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霸总操碎了心》作者:挂星星   文案:   没心没肺美貌无敌·真妖怪受 X 斯文败类心机深沉·超病娇攻   [追妻火葬场]   胡小鱼是只九尾天狐,来俗世的唯一目的是报恩。   狐族报恩指南头条:以身相许。   他顺利的找到霸总恩公郁檀,不单以身相许,而且兢兢业业的为郁檀的安危操碎了心。   只等因果了结就可以顺利飞升。   霸总郁檀日常冷漠:“不叫你的时候,滚远点,明白吗?”   胡小鱼:“好的。”内心:“只有一年,我忍。”   后来,郁檀抱着胡小鱼随手捏的,报恩报到支离破碎的身体,字字泣血:“小狐狸,求你......再看我一眼。”   胡小鱼没有看见这一幕,报恩好累,他蜷缩在狐狸洞睡的香甜。   攻视角:   郁檀眼里的世界,无趣到死寂。   直到他得到了个有意思的小玩具,百般玩弄都会自己滚回来的那种。   后来,郁檀百无聊赖,准备给小玩具烙上专属自己的烙印。   那一天,小玩具满脸鲜血,在他怀里断了气。   此后,   飞鸟流云山川湖泊,入目皆是痛彻心扉。   备注:   1、主受,日更。(He)   2、攻前期超狗,洁党勿入。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豪门世家 娱乐圈 打脸   搜索关键字:主角:胡小鱼;郁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追妻火葬场。   立意:成长   ============ 第1章 想要什么(捉虫)   晚八点,申城,   胡小鱼和一堆MB等在夜色八楼,至尊vip包厢门外的走廊里。   灵力不太够用,他只得试试探探的打开封闭的嗅觉。   下一瞬,香水味、体·味、衣服味以及个别MB腰间的小皮包的皮革味,密不透风的糊在了胡小鱼的脸上,完全没有让狐喘·息的余地。   一颗染着咖啡色头发的脑袋凑过来:“你没事吧?嘴巴都没有血色,低血糖?”   咖啡色脑袋说着话,从小皮包里翻出来一颗水果糖,撕开包装纸送到胡小鱼的嘴边:“今天晚上接待的都是申城顶尖的公子哥,傍上一个,哪怕是三五天,比咱们干一年还有用,你可别掉链子!”   胡小鱼适应了一下周围的气味,脑袋还有些晕乎乎,但好歹是站直了。   他接过那颗糖,对咖啡色头发底下那张白净又和气的脸笑了笑:“多谢。”   胡小鱼和咖啡色脑袋聊了几句,知道他叫金宝,是夜色最高档次的MB其中的一个。   至于他自己,半个小时前迷惑了夜色经理才潜进来,为了见一个人。   不过这些不好告诉金宝,只含混了过去。   另外几个MB看到两个人说话,尤其是看到胡小鱼的脸,有羡慕惊叹的,也有忌惮的冷哼一声又别过眼的。   对那些忌惮的目光,金宝早习惯了。   大家存在一定的竞争关系,表演相亲相爱一家人,那才可怕。   胡小鱼眨眨眼,并不恼怒。   人类的感情真丰富,表达方式也多种多样,很有意思。   眼看八点半快到了,金宝鼓足勇气说想和胡小鱼交换联系方式。   他之前没有见过胡小鱼,心说大概是新人,但就凭这张脸,没几天估计就是夜色的红人了。   这样的人,现在不攀几分关系,将来就更攀不上。   当然,他也不仅仅是攀关系,对胡小鱼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欢,就是那种靠近这个人就觉得空气都清新了的,对美好的本能趋近。   胡小鱼手机还用的不太熟练,磕磕绊绊的和金宝加了好友。   他并没有全盘接收原主的记忆,用什么就调什么出来,稍稍耗费了点精力,身·体就涌上来一阵又一阵的困意。   十分钟后,一行十个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二岁的男孩子进入包厢。   包厢很大,但光线要比走廊里暗的多。   这对胡小鱼来说并不是问题。   他的眼睛瞳孔一周涌起淡淡的绿色,在视线扫到包厢靠窗,单独一组厚重的沙发上坐着的人时,呼吸停滞了一瞬:郁檀,找到你了!   在胡小鱼的视线停在坐在落地窗前沙发上,指尖还夹着烟的男人身上时,仅仅是两秒的注视,那人就看了过来。   男人的视线锐利如刀锋,劈开包厢里重重喧嚣和昏暗,准确无误的落在胡小鱼脸上。   两个人在半明半暗中四目相对。   下一瞬,包厢里亮光大盛,是有人打开了大灯。   昏暗与明亮的交错中,有人笑骂:“石景洋你他么有病,眼睛都要闪瞎了!”   一个幸灾乐祸的男声回复:“闪瞎了好,免得你总跟老子抢人!”   胡小鱼下意识的闭上眼,略微适应了一下又睁开。   而原本和他对视的郁檀,右手里的烟已经不见了,转而抚着左手手腕的一串佛珠。   进来的MB早已适应了这种光线的交错。   在胡小鱼站在原地看着郁檀的时候,其他人已经自发走到了包厢的正中央,小白杨一样齐刷刷站了一排,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这样,包厢门口的胡小鱼就格外显眼。   金宝隐晦的招招手,但胡小鱼全副精力都在郁檀身上,并没有发现。   石景洋最先看到胡小鱼,眼睛一亮:“我艹,真他么......今天晚上,谁都别跟我抢!”   他身边的那个男人也看呆了,但毕竟喜好是女,很快回过神:“你还真会挑,不过那个小美人似乎有目标了,你看他是不是在看郁哥?”   石景洋看看胡小鱼,又顺着胡小鱼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在看郁檀。   不过郁哥很少让人近身,没准能捡漏呢。   他厚着脸皮:“郁哥,门口那个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就......嘿嘿......那脸得上手摸摸,要不然总以为看到的是幻觉......”   包厢里除了石景洋的声音,几乎安静一片。   其他人也一样惊艳于门口的少年。   很简单的白T和黑色短裤,长腿细腰身量修长,只亭亭落落的站在那里,已经有人掐灭了手里的烟,下意识的怕熏着人家。   这还只是瞧见身段气质。   目光挪到那少年的脸上时,完全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双黑白分明但又似乎蕴着三分魅惑的狐狸眼,那挺直不失精致的鼻梁,红润的唇瓣,顶级的五官镶嵌在巴掌大,玉一样干净白嫩的脸上,漂亮的不像是真人。   作为一个狐妖,胡小鱼对这样的目光很适应。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郁檀身上,但还是分出精力对众人微微颔首,像古代世家精心教养出来的金贵小公子,友好的笑了一下:“你们好。”   这些人能和郁檀一起玩,应该是他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就是自己的朋友,胡小鱼觉得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这时候的胡小鱼,完全没有作为MB的觉悟。   当然,他也不是MB,只是为了有一个快捷的途径接近郁檀,所以使了点小手段。   MB们已经完全呆住了。   金宝心说完了。   胡小鱼是想在这群见惯风浪的公子哥面前玩标新立异?   这些人脾气可都不好,一个不顺心就......   其他人就大多是看好戏或者幸灾乐祸。   少一个竞争对手,自己的机会不就多一分。   胡小鱼慢腾腾的站在门口不挪窝,之前开门让MB们进来,接下来就要挨个儿介绍MB们给包厢里各位公子哥的经理,汗都下来了。   经理已经忘记了被胡小鱼迷惑的一段,心里急的跳脚,不知自己前面的这个少年犯什么癔症呢,伸手就要推。   然后下一刻,他的手还没有靠近胡小鱼,就疏的麻了一下。   没来由,电击似的。   胡小鱼没有管身后的经理。   作为一只潜在俗世的妖,他不能随意攻击人类,但在对方有动手倾向的时候反击,那就没问题了。   包厢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石景洋心痒痒的厉害,但还是问道:“郁哥,门口那个你喜欢?”   要是郁檀点头了,石景洋是不会和他争的。   一个是郁檀很少玩儿,好不容易有个让他感兴趣的,当然要让给兄弟,再一个即使要争,他也争不过人家,从各个方面来说。   识时务么,没毛病。   被石景洋称作郁哥的男人,白色衬衫深色西裤,即使坐在宽大的沙发里,也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森冷气场。   不过拥有这样气场的人,脸色却是近乎病弱的苍白。   苍白却并不显软弱,眼尾微吊天然带凶,双目乌沉沉,让人在注意到他极其俊美的容貌前,已经被那种冷厉的气息所骇住。   郁檀手指还按在左手腕上的串珠上。   没有人知道,他在看到胡小鱼的一刹那,珠子忽然开始发热,有那么一瞬甚至灼的人手腕疼。   他转了转串珠,整个人有一种漫不经心的倦怠:“今晚的局,记我账上。”   今天晚上玩这一场是石景洋组织的,按照惯例结账的是他。   现在郁檀说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   石景洋挠了挠头,有点儿遗憾,但还是对胡小鱼招招手:“过来”。   包厢很大,不算之前进来陪玩的,公子哥就有十个左右。   这些人各个有钱有势,拎出一个来都很不好招惹,全盯着一个人看的时候,压力可想而知。   不过,这种压制对胡小鱼来说约等于无。   压根就没有长这根弦。   他像是来邻居家串门一样,走到了郁檀的面前。   狐狸眼天然的魅惑,但却又有主人本身实实在在的喜悦和亲近,就那么看着郁檀。   在喜悦和亲近之外,因为郁檀不辨喜怒的眉眼,胡小鱼渐渐的有几分失落和心虚。   郁檀投胎转世模样、名字都没有变,可是已经不认识他了。   而胡小鱼当初说好回家一趟就回来,可是断尾之痛昏迷再醒已是百年。   这一刻,物是人非的感觉直冲面门而来。   胡小鱼抿了抿唇,郁檀不认识他了,而且看起来还有点凶。   郁檀智商超过一百五,很多人的情绪在他面前宛如透明。   他转了转腕上的串珠,丝毫没有因为胡小鱼的脸有所动容,不冷不热的开口:“想要什么?”   要什么不重要,给不给看心情,人肯定要留下。 第2章 切磋而已   这时不知谁惊道:“我去!这不是胡家那个奇......小公子吗?”   那个没说完整的词是“奇葩”。   胡家是申城数得上的豪门世家。   这一两年最火的一桩八卦,是丢了十六年的小公子找了回来,听说之前在工地上搬砖的,回来了姓是改了,但名字死活还是要叫“小鱼”,听起来幼稚的不行。   这还不算,还一直缠着柳家太子爷柳栾洲。   那种纠缠,痴汉一样半点尊严都没有,白瞎了那张挺漂亮的脸。   那人点出胡小鱼的身份,众人又是一愣。   只是胡小鱼虽然也算漂亮,但那唯唯诺诺头都不敢抬的样子,能是眼前这个站在郁哥面前身不颤腿不抖的少年?   这差别也太大了!   无怪见过当初那个胡小鱼的人,一时之间没有将人认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着,提起柳栾洲,众人看着胡小鱼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柳栾洲那一伙人,和他们可不对付好多年了。   胡小鱼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   他听到郁檀的问话,有点儿开心:“吃的可以吗,郁檀?”   郁......郁檀?   石景洋颤巍巍:“你叫郁哥什么?”   胡小鱼对石景洋挺有好感的,看他一眼:“郁檀,没错吧?”   石景洋:“......”   错是没错,可直呼郁哥名字的人好像并不多,并且这个并不多中大部分过的还挺惨的。   郁檀倒没动怒,一个名字而已,他没那么小气。   当然,他动怒不动怒别人也看不出来。   郁檀看一眼候在一旁的经理:“去准备。”   经理还没有回过神,又听到胡小鱼理所当然的补充:“要有鱼。”   经理控制不住的抹了一把汗,迅速的去准备了。   妖不需要吃饭,但并不是不能吃。   对胡小鱼这种嘴馋的来说,吃饭是一种难以言表的乐趣,和现在的人类喜欢玩手机一样,无法戒掉。   想到有鱼吃,他眉眼都舒张开,有一种难以表述的鲜活灵气。   见到郁檀和即将吃到鱼的双重喜悦,让胡小鱼暂时忽略了周围浑浊的空气。   他衡量了一下郁檀沙发扶手的宽度,摸了摸,克制想蹲上去的冲动,礼貌的征求意见:“郁檀,我可以坐这里吗”   其他人已经看呆了。   石景洋摸了摸下巴,想提醒这位行为诡异的胡家小公子,上一个对郁哥投怀送抱的,只是碰了碰郁哥的衣角,结局是断了手腕。   不过,也许来不及了。   胡小鱼在问完后,和郁檀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三秒。   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他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两本书并排那么宽的,软绵绵的沙发扶手上,舒服的眯了眯眼。   胡小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一百年前,他有什么事要郁檀答应而对方恰好很忙的话,只要不说出拒绝的话,基本上就是默认可以这么做。   一百年的时间,有时候甚至足够一个人活两辈子。   但对胡小鱼来说,他只是睡了一觉,然后来郁檀这里串门,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还在。   当然,对周围的人来说,胡小鱼想做什么就很明显了。   这种投怀送抱挺不含蓄,但看他那张小脸,即使什么都不做也相当赏心悦目。   下一瞬,胡小鱼的下颌被捏住。   修长有力的手指来自郁檀,将他的嘴巴捏到微嘟起来,问:“这就是你的目的?”   胡小鱼鼓了鼓腮,不太赞同的瞪了郁檀一眼,含混不清的谴责他:“疼!”   郁檀收回了手指,俯身抽了一张抽纸擦了擦手指。   胡小鱼伸手将那张抽纸拿过来,捏了捏,又闻了一下,点评:“好香!不过你还是用帕子更好看。”   郁檀:“......”   他知道有些人的性格偏向于自来熟,但从没有想到自来熟会出现到自己身边。   胡小鱼脑子有问题,确认无疑的了。   也难怪柳栾洲不肯就范。   郁檀当然知道滦州被胡小鱼纠缠的事,还曾嗤笑过。   但与对方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没怎么当回事,倒没想到胡小鱼是这个样子。   胡小鱼能感知到郁檀冷淡的,甚至于审视的目光,心底那种失落又涌了涌,冲淡了即将吃到鱼的好心情。   好吧,他总是会忘记,郁檀什么都不记得了。   胡小鱼垂了垂眼睑,认认真真表述自己的目的:“我是......就是你知道的那个胡小鱼,我找你是想给你当保镖。”   “保镖?”郁檀的视线在眼前少年纤细的修长的四肢上掠过,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石景洋这会儿看戏看的津津有味,还拍了照。   有备无患么,回头碰到柳滦州一伙的人,就拿给对方看看。   胡小鱼这算是弃暗投明?   嘿,想想都有意思。   不过胡小鱼想当哪种保镖?   床·上的那种......   胡小鱼对周围各异的视线视而不见,专注于自己说的真心话。   他的确是来给郁檀当保镖的,保命的那种。   胡小鱼生来就是九尾天狐。   九尾天狐,狐族百万年都不出一个的绝顶血脉,甚至不用如何用心修炼,长成之后自然便是一方巨擘。   如此,他的出生对其他种族来说并不是好事。   狐族原本瞒着消息,不知怎么的泄露了出去,引起了长达十年的动乱。   胡小鱼因此流落俗世,准确的来说是流落到了郁檀家。   十年后,他临走时送了郁檀自己的一条尾巴做信物,并且许诺很快就回来,会带回好多礼物回报郁檀救命之恩,顺带再拿回自己的狐狸尾巴。   当然,后半段胡小鱼没有告诉郁檀。   他知道说出来了对方不会要,以一种离别时冲淡愁绪的惊喜想法,在打开通往妖界的域门之后才断尾送人。   胡小鱼那时候并不是只成熟的狐狸,按照人类的年纪,大概十五岁左右。   他不知道断尾会那么痛,也不知道私自断尾会引来天雷。   几乎毫无疑问被劈到七荤八素,勉强回到狐族就昏迷了,再醒过来,已经是一百年后。   九尾天狐乃天地灵物,成年即可飞升,连天雷都不必遭。   唯一的条件是:九尾俱全。   胡小鱼成年在即,用俗世的时间算还有好几年。   到时候他飞升,尾巴齐全飞升平平安安,尾巴不全,飞升的时候就会召来天雷。   胡小鱼被劈怕了,尾巴肯定是要拿回来。   可是他欠郁檀的救命之恩,也得用别的法子偿还。   狐狸报恩的戏码,胡小鱼听族人说起过,以身相许的多。   年龄要是不合适,让自己的子女以身相许的也有。   反正妖的寿命很长,陪伴一个人类几十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胡小鱼是只带把儿的狐狸,这一条就有待商榷。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这个世界现在男性已经可以结婚,但狐族□□的双方是一雌一雄,就还是有些不适应。   不过不怕,他总能找到机会还恩情。   保护郁檀的安全,就是胡小鱼准备报恩的第一部 计划。   回头问到郁檀的生辰八字,胡小鱼准备算一算对方这一生有没有什么坎坷。   要是有,他给铲平了也算是报恩。   胡小鱼认真思索才得出做保镖的计划,然后辛辛苦苦的找到这里来。   之所以说辛苦,是郁檀是个很难接近的人。   可是现在,看郁檀不置可否的样子,明显是不相信他。   胡小鱼憋气,没太憋住,狐狸眼在灯光下带着毫不遮掩的羞恼:“你不信?”   郁檀原本平直的唇角微松了一下。   大概是笑,但眼睛还是毫无波澜,更深处也许带着些恶意的兴味,像百无聊赖的猛兽用爪子扑棱小老鼠玩儿:“信啊,切磋切磋?你赢了,我就准许你做我的保镖。”   当然,要是输了,可就不仅仅是输那么简单。   也许会断胳膊断腿,谁知道呢。   自作孽不可活,而胡家再有头有脸,在郁家面前也要矮一头。   胡小鱼兴致勃勃:“和你吗?”   郁檀手臂微抬,角落里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中等个子,头发剃的很短,面容端正,手腕上纹着一朵荷花。   胡小鱼眼睛尖,一眼就看出荷花纹身那里有很大的疤痕。   疤痕意味着筋骨受过伤,是破绽,郁檀教过他。   年轻男人叫阿九,是郁檀的保镖,出门必带的那种。   郁檀对阿九道:“切磋而已,不准杀人。”   胡小鱼从沙发扶手上下来,看一眼郁檀,眸光潋滟:“不用担心,我很厉害的。”   站在包厢中央的MB们懂事的然开,金宝混在人群中,担心的看了一眼胡小鱼。   咬人的狗不叫,石景洋有些不忍:“郁哥......”   郁檀扫他一眼,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凝实的压力:“他很乐意,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1、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谢谢大家的支持呀~   2、关于主角攻郁檀的一点解释:年龄26,身高189,在喜欢上小鱼之前,作为一个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人,曾经和别人走过肾,接受不了的小可爱,下本见啦。   3、郁檀前期真的很狗,大家尽管骂他,但小鱼的脑回路不与郁檀同步,所以不会被虐到,大家不要害怕,来玩呀~   4、如果还有什么雷点,大家记得告诉渣作者一下,渣作者在文案里补充上,免得造成误会,爱你们~ 第3章 理所当然   胡小鱼发现阿九步子很稳,呼吸也很轻,是个高手。   不过没关系,他的武术是郁檀亲自教的,整整十年,九尾天狐的天赋,可不仅仅在修炼上面。   两个人的切磋并没有多久,甚至没有挪动过包厢里的任何东西。   大概五分钟不到。   胡小鱼站着,阿九胸口多了个脚印,捂着手腕单膝跪地。   其他人目瞪口呆。   郁檀眼眸幽深,轻笑了一声:“有意思。”   胡小鱼问阿九:“还打吗?”   阿九忌惮的看着胡小鱼,摇了摇头。   胡小鱼走过去,将阿九扶起来,在他手腕上捏了捏。   阿九的忌惮顿时转为惊愕。   他手腕的筋曾经差点被挑断,平常时候都隐隐作痛,可是被胡小鱼摸了摸,竟然不疼了,就像......就像是从来没有伤过一样。   分出一点灵力给阿九疗伤,胡小鱼觉得肉疼极了。   不过他是妖,阿九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点胜之不武,而且对方是郁檀的人,大家是一家人嘛,出点血就出点血吧。   胡小鱼闷不吭声的做了好事,心理可得意了。   他背着手走到郁檀面前,微弯腰,玉白的小脸凑到对方面前,狐狸眼亮晶晶:“怎么样,我合格了吗?”   郁檀反问:“古武,跟谁学的?”   然后,他看到眼前少年眸光恍惚了一瞬,怀恋又骄傲:“一个特别好的人。”   “是吗?有机会的话帮我问问,他愿不愿意来做我的保镖。”   “好啊!”胡小鱼笑出声,眼眸微弯睫羽绒绒,面颊上带着的一点点奶膘微微鼓起,看起来可爱极了:“那你能夸夸我吗,代替我师父。”   他怀中某种诡秘的愉悦,试试探探的问。   “不能。”郁檀简洁道。   郁檀觉得眼前人这张脸,看起来真是碍眼极了。   这一屋子的人,几乎没有谁对他怀有好意,所以,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抬手,捏住少年笑起来时微微鼓起的,看上去就软绵绵的面颊。   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觉得这张脸上笑刺眼,想要破坏。   当然,也许真的是看上去很好捏。   后者好像习以为常,竟然还凑近了一点,没有丝毫反抗的,像是某种刚出窝的小动物看到父母一样,有一种别样的依赖和濡慕。   父......母?   郁檀松开手,冷冷道:“站没站相......”   胡小鱼揉了揉脸,拉长了声音:“知道了,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捂一捂?”   现在不是新世纪了吗,怎么还像老学究一样,动不动就抓他的小毛病。   郁檀:“......”   总感觉郁哥像被调戏的良家妇女,石景洋噗嗤笑了一声,在对方黑沉沉的眼看过来后,又马上憋住,肩膀一抖一抖乐不可支。   没有拒绝就是默认,胡小鱼探出两只小爪子。   虽然他现在没有多少灵力了,但替郁檀暖手的能力还是有的。   郁檀挡开,额上青筋微跳:“不用。”   要是别人这么聒噪,他大可以让阿九将对方提溜出去了,可阿九不是胡小鱼的对手,而他自己亲自动手,那太跌份了。   胡小鱼以你可真是无理取闹的目光谴责对方,又回身看了看一屋子人。   明白了。   人太多郁檀不好意思。   好吧,等回家了再说。   被胡小鱼环视一周的人,揣着一肚子八卦老老实实坐着,无辜的与他对视。   内心:在郁檀面前肆无忌惮,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可胡小鱼蹦跶之后竟然平安无事,看来颜值果然是保命的第一要素。   还捂手,这两个人不会很早之前就......   一时之间,包厢里的气氛沉闷中带着一种隐秘的鼓噪,诡异到了极点。   打破寂静的,是经理推着餐车进来。   他当然不会只准备胡小鱼一个人的食物,其他人如果不想吃,再撤出去就好了。   胡小鱼礼貌的问了众人,大家都表示不太有胃口。   他先给郁檀盛了一碗汤,然后将汤里的葱花和香菜挑出去,放在郁檀面前。   石景洋忍不住了:“你怎么知道......”   胡小鱼是个聪明的小狐狸,对方的欲言又止对他没有半点难度,理所当然的:“我什么都知道。”   郁檀:“......”   他不太想说话,唯一的念头是等胡小鱼不在眼前了,一定让人细细的调查对方的过往,一点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胡小鱼虽然说吃鱼,但也不仅仅吃鱼。   先喝一点点汤激发味蕾,然后每道菜都尝了尝,喜欢吃的会多夹一筷子,最后才开始吃鱼。   他吃饭很有规律,并且慢条斯理到有一种近乎于古典的韵味,举手投足之间,不难看出其中蕴含的极好的教养。   那种享·受美食的愉悦神情,一举一动的赏心悦目,尤其还有一张惊为天人的脸,简直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将众人肚里的馋虫都勾了出来。   坐在石景洋旁边一直看戏的任知凡,轻咳了一声,胳膊肘杵了杵对方:“好像挺晚了,怎么感觉......有点饿了?”   石景洋了然,并且深深的赞同。   他俯身取了两双筷子,递给任知凡一双:“是有点饿了,吃点?”   再然后,包厢里就热闹了起来。   就好像这里不是夜色的包厢,而是某个酒楼的聚餐一样,众人自发自动的进入加餐模式。   大家都吃东西了,没什么动作的郁檀就显的格外冷清。   胡小鱼看他一眼,心里怪不是滋味,觉得鱼都不香了。   以前的郁檀,比现在要开心很多。   他倒还记得郁檀不喜欢嘈杂的环境,将汤碗端起来递他:“尝一尝,味道很好”,心里补了一句:“比你做的要差一点点。”   正在享受美食的众人,筷子齐齐顿了一瞬。   倒没有敢大规模的观摩热闹,视线微微偏过去一些,静静等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郁檀垂眸,眼底的冷意被遮了大半。   顿了片刻,他就着胡小鱼端着汤碗的手,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   味道确实还可以,郁檀将勺子放回汤碗,似笑非笑:“没胃口,这一碗......都给你。”   胡小鱼“哦”了一声,见怪不怪的将汤喝光了。   一切寻常的仿佛本该如此。   石景洋和任知凡对视一眼,当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东西,但对方眼底的惊骇都还在脑海里沉沉浮浮。   至于其他人,定力差一些的,已经连吞·咽的动作都做不利落了。   胡小鱼没觉出什么,或者说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郁檀身上,至于其他人,除非突然变个身之类,否则大概率不会关注。   他本来就是吃到一半,喝了汤之后算混个水饱,满足的抻了抻肩膀:“挺好喝的。”   郁檀:“......”   闭了闭眼,果然是个呆子!   事实上一百年前,胡小鱼在变成小狐狸的时候,经常会将脑袋伸过去偷吃郁檀的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点心、茶水、参汤......   所以,喝个汤而已。   要不是汤碗不够大,他进去游一圈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   郁檀看不得这一屋子人没出息的样子,起身先走了。   胡小鱼紧随其后。   阿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没和他抢,也跟了出去。   到地下停车场,阿九去开车。   郁檀看向尾巴一样跟着自己的胡小鱼,面无表情:“想好了?跟了我再三心二意,就得留下点东西赔罪。”   “什么东西?”   郁檀的视线在胡小鱼的四肢上转了一圈,眸光如刀锋。   胡小鱼搓了搓胳膊,没有狐狸毛就是不方便,他居然会觉得凉飕飕,倒还记得回答郁檀的话:“没关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   反正他是来报恩的,不怕郁檀要什么,就怕他什么都不要。   郁檀转身走了,连讥诮都不屑。   什么都给?   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屑这种谎言。   胡小鱼感受到他的不悦,迷惘的眨眨眼。   又不高兴了,为什么?   郁檀很高,将近一米九,大长腿几步就将胡小鱼甩到了后面。   胡小鱼走路不像郁檀那么稳重,蹦蹦跳跳的追上去:“你不高兴,为什么?”   郁檀站住,居高临下的看着身侧的少年:“因为你很吵。”   胡小鱼鼓了鼓腮,伸出一根手指头在郁檀眼前晃:“最后一句,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嘤……   感谢在2020-07-01 20:47:14~2020-07-02 20:4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乐不加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有缘人   牵手?   郁檀眉宇压低,嗤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允许,至少离我一米远,你是保镖,不是需要我抱在怀里的宠物,明白吗?做不到的话,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最后冷冷瞥了胡小鱼一眼,转身离开。   郁檀并不担心胡小鱼会甩手不干,胡小鱼出现的突兀,但费力接近自己的心却毫不遮掩,不会轻易放弃。   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郁檀一时还想不透。   胡小鱼看着郁檀的背影,龇了龇小尖牙,小声叨咕:“怎么没抱过了?以前还哄我露原形撸毛毛呢......”   为了表示自己的不满,他手指轻轻动了动。   一缕普通人无法看到的,幽绿色的流光越过郁檀的肩头,没入阿九开过来的车上。   阿九将车停稳,想要下车替自家老板拉开车门。   车门好像出故障了一眼,怎么都推不开。   胡小鱼双手插兜,溜溜达达的跟着郁檀过去。   眼睁睁看着郁檀将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然后......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郁檀碰到车门的一瞬,那一点围绕着车门的流光就四散开了。   有一些光粒亲昵的围绕着郁檀转了两圈,然后没入了他的身体。   怎么会......?!   胡小鱼目瞪口呆。   凝神思索片刻,他恍然:嗨呀,忘记了,郁檀身上还有自己一条尾巴呢,自己的灵力对他无效。   如此一折腾,胡小鱼气倒是不气了,但还有点蔫蔫的。   这是灵力本来就不充足,还没事就用一点的后遗症。   看郁檀坐在车后座,胡小鱼倒记得他的话,坐在了副驾驶。   他困顿的将自己缩成一团,脸贴着车窗,新奇的看着窗户外灯火璀璨的现代都市。   这些景色在原主的记忆中也有,可是自己看到和透过别人的记忆去看,完全是两种感觉。   世界变化的真快啊,好看到像是梦一样。   胡小鱼赞叹着,又忍不住歪头往后座看了一眼。   原本闭目养神的郁檀拧眉,撩开眼皮看过来,漠然又倦怠,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眼角眉梢的强悍冷厉却依旧让人不敢小视。   胡小鱼心想,世界变得好漂亮,可郁檀怎么就变得这么凶?   他瞪大眼睛凶巴巴的回视过去,然后突然做了个鬼脸,肉眼可见后座男人表情龟裂,趁机缩回了脑袋。   阿九抬眸在后视镜上扫了一眼,正看到自家老板冷冰冰的绷起唇。   他没敢多看,但心里却忍不住想,胡小鱼的出现也许不是坏事。   老板情绪外露的次数,这一晚上比过去几年的都多。   人活着,总不能一直行尸走肉一样,否则金山银山也生不出快·活。   一个小时后,车开进一处树木葱茏的地方。   胡小鱼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草木清香,倦怠消解了许多。   原来郁檀住在这里。   这个地方他好喜欢!   胡小鱼精神百倍,跟着郁檀进了占地面积很大的郁家老宅。   这里绿化好的过头,又因为灯光开的少,看上去有一些阴森。   郁家老宅别墅建的很大,主楼之外还配套有一栋佣人住的副楼,还有花园和泳池,大的没边儿。   主楼别墅地上三层,地下还有两层,房间更是无数,但人烟稀少,在晚上就显出一种让人格外不舒服的岑寂。   主楼别墅里候着一个看上去很是面善的老头儿,白发圆脸慈爱可亲。   胡小鱼听郁檀叫老头儿“洪伯”,也跟着叫了一声“洪伯好”。   郁檀脚步微顿,抬步上楼。   洪伯乐呵呵的看着胡小鱼:“少爷带了朋友来?”   胡小鱼也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老人家,点头:“是啊是啊,很好的朋友,郁檀说会包吃包住,我就跟他来了。”   阿九对胡小鱼的胡言乱语适应的很快。   他在客厅的冰箱里拿了冷饮喝,又听到自家老板吩咐洪伯,让胡小鱼住在一楼空的那间卧室里。   洪伯笑意僵住,有些反应不过来:“那怎么可以,少爷......”   郁檀回身,手指在楼梯扶手上点了点:“就这么定了,”又看向胡小鱼,不容置疑的道:“不准上二楼,需要什么找洪伯。”   阿九转身,就看到胡小鱼仰着脖子看着楼上:“不上就不上,小气鬼。”   他从冰箱里多拿了一瓶水过来,递给胡小鱼,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郁檀说的那间空房,就在阿九的隔壁。   那是一间保姆房,比别的房间要小上一半不说,长时间没有人住,即使定期打扫过,总是不那么熨帖。   虽然郁檀说胡小鱼只是保镖,但洪伯觉得不像,没准是两个人闹别扭了。   他对胡小鱼解释:“少爷是嘴硬心软,你不要计较,家里很少来客人,少爷可能......不太适应。”   不过洪伯虽然很不赞成郁檀的吩咐,但却不敢违背,只得吩咐家里的阿姨将房间再好好打扫一遍。   胡小鱼被阿九给自己的饮料收买,嘴巴里甜丝丝的,对郁檀的冷淡并不放在心上。   狐族有很多长辈,他很会和老一辈相处,很快将洪伯哄的眉开眼笑,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天,然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胡小鱼对房间的大小没有概念,对一些现代化的设施更感兴趣。   他脑海中有原主的记忆,照本宣科一样的玩了一遍,浴室的淋浴喷头都开关了好几次才放过,之后躺在大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找到郁檀并成功接近他之前,胡小鱼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现在算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这是郁檀的家,郁檀说他的家就是自己的家,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让他安心。   即使郁檀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他在床上滚了滚,听到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李渔”。   胡小鱼接起来,电话那头声音透着一种掩藏不彻底的气急败坏:“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胡小鱼学他。   “胡小鱼!我问你现在在哪里,这么晚了还不回家,不知道姑父和姑妈会担心?”李渔手机开着外放,看向坐在一旁的胡父和胡母,一脸对电话里那个人的担忧。   胡小鱼想起来,白天的时候拒接了胡父和胡母的电话。   可是和他同名同姓的胡小鱼已经死了,而且记忆中原主对胡父和胡母以及李渔的观感并不好,他又忙着接近郁檀,电话也就懒得接。   不过,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胡小鱼叹口气,想象着原主的心境,用自己聪明的狐狸脑袋平静的回复:“李渔,你只会嘲讽和挖苦我,现在这么关心我,是因为......在胡家?”   李渔梗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胡父和胡母,面上克制不住的羞恼。   他是胡母哥哥的儿子,在胡小鱼走丢后就成为了胡母的命根子,说是胡家真正的小少爷也不为过,现在胡小鱼这么说......   胡母见外甥恼怒,也觉得儿子太不像话,接过了电话,语带警告:“嘉嘉”。   她给儿子起名叫胡嘉,即使胡小鱼身份证上的名字不肯改,但胡母依旧坚持这么叫,希冀有一天可以让胡小鱼妥协。   胡母的想法,拥有人类胡小鱼记忆的狐妖胡小鱼,现在一清二楚。   他认可的家人只有郁檀一个,才不想和胡母对着电话说好多乱七八糟的话,干脆的道:“妈,我在朋友家住,散散心,过两天会回去。”   这样之后,胡小鱼挂了电话。   胡母拿着电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胡父:“刚才说话的,真的是嘉嘉?”   所有人都知道,胡小鱼患上了抑郁症,又因为性格孤僻,很久没有这样平稳的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胡父听得出儿子的声音,又分出一部分心神想着儿子电话里最开始说的那句“李渔,你只会嘲讽和挖苦我”,长出了一口气:“是嘉嘉,等见面了再说吧。”   胡父暂时没办法面对李渔这个懂事又优秀的外甥,上楼去了。   胡母兀自激动着,又拉着李渔说了好一会儿话。   李渔不耐烦的应付过去,回到房间后,迫不及待的给胡小鱼发信息:“你是不是在郁少家?”   胡家小少爷扒上郁少的消息,整个上层圈子都传遍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郁檀也正在打电话。   他看着手腕上的珠串,熟稔道:“老头,你说的那个有缘人出现了,煎炒烹炸,你说,我该怎么料理他?” 第5章 想得挺美   和郁檀通话的人,是青阳观的现任观主范应岐。   老头儿快八十,还没从郁檀说有缘人出现的惊讶中缓过来,又被他一句“煎炒烹炸”砸的心跳都不规律了。   “小师弟啊,你可别乱来。”范应岐急道:“他是你的有缘人,又不是累世的仇敌,你忘记师父说什么了?”   有缘人三个字,本身就带着一种积极的意味,和“料理”之类的怎么都搭不上关系。   范应岐真怕郁檀性子起来再给人磋磨一番,坏了什么机缘可就不好了。   “记得,”郁檀的师父是范应岐的父亲,提起这个人,他语气和缓了许多,但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不死心道:“师父还留别的话了吗?”   两个人口中的师父范鹤年,一百一十岁整去世。   这位长寿的老人家,将郁檀从大西北的枯木堆里捡回来的时候,距离一百一十岁的生辰还有三天。   那三天的时间,范鹤年做了三件事,全都围绕着郁檀。   让郁檀成为自己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赠给他一串珠串并且留下几句指引,说郁檀在珠串的指引下,将来会遇到一个有缘人,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   最后,范鹤年请求郁檀看在如今的相助之情上,将来青阳观若有大难,酌情搭救一二。   那时候郁檀五岁,还沉浸在被亲祖母带到千里之外,然后推下山崖的惊惧和仇恨之中。   他极为早慧,即使年纪尚幼也知道反思己过,很快就总结出自己招致杀身之祸是因为太过锋芒毕露,羽翼未丰之前还是要韬光养晦的路子。   至于范鹤年的话,郁檀记倒是也记住了。   但对那什么有缘人,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嗤之以鼻。   要有缘人有什么用?   他是至亲都嫌弃到想弄死的人,血脉相连的人尚且靠不住,有缘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范鹤年赠的珠串,郁檀倒一直戴着。   最开始是因为青阳观在某些领域独占鳌头,他戴着这东西会让有些人忌惮不已,后来还戴着,是因为弄死那对狗男女之后,时常会睡不安稳。   郁檀睡不安稳,单纯是因为游魂飘忽惊扰太吵闹,倒并不是因为手沾血腥而心有不安。   良心?愧疚?后悔?   他没那东西。   至于有缘人之类的话,若不是胡小鱼出现后珠串发热,郁檀都要忘记这回事了。   可神使鬼差的,他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这件事。   且说此刻,   听到郁檀的问话,范应岐说了四个字:“随遇而安。”   不出意料的,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   听着这声嗤笑,范应岐眼前浮现郁檀几乎没有情感波动的眼,憋出一句:“那个有缘人,是你的命。”   郁檀:“......”   范应岐不知道自己的话带着浓浓的琼瑶味儿,单纯的觉得说出口就浑身别扭,匆匆提醒了两句郁檀不要胡作非为,好好将人供着什么都不耽误,然后就挂了。   青阳观是道门魁首,范应岐更是德高望重道术高深。   即使如此,他竟看不透郁檀前路如何,即使是单纯的预测吉凶都做不到。   所以父亲留下的让自己规劝郁檀的一句“有缘人是郁檀的命”,是他唯一可以告诉郁檀的了。   不过最让范应岐记忆深刻的,是父亲二十年前见到五岁的郁檀时,那种慎重的不像是得了个徒弟,倒像是请了个祖宗的态度。   只是要问,父亲却再一句都不肯多说。   郁檀捏着手机,看到黑色屏幕上映出的那张倦怠又冷漠的脸,嗤的笑了一声。   他的命?   活着有什么好,熙熙攘攘全是丑恶嘴脸,而他是丑恶中的一员,多活两年也是为了让有些人不痛快。   再多一条命,那可多累。   不阴不阳的笑着,眼前倒又浮现出胡小鱼那张脸。   看起来傻乎乎的,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的。   不过日子这么无聊,白得个还算有意思的小玩具,好像也不是坏事。   胡小鱼并不知道,自己在郁檀这里已经成功归了类。   一个有点意思的小玩具。   他收到李渔质问的信息之后,并没有回复。   好歹也是狐族的少主,这点傲气还是有的,除了郁檀之外,其他人爱谁谁。   胡小鱼将原主和李渔的聊天记录翻了翻,大部分的对话都让狐紧皱着眉头。   要不是知道原主和李渔是表兄弟,单纯看聊天记录,李渔不是提要求就是立规矩,完全拿原主当仆人使唤。   胡小鱼看完了,就将李渔拉入了黑名单。   算算时间,原主现在应该去投胎了吧。   胡小鱼遇到原主,完全是个意外。   他从狐族出发来找郁檀,事先有狐族长辈做了些准备,打开狐族通往俗世的域门之后,会掉落在距离郁檀不远的地界。   至于对方更具体的位置,就要他自己寻找了。   胡小鱼就这么掉落在申城的一处山间别墅,然后......看到了吊死在树上的原主。   那一瞬间,胡小鱼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悚。   按道理,妖的胆子极大,毕竟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没有见过,见多识广胆气壮么。   可当吊死的那个人和自己长着七分像的脸,这就......   不过人死不能复生,他能做的只是将原主的脖子从皮·带圈里弄出来,然后寻思着要不安葬一二。   神似自己的脸会腐烂生蛆,想一想都挺别扭。   好狐做到底,进行安葬仪式之前,胡小鱼先问了问原主的意思。   原主的魂魄飘飘荡荡的被召过来,因为有胡小鱼灵力的辅助,并不像正常新魂那样浑浑噩噩,期期艾艾的考虑了一会儿,想让自己的身体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完全消失的意思,就是化成灰。   反正活着也没意思,死后的样子也不想给人看,悄无声息的没了最好。   胡小鱼答应了,然后问了一句对方知道不知道郁檀这个人。   原本只是碰碰运气。   可巧了,原主还真认识。   这时候再瞄一瞄原主和自己相似七分的脸,胡小鱼心里就隐约冒出来个想法。   他以给原主在冥界开个后门,早早去富贵人家投胎为交换,获得了原主的记忆和在俗世的身份。   胡小鱼所谓的开后门,是用自己的灵力给原主塑一塑单薄的魂魄。   九尾天狐为天地灵物,灵力自然也非同凡响。   到时候鬼差看见这么个灵气氤氲的魂魄,会很乐意给对方方便,然后借此得到一些灵力的恩惠。   这就是因果了。   不过塑魂并不容易,胡小鱼成功的将自己的灵气花了个七七八八。   就像是充满电的手机,瞬间就用掉了百分之八十的电,剩下的那一点儿只够待机(维持原形)。   其实要认真算起来,原主的自杀和李渔也有几分关系。   不过胡小鱼没打算做什么。   他和原主之间的因果已经达成,而原主和李渔之间的纠葛,自然有天地法则清算。   至于以后,胡小鱼打算和李渔划清界限。   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气味肯定很难闻,要还想往自己身边凑,就一爪子拍走好了。   原主和李渔的事,只在胡小鱼的脑海停留了一小会儿。   一想到又能和郁檀住在一起,他就忍不住流露出笑容来,想了想,开始搜索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保镖。   不过半个小时后,胡小鱼就已经下了围脖、城频等好多APP,乐不可支的玩起来。   总结起来,手机真是太有意思了。   妖不需要睡觉,胡小鱼一直都抱着手机玩,直到手机没电。   期间李渔打电话一次,电话号码遂被拉黑。   阻止一只九尾天狐成为网瘾少年的唯一方式,是他手边没有充电线。   胡小鱼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半。   这个时候人类正陷入熟睡,显然不能去打扰他们,哎......   第二天一大早,准确的来说是六点整,胡小鱼就开始在客厅乱晃。   他没有好好修炼,但灵力已经自发自动的恢复到了三成,终于不再困倦。   早早在客厅乱晃的胡小鱼,成功的引起了洪伯的注意。   再然后,他获得了一根充电线并一顿丰盛的早餐。   七点左右,郁檀从楼上下来。   往常寂静的客厅多了嘈杂而粗俗的音乐,唱词似乎是“就是这么美”   看着沙发上那个毛茸茸的脑袋,郁檀眉心皱起。   不单傻,居然还是个自恋狂吗?   下一瞬,胡·就是这么美·小鱼,转头看向郁檀。   狐狸眼一如既往的亮晶晶,毫不遮掩的喜出望外,分享自己的快乐:“郁檀,今天早上有蟹黄包,很好吃。”   郁檀拿过他手里还在唱歌的手机,随手按掉,然后扔回胡小鱼怀里。   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没有回应蟹黄包好吃的话,警告:“戴耳机,会吗?”   胡小鱼:“哦......可是我没有......”   原主所有的随身物品,除却手机之外全都付之一炬,耳机和充电线在不在此列他也不知道,反正都是一堆灰烬了。   洪伯知道郁檀起床后会低气压,忙道:“没关系,我去准备。”   胡小鱼谢过洪伯,视线在郁檀淡淡的黑眼圈上打转。   他动了动手指,幽绿色的流光鬼鬼祟祟的爬进郁檀的裤腿,然后一路缠绕分散着爬到了对方的太阳穴,柔和的散落进去。   因为郁檀有胡小鱼一条尾巴的缘故,胡小鱼的灵力对他并不能造成伤害。   但吸收胡小鱼的灵力却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胡小鱼眼看郁檀眉心的折痕和缓,溜溜达达的走过去,坐到了餐桌旁。   他吃饱了,也不做什么,单纯撑着下颌看着对面的郁檀。   郁檀时常会做些阴暗诡谲的梦,昨晚就是如此,所以脸色阴沉沉的。   可是那是几分钟前,现在他的大脑像是放在旷野柔和的风里吹了一宿,神清气爽也不足以形容。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清爽。   而唯一的变数......   郁檀自来多疑,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年:“过来。”   “一米远。”胡小鱼善意提醒,他的记性可好了。   “现在起,不作数。”郁檀身体舒爽,耐心多了几分,等胡小鱼站到自己面前后,一手握住他的腰,起身低头,面容靠近对方的脖颈。   一种雨过天晴的清爽气息铺面而来,似乎能舒展人的神经。   胡小鱼没有动,他对郁檀的亲近习以为常,动了动鼻子,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带着檀香味的草木香,和前世一样的味道。   跑步回来的阿九,在门口一个趔趄。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低血糖出现幻觉了。   后来发现不是,因为自家老板不单抱了胡小鱼,而且还用手掌丈量了对方的腰。   郁檀没想到,有缘人的作用发挥的这么快。   这个功用他挺喜欢。   不过腰太瘦了,一手就能环绕,用力一捏像是就能折断一样。   至于为什么丈量人家腰,没有缘由,郁檀下意识的动作。   似乎曾经这样过,竟凭空生出几分熟悉感。   熟悉感让郁檀不太高兴。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更敏锐,挑剔道:“没换衣服?”   胡小鱼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短袖短裤。   这是他用灵力幻化的,尘埃不能近,但看在郁檀眼里就是个不讲卫生的臭小孩。   胡小鱼:“......”   他根本没有衣服可换,又想起上网查询的保镖指南,好商好量:“没有换的衣服,保镖是不是有工资?我有钱就能买衣服了。”   提起这个事,胡小鱼又有点怀念以前了。   在昏睡之前,他在郁檀家要什么有什么,衣服有好几大箱呢。   不过,胡小鱼虽然总忘记郁檀不记得自己了,或者说他是在刻意忽略这个事儿,但到花钱之类的事情上,倒自动记起来了。   现在的郁檀和前世的郁檀,还是有些不一样。   做保镖有收入,他以后自己买衣服、买鱼,还可以给郁檀买东西。   以前都是郁檀送他东西,现在他可以送他,感觉很不错。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郁檀捏着胡小鱼的下颌,看他红润的嘴巴嘟起来,真的像一条可怜巴巴又出奇漂亮的小鱼儿,心情很好:“一个月十万,其他的,看你表现。”   胡小鱼听不出“其他的”是个什么含义,但阿九却知道。   老板这样的口气,像是对待以前的那几个床伴。   不过好像也不奇怪,胡小鱼的脸实在是......   洪伯眼睁睁看着郁檀多喝了半碗粥,喜的眉开眼笑,恨不能将胡小鱼供起来。   阿九则趁着自家老板上楼换衣服,问胡小鱼喜不喜欢自家老板。   毕竟这位之前喜欢柳滦州,而且据说还要死要活,闹出了不少笑话。   现在老板对胡小鱼好像有那么点意思,阿九想先探探口风。   要是别人,他也不用费这个事,但想一想胡小鱼那个身手,要是老板会错意,到时候不得打起来。   虽然老板身手比自己好吧,但胡小鱼的身手太诡异了,阿九心里挺没底的。   胡小鱼毫不迟疑:“喜欢。”   郁檀是他在俗世最喜欢的人类,现在么,也有一点点喜欢洪伯。   阿九舒了口气,鼓励道:“很好,继续保持。”   在二楼换衣服,耳聪目明的听到两人对话的郁檀,心中并无波澜。   不过小玩具喜欢自己总比不喜欢要强一些,前者至少更好摆弄。   郁檀上班的时候,胡小鱼也跟着了。   不过他要去副驾驶,却被叫住了,郁檀说:“坐后座。”   胡小鱼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总结经验,郁檀喜欢他的灵力。   让郁檀舒服,应该也算报恩的一部分,这很好。   他决定分出一半的时间修炼,让郁檀以后都舒服,另外一半时间玩手机。   到公司后,胡小鱼看什么都新鲜。   但那种新鲜是好奇却并不束手束脚,反倒是他的出现,让郁檀公司了的男男女女都惊叹不已,还有左脚拌右脚摔倒的。   总裁办公室,   胡小鱼听郁檀打电话,郁檀让秘书送来了好几套衣服,甚至连内·裤都有。   这之后,胡小鱼被阿九带到郁檀办公室的休息室洗澡,并被要求换上新衣服。   胡小鱼不喜欢洗澡,自身清洁都是用清洁术。   他在阳奉阴违的事上很有经验,尤其是指挥对象是郁檀的时候,就只开着花洒将浴室弄的水汽蒸腾,靠着墙角玩了会儿手机,然后换上了新衣服。   不过郁檀不像是前世那么好糊弄了。   胡小鱼被对方摸了摸头发,然后就又被撵去洗澡。   这一次,胡小鱼洗的很难受。   虽然他现在是人形,但总觉得漂亮的毛毛已经因为水变得一绺一绺黏糊糊,再穿好衣服出来,就坐的离郁檀远远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只维持了三分钟。   胡小鱼听郁檀说签合同就能领工资,支棱着半湿半干的头发又过去了。   “签在哪里?”   “不着急。”郁檀放下手中的笔,将胡小鱼拉到自己身边,埋首在他脖颈上吸了吸:“这样很好,只要你听话,就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   胡小鱼不知道“一直”有多远,不过人类寿命有限,再多也就几十年。   他喜欢郁檀靠自己这么近。   虽然有点遗憾不能变出原形窝在他怀里,否则不是要吓坏人么,还是语气轻快的回道:“嗯嗯嗯,这辈子一直留在你身边。”   郁檀心想,一辈子,想的倒挺美。   他鄙夷着,还是抱了胡小鱼一会儿,心情奇异的更好了几分,之后开始处理公事。   公事的第一件就是胡小鱼保镖的签约合同,月薪十万,每个月八天休假。   胡小鱼对此无异议,甚至还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   原主也有钱,但好像上次和胡父胡母吵架后就被冻结资金了,穷到上吊都是用自己的裤·腰·带。   中午的时候,胡小鱼订了条鱼吃。   鱼的味道不太好,比昨晚在夜色的那条差远了,他叨了两口就放下了。   郁檀看他皱着脸,没怎么管。   听说以前是在工地上打过工,现在这么挑......   中午午休,郁檀犹豫了一下,没让胡小鱼进卧室。   他喜欢胡小鱼身上的味道,似乎能静心宁神一样,但床边不留人是规矩。   否则,再让人捅一刀吗?   这样的蠢事,一次就足够了。   胡小鱼窝在沙发上假寐,分出一缕灵力爬到休息室大床上,轻轻碰了碰郁檀的脸。   见人睡着了,他就溜出去玩了。   一百年前的世界,可没有现在这么太平和繁华。   他在旁边的商厦溜达了一圈,中途还被几个小姑娘拉着拍照,大家都可热情了。   更让胡小鱼惊讶的是,那几个女孩子说喜欢他,然后他的灵力就涨了一点点。   如果原本是百分之二十五的话,一下子就涨到了百分之二十七。   原来被人类喜欢,还有这样的好处?   胡小鱼就又多溜达了一会儿,将灵力溜达到半分之三十之后才回来。   不过灵力越往高处走,升起来就越难。   他觉得要想灵力达到百分之百,没准得有好几万人喜欢自己才可以,那可太难了。   胡小鱼回来,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他在几个小姑娘的推荐下,还带回来了一杯五十块钱的奶茶,专门买给郁檀的。   然后,胡小鱼因为逃班被扣了一百块钱。   那杯奶茶郁檀只看了一眼,放到一边再也没动过。   胡小鱼眼巴巴的看:“你不喝吗?”   “拿走。”郁檀视线还盯着电脑,侧颜神情寡淡。   胡小鱼就拿走了奶茶,摸一摸还温着,送去了隔壁阿九的办公室。   阿九正翘着脚打游戏,听了奶茶的来历,一边喝一边解释:“老板不喜欢喝牛奶。”   “为什么?”胡小鱼问,这和他的经验相悖。   前世郁檀还总喂他喝牛奶,两个人一大碗一小碗,谁都有份,经常喝。   阿九沉默了一下:“小鱼,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他见到的老板,可不仅仅是现在西装革履的这一个,若不是胡小鱼身手过人脾气又好,阿九绝不会多话。   这一刻,胡小鱼开始正视郁檀的改变。   他确定自己没有找错人,可是转世后的郁檀脾气变坏了,爱好也有所改变,没准也不像前世一样喜欢小动物了。   不过,胡小鱼很快又开心起来。   没关系,不论郁檀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恩人。   下班后,胡小鱼对郁檀说想请他吃饭。   郁檀撩起眼皮:“哦?”   胡小鱼骄傲的回视过去:“我有钱了。”   在一旁等候的阿九忍俊不禁。   郁檀心情不错,并且想出了个心情更不错的法子,缓缓笑道:“好啊,不过地方我定。”   他平日吝啬表情,更不要说是笑容。   如今一笑,宛如月升穹苍,虽然还有几分阴沉的影子,仍旧让阿九都看呆了。   胡小鱼好久未见郁檀这样的笑,狐狸眼弯了弯。   他不知道的是,郁檀随后让人查了柳滦州晚上会去的地方,准备去找找乐子。   快乐如果能建立在对手的痛苦上,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第6章 算你识相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道路上。   胡小鱼转头看看外面的街景,低头看看脑袋枕在自己膝盖上的郁檀,心里可满足了。   “有那么好看?”郁檀抬眉问,他心情不错,嗓音低沉慵懒十分悦耳。   “都好看。”胡小鱼点点头,狐狸眼一片认真。   郁檀笑了一声,捏了捏胡小鱼带着小奶膘的面颊,又闭上了眼。   这辆车空间很大,开车的司机另外有人。   阿九坐在前面的单人座上,侧耳听着后座两个人没营养但平静又宽松的对话,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和缓的笑意。   他甚至生出一种期盼,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驶过长长的林荫路,停在一处僻静的餐厅。   胡小鱼喜欢人少树多的地方,下车后舒张筋骨,看到林间树枝上栖着一只小麻雀,就想走过去和对方交流交流。   比如问一问,这家看起来不像餐厅的餐厅,有什么特别好吃的东西没有。   他自己有鱼吃就可以了,但请客吃饭可不一样。   与其问店里的伙计,不对,现在应该叫服务员,还不如向这里的常住居民打听更靠谱。   胡小鱼想要悄悄和麻雀交流的事没有成行。   他才刚刚将一缕灵力分出去,后脖颈就被捏了捏,反射性的就想抱住自己的尾巴蜷起来。   哦,对了,他现在是人形。   没有尾巴可以抱。   可是被捏住后颈皮后四肢百骸生出的那种酸软,让胡小鱼眼睛不禁浮起一层水光。   他瞪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看向罪魁祸首。   郁檀看着眼前人水润的眼,眸中有惊艳之色掠过。   然后,头一次生出自疑之心。   难道他下手太重了?   这么想,倒又很好心情的想要替胡小鱼揉一揉。   胡小鱼手掌心遮着后脖颈,敏捷后退,声音软塌塌又凶巴巴:“你别碰!”   郁檀眯了眯眼,脸色阴沉下来:“过来!”   虽然胡小鱼蹦跶着躲远的样子像一只惶恐的小野兽,好玩又好看,但这不代表他可以不听话,   尤其是在这里。   郁檀阴着脸,跟着他的阿九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不过这对胡小鱼没什么威慑力。   他看得出郁檀又不高兴了,为什么?   想一想这人从早上开始就很黏着自己,还总是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   明白了!   他当初被郁檀捡回去之后,也总是黏着对方,生怕被丢下。   胡小鱼走过去,鸡贼的牵住郁檀的手,确保不会再被捏脖颈。   然后耐心的哄他:“我不走,不要怕。”   郁檀:“......”   阿九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别过脸去。   是什么给了胡小鱼错觉,让他觉得老板像个奶娃娃一样需要被这么哄?   胡小鱼握着郁檀的手,心想好冰。   难怪他脸色总是惨白惨白的,再白上几度,都要和上吊的原主一个色了。   指腹温热的触感让郁檀皱起眉,他力度极大的抽回手。   想要责骂胡小鱼为什么要靠他这么近,居然还敢碰他,又想起五分钟前他还靠在人膝盖上,话就说不出来。   胡小鱼与郁檀黑漆漆冷冰冰的视线对视,无辜的回望他:“没关系,我不怕冷。”   郁檀一口气堵在胸口:“自作多情!”   不过说是这么说,他冷着脸揽住胡小鱼的肩膀,亲密到像是将人抱在怀里一样:“不准再胡思乱想,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胡小鱼随他高兴:“好啊。”   顿了顿,他还是忍不住商量着:“郁檀,你能不能放开我?”   “怎么?”   “这样......不好。”   胡小鱼视力很好,已经看到餐厅里有好几个人往这里看。   他有点急了,将郁檀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拽下来,恢复手牵手的姿势:“就这样。”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就是不好。   胡小鱼凭着本能抗拒这样的亲密,就像是在家里可以不穿衣服溜达,可在外人面前总要仪表整洁。   若不是胡小鱼还牵着自己的手,郁檀几乎以为他知道了什么,并且因此而不安和抗拒。   不过现在,思绪略转就明白了对方的反常,倒真牵着人往前走了。   阿九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神色略复杂。   昨天晚上,老板在碰了胡小鱼的脸之后还擦手来着,现在就......   他之前担心胡小鱼被老板吓跑,好像担心错了。   就胡小鱼这个速度,似乎老板才是那个需要被担心的人吧。   听到郁檀来,餐厅经理立即出来迎接。   郁檀似乎来了闲话的兴致,就坐在大堂的待客沙发上,听着经理介绍菜谱,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两句。   经理搞不清这位爷到底想做什么,汗都下来了。   好在郁檀身边的少年很是活泼,问东问西的倒替他缓和了不少情绪。   不过经理和这少年说话的时候,不太敢抬头。   怕看一眼万一再走神,郁少脾气可不太好......   郁檀百无聊赖的听,胡小鱼兴致勃勃的问,经理额头滴汗但仍旧镇定的回答。   就这么折腾着,胡小鱼突然听郁檀道:“呦,又来人了!”   胡小鱼觉得郁檀的语气很奇怪。   有点儿兴奋又有点儿冷漠,还有些......不怀好意?   他看过去,发现被服务员引着进门的几个人,都是熟人。   为首的那个年轻男人身高腿长气质斐然,面容更是俊美,举手投足都有一种风流倜傥的味道。   他似乎察觉到了胡小鱼的目光。   或者说看到了胡小鱼身边的郁檀,原本含笑的眼就渐渐冷下来。   胡小鱼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就认出来他是谁。   柳栾洲!   胡小鱼在此之前没有见过柳栾洲,但在原主的记忆中,这个人占据了很多的空间。   原主是被柳栾洲发现,然后才送回的胡家。   再后来,原主就爱上了柳栾洲,爱而不得又加上不适应豪门生活,竟得了抑郁症。   那天胡小鱼之所以在山间别墅看到原主,就是因为原主是去找柳栾洲的。   李渔对原主说看他可怜,约了柳栾洲去那里,给原主一个表白的机会。   原主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了,不过没有见到柳滦州,不久前又和胡父胡母大吵了一架,了无生趣之下就上吊自杀了。   胡小鱼脑海中关于柳栾洲的记忆太多,一时之间竟盯着柳滦州发起了呆。   直到郁檀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看吗?”   胡小鱼点头,诚恳评价:“好看。”   柳栾洲是个俊美又风流的人,听闻他和京市萧家的当家人萧引都花名在外,还有南柳北萧的名头,有无数的人想爬床。   阿九看到自家老板骤然阴沉的脸,紧张的攥了攥拳。   他最知道老板和柳栾洲有多不对付,胡小鱼之前对柳栾洲又那么......   要是胡小鱼现在还搞不清立场,也不知接下来要面对什么风暴。   柳滦州和郁檀从来互相看不惯,少有交集,但看到郁檀身边坐着的胡小鱼时,不禁皱了皱眉,然后走过来。   郁檀还生着气,只问:“柳栾洲好看,还是我好看?”   但凡这只笨鱼回答的不合心意,他都会第一时间将他打晕带走,免得丢脸。   胡小鱼看向郁檀。   郁檀和柳栾洲是不同类型的人,柳栾洲像一棵枝繁叶茂的漂亮的树,郁檀更像一片一眼看不到底的深潭,漆黑冰冷深不可测。   当然,上述形容胡小鱼不可能说的这么细腻。   妖的世界有时候非常简单粗暴。   对胡小鱼来说,郁檀和柳栾洲各有各的好看,不是同一类型,压根没法比。   但他和柳栾洲又不熟,可世界上只有一个郁檀。   世界上只有一个的郁檀,当然是最好的。   胡小鱼发自肺腑的:“你好看。”   郁檀看不出胡小鱼说谎的迹象,满意的评价:“算你识相!”   阿九看着自家老板舒张的眉宇:“......”   这就完了?   白瞎他一身冷汗。   柳栾洲走到跟前了,胡小鱼就发现了他身边的李渔。   也是柳栾洲在他的记忆中太显眼,而李渔比柳栾洲稍逊色,这才被他忽略了。   比起胡小鱼夹杂着一点不太明显好奇的平静,李渔则惊愕不已。   尤其是看到胡小鱼和郁檀居然牵着手的时候。   还有,胡小鱼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好看了?   不像是整容,就是皮肤和以前比又白又亮,不要说痘痘,连毛孔都看不见,而且脊背也挺直了,眼睛又黑又亮,居然敢直视他。   这给李渔的感觉可不太好。   尤其是郁檀居然......胡小鱼凭什么?!   柳栾洲也同样惊讶于胡小鱼的变化。   不过惊艳之余,他更多的是担心,郁檀不是什么好人,胡小鱼怎么能靠近这样的人?   郁檀和柳栾洲不对付,这是整个申城上层圈子都知道的事。   不过不对付不代表喊打喊杀,只是此刻你来我往的对话,细究下来总有几分互相嫌弃。   胡小鱼对他们之间的谈话没兴趣。   主要是也听不太懂,而且他馋鱼了,很想去吃饭。   胡小鱼就捏了捏还和郁檀牵着的手。   郁檀才刚对柳栾洲说了一句“城西那块地柳少不必费心了”,毕竟中标的人是他,果然将柳栾洲气的脸色发青,就感觉到胡小鱼捏他手。   怎么,这就心疼了?   郁檀心底浪涌涛翻的,脸上倒比平常要温柔几分,甚至带着点呵护的垂眸问:“怎么?”   胡小鱼低声的:“郁檀,我饿。”   任谁都看得出他对郁檀的熟稔和亲近,没有任何刻意,自然到仿佛两个人这样相处过许多年。   柳栾洲:“......小鱼,你叫郁少什么?”   李渔同样也又被惊到了,连他都只能叫郁檀郁少,胡小鱼凭什么?   难怪他现在抖起来了!   胡小鱼不讨厌柳栾洲,气息纯净,这是个好人。   他理所当然的:“郁檀啊。”   李渔禁不住道:“你和郁少......你怎么能,你不喜欢我哥了吗?”   李渔和胡小鱼之间是表兄弟,因为李渔的姑姑是胡小鱼的母亲。   而柳栾洲和李渔也是表兄弟,柳栾洲的小姑姑是李渔的母亲,所以李渔才会叫柳栾洲哥。   算来算去,胡小鱼和柳栾洲也沾亲带故。   柳栾洲因此在胡家做过客,因为与胡父以及胡家旁支的几个子弟熟悉,才会在工地上巡查的时候觉得胡小鱼眼熟,进而将他带回胡家认祖归宗。   且说此刻,   因为捏准了胡小鱼喜欢柳栾洲的七寸,李渔才处处都能压胡小鱼一头。   毕竟柳栾洲可是他李渔的亲表哥。   他此刻又提起这个,纯粹是不想看胡小鱼这么猖狂。   想脚踩两只船?   以郁少的脾气,胡小鱼休想讨到好。   李渔的话不大不小,但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气氛便是一滞。   郁檀定定的看了一眼李渔:“李家小公子真会说话,亏得有李家保驾护航,否则你这样的,混一辈子也挨不上十八线的边。”   李渔不敢与郁檀对视,抿唇靠柳栾洲近了些。   胡小鱼不喜欢李渔,更不喜欢他又拿原主喜欢柳栾洲说事。   他附和:“就是,十八线!”   柳栾洲虽然不喜欢胡小鱼,但被这样的忽视,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如果不是胡小鱼脸还是那张脸,也都认识他们,他都要怀疑这是另外一个人了。   不过,他也没有替李渔说话。   这个表弟被家里人宠坏了,总是口无遮拦的,长点记性也好。   郁檀看胡小鱼得意洋洋的样子,小脸光彩照人的,似乎完全没有被李渔的话影响到,眼底禁不住也带了点笑意。   狐假虎威的小呆子!   不过旋即,他又不那么高兴起来。   之前胡小鱼喜欢柳栾洲喜欢的死去活来,现在又陌生人一样无动于衷,那他如今对自己亦步亦趋,是不是将来有一天也......   心底那点儿儿不舒服,郁檀并不显露出来。   他喜欢看柳栾洲憋屈的样子,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大少爷,不过如此!   反正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郁檀总体上还是满意的。   他牵着胡小鱼的手,胳膊微抬了抬:“不是说饿了,走吧,去吃饭。”   柳栾洲没有让开。   他看着胡小鱼,眼眸温柔语气关切:“小鱼,你该回家了,胡伯父和胡伯母会担心的。”   柳栾洲对胡小鱼,无法生出对方希望的那种情感,但还是希望他好。   他有时候也想,如果胡小鱼没有被自己找回来,是不是也不会得病。   现在看胡小鱼状态很好,柳栾洲心情也不错。   不过和郁檀这种阴毒凉薄的人,还是不要混在一起的好,免得学坏或者是被带累。   胡小鱼道:“柳大哥,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回去的。”   胡小鱼的态度太平淡太自然了,柳栾洲实在没有办法,将他与几天前还缠着他的少年联系起来。   他欲言又止,胡小鱼却直截了当:“柳大哥,你不必再感到困扰,我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胡小鱼是替原主说了。   身死万事消,原主自杀之后已经释然了。   李渔惊讶的看向胡小鱼。   胡小鱼也看向他:“几天前你告诉我,柳大哥在你家的度假别墅那里等我,是骗我的吧?”   柳栾洲疑惑的看向李渔,他什么时候......   郁檀眉梢微动,没说话。   李渔不可置信又隐有不安。   胡小鱼他怎么敢......   他不是怯懦到在表哥面前连话都说不囫囵么,居然敢告自己的状?! 第7章 心浮气躁   原主的过往,胡小鱼本不该多提。   他和原主之间已经两清,而妖在俗世行走,最忌讳的便是多管闲事。   可是胡小鱼没忍住。   李渔欺负原主的过往就在他的记忆中,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做了坏事还趾高气扬,这不行。   此刻在场的不止郁檀、胡小鱼、柳滦州和阿九,还有柳滦州带着的几个朋友,以及餐厅的经理和几个候着的服务生。   众人的视线在胡小鱼和李渔之间来回打量,就觉得胡小鱼是真好看,而李渔脸色涨红羞恼不已,显然是藏着事儿。   李渔不仅是豪门李家得宠的独子,还是娱乐圈的二线明星。   他早适应了众人的瞩目,以往也很享受这样的关注。   可是此刻周围人的目光,却让他暴躁到想要将胡小鱼的嘴堵上。   只是郁檀虽然没有说话,但只站在胡小鱼身边这一点,就让李渔不敢轻举妄动。   他求助的看向柳栾洲:“表哥,我是个公众人物......”   柳栾洲听这一句,已然明白错在李渔。   李渔骄纵,若不是真有错处,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他叹口气,看向胡小鱼:“这里人多眼杂,不如去包厢里说?”   如果真是李渔的错,柳栾洲会要求对方道歉。   可是李渔是他的亲人,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柳栾洲不能坐视不管。   柳栾洲说着话,已经示意经理带路。   这家餐厅就餐都要预约,更不要说是准备包厢了,但对他和郁檀来说,来就一定会有地方。   至于问胡小鱼的话,他也压根没有等对方答应或拒绝的意思。   胡小鱼虽然孤僻但为人纯善,从未拒绝过他的要求,即使过去的柳栾洲并未要求过对方什么,但这点直觉他还是有的。   经理脚都抬起来了,却又顿住了。   因为一道澄澈而平静的声音道:“不要,就在这里。”   是胡小鱼。   柳栾洲这边的人对胡小鱼印象更深些,不由讶异胡小鱼竟然会拒绝柳栾洲。   跟在柳滦州身后的一个人不禁道:“胡小鱼,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胡小鱼在记忆中搜了下,记起来说话的年轻男人叫徐唯,以前经常取笑原主,说原主是乡巴佬。   更重要的,徐唯曾经公开对李渔表白过。   胡小鱼在记忆中搜搜寻寻,看上去就像是被徐唯问住了一样。   郁檀握着他的那只手微微收紧,锋利如刀的视线直切过去,皱眉:“你是刘家.....哦不,孙家的那个纨绔?我家小鱼胆子小,最不喜欢认识闲杂人等,本少倒有兴趣,要过来磕个头吗?”   周围霎时便是一静。   没有人会相信,传言智商测试超过两百的郁檀,会不记得徐唯到这个人。   而郁檀平日懒得说话,但言辞刻薄起来让人恨不能当场自尽的本事,也是人尽皆知。   这种完完全全的蔑视,让徐唯脸涨的通红,羞愤更胜过李渔。   徐唯攥着拳,半响后憋屈道:“我不姓孙。”   再多,却是连反驳都不敢。   虽然他在申城也是人称徐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和郁檀这个掌握郁家庞然大物的变态比起来,还真不够分量。   便是他爹来了,一样不敢得罪对方。   柳栾洲皱眉,拍了拍徐唯的肩膀,对郁檀道:“郁少还是与往常一般的牙尖嘴利。”   郁檀眉眼巍然不动:“承让,柳少黑白不分才更让人佩服。”   他说着话,又捏了一把胡小鱼的脸:“有话要说就赶紧的,不是饿了?”   郁檀对胡小鱼未必有多少回护之心。   但他的东西,即便是一草一木,自个儿再怎么糟践可以,却容不得旁人一丝一毫的轻视。   胡小鱼脑袋里还回荡着郁檀那一句“我家小鱼”。   以前郁檀说过,他是他家的小狐狸。   不管小狐狸还是小鱼,都是郁檀家的,都好。   狐狸眼显而易见的带着笑意,胡小鱼对柳滦州一本正经:“柳大哥,我就要在这里说,有句话叫做身正不怕影子斜,李渔现在害怕,是因为知道他做的不对,是吗?”   柳栾洲看着胡小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渔急道:“你胡说!你少污蔑我,你本来就配不上我表哥,现在再找存在感也没用!”   胡小鱼说:“我有证据!”   李渔:“......”   胡小鱼再接再厉:“你打电话给我,我录音了,还有聊天记录,不止是骗我去度假别墅一件事,我之前生病,有一半是被你欺负的,要我全都公之于众吗?”   聊天记录他早删了,人都拉黑了,不过用灵力紧急恢复一下应该可以。   至于录音,纯粹是瞎编的。   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对峙。   李渔能够混到二线,不止因为家室出众有人保驾护航,还因为一张颜值颇高的脸。   以前的胡小鱼总是灰头土脸,自然比不得对方,可现在的胡小鱼宛如明珠拂尘,却是将李渔衬出几分浮躁的丑陋。   李渔脸色苍白,咬着唇不说话。   是人都看得出他的确做错了,并且还真被护胡小鱼拿住了把柄。   众人不禁想,李渔除却骄纵些,在圈子里名声很好,甚至颇为照顾被找回来的表弟胡小鱼。   现在看,原来竟是做戏吗?   郁檀眉宇间流露出不耐:“当红明星人品低劣,有图有真相,还有录音,啧......”   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李渔惨白着脸:“对不起,是我的错。”   尘埃落定。   徐唯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渔。   不管是方才郁檀对他的压制,还是李渔掩藏一面的暴露,都让他没有像过去一样,第一时间就跑去安慰对方。   柳栾洲带着路都差点不会走的李渔离开。   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郁檀一行人淡定的上楼。   淡定的是郁檀,胡小鱼却很激动。   无关李渔,这个人以后少在他面前晃就好了。   他还牵着郁檀的一只手,乐颠颠的称赞:“郁檀,你真好。”   郁·真好·檀被晃的胳膊来回动,饿到没脾气:“希望一会儿你还笑的出来。”   后来,胡小鱼就真的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顿饭吃了他几乎三分之一的月工资。   郁檀自从见到胡小鱼开始,就从没见这小呆子耷拉过脸。   现在看他这样,倒觉挺有意思。   他弹了弹烟灰:“怎么,后悔了?”   胡小鱼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他:“一个月只能请你吃三次饭,我是不是很没用?”   郁檀:“......”   他看向窗外,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明明最好的景致尽收眼底,脑海里却还映着小呆子一双带着失落的眼,没来由的心浮气躁,瞥过去一眼:“知道想请我吃饭的人有多少吗?一个月三次,美得你!”   一时又想起来,胡小鱼到底是胡家的公子,当然不会缺钱。   差点被这小呆子绕晕!   胡小鱼听郁檀这么说,就松了口气。   不过还是要努力挣钱,虽然郁檀很有钱,但胡小鱼更想让他花自己的钱。   前世他可吃用了郁檀不少的好东西。   狐要知恩图报。   晚上回家的路上,胡小寄看着自己微微鼓起来的肚皮发愁。   一不留神吃多了。   郁檀坐在旁边闭目养神,开口道:“想要什么奖励?”   “什么?”   “没什么,看在你很懂事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不太过分的要求。”   “那我可以当明星吗?”   李渔的出现提醒了胡小鱼一件事,做明星会有很多人喜欢。   有很多人喜欢,灵力就会积累很多,就可以时不时的给郁檀输一些,让他不要总是白着一张脸,看起来病歪歪的。   “不可以。”郁檀无情拒绝:“做一天的保镖就撂挑子,像话吗?”   如果是别人,要是让他觉得舒服了,送人几个资源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胡小鱼这样的,留在身边好像最舒服。   小呆子这张脸,有点儿热度估计就红了。   人红是非多,也忙,到时候还知道回笼?   郁檀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那我没有想要的奖励了。”胡小鱼蔫哒哒。   晚上胡小鱼窝在床上打游戏,忽然收到一笔十万的转账。   转账的人是郁檀。   两个人加联系方式,还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发生的事。   郁檀的转账后面简洁的一条信息:“奖励。”   胡小鱼回了一条小猫吃鱼的表情包。   接下来的一周,胡小鱼跟着郁檀上下班,晚上还回郁家老宅住。   每天早上起床,他都会将蓄了一晚的灵力转给郁檀一些,肉眼可见对方的脸色还是白的过分,但唇色多了几分血色,有一种凌厉的俊美。   这样的变化,郁檀也多少感觉到了。   还有四肢百骸,宛如从冬天过度到春暖花开一样,竟有些暖意回转的意思。   他幼年的时候遇到过很多糟心事,后来凭着一口气拼到现在,身体底子早败坏的差不多,大概率是个英年早逝的命。   不过没关系。   等到真快死了,他一定将看不顺眼的那些人都带走。   可是现在,镜子里这个唇红齿白的人,是谁?   所有的变化,都是胡小鱼出现后发生的。   能够舒服的活到死,似乎也不错,郁檀从楼上下来,第一件事是搜寻某个小呆子的身影。   洪伯在客厅看着佣人做早饭,抬眼瞧见郁檀眉目平和,心落回了肚子里。   第八天了,少爷没有起床就发脾气。   “人呢?”郁檀问。   “少爷是问阿九?”洪伯走过去。   “另一个。”   “哦,小鱼和阿九出去跑步去了,今天不是周六么,少爷不用上班,满可以多睡一会儿。”   “跑步,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郁檀脸色由晴转阴。   洪伯心说,两个人在跑步之前还去地下的健身房切磋了一会儿呢。   不过直觉告诉他,似乎不应该多说话。   胡小鱼去跑步,完全是因为精力旺盛没地儿发·泄,借着跑步的由头在别墅区乱晃,吸收点草木精华。   至于阿九,人看着有些失魂落魄。   他感觉胡小鱼不是人,绕着大宅周围的山道跑了二十圈脸不红气不喘,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渣渣。   胡小鱼看阿九回房间洗澡换衣服,自己也去。   反正他的房间在阿九旁边。   洗澡是不能洗澡的,但要学着适应人类的生活,换个衣服再出来。   他路过客厅,第一时间嗅到了郁檀的味道。   脚底下就拐了个弯,往客厅外接的小阳台去,果然见郁檀在这里,坐在躺椅上。   郁檀没有穿衣服,只裹着一件浴·袍。   浴·袍松散散的,露出他修长有力的小腿,还有一片白皙但肌肉隆起的胸·膛。   他是个很敏锐的人,在胡小鱼靠近的下一秒就转过头。   清晨的天光照映着一半侧脸,鼻梁挺直眼眸深沉,是与浴袍松散完全相反的锐利与冷漠。   “干什么去了?”郁檀问。   “去跑步,早上空气很好。”胡小鱼直觉郁檀心情不好,手指尖的灵力熟门熟路的穿过空气,爬进了郁檀的浴·袍。   “和阿九?”郁檀站起来。   他很高,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漆黑的眉压低:“好玩吗?”   胡小鱼点头,走过去牵着郁檀的手,兴奋的分享自己第一次以人形跑步的经历。   说风很凉但又不是特别凉,阳光从树木的缝隙落下来,有鸟在旁边看热闹,特别有意思。   被他牵着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听,眉眼中的戾气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渐渐消散。   胡小鱼牵着郁檀去客厅,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你要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哪怕只是走一走呢。”   “你很希望我陪你走一走?”   “当然。”   “想得美!”   “睡懒觉对身体不好。”   “吃你的饭,”昨晚加班到凌晨的郁·霸总·檀坐到餐桌前:“阿九很忙,不要去烦他。”   “好吧。”   胡小鱼有点嫉妒郁檀对阿九的重视,不过,只是稍稍的嫉妒了一点点。   毕竟这一世陪了郁檀很久的是阿九,不是他。   等阿九洗澡之后过来吃早饭,他就将这个事儿忘记了。   等吃完饭了,胡小鱼说要休假。   他不愿意离开郁檀太久,所以说只休一天,去见一见又不停给他打电话的胡父和胡母。   郁檀最开始不答应,想了想又同意了。   他看着胡小鱼:“都工作了,回去应该带礼物,家里库房有合适的,去跟洪伯挑一挑。”   洪伯带着胡小鱼去库房,笑的比平常更和蔼。   自从少爷有小鱼这个朋友之后,脾气变的好了很多,而且还知道让小鱼带礼物,真是越来越有人气儿了。   别墅的地下一层是健身房和酒窖,二层是库房,配有电梯。   不过为了和胡小鱼多说一会儿话,洪伯带着他走的楼梯。   他不放心的嘱咐“小鱼,你一定要回来啊。”   胡小鱼点点头,对地下一层的各种设施很感兴趣。   他看着那个拳台:“那里......是郁檀的地方吗?”   这个问题,胡小鱼早上的时候问过阿九,但阿九没有回答他。   不过洪伯很好说话,笑眯眯:“是少爷建的,他喜欢练那个什么拳......对对......是泰拳。”   “很厉害?”胡小鱼用灵力查探过郁檀的身体,破破败败的,用灵力都得温养好久。   “少爷做什么都是最厉害的,从国外回来就会打拳了,还带回了阿九。”洪伯特地带胡小鱼绕着拳台走了一圈儿,慢悠悠的回忆:“阿九都不是少爷的对手呢。”   客厅里,   郁檀不喜欢热闹,佣人除却在特定的时间来打扫卫生和做饭,生活在别墅旁的副楼里。   等胡小鱼和洪伯离开后,客厅就又空荡荡的了。   郁檀吩咐了阿九一些事,然后继续吃早饭。   他最近胃口不错,比往常要多吃三分之一的东西。   阿九站在原地:“老板,小鱼要是......要是不回来怎么办?”   胡小鱼虽然签了做保镖的合同,但胡家并不缺钱,那点违约金在普通人身上是枷锁,对胡家来说并不算什么。   郁檀看他一眼:“他会回来。”   阿九看着自家老板暗沉沉的眼神,充分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回来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看小鱼敬酒、罚酒吃哪种了。   胡小鱼没有选太多的礼物,只有两份。   他不是个小气的狐狸,可是一想到郁檀的东西要送人,就不太舍得了。   这个时候,郁檀坐在沙发上看书。   胡小鱼胳膊撑在沙发背上,从人身后探脑袋:“郁檀,我想让阿九送我,可以吗?”   他不想在胡家多呆,可胡父胡母曾经做过将原主关起来的事,谁知道这次又会怎么样。   阿九是郁檀的人,而申城好多人都怕得罪郁檀。   看到阿九,胡父和胡母应该不会强·迫他留下。   要是非要留下,那也不怕,让阿九回来报信,郁檀就会来接他了。   郁檀还没有回答,阿九拎着一个袋子从房间出来了:“小鱼,我送你回去,怎么样?”   阿九和胡小鱼相处的很好,但这种很好,还没有到能擅自做主送胡小鱼的时候。   他是郁檀的人,任何时候都是。   而送胡小鱼回去,是自家老板的吩咐。   胡小鱼很高兴,答应了好,又问郁檀:“是你要阿九送我,是吗?”   郁檀将沙发背后伸出来的小脑袋推走,不耐烦道:“不是,他自己乐意。”   阿九:“......”   他硬着头皮走过来,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胡小鱼:“小鱼,老板给你准备了新衣服,换上吧,毕竟很久没有回家......”   胡小鱼习惯了郁檀的口不对心,提着袋子回房间换衣服了。   阿九低声对郁檀道:“东西放的很隐蔽,他不会发现。”   胡小鱼换上新衣服,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这么合适的尺码,一定是郁檀一早准备的,他真好。   他出来后,郁檀已经不见了。   应该是上楼了。   阿九看胡小鱼永远生机勃勃的样子,控制不住的看了一眼他的衣角。   那里有一枚□□。   胡小鱼出现的太突然,老板怀疑他很正常。   而这枚窃听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这种事情很正常,阿九手熟极了。   可也不知怎么了,忽然觉得胡小鱼似乎......被他们欺负了似的。   希望胡小鱼在胡家,不要说什么出格的话。   至少不要说什么对老板不利的话。   楼上书房,   郁檀打开了能够听到胡小鱼动静的设备,然后就再没管。   他有很多事要忙,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直到监听设备中传来胡小鱼诧异的声音:“柳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小可爱问虐攻的事,统一解答一下:   1、在小鱼给郁檀表演当场死亡之前,他不会爱上郁檀。(死的透透的那种死)   2、郁檀真的心机深沉并且狠毒,虽然小鱼不会被虐到,但要是大家被虐到了,不要骂渣作者,可以给郁檀预约个爬山项目啥的。   3、正式的火葬场在文章中期,全文的前半部分间歇性虐攻,后半部分持续虐攻。   4、么么哒,爱你们~ 第8章 郁檀很好   胡小鱼来到胡家后,发现柳栾洲居然也在。   胡父胡母陪坐在侧,而胡母身边还坐着搂着她胳膊的李渔。   看到胡小鱼来,李渔怨愤的目光直看过去。   不过这样只是一瞬,他已经站起身,期期艾艾的道:“小鱼,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胡小鱼没搭理李渔。   他是个有原则的狐,用普通人的话来说丁是丁卯是卯,不喜欢更不会虚与委蛇。   只问柳栾洲:“柳大哥,你怎么来了?”   柳栾洲笑道:“来看看你。”   事实上,他是带李渔来道歉的。   柳栾洲为人风流花名在外是一回事,但作为申城能和郁檀一较高下的人,在其他事上严谨聪敏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聪敏又强势的人,最不喜欢有人借着自己的名头行事。   李渔居然借着他的名义约胡小鱼出去却又放人鸽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天带李渔离开餐厅后,他就和这个表弟彻谈了一番。   李渔支支吾吾百般辩解,柳栾洲勒令他回家反省,没有自己的允许不准再登柳家的门。   柳家是申城的顶级世家,李家与胡家却要差上许多。   柳栾洲作为柳家说一不二的太子爷,他的话便是作为柳家掌权人的父亲都轻易不会反驳。   李渔慌了,但还是咬紧了牙说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反正柳栾洲这个表哥平日最是疼爱自己,怎么会为了一个胡小鱼真再不见自己。   柳栾洲什么样的人,哪里看不出李渔的这点小心思。   他打发李渔离开后就着人查了胡小鱼的事,也重新审视了李渔这个天真烂漫的小表弟,对胡小鱼则颇多歉疚。   李渔发现真进不去柳家,还被柳家一些旁支子弟讥讽的时候,彻底慌了。   再然后,柳栾洲让他来胡家道歉,李渔再不愿意也来了。   没想到,正好碰到胡小鱼也回来。   李渔因为胡小鱼丢尽了脸,要不是还顾忌柳栾洲......   这会儿,胡父和胡母看到胡小鱼,都有一瞬的惊诧。   他们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漂亮到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要说怀疑这不是自己的儿子,那倒不至于。   胡小鱼和原主像七分,差的那三分在原主的颓唐和不修边幅上,属于人为可以修正的差距,没什么好怀疑的。   胡小鱼对胡父和胡母没什么感情,平静的打了招呼。   这种可以归为冷淡的态度,和原主倒阴差阳错的有些重合。   胡父的主要精力都在柳栾洲上,看胡小鱼和柳栾洲熟稔,心里倒颇为惊喜。   胡母被胡小鱼的冷淡刺激到,再看李渔眼眶通红通红,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这孩子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忽然被分薄了宠爱生出嫉妒,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倒是嘉嘉,还是这么不懂事,固执起来让人心烦。   她拉过李渔的手,提醒道:“嘉嘉,过来,你表哥在跟你说话呢。”   嘉嘉?   胡小鱼一下没反应过来,顿了顿,认真的更正:“母亲,我叫小鱼,嘉嘉不是我的名字。”   胡母梗了一下:“什么小鱼不小鱼的,你也该懂事了......”   胡小鱼回道:“懂事的人,不会强迫别人。”   他们狐族的人,除了统一姓胡之外,名字爱叫什么叫什么。   他喜欢吃鱼,就叫小鱼。   还有喜欢河流、大树、小鸟的,大家名字五花八门,也没有妨碍到谁。   “嘉嘉!”胡父看一眼柳滦州,压着怒气道:“你母亲怎么能是别人,不要胡闹了!”   胡小鱼:“......”   他想说胡父胡母才是胡闹的人,胡闹到儿子都给闹死了。   不过原主死了的事又不好告诉他们,而这两个人压根不觉得自己不对,争论也没什么结果。   胡小鱼有些想郁檀了。   在郁檀身边,没有人会说他胡闹,吃得饱睡得好,还能打游戏。   胡小鱼的沉默,在胡父和胡母看来是服软。   胡母示意李渔道歉。   一个是疼爱多年的外甥,一个毕竟是亲生儿子,她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守望相助。   李渔僵着脸,一百个不愿意,但还是道:“小鱼,过去的事是我不对,我太嫉妒......嫉妒姑姑和姑父对你那么好了,我就是一时不适应,我们以后好好相处,你原谅我,好吗?”   胡小鱼看着李渔:“不原谅。”   狐狸眼多妩媚,但他一双眼却更多的是纯净坚定,认定的事绝不回头。   原主已经死了,原谅的事他无能为力。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僵持。   眼看胡父胡母又要发作,柳栾洲打了圆场,只说胡小鱼过去受了颇多委屈,不消气很正常。   又教训李渔,让他以后要多多照顾胡小鱼。   这样之后,柳栾洲揉了揉胡小鱼的脑袋,看向胡父胡母,说想和胡小鱼单独谈谈。   胡父巴不得胡小鱼能入柳栾洲的眼,自然同意。   李渔不想柳栾洲关注的人再多一个,但也不敢拦。   柳栾洲和小鱼到大宅的院子里说话。   斑驳树荫落在柳栾洲肩头,衬的他更是英俊从容。   柳栾洲将胡小鱼从工地上认出,又带人回了胡家,就总觉得与这个少年有几分难言的缘分。   他看胡小鱼静默的看着自己,笑笑:“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不说话?”   胡小鱼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看他这认真的样子,柳栾洲不觉莞尔:“李渔被宠坏了,习惯了以自己为中心,你不必让着他,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胡小鱼心说自己有郁檀呢。   不过他也知道柳滦州是好意,就点点头。   柳滦州眼底笑意氤氲。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胡小鱼特别有意思。   他终于说回了正题:“小鱼,你还小,难免有识人不明的时候,郁檀这个人.....太复杂,你最好还是不要和他接触。”   太复杂用来形容郁檀,对柳栾洲来说太过简单了。   只是他自小行正做直,当着郁檀的面指责对方阴狠毒辣可以,背后说人却不肯过分。   “太复杂?”胡小鱼重复道:“柳大哥的意思,是说郁檀不好吗?”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总之,不要和郁檀走太近,这对你没好处。”   柳栾洲就见眼前少年漂亮的小脸绷起来,不悦的看着他。   他听对方严肃道:“柳大哥,郁檀很好,你怎么想我不管,可是在我能听到的地方,不许你说他的坏话。”   柳栾洲:“......”   他不知道郁檀如何蛊惑人心,但胡小鱼这样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担忧。   只是还要再劝,胡小鱼却已经转身离开。   柳栾洲静默的站了一会儿,心想来日方长吧,没准不几天,郁檀就先对胡小鱼失去兴趣了。   不过,他从未见过谁在自己面前那么坚定的维护郁檀。   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与此同时,郁家大宅二楼书房,   郁檀轻轻一晒,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好在哪里。   果然是个小呆子!   胡家别墅这里,   柳滦州之后就带着李渔离开了。   胡小鱼坚持不原谅李渔,谁也不能强迫他。   客人离开后,胡父就摔了杯子。   为胡小鱼几天不着家,为他当着客人的面反驳胡母的话,也为他不给李渔面子。   李家和胡家生意上的合作多到数不清,难不成要为了小辈的一点龌龊决裂?   不过也有好的地方,至少柳家太子爷对嘉嘉很特别,要是......   瓷杯碎裂一地,有一小块划伤了胡小鱼的脚踝。   他后退两步躲开胡母一惊一乍的关心:“如果你们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胡父简直要气死:“你想走到哪儿去?这里才是你的家!”   胡小鱼摇头:“以前是,现在不是。”   他代替了原主,自然也该接受原主的家庭,可胡父和胡母这样的,还是保持距离最好。   胡父大怒,威胁道:“你以为你是谁?离开胡家你什么都不是!”   胡母劝道:“嘉嘉,你父亲也是为你好,你的卡都被冻结了,你离开家,吃什么?穿什么?”   胡父恶狠狠道:“还有崔婆婆,养老院的钱你付得起?”   崔婆婆是养大原主的人。   原主被拐卖后卖给了一对无子的夫妻,没想到那对夫妻后来居然又能生了,原主就被丢掉了。   崔婆婆捡到原主,一手养大了他。   原主考上高中后崔婆婆重病,他就辍学打工养活崔婆婆,几个月后遇到了柳滦州,后来就回了胡家。   崔婆婆养大了原主,作为报答,胡家承诺会给她养老送终。   后来,却变成了胡父胡母压制原主的利器。   胡父不是第一次这么提起崔婆婆。   狐狸眼泛起幽绿的光,一闪即逝。   胡小鱼将一爪子拍飞胡父的冲动压制下来:“我有工资,可以养活我自己,也可以养活崔婆婆。”   他大步离开,气极了,很想立即见到郁檀,让他给自己呼噜毛毛。   胡母想要拦着胡小鱼。   胡父大声呵斥:“让他走!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阿九在车上闭目养神,直到车窗被敲响。   他没想到胡小鱼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不得吃个午饭什么的。   胡小鱼没说话,直接坐到了后座上。   阿九从后视镜里看,就见那一向笑眯眯脾气很好的少年,蜷在后座椅子上一声不吭。   这是......受委屈了?   他刚才可看到李渔和柳滦州从胡家离开。   阿九要问,胡小鱼摆摆手:“我没事,困了。”   这......   阿九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车开快点,赶紧回家。   胡小鱼不是困了,也不是受委屈了,他是气的。   为原主的遭遇生气,气急了还不能恢复原形,就勉勉强强将自己团吧团吧,慢慢消化这种气。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郁家大宅。   胡小鱼下车,看到郁檀坐在树荫下的石桌旁看书。   对方看到他,抬眸,然后招招手。   胡小鱼走过去,委屈巴巴:“郁檀,你能抱抱我吗?”   郁檀想起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迟疑了一瞬,嫌弃的拒绝:“不能。”   下一瞬,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凑到了他脖颈上。   眉目凌厉的年轻男人,瞬间肌·肉绷紧,阴沉沉的呵斥:“松开!”   “不松!”胡小鱼闷声闷气。   “......”   看在这小呆子在柳栾洲面前没有丢他脸,郁檀心道。   他抬手,生疏又僵硬的在少年的后背上拍了两下,嫌弃道:“真是没用!”   一时又想,软乎乎的,抱起来的感觉......竟然不坏。 第9章 电闪雷鸣   胡小鱼贪婪的吸了吸郁檀身上的草木香,才不管他说什么。   然而不到一分钟,他就被捏着后脖颈拎到一旁。   郁檀大步离开。   胡小鱼揉了揉后脖颈,有点意犹未尽的跟了上去。   洪伯正在安排午饭,看到郁檀进来,有些回不过神。   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忽然要去外面看书,可看了不到半小时又进来了,奇奇怪怪的。   胡小鱼和洪伯打过招呼之后,眼巴巴的看着郁檀上楼。   等人消失不见之后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脚踝上的伤口有些刺痛,他下意识要用灵力恢复,又想到阿九看到了,就放着没动。   人类要是受伤,伤口要多久才好来着?   阿九上楼去,问自家老板有没有什么吩咐。   出门时,想起了什么似的:“老板,胡小鱼脚上有伤,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割到了。”   郁檀看他:“多事!”   他想起在监听器中听到的那一声瓷器碎裂声,眸光微冷。   十分钟后,胡小鱼房间的门被推开。   房间里游戏喧嚣的声音吵的人耳朵疼。   郁檀看到某个受伤求安慰的小呆子趴在床上,小腿一晃一晃的,显然心情不赖。   再看房间,空间逼仄光线也不足,有一种让人难受的压抑。   事实上,胡小鱼的房间有三十几平,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   不过和郁檀的房间比起来,的确寒酸的难以入眼。   胡小鱼回来后本来想洗一洗伤口,正好收到了金宝的游戏邀请。   洗伤口上的血渍和打游戏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重要。   胡·网瘾少年·小鱼捧着手机,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有灵力,可以用个清洁术之类。   所以现在,脚踝上还挂着一指长的半干涸血迹,看上去挺狰狞。   他没想到郁檀会来,一面瞄游戏一面瞄郁檀,手忙脚乱。   “关掉!”郁檀冷声道。   “十分钟......五分钟!哎......”胡小鱼看着被郁檀拿走的手机,不满的瞪他。   十分钟后,胡小鱼脚踝上多了一张创可贴。   清洗伤口的时候有一点点疼,不过还好郁檀看着凶巴巴,下手还挺轻的。   他着急打游戏,主动将郁檀提来的医药箱收拾齐整递过去:“好啦。”   郁檀眯眼:“你在赶我走?”   胡小鱼心虚摇头,往旁边让了让,拍拍身边的地方:“坐?”   三秒钟后,房门被摔上。   胡小鱼嘀咕:“又生气了?”   他低头摸了摸脚踝上的创可贴,开心的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约金宝和自己再来一局。   金宝回了个大哭的表情。   接着是一段语音:“经纪人在催,一会儿还要拍戏,再约再约。”   胡小鱼回他一只流泪的咸鱼。   想了想,又问对方有没有时间,改天见个面。   他知道金宝和郁檀的朋友石景洋在一起了,拍戏也是石景洋联络的。   用金宝的话来说,虽然拍的是个小网剧,可是没准将来就火了呢,总比做MB要好。   胡小鱼想问问金宝,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很多人喜欢。   要是只能做明星的话,郁檀再阻止他也要做,否则灵力在俗世涨的太慢,什么时候才能调养好郁檀的身体。   还有,崔婆婆养老院的费用,也要开始准备起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胡小鱼看到桌上有鱼。   他看向洪伯:“谢谢洪伯~”   郁檀看过来,冷声冷气:“吃你的饭!”   洪伯笑着摇头,少爷不喜欢吃麻烦的食物,鱼也在此列。   若不是少爷允许,厨房是不会......   他想说什么,又在自家少爷的视线下闭嘴了。   胡小鱼吐了吐舌头,美滋滋的吃鱼。   鱼肚子少刺,胡小鱼还特意又仔细挑了挑,然后将小碟子推到了郁檀的面前。   郁檀眉梢微动,挑了一点儿尝了尝。   味道......还好。   没有记忆中那么冰凉和腥咸,也不会卡喉咙到差点变成哑巴。   只是,回忆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将碟子推回胡小鱼面前,面无表情:“以后住二楼的房间。”   “为什么?”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能不搬吗?”胡小鱼有点不太想搬,楼下的房间窗外就是树木,对他修炼有好处。   “不知好歹!”郁檀冷脸。   胡小鱼就知道,他可以不搬了。   他不想搬,也不想郁檀不高兴,折中的找了个理由说服郁檀:“我住的离阿九近一些,切磋锻炼的时候方便,我们都是保镖......”   郁檀......   郁檀扔下筷子走了。   胡小鱼:“......又生气?”   不过,他这次才不要哄郁檀。   百年前的时候,他为了让郁檀和自己玩,在桌子上扑腾打扰他画符,一爪子拍掉了桌上的茶杯。   那次他被打屁·股了,郁檀还教育他,摔东西不是好习惯。   虽然郁檀现在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坏习惯不能惯。   阿九端着碗,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苦口婆心的对胡小鱼道:“下次不要带上我,谢谢。”   晚上的时候,胡小鱼就后悔没有搬房间了。   外面下起大雨,雷神轰隆像是能凿穿人的神经一样。   胡小鱼惊出一身汗,四肢百骸像有记忆一样子,泛起了被雷劈的那种凿骨穿髓的痛。   他已经忘记了没有准许不能上二楼的规矩,用最快的速度上楼。   找到郁檀就好了。   有他在身边,雷就劈不到了。   只是,郁檀住在二楼的哪一间房?   胡小鱼身体里的灵力最大程度的暴动,几乎在瞬间就寻到了郁檀的踪迹。   房门被拍的山响。   郁檀打开门,在门外那个圆滚滚的不明物体要冲过来的时候,偏身让开。   裹着被子的胡小鱼栽进房间。   在脑袋要磕到地上的时候,他被人揽着腰带着站了起来。   只是......腿还是软。   熟悉的味道萦满鼻腔,胡小鱼抱着郁檀的腰,脑袋恨不能顶进他胸口,哆哆嗦嗦的道:“郁檀,打......打雷了......”   窗外电闪雷鸣,屋内灯光照映着男人冷厉的面容。   他没有推开怀里的人,也没有像白天那样抱一抱对方,漆黑的瞳仁闪烁着玩味的光。   温情只是错觉,怀疑和审度才是常态。   所以,胡小鱼是在借着雷雨天投怀送抱?   这些年,不是没有人对郁檀投怀送抱过。   不过他并不重欲,偶尔几次找人解决生理需求,也是在情绪极其不稳定的时候,算是一种发·泄。   每个人在床·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小癖好。   郁檀在情绪不佳的时候要么打拳,要么用性来宣·泄,其他时候就过的比较寡淡了。   距离郁檀上一次找人解决生理需求,已经过去三个多月。   那是过年的时候,他例行公事的去了一趟精神病院,回来以后叫了两个人玩了一夜,弄昏过去一个,到天明时,心里翻滚着的血腥黑暗念头才淡化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郁檀没想过做些什么。   可是怀里这一只又笨又软的,虽然小·嘴整天叭叭叭叭胡言乱语,却并不很招人厌烦。   要是他真的对自己有些想法,郁檀倒不介意做些什么。   胡小鱼并不知道郁檀心里在想什么。   他窝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有一瞬感觉回到了百年前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他从妖族域门坠落,落在俗世一个臭烘烘黑漆漆的小巷子里。   那时候也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他缩在角落里,尽量维持着人形免得被人类抓去炖汤喝。   后来雨水就滴不到他脸上了,往上看,是一张沉静中带着关切的脸。   郁檀一手撑伞,将他牵回了家。   雷主正气明刑罚,劈尽天下邪恶之物。   胡小鱼是被称为天地灵物的九尾天狐,可与龙凤相较,本不该惧怕雷电。   不过,那是在没有看到族中有狐被劈成飞灰之前。   所以掉落俗世正撞上雷雨天气,他一动都不敢动,要是没有郁檀,估计要在那里淋一夜的雨。   再后来,他因为失去一条尾巴,自己也经受了一次天雷降下。   纵然那天雷劈到一半忽然不见了,但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和疼痛却永远如影随形。   过去种种,让胡小鱼觉得打雷时,只有在郁檀身边才最安全。   他一侧面颊贴在郁檀胸口,连带着就捂住了一只耳朵,手探啊探的捞过来郁檀的一只手,然后捂在自己露出来的那只耳朵上。   这样就好多了。   胡小鱼疲惫的想,再也不贪玩了。   最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要看天气预报。   然后,他听到头顶传来郁檀的声音:“吓坏了吧?”   胡小鱼听得出郁檀的声音比平常柔和很多,心里的惊恐被很好的安抚,嗯嗯的应和着,抱着对方的腰不肯松手。   郁檀揽着胡小鱼的腰,手臂收紧,有意无意的丈量了一下。   这么细,如无意外还很白。   再然后,胡小鱼就被郁檀抱着放到了床尾。   郁檀看起来面色苍白,但力量感非常明显,抱着个大活人像端着一杯水一样,稳当到呼吸都没有重一分。   胡小鱼没少被郁檀抱过,适应良好,窝在人胸口不动弹,好商好量:“郁檀,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窗外雷声小了很多,但时远时近时有时无,像是定时炸·弹一样。   这种状况下,对胡小鱼来说,郁檀在的地方才最安全。   胡小鱼就听郁檀哼笑一声:“当然,去洗澡?”   听郁檀要撵自己去洗澡,胡小鱼惊恐之后的倦怠倏的一散。   洗澡这件事太讨厌了。   可他之前被吓出了一声汗,又拖着被子连滚带爬的,卫生状况貌似不符合郁檀标准。   胡小鱼脑筋转的飞快,挤出一点贫瘠的灵力,艰难又迅速的替自己来了个清洁术。   时间大概过去三分之二秒?   佯装无事发生,他肯定又镇定的对郁檀道:“不用了吧,我洗过了,真的。”   再然后,胡小鱼感觉一只手从他衣摆伸了进去。   郁檀惯常冷寂的声音带着一点暗沉:“是吗,我要检查检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08 13:18:51~2020-07-09 19:1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atsu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同床而居   房间的温度很低,郁檀的手更凉。   胡小鱼被他冰凉手指划过的地方,如果是原形的话,大概狐狸毛都要炸起来。   还好他记得郁檀只是个普通人,什么都不记得了,否则真想露出原形。   他的狐狸毛又白又密又顺滑,是狐族数一数二的漂亮和保暖,再冷上十倍大概也不会被冰到。   只是记忆中的狐狸毛,胡小鱼想一想也就罢了。   这个世界对妖魔鬼怪讳莫如深,他怕自己显露原形再吓到郁檀。   眼下的境遇已经很不错,用人类的话来说,还要什么自行车?   对郁檀来说,指腹触及的皮肤滑嫩温软又干燥,半滴汗都不曾出过,而一个被惊吓的人,又是在盛夏时节,身体会一点应激反应都没有?   他站起身,捏了捏乖乖抬眼看自己的少年的面颊,意有所指:“洗过了就好,等我。”   胡小鱼尖尖的下巴颌点啊点。   等郁檀转身要去浴室了,又麻溜的站了起来,像尾巴似的跟上去。   郁檀回身看他,眯了眯眼:“要一起?”   胡小鱼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看浴室,艰难的选择了第三条路:“不......不用,我替你拿衣服。”   郁檀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到底没有将身后的小尾巴拉进浴室。   小呆子看起来傻兮兮,没准还是第一次。   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温柔些许,而地点的选择也正常一些似乎更好。   郁檀慢条斯理的解开衣扣,拎着脱下来的衣服一扬,就扣到了一瞬不瞬看着自己身·体的少年脑袋上。   他转身进了浴·室,并不知道自己唇角已然翘起。   胡小鱼双眸一黑,鼻息中全是淡淡檀香和草木香混合的味道。   他扒拉下来脑袋上的衣服,有些恍然的想,原来郁檀不穿衣服是这个样子的。   皮肤像冷玉一样的白,肩膀比他宽好多,腰腹部像摞小砖块一样码着六......八块腹肌。   不像自己,肚皮瘪瘪的,绷住了才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方块。   郁檀的腰再往下......   胡小鱼不自觉的舔舔唇,也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想法,就觉得没有脱的睡裤有些碍眼。   外面还在下雨,伴随着呼啸的风,听起来很唬人。   胡小鱼不敢乱跑,不过郁檀的房间里,对他来说是一种坚不可摧的安全区域。   他像披雨衣一样将带着郁檀味道的睡衣披在脑袋上,以最快的速度拖着被子返回浴室门口,然后窝到被子上去。   这样之后,胡小鱼觉得可以完全安下心来了。   如果有需要,妖可以很久不睡觉。   现在在郁檀这里,胡小鱼任凭疲倦席卷自己,安安稳稳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途,胡小鱼觉察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他都不曾撩起眼皮,只那股淡淡的檀香味已经带来了足够的信赖。   直到,手腕被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   胡小鱼被雷劈的后遗症,对打雷和疼痛特别的敏感。   他立即睁开眼,发现自己好像有哪里不对。   身上的衣服不见了,而郁檀......靠的似乎太近了。   胡小鱼可以在有毛毛的时候露肚皮给郁檀,但人形的时候难免受到人类礼义廉耻的印象,飞快的扯被子盖住自己。   他只露了个脑袋,问郁檀:“你咬我干什么?”   郁檀身上的浴袍送散散,一只长腿曲立,一只贴床曲折,额发慵懒的耷拉着,外人面前的凌厉收敛了爪牙,像一只处于休憩期的猛兽。   他还捏着胡小鱼一只细细的手腕,手指动了动,胡小鱼的手就招财猫一样的上下晃。   大概是觉得好玩,郁檀手底下就一直捏来捏去。   黑漆漆的眼带着几分难言的旖·旎:“不喜欢?你想咬回来也可以。”   胡小鱼:“......”   他虽然是妖,但是从来不吃人的好吗?   这么着,胡小鱼也没反驳郁檀。   甚至于再一次能和郁檀同床共枕,他心头雀跃,努力按捺住显出原形扑进郁檀怀里的冲动,大方的往旁边挪了挪:“晚安。”   “你说什么?”郁檀眉心蹙起。   “睡觉的时候,不应该说晚安?”胡小鱼一脸的求知欲。   “......”郁檀笑了:“好啊,晚安。”   郁檀没和人同床共枕过。   那些用来解决生理需求的人,用过之后就会像清理垃圾一样被清理走。   而胡小鱼......   他罕见的迟疑了一瞬,小呆子抱起来挺舒服的,也许可以留一留。   至于现在,   郁檀心想,胡小鱼看着傻,但真玩起来还挺花。   都知道欲扬先抑了。   他等着看这小呆子自发的钻进他怀里。   胡小鱼和郁檀一人占据床的一端,平板板躺着。   胡小鱼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暂时还没有恢复到百年前那种,在郁檀床上上蹿下跳的不老实状态。   还有啊,郁檀的房间好冷。   空荡又冰冷,像是一个大号的冰箱。   胡小鱼忍不住将自己团吧团吧:“”郁檀,你的房间好冷。”   郁檀说:“我怀里热。”   胡小鱼get到了某种允许,挪到了郁檀身边,将他胳膊摆放好,然后枕了上去。   郁檀任由对方折腾,等着他的下一步。   十分钟后,他等来了胡小鱼平稳的呼吸声。   像是......睡着了?   胡小鱼睡的好好的,忽然感觉地动山摇。   他撩开眼皮,眼前是郁檀放大的,眉心皱的能夹死蚊子的俊脸,还说:“热!”   热?   好吧。   胡小鱼往外挪了挪,离对方远一些,翻身团着自己接着睡。   再次听到胡小鱼平稳的呼吸,并且没有等到下文的郁檀:“......”   翌日清晨,   胡小鱼醒来后坐起来,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房间冷的像个冰窖。   一道更加冷飕飕的声音传来:“醒了?”   胡小鱼看向坐在窗边沙发上的郁檀。   睁眼就看到郁檀,他心情很好,笑眯眯:“郁檀,你起的好早。”   郁檀:“......”   他前半夜没睡着,纯粹是气的,后半夜睡着了居然睡得的很好,还起晚了半个小时。   起床的时候,还听到胡小鱼细细的呼噜声。   大清早的,两个人隔着空旷的房间大眼对小眼。   胡小鱼揉了揉眼睛,左顾右盼的找自己的睡衣,也不知道郁檀给他扔哪了。   想要问,对方已经迈着大长腿走了过来,居高临下的审视他。   胡小鱼裹着被子仰面看郁檀,感受到一丝丝莫名的压力。   可是,他好像没做什么坏事吧。   这样想,胡小鱼就听到郁檀问:“我好像说过,没有允许不准上二楼。   原来那种压力叫做秋后算账。   胡小鱼聪明的狐狸脑袋飞速的转了转,扒拉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还好昨晚打雷的时候他正在玩手机,爬上来的时候手机随手就塞兜里了。   他现在玩手机已经玩的很溜,十五秒之内就完成了转账。   转账:金额十万。   转账对象:郁檀。   这十万是郁檀之前给他的奖励。   他现在还给郁檀,是不是还可以拥有提出一个条件的允许?   一个条件换上楼睡一晚,应该没问题的吧。   胡小鱼觉得没问题,将转账记录给郁檀看:“这样可以吗?”   狐狸眼认真又负责,眼看着郁檀脸色变得铁青。 第11章 不是嫌弃   转账给郁檀后,胡小鱼有些后悔。   因为郁檀凝视了他一会儿,还称赞来着:“你还挺大方!”   原来,十万块钱是给多了?   不过要再商量商量价格,郁檀却已经转身下楼了。   胡小鱼看了下余额,还剩五万多。   这些钱是预支的工资,本来有十万,请郁檀吃饭以及打游戏充钱花了一些,就剩这些了。   他从原主的记忆中了解到,对普通人来说,五万块钱真的很多了。   不过想一想崔婆婆的疗养院费用,钱就很不够用。   还好郁檀包吃包住,胡小鱼庆幸道。   胡小鱼在床尾的地上找到了自己的睡衣。   地上倒不很脏,但睡衣皱巴巴的躺了一晚上,再往身上套就还真有些下不去手。   他从枕头下捞出了郁檀昨晚穿的睡衣,换上之后有些松垮垮,不过料子挺舒服的。   至于裤子......   既然多付了钱,穿走一条裤子不算什么的吧?   阿九晨练回来,站在客厅里喝水。   偶尔一抬眼,一口喷出来,自己还被呛到了,咳的震天响。   穿着郁檀的睡衣和睡裤,裤脚挽起来一大截,抱着被子从楼上下来的胡小鱼,差点被阿九的动静吓到掉下来。   他还没说什么,阿九就已经过来了。   阿九看看楼上又看看胡小鱼:“你......你怎么......”   又见胡小鱼脖颈上有一块红红的印记,心想老板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胡小鱼脖子上的印记,的的确确是郁檀亲的。   不过他本人并不知道。   那时候他睡的挺熟,后来就被手腕上的刺痛弄醒了。   见阿九脸都咳红了,胡小鱼好心的解释:“我付钱了,郁檀他没有怪我。”   付......付钱?   阿九:“......”   胡小鱼的话,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连起来的意思想要理解,好像非得颠覆些什么似的。   胡小鱼付钱和郁檀发生了点什么的事,洪伯很快就知道了。   是因为阿九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向洪伯求教的缘故。   洪伯也觉得太快了。   主要是少爷以前......小鱼多招人喜欢啊,这就给......   也许,也许这一次会不一样?   这么想,他又特地和郁檀提了提这件事。   中心思想是既然两个人在一起了,郁檀年纪要大一些,要知道疼人。   郁檀自小受洪伯恩惠颇多,对他十分尊敬。   这么着,即使脸不是一般二般的黑,倒还解释了几句,用的理由是胡小鱼怕打雷,所以暂时借住而已。   洪伯不信:“少爷,小鱼的脖子上......”   郁檀面上不为所动:“蚊子叮的。”内心,要是再有一次,他非得将那个胡言乱语的小呆子脖子咬断不可!   说实话,洪伯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然后,他又找到了胡小鱼。   洪伯当然不好问起胡小鱼脖子上的红痕怎么回事,要是少爷留下的,问起来多尴尬。   他含蓄的问胡小鱼,夏天蚊子多,他有没有被困扰。   胡小鱼有灵力护身,蚊子之类的小虫子不会咬他,但会被他纯净的气息吸引,有事没事的会飞过来绕两圈。   有时候吧,是有点吵。   这么想,胡小鱼就点点头。   洪伯这下就彻底相信,胡小鱼和自家少爷清清白白了。   哎......还以为少爷能收心了呢。   胡小鱼不知道洪伯想什么,倒真有一件事弄不明白,就问洪伯,为什么郁檀房间的温度那么低。   最最主要的是,他都冻的打哆嗦了,而郁檀却像没有感觉到一样。   洪伯目光复杂,像有难言之隐似的,最终道:“少爷他小时候......不小心被关在冷库里过,后来就喜欢低温的地方了。”   被冻过,会喜欢上被冻的感觉吗?   胡小鱼不信。   尤其是清晨和傍晚的时候,郁檀总是习惯去阳台上的躺椅上坐一会儿,朝阳轻柔夕阳温暖,他明明很喜欢的。   可是再问,洪伯怎么都不肯多说了。   晚上的时候,胡小鱼分出一丝灵力爬上了二楼。   这丝灵力温暖了郁檀的四肢百骸,而他也借着灵力看到郁檀因为这种温暖舒缓了眉头。   看吧,没有人喜欢被冻着。   胡小鱼觉得自己找到了郁檀身体不好的原因。   一个人总是睡在冰窖一样的地方,再健康的身体也会被破坏。   周一上班,胡小鱼照例坐在车后座,郁檀的身边。   他发现这几天郁檀不太爱理自己,沉默寡言的样子像个小老头。   胡小鱼就凑过去:“郁檀,晚上你想吃什么?”   郁檀将凑到眼前的脑袋推开:“早上没吃饱?”   “不是,晚饭我来做,你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吗?”胡小鱼问。   要是以前,他肯定依照过去的经验做了。   可是郁檀前世喜欢和牛奶,这辈子却不喜欢,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改变没有。   “你做?”郁檀掠他一眼:“想知道我的喜好,是要付出代价的。”   胡小鱼就问什么代价。   郁檀眉尾微挑,将手机的收款二维码怼过来:“一个问题五百。”   胡小鱼觉得这样不对,明明他是为郁檀好,怎么还要倒给钱。   不过,这好像是个机会。   胡小鱼付了一千块钱。   郁檀发誓这是自己掌管郁氏以来,收到的最小一笔钱。   心底没来由的浮起一丝燥郁,他近乎恶意的问:“这么低三下四,你图什么?”   胡小鱼看着他,狐狸眼一如既往的认真:“我想让你高兴。”   郁檀脱口而出:“想让我高兴,那就让我上!”   胡小鱼:“上......上什么?”   郁檀手指抚上眼前少年细嫩的脖颈,微微收紧,像是要将人脖颈拧断一样,拇指却又温柔和缓的摩挲着细腻的皮肤,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狎·昵:“装听不懂?我想和你做·爱,想·睡你,想让你下不了床,够清楚了吗?”   胡小鱼推开郁檀,整个人都要贴到窗户上,摇头:“不......不行。”   郁檀要他的尾巴,要他的钱,要别的什么都可以。   可是上......上床?   狐族从来都是公狐狸和母狐狸□□,修成人形的狐妖也是一男一女做那种事,两个男的怎么能......   胡小鱼也知道,这个世界男的和男的甚至可以结婚。   可是这不是他的世界。   人类真是一种奇怪的物种,明明条条框框多到让其他物种看一眼都头疼,可有时候却又一骑绝尘到让狐目瞪口呆。   胡小鱼觉得自己还有得学。   可是和郁檀做那样的事,也太奇怪了。   郁檀看着胡小鱼神色变幻,气笑了:“怎么,你是嫌弃我,还是说......你喜欢的是女人?”   胡小鱼挠头:“我没有嫌弃你,我......我喜欢女人。”   男女之爱上,他从没有喜欢过谁,但是要是在嫌弃郁檀和喜欢女人之间选一个,那还是喜欢女人吧。   郁檀不高兴,很不高兴。   胡小鱼居然喜欢女人,那他往自己跟前凑什么劲儿?   若不是窃听过他和柳栾洲之间的对话,郁檀都要以为胡小鱼是柳栾洲派来迷惑他,借机再羞辱他了。   郁檀阴沉着脸,倒还记得收了胡小鱼的钱。   他只说自己没什么喜好,让胡小鱼看着做菜,又催促:“还有一个问题!”   胡小鱼就问:“你的房间为什么......为什么那么冷?”   郁檀这下更不高兴了,没好气的道:“提醒自己不要再犯蠢,可以了吗?”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楞了一下,为言语中的毫无隐瞒。   胡小鱼还想问,郁檀已经将头转到另一边,很明显的拒绝态度。   他小小声:“你不蠢,你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好的人。”   郁檀:“......胡言乱语!”   最聪明最好?   他的坏,胡小鱼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车开到公司楼下之后,郁檀没有马上下车。   他现在看到胡小鱼,就会想到对方那一句“喜欢女人”,没来由的烦透了,直接给人放了三天的假,让他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胡小鱼正想找机会见一见金宝,还想去一趟疗养院,对多出的假期很是高兴。   不过他还是谨慎的问了一句:“扣工资吗?”   郁檀:“......三天之内,你要是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扣一万,反正你有钱,不是吗?”   胡小鱼现在可穷,牢牢记住了郁檀的话。   车开到公司门口后,就有专人过来泊车。   阿九跟着郁檀进了公司,提醒道:“老板,这里距离老宅不近,胡小鱼回去也许会不太方便。”   公司附近交通便利,不存在去哪里不方便的事。   阿九说的不方便,是指胡小鱼那张脸。   郁檀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沉沉的吐了口气:“打电话给他,派人送他回去。”   阿九打电话过去,胡小鱼的手机正在通话中。   “这么快就有联系的人了,真是小看他了!”郁檀冷冷道,然后大步往前。   阿九不敢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阿九打电话的时候,胡小鱼正和金宝通话。   金宝正在剧组拍戏,听说胡小鱼对拍戏感兴趣,就说让人来接他。   一个多小时后,胡小鱼到了申城影视城。   影视城明星扎堆,可没有哪一个人能漂亮成胡小鱼这样。   很多人甚至跟着胡小鱼看,还有找他签名的,要不是金宝的经纪人来接,胡小鱼险些就被拐到其他剧组去了。   胡小鱼在被金宝的经纪人带到金宝的剧组之前,只十几分钟的路,已经下定决心要做演员,或者说是明星。   因为仅仅只是在影视城转了一圈,他的灵力吸收速度就像手推车换自行车一样,有了很明显的提升。   这可太具有诱·惑力了。   郁檀这里,晚上提前半个小时下了班。   阿九觉得奇怪,老板在工作上从来只有加班加点的份儿,倒很少早退。   他不仅仅是保镖,也算郁檀的半个朋友,心里疑惑,就问了出来。   郁檀脸色有一瞬的不自然,旋即更阴沉:“多事!”   阿九便不再问,只是心里还存着疑影儿。   两个人回了郁家大宅。   阿九看自家老板扫了厨房好几眼,就感觉自己似乎琢磨到了点什么。   他扬声问:“洪伯,小鱼说晚上要做菜,他人呢?”   洪伯正在浇花,拎着水壶回过身:“哦,小鱼说晚上有事,就不回来了,还说少爷给他放了假......”   郁檀没有听完,转身上楼,心道:小骗子!   晚饭的时候,阿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怪冷清的。   伺候在一旁的洪伯笑容也少了很多,小鱼不在,桌上的菜看着都不怎么美味的样子。   这么想着,洪伯就见郁檀放下了碗筷,忙道:“少爷,你还没怎么吃呢......”   郁檀淡淡道:“没胃口。”   洪伯叹口气,想起来少爷胃口总不好,吃饭时常有一顿没一顿的,完全看心情。   可那是以前。   自从小鱼来了以后,少爷吃饭规律多了......   郁檀上了楼,很快沉浸在工作中。   他死了以后被人挫骨扬灰都没关系,可活着的时候就绝对要高高在上。   而维持这一切,躺着睡大觉可不行。   只是还是禁不住想,那个小呆子晚上会睡在哪里?   逼着他服软的胡家?   正走神,石景洋打来电话:“郁哥,你家小宝贝儿到家了吗?”   胡小鱼住在郁檀家的事,石景洋一伙人都知道,私底下都称呼他为郁哥家的小宝贝儿。   这个称呼郁檀听见过一次,也懒得管。   此刻,他反问:“什么意思?”   石景洋心想坏了,脱口而出:“他不会还在局·子里蹲着吧?”   话说出口,只听电话那头的人声音都沉了两个度,压的人神经一绷:“说清楚,小鱼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0 22:03:03~2020-07-11 15:5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烹羊宰牛且为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贫穷的狐   胡小鱼眯着眼窝在墙角打盹,被叫醒的时候,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郁檀怎么会在这里?   两秒钟后他完全清醒过来,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的脸。   只是郁檀冰凉凉的手握着他的手腕的时候,胡小鱼还是任由他将自己挡着脸的手拿开。   心头叹息,一万块钱没了。   不过,郁檀主动牵他的手......   胡小鱼一面肉疼,一面又觉得美滋滋,乖乖被人牵出了公·安·局。   等坐到车里了,郁檀才开口:“哪里疼?”   胡小鱼摇头。   然后,他听到郁檀硬邦邦的话:“打架斗殴,长本事了,嗯?”   胡小鱼瞄他,理直气壮:“是他们先动手的。”   他和金宝撸串有什么错,那个臭烘烘的人硬要凑过来,还想摸他脸。   他可是狐族百万年都不出一个的九尾天狐,要摸......那也只给郁檀摸毛毛。   其实那人不仅想摸他脸,还说下·流话。   不过这一点,胡小鱼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想告诉郁檀。   郁檀眼见胡小鱼眨巴眼,直觉这小呆子还有所隐瞒。   只是再要问,却知道他笨是笨点却很执拗,不想说的话以温和的方式,定然是问不出来。   可不温和的方式,郁檀一时之间并不想对胡小鱼用。   这么着,心里还是有气。   尤其是一路上往公·安·局赶,悬着心的感觉当时没注意,此刻想起来便全转化成了怒气。   他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胡小鱼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他不想骗郁檀,小小声:“省......省钱。”   虽然对方人多,可都被他打趴下了,还有被送医院的。   解决方式,要么赔钱要么关几天,或者让家人、朋友的来领人。   时间对妖来说有的是,关就关。   赔钱?   绝对不行!   要是以前,胡小鱼早给郁檀打电话了。   因为比钱更重要的是呆在郁檀身边。   可是郁檀说三天之内不准出现,要不然就罚钱。   综合下来,胡小鱼觉得在里面蹲几天最划算,贫穷让狐不得不精打细算。   看郁檀不解,他认真解释:“是你说不要见我,还要扣钱。”   郁檀没说话,心脏像被丢在醋里一样,猛的瑟缩了一下。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像是错觉一样。   他抚了抚胡小鱼的脑袋,教育道:“以后离你那个所谓的朋友远一些!”   “你是说金宝?他人很好,还请我吃烧烤......”   “两个人打架,留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好人?”   “是我让他先回去,说你会来接我。”   事实上,胡小鱼这话说的有些水分。   他的确让金宝跟着来接他的经纪人先回去,可金宝死活不走,还说要打电话给石景洋,让石景洋想办法。   石景洋是郁檀的朋友,他知道了,不就是郁檀知道了?   这么着,胡小鱼就用了一点点灵力迷惑了金宝一下,让他乖乖回去了。   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差错,郁檀还是来了。   郁檀不喜欢胡小鱼嘴里念叨着别人,冷冰冰的命令:“以后不准和他来往!”   胡小鱼皱眉:“不要,他是我的朋友。”   他在和金宝一起被拘·留的时候,问了对方的生辰八字算了算,对方前半生坎坷颇多,最近还沾上了一朵毒桃花,生死难料。   金宝脾气好人又善良,可是偏偏命不好。   即便是为了最开始金宝给他的那颗糖,虽然他改变不了金宝的命,但让他希望将来有机会的话,可以帮助到他。   对胡小鱼来说,某些程度上,郁檀和金宝对他来说是同一种存在。   都是人类世界,对他很友善的人。   即使重要程度不一样,譬如郁檀和金宝遇险,胡小鱼肯定先救郁檀,但他自有一套行事准则,并不会轻易改变。   金宝是他认定的朋友,胡小鱼不认可郁檀的话,就不会按照他说的做。   郁檀看胡小鱼一脸坚决的样子,气道:“冥顽不灵!”   胡小鱼心想,他可是灵物的巅峰好么。   不过看在郁檀大老远来接他,还没有提扣工资的话,他就包容他一下好了,不和他争辩。   车厢陷入沉默。   胡小鱼这一天又是打架又是算卦,灵力消耗不少,半路上就困了。   他脑袋一点一点,马上就要碰到车窗。   阿九从后视镜看过去,就见老板脸色阴沉像是在生气,可掌心揽着胡小鱼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靠了过去。   那动作,看上去挺温柔的。   他看多了老板狠辣无情的样子,就更觉得胡小鱼大概是老板生命里的BUG。   老板明明软硬不吃的人,可对上奇奇怪怪的胡小鱼,居然宽容了许多。   好吧,阿九不得不承认,胡小鱼真的怪有意思的。   最主要是活的很真。   他们这样从黑暗中淌过来的人,伪装和算计已经变成了本能,死寂的世界里乍然撞进来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又这么活蹦乱跳的,很难不被吸引。   胡小鱼迷迷糊糊中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几乎不用动脑筋就想到,是郁檀在身边。   他没睁眼,两只手摸来摸去抱住了郁檀的腰,歪过去,枕在人腿上陷入了更深的睡眠。   郁檀:“......”   他叹息,和这样一个小呆子生什么气。   只捏了捏胡小鱼带着奶膘的小脸,低声道:“蠢死了!”   胡小鱼第二天是在自己床上醒过来的。   这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郁檀已经去上班了。   他睡着前的记忆还停留在和郁檀坐在车上,难道......   胡小鱼乐颠颠的跑去问洪伯,得知他真是郁檀抱进房间的,心里美的要冒泡。   多少年了,终于又可以窝在郁檀怀里一回。   下次再困的时候,他还要在距离郁檀近的地方睡觉。   这样......   被胡小鱼惦记着的郁檀,现在并不在公司。   他名下有很多房产,有几个的用途很特殊,比如说刑讯逼供。   金宝被石景洋带到郁檀面前的时候,腿有些软。   石景洋包了金宝两年,现在正在兴头上,挺温柔的安慰:“别怕,郁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不会动你的。”   当然,要是金宝真做了什么触怒郁檀的事,石景洋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小玩意儿,怎么能和兄弟比呢。   石景洋将金宝带进去,自个就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金宝之前在夜色的时候,从同事那里听说过不少关于郁檀的传闻。   这个男人高高在上又心狠手辣,虽然经常来会所但却从不让这里的男男女女靠近,就像是......是来看戏一样。   眼下他即使不抬头,也感觉只被郁檀的看着,头皮都发麻。   半个小时后,金宝虚脱一样出来了。   仅仅是和郁檀面对面,他就感觉腰都直不起来,也不知小鱼怎么提起郁檀就笑眯眯的。   房间里,郁檀耳边还回想着金宝的话。   金宝说:“小鱼问我,和男人做·爱是什么感觉。” 第13章 乖巧   石景洋带着金宝离开,临走前,他被郁檀叫住。   郁檀说金宝受·惊了,作为补偿,他会给对方一个娱乐圈的资源。   当然,这个资源不管是什么,都会将金宝困在离申城千八百里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   送走石景洋后,阿九对郁檀复命:“老板,人都带来了。”   和胡小鱼起冲突的人一共五个人,有活的时候在影视城做群演,没活的时候纯粹是一群混混,偷鸡摸狗的案底一大堆。   郁檀解了两颗衬衫扣子,进了关着那几个混混的房间。   敢动他的人,即使只是想一想,也需要付出代价。   阿九尽职尽责的守在门口,直到里面不论是咒骂痛呼还是求饶声都渐渐的弱下去。   在郁檀“上班”的这一天,放了假的胡小鱼也没闲着。   他先去疗养院看了崔婆婆,了解到崔婆婆的疗养费用还可以用三个月,不由松了口气。   三个月的时间,他的工资又能攒一些了。   再多,听说当明星很赚钱的,到时候既能保证崔婆婆的费用,还能请郁檀多吃几顿饭。   下午回来后,胡小鱼就开始准备晚饭,算是补上昨天的许诺   他做饭的手艺是百年前的时候,跟着郁府里的大师傅学的。   起初是觉得能将鱼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很有意思,后来得到郁檀的肯定和夸奖,干劲就更足了。   洪伯刚开始还不放心,就在一旁看着,尤其是胡小鱼对现代化的厨具不太了解。   后来,他就要很克制的距离厨房远一些,免得忍不住偷菜吃。   晚上郁檀回来,胡小鱼刚刚做好最后一道菜。   他端着给自己留出来的那一份,赶在郁檀进来之前回到了房间。   说是一份,其实就一盘鱼。   其他的菜味道也很不错,不过胡小鱼最喜欢这个,其他的倒懒得拿了。   郁檀进门后就听到洪伯说,晚饭是胡小鱼做的。   他不以为意道的嗯了一声,俊脸上冷漠的线条却到底软化了许多,心想也不知能不能入口。   然而餐厅里弥漫的饭菜香气,似乎比家里佣人做的还要香一些。   阿九没有刻意闻,口·水已经自发自动的分·泌开了,看着一桌子菜难以置信的问:“真的是小鱼做的?”   洪伯道:“我亲眼看着的,就是小鱼做的,一下午没离开过厨房......”   郁檀从楼上换了家居服下来,坐到餐桌旁。   饭菜的确诱人,连他这样没什么口腹之欲的都有了尝一尝的欲·望,但还是等了几分钟没动筷子,问:“人呢?”   洪伯已经习惯了自家少爷但凡说“人呢”,必定是在找小鱼。   他就说小鱼已经端了菜去房间吃了。   阿九抬眼:“他不和我们一起吃?”   以前这个时候,小鱼必定已经霸占了老板身边的位置,黏人可黏的紧。   洪伯道:“小鱼说想在房间吃,大概是累了。”   郁檀没说话,起身出了餐厅。   洪伯和阿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少爷(老板)一定是去看小鱼了。   郁檀敲门的时候,胡小鱼正在美滋滋的给糖醋鱼挑刺。   今天的菜他通通都用灵力滋养过,累是累,但味道是真的好。   听到敲门声,他随口道:“进来。”   看到郁檀,胡小鱼第一个念头是,这可是郁檀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应该不会罚钱的吧?   再然后,又有点儿担心的问:“是菜不好吃吗?”   郁檀看着孤零零坐在桌子前,面前只有一碟鱼,眉目之间隐有倦色的少年,沉默了一会儿道:“还可以。”   又问:“累了?”   做菜耗费灵力的胡小鱼,老实的点点头。   再然后,他就见郁檀坐在了自己的身边,拿起了筷子。   胡小鱼:“......厨房还有很多。”就不要和他抢了吧。   这是他的筷子,他的鱼。   难道郁檀是觉得,他面前的这个比较香?   郁檀抬眸,眼见胡小鱼眼巴巴的看着,又馋又委屈的样子,唇角微勾。   他没说话,不过手底下的动作倒稍快了些。   几分钟后,一块又一块的鱼肉被挑出来,鱼骨头和鱼刺则被整整齐齐的码到碟子的另外一边。   胡小鱼看着,心想郁檀的手可真好看。   一时又想,金宝说男人和男人之间睡·觉也会很舒服,会特别特别快乐。   快不快乐不重要,只要不是特别难受就行。   这样,如果郁檀真的想,真的喜欢,他也不是不可以......   正胡思乱想,胡小鱼就见郁檀将从自己面前划拉走的盘子推了回来。   他惊讶:“你不吃?”   郁檀本来想说,让胡小鱼赶紧吃饭,之后就去休息。   可是看小呆子红·润的唇瓣近在咫尺,因为惊讶还微微张着,呆也呆的很好看,一时又想起从金宝那里听到的话,就有些难以言表的冲动。   掌心覆住少年后颈,他倾身过去。   和想象中一样清甜的味道,再深入,乖巧到连拒绝都没有,却有一种让人想破·坏和蹂·躏冲动。   一吻·毕,郁檀捏着胡小鱼的下颌,指腹摩挲。   眸光深黑如无底旋涡,他只道:“下次再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可以。”   这样,就不至于被某些混账东西听见,进而生出觊觎之心。   那些人,他会处理好,让他们再也不敢出现在申城。   作者有话要说:  1、压字数,所以会短小两三天,么么哒~   2、小鱼初吻没了。   3、好寂寞,求评,嘤...... 第14章 小宠物   胡小鱼不明白,郁檀怎么突然从吃鱼变成了啃他。   原来亲·嘴儿是这个感觉。   他觉得不太好,舌尖发·麻,像溺水了一样呼吸也不太顺畅,反正挺怪的。   不过,胡小鱼能感觉到,郁檀好像心情不错。   他舔·舔红·润的带着水·光的唇,问他:“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   “亲我,抱我,看着我......”胡小鱼仔细复原刚才发生的事。   “重要吗?”   “当然。”胡小鱼肯定的道。   如果郁檀真的喜欢,他可以......怪一点也没关系,他会做好以身相许的准备。   实话说,郁檀觉得好极了。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胡小鱼就像是一道完全长在他心坎上的珍馐一样,独一无二的美味。   不过他是个走一步算十步的人,喜欢之类的蠢话,鬼才会说。   这时候,郁檀不禁感慨,胡小鱼真的挺好糊弄。   冰冷的权衡掩埋在心底,他像是在顺着胡小鱼的话认真考虑一样:“还可以,如果再进一步,也许感觉会更好。”   郁檀是个气场过分强大的人,大多数人都败退在他的阴冷狠辣上。   可胡小鱼不怕这个,就很仔细的捕捉到眼前男人的眉目,是放松又愉悦的。   他想了想,问:“再进一步,是......是做·爱吗?”   郁檀觉得胡小鱼傻兮兮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他因为一个吻已经血液沸腾,但美味在拆封的时候也别有意趣,粗暴的占·有那是莽夫才做的事。   灼·热的欲·望掩藏在俊美冷白的面容下,他回答:“是。”   胡小鱼双手托腮,就好像原形的时候蹭一蹭脸上的毛毛一样,让自己放松。   几秒钟之后,他下定决心:“我可以试一试,不过......不是在现在,我要缓一缓,太......太突然了。”   郁檀没想到胡小鱼承诺的这么迅速,而且还挺郑重。   他眯了眯眼:“你不是喜欢女人?”   当然,郁檀要看上睡,喜欢女人、男人的不重要,反正最终都会躺在他的床上。   可胡小鱼脑袋里到底想什么,他有时候真是感兴趣。   胡小鱼摇头:“那不重要,我想让你高兴。”   明明是一双天然魅·色勾人的狐狸眼,可眼底却天然澄澈真诚,仿佛让郁檀高兴就是最重要的事。   拇指的指腹压了压胡小鱼柔软的唇瓣,郁檀轻笑:“真会说话。”   他刻意忽略少年狐狸眼中的一片赤诚,压过去:“真乖,我可以等你适应,不过我的耐心有限,而且在这之前,是不是该收点利息?”   胡小鱼很快就知道郁檀说的利息是什么了。   他再被放开之后,大口大口的呼吸,而罪魁祸首眼底掠过满意的笑,将他唇角的水·渍吸·吮干净。   胡小鱼这时候,已经完全被郁檀抱进怀里了。   他喜欢被这么抱着,有点儿懊恼的想,早知道被亲·亲就可以窝在郁檀怀里,他在见郁檀的第一面就亲他了。   两个人又小声的说了一会儿话。   胡小鱼倒还惦记着郁檀说过的话,问他不会再扣自己工资吧。   郁檀这时候就明白,胡小鱼在卧室吃东西的真正原因。   他揉了揉怀中人柔软的头发:“不扣”,然后牵着对方去餐厅吃饭。   这一番折腾,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阿九和洪伯都等着郁檀,再看胡小鱼嘴巴微肿,眼睛还带着一层薄薄的水·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胡小鱼不知道这些。   卧室里的盘子没有保温,鱼都冷掉了,餐桌上的菜有保温设施,倒还适合入口。   他被郁檀抱了,还被牵手,颇有些恃宠而骄。   具体表现在夹了一筷子鱼肉,然后放在小碟子里推给郁檀:“好多刺。”   郁檀心情不错,自然照办。   晚餐之后,郁檀牵着胡小鱼的手在外面小花园转了两圈消消食。   胡小鱼走路不老实,看见只蚂蚁都要蹲下数一数人家几条腿。   郁檀随他,胡小鱼看蚂蚁,他就看胡小鱼。   目光从少年细白的脖颈到纤细的腰身,一点一点的逡巡丈量,倒也颇为愉悦。   一时间又禁不住想,以前嘲笑任知凡,倒是自己错了。   任知凡家里养了只猫,宝贝疙瘩一样天天在朋友圈里秀,郁檀觉得对方像个二傻子一样。   现在倒觉得,养个小宠物真挺不错,他竟也生出了炫耀的心思。   晚上,胡小鱼和金宝聊天。   他是想约金宝见一见,主要是再交流交流某些事情,可惜金宝新剧本结束后马上又要去北方一个剧组,忙的脚打后脑勺。   与此同时,郁檀正吩咐阿九将自己卧室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   胡小鱼以前算是散养,如今他准备好好养了,自然有好好养的方式,换个大一些的笼子是最基本的事。   阿九还记得胡小鱼不想搬卧室,就提了提。   主要是摸不清自家老板对胡小鱼的真正态度,再加上胡小鱼脾气好的出奇不假,可他不愿意的事,就是老板说也不成。   郁檀撩起眼皮,上挑的眼尾天然带着厉色:“水淹火烧虫蛀,老房子,总是会出各种各样的毛病。”   顿了顿,他又吩咐:“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我要一点不漏的知道。”   前一句的吩咐,阿九神色不动,后一句却让他后背一凛。   老板的意思是,要在胡小鱼的房间安监控么?   这么说......   郁檀掠一眼阿九,冷然道:“去办。”   在他看来,胡小鱼既然合自己心意,那就养着玩一玩,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玩可以,却也不得不防。   此事本该如此,并且也有依据。   譬如之前,胡小鱼跑到他房间的那个雷雨夜。   郁檀事后看过二楼走廊的监控,胡小鱼上楼后的确惊慌失措,可惊慌失措中却准而又准的找到了他的房间。   他从不相信什么巧合。   但愿胡小鱼放聪明些,不要在自己对他还有兴趣的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二天,胡小鱼跟着郁檀去上班。   他又一次提起想做明星的事,最后被郁檀亲到闭嘴。   晚上回来,洪伯告诉胡小鱼,他的房间不能住了。   原来佣人白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胡小鱼的床被虫子蛀了。   胡小鱼有点儿心虚,都怪自己太招小虫子喜欢。   还好郁檀不怪他,竟然还允许他去二楼住。   睡觉前,胡小鱼接到柳滦州的电话。   原来柳栾洲的生日就要到了,想请他去生日宴会。   隔壁房间,一字不漏的听到胡小鱼说了什么的郁檀,脸色逐渐阴沉。   作者有话要说:  阅读指南:郁檀是个独占欲超强并且狠辣无情的变态...... 第15章 忍俊不禁   胡小鱼和柳栾洲打完电话后,就脱了衣服准备睡觉。   他没有换睡衣这个操作,要不是还顾及现在是人形,连小裤·衩都懒得穿。   话说回来,现在的这个房间好大,床也好软。   胡小鱼在软乎乎的床上滚来滚去,又想到郁檀就睡在自己隔壁,觉得可满足了。   听到电话又响,他从床·尾滚到床头,将手机捞过来。   没想到,是郁檀打过来的。   郁檀拿着手机,视线却盯着桌上的电脑,唇线紧绷。   那么喜欢柳栾洲么,仅仅是接了对方一个电话,居然就开心的在床上打滚?   他语气平静无波:“过来。”   胡小鱼舔舔唇:“睡着了,听不到。”   他才不去呢,郁檀现在喜欢咬人,早上上班在车里就咬他,中午办公室午睡的时候也是,晚饭之后花园里溜食又......   现在没准又想做什么,而且还是晚上,胡小鱼觉得自己很危险。   他还没有准备好。   下一瞬,电话就挂断了。   一分钟后,胡小鱼听到敲门声。   胡小鱼以最快的速度套上睡衣,然后打开门。   不出意外,果然是郁檀。   看到穿戴整齐的胡小鱼,郁檀指尖挑了挑他支棱巴翘的衣领:“睡着了?”   胡小鱼打了个假兮兮的哈欠:“嗯”。   “那刚才和我打电话的是谁?”   “梦游的我。”胡小鱼眨巴眼。   郁檀都被他气笑了,索性一把将人抱起来:“现在该醒了,做些有意思的事?”   他面容生的俊,如今瞳仁乌沉修眉微压,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危险又诱·惑的感觉。   胡小鱼惯性的抱着他的脖子,禁不住摸了摸郁檀的脸:“我有个条件。”   郁檀是真起了要将胡小鱼睡了的心,想要让对方里里外外都成为自己的,甚至近乎恶意的想,即使柳滦州再怎么样,将来得到的,也不过是二手货。   鉴于胡小鱼的房间有监控,即使监控在自己手里,他也并不喜欢这种类似于被盯视的感觉,郁檀就抱着人去自己的房间。   至于胡小鱼说的条件,郁檀睨他一眼:“说。”   条件是胡小鱼琢磨很久的,让郁檀将他房间里的温度升到正常,只说自己怕冷。   事实上,低温在一定程度上摧毁了郁檀的身体。   胡小鱼能给他温养一时却不能照顾一世,事情得从根上解决。   郁檀眼底冰冷一片,他不喜欢被人管头管脚,只将怀里的少年压在床上,在他耳旁低语:“不会冷,很快就会特别热。”   再然后,他就被一脚踹下床了。   上衣挂在腰间的胡小鱼也呆住了。   他只是因为条件没谈拢所以挣扎一下,郁檀怎么就......   郁檀当然不会这么没用,但他对胡小鱼没有对待别人时的那种防备,即使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胡小鱼踹的位置......再低个两三寸没准就要断子绝孙,必然是要躲开的。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床下。   胡小鱼心虚着,还有几分忍俊不禁,肩膀一抖一抖的。   他见惯了郁檀冷峻的样子,现在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又怒不可遏的郁檀,看着......有点儿傻。   “出去!”郁檀眉目阴沉。   “哦。”胡小鱼自知理亏,跳下床跑了,出门了还从门缝里露出个脑袋:“郁檀,我是说真的,你房间不冷了,我就让你睡。”   房门再度关上后,郁檀沉沉吐出一口气。   第二天,胡小鱼特意等在郁檀门口。   等郁檀出来后,他仰面看他:“早安吻,要吗?”   郁檀推开他脑袋,一言不发的下楼。   胡小鱼跟在后面,昨天晚上差点被那啥之后,他反倒放开了,努力推销自己:“睡一个吗,只要你答应......”   郁檀闭了闭眼,平静无波的宣布:“再废话就扣工资。”   胡小鱼:“......”   周末的时候,生物钟准时让郁檀睁开眼。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起床,而睡裤上冰凉湿·濡的感觉,也在告诉他一件不算难堪但分外无奈的事实。   郁檀最近睡眠很好,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梦里将某个不省心的小呆子翻来覆去的享用。   其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胡小鱼现在整天在他耳边念叨,要不要睡了他。   梦里的感觉很好,但郁檀并不想对胡小鱼妥协。   没有人可以威胁他,即使胡小鱼似乎是好意,而想上他床的人,从来都不少。   吃早饭的时候,郁檀吩咐阿九,找两个干净的男生过来。   阿九反射性的去看胡小鱼。   洪伯也不赞同的看向郁檀,心想着两个人不像是吵架了,所以少爷这是在欺负人?   胡小鱼正从粥碗里捞虾仁,闻言看向郁檀:“我也是男的,要我帮忙吗?”   郁檀唇角微勾:“你帮不了,他们是来伺候我的。”   胡小鱼咂摸了一下“伺候”这个词,恍然:“是陪你睡觉?”   郁檀肯定了这个说法,反问:“怎么,你也有兴趣?”   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几乎没有放过胡小鱼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再然后,一股无名火在心底越烧越旺。   阿九和洪伯安静旁观。   这件事的走向太奇怪了,尤其是小鱼,怎么看怎么像学术研讨一样,竟然全程以好奇居多。   胡小鱼最后摇了摇头:“不要,我只和你一个人睡。”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我没有经验,要不然,我可以在旁边看一看,先学习......”   做妖的没那么多曲里拐弯的想法,即使成长之后有,也一般不用在自己人身上。   对胡小鱼来说,郁檀就是自己人,他自然有什么就说什么。   至于性,更没觉得提起来有什么大不了。   他是真心想让郁檀高兴,最近两个人又在睡不睡上颇有纠缠,就生出十二分的求知若渴,力图让郁檀顺心顺意。   “......想得美!”郁檀扔下筷子,起身上楼。   “又扔东西。”胡小鱼将郁檀的筷子摆放好,然后将他没有喝的粥拿过来,将里面的虾仁挑走。   郁家当然不缺食物,胡小鱼纯粹是觉得虾仁不吃太浪费。   不过要是别人的剩饭,他会有点儿嫌弃,绝不会动。   阿九被八卦的心折磨的坐立不安,最后还是小声问:“小鱼,你和老板有没有......”   胡小鱼委屈巴巴的摇头:“他不干。”   阿九:“......那老板要睡别人,你不生气?”   胡小鱼:“郁檀喜欢就可以。”   阿九:“......”   原来小鱼不是不喜欢老板,而是太喜欢了。   再然后,阿九就听到胡小鱼补充道:“不过,郁檀要是和我交......睡觉之后,他就只能和我睡。”   狐族当然也有三妻四妾,可开了灵智的狐多是一生一世一对狐,郁檀有了他再去睡别的人,就表示结束和他之间稳定的交·配关系。   不过这些事,胡小鱼倒不好给阿九科普。   这一天,胡小鱼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着看阿九找来给郁檀睡的男孩子什么样。   他主要是想参考人家为什么能被郁檀睡,然后调整被睡方案。 第16章 不算太笨   胡小鱼和阿九的对话,被阿九原原本本的复述给了郁檀。   阿九自觉不是个好人,但胡小鱼对老板一片赤诚,而且他手腕上的伤因为胡小鱼的缘故,再没有刮风下雨就隐痛的毛病,总是要记恩。   他不敢妄议老板的决定,但时不时的说个好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郁檀对胡小鱼说的,睡过他之后就不能在睡别人,不过一晒而过。   他做什么不做什么,不需要旁人来指挥。   不过那句“郁檀喜欢就可以”,倒是取悦到他了。   阿九只见自家老板沉吟半响,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总算没有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力,就知道自己没开错口。   又见郁檀站在窗前,天光映照的一张脸如冷玉雕琢,比起以前的苍白森冷似乎柔和了许多。   这些改变,似乎是从小鱼出现后开始的。   阿九正思量间,郁檀偏头看过来,眸色乌黑浸凉:“你最近话多了不少。”   阿九在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陡然一慌。   郁檀逡巡阿九挺拔的身形俊朗的面容,:“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说......你喜欢他?”   最后几个字,听来轻飘飘但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阿九冷汗都下来了,急忙道:“不是......是我的手,好像是因为小鱼的缘故,伤痊愈了。”   郁檀知道阿九的旧伤。   那时候若不是他出手,阿九就死在斗兽场上了。   阿九虽然在郁檀面前战战兢兢,但只他能够跟随郁檀这一点,已经是外界争相巴结的对象。   他受伤的伤看过不少名医,都说只能保养维持却绝无去病根的可能。   这些事郁檀都知道,所以阿九的话可信度似乎不高。   可是他更知道,自从胡小鱼跟在身边,他自己的身体已然起了某些匪夷所思的变化,就像是破败的房屋正在逐渐修复一般。   而胡小鱼来到郁宅留宿,如今也不过一月有余。   郁檀有时候打量镜中的自己,脸色渐渐不再惨白似鬼,显而易见似乎能多活几年的样子,也禁不住心有惊意。   若不是他不信鬼神,都要怀疑胡小鱼没准是人参成精,谁碰着他都能减轻病痛。   郁檀沉默不语,阿九不敢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他听到自家老板稍显柔和的声音:“他人呢?”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胡小鱼。   这么问,阿九就知道,今天的事已经揭过。   他心道日后要与胡小鱼保持距离,只道:“楼下客厅,在沙发上睡着了。”   阿九和郁檀是生死之交,像主仆又像朋友。   现在郁檀温和了态度,他就问:“老板,您早上说要找人......”   郁檀不知想到什么,低笑一声:“守在客厅......都知道护食了,口是心非——这次就算了。”   后半句,却是对阿九说的。   *   胡小鱼做梦了,梦到郁檀抱着他在桂花树底下乘凉,还捏他耳朵。   耳朵痒痒的,有点儿舒服又有点儿难受。   他实在是太困了,也没睁眼,凭着感觉伸爪子去扒拉那只作怪的手,嘟囔道:“困......郁檀......”   跟着郁檀下楼的阿九,觉得此刻自己不应该在此地。   他转身去外面,还是忍不住回了下头。   就见方才在楼上还冷眉冷眼的男人,正弯腰触碰沙发上熟睡少年的脸,一时又揉捏人家的耳朵,像逗弄小动物一样。   胡小鱼最终被闹醒了,睁开眼,看到郁檀放大的俊脸。   更清醒一点了,他就有一些失望,郁檀没有抱着他乘凉,也没有穿着布料柔软的长袍。   原来是梦啊。   只是那梦做的好真,让胡小鱼脑海里还留着袅袅余韵。   郁檀捕捉到胡小鱼眼底一闪而逝的失望,眼底的笑意消散:“怎么,梦到谁了?”   他明明听到这小呆子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可还是觉得......他想看到的似乎并不是自己。   胡小鱼没有回答他,忙着抓着梦的尾巴。   他一言不发,近乎急切的将郁檀拉倒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也爬上去。   再然后,他甩掉鞋子蜷上去,脑袋窝进郁檀怀里,满足的闭上眼睛,就像梦里那样。   郁檀随他摆弄,冷眼看了一会儿,到底将手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低低道:“......跟谁学的?”   竟然这么会撒娇了......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末了自己都楞了一瞬。   胡小鱼倒耳朵尖,仰头看着郁檀笑意未消的脸,狐狸眼弯了弯。   “怎么?”   “很好看。”   再后来,郁檀就禁不住将人掐着腰抱起来。   他坐的稳当,胡小鱼跪·坐在沙发上,两个人唇·齿相依,接吻的过程绵长又激·烈。   激烈的原因在郁檀。   胡小鱼因为缺氧的原因,眼睛浮起一层水·光,依照本心抱住郁檀的脖子,舔了舔他颜色稍淡的薄唇:“要再来一次吗,好像......感觉很好。”   郁檀将他不安分的脑瓜按在自己怀里:“想得美,下次吧。”   他也想再来一次,甚至很多次。   但这小呆子又不肯与他更深入的做些什么,亲出火来要如何消?   就这么抱了几分钟,郁檀就问胡小鱼:“想出去玩吗?”   胡小鱼脸贴埋郁檀的胸口,声音被压的有点儿闷:“你不是要......”   郁檀只道:“改天,今天没兴致。”   珍馐就在眼前,虽然暂时吃不着,但俗物同样也懒得入口了。   末了又问:“高兴了?”   能出去玩,自然高兴,胡小鱼又仰头亲了郁檀下巴一口。   没什么特别的意味,就像他原形的时候会舔一舔对方的手掌或者面颊一样,单纯的心情好时亲昵的表达。   至于郁檀今天没有睡别人的事,他既然说没兴致,胡小鱼也没多想。   郁檀捏捏他的后颈,眉目惬意。   心想这小呆子也不是很笨,知道自己要找别人,倒懂得撒娇卖乖了。   *   郁檀说带胡小鱼出去玩,自然不是说说而已。   他发现胡小鱼虽然本身不好热闹,但却喜欢呆在角落里看别人热闹,像一只好奇的小动物。   正好石景洋组了局,去凑个热闹也没没什么。   *   石景洋接到郁檀要过来的电话,挺高兴。   他爱玩儿,郁檀却喜静,叫人出来,十次有八次叫不动。   等看到郁檀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一下就乐了。   包厢里人不少,有些是圈里的,有些是圈里人带过来玩的,男男女女统共二三十个。   不过人再多,看到石景洋起身迎过去,都好奇的看过去。   不认识郁檀的,先被他森冷冷厉的气场惊着了,再看石景洋熟稔的叫人哥,就知道这一个非常惹不起。   再看被郁檀牵着的胡小鱼,不少人都露出惊艳的神色。   一屋子人,郁檀身份是顶尖。   他不习惯和人挨着,还是单独坐一个沙发,不过这次旁边多了个胡小鱼。   认识郁檀的圈里人,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   虽然乱七八糟的传言听了不少,可真见这位将胡家的小公子带在身边,还给人拿饮料,可真是长见识了。   胡小鱼迷上打游戏、喝饮料,就是最近的事儿。   郁檀不是第一次给他递东西,习以为常的接了,又催郁檀给他拿个吸管,东西有点远他够不着。   石景洋可没见过郁檀这么伺候过别人,看的可来劲。   一时又见郁檀面色大好,心说怎么看着跟采阴补阳了似的。   不对,胡小鱼是个男的。   所以......又乱套了。   石景洋看胡小鱼的时候,胡小鱼也在看他,确切的来说是看石景洋身边黏着的男生。   金宝去外地拍戏去了,这一个......   他垂了垂眼,就感觉手里的饮料也不甜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既定的命运,强行插手不一定是好事。   石景洋爱玩,没准要闹到大半夜。   胡小鱼和郁檀生活作息相当规律,眼看晚饭的点了,还是准备在外面找个清静的地方吃饭。   阿九今天没跟来,空旷的走廊里只有郁檀和胡小鱼两个人。   郁檀捏了捏胡小鱼的掌心:“为什么不高兴?”   胡小鱼知道郁檀一直又聪敏又细心,两辈子都是,略微惊讶之后就进入了吐槽模式,说的自然是石景洋和金宝的事。   郁檀不以为意:“据我所知,景洋只是包养了他,并没有承诺过其他。”   胡小鱼也知道是这样,只摇头:“他会后悔的。”   他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意,还特地往前跨了一大步,这一下到走廊拐弯的地方,就差点撞到别人身上。   郁檀眼疾手快的揽着胡小鱼的肩膀,将人带了回来。   等看到胡小鱼差点撞上的人时,面色冷了下来,尤其是想到不久前胡小鱼和柳栾洲的那通电话。   柳滦州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郁檀。   确切的说,是碰到郁檀居然和胡小鱼姿态如此亲密。   以郁檀和柳栾洲的关系,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多了个胡小鱼,倒又生出些事。   柳栾洲和郁檀打了招呼,目光就放在了胡小鱼身上:“小鱼,好巧,没有忘记答应我的事吧。”   胡小鱼点点头:“柳大哥,我记得。”   跟在柳栾洲身后的几个公子哥,着实看不出这三个人到底算怎么回事。   不过看胡小鱼那张脸,脱胎换骨似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感情纠葛了。   哎,早知道胡小鱼正常起来这么的......他们就少欺负他一些,没准这会儿人还在柳哥身边,也不至于被郁檀给捡去了。   不过懊悔归懊悔,这话谁也不敢当着郁檀的面说。   双方错肩而过。   胡小鱼又去牵郁檀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很热吗?”他知道郁檀怕热,尽管室内冷气开的足,   “没什么要说的?”郁檀平静道,但心底却早已戾气翻滚。   他一直在等胡小鱼主动坦白。   即便不坦白,也想看看这个小呆子如何瞒着自己去赴柳栾洲的约,到时候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没想到,柳栾洲倒大方坦荡的很,当面挑衅他! 第17章 凭什么   胡小鱼瞄了瞄面沉如水的郁檀,惊诧中还有点儿小兴奋。   难道他准备礼物的事,被发现了?   按道理,柳栾洲的生日,他当然是要送生日礼物。   胡小鱼准备送柳栾洲一个护身的平安符。   他画符的本事是跟前世的郁檀学的,虽然学了个半吊子,但符篆中注入灵力之后也是相当好的护身宝物。   不过既送柳栾洲礼物,胡小鱼就想到了郁檀。   别人有的郁檀要有,而且只会更好。   他也知道自己偏心偏到胳肢窝了,但就是想也送郁檀个什么。   狐族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青玉了。   青玉以狐族自身灵力凝结而成,护身安神乃至助力修炼,功用非常多。   等级越高的狐妖凝结出的青玉也越好,是妖都梦寐以求的宝贝,对人类来说,得到一小块都会受益终身。   胡小鱼这几天没事就用灵力凝结青玉,可惜他灵力现在少的可怜,直接导致有事没事就犯困。   且说眼下,两人大眼瞪小眼,谁都没说话。   胡小鱼准备给郁檀的礼物,现在还是个半成品,既怕被揭破又想被揭破。   想一想,还怪不好意思。   郁檀看着眼前人神色恍惚,心中愈发憋闷。   怎么,见一面就这么神思不属?   他本想一走了之,转念一想,这岂不是正给了胡小鱼跑去找柳栾洲的机会,便又顿住了。   当初是这小呆子先撩拨他的,是走是留当然也得他说了算。   郁檀片刻间转过七八个念头,面上愈发和缓:“答应了柳栾洲什么?”   胡小鱼心说:就这?   他倒不知道郁檀和柳栾洲梁子结的大,而原主以前虽然一心靠近柳滦州,但没少被排斥,知道的也不多。   这么着,胡小鱼就道:“前几天柳大哥打电话给我,邀请我去他的生日宴。”   郁檀有些意外的看了胡小鱼一眼,对方白嫩嫩的小脸一派坦然。   他不疾不徐的下楼:“为什么不告诉我?”   胡小鱼按着郁檀的肩膀,蹦到下一级台阶上:“要告诉你吗”想了想又道:“记住了,下次有人请我去生日宴,要告诉你,难道......你也想去对不对?我去和柳大哥说,他......”   郁檀将肩膀上的手拉过来,握在掌心:“我不想去,你也不准去。”   “可我都答应了。”胡小鱼道。   “那也不准去!”郁檀冷声道:“你现在是我的人,明白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可以。”   “那我请假行吗?”   “不行!”   “那你扣我工资好了,算旷工......”胡小鱼絮絮叨叨。   妖答应的事,随随便便毁约不好,可要问原因,郁檀也不告诉他。   总之一句话,这一世的郁檀好任性。   关于去柳滦州生日宴的事,两个人这就没谈拢。   整个郁宅也因此陷入了一种非常奇怪的氛围。   郁檀原本少言冷淡,除却工作的事,平日十句话中有八句和胡小鱼有关。   现在直接不搭理胡小鱼,明明上班的时候还带着,但其他,就像没这个人一样。   洪伯正好请假回老家一周。   阿九上次得了警告,也不敢多管这两个人的事。   若是平常,胡小鱼早围着郁檀转来转去,非让他理自己不可。   只是他现在努力的榨出自己的灵力凝结青玉,耗费的精力极大,看上去除了吃饭一直都昏昏沉沉。   当然,胡小鱼倒也没困到连和郁檀说句话都做不到。   但胡小鱼知道郁檀不想理他,就卯着劲想将青玉早点弄出来,到时候郁檀没准直接就不生他气了。   郁檀从监控里看到胡小鱼露个肚皮躺在床上,姿·势从早上到下午压根没变过,眉头越皱越紧。   成天成宿的睡,这不正常。   他吩咐阿九,给整个郁宅的人都做个体检。   顿了顿又道:“记住了,是所有人。”   阿九觉得自己好像琢磨出了点什么,安排下去,负责胡小鱼体检的是最好的医生。   检查结果出来,直接送到了郁檀手里。   胡小鱼并不知道这个。   体检的时候要抽血,他因此得到了莫大的灵感。   以他现在的灵力,拼死拼活弄出来的青玉品质也就一般般。   当然,这个一般般是相对九尾天狐而言。   倒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凝出顶级的青玉,用心头血。   狐妖每隔一百年可以凝一滴心头血,而胡小鱼没有满两百岁,到现在正好有一滴心头血。   取心头血犹如人类被抽骨吸髓,疼的胡小鱼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好在那一滴可怜吧唧的心头血注入青玉之后,蕴含其中的精纯灵力瞬间将青玉变大了一倍,足有半个巴掌大。   整个过程都在胡小鱼的识海在完成。   站在郁檀的角度,只看到监控里的那个少年蜷在大床上,眼底有泪光,嘴巴也瘪着,像是在做噩梦。   郁檀冷眼看了几秒,忽的关闭了监控。   十秒钟后,胡小鱼的房门被敲响。   青玉已经完工,只要在识海中再温养两天就可以了。   胡小鱼被敲门声惊醒,才发现自己全身冒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心口也疼的厉害。   他缓了缓下床,发现门外一个人都没有,敲门声像是错觉。   到此刻,距离那日遇到柳滦州已是五天。   胡小鱼没了心头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想郁檀的怀抱想的厉害,很想被他抱着小憩一会儿。   那是他在俗世最温暖也最渴望的记忆,可惜现在不能随随便便的变成原形。   他想什么就做什么,就去敲郁檀的门。   郁檀打开门,垂眸看着胡小鱼一会儿,冷冰冰一如那晚在夜色初见:“有事?”   他心想,只要这小呆子现在认错,他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胡小鱼去牵郁檀的衣角:“困了,能抱着我睡吗?”   郁檀抑制住某种冲动,不冷不热的道:“没有别的要说的?”   胡小鱼知道郁檀问什么,可是他答应的事绝不会轻易变卦,就摇摇头。   再然后,郁檀拿开胡小鱼牵着自己衣角的手,将房门关上。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胡小鱼摸起来不是一直热乎乎的,刚才怎么好像......比他还凉?   只是想一想那份没有问题的体检单,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这天晚上,胡小鱼没有下楼吃饭。   他很冷,心口也很难受,知道是心头血没了的后遗症,估计要缓好些天。   阿九将饭菜送上去,一会儿又端了下来   郁檀看到阿九一个人下来,骤然阴沉了眉眼,吩咐道:“晚上餐厅锁起来,谁都不准进去!”   这天晚上,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是轰隆雷声。   申城夏季多雨,打雷更是常事。   胡小鱼从床上跳下来,拖着被子去敲郁檀的门。   下床的时候太紧张,拖鞋都跑丢了,还差点摔一跤。   郁檀还没有睡觉,听到雷声站起来。   敲门声只响了一声,他已经打开门,不出意外的,胸口多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窗外风雨大作。   胡小鱼脸色有些苍白:“郁檀,我要和你一起睡。”   郁檀摸了摸他煞白的小脸,眼底有怜惜,语气却冷硬:“凭什么,凭你不听话?”   胡小鱼不解看他。   郁檀捏着他的下巴,居高临下的命令:“求人不如求己,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他看着胡小鱼因为仰面而暴·露在灯光下的,苍白的唇色,心头狠狠的抽动了一下,但眉眼却愈发冷硬无情。   胡小鱼没说话。   只是这迟疑的一瞬,他已经被关在了房门外。   房间内,郁檀狠狠的砸了一下门。   他抑制住想要立即开门的冲动,怀着想要给某个不安分小东西一个教训的想法,等了差不多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又一次打开门,阴沉的脸色变成了怔楞。   随后便是从未体验过的慌张。   房门口只有一床委顿在地的薄被,静默的表达着主人的惊惶。   郁檀快步走到隔壁,房门大开,拖鞋一只在床尾,一只在门边,房间里没有人。   他近乎温柔的喊:“小鱼,出来。”   窗外,豆大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   没有人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7-16 20:16:01~2020-07-17 15:04: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4944112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我陪你去   两个小时后,郁家老宅别墅地下二层,酒窖,   胡小鱼缩在角落里,看了看带着一身水汽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郁檀,默默的抱紧了自己。   还凶!   难道酒窖也不让进?   郁檀眼见那双狐狸眼光芒黯淡,眼皮撩起来一瞬又耷拉下去,胸口不由一窒。   只是积累了许久的急怒一时并不能完全褪去。   他居高临下,斥责道:“长本事了,挺会躲!等着我抱你出去?起来!”   郁檀性格冷,声线也冷,有一种金玉相击的美感,胡小鱼平常很喜欢听。   可是现在,他好累,就觉得郁檀好吵。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狐狸眼还是耷拉着,遮住了眼底的疲倦。   对郁檀来说,看到的就是一种无声的拒绝,约莫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两个人一坐一站。   一个委顿着打盹儿,一个怒气几乎要实质化。   站在门口的阿九不由道:“小鱼,回去了,老板为了找你......”   郁檀打断他的话:“找他?我只是临时想喝酒,来这里挑一瓶。”   仿佛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当真绕着酒架细细的挑选了一瓶,只是眼眸不由自主的落在某人身上,却怎么都等不到一点反应。   再然后,郁檀就带着阿九离开了。   胡小鱼将自己蜷了蜷,有些生气。   他这么怕雷雨天,可郁檀居然在雷雨天还起了喝酒的兴致,好过分。   至于之前郁檀没有让他进门,胡小鱼的确有几分失落。   不过房间是郁檀的,他不让进也不是什么错。   只是总忍不住想了想,要是以前的郁檀,肯定不会不要他。   酒窖恢复寂静。   这里听不见雷声,也没有郁檀凶巴巴的声音,胡小鱼调整了一个更舒服些的姿势,闭上眼睛。   安静的环境有利于养伤,挺好。   阿九跟着郁檀离开酒窖。   他想说胡小鱼的脸色很差,好像是生病了,可觑着自家老板紧绷的脸色,又不禁有点儿迟疑。   要不,等会儿悄悄带个医生过来看一看。   正考虑间,郁檀已经将挑选的红酒砸在了墙上。   玻璃碎裂声在封闭的空间中刺耳极了,而造成这一响动的人,步伐凶戾的走了回去。   心口牵着痛,胡小鱼原本也只是假寐。   在郁檀又走回来,他就睁开眼,再然后,就看到对方冷着脸矮身下来。   郁檀单膝跪地,将墙角小小一团抱在怀里。   明明是急怒交加的心,在怀抱被填·满的时候,却奇异的恢复了安宁。   胡小鱼的脸碰到了郁檀的衣服,湿漉漉的。   他本来就不笨,之前只是没有往其他方向想过,这会儿倒明白了:“郁檀,你不是挑酒,是来找我的?”   “闭嘴!”   “哦。”   胡小鱼伸手抱住郁檀的脖子,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他有点儿不好意思,郁檀身上好凉,可是他暂时调动不出灵气暖一暖他了。   胡小鱼一路被抱回郁檀的房间。   他被郁檀扒的只剩一个小裤·衩,在对方拿来医药箱的时候,才知道膝盖上磕出了伤口。   想起来了,他着急忙慌的下楼,好像是磕了一下。   再然后,胡小鱼被塞进了被窝。   做完这一切的郁檀,转头看了看窗外,雨声犹在但小了很多,应该不会再打雷。   像和谁较着劲似的,他依旧一言不发,拿着换洗衣服去浴室了。   胡小鱼抽了抽鼻子,被子上有郁檀的味道,真好。   不过这房间实在是太冷了,他现在扛不住。   反正雨也小了,郁檀也不欢迎他,胡小鱼掀开被子下床。   然而才拉开门,又被拦腰抱回去了。   “去哪儿?”郁檀湿漉漉的额发耷拉着,不·着·寸·缕的身·体精·悍·健·美,和他在人前时苍白淡漠的样子一点儿都不符合。   “冷......回房间。”胡小鱼结结巴巴。   结结巴巴的缘故,是他的眼睛瞟到了不该瞟的地方。   好大!   原来该强身健体的,是他自己吗?   郁檀将某个不老实的小呆子塞回被窝,因为站立的缘故,某处正对胡小鱼的视线。   非常嚣张,并且隐有抬头的意思。   他并不羞赧也不曾躲避,眉梢微挑:“好看吗?”   胡小鱼:“......”   雄性之间问这个问题,意思就很明显了。   胡小鱼气的脸都红了,他还小,将来会长大的!   他将脑袋蒙到被子里:“不好看!丑死了!我冷!放我回去!”   郁檀掀开被角,亲了亲那只通红的耳朵:“丑不丑不重要,用起来,你会喜欢的。”   他语气很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类似于狎·昵的味道。   不过等直起腰,郁檀又沉默了下来。   因为触碰胡小鱼时,他感觉不到对方身上的温度了。   原来,竟然害怕到这个地步?   郁檀从来没有对谁说过,他喜欢胡小鱼身上的温度。   温暖又柔软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会厌恶,但要是胡小鱼,那......好像也还可以。   胡小鱼躲在被子里,想等郁檀离开再冒头。   他感觉脑袋被隔着被子拍了拍,还有郁檀轻而复杂的,似乎是错觉的声音:“今天晚上,不会冷。”   胡小鱼再冒出头,就发现屋子里的温度,好像在一点点的身高。   再后来,他就睡着了。   郁檀从浴·室里出来,还有些不适应房间的温度。   不过等看到床上,抱着他枕头睡的正熟的某只,眼底就泛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意。   只是,他从来都睚眦必报。   在郁檀从浴室出来后五分钟,同一时间。   柳栾洲收到郁檀的信息:【在?】   柳栾洲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和郁檀除了公事之外几乎没什么交流,更不要说聊天。   他回道:【有事?】   郁檀眸色冷淡,在就好。   下一瞬,柳栾洲收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容清艳绝伦的少年睡的正熟,即使眉目间隐有倦色,但他的神态却极其安然静谧。   让人呼吸一窒的是,少年唇上还抚着一只手。   一只修长有力,明显出自他人的手。   只这只手的出镜,再结合少年困倦的神色,任何人都能脑补出一出旖·旎的场景。   柳栾洲:【你什么意思?小鱼他很单纯,我们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他人。】   郁檀没有回复。   柳滦州再发消息过去,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他气到要扔掉手机,但最终鬼使神差的,却保存了那张照片。   第二天,胡小鱼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起床穿好衣服后,郁檀就当着他的面又将房间温度调回了以前。   胡小鱼:“......”   白高兴了,还以为......   郁檀招招手,等胡小鱼过来了,将人捞起来抱在怀里。   他先亲了个够本,直到胡小鱼颜色淡了许多的唇变得红·润:“柳栾洲的生日宴,我陪你去。”   郁檀没有对别人剖析内心的想法,也用不着。   解释等于示弱,他不屑这个。   他看不上柳栾洲假模假式,柳栾洲估计觉得他狠毒又卑鄙。   对郁檀来说,去柳栾洲的生日宴,给他脸了!   不过要是以胡小鱼家属的身份去,似乎也有点意思。   *   看到胡小鱼又从老板碗里偷虾仁,阿九松了口气。   前几天,他连呼吸都不敢放声儿。   下午的时候,胡小鱼回房间补眠。   郁檀一边看监控里那只四仰八叉的摊着睡觉,一边吩咐阿九,将地下二层装上监控。   *   柳栾洲生日这天,胡小鱼穿上了郁檀准备的衣服。   纯白色的西装,一般人压不住,但他穿起来就漂亮的没边儿,连郁檀都看他好几眼。   胡小鱼就有些得意的,在郁檀面前转来转去:“好看吗?”   郁檀波澜不惊的道:“可以,还有一套,试一试?”   胡小鱼就去卧室配套的衣帽间脱·衣服。   结果衣服脱下来了,说去取另外一套衣服的郁檀,却反手锁上了衣帽间的门。   两个小时后,胡小鱼被郁檀抱去浴·室洗了个澡。   衣帽间中,两个人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可是过程已算相当刺·激。   郁檀从没有这么失控的时候,几乎诱哄着胡小鱼,想要最后一步。   不过他没想到,小呆子这时候聪明了,还是那句“不冷了才可以”,最后他只得作罢。   这么憋屈的性·事,对郁檀来说从未有过。   可是那种头·皮·发·麻的爽和畅快,也从来没有过。   尤其是小呆子睁着那双水润又无辜的眼,真像一只美·味·可·口的小狐狸,一眼都能让他......   *   坐在去宴会的车里,   胡小鱼不知道郁檀在想什么,反正他......他明白金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非常非常舒服是这个意思,他很喜欢。   不过,就到这种程度就好了。   再多,想起郁檀当时的眼神,胡小鱼心里禁不住有点毛毛的。   作者有话要说:  1、某种活动倒计时,叮~   2、郁檀真的很狗,并且将一直狗下去,大家不要对他抱有希望,谢谢。(鞠躬)   3、每天都在暗戳戳窥屏,希望有很多很多的评论,流出渴望的泪水...... 第19章 愿意让步   柳滦州的生辰宴办在柳氏旗下的酒店,宴会厅门口有专人检查请柬。   有人脸识别的机器,也可以直接出示请柬。   胡小鱼由于某些原因迟到,将请柬拿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   在他身旁的郁檀一手插兜,表情惯常寡淡。   工作人员将胡小鱼的请柬还回去,还忍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   这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郁檀:“这位先生是?”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年轻的男人,但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胡小鱼牵了牵郁檀的手,自然而然的道:“家属。”   郁·家属·檀唇角向上牵了一下,重复道:“嗯,家属。”   请柬也有高低之分,胡小鱼拿出来的是最顶级的请柬,不要说一个家属,带一家都可以。   如此,两个人自然通行无阻。   他并不知道,郁檀早就收到了请柬。   柳、郁两家虽然不和,但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便是逢场作戏,该请的人怎么也不会落。   当然,郁檀之前并不打算来。   那张请柬被他给了公司的副手,到时候自然有人代替他出席。   不过现在么,亲自来就有一种别样的愉悦。   毕竟,柳栾洲心心念念想见的某个小呆子,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而在此之前,他们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亲·密。   *   在郁檀出现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告知了柳滦州。   不止是柳滦州,宴会上但凡看到郁檀的人,都无法将注意力再从他以及身边的人身上抽·离。   众人看到郁檀,是惊愕于这位主儿竟然会出现。   难不成,是最近柳家和郁家有什么大合作?   如此,关注的早了,没准还能有上船的机会。   再看郁檀身边的少年,则是满满的掺杂着疑惑的八卦。   尤其是郁檀名声在外,商场上盘踞几十年的老狐狸都要小心应付的一个人,小年轻胆子小些的,连多看人一眼都不敢。   可那个少年竟然胆子肥到,站在人身边还东张西望。   这就很过分了。   不过有一点,任谁也说不出不来。   郁檀和身边的那个少年,从容貌到装束再到言语动作,都似乎有一种难言的登对和亲·密。   也有听说过某种传言的,在人群中搜索胡父、胡母的影子。   养了个好儿子啊,居然能攀上郁少,将来......   郁檀能来,柳栾洲也很意外。   更早些时候,他特地问过胡小鱼到了没有,得到否定的答案时,心里难得生出一种失落又好笑的情绪。   失落于曾经围着他转的胡小鱼转投郁檀,好笑于冷漠的郁檀竟也会有拈酸吃醋的一天,竟不让胡小鱼来见自己。   可是等人真的来了,一黑一白般配万分的站在那里,柳栾洲心绪就更复杂。   只是此刻许多人看着,他并没有精力和实践,细细体味那复杂中是否有关于遗憾的影子。   郁檀在宴会厅所有人中,地位绝对排的上前三,值得柳栾洲这个主人亲自上前攀谈。   胡小鱼在狐族早已习惯了瞩目,被许多人看着也并不觉得如何。   他将护身符交给柳栾洲,又细心的叮嘱:“柳大哥,生辰快乐,这个东西你一定要带在身上至少三个月,保平安的。”   胡小鱼并不知道,他现在认真推销护身符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神棍。   他从不无的放矢,柳栾洲身上黑漆缭绕,短则一月迟则三月,应该是有一个坎儿要过。   可惜,他看得出柳滦州最近的运势,却看不出郁檀的。   也许等将郁檀身上的尾巴拿回来了,就能看见了。   柳栾洲摇头失笑,说实话,他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   不过,重在心意。   他还是将护身符妥帖的收了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渔,禁不住笑道:“护身符?这东西哪儿买的,路边摊?买的时候买一赠一吗?”   他人长的不赖,说话也带着笑意,但就是有一种轻·佻和嘲讽在里面。   胡小鱼看过去:“你在和我说话?”   李渔喉头一梗,笑笑:“发表个意见而已,怎么,不用这么小气吧?”   胡小鱼摇头:“护身符很贵,有钱也买不到,而且,你很吵,没有人想听你的意见。”   原本支棱着耳朵,听着郁、柳两位大佬说什么的人:“......”   现在好像更想知道,怼的李家小公子脸都发青的少年,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李渔再想说什么,就被柳栾洲制止了。   郁檀从路过服务生的托盘拿了一杯橙汁,只沾了沾唇。   他一只手自然而然的搭在胡小鱼的肩膀上,撩起眼皮,原本恼怒的瞪着胡小鱼的李渔,目光躲闪了一下,转头看向别处。   胡小鱼从来懒得关注闲杂人等,他认真的看着柳栾洲:“柳大哥,你答应我,护身符一定要随身携带三个月。”   他知道柳栾洲很讲信用,正式答应的事绝不含糊。   柳栾洲看着胡小鱼认真的眼,心头莫名一动:“好,三个月,我会好好带着。”   奇怪,以前怎么没发现,胡小鱼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   等他再想和胡小鱼说些什么,郁檀已经将橙汁递到胡小鱼嘴边:“话这么多不渴吗,尝尝。”   胡小鱼惯性的就着郁檀的手,喝了一口橙汁。   柳栾洲:“......”   无论是郁檀搭在胡小鱼肩上的手,还是喂人喝果汁,都在若有若无的宣誓主权。   他心中了解,而后泛上不甘和不解。   为自己居然会不甘心而不解。   以前的胡小鱼,柳栾洲很确定,他真的不曾动过心。   可现在的胡小鱼,如果......   李渔攥紧手指。   八卦之心愈发热切的人:郁少是在伺候人吗?!!!   柳栾洲心绪复杂,最终礼貌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李渔想留下,甚至想再对胡小鱼说些什么,可他不敢,也走开了。   胡小鱼喝了橙汁之后才觉得不妥,想将杯子接过来。   郁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移到他脖颈上,捏了捏,没好气道:“话那么多!”   他将剩下的橙汁一饮而尽,眉目间有点孩子气的得意。   胡小鱼:“......”   他盯着郁檀沾了果汁的唇,有点想咬一口,怎么办?   郁檀眯了眯眼,低头:“馋·了?”   他声音很低,本意也只是试探,乃至小小的调戏。   不过,想象中少年羞涩的样子并没有出现。   胡小鱼诚恳的点点头,抱着郁檀的胳膊凑上去,大概还有一点遇到知音的感动:“郁檀,我可能病了,你看起来很好吃,好想咬一口。”   他也知道大庭广众的,咬不咬不合适,就很懊恼。   郁檀看着小脸满是愁绪的少年,就觉得真是要命,反射性的看了看自己的西裤。   再被这小呆子撩两下,他怕是要当众出丑。   再后来,郁檀就有意无意的忽略胡小鱼,间或怀疑自己的自制力。   这个宴会说是生辰宴,但程度之盛说是顶级的商业宴会也不差。   郁檀身边很快有了打招呼的合作伙伴,他也就更借此机会来压制被某人撩起来的火气。   胡小鱼对郁檀和别人的攀谈不感兴趣,去美食区挑吃的。   郁檀由他去,反正他也看出来,小呆子看上去不温不火的,但却不是调查资料显示的那样是个受气包,不气着别人就不错了。   所以,放出去一会儿也不是事儿。   胡小鱼站在郁檀身边的时候,好多人都远远的观望。   现在他单独一个,就有人跟上去。   最先凑上去的是徐唯。   他之前为了李渔对胡小鱼满怀敌意,结果被郁檀好一顿损。   不过,那只是个开头。   后来他老子听说他得罪了郁檀,直接停了他半年的零花钱,还要求他对胡小鱼当面道歉。   可胡小鱼之后一直和郁檀长一块了似的,他连道歉都找不到机会。   去郁家大宅或者郁家公司道歉,不要说站那儿去,只是想一想就腿软了。   现在正是道歉的好时机。   胡小鱼记性很好,认出徐唯,就问:“你有话要对我说?”   徐唯原本满心憋屈,可看着胡小鱼平淡温和的脸,竟有几分说不出的讪然和羞恼。   胡小鱼看起来不怕他,也不讨厌他。   难不成之前的恩怨,他日日夜夜的记着,结果别人居然已经忘了?   徐唯一腔乱七八糟的念头,草草道:“之前的事......对不起。”   胡小鱼沉默了一会儿:“嗯,我知道了。”   徐唯:“你......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胡小鱼垂眸又抬起,眼底有一瞬的悲悯:“我不能原谅你,你走吧。”   原主已经死了,他不会追究过去的事.   但原谅或者不原谅,原主不在了,自然是不能原谅。   徐唯还想说什么,胡小鱼只觉得他烦。   主要是郁檀喜欢吃芒果,而他看到芒果小蛋糕在徐唯站着地方的附近,挡住了就不好拿。   胡小鱼心念一动,黑白分明的狐狸眼,瞳仁周围泛出一点点幽绿的光芒。   徐唯恍惚一瞬,愣愣的走开了。   远处,石景洋正和郁檀说话。   他会玩儿,观察的也仔细,调侃道:“郁哥,你认真的?”   郁檀面无表情:“怎么?”   石景洋有一说一的数:“黑白配的同品牌西装,情侣手表,鞋子同款式不同尺码......你的房间冷的像冰窖,小鱼儿睡得惯吗?”   郁檀掠他一眼:“怎么,你有兴趣?”   衣服、鞋子甚至是亲近,都是为了在宴会上让柳栾洲难受。   至于再多,家里多一双筷子又吃不穷,可养一个很有意思的小玩具,乐趣可就多多了。   对他来说,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感情。   所以,认真又算个什么?   小呆子笨蛋一个,他只需要一点点的精力就可以将人吊在身边,一本万利的买卖。   感不感兴趣?   这个问题,石景洋直觉点头会很危险。   可郁哥如此不以为意的态度,难道是哄着人小孩玩儿?   真是怪了,他玩从来不带回家的好吗。   不过再一想,他的那些小情人,哪一个不是要资源要房子要包,郁哥送人衣服、鞋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石景洋正左右对比着,站在他面前的郁檀已经大步离开了。   他看郁檀去的方向,那里......胡小鱼似乎被人缠·住了。   石景洋:......   *   胡小鱼拿到了芒果小蛋糕,开始搜索郁檀的位置。   不过,他又被拦住了。   这次是胡父和胡母。   胡父有隐忍的怒气,还有对胡小鱼的打量评估,胡母则焦躁又委屈。   胡父只问:“你闹够了没有?”   胡小鱼想了想:“你想要我做什么?”   胡母想关怀胡小鱼两句,可发现这孩子比家里住的时候还胖了些,起色也越来越好,简直无从下手。   她只忍不住道:“小鱼,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   胡小鱼不太理解胡父和胡母的想法,好好说话很困难吗?   还是说,他的存在对他们的生活其实是一种干扰和麻烦,所以每一次都要这么苦大仇深的找过来。   他只道:“我没有闹,是你们在闹,以前闹到......闹到我生病,后来闹到我不想回家,如果你们可以接受的话,我想,你们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   胡父惊愕不已,怀疑自己听错了。   又或者,一定是郁檀将胡小鱼蛊惑了,否则他的儿子一向乖巧,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胡母简直要晕厥,她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居然这么冷淡的和她说话,还想和他们断绝关系!   胡小鱼对胡父和胡母没感情,也没有义务。   不开心的话,分开就好了么。   他这么想,就要端着小蛋糕离开。   胡母拦住他,下意识威胁道:“你敢走,我今天就将崔婆婆从疗养院赶出去!”   这胡小鱼就不能忍了。   不过不等他说话,一个沉郁又冷淡的声音响起:“胡夫人真是厉害,不过,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胡小鱼看过去,是郁檀。   他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抚平了,郁檀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   事实上,郁檀听到了胡小鱼那句“你们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的话。   这很好,他不介意帮胡小鱼脱离胡家。   小呆子眼里心里乃至生命里,只有自己一个就足够了。   本来他可以再迟一点出现,等到胡母愚蠢的言语将胡小鱼推的更远。   可是他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威胁。   胡父和胡母在郁檀面前,就不敢指手画脚了,即使对方比他们年轻很多。   胡母被胡父带走时又软和了态度,依依不舍的看着胡小鱼。   胡小鱼没注意到对方的转变。   他将装蛋糕的小碟子递给郁檀,献宝一样:“尝尝,芒果味儿的。”   郁檀让胡小鱼喂他,在对方低头用小叉子取蛋糕的时候,抬眸往胡父和胡母的方向盯了一眼。   那种势在必得又夹带警告的眼神,阴沉冷厉,成功让对方再不敢多看胡小鱼。   两个人回家的路上,胡小鱼拿出了温养在识海中的青玉。   当然,他还是挺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西装的兜,就好像玉是从衣服都里拿出来的一样。   “送给你。”胡小鱼骄傲到尾巴都要翘起来,还特意强调了一下:“比柳大哥的平安符要好一点点,真的。”   在去生日宴这件事上,他没有因为郁檀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并不代表对郁檀的不高兴不在意。   玉是补偿,也是为了郁檀的身体好,两全其美。   郁檀很好的领会了胡小鱼的意思,把玩着触手温凉,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青玉。   不知是不是玉品质很好的缘故,他只觉四肢百骸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暖意,尤其是小呆子眼巴巴等着他表扬得的神情,更是让人心头犹如落了一滴甘霖似的,受用极了。   “喜欢吗?”胡小鱼催促,竖着耳朵等郁檀夸他。   “算你懂事。”郁檀压下了已经滚到舌·尖的“喜欢”两个字。   他一手握着玉,一手掌心托着胡小鱼的面颊,若有若无的摩挲。   这样触碰着,也沉默了一路。   胡小鱼很喜欢郁檀这么摸他,就像是被撸毛毛一样。   只是到家了之后,他才下车,就被郁檀抱起来了。   阿九看着两个人离开,总觉得自家老板抱着小鱼上楼的样子,好像透着两份急切。   事实上,郁檀的确很急。   而青玉,正是催化剂。   他抱着胡小鱼上楼,一脚踹开门,将人放到大·床上:“玉是礼物,送玉的人也该是礼物。”   胡小鱼徒劳的扑腾了两下,抱怨:“你硌到我了。”   郁檀没有挪开,甚至恶意的挺·了·挺·腰,黑沉沉犹如实质的目光紧紧笼着胡小鱼的脸,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如此片刻后,他又像逡巡自己的领地一般,将胡小鱼从头打量到脚。   终于开口,音色缱·绻而邪气:“一会儿,你会求着我用·力......”   胡小鱼听明白了,十分有原则的拒绝:“不要,我冷。”   郁檀没说话,一手扯开胡小鱼的西装扣子,一手去够床头抽屉里的温度调控器。   如果能得到眼前这个人,他愿意做出一些让步。 第20章 珍藏   房间内的温度渐渐升起,胡小鱼也成了一只光·溜·溜的小鱼。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他原形的时候也用不着穿·衣·服,而人形的时候能摆脱布·料的束·缚,其实非常的舒服自在。   但对比将他困在身·下·还衣·冠·整·齐的郁檀,胡小鱼就莫名的羞·耻。   不过,还有比不好意思更重要的事。   他再三确认,郁檀会不会再将房间的温度调回去。   郁檀埋·首在胡小鱼锁·骨处,认真仔细的享·用美味,随口道:“有那么重要?”   胡小鱼觉得脖子上痒痒的,难·耐的动·了·动:“很重要,太冷了对身体不好。”   郁檀顿住,捏着胡小鱼的下巴。   他用劲有些大,胡小鱼就真的像一只搁浅的小鱼一样,嘴·巴都合不上。   郁檀重而深的吻他:“再多说一句,想明天·下·不·来·床?”   他动作侵·略·性极强,暗示意味浓重,但心里却禁不住想,大概再也没有谁会像这个小呆子一样,如此的不·解·风·情,又如此的......让他更想欺·负。   胡小鱼唔·唔的喘·息,禁不住咬·了郁檀的手指一口。   他急道:“你是不是要反悔?”   郁檀看着手指上那个牙·印,无可奈何又有几分郑重的答允:“不反悔。”   再后来,胡小鱼就任·人·摆·布了。   决定了要以·身·相·许,他当然会努力让郁檀开心。   即使作为一只从一百年前跑过来,大概是有点见识少并且封建的小狐妖,他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生疏又别扭,但仍旧积极的配合着。   这一晚的经历,留存在记忆中的时候像是碎片,似乎什么都连贯不起来,可又深刻到让狐无法忘却。   最开始感觉奇奇怪怪,后来有点疼,再后来,胡小鱼就抱着郁檀不撒手了。   难怪族中的狐妖报恩首选以·身·相·许,原来......真的挺不错。   他看着郁檀心口芝麻大小的一粒小红点,禁不住伸手摸了摸。   他感觉到了,送出去的狐狸尾巴......就寄居在这里。   不过就碰了这么一小下,手腕就被郁檀按到了头顶。   胡小鱼抬头,郁檀高挺的鼻梁上缀着一滴汗珠,表情不像平常那么冷淡,唇色比平常要红一些,眼睛很亮又很黑,像要将他吞进肚子里,又像是想将他捧在手心里。   不知是不是幻听,郁檀好像在最·用力的时候,叫了他一声小狐狸。   而且郁檀的力气可真大,将他翻来翻去的一点都不累。   胡小鱼想起和金宝吃烧烤那次,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个烤串,在火上滚·来·滚·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乱七八糟的运·动不知道过了多久,胡小鱼最后还禁不住掉了两滴狐狸泪。   他不想·要了,可郁檀越来越坏,怎么都不肯停。   很久以后,   恢复清醒的郁檀抱着昏过去的胡小鱼,一下一下的亲他额头。   他没怎么亲过别人,更不要说亲额头,可是很奇怪的,自然而然就会了。   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装填,很久都不愿意再动一下。   在后续检查身·体的时候,郁檀难得有几分懊恼。   小呆子美·味的超出想象,他从未有过的失控,甚至现在还想......   胡小鱼是被水汽弄醒的,他讨厌洗·澡。   不过要是郁檀动手,好像也还可以。   他好困但一时之间又睡不着,全身上下哪·里都酸酸的,两条腿也好像不是自己的。   只心里不停的碎碎念,绝对不可以变出原形。   郁檀没伺候过别人,以前睡过的那些人,完事之后丢出门,自然有人来处理。   可要是胡小鱼,他靠着自己打盹的样子都好像很有意思。   胡小鱼被裹着浴·巾再抱回床上的时候,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蹭过去,湿·漉·漉的脑袋碰一碰郁檀光·裸的大·腿:“难受。”   郁檀抚着胡小鱼的后·背:“疼·了?”   胡小鱼摇摇头,他醒过来后用了一点点灵力,酸还是酸但疼倒不很疼,只是毛毛湿漉漉的,好难受,就说:“头发没·干。”   郁檀听懂了胡小鱼的意思,下·床找来吹风机给胡小鱼吹头发。   这之后,两个人一起躺在被窝里。   胡小鱼枕着郁檀的胳膊,手指鸡贼的触·碰对方胸·口的红色小痣,感受尾巴和自己的应和。   不过他没碰两下,就又被郁檀用被子裹成了个蚕宝宝。   郁檀皱着眉:“还·动,再来你受·得·了?”   胡小鱼缩了缩脑袋,不敢动了。   他虽然也觉得很舒服,可是好累。   而且那种头皮发麻到像是要灵魂出窍的感觉,激的尾巴都差点冒出来。   所以,还是不能太频繁。   不过,话还是要说的。   胡小鱼看着郁檀,就像是送他礼物那样眼巴巴的等表扬:“你喜欢吗?”   郁檀问:“喜欢什么?”   胡小鱼就瞄他那·里:“喜欢和我那样吗?就......睡·觉。”   郁檀抚了抚胡小鱼眼角的红晕,也不知到这是被他欺负的,还是哭成这样的。   反正怎么看怎么诱·人。   他问:“那你呢?泪包。”   胡小鱼努力找合适的词儿纠正他:“我那是......嗯......喜极而泣!”   他并不太能形容或者知道,最开始那种是刺·激太过的生·理性泪水。   再后来,好像唯有哭·着·求·饶才能让郁檀慢·一点或者停·一·停,虽然效果并不显着。   然后,胡小鱼就见郁檀笑起来。   郁檀很少笑,而那些很少的笑容里,大多浅淡又凉薄,是比冷着脸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压力。   可是现在的他,眼角微微眯起来,胸腔也跟着震动。   是能窥见一丝清朗天光的,英俊又清雅的笑,像前世的郁檀一样。   胡小鱼喜欢看到郁檀这样。   他还被裹在被子里,费劲的往郁檀跟前蹭了蹭,更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反正我很喜欢,以后你可以经常这样,不过不能太久,很累。”   郁檀张了张嘴,始终没有办法说出那两个字。   什么喜欢啊、爱啊之类的,全是要人命的东西,他不屑也不信。   人心易变,他更喜欢掌控的感觉,而不是交换。   只是,小呆子的眼睛可真亮啊,好像带着无名的火焰,能灼伤人似的。   掌心盖住那双献祭一样,将整个信任和赤诚都明明白白露·出来的狐狸眼,郁檀难得温柔:“只要你以后乖乖的,我会一直满·足你,记住了。”   胡小鱼并不能看到,郁檀此刻眼中浓重的占·有·欲,也并不知道,他听到的“乖乖的”三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眨眨眼,睫毛刷过郁檀的掌心:“不对,是我要满·足你。”   报恩,就是要满·足恩公的所思所求。   郁檀并不和他争辩这个。   如果说胡小鱼以前是个可有可无的玩具,那么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这个玩具是如何的珍稀和合心意,已然下定决心要珍藏。   藏起来,困在身边,日·日·夜·夜·长长久久的把玩。   胡小鱼本来就困,被郁檀挡着眼睛,就更困了。   他用仅剩的力气,以额头蹭了蹭郁檀的掌心,彻底陷入昏睡。   郁檀听到胡小鱼平稳的呼吸声,坐在床边抽了根烟。   这之后,他揭开胡小鱼的被子。   少年完美无瑕又毫无遮挡的身体,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对郁檀来说,眼前人身体上多出的痕·迹,全都是完美无瑕的一部分。   他又有反应了,但也知道小呆子承受不住,只细细的观·摩和把·玩过一遍,连带手指都一个不落的亲·吻过。   这之后,郁檀给沉睡的少年上了药,盖上被子,然后关灯出门。   他带着床头柜上的青玉去了书房,面色冷淡一如当初。 第21章 顺毛捋   之前的一切进行的太过急迫,郁檀还不曾好好的观察过青玉。   他很确定,在过去二十六年的生命中,从没有见过青玉这样材质的玉石,也很确定,现有的顶级玉石,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这一块。   这种比较,并不单单指材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胡小鱼不肯说出青玉的来历,郁檀却不会任由他糊弄,总是要查清楚才安心。   郁檀打电话给师兄范应岐:“老头,给你寄个东西,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古怪。”   想了想又嘱咐:“不要弄丢,原模原样送回来。”   他虽拜入道门但却被师父勒令不准接触道门数术,后来又一心在俗世厮杀,某些领域的东西自得让专业的人去处理。   当然,郁檀本来就对俗世纠葛颇有执念,就更没空钻研这些。   否则的话,谁也拦不住他。   范应岐还挺新鲜,小师弟居然会找自己帮忙。   他应了,又八卦兮兮的问:“小师弟,你和那个有缘人怎么样了”   郁檀把玩着青玉,眉目不禁柔和,口中却道:“不怎么样。”   胡小鱼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郁檀不在,床上有三个枕头,多出来的一个被他抱在怀里,凑上去闻一闻,是郁檀平常枕着的那个。   他下床,禁不住腿一软。   那种感觉,说不太上来,筋骨酸软到好像随时随地能劈个叉。   还好床边的地上还扔着一个枕头,胡小鱼挪过去坐在上面缓一缓。   他惯常不老实,揪了揪屁股底下的枕头,心说怎么哪儿都是。   哦,想起来了,这一个好像是昨晚郁檀垫在他腰下的。   这么着,某些记忆就禁不住沸腾起来。   郁檀去书房找一份资料,推门进来就看到胡小鱼坐在床边发呆。   那样子,蔫哒哒像个被抛弃的小动物。   “怎么不穿衣服?”郁檀将人抱回床上。   “要穿吗?”胡小鱼打商量:“能不穿吗,不舒服。”   准备去找睡衣的郁檀:“......你确定?”   胡小鱼现在是一只开荤的狐,对某些事有了一定的直觉,被郁檀意味深长的眼神一盯,警觉的将被子拉到脖颈处:“还是......穿一个吧。”   对郁檀来说,胡小鱼穿什么不重要,反正穿和脱都在他一念之间。   不过他可不想涸泽而渔,还是穿上保险一些。   再然后,胡小鱼就被郁檀抱到楼下去吃饭了。   他的体质和真正的人类有很大差别,其实并没有到需要被人抱着的地步。   可是在郁檀问“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下楼”的时候,胡小鱼还是贼兮兮的同意了。   能窝在郁檀的怀里,是他自始至终都很期待的事。   ......   胡小鱼一日一夜没有下楼,洪伯早前问起过,就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到郁檀抱着人下来,急忙迎上去,生怕郁檀将胡小鱼折腾出个好歹。   还好,小鱼脸色看着苍白一些,人却很精神。   洪伯却不知,胡小鱼面色苍白,更多是心头血骤然失去后还没有缓过来。   胡小鱼和洪伯打了招呼,然后就被郁檀抱到了餐厅。   他窝的正舒服,就要郁檀吃饭的时候也抱着他。   理由么,那里还有些难受,坐不住。   郁檀没拒绝,还好脾气的给人喂了一碗粥。   心里却想,这小呆子还总说想当明星,想去演戏,就这三脚猫的演技,也只有他惯着了。   有些事不禁念叨。   郁檀前脚配合胡小鱼演戏,后脚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手机是胡小鱼的,他今天穿的睡衣没有口袋,就将手机塞郁檀这里了。   胡小鱼扒拉着郁檀的口袋找手机。   打进来的是个陌生号,但他还是接通了。   等接通了电话,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动作过于矫健,又“病歪歪”的将脑袋靠在了郁檀的肩膀上。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手机里的动静郁檀听的一清二楚。   胡小鱼倒不在意郁檀听到什么,当然,也压根没想到这一点。   电话里的男声听着年轻又柔和,说话也很有条理,先确认了是胡小鱼本人,然后自我介绍是申城费家的公子费思真。   费思真不差钱,最大的爱好是拍电影,算是新生代导演中小有名气的一位。   他最近筹备一部电影,主角已经确定,但男二号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直到昨天被费父勒令参加柳栾洲的生日宴,一眼就相中了胡小鱼。   电影里的男二号需得有倾国倾城的貌,还得有妖皎的气质。   圈里容貌过得去的好找,可既妖媚又纯真的复杂气质,那可真是大浪淘沙也难寻觅。   本来范思真都不抱希望了,可天赐个胡小鱼。   缘分!   他是个会为电影疯魔得的人,即使知道让胡小鱼这个身份不次于他的金贵小公子去演戏,似乎有些贬谪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人有没有意向。   为了心爱的片子,纵然招人骂也值了。   可惜胡小鱼看上去忙得很,宴会上的时候,总有人往他跟前凑。   等到费思真想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又和郁檀郁大佬站一块儿了,到宴会结束也没有分开过。   费思真胆子不小,但站到郁大佬跟前的勇气,还真没有。   就这么着,他拐着弯的拿到了胡小鱼的联系方式,打算将人从郁大佬身边约出来见一见。   胡小鱼:有人找自己拍电影?!   拍电影等于被很多人认识和喜欢,等于灵力会疯涨,等于能恢复心头血失去的后遗症以及更好的照顾郁檀。   这可太好了!   不过心里激动,胡小鱼还是矜持的道:“我需要和家人商量一下。”   这个家人当然是指郁檀。   他还当着人保镖呢,合同都签了,再加上郁檀好像不喜欢他进娱乐圈,总得先征得郁檀的同意。   等挂了电话,胡小鱼就抱着郁檀晃悠。   郁檀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不过也并没有阻止怀里的小呆子再啰嗦一遍,大抵是为了那一句自然而然的“家人”。   末了,他淡淡的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胡小鱼想了想:“那我多问几遍,最后一遍你同意就好了。”   他打心底里觉得郁檀不会阻止自己做任何事,就像郁檀说不去柳大哥的生日宴,可他最后还是去了。   胡小鱼心里有些苦恼,他不愿意让郁檀不开心。   可是他要这样一直耗下去,也许仅仅能维持日常灵力所需,再多却是捉襟见肘。   那郁檀运势的推演怎么办,若有灾劫又该如何化解,还有他要将狐狸尾巴从郁檀身上取出,同样也需要大量的灵力。   两人四目相对,郁檀先开口。   他捏了捏胡小鱼软乎乎的面颊,波澜不惊道:“拍电影是个很复杂的事,拍不拍的出来,能不能上映,都是未知数,不过你可以去试一试,只是要是不成功,可不准掉眼泪。”   胡小鱼听不得泪不泪的,总让他想起一些别的事。   他仰头亲了亲郁檀的下巴,心里想,郁檀可真是太好啦。   郁檀捏着胡小鱼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他见识过小玩具的倔强,已然知道顺毛捋才是上策,而让一个还在筹备期的电影散摊子,并不难,更不值得因此与他的小玩具闹什么不愉快。   ......   胡小鱼很快和费思真约了见面的时间。   郁檀让阿九开车送胡小鱼去见费思真,过后再将人好好的接回来。   与此同时,郁檀让助理约了费家掌权人,即费思真的父亲。   郁家和费家有生意往来,约出来喝喝茶打打球,也算是一种小玩具去开小差时的消遣。   作者有话要说:  郁大佬每天都在给自己挖坑...... 第22章 想得美   郁檀这里,和费父确定了一笔生意的合作。   因为主动权在郁檀,费父还有另外几家都有和郁家合作的意向,竞争可谓激烈,倒想不到花落自己家落的这般容易。   费父看着人中龙凤一般的郁檀,又是激动又有些酸溜溜。   自家儿子费思真只比郁檀小两岁,可整日不务正业,要是有郁檀十分之一的天赋手段,那他可真是享福了。   郁檀见费父嗟叹的神情,不禁问道:“费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费父生怕郁檀误会,再导致新确定的合作出问题,倒也不瞒郁檀,从费思真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私自从金融系跑到导演系,再到羡慕郁檀青年才俊,脸上的褶子都愁的多了几个。   郁檀向来惜字如金,主要是这个世上蠢人太多,完全不值得他费心思。   只费父这几句啰嗦倒正中他下怀,倒让他不必另想法子提起费思真。   他便着意道:“依我看,这件事倒是费总错了,费公子年少有为又聪敏果敢,否则在电影圈也闯不出名堂,这样一个人要是进了金融圈子,必然前途无量。”   费思真知道郁檀性子寡淡,轻易不夸人,不由喜的满面红光,旋即又气馁道:“只是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牛不喝水强按头,到最后我倒落得埋怨。”   郁檀微微一笑,冷白的面色矜贵又淡定:“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费总真是辛苦了,我倒是有个法子,这一次两家的合作正是机会,只要费公子对父母尚有濡慕孝顺之心,必定会悬崖勒马的。”   费父精神一振:“愿闻其详。”   ......   与此同时,费思真这里。   胡小鱼见费思真连打好几个喷嚏,忍俊不禁。   他将纸巾盒子推到费思真面前,拇指微动了动,一道细细的流光没入费思真身体中,对方立即就摆脱了没玩没了打喷嚏的状况。   费思真用纸巾擦了擦面部和手指,又说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等看到洗手间镜子中面色泛红的自己,不禁摇头失笑,想他费导在娱乐圈见过多少顶尖美人,但还没有哪一个,让他稍有失礼就觉得万分窘迫。   不过好在胡小鱼已经答应他,会成为自己的男二号。   费思真一时又想,流言真是害死人。   他打听胡小鱼的时候,有不止一个人对他说过,胡小鱼是个荒唐又变态的人,还是个文盲,具体参考胡小鱼对柳家大少爷的追求,还有不肯去上高中的事。   可是通过方才的交谈,费思真确信胡小鱼明明是一个教养极好的金贵小公子。   顶多不谙世事一点,对外界的八卦流言知道的少一些,但本质却极为灵慧,几乎一点就透。   他也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郁家那位大佬会青睐胡小鱼。   不论是样貌还是脾性,整个申城来说,胡小鱼都是首屈一指。   只可惜郁大佬眼光太过毒辣,竟早早的将这一颗明珠圈进自己的领地,要不然......   费思真当然不敢对郁大佬的人怎么样,只还庆幸,将来能和胡小鱼在一个剧组呆许久,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他想得明白,谈完正事之后就说请胡小鱼吃午饭。   胡小鱼很想再听费思真说一说娱乐圈的事,不过最后还是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他只说自己已经有约。   而真实情况是,胡小鱼想陪郁檀吃午饭。   郁檀不喜欢太冷和太热的天气,尤其是现在真是盛夏,他陪着的时候,郁檀才肯多吃一点东西。   不过因为费思真说,可以给胡小鱼介绍好的经纪团队的事,胡小鱼还挺感谢他的。   他友情提示对方,最近要注意家庭和睦,最好是控制火气,免得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费思真觉得胡小鱼的话有些怪,倒还是点点头。   这倒不是他轻信人言,而是胡小鱼说着话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狐狸眼有一种沉静又怪谲的笃定感,让人禁不住就将他说的话听到心里。   ......   胡小鱼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洪伯,郁檀在哪里。   郁家大宅太大了,找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洪伯笑道:“少爷在书房,小鱼你正好去叫少爷下楼,该吃午饭了。”   胡小鱼去敲书房的门。   门里没有人应。   他早知道会这样,半推开门,伸个脑袋进来左看右看:“郁檀,我能进来吗?”   郁檀正在看邮件,没有抬头,只习惯性的冲着门的地方招招手。   胡小鱼就走进来,乐颠颠的跑到郁替郁檀身边,握住郁檀召他的那只手,拉到脸上蹭一蹭:“该吃午饭了。”   郁檀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眼睛还在电脑上。   几分钟后,他关了电脑,将胡小鱼抱到怀里:“还知道回家?”   胡小鱼在郁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絮絮叨叨的说和费思真见面的事。   他说的很兴奋,有能拍戏的高兴,也有认识了新朋友的欢快。   听着胡小鱼一口一个“思真”,郁檀眼底渐渐阴沉。   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低头堵住了怀中人一张喋喋不休的嘴巴。   ......   晚上的时候,胡小鱼抱着被子跑到郁檀的卧室。   他抱着的被子,是郁檀平常用的。   自从那天两个人进行过深·入交流之后,胡小鱼第二天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他倒是想和郁檀睡,可郁檀说自己会忍不住。   忍不住的还有什么?   胡小鱼腰还酸着呢,很怕再被当做烤串翻来翻去,就麻利的溜了。   不过临走时,他顺走了郁檀常用的被子和枕头。   那上面有普通人闻不到但他能感知到的,郁檀的味道,安眠效果甚佳。   在胡小鱼推开门的一瞬间,郁檀合上了电脑。   他从监控里已经看到胡小鱼过来,并不意外,饶有兴致的问:“干什么来了?”   胡小鱼吧嗒吧嗒的跑到床边,将自己的被子和枕头放上去,然后钻进被窝:“我腰不疼了。”   白天郁檀亲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郁檀想·做的感觉很强烈。   胡小鱼也很喜欢那种感觉,所以他就跑来了。   看郁檀坐那里不动,他催他:“你不喜欢吗?”   郁檀问:“我喜欢什么,你就会做什么?”   胡小鱼点点头,将身上裹着的浴袍推出被窝,还不忘强调:“我洗澡了,不用再洗。”   郁檀走过来,居高临下的道:“我喜欢你不去拍戏。”   胡小鱼抓着被角,摇摇头:“这个不行,别的都可以。”   郁檀自然也知道,胡小鱼很喜欢他对他做的一切,脸色冷下来:“没有别的了,今天没兴致。”   胡小鱼知道郁檀生气了,可他真的必须得去拍戏。   最后,他只得道:“那好吧。”   妖比较容易走极端,要么极端淡漠要么极端偏执。   胡小鱼属于淡漠一类的,虽然喜欢和郁檀做·爱,但对方不想,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一切都以恩公的意愿为主,没错的!   他吭哧吭哧下床,又抱着枕头和薄被走了。   郁檀全程看着,直到胡小鱼还分外妥帖的合上房门,眸色森森。   他哼笑一声,脸上却无半点笑意:“拍戏,想得美!”   ......   胡小鱼抱着被子和枕头回到房间,总觉得哪里不对。   啊,忘记将睡衣穿回来了。   不过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他很快就在带有郁檀味道的被子里睡熟了。   休眠对恢复损伤有好处。   等到拍戏了,他的伤势应该很快能好的吧。   半夜的时候,胡小鱼被压醒了。   他的被子已经被扔到了地上,双手被困在头顶,整个人都凉·飕飕的。   黑暗中,狐狸眼闪过一圈幽绿。   胡小鱼看清了来人的脸:“郁檀,你失眠了吗?”   他睡过头,好像是忘记给郁檀输灵力了,不过有青玉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的吧。 第23章 都给你   胡小鱼没有听到郁檀的回答。   再然后,他的嘴巴就被堵住了,耳·边是郁檀强势而暧·昧的声音:“现在有兴致了。”   郁檀的有兴致,原本还带着些夜不能寐的怒气。   尤其是监控画面中只穿着小裤·衩的某只,怀里抱着他的枕头,脚丫子压在他的被上,睡的那么肆意妄为。   肆意妄为到柔·韧纤·瘦的腰,修长白皙的四肢,就那么大喇·喇的坦·露。   不过这些话,郁檀自然不会告诉胡小鱼。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事事都要给一个小玩具报备?   胡小鱼又一次体会到了氧气不足的状况。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没有感受到青玉的存在,用了点灵力帮助自己,将被子代替自己塞进郁檀怀中。   男人在某些时候,被打断的话真的要命。   即使是郁檀这样自制力超强的人,在这一刻也恨不能将胡小鱼就地正法。   他抓着被子的手指青筋暴起,语气冷硬:“怎么,不愿意?”   黑暗并不能阻隔妖的视线。   胡小鱼问:“郁檀,我送你的青玉呢?”   然后,他就见郁檀不自在的偏了偏头:“收起来了。”   郁檀并不知道胡小鱼能够在夜间视物,所以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表情。   胡小鱼看出郁檀的不对,有些迟疑的问:“你不会......弄丢了吧?”   只要想一想这个可能,他就觉得心跳都好像慢了许多,九尾天狐心头血凝成的青玉,整个狐族都没有一块。   这要是丢了,他现在可没有第二滴心头血再凝一块。   郁檀听得胡小鱼狐疑中带着颤·音的动静,某种冲动熄灭了大半,不自觉安慰道:“没有丢。”   “那你拿给我看看。”   “明天,今天太晚了。”郁檀道。   事实上,青玉现在还在师兄范应岐那里,在和申城隔着千里的西北。   “我现在就要看。”胡小鱼坚定的道,不出意外的看到郁檀皱起眉头,又道:“那块玉很重要,要是......要是真的丢了,你告诉我,我不会怪你,你别怕。”   其实只要想一想玉是丢了,胡小鱼就心疼的要命。   可是比起玉来,当然是人更重要,这是他从郁檀那里学来的道理。   在郁檀前世的时候,胡小鱼还是个人事不懂得的小狐妖,不疗伤的时候热衷上蹿下跳。   有一次他不老实,打碎了郁檀珍藏的砚台,躲在房梁上不下来。   郁檀站在房梁下伸手接他,温和的说:“小鱼比砚台更重要,知错能改就是好狐狸,我不怪你,快下来。”   胡小鱼想到此刻,拽开碍眼的被子抱住郁檀。   他拍一拍郁檀的背,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真的丢了吗?”   郁檀听着胡小鱼闷闷的声音,只问:“丢了又怎么样?玉比我重要?”   这样的话其实没有道理,几乎可以算是蛮横霸道,但胡小鱼对玉的看重毫不遮掩,郁檀就很不舒服。   片刻后,他听到怀中人惆怅又可惜的声音:“可是,我没有第二块送你了。”   所有的不满都被这一句安抚。   他柔声道:“小呆子!你送的东西我自然要妥善收藏,放银行保险柜了,明天拿给你。”   胡小鱼这下安心不少:“不要锁保险柜,要随身携带。”   郁檀自然说好。   不过这之后,两个人倒再没有做什么。   郁檀倒是想,但胡小鱼惦记着青玉的事,非得看到青玉才能落定一颗心,扭来扭去的就是不肯就范。   再后来,郁檀不得不去洗冷水澡。   胡小鱼听着浴室里的水声,不知是心底里知道这是郁檀的动静而安心,还是因为心头血失去的后遗症,很快又睡了过去。   郁檀洗澡出来后,站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   这之后,他拽起被角盖上胡小鱼坦露的肚皮,关灯出门。   十分钟后,远隔千里的道观。   范应岐搓了把老脸:“小师弟,你是不是睡魔怔了,现在是凌晨两点,不是下午两点。”   等听到郁檀的要求,范应岐就一点儿都不困了:“你这人怎么越来越小气了,只是参悟个把月,都不成了?”   两个人说的是青玉的事。   范应岐收到郁檀派人送来的玉之后,简直恨不能当个宝贝供起来。   他没有认出这东西的出处,但玉上所蕴含的清灵之气浓厚又凝实,是一件对修道的人来说无价的珍宝,当即就准备求着小师弟给自家道观做镇观之宝。   郁檀没答应。   范应岐只得退而求其次,说是研究个把月。   没想到还没捂热乎了,这就来讨来了。   郁檀捏了捏眉心,他从来说话算数,倒不曾如此出尔反尔过。   不过想一想小呆子眼巴巴的等,心就硬起来了:“师兄,明天我会派人过去取。”   胡小鱼并不知道这一切。   也并不知道第二天下午就见到的青玉,是如何用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接了回来。   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进行了前一晚未尽的事。   胡小鱼很确定,他真的听到郁檀叫自己“小狐狸”了。   在睡着前,他忍着困意问了关于称呼的问题。   郁檀看着胡小鱼睡意朦胧但仍旧水·润的,动·情之后魅·惑而不自知的眼,轻笑了一声:“话这么多,还想要?”   胡小鱼飞快的缩回了被窝。   片刻后,他又露出一双带着笑意的,微弯的眼:“郁檀,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就好像,回到了一百年前一样。   那时候的郁檀,找不到他的时候就会在屋檐下、窗户旁或者花园里,一遍又一遍,耐心的召唤:“小狐狸,该回家了。”   后来,胡小鱼被抱到浴室,又听郁檀叫了很多声小狐狸。   他好累,非常后悔自己多嘴说那一句。   ......   在和费思真约见面一周后,胡小鱼接到了对方的电话。   费思真相当不好意思:“小鱼,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家里的生意出了些问题,拍戏的事可能要暂缓。”   说暂缓都是轻的,也许一放就是一辈子。   胡小鱼很失落,他当演员当明星的路,看起来有些坎坷。   不过他还是安慰费思真,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话听起来像流于俗套的空话,但胡小鱼看费思真是个生来大富大贵的命,今年不过因为是本命年而有点小坎坷,将来就好了。   费思真没想到,胡小鱼竟然连责怪一句都没有,更觉对不住对方。   他又禁不住道谢,说多亏胡小鱼提醒他最近要戒骄戒躁,否则他父亲现在就不是在普通病房,而是住到重症去了。   却原来,费父听了郁檀话的勒令费思真回家接管家族生意。   要是费思真不从,那他就装病,然后还有后续郁檀会配合的让家里生意倾倒,需要费思真去奔走的一些事。   费思真也的确不从,按照以前的脾气,没准就和费父大闹一场。   可是关键时刻,他因为胡小鱼的话忍住了脾气,说是要好好考虑,实则想着偷偷离开家就好。   没想到即使父子两个架没吵起来,   费父还是病倒了。   没来得及装病,就真的病了。   高血压引起的脑梗,幸亏发现的早而且病人最近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出血灶再大一些,没准会造成瘫痪,   费父生病,费思真自然得扛起一些责任,以此来震慑对手和安抚旗下员工。   如此,拍电影的事只得暂时搁置。   这是家里的私事,按道理不该四处宣扬。   可费思真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和胡小鱼说说心里话挺自在,然后又许诺等费父病情稳定了,会替胡小鱼引荐一些娱乐圈的人。   胡小鱼挂了电话,又瘫回了沙发上。   正在办公的郁檀抬眸,问清是范思真的电话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意料之中的事。   不过真看到小呆子蔫哒哒的,倒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愉悦。   他只道:“下班后带你出去走走。”   胡小鱼的兴趣被调动起来,不过这不足以让他精神百倍。   他琢磨着再等一等费思真说的介绍圈里人,实在不行,就只能背着郁檀去投个娱乐公司了。   ......   郁檀说带胡小鱼出去玩,更确切说是叫了石景洋、任知凡等一些兄弟聚一聚。   虽然不是很喜欢小呆子和除自己以外的人走的近,但偶尔一次,他倒勉强可以忍受。   收到消息的石景洋,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这还是他那个除了办公就不挪窝,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郁哥吗?   他打电话给任知凡,两个人闲话了几句,一致认为郁檀对胡小鱼真是宝贝过了头。   竟似乎......有点儿君王不早朝的意思。   ......   晚上下班之后,郁檀带着胡小鱼直接去了聚会的地方。   胡小鱼在郁檀推开门的时候,眼睛就亮了。   包厢有小广场那么大,三面高五米长三十米的透明墙壁将一汪海水隔在房间周围,水里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鱼游来游去,感觉像到了海底一样。   胡小鱼虽然不喜欢洗澡,但对水和水生物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好奇和亲近。   这么着,就拉着郁檀去看鱼。   郁檀对包厢的装修不感兴趣,目光只落在胡小鱼身上。   耷拉着脑袋一下午了,现在终于高兴起来,看来地方没有选错。   他提了提胡小鱼歪了的衣领,将露出来的,那一点红色的痕迹盖住,低声问:“喜欢吗?”   等胡小鱼下颌点啊点的,目光却还落在鱼上不挪窝,郁檀就觉得鱼也有些碍眼。   不过这一次,他忍住了。   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投资个海洋馆之类,这样下次胡小鱼想玩的时候就会一直在他的视线中,而没有其他什么碍眼的人。   包厢里其他人,看着胡小鱼和郁檀两个,说不上目瞪口呆也差不多。   他们中好些豪门子弟都认识郁檀,但记忆中的郁檀绝对只可远观,是一个能和他们父辈平起平坐甚至还要压上一头的,令人羡慕又畏惧的人。   谁都不敢先去打招呼,但要挪开目光干别的,那也不敢。   就这么一个人,现在被胡小鱼拽去看鱼,并且还丝毫没有不耐烦?   真的是郁大佬吗?   这么着,包厢就明显的分为了两个阵营。   看鱼的胡小鱼和郁檀,看胡小鱼和郁檀的其他人。   任知凡和石景洋对视一眼,就感觉真是开眼界了,明明上一次见面的时候,郁哥和胡小鱼还没这么腻歪呢吧。   石景洋往任知凡的方向歪了歪:“你有没有觉得郁哥和小鱼,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想起郁檀给胡小鱼整理衣服的一幕,任知凡直觉性的:“大鱼吃小鱼。”   石景洋:“......什么意思?”   再后来,石景洋就恍然大悟了   从他这儿看过去,就见自家郁哥将胡小鱼压在玻璃水墙上了。   至于捏着人下巴也不知干什么呢,这还用问?   胡小鱼不想让郁檀亲,主要是这里有好多人,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过郁檀说会挡着,别人看不到......   到最后,胡小鱼拽着郁檀的衣襟缓了好一会儿。   郁檀看他唇红齿白眼浮水波的样子,眸色深沉,已经决定要投资一个海底世界,然后带胡小鱼过来,再没有其他人。   至于做什么,他捏着胡小鱼的下巴,在那红润的唇瓣的上啄了一口:“下一次,让鱼当观众,好不好?”   胡小鱼:“什么?”   再然后,他就见郁檀垂眸笑了一下:“没什么。”   郁檀捏了捏眼前人面颊上的小奶膘,否决了刚才冲动的决定。   他无所谓,但让旁的什么东西看到小呆子在他身·下迷·醉的样子,即使是鱼,那也不行。   胡小鱼还想看鱼,又被郁檀用手掌拢着面颊隔开了:“景洋和知凡也在,去打个招呼?”   至于其他人,不管是豪门子弟还是这些人带来的模特、小明星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通通不在值得郁檀提起的范围内。   郁檀牵着胡小鱼走过来,不少人都愣愣的看。   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落在胡小鱼身上。   刚才胡小鱼进门就被玻璃水墙吸引过去,很多人都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现在近距离的看,恍惚间甚至自疑,世上真的有长成这样的人?   原本还琢磨着郁大佬如今身边也有了人,是不是自己也有上位机会的人,不禁自惭形秽。   还有几个性别男爱好男的人,禁不住心旌摇曳。   也是胡小鱼才被郁檀亲过,举手投足那种妖异又纯真的,不自知的漂亮,一般人还真禁不住。   不过这种恍惚只是片刻,就被一道冷冽阴沉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郁檀眸光散漫的掠了一圈,原本惊艳的人,都似被惊醒一样,不自在的挪开目光或者退开了。   胡小鱼没有注意到这些。   或者说他都被人看习惯了,在狐族是,在俗世也是,没什么特别的。   他的目光倒被任知凡怀里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只胖乎乎的橘猫,脸却又小又精致,尾巴一甩一甩的,慵懒又漂亮。   胡小鱼禁不住问:“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任知凡还没有回答,原本惬意盘在他腿上的橘猫,已经发现了胡小鱼的存在,并且喵喵的讨好的叫了几声,就要往胡小鱼身上蹦。   石景洋羡慕嫉妒恨:“嘿!这小黄皮不是摸都不给摸么,周围那么多鱼也碰都不碰,又懒又刁的,居然也会主动讨好人?”   任知凡:“滚滚滚!你才小黄皮!”   话是这么说,但他也惊诧于生姜的异样。   生姜是他养的橘猫的名字,路边树林里捡的,本来打算送宠物医院。   谁知道捧到手里的之后,这小东西还伸舌头舔他手。   就这么着,他就心甘情愿的被赖上了。   生姜大概是在外面流浪久了,脾气非常坏,而且很聪明,除了任知凡之外,别人碰一下都要亮爪子。   现在居然......   任知凡乐意看生姜活泼点,也没阻止它往胡小鱼那儿蹦跶。   不过生姜到底也没挨着胡小鱼的边。   在它挨挨蹭蹭的过去,想舔胡小鱼手掌   心的时候,后脖颈就被提起来了。   郁檀将生姜拎回任知凡腿上,揽着胡小鱼的肩膀坐在沙发上:“我听说有道菜叫龙虎斗,它在毛遂自荐?”   生姜大概是知道郁檀惹不起,喵喵叫着向自家主人告状。   任知凡将生姜圈在怀里,警惕的看着郁檀:“郁哥,吃素有益身心健康。”   郁檀笑嗯了一声:“那你最好看紧它。”   两个人本来也是说笑,吃不吃的都没当回事,只胡小鱼还眼巴巴的看着生姜。   橘猫的毛毛溜光水滑,摸起来肯定很舒服。   自己的毛毛现在是摸不着了,摸摸别人的过过瘾都不行吗   郁檀看胡小鱼垂涎的样子,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他决不允许这小呆子注意力跑偏,有点儿“为难”的说:“想玩?那去吧,不过玩过了暂时不要靠我太近。”   胡小鱼不解:“为什么?”   郁檀捏了捏胡小鱼的脖颈,享受指腹温热柔·软的触感:“对猫毛过敏,严重的话......”   他抬眸,看了一眼石景洋和任知凡。   石景洋:“......”   他怎么不知道,郁哥什么时候对猫毛过敏了?   任知凡:“......”   他记得最开始养生姜,郁哥百无聊赖的时候,也拎过去观察来着,没见过敏啊?   不过兄弟么,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石景洋:“对对对,郁哥是对猫毛过敏来着,小鱼你是没见过,对一些食物和动物过敏的人,有些会引起呼吸道水肿,严重的话会窒息。”   任知凡咳了一声:“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胡小鱼对现代的医学知识知道的不多,仅有的不过是原主记忆中的。   好像......过敏似乎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他反握住郁檀的手:“我记住了,我不碰它,你别怕。”   又有些迟疑的问:“有毛的小动物都不行吗?”   郁檀可不想家里再多什么奇奇怪怪的宠物,只道:“大概是不行,你很想......可以试一试,只是到时候可能要叫医生过来待命。”   胡小鱼:都叫医生了,那就不是小事了。   他有些失落,原来自己引以为傲的漂亮毛毛,对郁檀来说居然是杀器吗?   失落归失落,胡小鱼郑重许诺:“郁檀,你放心吧,我不会碰长毛的小动物。”   石景洋看着胡小鱼认真又恳切的样子,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很想坏心眼的来一句,有些宠物是没有毛的,比如说无毛猫什么的,不过不太敢。   毕竟郁哥以前什么时候这么婉转过,连哄骗都用上了,要是拆他台,石景洋还真没那胆子。   任知凡觉得很有意思。   看来郁哥对胡小鱼很在乎,否则不让对方养宠物,直接勒令不准就可以,还用得着大费周章的撒谎?   有个伴儿总比一直冷冷清清的要好,他看好这一对。   不过郁哥这独占欲,胡小鱼还是自求多福吧。   石景洋喜欢打麻将,就提议玩两把。   主要是看郁檀心情不错,琢磨着能将这位也拉过去,不然和那些给他放水,结果水平不嘉总露破绽的人玩,挺没意思。   郁檀答应的挺痛快,本来就是来玩儿的。   他牵着胡小鱼的手去麻将房,一边问:“会玩吗?”   胡小鱼想了想:“听过。”   郁檀不禁一笑,又见人眼睛瞄到水里的鱼上,捏了捏他的手指:“一会儿我教你。”   石景洋“哎”了一声:“那敢情好,一会儿谁都别跟我抢,小鱼的   家底我今天非全捞回来不可。”   胡小鱼摇头:“我没有家底。”   他可穷了,工资要存起来给崔姥姥付养老费,最值钱的大概是青玉,可是现在灵力不够,短时间内是弄不出第二块了。   若不然,没准还可以去换钱。   任知凡看胡小鱼认真的样子,觉得怪有意思。   主要是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全都跟人精一样,难得见胡小鱼这么一个灵秀又真诚的。   他拍了拍石景洋的肩膀,好心警告:“那你可悠着点,小心一会儿郁哥将你的家底先撸干净,到时候小鱼拿着筹码丢着玩儿,哭不死你。”   还真让任知凡料对了。   郁檀不单将石景洋的筹码都撸了个干净,陪坐的包括任知凡在内的两个,也都损失惨重。   他们是玩真格的,玩的也大,输出去的真金白银,肉疼也是真的。   石景洋玩的痛快,不想下桌子,就撺掇着让胡小鱼上桌子。   郁哥再厉害,带着一个连半吊子都不算的胡小鱼,总要马失前蹄几回。   任知凡也有点跃跃欲试。   陪坐的一个二代,就要给胡小鱼让坐儿。   这要是给别的什么谁带的小情儿让,心里多少得憋屈,但胡小鱼本身就是世家子弟,还是个独苗,那就完全不同了。   最最重要的是,他不像桌子上的另几位,家底没那么厚,输出去半个月的零花钱了,也实在是招架不住了。   胡小鱼从郁檀那一大堆筹码里抓了一把,给了起身的那个二代:“这个给你,谢谢。”   妖的记性最好了,抓这一把筹码正好补上了二代输的那些。   他占了人的座儿,这个算是酬谢。   二代是个年纪比胡小鱼稍大的小年轻,意外的看了胡小鱼一样,有点儿恍神。   又乖又漂亮,难怪郁少待见。   不过筹码他没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也不是玩不起。   胡小鱼只好又将筹码还给郁檀。   手没收回去就被郁檀握住了,在掌心捏着玩儿:“问都不问就拿我的东西?”   胡小鱼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可是,在家里就是这样啊。”   他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还有一点点疑惑,难道在外面就不可以吗?   在胡小鱼的意识里,他和郁檀是一家人。   他可以将心头血给郁檀,也可以从郁檀碗里挑喜欢吃的菜,无关贵重与对等,习惯使然。   郁檀被少年澄澈的狐狸眼注视着,心里痒痒。   有点后悔带他出来了。   这么着,脸上倒没露出来,话拐了个弯出来了:“我是说,拿那么少,别人还以为我亏待你了。”   再然后,一桌子人就眼睁睁看着郁檀将自个一堆筹码的九成,全送到了胡小鱼抽屉里。   任知凡:“......”   生姜交给别人带着玩去了,要不然他非好好撸着猫缓一缓,感觉被塞狗粮了。   石景洋:“......”   郁哥真是......能屈能伸,有点儿小激动。   从郁哥手里占便宜是妄想,从胡小鱼这里赢回来,没毛病!   事实上,胡小鱼是个得天独厚的聪明妖,真不是假的。   他在刚才几个人玩的时候,已经基本摸清了规则,又被郁檀手把手的教了一局,就更没问题了。   于是,胡小鱼上桌的第一局,水平比石景洋稍好的任知凡胡了。   第二局,胡小鱼胡了。   最开始,石景洋还安慰自己,新手上桌的前几把运气都好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慌。   不过再后来,胡小鱼把把都胡。   郁檀也不免诧异,若不是胡小鱼手法生疏,他都以为这小呆子是个熟手。   总之,小呆子真是聪明的出乎意料。   石景洋损失惨重之后,颤巍巍的问:“小鱼,你是不是有透·视眼?”   胡小鱼认真摇头:“没有。”   他完全可以做到透视的效果,不过没有用这种方法,玩游戏也有游戏的规则,破坏规则就是打扰别人的乐趣,这样不好。   任知凡有个猜测:“你能记住每一张牌?”   胡小鱼点点头。   石景洋:“......你和郁哥不愧是一家人。”又禁不住道:“难怪你不想上学,就这智商,学校谁能教得了你。”   胡小鱼心道,原主回到胡家后还不想上学,是因为在学校遭遇过不好的事。   不过这话不好说,他对玩牌起了兴致,就问石景洋还玩吗。   石景洋将自己空空如也的抽屉放在桌子上:“一穷二白,再见不送。”   一桌子人看着他肉疼又无赖的样子,全都笑了。   胡小鱼是个精打细算的小穷狐,没想到玩牌居然可以赚这么多钱。   在问过郁檀,全都可以折现之后,就放心大胆的收钱了。   总共赢了一百多万。   这来钱可太快了,胡小鱼看着石景洋像看着一个大元宝:“你下次还想玩,记得叫我。”   石景洋奄奄一息的撑着脑袋:“......戒了。”   郁檀看着胡小鱼拿着手机左看右看,像是能将那串数字看的下崽一样再多出来,觉得小呆子真是傻。   但凡对自己说几句好话,十倍的钱他都愿意给他。   这么着,心里就怪不是滋味。   郁檀将人划拉到自己身边,手臂丈量着那段纤细的腰·身:“有那么好看?”   胡小鱼点点头,狐狸眼弯弯的,快乐的简直要上天。   郁檀一手撑着下颌,一手将人带的距离自己更近一些:“吃水不忘挖井人,知道什么意思吗?”   胡小鱼想了想:“郁檀,你缺钱啦?”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凑近郁檀耳朵悄悄问的,郁檀是做生意的,没钱的事大肆宣扬的话,对生意有影响的吧。   郁檀偏头,亲了亲小呆子的脸,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胡小鱼对郁檀生意做多大,需要多少钱,都没什么概念,   不过他现在有钱,就将账户里余额的九成九都转给郁檀,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留了五万,崔姥姥的疗养费要交了。”   郁檀看着胡小鱼余额里那可怜巴巴的五万零六毛:“真的都给我?”   胡小鱼点点头:“我的就是你的。”   对上少年认真又关切的狐狸眼,郁檀甚至说不出“是开玩笑的”这几个字。   他第一次恍然般的想,原来人在情绪波动极大的时候,真的能够感知到到血液流过心脏时,热乎乎暖烘烘的感觉。   胡小鱼觉得郁檀的神色有些奇怪,等他再要仔细看,已经看不到了。   郁檀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脖·颈处,大概是鼻梁太挺的缘故,还有点硌人。   他听到郁檀说:“真乖,我很快就将钱赚回来了,到时候给你双倍、十倍,好不好?”   胡小鱼觉得这时候的郁檀需要安慰。   他也抱着对方,小小声:“没关系,我也可以挣钱的,很多很多钱,都给你。”   不论是郁檀还是胡小鱼,都是丢进人堆里也没有办法淹没的存在。   注意到很多人都看他们,胡小鱼不愿意让人发现郁檀的失意,对站的最近的任知凡说:“郁檀他......他困了。”   石景洋暧昧的眨眨眼:“   困了?”   任知凡要淡定很多,虽然同样想歪了,但还是问:“郁哥,我给你安排个房间?”   反正这地方,吃喝玩乐睡全都能安排的妥妥当当。   郁檀最后亲了亲胡小鱼的耳垂,只说不用,牵着这只小笨蛋回家了。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以最亲密的姿态得到他。   确信这么一个宝贝,从发丝都指尖,全都是属于他的。   两个人算是来溜达了一圈,这就又走了。   要搁以前,石景洋肯定嚷嚷着不让走,玩来了,半途而废多不地道。   不过现在么,就差挥个小手绢了。   一个两个的,全都惹不起,走了好,省的再输钱。   还扯着嗓子喊:“郁哥,晚上的局我记你账上了啊......”   ......   胡小鱼和郁檀回到家的时候,还不到晚上八点半。   不早不晚,时间非常的充足。   然后,胡小鱼就进入了被吃·干·抹·净的模式。   等到真被允许睡觉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   他被郁檀擦干头发塞进被窝,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叫了两声。   郁檀摸摸胡小鱼的脑袋:“饿了?”   他下巴上多了个牙·印,是胡小鱼被弄到崩溃的时候咬的,配着那张冷厉的脸,有几分滑稽,但又带了几分说不出的人气儿。   胡小鱼嗓子有点哑:“想吃面。”   不过郁檀想抱着他下楼去,他又缩被子里抵·死不从:“我累,不要动。”   抱下楼去吃饭当然好,可是胡小鱼现在也总结出来了,明明有时候都结束了,可是郁檀偏带着他换地方,换地方了还要做。   他现在听到“小狐狸”三个字都腰酸腿疼。   郁檀思绪略转就明白了,捏着胡小鱼的下巴亲了亲他有些红·肿的嘴巴:“心眼儿还挺多。”   他本来还真没想起这茬,当然也许抱着人下楼了,就突然来了兴致。   现在既然被提起了,就更多说了一句:“改天试一试,嗯?”   胡小鱼扯起被子蒙住脑袋,嗡声嗡气:“呜......你走!”   不过他脑袋里已经出现了画面,今天好累,可是要是改天,好像......也挺刺·激的。   郁檀开门出去,临了又带了手机,说了句:“等着。”   他下楼,阿九第一时间出来看。   郁檀摆摆手:“没事,睡你的。”   洪伯晚上不住这里,整栋楼只有阿九和郁檀以及胡小鱼三个人。   阿九看着郁檀打开餐厅的灯,也跟了过去。   在国外的时候,他见过自家老板做饭,只能说聪明人在任何领域都能够如鱼得水。   郁檀回头看了一眼,就多拿了一把挂面。   一边儿说:“两个西红柿一根黄·瓜,洗干净,西红柿切块,黄瓜切丝。”   阿九嘿嘿乐,知道自己有口福了。   在煮面的间隙,郁檀发了两条短信。   一条是给自己的助理,让他鱼新收购的疗养院有关的赠与合同,明天送过来。   一条是给石景洋发的。   石家旗下有一个娱乐公司,胡小鱼如果单纯是对娱乐圈好奇的话,他可以给他安排一两个活动去玩玩。   前一件事还好说,后一件事,郁檀发信息的速度很快。   他怕慢一些,自己又会改主意。   希望明天小呆子知道这两件事后,能够开心一些,算是奖励他今天出去的玩的时候,那么乖。   半个小时后,胡小鱼吃到了西红柿鸡蛋面。   面吃了一口,他因为某些运·动本来就有些肿的眼睛,这下又包了两包泪。   郁檀接过碗筷放到一边:“不好吃?”   胡小鱼抱住郁檀,哇的哭了出来,抽抽噎噎的说:“好吃......好吃,是你做的,对不对?”   味道一点都没有变,好多年没吃过了。   郁檀:“......这么感动?”   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动作有多轻柔,只道:“真是没出息,以后天天......看你表现吧。”   胡小鱼不仅仅是感动,还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无措。   他以前相处过的郁檀是温和又包容的,现在的郁檀冷淡又龟毛,又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察觉。   有时候,也挺失落的。   所以每抓住一点儿和前世郁檀相似的地方,都珍惜的无以复加。   现在就是。   再后来,胡小鱼就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眨巴着睫毛湿漉漉的眼睛,被郁檀喂着吃了一大碗面。   等将胡小鱼喂饱哄睡了,郁檀才去吃自己那一碗。   面已经坨的没有形了,汤汁也被面吸收的没剩多少,吃是吃不下去了,只剩哭笑不得。   等将碗筷送下楼,再上楼上床,原本睡着的胡小鱼半睁着眼。   郁檀看他:“还不睡?”   胡小鱼小小声:“我想靠着你睡。”   之前郁檀说热,不让他抱,两个人做·完之后睡觉,是一人盖一个被子。   以前的话,胡小鱼当然是尊重郁檀的意愿。   可是今天晚上他吃到郁檀做的面了,心里格外想靠近这个人。   再说多,大概是感觉到郁檀也和平常不一样,有点儿恃宠而骄的意思。   郁檀看着狐狸眼眼巴巴的样子,生出一种想将人揽入怀中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   那什么怕热的理由,根本就是假的,可是能够始终给自己留一个安全的范围,是他对自己的最后一点忠告。   前车之鉴,一个错误犯两次,他决不允许。   郁檀听到自己冷冷的拒绝声:“不行。”   胡小鱼“哦”了一声:“那我想要枕头,我的枕头还在房间里。”   郁檀:“......那是我的枕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这种幼稚的话题,最后还是下床,从隔壁将胡小鱼抱着睡的枕头拿回来塞他怀里:“睡觉!”   胡小鱼抱着心爱的枕头:“郁檀晚安。” 第24章 自保   胡小鱼早上的时候赖床,蜷成个虾米缩在被子里,困到纤长的睫毛都打卷。   他倒还记得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拿后脑勺对着叫他起床的郁檀,努力的打起小呼噜。   穿戴整齐并且已经在书房工作一上午的郁檀:“......懒虫。”   他不至于吝啬到让胡小鱼睡个懒觉都不行,只是早饭不吃,再不起午饭也要错过,好人都要睡废。   这么着,郁檀抖了抖手里的文件:“三分钟内起床的人,会收到礼物。”   细细的呼噜声一顿。   胡小鱼转过身,眼睛还困顿的眯着,小瞎子一样左张右望:“礼物?”   郁檀扯开他身上的被子,拍了拍他的小腿,撵着人去洗澡换衣服。   一边道:“洗澡换衣服,下楼了给你。”   他催着胡小鱼去洗漱,自己倒没有跟着进浴室。   进去了,怕自己短时间内出不来。   郁檀倒是很想做些什么,但昨晚索取太过,只怕进去洗漱的那只承受不了。   未免太受·蛊惑,他直接下了楼。   胡小鱼进浴室后,靠在墙壁又眯了一小会儿。   洗澡是不可能洗澡的。   他用了个清洁术清理了一下,还很有经验打湿了毛巾盖在脑袋上揉了揉,头发看上去半湿半干,就像洗过澡了一样。   这一套程序下来,胡小鱼就完全清醒了。   下了楼,第一件事就是围着郁檀转,问礼物是什么。   郁檀先给胡小鱼解释了有关疗养院的赠予合同,将笔拿给他:“签字,疗养院就是你的了,里面住谁不住谁,全都你说了算。”   在柳栾洲的生辰宴,胡母曾用疗养院的事威胁过胡小鱼。   之后,郁檀就着手准备疗养院收购的事,没有人可以威胁他,包括威胁他身边的人。   这件事微不足道,他本来并不打算说。   只是人是个极其复杂的动物,到现在,郁檀倒想让小呆子因此而高兴。   胡小鱼也的确很高兴,但还有些心虚。   他摸了摸郁檀下巴上的牙·印,早知道就不咬这么重了。   一时又说:“我不要,你卖了吧。”   郁檀已经习惯了胡小鱼时常胡言乱语,倒耐着性子问:“为什么?”   胡小鱼抱着郁檀的腰:“你没钱了,是不是因为买这个?”   他在宴会之后给胡母打过电话,明确表示,要是对方不认崔姥姥这个养大了她儿子的恩人,那他会和胡家断绝关系。   胡母原本就是一时气话,或许还有对郁檀维护胡小鱼的忌惮,答应不会再拿崔姥姥说事。   郁檀怔了一瞬,眼底闪过笑意,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傲气:“买一百个都可以,不会没有钱。”   到这会儿,就明白胡小鱼还在为他昨天说的话担忧。   昨天那情境,算是逗弄一下这小呆子,现在倒也没什么不能说实话的。   以为郁檀穷的叮当响,准备要扛起养家重任的胡小鱼:“......”   感觉被辜负,他端着碗筷,就要跑到距离郁檀远一些的地方坐。   郁檀看他奶·白的面颊一鼓一鼓疑似生气,将人拦腰抱回来:“不想要疗养院,那拍广告呢?”   原本要踩郁檀一脚的胡小鱼:“......”   再后来,他就主动承担起了替郁檀挑鱼刺,剥虾壳的重任。   ......   两天后,胡小鱼去石氏集团旗下的星光娱乐拍广告。   郁檀将他送到星光娱乐楼下:“去吧,晚上我来接你。”   对胡小鱼,他没什么好嘱咐的,   只要玩好就行,倒格外看了一眼助理辛诗白:“处理不了的事,通知我。”   辛诗白是郁檀总助之外,三个特助中最能干的一个,为人谨慎周全并且话少,最重要的是喜欢女人。   辛诗白日常面无表情:“好的,郁总。”   内心:完全不知道该惊艳胡少的颜值,还是该惊讶于老板和胡少一路上说了十三句话,笑了四次,把玩胡少的手无数次。   问就是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能够让雷厉风行又寡言高冷的老板变成二十四孝好男友。   结论:伺候好胡少,升职加薪的路就不会远了。   ......   能够去拍广告,胡小鱼相当兴奋。   但他自从来到俗世后,还从没有离开郁檀单独去做过什么,怪舍不得的。   胡小鱼之后抱了郁檀一下:“中午要多吃饭,嗯......拍照给我看。”   郁檀:“......好了,去吧。”   他并不想当着下属的面,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叮嘱吃饭问题。   不过小呆子的不舍之情倒不是坏事,就还是勉为其难的答应道:“会拍。”   目送郁檀的车开走后,胡小鱼才和辛诗白进了大楼。   辛诗白尽职尽责的道:“胡少,我们约定的拍片时间在一小时之后,地点在十三楼,很巧,导演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之间应该会非常好沟通,您尽管放心。”   胡小鱼点点头:“你叫我小鱼吧。”   辛诗白惯性面瘫:“好的,小鱼。”   同时不自觉攥了一下手指,感觉有被狐狸眼电到,富二代也不全脑满肠肥,瞧瞧这一个,漂亮的简直要发光了好吗。   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居然会让小鱼拍广告,这样一张脸,将来不知要迷倒多少人。   要是他,会将人严严实实的藏起来。   ......   在辛诗白提起自己的导演老同学时,导演钟一正对着胡小鱼的照片惆怅。   他要拍的是一个很有名的果味饮料的广告,之前暂定了三个年轻演员,个个貌美如花又年轻有活力,胡小鱼算是空降。   这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款项到位就可以。   可是看看这照片,根据经验来说,修图修的越夸张的,本人越见光死。   要是拉低了广告的平均水平......   钟一正寻思着呢,旁边递过来一瓶水:“钟哥喝水,看您似乎有些不开心,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说。”   说话的是这次广告的演员之一杨凯,选秀出身的富二代,颜值在圈子里算中等,最重要的是会来事,八面玲珑。   钟一接过水,没喝:“有心了,没什么大事。”   要不是见过杨凯私底下训斥小助理的样子,他对这个年轻人倒也没什么恶感。   现在么,合作就合作,交朋友还是免了。   杨凯脸色阴沉一瞬,又笑了:“听说这次拍片子,新加了一个演员,哥您透露透露是哪个新人,我们也好有个准备,提前磨合。”   他是这次广告演员中颜值算最可以的,如果再来一个更漂亮的,岂不是要被压下去。   要早做准备。   钟一笑笑,他的样貌偏硬朗,笑也有一种疏离感在里面:“一会儿人来了,你们自然就见到了。”   杨凯还要追问,摄影棚里进来了一个年轻人。   那人年纪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的倒还可以,但面无表情的,演律师或者医生估计还有那么点意思。   和自己半斤八两,杨凯心道。   只是他还没有松一口气,就见那个面瘫的年轻人转身按着门,好像在等什么人。   几秒钟后,整   个摄影棚注意到门口进来人的所有人,全都楞住了。   有一种颜值冲击,会让人在瞬间忘却所有,甚至是自惭形秽。   杨凯不在此列,他在惊艳之后便是深深的危机感,然后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那个狐狸眼尖下颌,像是山精鬼魅一样精致漂亮的少年,好像有些面熟。   钟一最先反应过来,就觉真是赚大发了。   他见过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能到这个少年这种程度的,五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还说人家照片是P的,现在看,照片连本人的一半漂亮都没有表现出来。   新人超出预期,钟一几乎要迫不及待的想让对方呈现在自己的镜头下。   他让几个演员都过来,互相介绍之后,就嘱咐他们去化妆和换衣服。   在听到胡小鱼的名字时,杨凯眼底闪过一抹惊诧。   胡小鱼同样注意到杨凯。   他不是会给人使脸子的人,但有些人,听到名字都会让人心下厌恶。   人类的恶超乎想象。   胡小鱼告诫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只要杨凯老老实实,那他绝不会对他伸爪子。   化妆师讶异于胡小鱼的颜值和皮肤状态,化妆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这并不是她敷衍了事,而是实在没什么可描摹的。   胡小鱼道过谢,问了卫生间在哪里,想在换衣服前上个厕所。   不远处,辛诗白正和钟一讨论广告的事,看到胡小鱼出来就想跟过来,胡小鱼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   胡小鱼上完厕所后洗手,厕所又进来一个人,还关上了门。   他看过去:“杨凯,你想干什么?”   杨凯反锁上门,上下打量着和记忆中相比,好似脱胎换骨的胡小鱼:“叙叙旧,怎么,不愿意?你不是姓崔么,改了姓......不会认了个富豪干爹吧?”   杨家的确是富豪之家,可比起在申城有名有姓的胡家,勉强算个十八线。   如此,杨凯并不知道,胡小鱼是认了个富豪亲爹。   他凑近胡小鱼,惊艳、垂涎、忌惮,全糅杂在一双眼中,打开一个水龙头:“妆这么浓,对身体不好,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   洗掉妆容并不是主要目的。   杨凯要让胡小鱼重新记起对自己的畏惧。   而导演钟一,最讨厌状况太多的演员,尤其是耽误他拍片子的,任凭什么来头,能换掉的就换,换不掉的就少镜头或者用别的法子削弱存在感。   杨凯不是没有想过,胡小鱼空降下来,背后有靠山。   可是那又怎么样,申城最顶级的豪门郁家和他家沾亲带故。   尽管他从未进过郁家的大门,可只要提起这个,许多人多多少少会给面子。   胡小鱼喜欢水,但并不喜欢水碰到自己漂亮的毛毛。   即使现在是人身,那也不行。   他看着杨凯身边打开的水龙头:“你这么喜欢,那我替你洗,好不好?”   是人类先挑衅,妖只是自保,动手什么的,应该没问题的吧。   主要是这个人真的好坏,原主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好气! 第25章 暴力的狐   星光娱乐不差钱,洗手间也修的宽敞豪华。   明亮的光线更显露出胡小鱼盈然生光的好肤色,兼之唇红齿白眼眸乌黑,宛如琉璃美玉一样,精致漂亮到了极致。   这样一个人,便是口出恶言都无法震慑到对方,更不要说是好商好量的语气。   杨凯眼底暗光浮动,压根没有将胡小鱼的话当回事,凭着本能去摸他的脸。   下一瞬,他的手腕就被胡小鱼握住了。   再后来,杨凯静心打理过的妆容以及头发,全都被水淋的透透的。   他拼命挣扎过,但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胡小鱼,力气大的像个怪物一样,无论怎么样都撼动不了。   在妖的世界中,强者才更有话语权。   不过胡小鱼并不崇尚暴力,一百年前郁檀教他武术的时候说过,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正常情况下要以理服人。   然而现在,胡小鱼挺想以暴制暴   杨凯不怀好意的一句话,并不至于要挨一顿打,但如果是为了原主,那就该毒打他一顿。   原主和杨凯曾经是初中同学。   杨凯在初三的时候转学到了原主的学校,因为家里有钱有势,在原主那个不怎样的学校里很快就称王称霸,包括但不限于调戏和欺负同学。   原主因为长的好看,是杨凯主要的欺负以及调戏对象。   心情好的时候,杨凯会有事没事摸原主两把,不好的时候就拳打脚踢,连带着其他同学也看不起原主,甚至若有如无的孤立和欺负原主。   杨凯的出现让原主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中考失利失去了重点高中免学费的名额,后来收养原主的崔姥姥又生病了,原主就干脆不念书了。   回到胡家之后,没有经济压力的原主原本可以继续念书,可他因为过去的经历,已经不敢再停留在同龄人扎堆的地方。   再后来,原主到死都还是别人口中烂泥扶不上墙的文盲。   杨凯挣扎的过程中鬼叫过几声,很快就招来了别人。   胡小鱼放开他,语气与之前一般无二的平静:“希望你离我远一些,下次再欺负我,我还是会还手的。”   杨凯:“......你......你放屁!”   到底是谁欺负谁?   胡小鱼皱了皱眉:“说脏话不好。”   幽绿色流光随着主人心意,没入杨凯的喉部。   下一瞬,似乎为了应和他这一句,杨凯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嗝,膈肌抽·动拉扯的胸口一阵闷痛,让他再顾不上说话。   洗手间的门被拍的山响。   胡小鱼又重新洗了一遍手,打开反锁的门,对神色焦急的辛诗白道:“我没有事,不要担心。”   单看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完全是个安静美好的少年。   如果忽略身后狼狈不堪的杨凯的话。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不仅仅是辛诗白,还有钟一和几个工作人员,包括另外两个要拍摄广告的年轻演员。   两个年轻演员看着杨凯狼狈的样子,对视一眼,都能读懂对方眼中的意外,以及隐晦的幸灾乐祸。   杨凯表面上平易近人,其实是个气量狭小的小人,没少找过他们的茬,倒霉了活该!   钟一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杨凯看到救星一样,跑过来对钟一好一顿哭诉。   情绪激动让他有些语无伦次,但大意众人却听明白了,就是他来上厕所却被胡小鱼找茬,还弄花了他的妆。   钟一不着痕迹的躲过杨凯双湿淋淋的手:“他弄花你的妆,为什么?”   杨凯飞了胡小鱼一眼刀:“他嫉妒我!”   这一下,所有人的表情都一   言难尽。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胡小鱼属于老天爷赏饭吃的类型,杨凯再精心打理也赶不上人家素颜的时候。   再说了,现在的杨凯花着妆湿着头发,加上造作的表情,连平常一半的帅气都没有,说什么嫉妒云云,简直像是个笑话。   杨凯环顾四周,脖子上青筋暴起:“你们不信?难道老子会自己将自己弄成个落汤鸡?”   钟一看向胡小鱼:“你怎么说?”   胡小鱼坦白道:“是我做的。”   杨凯腰杆瞬间直了起来:“听到没有!是他做的,这样的人还想拍广告......”   胡小鱼看他:“打断别人的话,不礼貌。”   杨凯:“......”   众人就见杨凯距离胡小鱼远了一些,嘴巴动了动,但像是怕什么一样,竟真的什么话都没说。   钟一若有所思,看着胡小鱼的神情缓和了些:“你继续。”   胡小鱼道:“我来上厕所,他跟过来,说我的妆画的浓,要帮我洗,我觉得他在欺负我,所以......这算是自卫,对吗”   辛诗白最先肯定了胡小鱼的话:“是自卫,没错。”   钟一:“......”   知道杨凯为人的他有些想笑,为胡小鱼一本正经的那句“我觉得他在欺负我。”   不过他还是严肃着脸,毕竟广告拍摄耽误不得,就问杨凯:“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胡小鱼说的是事实,但杨凯怎么会甘心受这个气。   这个时候,当然是不承认外加反咬一口才对,反正死无对证。   但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他竟然不由自主的说了心里话:“是又怎么样,谁让他比我好看,镜头就那么多......”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杨凯已经惊骇的捂住了嘴。   所有人:“......”   心里想就行了,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是脑子不太好吧?   胡小鱼扶住辛诗白的手臂,脸色有些发白。   没有灵力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他不过用点灵力让杨凯说真话,竟然也有些吃力。   事情就这么真相大白。   杨凯的打白挨了,而且钟一也硬气,说决不容许心怀不轨的人出现在自己的广告片里,直接让杨凯走人。   实话说,圈里为了一点资源大打出手的人不是没有,但人家好歹都藏的严实。   不像杨凯,又坏又蠢,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杨凯怒视钟一:“你赶我走,你知不知道我是......”   钟一自个腰杆子也硬,最讨厌人威胁自己,俊朗的脸挂了霜:“滚蛋!”   广告还得继续拍下去,三个人有三个人的拍法。   钟一扫了胡小鱼一眼:“去补妆,十五分钟后开拍。”   白诗白知道胡小鱼根本不需要补妆,钟一是给时间让胡小鱼调整情绪,笑道:“谢了。”   杨凯带着助理悻悻离去,不过并没有走远。   出了摄影棚,他就先给了助理一耳光:“蠢货,刚才为什么不帮我说话?”   助理低头没说话,眼底满是愤恨。   只心道:自己蠢还怪别人,活该刚才那么丢脸!   杨凯出了气,但心里并没有舒畅。   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丢过这样的脸,气都气死了。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崔小鱼,现在竟然敢对他动手了,真是活腻歪了!   如果不立即找回场子,明天整个星光的人全都会笑他是个怂包!   杨凯拨通了一个电话,声音比教训助理的时候低了八度:“郁叔叔,求你救救我,我......他   们太欺负人了......”   他挂了电话,心里还有些不安,父亲说不要轻易找郁家的人帮忙,毕竟人情用一点少一点。   可是不将崔......不胡小鱼整治服帖,他这口气咽不下!   胡小鱼这里,开始拍广告的时候并不顺利。   他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也没有过经验,压根找不准镜头。   不过狐妖么,最突出的就是学习能力。   胡小鱼就说能不能让其他两个人先拍,他想在一边学习学习。   这些事由辛诗白去沟通,很快获得允许。   而另外两个广告演员对赶走杨凯的胡小鱼很有好感,并且先拍的人先走,节约时间的事谁都乐意。   钟一原本已经做好了要手把手教胡小鱼,大概会晚一点收工的准备。   辛诗白为人玲珑,已经开始琢磨如果要加班,给工作人员定什么外卖能博得对方的好感,让他们对自家小鱼出状况的事能够稍宽容一些。   再轮到胡小鱼拍的时候,钟一更坚定了广告需要再返拍的念头。   不过需要补拍的不是胡小鱼,而是之前两个演员的镜头,胡小鱼表现的太出色了,那两个人镜头需要再有所提高,否则整个片子会不平衡。   不过精益求精拍出来的广告片,显然更让钟一激动。   广告拍到尾声的时候,辛诗白告诉自家老板,可以来接小鱼下班了。   而二十分钟后,杨凯等的人来了。   那是一个瘦削又高大的中年人,眉目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俊朗,但整个人气质颓唐,眉心还有一道深·深的皱痕,像是常年生活在不快之中。   杨凯迎上去,眼睛红肿着:“郁叔叔,您可算来了,没有您......我真是没脸再呆在这里。”   中年人名字叫叫郁文和,在郁家上一辈的嫡系中排行第二。   再具体些,郁家现在的掌权人郁檀,是他的独生子。   郁文和很喜欢年轻的小辈,即使杨凯只是母亲远方表妹家的孙子,关系远到和陌生人只是一线之隔,但被求到头上,他也真就来了。   他看到杨凯的时候眉目舒展了一些:“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杨凯紧紧跟着郁文和,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个得意的笑容。   整个申城谁敢不给郁家面子?   郁文和的到来,尤其是身后还跟着明显趾高气昂的杨凯,任谁都知道对方是来找茬的。   钟一家在京市也算有头有脸,对郁文和有些印象,倒很意外杨凯整天拿郁家吓唬人,没想到还真请来了一尊不小的佛。   辛诗白认出郁文和,连忙给自家老板通了个信。   收到信息的郁檀,膝上放着的甜点盒子被手指捏的边角略微变形,吩咐阿九:“快一些。”   胡小鱼这里,站在钟一身旁靠后。   更确切的来说,是郁文和要见他,而钟一在介绍了胡小鱼之后,以保护的姿态站在了他前面。   郁文和对胡小鱼的容貌惊讶一瞬,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他有一种地位高到一定程度之后,对任何事物都十分漠视的自傲感,只对钟一道:“换人,广告还让杨凯来拍。”   钟一据理力争:“郁伯父,这件事不是胡小鱼的错。”   胡小鱼:姓“YU”,不知道是不是郁檀的郁,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个人看起来生活的很不好的样子,给狐的感觉很不舒服。   郁文和毫不退让:“那又怎么样。”   他看向胡小鱼,宛如注视蝼蚁:“你自己走,还是我派人请你离开?”   辛诗白怕胡小鱼和郁文和起冲突,小声道:“这是老郁总,郁总的父亲。”   胡小   鱼:“郁檀的亲生父亲?”   辛诗白:“是的。”   听到两人对话内容的郁文和,原本就晦暗的脸色更是阴沉:“你认识郁檀?”   胡小鱼没有回答,他思维有些混乱。   眼前这个姓郁的大叔,看面相分明命中无子。   所以,郁檀怎么会和他...... 第26章 我好想你   胡小鱼片刻的沉默,让郁文和情绪更加败坏。   所有与郁檀相关的人与事,都会让他陷入一种极端的暴躁又憋闷的感觉当中,不过正因为长期处于这样的压力之下,郁文和反倒极其会掩饰因此而产生的异样。   此事此刻,胡小鱼的回答已经不重要。   郁文和认得辛诗白是郁檀的人,能让辛诗白陪着的漂亮少年,约莫的确与郁檀有些瓜葛。   想不到他那个寡情又刻薄的儿子,居然也到了识得美色的时候。   心头嘲讽又新奇,郁文和反倒比方才客气三分。   他客气的表示,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请胡小鱼与杨凯握手言和,广告也让杨凯拍摄,作为补偿,他会给胡小鱼一些其他的资源。   杨凯有些不满意,直接将胡小鱼撵出去得了,还补偿资源,这算是哪门子的出气。   不过他不敢反驳郁文和的话,只心里想,只要胡小鱼被迫退出了这次拍摄,也勉强算得上是丧家犬一只,到时候丢人的就是胡小鱼了。   至于那什么资源,回头求一求郁文和,不作数就好了。   反正胡小鱼这样的人,估计连郁家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上哪儿伸冤去?   所有人都看出郁文和软硬兼施,就是想将胡小鱼扫地出门。   钟一很厌恶郁文和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施压。   他正要说话,辛诗白却先开口了:“郁老先生,这件事......是不是和郁总商量商量?”   辛诗白知道自己反驳老板的父亲,看上去实在是有点飘,但老板的话才是第一执行要点。   而且他也算是赌一把,老板对胡小鱼怎么样,他看的一清二楚,和老郁总么,就仅有的几次见面来看,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郁文和瞥了辛诗白一眼,面色一僵,转头问胡小鱼:“小朋友,你看呢?”   胡小鱼还在琢磨郁檀身世的事,又仔细看了郁文和的面相,不单命中无子,而且似乎还有些......不得善终   这可真是......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灵力不足,所以看相也不太准了。   不过不管是不是郁檀的父亲,讲道理是一个人类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胡小鱼慎重的考虑过,回答道:“不看可以吗?郁......先生,杨凯品行不端,您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的好。”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会相互影响,好人会被坏人带累,坏人也会因为好人而弃恶从善。   胡小鱼看在郁檀的面子上,真的是在很诚恳的提建议。   周围的人,不知谁没控制住,噗嗤笑了一声。   这一下,气氛就有几分诡异。   听得那一声笑,杨凯脸色青青白白,简直要气死。   郁文和脸色难以控制的难看,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话音落,摄影棚的门被推开。   阴沉着脸的男人推门而出,上挑的眼尾讥诮又冷冽:“我给他的胆子,有什么事,和我谈就可以。”   他甚至不曾扬起声,但就是有一种破冰碎玉般的强势阴桀,让人禁不住脊背发寒。   杨凯有些惊骇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俊美男人,说不清为什么怕,只本能的往郁文和身边靠了靠。   郁文和肌·肉僵硬,止不住的后悔,要是知道郁檀会来,他......   郁檀阴郁的目光在众人身上逡巡一圈,最后收刹在胡小鱼身上。   他大步走过来,语气却有些嫌弃:“还不过来,只知道窝里横?!”   胡小鱼:“......”   他对郁檀的眉眼都极熟悉,最后看一眼郁文和,心里   鼓噪如雷,这两个人绝不是父子。   旁观的辛诗白:郁总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听起来居然......也不是很吓人嘛。   钟一看着胡小鱼走到郁檀身边,习以为常的牵住郁檀的手,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大概是......被比下去的失落?   毕竟在之前拍片的时候,胡小鱼明明是个脾气极好的少年,但就是似乎在另一个次元一样,让人想要更近一步而不能。   可是现在的胡小鱼,和气质阴郁神情寡淡的郁檀站在一起,居然出乎意料的和谐。   郁檀牵着胡小鱼的手,还捏了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的心,此刻回落原处,只问辛诗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郁文和,则被忽略了个彻底。   这么多人看着呢,郁文和讷讷开口:“郁檀。”   郁檀看他一眼,示意辛诗白继续,等辛诗白说完之后才瞥向郁文和:“杨凯又是哪路货色,值得您大驾光临?”   他波澜不惊的问,仿佛郁文和只是个见过几面但不太熟的人。   郁文和咽了咽不太存在的口水:“一个......一个熟人的孩子,一些小误会,没事的话我就先带他走了。”   他一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杨凯在听到“郁檀”两个字之后,血液都似乎凝住了。   他没有资格见到郁檀,但关于这位的传言倒听过不少,只是能将郁家搅了个天翻地覆还稳坐钓鱼台的狠人,胡小鱼怎么会认识?   郁檀轻笑一声。   胡小鱼听着挺悦耳的,却见郁文和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郁檀身高大概一米九,居高临下的打量杨凯,眉心微拧又松开:“姓杨......这个姓倒有点意思,你父亲叫......”   他语气挺柔和的说了一个名字,这让听到自己父亲名字的杨凯激动莫名:“郁少说的没错。”   郁檀看向郁文和,饶有兴致:“我记得他们家和祖母沾亲带故,还没破产呐?”   郁文和脸色很难看,忌惮又不认同,最后揉成了苦口婆心,:“郁檀,我和他只是碰巧,你......你不要动他。”   杨凯不傻,总觉得郁檀话里的意思不太好,额头渗汗:“......郁少......”   郁檀牵着胡小鱼的手凑到唇边,低头亲了亲,算是向杨凯表明了态度:“长这么丑,拍广告不适合你,回去歇着吧,等过两天杨家流落街头了,你正好有力气讨饭。”   郁文和还要说要说什么,郁檀黑沉沉的目光扫过去。   只一眼,他就像想起什么可怕的事一样,又闭嘴了,只是心里已经冰寒一片。   动不动说让一个公司破产,这话在别人口中就有些狂妄到可笑,可是说着话的是郁檀,由不得郁文和畏惧。   更何况,比起庞然大物的郁家,杨家那点资产还是母亲当初提携的,说踩下去也就踩下去了。   郁檀百无聊赖的支棱了一下眉骨,对郁文和道:“年纪大的人,记性不好可以理解,没关系,再有阿猫阿狗出来蹦跶,我的处理方式不会厚此薄彼的,您说呢?”   郁文和:“......”   这之后,郁檀问清楚胡小鱼拍完了广告,就牵着人走了。   前后不过十五分钟,摄影棚又恢复寂静。   杨凯想问问郁文和,郁檀的话是什么意思。   后者看他像毒蛇猛兽一样,慌慌张张的撇下他走了,之前的维护像是梦一样。   楼下,胡小鱼这里。   胡小鱼也正在问郁檀,他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郁檀的话云里雾里的,他只听到似乎有让杨家破产的意思,是真的吗?   郁檀看着胡小鱼傻不愣登的大眼睛,因为某些事燥郁的心情倒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问这个小呆子:“你不是讨厌杨凯?我让他们家没饭吃,不好吗?”   胡小鱼想了想,摇摇头,又有点儿小得意:“我揍过他,两清了,破产是不是会让很多人没饭吃?算了吧。”   郁檀捏了捏少年脸颊上,一天都没碰到的小奶膘,惬意又嫌弃:“啰嗦。”   他知道胡小鱼在某些事上出乎意料的固执,很快就将话题带到了别的地方。   不过杨家,该倒霉还是得倒霉。   他当初懒得揪出一些小虾米玩·弄,但对方主动出来恶心人,必须踩死以儆效尤。   不过这些想法,就不需要告诉胡小鱼了。   看到自家老板和胡小鱼出来,阿九打开车门。   上车之后,郁檀将甜点盒子塞到胡小鱼怀里。   胡小鱼捧着包装精美的盒子,第一次没有好奇的立即打开,有些犹豫的问:“那个人也姓郁,他是谁?”   虽然辛诗白介绍过郁文和是谁,可他还是想听听郁檀怎么说,毕竟......   郁檀闭了闭眼,侧颜冷厉:“无关紧要的人,吃不吃?不吃就扔掉!”   胡小鱼就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问下去了。   算了,找机会问洪伯也是一样的。   他拆开蛋糕,将第一口递到郁檀淡色的唇边:“闻起来就很香甜,张嘴。”   郁檀忍无可忍又耐心十足。   他吃了那口蛋糕,然后将蛋糕和包装盒都放在一边,目光沉沉的盯着聒噪的某只。   胡小鱼也看他,似有所感并且问的直白:“你是不是想亲我?”   郁檀沉默一瞬,而后恶声恶气:“是又怎么样?”   狐狸眼弯了弯,胡小鱼双臂抱住郁檀的脖颈:“真巧,我也想亲,今天时间过的好慢,我好想你。” 第27章 招人(捉虫)   胡小鱼说的“亲”,真的就只是亲一下。   他凑上去亲了亲郁檀的唇角,品尝到了一点点蛋糕的香甜,由于还带着妖的习性,离开的时候,又用鼻尖蹭了蹭郁檀的面颊,凉凉软软。   这之后,就没有了。   郁檀任由他胡作非为,只圈着怀中人的手臂,越收越紧。   他的意思,可不仅仅是这样的浅尝辄止,另一只手捏着胡小鱼的后脖颈,迫他仰面靠近自己,就像对方是自动送上门。   胡小鱼灵力本来就不太够用,今天在杨凯和郁文昌身上都耗费过,困劲儿就上来了。   在被郁檀亲到的一瞬,脑袋后仰,准确的用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困,郁檀。”他说。   郁檀听着了,没准备搭理。   他向来这样,想做的事,想要的人,攥进了掌心就绝无错漏。   只是胡小鱼在说完这一句,脑袋已经靠在郁檀肩头,脖颈微垂着,睡了过去。   郁檀低眸,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眼尾纤长又蜷曲的睫羽。   明明单薄又脆弱,偏偏透出一种难以描摹的安稳。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他也琢磨出了点胡小鱼的特质。   比如说在困倦的时候,稍稍有点上翘的睫毛会比平常更蜷一些,就像现在。   他手臂用力,人就彻底抱在自己腿上了。   可是要再做什么,没来由的,竟然就舍不得惊动对方了。   只心里还是挺不痛快,沉而低的冷哼一声,只是拍个广告就累成这样,还想拍戏?   ......   胡小鱼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书房的沙发上。   郁檀在办公桌后面处理公事,灯光映着他冷白的肤色,有一种沉静又锋利的气质。   窗外,天已经黑透了。   胡小鱼掀开身上的薄毯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   这倒没什么好诧异,郁檀但凡办公的时候,都会让他也来书房呆着,或玩或睡都可以,只是不准乱跑。   用他的话来说,需要有个人端茶送水,以前是洪伯做这些,现在胡小鱼既然拿着工资,总不能他这个老板还在加班,保镖倒能提前休息。   胡小鱼问过洪伯,洪伯说郁檀很少让人上二楼,更不要说进书房。   他就明白了,郁檀明明是一个人太孤独,所以让他陪着。   毕竟他也没怎么端茶送水,倒是在沙发上打游戏、看剧和睡大觉比较多。   不过这些事,胡小鱼没有拆穿。   有一些发现郁檀秘密的快乐,还有一种骄傲的责任感,让他每天晚上都不用郁檀说,尾巴一样自发自动的就跟着他进书房了。   且说现在,   郁檀听到沙发上的动静,抬眸扫一眼吧嗒吧嗒过来的胡小鱼:“醒了?”   他说这话语气冷飕飕的,为车上被撩·拨之后没有得到满足。   胡小鱼还没说话,就有其它声音替他回答了。   他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很明显在抗议错过晚饭的事。   妖对事物的需求并不高,有时候几个月或者几年进食都是常事,胡小鱼亦在此例。   比如上次一睡百年,醒过来后肚皮也没怎么缩水。   只是那是以前,灵力充足的情况下,皮毛都溜光水滑的,肚腹自然也在灵力的滋养下健康的不得了。   现在的胡小鱼,能不用灵力的地方就不用,进食倒成了一项必须的活动。   他按了按肚皮,瘪瘪的,好可怜的感觉。   就问:“郁檀,你饿不饿?”   郁檀关了正在处理的文件,语气毫无波澜:“怎么?”   胡小鱼趴   在桌子上,两个人面对面:“你看你工作这么累,是不是要吃点夜宵?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   郁檀将电脑设置成睡眠模式:“不怎么样,不饿。”   胡小鱼耷拉脑袋,最后一次努力:“......我饿,我想吃面,要是你做的就最好了。”   这天晚上,郁檀也的确做了鸡蛋面。   只是在胡小鱼吃面的时候,他将餐厅的门从里面反锁,预备好好享用自己的宵夜小甜点。   胡·宵夜·小甜点:就......挺突然的。   不过过程非常好,他很喜欢。   ......   广告拍完之后,胡小鱼照旧跟着郁檀上下班。   几天后,他接到导演钟一的电话,说是广告还要再补拍几个镜头,好让整个画面更加和谐。   胡小鱼当然答应,不过郁檀好像不太高兴。   他现在挺会对症下药,鬼鬼祟祟的凑近郁檀的耳朵:“我下次可以在上·面。”   郁檀捏着书的手指收紧,分外沉着冷静:“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只是这小呆子上次完全承受不了那样的刺·激,那眼泪掉的,都快把他淹了。   胡小鱼知道郁檀喜欢那样,其实他也特别喜欢,只是总有种狐狸尾巴要被折腾出来的感觉,就挺抗拒。   不过这一次可以试着提前蓄积一些灵力,就是也许会在中途......晕过去?   这么一想,好像是坑郁檀一样。   心虚让胡小鱼眼神闪烁,但还是挺着腰杆道:“就是......我坐上去......我这次不跑,真的。”   郁檀垂眸,遮住眼底的暗光,免得吓跑猎物   他脑海中掠过无数过画面,片刻后抬眼,看上去倒格外正经且冷淡:“可以。”   ......   胡小鱼又一次到了星光娱乐,郁檀亲自送他过来。   钟一看到郁檀的时候,俊朗的五官有片刻的僵硬。   心里说不清的滋味,申城豪门圈子都传郁家掌权人将胡家小少爷视为禁·脔,可看样子,倒更像是捧在掌心的宝贝。   这才几天,听说杨凯家的厂子有几个供货商已经毁约了,销售渠道也被砍断,资金链想必摇摇欲坠。   如此雷厉风行又狠辣无情的手段,郁檀果然名不虚传。   郁檀不认识钟一,也没兴趣知道这人的来历,反正胡小鱼在娱乐圈也不久呆。   他让胡小鱼自个忙去,自己则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等对方收工后一起回家。   郁檀坐的地方挺角落,但颜值气场都在那里,让工作人员想看又不敢看,偷偷瞥一眼都养激动万分。   胡小鱼上次已经有了经验,补拍的镜头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   他要走的时候被钟一叫住。   胡小鱼对钟一印象不错,对方还在郁文和凶他的时候说过话,是个好人。   他就问,是不是还要做什么。   钟一看了郁檀的方向一眼,有一种虎口拔牙的错觉,还是道:“你准备在娱乐圈长期发展吗?”   胡小鱼很确定的点点头。   钟一拍片的时候要求严格脾气也硬,工作人员都有些怵他。   这会儿他脸色柔和下来,倒显出几分俊朗洒脱的气质,递给胡小鱼一张名片:“那很好,你很有灵气,很适合这一行,这是我的私人联系方式,将来有角色上的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你吗?”   胡小鱼觉得自己运气真好,自然答应。   钟一从没有见过胡小鱼这样灵秀到一点就透的人,说的话也全都出自肺腑。   他现在拍广告只是试试水,将来会拍   电视剧拍电影,如果能和胡小鱼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也是奇怪,胡小鱼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让钟一禁不住想要和他交个朋友。   只是他还要说些别的,远处原本低头玩手机的男人忽的抬头,犹如猛兽苏醒一样看过来,平平常常的一眼,却有让人心悸的压力。   钟一无奈笑笑:“那......没事了,你的朋友应该等急了,收工吧。”   ......   回去的路上,郁檀问胡小鱼关于钟一的事。   胡小鱼将名片拿给他看,有点小得意:“导演都说我很有潜力。”   郁檀没说话,唇线紧绷。   胡小鱼知道郁檀一直不赞成他进娱乐圈,也不想和郁檀吵架,将名片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还拍了拍。   郁檀瞥见他的动作,无声的运气,免得被气死。   他知道胡小鱼招人,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招人。   先是柳滦州百般关切,之后费思真主动邀请拍片,连寡言的辛诗白也夸他好,现在一个才见过两次的导演,又巴巴的送上名片!   胡小鱼原本以为郁檀要好久不和他说话。   没想到只是片刻的安静,他听到郁檀说:“你这个年纪,有更重要的事做。”   “什么?”   “读书,学校我正在联系,想从高几念?”郁檀问。   已经快两百岁,并且琴棋书画都略有涉猎的胡小鱼:“......不要。”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灵力,读书识字有前世的郁檀教他的,还有原主记忆中的那些,完全够用。   郁檀侧颜冰冷,以不可违逆的态度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他当然不会送胡小鱼去人员密集的学校读书,免得这小呆子又认识一堆不怀好意的人。   学校只是走个过场,之后找私人教师在家学就可以,或者他亲自教,总能让人在自己的视线中。   至于以后,拴住一个人的办法太多了。   郁檀想,在他没有腻了胡小鱼之前,这小呆子的行止坐卧,全都必须□□的符合自己的心意。   这段日子是自己太惯着他,结果越惯越没样子!   ......   胡小鱼第一次有了不太想理郁檀的念头。   用现代人的话来说,郁檀也太过□□和霸道,他觉得很不舒服。   晚上的时候,他没有去郁檀的大床上蹭睡,跑进卧室锁上门。   手机有信息进来,是郁檀的:“欠债还钱,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胡小鱼:“......”   他打开门,气咻咻的跑过去,像个棺材板板一样直挺挺躺在床上:“那你赶快,我困了,要睡觉!” 第28章 我疼   从郁檀发信息到胡小鱼旋风一样进来,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郁檀刚洗过澡,腰·间只围着一条浴·巾,半湿的额发松散的垂下来,收敛了白日里的锋利阴沉,肤白貌美身量修长,肌·肉线条精悍又流畅,像只才化成人形的美人鱼,苍白俊美又不失力量感。   胡小鱼原本是怒淘淘的看过去,扫视几秒,好像......有点好看。   旋即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他并不知道自己耳朵尖有点红,只觉得有些热,又不好意思再将被子扯下来。   郁檀看着床上多出来的一只,眉梢扬起。   要搁别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横行无忌的,下场通常都不太好。   可换了胡小鱼,郁檀只觉有趣,走过去隔着被子戳了戳胡小鱼的腰。   被子底下传来少年凶巴巴的声音,大约是业务不太熟练,还带着颤音:“干什么?”   郁檀便着意沉着声:“敲门了?谁让你乱闯别人房间的?”   他这就故意找茬了,毕竟自从两个人更进一步之后,胡小鱼进出卧室和书房几乎畅通无阻。   胡小鱼:“......”   理亏又生气,偏偏说不出什么,就要起来。   郁檀将他又按回去:“这么不禁逗?睡吧。”   他也关灯上床,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胡小鱼看着郁檀安稳的睡姿,眼睛都闭起来了,是什么都不做的意思?   他一只脚试试探探的钻进郁檀的被·窝,怼了怼对方的腿:“你睡觉啦?”   郁檀睁开眼,侧身捞住那只作乱的脚,顺着·脚踝往上:“不然呢,怎么......馋了?”   后半句轻飘飘,挠的人耳朵痒。   胡小鱼揉了揉耳朵,想收回腿,没抽出来:“我不想欠你的。”   他不想越欠越多,报恩好麻烦。   郁檀松开手,声线微冷:“是吗,那就先欠着。”   他本来也不想在这一晚做些什么,好不容易能让小呆子主动一次,当然是要在对方情绪热烈的时候才更有意思,闹着别扭算怎么回事?   胡小鱼被郁檀气到,转过身背对着他睡,丢给对方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不过他好困,不到一分钟就睡沉了。   原本还准备再逗弄两句的郁檀:“......”   ......   郁檀说到做到,不到一周的时间,已经将申城还算可以的高中都过滤了一遍。   他最后选了五所学校,然后带胡小鱼实地参观。   胡小鱼本来就困,对上学的事又很抗拒,就更困了。   到后来,他基本上处于上车睡觉下车迷糊的状态,连话都少了很多。   郁檀最开始以为胡小鱼嗜睡是因为生病,还带他去医院看过。   医生检查之后确定胡小鱼身体没问题,他就确认这小呆子是在消极抵抗。   想的倒挺好!   阿九再一次看自家老板将睡着的胡小鱼从车上抱下来,动作很轻柔,只是那张脸满是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他直觉,老板的耐性不会太久了。   又一天,郁檀说要带胡小鱼去看学校。   其实看学校真就那么重要,不见得,只是心里和胡小鱼较着劲,甚至于以行动告诉这个小呆子,他说的话绝无更改。   胡小鱼缩在被子里不起来:“我要休假,我不是有假期么,我不去,你走!”   郁檀站在床前两秒,而后毫不留情的将胡小鱼的被子掀开,力道很大,被子都掉到了地上。   他随后以最快的速度给胡小鱼套上衣服,而后扯破一件T恤将胡小鱼的双手绑起来。   胡小鱼随便郁檀做什么,也没反抗。   虽然郁檀好像很厉害啦,但他是妖嘛,要被伤害的话应该挺难。   郁檀抱着被绑起来的胡小鱼下楼:“学校我去参观就可以,你不愿意,那就这样在车里等。”   胡小鱼看着郁檀紧绷的下巴,无所谓的哦了一声,闭上眼睛。   这固然是一种无声的抵抗,也有潜意识里对郁檀的信任,知道对方怎么样都不会真正的伤害他。   郁檀看着又睡过去的胡小鱼,沉沉的吐出口气。   阿九和洪伯看到郁檀和胡小鱼较劲,都很担心,主要是担心小鱼难受,其后是怕郁檀被气死。   只是两个人看着郁檀乌沉沉的眼,都不太敢劝。   阿九是因为被郁檀警告过,对和胡小鱼有关的事都不敢插手。   洪伯看郁檀这副状态,则是想起了几年前那个年纪尚轻的郁檀,阻拦也许会更坏事。   再者,小鱼前几天还说见过二爷郁文和。   也许少爷情绪的不稳定和二老爷有关,这就更劝不得,也许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   郁檀说是带着胡小鱼去看学校,结果半路上接到电话,公司有重要的事处理。   车掉头到公司楼下后,他叫醒胡小鱼:“下午跟我去学校,我现在带你上楼,嗯?”   上楼的意思,就是要解开胡小鱼身上的束缚。   胡小鱼不太想动:“不去。”   郁檀冷下脸:“那你就在这里呆着!”   他让阿九看着胡小鱼,之后大步离开,背影冷峭。   看到自家老板离开,阿九很想劝一劝胡小鱼。   两个人总有一个人要低头,他没有见过老板对谁低过头,显然这一条路行不通。   而胡小鱼甚至不需要低头,也许只是对老板说句软话,两个人就破冰了。   只是他转头,却发现胡小鱼又睡过去了。   阿九狠了狠心叫醒胡小鱼,将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   胡小鱼摇摇头:“不用了。”   他没有办法答应郁檀去上学,而郁檀生气正是因为这一点,这件事不是好商好量就能解决的。   郁檀这里,还没有上楼就被杨凯拦住了。   要是阿九跟着,杨凯绝对没有接近他的条件,现在倒算是碰着了。   杨凯等这个机会等了好几天,看着憔悴了很多。   他显然认真琢磨过要怎么自救,见到郁檀的第一句话就是:“是我对不起崔......胡小鱼,我愿意给他道歉,郁少......求你放过我们家吧。”   他们家最近状况百出,无数人跟风落井下石,已经可以预见到将来的困顿和不得安宁。   崔......小鱼?   郁檀目中微有波澜,让过来查看的保安离开:“你和小鱼,以前认识?”   他在胡小鱼出现的第三天就看过对方的全部资料,自然知道胡小鱼以前姓崔,但能用“崔”这个姓再称呼小鱼的,极大可能是胡小鱼在回到胡家之前认识的人。   杨凯原本以为,胡小鱼已经在郁檀耳边说过他许多坏话,所以他家才败落的那么快。   没想到......   只是现在要改口,在郁檀面前却是绝无可能。   郁檀不想在公共场合谈论有关胡小鱼的事,带着杨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这里,他听到了另外一个胡小鱼。   被打骂,被孤立,被关厕所,被泼污水,被撕课本,最后退学的胡小鱼。   而郁檀最开始得到的资料,胡小鱼的退学原因只简单写着家人病重。   杨凯当然不会说这么多,但郁檀想知道,   自然能问得出来。   他警告杨凯不要有所隐瞒,看样子曾经欺负过胡小鱼的人不止一个,如果有杨凯没有说的事被查出来,后果自负。   杨凯到最后说无可说,乍着胆子看了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   对方面无表情,点了根烟又忽的在玻璃窗上摁灭了,深不见底的眼看过来:“你如果被那样欺辱过,还敢进校园吗?”   男人的眼神太过可怕,杨凯哆嗦了一下,语无伦次:“我......我不知道......”   郁檀看他:“你会知道的。”   ......   胡小鱼又一次被叫醒,这一次映入眼睑的是郁檀的脸。   郁檀看起来有些奇怪,眉头皱的很紧但又不像是生气,看着他的目光像笼着一层雨雾一样,可怜吧·唧的。   胡小鱼问:“你怎么了?是工作不顺利?”   再然后,他就被郁檀抱进怀里了,抱的挺紧,还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郁檀有一瞬间,近乎无法直视胡小鱼懵懂又关心的目光。   他胸口很难受,似乎透不过气一样,只不停的说“对不起”“是我的错”之类的话。   天知道听到杨凯说那些话时,他有多想将那个混账从楼上丢下去,只是这样太便宜他了,小呆子受到的污蔑、孤立、欺辱,郁檀眼底阴沉,他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在驾驶位努力削减存在感的阿九:“......!”   如果他耳朵没有坏的话,老板是在道歉?   胡小鱼动了动,他胳膊还被反绑着,再被紧紧的抱着,非常不舒服。   既然郁檀都说不逼他了,他就精神了很多:“你先解开我。”   绑着手腕的布条解开后,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层红·肿的勒·痕。   郁檀受过的伤无数,被刀砍过也挨过子弹,自觉没什么不能忍受。   但这一刻,看着胡小鱼手腕上的痕迹,他想碰又不敢碰,像是灵魂都蜷起手脚,生怕再给眼前人带来一点伤害。   胡小鱼见郁檀这副样子,有点儿心虚。   郁檀其实绑的并不紧,之所以留·印,是胡小鱼睡觉的时候挺肆无忌惮,而妖对疼痛又不太敏·感,所以......   他抱了抱郁檀,安慰他:“我不疼,别担心。”   眼皮上有温热的触感,宛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是郁檀亲了他一下。   “我疼”郁檀低声说。   胡小鱼以为郁檀受伤了,前后左右的找。   郁檀避开伤口攥住他的手:“我不会再逼你去上学,杨凯的事我都知道了,我会处理。”   胡小鱼:不去上学当然好,只是......郁檀都知道什么了? 第29章 小狐狸   要是搁别人,知道了胡小鱼过往有那样黑暗的经历,大抵会三缄其口,生怕往人伤口上撒盐。   郁檀却不同,他从来信奉直面问题并将其踩在脚下,对见杨凯的事并没有隐瞒,并且明确的表示,这件事他会处理好。   至于怎么处理,郁檀并没有多说,因为他也没有想好。   只是怒气在那里,处理方式是可以预见的不罢休不轻饶。   胡小鱼:......哦......原来是这样。   他因为心虚而将脑袋埋在郁檀的胸口,算是将错就错的认了这事儿,有些不确定的问:“我真的可以不去上学吗?”   郁檀将人抱紧了些,亲了亲他的发顶:“不去了。”   胡小鱼觉得自己学坏了,都会撒谎了,虽然他和原主因果已了,原主的一切他都可以顶着名头用,但还是不太敢看郁檀。   至少短时间内是这样,他骗了郁檀,想想都内疚。   内疚的胡小鱼,耷拉着脑袋回家,耷拉着脑袋上楼。   午饭的时候有最爱的糖醋鱼,他看了又看也没有敢多伸筷子,午睡的时候都用被子蒙着脸,看上去像一只走丢了的小动物。   郁檀沉默的看,眉心紧拧,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   他走到今天所掌握的一切,全都建立在心机手段上,而才被他绑过的胡小鱼,显然不能再用这样强·势的手段。   到最后,郁檀去问洪伯,怎么样让一个人开心。   洪伯有些欣慰:“小鱼爱做什么您就提供什么,他很快就能高兴起来。”   这一天晚上,郁檀下了厨。   晚上睡觉的时候,郁檀将胡小鱼抱到了自己的床上,并且在睡觉的时候,允许他抱着自己一条胳膊睡。   胡小鱼很想将尾巴卷在郁檀的胳膊上,但他不能。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还记得郁檀怕热,抱着郁檀的胳膊十来分钟,最后还是退回去,只牵着郁檀的睡衣袖口。   郁檀偏头看他:“为什么不抱了?”   还在难过?   胡小鱼老老实实:“你怕热。”   郁檀沉默片刻,和缓的说:“这样还好,不是很热。”   胡小鱼立即拱过去,重新占据了郁檀的胳膊,心虚并且快乐着,很快就睡熟了。   郁檀看着胡小鱼翘起的唇角,眼底闪过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的光。   他想,也还......挺好哄的。   ......   既然不用再为上学的事和郁檀有分歧,胡小鱼的日子就平静下来。   他并不知道,郁家已经明确的在申城商圈放出消息,绝不允许杨家在此立足。   这样的表态十分霸道,甚至于引起了许多中、小家族的恐慌。   大家最开始是慌的,打听到杨凯家和郁檀的祖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倒放下心。   郁檀虽然作风强硬,但作为合作伙伴来说十分值得信赖,该遵守的规矩并不会轻易破坏,更不要说以大欺小,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不过要是碰了雷区,那只能自认倒霉,对郁檀来说,其他的郁家人就是雷区。   所以,这是私人恩怨。   更重要的是,杨家行事有时候挺没底线,所以看热闹的居多,同情的几乎没有。   就这么着,杨家越发过的艰难,破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因为一切的事都是从杨凯刁难胡小鱼开始,杨凯在家里面很不好过。   不过他倒还暗自庆幸,看来郁檀也不像传言中那么狠辣无情,至少除了家里生意被破坏,没有因为胡小鱼的事,找他一点儿麻烦。   ......   半个月后的某一天,胡小鱼在睡梦中惊醒。   那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身体中因为身处俗世而被压制的吸收灵力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很多。   这是郁檀在公司的休息室。   郁然檀午睡过后去工作了,大概是看胡小鱼没有睡醒,也就没有叫他。   胡小鱼抱着被子,看起来是呆呆的坐在那里,只有他自己知道,身体中空荡了许久的经脉,正在注入灵力。   灵力进入经脉的速度,如果说以前是老牛拉破车,现在起码骑上了自行车。   异常的困倦被清除,一个小时后,胡小鱼精精神神的出了休息室。   他搜索过,自己的广告上线了。   郁檀正在和部门经理说合同的事,看到胡小鱼出来,冷峻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对部门经理道:“这样的错误我不想看见第二次,出去。”   部门经理额上冒汗,关门的时候,很感激的看了胡小鱼一眼。   郁檀转了椅子,面向胡小鱼。   他招招手,等胡小鱼过来了,牵牵他的手:“什么事这么高兴?”   胡小鱼低头亲了亲郁檀的脸:“做了个好梦。”   郁檀推开桌上的文件,将胡小鱼抱在上面,困在身前与办公桌之间:“什么梦?”   胡小鱼并没有意识到这样子的姿·势有些危险,想了想:“梦到我变成了妖。”   郁檀低头,鼻尖碰到了胡小鱼纤白的脖颈,懒散而低沉的问:“嗯,什么妖?”   “一只......狐妖,你不是总叫我小狐狸......”   “那变成妖之后,都做了什么?”   “来找你啊,书上不是都这么写,狐狸变成人,然后来人间报恩......”   “以身相许?”   “是啊是啊,以身相许好像很常见,要是我真的是来报恩的狐妖,这么报恩你会喜欢吗?”   “......”   郁檀抱着越来越胡说八道的小呆子去休息室,问了他很多遍差不多的问题。   比如说:“这样怎么样?”   再比如:“这样呢,喜欢吗?”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小呆子的体力很有提升,至少没有中途昏过去。   与此同时,有关“饮料广告惊现神仙小哥哥”的新闻,正在热搜榜一点点往前爬。   不过,这并不是全部。   杨凯的围脖下,无数的粉丝在追问,为什么杨凯没有出现在胡小鱼拍摄的广告中。   杨凯此前是三线,经纪人曾经在粉丝群中透漏过,他要拍果味饮料的事。   粉丝当时激动坏了,毕竟那个果味饮料是闻名全国的大牌子,即使只是占据广告中其中一个名额,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   现在,疑惑和愤怒填满了粉丝的心,很快就将怒火烧到了胡小鱼身上。   一共三个名额,凭什么只有他家哥哥被取消?   多出来的胡小鱼名不见经传,一定是暗箱操作!   杨凯看着自己围脖下的评论,无数的粉丝为他流泪,更多的人骂胡小鱼整容怪、不要脸,有些话甚至不堪入目。   真是痛快!   等到评论积累到一定的程度,他关闭了围脖评论功能。   这是盘算好的事,反正他什么都没说,郁檀就没理由追究自己。   而对那些狂热并且爱脑补的粉丝来说,失去了评论区这个发·泄的场地,再加上他保持沉默,只会觉得他是被无形的力量限制,反而会更加疯狂。   杨凯深谙娱乐圈的规则,只等着看好戏。   舆论的威力,胡小鱼还没尝过吧,第一个广告就落得抢人资源的   名声,再想爬起来,做梦! 第30章 澄清(捉虫)   胡小鱼接到导演钟一的电话时,正趴·在郁檀床·上打游戏。   他现在积蓄了一定的灵力,算是暂时摆脱了时不时要犯困的感觉,又变成了当初的网瘾少年。   郁檀今天没有加班,靠在床头看书。   两个人挨的很近,他一眼就瞥到了来电提醒上“钟一”两个大字,眸中的闲适散去。   他将书放到床头柜上,一手扳着胡小鱼的肩膀,一手捧着他脸去亲。   胡小鱼习惯了郁檀时不时的要亲·亲,拿着手机的手往远处抻着,仰着脸,像只辛勤工作的啄木鸟一样,准确而亲昵的在郁檀的嘴巴上啄了好几下,以做安抚。   在郁檀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他打个滚,趴到床·头另一边去接电话去了。   郁檀摸摸唇,看着胡小鱼由于趴在打电话,睡袍卷起之后露出的风光,手指顺着那细直的小腿往上。   在胡小鱼转头以眼神示意他别捣乱的时候,郁然低头亲了亲他的腿·弯:“你忙你的。”   胡小鱼:“......钟导,你继续......说,我在听。”   钟一觉得胡小鱼的声音有点奇怪,像是在走神一样:“你是不是,不方便?”   胡小鱼:“......”   他被郁檀翻过来,对方现在正慢吞吞的摆弄着他的腿,带着某种暗·示般分开又折起,然后握着他的脚·踝将他拖到了身·下。   至于之后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胡小鱼:这.....确实挺不方便的。   他只得匆匆对钟一说,现在有点急事,回头再给他打过去,然后就挂了电话。   从钟一打电话到胡小鱼接通再挂掉,前后不超过三分钟。   三分钟很显然能做很多事,至少胡小鱼的双腿已经被迫的......   胡小鱼看郁檀:“郁檀,我在打电话。”   郁檀:“嗯,我知道,你继续......”   他说着话,轻轻一拉,胡小鱼的浴袍就散开了。   原本的无暇白壁,上午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消,又多又密,衬的它的主人又凄惨又绮丽,分外诱·人。   胡小鱼不喜欢穿衣服,所以浴袍底下就......   这是个挺令狐脸·红的事,他手忙脚乱的抓布料:“......你到底想干什么?”   郁檀:“干......你。”   胡小鱼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控诉郁檀白天在办公室的时候,明明已经将晚上要做的事都做完了。   他虽然身体好了很多,可是那种.....那种刺激,好歹要缓一缓的吧?   郁檀问:“困了?”   胡小鱼点点头:“嗯,所以改天,好不好?”   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他打了个哈欠,眼皮懒懒散散的耷拉下来,额角蹭了蹭被单,身体力行的证明自己的困意。   郁檀不久前看过时间,略微估摸了一下,现在应该差不多快九点半,按照胡小鱼之前的作息,也的确该睡觉了。   他并不揭穿这小呆子,捏着他下巴晃了两下,重新替人系上衣·袍带子:“既然困了,那就算了。”   胡小鱼舒了口气,在郁檀替他掀开被窝的时候,乖且迅速的钻了进去,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长臂一伸,拿走了他的手机。   胡小鱼:“......手机......”   郁檀戳了戳胡小鱼面颊上的小奶膘:“放我这里,要是再有什么人打电话,我来接,你好好休息。”   胡小鱼:“......好吧。”   总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钟一找自己什么事,明天回电话应该不晚吧   翌日   ,   胡小鱼在吃过早餐后,给钟一回了个电话。   为了不再被郁檀干扰,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并且鬼鬼祟祟的反锁了门。   原来钟一给他打电话,是想和胡小鱼的围脖互关,进而给他澄清一些事情。   胡小鱼这才知道,原来他拍的广告在网上的确掀起了巨大的浪潮,但那些浪潮也不全是好意,而其中的恶意尖锐到骇人的地步。   无数人因为喜欢或者厌恶,开始一窝蜂的去寻找他的围脖账号,找不到之后又试图扒出他的身份来历。   闹的最沸反盈天的当属杨凯的粉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胡小鱼将杨凯碎尸万段了一样。   钟一的意思,如果任由事情发酵下去,胡小鱼的观众缘也会被败坏的差不多。   毕竟,比起杨凯是自己的原因丢失广告,被排挤和压迫似乎才是大众更愿意相信的真相。   这件事,钟一觉得自己有责任,毕竟最终决定让杨凯离开的是他,而他也实在是挺愿意和胡小鱼交个朋友的,所以比平常要上心几分。   钟一讲清楚事情的经过,就很惊讶胡小鱼居然没有围脖账号,又道:“你的私人信息并没有流传出来,我想应该是郁少干预的结果,只是如果你想在圈子里发展,迟早要冒头,尽快在围脖上澄清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方式。”   围脖账号,胡小鱼还真没有。   原主在没有回到胡家的时候,用的是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老人机,后来回到了胡家,他适应不了胡家的生活又开始自闭,即使有最高端的手机,也已经失去了探·索的冲动。   胡小鱼自己,网瘾少年最爱的是打游戏,手机上倒是有微·博,但没有点开过。   再然后,胡小鱼在钟一的指导下注册了微博。   他又和钟一互关,至于澄清的事,钟一说胡小鱼不用管了,他会处理,最后建议胡小鱼找一个好的经纪人,当然他也可以推荐。   胡小鱼对网络的事的确不擅长,就也没有推辞。   不过受人恩惠要有所回报,他和钟一约了时间见面,想着送对方一个安神符作为回报。   胡小鱼曾经送过柳滦州一个平安符,是看出对方最近有灾劫要度。   起意要送钟一安神符,则是看钟一大概是因为做导演的缘故,思虑繁杂,应当时常夜不能寐。   胡小鱼和钟一聊上热搜的事,并不打算告诉郁檀。   他从最开始提起有关娱乐圈的事,郁檀就表现的非常的不喜欢,能自己解决的事,胡小鱼觉得还是不要让郁檀知道好了。   胡小鱼打完电话出门,发现隔壁的门正好开了。   他有点儿惊讶,去牵郁檀的手:“你什么时候上楼的?”   郁檀一巴掌打掉胡小鱼伸过来的手,不咸不淡:“拿点资料。”   他常年打拳,手劲儿很大,这一下就听啪的一声,然后是胡小鱼猝不及防的抽气声。   这一下,郁檀自己都愣住了,他明明没怎么......   下意识的要看,胡小鱼将手背到身后:“你......先道歉!”   郁檀想起监控里听到的,胡小鱼和钟一聊得的热火冲天的动静,眉宇压低,径直下楼了。   胡小鱼摸摸手背,看着郁檀硬挺笔直的背影。   明明疼的是自己,他生什么气   阿九在客厅和洪伯聊天,就见自家老板冷着个脸下来。   他看到了但也没当回事,老板以前总是阴着个脸的时候才吓人,现在时不时冷着脸,和那时候人畜勿近的气场比可温和多了,八成又和小鱼有关。   和小鱼有关的生气,六月的天似的,一会儿就又好了,小事。   果然,几分钟后,阿九就见自家老板将   小鱼按沙发上了。   小鱼的手看着白白嫩嫩一点问题都没有,也不知道老板用冰镇的饮料瓶给人敷个什么劲。   胡小鱼看着郁檀沉着的脸,还是问:“你在生气,为什么”   他有时候有些跟不上郁檀的情绪,不懂就问,不过郁檀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回答。   难道男人上了年纪,都会变得深沉并且难懂?   不过看在郁檀用行动表示认错,胡小鱼大度的将红印子已经消了的手在对方眼睛底下晃:“没事了,原谅你了。”   郁檀:“......走吧,该去公司了。”   ......   钟一做事很稳妥,早前就准备好了广告相关的文件以及一些录音。   在和胡小鱼通话之后不到一个小时,他就将这些东西放上了围脖,与此同时还@了胡小鱼。   胡小鱼按照和钟一商量好的,转发了钟一的围脖。   网友们原本只是吃瓜,吃瓜的时候顺便赞叹胡小鱼的颜值,以及揣测这位神颜小哥是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   现在看到杨凯有和胡小鱼一样的广告签约,广告流程也是四个人的,压根不存在谁占谁的位,对胡小鱼那些恶意的揣测就变成了愧疚。   颜粉和心怀愧疚的网友,顺着钟一的围脖找到了胡小鱼的账号,道歉的道歉,参观的参观,吹彩虹屁的吹彩虹屁,关注点赞一条龙。   让人茫然的是,神颜小哥哥围脖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神颜小哥哥的围脖头像是一个雪白雪白的......枕头?   在胡小鱼空荡荡的围脖诡异的涨粉的时候,杨凯的粉丝就集体无措了。   明明受欺负的是自家哥哥,怎么现在好像......哥哥的沉默显的格外的奇怪和尴尬。   难道不是委屈,而是......心虚?   粉丝们维护自己喜欢的艺人,同时也需要艺人的认可和关爱,纷纷留言让杨凯出面解释。   杨凯眼看着胡小鱼围脖底下的好评,还有如·饥·似·渴求照片的,简直要气死。   再看自己围脖底下粉丝的逼问,他气急败坏的咒骂了句“一群傻X”,将手机狠狠的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   郁檀这里,辛诗白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自家老板。   就他所知道的钟一,明明是个界限明显很不好接近的人,怎么会对小鱼这么关心,也不和他们商量一下就在围脖搞大动作。   虽然方向没错,但老板的计划不是就被破坏了吗?   很久之后,辛诗白听到自家老板波澜不惊的声音:“我们手里的东西,也都放出去。”   辛诗白:“好的,老板。”   就......默默的给杨凯点个蜡。 第31章 搓澡工   在导演钟一的力挺和杨凯的沉默下,舆论彻底倒向了胡小鱼。   胡小鱼很开心,每天都要打开围脖看好几次粉丝的数量,主要是琢磨出围脖粉丝数的增长,一定程度上可以量度他灵力增长的速度。   不过他每次点开围脖都贼兮兮的,速战速决那种,免得被郁檀看见再不高兴。   在这期间,胡母和李渔都打过电话。   胡母只字不提上次见面的不愉快,说做了胡小鱼爱吃的菜,让胡小鱼回家吃饭,又说胡父还生着气,晚上总失眠,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正好趁此机会说清楚。   胡小鱼说最近很忙,就不回去了。   记忆中原主和胡父胡母吃饭,胡母也的确会亲自做菜,但每次大费周章之后总是会提出许多要求,要原主去上学,去交朋友,原主要是不从,那就是辜负了她辛苦一场。   这种近乎逼迫的方式,在胡小鱼来看就像是软刀子杀人。   他才不会上当,当初既决定和胡父胡母保持距离,那就是真的会远离,绝不是说说而已。   这之后,他客气的道:“要是没有其他事,那我先挂了。”   下一瞬,电话那头的声音变成了胡父的:“忙什么忙?忙着在娱乐圈和一个小明星闹笑话给人看?”   以胡家的地位,杨凯家没有破产的时候也是小门小户,胡父完全不放在眼中,才会这么说。   胡小鱼:“......那是我的事。”   胡父气急败坏:“你是我的儿子,你......”   后面的话胡小鱼没有听到,他直接挂了电话,然后缓缓的呼了口气。   虽然挂人电话是挺不礼貌,但介于胡父比他更没有礼貌,也许......没关系的吧。   同一天下午,胡小鱼又接到了李渔的电话。   接通完全是下意识的,之后就觉得自己做了个蠢事,和不对头的人没什么好聊的。   李渔有和胡父如出一辙的气急败坏,问胡小鱼为什么进娱乐圈。   胡小鱼沉默了一瞬,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是怕或者不方便之类,单纯是对方是他讨厌的李渔,和讨厌的人说话,没意思。   李渔呼吸急促了几分,肯定且愤怒:“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和表哥关系好,你就非要追求表哥,我对.....你就要抢他,我在娱乐圈,你也挤破头要进来,当跟屁虫很有意思?”   胡小鱼不太明白李渔愤怒的点,不过这不重要。   他淡定又简洁的道:“是我的错,忘记拉黑你的电话号了。”   在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时,胡小鱼嫌李渔太烦人,曾经拉黑了他的聊天号,是真的还没有学到拉黑一条龙也包括电话号,大意了。   李渔:“......”   还要说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李渔简直要气死,不仅仅是单纯的气,还有一种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对胡小鱼围脖粉丝数疯涨的恐惧。   以前胡小鱼没有出现的时候,他是柳、李、胡三家最受宠的小辈,也因为相貌精致家世雄厚,不论是娱乐圈还是申城上层圈子,都是最耀眼的一个。   可是胡小鱼被找到的第一天,就有人说在申城二代中,他大概是样子最不错的一个。   这本来只是一句闲话,但李渔偏偏就听到了,此后才一直针对胡小鱼,直到对方越来越灰头土脸畏手畏脚,最后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可是现在的胡小鱼,表哥柳栾洲对他另眼相看也就罢了,对谁都不假辞色的郁檀居然将人带回家,现在连娱乐圈他都要插一脚。   还有姑妈胡夫人,李渔委屈的想,她说是将自己当亲儿子   养,结果因为胡小鱼不回家,竟然也开始迁怒自己,对自己也不如以往亲厚。   一切的一切,都让李渔觉得自己的世界被胡小鱼搅的天翻地覆。   只是,娱乐圈可不那么好混,各种势力纵横,网友的心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能将人捧的高高的也能将人摔倒地上,胡小鱼能玩的转么!   走着瞧!   ......   胡小鱼丝毫没有被两个突兀的电话搅扰,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不过杨凯的事,倒是又出了新的消息。   杨凯的一个大粉突然爆料杨凯睡·粉,而且爆料还有图有聊天记录,有些图片还打了马赛克,可见其不堪入目的程度。   这件事迅速占领了热搜,然后成为了大型吃瓜现场。   胡小鱼被手机推送了这条新闻,杨凯的名他是熟的,顺手就点开了。   没想到睡·粉只是个小新闻,在之后又有人爆出,杨凯初中时开车撞残了一个路人,之后逃之夭夭,好几年后才又回申城圈子。   初中生开车撞人,吃瓜群众本来都不太相信,只以为是有人趁杨凯落魄所以胡言乱语。   然而很快就有人甩出了当初出车祸的现场图。   照片中,年轻了四五岁的杨凯站在车头前,正对着被撞倒的一个人说着什么,看表情相当的飞扬跋扈。   再然后,吃瓜群众不知谁起的头,开始@官方媒体来查看,@的队形还挺整齐。   之后,又有人自称是杨凯初中同学,爆料杨凯在初中时就是校霸,还曾带领着自己的小团伙将同学打进医院。   这一下,好多学生时代曾经受过霸凌的人义愤填膺,又带出了好多其他事。   胡小鱼窝在被窝里,吃瓜吃到目不转睛。   心说原来当初杨凯转到原主的初中,是因为做了坏事避风头去了,可惜杨凯并没有知错,反而还欺负原主,现在报应来了。   他正捧着手机看的来劲,手里突然一空。   胡小鱼抬头,洗过澡的郁檀站在床边,眼神中带着某种催促。   他警惕的缩回被窝:“我不脏,不洗......明天洗。”   郁檀面无表情:“你昨天好像也这么说。”   他也很奇怪,为什么胡小鱼再热的天气也不出汗,永远香·香·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这不是不洗澡的理由。   胡小鱼:“......你嫌我脏?”   郁檀:“嗯。”   胡小鱼掀开被子,抱着自己的宝贝枕头下床:“那我回自己房间睡。”   郁檀抬手,手指捻了捻胡小鱼的发丝,将他怀里的枕头拿出来扔回床上:“自己洗还是我帮你洗?没有第三个选项。”   胡小鱼抱住郁檀的腰:“你帮我洗。”   洗澡对狐来说不是很好的体验,胡小鱼在适应,但这个过程如果有郁檀陪着,他只需要动一动胳膊腿,就似乎能稍好一点。   不过这也看运气,因为郁·搓澡工·檀的手艺非常不稳定。   不稳定在洗澡的时间。   正经的洗澡当然时间很短,但要是再加点额外的运动,那就没头了。   郁檀等的就是这句话,将人抱去浴室了。   洗澡么,肯定要好好洗,一遍不够就两遍,里里外外都洗干净。   ......   洗澡过后,胡小鱼累的手指都抬不起来。   不过他倒还记得自己要吃瓜,很坚强的靠在郁檀怀里,又看了好一会儿,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郁檀在胡小鱼睡着后,将人塞进被窝。   至于网络上那些人对杨凯的声讨,全在他意料之内,倒并未过分关注。   两天后,周末的早晨。   胡小鱼前一天晚上累着了,睡懒觉没起来。   郁檀在书房办公。   阿九带来最新的消息,杨凯据说承受不了网上巨大的压力,跳楼自杀。   郁檀忙着手里的事,不咸不淡的问:“死了?”   阿九办事向来妥帖,回道:“没有,对外传言是摔断了腿,我查过了,杨凯跳楼是假的,为了博同情,杨家买水军引导舆论,网友对杨凯已经开始抱有宽容的态度。”   郁檀抬眸,语气平淡:“跳楼啊......去帮帮他,假戏真做才有意思,这辈子都站不起来最好。”   阿九点点头:“明白。”   郁檀想了想:“那边也催一催,秉·公·执·法,速度也要跟上。”   阿九表示了解,会尽快催人受理杨凯肇事的案子。   顿了顿又问:“老板,小鱼和钟一约的今天下午见面,您之前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将人请到公司还是......”   郁檀笑了一下,眼底却冷而沉:“在他和小鱼约好的地方,提前一小时,去吧。” 第32章 撸毛毛   胡小鱼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赖床的时候,郁檀和阿九都说了些什么。   他晃晃悠悠的踱到书房,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   看郁檀正襟危坐的忙着公司的事,胡小鱼并不打扰他,熟门熟路的从零食柜子和冰箱里找出吃吃喝喝的东西,连人带吃的全团在沙发上。   书房本来没有冰箱和零食柜,后来有一次,胡小鱼饿的慌抱怨过几句,就添置了。   当然,郁檀并不是好说话的人,对胡小鱼破例,实在是对方在书房饿的眼冒金星并且还全身都光·溜·溜,全是他造成的。   郁檀听力很好,沙发上窸窸窣窣的动静,还有淹没在零食中的那一只,都让他觉得自己养了一只小仓鼠。   还是成精的那种。   小仓鼠吵的慌但并不惹人讨厌,相反还有一种让人恍惚的热闹。   仿佛这一天,在这种动静中才算真正的开始。   只是,还是有不一样处,比如小仓鼠并不安分,总是试图跑出去。   郁檀沉了沉眉眼,起身。   他穿着柔软松散的家居服,浅色系,中和了一部分自身的凌厉阴沉,但还是显得清肃冷淡,包括体温。   胡小鱼被郁檀微冷的手指碰到脖·颈的时候,反射性的缩了缩脑袋。   不过他并没有躲开,偏着面颊贴了贴挨着自己的那只发凉的手,还将薯片袋子举了举:“吃吗?”   郁檀摇头,跪·坐在沙发上。   他双·膝·顶在胡小鱼的双·腿·间,接过胡小鱼手里的薯片放到小几上,而后又抽了纸巾替胡小鱼擦干净手指。   胡小鱼愣愣的看几秒郁檀慢条斯理的动作,然后再看看对方明显不那么平静的某·处。   这还可以这样?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胡小鱼像被钓上来之后,骤然发现自己脱离湖泊的鱼,扑腾并且抗议:“昨天晚上你才不是说至少要隔一天的吗?”   郁檀喜欢胡小鱼着急忙慌的样子,尤其是因为自己。   至于原因,那不重要。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面上倒愈发和缓。   去捉小仓鼠的细·腰,一面凑近了以·唇·触·碰对方的耳廓,低沉的话带起酥·麻的热·气:“小狐狸,你想不想我慢慢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嗯?”   胡小鱼耳朵尖发红,为郁檀的动作,也为他说的话。   他现在已经不是个纯·洁的小狐狸了,也享受到了做某些事时畅快到无法自抑的好处,虽然每次中后期退堂鼓都敲的响,但最开始依旧跃跃欲试。   只是   胡小鱼有点犹豫的看了一下小几上的牛奶盒子:“我刚才喝过了。”   他知道郁檀不喜欢喝牛奶,一会儿要是亲·他   郁檀的确对牛奶深恶痛绝,无关过敏。   年幼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早餐杯子,牛奶撒了一桌子,他拒绝将撒在桌子上的牛奶喝掉,得到了在庭院里跪到太阳落山的惩罚。   往事浮光掠影,等郁檀再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将喝了一半的牛奶盒拿了起来。   拿起来,做什么?   本能似的,他倒在胡小鱼松·垮·垮被扯开的浴·袍下,形状美好的锁骨窝里,满意的看了一会儿。   再后来,又俯·身尝了尝。   味道挺好,记忆中的那段不·堪愤懑的经历,竟然也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就被新的,漂亮又有生机的东西覆盖。   胡小鱼都看呆了,尤其是郁檀喝了一口牛奶,就着那劲儿抬眼看他的时候,黑眸中像燃烧着什么一样,灼的人口·干·舌·燥。   妖从来遵从本心,胡小鱼低头,试探性的啄了啄郁檀的唇角。   再后来,他在郁檀的嘴·巴里尝到了牛奶的味道。   真是怪了,居然比在盒子里喝的味道要好。   一个多小时之后,胡小鱼软手软脚的瘫在沙发上,波光潋·滟的狐狸眼没甚威力的瞪着收拾残局的郁檀。   不是说慢慢的么?   他都说“求·求”了,结果求来求去,郁檀居然越·来·越·凶·越·来·越·快,若不是灵力有了积攒下午还要和钟一见面,不好耽误。   惦记着下午和钟一见面的胡小鱼,最终又被郁檀抱回卧室睡回笼觉去了。   在这之前,胡小鱼还被冲了个澡。   看着依旧精神百倍的郁檀,他抱住对方的腰:“你陪我睡。”   这个陪·睡,别有含义。   胡小鱼虽然现在是人形,但还是暗戳戳的想要体会被撸毛毛的感觉。   而且不知是不是从出生到现在,只有郁檀一个人给他顺过毛的缘故,他觉得只有被郁檀撸毛毛才舒服。   郁檀看着眼含期待的小呆子,顺他的意坐在床边。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   胡小鱼面对着郁檀侧躺着,任凭对方修长的手指在被窝中摩·挲,最终在他脊·背上来回的抚·摸。   手指虽然有一点点凉,但那种头发丝都被安抚到的感觉,让狐狸眼不禁眯起来,睫毛都舒服的一颤一颤。   郁檀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做这种无用功的事。   大概是看着这小呆子傻兮兮的在自己掌心颤·抖,是格外有意思的一件事。   等人睡熟了,他才盖上被子离开。   钟一和胡小鱼约在一家餐厅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钟。   不过在下午一点前的时候,他已经到达了这里,然后在一点整的时候被带到了包厢。   钟一不明白郁檀为什么要见他,也许和胡小鱼有关。   他家世很好,亦有世家子弟的傲气,若不是郁檀让人传话时涉及到他很感兴趣的一个剧本,钟一觉得两个人没有必要见面。   只是进了包厢,钟一眉心就是一跳。   他所见过的郁檀,总是和胡小鱼一起出现。   那是个大多数时候都寡言且阴沉的男人,虽然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冒犯,但因为对方落在胡小鱼身上的目光总是会柔和许多,就让人也不那么惧怕。   毕竟再强大的人,但凡能被人窥见一丝柔软之处,总是会显的有烟火气,就削减了威胁感。   然而现在,那个落地窗下独自落座,因为背光更显五官深邃的男人,抬眸的一瞬间,眼睛黑的像能吸收一切的光,阴狠沉寂到让人脊背发寒。   这样的压力,过去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周家掌权人周允之。   周允之是出了名的眉目昳丽心如铁石。   那时候有人在月半闹事,钟一也在场。   月半是周允之的场子,那天他正好在,就冲那个闹事的人懒洋洋招了招手。   他实在长的太漂亮,即使漂亮的不那么女气,那个闹事的人也痴迷的走过去。   再然后,周允之就按着那个人的脑袋砸在了桌子上,那动静听的人牙酸,后来直到他喝醉了酒离开,那个闹事的人一直趴那儿给人当脚垫呢。   且说现在,   越紧张的时候脑子越乱,乱七八糟的什么事都会想起来,钟一攥了攥手指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努力不露异样的走过去:“郁少。”   郁檀扬了扬下巴:“坐。”   他穿着简单的素色休闲装,皮   肤白的要透光一样,本该有几分文弱气,但眼睛却黑沉沉的渗人,让人起怵。   钟一也算见多识广,但还是本能的照着郁檀得的话,坐在了他对面。   郁檀倦怠的仰了仰身体:“还算听话——阿九。”   引钟一进来的阿九将带过来的文件袋放在钟一面前,然后又悄没生息的退到郁檀的身边站定。   钟一打开文件袋,几秒钟之后,刻意保持冷静的面容已经七零八落。   他快速的翻着那一堆文件,包括其中的照片,俊朗的面容满是不可置信,之后就是颓然。   郁檀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波澜不惊的评价:“令弟才貌双全,将来钟家可算后继有人,难怪钟少在娱乐圈乐不思蜀,原来是卸下了家中重担,好事。”   阿九听着自家老板抑喻的话,差点笑出来。   如果不是自家老板情报网织的密,钟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在他逐梦娱乐圈的时候,钟老爷子不单弄出了个私生子,而且私生子已经入职钟家的企业。   钟一脑袋里嗡嗡响,努力克制之后才看向郁檀:“郁少这么帮我,想要我做什么?”   文件袋中的东西算帮了他一个大忙,否则家底被人掏空了都不知道。   在娱乐圈做自己喜欢的事是一回事,但家产被个外来的野种觊觎,其中的惊怒和憋屈,还有对郁檀的感激,各色情绪搅在一起,直让钟一险些崩溃。   郁檀抬眸:“听说,你要替我家小鱼介绍经纪人?”   钟一:“是我唐突了,小鱼有您在,的确不需要我这个外人插手他的事。”   他并不知郁檀是在监控中听到胡小鱼和他的聊天内容,只以为胡小鱼对郁檀知无不言。   郁檀不置可否,转而道:“小鱼年纪还小,钟少将来也有事要忙,一会儿倒个别,后会无期,你觉得呢?”   钟一彻底明白了郁檀的意思,为郁檀对胡小鱼的占·有·欲心惊,缓缓点了点头。   郁檀摆摆手:“去吧。”   等钟一离开了,他又吩咐阿九:“点菜,一会儿该饿了。”   胡小鱼赶到出餐厅的时候,发现钟一已经到了。   他心想幸亏郁檀想得周到,否则自己岂不是要迟到。   却原来胡小鱼睡的太沉,若不是手机铃声响起,他都要错过与钟一见面了。   他没有设置过铃声,就想着没准是郁檀做的,真是贴心。   钟一看着那眉目如画精灵一般的少年笑着走过来,不知为什么,眼前又浮现了郁檀冷沉的眉眼。   他来的时候其实还带了一份文件,里面囊括了现在国内数得上的几个娱乐公司,还有这些公司还算可以的经纪人。   这份东西不算难得但收集起来很是琐碎,钟一很花了一番心思。   这原本是他给胡小鱼的礼物,可是现在   胡小鱼发现钟一总是走神,心想自己的礼物准备的还是很恰当的,很快钟一应该就会好起来。   他将平安符送给钟一:“钟大哥,谢谢你之前的照顾,这个放在枕头底下,安眠的。”   钟一迟疑了一下,还是收下了。   有一种人,当你对着他赤诚的眼眸时几乎会自惭形秽,又怎么会拒绝。   两人对杨凯后续的事又聊了几句,无非是杨凯丑闻缠身,后来又被查出犯法的事,即使双腿残疾也还是被带进了公·安局,估计会判·刑。   钟一最终忍不住问胡小鱼:“你和郁少”   胡小鱼看他:“什么?”   钟一攥了攥手指,让自己提起那个可怕的男人时,不会太显得异样:“听说你   和郁少住在一起,你们你喜欢他?”   胡小鱼点点头:“喜欢。”   当然,他说的喜欢和钟一认为的,大概南辕北辙。   钟一不认为郁檀是个好伴侣,只旁敲侧击的问:“那郁少对你好吗?”   胡小鱼摸了摸杯子,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很好,是我不好,还要继续努力。”   这话是实话。   胡小鱼觉得自己是来报恩的,那肯定要让郁檀哪里都好。   可是现在,他们做·爱的时候是郁檀出力,反而是他自己总要他抱抱和亲亲。   他还总抢郁檀的菜吃,还让他剥虾仁,洗·澡也让人家抱,还有这次的铃声,郁檀那么忙还要惦记这些事,看上去倒像是郁檀给他报恩。   心虚并且愧疚着,胡小鱼努力的检讨自己。   看着胡小鱼提起郁檀眼睛发亮的样子,钟一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   只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不应该是郁檀那样,像是要将胡小鱼控制在手里,如同禁·脔。   他不敢多说,最后只得道:“小鱼,我有事要回京市,你将来要是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说话。”   如果有一天小鱼被欺负了,钟一还是想帮帮他。   胡小鱼点点头:“我们是朋友,对吗?我虽然不知道你在为什么事烦恼,但一定会柳暗花明的,相信我。”   他看出钟一有烦恼事,但烦恼事很快会过去,是以有此一说。   钟一离开后,胡小鱼没有立即离开餐厅。   他醒过来的时候怕迟到,就急匆匆的让司机将自己送过来了,早饭吃的零食,午饭没吃,肚子空荡荡的,有些难受。   灵力现在还算够用,不吃饭也不会怎么样,可是前段时间吃习惯了,乍然不吃饭总怪怪的。   胡小鱼正要点菜,发现阿九站在自己桌前。   胡小鱼:“你怎么在这里?”   阿九一脸淡定:“老板在这里谈生意,合作方刚走,要过去吗?”   胡小鱼:“好啊!”   他跟着阿九来到包厢,看看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再看看郁檀,果断选择了后者。   就是还惦记着钟一问自己话时那种愧疚感,额头抵着郁檀的颈窝:“郁檀,你真好。”   郁檀偏头问:“哪里好?”   远的胡小鱼没说,低头亲了亲对方:“起床铃声是你设定的对不对?还有这些菜”   他很鸡贼的瞄过了,就知道桌子上大部分都是自己爱吃的:“你知道我在这里和钟一见面,所以谈生意也定在这里,这样咱们就能一起吃午饭,对吗?”   郁檀捏他脸,眼底掠过笑意:“这么聪明啊?”   胡小鱼拉开郁檀旁边的椅子坐好,骄傲的应他:“那当然,我挑鱼肉给你吃好不好?”   郁檀淡淡的应了,让阿九也坐。   三个人像在家里那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果味饮料广告播出差不多一个月,胡小鱼围脖粉丝接近三百万。   这样的涨幅非常好,但并没有哪个娱乐公司或者个人工作室来签约胡小鱼,不是不想,而是双星娱乐太子爷石景洋已经放出话,说胡小鱼是他看好的艺人。   国内的龙头娱乐公司,京市是映盛娱乐,在申城则是双星。   石景洋既发了话,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对方的风险接近胡小鱼,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   介于石景洋绯闻不断,甚至有人猜测胡小鱼是他看上的人,所以才如此护食。   石景洋听到这些传言的第一反应,是火烧屁股一样给郁檀打了电话。   从实招了不算,顺带也有那么点小   心动,就胡小鱼那颜值和灵气,干脆签在双星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   电话那头,郁檀没说话。   一片死气沉沉中,石景洋就知道这事儿没戏,又唠叨了两句:“郁哥,你家小鱼太招人了,最近还总有人打听着要签,一天人不签出去,一天不安生,我压不了多久,要不干脆你跟他明说得了。”   话是这么说,石景洋心里其实觉得自家郁哥欺·负人了。   胡小鱼好歹出身不差,心甘情愿的被圈在郁家连自个家都不回就算了,再连门都不让出,好像是过分了点。   郁檀静默片刻,回道:“我会考虑。”   会考虑怎么让小玩具甘愿只留在他的视线中,但开诚布公不可取,小玩具那么倔,说了也不会听。   胡小鱼并不知道自己到现在还无业游民一样,有石景洋的功劳。   他趁着去疗养院看崔姥姥,又溜出来了。   说是溜大概不恰当,但不借着这个名目,做什么事都是和郁檀一起,还怎么找工作。   这次出门,是胡小鱼在网上投给几家娱乐公司的简历没有回音,就想着去影视城碰碰运气。   没准就被谁给拉走了呢。   胡小鱼没有头绪的四处转悠,并不知道自己一举一动全被阿九找人盯着。   不过他没有在影视城溜达很久,就碰到了石景洋。   石景洋来探班一个新瞧上的小演员,看到胡小鱼瞎转悠,琢磨了两下就有那么点知道怎么回事了。   瞧瞧给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忒可怜。   不过同情归同情,石景洋还是第一时间就给郁檀打电话。   不巧对方正在通话中,他开门下车,心道先将胡小鱼稳住再说。   郁檀这里,之所以没有接石景洋的电话,是正和郁家老太太的护工通话。   郁家老太太是郁檀得的亲祖母,以前在商场上颇为叱咤风云,后来郁檀起来了,她就因病休养了。   护工是郁檀的人,开口就是:“老夫人要跳楼。”   郁檀脸色惯常阴沉,此刻更是透出一种让人胆寒的森然:“窗户打开,让她跳。”   电话中随后就是一阵衣料摩·擦声、争执声,像是抢夺什么东西。   还有人惊呼“老夫人!”   片刻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又怨毒的声音:“郁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巴不得我死,是吗?” 第33章 祝你好运   郁老夫人心中存了太多的不甘,说跳楼之类的话不过是威胁。   当她看到护工打来窗户,然后安静的等在一边的时候,不自觉的转动着轮椅往后退了退。   电话那头,郁檀冷笑一声。   短促又充满嘲讽的声音,像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发出来的:“老太太,你误会我了,我当然更希望你活着。”   郁檀夫人呼吸一窒,直觉告诉她郁檀可没这么好心。   果然,郁檀说:“最近工作很忙,你要是死了,葬礼大概要从俭,对了,你现在最喜欢你哪个孙子、孙女,我让他们下去陪你啊?”   郁老夫人目眦欲裂:“你这个混账!魔鬼!你终于承认了是不是?老大夫妻是你杀的是不是?”   郁檀站在窗边,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普照万里无云,要是小呆子在就好了,一定会拉着他去院子的树底下乘凉。   他柔和了面庞,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人老了总是会记性不好,大伯和大伯母明明是自相残杀,血从三楼上流下来,那么红那么多我想想,天花板上都溅上了,看着挺漂亮就也没收拾,现在还留着呢,你要不要来欣赏欣赏?”   郁老夫人呼吸急促,几乎语不成句:“闭嘴!你闭嘴!你不是人,不是郁家人,是魔鬼!是会害了所有人的怪物,你还在怪我不喜欢你?你这样的怪物,没有人会喜欢!没有人会留在你身边!你”   到最后,电话那头传来砰的一声,是手机砸在了地上。   几分钟后,护工来电话,说老夫人晕过去了。   郁檀百无聊赖的挂了电话。   他是真觉得郁老夫人多活两年挺好,毕竟活着可比死了更难受,只是对方打电话来,让他心情不好也是真的。   至于那什么没有人会喜欢他   已经有了。   郁檀吩咐阿九,让他查一查最近郁老夫人见了什么人,或者是有什么异常。   那个老东西看似疯癫其实从不做无用功,突然闹这么一场,定然有原因。   他下楼,发现洪伯脸色奇怪。   没等郁檀问,洪伯已经开口:“少爷,是老夫人的电话?”   郁檀想想,他刚才是在二楼走廊接的电话,洪伯听到很正常。   他不希望身边的人向着那边一丝一毫,盯着洪伯看了很久:“怎么,你想离开?”   洪伯年轻时就进了郁家,对曾经住在这所房子里的所有人都有感情,只是没想到最后这座大宅会空荡成这个样子。   大爷郁文昌和二爷郁文和都是他看着长大的,私底下甚至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骤然听到郁檀电话里提及,总是难以平静。   他攥了攥拳,还是问:“大老爷和大夫人的死”   郁檀展了展眉:“不是我。”那两个蠢货明明是自相残杀。   当然,他是有稍稍的激起了一点矛盾,又加了点心理暗示而已,亲自动手杀人可是会留下把柄的。   得到了答案的洪伯,终于才觉出几分尴尬,讷讷的退后。   只是他还想和郁檀说什么,郁檀又接了个电话,好像是石家少爷打的,然后就出门了。   胡小鱼这里,正呆在双星娱乐总裁办公室。   石景洋心知将这位带到自己办公室,几乎等同于坐实了外面的传言,可是他也是是在没办法。   将这位放外面,太不安全。   带回自己家去或者带哪个私人会所,看上去就像是要撬郁哥墙角一样。   哎愁!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肯定,郁哥还挺会养人的。   上次见面的时候,胡小鱼还带着几分倦怠,现在看着白白嫩嫩精精神神的,明显过的很好。   胡小鱼没有阻拦石景洋给郁檀打电话,毕竟就算现在不说,石景洋和郁檀总有见面的机会,什么都瞒不住。   只是等郁檀真推门进来,他还是有点儿心虚。   出乎意料,郁檀居然没有生气,还挺平静的和石景洋说了几句话。   再然后,就自然而然的牵着他的手离开了。   只是,手劲儿好像稍有那么点大。   胡小鱼动了动手腕:“郁檀,疼。”   郁檀松了松手指,空着的一只手从兜里拿出口罩让胡小鱼戴着。   他不希望胡小鱼有太多关注度,可是那个广告现在已经红了,只得先用这种方式遮一遮。   石景洋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办公室有点空荡荡。   也不知怎么的,他翻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金宝?”   电话那头的人听起来有些手忙脚乱,还有些不可置信:“石石总?”   石景洋听着少年紧张的声音,乐了:“想我了?等着,回头探你的班去。”   胡小鱼这里,两个人上车之后,郁檀正襟危坐的,就不理他了。   他探脑袋:“郁檀,你生气了?”   郁檀眸光冷峭:“疗养院开到影视城去,我怎么不知道?”   胡小鱼摸摸鼻子:“我只是顺便去转转。”   这话郁檀要信才怪,只问:“那么想当明星?”   胡小鱼敏锐的觉察出了他话里的松动,嗯嗯嗯的点头,表达自己强烈的向往之心。   “理由。”郁檀问。   “想要很多人喜欢。”胡小鱼简洁道,他这可是真心话,只是喜欢之后要得到的那些东西,就不适合告诉郁檀了。   “喜欢?”郁檀偏头看着身边眉目如画的这只:“你不是说,只喜欢我吗,那要别人的喜欢做什么?”   “那那不一样。”胡小鱼烦恼的皱起眉。   “做明星,得到数以万计人的追捧、赞扬,是吗?”   “好像是这样。”胡小鱼斟酌着回答。   “我考虑考虑。”郁檀的声音有几不可查的冷淡和疲惫。   他想起郁老夫人的话,他是魔鬼,是怪物,没有人会喜欢,也不会有人愿意留在他身边。   只是已经说出喜欢和愿意的人,现在要反悔了,该怎么惩罚他?   胡小鱼觉出了郁檀的异样,只是他没有办法具体形容,又不愿意放弃郁檀好不容易的松口,只牵着他的手捏来捏去。   只是这一次,郁檀没有回握他,看上去像闭目养神,侧颜冷漠一如两人相遇之初。   晚上的时候,胡小鱼抱着枕头回自己的卧室睡了。   他当然更想和郁檀睡,可是郁檀说最近生意上的事很忙,想一个人静一静。   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即使好长时间没睡过也干净如初。   胡小鱼在大床上滚来滚去,却再也找不到最开始觉得床很软很舒服的那种感觉,抱着枕头嗅了嗅,算是勉强适应了一下。   在胡小鱼床上打滚的时候,郁檀正通过监控看着这一切。   那目光幽而冷,带着审度和危险。   他打电话给石景洋,聊了几句。   石景洋听的心里发凉:“郁哥,小鱼他也许只是好奇,你不知道,他看到我办公室里咱们之前的合照,都捧着瞅了你半天,将来要是他知道那可是个看着软绵绵但黑白分明的主儿,劝不回来怎么办?”   郁檀:“他不会知道。   ”   知道了又怎么样,怪物会害怕别人的厌恶么,只要将猎物困在身边不就好了。   翌日早晨,胡小鱼难得没有睡懒觉。   他早早就去郁檀卧室门口守着,对他说早安,然后一起下楼吃饭。   还好,郁檀看上去不生气了。   不单不生气,还说从今天开始暂停他的保镖工作,允许他去发展娱乐圈的事业。   胡小鱼直觉郁檀怪怪的,可再要探究,郁檀还像往常一般,就连昨天冷着脸的事,都像是错觉一般。   郁檀察觉胡小鱼的打量,夹了煎饺给他:“怎么?不想去了?”   他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期待。   胡小鱼肯定的回答:“想去。”   郁檀闭了闭眼,心头冷笑,语气却柔和:“去见见石景洋,他那里有一份经纪人的名单,你只要说服其中一个人签下你,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胡小鱼不知道说什么好,郁檀明明很想让他陪着,可是最后不单放手让他去玩儿,还想办法支持他。   他将自己粥碗里的虾仁捞给郁檀许多:“我会很努力,将来会有很多时间陪你。”   只要获得源源不断的灵力,他就可以推演郁檀的灾劫进而化解,之后再拿回自己的尾巴,免得天雷的时候被击成一只焦狐狸。   等到这一切完成,要是郁檀舍不得他,那他就在俗世多呆个几十年,陪着郁檀过完这一辈子。   胡小鱼越想越觉得未来很有奔头,周身都萦绕着愉悦的气息。   郁檀不置可否,他从不相信承诺,但凡所求必然亲自出手,断无错失。   胡小鱼去找石景洋拿经纪人名单,对方倒像是有点舍不得给他一样,一脸的纠结。   石景洋:“小鱼,娱乐圈的事很复杂,你和郁哥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胡小鱼将名单收起来,笑眯眯:“总要试一试,将来会更好。”   说着话,他神情又严肃了些:“你和金宝是不是还有联系?”   胡小鱼现在也学会说话婉转了。   其实他和金宝一直有联系,从金宝那里知道石景洋最近要去探班的事,但问出来的时候就稍稍改良了一下话里的意思。   主要是金宝再三嘱咐他,不要将这件事泄露出去。   石景洋饶有兴致:“怎么,你们交上朋友了?”   他对谁都没说过,当初之所以在一群b只有金宝一个人露出了担心的神色。   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也只是有意思,所以上手玩玩而已,再多金宝可就不配了。   石景洋琢磨着,要不要提醒胡小鱼,不要和那帮卖身的混在一起,小心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不过他想想又没开口,反正有郁哥在呢,敢算计胡小鱼的人,下场绝对要和杨凯看齐。   胡小鱼点点头:“金宝是我的朋友,他人很好,你不要欺负他。”   石景洋心说床上的时候,他和金宝确实挺合拍的,不过这话在胡小鱼跟前说不合适。   胡小鱼见石景洋不以为然,心里也很无奈。   只是命运无常,他也不能如何。   石景洋看着胡小鱼离开,不得劲儿的在办公室转了两圈,那几个经纪人都是按郁哥的意思挑的,前三个还算可以,但早被打过招呼不准签胡小鱼,就是走个过场。   关键是第四个,出了名的混不吝,最喜欢十七八岁的少年,玩死玩残的也不是没有,看到胡小鱼这样让人一见之下就惊为天人的,还不知要做出什   么事。   只希望郁哥不要玩儿太大,将小鱼吓回去也就得了。   这么一想,还是金宝省事儿,让拍戏就拍戏,让上床就上床,听话的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接下来的几天,胡小鱼一直在约见经纪人。   每两三天见一个,开开心心的出去,然后耷拉着脑袋回来。   他越来越疑惑,不是说娱乐圈最主要是看脸么,那些经纪人居然说他看上去好看,但不上镜,根本不适合做演员。   可是钟一和费思真都说过,他这是标准的电影脸,非常适合拍戏,很迷人。   一共四个经纪人,三个都已经见过了,明天最后一个,一定不能失败。   胡小鱼为自己打气,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还是找郁檀,将脑袋埋到郁檀的胸口叹气。   哎妖也是有尊严有傲气的,要不是为了郁檀,他早就撂挑子了!   郁檀抱着胡小鱼,拍了拍他的背以做安抚:“这个也不行?”   胡小鱼委屈的哼·哼,话都不想说。   郁檀亲了亲少年的额角:“要不然,不去了?”   方才还颓废的少年仰头,眉眼间隐有失意,但更多的是坚定:“那怎么行!要去,我一定会成功的。”   郁檀笑了一下:“那祝你好运。”   他语音缥缈,虚幻又无情,只是平常冷漠惯了,胡小鱼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异常。 第34章 反了天了   胡小鱼约见了最后一个经纪人叫许峰。   许峰四十岁左右,是个矮胖的光头,看到胡小鱼就笑眯了眼,看上去很喜庆。   胡小鱼避开许峰要把着自己胳膊的手,两个人并排往楼上的包厢去。   许峰不以为意,不着痕迹的打量胡小鱼。   比广告视频里还要出众很多,真是赚大发了,看上去还挺有性格,烈性子他喜欢。   许峰几乎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欲·望,胡小鱼这样的体貌,驯服了绝对是棵摇钱树,驯不服睡上一次,那也是咬仙桃一口的美事!   这么些年在圈里混,他深知下手要趁早,否则等美人儿被有身份地位的那群大佬发现了,可就沾不了身了。   胡小鱼不知道许峰在想什么,不过,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狐狸眼闪过幽绿的光,看到了许峰身上笼罩的灰黑色雾气,胡小鱼确信,许峰不是善类。   要是以前,这样的人类他绝不会靠近,可是现在有所求,就想先等等看。   预定好的包厢在三楼,胡小鱼看到了在走廊里打电话的李渔。   两人错肩而过,视线交忽瞬间,双方都不想和对方说话,全当不认识。   没想到许峰看到李渔之后,倒很热情的打了招呼,一口一个“李少”,很明显知道李渔的身份。   李渔很看不上许峰,并且毫不遮掩其中鄙夷的态度,倒还额外问了一句:“许哥这是签新人了?”   许峰受宠若惊,看了胡小鱼一眼:“是是,准备签约的艺人,谈谈合同的事。”   他可不敢得罪李渔这位豪门公子哥,看出对方不耐烦,忍着心里的不悦又奉承了几句,就带着胡小鱼离开了。   李渔看着胡小鱼两个人走远,轻嗤了一句:“白痴!”   他心情很不错,怀着某种莫名的幸灾乐祸,眼看着许峰带着胡小鱼走进走廊那头倒数第二个包厢。   上层圈子都在传,郁家掌权人为了胡家小少爷怒发冲冠,连将杨家逼破产的事都做的出来。   只有他知道,郁檀和扒着郁老夫人的杨家本就该不对付。   现在胡小鱼和许峰混在一处更是佐证,郁少要是真看重胡小鱼,会让他接近许峰这种混账?   看许峰的样子,似乎不知道胡小鱼的身份。   要是真发生什么有好戏看了!   胡小鱼这里,刚进包厢的时候,和许峰的谈话还算正常。   只是越到后面,许峰就越坐的离他很近,还说是为了说话方便。   他将一杯酒推到胡小鱼面前:“你许哥我,很久没有碰到可以聊天的对象了,小鱼啊你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喝了这杯酒,合同的事好说。”   胡小鱼看着许峰,狐狸眼澄澈而认真:“许哥,你能保证,我喝了酒就能签约吗?我不会要很多资源,赚到的钱也可以多分给你一些,只要有更多的人能认识我。”   他在问话的时候,一缕幽绿的光粒没入许峰的眉心,形成契约。   和狐妖谈条件,说瞎话可不行。   如果许峰答应了却没有做到,就会倒霉,至于倒霉到什么程度,就看他到底欺骗了妖多少。   与此同时,胡小鱼所在会所的地下停车场。   胡小鱼和许峰的对话,全都经由窃听器传入了车内。   驾驶座的阿九抬眼看后视镜,不出所料看到自家老板冷硬的面容。   哎这都是什么事。   他忍不住提醒道:“老板,小鱼不是不能喝酒么?要不要我”   郁檀下颌紧绷,没有说话。   他谈生意或者和兄弟聚会的时候,难免要推杯换盏,那时候胡小鱼就很认真的说一口酒都不能喝,连带着酒精的果味饮料都从来不入口。   还说什么,他要是醉了,后果很可怕。   时间长了,胡小鱼不能沾酒的事连阿九和洪伯都知道,默认他是酒精过敏,做菜的时候都会嘱咐厨房不要放料酒。   郁檀恨不能立即上楼去,可是他忍住了。   胡小鱼清楚自己不能喝酒,如果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命,那他又何必多事。   话是这么说,但他一只手已经无意识的摸到了车门边上。   等听到监听器中,那个熟悉的声音傻兮兮的说:“好,我喝。”的时候,车门豁然打开。   郁檀语意不清的咒骂了一句,满面寒霜的去电梯口。   真是反了天了,他恨恨的想,等将人带回家了,一定要狠狠的打一顿!   阿九松了口气,便要下车追上去。   正在此时,监听器中传来许峰轻佻的声音,听那意思是酒里放了东西。   再然后,就是杯盏轰然炸裂桌椅粗暴移位的动静,听上去像是发生爆·炸了一样。   声音轰然炸开而后静默一片,是监听器坏了。   阿九赶忙下车,扯着嗓子喊:“老板,小鱼好像出事了!”   电梯还在地上二层,郁檀踹了一脚电梯门,修身养性很多年形成的淡定冷漠,都被阿九一句话炸的粉碎,以最快的速度从安全通道跑上去。   胡小鱼这里,整个房间昏暗一片。   桌椅杯盏一片狼藉不算,但凡是房间内存在的玻璃制品全都变成了碎片。   许峰倒在地上,看着胡小鱼像是看着什么恐怖的野兽。   他只是想摸一摸对方的脸蛋,还没碰到呢,怎么就先被椅子呼了一脸,再然后哪里爆·炸了一样,房间里的好多东西都碎了。   那椅子可是实木的,拉开都费劲,胡小鱼居然轻轻松松就举起来了。   还有,胡小鱼的眼睛刚才好像狼一样,是绿色的?   其实房间不是爆·炸,只是胡小鱼酒意上头,灵力不可控的爆发了一下。   当然,这也有他明明喝酒后自控力就差,许峰还啰嗦什么“下药”“乖乖听话”之类的话,被刺激到的缘故。   胡小鱼喝了酒,已经有点儿迷糊了,踹了地上的许峰一脚:“骗子!”   他声音比平常多了几分软糯,但许峰就在这样的声音中,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躲都没敢躲。   一个是不敢,再一个椅子还横在胸口,又疼又重,完全躲不开。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   走廊的灯光映照进来,胡小鱼觉得进来的人有些眼熟,只是具体是谁,酒精的作用下,他说不上来。   来人是柳滦州,身后跟着李渔。   他和李渔来这里和投资人吃饭,商量投资剧本的事,而李渔是这部剧的男一号。   没想到席间李渔坐立不安,柳栾洲问明原委,立即赶来了。   还好,胡小鱼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害。   李渔看着衣冠整齐的胡小鱼,心想许峰真是没用!   不过现在这样,正是表哥英雄救美的好时机。   李渔的确想让胡小鱼遭受重创,可是比让胡小鱼倒霉,他更想要看到的是胡小鱼离开郁檀。   他只是装作不安进而透漏了胡小鱼有危险的事,表哥果然不放心的过来查看。   这下,胡小鱼应该感动的不得了,甚至重新爱上表哥了吧。   至于以后,表哥向来花心,估计和胡小鱼在一起了也长   不了,而郁檀心高气傲,绝不会要一个和别人纠缠不清的人。   到时候,胡小鱼两面不是人,而郁檀还是那个冷漠又高高在上的郁檀。   李渔不希望任何人接近郁檀,即使他怕郁檀,但是那种又怕又崇拜的感情,却让他宛如怀揣着一个甜蜜的秘密。   可惜表哥和郁檀不对头,为了柳家的支持,他只能也远离郁檀。   李渔心绪复杂,催促柳栾洲道:“表哥,小鱼好像被吓到了。”   柳栾洲早感觉胡小鱼状态不对,抬手示意李渔安静,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小鱼,我是   柳栾洲,你别怕,我过去扶你出来,好不好?”   地上全是碎玻璃,他怕胡小鱼受伤。   胡小鱼眼神迷蒙,但意思却表达的很坚决:“不行,要郁檀。”   有一次中秋节喝醉酒,郁檀很是生气,他答应过郁檀,在有外人的时候绝对不喝酒。   他错了,不能再错。   与此同时,走廊里传来重而迅疾的脚步声。   站在门口的李渔偏头,失·声道:“郁檀?!”   可是这个面色焦躁呼吸急·促的人,真的是记忆中总是喜怒难辨,冷漠的像一把锋利兵刃的郁檀? 第35章 妥协   即使是神色焦躁的郁檀,依旧会带给人心惊的压力。   包括李渔和柳栾洲,全都让开了路。   郁檀看着茫然的站在一地狼藉中,眼神迷蒙像是个小瞎子一样的胡小鱼,肌·肉蓦的一僵。   他清晰的感觉到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情绪,那种在逼迫胡小鱼去上学,却得知杨凯欺负过胡小鱼时的情绪。   大概是懊悔。   胡小鱼看似好好的站着,其实眼睛雾蒙蒙,看谁都只是个人形剪影。   这就是做妖的不好处,会因为感悟天地之灵而修行,也会在某一方面完全丧失自控力,像有些妖会极好美食,有些爱人类的衣服,有些好美色,抑或不能抵挡酒精的迷·惑。   这些特质会让妖无限趋近于人,但在某一种程度,又留下了可以为人所制的缺陷。   大概天道还是最偏爱人类,即使给了妖无坚不摧的身·躯以及长长的寿命,却又催生出人类世界与妖对立的道门,让他们可以借着妖的特质而设置陷阱。   此刻,胡小鱼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   他警惕的后退一步:“别过来!”   板鞋踩在碎玻璃上,碎玻璃和地板砖摩·擦发出刺啦的声音,听的人心惊肉跳。   “站那别动!”郁檀禁不住命令道,自己却也站住:“小鱼,听话,我带你回家。”   “你是谁?”胡小鱼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很亲切。   其实要是平常时候,他能瞬间就辨认出郁檀的声音,可是一面是醉酒了,一面郁檀从负一层爬到四楼,急怒加上体力消耗,气息不稳声音喑哑,就和平时很不一样。   “郁檀,我是郁檀。”郁檀刻意软化着嗓音说。   “郁檀?”胡小鱼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好委屈,整个人都有点软趴趴,还有点儿心虚:“我错了,郁檀,我喝酒了,你不要生气”   “我不生气,没关系。”郁檀低声回他,慢慢的走近,终于靠近了胡小鱼。   看到这一幕的人,除了随后赶上来的阿九,全都惊呆了。   谁见过冷心冷肺的郁檀,居然会像哄小孩子一样哄一个人?   那样的耐心和温柔,让曾经见过郁檀杀伐决断的人,第一感觉不是新奇而是恐怖。   李渔牙关紧咬,免得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上前去将胡小鱼从郁檀怀中扯出来。   这样不对!   郁檀就应该高高在上,怎么能因为一个又蠢又笨又丑的胡小鱼变成这样!   是了,胡小鱼现在脾气很大,人也不再灰头土脸,打眼一看,还以为是哪个百年世家精心呵护出来的小公子。   胡小鱼凑近了郁檀,嗅了嗅。   淡淡的檀香味,是他最喜欢也最熟悉的味道。   他终于放下心,脑袋在郁檀怀里蹭了蹭,小小声:“郁檀。”   信任又依赖。   郁檀将人抱起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许峰,然后离开了房间。   他动作很轻柔,但落在许峰身上的那一眼,宛如刮骨钢刀。   许峰不认识郁檀,即使李渔说了“郁檀”两个字。   以他的层次并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只是心里怕还是怕的,毕竟这个叫郁檀的年轻男人一到,能被李渔叫出名字,显然有点地位。   现在疼痛倒是其次,许峰飞快的转动脑筋,看来自己是动了不该动的人,回头得好好和李家公子攀攀关系,看能不能从中说和,道歉不行就砸钱,总不能树个敌人。   至于胡小鱼,看来是自己小看他了,这么快就攀上了别人,难怪嚣张到敢打他。   郁檀抱着胡小鱼离开,并未分给柳栾洲和   李渔半个眼神。   柳栾洲看着两个人离开,也说不清为什么,总怅然若失似的。   他捏了捏衣角,那里放着胡小鱼送给他的平安符。   柳栾洲吩咐身边的助理:“查一查,郁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郁檀难得有这种失态的时候,除了因为胡小鱼,是不是还有别的缘故。   胡小鱼这里,任郁檀乖乖的抱。   只是但凡郁檀要离他远一些,必定要高一声低一声的喊,非得让人抱着他才好。   回到家后,郁檀将胡小鱼脱了外衣塞进被窝。   这样之后,他因为出了一身的汗,总要洗澡换衣服。   人还没进浴·室,一转眼的功夫,一条内·裤就冲着面门飞过来了。   郁檀反射性的接住,看向被窝中的某只。   说被窝中也许不太准确,胡小鱼已经踹开被子,最后一片布料扔走不说,还焦躁的在床上爬·来爬·去左摸右摸。   胡小鱼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但就是觉得缺点什么。   如果在清醒状态下,他就知道自己缺什么了。   喝醉了酒,最舒服的状态当然是恢复原形。   只是不久前,胡小鱼被郁檀逮在床·上狠狠的冲·撞,尾·椎发·麻到差点变出尾巴之后,就煞费苦心的给自己下了个禁制。   解开禁制的口诀相当复杂,会让他不会那么轻易露出原形,更不要说是在醉酒的时候,连禁制是什么大概都想不囫囵。   只是他好难受,就一个劲儿的折腾,直到又被人抱在怀中。   是郁檀。   郁檀问胡小鱼怎么了。   胡小鱼说不出来,眉头紧皱看着很严肃的样子,倒知道让开地方让郁檀也上·床。   这之后,他蜷缩起来,将后背露给郁檀,然后又抓着对方的手示意他在背上给自己摸摸。   郁檀被他折腾的没法,只得一·下·一·下的抚·摸。   似乎是被他的伺·候舒·服了,床上·的这只皱起来的眉头舒展开,还时不时的小声哼·哼。   以郁檀的经验,胡小鱼被这样抚着,最多十分钟肯定会睡着。   只是他等了一个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胡小鱼始终不睡觉,没有被摸摸的时候,肯定会不满的四处扒拉郁檀的衣服,催促他干活。   两个小时后,郁檀两只手都酸了。   这倒没什么,只是他出了一身汗,非常的难受,不冲澡不行。   他利落的下床,想着冲个战斗澡,可没走几步身后一声响,胡小鱼连人带被子都跑床底下了。   还好地上有毯子,被子也做了缓冲,摔倒摔不疼。   郁檀没法子,只得将胡小鱼抱去浴·室。   然而花洒一开,某只原本勉强算安分的,马上就可劲的折腾,要不是郁檀眼疾手快,胡小鱼非撞到脑袋不可。   郁檀知道胡小鱼不爱洗澡,但没想到喝醉了之后,反应会这么强烈。   不单不洗澡,也不让他洗,感受到水汽的蒸腾就会挣扎,而且挣扎起来眼睛都不睁,还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闷声闷气又可怜巴巴。   郁檀:“”   现在的胡小鱼,真的颠覆了他的想象,以前除了将人艹·哭,什么时候见这小东西流过泪?   心里面甭管是愧疚、怜爱、手忙脚乱还是别的什么,郁檀总归是又好气又好笑,没了脾气。   他最终伸着一只手臂让胡小鱼抱着,单手沾湿了毛巾胡乱擦了擦,又抱着人出来了。   胡小鱼上·床了依旧不   消停,还是要让人顺毛一样的抚后背。   他看起来倒很舒服,原本背对着郁檀蜷着,很快就转过身将脑袋塞郁檀胸口处了,再后来整个人都压·在郁檀身·上,两个人叠·罗汉似的摞着,将人当床睡了。   到最后,郁檀就被他蹭起了火气。   不过他倒没想着对这个小醉汉做什么,直到胡小鱼自己先嫌硌,小爪子准确又用·力的攥住他,还想拔掉这个碍事的东西。   郁檀被他惊出一声冷汗,连忙将自己的解救出来。   只是那种被握住的刺·激感,这么着就挥之不去,平复了差不多十分钟没见什么效果,索性也放开了。   他就着胡小鱼趴自己胸口的姿势,一手打开抽屉拿出常用的东西。   没想到,被酒腌过的小狐狸,不论是哪里都比平常更醉人。   郁檀马上就后悔自己行动的太迟了,在头·皮发·麻之余还想,以后可以让小狐狸多喝点酒,只是除了在他面前,在外一律不准喝酒。   再然后,大概是身体的本能在,胡小鱼自己先动来动去的让自己高兴。   他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红·润的唇·瓣吸·气呼·气微微·张·着,有一种比平常做的时候更盛的,妖异的漂亮。   郁檀原本只想着来一次,后来   反正两个人都很快·活。   到最后消停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胡小鱼看上去是被累晕的,郁檀试试探探的抱着他去浴室,还好这一次对方虽然拧着眉头但是没醒过来。   胡小鱼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郁檀的房间,而且还霸占着整个大床。   再往回想一想,记忆停留在郁檀出现在他约许峰见面的房间里,再往后,就都不记得了。   看来是郁檀接他回来的。   胡小鱼穿戴好下楼,问过洪伯,洪伯说郁檀去上班了。   他反正也没事,就上厨房忙活了好一会儿,做了几个菜,打算送饭去公司。   家里的司机将胡小鱼送到了公司楼下,距离中午十二点还有十几分钟。   胡小鱼有郁檀私人电梯的卡,直接上了楼。   一路上都顺顺利利,不想出电梯的时候差点撞到人。   不是胡小鱼要撞人,是那人撞了上来。   没想到还是熟人,郁檀的父亲郁文和,只是比起上次见面的颓唐,郁文和一张脸上满是怒气和恨意,几乎要拿刀砍人的样子。   胡小鱼没有从洪伯那里问出什么来,但也清楚的知道郁文和绝不是郁檀的亲生父亲,而且两个人关系也不好,就礼貌的叫了一声:“郁先生。”   对方没有和他说话,眼神很奇怪,考量着什么一样,令人非常不舒服。   胡小鱼熟门熟路的到郁檀办公室,推开门,地上有散落的文件。   郁檀背对着门坐着,似乎在看窗外的景色,指尖夹着烟袅绕飘忽,整个人都透出一种冷寂,像没有生命一样。   他听到了有人推门的动静,没有回头,冷淡而不容置疑:“出去!”   胡小鱼不想郁檀这样,看上去就像要孤独终老。   他走过去,将保温盒放在桌上:“今天有糖醋排骨,我做的,你要不要尝一尝?”   郁檀肩膀几步可查的僵了一下,抽了口烟。   两三秒后,他回身将烟按灭,和平常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但那种孤寂的冷意已经褪去了。   胡小鱼抱住走过来的郁檀,面颊在他胸口蹭了蹭:“我好想你。”   郁檀揽了一下胡小鱼的腰,闻到少年身上清爽的味   道,精神为之一振。   只言语犹带嫌弃:“我不想你。”   胡小鱼对郁檀不好听的话,早学会了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他扯一扯t恤,将锁·骨上的牙·印在郁檀眼皮底下晃悠一圈:“真的不想?”   郁檀将眼前的脑袋推开:“饿了,吃饭。”   胡小鱼又凑过来:“你眼睛怎么了?我喝醉打你了?”   郁檀笑了声,捏着胡小鱼的下巴凑近了让他看:“不记得了?”   他皮肤白,眼底淡淡的青影就格外明显,加班都加不出来的劳累印记,没想到哄孩子真是个累人的活。   胡小鱼无辜回望他,摇摇头。   郁檀也说不上来,这小呆子喝酒后断片好还是不好。   不好的事就是变成粘人精,而且还是不讲理的那种,要说好某些方面也真是让人情·不自禁又留恋难忘,   他最后只得告诫胡小鱼:“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喝酒。”   胡小鱼嗯嗯嗯的点头。   郁檀笑了声:“去叫阿九过来一起吃。”   阿九的办公室在隔壁,胡小鱼时常蹿过去打游戏,推门出去叫人了。   郁檀坐在沙发上,去解保温袋的扣子。   到这会儿,他也察觉了自己情绪的变化,低声嗤笑一声,笑郁文和夫妻的天真,到现在竟还想着拿那些虚妄的血缘亲情来控制他。   那些人也不愧是一家人。   老太太被杨凯的父亲一哭诉,就要死要活的要跳楼,那个他应该叫母亲的人,现在又闹着绝食,真是可笑。   不过,也许更可笑的是自己,至少在那小呆子出现之前是这样。   竟然会因为郁文和来求他而情绪败坏,看来浪费感情的事,日后还是要远离。   接下来的几天,胡小鱼老老实实的跟着郁檀上班。   这个老老实实是指他不再琢磨着要进娱乐圈,四个经纪人一个都没捞着的事,的确够让妖挫败的,得缓一缓。   不过他不提,郁檀倒主动提起了。   他带着胡小鱼去了双星娱乐的大楼,电梯停在十二楼,然后出去。   电梯外面,辛诗白等在那里:“老板,小老板,请进。”   胡小鱼指指自己:“我小老板?”   辛诗白往旁边一让,露出自己身后制作精良的牌子,上面五个大字“鱼跃工作室”。   在牌子的末尾,还有一只q版吐泡泡的鱼。   胡小鱼最近恶补娱乐圈的知识,当然知道工作室是什么东西。   某种预感让他不存在的毛毛都炸起来了,看着郁檀,虽没说话,但狐狸眼明显盛满了某种不可置信又兴奋的情绪。   来这里,郁檀心情其实不怎么样。   即使这地方是他和石景洋交涉,在商言商甚至赔本才弄来,让胡小鱼在娱乐圈随便扑腾的保障。   然而,将家里的宝贝拿出去给被人看,是个人都不高兴。   但是比起不高兴,小呆子那天站在玻璃碴子里的场景,他不愿看到第二次。   郁檀知道自己这算是妥协,并且心底里换算了一下要怎么找补回来,最终捏了捏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少年面颊上的小奶膘:“给你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36章 兄弟情   这地儿是郁檀捋了一遍双星娱乐大楼之后亲自挑的,来过两次。   他熟门熟路的进了专属于胡小鱼的休息室,往沙发上一靠,捏了捏眉心缓解疲劳,腾出手来办计划外的事,还是亲力亲为的那种,累肯定是累的。   辛诗白在大老板放话之后,麻利的解释起有关工作室的事,总结起来就是,这个工作室挂靠在双星娱乐下面,但实际只服务于胡小鱼一个人。   最好的一点是有雷的话双星娱乐就扛了,有好处还可着胡小鱼一个人,简直是有福独享有难双星担的最佳模板。   不过,这一点辛诗白没对胡小鱼说。   鱼跃工作室几乎是在双星娱乐裂土分疆,这么好的条件是老板和双星娱乐总裁私人敲定,不适合大肆张扬,再有,作为一个有分寸感的下属,当然会将说与不说的决定权留给自家老板。   胡小鱼等辛诗白科普完之后,去找郁檀。   推门进去,原本闭目养神的郁檀眼睛就睁开了,也没说话,就搁那儿招招手,等胡小鱼过来了,将人抱腿上吸一口。熟悉的安宁静谧的滋味儿,挺好。   胡小鱼心里极高兴,几乎已经开始脑补自己灵力充足可以为所欲为的场面。   他眼睛发亮的看着郁檀,那种兴奋和愉悦怎么也憋不住,当然也不想憋,再一次感觉,郁檀真是太好了。   不过胡小鱼也没说谢,对俗世的人情往来还在半桶水的阶段,只直觉和郁檀说“谢”是生疏而别扭的。   九尾天狐一尾可抵一命,一定程度上他和郁檀算是连着命的关系,比“谢”可亲密多了。   他仰头亲了亲郁檀的嘴角:“这里我很喜欢。”   郁檀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心里是受用的。   只是他这人从小活得艰难,高兴到飘到天上去的的情绪几乎没有,也许潜意识觉得那是一种危险的状态,冷着嗓子开口:“喜欢能当饭吃?这是你的地盘,下个月开始自负盈亏,亏了不准找我,自己收拾东西回家,明白吗?”   郁檀没有告诉胡小鱼,整层楼他付租金付了整整一年,包括水电物业之类全部缴清,即使胡小鱼三个月就结束了这场扑腾,花出去的钱一分也收不回来。   至于外出工作的房车、想要得到的资源,他也已经和石景洋协商好,优先让胡小鱼挑,当然他会过目,不合适的再踢出去。   什么样的算不合适?   拍摄周期长的、有吻戏等亲密戏的,至于其他看碰到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事实上,最开始的时候郁檀本来是想买下这层楼。   但那相当于在双星娱乐大楼嵌了一颗钉子,石景洋同意不同意在其次,也没这么坑兄弟的,念头在心里转了一圈到底没提。   总的来说,胡小鱼只需要负责工作室所有人的工资。   胡小鱼没将郁檀的话当回事,还承诺:“我很快就能请你吃饭了。”   他还对第一次请郁檀吃饭,结果花了月工资的三分之一耿耿于怀,倒不是很在意那一顿饭多贵,而是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穷。   穷原本是没关系的,反正妖扛饿,可是要饿到郁檀,那不行。   郁檀知道胡小鱼从来不夸口,眉棱骨微支:“这么肯定你当明星能赚到钱?”   胡小鱼豪气的一挥手:“这你不用管,我能行。”   能给妖安全感的只有灵气,现在灵气在够用之余还能画个符看个面相的胡·九尾天狐·小鱼,已经盘算着缺钱了就进行某种天桥下逛逛的活动。   郁檀不觉莞尔,难得附和:“嗯,有点小老板的样子了。”   他还有很多事忙,能抽出半天陪胡小鱼来这里算是极限,临走时嘱咐这小呆子,石景洋的办公室就在楼上,有事尽管上去找人。   胡小鱼将郁檀送到电梯口,直到电梯门合上。   他在电梯外站了好一会儿,左看右看,真是奇怪,明明郁檀只带着阿九离开,怎么感觉整层楼都空了下来。   郁檀和阿九到地下车库。   阿九要开车离开,郁檀开口:“等等。”   等什么,他自己也说不行,只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空荡荡的座椅,沉默了好一会儿。   阿九不明白自家老板怎么了,不过他向来听吩咐做事,当然照做。   只是心里有点儿感慨,要是胡小鱼在就好了,一定会直接问老板是不是哪里不对,连空气都是活泛的。   车内死一样寂静。   几分钟后,郁檀低而冷寂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某种怅惘似的:“开车吧。”   胡小鱼这里,郁檀走后石景洋就下来晃悠了一圈。   至于为什么之前不过来,郁哥和自家小宝贝话别呢,他还是不要瞎转悠的好。   胡小鱼工作室的事定下了由辛诗白全权打理,而日常拍戏则由经纪人楚吟包揽。   辛诗白已经算是熟稔,楚吟则是双星娱乐的老牌经纪人,一个行事干脆利落的大美人,在圈里八面玲珑,是石景洋推荐过来的。   娱乐圈的事辛诗白不熟悉,基本上是楚吟负责,而他自己算是大老板派来看着小老板,免得小老板钱多人傻再被人忽悠了。   当天下午,胡小鱼在楚吟的建议下就更新了围脖。   只简简单单的发了一张自拍照,和鱼跃工作室的牌子一起,算是跟粉丝打个招呼。   这是他自从开通围脖后,发的第二条围脖。   虽然比起别的明星动辄千万的粉丝数,胡小鱼的几百万的粉丝量看上去有点可怜,但个个都是最近短时间内加入的货真价实的活粉,很快围脖下就炸锅了。   楚吟很满意,这算是开了个好头。   更满意的是,胡小鱼太好带了,看上去对好多事都了解不深,但往往能举一反三,最主要是能听得进别人的意见。   总而言之,她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   这之后,楚吟问起胡小鱼和许峰的事。   她和许峰打过照面,对方是个几乎没有下限的人,说是人渣败类都不为过,入行十几年不知糟蹋坑害了多少艺人。   这样的人翻车是迟早的事,但和胡小鱼见面不几天就翻车了,也太巧了。   她得问清楚事情经过,免得胡小鱼被牵扯进来的时候反应不及。   胡小鱼这才知道,原来许峰被抓了。   许峰潜规则艺人过的一个艺人抑郁症自杀,留下遗书爆料许峰的各种事,包括许峰为了控制艺人,竟然给强迫人吸·毒。   吸·毒是红·线,被爆料不久后许峰就被抓了。   现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都在猜测被许峰潜规则过的明星有哪些,而圈里所有的明星都对许峰避之不及,生怕沾上一点。   胡小鱼前几天乖乖上班,娱乐新闻多没怎么关注,倒真不知道许峰出了这种事。   这可真是活该!   他心里清楚,许峰做的坏事这么快就被抖搂出来,应该与违背了和自己的契约最后被天道惩罚有关。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有些事冥冥之中一点偏差,造成的结果往往南辕北辙。   如果不是胡小鱼的妖族契约压制了许峰最后一点气运,许峰即使被爆料,也还能再苟延残喘好几年。   胡小鱼自然不能告诉楚吟,许峰倒霉有他一部分原因。   避开妖族的事,他将能说的都告诉了楚吟,包括许峰想潜规则他然后被他用椅子拍地上了。   楚吟看着胡小鱼清清瘦瘦的小身板,对他拿椅子拍人的事存疑。   不过只要知道胡小鱼反抗成功,并且之前和许峰也没有接触,她就先松了一口气。   她嘱咐胡小鱼既然沾酒就断片,以后就对外称酒精过敏,否则在圈里生存,多得是被让灌酒的时候,一开始就将规矩立死了才好。   胡小鱼点头应了,冷不丁听楚吟问:“你说是被郁先生接走的,那你和他”   楚吟在圈里摸爬滚打十余年,也算很有些见识,但今天只是远远的看了郁檀几眼,已经知道对方是个狠角色,看几眼都打怵的那种。   而且这位能被顶头大boss叫哥,看来是个了不得的大佬。   但怵归怵,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她看胡小鱼和那位来历不凡的郁先生关系很是亲密,只是这个亲密该怎么定义呢?   将来万一被人拍到或者怎么样,澄清的时候要怎么说,心里也得有数。   胡小鱼想了想,最后道:“他是我兄长是我哥。”   这是实话,他虽然一直叫郁檀的全名,那是因为上辈子的郁檀这么要求的,心底里,胡小鱼对郁檀的定位就是这样。   至于两个人现在睡一张床,那不是郁檀喜欢嘛。   好吧,现在他也很喜欢。   楚吟再聪明也想不到,对面坐着的少年是个脑回路和人类时常有偏差的妖。   再之后,听胡小鱼简单说了自己和胡家的关系,楚吟就彻底将胡小鱼和郁檀两个人的关系定位成了世家之间公子哥的兄弟情。   当然,她也完全尊重胡小鱼不想让外人知道他是超级富二代的事。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胡小鱼翘了个班。   他现在时间挺自由,也没打电话就跑去接郁檀下班了。   晚上睡觉前,胡小鱼接到了楚吟的电话,他上热搜了。   热搜直白又充满恶意,直指胡小鱼被许峰潜规则。   有些营销号发文蹭热度,配图是胡小鱼和许峰一起进会所的图片,很多网友再一联想胡小鱼之前拍摄的广告档次不低,猜测那就是许峰给他的资源。   照片清晰度不低,完全是被锤死了的状态。   胡小鱼的微博底下,顺着网线跑来的网民群情激愤,骂人的评论排起长龙,直言胡小鱼是艺人之耻,是软骨头,是个恶臭的花瓶。   胡小鱼:“”   难怪他被郁檀捉去洗·澡的时候,有那么几瞬额头有些发热,原来是被骂的。 第37章 很重要   胡小鱼一边和楚吟聊天,一边翻看围脖下的评论。   他想,人类的语言文字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就那么扁平平的一串,竟能花样百出的表达各种情感,其中的愤怒、嫌恶,比当面骂人也不逊色多少。   楚吟特意提醒胡小鱼,不要看围脖,也不要在意网友的评论。   那里面的恶意,她看上去都挺不是滋味,胡小鱼聪明是一回事,但心思稍显单纯,被伤到就不好了。   片刻后,胡小鱼回复她:[已经在看了,很有意思。]   他对俗世的人总怀有一种好奇夹杂着研究的心态,要是认识的人说几句不好的话,可能还会检讨检讨,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的不妥,可不认识的人在那胡说八道,怪可笑的。   尤其是有一些人信誓旦旦,仿佛他和许峰做什么见不得的交易的时候,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一样,瞎话说的胡小鱼都差点信了。   只是说瞎话有什么好呢,犯口舌的东西,将来总有清算的时候。   楚吟:[......]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自家艺人字里行间,竟然感受到一种吃瓜的气息。   自己吃自己的瓜......行吧,总比烦恼伤神要好。   两个人聊天不到半小时,楚吟已经确定了胡小鱼该怎么澄清。   小鱼和许峰的聊天记录是现成的,里面没有一句暧昧不清的话,可以作为澄清的证据,表明许峰和胡小鱼是正当来往。   只是小鱼和许峰进了一个包厢是真,网友要是抓住这点不放,当天的目击者总得有个有分量的出来说话才行。   按照胡小鱼的描述,楚吟锁定的目标人物,闻名全国的大导演任云贵。   任云贵就是胡小鱼和许峰吃饭的时候,柳栾洲和李渔宴请的大导演,曾担任过国内大型活动的总导演,出了名的清正。   当时柳滦州不放心胡小鱼和许峰相处,在他起身去看的时候,任云贵也跟着去了,恰好也看到了胡小鱼包厢的一片狼藉。   怎么个狼藉法,总的来说就是胡小鱼站着,许峰奄奄一息的躺着。   楚吟凭着圈内多年的人脉,很快得到了任云贵的联系方式。   只是对任云贵能不能替胡小鱼说话,她也不是很有把握,娱乐圈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欺凌,人家那么大个导演,凭什么就单单为个十八线小演员说话?   不过不答应也没关系,她还有palyB。   当时郁先生不是也在么,查一查走廊里的监控,只需要截取许峰出包厢的时候是明显受伤的状态的画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那个会所保密性极高,一般人也拿不到监控录像,后续被人质疑胡小鱼背后有人,又是一个需要解决的大问题。   其实最好的方式是让当时也在场的柳家太子爷说话。   柳家太子爷人不在娱乐圈,不过历任伴侣都是圈里有名有姓的人,又因为自身才貌双全,名气不比一线明星差,说话是最有分量也最让人信服的。   可惜小鱼非说不麻烦人家,楚吟也就作罢了。   任云贵接到电话的时候,立即就想起了胡小鱼是哪个。   他合作的全是大牌明星,有时候对二三线的一些小花、小生都不一定叫得上名字,但楚吟提起胡小鱼,马上就对上号了。   说对上号可能不太准确,完全是瞌睡的时候正好遇到枕头。   楚吟说明来意后,还没有进入恳求模式,就听到任云贵道:“我可以答应为胡小鱼澄清。”   楚吟:“......”   忽然有些可惜准备了一箩筐的词。   等等,任导说的是“可以”,她小心翼翼的问:“那您的意思是?”   任云贵的声音有些许激动,不过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了:“我的电影即将开拍,随叫随到,做得到吗?”   他最近要拍一部玄幻电影,电影中有一个狐妖的角色,非得绝世美人来演不可,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本来都打算将就着选一个差不多的。   没想到就在准备将就的那天,突然就看到了胡小鱼。   任云贵当时激动坏了,本来还准备要胡小鱼的联系方式,可惜当时来接胡小鱼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厉害得很,让他都不敢搭话。   后来一查,胡小鱼正好也是演员,多巧!   楚吟挂了电话,神情还有些恍惚。   任导要是搁娱乐圈喊一嗓子,即便是要那些影帝影后随叫随到,那也有的是人应和。   所以,让胡小鱼空出一年的档期,根本不是提要求,完全是天上掉馅饼,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楚吟告诉胡小鱼和任导沟通的结果,说剩下的事她会解决。   这之后,她将手机上胡小鱼的备注,从胡小鱼”改成了“锦鲤小鱼。”   就没见过运气这么好的艺人,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帮助他一样,完全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锦鲤品种。   胡小鱼这里,他刚放下手机,郁檀就走过来了。   郁檀本来就高,在胡小鱼半窝在床上的时候,就更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语气莫名:“聊完了?”   胡小鱼:“嗯......你怎么知道我在聊天?”   郁檀心说,他不单知道胡小鱼在聊天,还知道大概在聊什么事,辛诗白已经告诉他,许峰的事牵扯到这只倒霉小呆子了。   他拉开被子上床,语气平淡:“猜的。”   胡小鱼原本霸占着整个大床,往旁边挪了挪给郁檀让出位置,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乖乖躺好:“哦,那......郁檀晚安。”   郁檀:“......没什么要说的?”   他语气有点沉,黑漆漆的眼盯着胡小鱼看,像是要解读出什么来一样。   胡小鱼将被窝里和自己共寝的枕头抱的紧了紧,严肃摇头:“没有了。”   为了证明他真的没事了,眼睛还马上闭上。   反正只要睡的快,还是有那么几分机会不被郁檀拉着这样那样的,他现在是有工作的人,还要养活工作室的人,床上的事要节制。   十分钟后,胡小鱼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郁檀背对着他睡了。   平常都是仰面平躺,所以,现在是生气了?   生气的时候入睡对身体不好,神魂也会不安稳,这样不好。   胡小鱼心念微动,一缕绿色流光鬼鬼祟祟的爬上郁檀的枕头,而后没入了他的身体。   然后,他就感知到郁檀没有睡着。   没有睡着的郁檀,大概是被灵力抚平了心头的不愉,很快转过身来。   两个人就网上沸沸扬扬的事聊了几句。   当然,郁檀说自己知道这件事是新闻推送的缘故。   他问胡小鱼:“为什么不告诉我?”   胡小鱼眨巴眼,有点儿紧张:“这件事我能处理好,你不要把工作室收回去,行吗?”   郁檀:“......不收回,怎么处理的?”   胡小鱼放心了,脑袋往郁檀那边凑了凑,暗戳戳的占据了对方的枕头边,然后将楚吟的处理方式告诉了郁檀。   郁檀默默的记住了任云贵的名字,又问:“为什么不找柳栾洲澄清?”   在他看来,柳栾洲是比任云贵更好的人选,而且胡小鱼和柳栾洲也更熟悉。   胡小鱼无意识的rua着怀里软乎乎的枕头,理所当然的道:“你不是不喜欢柳大哥?那我的事就不麻烦他了。”   郁檀:“我不喜欢,很重要?”   胡小鱼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算是点头同意:“柳大哥是个好人,不过你是对我最重要的人,你不喜欢,那我就离他远一些,不让你不高兴。”   郁檀轻声说了句:“油嘴滑舌。”   不等胡小鱼反驳这个听起来不太好的词,郁檀已经凑近他开始品尝了。   两个人像亲嘴鱼一样,就这么凑近亲密了好一会儿。   胡小鱼觉得郁檀似乎哪里变了一点,亲他的时候慢悠悠,很温柔。   他想起自己品尝好吃的小蛋糕时似乎也是这样,一点点的抿......   ......   这天晚上,胡小鱼一夜安眠。   等到天亮的时候,网络上关于他被许峰潜规则的传言已经消停了很多。   围脖下面,许多责骂的评论都被发出者删除,更多人蹲守在围脖下面道歉,流泪、忏悔的表情包一串一串的。   嗯......围脖粉丝因此又涨了。   胡小鱼想起上次他因为杨凯的事被骂,后来真相大白之后,网友也是这样道歉.   只是不知道这次骂他的人中,有没有上次道歉的。   他进圈是为了灵力,而素未谋面的网友们只是仅仅片刻的喜欢,也会带给他灵力的增长,胡小鱼觉得挨骂好像就是代价一样。   不过,有些人还是不一样的。   有一个叫“山楂小丸子”网友,发表评论:“小鱼,我永远支持你!”   胡小鱼在这条评论下面点了个赞,还回复道:“谢谢。”   山楂小丸子在他昨天被骂的时候,还一直坚持不懈的为他说话,他都看到了。   胡小鱼这边情势一片大好的时候,一些明星的处境就有些微妙了。   不知是为了涨粉还是撇清关系,好几个明星都转发或者内涵了胡小鱼和许峰存在不正当交易的新闻,当时的确得到不少网友的称赞,现在就开始反噬了。   什么偏听偏信、没有调查就发言、智商欠费之类的评价,明晃晃的摆在那里。   不过,这些胡小鱼都不知道。   他回复完山楂小丸子的评论后,手机就被郁檀没收了,小碟子里还多了个水晶包,示意他专心吃饭。   胡小鱼吃包子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郁檀看一眼张望过来的胡小鱼:“好好吃饭,我接?”   胡小鱼瞄见那是个陌生号,不过就算不是陌生号,他接和郁檀接也没差别,鼓着腮帮子“哦”了一声,接着吃东西。   郁檀接通,眉心微敛:“故意什么?”   那头的人原本怒气冲冲,迟疑的问了句“郁......郁少?”,麻利的挂了电话。   胡小鱼往郁檀那边探了探脑袋:“什么故意?”   郁檀顺手将这个陌生的号码拉黑:“没什么,推销电话。”   事实上,电话那头的人是李渔,质问胡小鱼是不是故意抢他的角色。   任云贵导演昨天晚上不单为胡小鱼说话,而且还公开表示很看好胡小鱼这个新人,觉得他很适合自己新电影里的一个角色。   那个角色是李渔一眼就看上了,人设非常好,是他进军大银幕一个很好的契机。   他和经纪人没磨下来,才请表哥柳栾洲出面和任云贵协商,就在胡小鱼打了许峰的那天晚上,任导明明都有松口的意思了,现在居然......   李渔气的几乎呼吸不畅,打电话给胡小鱼对峙,又被郁檀吓了一跳。   看来他的预感是对的,胡小鱼就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块绊脚石,总是要出来碍眼!   他打电话给柳栾洲,低落的几乎要哭出来:“表哥,你帮帮我......” 第38章 我可以   有关胡小鱼被许峰潜规则的新闻闹的很大, 柳滦州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   不过他只是关注这件事,并没有再做其他,或者说是摸不准郁檀对胡小鱼到底是个态度, 就静观其变。   这样, 任导为胡小鱼说话的事,柳栾洲自然是知道的。   听到李渔说他的角色被胡小鱼抢了, 言语中不乏鄙夷, 柳栾洲在电话里的声音严肃了一些:“李渔, 那个角色任导之前也并没有许诺要给你,你们各凭本事......”   李渔拔高的声:“表哥, 你又向着胡小鱼说话!你答应过要帮我上任导的戏,我才是你的亲表弟!”   柳栾洲不疾不徐道:“这件事我已经和任导沟通过, 除了男女主演和胡小鱼的角色,电影其他的角色你都可以挑着试一试, 试镜过了就可以参演。”   李渔简直要气炸:“谁要胡小鱼挑剩下的!我就要原来的角色。”   柳栾洲并不会无原则的惯着李渔:“那你自己去争取吧,你的事我不会管了!”   他不是任导电影唯一的投资商,投资是要赚钱的, 李渔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不能够影响到公司的利益。   李渔恨道:“不管我, 去管胡小鱼吗?表哥, 你是不是喜欢他?”   柳栾洲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事。”直接挂了电话。   他的确对胡小鱼有好感, 但这不影响他对是非对错的分辨能力,心底里,柳栾洲觉得李渔才是那个掠夺者, 抢了人家父母的爱,结果让胡小鱼连家都不愿意回。   ......   楚吟决定做胡小鱼的经纪人之后,将自己以前的团队直接带了过来。   这让胡小鱼的工作室很快就进入了正轨。   楚吟告诉胡小鱼, 她和任导那边又仔细沟通过,对方电影开拍大概是八月中,现在是七月初,她们有一个月的空挡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拍能拿得出手的剧时间远远不够,楚吟的意思是给胡小鱼接一档综艺,正好趁着最近热搜再涨一涨人气。   胡小鱼最近灵力的吸收速度又涨了,对上综艺让更多人看到他,一点儿异议都没有。   楚吟综艺本子拿过来,让胡小鱼自由选择。   她知道胡小鱼厨艺不错,倾向于让胡小鱼参加《美好生活》这档明星厨艺比拼为看点的综艺,   自家艺人颜好手艺高,妥妥的圈粉。   胡小鱼摇摇头,他答应过郁檀,只给郁檀一个人做饭。   答应过的事,不能变卦。   他做选择的时候很少犹豫,很快就挑选出了另一档综艺《传承之光》。   楚吟不太赞同,《传承之光》是一档偏向于弘扬传统文化的节目,非常考验人的文化积累,一不留神就会贻笑大方。   之前的几期节目,虽然也有小鲜肉博得了一些粉丝的好感,但她这样在娱乐圈沉浮已久的,很容易就能看出节目组明显放水了。   这本来没什么,哪个综艺节目不准备几个台本。   可《传承之光》这一期的节目是以书画作为卖点,需要实际动手,弄不好就是全网群嘲。   楚吟拿这档综艺的文件过来,目的不是让胡小鱼选,而是看一看他对哪个领域比较有兴趣,然后对应的给他安排一些课程,将来也好作为搏得粉丝好感的特质。   胡小鱼听楚吟讲明厉害,肯定的回答道:“我可以。”   他会写书法,也会画画,都是郁檀教的。   楚吟知道胡小鱼不说假话,但还是让人找来宣纸和笔墨,要亲眼验证才好。   她对书画没研究,但看胡小鱼铺纸研磨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心中隐约有几分激动。   胡小鱼提笔之后便沉心静气,并没有注意到楚吟的激动,一气呵成的写了“鱼跃工作室”五个大字。   在楚吟说将字送给她时,胡小鱼点了点头。   楚吟拿走胡小鱼写的字,几乎在同一天就找专业人士验证了。   对方在书画界小有名气,见到字的时候眼都直了,非得要见一见写这幅字的人不可。   ......   楚吟做事雷厉风行,两天后胡小鱼就拿到了《传承之光》综艺的合约。   这是他成立工作室之后第一个工作,兴冲冲的打电话给郁檀,告诉他这个好消息,连录节目之后会有多少酬劳,具体怎么分配都想好了。   郁檀听胡小鱼说要请自己吃饭,不禁笑了一声:“好。”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等挂了电话之后,他原本堪称柔和的神情就冰冷了下来,看向被阿九带来的李渔。   李渔不知道郁檀找自己做什么,忐忑中有几分欣喜。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郁檀,对方就先接了个电话,接电话的神情......   李渔忍不住问:“是胡小鱼?”   郁檀抬眸掠他一眼,冷森森的道:“坐。”   李渔没动,几乎直觉般的肯定打电话过来的是胡小鱼。   凭什么?   他心里憋着一口气,大概是因为郁檀态度比打电话的时候差的太多,乍着胆子僵着脸问:“郁少派人将我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郁檀点了根烟,胡小鱼嫌这味道呛,他就很少抽了。   现在那小呆子不在身边,办公室总空荡荡的,抽的就又多了起来,也没搭理李渔阴阳怪气的问话,看了阿九一眼。   阿九钳着李渔的一只胳膊,直接将人丢失沙发上。   李渔只觉胳膊被快被扭断了,脸色发白,终于意识到不论是郁檀还是阿九,都不是之前他所接触的,无论怎么样都会对他和颜悦色的人。   郁檀点了点桌子,那上面放着几分资料和照片,还有微信截图的打印版:“看看,认不认?”   胡小鱼和许峰在会所门口接触的照片,郁檀的人仔细核实过,确认是从会所门口的摄像头录像截取的画面。   那小呆子觉得危机解除了,这件事就算结束了,可在郁檀这里,除恶务尽。   现在桌上的东西明晃晃的证实,李渔是将胡小鱼拉到许峰事件中的幕后主使,李渔的时机选的非常恰当,若是换了其他没名没性的艺人,只怕再难翻身。   李渔看了那些文件几眼,后脊一僵,畏惧的看了一眼郁檀。   他迷恋郁檀,尤其迷恋这个人的心狠手辣,认为那是有本事的男人具备的魅力,可当这份心狠手辣要自己面对的时候,整个人都吓的不敢动了。   郁檀想起胡小鱼第一次见自己就敢凑上来坐他沙发,再看李渔这怂样,不禁嗤笑一声。   他弹了弹烟头上的烟灰:“不用害怕,这一次我不会动你,算是还你一份情。”   李渔不明所以:“......什么?” 第39章 郁文和   郁檀讲起十五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他十一岁, 正逢郁家办宴会,郁家所有的孩子都出席了宴会,除了被锁在二楼杂物间的他。   郁檀两天没有吃饭, 只觉得呼吸都费力, 直到有一个小孩子顺着贴近地面的门缝,送进来一片面包, 让他又撑了一天。   李渔想起来了, 吃惊的看着郁檀:“你......你都记得?”   郁檀颔首:“某种程度上来说, 你救了我一命。”   李渔除了吃惊,其实更多的是不安, 因为他并没有那么好心。   那时候是郁家的大少爷叫他上楼玩,那面包也是对方给他, 要他假装同情送给郁檀。   李渔不明白为什么,郁家大少爷说面包加了花生碎, 是个好东西,会让某些人像斑点狗一样全身长满红点。   他觉得好玩,再加上瞎了一只眼的郁家大少爷看上去有些恐怖, 就顺从了他。   长大后的李渔, 逐渐明白郁家大少爷话里的意思, 被锁在房间里的那个男孩应该是对花生过敏。   不过这样儿时的一件小事, 他很快就抛到了脑后。   原来, 那个人竟然是郁檀。   他没有过敏,或者说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他对花生过敏,只单纯的以为那是一种好意?   李渔眼神闪烁, 这样说,他是郁檀的恩人?   他点点头:“我......我想起来了。”   郁檀神情毫无波澜:“既然想起来了,那我们两清了。”   李渔现在没那么怕郁檀了, 他可是对郁檀有恩的人。   他壮着胆子道:“我不想和你两清。”   郁檀道:“那你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   李渔想起胡小鱼被郁檀偏爱的种种,迟疑了一下说:“我要你像对待胡小鱼一样,对待我。”   郁檀笑了:“好啊。”   李渔尚来不及激动,就听到对方后一句话:“不过,你大概需要像胡小鱼一样,先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包括你那个自诩正派的表哥。”   李渔:“......”   他觉得郁檀在耍他,不甘心的问:“你难道真的喜欢上了胡小鱼,就像......”   “就像什么?”   “像我表哥一样。”   郁檀没有回答李渔的问题,让阿九将人撵了出去。   在对方被迫离开时,他冷冷道:“没有下次。”   阿九将李渔赶走,回来后看到自家老板碾碎了大半根烟,情绪看起来不太高的样子。   他实在是太好奇,不禁问:“老板,李渔真的对您......”   “怎么?”   “他看起来,不太像很有善心的样子。”   郁檀摇摇头:“他的确救了我一命。”   如果没有那片面包,他当时身上还有伤,大概会选择从二楼跳下去,死也要让郁家所有人名声扫地。   后来郁良那个神经病被他堵在花园里,承认了面包只是个恶作剧,而且李渔也知道那是个恶作剧。   即使是恶作剧,李渔也算救了他,郁檀认这个情,不过也就今天到此为止了。   在见过李渔之后,郁檀的情绪一直不太好。   不是因为提起了郁家一些旧事,那些人现在见了他和老鼠见猫差不离,没什么好在意的。   可是李渔不是第一个说他郁檀,喜欢上胡小鱼的人。   郁檀告诉自己,他没有。   也许真的太惯着那个小呆子了,郁檀检讨自己。   ......   胡小鱼发现,郁檀最近有些怪。   他再也不来接自己下班了,   而且还要分床睡,理由是太热,也不给他夹菜了,明明筷子都伸到自己面前了,又拐个弯夹到了自己碗里。   可是他问,郁檀又说没事。   很快《传承之光》开拍,拍摄地点在书画大师齐端自己家,位于北方京市的家。   第二天就要坐飞机,晚上的时候,胡小鱼抱着枕头去瞧敲檀的门。   郁檀打开门:“干什么?”   胡小鱼仰头看他:“明天要坐飞机。”   郁檀不说话,他没有理解胡小鱼话里的意思,握着门框的手骨结泛白,正在竭力保持稳定的姿势,免得一不留神再让这个小呆子进来。   胡小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问问,做飞机是什么感觉。”   原主没坐过飞机,他自己从来都是自己飞的,对人类的飞行工具感到既新鲜又陌生。   郁檀脱口而出:“我送你去。”   胡小鱼惊讶又惊喜:“真的?”   郁檀:“......”   他转身进屋,神色难得的懊恼,然而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胡小鱼扑到大床上,抱着枕头打滚,然后被郁檀拎去洗澡,之后顺理成章的牵着郁檀的衣袖睡觉。   等到郁檀睡着后,看似熟睡的胡小鱼睁开眼。   他没有坐过飞机是真的,但其实胆子还算大,并没有害怕到要让郁檀安慰的地步。   拍综艺大概需要一周,京市和申城隔的有些远,胡小鱼不放心郁檀。   他用灵力检查了一下郁檀的身体,发现郁闷的身体状况大有好转,有他总是输灵力的缘故,也有青玉滋养的缘故。   这样很好,胡小鱼想。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用灵力在郁檀身上画了一个护身的符篆。   这样之后,胡小鱼觉得自己都累抽抽了。   不过好在现在灵力提升速度快,天亮的时候,他大概能恢复三成灵力。   第二天,胡小鱼在郁檀的陪伴下去了京市。   这次出行完全是意外,郁檀送胡小鱼到酒店后,很快就离开了。   郁檀走后不久,胡小鱼接到一个电话,是陌生号码。   他现在一看到陌生号码就想起李渔,没接,直到这个号码打了三次,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电话接通之后,一个男声道:“胡小鱼?我是郁文和,见一面吧。”   胡小鱼:“......我现在不在申城。”   郁文和道:“我知道,我有关于郁檀的事要告诉你,我在京市。”   他不敢在申城接近胡小鱼,一直跟来了京市,没想到郁檀居然也来了,还好郁檀又很快离开,一切都是天意。   胡小鱼不喜欢这个人,尤其不喜欢他提起郁檀时那种令人难受的语气:“你是准备说郁檀的坏话吗?他很好,我不想听你说。”   他要挂电话,郁文和像是感知到了一样,急急忙忙的道:“我不是郁檀的父亲!”   胡小鱼:“......你在哪里?”   郁文和得意的笑起来,说了一家餐厅的名字,距离胡小鱼所在的酒店不远。   综艺节目明天才正式开拍,今天是休整期,胡小鱼告诉楚吟自己要出去一趟,戴着口罩出了门。   冷清又高档的餐厅,因为不是饭点,几乎没有什么人。   在看到胡小鱼出现在门口,郁文和满目阴霾的拨通了郁檀的电话。   郁檀:“什么事?”   郁文和:“你一直没有去看你母亲,她病的很重,我很难过......郁檀,她嫌弃我没用,请不到你去看她。”   郁檀:“是吗,那你节哀。”   郁文和咬牙切齿:“我难过了你也别想好过,不要挂   电话,你也该尝尝抓心挠肝的滋味,不过你最好不要出声,否则我会管不住自己的嘴,毕竟,我约来的人是你那个心肝宝贝,你那么多难堪的往事,说哪一件好呢?”   郁檀几乎立即反应过来:“胡小鱼在你那里?你找死!”   郁文和没有回答,几秒的静默后,他低声道:“我会扩音,你最好老实点。”   再然后,郁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胡小鱼。   胡小鱼的声音澄澈又平稳,他说:“郁先生。”   郁文和看了一眼倒扣在桌上的手机,神经质的笑了一下:“坐吧,我可以像郁檀一样,叫你小鱼吗?”   胡小鱼不喜欢郁文和,尤其是对方对郁檀不太尊重的样子,真的很讨厌。   他看了对方一眼,坐下来:“不可以。”   郁文和看着胡小鱼和郁檀如出一辙的淡漠,瞳孔一缩,旋即感叹道:“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喜欢郁檀,对吗?”   胡小鱼眉心微蹙:“我喜欢他,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郁文和笑笑:“真没想到啊,你了解他吗就说喜欢,你知道有多少人讨厌他,畏惧他,想要他死吗?还有他的身世......”   郁文和卖了个关子,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他想要看眼前的少年惊惶或者好奇,更重要的是,想折磨电话那头的那个人。   电话那头,清楚听到郁文和声音的郁檀,睫毛颤了颤。   他知道郁文和要说什么了。   郁檀觉得很奇怪,他现在居然一点都不愤怒,甚至有一种怪异的平静感,近乎倦怠又认命的想,小呆子要知道了,知道那个郁家掩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知道他的来历有多么的肮脏。   他会怎么样?   害怕,畏惧,还是视他如怪物,然后离的远远的......   胡小鱼知道郁檀和郁文和不是亲父子,但具体怎么回事,那就不清楚了。   可是郁檀的身世,他就算是要知道,也该郁檀亲口说,在郁檀愿意的时候,而不是被郁文和这么不怀好意的提起。   他打断郁文和的话:“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郁文和高·昂的报复心被掐断,不可置信的道:“你知道?郁檀告诉你的?”   胡小鱼尽量让自己显的波澜不惊,不管郁文和想做什么,他都不能让对方笑话郁檀,一丝一毫都不行:“郁檀什么都告诉我。”   电话那头,郁檀垂眸笑了一声,几若无声的:“小骗子!”   机场大厅,路过的两个姑娘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推推搡搡留恋不去,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   郁文和脸涨的通红:“不可能!”   可他对面的少年漂亮到极致的面容,冷淡高傲又笃定,没有丝毫说谎的痕迹。   胡小鱼起身离开,手指微动,一缕灵气落在了郁文和身上。   这缕灵气会让郁文和倒霉,算是报复他欺负郁檀,即使是言语上的冒犯也算是欺负。   胡小鱼是个脾气很好的妖,要是郁文檀冒犯的是他,区区一个凡俗之人,也许压根都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可是郁檀不行。   郁文和看着那少年的背影,气急败坏:“你既然知道他是个奸生子,是他母亲和大伯败坏门庭的产物,还和他在一起,就不怕申城的人耻笑吗?”   这是他多年来的隐痛,心爱的妻子居然和自己的大哥勾连在一起,甚至还有了违背伦常的产物,简直让人想一想就窒息。   胡小鱼脊背僵硬,原来......原来是这样。   他震惊到无以复加,但直觉现在身上绑着郁檀的尊严和体面,要是面对郁文和的时候稍处于下   风,就是连累郁檀被践踏。   郁文和就见那少年转身,狐狸眼冰冷又矜傲:“那又怎么样,该被人耻笑的,难道不是你吗?”   他留下这句话,尽量让自己冷静的离开。   只是刚才郁文和声音那么大,好像惊动了服务员,要是有人听到......   胡小鱼用灵力清除了整个餐厅所有人半小时内的记忆,又对郁文和下了禁制,让对方再想提起郁檀的身世时就会心痛如绞,没办法说出半个字。   做完这一切,胡小鱼脸色惨白,灵力超支了。   他慢腾腾的走回酒店,心里一遍遍的想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没有做。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幸亏这段时间楚吟教了他很多面对媒体时要注意的事,没想到还没有应付媒体,倒先用在郁文和的身上。   回到酒店后,胡小鱼就睡觉了。   他很困,勉强给楚吟发短信说中午饭不用叫他,之后就昏睡了过去。   被敲门声叫醒的时候,胡小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他迷迷糊糊的去开门,眯着的眼瞬间瞪圆:“郁檀?”   郁檀嗯了一声,进房间后随手关上门。   胡小鱼住的地方楼层很高,窗户上映着烧红晚霞的影子,原来已经到了傍晚。   他问郁檀:“你怎么没有回申城?”   郁檀没有说,自己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坐了整整一下午,直到现在。   他知道胡小鱼睡醒的第一件事是找水喝,将人牵到沙发上坐好,又拿了矿泉水给他,轻描淡写:“遇到个朋友,聊了几句。” 第40章 文盲   胡小鱼对郁檀的话深信不疑。   后来郁檀说晚上要在这里住一宿, 他当然没异议,虽然不认床,但是闻着郁檀的味道睡觉, 真的是一件让狐很愉悦的事。   至于郁文和对他说的事,胡小鱼决定除非郁檀主动说, 否则他绝不提起。   郁文和那里, 只要对方想提起这件事, 就算是要告诉郁檀,也会被他的禁制挡回来。   胡小鱼正寻思着, 冷不丁耳朵被摸了摸。   郁檀看他, 眼眸深沉:“在想什么?”   胡小鱼脑袋抵在郁檀胸口,声音有点闷闷的:“我饿了, 郁檀。”   随后他的后脖颈被捏了捏,郁檀道:“好, 我点餐让服务员送上来。”   半个小时后, 楚吟敲门。   等知道郁檀要在这里住, 和胡小鱼还是一个房间,她终于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   只是正要问清楚, 那个站在自家艺人身后身量修长的男人, 一只手已经搭在了胡小鱼肩膀上, 那种距离和靠近的姿势,亲昵又强势。   亲昵是对胡小鱼的,而楚吟则被这种强势糊了一脸。   她一下子就不太敢问了,等离开后,迫不及待的给顶头boss石景洋打了电话。   原来胡小鱼说的“哥”,是他的情哥哥。   这件事等回去了,一定要和胡小鱼好好沟通沟通。   至于现在, 楚吟乍着胆子给胡小鱼发了条短信,让对方记得明天要拍综艺,所以一定要早睡。   胡小鱼收到楚吟的短信,回了个OK的姿势。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轻笑。   胡小鱼觉得郁檀有些奇怪,从再见面到现在就总是在盯着他看,像研究什么物品一样。   他将手机递给他:“呐,看吧。”   郁檀接过手机,顺手按了关机键放在桌子上。   他捏了捏胡小鱼的掌心:“知道你的经纪人让你早睡是什么意思吗?”   胡小鱼:“不熬夜。”   郁檀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怎么算不熬夜?”   胡小鱼机灵着呢,反应过来郁檀的真正意思,清亮的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不打游戏就不熬夜。”   再然后,他就被郁檀抱·床上去了。   郁檀紧紧盯着胡小鱼的双眼:“我想要,小鱼,特别想。”   在电话里听到这小呆子为了维护他,露出那么冷酷又高傲的一面,他甚至能想象他绷着小脸假装厉害的不得了的样子,心里酸酸软软的像被捶打过好多遍。   一下午的时间,他想见他又怕见他,最后还是上来了。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好到这种地步,好到这种地步之后为什么偏偏让自己给捡着了?   郁檀近乎庆幸的想,原来当初师父留下的那句关于有缘人的话,其实也有些道理。   胡小鱼从没听过郁檀说“特别特别想。”   通常这人说“想要”的时候,那一晚上他都几乎不用睡了。   他也想,可是明天还要工作。   只是,郁檀看上去真的很想那样,也......也不是不能答应,回头他偷偷用灵力休养休养,现在灵力恢复的速度还可以,应该能挺过综艺拍摄。   胡小鱼现在对郁檀充满了怜惜,不是可怜郁檀的身世,而是从郁文和的态度推断出郁檀从小大概生活的就不好,难怪家里那么空,再没有别的郁家人。   那些人,都欺负他的郁檀。   胡小鱼考虑了很短的时间,在床·上·滚·一·滚,抱住站在床边俯视他的郁檀的大长腿。   他仰面看他,狐狸眼亮晶晶:“那好吧。”   再然后,郁檀就俯身亲了下来。   不过等两个人都褪去束缚之后,郁檀却躺着不动了。   胡小鱼跪·坐在床·上,湿·润的眼睛看他:“怎么了?”   郁檀笑了笑,冷厉的眉眼舒展成一种温柔的英俊。   他说:“你是不是还欠着我一次?”   要是郁檀不提起这个,胡小鱼都忘记了,主要是他记得并且还主动的时候,郁檀总说要欠着才好,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要自己来,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还挺......尤其是郁檀明明激动的不行,居然还能一动不动的等着他坐上去。   胡小鱼在两个人充分接触之后,感觉脸热的像烧起来了一样。   他努力让自己声音不那么断断续续,像个兢兢业业的十佳服务员,问郁檀:“这样可以吗?”   郁檀握·着那一把细而柔·韧的腰:“嗯,我很......喜欢。”   克制了很久的话,说出来的时候难以想象的轻松和舒畅,他又重复道:“我很喜欢,小呆子!”   胡小鱼知道郁檀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原来他喜欢这样。   这个容易,他难·耐的咕·哝一声,像是肩负着什么重大的责任一样,很努力的让对方更喜欢。   让胡小鱼意外的是,这天晚上郁檀居然就做了一次,而且好像还有意克制一样,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他问,郁檀说:“明天会有很多摄影机......”   再后来,胡小鱼被郁檀抱去洗·澡,然后窝进同一个被·窝。   他扯扯被子:“郁檀,房间里只有一床被子,怎么办?”   郁檀亲了亲胡小鱼的额头:“那我们克服一下。”   “怎么克服?”   “你晚上不蹬被,可以两个人盖一床。”   胡小鱼:“......你确定?我很热的。”   妖的体温的确比人类要高一两度,而郁檀又那么怕热。   郁檀看着胡小鱼睫毛湿·漉·漉的眼:“习惯了就不热了,先试一试?”   胡小鱼求之不得,美滋滋的躺好。   郁檀看着板板正正躺着,还努力的约束自己不要太靠近他的这一只,那种心口又酸又软的感觉又出现了。   他将人带到自己怀里:“这样好像也可以,睡吧。”   胡小鱼最能得寸进尺了,一只腿试试探探的搭在郁檀的腰·上:“这样呢?”   郁檀撩眼皮看他,眸底闪着暗光:“这样我会想·艹·你。”   胡小鱼:“......”   他没动,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再然后,一手温度稍低一些的手搭在他腿·弯,像是在固定着他的腿不要掉下去。   手的主人声音低而柔:“有没有什么要问过的?”   “什么?”胡小鱼脑袋在郁檀胸口拱来拱去,寻找最舒服的睡眠姿势。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允许你问过一个问题。”郁檀下颌抵着胡小鱼的发顶,不让他看自己的脸,不管是不安还是别的什么,强调道:“什么都可以问。”   “真的?”胡小鱼兴奋的想坐起来。   “别乱动,就这样,问吧。”郁檀说。   “我想问,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胡小鱼在洪伯那里没有得到答案,虽然可以问郁文和,但是他不屑,现在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郁檀没想到他是问这个。   他从不过生日,想了片刻才记起那个日子是什么时候。   胡小鱼记性极好,记下之后又问郁檀具体的时辰,还有以下零碎的小问题,看起来像是闲聊天一样,毫无关联。   郁檀一一回答,没有等到自己以为的那个问题,倒听到某只心满意   足的打哈欠:“郁檀,晚安。”   他亲了亲怀中人的眉心:“睡吧,晚安。”   这天晚上,胡小鱼睡的特别好。   脑袋顶着郁檀的胸口很好,手臂绕着郁檀的手臂也很好,还可以将腿搭在对方腰,也很好。   他睡醒的时候,发现郁檀正睁着眼看他。   胡小鱼:“你什么时候醒的?”   郁檀拍了拍胡小鱼光·裸的肩膀,掀开被子坐起来:“刚醒。”   事实上,他一晚上没睡,只是有些问题一晚上不睡也暂时不能够完全下定决心。   两个人分别洗漱,然后在房间中吃早饭。   楚吟说摄制组已经在酒店楼下,是从酒店大厅开始就开始直播,这样郁檀就不方便下去了。   胡小鱼抱了抱郁檀:“我很快就回去了。”他说。   郁檀低嗯了一声。   他看着少年的背影,一周的拍摄时间,应该足够自己想清楚了。   想清楚到底要将这一只安放在什么地方,不止是身边的位置,还有心里的。   ......   酒店大厅里,摄制组等的有些不耐烦。   开拍的时间其实还没有到,但是因为他们这一组跟录的是这一期嘉宾中咖位最小的一位,耐心就没那么足。   直到电梯门打开,走出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   没有语言可以完全描述那少年的美好,几乎所有看到的他的人,都要禁不住屏住呼吸。   太漂亮了!   即使见过照片,但谁能知道真人比照片强好几倍,他们之前以为照片是精修过的,简直自负到可笑。   摄制组总负责人最反应过来,激动的喊:“快!打开机器!”   胡小鱼对负责人等几个人打招呼:“你们好。”   他微微眯起的狐狸眼,睫毛绒绒眼眸清澈,直将对方看的再次呆住。   负责人反射性的道:“你......你好,小鱼。”   他为自己刚才的不耐烦反省,这样的颜值和态度,明明是该被供起来的人。   现在不火?   没事,真人长成这样,将来不火简直天理难容。   与此同时,《传承之光》的直播间,属于胡小鱼的分屏中,弹幕最多是是“啊啊啊啊啊”这种纯粹又直接表述激动的语气词。   粉丝这么激动是有理由的。   《传承之光》最硬核的一点是直播的时候,直播间不会开美颜,理由是要追求最真实的美,而且有时候会怼着艺人的脸拍。   高·清的机器下,再美的脸也会露出岁月的痕迹,真实的同时对艺人的颜值是极其苛刻的考验。   过往的几期中,甚至有艺人因为颜值在镜头下瑕疵太过让粉丝失望,直接被骂哭。   可是现在,胡小鱼的直播间沸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甚至有人怀疑节目组这次是不是开了美颜,从别的房间窜到胡小鱼房间的观众立即道:【不可能,隔壁刘影帝脸上的痘痘都很清晰。】   【那也有可能是单独给胡小鱼开了美颜。】   【没准!】   【虽然觉得不可能啦,但......真的有人皮肤可以好到这种程度?】   【怎么不可能,美颜暴击!】   【......】   在粉丝争吵不休的时候,摄制组有一个镜头怼在了胡小鱼脸上,马上就有人截屏分析。   最后得出结论,镜头里可以看到胡小鱼粉白的面容上细细的小绒毛,要是开美颜的话绝对看不到。   【我去!他不会连妆都没化吧?】   【有可能!】   【神仙颜值,快扶朕起来,朕还能吸!】   【+1】   【+1】   【......】   节目组时刻关注直播中粉丝的倾向,立即和负责人沟通。   负责人不负众望的打听,胡小鱼平常是怎么保养的。   胡小鱼内心:累了、困了、饿了、毛毛不顺滑了,吸收灵力就可以了。   不过这些好像不能说,他挑出一个最合适并且不算撒谎的答案:“多睡觉。”   节目负责人:“......”   直播间滑过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夹杂着:   【早睡早起身体好。】   【神仙小鱼在线教学!】   【看完这期节目立马去睡觉,fg已立。】   【......”】   不过,也有那么不和谐的声音:【长得好又怎么样,绣花枕头而已!】   有胡小鱼的粉丝回怼:【长得好至少赏心悦目,总比有些人键盘成精要强!】   吵来吵去,有一条弹幕刷过:【建议大家先了解一下胡小鱼的学历。】   【学历怎么了?】   【初中毕业参加宣传传统文化的综艺,呵呵】   【盲猜楼上胡说八道】   【看起来不像啊,胡小鱼说话挺有礼貌,不像没读过书的样子。】   【颜值即正义呗,呵!】   【绣花枕头!】   【不可能,也许是误会呢。】   【......】   直播间吵成一团,越来越多人加入关于学历的讨论,但有个一致的结论,胡小鱼要真的是初中毕业,那他来参加节目简直是自不量力。   关注直播的楚吟脸色越来越沉。   身边的助理看着原本和谐的直播间乱七八糟,担忧的道:“楚姐,好像有水军入场,要处理吗?”   她们也准备了水军,原本是怕小鱼数据不好看,到时候支援一下。   楚吟沉默片刻:“不用。”   小鱼的实力她知道,有时候学历不能代替一切,尤其是在传统文化方面,现在骂的越狠,将来被小鱼震撼到的人就越多,欲扬先抑么。   导演看着胡小鱼直播间蹭蹭上涨的观看人数和讨论度:“联系拍摄胡小鱼的组,问胡小鱼关于学历的事。”   这样直接撕人脸皮的确不好,但综艺节目要的就是话题度,尤其是《传承之光》这样的节目,要是不寻找话题度,早因为内容枯燥没有观众了。   原本和胡小鱼讨论怎么养生的负责人,耳麦中响起副导演的声音:“网传胡小鱼的学历是初中毕业,这是个爆点,找机会问他。”   负责人:“......”   他有些犹豫,胡小鱼很好说话,而且科普的那些养生小技巧听起来也有模有样的,认真又好看的人,谁不喜欢。   这样一个人,要是学历真的不太高却被当面问出来,该有多难堪,而且节目这才刚开始。   拍摄期间不能带手机,胡小鱼并不知道直播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和自己聊天的工作人员沉默,关心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负责人艰难的扯了扯唇角:“小鱼,观众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   他想说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可是学历的问题一旦问出口,不回答几乎等同于默认,结果又能好多少。   胡小鱼看着镜头,笑了一下:“谢谢你们的关注。”   直播间,屏幕上少年的脸温和又纯净,让刚才口出恶言的观众都有些不好意思,弹幕也因此断层了一瞬。   然后,观众眼看着胡小鱼看向工作人员:“你问吧,不过要是非常私人的问题   ,我可能会少回答一点。”   直播间,无数人蹲守着那个答案。   车里,工作人员决定做个缓冲:“《传承之光》涉及到很多传统文化,对嘉宾的文化底蕴是很大的挑战,小鱼你......你有信心吗?”   胡小鱼眼眸微弯:“这个啊......我没想过信心的问题,不过我很喜欢传统文化,算是懂一点点吧,又希望有很多人认识我,所以就来了。”   在他看来,书画之类的知识并不是传统文化,都是郁檀教他的正常学问,能够在节目中再接触,挺好的一件事。   因为想起过去被郁檀带着读书识字的日子,胡小鱼眼睛都亮起来。   弹幕:   【有谁发现小鱼忽然亮了吗,他是真的很喜欢传统文化吧!】   【就我觉得小鱼很耿直么,说希望被很多人认识,就是想粉丝多多的,哈哈哈哈】   【艺人嘴巴都很能说,没准是早准备好的台词!】   【就是!还眼睛亮了一下,装钻石了吗还亮!】   【吵什么吵,学历的事弄清楚了,一切不就真相大白?】   【学历能代表一切吗】   【楼上是来搞笑的吗,学历是不能代表一切,可这是个文化节目,要是真请来个文盲,这不是糊弄人嘛!】   【+1】   【+10086】   【......】   车里,   负责人耳麦中传来导副导演暴躁的催促,他迟疑了一瞬,问道:“那......可以告诉我们,你的真正学历吗?”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不忍心是怎么回事,就觉得和胡小鱼呆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甚至有几瞬忘记了是在拍摄,就像是个朋友聊天一样。   和朋友聊天,怎么能问出让对方难堪的话......   可是不问,饭碗就丢了。 第41章 嫉妒   真正学历?   胡小鱼垂眸想了想, 他好像没有学历,不过既然在俗世行走借用的是原主的身份,原主的学历是......   工作人员就听身旁的少年很认真的道:“初中毕业。”   与此同时, 直播间,无数人都听愣了:   【这么耿直的吗?】   【初中?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什么破节目,请个初中毕业的人来弘扬传统文化,这不是搞笑么!】   【文盲!】   【白瞎了那张脸!】   【......】   工作人员有心替胡小鱼洗白, 又问他:“那么早不念书,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娱乐圈很多艺人的学历都不高,有些在被质疑的时候还会编造一些感人的故事, 胡小鱼但凡聪明,就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说。   胡小鱼想起原主在初中被杨凯欺负, 崔姥姥又时常生病的事, 原主能念完初中已经是忍耐性和毅力极强了。   不过这些事在原主看来是极其晦暗的记忆,如果原主还活着, 大概不愿意再提起。   胡小鱼平淡的摇头:“没有, 只是不想念书了。”   工作人员这时候真不知怎么往下接了。   车厢里陷入沉默,好在书画大师齐端的家到了,大家依次下车,也算打破了车内尴尬的气氛。   直播间现在已经一片倒的骂胡小鱼是个绣花枕头,不念书跑来娱乐圈还能是为了什么, 肯定是恰烂钱呗。   偶尔有看着那少年站在古色古香的京市宅邸面前, 简单白衬衫牛仔裤,风清月朗气质卓然的样子, 才夸了一句,立马被一群人科普胡小鱼的文盲和恬不知耻。   【弱弱说一句,上学不就是为了将来找工作赚钱吗, 胡小鱼念书不念书,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   【选择也要看对象的好吗?这是文学综艺,他一个初中辍学的人跑来干什么,耍杂技吗?】   【就是,看看这期其他的嘉宾,至少也是正规艺术学院毕业。】   【同意楼上,顺便安利嘉宾李渔,国外名校毕业,那才是真正的高材生。】   【李渔,胡小鱼,一个是打渔的,一个是被吃的,哈哈哈哈哈哈,对比惨烈!】   【楼上......好有道理的样子。】   【我赌一毛钱,胡小鱼丢人现眼还在后面!】   【+1】   【+1】   【......】   胡小鱼这里,他感觉自己好像又有点发烧了。   大概是又被骂了,而且骂的好像有点凶,不过还好灵力的吸收没有太受影响。   胡小鱼咖位最小,到的算是最早。   由于所有人都到齐了才算正式开始,他就慢悠悠的看眼前的房子,仿古代建筑,看上去感觉有些亲切。   工作人员看胡小鱼盯着外墙的书画看,好奇的问:“小鱼,你是在看那些字吗?看起来像是一首诗,不过都是古文,字迹都连在一起,好难辨认。”   【哈哈哈哈,有木有感觉这个工作人员有点呆?】   【同意楼上】   【居然会问胡小鱼这么尴尬的问题。】   【那上面好像只有几个简体字,也不知道胡小鱼能不能认出几个。】   【三个,不能再多了。】   【哈哈哈哈哈】   【......】   胡小鱼看一眼工作人员,好心教学:“不难,是唐代的一首诗。”   工作人员:“......是吗?”   【看吧,装上了!】   【有本事把诗念......我艹,胡小鱼是在念墙上的   诗吗?】   【好......好像是......吧!】   在弹幕滑过无数惊讶、质疑的时候,胡小鱼念完了整首诗,并且还点出了作者姓甚名谁,以及生平的一些趣事。   百年前郁家有一个专门做书房的阁楼,郁檀喜欢在这里呆着,他也跟着去。   妖天生过目不忘,十年的时间,足够他将阁楼的书看上大半,这还不包括郁檀旁征博引的讲解。   【查到了,那首诗胡小鱼说对了,作者也对!】   【可是,墙上好像用的是草书,也没有写作者和作者的生平事迹吧?】   【这是初中毕业的水平?】   【汉语言文学系学渣前来报道,那首诗很冷僻,字全是古文并且还用的草书,在下勉强认识其中五个字,惭愧!】   【所以......胡小鱼......膝盖已经准备好,请问往哪个方向跪?】   【楼上魔怔了,垃圾节目组,这是准备将观众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强行捧红胡小鱼吧!】   【同意楼上,一定是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   【还以为......还是太年轻!】   【......】   导演组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   副导演很忧愁:“导演,我这里绝对没有人泄题,胡小鱼他......要不要换一种考验方式?”   明明是请来的话题嘉宾,怎么突然变成文人了,而且墙壁上那首诗是一会儿嘉宾的入门试题,就这么被胡小鱼点破,那还怎么玩儿下去?   导演盯着胡小鱼的分屏画面,当机立断道:“不换!”   他有预感,这一期最大的看点也许就是胡小鱼,真金不怕火炼,要是胡小鱼真的......下一期还可以签他,有脸又有脑子的嘉宾要是能常驻节目,不怕观众不来。   胡小鱼这里,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所有的嘉宾都到齐了。   不算他一共四个嘉宾,胡小鱼被楚吟科普过,也见过照片,礼貌的和这几位前辈打招呼。   只是让胡小鱼意外的是,李渔居然也来了,楚吟没说过啊。   李渔礼貌的和几位前辈打招呼,对胡小鱼也很有礼貌的样子,只是在镜头没有拍到的地方,他挑衅的看了胡小鱼一眼。   他是走关系临时进的这档综艺,就是为了给胡小鱼添堵来的。   要是搁以前,李渔听到郁檀的警告,大概真的会忌惮对方,进而不敢再轻易的靠近胡小鱼。   可是现在郁檀都承着他的情,就算不高兴了,顶多再骂他一顿。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渔在心里发誓,他一定会将胡小鱼这条小杂鱼踩进泥里,要是郁檀也看节目就好了,好好认识认识胡小鱼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他在来的路上让摄制组关了一会儿摄像头,用藏着的手机和助理聊了天,问了胡小鱼直播间的情况。   水军很给力,胡小鱼自己居然也打自己巴掌,活该现在挨骂!   胡小鱼很无语,他不太懂得李渔在想什么。   妖如果讨厌一个人,要么决斗让对方退让,要么自己找个洞天福地快乐生活,非要往自己不喜欢的人身边凑,不是有毛病么。   算了,就当看不到他。   所有的嘉宾都到了,节目组安排的主持人也到了。   主持人在说了欢迎词之后,就发布了第一条任务,嘉宾要想进入大宅见到齐端,首先要找出读出外墙上的诗句,只要认出十个字,用猜的也行,就算通关。   【这......胡小鱼已经通关了?】   【还说没有泄题,垃圾节目组!】   【也许,胡小鱼是真的认识那首诗......】   【楼上是胡小鱼的粉丝吧?滤镜真厚!】   【有本事将大宅匾额上的字念出来,否则就是作弊!】   【召唤节目组!重新出考题!】   【匾额上的字好潦草的感觉,而且......到底从哪边念?】   【......】   所有嘉宾冥思苦想,得益于从小家里请了书画老师学过一段毛笔字,李渔最先读出了十个字,其中有两个靠猜,猜了几遍才通过。   【李渔666!】   【才貌双全我渔哥,啊啊啊啊啊!】   【听说李渔家境很好,不红就要回家继承家业,柠檬树下相聚吧!】   【......】   李渔通关之后,特地跑到胡小鱼面前:“认出几个了?我可以偷偷告诉你两个字,节目组应该不会把我赶走。”   他看上去一片热心肠,直播间很多观众都十分感动。   【额,就我觉得有几分尴尬吗?】   【同尴尬,胡小鱼读出整一首诗了好嘛!】   【有那么一点茶味儿了......】   【李渔明明是好心!】   【对啊,两个人又不熟,他好心照顾年纪最小的一个,居然还要挨骂!】   【......】   胡小鱼看了李渔一眼:“不用。”   他连谢谢都不屑对这个假惺惺的人说,流畅的将诗念了一遍,然后获得进门的许可。   李渔:“......”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是在录节目,心道胡小鱼一定是事先买通了节目组,或者是说是郁檀动用关系放水。   没关系,书画综艺,等亲自动手了总会露馅的。   其余的几个嘉宾,各出奇招。   二线小花赵清霜请了外援,刘影帝许诺“签名照”“买通”工作人员,硬汉男嘉宾李想现场做俯卧撑二十个获得提示,为节目组创造了不少的笑料。   所有的嘉宾都过关后,主持人带着他们往里。   进门的时候,因为得到导演的暗示,主持人提起匾额上的字。   【怀疑节目组一直在窥屏。】   【堵一包辣条,绝对没有嘉宾能认出这几个字,太潦草了,看上去还是古文。】   【也许胡小鱼能?】   【李渔还有可能,从小就有书法老师教学,积累肯定不一样。】   【胡小鱼要是能,那他之前的诗不是......青铜其实是王者?】   【王者不王者不重要,李渔很帅了吧,站在胡小鱼身边像个路人一样,惨烈!】   【直觉胡小鱼可以。】   【楼上是胡小鱼死忠粉吧,滤镜也太厚了!】   【......】   李渔最靠近主持人,笑道:“这也太难了,我想我们没有人能认出来,还是见到齐端老先生再说吧。”   刘影帝皱眉,他不喜欢李渔一句话将所有人的决定都做了,即使那字他的确不认识。   看着牌匾琢磨了一回儿:“第三个是‘书’字吧?”   赵清霜哎了一声:“刘老师这么一说,越看越像,没准就是‘书’字。”   感觉被忽略的李渔:“......”   李想性子急,仰着脖子道:“太好奇了,谁要能告诉我答案,回头我请他吃饭。”   初步认识到京市消费水平,并且正在馋鱼的胡小鱼:“李大哥,这四个字好像是‘惟书为宝。’”   李想:“......嗯?”又以眼神询问主持人,胡小鱼的答案对不对。   李渔急道:“不可能,明明第三个字才是‘书’。”   话说出口,他马上就恨不能捂住嘴,怎么就   忘记了,古代的行书一般要从左往右。   主持人随后肯定了胡小鱼的答案。   【我去,错把王者当青铜了!】   【膝盖已就位,请告诉我往哪个方向跪,谢谢。】   之前被骂得抬不起头的粉丝,立即跑出来给胡小鱼呐喊,这次围攻他们的人少多了。   【小鱼真争气,妈妈抱抱。】   【啊啊啊,我家小鱼就是厉害。】   【文学院学渣二次报道,问过相熟的教授了,胡小鱼说的那首诗作者的趣事,七八成是对的。】   【七八成?】   【文学院学渣三次报道,剩下的两三成,教授也没听过。】   【......膜拜大神。】   【就我一个人认为,李渔好像不太有风度的样子吗?】   【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李渔只是一时口误,没准胡小鱼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   直播间吵成一团,总体下来说胡小鱼不好的弹幕少了很多。   胡小鱼笑眯眯,看向李想。   李想一拍脑袋:“小鱼是吧,想吃什么?哥说话算数,请你!”   刘影帝和赵清霜也参与进来,甭管在圈里咖位怎么样,找话题增加观众好感度都是熟门熟路的工作。   很快,这几个人就约了一个饭局。   赵清霜顺嘴叫李渔:“一起啊?”   李渔冷着脸:“不用,最近还有几个通告。”   【李渔刚才偷看胡小鱼,翻白眼了耶.......】   【拒绝的好生硬,欺负我女神,没风度!】   【小鱼和刘影帝聊的好投机,羡慕。】   【......】   再后面,几个人见到齐端之后,又被科普了一波关于古文的知识,之后是学写字和画画。   李想入门级,学握毛笔的正确姿势。   赵清霜拍戏的时候练过毛笔字,写的虽然丑但是能认出是什么字。   李渔的字看上去就比较赏心悦目,齐端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做事要持之以恒啊小伙子,荒废了,可惜。”   李渔:“......”   他自小都是被夸着长大,在圈里混因为家世好人也聪明,基本上没有人当面这样不给他面子,最后勉强笑了笑。   粉丝的眼睛很毒辣,立即就有嘲笑李渔心眼小的。   李渔的粉丝不服气,弹幕上又是一阵混战。   刘影帝写的字和赵清霜的差不多,都是在拍戏的时候学的,看的齐端直皱眉。   李渔看影帝比自己还不如,稍稍放了心。   他不知道自己眼珠来回转,比比较较又得意洋洋的样子,已经被数万人看到,甚至引起了群嘲。   到胡小鱼的时候,李渔担忧的说:“听说小鱼是初中毕业,之前你挑的那副字好像太难了,要不换一副吧。”   胡小鱼:“......”   他抬眼掠了李渔一眼,没说话,将写好的字递给齐端。   【李渔和胡小鱼不熟吧,突然这么关心,让人感觉毛毛的。】   【感觉是在刻意拿小鱼的学历说事。】   【不对啊,胡小鱼的学历不是他在节目里亲口承认的吗,李渔当时也在录节目吧,从哪里知道的?】   【楼上,细思极恐。】   【......】   李渔拦住胡小鱼递过来的字:“你拿模板干什么,要你自己写的才算。”   胡小鱼:“这就是我自己写的。”   李渔:“不可能!”   【我看到了,明明就是小鱼写的。】   【和李渔一起恰柠檬。】   【闻到了嫉妒的恶臭味。】   【......】   齐端抬手示意李渔住嘴,对胡小鱼摇头:“我教不了你,也不能点评。”   李渔:......活该,居然拿模板凑数,难怪齐端生气。   下一瞬,   齐端眸光复杂的看着胡小鱼:“做模板的字是我写的,你的字比我的强,小小年纪......后生可畏啊。”   【齐大师都这么说,胡小鱼真的......我错怪他了。】   【原来不想上学了是这个意思吗,大师都甘拜下风了。】   【胡小鱼的微博在哪里,我想爬墙了!】   【同爬!】   【+1】   【......】   后面的综艺,画风就有点偏离了正常轨道。   齐端很激动,又问胡小鱼会不会作画,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请求胡小鱼现场作画看一看。   再次被忽略的李渔:“......”   他借口不舒服,退出了拍摄。   不过其他几个嘉宾都忙着看胡小鱼作画,没注意到少了一个人,大概是注意到了,但不提起也许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被一个老人家殷切的看着,胡小鱼一时都不知该画什么好。   他闭了闭眼,发现俗世花草树木人鱼鸟兽,好像全都抵不过某个人的身影。   就画郁檀吧,反正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找他的。   国画不需要精雕细琢,有时候灵感到了,甚至能够一蹴而就。   没过多久,胡小鱼面前的画纸上已经多了一个人,是个短发长袍身量修长的年青男子。   他有些笔触只寥然而已,但围观的包括直播间的人,就是能感受到画中人定然是个风度翩然的美男子。   之所以说是感受,因为胡小鱼并没有画出男子的五官。   胡小鱼歉意的放下笔:“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齐端意犹未尽:“这个人......是小先生的朋友?”   他在文学界是名气不小的人,但现在已将胡小鱼视为忘年交,言语之间亦十分客气尊崇。   胡小鱼点点头:“是最重要的人。”   只是百年前的郁檀和百年后的郁檀虽然是一个人,性格爱好颇有不同之处,便是神情也大有区别,他一时不知道该填上哪一个人的神态。   齐端这里一片宁静,外界却是极其热闹,   热搜上,前五十个热搜有三条是关于《传承之光》综艺的,胡小鱼一个人占了两条,一个是他的画,还有一个是齐端对他的推崇。   另外一条则是李渔“无故”退赛,被疑不敬业。   与此同时,申城,   郁家老宅,眉目阴沉的男人盯着屏幕中,正温柔着眉眼看着自己画作的少年。   那个很重要的人,是谁?   是教给他古武的人?给他青玉的人?   或者做这些事的人,根本就是同一个!   郁檀没有体会过嫉妒的滋味,现在这滋味如烈火,焚的他哪里都不舒服。   最重要的人......呵! 第42章 他不配   这一天的节目录制十分顺利。   晚上回到酒店, 胡小鱼打电话给郁檀,很想和他叨咕叨咕白天发生的事,哪怕什么都不说呢,但人类的特质不就是总要和亲近的人相互问候么。   郁檀的话一向很少, 但胡小鱼吧嗒吧嗒说并不嫌无聊。   只是等通话要结束的时候, 郁檀突然问:“看来你今天玩的很高兴。”   胡小鱼在电话这头点脑袋:“是啊, 齐端老师家有很多......”   话没有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难道是不小心按断了?   他再打回去, 郁檀没接, 回消息说有事要忙。   胡小鱼已经习惯了郁檀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回了个给小白兔撸毛毛的可爱表情包。   郁檀没有回复, 他也没有在意, 肯定是又忙昏头了。   胡小鱼紧接着想起楚吟说围脖涨了不少粉,要记得营业。   他顺手拍了一张自拍照发了上去,配文:大家好啊【送爱心表情】。   围脖底下立即沸腾起来。   与此同时,申城,   郁檀手机响了一下,是提醒他特别关注有人发了围脖。   他的手机特别关注只有一个人, 还是在那个人发布了第一条围脖之后就关注的。   打开围脖,照片中的少年双眸弯起, 夕阳柔和的金色光芒栖在他的发梢,整个人像一只精灵一样漂亮又活泼。   指腹触了触手机屏幕上少年的脸,郁檀闭上眼仰面叹了口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比胡小鱼更好看的人, 可这个人是如此的可恶, 在撩拨他之后又没心没肺的提起他人,甚至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如果不是那张画,他甚至不知对方看着傻兮兮, 竟然还会这么多才艺。   现在看来,傻的是他自己,竟然开始考虑两个人的未来。   玩具就是玩具,只适合把玩,稍稍和缓了颜色之后就会蹬鼻子上脸。   郁檀没有要问胡小鱼那个画中人到底是谁的意思。   要是不上心,拷问十七八个问题都可以,可是上心了之后被这么摆一道,说不上是尊严还是失望,非得自行退后百八十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那些愤懑、不安、欢喜,全都是梦幻泡影。   郁檀嗤笑一声,笑他自己如此的可笑。   世界少了谁不是要继续,想不到有一天他也会生出妄念,居然会因为胡小鱼儿而忘记那些教训,忘记亲情、爱情、婚姻全都是不可靠的杀人利器。   ......   胡小鱼这里,李渔再也没回节目组。   他听楚吟说,李渔态度强硬的罢录已经引起了节目组的不满,双方就合约似乎还起了纠纷。   胡小鱼对李渔的事不感兴趣,听了一耳朵就算,连评价都无。   他没事的时候就琢磨郁檀的生辰八字,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推演一番。   节目组预计要录制一周,但实际在第三天和第四天是留给嘉宾的休息时间。   说是休息,其实是给艺人一个赶通告或者处理私事的时间,毕竟人家身上的合约不仅这一个,圈子里的常态么,总要满足。   在第二天录完节目回到酒店,胡小鱼晚饭后告诉楚吟,他要早点睡觉。   为防意外,他还反锁了门。   明天不需要录节目,胡小鱼打算将郁檀将来的劫数推演出来。   说推演其实粗糙了,他打算以九尾天狐至纯的灵力为媒介,神魂穿梭虚空,去看将来的事。   推演容易但是会出错,眼睛看到的更保险一些。   在郁檀的事情上,他从不马虎,尤其是在知道郁檀的身世之后,胡小   鱼决不允许将来的郁檀再受到什么苦楚。   用人类的话来说,将一切痛苦消灭在萌芽中。   神魂穿梭虚空是高等神物天生就会的法门,只是代价巨大。   胡小鱼几乎抽空了这段时间蓄积的灵力,累到浑身是汗筋骨挛缩,也只看到了几帧画面。   推演结束后,他无力的连抱着郁檀枕过的枕头都做不到,只指尖蜷了蜷。   还好我来了,胡小鱼庆幸的想。   在刚才的画面中,他看到郁檀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瘦削又虚弱,明明眼睛那么黑,可看上去总灰蒙蒙的堆满了死气。   郁檀双腿残废,再也不能站起来了,这就是他将来的大劫。   胡小鱼暂时没力气动,眨了眨眼驱走快遮住眼睛的汗珠,明年三月十八是郁檀会受伤的日子,还有半年。   可惜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概是灵力惊动了天道,他像陷入迷雾中一样再也不能看清。   不过没关系,只要在明年三月十八这一天紧跟着郁檀,替他挡去这一劫就好了。   胡小鱼这么躺了一整夜,疲惫的陷入昏睡之中,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他恢复了一些灵力,只一向红·润的唇·瓣罕见的露出几分苍白,起床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订了一张去申城的机票。   一想到郁檀将来......他得见一见他,即使什么都不做。   明明郁檀上辈子乐善好施功德深厚,也不知哪里出了错,这辈子竟然有这么糟糕的命运,胡小鱼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   胡小鱼买了下午的机票,计划明天下午再赶回来,这样第二天的节目也不耽误。   他保证说一定会将自己的脸藏的严严实实,但楚吟还是坚持要跟着。   楚吟:自家艺人对自己现在的走红程度还不太了解,但她可太明白了。   飞机落地申城时,天已经黑透了。   胡小鱼给阿九发短信问郁檀在哪里,并且要他对自己的行踪保密,说想给郁檀一个惊喜。   阿九很快回了短信,说郁檀在夜色。   几秒钟之后,他又发了一条信息,说郁檀在和石景洋以及任知凡喝酒,没有叫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指的当然是夜色的那些工作人员。   胡小鱼觉得阿九几天不见都有点啰嗦了,居然解释这么详细。   他回了个兔子点头的表情包,之后打了车往夜色赶,在夜色门口和楚吟分手。   胡小鱼身上穿的衣服是洪伯置办的,看着简约但其实和郁檀的一样,全是定制款。   穿这么一身进夜色,立即就有人迎了上来。   胡小鱼说找经理吴力。   吴力是超级vip包厢的经理,他有个英文名,本名很少人知道,被叫了立即就赶过来了。   见着胡小鱼拉开口罩露了下脸,都不用问人找谁,直接颠颠带着人上楼了。   胡小鱼跟着上楼,灵力已经像藤蔓一样,朝着郁檀几个人聚一聚时的独属包厢溜过去。   灵力溜进去的一瞬,他听到石景洋说:“郁哥,你和小鱼什么时候请我们大家吃顿饭?”   石景洋没少蹭郁檀的饭,但这话将郁檀和胡小鱼带一起,其实是问这两个什么时候公开关系。   这话问也有缘由,谁不知道郁家少爷前几天突然对私人岛屿感兴趣了,放出消息说要买。   石景洋了解郁檀,从来除了工作赚钱没有半点爱好的人。   如果突然出了什么不符合人设的事,肯定是为了惯着家里养的那只小鱼。   买房买地是小事,岛都买,明显是要度蜜月的节奏。   走廊里,胡小鱼脚步一顿,唇角已经意外又喜   滋滋的翘起来了。   岛是海里那个岛吗?   海里好多鱼,要是郁檀让他也去就好了......   只是下一瞬,胡小鱼翘起的唇角又渐渐的拉平。   他听到郁檀冷漠又不屑的声音:“一个不识好歹的小玩意儿,他也配?以后少提他,烦!” 第43章 决裂   胡小鱼停下脚步, 看着自己的灵力受·惊了一样从远处奔逃而来。   只要他想,灵力甚至能复述出刚才听到的话,讥诮的鄙夷的“不识好歹”“不配”还有“烦!”   经理发现胡小鱼没有跟上来, 往回走了两步:“胡小少爷, 怎么了?郁少的包厢就在前面, 再过两个包厢就是。”   胡小鱼听到自己的声音,短促又冷淡:“我不找他。”   经理:“......这......”   身量修长的少年戴着口罩, 他只能看到对方的眼睛, 不像在楼下大厅里时微微弯着的让人心生喜悦,看上去......有点儿难过。   经理生怕这位小祖宗不高兴, 还想再问。   黑白分明的狐狸眼, 瞳仁泛着幽绿的光, 胡小鱼轻声道:“你今天没有见过我。”   他用灵力将经理催眠,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房间里,石景洋和任知凡对视一眼, 然后又齐齐看向郁檀。   任知凡犹豫着开口:“郁哥, 你......”   话没有说完,郁檀忽的站起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拉开包厢的门, 长长的走廊里只有怔楞的经理站在那里。   郁檀皱眉,大步走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经理恍然回事, 眸光重新聚焦:“郁......郁少, 您有什么吩咐?”   他记得自己在办公室休息来着,怎么跑三楼了,该不会是有梦游症了吧......   郁檀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摆手让经理走开。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总觉得哪里都不舒服, 从衣襟里拽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低声道:“刚才,是你在发热”   问了这一句,郁檀觉得自己真是有病。   他没好气的将玉塞回衣襟,这东西的来历等那小呆子回来后,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如果真的......破烂东西,丢给路边的流浪汉都算是找了个好归宿!   ......   胡小鱼离开夜色,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   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绝不是郁檀那里,他现在不想见他。   胡小鱼原本以为,郁檀只是脾气不好,而那种不好的脾气只在初次见面的时持续了不几天,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原来在私底下,他是这么看他的。   他对郁檀有绝对的信任,可这种信任在今天晚上全都碎裂。   原来他只是一个玩具,甚至是郁檀在朋友面前不屑提起的玩具,妖的记性可太好了,胡小鱼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记不了郁檀在今天晚上说的话。   他是九尾天狐,一辈子大概很长,真讨厌。   胡小鱼也不知走了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是阿九的电话,阿九和郁檀是一伙的,他拒接了,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今天的月亮是个月牙儿,惨白又瘦小,可怜巴巴的。   人类的世界一点都不好,胡小鱼嫌弃的想,要是在妖族,即使月牙儿都又白又亮十分漂亮。   阿九发了短信过来,问胡小鱼到了哪里。   胡小鱼站在路边回,打字又删掉,好一会儿才回复:“骗你的,我在京市,你没有告诉郁檀吧,哈哈哈哈。”   他看着那几个“哈哈哈哈”,自己都觉得尴尬,郁檀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连他自己这个很少说谎的妖,现在都会骗人了。   阿九回了一串“......”   胡小鱼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好像就像这一串小点点。   有些难过,又有些茫然,这一世的郁檀真坏,他想。   .   .....   胡小鱼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被人叫了名字。   跑车的低声咆哮声跟在他身后,然后逐渐靠近,有人在车里半信半疑的喊:“胡小鱼?”   胡小鱼看过去:“柳大哥?”   柳栾洲将车停到路边:“真的是你,你不是......怎么在这里?”   他昨天才看过《传承之光》,原本是因为李渔要参加,后来李渔离开后的直播他也一并看完了,然后体会到怦然心动的感觉。   只是心动之后更多的是遗憾和惆怅,正准备开车去城外跑两圈散散心。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心里所想的人,而且是看上去像是个流浪的小动物一样。   他和郁檀闹别扭了吗?   胡小鱼没有和柳滦州说郁檀的事,夜色的包厢隔音很好,如果不是他的灵力蹿的太快,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   柳栾洲是个很绅士的人,胡小鱼看上去有难言之隐,他问了一遍就不再问了。   他将眼底的着迷恋藏的很好,和气道:“小鱼,上车吧,这么晚了在外面不安全,再说,这里也不好叫到车。”   胡小鱼摇头:“谢谢柳大哥,我想一个人走走。”   他可是妖,要是真的有人来欺负他就好了,那他就把那个人打一顿,大概心情就会好点了。   柳栾洲看着眼角眉梢明明藏着失意,但是还自以为掩藏的很好的少年,不禁摇头失笑。   他说:“那好吧,只是一会儿可能要下雨,我不能把你丢在这里,我给你找个地方住,然后我就离开,好吗?”   其实这是假话,但柳栾洲不忍心看着胡小鱼在街上乱逛。   胡小鱼心里慌了一瞬。   他经常查天气预报,可是之前查过京市的,来申城后还没有来得及......,就点点头:“那......谢谢柳大哥,你把我放到附近随便哪个酒店就可以了。”   下雨很可能会打雷,去有房间的地方当然会更好。   真打雷了,郁檀那么讨厌,胡小鱼面颊鼓了鼓,他一个人也可以!   柳栾洲将胡小鱼送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他本来想送胡小鱼上楼,只是胡小鱼看上去几乎是迫不及待要一个人呆着,便看着胡小鱼进了电梯才作罢。   酒店前台的两个女孩子看到胡小鱼和柳滦州离开后,不禁激动的对视一眼。   短发的那个克制着原地转圈的冲动:“刚才办理入住,身份证写的就是‘胡小鱼’,真的是他!脸好小,真人比综艺节目里的还要白,睫毛那么长,他看我一眼,我差点都要晕过去了。”   长发的女孩子附和的点头:“是啊是啊,还有刚才送胡小鱼来的那个男人,好高好帅,看着还有几分眼熟......”   两人对视一眼,长发女孩道:“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   短发女孩兴奋的双掌合十,声音都发颤:“现在不会将来就说不准了,多般配啊,而且那个男人看小鱼的眼神,明明就是很喜欢!”   “......”   ......   晚上,胡小鱼一睡到天明。   倒不是他没心没肺到这个地步,为郁檀推演将来的劫数,乘飞机赶到申城,又在大街上晃悠了两三个小时,哪一个都消耗了他很多的精力,急需睡眠补充回来。   吃早餐的时候,楚吟打了电话进来,语气有些急。   胡小鱼这时候才知道,自己居然上热搜了。   热搜内容是某大火综艺神颜小明星,辗转两地千里会情人,配图是两个年轻人在酒店等电梯。   图片因为偷拍角度不太好,但不难看出照片里的两个人一个戴口罩,另外   一个赫然是柳滦州的脸,皆是长身玉立气质斐然。   楚吟现在已经追踪到了热搜的来处,原本有人匿名发帖说在五星级酒店看到了胡小鱼,没想到这个贴子后面竟然有人贴出照片,说自己正好拍到了照片。   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加上《传承之光》因为胡小鱼的缘故是当下最火综艺,一下子就爆了。   照片之所以没有给柳栾洲打码,因为这位柳氏集团太子爷是个风流人物,约会过的明星很多,被拍也是大大方方从不隐瞒。   楚吟解释完事情的经过,对胡小鱼道:“现在的情形对你很不利,柳滦州是超级富二代,出现在他身边的明星都会被看做攀高枝、傍大款的,你要不要联系柳滦州,让他澄清一下,还有郁少那里,你们不是......”   胡小鱼听到郁檀的名字就皱了皱眉。   他想了想,对楚吟道:“我和郁檀......不需要对他解释什么,柳大哥我也不想麻烦他,楚姐......你可以公开我的身份,没关系。”   楚吟听着胡小鱼冷静的声音,有些担忧,总觉得小鱼好像哪里变了。   她再三问过,最后决定按胡小鱼说的做。   楚吟却不知,纯粹的妖信任一个人绝不掺杂质,这样的感情太满了,一旦被打碎,昔日的信任十不存一。   而妖对不信任的人,和看路边的花草树木没什么不同,冷淡疏离不过是常态。   只是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胡小鱼和郁檀的羁绊太深,正处一个微妙的纠结期。   还有半年,他要怎么面对郁檀?   ......   郁檀这里,几乎在热搜出来不久,他就从辛诗白处知道了。   再然后就是胡小鱼公开身份,胡家在普通人眼里亦是超级豪门,原本还等着胡小鱼解释的粉丝几乎欢欣鼓舞。   很多路人也因为胡小鱼被扒出十几岁才回归豪门的事,吃瓜吃的热闹。   胡小鱼的消息就这么以火箭班的速度蹿上了热搜第一,热搜第二是胡小鱼疑似与豪门柳家的太子爷柳栾洲好事将近。   阿九看着被自家老板摔了的电脑,头皮发麻。   他犹豫再三,还是将胡小鱼昨晚要来找郁檀的事说了出来。   后来查夜色的监控,郁檀看着胡小鱼上楼的身影,脸色却更难看。   三楼是超级vip包厢,根本没有监控,他只能自己猜测,胡小鱼的的确确上了三楼,但中途因为一些变故离开。   可惜经理什么都不记得了,现在看胡小鱼和柳栾洲的绯闻,郁檀眸色阴沉,还能是什么变故!   明明是来找自己,结果柳滦州一叫就离开了。   真是好得很!   阿九从来没有见过自家老板这个样子,明明咬牙切齿凶狠的让人心悸,但看上去却更像是困兽一样。   他只道:“老板,要不要打电话给小鱼,问清楚......”   郁檀厉声道:“闭嘴!他爱去哪里去哪里,爱见什么人见什么人!除非他自己滚过来......我不想在郁家再听到这个名字!”   综艺节目不是还有四天么,他给他一周的时间。   一周之后如果不乖乖的滚回来,那就不要怪他打断他的腿,当明星还是当胡家的小少爷,想得美,他只配在这座大宅中对自己卑躬屈膝!   ......   胡小鱼最终还是打电话给柳栾洲,两个人一起澄清了绯闻。   至于郁檀那里,对方一直没有打电话来,他也没有打过去解释或者问一些事,两个人就像是在两个世界一样,忽然断了联系。   因为这场热搜,《传承之光》的播放量突破了新高。   导演对胡小鱼十分客气,谁能想   到节目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宝贝疙瘩。   同样是超级富二代,比起李渔那样事多又骄横的,胡小鱼可太好伺候了,而且会的东西也多,简直是个宝藏。   他几乎是求着胡小鱼和楚吟,想要让胡小鱼当常驻嘉宾。   楚吟问过胡小鱼的意思,答应和对方签约,只是待遇需要重新讨论,不过这些都不用胡小鱼出面。   四天后,胡小鱼打车往郁家大宅去。   他想明白了,要亲口问一问郁檀,自己对他来说到底算不算朋友。   毕竟说那么难听的话的郁檀,曾经抱着他洗澡,会给他准备零食柜,会为了他买下整个疗养院,会下厨给他做饭,还会在打雷下雨前就找到他陪着他。   胡小鱼不知道的是,他在出现在别墅区的那一刻,郁檀就接到了保安的电话。   接到保安电话的郁檀,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模特。   两个模特不敢和郁檀对视,都低着头,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个高腿长颜值高的条件。   洪伯太知道自家少爷要干什么了,但少爷都有小鱼了,怎么能这么......   小鱼知道了该多难过,网上的新闻,不是都澄清了吗?   他是个脾气很好的老人家,这一刻却沉着脸呵斥两个模特:“你们都走!都出去!”   又劝郁檀:“少爷,你这样小鱼会生气的,你们闹矛盾了要坐下来好好说,不应该这样......这样伤人心。”   只可惜郁檀的性格,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现在已经被怒气冲到了一个极端可怕的地步。   他听到胡小鱼的名字脸就沉了下来,是那个小呆子先选择了柳栾洲!   哪怕只是一次呢,只要在事情发生后他打一次电话,解释也好心虚讨好也罢,他都可以试着......   现在,晚了!   猎物需要的是驯服而不是宠溺,他要给胡小鱼一个教训。   他让阿九将洪伯带去隔壁的楼,然后抬抬下巴,对两个模特道:“脱衣服!”   ......   胡小鱼进门的时候,看到阿九守在门口。   他叫了一声“阿九”,对方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分外奇怪,像是同情又像是担忧。   胡小鱼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但进门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再然后,他就僵在了原地。   郁檀仰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很惬意的样子。   他怀里搂着一个没有穿上衣的男人,沙发边还有一个同样没有穿上衣的男人,正在给郁檀递红酒。   胡小鱼被这样的情景震惊到无法说话,半响后只叫了郁檀的名字。   郁檀坐起来,瞳仁微缩,摸了摸身边模特的脸,像炫耀似的:“吆,舍得回来了?”   胡小鱼:“你在干什么?”   他问的干巴巴,甚至想将郁檀摸别人的手拿开,郁檀碰他了怎么可以再碰别人,看着很不舒服。   郁檀唇角弯了一下,有一种莫名的得意:“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你不陪我,有的是人陪我。”   胡小鱼摇头,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样不对,你答应过我,和我一起......之后,不会再碰别人。”   郁檀看着少年有些苍白的脸,他并不知道那是因为胡小鱼不久前灵力消耗过多的缘故,心中又是恼恨又是心疼,却习惯性的绝不露出劣势:“你错了,我从来没有答应过。”   他想起来,两个人第一次在一起的那天晚上,胡小鱼好像是嘟囔过以后只准有他一个,如果要有别人了,那他就再也不给他亲了。   郁檀当时只是笑了一声,心里觉得可笑并且不屑,谁都不能命令他。   当然,他的不   以为意并没有露在脸上,只是非常直接的堵住了少年湿·润又香·甜的唇瓣,开始享受白得的珍馐。   胡小鱼低头想了想。   想起来了,那天郁檀没有说话。   他说了自己的要求,以为郁檀不说话是默认,却没有想到那是拒绝。   胡小鱼舔了舔唇:“那我现在说,我不想你碰别人,你让他们走。”   郁檀心里的那点怜惜被恼恨彻底压制住,因为胡小鱼理所当然的态度。   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够了!   他偏头在模特脸上亲了一口,不知是香水味还是别的什么,心想真是难闻死了。   面上却懒散又冷漠:“你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求我的话,我可以勉强......”   胡小鱼很少有大的情绪波动,但他现在真的很生气。   他打断郁檀的话,一字一句认真又冷静:“我不求你,我有些讨厌你了郁檀,我觉得你是在欺负我,我很难过,郁檀......你道歉,你道歉我可以原谅你。”   不道歉的话,胡小鱼看着地面的眼睛,幽绿的光一闪而过。   还有半年,半年之后他再回来好了。   只在明年的三月十八回来,郁檀太讨厌了,他不想看到他。   郁檀推开怀里的模特,大步走过去,捏住胡小鱼的下巴。   他恨恨的道:“讨厌我?凭什么?而且......你也配?”   胡小鱼一把推开郁檀,在对方那种嘲讽的目光落过来时,他打了一他一拳。   他力气很大,郁檀的颧骨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还破了皮。   只是明明打人的是他,胡小鱼却觉得自己的眼睛酸酸的,像是挨了一拳一样。   郁檀的脸被打的一偏,旋即又缓慢而凶恶的看过来,手也下意识的抬起。   只是看到少年眼里蓄的泪,他抬起的手臂又无力的垂了下去,心脏一下一下的紧缩,像是被什么给攥住似的。   郁檀讨厌这样的感觉,明明挨打的是他,被威胁的也是他,这小东西倒哭上了。   他扫了一眼客厅里不知所措的两个模特,恶狠狠地对胡小鱼道:“以后不止他们,还会有别人,能够惯着你这一阵子,你该知足了。”   胡小鱼双手盖住眼睛,就像是只小小狐狸的时候,看到不愿意面对的东西就趴在草丛里。   他好一会儿才放下手,眼睛清亮又疏离,是属于狐族少主的高贵和冷漠:“是我的错,我认错了人,这里不是我的家,哪里都不是。”   郁檀被胡小鱼看的瞳孔一缩,他怎么能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这样不对!   直觉让他去拽胡小鱼的手。   胡小鱼躲开了,他不再是自己以为的喜欢郁檀庇护的小孩子,聪明而精准的戳中郁檀的痛点:“别碰我,除非......你求我啊!”   如预料中一样,眼前的男人冷淡而鄙夷的抬起下巴,话都不屑说,只嗤笑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了,胡小鱼转身离开。   他在门口被阿九拦住,阿九扬声道:“老板”,带着祈求和急迫。   客厅里的动静阿九都听到了。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老板对胡小鱼到底有多看重,而胡小鱼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会打人,会骂人,甚至会用话刺人。   他有种预感,小鱼很伤心。   就像老实人爆发很可怕一样,脾气很好的人要是伤心了,轻易不会再回头。   客厅里传来郁檀的暴喝:“让他走,走了就别回来!”   胡小鱼对阿九笑了一下,有点叹息似的:“再见,阿九。”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个手机,走的时候也依旧形单影   只,只是满心欢喜已经变成一池静水。   原来离开妖族的时候,狐族的老狐狸说的是真的,人类是很可怕的物种,不能离的太远,也不能靠的太近。   万物灵长天道宠儿的人类,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呢。   胡小鱼走在下山的路上,有鸟雀落在他肩上。   他转头看这只鸟:“报恩而已,是我想太多了,对吗?”   郁檀已经忘记了他,而他一厢情愿的将对方当朋友当家人,大概是个笑话,每天都在被郁檀笑的笑话。   这一天,胡小鱼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下山,然后打车去工作室。   下山的路很长,足够他冷静下来,想好将来该怎么办。   他耗费了那么多灵力给郁檀将养身体,将来还会帮郁檀度过大劫,算一算报恩是超支的,用工作室来抵应该没问题。   工作了就会有灵力,有灵力就会顺利的完成报恩。   郁檀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了五六成,应该能达到俗世所说的健康长寿,有用九尾天狐凝成的青玉傍身,还有他留下的符篆,半年的时间一定会顺顺当当。   顺当到不用他在身边照料也可以。   半年很快就过去了,胡小鱼脑袋靠在车窗上一动不动,他想家了。   想狐族的家,想找个狐狸洞睡一觉。   与此同时,郁檀赶走两个模特,将客厅砸的一片狼藉。   他在歪斜的沙发垫子下发现一颗糖,是胡小鱼喜欢吃的橙子味,想扔掉,又攥着坐在废墟里很久。   小玩具跑了怎么办?   他会将他抓回来,关起来!   然后怎么办   郁檀捏了捏手里的糖纸,黑沉沉的眼罕见有一两分疑惘,为什么不能听话一些呢......   他看不到将来,并不知道胡小鱼再一次回到这里,是躺在冰棺里。 第44章 后悔了   胡小鱼离开郁家之后就一直住在了工作室。   还好他的办公室有配套的卧室和独立洗漱间, 相当于一个小公寓。   小公寓没有做饭的地方,胡小鱼也不在意。   他自从拍摄综艺节目之后,用楚吟的话来说是从十八线一跃成了三线, 灵力的吸收已经足够支持日常的生活。   不过为了不吓到别人, 外卖还是按时订的,但是除了鱼其他的也吃不了多少。   与此同时, 申城上层圈子都在流传一则八卦。   八卦的内容最开始是胡小鱼打了郁檀, 然后还从郁家离开了,相当于是抛弃了那位煞神一样的郁家掌权人。   不过这种说法没有人信, 郁檀绝不是能被人打骂或者抛弃的人, 那画面简直无法想象。   只是胡小鱼确实不再去郁家, 于是流言又变成了另一种, 说是郁少厌弃了胡小鱼,不单将胡小鱼赶走,临走时还打了人家一顿。   第二个版本的传言显然更符合实际, 就连胡父和胡母都打电话来问胡小鱼。   胡小鱼没接电话,如非必要, 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类扯上关系。   ......   随着胡小鱼人气爆棚,来找他合作的人也很多。   楚吟告诉胡小鱼, 任导的电影已经确定是八月中旬开拍,他得将时间空出来看剧本以及补一补演技,其他的剧本暂时不能接了,不过可以接几个广告。   胡小鱼就说让楚吟去安排, 他可以拍广告。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广告来提升吸收灵气的速度,可是拍广告会有报酬,报酬可以养活工作室的人。   楚吟很快就为胡小鱼安排了一次广告的拍摄,代言一款高档面霜。   本来以胡小鱼的咖位, 这款只选一线艺人代言的面霜品牌落不到他头上。   但投资商看了《传承之光》,对胡小鱼的颜值和皮肤实在是钟爱,竟亲自求上门让胡小鱼代言。   拍摄广告的地方就在双星娱乐大厦的六层,工作室在十二层,坐电梯下去就可以,很方便。   到约定拍摄的这一天,楚吟先去摄影棚安排一些琐事。   这之后,她打电话让胡小鱼直接下来就可以。   胡小鱼坐电梯到十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石景洋还有......郁檀。   胡小鱼想一想,他和郁檀好像有十天没有见过了,时间过的真快。   石景洋看到胡小鱼眼睛一亮,打招呼:“小鱼,好巧啊。”   胡小鱼点了点头,没说话。   人是最会伪装的生物,明明石景洋听到过郁檀对他那样贬低,现在居然还会和自己高高兴兴的打招呼,只是心里......也不知是看笑话还是在同样的鄙夷。   算了,想这些头疼。   石景洋和郁檀进了电梯,看样子也要下楼,胡小鱼往旁边让了让。   电梯到八层的时候,石景洋拍了下郁檀的肩膀,说自己有事要过去一趟,就走了。   电梯门再合上,就变成胡小鱼和郁檀各自占据电梯的一角,寂静而疏离。   胡小鱼想起上次打了郁檀一拳,不禁攥了攥手指。   他沉默的想,郁檀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他要是想要打回来,那自己要不要还手?   算了,他要是只打自己一下,那就不还手了。   要是还打人,那他就打回去。   胡小鱼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在外人看来他就是在发呆一样,有点儿傻,还有点儿可爱又可怜。   郁·外人·檀比胡小鱼高一个头,视线偏过去,近乎贪婪的看着少年的侧脸。   他不喜欢这样的角度,   明明胡小鱼应该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弯起眼睛,用世界上任何人都比拟不上的热情和亲近喊他的名字。   可是现在,他垂着眼不看他......   胡小鱼的确没有看郁檀,可是他的灵力在监视着对方,就知道郁檀在盯着自己。   盯就盯吧,反正电梯很快的。   事实证明,今天的电梯不单不快,而且事情特别多。   在红色的指示灯显示六楼之后,电梯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头顶的照明灯突然灭了。   胡小鱼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下意识扶住电梯一侧。   他在黑暗中视力也很好,看到郁檀的手伸过来,啪的打开:“你干什么?”   郁檀:“......电梯坏了,你别怕。”   胡小鱼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电梯里重新亮了起来。   他打电话给楚吟,告诉她电梯坏掉自己被困住了,然后按照对方的提示按了所有楼层的按键,又对对方的安慰道谢,最后挂了电话。   郁檀看着胡小鱼有条不紊的处理突发事件,着迷又恐慌。   着迷于眼前这个人的每一处,恐慌于他对自己的冷淡似乎不是假装的。   他最知道电梯为什么突然故障,那个罪魁祸首就是他。   重复安慰道:“不要怕,不会有事。”   胡小鱼看着手电筒的光芒中,有细细的浮尘在跳舞。   他头都没偏,客气的道:“谢谢郁......少,我不怕。”   郁檀肌肉瞬间紧绷,上前一步:“你叫我什么?”   下一瞬,他的愤怒和羞恼就变成了无力,因为那原本客气疏离的少年背靠着电梯角,狐狸眼警惕又戒备。   只有警惕和戒备,像一只小动物遇到危险之后准备龇牙咧嘴的示威。   二十分钟后,电梯修好了。   胡小鱼站着没动,看着开着的电梯门:“你先出去。”   他虽然不想靠近郁檀,但对方毕竟是他的恩人,安全的路当然要先让给对方。   郁檀闭了闭眼,大步走出去。   他没有离开电梯口,就那么看着胡小鱼走远,只觉心里空落的厉害,小呆子怕他......   早已等候在六楼的石景洋走过来:“郁哥,小鱼他......你们到底怎么了?”   他之前问,郁檀也不说。   不过就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石景洋也觉得八成是郁檀的错。   小鱼脾气多好啊,又乖又漂亮,如果不是被逼急了,怎么会连看到他都板着一张脸,像是要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不过石景洋算是看明白了,自家郁哥这次算是真栽了。   前段日子在夜色的时候那狠话放的,现在还不是巴巴的凑上来,还弄一个偶像剧里才有的电梯坏掉的桥段。   郁檀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   他不太会哄人,也没有将心事告诉别人的习惯,只是到底该怎么做,竟第一次毫无头绪。   几天后,洪伯来了工作室,还拎着保温盒。   辛诗白早早的等候在电梯前,将这位老人家引到了胡小鱼的办公室。   胡小鱼挺高兴见到洪伯的,请人坐了,又去倒水。   他认清了和郁檀的关系是一回事,但对洪伯还是有一份亲近和尊重在。   不过等洪伯将保温盒里的饭菜摆出来时,胡小鱼沉默下来。   他闻一闻味道就知道,这些菜都是郁檀做的。   洪伯看胡小鱼看着自己不说话,脸上也有些窘迫,虽然他问不出那天少爷到底对小鱼说了什么,但想也知道小鱼是伤心了。   只是之前看两个人那么好,就这么匆匆忙忙的疏远了,太可惜。   胡小鱼将打开的饭菜全都收拾好,又装回保温盒里:“洪伯,我不饿。”   他一点儿怒气都没有,但就是这样沉静又通透的样子,却让洪伯感觉无处下手,只讷讷道:“这些东西少爷每天都会做,也不吃,就放在桌子上看,今天的是我偷偷拿来......小鱼,你原谅少爷吧,他那个人从小就要强的很,其实很好哄,回家吧,我们都很想你。”   胡小鱼摇头,不管郁檀做他爱吃的菜时在想什么,也许是又准备再惯着他一阵子,他不想要这样的惯着。   高兴了就招手,不高兴了就一脚踢开,这样不对。   他没办法将郁檀说过的话复述给洪伯听,不是为自己丢脸,而是不愿意对别人提起郁檀的不好,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忘记。   到最后,洪伯只得还带着满满当当的保温盒离开。   他在电梯里的时候,耳朵里还回荡着胡小鱼那句:“郁家不是我的家”。   说这句话话的小鱼,看上去像站在铜墙铁壁里面,谁都撼动不了他的决心和决定。   郁家的私家车就等在楼下。   洪伯情绪低落的坐上去,并不知道郁檀的车停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是能清楚看到双星娱乐大厦出口的地方。   开车的阿九从后视镜中看到自家老板的脸,像是一张假面一样,又像是丢了魂儿,什么表情都没有。   也是,洪伯下来的这么快,明显和小鱼没有说太多话,更不要说吃老板做的饭了。   ......   这个月月末的时候,天气预报提示雷电预警。   胡小鱼从早晨就开始担心这个事儿,本来想让工作室留下几个人,到时候付加班费。   只是让人家陪着自己熬一夜,给再多的钱似乎也不好意思。   晚上的时候,胡小鱼一个人留在办公室。   一天的时间足够他想好对策,工作室没有人,但整个双星大厦有的是加班拍摄片子的人。   灵力从十二楼飞窜而出,胡小鱼很快就选定了八楼的摄影棚。   偷听人家说话不好,尤其是他曾经听到郁檀......可胡小鱼是在没办法了,八楼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和人聊天,抱怨说大概会工作到第二天早上。   吃完晚饭后,胡小鱼就悄悄的溜去了八楼摄影棚。   之所以说是悄悄,他用了一些灵力隐身过去的。   而且由于大楼里到处都是摄像头,还很小心的从休息室隐身之后再从窗户里飞出去,着实非常鬼祟。   这天晚上,申城下了整个一年中最大的一场雨。   后来新闻还报道,有很多排水不好的车库被淹了,申城郊区还有一棵百年大树被拦腰劈断。   胡小鱼并不知道,在他隐身缩在八楼角落津津有味的看人家模特拍片子时,本该没有人的工作室灯火通明。   气质阴沉的男人焦躁翻遍了工作室每一个角落,连床底下和卫生间都没有漏掉,始终找不到想要见的人。   这种焦躁在发现休息室枕头底下的手机时,到达了顶峰。   他打电话给楚吟,对方被电话里焦躁的男声吓了一跳,仔细回忆了之后才道:“我下班之前还见到过小鱼,他说晚上要......藏起来,让我不要找他。”   “藏起来。”郁檀低声重复,心头蓦的一酸。   他后悔了,后悔的抓心挠肝。   如果不是他赶走那个小呆子,他就不会在最害怕的雷雨夜都不回去。   楚吟原本以为小鱼说的“藏起来”是玩笑话,也没当回事,再要问,却发现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凌晨四点,窗外雷雨尽褪天光大亮。   胡小鱼从窗户里飞进来,发现工作室的待客大厅里有很多人   ,坐着打瞌睡的楚吟,隔一会儿就打电话的辛诗白,瘫坐在沙发上捏鼻梁的石景洋。   还有站在窗户边上,浑身湿透裤脚还滴答着水的郁檀。   像是感知到什么一样,他朝着胡小鱼隐身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珠漆黑眼白却满是血丝,头发凌乱衣裳潮湿,是从来没有过的疲倦和狼狈。   胡小鱼:......郁檀......还有这些人,不会都是来找他的吧 第45章 不收留   不论是郁檀看过来的目光, 还有他现在的样子,都让胡小鱼十分意外。   在狐的记忆中,郁檀从来都干净又从容, 不论是前世温文尔雅,还是这一世脾气不大好, 最没有变的就是会将自己打理的一丝不苟。   眼前的郁檀, 像是去泥水坑里游了一圈儿,脏脏的。   胡小鱼心里乱七八糟的想, 还在郁檀的目光中下意识退了一步。   不对, 郁檀现在看不到他。   只是这么多人在这里, 大概已经在各个房间找过他了, 那他怎么出来   沙发上打瞌睡的石景洋, 脑袋猛的一垂惊醒,迷迷瞪瞪中看向郁檀的方向。   哎.....怎么还站在窗户边当柱子呢?   他第不知多少次劝:“郁哥, 你还是坐下来歇一会儿吧,要不去洗个澡也行, 小鱼没准去哪个朋友家玩儿了,天亮了自然会回来,昨晚找到现在......那么大的人, 总不可能丢......”   好吧,后半句在郁檀乌沉沉的视线里消音了。   郁檀面无表情, 非要细究的话大抵带着几分悔意:“他没有朋友。”   本该有的,只是全都被他强行中断了。   石景洋:“......”换了个姿势继续打瞌睡。   他是被郁檀叫来查监控的,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即使什么都没找到, 石景洋也不怎么担心胡小鱼的安全。   那可是个文能让自家郁哥铁树开花并且着急上火,武能片刻擒住阿九的人,亏得品性端良从不欺人, 只是旁人要欺负他,那也够呛。   也就郁哥......关心则乱也没这么个乱法,见不到人什么都听不进去。   胡小鱼这下可真是站不住了,原来这一屋子人找了他一晚上。   他匆匆忙忙从窗户里又御风而出,在大厦外面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现身,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上了楼。   电梯很快到了十二楼,开门时叮的一声听的胡小鱼略有些紧张。   知道一屋子人都等着他,难免的。   再有,他最近掰着指头算报恩的事,恨不能事情今天了结明天就回狐族,对被人找啊等啊之类关切的事,本能的有点害怕还不起。   工作室的人也被电梯的响动惊动了。   辛诗白在最靠近电梯的地方,最先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少年,激动道:“小鱼!小鱼回来了!”   他困倦了一夜脑子还是懵的,动作也慢,没走两步的功夫就觉得有人按着他的肩膀挪一边去了,经过的时候还带起一阵稍有潮意的风。   是郁檀。   胡小鱼看郁檀气势汹汹的过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没说话。   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只拿一双瞪出溜圆弧度的狐狸眼看着对方,生疏、警惕、惊愕又戒备,唯独没有亲近。   郁檀迅疾的脚步被这目光盯的一顿。   只是一顿,心口的疼痛让他选择性的忽略这目光的含义,就要握着胡小鱼的肩膀细细查看他是不是哪里不妥。   胡小鱼半是格挡半是躲避,没让郁檀近身。   他知道郁檀这么着急是因为找他,语气也不好多恶劣,但郁檀都和其他人......总之他就是不想让郁檀碰。   双方僵持的站着。   郁檀满眼的关切寸寸冰化,只从来打理整齐的头发半潮湿着,还有几缕垂在额间,显露出几分狼狈。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少年:“去哪儿了?”   见不着人的时候,郁檀的确急的要发疯,可当看清楚这个小呆子衣裳整齐精神焕发,尤其是敏捷又冷淡的抵抗他的时候,一夜的急躁就变成了怒气。   要是搁以前,郁檀   这么沉着脸的时候,胡小鱼早抱着他的腰亲他下巴了,很好哄的嘛。   可是现在,他偏了偏头,避开了郁檀沉重的犹如实质的目光。   不是都说清楚了,走了就不准回去,郁家不是他胡小鱼的家,胡小鱼也和郁檀再没有关系。   胡小鱼偏着脸不说话,郁檀伸手,虎口卡住他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他无法忍受眼前人再不一心一意满是欢喜的对他笑,短促而狠厉的说:“说话!”   胡小鱼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也是郁檀没防备,轻易就挣脱了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他只觉烦恼极了:“这是我的事,不要你管。”   郁檀不生气的时候都着实骇人,这会儿心绪不好,几乎没有人敢触他霉头。   众人就那么站在客厅里,大点的动静都不敢出。   还是石景洋看不下去打了圆场,一边儿对郁檀说胡小鱼一晚上不回来,肯定累了,一边儿对胡小鱼叨咕,说郁檀找他找的快发疯,连大厦的地下车库的都翻了个遍。   这么着,郁檀被劝去洗澡换衣服。   当然,他去的是胡小鱼的房间,甚至很熟门熟路的找出胡小鱼用的浴·巾以及沐·浴·露之类。   胡小鱼也没阻止郁檀占用他的地盘。   妖虽然对地盘比较敏·感和看重,但好赖还是知道的。   郁檀是因为找他才弄的这么狼狈,辛诗白和石景洋也是,他们无论谁去自己的浴·室洗·澡,胡小鱼都不会拦着。   当然习惯还是不习惯的,到时候施个清洁术就好了。   石景洋看胡小鱼在郁檀进房间的时候没炸毛,就觉得这两个人还有戏。   关键时刻,还得看兄弟的,他得意的想。   这么着,石景洋就张罗着让楚吟、辛诗白几个人都回家休息去,还像模像样的征求胡小鱼的意见,昨晚下那么大的雨,好多街道估计都淹了,不如今天工作室就放假。   放假了好啊,这么大的工作室就小鱼和郁哥两个人,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做。   没准再过几天,他就能听到郁哥和胡小鱼去私人海岛度假的消息了。   胡小鱼不知石景洋弄鬼,认真的考虑过对方的意见,当真给工作室放了假。   这件事也简单,辛诗白在工作群发个通知就好了。   不过胡小鱼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偷偷给石景洋几个人输送了一点灵气。   灵气不但能缓解这一晚上的疲惫,还能在一定程度改善体质,算是答谢几个人为他这一晚的担忧。   这样之后,胡小鱼订了个外卖。   他倒还记得石景洋说的大水淹了街道,就订的大厦楼下的二十四小时早餐店,点了郁檀喜欢吃的粥和小菜。   郁檀洗澡出来,围着浴巾,发现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   他自来爱洁,自然不能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人前,等在老宅蹲守胡小鱼的阿九送过来,大概还有一些时间。   心情略有不耐,尤其是想到那个小呆子正在客厅和旁人说话,脸就更沉了。   这种不愉的情绪在看到石景洋发的信息之后,又都消散了。   再然后,胡小鱼看到了腰间围着浴·巾就大喇喇出现的郁檀。   狐族大多貌美,也颇喜欢美的事物,美人和美好的身·体也在其中。   可巧,郁檀正好有一副好面孔,以及可以和好面孔相得益彰的好身·材。   原本有些冷清的客厅,因为他的出现立即有了几分活·色·生·香的氛围。   当然,这是旁人眼里的氛围。   胡小鱼既收敛起了对郁檀的关切,报恩也决定不走以身·相许的路了,看倒是看了几眼郁檀的身材,但要说旖   ·旎心思,十成中大概连一成都没有。   甚至于,还皱了皱眉。   那天在郁家大宅,他见到的两个不·穿·衣服的男人,就是郁檀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茶几坐在沙发上。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胡小鱼是觉得没什么可说,郁檀是才发过火,暂时拉不下那个脸。   打破寂静的是送来的外卖。   胡小鱼将粥、小点心还有小菜一一摆好,又将筷子和勺子都放到郁檀的面前:“吃早饭。”他说。   他是妖,自然感觉得到郁檀又累又饿。   灵力好不容易才保养到今天的身体,报恩期间,一定要好好养护。   郁檀眸底渐温,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他沉溺在胡小鱼久违的乖巧中,片刻之后才发现早餐似乎只是一个人的量。   虽然分开了,但长期养成的默契还在。   胡小鱼看郁檀拿着筷子却不动作,解释道:“我不饿,你吃吧。”   郁檀眼底晕开一点笑意,也没有再催促。   外面的饭不好吃,这小呆子向来嘴刁,这段时间肯定吃不好也睡不好。   他折·腾一夜是真的饿了,想着勉强吃一点积蓄力气,一会儿就开车带胡小鱼回家了,回去了让厨房的人做新鲜好吃的。   到此时此地,郁檀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和胡小鱼是真的分开了。   只是这次吵架吵的狠了,各自赌气了十余天,以前也不是没有闹过别扭,好好哄回去就好。   当然经验也是要总结,比如下次不能那种方式气这个小呆子,都凶的动拳头了,大概是真气的狠了。   至于那副画,还有青玉的来历,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查证。   这次是他太急躁,以后不会了。   郁檀这么想,就忍不住伸手想捏一捏胡小鱼脸上的奶膘。   也不多胖的个人,偏生脸上肉嘟嘟这么一点,简直可爱到了极致,碰一碰心都要被融化了似的。   再然后,他的手就被毫不留情的拍到了一边。   胡小鱼嫌弃的往后仰了仰:“你......好好吃饭。”   吃完了就回去。   工作室是他的,不收留外人。   郁檀手背被打的生疼,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只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压住了脾性,眉宇还紧绷着,像应付小孩子的淘气似的,警告连带着诱哄:“还闹......去收拾东西,洪伯很想你。”   心里还补充了一句:我也很想你。   人不在家了,一晚上醒过来好几次,竟也要抱着胡小鱼枕过的枕头才能睡着。   胡小鱼:“收拾东西?”   他觉得......郁檀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第46章 不原谅   大概是认清了郁檀对自己最真实的看法, 胡小鱼现在想想以前住在郁家的事,就感觉自己真是挺自作多情。   现在,也许是他又想多了。   不等郁檀回答, 就又有点谨慎的问:“你说的收拾东西,是收拾你的还是我的?”   如果是收拾郁檀的,看在他找自己一夜的份上,那些洗澡后换下来的脏衣服, 洗干净再还他就很没有问题。   只是要回郁家,胡小鱼下意识排斥这种可能。   狐狸眼不确定的样子, 看的郁檀很不是滋味。   要是以前, 这小呆子肯定窝在沙发上不动弹, 小嘴吧嗒吧嗒的指挥他做这做那,但自己要真忙去了,又像尾巴似的跟在后面转悠。   郁檀直截了当:“不用收拾了, 家里什么都有,你还想要什么, 告诉洪伯......直接告诉我,让人送上门或者你想逛街, 我陪你去......”   胡小鱼站起来:“要凉了, 你好好吃饭,吃完了就回去, 我不回去, 这里很好。”   他不想听郁檀说这些, 就要去休息室呆着,等郁檀走了再出来。   转身没走几步,手腕就被握住了,攥的死紧。   胡小鱼回头看郁檀:“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也冷着脸, 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跟我回去,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胡小鱼才不怕他,瞪回去:“你走!这是我的地盘,现在不要你留在这里!”   郁檀嗤笑一声:“你的地盘?跟我回去,这里就还是你的,再送你十个八个都可以,不回去......我就把这里收回来,你自己考虑。”   胡小鱼:“......”   他垂眸考虑了一下,学着楚吟跟合作商谈判的样子,有商有量的道:“那我可以买下来,你卖给我,我可以出高一点的价格。”   郁檀看着眼前人无一丝过往温情的样子,眼底的希冀一点点破碎。   谈生意,好啊!   怒气在脑海中翻滚,他面上倒露出几分柔色:“是吗?可以卖给你,一千万......一周的时间,我要全款,做不到你就乖乖自己回来。”   一千万对郁檀不算什么,但他当初安排辛诗白在这里,对工作室的账目再清楚不过。   那时候忙里偷闲的照顾工作室两分,原本是想让这小呆子无后顾之忧,没想到真用上的时候,居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这个数字,胡小鱼绝对拿不出来。   郁檀甚至在想,只要这小呆子此刻服个软,哪怕是耍个赖说不给呢,他都不计较之前的事。   下一刻,他就听到少年郑重的回答:“一千万就一千万。”   胡小鱼对钱没什么概念,也不如何贪恋。   但没有工作室承接工作,他的灵力吸收肯定受影响,将来不论是替郁檀挡灾还是收回尾巴,灵力都会消耗很多,那会扛不住的。   双方这就算是暂时达成了一致。   胡小鱼没办法说郁檀身体好是因为在自己,工作室本来就是他该得的,再说了将来他离开这个世界了,工作室还是留给郁檀。   他回休息室锁上门,抱着被子琢磨一千万的来处。   郁檀心里也气,只是这次至少有了个期限。   一周的时间,他可以等。   他慢条斯理的吃了早饭,等到阿九带来的换洗衣服,出门的时候就又变成了那个矜傲又阴沉的郁家掌权人。   ......   胡小鱼没花多少工夫就想到了赚钱的办法。   他将目标锁定在认识的有钱人身上,又仔细回忆这些人谁能拿出一千万,最后给胡父打了电话。   胡父接   的电话:“怎么?舍得回家了?我让司机去接你。”   他语气算不上多好,没办法,语气好的时候胡小鱼不是没接电话就是冷淡的像陌生人,现在便有一种翻身做主的居高临下。   父子之间闹到这个地步,胡父也很无奈,但比无奈更多的是愤懑。   凭什么呢,胡家从来没有亏待过胡小鱼,要不是他再不能生,就胡小鱼这样忤逆不孝又不学无术的孩子,就当家里养个闲人,多看一眼都觉得糟心。   而且早就告诉他,不要和郁少走太近。   现在胡家小少爷被人抛弃的事都成了圈里里的笑话,胡家也连带着颜面无光!   胡小鱼自从忽略了胡父的颐指气使,以正正经经和他谈生意的态度约了个地方见面。   他早就看出来胡父子嗣的有无在两可之间。   找回来的原主没多久就去世了,这算是没有,只是妖要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再得上一个。   他可以治好胡父的病,但条件是对方付一千万的治疗费给他。   不过电话里不方便,胡小鱼也没有说见面要做什么。   而且面相来看胡父固执又自我,他还得找个有说服力的人来帮一帮他才行。   胡小鱼选定的那个对胡父有说服力的人,是柳滦州。   他之前送过柳栾洲一个护身符,前几天用到了。   当时柳栾洲打电话来,很激动的告诉他,要不是那个护身符,自己可能就在工地上出事了。   他还想约胡小鱼见面,当面感谢。   胡小鱼当时拒绝了,想想现在又要求人家帮忙,就有点不好意思,还准备了一个新的护身符,算是答谢。   还好,柳栾洲很痛快的答应和他见面聊。   ......   胡小鱼和柳栾洲约见的时间,是在见胡父的前一天。   柳栾洲到的很早,等胡小鱼过来了,还上前去替他拉开椅子。   胡小鱼道了谢,坐定之后说明来意。   柳栾洲笑了下,温和而肯定:“没问题。”   他现在想起那天去工地视察,被掉下来的钢筋砸到脚边的感觉,还余悸未消。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恐惧,只觉那钢筋本该打在他身上,没想到竟然偏了几寸,真是运气好到了极点。   柳栾洲本来以为自己是运气好,直到听到工人说他西服口袋冒烟了,进而掏出个半化成灰烬的护身符。   那一刻他确信,是胡小鱼救了他。   原本的倾慕之意彻底明朗,柳栾洲甚至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胡小鱼,想约他见面。   不出意外,他被拒绝了。   也许胡小鱼还是放不下郁檀,柳滦州失落的想,直到接到今天这个电话。   正事谈完,柳栾洲对胡小鱼道:“小鱼,能陪我再坐一会儿吗?”   他将胡小鱼新送的护身符握在掌心里,紧了松松了紧,只觉从未如此紧张过,亦从未如此渴望过。   胡小鱼点点头:“柳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柳栾洲看着眼前少年认真的样子,含笑点点头:“好。”   他顿了顿,难得提着心问:“小鱼,你和郁檀......你还喜欢他吗?”   胡小鱼脑袋耷拉了一瞬,他现在听到郁檀的名字都觉得不舒服,为自己做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蠢事,丢脸又难过。   他最后摇摇头:“不喜欢了,他也不喜欢我。”   也许不仅仅是不喜欢,是很讨厌。   柳栾洲眼眸骤然一亮:“郁檀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我就觉得小鱼很好,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   “我喜   欢你,小鱼,我喜欢你很久了,忍不住关心你和郁檀的事,看你的广告,看你的直播......我以为我不会有机会说出来,但是......现在我有机会了,对吗?”   “你说,你喜欢我?”胡小鱼惊讶的指了指自己。   “是,是很喜欢,惦记了很久。”   胡小鱼可不认为柳栾洲说的喜欢,是他对郁檀的那种喜欢。   不过已经吃过亏了,他谨慎的问:“你说的喜欢,是想追求我......做我男朋友的意思吗?”   柳栾洲肯定道:“是。”   他也知道自己过往经历颇丰,但那都是你情我愿的逢场作戏,可对胡小鱼,柳栾洲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梦寐以求,什么叫做钟情一人。   胡小鱼还从未被人表白过,有点儿惊愕又有点儿高兴。   原来他也没那么讨人厌,没有那么烦人。   只是胡小鱼还是拒绝道:“柳大哥,你还是不要追求我了,我喜欢你但......但那是想将你当朋友的那种喜欢,像......像李渔喜欢你一样。”   柳栾洲:“没关系,我可以等。”   胡小鱼赶紧摇头:“你不要等了,我不会在这里留很久,我要回......嗯......一个很远很漂亮的地方,一个人,谁都不带。”   柳栾洲是个极有风度的人,被拒绝也不恼:“小鱼,你不要紧张,答不答应是你的自由,至少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胡小鱼点点头。   不过对柳栾洲问将来要去哪里,他又撒谎了,只说是出去走走。   表白的话一说,再提别的似乎都有些尴尬。   柳栾洲视线在桌上的玻璃杯上盯了片刻,像是在下什么决心一样。   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小鱼,你不喜欢我不要紧,我希望你以后过的好,你和郁檀......你们不合适,我有些事还是想告诉你,希望你不要再被他迷惑,你玩不过他的。”   柳栾洲说的是许峰的事。   当时他只是出于谨慎的态度让人查了,没想到郁檀居然会为了让胡小鱼不进娱乐圈,无所不用其极。   柳栾洲叹口气:“我本来准备告诉你,可是后来郁檀为你开工作室,为你保驾护航,我以为他只是口是心非......可是最近的流言,你既然和他分开了,以后还是不要再在一起的好。”   胡小鱼沉默许久。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只是不了解郁檀,现在又觉出郁檀的可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柳栾洲倒真像挣脱了什么束缚一样。   他从相册里调出那张曾经鬼使神差保存的照片,照片里是昏睡的胡小鱼,被另一个人的胳膊揽着。   胡小鱼一眼就认出了那只胳膊的主人是郁檀,震惊的看着柳栾洲:“这......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柳栾洲看着眼前少年不可置信的眼,觉得收藏这张照片的自己真不是东西,而发给自己这张照片示威的郁檀,更是行为卑劣。   如果真是心爱的人,谁会愿意将对方的照片发给敌人,只仅仅是为了示威。   他垂眸,避开少年黑白分明的眼:“是郁檀发给我的,你喜欢过我,后来却为他拥有,这张照片是......是炫耀。”   是炫耀也是示威,显而易见的,照片中的人被放在了一个不被尊重的地位。   胡小鱼不知道怎么和柳栾洲分别的。   他脑子很乱,念了一千遍静心咒都无法平息的乱。   所有的一切都汇成一个念头:郁檀真的真的真得很讨厌!   胡小鱼不知道的是,晚上的时候,他和柳栾洲见面的照片已经送到了郁檀的手中。   郁檀翻看了那些照片一晚上,看曾经对自己予取予求的少年和别人相谈甚欢,还送人什么东西,甚至是看同一个手机。   原来是他错了,大错特错!   什么小呆子,明明聪明极了,在柳滦州那里讨不到好的时候就来依附他,等觉得他没意思了,又和柳滦州勾勾搭搭。   怎么,攀附上柳栾洲,让柳栾洲出那一千万?   真是好样的!   郁檀死死盯着照片上少年白玉般的侧脸,周身戾气翻滚,半响后一拳砸在桌子上。   可恨他认清了胡小鱼的真面目,最大的感受居然是满怀醋意的嫉妒,居然还想......还想将人抢回来。   不论是关是锁,他都得是他的!   ......   翌日,胡小鱼和胡父之间的协议达成的很顺利。   最主要是有柳栾洲的坐镇以及肯定,胡父勉勉强强相信了胡小鱼能帮他解开即将被封闭的子嗣运。   胡小鱼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张父子关系断绝书,还有一千万的支票。   和胡家断绝关系是他一直想做的事,这家人总是给他打电话,然后说些颠三倒四时温和时训   斥的话,实在是讨厌。   而胡小鱼这么坚定,倒让胡父更信了他几分。   不过再相信,再没有生出第二个孩子之前,他本来是不肯关系断绝书的,胡小鱼用了点灵力促进了胡父对他的厌恶和不看好,终于将这件事达成。   ......   在和郁檀约定的第七天,胡小鱼到了郁檀指定的地方。   这里他来过,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是在这里请郁檀吃的饭,当时他还很是肉痛。   推开门的瞬间,胡小鱼看到坐在桌边的郁檀和阿九。   真是奇怪,他居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伤感,明明对于妖来说,半年的时间不过弹指一挥。   郁檀看着少年站在门口发愣,审度的掠了一眼,冷嘲道:“晚上这顿饭你请,对现在的你来说,这不算什么吧?”   阿九觉得自己不适合在留在这里,自发自动的去外面守门去了。   哎,老板明明在知道小鱼和柳栾洲去见了胡家人,而且还是一副见家长的架势,当时差点没气疯,希望小鱼能解释清楚,要不然......   胡小鱼忽略郁檀阴阳怪气的语气,点点头:“可以。”   他不会拒绝郁檀一些最基本的要求,反正也不会有很久了。   郁檀双眸黑沉沉,一寸一寸的掠过胡小鱼漂亮又乖巧的眉眼:“柳栾洲对他的情人一向大方,看你这样子,应该没有少得好处,不过提醒你一句,那可是个风流的人,你能在他身边得意到几时?”   胡小鱼不太会争执,也说不出什么让人难堪的话。   他也丝毫不惊讶郁檀这样的态度,反正郁檀都能安排许峰那样的坏人来欺负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只是他们之间有恩情束缚,郁檀怎么样说都可以,带上柳栾洲算什么?   他不赞同的纠正:“柳大哥人很好,郁少,请你不要说他,他只是好心帮我,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   郁檀深吸一口气,发现还是忍不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比胡小鱼要将近一个头,像被惹急了的恶兽一样,一步步将胡小鱼逼到墙角:“叫我的名字。”   胡小鱼低头,从兜里拿出那张支票:“一千万,给你。”   这张支票正是胡父给他的那张。   郁家不是他的家了,胡家也不是,真真正正在人类的世界再无栖息之地。   轻飘飘的一张纸,郁檀接过来看都没看,随手撕了扔在了地上,冷笑一声:“柳栾洲给你的?他还真是大方,他碰你了?”   事实上,郁檀知道胡小鱼每天的行踪,当然知道这只小鱼现在除了自己还不曾被人碰过。   否则的话,他会嫉妒到想要杀人,也早会将胡小鱼绑回家关起来了。   胡小鱼跟不上郁檀思维的转变,或者说现在也不想跟。   随便吧,他想,认真的强调:“钱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工作室......请你以后不要再来。”   郁檀看着胡小鱼冷淡着脸和自己划清界限,难受的像有利刃在心腔里左穿右刺。   那种越来越明晰的,胡小鱼是真的想和他一刀两断的感觉,让他恐慌又无力,只拼着本能想控制住眼前这只,然后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的亲·近他,找回曾经的亲·密。   当然,郁檀上次挨过一拳,这次本能防备着。   他握住少年推拒时往自己脸上招呼的小爪子,按在墙上,俯身下去。   亲是亲着了,然后就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有郁檀自己被咬破舌·尖的血腥味,也有怀里这只流的眼泪。   一向澄澈灵动的狐狸眼,现在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一点声响都没有,看在郁檀眼里,却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砸在心上。   他手足无措,眉眼的凶戾变成慌张:“哭什么疼了?我......”   胡小鱼推开郁檀,缩成个团子蹲在墙角。   从在夜色开始积累的委屈和愤懑,在这一刻终于迸发。   怎么能不难过,这可是郁檀啊,他怎么能这样对他?   胡小鱼从来没这么伤心过。   如果妖的伤心是以眼泪定义的话,那他可真是伤心死了。   他一面哭,一面在郁檀靠近的时候就踹他、推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情绪稳定下来,胡小鱼站起来。   郁檀黑色的休闲裤全是脚印,都被踹的没脾气了。   也不敢自作主张的给人擦眼泪,就继续递纸巾:“我们回家好不好?我错了,我保证以后除了你谁都不碰,小鱼你乖......我错了......你要不要再踹两脚,踹两脚就少哭一会儿,行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低过头,认错的时候也磕磕绊绊,但也是从没有过的认真和认命。   这时候,再蠢的人都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郁檀不蠢,并且还相当聪明,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就感觉甚至不是喜欢。   大概是爱,反正稀罕都骨子里了,看人掉眼泪,心都揪起来,比当初被人用尖头铁棍戳进肺里还疼。   胡小鱼接过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脸。   太丢人了他想,明明是郁檀的错,可是为什么他居然还哭上了。   至于郁檀说的话,胡小鱼一个字都不信。   当初他还答应他不干涉自己的事,可是转头就安排了许峰,还有那张照片......   胡小鱼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抬眸看着郁檀黑白分明,瞳仁幽深的像是无底洞一样的眼。   他摇摇头:“郁家不是我的家,不回去,郁檀,以前的事我不怪你了,反正将来......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不想看到你。”   郁檀攥了攥拳:“我哪里错了,你说......我改。”   在少年疏冷的目光下,他说不出也不敢说出喜欢或者爱,只是本能的想要留住他,生疏又执拗的低头。   胡小鱼皱起眉,因为提起来就会不舒服的事。   他最终还是道:“我都知道了,许峰的事......我都知道了。”   郁檀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许峰到底是哪个,即使对方已经被他打断了手赶出申城,但在意识到少年说的什么意思,他还是瞬间手脚僵硬。   胡小鱼不看他,一字   一句的陈述:“他说想要睡我的时候,他想摸我脸的时候,你就在那个会所里,对吗?你明知道他会欺负我,但还是安排这样一个人靠近我,是吗?”   郁檀叫他问的哑口无言,讷讷道:“他不会伤害到你,阿九都......”   话说半句,他自己先说不下去了。   显而易见的,连阿九都不是对手的小鱼,在喝醉酒后几乎能任人摆布。   如果他再去的晚一些,如果不是柳滦州在那里,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胡小鱼也没提照片的事,反正所有的事加起来,结论只有一个:离郁檀远远的。   他开门出去,听到郁檀微弱到似乎是祈求的声音:“小鱼,对不起,你能不能再......”   胡小鱼听到自己说:“不能”,然后关上门。 第47章 玉碎   胡小鱼离开,郁檀并没有追出去。   不是不能,是不敢。   他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那双狐狸眼中,给与他的只是警惕和防备,没有半点过去的依恋和信任。   郁檀既没说拦着,守在门口的阿九也不敢轻举妄动。   包厢的隔音很好,阿九并不知道自己出去后,老板和小鱼到底沟通的怎么样。   视线没忍住,在郁檀多了很多脚印子的裤腿上扫了几眼。   好的,现在知道了。   他过去心服口服的只郁檀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   看这样子,好像小鱼又将老板家暴了一顿,而且完事之后轻轻松松的走了,被家暴的的老板看上去倒有几分失魂落魄。   阿九:“老板,车上有备用的衣服......”   在看到郁檀抬手一摆,他就知道该去取干净衣服过来。   去拿衣服的路上,阿九神情还有点恍惚。   刚才他可更看清楚了一些,老板不止裤腿上有印子,颧骨好像还青了一片。   上次是巴掌印,这次脸青了裤子也毁了,也不知再下次是什么。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冷漠无情的老板好像有点隐藏的妻管严属性。   以前要是谁和他说自家老板妻管严,阿九非得将那人送到精神病院不可,只是现在么,好像妻管严的老板也挺好的。   比起半年前像尊枯木一样,现在身体大好了,人也变得更有烟火气。   好像一切都在胡小鱼出现后才有所改变。   小鱼旺夫,阿九肯定的想,至于老板和小鱼之间最近闹矛盾,他并不放在心上。   就老板现在这任打任骂的样子,还有小鱼对自家老板的依赖程度,两个人迟早还得蜜里调油,不慌。   阿九拿了干净衣服上来,看着自家老板换衣服。   只是等他要将被踩脏的裤子扔掉时,又被郁檀制止了。   阿九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盯着裤子上的鞋印看,然后还摸了摸那印子,最后又将裤子叠整齐放在包装袋里。   这......以前签了几亿的合同好像都没这么小心过。   郁檀将裤子叠整齐收好,看向阿九:“放在我的房间,别动它。”   整整半个月了,今天算是那只最靠近他的时候。   名利场所搏杀出来的财富地位不算,他从小到大得到的东西少之又少,其中大部分是那小呆子给与的,哪怕只是这条被弄脏的裤子,他也舍不得扔在这里。   是珍惜也是反省,得留着。   阿九不觉得自己老板在开玩笑,正儿八经的应:“好的,老板。”   郁檀去包厢配套的洗手间洗了把脸。   他皮肤白,颧骨上青的一片看着明显,沾了水汽之后竟还添了几分丑怖。   郁檀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真不是个东西。”   骂完了自己,他就开始考虑别的事,比如许峰的事胡小鱼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心里隐约有个答案,毕竟当时在会所,柳栾洲也在那里。   他洗了脸出来,沉吟着吩咐:“查一查柳栾洲最近的动向,还有胡家......弄清楚小鱼和胡家人说了什么。”   错了的郁檀认,但是将那一小只拢在自己地盘的事,绝无更改。   要是别的什么人想要破坏或者掠夺,走着瞧!   阿九应了,又道:“老板,刚才来消息,李渔想见您。”   郁檀只在想起胡小鱼的时候稍稍温和一些,此刻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又冷酷无情:“不见。”   他和那小呆子闹矛盾是一回事,但人欺负了,也不会坐视   不管。   阿九:“好的,老板。”   他默默给李渔点了个蜡,老板上次都说了放他一马,让他好自为之,没想到李渔竟还敢蹦跶,在综艺中买水军嘲讽小鱼的学历不说,看到小鱼离开郁家,就什么乱七八糟的流言都敢放。   现在么,活该!   ......   晚上的时候,郁檀约了石景洋喝酒。   说是喝酒,其实更像是求教。   小鱼是真的生气了,而他也是真的想将人哄回来,可是要怎么做,郁檀其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没有哄过人,要什么自用手段去取,“哄”类似于示弱,无异于猛兽露肚皮给对方看,那不是找死呢么。   可是在那个小呆子身上,很显然不能再这样。   他在乎自己的时候一片赤诚,现在恼恨极了,连说句话都不肯了。   郁檀现在是诚心想认错,可真放下了得心应手的心机手段,竟笨嘴拙舌又张惶无措。   他想了一圈儿,好像石景洋在这些事上比较有经验。   这时候,之前的嘴硬、面子还有别的什么,郁檀都放下。   他的世界一片荒芜,好不容易跑来一个鲜活又可爱的,不怕他也不嫌弃他,竟然还喜欢他,要是留不住......   留不住了怎么样,郁檀没往下想。   不敢,也不接受。   当然,这些心理活动郁檀并没有全盘托出,只点出了自己和胡小鱼之间闹翻的事。   闹翻的事现在只两件:往家里带模特、利用许峰想让小鱼厌恶娱乐圈。   石景洋:“......”   其实他也做过拿小情人刺激别个小情人的事,但那是觉得好玩儿,看两个小情人闹的和乌眼鸡似的,热闹。   只是,那不是两个都是玩物么,拿了钱连祖宗十八代都不认的货。   可是小鱼能一样吗?   人扭头就能当富家少爷,就算没钱,只那张脸也有的是人送上去任凭差遣。   这么一个人,就瞧见了郁哥一个,结果还被拿下三滥的人比较和刺激。   石景洋稍微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郁哥被人踹了一点都不冤。   当然,他并不知道这个“踹”已经被胡小鱼具象化了。   只问:“哥,我看小鱼挺有主意的,要是他真的不原谅......”   话说一半,看着郁檀那张阴沉沉的脸,石景洋刹住了车,顿了顿又道:“哄人就是低头,低一回也许人家还不愿意。”   郁檀:“几次都可以。”   石景洋:“能任打任骂?”   郁檀顶着一边青着的颧骨,毫不犹豫,甚至有点习以为常的跃跃欲试:“可以。”   只要不是不理他,怎么样都可以。   石景洋:“那......我想想......”   ......   一大早,胡小鱼就听到争执声,好像还提到他的名字。   他打开门,看到了正和辛诗白纠·缠的李渔。   看到胡小鱼出来,李渔被刺激的爆发了巨大的能量,一把推开辛诗白就冲过来了。   冲过来干什么,顺着本能要动手。   甭管是打脸还是踹肚子,只要能让胡小鱼不好过就可以!   论身高,胡小鱼和李渔差不多,论体型,胡小鱼骨肉匀亭就显的单薄一些。   辛诗白扶着沙发站稳,看到李渔扬起的手臂,心都要跳出来了:“小鱼躲开!”   其他人知道李渔的身份,再加上也没料到这位居然粗鲁到要动手打人,紧赶慢赶大呼小叫的,竟也阻拦不及。   再然后,众人就见清清瘦瘦漂亮乖巧的小鱼,单手握   攥着气势汹汹的李渔的手腕,轻轻巧巧的一推,李渔就坐地上了。   挺狼狈,而且看着就觉得尾·椎真是遭罪。   妖力气大,在胡小鱼眼里,李渔跟个扑棱蛾子差不多,挥手就撇在一边的人。   只是撇归撇,整天来找茬还挺烦的。   他看向辛诗白:“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太混乱了,各种声音嘈杂着,真是没听清。   辛诗白:“......小鱼......早上好?”   胡小鱼点点头:“早。”   其他人:......就感觉像梦一样,难怪工作室没有雇保镖,看样子是不用。   胡小鱼这才看向貌似被摔晕的李渔:“你又想怎么样?”   他以前最烦李渔和胡家人,现在已经和胡家人脱离了关系,最烦见到的就是李渔和郁檀。   李渔捂着手腕:“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胡小鱼:又是这句。   他不明白为什么李渔总是问这句话,也懒得揣摩,反正人类的思想太复杂,想也想不明白。   只道:“诗白,叫保安送他出去。”   李渔又是气又是急:“怎么,心虚了?”   他爬起来,忌惮的离胡小鱼远了一些,环顾众人,近乎恶意的道:“了解你们的老板吗?一个半路被从泥坑里捞出来的土包子,说是富二代,其实就是个人嫌狗不待见的下等货色,连学都不愿意上,胡家嫌弃你,郁家也将你扫地出门,哦对了......被郁少睡完了什么都没捞着,还被打了一顿赶了出来,这么一个人,你们还当他是宝......”   辛诗白厌恶的看着李渔:“你胡说什么!”   老板要真是看胡小鱼不顺眼,又怎么会一天三遍电话的打,非得连小鱼今天穿了什么衣服都要知道。   看其他人震惊的愣在原地,他吩咐一个工作人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保安!”   李渔说的兴起,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胡小鱼踩在脚底。   凭什么呢,他比胡小鱼差在哪里,现在胡家不欢迎他上门,表哥也对他冷淡了很多。   郁檀更是过分,居然将他过去在国外上大学飙车、约·炮和嗑·药的事全抖出来,现在他的微博下面全是谩骂声,日后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缩起来......   胡小鱼对上李渔充满恶意的目光,淡声道:“说够了吗?”   李渔:“怎么,你心虚了?”   胡小鱼眼眸像平静的冰凌:“你很生气,很想羞辱我,为什么?因为嫉妒?还是因为,你喜欢郁檀?”   李渔瞳仁一缩,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嫉妒你,笑话!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郁檀!”   他想看胡小鱼失态或者别的什么,却发现胡小鱼的目光跃向了他身后。   那里站着提着保温盒的郁檀。   郁檀才出电梯,就听到李渔大言不惭的“我就是喜欢郁檀”,再看胡小鱼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心头蓦的一慌。   他冷声喝到:“你胡说什么!”   李渔:“......郁......郁少......”   他刚才还说喜欢郁檀,可真看到对方了,心里的畏惧和恐慌瞬间充斥全身,连肩膀都缩起来了。   要是早知道郁檀居然还会......他就是再气愤也不会贸然来找胡小鱼。   郁檀大步走到胡小鱼面前,面色柔和下来,还带着几分忐忑:“小鱼,早安。”   他们以前还很亲·密的时候,晨起胡小鱼若是不赖床,就会凑过去亲郁檀,乐滋滋的喊他“郁檀,早安。”   胡小鱼退后一步:“我没钱。”   郁檀想起昨天撕掉的那张支   票,斟酌的回答:“那个账我认,不会再要你钱。”   李渔害怕郁檀,又仔细的观察郁檀和胡小鱼说话。   这样不对,为什么看上去小心翼翼的是郁檀,这样不对......   对妖来说,早晨是一天中最好的时候,可惜今天的已经被破坏了。   他看一眼李渔,对郁檀道:“找你的,工作室不接待外来人员,你们出去说。”   郁檀五点钟不到就起来做早餐,这时候哪里肯走。   他瞥一眼李渔,眼底冷厉又厌恶:“你说什么了?”   李渔受不了这样的压迫,后退了一步。   郁檀想早点了结这件事,早餐放久了味道会变差,只是看周围人的神态,李渔显然胡说八道了,含混过去对小鱼不利。   他看一眼阿九:“让他开口。”   李渔见识过阿九的手段,慌里慌张的后退,一边道:“我又没有说错!是你将胡小鱼赶出郁家!还有,你还打......打了他......”   事实上,李渔听到的是郁檀被胡小鱼打了。   郁檀是谁,整个申城都没有谁敢对他说句不恭敬的话,更不要说是动手了,所以胡小鱼打了郁檀的事一定是误传。   他只是好心的纠正这个歪曲了事实的传言。   就算是说错了也没关系,郁檀是多么矜傲的人,总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胡小鱼的面子说......   下一瞬,他就听到郁檀斩钉截铁到似乎还气急败坏的声音:“胡说八道!”   李渔:“......”   他眼睁睁看着郁檀就大声说了这一句,然后看向胡小鱼,冷冽的气息收敛着,低着头,声音也放低了:“我和李渔没关系,我只喜欢你,你打也打了踹也踹了,离家出走也玩过了,我知道错了,小鱼......原谅我好不好?”   这句话,信息量可太大了。   最镇定且习以为常的,大概只阿九一个。   辛诗白以及几个工作室的人,全都楞在了原地,努力的消化刚刚听到的事。   原来小老板是离家出走,郁大佬居然是个妻管严,而且还是个会做饭的妻管严,这到底该先惊讶哪一个?   李渔面色难堪又不可置信,还想要说什么,已经被阿九强制带走了。   胡小鱼再没有想到,郁檀会说出这么长一串话,而且还是道歉的。   不过道歉也没用,郁檀以前也没少说道歉的话,不管是想要拽着他再来一次,还是知道杨凯的事之后说没有下次。   可是后来呢,私底下的那种不屑和轻佻,想起来都让狐气闷。   胡小鱼推开郁檀越凑越近的大脑袋:“不原谅,这是我的地方,你走!”   郁檀被石景洋教育过,知道道歉这回事,一回生两回熟,指望一次成功很不现实。   他好脾气的被推开,也没反抗:“那东西留下好不好,都是你最喜欢的。”   胡小鱼沉默了一下,舌·尖不受控制的舔了舔上颚:“不吃,拿走。”   郁檀看着少年垂着的纤长的睫毛,目光在上面流连不去:“你再考虑考虑,就当是点了份外卖?”   胡小鱼嗅觉很灵敏,确信自己闻到了虾仁的味道,睫毛抖了抖,最终还是摇摇头:“不要,你走吧。”   用钱买当然可以,可是买了郁檀做的,他心里大概会鄙视的说自己嘴馋吧。   郁檀当然不肯走。   胡小鱼也不理他,直接去了休息室,然后反锁上门。   郁檀跟去了门口,罚站似的站在那里。   只是胡小鱼不在,他的尊严、面子、气场又都回来了,回身扫了一眼还愣愣的站在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   辛   诗白打了个激灵,麻溜的招呼众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郁檀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回门,一直得不到回应。   这么等了半小时,他就知道今天是没戏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干耗在这里也不现实。   他发信息给胡小鱼:“东西我放在门口了,你记得吃,我改天再来看你。”   发信息后又等了十分钟,没有回音,最终只得离开。   胡小鱼最终也没动门口的东西。   他拎到辛诗白面前,对方哪敢收,只是胡小鱼说:“方便你报告。”时候,只得尴尬的收下了。   辛诗白觉得小鱼聪明到一种可怕的地步,那种聪明不是普通人的尔虞我诈,而是一种通透和宽容。   而老板似乎耗尽了小鱼给他的宽容,所以才怎么赔不是都再得不到小鱼的好脸色。   ......   从李渔来闹事的那天开始,郁檀就经常来工作室。   他总是掐着饭点,带着自己做的菜来。   胡小鱼觉得郁檀真的好烦,在他已经习惯了少吃俗世食物的时候,居然又拿这些好吃的东西来馋他。   在去任导剧组拍戏前一天,郁檀又拎着保温袋过来,胡小鱼让他进了自己的休息室。   不过郁檀想要将保温袋的东西拿出来的时候,他阻止了。   胡小鱼关上门,坐在郁檀的对面,让郁檀也坐。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郁檀心里有几分希冀,又觉出几分不安。   他一只手按在保温袋上,似乎能从这里汲取什么力量一样:“今天有糖醋鱼。”   胡小鱼叹口气:“谢谢,如果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顿饭,我愿意陪你吃。”   郁檀唇角还微微翘着,眼底的光冷下去,似警告似祈求:“小鱼!”   他可以认错,可以赔不是,但受不了胡小鱼说什么最后一次。   胡小鱼以前不怕他,现在也不怕,狐狸眼认真又平和:“我不怪你了,我只是想一个人,你能不能不要来找我?”   在他面前的郁檀是无害的,可是工作室的员工却总是被干扰到,这样不好   郁檀缓慢的吸气又呼气,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到最后,他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能”,然后开门离去。   ......   翌日,胡小鱼坐上了北上的飞机。   楚吟已经在那里剧组等他,他这次没有带辛诗白,只有一个小助理陪着过去。   任导的剧组大咖云集,胡小鱼在里面算是晚辈中的晚辈。   不过由于任导的偏爱,还有胡小鱼在业界的名声,并没有什么人为难他,而胡小鱼也无意太接近其他演员,在拍戏之余都坐在林子里发呆。   发呆也许不准确,在这种林木葱茏的地方,妖总是能很放松。   至于胡小鱼的名声,大概是后台硬到惹不起。   圈子里多得是人精,谁不知道胡小鱼打从出道开始,谁找他茬都会自己倒霉出三里地。   最堪为例证的,黑过胡小鱼的杨凯在牢里呆着,想潜规则胡小鱼的许峰,还是在牢里呆着。   唯一背景同样很·硬的李渔,买水军说胡小鱼的坏话,结果自己先被过去的黑料糊了一脸,最近听说国内都待不下去,直接出国了。   不过圈里人不知道的是,李渔虽然名声坏了,但民众的忘性很大,远远不至于让李渔扛不住出国。   李家没有保住李渔,是因为郁家施压的缘故。   ......   九月份,天气凉下来。   下午没有戏,胡小鱼吃过午饭后坐在剧组包下的小旅馆院子里晒太阳。   剧组   的戏份很多都在山林里拍,能住山下小旅馆算是很不错的条件,剧组很多人都还要搭帐篷。   他打开手机,置顶的联系人那里,提示依旧是九十九+。   置顶的是郁檀,很早以前设置的,胡小鱼没有取消,但对方发过来的消息也没看。   郁檀下面是楚吟,她有事回申城一趟,问胡小鱼的也是些日常关心的事,拍戏、饮食之类。   胡小鱼一一回了,又回柳栾洲的消息:“柳大哥,东西我给你寄过去。”   柳栾洲回的很快:“不用,我自己来取。”   胡小鱼回了个“?”   对方没有回信,也不知是不是正在忙。   晚饭的时候,胡小鱼就知道柳滦州什么意思了。   好几辆看上去就不便宜的车开进旅馆的院子,开头的车上下来的男人,可不就是柳栾洲。   任导早等着呢,对胡小鱼介绍一番。   胡小鱼才知道,柳栾洲居然是剧组几个大投资商之一。   柳栾洲看着胡小鱼沉静平和的脸,有点儿小失落,但久别不见的思念更胜一筹,双臂一展:“小鱼,好久不见。”   任导都看呆了,原来这两个人是熟人。   胡小鱼知道柳栾洲什么意思,久别重逢的人类,总是会用拥抱表达见到对方的喜悦。   不过,他不想这样,急中生智的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口袋,网上五块钱一个批发卖的那种,能装点小玩意:“柳大哥,你要的东西。”   柳栾洲也不强求,接过那个小袋子,拿出里面四分之一手掌大的一小块玉。   触手温凉,看上去就让人心生喜欢。   他原本坐车过来这偏僻地方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可这玉握在掌心,那些不舒服的感觉好像风吹沙散一样,立即消解了大半。   柳栾洲禁不住道:“好东西!谢谢小鱼。”   胡小鱼摇头笑:“不谢,你花钱了嘛。”   这块鱼自然就是青玉,是他最近拿灵力凝出来的,和郁檀那块自然不能比,但挡灾益体的功效比护身符强很多。   他现在灵力盈盛,凝结了三四块青玉备用,也会酌情出售两块,好攒一些钱备用。   备用主要是针对郁檀,郁檀要是反悔了还想要工作室,胡小鱼准备拿钱砸他。   ......   投资商过来,总是要招待一二。   任导让副导演包下了小镇最好的酒店,请柳栾洲赏光,几个主演、副导演等陪坐,胡小鱼自然在此例。   柳栾洲家世出众但为人亲和,很快就和在做的人打成一片。   他说着话,还一面爱不释手的将摩挲着那块青玉,就连放在兜里片刻都舍不得。   胡小鱼也不多话,听几个人说圈里一些趣事,就跟着笑一笑。   正是热闹的时候,包厢的门忽的被推开。   众人看过去,只见一个个高腿长肤色冷白的男人站在那里,样貌极出众,只是眉眼之间有种让人心惊的冷厉,倒让人忽略了他的容貌。   任导认出来,这位好像是小鱼的朋友。   胡小鱼:“郁檀?”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郁檀,风衣短靴长裤,利落精悍又英俊冷厉,看上去像是要去战场上似的。   柳栾洲没说话,不过方才和众人和气说话的笑脸已然冷却下来。   郁檀目光在胡小鱼身上落了一瞬,扫向柳栾洲,尤其是对方手里把玩的东西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再后来的事,说起来有些混乱。   郁檀气场压人,除却胡小鱼说了句话,其他人都不敢开口。   众人眼睁睁看着这个可怕又俊美的男人走过来,先在胡小鱼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说了句和自身气势非常不符合的话:“没瘦,很好。”   胡小鱼推开郁檀的手,郁檀也没恼,反倒笑了声,对柳栾洲扬扬下巴,视线落在柳栾洲手里的那块玉上:“哪来的?”   胡小鱼觉得郁檀很不对劲,具体也形容不出来,只道:“我给他的。”   郁檀喉·结上下耸·动,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一样,没看胡小鱼:“柳少,出去聊聊?”   柳栾洲笑了下:“好啊。”   两个人敌对多年,都知道此刻远不是聊一聊的事。   反正最后胡小鱼挡在柳栾洲前面的时候,柳栾洲唇角溢血衣裳凌·乱,原本妥帖放进口袋里的玉,也被郁檀抢去了。   郁檀把玩着那一块小小的玉,看着拦在柳栾洲面前的少年,眸底戾气翻涌:“小鱼,你站错地方了,过来。”   他语气很温柔,但听在人耳朵里就觉毛骨悚然。   胡小鱼皱着眉:“郁檀,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垂了下眼,好像这样能挡住眼前人眸底的厌恶所带来的伤害一样。   他忍了这么多天不出现,原以为能平息两人之间的隔阂,听到柳滦州来这里的动向,立即就跟了来,想不到还真是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可要对胡小鱼发火,郁檀舍不得。   只是总有能伤害的东西,他怀着最后的希冀问:“这是你给他的?”   不是说只有一块么,就在他这里。   为着这个唯一,即使膈应这东西来历不明,他还是宝贝似的天天挂脖子里,没想到......   胡小鱼往后看了一眼,被踹倒在地的柳栾洲站起来了,还好没受什么重伤。   只是心里很是抱歉,柳栾洲帮了他很多,现在却要受这样的侮辱。   他说了句“柳大哥你别过来”,对上郁檀黑沉沉的眼:“是我又怎么样,我的东西,爱给谁给谁。”   下一瞬,郁檀随手一掷。   乡下小镇的酒店,不像申城那样铺着地毯,水泥地面和玉触碰发出清脆一声响,而后四散裂开。   柳栾洲气的脸都白了:“郁檀!”   胡小鱼呼吸急促,又是惊又是气又是可惜。   青玉有灵,碎了灵力也随风而逝,再也没有了。   郁檀却不理他,只盯着胡小鱼,一把拽断脖子里精美的银链子,将快有巴掌大的青玉捏的死紧:“那这算什么?”   他眉宇压的极低,眼珠乌沉沉锁着眼前的少年,像一团将要吞噬人的黑色雾气。   胡小鱼不说话,要不是怕柳栾洲再受什么伤害,他早走了。   郁檀看着眼前这只消极冷淡的样子,不怒反笑:“讨厌到话都不愿意对我说?好啊,那这东西你也拿回去,我们两清!”   他缓缓的将手臂伸展,在胡小鱼面前摊开手掌。   团团青玉灵光氤氲,内置龙纹栩栩如生,是任何妖见到都要惊呼一声的至宝。   胡小鱼怕郁檀再将这块也摔了,伸手去拿。   只是还没有够到,郁檀却已经飞快的将玉一攥,收了回去。   他由于休养生息已经由苍白变成冷白的面容,此刻额角血管迸张,心里只一个念头,原来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和自己划清界限了么......   那只握着青玉的手连同手臂,因为用力的缘故,更是青筋鼓胀极为可怖。   在这种死寂当中,胡小鱼听到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很轻很脆,一不留神就会忽略。   看到胡小鱼惊愕又痛惜的神情,郁檀觉得自己几乎要鼓噪炸裂的心脏终于平复了一些。   他无辜又快意的将手掌往前一递:“烂大街的东西,还你。”   手掌中,原本润·泽的青玉已   经碎成了三块,混着被碎玉割裂掌心流出的鲜血,刺的人眼痛。   如果再仔细看,就会发现青玉上原本栩栩如生的龙纹,已然不见。 第48章 不耐   胡小鱼看着破碎的青玉,只觉周身的血液有那么一瞬,好像被抽干了。   他摇摇头:“不要了,扔了吧。”   郁檀的注意力都在胡小鱼的脸上,柳栾洲却看到胡小鱼身侧的手,之间微微发抖,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刚才郁檀下手极狠,他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却还是上前挡在胡小鱼面前:“郁檀,你过分了!”   捏碎了玉,郁檀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柳栾洲和胡小鱼这副相互维护的样子,更刺激的他眼眶发红。   他将碎玉随手扔在走廊低矮的窗台上,看了看掌心的血迹:“小鱼,我受伤了。”   周围的人方才一动不敢动,此刻又都被郁檀疑似委屈,甚至是渴望关怀的语气的语气搞懵了。   刚才打人的那个狠劲儿,像是要弄死谁,现在就   胡小鱼双手蒙住有些泛白的脸,呼吸浅淡到几乎听不到。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面对郁檀的时候会产生如此倦怠的情绪,就好像心脏都不太想跳动。   几秒钟后,胡小鱼平静的道:“柳大哥,谢谢你。”   他从柳栾洲身后绕出来,走到郁檀面前,避开对方手掌上的伤口,牵着他往外走。   这是现在唯一能带走郁檀,不让他在这里闹事的办法。   而且,胡小鱼皱起眉,他不想看见郁檀是一回事,但周围看热闹的人用猎奇、惊骇、探究等各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郁檀,同样让他很不舒服。   原本眉眼压低,眼底缠绕着戾气的郁檀,像从野兽变成了一只听话的大狗,怔楞的看着和身边少年交握的手,任由对方牵着自己,亦步亦趋。   似乎胡小鱼现在即便走在悬崖边上,甚至是跳下去,他也能义无反顾的跟着。   柳栾洲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到底没说话。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郁檀再怎么疯再怎么横,都不会伤害胡小鱼。   胡小鱼就这么将郁檀带下楼。   夜风寒凉,吹在人脸上像敷了一片冰凉冰凉的面膜。   他放开郁檀的手,仰面看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在口袋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包纸巾,去擦胡小鱼手上沾上的鲜血。   怕对方躲开,他还解释:“脏了。”   胡小鱼没有躲的力气,任凭他动作,重复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郁檀捏着纸巾,方才和柳栾洲对峙时挺直的肩颈微塌,示弱又讨好:“我想和你在一起,像以前一样。”   胡小鱼摇头:“不可能。”   他半垂着眼,眼尾稍长的睫毛倦倦的耷拉着,满是拒绝。   郁檀轻声道:“我可以等。”   很轻很软的声音,像是怕吓到谁似的,但却有不容忽视的偏执。   胡小鱼叹了一口气,轻薄的雾气在空气中倏然飘散。   他心口难受,应该是彻底和那一滴心头血失去联系的就缘故,只不自觉的叹气能好一点:“你等不到的。”   郁檀攥了攥手指,掌心割裂的伤口牵拉出刺痛,却还是无法抵消听到这个答案时的窒闷:“我可以等一辈子,从生到死。”   他不相信鬼魂神怪,便承诺自己所有的生命,期望能挽回些什么。   胡小鱼这一次沉默了很久。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和郁檀好商好量的相处是一种忍耐,可是要是不忍耐,看样子戏都拍不成。   他最终道:“随便你。”   郁檀是什么人,几乎立即捕捉到了眼前人话中的妥协。   虽然他还没有答应再和自己在一起,可是至少不再拒绝他的追求了,不是吗?   他用尽力气拥抱眼前的少年:“小鱼,对不起没有下次,我发誓。”   胡小鱼没有躲,他四肢百骸现在都感觉软绵绵的,疲惫到了极点。   这种疲惫有心理的,但更多是心头血骤然消散的脱力。   他的外套还放在包厢里,身上只穿着一件短袖,在被郁檀用风衣裹住然后抱起来的时候,用最后的力气道:“我困了希望你不要再骗我。”   其实即使骗也不要紧,反正时间过的很快,胡小鱼在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的想。   郁檀抱紧怀中睡着的少年,郑重的答应了下来。   他虽然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但却知道胡小鱼住在什么酒店,哪个房间,甚至于换洗的床单和衣物都有哪些。   因为这些都是他准备好,再以工作室的名义送过来的。   胡小鱼从昏睡中醒来是后半夜,感觉身体的力气恢复了几分,稍稍有些放下心。   用心头血凝出青玉,乃至这种类型的青玉被损坏,他全都是初次经历,自己也不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总是忐忑的,现在看来脱力只是暂时的,还好。   只是鼻腔萦绕的清淡檀香味,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几乎在他睁眼的一瞬,郁檀立即就感觉到了,低声问:“小鱼?”   等听到胡小鱼嗯了一声,他才按开了床头的台灯:“喝水还是上厕所?”   胡小鱼说要上厕所,坐起来才发现床边已经放好了拖鞋。   他看了拖鞋一会儿,汲拉着去上了卫生间,出来后发现郁檀守在门口,手里还端着一杯水。   看他出来,郁檀将杯子递过去:“温的。”   他熟悉胡小鱼所有的习惯,包括晚上要是上厕所了,出来后一定会喝一点儿水润润喉,没有的话就总是睡不安稳。   胡小鱼接过水杯:“谢谢。”   郁檀没回答,默默的跟在胡小鱼身后,看他上床了,自己才又绕到另一边。   胡小鱼现在清醒了,怎么还能再允许郁檀和自己一张床,而且好像还是盖一个被子。   他拽走被子:“你干什么?”   郁檀来的很匆忙,几乎什么都没带,睡衣自然也是没有的。   此刻他只穿内·裤站在床边,旅店的房间也不很大,看上去一副束手束脚的可怜相:“都住满了,没地方。”   其实就郁檀这连柳栾洲都说揍就揍的霸王性子,任导哪里敢招惹,要是需要,任导自己的房间都会心甘情愿的腾出来。   不过郁檀没要,唯一的要求是所有人都滚的远远的。   胡小鱼哪里知道这个,抱着被子不撒手:“那你再去要一个。”   原本以为会被赶走的郁檀,绷直的肩膀一下子松了:“一个够用,我可以”   胡小鱼缩进被子里:“我热。”   他赶不走郁檀索性不赶了是一回事,但心里的气也并未消,说这话也是故意的。   郁檀以前说热,胡小鱼自然是信的。   可是诸如此类拙劣的敷衍,在信任崩塌之后只略一回想,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郁檀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胡小鱼的未尽之意。   他脸色白了一瞬,一下子连床都不敢碰了:“那你睡,我不困。”   胡小鱼转了个身背对着郁檀,闭上眼睛。   郁檀珍惜的看了一会儿背对着他的少年,到底怕影响对方睡觉,亲手轻脚的关了灯,然后接着朦胧的月光摸索到床脚的沙发上坐下来。   条件有限,房间里只有两个单人沙发,有扶手的阻碍,拼一起也不能睡人。   他也不在意,就在黑暗中凝视着床上被褥间隆起的那一小包。   胡小鱼五感何其敏锐,这样如何睡得着。   要是其他人,用灵力就将人弄晕了,可是郁檀身上有他的一条尾巴,灵根只能滋养对方却不能控制对方做什么事。   这么僵持了二十分钟后,胡小鱼烦恼的坐起来。   郁檀被他吓了一跳,猛的站起来:“怎么了?”   胡小鱼恶声恶气:“上床睡觉。”   他依旧生气,但生气了可以不理会郁檀,报恩还是要报。   一码归一码,将人晾在那里不能睡觉乃至对身体造成损害,绝对不可以。   等明天,这间房可以让给郁檀,胡小鱼抱着被角想,他可以申请去住帐篷。   还有,刚才他好像看到郁檀手掌的伤口,指长的口子皮肉卷起,好像被水冲洗过很多遍一样泛着死白,也没包扎,就那么大喇喇的晾着。   郁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少年,不敢碰他,指尖捏住了对方枕头的一个边角,突然想起来这场景似曾相识,心头酸涩的禁不住弓了弓身。   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他一定在第一时间就将眼前人抱在怀里,不会让他和自己渐行渐远。   胡小鱼好不容易等郁檀睡沉了,睁开眼睛。   他也没动,只分出一缕灵力加速郁檀掌心伤口的愈合。   翌日,   胡小鱼收到任导的信息,说给他放两天假。   至于放假干什么,不论是解决私人矛盾还是送走惹不起的煞神,全看胡小鱼怎么理解了。   胡小鱼当着郁檀的面,从行李箱中又拿出一块青玉。   这一块和昨天送给柳栾洲的差不多大。   郁檀没敢问,也不敢提起昨天做的混账事,就怕胡小鱼一生气再不理他,但乌黑的眼珠使劲盯着看。   胡小鱼拿着玉:“这块我要给柳大哥。”   郁檀:“不行!”   胡小鱼解释:“他花五百万买的,被你摔了,难道不应该补偿?”   买买的?   郁檀脱口而出:“一千万,我的。”   胡小鱼不理他,狐妖送青玉只送给自己认可的人,否则有多少钱也买不到。   他送给郁檀的已经碎了,再也没有第二块,可欠柳栾洲的还能弥补,当然要还。   郁檀堵在门口:“小鱼,我可以买下来,多少钱都可以。”   他总是纠结这玉来历不明,甚至也许牵扯到胡小鱼偶尔提起总是满怀留恋的那个人,但纠结归纠结,胡小鱼的东西,只能给他。   胡小鱼盯视着他,并不发怒但眸光极冷,显然耐心告罄:“要么你出去,要么它出去,你选。”   对胡小鱼整整两个月不理会他的事,郁檀真是惧了。   只催眠自己,柳栾洲的玉是买的,金钱交易比馈赠让人放心,没关系他不生气。   他让开身,也不敢跟过去,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嫉妒,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翻出风衣口袋里的碎玉。   这东西他昨晚去找回来的,在那个破烂酒店的垃圾桶里,好在银链子虽然被人捡去,玉大概是因为碎裂的缘故,还在那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昨日莹润生光的玉,颜色暗淡触感也变了,像一块死物。   只是,玉原本不就是死物吗?   郁檀有几分不安,只是眼下比不安更重要的是,该怎么样在胡小鱼身边留的更久一些。   他绞尽脑汁的想,终于记起再过几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违背伦常的怪物,生日能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   可如果这样的名目能够换得那一小只多看他一眼,更甚至能露个笑脸呢 第49章 难受   胡小鱼并不知道郁檀在琢磨怎么能在剧组多赖两天。   他将青玉送给柳栾洲,并且道了歉。   柳栾洲收下了,一如既往很有风度的笑了下,只是终究忍不住问:“小鱼,为什么要道歉?”   胡小鱼看着柳滦州嘴角的淤痕:“玉碎了,你还受了伤。”   他感觉分外抱歉,昨天晚上应该用灵力帮柳栾洲减轻伤痛的,可是先是昏迷,后来又被郁檀干扰,竟一点都没想起来柳栾洲也受了伤。   不过好在柳栾洲收下了玉,有青玉傍身,伤口会复原的比平时快一多半。   柳栾洲看胡小鱼不明所以,禁不住摇了摇头:“我明白了,现在的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摆在眼前的事,明明摔碎玉的是郁檀,打伤他的也是郁檀,可是眼前的少年理所当然的将所有责任都揽了过去,甚至都没有提郁檀的名字。   在胡小鱼的潜意识之中,他和郁檀是一体的。   胡小鱼不明所以。   在他的认知中,已经拒绝过柳栾洲的表白,就再不会将思绪停留在这上面。   柳栾洲也无意多说,从来都没有入局的人,应该为自己留最后一丝体面。   倒是郁檀真是让他大开眼界,那么失控和嫉妒的郁檀,是在生意场上从未见过的,显而易见是真的很看重胡小鱼。   虽然真的很讨厌也很忌惮郁檀,尤其是最近一个多月,郁檀不知哪根筋不对,坏了柳家好几笔生意,但如果这么好的小鱼已经选择了郁檀,柳栾洲想,等两个人修成正果的时候,他也不是不可以大大方方的随一份红包。   柳栾洲在胡小鱼离开后不久,就离开小镇回申城了。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抱着私心,是该回去了。   胡小鱼将玉送给柳栾洲后,并没有回立即酒店。   回去了就会看到郁檀,存在感那么强烈的一个人,即使好像怕被撵走一样话很少,但他偶尔一回头,就会看到对方在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怪不自在的。   要搁以前,胡小鱼巴不得郁檀看着他。   不仅仅是看,和他说话,抱着他,甚至做一些更密切接触的事,反正好像怎么样亲近都不为过。   可是他忘不掉那天在夜色听到的话,甚至能清晰的回忆起郁檀那种嗤笑的语气。   仅仅只是一句话而已,却似乎比许峰的事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那是一个胡小鱼所不了解的,对他厌恶至极的郁檀。   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出来,只想时间过的快一些。   听族人说,世上最无敌的不是天道或者无边灵力,而是时间。   斗转星移,足够多的时间会带走所有不好的事,只留下美好的让人追忆和惦念。   胡小鱼绕着酒店又走了一圈。   希望有一天他变成大狐狸的时候,也许一百年也许五百年,到时候再想起有关郁檀的事,全都是好事情。   胡小鱼到底没有在外面晃悠很久。   郁檀的短信和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过来,简直像在催命。   他回去了,进门就被郁檀抱进了怀里。   胡小鱼推他也推不动,直到郁檀抱着他也不老实,温热的气息直往狐耳朵边蹿。   他很熟悉这个,以前两个人特别好的时候,郁檀碰着碰着他的耳朵就亲上了,手会钻进他的衣服,那里也会   胡小鱼没有再往下想,一脚踩在了郁檀的脚面上,趁着对方吃痛怔楞的时候挣脱开。   他眼睛又亮又大,呼吸也有些急促,完全是气的。   大概是七分气,三分恍然大悟。   亮晶晶的狐狸眼扫了一眼郁檀长腿中间那一包,刚才都硌·到他了。   原来是因为想和他睡觉,所以才追过来   这也不是不可以。   胡小鱼觉得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他退后一步,让郁檀别过来,随后很干脆利落的将身上的白色短袖脱掉。   莹·白·如·玉的身·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修·长·柔·韧的筋骨,在懒洋洋搭在窗台上的一段阳光的映衬下,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郁檀怔了一瞬,大步过去将窗帘拉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靠近胡小鱼,因为对方的神色不对,只小心翼翼的问:“小鱼?”   胡小鱼爬上床躺好,四肢舒张呈大字型。   他看向郁檀,有一种餐厅大厨急着打烊,所以催促客人加快吃饭速度的意思。   当然,这顿大餐可不是免费的。   他一条一条的强调:“导演放了我两天假,今天可以做两次,明天只能做一次,后天我要去拍戏,你不准干扰我,要回申城去。”   郁檀没说话,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面颊两侧的肌肉抽动了两下,不知是气的还是别的什么。   胡小鱼没发现郁檀的异常,继续道:“你下次想做的时候,可以提前打电话,导演人很好,我可以请假,你不要闹事,还有在和我做前后一个月,你不能和别人上·床,如果上·床的麻烦不要让我知道。”   胡小鱼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眉毛皱了皱。   报恩好难,他真的不能再退让了,要不然多恶心啊。   看郁檀站在那里不动,胡小鱼催他:“说话啊,同意还是不同意?”   旋即又瞄了瞄郁檀那里,刚刚撑起好大的样子,现在好像恢复了正常状态   郁檀听着床上那只一口一个“干扰”“闹事”“麻烦”,只觉血液里灌进了冰块,又冷又疼。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抱着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会有反应。   可是这样的反应,在胡小鱼看来,居然居然   他在他心里,原来现在只是个在意床上运动的流氓混蛋!   两个人四目相对,胡小鱼等着无聊又疑惑,郁檀则四肢百骸都痛到发麻。   片刻的沉默之后,郁檀走过来。   他捡起地上的短袖放在沙发上,又拉过被子将床上的一只盖的严严实实,最后蹲在床边。   床太矮,单膝一跪才勉强稳住身形。   胡小鱼只露个脑袋,偏头看郁檀,眼神中除却疑惑再无其他。   郁檀看的难受,掌心遮住那双黑白分明的无情的眼:“你没错,我是想和你做,但是不是现在,也不该不该是这样,我喜欢你小鱼,我爱上你了,你不相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多久都可以,只是以后以后不要这样。”   这比扇他耳光还让人难受。   好好的一个人,那么热情和赤诚的感情,本该被捧在手心里,却被他的愚蠢和畏怯消磨的一干二净。   是他的错。   郁檀最后开门出去,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关上门。   胡小鱼摸了摸额头,刚才郁檀好像在这里亲了一下,而且还说喜欢他。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不过还是不信最安全。   人类的感情是世界上最不稳固的东西,结婚了还有要离婚的,郁檀太坏了,也许又在骗他。   胡小鱼转个身去摸手机,打算接着玩前几天下载的新游戏。   这个好,玩起来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能熬过郁檀在剧组的时间了。   郁檀再回来,已经接近晚饭时候。   他带来酒店打包的饭菜,依次摆放好再叫胡小鱼吃饭,一点也没提之前发生的事。   胡小鱼告诉他,已经和导演说好,自己会搬出去住。   郁檀点点头,波澜不惊:“你不用出去这是你的房间,我会走。”   他早知道这件事,是任导主动说的。   任导在电影圈子里的确话语权很重,但在郁家面前什么都不是,在打听清楚郁檀的身份之后,就已经乖觉的和对方商量晚上怎么住的事。   也是怕惹毛了郁檀,让电影上映再多坎坷。   郁檀现在哪里敢干涉胡小鱼拍摄的事,帮忙还来不及,什么底线、不愉之类,通通都让道了。   他拒绝了导演要挪房间的事,说住宿的事自己会解决。   胡小鱼并不知道这些,只郁檀不和他住一起,就松了口气。   不过介于郁檀身上没有青玉了,他不是很放心,还悄悄的用灵力结了个护身的法阵。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胡小鱼还在打游戏。   有剧组的工作人员敲门,好心的告诉胡小鱼,说他的朋友好像在车里睡,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朋友?   胡小鱼多问了几句,觉得那个朋友好像是郁檀。   只是郁檀说的自己解决住宿,是睡车里?   现在都九月中旬了,白天不冷不热挺舒服,晚上的时候天气可凉了,睡车里怕不是要生病。   怀着莫名的烦躁,胡小鱼将郁檀又带回了房间。   郁檀只说不习惯睡帐篷,睡别人住过的房间会失眠,所以索性睡在了车里。   这些都是真话,他从小颠沛流离人人欺辱,长大了对自己的地盘以及地盘的安全系数要求都很高,帐篷薄的透光,别人的房间气味难闻,全都很讨厌。   但让胡小鱼将房间让出来,那更是绝对不行。   当然,郁檀不会告诉胡小鱼,那个什么好心的工作人员,是他用十万块钱买的。   买对方传个话。   能在小鱼身边多待哪怕一分钟,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钱只是小事。   这天晚上,郁檀如愿又和胡小鱼睡在一张床上。   在胡小鱼打游戏的声音中,他小心翼翼的征询对方的意见,说可不可以过完生日之后再回申城。   生日?   胡小鱼看向郁檀,他记得问洪伯郁檀生日的时候,洪伯没说生日什么时候,却告诫他郁檀最讨厌别人问起他生日的事,而且从来不过生日。   可是现在,郁檀分明对生日抱有期待。   胡小鱼想起郁檀的身世,犹豫了一小会儿,最终道:“随便你。”   既然是生日,好像应该要收到礼物才是。   答应都答应了,他也不扭捏,从房间配套的木头柜子里拖出自己的行李箱,找出放在最里面一个长而窄的木头盒子。   胡小鱼将盒子递给郁檀:“生辰礼物。” 第50章 小傻子(捉虫)   盒子里是两卷画,其中一卷是胡小鱼上《传承之光》时画的人像,当时没想好人像该画哪一个郁檀的脸,所以就空着。   后来胡小鱼想了个好办法,干脆画了两幅。   反正两个都是郁檀。   一幅是穿西装站在落地窗前的郁檀,一幅是穿长袍站在桂花树下的郁檀,前者冷清后者温文。   这两幅画他本来也是要留给郁檀的,现在有机会送,索性就拿出来了。   郁檀没想到胡小鱼居然会送自己礼物。   两卷画,很巧他打开的第一幅非常眼熟,画中身穿长袍玉树般伫立的男子,分明是胡小鱼在综艺节目上当众画过并且言扬是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   这一度让他积蓄了许多的疑嫉。   可是现在,现在画中人的脸   手指轻颤,郁檀又打开第二幅画。   还是他。   原来,一直以来他所有的嫉妒、不甘、猜忌,竟然全都是虚妄。   胡小鱼趴在床上玩手机,好像并不在意送出的礼物一样,其实还是支棱着眼角余光去观察郁檀的反应。   好像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听到郁檀迟疑的问:“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两幅画?”   剧组拍戏的地方这么偏僻,别的艺人都想尽办法多带有用的东西,胡小鱼的箱子本来就不大,装画的盒子很占地方。   胡小鱼偏头去看他,实话实说:“怕丢。”   郁檀很显然不满足于这敷衍般的两个字,试试探探的去握胡小鱼的手:“小鱼,你对我还有感觉,是不是?再给我一次机会”   胡小鱼:又来了!   他坐起来:“那我该放哪里?你要是收回工作室,画会丢。”   这是实话中的实话,胡小鱼确实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之前离开郁家大宅的时候,就是什么都没带。   前车之鉴,这两幅画他就一直随身带着,至于别的,不带走也不可惜。   郁檀:“”   原本的些微希冀,在没有燎出火星子的时候又彻底熄灭了。   他张了张嘴,半响后才道:“礼物我很喜欢,很喜欢。”   胡小鱼嗯了一声,往旁边让了让,算是给郁檀腾出睡觉的地方。   几天后郁檀的生日。   胡小鱼去拍戏了,下午才能回来。   郁檀砸钱占了酒店一部分厨房,从早上开始忙活,做蛋糕、做菜、切水果,做出的东西九成九都是考量着胡小鱼的口味来。   他只是想和胡小鱼好好坐下来吃顿饭,并没有再提起生日的事。   剧组的人私下都说,没想到这位大佬看上去高不可攀,居然还有这么烟火气的一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也不是没有看郁檀在厨房忙活,怀着某些目的想过来打下手的。   然而只是稍微靠近一些,那双看着瓜果蔬菜时尚算温和的眼,掠过来时凉而锋利,霎时就给人莫大的压力。   胡小鱼陪郁檀吃了一顿饭。   他本来有点不好意思动筷的,也说不上为什么,就是两个人都没那么熟了   不过郁檀说:“小鱼,希望每年的生日都有你陪我过。”   这么着,胡小鱼就有点心虚。   他没有接这句话,只是道:“那祝你生日快乐。”   郁檀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但能得到一句“生日快乐”,好像已经盖过了过去那许多嘲讽、不喜、鄙夷。   他生来其实没什么可喜的,遇到眼前这个人,大概才算真正的活着。   翌日,郁檀离开了这个北方的小镇   。   他告诉自己不要操之过急,至少现在的小鱼,已经不拒绝他做的饭菜了。   在郁檀离开两天后,有一大批物资运到了这个相对贫瘠的小镇。   任导并不隐瞒这批物资的来处,郁家那位惹不起的掌权人大费周章,不就是想小鱼在剧组过的好一些么,可以理解。   因为这批价值不菲的物资,剧组的人生活质量忽的提高了好大一截。   原本就很喜欢胡小鱼的剧组工作人员,这下恨不得将人供起来。   此后的十月、十一月和十二月,胡小鱼一直呆在剧组。   每个月郁檀都会来剧组一次,来一次就要呆上三五天,胡小鱼都习惯了,也不再去撵他。   十二月二十日,胡小鱼的戏份杀青。   剧组给他办了杀青宴。   郁檀也在,但凡喝酒的时候,他都一饮而尽。   其实剧组谁也没胆子灌郁檀酒,至于胡小鱼,知道他酒精过敏,就更不可能让人喝酒。   郁檀是自己着意参与进来的,就好像这样做能够离胡小鱼的圈子近一些,更甚至有一种家属的错觉。   胡小鱼哪里能想到郁檀心思转这许多,只觉喝太多酒对身体不好,也没多说话,只在郁檀微醺的时候挪走了他的杯子。   郁檀和一桌子人应酬,但九成九的心思都放在身边这只身上。   他眼底温柔波澜涌动,装作不知道似的拿起胡小鱼的杯子喝了一口水,好像占了很大便宜一样,禁不住露出笑意。   任导一直关注着郁檀这位得罪不得的大佬。   一眼瞥见对方雨后初霁般的笑,修眉俊目仪表堂堂,心头蓦的一动,旋即又扼腕的拍了把大·腿。   哎,可惜大佬动辄上亿的生意,压根看不上他这点片酬。   要不然的话,就这颜值这身段,要是放在剧里   杀青宴后,郁檀跟着胡小鱼出来。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北方下雪从来粗豪,几秒钟的功夫两个人头上都沾了一层白。   胡小鱼很喜欢雪,站在路灯下抬头看。   他的毛毛就是雪一样的白色,柔软又顺滑,风吹过来更是漂亮的不得了。   胡小鱼看着雪落下,并不知郁檀站在他身后,也安静的看着他。   胡小鱼回到申城之后,发现工作室有了不小的变化。   变化在格局上,他休息室旁边的会议室改成了休息室,走廊末尾的杂物房改成了厨房。   郁檀和胡小鱼同一班飞机。   下飞机后又说要找石景洋,借机蹭了同一辆车,直到此刻。   到这会儿,也不瞒着了:“休息室是我的,最近和石景洋有很多合作,需要加班,厨房也是我的,最近最近喜欢做菜”   这样的理由着实拙劣,还有那什么喜欢做菜,反正一旁的阿九都听不下去了。   胡小鱼又不傻,抬眼看了郁檀一下:“随便你。”   然后就回自己房间了。   这几个月和郁檀的相处,两个人虽然说回不到最初,但至少能像朋友一样正常交流,也能坐一张桌子旁吃饭了。   胡小鱼有一点点相信,郁檀是大概是真的喜欢他。   想要恋爱的那种喜欢。   可是他不太想,就这样就挺好的,再多他有点害怕。   人贵有自知之明,妖何尝不是。   胡小鱼自问没有郁檀那么聪明,只能在被他骗过之后,将被骗的那一方面封印似的永不踏足,以此保障自己的安全。   至于让郁檀留在这里,胡小鱼有自己的考量。   心头   血凝成的青玉已经碎了,他正好趁着最后的这段时间,将郁檀的身体好好用灵力再温养些日子,将来离开的时候也少些挂念。   当然,这算是免费赠送。   所以郁檀要是下厨之类,胡小鱼想,他吃对方做的饭算是收报酬,应该不过分吧。   这么着,郁檀几乎每天晚上都来工作室睡觉,几乎将这里当做了另一个家。   至于一日三餐,忙的时候中午赶不回来,早上和晚上几乎都要下厨,按照胡小鱼的口味变着花样的做吃的。   两个人看上去,倒像是合租的室友一样。   郁檀在某些两个人相处的,气氛极好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胡小鱼要不要考虑当他的男朋友。   胡小鱼的回答一直不变:“不当,我不喜欢你。”   郁檀问:“那你喜欢谁。”   不管喜欢谁,他都不允许,但可以尝试着变成那样的人。   胡小鱼摇头:“谁都不喜欢。”   胡小鱼杀青之后不几天,楚吟征得任导的同意,在围脖上放了一张胡小鱼的剧照。   胡小鱼在电影中饰演一个青春不老的万年狐妖。   狐妖有雪白的缎子似的长发,美丽绝伦的容颜,最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双睥睨世间万物的,无情又沧桑的幽碧色的眼眸。   胡小鱼在狐族年纪尚幼,即使在人世间也算经历了一点事,但远远达不到沧桑的程度。   不过达不到不代表没见过,他模仿着族中一个八千多岁老狐妖的神态,成功甚至超额的表达出了剧中狐妖的历经世事。   这张剧照一经放出,胡小鱼马上就又登上了热搜。   楚吟趁着网上的热度,和《传承之光》节目组一拍即合,在元旦之前的一期直播中,让胡小鱼也加了进去。   说是加,是因为按照原本的合同,胡小鱼拍摄《传承之光》得在年后。   没想到任导的戏拍的很顺,胡小鱼提前杀青了,就正好在年前再多一波热度,否则照着娱乐圈人才辈出的速度,蹲守剧组好几个月的胡小鱼再不出现,即使是神颜也会被大众忘记。   节目的拍摄十分顺利,胡小鱼在节目中还弹了一段琴,以此征服了很多网友的心。   元旦的时候,郁檀说晚上要带胡小鱼去外面吃饭。   他原本不喜欢热闹,后来习惯了身边有个人热闹,现在身边的人也一天天沉寂下来,就总想着再让人活泛起来。   吃饭只是其中一项,还约了石景洋等几个常来往的朋友,热闹热闹。   说起来自从两个人闹别扭开始,胡小鱼连带石景洋、任知凡等人也疏远了,再没有一起吃过饭。   郁檀只是商量似的询问,就见胡小鱼垂着眼皮后退了一步。   他问:“怎么了?”   胡小鱼摇头:“没什么,你自己去吧,我想在家看综艺。”   之前拍的《传承之光》是直播形式,但之后还会有剪辑版的放到网络上,最近一期正好就在元旦这天晚上播出。   郁檀觉得胡小鱼心里有事,只是要问却是问不出来。   他只笑笑:“正好我也不想去,太闹了——晚上吃火锅好不好?”   胡小鱼在吃这一方面,完全是郁檀做主,就点点头。   郁檀说去安排晚饭的事,面色毫无异常。   只是出了门,在房间里那一只看不到的地方,还是挺失落的长叹了口气。   短暂的缓和情绪之后,他给石景洋打了电话。   石景洋那头,挺兴奋:“郁哥,现在出发?”   说着话,他捏着坐在腿上的金宝的下巴,凑上去亲了亲对方微微·红·肿的唇   瓣,对自家郁哥颇为同情,又暗自庆幸自己身边还算有个可心的。   郁檀道:“不去了,晚上你带着他们玩去吧。”   石景洋一把推开怀里的人,坐起来:“不是吧?花了好几天才布置好,那些花全是空运来的,就今夜能开的最好,还有烟花不是那新买的船可第一天登,这你都不来?”   郁檀想起胡小鱼兴致缺缺的样子,平静道:“不去了。”   石景洋再要说什么,电话却已经挂断了。   他烦躁的起身转悠了两圈,心说这都什么事啊,胡小鱼气性也太大了。   只是有心想找人说一说,可是想想郁哥自己都束手束脚的,他别再弄巧成拙,到底没敢插手这两个人的事。   郁檀这里,是在工作室电梯口里边的走廊里打的电话。   这地儿偏,清静。   他心里闷的很,反射性的在裤袋里摸了一遍,才想起来有一回抽烟熏到胡小鱼,后来就戒了。   想起戒烟的事,心里就又绵软极了。   那时候胡小鱼还总黏着他不放呢,明明做到后半场总是想爬走,整个人都恨不能拱到床头柜里去,等结束了,又吭哧吭哧的跑过来抱他的胳膊。   他那时候还抽烟,尤其是刚刚运动过,抽根烟似乎是天生就会的,觉得能更放松也更舒服的一个过程。   没抽几口,睫毛被泪水侵染的湿漉漉的那只,就开始假模假式的咳嗽。   郁檀看的有趣,演技差归差,到底可爱占了大头。   这么几次之后,他到底戒了烟,就为少年狐狸眼认真又澄澈,盯着他说:“抽烟对身体不好,会影响寿命。”   郁檀逗他:“不抽烟的人就不会死了?病歪歪的活到七老八十,人嫌狗不待见。”   其实人嫌狗不待见之类,他还真不放在心上,习惯了的。   最主要的是觉得活着没意思,该报的仇报的差不多了,该享的富贵也都尝试过了,也就那样。   没什么可留恋的,喘气都觉得没意思。   没想到那只小狐狸一下子坐起来:“不会病,你戒烟,我保证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   郁檀来了兴致:“你怎么保证?”   这一下给小狐狸问楞了,憋了好几秒之后说:“反正你戒烟,我戒烟我还可以”   郁檀摸他还有些汗·湿的脊·背“可以什么?”   大概是他眼睛里带着笑,小狐狸也就琢磨过来了味了,肥着胆子抽走他的烟,抻着还带着指·印的细·腰越过他面门,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再之后,方才拿烟的小爪子就往下探,就握·住了他那里,还献宝似的冲他乐。   郁檀想到这里,禁不住笑了一声。   笑归笑,鼻子倒酸了一下。   正要整理思绪然后去厨房忙活,有电话打进来,看一眼来电显示,唇角就不自觉拉直。   打电话来的是郁文和。   郁檀知道对方打电话来干什么,接的痛快回答的也痛快:“不去。”   郁文和几乎是恳求,就差在电话那边跪下来:“她的病越来越不好,到底生了你郁檀,你要还有点良心”   这些话郁檀听到几乎笑出来,连嘲讽都不屑:“她生我是因为流产了就再也怀不上,后来不是打算把我掐死吗,你确定要我去见她我要一个忍不住,没准会反过来掐死她,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我就去,怎么样?”   郁文和哆哆嗦嗦了半天到底没敢答应,最后悄没生息的挂了电话。   郁檀捏了捏眉心,开始考虑晚上让阿九送什么菜过来。   至于这通电话,他也没放   在心上。   留着郁文和是念在这个懦弱又白痴的男人,曾经阻止过他被掐死,但那并不是郁文和护着他,而是怕掐人的那个女人犯罪。   他嗤笑一声,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做什么。   以前是不屑,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更懒得回顾过往了。   元旦过后,楚吟就开始和胡小鱼商量新一年的规划。   胡小鱼就挺心虚,再过三个月他就要回狐族了,哪里有什么新的一整年。   他直说准备退出娱乐圈,还许诺工作室解散的时候,会发给每个人一大笔奖金。   楚吟见劝不动,也不啰嗦,只是还是格外可惜胡小鱼的资质,只心里打算着站好最后一班岗,要是胡小鱼突然回心转意,那就更好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胡小鱼要退出娱乐圈,那之前签约的广告是否有涉及违约的,都要整理和协商,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可惜胡小鱼这里尚没有到措手不及的地步,郁檀处倒先出了事。   准确的来说,是郁家出了事。   郁檀常年在山中别墅养病的母亲,在元旦第二天的晚上,跳楼自杀了。   胡小鱼得知郁夫人去世的消息,是从阿九这里。   彼时距离郁夫人去世已有两天,郁檀依旧每天都来工作室,作息与平常时候一般无二,一点都看不出来家里出了事。   胡小鱼第一次去隔壁的休息室。   他敲了敲门,正坐在沙发上处理文件的郁檀站起来,声音轻的像怕吓跑什么一样:“进来。”   胡小鱼在剧组的时候,演技提升了不少,但是在人前喜怒哀乐依旧很好分辨。   郁檀看他目露关切却又欲言又止,还有什么不明白,眸光柔和的道:“是来关心我的?”   胡小鱼结结巴巴:“你你不要太难过。”   无论怎么样,他总是希望郁檀好的。   下一瞬,胡小鱼就被走过来的郁檀抱在了怀中。   久违的拥抱,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胡小鱼拍了拍郁檀的后背,就像以前他被胡家父母气到的时候,郁檀也是这么安抚他的。   再然后,他就感觉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有你在,也不是很难过。”   的确是不怎么难过的。   郁檀在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后来就是松了口气。   即使身上流着相同的血,但那个按照世俗来说他该称之为母亲的人,给他的只有厌憎和伤害,没什么好留恋。   倒是眼下,郁檀很想就这么一直抱着胡小鱼,但又有些不敢,生怕对方回过神来再厌恶他。   他最善于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包括眼下的氛围。   察觉到眼前人对自己的怜惜,便坦然道:“小鱼,我母亲她并不喜欢我,我们到现在差不多五年没有说过话了。”   胡小鱼惊讶的看向郁檀。   郁檀笑笑,抚了抚胡小鱼的眼角:“所以,不要为我担心。”   胡小鱼没说话,他知道郁檀和郁家其他人关系很不好,却不知不好到这个地步。   正自怔楞间,又听郁檀问:“比起这件事,我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原谅我,在这个世界上,你才是对我最重要的人。”   也许是郁檀的遭遇太难,也许是此刻郁檀低柔而忧伤的声音太能打动狐心。   胡小鱼左右看了看,好像逃避什么一样,最后垂下脑袋:“我觉得你很讨厌我。”   郁檀肌肉紧绷,心都提起来了,却还是控制着面部表情只有一点点的惊讶,耐心的问:“怎么会这么想?我说的话都是   真的,当初许峰的事我只是想让你多看我几眼,多留在我身边一些时间,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讨厌我自己都不会讨厌你。”   这些日子郁檀什么样,胡小鱼也都看在眼里,说无动于衷是假的。   用灵力偷听来的话没办法说出来,他只看着郁檀,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说的,讨厌自己都不会讨厌我,我现在相信了,你没有撒谎,是吗?”   郁檀看着眼前少年小心翼翼的样子,郑重的点头:“我发誓,郁檀不讨厌胡小鱼,永远都不讨厌。”   胡小鱼松了口气,为郁檀的郑重其事,也为选择放下过去计较了很久的那句厌恶。   他眼眸弯了弯,像很久以前一样:“那我原谅你了。”   郁檀激动的简直要发疯:“答应和我在一起?”   胡小鱼推开他:“不是,我说了,我们做朋友,只是朋友。”   他可以试着像以前一样,喜欢郁檀一点点。   看到这一小只久违的笑意,已经足够郁檀高兴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理智被喜悦所占据,并没有特别在意胡小鱼说的做朋友的话。   他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从原谅到让胡小鱼接受他,似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郁檀几乎立即想带胡小鱼回家。   只是郁家大宅最近大概会闹哄哄,郁文和发了疯,非要让郁夫人的葬礼在大宅举办,人都死了,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吧。   这天之后,胡小鱼又恢复了以前活泼的本性。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半年多在现代化的俗世生活,比在前世郁家生活十年还要成长的多。   知道普通朋友的话,不可以在郁檀碗里捞东西吃,也不可以再赖在郁家住。   更因为郁檀好像还在执着于想和他恋爱,胡小鱼为了表明自己没这方面的意思,自然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知道郁檀想要做·爱而去满足他。   时间过的很快,郁夫人葬礼之后不久就要过年了。   年前,郁檀请胡小鱼去家里吃年夜饭。   胡小鱼答应了,不过这件事并没有成行,郁家大宅起了火,烧毁了三楼和四楼,需要一定的时间修缮。   至于起火的原因,胡小鱼问,郁檀只说是线路老化。   事实上是某个疯子不想活了,所以想拖着他一起下地狱,可惜失败了。   郁檀将人撵出了郁家大宅,因为还挂着父子的名头,便也没有追究对方这次的歹毒心思。   只是如果能知道后来的事,他大概会想将郁文和碎尸万段。   可惜没有人能够预知将来的事。   反正到最后,年夜饭是在工作室吃的。   胡小鱼看着郁檀和阿九,有点可惜洪伯有事回老家了不在,又想起再有不到一个月就要离开,一顿饭一直格外珍惜的看着郁檀。   其实也不是要立即离开,可是助郁檀度过劫难势必要显露灵力。   在不承认有鬼神妖怪的社会中,救过郁檀后,他日后就再不能正大光明得的显露人间了。   阿九看着郁檀一顿饭一直照顾胡小鱼,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飞了,真的是狗粮吃到饱。   可惜这两个人明明恨不能黏一块去了,还朋友来朋友去的,看着令人心急。   心急的阿九动了点小心机,给胡小鱼打了个电话。   他知道胡小鱼的手机在休息室充电,而老板看胡小鱼起身果然也跟着去了,就飞快的在胡小鱼的饮料杯里倒了一点点酒。   真的只是一点点,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至于打电话的理由么,手机放那里不小心按到了。   再后来,阿九麻利的收拾了工作室的客厅,然后退场了。   反正收拾东西的时候路过小鱼的房间,他听到胡小鱼醉淘淘又横行霸道的声音,诸如:   “郁檀!你别动!”   “回来!”   “还是这么大挡什么,要摸”   “呜好香”   “”   翌日清晨,   胡小鱼从来不知道,自己被酒气熏过居然也会醉。   他仔细回想了年夜饭,发现除了“被酒熏晕”之外,好像真的没有别的理由可以解释,自己居然将郁檀给   郁檀顶着下颌的牙·印,静静的看着呆愣的看着天花板的胡小鱼,看他会不会给自己一个名分。   醉酒乱·性的帽子,他可不敢给胡小鱼扣。   虽然昨天晚上的确是胡小鱼爆发了极大的兴趣与力气,甚至在他克制着某种冲动都走到门边了,又将他拉回去。   但郁檀心里也明白,要是他真不愿意,胡小鱼这个醉汉并不能得逞。   半推半就成的事,渴·望、顺从还是别的,现在追究起来竟也说不清楚,反正过程相当的美好。   他会负责的。   至于怎么个负责法,郁檀很想将这一只立即拽去某个地方,将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个小本本上。   心里都琢磨到以后婚礼在哪里办了,在胡小鱼抬眸看过来的时候,郁檀还很正经且诚恳的道:“小狐狸,是我自己愿意的。”   他说过不再对胡小鱼说谎,所以这句是真话。   胡小鱼听到“小狐狸”三个字,耳朵就烧的慌。   他昨晚是真的醉了,但没有见许峰那次那么醉,脑海中残留的片段很真实的告诉他,昨晚霸王硬那啥的到底是谁。   当然后来郁檀大概是被他欺负过头了,反客为主,压着他叫了很多声小狐狸。   胡小鱼谨慎的拉起被子,将自己斑·斑·点·点的肩膀盖起来:“我觉得我们两清怎么样?”   郁檀:“什么?”   胡小鱼:“我以前陪你那么多次,你饶我一次,好么?”   郁檀气到没话说,最后只得到:“你高兴就好。”   只是气归气,有些事也该计划起来。   郁家集团旗下有珠宝连锁店,有最好的宝石以及匠人,当然也能定制出最好的结婚戒指。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某人,重新纳入自己的怀中。   郁檀最开始想的很好,但后来又将结婚戒指暂定成了求婚戒指,从一百多对顶级的样式中挑选了一款。   结婚戒指可以精雕细琢的做,但再过一个月就是胡小鱼的生日,等不及的。   他想,那天该是个求婚的好日子。   也没有一次就成功的信心,但不管是一次还是十次,郁檀想,他志在必得。   胡小鱼不知道郁檀最近私下里在做什么,反正他从三月十日开始,就总是处于一种难言的焦虑之中。   在三月十五日的时候,这种焦虑尘埃落定。   因为在这一天,郁檀请最近有一搭没一搭出通告的胡小鱼,将三月十八日空出来。   三月十八日,正是胡小鱼曾经算过的,郁檀遭逢大难的日子。   他听到郁檀愉悦的声音:“那天是你的生日,忘记了?”   胡小鱼迟疑道:“生日?”   他从不曾将自己当做原主,在和胡家断绝关系后更是将原主的记忆一并尘封,哪里还记得什么生日不生日。   原来原主的生日,竟然和郁檀遭劫的日子是同一天。   胡小鱼怕郁檀看到自己眼里的震惊还有不   舍,一下子抱住他。   他在心底问,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   这个问题,谁都无法找出答案。   胡小鱼本想提议在三月十七日过生日,至少算是和郁檀好好的告个别。   可是他又怕自己随意插手坏了事,导致原本算好的报恩时机难以捉摸,倒让郁檀受到未知的伤害,便也没提。   郁檀只以为胡小鱼是激动,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小傻子。”   三月十八日,胡小鱼被郁檀带到了一处别墅。   二层小楼,比起郁家大宅小上很多,但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的。   郁檀对胡小鱼介绍,说这是他出国回来之后的住所,在入主郁家之前一直都住在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家。 第51章 死了   胡小鱼跟着郁檀进了别墅,努力让自己毫无异样。   许久不见的洪伯从一楼厨房迎出来,他看上去瘦了很多,但精神特别好。   胡小鱼看到洪伯却是一惊。   看面相,洪伯三天之内居然会有血光之灾,甚至是性命之忧。   他下意识想帮洪伯算一算,又想起今天郁檀的事最重要,就又收了灵力。   今天郁檀的事最重要。   等这件事了了,回头在暗处帮一帮洪伯也一样。   郁檀带着胡小鱼上楼,阿九没有跟上来。   二楼天台上布置的很漂亮,中间的餐桌上有胡小鱼最喜欢的一家酒店的菜品,餐桌最中央是一只做成小狐狸样子的蛋糕。   小狐狸蛋糕看上去栩栩如生,但其实细处略显粗糙,行家一眼就能看出这蛋糕是个生手做得蛋糕。   郁檀看胡小鱼围着蛋糕打转,不禁笑了一下。   只有他知道,小狐狸的肚皮里放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一对钻戒。   楼下,洪伯在厨房忙进忙出,还抽空给在客厅打游戏的阿九送了一杯饮料。   阿九顺手拿起来喝了一口,片刻后察觉不对,忽的站起来。   饮料不对!   只是他很快又跌回了沙发上,只觉四肢无力口周发麻,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是神经类的毒素,能够让人脱力。   阿九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洪伯:“你”   复又抬眼,楼上老板和小鱼   他张了张嘴,虚弱至极:“为什么?”   洪伯走出来,将阿九掉到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放回去,瘦了许多的面容竟显出几分狰狞:“是少爷太过分了!”   看阿九目眦欲裂,他后退了一步嗫嚅辩解:“二爷都告诉我了,还有老夫人的录音,大爷和大夫人的死都和少爷脱不了关系,他怎么能这么狠还有二夫人,葬礼办的那么冷清”   他看着大爷和二爷长大,是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的,可是现在   大爷已经死了,二爷如果再不能出这口气,马上就要自杀随二夫人去,整个郁家已经七零八落,都是因为郁檀!   阿九费力的问:“出气?”   洪伯却再不跟他说话,转而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关闭了别墅的安保警报系统。   阿九看的心惊肉跳,老板不喜欢有太多人跟着,尤其是今天这样重要的日子,而别墅里的安保系统也足以保障安全。   可是现在   二楼天台,   郁檀和阿九一样,也中了药。   他看向只动过一口的水杯,这是洪伯准备的。   知道他在餐前有喝一点纯净水习惯的,除了阿九和小鱼,就只有洪伯。   各种念头浮光掠影般鼓噪,郁檀勉强压下,然后顺势从椅子上滑落,连带带倒了桌上的水杯。   水杯落下碎裂开来,一片碎玻璃落在郁檀手边。   这正是他想要的。   郁檀握住碎片,鲜血自掌心落下,疼痛的刺激逼退一部分肌肉麻痹的感觉。   他强撑着站起来,看着胡小鱼的方向,眸光温柔:“乖,别怕。”   说着话,他拿了桌上的餐刀在掌心原有的伤口上又狠扎了一下,额上冷汗涔涔,却也终于蓄足力气用手机打了个求援电话。   这样之后,郁檀一步步挪到胡小鱼身边,扶着椅背站在他身边。   他控制不住的佝偻着背,但眼珠漆黑森冷,等着危险的来临。   胡小鱼也中了药,只是他忍住了灵力要化解   药性的冲动。   这场变故是冲郁檀来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然后在合适的时机替代。   可是眼睁睁看着郁檀挣扎,视线还是模糊了一瞬。   十分钟后,郁文和带着七八个人上了二楼。   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阿九像是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只轻蔑的扫了一眼。   阿九眼球充血,如果现在他能动的话,一定冲上去将郁文和咬死。   郁文和并没有看到阿九凶恶的样子,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看郁檀像一摊烂泥一样匍匐在自己脚下。   只是等他上了天台,看到站着的郁檀,下意识退了一步。   郁檀没有中毒?   片刻后,郁文和反应过来,恨恨道:“苟延残喘,抓住他们!”   他身后的几个人冲上来,便欲将郁檀和胡小鱼抓起来,只是郁檀如何肯坐以待毙,即使力气丧失的太快,他还是挣扎了几分钟。   这几分钟,有两个郁文和带来的人被一刀割喉,还有一个人被捅瞎了一只眼。   而郁檀也因此被残暴至极的压在地上,晨起收拾齐整的衣裳面容全都灰突突的,身上到处都是伤。   不过没关系。   这几分钟的拖延,足够让他利用外力将胡小鱼塞到天台拐角的地方,虽然坐相狼狈,但还好没受什么伤。   郁文和没想到郁檀都中了药,居然还有这样恐怖的杀伤力。   等带来的人完全将郁檀控制住了,他才上前,一脚踩在郁檀的脑袋上:“你也有今天!”   只是他才踩了上去,脚底忽的针扎一样疼,又将脚收了回来。   眸光幽绿色一闪而逝,胡小鱼恨恨的别过眼。   郁文和!   他好想杀人   只是不能,命数天定,一改再改只会造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现在保护了郁檀,该来的劫数却会被推迟,将来难保不会反弹出更大更难预料的危机。   郁檀被好几个人压在地上,大概是对他方才刀刀割喉的凶残样子心有余悸,几个人压胳膊的,踩后背的,按脖颈的,全都用上了最狠的力道。   他的脸和地面接触,被压到变形,眼睛却像狼一样又冷又锋利,盯着郁文和:“怎么,自己没勇气去死,所以想拖着我一起?”   郁文和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放屁!”   他原本准备抱着妻子的骨灰自焚,可是那些浓烟和火焰烧过来的时候,竟忍不住开始求救。   太疼,太难受了!   后来他想明白了,凭什么自己要死了,该死的是郁檀!   今天所有的一切,郁家家破人亡,全都是郁檀造成的。   郁文和越想越激动,左右四顾,最后目光定在了靠坐在墙角的胡小鱼身上。   他原本只是想拿郁檀开刀。   他受够了!   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有一次机会,只要能将郁檀踩在脚下,像折磨猪狗一样折磨他,只是想一想,郁文和都觉得血液沸腾。   可是现在,他觉得更好玩的事,也许是让郁檀也像他一样,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郁文和朝胡小鱼走过去,踢了踢这个过分漂亮的少年无力瘫着的胳膊,看向郁檀:“难怪你这么喜欢呢,长的是很勾人——你们几个,谁想玩玩?”   后半句话,郁文和是对带来的几个亡命之徒说的。   胡小鱼实在是太好看了,即使天台上现在还躺着两具尸体,也不能磨灭他的存在是如何的勾动人心。   有两个人已经跃跃欲试。   胡小鱼木着脸坐着不动,夹在腿和墙壁之间无人看到的那只手,手指指甲长   而锋利宛如野兽,死死的扎进地砖中。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他一遍一遍的想。   郁檀眼眸充血,却是倏然笑了一下:“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郁文和等着看郁檀发狂,闻言不禁一愣:“你什么意思”   郁檀鄙夷道:“自己的没本事看住,别人的就看不顺眼,你这一生你好奇过吗,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丝喜欢过你?”   郁文和气的发抖:“你闭嘴!你母亲是爱我的!”   药力的作用下,说话都十分困难,郁檀狠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嘲讽道:“是吗,爱你爱到别人床上去,为别的人生孩子?”   “”   这之后的事,胡小鱼就像一个看客。   眼见郁文和被郁檀刺激的恼怒、发狂、自言自语状若疯癫,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失控的命令那几个人将郁檀从楼上扔下去。   二楼摔不摔得死人不一定,郁文和也不在乎这个。   他只想要郁檀闭嘴,像条死狗一样的闭嘴!!!   郁檀被压在护栏上,他不敢看角落里的那一小只,免得再引起郁文和的注意。   他只想,希望运气好不要摔死。   看他还活着,郁文和必定会追下去,追下去了,就能忘记胡小鱼。   郁檀猜测自己中的是神经类的毒素,缓解需要好几个小时,救援的人半小时之内一定会赶过来,小鱼会没事。   可惜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他想。   在郁檀将要被推下去的一瞬,洪伯跑上来:“住手!”   郁文和面色赤红,瞪眼过去:“干什么?”   洪伯手足无措,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二爷,你不是说不是说只是绑着少爷去二夫人坟前认错”   郁檀神色冷寂,胡小鱼惊愕的睁大眼。   郁文和一脚踹开洪伯:“狗东西!墙头草!我骗你的!”   他摆手,立即有人将郁檀往栏杆外面推。   无人可见的幽绿色流光包围着胡小鱼,迅疾的按照主人的心意化解了药力。   在郁檀将要掉下去的那一瞬,他忽的起身。   就是现在!   胡小鱼抱着郁檀的腰将人拽回来,意料之中的,他顺着惯性从二楼掉了下去。   在两个人接触的一瞬间,一部分绿色流光没入郁檀身体,解了郁檀身体的毒素,连带缓解了对方肋骨断裂的伤痛。   一切都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   在身体重重摔在一楼地面上的时候,胡小鱼恍惚的想,毒素清除了,郁文和带来的人应该不是郁檀的对手,他会安全的。   他仰面躺在地上,有血从脑后流出,腰椎也痛的像被斧头剁开,迷迷糊糊的想,预判的劫数中郁檀下肢瘫痪,原来是因为被从楼下扔下来伤到了腰椎。   只是他自己好像还撞到了脑袋,后脑是人的死穴难道是强行替人改命的惩罚,他要用命来赔?   一条命等于一条尾巴   糟糕!   胡小鱼正自惊骇,忽觉脸上有凉意侵染。   下雨了?   他瞪大眼睛,楼上是郁檀通红的眼,还有滴落下来的泪。   然后,那双通红的眼好像距离他越来越近   郁檀郁檀竟然从楼上跳了下来!   胡小鱼用灵气托了郁檀一把,旋即发现自己的神魂被弹离了地上的身体。   这具身体是他在答应来这里过生日之后,悄悄捏出来的假货,附了神魂在上面,相当于□□,□□连着他一条狐尾,受到的伤害通通可以用灵力来抵消。   可是现在□□被弄死了,他的那条狐狸尾巴便岌岌可危的要消散,必须得立即赶回真身处吸收灵力弥补。   胡小鱼看着郁檀从地上爬起来,更远处有大批原本驻守在山下的保镖赶来。   没事就好。   他漂浮在半空中的神魂忽的飘忽不定,灵力得赶回去。   而这世间,有个名叫胡小鱼的少年,死在了他十九岁生日的时候。   坠楼而亡,后脑着地腰椎断裂,绝无生还机会。   几息千里,胡小鱼赶回了藏匿着自己本体的,新挖的一处洞穴。   洞穴在深山中,人迹罕至空气清新。   他附身进去,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旋即沉沉睡去。   事前准备充分,埋藏在洞穴里的青玉灵光闪烁,氤氲灵气温柔的没入雪白色小狐狸的身体。   因果了结,灵力也分外充足。   小狐狸在睡梦中蜷了蜷身躯,睡的又沉又香甜。   他并不知道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千里之外申城那栋二层小别墅前,有个男人跪在血泊中,手脚发抖泪流满面。   那人抱着已经毫无生机的少年,祈求道:“小狐狸,求你求你再看我一眼” 第52章 报复   左非奇接到郁檀的电话赶过来, 看到郁檀抱着个人坐在血泊里,心头当啷一声。   出大事了!   他冲过来,还没有靠近郁檀, 就被对方凶戾的眼神逼退。   “老......老板?”左非奇下意识的低头, 发现自己踩到了地上的血, 某种直觉让他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   他不像阿九那样和郁檀在国外就有过命的交情,平常虽然负责安保, 但大多是在别墅或者公司的外围, 对郁檀更多的怕和敬。   “别墅里的人,一个都不准放出去。”似乎怕惊到怀里的少年,郁檀声音和缓而低沉, 但那种迟缓中所蕴含的危险, 却让听到的人皆头皮发炸。   左非奇带的都是精英, 很快就将郁文和等人都抓了起来。   倒是洪伯......听对方神志恍惚的瘫坐在天台上说“怎么会这样......我也不想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他咬咬牙也将人抓了起来, 单独关到了一间屋子里。   这样之后, 左非奇又联系信任的医生来替阿九解毒。   郁檀抱着胡小鱼起身去了二楼。   他的房间在二楼,有浴室......小鱼很爱干净,要洗一洗。   阿九恢复力气是半个小时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奔上了二楼。   刚才老板抱着小鱼上楼,两个人浑身都是血......   推开门,他发现小鱼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衣服略有些大, 让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平添几分楚楚。   少年脑袋上缠着一圈纱布,眼睛是闭着的,如果忽略明显不正常的垂着的脖颈,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郁檀单膝跪地, 正在给“睡着”的胡小鱼穿袜子。   他还是之前的那身衣服,浑身都湿漉漉的,还有水·渍从裤角滴落下来。   阿九站在门口不敢动,由于视线模糊所以抹了把脸,可是眼泪很快又涌了出来。   明明只是二楼.....怎么会......   他看着郁檀替胡小鱼穿好一只袜子后,又去拿另外一只。   由于变换了力道的缘故,胡小鱼原本微垂的头猛的落向侧面,整个人也往前跌去。   郁檀将胡小鱼的身体扶正做好,顿了顿又调整姿势,让他微微有些仰面靠在沙发靠背上。   这样的姿势比刚才要稳当一些。   他低头亲了亲胡小鱼搭在腿上的手,歉意的道:“很快就好了,不穿袜子会着凉。”   阿九再忍不住:“老板,小鱼......”   小鱼已经......已经死了......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出来,因为郁檀被惊动,猛的回过头。   那双乌沉沉的眼,在挑戒指时闪着期待光芒的眼,现在依旧黑白分明,但是却像玻璃珠子一样漠然又沉静,压根不像活人的眼睛。   两个人对视片刻,郁檀又转过头去。   他替胡小鱼穿好袜子,又穿好拖鞋,最后又起身找了一条毯子盖在胡小鱼的膝盖上。   这一切都有条不紊。   起身后,郁檀转身吩咐阿九:“你陪小鱼一会儿,我去换套衣服。”   他去找换洗的衣服,然后去浴室。   在路过坐在沙发上的少年时,像往常很多时候一样,亲了亲对方的眉心:“很快的,等我。”   阿九趁郁檀去浴室洗澡,飞快的进来探了探胡小鱼的鼻息,又不死心的摸了摸脉搏。   然后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郁檀换好衣服,和之前一样的黑色高定西装,衬的人低调内敛矜贵非凡。   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份死   气沉沉。   他出门,去天台上端来了小狐狸蛋糕。   先用指尖沾了点奶油碰了碰胡小鱼的嘴唇,然后俯身上去将胡小鱼唇瓣上的奶油舔干净,轻声道:“我们一起吃,生日快乐。”   他声音有点儿哑,但先天条件极好,低沉轻柔十分悦耳,解释道:“生日蛋糕是我做的,做了一整晚,这是第十一个,虽然还是不那么好......十一......一生一世,听起来寓意不错,,对吗?”   眼前的人没有回应,郁檀也不恼,仿佛一辈子的耐心尽在此刻。   他从小狐狸蛋糕的肚皮里拿出戒指盒,擦干净手,单膝跪地打开戒指盒,里面是一对依偎在一起的银戒。   “小鱼......小狐狸,我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嫁给我,好吗?”   “我爱你,嫁给我。”   “我什么都听你的,不对你发脾气,不骗你,给你做饭吃,你好像总是很缺钱......我的钱都是你的,我以前做了一些错事,我只是.....我只是嫉妒......以后我会改,你再看我一眼,看一眼我什么都改......”   “求你了......”   他竭尽所能的说自己所知道的,求婚的话.   没有得到回音,转头去看阿九:“你帮我催一催......”   阿九偏过脸,捂着脸呜咽一声,平复了几秒再回转,对坐在沙发上始终没有回音的少年道:“小鱼,你答应老板吧,他很爱你,你们......你们天生一对......”   没有一点声响的寂静,像是整个空气都凝固了。   郁檀笑笑,他记得眼前这只说过,自己笑起来很好看。   他努力让自己笑的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看,握着少年的指尖低头亲吻:“你说不说话就是默认,我当你答应了。”   少年的无名指多了个戒指,随后握着他手指的那只修长有力的手,也多了一个戒指。   简约又相配,的确天生一对。   郁檀起身,抱了一下沙发上的少年:“你等等我,打扰了我们的那些人需要付出代价,我很快回来。”   他替少年整理了膝盖上的薄毯,然后出门。   阿九亦步亦趋的跟,然后被留下来守在门口,免得有人打扰到里面的人。   任知非带着人守在楼下,只等郁檀一声召唤。   看到郁檀下楼,他仰面:“老板。”   被郁文和带过来的人,包括郁文和在内,全都绑在客厅里,等待发落。   听到郁檀下楼,郁文和往其中一个被绑的人身后缩了缩,他在天台上都看见了,那个胡小鱼死了......   才二楼......怎么就摔死了呢?   郁檀......郁檀一向心狠手辣。   郁文和想起过去许多事。   以前郁良骗取郁檀的信任,然后趁郁檀睡觉的时候用藏起来的水果刀扎了郁檀一刀,从后背扎过去,扎偏了,只扎破了肺。   后来郁檀夺过刀,反手捅进了郁良的眼眶。   那时候郁檀十一岁吧......   还有那次,大嫂放狗咬郁檀,结果那只獒犬却被郁檀连踹带咬的弄死了。   郁檀一嘴的血,吐掉了嘴里的狗耳朵,然后当着柳家来做客的人,像野兽一样咬开了那只奄奄一息的狗的脖子,狗的大血管破裂,喷了郁檀一脸的血。   郁檀看上去一点都不在乎,还笑了笑,牙都是红的。   当时柳家夫人就昏倒了,柳家大少爷柳栾洲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回去后发了一周的高烧。   再后来,郁檀就被送出了国。   那年他十三岁。   郁文和回忆着过去的   事,郁檀看上去又没怎么受伤,胡小鱼只是个外人,应该不至于为了个外人就要他的命吧   他心慌意乱的想,直到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停到眼前。   郁檀?!   郁文和抬头又慌忙低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还好,郁檀竟然没怎么样,只是吩咐屋子里的人都下山去,一个都不留。   再然后,郁文和就发现自己想的太乐观。   郁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刀,好像是切蛋糕用的,几乎没有刀刃,却轻而易举的扎穿了被绑着的一个人的脖子。   他一共带了八个人,天台上死了两个,现在又死了一个。   郁檀......郁檀难道想杀了所有人吗?   这么多人,他不怕坐牢吗?   郁檀不怕坐牢,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思,正好去陪那一小只。   他那么活泼的性子,要是没人陪,该有多闷。   后面的事,郁文和吓的不敢看,可是整个人都不听使唤了,只直愣愣的看着郁檀一刀一个,很快将剩下的六个人全部......   说一刀一个不准确,有两个人是先被郁檀戳瞎了双眼,然后才一刀捅穿脖颈。   如果郁文和记性足够好的话,就会知道被弄瞎眼睛的那两个人,之前因为他的怂恿,曾跃跃欲试的想对胡小鱼做些不好的事。   不过郁文和想不了那么多了,满屋子的求饶、挣扎和痛呼由强到弱再到寂静无声。   满地的血,天花板也是红的,甚至还因为喷溅上去的血太多,又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郁文和看着几乎已经成了个血人的郁檀,牙齿咯咯的响,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后悔了,郁檀完全疯了!   简直已经不能算人,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   在那只血淋淋的手伸过来,将要碰到自己之前,郁文和崩溃大叫:“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错了,可是还有人......是有人怂恿我来......”   郁檀顿住:“说。”   在郁文和说出一个名字,并且赌咒发誓之前下的药也是从那个人手中拿来的之后,郁檀站在原地僵了几秒。   “是我的错。”他说,拎着郁文和的衣领,拽着人往二楼天台去。   到天台上,郁檀的眼珠缓缓动了动,扫过餐桌上的菜。   真是奇怪,那么激烈的打斗,桌子居然好好的,菜也完好无损,只是桌布喷了点血。   可是最珍贵的......他却已经失去了。   郁檀绕开餐桌,掐着郁文和的脖子硬生生将人上半身提出栏杆。   他满头满脸的血,连眼珠都似乎蒙着一层血雾,狰狞如失智的恶鬼,喃喃道:“你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郁文和喉咙里发出“嗬嗬”声,脸色涨红濒临崩溃。   可是脖子上的那只手犹如铁铸,无论如何抓挠都挣脱不开,呼吸都不畅,更不要说求饶或者回答什么。   不过也没有人想听他说什么,只需狠狠往前一贯,他便像垃圾一样被甩了下去。   二楼大多数时候的确摔不死人。   郁文和怦的落地,剧烈的疼通让他差点没晕过去。   他感觉自己断了一条腿,爬不起来了,就拼命的用手用胳膊往前挪。   要离开这里!   郁檀是个疯子,疯子!   不过很快,那只将他扔下来的手,又拽着住他往楼上拖去。   是郁檀。   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三次......他的小鱼连痛呼的机会都没有,凭什么这个人还要活着!   为什么他也还活着......   他好恨! 第53章 道歉没用(捉虫)   郁文和死了。   郁檀去了一楼的一间客房。   推开门, 被关在这里的洪伯委顿在墙角。   也死了。   墙上有血迹,洪伯看上去是撞墙而亡,手边还有沾着血的, 没有写完的字:“对不......”   郁檀静默的看了一会儿, 去浴室洗澡。   他不想将血腥味带到二楼的房间,洗干净了裹着浴袍上的楼。   阿九看向郁檀:“老板?”   郁檀让阿九去替他找套干净衣服,然后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走过去, 蹲下来:“等很久了吧,我回来了。”   以前的时候,他去哪里身后都会跟着这个小尾巴, 缠·人的紧。   少年双目紧闭, 没有回答他。   阿九在卧室找好衣服出来, 就看到进门时还带着让人胆寒杀气的男人,抱着胡小鱼的双膝跪在那里。   他不知道老板是不是在哭,只跟随多年,看惯了的冷漠又凌厉的肩颈微微颤抖, 还有野兽悲鸣一样的声响, 让那个人即使穿着白色的浴袍,也像是完全陷入了黑暗中。   郁檀并没有感伤很久。   他想握一握胡小鱼的手, 发现以前亲吻过无数遍纤秀可爱的指骨, 已经开始僵硬。   时间不多了。   阿九站在那里听郁檀的吩咐。   只有一句话:天台上有监控,报警。   阿九听的心头一酸, 天台上的监控还是他安上去的,一共三个,能够覆盖天台所有的角落,原本是为了求婚准备的。   没想到留下的不是美好的录影......   ......   二十分钟后,警·笛响起。   这栋小别墅位于静溪区私人别墅区, 距离区内公·安·局距离不近,二十分钟已经算是极快的出·警速度。   来的是重·案·组刑·警,因为报警电话中说有人私闯民宅,十死两伤。   十死?   申城多少年了,从未有过这么骇人听闻的数字。   带队的是刑·侦大队队长徐勉,二十年从业经历,见过无数残忍的画面,但进门的那一瞬间,即使做足了准备,他还是汗毛倒竖。   为一地的尸体,也为抱着一个死人站在尸体堆里的男人。   那么样貌出众又波澜不惊的男人,人中龙凤不外如是,可两人对视的那一瞬间,那双灰蒙蒙的眼,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死物。   后来徐勉带着队员勘察现场,发现应该是十一死两伤。   只是造成这场凶杀案的男人,除了将抱着的人放进冷冻尸体的冰柜时轻而温柔,其他时候都行尸走肉一样,冷漠而阴沉。   这个冷漠阴沉的男人并不承认爱人的死亡,只是说:“他睡着了。”   ......   三月十八日,静溪区发生特大杀人案,官方为引起不必要的民众恐慌,此案并未向社会公布。   幸存者郁檀与吴九(阿九)被带回警局调查。   三月十九日,郁氏集团老夫人郁婉,郁文和亲生母亲,受刺激太过,突发脑卒中去世。   三月二十七日,吴九(阿九)无罪释放。   案子因为天台摄像头留下的影像,以及当事人的供认不讳和血液中残存的毒素,审理的过程就像是走个过场一样。   一切都清晰明了,郁文和带人私闯民宅并杀人,房屋主人受到人身安全威胁之后反击,没有什么可质疑处。   只房屋主人受到威胁和践踏之后的自·卫或者说是报复,着实令人胆寒,典型的防卫过当,具体要怎么判,还需要法院的裁决。   在等待裁定期间,郁檀持续关押。   四月五   日,郁檀全权委托人吴九与其律师,提供郁檀精神病史记录,诉其在被郁文和等人过分刺·激之下,痊愈的精神状态崩溃,防卫过当情有可原。   郁檀的确有精神类疾病史,当初郁家其他人就是把握住这份类似罪证的资料,才会放心大胆的驱使郁檀为自己所用。   只是后来养虎为患,郁檀反过来吞了整个郁氏。   那些曾经为了桎梏郁檀的资料,现在倒成了在给郁檀量刑时必须要考虑的因素。   连阿九都不确定,郁檀在杀了郁文和等人时,是不是被刺激的犯病了。   只有郁檀自己知道,他没有。   他恨不能自己真的发疯,可是却出乎意料的清醒,清醒到即使骗自己胡小鱼还活着,骗自己这一切都是梦,也完全做不到。   不过那份资料有用,这很好。   至少他能够提前回到小鱼身边,他不能让小鱼等太久。   等外面的事了了,郁檀看着头顶上亮晃晃的灯,看久了会眩晕,光晕中似乎会出现他想要见到的那个人。   他很快就能去陪他了......   七月二十日,郁檀一审判决有期徒刑五年。   九月二十五日,郁檀二审判决三年,缓期执行三年,在此期间不得离开申城。   九月二十五日,法庭宣判结束后,吴九开车接郁檀回家。   他从镜中看到后座的男人,简单的休闲装,是小鱼生前最爱的浅色系,连带着瘦削的面容粗粝的短发,像一块沉默到让人窒息的花岗岩。   许久后,男人的视线从窗外收回,俊美一如往昔,只是眼底有化不开的死寂:“他还好吗?”   阿九知道郁檀问的是什么:“很好,正在等老板回家。”   四十分钟后,车停在郁家大宅。   大宅已经修葺过已过半年,似乎还是当面的模样。   郁檀上楼,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   推开门,整个屋子寒气凛然,原本放着一张双人大床的地方,多了一具冰棺。   冰棺里躺着一个少年,额头上包着的纱布、身上穿着略有些大的衣服,似乎还是半年前的模样,只是唇色有些白,肤色亦然。   阿九关上门,等候在走廊中。   半小时后,他再三恳求之后,才将脸贴到冰棺上,冻得都要变形的郁檀拉了出来。   郁檀沉默许久,眼底的猩·红渐渐褪去,对阿九道:“做的很好——人找到了?”   阿九点点头:“在米国一个偏僻的农庄。”   当初郁文和临死前供出了一个人,谁都没想到那个提供最新神经类毒素的人,居然会是已经被送到国外的李渔。   郁檀道:“你去,送他去陪郁文和,不要亲自动手。”   米过的有些地方,他在那里挣扎过,知道黑暗远比光明多,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太容易了。   阿九点头。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能让李渔多活半年,完全是因为老板脱不开身,又不放心别的人来着照顾小鱼。   当天下午阿九就登上了飞机。   他没有带别人,那里有些老朋友,想必能够帮他达成目的。   ......   十月初,在国外失踪的李渔,被柳栾洲不知用什么方法寻了回来。   柳栾洲带回来的是骨灰,并没有隐瞒他找到李渔时的情形,全身骨骼大多碎裂,像是被从什么高处抛下来的,而且还抛了不止一次。   整个李家都疯了,比得知胡小鱼死讯的胡家人都疯。   胡母已经又怀了孕,托人检查过,是个男孩。   有了新的希望,已经断绝了关系的那一个,伤心过也很快就放下了。   可李渔是李家独子。   独子在异国他乡横死,整个李家已然绝后,全家乱成一团。   在这种乱象中,柳栾洲悄然来了郁家。   在李渔失踪前,他曾经接到这个表弟的电话,惶惶不安的说了一句:“表哥救我!是郁檀......郁檀来找我报复......”   电话之后就断了,再打过去全无音讯。   李渔的死法让柳栾洲有很多怀疑,以他的身份地位,并不难知道胡小鱼也是......   柳栾洲找来的时候,郁檀正在给自己和小鱼挑选墓地。   想到马上能去见那一小只,他最近的精神都很好,违和的是怀里抱着个枕头。   那是胡小鱼最喜欢的枕头,郁檀总觉得那上面有一种魂牵梦萦的味道。   清淡的草木香,一如最初拥抱的时候,让他感觉放松又安宁。   柳栾洲问:“李渔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郁檀现在缓刑期间,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耽误自己之后的计划,自然不会顺着柳栾洲的话说。   不过他还是含蓄的暗示了一下,李渔罪有应得。   不论是柳栾洲还是李渔,这对表兄弟在他和小鱼之间生了不少事,郁檀看到就觉得碍眼。   眼看柳栾洲被激怒,他将宝贝枕头递给阿九拿好,然后走上前去。   郁檀和柳栾洲打了一架。   柳栾洲学过防身术,在同龄的二代中也算佼佼者,可惜对手是郁檀。   郁檀在国外的时候□□拳赚得的第一笔资金,能活着回来,是因为在那片黑暗的记忆中,要他死的人最后非死即残。   杀·人技远比防身术要厉害。   到最后,柳栾洲被郁檀打倒在地。   在郁檀又一拳落下去的时候,柳栾洲兜里掉出来一块玉。   不太大,萦润青光观之可亲。   还好玉掉在了衣料上,轻轻的一声响,但没有碎。   郁檀瞳仁骤缩,这一拳就落不下去了,甚至后退了好几步。   他抱着枕头往回走,在进门前回头看了柳滦州一眼:“他送你的东西,好好收着,摔狠了......会碎。”   阿九站在原地,等着将柳栾洲请出去。   柳栾洲不甘心,胡小鱼的死亡他很痛惜,可李渔更是他疼爱照顾了快二十年的亲人。   他问阿九:“李渔真的......”   阿九冷淡道:“那天我和老板都保护不了小鱼,因为中了毒,不会被胃液腐蚀的神经毒素,米国最新的麻醉药品。”   后面的话,不必说,柳栾洲已经脸色惨白。   他也是在李渔出国前才知道,李渔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玩的很开,而国外有些地方,能让人脱力的麻醉药品,明显还有其他的功用。   他张了张嘴,最后道:“对不起。”   阿九抬手:“请吧。”   道歉有什么用,小鱼已经不在了......   后来的几年,柳家和李家闹翻了,起因是李家求势力更为庞大的柳家找出害了李渔的凶手。   不论是地痞流氓还是黑帮歹徒,只求能报仇。   在柳家有极大话语权的柳栾洲拒绝了,没有理由,只是不帮。   柳栾洲在被姑姑甩耳光咒骂的时候想,这也许是他唯一能为小鱼做的事了。   杀人偿命,本该如此。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   十月中旬的时候,郁檀生了一场大病。   他的身体其实之前已经养的很好,可再好的体魄也扛不住日日流连在冰窟之中。   阿九日夜守在郁檀门口,怕郁檀再去隔壁。   他耐心的劝,至少等病再好一些了过去,这样小鱼也安心,又说:“小鱼以前,最关心的就是老板的身体。”   郁檀果然不再动,疲惫的道:“出去。”   他很快睡过去,只是梦里面还是空空荡荡,从来不曾梦到想见的人。   与此同时,东北方向距离申城一千多里的山林,蜷缩了六个月的小狐狸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它翻了个身,抻抻爪子,睁开眼...... 第54章 他还活着   胡小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不过总归不会超过一年。   灵物天生的直觉。   他站起来,抖了抖雪白柔软的毛毛,身后的八条尾巴也跟着甩了甩。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灵力充沛真好。   哎?   胡小鱼扭头往后看,发现其中一条尾巴的尾巴尖微微发亮。   这是灵力在持续消耗的缘故。   消耗......   胡小鱼想到某个可能, 不会吧,人类的尸体不是几天内就会火化?   想起这个,他又记起在“自己”摔死的时候,郁檀落下来的那滴泪,还跟着自己跳了下来。   狐狸爪禁不住揉了揉脸,也驱逐着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   想那么多干什么, 去看看不就好了。   正好将第九条尾巴收回来。   胡小鱼离开申城到这里的时候,是神魂飘荡过来,瞬息百里不在话下。   现在本体出行,即使灵力充沛也花了一个多小时。   他再度站在郁家大宅院子里时,禁不住有点儿踌躇, 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   不过,妖族才是乡才对。   好在因为是隐身,踌不踌躇的也没人看见。   上了楼,胡小鱼直奔郁檀的房间。   开门会惊动人, 他从门缝中挤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那具停在房间里的冰棺。   还有冰棺里的人。   那是......那是他自己?!   胡小鱼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房间里太冷,他想。   等靠近冰棺了,他发现了冰棺里的人手指上多出的东西,一枚很漂亮的戒指。   胡小鱼在以前拍广告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起过戒指的戴法。   戴在无名指上, 表示结婚或者订婚。   可是他,没有订婚也没有结婚......   还有周围的气息,这间屋子这么冷,却充斥着郁檀的气息:郁檀将他的尸体放在卧室中,尸体上还戴着戒指,并且还经常过来陪着尸体?   胡小鱼禁不住后退一步,无名的畏怯,还有疑惘。   难道郁檀真的对他......认真的?   不管怎么样,胡小鱼在这件屋子里待不下去了。   妖也不都有着坚韧的神经和很大的胆子,对着死掉的自己,看上去还是很惊悚的。   他跑出房间,想去自己曾经的卧室缓一缓。   好的,郁檀原来在这里。   胡小鱼缓步走过去,怕惊醒在自己床上睡着的人而悄无声息,在不知不觉中隐身术也褪去了。   任何的术法,只要用就是在消耗灵力,并不能一直持续。   胡小鱼习惯了节省灵力,又因为某种莫名的安全感,便没有再维持隐身术。   现在全身上下唯一使用灵力的,只有隔壁那具□□的维持,还有就是身上幻化的短裤和小背心,裸·奔毕竟不体面。   他走到床边,从郁檀瘦削的面颊到淡色的唇,再到生着冻疮的手指,越看越生气。   灵力都打水漂了!   明明走的时候已经养的好好的了......   心疼、头疼加愤怒,胡小鱼龇了龇牙,然后叹了口气。   就知道糟蹋身体!   懒得管你哦!   拿了狐尾就走,肯定的!!!   他蹲在地上念了好几遍清心咒,然后化出本体跳上床。   准确的来说是跳上床,然后蹦上了郁檀的胸口。   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小狐狸,在蹦上床上男人胸口的一瞬间,立即将灵力注入对方胸口处缠绕在神魂中的狐尾。   一狐一尾相互应和,原本差点被惊醒的郁檀,又陷入了昏睡中。   不知该说胡小鱼动作快,还是应该说郁檀本就心存死志无意挣扎,反正他顺利的取得了和本体分离了一百年的狐尾的联系。   因果已了,只需用灵力剥离狐尾与郁檀神魂之间的交缠,一切就都结束了。   顺理成章的事。   小爪子在扒拉开郁檀的睡衣后,胡小鱼却犹豫了。   狐尾在郁檀身体里的时候,就像一个灵力中转的枢纽一样,能够帮助郁檀快速修复身体的损伤。   可是狐尾拿走后,再用灵力修复损伤,那就慢的不是一星半点。   原本蹲在郁檀胸口的小狐狸,四只爪子吧嗒往外一展,软塌塌的趴在那里不动了。   好累!   一点都不尊重狐的劳动成果!   可是他......他居然戴着和隔壁分·身一样的戒指。   胡小鱼在站在床边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郁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他努力的忽视,却发现居然记得牢牢的。   真是......   最后一次!   没有下次了!   最后一次替郁檀修复身体,然后就拿着狐狸尾巴跑路,把□□也带走。   还有......等狐尾拿走后,他就可以对郁檀施展术法。   让郁檀忘记他,也许是一件可以考虑的事。   很久以前就安装在某个隐蔽角落的监控器,记录下了一切。   包括但不限于雪白的小狐狸在郁檀胸口打滚,用爪子搓小毛脸,到最后将小爪子搭在郁檀的胸口。   胡小鱼越将灵力往郁檀的体内输送,就越发现这人真能折腾自己的身体,气的眼睛都瞪圆了,绿幽幽的像是要吃人。   呼......最后一次!   胡小鱼催眠自己,然后加大了灵力输送的速度。   还好这次郁檀生病的时间短,没有那么麻烦,很快就恢复了,唇色也显露出健康的色泽。   这番动作,灵力被消耗了几乎五成。   胡小鱼:“.....”   现在想起来了,他将狐尾收走也需要差不多五成的灵力。   狐脸呆滞片刻,慢慢的安慰自己,现在灵力的吸收速度好像也还可以,三天......最多三天他就又能涨到七成灵力了。   正在此时,房门被推开。   阿九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会看到老板的胸口,居然有一团白乎乎的......那是猫......狐狸?   胡小鱼与阿九面面相觑。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刚刚好像切断了和狐尾的联系。   小狐狸缓缓的转过脑袋,幽绿色的眼瞪的溜圆,正对上床上被开门声惊醒的郁檀。   两人一狐静默了两秒。   胡小鱼盯着郁檀明明乌沉沉一如当初,可是就给人一种灰蒙蒙感觉的眼珠。   他没看到自己吗,为什么一点情绪都没有。   惊讶或者别的什么,什么都没有......   阿九不知道那只......姑且算是小狐狸的东西要做什么,别是要咬人吧,提醒道:“老板,小心!”   再然后,他就见那只小狐狸似乎被吓了一跳。   一脑袋扎进了老板手臂和身体之间的空档,好像在寻求庇护一样。   而且那动作,熟门熟路的......   不过这样不到一秒,那小狐狸好像也感觉到不对,动作快的像闪电,嗖一下就跑床底下去了。   阿九下意识的进门然后关门,整个过程异常迅速。   再然后才问:“老板,抓住还是放了?”   就在床底下,门窗都关着,应该很好逮的,对了,门窗之前也都关着,所以......那只小狐狸怎么跑进来的?   郁檀睁着眼楞神几秒,坐起来。   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行将就木的人,思维慢动作更慢,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事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当然,也没什么好注意的。   他想了想,刚才的那雪白的一只,好像是只狐狸。   小狐狸......   郁檀下床,随口道:“不用管它。”   申城的冬天很少下雪,但冷还是冷的,浸入骨髓的湿冷,小动物应该是跑进来取暖的。   要是别的动物,他一定就赶走了。   可是偏偏是只小狐狸,想了想又道:“放些吃的。”   阿九应是,心里已经开始琢磨要将小狐狸养起来。   养起来了,每天都抱过来给老板看看,说不定老板能像今天这样多说几个字,稍稍活泛点。   郁檀没管阿九想什么,开门出去,左转。   旁边的房间放着他的小狐狸。   阿九叹口气,也没阻止。   他是来叫老板起床吃晚饭的,虽然老板的晚饭只有一碗粥,但吃总比不吃好。   半个小时后直接从隔壁叫人就好,习惯了的事。   胡小鱼在床底下蹲着,清晰的听到阿九和郁檀的对话。   阿九蔫蔫的,郁檀说话更是有气无力,要是稍刮点风都要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从床底下冒出脑袋,正碰上阿九一张脸。   阿九相貌清秀,但胡小鱼现在小小一只,面对这张怼到床边的大脸,还是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最后还是从床下跑出来,顺着阿九的手臂蹿到了他的肩膀上。   吃点东西也好,还可以在这里留三天。   一个是攒灵力拿回尾巴,再一个胡小鱼也想蹲守着看看,郁檀到底怎么了。   其实他隐隐约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郁檀大概是在为他死掉的事情伤心吧,要是可以的话,好好告个别。   阿九不知道肩膀上的小狐狸在想什么。   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只觉得小动物长的可可爱爱不说,还挺有灵气。   只是家里也没什么小动物吃的东西。   他用蘸料碟盛了一点粥,又特地吹凉了点,还用嘴试了试温度,然后放在餐桌上。   最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始至终都趴在他肩膀上的小狐狸捧到蘸料碟面前。   胡小鱼:“......”   没有虾仁的白粥,勉强可以。   可还被阿九的大嘴舔过,就有点不想吃。   阿九看小狐狸看着蘸料碟不动,呆头呆脑的,催促道:“尝尝?”   胡小鱼:“......”   好烦。   他一溜烟蹿到了厨房的置物架最高处,这里比阿九还要高,够不着。   ......   楼上,   郁檀虽然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脑子还在。   他后知后觉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恢复了很多,手上应该有冻疮的,可是现在也没有了。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很久之前也出现过。   那时候他心悸失眠,身体早年留下的伤也时有隐痛。   可是渐渐的,那些伤好像从来没有过,所有的伤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抹平了。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在胡小鱼出现后。   现在......又发生了,在那只小狐狸突然出现之后。   也许是错觉,郁檀想。   可是有什么冲动催促着他去做一些事,去寻找某些匪夷所思的蛛丝马迹。   现在天气冷了,门窗都是关着的,又是二楼,那只小狐狸怎么上来的,又是怎么进的房间?   郁檀看着冰棺里的少年:“你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   为了放冰棺,房间之前的一些东西挪的挪扔的扔,而曾经监视过胡小鱼日常活动的监控录像,已经成了郁檀晚上安眠时需要看的影像。   就放在隔壁,连着电脑。   他打开电脑,调出今天的监控录像,调到估摸的时间。   画面很清晰,空荡荡的屋子,睡着的自己,还有凭空出现的,穿着纯白色短裤背心的少年。   郁檀苍白的面色忽的涨红,近乎神经质的抓住电脑,恨不能将整个人都钻进电脑中,将那个如梦似幻的身影攥在手心里。   他还活着!   心口疼的厉害,大概是高兴,可是人却跪在地上,渐渐又蜷缩成一团,笑是笑着的,可喉咙里发出的却是哭声。   这样几分钟后,郁檀才慢慢坐起来。   他出了一身汗,单薄的睡衣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眼睛却极亮。   监控画面中,等看到那少年变成小狐狸,某些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起来。   原来他早就暗示过自己了:   “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变成了妖。”   “嗯,什么妖?”   “一只......狐妖,你不是总叫我小狐狸......”   “那变成妖之后,都做了什么?”   “来找你啊,书上不是都写,狐狸变成人然后来人间报恩......”   “以身相许?”   “是啊是啊,以身相许好像很常见,要是我真的是来报恩的狐狸,这么报恩你会喜欢吗?”   “......”   所有的一切都有了解释,胡小鱼真的是一只小狐狸。   来报恩的小狐狸。   可他却一再的怀疑和伤害他......   ......   楼下,   阿九各种哄骗置物架上的小狐狸,火腿肠、薯片之类的多试过了,一点用都没有。   算了,大概是胆子小。   他去厨房盛粥,想着等盛好粥了再去楼上叫老板下来吃饭。   才端着粥出来,就听楼上急促的脚步声。   阿九:“老板,你又忘记穿鞋了......”   郁檀环顾客厅:“人呢?”   “什么?”   “小狐狸......走了吗?”客厅里空荡荡,郁檀疾步向外走去。   “在在在,在厨房!”阿九急道,外面天都黑了,天气又凉,病还没好......   胡小鱼原本在打盹,听到动静睁开眼,就看到冲进来的郁檀。   郁檀也发现了他,好像被吓到了一样,呼吸都轻了很多。   阿九跟过来,发现自家老板伸手去接那只小狐狸,提醒道:“老板,它怕生......好像也不饿,不如我们先......”   下一瞬,打脸来的像龙卷风。   阿九眼睁睁看自己哄骗了很久都不下来的小狐狸,在自家老板连根火腿肠都不拿,只是仰面伸了个手之后,就熟熟练练将小爪子搭在老板手指上了。 第55章 爱人   不论是人还是妖, 总对某一个点无法抗拒。   胡小鱼最抗拒不了的就是郁檀冲他伸手了,修长有力的手指送到他面前,不就是让他抱一抱,踩一踩, 或者蹲上去的嘛。   就像以前那样。   它的本体和满月的小奶猫差不多大, 蹲在郁檀稳当又安全的掌心, 感觉比呆在最喜欢的狐狸洞都舒服自在。   只是......那是以前。   现在的郁檀又不知道小狐狸是他。   胡小鱼在伸出一只爪之后, 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狐身瞬间僵硬,这可......如何是好?   幽绿色的狐狸眼倒映出郁檀的脸,安静而耐心, 还有浅浅的温柔, 好像会一直这样等待。   这种耐心和温柔, 极大的安抚了胡小鱼尴尬且紧张的狐狸心,并且还让他不太好意思将伸出去的爪收回来。   狐心自我催眠, 阿九不都说了嘛, 收留没办法在外面过冬的小动物,郁檀不知道是他。   胡小鱼最后就蹲在郁檀额掌心里,被捧着去餐厅了。   鼻尖有淡淡的檀香味萦绕, 熟悉的让狐眼睛酸酸的,真是好奇怪。   胡小鱼本体可太小了, 又没有仰着脑袋, 就看不到捧着他的郁檀, 恢复了一点血色的唇紧紧的抿着, 像走钢丝一样的警惕和小心。   跟在一人一狐身后的阿九:“......”   莫名其妙的就感觉自己很多余, 他转了个身回了厨房,继续盛粥去了。   很快,阿九的粥就端上来了。   胡小鱼被郁檀看的有点不好意思, 探着脑袋往厨房那里瞄,瞄来瞄去结果阿九还坐下了。   没......没了?   以前吃晚饭的时候,可有好多吃的。   现在.....就这?   阿九看着自家老板手里捧着一团毛茸茸,正顺着那团毛茸茸的目光看他。   好嘛,一人一狐的目光,居然有一点点相似。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好像是在嫌弃晚饭。   他试试探探的问:“老板,您是不是还想吃别的?”   要是想吃别的,那可太好了,哪怕只吃一口呢,山珍海味要什么必须弄来什么。   郁檀碰了碰小狐狸的耳朵尖:“它吃什么了?”   胡小鱼惊了一下,赶紧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被碰过的地方,痒......   阿九:“!!!”   他是出现幻觉了吗,连饭都懒得吃的老板,刚才是在逗小狐狸玩儿?   而且还笑了?   阿九控制不住的结结巴巴:“它好像不......不饿,什么都不吃。”   郁檀没说话,低头看小狐狸。   巴掌大的一小团,哪里都纤巧可爱,怎么就有勇气替他跳下去......   眼底的沉郁翻滚上来,怕吓到这一小只,又飞快的压了下去。   耳朵尖不让碰,他就试探的捏了捏小狐狸的小爪子,比饮料瓶盖还小一点的爪子,尖锐的爪尖收起来,绵软的爪垫软乎乎暖洋洋。   胡小鱼:“!!!”   他的耳朵尖非常敏·感,所以刚才反应那么大,可是爪子被捏来捏去的,还挺舒服的。   捏......捏就捏吧。   郁檀揉·捏这小狐狸的爪子,眉宇间的死气沉沉化开了些许。   他吩咐阿九:“去拿牛奶过来,要温的。”   阿九已经看呆了,楞了一下赶紧去了。   早知道老板喜欢小动物,之前他就该小猫啊、小狗啊、小刺猬什么的弄来一大堆,看起来确实挺治愈的。   不过现在也不晚。   阿九手脚麻利的去热牛奶,一边琢磨着去哪弄些小宠物。   多弄一些,争取让老板早日恢复正常。   小鱼去世了他也很难过,但人总是要向前看,老板没事就对人的尸身说话,还找墓地,看起来怪吓人的。   三分钟不到,阿九端着杯子过来了。   他将牛奶放到郁檀面前,然后就接收到自家老板的死亡凝视。   短短一瞬,可以看出是不满意。   好在郁檀很快就低下头去,端起来喝了一口,温度很合适。   他倾斜杯壁,递到小狐狸面前:“尝尝?”   阿九:小狐狸看着溜光水滑的,没准在外面也没怎么挨过饿,刚才粥都不喝,牛奶大概也不.......居然喝了?   杯子比小狐狸脑袋还大一圈。   郁檀拿的稳当,小狐狸一只爪子搭在杯沿上,粉·嫩的舌·尖一点一点的,喝的还挺香。   再后来发生的事,阿九已经麻木了。   反正他被指使着找手帕、联系人送来新鲜的鱼虾蛋菜,诸如此类。   而自家老板,最开始做的是找了个水果盘,铺上外界抢破头的限量版手帕,然后将小狐狸放进盘子里。   盘子连带小狐狸,就放在料理台上,自己的眼皮底下。   然后开始下厨做菜。   清炒虾仁、糖醋鱼、蒸蛋,还有一个蒜蓉油麦菜,外带一个酸辣汤。   半年没有吃到人类食物的胡小鱼,脑袋转来转去的看郁檀忙碌,最后汇聚成一个字:馋!   这些菜都是他爱吃的,不过郁檀也喜欢吃,所以倒是没多想,只单纯觉得肚皮瘪瘪的,需要填些什么进去。   事实上,郁檀对吃什么向来不在意,果腹而已。   阿九也是,从小就吃不饱的人,又怎么会挑食。   后来家里做菜,从来都是按照胡小鱼的口味来,渐渐的连郁檀和阿九也带偏了。   不过这些胡小鱼都不知道。   阿九往餐厅端菜,他被郁檀从果盘里捧出来,又捧回餐桌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胡小鱼感觉郁檀托着他爪子的时候,指腹好像摸了摸他的肚皮,像是在量度什么一样。   阿九这次学机灵了,特地给小狐狸拿了一个蘸料碟。   小狐狸脑袋那么大的一个小碟子,看上去还挺配套,不过下一瞬,这小碟子就被郁檀放一边去了。   满怀期待的小狐狸:“......”   想起来了,人类的宠物好像是不能上餐桌的。   他不满的拍了一爪子拿走小碟子的那只手,左看右看,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   藏起来,就闻不到食物的香味了。   下一瞬,打人的小爪子被郁檀的手指握住,还被亲了亲。   浅淡的檀香味忽的一近又是一远,弄得狐脸红心跳的往后退,慌不择路之下一个屁股蹲坐那里了,露出了被细细的白色绒毛覆盖,但还是能影绰绰看到淡·粉·色泽的肚皮。   突兀的笑从身后传来,像鸭子叫,是阿九。   再然后头顶上一声低笑,是郁檀,上挑的眼尾因为笑意微微眯起,怪......怪好看的。   徘徊在生气边缘的小狐狸:秀色可餐?   再后来,胡小鱼就不记得生气了。   郁檀在自己的大盘子里剥了虾,挑了鱼刺,还配了指头肚大小的鸡蛋羹,全都推到了他面前:“尝尝看。”   记忆中的味道,当然是好吃的。   胡小鱼按着虾仁啃,犹豫了一下,将盘子里另外一只虾仁往看着他的郁檀面前推了推。   他现在是本体,碰过的东西郁檀应该不会吃,只是表达个意思,让郁檀不用总是盯着他,自己也吃一点,瘦了好多。   郁檀:“给我的?”   胡小鱼一眼不眨的看他,假装听不懂。   下一瞬,他就见郁檀竟然拿起被他扒拉过的虾仁,直接放嘴里了。   阿九和胡小鱼一样惊讶:老板,你还记得自己有洁癖吗?   好吧,洁癖好像被胡小鱼给治好了。   明明从不让人近身的,后来竟然允许胡小鱼从自己碗里挑东西吃,再后来......   哎,不想了,免得再勾起老板的伤心事。   为了转移注意力,阿九的目光重新放在了正在吃东西的小狐狸身上。   明明是个小动物,可是吃东西居然能隐约看出几分优雅,要是爪子太沾太多汤汁了,还会停下来在垫着的纸巾上蹭一蹭。   这是快要成精了吧?   胡小鱼吃了三个虾仁,半边鱼肚,两小块鸡蛋羹,还有一根油麦菜,外带两勺酸辣汤。   他觉得自己还能再来这样一份。   只是再怎么眼巴巴的看郁檀,对方都只雷打不动的用湿巾清理他的嘴巴和四肢,一点继续用餐的意向都没有。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胡小鱼甩甩脑袋挣脱郁檀的手,向着还剩大半盘的鱼肉进发。   没走几步,先是脖颈一紧,再然后两只后爪也被托住了,是郁檀!   胡小鱼不满的叫了两声。   狐狸的声音各有不同,他还小,声音有点像人类的婴儿“啊”的动静,果冻一样润·泽又软绵,没什么威慑力。   要不是急了,肯定不出声。   不过郁檀好像被他吓着了,放开了他的后脖颈。   然而下一瞬,胡小鱼就感觉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被摸了摸。   肚皮......被......摸了?   他可是狐族的少主,数十万年才出一只的九尾天狐......尊严扫地!   郁檀看掌心小小的一团屁股对着自己,猜它是生气了。   他抱着这一只去客厅,低声哄:“明天做鲫鱼汤,糖醋排骨......”   原本抱着脑袋的小狐狸耳朵动了动,终于不蜷成个小团子了。   郁檀打开客厅的电视:“陪我看一会儿,好吗?”   胡小鱼自然不可能回应他,但郁檀一直自说自话,总比在卧室的时候死气沉沉的躺着要好。   正走神间,他听到郁檀的声音:“我每天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留下来陪我?”   胡小鱼:“......”   他其实原形时也能说人话,可是即使不怕吓到郁檀,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当初来俗世是为了报恩,报恩后拿到尾巴就回狐族,再将来天劫时走个过场之后就是飞升,一切都是定好的。   要改变吗?   胡小鱼不知道,可是他好像......好像比上一世还要舍不得郁檀。   也不知是不是报恩时以身相许的缘故,郁檀戳他肚子,替他擦沾了油的爪子,一切的一切,都让狐很是贪恋。   郁檀看小狐狸原本甩来甩去的尾巴倏然不动,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指腹抚过小狐狸柔软的皮毛,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看了看右手边,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这只。   以前拉着他在客厅看综艺的少年,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了他身边。   只是却好像......并不想留下来。   郁檀原本只祈求让他活着,可是等他真的热乎乎软绵绵的缩在自己的掌心,他发现这样远远不够。   他想和这只小狐狸永远在一起。   再等一等,郁檀告诉自己。   心之所系,这次他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敢大意。   胡小鱼原本在郁檀掌心里蹲着,后来就变成趴着,四个爪都伸出掌心外,闲闲的的耷拉着,很舒服。   他在看自己的综艺,以前也看过,可那时候看着看着就被郁檀压·在沙发上......   电视上弹幕被没有被取消,胡小鱼看的眼花缭乱。   还有点儿小得意,好多人喜欢他哦,难怪灵力涨的那么......等等,刚才那条弹幕在说什么,什么叫希望他早日康复?   他不是死了吗?   胡小鱼沉睡的太过突然,醒过来又立即来找郁檀,并不知道他自以为在人类世界死亡的半年,整个娱乐圈都以为他是生病暂时熄影了。   便是连申城的上层圈子,除却柳、胡几家知道胡小鱼的死讯,其他人几乎弄不清楚胡小鱼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因为在胡小鱼的事上,郁家所展现出来的霸道程度实在是让人胆寒。   胡小鱼这个名字几乎成了申城上层社会的禁·忌,私底下谈论的时候,各种谣言也是难辨真假。   有的人说胡小鱼死了,说消息是从公·安局传出来的,有些人说胡小鱼是摔成了植物人,就在郁家养着呢。   还有人说胡小鱼得罪了郁檀,被关起来了。   不过最广为人知的一种说法,是郁家掌权人郁檀独占欲极强,胡小鱼是被他给当做禁·脔囚·禁起来,谁都不给看。   郁檀的注意力一直眼前的一小只上。   看它忽的坐起来,他看了一眼弹幕,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惊讶归惊讶,胡小鱼也觉得自己忽的像人一样坐起来,好像是惊悚了点。   也是奇怪,做人的时候总是想像本体一样蜷着睡,恢复本体了又控制不住的露出一些人的秉性习惯。   它赶紧蹲好,转头去看郁檀。   还好,郁檀的目光一直锁定在电视屏幕上,看的很专注。   正暗自松了口气,胡小鱼突然听郁檀道:“喜欢那个穿白衣服的人吗?”   胡小鱼:白衣服......那不是他吗?   他听到郁檀说:“那是我的爱人,现在在楼上睡觉,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郁檀的声音很温柔,带着毫不掩饰的爱意,胡小鱼却听的脊背发寒。   楼上那个......不是他的尸体吗? 第56章 不要死   小狐狸蹲在男人的掌心里, 静静的看了他两三秒,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脑袋。   那样子似乎只是被郁檀说话的声音惊动, 但其实对方说什么半点都不明白,因为没热闹可看,所以注意力又被电视上花花绿绿的图像所吸引。   事实上,胡小鱼只觉自己怀里揣了个青蛙。   青蛙蹦跶的欢,让他紧张到几乎要忘记呼吸,有那么一瞬甚至觉得,郁檀这话是对他说的。   可是怎么可能。   再然后, 胡小鱼被捧了起来。   随着郁檀的手掌调转方向, 他被迫和郁檀面对面了。   四目相对, 胡小鱼看到了郁檀深渊一样漆黑的眼,可是这次深渊中开出了花般的温柔, 似乎在引诱什么沉溺其中。   这样的对视配上方才那句话, 让胡小鱼紧张的动了动爪子, 无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郁檀好像真的很喜欢他,并且因为他的死亡而非常的痛苦......   可这样的郁檀,这样的爱,是胡小鱼从不曾经历过的,更不知如何面对。   后退的狐狸屁·股被掌心托住。   小狐狸也许比破壳的鸡崽子大步了多少, 小·屁股一只手包住还绰绰有余。   包住小狐狸的那只手, 手指还顺势捋了捋小狐狸背脊上白而柔软的毛毛,像是安抚又像是围拢后路, 手的主人怀恋道:“他和你一样可爱。”   小狐狸:“......嗝!”   它之前吃的太饱,现在又紧张兮兮,猝不及防之下打起了嗝。   郁檀就见小狐狸打嗝之后,小脸有一瞬的呆滞, 大概是觉得丢脸,不过后来接二连三的打嗝,就要挣脱他的掌心跑出去藏起来。   人形的时候赖皮又活泼,变成小不丁丁的一只,脸皮竟还薄了许多。   郁檀禁不住笑出声,不过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   随手拿过一个抱枕垫在膝盖上,一手包着小狐狸后颈连带控着其两只爪子,另一只手掌心蒙在鼓胀的肚皮上,和缓的揉。   他自己野蛮生长,哪里照顾过这么点东西,可好像忽然就会了。   安稳、仔细又妥帖的会了。   胡·四仰八叉·小鱼:“......!”   挣脱不开的恼怒,被揉来揉去的舒适,还有肚皮朝天的羞怯,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直让狐无法反应。   到最后,小狐狸到底遵从本能,抱住了揉着它肚皮的那只手掌的两根手指,随着揉·捏的动作轻轻的晃悠。   舒服是一方面,自我催眠也颇有功效:郁檀在照顾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动物,并不知道他是谁。   直到电视屏幕上一期综艺结束,郁檀的动作一直都没停过。   胡小鱼只觉自己像睡在摇椅里一样,垫着的抱枕软乎乎,郁檀的手暖烘烘,无一不舒适。   也是赶巧,郁檀的身体才被灵力修复过,否则温度和冰坨子没什么两样。   郁檀最后抱着抱枕一起上楼,入目是乌龟翻壳一样摊在眼前,眼睛舒服的眯起来的小白狐狸。   他头一次觉得上天其实也待他也还算可以。   众叛亲离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眼前的这只活着。   这天晚上,胡小鱼睡在郁檀的臂弯里。   下一瞬,它整个被捧着,被放在了郁檀脖颈处,团一团刚刚好放得下。   胡小鱼团好了自己,舒服又纠结的叹气。   舒服在所占据的地方,很久以前他变成小白狐的时候,晚上睡觉夏天睡在郁檀臂弯,冬天窝在郁檀颈弯,就像现在这样。   可是明明,很多事都变了。   他到底要怎么做?   想着想着,胡小鱼就睡着了。   郁檀仰身躺着,垂眸就能看到脖颈间那一团微微起伏的肚腹。   他偏头垂眸看,很久之后也安然的闭上眼。   这是他半年来睡的最安稳的一晚,即使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睁开眼,却觉如同漂浮在云·端,又像陷入一个美梦。   但愿美梦永远不醒。   胡小鱼醒来的很早,被憋醒的。   早知道昨晚少喝两勺汤了。   天还没亮,郁檀睡的很熟,他可以悄悄的......   只是他才刚动了动爪子准备爬起来,郁檀已经睁开了眼。   睁眼的一刹那,似乎还有些许惊惶。   胡小鱼再看,却发现郁檀眼眸明明是安然又关切的,惊惶似乎是错觉。   不过,要紧的不是这个。   他现在这样,怎么表达想要上厕所的意思?   郁檀就见小狐狸焦躁的在枕头上踩来踩去,他试探的问:“要上厕所?”   果见小狐狸周身一僵。   胡小鱼很想点头,但他不是应该听不懂人话嘛,就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忍着笑意,郁檀捧着这一团去卫生间,然后将它放在洗手池里。   这么点东西,马桶肯定是用不了。   胡小鱼很急,但再急在洗手池......真的有障碍。   它蹲在洗手池不动,脑袋耷拉着,满满的拒绝。   郁檀只道:“知道你很有灵气,想要我出去是吗,是的话就抱抱我?”   他说着话,手掌递过去。   小狐狸最终在那手指上搭了搭爪子,最后又推一推,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郁檀忍着笑:“我五分钟后进来。”   然后关门出去。   胡小鱼在郁檀关门的一瞬间,立即落地化形。   在俗世留了这么久,他早已生出了人类该有的羞耻心,上厕所当然要用马桶。   只是等解决了生理需求,冲厕所就是个难事。   为了不引起郁檀的怀疑,胡小鱼在按下冲水键的一瞬,立即变出原形跳上了马桶盖。   郁檀听见动静进来,就发现小狐狸蹲在马桶盖上,正无辜的东张西望。   还好,它还在。   郁檀无声的舒了口气,换上平静的面容。   他略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只当不知,找出湿巾将这一只四个爪子擦了擦,又像昨天给它揉肚皮一样,将这一小只翻了个面。   胡小鱼:......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粉·白的肚皮紧张到一鼓一鼓,可到底太小了,两个指头呈叉状就能钳制住它并且还不会疼。   然后被湿巾......   要是挣脱也可以,除非挠郁檀几爪子。   胡小鱼下不了手,最后放弃抵抗,生无可恋的摊着爪子任凭对方清理。   它大概是狐族最丢脸的一只……还好是郁檀……   ……   晨起折腾这么一遭,胡小鱼就不肯让郁檀再碰了。   可是他钻床底,郁檀就会蹲在那里等,跳上天花板上挂着的水晶灯,郁檀就仰面在底下看,   不强·迫它,却也不离开。   到最后,胡小鱼蹲在了郁檀的肩膀上。   趁着对方不注意,它还咬了咬郁檀的耳垂,就是轻轻的用小尖牙磨了两下,表达羞愤。   不过没蹲多久,它就任凭郁檀抱着了。   蹲着累,昨天还花了那许多灵力,窝在掌心里却还能打瞌睡,舒服。   中午的时候,胡小鱼被抱去了郁檀的卧室。   郁檀原来的卧室,放着冰棺的那间。   在进这间房间的时候,郁檀穿上了厚厚的衣服,又将小狐狸塞进了衣襟中,只露出个脑袋。   以前过来,他从来不穿什么厚衣服,反正早死早脱身。   可是现在不同,来这里的目的也不一样。   郁檀坐在地毯上,凝望着冰棺里的人,低头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看到了吗,那个就是我的爱人。”   小狐狸:我还没有答应......   下一瞬,它听到郁檀艰难的嗓音:“那天小鱼过生日,我准备求婚的,桌上有一个长的很像的一只狐狸样的蛋糕,我做的,求婚戒指在蛋糕里。”   那天发生的事,胡小鱼很少回想。   它不怕代替郁檀去死,但是并不想记起郁檀被很多人欺负,最后还被按在地上的画面。   好像每想起一次,郁檀就要多受一次苦一样。   可是,求婚......戒指......   郁檀将指上的戒指取下来,递到小狐狸面前:“小鱼说不回答就是默认,你说他要是还活着,会答应我的求婚吗?”   怀中的小狐狸像是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很久之后,它伸出一只小爪子,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那枚戒指,然后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忽的又收回爪子。   再然后,一滴水珠落下,滴在戒指上。   小狐狸抬头:郁檀的泪......   再后来,小狐狸又听郁檀说了很多话。   说他和小鱼是怎么认识的,日常怎么相处的,以及那些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喜欢、畏怯、懊悔、还有爱和绝望。   听着这些话的时候,小狐狸已经连脑袋都不露了。   它缩在羽绒服,听着郁檀喑哑而和缓的声音,很想捂住耳朵,又禁不住去记住每一个字。   到最后,郁檀语带笑意:“生当同寝死同穴,你说,我和小鱼合葬的话,他会高兴吗?”   缩在衣服里的小狐狸,小爪子抹了抹脸,眼睛水·润又伤感,还有几分气。   什么死不死的,你会长命百岁!   郁檀掀开衣襟,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瓜,然后带它去了书房。   书房的抽屉里有一份文件。   他将文件在桌上摊开,将小狐狸捧出来放在肩膀上,给它讲解文件的内容。   文件还带着彩色的图纸,第一张图纸是一片海,海中央有一个岛,航拍的图,打眼一看便是草木葱茏。   郁檀说:“一年前买的岛,岛上有淡水湖,还买了游轮,这是送给小鱼的礼物,现在送也不晚,我请了工匠设计,我们的墓穴在淡水湖旁边,明年春天就会完工,湖水里的鱼肉质很鲜美,小鱼肯定会喜欢......”   他慢慢的倾诉,伤感的情绪很淡,甚至有一种静谧的向往。   打破这种静谧的,是小狐狸暴躁的踱步。   它从郁檀肩膀上跳下来,藏在肉垫中的锋利爪子,一爪子下去就划破了桌上的纸张,然后又一口叨住了郁檀的一根手指。   爪子很用力,尖牙却没有。   很生气,但是舍不得!   郁檀手指没躲,安抚道:“不要担心,我走了以后,阿九会好好照顾你。”   书房陷入冷寂,   巴掌大的小狐狸站在桌子上,凶巴巴的瞪着站在桌前的男人。   一狐一人无声的对峙。   小狐狸幽绿色的眼气咻咻,郁檀乌黑的瞳仁却氤氲着平静又温柔的光,坚定又决绝,却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最终小狐狸最先偏开头,脖颈懊丧的一塌。   下一瞬,原本蹲在桌上的小白狐,变成了一个只穿着白色背心和短裤的,纤骨玉容的少年。   少年幽绿色的眸子和小狐狸一模一样,带着气愤又浮着水·光。   他仰面跪·坐在那里,看着肤色冷白容颜俊美的男人:“郁檀,你不要死好不好?” 第57章 相见   胡小鱼幻化出人形, 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   总不能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然后眼睁睁看着郁檀去死。   只是变成人了,光·裸的膝盖和手指与冰凉的桌面上接触, 又稍稍冷静了下来。   也许, 他变成人的方式该温和一些。   郁檀看起来都被吓傻了。   桌子上的跪坐着的少年, 容颜与昔日一般无二, 只眼眸变成了幽幽碧绿,肤色眉眼比之过去,于细微处更有天然去雕饰的纯真绝丽。   他试探的伸手, 摸了摸站在桌前男人的面颊,安慰道:“郁檀, 你别怕。”   郁檀任他触碰自己,身侧的手蜷了蜷,眼角飞快的卷出一层酸意。   他眨了眨眼逼退朦胧水光,少年的身影又清晰了起来, 艰难的问:“你是谁?”   在监控中看到胡小鱼的身影,与亲眼看到他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是不一样的。   他的小狐狸好好的,除了眼睛变了颜色,完好无损。   他好好的。   胡小鱼去牵郁檀的手:“是我, 胡小鱼, 你没有看错,我......小狐狸.....”   下一瞬, 他就被郁檀郁进了怀中。   在静默无声的拥抱中,他感觉郁檀好像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胡小鱼回抱郁檀:“我没事,不疼的。”   事实上那天掉下楼去,后脑勺的确不怎么疼, 就是懵懵的,倒是腰椎那里真的是疼坏了,差一点就赶上他以前被雷劈的那种疼了。   郁檀抱了胡小鱼很久,胡小鱼一动不动的任他抱。   他能感觉到郁檀强烈的心绪起伏,但是抱着他的时候却很温柔很克制,像是一不留神他就会化成风跑了一样。   很久之后,郁檀放开手臂,然后将这一小只抱下桌子,放到沙发上。   胡小鱼下地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揉了揉膝盖。   桌子好凉,还硬,不舒服。   不过后来他就不揉了,郁檀单膝跪地蹲下来,替他仔细的揉,力道很舒服。   胡小鱼将另外一个膝盖凑过去:“这边......”   看着郁檀沉默的干活,他问:“我从狐狸变成人,你不害怕?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郁檀抬眸:“我知道。”   胡小鱼瞪圆了眼:“你知道我......我是......小狐狸是我”   郁檀低头在胡小鱼膝·盖上亲了亲,被胡小鱼很快推开也不恼,又凑上来:“是。”   他说过不再骗眼前这只,那就绝对不会再骗。   找墓地的事是真的,不想活了也是真的,除了没有立即揭穿小狐狸就是胡小鱼的事,其他一字一句,觉无虚假。   在过去被关押等待审判的那半年,郁檀彻头彻尾的反思过。   反思的当然不是自己杀·人的过往,他不觉得这件事自己做错了,只恨自己的自负冷漠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   如果再来一次,他绝不会......   想不到真的有再一次的机会,郁檀珍惜的不知如何是好......也是真的怕了。   怕自己会重蹈覆辙。   这一次,他赌上所有的一切,他对小狐狸真心以对,愿意把他的一切都摊开给对方看,恐慌、忧惧还有爱意,全都明明白白的摊开。   从来没这么做过,因为过去稍有此意便会遭受背叛。   可是胡小鱼不一样,如果他现在要杀了自己,郁檀愿意做那个递刀的,予取予求任凭宰割。   胡小鱼就问郁檀,怎么知道他是小狐狸的。   然后,他就被郁檀领去看监控了,并且还没有来得及再问别的,郁檀已经自发自动的报告了监控什么时候安装的,安装后都干了什么。   胡小鱼:“......”   难怪他最开始想进娱乐圈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受阻,结果瞎转悠那么久。   狐狸眼原本的关切和担忧,现在变成了气愤。   只是才飞眼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比自己还高一个头的,一直亦步亦趋的男人,就立即认错,并且许诺要改正。   胡小鱼问他:“那要是我不变回来呢?”   郁檀沉静的回答:“我等。”   他可以等,等多久都可以,怕的不是等,而是这一小只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再不见。   胡小鱼的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郁檀还认错了。   他去郁檀的房间,挥挥手,冰棺里的尸体就消散不见,只余一套衣服鞋袜,还有一枚戒指。   郁檀打开冰棺,拿出那枚戒指。   他走到胡小鱼面前,单膝跪地:“这是你的。”   胡小鱼下意识将双手背到身后,怕自己再脑子一热就将爪子伸出去。   没经历过这个,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   就横里横气拉郁檀起来:“我没答应过。”   郁檀垂了垂眸,将戒指攥在手心里:“没关系,我可以等。”   胡小鱼左看右看,最后催促郁檀:“这里太冷了,我们走吧。”   两个人出去了,正碰上掐着点上楼看自家老板是否安好的阿九。   阿九:“......!”   幻觉?鬼魂?还是替身?   胡小鱼:“......!”   郁檀牵住胡小鱼的手:“阿九,过来。”   阿九:谢邀,并不想过去。   半个小时后,阿九一脸恍惚的看着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盘葡萄吃的胡小鱼。   有生之年,他居然还能见到一只妖。   这世界上居然 ,居然真的有妖,那是不是也有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鬼啊神仙啊什么的。   反正胡小鱼只要不是诈尸,其他的说法阿九都接受的很顺畅。   只是想问,看到自家老板盯着胡小鱼一瞬不瞬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点......多余   正在此时,别墅院子里喧闹起来。   胡小鱼被郁檀盯到不自在,跑到窗户边去看。   自从出过洪伯的事,这栋别墅除了阿九和郁檀,其他人要过来都需得打电话获得允许。   阿九接了佣人的电话,说是他约的宠物店的人来送货了。   阿九看向胡小鱼,再看看郁檀:“老板,我这里有许多漂亮的小动物,你要挑一挑吗?”   郁檀多聪明的人,略一思索便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抬眉,语气难得轻快:“可以将附近的别墅买下来,你单独去住,宠物想养多少养多少。”   这是调侃的话,这些日子他不好过,阿九其实也辛苦。   阿九:“......不了吧.....我舍不得老板和小鱼。”   他挂了电话,赶紧去处理外面的事了。   宠物是不能要的,但也不能让人白来一趟,钱还是给到位了。   晚饭是郁檀下厨的。   胡小鱼变成小狐狸蹲在水果盘里,还在料理台上看郁檀忙活。   它喜欢吃人类的食物,也喜欢美食被做出来的过程。   其实还有最最重要但又不能宣之于口的一点,变成小狐狸了,好像偷偷的看郁檀,思索要不要和郁檀在一起,都能变得容易很多。   不过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个什么。   吃晚饭的时候,胡小鱼就又变成了人形,这样肚皮大一些,多装点。   晚上睡觉的时候,胡小鱼发现郁檀还跟着他。   郁檀实话实说:“我想和你一起睡,睡地上也可以,看不到你,我不敢睡。”   胡小鱼:“......”   他没有办法拒绝郁檀的请求,尤其是郁檀像无家可归一样,已经跟在他身后转悠了一天。   既都睡一个屋了,上不上·床都是小事。   胡小鱼没俗世那许多考量。   他没想好要不要和郁檀在一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郁檀这一辈子过的很苦,他不想要郁檀吃自己的苦。   两个人既要窝在一张床上,自然得收拾收拾。   主要是郁檀收拾,胡小鱼跟在旁边看。   他看到郁檀枕头底下塞的东西,巴掌大的一个小盒子,还有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长条形的盒子胡小鱼认识,他当初送郁檀的两幅画,就是用这个盒子装的。   至于那个小盒子,郁檀拉着胡小鱼坐在床边,有些紧张的看他。   盒子里是一块玉,当初碎裂的盘龙青玉,拼好了放在那里。   玉看上去好似完整,只是一碰还是碎,请了最顶级的工匠来修复也没有用。   胡小鱼看到玉,下意识捂了捂胸口。   青玉灵力已经散去,现在早已不会和他有所沟通,也不会胸闷难受,但气还是气的。   只是事情都过去了,生气并不能改变什么。   责怪郁檀......郁檀现在攥着盒子的手指都发白,看起来已经很自责了。   他掰开郁檀的手指,将盒子放到一边:“青玉本来就是温养你的身体的,现在你病也好了,有没有都没关系。”   胡小鱼心思单纯真诚,郁檀知他既说出这话,自然是不怪他了。   可是他怪他自己,也十分悔恨。   气氛有一瞬闷闷的,胡小鱼指尖怼一怼郁檀:“你去铺床,我要睡觉。”   他下巴颌微抬,自觉凶的不得了。   郁檀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自然胡小鱼说什么是什么。   等都好好的躺在被窝里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郁檀时常有惶然之感,总觉得这是一场美梦。   他牵住胡小鱼的被角,平复心头的不真实感:“能跟我说说,前世的事情吗?”   之前两个人简单的聊过几句,胡小鱼说自己是来报恩,说前世就认识郁檀。   再详细的话,后来被阿九搅扰就打断了。   胡小鱼在被子里滚了滚,预备找个舒服姿势谈论此事。   只是滚到一半发现他好像放松的有点过分,若以前和郁檀还......   此刻这一滚动,直接和同样躺在被窝里的郁檀靠的极近,几乎呼吸相闻。   郁檀本就长相极出众,又如此专注的将他凝望着,直让胡小鱼呆愣着忘记动弹。   主要是两个人这种靠近的躺·着的状态,在过去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形成惯性,直让人一时不能反应。   这样的对视,如果眼前人是心上人,那可真是太具有吸引力了。   本能般的,郁檀呼吸渐轻,微微往前顷身,碰了碰一眼不眨看着他的,少年嫣·红的唇·瓣。   温·软清甜一如记忆当中,让人禁不住想落泪。   胡小鱼脑袋都是懵的,也没躲。   直到嘴·巴下意识的微张,然后感受到湿而温热的气息将要侵·略的更·深。   胡小鱼:“......!”   怎么就......他脸上热气直冒,那种怀里揣了只青蛙的感觉又来了。   说不清是慌张还是急中生智,反正下一瞬,胡小鱼的被·窝就是一空。   巴掌大的小狐狸蹲在枕头边,小爪子怼在郁檀脸上,“啊啊”叫了两声。   虽然叫的没甚威慑力,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你走开! 第58章 前世   突然被个毛茸茸的小爪子怼脸,郁檀一时也没反应过来。   呆了片刻后微微偏头,顺势亲在了那只小爪子上。   小狐狸眼睛瞪的溜圆,像被火灼了一般倏的收回爪子,就近要往枕头底下钻。   不过并没有成行。   它被郁檀拢在掌心,而后放在胸口。   小狐狸不满的扒拉郁檀的睡衣扣子,一爪子下去轻薄柔滑的睡衣就起了丝,自觉威胁意味十足。   郁檀捧着它往前挪了挪。   他睡衣原本扣的也不很紧,小狐狸的爪子就按到了锁·骨以及再往下一小片皮·肤上。   小狐狸踩了踩光·裸温·热的“垫子”,到底没下去爪。   它索性往后一倒,像人一样背靠着郁檀的掌心坐在了那里。   这样的距离相当近,近到两只后爪伸直了能直接踩到郁檀的下巴上。   踩自然是不肯踩的,就委委屈屈的缩着。   郁檀倒不肯让它委屈,动了动手指为小狐狸调整姿·势,让它两只后爪舒舒服服的抻开,看上去他的下巴倒像个脚垫子一样。   指腹抚着两只毛茸茸的小爪,他问:“小鱼还对我有感觉,对不对?”   小狐狸自然不肯回答他这个问题。   便是连“啊”都不肯啊一声。   郁檀看着小狐狸左看右看就是不肯看他的眼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它喜欢他,只是这喜欢有几分,大概它自己也不确定。   不过能有这种意向,他已经很高兴了。   明明是两相对坐的静谧时光,要是演变成对峙就不好了。   小狐狸不肯说话,郁檀便提起它感兴趣的事。   说任导的电影定在过年的时候上映,过几天就会跑宣传,它可以出去散散心。   胡小鱼:“......?”   它的电影......可是拿到狐狸尾巴之后,本来计划就离开的。   郁檀看小狐狸感兴趣,就问:“想不想去?”   问这话也有别的意思,外界对胡小鱼是生是死的事传的沸沸扬扬,这些都好糊弄,可是当初办理他防卫过当案·子的刑警,全都见过小鱼的“尸体。”   这件事要怎么处理,他还要仔细想想。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小狐狸那么爱热闹,自然不能圈在家里哪里都去不了。   若要现于人前,也要大大方方的出现。   胡小鱼不知郁檀想这许多,狐狸眼亮晶晶。   他喜欢演戏。   郁檀看眼前的毛球期待的样子,禁不住摸了摸它的脑袋。   只问:“前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电影的事上饶了一圈儿,小狐狸早忘记了自己之前要往枕头底下钻的事。   它换了个姿·势,将自己盘起来,只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甩,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   再然后,郁檀就很久没有出声。   他听小狐狸说起另外一个自己,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小狐狸不会华丽的辞藻,只老老实实的说起前世两人的相处,却已经足够让郁檀勾勒出前世的郁檀是什么样子。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是将来的道门魁首,堪称天纵奇才。   是一个几乎没有缺点的人。   郁檀有些羡慕,还有些嫉妒。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前世的那个也是他,可是就是嫉妒那个他和小鱼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而自己和以前的郁檀相比,除了心狠手辣之外乏善可陈。   他摸了摸口吐人言的,小狐狸的毛毛:“小鱼,我......我有些嫉妒,你抱抱我好不好?”   若是以前,郁檀决计说不出这样的话,喜怒哀乐藏的要多深有多深。   现在却改了,在最亲近的存在面前尝试着表达自己的情绪,以加深彼此的情感。   胡小鱼不明白:“嫉妒?”   郁檀抱着这一小只转了个身,让它窝在自己臂弯里:“我不记得了......感觉就像在听另外一个人的故事,比起他......我很讨人厌,是吗?”   小狐狸动了动,两只爪子抱住郁檀的手腕:“以前的郁檀很好,现在的也很好。”   它说的是真心话。   虽然这一世的郁檀的确伤害过它,可经过郁檀之前的解释,它已经明白人类有“口是心非”的毛病,现在的郁檀其实一直都对它很好。   后来胡小鱼又提起尾巴的事。   郁檀看着胸口的那点朱砂痣,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原来这么多年有小鱼的尾巴陪着,真好。   这天晚上,小狐狸抱着郁檀的一只手臂睡的。   之所以没有变成人,算是自我保护,要认认真真的思考郁檀说的那句“喜欢”。   要是变成人了,它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滚进郁檀的被窝,那可怎么办?   ......   有些话说开了,事情就变得格外顺利。   在回到郁家大宅的第四天,胡小鱼恢复了一部分灵力,从郁檀的身·体里取走了第九条尾巴。   九尾齐聚,它瞬间变感觉对灵力的吸收又上了一个台阶。   甚至有一种飘·然·如·仙的感觉。   在胡小鱼拖着九条尾巴在郁家大宅内蹿来蹿去,感受身·体完整的快乐时,郁檀也在安排让胡小鱼重现人间的事。   他给师兄范应岐打电话聊了两句,并邀请对方来申城。   郁檀倒是想亲自去,但他之前的判决有一条是缓刑期间不得擅自离开申城。   离开也不是不可以想法子,但有异动必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要是注意到胡小鱼......他不想冒这个险。   这天郁檀在书房办公。   他很久没有去公司了,虽然郁氏集团分工明确暂时倒不了,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的事倒出了许多。   现在生活有了盼头,之前的公事又都捡起来,倒忙碌的紧。   不过他余威尚在,只是释·放出要管事的信号,集团一大半有异动的人已经吓破了胆,倒是不难处理。   正忙碌间,房门忽然被推开。   一只雪白团子闪电一样冲进来,没等郁檀反应过来,已经蹲在他肩膀上,脑袋挨着他的脖子不放了。   郁檀急忙托住它:“怎么了?”   小狐狸泪眼汪汪:“为什么不告诉我?”   它之前“死掉”了就去狐狸洞睡觉了,确信郁檀不会有危险,那天的事也没有再问,可是谁知道......   要不是今天有心理医生上门,它大概永远都不知道,郁檀为它做了什么。   那么狠的报复,在妖界的时候都不常见,在俗世这样秩序良好的社会就更不用说了。   问明白怎么回事,郁檀就放下心来。   只要不是小狐狸有事,别的都是小事情。   倒是他自己疏忽了。   心理医生是官方派来的,每个月都会来给他测评心理状况,一有不对就会采取措施。   他最近忙的很,就将心理医生约见的时间往后推了几天,没想到对方上门这么快。   郁檀便说没事,让它在书房等一等。   只是小狐狸蹲在他肩膀上不下来,非要跟着去看,他便嘱咐它不要说话,还是带着了。   胡小鱼听着郁檀被心理医生问各种问题,不禁按了按胸口。   它这里难受。   ......   隔了一天,范应岐来了申城。   老道士第一眼见到小狐狸,稀罕的就差上手摸,不过等小狐狸刷的亮出九条尾巴,就差点跪那里拜几拜了。   九尾天狐这样注定成仙的天生灵物,看一眼这辈子都值了。   郁檀将这位师兄请上楼,又说想吃胡小鱼做的菜。   在做菜这方面,郁檀和胡小鱼各有千秋,但好吃是毫无疑问的。   范应岐看九尾天狐落地化成个绝色的少年,然后真的听话的去厨房,直呼暴殄天物。   九尾天狐可是传说中的生物,长成之后更是大佬中的大佬,跪都来不及,让人家做饭?   只是才要说两句不平的话,接收到自家师弟的视线,又闭嘴了。   师弟好像是有话要的单独对他说。   两个人上楼进了书房,郁檀果然道:“师兄,我有话问你。”   郁檀之前不信鬼神,但有些事还是了解的。   比如他隐隐绰绰的知道,华国是有特殊部门的,如果能借助特殊部门的力量封锁公·安那里小鱼已经身亡的事,他的小狐狸就能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   范应岐倒不瞒郁檀,甚至还争取让胡小鱼也留在华国。   现在看上去朗朗乾坤太平盛世,但华国在国际上的各种争端其实一直没停止过,不单在军·事和经济上,在某些说不得的领域也同样需要防范甚至是主动出击。   你不出手,别人就会在你的领地搞小动作,此消彼长,没办法的事。   要是能争取到一只九尾天狐,外国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丑东西,一爪子就能拍到千里之外。   郁檀断然道:“不行!”   小狐狸那么单纯,力量却又那么强大,就像身怀巨宝招摇过市的孩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将来还不知要遭受什么。   范应岐也不坚持,这东西随缘么。   他只问:“那你找我来?”   郁檀问道:“现在道门衰微,但是听说一百多年前道门十分兴盛,是真的吗?”   范应岐一拍大腿,遗憾又向往:“那当然,那时候......”   郁檀听他说了好长一段话,吸收自己需要的知识,在范应岐空歇期间问:“听说在一百年前的天一观,有一个道修和我一样的名字,我想听听他的事。”   范应岐起身在地上转悠两圈:“哎呀,这个......没听说过啊。”   郁檀拿起书房桌上放着的檀木串珠:“你对着它说,没有撒谎。”   这串珠是两人的师父,前一代青阳观的观主送给郁檀安神护魄的,后来胡小鱼出现后郁檀夜不能寐的毛病就没了,这串珠就再没戴过。   范应岐见这串珠,立即想起父亲兼师父临终的遗言,倾尽全力满足小师弟的要求。   哎呀,可小师弟要知道的事,那不是道门的禁忌么。   他犹豫了许久又重新坐了下来:“也不知你从哪里知道那个郁檀的事,我告诉你啊,这件事可不要外传,要不坏了道门的名声。”   郁檀眯了眯眼,并不说话。   范应岐不以为意,早习惯了小师弟冷漠的不像个活人,自顾自说道:“那位和咱们师父是同一时期的人,一生就八个字,惊才绝艳英年早逝。”   郁檀:“怎么说?”   范应岐唏嘘到:我没见过,不过据师父提起和我偶尔听道友说一耳朵,那位天生道体,在道门史上堪称前无古人,现在道门里长寿的那几个大拿,据说现在的能耐赶不赶得上人家还在两可之间,你说得多厉害?“   又道:“师父说他年轻的时候还得过人家的指点,只觉望尘莫及。”   郁檀:“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早死?”   范应岐摆摆手:“救了个小妖,后来就着了魔了,不单逆天而行,还以一己之力和整个道门过不去,最后耗尽修为力竭而亡,以此赎罪,再后来就谁也不提他了。” 第59章 正文完   结合胡小鱼对前世的描述, 郁檀猜测范应岐口中的小妖,指的应该就是胡小鱼。   这么一来,事情他半猜着大概就捋清楚了。   一百多年前正逢乱世,前世的郁檀告诫小鱼不要泄露自己有九条尾巴的事, 免得引来心怀不轨的人。   这样, 道门中人只以为郁檀身边养了只普通的小狐妖。   那时候妖和道之间关系挺模糊, 不算友好也不算坏。   在人类的地界上,道修收了山精妖怪养在身边的事不算新鲜, 养的好了,外出降妖伏魔的时候也是个助力。   坏就坏在郁檀身边的小狐妖,在修炼上实在是太有天赋了。   于是有道修不能敌的大妖出世,不单食人而且也食妖力弱的小妖时,就有人提议可以瓮中捉鳖。   办法也简单, 只需提前布下阵法,再以一机灵小妖引来那大妖入阵,后面的事就简单了。   提议来去, 所有人的目光就放在了胡小鱼身上。   那时候胡小鱼已经能化形,可是他长的再像人类,道修也并不将他当人看, 修为好看着又机灵,用来做诱饵最好。   这些事胡小鱼不知道,前世的郁檀却是据理力争。   郁檀不知怎地送走了胡小鱼,因此遭了雷劫坏了大半修为,又为了给道门一个交代,以己身为诱饵让那大妖伏诛, 自己却几乎成了个废人。   再后来,没几年就去世了。   郁檀心头满意, 前世的自己没有亏待小鱼,这很好。   不过为了什么责任、道义、交代之类,将自己活生生耗死,今生的他却是决计做不出这样的蠢事。   范应岐正在感叹前世那位一意孤行的前辈,又听郁檀问:“师兄,有什么恢复前世记忆的办法吗?”   “以前都叫我老头,现在一口一个师兄,你不会是想......”他后退两步表示坚决的拒绝:“办法肯定有,但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你别想了!”   “为什么没有人成功”郁檀问。   “那种疼......千刀万剐听说过吧,伤在皮·肉上尚且如此,想要前世的记忆,千刀万剐的痛楚却是钉在神魂上,比死还难受。”   “那就是有办法。”郁檀得到满意的答案,眉眼松快了些许。   “......”范应岐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又怕自己再问的话真勾起小师弟的好奇心,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胡小鱼不知道郁檀和范应岐聊什么,只很用心的多做了好几道菜。   希望郁檀会喜欢。   自从知道了自己“死”后郁檀的经历,他心情就一直很低落,那种想让郁檀好的念头,又像两个人这一世初次见面一样,异常的蓬·勃。   翌日清晨,胡小鱼伸了个懒腰睁开眼。   睡觉还是小狐狸的形态,爪子抻到一半就被郁檀捏住了。   小狐狸仰起脑壳看郁檀,下意识的叫:“啊?”   郁檀听的可乐:“别忘记了答应我的事。”   小狐狸这下转换了语言,想了想口吐人言:“没忘记。”   它最近答应郁檀的事就一件,不会无缘无故消失,要是想要去哪里,会提前和郁檀报备。   郁檀指腹摩·挲小狐狸柔软的爪垫:“这几天我要陪师兄去拜访一个老朋友,你乖乖的。”   他眸中有一种奇异的温柔,小狐狸撇开脑袋躲避,又忍不住偷偷瞄了瞄。   ......   郁檀没有说陪着范应岐拜访朋友,具体要几天。   胡小鱼最开始还觉得松了口气,总算不会一抬眼就会看到郁檀注视着他。   只是晚上它习惯性的变成小狐狸滚在被上时,小爪子一拢只有一捧空气,心里又空落落的。   它变成人身也睡不着,索性还就着原形,盘在郁檀睡过的枕头上睡了。   第八天,郁檀回来了。   胡小鱼那时候在二楼窗台上摊着肚皮晒太阳,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它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只是跳下来了要做什么,心里也不是很有谱,就躲在柱子后面看着郁檀要走进别墅。   不过郁檀恰好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招手:“小鱼?”   小狐狸就不好藏了,溜溜达达走到郁檀腿边,仰着脑壳看郁檀。   被郁檀抱起来之后,它发现郁檀脸色苍白了很多,还有黑眼圈,就问:“你生病了?”   郁檀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忘记关窗户了,有点着凉,已经好了。”   事实上,这只不过是他恢复前世记忆之后的后遗症。   那么疼都挺过来了,后遗症不过是前世今生的记忆混乱导致的头晕目眩,过几天就没事了。   不过郁檀没有立即告诉胡小鱼,自己恢复记忆的事。   师兄已经去京市联系特殊部门的人了,等将所有的事都办妥了,他到时候再找机会对小鱼提这件事。   晚上的时候,胡小鱼用灵力探了探郁檀的身体。   没发现什么异常,但直觉郁檀好像有哪里不对,问却也不知该怎么问起。   在之后的一周,郁檀就开始上班了。   胡小鱼在家里无聊,就变成小狐狸蹲在郁檀风衣内袋中,总算是出去逛了逛。   风衣内袋是特制的,比正常的尺·寸要大一些,装一只小狐狸进去绰绰有余。   ......   十一月末,郁檀见了特殊部门的来人。   他既恢复了记忆,身体又被胡小鱼的灵力彻底的修复过,前世的修为也慢慢的在涨回来。   即使最开始的这点微末修为,也是特殊部门急需的。   在通过考核之后,郁檀成为了特殊部门聘请的一员,在答应一些条件的同时,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让家里的小狐狸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人前。   不过对特殊部门对胡小鱼死而复生好奇,郁檀只说是当初胡小鱼危在旦夕,是他以师门秘法延续了胡小鱼的生机。   他恢复了记忆,多的是办法应付这些半吊子的人,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十一月中旬,胡小鱼病愈“复出”,正好赶上了任导剧组的主创人员宣传电影。   得知胡小鱼康复的粉丝们都高兴坏了,很多人在围脖评论下留言,说觉得胡小鱼康复之后看上去更迷人了。   网络上的粉丝高兴了,胡家人却是惊愕不已。   不过他们的确认都是以郁檀为准,实际上连胡小鱼的尸体都没见过,以前的笃定到现在又有那么些不确定了。   只是要打电话问,想起郁檀前段时间发疯的样子,又不太敢。   算了,反正也已经断绝关系了。   柳滦州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直接来了郁家。   他明明听办·案的工作人员说过,胡小鱼已经......   郁檀带着胡小鱼见了柳栾洲,只道:“你想知道什么都无可奉告,不过小鱼当你是朋友,我以后不会反对你们来往。”   柳栾洲看着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胡小鱼,既欣慰也惊奇,最后只道:“你活着就好。”   在柳栾洲走了之后,胡小鱼问郁檀:“我以后随便交什么朋友,都可以?”   郁檀拍了拍他的脑袋:“人心难测,我想替你监督监督,可以吗?”   不管有没有回复前世的记忆,他都已经学会了给这一小只尊重,也很感激能够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重来一次,不仅仅是说着一世。   前世他其实不必死的,只是最后卜了一卦,卦相只道与胡小鱼下一世或才有一再见的缘分。   既然想见的人在下一世,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   他还算到因为扛了半道天雷的缘故,下一世大概会有亲缘断绝年少孤苦的惩罚,甚至有性命之忧,便将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了范应岐的师父,让他照看自己来世多活几年,能够再见小鱼一面。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小鱼还真是他的命。   且说此刻,胡小鱼如何能没有感受到郁檀的改变。   他认认真真点头:“那辛苦你了。”   郁檀眉眼柔和:“只是要和柳滦州见面,能带着我吗,我喜欢你,他对你也......我想一想都吃醋。”   胡小鱼看着郁檀专注的眸光,含混的点了点头。   ......   日子过的很快,很快就到了年关。   这几个月胡小鱼除了宣传电影和去工作室点卯,一直都住在郁家大宅。   他吃郁檀做的饭,睡觉窝在郁檀的臂弯或者颈弯,有时候变成人身玩手机睡过去,醒过来发现钻进了郁檀的被窝。   心里某种说不出的东西,也似乎在渐渐的萌芽。   大年初一这一天,任导的电影上映。   郁檀和胡小鱼在家吃完火锅,然后一起去电影院。   家里有私人影院,但看电影这种事,尤其是在过节的时候,好像在人堆里才格外有意思。   大街上果然到处都很热闹,还有卖花的。   郁檀让阿九停车,下车去买了一大束玫瑰花,捧过来给胡小鱼:“新的一年,给最爱的小鱼。”   他现在买花都是熟手,接胡小鱼下班、下飞机,或者随便什么理由,恨不能一天送好几遍礼物表达自己的爱意。   胡小鱼捧着花,看到阿九从驾驶座转身看着自己和郁檀笑。   他抽出一支玫瑰花递给阿九:“新的一年,大吉大利。”   与玫瑰花一起过去的,是一缕幽绿色的流光,流光活泼的绕着阿九转了一圈,然后没入阿九的眉心。   这是胡小鱼送阿九的新年礼物:桃花运。   虽然载体是玫瑰花,但意思是不变的,他想,很快阿九就会有个很好的伴侣了。   胡小鱼送了阿九花,然后看向郁檀。   他捧着花的那只手不自觉握紧,很镇定的抽了一只玫瑰花,将茎折短了后插·到了郁檀的风衣下的西装口袋中。   心口的位置,花怒放人俊朗,相得益彰。   郁檀很想捏一捏少年白嫩嫩的面颊。   手指动了动,最终只克制的碰了碰玫瑰花的花瓣。   他能感觉到小狐狸在一点点的接受自己,不能急,要耐心的等。   ......   电影院,   郁檀订的是情侣座,看胡小鱼没有明显的抗拒,心里踏实了些。   进去的时候,他们两个均是个高腿长气质斐然,尤其胡小鱼还抱着玫瑰花,很是吸引了一些目光,好在戴了口罩,又是在最热闹的初一,倒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胡小鱼不喜欢吃爆米花,就抱着玫瑰半遮着脸看。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到自己的脸,首映的时候早见过了,但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听到别人小声议论说他很漂亮,又很高兴。   郁檀还是很不喜欢胡小鱼被这么多人评头论足,即使是惊艳的抽气声,也让他禁不住有点酸溜溜。   不过酸是酸,也有些骄傲。   他禁不住看了看身边抱着玫瑰花的一只,心口萦绕着一种满足而愉悦的感觉。   胡小鱼转头看郁檀,就发现郁檀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郁檀看到隔着玫瑰花的狐狸眼轻轻眨了眨,然后弯了弯。   再然后,狐狸眼的主人靠近了他,嘴唇碰了碰他的脸。   少年的声音赤诚又期待:“郁檀,我喜欢你,我还想学着爱你,你教我好不好?” 第60章 番外之恋爱(捉虫)   胡小鱼一眼不眨的看着郁檀。   郁檀看上去好像被定住了一样, 楞了好几秒才轻声道:“好。”   声音很轻,又好像很重。   再然后,胡小鱼抱着不肯放的玫瑰花,就被郁檀拿过去放到一边了。   他之前一直抱着花遮遮掩掩的, 其实就是在鼓起勇气说喜欢的话, 现在话说完了, 花拿走就拿走,马上挤挤挨挨的往郁檀身边凑。   郁檀摸了摸胡小鱼的脸, 然后静静得的凝视着他。   电影的声音很大,可是胡小鱼看着郁檀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也去摸郁檀的脸,煞有介事的征求意见:“你真好看,我能亲一亲吗?”   郁檀楞了一下, 眼底笑意氤氲。   他原本还怕眼前这只忽然接受自己,其实只是他的幻觉,没想到......   再后来, 胡小鱼在感觉呼吸不畅之后,才手忙脚乱的将郁檀推走。   不过推走只是暂时的,他很快又凑过去了, 委委屈屈的嘟囔:“其实我前几天就想亲你了,你睡着的时候我还戳你眼睫毛,我想你抱着我上楼,我还想和你一起洗·澡......”   郁檀握着胡小鱼的手,一根一根的将手指揉·捏·把·玩。   听胡小鱼说完了,他低声回应:“我记住了, 以后都补上,好不好?”   胡小鱼仰起脑袋看郁檀:“好啊!”   电影看完之后, 两个人牵手离开。   胡小鱼一手抱着那捧宝贝玫瑰不撒手,一手牵着郁檀,一直到回家前都是能不放开就不放开。   晚上睡觉的时候,郁檀说要不要盖一个被子。   胡小鱼在床上滚来滚去,他已经不是以前单纯的小狐狸了,听出了郁檀的言外之意,没回答,就是踹啊踹的将自己之前盖的被子踹下了床。   郁檀的被子味道好闻,要一起盖。   郁檀将地上的被子收拾掉,抱着胡小鱼去洗澡。   只是没走几步怀里就是一空,只剩下一捧单薄的睡衣。   巴掌大的小狐狸从睡衣里钻出来,跳上郁檀的肩膀蹲好,流·氓·兮兮:“我看你洗。”   再后来,郁檀充分的满足了小狐狸的要求。   他直接在浴·缸里泡了个澡,大大方方的展露自己精·健的身·体给最爱的人看。   小狐狸被放在用来放洗漱用品的圆盘里,圆盘在浴·缸里飘飘荡荡,它就试试探探的用小爪子扒拉水。   后来玩高兴了,也许还有郁檀就在旁边看着的缘故,安全感十足,还在浴缸里游了两圈。   狐狸毛毛湿漉漉的,水里面没什么感觉,玩累了蹲在郁檀手心里之后,就有点湿哒哒,不是很舒服。   再然后,浴·缸里的水忽的被挤出了好多。   小狐狸幻化出人形,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抱着郁檀的脖子感叹:“这样舒服多了。”   等等,他感觉肚·皮被什么戳到了。   水很清澈,低头了什么都能看到。   不过胡小鱼只来得及瞄一眼,尚未来得及惊愕就被郁檀堵住了嘴巴。   他感觉自己像一条鱼,郁檀像一只好久没有吃过鱼的猫,将他啃的就剩个骨架了。   再然后,胡小鱼就湿·漉·漉的被抱上了床。   他无法自控的看着郁檀一点点往下亲,然后......然后居然将小小鱼吞到嘴·里。   这感觉好奇怪,脑袋里像塞了棉花,棉花里又有电流蹿来蹿去,能让狐狸毛都炸起来。   胡小鱼想让郁檀停一停,可是话都说不利落,不自觉的就哼哼唧唧。   他的手指穿过郁檀的头发,想拉郁檀起来,又很想让郁檀继续,整个人几乎要崩溃。   要不是记得答应郁檀,今天晚上整晚都不会变成小狐狸,他好想......嗯......   不知过了多久,胡小鱼眼神涣散的看着跪·坐在那里的郁檀。   郁檀的下巴和脖·颈还有胸·口都是......没忍住就......   他甩了甩脑袋,感觉还是懵懵的,脸红的大概像个西红柿,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愧疚,手臂禁不住遮住眼睛:“我没力气了,郁檀......你擦一擦......呜......”   胡小鱼不敢看郁檀,听得窸窸窣窣的布料声、走路声,是郁檀去了浴·室。   很快床·沉了沉,是郁檀回来了。   胡小鱼呜·咽了一声,顶着水·光盈盈的幽绿色眼睛坐起来,要将郁檀压·在床上。   他学习能力极强,自觉刚才可舒服了,就想让郁檀也体会一下。   即使胡小鱼什么都没说,郁檀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   他亲亲他:“刚才,喜欢吗?”   胡小鱼眼睛亮晶晶:“喜欢!”   郁檀摸摸他软乎乎的脸:“我也很喜欢。”   喜欢归喜欢,郁檀到底没有让胡小鱼也为自己做刚才的事。   这样俯就的过程,在一定程度上类似于亵·玩,他自己做没什么,但小狐狸还小,却是舍不得。   等过几年这只再大再成熟一些,两个人互相抚·慰是情·趣,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当然要给他最好的,一丝一毫的辜负都不可以。   胡小鱼最开始还惦记着要给郁檀那样高兴,后来被亲的晕头转向,就忘记了。   在郁檀蓄·势·待发,忍着冲动问他可不可以的时候,胡小鱼摸摸郁檀汗涔涔的脖颈,邀请他:“可以......你进来。”   很久以后,胡小鱼就知道郁檀为什么让自己答应,晚上不变成小狐狸了。   他几乎被翻来翻去了一夜。   后来又去了好些地方,沙发、书房、浴室、洗漱台......   还好妖的体力不算太差,只是郁檀真的好可怕。   在最后被清理干净后,胡小鱼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吧嗒掉到了洗漱台里。   小狐狸肚皮朝天瘫在那里,蔫哒哒的摊着爪一动不动。   郁檀抱着它回去睡觉,先铺了块干毛巾在桌上让小狐狸暂时休息,然后去换一片狼·藉的床·褥。   再然后,他抱着小狐狸上·床,许诺晚上不再做别的,问它晚上想睡哪里。   小狐狸早用灵力缓解过疲乏了,只是那种刺激想一想都哆·嗦,暂时不想再被郁檀翻来翻去。   它确信郁檀不会食言,将整个身·体都耷在郁檀的脖子上,像一只狐狸干一样挂着。   还问:“这样呢?”   郁檀随它高兴:“可以。”   小狐狸挂了一会儿,又放任自己滑下去窝在郁檀脖颈处睡觉了。   第二天休养好之后,它认认真真的道歉,说昨天变成小狐狸的事是自己不遵守承诺,说可以补偿郁檀。   郁檀正在洗菜,凑到少年耳边:“那不如......”   后来下一次进行夫夫活动的时候,小狐狸不单敬业的在化成少年的时候顶着两只狐狸耳朵,还举一反三的将黑色的短发变成了纯白的及腰长发。   隔天,肿着眼泡的胡小鱼一手捂腰一手抱枕头,要去睡客房。   后来他被郁檀请了回来,郁檀为表诚意,在卧室打了三天地铺,爬上床就会被踹下去的那种。   ......   在打地铺的第四天,郁檀带着胡小鱼参加了兄弟们的聚会。   他在人前还是那样阴沉冷厉的样子,二十多年的各种经历造就的这么一个人,改是改不掉了。   只是牵着身边少年的手时,面色到底柔和许多。   胡小鱼本来心情挺好,看到石景洋身边站着的一个陌生的青年,两个人还很亲密的样子,再想到金宝就有些难受。   听郁檀说,他“死掉”之后的那段日子,各种传言满天飞,金宝不知从哪里打听到的郁家大宅的位置,还上门来找过。   不过阿九将金宝请走了。   郁檀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在胡小鱼身上,看他望着石景洋的方向,拍了拍这一只的脑袋。   他恢复了记忆,便能看出石景洋将来似乎情路不顺,只道:“一会儿我和他聊聊。”   郁檀知道石景洋身边那个青年什么来路。   叫王希,家世不错,是石家老爷子看石景洋和金宝不清不楚,逼着石景洋相看的结婚对象。   现在看样子,石景洋是屈服了。   胡小鱼惊奇的看着郁檀:“你又知道了?”   他觉得郁檀简直像会读心术一样,有些话不用说就明白。   郁檀捏了捏胡小鱼的耳垂,凑上去低声道:“这几天睡地板睡出了点心得,晚上回去了告诉你。”   胡小鱼揉揉耳朵,狐狸眼弯弯的:“痒......”   石景洋看郁檀和胡小鱼咬耳朵,惊奇坏了,再看郁檀和胡小鱼手指上戴着的对戒,很是佩服胡小鱼。   他家郁哥多冷的人,现在居然也知道疼人了。   佩服之余,石景洋也有点羡慕。   脑海中竟然一瞬间浮现一张清秀的脸,直到身边的王希问怎么了,才猛的回过神。   他心道想那么多做什么,金宝从一个MB变成三线明星,还不是借着自己的光,居然敢甩脸子给自己看,真是惯的。   晾几天再说吧,等和王希订婚了稳住家里,再好好敲打敲打金宝。   至于闹翻,那不至于,也不可能。   石景洋想起金宝一眼不眨看着自己的情形,不禁笑了一下,谁会不喜欢全心全意瞧着自己的人呢。   玩到一半的时候,郁檀叫石景洋一起说话。   到底是兄弟,他严肃的警告石景洋要看清自己到底准备和谁过一辈子,免得后悔莫及。   石景洋抽了口烟,失·神片刻后笑道:“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该做的郁檀都做了,他拍了拍石景洋的肩膀:“最好是这样。”   胡小鱼这里,自己的手机没电了,在郁檀去找石景洋的时候要了郁檀的,想点个游戏玩儿。   这些游戏都是郁檀早下好的,整整两个页面都是,挑都要挑花眼。   正挑着,王希突然走了过来:“小鱼是吗?认识一下,我是王希,石景洋的未婚夫。”   王希是个样貌端正的青年,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不过胡小鱼不喜欢他。   不仅仅是因为金宝,也有妖的直觉。   不过该有的礼貌他有,就点点头:“你好。”   再多,那真是不想搭理。   王希咬咬牙,扭头走了,心道一定是金宝那个下贱东西说了自己坏话,否则为什么郁少和胡小鱼都对自己不冷不热的。   聚会结束之后,胡小鱼在车上特地给金宝打了个电话。   他没提碰到王希的事,只是问金宝和石景洋现在怎么样了。   金宝说他和石景洋分手了,让胡小鱼不要担心他,又说自己很累,要休息了。   胡小鱼强调金宝要是有什么不开心了,一定要告诉自己。   金宝答应了,很快就挂了电话。   胡小鱼很担心,也很失落。   金宝是他来到俗世之后,第一个对他表达善意的人。   那时候的金宝多开朗啊,现在电话里的声音却透着满满的疲惫。   郁檀等胡小鱼打完电话了,安慰他:“人各有命,你已经尽力了。”   胡小鱼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变成小狐狸钻进郁檀衣服的内袋里蜷着了。   郁檀将他抱出来,转移注意力道:“还想不想知道我睡地板,到底睡出什么心得了?”   开车的阿九:......睡地板?   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小狐狸仰着小脑袋:“什么心得?”   郁檀捏了捏它的耳朵:“做了很多梦。”   小狐狸“啊?”的叫了一声,催促下文。   郁檀看它好奇,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道:“梦到你偷喝我的桂花酒,醉醺醺的钻进我的衣襟里不出来,梦到你打翻了我的砚台,怕我说你就跑到房梁上睡觉,还梦到你在我洗澡的时候,突然闯进来......”   他说的这些事都是前世发生的。   恢复记忆的过程不好说,便托着做梦做来的,以此告诉胡小鱼,自己已经记起了前世的事。   小狐狸:“......!!!”   它之前告诉过郁檀前世的事,但这几件要么不好意思要么忘记了,就没有说。   所以,郁檀是......是梦到了前世发生的事情了吗?   还可以这样,真是匪夷所思。   不过大千世界本就无奇不有,做梦梦到前世还是好事,倒不必纠结太多。   小狐狸急吼吼:“那你还想起什么了?”   郁檀逗它,便摇摇头:“暂时没有了。”   小狐狸想了想,认真的总结道:“原来睡地板可以梦到前世,郁檀你多睡睡,说不定就都想起来了。”   郁檀假做为难:“可是,我想抱着你睡。”   小狐狸大方的一挥爪:“没关系,我陪你一起打地铺。”   郁檀:“......”   此后的一周,郁檀果然在小狐狸的监督下打了一周的地铺,非常迅速的“想起”了前世发生的一切。   陪着打地铺的小狐狸,在这期间还犒劳过辛苦做梦的郁檀一晚上。   冷倒是不冷,只是地板好硬,磨的膝·盖疼。   在郁檀说所有事都记起来之后,胡小鱼问他前世自己离开之后的事。   郁檀捡着有意思的说了几件,在提起什么时候去世的,只说随心所欲寿尽而终。   他说的是实话。   无心再活即是寿尽,期待下一世并且真的见到了小鱼,算是随心遂愿。   随心遂愿的郁檀,原本是揽着怀中少年聊天,渐渐的手就有些不老实。   爱极了一个人,又贴的这么近,没有反应才奇怪。   胡小鱼费劲巴拉的将郁檀的手从衣服里面拽出来:“你……人都说细水长流,再这样,我都要被榨·干了……”   郁檀闻着少年身·上的草木香,低声道:“要说被榨·干,也该是我说,对不对?”   胡小鱼:……好像有点道理。   郁檀亲他后·颈:“我等了两辈子,够细水长流了,好小鱼,再来一次好不好?”   狐狸眼因为惊讶而瞪大,胡小鱼:“两辈子?”   手指划过他背·脊,带起一串酥·麻的男人回答:“是啊,从上辈子你醉了酒赖在我被窝里,我就喜欢你了。”   可是上辈子并未没有什么同性恋婚姻法,而那只醉酒后在狐身和人身来回变幻,还爱咬人的小东西,醒过来之后还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小狐狸想家了,正碰上有人盘算着要让它做诱饵,郁檀便建议它可以回家看看,之后再回来也好。   等他解决了一切麻烦再回来。   可惜世事无常,天雷来的太突然,食人的妖也太厉害,他没有等到那只小狐狸。   胡小鱼抱·着郁檀,幽绿的瞳仁微颤:“你一直在等我?”   郁檀在他脖·颈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提醒他:“忍着点……乖小鱼……我要进去了……”   就绪后,他忍着冲·动,先回答了眼前人的问题:“我只有你,也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