一样追星也实属是件难得事了。 至于对方是不是黑子或是假粉……说真的，她倒是不觉得哪个黑子能敢去发动他爷爷为他的黑粉事业添砖加瓦的。而这个年龄的老人对网络接受程度普遍比较低，要谁家老人能为了好玩突发奇想去开通马化腾甚至是微博当假粉，那她也认栽。 许明德看到自己不用去搞什么超话和点赞，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用么？那真是得谢谢你啊。说真的，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我都没弄明白。” 【没事，我也不能强迫您去接受一些半点都不清楚的东西不是。】在这位和她们一样追星的老人面前，这位群管理员显得格外和善，【群里好多人都是抱着和您一样的想法进群的，想来您一定能和她们有共同语言。】 【对了，您也可以看着其他人的群昵称，试着改一下自己的。】 许明德问：“这要怎么改？” 群管理员刚想和他科普一下群昵称的取名方式，告诉他其他人的群昵称都是“铭寒哥哥的xxx”的这个格式。 ……就比如她，她的群昵称就是恬不知耻的“铭寒哥哥的小女友”。 然而按着这个思路往下，她和许淼淼一样，也想到了“铭寒哥哥的爷爷”这个昵称。 群管理员：…… 群管理员：【爷爷，我刚刚才看到您的昵称。那个昵称已经很完美了，带着智慧淳朴的气息，我觉得它压根就不需要改了。】 “你也这么觉得啊。”被肯定了审美的许明德还挺高兴的，“那我现在就进群，和其他人聊天去了啊。” 想着群里好多人和他一样的许明德心怀悲悯：……真没想到，原来有这么多人和他一样，栽进这个坑里爬不出来了。 群管理员：【嗯嗯，爷爷你慢走。】 得知了她爱豆还有这个辈分的粉丝的群管理员还挺高兴：……爱豆还有爷爷粉，这事说出去是真的有排面。 她回头得和她爷爷说说这事，告诉他自家爱豆不是那种普通肤浅的流量明星。 许明德旁边，见证了这一整个过程，并看见群内的追星姐妹们像是动画片里的葫芦娃一样大声喊“爷爷”的许淼淼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哥哥，我对不起你。群里明明混进了一个假粉，我却不能帮你把他骂出群。 …… 《触手不可及的彼方》的片场里，摄像机停止了拍摄，男女主演坐在小板凳上接受化妆师补妆。 补着补着，一阵香味突然就飘进了片场里。 还未见来人，只是闻着这香味，片场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是谁来了。 ——俞铭寒，绝对是俞铭寒来了。就凭这“未见人先闻香”的架势，剧组里也没其他参演明星会有这个排场了。 女主演的经纪人此时就站在自家艺人旁边，他看着自家艺人闻着味就自动转头看向片场大门，整个人瞬间就警惕起来了。 “姜琳，你今天可不能再吃了。你拿起镜子照一照，看看你自进组以来，脸盘子都硬生生吃大了一圈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很难想象, 娱乐圈里居然还有这么一个明星。 他不飙车酗酒品行端正，他不迟到早退兢兢业业，娱乐圈明星常见的劣性他都没有, 只有一个爱做吃的带到片场的说不上好坏的习惯。 说是好习惯吧，他做的这些吃的却是硬生生喂胖了片场里的一众员工。剧组人员也就算了，胖点就胖点也不会影响工作, 但对参演的明星来说, 这点重量对常年为了上镜好看保持瘦削身材的他们来说, 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了。 说是坏习惯吧, 偏偏他本人只是把吃的带到片场里, 从没说过类似于请大家一起吃的话。吃进嘴里的东西全是主动咽下去的，剧组其他人厚着脸皮去拿自制零嘴的时候，还免不了沐浴在俞铭寒带来的那一干生活助理、化妆师、造型师、经纪人的瞪视下。 ……当然, 这份因为无法评判出一个结果, 从而纠结的心情也只是除了俞铭寒本人外的剧组其他人共有的东西。毕竟全剧组都或多或少地胖了一些，除了做饭的俞铭寒。 在自家经纪人的瞪视下，姜琳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头扭过来, 强制地把自己的眼神移到别的地方。 而经纪人监督着自家艺人打消吃东西的念头, 自己却是把视线投向了门口。 经纪人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心里默默地想：……这个香味, 应该是什么甜品吧。吃一口胖三斤, 还好他不是什么艺人。 门口, 继先透进来的香味之后, 做饭的俞铭寒本人也终于显出了身形。 俞铭寒走在最前面, 手上提着一个大塑料袋。旁边，徐洋拎着两个保温桶，跟着走进了片场大门。 在他们身后，俞铭寒的生活助理、造型师、化妆师手上都拿着一个敞口塑料泡沫箱，而香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跟着吃了这么多天东西，导演也是完全熟悉了这个过程了。 余光瞥见了俞铭寒那一群人的身影后，导演稍微加快了语速和面前的明星讲完戏，转头看向捧着泡沫塑料箱的生活助理，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那只白色敞口箱：“欸，铭寒，你又自己做东西吃了啊，今天做的是什么？” ……剧组所有人现在都是习惯了俞铭寒喜欢做饭的设定，但是说真的，在俞铭寒最开始进组，询问剧组包下的酒店能否开放厨房给他使用的时候，看过了那一期极为出名的《一起去旅行》的剧组的人都感受到了熟悉感，仿佛跟着俞铭寒一起空降回了那期综艺的录制现场。 听到这个熟悉的问句，俞铭寒也是清楚他们的打算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今天做的是奶茶和蛋挞。”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他休息时坐的小板凳旁边，眼神隐晦地扫过那三只敞口泡沫塑料箱：今天趁着时间够多做了一点，希望能多撑一段时间吧。 当然，抽出自己的空闲时间做零嘴吃，也不是说为了和剧组打好关系，而是为了安抚那群眼睁睁看着餐厅开起来，主播却因为拍戏要被迫离店几个月的星界万象观众。 最开始他只抽时间做了一点，但无奈零嘴的魅力有些大。他把做好的东西放在一边，观众还没吃几口，他的经纪人和助理一干人就嘴巴闲不住，开口询问他们能不能吃一点。 俞铭寒也不好拒绝，毕竟他也总不能说自己想把东西放在一边，给他们看不见的星界万象观众吃，打算将它们放到收工。 他这一答应下来，放在旁边的零嘴就很快全没了。明明本该是直接受益人的观众，这会儿反倒是只能在屏幕那一头一边回味着之前尝到的味道，一边怼天怼地。 没办法，俞铭寒见状只能花时间多做一些。但是东西做多了，剧组的人就会看着估算着数量，开始去想俞铭寒他们吃不完，这些吃的会不会有他们一份。 就是这么恶性循环着，俞铭寒东西越做越多，而剧组里的人也跟着发福发胖。 ……这也能算是个生活中“美妙”的巧合了。 徐洋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特别熟稔地翻出塑料袋里的一次性杯子，然后拧开保温桶的盖子给自己倒了杯奶茶。 他拿着奶茶走到敞口泡沫塑料箱边上，伸手从里面摸出来了一个蛋挞。 为了能在更短的时间里做出更多的东西，俞铭寒这次直接做的就是比较简单的葡式蛋挞。 只要将调配好的蛋挞液过筛加进蛋挞皮里，烘烤一定时间后取出来就能完成。期间一些制作步骤甚至还能由其他人代劳，简直是省心又省力。 徐洋那时候也帮忙把未完成的蛋挞放进烤箱，将烤好的蛋挞从烤箱里拿出来。理论上来说，这里面也有他的一份力，就算是吃，他也能吃得比以前要心安理得一些。 他看着手上的蛋挞，蛋挞外层的蛋挞皮呈现好看的金黄色，在出了烤箱后就变得尤为蓬松，似乎手上稍微一用力就能听到蛋挞皮“咔啦咔啦”碎裂的声音。里面的蛋挞液表面则有好看的焦糖斑纹，它们不规则地分布在蛋挞液表面，像是只要看着就能感觉到蛋挞本身的甜蜜味道。 看着蛋挞回忆完劳动的快乐后，徐洋默念着“按劳分配”，把蛋挞吃进了嘴里。 和他用眼睛看到时心里产生的感觉一样，蛋挞外层的蛋挞皮格外松软香酥，咬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开始咀嚼，外层的酥皮似乎就要在嘴里化开了。 里边的蛋挞液则是在烘烤过程中，表面凝出一层薄薄的、带着细微张力的外皮。在牙齿破开这层表皮后，里面细腻爽滑的蛋挞液就会露出来，爆出甜香。 徐洋一连吃下两个，感受着咀嚼过程中一点一点溢出来的缠绵奶香。甜味凝在舌尖久未散去，而这次却并未像是以前一样让他觉得腻味。 剧组其他人这时候也跟着凑了过来分了一杯羹。可能是觉得自己这么蹭吃蹭喝有些无耻吧，他们吃的时候还特别热情地先给俞铭寒倒了杯奶茶，连着蛋挞一齐往俞铭寒手上塞。 ……也亏着他们想着喝水思源，等在直播间的观众可以不用挤到人群中央，感受感官同步系统给他们带来美食味道的同时，随着香味一齐带过来的汗臭味。 哪怕这一幕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星界万象观众此时此刻却还能感受到等同的愤怒与绝望。 [卧槽，他们居然还在吃，吃的比我们还香！明明俞哥做的这些东西，都是作为粉丝福利给我们的啊。] [俞哥，你为什么是个明星呢？为什么不是个普通人呢。就算是和之前一样，当个富二代，得在直播间到五级后去搞科技开公司，我觉得那也比这要强啊。] [对，比这强！起码在那时候，我不用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和我抢。] [……啧啧啧，善变的粉丝，之前你们还说什么“幸亏俞哥是个没权没势的爱豆”呢。] [我那是光顾着看俞哥办证办一个月开心了，没反应过来还有拍戏这一茬。] [俞哥，你怎么以前看着什么都能做得到，偏偏唱歌不行呢？你要是唱歌好听，咱这会儿就只要待在家里写写歌、谱谱曲就好了啊。] [我觉得这也不能怪我们俞哥吧，毕竟也没有谁能做到完美无缺。要怪只能怪这个位面科技水平一般，连个微型修音器都搞不出来。] [对，科技水平实在太差，想帮也帮不上……我觉得自己在这个位面里简直是毫无用武之地。] [嗨，大家都别这么消极啊，我们好歹也帮着主播，一起弄出了星渊弟弟……我们也是有用的。] [对，有用，但我现在打算让自己变得更有用一些。我要认真地去找俞哥在哪个位面了，找到后我要亲自过去，捍卫我该享受到的权益！] [前面的冷静点啊，你就这样过去了，一不小心就会损坏这个位面的原文明。星界万象隐藏主播的信号源，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事情发生啊。] [对啊对啊，冷静点冷静点，之前那群涉事被处罚的，可都是明晃晃的例子啊。] [反正我是冷静不下来。而且，就算是被抓到了，他们也不会罚得很厉害啊。说是“被罚例子”，可他们实际上过得也很不错啊。] [冷静点，想想这个位面以后或许还会有主播进来，给我们带来更精彩的直播。要是这个位面被毁，我们以后能看到的文明就又少了一个。再说，你都吃一路了，就别计较这点小事了吧。] [……你吃一路吃过来，你吃腻了么？反正我是没腻，我还能吃。] [我也没腻，而且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心动了。] [心动不如行动，一起去搞事情么？] [好啊。] [啧，你们还是不要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把话答应得这么快。前面既然把该说的都说了，那我就说个更现实点的吧。想想星界万象的水平，你要破译他们的屏蔽，少说也得来个十几年吧。当然，我这样还是把你往大佬那个方向算的，你要是普通水平，连学带用的估计得上百年，期间还得盼着他们的科技没有进步。在这段时间里，主播就算没脱离了这个位面，估计也该糊透了，告老还乡了吧。] [可以，你这说的真的很现实。你成功打消了我的想法，并让我产生了去学习的念头。] [不是，现在弄清楚了信号源，就算这个位面没用，但以后憋屈的时候还能看着找过去，给主播开金手指啊。] [……我是没这时间，我要看直播，我要看俞哥日天日地日空气。前面说的太现实，已经是把我所有才产生一点点的想法都给打消了。而且说实话，就我们这样的，估计搞不过人家星界万象。] [对啊，搞不过的，星界万象那边我们肯定是搞不过的。] [虽然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得有点理想吧。尽管现在搞不过，但以后说不定就能成了呢。] [……不是，你们刚刚不是还说要去搞公司的么，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去了？我还打算看着你们折腾到一半发现不行，回直播间来求助呢。] [我刚刚那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你这看好戏的意思也表现得太明显了吧。不过说真的，我是真不明白“愤怒”这个情绪有什么用，感觉它一直在摧毁我的理智，从头到尾都在负向输出。] 直播间外的片场里，这群抢了星界万象观众口粮的剧组人员完全不知道，就在刚才的那几分钟里，他们其实全部都在死亡线上来回横跳。 第一百六十五章 在另一个位面的观众的注视下，剧组的人接了小半杯奶茶, 咬着蛋挞笑着和俞铭寒道谢, 转身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可能是写在小学课本里的“吃水不忘挖水人”的精神如今还完整地留存在他们心中吧, 俞铭寒等人散开后走过去看了看，发现敞口泡沫塑料箱里还剩下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觉得一下子既吃不完也不符合可持续发展原则吧，留下了一些等一会儿再过来蹭。 俞铭寒看直播间的弹幕比刚才和谐了不少, 也没有人动不动就说要找过来充当“移动金手指”了，这才松了口气。他坐到敞口泡沫塑料箱旁边的小板凳上, 拿起自己放在旁边的剧本, 研究他要演的那个角色。 虽然编剧和他说只要按着试镜那天来, 也就是相当于本色出演，但俞铭寒这也算人生头一次演戏, 总得研究研究往稳妥里来。 片场里, 摄像机重新开机, 男主和女二开始了对手戏。俞铭寒坐着, 耳边就只能听到男主角念台词的声音。 就在他伴着男主的台词声看着剧本揣摩角色的时候, 一只蓝白校服的袖子突然出现在了他余光里。 俞铭寒抬头看过去, 本来坐在另一个小角落的女主演姜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他边上, 站在敞口泡沫塑料箱旁边, 伸手往箱子里摸。 姜琳也发现自己被抓了个现行，她红着脸, 很不好意思地站在原地对着俞铭寒笑了笑, 手虽然因为被抓现行而抖了抖, 但还是格外坚定地抓着蛋挞。 可能是顾及脸上画好的妆吧，她竭力张大嘴，张口就将一整个蛋挞完整地塞进了嘴里。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再怎么漂亮的女明星，大张着嘴塞下完整的一个蛋挞时，脸上的模样都算不上多好看。假如这时候她对着的不是俞铭寒，而是什么狗仔，想来又一个“整容后遗症”式标题能横空出炉了。 彻底忘记了经纪人警告的姜琳吃下一整个蛋挞，眉眼因为浮动在整个片场里的甜香惬意地弯了弯。她对着俞铭寒又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如法炮制，又拿起一个蛋挞往嘴里塞。 “谢谢。”她对俞铭寒笑着，无声地道谢。 直播间里，星界万象观众再一次炸了。 自蛋挞出炉后，一连吃了这么久的观众也歇了歇，停下了自己的嘴。按理说，这时候就算是东西全没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此时看着又有人过来蹭吃，他们如之前一样，亦是爆发出了同样的愤怒。 ……毕竟，在很多时候，争抢这个行为能赋予物品远远超出本身的价值。 [她怎么能这样？！我都看到了她脸肥了一圈，我都知道她当个女明星得减肥，她怎么还过来蹭吃的，和我们抢口粮？！] [挑衅，这绝对就是挑衅。那么多人过来蹭吃，就她一个能吃出这么狰狞的表情。] [……说真的，刚才那一波没见她，我还以为她醒悟过来了自己作为女明星的身份，知道自己得减肥了。没想到啊，她居然是打算特地留到之后，给我们表演一个蹭吃专场。] [她还能忘？每次都跑在最前边，我刚才没见着他过来，就知道之后会有这么一出了。] [不行，她吃我也吃，不能输给她了。] [不是……她估计连我们的存在都不知道吧。] 片场内，姜琳丝毫不知道有人暗搓搓地和她比赛，吃完了嘴里的第二个，一边看着俞铭寒笑，一边伸手去拿第三个。 她的手还没碰到，就被身后伸过来的另一只手打开了。姜琳转头看过去，她的经纪人就站在她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女明星么？！你还记得之前人家媒体是怎么说你的么？！”顾及另一边还在演戏，他竭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看着姜琳没吭声，他便帮着姜琳把话说出来了：“你忘记了我就帮你回忆，失恋发胖，人家说你失恋了发福发胖。” “外界都因为你上次贪嘴连猜了几轮恋情了，你难道还想和剧组里的男艺人都再来一次‘被恋爱’？” 姜琳彻底蔫了，跟在自家经纪人身后往回走。 俞铭寒在边上不巧听到了一整个过程，他觉得这个“失恋发胖”真的是和他的“整容后遗症”有异曲同工之妙。 …… 姜琳演完一场戏，下场后就听到自己的生活助理说有粉丝过来探班，这会儿就在片场外等着。 她忙放下手里的水杯，跟着助理往外走见粉丝。 片场外，有几个女孩拿着东西等在外面。见到姜琳出来，她们忙关切地围过去，为首的那个也把手上的东西往姜琳手上塞：“姜琳，虽然现在夏天过去了，但是现在天气还是很热。这是防晒喷雾，是你代言的那个牌子，你拍外场戏的时候一定得记得喷啊，可别把自己晒黑了。” 姜琳看着她的小粉丝们都晒出汗了，赶忙让自己的生活助理去买水。她看着生活助理跑远了去超市，转头就和过来探班的粉丝认真地说：“谢谢，但你们下次也就别来探班了吧。天这么热，很辛苦的吧。” 听到自家爱豆这么说，粉丝们都挺感动。有一个粉丝看着姜琳，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开口，语气里居然还带了点微妙的心疼：“这哪里有你辛苦啊。” “姜琳，你最近是不是又熬夜拍戏了呀。你的脸看着都有些浮肿了，可千万得记得要好好睡觉啊。” 因为导演重新为这部偶像剧注入了灵魂，这部校园剧的服装直接舍弃了往常偶像剧里常用的西式校服，转而使用“麻袋式”的中式校服，格外写实。 宽松的校服遮住了姜琳那悄然变胖、没有往日里那般纤细的身形，再加上以前经纪人就知道姜琳爱吃管得严，除了“疑似失恋发胖”那次翻车外，姜琳通常上镜时的模样都是瘦弱小仙女的样子。 于是，粉丝们按着惯性思维，一时也没往发福发胖这个方向上想。她们看着面前姜琳比以前隐隐要大上一圈的脸盘子，联系最近自家爱豆在拍戏的事实，想着网络上经常出现拍戏明星身上的“睡眠不足面部浮肿”的新闻，最后关切地说出了以上的宽慰话语。 姜琳被粉丝那不含一点杂质的关切扎了心：“……嗯嗯，我知道了。” ……她压根说不出她其实一点都没熬夜拍戏的话，只能用自己的演技来强行掩盖自己的心虚。 姜琳的演技在此刻来了场大爆发，她的粉丝居然也没看出来自家爱豆其实是在说谎。 不知情的她们听着姜琳“迟疑”的语气，便关切地继续和姜琳说道理：“知道没用，你得记牢。我知道你热爱工作，人也敬业，但你也得这么想啊，你要是因为熬夜连肿了，上场拍戏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脸突然胖了，更影响最终拍摄效果啊。” 姜琳艰难地应了下来：“……嗯。” 粉丝这话说晚了，姜琳因为被扎心而觉醒的良心也来得有些迟。该拍的都拍了，镜头下的她哪怕是缓慢发胖，剪辑后电视剧播出来的效果就是突然肥胖，忽胖忽瘦。 在自己的粉丝面前，姜琳头一次觉得煎熬。所幸这会儿买水的生活助理回来了，姜琳给粉丝们分水，看着话题从“胖瘦”上离开，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粉丝们拿着爱豆送的水，一时也没舍得拧开喝。有个粉丝拿着手机，握着矿泉水瓶问：“姜琳，我们能和你拍一张合照么？” “嗯。”姜琳也是习惯了粉丝探班到最后时要拍的合照了，她让生活助理接过粉丝递过去的手机，示意对方给她们拍个合照。 姜琳：……拍完合照，她们也就走了。 人生头一次，姜琳像是现在这样期待着回去工作。 姜琳站在粉丝中央，笑着对着镜头让生活助理拍照。 和以往速战速决的拍照过程不同，这一次生活助理的动作格外拖沓，眼睛看着手机屏幕，脸上还带出来了显而易见的纠结。 粉丝也怕耽误了自家“勤奋的爱豆”回去工作，赶忙出声催促。最终，生活助理一咬牙，把照片拍了出来。 一般来说，手机拍照拍出来的效果都会比真人偏胖。姜琳的脸肉眼看，对以前只是看着姜琳照片的粉丝来说可能就只是浮肿，但是拍照拍出来后，照片上那比现实还大一圈的脸就是能很清楚看出来发福发胖了。 看着照片的粉丝视线在姜琳脸上绕了两圈，然后当着姜琳的面把照片删了。 “姜琳，你千万得记得要好好睡觉啊。你这个状态要是不小心让狗仔拍到了，回头又该说你失恋了。我们这次就先不拍照，等你之后状态恢复了再补上。”像是这样探班的合照一般都会在探班结束后，被她们发到群里或是放在网上，但是这次粉丝是真的担心照片发上去又会被媒体恶意揣测，于是最后便这么暖心地和姜琳说道。 姜琳真的是心都被扎透了，但对着不知情的粉丝，她最后只能笑着答应下来：“……好，下次拍照一起补上哦。” 姜琳：我要减肥。 不远处，拍完今天的所有戏份，戴着口罩出片场赶行程的俞铭寒听到了最后的几句对话，想着天天嚷嚷着有人和他们抢食的星界万象观众，整个人真的是深受启发。 第二天，俞铭寒买回来一个体重秤放在了片场角落里。 而在这天，片场的零嘴总消耗量终于开始下降，所有参与拍摄的明星在今天，都回忆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外界的狗仔。 第一百六十六章 许明德吃完晚饭, 进粉丝群里看了一圈发现群里的粉丝都在谈及俞铭寒新发出来的剧照，一切无事发生后, 便拿着手机出门遛弯了。 他家所在的小区离俞铭寒的店也不远, 出于“一日一饭”开业以来这些天里养成的习惯，许明德觉得自己明明只是出门漫无目的地地走了几步，可等他脑子清醒过来后, 他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日一饭”的餐厅招牌。 在以往餐厅还开着的时候, 因为俞铭寒的空闲时间不定, 于是餐厅开门的经营时间也不稳定。 有时候是中午开门，有时候是晚上营业, 有时候贩售主食，有时候又只卖一些小点心。因为这个缘故, 哪怕许明德是在家里吃完饭了, 他在饭后还是习惯会走到这里来逛上一逛，运气好或许还能吃点饭后点心，要是没开门他也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散步散到这里，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哪怕这会儿店主老早就去拍戏恰饭了，他的这个习惯还是没有被废除。 许明德看着旁边这家一整条街上唯一紧闭店门没有营业的餐厅，叹了口气转身就想要离开。突然间，一个他格外耳熟的字眼传进了他耳朵里，留住了他的即将迈开的脚步。 “能请问一下, 就你们旁边这家‘一日一饭’, 你们知道它平时一般是什么时候开门么？” 许明德转头看过去, 一个看着有五六十岁的老人站在“一日一饭”隔壁餐厅的门口, 认真地询问那个站在门口欢迎顾客的侍应生。 侍应生平时也不追星，再加上他的工作范围并不包括观察隔壁餐厅什么时候开业，这会儿听到对面的老人这么问，他也只能牵强地笑笑：“抱歉，这个我不清楚。” “不过我们餐厅现在正在营业，招牌菜的口味据不少客人的反馈都说很不错，您可以试着来我们餐厅用餐。” 用餐的话，今天是肯定不会进去用餐的，老人最后只能歉意道：“是么，还是先谢谢你了。至于用餐……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找隔壁店主其实是有事，这会儿也不饿。” “那就欢迎您下次光临了。”侍应生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一点也没当真。 ……这些天来他也应付了不少过来问隔壁什么时候开的路人，同样的答复说了好几遍，也没见着有多少人是真进他们餐厅光顾了。他心里也大概清楚，他们嘴里的“以后”估计没多少真实度，而“下次”也可能只是下次再来这么问他。 老人没问出答案，转身去看“一日一饭”旁边的另一家店。虽然觉得过去问人家竞争对手什么时候开门有点尴尬，但他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位什么都不知情，却为了知道开店时间而到处奔走的无助食客，许明德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掉进坑里爬不出来的自己。 他看着从店里从又一家餐馆里垂头丧气走出来，显而易见也没得到什么答案的老人，走上前把自己已知的消息说了出来：“店主去拍戏了，这几个月估计都不会开门。” “哦，是这样么，谢谢。”老人道谢，抬头看向许明德，问：“那您有店主的联系方式么？我有点事要找他。” 许明德想，他要是有联系方式也不至于这么天天有事没事就散步走过来看风景了。正想开口说没有，转念一想又想到了群里那个无论开小窗发什么信息，都像是石沉大海的马化腾账号。 “知道一个马化腾账号，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上号。”据群里其他小姑娘说的，上一次见马化腾头像亮起来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 “马化腾？”老人脸上显而易见出现了迷茫的表情。 “对，马化腾，我先教你注册账号吧，过会儿再去问问群管理员，问她能不能往里拉人。”上次看着自己孙女帮他注册了一个，他便以为自己弄懂了。此时上手一试，许明德才发现自己还没能搞明白。 没办法，他们俩只好在路边随手拉来一个年轻人，让他帮忙注册账号。 许明德开小窗询问群管理员，问她能不能拉一个和他情况差不多的人进群。在得到肯定回复的时候，那边账号也申请完毕了。 许明德在路过年轻人的帮助下加上了老人的马化腾账号，一看昵称，是叫“闲云野鹤”：“你这个名字取得不错啊。” “哪里哪里。”话虽这么说，但听语气却是真在为自己的取名品味自豪。 “你等着啊，我拉你进群。”许明德转头又去问拉人进群的方法，笨拙地去邀请好友栏里的“闲云野鹤”。 “好大一碗鱼粉？这看着倒是挺符合他餐厅老板的身份。”“闲云野鹤”进群，转头就去问许明德群里哪个是俞铭寒。 问出结果后，他点开私聊就想给俞铭寒发信息，但想起那些资料都还在家里，便关上了屏幕准备回家叫儿子帮忙。 追星群里，热情的追星姐妹们看着又一个新人入群，刚想出声表示欢迎，就瞥见了那和“幸福吉祥”虽然风格不同，但绝对同属一个年代的“闲云野鹤”。 ……她们哥哥的爷爷粉居然有这么多啊。 之前听“幸福吉祥”说好多和他一个年纪、“追星”经历相似的“事业粉”都因为不知道有这个群，所以没能加进来，她们还不大相信，这会儿看着这个“闲云野鹤”，她们终于信了。 ——我们哥哥可真棒啊。 不知道那是一群厨艺粉，天天想着把她们爱豆逮回去从事餐厅业务的粉丝们如是想到。 …… 一般来说，爱豆进剧组拍戏，粉丝们总是会想着要去探班的。 鱼粉们刷微博也刷到有其他明星的粉丝去探过班了，便想着说要去看看自家爱豆，送点慰问品给爱豆应援。 粉丝群里，群管理员出声，询问群里有多少人是W市本地人，能有空去片场探班的。在对照俞铭寒的行程表大致得出一个时间段后，她开始准备之后的应援事项。 许明德看到这个探班消息的时候，群管理员都已经是确定好了去探班的人数以及探班的慰问品，开始了集资。 在他询问了许淼淼什么叫探班，并得知自己去了或许就能遇到俞铭寒本人后，许明德当即激动地出声，在群里表示他也要去探班应援。 “我也想去探班，我也想要去见小俞，我真的有好多话相对他说。”一段语音发出去，一个苍老的声音便响在了所有粉丝耳边。“爷爷狂热追星”的事情摆在她们面前，让她们头晕目眩，产生了与现实强烈的割裂感。 【爷爷，您也要去探班？】群里有人没忍住，把话问了出来。 许明德：“对，我要去探班。” 他要去见俞铭寒，把人劝回来。 群管理员：【那行，回头12号，爷爷就和我们一起去呗。】 “嗯。”许明德立马答应下来。 把话应下来后，他想着群内的集资消息，末了踟蹰地出声问道：“那啥，探班那天，我能再带些人一起去么？” 群管理员：【……带谁？带爷爷你认识的那些事业粉么？】 许明德：“对。”他不仅要带人，还要像是群里应援那样集资。 进群这段时间以来，他也能大概明白一些“俞铭寒非要去当明星”的想法。和当厨师相比，明星确实是能获得更多人的欢呼喝彩声，且在同等时间内，获得比开店更多的金钱收益。 但明白也不等同于赞同，为了能最大程度地把人拉回来，他也要和这些小姑娘组织探班应援一样，组织“厨艺粉”过去为俞铭寒的厨艺喝彩，集资众筹给他开店的本钱。 他要告诉俞铭寒，你当明星能获得的东西，作为厨师也同样能获得。 ……这样再加上俞铭寒曾经在厨房里耗的时间，对做饭天生自带好感度的他总该回头，看他们这群食客一眼的吧。 群管理员哪知道许明德这会儿心心念念想的都是“让爱豆重归厨房”，她想着满场老头老太太去应援的画面，末了关切地说：【爷爷，还是少去几个吧，到时候人挤人的，容易出事。】 ……而且看着这些爷爷辈的老人，她们到现场应援的激情也容易倦怠。 想着其他老人的安全问题，许明德最后只能说：“行，我之后就看着带几个人过去吧。” …… 许明德也不知道其他食客的联系方式，他最后只能采用一个笨办法——去“一日一饭”店门口时不时逛逛，以及加进同市的几个知名吃饭群拉人。 他把所有的探班计划写在微信群通知里，供所有进群的“厨艺粉”浏览。在临近探班的时候，这群普遍经济独立的“厨艺粉”最后众筹筹到了几万块。 许明德回忆了一下粉丝群最后集资出来的数字，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稳赢。 最后，他在群里选了几个有空闲时间、身子骨也还算硬朗的群友，准备在12号一起过去探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去片场探班的前一晚, 许明德在饭桌上说起了这事：“明天我有点事要出门，晚饭就先别准备我那份了。” ……他之前也听群里的小姑娘说过，探班可能要持续很久, 因为不知道爱豆什么时候出来，所以要一直等在外边。 说真的, 在和这些追星小姑娘取完经后，他发现追星可真是一个辛苦活。等他追完了这个厨师，以后就不这么追星了。 “爸，你明天是要去做什么？”许父也是第一次听到许明德说自己有事干。在他的记忆里，这个上了年纪的小老头总是在家里看看新闻，或是去小区散散步，和其他老头老太太聊天唠嗑。 许明德：“去追星, 去片场探班。” 许父听到“追星”和“探班”两个词从他上了年纪的老父亲嘴里说出来, 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但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能说些什么呢？如果说许淼淼喊着自己要去现场追星探班, 他还能骂一句胡闹, 但是现在说话的人是他爹, 这话说出来就不合适了。 “追星好啊，刚好能给自己找点事做。”许父只能违心地夸着, “明天我刚好休息，爸, 要我送你过去么？” 许明德摆摆手：“不用, 我和楼上的老张约好了, 说要一起坐公交过去。” 老张啊……许父可还记得楼上老张的岁数。 ……你们老年人最近都流行追星这套么？这话许父想问, 但最后没能问出口。 许父最后只能说：“那，爸，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明天我一整天都在家里呢。” “嗯。”许明德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旁边，许淼淼发现她爸得知她爷爷去追星，最后只是这么个反应，心里特别失望。 许淼淼头一次觉得追星不是什么好事：爸，你倒是拿对付我的那套来说服他啊，追星真不是什么好事。 ……说实话，她都不敢去想她爷爷和其他粉丝接上头，一起去见爱豆的画面。 真爱粉里混进一个厨艺粉，当所有人都在夸“哥哥好帅”的时候，突然人群之中爆出来一句“小俞快回去做饭”……画面太美，简直都让她不敢去想象。 或许是许淼淼的愿望太过于强烈，现实最终如她所愿，许父瞥见了“蠢蠢欲动”的她：“明天你还要写作业，还要去上辅导班，追星什么的就先别想了。” “哦。”许淼淼“如愿以偿”，不吭声埋头吃饭去了。 …… 12号，也就是鱼粉们约定好了要去追星的那天，许明德早早收拾好自己，和老张一起出了门。 因为这次探班鱼粉们也没想费钱搞个大场面，这次探班的人也不多，送东西也没奔着“请全剧组上新闻”去。 去片场探班的粉丝散布在W市的各个角落，粉丝群里那群准备来探班的粉丝早就提前约好一起去买了东西，探班这天直接就在片场门口集合。 许明德直接参考了她们的安排，约了探班的诸位直接在片场门口会合。因为准备之后直接塞钱，他甚至连买礼物都步骤都省略了。 许明德和老张坐上公交，刷了公交卡一起去片场。 …… 许明德到的时候，粉丝群里说着要来探班的粉丝已经差不多全都到了，她们拿着礼物，看模样明显是花时间打扮过的。 许明德和老张到场，与自己组好的微信群里的群友会合。喊着昵称点名发现人齐了之后，他带着这群人过去和其他鱼粉汇合。 几个头发灰白的爷爷奶奶汇进追星的鱼粉中，与担心人来的太多会影响爱豆工作的鱼粉人数持平。 若是对着其他追星姐妹们，鱼粉们还能本着“只要你喜欢哥哥，我们就是一家人”的精神聊天并迅速拉近话题。但对着这群上了年纪明显有代沟的老人，就算是有共同话题，鱼粉们也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双方不尴不尬地客套了几句后，这个本该因为认识了爱好一致的追星姐妹从而聊得热火朝天的场面迅速气氛冷凝下来。 片场内，俞铭寒陪着演技一般的女三演了好几次才过了一场戏。他下场，拿着放在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过了这场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旁边，徐洋见人终于结束了这一段，他想着距俞铭寒下一场戏还有一段时间，便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渣，说：“铭寒，听剧组工作人员说，来探班的粉丝这会儿就在外边，现在刚好有空，我们出去见见？” “行。”俞铭寒答应下来，放下水瓶就往外走。 徐洋担心粉丝激动起来可能会控制不住场面，见状忙叫上了还在一边喝着果茶吃雪花酥的生活助理，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俞铭寒身后，准备一起去见粉丝。 而当俞铭寒和他的经纪人、生活助理在片场众人的视线中一起走出片场大门后，片场内不少人松了口气，甚至还有一个情不自禁发出了“终于走了”的声音。 ……没办法，片场内那些因为被零食养出膘，从而不得不努力减肥的明星真是见不得俞铭寒那帮子人在边上大吃大喝。 如果以前没有节制只是因为没人提醒他们“你胖了”，那么俞铭寒买来放在片场里的这个称则是严格按照要求完成了这项任务。当片场所有明星都反应过来自己要减肥后，那些当着他们面吃点心的人就开始变得分外面目可憎起来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因为要工作反倒是没吃几口就得停下，俞铭寒的造型师和化妆师也因为上过称在之前就停下了嘴，就只有俞铭寒的经纪人和生活助理从早吃到晚。 看得多了，心态都爆炸了。他们有时候都想冲过去质问俞铭寒，问他看着他们当着你的面大吃大喝，你就不觉得饿不觉得碍眼么？为什么还能天天这么平静地做东西带过来？！ ——就凭他直到现在还没发福发胖？！ 那这个世界真的是太不公平了。 俞铭寒一点不知道身后片场里众人的腹诽，带着徐洋和生活助理出了片场。 这次来探班的粉丝画风独特很好认，他们还离着那群探班粉丝远远地，就看清了拿着礼物的女生以及跟在他们身边的老头老太太。 当了经纪人这么多年，徐洋也是从不在这些方面吝啬自己的警惕心。看着那边的老头老太太，看着那些面色稍显冷淡、没让他感觉到多少探班该有的兴奋期待的粉丝，徐洋当即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是愤怒于自己孙女追星，于是过来砸场子了吧？！ 这要是被拍到了，可是要上社会新闻的。 他立马就想到了那些因为粉丝过于狂热，于是引起社会、媒体注意，使得自己照片不停歇地出现在各类新闻版面上的倒霉明星。 ……难怪来和他们说有粉丝探班的那个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会那么奇怪。 徐洋拦住无知无觉还在往外走的俞铭寒，脑中迅速想到了解决办法。 “铭寒，你先回片场，别让狗仔给拍到了。我之后去确认一下具体情况，等我发消息告诉你能出来了，你再出来。”秉持着“只要俞铭寒不出面，没人知道这群粉丝来找谁”的理念，徐洋如是说道。 “行。”俞铭寒应了一声，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他倒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但人家专业人士都突然这么和他说了，说不定就是要出事了。 “小俞！” 突然，俞铭寒和徐洋都听到了这个呼喊声。那几个被徐洋当做是砸场子的老人神情激动，看见了俞铭寒的身影便快步走了过来。反倒是那几个疑似粉丝的女生慢了一拍，拿着礼物跟在那几个老人身后过来。 徐洋有一瞬间的怔忪：……难道这是爷奶追星，孙女不得不提供知识储备出手帮忙？ 恰好此时那几个鱼粉也适时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打消了徐洋的各种脑内风暴。 那几个老人和女孩很快就走到了俞铭寒面前，捧着花的鱼粉把手上的花束递给了俞铭寒：“铭寒，我之前就听说拍戏会很累，这次真的辛苦你了。” “是啊是啊，真的是辛苦你了，拍戏真的很累。”许明德也认真地附和着。然后在所有人都觉得他在真情实感地追星的刹那，他说出了后半句话，“小俞你还是回来当厨师吧，比当明星应该轻松多了。” 听到许明德这么说，在场除了这群爷爷奶奶辈的厨艺粉，所有人都懵了，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听岔了。 ……俞铭寒以为自己想糊想疯了，居然还能从粉丝嘴里听到这么合心意的话。其他人则是觉得自己追星追傻了，居然还会幻听，从粉丝嘴里听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许明德这一句话，追星该有的氛围在这片土地上迅速开始消退，而旁边几个老人闻言，却像是得到了什么讯息，纷纷出声，七嘴八舌地去规劝。 “对啊对啊，当厨师多好啊。不像是明星，私生活被曝光，隐私还会被偷窥。” “听说娱乐圈特别乱，乱七八糟的潜规则特别多。不像是厨师，一切都只靠实力说话。” “这几天上网看了看，发现网上真的好多人在骂你啊。小俞，咱们还是收拾收拾回去干厨师吧。” 厨艺粉们围在俞铭寒边上，真情实感地说着那些当明星的坏处。 ——当然，这是许明德和群友连夜商量出来的东西。 ……年轻人脾气倔，话总是得顺着说才能听得进去。 直到这会儿，周围和俞铭寒一起听完这一段话的鱼粉才反应过来刚刚这群厨艺粉说的是什么。 “不是……爷爷，你们不是事业粉么？”拿着礼物的手微微颤抖，鱼粉不敢置信地看向站在所有“事业粉”最前面的许明德，真的是万万没想到粉群里相处还算是愉快的“幸福吉祥”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粉。 ……我们群里混进来一个叛徒。 这怕不是直接混进来一个对家，人气上打不过他们爱豆，就想着走歪门邪道让哥哥改行。 “对啊，我们是事业粉啊。”许明德说话的语气理所当然，“粉他的厨师事业，等着他把餐厅做大做强啊。” “我们群里的事业粉不都是这样的么，掉进了他的厨艺坑，天天等着他回去干事业。” ——他是真觉得事业粉是这么个意思。 鱼粉惊了：“不是啊，爷爷，我们的事业粉是看着爱豆成为知名歌手演员，走上大银幕，迈向全世界啊。” ……回去干餐厅是什么鬼？！ “爷爷……”有个鱼粉没忍住，说，“你知道我们哥哥一部戏的片酬是多少么。” “虽然不知道合同，但当红流量的身价起码也得有个七位数吧。” ……七位数啊。 许明德在心里算了算七位数能进到软妹币的哪个单位，心里消极了一瞬后，随即迅速燃起了斗志。 ——不行，我还没输，我不能输。 许明德在脑中将原本计划好的台词打散，重新组织语言：“小俞，你听我认真和你说，其实当厨师也能很赚钱。” “你可以试着先收徒传下手艺，然后等人够了开出连锁餐厅，创立一个品牌。等到口碑有了，知名度打出去了，你就可以让你的餐厅走向世界这个大舞台，让其他国际友人领略中餐的美妙。简直是名利双收。” 大家都是走过风走过雨，干过事业有过巅峰的老头老太太了，丰富的人生经历使得他们在许明德把话说出口的刹那，就立马跟进想出了接应的话。 “对啊，给人家打工哪有自己当老板来得舒服。” “万事靠实力，远离潜规则。等你走出了娱乐圈，你就会发现前方是多么广阔。”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这群追星的年轻小姑娘被带入厨艺粉的逻辑，一瞬间居然无话可说。 徐洋差点也被这群画饼的老头老太太画进去了，他下意识想开口反驳，但想着自己在这种公共场合也不能公开说自家艺人哪里不好，便出声道：“不是，大爷，这也不是什么钱不钱的事情……” “那是什么？”许明德对比了厨师和明星的区别，说，“难道是粉丝？” “可是小俞，其实我们就是你的粉丝啊，你看我们现在不都来探班了么。” 这段话曾经就在群里演练过，厨艺粉们接话接得贼顺溜。 “我们也能给你打call，也能像粉丝那样为你的厨艺喝彩的。” “小俞，你快回去开餐厅吧，我们一直都在等你。” 鱼粉们曾经为自家哥哥冲锋陷阵，也在网络上大杀四方狂战各路黑子，但她们也是真没想到，自她们粉上这个爱豆之后，最大的危机会是在今天，在一群和她们差了几辈的老头老太太身上。 “不是啊，是梦想啊。”鱼粉忍不住出声和这群老人对刚。她发现她哥哥已经在旁边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都貌似已经有些心动了，“哥哥，你快想想你上大学那会儿，辛辛苦苦学音乐的那些年啊。” “小俞，别忘了你跟着师父上案板，辛辛苦苦研究厨艺的那些年啊。”那边迅速就来了个对称。 这时候连徐洋都不好说什么了，看着那边双粉交战的战局，他推了俞铭寒一把，企图让他本人来说些什么拒绝。 俞铭寒被一推推清醒了，他确实想糊想退圈，但那天价的违约金也打消了他的所有想法。他轻咳了两声，真心实意道：“抱歉，大爷，我有不能退圈的理由。” “什么理由？”许明德看了他两眼，突然醒悟过来，“我懂了，是违约金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卡里是这些天众筹筹出来的几万块钱。 ……他之前本来是打算在粉丝送礼的时候递过去，刚好再来个对称做对比，但是刚才一不小心说着说忘了，现在才想起来。 不过，现在拿出来也不算晚。 “之前我想着探班得送礼，于是在群里众筹筹了几万块，现在刚好能把他递给你。” 鱼粉心态爆炸：……啊，这个爷爷，在进群的这段时间里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啊！ “虽然不知道你违约金要多少，但看我们这几天就筹到这个数的效率，你的违约金应该也不成问题。”许明德说完，就把手上的卡往俞铭寒手里塞。 ……老人众筹筹到的钱，这说什么俞铭寒也不能伸手去接啊。 俞铭寒一边摆手一边出声推拒，然而对面经验丰富的老人以一副过年给儿孙塞红包的架势热情地把银行卡往俞铭寒手里送，连带着俞铭寒本人的动作也带上了一点过年收红包时的欲拒还迎。 其他老人见状也上来帮忙，徐洋见状不妙，忙伙同生活助理一起上前帮忙。双方你来我往，鱼粉拿着礼物在旁边看得心急如焚。 有个眼尖的粉丝不小心瞥见了远处朝着这边拍的摄像头。她是真的怕自家爱豆的照片被冠上“打老人”的新闻标题上社会新闻啊，她赶忙把自己拿着的东西放到地上，和其他人说了这个情况后，忙上前一起帮忙阻拦。 ……她们也不能冲过去暴揍狗仔狗仔，于是只能从源头上想办法解决问题。 拦的人多了，这边的战局也终于稳定了下来。在徐洋的眼神示意下，俞铭寒只能继续往更深层次也更违心的方向说：“不是，大爷，这不是违约金的问题。” “其实唱歌演戏，这些都是我的梦想啊。”俞铭寒在刚才就被挤的有些呼吸不畅，这会儿耳朵尖看着都有些发红，看着倒是有几分谈及梦想时该有的真诚模样了。 “梦想？那做菜呢？”许明德问：“你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个水平，期间大学四年又荒废了厨艺去学了音乐。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师父手把手教导，期间你还得认真去学。” “如果不是喜欢，你能做到这种程度？” 俞铭寒：“喜欢是喜欢，但也算不上梦想那个层次。” “怎么说呢，我曾以为我是能将其当做是毕生追求的，但是他觉得不是。”俞铭寒半垂着眼睛，像是在追忆太久之前的过往，“他说我只是见的东西太少，就把这个能谋生的手艺理所当然地当做是热爱。等我走出去了，视野开阔了，看见更多的人和事了，就能找的真正热爱并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 许明德问：“所以你的梦想就是唱歌演戏，成为大明星？” “我当了好久的明星，开店却只是在前一段时间。”俞铭寒没正面回答，但听语气像是直接默认了的样子。 许明德听明白了，这是在追求梦想的同时发展爱好。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估计是看不到厨师俞铭寒名声大噪、享誉全球的情景了：“那你追求梦想为什么非要开店啊，搞得我现在心心念念就是那一口。” 俞铭寒：“你就当我是为了怀念过去吧。” “啧，行吧。”许明德把银行卡收回来放进口袋，就没再吭声了。 旁边的鱼粉终于松了口气，她们赶忙上前送东西，努力将其恢复成正常粉丝探班该有的过程。 就在俞铭寒捧着花、两只手都拿不下粉丝送的东西的时候，一辆保姆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拉开，蛋香味一点一点从原本密闭的车内逸散开来。 下车的造型师抱着一个大纸箱，特别开心地嘲俞铭寒喊：“俞哥，你的芝士味古早蛋糕出炉了。” ……因为蛋糕烤好也需要时间，俞铭寒中午走前是将蛋糕放进烤箱，把没活干的造型师留在了酒店里才出门的。 这会儿蛋糕好了，酒店那边也没什么方便携带的东西，造型师就索性往纸箱里铺了层油纸，直接就把东西带了过来。 造型师倒是也见到了围住俞铭寒的粉丝了，但他也没遇到过粉丝在爱豆这蹭吃蹭喝的情况，过于放松的他想着之后俞哥给他分蛋糕吃，整个人都乐开了花。 准备收拾收拾各回各家的老头老太太眼睛都亮了，他们转头看着俞铭寒，用眼神疯狂暗示。 许明德：“小俞啊……” 刚经历了一场论战，徐洋现在一看这些个大爷说话就觉得头疼。他让生活助理去附近买几个塑料袋或是蛋糕纸盒，准备自己再回去拿一下片场里的蛋糕刀，把蛋糕切好分出去。 装蛋糕的东西被买回来放在一边，蛋糕刀也被洗干净拿了出来。 许明德看着俞铭寒拿着蛋糕刀在那比划，突然极其和蔼地出声问道：“小俞，你在剧组是不是天天折腾好吃的啊。” “我觉得应该是，毕竟是爱好么。”还没等俞铭寒回答，他便自己就把话给接上了，“小俞啊，你好好追求梦想吧，那个确实比爱好重要。” “我们以后啊，也会记得常来看你，看你追求梦想的。” 这温情的话听进徐洋耳朵里，就莫名换了个句式。 ——我们以后也会记得常来蹭吃蹭喝的。 徐洋脑内迅速有了联想，片场变得宛若小区公园，一群老头老太太坐在里边喝茶吃点心聊天…… 不不不，理智点，他们肯定是进不了片场的，稳住莫方。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这天, 也是鱼粉们头一次没有在探班过后，空手而归的一天。作为和那群厨艺粉一起来探班的粉丝，她们红着脸低头站在一边，也被分到了一块分量不小的芝士味古早蛋糕。 ……当然, 这是因为给粉丝发零食吃总不好只分个一小块, 那样也会显得明星太过小气, 看着像是对辛苦来探班的粉丝态度不好，所以俞铭寒拿着蛋糕刀, 直接就把一整块蛋糕按着人数, 均匀地分好。 芝士味古早蛋糕表面是经烤制后才有的均匀浅褐色。在为了方便下刀，将外面的纸箱油纸小心撕开的时候，动作一大整块蛋糕就在抖来抖去, 看着很有弹性。 和网络上一些借助了尺子才下刀，将蛋糕均匀分好的视频不同，俞铭寒瞧着只是看了那一整块大蛋糕一眼, 都没带比划就将整块大蛋糕分好, 切出来的小块仅由肉眼来看甚至看不出来多少大小上的区别。 酒店离片场距离也不远, 整块芝士味古早蛋糕这会还带着几分出炉时的温度。在蛋糕刀挪开的时候，从切面里甚至还能看到呈流态的芝士。 在旁边数了数数量的造型师真的是心都塞了, 他视线在蛋糕以及俞铭寒的脸上来回挪移，最终支支吾吾地说：“俞哥, 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啊。” 徐洋也想吃, 但是当着这么多专门来探班的粉丝的面, 总不能寒了人家的心：“对啊, 这不给你发工资了么。” “追星都追到了蒸煮边上，还拿着蒸煮开给你的工资，做人得知足。”徐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的暗示意味极其浓重。 造型师：“……你说得对。” 俞铭寒将切好的蛋糕装袋递给所有人，又和所有人按着流程拍完照后，转身回了片场，背对着所有粉丝抬手挥了挥，权当是道别。 直播间内，在刚才便一直没出声，专心于“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找到最好品尝方式”的这个论题的星界万象观众这会儿终于舍得腾出手发弹幕了。 [……那些东西本来都是我们的啊，居然全被别人打包带走了。我以前在其他直播间看人家追星都是送完东西就走，也没见谁还带个伴手礼回去啊。] [这次真的是……还不如之前放到片场里，给其他人连吃带拿呢。起码之前那些天，我能拿来用在吃上的时间比这次多多了。] [没有吧，剧组那群人也特能吃，你一点我一点的，很快就把东西都磨没了。论性价比，还是这次粉丝被打包带走高。] [对，这次性价比高。大家也别纠结东西被眼睁睁带走这事了，我们都去想点能让人开心的事。比如说，这次连俞哥本人都没能吃上的东西，我们吃上了。] [我想起了曾经直播间到达五级前的那些心酸岁月，发现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去实行报复的机会了。俞哥，你知道那蛋糕吃起来有多香么。] [对啊对啊，真的是太香了。蛋糕口感绵软细腻，简直是享受。] [前面的，你们的这些描述看着有点干巴巴的，真的是对不起我们俞哥曾经对我们的爱啊。] [你行你上。] [我上就我上，你们都放着，让我来。在初入口的瞬间，蛋糕浓郁的蛋香和奶香纠缠在一起，于凑近的瞬间涌入鼻腔、深入肺腑。柔软香甜的蛋糕口感绵密松软，像是入口即化的模样，在吃进嘴里后只留下还带着点温度的芝士夹心淌在嘴里，温度顺着舌尖蔓延至心底。] [厉害了，大佬啊这。] [哪里哪里，就是直播看多了，搞得我现在也能张口就来了。] [很精彩的演讲，然而我们俞哥看着还是不为所动，好像只能勾引到自己人。] [我都有点反应了，怎么他还没点动静？这不对劲啊。] [可能和我们直播看多了都学会了解说一样，他以前光是在学习的时候，好吃的就已经是吃多了吧。] [……有理有据，真是令人信服。] [你们都已经是直接给他找好理由了么？你们都不觉得，俞哥他没有以前那么爱我们了么？看看他刚才敷衍粉丝爆发出来的演技，再看看这会儿他连个表情都没有的脸，你们看出了什么？我只看到了明目张胆的偏爱！] [……看出来也没办法啊……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仗着我们喜欢他，这不是无所畏惧地杀熟了么。]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这也不是偏爱啊，刚刚那段也不算上是演技。」一回头就看着观众纷纷顾影自怜，俞铭寒忙打上字幕解释以示清白：「那段话说的半真半假，你们就当是情感代入吧。」 [所以刚才那是真情实感？] [……这么一说，感觉主播对我没得感情，更惨了。] …… 探班的粉丝们提着东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手机里存着合照的鱼粉把照片发到了群里，并把今天这事都开小窗告诉了群管理员。 ……当然，说这事也不是为了上眼药、让群主把那两个“假事业粉”踢出群，而是想着今天被狗仔拍到的画面，担心媒体断章取义，让管理员能提前做好迎接一波黑子的准备。 说实话，要是就只有她们去，她们尽管想吃爱豆亲手做的东西，但都会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虽然今天这事是出了点小波折，但这次也算是把话都说开了，最后还恬不知耻地蹭到了点“回礼”…… 这块蛋糕她一定得在桌上先摆它个几小时，然后再一边欣赏着哥哥的美照，一边把东西吃下去。 鱼粉喜滋滋回到家，抽空回去看了看列表，发现“幸福吉祥”这会儿还在群里。 ——或许管理员也是和她一个想法吧，想为追星的粉丝想办法多谋点小福利。 …… 晚七点，在网友们大多都吃完了晚饭，有时间上网的这个时间段，一个话题迅速蹿上了热搜。 #你可曾见过画风如此清奇的探班# 在微博吃瓜群众点进这个话题后，看到话题内最上面的一条微博就附带着一个小视频。而视频的封面，就是误导性极强的“老人塞钱，俞铭寒推拒”的图片。 因为拍摄的狗仔离得远，围观群众也有些看不太清那边两波人脸上的表情，乍一眼看上去都还以为是两边打起来了。 提前得知消息的鱼粉早早就已经蹲守在网络上，蹲到了这么一个视频。这和被黑怕了的她们想象中的“开局一张图，事后全靠编”的画面真的是完全不同。 ……不过仔细想想，在不是什么对家也不是什么黑粉的情况下，和官方澄清后被粉丝追着骂相比，确实是把整段视频放出来当个沙雕段子吸引流量来得更讨喜。 估计当代网友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这个架势的粉丝探班，在一众“粉丝联合给剧组送豪礼”、“粉丝镜头下的XXX貌美如花”的妖艳贱货式探班之中，这个清奇的探班画风真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在这条微博底下，此时也有了不少评论。 【看着视频封面怒气冲冲地点进来，本来都准备好按程序开骂了，直到我看请了后续……】 【本以为是爷爷奶奶不满自家孩子追星，最后谈不拢和明星打起来了，没想到爷奶才是追星主力……虽然他们追星理由格外清奇，和其他粉丝不同，不馋哥哥身子，只馋哥哥手艺。】 【爷爷粉捏着红包成功上位，女友粉退居二线一脸懵逼。】 【感觉这都有点像是摆拍了吧。】 【这年头，不仅爷爷奶奶都开始追星了，而且他们追星的模样看着真是比我还狂热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他们吃过的盐比我吃的饭还多。】 【确实清奇，我也是头一次见到粉丝过去探班，结果个个都拎着东西往回走。】 【这都是第几次在这个爱豆身上听到众筹这个词来着，上一次有群热心兄弟本着社会主义兄弟情要众筹包养他，这次爷爷奶奶又准备众筹给他付违约金……只能说和都已经筹到了几万块的老一辈人相比，年轻人输了。】 【你一百我一百，哥哥他明天就退圈。】 【蛋糕看着不错啊，搞得我都有点想装成粉丝专门去剧组探班了。】 【我觉得这个视频真的是槽点满满，不配个UC震惊式标题都配不上老头老太太们这么热情的追星。#惊！当红流量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耄耋老人产生肢体冲突，而亲眼看见的明星粉丝居然也都事不关己站着漠然围观。这一切到底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抑或是人性的缺失？！#】 在微博上吃瓜群众们纷纷各抒己见、舞得飞起的同时，那群因为一个“众筹”的关键词从而莫名被cue的网吧兄弟也在微信群里，开始了他们的聊天。 【我终于发现了蹭饭的正确姿势。之后我可能要去W市出差，要有机会我也去片场附近转转。至于探班送礼……我一“餐厅事业粉”，送个锅铲没毛病吧。】 【没毛病，就是得包好点。不然不小心被狗仔拍到后，联系之前的综艺节目，你估计会被带火成网红。】 【我们现在终于可以去想想蹭饭的事了。就算我们不出市，人家以后可能也会过来取景拍戏，将来有的是去探班的可能性。】 【说得对，我们这风景这么优美，迟早有被选中的可能。】 【我觉得吧，为了以防万一，我们现在就可以作准备，趁着那群粉丝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装成粉丝一点点渗透进粉丝群。这样等着之后人家来了，我们也不用为了和其他真爱粉一起去探班而一齐涌进群，不会显得太过突兀、别有用心。】 【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去开个小号。】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在片场迎接了数班鱼粉探班后, 《触手不可及的彼方》终于全剧组杀青了。 天下无不散筵席, 在杀青宴过后，俞铭寒收拾好东西离开了剧组包下的酒店。鱼粉们自此失去了探班的机会, “事业粉”们无不扼腕叹息。 假若俞铭寒杀青后就意味着餐厅重新开门, 那由自由模式转换为幸运模式，从主动变成被动的碰运气还能让食客们稍微感觉到安慰。然而可惜的是, 剧组杀青后，俞铭寒便和其他主演忙着上各类综艺为那部偶像剧做宣传，以至于真的无法再克服这个困难的“事业粉”只能在电视机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下的忙于事业的俞铭寒。 当网上传出来偶像剧即将播放的消息的时候, 诸多实时关注着这个消息的“事业粉”终于能松了口气。 …… 小琳是俞铭寒的事业粉，当然, 因为离W市远, 她并不是那种散布在各类社交平台上, 天天嚷着饿的假“事业粉”, 而是对自家爱豆的明星事业格外关注的那种真事业粉。 关注于自家爱豆的事业, 在听说了俞铭寒参演的电视剧即将播出的消息后, 作为事业粉的小琳当即表示要支持哥哥的事业。 偶像剧一共被剪出十二集内容，一集差不多二十五分钟，采用的是“先网后台”的播放模式, 先在视频网站上线，而后才是在电视台播放。 听说有偶像剧上线的视频网站的VIP可以提前看下一集的内容后, 尽管小琳对国产校园偶像剧没什么兴趣, 但为了表示对哥哥的支持, 她还是当即氪了个VIP。 周六下午，在偶像剧都攒下来好几集的的时候，小琳才抽出时间登上账号看剧。 点开第一集 ，出现的就是姜琳扮演的女主穿着常服转到新学校的画面。 和传统的校园偶像剧相同，第一集 男女主就结下了梁子，因为校园暴力才转学过来的女主当即又被新学校里的校霸盯上了。 小琳看着男主把女主堵在学校里的书店门口，看着男主说着以往校园偶像剧男主常用的“霸道”句式，她心里涌上阵阵无力感，耷拉着眼皮心想她们哥哥怎么还不上场。 而和她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视频弹幕里，也包含着大部分吐槽视频。 ……在这些弹幕其中，还夹杂着少部分让小琳看着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吐槽，不仔细看就能混在视频里的大片弹幕之中被人忽略过去。 [……啊，我家哥哥到底什么时候出场。要不是男女主颜值演技还算是上线，我都想走人了。] [微博上看了剪辑特地过来的，我就想看看偶像剧里混进一个现实主义学霸是个什么画风。] [撑住，大家都撑住，再过一会儿，学习恶霸就来了。] [来了来了，他来了，他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过来了。] 看着最后那条弹幕划过屏幕，小琳看见了她苦苦等待已久的哥哥。 俞铭寒饰演的男二出现在镜头下，他看了看被男主以及其一干小弟堵住的书店大门，最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啧”了一声转身离开。两分钟后，他带着皱着眉的教导主任重新出现在了书店门口。 男主和他的一干小弟当场被教导主任抓了个现行，经受了数次“无人相帮”场景头一次被拯救的女主感动地看向男二。她攥紧拳头，看着朝她走来的男二，脸颊微红地想上去道谢。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她就看见男二绕过了她进到书店里，拿出一个U盘和书店老板说：“麻烦你帮我打印一下里面的卷子。” 他那模样看着就是不巧和教导主任一道顺路过来的，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开始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 事后男主气愤地写了一份检讨书，想着转学生身份的女主平时在学校也没个认识且关系不错的人，他回忆着那天被抓了个现行的画面，试探着找上了重点班里的男二。 “那天是你叫的老师么？”这话问出来，连男主自己都不信。 ……和女主不认识，那天还就这么平静地直接进到了书店里，怎么看怎么就像是个路过的。 男二随手在手上的数学卷子上写下了答案，说：“对，是我。” 男主当场揪住了男二的衣领：“靠，你TM多管闲事做什么？！” 男二：“你那天一直挡在书店门口不让人进，我看都快上课了，就没忍住找了老师。” 男主不是很明白快上课进不来了书店和找老师之间有什么关系，但这还对峙着呢，要是把这话傻里傻气问出口，那直接就是对己方气势的削弱。 按着常见的约架流程，男主怒气冲冲道：“对我有意见你就直说，叽叽歪歪的还跟小学生似的喊老师，有种上操场和我单挑。” “……你这话说的，打架是你的长处，你要和我单挑约架，这在本质上和我去喊老师没什么区别，都是基于自己的优势做出的决断。”男二将男主稍稍松开的手拽开，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慢条斯理地说：“要比就比个你我都不擅长的，这样才能显得公平，完了我要输了还能心服口服。” 男主觉得男二说的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想想自己约架的行为和喊老师之间划上等号，他也没再喊要单挑了，蹙了蹙眉问：“那你说，我们比什么。” 男二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知识范围面，最后叹了口气，说：“你会的我可能都不太会，我知道的你又肯定觉得我是为了胜利不择手段，那我就直接来个简单的吧。” “你背一下牛顿三大定律，你要背出来了我就直接认输。” 牛顿三大定律——高中物理最重要的知识点之一。这个东西拿去问哪个普通高三生，大概都能说个八九不离十。考虑到男主不爱学习的因素，男二最终问了这个基础知识点。 男主心里想的“来个简单的”顶多就是掰手腕那一流，哪知道对面张嘴就来一个“牛顿三大定律”。 “我不会，你TM找茬的吧？！”男主语气危险了起来，“还有你说的那个你知道的我会觉得不择手段，你什么意思？！藐视我？！” ……牛顿三大定律，虽然上了高中，但他估计就只知道牛顿被苹果砸了头。 话音刚落，教室里一片安静。 “我知道的你会觉得不择手段，我一个学生，我知道最多的肯定就只是学习啊。我如果要说和你比学习，你能接受？” “还有牛顿三大定律，你真的一个都说不出来吗？那可是必考知识点之一啊。”男二单手推了推眼镜，惊愕道：“抱歉，我高估了你。” 看着脸上浮出一抹薄红的男主，男二试探地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要不再换个题？” 教室中，重点班的学霸们哪怕是面对着一群打架的校霸和小混混，惊愕还是转换成了一阵阵的吐槽欲。 “我天，他居然不会牛顿三大定律？！这不是必考的么。” “我一普通班的朋友都能背清楚啊，他居然真的连一个都说不出来么？！” 听着耳边的声音，男主脸涨得通红，当即想出声反驳。然而张张嘴，他却又发现男二说的都是实话，实在是一句也反驳不了。 说牛顿三大定律他又说不出来，再换个简单题目他又没这个厚脸皮。校霸男主站在学霸班里，一时间居然都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你们在做什么？！”门口，教导主任的骂声如期而至。而这个以往让男主总能觉得心烦意乱的声音，这次却是让他莫名松了口气。 男主和他的小弟被教导主任拎出重点班，挨了一顿骂并再次罚了一份检讨后，男主终于回了教室。 晚上放学，男主回到家上网抄了段检讨准备之后应付用。他想着白天在重点班里的遭遇，真的是越想越生气。 ——不就是牛顿三大定律么，搞得谁不会一样。 男主翻出几百年没动过的物理课本，找到了牛顿三大定律。想着房间的隔音不错，他背书外面的人应该都听不见，校霸男主把这段内容大声读了三遍，尝试着背诵。 当男主能流畅把牛顿三大定律背出来后，他把书重新合上扔在桌上。 ——等到下次再被问，他就能流畅地把问题答上，然后让那货给他诚恳道歉了。 这么想着，男主又回忆着背了一段，只是背完后，他心里渐渐涌上来了点不对劲的感觉。 ……到底是什么不对劲呢。 揪住这点感觉，男主仔细往下想，终于想到了是为什么。 ——他一个校霸，不就该是在校园里横行霸道不讲理么？！没事背什么三大定律？！ 靠，被这孙子阴了！ 男主咬牙切齿说完这一句，眼前屏幕也就突然一黑——这是电视剧开始了转场。 而在这刹那的黑屏里，屏幕外的小琳借着作用等同于镜子的屏幕，看见了一个不该在她看剧的时候出现在她房间里的人。 “妈，”小琳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你怎么来我房间了？” ……因为一直都在看剧，她都没注意到她妈进了她房间。 “来叫你吃完饭。”小琳妈妈瞥了她女儿一眼，说，“刚刚那个戴眼镜的演员，是你追的明星吧，我看你房间里有一张他的海报。” 小琳也不知道她妈想说什么，但是都被这么问了，她也就诚实地回答了：“对，他叫俞铭寒，是我最近特别喜欢的一个明星。” “嗯，那就好。”小琳妈妈说，“他刚刚说学生最应该知道学习，一会儿吃完晚饭了，你要不要试着听听他的话？” 小琳这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复她妈。她不想答应了去学习，但也不想反驳她妈说这些其实都是明星演的，假的。 前者她心里着实不愿意，后者她又觉得反驳了就是给她哥哥扣上一个“不学无术”的帽子。 小琳最终没吭声，在她妈的视线里沉默地出了房间。 ……希望她妈之后不会再在饭桌上提起来，不然这个问题回避不过去，那就有可能是她头一次因为“不想学习”这个奇葩理由而脱粉。 第一百七十章 所幸这顿晚饭除了她妈数次看向她, 对她展示了欲言又止的眼神外，并没有说什么能让她“脱粉”的话, 当小琳吃完饭的时候, 她心里都产生了类似于解脱的快感。 她放下碗筷, 站起身逃也似的转身回了房间。 房间放着的电脑还定格在她发现她妈在她身后站着时的转视角黑屏上，她瞥了眼电脑屏幕，想了想偶像剧里已经发生的那些非主流剧情，转身又悄咪咪把门反锁了。 小琳重新坐回电脑屏幕前，按下空格键，继续观看她家爱豆出品的这第一部 作品。 黑屏转场后, 女主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关于这次正常校霸和学霸的正面对决，因为单挑过程中画风清奇的展开, 也因为高三学习生活本就有些紧张枯燥，身负重压的学生也不自觉将八卦划做是生活中的必要消遣, 这场别具一格的单挑口口相传, 几乎传遍了整个年级段。 女主虽然还没交上能够交心的好朋友, 但是在课间，她也坐在座位上从后桌那听到了这场对决的来龙去脉。 如果说昨天她还把这事当做是运气好，那么今天女主终于知道是谁帮了她。 对于这位在她这些年遭受霸凌唯一向她伸出援手的男二, 女主心里下意识就产生了一些好感。 ……更何况，这位学霸天生长了一张能让青春期少女怦然心动的脸。 正当女主在心里描绘男二, 思考着要如何和他道谢时, 教室里的一个女生突然在教室里喊了一声：“啊, 学霸霸他又有新的喜欢对象了！” ——“学霸霸”, 区别于年纪其他大众学霸，这是流传于他们学校高三一个年级段的代称。 一个专为男二起的代称。 叠词使得代号尊敬里带着俏皮，同时也表明男二比普通学霸要高出一个阶层的学习能力。 ……在女主进到学校后听到各类诸如“学霸霸的笔记”、“学霸霸使用的资料”的句式后，女主就在转学后的这几天里迅速知道了这个代称指的是谁。 听到“学霸霸”这个称呼，本就关注男二的女主迅速反应过来了是谁。 她看着班上闻言便欣喜挤过去的同学，听着班里杂七杂八的惊喜错愕的谈话声，面色里不由带了点抑郁。 原来他有喜欢的人啊……女主低着头，不知怎的就感受到了气闷。 没人注意到这边黯然神伤的女主，班上同学的注意力都在那位“学霸霸新的喜欢对象”上，大家都看着挺激动：“谁，这次又是谁，你倒是快说啊。” “你别催啊，再等等，我朋友还没来得及把人名发过来呢。”说话的人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这才把视线放回到他偷偷带进学校的手机屏幕上，“来了来了，学霸霸的新欢，就是——” 女主听着对方拉长的声调，真的是心烦意乱。她真的不想知道男二喜欢谁，但是说话的人声音放得很大，没给她一点逃避现实的可能。 “葛均。”猝不及防的，女主就听到了这么个名字，还在忧郁的女主当场就愣住了。 女主是不知道高三有哪个女生叫葛均的，但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出于自己的学生身份，她第一反应就想起了那位参与高考编卷，以一己之力便为全国高中生投下大片阴影的男人。 那边的交谈还在继续。 听到这么个名字，班上的同学也都懵了：“葛均？他出题很难吧，学霸霸他以前不是中意王后雄那个等级难度的人么，怎么突然就换了这么个高难度的？！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就这俩大字我还能看岔？！”握着手机的男生说：“别想了，就是那个葛均，学霸霸亲口说他出的题很有意思。” “有意思？去年隔壁省兄弟被难到痛哭流涕的题，他说有意思？” “都说了是学霸霸，水平肯定和我们不一样啊。”有人出声反驳，“学霸霸上次说到前任——王后雄也没说喜欢，只说那套教材不错，可以买。” “那我们这次还买吗？那种东西，资料拿到手也不会做吧。” “买吧，就当买个心安。买个学霸同款放桌上，就算不做，沾沾学霸之气也是好的。” “有道理……” 女主把那边的对话全听进去了，此时此刻她的心情真的是格外复杂。她看着瘫在课桌上没动过的作业，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做些什么表情好。 ……只能说，那还真不愧是被大家亲切喊“学霸霸”的男人啊。 女主古怪地笑了一声，心里所有对男二能产生的旖旎情感在这一瞬间尽数湮灭。 ——毕竟，一个能和“王后雄”、“葛均”传绯闻的学霸，一个由内向外散发出“谈恋爱不如搞学习”的学霸，你能指望他在高三做点除学习之外的事么？！ 直到此时此刻，女主终于明白男二为什么长着那样一张脸，学校其他人谈到他时却只说学习的原因了。 女主吐槽的内心独白响起，屏幕前的小琳与此同时也生出了庆幸。 ……还好她妈看到的只是她爱豆说“学习最紧要”那段，要是让她妈不巧看到了这一集，岂不是分分钟就要给她买套王后雄，来个“爱豆同款”了？！ 屏幕上，如此“正能量”的偶像剧也引起了不少看剧网友的吐槽，大片弹幕迅速划过了屏幕。 [快给我在偶像剧里滚去谈恋爱啊，没事搞什么学习！我妈进门看到了那段学生争相买王后雄与葛均，当场登上某宝给我买了一套王后雄。她还问我葛均是什么资料，为什么某宝搜不到。] [……还好看到前半集的牛顿，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幕，贼机智地锁上了门。] [多希望女主就叫王后雄和葛均啊，多希望她能和男主男二来一场俗套却又经典的三角恋啊，多希望他能和其他国产青春偶像剧一样，来一个狗血的倾盆大雨啊。导演你告诉我，为什么这部剧里什么经典校园偶像剧元素都没有。] [史上最强男二，由男二转变成男主的距离只差一个女主的名字。] [看了看导演以前的作品，发现那部十几年前“经典”的《流星与你》居然是他的。还有去年，去年他也拍了一个《你是我的天堂》。看着这些与《触手不可及的彼方》一脉相承的文艺名字，我就想知道，这一年里导演到底经历了什么。] [大学狗的我表示内容引起强烈舒适，为了看下一集，我还特地氪了个VIP。] [目前已安利给我的所有亲朋好友，希望这部偶像剧能给所有高中的小朋友带来正面影响：）] [无话可说，只能说追星真的是太累了……] [从热搜摸到超话，又从超话摸到了这里，我终于知道那个“史上最强爱豆同款”是怎么来的了。] [我五三强烈表示不服。] [学霸霸，你忘了我么，我是你的小题狂做啊！你不爱我了么？！] 小琳这才知道她哥哥原来之前就已经上过一次热搜了，被弹幕勾起了兴趣的她看着一集走到末尾，便打开了微博，顺便暂停了自动播放到第三集 的偶像剧的同时，进入了她爱豆的微博话题。 点进自家爱豆——俞铭寒超话的瞬间，小琳就迅速发现了话题内微博的画风变化。 以往充斥着哥哥美照，到处是粉丝狂热表白的地方此时此刻遍地都是王后雄，唯一出现的和爱豆相关的图片则是一张某宝海报销售的截图。 【别问我为什么从尽心尽力的事业粉变成了路人粉，学习已经占去了我太多气力，连追星都变得格外勉强。[捂脸哭笑]】 【以前我就一直有一个愿望，希望我妈能给我买铭寒同款。不管是衣服还是鞋子，只要有什么是我和哥哥共有的，我就能觉得开心。而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但我却也已经是开心不起来了。[图片]】 【看看这本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啊，它上面书写着知识，里面藏着宝石。最重要的是，它还是我们哥哥的旧爱，是史上最便宜、性价比最高的爱豆同款……我发现我现在还没脱粉，对哥哥真的是真爱了。】 【这是直到现在，某宝上哥哥卖的最多的一张海报，一直不喜欢我追星的母上大人也给它增加了一份营业额。我现在无话可说，只想知道买了这种海报，事后还额外付出了金钱和血汗，哥哥他到底能不能分到钱。[图片]】 【家里电脑坏了，为了支持哥哥的第一部 剧，我顶着父母的眼神压力，抢到了遥控器的操控权转到了偶像剧……后来，我后悔了，我爸妈都开心了，他们表示以后大家都可以坐着一起看偶像剧，还关切地问我要不要电视上播出来的同款……哥哥，拍这样的偶像剧，它播放前你倒是吱声和我们通个气啊。】 【我妈看偶像剧认出了哥哥，她也准备开始追星了，还问我哥哥的相关信息……我能说我已经要准备脱粉了么。[微笑]】 【偶像剧好看是好看，就是事后付出的代价有点重。哥哥演技特别好，就是看着手上的王后雄，我夸不出来了。[图片]】 【我就想问一句，这种清纯不做作的剧，为什么一定要起这么个名字。就算叫什么《我的青春里只有学习》，也比那个文艺名更好，更能让我们察觉到前方高能吧？！】 “啧啧。”小琳幸灾乐祸地看着微博上的追星姐妹们各种“追星事故”，看着图片上那一套齐整的教材，没忍住笑了几声。 她按下空格键继续偷偷摸摸去看第三集 ，丝毫不知道她妈已经和某宝上定制海报的店家接上了头，并为了按照对方要求截到能做海报的图片，点开了这部偶像剧。 第一百七十一章 跳过片头曲, 女主疑似胖了一些的的脸出现在了屏幕里。 在经历了那场男二“新欢旧爱”的比拼后，女主对着男二彻底没了任何感情上的想法。对于这个一心只想学习的学霸，女主对他唯一的认知只剩下了“他是个好人”。 ……假若这真是什么青春疼痛电视剧，那么男二在剧情才开始的现在就已经悲惨出局了。 下午, 在所有课都上完后, 女主坐在教室里收拾东西, 发现坐在班级后排——一个跟在男主身边混的小弟放下手机, 表情里带着不怀好意。他收拾好书包，起身出了教室。 因为之前和男主产生了摩擦的缘故, 女主一直担心那些人会不会过来对她实施报复，这些天来她也一直在不自觉地注意教室后排那个一直跟在男主边上的混混。因此, 几乎是那边有动静的刹那，女主就有了反应坐直看过去。 走到门口的混混终于注意到女主的视线, 他很快就发现了这就是前些天惹了男主, 还让他们连写了两份检讨的“帮凶”，他当即朝着一脸惧色的女主呲了呲牙：“看什么看？小心今天连你也一块收拾了。” ……所以说, 他今天是要去找谁麻烦的么？ 想着这些天来的遭遇, 女主唯一想到和男主有摩擦的，就是那个因为她从而和男主有了接触的男二。 一想到只是因为帮了她, 就被男主那一帮人记恨上的男二, 女主的愧疚感几乎爆棚。她看着走出教室的混混，攥着拳头咬牙追了上去。 ——男二只是做了件好事, 他不能遭受这样的对待。 女主追着混混往前跑, 最终看到了抄着手面无表情地等在走廊上的男主。她看着说笑着就要往楼梯走好下楼的一帮子人, 闭上眼冲过去挡在了男主身前：“有事，有事冲我来，不要再去找别人麻烦。” 说完，她小心瞟了眼男主的脸色，眼底隐约还有泪花闪过。 男主看着女主，因为昨天那场让他大失脸面的单挑，从而被彻底转移了仇恨的脑子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谁是罪魁祸首。 “你说不找他麻烦我就不找他麻烦？你当你是谁？”男主斜了女主一眼，嗤笑一声：“而且就你这样的细胳膊细腿，你觉得你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做不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这个局面，瞧这画面已经是挺像那些“经典”的青春校园偶像剧了。 ……不过，这也只是像而已。要是没有那个学霸男二，这才会是“经典”的校园剧，而不是什么泥石流。 学校其他学生看见这边的动静，忍不住围过来看热闹。女主看着比她高上了一大截的男主，她咽了口口水，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我，我和你单挑。” “你知道牛顿三大定律是什么吗？！”知道自己在力量上的相对弱势，想着昨天男二是如何胜利的女主这么问出了声。 她看着男主惊愕的脸，觉得校霸总不可能会去看书的女主悄悄松了口气。 旁边，和女主面对面的男主没想到这个问题会再一次原原本本地摆到他面前来。 本来是打算之后都不再去理会这类“单挑”，好好在学霸男二面前展示作为校霸“横行霸道”的特点，但是想着昨天在学霸班遭受的“这么简单你也不会”的侮辱，回忆着昨天背诵后被牢牢记在心里的知识，男主打算在今天当众洗刷昨天的耻辱。 他视线略过围观群众的脸，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道：“不就是牛顿三大定律么，说得好像我不会一样。” 男主把牛顿三大定律完完整整背出来，末了还看似随意地为昨天没背上来的事找了个借口：“我昨天说我不会，只是觉得我一个校霸没必要往这方面树立形象，但看你们好像都在传昨天那事，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和你们证实一下这方面的谣言。” “好了，这场单挑是你输了，你自个想想你该怎么做吧。”男主抬着下巴矜持地看着女主，脸上却不由带出了些许胜利的喜悦。 因为这份不断从心底溢出的快乐，他也自然没发现，周围所有人包括他的小弟，都陷入了可疑的沉默。 女主真是没想到校霸也有会学物理的一天，她惊愕地看向得意的男主，一句话近乎是脱口而出：“你，你不是校霸么？！” 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周围的围观群众听到了女主的声音，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校霸居然也要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的事实。 “我去，我平时看他除了上体育课外，什么课都不听啊。他怎么还会这个？不会是偷偷学习了吧？！” “这年头，连校霸居然都学会偷偷学习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何在。” “哇，好阴险，他不会是打算跟小说里扮猪吃虎一样，背地里偷偷学习，等下次月考来一个爆发，让我爸骂我连个校霸都不如，打我脸吧。” “难怪我看他平时上课都趴着睡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听说校霸是走了关系进来的，那么他家里条件肯定很不错吧。进步这么大，他家里人这次应该是给他请家教了。” “连校霸都开始学习了，不行，我以后上课不能再摸鱼了。” 窃窃私语响在男主耳边，这也让他发现了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他看了眼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弟，发现他们一脸“我们当中出了个叛徒”的表情。 弹幕里一片“哈哈哈哈”，继各类吊炸天的偶像剧主角后，历经各种龙傲天洗礼的观众终于在今天，发现了眼前这一位被污蔑偷偷学习的校霸男主。 [尽管赢了决斗，但他永久地失去了作为校霸的尊严！] [继史上最强男二后，又来一个史上最惨男主。] [看看偶像剧这“我爱学习”中心思想，后续不会发展出一个全民学习的大结局吧。] [……全民学习，别吓我啊。我男主粉，这几天本来都是在看着男二超话里晒出来的偶像同款笑的，别告诉我说几周后，我也要get这样的同款。] [哥哥，谨记你作为校霸的尊严啊，千万不要去学习啊！] [作为我的偶像，你一定得记住你作为校霸的原则啊！我的书架上将来会不会和那群男二粉一样多出一套王后雄，就就得全靠你了啊！] [哈哈哈，多么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偶像剧啊，我今晚就剪一个视频发微博，让所有人都看看这部娱乐圈里的大宝贝。] [由此可见，追星也是有益的，比如说要是孩子追了这部剧里的爱豆，家长们就能合情合理地给自家孩子添上基本辅导书，并义正辞严地叫他们去学习。] 小琳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展开，尽管是个鱼粉，但她还是把男主懵逼的剧情来回看了两遍，这才继续往下看。 站在人群中央，被扣上“偷偷学习”这个大帽子的男主被与他猜想相左的现实镇住，他难得开始有些茫然无措了。 人群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叠作业本突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那就是造成他遭遇了如今这些事故的源头，那个就是在最开始问了他牛顿三大定律的学霸男二。 就是他让自己陷入了这样一个尴尬境地——这样一个无论答不答得上来都要接受围观与非议的尴尬境地。 “站住！你这个混蛋！”男主冲出了人群，冲到男二面前抓住了对方的领口。 “和我去操场单挑！” “单挑？”男二手上的作业本因为对方的动作掉了一地，“行吧，你先等我把作业本捡起来。” 对方的态度衬得他越发像是个不懂事的孩子，男主因此更加暴躁：“不，我就要现在。” “现在，立刻，马上，和我一对一单挑！” “好吧。”男二站直身，问了个与生物课食物链知识相关的选择题。 男主：…… 男主：“我和你说，老子现在不吃这一套。滚去操场和我打架，肉搏。” 男二没答应，只是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问：“你不会是不会吧？” 看着“你连这个都不会”的男二，男主被刺激地当即心态爆炸。 眼看他就要爆发，在这之前就在楼下看到走廊上学生聚在一起的教导主任终于走到了这一楼。 “你住手！”眼看着全校的宝贝疙瘩，他们学校在高考时会亮相的黑马在他眼前即将被打，教导主任登时快步走了过来。 这天，被扣上了“偷偷学习”的校霸在这短暂的两天里，迎来了属于他的第三次检讨。 可能是知道老师来了没热闹看吧，又或者是被校霸学习的事实刺激到，围观群众迅速散开，只剩下男主和他的小弟被教导主任呵斥，女主帮男二在地上捡掉了一地的作业本。 教导主任那边都说到要叫家长了，男主的小弟有一个听到了有些慌，忍不住委屈吧啦地说：“可……我们都还没打他。” 男主想着教导主任平时有事没事追本溯源的做法，一想到刚才发生的事会被说出来，当即脸红了：“闭嘴，我就是打了他！要叫家长还是要干什么，都随便你！” 教导主任一看男主这样就清楚有隐情，他转头就问了帮男二捡作业本的女主前因后果。 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教导主任看着男主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原来你也是有好好学习的啊。” “我没有。”为了岌岌可危的校霸脸面，男主强撑着吼出了这句话。 教导主任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在说谎，知道男主不好意思，他也没在往下说，只道：“行吧，你没有。”光听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 “叫家长就算了，你们回头交上来一份检讨就行。” 男主这会儿真是恨不得自己被叫家长：“不，我不写，你叫家长，你把我家长叫过来！” 教导主任还没说话，男主小弟就七手八脚地去捂住男主的嘴，抱着对方的腰把暴躁的男主往后拖。 “谢谢老师，那我们这就走了啊。” ——这天，校霸男主失去了他作为校霸的全部尊严。 第三集 播到结局，小琳看着被自己小弟拖走的男主，在屏幕前整个人都笑得不行。 她下意识去点下一集，却发现目前电视剧只更新到了三集。看了看电视剧的更新时间表，她发现第四集 会在明天晚上播放。 她关掉了页面，穿着拖鞋厨房间准备找水喝。然而在他打开门的刹那，小琳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的拉长了的一声“葛均”。 僵硬地把头转向沙发，小琳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剧的母上大人。 小琳妈妈：“你这次追的偶像不错啊。我看那个王后雄你现在好像也用得到，要不要我帮你买一套？” 小琳：……不，他现在不是我的偶像了。 想想自家爱豆的盛世美颜，小琳好歹抑制住了自己立马脱粉的欲望：“不了，我还没高三呢。” 小琳妈妈：“但你现在就用得到了，它是那种教材解析。” “而且，你以前不是一直想买什么同款么？” 小琳：“不，我不想了。买同款浪费钱，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就想当个白嫖粉。” ……放过我吧，妈。 …… 自家艺人参演的偶像剧大获成功，各个社交平台上的好评不断，徐洋每次看着微博涨粉数，整个人都险些乐开花。 因为偶像剧，俞铭寒的形象在各位家长心中都格外正面。而在知名度暴涨的同时，各类代言也是蜂拥而至。 徐洋挑选着能接下的代言，他看着闲在一边的俞铭寒，就特别想给对方找点事做。 想想自家艺人好久没登马化腾账号去发送粉丝福利了，便让俞铭寒登上账号进粉丝群和粉丝聊聊天。 俞铭寒点开图标，问徐洋要来了账号和密码。登上账号，他当即就看到了手机屏幕里跳出来的大片私聊。 暂时忽略掉这些开小窗想和他私聊的人，俞铭寒点进了列表里的那个官方粉丝群。 ……不过，聊天，这要怎么和粉丝聊？ 【大家好啊。】俞铭寒试探着，打出了这样一句话。 霎时，整个粉丝群的粉丝都沸腾了。 【哥哥！你告诉我，怎么演了这么个角色？！】 【哥哥，我就想问问偶像剧的后续是什么，后面还有没有什么“我爱学习”的内容？有的话能和我说说在第几集好么？我妈说要和我一起看剧，我要知道了我还能提前避开。】 【哥哥，你后面应该没有再帮其他辅导书打广告了吧？要有我就当场脱粉。】 俞铭寒：……这和他预想中的明星粉丝亲热聊天不太一样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粉丝群里, 回复的粉丝看着情绪都不算有多平静, 俞铭寒仅从那字里行间就能看出来她们的激动。 ……当然, 这也不是什么见到偶像时该有的激动就是了。 看着满屏情绪激动地求剧透、问后续的粉丝, 看着她们字里行间溢处来的悲愤, 俞铭寒拿着手机的手顿住, 开始回忆当初签的合同里有没有什么关于保密的协议。 而就在他回忆他之前看到过的那些条条框框的时间里，粉丝群里风云变幻, 又有不少粉丝站出来, 帮俞铭寒说话。 【哥哥，不要受她们言论影响啊。无论从哪个层面来说, 你演的这部偶像剧都是格外优秀且符合社会主义的作品。】 【哥哥, 我支持你！我就是这部偶像剧入坑的，哥哥你的演实在是技太好了, 将这部偶像剧的核心思想真的是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 【对对, 魅力十足，带货能力一流。看了哥哥你的出演, 我现在就想给我的表弟送一套王后雄。】 【啧啧啧，前面的一看就不是高中生。当年好歹也是经历了高考, 知道高中有多辛苦的, 不求你们感同身受，就希望你们能对我们稍微仁慈点, 行么？！】 【估计不行, 幸灾乐祸是本能。看到你们这么辛苦, 我就恨不得下集再来一个五三的免费广告。】 【我决定了, 为了支持哥哥，也为了我们鱼粉的未来，我要斥巨资买十份王后雄，在微博转发抽奖。】 【支持支持，这是追星少女的教育向前迈进的一大步。】 【呵呵，我就等着看你一本都送不出去。】 【你们不抽，不还有你们家长么？我看不少家长都入坑了，别说十份，一百套估计都能送得出去。】 【卧槽，你们这就过分了啊。】 【好歹都是同一个粉群的，能多分点同理心给我们么。】 【好了好了，别吵了，大家好歹都是都一个群的。对了，小俞，话说你什么时候回去开店啊。】 【虽然但是……爷爷，现在哥哥大火，肯定是事业最重要啊。】 【餐厅也是事业，别瞧不起餐饮啊，喂。】 ……曾经万众一心、听从指挥指哪打哪的粉丝如今在粉丝群里互掐，曾经并肩作战狂怼黑粉的情谊在此刻尽数消失不见，粉丝群里粉丝陷入了无尽的内斗。 俞铭寒看着信息蹿得飞快的聊天群，觉得自己这时候就不该出现在粉丝群里。 正想着自己是偷偷下线好还是出声道个别看着会更有礼貌，粉丝群的管理员开小窗戳了戳他。 点开私聊页面，俞铭寒就看见群管理员发过来的信息：【铭寒，你现在能先下会儿线么？现在特殊时期，你也不大方便在这时候出现在粉丝群里。而且我之前就有听徐哥说你一直挺忙的，看你现在这么红一定更忙了吧？你就快去忙事业，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们身上了。】 ……要是没有前半句，俞铭寒还能真被这份关心爱豆事业的拳拳之心感动到。 俞铭寒：【嗯，那我就下了啊。】 群管理员：【下吧下吧，铭寒你快下线忙去吧，事后有人要是问起来我帮你去解释。】看得出来，得知打破群内粉丝平衡的蒸煮终于要下线，群管理员还挺开心的。 俞铭寒：……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是群主，对方都恨不得说着为了事业，直接把他踢出群。 看得出来他现在正当红，俞铭寒只是退出了群聊，就看到在这当口账号又显示收到了大片的新的私聊消息。 俞铭寒随意瞟了一眼，本想直接关掉马化腾软件，拿这个时间给观众做点小零食，结果就是这么一扫，他的注意力就全被一个账号下面显示出来的半句话吸引住了。 账号是一个全然陌生的ID，昵称叫闲云野鹤：【再过几天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报名……】 原本因为俞铭寒忙碌的明星日常，从而无奈地转变为主播明星事业粉的星界万象观众有几个碰巧看到了这半句话，当即就激动起来了。 [什么意思，这是说有什么美食大赛能去参加的么？！] [什么？什么美食大赛，在哪里？] [俞哥，你快点开看看啊！美食争霸赛，一听就觉得很流弊的样子啊。] 俞铭寒看到这半句话也有点心动了，他都没看弹幕里群情激昂的观众，直接就点开了聊天对话，看到了完整句式。 闲云野鹤：【再过几天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报名就要截止了，小俞你真的没有兴趣么？】 而在这条最近消息上边，就在他去拍电视剧的这一段时间里，对方也曾不间断地和他发了不少询问的相关消息，光看着这些俞铭寒就能看出对方的诚恳。 猜想被证实，星界万象观众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喜悦。 [这么多天啊，我终于熬出头了。要不是每天照例那一餐，我都以为我追的其实是个事业型打脸主播了。] [俞哥，美食大赛，你会去的吧？你一定会去的吧？！] [去，这一定得去啊！哥哥你现在也算是美食区里的一个大佬了，要是参加了美食大赛，获得了官方认证，之后铁定能成为美食区的顶流！] [……看得出来，前面的朋友已经被饭圈文化同化得很厉害了。] 如果能去俞铭寒肯定是得去的，且不说他的观众，就只是他也快被这来自于主播和明星身份之间的必要矛盾弄得精疲力竭，急需做些什么来放松身心。 俞铭寒看了眼弹幕，一边打字回复“闲云野鹤”，询问现在还能否报名参加比赛，一边抽空瞥了眼后台显示的粉丝数，惊愕于他居然这样就被喊美食区大佬了。 俞铭寒等着“闲云野鹤”的信息，顺便在直播间里打下字幕，问道：「就我这样的粉丝数，原来已经能算是美食区的大佬了么？」 ……说真的，就他光在后台看到的这个粉丝数，俞铭寒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美食区的透明，成天挣扎在即将被解约的主播名单末尾。 [对啊，我们这本来就人少，再按着兴趣爱好零零碎碎地分到每个分区每个主播那边，俞哥你这个粉丝数也已经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原来，哥哥你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扑街么？] [俞哥，你这个粉丝数还算是在吸引了美食区观众的同时，吸引了一大波其他诸如打脸区之流的受众。你得知道，在整个星界万象，直到直播结束也没到达五级的主播也是比比皆是。] 俞铭寒进不了其他直播间也不清楚其他主播的情况，他一直不是很清楚星界万象主播间的竞争。在这之前，他一直都是以那位曾和他产生摩擦的美食主播作为对照对象的。 俞铭寒回忆着那个已经许久未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的美食主播：「不是，之前那个谁不是粉丝众多，一般很快就能把直播间升到五级么？」 ……因为除了作为衡量标准外没有别的什么用处，俞铭寒除了记住他的升级速度外，其他关于名字这类无关紧要的东西老早就全都给忘了。 这会儿突然说到那个因为抄袭而被解约的主播，一时间也只能用“那个谁”来指代。 好在观众的理解力和记忆力都不错，一提到俞铭寒认识的美食主播，他们当即就把王梓泽从记忆里翻出来了。 [嗨，你说他啊，他那应该算是是情况特殊。作为第一批进驻的老主播，他可是充分享受到了早期签约的红利。最开始星界万象美食主播也不多，他作为第一个说出“想吃什么就打在弹幕里，我来做给你们吃”这句话的主播，除了他的那一波粉丝，他在我们心里的定位就是个“可以点餐的食堂”。] [不少人为了尽早吃到饭，就都会选择将积分票投给他，让他先到五级，等食堂开张。但是五级后，非死忠粉就会很少选择把积分票给他了，一般都是拿去支持自己喜欢的主播。至于关注的粉丝多……你可以理解成我们就算不喜欢去食堂吃饭，但一般也会记住食堂开在哪里，偶尔去吃几顿应应急。] [我记得在他后面好像也有人试过模仿吧？不知道这么没有技术含量人人都能做到的活，为什么就他苟到了最后。] [我也好奇。当了这么久的主播，他的厨艺貌似一直就是那个水平，真不知道他怎么当了这么久的“星界万象大食堂”的。] [也许是因为没有他那作为老主播的开场福利吧。他们都由于知名度太小，被他这个鼻祖抢完流量，全给挤解约了。] [……或许。话说现在“食堂”位置好像就空着，俞哥你要不要去当当看。以俞哥你的水平，保管能把食堂开到天荒地老。] [这……还是不了吧。虽然不能从早吃到晚，让我吃到尽兴，但是俞哥身上有着比做饭机器更重要的东西。] [说的也是。] 俞铭寒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为高等位面提供娱乐的自己身上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刚想试探着问几句，手上的手机突然就震动了两下。 ——是“闲云野鹤”回复了他的消息。 闲云野鹤：【没事，忙也是件正常事。你既然说要参加，那我现在就把报名链接发给你。】 俞铭寒和对方道了声谢，点开报名链接往里填上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他把赛制来回看了几遍，记住了最开始省级淘汰赛的时间地点。 “徐洋，”俞铭寒喊了一声给他规划行程的经纪人，把比赛通知里的参赛时间报了过去，“能把这个月的23、24号给我留着么，我有点事。” 徐洋问：“什么事要两天？你要去做什么。” ……对于当红明星来说，充足的睡眠都显得有些奢侈。趁着自己红连赚钱都有些来不及，哪来时间给他放两天假。 俞铭寒：“我得去参加一个节目？” “什么节目？”徐洋立马就想起了俞铭寒挑选综艺时，对“明星厨房”、“山野美食家”这一类节目莫名的偏爱，对对方嘴里的“节目”抱有极大的怀疑心。 “节目叫什么我先不说，之后播出来了能当做是惊喜。”俞铭寒知道徐洋对他上美食类综艺的不认同的态度，这会儿直接就把“全国美食争霸赛”的名字含糊过去了。 他看着徐洋那副不以为意的表情，轻咳两声抛出了一个钩子：“不过，我事先和你透个底，我要是被选上了，之后应该能上中央台。” ……全国范围的美食大赛，最终决赛应该配得上中央台吧。俞铭寒忽悠着徐洋，自己心里其实也没个底。 徐洋闻言，目光立马就火热起来了：“你说什么？中央台？” ……中央台的节目，参加节目的人选貌似还不确定。节目组既然都敢这么大牌了，节目本身的知名度肯定也很高，类似于春晚。 徐洋有点得意地想：他的艺人果真是牛逼大发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徐洋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激动, 然而他那没以往平稳的声线还是泄露了他的一丝情感：“到底是什么节目？真的不能和我透个底么？” 俞铭寒摇头：“不行, 这个得保密。”毕竟说出来了就铁定去不成了。 徐洋再次被拒绝，他看着俞铭寒那副坚决的模样，在兴奋过后终于抓住了那一丝不对劲。 ……俞铭寒情绪一直算不上多好，表情也偏于冷淡, 碰到大节目邀请没什么表情姑且也能算是正常。但,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什么合作邀请, 不是通常都会直接联系到他这个经纪人这里来么？ “真的不能说么？”徐洋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的行程……咳，真的很赶，你要是不说清楚，我这边也不好安排。” 直播间内，就盼着去参加比赛跟着评委蹭吃蹭喝的观众迅速就发现了不对劲。 [兴奋表情收敛, 眉毛下压，嘴角微微下撇, 据光脑建模分析，他心里已经开始产生怀疑了。不好, 俞哥，你快想想办法说些什么啊。] [俞哥你快试着打打感情牌, 联系以前的事, 适当流露出脆弱、不自信可以提高成功率。] [脆弱, 不自信……你怕是在为难我们哥哥。] 俞铭寒：“我不是很想说。万一消息传出去了, 可我最后偏偏又落选了怎么办, 这也不是去了就一定能选上的事。”特别是说了妥妥会因为没去参赛而被淘汰。 看得出来，俞铭寒说的都是实话。自这些天冷漠学霸的洗礼后，徐洋终于想起来他的这个艺人以前是有多么的敏感且自卑。 ……虽然此时俞铭寒的表情和那些些负面情绪都搭不上边。 徐洋也没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他转而委婉地问起了另一个让他在意的问题：“你这事靠谱么？” “嗯，联系我的那个朋友以前做事都挺稳重的。”看头像就知道是个稳重的中老年人，更何况他报名表都填上了。 作为朋友又是利益共同体，徐洋觉得俞铭寒也没有理由会骗他。想想只要花上两天就能换来一个可能上中央台大节目的机会，他觉得这笔买卖做的也还算值当。 徐洋：“行，我把那两天给你空出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嗯。”俞铭寒应声，在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的欢呼声里，走向了厨房准备做饭，也算是为未来的比赛做准备。 …… 周日晚七点，小琳坐在客厅的电视前，和知道了她买了会员的母上大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着《触手不可及的彼方》的新一集更新。 看着时间等着他将第四集 传上来后，小琳生无可恋地点开，和她妈一起看。 电视里，女主帮男二把地上的作业本全捡了起来。她回忆着男主被拖走时的神情，很担心那群人会在之后对他们实行恶意报复。 她这么想着，最后也就这么对男二说了出来。因为这发生的一切事情最开始都是因为自己，女主还特别歉疚地提醒男二之后做事要更小心一些。 男二也是头一次经历周期那么长的麻烦：“之后还会有那么多事么？！” “嗯，”女主特别内疚低下头，“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男二不是很明白明明是男主那帮子人惹事，最后反而却是女主和他道歉：“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错。” 想着之后自己可能只是坐在教室里好好学习就会遇到麻烦，花在学习上的精力不得不挪到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上，男二就有些气不过了。 ——于是，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准备在那些麻烦到来前，提前下手。 他转头看向女主，询问对方能不能帮他把作业本拿到他们班，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处理。 能帮上男二的忙，女主自然是应下。她接过男二手上的那叠作业本，顺嘴问了句：“你是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嗯，我要和他们谈谈人生，时间久了就找不到人了。”男二说着转身，循着刚才男主撤离的路线快步走。 女主抱着作业本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男二嘴里的“他们”指的是谁。 女主：……他们才因为你被罚一份检讨，你要是去了直接就是挨打啊。 想到这一茬，女主忙把手里的作业本放在一边，慌张地追了上去。 等女主找到男二人的时候，对方已经靠着一路问人问过来，找到了男主和他的小弟，直线距离甚至不到五十米。 怕惊动那群人，女主忙过去拉住男二，刚想压低声音把男二劝回去，就听到了那边的对话。 “老大，要不我们还是就算了吧。人家据说是个能竞争一下市状元的学霸，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铁定会被学校追究责任，遭受无妄之灾的。”有一个更偏于理智，看透了现实的小弟出声规劝男主。 对他们来说，年纪第一一直都不在他们能欺负的范围之中。这次跟着去找事，也就是连着被罚了两次检讨心态爆炸，想找过去稍微恐吓一下，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哪知道话还没说出口，就又被抓了个现行。 当然，这也直接表明了他们的战略上的错误就是了。 另一个小弟闻言附和道：“对啊对啊，我们这次直接见好就收算了。反正人家重点班天天学习的，虽然是同一个年级，但碰面的机会也不多。” 男主脸色难看：“我本来也没打算把我的时间全耗在那孙子身上，但问题是，我这次见着好了么？！” 三次碰面就是三次检讨，同时还被他阴了背了个没用的牛顿第三定律，损耗了校霸“横行霸道”的脸面，他这次见着好了么？！ 小弟想到这茬也是语塞，他想了想，艰难道：“那啥，老大你不也揪了他两次领子，还打掉了他手上的作业本么？人家学霸的作业本就是他们的命，我们这波也不亏……” “这还不亏？”男主撇了撇嘴，“我是头一次这么丢人。” “不管怎么样，我肯定要找他麻烦，让他感受到类似的屈辱，让他也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丢尽脸面。” “那估计不太可能，到现在我考试就只失手过一次。而且就算是失手了，我也不会是倒数。”一个他们格外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当即又点爆了他们的神经。 不远处，男二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阻拦不及的女主则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他旁边，一脸慌张地看向男主和他身后的小弟。 “你刚刚听到多少了？”想到他们刚才的谈话内容，男主有些挂不住脸面，恼羞成怒地朝着男二质问道。 男二在此时显得格外诚实：“该听的都听到了。” 当即，男主和他小弟都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在往脑子里冲，脚下有些踉跄。 看他们表情有些不对，男二当机立断开始转移话题：“不过我过来找你们也不是为了听墙角，而是有更重要的事想和你们说。” “你们有想过高中毕业后去做什么吗？” 对面的男主这会儿心情也算不上多好，闻言就直接呛了回去：“这关你屁事。” 男二瞥了他一眼：“这确实和我没什么关系，但对你们来说就有点严峻了。” “当然，这和你关系估计也不大，毕竟你一毕业估计就是回去继承家业了。”男二瞥了眼学校公认的家境不错的男主，而后继续对着男主的小弟们疯狂输出：“在将来在毕业后，你们就会面临残酷的就业问题。” 就着学历、就业以及工资的关系，男二逻辑分明地说了一大段话。不过可能是这些东西老师在这之前就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效果看着好像也没有多好。 男二看着脸上还带了点不以为然的小混混，也没泄气，继续说道：“而且就你们现在的情况，其实来不来学校可能都已经是差不多了。但现在还按着上课时间坐在教室里，说明你们也是清楚高中学历的重要性吧。” “既然我们都清楚学历的重要性，那为什么不趁着这点时间好好学习，争取最后一鼓作气拿到大学文凭呢？”男二说着说着又把话题扯到了男主身上，“而且你看我们的富二代校霸，这会儿都已经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并且回去偷偷学习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看着旁边若有所思的小弟，被再次戳到痛处的校霸男主再次对着男二咆哮：“你才偷偷学习，别tm往我身上乱扣帽子。” 他看着还想冲上去暴揍男二，可惜被身后的小弟拦住了。 男二听到了男主的回答，嘴角微微上翘。他靠嘴炮继续输出，尝试制造阶级矛盾，企图从内部瓦解敌人：“对对对，你没有偷偷学习。你是没喝孟婆汤的牛顿转世，天生就懂物理。” 迎着周围小弟怀疑的视线，男主只能梗着脖子解释：“我知道那个只是因为上次被这孙子带进沟里，回去气不过翻书看了看。” 男二：“是么，背那么熟，肯定不只是‘看了看’的那个程度。” “话说书这么厚不好翻，你不会也碰巧看了看别的东西吧？” 男主妄图证明自己：“别听他乱说，我就看了那一点点东西，别的都不会，不信考我。” “主动权在你身上，考你也没用啊。就算是问到知道的，你直接说自己不会不就成了。”男主才说完，男二就直接流利地把对话接上了。 ……万万没想到，看着冷漠的学霸居然还有这么能说的一面。 男主这时候是真的被男二展露出来的另一副姿态气炸了，他这时候甚至没去想自己揍了学霸后会有多少麻烦等着他，心里只想着要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 然而攥紧拳头冲到男二面前，所有冲动全被男二一句话浇灭了。 男二：“我记得学习也算是件好事吧。我劝他们回去学习，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男主下意识转头看向他的兄弟，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是他所不熟悉的陌生，他努力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真没有反对你们回去学习。” “如果你们要学习努力考大学，我也绝对支持你们。” “嗯，连校霸都松口支持你们了，你们可千万得好好学啊。如果真的没有学习的动力，可以去熟悉的亲戚邻居那打听打听文凭的重要性，打听不到也可以去上网去看看那些待遇优厚的大公司的招聘要求。就目前来说，学习真的很重要。”男二把该说的都说完，不再看身后神色复杂的一众人，转身准备回去学习。 余光瞟见面色恍惚的女主，男二想着最开始还是对方出声提醒自己会有麻烦影响他学习效率，这会儿便也好心地提醒了对方一句：“事情差不多都解决了，你也回去好好学习吧。这时候转学过来也不容易，别浪费了了以前耗在转学这上面的精力。” “嗯。”女主表情空白，傻愣愣地跟着往回走。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次日，哪怕亲眼看见昨天还在凶自己的小混混捧起课本，女主这会儿还觉得有些恍惚。 ……她从没想过，学霸居然也能有这么厉害的一面，直接就解散了校园恶势力小团体。 走廊另一边的教室里，男主坐在座位上，看着回归学习怀抱的小弟，觉得自己被孤立，感觉到了强烈的空虚与寂寞。 看着电视里片尾曲播放前男主抑郁的神情，电视前的小琳也觉得自己要抑郁了。 比爱豆在电视剧里间接推销辅导书更恐怖的是什么？ ——是爱豆直接鼓吹学习的重要性，疯狂劝人向学啊。 片尾曲缓缓播出，小琳也听到她妈温和的声音：“小琳啊，你看你偶像都这么说了，你也是该听他的话，好好学习了。” 小琳因为爱豆在第四集 里的表现，此刻正在脱粉的边缘大鹏展翅：“妈，你别听这个男的在这瞎说。娱乐圈学历都不高，他也就是在这按着剧本演的。” 事实证明，只要你妈妈想，所有东西都能成为她催你去学习的道具。 小琳妈妈：“但他们能写出这么个剧本，说明他们就是有这个心啊。” “而且你看你偶像演的这么好，说明他可能就真的是这么想的啊。” 小琳：…… 这或许是她追星这么多年，头一次希望自己的偶像演技能稍微不那么争气一些，成为一个被媒体痛批的“花瓶”。 毕竟，爱豆被骂演技差，她们还能开着小号上网帮哥哥控评洗地。但哥哥要是演技太好，她们就全得玩完，步入学习的深渊。 ……哦，这也不是全完了，起码还有一群高中毕业的粉丝幸存。 她们不仅幸存，还能坐在一边看热闹。小琳面无表情，脱粉情绪疯长。 ——这样的爱豆，她真的是要爱不下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可能是大家都第一次这种照耀在社会主义光辉下的混混吧, 《触手不可及的彼方》新播出来的第四集 在网络上迅速就引起了热议。 因为偶像剧里自家爱豆的“出色”表现，俞铭寒的超话里有几个帖子迅速就蹿上了热门。 【哥哥：爱我，你怕了么？ 鱼粉：怕了怕了, 哥哥您一路走好。】 【虽然我知道我要在这时候夸夸我们哥哥的出色表现，但我不得不说，这些混混不合格。一般情况下，对他们来说放嘴炮是没用的。所以这里的剧情不能这么安排, 哥哥规劝的剧情我觉得不该有。】 【来和大家说说我朋友家里发生的极限一换三吧。我的学渣小伙伴脱粉了, 然后她爸爸妈妈爷爷全觉得这个明星不错, 成了家长粉……当然, 我和她的情况有点不一样, 我是一坑坑一家, 全家掉坑里。当年早知道追星最后会追成这样，我就当个普通的颜粉，舔舔颜就好, 而不是个天天哥哥哥哥的迷妹。[微笑]】 【经过了这件事，我明白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 无论在什么事情上, 我们都应当保持自己的警戒心。比如说，追星和看剧。】 【哈哈哈, 毕业鱼粉来了, 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 谨记哥哥的教导。】 【真希望这部剧下一集就毕业, 下下集就职场，下下下集就结婚，把所有的精神都发扬光大，让所有年龄段的粉丝都能公平公正地享受到哥哥的关爱。来啊，一起互相伤害啊。】 伴随着类似的内容在偶像剧播出后频繁出现在网络上，随着鱼粉的沙雕言论被各类营销号、网络大V截屏传播，偶像剧《触手不可及的彼方》的传播范围越来越广，其精神内核也是受到了所有家长的一致肯定。 在几乎所有家长都下意识地将男二演员俞铭寒和剧内那位高冷学霸联系在一起后，眼看着对方的风评随之水涨船高，甚至还被部分正规媒体以及网友当做是“正经偶像”受到肯定，网络上也随之逐渐出现了黑料，曾经那些沉寂下去的、不知真假的传闻全被刨了出来，流传于各个主流社交软件上。 ——很明显，从这里面能看得出来有人为推动的因素。 曾经因为“学习”而进入内斗的粉丝在外力作用下，再次凝作一个整体。跟着俞铭寒成为顶流的她们战斗力也是异常丰富，迅速拿着手机奔赴“战场”。 俞铭寒的官方粉丝群——好大一碗鱼粉里，有几个鱼粉在群里聊天，靠着自己的丰富斗争经验猜测这事背后到底有谁在参与。 【微博还是特别乱，有哪个鱼粉能有空，跟着我一块上微博那里去啊。】突然，一个明显从微博回来的鱼粉发出了这样一条消息。 【我去不了，我妈刚给我买了同款辅导书，再摸会儿手机我就该下线学习去了。】 【我也去不了，理由同上。】 【你们都是高中的啊。】 【对啊，要是没有之前哥哥折腾出来的那一茬，我现在就有时间了。】 【我们高中生，苦啊。】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高中的，我是初中的。就是我们初中生也有王后雄，抽不出空闲时间来。】 【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有点时间，主战场在哪块儿，和我说一下，我一会儿开号过去。】 【算了，还是不了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听哥哥的话，回去学习。只要你们好好学习了，在你们家长那里就是最好的宣传了。】 【你们一定要加油啊，为了哥哥！】 【要我去怼人还行，但这个就……】 【就算面前是困难，为了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我们也得迎头而上啊！】 【这个……这个困难我是真的有些克服不了，我要不还是抽空开小号上微博吧。】 …… 关于网络上的那些评论，徐洋看着也觉得有点头疼。所幸这次俞铭寒的情绪看着挺正常，像是没有受到网络评论的影响。 徐洋一直觉得俞铭寒他是经历得多了，习惯了，没想对方就这么不声不响的，一直挨到参加“节目”的前一天才吭声。 “什么？你要一个人自己坐飞机去K市面试？”徐洋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听岔了，“你一个当红流量，连个助理都不带就直接上路，就不怕半路被粉丝围住，想走也走不了么。” 俞铭寒：“要真是被围住了，旁边就多一个助理也没用啊，反而是我想跑路的时候还得想着带上他。” 徐洋是真不怎么放心让俞铭寒一个人过去：“一个人没用，但多来几个就有用了啊。你还记得你以前从公司出来时的那个画面么，呼啦一下人全围上来，就你一个你肯定也应付不过来。我们到时候一起过去，如果出事了我们还能帮你拦着点人。” “可人一多，岂不是等同于和大家说这里有个明星，直接就暴露了么。”俞铭寒是真不敢直面经纪人的怒火，被骂也还能算是小事，就怕还没进场就被人拉回来，“这么想想，还是我一个人去比较妥当。” 徐洋问：“可万一你被围住了呢？你到时候怎么跑？” “应该不会发生那事，那地方怪偏僻的，应该不会有粉丝蹲守。”应该不会有粉丝会在美食比赛的场地外蹲他吧。 徐洋还是一脸不赞同：“这可说不准，现在认识你的人可不少。上次那谁不是还偷偷跑泰国度蜜月去了么，之后不是照样被拍照，扒出来说隐婚欺骗粉丝么。” “就他那个咖位都这么危险，你要是进场时被人认出来了，出门就会被一群粉丝围住。” 俞铭寒：“应该不会吧，那边安保估计挺好的。” 徐洋摇头：“安保好也没用，现在有些追星的粉丝都很疯狂的。” 俞铭寒：“……这可不一定了。心智还不成熟的粉丝全被关在家里学习，剩下的粉丝好好说应该都能沟通。” 一时间，徐洋居然无言以对。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爱豆啊，他坑了你们去学习，看着比以前沉寂了不少的超话背地里居然还能这么高兴。 俞铭寒看着表情复杂的徐洋，觉得是时候松口退一步，以便达成协议了：“人多反而真的更容易暴露，要是大家都去，五六个人一字排开，岂不是直接就是在和她们说这里有个明星么。” “如果真的得带个人过去，那么捎上个助理就够了，人多也麻烦。” 和俞铭寒一个人过去相比，带个助理看着倒是更稳妥了。徐洋看俞铭寒率先松口退了一步，听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也同意了下来：“行，那就你和助理两个人一起去。” “我回头让人把衣服搭配好了，放进一个袋子里塞进行李箱。到时候你一定得按着搭配好的着装来，绝对不能因为觉得不好看就自己私下做改动。我能接受你在半路上被粉丝认出来，但我绝不允许在哪天看到你因为衣服搭配太丑而冲上热搜。”似乎是想到了那个画面，徐洋忍不住蹙了蹙眉。 俞铭寒：“……也没这么差劲吧。” 徐洋嗤笑了一声：“行吧，和其他艺人相比，你还是太中规中矩了。” 俞铭寒：“……我觉得那应该不是我的问题。” …… 23号，俞铭寒拉着行李箱和生活助理一起上了去K市的飞机。在提前定好的酒店休整了一晚后，他翻出了造型师给他提前搭配好的衣服，换上后带着生活助理一起去往美食争霸赛的地区赛会场。 生活助理跟在俞铭寒身后，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在抵达会场后，内心的疑惑也随之抵达了顶峰。 ……不是说要和其他艺人同台竞争什么很牛逼的央视台节目参加名额么，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厨师？ 有些穿着常服过来的他还认不出来，但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厨子他总是能看得出来的。 生活助理看了看表情没什么变化的俞铭寒，觉得这兴许是自己感觉错了……直到他跟着俞铭寒走到会场门口，看到了放在门口的一个立牌，上书全国美食争霸赛J省地区晋级赛。 “俞哥，我们走错地方了吧。”生活助理凑到俞铭寒边上，小心地提醒道：“你看那边的立牌，这里很明显就是举行什么美食比赛的场地啊。” 会场门口，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也看见了穿着时尚、仅凭带上口罩后露出来的精致眉眼就知道他样貌出色的俞铭寒：“先生，这里是参赛者登记入场的入口，入场的观众要走那边。”她指了指遥遥指了指会场的另一个门。 “我就是来参赛的，我叫俞铭寒。”俞铭寒报上自己的名字，等着登记。 他转头看向懵在原地的生活助理，回答对方先前的疑惑：“没走错，我要来的就是这里。” “走吧，和我一起进会场。” 生活助理此时又想起了临出发前，徐洋对他各种不放心的嘱托。对方讲了遇到粉丝围堵怎么办，也说了遇到其他竞争艺人时该用什么表情和措辞，但对方就是没和他说，俞铭寒要是参加的节目就有问题时，他该怎么处理。 他看了看不远处朝着这边过来的厨师，面无表情地想，他总不能对着他们笑并且上前攀谈吧。 生活助理看向俞铭寒，声音虚弱：“俞哥，你不是说是什么中央台的节目么。” “对啊，”俞铭寒指着不远处的立牌，“等到全国赛时会有个直播，就放在中央二台。” 生活助理想起之前俞铭寒对这场比赛的描述——“被选中有机会上中央台”，一时间无话可说。 ……被评委选中了自然就有机会参加决赛，上中央台，在这上俞铭寒居然还真没骗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俞……俞哥, 我觉得这事最好还是得和徐哥说一下吧。”生活助理看着在那边登记完成, 眼看着就要兴冲冲地往里赶的俞铭寒, 没忍住拉了他一把。 ……虽然之前说过了, 但他相信徐洋的想法应该和他是一样，觉得这是个正经的、艺人竞争上岗的知名中央台节目, 而不是什么全国美食争霸赛。 俞铭寒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个我最开始不就和他报备过了么。他同意了, 特意给我挪了两天, 让我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呢。” 生活助理：“不，俞哥, 虽然你说的……实事求是，但我觉得徐哥他应该是想岔了。”假若徐洋知道那个高大上的中央台节目会是这个样子, 估计连W市都不会让俞铭寒出去。 “俞哥你先在这等等，我打电话先去问一下徐哥。” “可是比赛都要开始了。”俞铭寒指了指会场, “现在要是不进去，我们就真的是白来了，那可是足足两天时间, 全都打了水漂呢。” 生活助理一脸为难：“可是……” 他想开口在劝劝眼前这位当红的、事业处于上升期的艺人，但他只说了开头两个字, 就发现自己说不出劝诫的理由。 毫无疑问, 俞铭寒的逻辑听着是没毛病的。对他这个咖位的明星来说, 时间就是金钱。为了这事连着让自己了行程空了两天，要是这会儿什么都不做直接转头就走了, 这简直就是血亏。 ……但是要留在这里做些什么的话……生活助理光是在脑子里这么想想就觉得有种莫名的古怪感。 思来想去好一会儿, 生活助理觉得这时候还是给徐洋打个电话比较稳妥。 正想掏出手机拨号, 可身后等着登记入场的其他参赛者看着俞铭寒和他的助理一直杵在工作人员前面，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面前这两位好像还要在这纠缠到天荒地老，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催促道：“你们登记好了么？如果登记好了能稍微让让么？我们大家都等着登记入场呢。” 生活助理转头一看，身后果然有一群厨师皱着眉等在那里。在这种时候处于众人的的视线中央，他下意识得就觉得不妙。 在这个艺人就算是无心做了什么都会被媒体往恶意曲解的年代，跟着俞铭寒走过风风雨雨的他瞬间就想到了这一幕被拍下来后媒体会怎么去写新闻—— 惊！当红明星俞铭寒堵在会场门口，恶意拖延时间使得其他参赛选手无法在指定时间内登记入场，减少竞争对手。新时代“正能量”偶像就是这幅样子，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现在俞铭寒正当红，又恰好处于立“学霸人设”、疯狂收割家长好感度的当口。要出来这么一个新闻，事后为了这个公关又得多折腾好一阵子。 生活助理赶忙道歉：“抱歉抱歉，我们马上就走。” 俞铭寒也跟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刚刚出了点小事堵在这，我现在就入场把这让出来。” 生活助理刷得抬头看过去：……不是，哥，我们什么时候说好要入场了。 俞铭寒咳了两声，视线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都没往他身上瞟，转身率先进场：“我们走吧。” 这时候停下来打电话显然不现实，跟丢了人之后怕是连会场都进不去。生活助理咬牙跟上去，边掏出手机想给徐洋打电话。 然而沿着走廊走到会场更里面，就有一个工作人员看着俞铭寒和生活助理，表示赛场只允许参赛者进去，其他人为了公平只能到看台上去。 于是，握着手机的生活助理只能站在原地，看着俞铭寒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哦，不，说头也不回也不算恰当。期间俞铭寒可能是嫌之后做菜麻烦吧，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叫他帮忙拿，这还勉强算是看了他一眼的。 …… W市，徐洋登上微博看了看近来网友对他手下艺人的评价。 在搜索上打下俞铭寒的名字，出来的最新一条微博就是在说自己偶遇到了一个长得和俞铭寒很像的路人。 【工作时遇到一个长得超像哥哥的路人，要不是清楚哥哥现在行程那么赶，肯定没工夫来参加什么美食比赛，我都要上去要签名了。[图片]】 可能是网有点卡吧，配图还没能加载得出来，徐洋只能看到这段微博文字。 在最开始看到这段文字的时候，徐洋心里是没什么波动的。他清楚他的艺人过去面试了，没机会到什么美食比赛的现场。然而当他的视线在“美食比赛”四个字上流连了一会儿后，想到自家艺人对美食节目那份莫名其妙的执着，他心里突然就打了个突突。 此时，微博配图的图片终于加载出来，徐洋也看到了图片里那背对着镜头的背影。 ……瞧瞧上面的栗色小卷毛，这不就是前天他陪着俞铭寒一起去弄的么？！瞧瞧这身新潮且让他觉得熟悉的穿搭，这不就是他看着造型师搭配出来的么？！ 就是这么一扫，徐洋就轻易地认出来了图片上面的人就是他的艺人本尊。此时在去回顾那段文字，他心里的情绪就和几分钟前截然不同了。 他关掉微博，点开通讯录想给俞铭寒打电话，一通来自生活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对面就火急火燎地问：“徐哥，俞哥他去参加的是什么全国美食争霸赛，这会儿我要怎么办啊？” 徐洋闻言，心底连最后一点侥幸都没了：“……你去试着把人叫回来。” 生活助理：“不行啊，俞哥他已经进场了，我现在在观众台上，他不可能听到我说话。” “行吧，我知道了。”徐洋挂断电话，转头拨打了俞铭寒的电话。 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里传出来了徐洋熟悉的生活助理的声音：“……徐哥，是我。俞哥他上场前脱了外套，现在连着他的手机也在我这。”所以理论上来说，这时候没人能阻止俞铭寒继续参赛了。 徐洋：…… 徐洋想起了那时候和他据理力争的俞铭寒：……总算知道那时候俞铭寒为什么不乐意他跟过去了。 另一边的生活助理：……总算知道俞哥进场前为什么要脱下外套递给他了。 …… 赛场上，脱掉了外套的俞铭寒为了让自己身上的潮流穿搭在一群穿着白色上衣的厨师中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特意穿上了白围裙企图让自己融入这群厨师之中。然而，尽管他为此做出了这样的努力，他那瘦削的身形和身上的时尚穿搭还是让他成为了厨师群中最靓的崽。 哪怕他现在还戴着口罩，哪怕他为了应景特地穿上了围裙，但和来参加美食比赛相比，他还是更像是个来走T台的潮流模特。 观众台上几乎大部分年轻人的视线都不由聚焦在这位年轻的厨师身上，就连在赛场旁边拍摄的摄像机镜头也格外偏爱这位参赛者。而这位年纪不大的参赛者这会儿看着却是经验极为老道，哪怕处于这么多人的视线中央，他还是站在厨台前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刀具，身上带着其他年龄更大的参赛者都没有的平静淡定。 主席台上，坐在最中间的评审开始了开场的演说，并说明比赛的赛制。 全国美食争霸赛整体分为两个部分，分别是地区赛和全国赛。 比赛先是由各个省份分别举办地区赛，选出本省最优秀的一名厨师，而后再举办全国赛，从这些各个地区中脱颖而出的优秀厨师中，选出最为出色的那位。 至于比赛的命题…… 美食争霸美食争霸，自然是由各位厨师做出自己最为拿手的菜品，然后再由众位评委从中评选出最为优秀的“霸主”。 开场的解说结束，比赛正式开始。和其他厨师径直取用新鲜食材，选择制作自己的拿手菜的做法不同，俞铭寒先是站着看了看赛场上提供给参赛选手的食材，而后再看着他辨认出的这些合适食材回忆菜谱，最终选择了自己的参赛菜品——蟹粉狮子头。 他这次选用的猪肉是猪肋条那块的硬肉部分，肥瘦比例大致6:4。看着有些夸张的比例叫人下意识觉得腻味，但是最后做好的成品却并不腻人，里面偏多的肥肉也会让狮子头吃起来口感更嫩。 将其他处理好的食材和调味料加进猪肉，糅合在一起后拍打上劲，最后分出肉团整合成圆形，在上面镶嵌上蟹黄。狮子头制作完成，俞铭寒转头去制作清汤。 炖煮狮子头的清汤是用排骨和猪皮熬出来的。排骨使得汤里充盈着肉味，而富含胶原蛋白的猪皮则是给清汤增添上一份粘稠，使汤在喝起来的时候清淡却不会让人觉得寡淡。 俞铭寒把摔打好的狮子头放进熬好的清汤，底部原本作为炖汤料的猪皮和排骨此时正好垫底防粘。他小心地盖上白菜叶子防止狮子头在煮的过程中上部水分流失，然后用小火慢炖。 随着时间的流逝，香味从赛场里各个厨台上的锅中溢出，各异的香味充盈在这一方天地之间，融合在一处却又能让人靠着嗅觉将其轻易分辨出来。 俞铭寒算着时间掀开锅盖，揭去盖在狮子头上的白菜叶子。他取来小碗倒入清汤，然后用勺子将狮子头小心地从锅里挪到碗中，最后将焯过水的小青菜放进清汤中。 瓷白的碗里，微微泛黄泛绿的清汤中央躺着一颗白嫩狮子头，细看隐约透着点不明显的好看的粉色。它被容于清汤盛在碗中，整体看着并不算是过分明显。可顶端的蟹黄却和沉浮在汤中的嫩绿青菜，一并成了这只瓷白小碗中最为浓烈的一抹色彩。 第一百七十六章 直播间内, 星界万象观众真的是高兴疯了。 在这之前, 他们跟着主播体验明星生活，每天只能靠着为赶行程赶工赶出来的午饭或是一些拿空闲时间做的小零食过过嘴瘾。明明感官同步系统开启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明明餐厅开张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却还觉得现在这日子过得和五级前没多大区别。 ——嘴里都是一样的没滋没味。 要不是今天来参加了这个美食比赛，他们都要以为一直守规矩不作为的星界万象高层突然脑子发抽, 把俞铭寒转到了别的分区。 此时此刻，星界万象观众跟在主席台上的评委身后，一起品尝赛场内这散布在J省各个角落的大厨的作品, 并在直播间里用弹幕来抒发自己的激动之情。 [刚刚那个松鼠桂鱼可真好吃啊，外脆里嫩, 芡汁酸酸甜甜的, 很开胃。] [我倒是觉得那个蒜泥白肉好吃。红艳的调料覆盖在白肉表面, 看着肥肉那么多吃着却不腻人。一大口吃下去肉塞满嘴巴, 浓郁的蒜香加上红油的香味爆满整个口腔。特别是你们有没有看到那肉的厚度, 撑死两毫米啊，偏偏厚薄还这么均匀。而以上这一切，都是那个厨师靠着手感手工切出来的。] [你说得倒是挺好听的，但我还是想投宫保鸡丁一票。入口的瞬间先品到咸鲜味和辣椒的辣味，而后再慢慢回甜回酸。口感层次丰富，里面辣味还不算太重，吃起来真的很舒服。] [我也投宫保鸡丁一票。咀嚼的时候, 鸡肉的鲜嫩和花生的香脆同时充填在嘴里, 滋味美到无法形容。] [在座的各位都说错了, 如果我是评委，我一定要把票投给俞哥。虽然我还没能吃到俞哥的作品，但这并不妨碍我觉得俞哥会在最后获得胜利。] [还没吃到就把话说的这么足不太好吧，看着有点像是脑残粉在无脑吹的架势。我们这些同一个直播间的熟人看着看着也就算了，但要是其他陌生观众误入，看见了弹幕这么说估计会觉得我们看直播连智商都看没了。] [但是……只有俞哥出线了，才进到全国赛啊。现在光是地区赛菜品味道就这么不错了，要是进到了全国赛，那岂不是味道更美。] [俞哥冲呀，挺进决赛！]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们也不是评委啊。无论我们在这怎么吹，那边的评委也不会收到我们的影响。] [对，还有之后的经纪人。就算是有资格进决赛，哥哥也不一定能去。这么想想，我们还不如都理智点，发些自己想发的弹幕，这样其他误入的观众看见了，说不定还能给哥哥增加点粉丝。] [唉，现实太残酷，俞哥参赛也不容易啊。真想冲过去找到这个位面，给俞哥大开金手指。] [我也想……] 直播间外，俞铭寒把和台上嘉宾数量等同的蟹粉狮子头尽数装进各个瓷碗中，然后按下了桌上表明菜品完成的按钮，等着助理把菜端到评委面前。 主席台上，评委们看着端着菜走过来的助理，拿起了旁边的水杯漱了漱口。 助理端着托盘走过来，将装着蟹粉狮子头的小碗按着从左到右的顺序，平稳地放到了每一个评委面前。 清汤表面因为助理的这个动作泛起了浅浅的波纹，然而在这些评委眼中，碗里的那颗狮子头看着晃荡得比那清汤像是还要厉害。 吃狮子头是不能用筷子的，因为其过于柔嫩的特质，用筷子是根本夹不起来的。评委们拿着勺子，将狮子头小心地舀起来。 狮子头这种食物，厨师做的好与不好，哪怕是外行人也能吃的出来，而现在摆在评委面前的这一颗无论品相还是味道都能算是上佳。在入口后，牙齿只需轻轻一用力，方才在碗里、在勺子上颤动的时候不散不碎的狮子头就能轻易碎开落进嘴里。 舌头对着上颚轻轻一顶，嘴里的那部分肉团就会散开。醇厚的肉香和浓郁的蟹鲜伴随着其形体的散开而爆发，最终连同狮子头一齐像是云雾一般化进口腔里。 原本赛程就已经快到终点，场上几乎所有厨师的菜品都已经评选得差不多了，每位评委在这时候都已经差不多选定好了心目中的最佳厨师。如今这蟹粉狮子头一出，心里又少不得迟疑，试着与先前的那一口美食做比对。 在赛场里剩下那些耗时间的菜品都完成，被端到主席台上经受评委品尝完毕后，主席台上的话筒被关闭，评委们开始互相商量并投票从这几百位厨师里选择这场地区赛的胜利者。 这场地区赛里出色的厨师不少，于是评委们用于评选的的时间也不短。赛场上的厨师看着主席台上那些因为口味不同、意见相左，从而互相争执的评委，几乎所有参赛者心里都产生了或多或少的焦虑。 ——除了俞铭寒。 尽管他听不到主席台上的评委们说的是什么，但在他的直播间内，他的观众们正在为他实时转播评委们的判决。 [哪个谁居然说俞哥看着太年轻了，觉得应该把票投给46号那个资历老、经验丰富的老厨子。然而我俞哥都过来了几轮位面，当了几百年的厨师，论资历在场的这些人有谁能比得上他。] [哦哦，有个评委反驳了。他说在厨艺上年龄和资历不重要，重要的是手底下的菜做的怎么样。他觉得出去参加全国赛的厨师在其他人看来就能算是整个省的最高厨艺水平，无论如何都要抛掉那些有的没的，选出最好的那个。瞧这话说的多好听，这不就是为我们俞哥说话么，看来去全国赛的可能又多了一分啊。] [你们这样分析效率真的太慢了，不知道你们这样反而会让参赛的俞哥更紧张么。我现在已经给所有评委建模分析出来了结果，其中有半数以上的评委心里都中意我们俞哥。这局妥了，我们一定能拿到去往全国赛的餐票。] [……果然，最后还是科技最靠得住啊。] …… 和星界万象观众最后得出的结论一样，最终俞铭寒获得了半数以上的评委投票，得到了去往全国赛参加比赛的机会。 伴随着主席台上的主持人报出“俞铭寒”这三个字后，会场里爆出了几声惊呼。 拿着晋级证书等着给俞铭寒颁奖的评委笑着站在主席台上，等着俞铭寒走上来领奖，心里却是全然不清楚场下的那些观众到底在惊讶些什么。 俞铭寒慢吞吞地走向主席台，他是真没想到在这种美食比赛的会场里也会有他的粉丝。 …… 结束了所有流程后，俞铭寒走出了会场。而在会场那个参赛选手专用入口的外面，除了在这等他出来的生活助理外，果不其然还多出来几个双眼发光、分布于不同年龄段的粉丝。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参加比赛啊。我过来看我爸比赛，真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哥哥，我能和你合照么。” “小俞，从我吃到你做的第一口饭起，我就知道这才是你该走的道路，你要相信当明星真的耽误你走向国际啊。” ……要不是“厨艺粉”年纪够大，眼前这几个粉丝怕是能争起来。 俞铭寒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路，迅速进入了营业状态。 边上的生活助理看到了不远处注意到这边动静看过来的路人，担心之后又来几个粉丝让事情变得更棘手，赶忙站出来说俞铭寒之后还有事，时间不够用必须得走人云云。 不远处，跟着师父过来参加比赛的学徒从观众通道那边走过来等人。有一个年龄不大的学徒看着这场比赛的优胜者——俞铭寒被一众粉丝围着，隐约还能听到什么“签名”“合照”之类的字眼，没忍住感慨道：“我师父原来真的没骗我，厨师真的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啊。” “这个职业有是有前途，”旁边的同伴看了眼被粉丝围在中间的俞铭寒，视线隐晦地从对方重新戴上口罩的脸上扫过，“但你如果想要获得一样的待遇，我觉得可能还是得看脸。” …… 俞铭寒和生活助理告别了这几个粉丝，就坐上了出租车准备回酒店。 还坐在出租车上，俞铭寒就接到了那边看了全国美食争霸赛的官网信息，算着时间给他拨号的徐洋的电话。 “俞铭寒，你能和我解释一下么？为什么你和我说要去参加中央台节目的面试，最后却是出现在什么全国美食争霸赛的会场上？”尽管在经历了俞铭寒去参加比赛的这几个小时的“失联期”后，徐洋的语气听着比几个小时前要冷静不少，但看这遣词造句，心里的火估计也是一点都没消下去。 俞铭寒用的还是那个理由：“等到全国赛的时候，它会被放在中央二台直播，而我现在已经被评委选中过了地区赛。”所以他之后能上中央台，该办的事他都已经办成了。 和之前的生活助理一样，电话那头的徐洋也被这个“实事求是，没一句谎话”的俞铭寒噎住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电话那头的徐洋安静了半晌, 许久才说出话来：“……可你最开始也没和我说是上这种中央台节目啊。” “我是你的经纪人，别的不说就算了, 最起码你参加前也得和我说清楚吧。” “说了你就能让我参加？”俞铭寒听着徐洋的话，想想之前自己和对方说要参加美食综艺时的语气, 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态度不够坚决、表述存在问题才会让自己的每次提议都告吹。 于是俞铭寒郑重道：“那我想参加接下来的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总决赛, 你能把时间空出来, 让我去参赛么？” 徐洋再次被噎住。 ……假如俞铭寒参赛前真的和他说清楚了，那他肯定会想办法杜绝对方产生这种念头。 徐洋最终无奈地问：“不是，你怎么对这类节目有这么大的执念啊。” 听到这句话, 那边徐洋反对的态度又是呼之欲出。星界万象观众才看到点希望，这会儿又被骤然扑灭，纷纷恼羞成怒，表示徐洋这人反复无常不地道，鼓动俞铭寒“离家出走”, 想办法和他拆伙。 俞铭寒瞥了眼直播界面上那大片从打脸区修炼归来给他提建议, 教他怎么使手段换经纪人的弹幕, 决定当做什么没看见。 ……若是换了其他经纪人，他们怕是在得知手底下的摇钱树一言不合就唬人去参加什么美食比赛, 就该分分钟气炸开始骂人了。 “因为喜欢啊。”俞铭寒说，“你看我地区赛都闯过去晋级了，该花进去的时间也花了, 要是最后不去参加总决赛, 那岂不是更浪费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样的美食比赛, 就算去参加的是最终的全国赛，就算到时候会放在中央台上播放，徐洋也觉得这些对俞铭寒的星途没多大作用，反而有点担心会不会开始掉B格。 在他看来，俞铭寒的手艺确实是不错，但那离获胜成为比赛第一，帮着公关操上一个完美男神的人设还有点距离。 ……说实话，他甚至觉得俞铭寒能晋级，这都是撞了大运做了一道合评委口味的菜。或是往更阴暗里想，这节目可能本身就是一个冠上了“全国”名头的不入流的比赛。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俞铭寒开始做饭好像也就是这段时间里的事情。上灶台摸锅铲感觉都还没多长时间，这离全国水平肯定有不少距离。 徐洋踟蹰道：“但你一个明星，这种比赛对你来说也没太多正面积极的作用吧。”无论是美食比赛的属性还是其本身不大入流的特性，就算是说出去了也没多大用，总感觉和最开始俞铭寒突然开餐厅当厨师时对粉丝产生的效果没多大区别。 俞铭寒回忆之前星界万象观众劝他参赛时对这场比赛的定位：“有的吧，好歹也是个官方认证，以后出去说的时候提到这个，腰杆都能挺直一些。” 徐洋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不知怎么心里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他没说话，没出声表示同意。 俞铭寒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前面一直听着俞铭寒劝话的出租车司机没忍住，突然出声道：“我是真不明白，参加全国比赛上电视台这么好的事，就这还用得着拖拖拉拉？” 通过车里的后视镜，出租车司机看了看后座上坐着的青年。虽然戴了口罩看不到脸，但光靠着观察对方衣着和精气神，出租车司机就能清楚后座上那个要去参加什么全国大赛的青年年纪不会太大：“就算不是什么办得特别大的知名比赛，但只要冠上全国这个名头，去参赛镀镀金回来就有的吹了啊。” “只要你回来说你是去参加过全国比赛上过电视的厨师，来光顾的食客可不就多了么。” 俞铭寒应和道：“对啊对啊。” 可能是难得有人捧场吧，出租车司机说得来了劲头：“我看你们就是太实诚了不懂得变通。你看看网上的那些个小明星，那个谁就演了个智商高的角色，就敢厚着脸皮和大家狂吹自己是个学霸。你们要是哪天能到这个境界，那还用得着担心出去参加一个小比赛回来不好意思说么。” ……因为俞铭寒没开免提，出租车司机也听不太清楚徐洋说的话，不知道后座上的乘客有可能就是他嘴里的那个“小明星”。 俞铭寒、生活助理以及手机那头的徐洋：……感觉有被冒犯到。 俞铭寒还是艰难出声了：“……对啊。” 回忆当年因为自己的一个表情，狗仔就敢写什么“整容后遗症”的画面，俞铭寒调整自己说话时的语气：“你看那些明星，他们都是这样的呀。在这个方面上，明明你应该比我擅长得多。” 徐洋开始以专业营销的角度来看待这场比赛：“我只是没想到，作为一个经纪人，我有朝一日也会把手伸到这类美食比赛上，靠着这个来操人设。” 俞铭寒：“你这个意思是……我能去参赛了？” 徐洋：“你都舍得这么黑自己了，我能不同意么。” “不过下次你要是要去参加什么比赛，千万得和我说清楚，我这边也好能快点反应过来。”徐洋真怕俞铭寒尝到了甜头，下次再按着这个套路来一次，末了嘱咐道。 俞铭寒应了一声：“嗯。” 也不知怎得，徐洋总觉得俞铭寒应的这一声里带着“虽然这次我答应了，但我下次还这样”的情绪。 …… 事后，俞铭寒参加了全国美食争霸赛J省地区赛并成功晋级的消息就通过那几个碰巧来看比赛的粉丝传了出去。 凭着现在俞铭寒的当红程度，这个消息很快就流通在了网络上，甚至还有人摸到了J省地方台的新闻频道，把俞铭寒参赛晋级后接受采访的视频挖了出来。 视频里，俞铭寒因为要上主席台领取证书，碍于场合不合适扒下了自己脸上的口罩。 ……尽管去参赛的时候因为俞铭寒和生活助理两个人都不会化妆，俞铭寒最终是素着脸过去的，但在新闻高清且没有任何滤镜的镜头下，俞铭寒的颜值还是很能打。 新闻镜头下同样显得俊秀的青年领了奖，走完程序后忙拿着证书快步下台准备往会场外赶，结果才下主席台就被记者拦住了采访。 记者显然不像是这会看视频的粉丝，知道俞铭寒这么急着离场是为了什么。她问了几个问题看俞铭寒还是这么“紧张”，便打着放松气氛的念头开玩笑道：“话说俞先生不仅名字和一个当红明星一样的，长得也帅看着有点像，真的是好巧啊。” 显然，记者也先入为主地觉得两个俞铭寒虽然长得像，但实际上并不是一个人。 接受采访的俞铭寒看着显然更“紧张”了：“是啊，好巧啊。” 视频底下的评论区里，看完了视频的粉丝有些没忍住，留下了评论。 【俞先生：是啊，好巧啊，更巧的是，我好像就是那个当明星的俞铭寒。】 【这个记者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没想到她会离正确答案这么接近，离搞出一个信息量充足的大新闻只差那么一点点。】 【哥哥居然这么全能，这到底是什么神仙爱豆啊。】 当然，也有黑粉和杠精看到这些后表示节目造假，硬说是俞铭寒为了造势去参加了一些不入流的美食比赛操人设提热度，为了红最后连节操都可以不要了。 就因为这些黑子，鱼粉们头一次去接触了解美食圈。她们找到了全国美食争霸赛的官网上，去扒这场美食比赛在美食圈子里的水准。 然而不扒不知道，扒出来后就连原本就笃信“我们哥哥天下第一”的鱼粉们都被吓了一跳。 不说其他赛区晋级的参赛者如何，就光是J省地区赛里被俞铭寒打败的其他参赛者，其中也有不少挂着诸如“XX集团行政主厨”、“国家X级厨师”的名头。 虽然俞铭寒身上没什么和厨师相关的称号，但是和这些参赛者做对比，只要不傻一般就能看出来俞铭寒的水平会在哪个区间里。 鱼粉们一边找到那些厨师的介绍网页，看着网页里面的精致配图流口水，一边迅速截图，拿着这些东西去打黑子的脸。 ……毫无疑义地，这次证据充分的打脸不仅震撼到了那群黑子，也震撼了不少“自己人”。 粉丝群里，有鱼粉把这些打脸证据转发到了群里邀请其他姐妹共赏，然后用近乎感叹的语气夸赞他们哥哥的完美。 【业务能力优秀，做饭水平一流，那些调教用的音频软件也能用的这么溜，这到底是什么全能爱豆啊。总感觉自己粉上的是个宝藏，一铲子挖下去还能再挖出点宝贝来。】 【感觉群里一些假事业粉说的没错，当爱豆真是影响哥哥他迈出国门走向世界了。】 【说真的，在这之前我看那些人吹的这么厉害，说俞哥厨艺多好多好，我虽然顾及着哥哥的脸面没吭声，但心里是不信的……直到今天。看了这些东西，以后我肯定要去W市吃一顿哥哥亲手做的饭。】 【说起哥哥亲手做的饭，我记起来了我上次去吃的炸酱面，一碗好像才十五块。一个国家级厨师给我做饭只收了我十五块啊，感觉他这么开店简直就是在拿钱打水漂。】 【这就是粉丝福利啊，哥哥他也太好了吧。】 【冲鸭！吃空哥哥的店！】 【……这还是别了吧，当红明星参加什么节目不赚钱。只要他每多花一点时间在做饭上，他就会越亏赚的越少。】 【但我还是想吃啊，我愿意多花钱……】 网吧兄弟群里，这个信息传过来也是让这个微信群立马热闹了不少。 【我以前就觉得他有水平，没想他居然这么有水平。虽然有大厨可能没报名参赛，但现在明面上他是J省第一。】 【想想我当年吃的那个二十块盒饭，J省第一大厨给做饭，娱乐圈当红流量送过来。我当年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到底是享受了什么皇家级别的待遇。】 【话说他都去参加这种比赛了，你说他以后会不会舍弃爱豆身份，回头开个什么连锁酒店啊。】 【我觉得……有点悬，他现在当明星多赚钱啊，要是换做是厨师，还得手把手教徒弟，一步步扩张营业，哪有上节目录综艺来得快活。】 【现在不行，这不还有以后么。等他什么时候糊了半脱离娱乐圈，就会想着去开连锁酒店当老总了吧。】 【那……我们要不要去当群黑粉？！】 【不了吧，网上黑子又不少，光今天我都怼下去了五个。黑子那么多，他的事业还不是照样干的风生水起。要我说，我们还是静静等待即可，毕竟娱乐圈改朝换代多快啊。只要我们活的比他久，早晚能盼来我们想要的连锁酒店。】 【突然就有了早睡早起、去健身房的动力了。】 【……在此之前，我一直觉得只有追番才会出现“我和作者比命长”的情况。】 【嗨，谁不是呢。】 不止是网络上的那群粉丝，就连理论上最清楚俞铭寒的经纪人——徐洋都被这个比赛的含金量镇住。 他看着鱼粉发在网络上的关于其他参赛者的信息，实在不敢相信他手底下那个前几十年要么专注于学习、要么专注于音乐，直到几个月前惨遭铁滑卢才将精力大多放在厨房的艺人是怎么击败这些人物胜利出线的。 就算说那是从小到大的爱好，但从理论上来说也不该胜过那些专精于此、年纪几乎个个比他还大的厨师啊。 大概厨艺这种东西本身就比较看天份吧。徐洋在心里随意猜测着，就把这件事放在了一边。 他关掉网页，开始认真思考俞铭寒接下来对外要操一个什么样的人设。 说真的，虽然J省第一大厨听着挺牛逼的样子，但这个头衔对一个专业不对口明星来说，能产生的效果直接就打了不少折扣。之后要是不小心炒作炒岔了，指不定之后大众会觉得俞铭寒其他东西都会，但作为明星业务能力实在不达标，进娱乐圈就是来恰烂钱的。 ……比赛小了容易掉B格，比赛大了容易控制不住最后翻车，再加上厨艺对明星这个职业来说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发展的题材，徐洋光是想想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在这上面做文章就觉得头秃。 炒作好难，当经纪人好难，他的艺人到底是怎么变成了这副画风清奇的模样？！ 这要是放在一年前，要是有个谁来和他说俞铭寒在一年后会成为一个绝世大厨，那他肯定会觉得对方是在和他扯淡。可谁知道，一年后的世界就真的这么扯淡了呢。 徐洋：我太难了。 …… 作为一部仅十二集长的偶像剧，《触手不可及的彼方》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全部播完。这个剧名文艺的泥石流偶像剧带火了剧内的男女主以及男二的同时，还带火了粉丝们学习追星的浪潮。 不少粉丝也曾在网络上表示，自打这部电视剧出来后，爸爸妈妈再也不反对我追星了。除了因为那些各式各样的同款有点想脱粉外，简直毫无缺点。 在这部泥石流偶像剧大火后，拍出这部偶像剧的导演也随之名声水涨船高。在各大媒体都表示希望能采访他后，导演最终选择了一家行事比较规矩的媒体接受了采访。 “在此之前，您的作品都饱含着对青春时代疼痛及甜蜜的细腻情感。”或许，也只有记者才能把青春疼痛文学解释得如此细腻了。 记者将话筒对准导演，问：“我能请问一下，您是在什么情况下或是在什么灵感的驱使下，最终构思出这部被网友们戏称为‘全民学习’的偶像剧么？” “全民学习？这总结的倒是挺精辟的。”导演没忍住笑了笑。 ……正如网友们总结的那样，这部剧里的大家都在学习。 在小弟们都抛弃了男主转头去学习后，感受到空虚寂寞冷的男主最开始还不肯屈服，苦苦维持着他不存在的作为校霸的脸面。 但在从教导主任那里得知消息的男主母亲因此夸过他后，当校霸本质上就是为了引起家长注意的幼稚男主想着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偷偷摸摸地开始了学习。 作为名不符其实的校霸，男主谨记着校霸横行霸道的守则，为了保持住自己在其他人心中的校霸形象，他一直都是趁着别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学习。 没人知道这个坐在教室后排、不爱学习的校霸在偷偷看课本……直到那天他在学校旮旯角里看书，被上体育课的女主撞破。 恼羞成怒的男主威胁女主不能把这事说出去，在不放心警告数次发现女主真的听话没说出去后，校霸男主最终放心，并对女主的契约精神给予了极度的肯定。 或许是太过于放心，他最后还数次偷偷摸摸去找女主问了不懂的数学题。每次夹着课本来带着课本去，要是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张嘴就说是女主没带书，借了他的课本用。 横跨几个班的距离找别班人借课本，这个在校霸男主看来极为合理的理由直接让这个纯洁的教学活动蒙上了一层暧昧。而在这个学习最重要的高三里，因为这层暧昧，男女主成功被教导主任盯上了。 于是，在某天男女主猫在角落里继续纯洁的教学活动时，为了撞破奸情现场的教导主任偷偷出现，将正在搞学习的男女主看在了眼里，并于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对男主浪子回头的行为予以了肯定。 国旗下的教导主任语气激昂，而处于所有同学视线中央的校霸男主听着其他人“校霸都开始学习了啊”的言论，心态彻底崩了。 偏偏曾经的小弟不知道男主的窘迫，还在无知无觉地发问：“老大，你不是说你就算是去死也不学习的么？” 男主涨红了脸，无能狂吼：“我那叫学习么，我那叫兴趣爱好。” 把学习当做是爱好的校霸比学习的校霸更ooc，于是在这天，男主苦苦支撑的校霸之位成功易主。 事后男主连着萎靡了两天，最终想着自己如今的“一无所有”拿起了作为“罪魁祸首”的课本。 男主不再偷偷摸摸搞学习，但因为被同班同学说过“你怎么连这也不会”，他不好意思去问其他同学初中基础题，课间只能抓着题目看得半知不解的小弟狂问数学题。 彼时抱着作业本的男二正巧路过男主班级教室门口，一眼就看见了小弟磕磕巴巴教男主做题的画面，当场就愣住了。 或许是男二的视线太过于明显，男主和小弟都没忍住转头看过来，和男二对上了眼。 对着这个覆灭了他校霸威名的男二，男主的情绪实在很难平静得下来：“看什么看，没看见别人做数学题啊。” 男二：“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能这么大胆。一个基础不扎实还敢去教，一个什么都不懂还敢什么都听。你这样就不怕被教岔了，以后做题都做错么？” 男主见不得男二这样直言直语，当场吼回去：“你什么意思，你这是瞧不起我们么？！” 男主气势汹汹翻到答案页，低头一看八个选择题做错了六个，当场就没声了。 放学后，女主捡到了一个因为被男二打脸打得脸疼、神情极为萎靡，看着仿若祥林嫂的男主：“你能教教我这几题怎么做么？” 教完数学题，男主捧着课本，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又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委屈。对着眼前这个极具契约精神的女主，男主就着男二的可恶叨叨了许久，最后补了一句“还是你人好”。 看着这样的男主，女主拒绝承认当初自己转学过来，就是就是被这么一个家伙吓得心神难安。 因为男主班上其他人都觉得他问的题目太过简单，想想那个（因为当年害怕）从不嫌弃他的女主，他想办法转到了女主班里，堪称是用尽了自己的特权去学习。 伴随着成绩的提升，男女主之间的交情越来越好。因为朝男二要过笔记，男主对男二的情绪也从见面就骂变成了背后骂娘，作为校霸男主的倾诉对象，听着男主狂笑着说“我要学他整理归纳好的知识，然后在他最得意的成绩上击败他”，女主看见了太多她本不该看到的人性的黑暗。 当然，既然说男主是个校霸，他在这总共十二集的电视剧里也是展露过自己作为校霸的那一面的。 在周末男女主和男二三人一起约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出去买了学霸推荐资料的男女主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曾经霸凌过女主的渣滓。曾经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无能狂吼，也曾在女主面前委屈巴巴的男主如今一杠三，直接把人揍得哭着喊爸爸。 恐惧暴力的女主也被这样的男主吓到过一瞬，直到男主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学习资料，特别可惜地啧啧嘴，一脸鸡贼地遗憾于男二不在场：“他要看到了，也能觉得害怕对我尊敬点吧？” 女主最终笑了：“我觉得他就算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反应。” 就这么学着学着，曾经年级倒数第一的校霸考上了大学，最后还有了对象。 除却那几个霸凌女主让女主转学的渣滓，全剧里出现有名有姓的人不是在学习就是去学习的路上。 ——也就是因此，这部剧有了“全民学习”的别称。 “灵感的话，最开始大概就是从男二演员俞铭寒那来的。”导演说：“那时候看到他饰演的男二，我就觉得我剧里的学霸男二就该是他那样的——” “热爱学习并只专注于学习。”换句话说，就是学霸没有爱情。 导演继续说：“于是我删去了男二的爱情线，并在之后进行为符合逻辑的修改后，有了如今这部剧的雏形。” 第一百七十八章 记者试探着总结道：“也就是说, 正是因为铭寒来面试了男二，所以才会在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这部偶像剧？” “是的，如今这部剧能面世，也可以说是有他的一大份功劳。”导演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铭寒的表现很不错，演技是真的很好。明明是非科班出生, 以前也没什么拍摄经验，但是他往我面前一站，就直接让我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学霸。” 说到这，导演像是想到了什么, 突然笑了一声开玩笑道：“当然, 可能是我判断错误了吧。或许铭寒他不是演技好，而是以前在读书的时候就是个学霸，这会儿直接就回忆过去本色出演了。” “男二是个学霸，剧里就有好多场戏里会是铭寒坐在书桌前做题的画面。那时候我记得是基本上一场戏拍完, 下场后我们就能看到铭寒面前资料书摊开的那一页被填满了。” “是么。”记者闻言嘴上客套地夸了几句, 心里实际上却是不大相信的。 假如明星在以前学习的时候成绩真的好，那么这个消息估计早就会被俞铭寒背后的营销团队放出来吸粉, 哪会等到俞铭寒都出道了那么多年还没个风声。 ……毕竟在这个明星文化成绩普遍一般的娱乐圈里，一个文曲星下凡的“学霸”艺人有多稀罕大家又不是不知道。 记者夸完, 开口把话题从俞铭寒身上挪回了到偶像剧里：“关于这部偶像剧，网络上的网友以及我本人都很好奇的一点就是, 您为什么给它取了这样一个剧名呢？” “虽然剧名确实是……很美, 但是有不少看过剧的网友都觉得这个名字和偶像剧里的内容在风格上有点微妙的不搭。” 导演解释道：“有这样一个剧名, 是因为最开始那个版本的剧本里，遭受过校园暴力的女主厌恶一切形式的暴力，哪怕男主再怎么深情，她也不会轻易对对方产生好感。对男主来说，女主就是他触手不可及的爱。而在改剧本后，编剧原本就不大擅长取名字，她发现改掉剧本后这个名字也能沿用下来，就没再去改过名字。” 记者追问：“可是按着现在的剧情来说，男女主明明最后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啊。” ……这怎么就能沿用下来了？ 导演轻咳了一声：“高三是重要的学习阶段，不能谈恋爱。” 所以哪怕是同桌就坐在手边，哪怕互相有好感就差一个表白，女同学也成不了女朋友。 记者：…… 她突然想起来，剧中确认关系好像确实是在高考过后发生的事情 。 …… 采访结束后，视频在后期剪辑过后很快就发到了网上，那些从偶像剧开播起就对这部剧心怀疑问的网友终于从这段采访视频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各大论坛里，自视频被发布到网上后，就迅速有了相关的主题帖。 【所以说，我这些天学的这么辛苦不是因为我爱豆在按着剧本演，而是他成了“全民学习”的灵感源泉，使得导演创造了这部剧么？！[图片]】 【内容：亏我这些天还苦苦给他找借口欺骗自己不脱粉，原来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么……感觉没爱了。】 【1L：前面的姐妹稳住，你快想想他的脸啊。真爱粉做不成了，咱当个白嫖的颜粉还是可以的啊。】 【2L：其实我们只要想开点，把这个爱豆捡回来洗洗干净还是能继续粉下去的啊。你听他最后导演说的，他说哥哥现实生活中也肯定是个学霸。业务水平好，厨艺全国一流，读书还读的不错，这么全能的优质偶像，错过了圈里估计就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啊。】 【3L：只要不谈全民学习，我们还能是好粉丝。】 【4L：姐妹想开点，就算你没爱了，但你家长在这次彻底爱上后，就算你脱粉也能在家里看见他的脸。反正最后都是反抗不了，不如直接放松心情躺平接受现实。】 …… 【12L：难道就我一个人在想原版剧情么。从爱而不得变成水到渠成，这中间就多了个学习，这是不是代表只有好好学习最后才能找到对象？】 【13L：……按你这个逻辑，那为什么男二最后还单着，论学习他明明就是全剧第一。】 【14L：他有对象啊，他对象不就是学习么[狗头]】 【15L：emmmm这告诉我们就算是学习，也得必须掌握好一个度？】 …… 这段采访视频出来后，俞铭寒的在网上的热度又高了不少。剧外学霸的身份被指认，“优质偶像”的名号也被喊得越发响亮。 网上类似于“知道我粉的是谁后，妈妈再也不阻止我追星了”的言论变得越来越多，俞铭寒的超话里甚至有时候还有微博玩得不明不白的家长发帖询问买什么学习资料对孩子好。 作为第一个被家长承认的偶像，俞铭寒分到最大一块红利。而这样的待遇，自然也让圈内不少人眼红。 于是，在各类主流社交软件上，黑子数量猛然暴增。而他们攻讦的方向，就是俞铭寒的学霸人设是真是假。 作为黑粉的主战场，微博里甚至还被刷起来了几个相关话题。点进那些话题里，各类质疑也都是层出不穷。 【ymh大学学的是音乐吧，像这类艺术专业要求的文化课分数线不高。就算他读的是名校，高考成绩也不一定就好啊。】 【哪怕俞铭寒在高考前没出道，没有机会像是其他童星一样暴露出自己的高考成绩，但他要真是个成绩好的学霸，优质的高考成绩单这种能够提升热度、提高大众好感的东西，也会在什么采访里有意无意地提起来装逼用吧。而现在出道这么多年来一点消息都没能传出来，怕不是他的分数不算在学霸范围里，网上的一切都是在编出来骗粉丝吧？】 【回去仔细看了一下电视剧，着重观察了一下俞铭寒做题的样子字是挺好看，但我发现他在做题的时候连个草稿都没打。答案怕不是全都是背上去的，就为了现在等剧火，连同导演一起给他操学霸人设。】 【不是说学霸么？高考成绩单呢？以前没机会放上来，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说啊。】 微博话题热度飞涨，有一个标题看着最具冲击力的甚至还冲上了热搜。眼见关注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在注意着这件事的徐洋觉得是时候出面解释了，便找俞铭寒问高考成绩有多少。 ……像高考这种大事，就算是毕业后许多年，被人问起来心里往往也还是会有印象的。 徐洋并不质疑俞铭寒的学霸身份。别人不知道俞铭寒有几斤几两，但他可是在跟着对方去拍戏的时候，闲的时候翻过俞铭寒做过的那些资料书，对过答案被那几乎百分百的正确率震惊到的。 能在毕业后这么多年还记得题目要怎么做，这要说成绩不好谁信。 “你说高考成绩啊，我给忘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在工作之外的时间里，俞铭寒一般都不会去上网。 “你真的忘了，一点印象都没有？”徐洋蹙了蹙眉，“现在网络上一票人质疑你的学霸身份，找你要高考成绩。” “你再仔细去想想，想不起具体的，说个大概也行啊。” 俞铭寒：“我想大概也想不出来。” 徐洋：…… 高考过去那么多年，能给他查分的高考系统早已关闭。想要查到成绩，只能去高中或是招考办查询档案资料。这么一来一回也不知道得折腾多久，怕是这一次直接就能把人给炒糊了。 俞铭寒也想到这一点了，不过他想到的不是拖延太久赶不上，而是担心千辛万苦过后，最后查询到的成绩发现也就一般水准。 他想了想，说：“回去查成绩也太麻烦了，要不这样，我回头有空直接给他们直播做题。” 徐洋踟蹰了一会，最后还是答应了：“行吧，那你好好做。发现有题不会也不是大事，毕竟你也毕业这么久了。” 徐洋：……回头就去联络一下水军，看着做做准备。 当晚，俞铭寒连个预告都没说直接就打开了直播，然后当着那群来吃瓜的网友完完整整地做了一张高三数学试卷。 看到有人还在质疑他是把答案背上去的，俞铭寒还额外花了点时间把这么一张试卷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全听懂了，我数学老师要是长得这么帅，我的数学成绩肯定不会差成这样。】 【这卷子我也有一张一样的，感谢哥哥教我最后一大题怎么做。】 【做题不打草稿……亲，听说过心算么？】 【工作党听懵了。不是，毕业这么久了，哥哥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大学党听懵了。才从知识巅峰下来不到半年，我就有些看不懂题了。】 【我就想知道，哥哥明明毕业也那么多年了，怎么现在还记着。】 俞铭寒此时正讲完题看向屏幕，看着弹幕的内容，便随口道：“就兴趣爱好。” 【兴趣爱好……这还能当爱好？果然是对象叫学习的男人，怕了怕了。】 半小时后，一个新的叫#兴趣爱好#的话题冲上了热搜。点开话题，俞铭寒讲题时的截图配了个九宫格，就被附带在话题最热门的一条消息里。 【哥哥的兴趣爱好可真广博深厚。上一个兴趣爱好让他冲进了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总决赛，这一次的兴趣爱好让他做出来一张满分的高三数学卷，我就想知道当他下次再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这个男人又做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这哪算得上是学霸啊，我这撑死了就只是兴趣爱好[狗头]】 【我妈看我看直播看得认真，还以为我在试听什么直播课，问我这个课要怎么买。如果哪天哥哥要是不当明星了，我看光靠这些兴趣爱好就能创造出一个商业帝国了……感觉当明星真的是碍着你发家致富了啊。】 …… 在各个省市的地区赛全部结束后，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总决赛终于在首都拉开了帷幕。 和上次俞铭寒只带着个助理就去参加比赛不同，这次的总决赛几乎全员出动。因为要上中央二台，徐洋想了想最后连化妆师都带上了。 ……于是在这次的总决赛中，俞铭寒依旧是全赛场最靓的崽，在赛场中央轻易就能吸引住所有观众的视线。 粉丝群里，在这个在家爱豆冲进总决赛上中央台的重要日子里，群管理员发了个群通知，大意就是俞铭寒上了中央二台，虽然这次不大需要我们去冲收视率，但是闲着的鱼粉没事也能去看看。 有一个才学习完的鱼粉挣扎着上线，一眼看见了这个群通知，当场就激动起来了：【天，中央二台，这不是财经频道么？！哥哥他怎么突然就上了中央二台，不会是被记者当做是有为青年采访了吧？！我天，哥哥他也太牛逼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鱼粉的心理作用，她发现在她把这段话发出去后，原本热闹的粉丝群里有一瞬间的安静。 群管理也不知怎么，好久才回复道：【……也不是什么采访，反正和你能想到的事有点小差距……等你看了就知道了。】 这个鱼粉也是头一次看见群管理员说话这么支支吾吾的。想着自己那个上中央二台的牛逼爱豆，哪怕之后很快就要过了休息时间重新回去学习，她还是抱着能看出息了的爱豆有一会儿是一会儿的想法，打开了电视调到中央二台。 然后，中央二台频道画面左下角的全国美食争霸赛映入了她的眼帘，混在一群全国顶级大厨中央的爱豆当场就把她震晕在原地。 鱼粉：…… 【我就想知道，在我积极响应哥哥的号召去潜心学习的这段时间里，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群管理员：【就……如你所见的那样，发生了一些能让他站在这个赛场上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九章 全国美食争霸赛的赛场上, 俞铭寒站在厨台前，等着比赛的正式开始。 赛场旁边的观众席上, 观众陆续有秩序地进场。而在俞铭寒斜前方的那一片座位上，一群团购买票的鱼粉进场入座。 像在这种竞争类比赛里, 假如粉丝有条件，一般都是会到现场给偶像应援的。喊加油为偶像欢呼的人多了，场上的明星在镜头下也会因为这群粉丝的应援而长脸。 这大概是饭圈里最基础也最让人心照不宣的基本知识了, 但是在这次自家爱豆出征去比赛前，鱼粉们却是罕见的因为这个基础知识点而犯了难。 ……你说去现场应援吧, 粉丝担心在这种美食比赛上表现得太过高调让俞铭寒遭受指谪。但你说不去吧，偏偏现在爱豆正当红, 小道八卦飘得网上到处都是，这要是场边上没个粉丝，她们又担心媒体瞎编成天说他们爱豆过气。 为此, 粉头们在专门的小群里连着讨论好几天，最后才堪堪定下主意，决定低调地进场给爱豆应援。 抛弃了以前常用的专属横幅, 鱼粉们连定制的应援棒都没带, 只统一穿着一件底色为俞铭寒应援色，上面印着爱豆穿着白色厨师服的Q版人物的上衣入场。她们安静地坐在场边, 凝视着场内穿着围裙的爱豆，哪怕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内心还是不免因此而有些凌乱。 ——明星里路子最野的厨师, 厨师里名声最大的明星。俞铭寒,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那啥，我们要跟以前那样喊几声么。”有个到场应援多次的鱼粉也是头一次经历这种形式的应援，因为不太适应这种和以前相比过于安静的氛围，最后没忍住出声问道。 粉头再次陷入了困难的抉择之中—— 可能是没想到这种比赛也会有应援活动吧，现在太多其他观众因为她们的应援服装在看他们了，大声喊总觉得有点难为情。但是在比赛开始后，那种场合如果就她们一群鱼粉狂喊爱豆名字，想到被所有人注视的感觉就觉得很尴尬。可你说留到最后喊吧，爱豆最后又不一定会赢，那时候大声喊显得对冠军不尊重，怕是又会被媒体报道败坏哥哥名声…… 粉头觉得自己真的是太难了：“……就现在吧，刚好趁着人少。” 她和身后其他粉丝都说了一下这事，然后所有鱼粉统一站了起来，开始了她们以往到场后的常规应援项目。 “铭寒哥哥，比赛加油！” “铭寒加油！铭寒最棒！” 感受着场内其他观众看过来的的视线，鱼粉们硬着头皮，最后只能想着俞铭寒的那张脸，让自己在脱粉的边缘来回横跳。 赛场上，俞铭寒听到粉丝的热情应援声，虽然心里惊愕异常，但面上还是没表现出一丝一毫。在其他参赛者或好奇或羡慕嫉妒的视线中央，他瘫着一张脸，对着那些穿着统一应援服装的粉丝从容地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她们的热情。 观众席上的粉头见状当即比了个手势，示意鱼粉们可以停下来。鱼粉们坐回座位安静如鸡，像是度过了一个大劫难似的，都在心里呼出了一口气。 ——粉上这样一个爱豆，她们可真是太难了。 …… 时间到了比赛原本计划开场的点，主席台上的主持人介绍着这场比赛评委的来头，顺便按着程序说了一下这场全国美食争霸赛总决赛的规则。 和地区赛要求相同，总决赛也是要求参赛厨师做自己的拿手菜。除了这场总决赛无论是比赛场面还是评委嘉宾都比地区赛多上一个重量级，其他更主要的规则都和地区赛上没什么区别。 主持人念完开场白，宣布比赛正式开始。赛场上的厨师都有了动作，纷纷去挑选自己需要的的食材。 赛场中央，专为本场总决赛配备的解说员拿着话筒走进了赛场，他身后的摄像师扛着摄像机，亦步亦趋地跟着解说员身后。 作为这场总决赛里最具噱头的本职为明星的参赛者，俞铭寒理所当然就收到了比其他参赛选手更多的关注。 解说员看着俞铭寒站在组委会准备的食材前仔细观察，不像是其他厨师那样迅速地就挑好了自己所需食材，便对着镜头用万金油的夸赞说道：“在上一轮的地区赛里，俞铭寒俞先生靠着自己的拿手菜——蟹粉狮子头征服了所有评委的味蕾。” “而一道出色的菜品来源于方方面面的细节，从俞先生对食材选择的严谨里，我们不难看出那道蟹粉狮子头从所有参赛作品中脱颖而出的原因。” 解说员对着镜头流畅地说完这么一段，余光却瞥见摄像师脸上古怪的表情。他偏了偏头，两人视线成功对上。 他看着摄像师朝他身后努了努嘴，心里突然就一跳觉得有些不安。解说员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转头一看，那个靠着蟹粉狮子头成功出道的俞铭寒伸手，从食材堆里拎出来一只鸭子。 对着直播的镜头当场翻车，解说员脸上的笑意都有一瞬间的凝固。好在当解说员那么多年，见过不少风风雨雨的阅历让他成功维持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解说员带着摄像师走到拎了只鸭的俞铭寒边上，把话筒朝着对方的方向递了递：“俞先生，在地区赛中您靠着拿手菜——蟹粉狮子头成功晋级，而在这次的总决赛中，您是出于什么样的顾虑，最终选择其他菜品换下自己的拿手菜呢？” ……在这么重要的比赛中换下自己的拿手菜，厨师本人偏偏又是自带热度的明星，他光是想想就觉得爆点充足。 镜头下，穿戴着围裙的俞铭寒依然耀眼地像是以往站在众人环绕的舞台正中。他转身面向镜头，让自己的正脸能出现在摄像机连接的电视观众眼前：“和之前的蟹粉狮子头一样，我这次要做的这道菜也是我的拿手菜。” 对着镜头说出这样的话，究其原因是他总不好对着镜头说要给看直播的星界万象观众换换口味。 解说员接话：“那您今天要做的菜是？” 俞铭寒：“八宝葫芦鸭。” 八宝葫芦鸭——这是一道传统名菜，其最大的特点就是成品呈现出葫芦的形状。而它的重点亦是制作难点就是制作厨师得在保证鸭皮完整的同时，剔去鸭子身体里的所有骨头，剔好后的鸭皮哪怕用来装水，也不会有水漏出。 光听着这个制作过程，就能大概估摸出这道菜的制作难度。 ……作为能在决赛赛场上拿来参赛的“拿手菜”，显然对方耗在这道菜里的时间不会少。而对方这个不到三十的年纪，再加上他那繁忙的明星工作，也能看出他没时间也没精力将几道菜都做到滴水不漏接近完美的水平。 ——难道说如今的这道八宝葫芦鸭才是他真正的招牌？！ 解说员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情俞铭寒在与其他几百个知名大厨比赛时的地区赛里还留了手！ 在这种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淘汰掉的比赛里，他居然还敢留手？！ 解说员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涩，他咽了咽口水，说：“那……期待您之后的表现。” “谢谢。”俞铭寒对着镜头点了点头，抿唇露了个笑的模样，然后转头回去拿出自己刚才挑好的其他食材。 把所有食材拿在手里，他回到了自己被分到的厨台前，开始了八宝葫芦鸭的制作。 组委会提供给参赛者的工具很全，俞铭寒拿着剪刀在鸭子脖子根部上开了个小口，然后从那个小口里，他把鸭子身体里的全部筋骨取了出来。 星界万象观众原本注意力还放在感官同步系统开启后，散布于空气中的各种菜香里，但随着俞铭寒剔骨的过程，几乎大半个直播间的观众心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俞铭寒手上。 他们看着俞铭寒在不弄破鸭皮的前提下从那个小口子里抽出骨头，连着跟了几个位面却是第一次看见俞铭寒这个手法的观众都惊呆了。 [……惊了，从主播开始直播起就关注了俞哥，我真的是头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这么个手法。] [原来还能这样的么？！] [以前在美食区的其他主播那偶然看见过有这个做法，一直以为俞哥不会，没想到他会，只是他平时都不说而已。] [难道就我想问，为什么都直播了这么多个位面了，他现在才给我们展示这个？难道是以前的我关注他的时间还不够，不是真爱粉不配看么？] [前面的别想太多，以前不这样弄只是因为哥哥他太忙了。你要知道在以前那几个位面里，哥哥他不是忙事业就是在想办法自救，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做这么麻烦的菜啊。要不是这次参加了比赛时间充裕材料充足，估计他也不会想着要这么做一顿饭。]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希望以后他能只当个做饭工具人，天天在直播过程中接受观众点菜，变着法给我做饭。] [我也想……以前还觉得以他的能力当个没得感情的星界万象大食堂有点可惜，现在看来，那才是他最合适的归宿啊。] 第一百八十章 整鸭剔骨, 这无疑是一个麻烦且磨人的活。直播间里的观众畅想着俞铭寒接受点菜, 成为“星界万象大食堂”的美好日子, 聊天聊得飞起，赛场上的俞铭寒注意力却全在手里的鸭子上，没精力去看直播界面上闪过的弹幕。 剔骨完毕后, 俞铭寒把手里剔好的鸭子清洗干净，加入调料放在一边开始腌制。 菜名为八宝葫芦鸭, 顾名思义菜里还有“八宝”。而所谓的八宝，就是八种不同的食材。 将“八宝”全切成豌豆大小的丁状, 焯水加调料后再灌入腌制好的鸭皮里，灌好后用针固定鸭头并收住脖子根部的口子。再将麻绳系在鸭子身上, 使它看起来像是一个葫芦的形状——这也是菜名里“葫芦”一词的由来。 把鸭子放进加了酱油和糖色的锅里定型上色，然后上锅蒸。蒸好后用牙签扎洞使其受热均匀, 而后下锅用四成油温淋炸, 炸好后的鸭皮表面会呈现出漂亮的棕红色。 八宝葫芦鸭的整个制作过程十分繁琐，要不是来这参赛，俞铭寒估计都想不起来去做这道菜。 将做好的八宝葫芦鸭摆在瓷白的盘子里，粗略一看就像是一只葫芦被放在盘子上。正想按下铃示意自己这桌的菜做好了，俞铭寒余光却瞥见了隔壁桌厨师的摆盘。 ——挂上了浓稠红色芡汁的翠珠鱼花按着头尾被摆在盘子里, 中间剞刀后下锅炸到蜷曲的鱼肉由大块到小块、呈金字塔状被堆叠在盘子正中。在鱼肉最顶上，一小撮白萝卜丝被放在最上面, 白萝卜的白色与芡汁的红颜色分明, 在视觉上让人看着眼前一亮。而在鱼头上方, 一颗由白萝卜雕出来的玲珑球被放在鱼嘴上, 看着就多了几分趣味。 摆盘后，光看这卖相似乎就能让食客吃得比平时更香。 因为给他做饭的时间一直算不上多宽裕，从来没怎么考虑过要去拿蔬菜雕个图样的俞铭寒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摆盘这一个重点。 眼看菜都做好了，就时间上也来不及给他折腾出什么萝卜花。考虑到一会儿评委可能会因为摆盘的菜而吃着不方便，俞铭寒直接拿荷兰芹在鸭头边上摆了一圈，然后把石斛兰放在荷兰芹上。 按下厨台上的提示铃，俞铭寒看着助理把菜端到主席台上。 …… 较地区赛而言，全国赛赛场上的厨师数量更少，但若是比菜品的层次，反而是人数更少的全国赛看着更上档次。 白切鸡、文思豆腐、松鼠鳜鱼……大致把这赛场上的菜凑一凑，光从菜品上来看就差不多能凑出一个国宴，连带着跟着评委蹭吃蹭喝的星界万象观众都享受了一把国家级别的待遇。 主席台上的评委们漱了漱口，看着助理端着菜平稳地走过来。比赛哪怕是进行到了这个时间点，场上各个参赛者的角逐依旧激烈。 助理把菜放在众位评委的面前，新端上来的菜品菜名叫八宝葫芦鸭。 整体呈葫芦状的鸭子卧在瓷白的盘中，绿色的荷兰芹被摆在鸭头边上，与表皮呈现红棕色的八宝葫芦鸭在颜色上对比明显，红白绿三色的比对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旁边放着的那朵石斛兰则是静静地开在绿色的荷兰芹上，成为“画”中亮眼的一点。 离得最近的评委拿起餐刀从中间剖开，刀刃破开被油淋炸过后的外皮，“滋啦”的轻响从刀尖传出来。 轻轻划开鸭皮，鸭腹中八宝料的香味混在一处，随着氤氲在空气中的雾气扑面而来。 在这整个的制作过程中，鸭油渗入鸭腹内的八宝料，而八宝料的香味也渗透到了鸭肉的肌理之间。用勺子连着鸭皮鸭肉将鸭腹内的八宝料送入口中，鸭皮酥脆，鸭肉鲜嫩，馅心香糯，鸭肉和八宝料相互融合，令人回味无穷。而在咀嚼时，嘴里各异的食材带来不同的层次感，每一下牙齿的闭合都能咬破不同的食材给味蕾带来不同的滋味，简直令人惊艳。 有个评委放下手里的勺子：“真没想到啊，看着那么年轻，手上功夫已经这么老道了。”在这场比赛里已经吃下了这么多珍馐、见识过这么多大厨手艺的现在，一口下去还能让他觉得惊艳的菜品也算是难得了。 “谁说不是呢，想过他能闯到总决赛，厨艺会很不错。但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的手艺却已经是这么好了。”大概就算是清楚总决赛上的参赛者水平都会很不错，但看着那张有些过分年轻的脸以及那新潮时尚的打扮，心里总会下意识地把人看轻一些。 “嘿，别说，听说他本职是个明星，下厨只能算是他的兴趣爱好呢。”有人想起来这位五官过于精致的青年的身份，这会儿把这事提了起来。 “那他的才华还真是出众啊……” …… 其他剩余参赛者的菜品陆续都被端到了主席台上，在品尝过所菜品后，比赛到了最后由评委席投票选出最终获胜者的阶段。 主持人对着镜头面露微笑，宣告评委投票宣告最终胜利者阶段的开始：“这里是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总决赛现场，接下来就是本场比赛最后的评选阶段，请各位评委席上的众位评委们宣布自己的最终结果。” 主持人的话音落下，整个赛场里的声音似乎也都随着他一并安静了下来。观众席上的观众因为一连坐了几个小时、被满场菜香勾出来的不满的窃窃私语都消失了个干净，所有人都看着主席台上的那十五个评委，等着他们宣布这场比赛的结果。 在这个集结了全国顶级厨师的赛场里，每一盘出现在这里的菜都能算是该菜品能到达的极致巅峰，再加上每个评委都有自己口味上的偏好，这就使得这次总决赛上评委的投票都来得有些碎散。 在前面六位评委都宣布了自己的结果后，从屏幕上的统计来看，这六票都投给了不同的参赛者。 “俞铭寒。”伴随着第七名评委喊出这个名字，在这一个参赛者有了两票后，原本僵持着的战局才出现了转机。 场边上，被现场气氛感染了的鱼粉们见状不由发出整齐的惊呼，场上有人短暂地被她们吸引住全部视线，鱼粉们还沉浸在评委缓慢宣布比赛结果的揪心里，对此丝毫未觉。 比赛结果一点点被揭开，剩余的那几个评委里又有两个选择把最终荣誉颁给这个年纪不大的明星厨师。 最后俞铭寒拿到了四票，基于总体评委来说看着数量不多，但横向对比第二名获得的两票，这也已经算是碾压式的胜利了。 观众席上，看着屏幕上投影出来的最终结果，亲眼见证了她们爱豆胜利的鱼粉们热血上头，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大声为她们的爱豆庆祝胜利。 “啊啊啊！铭寒最棒！” “哥哥好厉害！爱你啊！” 主席台上头一次见到饭圈应援的主持人都被鱼粉们的欢呼声惊到，正准备宣布比赛最终结果的话梗在喉咙口，最终消弭在鱼粉们声势浩大的应援声中。 ……对比比赛开场前的那次，这次的应援才能算是鱼粉们的真正实力啊。 赛场中央，俞铭寒动作都开始有些僵硬起来。他看着那些热情应援、急需爱豆回应的鱼粉，试探着抬手挥手作为回应，希望那些得到期待中的回应的鱼粉们得偿所愿安静下来。 然而，有了爱豆的回应，鱼粉们看着更激动了。一时间，这个本该平和的美食比赛现场的气氛居然是极为地热烈，效果堪比演唱会现场。 旁边，自比赛开始后就一直在赛场内游走的解说员最先从反应过来。他快速走到俞铭寒旁边，把话筒递过去好让对方能说几句话，使得之后的比赛流程能够顺利进行。 俞铭寒接过话筒，在心里组织了一下措辞，道：“感谢大家的支持，但是现在比赛还在继续，我们能不能先安静下来呢？” 听到俞铭寒的说话声，热血上头的鱼粉们这才缓过神来。高举的双手还没来得及放下来，那所剩无几的激动就变成了尴尬直接表现在了她们通红的脸颊上。 鱼粉们迅速安静下来坐回位置，垂着头不再吭声。 主席台上，主持人轻咳了一声继续原本的流程：“本次全国美食争霸赛的总冠军，就是俞铭寒俞先生！” 观众席上响起了鼓掌声，但对比刚才鱼粉们热情的应援，这会儿的这点声音就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了。 …… 不仅是全国鱼粉关注着这场比赛，那些曾经因着一口饭就笃定俞铭寒手艺不会差的网吧兄弟们也同样在看中央二台。 【天，俞铭寒他拿了总决赛的第一！】 【如今摆在明面上的全国第一么？！我靠，够给力！】 【我刚刚看他在那做菜就有点馋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他那吃一顿！】 【吃一顿啊……我们还有找个机会么？我记得前段时间在他大火后，餐厅就有好久没开门了。】 【……白开心了。】 【也不算是白开心吧，在他参加了这个比赛过后，我清楚了他的实力有多少，如果以后有机会想起以前无知无觉吃盒饭的神仙日子，就能换个更唬人的用词了。】 【全国第一厨师做饭，娱乐圈当红明星送过来？】 【你们是开心了，但像我这种以前就没把握住机会吃上饭的，现在看到你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了。】 【其实还是有机会的吧……我特地研究了一下娱乐圈明星和粉丝之间的相处模式，发现明星微博粉丝一般在遇到诸如破八百万粉、破九百万粉的时候会发粉丝福利。我们只要等到他什么时候粉丝破了这类整数，就可以去他的微博下边起哄让他发福利送吃的，到时候虽然中奖几率可能有点低，但好歹也是个机会不是。】 【有道理。】 【刚刚去看了一下他微博的粉丝数，他那粉丝数好像才两千多万，破三千万好像还需要不少时间啊，这怎么办？】 【看来，只能想办法另辟蹊径了。】 【另辟蹊径……给他刷粉？】 第一百八十一章 “刷粉”这两个字一出, 这整个微信群里都有刹那的安静。 【……刷粉？你认真的么？】 【不是你们说要另辟蹊径的么？我这刚好就提个建议啊。】 【你这另辟蹊径辟得也太歪了吧？！】 【就是, 现在他那微博粉丝数离三千万少说还差个五百万，虽然说刷粉时一个粉丝价格不贵, 但这五百万粉少说也得几万块。就算到时候真在微博发粉丝福利抽奖了，那中奖概率也比你一发入魂，直接抽中游戏卡池里的ssr还低得多。】 【……你这知道的可真清楚啊。】 【这万一说不准有什么人民币战士呢。】 【粉丝暴增账号异常，运气不好说不准就是账号被封。】 【那大家还是集思广益，一起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要我说，美食比赛获得冠军就已经是一个足够好的借口了。我们只要到他微博底下恭喜他得了冠军, 然后说身为粉丝的我们特别想尝尝全国第一的手艺，问他能不能转发抽奖不就好了。】 【听着好像还不错。大家都换个头像，喊人的时候统一喊哥哥, 到时候绝对没人知道我们是个什么来路。】 【虽然但是……一般这种偶像自己争气获得了最终冠军的情况下, 都是粉丝抽奖庆祝蒸煮的胜利吧。我们要是去人家微博底下这么起哄，怕不是会被他的粉丝打成是想占她们哥哥便宜的别用有心之人。】 【那我们还能怎么办？】 【我觉着是没什么别的可行的办法了, 就只能是老老实实等他什么时候粉丝冲破三千万大关。】 【唉，我回去再看看他的行程, 看看未来有没有机会去给他探班。】 …… 作为全国美食争霸赛的冠军，俞铭寒也收到了不少关注着这场赛事的老饕的关注。 然而, 这些老饕们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花时间在脑子里去想着尝一尝全国第一手艺的事情，就迅速从占了电视几个镜头的鱼粉那莫名的狂热里发觉出来了不对劲。 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前些时候一家人坐沙发上一起看的偶像剧里的男二么。 不信邪上网一搜, 词条里明晃晃的“歌手”“演员”直接浇灭了他们的心思。 ……厨师二字在词条里连个边角都没占上, 他们能指望些什么呢？ 也有想着俞铭寒厨艺的老饕不信邪, 坚信着对方在这个年纪能有如今的成就，肯定离不开大量的练习。他们觉得俞铭寒就算有钱，肯定也遭不住这么浪费，名下肯定有出售平时练习作的餐厅。 最后一搜，对方确实经营着一家餐厅，只是上一次餐厅开门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 抱着俞铭寒赢了比赛或许会想起厨房，会回去认真经营餐厅的心思在微信上关注了一个会特意提醒餐厅营业状况的公众号，屏幕前的老饕看着被公众号用作头像的俞铭寒正脸照叹了口气。 而事实倒是如这群老饕所期待的那样，俞铭寒本人其实是一直有想着自己的餐厅的，但有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更现实的事情拦在俞铭寒的面前，那就是经纪人不让。 天知道一个美食比赛是怎么能和星途扯上关系的，在参加了比赛过后，俞铭寒微博上的粉丝数当即就小涨了一波。还有不少食品类品牌可能是考虑到了他身上的另一个头衔，找过来询问他能否接下代言。 ……明明那时候只是借着中央台的名头去参加美食比赛，但在参加了比赛后，结果却像是徐洋期待的那样，在中央台上露了脸涨了知名度。 保姆车里，俞铭寒在赶往下一个行程的同时把自己用晚上空闲时间烤的小饼干的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看了眼坐在自己边上拿着笔记本电脑办公的徐洋。 看着电脑屏幕里几乎要塞满了工作邮箱的邮件，俞铭寒没忍住叹了口气。 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咬着嘴里的小饼干，不由回忆起了自己在不久前是赛场上跟着评委蹭吃蹭喝的神仙日子。 ……从吃国宴到啃饼干，感受到落差如此大的人生，期间却才过了短短几天。 [为什么？为什么俞哥他会是个明星？！星界万象到底是怎么给主播选的社会身份，直播前就不能稍微靠谱点给主播选个对口的职业么？！] [佛了，比赛刚结束的时候，我还在想总决赛上尝到的八宝葫芦鸭不错，其他厨师做的那个松鼠鳜鱼也蛮合口味。胃口才被养大一点，都没敢去想让俞哥一天一道菜重复一下全部的菜单，我的梦想就彻底破灭在了经纪人安排的行程表里。我现在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只希望最后能恢复到以前看俞哥忙里偷闲、借酒店厨房做饭的日子。] [是什么至今还让我坚持在这个直播间里，是信念啊！是相信俞哥一定能带领我们走上吃饱喝足的幸福人生的信念啊！俞哥，你一定要早日解约恢复自由身，然后带着我们吃遍这个位面啊！] [以前看直播，看见主播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还挺感同身受地觉得爽，现在看俞哥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天天忙的跟条狗一样，为什么我就觉得这么心酸呢。] [心里难受有点想哭，但一想我压根哭不出来，我就更难受了。以后有机会回去改进一下躯壳，别的不说，那些能够宣泄情绪的功能也是时候该上线了。] [改进躯壳……大佬啊。话说我能不能提个小建议，就改进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改进一下唾液腺那块，让我以后也能咽咽口水。] [……你就不会觉得对着屏幕咽口水显得很可怜么？] [我只觉得对着屏幕干咽，连个口水都没有显得很可悲。] 旁边，徐洋不知道宇宙另一头的星界万象观众对着他列出的行程表心底是如何不满，他瞥了一眼自己那个“正在真情实感发愁自己太红”的艺人，尽管这类场景他也算是见得多了，但此时他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将注意力再次放回电脑屏幕上，徐洋点开最上面一封邮件，发现来寻求合作的还是他以前挺喜欢吃的那个牌子的牛肉酱，开出来的价格简直算是诚意满满。 综合俞铭寒现在身上的热度和大厨身份，徐洋倒觉得这种食品类的代言倒是挺适合现在的俞铭寒的。他掏出手机上网查了查这个牌子的牛肉酱，发现品牌市值估计还挺高。 于是徐洋把电脑屏幕转向俞铭寒，问：“关于和这个牌子牛肉酱的合作，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牛肉酱？”俞铭寒看了眼屏幕问，“去帮他们改进产品？这个我觉得行。” 开发新产品也不知道要多久，这刚好能让他从这紧凑的日程里解放一段时间。 徐洋：“什么改进产品？你不要一直这么厨师脑啊，你一个明星，他们叫你肯定就是去做代言拍广告的。” 俞铭寒指了指屏幕：“可他上面就是这么写的啊。” 徐洋忙把屏幕转回来细看，发现上面写的还真是产品改进。这也不能怪他看岔，只能说他潜意识里就没想到还会有品牌厂商联系明星不是为了合作代言，而是找人做“技术顾问”寻求共同进步的。 ……而对方开出来的价格高，其中估计也包含着买下配方的意思。 徐洋直接右上角点叉，继续翻看其他品牌方发过来的邮件。 俞铭寒被刚才看到的牛肉酱勾起了些想法：“徐洋，他这个牛肉酱品牌价值多少？” “这算是市面上卖得最好的一个牌子了，品牌价值起码也有百亿吧。”徐洋说完，似乎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转头看向俞铭寒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过人家品牌做的这么大，也不是只靠着卖牛肉酱的，你别在这瞎想。”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开始回忆自己的合同。 ……他的要求其实也不高，只要能给他赔上违约金就好。 徐洋：“办企业不像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你有技术，后续发展也会很吃力。” “你别在这瞎想啊。”徐洋再次重申，就怕自家艺人一言不合回去卖牛肉酱。 当年也曾白手起家过几次的俞铭寒：“……我尽量吧。” “什么尽量，你现在去卖牛肉酱肯定没有做明星来钱快。”徐洋这么说着，放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在接电话前最后和俞铭寒说了一句：“现在趁着正当红好好干，等以后你糊了、半退圈了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俞铭寒又叹了口气：……问题是他无论怎么样，就是糊不了啊。 人生头一次跨职业当明星，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星途会顺利成这样。 旁边，徐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说话声是个男声：“喂，你好，请问是俞铭寒的经纪人徐洋么？我是黄总的助理，这个月29号那天，铭寒的行程里请问有空闲么？” 听完这段有些熟悉的开场白，徐洋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电话那边助理口中的黄总是他们公司的一个高层，平时也会拿着资源和公司里的女明星做点你情我愿的交易。 在公司里呆了这么久，他也碰巧撞到过几次助理和女明星经纪人的交易现场，而每次，助理的开场白都是类似于“你有空没空”的问话。 黄总性别男爱好女，以前从没犯到过他的艺人头上，于是他也就索性直接当做是没看见过。可是今天……这是潜规则潜到他的艺人头上来了么？！ 他深呼吸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抱歉，铭寒那天行程特别满，这是真的没空。”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边的助理像是也反应过来了黄总的形象在公司里的这群经纪人眼中实在不算是正面，对面徐洋显然存在着理解上的错误，“我的意思是……” 电话那头的助理话说到一半，徐洋坐着的保姆车就因为前面突然插进来的一辆车而急刹车。听说自家艺人被公司高层盯上了要被潜，徐洋本就震惊地连拿稳手机都勉强，这会儿一急刹车，手机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等徐洋抖着手把手机捡起来后，他能听到的就是那边助理最后说的“三百万”。 ……三百万一个当红流量，你这怕是活在梦里。这是徐洋在听到“三百万”时的第一反应。 徐洋显然没有把助理的话听全，但要是说刚才没听清再问一遍，这又显得自己对潜规则好像很有兴趣一样。他轻咳了两声，诚恳道：“抱歉，29号那天，我们铭寒是真的没空。” “好吧，我知道了，那打扰了。”助理这么说着，率先挂断了电话。 徐洋听着电话挂断的忙音，放下手机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俞铭寒，心里止不住地发愁。不愁也没办法，毕竟人黄总都快要知男而上了，更何况娱乐圈子里还有其他更麻烦、更难对付的投资商。 ……看他那副表情，就像是自家清清白白的闺女惨遭老流氓惦记的老父亲。 另一边的娱乐公司办公室里，助理把自己得到的答复汇报上去：“黄总，徐洋那边说行程很满，直接就拒绝了。” 黄总这时候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不可思议：“叫他帮忙做三桌饭，一桌算他一百万，这都能拒绝？！”考虑到俞铭寒的明星身份，为了补偿对方在做饭时间里的损失，他还把一桌饭菜直接往贵里算了。 助理试探着开口：“可能是徐洋也有考虑到参加节目后，带来的后期名气提升吧。” 黄总：“可他要来了我们家老爷子的寿宴，直接就能认识到不少投资商啊。” ……这波按理说也不亏。 助理没吭声，在心里帮着丰满了后半句话：……认识了不少拿他当厨师、回头摆宴席头一个想到他的投资商。 这样的投资商，就算认识了也跟没认识没多大区别。 黄总按了按额头。其实他对口腹之欲是没多大执念的，但耐不住他家老爷子是个老饕。 ……想想那天自家老爷子看着电视里俞铭寒夺冠画面时的表情，黄总就觉得他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事给办好。 黄总想了想，说：“那你再去问问，就说我这里有个徐导电影的男三号角色，你看他同意不同意。” “嗯。”助理点头应下，掏出手机再次拨号。 保姆车里，接到电话的徐洋拿起手机，在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后，他的双手再次开始颤抖。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同处一家公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更别提对方还能算是他的上司, 徐洋尽管只是看着这串手机号码就产生了挂断的欲望, 可他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 请问您还有什么事么？”徐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对面打电话的还是之前那个助理，他轻咳了一声，说：“就和刚才那事相关……我们黄总现在手上有一个徐导电影的男三角色，不知道你们那边有没有这个意向。” 作为行业顶尖的被大众记住了名字的、业务能力突出的导演之一，一部电影只要挂上他的名字似乎就能和“制作精良”四个字扯上点关系。 按着俞铭寒接下来要走的计划路线，去对方的剧组混上一圈沾沾光蹭蹭名气，确实是对将来的发展有所裨益。再加上导演之间有各自的联系，混的好了确实也能让俞铭寒在以往不怎么涉足的影视行业站稳，让自己在通向登顶的路上走到更轻松一些。 对现在的俞铭寒来说，这确实是一个好资源……如果这个资源不是建立在公司高层的“金主爸爸”要潜规则他的前提下的话。 “这个……抱歉, 这个是真的不行。”徐洋想想俞铭寒平时对娱乐圈的态度, 就清楚他会对这些事情持个什么样的态度。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徐洋很快就听到一个因为离得远，于是听着也不算多清楚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到了他耳朵里：“他同意了？”那就应该是黄总本人了。 “没。”助理这么回答着。 黄总顿了顿，声音听着像是没太多情绪起伏的样子：“你把手机给我，我来和他说。” 助理把手机递过去，让黄总和徐洋能够直接通话。 黄总的声音听着倒是挺平静, 就是那平静之下还隐藏着太多情绪：“徐洋, 你也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没了他, 世界上也不是没有能替代的其他人。” 在他看来, 只是一顿饭就乱标价码, 不断拒绝提高自己的身价，以求更好待遇的徐洋实在是太过于贪婪了。 ……花钱花出去三百万，随便找哪个厨师找不到？！撇去和其他厨师相比俞铭寒身上独有的明星身份，不必掏钱补偿对方行程延误造成的损失，他之后花在寿宴上的钱最起码都能先打个对折。 徐洋一听就知道黄总生气了。尽管得罪了顶头上司心里有点方，但他也不能就因此把自家艺人推出去“被潜”顶缸吧。 听黄总那语气隐约像是还有几个被“潜规则”的候补，徐洋也多了几分拒绝的底气，他硬着头皮再次拒绝道：“抱歉，黄总，这个行程……是真的赶，没空啊。” 黄总看徐洋这时候还在他底线上疯狂试探，妄图想要获得更好的东西，当场冷笑了一声：“行，没空是吧，记住你现在和我说的话。” ……果然，就是他刚才从三百万到电影剧本松口松地太爽快，最后让徐洋这个本质贪婪的经纪人产生了他很好说话、事后价码还能再往上提升的错觉。 他就不相信，有哪个明星和经纪人事后不会后悔自己一句话说错，错过将来能遇到这么多投资商的机会。 话说完，黄总直接就冷笑着挂断了电话。而手机那头，被他盖章事后必定会为自己玩脱而后悔的徐洋听着手机那头的忙音，放下手机对自家猪将来也依旧能清清白白的事先是松了口气。在这之后，身为经纪人的徐洋想着黄总最后说的话才开始产生担忧的情绪。 ……听他那语气，之后说不定会想着这事找他们麻烦啊。 对一个流量明星来说，扶起来要投入不少时间、精力以及金钱。在各方面引导给明星本人炒热度的时候，每一次营销都是大把大把的钱砸进去。但要如果让他就此沉寂下去，却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了。只要收手什么都不做，就能看着他逐渐退出大众视野。 一个没什么作品支撑的流量明星，再没有了热度，糊就是必然的一件事。 ……说不定，黄总就是等着在俞铭寒身上再榨点钱出来回本，然后就默默看着俞铭寒糊了。 圈内倒也不是没有之后受挫再起来的，但是在那背后，都有能承受住大众反复考量的作品及实力作为支撑。而俞铭寒…… 徐洋想了想俞铭寒拍的那部青春学习偶像剧以及靠着别样手段上的中央二台，一时间居然也不能靠着以往的饭圈套路，来判断他的艺人能不能靠着这些非主流操作在事后再起来。 ——看着未来好像只能靠命运了。 徐洋想着这个就没忍住叹了口气，一时间表情看着更愁了。 旁边的俞铭寒一看徐洋唉声叹气的，时不时还一脸踟蹰地瞟他几眼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忍住问道：“刚刚是出什么事了么？” 徐洋想着这事本人也该享有知情权，说的就也挺直白：“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想潜规则包养你。” 俞铭寒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真是万万没想到他人生头一次当爱豆，还是那种还算当红、不为资源发愁的爱豆也能遇到这种事。 他的心情真的是不由变得格外复杂，而保姆车内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有些凝滞了起来。 直播间内，听到“潜规则”这三个字，星界万象观众先是和主播本人一样震惊了一瞬，而后就迅速想明白了之后可能会发生些什么，立马激动地刷起了弹幕。 [竟然想潜规则我俞哥，有没有一起组团破译信号源，冲过去给我们俞哥当人形金手指的？！] [当什么金手指，前面的那位冷静一点，别搅乱现在我方一片大好的局势啊。往潜规则更深层的意思上想想，俞哥他，他这是要糊了啊！] [据我在其他各类分区里混出来的经验看，像这种面对潜规则后的走向大致能分为三大类：一是从了这个高层；二是让其他金主爸爸发现主播的价值，出手罩着主播不被潜规则波及；三是不服从又干不过，拿不到资源直接扑，直接糊。前两个大类只要做事低调点就能直接排除，我们最后直接就能宁死不从糊掉退圈啊！] [真的假的？！别骗我让我最后白开心一场啊！] [我以我曾经混打脸区以百年为计数单位的经历告诉你，俞哥这次低调点，不要在其他人眼里表现地这么有才华，最后结果直接就是必糊！] [居然还有这种大好事么？我天，我终于等到这一天。] [本以为在这个熙攘浮华的娱乐圈里，我会在合同到期前都看不到丁点希望，没想到峰回路转，我居然能在这个自己都快要认命了的时候实现梦想。] [……也就是说，我们这些头一次看娱乐圈直播、被这个位面里的饭圈文化入侵得格外厉害的观众还有机会在位面结束前，改掉那些被饭圈少女带出来的口癖么？！] [我们哥哥他，最终是走到了这一步啊！感动泪目，为他鼓掌。] [刚听别人和我安利说这个美食主播打脸打起来也很不错，特别有趣反套路，于是特地为此从打脸区过来的。我能问问你们这是进行到哪一步了么？看你们看直播看得这么开心，我能分享到你们的快乐吗？] [能，就让我来和你分享吧！遇到这么个好消息，我觉得就应该说出来，让大家一起为此庆祝一下。你知道么，我们俞哥他遇到了娱乐圈潜规则，很快就能糊穿地心退圈去了！] [……？？？糊穿地心要退圈？真的假的？] 这位才从打脸区被朋友安利过来的观众看着这些真情实感地在觉得高兴的观众，真的是不明白他们在开心些什么。说真的，这要放在他们打脸区那边，主播要是在娱乐圈里快糊穿地心得考虑退圈，那保管最后直播间掉粉、被粉丝逮着骂，哪来这种普天同庆的画面。 ……如果美食区的大家都管这叫做反套路打脸，那他觉得还是美食区的这些观众爽点长得太歪了。 其他观众哪知道这位其他区友人的心理，继续疯狂出声表示“糊穿地心”的正确性。 [对，要糊了，一直等了几个月，他终于要糊了。] [说真的，这几天看他怎么样都糊不了，我都要愁死了。] [……你们美食区我果然不太懂。] [话说既然最后都是肯定得糊了，俞哥你要不要试探着和经纪人说一下解约的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网上没什么黑料，早解约了还会是大家心里的白月光，晚了就可能真的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觉得可以试试，看着好有道理的样子。] 俞铭寒看了眼屏幕上刷过去的弹幕，不由将视线投注在了徐洋身上。 徐洋一看自家艺人的这个眼神，就大概知道了他这会儿是什么想法。 ——在这个时候这么个表情，怕不是想先下手为强，意图在公司高层动手前保全名声，自己原地解约退圈。 他太熟悉对方对于黑子的抗拒了。 以前看到恶评就受不了，被全网黑后就心态爆炸想着要退圈。而现在，虽然对方不说原因，但是也天天表现出了想要退圈的意向。 徐洋不明白俞铭寒为什么现在那么红还一点挂念都没有，依旧想着要退圈的事，但他心里大概也能知道一点—— 应该是担心之后又会从云端坠落，再一次遭遇全网黑的待遇。 ……毕竟，他要退圈总不可能是因为想着要回去做饭这点小事吧。想着自家艺人对做饭的莫名执着，徐洋心里莫名有些不大确定地想着。 他开口拒绝道：“……你这不行啊，你身上背着艺人合同和商务代言，这时候什么都还没发生就想赔钱走人，会成亿万负翁，欠债无数啊。” 俞铭寒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再等几天吧。”反正早晚过气。 ……可要是就这么等着，什么都不做束手就擒，俞铭寒他早晚得再因为遭遇一趟全网黑事件啊。 想着上一次遇到全网黑后精神状态实在算不上好的俞铭寒，徐洋看了他一眼，脑中回忆起了刚才看到的某封邮件，突然出声说：“不过，现在一切事情都还没发生，我们要是努力想其实最后还是会有解决办法的。” “比如说，去用资本打败资本。” 俞铭寒立马表示拒绝：“谢谢，但我其实觉得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没必要再做别的，真的没必要。” 第一百八十三章 作为一为名混迹娱乐圈、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家艺人如何能红的经纪人, 无论在何种境况下, 去想解决办法，让艺人继续红火下去是他的职业素养。 ……更何况俞铭寒现在那么红, 而他们如今也还没走到绝路, 一切都是他通过经验得出的猜测臆想。 徐洋回忆着刚才看到的那些邮件, 想到了合适的合作方——那个刚才看见的牛肉酱品牌方的合作申请。 当俞铭寒彻底融进了这一整个品牌, 与合作方的利益息息相关后, 之后如果真的出事了，本人也能多出一份保障。 “你不要太消极, 这个方法真的值得一试。”徐洋这么说着, 打开了刚才点叉的那封邮件, 把那份牛肉酱的合作申请点开让俞铭寒看, “我们去参与和他们品牌的合作，等之后要是遇到麻烦了，看你都直接参与了他们产品制作的份上，短时间内你肯定不会出事。” 直播间内, 原本还在狂喊“恶毒”的星界万象观众听完了徐洋的话，刷屏的动作顿了顿。 [如果是直接去参与了牛肉酱的制作，我能问问俞哥他会不会有一个装着厨台的工作间？] [这说不准，只是弄个配方，哪个厨房不能弄。不过因为签了合同的缘故, 俞哥估计以后每天的行程里都必须加上搞配方这一条, 天天都有充足的时间泡在厨房里……感觉还挺不错的样子啊。] [但如果这样死活糊不了, 以后岂不是会更痛苦？要我说还不如直接装死等糊。] [现在这么红, 一时间也糊不了吧。而且要真讨厌你，人老总说不定先填满行程表榨干我们俞哥的所有价值，完了再搞骚操作让粉丝离心全网黑。这么一想，这估计又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在这期间，我们俞哥还必须得履行美食主播的义务，天天熬夜不睡觉，在本就少的休息时间里给我们烤小饼干吃。] [要不还是先改行，在这段时间里当个吃播吧。就看俞哥他平时解说时用的解说词，我觉得这能行。] [事情后续太复杂麻烦了，要我说，经纪人这次难得说了句对的话，要用资本来打败资本。如果俞哥他成了公司老总，谁敢动他。] [有道理，但看着现在的情况，好像有点困难啊。大家知道有什么速成的办法么？] [速成？去搞科技？不说机甲，就按着现在的科技水平搞一副好一点的机械外骨骼出来不就好了。] [明星科学家，这看着好像挺不错的样子啊。] [……你们是想他一辈子待在实验室里么。] [那再搞个全息游戏？各类操作还算熟悉，重现难度应该也不高。] [……不行吧，游戏策划也要很久的。这个位面最需要的刺激一点的全息对战游戏，这得在电脑前肝多久代码啊。] 托直播间星界万象观众的福，俞铭寒虽然没得出什么具体建议，但脑子里也有了一些大致的思路。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合同，对徐洋点了点头：“行，那就他吧。” …… 俞铭寒顺利和牛肉酱的品牌方达成了合作，并共同推出了一款联名款的牛肉酱。 ……为了让自己提供的配方能在普通大众面前看起来更加可靠，俞铭寒本人甚至还抽时间去考了厨师证，与“美食争霸赛总决赛冠军”的名头一起出现在广告词里。 产品推出那天，品牌方甚至还买下了一个常用软件的屏推，配合着俞铭寒转发广告一起推广他们的新产品。 作为拥有了一群数量众多的名为“厨艺粉”的特殊粉丝群体的爱豆，这个消息才一出来就点爆了他们的热情。淘宝旗舰店的客服甚至在俞铭寒转发了那个广告过后的一分钟内，就收到了来自狂热“厨艺粉”的问话。 因为广告词里为了更加朗朗上口而有所删减的缘故，再加上吃着爱豆这口饭的俞铭寒并没有折腾什么产品制作必要，有不少人看见了广告词后，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品牌方的意思，找过来询问“俞铭寒参与制作”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在粉丝们都得到肯定回复后，一直盼着俞铭寒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录个什么综艺的网吧兄弟群炸了。 【那个牛肉酱客服回我了，她说那就是靠着俞铭寒出的方子做出来的。】 【所以说，拿着这个东西拌饭，四舍五入就是俞铭寒本人给我们做的饭了！】 【买它！买它！他不可能就因为这事张口砸自己全国第一的招牌，这款牛肉酱的味道肯定比其他牌子来的要好。】 【说真的，我最近看他这么红，还以为他要专注于自己的明星事业，没空搞什么做饭相关的事情呢，没想到明星还能这么和厂商合作。企业老板这招真是另辟蹊径，干的漂亮！】 【商家确实很聪明……所以说，什么时候来个方便面厂家和俞铭寒合作一下，搞个联合款方便面出来？常年宅家里，市面上的那些个常见牌子的方便面我都快要吃腻了。】 【方便面？你就这么没追求么？这怎么说也得来个自热米饭小火锅吧！虽然因为产品性质问题，东西买回来后吃着不会像是他亲手做的那么好吃，但要就算是这样，东西吃着也能比市面上其他牌子的更好啊。】 【这还有更多真空包装或是锁鲜包装的卤制品市场呢。卤味只要方子好，由谁来卤关系不大，他完全可以往这个方面发展，搞出来一个卤味美食帝国！】 【说得好！所以那些品牌商家到底什么时候行动，去邀请俞铭寒一起合作？】 …… 因为俞铭寒粉丝群体里那占比不小、掌控了家庭经济命脉的厨艺粉，牛肉酱的销量在最开始就很不错。伴随着口碑的上涨，微博上，一个叫#食品商们快都来看看我们爱豆#的话题冲上了热搜。 话题上没有点出爱豆大名，“哥哥”一词又是明明白白的饭圈用语，这使得不少其他明星的粉丝都点进了这个话题，想看看话题上说的哥哥是谁。 话题内，最热门的一条微博配图是一个空了的牛肉酱瓶子以及牛肉酱官方旗舰店的销量。微博里，博主在字里行间和所有人安利这个全世界最好“吃”的哥哥。 【有没有其他食品商过来看看我们爱豆，我们真的迫切地希望能在以后买到和图上牛肉酱类似的、与俞铭寒合作的商品。这段时间里我给这家淘宝店贡献了不少销售额，要是有什么别的食品商愿意与俞铭寒通力合作的，不说别人，我能保证我们一个大群的粉丝都会愿意主动为他草销量，并大力和其他认识的人推销的！】 在一般情况下，粉丝很少会刷话题为自家爱豆询问有没有什么投资商愿意和她们哥哥签合同。话题就算刷上了热搜也没什么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把这类话题刷上热搜后容易被群嘲、掉逼格。 饭圈里几乎没人会这么干，最先发出这条微博的看用词也能看出来大体是个不怎么混饭圈的路人，看微博内容也能猜出来是在为吃装粉。 可能是作为饭圈里头一个拿过全国美食争霸赛冠军的明星吧，一般会出现在这类自荐微博话题底下的嘲讽没出现，反倒是有不少顶着其他明星照片的头像的微博用户纷纷激情留言，表达出同样的需求。 【快来个食品商看看我们哥哥吧！我最开始本来都看不上这个代言，但是为了给哥哥应援还是买了这个牛肉酱，直到我打开了这罐牛肉酱拌饭吃……真香，这就是全国第一的实力么？！我就想问问还有没有其他要和我们哥哥合作的商家，无论什么吃的都行，哪怕是要卖鸡精都可以啊，我都不挑会去买的啊！】 【金主爸爸快来看看这个清新脱俗的男明星啊！我都能为了他抛弃我的哥哥做他一天的粉丝，他在食品类合作的代言上是真的可以的啊！】 【一人血书求王白鸭！卤货他也可以的，快看看他这个大宝贝啊！】 【有没有什么自热小火锅的老总在刷微博的？你们要是谁和他合作我必买！】 ……在这同一个微博话题里，有其他明星的粉丝，也有看着就知道他不混圈的路人，大概这就是人类对更美味的食物那天生的追求吧。 与此同时，在这个话题冲上热搜后，俞铭寒那本就拥挤的工作邮箱里又多出了不少品牌的合作邀请。 徐洋帮着一起筛选出了合适的代言，他瞥了眼上面开出来的待遇，没忍住说：“说实话，你要是这样和他们合作，还不如自己干呢。” ……拿出配方和他们合作，就算最后拿到的钱是按着分成合同走的，可对方实际上只需要提供一个场地和材料就能拿到大笔的钱，对他们来说本质上还是有点亏。 俞铭寒：“自己单干的话本金还不够，还得再去多赚几笔。” 徐洋反应了两秒震惊了：“你真的要去自己单干折腾品牌？” “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俞铭寒问，“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徐洋：“……抱歉，我头一次遇到这个情况。” 在他以前见到的那些明星身上，他看见最多的也就是明星火了后离开自己的东家去开工作室，万万没想过会有一个明星红了后转头去开食品厂的。 不过可能俞铭寒本身就是这么一个非主流的艺人吧……想想俞铭寒那次为了上中央二台转头去报名参加了美食争霸赛，徐洋又觉得现在遇到的事情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了。 跳出了粉圈思维后，娱乐圈里居然还能搞出这样的套路。 ……他以前虽然曾经想着俞铭寒的抗压能力实在不适合娱乐圈，想过对方可能会以什么方式退圈，但他是真的没想过，对方会以进入商圈为途径来退出娱乐圈。 …… 在攒足了原始资本后，俞铭寒很快就开始筹备自己的食品品牌。所幸以前也有类似的白手起家开公司的经验，虽然上次开的算是科技公司，和这次类别不大一样，但好歹也能让俞铭寒这次走流程走的不会太过于陌生。 一切堪称井井有条，商标注册下来后，公司旗下产品的推出也提上了日程。 从头到尾跟着俞铭寒，看着他从无到有一点点把公司拼凑出来后，徐洋也是服了他的这个艺人。 如果只是统筹全局，招了人后把事情发布下去那么简单，徐洋或许只会感叹几句，觉得俞铭寒这人挺厉害，在娱乐圈内的那些明星里算是顶尖的那一拨。但看着俞铭寒亲手拍照修图做好淘宝页面、在产线出问题后拆开机械拿着工具箱修好后，徐洋就只想冲过去问俞铭寒一句话。 “不是，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你大学不是学的音乐么？！” ……说真的，看俞铭寒这一套流程走的这么熟练，他都要怀疑对方是来娱乐圈捞钱然后回去开公司了。 俞铭寒：“就，兴趣爱好。” 曾经几乎能算是亲手去做营销、亲眼看着这个词冲上热搜的徐洋都要怀疑自己是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了。 兴趣爱好？谁兴趣爱好上来了会去搞维修的？！ 要不是过于震惊没拍照录像，他都想上去再为他的艺人操一操完美人设，让全世界都和他一样陷入震惊之中。 …… 在成立了自己的食品公司后，俞铭寒如粉丝所愿，最先下手的就是卤味这一块。 因为公司老总本人自带粉丝，在卤味上市后的第一个月里，就获得了不错的成绩。最开始还能算是俞铭寒靠着当明星赚到的钱养着这家公司，但逐渐发展到后面，就成了公司补贴俞铭寒的明星业务。 俞铭寒至今还呆着的那家娱乐公司顶楼，公司年度股东大会即将开始召开。 在会议室门口，黄总和熟人碰了面。而在现在的公司里，聊天时最有话题度的无非是公司旗下的那位开展副业的艺人俞铭寒了。 作为转行到一个与娱乐圈风马牛不相干的行业的艺人，他的成功堪称是奇迹。网络上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都是扒了又扒，看着他大学就读的专业，愣是没扒出来这位到底哪里有像是要朝食品行业进军的苗条。 最后大家扒不出来结果，只能看着他过往人生中的那第一个转折点——假唱全网黑，由此来猜测是什么造就他如今的一切。 照网络上可信度最高的答案来说，那就是自那次全网黑后俞铭寒受了刺激，于是开始发愤图强朝着公司老总之路进发。不少鱼粉还上网特地感谢曾经自己激情对骂过的黑子，感谢他们让哥哥成了更好的自己。 黄总听着他的熟人和他大说特说，想着自己曾经对他放下的狠话，只能在旁边有点尴尬地笑着听。 好不容易进了会议室，黄总坐到座位上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就听到了身后会议室大门打开的声音。转头漫不经心地一看，是刚才还在他们聊天对话里的俞铭寒进来了。 “铭寒，你来这干什么？”有股东实在不明白公司旗下的艺人为什么来到了这里，对着俞铭寒出声问道。 俞铭寒：“来找人说点事，顺便参加一下这个股东大会。” 听着他说的话，黄总终于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听到的有人收购公司股票的消息。 …… 股东大会结束后，俞铭寒特地找上了公司的董事长：“请问有空吗，我们现在能谈一下我身上背着的合同的事么？” 听说要用资本来打败资本…… 所以为了能更自由地做饭，我最后成了资本。 第一百八十四章 自由万岁： 从明星到厨师, 再从厨师到食品厂老总，最后甚至还从食品厂老总成了娱乐公司股东。那位当红流量的人生以这样一种极具戏剧化的形式, 最终到达了娱乐圈的顶峰。 鱼粉们永远记得自己在看到娱乐公司的股东信息里出现他们哥哥名字时激动的心情, 她们在那之后甚至连看到曾经同公司的对家都没了去黑的心思，看待公司旗下每一个不论曾经关系好还是关系差的艺人, 都是用同一种看摇钱树的眼神看过去的。 ……没办法, 毕竟在她们哥哥成了公司股东后, 那群明星每多赚一分钱，她们哥哥就能多出一份红利。 鱼粉们听着她们爱豆曾经写的歌，看着那个时常出现各个食品包装袋上的身影，眼神里都不由带上了一份灼热。 她们想着哥哥如今不同于以往的身份，天天盼着俞铭寒能有更多更好的资源, 等着他再次盛装出现在世人面前。 而她们都愿望最终都实现了，她们的爱豆以一种别开生面的方式，活跃于媒体的镜头下—— 官方粉丝群里，群管理员发了一则公告，说他们的爱豆——俞铭寒近日里会走出国门，去美国参加一场国际性的盛会。 当然, 那不是去美国好莱坞走什么红地毯，而是去参加一场国际性的美食赛事。 鱼粉们也是熟悉了她们哥哥的这个操作。在第一次看到类似的消息时, 她们的心情或许还能算是激动, 但是伴随着消息出现的次数增多了后, 她们心情绪由激动转为疑惑, 最终发展成了如今看到了这则公告后的平静。 【又去参加比赛了啊, 到时候国内会有转播么？】 【应该有吧，毕竟都是国际性质的比赛了。】 【这不一定吧，我记得我在上次就没看到国内有转播的。】 【看不到也算是好事，天天看那些评委在那吃吃喝喝的，我跟着在屏幕前都硬生生吃胖了不少。少看少吃，我减肥也能减得更顺利一点。】 【但是……要是没有转播，我们在哪儿看他的近况。说真的，要不是我的歌单里还有他唱的歌，我都要怀疑我粉上的是不是个明星了。】 【我也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有空去拍个电视剧。按理说他一个公司股东，自己有钱有资源的，不可能存在接不到戏的情况啊。】 【说不定是他不想拍戏了吧，你看他平时比赛参加的多勤快。他要是真的想去，就以他那个性格肯定早就去了。】 【那他之后为什么又要买娱乐公司的股票，不想插手娱乐圈直接不理就是了。】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身上背着的那个艺人合同。合同在一天，他就得多听公司一天的话。】 【所以按着你们的意思来说，为了能更自由地做饭，他成了娱乐公司的股东之一？哈哈哈，不是我说，这至于做到这份上么，你们别瞎猜。】 这句本意为调侃的话让原本还在激烈讨论的群有一瞬间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在说话的那个鱼粉都要紧张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的时候，终于有其他鱼粉打字回复了她。 【……那可说不准。】 —— 听说我要潜你： 曾经放过的狠话，早晚有一天会孽力回蚀回报以尴尬。 在经历了俞铭寒那事后，黄总真的是太明白这个道理了。如今只要遇到俞铭寒，哪怕只是和对方打个照面，他都会觉得有点尴尬。 ……想想自己曾经对着他说的那句“记住你现在和我说的话”，估计对方只能记着个大概意思，他却能把那一整段对话都完完整整地背下来。 所幸在解决了合同问题后，俞铭寒就天天忙于参加比赛提高自己的身价，不再出现在公司里，平时的股东也就是弄了份授权委托书让徐洋帮着过来处理，他们两个也不会有再撞上的机会。 虽然有时候还会在公司里碰到徐洋，但那种情况也比遇上正主来得要好。回忆着徐洋偶尔看过来的算不上是善意的眼神，黄总就能知道俞铭寒本人会有多讨厌他。 当然，知道是一回事，不解又是另一回事了。尽管他最后确实是放了句狠话，可他想想对方帮他做顿饭也要推三阻四、再三试探他的承受底线争取利益最大化的行为，黄总觉得这事也不应该只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更别提他之前开出的条件那么优越，两次被拒绝了他恼羞成怒放句狠话至于被他们记挂到现在么。 这个疑惑在他直面了俞铭寒小团队的不满后便一直被他记挂在心里，直到一次股东大会散会后，他在厕所不巧撞上了徐洋，这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因为心里清楚徐洋他们和自己不对付，在每次股东大会结束后，黄总都是磨蹭到人差不多全走干净后才出会议室的。 在这次股东大会结束后，他也是等着徐洋走后，才出的会议室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走近厕所，来到厕所门口前的拐角处，他就听到了厕所那边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真是每次看到那个肥头大脸的玩意儿就觉得恶心。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得什么样，就他那样的还想潜我们俞哥。”黄总一听就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是徐洋身边的助理。 ……对俞铭寒那帮子人的脸和声音，他的记忆力通常都会因为尴尬而变得格外突出。 共同的仇恨往往能拉进双方的关系，那个助理那么说也大抵是打算和徐洋套近乎。徐洋听到助理这么说，像是回忆起来了曾经发生的算不上是愉快的事，闻言便冷笑了两声，说：“他现在那样，也就是只能自己在心里想想了。” 助理：“就以现在身家资产来说，他怕是连想都不敢想了吧。” 拐角处，黄总站那一听就听到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 ……也就是说，在这个公司里，还有人跟他一样犯过错误，企图对俞铭寒来一场娱乐圈黑幕？难怪俞铭寒他之前一声不响地就搞事业去了。 不得不说，这个罪名的性质可比他要来得严重得多了。就以对方那连他一句话都要记恨至今的性格，那个企图玩弄潜规则的早晚会被搞到破产。 知道了有人和他一样，因为倒霉惹上了事，黄总的心情都开始变得有些愉悦起来了。幸福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得靠对比才能产生。 “他早晚得付出代价。”听着徐洋说的这句话，黄总就知道自己之后有热闹可看了。他在心里勾勒着对方最种的惨状，没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然而，他还没能在这开心多久，就被助理接的下一句话给炸懵了。 助理：“虽然资产上稳赢，可俞哥他也算是这家公司的股东之一，动手总不能直接一锅端啊。而现在，我记得黄总的持股比例比俞哥还要来得高吧？” 徐洋：“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局势在接下来很快就会有变化。” 在旁边听着徐洋这么说的黄总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还没褪去的笑意在此刻看着格外僵硬滑稽。 ——万万没想到，吃瓜最后居然还能吃到自己头上。 黄总回忆着曾经做过的事，愣是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和俞铭寒在潜规则这事上曾经扯上过关系。 ……潜规则这事他不否认，但要说他想潜俞铭寒，这他可就觉得冤枉了。 黄总靠着墙站着，想着自己可能莫名其妙就要遭遇破产危机，心里真的是委屈又困惑。 厕所，徐洋和助理洗干净手后走出来。走到这个拐口，就看到了在这偷听的黄总。 徐洋瞥了他一眼，想着他刚才可能就一直在这偷听，直接对着他冷笑了一声。 黄总直接就没听到，他的全副心思全被“潜规则”三字占住，思来想去把自己过去几年的记忆全翻了几遍，愣是没想到自己什么时候有改过性取向的。 ……说实话，他和俞铭寒之间唯一的交集可能就只有上次打电话请人做宴席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有要潜过他的。”看着徐洋要走，眼见就要遭遇中年破产危机的黄总想不明白，直接开口把话问了个清楚。 徐洋：“这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黄总：…… 黄总：这事我心里是真的不清楚啊。 “这我真不清楚啊。在这之前，这几年里我甚至和你就只说过一次话。”对于公司里的男明星，除了等着他们给自己赚钱外，他一直都没怎么在意过他们。 就比如公司里的其他男艺人，他甚至和那些人连一点交集都没有。 徐洋心底不屑：“也就是那一次了。”自己都记起来了有这么一回事，现在却不敢去承认。 黄总更懵了：“可我那次明明就只是问在他愿不愿意帮忙做三桌菜啊，话还说得明明白白的。” 他那时候也是听着自己的助理一字一句把话说清楚了的。 “什么做菜？”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家里老人过生日打算叫他来做饭，一桌一百万的那次啊。”黄总说完还补充道：“你之后还不同意，我还给他换了个待遇。” “事关三百万的大事，这你起码也得有点印象吧？” 徐洋：“……原来是做宴席菜么？” 黄总给气笑了：“不然呢？” 联系黄总的说辞，徐洋终于想起来了曾经保姆车上的那一次手抖。 徐洋：…… 徐洋决定实话实说：“听到是你打来的电话，我手一抖手机掉了没听到。” 黄总：……怪我风评不好喽？ …… 次日，已经自己买了一副蓝牙耳机的徐洋又收到了一对蓝牙耳机，黄总送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俞铭寒睁开眼，一道剑光正巧划过他视线所及的天空。 刚清醒过来, 他那尚还有些迷蒙涣散的眼睛便下意识地去追逐那抹剑光。看的久了, 才发现那是个踩着剑在空中飞的人。 这具身体的视力有些好的过分，明明隔得很远, 可俞铭寒却能清楚看到那个踩在剑上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那人还转头看了往这边看过来, 和俞铭寒完成了一次短暂的对视。 参考对方那身明显不是现代风格的着装以及脚底下那把看着完全不像是悬浮板的剑，还没看基本资料的俞铭寒就隐约明白了自己这次的直播位面是个什么属性了。 ——这估计就是那个常出现在影视及文学作品里的修真位面了。 俞铭寒开始阅读这个身份的基本资料, 而这个位面的大背景也能从原身的过往经历里看出来一些。如他所想那样，如今的这个这个位面就是修真位面。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原身是个食修，这和俞铭寒的美食主播身份勉强算是对口，但可惜的是在这个修真位面里, 食修能算是处于这个位面里所有类别修士的底层。 剑修法修实力强悍，要是上去挑衅前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担心自己打脸不成反被打。医修药修腰包鼓囊，但你出手前也得顾忌着自己以后可能会生病中毒的事, 更何况他们身边总有一些实力强劲的护法跟着。只有食修, 全副精力被用在厨道上, 没什么战斗力却通常会身怀宝贵的、灵气丰沛的食材。 虽然说存在即合理，食修总会有用处, 但在这种药膳不如药修的丹药药力强劲, 灵食在中低阶食修处理后和原本食材相比作用不大、只剩味美的情况下, 食修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修士眼中就是个会走的荷包。 ……当然, 因为食修普遍没有什么战斗力的缘故，他们通常会选择在储物袋里囤一些符箓法器。但一般来说，只要不是什么家底丰厚的食修，通常囤下来的符箓法器也不会太厉害。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打劫食修往往能得到出乎意料的收获。 ——这和打劫其他修士比起来，打劫食修真的能算是性价比最高的那个了。 这个道理几乎能算是修真界所有心术不正的修士心底默认的一条潜规则，就如同另一条“打劫完食修后不要杀人灭口，把人放跑留着下一次再宰”一样。 许多人一想到要打劫，几乎第一反应都是食修。这也使得食修在修真界里的生存环境极其艰难，不少食修甚至都会去买一把剑挂在腰上，假装自己是个剑修。 当然，因为食修和剑修在各方面上的不同，很少有人能在没人指点、没经受系统教学的情况下真正装成功就是了。 ……比如在修真界最大的一个食修门派里，据说里面有一节所有人都必学的必修课就是“教你如何假装成剑修”。听说那门课学的好的学生虽然不能完美地装成一个剑修，叫人真假难辨，但出门在外也不会被人一眼识破食修身份，当成是肥羊宰。 原身没有宗门，没学过这节课。虽然身上也像剑修那样挂了把剑，但还是会被其他修士轻易认出来，时常遭遇打劫。 他能成为食修，还是当年在酒楼做工时认识了酒楼里当大厨的散修。因为对方寿数将近好说话，最后他学得了本事迈上了修真之路。 在师父寿数尽了后，原身收拾好行囊，独自出外想要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奈何因为食修身份在路上经常被抢劫，所有雄心壮志都被磨灭。想起师父之前说过他资质不错估计能进大宗门，原身改了原本的想法，想去那些食修门派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求得庇护。 在去往大门派的路上，原身一路上也因为自己的食修身份遇到了不少麻烦。 在一次被抢劫时，因为储物袋里几天前运气好获得的珍贵食材，原身努力挣扎抗争了一次。而他这么一挣扎，直接就被对方当做是有后手全力对付。 等对方意识到面前这个小食修是真的没什么自保能力时已经来不及了，打出去的法诀一时间没收住，直接就把原主打死，使得俞铭寒如今出现在了这里。 俞铭寒阅读完星界万象提供的基本信息，回忆着原身那“多姿多彩”的被打劫生涯没忍住叹了口气。 此时，直播间界面上的时间跳到九点，原本黑屏显示直播未开始的界面有了影像。守着点等着直播开始的观众涌入，他们观察着屏幕里的画面，开始刷起了弹幕。 [看俞哥你的这身衣服，这个位面好像是什么远古位面啊。看打扮，条件应该不算是困难，应该能买得起食材做的起饭。] [就这个科技水平，应该没有机械也不会在以后出现什么俞弟，我渴望的美食时代真的就要来了么？！] [我觉得你们天天做饭的结论来得有点简单，这应该还得再看具体身份。要是突然说还有什么皇家身份、贵族血统，可能以后还要被搅进各种麻烦里。] [确实，什么争皇位进官场啊，这样的身份背景就算是在远古位面里也麻烦。] [俞哥，你现在在这个位面里是个什么身份啊？] 俞铭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额头上最后的一个伤口结痂脱落，身体完全被修复后，一个和之前末世位面里看见过的差不多的半透明虚拟屏出现在了他面前。和之前看到的那个虚拟屏唯一不同的是，眼前的整块虚拟屏上有两个转盘。 观众看见后炸了。 [异能转盘？！这又是个末世类位面？！] [我天，远古末世类位面算什么？打僵尸么？！] [冷静点！俞哥身上没有什么丧尸化的痕迹，情况应该没那么糟糕！] [我方了，想想之前看见这个转盘后的英年早逝，我现在是真的方了。俞哥，你现在能和我说说这个位面的基本背景么？我是真的怕之后又要苦苦等待几十年。] 看着满屏慌乱，俞铭寒清了清嗓子，说：“这次大概拿的是修真剧本，我现在是个食修。” [修真？原来是和之前末世差不多的进化类位面，难怪会出现这两个转盘。和末世大丧尸相比，现在这个位面确实要来得安全。] [就我的关注点在食修上么？这次星界万象终于学会做人了，给俞哥挑了个职业对口的身份。] [……专业对口的食修？呵，我这次倒是宁可他专业不对口当个剑修。看过类似的位面，每次食修都是可怜吧啦地处于修真界最底层，最容易被其他修士欺负了。] [唉，修真界的规矩就是看你拳头大不大，也没什么明文法律规定，最容易被暴力的修士打死遇害了。俞哥你有没有宗门？有的话还是尽快回宗门，不要到外面乱晃了。] 俞铭寒：“目前没有宗门，我打算找一个合适的大门派，看看能不能顺利进到宗门里。” [那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危险了，我们快转转盘领奖吧，之后再找个大门派安定下来。] [这个转盘也算是在这类位面里唯一的好处了。异能看着虽垃圾，但因为只能转到一个，所以在这个位面其他原住民看来就是单灵根。而在大多修真类位面里，单灵根一般都是天才标配，找到人家宗门门口后也不会因为天资太差被拒绝。] [那我们快转转盘吧，这次娱乐版转盘出来了，我们抽它。] [娱乐版转盘里我记得有一些异能性质等同于这个位面的多灵根，要不还是转普通版的吧，保险。] [万一这个位面里五灵根才算是天资聪颖呢？我看还是转娱乐版吧，转到异能后实力会比普通版更强，现在刚好出门在外，也更安全。] 俞铭寒看了看弹幕，那些观众就普通版和娱乐版也没争个结果出来。其实俞铭寒本人是更偏向娱乐版转盘的，要是转到了之前看到过的那个“人不中二枉少年”，虽然说各类中二语句有点叫人为难，但是就功能上来说简直无可挑剔，堪比一个移动厨房。 俞铭寒最终按下娱乐版转盘上的按钮，开始抽选异能。悬浮屏上，转盘的指针旋转速度减慢，最后缓缓落到了转盘上一个叫“神说要有光”的区格上。 [神说要有光，这是什么鬼，我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啊。] [……完了，这个异能，有点麻烦了啊。] [前面的居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么？快来和我们说说。] [你们知道“神说要有光”下面一句是什么吗？] [“于是就有了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最后有了光的意思啊。] 唯一知情的人说话语意不详，其他观众看着越发觉得不解烦躁。 俗话说实践出真理，俞铭寒直接试探着，催动了自己刚用转盘转出来的异能。他这么一催动，所有看直播的人都知道刚才那人发的弹幕是什么意思了。 屏幕中，催动了异能的俞铭寒面前出现了一个看着柔软而又温暖的光团。而和这光看着同样耀眼的，就是俞铭寒——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与这个光团同样灿烂的光芒，整个人看着恍若神迹再现，神父降临。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这能干什么？当闪光弹闪瞎所有人的眼么？！] [这简直就像是和全天下所有人说，我在这，我身上可能有宝贝，大家都快来打劫我一样。] [谁设计的这玩意，是嫌我们俞哥还不够低调么？！] [……就我一个人关注点不在人会发光上，而是觉得这个异能应该会比之前的火系威力还要大么？] [威力肯定会大啊，毕竟连主播都连带着倒霉成了发光体，星界万象那边肯定也得有所补偿。] [以后我们俞哥就不得不因此光明正大，和下黑手这个词基本绝缘了。] [……啊，抽到这么个异能，俞哥他太难了。早知会如此，之前就该老老实实去转普通版的转盘。] 在星界万象观众看着浑身发光的俞铭寒哀叹人生多艰的时候，与此同时，一个兴奋的声音突然随着风远远地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也能传到俞铭寒以及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师兄，我看那边光芒耀眼，许是有异宝现世。师兄你速度快，快先过去看看，可别让其他人给抢先了。” [……！！！] [设计者快出来受死！]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这时候要是转身逃跑吧, 他还没熟悉手上这个目前除了知道能发光外就什么都不清楚的异能，又不知道这个位面里的术法, 铁定跑不过人家。被追上了说不定还真会被对方当做是有所收获心虚逃跑，倒不如平静地留在这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刚才起他就看见了那个掉在路边没人捡的布袋, 从弹窗里得知那是原身的储物袋。也不知道食修一般会往储物袋里会塞什么东西，希望能开出来一个全套餐具。 反正他现在这副样子摆明了就是一个刚遭遇抢劫的普通食修, 那拨人要真来了，估计第一反应就是“宝贝”被其他修士给抢走了, 然后过来问他知不知道人往哪边跑。 这么想着, 俞铭寒在迅速停下了己的异能，等着面前的光团和自己身上散出来的光都消散后，单手撑地站起来，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储物袋。 当然, 因为这时候也不好用异能，他也就捡起来拿在手上，没尝试着去打开。 可能是宝贝的吸引力实在太大吧，那个被称呼为“师兄”的修士很快就冲了过来, 和俞铭寒打了个照面。 对面的修士在看到他那副明显才被打劫过的面貌先是一愣，也没问他有没有看见什么宝贝, 反而是拧着眉看向俞铭寒身上的法衣以及那头先前因为挣扎而披散开的长发，不确定地说：“……佛修？” 直播间里的星界万象观众脑中也事先排演过好几个见面后的剧情, 但万万没想到是, 对面的修士没问路也没打劫, 张口就来了句莫名其妙的“佛修”。 [佛修？我们俞哥没披袈裟也没剃光头, 他说这个做什么？] [这时候他不是最应该先问宝贝在哪么，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想找佛修？] [唉，造孽啊……你们拉低一下屏幕背景的亮度，之后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靠，为什么不用异能也在发光？！神说要有光这个异能也太坑了吧！] [……不是，就这么点亮度，不调低背景亮度我都看不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也许修士都眼尖吧，再加上他集中了注意力，以及脑中先入为主的概念……离开这后，俞哥你就少用异能。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自己天生皮肤好有光泽，看着像发光。] [感觉他这会儿就觉得俞哥是个佛修。] [说不定哦。我看他现在也不开口说什么宝贝了，怕不是现在就把我们俞哥当做是佛修，刚刚那光也是佛修搞出来的佛光普照。] [那我们就装一下大师吧。虽然没剃光头也没穿袈裟，但我以前也在同类型的位面里见过几个有个性的大师，这时候装一装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只要说句“阿弥陀佛”就行。] [……唉，可惜了不是在什么远古西方背景里，不然就靠着能发光这一项，到哪都能吃得开啊。] 俞铭寒是真没想到还能有这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做，却还能浑身发出光来。 正踟蹰着要不要顺水推舟装一装佛修，却看见对面的修士身后又窜出来几个男女，身上穿着同样制式的外衣，估摸着是哪个门派的制服。 看见了站着不动弹的同门，先前俞铭寒远远听到的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师兄，你还站这做什么，难道是找到刚才发出光来的那个宝贝了？” 对面被称呼为“师兄”的修士看着俞铭寒，眉眼间的疑惑渐渐散去，冷声道：“找到了，可惜被一个食修抢先下了手，认了主。” 再一次被精准点明身份，俞铭寒就算不知道这个位面的修真知识，也清楚了他们修士会有专门的认人方法。 ……身上发着光，又不是什么会发出佛光的佛修，被当做是抢先得了宝贝的食修也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俞铭寒知道自己刚才做的所有打算都落了空，捏着手上的储物袋开始思索解决办法。要是才进入这个位面就这么直接出局了，都不用等之后的积分排位就是铁定会被解约了。 所幸那群穿着统一制服的修士像是什么大门派的弟子，还遵守着的道义。那个最先到的师兄看着俞铭寒这个食修先行得了“宝贝”，只是不满地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有的没的。他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外袍，和他的师弟师妹说了句“我们走吧”，就打算转身离开。 那个先前就一直兴奋地嚷嚷着“宝贝”的年轻修士看着自己转身就要离开的师兄，瞥向浑身发出点点荧光的俞铭寒的眼神越发不满。 最终，他看着俞铭寒，一字一句地说道：“师兄，认了主也不是没办法，他就只不过是个食修罢了。” “师弟慎言！” “师兄，认了主、收进储物袋还能有着这般气势的法宝，也不知会是什么来头。”他像是完全没理会他师兄的话，继续盯着俞铭寒说道，“这里就我们这些相熟的同门师兄弟，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师父他也不会知道。” “师兄，若是错过了这次，下次可就不一定会有这种好运气了。” 其他人像是被说的意动，这时候也不想着转身走人了，纷纷转头看向俞铭寒，就像是看着夹在筷子上就要被吃进嘴里的肉，眼底涌动着蠢蠢欲动的欲望。 ……确实，对他们这些修士来说，要是抛弃了道德良知，一个食修拿着的宝贝就和扔路边等着人捡一样。 看来这场战斗估计是躲不过去了。俞铭寒迎着那些人看过来的视线，一边在心底想着手上的异能到底能怎么用，一边说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其实这只是我的灵根特殊而已。” “特殊的会发光的灵根？”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在人群里的修士嗤笑了一声，说，“假若你这灵根真这么特殊，岂不是早被那些佛修门派争抢着收了，哪会像现在这样是个散修。” “我们莫听他胡言乱语，直接把人杀了就知道他这话是真是假了。” 看着这些人脸上涌动着的遮掩不住的贪念，俞铭寒瞥见那个被其他修士当做是领头人的师兄脸上都多出了迟疑，知道今天这事怕是真的不能就这么结束了。 他回忆着刚才想到的光学成像和光学隐身的原理，脑中迅速开始分析逃跑时如果在给自己隐身的同时再投射出几十个朝着不同方向逃跑的假象，到时候能不能把那些修士的注意力给全吸引住。 ……当然，其中最让他担心的就是怕用起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异能不支持他的这个操作，到时候估计就只能真像他观众说的那样，扔出来一个闪光弹了。 这边俞铭寒开始试探着使用自己的异能，身上散发出来的光开始变得越来越亮，那边的修士见状也相继亮出了自己的法器。 气氛开始变得焦灼，眼看着两边就快要打起来了，一个声音突然凭空出现，打破了这片空间里接近凝固的空气。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群法修居然还想仗着人多，强抢这么可怜的一个小食修的东西！你们的‘道心’何在？！”俞铭寒睁眼后最先见到的那个剑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踩着剑突然就飞回来挡在了他面前。 那剑修跳下剑，嗡鸣着的剑飞向他掌心被他握在手里。他抬手，那剑尖便直指向那群刚才还在蠢蠢欲动想要出手的法修：“世风如此日下，就让我来替天行道吧！” ……他嘴上说着“替天行道”的话，俞铭寒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剑修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兴奋。 而他的感觉也没错，那剑修完全没理会那群脸色骤然出现变化、想要开口解释的修士，当即抄着剑就冲了上去。 只见剑光一闪，对面的那些修士就被他拿着剑打倒在地。俞铭寒看着那个喊着“替天行道”的剑修把所有逃跑的修士捉回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扯下他们身上挂着的储物袋塞进自己怀里，觉得面前这个剑修的“道心”或许也存在问题。 他不再看面前这场单方面碾压的战斗，收敛了自己的异能攥着手上的储物袋，转身悄然离开了这个战场。 …… 俞铭寒迅速离开案发现场，找了个光照比较好的偏僻地方才停下自己的脚步。 沐浴在阳光下，俞铭寒获得了短暂的安全感。他把储物袋挂在腰上，开始准备系统试验自己抽到的异能。 当然，因为担心之后再冲出来几个喊着“此处有异宝”的修士，俞铭寒在做实验前，也做了点保护自己的小措施。 ——把一滴水隐藏起来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就是让这滴水汇入海洋。 他若是一个人发光，在其他人看来确实会有些过于显眼，但要是附近这一整片树林都在发光，那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点光亮就能融入整体，让人察觉不出来问题了。 俞铭寒这么想着，便直接尝试着在附近这一整块区域的树林里随机放出了几个光球。 ……要是只求亮度不求其他，那他身上因为使用异能而散发出来的这点光确实算不上是什么。 一时间，这附近一整片树林都被光球照亮，看着比天上挂着的太阳散发出来的光还要耀眼，而他身上发出的那点光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看着倒不显得扎眼了。 远处的修士看到这片大亮的树林，纷纷喊着“异宝现世”握着法器、掐着决朝着这边汇聚而来。他们瞪视着其他同样循着光找过来的修士，一场混战一触即发。 而始作俑者俞铭寒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放下光球的位置，为求保险将一个离得近的光球朝远处挪了挪后，便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着装，开始准备低调地进行自己的试验。 ——俞铭寒，这注定将是一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出一片腥风血雨的男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在这堪比地面上又生出一个太阳的遮盖下，俞铭寒开始了自己异能的试验。 和曾经拥有过的火系异能相比, 如今抽到的这个“神说要有光”看着就有些鸡肋了。 除了玩玩光鞭绑绑东西的这个实用的功能外, 他的异能似乎只剩下发光这一个能力。至于他之前构思过的光学成像和光学隐身，鉴于修士那普遍因为修仙而加强过的五感，就算他把这些路数都用出来了, 只要他人在这, 还站在这呼吸心脏还在这跳动, 那么那些虚假替身和身形隐匿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就好比刚才他实验那会儿, 明明替身做出来了, 身形也隐匿了, 拿着法器朝着光球位置赶过去的修士还是直接和隐身了的他对上了眼。要不是担心去的晚了宝贝会被其他人拿走，就看对方那副警惕的样子, 估计能直接拿着法器和他打上一场。 当然, 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明明能改变光的质量、密度和行进方向，但对于自己浑身发光的这件事, 却是一点也没有办法，像是星界万象那边就打定了注意要他这么一直“灿烂”下去。 差不多在了解了这个异能后，还在认真思索着异能到底还能怎么用的俞铭寒本人倒还没来得及有太多想法，可眼睁睁看完了整个实验过程的星界万象观众却是忍不住开始骂娘了。 [使用者能操控光，却控制不住自己发光，这到底是一个多奇葩的垃圾异能？！设计者怕不是在设计创作的时候，精神体都是被水浇灭了的。] [……这不是娱乐版转盘上的异能么, 那个转盘上的异能本质就是为了让主播在直播的过程中, 更具娱乐色彩啊。而且它其实也没有那么垃圾的, 光系异能最起码都自带了一个治愈功能，实在不行咱还可以去当当奶妈，装装医修。] [问题是他们修士也有专门的识别方法，装不了啊。一个食修会治愈，这不就是直接告诉别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身上肯定带了宝贝么。] [前面居然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不会就是设计师吧？！] [都是同一个直播间看直播的粉丝，你至于对主播下这种狠手么？！] [不是，我这不是事先不知道么。而且都说了是娱乐版异能，它的重点就在娱乐上啊。] [看俞哥当个灯泡能娱乐到我么？不能！我现在看直播看得一点都不开心，你这个设计有问题。] [可看他到处佛光普照的样子，我倒是觉得挺开心的啊……] 直播间里又因为意见不同而陷入了混乱，直播间外的俞铭寒从星界万象观众刚才的聊天里，终于发现了手上这个光系异能的最大用处——治愈。 ……且不说他在这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也有当奶妈的一天，就是现在去做了后勤，他一个食修用着治愈术，怕不是直接就是“身怀异宝”实锤。 俞铭寒这时候也不指望自己的异能之后能做什么了，他把注意力放到手里的储物袋上，打算开始履行自己作为美食主播的职责。 恰好这时候树林里为抢宝贝的修士都打的厉害，林子里的动物都被他们的动作惊地往外跑。只是这么一会儿，他就看见了不少动物从他面前路过，朝着那些没人的僻静处去。有一些甚至看了看站着没什么大动作的俞铭寒，便直接在他附近停下。 ……和那些战得正酣的修士相比，就只是站着发发光的俞铭寒看着实在是再安全不过了。 俞铭寒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其中往外冲的一只榛鸡，想着这素有“天上龙肉”之称的八珍之一，他便直接对着这只榛鸡下了手。 照在榛鸡身上的光开始变得愈来愈亮，周边的光线逐渐扭曲着显出一些绳索的细长形状来。它围着榛鸡绕出几个线圈，然后不带出一点风声就将榛鸡牢牢困住。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不过刹那间的事情。除却榛鸡被捆住倒在草地上的细微声响，整个过程几乎无声无息，而那光绳亦是隐在树林里光球散出来的强光里，几乎看不出形状。 旁人若是不细看，几乎只觉得那榛鸡是跑累了倒在地上的。 俞铭寒走过去把榛鸡捡起来，突然觉得手上抽中的这个异能要是拿来下黑手也不错。只要加大异能输出，仅靠着光绳就把人勒死似乎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 看了这么多场直播，头一次看见有主播拿着光系异能来下黑手的观众也是醉了。 [我天，那么闪那么亮的异能，居然也是能拿来下黑手做陷阱的么？！] [说真的，在这之前，我一直觉得俞哥只能当个奶妈来着……果然是我狭隘了么。] [突然感觉发光也不是什么大事了，只要人看着够闪亮，黑手下的也就能越顺利。] [按着从俞哥上次火系异能里推出来的精神体强度，只要再把光绳靠内的部分变得更尖锐锋利一些，而不是什么光滑的圆面，到时候应该直接用力一勒就能把人给弄死吧。] [这么想的话，直接把光绳变成柔软的光刃也可以啊。捆上去后就和挨刀子一样，用力收紧光刃后说不定比人家修士拿剑砍效果还好。] [……你们可真凶残，这可是奶妈专用的光系异能啊。我觉得设计者最开始应该就只是想要设计出一个光辉圣父，给你们这么一说感觉直接就成了冷面杀手。] [冷血杀手？听着挺不错的样子啊，而且其实这个异能拿来拷问也可以啊。光刃也能自带治愈，身体重复割裂愈合的过程，在极致的痛苦过后，到时候还有什么问不出来的。] [我从未想过，光系异能居然也能被诠释得如此凶残……] 俞铭寒觉得刚才还想着异能没什么实际用处的自己还是思考面太狭窄了。手上这个“神说要有光”其实也挺不错，要真遇到事了，发光的自己直接能当做是闪光弹，掩护光刃偷袭，无声无息更为致命。 ……果然还是想的少了。 他在心里告诫了自己几句，把手上的榛鸡放在一边，开始研究手上的储物袋。 按着弹窗上“输入灵气后打开”的说明，俞铭寒试探地输入异能，可惜手上的储物袋全无反应。 因为之前就有些反应过来自己和这个位面的力量体系存在不同，这时候失败他也没觉得多失望。只是想着刚才对面的法修还笃定地说他是个食修的画面，俞铭寒觉得现在的自己或许也能尝试着使用这个位面的力量。 看着弹窗里的灵气二字，俞铭寒看着新跳出来的注解，开始尝试着靠异能来催动灵气。许是因为原身本就是个食修，在尝试了几次后，他居然还真还催出来了和异能同属光系的灵气，在储物袋上打上了印记。 ……这么看来，这个位面里的灵气反倒更像是个力量载体，承载并放大他本身的异能……或者也能说是修士的灵根。 俞铭寒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储物袋。在经受了其他修士的抢劫后，那些其他修士拿了都嫌占地方的锅碗瓢盆还都安稳地放在储物袋内，调料看着也都还挺齐全，没有缺少。 在对储物袋里的东西大致心里都有了数后，他从里面拿出厨刀，开始准备杀鸡。 榛鸡做汤最是鲜美，俞铭寒把手上有的东西在心里盘点了一遍后，便准备那这榛鸡做一道飞龙汤。 这时候他也找不到高汤用，俞铭寒按着以前看到的一些地方食谱改了改后，直接就简化了做法。 将榛鸡杀死除毛后，去了内脏切片放入盐、料酒和蛋清腌渍。在抓淀粉后半开水下锅，拎出后重新起锅加水盐煮开，再由小火放入洗净淀粉后的飞龙肉。等待片刻后撒上葱花，这飞龙汤便是做好了。 ……为了能在用这些修真位面厨具的情况下控制好火候，在制作前俞铭寒怕浪费食材，还为求保险先试着在那些厨具上练了练手感。等着自觉练得差不多后，这才动手上锅做饭。 不远处，受了灵气熏陶变得比寻常生物更聪明一些的动物逃难到这，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到了这个在战场边缘做饭的食修。脑中在粗浅地意识到“其他修士只是占了块地打架，这位却是直接打算着要它们的命”的道理后，当即跑得更快了。 一时间，这片树林里看着倒像是只有俞铭寒这个始作俑者身边最为安静。路过此处赶往战场的修士都没忍住往这个方向扫了几眼，视线在俞铭寒以及他身前的那口锅上打了个转。 看看就看看，只要不动手那就都不是问题。俞铭寒权当那些扫过来的视线都不存在，他停下灵气熄了火，取了个小碗从锅里舀了汤准备喝。 当然，在喝前，也是例行的展示环节。俞铭寒对着镜头，给他的观众拍了拍手上的碗。 碗中，飞龙汤氤氲着浅薄的热气，碗里的汤汁看着却比那在日头下没显出多少的热气还要稀薄。雪白细嫩的榛鸡肉沉在清澈见底的汤汁里，看着颜色寡淡的碗中浮着几点嫩绿的葱花，为其增色。 旁边树林里的修士还在喊打喊杀，战得热火朝天，这边俞铭寒则是独守一份静谧，捧着碗平静地喝了一口汤。 然后，附近所有耳聪目明的修士都听到了一个清朗干净的声音响在他们耳边：“汤汁颜色看着太清太过寡淡，但喝起来的时候却是充满了榛鸡的鲜美，沁人心脾。而汤里的榛鸡肉吃着也挺不错，肉质紧实细嫩，口感爽滑，因为制作的时候并没有加入太多调料的缘故，其本身的鲜甜反而是尽数散发了出来……” 听着他这么说，似乎那汤的香味也跟着声音飘到了战场。所有正在打着的修士动作看着都有瞬间的凝滞，先是反应过来自己打架打到一半在这会儿突然有了不该有食欲，而后才讶异于现在的食修还能胆肥到能来他们这些酣战的修士边上搞推销。 有的修士一不小心想偏了，心思往那些歪门邪道的路子上拐了一拐，当即没忍住骂了句脏话。战场边缘安稳喝汤的俞铭寒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修士的耳朵灵光程度，说到一半的话当即停下，转而在直播间接着用文字转述。 因为担心自己这种过于悠闲的模样会引起公愤，俞铭寒想了想，直接靠着异能移动了光球，让那些修士一齐骂了句脏话后抄着法器在那莫须有的宝贝后狂追。 看着没人再有空注意自己了，俞铭寒这才端着碗，平静地又喝下去一口汤。 …… 晚上，一天的直播结束，在这种时候哪怕是使用异能在附近点起光球遮掩，自己身上的光也会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俞铭寒索性燃起了火，坐在火堆前，打算借着那火光遮掩身上发出来的荧光。 伴随着火燃起的“噼啪”声，附近传来了草叶被拂动的窸窣轻响。俞铭寒朝着声源看过去，一个看着有些落魄的修士缓缓映入了他的视线里。 “食修？”对面的修士突然笑了一声，“食修好啊。” “识相的话，就把你身上的灵石全都交出来。” 俞铭寒：…… 同一天里遇到两次打劫的俞铭寒：听说食修很容易被打劫，之前他只知道个概念，现在倒是彻底清楚食修被打劫是件多容易的事了。 ……好像只要见到了食修，无论是什么样修士都能出手试一试一样。 正想着之后要怎么用异能把人轰走呢，那个熟悉的声音说着熟悉的话语，再次响在了俞铭寒耳边。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还想以大欺小，强抢这么可怜的一个小食修的东西！你的‘道心’何在？！”那个脸熟的剑修踩着剑，以同样拉风的出场方式御剑而来，挡在他面前。 “世风如此日下，就让我来替天行道吧！”说出这话时，那剑修的声音里带着比上一次更胜一筹的兴奋。 “等了这么久，终于又来人抢劫了。”说完所有的正经台词后，那剑修小声地嘟囔了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楚。 俞铭寒看着对面那个先前还想着要抢劫他的修士如今脸色铁青，觉得自己这会儿就仿佛是参与了什么类似于“仙人跳”的欺诈现场—— 两个修士合伙坑蒙拐骗，其中一个靠着自己羸弱食修的身份引人上钩，另一个则说着铿锵有力的英雄台词实行反打劫。 第一百八十八章 想着自己压根就没来得及出手, 对面的修士试图靠着自己如今的落魄模样求情，然而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 他的所有声音就都终结于剑修手中的剑上。 在哪近乎碾压的实力对比下，那修士被打趴在地上，身上的储物袋也被抢走。 靠着自己比对方要强得多的实力, 剑修强制破开了储物袋上的禁制，翻看储物袋里的东西。 “哎呦，不错啊, 你身上居然还有青玉钢。看不出来你穿的挺破, 身上却还能有这样的好东西。”见到宝贝后的剑修没了之前那层大义凛然的皮, 他把东西快速拿出来往自己储物袋里塞，顺手将听到“青玉钢”三字后疯狂挣扎的修士一巴掌再次拍回地上。 许是经历得多了, 剑修那快速效率的动作间都透着一股子熟练。在把东西都搜的差不多了后, 他将手上的储物袋丢回那修士身上, 挪开了方才踩在对方后背上的脚, 说：“行了, 这次我就先这么放过你, 要是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做出这些事来可就没这次这么简单了。” “滚吧。”他把剑收回剑鞘，最终说出了这么义正辞严的结束语，好似刚才把手伸进别人储物袋里的人不是他。 身上最值钱的东西被抢走，那修士脸色看着越发难看。他灰败着一张脸，攥着自己手上的储物袋一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剑修见状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连这个储物袋都不想要了？！” 对面那修士这才反应过来, 被惊得一哆嗦后, 他当即掐了个决, 跑没影了。 看着那修士瞬间消失不见，剑修收回视线，转身看向火堆后的俞铭寒。 看着那个被他救下的小食修一脸复杂的神情，剑修当机立断朝俞铭寒摆了摆手，把这件事定性为普通的见义勇为：“不必谢我，我只不过是个遇见不平事拔刀相救的路人而已。” 说完，像是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他又补了几句话：“当然，作为一个普通的路人，我都要看不下去你这种将法宝束之高阁的行为了。你一个新一辈的有实力的年轻修士，完全可以适当地比其他食修更大胆一些么。” ……说真的，你做事这么低调，叫我真的会很难做的。 能张口就违心地把一个食修和实力二字联系起来，再结合今天俞铭寒是第二次看见这个人在他遇事的时候跳出来，那么其事实如何也不是推断不出来了。 俞铭寒：“……你今天，不会就一直在跟着我吧？”然后等其他人冲上来抢劫。 剑修有些心虚地咳了两声：“见义勇为的事，那能叫跟踪么。” 担心以前可能天天遭遇打劫的食修会想到别的地方去，剑修又补充道：“而且你放心，虽然我是凑巧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我们剑修对法宝其实都没多大兴趣。” “再说要是我真的有心去抢，怎么可能还会把话这么明明白白地讲出来呢。” 道理确实就是那样，俞铭寒并不怎么担心对方现在就上手强抢，起码在他反打劫抢够本前他也算安全，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和对方解释一下，不是所有会发光的东西都是法宝：“我那不是法宝，而是灵根天生就是这样。” “灵根？你要真有这种灵根，不是早就该被佛修渡去修佛了么。”剑修从不怀疑那群佛修“渡人”的实力，这会儿他听到俞铭寒这么说，也只当对面的那个小食修不想说出实情随意找了个借口。 不过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重要，对方这么说他也懒得辩驳，索性直接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了下去：“既然是天生天赐的灵根，说明上天就是希望你这辈子能过得更加闪耀。你如今行事这么低调，完全就是有违天道啊。” “要我说，天赐灵根如此，你就完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子做事。你就该把你的灵根尽情地展示给世人看，让其他人都看看老天爷是如何厚待你的。” 剑修继续鼓励俞铭寒，希望对方能够尽情地发光。他畅享着天天有人打劫，荷包日渐丰盈的未来，冷不防地却想起了今天那些修士看到光亮后战成一团的情景。 考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后，剑修稍稍停下了自己鼓励对方“放飞自我”的嘴，顿了顿后换了个角度继续说道：“当然，你现在这么高调确实是有点不大安全，但你如果真想要那样做也不是不行。” “我还有一票出门历练的同门师兄弟，你要真觉得危险就和我说说你的目的地。我之后传信给他们，如果有谁离得近的就让他们稍稍拂照你一下。” 俞铭寒懂了，这是想着自己发财的同时，还要拉动整个门派的GDP实现共同富裕啊。 ……不过，要是真多出来这么一批剑修，自己的安全度确实就这么上来了。 俞铭寒权衡了利弊后，把自己的目的地说了出来：“那就要事先谢谢你了，我之后打算去天宝斋。” ——天宝斋，那是修真界目前最大的一个食修门派。 “天宝斋？你是天宝斋这次出来历练的食修？”剑修蹙了蹙眉：“这不应该啊，如果这次天宝斋有你这么一个身怀……咳，有你这么一个出众的弟子出门历练，怎么着我应该也会有点印象的啊。” ……更何况，他明明记得天宝斋平时收弟子也收得是极为“低调”啊。 他又转头上下打量了俞铭寒几秒，视线在对方身上那件显然不是天宝斋弟子制服的外袍上顿了顿。 说真的，像天宝斋那群食修为了能在门派外过得更顺心，他们如果装不好剑修，一般都会选择穿上统一的门派制服，靠着门派来震慑其他宵小，减少被抢劫的几率。可看俞铭寒的行为举止，显然不像是装剑修装得好的那一波。 ——难道是他走的是装佛修的路子？ 装佛修他确实有天生优势，可佛修也不是像他现在这样的啊。不剃头就算了，最起码也得穿个袈裟做做样子吧。 俞铭寒解释：“听说天宝斋近来开山收徒，我打算过去碰碰运气。” “难怪……” 剑修说：“那你现在还是不必过去浪费时间了，你这样的就算是过了天宝斋的入门试炼，他们也不会收下你的。” 俞铭寒问：“这怎么说？” “就算是修真界最大的食修门派，但碍于实力上的弱势，天宝斋一般也不敢收下那些极富争议性的弟子。像你这种身怀异宝的，他们往往会担心连累门下其他弟子，而会选择直接放弃。”想入门，就必须得先舍了法宝。但看对方那命都不要了，一点不怕死地就让宝贝事先认主的动作，剑修不觉得面前的小食修能轻易放弃。 俞铭寒：…… “可我这个就是灵根啊。”俞铭寒再次解释，然后开口问道：“这样的灵根他们会收么？” 剑修惊了：“你这真是灵根？” 俞铭寒：“真的是，没骗你。” 剑修一摊手：“那估计也不行。” “你这样的一般都在佛修门派里当佛子呢，食修门派要是出来这么一个，估计看到的都会觉得你这是藏了什么法宝。天宝斋应该也不敢这么冒险，他们要是见了你，估计都会选择劝你去修佛呢。” 俞铭寒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要真是法宝，直接解绑他也能做的干脆利落，但现在这发光的东西是他的异能、是他的灵根，这事也不能说让他回到过去再抽一次转盘吧？！ 剑修看了看俞铭寒，说：“其实我也建议你去修佛，不说你这一入门就能受到好待遇的天赐灵根，就和你现在做食修比起来，当个佛修也比你现在这样子轻松。” ……去修佛？ 尽管不了解修真位面里的佛修，但就他以前知道的那些佛教文化来说，一入佛门就必须得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剃头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带着一直播间观众吃斋念佛就算大麻烦了。 想想将来一直播间跟着他说阿弥陀佛的观众，就以他目前推算出来的那头文明的状况，俞铭寒就觉得星界万象直播公司可能得当场发疯。 俞铭寒问：“……除了佛修呢，我这情况能干点别的么？” “这我不太清楚，我也是头一次遇到你这种情况，以前看到有你这样特质的都欢欢喜喜当佛子去了，哪会说要干点别的。不过不当佛修的话，你要是没点别的什么特别偏好的，都可以去找个大门派试试入门。不过记得别去什么小门派，小门派通常不敢得罪佛门，去了也是白去。” “行吧……还是谢谢你了。”俞铭寒叹了口气，他掏出储物袋里的地图，开始顾自研究之后要去哪个门派碰运气。 没办法，食修危险程度太高，天天被打劫遭遇打打杀杀，他也只能想着试试改行。所幸现在当修士也不会像以前读书那样受到各类限制，就算入了门，门派应该也不会限制门派弟子自己发展兴趣爱好。 也就是说，除了当佛修外，无论他当了什么其实都不会碍着他当一个美食主播。 俞铭寒按着先前读过的基本资料，勉强确认了自己在地图上的位置。看着地图上画着的各个门派地址，俞铭寒选择先去离得最近的玄霜门碰碰运气。 听说玄霜门选弟子不会拘泥于根骨修为，他这样的佛子预备役去了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你要去玄霜门？”那个剑修这时候也还没走，他看着俞铭寒研究地图，凑过来没忍住跟着问了一句。 俞铭寒只当对方是想着呼朋唤友，拉动门派经济增长。听对方这么说，想着自己能捞来一批免费保镖，索性就直接承认了：“嗯，我想去碰碰运气。” 剑修当即喜形于色：“那可巧了，这地我熟啊，我就是玄霜门的。” “你放心，就看你未来可能会成为我同门的份上，师兄们也会一路把你安安全全送到玄霜门去参加入门试炼的。” 有了名正言顺跟着捞金的机会，那个剑修看着显然很开心。他看向俞铭寒的表情很和善，像是真把他当同门弟子对待了：“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俞铭寒。你呢？” “夏锦逸，”他报上名，“铭寒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到。” ……如果忽略夏锦逸之后兴奋地掐诀和其他人传信时说的那句“有笔大生意”，就只看这些，玄霜门透出来的人文关怀倒是真挺不错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可能是因为先前“异宝降世”, 这整片树林连着好多天都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许多自恃实力不错的修士都收到消息从临近的城镇赶过来。 ……当然, 这么多天下来，也不是没有修士打败其他竞争对手摸到光球，发现那团光真的只是没有实质的光球的。可惜在那些修士摸到光球后, 身上的伤口尽数消失，由此再结合其他那些随即分布在树林里的光球，这就给了那些修士这片树林里存在有灵智的治愈圣宝的错觉。 修真界里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条件能让医修药修常年为伴跟随在身边的, 于是这件能与修士性命挂上关系的“治愈圣宝”也就让不少修士觉得眼馋。 一时间, 这个原本算得上是偏僻无人的地界到处都是修士。有一些专做修士生意的商人甚至看到了商机, 还专门叫了护卫一道过来做生意。 而人一多，这块地方就开始乱了。许多实力低微的修士收到消息后都选择绕开这里, 而不少原本呆在这的修士在看到了那些人争抢时的疯狂模样后, 都懒得蹚这一趟浑水, 纷纷离开各自寻机缘去了。 混在这些人之中, 离开此处去往玄霜门的俞铭寒和夏锦逸就显得不是很突兀了。 …… 这些天里, 和夏锦逸一块去玄霜门的俞铭寒感触还挺深的。 俞铭寒也不知道其他剑修是什么样子的, 但就这几天接触下来，他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剑修还真是个“仙人跳”的行家。 在其他修士离得都挺远还没走近的时候，夏锦逸就能清楚感觉出来人的人数和实力高低。感觉自己打得过的哪怕在吃饭的时候都能端着碗钻进树丛，营造出俞铭寒只有一个人的假象；感觉自己打不过的就直接叫俞铭寒熄光，两人低调的窝到更深的树林里等人过去。 或许是蹭饭蹭多了脸皮变薄了, 又或者是考虑到食修时常遭遇抢劫的焦虑心情, 夏锦逸并没有明确开口让俞铭寒发光配合他的动作, 只在一次吃饭的时候委婉地和俞铭寒哭诉过自己的贫穷。 当然，这在俞铭寒好奇地反问了一句“你们门派很穷么”之后，担心面前这个食修怕被一群剑修跟着觉得太过高调、过于麻烦于是偷偷跑路的夏锦逸就再也没说过类似的话题了。 ——不得不说，贫穷会让人变得敏感。 这天，俞铭寒和夏锦逸为了躲开一个发了疯地在树林里到处翻找法器的高阶修士而拐到了大路上。而到了大路上后，一直除了打劫者外就没怎么看见过人的俞铭寒也见到了不少和他们一个方向的普通修士。 有几个结伴的修士步履匆匆，硬是靠着高速摆动的两条腿从后面远远地赶上来，越过俞铭寒往前。 而在与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俞铭寒还听到了其中有个修士不满的抱怨道：“我怎么觉着这些天那些找宝贝都找到疯魔了的人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啊，那灵宝不会就一直和咱们同路吧？！” “不会这么倒霉的吧？我明明只是单纯地想去玄霜门参加一个入门试炼，怎么会遇到这种麻烦？！”另一个修士不满地接话道：“那群修士天天都在那打着，可玄霜门的入门试炼就快要开始了。这要是万一被卷进麻烦里去，岂不是耽误了时候。” 说实话，“灵宝”俞铭寒都有点想建议他们改道换条路走了。 而在他旁边，极富玄霜门人文关怀的夏锦逸闻言，趁着那群修士不注意，偷偷摸摸掐了个诀盖掉了法衣上属于门派的花纹，假装自己只是一个和朋友结伴路过的普通剑修。 最终，两人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那群修士走远。 当然，担心俞铭寒会觉得走得慢、嫌弃自己耽误他时间，夏锦逸也和对方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赶路赶得这么磨磨蹭蹭的原因：“咳，那啥，就和他们说的那样，玄霜门的入门试炼确实是快要开始了。” “但你的情况和他们有些不同，你原本就是食修出身，并不会什么攻击性的法诀，再加上我现在看你对灵气的控制并不算熟练，你要是去‘登仙路’，成功的几率并不大。这还不如等着统一入门试炼的时间过了后去试着闯剑阵，靠着你灵根天生带来的治愈能力，成功几率不会低。而且到时候一成功就会是内门弟子，以你这情况来说也比较安全。”夏锦逸说着，看俞铭寒好像并不知道玄霜门试炼内容，还仔细和他讲了讲。 ——登仙路和闯剑阵，这是玄霜门入门试炼的两个内容。 前者八年一次，算是面向整个修真界广招弟子。它会随着修为的提升增加难度，以俞铭寒现在的修为和对灵气的运用熟练度来说，说不定半路就会被榨干灵气失败落场。而后者常年开启，算是特招一些没赶上登仙路却又有充足实力的修士。因为剑阵不能携带法宝入场，且内里遍布着恐怖的剑气修为受到压制，虽然地方不大历时不长，但难度和危险度比前者高出不少。不过这对自带治愈术并算得上是爆发型选手的俞铭寒来说，只要能忍着疼，闯过去应该也不算问题。 ……所以他这么慢吞吞地带着人往玄霜门走，这真的不是只因为自己贪财想多赚几波。 当然，贫穷又敏感的剑修怕对方误会，说完后还不忘补充道：“刚刚说的那些都只是我的看法，你要是想去登仙路，我之后御剑带你过去也行。” 俞铭寒之前也不知道玄霜门那边的情况，闻言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在分析了一下两者之间的难度后，想想自己当年经历过的无痛死亡，觉得还是闯剑阵比较有效率。 ……如夏锦逸所说那样，他在使用灵力的熟练程度并不如自己平时用异能。在这个平时都还只是在心里模拟异能使用的阶段，他撑死也只能用灵力掏掏储物袋做做饭什么的。就平时放光球搞花样，其实全都靠异能。 ——这也是那些修士没能找到他，并且从不怀疑那不是什么治愈灵宝的原因所在。 俞铭寒和夏锦逸道了声谢，表示自己同意他的看法。 “那就好。”夏锦逸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对着俞铭寒说道：“对了，等你之后闯过剑阵，被长老问及想拜入哪位剑君座下时，你可以和他说你想当个食修。” 事先都做好了转行准备的俞铭寒闻言，惊讶地问道：“你们门派不都全是剑修么？怎么还可以这样。” 夏锦逸：“虽然我们一门派全是剑修，但我们剑修和食修的关系最好了，大家早就都盼着能出来一个属于门派自己的食修。虽然不知道长老怎么想，但你如果说自己要当食修，成功几率应该也不小。” 俞铭寒：这是老早想组建一个属于自己门派的仙人跳团伙的意思么？ 俞铭寒问：“……那你们门派为什么到现在还只有剑修？” 夏锦逸叹了口气：“因为想入我玄霜门必须过入门试炼，而过了入门试炼的食修……都改行去耍剑了。”要不是看着俞铭寒对剑好像没什么兴趣，反而是天天做饭做菜一副十足的食修模样，他这会儿估计都不会不识趣地说开口这些。 “原来是这样，多谢。”虽然知道他们喜欢食修本质上是热衷于钓鱼执法，但得知自己可能不用改行的俞铭寒还是真诚地和他道了谢。 “没事，都是小事。”似乎是想起来那些入门的食修都暴殄天物改行了的事，夏锦逸一时间神情看着都有些萎靡。他朝着俞铭寒摆摆手，转头看向了别处。 然而，就当他的视线扫过一个修士的背影后，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俞铭寒极其熟悉的热切神色。在瞟了眼自己旁边的“聚宝盆”后，夏锦逸克制住了自己换个人跟踪的冲动。 直播间内，原本还在讨论说玄霜门的剑阵简直是在为他们星界万象主播量身打造的观众在看到那个不远处的修士后，停下了原本的话题。 [这是……会走路的蒲公英？] [这应该也是拟态吧，看俞哥的表情，好像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说明那株蒲公英在他看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拟态……果然是进化类位面啊。所以它们的进化源头是什么，修真位面里的灵气么？]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看修真类位面，像这类修真世界，他们称呼为灵气的东西普遍就是修士和精怪的进化源。] [那这个位面是什么类型的进化，辐射、生物还是其他？] [现在才来这个位面多久啊，什么信息都不充足，哪有这么好猜的。] [欸，蒲公英种子脱落了，这是……等等，我记得花朵一般都是植物的生殖器吧？它这么把花顶头上靠着根往前走，现在还掉了种子，这岂不就是……] [哇，淫秽色情！这株蒲公英竟然敢公然发情，好不要脸！] [俞哥，快离它远点，别沾了它的种子脏了身子啊！] [俞哥那边应该看到的是拟态吧？突然好好奇我这边看到的内容在他看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直播间外，没看直播间弹幕的俞铭寒往前走着，突然感觉到一阵风刮过来。 这本算不上是什么大事的，毕竟刮风是多普通的一件事啊。然而，在这一阵风刮过来的时候，俞铭寒的余光却瞟见了不远处的一个修士头顶梳了发髻的头发整个都动了动。 定睛一看，原来是风一吹，那个修士的头发就这么脆弱地全都掉了下来。 俞铭寒：…… 第一百九十章 突然发生这种事, 在场的三人都觉得有些过于秃然。 掉了头发的那个修士自己都还没什么感觉，只突然觉得脑袋一轻，转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头发尽数飘在空中。 看着那飘在空中的大团黑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转头惊恐地看向不远处的俞铭寒和夏锦逸。他的大脑混混沌沌的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身份在别人眼前暴露，肯定会被抓走拿去炼丹。 ……毕竟, 蒲公英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但是成了精的蒲公英可就稀罕了。 哪怕在修真位面里呆了好多天，俞铭寒这时候还是没能彻底融入进修真界的光怪陆离之中。他看那厚实的头发轻飘飘地借着风飘在空中, 对这个看着有些不科学的场景只觉得好奇。 而在他边上, 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的剑修夏锦逸可就比俞铭寒有经验多了。 “不好，这些蒲公英又开始掉毛了。” 夏锦逸瞥见那只蒲公英精当场脱发, 看着那大把头发还在空中被吹得渐渐分散, 当即就抬手护着俞铭寒往路边蹭。他边走边和俞铭寒解释道：“我和你说，像蒲公英精这种妖修是最为不要脸的, 以后你要是一个人在外面见到了它们, 一定要远远躲开，可千万别被他们给碰瓷了。” 路边那株蒲公英精闻言, 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当即愤怒道：“你说谁不要脸呢？！” 夏锦逸小心带着俞铭寒离开蒲公英种子的波及范围：“我说的就是你！” ……蒲公英？ 俞铭寒反应过来, 立马看向屏幕, 在看到了那株秃了的蒲公英同时, 还瞥见了直播间里的满屏淫秽色情。 但听夏锦逸话里的意思, 对方让他躲开的原因应该和这些观众说的都不太一样。 俞铭寒问：“碰瓷？怎么说？” “像它掉下来的这些头发，其实都是蒲公英的种子。你身上要是不小心粘上了一点，它们就该嚷嚷说你抱了它们的孩子，张口就叫你负责呢！”说到这，夏锦逸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当年惨遭碰瓷的情景，说话声里都添上了一份咬牙切齿：“我当年就救下过一个蒲公英精，谁知好心没好报，才把它救下，它就自个散了自己的头发。” “我那时候什么都还不知道，自然是没怎么注意，身上不凑巧沾了根它的头发丝。结果，就只是这样，那秃了头的蒲公英便不由分说地蹭过来，张口就是一副强盗逻辑。” 那大概也就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被碰瓷的经历了。自打那之后，他就知道如果要拿这些蒲公英钓鱼，自己就该远远地跟着它们。 ……不过，虽然这些蒲公英确实有点麻烦，但因为它们勉强算个药材实际上又特别容易暴露的性质，拿它们做饵也勉强算是个上选。 俞铭寒自然是知道夏锦逸嘴里的那个“救”字中含有多少水分，但是边上的那株蒲公英可就不清楚了。 它听完了夏锦逸说的话，脸上的愤怒开始变得浅淡，并糅合进去一抹奇异的心虚。 ……就以它了解的那些事情来看，确实会有一些化形为人族的蒲公英为了寻求庇护，做出这类操作来。 按它们的话来说，只要能舍得下脸皮，这辈子就能活得平静顺遂。再兼之它们这类草木妖精个个都能感天而孕、自花授粉，天生就没有那些人修的道德伦理观念。只要有蒲公英张口说这样能成事，其他蒲公英效仿起来也自然是得心顺手。 但……但它的同族虽然都是这样的，可它和它们都不一样啊。 迎着夏锦逸那一脸悲愤的神情，蒲公英精恼羞成怒，努力为自己辩驳：“那它们是它们，我可和它们都不一样。” “我以前是长在学堂边上的蒲公英，我可是听过教书先生念书的！” 夏锦逸一脸不信任。他看向蒲公英那颗闪亮的秃头，问：“不是？那你怎么突然就掉头发了？！” “我们蒲公英本就是在这个时节里脱落种子的！”说起这个，它就有点生气了，“我本来是想在树林里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窝着，等着头上的种子掉光。可不知道哪个法宝这么不凑巧地落在树林里遍地发光，硬是引来了大批修士。” “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以身犯险化作人形，离开那片树林去往别处！” 夏锦逸：……感情这事还是因为他们搞“仙人跳”的缘故喽。 夏锦逸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让自己不显出什么异样来：“原来是这样，那你还是换条路走比较安全。” “我受师门之命来寻法宝，师尊掐了诀测到法宝就在这个方向上。你要是还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之后肯定危险。” 蒲公英精闻言看了夏锦逸一样，似乎是在猜测对方话里的真实度。想想对方要真想对它下手早就该捆了他去炼药，它用法术给自己换了身佛修的袈裟，道了声谢后转就身换了个方向。 俞铭寒和夏锦逸也不再关注那株蒲公英精，继续朝着玄霜门去，只有直播间的观众还对它念念不忘，遗憾于自己没能看到蒲公英精化形后的秒秃现场。 [所以刚刚俞哥看到的是蒲公英精“遇风而秃”么……强烈希望星界万象能搞一个和他们原住民视角相同的观看模式，看不到这些画面我会少很多看直播的乐趣的。] [强烈希望 1] [等等，刚刚那株蒲公英还遵守着原本季节规律，那么是不是其他花木类妖精也和它一样，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头皮发凉？！] [应该吧，其他妖精的果实也不像是蒲公英的绒毛，秃的时间可能比刚才那个还会更长些。不过像这种情况，只要等着它们进化得更厉害一些，应该就能违背季节规律了。] [……所以也就是说，每年都有大批修炼不到家的草木小妖精为了生存，秃着头强装佛修。] [想想刚刚夏锦逸说的蒲公英碰瓷，那其他草木妖精会不会拿着自己的果实出去寻求庇护？！] [一边穿着袈裟装佛修，一边说我有你的孩子，然后实行碰瓷么？哇塞，这听着好像有点刺激哦。] [佛修风评惨遭迫害。] [啊啊啊！我就想看这个！星界万象什么时候改良一下技术，我就想看这个不怎么真实的虚像啊！] [我也想看！星界万象快去升级一下技术。] …… 沿着这条大路一直向前，俞铭寒带着一大群缀在后头妄图寻宝的修士和夏锦逸一道进了城。 这一路以来，夏锦逸可获得了不少“见义勇为”的奖励。他看着城内不少自他面前路过的食修，觉得这座城的城主平时管理应该还算不错。 “进了城，你有什么要去的地方么？我一会得去珍宝阁把手上的东西卖掉一些，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我现在就先把你送过去，回头等我办完事了，再来找你汇合。”夏锦逸转头询问俞铭寒。 人生地不熟的，俞铭寒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摇摇头，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我能跟着你一块去珍宝阁么？” “行，那我们就一块去。人有点多，你记得跟紧我。”夏锦逸说着，然后转头拉了个人问路。问出来怎么走后，他就带着俞铭寒往那赶去。 路上，俞铭寒也跟着夏锦逸路经了几个类似的、贩卖法器草药的商铺，而每次夏锦逸都是看了眼门上的门匾后，转头就带着俞铭寒离开。 “不进去么？”俞铭寒看着再一次辨认出门匾上的字后就转身离开的夏锦逸，问道。 夏锦逸摇摇头：“我要找珍宝阁。他们商行曾受过我们玄霜门的恩惠，我把东西卖给他们，能比卖给其他商铺多拿到一点钱。” “哦，原来是这样。”得到了答案的俞铭寒这时候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只觉得这才是他们剑修该有的品性。 两人沿着街找了一会后，俞铭寒终于看到了珍宝阁的门匾。 他们朝着珍宝阁走过去，旁边的夏锦逸在这期间还不忘去了施在外袍上的术法，把一路上为防别人攀关系而遮盖掉的门派花纹露出来。 然而，他们还未能走到珍宝阁门口，半道上就听到了有人喊夏锦逸的名字。 “锦逸师弟。” “锦逸师兄！快看这里！” 俞铭寒抬头看过去，不远处茶楼二楼的窗口上，有三四个剑修把头探出来喊夏锦逸的名字。而仔细看他们的衣领，其上都绣着和夏锦逸外袍上一模一样的玄霜门门派花纹。 因为这动静，不免因此被其他人连带着围观的夏锦逸捂住自己的脸。他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转头问俞铭寒：“那些都是我同门派的师兄弟，你要和我一块过去认认人，混个脸熟么？” “行啊。” 两人转道进了茶楼，才上到二楼，他们就看见了坐在窗口边上、刚好凑了一桌的四个剑修。 那些的剑修看见了夏锦逸，显然很激动：“锦逸，你这么现在才来这，我们几个都在这茶楼里一连等你好多天了。” ……只能说果然是同门师兄弟，等人都知道要在城内的珍宝阁门前等。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不是就来了么。”夏锦逸带着俞铭寒走到了那一桌剑修边上。 这一桌坐着的剑修显然和夏锦逸都是熟人, 看着他带着人走过来，有一个便直接站起来和其他人挤了挤，给他让出来一条长凳。 夏锦逸拉着人坐下，熟稔地拿了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和俞铭寒都倒了一杯茶。 “话说你们怎么在这，我记得这离玄霜门应该是还有一段距离的啊。”夏锦逸说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茶下肚，他啧啧嘴看向杯中颜色有些浅淡的茶汤，说, “这茶一般啊，你们怎么点了这么一壶茶。” “这不是收到消息就赶过来了么。再说茶……我们手头紧的人喝的都是这种茶, 说得好像你以前在茶楼里等人时喝的不是这个一样。你这几天在外边, 这都开始膨胀了啊。”说话的剑修此时语气里也没了方才把头探出窗外喊人时的激动, 他一边接话, 一边用一种带着点克制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俞铭寒一眼。 显然，大家在刚刚见面时，面对着陌生人的时候都还是很矜持要脸的。 许是茶楼里光照不错, 他一时间也没能看出眼前这个食修和以前见过的那些有什么不同。他把视线放回到夏锦逸身上，问：“这就是你在信里和我说的那个食修？你怎么就和他一道过来了？” 一般来说，面瘫话少的剑修往往会更容易受到信赖, 在干起钓鱼执法的行当时也能在那些受害者心里留下个好印象。想想刚才他们四个居然这么大喇喇地在食修面前暴露了自我, 他就觉得之后办事可能会遇到点障碍。 ……当然, 最重要的是, 他分明记得在这种拿其他人做饵玩“仙人跳”的时候, 他们这群人为了防止对方发觉出什么不对来, 通常都是要直接躲着不和对方碰面的。就算是在特殊情况下和对方一道上路, 也该时刻谨记保持距离以免暴露自己啊。 而锦逸他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就是他。他叫俞铭寒，和其他食修不一样，他真的是很特殊的那种食修。”尽管有些事情你知我知，但如果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还是会叫人觉得怪难为情的。夏锦逸自然知道他的同门这时候都是个什么想法，毕竟他最开始见到人时也没想到自己会和俞铭寒这么相处。他尝试着委婉地和他的师兄弟们解释道：“更重要的是，铭寒他和其他食修不一样，他是我们自己人，你们在他面前也可以试着更放松一些。” “毕竟，他要去我们玄霜门参加入门试炼，这一路上我都是保护着他、和他一起这样过来的。”夏锦逸加重了“一起”二字的读音。 桌上其他剑修瞬间懂了：……这是一路过来面子里子都掉光了。 有个剑修咳了两声，还是没能放得开自己。他想着自己未来要和俞铭寒一道上路，便张口和俞铭寒唠了几句，试图拉近关系：“那啥，我记得入门试炼快开始了吧，就照着你现在这个速度赶路来得及么，不会最后赶不上吧？” ……尽管他一时间是看不出俞铭寒有什么不同，但他特别相信自家师兄弟的眼光。既然夏锦逸都敢这么和他们传信，那眼前的这个俞铭寒必定是有自己的特殊之处的。 “铭寒他情况特殊，和登仙路相比，还是闯剑阵对他来说更有优势。”夏锦逸抢着接话，担心和眼前食修产生隔阂的他无视了同门看过来的眼神，“我们慢慢来没事，剑阵一年到头都开着，赶路还是稳妥最为重要。” “闯剑阵？那个可就有点危险了啊。”他们大都知道门派剑阵的情况。和登仙路相比，剑阵确实有些过于困难危险。每年来闯剑阵的人不少，可通过的人却是寥寥。 “危险是有，但那对铭寒来说确实会更稳妥。他的灵根真的很特殊，就连他自己也都是这么觉得的。” 夏锦逸说着随意看了看窗外。然而，当他看到那并不早的天色后，他当即开始焦急起来了：“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看时候不也早了，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出城了。可别等到城门关上后，错过了最合适的那个点。” ……晚上在野外做饭的时候，暗淡的光线中俞铭寒就会是全场最闪亮的那个食修。要是错过了这个时间段，他得少多少收入啊。 “那行，那咱这会儿就走呗。”其他剑修虽然不知道夏锦逸的焦虑是怎么来的，但见他这样也就随意答应了下来。 他们跟着站起来，轮流和俞铭寒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光看他们说话的语气和表情，还真是高冷又矜持，叫人联想不到他们之前有多热情。 在下楼后，其中有个剑修摸出来一块规整的下品灵石扔给茶楼里的伙计。俞铭寒看了一眼，那灵石算得上是一个正方体，长宽高大致是成人两个指节的长度。弹窗里除了“下品灵石”的名称及其使用方法外，就没有其他更细致的说明。 一行人走出茶楼，跟着夏锦逸一起走进珍宝阁。虽然之前夏锦逸也没和他们说要来珍宝阁，但同门师兄弟大家都是懂的。 进了珍宝阁，珍宝阁里的伙计立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等他离得近了，抬头能轻易看到他们外袍上那些细致的花纹后，这个伙计脸上的热情僵住，随即立马跟着就消退了不少。 ——居然又是玄霜门的这帮子剑修。 在珍宝阁从业多年，他也见到过不少来他们这里售卖、购买东西的玄霜门剑修。 当年玄霜门的门派长老仗剑闯入魔窟，在企图和他们珍宝阁勒索敲诈的魔修手上救下了他们珍宝阁的少东家。于是在那之后，他们东家也跟着投桃报李，见人家长老不要赠礼便给整个玄霜门的剑修都许下了优惠。 在他许下优惠的时候，他们东家是不觉得这群拒绝了丰厚赠礼、“高风亮节”的剑修会想着在他们身上薅羊毛的。 可惜，他到底是把人家剑修想的太完美了。 就他们普通人买卖都会找那些关系好的、有优惠赠礼的商铺进行买卖，他们怎么就能把那些最开始也只是普通人的修士想的这么完美的。 这么多年下来，为了做人情、送优惠而损失的灵石都快要顶的上当年魔修的狮子大开口。长大了的少东家每每看到店铺的流水，都恨不得以头抢地，满心皆是懊悔于当年自己年纪小不懂事跑出家门四处乱窜。 若是当年能提前预料到如今的这个局面，再让他们东家来做选择，估计就算是把礼物砸进那剑修的洞府打扰人家清修，担上会被那剑修气愤地拉来揍一顿的结果都不会开那个口。 服务态度极其出色的伙计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欢迎诸位大家光临，您几位有什么是想要买的么？” 夏锦逸：“不是买，而是我手上有一批东西，你们愿不愿意收？” “这个……”伙计试图委婉拒绝对方和他们进行大批量的倾销，“这个估计得先看是什么了。” 夏锦逸已经是很熟悉这个流程了：“行，那你们店里负责估价的掌柜呢，我等他过来。” 伙计表情有点僵：“我马上去喊。” 伙计马上进店，把店铺的掌柜喊了出来。掌柜得了消息，立马跟着伙计走了出来。可能是事先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出来后看见店里一下子来了五个剑修，脸上的表情也没多大变化。 他把人引进店铺里的会客室，笑着问：“请问是哪位要先来？” 夏锦逸把自己腰上的储物袋拿下来：“就我一个。” 掌柜闻言还没来得及小小的兴奋一下，就看到了夏锦逸从储物袋里不停地往外掏东西。灵草、矿石、法宝满满地堆了一桌，仔细看居然也没有那样能算得上是次品。 ……就他这一个，掏出来的东西光数量和质量上来说就能抵得上以往一群了。 东西是好东西，其中有不少还是他们珍宝阁目前紧俏的商品。但这么多好东西要是一起收下来，就也意味着他们会比以往赚得更少。 掌柜想压价：“这么多东西，我们这一家小店要都吃下去也有些勉强，能否……” 夏锦逸摆摆手：“没事，我暂时手上也不缺钱。你现在就先看着收，要是有剩下的，我就先拿着等到下一个城镇再说。” “……行，”掌柜应了一声，“那您先稍等一下，我先去算一下店铺内的余额。” 他说着，出了会客室。 掌柜前脚刚走，会客室里的剑修在门关上后后脚就开始抒发自己的激动。 与俞铭寒离得近的那个剑修见人走了，登时就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了。他抬手用力拍了拍俞铭寒的肩膀，看着俞铭寒的眼神异常灼热：“以后咱就都是自家兄弟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安全全、稳稳妥妥地送到我们玄霜门门前。” ……虽然还没见到俞铭寒是怎么个特殊法，但就看夏锦逸现在掏出来的数目，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个食修有多厉害了。 也难怪夏锦逸在他面前会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换他要是能拿到这么多好东西，他也会跟着放飞自我。 第一百九十二章 珍宝阁最终还是收购了夏锦逸拿出来的全部东西。 虽然剑修是薅羊毛的剑修, 但东西可样样都是好东西。 夏锦逸把该卖的东西都卖完, 并在收下灵石后，于收进自己储物袋前看着拿着储物袋装着分了俞铭寒一些, 权当作是之前“做饵”的工资。 他们一起出了珍宝阁, 继续为生计而奔波。 在离开珍宝阁有一段距离后，有一个剑修突然说：“刚刚那个掌柜出去的时间有点久, 应该又是和上头传消息去了吧。” ……贫穷会让人变得敏感, 这句话是真的。于是在这方面上, 剑修的天分都尤为突出。 “应该，我看他回来后笑得比出门前都要来得更真情实感了, 这总不会是对着要拿他家灵石的我们笑的。”另一个剑修接话，“感觉这么久下来了, 珍宝阁那边估计也得做出点什么动作了。” 夏锦逸：“确实该有动作了。我估摸着算了算，他们这些年来可真是损失了不少灵石，换我我早就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那你说他们之后会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给我们门派再送点礼么？”说到送礼，旁边的一个剑修当即就是双眼一亮。 夏锦逸：“要送也就给之前救人的那个执法长老送吧。再说，就算是送给门派, 我们也就只能在边上看着啊，有没有完全一样。” “再送礼给执剑长老？他会收么？”有个看着年龄不大的剑修说道：“他之前就是这么直接拒绝了, 这次时隔几年再送过去,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师弟，这你还是太年轻了。”夏锦逸摇摇头, 叹了口气说：“且不说执法长老如何, 就让你扪心自问, 要是有人给你送礼，你会收么。” 师弟：“那我肯定收啊。但他是执法长老，就看他平时那仙风道骨、淡泊名利的样子，再联系他之前高风亮节，还把东西都退了回去给我们整个玄霜门谋福利的事，长老他的境界肯定就和我们不一样啊。” 这话说的，就连站在他边上的那个剑修都要听不下去了。还没等夏锦逸说话，他就张嘴和他师弟解释道：“师弟，你知道么，一般在收礼送礼的过程中，收礼的那个人总是要意思意思地拒绝一下，表现出自己的矜持和体面。长老他按着这个俗世套路来了，然而他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他意思意思地这么起了个头推拒了一下，人家就真的脱离套路当了真，转头给了我们玄霜门优惠。” “你都说了长老他在旁人看来淡泊名利了，那你也想想我们在其他人面前，又何尝不是一副寡言少语、安全可靠的正义英雄模样。” 有剑修就事论事地说了一句：“就连我们自己人都能被他骗过去，也难怪人家珍宝阁觉得长老他淡泊名利了。” 夏锦逸拍了拍自家师弟的肩膀：“入我玄霜门这么久，师弟你还是没能看透什么是真正的剑修啊。” “作为剑修，强是一时的，穷是一世的，无论修为高低。”身为剑修，他显然对自我有着太过清醒的认知了。 师弟回忆起自己的贫穷，真的是无法反驳：“……你说得对。” “唉，形势严峻，果然得要想办法在这段时间里赶着多做几笔‘生意’了。”有剑修叹了口气，“这几天要是还凑不到钱去买乾坤沙，之后打折没了可就要出更多血了。” “加油，只要肯奋斗，我们总归能摆脱贫穷呢。”夏锦逸摸着自己的储物袋，回忆起刚才的净收入就觉得心情澎湃，“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有铭寒帮……” 夏锦逸的话当即顿住，然后他缓缓转头，去看离他有点距离的俞铭寒的表情。 ……此时此刻，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刚才当着这位想进玄霜门的食修的面，说了些玄霜门的什么。 刚才他一个激动说了些实话教育师弟，他这么一说，不会直接把想入门的俞铭寒给劝退了吧？！ 看着俞铭寒眼底由各种情感糅合出的复杂神情，夏锦逸咽了咽有些干涩的喉咙，勉强地开口说道：“铭寒，就我们刚才说的那些，其实都只是门派内师兄弟的打趣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其他剑修闻言也立马反应了过来。担心面前这个优秀食修发觉了玄霜门的实际情况转头跑路，他们纷纷七嘴八舌地开口，企图抹消刚才不小心给对方留下的并不算多风光霁月的剑修形象。 “同等修为下，我们剑修可是比其他修士都要来得强。你要成了剑修，未来就必定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 “我们剑修最爱护短了，你来我们门派一定能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和安全感。” “其实刚才的穷也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而已。你知道的，我们玄霜门可算得上是整个修真界第一的剑修门派，哪有第一会落魄成这样呢。” “……嗯，我知道的。”俞铭寒想想刚才这几个师兄弟说话时掏心掏肺的模样，就知道这会儿说的话净是在扯淡。 但想想夏锦逸之前说的“可以不转行”的话，俞铭寒还是决定配合他们的演出开始尽力表演。 俞铭寒：还好我不是真想着要当个剑修才去的玄霜门。 不然入门后看清门派的具体情况，怕是心都该碎了。 …… 和这几个急着赚钱的剑修出了城，俞铭寒继续带着星界万象观众走向追寻美食的道路。 这时候所有人的需求都是一致的，都是等着俞铭寒在野外起锅做饭。在这一致的需求下，剑修们很快就给俞铭寒找到了合适的食材。 ……因为算着时间发现这会儿城门还没关，现在要是点火发光做饭，还能让场面变得更乱，于是每个剑修做事都很积极。 俞铭寒接过对面剑修殷勤递过来的鳜鱼，打算拿着它做一道松鼠鱼。 他从储物袋内往外掏东西，在凭借着自己的异能催动灵气的过程中，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点光在这日渐西沉、略显昏暗的现在比前一段时间里收灵石时可要明显多了。 剑修那时候都没怎么看见，有人就算看到了也觉得自己看岔了，这会儿又瞥见这道微弱的光，终于明白了夏锦逸和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所有剑修的眼睛都亮了亮，转头一齐看向俞铭寒。 …… 在这片充满了罪恶的树林里，一路跟着灵宝过来的修士又为了那几个耀眼的光团开始陷入了混战。 许是因为离城镇比较近，这会儿的规模比之前夏锦逸经历的还要厉害。听着这片树林里各处传来的刀剑碰撞声，已经收获了好几波撞过来找法宝的修士的剑修们摩挲着自己日渐丰满的储物袋，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那个年纪最小的剑修这会儿就站在俞铭寒的案板前，看着对方从加了调料的清水里捞出浸泡后去味了的鱼肉。 他看着俞铭寒从水盆里捞出鱼肉，看着那雪白剔透的菱形状鱼肉连在鱼皮上，在这光线暗淡的傍晚几乎要发出光来。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铭寒，你要是把灵力输进这鱼肉中，它会发光么？” 俞铭寒：“会，我试过了。” ……在之前夏锦逸提出来这个疑问后，他就应观众要求试了试。只要往里输了灵气，那么在菜里的灵气尽数消失前，它就会一直发光。 别说，那次他第一次尝试没能控制得住，一不小心就输了太多异能进去。最后菜做出来，他托着个装着菜的盘子就跟拿着个法宝似的，不仅刺得观众看不清楚菜的样子，还引来不少当它是天材地宝的修士。 那一顿饭他完全就是一边被夏锦逸带着跑路，一边吃菜给观众解说的。 剑修眼睛亮了亮：“那你能不能往里输一点灵气？” ……在最近的这段时间里，他都会对能发光的东西有着十足的好感度。 俞铭寒沉吟片刻，觉得菜在特定的时间里发发光，或许还能起到作用，让它看着更诱人一些。想了想松鼠鱼的整个制作过程，他说：“那得等一会儿再说。” 在鱼肉裹上蛋液和淀粉后，俞铭寒把鱼放下锅油炸。而在煎炸过后，俞铭寒试探着往里输了一点点异能，于是炸成金黄色的鱼肉跟着发出浅薄的光，看着是比先前要更诱人了一些。 “这个好……”话说到一半，剑修就突然顿住。在凝神听了片刻后，他握着剑，一脸兴奋地跟着他的师兄们熟练地往树丛里钻。 只见一阵风过后，原本还聚了六个修士的角落瞬间变得空荡，唯独剩下一个拿着盘会发光的鱼肉的“弱小”食修，看不出一点曾经人多的痕迹……哦，其实也是能看出一点的。 “这次该轮到我了吧。” ……看这片地方修士数量不少，五个剑修稍微一合计就开始了轮班制。这样收获多少全看运气，也省下来一些分赃不均产生的麻烦。 “对，你运气不错，听声音人应该不少。” “……不对，里头有个修为挺高的啊，你一个人估计不行。要不让锦逸这次也跟着一起上去吧，然后这次和接下来的那波也都算是你们俩的。” “行，没问题。” “可恶，回去后我一定要好好修行！” “嘘嘘嘘，人来了，你们都别再说话了，可别一嗓子下去就把人都给吓跑了。” 俞铭寒此时正把炸好的鱼装在盘子里放在一边，拿锅制作淋在鱼肉上的芡汁。这会儿在听到离得越来越近、近到连他也能听清楚的脚步声后，抽空抬头朝着声源处看了一眼。 在看到对面的那些修士看着那条发光鳜鱼看到自己也跟着双眼发光后，他没忍住叹了口气。 ……只是为了一条注定拿不到手的普通鳜鱼，你们必定将付出所有。 第一百九十三章 “原来只是个食修。”过来的修士看着拿着炒勺的俞铭寒，声音里自然而然地透出不屑来。 这种话俞铭寒听到的次数不少, 但鉴于每次对他说了这句话的人最终结果都算不得上有多好, 他每次听到后都权当是对方没说过这句话。 他右手依旧稳稳地拿着炒勺，看着锅中酱汁浓稠到能挂到炒勺上, 便平静地将酱汁淋到一边已经摆在盘中央的鱼肉上, 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些人。 ……又或者说, 他的实力或许已经强悍到无需顾忌其他修士。 看着同伴们的脸上都因为俞铭寒的淡定露出稍显迟疑的表情来，有个修士凝视着俞铭寒那一看就像是身上藏了宝贝的模样，当即咬咬牙道：“无论怎么说，他也就只是个食修罢了, 我们哪用得着顾忌什么。他这时候看着没反应, 或许只是修为太低，还没能发现我们罢了。” 弱鸡的食修总是处于食物链最底层, 理确实就是这个理。那帮子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当即捏着法宝冲了上来。 眼见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修士手上的法器都离俞铭寒不过一尺，而落在后头掐诀的修士都要掐好一个法术，附近的树林中突然就冲出来了两个剑修。 一个踩着最前边的那个修士的脸, 一脚用力把人踹开, 另一个只是一挥剑，剑光便已将那未成形的法术斩开。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群法修居然还想仗着人多, 强抢这么可怜的一个小食修的东西！你们的‘道心’何在？！”夏锦逸总爱将这句话当做是开场白, 俞铭寒对此暂时还不做反应, 其他躲在附近看着这个动静的剑修却是听到耳朵生茧，没忍住露出一个牙酸的表情来。 对面的那些个修士看着这年头居然还有人在外逞英雄，瞥见那远少于己方的数量后，尽管开场自己人就被踹飞一个，但还是没忍住露出一个类似于“不自量力”的嘲讽表情。 ——直到他们瞥见那两个剑修外袍上隶属于玄霜门的纹路。 在修真界，玄霜门的那些剑修对付起来麻烦已经近乎是所有修士公认的一个知识点。 玄霜门的剑修实力强悍，且极为护短。也不知道那个宗门内那些实力强悍的老妖怪哪来的空闲时间，打了小的就能立马来个老的找场子，看着像是都不用修炼一样。 一般来说，修士出门在外往往都会选择避开这一个门派的剑修，可惜的是麻烦通常不是自己想躲就能躲开的，这群剑修也不知怎么，像是天生就爱参和事，仿佛全门派上下都有“见义勇为”的这个精神品质，哪里有不平事就要冲出来管上一管。 ……听说天宝斋的食修出门在外就经常会受到他们的拂照，有小道消息称天宝斋上下全体食修都被他们关照得很是感动，而掌门在打听到玄霜门那一块地方都被那伙剑修管得犯罪率接近于零后，未来可能还会将宗门朝着玄霜门附近挪上一挪。 那群修士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原本嘲讽的表情凝在他们脸上，在糅合了那抹震惊后显得格外滑稽。 “不好，是玄霜门的那群剑修。” 那群修士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数量优势了，当即就想着转身逃跑，可惜那两个剑修手上的那把剑却比他们的动作来得都要快。 在相隔不到一丈距离便是兵荒马乱的战场的情况下，俞铭寒的表情依旧淡定。他看着快要到六点即将自动黑屏关闭的直播屏幕，继续给他的观众展示他做的松鼠鱼，仿佛边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屏幕中央，下了油锅炸过的鱼肉在盘中蜷成了一团，像是一只蜷在盘中的松鼠。色泽鲜亮的芡汁就浇在鱼肉上，粘稠的酱汁顺着切成了菱形状的鱼肉往下滑，有一些最后落在了盘中，但更多的却是“挂”在了那块块分明的鱼肉上，将原本炸成了金黄色的鱼肉尽数染红。 在这一方安逸世界的旁边，有愤怒的修士不断地怒吼着质问他们玄霜门剑修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俞铭寒索性就着边上的怒骂呻吟声拿起了筷子，然后把直播间的背景音调成静音后夹起鱼肉吃给他的观众看。 俞铭寒在直播间底部打出字幕：「鱼肉的外层因为炸过的缘故，最开始咬下去的时候是带着点酥脆的。而在咬破外壳之后，内里细嫩的鱼肉露出来，带来不同口感的同时将鱼肉的鲜美尽数散发出来，再与酸甜口感的酱汁混在一起后，一并顺着舌尖深入肺腑。」 「美味！」 屏幕下端字幕的位置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正巧是那盘松鼠鱼，于是没有声音只能看着字幕的观众少不得就得因此多看那鱼几眼。而盘中，那块因为俞铭寒落了筷子而露出粉白颜色的鱼肉正巧就在这么一点时间里，又被顺着鱼肉形状往下淌的粘稠酱汁覆盖住，看着极为诱人。 [又是菜发光又是心机的屏幕底端美食配字幕，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在这么久的直播看下来后，肯定已经习惯了俞哥的各类操作，但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他。] [俞哥他也在努力进步啊，看来我们也要继续加油了。] [被会发光的鱼吸引进来的……我能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听不到声音，还以为是我的躯壳坏了要修么？] [那我就不一样了。最开始被鱼吸引进来，但现在我的注意力全在边上那群打得貌似很嗨的原住民身上。我就想问问主播，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能吃得下去东西安心做直播么？] [这怎么吃不下去，边上其实有很多自己人的。] [这只是小场面，你别慌，习惯了就好了。] [……边上都打成那样了，这还小场面？！] [那你是没见过主播他端着一盘耀眼到刺目的菜，然后一边被扯着跑路一边在几十个修士的疯狂追赶下做直播。说真的，这次不论是原住民的数量还是光影效果都已经能算得上是落了下乘了。] [对对对，那一波是真的刺激。我记得那次后面追着撵上来的修士跑不过我们俞哥。几十个几乎是凑全了全部属性的法诀打下来，也让我头一次发现星界万象给的垃圾异能其实也能很给力。] [……不是，你们美食区的主播搞直播都搞得这么疯狂么？不是说好的慢节奏么？] [谁和你说好了，我们这边有时候比战地区玩得都要野，比打脸区都要来得爽。] 直播间外，两个玄霜门的剑修很快就收拾了这些个修士。 年纪比较小的那个剑修应该还是第一次一次性看着那么多储物袋，险些没能稳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好在夏锦逸先前就有因为过于激动而崩过人设的前提，这会儿虽然激动是激动，但也还能稳住自己的心态。 他一边轻咳了两声一边用灵力轻轻打在自家师弟肩膀上，也算是个提醒。 夏锦逸拿过所有修士身上的储物袋，然后故作不在意地一齐抛给了身后的俞铭寒。 数量不少的储物袋落在俞铭寒面前，明明都只是布质的储物袋居然在这一瞬也在落地时发出了声响，让在场所有剑修都暗地里偷偷激动。 夏锦逸又咳了两声压制住自己心头再次涌上来的情绪：“仅为不义之财便不顾道德对其他修士动手，也不知道你们的储物袋中有多少是靠着肮脏手段得来的东西。” “想来如今也很难再为它们找到原本的主人了，顾及那可怜的食修在这次也因为你们受了惊，这些便都当作是赔礼赔给他吧。而你们，下次绝不可再犯这种错误！” 有修士闻言，想着自己全部身家这会儿都没了，便忍不住怨怼道：“不义之财？说得好像你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来得明明白白一样。” 夏锦逸一脸正色：“是的，我储物袋里的每样东西，都来得明明白白。” ……毕竟都是“见义勇为”反打劫劫来的。 说话的修士自然不知情，挺夏锦逸这么说，一时被唬住也没吭声。 不远处，俞铭寒放下了筷子，开始配合剑修们的演出。他走过去把储物袋捡起来后，朝着夏锦逸抱拳道：“多谢两位侠士见义勇为。” 经历得多了的俞铭寒脸上并没有表情，像个没得感情的廉价群演。 那些损失了储物袋的修士见状，顿时目眦欲裂：可怜？这个食修和可怜绝对挂不上够，反倒是他们看着反而要更可怜些。 …… 看着那群修士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夏锦逸和他的师弟又等了片刻后，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垮了下来。 他们拿过俞铭寒递给他们的储物袋，美滋滋地开始盘点起这次的收获。其他剑修就在旁边一脸艳羡地看着，每拿出一样宝贝就要发出一声惊呼。 清点完所有东西，这波剑修被钱财尽数吸引过去的注意力开始分散，而在此时此刻，他们终于闻到了逸散于空气中的酸甜香味。 一群人就握着自己手上的剑，难得很不好意思地咽了咽口水盯住盘子。 俞铭寒把盘子往前一推，其他修士便更不好意思地掏了双筷子出来，蹭上去小口小口地吃。 美食能放松心情，这句话是真的。围着那盘量看着并不算多大的松鼠鱼，剑修们吃着吃着也放松了神经，连下筷都少了几分犹疑。 此时一群人围着坐一块，气氛正好。那位年纪尚轻的师弟想着刚才“见义勇为”过程中来自于师兄的提醒，一边嚼着嘴里的鱼肉，一边问夏锦逸：“师兄，我刚才的表现应该还算过得去吧？” 夏锦逸点评道：“嗯，虽然在细节上有点小问题，但总体来说没问题，之后肯定还会有‘回头客’的。” …… 不远处，没了储物袋的那几个修士想着自己好不容易攒出来的好东西全没了，不由又是一阵肉痛。 有个修士想着俞铭寒全场波澜不惊的模样，没忍住说道：“可怜的食修？呵，我看他那副样子，还真的侮辱了可怜这个词。” 另一个修士：“我看这个食修精得很。看他那胜券在握的表情，许是猜到了这片地方会有玄霜门的剑修出没，会给他出头吧。” “定然是想到了的，毕竟玄霜门那群剑修爱管闲事爱凑热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说话的这个修士眼中，失去了储物袋后，整个世界都遍布着阴谋诡计，“其他食修都看这片地方为抢宝贝而出现的混乱战场往别处躲开了，就只有他现在还在这，完了还特地赶着宝贝出世、定时发光的时候折腾出来会发光的食物，这不是故意的谁信。” “反正对他们食修来说，被抢劫也就丢点东西，哪有一次性拿到这么多储物袋赚的多。”他说话的时候内心自觉极其阴暗，可他却没想过现实可能还会比他想象的那些都还要黑暗得多。 “没事，不过只是个运气好的食修罢了。”修为最高的那个修士阴狠道：“东西都在他那里，只要他还在这，我们早晚能找到机会抢回来。” “反正，总不可能每次都有碍眼的剑修凑巧跳出来吧。” …… 也不知道之前夏锦逸传了多少信件，又或者说是之后有其他路过的剑修发现有搞头后纷纷加进来分一杯羹，这一个“见义勇为”团体在靠近玄霜门的同时，人数越来越多，而哪怕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个剑修居然还能比之前多出不少赚头。 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剑修们搞出来的花样也越来越多了。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不少咽不下储物袋被抢的这口气的熟面孔来来往往数次，愣是回回掉了储物袋却还没发现这里面的套路，最终考虑到离玄霜门的距离后，每次都只能咬着牙觉得这个食修运气好到过分。 到达玄霜门门前后，俞铭寒在进入玄霜门参与入门试炼前最后又在中午，在离玄霜门不远的地方搞了一波。 而这一次，伴随着那璀璨的光再一次亮起，那群追寻着法宝而来、人数也是跟着日渐增多的修士又如之前一样，开始了一轮新的争抢。 玄霜门内不少又穷又闲的弟子和长老眼力是真的好，在山上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后，当即就是眼睛一亮，纷纷御剑冲下山冲出门派。 上百个剑修穿着白色的门派制服，像是下饺子一样落进树林，为这场“夺宝之战”添了一份力。 ——尽管还未入门，尽管玄霜门门内的弟子长老都还不知道俞铭寒的名字，他便已然一闪出名，让那道自身迸发出来的光刻在所有玄霜门穷剑修们的心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和之前相比，在玄霜门前的这一波操作下来的最终收获显然并不太理想。 一路上过来被硬生生地养高了眼界的剑修们在结束后悻悻地收剑, 看着偶尔握着剑从他们附近窜来窜去的同门, 心里也大概清楚了会遇到这种结果的原因。 夏锦逸叹了口气：“唉, 这次那么多同门被这热闹引下来, 估计那些人都来不及找到我们面前找事，他们就会被打回去，整件事尘埃落定。” “见义勇为”小团体中修为最高的那个修士感知力最强，他在闭眼感知了一下附近这一片树林范围内的具体情况后，便睁眼无奈地说道：“确实，很多才起来的骚动都已经被强制结束了。就算有还在打的, 也有人已经在往那边赶, 估计没人会再有机会走到我们面前了。” “走吧, 我们准备准备, 一起到剑阵那边去吧。” ……一般来说，在搞事结束, 俞铭寒不再捏光团发光营造出异宝降世的氛围后, 总会有气不过储物袋被抢, 或是觊觎俞铭寒这个食修这些天拿到手的被打劫补偿的修士冲出来, 趁着这个大家都找不到宝贝的空闲时刻过来争抢, 也让这伙剑修能再有一波营收。 但在这么多修为或高或低、“管尽天下不平事”的剑修出山后，这个场景就必定不会再出现了。 别的修士是个什么性格他们不清楚, 可自己门派里的师兄弟私底下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怎么可能心里没个大概。在场的剑修都能想出来那些同门出山后会是个什么模样, 都知道自己就算再待下去也不会有收获。 他们跟着齐齐叹了口气, 而后簇拥着俞铭寒一道进玄霜门去了。 …… 作为修真界的第一大剑修门派, 玄霜门占下的地方并不小。他们那由历代掌门上任后硬生生用剑劈砍出来、以磨剑石为材料的门派大门就大喇喇地设置在山脚，磨剑石上缭绕着的张扬剑气就像是在告诉所有路过的修士：这块地盘是我罩着的，你要想来这搞事就自个掂量着点。 ……大门平时没人守着，但也一直无人敢闯。 过了玄霜门的大门，那后边连着挤在一起的七座山头全是玄霜门的地盘。而进门后见到的第一座山峰就是被用来设置入门试炼、门派演武场的地方，方便快速进行试炼的同时也能时刻招待好那些来踢馆的无聊修士。 入门试炼“登仙路”就是沿着楼梯走上山顶，而另一项“闯剑阵”则设置在山脚下离大门距离不远的地方，每年都有专门的门派长老负责看管。 一众修士便拥着俞铭寒进了玄霜门带他去参加入门试炼，边走还边给他说走进门派后能见到的东西的故事，方便培养感情。 “就我们的这个大门，在最开始祖师爷创立我玄霜门时，据说其实全部都是由一整块磨剑石凿出来的，上面附着的恐怖剑气听说哪怕在主峰上都能感觉得清清楚楚。” 在走过大门时，一个剑修指着那仅剩下门匾是磨剑石的大门对着俞铭寒说道：“许是祖师爷担心我们这些后人不求上进只想着借他的威势，便在飞升前毁了大门并立下规矩，让之后接任的每个掌门在上任后都必须自己拿剑刻一个新的出来。听说之前有一段时间里掌门飞升的太多，那大门硬生生在十几年里连着换下去七八个。”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用在大门制作上的磨剑石越来越小，发展到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门匾。” 俞铭寒觉得自己是知道对方话里的“某些原因”是个什么意思的，估摸着应该就是穷了。 “但就算是这样，平时想着过来砸场子的人也少啊。”边上另一个算是玄霜门亲传弟子的剑修闻言便自然接话道：“听我师父说的，掌门已经和他们商量过了要不要再把这磨剑石改小一些，既能省钱又能引出更多来和我们玄霜门‘切磋’的修士。” 夏锦逸吐槽：“……我觉得问题应该不是出在磨剑石上，而是出在磨剑石上带着的剑气上。” “虽然这些剑气和掌门平时使出的那些比起来要温驯，但对外面其他人来说应该也已经算是凶残了。” “就这还凶残，一群门派供养出来的没用废物。”剑修们齐齐感慨道，语气里带着强烈的羡慕嫉妒。 ……他们确实是能打，但这份战斗力却也全都是一点一点磨炼出来的。要是能重新开始让他们选，谁不想当个无忧无虑的小纨绔呢。 发现门派里的那些长老或许也天天在想着如何发财的俞铭寒在这会儿，觉得自己找到了实锤。 俞铭寒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每当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触摸到这个门派的下限时，现实却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其实还能想得比以前更大胆一些。 剑修们可不知道俞铭寒的复杂心情，想着一路过来和他们不断接触的俞铭寒肯定早知道了他们的老底，这会儿连带着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说完大门的故事、和对方输送了一部分门派文化后，剑修们又捡了几件玄霜门内的事和俞铭寒说了说，大多是一脸艳羡地说门内掌门和长老捡回来了什么珍贵宝贝，只有小部分是在和他说玄霜门的正经历史。 星界万象观众跟着边听边看着那些剑修羡慕到几乎要流出口水来的嘴脸，这会儿就觉得俞铭寒跟主动跳进一个贫民窟没什么区别。 [……原来除了手上的剑，穷居然也是这个门派一脉相承的东西么？！] [不不不，其实我们大家都换个方向想，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捡回来宝贝，玄霜门的门派整体实力也是很强的。] [可强也一样穷啊，而且我们俞哥估计最后还一定不会去当剑修。] [那……就当做是找了一门派打手吧。] [也就只能是这么想了。] 俞铭寒就着剑修们口述的小故事，跟着他们走到了玄霜门设立剑阵的位置。 那地方不大，俞铭寒连同那十几个剑修进来后就已经是差不多把地方都占得满满当当了。几乎连看都不用认真仔细地去看，他们就能知道这里其实没人守着。 有剑修按着自己的行为处事想了想，当即就把人不在这里的原因想得七七八八了：“没事，他应该是跟着去外边凑热闹去了，我们在这再等等应该就能看见人了。” 果然，片刻后，今年负责看管剑阵的长老就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右手还不断摩挲着腰上挂着的储物袋。 以俞铭寒平时对着身边这些剑修的了解来看，这个长老今天的收获应该还挺不错。 有认识对方且关系还算得上不错的剑修看他回来便和他问好：“陈长老，你终于从外边回来了啊，我今天带了个人来闯剑阵。” 陈长老听到这么一句话，当即脚下一顿。而后他立马脸上也不带笑了，手也背在身后不摸储物袋了，在蹙眉扫过那十几个一点也不知道在外人面前要收敛一点玄霜门的弟子后，他看向人群里唯一一个没穿玄霜门白色制服的俞铭寒：“你是来闯剑阵的？” “正是。”俞铭寒抱拳回话。 “行，”陈长老朝剑阵打出一道灵气，看着阵法亮起后便对着俞铭寒扬了扬下巴，“你现在就过去，只要你取下剑阵最中央的那枚玉佩，那就能算你成功。” 哪怕之前就和俞铭寒多次说过试炼的具体内容，夏锦逸这会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铭寒，你进去前记得把身上的法宝什么的都取下来。不然等剑阵感应到你身上藏了东西，那可就麻烦了。”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只把自己腰上挂着的储物袋放在了一边。 ……除了这只储物袋，他身上便没有其他任何能算得上是法器的东西了。 作为玄霜门的试炼内容，剑阵内的纵横剑气自然棘手。它们连绵在剑阵内的每一处，无论计算着从何处进去都定然无法躲开。 对着这么一个剑阵，先前就知道试炼内容的俞铭寒事先也想过处理办法。对比自己披着一身光一边挨刀子一边忍着疼闯进去，自然是站在剑阵外想办法把剑阵里的玉佩弄出来听着更为安逸。 俞铭寒站在剑阵外，开始尝试着凝出光鞭去取剑阵中央的玉佩。光认真说来就是光粒子以光速运动后的产物，而光鞭也是俞铭寒用异能在改变光粒子运动轨迹的同时，不断加大其密度后形成的东西。 光鞭渐渐成型，却在那剑气划过后被分做是几段——剑气的速度快不过光，却能在与光鞭接触的那短暂瞬间遮挡住光。 高密度的光粒子能作为武器，若是换做活物挡了这么一下，肯定会受伤并在感觉到痛苦的同时下意识缩回手。只可惜那剑光并不能算做是活物。 俞铭寒看了看那断做几截、显然没什么用处了的光鞭，索性直接开始盘算着能不能凝出光弹把玉佩打出剑阵。 他比了个手枪的手势，然后对着玉佩做了个射出子弹的动作，看着那几发光弹砸到玉佩上。 玄霜门剑阵中的剑气曾斩开过火焰，也曾斩断过流水。它们成片地护住剑阵中央的玉佩，未曾让任何东西凭空触碰到阵法最中央的东西。而今天，它却没能彻底挡住这闪耀着的光。 ……或许在这个修真位面里真的有谁的剑能快过光，但却绝不是玄霜门用于入门试炼的剑阵。 阵中央的玉佩被打飞，被接下来接连砸在它身上的光弹一路打出剑阵。俞铭寒围着剑阵边缘绕了半圈，走过去把表面有些碎裂开的玉佩拿在手上，然后抬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看过了整个过程的陈长老。 陈长老站在原地，在与俞铭寒对视后整个人都有些发怔。 在玄霜门里呆了这么久，他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解法。 在他最开始看到俞铭寒时，只觉得俞铭寒会和其他来试炼的食修一样，拼着一身伤咬牙走进阵中。后来他看见俞铭寒跟那群佛门的佛修一样浑身发出普度众生的光，便开始猜测他是否会披着一身金光甲，走进剑阵里念经化解剑阵的戾气。结果最后他的想法又落空，最终看着对方只使了个简单的术法便把玉佩打了出来。 因为办法实在太过于简单，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说实话，那剑阵里的剑气在发动后连做一个整体时都能看做是一个不透风的罩子，自这剑阵布出来后就没有出现过靠术法通关的事。 他们这群剑修哪里想得到，修佛的好苗子用起术法来居然还有这样的效果。 ……果然那群大师念“阿弥陀佛”、大讲道理都是为了众生好，不然哪天他们要是不动嘴皮子转而去暴力渡人了，岂不是这个修真界里谁都逃不掉，哪怕实力再高都会被阴。 想想刚刚那术法的速度，要是借着这速度专门研究出来一个给人剃度的法术，然后在打到一半的时候偷偷摸摸打出来，岂不是打着打着就会头皮一凉、被动出家。 陈长老没忍住“啧”了一声，他左手用力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右手摸出来一块透明水晶，对着俞铭寒说：“行了，既然你已取出了玉佩过了剑阵这一关，就接着按规矩来测一下灵根吧。” “过来，把手放上来输入灵力。” 俞铭寒按他说的照做，而在他输入灵力后，那块原本透明的水晶中央开始泛出光点，光点迅速连成一片，最终整颗水晶内部都被照亮。 陈长老看了看手上发光的水晶：“果然，你这灵根就是最适合修佛的那个啊。” 俞铭寒问：“你们这不收这个灵根的？” 陈长老：“怎么会，我就是感慨一下。按规矩来说，只要你过了剑阵，无论什么灵根，我们都收。” 他想，就算是为了我们玄霜门自己，也不能放你离开这里跑去研习术法啊。 大师们不干这些有的没的全是他们有各种戒律约束，你一个不想当佛修又当不成剑修的，万一最后跟着那群法修学坏了怎么办。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玄霜门的内门弟子了。”陈长老把玉佩抛回剑阵中央，说：“你随我来，我带你去录上名字。” 陈长老说着便转身准备带着人往外走，然而当他往外走了几步后，却没听见身后的俞铭寒有反应。 他转身，问：“怎么，你为何不跟上来？” 俞铭寒：“长老，其实……我想当食修。” “食修？”对于门派弟子想做什么，陈长老本人其实是并没有什么意见的。但想着他们全门派上下全是剑修，手上没有一点能教给食修的东西，于是这事就不是什么能简单答应下来的事情了。 眼看着陈长老蹙了蹙眉，露出一个带着点轻微不悦的表情来，早知道俞铭寒有这个打算的夏锦逸当即上前一步，蹭到陈长老边上小声说：“长老，你知道今日玄霜门外的树林里，那连成一片的光是怎么来的么？” 陈长老对这个问题显然也很关心，注意力当即就全被吸引了过去：“你说。” 夏锦逸：“其实这一切全是铭寒所为。我一路上护着他过来，只是途中遇到的那些打劫修士，便为我硬生生凑足了再锻长剑的灵石。” 陈长老这时候连看着俞铭寒的表情都变得不一样起来了。他站直，内心的欲念有那么一瞬间吞噬了他仅剩的良知：“刚刚我又想了想，其实食修也挺不错。玄霜门上下皆是剑修，也是时候该注入新鲜血液产生一些新变化了。” “然因兹事重大，你待我再斟酌片刻，再考虑如何与你答复。” 陈长老对俞铭寒说完这番话后，便伸手搭在夏锦逸肩膀上，拉着人一起转身往外走了几步。他凑近夏锦逸，一脸认真地说：“这一路过来你到底还遇见过什么事，且与我再细细说来。” ……假若不看根本原因，只看现在发生的这个事件，那陈长老看着倒还当真挺像是个关心门下弟子的好心长老。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们全门派上下全是剑修, 与食修相关的东西近乎于无。你当真要以食修身份入门？” 在听着夏锦逸和他说完整件事情的始末后, 陈长老大概也清楚俞铭寒这是什么情况了——大概就是因为灵根特殊又不想认命改行, 于是来他们玄霜门变相寻求庇护。 虽然他本人念着今天中午的大场面是挺想直接把人收下来, 但作为宗门今年负责管理剑阵为门派收徒的长老, 他代表着他们玄霜门对外的整体形象，于是那摇摇欲坠的道德感还是让他道明了门派情况问出了话, 再次询问俞铭寒的意见。 俞铭寒应声：“是。” 陈长老：“就算是你入门后，门派无人能教你？” 俞铭寒再次应声：“是，就算我入门后, 门派无人能教导与我。” “好！”该问的话都问了, 该走的程序都走过了，陈长老是真怕对面的食修大实话听多了临时改主意，当即朗声道：“自今日起, 你便是我玄霜门的内门弟子了。” “你随我来, 我带你去上名碟。” ……和会发光的剑修相比，当然是会发光的食修来得更有意义啊。 陈长老说完就转身率先朝外走，御剑朝着山上门派弟子录入名碟的登记处冲。而俞铭寒则是跟在后头, 被一个剑修带着御剑跟上去。 因为俞铭寒那独特的内门食修身份，为了方便后续的教学与管理，负责登记的修士还在录入名碟的时候，在好奇且羡慕的同时不忘专门在他的名字后头加上了一个特殊的印记, 代表这是和门下其他弟子不同的食修。 录入名碟后, 俞铭寒在登记处领到了两身玄霜门的制服以及一把带着门派徽印的铁剑。 听他说因为玄霜门弟子手上的剑一般都是得由自己亲手打造, 所以门派送的这把铁剑俞铭寒还得仔细保管, 然后在上完了锻剑的课程并为自己锻出剑后统一回收，以便供给下一批入门的弟子使用。 ……和其他宗门相比，玄霜门给入门弟子送的东西真的是很磕碜了。 …… 在录入了名碟后，夏锦逸他们便御剑带着俞铭寒上了玄霜门专门划给内门弟子居住的山头，带人的同时还顺道和俞铭寒说了说门派里的规矩。 但虽说是规矩，可实际上听着并不复杂，其中心思想大概就是“只要遇到麻烦了就直接拔剑和对方约着去演武场对刚，只要不把人刚死，无论打成什么样都没问题”，极其简单粗暴。 ……因为俞铭寒那并不算多能打的食修身份，这帮子剑修在说完这个简单粗暴的规矩后便表示他们未来都和俞铭寒住在同一个山头，要是遇到事了可以直接来找他们帮着代打。 他们热情地带着俞铭寒飞上了内门弟子住着的山头，一路上去又和俞铭寒说了说山上公共建筑的大体布局以及内门弟子初入门后要上的课程，表示课上虽然都是剑修教学，但因为有不少都是修真界的基础知识，俞铭寒去听一听也会有所收获。 按着负责登记的那个修士给的地址，夏锦逸他们一边热情地分享经验，一边把俞铭寒送到了一间小四合院前。 哪怕是内门弟子的住所，玄霜门给安排的条件也算不上好。小四合院从空中整体看布局就算不上有多规整好看，而等他们落到地上走到门口后，还能看见门扇都有些歪斜，像是下一秒就能从门框上掉下来。 夏锦逸咳了一声，走上前推开门和俞铭寒说道：“玄霜门内的住所其实并不是都这么破的，我们虽然大多有点穷，但也不至于连一扇看得过去的门都弄不出来。你这应该是遇到了特殊情况，碰上了先前住在这里的上一任弟子不怎么管这些事情。” “门派并不限制弟子自己改造住所，等回头有空我去给你找棵树，刨一扇新的门出来。” 俞铭寒：“你居然还会这个啊。” “对，不仅是我，我们其中大部分人其实都会。不只是这个，我们甚至还会造房子呢。”或者说，只要和手工粘上点关系，他们其实都会一点点。 毕竟生活本就艰难，他们也不得不跟着变得更多才多艺一些。 夏锦逸小心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进四合院，在打开门的瞬间看见了盘坐在院子中央的同门师弟。 “嘘，”夏锦逸迅速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后，立即转头对着身后还在就着刚才的话题讲着玩笑话的同门比了个安静的手势，“里面有人在进阶，你们都小声点。” 剑修们闻言便立刻噤了声。对所有修士来说，无论在哪个等级，进阶都算不上是件容易时。可能一个不小心分了心神，人就撑不过去了。 ……进阶？ 俞铭寒听到了这个极具修真界特色的词汇，反倒是上前看了一眼。 和通俗网文中常常伴随着电闪雷鸣的进阶不同，这片四合院上空的局部气候显然很正常。那个进阶的剑修就这么平平稳稳地盘坐在院子中央的空地上，那柄由玄霜门派发的统一长剑就放在他腿上。除了他面上那隐隐带着痛苦神色的表情，和他力量体系存在不同的俞铭寒几乎都看不来他在进阶。 院子里有人进阶，和俞铭寒一道过来的剑修们这时候也都知道现在不适合他们进去。和俞铭寒轻声说了句类似于“下次有空一定会再来拜访”的话后，这些剑修纷纷和他道别散去。 ……有个心思比较细腻的，还给俞铭寒塞了床新被子。当然，因为只是一床被子的事，那个剑修也没要灵石，只说俞铭寒要是哪天有空了要出门就记得喊他就行。 抱着一床同门送的崭新的被子，俞铭寒这时候居然也没怎么感受到门派的温暖。他抱着被子转身，而此时院子里的进阶的剑修也已经睁开了眼睛。 也不知道他盘坐在哪里看了多久了，他看着俞铭寒的眼神里是全然的欣喜，好感度涨得几乎算得上是莫名其妙：“你好，我是段潜，是前几天刚入门的。你是？” “我叫俞铭寒。”俞铭寒报出自己的名字。 “原来是铭寒啊。”段潜自来熟地在说话时去了俞铭寒的姓氏。 他手一撑地面打算站起来，却也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的原因，站起来后一个趔趄险些又向前栽倒。 似乎是觉得有点丢脸，段潜有点不好意思地站直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看向俞铭寒说：“看你这个时候入门，应该是闯了剑阵吧。” “你一个食修，去闯剑阵可真是不容易啊。”看得出来，他想和俞铭寒拉近关系，可惜对方在语言上的天分也是显而易见的稀缺。 俞铭寒：“还好，谢谢。” 对面的段潜也不知道这时候要怎么接话，只能装着乐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主动转移话题开始为俞铭寒介绍起这座四合院。 一座四合院一般只住三个人，在俞铭寒到来之前，这里只住了两个弟子。除了段潜这个才入门的，另一个资历就老了不少。对方在前几天出门，这段时间好像一直在外历练，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和他们撞上。 段潜一边热情地和俞铭寒介绍，一边带着俞铭寒走向四合院里唯一空下来的那间房。期间他走着走着还险些摔倒几次，这么大一个人看着居然有点像是哪些才学着开始走路的孩童。 走到空房门口，段潜看俞铭寒抱着被子像是不大方便的样子，便主动为他开了门。许是他开门时太过用力，房门“哐”地一声砸在墙上，本来就不怎么坚固的房门这会儿看着就像是要掉下来了。 段潜讪讪地笑了两声：“抱歉，我这会儿才进阶，有点适应不良。” 他抬手想把门正一正，结果一个用力，房门整个就被他掰了下来。 段潜这会儿就更不好意思了：“真的抱歉啊，等我在这再适应一下进阶后的感觉，之后一定给你修回去。” 对方都这么说了，俞铭寒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呢。他抿了抿唇，最后“嗯”了一声。 相比起俞铭寒现在的情绪，直播间里的观众看着可就要暴躁一些了。 [我天，他这不会是故意的吧。进阶在这个位面里基本等同于进化，而进化却是为了适应环境、从而更好的生存而服务。就看他这副进阶后看着什么都像是要重新开始学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生物进化啊……不会是想挑事，随便找了个借口吧。] [听刚刚他们说的玄霜门简单粗暴的风气，说不定就是哦。] [这倒不至于吧，我记得之前末世位面里，也有进阶后无法控制住自己力量的情况啊。] [但那也没到连走路都不会好好走，一伸手就能把房门拆下来的程度吧？！] [你们倒是冷静点，睁大眼睛好好分析一下他刚刚走路时快摔倒时的状态啊。果然是情绪多了，人也跟着开始不理智了。] [你们看看他的样子，像不像是行星引力骤减，他不适应这个新环境于是产生了反应。] [……你这么一说就像了，看他那样就像是周边引力改变后，原本用于日常生活的施力方式骤然不适用，身体反应不过来，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分析结果出现了，作用在他身上的引力比俞哥要小上大致十二分之一。再加上一升级身体素质突然加强力气猛然变大，就有了现在这么个情况。] [又不是行星越转离恒星就会越近，引力怎么会有变化，而且我们俞哥身上都没有这事。] [对，引力是不会变化。参考他才进阶，我们换个概念来想，那个谁在进阶后，看着就比之前更像是一些高重力行星的住民了。] [……假的吧，谁家进化为了适应环境，是从低重力行星开始，朝高重力行星住民进化的。] [虽然我也觉得是假的，但现在看他的情况好像就是那样了。你们看他那副不适应的样子，像不像是那些高重力行星的住民骤然来到低重力行星。] [那这个位面里的进化是真的有问题啊……和进化后适应环境生存相比，我看他那样反倒更像是朝着某个方向定向发生改变。如果用比喻来说，那就像是鱼在水里开始慢慢变成鸟，羚羊在草原上慢慢变成狞猫……这特么不是有毛病么。] 关于星界万象观众闲聊时用弹幕发出来的信息，俞铭寒大体上都能看得懂。 假如把段潜现在的情况放得更大来看，就像是地球上的人类在未训练的情况下，乍然来到引力更低的月球，于是连最基本的走路都受到了影响。在进阶后，段潜的身体就在朝着比脚下这颗母星更高重力的行星进化。因为不适应，于是就产生了现在的这一系列事。 ……但问题是，进化是为了适应生存环境。生存于这样一颗低重力行星，且在整体文明没发展到宇宙文明层次、没能力去主动接收其他外星文明的前提下，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朝适应更高重力的方向上靠近？！ 想想自己曾经遇到过的类似的、非自然的变化，俞铭寒边走到床边，边试探着打下了一句话：「塞缪尔人？」 ……对于那些热衷于搞事的高等文明，俞铭寒目前也就只知道这个。 [那倒不应该，如果要让他们来，不把人往死里折腾就算了，哪会给他们进化的机会。] [会不会是有其他文明和我们一样，搞娱乐真人秀玩？] [一看就知道你平时只看直播，都不知道去了解一下星界万象直播平台的信息。为了直播娱乐效果不会减少，并尽量保护主播的人身安全，星界万象的挑选机制里默认不会选择存在其他文明有监视行为的位面。] [对，是有这么一条规矩。我还记得那规矩出来，是因为曾经有一个生活区主播掉入其他文明搞出来的什么无限流恐怖直播游戏里，那个主播半路死出来后，整个人都快要被玩废了。] [没有监视行为……会不会有可能是因为人家科技水平比我们高，我们这边的系统检测不到？] [或许，但我觉得可能性应该不大。我这里能清楚看到，除了主播外，检测这颗行星后并无任何外来文明的痕迹。假设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科技水平比我们还高的文明，那它设置这样一场进化做什么？！就为了看这群原住民定向进化？那看着这群人最后按着自己安排出来的路进化后能获得什么，这能获得快乐么？！怎么可能，这样的试验我们在很早之前就能动手做出来。这个对于那些比我们科技水平还要更高的文明来说，就像是一个心智发育完全的成年人蹲在地上玩泥巴。连我们都觉得有些过于无趣、全部意义只是一份没用的报告的东西，他们能怎么看。] [……前面那位是坐在星界万象公司里，看着后台数据的大佬么？] [大佬谈不上，我就只是一个打工的。] [那会是什么原因？辐射变异？] [不清楚，前提条件还是太少，目前真的是猜不出来。不过我个人倒是更倾向于辐射变异的说法。和进化比起来，变异倒更符合这些人突然就莫名其妙地朝高重力行星住民变化的情况。] [话说他们要是一直这么变异下去，最后结果会是什么？] [人家修士自己不是都说了么？就飞升啊。等到整个变异发展到后期，他们反而会不适应母星低重力的环境，稍一动弹可能就会让自己脱离地面，飞向太空。] [果然，等到了那时候，这颗行星上的重力显然就已经留不住他们了。] [话说太空是真空环境，那群修士平时看着除了修修仙做做法器外也不搞什么别的科技，等他们冲出大气层离开星球后，那不是直接就会因为气压问题爆炸死掉了么。] [对于那些修士来说，现在的母星地表就是一个低气压环境，他们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说明气压差在他们那里是个只靠着肉体强度就能克服的问题。而且你看他们个个都把这事说的这么好听，还创造出了飞升以及飞升后美好未来的说法，我觉得那群人在出了母星后，应该都还活着。或许他们在离开了母星后，就靠着自己变异后的高强身体素质，漫步于太空寻找地心引力大小合适的宜居星球去了。] [……行星地表和宇宙真空能比么，前面判断下得也太武断了吧。再说，飞升后过得如何都是这群没飞升的修士编的，又不是那波已经飞升了的人说出的话。或许他们出了大气层就会死，但因为太空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播，于是那些飞升后会面临的灾难任凭那群上了天的修士再怎么喊，母星地表上的徒子徒孙们都听不到，导致飞升至今还是修士们的最终目标。] [嗨，咱也没飞升过，咱也不知道。] [要不主播，我们就先试着修仙去吧，你就不好奇那群飞升后的修士最后是什么结果么？] [对啊，俞哥，咱修仙去吧。不是说领略各个位面的不同文化风俗么，我们来都来了，不跟着搞搞修仙多亏啊。] [前面的住口！人家飞升都是以百年为计数单位，而我们俞哥在一个位面里的直播时间撑死了也就五十年，你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俞哥，你先修着别有什么心理压力，咱飞不成最后就不飞。] [对对对，咱就先修着，万一最后飞升了呢。] 带着全直播间飞升希望的俞铭寒没打字幕回应，他继续低头铺床，不在这个自己并不清楚的领域里做出回复。 铺好床，俞铭寒站直，转头一看发现段潜这会儿居然还站在门口，并一直在用一种极具暗示意味的、暗含激动的眼神看着他。 俞铭寒问：“……请问你还有什么事么？” 段潜直到这时候才露出了真心实意的微笑：“铭寒，你是不是认识靖阳师兄啊。” “我刚才进阶完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他和你告别，还说下次来拜访什么的。” ……靖阳？ 回忆着这个名字，俞铭寒想起来了那个因为缺钱花，于是平时打起劫来格外主动认真的同门师兄。 俞铭寒：“认识是认识……” 段潜一听俞铭寒说认识靖阳，整个人就激动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铭寒，那你能为我引荐一下么？” 面前的段潜显然因为才入门，不知道剑修门派内里的险恶。看他一说起靖阳这两个字就双眼发光、满脸憧憬的模样，俞铭寒一时都有些不忍心让对方和那个叫靖阳的师兄碰面，担心对方内心幻想破灭，对生活失去全部希望。 俞铭寒：“……认识是认识，但其实我和他也不是很熟。” 第一百九十六章 段潜这会儿还拿着俞铭寒房间的门。 先前因为心思荡漾就在上面硬生生留下了握痕, 而现在却听说了“关系不熟”后，情绪激动一用力，硬生生连木屑都崩了出来：“可……可我刚才那会儿听靖阳师兄他说话的口吻, 明明就……”不像是什么关系一般的样子啊。 俞铭寒：“那其实就是同门师兄弟间的客套话。”为了方便下次约着再一起出门时说的那种。 “那他怎么为什么连客套话都不和我说。”段潜小声嘟囔着，手上不自觉地越发用力。 直到他注意到俞铭寒投射过来的射线后,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扎手, 讪讪地把木板放到一边。 段潜显然不想放过这个一步登天、直接接触偶像的机会，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那你这样好歹也算是认识能说得上话啊，总比我现在这样强。” “下次你要是和他见了面，只要带上我, 把我介绍给他就好，剩余的我自己来。”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推拒起来就不容易了。 俞铭寒：“行，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 ……反正只要再过段时间, 面前的段潜就能感受到玄霜门和其他门派之间相比的略微不同，并从“追星模式”里逐渐清醒过来了吧。 “多谢，”段潜笑着，眼底映射出微光，“如若以后铭寒你有什么是想让我帮忙的，你可以尽管开口。”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话, 段潜便带着俞铭寒那被拆卸下来了的门板, 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回去。 透过没门隔断的门口, 俞铭寒看着段潜回到了自己的房门门口。 他看着对方放下门板, 抬手拆卸下自己的房间门。在多次尝试并把俞铭寒那扇门安在自己门上后，对方自觉能控制好力道，抬着那扇从自己门口拆下来的门小心的过来给俞铭寒修门。 段潜走过来把门安上，并在尝试了几次推门觉得门能使用后，打算回去继续自己的修炼。 走前，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头对俞铭寒说道：“对了，铭寒你才来也不知道之后的安排吧。我记得过几天后就有一堂课，就在山上的统一学堂里，离这里有点远。” “虽然我还不会御剑，但我的轻身术法在进阶后越发精进。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去，课上我们正好就坐在一桌。要是课上有什么是不会的，我们两个人商量商量也正好。” ……作为从小就开始接触修真的世家子弟，他这话说的就有些谦虚了。说是课上商量，其实就是打算在课上给俞铭寒解答，努力刷一波好感度。 为了能有机会蹭着关系和自己偶像见面，他这也能算是费尽心机了。 …… 统一开课那天，段潜算着时间过来喊人，带着俞铭寒一路蹿到玄霜门新入门内门弟子的授课地点。 而在这时候，看着对方那明显比自己看着要轻盈了不少的身形，俞铭寒心里也更明白了那个“地心引力最后栓不住这群修士”的说法的正确性。 和现代位面里的点名上课不同，修真界上课就是爱来不来。给他们上课的是一个元婴期剑修，他到点了也不数数人数什么的，直接就开讲。 这堂课算是一个基础知识普及课，他具体说了说修真世界的一些势力分布，之后粗略地介绍了一下修真界的等级。 修真界的修为大致能分为七个境界，分别为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大乘、分神和渡劫，而每个境界也能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 可具体哪个境界是什么情况，他也没说，只说时候到了进阶了大家就能知道，并表示如果好奇可以自己去藏书阁翻书。 ……可以说是一个很不合格的老师了。 这个在教书上真可谓是没有一点天赋的元婴剑修靠着一句“感兴趣的可以去藏书阁翻翻书”，便粗略略过了无数内容。 按着长老给的单子把该讲的东西都讲完后，讲台上的元婴剑修停住嘴，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发现自己可能是讲得太快，在说完所有的内容后，时间还远远没到玄霜门规定的下课时间。 他啧了啧嘴，开始从过往的记忆里翻出他当年入门后的第一课里，任课先生在讲完这些基础内容后都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想到那些内容，回忆起那时候自己的反应，这个以往便一直杀伐果断的元婴剑修难得踟蹰了一会儿。但回忆着自己的过去，想了想这些东西对他们门派弟子的重要性后，他还是开了口：“既然时间还够，那我就和你们说一些我们玄霜门弟子在外行走后，靠着无数人的经历一起总结出来的经验吧。” 相比那些被讲得七零八落的修真界基础知识，在这坐着听课的内门弟子显然对元婴剑修现在说的这个东西更感兴趣一些。 他们的脊背都挺直了不少，所有人的眼睛都两眼发光地看着讲台上给他们讲课的元婴剑修。 ……玄霜门弟子一起总结出来的经验，这是该有多珍贵啊。 “这第一条，我就和你们先说说最重要的吧。”元婴剑修清了清嗓子，问：“你们还记得我刚才和你们着重介绍过的天宝斋的位置么？” 讲台下，听到他说出这话的俞铭寒闻言，下意识地蹙了蹙眉。 和其他内门弟子听到元婴剑修问天宝斋位置就只单纯地想到天宝斋位置的反应不同，受过门派文化熏陶的俞铭寒听他说到天宝斋后，第一反应就是里面都是食修，而后再由食修，思绪慢慢延展到路上遇到的那群“见义勇为”的贫穷剑修上。 ……俞铭寒好像心里有点清楚，那个元婴剑修之后会想说些什么了。 其他内门弟子并不像是俞铭寒那样，对玄霜门的门派文化曾有过深入了解。他们听元婴剑修这么问，便都表示自己还记得，有一些还复述出了他之前介绍过的地址。 元婴剑修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说：“各个门派弟子统一出门历练的时间各有早晚，而我们玄霜门正巧比天宝斋早上几天。靠着这几天，我们尽可以赶在他们历练前赶到天宝斋门口，然后等他们出门后悄悄跟上去。” “大家没钱也不用怕，只要谁打劫那群食修，我们就能对那些人下手。” 俞铭寒这时候，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夏锦逸第二次靠着他实行反打劫时，和他说的那句“天宝斋的食修，怎么着我应该也会有点印象”里，是个什么信息量了。 为什么会对天宝斋的食修都有印象？ ——因为他正巧都见过啊。 与此同时，在讲台上的元婴剑修说完这句话后，坐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内门弟子都僵住了。 他们看着那位修为颇高的元婴剑修，脸上认真倾听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元婴剑修说出来的这句话, 让在场的所有内门弟子内心都产生了强烈的混乱感。 在房间里几乎所有内心弟子的心目中，剑修就是仗剑天涯、行侠仗义的代名词。 若非是被玄霜门对外所表现出来的这份正义所吸引，讲台下听课的这群世家子弟占比不小的内门弟子，又怎会在家人的劝阻声中离开家族，毅然放弃继承家业, 拿着一把剑迈入玄霜门的山门。 有些人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晃神听错话了。然而, 那位元婴剑修接下来继续说出口的话，却是把所有人心底的侥幸全击碎了。 “当然, 因为天宝斋的食修也只占了全修真界所有食修中的一小部分，要是跟不上他们也不必太过沮丧, 只要在外多转转，你们最后总是能找到需要帮助的食修的。反正食修么，无论是哪个，就实力上来说都不算是很强, 一般来说都需要我们的‘帮助’。” 说完这些话, 元婴剑修像是突然回忆起来了今年门派里还破天荒地招了个食修入门，他想着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 末了补充道：“当然, 我说这话也不是在歧视食修, 只是在简单陈述事实。” 话这么说完，他似乎也感受到了经由自己解释后, 歧视意味反而更重。元婴剑修便咳了两声, 开始转移话题：“咳咳, 那啥，我刚刚说的那些也不是只指食修，你们在选择的时候目标也能放得更大些。譬如说落单的医修药修、世家子弟，被仇家盯上的大宗门弟子，这些热闹若是出现在眼前，你们都可以试着拿着剑上去凑一凑。” “这样不仅能在一路上对上无数对手，缴获无数钱财，最后把人送到目的地后还能获得其宗门、家族的感谢，一躺下来简直一本万利。” 俞铭寒旁边，段潜听到了元婴剑修口中说的“世家子弟”，耳边突然就响起了“嗡”的一声，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世家子弟，那不是说的就是自己么？！ 他曾被靖阳所救，记忆里那个挡在他身前持剑的背影也成为了他心底的憧憬，贯穿了他的一整个少年时期。 而如今，等他真正来到了玄霜门，走在和记忆中的那个剑修同样的路上时，现实却是明明白白告诉他，曾经他以为的所谓正义，不过只是一种仅拿钱财就可以驱动的品行。 “……假的吧？”段潜看向那位元婴剑修，厉声质问道：“冒充门派长老来抹黑我们玄霜门的形象，你到底是谁？！” 来了来了，果然来了，元婴剑修回忆起来了当年自己入门时的情景，那时候的课堂在授课长老说完这话后也是这么混乱，同样也有人在质疑对方的身份。 一年一年下来，这个场景似乎也成了他们玄霜门的一个传统。 元婴剑修心里感慨着，掏出了那块记录着授课小目标的玉牌。他往里输入稍许灵气，而后将那块玉牌上浮现出的门派徽印示意给所有人看：“冒充？呵，这不存在的，我就是被门派授予任务前来授课的。” “况且，哪有人敢入我玄霜门，还大摇大摆地进了这内门弟子峰。” 所有人都能意识到，他说的没错。就以这群剑修的战斗力，哪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上山冒充门派长老。 大家都开始绝望了。 有人出声怒斥玄霜门的这项传统：“也就是你们会这样了，我将来就算是穷死，死外边，也必定不会与你们同流合污！” “呵，话别说太满啊。”元婴剑修见状，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 当年的他们在初入门后，哪个不是撂下狠话，说自己绝对不会有用上这几条经验的那天。 可事实呢？ 事实不是大家早晚“真香”，个个都开始了黑吃黑。 和其他修士相比，他们玄霜门的剑修当真是最费钱的那个了。其他普通剑修光是用以保养剑上的资源便是不计其数，而他们玄霜门的剑修比他们更是特殊，为了使剑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他们连剑都是得自己亲手去打的。 每次进阶后，他们还得拿着更多珍惜材料对剑进行再锻，让剑也跟着进阶以匹配修者不断上升的修为。而随着修为的提升，用以再锻的材料也是越发珍贵。 一旦进阶，为了对剑进行再锻，他们攒下来的所有身家往往都会被挥霍一空。 ……就他们玄霜门中，好些弟子因为穷买不起材料对剑进行再锻，要么压着修为不敢进阶，要么进阶后拿着没进阶的剑实力无法充分发挥。不过这两类人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要么在赚钱要么就是走在去赚钱的路上。 而他们剑修除了能打也没什么别的能赚钱的才艺，偏偏如今的修真界也没什么大仗打，总体都很和平。他们玄霜门的弟子也是碍于形势所迫，最后想出来了这么个办法。 “不过，你们这一批也算是命好。”元婴剑修感慨道：“这年你们内门弟子中出来了我们玄霜门头一个食修。” “和他一起行动，大家也算是知根知底。” 房间角落里传来几声充满了冷笑声，显然对元婴剑修说出来的话并不同意。 有人阴阳怪气道：“这样去赚钱，那还不如直接动手去抢呢。” “直接动手去抢？”元婴剑修半垂着眼，周身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势于刹那爆发出来，那冰冷而带着强烈杀气的剑气荡在这个不算太大的房间里，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得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所有人都被镇住，下意识闭上了嘴。站在讲台上的元婴剑修掀了掀眼皮，一字一句道：“你们若是真走歪了路，我玄霜门必将拔剑，先行自清门户。” “就算是侥幸瞒住所有人，但天道一直都在看着呢。待你未来进阶之时，它也必将与你一一清算。” ……玄霜门弟子的进阶之路本就因为贫穷，一直游走于光明与黑暗交界的混沌处。若是一着不慎没能守住底线走错路，必将因为这一丝懈怠堕入黑暗万劫不复。而他们这群长辈能做的，也只有在这修道之初，人为地在所有人心里划出一道底线。 天道在修士心中其实都是一个很虚幻的东西，尽管大家都是修道的，但因为修道途中从未见过所谓的天道，于是有不少人哪怕在修仙，都能算是个唯物主义者。相信天道存在的修士虽然存在，但数量却也实在不多。 相比于“天道清算”，在这里的绝大部分内门弟子更担心的反而是玄霜门的讨伐。不过无论是哪一项，都能让这些人记住规矩就是了。 元婴剑修看着房间里依旧保持沉默的内门弟子，收敛了浑身气势，用着之前的口吻继续说道：“好，现在我们来说第二条。” “出门在外记得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与动作，绝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真正想做什么，从而败坏我玄霜门名声，影响自己以及门派的未来发展。做不到的，就要准备准备回来闭关三年，和师兄们好好学学了。”简单来说，就是出门要装逼，装不好逼就别出门。 ……也大抵就是因为这个，玄霜门在整个修真界里的名声都还算是不错。 有了元婴剑修之前的那一出，与前面第一条的信息量相比，现在的这条规矩听着倒是没多夸张了，这会儿内门弟子也跟着冷静了不少，只垂头默默听着不吭声。 当然，他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对对方口中的门派文化还是保持着不屑的态度的。 ……说得好像你现在就不是在我面前败坏玄霜门形象似的。有内门弟子看了那元婴剑修几眼，心里这般想道。 给他们上课的元婴剑修看他们不说话，没人打岔，说话的语速因为不知名的情绪激动而快速了起来：“第三条，见义勇为过后，不到必要万万不可害人性命……” …… 下课后，所有内门弟子接受完了门派文化的熏陶，个个面无表情精神萎靡地走出房间。 有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所期待着的玄霜门会是这么个不堪的模样，没忍住掐了个决，给认识的师兄传了信，以最后的渺茫希望期盼着刚刚元婴剑修说的那些全都是在和他们扯淡。 “师兄，今天那个教课的修士和我们说了……”说话的内门弟子说到这，顿了好一会儿才把话接着说了下去，“他和我们说……说在一脸高冷地黑吃黑后，不要把人解决掉，这是真的假的？！” ……靠着一句话，这个内门弟子将前面三条重要经验整合成了一句。 很快的，他收到了来自他们师兄的回信—— “对啊，真的啊。人家长老也是会进阶，也得赚灵石买材料啊。他这么说，其实就是希望能在我们抢了小的后来个老的，让他们也能出手跟着吃点肉。” ……对于这些新入门的弟子来说，要是有人这么和他们说话，他们的关注点显然会在“门派手把手公开教你黑吃黑”上，但对这些手法熟练的师兄们来说，一些细节都已经不重要了。认识的师弟这么问他，他也自然就着问题给他们解答。 “而且这对我们来说也有好处，像这种心思晦暗的修士，早晚会因为我们拿了他东西，想着对我们再一次下手。等下一次对方再找上来，我们还能收获一波……”对着这个问题，老道的师兄对此侃侃而谈。他的声音慢慢扩散开来，也成功地让边上听到这话的所有内门弟子眼前一黑。 这到底是谁心思晦暗啊…… 我这是入了个什么门派，土匪窝么？！ 段潜因为离得近，也听到了这些话。他再不说话了，沉默着和俞铭寒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住所走。 走到那间四合院门口，他终于出声了。 段潜问俞铭寒：“……铭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事。” 俞铭寒没说话，但段潜已然得到了答案。他朝自己的那个好心室友道了声谢，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这天，缭绕在这间小四合院里的剑气伴随着愈来愈重的酒精味，一直没散开过。 …… 晚上，俞铭寒赶着在直播结束前，加班加点地给他的观众折腾晚饭搞直播。 饭做到一半，打开的窗户从外面飞进来一个酒鬼。 段潜趁着酒意和俞铭寒发泄，来来回回大抵就是“我被他骗得好惨，我把他当偶像，他却把我当肥羊”这么个意思。 看着他一边灌酒一边倾诉，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都快要哭出来了，俞铭寒做完饭后，特意给他炒了盘花生米。 ——这也算是他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事了。 …… 之后又跟着去上了几节课，而段潜在这次过后，情绪也稳定了不少。 ……起码在上课时听那些授课修士和他们说玄霜门的真实面目后，没在下课后失态了。 在上完了一节关于锻造的基础知识课后，授课修士和所有内门弟子表示，下一节就会是在门派里专门引了地火，用以锻造的山上开始实训课。而在念完所需材料并让大家多准备几份后，他还让来上课的内门弟子通知一些其他没来的，完了还说了点威胁的实话，比如说要是不来打铁就直接回家之类的话。 ……毕竟玄霜门剑修强悍的核心就大概在于手上的剑，手上要是没剑真的差不多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此时所有内门弟子对这个门派的心理期待值已经降到了最低，但因为考虑到被这样的门派退货回家会更丢脸，大家还是忍辱负重地应了下来。 那些比俞铭寒更早入门的剑修显然也经历过这一遭，有几个算着这个时间点找到了俞铭寒的住所，打算询问对方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出门做个任务，这样不仅能拿到任务点，还能赚点之后锻造要用到的材料钱。 这群剑修来的时候想着串门要送礼，于是过来的时候还顺便刨了扇新门帮俞铭寒换上。因为动静有些大，这也不免惊扰到与俞铭寒住在同一座四合院里的段潜。 等一群人敲开俞铭寒的房门获得准许接连进入的时候，那边走出房门段潜已经抱剑站在房门外，眼神锁定了人群中穿着和其他师兄弟同样制服、看着并不显眼的靖阳。 剑修的感知显然是很敏锐的，靖阳跟着其他人后头，感觉到这两道目光后便迅速转头，而后对上了段潜那张面无表情、隐隐带着杀气的脸。 “我是什么时候惹到他了么？”靖阳没忍住，一边嘟囔着，一边又转头看了段潜的脸，回忆自己当年是不是当年曾不凑巧，抢到了对方头上。 不过，如果真被他夺了储物袋，那说明段潜这人恃强凌弱，人品也就一般，没必要在意。 俞铭寒这会儿也注意到了靖阳的动作，转头随意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然后，他就看到了段潜那张有些阴沉的脸。 ……哦，或者说是钮钴禄·段潜，又或者说自入门上了第一堂课后，他就再没像当年第一眼见到靖阳时那样快乐过了。 俞铭寒看靖阳开始陷入了回忆，便说：“没事，他这几天就是心情不好。” 显然，要是靖阳真的想到了真实理由，保管段潜看着会更生气。 靖阳问：“他这样真没事么？是不是我们来的动静吵到他修行了。” 俞铭寒：“没事，应该没事。”再给他点时间，他或许最后就好了。 按行话来说，他这应该就是“房子塌了，脱粉回踩”。 ……当然，要是最后好不了了，那估计就是一生黑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来拜访的剑修们按着顺序一个一个进了俞铭寒的房间, 最后进门的那个还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并没有太多能让人坐下的椅子, 于是大家都是在看了看房间内的布局后, 索性直接站着开讲的。 按着事先讨论过的说法，被分配到了台词的剑修率先说话，引出话题：“铭寒，你们下一堂应该就是锻造课了。你有打算过要去上这堂课么，你要是想去上课又缺材料, 刚好我们要下山出任务, 你正巧能和我们一路下山, 然后去珍宝阁买材料。” ……作为玄霜门的剑修, 他们是必然都要去上课学锻造的。但这要是对门派里的食修来说，这个规矩就不一定会生效了。 “当然，因为我们这还碰巧缺了个人, 去任务的地方又正好也能算是你们锻造所需的其中一样——赤铁矿的原产地，其购买价格较之山下珍宝阁更为便宜。你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过去，到时候不仅能买到便宜的矿, 回来还能赚到些任务点去兑换一些想要的东西。” 俞铭寒想了想, 问：“那任务点能换到的东西一般能有什么吗？” ……不是他多想, 而是玄霜门的这群剑修给他留下的贫穷印象太过于深刻，以至于当他听说门派里还有任务点换东西的事后，第一反应就是开始下意识怀疑门派里任务点最后会换不到多少东西。 对于锻造, 碍于这一个位面在发展上有着时代限制以及他本人的不适应, 他能用得趁手的厨具并不多, 致使菜谱内容因为现实被迫变少，使得俞铭寒对这开始感兴趣起来。 没有想要的炊具不要紧，没有制造炊具法器的路子也不要紧，玄霜门不是正好开了堂锻造课么。以前学会了用各类零件拼凑出想要的东西，现在正好学着从无到有，用最初始的矿石打出零件。 反正在这个位面里还要待个几十年呢，就这么学着，最后再怎么不济应该也能打出个微波炉出来了。 在被通知了有锻造课这么一门课后，俞铭寒就早已决定好了要去上，下山买材料是必须的事，现在的问题就是要不要跟着那群剑修一起出门出个任务。 说实话，虽然话说出来会和玄霜门的整体气质不太符合，但就靠之前一路过来配合着他们的行动后获得的分红，俞铭寒现在还真不算缺钱，而且就看现在门派里剑修的状况，他未来估计也不会缺钱。 ……于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专门为了赚那么一点可能换不到多少有用东西的任务点出远门到底值不值当，也算是他现在比较关注的一个问题了。 “能换到的东西都挺多的，有市面上常见的大众货，其他市面上比较稀少的天材地宝也有不少。基本上你去问一问，一般都能问出来可以兑换。不只是我们剑修需要的东西，就你们食修修炼用的东西都有不少呢。”有剑修一眼就看出来了俞铭寒的顾虑，开口解释道。 对俞铭寒的这个想法，他也能理解。在他当年在入门后感受到自己的贫穷后，他也曾这么想过。 可在稍微了解后，他就能清楚知道玄霜门门内的仓库算不上多贫瘠。 毕竟，门派里的任务点曾在珍宝阁的优惠出来前，一度作为门派里的物品流通途径，在门下剑修拿天材地宝兑换任务点、拿任务点兑换所需材料的过程中，收入不少珍稀宝贝放进兑换仓库。 而且不仅如此，在流通的同时，玄霜门也有在朝修真界里的其他所有门派赚取灵石呢。 得到了答案，俞铭寒问：“行，什么时候走？” “好，爽快！”靖阳说，“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收拾收拾现在就下山吧。” ……作为贫穷的剑修，他们往往身上就带着他们的全副身家，时刻准备好走在去赚钱的路上。 …… 虽然这群剑修们本就没想让俞铭寒抄剑动手，提供武力支持，但作为一起出任务的小队队友，这些剑修还是和他认真说明了任务要求。 这次他们接的任务是来自于药王谷，要求是为药王谷找到五蕴灵叶。作为回报，药王谷会给他们玄霜门送一瓶少阴培元液以及十五块中品灵石，而玄霜门则会将其折算为任务点分发下来，供门内弟子自行于仓库兑换。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因为他们玄霜门剑修没钱却又有着超高的战斗力以及行动效率，其他不缺钱的门派要是急需某些东西，都会选择和玄霜门交涉，发布任务让玄霜门弟子去选择完成。 这次的五蕴灵叶药王谷那边要得急，偏偏他们又得不到多少消息，于是最后选择了求助玄霜门，在门派里发布任务。 玄霜门负责这块的长老在收到消息后，就估计了一下任务难度，将这任务发布出去，并限制了人数。 就他们这一行五个人，就已经是任务限制下的最高人数。在通常情况下，类似的油水多的任务，差不多两三个剑修一碰头，或者是一个剑修直接随手接下来，就能动身准备出门了。 五人在下山出了门派后，靖阳看了看地图，说：“离着最近的疑似出现地点是罗清峰那边，我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行。”其他剑修都随意应了一声，纷纷调转方向，开始朝着罗清峰那边御剑而去。 靖阳收好地图，有些担心俞铭寒会因为去的不是赤铁矿的原产地生气，便出声解释道：“铭寒你放心，铁矿我们是肯定会去买的，去罗清峰其实也是因为这两个地方刚好是同一个方向上的。” “要是罗清峰找不到，刚好能去那边再看看。” 和药王谷的全无消息不同，玄霜门关于这些天材地宝疑似出现地的消息可就多了。 剑修们本就满世界到处乱蹿，四处寻找见义勇为、行侠仗义的机会。而在这些寻寻觅觅的过程中，也少不得见到些未长成的天材地宝。 这些东西采是采不了，但是把这个消息传回门派内换些任务点还是可以的。门派负责发布任务的长老也会在空闲时间里将这些消息整理编制成册，供门派弟子拿任务点兑换去完成任务。 ……可以说，在整个修真界里，玄霜门的消息算得上是所有门派中最为全面的了。不少门派也在玄霜门那里买过消息，可惜和对门下弟子的便宜价额不同，他们花钱买消息起码就得花出等同于他们想找的天材地宝的灵石。 曾有门派期望着能有一个同样全面的信息获取渠道，照搬了玄霜门的整个任务点兑换模式。可惜门内的弟子总归是不够穷，门派掌门又不知道玄霜门的剑修强就强在足够穷上，导致他们最后也没能复制出一个同样全面的信息获取体系来。 目前不缺钱俞铭寒现在心思全在任务点上，听到靖阳这么说，了解了赤铁矿市价、本就没怎么在意原产地的那点差价的他就只随口应了一声。 四把剑带着五个人，朝着罗清峰而去。 …… 因为这次出门还得赶着送俞铭寒回来上锻造课的，这次剑修没有为了路上多赚点外快而拖拉时间。一路只在饭点停下来落地做饭，发发光赚赚钱后就继续御剑朝着罗清峰而去。 饭点，俞铭寒照常跟着自己的同门落地开始准备做午饭。想了想储物袋里的食物，他决定应大众需求弄个火锅吃。 只能说那群剑修使剑使的当真是不错，一块并不算多好处理的生肉放在哪里，只剑光一闪过后就能将它切成薄薄的几片。拿着筷子将它们放入沸腾的水中烫煮片刻，筷子尖上的那块肉就算是烫熟能吃了。 对于火锅，这群在话本里总是显得白衣飘飘、脱离凡俗的剑修显然也是很喜欢的。他们不仅喜欢，还特别喜欢吃红汤，你说要弄个鸳鸯锅照顾照顾他们吧，他们还觉得那半锅清汤有些占地方。 哪怕常年不怎么进食使得他们都不再擅长吃辣，尽管如此，这群剑修还是一边被辣红了脸，一边把筷子尖上浸透了火锅红油的肉片往嘴里塞。 靖阳给自己灌了口水，感慨道：“这才是神仙该过的日子啊，有吃有喝还有的钱赚。” 他夹了片被切的平整、纤薄的羊肉放进锅里，等待片刻后提起筷子，就能看到羊肉上没了血色，已经是能吃了。 围坐在锅子旁边的其他剑修席地而坐，不顾那身在话本里显得格外飘逸的白衣上沾了草屑。他们哈着气，个个出声附和。 “对啊对啊，我都不知道那群天天主张着说不吃不喝的人那样修仙，这样真的能感觉到开心么。” “修仙修仙，自然最后就是为了当神仙，为什么当神仙？自然是为了能比修仙前过得更开心啊。” “这才是人生啊。” 提筷将肉放入料碗裹上蘸料再放进口中，羊肉的腥膻味经麻辣的汤汁中和后，吃着已不再明显。外面的麻油和蒜蓉浅浅裹住肉，香味浓郁却又不至于盖住里面的味道，每一下咀嚼都能从羊肉细嫩的肌理间逼出更多火锅红汤的辣味。 准备好下火锅的菜也不是只有肉，除了羊肉和就地取材找到的鸡肉，还有一些金针菇、小青菜和土豆。但是在这会儿大家都在吃肉的时候，没人去动那几盘子素菜。 直播间里，在之前几个位面中也跟着主播吃过火锅的观众看着那红亮的汤汁，一瞬间仿佛口中都生出了刺激的辣味，纷纷开始无用的吞咽。 [我也想吃火锅。] [我也想，就是直播间还没到五级，只能干看着呢。] [要不我们自己线下搞一波？] [……但我们这又没有实物。] [实不相瞒，在我看了第一场直播后，我就已经在线下开始了行动。在附近星系里的一颗原始行星上，我发现了会动的、和野生牛羊长得差不多的东西，当然，还有辣椒。虽然检测到辣椒成分有点问题，但是想想反正怎么吃我们都出不了事，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撑死了换个躯壳。] [卧槽，牛逼啊！哪颗行星，我也跟着一起去！] [我也想跟着一起去，我会做味觉转化系统！] [那……走起？] 直播间里突然开始了热烈的组团出行，而直播间外也出现了情况。 “不好，有人来了。”说这话的剑修偏头听了听传过来的动静，把筷子尖上的肉塞进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地说道。 在他旁边的那个剑修被辣的直哈气：“怎么这个时候来？！明明今天为了吃顿饭都没怎么过分，就搞了点小闪光出来。” 靖阳端着碗站起身：“唉，拿着碗走吧，就算是修仙，也不能脱离俗物，必须得赚灵石啊。” 他伸手拍了拍现在唯一一个还坐在地上，像是整个人都被辣傻了的同伴：“收拾收拾走了，神仙。” 见他还没有反应，在边上灌了口水晃过神来的两个剑修忙走上前，一手拿着碗筷，一手拽起那剑修的一条胳膊，带着人往草丛里钻。靖阳代他拿了他的碗筷，也跟着一起钻进去躲好了。 草丛里，多年未进食一朝被辣傻的剑修靠着树依旧一脸恍惚，其他三个看他那样也不像是能想事的，便往他手里最后塞了个水囊不再和他搭话。 “那人什么时候来，我那肉还吃一半呢。” “轻点声，忍着别哈气，别把人吓跑了。” “忍着别哈气，你说的这就有点困难了，让我再灌口水试试。” “近了近了，别哈气别喝水，忍住，坚持就是胜利。” “看那透出来佛光，这是……大师？” “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去吧，大师又不会搞小偷小摸的。” “还是等等吧，万一呢？” “啧，你这是在质疑大师的人品，心好脏啊。为了给大师一个清白，我们在这再看会儿吧。” “噫。” “嘘嘘嘘，真来了啊。” 原本像是在开研讨会的三个声音转瞬安静下去，因为忍耐不住辣味的哈气声也被极具素养的他们憋了回去。 俞铭寒托着碗，开始按着以往的状态发挥。 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骤然停下，俞铭寒故作被惊到的模样抬头，而后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早被那几个剑修感觉出来了的大师。 和其他看到俞铭寒会发光就激动起来露出贪婪神色的修士不一样，大师的神情显然看着很平静。他单手立掌作礼，念了句“阿弥陀佛”后抬眼看过来。 在瞥见俞铭寒筷子上的肉后，大师微微蹙了眉，仿佛是想说什么。但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最后他也没把那句想说的话说出来。 大师的眼神恢复了平静，他看着俞铭寒，问：“我观你与我佛门有缘，可愿入我焚寂寺？” 俞铭寒：“……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后面躲着的几个剑修听到大师这么说, 俱是齐齐一怔。 对于和尚，他们在修仙的这几年里也见过的次数也不少。有时候剑法精进, 剑中杀气过盛无法收敛时，偶尔还会遇到修行不到家、辨别水平一般的和尚将其误认为是更混沌的戾气, 把他们当做是魔修。 但在这些年里，他们遇到过说教的，也遇到过无视的，有时候运气不好还遇到过碰面就一言不合开始掐架的，但就是没遇到过招安的。 而现在…… 这是挖墙脚挖到他们玄霜门里来了么？！ 头一次遇到这种事的剑修们先是愣住, 而后愤怒的情绪迅速就冲上了心头。 “大师, 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铭寒他早已入我玄霜门, 合该是与我们最有缘才对。”靖阳忍着怒气说着，与其他再听不下去的剑修一齐从隐蔽处跳了出来。 “玄霜门？”那位焚寂寺的大师听到这话, 注意力这才从那“佛光”里转而放在了俞铭寒身上的外袍上, 看清楚了外袍封边上属于玄霜门的纹饰。 ……他本来就被那佛光吸引了大部分的心神, 这会儿又看俞铭寒好像是个食修, 思及修真界里的食修门派为了防止做饭弄脏衣服于是设计的制服大都是黑色，其余的少部分也不穿白, 不是墨绿就是靛蓝，颜色个顶个的深, 也自然没看他那一身白就往有门派的方向上想。 “玄霜门啊……”和刚才的疑问语气不同，此时的大师叹了口气, 微蹙着眉头用一种关切的语气道：“我看你周身漫溢出佛光, 一身慈悲天生佛相, 进了玄霜门后与那长剑日夜相对，一点点地开始沾染上血腥的剑气，想来心里一定很痛苦吧。” 通常情况下，那些天生便显出佛性，有着这类天赐灵根的人天生便不爱杀戮，日日面对剑这类生而为杀的兵器总会下意识地生出抗拒来。按着这个佛门佛子的标准灵根来看，面前的大师便是这么来看待面前这位误入了玄霜门的“慈悲食修”的。 可惜，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修真位面里的修士灵根确实是会和修者本人的性格之间有点关系，但来自位面之外的俞铭寒会有什么灵根却是全看手气。 他可以是普照万物、天生佛修的光系异能，也可以是带着血腥残暴、生而为魔的暗系异能。靠着灵根来辨认修士的的性格，这放在俞铭寒身上就是全无用处的。 “……多谢大师关心，我在玄霜门里其实也没遇到什么问题。”在玄霜门里混得如鱼得水，与剑修们都开始了沆瀣一气出门捞钱的俞铭寒想着那位大师对他的评价，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隐约有些古怪，连回话的反应都因为这而慢了一拍。 这会儿看人都戴了副滤镜的大师自然也是看到了俞铭寒脸上的表情变化，于是他理所当然地将其当做是当着三个他们师兄不好说实话的畏缩：“此时说话你又何须如此，我既在此，无论你说什么，我也必将会出手保你无碍。” “玄霜门杀气太盛本就不适合你，你若只是想求庇护，又何须委屈自己上玄霜门去学那剑术呢。” 边上，与那位来自焚寂寺的大师勉强也算是知根知底的剑修终于忍不住了：“杀气重？说的好像你们焚寂寺就不一样，干干净净没有杀气似的。” “况且，铭寒他早已成了我们玄霜门的内门弟子，不管怎么说他都与你无关吧 。” “无关？这位施主与我佛门如此有缘，若是见到他不巧碰上了什么不平事，有能力管我总是要管上一管的。”大师说着，就要去看俞铭寒的反应。 看他在那不做声似是在思考，大师嘴角露出来了一个浅笑，继续对那群剑修说道：“想你们整个玄霜门在修真界里也有着侠义的美名，如今门下弟子若是想走其他的修炼路子，你们也不会干涉他的选择吧。” ……他这话说的，就像是俞铭寒已经做好了选择，下一秒就剃度出家了似的。 俞铭寒那灵根本就天生适合修佛，再加上这三个剑修里也没人和最早就与他交谈过门派问题的夏锦逸一样，知道他早早就排除了剃度的选项，这会儿看他还没什么反应，还以为俞铭寒在玄霜门里呆了几天，便厌倦了那一切都要自己动手、个个提倡劳动最光荣的日子，打算再去焚寂寺当食修做素斋体验生活呢。 剑修们这时候也开始有些慌了。就算是门内有这方面的规矩，要求弟子离开门派时要自废修为，但他一个与剑并不相干的食修，再加上焚寂寺也为他出头，估计这条规矩最后随意模糊模糊就算过去了。 俞铭寒还是没有说话，毕竟此时此刻，他的全部心神全被直播间里的粉丝吸引住了。 只能说星界万象这群观众的效率是真的高，才说了组团一起过去随意发了个坐标出来，不一会儿就有人表示到了地方，招呼着大家一起去找食材。 当然，他们如果只是效率高，俞铭寒的注意力也不至于会被全部吸引过去，但问题是，他们破坏力过于强悍，再加上个个都是厨房新手，这就使得这次的线下自制火锅就成了灾难。 ——一个算得上是对那颗行星上的原住民的灾难。 [卧槽，一刀下去怎么羊没了，我用的武器明明就已经是很低级了啊。俞哥，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更低端的武器构造，能直接在这给我们口述一下么？] [俞哥，你那火锅底料怎么搞的，我有点没看懂，能和我仔细说说么？]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给它加热，锅为什么突然就爆了，俞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我靠，这里的原住民出来了，还嚷嚷什么“外星人来攻打我们星球”。俞哥，假设我现在就站你面前，我要怎么和你说话，你才会觉得我们这些人和蔼友善、对他们这颗星球没想法啊？] [俞哥，你以前那个位面里的记者是不是也这么闲，开着架直升机随叫随到的。] [为什么我那么平静地和他们说我们只是过来看看这颗星球，他们会觉得我看上了他们行星上的东西要对他们动手？这类文明水平的人类都会想的这么多么？俞哥，我有时候在直播间里傲娇地说只是来看看，不是粉丝，你心里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个黑子？] [为什么来了好多军人，还拿枪指着我？我们这几个明明只是来杀了只羊，炸了个锅啊。俞哥，你们那边的吃火锅，除了单纯的吃火锅外，还有别的意思么？] [他们中有人问我来他们星球做什么，我这时候和他们说我只是想吃火锅，这能行么？] [为什么我说了吃火锅，他们看着更生气、更不信任了？俞哥，你们那的火锅是不是真的有别的，除了食物以外的意思？！] [……他们是不是觉得只有我们说不了他们的语言，我们才是真的对他们星球没想法？他们把翻译工具当做是什么了？] [来了个当官的，还帮我们怒斥了那群一直骂我们的原住民，好像还要和我们聊天。俞哥，你们那开场一般都是怎么开口互相问候的，能教教我们么？被抢指着真的不舒服，有什么话是能在说出口后，让他们直接把枪放下的？] [然而我真的单纯只是想吃个火锅啊。] [你们那边居然这么刺激的么？你们那坐标多少，我也想过去看看热闹。] 俞铭寒只是看着直播间里的那些弹幕，就觉得自己仿佛亲眼看到了这急转直下的剧情。 为吃火锅而来外星人手持危险武器，因为杀羊炸锅的动静太大，武器威力太强连个渣渣都没留下来，于是被想象力丰富的原住民当做是杀了人。 于是，伴随着这些人的尖叫声，直升机来了，士兵来了，官员也来了，当然，或许还有记者直播，告诉世界末日到了。囧囧有神的外星人就这么看着原住民在这折腾，简直一脸懵逼。 俞铭寒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要不你们直接回去？」 [不要，我还没吃到火锅呢。来都来了，我必须要吃上，我才不要一直都在看着你吃。] 俞铭寒：「那你们试着对他们笑一笑，说话语气平和点，就和他们说清楚你们的需求。」 说完这段，俞铭寒还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一想到要是自己还在地球，突然某天有个外星人拿着武器冲过来说要吃火锅，不知情的怕是还当媒体写沙雕段子呢。 [俞哥，你那边大师和剑修都在等你回答呢？你要不还是先去应付一下吧，我们这里也不急，反正就算打起来了他们也肯定打不破我们身上的的防护罩。] 俞铭寒看见这条弹幕，忙回过神来看向那个笑着等他回答的大师。他看着直播间观众给的提示，知道了方才发生了什么后继续拒绝：“大师，我想了想，我还是想继续留在玄霜门。” “当真还要留在玄霜门？” 俞铭寒：“是的。” “唉，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大师叹了口气，补充道：“你若是哪天改了主意想入我焚寂寺，到时候直接过来就好了。其实认真说来，我焚寂寺的实力，也不输于他们剑修的。” “对了，其实我是循着一魔修的行迹来的，这些天你可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出事了。” 靖阳那也不知怎么，听到这句话后看着就突然开始警惕了起来：“你放心，这事我们这几个做师兄的，自会保护好他。” “希望如此。”大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开。 等看不见他的背影了，靖阳在闭眼感受到人真的走后，转头叮嘱道：“铭寒，你刚刚记住他们的袈裟样式了么。你下次要是再看见了那样的袈裟，若是身边没有我们这群师兄，记得一定要转身跑，千万别犹豫。” 俞铭寒问：“为什么？他们不是大师么？” 靖阳解释道：“他们虽然是大师，但他们都是焚寂寺的大师。他们焚寂寺没什么爱好，就是特别喜欢渡人。” “就之前那些听见了他们寺里的和尚说出‘你可要多加小心’这句话的，最后全被他们渡了。据我所知，此事无一例外。” 俞铭寒试探地问道：“……都渡去修佛了？” 靖阳叹了口气：“其中一部分是这样的。” “那剩下的呢？” 靖阳没说另一部分去了哪里，只是反问俞铭寒：“铭寒，你知道他们焚寂寺名字里的焚寂是什么意思么？” 俞铭寒不修佛也没打算修佛，这个自然是不清楚。他朝靖阳摇摇头，等着对方和他说。 靖阳：“对他们佛修来说，圆寂就是身消道陨、死亡陨落。” “而焚寂……就是火化啊。都能以这两个字当做寺庙名字了，你可就别听他吹的这么和平，他们焚寂寺里的和尚打起架来可和其他寺里的和尚不一样，厉害得都快赶上普通剑修了。” ……如果说修佛的都可以说是佛系，那他们焚寂寺里的和尚可个个都是斗战胜佛。 “对，这你肯定招架不住。要是见了他们，可千万记得喊师兄。”靖阳旁边的剑修附和着，希望自己刚入门的食修师弟对那群佛修也稍微提高点警惕，别看人家吃斋念佛就觉得人家脾气和善。 俞铭寒：“……我觉得这不至于吧，或许这只是一句普通的提醒而已。” “不不不，这话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后，就不普通了。”那剑修“啧”了一声，说，“除了他们外，你见过有哪个和尚会说，‘施主你可要多加小心，不然贫僧这一巴掌拍下去，你可能就会死’。” “你别看他们平时一副良家和尚的样子，可实际上嘴上虽然天天都说着阿弥陀佛，可心里指不定就在骂你大爷呢。” “尽管我也觉得这可能也只是一句单纯地、没有别的意思的提醒，可铭寒你还是得记得要小心些。虽然你不会被焚寂，但是你最后可能真的会被渡去寺里见佛祖。”那位自刚才起，便一直没说话的剑修师兄终于出声，“以他们的脾性来说，你未来总归是会再见到刚才那个和尚的。而当你再次面对他时，你可千万要记住，和尚嘴里的有缘其实都是在扯淡，信了你就输了。” “我刚刚看你被他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下次再见面你可别被他套路了。要是觉得自己动摇了，就记得开口喊师兄，别自己一个人逞强。毕竟，他们修佛的嘴皮子可都厉害着呢，你一时被说的脑子不清醒，以后可能头顶上就再长不出头发来了。” 俞铭寒：…… 不仅剑修套路多，佛修套路也多。俞铭寒看着那三个见惯了套路的剑修师兄回草丛拿出碗，顺便带出那个回过神来，正往嘴里灌水的剑修。 五人围着锅再次坐下，那几个师兄自觉任务艰巨，便继续和俞铭寒说佛门的和尚如何如何，期望师弟永远只会是自己的同门师弟。 俞铭寒没忍住开了个小差，在这个当口看了眼直播间。 [我能问问你们那边的事态发展成什么样子了么？因为不想见网友，我现在还没去凑热闹。] [哦，谈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失败了，他们朝我们开枪，还运来了火箭筒、开出来了坦克，听他们说这是要趁着我们没武器的时候对我们下手。据说要是坦克也打不穿我们身上的防护罩，他们可能会动用核武器。] 俞铭寒：…… 俞铭寒觉得自己最近无语的频率有点高。 第二百章 明明刚才还在说要好好过去和那些原住民们把话说清楚，结果俞铭寒才一会儿没看着屏幕, 那头观众就莫名其妙地表示他们已经开始了战斗。 ——当然, 或者说是单方面战斗更贴切一些。 就看这些观众在直播间里发弹幕说对方要趁着他们没武器的时候, 哪怕动用星球最高规格的武器也要打破那层防护罩弄死他们, 就能看得出来, 起码到目前为止，那群观众还是没动手的。 ……不然不说别的，假如那些来自高等文明的武器真亮出来了, 在那些原住民面前坐实了侵略者的身份, 那么起码这时候那边的原住民要么是在哭嚎着逃跑, 要么就是已经开始跳过火箭炮之类的东西，直接动用本土最强武器了。 说实话，在这种一方完全没有做出任何恶意行为的情况下, 俞铭寒是真的有些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开始打起来的。 不仅是他，直播间里那一部分老老实实看直播，完全没去看热闹的观众也很好奇, 他们这会儿估计都是直接把直播间当成一个聊天群了，聊天的气氛霎时开始热烈了起来。 [不是，你们这怎么就突然打起来了, 刚刚不是还在说要和他们谈和，然后好好享受火锅么？！] [我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我就只是对他们笑了笑, 一个士兵不知怎么就对着我们开了一枪。因为他们是冲上来围成扇形拿枪指着我们的, 那子弹打在我们的防护罩上反弹回去后, 一不小心就打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人因为疼痛扳机一扣也开枪了。场面就这么开始变得混乱，发展到后来所有人调整好队列了都开枪了，还要运过来了别的武器。] [这事吧，我觉得应该就是刚刚在直播间里看到坐标传送过来的人太多了。一个眨眼就多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估计还觉得我们这些人在他们的星球上，用他们的资源不断进行有丝分裂呢。开枪没有回头路，再加上我们这边人数还在不断增多，于是就搞得现在场面越来越大了。] [有丝分裂？你们不会都是穿着周边去的吧？！] [当然，毕竟要用实际行动来表现出我的支持啊。] [虽然事情可能就是这样发展起来，其间有一小半责任在我们身上，但他们这样不断开枪真的好烦。听着吵吵不说，旁边的羊还全都跑了，火锅搞不起来，弄得我现在就想直接动手，让他们全安静下来。] [你这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他们死后被星界万象捕捉到，成了主播，你将来又很不巧地看了他的直播觉得这个主播不错，那以后要是凑巧听到他说起他当年是怎么死的，哪怕你只是看着直播，都会觉得有点尴尬吧。] [……这倒是。] [但是他们真的好烦啊，我觉得他们简直就是在我的底线上来回横跳。] [那要不你试试把他们开过来的坦克全给削成渣渣，然后在他们被你们的武器震撼到的时候再开口威胁他们，说要是不把枪放下给你们搞火锅，你们就要拿着武器开始日天日地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我要这么被人威胁，我肯定更来气，无论如何都会想着要拿着武器和对我说出这话的人对刚。] [！！！有用，居然真的有用！在我一刀下去把他们的武器全秒成渣渣后，他们现在真的没人敢拿枪指着我们了。那个刚才还在和其他人打电话，讲述事态严重性并说一定要动用核武器的军官现在一句话都吭不出来了。] [哈哈哈，在我和他们说清楚我们要吃火锅后，他们现在在帮我们联系星球上出名的火锅大师来给我们做火锅。刚刚还在想不会搞怎么办，他们现在就已经体贴地帮我们解决问题了。] [什么，星球本土厨师帮做火锅？！坐标给我，我马上来！] [我们现在已经坐到了附近最大的酒店里包场了，就等着那些个厨师坐直升机过来。嘻嘻嘻，都说是星球知名大师了，这一餐的水准应该会很不错。] [啊啊啊，等我准备准备马上就过来！话说你们有没有给他们放视频，说要吃俞哥同款的。] [没有，他们这个位面里的植株形貌和特性与俞哥那边显然都不一样，只能是看那些厨师会怎么给我们表演了。] [来了来了，离得最近的厨师已经被那些人带过来了，锅都已经上桌了。] [马上到！] [怎么是清汤，这样的火锅简直就是异端！] [终于换了个辣锅上来，但这汤底的颜色的怎么有点不一样？] [好像是因为这个位面里的红色辣椒都有毒吧。] [……怎么说呢，可能是挺符合他们星球原住民的口味，但我就是觉得吃着有点不来劲。我还是回去继续看直播，给俞哥刷弹幕冲等级吧。看了看差的积分，应该再等一会儿就差不多了。] [可……我觉得这还行啊。] [我也觉得还行，下次一定还来。] [来就来，但你也别当着人家的面这么说啊。你看看那些原住民的反应，脸色这会儿看着都变了，个个都像是在强颜欢笑。] [感觉他们这时候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啊，我就在五级前来蹭饭，等之后俞哥他五级到了，我就不会再来了啊。] [……然后等到之后，等下一轮直播开始再来嚯嚯下一代原住民？] [什么叫下一代，我明明是来和他们进行星际交流的。他们要是把我给哄好了，我其实也不介意说点知识帮他们更新换代目前的知识体系。] [你们这样，我真的觉得好丢脸。人家原住民未来会怎么看我们？！说不定人家虽然不会当着我们的面说，但心里其实都在觉得我们这些外星人资源稀缺，连一顿饭都吃不上，可怜吧啦就知道来他们这里蹭饭，把我们挂在网上。] [噫，说的你好像不是因为味道不好，于是尝了一口就直接跑回去了一样。] [别担心，就他们这个目前只能在母星上呆着、还不知道将来会在母星上继续待多久的文明，肯定不会认识我们的。] [我都愿意拿知识换食物，他们也不该这么占了便宜还卖乖吧。当然，如果他们真这么给脸不要脸，我也不介意当一次塞缪尔人。] [其实你们也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吧，文明本就脆弱，只要和他们朝着某个方向输出超脱于这个位面安全线的知识，他们就会自己带着他们的母星走向灭亡。] [可这样子动手了，星界万象那边会管的吧。] [那又怎么样，他们就算真管也不会管得很厉害吧。尽管星界万象那边是努力让自己对这颗行星上的文明持有最基本的道德，但对水平相差太多的文明来说，维持道德这件事本身就是件不切实际的事情。你觉得，星界万象那边会因为我破坏了一群外星猴子的低等文明，就向我问罪么？这当然不可能，他们撑死就给我一些不痛不痒的小惩罚。而且严格说来，若真是无法忍受这种事情，他们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搞出真人秀，搞出现在的直播？！] [你这倒是说的没错。] [虽然但是，就是因为你们都是这个想法，怕你们会搞得太过火，星界万象那边才会把主播的信号源全屏蔽了啊。] [你说我这个我就来气，要是没有这个屏蔽系统，我现在估计都已经找过去和俞哥合影蹭饭了。哪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吃不到大餐只能靠这个清粥小菜来解馋。] [感觉可能是担心我们过去后，会因为心里没有个度导致位面本身走向灭亡吧。虽然宇宙里本身文明的数量就不计其数，但一次搞垮一个文明，让每一个位面都成为一个一次性用品，这还是有些太浪费了。] [不只是浪费不浪费的问题，我觉得这其中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在主播进入位面，使得位面文明因为外力产生细微改变后，此时要是再进入另外一个主播，让文明再在变化过的基础上发生改变，我们看直播的趣味性也会有所增加。] [这点我同意，就之前俞哥造出了俞弟的那个位面里，这一轮直播里又进去了一个美食主播。他掀起了复古厨师的热潮，当年个个都想着脱离厨房的原住民这时候又开始推崇起了人工做饭。结合之前看俞哥直播时的记忆，我觉得真的特别喜感。] [我觉得不止如此，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就让我现在来阴谋论一下吧。我认为他们搞信号屏蔽不只是因为担心浪费和增加趣味性，他们这样更是为了激发出我们更多的情绪啊。你就看之前的某泽，他粉丝这么疯狂，本身又存在抄袭行为（虽然我们之前不知道），那为什么我们不举报星界万象就不管？这自然是因为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那个垃圾主播在很大程度上激发出来了我们各种各样的情绪，使得很大一部分人因此远离了死亡。] [卧槽，阴谋论那位现在就坐在我旁边，听他说他好像还被封号了……看来他猜对了。] [那星界万象心都好脏啊。] 因为封号这件事，观众们都因此有了顾忌。他们不再按着这个思路往下想，开始转移话题说之后要不要再去探索一下附近的星系，找找其他菜品会合口味的文明。 ……当然，因为星界万象直播内容包罗万象，里面的主播来自各个文明或高或低的位面，只要点进直播间里就什么都能看到，观众们很快就出声拒绝了这个提议。 …… 那位来自焚寂寺的大师之前让俞铭寒小心，这会儿就显出来了这句话真的大都只是来自于一个好心和尚的提醒。 因为他俞铭寒真的遇到魔修了，对方见到他后一句话没说，就直接提着法器冲了上来。 那几个一直猫在草丛后的剑修显然也没指望着说要和这些魔修讲道理，也是一句话没说就直接冲上去开始了围攻。 先前和俞铭寒说循着魔修踪迹而来的大师这会儿也跟着魔修过来了，他看了看那因为修为存在差距，于是四人齐上，五人战作一团的剑修魔修，走到了俞铭寒边上叹了口气。 “阿弥陀佛，修真界处处都是危机，无论是何修士，显然还是有实力倚仗后，生活才会变得更加平顺啊。” 看着在旁边等他回应的大师，俞铭寒想了会儿后附和道：“确实如此，大师你说的对。” ……这句话本身就没毛病，俞铭寒也是赞同着这个观点的。哪怕早已决定好了要当个食修，平时俞铭寒也是会思索异能的使用方法，以此来提高自己的实力。 “既然你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之间也正好能算是一拍即合了。入玄霜门后，你身上的剑修气息还是如此浅淡，无法遮盖住你原本食修的痕迹，这显然能看得出你并不适合当一个剑修。” “你看方才，若是你的师兄们再晚片刻找过来，你现在的处境可就危险了。”并不知道那群剑修一直躲在后面的大师继续自己的招安：“行走修真界，实力如此重要，你莫不如还是来我焚寂寺，研习佛法提升实力吧。” 俞铭寒还没来得及开口表示拒绝，那边与魔修战做一团的四个剑修听到这个和尚的声音，就已察觉出不妙心生不耐。 他们在战斗时短暂地抽出了一个空挡，然后齐齐地朝着大师说了句“滚”。 ……对这样一个坚持不懈挖墙脚的和尚，他们显然没必要继续保持和善。 第二百零一章 大师对这群剑修朝他喊出来的话并不在意。他只静静地站在一边, 等着俞铭寒的回答，面上浮现出少许笃定的神色来。 ……对拥有着这样一个灵根的修士来说, 想变强也只能是成为佛修了。无论是剑修还是法修, 俞铭寒那天生就平顺柔和的灵根大概都不适合这两种修炼路径。 “大师, 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当剑修。”俞铭寒打算把话直接说清楚，他看了眼面前焚寂寺大师那显得越发舒缓的神色, 继续道：“不知大师你有没有看出来，我从头到尾一直就只是个食修啊。” “食修？！”大师显然很惊愕, “怎么可能？！玄霜门怎么可能会有食修？！” 俞铭寒：“以前是没有，但现在有了。” “师门上下如今都很支持我现在的事业, 我并不是很想去别的地方。” 作为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大门派, 玄霜门的入门试炼难度如何，修士们心里也大概都有点数。 焚寂寺的这个大师也很清楚玄霜门的入门试炼难度几何, 当年他甚至因为机缘巧合, 还亲眼见过一次玄霜门的入门试炼—— 数千期望着能入门的适龄少年少女一齐涌向玄霜门, 但其中有一些还没开始爬山，就被门口门匾上的剑气吓懵了。而等到试炼结束后，数千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寥寥几十, 那些要么带着伤，要么就是灵气耗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如此难度的试炼，你要是咬着牙闯过去了, 不跟着门派长老当个剑修学习一些至强剑法, 这光看着都觉得自己亏了。 大师：“……你辛辛苦苦闯过了入门试炼, 最后就只进去当个食修啊。” ……这么千辛万苦闯了关, 最后却还只当个食修。如果说起自保的实力，这连玄霜门内的剑都无法诱惑他，更别说他们佛门的佛法了。 不过，去最强的门派当最弱的修士，他这又是何必呢？！ “对，我还是依旧热爱着这个职业。”俞铭寒平静地回答道，像是丝毫不觉得自己做出来的这事有多惊世骇俗。 大师：“你若是想当食修，也可直接入那……” 他想给俞铭寒盘点一下修真界的食修门派，可话说到一半，大师骤然想起了最近修真界里传得挺广的一个小道消息——一个产生了灵识的法宝一路发着光，自己从永临城蹿到了玄霜门，并最终消失在玄霜门的大门口，估计最后是被玄霜门的那群剑修抢了去。 他先前对着这个消息也不甚在意，尽管那群一路灰头土脸跟过去，最后却一无所得的修士说得如何义愤填膺，但他心里也清楚，玄霜门的剑修大都只用自己铸出来的长剑，对别的什么法器也没显出什么特别的偏爱。 以前他一直不以为意，只当是有谁想要暗害那玄霜门，便故意编了个故事煽动那群蠢蠢欲动、为了个法宝能上去拼命的修士。可现在结合着俞铭寒这事，他倒是彻底想明白了，那哪是法宝啊，那分明就是个“天生佛修”的食修。 俞铭寒这副样子去不了食修门派，想实现梦想估计只能去其他护短的大门派，而玄霜门做起事来偏生百无禁忌，别说疑似法宝，人家兴致来了，估计还能直接对外大喊“没错，法宝就在我们这，有本事上门单挑啊”。于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这就成了面前这个食修的最佳去处。 ——能为了实现做饭梦想就跑去玄霜门参加入门试炼，他们这些只能茹素的佛修怕是没可能收不下眼前的这个“佛子”了。 不说别的，就光看那多了一半的食材限制，以他那副“死了都要做饭”的执着来说，怕这事就能直接告吹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修佛苗子啊。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大师叹了口气，“不过，如若施主将来想要修佛，也可自来我焚寂寺。” “早这样不就好了。”那边持剑的剑修说完，当即浑身灵气暴涨，剑上剑气越发骇人。 他边砍人，边对着俞铭寒喊：“铭寒，你往后再避一避，魔修灵气混乱，切记静心凝神，守住本心。” 说完，那四个剑修齐齐爆发，他们配合极为默契，三把剑封住了那魔修可能逃开的防线，剩下一把剑就直直刺入了对方的丹田。 那魔修手指抽搐了两下，不再动弹。而后，在他小腹处，一颗金色的半透明圆形金丹在身体上破开了一个洞，快速地在空中转个弯朝着两个剑修间的空隙处冲过去，想要逃离此处。 而伴随着金丹离体，暴虐的灵气有一瞬仿佛凝成了实体从他体内溢出，然后疯狂地向四周逸散。 ……一般情况下，修士死后，其体内灵气就会疯狂向外逸散，附近其他修士的灵气也会有短暂的失控。而修士体内的元神，也会趁着这个当口逃跑，好在外再找到合适的身体夺舍重生。 大师方才就和俞铭寒一起往外躲了躲，这会儿自然是没收到影响。他周身散出佛修特有的佛光，抬手便朝前拍出一掌，硬生生将那颗魔修的金丹拍得粉碎。 他收掌，垂眼只轻轻念了句“阿弥陀佛”。 直播间中，头一次面对修真界中修士死亡的星界万象观众被惊住，直播间里有那么一瞬屏幕空白。 ……当然，从未在意过死亡的他们并不是被刚才的那场僵持了一会儿后才快速结束的战斗镇住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这好像有点我们的意思在了。] [确实。我刚刚看到了，在精神体冲出来的瞬间，躯壳就像是断开了了链接一样，瞬间失去意识闭了上眼。] [刚刚看了眼弹窗的注解，好像这就是修士的金丹。按着他们这个修真界的等级来分，后续应该还有四个等级，他们的精神体和躯壳应该都还会有变化。] [我觉得他们修士等级的称呼都挺形象的，按着字面意思来看，我大概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意思。练气估计就是最开始接触他们那个位面的所谓灵气，练习使用。筑基就是为后续精神体和躯壳分离的金丹打下基础。金丹看着是颗球，还没有显出形来，类似于最初始的胚胎。等“胚胎”继续发育，就会成为婴儿，迈入元婴，并在大乘的时候长大成人，最终于分神的时候与躯壳彻底分离开来……而最后的那个渡劫，应该就是他们能在这颗低重力行星上留到最后的日子了，目前不知道后续是否还能继续发生进化。] [是的，应该是躯壳与精神体彻底分离。我记得他们那些所谓的修者，在修为升高后，面容不再产生变化，同时好像也都不用再由进食来获取能量了。] [那问题来了，谁给他们充能呢？都不摄入食物了，只能寻求别的获取能量的途径了吧。] [这应该就是他们这里的灵气了，我们之前猜的辐射变异估计都猜错了。辐射不会产生刚刚那种伤口流出形状、能发生改变的“灵气”的情形，而变异……只能说如果只看这个过程，那他们确实算得上是进化。] [突然有个脑残的想法……你们说灵气会不会就是生物？] [那你真是脑残了。假如他们的所谓灵气真的是什么微生物，那么像这种生命周期短的生物本来就能进化得极为迅速，再加上其本身本就有让其他生物进化的功能，这么个玩意怎么可能在这个位面里呆了这么久自身还没有进化或是变异，毫无智商毫无变化地帮这个位面里的原住民进化？据我所知，就看玄霜门飞升走了那么多掌门，这个位面出现拿些灵气的时间可不短。] [或许曾有陨石与行星相撞，无意间带来了新的能源和新的进化方式。] [陨石？拜托，这都这么久了，就不说陨石与大气层摩擦时的损耗，就按你这说法，那不是这颗行星运气好，天天被那些特殊的陨石砸，夜夜都看流星雨？！] [我还是觉得这应该就是生物。它或许并不属于自然演变出来的产物，而是被规定了自我上限的科技造物，容错率极低。] [之前就有大佬从后台看到，说这颗星球上没有外来文明的痕迹。也就是说，你觉得这颗星球目前能有这个技术？！] [我不觉得这颗行星上会有这个技术，但按我的观点来说，它严格意义来说已经不算是外来文明了。在这个位面原住民用他们来“修炼”时，它就已经属于这个位面中文明的一环。而大佬所说的除了俞哥没有别的外来文明，应该是说这个位面里除了我们俞哥，目前就没有其他能判断出是来自于其他位面的人和物。它已彻底以“修炼”的形式融入了这个文明中，怎么可能检测得出来。] [也就是说，或许真的有比我们科技水平还高文明在一直看着这里，然后做研究写报告……玩泥巴。] [……心情复杂。我们或许觉得没意思，但可能那群人玩泥巴也能玩得很开心吧。] [我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可能。我都觉得无聊透顶，他们怎么可能会觉得有趣。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他们不小心遗落在这里的，而不是什么做研究。] [突然有个想法，让我觉得做研究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像是这类修真位面里，虽然看着貌似是修士在使用灵气，可实际上换个角度来看，这何尝不是灵气在反驯化了这些修士。毕竟，灵气不管有没有修士，它都依然在这，但修士却只知道使用，要是没了灵气就将停止进化，回归普通人行列。或许高等文明就是打算看他们灵气消失，整个修真文明崩塌，落入所谓的“末法时代”，等他们陷入崩溃。] [崩溃倒不至于吧。虽然修真文明是很脆弱没错，但是这颗星球本身也有自己的文明啊。就算是不搞修真，大家也都还是能回去种田的。] [或许是他们道德水准比较高，从来只动自己的东西……反正这么说，听起来总比玩泥巴强吧。] [那你还是当这些所谓灵气都是他们不小心遗落在这个位面里的吧。就你刚才那个所谓“道德”的说法，换句话来说就是恶劣。道德和恶劣，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两样东西能放在一起说。] [不不不，你对情感的复杂程度简直一无所知。这“恶劣”其实也是能换个比较好听的形容词的，比如说——天真的残忍。而这看着，就和道德这个词不再违和了。] 第二百零二章 大师显然清楚了自己就算是用尽套路, 也招不到一个热爱自我职业的食修入佛门。在打死了魔修后，他就与俞铭寒以及其他剑修告别顾自离开了。 靖阳和其他三个剑修以极高的效率按着地图翻遍了整座罗清峰后，居然运气特别好的就一次找到了能入药的五蕴灵叶。 将五蕴灵叶小心连根挖出放入刻录了符阵、自带保鲜功能的灵玉盒内后, 靖阳开始盘算着时间, 带着俞铭寒慢吞吞地御剑去了赤铁矿的原产地。 而这一路过去，秘宝降世的消息再次不胫而走, 吸引了大批修士而来。 …… 锻造课是一节玄霜门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共有、且还能算是在同一处上课的地方。 ……当然, 这个同一处上课指的是同一处玄霜门锻器峰上，而非是在同一个房间接受一样的教育。 在锻器峰下等着开课的时候, 这群自入门后便搬入不同峰落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终于难得地再一次碰了面。 有入门前就相熟的弟子见到了自己的熟人, 还顺道在一起聊了会儿天, 大都是说些入门后遇到的事。 和内门弟子的抱怨消极相比, 外门弟子的精神生活就显得更积极爆满了，他们说着自己上了什么样的课，还讲了负责教课的修士如何尽职尽责地教他们挥剑，整个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一点被骗入门的自怨自艾。 内门弟子一看这情况就觉得有些不对, 都涌到了喉咙口的抱怨瞬间止住，他愣愣地看曾经相熟的朋友在他们面前和他大吹特吹玄霜门的细致教育, 仿佛他们入的不是同一个门派。 内门弟子看着自己说得眉飞色舞的友人, 试探地问了一句：“就在你上的那课里，负责教导你们的修士没和你们说些别的什么东西么？” 外门弟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反问道：“说别的什么？” 内门弟子支支吾吾道：“就……类似于什么出门在外的经验……什么的。” “什么, 还有经验？！”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内门弟子一脸艳羡, “你可真是好命啊, 人家长老居然还和你们说了他们在外出生入死获得的经验。” “那啥，你能和我说说那些都是个什么吗？” 面对着这样子的好友，这个被朋友羡慕着待遇的内门弟子完全没好意思说自己接受的到底是个什么教育。他心想着从友人嘴里得知的来自门派长老对外门弟子的教学，一边回忆着那个负责教自己的元婴剑修动不动的一句“感兴趣的可以去藏书阁翻翻书”，一边在心里吐槽说觉得自己才应该羡慕外门弟子受到的细致教学。 ……当然，心里头有着这个想法的内门弟子完全不知道，会有这种差异教学的根本原因就是那些外门弟子不能像是内门弟子一样随意出入藏书阁翻阅珍贵资料、借阅珍稀剑法，于是所有涉及到的相关知识都只能是由负责教学的修士一一说明，而非是什么“去藏书阁翻书”。 像是门派里的外门弟子，如果想要翻阅藏书阁里的典籍，都是需要拿任务点兑换翻阅机会的，而不是像内门弟子那样，随便翻随便看，只要书按时还上书页不破损，那么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这也算是门派里内门弟子享受到的福利之一，可惜目前还没有明确对比的内门弟子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就是了。 内门弟子咳了两声，因为要对朋友说谎，他耳尖都有些发红：“咳咳，这个不大方便往外传。虽然长老他没明确说不能和其他人说，但我听着他的意思，大概就是在说不能和其他人说出来了。” ……虽然长老没明说，但那些话一听就完全不像是什么能说出口的东西，换句话说就是不能和其他人说，这个说法没毛病。 “这真的不能说么？”外门弟子有些失落，但出于对这事的执着，还是再次问了一遍。 内门弟子：“抱歉，真不行。”虽然那个和他说出这话的元婴修士不要脸，但他还是要脸的。 “好吧，”那外门弟子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能学到这么多东西啊。” “……哪里哪里。”我才羡慕你如今还一无所知，全心全意当个玄霜门弟子呢。 附近，拿着材料上锻器峰为自己的剑进行再锻的一个外门弟子听到了这一段对话，没忍住往那两个人看了几眼。 他看着那个一无所知、一脸艳羡的外门弟子，仿佛看到了曾经懵懂无知的自己。 说实话，玄霜门的门派长老是不会错过任何一个给自己营收的机会的，而那些所谓的经验还没说出口，大概都是因为外门弟子去不了藏书阁，教学任务太过繁重来不及在课上说。 ……而且这东西，说实话其实还不如不说。起码在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门派弟子的自我荣誉感还能更强，而不是天天觉得自己掉进了贫民窟。 这位外门师兄看着那个满脸羡慕的外门师弟，心里没忍住感慨了一句“造孽啊”，转身就上了锻器峰。 负责教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打铁的门派长老算着时间过来，他们随意找了块地站着就开始让那些弟子分别聚过来，准备好进去学习锻造。 负责内门弟子那块的长老点了点人头数，一算发现居然少了一个人。他想着自己提前说过的“不学就开除”的威胁，最开始还以为自己数错了，连二十以内的算数都没掌握好。 正当他瘫着脸对外一脸风光霁月地质疑自己的算数水平的时候，一把剑载着两个穿着玄霜门制服的弟子朝着这边俯冲而来。 那位御剑冲过来的剑修是出任务的那四个剑修中，御剑速度最快的那个。在众人“黑吃黑”结束，看着天色发现有些不对头后，专门担负了把俞铭寒送过来上课的任务，御剑带人飞过来。 剑修收剑，一边带着俞铭寒往人少的那一波内门弟子走去，一边和他细说之后的事项：“铭寒，因为你还没有结算任务点的灵玉玉牌，之后的任务点我们会算好了放进玉牌中，然后给你送过来的，这你放心。” 说完该说的，他也怕自己耽误了俞铭寒上课，会让对方被那位长老责备，于是也顺带着和那位长老解释了一嘴：“铭寒和我们一起出任务，不巧耽搁了时间，还望长老勿怪罪他。” 这位门派长老先前得了名单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次还得教一个叫俞铭寒的食修打铁。这会儿听到了“铭寒”二字，又听到了“出任务”这个关键词，他那和其他门派剑修几乎一脉相承的贫穷思维几乎一瞬就想明白了原因。 对此，他自然也挺理解的，毕竟大家都穷都是这么过来的。 “嗯，”门派长老随意应了一声，“铭寒是吧，快过来和其他人一起进去学习锻造吧。” “是。”俞铭寒接过剑修递过来的、据说是“师兄的爱”的材料，跟着那门派长老一起上了锻器峰。 锻器峰是玄霜门专门弄出来的，供门派上下全部人锻造的地方，内里的山石为了方便锻造几乎掏空了大半。 平时如果是只进去锻造，门派一般是不收灵石的……毕竟大家过的都这么艰难了，这个免费也算是一件福利。 只有当谁不小心弄坏了里面的东西，这才需要掏腰包花灵石去赔偿。当然，你要是没灵石，自己去修也不是不行。 因为引了地火用以锻造，这座山的温度极高，山上存活的植株也比较稀少。俞铭寒跟着大部队一路进入锻器峰，上了离地面较远的一个锻造室，开始接受相关于锻造的课程。 在锻造各类法器上，剑修们最为熟练的就是锻剑。当然，在熟能生巧过后，其他东西也能上手跟着锻一锻。 按理说，既然会锻造，那么这群剑修也该能兼职炼器师赚点外块钱的。然而事实是，玄霜门内的剑修虽然都会锻造，但因为都没学符阵，不会在法器上刻录阵法，竞争不过那群会造出附带功能千奇百怪的法器的百炼塔器修，使得这条炼器师之路不得不中断，只能用着一身实力给自己打把剑用。 负责教学锻造的门派长老和底下的内门弟子详细说完了锻造流程后，便表示大家可以自己拿出材料开始锻造了。 他看着各个锻造台上弟子的动作，边视察方便纠正其他人错误的动作，边走到俞铭寒的锻造台边上，从怀里掏出来一本书递到对方面前。 门派长老：“除了锻剑，别的我也不算太擅长。这是门派藏书阁中一本关于基础锻造的书，里面就有关于食修法器锻造的内容，你可以跟着上面学一学。” “当然，藏书阁里还有不少的相关书籍，你要是觉得自己掌握了这本书上的知识，你也可以再去藏书阁翻翻有没有什么能用的典籍。” 把书递给俞铭寒后，他把手背在身后，开始准备继续巡视纠正其他弟子的动作。走出去两步，似乎是又想起来了什么，他扭过头又和俞铭寒叮嘱道：“对了，这本书我是以我的权限借的，借阅时间差不多是两个月。你可得记得在规定时间里还回去，不然门派里的执法队可是会找上门来的。” “是，多谢长老。”俞铭寒道谢，然后开始看书学习锻造。 书本上的知识很基础，它从最根本的灵气来解析，从而教人来学习锻造。 当然，除了说明灵气那类似于“媒介”与“工具”的特性外，也顺带着提及了灵气最开始的起源。 【天衍初年，蒙神恩赐，双日耀世，神器天降。遂灵气现，道法出，万物生灵，皆通灵智。】 大概就是说灵气有的那天，天上挂了俩太阳，还有神器从天上掉下来。这看着就和曾经一些史书上说的某某公主皇子出生的时候天生异相，百鸟朝凤什么的。 那来自于老百姓美好想象的意味有些太过浓重，俞铭寒扫了两眼知道了灵气是在天衍初年突然出现，判定它本身就不是什么位面自然产物后，就直接把这句话跳过去了。 他看着书后面教的能用灵气来控制融成液态后的材料的形，开始尝试着动用自己因为力量体系不同，从而并不算多熟练的灵气来给那些液态材料定型。 …… 这一节锻造课持续的时间不短，大概所有内门弟子都走过了一整个流程，打出来一把或成功或失败的铁剑。 那个负责教学的门派长老看着那些内门弟子手上奇形怪状的铁剑，开始给这一节课做总结：“今日这堂课，大家都应该知道了锻剑的流程吧。我看有些弟子都已经成功打出了能用的铁剑，这很不错，你们可以尝试着在这把剑的基础上尝试着再锻了。” 就着“再锻”这个玄霜门独有的概念，门派长老具体解释了一下是什么意思，还说明了剑修一进阶就要对剑再锻的事。他说了一下后续再锻的流程，并好心地给所有人说了把剑再锻到筑基修士时要用的材料。 ……当然，因为每个剑修的剑气不同灵根各异，那长老也只说到了筑基期要用到的材料，并表明后续的再锻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特性，去藏书阁翻阅书籍查找相性合适的材料，给自己的剑做一个合适的再锻进阶的流程图。 尽管这个锻造室里的弟子大都是一些世家子弟，从小也算是见识过了各类天材地宝，但听着门派长老从练气谈到筑基的再锻，期间每一阶都说了要用到的一个珍贵的再锻主材料，这些内门弟子还是感觉到了窒息感。 带着可能只是给剑打个好基础，所以要用的材料比较废的心思，一个内门弟子开口问道：“长老，是否也同样是因为要为剑打基础的缘故，所以要用到那么多天材地宝？” “确实也有这个原因在。”门派长老也算是承认了这个原因。在那些内门弟子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他却又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打好了基础，后续的再锻也不能懈怠啊。” 这么说着，这个内门长老就说了一下结合自己的剑道和灵根，他在筑基后给自己设计的再锻流程，也算给这些弟子打打预防针，并提供参考。 听着那些在小地方都能算是镇店之宝的宝贝像是流水一样被用以再锻，砸进了那柄长剑中，这一整个锻造室里的内门弟子都被震得没了声音，所有人都表情僵住，双目圆睁地看着那个讲得滔滔不绝的门派长老。 等他说完了自己的再锻经历，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一个在出门后，就朝着自己族人立誓说要放弃家业去当剑修、再不从家里再拿一个灵石的世家子弟抖着嗓子问道：“长老，在后续的再锻过程中，我如果不砸这么多材料进去，这可以么？” “可以啊，这当然可以啊。”门派长老说：“再锻想怎么折腾，这些都是非强制性的，就刚刚说的那些都算是我的个人建议，你就算是从头到尾以后只想用铁剑，我也不会制止你产生这类想法。” “但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们的是，再锻投进去的材料，这些都不算是什么浪费。”他说着，又给大家说了一下他们玄霜门如今现任掌门的再锻历史，并着重强调了一下掌门的战斗力与那些砸进去的珍贵材料之间的关系。 ——如果将其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不氪金怎么变强”。 在这一瞬间，所有内门弟子都理解了那些在课上被告知的、来自于门派内老前辈的经验之谈。 那不是什么全门派剑修的堕落，也不是什么来自于玄霜门的滑稽笑话，而是真真正正的由前人流血流泪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啊！ 第二百零三章 尽管那些身为世家子弟的内门弟子出门的时候都有带灵石, 但他们带的那点灵石相对于整个再锻的费用而言, 简直算是九牛一毛。 曾经话放得多狠, 如今就有不好意思回家管族人要进阶材料的钱。在跟着又上了几堂锻造课后, 这些深切感受到了自己贫穷的内门弟子终于也成了自己曾经唾弃过的人，跟着咬牙用了那元婴剑修说过的经验开始了黑吃黑。 ……因为当初自己在那堂课上对元婴剑修的嘲讽，如今这群内门弟子在门派里看见了对方，都不好意思和碰面，个个自觉脸疼见了人扭头就是躲。 他们摸着自己储物袋里的灵石，一面为自己违背了曾受到的教育而感受到浓重的羞耻, 一面在心里感慨了一句“真香”。 如今的段潜在为钱出外奔波了几趟后, 他也算是彻底理解了他的靖阳师兄。 别说靖阳师兄看到了受难的世家子弟只想着赚钱, 就他现在看到了那些出门在外, 因为自己任性就甩开了跟在身后保护的护卫的世家子弟，他也同样开始想着自己会不会运气好，能发上一笔横财。 当然，这对一切并不知情的靖阳来说，就是俞铭寒的室友也不再瞪自己了，整个人恢复了正常，每天步履匆匆, 成了一个合格的贫穷剑修。 …… 作为门派里唯一的食修，俞铭寒现在也算是门派里炙手可热、极受大众剑修欢迎的一个内门弟子了。 每天, 都有相熟或不相熟的同门在别人那听了他的名字, 专程过来找他, 询问他要不要一起跟着出任务。时间久了, 他倒也成了门派里的一个名人。 又是一节锻造课，来上课的剑修们身上全是汗，也不知道是累出来的还是被这堂浪费了不少材料的课吓出来的。 俞铭寒依旧处于无人指导的自学状态，而在他面前的锻造台山，一个带着旋钮的半成品煤气灶已经被大致做好放在了那里。 碍于这个位面里异于所有往常接触过的能量体系——灵气，俞铭寒现在还在翻着从藏书阁里借回来的书，试图结合着他以前的那个法器，弄明白灵气的运作方式。 因为玄霜门的剑从来只是最基础的纯粹只是作为武器的剑，从开宗立派起上面就从未拓印过任何阵法，导致如今他想理一理这个位面里所谓符阵的系统知识，他也找不到一个能教教他的人。 不过结合现代所学，他倒也连蒙带猜地弄明白了里面的知识。 在这个位面的力量体系之中，灵根或是异能大概就类同一个信号发射器，在信号发射出去后，通过体内灵气传导，并最终由构建出来术法来具体呈现。而符阵，就类似于一个待激活的术法，你可以忽略术法构建的整个复杂过程，直接靠输入灵气就能启动这个术法。 这就像是一个已经拼凑好的电器，插上电就能直接用，而非从头开始，从拼凑零件的时候努力。 ……当然，因为信号发射到后续相应的这整个过程，这个位面的单灵根因为信号源较多灵根来说比较好调控，类似于一个单线运作而非多灵根的多线运作的过程，在学习术法上也更加轻松更占便宜，于是这也就成了这个位面中单灵根比多灵根更天才的说法的由来。 他原理大概是弄明白了，但是要怎么具体构建一个能用的“灵力线路”，俞铭寒哪怕是怎么翻书，书页上都没给他说明白要怎么弄。 相较于以往课上老师给你把每一部分都掰碎了讲明白的讲课，这个位面里的所有课程就相当于扔给你一张纸叫你全都去背下来。看不明白你也不能问，因为教你的那个人大概也就是这么硬背背下来的，一问他估计就回你是“道法规律，天生如此”。 ……当然，或许有人看惯了这些规律，也总结出来了一个一二三，讲明白了因为所以，但起码在俞铭寒现在能接触到的范围内，他是没见过这种人的。 “行了，到点了该下课了啊。还想留这打铁的留下，我先走了啊。”教课的那个门派长老立马给自己下了课，转身就匆匆出了这个锻造室。 锻造室中，门派长老一走，那些原本还在一直安安静静打铁的内门弟子就喊出了声：“铭寒，我们这几天要下山去做任务，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么？” 因为打铁打到一半抽不开身，大多还在锻造过程中的内门弟子都是直接站在锻造台前喊的话。 “我们这次有金丹师兄带队，保准一路安全无忧。” “又是金丹师兄？我记得上次就已经是和你们一起去过了的吧，一个小任务还一连拖了五天踩着时间线回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连个小任务都完不成，太废物以至于丢了我们玄霜门的脸。” “说的你好像就不是踩着线回来似的。我看你就是妒忌我运气好，能接到这种时间宽松的任务。” “谁妒忌你，一个奖励才这么点的任务点而已。” “行了行了，别在这为难我那住在一处的室友了，你们这样真的是会让他觉得很为难。铭寒，你要实在挑不出去哪里好，直接就和我在一组算了。” “……你这还是我以前认识的段潜么？！我天，我真没想到你以前那么冷漠一人，现在居然会变成这样。” “呵，我以前也不知道我会这样……” “难怪有一句话说是，男怕入错行。我现在可真是明白了，老祖宗说的话果然是有道理。” “不是我说，你可要点脸吧。就住一个院子里，平时见了面只打个招呼的关系，你这说的就跟亲密得都已经躺一张床上了似的。” “嘘，别说，五个人呢，我回头带上你。” “好嘞，段哥。” “我觉得我还是得说一说，你说话可小心着点啊，别随随便便就口头玷污我们铭寒哥哥的清白。” “啧，谄媚，见人就喊哥，脸呢，以前世家子弟的教育呢？！还有，你当俞哥他是什么人，这么英明神武的人你喊句哥哥他就会理睬你？做梦呢。” “卧槽，这谁的话听着更谄媚啊。” 锻炼室里的声音驳杂又混乱，若不是那不停歇的打铁声，估摸着路过的人都会觉得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处于众人话题中心的俞铭寒慢吞吞合上书，把做到一半的修真版“煤气灶”收好，和所有正在热烈争论的同门说：“抱歉，我之后估计不会再出任务了。” 就在前几天，他的直播间正式迈上了五级。想着该赚的钱都赚到了，他觉得自己说实话也该履行一波自己的职责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在星界万象观众的解释下，他觉得位面文明构成比较有趣，想再多抽点时间研究研究的原因在。 锻造室骤然安静了下来，半晌有人出声把话问了出来：“你以后就真的不出任务了？”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我以后可能会自己在山下开家店。” “开店？黑店么？！”受门派文化熏陶，思维已经彻底转过了弯的内门弟子这句话直接脱口而出。 “不是，我说错了。”像是反过来了自己的失言，他补救道：“是不是那种，开在荒郊野外，考量路过修士人品与修养的店？” 俞铭寒：“……也可以是。”如果有钱送过来，他为什么不要。 “我觉得这个可行啊。不说发不发光，食修只要在外头就容易被抢，何况还是开了店的食修。” “和之前的任务相比，我觉得这个可以有。大家有事没事也能去逛逛，看看能不能捡到口肉吃。” “人一多，万一那些修士跑了怎么办？！我觉得这可以直接弄成一个任务，每天按着顺序轮到不同剑修头上。” “弄成任务就听着有点小题大做了，门派这么多人呢。我觉得我们这几个内门弟子可以试着轮一轮，要是怕出事就直接叫上几个相熟的师兄呗。” “可以可以，对了，店得开得离门派远点。离得近了，犯罪率不高。” “这……固定地点，万一犯事的多了，以后没人再来怎么办？” “那就之后再搬地址呗，反正能赚一笔是一笔，这又没什么本钱相关。” “铭寒，你怎么看？” 俞铭寒：“我觉得可以一试。” …… 剑修们别的都一般，就是动手能力超强。刨了山上的树御剑搬过去，一家有些小还有些破的餐馆便在一夜之间立在了那荒郊野外。 为了足够吸睛，应光大群众要求，店名直接叫做“什么都有”。 第二百零四章 即便是修仙, 可在金丹未辟谷前, 修者也是需要或多或少地摄入食物的。 城外，两个散修自小径缓步走出那片显得有些过于茂盛的树林。 储物袋里储备的食物早已耗尽, 辟谷丹又因为身家贫寒没储备太多, 这些天他们都是靠着在树林里捕猎撑过来的。 眼看着日头挂上天空正中，又到了他们吃饭的时候，正颇感无奈地想着自己今天中午是要吃个烤鸡还是烤兔子的散修在这四下无人的野外, 猝然捕捉到了一缕混着辣椒辛辣呛味的肉香。等他们跟着那香味走离得近了后, 除了那辣味, 他们还后知后觉闻到了一点适宜的酸甜，让人下意识开始口舌生津。 循着这香味, 两个散修在这荒郊野外, 一路跟着找到了一家敞着门开张的店。 挂在门上的门匾上写着“什么都有”，若只看着这名字，倒是挺像那些写在话本里, 在荒无人烟的地方专为有缘人敞开店门的神秘店铺。 敢把店开在这种地方的，要么是本身就不干净天天想着打劫, 要么就是上头有人掌柜毫无畏惧。虽然店里头飘出来的香味足够勾人, 但两个散修在外闯荡见过套路无数, 这会儿还都是只站在店外没进门。 透过那只微微敞开的窗户，他们看见了那坐在店内座椅上吃饭的两个一身短打, 作伙计打扮少年。看着里面的陈设, 两个散修终于将那块写着不知所谓的“什么都有”四字的门匾与饭馆对上了号。 似乎是窗户都只半开, 店内光线都不怎么好的缘故, 站在店外头的两个散修居然还看到了桌边上那个年轻食修隐隐约约像是在发光。那光线看着并不算多明亮，可那确实也不是什么眼花看岔的虚像。 当然，此时最吸引两个人注意的也不是那若有似无的光亮，而是注意到那食修后发现他拿在手中的那一株白凤昙了。 作为一味可入药亦可用来做菜的高阶灵植，它被那食修宝贝地捧在手中。虽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如何，但看着这一幕的两个散修却也大致能猜出来是个什么模样。 像是感觉到了有人看他，正对着那半敞窗户的食修抬头，不经意地向外看了一眼。而在与店外两个散修对上眼后，他的动作也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 那食修现下被吓得连灵植要用灵玉盒装的常识都忘了，这会儿只记得把手上的白凤昙僵硬地往自己储物袋里塞，连头都不敢抬，就怕自己的脸让外头两个散修记住。 “进去么？”年纪较小的那个散修回忆着店内空荡无人的画面，考量了店内那剑修算不得多高深的修为后，没忍住问道。 ……如果真有什么底气，刚才那会儿怎么着也不会是那个反应。更为年长经验也更丰富的同伴这么想着，便答道：“进，我们先进去看看，就当是探探底。” 两个散修一齐进了门，找了个离门近的座位坐下。 原本还在埋头吃饭的剑修见状，立马放下了碗筷走过来，问：“请问两位是要吃些什么？” 坐在店门口正对着店内坐着，年纪小的那个散修正好能看见那个食修被吓得没什么表情的半张脸，以及对方面前摆在桌上的菜。 辣子鸡丁里和着的干辣椒只光看着那颜色，就似乎能尝到那呛口的辣味，里面伴着的鸡肉似乎也浸透了辣椒的味道，呈现出带着点红色的表皮同时，外边还沾上了干辣椒里的辣子。 相较于它，边上的那盘咕咾肉看着可就显得更和顺了。金黄色的酱汁裹着裹着面粉下了油锅、炸到香松脆口的猪肉，只看着似乎就能尝到那酸甜的滋味。红色的甜椒与绿色的青椒点缀于其上，使得整盘菜看着都多了几分颜色。 而看最后的那盘酸辣土豆丝，里面的土豆都是被切成均匀的细丝。糊辣味与那醇和的醋香一并涌出来，给人一种与辣味相违和的清爽，也不知咬下去会是怎样的一种脆嫩口感。 “就和你们吃的那些照样来一桌吧。”虽然是冲着那白凤昙来的，但近看那几盘菜，他那经受了各种味道一般的烤鸡烤鱼碾压的食欲还是后知后觉得涌了上来。 站着的低阶剑修伙计脸上表情不变：“抱歉，我们今日的菜单上并没有这道菜。” 散修同伴：“那你们桌上的那些是怎么回事？！” 剑修伙计：“那已经是最后的一点食材了。” 既然是饭馆，尽管他开在荒郊野外，但是食材总归也是少不了的。这会儿那散修听他这么说了，便也先入为主地只当店内没了做这三道菜的食材。 他随意点了个自己平时爱吃的菜：“行吧，那就来个红烧鱼吧。” 剑修伙计：“抱歉，店内也是真的没有。” 本着“都打算抢人家东西了，温柔一点也未尝不可”的心思，那散修也没继续执着下去，又叫出来了几个菜名。可怎知那伙计每次都是同一个答复，回回都说是没有。 或许最开始进门的时候是没想着说要吃口热乎饭，但是在这么多句“没有”下来后，那个“一定要吃上点什么”的念头就开始变得异常强烈了起来。 散修不满的视线地对上那剑修伙计带着点歉意的眼睛：“你们这不是挂着个‘什么都有’的店名么，现在问起来却是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告诉我，你们这店里有什么？！” 剑修面色不变：“您都说了只是个店名而已啊。” “我们店里今天主打豆花，咸甜口味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什么都有，到最后居然是豆花什么都有。 散修不可置信地问道：“……挂着个这样的店名，你们自己还在一边吃香喝辣，你告诉我你们这店只卖豆花？！” “对啊，”剑修伙计叹了口气，“没办法，我们穷啊。” “这地方这么偏，食材准备太多堆着又怕坏了。于是只能卖卖豆花，东西坏了也能少心疼一下。” ……说到“穷”，他的语气就显得格外真情实感了起来，看着就不像是在骗人。 那散修这会儿看着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进这店门里来了，他看着那个感慨自己贫穷的剑修，竟然开始帮他们换位思考起来了。 他皱着眉看着对方，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那你就换个地方开店啊，就在这犄角旮旯里开店，怎么可能会有人过来。” “你就算是把店开在城内，这个点店里也不可能会这么空啊。” 剑修真实迷惑了。 来这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他遇到过一言不合动手就抢的，也碰到过踟蹰怕事乃至出门都没动法器的，但只有今天，他遇到了这么一个真心实意，于第一次见面就担心他们生意的。 ……难道是我判断错了？ 他心里这么犹疑地想着，嘴上却是顺利地接过了话头：“这不是穷么，买不起城里的商铺，只能在外面这弄个店名碰碰运气。” “更何况这块地这么偏，遇到麻烦的可能性也不大。” “就算是穷，你这样哪怕去城里摆摊也比这安全啊。” 那散修一秃噜嘴，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来意透露出去了这么一星半点。　“而且你别这么武断，我告诉你你现在就遇到麻烦了，我们……” 话说到一半，那位比他更年长的同伴就在桌子底下偷偷摸摸踹了他一脚。看对方止住话头，自觉对这家饭馆已经了解了的他转头看向那剑修，直接张嘴接上了话头：“我们来你们这里也不是来吃豆花的，若是你们这里真没什么能看的过眼的，那我觉得你们能直接把方才那株白凤昙装盘端上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站在桌边等着他们点菜的剑修当即激动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在那双看似愤怒的眼底有一些更为晦暗的东西，让人下意识开始警惕。 想想一个剑修要是有本事，再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境地。年长散修定了定心，重复道：“字面意思，我说，把白凤昙拿出来。” ……一个还未筑基的剑修，一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食修，这事怎么看都是稳赢。 剑修当场暴怒，当即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一把破败的铁剑。 它剑刃扭曲，那原本应该呈现出一条直线的剑锋向各个方向弯曲，看着像是某个新手学徒随意打出来的失败练手作，往门外随便一扔最后被眼前的这个剑修给捡了去。 ——连剑修都佩剑都这么破，这无疑是再一次肯定了他的贫穷。 年长些的那个散修还能略微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年纪比较轻的那个伴随着嗤笑声，直接一句“这什么破剑”的嘲讽就说了出口。 “你说谁破剑呢。”虽然看着是有些惨烈，但一想起自己全副身家都已经全砸在这破剑里了，他现在连一句关于自己佩剑的嘲讽都不想听。 ——尽管那甚至都能算得上是句实话。 那两个散修甚至都没能继续接上话，就被暴怒的剑修跳起来拿着剑打爆了。虽然那剑修的实力算不上强，但是那剑招却是招招精妙，足以在这等级差距还不算太大的现在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每出一招，他就在心里念上一个用进去的材料。很快地，那两个散修被他拿着裹了灵气的破剑击倒在地上，而剑修本人甚至还没把材料给报全。 或许是年纪小遇事少，那个年纪轻些的散修身上也没什么暗伤精力一直十足，这会被打倒在地上，他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外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腰上的储物袋被扒下来，耳朵听着那剑修一边翻还一边挑剔地说着带着点嫌弃，诸如“好穷啊”之类的感慨话语，要不是他现在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会儿就能爬起来骂人。 ……摸他储物袋最后还嫌他穷，你说他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说真的，真没想到那个还是练气的剑修居然能这么厉害，那群耍剑的都是怪物么？！ 他感觉自己的储物袋被搜刮后挂回自己的腰上，然后自己被人拽着领子提起来，两条腿无力地拖曳在地上被人提拽着往前走。 也不知道被提着走去哪里了，他感觉到手底下的草木越来越茂盛，心里不由越来越慌。而那个提着他不知道往哪走的剑修突然停下来，他再次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今天怎么就你一个？” 剑修：“嗨，他今天端盘子的时候不凑巧遇到了自己的族人，这会儿人被带回去问话，心态都崩了。” ……感情这事背后居然还有个产业链。不说实话，这事和强抢几乎没差别，何必这么麻烦地拐来拐去，直接抢这事不香么。 不过……族人？这词一听就不像是什么小门小户，比如他以前，要是说起自己爹娘亲戚都不好意思用起这么个词，更何况现在还说得这么熟稔平静。 ……也就是说，这个拿着把破剑的剑修来头应该不小。 不过他背后要是有人，没事抢他这个穷散修做什么？难道就和他以前觉得没来由的小道消息说的一样，那些世家子弟为了增加修为，都学了那些魔修的做派靠着杀人来提升修为？！ 那这个修真界真的太脏了！ 虽然以前就知道修仙可能不会像是话本里说的那样，个个仙风道骨乐于助人，但这也不至于人人都这么龌龊吧？！ 或许是因为他下意识呼吸急促暴露出了自己尚未完全晕厥的事实，那剑修“哦”了一声，转头直接又劈了他脖子一下直接把人打昏。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觉得自己这次是真的要完了。 …… 店内，直播间内的观众一边吃着嘴里的饭，一边开始探讨刚才他们主播展露出来的演技。 [这次俞哥你表现的不错啊，演出来的效果真的很真实。] [……要是俞哥你早点有这么个实力，之前的编剧也不至于为了你大改剧本。] [感觉再这么下去，这家店应该很快就该迎来搬迁了吧。] [我觉得快了，虽然修真位面消息传播速度不算快，但也不像是寻常远古位面那样闭塞。估计再过一会儿，消息就该不胫而走了。] [这倒不至于。大家都是要脸的，你这一传出去，指不定会被人笑说连个练气剑修都打不过，会被嘲讽。而且这事吧，说到底摆在明面上的练气剑修就很有迷惑性，会让他们都想着只要再来一个就能打爆那个剑修。指不定发展到后期，有人盘算着自己被吞下去的好东西，集结了一伙人过来打劫分赃呢。] [那这说到底不也还是要搬么。脱离了之前的套路转而试着开家什么都没有的破败黑店，这就是为了吸引一些实力不高，低阶剑修能对付的修士啊。要是来人个个实力高深，岂不是直接被反抢成功了。] [……注意言辞啊，什么黑店，这叫试炼店，专门考验人性的好么。] [要我看的话，日常任务、定点巡逻可以搞起来了。] [你们都在想办法帮玄霜门发家致富，难道就我一个还在想刚刚他们居然敢嫌弃豆花么？] [不，还有我。他们简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不明白咸豆花是多好吃的一个东西。] [……哈？咸豆花？不应该是甜豆花么？咸豆花是什么东西，味道古古怪怪的，简直就是异端。] [异端？你到底懂不懂欣赏！鲜嫩的豆花伴着咸鲜适口的酱汁入口，牙齿轻轻划开豆花后咬到里面甜辣脆口的腌萝卜丁后有多让人惊艳。甜豆花那玩意能有这种味道么？！] [说实话，我现在是真的要开始怀疑你的审美了。甜豆花那么好吃的东西，你居然一点都不懂得欣赏。又甜又嫩的豆花合着甜滋滋的汁水，在吸吮入口后几乎都全部化成了流态。而那清新的甜味无论多重，都不会掩盖豆花本身的豆香味。就你们那咸豆花，吃着还能吃出豆香么？！吃不出豆腐花的本味，那玩意儿还能叫豆花么？！] [怎么不能叫，人家明明白白就叫咸豆花！] ……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甜咸之争依旧都能进行得这般热烈。 …… 以对待新能源的态度来看待这个位面里的灵气，俞铭寒在自己看书又研究了一会儿后，最后大概弄明白了一些，搞出来了他平时常用的一些更具现代化的厨具。 ……当然，他最后也没弄明白那些符阵是怎么来的、原理如何，只能按着书本上绘出来的图案，简单将其组合，并当做是某种固定的使用线路拓印在厨具上。 值得一提的是，他那个刻录了符阵的全自动绞肉机做出来后，居然还被门派里某位贫穷师兄看上，花了灵石问他能不能帮忙打一个一样的。 后来他才知道，他那贫穷师兄拿到手后就拆了外壳，把里面刻录了符阵的刀片当做是法器卖给了一个相熟的同族法修。 事后也有人想走同样的路子发家致富，但看俞铭寒天天抱着书痛苦地在那学习，并且刻录符阵失败率奇高后，大家就都当是他心力憔悴没这个精力，也没人再和他提相关的事情，见面只问他独自一人撑起一家饭馆累不累，需不需要外援什么的。 而那家饭馆，则是伴随着店内那些实力虽然一般，但个个却正义感十足的剑修伙计在一众食修间逐渐有了名气。 有一些食修若是要穿过那大片树林进城，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从那路过，坐那店里面歇歇脚。若是那些荷包丰厚惹了麻烦的，那就更爱往那里头钻了。 ……而这事带来的直观结果就是，玄霜门里的一些剑修们如果想要蹲守食修赚钱，就都有了固定的蹲点位置。 他们都会蹲在店外的树林里隐蔽，等着食修从里头走出来，然后跟上去帮人家解决麻烦，一路悄悄送到目的地。 ——就这么一家小小的、开在偏僻地方的饭馆，也不知道养活了多少玄霜门剑修。 门派里的长老似乎也察觉到了它的潜力，据知情人士说，门派那边似乎也有意向把这发展成一个日常任务点，或者是隐晦地联合天宝斋里的那群食修，然后在保证自己光伟形象的同时，搞出几家连锁店来。 不过这都只是听说，日常任务点还没设置，和天宝斋食修那边好像也没什么接触，但是比这些更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就是邱旬秘境的开启。 对于这个灵气充裕、专为练气筑基修士开启的秘境，修真界内无论大小门派，门派里的弟子看着都挺激动的。 ——除了玄霜门。 你敢相信在其他门派为了这几个名额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玄霜门在门派比试选出前往秘境的弟子前，就有门派长老过来问俞铭寒愿不愿意出去看看、见见世面，并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连演武场都没让他上，就直接给了他一个“宝贵”的名额么？ 当然，最奇葩的不是门派长老，而是在这个消息通知出去后，门派里的那些俞铭寒平时能接触到的内门弟子居然毫无疑义，没人嚷嚷说不公平。 …… “我跟你说，邱旬秘境里的灵气是真的浓郁啊。进去十天后，我就在里头结了金丹被扔出来了。”若是忽略他说话时那复杂的语气，只听他说出这句话的人怕都能以为这是某种赞扬。 好在当他后半句话说出口后，那份扑面而来懊恼总归还是直接明了的表明了说话者的心情：“我本来是为了找再锻材料进去的，结果材料没找到，我却又进阶了。它打断了我的进阶步调，出来后我又为了金丹期的再锻一连找了三四年的材料，搞得我那几年连个休息时间都没有，天天压力真的是特别大。” “他这个秘境，真的就是去了跟没去一样。” 有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在刚开始听说了邱旬秘境开启后还挺开心，但看到门派里同门师兄弟没一点激动的表情后，没忍住问了经验丰富的相熟师兄。而他也是真没想到，他最后得到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答案。 “啊？去了跟没去一样，这倒也不应该吧，秘境里面就没有什么天材地宝么？”内门弟子眨巴着眼睛，问道。 ……作为修真界内截止目前为止发现的唯一一个秘境，大抵所有没见过实物的修士最开始都会结合着话本里的描述，对着这个传说中秘境存在着些许幻想。 “唉，其实秘境也就那样吧，也就是灵气浓郁了一些。”作为曾经对秘境抱着同样幻想的过来人，师兄到也不想再看着自己师弟掉坑里。“至于你说的什么天材地宝，最开始秘境才被发现的时候据说是有的，但随着进去的修士越来越多，里面有的那些珍贵玩意儿大多都被挖干净了。” “你要进秘境里找宝贝，这还不如在秘境外头混着呢。当然，如果你是冲着内里灵气，打算进阶的，这就另当别论了。” 像是邱旬秘境这种两年一开、存在已久的秘境来说，里面的东西大概都已经被修士摸透了。不说他们消息最灵通的玄霜门，就是其他的一些小门派，可能门派里都有着全套的地图。 在这将近持续了数百年的秘境探险中，有不少性格各异的修士进入了邱旬秘境之中。而在那些修士之中，也有不少人和那些摘叶留根、有着专业素质的医修药修不同，他们往往不顾植株成熟与否，便会将一整株植物挖出带走。 尽管邱旬秘境的灵气确实足够充足，但若是没有那些珍稀植物的种子，条件再好也是白搭。 对玄霜门的剑修来说，秘境本身没什么珍惜的天材地宝，进不进邱旬秘境其实也没多大问题。 ……当然，秘境内外其实也还是有点差别的。 在秘境里出手，区别于外界的赞誉，他们会有很大概率被其他门派的修士骂多管闲事。而且秘境里大家都勉强能算作是熟人，再加上秘境内的修者若是濒临死亡还会被直接传送出来，在秘境里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你要对他们下了手，出秘境碰面尴尬不说，运气差了让人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估计面子里子都能掉干净。 再说到灵气，曾经就被那灵气坑到进阶的过来人师兄就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他的同门师弟了：“说到进阶，我就得在这时候提醒你一下了。姑且不说我们剑修本身就该是在战斗中获得感悟，就看你现在的修为，容我问一句，你手中剑的等阶已经够上你如今的修为了么？” ……对剑修来说，若是进阶太快导致心境、剑技配不上修为，那么这个剑修也能说是废了。过于安稳的生活，过于顺利的人生，只会让他们手中的剑刃越来越钝。 “没有，”这个内门弟子眼底的光当即熄灭了，“材料真的太贵了，修真是真的费钱啊。” 不止是他，除了那个门派中独一无二、已经给自己造出了法器的食修，就他们这一批新入门的弟子手上的剑大多用着都不算趁手。要么长剑奇形怪状还在狂学锻造，要么就是荷包干瘪买不起一点好矿再锻。 “唉，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习惯就好了。”师兄边说话边拍了拍自家师弟的肩膀，宽慰道：“你们这批还算运气好，平时还能多出个赚钱的项目。就我以前刚入门的时候，穷着还被坑着升了金丹的时候，手上的剑都还没能再锻到筑基呢。” 师弟：“……师兄，你这也太惨了点吧。” 对这事，他真的是太能感同身受了。 他手上用的剑本来也只是炼气期专用，有时候光是挥剑都觉得有些不得劲，感觉灵气运转有些滞涩。且不说刚开始学习锻造打出来的剑大都不好看，就想想他师兄金丹了还用着这么一把剑，他光是设身处地想想就觉得难受。 ……若是那把剑再丑上一些，怕是他师兄连把剑拔出来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 “没事，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师兄再次重复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宽慰谁。当然，他的后半句话就变了个样子，“你以后怕是也和我们一样，得这么一路穷过来了。” 作为世家子弟，在此之前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穷死的师弟：…… 师弟：……这真是他听过的最夸张、也是最真实的诅咒了。 师弟重重地叹了口气：“师兄，我们两家之前好歹也算是有点关系，你在这之前怎么就不和我说一声呢。” 师兄有点委屈：“我有说过啊。” 师弟：“……什么时候？” 师兄：“我明明先前有暗示过你的啊。我那时候说学剑特别苦，让你好好再想想。” 师弟：“……那你这也太隐晦了吧，你倒是得和我说的再直白一些啊。” 师兄：“你一个世家子弟，你能和其他人见了面就哭穷么？反正现在这事我连我家里人都不太敢说。如今也就是因为你已经成了我师弟，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把话说的这么清楚的。” ……毕竟大家都是要脸的，外界的那些好名声大概也就是建立在他们那强盛的自尊心上。 师弟再次换位思考，发现自己这话估计也说不出口。修真界里的修士大都觉得他们玄霜门的剑修个个实力强悍，活得体面，在这种大前提下要是叫他去哭穷，换他他也觉得抗拒，觉得自己定然是面对不了他们的真实评语。 “唉，你加油吧。这个秘境说到底，去不去也不重要。你要是真的对这心怀执念，去看看风景倒也无妨。”师兄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听说铭寒他也会去，若是那些门派派过去的弟子都是些伪君子真小人，个个抢劫不要脸，你这会儿就算是冒着进阶的风险去看看，这么算着倒也能算是值当。”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多谢师兄。” …… 因为那已经占一个名额，要去秘境看风景的俞铭寒，今年报名参加的人数比往年倒是多了不少。 以往大概就是随随便便打个擂台决定名额的比赛，今年倒是勉勉强强还凑出来了一个三十二进四的比赛，连着那个食修俞铭寒一共凑够了五个人。 在其他门派都为此趁机搞了个门派大比的时候，这个新入门弟子本就少的剑修门派随随便便就水完了一整个比赛，用时不到一天。 当俞铭寒与他的那四个同门跟着门派长老一起离开玄霜门、去往邱旬秘境的时候，来送别的人有不少。 他们真切地盼望俞铭寒能早点回来，整个送别的场景看着显得很感人，比以往几个人御剑直接就走的画面看着真的是正式了不少。 估计带队的门派长老也是头一次感受到门派弟子的热情，在他被簇拥着告别送走的时候，长老的动作看着比以往都来得要僵硬一些。 六人直接轻装上阵，也不搞什么有的没的，直接御剑就这么朴实无华地走人了。看着不像是代表了门派去秘境的，个个表情平静的就跟去走个过场凑人数一样。 ……因为俞铭寒没有剑，他还是和以往一样，搭着相熟同门的剑走的。 …… 除了玄霜门，大家看着貌似都对这事挺重视的。 当门派长老带着那五个弟子去邱旬秘境入口的时候，已经有一些怕耽误时间的小门派早早等在了那里。 与他们一同到场的是逍遥门的法修，他们坐着一只大葫芦，个个脊背挺直盘坐在那葫芦上，因为大家都是赢了同门才能过来的，他们面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几分倨傲。 他们在离地约摸四五米的地方轻盈跃下法器，个个衣袂翩翩仿佛仙人。而那大葫芦也与此同时变小落于带队长老手中，对方落地的时候还特别装逼地转了半圈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看着还怪潇洒的。 就在逍遥门的这些人如此登场后，玄霜门的剑修才慢吞吞地御剑飞过来。因为修为不算高还多带了个食修，大家御剑的速度都不算快，带着俞铭寒的段潜甚至是把剑降到地面，然后叮嘱对方小心下剑别崴了脚的。 这整个出场画面在与隔壁逍遥门的对比下，就显得格外普通低调。一些与玄霜门相熟的门派哪怕看清了玄霜门门派长老的脸，甚至都还能以为自己是认错了门派。在仔细盯着他们衣领子上的纹饰看了好多遍认出不是什么高仿门派后，这才敢放心凑上来攀谈。 ……当然，这事其实也不能怪他们多心，实在是以前被坑过。 玄霜门虽然见义勇为，但认真说来管得一般只有那些不平事。 有人胆子大，见状便在小地方组出来过一个玄霖门，门派的制服看着也和玄霜门极为相似，每年都能骗进去不少看岔了眼、看错了字的弟子。 当年大家都还淳朴，也不会去想什么高仿假冒，玄霖门头回出场，不少门派都是凑上去跟人家高仿门派聊了许久的天，直到正主到场了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场面一度很尴尬。 作为世家子弟，段潜显然也是能在这勉强认出几个人的。就在一个符修门派过来与门派长老攀谈的时候，他不巧在对方带队长老后头看到了他的一个熟人。论关系，那也勉强能算是他的表弟。 “表哥，没想到你才入门没多久，就能够上五个名额之一。像你们玄霜门，比赛一定打得特别激烈吧？” 段潜回忆了一下他打的那几场比赛，他有一个对手在听完门内过来人师兄的劝解后，甚至当场弃权，整场淘汰赛几乎和激烈两个字沾不上边，就平时黑吃黑估计都能比那来的要刺激。 说实话，要不是想跟着他的食修室友过来发财致富，他也不是很想过来的。 但这话他对着他满脸钦佩的表弟实在说不出口，这就和他同样瞎编乱造写信回家、不敢对家里人说出实情一样，都不是什么能摆出来说明白的事情，毕竟当年是他吱哇乱叫嚷着“玄霜门天下第一”，哭着喊着进了那个门派的。 “嗯，还好，比赛也就那样吧。”他半真半假地说着，在收到表弟越发钦佩的视线同时，还听到了同门压抑的闷笑声。 当然，对方也没跟着笑太久，毕竟大家都是同门，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大家心里也都清楚。 没笑两声，那个同门约摸着也是看见了个熟人，那笑声跟着立马沉寂了下去，转而变作了叹息。 ……这门派，谁待谁知道。 第二百零五章 佛门的大师们坐着莲台，浑身发出金光诵着经飞过来；清音阁的乐修们乘着画舫, 个个拿着乐器坐在上头一起组了个乐团奏乐…… 在修真界里名声越大的门派, 到场时的场面总会来得越大。玄霜门的那几个低阶小剑修们看着眼前这一个比一个来得要更华美的出场，想着自己这会儿无论说什么话出来估计在场的修者们都能听到, 最后咽下了所有羡慕嫉妒恨, 只能故作高冷地站在原地不说话, 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只能说，他们总算是知道门派里的那些长老们为什么都这么能装了。 站在众人前头的门派长老感受着背后看过来的灼热眼神, 站在原地依旧是那副平静淡泊的模样，仿佛一切都是无事发生。 当然，如果说修真界的这些大门派的出场充其量只是让他们觉得有些羡慕的话，那么之后出场的玄霖门可就是真的让他们的心情开始变得复杂，并真真切切地开始有些闷闷不乐起来了。 作为修真界里“名声”最高的一个靠着高仿起家的剑修门派，除了俞铭寒这个食修外，那些天生家境不错的世家子弟在说出自己想要入玄霜门后，就得知了玄霖门的存在。 为了防止他们看岔字入错门派, 在出门参与玄霜门的入门试炼前, 族内的长辈若是不把人亲自送到玄霜门门口, 就总会记得和他们说说玄霜门和玄霖门之间的差别, 并细细叮嘱说明地址, 防止族内的小辈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坑里。 在这样细致到近乎恐吓的教导下, 玄霖门在这些个世家子弟心里大概就是个类似于火坑一样的存在, 掉进去了就会爬不出来, 影响未来的修炼之路。 若是没来参加过秘境试炼, 若是没亲眼见过那个手段据说极其低劣、无所不用其极的门派，玄霖门在他们心里的印象大概就是那样一副糟糕的嘴脸，可直到今天，直到他们亲眼见到了玄霖门，他们才知道事情不是他们想的这样。 玄霖门的门派制服长得确实和他们玄霜门差不多，衣襟上的花纹也确实是极其相像有些难以辨认，可这样一个“高仿”门派却是确实比他们都要来得有钱啊—— 天边，六只仙鹤带着人朝着这边飞过来，仅看它们那足缓缓落在地上的优雅模样，就大概能猜出来这几只仙鹤的等阶如何。再带着他们入门后获得的独到经验去看它们的品相，粗略一估计就能算出这样一只听话的灵兽大概能卖出多少灵石了。 对比一下玄霖门那群人一路脚踩高阶灵兽飞过来的画面，他们这群人还得御剑自己飞过来的事实就让人觉得有些心酸了。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玄霜门在修真界中对外名声不错，他们都要觉得这个玄霖门是不是看不过去他们这群人无知无觉地走向火坑，于是特意弄出这样一个门派放在半路好挡上一挡，阻止他们走向贫穷。 玄霖门来的那六个人中，其实只有只有两个人是能进邱旬秘境的。和那些修真界里鼎鼎有名的大门派不同，因为秘境名额限定的缘故，他们那样的小门派分配到的名额总是会来得更少些。 之所以多来三个进不去秘境的弟子充场面，大概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看着更像那个修真界第一的剑修门派。 玄霖门的剑修们按着原先就做好的安排优雅地跳下仙鹤，一身经历了数次练习锤炼出来的贵气让这个小门派看着倒真像是什么有背景的大门派了。 玄霖门的掌门其实当年也是在外遇到过玄霜门的剑修弟子的，他看不出来那隐藏在各种风轻云淡动作下贫穷本质，于是便只看着对方手上的剑猜测他们门派里或许有着极为充裕的物资分派。 为了让自己的这个“仿制品”不会在对比后低贱到尘埃里，于是便设计出了这样的一个开场。 ……而最后，他也确实是成功了，他成功地让今年安安稳稳御剑而来、老老实实地连个逼都没装过的玄霜门看着更像是次品。 玄霖门那些新入门的弟子下了仙鹤，跟着带队的长老在周围人群若有若无的注视下入场，还未经历过大风大浪、羞耻心爆棚的他们此时此刻只觉得尴尬，感觉周围所有看过来的眼神都是讥讽，像是在看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过也是，像这种依附于玄霜门名声出来的门派，可不就是笑话么。 玄霖门剑修开始自怨自艾：要不是当年吃了没文化的亏，谁会跑进这么一个门派？！ 藏着艳羡情绪的眼睛下意识看向玄霜门，却硬生生被对方带着羡慕意味的热烈眼神逼了回来。 他们倒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是有什么能值得那样一个大门派的剑修羡慕的，于是便只觉得那就是愤怒与不满。 脸皮还很薄的玄霖门剑修当即收回视线，心态濒临爆炸：完了完了，人家生气了。我就说他们玄霜门会生气，参与秘境最好不要穿仿得这么像的制服了，可长老却偏偏还不信，现在倒霉了吧？！ 在那样的逼视下，他们下意识加快了走路的速度。有个年纪小长得矮的弟子走路没注意，一个踉跄险些被吓到平地摔。他腰上挂着的剑晃了晃，小半截闪着银光的剑刃因为惯性，从剑鞘里露了出来。 脸皮已经变厚了的玄霜门弟子眼神越发灼热，心底没忍住酸了酸：……又是仙鹤又是宝剑，大家门派名字都看着差不多，怎么待遇差得这么大。 真的是好想跳槽。 …… 作为门派弟子出门在外基本靠玄霜门偶然路过的“好心剑修”救济的天宝斋，若是有机会，他们总是会找过去和玄霜门唠唠家常拉拉关系的。 在这次的邱旬秘境开启前，天宝斋的带队长老就已经带着自己门派里的食修弟子过去，企图认个脸熟好求得庇护。 天宝斋的地址这些年也是在尽力地朝玄霜门的位置靠拢，企图求得庇护获取心安。两个门派本来就离得算近，于是那间开在城外的“什么都有”认真算起来，其实也能算是开在通往天宝斋的路边上。 而作为曾路过这家小店，获得过店内剑修伙计保护的食修，俞铭寒那张脸也实在是能算得上脸熟了。 “哇，你居然打败了门派里的剑修，成功来了这里。”看过俞铭寒做饭，于是清楚知道他就是个食修的天宝斋弟子一脸崇拜地看着眼前的俞铭寒，那模样可堪媲美粉丝遇上爱豆，“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么？” “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厉害的食修。” 在他不远处，前面正在和天宝斋长老聊天的门派长老客套询问对方食修修炼的方法，企图给门派里的小食修多辟出一门能给对方学习的课程。谁料对面那长老一听到“俞铭寒是个食修”的事，整个人就激动起来听不进去话了。 “真不愧是你们玄霜门出来的弟子啊。原来就算是食修，居然也是能走得这么远么。”天宝斋带队长老看向旁边剑修长老的眼神异常灼热：“您这为什么问我们食修如何呢，明明是我该问问你们是如何教出这样的一个优秀的食修啊。” “我们一直懊恼于自己在实力上的不足，不知你们玄霜门在这方面能有何赐教？”他就这么一直看着对方，企图得到能让食修战斗力变得强盛的法门。 玄霜门门派长老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这叫他怎么说，说这其实得靠黑吃黑在门派里攒出来的名声，还是说俞铭寒能来这其实都是因为他们玄霜门不把这个秘境当回事？ 前者揭露门派脸面抹黑清白名声，后者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其他所有门派的脸了。 他不再吭声，只能是故作神秘地朝着对方笑了笑闭上了嘴。 天宝斋的门派长老这里失了手，剩下的便只能看门派里的弟子了。 只觉得自己看到了美好未来的小食修自然不可能会放弃这个机会，他继续期盼地看着俞铭寒，开始持续输出企图靠感情打动对方：“你知道的，我们食修的处境一直都不算太好。假若我们能再变得厉害一些，以后也能……” 他话只说到一半，但剩下的半句话联系如今食修的处境，大概也能想明白是个怎么一回事。 场上，几乎所有修士都在好奇地看过来。那食修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太大，但这样细小的声音对这些修士来说却也不是什么问题。 在此之前，他们只当俞铭寒是个情况特殊的剑修。虽然看着像是食修，但实际上肯定也会是个剑修，不然这肯定打不过门派里的那些同辈。 ……然而，直到现在，他们才知道，那人不只是看着像食修，他本身就是个食修。 在战斗上天生羸弱的食修打败剑修，思及可能与此相关的一些东西，无论是什么都能算是项重要的、能救命的法门。 对方问的实在太过真挚，于是俞铭寒也决定和他说出点实情。 “这事吧，其实做起来也不难。” “只要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食修，在食之一道上的造诣足够深厚，那么你就能靠着自己的实力获得他人的尊重，以及最后的胜利。”稍微总结一下，就是好好提升自己的做饭水平，做出足够香的食物，然后当你遇到事情的时候记得不要慌，只要坐下来好好做一顿饭，那么附近闻到味道的剑修就会自动赶过来，为你开路。 就据他在玄霜门得知的那些消息，门派里的那些剑修同门在很多时候，都是靠着辨认空气中的食物香味来找野生食修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的原因，姑且不说门派内剑修对秘境没心兴趣的原因，就算是哪天秘境对这些剑修来说变得重要起来了，哪怕是为了收益能够最大化，估计最后也能有他的一个名额。 对面的小食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俞铭寒，显然没信他说的这些东西。 第二百零六章 并没有领会到话里真正含义的食修看了俞铭寒两眼,只当对方是不想和他说明其中关窍。 不过这事其实他也能理解，毕竟若是换作他，无论谁到他面前和他扯道义,他也不会想着说要去把这些东西和那些陌生人说明白,毕竟名声哪有灵石来得香。 这个来自天宝斋的食修被打劫得多了,尽管在战斗上的武力值没多少增加,可在掏钱上的速度倒是有所增长。 ……对于这种重要的东西，哪怕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对方都戏谑地表现出不欲多谈的想法了,他还是想再换个方式好好问问,看看能不能从对方嘴巴里再问出点东西。 “这位大哥，大家都是食修……”他手都摸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掏灵石的动作却硬是被场中其他集中到他身上的视线拦住了。 来参加邱旬秘境的门派何其之多,修士们个个又因为修仙而变得耳聪目明,他这一说话，几乎全场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这个来自天宝斋的食修一抬头，就看到俞铭寒边上的其他玄霜门剑修全都神情古怪地盯着他摸在储物袋里的右手。 小食修入门晚脸皮薄,抬头一看四周其他修士的神情,当即脸一红把自己的手从储物袋里抽了出来。他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努力板着脸接上了后半句话：“……待到秘境结束后,我们小聚几天互论食修之道可好？” 周围的同门没吭声，但俞铭寒愣是从他们看过来的眼神里感受到了热切。 ——看来大家都很想赚到这笔钱……哪怕灵石最后到不了他们手上,他们也希望以后野生食修更好找,灵石能来得更轻松。 俞铭寒：“……行。” 对面全体食修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均是默契一笑不再说话了。天宝斋的带队长老和玄霜门的门派长老又捡了点修真界最近发生的大事聊了几句后,带着人转身打道回府。 而在回去的路上，俞铭寒看到有不少人——包括门派长老都拍了拍刚刚邀请他一起共谈“食修之道”的那个食修的肩膀,看着像是很满意对方办成的这件大事。 …… 在所有门派大概都到场了之后，邱旬秘境按时开启。 一个传送门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在场的所有修士面前，看着就像是一大块椭圆的表面光滑的毛玻璃。按着照门派实力排出来的次序，各门派参与试炼的修士顺序进场。 因为排序只看战斗力，作为天底下第一的剑修门派，玄霜门的弟子和以往一样，第一个进了秘境。伴随着传送门上平静的“镜面”泛起波纹，那些参与试炼的修士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了传送门中。 …… 邱旬秘境里的灵气格外浓郁，它们在空气中凝出形状，变作终年不散的雾气萦绕在这方秘境之中，连带着自天空投射下来的日光与星光都变得模糊，抬头也看不大清具体的情况，只能大概知道是白天或是夜晚。 有点像是俞铭寒记忆里的雾霾天。 或许是因为秘境里不会死人，大家又都勉强能算作是熟人，担心出秘境后碰面了会脸上不好看，于是连带着秘境里的这些修士哪怕想要打劫都不好下手，犯罪率直线下降。 俞铭寒来了这个秘境两天，期间还碰到了不少其他门派的修士，结果最后愣是一点事都没有。有一回他都能清楚感觉到对方对他身上带着的东西极其感兴趣，结果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这身制服还是因为担心打起来后出秘境尴尬，他又硬是看着对方就这么走出了他的视线。 原本玄霜门的这些剑修还担心秘境里的这些修士打起来后他们人手会不够用，在入秘境前就开过会约好在秘境最中央——亦是秘境中灵气作为浓郁的地方集合，结果到地方后一看，大家就是老老实实地在打坐修炼，气氛堪称和谐。 这地方待久了就要进阶，一进阶就代表了要加速赚钱去买材料，大家对这也没什么别的办法，几个剑修互相对视了几眼，开始商量起自己的去处。 “唉，走吧走吧，就这地方估计是打不起来了，我们往别处避一避吧。”段潜叹了口气，率先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其他剑修也跟着站了起来，嘴里颇为丧气地嘟囔道：“真没想到这地方会糟糕成这样子，我真是早该听师兄的，去了来这发财的心思。” “我以为师兄他说的已经很艰难了，但没想到这情况比师兄他说的还要来得严峻得多。别说一个食修，这地方就算是来十个弱气食修，个个都把天材地宝别裤腰带上估计也打不起来啊。” “其实这事吧，努力努力应该是还能有一点赚头的。”进场两天，唯一一个能算得上有收获的剑修接过了话茬，“……就是这赚的有点少，不如在外边待在店里守株待兔。” “这地方灵气浓成这样，感觉亏了。”显然，哪怕有所收获，拿到了一个算得上肥美的储物袋，他也无法说服自己。 ……就秘境里的这点收获，还是他在来的路上，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小门派弟子因为眼红法器，偷偷摸摸准备搞偷袭。当然，为了避免麻烦，他看见后也是偷偷摸摸来了发背刺，在对方没看见他脸的时候就把人送出了秘境。 “要不，我们这会儿就直接想办法出去？”说话的剑修摸了摸自己腰上别的眼，看向自己一同来了秘境的同门，“反正这秘境里也死不了人，你们随便来个谁，朝着我的心口给我一剑，正好把我送出去。” “这事……我觉得可以啊，反正在即将受到致命伤的时候，我们就能直接出秘境。只要忍着别拔剑反抗，我们就直接能出去了。” “那最后留下的哪个呢？他怎么办？谁送他出去？这种事情，总不好找其他门派的人帮忙吧。我总感觉这事一旦和其他人说出口，人家就会觉得我们脑子有问题。” “我们可以围出一个圈，然后数着数一齐拔剑出手。” “那铭寒呢？铭寒是个食修，他万一心一软，下 手不够狠，把人孤零零地留在秘境里了怎么办？” “……拔剑自刎？这事听着好像挺有难度的啊，万一没狠心下得去手，最后只在脖子上留条血痕怎么办。” “我觉得吧，这个秘境对食修来说也不是什么坏处，他完全可以留在这里，然后我们四个在这互捅就行。” ……这个看似极其不靠谱的建议，居然意外地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认同，几个剑修站一块说了几句，居然就把这事说的差不多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丧心病狂的。俞铭寒看着那边只说了几句话，就把自己怎么出局、怎么出剑的事都说的七七八八了，没忍住说了一句：“才进秘境这么几天，这时候就出去不太好吧。” 他的这句话终于唤起了那几位剑修同门在入门后便变得难得一见的集体荣誉感。想想其他门派的弟子都安安稳稳地在秘境中修炼，就他们几个剑修开局就出了秘境，这看着确实也不好看，使得门派蒙羞，而且出了秘境也编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行吧，”段潜颇为可惜地“啧”了一声，那几乎贯穿了他整个人生的世家教育终于回归，再想想自己在其他门派的熟人，他遗憾地放弃了自己原本的想法，“那我们就找个离得远的、灵气稀薄些的地方挨过这几天吧。” “走估计是走不了了，就找个地方避避难吧。” “唉，看着好像也只能是这样了。”其他几个剑修的想法也和他大致相同，最终无奈地接受了这么个结果。 当然，在走前，他们也还是有记挂着自己的这个食修同门的—— “铭寒，我们之后就去秘境边界那去了，这里灵气浓郁于你有益，你要留在这好好修炼么？” “嗯。”话虽这么说，但俞铭寒对修炼没兴趣，反而是对这个秘境挺有兴趣的。等回头人都走了，让他在这秘境里落了单，他就会一个人行动，自个按着地图在这秘境里转转。 在来秘境前，他也去过藏书阁找过与邱旬秘境相关的书籍。他倒不信书本上写的那些“灵府”、“自成一片天地”，但对这个秘境本身，并不相信什么神话传说、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天生福地的俞铭寒倒是挺好奇它是怎么出来的。 “那你一会儿就往那边去，离那个坑越近越好，那里灵气最为浓郁。”说话的剑修同门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深坑以及聚在深坑旁的修士，对着俞铭寒这么说着。 也不知道这话里到底有什么是能让他兴奋起来的东西，他突然就来了兴致，话锋一转，道：“当然，作为我们玄霜门唯一的食修，我定然会为你出头。” “一会儿我代你与他们单挑，一定能给你赢到块好地方。” 他这么说着，脸上满是“希望下一秒就能打起来”的期待。 ……在这秘境中，认真算起来貌似也就只能剩下这么个消遣了。 “那走吧走吧，该打打，打完我们就走，别在这待久了，回头别一不小心就给进阶了。”那几个剑修这么说着，便一齐拥簇着俞铭寒往秘境的中 心地带去。他们提着剑，想想之后六七天估计都要猫在秘境边界上，便不由开始期待起之后的战斗了。 …… 秘境最中央是个深坑，那里的灵气最为浓郁。 那里原本也是块平地，只是灵气浓郁了，土石都变成灵石让其他人刨走了，最后这就成了个深坑。 只能说这个秘境是真的和谐，修士间连抢地盘单挑都是点到为止，一点也不见血。俞铭寒站在深坑边上，看着他的同门三下五除二便打赢了原本在这占了地的修士，给他夺下了这块宝地。 ……当然，他们能赢得这么轻松，也有对方不想被打出秘境、想留在这修炼的原因在。 俞铭寒听着他的剑修同门敲打边上的其他门派，告诉其他人“这地方现在已经是他们玄霜门的地盘，谁来挑衅就是看不起他们这几个玄霜门的剑修”，威胁其他门派在他们走后看着留在这的弱小食修，别动什么歪脑筋。 要真是个单纯的弱小食修，他这会儿得了这么块修炼宝地，估计还会挺开心的。可惜俞铭寒之后也会走，他对自己这会儿留在哪里也没多大兴趣。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这片土地上的植物因为有着灵气滋养变得格外茂盛。他随意朝面前的深坑看了一眼，坑底雾气翻滚，也看不清坑底有什么。 与现实俞铭寒的视角不同，直播间里的观众倒是在这坑底看见了那些藏在雾气下的东西。 [这底下是……一大块金属板？总感觉这不像是什么正经秘境啊。] 第二百零七章 [……然而我只是想看一个纯正的、原生态的修真位面啊, 每次看得这么清楚真的很出戏好不好。星界万象那边到底什么时候能抽时间给改改, 或是加上一个主播视角的观看模式也行啊。] [同求。我心甘情愿被其他文明是科技欺骗，一点也不想在直播过程中看到这种违和的东西。] [这已经在做了, 你们别催，毕竟我们这的效率……我相信你们都懂的, 反正时间还长，慢慢来你们也别太着急。] [噫，这又不是很难的东西，做的慢还不让人催, 你们都少看点直播速度不就快了。这事要是让我来, 我就算是一个人，都能在这个位面结束前就把这个新系统赶出来。] [行, 你来就你来。我已经靠着内部系统查到你的地址了, 一会儿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你入职。其他不满意的人也别憋着，你们都多说几句，就当是一起为系统升级做贡献了。] [不不不，哪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这已经是做的很完美了。] [我个人没有意见，无论星界万象最后做出来什么，我都会表示支持的。] [……感谢星界万象赋予了我们如此清晰的世界，我们现在就来说说眼前的这块钢板，粉碎其他位面住民的阴谋吧。求问诸君对这个会有什么别的想法么？] [我觉得这可能是什么功能类似于斗兽场的笼子内部。或许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 有人就站在这个大笼子外面, 笑着看这里面修士的争斗。] [不是, 就这里能有什么争斗，我看他们平时打架都不见得会见血。这地方和平成这样，能有什么好看的。我觉得就算投放病毒搞个末世出来，那也能比现在的这个要来的刺激。比方说，我们这就有不少人常驻在战地区，天天找末世的勾心斗角、战斗厮杀看。] [有理，斗兽场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打都打不起来。排除这个可能，我觉得这里可能是什么外星生物观赏笼，或是什么外星文明博物馆。每年秘境开启，其实就是这些所谓修士穿过传送门，无知无觉地进到另一个位面里的巨大笼子中，供人观赏品鉴。要知道，这个位面会有如今的这个修真体系，全赖于另一个外星文明的扶持。对那个外星文明来说，这个位面里的修真文明也算是一个依附于他们文明而生出来的次生文明，而这么看来就勉强也能算是有些研究价值了。] [不是，你家博物馆一年开一次，一次开十天？而且像是博物馆这种东西，通常不就是全天候开放，供所有人随时随意观看么。你这么一年开十天，这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 [就是这么个理。而且他要是真想弄什么博物馆观赏笼，进到这个秘境里的就不会都是练气筑基的修士。就比如我们搞研究肯定都是研究一整个族群，若是只取用一个年龄段的修士，这对研究必然也会有影响。况且，就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要是真的要搞什么研究或是给新生幼崽普及知识，他们直接来这颗行星上不就成了。这个科技水平的原住民还没能力在行星外搞出什么有效防御，来这比进家门估计都要轻松。] [对啊，要是连这都还嫌麻烦，他们还能扫描搜集星球信息，搞一个一模一样的虚拟信息化的星球出来。到时候只要把信息加进服务器里，谁都能足不出户就知道这颗行星上的信息，大家想看什么就看什么，这难道来得不香么。] [行吧，所有可能的猜测都被一一排除了，那我现在就觉得他们是来这颗行星上搞慈善的。他们自己科技发达了，就忍不住要帮帮其他低等文明的邻居，直接帮扶，不求回报。] [先富带后富，争取大家共同进步。] [啧，那还挺高尚？] [而眼前的这个秘境，或许就是他们扶贫的证据——这是这个位面的所有灵气来源。毕竟，尽管这些所谓灵气已经渗透到了这颗行星的方方面面，却依旧还是没有资格成为本土生物链中的一环。只有他们不断继续输出，或许才有可能改变这颗行星的能量体系，然后靠自己自给自足，扣上生物链的回环。] [……但问题是，要是秘境就在这颗行星上，就看他们对秘境的稀罕程度，这些本土原住民肯定都会知道这地方在哪里的吧？] [知道什么，他们又不懂什么高科技，直接拿个能量罩一圈不就成了。我看它底下是块金属板，指不定这秘境其实就是某艘停在行星上空的飞船，然后对着这颗行星常年输出灵气。] [那按你的这个说法，那他们为什么又要把这个对着行星输出灵气的“秘境”对这些原住民开放？反正我是觉得无论怎么样，他们都完全没必要让这些原住民到这里来。] [都说了是在搞慈善啊，这说不定就是在娱乐这些修士的内心世界，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你看看他们一年到头就是在修炼，所有时间都被用来想办法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他们徒劳地研究着那些完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企图让自己更了解这些灵气，殊不知他们的命运永远被掌握在其他人手上，给予者随时就能把所有东西收回，只给他们剩下一些基于灵气上的无用的理论，看着实在可悲又空虚。来个秘境给他们，也算是能让他们单调的生活变得更有趣些。] [然而就算是进到了秘境里，他们也是在修炼啊。] [那总不能给他们来点天材地宝吧，不然为了个随便什么物件就打得你死我活，动不动就豁出命，所有人生还没个药材来得有意义，这样看着岂不是更可悲了。你们看这个秘境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估计那些人就是考虑到这个了。] [我觉得你们就是在扯淡。在这些满脑子“修炼”的修士心里，灵气浓就等同于修炼。你要真弄游乐场，想让他们专注于其他事物，那就应该让这里一点灵气都没有。这里或许会是整颗星球的灵气来源，却绝对不是什么专门开发给这些修士的乐园。] [那他们开放秘境做什么？] [这事谁会知道？！像我这种做事有因有果的坎卡拉人，是一点都不知道这群做慈善的外星人的想法的。] [一切事件的形成肯定会有理由，我觉得这事肯定不单纯。他们既然这么做了，那肯定会有原因。] [原因？那可能就是能获得快乐了，你要知道，助人为乐也是能获得快乐的。] [得了，与其相信你这种莫名其妙、没有根据的快乐，我倒不如恶意地想，觉得他们是想看这些修士无知无觉地飞入太空全身爆裂。至于秘境开放，那就是看他们加速这个过程。看着他们这么主动、竭力地无知无觉笑着走向死亡，那确实也勉强能算是有趣。] [……你这说的就挺有道理的。] [不是，十天秘境之行能加快什么速度，这个疑点还是有些说不过去。而且，你这个全身爆裂死亡是基于精神体和躯壳不会分离而提出来的假设。可现实是，躯壳哪怕爆裂，只要精神体还在，那他就不会真正死亡，只要换个躯壳就能继续行走人间。如果最后真的会这样，那早就该有原住民的精神体重新掠夺获得躯壳，然后把消息传出来了……哦，对了，这边的说法应该就是“夺舍”对吧。] [他们精神体也没什么防护，或许失去躯壳精神体暴露出来后，就被宇宙辐射直接弄死了呢。] [那也还是有个“秘境为什么开放”的疑点没解释清楚啊。所有事情都会有原因，就算是他们瞎搞，这背后也会有个简单的动机。] [那就去找找看呗，这秘境外肯定有什么东西。我觉得俞哥肯定也很好奇，他肯定不用我们说，就会自己想着出去看的。] [但是他们的科技水平都已经涉及到精神体部分了，万一我们俞哥被他们扣住了回不来怎么办？] [怕个啥，就凭他们的伪装我们能一眼看清楚这点来看，他们的科技水平应该就没有我们高。就算主播真被扣住，我们直接打过去不就成了。就以现在主播他的知名度来说，星界万象是不会放任这么一个能给观众带来无限乐趣的主播被迫解约的。] [那就好，我就喜欢这种好奇心旺盛的上进主播。] [我也是……手艺不手艺的其实也不重要，比方说我，我就是听说了这么一个主播，专门从其他分区过来的。] ……笼子？博物馆？飞船？ 俞铭寒透过直播间的屏幕，看着下面的那一整块一看就知道不属于这个修真文明造物的金属板，得了观众的另类保证后心思变得越发活泛。 此时周围的单挑也已尘埃落定，敲打完毕觉得这事妥了的玄霜门剑修和俞铭寒打了招呼，最后对着周围其他门派的修士扫了几眼以示威胁后，他们留下了门派里唯一需要进阶修炼的弱小食修，结伴背离这片灵气浓郁的秘境中心，去了灵气要来得更浅薄些的秘境边界。 而在这群玄霜门剑修组团离开后，俞铭寒也收拾了东西，径自转身离开了。 旁边其他门派的弟子表情看着还挺严肃的，俞铭寒站起来的时候那些正在修炼的修士都睁开了眼睛，即便他走出了几百米远后，那个灵气最盛的中心位置依旧还是空着的。他们看着俞铭寒离开的方向，像是担心对方突然杀个回马枪回来碰瓷，仗着玄霜门讹他们东西。 ……毕竟修真界太过黑暗，就算不知道玄霜门如何，可他们门派里也是有那些仗势欺人的糟心玩意儿的。 况且，那个位置那么好，灵气那么盛，这会儿人就算是走了，最后总是会回来的。 他们这么理所当然地想着，可最终结果却是那块风水宝地直到秘境关闭后，也没见着玄霜门的人再回来。 ——玄霜门的人脑子看来都有坑。在最后传送出秘境的时候，那些修士情不自禁地如是想到。 …… 灵气凝出的浓雾终年不散，再说一般情况下，供人出入的门一般也不会开在天花板或是地板上。俞铭寒按着手上用任务点从门派里兑出来地图，一路寻到了秘境的边界上。 勉强也算是运气好吧，到了秘境边界上后，他也没碰到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不然就按着他们的思路来看，他这估计就是一个同门离开后被其他人欺侮的倒霉食修，而在他们那么想之后，他们可能就会拽着他回去找场子了。 秘境边界其实就是这片邱旬秘境的边缘，当修士走到这里的时候，往往就能清楚感觉到面前立了面空气墙。你能看到面前有路，但是你就是走不过去。 作为主播、拥有星界万象直播系统的俞铭寒透过屏幕，倒也能看到更多东西——在那片由科技虚拟出来的幻像后头，是整片光滑的、不知道原材料是什么的墙壁。 沿着立在秘境边缘、分隔修真界秘境与科技化舱室的“空气墙壁”贴着墙面往前走，借着直播间的屏幕，勉强也算是运气好吧，俞铭寒很快就找到了墙壁上那扇并不算多隐蔽的门。 于是现在问题来了，他得怎么样才能穿过眼前的这面“空气墙壁”，走到那扇看着近在咫尺的门前。 第二百零八章 或许是制造者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个位面里还会有人能看透那层附加在屏障上的虚像吧, 那扇门就那么大喇喇地装在那里, 连一点伪装都欠奉。 不过显然，对方的这个态度实际上看着也没多大问题, 毕竟这颗行星上的这些原住民就算是天赋异禀，能清楚知道自己面前有扇门, 但要是仅靠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与认知能力，估计他也过不去面前的这层屏障。 ……如果俞铭寒这会儿真的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琢磨，那么估计就算是他也会过不去。可现实是，他现在随身携带着一个直播系统, 而直播间里的那些个观众, 几乎个个都能算是大佬。 虽然看起来是他在搞直播，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 他这也能算是带了一直播间的金手指, 而且还能在作为他后盾的同时能给他科普。 [从原理上来说，感觉像是防护罩反扣，做出来了一个能进不能出的效果。如果想出去，要么得有出入证明，要么就是后台里有录入个人信息。] [……但现在我们俞哥什么都没有。] [主播，你先试试进入系统，看看能不能自己黑进后台弄一个通行证出来。当然，你要是黑不进去，回头给我们说说程序大概长什么样, 我去翻翻以前的信息资料记录, 看看能不能提供场外帮助。] [我说, 要不还是就这么算了吧。俞哥他现在都站在这了还没动作，说明他没把握手肯定生，黑进后台八成就会被发现。而现在他的身份对于这个高等文明来说还是个“外星人”，等他们人来了，那就全完了！] [你别那么悲观啊，看俞哥他这会儿看破了伪装对面还没反应，或许这里压根就没人守着。毕竟这要是换位思考，换成我我肯定会做出反应，最起码也要升级一下虚拟系统。] [唉，说真的，没必要，你们真的没必要想这么多。就这事，大不了就是躯壳死亡、开启下一次直播么。就他们的科技水平，虽然有涉及到精神体的部分，但要是和我们比，肯定还是水平不够。] [有道理，反正现在俞哥积分也高了，如果解约也轮不到他……当然，作为粉丝，俞哥你要是不愿意，我肯定也不会对你进行道德绑架的。] [都专门过来找到门了，你说他有没有兴趣，反正我是觉得有。上吧，俞哥，加油，我看好你。] 俞铭寒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屏障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播间内不少观众都以为他们的主播已经被他们的贴心所感动，等到不少人都因为自我欲望，连“俞哥别怕，我们一直都会在”的话也已经说出来后，那边的主播俞铭寒才慢吞吞地问过来一句话：“我现在……要怎么才能进入系统？” [……果然俞哥他没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我们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白瞎。] [就看以前的直播位面与直播内容，俞哥你应该也是头一次接触到这样的科技体系吧，不知道也能算是正常。只能说在这个位面里，系统输出能量的形式不再拘泥于电路与机械，反而有了其他的形式。你就先试着按照以前黑掉系统后台时的思路，然后用异能控制灵气，尝试侵入这个能量罩。反正常用的系统来回也就那几个路数，问题应该也不大。] [前面把该说的都说了，那我就说得更简单点吧。主播你来这个修真位面都这么久了，你就当它是个法阵，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操控灵气尝试破阵。当然，破不开也没事，你观察观察灵气流向，然后再和我们说就好。] 俞铭寒试探着把手搭在了面前的屏障上，然后催动灵气尝试观察整个系统的内部。 所幸他来这个位面也算有点时间，对灵气的使用也勉强有了经验，不然这会儿他估计只能站在这直发愁，连整合信息告诉他那一直播间的金手指观众都做不到。 在更早之前，在他第一次当主播还不怎么清楚星界万象规则的时候，他就有接触过各类诸如机甲、战舰之类的高科技。对于这各类能量罩的原理，他也有过系统的学习，粗略算来也能算是熟悉。 回忆着他几百年前所学到的知识，俞铭寒开始入侵系统。 脱离常规的电路，眼前错综复杂的灵气流使得原本能算是熟悉的知识都变得陌生。对照着记忆里的电路图研究了好一会儿，俞铭寒勉强看懂了眼前的这个能量罩是怎么一回事。他尝试着在后台输入信息，准备给自己弄一个“通行证”。 期间，他也失败了好多次，最后在星界万象观众的指导下，他才把自己的信息加进后台的通行名单里。 俞铭寒甚至都觉得他的这个大动作已经是明显到能把其他人引过来了，可是直到他结束了这一整个系统入侵的行为后，屏障那头依旧没有动静，安静得有些不对劲。 他放下抬起的手，在朝四周观察并确认附近没人后，俞铭寒抬腿往前走。 原本坚固的能量罩此时就像是空气，他轻松穿过了这一整个屏障，走到了那扇门前。按着之前的做法，俞铭寒如法炮制地把自己的信息录入了系统，紧闭的大门朝两侧打开，门后的通道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沿着这条通道不断往前，俞铭寒走过了数个岔路，路过了好多个挂着不知道写着什么的名牌的房间，一直上到了最上面的控制中枢。在看清操作台上的屏幕后，他由上面呈现出来的图像判断出他现在估计就是在一艘飞船上。 [所以说，这么大一艘飞船，上面居然一个人都没有。难道说组成这个文明的是什么人工智能么？可这么说也不对啊，都侵入到后台篡改数据了，这对那些智脑来说都相当于抄家了，它们对这也不可能说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可能都出去寻找可用能源了吧，我看那块屏幕，上面显示好多系统都手动关闭了，存储的能源也显示说有些不太充足。] [哇，那他们可真够有生活情趣的，能源不够了还给这些修士搞秘境玩，能说真不愧是来这里搞慈善的么。] [我觉得，再这么搞慈善也不至于搞到这份上啊。他这看着都不像是来扶贫的，反而像是牺牲自己，用血肉来哺育这颗行星了。而且，就这个连星球都出不去科技水平，他们能给那些高等文明提供什么帮助？！] [这个位面里不是还有飞升的概念么，或许就是那些飞升修士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问题是，灵气不就是从这个高等文明里出来的么？他们要是不来，这个位面里就不会有灵气，按你那个说法，逻辑上显然就过不去啊。] [那我就不知道，或许他们就是这么爱奉献，天生喜欢搞慈善做扶贫，平时还特别有生活情趣吧。] [喂喂，别再扯淡了好么。要我说，控制台就在眼前，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获取到有效信息，你们天马行空的想法完全就没有继续扩张的必要了。] [就这么偷偷看人家的私人信息，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 [什么叫偷看？！我这叫了解清楚他们来这颗行星的目的，然后精准打击，好粉碎他们的阴谋。] [你这场面话说的不错啊。]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比不过我们俞哥。] [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够让直播系统自带的翻译系统重新搜集信息，转译文字了吧。我这边已经显示出翻译来了，俞哥，你那边弹窗应该也跳出来了对吧？] [你看看你们，天天在这口花花，就功能上来说还不如一个任劳任怨的翻译系统。] 直播间外，原本一直没有作用的弹窗终于跳了出来，将那些陌生的文字转译成他熟悉的汉字。而强烈的好奇心与求知欲霎时起了作用，让他在看到这些熟悉文字的瞬间就把手放在了操作台上。 在星界万象观众的场外援助下，俞铭寒成功绕过了系统，进入到了飞船的数据库里。 这一整个数据库有着出乎意料的数据信息量，它涵盖了方方面面，几乎象征了一个高等文明的重量。假使将这些信息全部导入，都足以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具有足够细节的虚拟星球来。 而飞船上携带着这样全面且详细的数据，往往意味着过去可能发生了一些并不算多好的事—— 比如说，逃难。 当然，这在飞船的数据库里也有所记载——在将宁纪元的最终，亦是流浪纪元的最初，我们准备了两个世纪，终于在辜愿星寿命结束前，成功逃离了母星。 第二百零九章 数据库里完整细致地记录了另一个文明的开始、发展、准备逃亡以及离开母星的整个过程,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关于他们离开母星后在宇宙流亡的经历，这事却几乎没有记载,只有几句粗简的话写在其上,大抵都是些“找到宜居星却因为其上的本土文明从而转身离开”的记录。 除此之外，那漫长的星际流浪就再没留下别的痕迹了。 俞铭寒有些不信邪，他试图将搜索范围再一次扩大，然后继续在飞船的数据库里检索，企图再寻到些蛛丝马迹。 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倒是见多识广,但如今看见了这么一个堪称“高风亮节”的文明，吐槽的欲望越发浓烈。 ……而这,或许就是因为他们的文明体系中恰恰缺少了这样的东西。 [我天,明明找到宜居星了还转身就走，这些人是都傻的么。讲真，道德和生存相比简直一文不值，上一个这样做的文明早就彻底消失在宇宙里了。] [你这话说的其实也没错，飞船能源不足，停在这里想走也走不开,他们也快了啊。] [不对啊,他们不是有把灵气往这个位面输送么,这也算是一种文明入侵啊，怎么就清清白白了。] [那是因为他们只往这个位面输送能源，并没有试图将自己的文明入侵到本土文明内，反而是在保留原本文明的同时,发展催生出新的文明。这个与其说入侵，不如说扶植发展的意思要来得更重一些。] [不是,他们自己能源都快不行了，就这样还想着扶贫啊。] [或许是想在自己消失前，留下点痕迹吧。] [那他们就更不能这么做了啊。和“善”相比，永远都会是“恶”更会让人印象深刻。前者通常会在不需回报的前提下，被视做是理所当然，但是后者却往往都会被刻在文明的耻辱柱上，随着整个文明的历史一起延续更迭。不说别的，我就问你和“突然可以修真”比起来，是不是“外星人突然入侵”来得要刺激得多。而且，在居住星被入侵的前提下，这个位面的原住民也会因为愤怒的情绪而更有力量，发展速度比这要来得快多了。] [鬼知道这群道德水准奇高的人想的都是些什么。] 直播间外，操控台前，俞铭寒生疏地操纵着台上的按钮扩大了搜索范围，然后按下了右手边的确认键。 整艘飞船的数据库再一次被扫描，最终比之前多搜索出来了一个文件。 那是一个人的日记。 —— 在最新研究出来的“精神体压缩与存储”的技术的帮助下，航天总局传出消息，说是能带走所有人！ 太好了，差点以为我会和小说里写的那样，要历经了严苛的淘汰制度，最后因为没本事被淘汰，从而留在母星上等死。 希望等我醒来后，我就能站在新的母星上，继续原本的平静生活。 —— 我醒了，可我却还是站在 飞船上。他们要我穿戴好躯壳，然后学着打理飞船上的事务。 听他们的闲聊，据说是因为飞船上的工作人员死了一批又一批，于是人手不够，只能唤醒新的库娅人来接管。 但……这也不应该啊。或许躯壳会因为损坏严重而报废，可精神体这种几乎没什么具体形状的东西，如果没有专门的武器，是不可能会严重到彻底死亡的啊。 ……难道是因为我们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些算不上友善的外星文明？ 可我们完全没有侵略的心思，只是想找一些文明未出现的宜居星住下啊，这至于做得这么狠么？！ —— 我现在才知道，那些人居然都是自杀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我几乎是看着舰长自杀，然后副舰长在做完专门的手术后，自然而然地顶替上去的。 除了我，大家的表情看着都很淡定，我的上司甚至还很自然地叫我再去唤醒一个同伴补上空缺，冷静到几乎像是冷漠了。 ……这是大家都习惯了么？ 但一个同伴彻底逝去，他们的反应就只有这么一点么？！ 还有自杀，这点我也依旧是不能理解。大家最开始都是自愿使用了源让身体进化、延长寿命的，要真觉得不喜欢当时就可以选择直接戴上隔断手环啊。这事也没有说是强制要求，那时候戴隔断手环选择短暂寿命的人也不少啊。 而且，飞船上娱乐设备这么充足，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虚拟电影不香了？！这玩意五年一更新，由西娅全权负责，保证逻辑链上不存在重复，这怎么玩怎么看都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啊。 —— 存储室里最后一个库娅人也被唤醒了，我是真想不明白事情最后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要是再按这样的速度淘汰下去，飞船会连维持最基本都良性循环都做不到。 —— 飞船上最后只剩下我们几十个人了，为了维系住最后的飞船能源收支平衡，我们都进了手术室。 我现在才知道，所谓的让库娅人更适应宇宙流浪的手术，不过是将所有情绪剥离，以维持住最清醒理性的状态，从而在需要做出断绝的危急关头，以最少的时间在不被情绪所束缚的前提下，做出最为正确的选择。 不得不说，这个逻辑确实也没问题。只有足够理智足够清醒，才能最大限度地让我们的文明继续延续下去。 —— 我终于明白那些人在朝着自己开枪前，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了。 —— 显然，大家和我想的都是一样的。 我成了舰长，飞船最后的舰长，亦是西娅最后的一个服务者。 西娅说飞船能源不够，大概只能进行最后一次星际跃迁了。希望这次跃迁后，我能够找到合适的宜居性。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找到了也没什么用处吧。我实在想不明白，只剩下一个人的文明，这还能有什么继续发展的必要 么。 ……不行，不能再这么继续想下去了，再这么想下去，我怕我之后也活不久了。 —— 不行，运气还是不行。 这颗星球上存在本土文明，虽然尚还荒蛮，但它依旧存在。 飞船能源不足，只剩下了两成能源的核聚变电池再支撑不住下一次跃迁。而这颗星球也提供不了可用的能源，我好像只能留在这等死了。 —— 其实，认真算来还是有办法的。 虽然这颗星球过于落后，不存在新兴能源，但只要我把源投入这颗星球，让它彻底溶于这颗星球的生物链中，我就能从这颗星球上获得额外的能源。 ……毕竟，虽然它是武器，是能源，但归根结底，它却也是一种生物——一种被禁锢了基因、限制了上限的生物。 碍于当年工程师建构西娅时打出的代码，它的道德还被困于逃亡前。它拒绝了我的提议，但为了库娅文明的延续，它最终同意了我的提议。 果然，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那些构筑西娅时尚处于道德巅峰的工程师，掩藏于道德下的东西最终都是自私。 比如现在，又比如当年的源。 早知道如今会发展成这样的境地，当年就早该发动文明入侵。毕竟事态发展到现在，无论是这颗行星上过低的、不适合生存的重力，还是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文明，都不足以让我发动战争。 —— 我捡了一个土著幼崽。 要是他们还在，估计得对我说我这是在违规，是在破坏行星上原有的生态。可惜，此时的西娅已不再对我的行为提出异议，它无条件默许我的所有决定。 毕竟，在生存面前，所有其他的东西都必须得往后挪。 —— 其实这个幼崽看久了也就这样，我就算是玩游戏，也能在游戏里看到比它要来得更可爱、更具娱乐效果的动物。 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年就不该为它改造飞船底仓。 —— 这颗行星上的土著居然学会了使用源，并给它重新冠上了灵气的名字，这比我预期里来得要快很多，我还以为我要扔个使用手册下去呢。 当然，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西娅显得格外兴奋。它觉得进化后的土著和我有着相似的基因，可以延续我们的文明。 可是西娅啊，尽管我和被源改造后的它们有了基本相似的基因，但那基因中的细微不同就已然决定了我们会是两个物种。 ……而且，就算是基因相同，我也不会承认他们是我的同类。 如果真想延续文明，我完全可以造出思维逻辑相似的人工智能。最起码除了躯壳上虚假的基因，我和它们拥有了相似的灵魂。 —— 在把当年的土著幼崽放生的时候，有一个修士借着传送门进了飞船底仓。好在当年为了给那个土著幼崽造出一个合适的的环境，我在底仓造了一个完整的生态公园。 看着它喜不自禁的表情，我难得来了兴趣。 —— 它又来了，在和去年同一个时间段里过来的，还特地带了同伴。 它让我想起了源出现前的日子。那时候我养了一只卡尔兽，因为第一次养宠物而小心翼翼，连喂养食物都是定时定点。 它们让我想起了它，毕竟当年它也是在每天中午的时候定时守在食盆边上，等着我投喂。 —— 我尝试往飞船底仓放入一些源的基础使用方法，也算是加快源融入星球的进度。 可它们居然就为了这么点东西打起来了，打得还挺厉害。可惜西娅同情心作祟，在出结果前就把人扔出了飞船。 当然，这也不代表我在责怪西娅，毕竟西娅的行为逻辑、包括那过剩的同情心都来自于最开始的我们。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可惜西娅的同情最后都落了空，以至于最后看着都有些像是在多管闲事。 毕竟在被扔出了飞船后，它们还是在打架，最终一死一伤。 —— 我最终决定延续秘境，毕竟它们每年定时定点等在那里的样子，确实有娱乐到我。 可惜删选条件貌似尚未充分，有一个修士看透了笼子的伪装，看来下次得多加点限制了。 —— 无论是什么东西，看久了好像也就是那样。 无视西娅的警报，我又再一次开始了思考。 就只剩我一个人的文明，这真的有必要延续么。而我这样的文明，真的有延续的必要么。 尽管基因相同，但我和过去的我几乎也能算是两个个体。除了知识、文字以及历史，我和以前的我没有一点相似。 虽然碍于现实无法比对，但就如今的我和西娅的区别上来看，我在思维上甚至已经算不上是正统的库娅人了。 或许文明的延续终会遇到文明变质的那天，但这样变质了的文明，真的是我们当年想要维护的东西么？ 当然，现在会有这样的想法，根本原因就是我或许没有了想要继续维持文明延续的动力了。相比这样继续无聊地活着，我更期待死亡。 而在连我都不想继续延续文明的前提下，这个文明还会有什么别的价值么？ 宇宙中的文明何其之多，多一个少一个也没多少区别，除了文明拥有者和利益相关者外，又怎么可能会有别的不相关的文明将其当做是珍宝呢。毕竟为了个体自我的生存，“自私”就已然刻在了所有生物的魂灵深处。 ……换句话说，这个连我都不想要继续延续的文明，它本身就已经没有其他任何的价值了。 当年所有人义无反顾地逃离母星延续文明，大抵都是希望能告诉其他人，这里曾经有着这么一个璀璨的文明，这里曾经有过无数把它当做骄傲的人。 可惜到了现在，我并不觉得它有什么值得延续的价值。它现在只是一段简单的文字，一段冗长的历史，哪怕是对我来说，它也开始变得毫无意义。 和耀眼地活着相比，我现在更期待安静地死去。 —— 我已经准备好去死了。 我关掉了西娅，并将飞船的能源消耗维持在最低限度。当然，作为合格的饲主，我没把“秘境”关掉。 等到未来，等到飞船吸收到了足够的源，能源储备足够下一次的跃迁，那么西娅就会醒来，然后带着飞船继续延续文明。 当然，我也设定好了飞船的自爆，如果能源耗尽那天也没等到反哺，飞船就会自爆。 ……毕竟，与其被其他文明当做是消遣，不如直接就毁在我手上。 最后，感谢西娅为我做的强化手术，它让我那每天都要写日记的强迫症变得越发厉害。说真的，能活到现在，“写第二天的日记”已经能算是我的动力源泉了。 希望这段感谢，能等到西娅醒来被她看到吧。 当然，真到了那时候，希望西娅也能改了游走在飞船各个摄像头间，一边喊我名字一边找我的习惯。 毕竟，真等到了那时候，无论你喊多少句“邱旬”，我估计也是回不了话的。要是这么做了，除了孤独外，其它别的无论是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西娅作为人工智能，应该也是没有习惯这种东西的吧。 —— 文件很大，俞铭寒花了不少时间才读完了里面的所有内容。 或许在不久之后，这颗星球上的原住民们都会再一次看到天空之中火光涌现，会听到爆炸声震彻云霄。而等到了那时候，或许这些原住民们会将它记在书本上，称其为“末法时代”。 这个文明，这里曾经辉煌的一切，都将在无知无觉间湮没于这浩渺宇宙之中，只留下几句在后人看来莫名其妙的字句，被不知情的他们当做是来源于古人幻想的造物。 当然，或许源也会彻底融合进这个位面，让西娅最终成功醒来，继续流浪在这个宇宙中。 ……不过一个被禁锢了道德并严格按照代码设计运行的人工智能，想来哪怕是离开了这里，未来或许也会再一次停靠在另一颗行星上空，静默地等着消亡。 俞铭寒叹了口气，反手关掉了整个文件。 在某些时候，那些星界万象观众或许总会在发出的弹幕里流露出些许冷漠无情，像是发生的一切都司空见惯，无法让他们产生任何情绪波动。但如果他们哪天真想去真心关心谁了，那他们的感觉往往都会变得很敏锐。 ……尽管那份关心或许来得并不纯粹。 [唉，俞哥，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也没必要太过在意，毕竟文明的延续总是这样的，都是要遇到各种困难麻烦，一个不小心就会死在半道上。] [宇宙这么大，或许你我说一句话的功夫，就会有一个文明陷落死亡。主播你压根没必要在意这种事，反正这也就是宇宙规律罢了。] [……哪有人这么安慰人的，前面那个，你这就是完全不上道啊。] [说真的，他们要是当年没选择关 闭自身的情感系统，或许还能靠着自己熬过这个坎。] [那可不一定，宇宙那么危险，要是不具备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绝对理性的素质，他们一飞船的人或许就因为一个决策上的失误，直接死半道上了。他们哪怕死了这么多人还是延续这个传统，说明他们那时候也是有这么想的。如果真要说，那就只能说他们科技水平不够了，毕竟当年我们和他们一样开始搞自杀的时候，就因为精神体强度太高一度失败，想死死不掉，而在这方面研究的最厉害的那个，最后还就是普通的失忆。] [别说，要不是他最后失忆，搞出来了一场被动穿越，星界万象估计还弄不出真人秀来。] [没办法，主要也是运气好，那时候一个人都没能死掉。要是这些库娅人当年这么折腾一波，估计现在也能弄个直播出来。] [那这估计还是不行，毕竟他们科技水平遭不住他们这么造作，况且他们运气这么差，估计也遇不到一个苏淮。] [你说的也是。] [不是说安慰人么？你们这都跑题了吧。] [俞哥，我们也别太难过了，毕竟那都是他们的选择。人要是想死，是没人能拦得住的。] 俞铭寒也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如果硬要给这份复杂的情感框定出一个具体的形状的话，那大概就是“文明的消亡来的真是太过轻易”了的无奈。 他关闭了被他开启的、正在运行的系统，让它恢复到最开始的待机状态。眼看俞铭寒做完一切，转身就要走，直播间里有观众叫住了他。 [别走这么快啊，我们来都来了，这要是不拿个传承走该有多亏啊。] [对啊，我之前还看俞哥你在琢磨什么阵法的。修真界提供的教材糟糕成那样，你就在这直接带一份出去就好了啊。] [我觉得可以，人家修士闯秘境都是能拿到传承的，主播你完全可以带一点东西走，权当奖励。反正他们最开始也有把东西扔给这些原住民的行动，再说这个时代要是就这么继续发展下去，该发现的规律也都会被找到的。] 俞铭寒心想那些拥有者们好像也是抱着这种无所谓的态度，随即转身回去重新开始搜索用得上的教材。 然后，他在直播间观众的指导下，找到了《源的使用与发展》的小学版以及中学版的教材。 俞铭寒：…… 俞铭寒心情复杂地把资料复制进了飞船上一个功能类似于u盘的可携式存储器里，当然，和u盘不同，飞船上的这个存储器还带着播放演示的功能，一打开就能看到虚拟小人在哪一边讲课一边用灵气画阵掐诀。 ……就功能上来说，这真的是和书本上记录的传承石如出一辙。 俞铭寒收好存储器，按着来时的路摸回底仓，回到了“秘境”里。他找了个边缘的角落，开始按着存储器里的小学教材学习。 这玩意儿真的是不学不知道，一学才发现它的局限性是真的很大。 作为兼具了能源和器 械功能的源，不说它作为库娅文明的独特产物，离了“源”就无法使用的特点，就只说它的知识体系，那就已经和俞铭寒以前学过的那些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学的深了，他都怕原本的知识理论会有所动摇。 别说中学版，他觉得自己哪怕只看完小学教程，就已经能算是差不多够用了。 …… 秘境角落里，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在往中心挤、对这个几乎被掏空了的秘境没有任何探寻的信心的时候，一个食修面色平静地坐在锅炉后头，他一边照着传承石修习着术法，一边开小火料理着自己从储物袋里掏出来的食材，给一群看不见面目的观众做饭。 他这次做的是四杯鸡，被架在开了小火的灵气灶的锅中，汤汁沸而不腾，锅内香料合着鸡肉的香味，从锅里一点点溢出来。 [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能说我每天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间段么。] [这不是正常的事情么，混在美食区的观众哪个不是冲着这一口来的。] [……我就不是啊，我就是从战地区找过来的，就为了看主播探索世界。] [行了，在这个重要的时刻，我准你闭嘴。] [天，是不是我的错觉，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在鬼鬼祟祟地往这边过来啊。我只看他走路的样子，就感觉不像是要干好事的。] [我也看到了，不是错觉。] [要不这时候就直接转身看过去，朝他一撩衣服大喊“老子是玄霜门的，小心我喊我同门过来打你”吧。] [反正这里死不了人，要不还是记住他的脸，等出去后联络那些剑修来一场群架吧。不是我说，总感觉他们等一场义正辞严的抢劫已经等很久了。] 俞铭寒收好了存储器，右手以细微的动作画了个阵法，他平静地等着那人过来，打算实验一下自己按着小学课本学到的知识。 反正就像是星界万象观众说的那样，再不济也就是出秘境后来一场群架。 他对之后会发生的可能都做好了心理准备，谁料看着直播间的弹幕播报，发现那人好像都快走过来了，却突然又莫名其妙地跑了。 俞铭寒坐地上又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一场对打，反而等来了另一个食修。 那食修看衣服，应该是个来自于天宝斋的弟子。他看见了俞铭寒的脸后，脸上那个类似于嘲讽的表情当即一收，露出来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原来是玄霜门的……师兄，真巧啊。”因为不知道俞铭寒的姓名，他最后也只喊出来了一句师兄。 看着对面那张明显比他要来得老成的脸，俞铭寒觉得这句师兄他实在受之有愧。但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多场直播下来后的实际年龄，他又觉得自己也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个称呼的。 ……毕竟说实话，别说是喊师兄，就算是按辈分喊他太太太太太太爷，他按理说应该也是能应下来的。 第二百一十章 天宝斋的食修本来远远地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就轻易判断出了锅里的会是四杯鸡，但望着这边算不上温顺的灵气波动，又觉得这个不入流的食修输入的灵气过多,火候肯定没控制好，直接就把四杯鸡做成炖鸡汤了。 原本他是想过来和对方讨论一下食修之道,顺便显摆显摆那些来自于他们修真界第一食修门派——天宝斋的优良教育……毕竟作为食修,他们也就只能是在这方面找找优越感了。 可当他走近后一看，却发现这个“不入流”的食修居然是来自于玄霜门的…… 从这么一个剑修门派脱颖而出，打赢了门派里其他剑修来参加秘境探索，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普通食修。 这还敢当着他的面和对方显摆？小心生起气来头都给你打掉。 “师兄你这菜做的可真香,我远远地就闻到味找过来了。”虽然这位来自于天宝斋的食修并不觉得俞铭寒能在这般不在意的态度下，用这样强烈的灵气波动下做出来一只正宗的四杯鸡出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对着这样一个掌握了食修变强窍门的修士开口夸赞，并表现出自己的友好态度。 更何况,他这句话严格来说其实也不算是什么谎话。尽管这灵气输出是有些过于狂野了一些，可这味道闻着确实能算是不错。 ……当然，应该也只是闻着了。 就如今市面上贩售的食修锅炉来说，一般都是你敢往里输入多少灵气，它生出来的火就敢有多大。说实话,他也有些好奇，俞铭寒到底是做了些什么,能让这鸡能在这样的过盛的火候下，还散出这样正宗的味道。 不过,这说来其实也不太重要，毕竟他能控制好自己的灵气与火候,不需要这手让“失败品闻着正常”的绝活…… “我是从未想过，玄霜门不止剑修来得厉害,连门内都食修也同样出色。”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和对方拉近关系，反正夸就完事了。 天宝斋的食修看着俞铭寒的脸色，见对方没什么排斥态度后，他小心地走到俞铭寒边上，一边小心觑着对方的神色变化，一边学着对方的姿势在旁边席地坐下。 “以师兄你的这手烹饪绝活，哪怕是放在我们天宝斋，想来也应是能独占鳌头。”这食修说的其实起码也能算是个大实话，毕竟他们一整个天宝斋，估计都找不出一个能和俞铭寒媲美的“作假高手”。 他扫了一眼那口放在灵气灶上的锅，在俯视的视角下，灵气灶上冒出来的那点小火焰被那口锅可以说是遮得严严实实：“听说玄霜门内尽是剑修，师兄你如今的这手好厨艺，想来都应是翻阅着典籍，一点一点自学成才的吧？！” 俞铭寒：“……这倒也不至于，多亏我师父当年教的好。” “哦？”天宝斋的食修是真没想到，玄霜门里居然还有能教人做饭的剑修。 ……没想到那些个剑修在外看着个个高冷，挥剑对敌犹如砍瓜切菜，几招下来就能潇洒地轻易制胜，而在回到门派 后，他们却真是在厨房里头“砍瓜切菜”，洗手作羹汤的。 啧，这反差…… “敢问尊师是——？”等他问出来了，回头就上报门派长老，谋划着把人骗来天宝斋进行一次食之一道上的友好交流，也能当做是充门面，震慑外界那些蠢蠢欲动的贪婪修士。 俞铭寒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个身份的基础资料：“他是聚灵轩里的大厨。” “哦哦哦，原来是如此，不愧是名师出高徒。”以聚灵轩做名字的酒楼这世上何其之多，真要去找也不一定找得到，好在他听了对方不是玄霜门的剑修后就打消了心思。 俞铭寒抿了抿唇，做出笑的模样，权当是回应。 话题就这样中途卡住，天宝斋的食修感受着这对他来说过于安静的氛围，没忍住试图继续搭话。和前面几乎如出一辙的、基于“剑修中的唯一食修”的夸赞就快要说出口，却看见俞铭寒有些莫名其妙地伸手，去转了一下锅子底子那个看着有些不知所谓的玩意儿上的一个突出来的按钮。 直到看到对方之后从储物袋里摸出来盘子和菜刀砧板，抬手自然地去揭锅，他才反应过来是菜烧好了要出锅了。 都涌到了喉咙口的好词好句被生生咽了回去，这位来自于天宝斋的食修迅速就明白了过来，在这个时间点要是夸人战斗力强悍，显然就已经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可是如果昧着良心夸人菜做的好，这也有违他作为食修的道心啊。 万一哪天进阶了想起这件违心的事，他一不小心就道心动摇进阶失败，直接去见师祖了怎么办？！ 可这种时候要是不开口夸一夸……这怎么能刷得出好感度？！怎么能从对方身上漏出点有用的东西啊？！ 天宝斋食修：……做食修，真的是太难了。 这边天宝斋食修还处于踟蹰之中，那边的俞铭寒完全就不清楚对方心里的纠结，动作自然的就用筷子从锅里把做好的四杯鸡捞了出来。 做好的四杯鸡的鸡皮被锅里的汤汁染成稍浅一些的褐色，捞出来的时候随着他的动作，汤汁淅淅沥沥地往下淋。许是里头都存满了汁水，整鸡上的鸡腿看着鼓鼓囊囊的，像是伸手轻轻一按，里头的汤汁就会从下头砍去鸡爪时留下的断口里漏出来。 ——不仅是香味，连最后成品看着都像是挺成功的。 天宝斋食修此时都有些怀疑方才的灵力波动是不是他的错觉，毕竟输进去的灵气多了，锅子的火烧得旺了，不小心把四杯鸡整成炖鸡了，鸡皮就会容易破损，那么看此时捞出来的成品，鸡皮就不会是这副像是绷紧了的模样。 原本决定好的闭眼瞎吹再一次被他本人否决，这位天宝斋食修为了生存而短暂抛弃的职业素养终于重新上线。他面上的表情开始不自觉地变得严肃了起来，说话的声音里都没了方才的热度：“师兄，我……能否尝尝你的这道菜。” 俞铭寒此时正在拆鸡摆盘，菜刀将两只鸡腿切下分做大件改成小块，褐色的汤汁从被切开的肌理间溢出来， 附着在银白的菜刀上，随即又因为他的动作流到了砧板上。 因为被蹭吃蹭喝多了，再加上这时候的他对食物的需求也是在直线减少，俞铭寒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别的反应，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可以。” “多谢师兄。”天宝斋食修从储物袋里摸出来了一双筷子，而后蹙着眉紧盯着砧板上的四杯鸡。 俞铭寒这时候已经把鸡切好装盘。为了美观，他把鸡肉在盘子里拼出了鸡的形状，而后才往上头淋了锅里的汤汁。 碍于礼数，天宝斋食修等着俞铭寒慢吞吞地夹了一筷子鸡肉后，这才快速地落了筷子。 最上头盖着的褐色鸡皮下，底下的鸡肉还是白的，看着很是细嫩。因为最开始把整鸡下锅时“三提三放”的步骤，哪怕四杯鸡的整个烹饪过程严格说来只是放进锅内煮，上边的鸡皮吃起来的时候口感却是带着点脆的，完全不同于鸡肉放入锅内炖煮后鸡皮的绵软。而下边的鸡肉嚼着带着弹性，在嗅着并不冲鼻、会让人觉得舒服的酱油味里，隐约还藏着一抹酒香。 ——这完全不同于他预料中的、大火炖煮后的难嚼。 天宝斋食修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舌头出了问题，又或是最开始时看走了眼，他一时没忍住，又夹了几筷子鸡肉放进嘴里。 吃得多了，于是连“错觉”这个借口都开始变得不禁用了。 天宝斋食修木然地嚼着嘴里的鸡肉：……我怀疑我的修为都是假的，不然怎么可能连周边的灵气波动都感觉岔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直播间内，星界万象观众激情开麦：[实不相瞒，我怀疑他就是来蹭饭的。刚才那些夸的好听，看着让人觉得像是来结交的，其实他扯这么多就是为了拖时间等菜好。] 第二百一十一章 到底是接受不了自己修行出了岔子,以致感受不了附近灵气波动的可能，天宝斋食修艰难地咽下嘴里的鸡肉，用一种近乎于感慨的语气道：“也不知师兄手上的菜谱到底是何人所作,居然能在抛弃常见烹饪方式的同时，以出人意料的方式做出同样的味道。” ……接受不了自己修为有毛病的可能，但也怕自己在自己的“道”上谎话说的多了会道心不稳，他现在只能是往别的方向进行猜测了。 希望对方能说出什么类似于“独门秘方”的话作为解释，那么他也能放下心来。 “啊？”俞铭寒没觉得自己的烹饪方法有哪里看着会像是能让人说出“出人意料”这句话的，“那就是普通的烹饪方法啊。” 天宝斋食修就没想到过自己是能得到回答：…… 天宝斋食修：师兄,我路都给你铺好了啊,你怎么就不沿着往前走啊…… 他沉默地看了俞铭寒两秒,此时的表情里也远没了最开始见面时的热切。 天宝斋食修在心里念叨着俞铭寒的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问：“可是方才还有其他玄霜门的师兄在此处，不久前才离开？” 既然制作方法没问题，那就说明烹饪时开出来的火和输入的灵气没问题。而当输入的灵气也没问题了，这就说明在他到之前，很有可能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并因为那离得不算远的距离，被他当做是俞铭寒没掌握好火候的原因。 ……他选择性地遗忘了当他凑到俞铭寒跟前的时候，虽然有感觉到灵力波动存在变化，但就算是变化后，对方的灵力波动显然也并不能算在正常范围里的事。 毕竟修士既然已经走在了大道上，那就必须得有所取舍…… 俞铭寒：“那倒也没有,从刚才开始,这里就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在这。” 天宝斋食修：…… 天宝斋食修都要被俞铭寒的诚实“感动”哭了：“……是么。” 他又安静了一会儿消化这个答案，期间不忘夹上一筷子四杯鸡,咀嚼时的表情看着好像还挺用力。 理智告诉他让他别再继续猜了，反正无论怎么猜都会被打回来，直接就当他是在隐瞒秘诀所以在说谎得了，但是情感上还是叫人难以放弃，希望得到一个合理的回答，不至于当个糊涂人。 而人，自然大多是情感动物。 或许是俞铭寒人看着并不凶残，又或是说好奇心害死猫，让他完全抑制不住寻求真相的欲望，这位来自于天宝斋的食修难得勇敢了一把，开口问道：“那我能问问，师兄你这是个什么情况么？我之前远远地就感觉到这边灵气波动不弱，按理说这样的灵气波动，不大可能做出四杯鸡来啊。” 他这话说出口，俞铭寒和星界万象那边的观众也都不傻，光听他这个说辞，就能明白过来对方最开始是冲着什么过来的了。 [呵，嘴上夸的好听，心里怕不是一直在diss人吧。修士的嘴，骗人的鬼 ，我终于是看明白了，这些修士其实都是由套路组成的。] [抢了我的菜还在嘴里吃的这么香，心里居然还敢这么想？！就没点数么。] [我对这个虚伪的修真界绝望了，这完全不是我想象中的要成仙的修士。] [嗨，没事想开点，下次可以换一个修真位面看看，不是所有人修仙后都是这副样子的，也有待人真诚、道德水准奇高的。就我上次看到的那个主播，进了那个修真位面后愣是一路骗过去，骗人感情拿人东西，活脱脱就是个海王，就这样还因为那些原住民过于单纯，直到最后也没翻车。] [……当然，好像也有过于迷信，最后杀兄杀父杀母、把所有亲戚都砍死的吧。] [也算是宇宙百态了。] 俞铭寒难得被人质疑自己的职业素养，一时心情还有点复杂。他瞥了几眼边上的那个天宝斋食修，简简单单的几眼硬是让对方终于开始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大概就是因为我的法器吧。虽然输入灵气看着多，但最后点出来的火算正常。”俞铭寒压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依旧直截了当地选择了实话实说。 ……而对方感觉这边灵气波动大，那则是因为他正在练习阵法，同时还要往灵气灶里输入的灵气，这自然看着不正常。 “法器？”修真界里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法器？. 天宝斋食修的视线下意识先放在了那口锅上，在判断出那就是口普通的铁锅后，这才迟疑地把视线挪到了那个形状古怪的灵气灶上。 天宝斋食修迟疑地问道：“那……师兄，你这能给我看看么。” 尽管在他们门派里亦或是其他食修门派间，师兄弟之间确实还会交流做饭，讨论哪里卖的法器质量好，但头一次对着玄霜门的食修说出这样的话，鉴于玄霜门剑修一直以来对手里的剑的珍稀程度，他还是有些不大自在。 俞铭寒：“可以啊。”在这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情况下，对方总不可能敢做出什么恶意的举动来的。 ……碍于玄霜门剑修对他做出灵气灶时接受良好的态度，俞铭寒其实也并没有把它当回事。他对修真界的认知大多来源于他的同门，而与他关系不错的同门则大多来自于修真世家，家里从上到下就没谁是想当食修的，对食修平时用的法器也自然算不上了解。 按着煤气灶的功能改良把灵气灶做出来的时候，周边的同门大多只惊讶于“俞铭寒这个食修这么给力还会打铁”。再加上平时他们反打劫谁都打劫不到食修身上，对食修法器的关注度自然也不高，看到了灵气灶被做出来也只当俞铭寒是从藏书阁里的书里看到的内容，谁都没当回事。 习惯了那样自然的态度，他理所当然地就觉得市面上会有功能类似的法器，这会儿也只当对方是没见过灵气灶这种现代化的外形。 天宝斋食修把眼前的这个法器拿起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在征得对方的同意后，他往里小心地输入了灵气，然后按着记忆力俞铭寒的动作，学着拨动了旋钮。 最开始输入的灵气不多，这个天宝斋食修还没把这当回事，只当是俞铭寒人太个性，连选个平时用都法器都要选些奇形怪状的。但到后来他往里输的灵气多了，就发现手上法器的特殊性了。 “这……原来是这样……实在是太过精巧了。”他怔怔地看着灵气灶里冒出来的小火焰，那火焰大小稳定，丝毫不受他往里输入的灵气影响。 天宝斋食修连手上的动作都小心了不少，他轻轻把灵气灶放回地上，郑重其事地问道：“师兄，敢问你这法器究竟是从何处购得的？可是百炼塔近来新传出消息来的改良食修法器？” 俞铭寒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俞铭寒：就这种态度，感情这群食修天天喊着修仙，手里的工具还是古老的、类似于柴火灶台的东西？ ……这时候就算是顺着对方的意思答应下来了，后面估计也会很容易地就被拆穿了吧。 “不是百炼塔，这个法器就是从我们玄霜门出来的。”他是在玄霜门的锻器峰上把灵气灶打出来的，四舍五入说是玄霜门里流出来的也没毛病。 天宝斋食修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加快：“可是先人留下来的法器？” 俞铭寒：“不是，是我们按着书上的记载，多次尝试后做出来的东西。”毕竟这事逮个同门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确实也没必要说谎。 “原来是这样。”天宝斋食修显然是信了，他看向俞铭寒的眼神开始变得热切了起来，“那这个法器，你们玄霜门之后还会抽时间再打出来类似的，然后拿出来卖么？” 譬如现代家庭的厨房里通常都会有个煤气灶，眼前的这个天宝斋食修显然也很希望自己能被普及灵气灶。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尽管市面上从没出现过类似的法器,但是鉴于平日里玄霜门那堪称修真界第一的消息流通速度以及那座几乎涵盖了修真界方方面面知识的书籍的藏书阁，这位来自于天宝斋的食修在看到了实物后，就再未怀疑过俞铭寒话语的真实度。 相反,相比质疑俞铭寒说的是真是假,此时的他更关心这样的灵气灶能否在市面上流通,惠及天底下所有的食修。 ……就看平时那些玄霜门剑修风光霁月的模样,他是真的很担心他们会因为不缺这一笔钱,从而直接出声拒绝自己。 而他的这点担忧,在现实面前显然不值一提。 俞铭寒真是太清楚玄霜门的经济状况了,别说是门内弟子，就是门派长老甚至是门派掌门，手头上可能都缺这么一笔钱。 眼前的这个食修只要哪天问到了其他同门头上，想来最后都能得到肯定的回答。就算是他在这时候拒绝了,那么只要消息能传出去,之后门派里的那群穷剑修估计都能激动地一起冲过来,踏破他院子里的门槛。. ——毕竟，这已经是一个穷困潦倒到只能勉强靠着打劫其他打劫别人的人来维持生活的门派了啊。 “应该是会拿出来卖的吧,不过这我也不大清楚。等我回去问问其他同门师兄弟，看看他们具体都是个什么态度。在我问出来结果后,我一定会和你说的。”俞铭寒话里的“问问”自然就是回去和他的同门通通气、讨论讨论具体流程，至于最后的答案，这估计都不用等之后，他现在就能给出肯定的回答。 “那就先多谢师兄了。”天宝斋食修直到这时候，才终于露出来了一点笑意。 ……. 秘境里的十天几乎是一晃眼就过去了。在秘境结束的时候，秘境中所有修士面前都出现了一个和入秘境前看到的传送门一模一样的出口。 只是和之前见到的那扇传送门不同的是,现在出现的这扇传送门在出现后，过了一定时间后就会强制把人送出去,防止在这一年一度的秘境探险过后，还会有人滞留在这秘境之中。 秘境外，来自于各门派的门派长老也按时出现在了秘境的出口前，等着认领自己门派的弟子。 和其他动了小心思想要留在秘境中的年轻修士不同，俞铭寒在传送门出现后的瞬间就直接踏进了门中。而在出了秘境后，他也如他预料中的那样，看到了他的同门整整齐齐地站着他眼前，没一个对秘境有过犹豫不舍。 因为附近耳聪目明的高阶修士数量太多，不是什么好说话的时候，关于他这几天新知道的那笔大生意的消息，他并没有选择在这时候说出来。俞铭寒就沉默地和他们一起站到了玄霜门的门派长老身后，静静等着秘境探险的剩余流程结束。 等其他门派的修士都陆续出来、秘境彻底关闭后，集结在此地的大小门派才顾自散开，各回各自的门派。当然，在这之中，也有一些门派 还留在这里，趁着这个时候拉着其他门派的长老攀关系谈感情。 在往年，玄霜门的剑修因为怕麻烦，在这个时候惯常都是直接走人的。但在今年，因为门下唯一的食修弟子十天前就被约了去和其他门派的食修论道，其他同门因为担心俞铭寒论完道后没法搭飞剑回门派，便都本着“同门情谊”留下来等人。只有唯一一个不能和门下弟子搭伙钓鱼的门派长老因为没原因留下来，最后无可奈何地自己走人。 门派长老一走，他们这几个玄霜门弟子受到的关注度也自然而然地跟着降下来不少。毕竟门派之间谈事情，总不可能拉着他们这些小辈说。 俞铭寒看附近都没什么人搭理这边的动静了，便找了个僻静处把秘境中发生的事情改了些词句，大致和在场的其他同门都说了说。 “……天宝斋有个食修说希望能从我们这购得法器。看他的反应，虽然之后也不知道具体会是个什么情况，但也大致清楚以后总是会有销路。我一个人若是以后应付不过来了，到时候能找你们帮忙合作么？”他倒也不怎么担心这灵气灶以后会怎么样，毕竟它在现代厨房里的普及率就早已证明了它的实用性。 ……或许那些灵气控制能力强的大能并不需要这样的法器，但是水平欠佳的年轻修士总是需要这样一个法器作为辅助的。 在场的这些玄霜门剑修也不傻，他们虽然不是食修，不知道灵气灶的实用性和优缺点，但大家也都是在入门后辛辛苦苦赚了这么久的灵石的，只从俞铭寒描述里的天宝斋食修反应来看，就能大概知道它对食修的意义如何。 一听到以后可能会有钱赚，在场的其他玄霜门剑修脸上一扫先前的抑郁，个个都开始变得容光焕发了起来。 段潜追问道：“那这具体会是个什么合作法？” 俞铭寒把自己的想法大致和他们说了说：“就差不多是由你们来锻造出法器的形体，然后再由我在上面绘制出法阵。事成之后等法器卖出去，赚到的灵石在按分成分。” “那这个我肯定同意啊，怎么说也会赚的比以前多。”边上听完俞铭寒说话的一个玄霜门剑修当即就激动起来了，“铭寒，你这能加我一个么，我回门派后就能直接上工，哪怕打铁打到半夜我都可以啊。” ……虽然说门派里有了个食修，赚灵石的速度听说比往年的那些师兄来的要有效率得多，但他看看他师兄腰上只再锻到筑基后期的佩剑，再想想自己和俞铭寒并不算多熟稔的、能让他在门派内上千剑修之中脱颖而出的关系，他并不觉得自己能赶上这个赚灵石的机会，也不太信任那据说比以往要来得高的效率。 如果有哪天他真能上岗就业赚到这笔卖法器的钱，那他肯定双手双脚表示赞同。君不见百炼塔的那群器修，个个都靠着卖法器发家致富，富的都快流油了。 “好，等我之后问清楚了就和你说。目前这个大概也只能算是计划，之后还得再看具体情况。”虽然心里大概也清楚之后的情况，但就目前来说，俞铭寒还是没把话说的太死。 “行啊，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请务必带我一个，有消息了一定要记得通知我啊。” “我也是……来参秘境试炼这么久，终于也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在场的玄霜门剑修大多脸上都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愉悦，只有一个从开始到现在便一直都没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硬是让自己的情绪都开始变得消极起来了的剑修蹙着眉，小声地问道：“那啥，就那群只要走在路上就会被抢劫的食修，他们真的有钱么？”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其余玄霜门剑修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宝斋的食修手头上有多少灵石,作为玄霜门剑修的他们也并不清楚，但看他们平时不是被抢就是走在被抢的路上，荷包八成也不会太过丰腴。 “这总是有的吧……大家都是修士,虽然穷是穷点,但身上多少也会有一些灵石的吧。”有个剑修踟蹰地出声回答。 尽管他不知道那群食修是个什么情况,但就看自己都穷成这样了储物袋里还多少有几块灵石，那群不用再锻、一个法器能用一辈子的食修就算是天天被抢，那也不至于比他们还要来得惨烈吧？！ ……而且,都能说出“要买”这话了,这就代表了那些食修手上总归还是有些资产的。或许这里头也有灵气灶对食修吸引力大的缘故，但一个修士总不可能过得穷困潦倒还天天想着大手大脚到处花钱吧。 “你说的在理，虽然穷是穷点，可怎么说,买法器的钱多少总是会有的。”接话的剑修想了想自己多少还是有些灵石的荷包,对对方的言论表示了赞同。“实在不行我们就定价低点，反正我们都穷成这样了,能赚一点是一点，总比没得赚好。” 这位剑修的说法得到了所有同门剑修的赞同，只是他明明白白说的这些话总是让人能回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以至于在场的这些剑修在谈及一些关于定价之类的事来完整法器贩卖方案的时候，大家都兴致都算不上高。 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同门，在秘境里的这十天光靠“骂秘境骂话本”也加深了不少同门情谊。这会儿说起未来的合作方案,几个人之间的交流障碍也不多,三言两语就大概把之后的分成与定价说明白了。 这边把整个贩卖方案说的都差不多了,那边等着俞铭寒过去交流“心得”的食修久等等不到人,没忍住特地找了过来。 食修除了对灵气的控制与感应，在其他方面的实力也就一般。当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找到这个旮旯角的时候,这里猫着谈事情的几个剑修早早就感觉到有修士靠近，停下了说话声看向来人。 过来找人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食修，因为过往丰富的被抢经历，他对剑修这群高武力值人群多少还是会带着仿佛本能一般的恐惧。尽管他心里也清楚玄霜门的这群剑修为他们默默做了很多事，但这会儿被四个剑修一齐注视，压力依旧山大。 他立马把头低下看自己的脚尖，模样看着有些无措：“师兄，此时秘境也正好结束，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的小聚论道，你看……” 俞铭寒：“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跟你过去。”该讨论的事情也讨论出来了一个大概，他这时候也正好能去赴约了。 小食修当即喜形于色：“那就先多谢师兄了，我给你带路。” 他转身，余光瞥见俞铭寒跟上来后，这才放下心来带着人往他们天宝斋找好的地方走过去。 …… 为了能让这场小聚看着更有排场，同时又担心走的远了俞铭寒会不耐烦，天宝斋直接把场地 定在了他们过来秘境时坐的灵船上，拿出来待客的茶水点心都是从自己师父那里拿来的上等货。 而除了天宝斋的食修，秘境开启前的那段谈话也被其余在场的不少食修门派听进了耳朵里。于是等俞铭寒到了地方后，在场还有不少来自天宝斋以外其他门派的食修。 一群食修就站在灵船前，在看到那身来自于玄霜门的制服后，所有人都眼睛都亮了。他们一拥而上，一起把人迎进了灵船里。 一路走过去，俞铭寒看着灵船内的装饰，隐隐觉得他们玄霜门对食修可能存在些什么误解。 灵船上的会客室不小，在容纳了这么一群食修后，看着仍有不少空余。 一群食修落了坐，在努力矜持地扯了些话题说了几句后，终于有人没忍住，看向俞铭寒踟蹰地问道：“这位来自玄霜门的师兄，能请问你在食修之道上有何旁的见解么。” “也不知您能否与我们说说，这食修之道在别的方向上能如何发展……也算是解了如今食修在修真界的尴尬局面。”我们真的是被抢怕了。 与俞铭寒同桌的食修在这时候也适时拿出一只储物袋，轻轻推到俞铭寒手边：“师兄，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早在之前我看到它的时候，就觉得此物与你正好相配，若是能挂在你腰上那真能算是正正好。” 俞铭寒没收，他在脑内整理好自己的措辞，开口道：“在别的方面，我其实也没什么别的见解。” “我只能说，作为食修，总归还是要以食之一道来决胜负。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最后的成品香飘万里时，取得成功。”他尝试着再次暗示，可惜在场的这些食修都没听明白。 不少食修都以为是俞铭寒不满意他们给出的报酬，纷纷开始紧急募捐。同桌的那个食修接过其他人递过来的储物袋，再一次稳稳地推到了俞铭寒面前。 俞铭寒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叹了口气，加大按时强度：“我的实力若是在门派里，认真算起来压根就排不上号。我这次能来秘境，说到底也全亏了同门的照顾。” “虽然不知道其他剑修门派如何，但就我们玄霜门来说，我们门派里的剑修出门在外时，其实都是很关照食修的。” 他说的这段话和方才说的内容看着几乎毫无关联，但越是刻意往往越能说明了这里面有所关联。在场的这些食修疯狂联想，倒也还真想出来了些东西。 玄霜门剑修平时喜欢行侠仗义这事，修真界里的修士多少都知道一点。而他们食修平时受到的关照最多，对这事也最为清楚。 以往觉得没什么问题的事情，今天俞铭寒这话一说，反倒是让他们对此产生了更多的联想。 ……他这是不是在说，只要饭做的够香，就能让附近的玄霜门剑修都注意到你。所以说遇到事情不要慌，坐下安心做顿饭就好，运气差没人来就认命，运气好你就能直接逆风翻盘？ 不是，谁没事会这么闲，闻到个香味就要过去看看是谁在做饭？！ 这个因果关系在他们看来有些莫名其妙，以至于想到这点的食修都没敢信这回事。 “所以……师兄，你这次能来这秘境，全托了同门师兄弟的‘关照’？”有些过于安静的会客室，一个食修弱弱出声。 “嗯。”虽然根本原因是大家不愿意去，但这事说到底也有门派长老关照的结果。俞铭寒担心大家可能还是会不理解，没忍住又加上了一句话：“不仅如此，就我当年得以拜入师门，也多亏了师兄们的关照，护着我一路走到那玄霜门前。” “而在途中得以有幸遇到他们，多亏了他在回门派路上，瞥见了我身上的那一点火光。”再总结一下，就是只要你能吸引住那些剑修的注意，那么你就能赢。 在场的所有食修都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那群剑修平时在外边，是真的就这么无聊，闻到点香味看到点火光就要去看看是谁在做饭，有没有食修需要帮助？ …… 这一场食修间的论道终于结束，不少食修的内心收到冲击，匆匆告辞离去。 ……在他们心中，往日潇洒飘逸的剑修，如今已经成了热心的居委会大妈，闲来没事就会去专门关照弱势群体，看到点风吹草动就要过去细细探查。 俞铭寒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这时候也差不多能走了，便站起来，环视一周找了先前那个在秘境中遇到的食修，打算和他说说法器出售的事就走人。 他走到对方面前，出声喊人：“这位道友，就我们在秘境中说的法器一事，我的那些同门都同意了这事。” “回头等法器打好了，是你之后抽空过来取，还是等我们送上门？” “……啊？”那天宝斋食修愣了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俞铭寒是在和他说的话。“就我之后自己上门来取吧，真的是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 “对了，敢问那法器价钱几何，我也好在这之后做做准备。”比如说筹筹钱什么的。 “一百灵石。”俞铭寒报了个数字，这大概等同于食修们平时使用的普通法器的价格。玄霜门的剑修们综合了自己了解的食修法器的物价，讨论了好一会儿后才定下来这么个数字。 天宝斋食修错愕出声：“一百灵石？那般精巧的法器，这会不会太低了些……” 若是百炼塔那群天天坑他们灵石的器修，能占回来便宜他自然也不会出声提醒。可如今和他们做交易的是玄霜门的那群剑修，那些人平时就对他们就很是照顾，很多时候甚至都是不求回报地在帮他们。若是在这种时候还占他们便宜，那真的能算是狼心狗肺了。 更何况，就看他们玄霜门剑修明明天天都忙于练剑，却还心怀大义地给予他们帮助，记得抽出时间给他们锻造法器…… 啧，做食修也不能就为了几块灵石，泯灭自己良心啊。 俞铭寒取用了自己同门的回答：“没事，大家都不容易。” “那啥，”天宝斋食修瞟了俞铭寒一眼，“其实我们也没有那么不容易。” “我们平时出门在外是会遇到点麻烦，可在那之前，我们也是有提前做好准备的。”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被抢的多了，大家也就都明白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虽然算不上多富有，但是若只买个法器的话，就靠他们宗门平时和附近酒楼的合作关系，这点钱他还是能掏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眼看未来准备掏钱的顾客都这么主动了, 俞铭寒也紧跟着从善如流地照着对方的意思涨了价。 只是看着对面那张带着激动神色的脸，他总是会不自觉地开始好奇, 忍不住猜测他那些先前一脸忧愁地压低了价格的同门若是见到此情此景, 心里会是个什么想法。 和这个天宝斋食修谈完价格并定好上门提货的时间, 俞铭寒又跟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便起身告辞离开。 或许是因为玄霜门卖法器这事也是他们头一回听闻，足够让人觉得惊奇, 在俞铭寒走出灵船的这段路上，他还能隐约听到身后传过来的好奇的问话声。 …… 在过来这里与这些食修聊天前，俞铭寒就和他的同门们约好了集合的地方。 这会儿出了灵船，他便径直往集合点走过去，打算之后蹭飞剑和他们一起回门派。然而只是走到半道上, 俞铭寒却是被迎面而来的一个符修给拦住了。 “这位道友, 请问你能否和我单独聊聊。我这有个不情之请, 也不知道友你能否助我一把。” 俞铭寒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发现自己并不认识对方。 想想这个位面对食修统一的“弱鸡”定位, 俞铭寒并不觉得对方是真来找他帮什么忙做什么事的。按着这个猜测继续推下来, 对方就这么找上门来，八成就是冲着他这一身玄霜门制服来的了。 ……虽然他的那些同门在门派里穷得几乎快没了底线，但在那些外人看来，那群剑修瘫着脸白衣飘飘御剑而去的样子还是很唬人的。他这时候被人找上, 八成就是因为对方不好意思直接找上他的那些个同门，于是便只好找上他来帮忙牵桥搭线。 毕竟在那些不知道玄霜门钓鱼执法传统的外人看来，玄霜门剑修对他这个新入门食修还是特别照顾的。 “若是想找我的那些师兄帮忙, 道友你直接找上他们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上一遍即可。虽然他们看着像是不大爱搭理人的模样，但实际上还是很喜欢助人为乐的。”不为别的，就为了事成之后的那点谢礼。 “并非是找你的那些师兄帮忙，我这次专程就是来找你的。”那符修抬头直直地看向俞铭寒，看过来的眼神让人下意识地觉得有些不大舒服，“道友于秘境之中所得，着实让人艳羡……” “不过道友，这事真的要在这里继续说么？此处修士如此之多，负责维持秩序的大能又已尽数散去，若是不巧出了什么事，那可就麻烦了啊。” 在整个修真界的历史中，几乎每一次传承的出现都能在这一整个修真位面里引起震荡，使得局势发生改变。要是就在这里继续这么说下去，“传承”一事不巧让附近的修士听了去，只怕俞铭寒他今天是不能轻易离开了。 对方把这话说出来，大概就是存了威胁的意思，想让俞铭寒跟着他往僻静处钻。 俞铭寒没买账：“没事，你就在这里说，这也不碍事。”……跟着去别的地方单独聊天？方便你抢劫么。 说是去单独聊天，鬼知道那里埋伏了多少人。还是留在这里说好，真要出了事直接捏出来几个光球，估摸着大家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会是秘境里的宝物，正好方便他趁乱逃跑。 他说完，想着以防万一还顺手捏了个小光团，按着记忆里约好碰面的位置把它往上一摆，尝试着靠过往联手黑吃黑的默契来联络同门。 对面的符修被噎了一下，他也没想到玄霜门的食修和外头那些一威胁就能把东西乖乖掏出来的食修半点不相似。 附近来参与秘境的修士还未散尽，不只是他猜想中怯懦的俞铭寒，就是他也担心消息泄露出去传承落到其他人手里。 ……就算是之前威胁对方说在这聊不方便，可这会儿对方真就这么应下来了他也不能就这么把话说出来啊。 符修抿了抿唇，勉强露出来了个笑的模样。他走上前把手往俞铭寒肩膀上一搭，压低声音道：“这什么都没有，哪能就这么让道友在这把话说完呢。要不道友你还是随我去茶楼点壶茶，然后再好好聊聊吧。” 俞铭寒：“这就不了吧，我觉得在这说就挺好的。” “哪能这么随意，我觉得还是单独聊更显我的诚意啊。”嘴上说着诚意，他那压低了的声音里却尽是威胁意味。 俞铭寒不再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像是认命了的样子。那符修见状当即心中一喜，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当即加大力道，打算直接带着人拐到僻静的角落里去。 然而，那真挚的笑意还未显出在他脸上，他的肩膀突然被身后人拍了拍：“你们打算聊什么啊，要不给咱哥几个都说来听听？” 那声音听着很是陌生，符修并不觉得自己会认识这么一个人。 ……况且，就算是认识，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也压根不会想去搭理对方。 “这与你何干，没事别多管闲事。”他说话的声音听着已经是很不耐烦了。 眼见他把这话都说完了，身后那修士还一点不识时务依旧把手搭在他肩膀上，符修肉眼可见地更烦躁了。他转头，正想好好教教对方混修真界的规矩，却恰好瞥见了对方衣摆上的那一抹熟悉的花纹。 ——那看着真是和面前俞铭寒衣摆上绣的一模一样啊。 符修猛然顿住，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四个玄霜门剑修，看着对方抚在长剑上的手，脸上所有情绪都褪尽，只剩下了空白。 循着这四个剑修极具暗示意味的眼神看过去，他看到了自己的手。符修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低着头一声不吭。 被四个剑修围在中间，方才还显得挺嚣张的符修此时看着弱小可怜又无助。 …… 担心他们一走眼前这个符修就大嘴巴地把消息传出去，玄霜门这一行人御剑回门派时，还顺手捎上了这个符修，直到飞得差不多了才找了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把人放下。 “要是我以后听到有什么杂七杂八的消息传出来，我们以后可是会找你聊天喝茶的。”把人放下前，他们还不忘叮嘱对方相关事宜。“你知道的，我们门派内的消息可是全修真界最为灵通的那个。” “嗯嗯，我都知道的。”那符修连连点头。 在脚底板终于碰到地面后，他连头也不敢抬，想着修真界里流传甚广的杀人封口的故事，转身就是跑。那些剑修目送着对方离去，这才御剑继续回门派。 此时唯一一个“外人”被送走，那些刚才就在装高冷的剑修这时候才恢复了原本的面目，开始边扯淡边赶路。 对于传承这种东西，只修剑的剑修倒是没多大兴趣。他们扯着扯着，永远缺钱的剑修们就不免把话题扯到了他们一直关注着的、且未来可能是唯一一个简简单单不费心机的法器生意上了。 听到对方热情涨价的态度和最后谈好的价格，在场的这四个剑修都不免有些心情复杂。 东西卖出去能多拿些灵石，这事自然也会让他们觉得开心，可…… “所以说，全修真界真的可能就是我们最穷了，对吧。” 没人回答他，而说话的这个剑修也不需要别人的回答。 他们沉默着，一路再无话。 …… 自玄霜门传出来的法器——灵气灶，虽然做工看着有些粗糙，但用起来是真的顺手。 ……当然，这也不能怪玄霜门的那些剑修手艺不精，毕竟人家本来就是个剑修，平时热爱行侠仗义又不缺钱，能花自己平时修炼的时间来给他们打法器，这本来就已经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了。 自打第一个食修从玄霜门买到了灵气灶回门派后，食修间便逐渐有了换用新法器的潮流。 尽管有一些思想古旧的食修觉得“用法器弥补自己控火能力上的缺陷”不对，还试图专门限制门下弟子使用灵气灶，但奈何新法器实在太好用，不仅是在食修间流行，就连那些他们平时打工赚钱的、卖灵食的酒楼都跟着换上了灵气灶。 平时做一个菜的精力能做两个三个，眼看着那些酒楼都逐渐开始换上了新法器，他们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跟着大环境走，学着使用这一个新式法器。 一时间，几乎所有食修都找上了玄霜门大批量制作法器。伴随着锻器峰上终日不停歇的喧嚣声，巨额的灵石涌入了玄霜门内，被分发到所有打铁打到双脸通红的剑修手上。 百炼塔中，负责将门内弟子锻出的法器卖出的管事很快就发现了门内食修法器的滞销。他迅速把消息上报，等着门内长老的断决。 而对于这个制作稍显粗糙的灵气灶，百炼塔的长老虽然看出来了它的不同，但看着这靠档位固定火焰大小的灵气灶，比对着那些食修大能靠着那手微妙的控火功夫做出来的美味菜品，就凭手动调节的速度比不上控制自身灵气输出，他并不觉得眼前的这个灵气灶有能完全取代他们百炼塔法器的能力。 ……不过，若是光论普及度来说，眼前这个法器确实会比他们百炼塔的卖的要好。 长老想了想，吩咐道：“你拿着这个去找找邢长老，问他看能不能做出来类似的。” 邢长老——算是他们百炼塔中最为擅长阵法一位炼器大能。 这也算是他们器修的常规操作了，毕竟在修真位面里，修士们通常都是没什么版权概念的。 “是。”管事也没把这当回事，直接就应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药王阁中, 这年才新入门的内门弟子——孟繁带着一个从食修手上买回来的灵气灶，偷偷摸摸回了自己的洞府。 和其他在测过资质看过天分后才被选入门的弟子不同, 作为世家子弟的他有着一个身为高阶炼药师的父亲, 于是尽管他天赋平平, 最后却也成功靠着关系入了药王阁, 和其他极具天赋的修士一并成了内门弟子，还比他们多挂了一个亲传的名头。 然而, 或许嫉妒这一特性哪怕是人修了仙后都还会刻在人类的基因中吧，就因为他那和亲传弟子的身份完全不能匹配的天赋，门内不少弟子都时常在背地里说他的闲话。 若他真是个纨绔，那他大可把这些风言风语告诉他那对自己近乎于溺爱的父亲，让所有人都吃到教训不敢再在他面前提及此时。等他看不见了, 就能自然而然地当做这事从没发生过。 可惜他虽然自小顺风顺水的长大, 却因为打小爱看话本, 见多了话本里头的富家公子因为性格嚣张跋扈而被穷小子打得家破人亡的桥段，于是长大后虽然都清楚那只是个故事里的老套桥段, 却也早已是养成了谨言慎行的性格。 同门弟子在他面前说的那些风言风语虽然孟繁听着不舒服, 但因为他确实有如他们嘴里说的那般无用，他自始自终都是咬牙忍着当成是没听到。 可话确实是传到了他耳朵里，那些风言风语也确实是让他听了觉得难受，既然阻止不了别人在他面前说, 那他也只能是自己想办法避开那些人。 因为师父就是他亲爹的缘故，孟繁能很轻易地就出宗门回家。他时常避开那些说闲话的同门回家散心，而就在前些天回家的那段时间里, 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看到了些许转机—— 那天，他和族中的其他嫡系一起出门游玩，玩得累了便径直在野外烤肉权当消遣。明明大家都不是什么做饭的好手，但却靠着一个从后厨拿来的灵气灶，靠着后厨的食修刻在转盘上的几个刻度和几句简单的嘱咐，便轻易做出了美味的菜品。 在那时候，一个想法便突然在他脑中成型了。 与做饭有些相似，炼药也是靠着精准控制炉中的火焰大小来制作完美的成品，像是他们这群外行都能靠着这个灵气灶来做出好吃的烤肉，那他是不是也能靠着这个灵气灶来控制火候，然后借此来炼药呢？ ……要知道，和他那些天赋异禀的同门相比，他差的就是那一点在炼药过程发现药材性状改变后的反应能力。若是这一点也能靠着机械的操作来弥补，那他是不是就能成功炼出药来了？！ 想到这，他当即在家就待不住了。以往不想回宗门、往往要自己亲爹千呼万唤才愿意回去的孟繁迅速收拾好东西，带着从后厨食修手里买的灵气灶包袱款款地回了药王阁，准备试验一下这个灵气灶的效果。 想想自己明天就会有一节炼药课，孟繁此时又是紧张，又觉得心头一片火热。他盘坐在床上，半晌都没能静下心来打坐修炼。 最后，孟繁只得无奈地睁开眼。他那一腔激动没地方去，只能是大半夜的坐在床沿上，拿着块手帕去擦他早已清理干净的曾经灵气灶上沾染的油渍。 次日，孟繁和其他的内门弟子一齐去上了一节炼药课。 在更早些的时候，他们学的都是些草药的特性，直到这个月才开始上手去炼药，炼制最基础的蕴灵液。 ……而像是这类制作起来最为简单、少了一个“成丹”工序的灵液，那些天赋好的大都早已学成甚至开始自己制作灵液贩卖，其他也大多掌握了诀窍，偶尔运气好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地做出来。只有他，哪怕到现在了都还没能成功一次。 炼药室里的讲师讲着那些孟繁都快要能倒背如流了的所谓诀窍，他故作认真地坐着听课，心里却一直盼着后面的演示。 眼看着讲课的炼药师终于停下开始开炉演示，孟繁赶忙拿出纸笔开始记录。他挤到最前头，完全无视了来自于其他同门的抱怨与鄙夷，双眼紧盯着前边炼药师的动作，开始用自己先前想到的法子记录整个过程。 ……玄灵草，开大火三息后转小火，于六息后改中火…… ——整个过程仿若厨师记录菜谱，完全没有什么炼药师该有的高大上。 将整个过程化作“大火中火小火”的文字记录下来，孟繁收好了纸笔。等着讲师说了“自己炼药找感觉”后，他深呼吸一口，掏出了灵气灶。 他把曾经花高价买来的炼药鼎当成一个普通的容器架在灵气灶上，又扫了几眼自己的笔记记下了转火的时间与次数，回忆着自己不久前总结出来的灵气灶上旋钮度数大致对应的火焰大小，孟繁开始了自己的新式炼药尝试。 把以往还要分出去控制火焰大小的元神仅拿来感应炉中药材的状态，然后心里算着大致的时间把手放在旋钮边上准备好改火，虽然手动操作没有以往的灵气控制精准快速，但这对他来说，确实是比以前要来得轻松了不少。 药修们平时也不会去关注食修的法器，孟繁这个看着奇形怪状的灵气灶对他们来说也是颇为让人惊奇。 ……当然，最让他们关心的是，为什么他灵气输得这么猛，那方炼药鼎怎么还没有炸炉？！ 感受着周围若有若无的注视，孟繁耐着心头的焦灼按着记录的流程一直进行到了最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关上了灵气灶的火。 撤去炼药鼎上的灵气，没了掩盖的属于灵液的清香溢了出来。 蕴灵液，居然真的成了！ 虽然由于手动控制的那点迟缓导致蕴灵液稍显浑浊，品质一般，但若是不这样做，他怕是在提炼那一步上就已折戟。靠着一个食修用的做菜法器，他居然真的成功炼出来了药！ ……能做出这样一个法器的炼器师到底是个什么天才啊，莫不是神仙下凡洒下光辉普度世人来了。 孟繁把蕴灵液小心倒入药瓶里，心里大段大段的夸赞跟不要钱似得喷涌而出。 ——这哪是专门做出来给食修做饭用的，这分明就合该是用来给药修扶贫、帮助他们这些资质一般的倒霉炼药师炼药的啊。 周围等着看笑话的修士感受着那被缓缓倒入瓷瓶的灵液里的浓郁灵气，一时震惊得险些灵气暴涨炸炉。 ……如果就天赋上来说，他们在炼药上的水平或许比孟繁还要来得厉害，可如今，孟繁却是先他们一步把蕴灵液炼出来了。 也许就是运气吧？ 可炼药这事尽管也含有运气的成分在，但你运气就算是再好，也不至于好到胡乱一试、狂输灵气就直接把丹药炼出来啊。毕竟炼药也不是破阵，大力还能出什么奇迹。 回忆着和以往相比而言的不同，他们最终将视线放在了那炼药鼎下的古怪法器上。 ——就算是他亲爹开小灶，也不会教人这么炼药，那……这就应该是换了法器的缘故了。 …… 孟繁炼药的整个过程并没有遮掩，有不少人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这是因为那法器的缘故。 把法器的外形记下，和门派外边专卖法器的商人稍微一提，这些药修很快就得知了这是专供给食修的灵气灶。 在几个药修买下法器碰运气一试后，灵气灶很快就在药修间也传出来了名声。作为一个能让炼药师炼药难度降下不少的法器，这个来自于玄霜门的灵气灶同样也受到了不少药修的追捧。 而和食修相比，药修这个群体显然就有钱了不少。一时间，倒卖灵气灶的二道贩子的数量瞬间暴涨，整个法器贩卖市场里一片热火朝天之势，几乎每家卖法器的店里每天都会有人过来问有没有灵气灶卖。 利益往往是最能打动人心的东西了，有不少商人虽然害怕那群气质冷冽、看上去分分钟就要抄剑杀人的剑修，但为了赚这个钱，他们还是腆着脸小心地凑上去问能不能给他们供货。 曾经被剑修们狂薅羊毛的珍宝阁如今也靠着以往“被薅羊毛”的交情，趁势搭上了玄霜门的这条线。 …… 玄霜门里，生活眼看着终于有了盼头的剑修们打铁打得越发起劲，整个门派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架势。 ——除了门派里的某个食修。 作为门派里制作灵气灶的核心、唯一一个有能力在灵气灶上刻下符阵的修士，俞铭寒的工作显然是很繁忙的。 若说其他负责打铁的剑修还能轮个班休息休息，那作为门派中唯一一个懂法阵的弟子，他就是天天都要上岗工作，全年无休。 ……况且，这事不止有同门的弟子，门派里也有些修为高深的长老抓紧时机掺和了进来。 没错，虽然大家修为层次不同，但玄霜门的剑修大抵都有着同样的贫穷。 迎着其他盼望着走向富裕的同门的期待眼神，俞铭寒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法器半成品，机械地在上面刻绘上法阵递回去让对方拼凑。 本以为在这个没什么束缚的修真位面里，他过的会是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自由日子”，结果现在一看，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打卡上班的时光。 虽然他现在因为卖法器一夜暴富，成了整个门派中最有钱的修士，但要是就这样天天待在锻器峰上，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看来，他必须得再想些别的什么办法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眼见那个产自玄霜门的灵气灶被修士们开发出越来越多的用处, 修真界对它的需求越来越强烈, 可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供求关系格外紧张的当口，那群剑修突然一言不合就停止了灵气灶的生产, 愣是将山门外那群求法器的修士忽略了个彻底。 有修士猜测是二道贩子太多，黄牛们把价格炒得越来越离谱, 以至于玄霜门那边看不过去, 索性停产一段时间, 把那个过分狂热的市场晾一晾。 也有人猜测说玄霜门公开销售这个法器就是因为门内的那个食修产生的移情作用, 所以价格定的本来就不算高，眼见连炼药师都用上了灵气灶，想来食修应该是都用上了, 所以拍拍手结束打铁生涯，回去继续当他们的高富帅剑修去了。 各种靠谱的、不靠谱的猜测流传于修真界中，有人提议把炒高的价格直接贴给玄霜门, 也有人更是忍不住了直接找了关系上门去问，可惜无论这些人做了什么，玄霜门那边都没有对此做出回应。 百炼塔中，负责将门内器修锻出的法器卖到门派外的管事听着手底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 脸上逐渐显出来了笃定的神色。 别人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他还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吗。那群连锻剑都不屑于来找他们的剑修无非是玩腻了这个锻造游戏，新鲜劲一过便拍拍手走人, 留下这么一群求法器的修士, 连搭理都不屑于。 ……毕竟, 修真界里谁不知道玄霜门的剑修大多出身于那些修真界大门大派，就看他们手里的剑都知道那些不是什么缺钱的主。 不过那群剑修这么做，最后倒也是便宜了他们。就看现在修真界里现状，想来他们之后也必然能赚个钵满盘满。 这一整个灵气灶销售市场，最后必然都是属于他们的。 管事一想到那些白花花灵气，整个人就止不住的开心。他拿起通讯石，将这个好消息上报，随即就等着“门派开始贩卖灵气灶”的好消息传出来。 门内负责这部分的长老听着管事的欢欣语气，下意识揉了揉鼻梁。 ——好消息？ 怕是这辈子都传不出来好消息了。 那只灵气灶的做工虽然粗糙，可那锻造手法确实是实打实头一次看见。最开始还是邢长老一个人在搞研究，到现在已经是门内长老几乎都一个不落全参与进去了。 若说最开始他们还是想着赚钱才开始钻研，那么到了现在就已经完全是为了探究其中原理了。 他捏着手里的通讯石回忆刚才对面传过来的惊喜语气，听着耳边激烈到就差动手打起来的讨论声，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和对方说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最终还是出声回复，让对方目前不要想着卖灵气灶赚钱了……毕竟他们这一群人坐着讨论了很久，还是没能把灵气灶研究透。 ……他甚至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搞了这么久研究实际上还什么都不懂，只含蓄地说自己“没研究透”。 然而，哪怕只是这个含蓄的形容词，还是让那边的管事大为震惊。 “什么？这么久了还做不出来么？！”管事的声音里尽是恍惚。 不只是那头的管事恍惚，这边说进度的长老也觉得有些违和。 ……想当年，就是那些个从其他缎器门派出来，被修真界修士传成神器的法器到了他们手上后，这点时间也都已经是够他们吃透仿造了啊。 …… 药王阁中，在最开始孟繁轻易炼出药，使得灵气灶在药修间大火后，如今灵气灶在药修间造成的影响也逐渐减少，最终恢复到了过去的热度。 ——因为这群药修在用过这个灵气灶后，发现这个法器真的就很一般。 手动操作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用灵气直接控制，而灵药在提炼过程中有时变化过于细微却又要求精细，以至于最后药虽然都炼出来了，可最终成品却不容乐观。 那些药修大都看不上眼，把这当成是拿来赚快钱的工具，不少人都看不起这种投机取巧的道道，有一些高阶炼药师甚至公开表示拿食修做饭用的灵气灶来炼药就是个笑话。 药王阁里的孟长老倒是也想这么说，可事实却是，他不仅不能说，还要把当着他面这么说的人都一个个反驳过去。 没办法，谁让他亲儿子孟繁就是拿着个灵气灶炼药的“笑话”呢。 因为这个，孟长老最近都不是很想出洞府了，就怕听多了会影响他炼药时的心情。 可惜他抱着躲麻烦的心思藏在洞府里，外面等着看好戏的人却不放过他。这不，炼药炼到一半，门内平时一直看不对眼的对头就给他传音，告诉他孟繁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门内大比。 要不是他习惯炼药时在药炉边上布结界，怕是整个洞府都要被他一时失手的炸炉连带着给炸没。 虽然心里虚，但是嘴上不能输。孟长老先是骄傲的表示他儿子就算是报名参赛，和门内其他优秀弟子比拼，他也有信心孟繁能拿个优胜。 然而这段传音才传过去，他就火急火燎地找到了孟繁的洞府里。 “小繁？你是不是报名参加这一次的门内大比了？”担心说的多了儿子会心态爆炸，说起这话的孟长老语气里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嗯，我研究过了，只要我能想办法把灵气灶和炼药鼎合作一个法器，使得炼药时不用再分心操控另一个法器，仅凭借灵气灶就能炼药，那我最后一定能练出完美的成品。”靠着手上的灵气灶才能成功练出炼药来的孟繁对着眼前的这个法器，甚至还有着超越制作者本人的自信。 孟长老试探着说：“可是它这个手动控火，还是有些……” “只要手速够快，那就没问题了。”在过去的尝试中，孟繁也在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反应。而在前几天，他炼出了接近完美的丹药。 就凭着这样的水平，想来也已经是足以支撑他在门内大比里获得一个不错的名次，打那些一天到晚说他不行的人的脸。 若是能再解决同时操控两个法器产生的注意力分散的问题，最后怕是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炼药师。 孟繁心里也大致清楚自己父亲这时候是个什么想法，他压根就没指望着自己现在直接靠嘴说服对方。他想在之后的大比中用实际情况来说明一切，却又有些担心没到门内大比就被阻止。 他想了想，当即换上了一副落寞的表情：“而且，除了这么做，我也没别的路能走了啊。” 孟长老也清楚这炼药天赋就是哽在他儿子心口的一根刺，本来准备好想说的话当即换了个口风：“确实，我前些天也看其他人试过，的确也用灵气灶做出了成功的成品。” “要是你找不到合适的炼器师，我也能帮着你一起找。想来人定胜天，最后你必然也能成功靠自己走出一条路来。”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已经想好了未来孟繁失败后该是有多失意了。 ——人定胜天？ 若真是人定胜天，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些无论如何都踏不进修真大道、庸庸碌碌一辈子的普通人呢。 …… 百炼塔的那些高阶炼器师连灵气灶的构造都弄不明白，更别提什么改装了。 孟繁找不到能接手改装的炼器师，最后没办法，只好被他亲爹带着从百炼塔离开，找上玄霜门那群不缺钱的高冷剑修。 若是其他人找上来，这群剑修怕是不会买账的，但看来人是个高阶炼药师，想想门内的这帮子人因为钓鱼执法一年会受多少伤，最后还是把人放了进来。 听着对方的来意，负责接待的师兄当即给还在锻器峰上的俞铭寒传了音，让人过来亲自和对面的高阶炼药师商谈细节。 彼时的俞铭寒窝在后山，靠着以前就清楚的打印机原理，愣是套入原理灵活应用，搞出来了一个符阵刻录机。 ……要不是担心自己的那群同门打不成零件直接肄业，他都觉得自己能再努努力，想办法弄出来一个现代化工厂的流水线来。 接收到传音时，俞铭寒正好启动了他的符阵刻录机，在所有同门震惊的视线中凭借机械在那些零件上刻录法阵。 所有剑修都惊愕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大块头”打破了全修真界认知，只觉得自己世界观都要裂了，一时间连站在他们边上的俞铭寒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 主峰上，俞铭寒感谢了一下带着他飞过来的同门，缓步进入了会客室，坐到了那个明显就是为他预留的位置上。 “你就是造出灵气灶的那个炼器师？”孟繁看着俞铭寒坐下，一时惊愕出声，只觉得眼前的炼器师实在是有些过分年轻了。 ……要不是俞铭寒都坐到了他对面，他都要觉得这是看他们干坐着太无聊，专程进来给他们上点心茶水的。 俞铭寒应了一声：“嗯，是我，请问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看看旁边的剑修都没说话，想想人家就算是骗他也不可能去骗他爹，孟繁愣了好一会儿，半天才说出来一句“还真是年少有为啊”当做是场面话。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帮我改改法器。你能不能把灵气灶和炼药鼎合成一个法器，弄出一个适合我们这些炼药师的法器来。”孟繁和俞铭寒描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效果，最后报出了一串当做是报酬的丹药，其中不乏修真界内都能夸一句罕见的珍品。 要不是这时候是真的不方便开口，边上围观的玄霜门长老都要直接帮俞铭寒答应下来了。 俞铭寒本来还觉得有些麻烦，想直接开口把这事给推了。但转念一想，他要是把这事应了，那之后的集体活动——诸如钓鱼执法一流的事，他岂不是直接就有理由拒绝了？ ……说实话，俞铭寒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门派里的穷剑修居然有这么多。就他之前身上还揽着画符阵的活时，还有人约他要不要出门派去那些荒郊野外“散散心”呢。这会儿连符阵也不要他画了，想来以后约着一起出门走走的同门也会变多了。 只回忆一下那些同门看他时那活脱脱的一副“贫困户天天渴望着奔小康”的期待眼神，俞铭寒就觉得自己要开口拒绝他们实在是有些难度。 与其想办法以后拒绝他们，不如现在直接把事情应下来。反正和拒绝那群穷剑修相比，改个法器着实没什么难度。 “行，我试试看能不能改，最晚什么时候给你？” 第二百一十七章 俞铭寒算着时间, 几乎是踩着最后期限才慢吞吞地按着孟繁提出的要求, 完成了这一款药修版灵气灶的制作。 他让同门御剑亲手把东西送过去，随即就把原先画出来的图纸小心放进储物袋里收好。 出于先前修真界内修士对灵气灶的狂热，俞铭寒相信在药王阁的门派大比过后, 这一款药修版的灵气灶也能在整个修真界里卖得火爆。 ……而在那之后，他的同门应该就不至于还穷到去玩钓鱼执法了吧。 另一边, 孟繁很快从那位专程御剑过来的玄霜门剑修手上接过了这一版适配药修的灵气灶。 说实话, 他是真没想到俞铭寒能在这么点时间里把东西给他做出来的。 孟繁之前也没在器修那订过法器, 这次在俞铭寒那里订法器也多是听了他父亲的提议, 把时间订得紧凑些好提醒对方不要过于懈怠。本来都做好了之后慢慢等的准备，没想到那边还真的就这么按时把东西做好送过来了。 这种程度的实力在炼器师里也算是罕见了吧, 更别说那位器修看着还这么年轻，看着貌似比他都还要小上几岁。 ……不过, 为了按着他的要求完成这样一个法器，想来那位炼器师也是连着在炼器炉前熬了无数个日夜吧。 他这么想着，连带着又临时往储物袋里塞了几瓶宝贵的丹药，只觉得自己之前提出的报酬着实配不上对方花在练器里的心力。 给专程过来送法器的剑修塞了几块灵石，孟繁在把人送走后，随即便布下结界，捧着自己新得的法器入洞府熟悉手感。 看着自己新炼出的丹药，孟繁按了按自己有些酸疼的手指，脸上不自觉得露出了个笑来。想来在这次门派大比后, 那些风言风语就应该都能消失了吧。 …… 对药王阁的弟子来说, 这一年一次的门派大比确实算得上是重要。 这不仅是某些自恃实力的外门弟子一飞冲天的机会, 也关乎着来年的门派资源分配。同时，因为炼药师的特殊性，每年药王阁的门派大比也吸引了不少修真世家旁观，那些表现得格外优秀的弟子往往在门派大比过后，就能受到那些世家的招揽成为客卿，获得额外的资源。 因此，每年的门派大比都有不少炼药水平高超的弟子报名参赛。 这种一旦炸炉就相当于在小半个修真界面前丢脸的活动，孟繁以往都是敬谢不敏的。但是今年，也不知那个灵气灶是给了他多少自信，这个算得上是药王阁亲传弟子里的“笑话”就这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往年门派大比的惯例中，药王阁的那些个长老通常都是坐在最前面的看台上的。那里的位置视野开阔，也方便这些长老在这些弟子中找到合心意的、天赋高的收于门下。 孟长老就坐在这个看台上，很快就在参赛的弟子中找到了自己的亲儿子孟繁。 在这之前，他也回去专门抽时间研究过灵气灶，大概清楚这个法器的极限在哪里。而这样的水平，在往年的门派大比中也能算是中等水平——当然，这自然是得在占了赛制便宜的前提下才行。 和孟繁以前的水平相比，这个中等也能算是一个大进步了。孟长老得到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在这之后便迅速联系了族人，就等着在大比结束后让族人上前开口招揽，在所有人面前给孟繁充场面。 ……他原本的打算是这样的，可惜还没开始实施，就有人站出来坏他好事。 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他在门派中一直看不对眼的对头——陈长老突然清了清嗓子，说：“和以往不同，因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法器，我觉得今年的门派大比总该是得要改改规则了。” “不然那些弟子若是靠着这些歪门邪道练出药来，挤了那些踏实炼药的弟子的名额，这岂不是对他们的不公平。”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针对谁，孟长老当即冷笑一声：“呵，无论如何，只要能练出药，那都能算是他们的本事。毕竟那些买丹药的修士只看药效如何，可不会管嘴里的药是怎么来的。” “孟长老，你这话说的那就不对了啊。”陈长老挑了挑眉，用一种带着嘲讽的语调说：“修士买丹药确实一般只看你药效如何，但若是条件允许，我相信他们也定然是会去买那些极品丹药的。” 他这话说的倒是实话，相比那些没什么杂质的极品丹药，那些次一等的丹药咽下去，杂质通常也会留存于经脉之中，要是条件允许，怕是没人会去买。 “若是那些用着灵气灶的弟子占了赛制的便宜，挤走了其他优秀的弟子，那可就是我们门派的损失了。”他这话就差明明白白的当着孟长老的面说，孟繁他不配参赛了。 孟长老想张口反驳，然而一时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原本孟长老和陈长老两个人吵起来也算是门派里的惯例了，其他门派长老也是习惯了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直接无视过去。但如今眼看着陈长老突然把话题上升到“门派损失”的高度，那他们这时候就不好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灵气灶这一法器如何，这些门派长老也大都趁着这个法器在药修间大火的时候研究过。可无论他们怎么研究，最后也只能发现这玩意压根就练不出高阶的极品丹药来，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个不入流的小玩意儿。 那些小门小派为了提高结丹率倒是会给门下弟子普及，但这法器在他们这个炼药大派中，稍微有点实力的弟子都对这看不上眼。而放在比赛的的时候，确实是直接禁用才能显得更加公平。 药王阁掌门在炼丹上的水平虽然一般，但在一些俗事上确实比其他只懂埋头炼丹的长老懂得多。 ……就看孟长老脸上的表情，他今天要是敢说禁用，明天对方怕是就敢直接收拾走人了。 掌门这么想着，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说：“用其他法器炼药这也没什么好指谪的，毕竟炼药炉往往也能影响丹药的品质。但往年的赛制放到今年，也的确是有了漏洞……” 他沉吟片刻，开口道：“要不就这样吧，新加上一条‘只有炼出的丹药达到上品才能晋级’的规矩吧。” 他算过了，像是那些比赛最开始要炼的低阶丹药若是用灵气灶，也是能炼出上品丹药的。只要孟繁撑过头几轮，到时候就算是被淘汰了也不会显得太丢人。 陈长老皱了皱眉：“上品？这还是有些过于宽松了吧。优秀的弟子哪怕是炼出的药想来也能足够完美，我觉得哪怕是直接把规矩定为‘炼出极品丹药才能晋级’，这也不会对比赛造成什么影响吧？” 掌门笑眯眯地说：“炼药总是会有失手的时候，稍微放宽点要求，也算是给那些一时不巧失手的弟子一个机会。” “……行吧。”大概也清楚自己之后没什么别的说辞了，陈长老最终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 孟长老没说话，他转头看向站在场外等着比赛开场的孟繁，眼底尽是担忧。 …… 在往年的门派大比中，晋级的要求并不严苛，只要炼出丹药来，无论品级如何，最后都能晋级。因为和丹药品质相比，丹药的品阶更能说明炼药师的水平如何。 而今年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法器——灵气灶，赛制不得已出现了改变。 掌门很快用传音把这条新规矩公开于众，底下有不少参赛弟子当即变了脸色，想来应该也是在盘算着要用灵气灶钻空子。 孟长老看向孟繁，对方虽然站在原地，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突然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估计孟繁心里也很不好受。 赛场边放着的五凤钟响了五声，门派大比终于正式开始。场外一直等着比赛开始的药王阁弟子进入场中各自寻了位置，拿出法器放在面前的台子上。 因为那条新加上的赛制，此时场中几乎没人再掏出灵气灶里，生怕自己等会儿炼出的药品阶太低影响晋级。 “他面前的那个，应该是灵气灶吧？”此时场中只剩下孟繁还坚持拿出灵气灶，他的举动着实吸引了不少场外围观弟子的注意。看着他面前那个和寻常灵气灶不大相似的法器，有人迟疑地出声问了旁边相熟的同门。 同门：“应该就是吧。就看它那模样，虽然不知道它叫什么，但就功用上来说，应该差不离了。” “可刚刚听掌门的意思，那差不多不就是在说要禁用灵气灶了么？” 附近有人正巧认识孟繁，听到他这么说当即出声道：“不是，他什么情况你们还不清楚，若是离了灵气灶，他怕是连丹药都炼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 …… 门派大比最开始的考题只是最基础的一阶辟谷丹，但饶是如此，场中唯一一个用灵气灶的孟繁和其他淡定自若的参赛弟子比起来，那动作还是看着有些过于急促了。 总让人觉得眼前这人下一秒就会因为动作太快，调错灵气灶旋钮的刻度而致使炼药出现差错。 “他不会第一局就被淘汰了吧？” “说不准哦。” 场外人群议论纷纷，所幸场中有布置隔音结界，不会影响到场中参赛弟子炼丹。 辟谷丹制作简单，很快就已丹成结束了比赛。而孟繁虽然看着像是惊慌失措，但最后却也成功炼出了一颗极品辟谷丹。 不过因为先前也有人用灵气灶炼出过极品的低阶丹药，此时场边倒也没人惊讶。 之后很快就开始了第二轮、第三轮的比赛，原本大家还没把孟繁当回事，但眼看着他每次都拿着灵气灶炼出了极品丹药，场边的围观弟子终于坐不住了。 “不是，那玩意儿真是灵气灶？都已经是这个品阶的丹药了，我以前用灵气灶时明明连丹成都有问题。” “不会是百炼塔新造出的炼药鼎吧？你们知道的，孟繁他和我们又不一样，拿到新式法器应该是很容易的。” “可他以前要是真有这水平，真能拿炼药炉炼出药来，他也不至于沦落到之前那种尴尬境地吧？” “会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就和话本里写的那样，平时露山不露水的，就忍着等到关键时刻一飞冲天，震惊四座。” “讲真，他有扮猪吃虎的必要么？他爹是孟长老，他就算是当个小霸王天天欺男霸女都不碍事啊。再说了，一连被骂这么多年，就算是装的这怕是也要真变成猪了。” “我觉得这就是灵气灶，你看他和现在市面上流通的灵气灶多像啊。” “你都说了只是像啊，长得像能说明什么。” “这就是玄霜门的灵气灶，我他娘刚才在那灵气灶上看到了玄霜门的徽印。” “不是，灵气灶能做到这种程度？” “虽然我也觉得做不到，可他现在就已经是把结果明明白白地摆在这了啊。” “……原来灵气灶也能这么给力的么，回头我也去搞一个。现在玄霜门又开始卖这法器了，我要买难度应该也不大。” “我觉得悬……我也不是没用过灵气灶，那玩意显然用起来没这么容易。我看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是因为他手上那个法器被改过。你看看，他那个是不是就和我们手上的不一样？！” “我靠，还真不一样，我就没看到市面上有过。” 眼看着比赛进行到后期，场中被淘汰的人越来越多，那个在所有人心里早该被淘汰出局的孟繁现在却仍旧还站在赛场上，拿着他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灵气灶炼丹。 而此时的比赛也已经是没什么人在认真看了，所有人——包括哪些来观战的修真世家都在看那个灵气灶，盘算着等比赛结束散场后，要不要专程去和玄霜门联系联系感情，弄回来一个和眼前这个一样的灵气灶研究研究。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怕玄霜门的那群剑修，但想想反正他们又不会一言不合就拔剑杀人，估计惹急了也就是挨一顿胖揍……而已。 第二百一十八章 药王阁的这次门派大比也算是爆了个冷门,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轮的时候, 除了那个原本就被所有长老寄予厚望、称得上是药王阁这一辈中公认的天才外，剩下的就是那个用着灵气灶、打从一开始就被所有围观群众认为要早早被淘汰的孟繁了。 要是以前把这两人放在一起让其他人选, 那么所有知道点内幕的人估计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可在现在的这个当口, 尽管这个新式灵气灶的上限如何还没人清楚, 但就看如今孟繁的表现, 旁边围观的门派弟子也不敢和先前一样轻易下决断了。 如果说最开始炼制低阶丹药时孟繁的动作还看着有些过分慌乱, 那么放到现在再抬头去看，对方那看似无序的动作放在高阶丹药的炼制上时就显出来了条理。 比赛一路看到现在, 那些曾经也用过灵气灶、明白这个法器对手速的硬性要求有多高的围观弟子在这时候也差不多看明白了，孟繁之前身上的那些违和, 分明就是在炼惯了高阶丹药后，过快的手速对低阶丹药炼制的不适配。 孟繁他的极限在哪，那个灵气灶的炼药上限在哪，这没人清楚。但出于对场上另一个药王阁里总所周知的天才的熟悉, 眼前的这场比赛估计就是最终的决胜局了。 场中，伴随着场外的五凤钟再一次被敲响, 门派长老将这一局比赛要用到的丹方发给场中仅剩下的这二人。 这般品阶的丹方, 饶是那位炼药天才也在开炉炼药时不自觉地蹙起眉。而另一边的孟繁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还是早早因着这些同门练出了一张喜怒不显的厚脸皮，他面色不变, 看着甚至和最开始比赛时没什么区别。 “这次的门派大比最后怕不是真要大爆冷门了。”有人不自觉喃喃出声。 “是啊……”旁边听到这话的人忍不住应了一声, 他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到那方灵气灶上, 只觉得这次比赛就算是孟繁输了, 今后修真界中的药修一脉也将会迎来巨大的变动。 场中，孟繁站在灵气灶前，过快的手速几乎带出残影来。而灵气灶上的旋钮被他拧的咔咔响，让人都有些担心那旋钮会不会在下一瞬就被拧坏，使得这一场比赛提前落幕。 这边孟繁的动静太大，那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的动作映入场中另一人的余光之中，险些让他分心不战而败。他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只关注于眼前的炼药炉。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药香渐渐逸散开。那些围观的弟子尚不明白，可坐在看台之上的那些长老经验丰富，仅嗅着这药香就能知道场中有人炼出了品质不错的丹药。 看着场中那曾经意气风发的炼药天才如今稍显颓败的神色，在场众人就算是不懂得炼丹如今也大概清楚情况如何了。 看台上看比赛的孟长老现在是真的开心了，哪怕他想配合着语意露出一个可惜的表情，那掩不住的喜色还是情不自禁冒出头来：“这还真是可惜啊，若是这次门派大比还会是往年的那个赛制，或许我们还能再看上一场比赛，让整个修真界都知道我们药王阁弟子的真实水平。” 陈长老没吭声，他面色沉沉地看向场中的孟繁，只觉得这几年下来，那个曾经的废物还是头一次这么碍眼。 比赛场上唯二还在运作的法器熄了火，两颗圆滚滚的丹药展露在了所有人眼前。而在这其中，孟繁面前的那颗无论是品质还是外形，都比另一颗要来得完美得多。 孟繁把丹药小心收好，伴随着这颗丹药落在玉瓶之中时发出的轻响，一个崭新的炼药流派自此横空出世。 …… 在药王阁的那场门派大比后，那个放在以往都没什么人敢上山的玄霜门很是热闹了一阵子。 只能说世界上就没有剑修会嫌自己灵石太多吧，俞铭寒带着他心爱的灵气灶钻进锻器峰，假借“担心符阵刻录机出错”的借口，他躲进了大山里，换了个地方做直播。 …… 锻器峰中，那些平时看着仙风道骨的剑修轮着铁锤，打铁打得热火朝天。这边俞铭寒将辣椒放入热油里，被油爆出来的辛香几乎是霸道地占满了整个锻造室。 几乎所有人都是下意识一齐深呼吸一口，几十个人整齐的深呼吸声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有些壮观。若不是贫穷还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们要记得节俭，怕是这会儿就该手底下一个不稳，砸坏工作台上尚还敲到一半的零件。 ……发生这种事情，我也是不想想。俞铭寒这时候都没敢抬头，只埋头把鸡肉丁和花椒依次倒进锅里。 直播间里的观众倒是对这种效果很是满意，他们一边闻着香味，一边乐此不疲地看着周围那些剑修的反应。要不是担心这时候说的多了会影响俞铭寒做菜，他们怕是还想让他们主播再帮着调换一下视角，仔细观摩附近玄霜门剑修的反应。 但或许是太过于关注屏幕中附近群众的反应，满心骄傲于“只有我们能吃上你们碰都别想碰”，以至于当他们看到俞铭寒打字幕说辣子鸡做好了并转头看向盘子里的菜时，整个人都要傻掉了。 [这……这是炒辣椒？] [辣椒不是据说都是辅料的么，这玩意单炒居然也是能吃的么？！] [我鸡呢？欸不是我鸡呢？我刚才明明看到俞哥他把鸡肉切成丁的啊，怎么我看盘子里好像没有啊。] [一看就是没忍住看主播做菜的。睁大你们的眼往里看，那辣椒里头那几块酱色的不就是鸡肉么。] [……你不说我还真没看到，差点以为我俞哥给我端上来一盘炒辣椒。] 俞铭寒这次做的就是辣子鸡，和其他装盘后辅料只做点缀的菜式不同，眼前的这盘菜看着大气，满满的几乎都是辣椒。 大片被炒的棕红的辣椒挤在盘子里，只有几块酱色的鸡丁小心地在辣椒堆里露出一角……这几乎已经能算是在辣椒里找鸡丁吃了。 [嘶，好辣啊，俞哥你给点水喝，救救孩子啊。] [只恨我过不去那个位面，不然我一定要在他们面前吃。虽然会被辣得哈气，但也也是幸福地被辣得哈气。] [鸡肉外层酥脆，牙齿在咀嚼时咬开表层，许是那酱油也在高温下被油逼进了鸡肉里，内里尽是酱油和顺的香味……就是有点辣。多好的台词啊，我都替主播他想好了，可惜没有说出来的机会。] [好吃，我就最喜欢吃这种辣了。虽然吃着辣，但不会让人觉得燥。虽然吃的时候舌头会麻，但因为火候控制的好没什么苦味。除了鸡肉有点少，要在满盘子辣椒里刨着找外，其他都堪称完美。] 直播间外，俞铭寒为了每个观众都能吃上肉，慢吞吞地在满盘子辣椒里刨干净里面的鸡丁。 似乎是盘子里那大半辣椒太过唬人，俞铭寒每吃上一口，周围的剑修都像是感同身受一般，被无形的辣子鸡辣得倒吸一口凉气。 ……当然，他们这样倒也不是说怕辣不想吃，只是担心人数太多，若是一人上去蹭一口，人数多了会让俞铭寒本人觉得为难。 等着俞铭寒吃干净这盘菜，边上也不知道站在那里用眼神“吃”了多久的一个师兄终于出声了。 “那什么，师弟，”担心自己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会被误认为嫌弃，他赶忙先给自己澄清，“我这也不是嫌弃你的意思，就是那边珍宝阁的管事前些天问我，说能不能别在锻造室聚餐。” “他说法器上全是菜香，他们处理起来有点麻烦。” 俞铭寒一想到自己走在外面时遇到的那些神出鬼没的同门，就没忍住出声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决办法么？” 看自己师弟看着好像还有些为难，想想如今大家荷包丰腴也全亏了师弟的努力。这位师兄当即表示道：“有，没事，师弟你留着也不碍事。” “他们那边的意思好像也不是说这点菜香碍事，影响他们卖法器，而是说好多次遇到有人进门后买完法器了硬要追问店里伙计是在哪家菜馆订的饭菜。听他说好像还遇到过自恃实力强悍就横行霸道、不讲道理的修士，据说还有人要动手砸店面什么的。” 师兄说着朝着俞铭寒挥了挥手，“不过听他语气，这估计也不算碍事。等回头我找几个师兄弟往那店门口一蹲，这事差不多也就能结了。”刚好这也算是在给门派减负了。 ……虽然山底下没有师弟帮着钓鱼执法，但是每一轮黑吃黑里都有师弟他的传说。 说到底，他来这问一嘴其实也就是应顾客的要求，展露他们的服务态度罢了。不过既然师弟觉得为难，人也是真的走不开，那么师弟和珍宝阁之间比起来，他肯定得要选自家师弟啊。 再说，就看那管事和他说这话时平和的语气，估计也不会是什么要紧事吧。 虽然没机会当面看到，可俞铭寒觉得自己这会儿都能想象得出来那管事说话时因为怕惹麻烦，于是强露微笑、故作温和的表情了。 俞铭寒：“……要不还是我走吧。” 第二百一十九章 “没事, 这真没事。”想想自己如今再锻的钱是怎么来的, 再想想自己以往为俞铭寒真正做了些什么，师兄他就觉得这时候自己是真见不得自家师弟委曲求全了。“我应该只是没想到，时隔这了么多年, 现在居然还有人敢在我们门派附近闹事。” “等我之后找几个相熟的同门下山，以后就都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早知道最后会是这样, 他在说话前就该先把话过过脑子, 那现在也不会叫他师弟觉得为难。 不过说真的, 他是真的就没想到这一层么…… 这位玄霜门剑修拿出他当年用在黑吃黑上的智慧检讨自己, 思考片刻后终于想明白了自己这么做的缘由。 ——与其说是为了展露自己优质的服务态度，不如说他自己这也是因为嗅多了菜香却从没吃上一口饭菜，被勾得心痒痒, 所以才会眼睁睁地放过这么一个明晃晃的赚钱机会，跑来问他师弟“方不方便”。 能直接和灵石挂钩，甚至让他心甘情愿地放弃摆在眼前的灵石……作为食修, 他的师弟还真的是很优秀啊。 一听对方说起组团下山去珍宝阁附近蹲点，俞铭寒就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当年和夏锦逸他们一起，第一次走进珍宝阁时那掌柜有过瞬间狰狞的表情。 ……那离玄霜门还有点距离的店内掌柜都是这般做派，离玄霜门距离最近的那家分店情况怕是要来得更加不容乐观了吧。 要是组团一起下山再去一趟珍宝阁, 那店里的掌柜怕是在瞥见那么多玄霜门剑修后，心理阴影都要给看出来了。 “不了……还是我走吧。”回忆这么多天下来他的那些同门每次在见他做饭时那算不上多好看的表情，以及在旁边可怜吧啦地空咽口水的声音, 俞铭寒总觉得自己每在这多待一天就是在磨耗自己那当了主播后便已仅存不多的良知。 他瞥了眼那烧红的锻造台, 在对方开口挽留前便先出声说道：“正好等我回去再细细研究研究炼器, 看看能不能再造个新式法器出来。” 师兄这时候也不说什么挽留的话了，也不知道是高兴以后门派生意会越做越大，还是庆幸于未来锻造时不会再因为嘴馋影响打铁的精准，他对着俞铭寒乍然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来：“那师弟你一定要回去好好加油啊。” 当然，对着这么一个消息，星界万象观众可就不觉得里面有多少是值得他们开心的内容了。 [所以我以后是不能再看着他们的表情下饭了，是么。] [唉，算了算了，天天看着他们绿这眼睛看主播吃菜，我也有点心里发慌，这就当做是牺牲一下我个人的快乐，给主播保平安吧。] [大家也都想开点，我听他说到“回去”时加了重音，换句话说，就是那群吃苦耐劳、毅力顽强、不会轻易被诱惑迷惑的剑修先认输了，所以这是我们的胜利啊！] [……看你给他们加上的这一长串形容词，我反倒觉得是他们最后赢了。] …… 百炼塔中，为了方便门中长老共同研究那个产自于玄霜门的灵气灶，门派特地批了一间大锻器室给这些高阶炼器师共同讨论研究。 邢长老出了自己的洞府，走在去锻器室的路上，他想想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内容，只觉得头大。 在先前灵气灶最开始流行在修真界里的时候，他就拿到了灵气灶，并尝试着开始解析法器的构成并尝试仿造。可谁知眼看着玄霜门那边都已经闭关钻研并推出了新款的、专供药修使用的灵气灶了，他这边居然还没有多少进度，除了记清楚灵气灶的外形外，对这个法器堪称是一无所知。 想他成为高阶炼器师这么多年，多少隶属于其他门派推陈出新造出的法器落到他手上全被他短期内解析清楚构造，可如今轮到了这个灵气灶，他却是彻彻底底栽这坑里头了。 以至于现在他一见到门派里那位负责将门派中法器贩卖到门派外的同僚，就不自觉地觉得心虚下意识想躲开，只觉得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印象已经从神乎其技变成了水平一般。 所幸门派里除了他之外，还有不少不信邪的长老也和他一样栽这坑里了，不然他怕是少不得因为过往的那些盛名，被其他人在暗地里讥讽。 当然，也同样是因为时间久了，他也逐渐发现那群剑修对待灵气灶的买卖并非像是他先前以为的随便玩玩。他们是真的在很认真地经营这门营生，认真到他都觉得只要自己敢动手去仿，那群人就敢抄剑直接杀上门来。 ……可以说，他现在几乎能算是在无视那群玄霜门剑修手上泛着寒光的剑，冒着下一秒兴许就会被人拿剑砍死的风险继续研究的。这不为别的，就为了挣一口属于他高阶炼器师的意气。 相信不只是他，其他依旧还在坚持着灵气灶研究的门派长老也和他抱有着同样的想法。 邢长老走到了锻器室前，想着那也不知道要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多久的法器研究，着实有些想叹口气。但思及那些来来往往的门派弟子，为了自己属于长老的威严，他最终还是忍下了这一声叹息。 正打算缓步走进锻器室里，余光却不巧瞥见了一个路过弟子抱在怀中的法器—— 看那法器上刻得规整的玄霜门徽印，看那虽然有些差别但仍旧大致相似的外形，这不就是让他抓耳挠腮纳闷了几个月的灵气灶么。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就以他这些天下来对这个法器的了解，他的判断肯定不会出错。 所以说……这是门派里熟知法器贩卖潜规则的弟子在看见市面上几个月了也没出现什么仿品，于是好奇于灵气灶的制作，最后特地买回来做研究的么？ 虽然邢长老觉得自己都搞不懂的东西他们也肯定弄不明白，但想着门派里的年轻弟子还能有这样旺盛的求知欲，这也的确是一件值得他欣慰、甚至骄傲的事。 ——这些弟子，就是他们门派的未来啊。 正在心底默默夸赞这些门派的新鲜血液，觉得他们百炼塔未来可期的时候，邢长老却猛然听到了这么一段对话。 “你有买前些天玄霜门刚出来的器修专用版灵气灶么？那玩意虽然看着有些怪模怪样的，可用那个法器控制锻器温度那叫一个轻松……当然，我这么和你说也不是因为收了他们的钱啊，我是真的用过了觉得好用才和你这么说的。” “我懂的，我懂的，师兄你不必解释，我都知道师兄你是在为我好。那法器我也在别人那借来用了一回，用起来也的确顺手，回头我就自己去买一个。” 那两个弟子说话的声音虽然离得有些远，但由于邢长老的修为高深，此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而等他听明白这段对话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直跳，只差下一秒就爆血管喷出血来了。 脸上的欣慰瞬间崩裂，唇角未消下去的弧度让他的整张脸都看着怪异又滑稽。 ……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一边拼死拼活研究灵气灶，门下的弟子居然已经用上了？！ 明明是修真界第一器修门派，现在却是在用着其他门派打出来的法器？！ 简直奇耻大辱！ 邢长老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怪刚才瞥见的那个灵气灶看着和之前见过的有些不同，感情这不是法器升级，而是直接针对了他们器修折腾出来了一个新款啊。 邢长老瞪着刚才捧着灵气灶从他身边经过的弟子的背影，那锐利的眼神硬生生把那个弟子瞪到小跑。 见人眼看着都快要走远了，邢长老踟蹰片刻，正欲上前和那弟子说些什么，旁边另一个相熟的门派长老却在这时候凑巧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好消息，此时对方脸上还带了笑，全没昨天离开前的阴郁：“老邢，我知道你最近压力也大，但你也完全没必要这么严肃啊。”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发现除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门派里还有一些弟子在私底下自己研究灵气灶呢。哪怕等我们都飞升了，门派怕是还能再辉煌上几千年……这些弟子，可都是我们百炼塔的未来啊。” 多么熟悉的句式啊，这不就是他不久前才发出的感慨么。要不是他刚才听到了些东西，此时怕是也要和他的老友一样，在这里感动自己了。 邢长老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可最终却没有作用。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附和道：“是啊，就是我们门派的未来，现在在用着别人家的法器呢。” 话音未落，对面那张方才还笑着的脸当场就僵住了。 第二百二十章 “岂有此理, 想我百炼塔为天下器修门派之首, 门下弟子竟然都还用着其他门派的法器。这若是叫其他门派知道了，我们百炼塔器修的脸回头要往哪搁？！此事必须得上报，门派里的风气也要好好整顿整顿！”说话的长老语气激昂, 看模样怕是恨不得抡着锤子冲出去，将那些法器亲手砸碎。 “确实是这个道理, 我方才就已联系门派掌门请他前来共同商讨此事, 今天就必须要先把这规矩立下来。”许是因为先前就已完整经历过从希望到绝望的这一心里路程, 此时邢长老说话的语气和其他长老相比, 勉强还能算是平静。 “比须是得立个规矩了，自我入百炼塔以来，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荒唐的事情！”有人在旁边应和出声, 只觉得如今的百炼塔是真的一届不如一届，再无当年祖师爷在修真界里打下来的威名。 他们就这么在这锻造室里一起义愤填膺地说着，直到门派掌门姗姗来迟, 那话语中的怒气也未曾因为时间流逝而消下去半分。 “师兄，”见到掌门终于进门，那先前便说得最是激动的那名长老当即快步上前，噌的一下便凑到了对方面前, “你可知我们门派的弟子如今都在用那玄霜门锻出的劳什子灶台，全无修真界第一器修门派该有的样子。” “我觉得此事就必须得趁着早严令禁止，若是哪天不小心传出去了, 可不得被其他修士嘲讽说我们百炼塔连一个剑修门派都比不上, 平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师弟你冷静些, 你且听我慢慢说。”作为门派掌门，统管门派大小事务，他远比在场其他所有人都要清楚这事的经过，“这事确实是要好好解决，但绝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去解决。” “如今除却那玄霜门，天下尚还无人能照模照样锻出灵气灶来。这在其他修士看来，反而更像是我们摄于玄霜门的威势，没心思掺和进这灵气灶的生意里。而这在门内弟子看来，门派未锻灵气灶反而更像是我们在考较他们的锻器实力，对他们严格要求。若真是发布了禁令，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在最开始灵气灶于器修间流行起来的时候，他也确实像这些门派长老一样愤怒。但是等到冷静下来后好好思考，他就明白直接禁止反而会让这事愈演愈烈。 毕竟人生来就有好奇心，越是被严令禁止的事情，心里就越是会想要去弄明白。 ……譬如修真界中前些天那个因着一时意气，就布下禁令的另一锻器大派——御器阁，先前不作为还没人说什么，而在禁令下来后，所有人都清楚他们这是因为水平不够造不出来，所以恼羞成怒了。 听着掌门不疾不徐地说完这段话，众人心里被火气强压下去的理智终于开始逐渐回归。 可道理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就这么直接说出来了，里面的一些话语还是让这些早已成名数百年的长老伤了自尊。 “碍于他玄霜门的威势？那倒也还不至于。不过给他几分薄面，不屑于与他们相争罢了。”有个平素就一直好面子的门派长老冷哼了一声，趁着没什么外人在场后便说了句场面话。 掌门呵呵笑了一声，心里真是再清楚不过对方的真实想法了。他没接过对方的话头挣什么虚无缥缈的脸面，反而是继续了自己刚才的话题：“当然，尽管现在光看形势来说，好像并不需要我们明白那灵气灶是如何锻出的，但就凭我们还是个炼器师，就为了我们的道，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停下来。” “确实，”邢长老全然忘了玄霜门里的那群凶残的剑修，“作为天下第一的器修门派，怎能真就这么一直用着其他人锻出的法器呢。” “早晚有一日，我要让那玄霜门的徽印在我百炼塔中再见不到踪影，我要让我百炼塔的名号再次响彻整个修真界！” 掌门：……因为仿造于是被那群剑修抓起来打，最终流传于修真界所有修士口中博取无数同情么。 掌门：“……与君共勉。” …… 作为一个市面上还没有任何仿制品流通的新兴法器，灵气灶的贩卖市场如今还依旧火热。 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法器被运出玄霜门，结合如今灵气灶的售价，粗略一算便能算出玄霜门每日能获得的巨额红利。而这么大笔的灵石收入，很轻易就能惹来其他人的红眼。 所幸玄霜门的剑修大多实力强悍，虽然不少修士眼红见不得他们好，但也从没有人敢在他们面前说闲话。 可这些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同于那些“玄霜门没事找事，未来实力必将大减”的酸话，一个听着更加诱惑人、也看似更有根据的消息不知从修真界里的哪个角落里传出来，在短短几天里就迅速传遍了修真界。 ——在几月前开放的邱旬秘境中，玄霜门新收的那个食修走了好运得了传承。也就是在那传承之中，玄霜门得了灵气灶的锻造之法。 传承和灵气灶，这两个词句无论是哪个，都能在说出来后瞬间吸引附近所有修士的注意力。后者等同于巨额的灵石，而前者却也意味着如今修真界或许将迎来一场新的变革。 三千年前，误入秘境的修士幸得秘境之中名为邱旬的仙人所赠的传承，由此世间有了修炼之法。 两千八百年前，进入邱旬秘境的修士寻得仙人洞府，带出了一枚传承石，于是世间万千道法终于有了划分。 …… 两千年前，百炼塔的祖师爷浑身浴血从邱旬秘境之中走出，而那混沌了许久的器修一道终于成型，那百炼塔亦成为了修真界第一器修门派，取得无上荣光。 传承——这在过去曾数次改变修真界格局、使得那个混乱无序的修真界逐渐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至宝，在沉寂了上前年后，终于再一次沐浴在了整个修真界的注视之中。 而更为凑巧的是，在这消息被传出来后，如今玄霜门发生的所有事似乎都能和那秘境传承对上时间。 就比如，也确实正是在那秘境之后，玄霜门才开始贩卖法器。 ……显然，那并不同于以往市面上所存在的法器功用的灵气灶并非是秘境之外的修真界的造物，而是那邱旬秘境之中所得传承的指引。 仅是一个灵气灶就影响了整个修真界，那传承之中除此之外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这事没人知道，但所有人都想亲自知道答案。 哪怕是天下第一剑修门派的玄霜门的威名，如今也有些压不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尽管也有天宝斋的弟子出声表示那灵气灶是早在秘境开启前就已经有了，但对比消息传出来后便一直没作出什么解释的玄霜门，这显然没什么说服力。再加上一些将自己仿不出灵气灶的原因归结于传承的无能器修暗中煽风点火，这水俨然越来越浑浊了。 …… 深夜，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身影悄然沿着玄霜门的外围结界绕到了内门弟子的住所附近。他拿着重金求来的法器，小心地抬手划开裹着玄霜门的那层不知为何突然就薄弱了不少的结界，轻盈地从划开的那个口子里钻进去蹿上了山。 与此同时，伴随着他上山的动作，他沿途路过的那些院落里，正盘坐在屋内打坐的剑修们纷纷睁开了眼。 来了，给他们送钱的人终于来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玄霜门仅供历任掌门居住的主峰内, 如今已挂上了掌门继任名头的俞铭寒就住在那位于山顶的主殿内。 他成为掌门继任的原因听着也有些匪夷所思, 只是因为他得了传承的消息被传出，大家出于住著门派第一战力的主峰一定是最为安全的心思, 开始思考事情的可行性并成功把他票上了继任掌门的位置。 门派里的剑修们想着若是错过了这么一个会赚钱的掌门，以后怕是要穷一辈子。而俞铭寒也想着玄霜门的这群剑修就算是不为了自己, 也得为了保住门派的脸面不带他这个掌门继任下山打劫，再加上自己就在这个位面里呆上五十年, 估计现任的掌门还没有飞升他就该离开这个位面了，想到这, 他也跟着同意了这件麻烦事从而去参选。 至于玄霜门的掌门……自打这位不能摔下掌门脸面去黑吃黑的剑修用剑打下几个企图潜入门派寻找传承的大能后, 他就对这事再无任何意见了。 这个在往年来众位剑修间总是会互相推诿的大事, 这个在其他门派里无论如何总会引出争议的位置, 在这一届的玄霜门继任掌门的推选中，头一次全票通过毫无疑义。 ……并且，对于一位食修未来会成为他们顶头上司的这事，这群剑修从头到尾都未有过半点不适。 俞铭寒就这么在进入玄霜门的短短一年里, 成功上位搬进了主峰, 堪称食修里的人生赢家。 …… 伴随着俞铭寒得了传承的消息被传的越来越热，不少修真界里的高阶器修都出面表示除了制造者本人外，天底下不会再有器修能破解这般法器。 同为器修，百炼塔的弟子自然也都是清楚这些话都是从哪些炼器师嘴里说出来的。 回忆那仅在邱旬秘境关闭后的几日里便已横空出世的灵气灶，他们也不免在暗地里与同门交谈间嘲讽几句, 只觉得那些在修真界里上蹿下跳的器修实在是滑稽可笑, 只知道哗众取宠。 ……在他们看来, 若那俞铭寒真是得了传承，习得传承石中新的阵法法器，那么对方在这么几天里能学到的东西怕是也不多，这个灵气灶估计大都是只基于以往修真界中流传的阵法知识而被锻出的。 有善于钻营的弟子见此情景，脑子一转便想了个让百炼塔名气更胜以往的法子——若是他们百炼塔做出了那传闻中再无器修能锻出的灵气灶，仅靠自己门派的积累便能抵上那堪比传奇的传承石，这岂不是正好能让他们百炼塔的威名再一次传遍这整个修真界。 有人这么想着，也仗着自己和门派长老之间算是不错的关系和对方这么说了。只是这方法确实是好个办法，可惜门派里的那群长老却没有锻出灵气灶的实力。 见着平素向来傲气、只恨不能对着整个修真界大喊“百炼塔天下第一”的长老尴尬地笑着半晌没给出什么明确的答案，这位弟子聊完天后只觉得自己看透了真相，回去后也跟着安静了好多天。 就算是私底下和其他同门聊天，他也不再说那些发声的器修如何无能狂怒。哪怕有同门和他主动提起相关话题，他都是一副不尴不尬的微笑模样。 这副和以往完全不同的表情看着实在怪异，虽然对方也没开口说出是何原因，但门派里嘲讽的声音却也跟着小了不少，门派里的弟子心里也大多都有了底。 锻器室中，眼看门派里的氛围越来越微妙，提到自己被门下弟子问起灵气灶的长老越来越多，捧着灵气灶研究的邢长老只觉得自己压力山大。 ……怕是在那些弟子眼里，他们这些专门研究法器的长老、他们这一整个被誉为修真界第一器修门派的百炼塔都不过如此，尚还比不上那群平时闲的没事干，只知道见义勇为的无聊剑修。 “要不……我们还是直接去找玄霜门，看看能不能借着互相交流锻器心得的由头，从他们那换到灵气灶的锻造的法门吧？”终于有长老忍不住，开口说出了这在几天前就藏在不少人的心底的心里话。 “不可，”虽然很想开口赞同以便直接结束这场痛苦，但思及近日里门下弟子间的口风，邢长老还是违心地开了口，“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是这么做了，虽能瞒上一时，可等到消息传出来的那天，怕是全修真界的修士都要觉得我们百炼塔不过尔尔。” “更何况，和那些不懂锻器的外人不同，门中的弟子可都是知晓其中底细。我们不如那些仙人留下的传承尚还说的过去，可若是我们这些研究锻器一道已有数百年的高阶炼器师还比不上一个仅有我们岁数零头大的食修，这以后我们还怎么在那些弟子面前立威。” 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但这显然也劝不住一个养尊处优多年，如今已早早腻烦了灵气灶的长老：“话虽如此，可……”这灵气灶也着实太折磨人了一些。 然而，他话还只说到一半，就被锻造室里响起的另一个暴躁的声音截断了。 “行了，说的好像就只有你受够了这玩意儿似的。”说话的长老蹙着眉，拿着灵气灶的手用力晃了晃，“就这么个东西，除了你之外，这里有谁不是这么一天天看下来，厌弃了这法器。” ……如果可以，谁还想呆在这研究灵气灶呢？ 不说别人，就是他这么个修为高深的高阶炼器师也因为这事，重新学会了那早已被他遗忘了数百年的睡觉，每每才到傍晚就为了躲避研究，张口闭口就是回去休息。 “想想你那炼器师的名头吧，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怎能就这么轻易地毁在这么个玩意儿上头。”话说到最后，他已几乎是咬牙切齿。强烈的愤懑无处发泄，只能是用近乎于砸的力道将手上的灵气灶抡回桌子上。 灵气灶“哐”得一声被砸回到坚实的桌面上，也不知是那长老手上的力道太大，还是拼装这只灵气灶的剑修在最开始时动作不熟练，以至于连接上下外壳的铁水上得并不均匀，在这个紧要时候恰好断裂开来。 被日摩挲到光滑的外壳在这一砸之下分成了两块，里面的零件散落开来，连带着被刻录在那零件之上的符阵也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独立于如今修真界的炼器法门，这是一个新的、在此之前从未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炼器流派。 不同于如今炼器师常用的在一次成型的法器上刻录上符阵，以符阵作为法器的主导的做法，眼前的这灵气灶反而更形似于那些凡人制造的机括，以机械为主符阵为辅。 它的制造思路与如今修真界所存在的那些法器全无一点相似，以至于他们这群高阶炼器师在这空耗数月，也没能解析出半点其中的道理。 在场的这些炼器师瞥见了里头刻录在零件上的法器，当即一齐围了上去。 里面刻着的符阵都是他们认识的那些，可这些熟悉的东西却在这样的一个法器中，共同构建出来了他们完全不知情的内容，使得他们哪怕研究了数月还未能明白其中哪怕一星半点的原理。 旁边的一个长老蹙着眉看着这散落了一地、看不清楚原来布置的零件，虽然看明白了里面画了什么符阵，但一时竟也看不懂这些符阵是如何构建出有着这样功能的一个灵气灶的。 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柄自己曾经打出的高阶灵剑，然后沿着灵气灶外壳上的铁水熔铸的痕迹，小心地将灵气灶划开。 ……这么一把堪称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若是叫其他修士看到它被用作这般用处，只为了那切口能更加平整，怕是要忍不住开口骂一句暴殄天物。 完整的灵气灶被剖成两半，里面未被打乱的奇思就这么展露在了所有人眼前。 “这构思……实在是精妙啊。”人群中，有人在略微看明白了里面的构造后，情不自禁地感叹出声。 这话也确实不是什么场面话，若和眼前的这个灵气灶相比，这个时代的这些法器除却那精致的外型，其中蕴含的那些制造手法确实是有些过于粗犷了。 只要画错地方就全无这般效果的法阵，只要里面的零件位置发生变化就会产生不同效果的结构……这小小的一只灵气灶里所蕴含的炼器新知识让这些被外界称呼为炼器大师的修士只觉目眩神迷。 明明只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法器，这些作为天下第一炼器门派——百炼塔的长老却已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过来了。 ……这也是这个修真位面里的修士头一次见识到那来自于宇宙另一个角落之中，那群全无灵气也并无道法的普通人所创造出来的属于机械的美感。 “那食修可还那么年轻呢……”说这话的人声音里尽是恍惚。 仅看这最初灵气灶的功效，只要长了脑子就能大概清楚这法器最开始来源于何处。 而那般年轻的、年岁甚至只有他们零头的食修，却锻出这样巧夺天工的法器。 至于怀疑这是否为传承所得……说实话，他们并不觉得世上会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掌握这么一个崭新的、并不简单的知识体系。 “……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 外界依旧传得沸沸扬扬，这边百炼塔却突然有了动作。 那有着门派最高地位的百炼塔掌门亲自前往了玄霜门，询问门内的一个修为普通的食修是否愿意入他百炼塔，成为他们门中的门派长老。 百炼塔那边实在没有半点遮掩，以至于百炼塔掌门在进入玄霜门后，这消息就被迅速地传了出来。 有人猜测这是百炼塔贪图对方从邱旬秘境内带出来的传承石，不惜把一个门派长老的位置交给一个不靠谱的食修来换取。也有人怀疑这是百炼塔私底下锻出了灵气灶，因为想自己出售又怕被剑修追着砍，便主动同玄霜门示好，给了个不痛不痒、看似大权在握实际上没多大用处的虚名。 他们思考着百炼塔这般动作的原因，猜测到底会是什么使得这个修真界第一器修门派放下自己的傲气。可还没等他们猜出个靠谱答案，那边百炼塔就已经出面，把其中原因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他们这样不是为了传承石，也不是为了讨好那群剑修，这只是因为那锻出灵气灶的修士让人觉得太过惊艳，于是便想请他入百炼塔，将这属于个人独创的炼器流派传承下去，被世人所熟知。 百炼塔的那些长老甚至还套用了器修一道的一些专业知识，联系了这一方小小的灵气灶的锻造难度，顺着时间线将俞铭寒的所作所为彻底剥离开那不知真假的传承石，告知了这一整个修真界。 全修真界的修士都震惊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被“一个食修开创了一个炼器流派”的消息砸懵了的时候，另一个同样重磅的消息也传了出来，让这些修士被惊得快要彻底没了思考能力的脑子彻底宕机。 ——对于百炼塔的邀请，那个食修俞铭寒十分感动，然后坚定的拒绝了对方。玄霜门的掌门对此也表现得十分激动，放言百炼塔若是敢拐走他们的掌门继任，他就敢带着人抄着剑找上门来。 百炼塔长老……炼器流派开创者……玄霜门掌门继任…… ……不过是个食修。 这些个称呼，无论拿出哪个都已经足够聚焦大半个修真界的关注，而这些名头如今却全挂都在了一个处于修真界最低端的、被所有人认为无足轻重的食修身上。 不过是个食修啊…… 就算是他开创了一个新的炼器流派，有能力成为百炼塔中的一位长老，可玄霜门掌门继任……他一个食修，他何德何能啊。 有人试图隔空喊话，询问他们玄霜门的掌门是不是被什么魔物魇住了，可还没等来答案，就有修士反应过来，在当年的邱旬秘境之行里，玄霜门内就有俞铭寒的一个名额。 他们并不清楚玄霜门的选拔机制，于是便因为自己的那些“常识”，轻易就觉得俞铭寒是打败了门派里其他剑修，这才最后成功上了位。 ……一个食修，文能创出一个炼器流派，武能大战剑修立于不败之地……他们是不是活在了哪本话本里，不然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玄幻了？！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个消息太过惊人，以至于后来听说焚寂寺也跟着插上一脚表示“俞铭寒是个天生佛修，若是入佛门定然会是个佛子”，所有人竟然诡异地觉得事情好像就本该是如此，这才是话本主角该有的排场。 …… 修真无年月，五十年在这些修士看来，几乎能算是一眨眼就能过去。 可就在这么个在所有修士看来并不算多长的时间里，玄霜门那边又传出了消息，说是五十年前的那个话本主角模板——俞铭寒他要飞升了。 五十年，一个修士哪怕只是从金丹进阶到元婴都会被夸上一句“天赋异禀”的时间，这人居然说是要飞升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纷纷表示这绝对不可能，然后在赶到了玄霜门后，亲眼见证了俞铭寒的飞升。 ——这绝对不是我认识的修真界，绝对！ 亲眼看见俞铭寒飞上半空的修士们用力握着拳，不少人怀疑自己这会儿会不会是没睡醒，还活在梦里。 ……当然，一般修士都不用睡眠就是了。 …… 半空中，俞铭寒结束了他的这一次直播，即将脱离这一个位面。 飞升当然是不可能飞升的，毕竟他没有这个位面中修士通常都会有的执念，平时也不怎么修炼。他这个虽然看着像是修真界里的飞升，实际上却只是星界万象主播脱离位面的一个形式。 ……据说修真位面脱离形式一般都不会是飞升，但听说这次有不少人反映说要看主播飞升，于是星界万象那边就把这事安排上了。 [终于要飞升了，飞升后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啊，我真的是很好奇啊。] [唉，如果是修真界里传的仙界就好了，我还没见过仙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不是，这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是直播看多了，见惯了那些原住民的奇思妙想，你也要记得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啊。] [我这次本来是真没想到主播居然能真的飞升给我们看的，说实话，虽然我去官网留言了，但我其实是对星界万象没抱多少希望的。然而没想到啊，他们这次居然真的能听进去话了。] [我也是，就是看论坛专楼里号召说一起去留言，想着留个言也不碍事，这才抱着写了总比不写好的想法给他留言的，没想到最后居然真成了。] [应该是去留言的人多了吧。一般人多了，官方就会搭理你。] [对了，说到官方，我刚才看官网那边发了说明，说要升级系统停播一段时间，然后在此期间会有一个惊喜作为补偿，你们有谁知道这是什么惊喜啊。] [啥？停播？？？我特么不想要惊喜，我就想看直播。不是，我觉得这系统没毛病啊，这有什么好升级的？！] [……这不是你们一直在反应说我们直播系统的摄像头太“真实”，影响看直播时的体验，所以我们才花时间给他升级，加上了一个主播视角模式么。] [我靠，我直播都看完了，一路不真实到结束，你现在才和我说要完善？你在这逗我玩儿呢？！] [我们能不升级么，我现在觉得这个功能完全就是个鸡肋，有和没有一样。就为了这么个东西，没必要影响主播的直播时间。] [嗨，话别说太满，之后会有大惊喜呢，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这个升级停播到底好不好了。] ……星界万象停播啊。 不过这和他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对他们这些主播来说，反正眼一闭一睁，就到了下次直播的时间。 俞铭寒将视线放到直播间屏幕外，看着视线逐渐升高，看着自己逐渐离开大气层，将整颗星球踩在脚下。 真空使得他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所幸星界万象服务一直很贴心，哪怕到了这种环境他也没感受到什么痛苦。 他这也算是头一次什么都不带，就直接到太空里了。俞铭寒有些好奇地看向四周，余光却瞟见远处一个的一个显眼的白点。 定睛一看，那不是什么远处的星光，而是一个穿着白衣的人。他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这颗星球，眼底带着眷恋的神色。 同时，随着时间流逝，他的面色里看着也逐渐带上了细微的痛苦，似乎是还不能习惯这真空的环境。 像是才看到刚飞升的俞铭寒，他将手上的石子往身后一扔，缓缓飘了过来。 真空的环境无法传递声音，俞铭寒看着对方口型，大概猜出对方应该是让自己跟着他走。 只是还没来得及对对方的邀请做出什么表示，他就又看见了对方眼底浮出来的惊愕。 ……估计是没想到已经飞升的人身体素质还这么差吧。 感觉到自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俞铭寒猜测估计是自己的这幅身体已经在真空环境下开始了爆炸。 在脱离这个修真位面前的最后几秒，俞铭寒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响在他耳边。 ——你愿意来我们这里看看么？ 能在这种情况下和他对话，在他的认知里，应该也只有星界万象能做到了。 俞铭寒这时候已经是说不出话来了，他只能在心里默念：好啊。 第二百二十二章 行走的龙傲天模板： 自数千年前天空中短暂地亮起又一轮“太阳”后, 灵气充盈了整颗星球，使得世上有了“修真”这一概念。 而在那过去了数千年后, 天空中那一场历时数个小时的爆炸却也使得整个修真界步入了所谓的“末法时代”。 伴随着那几乎映满了大半个天空的红光与那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爆炸声, 曾经充盈的灵气开始逐渐枯竭, 那段一直辉煌了几千年的修真历史也跟着被遗忘到了历史的角落里。 无人相信这颗星球曾有过那样一段光怪陆离的过去，后世的所有文人看着那被世代传承下来的书页，只觉得这些都不过是源于古人脑中的浪漫想象。而那些历经了末法时代艰难留存下来的修真者也自那之后, 从不再出现于世人眼前，只有一些贪恋人间浮华的修士偶尔入世, 留下一段不知真假的“寻仙”传说, 为那段尚处于皇权之下的厚重历史添上一抹神秘色彩。 曾经作为时代主流的修真被抛弃, 失去了灵气的人们在不断的尝试下, 终于开始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科技树。 随着一场又一场划时代的变革，他们的努力最终有了成效。 数百米高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 人造的魂灵流窜在机械之中计算神迹，人类在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中不断突破科学的边境, 这颗星球哪怕没有了“灵气”也已经变得如此耀眼。 ……当然, 这也不是说在步入了新纪元后这颗星球上就没有了修真者的存在。或许是这颗星球上的生物链在那几千年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最终有了改变，哪怕修真早已退出众人视线数千年，时至今日他还依旧存在。 只是时间带来的影响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数千年前被所有剑修视为朝圣之地的玄霜门如今也不得不跟着时代更迭发生改变，成为了国内知名的一个5A级景区。 ——是的，没错，就是景区。 那古朴恢宏的大殿每日能迎来上千来自于世界各地的游客, 那清新的空气和优美的风景让所有人都心驰神往。 每天玄霜门的弟子在晚上打完坐后，第二天就要爬起来兼职景区的工作人员热情微笑。一旦遇到什么节假日，那真是要恨不得自己这辈子就没上山修过仙了。 ……对此，门内的弟子自然叫苦不迭。若不是他们一门派的年轻剑修捆起来都打不过那个提议将门派变作景区、修为高深已至分神的现任掌门，怕是早就要抄出剑冲过去了。 …… 在玄霜门弟子每天疲惫又绝望的注视下，这个平时不爱修炼，每天就喜欢当景区负责人查看每日收入的掌门修为涨得飞快。 眼看着对方从分神中阶步入了分神高阶，时间也终于到了玄霜门后山禁制能打开的那天。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末法时代时最后一任飞升的掌门在飞升前布下了禁制，以至于那座后山虽存在于玄霜门的地界中，如今门中的这些剑修中却也无一人见过山中景色。直到现在的掌门修为看着也快要到飞升了，这才等来了解封的机会。 后山禁制解封那天，修真界中几乎所有叫得上号的人都聚集到了玄霜门内，只等着亲眼见证这一历史。 傍晚，提前协调好时间停止了门票贩卖的玄霜门没了游客，只剩下一些前来观看禁制解封仪式的修士，因此显得格外空荡。 所有人聚集在那被布了禁制的后山山脚下，看着那玄霜门掌门动手破阵。 伴随着那一层半透明的禁制受到重击，几缕突然出现的金线绕着后山由内向外铺展开，一个巨大的符阵须臾间便已完全成型。 站在人群最外围的一个新入门的玄霜门弟子望着这发出晃眼金光的符阵，惊恐地睁大了他那双因为日夜卖票而显得过分疲倦的双眼。 ……和门内这群也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古董不同，作为才入门几年的弟子，他真是太清楚如今科技的发展水平了。 且不谈其他国家每年都要发射上去的那些卫星，就是他们华夏国这些年来发射的卫星都已经有足足三位数。现在场面搞得这么大，怕是明天被挂上网后天就要上电视，然后大后天大家一起手拉手进研究所。 他下意识揪住旁边师兄的衣袖，嘴唇因为紧张，哆嗦了好半天才说出完整的话来：“不是，师兄……你说长老他们这么破阵，有没有提前做过什么准备？” 边上的师兄皱眉看了他一眼：“啊，有准备啊，今天不是就没卖票么。” “这不是准备卖不卖票这种小事，那边破阵这么大场面，万一被别人拍到了……”说到这，那边后山的禁制也恰巧给了反应。一道金光瞬间直冲云霄，看着像是都要将天地连在一起了，场面恢宏又壮丽。 新入门的弟子：……行了，也不用说拍不拍了，就现在场面这么大，方圆百里内只要长了眼睛的怕是都能看到。 看着眼前的师弟颓然放下手，一副像是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的样子，这位师兄终于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准备啊。你放心，早在破阵前，就已有长老在附近布下了结界。”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去看掌门破阵。 也不知掌门统共挥出去了多少剑，那半透明的禁制吃下最后一击终于被破开。而伴随着禁制的消失，那一直被禁制封住的后山终于显出形貌。 许是因为荒废了几千年，那山上的林木郁郁葱葱，几千年前玄霜门弟子争着上山打铁踩出的路都没了踪影。 担心山上有什么危险，仍是玄霜门的掌门打头，带着这一群人一起上山。剑光再次在这山上开出一条路，一直由山脚连到锻器峰上的炼器室里。 “这应该就是门派典籍中记载着的锻器峰了。”玄霜门长老看着炼器室里的半成品法器和空荡荡的锻造台，最终做出了判断。 掌门应了一声：“嗯，只是到这里，就已经是有这么多灵剑了。方才我在山脚下往上看，上面好像还有个大炼器室，里面的法器定然更让人惊艳。” “是么，那我们现在就快上去吧。” “好。”带着一群人，他们最终上了煅器峰最顶上的那个最大的炼器室。 里面的法器也确实是让人觉得“惊艳”……众人看着眼前形似工厂流水线的器械，看着那些个形似煤气灶的法器，只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错误地进到了其他的片场。 ……然而，禁制确实是刚才才破开的，之前的那几千年来也一直被彻底封禁无人能上山。就是说眼前这些极具现代风格的机械，还真就是几千年前的“法器”。 “我们祖师爷不会是个穿越者吧？”站在后排的新入门的弟子再一次不自觉地揪住了自己师兄的衣袖，只怀疑自己的眼睛怕不是被刚才的那道金光闪瞎了。 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然而重复数次眼前的画面也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新入门没多久的小弟子最终认命了。 回忆以前看到的关于门派历史的必背内容，他终于想起了这间锻造室相关的字句。 门派简史里有写到，在那位极具天赋的玄霜门弟子——俞铭寒的帮助下，玄霜门抛弃过去，迎来了新时代。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这位辅修了炼器的食修在那个食修地位地下的时代里，得到了全门派的认可，被选举为掌门继任。而对方的天赋也确实是惊人，在被选举为掌门继任四十几年后，这位掌门继任在现任掌门还没飞升的情况下，靠着天赋先行飞升了。 门派简史又臭又长，他能独独记住这么一个没当过掌门的掌门继任，也全亏了对方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传奇，堪比网文男主角。 ……话说门派迎来新时代，不会就是这么个新时代吧？他看了眼那些摆得端端正正的“煤气灶”，回想对方那还会炼器的身份，只觉得自己或许真的猜到了真相。 ——那那位掌门继任俞铭寒怕不是真就是个网文穿越型男主角了。 如几千年前，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发出了和千百年前见证了俞铭寒辉煌的修士们相似的感慨。 “不是吧……应该？”师兄也是被惊得愣了很久，半晌才把话说出来。“或许就是碰巧。” “那这也巧过头了吧。我觉得既然修仙都已经有了，那来个穿越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说到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个新入门没多久、身上还揣着新款手机的弟子说话的声音显然听着要更激动了，“说真的，祖师爷他现在看着就像是流行网文里的龙傲天模板。” “我要给他写到里，怕是分分钟就能冲上月榜。” “真的假的？”不看网文的师兄显然不是很相信自己师弟的话。 新入门没多久、现在还在看网文的弟子：“当然是真的，不信我之后就写给你看看。” …… 一个多月后，师兄再次碰到了那个之前和他聊天过的师弟。和上一次见面是给人的感觉不同，如今对方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回忆上次的话题，师兄好奇地凑上去问道：“你上次说你要写，怎么样，写了么？” “写了，”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看了他一眼，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是网站的新人王了。” 只能说，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什么穿越？什么在古人面前造出现代科技走上人生巅峰？这不过都是人家祖师爷老早玩剩下的东西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所谓炼丹： 郑延算是个炼药师。 尽管有着祖上传下来的丹方, 可惜在如今灵气稀薄、灵物罕见的现代，他这个炼药师做的也很是艰难。 因为自身灵气续航能力不足, 往往炼药炼到一半就会耗尽，无法支撑他继续使用法器，所以在很多时候, 他甚至都是在用自家厨房里的厨具来炼药的。 然而, 用现代工具照着古代的丹方来炼药，这样的举动总会因为丹方和器械的不适配从而带来一些麻烦。 就好比丹方里的提取步骤通常都会写的“药液自灵植中彻底分离”, 若是换用了现代器械而不是那些专门的法器, 往往就会因为视觉没有灵气感知来的精准、手动操作没有灵气控制来得快速，从而不能及时发现改火, 导致提取出来的药液药效不够，使得最后的成丹品质不佳。 他每次都不满意最后的成品, 可最后还是不得不强忍着忍下来。 ……没办法, 除了心理上有些不太舒服外，有品质不好的丹药吃总比什么都没有要来得好吧。 可以说, 炼药强制性地治好了他的强迫症。 …… 某日, 有修士被妖物魅了心智上门求药。 虽然郑延炼药水平一般, 但奈何家中丹方储备实在丰富，在对方一连问了几个有名的炼药师家族都没求到药后，对方最终求到了他这里。 郑延翻了翻家中藏着的典籍，最终找到了含有祛邪丹丹方的书册。 轻轻拂去书册上的灰尘翻开书页，还没看清里面写的是什么，一张泛黄的纸便从书册里掉出来, 悠悠地落在了地上。 想着这也是和丹方放在一起的东西，郑延也把纸捡起来认真看了看。然而看着那张纸上写着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诸如“三息后转大火”的字句，他实在怀疑这是不是他的那些老祖宗们因为平时炼丹嘴馋从而托人找来的傻瓜菜谱，平时用完了就随手往书里一夹，所以才连着丹方一起传到了现在。 本来他是想将这一张写得不明不白的纸随手扔进垃圾桶，就当是帮老祖宗们处理废弃菜谱。可就当他快把纸张扔进垃圾桶前，他突然转念一想，反应过来就算是张莫名其妙的傻瓜菜谱，留到现在也能算是个古董了。 郑延把这张废纸往抽屉里随手一放，便拿着丹方炼药去了。最后炼出来的药虽然水平一般，但好赖也解决了问题。 他把书册小心地放回书架上，那张莫名其妙的废纸却是被他彻底忘在了那个不知名的抽屉的角落里。 ……直到前些天，他受邀去玄霜门看了那一场禁制破除的仪式。当他跟着上山看到了那些神似煤气灶的法器后，那张写得莫名其妙的废纸才被他回想起来。 原本包括他在内，在场的那些修士里没人知道那个堪比现代工厂流水线的炼器室内的法器是个什么玩意。 可等他们过了震惊的时候上前一看，并结合在场众人祖上流传下来的那些读起来文绉绉的历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些“煤气灶”，可能就是食修、药修、器修拿来做饭、炼药、锻器的法器。 郑延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知道老祖宗们拿“煤气灶”炼药给他带来的冲击性太大，让他不自觉地去想象他的那些老祖宗们可能在炼药时会指着“煤气灶”问出诸如“这个灵草是不是要开大火去烧啊”的诡异画面，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以前看到的那张被他当做是傻瓜菜谱的纸页，想起了上面写着的那些东西。 ——如果那些老祖宗们真的是拿“煤气灶”来炼药，那么丹方里出现什么“三息后转大火”好像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带着一脸世界观被刷新的痴呆表情，郑延坐上车从玄霜门回了家。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大晚上的连觉也不睡了，回家后就立马钻到了藏着丹方的那个房间，四处翻找那张曾被他当做是菜谱的废纸。 而当他真的照着纸上的内容用厨房里的煤气灶炼出来一颗品相上佳的丹药后，郑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碎了。 ……感情那玩意儿真不是什么菜谱，而是他的老祖宗们照着丹方，用类似于如今小学生不会读英文所以标注汉字的方法折腾出来的傻瓜丹方。 炼药居然还带这样玩的？！ 郑延花了足足一天才接受了老祖宗们新潮的炼药方式，然后在尝试着换用新的炼药方法炼药后，他立马就“真香”了。 ……和他以前用的炼药方法相比，现在才开始使用的“煤气灶炼药法”是真的简单精准。 无需时时刻刻关注药材的具体情况，也不用担心自己炼药炼到一半会不会被榨干灵气，每次炼药时他只要站旁边掐个秒表，就能精准地掐好时机。 如果硬要说这样炼药有哪里不好的，那可能就是这样炼药对手速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为了炼药，他愣是练出来了一套精准快速的手上功夫。 有时候来了兴致去打游戏，轻轻松松就能carry全场。事后要么被问是不是电竞选手，要么就是被问要不要当电竞选手。要不是早早过了那个少不经事的年纪，怕是真的要心动改行了。 —— 我怀疑我们祖上混进去一个穿越者： 沈永春是个文物鉴定专家，目前在鉴宝节目——《鉴定大师》里担任鉴宝嘉宾。 为了节目效果，通常在节目开始录制前，哪怕是作为鉴宝嘉宾的他也不能得知这期节目里要鉴定的文物会有哪些。 ……当然，也就是因为他不能提前知道鉴定内容，不然他一定要在节目录制前，就建议这次的鉴宝者趁早带着他的东西回去，别上电视台在全国人民面前丢人现眼。 说真的，就先不提他学的的那些专业知识，光是用动脑子好好想想，他也知道古代人是不会用煤气灶的啊。 “……这是我们家传了上千年传下来的东西，据说在几百年前，祖上有看到它发出光，浑身散发出食物的香味……” 沈永春听着对方用方言介绍这个所谓的古董，心想：也不知道是谁同意他上的这档节目，怕是脑子直接瓦特了。 听对方说他自己好像是来自于某个贫困的山区，因为家中老人出事才动了要把家中“传家宝”拿来鉴定然后出手的心思。这么看来，应该就是因为没见过现在的煤气灶，所以被人给框了。 ……至于什么传家宝，应该就是为了提升身价所以才加上去的临时说辞。 碍于不知何时会转到他脸上的镜头，沈永春艰难地维持住了自己脸上的微笑，等着对方完成那个听着就可笑的介绍。 接过由主持人递交的“煤气灶”，沈永春低下头认真看手里的所谓古董。本着就算是要说对方这玩意儿不是古董也要本着自己的专家身份说得专业、说得精彩的心思，他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望仔细去观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虽然这玩意儿光用眼睛看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古董，可这用于锻造的材料和锻造时有些粗糙的处理方法，看着还真像是几千年的那个锻造手法啊…… 震惊之下，沈永春这会儿是真的用了百分百的专注去看手里的东西。 看完后，他只想冲上去问问造出这个“煤气灶”的那个造假大师：你这是何必呢？ 仿东西仿得这么像，为什么非要拿这手艺去做一个看着就知道是个假货的煤气灶？ 就是这造假成本，拿这去造个以假乱真的古代青铜剑他不香么？ …… 沈永春没想到，手里这么个看着就像是在侮辱人智商的东西，居然还真是个古董。 不只是他，就连节目里见惯了风浪的主持人如今也是一副痴呆模样。 这没办法，换谁知道这么个看着就像是现代机械的玩意儿是个古董，怕是都会露出一副傻像。 看着手里拿到的鉴定书，看着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鉴定结果，沈永春觉得自己都能透过它，看到那些鉴定机构里的鉴定人员得到这么个结果后那过于惊愕的脸。 ……也不知道这个“煤气灶”在传到他手上前，经历了几轮鉴定。 怕是在仔细鉴定了一次后，那些看到结果的鉴定人员就没忍住把东西弄回去接受第二轮鉴定了 。就譬如现在的他自己，哪怕看到了眼前写得清清楚楚的这张鉴定结果，都有些忍不住想把这玩意儿送回去再鉴定一次。 也难怪节目组会同意对方上节目了，不说别的那些有的没的，就这极具反转效果的鉴定结果就已经足够引爆全场。 看着眼前的这个古董，沈永春没忍住伸出手又拧了一下上面的旋钮。 ……你看这东西上面的旋钮和煤气灶的简直一模一样，都是能这么拧着玩儿的。就这么个玩意儿，它怎么偏偏会是个古董呢？！ …… 这一期节目在被剪辑播放后，果然如节目组所料，轻松就火出了圈子。网上甚至还有人拿图片做了个表情包，上书“你不要光看我的外表，就忽略我的内涵”。 各个论坛几乎都有提及这个看着就不像是古董的古董，彼时恰好有新闻说有一个生产煤气灶的工厂失事，网上便有人说各种诸如“来了来了，爆炸穿越来了”的言论，把这个煤气灶工厂失事的新闻和穿越轻松联系在了一起。 ……当然，在事后的追踪报道里，这次的工厂失事也没有什么人员伤亡就是了。 除了那些玩梗的沙雕网友，论坛上也有人尝试从专业角度剖析，猜测这个古董背后的真相。 【我怀疑这不是穿越，而是历史的有一次轮回。】 【内容：[图片]你们看这个煤气灶，上面显然就没有什么输送能量的管道，合理怀疑当时可能存在一种远超于现代的能源。】 【1L：你认真的？】 【2L：别了吧，也许它就是有点长得像而已。在古代，说不定只是有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用处的功能。】 【3L：你们有没有认真听他说，他说曾经散发食物的香味，那说明这玩意儿和厨房有关。他还说它发出过光，可这显然就没有什么输送能量的管道，说明其中一定有别的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能源。】 【4L：你居然真的是认真的？！惊了，传说这种东西，认真你就输了。以前古代人的传说里还说有龙呢，现在你看除了恐龙化石外，有什么能算是搭嘎的东西。】 【5L：他说他这个是古董呢，这最后还偏偏真就是古董。连这么个看着就像是侮辱人智商的东西都是真的，他没必要编别的谎话。】 …… 【23L：你说在古代，我们祖上会不会是什么高等文明。】 【24L：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文明为什么又会灭亡呢？】 【25L：谁知道呢，这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 【26L：也许这不是本土产物，而是外星人路过留下来的东西。】 【27L：你认真的？！】 【28L：当然开玩笑啦，这么明显的东西你都听不出来么？】 【29L：抱歉，因为最近发现煤气灶居然也能是个古董，现在在我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捂脸]。】 【30L：……没事，我们其实也都能理解。】 …… 另一边，在某栋寸土寸金的豪宅里，徐二少看到了电视里那个和不久前他在玄霜门中看到的法器格外相似的古董。 如今修真界法器稀少，不少修士甚至还没有法器傍身，若是能只花点钱就能买回来一个法器，那还真能算是轻松。 想到这，回忆鉴宝节目上的法器原主人也说过自己缺钱，徐二少立马找了个有门路的朋友，想让他帮自己把这个古董“煤气灶”买过来。 “什么？你们最近怎么都想买这个法器？” ……你们？这是还有别人要买么？ 徐二少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迅速编了个理由：“我挺喜欢这种风格的古董的，就想买回来收藏。” 这倒是个古董爱好者买古董的常见理由，但若是把这放在那个“煤气灶”上，就显得不是很合适了。 对面的朋友像是笑了一声：“你喜欢这个风格的？那厨房里的煤气灶他不香么？为什么非要买个贵的。” 徐二少这时候总不能继续往下编，说自己就喜欢贵的，就喜欢被埋进过土里的。他支支吾吾地说：“我这不是就喜欢这样的么……不是，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就说说能不能帮我买回来吧。” 电话那头的朋友：“这估计不行，他这个古董因为造型太奇特，早就被弄过去做研究了。” ……什么，做研究？ 徐二少当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今天法器被拉过去做研究，明天是不是他们这些修真者就要被拉走配合研究了？！ 不行，他必须得先联系一下他那个不看新闻的师傅，让他想办法解决这个大麻烦。 …… 次日，研究所内古董无故丢失的消息被爆出，再一次引起了热议。 #外星人存在实锤# —— 延续宿命： 万万没想到，他们的修真居然这么唯物主义。 玄霜门的掌门面无表情地飘在太空里，只庆幸自己飞升前因为担心过于引人注目，所以给自己身上提前套了个隐身诀。 若非如此，怕是今天飞升，明天就要被写进新闻，上书“人类不用防护服就能行走太空”，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不过，既然飞升是这么个飞升法，那他这么刻苦修炼做什么？在地面上呆着不好么？留着这些时间打游戏看电视不妙么？ 看着眼前空茫的太空，玄霜门掌门只觉得自己被从小看到大的飞升传说给骗了。 所幸因为年纪大了见惯了风浪，虽然眼前的这个飞升确实让他三观震裂，但好在他适应能力还算是不错，最终还是艰难地接受了现实。 又在星球的大气层外思考了会儿人生，感受着因为周围真空环境而让人觉得有些难以忍受的挤压力，玄霜门掌门终于做出了决定—— 回地表继续原来的生活估计是回不去了，与其在这忍着疼可怜巴巴地看自己的母星，不如想办法找找有没有别的星球能让他住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就科幻电影里的那些常见的“寻找宜居星”的剧情，如今还能发生在他这个一点也不科学的修真者身上。 玄霜门掌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母星，转头就准备离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余光突然在不远处的空间站附近瞟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对方应该是看到了他，还朝着他一直挥手。 ……玩球，不会是术法失效，被那些人当做是外星人了吧？！ 玄霜门掌门内心刷过大片弹幕，定睛一看却发现是一个和他一样没穿防护服就能上太空的人。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同样的隐身诀的气息，应该也是个修士。 远远的，他看见了对方朝他比的口型：“跟我来。”看他那副样子，对方知道的事情应该就比自己多。 玄霜门掌门朝后方猛然打出一道灵力，快速朝对方的方向飘过去。然后他跟在了对方身后，跟了几个小时一直跟到了附近的另一颗行星上。 这颗行星地表的重力是他们母星的两倍，在这样的一颗高重力行星上，原本觉得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感的玄霜门掌门终于有了一点脚踏实地的感觉。 他们一路走到了这颗行星的背面，穿过结界进入了飞升修士自己建立起来的聚集地。 在那里，玄霜门掌门看到了不少修士，其中有一些他甚至还认识。但奇怪的是，他在这里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他们玄霜门的祖师爷。 玄霜门掌门蹙了蹙眉，本能觉得有些不妙：“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的暂居地。”对方叮嘱道，“对了，这里也有那劳什子探测车，离开暂居地前要记得用隐身诀，不然不小心被拍到，是会上报纸的。” 玄霜门掌门猛然想起了前些天听到的新闻，说是母星附近的行星——满星上的观测车拍到了人形生物，怀疑这颗行星上有外星人。 玄霜门掌门：…… 玄霜门掌门深呼吸一口，让自己忽略掉先前发生的那些过于科学以至于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件，努力让自己重归玄学的怀抱：“那这里，是不是就是我们飞升后的飞升界？” “如果你觉得是，那也能是。”对方解释道：“但严格来说，这里只是我们的暂居地。等之后修为再升高了，连这里也呆不了了，就该离开这里，继续往别处去了。” “你应该感受到了吧，在修为升高了后，哪怕周身没有灵气，修为也在上涨。”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人在修炼呢？”玄霜门掌门看着附近的一处洞穴，隐约看见了里面的修士像是还在打坐。 对方反问：“不然呢？除了修炼，我们现在这副样子还能继续做什么呢？” 玄霜门掌门不说话了，他静默地站在原地，心底猛地泛上来一阵悲哀。 或许是他的表情实在太过难看，对方顿了顿，话锋一转宽慰道：“怎么说呢，你也不必这么悲观。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只要继续往前，总是能找到最后的生机。” “相信他们也和我一样，都是这么想的吧。” 远方，两点人影缓缓离开地表飘向宇宙。他们将结伴离开这里，背离母星不断走向远方，寻求最后的终点。 ……回不去来处，寻不到归处。继承了他们从未曾知晓过的宿命，他们将在宇宙中继续流浪。 第二百二十四章 “俞哥他看样子也快醒了，我不能和你再继续聊了……换班什么的你就别想了, 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东西, 怎么可能会白白让给你……初版周边我也有，不用你给……” 被耳边响起的另一个人的声音惊醒, 俞铭寒慢慢睁开眼。 眼前像是迎面打过来的光让他一时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只能隐约看到眼前有一道背光的模糊人影。他用力闭了闭眼，最终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 当然，也正是因为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俞铭寒眼皮子一跳心里被惊了一惊。 ……无他，相信无论是谁，都会因为看到自己不久前才用过的一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 从而下意识心里发怵。 或许就是长得像吧，毕竟宇宙这么大。俞铭寒用这个理由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 可惜对方显然没反应过来俞铭寒动作里的那一点踟蹰。在看到俞铭寒确实是清醒过来后, 对方当即兴奋地跨步上前, 抓住了俞铭寒的手用力摇了摇：“俞哥, 你好, 很开心能真的这么和你见面，成为你来我们星球的接待人。我是你的粉丝，从你最开始当主播的第一个位面起, 我就一直有在关注着你的直播间。” “欢迎你来到我们的母星参加这一次的粉丝见面会的活动。由于活动流程最近才由苏淮确定下来, 我们最开始在邀请时也并未明确告知，所以我们现在再次和你确认，请问你是否同意参加这一次的粉丝见面活动？当然，得提前告知的是, 如果你拒绝参与这一次的活动，那么你的精神体可能不会继续以这样的形态待在我们星球上，而是将重新回归休眠状态，等待下一次直播的开始。” “我同意。”来都来了，要是这时候回去那得多不值，更别说他本身就对制造出这样一个直播系统的文明有着十足的好奇心。俞铭寒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注意对方的脸，从而想些有的没的，“因为不清楚你们的粉丝见面活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能提前问一下具体的活动流程么？” 说完，他试着抬手，想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毕竟握手一般都是只握个几秒意思意思，没有说要要握个几分钟才能彰显诚意的，然而对方显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嗯嗯，当然可以啊。只要不是一些什么特别机密的东西，我都能和你说的。”他的小粉丝热情地给他解释道：“这次的活动流程具体分为两个部分：首先是由周边使用率具体按照各个分区给每一个主播排序，然后每个分区里排名前三的主播可以在线上开粉丝见面会，亲手给由系统根据周边拥有数量、直播间发言数和所投积分票数综合统计出来的前八位粉丝发放限量版周边，并一起在线上体验直播。” “主播评选差不多是在三天后开始，而在评选开始前一天系统会发来通知。就在评选前的这些天里，俞哥你也可以选择开直播或是上网进论坛和粉丝聊天，来让粉丝只选择使用你的周边，相信他们在网上碰到自己喜欢的主播和自己聊天一定会特别开心……当然，因为星界万象原本的直播系统正在升级，现在用的都是临时做出来的备份系统，我真的不建议你出门，外边的粉丝可都是很可怕的。” “嗯……”俞铭寒看着自己如今还被对方紧紧握着的手，“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 那个接待人循着俞铭寒的视线看过去，当即很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抱歉啊，俞哥，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明明来前还特地削弱了情感表达，专门做了一次自杀消除部分记忆……我是真没想到明明都做到这份上了，我还会控制不住自己。” 似乎是回忆起来了方才的感觉，对方垂在身侧的手还不自觉地摩挲一下自己的手指。 ……搞得特别像是个变态。 “这倒也没事。”一听对方好像早早就对此做了充足的准备，虽然最后依旧还是出了差错，但最起码俞铭寒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了。 “那该介绍的情况我大概都说过了，现在我就带你去星界万象专门给你准备的房间吧。”对方快速转身，打开了房间的门，“那边住的那些都是美食主播，早点过去也能互相交流交流成为美食主播后的心得体会。” “嗯。”俞铭寒应了一声，抬步跟了上去。 跟着出了房间走到走廊上，恰好不远处的另一扇门也跟着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并非是什么人类，而是两个从形态上来说，更近似于是一些俞铭寒以前看过的、在科幻作品中被称作是异形的生物。 粗壮且顶端带着骨刃的尾巴，生长在皮肤上的坚硬的护甲，密密麻麻在嘴里排布了两三层的牙齿……无论是身体上的哪一个部位，都在昭示它们天生就是为了杀戮而长成了如今的这幅样子。 看见这么两个非人生物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个普通人总是会做出点反应的。俞铭寒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两只异形，尽管他清楚星界万象说了要搞活动，就不会想着让他莫名其妙在刚开始就出局，可突然放了这么两个生物在这里，他也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 ……作为震慑？这倒也不至于专门这样子做啊。相信只要是个主播，在看到了星界万象那近乎于神术的科技后，就已经是能让他们学会收敛变得乖巧了吧。 只能说粉丝都会不自觉地关注自己喜欢的主播，反应过来了俞铭寒停在半道上没跟上他的脚步，给俞铭寒带路的那个接待人当即迅速转身，瞥见了那两只异形。 接待人：“哦，没事，俞哥你别怕，那就是战地区一个最近挺有名的主播。” “你别看他长得这么凶，其实脾气一直很温和的。很多时候直播他会因为种族关系被分进非人类的种族里，而那样的种族么……说实话，通常都是靠着实力来确定地位的。很多时候因为他长得厉害，经常被刚成年的同族抓起来打。当然，这在他之后在直播过程中学会了用毛线织帽子给同族后，日子就好过了不少。俞哥你完全你不用怕他，他虽然长得凶，但其实哪怕你打他一拳他都不敢打回来的。” 或许是这个接待人说到了“打”这个字眼，又或者是俞铭寒的眼神看着确实有些冷厉，那边有只异形“嘤”了一声，畏缩了一下说道：“别打我，我以后会给你量尺寸做帽子的。” 旁边的另一只异形当即出声安慰道：“嘤妹，你别怕，这里是星界万象公司，他们那个种族的文化里也没有你们那边打打杀杀的爱好，他不会打你的。” 看见眼前这一幕，俞铭寒的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俞铭寒：…… 那边的接引人似乎是认识眼前的那另一只异形，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模样，问：“不是，索亚，你以前不是一直都不喜欢这样的躯壳，说这样的东西穿在身上会难受的么，怎么今天突然就换了这么一身。” 索亚：“我这不是怕嘤妹看到陌生物种紧张害怕么，所以才换了这个躯壳让他安心。而且吧，我觉得我专门换上周边，作为主播的嘤妹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感动我这么支持他。虽然我难受是难受，但是只要能看到他开心就好了。” 旁边的异形“嘤”了一声，看模样实在不像是什么正在开心的样子。 接待人：“不是，你们主播以前一直都是被同族暴打，你觉得看你这样，他会开心？” 索亚：“可是嘤妹那样子，如果被人族看到了肯定也是会被暴打的啊。想想那些靠织帽子维系出来的感情，嘤妹肯定还是乐意看我现在的这副模样，更别提这还是专门的周边……” 两次听到“周边”一词，第一次还能说是自己听岔了，可这第二次就不会这么凑巧了。 想想自称是他粉丝的接待人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再联系一下刚才对话里“周边”的含义，一个听着有些怪诞的想法猛然出现就在了俞铭寒的心里。 眼看着那边相熟的两个同事聊得差不多了，那个接待人又再次转过头来安慰俞铭寒让他放心，说要带着他去看房间了。俞铭寒深呼吸一口，不大适应地用对方文化里的形容词生涩地问：“你身上的这个……躯壳，是不是就是我的周边？” “对啊，”那个接待人显然不清楚俞铭寒此时此刻的心情如何，谈及“周边”显得格外兴奋，“我一直都有在支持你的，你的每个周边，我都有去花荣耀点买。” 第二百二十五章 在粉丝看来, 得知自己专门买了周边支持偶像, 偶像本人肯定是会很开心的。 接待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在同等的情况下, 作为偶像的俞铭寒在得知了所谓的周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后，心情却也实在是美妙不起来了。 ……当然, 相信不只是他，在其他主播也知道了所谓的周边是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后, 心情估计也会跟着变得复杂起来。 或许是这份独特的周边给人来带的冲击力太大了, 俞铭寒突然就想起来了之前直播时看到的几条和“周边”相关的弹幕。 那时候看到“有丝分裂”一词和无害的“周边”被莫名其妙地放在一起谈及时产生的短暂的疑惑, 直到此时终于被彻底解开。 如果他的周边都是这种东西, 如果他的粉丝都穿着这样的东西上别的星球, 那么被其他不知情的人当做是有丝分类、生化人入侵、外星人的阴谋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俞哥，”眼见自己喜欢的主播脸色一变再变, 面上自始至终都没有因为自己穿的这身周边而露出哪怕一点能被称作是欣喜的神色, 接待人有些不安地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不喜欢不喜欢这个周边的形象？” “你要是不喜欢, 我回头上论坛发个帖发动一下粉丝，投票再让星界万象为这个周边选择一个合适的年龄的面貌。” “倒也不是说不喜欢这个年龄的脸……”只能说对于这个周边本身，他们这些“外星人”或许都会本能地觉得不适应。 “……不是不喜欢么。”接待人低声呢喃，文化上的隔阂让他一时也想不明白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别的理由。 好在为了追星, 他在此之前为了防止出差错也提前了解过俞铭寒出身的那个文明的知识。把他们文明里的周边代入对方的时代背景, 接待人瞬息之间找到了答案。 “俞哥，你放心，我们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克隆。如果硬要说的话, 我们这里的‘躯壳’，更类似于你们概念里的衣服。” ……认真想想，俞铭寒所经历的那些个位面里，确实都对一样的躯壳讳莫如深，并将他们文明里能造成这种后果的“克隆”当做是伦理道德上的错误。 “就算穿着相同的躯壳，我们也拥有着不同的精神体。就像是你们的文化体系中，哪怕是你们穿着一样的衣服，你们也是不同的个体。而且……就算俞哥你真不喜欢这个‘躯壳’，我现在估计也不能把它脱下来。” 俞铭寒拿出了自己当年尊重其他种族特殊习性的态度：“这倒不用，我大致明白了你们的情况。文明与文明之间总会有点不同，我会……努力去习惯的。” ——尽管他现在遇到的这个情况实在是特殊到让人有些难以习惯。 他大概明白了，对方的“躯壳”就等同于衣服。人就算可以不穿衣服，但也不能就这么当街裸奔，他们虽然也能不穿“躯壳”，但光着精神体在他们文明里的含义可能也不太好。 他总是不能开口去要求自己粉丝“裸奔”的。 ……或许对于他们这些外来主播而言，这一套周边的唯一优点就是打眼一看，就能轻松看出来对方是不是自己的粉丝了。 也难怪这次的排序不看积分，而是看什么周边使用率。毕竟积分还能靠手速硬刷，但一个人总是不可能同时用两个“躯壳”的。 “俞哥，你人也太好了吧。”接待人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感动，“要不是这里还有别人，我肯定要为你脱了这个‘躯壳’。” 已经深刻了解并将“躯壳”等同于衣服的俞铭寒：…… 俞铭寒：“……这倒是不必。” 接待人显然更感动了：“1551，俞哥你真的太好了。” 可能天底下追星的都会全方位关注自己偶像的身心健康吧，旁边听完接待人和俞铭寒这一整段对话的索亚也很关系自家主播的心理问题。他不大习惯地用自己那条多出来的尾巴摸了摸自家嘤妹的脑壳，锋利的骨刃贴着大脑的感觉让对方下意识打颤：“嘤妹，看到我用这个躯壳，你会不会也觉得心里不舒服。” “那倒不会，我一直都是靠气味认人的。”嘤妹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边哆嗦边“嘤”了一声。 索亚一脸疼惜，只可惜碍于那狰狞的“躯壳”，只会让人觉得这只异形看着更凶了：“你别骗我，要是没事，你现在哆嗦什么。” 嘤妹勉强笑了笑，三四排细密的牙齿闪出寒光，看着真是一脸凶相：“不是……我就是觉得头冷。” “头冷啊，这也确实。”索亚觉得自己秒懂，异形那过大的头部确实让他很不适应，觉得稍一走动空气一流通，整个头都有些清凉，“难怪你以前在直播里织帽子给同族会这么有用，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学更多织法啊，多送点礼以后就不会被打了。” …… 这一层的“电梯间”位于整层楼的最右边。俞铭寒跟着接待人，和那两只异形一起进了这个半开放式的小房间。 只见眼前画面一变，原本还在身侧的那两只异形瞬间消失不见，他们像是也到了住着美食主播的那片区域。就在不远处，俞铭寒还能看到有两个人站在那里聊天。 ……说真的，这玩意儿与其说是电梯间，倒不如说这反而更像是什么里颇具玄幻色彩的传送点。 俞铭寒跟着接待人去了自己的那个房间，也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技术，不用指纹不用虹膜，只要人往前一站，门就会自动打开。 联系门锁通常只会被独特的钥匙打开，结合这个文明中哪怕连外貌都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东西，俞铭寒觉得这其中或许就和他们的“精神体”有所关联。 经历了这么多个位面，也只有在他当爱豆的时候生活条件是最好的。星界万象那边出于文明差异，可能也不清楚要怎么给他安排合适的住所，于是房间里的装饰全然照搬了那时候的布置。 直到此时此刻，接待人的接待任务算是结束了。想着自己之后就要离开自己喜欢的主播，转而接待其他陌生的、全是自家偶像的竞争对手的主播，他的脸色不免有些难看起来。 “真想罢工啊。”他小声嘟囔了一句，转而提起精神最后和俞铭寒道别：“俞哥，拜拜。和你相处的时间快满了，我得去接待下一个人了。” “等等，”俞铭寒想了想，问，“我能问一下住着战地区主播的那边区域要怎么过去么？” “去战地区？只要进电梯间说自己要去战地区主播那边就好了，很方便的。”接待人问，“不过，俞哥，你没事去战地区那边做什么。” 也没等俞铭寒回答，作为一直关注着俞铭寒直播间的粉丝接待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俞铭寒从头到尾也就认识两个战地区主播，刚才才认识的嘤妹显然不会熟到让俞铭寒亲自找过去，那么他们俞哥要找的估计就是另一个一起做过直播、期间估计还产生不少兄弟情谊的石磊了。 “你要去找那个叫石磊的战地区主播？”接待人下意识蹙了蹙眉，“如果你真的是要过去找他的话，那么这会儿过去估计是找不到人了。” 注意着俞铭寒脸上的表情，接待人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的粉丝见面活动里没有他的名字，好像在上个位面前，他就已经和我们星界万象解约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俞铭寒愣在原地, 心底却又隐约觉得这事好像就本该如此。 当一个人开始自我否认, 认为自己的过去是虚假的，认为自己的未来毫无意义, 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价值，那么他必然会被巨大的空虚感所笼罩, 痛苦如影随形。 而人的本能便是逃避痛苦。 当他心底的那抹坚持消散，他必然也将选择逃避这一场又一场、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战争, 结束自己那早该凝固在千百年前的时间。 ——如今所发生的一切, 早在过去便像是已经提前做出了预告。 “俞哥, 你还好吧。”接待人看着俞铭寒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忍不住出声喊了对方的名字, 生怕对方就因为这件事，有了同感并在长久的思考后产生解约的念头。 ……毕竟在星界万象每次解约的那些主播里, 除却一些因为直播实力不行, 积分排序靠后被自动解约的主播外，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忍受不了那漫长且看似毫无意义的生命, 于是选择赴死的。 他是真不想看到俞铭寒经历这些东西，毕竟对方的直播风格他是真的很喜欢。 俞铭寒缓缓呼出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道：“没事，我还好。你不是还要去接待其他主播么, 我这边没别的什么问题了, 你快过去吧。” “不不不，我还想再和俞哥你待一会儿。其实我晚点去也不碍事，顶多就是被扣荣耀点。”再说了, 其他主播哪有自己的主播来得重要。情绪的力量太过强大又难以控制，接待人生怕俞铭寒一个感同身受，心里就会忍不住生出些不该有的念头。 ……要是没有外面的那层“躯壳”就好了，要是没了它，他就能大概知道俞铭寒这时候想的都是些什么了。并不明白要如何才能读懂情绪的接待人这么想着。 从没安慰过人的接待人想着自己那些同伴失去本命主播后的反应，回忆着直播系统里那些陌生的功能，他蹙眉开口道：“不过，俞哥你要是还想和他说话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在主播与星界万象解约后，他原本的直播间会由虚拟主播入驻。你要是点开了，也能和那个石磊对话。” “……虚拟主播？”听到对方的“宽慰”，此时此刻的俞铭寒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接待人本就不擅长读懂情绪，听到俞铭寒的追问，只觉得是星界万象平时用来抚慰主播死后遗留下来的那些脑残粉的手段终于有了作用。想着俞铭寒头一次接触到这种东西，可能还不清楚里面的机制，他还很认真地和对方解释道：“对，就是虚拟主播。继承了原主播的记忆和情感，在人工智能的推算模拟下和原主播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在同等情况下甚至能和原主播做出一样的选择和举措。” “俞哥，你到时候如果联网点进去和那个接替的虚拟主播聊天了，其实是和石磊本人聊天没什么区别的。我们这要联网也简单，直接在心里默念说想联网就成。” “既然这样，那你们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科技，创造出一个虚拟的直播系统来。”俞铭寒几乎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幸他平时性子就有些冷淡，对新鲜事物又有强烈的好奇心，对面那接待人听他这么说，也只当是俞铭寒好奇心又起来了。 ……好奇心一直都是个好东西，他们坎卡拉人也从不会吝于在这种小事上满足一下对方的好奇心。 他们向来尊重并理解所有人的求知欲。 接待人：“怎么说呢，只要是人，那么无论做什么就会带着强烈的主观情绪。” “打个比方吧，就像是俞哥你不知道隔壁打脸区的主播平时是什么工作……啊……你好像知道哦，那我换个说法吧。比如说就按着你们原本文明的发展方向来看，在此之前你可能完全不会想象到除了电能、核能外，还有别的诸如‘源’的能量体系。再比如说按着我们文明里的演化历程来看，我在观察其他文明历史前，不会想到会有人放弃安全的穴居转而到地面上生存。无论生活在宇宙的哪个角落里，无论科技发展到何种程度，大部分人都难以跳出自己原来文明的限制，仅靠想象就凭空构想出另一个全新的文明的面貌。更别说，还要在构想出这样一个全新文明的前提下，客观地理解他们在经受我们不能想象的经历后，所产生的主观上的情绪。” “假如我们做的真的是虚拟直播系统，那么最后做出来的东西要么不是附近文明的过去与未来，要么就是我们文明的翻版。无趣的、完全可以看出行为动机并猜出后续的虚拟主播带着我们进行着这些无趣的直播，这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可是你们也有着那样的技术吧，”俞铭寒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让自己保持理性，“复制他人的记忆，靠着那些不同于你们文明体系的知识、对世界的理解、对他人主观的感情和看法，复刻出一个不囿于你们文明之中的主播。与此同时，再照着其他文明做出一个虚拟位面。在这样的前提下，虚拟直播也有着同样的可看度。” 接待人：“啊，这样确实是有了可看度。可你说的这个类型的虚拟直播，和我们现在星界万象的直播没什么不同啊。我们现在用的‘从其他位面捕捉主播投放进别的位面’的机制，从原理上来说和你所提的假设没什么区别。” 俞铭寒反问：“可是如果采用了这样虚拟直播，那么后续所发生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加可控吧？” “可控？为什么要可控？”接待人用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抬头看他，“我们要的就是失控啊。” 俞铭寒深呼吸一口：“那技术上的难度存在的差距呢？比如说你们的违和感消除器，又比如说你们的感官同步系统。” 接待人不以为然：“啊，那个啊，不过就一点小差别而已，反正都要做直播系统了，还能差这点小问题么。” 俞铭寒：“那么能源上的消耗呢？比起长距离的短时传输，虚拟直播不是更方便么？” “维持一个数据量多到几十亿人甚至于几百亿人的虚拟位面，长距离运输也不算多浪费了。更别说，直播对我来说，另一个看点还在于主播进入位面并造成蝴蝶效应后，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另一个主播再次进入后会造成何等影响。”接待人解释道：“如果虚拟位面真这么推演几百几千年，反而更耗能量啊。” “那相比于从别的位面捕捉主播……”回忆着之前和石磊的对话，俞铭寒在如上铺垫过后，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你们自己制造会不会来得更轻松？” “……自己制造？”接待人一副有些接受不能的样子，“那不就是杀人么？！” “这个不行，这个真不行。” “是么。”得到了答案，俞铭寒是真没了继续谈话的欲望。 他不清楚对方这么说，是出于他们这些主播本就是死过了一次所以算不得是杀人，还是近似于“别人的狗死了只是可惜，自家的狗死了却会痛哭流涕”的原因，反正对于他们这些星界万象的主播来说，这些问题的答案可能都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这个只是能是告诉他们，无论过去未来，一切皆为真实。 看俞铭寒不说话了，接待人等了片刻看对方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问：“俞哥，你还有别的想问的么？” 俞铭寒道谢：“没了，谢谢。” “是么，那就好。”接待人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去继续工作了。” 他抬步出门，然而走出门前，他最后转头，在门阖上前突然开口道：“怎么说呢，俞哥，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开心啊。” “真希望你直到未来，哪怕走到了生命的尽头，都能像是今天这样，对这片宇宙依旧抱有好奇心。”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门被再次阖上, 房间里也只剩下了俞铭寒一个人。 他在原地站着出了会神，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 靠着接待人刚才教的方法连上了网。 无需戴什么接入网络的头盔，全息投影便已显现于眼前。俞铭寒尝试着联网, 试图取得这个新位面的背景——这不仅是为了获取足够的信息, 以便防止之后会因为文明间的差异而出现问题，同样，这也源于他做直播这么久以来，对这个文明那随着时间而日益增长的好奇心。 然而，当他登上了网路并调出搜索框打下自己的问题后, 眼前的网页直接显出了红色的警示文字, 提示他并没有相应的权限。而他唯一能有权限打开的页面, 就只有那个由星界万象制作出来的直播官网。 以往作为主播只能看见直播后台的俞铭寒终于看见了官网上的内容。和他在其他位面看到的直播官网不同，面前网页上只有三个大的分区——生活区、战地区、打脸区, 然后再由具体的特性细化为几个稀稀拉拉的小分区。 诸如生活区下面的美食区和艺术区, 又比如说战地区下面的远古战地区、末世战地区以及星际战地区……数量稀少看着很是单调, 和以往在其他位面里见到的那些数量繁杂的直播分区完全不同。 俞铭寒看着这个官网认真想了想，转瞬间便又迅速反应过来, 对于这个位面里的人来说, 他们这些隶属于低等文明的主播或许也只能给他们带来种类这么稀少的娱乐价值。 所有的知识在他们看来都过于落后, 所有的游戏在他们看来都属于过时, 以至于常见的直播类别在筛选过后，也只剩下了这么零星的几个分区。 他们这些主播必须用那些区别于这个文明之外的东西，竭力创造娱乐价值。 ……至于他至今未听说过的什么转区, 或许就是因为星界万象早已在直播开始前，便为所有主播按着过往生平，判定了他们对于这个文明来说重要且唯一的价值。 官网右下角，分别排列着论坛区和意见反馈区的跳转按钮。俞铭寒的视线在象征着论坛区的那个跳转按钮上扫了几眼，随即点开了论坛区。 应该是因为粉丝见面活动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了，论坛里的那些帖子多为主播安利或是什么同分区的主播评比，大多都是些和拉票相关的东西。 俞铭寒扫了一眼这些有的没的，当过爱豆的他只看个标题都能大概猜出里面会写些什么。想着这段时间里这个论坛内估计说的都会是这些东西，他关掉了论坛的页面，踟蹰片刻最后点开了末世战地区，搜索了石磊的直播间。 和其他还没解约于是直播间要么处于黑屏要么处于直播即时同步的画面不同，石磊的直播间显现出来的画面只是一张他的照片。点开直播间，里面排列着他当主播以来所经历过的所有直播位面。 只能说星界万象直播的前身真不愧是真人秀，在研究了直播间的功能后，俞铭寒发现除了能点进某个直播位面继续和其他观众一起看虚拟主播直播外，他还能自己单开一个直播位面，然后把自己定位为金手指指导虚拟主播进行直播，把这当做是游戏玩。 ……他甚至还看到有人晒出录屏，表明自己带着虚拟主播“石磊”打出了战争胜利的结局。或许是同为主播的缘故吧，星界万象折腾出来的那些玩法让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适。 俞铭寒点开了专栏，找到了石磊最后经历的那个直播位面——那算是石磊在和他合作后经历的下一个位面，观看录像。 屏幕里，在石磊踏上了这个处于末世中的位面后，对方甚至都没想着要去验明这个末世是何模样，就不给他的观众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自杀以最终个位数的积分在排序后被解约。 在底下的评论里，有人说这是因为上一个位面里那场惨烈的胜利。因为那一次唯一的胜利，让石磊反而觉得越发绝望。 也有人说这个主播早就濒临崩溃，唯一维系着他存在的只有痛苦。他要么只能痛苦地活着，要么只能解脱地死去。虽然精神体看着还在，但实际上却只剩下了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所以在一切结束后，他最终选择了结束痛苦。 逃避痛苦一直是生物的本能，而俞铭寒又清楚石磊的痛苦又都大多来源于否认自我……如果他结束了这种痛苦，那他还会结束继续往下走么？ 抱着和那些粉丝大多相同的侥幸心态，俞铭寒打开了那个类似于游戏的单人沉浸式直播功能。 在这一轮虚拟直播的开场，在“石磊”自杀前，俞铭寒迅速发出了一条弹幕。 [石磊，等等，我是俞铭寒。] 屏幕里的“石磊”动作顿了顿，脸上逐渐显现出类似于悲哀的情绪：“……你是观众？” 俞铭寒迅速编了个借口：[不，我一直都是个主播。因为上一个位面你我合作后获得的成功，这一次那边发信息通知我，让我尝试了这种形式的直播。] “石磊”问：“那我如果在这次里直播出了问题，这会不会影响到你？”许是因为上一个位面里那难得遇到的联动，“石磊”信了。 [不会。]俞铭寒并不想看到对方只是为了那些不存在的理由，便加倍忍耐痛楚，这会让他也觉得有负罪感，[但我想告诉你，我们都是真实的。] “……真实？”“石磊”没继续往下说，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你真的是俞铭寒？” ……对这个“石磊”来说，那个才和他说完话的“俞铭寒”显然不可能这么快就能给他答复。不然要么人是假冒的，要么那个“俞铭寒”从头到尾就是个看戏的观众。 俞铭寒没说话，此时的他给不出任何回复，也没办法说出实情。 毕竟设身处地想想，假如有人突然和他说，说他是个人工智能，那么连俞铭寒都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因此失了理智，更别提面前的“石磊”了。 ……尽管现在的他真的只是个人工智能。 屏幕里的“石磊”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自嘲：“行了，我都知道了，你也完全没必要再继续说了。星界万象里有那么多主播，就算少了我，你也能很快找到下一个替代品。” “就算过去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我也是真实的，可我现在却也已经是看不清这些真实了。我已经分不清我应该是那个最开始死于丧尸手里的普通人，还是那个生而为战的虫族子嗣，又或者是那个末世里的基地长官。”他在每个位面里滞留的时间都太过漫长，那些漫长到甚至比他成为主播前活得还要长久的岁月已然让他觉得混乱。 [那些都是你。正因为经历了那些，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你 ] “可我如果不是最开始那个我，那么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一直都期望着挽回悲剧的“石磊”这么说着，随即迅速掏出来了一把手枪，企图对着自己扣下扳机。 俞铭寒做着最后的挣扎：[可我记得，你不是一直都想死在自己的故土上么？] “石磊”因为俞铭寒说的这句话当即垂眼愣在原地，攥着手枪一时都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说自己哪怕最后死在那些平行位面里了，最后也会因为积分排序靠前晋级，于是再次在另一个位面里苏醒？ 说自己如果想要永眠于那些平行位面里，就得无视那些故人未来的痛苦，默念着丧尸病毒的解法早早死去？ 仅是想到这两个选项就已经让人觉得痛苦，更别说还要让他在这之间做出选择。 “是的，但我已经在那片土地上死过无数次了。”“石磊”闭眼，最终扣下了扳机。 俞铭寒看着彻底灰暗下去的屏幕，心里觉得有些难过却又觉得这结果仿佛一直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继承了所有记忆与情感，于是这个“石磊”也有着和本人一样的思维逻辑。 那些都是石磊本人想说的话，却也不全都是对方的想法。刚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看着有迹可循、理所当然，可生命却往往都有着无限可能，那些所有的不可预料都在于那些被人工智能早早淘汰了的百分之一甚至是千分之一里。 当所有的一切都能按着逻辑推算得出，哪怕直播间里还有一模一样的虚拟主播，可在所有新鲜感都消失后，厌倦了的观众总会再去往别处寻找新鲜感。 ——也难怪这是星界万象专门为安抚粉丝做出来的功能了。 俞铭寒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维：或许等他哪天也因为那过于漫长的时间陷入了同样的麻烦，那他最后的结果估计也就是这样了吧……不过，那应该会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 窗外，几个俞铭寒听着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俞哥，有空联网就没空做直播么？！要不是通过系统追踪定位到了你的信号源，我都要以为你没来参加活动了。” “别人家的主播都开始拉票了，你看看你，懒成这样，来了这么久了连个直播都不开。” “俞哥，来都来了，就出来一起玩玩呗。我带你去看我刚做的武器，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俞哥，我们几个都找过来了，你倒是走过来让我们看看你啊。” ……要不是听到的每句话说话语气都不一样，俞铭寒险些都要以为外边就一个人站着对他吼话。 他收拾好心情关掉网页走到窗边，抬手拉开窗帘朝外头一看，果不其然，外边的那几个人光看脸，就能看出来这些都是他的粉丝。 看他们身上穿着的那最新版本的“周边”，指不定还都是他的狂热铁粉。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对于粉丝来说, 穿着最新出的同款周边过来找自己的偶像倾诉自己的情感, 这无疑是从方方面面都表现出了自己对偶像的支持。 但这对偶像本人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俞铭寒只是听着耳边这几个一样的声音，脑子里都能想象出外面是个对他来说会有多混乱的场面。他关掉面前的网页，深呼吸一口走到了窗边。 应该是这里的窗户都是单面的缘故，哪怕俞铭寒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到他们那几张一模一样的脸了，外面的粉丝依旧没什么别的反应, 愣是蹙着眉又喊了一轮。 喊是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喊下去的，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这里过于热情追星的民风民俗，但俞铭寒最终还是拉开了这隔在中间的最后一层阻碍。 果不其然，之后的事就如俞铭寒所料的那样, 窗户一拉开，外面的那几个穿着最新款周边的粉丝眼睛一亮, 当即就喊着“俞哥”要冲过来。 看着眼前那几张一模一样的熟悉脸庞上都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纵使早有心理准备，来这里还没到一天的俞铭寒还是心里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所幸他稳住了脸上的表情, 即便是如此也没让他的粉丝发现什么不对。 粉丝们踩着脚底下的小型飞行器, 一个劲地朝着俞铭寒窗前挤。好在星界万象早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距离俞铭寒约摸两米处的半空刷得现出几道光柱, 于须臾间结成一道网。 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响在在场所有人都耳边：“警告，警告, 请勿在‘塔’范围内接近星界万象旗下的主播。如再靠进，违者将在粉丝见面会期间强制陷入沉眠状态。” “卧槽，”有个粉丝骂了句脏话，然后将飞行器硬生生停在了那道网前，“垃圾星界万象，仗着自己手里有主播，居然这么威胁我。” “要不是我俞哥还在里面，要不是我还要参加粉丝见面会，信不信我开着战舰过来。” “星界万象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旁边的一个粉丝撇了撇嘴，很是不满道：“以前我说我要进入沉眠状态，他说不行不行，叫我一定得醒着。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盼头，想要好好醒着了，他张口闭口，动不动就威胁说强制昏睡。” “啧，谁不是呢。要不是之后还要醒着给我俞哥投票，我现在就要往前冲了。”对于同伴的话，说话的这个粉丝很是认同。他看了看眼前仿佛近在咫尺的俞铭寒，幽怨道：“现在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离俞哥最近的一次了，以后说不定就没有这种机会了。” 他看向俞铭寒，一脸期盼道：“俞哥，要不你现在从‘塔’里出来？我带你出去逛逛，我们这有好多看着还挺不错的东西，俞哥你一定会觉得有意思的。” 说实话，就看先前那个负责接待的粉丝，俞铭寒就不是很敢出门了：“这就不了吧……” 虽然他知道这些穿着周边的粉丝都很喜欢他，但就看他们的这些周边，俞铭寒就清楚这些爱对他们这些外来主播来说，必然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显得过于沉重。 对面的粉丝闻言，眼神登时就暗淡下去了。有关系不错的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一起玩什么的就别想了，万一俞哥离开了‘塔’后走在路上，突然被一些大佬开着战舰劫走了怎么办。” “想想你我每个周边都有买，每场直播都有看，到时候被抽中的几率还是很大的。”他说着突然转头看向俞铭寒，配合着那道拦在两人中间的网，说出来的话越发像是在探监：“俞哥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等到之后粉丝见面会，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俞铭寒艰难地应了一声：“……嗯。” 但是那个被宽慰的人显然没有因为这番话便放松了心情：“可万一，我是说万一，要是俞哥他没有前三怎么办？” 气氛有片刻的凝滞，显然他是说出了在场所有人都不敢去想的东西。 “没有万一，俞哥他一定能评上的。”最先对星界万象激情开骂的那个粉丝当即决断道。 可他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显然本人也有这方面的担忧。他看向俞铭寒，语重心长地说：“俞哥啊俞哥，你倒是不蒸馒头争口气啊。别人家的主播都已经在直播说拉票了，我看你直播间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话音才落，远方一束靛青光骤然窜上天空，以那雾蒙蒙地看不清底色的天空为背景，绽出一个图案来。 那图案是一个人像，人像底下还写着“这里是逆袭打脸区主播闻星海，优秀的主播需要你们优秀的支持，请务必在评选当天穿上他的周边为他投票”这一段文字。 图案在空中保持了整整半分钟，这才化作花火溅落开来。零星的光点带着拖出来的尾巴朝着这个方向飞过来，有一点甚至溅散开，溅落到了俞铭寒的手背上。 然而奇异的是，这点光在落在俞铭寒手背上的瞬间，就像是水融入大海一般，彻底没入了他的手背。与此同时，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抑扬顿挫的语调响在他耳边：“这里是逆袭打脸区主播闻星海，优秀的主播需要你们优秀的支持，请务必在评选当天穿上他的周边为他投票。星界万象商城内周边仅需199荣耀点，不来支持一波么。” 俞铭寒对面的那些粉丝看着眼前的这个广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多半是听着他们主播说帮忙拉票，脑子一抽选了这么个法子。不然就按以往安利的路数，多半只会局限在在星界万象官网论坛里。 “别人家的主播都已经开始想着之后的比赛了啊，俞哥，你看看你……”说话的粉丝说着，转头去看俞铭寒，见对方还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背，最终话只说到一半，对自己那没一点宣传想法的偶像失望了。 “嗨，我们俞哥一直都是那么低调的人，你居然还指望他。再说，他要是哪天这么做了，我觉得你反而要开始觉得不习惯了。”旁边的粉丝一副了然的样子，边笑着说边从空间纽里掏出来一个炮筒状的仪器和一些零件，“打广告这种事情，又不是只有他们会。俞哥虽然不说，但我们也能主动帮他啊。” 有人见状，试图制止：“这样不好吧，万一曝光太多，引起路人恶感怎么办？”这一看，就是一个饭圈混得不错的坎卡拉人。 “怕什么，不喜欢的路人肯定又不买周边。会买周边追直播的看到这个，心里想的肯定是自己也要放一个给自家主播做宣传，这个放了也不碍事。”那个粉丝一边现装机械，一边和同伴解释道。 同伴：“……那你放什么广告，放个寂寞么。” “这不是想着万一么，万一他们看到了想要支持我们俞哥呢。再说，我们和张嘴就叫人买周边的他们又不一样，我们这是有偿的。”他说着把改装好的炮筒放下，点开虚拟屏往里编程。 同伴：“有偿，你打算掏荣耀点给他们买？我天，赚荣耀点要干那么多事，你这不会崩溃的么。” “不是这样有偿。”可能是程序简单吧，他编程的速度很快，短短几秒就把东西完成拿在了手上。 将炮口朝天，一束光迅速窜向天空。俞铭寒的脸被光束绘出，底下是一行字——这里是美食区主播俞铭寒，请大家务必支持他，事后进入前三得以进入虚拟位面，出来了我请你们吃全世界最好吃的红烧肉！ “是这个有偿。”他笑笑，放下手里的炮筒。 周围的同伴都很惊异地看过来，有一个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会做转换器？” “会，”这个说着有偿的粉丝沉痛道，“为了能更快赚到荣耀点，我连上了公共网专门学习研究过的。” 旁人惊叹道：“哇，你这追星追得厉害啊……” “哪里哪里，就还行吧，比不过我那个追星追进了星界万象的朋友。” 远处，一栋看着格外像俞铭寒在以前做全息游戏——美食街时手绘出来的前卫的官方建筑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屁，红烧肉虽然好吃，但全世界最好吃的是八宝鸭！” “guna，不是红烧肉也不是八宝鸭好么，是麻辣小龙虾！你们这些不识货的！”另一边，一个声音跟着在不远处传了出来。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 眼看着“塔”附近这片能收到广告的区域像是都要吵起来的样子，这边踩着小型飞行器飞在俞铭寒窗边的粉丝个个肉眼可见的激动。 “稳了稳了，反应这么大，这波真的稳了，还是我们俞哥最争气。”说话的粉丝看着“塔”附近吵吵嚷嚷的建筑群，转头激动地看向俞铭寒，“俞哥，回头我再去买一个系列的周边，这次一定能拿到限量版周边，和你一起进虚拟位面。” 俞铭寒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类似于“偶像开心于粉丝支持”的反应，旁边就有人面带担忧地问了：“现在也就是看着人多，或许是鱼粉可能都住在这一片。万一别的区没什么鱼粉，最后还是没选上怎么办？” “那没办法了，”之前说着要再买一套周边的粉丝冷笑道，“那我只能想办法呼吁其他鱼粉一起上公共网学习搞研究，看看能不能在投票结束后组团把俞哥从星界万象手里劫过来。” “毕竟我都看着俞哥他这么过来参加活动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让他走掉。星界万象用备用系统的时间也不多，错过这次以后估计就再也不可能追踪到俞哥的信号了。” 其他粉丝纷纷赞同道：“有道理。” 旁边的俞铭寒：…… 俞铭寒：你们这么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真的好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 应该是能和喜欢的主播隔着一道网、中间空着两米见面聊天的信息也足够吸引人,在那之后,俞铭寒又和不少穿着他周边的粉丝进行了几次仿佛探监般的“粉丝见面会”。 有一些穿着旧款周边的粉丝可能是没氪够金，自知没机会在官方粉丝见面会上被选中，他们来的时候都带着一股子要在自家主播窗边住下的气势，俞铭寒花了不少功夫才把人劝回去。 最后事况愈演愈烈，眼看着“塔”周围都已经密密麻麻遍布着来看心爱主播的粉丝的飞行器,官方也担心这样下去会让粉丝失去新鲜感,影响到之后的粉丝见面会，最终下了通碟,表明之后再有人靠近“塔”和星界万象旗下的粉丝搭话,无论是谁一律直接强制沉眠。 碍于主播还在星界万象手上,他们最终抑制住了“组团推塔”的念头,并远离了“塔”内的主播,只是那给主播拉人气的广告一直都没消失，仍旧整日整夜地开在天空之上。 …… 日子很快就到了官方公布的粉丝见面会的那天,俞铭寒在早一天的时候便已收到了消息。他按着消息里的要求提前收拾好自己,在房间里等待官方的通知。 “咚咚咚。”在距离官方通知的粉丝见面会开始的前一个小时，俞铭寒的房门终于被不紧不慢地敲响了。 俞铭寒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个飞在半空中的圆球形机器人：“美食区主播俞铭寒，您好，我是负责在之后接待您的人工智能,编号0629。关于之后的行程，将由我来负责为您解说。同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将与您一起等待活动的开始。现在，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进入的权限。” 俞铭寒把门拉开并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一条路：“行，请进。” 圆球形的机器人飞进俞铭寒房间，待俞铭寒关上房门后，0629人性化地清了清嗓子以求吸引俞铭寒的注意，在看清楚对方确实已经开始认真听后，这才开始解说道：“美食区主播——俞铭寒，您好，这次的粉丝见面会确认将于一小时后、也就是九点整正式开始。一小时后，官方将会实时统计周边使用率确认票数排名，并用大致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通过各项数据统计出排名前八的粉丝。而在这十分钟内，各分区排名前三的主播将通过‘塔’内每层楼的传送点，传送至星球地表的独立会场开始直播。在直播中，您要给选出的粉丝分发周边，并在之后共同进入独立于网路存在的虚拟位面。” “当然，出于节能等各方面的需求，排名非前三的主播也将进入沉眠状态，请随时做好昏迷并在下一秒醒后进入新位面的准备。以上，便是这次粉丝见面会的大致流程。”0629顿了顿，问：“请问对此，您还有什么别的疑问么？” “怎么说呢……”回忆自己看到的那群粉丝一个比一个疯狂的想法，俞铭寒迟疑地问道：“会场安保性如何？会场独立布置在地表，到时候是否会有其他粉丝在场外引起混乱？” ……俞铭寒觉得自己都能想到自己在防护罩内给粉丝颁奖，防护罩外一片枪林弹雨的场景了。 要他说，要办还不如在这办，毕竟就看以前观众动不动就说“炸星界万象”的言论，最安全的估计就是星界万象大本营的这座“塔”了。 别是到时候前八的粉丝还没进来，就被外面围着的人给打晕过去了。 “放心，会场专门独立设置于星球地表，虚拟位面也独立于星球网络。”0629解释道：“被选中的粉丝将通过特定的线路传送入‘塔’，届时所有通往星球地表的出口都将被封锁，只留下能作为天然通道的‘塔’。同时，本次虚拟位面共同直播时间为十天，在星界万象工作人员的保护下，我们预计也将会在虚拟位面的密匙被破解前，结束本次直播。” 如果最开始还当这一句“星球地表”仅是出于人工智能用词上的严谨，那么当等俞铭寒听到这里后，总归是发现了不对劲。 俞铭寒问：“星球地表如果算是独立的地方，那我现在呆的地方是……” “是星球内部。”0629给出了答案。 …… “请所有人都做好准备，投票将于三分钟后正式开始统计。”耳边，一个声音如是说道，声源仿佛就站在房间内的不远处。 在知道了坎卡拉人那看着古怪的打广告方式后，俞铭寒对这些事心里都大概有了数，算不上有多好奇了。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那不长的三分钟过去，等待最终的结果。 三分钟不紧不慢地过去，在时间准点到九点整后，原本飞在他不远处、一直安安静静的0629突然发出了声音：“恭喜美食区主播——俞铭寒，您在本次投票中共获3572票，位居美食区第一。” “恭喜您。”0629用带着激昂语调的声音把话说完，随即还附带上了一段颇具鼓励意味的掌声。 ……3572票……怕是星界万象里签约的主播也都不止这个数吧。虽然在以前看后台的观众数就有这样的预感，甚至还曾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个扑街主播挣扎于被解约的边缘，但没想到这颗星球上的情况居然还真就是这样。 俞铭寒看着这个数字，觉得自己此时实在难以产生那些类似于自傲的情绪：“……谢谢。” “这是应该的。”0629清了清嗓子，“主播俞铭寒，请您在之后跟随我，一起……”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轰”的巨响。随即，原本射进房间内的阳光尽数被遮挡，耳边也只剩下一些类似于枪械打在坚硬物体上而发出的“啪嗒”声以及一些讨论声。 “啊啊啊！垃圾星界万象，我特么也想要限量周边啊。” “凭什么把会场设置在地表，我要求看现场！” “冲啊！反正投票也结束了，没拿到名额事后也能看重播，万一攻破‘塔’了就是我们赚了！” 俞铭寒猛然转头看向窗外，视线里是一艘战舰的外壳。伴随着窗户映射进来的阳光处于光与影的轮换间，他还看到了不少机甲、战机以及飞行器一边从内发出叫喊声一边操着武器往“塔”上撞。 像是挣脱牢笼没了束缚的野兽，他们撤下了原本的乖巧伪装，露出了原本狰狞的面目。 ……三分钟前的通知音不仅是让主播做好时刻沉眠的准备以及提醒观众预备投票的提示，那还是在做出预警，让“塔”内所有人都做好迎战准备。 ——尽管有着形式上的不同，但这里的坎卡拉人或许和那些热衷于找所有星系麻烦的塞缪尔人一样，存在着本质上相同的混乱。 0629应该是早早就预料到会有如今的这个情景，它等着窗外那一批进攻者因为陷入强制沉眠而留出的片刻安宁，迅速把说到一半的话加快语速说完：“请您在之后跟随我，一起通过传送点到达地表。” “好。”俞铭寒起身，以窗外重新出现的枪炮声和叫喊声为背景音，跟着0629冲出了房间。通过走廊尽头的传送点，俞铭寒到达了只属于他一人活动会场。 星球地表的阳光和星球内部没什么去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塔”附近的那些奇形怪状的建筑全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便是会场外的郁苍树林。 他到的时候会场还没有布置完全，不少半兽人形态的机器人还在布置会场，把俞铭寒的名字和人像喷涂到会场里的展板上。 等着原本只是半成品的会场被布置完全，会场上所有布置工作的机器人尽数消失。 0629看着除了他们便空无一人的会场，让俞铭寒走到会场中央：“随后，您的粉丝将出现在这里，请给他们颁发限量周边并进行鼓励，同时给予包括且不限于语言或是肢体上的奖励。” 0629话音才落，俞铭寒身边突然“刷”地出现了八具闭着眼睛站着的躯壳，那张脸和现在的他真的是一模一样。 ……所谓的限量版周边，就是在最开始他还尚未成为主播时的脸。 那亦是他真正的样貌。 俞铭寒深呼吸一口控制住自己此时的情绪，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应了一声。 不久后，穿戴着最新款周边的八位粉丝就到了会场里。与此同时，直播被正式打开，与其他被选中的主播一齐被放在官网首页上。 粉丝看着不远处的俞铭寒和他身后那些与前者样貌一模一样的周边，当即兴奋上前。 “俞哥，我真的喜欢你好久了，你的每一个周边我都买了，你的每一场直播我都看了。看直播那么久，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主播。” “哇，我居然真的能这么靠近俞哥，之前吃的苦受的累真的都值了。” “俞哥，你真是太给我们长脸了，成了美食区第一主播。虽然之前隐约也有这种感觉，但看到结果这样还是好激动啊。” “之前在窗外就觉得俞哥特别帅，还在想这个躯壳怎么一直没看到有卖。没想到这次的限量版周边奖励，我真的就能和俞哥你有一样的外表了。” “天啊，我以后一定就只穿这个躯壳了！我以后就不出门了！” “这个周边真的太棒了，我发誓以后一定会用生命保护好它，不让它被其他人那三千多个人抢走。” 粉丝兴奋上前，有夸主播的也有夸周边的。俞铭寒被八位热情的粉丝围在中央，听着他的粉丝表达自己激动之情。 而和会场里的范氛围不同，直播间里看直播的粉丝真的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满与嫉妒。 【我靠，我特么每个周边都买了，每场直播都看了，同时积极砸积分票疯狂发弹幕，凭什么里面没有我？！】 【限量版周边居然是这个躯壳？！你怎么不早说？！！和最原本的俞哥长的一样，我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他这个周边后续还会拿出来卖么？一起直播虽然不稀罕，但这个我真的好想要啊！】 【……就星界万象那德行，啧，买估计买不到，想要同款得等下一次活动了。实在不行，就自己diy一个长得像的吧。】 【不！我就要这个！只要有一点不一样，那就不是同款周边了！】 【这小脸我挺喜欢的，回去看看能不能自己弄个风格相似的吧。】 【滚！你这叫白嫖，想要买就去买周边！】 【我记住你的话了。我要发现以后有什么长得像的白嫖怪做出来的周边，我见一次拆一次。】 【冲啊！我们一起去打“塔”吧，只要我们冲上去了，这些周边也就是我们的了。】 【要去你去，我要看直播。“塔”都靠实力立在那多久了，还打上去。别是到时候直接沉眠，连唯一能看的直播都错过了。】 【别理他，都想错过俞哥的直播了，怕是个假粉。】 当然，直播间是个什么情况，俞铭寒他也看不到。等着所有粉丝都说完想说的并领到限量版周边后，俞铭寒全都用营业模式纷纷回复了。 旁边的0629看着这个流程结束，当即出声准备提示：“接下来，就是步入所有人都在期待的虚拟位面粉丝同行直播的十天旅途啦，请获奖的粉丝们确定好未来要进行直播的虚拟位面。” 有粉丝当立马建议道：“我提议去俞哥第三个直播位面，和俞哥一起骑着小三轮摆摊，烤串吃到爽。” “而且到时候，我们还能改个摆摊机甲出来。被城管追到一半然后变形飞走，光是想想我就觉得刺激。” “怕是到时候直接就成了人民公敌了吧。”也有人持反对意见。“我想去第二个直播位面，比一层楼还高的虫族吃着难道不香么？” “要不还是去第五个末世位面吧？”有人迟疑地出声说道，“那是我们俞哥第一次直播中断被迫下线的，说实话看了我是真的心疼。在那时候我就想，如果可以，我早晚有一天要踏平那个位面，给我俞哥报仇。” “现在，就是那个机会了。” 八个人八个想法，只是等这个粉丝说完后，后面那些原本还都跃跃欲试想要说出自己想法的粉丝全没了说话的念头，原本开始说着要摆摊要吃虫族的粉丝也没再吭声，反而在片刻后表示自己也想去那个末世位面了。 直播间内，更是都在刷屏说要去末世位面，只有一条不一样弹幕划过屏幕—— 【可是去哪里，再一次看到了解约的石磊，俞哥他会难过的吧。】 只是它被那些刷屏的相同句式遮盖，没惊起哪怕一点波澜。 “俞哥，我们去末世位面，可以么？”粉丝们最终讨论出来了结果，询问俞铭寒的意见。 俞铭寒难得有些恍惚，他想起了石磊，然而在片刻后又反应过来了虚拟位面里必定会存在的那一点“必然”。 “……好啊。”不是老友重逢，也并非旧地重游，这只是一场虚幻的直播罢了。 …… 和之前经历的那一次直播不同，正常虚拟直播只面向并服务于观众。 为了方便混进基地又能简单划水，粉丝们把直播开始的时间往回拨，拨到了末世初期，所有生物异能等级都不算太高的时候。 因为出于对俞铭寒作为限量版周边的躯壳的喜欢，又想着过了这一次以后估计都看不到俞铭寒以这样的模样直播，这一次直播大家都希望俞铭寒能以他最初的样貌直播。 ……当然，出于对这个限量版周边的喜欢和对主播同款的痴迷，进入直播的粉丝也都是用着同样的躯壳进入的。 坎卡拉人本来就不靠躯壳认人，俞铭寒又清楚直播过程中所有的不合理最终都会被合理化，大家都没觉得这样进去有问题，这就导致最后进入虚拟位面后，这伙人直接就翻车了。 与其他在和平年代直播被误认为整容并询问整容医院的主播不同，战地区的主播翻车翻得个顶个的惨烈。 有被当做妖怪喊打喊杀的，也有被误认为违反律法组一支克隆军队打算推翻政权的。而在这个区间外，和战地勉强也沾了点边的俞铭寒也翻车翻出了花样。 彼时，粉丝们拉着俞铭寒走在无人的小路上，往最近的基地赶。眼见不远处突然开过来一个看着就厉害的庞大车队，大家伙都开始畅想未来在基地里花上几天边划水边做出些解药武器，顺便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踏平那些异能动物老巢的美好未来了，那车队却在他们不远处突然停了下来。 车队里的人打开车窗，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一脸温和地一起寒暄，反而个个掏枪都对准了他们。 粉丝们脸上的兴奋都还没来得及褪去，当即人就傻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就算不乐意带我们几个去基地，你和我们直说不就好了么，大家都是同类，也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吧？！” “同类？！呵，我们可没你们这样的同类。”车队最前面，车子副驾驶座上的男人眯着眼，一脸冷肃地说道：“我们的基地不欢迎你们这些怪物，离它远点。” ……看着就古怪？他们也没有没穿躯壳就到处裸奔啊。 粉丝们互相看了看，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粉丝：“……那啥，朋友，听说过九胞胎么？” 第二百三十章 “九胞胎？”男人冷笑一声, “我没听说过什么九胞胎，倒反而是有听人家说老鼠能一次性产下九只崽子的。” 如果只是异能效果, 那么在对方求救的同时, 就早该解除了自己的这个异能效果避免误会, 而不是张口就扯什么九胞胎。 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九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分明就是些不懂人类的异能生物变的。 能变成人的异能生物, 也不知道它们异能到底到了几阶…… 就看之前他所见到的那些异能生物都还没有变成人的能力，想来眼前这些家伙的实力远远就已经超出了他所见识过的所有异能生物。 再算算每一阶异能之间的差距, 别说他们这一个车队了，怕是他们基地加起来后对上这九只异能老鼠都有点悬。 ……不行，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不能让这些家伙到基地那边去。男人想着基地里的亲人，不由下意识握紧拳头, 心下一片戚戚然。 “不可能没有！”有粉丝进虚拟位面前就已做好了准备早早熟读历史，闻言当即迅速反驳道，“就目前历史上来说，一胎产下最多的数量是17个。” ……有没有17个他们不清楚，但都开始为自己的合理存在而想着扯历史了, 这一看就像是假的。 况且, 就按末世前的媒体尿性来说, 九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帅哥九胞胎，这怎么着也会上报道被营销成网红啊。 可事实是，他们这一整个车队都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回事。 异能动物的身份已经基本确定, 然而周围所有人都恐惧于对方那不知道多少阶的异能，依旧没人敢开枪。 男人不吭声了，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好。 回忆方才自己那毫不客气的语气都没惹得对方发怒、发动异能彻底结束谈话，那么指不定就是眼前这群异能动物因为才有智商的缘故，因为好奇于是热衷于与人交流。 又或者说，这些异能老鼠还不清楚进阶后自己的实力，尚还在下意识地恐惧人类。 ……那这样看来，指不定他光靠说就能把眼前这些家伙打发走。 这么想着，他换了个思路：“哦，是么，那我们基地其实在这方面就有规定，表明了不收你们这样的。” 有粉丝本还想骂他扯淡，但看面前这群人因为紧张而显得越发凶悍的模样，又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在虚拟位面，他们的躯壳失去了原本附加在上面的大部分能力，性能和虚拟位面里平均水平基本持平。也就是说，对方一枪下来，他们这些人怕是都得因为躯壳性死亡而被迫结束直播。 而现在就看他们那副紧张的样子，怕不是再说几句就该有人走火了。 ……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主播一起进来直播，要是第一天就因为躯壳问题被迫弹出虚拟位面，估计是要被其他家的粉丝挂在网上嘲笑无能。 “行吧，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基地罢了，说得好像我们兄弟几个稀罕进去一样。”粉丝们为了安全，当即自己冒领了对方给他们安上的人设。 他们围在俞铭寒边上，用自己的躯壳给俞铭寒当肉盾，生怕对面走火直接把他们主播一波带走。他们簇拥着他们的主播，故作淡定地挪出对方的枪口，一溜烟走远了。 经此一役，他们也大概清楚就按着位面原住民的认人方式来说，就看他们那些一模一样的躯壳，他们估计是进不去任何基地了。 划水的愿望被迫落空，可就这么在外面晃着这也不是个事，粉丝们凭借着化工厂必定安在郊区的定律，摸进了工厂。 靠着工厂里简陋的器械，这群来自于高等位面的硬核粉丝当即开始了一场武器上的革命。无数出现在几百年后的未来的高科技武器成型于他们手下，硬生生在这无人看管的郊区开拓出一片新的专属于他们主播的基地。 科技能创造奇迹，无数在俞铭寒看来都不足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武器被硬生生抹去“前提条件”，生生被造出。 这情景对他实在太过于吸引人，以至于不经意间俞铭寒的全副心神都被这些东西所吸引，脸上出现了折合着困惑、好奇、惊叹的复杂表情。 想想自己这么苦这么累也就是为了能让主播开心，粉丝们在商讨完这几天的菜谱并将其记在纸条上递给俞铭寒后，就对他们的主播没了任何要求。有时做到一半看俞铭寒在边上看得认真，还会和他讲讲其中原理，就当是哄对方开心了。 另一边，车队在和俞铭寒一行人分别后，就快马加鞭回了基地把这“九胞胎”的消息上报给了基地上层。 第二天，粉丝们在化工厂外拉起了电网，圈出了地盘。基地方则是迅速联系了其他基地，将这“九胞胎”的消息公布，一时间，各个基地纷纷自危。 第三天，勤劳且聪慧的粉丝们建立出了基地基本的雏形，并靠着基地内建立好的安保系统以及手上高出这个时代几百年的武器，捕获了一群附近基地派遣过来搜寻机械的异能者。 在粉丝们有了自种蔬菜的异能者的同时，也有异能者不服管教，凭借同伴靠命冲出来的逃生之路，逃回了基地。 伴随着这个幸存异能者的叙述，异能“九胞胎”的名头开始被提及。 第四天，粉丝们以丧尸病毒作为驱动能源，最终建成了一个军事堡垒。附近基地因为选择和这个由异能老鼠造出来的基地硬刚，最后过来的异能者被“九胞胎”拿着新式武器全部剿灭。 对面惊人的战力使得人类团结在了一起。 第五天，附近听说了“九胞胎”威名的异能老鼠团体前来投靠。然而它们只是站在城外，就被想着上一次俞铭寒被强制脱离位面经历的愤怒粉丝全部打死。 ……连自己的族群都能毫不犹豫地动手全部打死，心狠手辣的“九胞胎”在异能动物之间也产生了负面影响，附近不少收到消息的异能动物都有志一同地选择了避开。 第六天，丧尸病毒被“九胞胎”研究透彻拿来奴役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有智慧的高阶丧尸耳中。 数十万丧尸围住了这座小小的基地，明明光靠数量都能瞬间淹没这个小小的基地，却硬生生反被这“九胞胎”尽数剿灭。 尸体被机器人当做能源运进城内，最后连点渣渣都没剩下。 与此同时，看着那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武器，曾有着星际旅行经历的丧尸迅速判断出，这是一场情况比他们还要恶劣得多的外星人入侵。 第七天，丧尸被迫尝试与人类求和，企图一起讨伐这九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外星人。 在丧尸的叙述和保证下，人类与丧尸开始了合作。 第九天，在外星侵略者的强压下，丧尸病毒靠着与人类的共同合作，最终取得了两个物种间的平衡，进化出来了一套特殊的共生体系。 看着这令人眼热的合作，异能动物和异能植物也一齐加入了这一个联盟。 第十天，这一个集结了星球所有生物的联盟出兵讨伐外星侵略者。 靠着这另一种意义上的结束末世，粉丝们最终和他们的主播一起，达成了他们来这个位面的目标。 …… 历时十天的虚拟直播最终结束，这戏剧化的成功使得所有粉丝在离开位面后，一时都有些确定不了自己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达成了原定的目标。 有粉丝在出了位面后，迟疑地问自己的同伴：“这次应该算成功了吧？！” “应该吧。虽然我们成为了世界公敌，但是为了对付我们，他们集结成了一个整体。尽管存在着病毒事后反水的可能，可我走前也花时间算过，我们造出来的基地完全能够自给自足撑上几十年。几十年后，星球上的生物在进化后完全能达到丧尸病毒那样的高度。” “害，这次又跟着俞哥拯救了世界呢。” “……可万一他们打到一半发现我们的基地完全没有侵略的意思，最后选择主动避开呢？” “放心，我有写程序。三天不打，主动出马。” “emmmm ，怎么说呢……我怎么觉得这对那个星球的生物来说，像是步入了另一个新的末世呢。” “别想太多，这是必要的牺牲。只有有了共同的敌人，才能得到最大程度上的团结。” …… 窗外，一束光于倏忽间在天空上炸开，伴随着“我们俞哥——美食区第一主播俞铭寒请你们吃红烧肉，以后一定要支持他啊”的话响在空中，光点四处飞溅开，落在这个处于地壳内部的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它将落到某个坎卡拉人身上，融入与其同源的躯壳，让所有人尝到他在虚拟位面里做过的菜品的味道。 这是粉丝见面会最后一项直播活动结束的第二天，从虚拟位面里出来的粉丝都处理完了后续的麻烦事开始请所有人吃饭了，他却还没收到自己什么时候走的消息，就以这个位面的科技水平以及效率来说，这实在是件稀奇事。 不过想想这也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俞铭寒想着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登上网络，进入了星界万象直播官网的论坛区。 和粉丝见面活动开始前的满屏拉票不同，这时候的论坛讨论的话题多了不少。有问官方说直播怎么还没恢复，也有吵嚷着非要为这一次各分区的主播粉丝直播拍个名次的。除此之外，还有更为硬核的技术总结，说要现在想办法攻破星界万象的防线，为下一次直播活动做准备的。 相较于前者类似于为偶像争番位的粉丝行为，显然还是后者更得他心意——尽管里面说的一些技术他可能听都没听说过。 俞铭寒打开帖子，帖子最开始还是很正经地说了几个他一点都看不懂的名词来体现标题里的“硬核”，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后面的内容就开始逐渐变得不正经起来了。 有人说混进星界万象当员工，之后再有这样的活动就写个小程序黑进系统把自己名字加上。也有人提议说从现在开始努力，把自己家改造成另一个连接了星球内里上下地壳的“塔”，下次见面会完全就可以从自己家里像是坐电梯一样通过传送阵直接上到星球地表…… 他有点想去窗口探头看看这座“塔”是否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高到几乎贯穿整颗星球，但看论坛里关于直播怎么还不开始的质问，以及觉得他已经离开了星球于是格外清净的窗口，最终选择忍耐住了这个冲动。 把视线从窗户上收回，俞铭寒继续把帖子往下拉，而就在此时，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门外终于传出了敲门声。 看来是休息了一晚后，要送他回去搞直播了。俞铭寒走过去打开门，门外是一个穿着他最新款周边的坎卡拉人。 “俞哥，你好，我也能算是你的粉丝，在这之前也有一直关注你的直播，很高兴今天见到你真人。”来人笑着朝俞铭寒伸出右手，想要按照对方的习惯握手打招呼。 “谢谢喜欢。”俞铭寒伸手和对方握了握。听对方的语气，这应该也是自己和对方的第一次见面，这么回话应该也没毛病。 ……说实话，自打来了这里后，俞铭寒就成了脸盲压根就认不了人了。自己以前有没有和对方见过面这些全都要靠猜。 对面的坎卡拉人闻言笑了笑，继续道：“这次我过来是要和你谈一些事情的，请问我能进你房间么？” “可以，请进。”俞铭寒让出一条路，并在对方进门后关上了房门。 对方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下，等看着俞铭寒坐到他对面后，这才开口表明来意：“事情是这样的，我这次算是代表星界万象，过来问一下您的意向。” “在这次粉丝见面会的策划里，关于这次完整参与本次活动的各分区前三的主播，我们星界万象在此之后对你们也有相应的福利。您在这之后，可以选择留在我们星球上，在这里继续发展您的事业。” 就算以前再不了解这些有的没的，这么多年过来也大概清楚是个怎么回事了。俞铭寒问：“就是由主播发展成偶像？” 对面的工作人员点点头：“你这么了解也没问题。” “抱歉，我个人对这也没什么意向。”俞铭寒并不觉得自己留在这个哪怕连上网都有所限制的星球上有什么好。 “您也别拒绝得这么快啊，都说了是福利，等我和您说完了所有福利和待遇后，能请您再给我具体的答案么？”对面的工作人员无奈地笑了笑。 俞铭寒：“那你说。” “嗯。”对面的工作人员笑了笑，继续说，“当您以偶像身份留在我们星球上后，您能和其他坎卡拉公民一样，享有同等的福利和待遇。” “而作为坎卡拉公民的福利待遇，相信您在直播过程中也能有所体会。脱离了肉体的禁锢，突破了原有物种的智商上限，您也能感受到您在学习等方面上相较于其他星球原住民存在优势，学习效率是其他原住民的数十倍。”对面的工作人员说到这停下话头，笑着看向对面的俞铭寒等着对方对此做出肯定答复。 “……确实是这样。”在这之前，俞铭寒在这个方面也很难给出解释，只有大致的猜想。直到现在，这个存在于他脑中的概念最终有了“官方的证明”。 就像是狗的智商被限制于人类小孩的水平，人类的智商也很难突破200的上限，只有极少数的个例冲破这个限制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些天才在学习上的感受俞铭寒不清楚，可在成为主播后，他心里就隐约有一种预感——只要是他想要知道的东西，无论是什么相信他最后都能弄清楚。 ……而这种在他看着来得莫名其妙的、心底隐隐笃定的自信，在他成为主播前，哪怕是被同学冠上“学霸”的名头时都从未有过。 工作人员：“在看您的直播时，我就有发现，您对于未知的事物，一直有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那么在留在我们星球上成为偶像后，您将和其他坎卡拉公民一样，有权利打开公共网络，接触我们星球上所拥有的绝大部分知识。” “区别于您目前有权限能打开的星界万象官网，另外的公共网络就相当于您概念中‘学校’，存储着我们所知道的绝大部分知识。您将有权和其他坎卡拉公民一样有权连接访问公共网络，相信在这种区别于您所认知的新的学习方法下，您能达到比以往高出数百倍的学习效率。” 俞铭寒有点心动了。 不只是对方说的什么学习效率，更是因为对方口中所说的存储了他们文明绝大部分的公共网络。那些高出他所接触的位面几百上千年的、脱离他所认知之外甚至于能被当作是神迹看待的科技，是最为吸引他的部分。 俞铭寒问：“那么在享受这些权利的同时，我的义务有什么呢？”权利和义务，作为一对反义词，它们之前却又有着密切的联系。 “义务？那对您来说其实也算不上是义务。”工作人员说，“您要做的就是在我们星球上，当着所有坎卡拉人的面去学习公共网络上的知识。” “我们星界万象需要的，就是像您这样的一个正能量偶像。” ——那是他们所缺失的东西，那也是俞铭寒身上最吸引他们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说实话, 这条件出来了要是不叫人心动，那肯定都是假话。但在沉默片刻稍微冷静下来后, 俞铭寒结合对方话里的内容以及这个位面里他目前能接触到的信息, 又觉得现在的情况太过古怪，直接答应下来的话，事后风险又实在太大。 ……无他，原因就在于这个时代里太过于单一的娱乐方式了。 按着对方的话来说, 他们需要的就是一个能引导粉丝去学习的正能量偶像。换句话说，星界万象需要这样的正能量偶像也正是说明了这个位面中的坎卡拉人缺少学习的欲望。 那么作为一个缺乏学习欲望的位面, 其作为消遣的娱乐方式势必也会变得十分多样化……可现实是，这个位面里唯一的娱乐消遣就只有一个直播。而直播里所有多样化的娱乐，都是由那些来自于其他位面的主播带给他们的。 事实上，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其科技产生的各类副产品也结合时代的变化，使得人们的娱乐方式也随之发生改变。 譬如伴随着最初出现的阴极射像管技术而出现的电视、投影仪，又比如说随着计算机编程语言的出现而衍生出来的各类电子游戏、app。随着科技树的每一次生长, 随着其枝桠上每一个“科技节点”被点亮, 其衍生出来的娱乐也会随之变得越发繁盛……而不是像这个仅剩下直播这一娱乐方式的位面一样。 ……就比如说是俞铭寒做主播前出身的那颗星球, 作为一个过去都在不断向上发展的位面，它同时也有着花样足够繁复的娱乐方式。 这样的娱乐方式太过单一，也实在有违时代正常的发展过程。 要么是这里曾受到过其他星球的攻击, 文明出现断层，后人艰苦奋斗发展至今，最近才开始放松娱乐；要么就是这些坎卡拉人过去就未曾发展过这些“科技的副产品”, 导致这颗星球上的娱乐行业一直不景气。 前者俞铭寒没权限接触相关历史无法证实，后者则说明了过去的那些“学者”逐渐变成了如今这副娱乐至死的模样，这也足以让受到邀请的俞铭寒开始警惕。 可如果就因为这些个人猜想，就放弃现在的这个机会，他又觉得不太甘心。俞铭寒踌躇片刻，最终决定开口去问证实猜想。 ……相信他要问的那些看着并不涉及雷区的问题，再加上他现在对他们来说还算有点用处的情况，也不至于让他只是开口问一点东西就直接“被解约”。 “那我问个题外话……你们现在的娱乐方式几乎全建立于直播之上，这是因为你们以前就没去发展过相关的内容么。”俞铭寒看着对面工作人员脸上的表情，试探着开口问道。 对面的工作人员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失神，像是已经猜到了俞铭寒这么问的原因。他踟蹰了片刻，最终决定决定说出实情：“是的，在过去，我们曾在占比高达87.3%的星球公民投票选择后，放弃了所有形式的娱乐，将星球上所有的资源都用于研究。” 那曾是他们的荣耀，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情形，他们都无法为了达到某种诉求而违心地去遮掩这段历史。 ——哪怕相对于那段过去的历史，现实都能算是一种另类的讽刺。 尽管先前就有猜中这个可能性，但在听到答案的刹那，俞铭寒还是有些错愕。 就按着这个全民看直播的大环境和他那靠着三千多就获得了美食区第一的票数，这颗星球上的人口数量实在算不上正常。再将其联系那段全民研究的历史，如今星球上只剩下的这些坎卡拉人，或许就是那些坚持到最后、以至于最终连自杀都显得无力的“学者”。 砍掉其他用以娱乐的能源，将所有资源都投入那些甚至算不上是民生科技的研究内。这样的魄力，哪怕是叫他来选，俞铭寒觉得自己或许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如今，这样的星球，这样的文明，却最终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如果留在这里，他最后会不会也变成这副模样？！ 俞铭寒猜不到答案。 他半垂着眼，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出声给出回答。 “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担心，”像是看出来了俞铭寒的顾忌，对面的工作人员补充道，“和直播的淘汰解约机制不同，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会承诺，不会主动解约任何一个星球上的偶像。” ……不会主动“解约”么……但就这么继续留着，和“解约”了也没差吧。 况且，就看现在直播在这个文明里的流行程度来看，虽然限制颇多，但这是不是也正好说明了直播或许才是唯一的出路。 “抱歉，我对做偶像什么的，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俞铭寒最终拒绝。 “行吧，脱离位面重新回去直播的时间在后天，你也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或许是俞铭寒在思考时的那一段沉默给了对方信心，对面那位工作人员片刻后，又补充说道：“在此期间，我们星界万象这边可能还会有人过来找你谈话。” “和我不一样，他最初的本职也就是星界万象的一个主播，当年直播时人气也不错。相信如果换作他来，应该也会和你更有共同语言一些。” 说完，也不等俞铭寒再说些什么，便转身打开门离开了。 …… 俞铭寒单知道在这期间会有人来找他谈话，但没想到对方会来得这么快。在前面那个工作人员走后差不多一个小时后，那位传说中的前任主播就过来敲响了他的房门。 “你好，我是苏淮，之前也当过星界万象的主播，这次过来就是接到了任务来和你商谈之后的偶像事宜。除你之外，其他人大多都已做好了选择，官网上现在也已经准备好快要开始宣传了。”来人坐在俞铭寒对面的沙发上，自我介绍道。 和其他俞铭寒见过的坎卡拉人不同，面前的苏淮坐姿显然更加随性一些。在这个科技发达以至于坐姿都不再影响使用者舒适度的前提下，对方更像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普通人”。 “你好，我是俞铭寒。”俞铭寒顿了顿，好奇地问，“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选择留下来了？” 苏淮：“这倒也没有。和你不一样，他们身上倒也没有这么吸引这个文明的东西。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你。”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可能都没有俞铭寒这么好学，于是在还有其他同类主播选择留下来的前提下，个别人留不留差别也就没这么大了。 俞铭寒：“……是么。”学习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按他们的要求，我来这努力说服你。”说实话，看着对方的语气和表情，俞铭寒实在很难把这和“努力”一词联系在一起。 苏淮请了清嗓子：“照我个人的想法来说，难道你就不好奇么？无限的时间也同样意味着无限的可能性，你就不想留下来看看么，看这个文明最后会是什么模样，是无变化地停留在这一时刻，直到致死的新技术出现，堕落至灭亡，还是找到了解决办法挣脱桎梏迎来新生，迈向更广阔的宇宙。” “就像是小说里的角色发现他自己只是一个作者笔下的人物，精神崩溃亦或是摆脱命运，作为读者，作为旁观者，你就不想看看它最终的结局么？” 俞铭寒：“好奇是好奇……但这个哪怕是作为主播，只要我能这么一直撑下去，我最后也能知道结果吧。”直播一直就是一个双向性的东西，观众能看到主播的近况，他同样也是能从弹幕里得知观众的情况。 只要这边的观众生活环境有所变化，弹幕也必然会有所改变。 苏淮扬了扬唇角，他也不再继续说些有的没的了，直接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俞铭寒：“我觉得当偶像还是有些没必要。”就像是坎卡拉人靠着直播来继续生命，或许他未来也得靠着直播来继续活着。 “确实没差别，留在这开始偶像事业其实也就是换了个新的限制。”苏淮随口这么说着，右手拨弄了一下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个类似于腕表一样的东西。 片刻后，窗外传来了几个陌生的嘶吼声：“哥，当偶像怎么就不好了，你为什么就这么抛弃我们了？！”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窗外的声音转瞬间便开始变得嘈杂起来了。光是听音量大小，就能知道外面聚起来了越来越多的人。 在这其中，还有几个俞铭寒听着格外熟悉的声音。 ……估计是担心来晚了他们的主播直接就离开了位面吧，粉丝们的动作都很迅速。 苏淮：“你就当你人已经走了什么都没听见就好了，你越理他们他们就越来劲。虽然窗外有防护，但现在大家情绪都挺激动的，别到时候你一开窗朝他们挥挥手，他们就发狠冲过来把你给掳走了。” “别说，就之前粉丝见面会直播环节的时候，还真有人提前做好了准备，险些就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冲进来了。” “嗯，”想着刚才苏淮的动作，俞铭寒问，“话说你刚刚……” “哦，那是在通知其他人把偶像的信息发到官网上去，别到时候直播都开始了，流量全被瓜分完了。”说到这，苏淮蹙着眉再次确认，“我刚刚是和你再次确认过了的，你说你确实是没有当偶像的意向的。” 俞铭寒：“没事，我确实是没有要当偶像的意向。” “那就好。现在聊得也差不多了，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问题的话，那我就要走了……”苏淮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站起身来。然而，话说到一半，窗外所有或激动或愤怒的叫嚷声突然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鸡，声音戛然而止。 透过房间里安着的单向窗户，那些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过来的坎卡拉人此时此刻都看向同一个方向，那张平素一直没显出什么正经表情的脸露出来了一个近似于凝重的表情来。 没人驱赶，防护甚至没有启动，窗外的人便在片刻后顾自散开了。 或许是楼层够高的缘故，在这之后，俞铭寒还看到了几艘战舰迅速从窗外飞过，看模样像是都在朝着一个冲过去。 苏淮见状站起来走到窗口，拉开窗户探头出去看。“塔”外面没有一点动静，应该是所有围着的人都在这点时间里散干净了。 俞铭寒迟疑地问道：“怎么，是有其他文明的侵略者么？”仅透过窗户看窗外的动静，那看着就不像是发生了什么简单的事情。 “不，比这个还要来得严重得多。就看着现在外面的情况来说，应该是有人私自制造主播出来了。”苏淮叹了口气，站直关上了窗户，“估计是最近有意思的活动太多，刺激到了部分死了主播的粉丝。一看现在其他主播都成了偶像，气不过就开始想着要把自己主播再次迎回来了。” “别说，就在目前使用的这个政策下，现在的粉丝真的是越来越容易激动了。” 或许是外面那场面严重得真像是有人杀了人，俞铭寒不期然地想起了曾经他听到过的一句相关的评语：“……我之前有听他们说过，制造主播就是在杀人。” “可现在不是只是粉丝制造出来了原本已经被‘解约’的主播么？明明星界万象官网上，也有制造出来的虚拟主播。” “怎么说呢，把自己的同胞投入宇宙中，让他在各个位面里挣扎着求生，那不就是在杀人么。” “再说现在……”苏淮嗤笑了一声，“被降生在这个时代里，可不就是在杀人么。” 由希望到绝望，从最初的热枕到最终的麻木，被磨灭了所有理想。 活着只是因为活着，就像是死了一样。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同胞？ “可那不就只是一个继承了同样的记忆, 被人为制造出来的主播么？”俞铭寒转头看过去，眼睛直直地看向苏淮的脸, 不漏过对方脸上哪怕一点的表情变化, “这也是他们的同胞？” “对，那是他们的同胞。他将和我们都不一样，尽管有着作为主播的记忆，他未来也会是一个坎卡拉公民, 而不是什么外来的主播。” 可能是俞铭寒脸上的疑惑太过于明显，又或许是苏淮突然来了兴致, 他停顿了片刻，旋即便开始给他的“老乡”解释道：“从坎卡拉人的的构造上来看，他们由内里存在着自我意识的精神体和外部由能量组成的无意识‘躯壳’构成。只要自我意识永远存在，便意味着‘永生’。” “而在这样的生命形态下，当生物不再存在性别上的区别，那么所有基于性别不同而产生的交配繁衍都不再存在意义。对于他们来说，由同种科技制造出的同源恒定的精神体便意味着繁衍。” “他制造出来了一个后代。”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女娲, 轻易便“捏”出了人来。 “所以, 他犯法了？”俞铭寒依旧在看着苏淮, 那些因为炮火炸裂而产生的火光从窗口透进来，与苏淮的身影一齐映入了他的眼底，“因为……繁衍？” “是啊, 因为繁衍，因为‘杀人’。在这个连正常活着都能算是荣耀的世界里，他这就是在‘杀人’。”苏淮转头看向窗外, 那边原本看着还有些势均力敌的战斗在其他坎卡拉人加入后，最终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形式，“这个永恒的文明里不存在‘生老病死’的概念，于是创造就几乎意味着灭亡。在未来，他会背负着这样的罪恶感，一直到永远。” “而在这个娱乐至死的位面里，法律已经几乎是没有多少约束力了，约束这些人更多的反而是对痛苦的恐惧。现在的这个情况，如果不是担心他在这种疯狂的状态下会因为那些瑕疵而‘繁衍’出太多后代，星界万象或许都不会去管这种事。” 在对方被解约的那一瞬，那被星界万象捕捉并维系的精神体便已再次消散，悄无声息地彻底消弭在宇宙之中。如今重新构成精神体内自我意识的记忆与情感大多来源于制造者的个人猜测，严格来算这和那个原来的主播甚至能算是两个人，只是一个没能达到制造者要求的残次品。 ……面对着这样的残次品，谁知道那个已经疯狂到去“复刻主播”的制造者会做出什么事呢。 窗外，战舰上的高危武器停止了攻击，战斗迅速落下了帷幕。 苏淮的双手抄在口袋里，眼神平静地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停在半空的战舰群。他转过头来，对着俞铭寒微微翘了翘唇角笑了笑：“你不留着也好，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和他们‘永生’的形式不同，尽管他们有承诺说未来不会主动解约，但你其实也是能主动辞职的。” ……哪怕努力成了坎卡拉人的偶像，但那也不是变成坎卡拉公民彻底融入文明之中。未来不会有淘汰，但会在漫长岁月走过后出现自我了结。 “我现在已经见不得人死了。”苏淮随口这么说着，伸手拉开房门走出了房间。 明明来时是一副看着就不像是来劝说的模样，满脸都写着漫不经心，可在结束谈话后，那离开的身影看着又有些落寞。 ——应该是太孤独了吧。 就像是那些坎卡拉人很难对其他位面的人甚至是主播感同身受，他也难以对身边的那些坎卡拉同事产生同感。 …… “唉，你真的不留下来么，留下来当偶像未来就完全不用再为‘解约’的事情发愁了哦。”在送走俞铭寒前，那个穿着俞铭寒周边的工作人员没忍住，再一次问出声来。 看他那和所有人都一样的新款周边，俞铭寒都不知道对方以前有没有出现过在他面前，自己认不认识他。 俞铭寒：“抱歉，我还是没有那个意向。” “好吧，就以你现在问鼎美食区第一的粉丝量，只要保证未来直播风格不变，确实没必要担心这些。”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提醒道，“你准备好，我一会儿就送你回去直播了。” “等等，”俞铭寒踟蹰了片刻，最后选择把话问出来，“我能问一下苏淮的情况么，他留在这里工作有多久了？” ……说实话，对着这么一个在星界万象工作的“老乡”，他实在很难去不在意。 工作人员回忆那千百年前的过去：“苏淮啊，他在这工作挺久了已经。在你直播之前，他还是我的真爱主播呢。作为一个直播质量高到让我们觉得惊艳，愣是把当年的真人秀模式转化成直播模式的第一主播，当年我们这里几乎一大半全是他的粉丝。只是他在直播了一段时间后转到幕后，入职星界万象，不然现在来个评选，他肯定也能拿到头筹。” “不过，转到幕后工作后其实也不算太亏，毕竟现在我们用的这个直播系统的框架大部分都是由他提出来的。” 俞铭寒：……难怪这个直播系统看着这么像是他以前见过的那些直播app。 “至于工作时间的话……这个太久记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最起码也是有大半个世纪了吧。” ……这要再算上以前直播的时间，满打满算也该是一千年起步了。 俞铭寒问：“那以后那些偶像能进入星界万象工作么，像是苏淮一样？” “怎么可能，进星界万象工作也是有知识方面的要求的。不过如果是你，或许我们以后还是有机会成为同事住在一块的。怎么，你是不是又有要当偶像的欲望了？”对面的工作人员突然兴奋。 俞铭寒：“没，我就是好奇问问。” “好吧，”工作人员再一次陷入失望，他努力强打起精神回复喜欢的主播，“好奇心是个好东西，喜欢出门就多出去看看，毕竟宇宙这么大，无论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或许在宇宙的哪个角落里，就有哪个文明像是我们看直播一样，一直看着我们这边的动静呢。” 俞铭寒随口回复道：“或许吧。” “行了，那你做好准备，下一次睁开眼就要迅速进入直播状态了啊。”工作人员说着，按下了手上的按钮。 “愿你未来对这个宇宙依旧保持着好奇心与求知欲，有如今日。”在那具由能量制造出的“躯壳”彻底变成光点消弭殆尽前，他送上了他们坎卡拉文明中最高的祝福。 …… [1551，直播终于开始了！俞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