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进阶教程[无限]》作者:板栗丸子   文案:   火灾后,顾尔临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绝美校花抱在怀里,深情表白。   他血脉喷张,鼻血爆喷,可他怎么也想不到。   他居然穿成了送给校草的表白礼物?   花裙子的洋娃娃!!!   天塌了,顾尔临无颜苟活于世,几经自杀未遂,他发现屋子里的玩偶居然都会说话,只需要和主人培养亲密值就可以进阶成人类。   step1:让他摸你的头发   step2:让他拥抱你   step3:让他亲吻你   ……   stepn:让他与你……(emmmm......)   顾尔临一代铁骨铮铮硬汉子!宁死!也不会为此屈服!   深夜,宇维安掀起他的花裙子,在耳边低语道:听说,你一直想和我亲密一下……   顾尔临:???靠!你特么个死变态!!!   第二日,顾尔临揉着腰从卧室里走出,众玩偶对他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霸王小恐龙:呜呜呜,我也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茸茸小脑斧:再哭!再哭我就咬你啦!嗷~嗷~   小鳄鱼花花:吵死了,老娘最讨厌你们这些臭男人!   ————————————————————   1.皮死你不偿命玩偶受*白切黑闷骚学霸攻   2.本文世界双重叠加,游戏外,受是玩偶,   游戏内,主闯关。   3.剧情全程扯淡,微恐怖悬疑!!!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 无限流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尔临,宇维安┃配角:专栏文《装傻后我只爱小钱钱[穿书]》求收啊~┃其它:   一句话简介:变成玩偶世界洋娃娃   立意:它在看着你哭,它在看着你笑 第1章 玩偶世界   一旦提起那场大火,顾尔临都会感到心绞痛。   他是一本小杂志的专栏作家,写了五年的文章,始终名不见经传。   那日他的稿子第五次被驳回,老板说如果再写不出好的稿子,就让他连人带稿一起滚蛋。   顾尔临心中悲愤,一人在家中,没把持住,喝的有些激动。   他豪迈的将稿子向烟灰缸里一扔,“咔”一声打响打火机,将稿子点燃。   整个操作骚的不要不要的。   然后,一阵大风吹过,火盆里的火星子,飘啊飘,顺着风,最后飘到他新买的床单上。   他的床单价值两千九百八十八,是他在tb上特别定制,日本当红性感女星——苍优优的典藏版床单。   珊瑚绒质地,只要躺在床上,就如同置身在她温暖的怀抱。   那片倔强的火星子,不偏不倚,正落在苍优优俏丽的脸蛋上,将她洁白无暇的皮肤上,烫出一颗完美的媒婆痣。   那日顾尔临喝的真有些高。   例如,他急中生智,精准的将手中的白酒倒到床单上,导致大火越烧越旺,将苍优优烧的只剩下头发丝。   而他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晕在苍优优的怀中。   可谁想到,醒来时,床单上的苍优优居然——变成真的了!   顾尔临睁开眼。   真人版苍优优,正将他抱在怀中,深情道:“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女神羞答答的声音,听得顾尔临心神荡漾,他心中默念道德经,企图将自己从梦中打醒。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苍优优却咬住下唇,娇声说:“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顾尔临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默念:顾尔临,作为一个男人,你要苟住!一定要苟住!   苍优优最后发出连环暴击:“你能不能......做我的男朋友......”   苟住个鬼!   顾尔临头点如小鸡叨米,当时激动的像个二傻子。   “不能。”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   ???   顾尔临下意识回过头,却发现自己脖子像是打了石膏,怎么也转不过去。   “维安......”苍优优对于男人的反应,有些不满意,她不死心的还想说话,却被男人打断。   “谢谢你的礼物。”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可是语气冰冷,听得顾尔临背后发冷。   维安......是谁?   顾尔临皱眉不解,随后一股大力将他牵引起来,瞬间脱离苍优优的怀抱。   他想要挣脱,又抗拒不得,浑身无力的就像是握在大象手中的蚂蚁。   男人将他带进屋里。   房间宽敞,客厅里的大桌子上摆着蛋糕,还有空了大半的红酒瓶。   桌前坐着三男孩,一个娃娃脸,一个黄衣少年,还有一个已经醉的趴倒在餐桌上,看不清容颜。   男人不稀罕苍优优的礼物。   他走到客厅,随手将顾尔临扔到茶几上,身体与玻璃茶几发出剧烈碰撞,“砰”的一声脆响。   顾尔临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刚想开口叫嚣,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   一切都变得不对劲。   平日里瞧着普通的东西,此时却变得无限大,连眼前的三个人如巨人一般。   还有他浑身都动不了,除了眼皮子。   娃娃脸八卦的凑到男人身前:“宇哥,刚刚方媛媛跟你表白了?”   宇哥坐在餐桌前,拿起高脚杯,抿着红酒,他背对着顾尔临,看不清容颜。   他“恩”了一声。   黄衣男孩“啧”了一声。   “你俩这什么态度!方媛媛!!校花!!!”娃娃脸涨红了脸,再三强调。   宇哥:“呵。”   黄衣少年:“哦。”   娃娃脸:“......”就不该和你俩说话。   娃娃脸气的自己抱着酒杯喝闷酒。   “叮铃铃.......叮铃铃......”门铃响了。   宇哥起身的瞬间,顾尔临看见了他的侧脸。   他穿着一身黑衣,身材挺拔,鼻梁就像是雕刻一般,薄唇紧抿,有双厉眼却看起来懒散,像是困倦了。   打开大门,走进来一个瘦小的女孩,扎着马尾辫,不足一米六的个头,看起来很干练。   她将手中的纸盒递给宇哥,轻声道:“宇哥,生日快乐。”   宇哥:“进来吧。”   宇哥接过纸盒,将它放在地上。   他放的位置正好在茶几下面,顾尔临伸个头就能看见。   地面上的纸盒半开,里面黑漆漆的,突然反射出一束精光,正刺到顾尔临的眼睛。   茶几很滑,他猝不及防的掉进纸盒里。   落入盒子的瞬间,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瞬间天旋地转。   头晕眼花时,他看见礼物是银色,通体泛着白光,形状像是人又像是两个柱子,剩下的也没看仔细。   银光闪着他的眼睛,预想中的落地感迟迟没有到来,像是跌入了无底深渊。   四周就如同走马灯,不断的变换着彩光,耳边全是风声。   黄衣少年急切的声音,也在这个空间里:“我!我!我!”   他怎么了?   黄衣少年好像遇到了麻烦。   顾尔临想看看他,却睁不开眼,直到有一道白光出现。   熟悉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响起:“我!靠!”   顾尔临:“.......”   原来,你特么是个结巴。   失重感渐渐退却。   深渊的底部是白色,像是纯白的摄影棚,顾尔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白色空间里唯一的异色是——黑色喇叭。   喇叭里发出一阵怪声。   【吱.......啊.......】   黑喇叭吱呀吱呀半天,像是咳痰的老头,顾尔临两次被摔,心中莫名来了一股气。   “这都什么玩意!”他走上前啪啪啪打了喇叭几下。   喇叭滋啦声渐弱,响起没有感情的人声。   【欢迎来到玩偶游戏,下面请玩家挑选游戏人设。】   白色版面上出现出几个人影,形态不一,直到上面的字迹全部显示出来。   喇叭声音又响了。   【游戏人设选择有:   玩家A:美丽动人的游客。   玩家B:帅气逼人的游客。   玩家C:身材高大的游客。   ......   玩家J:聪明绝顶的游客。   ......】   顾尔临:“......我能问下,全是游客要怎么选?”   白板上的投影,如同一个个人性立板,有特定的衣服,发型和容貌。   顾尔临在人性立板前游走,不满的吧唧嘴。   这些人设不光长得一般,穿的古里古怪,连头发都是五颜六色,完全的非主流人设。   他真的不愿意选。   【人设选择倒计时:10,9,8,7.......】   “选选选!”顾尔临随手挑了一个玩家B。   没有别的原因,毕竟玩家B帅气逼人,并且他手中还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被一块黑布盖得严严实实,像是老人遛鸟的笼子,顾尔临很好奇里的东西。   手指点击下方红色选择按钮。   没有反应.....   顾尔临又多点了几下,发现整个屏幕都凝固住,一动不动。   死机了。   “喂!B!”顾尔临对着喇叭,强烈的重复自己的意愿:“我选择帅气逼人!游客B!”   顾尔临感觉他现在确实是个B。   帅气B人,大傻B。   【嘶!!!!!!】   喇叭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声音,穿透力极强,直达头盖骨,顾尔临瞬间后背汗毛立起,痛苦的捂着耳朵。   “吵死了!!!”   白版上的画面也出现变化,手掌大小的黑白花斑从头顶蔓延。   像是老式电视接触不良。   花斑越变越大,一眨眼的功夫就布满了整个屏幕。   它像是恶性肿瘤一般,无限的扩大,成倍的递增。   接连着四周的白墙,以及脚底的每一片地,都变成了花斑。   不停的闪动,不断的抖动。   黑白的花斑,就如同从天上压下来的盖头,能将人活活憋死。   外加尖利的声音,顾尔临感觉头都要爆炸,他捂着耳朵不敢睁眼。   只怕睁眼的一瞬间,便会吐出来。   【系统出错!系统出错!有非法玩家闯入!】   【系统出错!系统出错!有非法玩家闯入!】   【系统出错!系统出错!有非法玩家闯入!】   黑喇叭高亢的声音,能把聋子都震聋。   顾尔临跪趴在地上,双眼禁闭,手捂着耳朵,整张脸贴在地上。   呼......吸......   为了保持清醒,他心中默数着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他数到第578下,喇叭摄人的声音才开始减弱,直到完全停止。   他试探的眯了眯眼睛。   入眼的不是黑白光斑。   是一片树林......   层层叠叠的树木遮盖住大量的光线,仅一束阳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   清新的草地味吸入鼻腔,令人心旷神怡。   顾尔临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一阵后怕,心脏扑通的快从身体跳出来。   他来不及思考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整个人瘫软在草地上。 第2章 酋长   天空中响起鸟鸣声,顾尔临躺在地上喘粗气,感觉自己算是捡回一条命,手边的鸟笼子轻微的震动,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他坐起起身,变成了穿着黑色夹克衫的游客B。   包里的响动越来越大。   鸟笼子比当初投影上的要小很多,和顾尔临的头差不多大,他掀开布帘,是一个房子模样的笼子,里面居然是——仓鼠?!   仓鼠正锁在笼子里跑圈。   鸟笼子里装仓鼠?   顾尔临想象力再丰富,也没料到。   笼子的角落,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反射着太阳光,引人注目,强烈好奇心趋势下,他打开笼子,手探进去。   仓鼠停下跑步的步伐,一双绿豆眼紧盯着他。   顾尔临心底莫名冒出一股怂意。   手停滞在半空中,一人一鼠对视良久。   顾尔临皮笑肉不笑,哄骗着:“.......哈哈哈哈哈,你在笼子里拉粑粑了,我帮你清理干净。”   仓鼠:“......”   “不说话就当同意了哦。”顾尔临对着仓鼠有商有量,进退有度。   然而,手指要触碰到黑色物体时,仓鼠突然蹦起来,咔叽给他的手指头恶狠狠的来上一口。   “啊呦!”顾尔临叫了一声,将仓鼠甩开。   黑色物体从笼子里掉出来,在地上弹了两下。   手指上鲜血直流,顾尔临想把这个死仓鼠给扔了。   可是看它也摔的不清,胖乎乎的四脚朝天,怎么也爬不起来。   顾尔临又顿时心软,他将仓鼠重新放回笼子里,一屁股坐在地上,鼓捣着那个黑色物体。   是一块手表样子的东西,手指一碰,空中就出现了一行字。   【本次任务:我最珍贵的东西。】   这算是什么任务?   顾尔临皱眉思考,继续鼓捣着手表,他手按了一下边缘的按钮,空中字体变成一行选项。   【人设说明】   【故事情节】   【道具玩偶】   【我的技能】   ......   顾尔临随手点了一个【人设说明】,空中画面变换成【正在加载中.....】。   顾尔临双手抱胸,等啊等,最终等来了一句——【对不起,当前系统正在升级中......】   顾尔临:“......”没关系,那就看看故事情节吧。   【对不起,当前系统正在升级中......】   道具玩偶呢?   【对不起,当前系统正在升级中......】   顾尔临耐着最后性子,点开了【我的技能】,显示的字体终于出现了变化。   空中十分简洁的悬浮着一个字——【无】。   顾尔临:“.......”呵呵。   “宇哥!宇哥!”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三个人从小路跑过来。   两男一女,其中大声嚷嚷的男孩,神色看着有些眼熟,可是顾尔临确定,他不认识这些人。   “宇哥,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男孩跑到顾尔临身边,气喘吁吁道。   宇哥?   顾尔临手里拿着黑表,眼神茫然。   “维安,你怎么......么样了?”个子高点的男孩开口说话。   这熟悉的结巴感,另顾尔临醍醐灌顶。   黄衣少年!   有了这个引子,三个人一下就对上号,圆眼睛的男孩是娃娃脸,高个子的是黄衣少年,而那个矮个子的女孩,是送礼物的。   顾尔临想起来,进游戏时系统让他挑选人设,所有人都会换上人设的面容,而他变成了游客B。   “宇哥,你刚刚有没有听见系统错误?”娃娃脸道:“说是有人非法入侵了!”   顾尔临点点头,示意自己也经历了那些事情。   矮个子女孩说:“也不知道非法入侵的人是谁?”   “这还不简单。”娃娃脸道:“系统会根据玩家的特定数目,设定等同的人设数量,到时候我们就看谁没有人设,那个人肯定就是非法入侵的。”   顾尔临突然冒出个复杂的想法,他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然是看黑盘了。”娃娃脸亮出手腕,顾尔临发现他们三个人的手腕处都有一块一摸一样的黑表。   可是,他的黑盘是从仓鼠窝里捡来的......   结合刚才的“非法入侵”学说,顾尔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咽了咽口水,面色艰难的看了一眼仓鼠,正对上仓鼠的目光,它的眼神充满敌意,另人后背发凉。   仓鼠向前蹦了两步,顾尔临打个寒颤。   娃娃脸皱眉:“宇哥,你的黑盘怎么不带上?”   “就带,就带。”顾尔临抖着手,将黑盘迅速带在手腕处。   同时,仓鼠在笼子里发出叽叽叽的叫声,成功的将三个人的视线吸引过去。   娃娃脸最先走上前,将摔在地上的笼子捡起来,问道:“宇哥,你的人设里还带着一只仓鼠啊!”   顾尔临面色艰难:“......恩。”   “它好可爱啊!”娃娃脸快速的转着跑轮,仓鼠几乎跑出残影。   “不过......它为什么一直瞪着我啊?”娃娃脸回过头,一脸少不经事的看着顾尔临。   顾尔临:“......它应该是太喜欢你了。”   娃娃脸:“真的吗!宇哥!”   顾尔临:“.......”假的。   可能是顾尔临面色真诚,娃娃脸信以为真,他抱着仓鼠不撒手,四个人从小路向前走。   路上,顾尔临摆弄着黑盘,问娃娃脸:“你的黑盘系统也在升级吗?”   娃娃脸瞪大眼:“对啊!你忘了,系统要升级十天,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倒霉,偏偏赶在这几天进世界。”   娃娃脸表情惆怅,顾尔临得知黑盘是世界里很重要的东西,类似于电脑里的小助手。   不幸的是,这次黑盘在升级,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的帮助。   虽然顾尔临狗屁不懂,但是从队友吃了屎的表情中,他能感觉到碰见这事是真的很倒霉。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村庄。   天空蔚蓝,村庄在山丘之上,郁郁葱葱的树木,野花遍布山间,蝴蝶舞翅轻动。   房屋样式独特,彩色的大圆顶,鲜艳的飘带挂在房檐,随风飘舞。   草地上,坐着三两成群的游客,铺着餐布,正在野餐。   黄衣少年从包里掏出一张餐布,铺在地上,几人有样学样,也坐在地上。   娃娃脸很喜欢仓鼠,他从包里掏出番薯条不断投喂,充满爱意。   眼前画面,令顾尔临好生感动。   娃娃脸人虽小,可是对小动物却充满爱心!   然后,他听见娃娃脸小声嘟囔着什么,屏息静听,听见他说:“......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这个仓鼠肯定值钱.......”   顾尔临:“.......”   垃圾爱心,浪费感情。   “那边的几个人是玩家。”娃娃脸指了指远处的几个人。   那几人应也是才到村庄,站在草地上四处观望。   其中最扎眼的两个人,一人红毛,一人黄毛,这种非主流的打扮正是人设里的人物。   “嗨!这边这边!”娃娃脸朝他们挥手,那几个人听见声响,低头商量了几句,便朝这边走过来。   “你们是一起的?”一个头发花白的秃头大叔,问道。   “嗯,你们也是一起的?”娃娃脸反问。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有的人摇了摇头,有的人点头。他们大部分人,是刚才在路上遇见,便一起走到山庄。   加上顾尔临,现在一共有十个人。   这时远处又走来两个人,其中一人带着眼镜,缩着脖子,还有个漂亮的高个姑娘,烫着大波浪。   娃娃脸大声的将他们召唤过来。   一坐下身,漂亮姑娘眼泪就溢了出来:“这里是哪里啊......我刚刚明明是在睡觉......”   她是第一次进世界,晚上她敷面膜看电视剧,莫名其妙的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这么个地方。   她虽然哭的厉害,却还算克制。   而旁边的眼镜男浑身抖的像筛糠一样,脸色煞白,不断的重复问着:“我们还能回去吗.......什么时候能回去......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里啊.......”   “对!对!对!”黄衣少年突然出声。   眼镜男嗝的一下,晕了过去。   “对!对!对不起啊!”他不小心踩到漂亮女孩的脚。   众人:“.......”   娃娃脸受不了了:“......求你别说话了,大哥!”   晕了一个人,导致气氛一度相当尴尬。   顾尔临打着圆场:“既然大家都到了,不如介绍一下自己。”   他初来这个世界,连自己同伴的姓名都不知道,照这样下去,估计不太能苟的住。   “我叫于恩,这是我们宇哥,宇维安。”娃娃脸抢先回答,他揽着顾尔临的肩膀,然后依次指点着黄衣男和矮个女:“他叫李泰克,她是白芳静。”   剩下的人也开始介绍,除了昏迷的眼睛男,还有一个新人叫喻剑南,穿着一身白衣服,话不多,却看着精瘦干练。   漂亮女孩叫王青文,头发花白的大叔叫唐光,稍微胖一点的男人叫周源。   剩下三个头发五颜六色的分别叫,马严,徐石,范邱林。   所有人都介绍完毕,于恩自顾自的嘟囔道:“这次还不错......只有两个新人......”   王青文看了他一眼,于恩解释道:“我不是针对你啊,你都不知道之前有个世界,进来新人太多,又哭又闹还不干事,最后死了一大半的人。”   于恩不多解释还好,一解释王青文的脸顿时吓得卡白。   “没......没事!”李泰克一把拉住王青文的手,安慰道:“我保护你。”   这沁人心脾的撩妹套路......   于恩被这波骚操作恶心的不轻,他背过身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寒暄没过多久,从村庄里面走出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瘦高的女人穿着古朴,脸上带着笑意:“欢迎各位朋友,来到我们林丛山庄进行文化交流。”   草地中央,与她并肩而站着一个光头老人,古铜色皮肤,手拄着拐杖,笑的慈祥。   “快看啊!是酋长!”野餐的npc像是约定好的一拥而上,他们手拿着手机,问道:“我们可以和酋长拍一张照片吗?”   得到准许后,每个npc都和光头酋长拍了一张照。   “大家都拍完了吗?”年轻女人四处环绕一圈,走到顾尔临他们面前,咧开嘴笑盈盈的问道:“你们想和酋长合影吗?”   她的声音依旧亲切,没有得到回答,笑容变得诡异:“你们为什么不拍照呢?!”   王青文被吓到,她贴在顾尔临身边,不停的咽口水。   空气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看见了,游客和酋长合完影后,会消失不见。   拍完一个消失一个。   那些人像是拧住头,撕扯尖叫着,脖子如橡皮泥一样,不断变长,然后活生生的被拽出这个空间。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人声鼎沸的山庄,瞬间变得空落落,田园山地间,只剩下十二个玩家。   而光头酋长一直站在原地,笑容从头到尾没有变过,眼睛都不眨,就这样盯着他们。 第3章 选书   顾尔临注意到于恩怀中的仓鼠,一直盯着酋长看,而剩下的人都傻着个脸,盯着他看。   “宇哥,怎么办……”于恩凑在顾尔临耳边,低声说道:“拍不拍?”   拍不拍这个问题,顾尔临哪里知道答案。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拍了照很有可能直接嗝屁,可如果要是拒绝,这个女人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把他们给生吞活剥了。   宇哥估计是整个团队的主心骨,几个人都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给答案。   “你们为什么不拍?”女人嘴巴又裂的大,口腔里黑洞洞,嘴角快要撕到耳根,她因为众人的沉默,而变得癫狂。   “拍拍拍!”顾尔临实在受不了女人对着他说话,嘴里一股腐臭的气息,他最终选择妥协:“谁说我们不拍的,我们拍。”   女人一瞬间恢复正常,她嘴巴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笑眯眯的让开一条路。   顾尔临抬脚就要往前走,却被于恩拉住衣角,他压低声音道:“哥,真要拍啊!”   “不应该拍吗?”顾尔临又缩回脚反问道。   他毕竟第一次来,规矩都不懂,刚才那个女人的大嘴都快要贴到他脸上,他情急之下答应了。   “倒也不是…….”于恩犹豫道:“只是刚刚那些人都不见了,万一选错,这可就要了命了。”   “可我觉得要是不拍照,那个女的会先把咱们吃了。”顾尔临道:“你自己琢磨琢磨,你是愿意被吃还是直接消失?”   于恩愣在原地,刚刚那个女人嘴里的口气,令人作呕。   生而为人,死也要有点尊严。   “行吧!拍就拍!”于恩一咬牙一跺脚,就这样决定了。   白芳静和李泰克跟随顾尔临,也决定拍照,剩下的人依旧犹豫不决。   “你们都有病吧!”顶着一头绿毛的范邱林叫嚣道:“没看见刚刚拍照的人都死了啊,你们还一个个上赶着去?投胎也不用这么急啊!”   “你骂谁有病呢!”于恩气的要冲上前理论,被顾尔临拦了下来。   顾尔临解释:“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你们想拍就拍,没有人强求。刚刚拍照的人确实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可那些人是npc,我猜想万一只是系统的设定呢。”   “对啊,万一是剧情呢…….”大叔唐光低声说。   顾尔临玩过不少的游戏,对这种npc设定游戏很了解,所以讲起道理来有理有据,加之他们团队的三个人都对他特别依赖,一看便知是游戏里的领头人。   剩下的人有些动摇,范邱林拉住身边的胖子周源,急切劝说:“你们别听他瞎说,那些npc消失,就是给我们的警告啊!过去拍照肯定没好事!”   “我去拍照。”喻剑南的声音响起。   “那个……”王青文怯生生举起手:“我也去……”   统计下来,十一个人玩家中,除了范邱林和被他说动的周源,剩下的人都决定拍照。   “那他怎么办?”于恩看了眼缩在地上的眼镜男问。   自从被李泰克吓得晕了,他昏迷十多分钟才醒来,却不巧又撞见女npc的血盆大口,顿时吓得神志不清。   唐光俯下身子,耐心的问:“你愿意去拍照吗?”   眼镜男目光呆滞,不断的摇头:“有鬼,不去.....不去……”   得到答案后,九人一鼠与酋长合了张影。   顾尔临站在酋长的身边,近距离的接触,他观察到酋长胸脯处轻微的起伏,说明他是活着的。   顾尔临莫名松了口气。   拍完照后,女npc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她热情的招呼众人进村庄里,顾尔临回头看见,酋长一个人颤巍巍的朝另一个方向走。   女npc在前面带领众人,介绍等下要去的地方:“我们林从山庄,历史悠久,多年来所有的文化资料都在藏书馆里,藏书馆平日里不对外人开放,这次酋长看你们远道而来学习,所以特意开放藏书馆,你们进去可一定要小心,不要碰坏东西。”   女人回过头,瞪大了眼睛强调。   王青文一惊,缩着头躲到白芳静旁边,从女人话中得知,他们这些人不光是来山庄游玩,更是派到这里来学习交流。   两个女孩走在一起,王青文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啊?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这也是顾尔临好奇的事情,他竖起耳朵细听二人对话。   “你家有没有多出一个银色的玩偶?”白芳静问她。   “银色玩偶?”王青文想了想,然后点头。   白芳静:“就是那个玩偶带你来的,我们现在在一个特殊世界里,只有完成任务才可以回到现实中。”   王青文似乎没有听懂,她开口还想继续问,却被白芳静打断:“你第一次来,不用知道那么多,只需要记住在世界里要小心再小心,命是最重要的。”   王青文呆着脸,脸色变得煞白:“如果在这里死了,现实中也会死吗……”   “会。”白芳静如同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所以这就看你命够不够硬了。”   “嗨,妹子,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问题。”李泰克像是从地里蹦出来的,他双手插兜,挡在王青文面前。   因为白芳静无情的话,王青文备受打击,她捂着嘴,噗嗤一声哭了出来,然后跑开。   “哈哈哈哈哈哈!”于恩看见这一幕,笑的浑身颤抖,像是发了羊癫疯,他拍了拍李泰克的肩膀:“你太丑,吓到妹子了。”   李泰克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什么,他愣在原地,目光失神的看着顾尔临:“我……我很可怕吗?”   顾尔临也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悲痛:“我也很遗憾啊……”   李泰克:“…….”行,我丑!我走!   女人将他们带进一个大红顶的圆形建筑里,推开沉重的木质大门,里面摆满书架,上面的书五颜六色,就像一个小型的书库。   “我的妈呀,这个山庄真有钱啊……”于恩将仓鼠塞到顾尔临手里,跑进去藏书馆,四处观望。   女人将他们带到藏书馆里,并没有离去,她走到一个角落里,冲着众人挥手:“大家都到这里来坐。”   角落里摆放着一只圆形桌,周围有十几个木椅,像是圆桌会议。   众人坐定后,女人从桌子底下搬出一摞书,说道:“藏书馆里面的书籍太多,酋长不忍心大家浪费时间,所以特意从众多书籍中,精心挑选出最有价值的书,供各位阅读。”   她挨个将每本书放在桌子上,顾尔临注意到这些书籍颜色不同。   红色三本,黄色两本,黑色一本,绿色三本,白色三本。   一共十二本,与玩家数目相对应。   “这哪里是在选书……”于恩小声的嘟囔:“这是在选命吧。”   他的声音小,只有坐在旁边的顾尔临听得见。“好了!请各位来挑选自己喜欢的书吧。”到了选书的环节,女人似乎格外激动。   顾尔临坐在圆桌的第一个,女人先伸着头看他,嘴角最大角度的上扬,导致眼角的纹路皱到耳根,眉毛挑起额头上满是抬头纹,极为丑陋。   顾尔临受不了她的死亡凝视,就近拿了一本书,然后女人又看向下一个人。   以此类推,直到所有人都选完书。   女人心满意足的直起身子:“既然大家都挑选到了自己喜欢的书,你们可以在这里享受两个小时的读书时光,祝大家学习快乐。”   女人转身离开。   关上木门的瞬间,一道银光刺入顾尔临的眼睛,他看见藏书馆对面还有一个小屋子,银色的门,上面雕刻着古怪的花纹。   来的时候人多,没有注意到,只当是一个普通的房间,现在却觉得那银质的光泽与周围格格不入。   “靠!这什么玩意!”范邱林一打开书,就暴躁的将书甩到一边。   其他人也打开书,看见里面内容后,面色难看,又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得出结论——书全是白纸。   “都是空白的,要看什么啊……”王青文声音带着哭腔。   “我们会死吧……我们肯定会死的!肯定会死的!我们会死的!!!”眼镜男精神又开始不正常,他从一开始低声嘟囔,变成尖声大叫。   这一本本的空白书页,如同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拿起书一下下的砸在圆桌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够了!”喻剑南坐在他身边,一把抢过他手中的书。   同为第一次进入世界,喻剑南却异常从容冷静,像是进了很多次世界的老人。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眼镜男头发凌乱,他发疯般的喃喃自语,跑到大门前,想要拽开门。   木门却打不开,不是被锁住,而是被封住,不论怎么拉扯都纹丝不动。   “救命!救命啊!!开门!!你们开门啊!”眼镜男先是拍门,然后又一脚脚的踹在门上,知道没有希望后,瘫软在地,唇齿哆嗦着说:“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经过这一番闹腾,王青文又哭了出来,她捂着嘴不敢哭的大声,只能低声啜泣。   “别……别哭。”李泰克依旧不忘自己撩妹使命,他手耷拉在王青文肩头,拍胸脯道:“我保……保护你!”   “呵。”白芳静冷笑一声:“但愿你死的时候也能如此绅士。”   李泰克:“……”   “现在是十五点三十分,我们要呆在这里两个小时,也就是晚上五点半就可以出去。”于恩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黑盘,上面自动显示时间:“不过这些书都是白纸,我们这两个小时要做什么?”   于恩侧过头看着顾尔临。 第4章 篝火   顾尔临悠悠的站起身,手撑着圆桌,四周环绕一圈,颇有王霸气势。   众人心想,不愧是大佬,关键时候能主持大局!   随后,他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四肢一瘫说:“睡觉吧。”   众人:“……”呵呵。   “宇哥,宇哥!”于恩拉住他袖子:“那个女人让咱们看书。”   “书是空白的,你怎么看?”顾尔临歪着头,打了个哈欠。   “那也要找点事情做吧。”于恩小声嘀咕着:“何况睡觉算是怎么回事……”   顾尔临:“你不困吗?”   于恩摇头:“不困。”   顾尔临:“那你是不是很无聊?”   于恩可怜巴巴的点头。   “啪”的一声,顾尔临将衣兜里的仓鼠拍在圆桌上,唇齿轻动,说了两个字。   “盘它。”   仓鼠:“……”   其余玩家目瞪口呆,于恩这下彻底被咽的没有话说,他再次从衣兜里掏出红薯条,伸出贼手毫不留情的撸向仓鼠。   就算完成不了任务,死前撸一把仓鼠也不亏。   王青文的啜泣声不断,吵得顾尔临睡不着,他抬起头。   二人四目相对,她立刻将眼泪憋了回去,衣袖蹭了蹭眼睛,弱弱道:“我不哭了……”   顾尔临心满意足趴在桌子上,一会就睡着了。   他是真的困,前一天家里失了大火,醒来又经历了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精疲力尽。   或许是顾尔临和于恩宽广的心态,影响到众人,大家也放松下心态,晒晒太阳,这两个小时也不算难熬。   傍晚五点半,女人准时推开大门,她肩上背着一个大布袋,说道:“愉快的两个小时过去了,想必大家都已经了解到我们村庄的文化,为了表示欢迎,酋长特意给每位客人都准备了特色礼物。”   包裹打开,女人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是大小不一的盒子,外面全部都用黄纸包住,黄纸厚重粗糙。   “这是烧给死人的纸吧……”红毛马严小声道:“哪有用来包礼物的。”   顾尔临和马严分别坐在圆桌的头尾处。   女人正笑着将礼物推到顾尔临面前,听到这句话,她脖子一百八十度转动,望着马严嘻嘻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你在说什么?”   马严说话声音很小,只是没想到女人的听力如此的好,他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手里的书掉到地上。   女人保持这种非人类的姿势,一步步的向他靠近,马严吓得紧闭双眼,谁知女人将黄包裹摊在他面前:“你先来选。”   马严抖了一下,随手拿了一个包裹。   气氛异常压抑,每个人都选了包裹,顾尔临抽到了一个样式怪异的铃铛,通体灰色银质,像是放了很久的古董。   眼睛男已经神志不清,东西是唐光替他拿的,一把尖利长剪刀,极具攻击性,算是好东西。   王青文的是麻绳,胖子的是两根长针,喻剑南是打火机,李泰克是一瓶水,白芳静是一把斧头,唐光是照相机。   范邱林言之凿凿的说,十二个玩家里可能有内奸,不能透露自己拿到什么礼物。   最后徐石,马严和范邱林,没有向众人告知。   于恩在看到自己礼物时,难掩笑意,却死也不说自己拿到了什么。   “好了!既然大家都选了心仪的礼物,那我们就回村庄吧。”   女人显然兴致不错,带着他们走过绵延的小路,到了一片大空地。   天色已晚,月色苍凉被乌云盖住,空地上聚集众多村民,他们一看见游客,便热情的迎上前,嘘寒问暖。   桌上摆着精致的餐盘,上面多是大鱼大肉,被烧烤而制,撒上鲜红的辣椒面,看着极为诱人。   “我的天,这也太香了吧!”于恩趴在桌子前,鼻子一动一动,像小狗一样闻着美味佳肴:“芳静,快点掐醒我,我们真的是在世界里吗?”   白芳静还没有来的及出手,李泰克就先下手为强,朝他屁股踹了一脚。   “你大爷的!”于恩蹦起来,冲上前和李泰克打闹。   或许是因为晚上的气氛很好,村民互相唠着家常,倒像是置身于真实的村庄。   众人放下戒备,围坐在饭桌前大快朵颐。   王青文却不动筷子,李泰克在一旁安慰:“你放心,他们不会下毒的,我经历那么多次世界,死的人没有一个……个是毒死的。”   “死”这个字是王青文的禁忌词语,她一听这话,顿时捂着脸又开始哭,李泰克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手足无措的拿着纸巾,郁闷的差点也哭了。   于恩抱着仓鼠坐在一边,一人一鼠嗑着瓜子,看着戏,拧着眉头的表情极为同步。   “哎,你们看,篝火升起来了。”白芳静撞了撞顾尔临的胳膊。   村民为了迎接游客的到来,特地准备了篝火晚会。   篝火的亮光照亮夜空,几个村民盘腿坐在地上,吹着个像笛子一样的东西,发出清明悦耳的乐声。   村民互相牵着手,围绕着篝火,随着乐曲蹦跳。   靡靡之音配上轻歌曼舞,好似能忘却所有的烦恼,村民们跳的兴起,朝着他们挥手道:“朋友们,来啊!一起来跳舞啊!”   村名们淳朴的笑容,火星在空中蹦开,发出脆响,篝火忽明忽暗,像是指引人靠近的明灯。   好快乐啊……   “我想去跳舞……”于恩目光呆滞望着前方。   “我也想去……”顾尔临也喃喃道。   范邱林几人已经起身,牵着村民的手,围着篝火跳舞。   连眼镜男都苍白的一张脸,在篝火前舞动着身躯,像一只尽力蠕动的白蛆。   乐曲声逐渐变调,好似异域的歌舞曲,于恩站起身子,加入跳舞的群体,继而每个人都走上前。   仓鼠狠狠的咬了顾尔临一口,血从指间滑落,他也浑然不觉,傻笑着靠近篝火堆,村民拉着他的手,问道:“你开心吗……”   声音缥缈,像是从远方传来,顾尔临目光呆滞:“嘿嘿嘿……开心……我好开心啊……”   那团篝火格外有吸引力,火堆中散发出淡淡清香,是顾尔临最爱的夜兰花香气,他闻的欲罢不能,凑近了些,嗅的满脸通红。   “那你还想离开这里吗……”村民的声音轻柔,宛如勾人魂魄的鬼魅。   这里太好了,他不想离开……   顾尔临动了动嘴,刚想说话,耳边传来“叮铃”一声脆响,仓鼠将他衣兜里的铃铛拽了出来,摔在地上。   顾尔临猛然清醒,浑身冷汗直流,他与火堆的距离不足一指,只要再上前一步,便会被烧成灰烬。   其余的人皆是眼神浑浊,咧着嘴巴,发出嘿嘿嘿的笑声,脸色阴暗,诡异且恐怖。   篝火越燃越烈,刚刚的清香味,变成一股腐臭的烤肉味,顾尔临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却看见篝火里若隐若现一个人形。   火里烧了一个人!   那个人面带微笑,被烧的皮肉脱落,一只眼珠掉出眼眶,另一只盯着顾尔临看。   “我的妈呀!”顾尔临向后蹦跶一步,吓的险些尿出来。   慌乱中,他抓着身边人的胳膊:“李泰克!李泰克!”   “嘿嘿嘿……”李泰克还处于痴呆状态,笑的一脸傻样:“我不想离开……”   顾尔临果断给了他一巴掌:“不想离开个鬼!你给我清醒点!”   这一巴掌威力极强,顾尔临手痛的跳脚,李泰克眼神瞬间清亮,看见这番迷醉的场景,吓得一个哆嗦:“靠……靠……”   “别靠了,你看火里面有个人。”顾尔临手指着篝火堆:“是谁死了?”   十二个玩家,顾尔临心中过了一遍人,不知道是那个倒霉蛋先了丧命。   李泰克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看清人后,他浑身哆嗦,像是踩了个异常持久的电门:“求……求……”   顾尔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求谁啊!”   李泰克:“求个屁,那是酋……酋长!” 第5章 死尸   火中的那个人,没有头发,笑容诡异,确实是酋长。   下午合影时,他就很古怪,站在原地只会微笑,像是带了个面具。   其余的人还沉浸在乐曲中,唯有女npc站在树荫下,层叠的树干遮住夜光。   阴影下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尔临,一动不动。   李泰克倒吸一口气,问道:“宇哥,怎……怎么办?”   于恩还沉浸在迷幻中,顾尔临想将他唤醒,他尽力拉扯着于恩的胳膊,可于恩的力气大的异于常人,不断的向篝火靠近。   “过来帮忙!”顾尔临口齿艰难道。   就算李泰克加入,两个人还是拖不住于恩,他们脚在地上划出深刻的划痕,于恩步步靠近火焰,口中重复:“不离开……我不离开……”   乐声突然变得刺耳,篝火处传来“滋啦”一声,好像又有生肉放在火中烧烤。   一个村民走进火中,他面色从容,瞬间被烧死,周围的人依旧在笑,火光映在笑脸上,如同变态的屠夫。   顾尔临心急的唤道:“于恩!于恩!”   刚叫了两声,顾尔临就不敢再出声了,他发觉空中的烤肉味变浓了,味道冲鼻,可在吸入口中的瞬间,又闻到了夜兰花的清香。   当下的一切,再次变得美好,他眼前出现光晕,恍惚中,他感觉那团火变得好迷人,好温暖……   他想走近些,想去拥抱它……   甚至想死在它温暖的怀抱里。   顾尔临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他屏住呼吸,努力保持清醒。   原来真正勾人心神的不是乐曲,是气味,是人被烧死时产生的焦炭味。   李泰克没有逃过这一劫,他眼神再次浑浊,开始傻笑,顾尔临要同时拉扯两个人,力气不足,自己也被拖到篝火前。   他几乎能感受到火焰的热气,喷洒在脸上。   火苗突然剧烈闪动。   顾尔临亲眼看见,眼镜男也跳了进去,大火融化了他的身子,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发出一声尖叫,眼珠瞪大,伸长了手想要出来,却在瞬间被烧成黑色,肢体不断的扭曲,最后变成死尸。   虽然,顾尔临已经知道游戏的残酷,但是亲眼所见时,还是瞬间腿软。   情况越来越糟,又死了一个人,空中气味更加浓烈,甚至飘出浓烟。   顾尔临感觉胸口有一只手,抓住他的喉咙,迫使他张口呼吸。   他快坚持不住了……   “叮铃……叮铃……”微弱的铃铛声响起,这个声音每响一次,顾尔临的脑袋就清醒一分。   仓鼠似乎把铃铛当成玩具,它嘴里咬着铃铛杆,两个爪子不停摇晃。   顾尔临已经苟不住了,他决定赌一次。   于是,他松开拉扯二人的手,从仓鼠嘴里抢下铃铛,用力的摇晃。   “叮铃!叮铃!叮铃!”铃铛尖锐的声音,唤醒了众人。   他们站在原地,眼神逐渐清明,范邱林距离篝火的位置最近,他一眼就看见篝火里烧成一团的黑尸,吓得跌坐在地:“死……死人了……”   众人醒过来,就遭受了强烈的视觉冲击,大半的人吓得脸色煞白。   王青文更是捂着头,蹲在地上啜泣,李泰克也蹲在旁边,手里拿着纸巾,像个尽职的太监。   “刚才怎么回事?死的人是谁?”白芳静走过来,将累的瘫在地上的顾尔临扶起。   团队里死了第一个人,气氛变的压抑,顾尔临简短的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白芳静若有所思道:“看来,女人给我们的礼物是游戏道具。”   经过这一件事,仓鼠荣升为团队吉祥物。   顾尔临紧紧抱住它,激动的老泪纵横,感觉从此人生有了依靠。   女npc走过来,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她笑眯眯说:“这次的篝火晚会想必大家都玩的很开心,现在就由我带你们回到住所吧。”   “开心个鬼!”于恩骂出声,刚才他一睁眼看见三个烧焦的尸体,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这次女人心情格外的好,没有和于恩计较,顾尔临问她:“你们的酋长死了知道吗?刚刚被火烧死的。”   女人语气轻松:“知道啊,酋长昨夜就死了,我们是在火化他。”   昨夜就死了?   可是今天下午,他们还同他合影留念,顾尔临很确定,那时候的酋长是有呼吸的。   于恩:“用篝火火化,你糊弄谁啊!”   女人不言语,看着他笑的眼睛都不眨。   “后来跳进火里的人呢?你怎么解释。”喻剑南质问道。   只要提到死人,女人就异常激动,她捂着嘴嘻嘻一笑:“那是他们自愿跳进去的,我也拦不住啊。”   喻剑南还想说话,被唐光拉住衣袖制止,喻剑南是第一次来的新人,有些事还不太明白。   比如,现在他们身处在游戏中,而玩家就是砧板之肉,死亡不需要理由。   女人带着他们走到一条小路上,路上她时不时发出低声嬉笑,听得令人心发慌。   白芳静说:“我感觉有些古怪。”   顾尔临:“怎么了?”   “说不上来。”白芳静环顾四周:“村庄里是有路灯的,为什么这一条路上,连光都没有。”   “我……我也觉得有古怪的地方!”李泰克接话道。   顾尔临:“你又怎么了?”   李泰克:“刚刚醒来后,我感觉脸……脸好疼啊,好像被人打了!”   顾尔临嘴角抽搐:“……你看,今天月亮好圆啊。”   李泰克仰望天空:“嗯?今天没有月亮啊?”   “古怪的还不止这些呢。”于恩在一旁道:“你们还记得系统被人非法入侵了吗?可是,既然有玩家非法入侵,为什么每个玩家都有对应的身份?”   经历一堆疯狂的事情,众人已经将这件事情忘了,只有于恩一直耿耿于怀。   顾尔临莫名瑟缩了一下,他及时将话题岔开:“于恩,你今天抽到的礼物是什么?”   于恩:“哈哈哈哈,今天的月亮确实好圆啊。”   顾尔临:“……”拉倒吧,骗子。   女人将他们带到郊外。   树木层层叠叠,光线阴暗,几个木屋隐匿在树林中,外观老旧,每人选了一间。   房屋分散,顾尔临选的屋子最靠北,隔壁的一间是周源的房间,与他相隔不过百米。   于恩想住顾尔临旁边,非要跟周源换房间,周源没有理他,果断的关门进屋,气的于恩干瞪眼。   顾尔临打开房门。   屋中黑暗一片,蜘蛛网落下来,他挥了挥手,没有找到可以打开的灯,桌上仅有一根火烛,顾尔临摸索着点燃蜡烛,才依稀看清周围。   木桌,木椅,木床,一根蜡烛,是屋子里仅有的物品。   烛光微弱,顾尔临将仓鼠放到桌子上,拿出一把瓜子,这是吃晚饭时他偷偷拿的。仓鼠是他的吉祥物,一定要伺候好了。   仓鼠前爪抓起一颗瓜子,门牙将瓜子嗑开,吃的腮帮子鼓起来,这波操作看的顾尔临目瞪口呆。   简直聪明的不像鼠类!   顾尔临手撑着脑袋,回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众人都将他认成了宇维安,因为他手上有宇维安的黑盘,可奇怪的是,宇维安并不在这个世界中。   那他的黑盘为什么会出现在仓鼠笼子里?   换一种思维,于恩说过,如果有非法入侵者,游戏里会多一个人,就肯定有一个人没有人设。   可是,现在没有多余的玩家……   顾尔临有一种荒谬的想法,他趴在桌上,满脸堆笑问道:“吉祥物……唉不,那个鼠大哥。”   仓鼠好像能听懂人话,他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盯着顾尔临看。   顾尔临一阵心慌,他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宇维安啊……”   他说完又觉得可笑,这是只仓鼠,不会说话,于是顾尔临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的话,你就眨眨眼。”   顾尔临满脸期待的看着仓鼠。   仓鼠也望着他,目光深情,四目相对中电闪雷鸣,满眼的情愫,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   然后,仓鼠的眼睛缓缓上翻,变成了一个极具韵味的——白眼。   他高傲的转过身,胖肉屁股对着顾尔临,继续嗑瓜子。   顾尔临:“……”感觉被侮辱了。   屋外突然刮起大风,“哗啦”一声,老旧的窗户吹开,蜡烛忽明忽暗,最后房间陷入一片漆黑中。   那扇大开窗户正对着顾尔临,窗外雾气腾腾,掩盖着层峦叠嶂的树。   白天没有察觉,一到夜里,那些树越看越像形态诡异的人,张扬着手臂,像是要拔地而起的冲过来。   顾尔临心中发憷,他想起身把窗户关上,可是浑身发麻,动弹不得。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树林中遥遥站着一对黑影,像是两个人背靠背的贴在一起。   浓雾越来越重,将人影掩盖,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屋里只有顾尔临粗重的喘息声,还有仓鼠嗑瓜子的声音。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仓鼠发出的声音格外大,顾尔临烦躁的皱了皱眉头,现在四周寂静,它声音那么大,万一引来怪物可怎么办。   咯吱,咯吱……   顾尔临的手摸索着,想将仓鼠抓住,却抓了个空,他心头一紧,又四处摸了一遍,确定仓鼠早就不在桌上了。   咯吱,咯吱…….   不是仓鼠……那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咯吱,咯吱……   这次顾尔临听清了,声音就在他的房间外,像是脚踩在树叶上,咯吱咯吱,咯吱咯吱,是两个人脚步一致朝这边靠近。   声音异常缓慢,绝对不是正常人的步伐。   又或者不是人。   窗前一片浓白,什么都看不清,周身又全是黑暗,顾尔临后背发凉,感觉身后好似有一双眼,一直盯着他。   “咚咚咚……”   “咚咚咚……”   声音突然响起,静谧的夜里,木门被敲响了。 第6章 白纸   木屋好似被浓雾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四周白芒一片,敲门声显得格外渗人。   每一次声音响起,顾尔临都会不由的瑟缩,他自认为是个胆大的人,看过的恐怖片不计其数,可当他真的身处其中时,才意识到自己是真怂。   “咚!咚!咚!”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大,木门摇摇欲坠,顾尔临双手攥成拳,想着如果有怪东西冲进来,他一定不能怂,死前也要奋力一搏。   然而敲门声突然停住,门外的东西似乎放弃了,顾尔临抚着胸口,稍稍放下心。   窗口距离木门很近,被浓雾遮盖看不清外面,窗户大开,另顾尔临很没有安全感。   他扶着桌子起身,腿抖得厉害,一步步挪到窗前,想要将窗户关住。   两扇扇叶合上的瞬间,黑影一现,他对上一双眼窝。   那是一双没有眼珠的眼窝,里面流出粘稠的血水,就站在窗外,凝视着顾尔临。   几乎是面贴面的距离,顾尔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捂住嘴,却还是发出“唔”的一声。   那个“人”听见动静,缓缓的转身,顾尔临瞬间瞪大眼睛,他看见“人”的背后,还贴着一个人,两个人背部熔在一起,合为一体。   这不是人,这就是个怪物!   顾尔临立刻蹲下身,他蜷缩在窗台下面,脑子飞速运转。   刚才那个人没有眼珠,应该看不见顾尔临,可是他背后的人,不一定也没有眼珠,如果看见了他,肯定没有好事。   脑袋顶上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声音细碎,令人头皮发麻,像是指甲盖划墙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不间断。   声音从上到下蔓延,顾尔临抬起头,看见两只手,指甲盖很长,皮肤惨白,发散着腐臭味,顺着窗沿蔓延而下,扭曲成非人类的形状,指甲划拉的墙灰扑簌簌的掉。   手不停的摸索,几乎蹭到他的发丝。   顾尔临不断压低身子,趴在地上,可那双手的胳膊就像橡皮泥一样,无限延长,逼得顾尔临无路可退。   手指在不断的靠近,几乎贴到他的皮肤。   顾尔临缩到墙角,却依旧逃不过这双手,他认命的闭上眼睛,等待皮肤相触的那一刻。   “叮铃……叮铃……”   丛林深处响起微弱的声响,好像是铃铛的声音,怪物对这个声音很敏感,手停在顾尔临耳边,缓缓缩了回去。   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浓雾顺着窗台,蔓延进屋里,顾尔临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随后失了意识。   睁眼时,天已大亮,顾尔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仓鼠又回到桌子上,咯吱咯吱的在嗑瓜子,一副悠然自得的姿态。   顾尔临看见仓鼠,如同看见再生爹娘,情感崩溃。   他一把将仓鼠抱在怀里,激动地老泪纵横:“吉祥物,你昨晚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嗝屁了!是不是你保佑了我!鼠崽崽!”   顾尔临的吻如狂风骤雨般,降落在仓鼠身上,将它rua成了爆炸头。   仓鼠冷着一张脸,艰难挣脱,又被一把拽进去,顾尔临的鼻涕全部蹭到它身上,泣不成声。   直到它狠狠的朝顾尔临手咬了一口,才重回自由。   早上八点,顾尔临揣着仓鼠,去吃早饭。   食堂地点在村里一个蓝色大圆顶房内,地上铺着红底金纹地毯,墙角放满水缸。   顾尔临走到屋里,四下游荡一圈,他数了数正好十一个人,所有的玩家都到了,这说明昨晚没有人死。   大家各自低头吃饭,气氛沉寂,王青文坐在桌前,扑簌簌的落眼泪,异常的是,李泰克没有去安慰。   “怎么了?”顾尔临坐到于恩旁边问道。   于恩转过脸,脸色青紫,像是被人用手摁住喉咙。   “唔唔唔!”他指着自己嘴巴,呻,吟出声,憋得翻白眼。   “于恩!”顾尔临大惊失色:“你怎么了!”   白芳静右手拿着面包,左手一掌拍到于恩背上,于恩瞬间恢复喘息,他拿着水杯大口饮用,缓和道:“我的天,差点就死了。”   白芳静:“没事,他吃鸡蛋噎着了。”   顾尔临:“……”   于恩完全恢复后,凑上前问:“宇哥,你昨晚有没有看见奇怪的东西?”   顾尔临:“我看见了一对怪人,你呢?”   “我也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一对怪人,唯有周源。”于恩低声道:“他说他昨夜看见眼镜了。”   顾尔临:“眼镜?”   于恩:“就是死的那个新人啊!”   顾尔临皱了皱眉头,看向周源的方向,他正坐在餐桌前发呆,一副食不下咽的模样,没坐一会就说自己不舒服,要先回房休息,引来范邱林的不满。   他在背后嘀咕着:“好像谁没看见那怪东西一样,他倒好,自己回去休息,任务留给我们做。”   上午是自由活动时间,众人决定去寻找能完成任务的东西。   大家的任务都一样,只要有一人找到答案,全部人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分组行事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顾尔临本来和于恩一组,二人刚准备去城东找找看,白芳静走过来要求换组,她对于恩说:“我和宇哥一组。”   “凭什么!”于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奋起反击:“刚刚都分好组了!”   白芳静盯着于恩:“如果你再叫唤,我下次就给你买鬼玩偶。”   鬼玩偶又是什么?   顾尔临不明白其中含义,但是鬼玩偶的威胁力很强,于恩立刻泄了气,极不情愿的和唐光一组。   路上,顾尔临偷瞄见白芳静一直皱着眉头,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白芳静将顾尔临拽到角落里,看着四下无人,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张纸。   “这是什么?”纸张被叠的整整齐齐,顾尔临狐疑的打开看。   竟然是——一张白纸。   “白纸?”顾尔临不解:“你给我白纸做什么?”   “这不是白纸。”白芳静将纸张举起,对着阳光处:“你再看。”   顾尔临对着阳光端详,一眼便发现了端倪。   那张纸在阴暗处是空白,可如果对着光亮,阳光通过纸张,可以看见淡淡的印记,这是纸垫在上面写字印下来的笔迹。   上面写着:我想送给他,我最珍贵的东西。   字迹歪歪扭扭,特别丑陋,如同孩子写出来的字。   最后的那句“我最珍贵的东西”顾尔临重复读了三遍,这句话是他们的任务,现在却写在纸上。   他想着也许是一条线索。   顾尔临将纸收起来,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张纸?”   “昨天在书上撕下来的。”白芳静很淡定。   “你撕了那本书?!”顾尔临声音高八度。   “对啊。”白芳静皱眉,看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顾尔临咽了口口水:“没……没有。”   他不是傻子,白芳静的所作所为,一看就知道是老手,为了完成任务,寻找隐藏线索,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很正常。   二人继续一路同行,顾尔临感觉有点不对劲:“等会!是每本书都会有这个字迹吗?”   书虽然是空白,但顾尔临也仔细翻看过,如果上面有印记,他不会没有注意到。   “不是。”白芳静摇头:“我看过其他人的书,只有我的那一本有字迹,其余的书都是空白。”   顾尔临:“你昨天拿的是白皮书,除了你还有马严和喻剑南也拿了白皮书。”   白芳静:“他们的书没有字迹。”   昨天,女人给的每本书都是空白,唯一的区别就是书的颜色不同,选择白皮书的有三人,却只有白芳静有这张特殊的纸。   顾尔临:“这样说来,应该和书的颜色没有关系。”   白芳静点头赞同。   到了午时,大家在食堂集合,原计划是每个人分享自己寻到的物品,谁知顾尔临进屋时,里面正在争吵。   于恩的嗓门最大:“既然你不愿意分享,那我们就各找各的,到时候你最好别求着我们哭!”   范邱林:“呵呵,说得好像你多厉害一样,这里谁看不出来,你就是个抱大腿的!没你的大神队友,你早就死了!”   于恩气的发抖:“你!”   “怎么了,于恩。”顾尔临拉着他问。   于恩憋着一口气,委屈的说:“他们不愿意分享线索。”   顾尔临问:“为什么?”   这个世界里玩家是一样的任务,只要有一人完成任务,那么所有人都可以逃离这个游戏,按道理说,这个游戏依靠团队合作,顾尔临实在想不出他们拒绝分享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原因?”于恩朝地上啐了一口:“肯定是怕我们功劳大,抢了他的奖励呗。”   游戏里还有奖励?   顾尔临现在只想出去,没功夫想什么奖励,他对着众人说:“既然这样,想要和我们分享线索的人,请到这边来,不想的就自己守着秘密吧。”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王青文,唐光,喻剑南走到顾尔临这边,顾尔临带着他们走出食堂,到了没人的角落开始分享线索。   喻剑南拿出一把剑,他说:“这是我寻遍整个山庄,找到的最锋利的武器。”   在游戏世界里,有武器就可以防身,确是是珍贵的东西。   唐光从包里拿出一只瓷碗,瓷碗破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他说这是他在村民家寻到的古董。   古董珍贵,顾尔临赞同。   王青文抖着手拿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着一只白花花的人参,瞧着都快成精了。   于恩看呆了眼:“卧槽,这得多少年的人参啊,我能带回去卖吗?”   顾尔临反问他:“你找到什么了?”   于恩从兜里掏出几张钞票,挠头傻笑道:“呵呵,对我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就是钱了。”   顾尔临:“……”他突然想换队友。   “你呢?”顾尔临问李泰克。   李泰克笑的神秘,从包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枝花,花朵娇艳欲滴,惹人怜。   顾尔临皱眉:“这什么意思?你喜欢花?”   李泰克摇头。   顾尔临:“生命可贵?”   李泰克摇头。   顾尔临:“那是什么?”   李泰克缓缓的将花举到王青文面前:“你就是我最……最珍贵的东……东西。”   顾尔临:“……”一个人单干也不错。   于恩:“你说她是东西?”   李泰克慌了:“不不不……”   于恩看热闹不嫌事大:“嗷呦!那你就说她不是东西咯?”   李泰克:“滚……滚蛋!”   经过这两日相处,顾尔临对这两个活宝已经很了解,对他俩来说只要不是生死大事,那就不是事。   二人还在斗嘴,喻剑南脸色一变,突然站起身,指向丛林处:“你们看!那边好像起火了!”   随眼望去,树木间滚滚黑烟冒出,直达天空,众人陷入一片死寂。   起火的地方,正是木屋所在地,他们的住处。 第7章 毛线帽   顾尔临几人赶到木屋的时候,大火烧的正旺,着了火的木头从屋顶滑落,落在地面时,已经被烧的黑焦。   “快点救火啊!”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木屋的前面有一条小溪,顾尔临率先冲上前,拿起水桶,挖了一大桶的水浇到火上。   剩下人有样学样,也这样做。   可是这种做法效率极低,一桶水刚泼上去,瞬间被大火吞噬,反而越烧越烈。   “等等!”顾尔临拦住于恩:“有点不太对劲。”   于恩急的跳脚:“什么事等会再说啊!先救火!”   顾尔临:“就是这火燃的不对劲,你们都别泼水了!”   大家听见这话,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停下手上动作,白芳静问道:“哪里有问题?”   顾尔临皱眉思考,他刚到木屋前就感觉异样,当时急于救火没有多想,现在他终于明白问题所在。   “你们没有发现,水浇不灭这些火吗?”顾尔临道。   其余人这才注意到,水浇到上面,火势没有变小,反而越来越大,好像浇的不是水,而是汽油。   “这该怎么办?”喻剑南将水桶扔在地上,手指着木屋,情绪激动:“这是周源的房间,他现在就在房间里啊!”   白芳静:“那能怎么办?这种大火,人在里面早就没救了。”   白芳静话说的难听,可是是实话,他们赶来时,火已经将木屋烧成了空壳,只要人在屋里,就必死无疑。   “你可真心狠!”喻剑南指着白芳静,气的手抖。   白芳静看着他:“这不是心狠,是现实。在这个世界里,我们不是上帝,救不了所有人。”   二人眼瞧着要吵起来,顾尔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出声打断:“白芳静,你昨天说我们抽到礼物,是游戏道具对吗?”   白芳静愣了一下,眼神迟疑的看着他:“对啊......”   既然是游戏道具,就肯定能解决问题,顾尔临拍了拍李泰克:“我记得你抽到的是一瓶水,喝了没?”   “谁喝它......它啊!”李泰克道:“那水打开一股尿......尿骚味,我都怀疑是马尿。”   顾尔临从李泰克包里拿出那瓶水,走到木屋前,先尝试着撒一点水出来,然后奇怪的事发生了——水落到木头上的瞬间,长出深绿色青苔,将火焰吞噬,并且不断的蔓延。   仅仅几滴水,长出的青苔却能将门覆盖住。   “我靠。”于恩低声道:“这什么玩意,也太恶心了。”   瞧着有用,顾尔临将所有的水都倒下去,青苔的长势变得疯癫,它压下火势,瞬间将木屋覆盖。   然而,大火被扑灭后,它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越长越盛,强势的向四周扩散。   速度极快,满片的绿色铺散开,就像在毛纸上晕开的绿墨。   青苔爬上的大树,密密麻麻细小的藓,如毛发般缠在树上,树干被吸食生命,叶子变得枯黄。   状况发生的突然,所有人都愣在原地,青苔已经快要接近他们时,顾尔临大喊一声:“跑!”   众人回过神,拔腿就跑,顾尔临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可是青苔好像有意识一般,追在他的身后,也越来越快。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青苔在地上蔓延的声音,顾尔临能感受到它就在身后,马上就要追上来。   “往溪里跳!它怕水!”喻剑南跑的快,先跳入小溪中,他发现只要遇见水,青苔就停止生长。   其余人紧随其后也跳入溪中。   溪水清亮,青苔触到水立刻停止生长,滋滋啦啦的嘈杂声骤停,好像一切惊险都没有发生过。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除了唐光鞋上缠了一些青苔,剩下人都没有被青苔缠上,幸运逃过一劫。   “我们怎么上岸啊?”王青文怯生生的问。   即使现在青苔已经停止生长,可刚刚疯狂一幕依旧令人心有余悸。   这些青苔能吞噬生命,然后促使自己疯长,一旦被触及身体,就会如同树干一样,瞬间被吸干。   顾尔临随手拔起一朵花,花枝触在青苔上。   无事发生。   “应该没事了。”顾尔临率先上岸,青苔踩在脚下,又黏又腻。   确认没有问题,其余的人也爬上来,踩在青苔上时,不由的恶心皱眉,更难以忍受的是,那些青苔很臭,空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尿骚味。   和李泰克说的一模一样,是马尿的味道。   “李泰克,你抽的什么鬼礼物,恶心死了!”于恩嫌弃成了囧字。   李泰克伸着头,一副表情包脸:“要你管!”   大火熄灭,木屋变得面目全非。   大家心中明白,没有人能在这场火中活下来,可是为了确定,他们还是走进了周源屋子。   顾尔临踹开大门,一股更加醇厚的骚气扑面而来,王青文干呕了几下,不肯再往里走。   屋内也满是青苔,床上凳子上的细藓,看的顾尔临密集恐惧症都要爆发了。   木屋里空无一人,于恩四处张望:“人呢?难不成他逃出去了?”   “不,他没逃出去。”白芳静站在窗台前,窗户被锁死,玻璃上满是抓痕,是人在垂死挣扎时留下的。   白芳静指了指窗户:“他不是一下被烧死的,是被人反锁在房间里,慢慢致死。”   大火时的木屋,如同蒸笼,而周源就像蒸笼里的包子,在绝望和痛苦中一点点的死去。   “尸体呢?”于恩问。   白芳静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不过人既然已经死了,尸体在哪里也不重要了。   团队里又少了一个人,吃饭时气氛压抑,连于恩都沉默不语。   到了下午三点,女npc又笑盈盈的走过来,将他们带到藏书馆。   这个世界的人设是来山庄学习交流的游客,所以大半的时间要呆在藏书馆。   虽然顾尔临不懂,山庄看着很普通,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能让他们一直留在这里学习。   女人表现如昨日一样,不过她应是预料到了有人死,今日只拿出来了十本书,与玩家数量对应,依旧是五种颜色,放在桌上任人挑选,她咧着嘴巴,笑的兴奋。   红两本,黄一本,黑三本,绿两本,白两本。   范邱林先抢了一本红色,得意的说:“你们别忘了,昨天死的两个人,拿的都是黄色的书。”   昨天黄色书两本,确实被眼镜男和周源拿走。   范邱林这话点醒众人,其他颜色的书瞬间被争抢完,顾尔临本想抢本绿皮书,可仓鼠突然抓了他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桌上只剩下唯一的黄皮书。   “宇哥,要不我的给你......”于恩拿了一本黑色要和顾尔临换。   顾尔临摇手:“不用,我喜欢黄色。”   范邱林,李泰克拿了红色,于恩,唐光和喻剑南拿了黑色,白芳静和马严是绿色,徐石王青文是白色。   顾尔临是黄色。   选完书,顾尔临特意翻看每本书籍,确定所有的书都是空白,没有字迹。   一旦想到死亡的触发点,可能与选书的颜色有关,大家都异常谨慎。   五点半,女人准时将众人放了出来,随后消失不见。   回去吃午饭的路上,于恩走在顾尔临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尔临看不得他便秘的样子,主动问:“怎么了?”   于恩咽了口口水:“宇哥,真的是抽到黄书的人,会死吗?”   顾尔临反问道:“你觉得会那么简单?”   于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人不会无缘无故的死去,每个世界都有死亡触发点,而导致死亡的原因繁多,不可能如此简单。   “那边好像有村民。”喻剑南声音传来,他手指向前方。   僻静院子里,有个老头躺在躺椅上,悠然自得的晒太阳,手里拿着织毛衣针在织东西。   食堂位置靠近丛林,众人走的是一条偏远小路,山庄里的村民没人住的如此偏远。   老人出现的古怪,大家走进院中,看清了老人在织的东西,是一顶黑色的毛线帽。   黑色的线团剩的不多了,放在老人腿上,旁边还有一把剪刀,应该是用来剪线团的。   顾尔临四处打量这个院子,就是普通农家小院,没什么特别,唯一古怪的是房屋大门紧闭,上面落了锁。   “老人家,我们是才到村庄里的游客,能不能问您些问题?”于恩长着一张自来熟的脸,先凑过去搭讪。   老人好似没有听见,连头都不抬,专心的织着帽子,两个长针动的飞快。   “老人家!”于恩加大了声音,老人还是没有反应。   白芳静走上前,也唤了一声,谁知老人听见白芳静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笑眯眯的拉着她手,亲切道:“你来了,孩子。”   感觉是见到自己亲孙女一样。   白芳静吓得后退一步,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从身后拿出两顶毛线帽,塞到白芳静手中:“这是我给你和哥哥打的帽子。”   老人应该是糊涂了,将白芳静认错了人,尽说着一些胡话。   “哥哥?”白芳静不解。   老人四处张望一圈,手指着白芳静身后,激动道:“那个!那个不就是你哥哥!”   老人挥手:“过来!快过来啊!”   他指的人是马严。   马严犹豫着走近,老人将另一顶帽子塞到他手中,面色慈祥,对着二人嘱咐着:“我的乖孩子,现在天气冷,你俩可一定要时时刻刻把帽子戴上,不然是会死的。”   老人满脸褶皱,说完“死”字后,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继续织帽子,不管众人在问什么,都无动于衷。   马严被吓得不清,还没出院子,就已经将帽子戴在头上。   帽子所用的线很细,没什么弹性,戴在马严的红毛上,几乎快要撑炸了。   白芳静拿到帽子后,脸色铁青,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带上,最后她走到顾尔临身边,问道:“宇哥,这帽子......”   帽子用的黑线,在阳光下泛出光泽,它设计独特,帽子边上有两个实心铁片,砰在一起发出脆响。   白芳静将帽子递到顾尔临面前,他顺手摸了摸,顿时一股麻意传遍全身。   那种手感很怪异,又粘腻又光滑,这种恶心的触感,顾尔临半天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就像是......在摸一只淋了雨的蚯蚓。   顾尔临搓了搓手说:“我没法替你决定。”   如今,顾尔临已经见识到游戏的残酷,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他只是个普通人,无法主宰别人的生死。   “不过我要告诉你。”顾尔临道:“那个老人有些古怪。”   白芳静问:“哪里古怪?”   顾尔临:“他一个人住的如此偏僻,还错将你认成其他人,已经足够可疑。如果这些都是游戏设定,那么还有一点你有没有观察到?”   白芳静摇头:“什么?”   顾尔临:“现在太阳还没有落山,大天四亮,他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为什么要关上屋子的门?并且还上了大锁?”   白芳静不说话,面色越来越沉重。   “因为他屋里藏了东西!并且不能让人看见!”于恩抢答道:“宇哥,我说的对不对?”   顾尔临点点头,对白芳静说:“你现在再来决定,要不要带这顶帽子?” 第8章 尸块   白芳静迟疑着没有动作,明显是拿不定注意。   “你怎么还不带上!”马严跑来过来:“你不怕死啊!”   瞧见白芳静犹豫不决,马严生怕自己做了错误决定,他劝说着白芳静,好像这样他才安心些:“刚刚那个老人,把我们认成了他的孩子,你想他怎么会害自己的孩子啊!”   马严的话有道理,白芳静没有继续纠结,她将帽子戴上,眼神坚定。   顾尔临不再说话。   游戏世界里,选择至关重要,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决定负责。   一路上磨磨唧唧,走到食堂时已经天黑。   桌上摆着大盘的饭菜,冒着热烟,屋内却空无一人,不知道是谁上的菜。   大家担惊受怕一整天,看见饭菜时倍感亲切,坐下就开始吃。   于恩抱着大碗面条,一股脑的吸溜,吃的连汤都不剩。   最后他抹了一把嘴,对顾尔临说:“哥,你不饿吗?怎么吃那么少。”   顾尔临的面条只吃了两口,他用筷子搅拌着面条:“你不好奇这些饭是谁做的吗?”   于恩极为认真的凝视着他:“我想过了,这是好心人做的。”   顾尔临:“......”哇哦,真是太有道理了呢。   于恩吃了两大碗面条,又拿了一个肉包子塞嘴里,才肯离开餐桌。   众人一起走到丛林,四散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顾尔临回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仓鼠放到桌上,面露讨好的从兜里拿出一只胡萝卜,摆到它面前。   仓鼠看了胡萝卜两眼,背过身不愿意吃。   “今天没有瓜子了,您老就将就一下,行不?”顾尔临舔着脸将胡萝卜喂到仓鼠嘴边。   仓鼠又不动声色的转过身。   顾尔临有些尴尬。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养的不是一只仓鼠,是个祖宗。   “那个祖宗.......哎不,鼠鼠,这个胡萝卜可是我冒着生命才顺出来的......”顾尔临低三下四的样子,像极了丫鬟。   “宇哥!宇哥!你睡了吗?!”大门外响起于恩的敲门声。   顾尔临绝望的放下胡萝卜,打开大门,看见于恩一脸神秘的站在门口。   顾尔临:“什么事?”   于恩自觉的挤进屋子,低声说:“宇哥,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顾尔临没接话,坐在桌前继续逗仓鼠。   于恩扒拉着桌角,企图引起顾尔临注意:“你难道没发现,周源木屋的青苔消失了吗?”   顾尔临手顿了一下。   回来时天黑看不清路,他没有注意到青苔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一路上确实没有踩到粘腻的东西。   顾尔临点头:“青苔好像是消失了......”   青苔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不仅如此,那场大火中连周源都不知所踪。   顾尔临坐在桌前思考,仓鼠仰着脑袋看着他,屋里难得的安静,直到门外响起一声尖叫,划破了宁静。   “啊——”   叫声距离有些远,可是异常凄惨。   顾尔临和于恩对望一眼,同步冲出屋子。   循着尖叫声走,声音越来越嘈杂,他们走到了范邱林的木屋。   所有人都到齐,王青文正蹲在大树下吐得一塌糊涂,外面站着几个人,背对大门不敢进屋,脸色煞白。   “你们怎么不进去?”顾尔临问道。   唐光声音颤抖:“死了......死人了.......”   顾尔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游戏世界里经常死人,他们都是老手,应该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   直到顾尔临进到屋子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   打开大门的瞬间,浓郁的血腥气直冲鼻腔,血呈喷射状溅满整个屋子,床上的被单被浸染成红布。   滴答......滴答......   血水沿着地面的凹槽,流向门外。   白芳静和喻剑南二人将床围的严严实实,李泰克站在一边,半眯着眼睛,似乎很不愿看见床上的东西。   他看见顾尔临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对白芳静说:“宇哥......哥来了,那我先走了!”   说着一溜烟的跑出房间。   顾尔临和于恩走到床边,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一堆东西。   “卧槽啊——”于恩发出嚎叫。   一具尸体“大”字型躺在床上,或者说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尸体,而是——尸块。   尸块断的很有规律,从身体的每个关节处被砍断,手臂和腿分别断成三节,血肉还没凝固,又拼接在一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上。   就像是一个人安然的在休息,如果忽略满屋的血肉,和他缺失的头部。   天花板的鲜血还没干,滴落在顾尔临的脖颈处,顺着皮肤滑进衣服。   顾尔临胃里翻滚欲呕,想要夺门而出。   可白芳静一直看着他,似乎在等他查验,顾尔临努力咽了两口口水,压下了恶心感,艰难的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白芳静:“死的人是范邱林。”   尸体虽然断的稀碎,却又穿好衣物,即使没有了头,也能辨认出是范邱林。   喻剑南特别淡定,他拿起尸体手掌部位仔细的看。   最后他得出结论:“屋里的血迹为放射状,并且尸块的断口处血肉新鲜,我猜测他不是死后被分尸,而是死前就被切成这样,最后一刀才是致命的颈动脉。”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连一向淡定的白芳静也脸色难看。   喻剑南的意思是,范邱林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一刀刀的切开手脚,而他亲眼看着自己浑身断裂,直到死亡。   “这不可能!”于恩说:“如果他死前被这样折磨,为什么不挣扎不叫?我觉得你的猜测太荒谬了!”   “他是个刑警。”白芳静说。   喻剑南点头:“现实世界里,我的职业是刑警,见过的杀人案数不胜数,我很肯定他被截断之前,还没有死。”   原来是个刑警。   怪不得第一次进世界,却表现的如此冷静。   于恩这下没话说了。   喻剑南又补充了一句;“并且从血流的方向判断,这些尸块没有被移动过。”   顾尔临愣了一下:“你是说,他死的时候就躺成这样,没有挣扎?!”   喻剑南点头。   这件事太诡异了,一个人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砍断身体,却不挣扎不嚎叫,就像是——餐盘里的牛排,安详的等着被切成块。   “第一个发现他的是谁?”顾尔临问。   白芳静指了指站在门外的徐石。   徐石是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毫无心理防备,被吓得瘫在地上,所以当顾尔临问他话时,他回答的断断续续。   徐石和范邱林的关系是团队里最要好的。   他说,范邱林找到了重要线索,二人约好晚上十一点在徐石的房间见,可到了十一点,范邱林没有出现,徐石就去他的房间里寻找,于是就看见了这番惨状。   现场还没检查完,眼看要到午夜了。   白芳静说,午夜十二点是最危险的时间,大家最好都呆在规定的地方。   于是众人七七八八回到木屋。   于恩和顾尔临顺路一起走,刚刚经历了那种事情,二人心中沉重,一路无言。   直到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顾尔临一回头看见于恩拿着根胡萝卜,啃得欢快。   顾尔临拧着眉头:“你现在还有心情吃?!”   于恩委屈脸:“我饿啊!”   顾尔临感觉不太对劲:“你的胡萝卜哪来的?!”   于恩:“我看你桌上有根胡萝卜,就顺手拿来了。”   顾尔临:“.......”您老可真会顺手。   黑夜里,周围寂静利于思考,于恩忙着啃胡萝卜,也没多余的嘴说话。   顾尔临自顾自的走,脑中不断的回想范邱林的死状。   “于恩,你有没有觉得奇怪。”顾尔临说:“为什么范邱林的尸体还在,却独独少了脑袋?”   ......   身后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   顾尔临停住脚步,他注意到四周白雾又起,背后黑漆漆一片。   于恩不见了,只剩顾尔临一人在丛林里。   浓雾如昨日一样,顺着树林深处蔓延到顾尔临身边,将他围在中心,看不清四周。   顾尔临壮着胆子喊了两声:“于恩!于恩!”   声音传出,在遥远的地方传出回声,无人应答。   白芒中,黑色的影子渐渐靠近,顾尔临浑身僵直,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向前跑了两步,那些浓雾似乎也会动,他不论怎么走,都跑不出这个包围圈。   手缩在兜里攥成拳,他感受到一股暖意,是仓鼠毛茸茸身子蹭在他的手上。   想到身边还有个“人”,顾尔临安心了不少.   鼻腔里闻到一股腐臭味,顾尔临预感到又要和昨天的怪人相遇了。   黑影逐渐清晰,比昨天的影子要庞大很多,仿佛来的是一个大胖子。   黑影步伐缓慢,走到顾尔临面前,面对面而站。   经过几日磨炼,顾尔临已经熟知游戏规则,他明白在游戏里什么都可能发生。   可是他怎么都想不到,来的怪物居然是——眼镜男和周源。   两个人侧身相连,相接处泛出黑焦色,如同在大火烧烤下,熔在一起的两只蜡烛。   “周源......你还活着?”顾尔临声音颤抖,步步后退。   周源和眼镜男站在原地,对着他微笑。   笑容越来越大,甚至能看见整个口腔,二人嘴里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眼球从眼眶里滑落,缠绕的血丝如电线般,连在眼窝里。   藕断丝连,眼珠垂在眼眶下。   浓郁的腐臭味伴随血腥气,顾尔临意识到眼前的两个人,已经不是人,而是怪物,是鬼!   他转身就跑,怪物的两只手穿过白雾,抓住顾尔临的脖颈,十指沾满粘稠的血液,长指甲扎入他的皮肉。   幽怨尖叫声响起:“还我的眼珠!!!把我的眼珠还给我!!!”   强烈的窒息感,顾尔临面色铁青,手在空中乱抓。   不断的挣扎,不断的呻,吟。   直到最后一刻,他如脱线木头般,无力的垂下手臂。 第9章 连体   第二日清早,鸟鸣声响。   顾尔临躺在草地上,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啊——”   顾尔临睁开眼看见身边坐着于恩,他也才从梦中惊醒,手捂着脖子,眼睛血红,惊恐的叫嚷:“我死了......我死了......”   于恩一副得了癔症的样子,顾尔临给他来了爆栗子:“发什么神经呢!”   头顶的疼痛,另于恩瞬间清醒,他意识到是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缓缓舒了口气:“刚刚梦见我被人掐死了,我还以为是真的。”   被人掐死了......   顾尔临皱紧眉头。   他回想起昨晚做的怪梦,周源和眼镜男的尸体连为一体,掐住他的脖颈,令他无法呼吸。   梦里的感觉真实,醒来却记忆模糊,他安慰道:“没事,都是梦......”   声音在看见于恩脖颈处时,戛然而止。   如果真的是梦,要怎么解释于恩脖颈处的一片青紫。   不仅如此,他们周围的地上,全部都是血滴,如同凶案现场。   顾尔临的手摸在自己脖颈处。   于恩目光也盯在顾尔临的脖子上,他脸色难看,应该也是看见同样的东西。   于恩唤了一声:“宇哥......”   “恩......”顾尔临定了定心思,问道:“你昨晚看见了什么?”   于恩抖着嘴说:“我看见酋长和一个死去的村民。”   顾尔临:“然后呢?”   “他们俩身体连在一起。”于恩痛苦的闭起眼睛,不愿回想昨晚经历:“把我掐死了......”   这个梦和顾尔临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顾尔临遇见的是周源和眼镜男。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里死去的人。   “宇哥......”于恩道:“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梦啊?”   顾尔临声音低沉:“或许不是。”   既然不是梦,又为何他俩没有死,反而是从梦中惊醒的。   这几日发生的怪事被穿成串,顾尔临随手拿起一个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   “红?黄?绿?”于恩凑过去看:“哥,你写这些干什么?”   顾尔临不语,直到他将所有的人名都写在颜色下方,说道:“我有个想法,但是目前还不确定。”   “什么猜测?”于恩问。   “等我确定了再告诉你,不过你记住今天抽书的时候不要拿红色的书。”顾尔临最后又补充了一句:“黑色的最好也不要拿。”   于恩无条件信任顾尔临:“那我拿绿色的可以吗?我还从来没有拿过绿色。”   顾尔临沉默的看着地上的鬼画桃符,低声说:“今天可能没有绿色的书了......”   现在一切都是猜测,多说也没意义。   二人商量了几句,赶去食堂时,白芳静已经吃完早饭。   她和马严还带着毛线帽,马严今天脾气很暴躁,将碗筷摔得啪啪响。   白芳静悄声告诉顾尔临,她和马严昨天晚上看见的怪物是范邱林。   并且只有范邱林一个人。   结合前一日周源死前,晚上也只看见的眼镜男一人,白芳静感觉下个遭殃的人可能就是她和马严。   目前,他俩的唯一的希望就是毛线帽,但愿那个老人真的可以救他们于危难中。   由于这几日,队友死的莫名其妙,并且还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谁都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大家都顾不上多说话,草草吃完饭,又踏上了寻找东西的路程。   顾尔临和于恩一组,二人走在半路上碰见了李泰克和王青文。   王青文经过昨晚的惊吓,变得勇敢不少,一路上没有哭闹,甚至还会分析局势了。   她怯生生的问:“我们的任务是“我最珍贵的东西”,可是昨日已经寻找过珍贵的东西,为什么还没有逃出游戏......”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单从任务的题目来看,只要找到最珍贵的东西,就算完成任务,可是顾尔临注意到题目的前面有个“我”字。   “我最珍贵的东西”   这个“我”究竟指的是谁?   所有的玩家都认为“我”的意思就是自己,所以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物品。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我”代指的是特定的一个人?   在没有证据前,一切都是顾尔临的假想,他长叹了一口气。   王青文看了他一眼,继续发问:“如果我们真的找到了珍贵东西,又要交给谁?系统?还是某个人?”   她的问题明显是在问顾尔临。   顾尔临耸耸肩,表示自己现在也是一头雾水。   中午,众人回到食堂,个个都垂头丧气。   村庄里最珍贵的东西第一日都被找完,今日找到的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   吃饭时,不知道唐光说了些什么,惹怒了马严。   他气的直接将桌子掀翻,饭菜撒了一地,手指着唐光说:“妈的,你个死老头子,我要是死了一定也拖上你!”   女npc这时候进食堂,看见一地狼藉也没说什么,笑眯眯的招呼大家去藏书馆。   今天女人拿出了四种颜色的书。   红,黄,黑,白,没有绿色。   “卧槽......”于恩眼睛都看直了:“宇哥,还真没有绿色的。”   顾尔临一语成谶,于恩简直被他圈成死忠粉。   一共九本书,红色的只有一本,被喻剑南选走。   顾尔临觉得喻剑南这个人还不错,看见他拿了红色书,本想出声阻止,想想又没做声。   书的数量与玩家对应,他如果阻止喻剑南选择红色,那么定然要有另一个人选择红色。   他不是圣母,却也不想害其他人。   晚上五点半,女人准时将他们放了出藏书馆。   出大门的时候,白芳静站在对面的银色门前,不肯挪步。   顾尔临走到她身边问:“你也好奇这扇门里的东西?”   白芳静点点头,她问女人:“这里面放的是什么?”   女人的表情变幻莫测,随后忽略了白芳静的话,继续向前走。   顾尔临大声道:“我们是来你们山庄学习交流的游客,你如果有事情瞒着我们,那别怪我们将这些事情如实的写到报告里。”   顾尔临想利用游戏人设,威胁女人试试,没想到真的行得通。   女人走到他的面前,她的个子很矮,才到顾尔临的肩膀。   她仰着脸,脸上青筋暴起,模样狰狞。   女人笑着说:“里面放的是你们的尸体。”   顾尔临淡定脸:“.......哇哦,那不臭吗?”   女人不想搭理顾尔临,扭过脸继续向前走,喻剑南正好走在白芳静身边,他问道:“里面真的是尸体吗?”   作为一个刑警,对尸体总是有特殊的执着。   白芳静没确认也没否认,只说了句:“说不准。”   走出藏书馆不足五分钟,女人就莫名消失了,大家已经习惯她的怪异,继续沿着小路向食堂走。   没过多久,丛林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们听。”喻剑南走在最边上,先听见了响动:“这是什么声音。”   众人停下说话声,才听见丛林中的声音,那声音很小,就像是风吹动树叶。   “赶紧走吧,你们别管那么多!”马严不愿在丛林里多待,催着大家赶紧走。   丛林里有风声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顾尔临却有种不好的感觉,他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   “走。”他拉着白芳静向前走。   顾尔临的话在众人心中很可信,大家跟在他身后,可是没走出百米,他们就再也走不了了。   树林中显出一个个黑影,将他们团团围住,那黑影像狗,它们的身子连在一起,每个怪物有两个头,眼珠黑漆漆的。   腿部血肉模糊,没有脚,或者脚被活生生砍断了。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那些怪物的断腿直接踩在地上,缓慢的向人群逼近。   “别过来,别过来......”马严低声的嘟囔,然后尖叫了一声,向丛林外跑。   他的突然行动刺激到怪物。   怪物窜动着加快速度靠近,大家开始四下逃散。   “快跑!”顾尔临拉着白芳静向前狂奔。   身后传来马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随后是骨肉被撕咬的声音。   白芳静的手抖了一下,加快脚步。   她虽然是个女孩,跑步的速度却不输男人,二人全力向前跑。   可是怪物的喘气声还是越来越近......   直到它口中腥臭的气味传到顾尔临的鼻腔,情急之下,他把白芳静向前一推,自己站住了脚。   既然两个人都要死,那还不如拼死保全一个人。   虽然顾尔临的前半生碌碌无为,可这点英雄救美的气概,他还是有的。   疼痛感没有降临,怪物绕过他,径直走向白芳静,一步步的靠近,将她逼入死角。   为什么会这样?   顾尔临愣在原地。   怪物似乎对他毫无兴趣,又或是它们目标明确,而那个目标就是——白芳静。   刚刚怪物路过顾尔临身边时,他看见怪物的眼睛很黑,并不是因为眼珠是黑色,而是因为它们压根——没有眼睛。   怪物没有眼睛,靠什么去锁定目标?   顾尔临四处寻找答案,最后目光锁定在白芳静的毛线帽上,上面有两个铁片,每次风吹时铁片相碰,发出脆响。   难道是根据声音?   事不宜迟,顾尔临扯着嗓子喊:“喂!丑八怪!看我啊,看我啊!”   怪物无动于衷。   不是根据声音。   眼见怪物的嘴几乎要贴在白芳静的脸上,顾尔临再努力的嚎叫,也是徒劳。   突然,顾尔临感觉手指一阵钻心刺痛。   兜里的仓鼠又咬了他一口。   这次咬的重,血瞬间就流了出来。   前方的怪物鼻子动了动,停下攻击白芳静的动作,转身朝顾尔临跑来。 第10章 女人   顾尔临低声咒骂一句,然后一路狂奔,怪物都被他吸引过来。   那些怪物虽然没有脚,可是跑的速度飞快。   直到危险真的逼近,顾尔临心里怕得要命,看见大树就慌不择路爬了上去,以一个极为狼狈的姿势坐在树干子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怪物不会爬树,开始在下面撞树。   砰——砰——   大树一摇一晃险些断裂,顾尔临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他将手指含在口中。   甜腥味在口腔蔓延开,直到他手指上的血迹舔的一干二净,树下的怪物闻不到血的味道,在周围徘徊一会,最后四处散去。   怪物没有眼睛,没有听力,唯一有的就是嗅觉,他们会吃人,所以对血的味道格外的敏感。   怪物走进丛林深处,没了踪迹。   顾尔临探着头,确定怪物不会再回来,他顺着树爬了下来,看了一眼表。   现在是晚上六点十五,如果跑的快一点,应该能看见在食堂里做饭的“好心人”。   夕阳正在落下,天要黑了,顾尔临用最快的速度到达餐厅。   食堂里还没有人来,而他正巧碰见了做饭的人。   女npc站在桌前,哼着小调将餐盘摆在桌上。   为了防止被她看见,顾尔临悄声的蹲在大门边。   只要有玩家死了,女npc的心情就会异常的好。   “宇哥,你......你在做什么呢?”李泰克和王青文走过来,看见顾尔临翘着屁股,鬼鬼祟祟的向屋子里偷窥。   顾尔临比了个嘘的姿势,二人意识到食堂有人,悄声走到顾尔临身边。   三个人蹲着门外,腿都麻了,也没看出来女npc有什么特别的。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王青文问。   二人凝视着顾尔临。   顾尔临依旧看的目不转睛,唇齿轻动:“没有,我就是觉得她挺贤惠的。”   二人:“......”咋了?你想娶啊。   眼看女人将饭菜上完,却没有离去,反而随便坐在位置上,拿起碗筷将每盘菜都夹了一遍,吃的津津有味。   她吃的不断吧唧嘴,吐沫横飞溅到饭菜上,看的极为恶心。   六点半一到,她正好将碗里的菜吃完,舌头将碗筷舔舐干净,然后放回原处。   王青文轻声说:“那好像是于恩的碗筷......”   李泰克:“咱......咱们三个不说,谁知道?”   王青文:“......”亲队友啊。   顾尔临侧过头:“李泰克,我问你在游戏里杀死npc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吧。”李泰克回过神来:“宇哥,你.......你要做什么?”   女人眼瞧着要从食堂后门走出去,顾尔临站起身子,扭动脖子活动筋骨。   从食堂边拿起一只捆麻袋的麻绳,径直走向女人。   女人感觉到脚步声,回过头时顾尔临已经站在她身后。   她看见顾尔临,瞬间面容扭曲,尖叫着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猜。”顾尔临对着她微笑,双手一动,用麻绳勒住女人的脖颈,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犹豫。   女人被勒的喘不过气,眼珠爆出,舌头外伸,发出呼哧呼哧的呻,吟声。   这一幕太刺激,门外蹲着的两个人目瞪口呆,吓成了傻子。   “卧槽......”李泰克喃喃道:“太特么勇了。”   其他的玩家也也赶到食堂,正瞧见这一幕。   顾尔临咬紧牙关,将女人勒的满脸青紫,然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身后的水缸上。   哗啦一声,水缸砸的稀碎,屋内酒香四溢,原来里面装的不是水——是酒。   女人被勒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死相很狰狞。   直到确定女人已经死了,门外怂成一团的队友,才抖抖索索的走进来。   顾尔临身上沾满酒水,他拍拍衣服站起身,望着众人,发现除了已经死了的马严,还有喻剑南没有回来。   其余的人都到了食堂。   于恩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宇哥,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顾尔临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白芳静:“你的帽子呢?”   白芳静面色清冷:“扔了。”   顾尔临没说话。   刚刚怪物的目标就是白芳静和马严,那么帽子很有可能是触发点。   扔了更好。   “喻剑南呢?”唐光问:“你们谁和他一起的?”   大家表情严肃,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摇头。   没有人和喻剑南一路,他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多半是凶多吉少。   大家坐在位置上,又等了十几分钟,依旧没有人影。   唐光叹了口气:“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在世界里,死亡这个话题太平常,却又太沉重。   大家沉默着没有说话,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喻剑南死的时候,他居然回来了,身上看起来没有打斗的痕迹,格外的正常。   于恩问:“你怎么才回来?”   “我跑迷路,所以耽误了时间。”喻剑南目光锁定在女人的尸体上,问道:“谁把这个女人杀死了?”   顾尔临:“我把她勒死了。”   喻剑南看了顾尔临一眼,似乎是预料到是他做的,没有说什么,淡定的坐在板凳上打算吃饭。   大家犹豫的看着尸体,不知道是谁说了句吃饭吧,都陆陆续续的坐到位置上,准备开动。   今天的菜大多是肉食,丸子汤,肉包子,筷子还没有夹到食物时,王青文突然将筷子一甩,叫了一声:“啊!这肉.......肉会动!”   餐桌上的肉真的在蠕动。   一开始只是缓缓的动,微不可查,王青文尖叫之后,肉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加快了运动速度,争抢着从餐盘里爬出来。   包子里的肉馅,将外面的皮刨开,从里面爬出来。   大家被吓呆了,慌乱的跑离餐桌,这时候顾尔临注意到,不仅是饭菜里的肉在动。   地上女人的尸体也在动,她趴在地上,浑身肉带着她在地上蠕动,以一个异常惊悚的姿势,如同蛆虫一样。   一点点的爬动......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所有的肉都爬出大门,消失不见。   过了很久,于恩缓过神来问道:“宇哥,我们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啊......”   顾尔临冷笑一声:“好心人做的肉呗。”   于恩捂着嘴,跑出去吐了。   晚饭没有吃成,有些承受能力不好的玩家,还将胃里仅有的存粮也吐的一干二净。   于恩难受的走路都困难,顾尔临扶着他走在丛林里,临近分开的时候顾尔临特意嘱咐大家:“今天晚上就算有危险,也请大家一定要看清怪物的样子,这个非常重要。”   “凭什么都听你的?”徐石不满道:“你自己有了线索不肯告诉我们,还私自行动,晚上那个怪物是会杀人的,我们要是被杀死了怎么办?!”   “我确实有线索,但是目前还无法带大家走出去。”顾尔临笑了笑:“你们今天也看见了,食物已经不能吃了,所以就算在世界里不被杀死,也很可能会被饿死,而现在只有我一人有线索,至于要不要信任我,你们可以自己选择。”   刚刚的那一幕简直触目惊心,饭菜肯定是没人敢吃了,毕竟谁也说不准,那些肉会不会将自己开膛破肚,然后跑出来。   就像肉包子一样。   没有人再提出反驳,顾尔临回到自己屋子里,将自己身上沾了酒的衣服换下来。   换衣服的整个过程中,仓鼠一直盯着他。   顾尔临对它有些不满,本来不想搭理它,可是还是耐不住它“饥渴”的眼神,他侧过头说:“别看了,我今天没有给你拿东西吃。”   仓鼠向前蹦跶两步,表示不满。   “你还好意思不满?!”顾尔临越说越气,他将衣服一甩,指着仓鼠叫嚣:“我问你,你今天咬我那一下几个意思啊!你就看不得我活的好是吧!”   虽然当时顾尔临确实有舍己为人的想法,可是他自己奋不顾身,是一回事,被仓鼠这样毫不留情的陷害,又是另一回事。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天天讨好它,一把屎一把尿的伺候它,最后居然换来这个“小兔崽子”的恩将仇报。   顾尔临就愤恨!   “我才是你的主人!”顾尔临扯着嗓子嗷嗷叫:“你为了救漂亮小姐姐,把我置于何地?!”   仓鼠嘴角动了一下,顾尔临凑近了看,它嘴角上扬,似乎是——在嘲笑。   “笑?你还笑?”顾尔临是真的被气笑了:“那你就饿着吧,反正仓鼠饿几天也饿不死。”   砰砰砰——   门外有人来敲门,顾尔临以为又是于恩,打开门却是白芳静站在门外。   顾尔临赶紧将衣服拉好,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白芳静站在门口,没有进屋,她低着头轻声道:“我过来就是想谢谢你。”   顾尔临挠了挠头:“害,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是队友,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宇哥......”白芳静抬头问道:“你今日为什么杀了那个女人?”   顾尔临沉默着没有说话。   白芳静:“是为了救我吗?”   顾尔临错愕的瞪大眼睛:“你也找到了线索?”   白芳静笑了笑:“我也是刚才才想明白这些,多亏了你。”   顾尔临嘿嘿一笑,谦虚的说:“我也是瞎猜的。”   白芳静继续夸赞着:“你很有能力,也很胆大,只是很可惜......”   顾尔临疑惑的问:“可惜什么?”   白芳静嘻嘻一笑,露出牙齿:“可惜——你不是宇维安。” 第11章 碎肉   二人僵持在原地,顾尔临嘴巴抽了抽,傻呆呆的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问完又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傻到爆炸!   果真,白芳静笑了一声,她说:“差别太大了。”   刚想继续说,顾尔临手腕处的黑盘响了起来,空中出现一行字。   【目前时间:23:15,要去喻剑南的房间。】   白芳静问:“这是什么?”   黑盘虽然还在升级,但是经过这几日的摸索,顾尔临还是发掘出来了一些基本用法。   比如,当个闹钟啥的......   顾尔临将黑盘关屏,回屋把仓鼠揣兜里:“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喻剑南房间,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刚走出两步,白芳静就跟了上来,她问:“你是要去救喻剑南,对吗?我跟你一起去。”   顾尔临看着她,拧着眉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芳静得意的笑了:“你知道我跟着宇哥进游戏多少年了吗?”   顾尔临:“多少年?”   白芳静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四年了,我都不记得我进过多少次游戏了。”   顾尔临突然想起刚才的话题,问道:“你们口中的宇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二人一起走在丛林小路上,闲聊了几句,顾尔临将自己进入世界的过程告诉了白芳静。   白芳静倒是很淡定的接受了。   而从她的口中顾尔临得知——宇维安是个大佬,十七岁的时候只身一人进入游戏,在游戏中,他是所有人的保护伞,也曾创下过游戏里最高战绩。   他冷静,睿智,并且帅气逼人。   夸完宇维安,白芳静看了一眼顾尔临,补充道:“在游戏里,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怪怪的,一开始还以为是人设性格的问题,现在想想真可笑,宇哥怎么会变成你这样。”   听到这话顾尔临就不太开心了,他叉着腰说:“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冷静?不睿智?不帅气?不逼人?!”   “倒不是这个意思。”白芳静说:“你确实特别的大胆,并且分析能力很强,如果不是你说你是第一次进来,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佬。”   一旦被夸,顾尔临就有些忘乎所以,他谦虚道:“我是个作家,自然分析能力要好一点点,并且作家不都大胆假设,大胆求证嘛。”   顾尔临正在天上飘着,白芳静冷不丁来了一句:“就是话太多了。”   顾尔临瞬间落地:“......”呵呵,那真是对不起了啊。   二人来到喻剑南木屋前,他屋内的烛火还燃着。   叩响大门没多久,喻剑南打开房门,看着门外二人,表情困惑:“你们怎么来了?”   白芳静简明扼要:“来救你。”   “救我?”喻剑南沉默半响:“为什么是我?”   顾尔临和白芳静走进屋子,三人坐在木桌前。   烛光昏暗,顾尔临的面庞映在光晕下,他说:“你今天拿了红色的书。”   喻剑南不明所以的点头。   顾尔临:“我预测今天拿了红书的人会死,所以死的人可能是你。”   屋内温度骤降,喻剑南没有说话,昏暗中听见他叹了口气,问道:“能告诉我理由吗?”   “可以。”顾尔临和白芳静互看一眼,随后他问喻剑南:“你还记得我们第一天选书,书本有哪些颜色吗?”   第一天,女人带了五种颜色的书,喻剑南说:“记得。分别是绿,红,黄,白,黑。”   顾尔临:“对,其实这五种颜色,分别对应我们每个玩家的身份。”   “五种颜色的书,分别对应每个玩家......”喻剑南重复着这句话,皱着眉头思索,忽然间他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在说头发?!是头发的颜色!”   顾尔临:“恩,就是头发的颜色。”   队伍起始有十二个玩家。   每个人设的发色也有不同,其中范邱林是绿色的头发,马严是红色,徐石是黄色,唐光年纪大一些,是白色,剩余的人是黑色。   头发的颜色与书本的颜色一样。   绿,红,黄,白,黑。   挑选人设时,顾尔临还嫌弃他们的头发五颜六色,特别非主流,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游戏里的隐藏线索。   喻剑南问:“就算书的颜色和发色对应,那死亡的触发点是什么?”   “其实触发点很简单,只不过我们一直忽略了。”顾尔临说:“这个游戏最先死亡的人是眼睛男和周源,这二人是黑发所以代表黑色,第一天开始选书时,黑色只有一本,而范邱林选择了黑皮书。”   喻剑南恍然大悟:“所以在眼镜儿和周源之后,死的人是范邱林。”   “是的。”顾尔临接着说:“这个游戏就像是成语接龙,第一日黑头发的人死了,范邱林选择黑皮书已是触发死亡,而他是绿色的头发,所以第二日选绿皮书的人死。”   喻剑南回忆那日:“第二日选绿色书的人是.....”   白芳静说:“第二日绿皮书有两本,选的人是我和马严。”   喻剑南:“所以今天的怪物才会追着你和马严。”   白芳静点头:“是的。”   马严被怪物咬死,而他的头发是红色,所以今日选择红书的人,是下一个会死的人。   而那个选择红书的人——正是喻剑南。   “原来是这样啊。”喻剑南靠着椅背,心存侥幸的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些都是巧合呢?”   “我起初也不确定,可是有一点论证了我的猜测。”顾尔临说:“今天没有绿皮书了。”   第一天死的人是周源和眼睛男,他们是黑头发,但玩家中黑发的人众多,所以黑皮书不会消失。   第二日的书本依旧是五种颜色,然后范邱林死了,团队中没有绿头发的人。   绿皮书没有对应玩家,也就没了作用。   所以第三日没有绿皮书。   白芳静:“照这样推理,今日马严死了,明天应该也不会有红皮书。”   顾尔临点头。   面对死亡,喻剑南表现的格外坦然,毕竟他作为一个刑警,早已将生死看淡,他说:“所以你们二人现在来我的房间,就是为了看我怎么死的?”   “不。”顾尔临说:“我们是来救你的?”   喻剑南:“救?要怎么救?”   “不知道。”顾尔临摇头:“但是我可以确定,并不是触发了死亡条件,就一定会死,不然现在白芳静也不会活着了。”   按照游戏规则,白芳静下午会被怪物咬死,可她现在还活着,就是最大的证据。   喻剑南握紧拳头,他虽然不怕死,可是更想活着,突然他想到什么:“对了,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说着便走到枕头下摸索。   这时黑盘叮铃铃的响起,是顾尔临订的十二点的闹钟。   午夜一到,桌上的烛火瞬间熄灭。   四周寂静,顾尔临的声音格外刺耳,他感觉有些不对劲,轻声问:“喻剑南,你刚刚要说什么?”   摸索的动静再次响起,喻剑南幽幽的说:“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该选红帽子还是绿帽子?”   一阵风吹过,窗户砰的一声打开,惨白的月光照到喻剑南的脸上,他站在床边咧着嘴,笑的诡异,表情同死时的酋长一样。   双手高举着两顶帽子,一顶是红色,一顶是绿色。   毛线帽的泛着滑溜的光泽,和昨天老人给的毛线帽材质一样,白芳静抓住顾尔临的胳膊,指尖颤抖。   这帽子就是死亡的象征,只要沾上了就预示着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顾尔临大惊:“你什么时候弄来的帽子,快扔掉!”   喻剑南手上拿着帽子,一步步靠近,口中发出嘻嘻的笑声,声音清脆,一听就是女声。   听到着声音的瞬间,顾尔临和白芳静愣住了。   喻剑南的身体中好像还有另一个人,他发出的声音居然——和女npc一模一样!   嘻嘻嘻嘻......   笑声断断续续的响起,顾尔临叫了一声:“喻剑南!快把帽子扔掉!”   喻剑南摇头,嘴咧成巨大的弧度,甚至能看见里面血红的长舌头,舌头动来动去,他含糊道:“不能扔......不能扔......他说让我选一个帽子戴上,选对了就能活着。”   这句话是喻剑南的声音,可说完又发出嘻嘻的笑声,是女npc的声音。   “一个身体里怎么会有两个声音。”白芳静说:“除非......”   白芳静剩下的话没有说就停住了,因为他们看见,喻剑南将左手的红帽子戴在头上,瞬间浑身抽搐,眼珠爆出。   他高仰着头,脖子上青筋暴起,身体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就像是利爪在捏碎脏器。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喻剑南,你怎么了?”顾尔临喘着粗气,挪着步子向喻剑南靠近,白芳静紧跟在他身后。   距离的不断靠近,使顾尔临看的更清楚,喻剑南扬起的头忽然垂下来,嘴巴大张。   那挖心肝肺的声音,就是从他口腔中传出来,腹部还带着回声,然后他开始剧烈的呕吐。   呕......呕......   木屋里响起强烈的呕吐声,他表情十分狰狞,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顾尔临心虚的向前走两步,想看看他的情况,却听见咔哒一声巨响,一只手从喻剑南喉咙深处伸出来。   手就停在顾尔临面前,指甲尖长,皮肤惨白,上面沾满稀碎的血肉,修长的五指扭曲成一个极为诡异的形状,然后出来的是胳膊。   “卧槽!卧槽啊——”这一幕太骇人,顾尔临被吓成了老公鸡,他爆着粗口,和白芳静慌不择路的跑。   二人撞倒椅子,狼狈的摔成一团。   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响,屋子里充满着血腥气。   慌乱中,顾尔临回过头。   他看见喻剑南趴在地上,瞪着空洞的眼睛,整个头从嘴巴处被撕成两半,满地都是血和碎肉。   一个人从他嘴里爬了出来。 第12章 打火机   从喻剑南身体里爬出来的人,披着长发,是下午被顾尔临勒死的女npc。   她抬起头,脸上沾满血肉,冲着顾尔临咧嘴笑。   嘻嘻嘻嘻.......   声音犹如鬼魅,顾尔临打了个寒颤,骂道:“靠,她怎么还没死!”   “她估计已经死了。”白芳静在一旁说。   顾尔临忽然想起,晚上出现的怪人,都是在世界里已经死去的人。   所以女npc或许已经死了。   女人仰着头,整个身子贴在地上,胳膊细长,一点点向顾尔临爬过来。   现在在不跑,怕真的是傻子了。   顾尔临拽起白芳静,两个人跌跌撞撞的打开大门,然而却愣在门口,不敢出去。   门外白雾又起。   只不过这次雾中的黑影,特别清晰,又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人。   不是周源,不是眼镜男,更不是游戏里死去的任何一个人。   而是顾尔临第一晚见到陌生人,两个人背靠背的连在一起。   一个人没有眼珠,另一个人背对着他,看不见脸。   怪物遥遥的站在远处。   这让顾尔临二人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女人的身体拖在地上,发出滋啦的声音。   越来越近......   她长大嘴巴,笑声尖利,似乎在为了能吃掉两个人,而激动不已。   “怎么办......”连一向冷静的白芳静,声音都开始颤抖。   怎么办?   顾尔临也傻眼了,目前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站在原地被女人缠上,要么出了门被怪物缠上。   一旦选错,生死难料。   可是顾尔临实在想不出第三种方案。   兜里传来动静,仓鼠从里面跑了出来,它摔在地上,然后快速的窜进屋子。   顾尔临皱紧眉头。   现在情况已经够乱的,他实在没有心思去顾及仓鼠。   顾尔临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想去抓仓鼠,却被白芳静一把拽住:“你做什么!”   女npc明显就是奔着顾尔临来的,如果他进屋,肯定必死无疑。   顾尔临意识到自己太冲动。   他缩回脚,拉着白芳静沿着墙边走。   女npc爬行的速度很慢,他们围着桌子绕起圈,女人向左爬,他们向左走。   走着,走着,反而玩出了老鹰捉小鸡的感觉......   过了半天,白芳静终于忍不住吐槽:“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绕圈圈?!”   顾尔临:“那要不你来想办法!”   白芳静立刻闭嘴。   就是这样的弱智办法,居然真的克女npc,她想抓顾尔临,却怎么也追不上。   顾尔临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吊在眼前可得不到,看的心痒痒。   顾尔临觉得自己简直是出了一个妙计,虽然累了一点,至少性命无忧。   就等着转到天亮,怪物消失,然后万事大吉。   女人似乎察觉到顾尔临的小心思,她气恼的发出喘息声,然后——居然站起来了!   顾尔临和白芳静当场表演二脸懵逼。   女人的身体像个枯干,一点点的直起来,咧着嘴对顾尔临笑了一下。   笑容苍白诡异,顾尔临感觉不妙,一把拽过白芳静,大喊:“蹲下!”   与此同时,木桌被女人掀翻,砸在地上,她扭曲的身子,向二人靠近。   嘻嘻的笑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顾尔临和白芳静缩在墙边,无路可退。   事到如今,顾尔临反倒不怕了,他死死盯着女人,发现她手上没有武器。   顾尔临想着,大不了拼命一搏,还不一定谁先挂呢!   他攥紧拳头,浑身肌肉紧绷,脚下却响起一阵怪声。   叽叽叽......   叽叽叽......   是仓鼠的叫声。   顾尔临低下头看见,仓鼠就在脚下,它仰着脑袋对着他叫,身边还有个泛着银光的东西。   那个银光的东西是打火机,喻剑南抽到的礼物。   可仓鼠把打火机叼给他做什么?   顾尔临一拍脑袋,想明白了其中原因,他将打火机点着。   点点火光在黑暗中异常刺眼,女人很怕火,她尖叫一声想要跑,然而来不及了。   顾尔临将打火机扔到她身上,大火瞬间燃了起来。   女人的身体不断挣扎,扭曲,最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成了黑尸。   事情结束,屋内异常安静。   顾尔临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白芳静喘着粗气问道:“为什么?”   即便有打火机,火苗烧到人的身上,也不会燃的如此快速,如此彻底。   顾尔临回答:“因为今天下午我和她一起摔到酒缸里了。”   酒缸里装的是烈酒,顾尔临晚上换了一身衣服,可是女npc身上还带着酒液,只要火苗接触到上面,便会瞬间燃烧。   白芳静舒了一口气,看着仓鼠说:“它是老鼠吗?怎么那么聪明?”   “老鼠?!”顾尔临赶紧把自己的小宝贝揣怀里:“你说什么呢?!它不是老鼠!它是我的吉祥物!”   嗯嗯嗯,对对对,是你的吉祥物,是你的小宝贝,没人和你抢。   白芳静这样想着,忙不遂的点头附和。   女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顾尔临再三确认,她这次是真的不能动了,死的相当彻底。   屋内的怪物是解决了。   屋外的那个还站在丛林里,不过幸运的是,那个怪物一动不动,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   白芳静已经搬起板凳,打算在屋子里坐一夜,等天亮。   顾尔临伸着头,向外面看了两眼,严肃的说:“我们可能要出去。”   “为什么?”白芳静问。   刚刚解决一个危机,本来可以享受宁静,现在出去,那不是把自己往断头台上送。   白芳静不认同顾尔临的决定,顾尔临问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白芳静:“什么?”   “你仔细看外面的怪人。”顾尔临指着窗户外面:“前几日,大家晚上看见的人,都是游戏中死了的人,可是你看这两个人,你见过吗?”   白芳静走到窗前,仔细的辨认。   那个怪人长相可怖,但是她很确定,游戏中没有见过这个人。   他不是npc,更不是玩家。   白芳静回过头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顾尔临耸肩:“我只是直觉他的身上会有线索,并且你看他头上戴的东西,眼熟吗?”   白芳静眯着眼睛,这才看清怪人头上戴的,就是——老人织的毛线帽!   又脏又破,几乎看不清原来模样。   白芳静咽了咽口水,对顾尔临说:“走。”   游戏里,讲求等同回报。   意思是越重要的线索,越在危险中。   这个游戏规则就是——死换生。   二人踏出房间时,白雾瞬间靠近,将他们围在中间,黑影从雾中走来。   顾尔临将铃铛塞到白芳静手中,低声说:“等会你引开他,我抢他的帽子。”   白芳静应了一声,转身向对面跑去。   直到远处铃铛声响起,怪人果然被吸引注意力,向对面走去。   这次顾尔临看清楚了,怪物有两个身体,背靠背连在一起,并且两张脸长得一模一样。   唯一的区别的是一个有眼睛,一个没有眼睛。   他趁没眼睛的那张脸对着自己,快步冲上前,将帽子摘下来。   帽子的手感粘腻,沾了很多灰尘。   而摘下来的时候,顾尔临看见怪人头顶光秃秃的,没有头发。   怪人感受到帽子被夺走,怒吼了一声,伸着双手,朝顾尔临冲过来。   这次怪人的速度很快。   顾尔临大叫了一声:“白芳静!”   白芳静收到信号,远处的铃铛声响的更大声了。   怪人变得异常痛苦,失去帽子的那一面,想要抓顾尔临,而另一面想去寻铃铛声。   就这样,两边僵持不下,几乎快要把身体撕开,怪人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啊——啊——”   声音绝望且痛苦,响彻整个丛林。   顾尔临捂着耳朵,依旧觉得头痛欲裂。   声音越来越响.......   心脏快要爆裂,顾尔临也痛苦的叫出声。   直到他觉得自己快要晕倒的时候,太阳升起了。   白雾消散,怪人也瞬间消失。   鸟鸣清脆,丛林恢复了白天的宁静。   如果不是顾尔临手上抓着帽子,他还真以为刚刚是在做梦。   天亮了,白芳静找到顾尔临,二人重新回到喻剑南的木屋,想收拾一下他的尸体。   大家虽不是朋友,也是队友,这点情谊还是有的。   可谁知他们进屋后发现,喻剑南的尸体已经消失,连带着满地的血肉。   女npc也不见了。   房间里异常整洁,桌子椅子摆放在原位,像是被人特意收拾过,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尔临喃喃道:“昨晚喻剑南是死在这里吧......”   他不是真的在做梦吧。   白芳静回答的也不确定:“应该,不是梦吧......”   二人迷迷糊糊的走到食堂,虽然现在没有东西能吃,可是大家还是约好,定时来食堂集合,以便讨论线索。   于恩叉着腰等在门口,看见他俩就开始抱怨:“你们俩昨晚去哪里了!”   顾尔临说:“找线索。”   于恩更气了:“我就知道是这样!宇哥,你找线索,为什么不带上我?!”   “恩......”顾尔临沉默了半响,说:“因为行动比较危险。”   于恩:“危险怎么了?我又不怕危险,她能去,我也能去!”   白芳静冷声说:“因为你太笨。”   “什么?!”于恩气成老公鸭:“你凭什么说我笨?我聪明着呢!”   “好,你聪明。”白芳静指着顾尔临:“那我问你,他是谁?”   于恩轻蔑的笑了一声:“呵,你是不是傻?!他当然是宇哥了,不然还能是谁?”   白芳静竖起大拇指,一脸赞赏:“你真聪明,不愧跟了宇哥那么多年。”   “那可不,宇哥最喜欢我了!”于恩叉着腰,在后面仰头大笑。   顾尔临看着于恩,心酸的叹了口气。   脚刚踏进食堂,顾尔临瞬间石化,冷汗布满整个背。   他拉着于恩问道:“他来多久了?”   于恩向食堂里看了一眼:“半个小时了吧,都快吃完了。”   半个小时前,顾尔临正在木屋里,想要检查喻剑南的尸体。   可他却活生生的坐在食堂中,面带微笑望着顾尔临。 第13章 螃蟹人   顾尔临和白芳静站在大门口,眉毛拧成一团,表情就像是吃了屎。   昨天晚上,他们二人亲眼看见喻剑南的头被撕成两半,女npc从里面爬出来。   而现在那个头被撕烂的人,居然在对着他们笑......   顾尔临的三观又被刷新了。   王青文在里面挥手:“你们快点进来啊,我们正在讨论线索。”   白芳静不愧是老手,她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走进食堂说:“你们都讨论了些什么啊?”   顾尔临有样学样,也装没事人,走了进去。   “昨天不是嘱咐我们晚上观察怪物吗?”唐光说:“我们都仔细看了那些怪物。”   顾尔临点头:“恩,你们看见什么了?”   经过他们叙述,顾尔临得知每个人看见的怪人不一样,由于怪人都是两人共用一个身子,有四只腿脚,像一只螃蟹。   所以他们给怪物起了个代号,叫“螃蟹人”。   晚上出现的“螃蟹人”有四种:   螃蟹人一号:死去的酋长+跳进篝火的村民。   螃蟹人二号:眼镜男+周源。   螃蟹人三号:范邱林+马严。   以上三种,都是游戏里死去的人,无论是玩家还是npc,只要死去后,就会两两连在一起,变成怪物。   而每天晚上,必会剩下一个落单的人,第一夜是眼镜男,第二夜是范邱林,第三夜是女npc。   他们找不到同伴,便会出现在下一个要死的人身边,像是一种召唤。   召唤下一个人,与他连为一体。   昨日顾尔临杀死了女npc,是因为每天晚上必须有个落单的人,否则游戏无法继续循环。   如果女npc不死,没有落单的人,游戏世界一定会继续找办法将白芳静杀死。   所以女npc就是替白芳静死的。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了。   可是唯一的bug的就是,昨晚出现的怪人,为什么不是游戏中角色?   早上没有饭可以吃,大家抱怨连连,分享完线索,继续去山庄里寻找珍贵的东西。   没有目标的寻找,如同大海捞针。   没有人知道这场游戏到底让他们做什么?怎样才可以逃出去?   希望虽小,也不能放弃。   万一真的在海里捞到针了呢。   顾尔临和于恩一组,二人走在绵延的小路上,顺着路一直走,越来越偏僻,窄细的小巷像是走不到尽头。   于恩bia叽着嘴,问:“宇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你等会就知道了。”顾尔临走在前面,感觉不对劲,突然回头:“你在吃什么?”   女npc死了,他们现在没有能吃的东西,可是于恩嘴里居然还在嚼东西。   于恩手里攥着东西,鼓着嘴:“没有啊!”   在顾尔临死亡凝视下,他低着头,委屈的把东西交了出来,是一大块的——巧克力。   顾尔临问:“你哪里来的?!”   在游戏中,除食堂之外他从来没有见过食物,甚至连村民家也没有吃的,导致顾尔临一度怀疑npc都是机器人,不需要食物。   于恩小声说:“第一天抽礼物,我抽的是巧克力。”   “巧克力?!”顾尔临皱紧眉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呜......”于恩可怜巴巴的耷拉着眼:“因为要是告诉别人,我的巧克力肯定会被瓜分。”   顾尔临:“.......”这个理由他服了。   “你过来。”顾尔临贼兮兮的笑。   于恩将自己的巧克力护在怀里,连连摇头,那样子像是被欺负的小媳妇。   “我不抢你的巧克力。”顾尔临说:“我就是和你说个事。”   巧克力的安全得到保障,于恩心安的靠近顾尔临。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织帽子的老人时,发现了什么吗?”顾尔临神秘一笑。   于恩摇头。   顾尔临压低声音:“我发现老人织帽子用的织衣针,是周源抽到的礼物,剪毛线用的剪刀,是眼镜儿抽到的礼物。”   当时顾尔临就站在老人身边,所以看得仔细。   第一日死的两个人,尸体消失了,而他们抽的礼物却在老人手中。   这说明什么?   说明老人和尸体有关,抽到礼物和死亡原因有关。   于恩吓得长大嘴,巧克力也掉到地上。   顾尔临替他将巧克力捡起来,问:“这你还敢吃吗?”   于恩忙摇头:“不敢了!不敢了!”   还吃个屁!他现在恨不得把之前吃的,全吐出来。   “行。”顾尔临掰块巧克力放嘴里,甜意在舌尖蔓延,他心满意足的说:“我都快饿死了。”   于恩:“.......”???你还是人吗?!   于恩跟着顾尔临走的弯弯绕绕,最后来到一间庭院前,停下脚步。   是织帽子老人的房间。   于恩顿住脚,不愿往前走:“我们来这里干嘛?这屋子里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吗?”   “没有。”顾尔临说:“我就是好奇,想进去看看。”   于恩苦着脸:“这个老人很古怪的,我们不进去行不?”   “就是因为古怪才要去看。”顾尔临说:“昨天下午,那个像狗的怪物只追有血腥味的东西,可是却追着白芳静和马严不放,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于恩说:“那我们不理他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主动去找他?”   顾尔临拿出黑帽子,是昨天从怪人头上抢下来那顶。   于恩瞪大了眼睛:“这个帽子从哪里来的?”   顾尔临将昨晚怪人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问道:“那个怪人不是游戏里的人物,却带着这顶帽子,现在你再决定要不要进去?”   于恩眼神犹豫的看了眼顾尔临,又看着帽子,最后底气不足的说:“好吧,我进去......”   庭院的大门上落了锁,正门走不通,他们只能翻墙。   这是个老式庭院,围墙不高,顾尔临向前跑两步,蹬着墙壁爬上去,还顺手拉了于恩一把。   二人进院后发现,老人好像不在家。   院子很普通,种了些花花草草,于恩在花园里四处游荡,最后回到顾尔临身边说:“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老人的房子在花园中间,上次来的时候落了大锁,这次锁没有合上。   顾尔临朝房子努了努嘴,说:“进去看看。”   大门老旧,上面红漆斑驳。   吱呀一声,顾尔临推开大门,里面光线昏暗。   屋外的阳光刺眼,可屋内却如同暗夜一般。   房间里有粗重的喘息声,于恩急忙拉住顾尔临的胳膊,使了个眼色。   顺着他的目光,顾尔临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是那个老人。   他双眼紧闭,呼吸均匀,二人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直到顾尔临确定他是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向屋里走了几步,被于恩阻止,他用眼神质问顾尔临:屋里有人,你怎么还进去!   “到都到这了,不能白来一趟。”顾尔临压低声音:“况且你早上还说,你要和我一起找线索,不怕危险。”   于恩这下算是服气了,他认命的跟在顾尔临身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人的房间很简陋,一个大床,一个大柜子。   于恩负责查看房间角落,顾尔临走到柜子前,深吸一口气。   屋里没什么家具,如果说老人有什么秘密,肯定是藏在柜子里。   轻声打开柜门,出人意料的是,里面只有些寻常的衣服,顾尔临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查看。   就是普通的男人衣服,没什么异常,非要说有点不正常的地方就是——老头的衣服,还真不少。   顾尔临感叹道,这还是个讲究的老头啊。   顾尔临将柜子收拾好,回过头,于恩冲他摇了摇头,也没有收获。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走不走?”于恩凑到顾尔临身边,小声说:“这个屋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   顾尔临不信,他生怕于恩检查的不仔细,又亲自将屋子看了一遍。   这才确定,屋子里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老人在床上睡得很香,顾尔临走到床边,仔细的打量着他。   刚刚他和于恩生怕吵醒了老人,所以都绕着老人周围走,现在看来整个屋子,只有老人床上没有检查过。   顾尔临轻手轻脚的掀开老人被子,于恩在后面吓得捂嘴,又不敢大声说话,急的抓耳挠腮。   被子掀开后,顾尔临看见老人的手上抓着线团,是织帽子的那种细线。   线团有些凌乱,其中一边的线头散开,从床上掉了下来。   当时,顾尔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出于强迫症,他鬼使神差的抓起散落的线头,想要把线团理好。   然后他拽着线,拉呀拉呀......   掉落的线特别长,他拉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头,直到最后他手一沉,发现自己拽不动线了。   那种沉重感就像是钓鱼时,鱼线掉到大鱼。   线的另一端被什么东西拉住,顾尔临随着线的方向看。   黑色的细线弯弯绕绕的,最后进了床下面。   老人的床单很长,耷拉在地上,顾尔临弯下腰,一把掀起床单。   床下黑漆漆一片。   于恩也凑了过来,两个人翘着屁股,认认真真在老人的床下看了半天——结果鬼都没有看到。   于恩机智的把黑盘打开,微弱的光照亮床底,然后他们对上了一双死人眼睛。   眼珠充血,爆出眼眶,死死的盯着他们。   那是范邱林的眼睛。   “妈呀——”于恩下意识嚎叫出声,立刻被顾尔临死死的按住嘴巴。   两个人缩在地上,连喘气都不敢,却听见床上响起翻身的动静。 第14章 头发   顾尔临瞪着于恩,眼光快要把他杀死。   全部是拜他一声鸡叫所赐,老人现在醒了。   床上微动,老人起身,坐在床上。   就像正常老人一样,他行动缓慢,起床时要坐起来缓一缓。   顾尔临捂着于恩的嘴,拉着他一点点向床底下挪动身体。   床单长,这是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老人耳背,听不见细微的声音,二人顺利的躲到床下。   地面粘腻,像是有液体黏在上面,血腥气扑面而来。   于恩紧闭着眼睛,死死的拉着顾尔临的胳膊。   顾尔临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贴在他的背后,冰凉且僵硬,这种诡异的触感,令他后背发麻。   可他不敢动,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老人就会察觉他们的存在。   老人下床,看见线团有些乱。   他拿着线团用力一拽,床下范邱林的头像皮球一样,咕噜噜的被拽了出去。   床单翘起一角,光透进来。   顾尔临躺在床下,透过缝隙看见惊人一幕。   老人坐在板凳上,一点点的卷着线,那线绳的由来——居然是范邱林的头发!   范邱林的头发很短,可是在老人的手上,所有的头发都连成一根线。   他眯着眼睛,一点点扯着头发,范邱林的头发一根根被拔去,拔出的毛囊变得暗红,密密麻麻的红点,渐渐布满整个头皮。   范邱林的头就像个皮球,在地上滚来滚去,眼睛大睁。   直到老人理完最后一根头发,用剪刀将发线剪断,心满意足的拿起范邱林的头,向顾尔临这边走来。   顾尔临心脏快速跳动,他怕老人掀起床单,看见他们。   万幸的是老人将头塞到床下,就径直走出房间。   而那颗血淋淋的头,就躺顾尔临眼前,眼睛对眼睛。   直到关门声响起,顾尔临才猛地喘出一口气。   他点开黑盘,蓝光的照射下,他看见于恩闭着眼睛,抖成一团,嘴里还念念有词。   凑近了些,听见他在念叨:“南无阿弥陀佛......”   顾尔临:“......”行吧,开心就好。   于恩的身后还躺着三个人。   全是光头尸体,头上同样满是红点,顾尔临认出尸体分别是,马严,眼镜儿,还有周源。   再加上只剩个头的范邱林,游戏里死的四个人全齐了。   顾尔临很有先见之明,他先捂住于恩的嘴,然后于恩睁开眼,看见床下这一幕,立刻吓得唔唔出声。   等他淡定了,顾尔临才从床下爬出来。   老人现在很可能在园子里,正门肯定是出不去了,只能走窗户。   屋内的窗户上挂着老式窗帘,黑色厚布料,挡住了所有的光线。   掀开窗帘,顾尔临摸到一片湿意。   全是血......   窗帘布料是黑色,细看会发现上面沾满深红的血迹。   顾尔临不敢多做停留,他拉着于恩,二人从窗户翻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于恩惊魂未定,他哆嗦着嘴问:“宇哥,为什么那些尸体头顶都是红点?”   于恩这个人虽然不靠谱,却也进过很多次世界,遇见普通的尸体都习以为常了,可是面对刚刚那些尸体,还是被吓的不轻。   那些尸体不仅诡异,而且恶心。   尸体上细小的点,又密又挤,泛着暗红色,布满整个头,看的顾尔临都觉得头皮痒痒。   顾尔临回答:“你真的想知道?”   于恩犹犹豫豫的点头。   顾尔临将看见的一切告诉他。   听完后,于恩长大了嘴巴:“你的意思是说,老人织帽子用的毛线,是头发?!”   在现实中,头发脆弱易断,不可能当毛线。   可这里不是现实世界,一切都有可能。   “这样马严的死,就可以解释了。”顾尔临说:“那些怪物凭着血腥味,寻找猎物,而老人给的黑帽子,是由死人头发织成,上面沾满了血气,所以会吸引它们。”   而昨晚范邱林拿的帽子,是红色和绿色。   因为最后死的两个人是马严和范邱林。   红发和绿发。   临近中午,二人赶回食堂集合,所有人已经到了。   没有饭菜,没有线索,大家显得异常沮丧,坐在座位上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宇哥。”于恩两眼放空的问:“你说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   “不会。”顾尔临回答:“人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可以活一到两周。”   于恩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顾尔临:“不过照目前游戏的死亡速度,如果再不能出去,怕是没饿死,就先被杀死了。”   “没事,宇哥。”于恩拍了拍顾尔临肩膀,安慰道:“只要有你在,就没有通不了的关卡,过不了的坎!我相信你!”   顾尔临:“......”很好!可是他不相信他自己。   往日到了下午三点,女npc会带着他们去藏书馆选书,可现在女npc已经死了。   “我们还用去藏书馆吗?”唐光问。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坐在位置上静静等着,又不知道在等什么。   三点一到,有人来了。   是一个穿着黑长袍子,带着黑帽子,脸上满是络腮胡子的男人。   他将自己包裹的很严实,手上带着厚重的手套,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只有一双浑浊的眼睛,透过胡子向外张望。   他来到食堂,一言不发,带着大家去藏书馆。   走在路上时,顾尔临在他身边,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   那种味道很微妙,闻得的顾尔临想抱着他啃一口。   男人和女npc的行为一样。   到了藏书馆,他拿出几本书,与玩家数量对应。   这次书本的颜色,果真只剩下,黑,白,黄。   顾尔临还特别注意到,书籍数量有八本,与场内人数一样,这说明喻剑南目前还是玩家。   喻剑南的表现与往常无异,他选了黄色的书。   选书时,大家抢的飞快。   只有顾尔临迟迟没有动手,轮到他时,桌上只剩下一本黑皮书。   根据选书定律,今日触发死亡的颜色,就是黑色。   白芳静拉了拉顾尔临衣袖,想要阻止,顾尔临笑着说了句没事,将黑色的书拿在手中。   选书完毕,男人要离开,他转身打开藏书馆大门,腰间的一串钥匙,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串钥匙曾经在女npc的手中,现在却在男人这里。   顾尔临对着于恩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站起身。   男人从腰间取下钥匙,要将藏书馆大门反锁。   “哎哎哎!等一下,等一下!”顾尔临走到门口。   男人看见顾尔临要出来,警觉的拉住门,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顾尔临嬉皮笑脸的说:“我突然尿急,能不能让我去上个厕所。”   男人扒着门,不肯放人。   顾尔临捂着肚子:“真的很急!你把我关里面两个小时,不怕我尿在你们藏书馆啊!”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欠着身子,给顾尔临让了一条道。   顾尔临点头哈腰的道谢,脚踏出门的瞬间,脸色一变,将男人手中的钥匙夺下来,冲到对面银色小门前。   整个动作快速流利,毫不犹豫。   多日以来,他最好奇的就是这个门内的东西。   目前,整个村庄已经被他们翻烂了,可依旧找不到关于任务的线索。   唯独剩下这间房间。   所以今天顾尔临决定赌一把。   男人的钥匙被抢走,他反应很快,回过身抓住顾尔临的肩膀。   这时于恩大叫一声,冲过来扑倒在男人身上。   男人摔倒在地,于恩尽力的纠缠男人。   屋里的其他人也出来帮忙,走廊瞬间乱成一团。   趁这个时候,顾尔临看了一遍钥匙。   钥匙串上的钥匙很多,大多是黄铜质地,只有一把是银色的,上面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他将钥匙插入锁孔,锁芯与钥匙正好贴合。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顾尔临回过头看见,男人穿的黑袍在混乱中被挣开,他上半身露了出来。   没有皮肤,也没有血管,血红色的肉露在外面,又不像是正常的肉。   如果非要形容出来,顾尔临只想到两个字——肉馅。   他就像是一个被肉馅堆出来的人。   昨天会动的肉,今天用肉馅堆出来的人......   外加他身上还带着一股肉质的芳香。   黑袍子一脱,那种香气更加明显,男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距离他最近的于恩缓缓走上前。   一天没有吃饭,在他眼中男人变成了一个大肉包子。   于恩被迷住心神,他抱住男人血淋淋的胳膊,大口啃了下去。   “于恩!”顾尔临看见这一幕,加快了开门动作。   银色的门被打开,其他人迅速挤了进来。   唐光和李泰克抓住于恩,连拉带拽,才将他从男人身边拖离。   大家都进来后,顾尔临将门反锁住,蹲在于恩面前说:“吐出来,把肉吐出来。”   于恩从男人身上撕下一块肉,嘴上牙齿上满是鲜血,他眼神迷离,摇着头,咀嚼着把那块肉咽了下去。   顾尔临抬头问白芳静:“怎么办?”   白芳静忙着打量屋内的东西,很无所谓的说了句:“吃就吃了吧,应该死不了。”   顾尔临:“......”这可真是亲队友。   顾尔临把于恩交给李泰克照看,终于闲了下来。   他仔细的打量四周,发现屋里的一切,与他之前的猜测完全不同。 第15章 熔人铺   房间很小,几个人站在里面已经挪不开脚。   屋子似乎很久没人进,连白色的墙壁都变成暗黄色。   窄小又压抑,顾尔临感觉他们像是被锁在一个墓穴里。   墙壁两边摆放着书架,二个书架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书架上的东西也一样。   只要左边的书架有一个杯子,右边的书架在同样的位置,也会有一个杯子。   一对的杯子,一对的书本,一对的钢笔......   房间的尽头,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书桌,对面还有一个书桌,书桌上物品陈设也一样。   “好奇怪啊。”顾尔临低声的说。   白芳静:“我也觉得奇怪。”   王青文站在旁边,问道:“哪里奇怪了?”   顾尔临走到书桌前,回答了她的问题:“整个房间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敲了敲桌子,继续说:“房间里所有东西都成双成对,这没什么,毕竟有些人就喜欢买一对的东西。”   顾尔临绕到书架前:“书架对着摆也很正常,可是......这个桌子摆的也太别扭了吧。”   书架靠着墙壁两边摆放很常见。   可是哪里有桌子对着摆放的,并且摆放方式还不是面对面,而是——背对背。   背对背......   顾尔临突然想到什么,他和白芳静对视一眼,同时开始在屋子里翻找。   书架上没什么异常,顾尔临走到书桌前,发现两个桌子上唯一的区别,就是墨水的用量不一样。   右边书桌上墨水瓶已经见底,而左边书桌上墨水却没用过。   顾尔临和白芳静分开找。   “桌子很干净。”白芳静说:“里面什么也没有。”   白芳静将左边书桌翻了个遍,除了桌子上的文具,其他什么都没有。   顾尔临没有说话,因为他在右边的书桌下,发现一只上了锁的抽屉。   他将钥匙串的锁全部试了一遍,确定没有钥匙能开这个柜子。   顾尔临急的抓耳挠撒,只听见身后白芳静说了声:“起开。”   顾尔临侧过身子,瞬间一个斧头劈到了桌子上。   咔哒一声巨响!   桌子烂成两半,顾尔临吓得浑身瑟缩,看见白芳静一脚踩着凳子,一手拿着斧头,动作潇洒,颇有女侠气质。   “牛比......”顾尔临弱弱的比了个大拇指。   斧头是白芳静第一天抽到的礼物,现在成了开山斧。   桌子破的稀碎,里面掉出来一个本子,黄棕色的皮外套,顾尔临将本子捡起来,翻开页子。   是一本相册集,里面夹着黑白照片。   照片时间久远,泛着黄色,照片上人脸变得模糊,只能看出大概的人形。   “这.......”白芳静看了一眼照片,表情古怪。   不仅是白芳静,连顾尔临面色也变得纠结。   照片虽看不清人脸,却能看出是一家人的合照。   四口人站在一起。   而照片最前面的两个孩子,是个连体人。   他们背靠背的连在一起。   顾尔临:“这应该是昨晚我们遇见的怪人。”   白芳静认可他的看法。   顾尔临将所有照片翻看了一遍。   每年在孩子生日当天,这家人会照一次全家福,而这个相册也记录了那对孩子,从小到大的样子。   随着年份的增加,两个孩子越长越大,照片也越来越诡异。   一家人的表情从开始的微笑,快乐,到后来的冷漠,面无表情。   直到最后几张,照片里的女人消失了。   顾尔临想看的仔细些,他将最后一张照片抽出相册,却发现相片的背后有一张纸,上面有字。   所有的相片都拿了出来,一共十八张照片,每一张后面都有字,像是在给照片做注释,又像是对过去一年的陈述。   第一张的照片上,两个孩子还是小婴儿,纸张泛黄,字迹浑厚有力,上面写着:   ****年一月初六:   今日,我与阿芬得了孩子,或许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阿芬居然生下一对怪物!   我让阿芬扔掉他们,阿芬宁死也不愿意,她说那是她的孩子,即便是妖怪,她也要留着。   顾尔临将每张照片的字都看了一遍,前十张照片的字迹成熟,应该是父亲的笔记。   后面的几张照片字迹变了,话语也变成儿子的语气。   从这些文字中,顾尔临已经能将这家的故事还原。   照片里的父亲叫李清。   他是旧社会的富家子弟。   在那个年代里,成婚讲求门当户对,他与一个大家小姐有婚约在身,私下却与自家的丫鬟定情。   那个丫鬟就是照片里的阿芳。   家里不同意二人在一起,李清就带着阿芬私奔,那时阿芬已经怀有身孕,谁知生下来的两个孩子,是连体婴。   那时人们思想封建,阿芬知道这两个孩子会受到众人歧视,于是搬到一个封闭的山间,一家人自己种地吃饭,自给自足。   生活虽然封闭,却也快乐宁静。   他们还给两个孩子起名,哥哥叫阿平,弟弟叫阿安,合起来就是平安。   这份美好的念想并没有持续多久。   在两个孩子十岁那年,男方家人势力滔天,找到了他们所在,将他们四人抓了回去。   他们没有怪李清违背婚约,反而众口一致的羞辱阿芬。   他们咬定阿芬这个女人是妖精转世,勾引男人,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也是怪胎。   于是在众人的愤恨下,阿芬被绑在木头上,活活烧死。   那时的李清,懦弱,怕死。   曾经的山盟海誓,全部化作谎言,在生死之间,他在乎的只有自己一人。   他生怕众人会把愤怒牵连在自己身上,于是他默默的看着自己妻子被烧死,甚至和旁人一样拍手叫好。   阿芬死了,剩下的就是阿平和阿安。   “怪物!怪物!”众人叫喊着,尽情的虐待二人,好像这样就是为民除害。   混乱中,他们将两人的头发剃光,将阿平的眼珠挖了出来,将二人的脚砍断。   最后还有人拿把刀,要将二人背部割开。   有人说他们背里藏了个妖怪,只要将二人背部切开,便能看见妖怪的真面目。   刀拿在手,正要割下去。   晴天劈下一道闪电,正中拿刀人身上,接连着周围几人也被电死。   众人吓得跪地求饶,村中一个道长说:“这不是妖怪,是神仙显灵了,而这两个人就是神仙啊。”   人们的态度瞬间转变,他们将二人供奉为神灵,连他们的父亲,李清也被尊为神仙。   平安二人仗着仙人的名号,告诉众人:“只要两人连为一体,就会变成仙人,长身不老。”   大家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这个谣言传开了,人人都想长生不老,都想成为仙人。   连体人成为趋势,城内人人效仿,甚至还有人专门开店,帮大家双人连在一起。   那些店就和现在的理发店一样常见。   店铺的名字叫做——熔人铺。   店名的由来在于,人们找到了能将两人融为一体的方法。   第一种是两个人背靠背坐在一起,用粗针粗线缝合两人背部的皮肉。   但是这种方法并不能做到完全的相融,平安二人说此法不够虔诚,无法成仙。   于是又有了第二种方式——火熔。   人的皮肤在高热下,会瞬间溃烂,化脓。   那时的人利用这一点,将要融为一体的二人,背上涂满烈酒,然后用火烧。   背后燃起火时,二人要紧贴的靠在一起,即便痛苦万分也不能乱动,大火要烧足一刻钟。   将火灭掉时,二人的血肉便会完全连在一起,成为连体人。   方法虽然血腥,残酷,可是依旧挡不住众人的仙人梦。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是连体人。   连在一起的有夫妻,父子,母子,甚至还有不认识的陌生人。   社会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文明中。   看到这里,顾尔临只读到了第十张照片的内容,他感觉自己后背发痒。   他挠了挠背,大口喘息,翻开下一张照片。 第16章 恶鬼症   从第十一张照片开始,记述变成孩子的语气。   阿平眼睛被挖,所有的文字都是阿安写的。   十一岁那年,他们被百姓奉为仙人,衣食无忧,说的话比圣旨更令人信服。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记恨李清,记恨他当初的懦弱,害死了阿芬,更害的他们遍体鳞伤。   从此三人形如陌路,李清心中愧疚,一人住在佛寺中,日日抄写佛经。   每年,一家人只在平安生辰日见一次面,拍一张照。   与其说是拍全家福,倒不如说是例行公事。   谣言越传越玄乎,二人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不光是城里,乃至整个国都的百姓都将他们祭拜为神。   变成连体人的百姓逐渐增多。   问题也随之而来,因为重度烧伤,许多人患上了一种怪病。   症状是高热,畏寒,皮肤上出现红色斑点,关节酸疼。   这种病发病突然,没过多久就会病死。   人们把这种病称为——恶鬼症。   传闻得此症的人大多生前作恶,不能成为仙人,反受到反噬,最后被恶鬼附身,死相极惨。   作为连体人,两人皮肉连在一起。   死了其中一个,二人也无法分开,另一个只能拖着尸体继续活。   没过几日,尸体就会发臭,腐烂,然后生蛆。   而活着的那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腐烂,看见蛆虫乱爬,却无能为力。   最后溃烂的皮肤蔓延到自己身上,不久也会死去。   得病的人越来越多,大街上经常能看见,一人脸色蜡黄,背后拖着尸体,去买菜,走路......   所有人活的都像行尸走肉一般。   这种病态的行为有违人伦,人群中开始有质疑的声音。   “真的能成仙吗?”   “他们不会是骗子吧......”   平安二人影响力巨大,一开始这些质疑的声音只是蜻蜓点水。   几年后,二人身体开始衰竭,出现各种病症,质疑他们的声音也越演越烈。   人们议论着:“他们不是神仙吗?神仙怎么还会生病?”   “他们是骗子,肯定是骗子!”   “害死那么多人,一定要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   十八岁那年,声讨二人的声音以压倒性的优势,占据大半的国都。   平安二人的地位岌岌可危,身体也愈加变差,阿平甚至经常昏迷,咳血。   在第十八张的照片中,阿安写到:   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通常会放下仇怨。   前些日子再次见他,他已经老了。   头发花白,眼睛也瞎了大半,甚至看不清我们的模样。   我听闻这些年,他日日在佛寺中为阿娘抄经念佛。   其实我已经不怪他了。   当年,他做的没错,就算他站出来,也无法护我们周全。   我和哥哥心中明白,今年十八岁生辰过完,或许我们熬不到下一个生辰。   我们做过很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可从未后悔过,害人不是我们本意,是那些人作恶在先,咎由自取。   此生我只悔两件事情。   一是,曾经年少,无法救我娘在生死间。   二是,再见他时,没能叫他一声“阿爹”。   他很思念阿娘,日日活在罪孽中,一定比我们更难过。   如果下次还能再见,我想告诉他,我已经不怪他了。   我还想送给他,我最珍贵的东西。   ......   所有的文字记录到此结束,相册中没有第十九张合照,平安二人应该真的没有活到十九岁。   那句原谅,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顾尔临来回看了最后一句话好几遍。   “我想送给他,我最珍贵的东西。”   这句话正好写在第二页纸,顾尔临觉得有些眼熟,他从衣兜里拿出白芳静给他的那张纸。   字迹一模一样。   白芳静探头看着说:“可能是垫在上面写的。”   阿安写字用的本子,应该是白芳静抽的白皮书,所以字迹印在白纸上。   顾尔临将相册合上,望着相册外壳发呆。   故事太压抑,他深吸两口气,缓和道:“是败血症啊。”   “什么?”白芳静问。   “故事中恶鬼症的症状是高热,红斑。”顾尔临说:“这是重度烧伤后,细菌感染,产生了败血症。”   败血症在当今社会治愈率很高,可在当时却是不治之症。   平安二人利用百姓对神仙的敬畏,用最荒谬的话欺骗众人。   他们生来就是连体人,受到太多凌,辱和折磨,导致心理极度扭曲,看见百姓一个个死去,心中产生了报复的快感。   “这应该就是最关键的线索了。”顾尔临拿着相册说:“你还记得这个山庄叫什么名字吗?”   白芳静思索道:“林丛山庄......”   “对,林丛山庄。”顾尔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李清的家,也是阿芬被烧死的地方。”   林丛山庄。   仔细看前面两个字,“林”就像两个连在一起的人,“丛”字是两个“人”组成。   这两个字都透露着连体人的信息。   白芳静:“看来任务不是要找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而是阿安最珍贵的东西。”   “是。”顾尔临说:“阿安的愿望没有有完成,我们要替他完成这个愿望。”   顾尔临看了眼黑盘。   上面显示今日的日期是【一月五日】。   顾尔临喃喃的说了一句:“看来成败就在今天了。”   其他人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也没人多问。   第一是因为,顾尔临一直以来都是团队的领头人,大家都相信他。   第二是.......   他们太饿了!   实在没有力气多说话,这种找线索的事情都交给大佬吧,现在他们只想吃饭,睡觉,还有回家。   狭小的空间里,响起此起彼伏的肚子叫声,场面一度相当尴尬。   顾尔临干咳两声:“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打开门,外面异常的平静,之前的黑袍男不见踪影,地上只剩下一滩腐烂的肉泥,旁边苍蝇围绕,散发着恶臭。   顾尔临看了一眼于恩。   于恩刚吃了一口肉,就莫名陷入了熟睡中,现在正在李泰克的背上打呼噜。   等于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深夜,白芳静正坐在床头看着他说:“醒了啊。”   所有人都挤在于恩的木屋里,顾尔临坐在正中间,几个人正低头商议事情。   于恩打了个饱嗝,瞬间吸引大家的目光。   议论声戛然而止,于恩不好意思的摸着肚子说:“我刚刚做梦,吃了一个大包子。”   气氛一阵沉默......   大家的表情变的怪异。   顾尔临拧着眉头,抖着嘴,表情极为拧巴的问道:“那.......好吃吗?”   “恩!超好吃。”于恩意犹未尽的舔着嘴巴:“还是薄皮大馅的猪肉包子,一口吃下去满嘴流油,我都不想睡醒了。”   顾尔临皮笑肉不笑:“呵呵,好吃就行.......”   “对啊,我现在一点都不饿了。”于恩吧唧着嘴,说道:“好像真的吃了肉包子!”   顾尔临:“......”问题来了,他该不该告诉这个小兔崽子,他是吃了“真肉包子”。   这个问题顾尔临还没纠结完,白芳静就抢答了:“你把人家胳膊都啃掉一块肉,能吃不饱吗?”   于恩黑人问号脸:“什么胳膊?什么肉?你在说什么?”   白芳静微笑着回答:“你记得今天接咱们的男npc吧,他是用腐烂的肉馅堆出来的,你把人家胳膊啃了,还美滋滋的咽了下去。”   于恩摇头抗拒:“不!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   白芳静:“我可没闲工夫骗你,那要不你舔舔牙缝,说不定里面还藏着肉丝呢。”   于恩鼓着嘴巴,真的开始照做,然后他浑身一僵,捂着嘴就冲出门。   门外响起凄惨的呕吐声。   李泰克于心不忍,对白芳静说:“他......吃都吃了,你还告诉他真相干嘛?”   顾尔临强烈赞同,小鸡叨米点头。   白芳静:“他吐出来不好吗?万一肉有毒怎么办?”   顾.墙头草.尔临:我去,说的也甚有道理啊。 第17章 缝合人   于恩捂着肚子走进屋时,屋内只剩下顾尔临,白芳静和李泰克。   三个人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望着于恩蹭蹭蹭放光彩。   于恩没好气的说:“看着我干嘛?”   “恩......是这样的,我们有个计划。”顾尔临欲言又止,面容悲痛,捅了捅李泰克:“唉,还是你来说吧。”   “我?”李泰克一脸懵逼,对于顾尔临这种坑队友的行为,他表示无话可说。   李泰克咽了咽口水:“是.......是......这样的......恩......”   “还是我来说吧。”白芳静打断了李泰克的话。   两个大男人磨磨唧唧的,她实在看不下去。   白芳静:“今天下午你昏迷的时候,我们看见了很重要的信息。”   于恩问:“什么信息?”   白芳静:“现在时间紧迫,不方便告诉你。”   于恩:“......”哦。   白芳静:“总之我们需要你一直呆在房间里,然后我们出去拿个东西。”   于恩疑惑脸:“拿什么东西?”   白芳静:“不知道。”   于恩:“.......”不知道还讲的理直气壮,是哪里来的自信?   于恩不甘心:“不行,凭什么不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凭什么把我一个人落屋子里?”   “外面太危险了,我们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顾尔临在一旁笑眯眯的打哈哈。   于恩听到这番话,心中感慨万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舍己为人,保护朋友。   这才是真正的战友情啊!   他抹了把眼泪说:“没事!宇哥,我不怕危险!你们不用担心我的。”   “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话?”白芳静不耐烦的说:“我们要出去找东西,需要有个人负责在屋子里,把怪物吸引过来。”   于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难道要我当怪物的诱饵?”   白芳静面不改色:“自信一点,把难道去掉,你就是怪物的诱饵。”   于恩:“.......”呵呵,垃圾战友情,等于放狗屁。   经过公平公正的裁决,最后投票结果以三比一的绝对优势,一切都安排妥当。   于恩“十分乖巧”的——被反锁在屋子里。   顾尔临三人,潜藏在丛林深处。   遥遥望去,远处的木屋亮着微弱的烛光,除了他们三个出来的人,一共有五个木屋亮着灯。   “宇哥......”李泰克趴在顾尔临旁边,低声问:“这个计划可行吗?”   顾尔临目不转睛的盯着木屋:“必须可行。”   如果不可行,他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目前有四个螃蟹人,而任务的突破点,在阿平和阿安身上。   午夜十二点时,四个螃蟹人会准时出现在每个木屋前。   但是每次遇见的螃蟹人都不一样。   他们无法确认,平安会出现在哪个木屋前。   所以至少有四个木屋里需要有人。   常规来说王青文,唐光,徐石还有喻剑南,正好四人。   于恩完全可以跟他们一起行动。   可是问题就在喻剑南的身上,顾尔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为了保险起见,等所有人都离去时,他们三人私下商量,让于恩也呆在木屋里。   时间有限,顾尔临今日抽到了黑色的书。   如果不能在今晚得到线索,明天顾尔临很有可能暴毙身亡。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主要采用“一吸二抓三审”原则。   叮铃铃......   顾尔临的黑盘闹钟响起,午夜十二点到了。   木屋的烛光,瞬间熄灭,周围一片漆黑。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能察觉到白雾四起,不断的向木屋靠拢,几乎快要把丛林吞噬。   身后响起沉重又拖沓的脚步声。   咔嚓......咔嚓......   咔嚓......咔嚓......   又是脚踩在落叶上的声音,还不止一个。   不同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白芳静趴在对面的树丛后,对着顾尔临使了个眼色,顾尔临心领神会。   怪物们来了。   顾尔临和李泰克压低了身子,几乎埋在地上,连呼吸都不敢大喘。   怪物一步步靠近。   顾尔临自认为已经见多识广,心里没做什么准备。   可当他真的看见这个连体人时,瞬间快把尿吓出来。   从他面前走过的连体人是——范邱林和马严。   他们就蹭着顾尔临的耳边,走了过去。   下午在老人房间里,范邱林的脑袋还如同皮球一样,咕噜噜的乱转。   此时他正和马严连在一起。   他们二人结合的方式与其他人不一样,剩下的几对都是血肉融合,是故事里的——火熔。   而范邱林和马严,身体由细线缝合在一起,绿色的细线穿透二人的身体。   线虽细,却异常牢固。   那细线顾尔临下午见过,就是老人从范邱林头上,一根根拆下来的头发丝。   更惊悚的是,范邱林死时,尸体被碎尸,而现在他断了的腿脚,被缝在身体上。   甚至连脑袋,都被细线缝在脖子处。   缝制的手艺很粗糙。   每个针口处,血肉外翻,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   从背影上看,就像一只行动怪异的提线木偶。   顾尔临预测的没错,由于所有的怪物都连体人,他们身子连在一起,不能弯腰和低头。   只要玩家趴在地上,连体人就无法看见他们。   四周脚步声渐行渐远。   连体人应该都走到木屋前。   雾气越来越浓,顾尔临只能看见身边的李泰克,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   叮铃铃......叮铃铃......   白雾中响起熟悉的铃铛声,顾尔临浑身肌肉紧绷,他知道这是白芳静开始行动了。   所谓“一吸二抓三审”战略的第一步——吸引。   根据多日以来的经验,平安二人对铃铛声很敏感,其他的连体人是尸体,听不见声音。   果然铃铛声一响,远处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脚步声一重一轻,像是有一个人急切的想要跑过来,可是又被拖累,步履艰难的走不快。   难道是平安二人,一个人愿意寻铃铛声,另一个不愿意?   顾尔临现在没空多想。   他从夹克衫里掏出一大捆麻绳,这是王青文抽到的礼物。   就在刚刚,所有人抽到的礼物,都被他临时征用了。   他们的计划即将到达高,潮部分。   第二步——抓捕!   顾尔临将绳子的一边交给李泰克。   二人极有默契的互相点头,李泰克拿着麻绳的另一端,向白芳静的方向跑去。   麻绳被扯成了一字型,静待猎物上钩。   咔嚓......咔嚓......   随着脚步声靠近,顾尔临背后汗毛都竖了起来,直到手绳子有了异动,像是物体撞击到绳子上。   心脏瞬间漏了一拍,顾尔临大喊一声:“绑!”   他手拿着绳子,快速的逆时针跑动。   以此同时,李泰克顺时针跑动,二人如同离弦的剑一般,绕大圈快速跑。   这就是他们计划的关键点。   平安二人是怪物,具有强大的攻击力,他们不能正面进攻。   但是连体人行动缓慢,可以利用铃铛声将平安吸引过来。   然后,需要两个人将绳子扯开,等待平安寻铃铛声时,撞到绳子上。   直接绑起来!   方法简单粗暴,这是李泰克出的主意。   事实证明他确实比于恩有智慧,平安二人真的中计了。   现在他们正被麻绳死死的绑住,不停的挣扎。   顾尔临和李泰克击了个章,走到他们面前。   前两日还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今日却被他们五花大绑,顾尔临难免有些嘚瑟。   他双手抱胸,抖着腿对着阿安说:“厉害啊,你不是厉害吗?”   李泰克叫了声宇哥,脸上表情一言难尽。   顾尔临意识到自己有点得意忘形,不像宇哥作风。   他干咳两声,恢复严肃脸,细细的打量着阿安。   阿安没有瞎,却长相可怖。   他眼珠爆出,眼白泛黄,就像一个垂死的人,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顾尔临看。   顾尔临被看的心里发毛,他绕到阿安的背后,想看看阿平怎么样了。   阿平的帽子昨天被顾尔临抢走,耷拉着脑袋,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尔临伸手,拍了拍阿平的脸:“阿平!”   指尖触到一片冰凉,顾尔临如触电般缩回手,低声叫了一句:“卧槽.......”   白芳静正巧走过来问:“怎么了?”   顾尔临回过头,手指着阿平:“他好像死了......”   “我看看。”白芳静倒很淡定,她捏了捏阿平的手说:“身体已经出现尸僵,他确实是死了。”   昨天还追着顾尔临不放的阿平,今天却浑身僵直——死了。   计划的第三步是“审问”。   主要就是逼问平安二人,他们最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现在阿平死了,问题的突破口就在阿安身上。   经过顾尔临的一番苦口婆心,外加严刑逼供,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阿安——他是个哑巴!   上帝总是那么顽皮,喜欢和他们开玩笑。   顾尔临仰天长叹,他的眼角划过一滴寂寞的泪。   一个哑巴,一个死了,这第三步看来是进行不下去了。   白芳静问顾尔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泰克气恼的坐在地上,说:“还能......能怎么办!我们完蛋了呗!”   “不!”顾尔临撩着刘海,打断了李泰克的话:“真相只有一个!而我!已经猜到谜底了。”   剩下二人:“.......”这股烂俗的中二感,是怎么回事?   卧槽,想吐。 第18章 人皮   丛林的风声,四下啸起,像千万头猛兽在嘶吼。   白芳静和李泰克望着顾尔临,等他说出答案。   顾尔临绕着平安走了两步,问:“你们还记得今天下午我们看的照片,上面有什么异样吗?”   白芳静沉思着:“照片很普通......”   “我知道。”李泰克打断了话:“每张照片上平安都带着毛线帽!”   李泰克这次难得的没有结巴,顾尔临点头:“对,就是毛线帽。”   相册里一共有十几张照片,记录了平安二人从小到大的模样,照片里唯一不变的就是黑色毛线帽。   从崭新的帽子,一直戴到破烂不堪。   顾尔临说:“平安出生时,李清在照片背后写到,平安二人天生缺陷,二人连为一体,且终身无发,所以阿芳亲手为二人织了毛线帽。”   关键的点就在于,这个毛线帽是阿芳亲手织的。   白芳静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平安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这顶帽子?”   “对。”顾尔临说:“昨天我抢了阿平的帽子,他反应很激动,这就足够说明帽子的重要性,但是我们的目标不是阿平的毛线帽,而是阿安的。”   原因很简单,照片后面的字是阿安所写。   这个愿望也只是阿安一人的愿望,所以任务的谜底——就是阿安的毛线帽。   当年阿芬死后,留下的唯一东西就是这对毛线帽。   阿安得知李清很思念阿芬,所以想要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李清。   那也是阿芬唯一的遗物。   得到答案后,顾尔临迅速伸手,想要一把拿掉阿安的帽子。   可他扯了扯,发现这顶帽子像是长在阿安脑袋上一样,怎么也拽不动。   后来他凑近了点看。   哦,这顶帽子还他妈的……   真的长在他的脑袋上。   毛线帽的每一根丝线,如同触角一般扎入了阿安的皮肤。   千万根丝线,密密麻麻的连在他的头皮上,像是变成了他的头发。   白芳静取下腰间的斧头,递到顾尔临面前。   顾尔临心领神会,他将帽子拉开一点,拿过斧子,细细的切割着发丝,阿安头皮上每一个毛囊,都被丝线牵引着凸起。阿安看起来很虚弱,整个过程都木着眼神,一动不动。   没过多久,顾尔临就放弃了,那些丝线看着柔软纤细,实则坚硬如钢丝。   别说是斧头了,就是电锯都砍不断。   “砍不断。”顾尔临问:“怎么办?”   白芳静皱着眉头,一把夺过顾尔临手上的斧头,坚定的说:“砍不断,就割皮。”   “啊?”顾尔临迟疑着说:“这是不是太.......”   在顾尔临震惊的目光中,白芳静手法娴熟的将阿安的头皮割了下来。   双手将毛线帽交到顾尔临手上,帽子上还连着一层头皮,上面的血还是热乎的。   顾尔临目瞪口呆:“......太残忍了。”   白芳静:“npc而已,他不死就是你死。”   就在这时,阿安低垂的头,突然抬起。   他没有了头皮,头顶处能看见整个头盖骨,血流了满脸。   浑浊的眼珠,盯着顾尔临手上的毛线帽。   接着一声嘶吼。   “啊——”麻绳应声断裂。   阿安因为丢了毛线帽,陷入了狂躁状态。   白芳静叫了一声:“跑!”   顾尔临这才反应过来。   三个人十分有默契的朝三个方向跑,顾尔临一路跑进丛林深处。   阿安想拿回帽子,一直跟在顾尔临身后。   他还拖着阿平尸体,按理来说跑的应该不快。   可奇怪的是无论顾尔临怎么跑,都能感觉他在一点点的朝自己逼近。   沉重的脚步声就在背后......   阿安双手向前伸着,口中发出怪异的呻,吟声,血流进眼睛里,又从眼里流出血泪。   顾尔临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阿安怨怼的血眼,像是要将他杀死。   顾尔临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毛线帽是重要道具,所有人的生死都在帽子上,他不能将帽子扔掉,可现在他该怎么办?   道具!   对!他还有道具!   顾尔临一边拼命的跑,手在身上乱摸,拿一个扔一个。   镜子?   没用!   铃铛?   没用!   照相机?   没用!   仓鼠?   没用!   打火机?   等会......   他刚刚把什么东西扔出去了???   空中残留着一段叽叽叽的哀嚎声,成抛物线落下。   顾尔临:“......”嘶,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时间紧急,顾尔临手里拿着打火机。   心一横,就它了!   怪人每次出现,屋内的烛火都会熄灭,等太阳一出来,怪人又会瞬间消失。   顾尔临盲猜——连体人怕光!   他将手中的打火机点燃,潇洒的向前一扔。   火星接触干木,哗的一声,烈火燃了起来。   火光照耀的瞬间,阿安停住脚步,面容变得扭曲,狰狞。   他的身体里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血肉变得泛黄透明,甚至从毛孔中冒出水泡,就像一张人皮里装着煮沸的开水。   身上的每一寸皮肤,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痒的抓心挠肺。   阿安不停的挠着身上的皮肉,挠着挠着他的手指就软了下来,接着整个身体瘫在地上。   最后顾尔临眼睁睁的看着,平安变成了一滩血水,如同被火融化的蜡烛。   平安一旦消失,其他的连体人也一起消失了。   白雾瞬间退去,远处响起嘈杂的人声。   大火的动静太大,待在屋里的队友都寻声跑出来了。   顾尔临理了理衣服,顺势靠着一棵大树。   身后是炎炎烈火,在这个混乱的场景下,他更不能慌。   大家气喘吁吁的跑来,看见顾尔临一脸淡定,反倒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白芳静先开口:“平安人呢?”   顾尔临向地上努了努嘴,众人看见地上的东西,倒吸一口冷气。   一滩冒着泡的血水,上面飘着半透明的黄色人皮,像是一幅人形画,鼻子眼睛都栩栩如生。   徐石咽了口口水,勉强压下恶心感问:“东西找到了吗?”   顾尔临点头:“找到了。”   “既然东西找到了。”王青文捂着嘴说:“我们赶紧走吧。”   东西找到了,任务也就完成了,大家实在是不想面对这一滩令人反胃的东西,打算转身离开。   “不行!”顾尔临一声大喊:“不能走!”   徐石不解:“为什么?”   顾尔临指了指身后的大火,说道:“先救火。”   徐石嗤笑一声:“大哥!这是虚拟世界,烧了就烧了呗。”   顾尔临没理他,只说了一句话:“完成任务的东西在我手上,你们要是不帮忙,就别想出去。”   说着他跑向小溪边,拿起木桶挖了一桶水。顾尔临的这句话很有威力,灭火事小,出不去事大,众人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照做。   火势蔓延的不大,众人齐心协力,火势越来越小。   顾尔临也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的吉祥物。   仓鼠缩在一棵被烧焦的树洞里。   顾尔临将它捧出来的时候,能感觉到它不停的发抖。   它背后的皮毛被火烧伤了,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皮肤,边缘泛着黑焦色,血红的皮肉露在外面。   “你就是为了找它啊?”白芳静站在一旁问。   顾尔临心疼的抚摸着仓鼠的脑袋,恩了一声。   “害,它就是个npc,你救了它也没用,我们出世界的时候,所有数据都会清零,它也一样。”白芳静叹了气,像是对顾尔临无知的无奈。   它就是个npc......   你救了它也没用......   白芳静的话在顾尔临耳边回响。   他不由的揣紧了仓鼠,低下头正对上仓鼠的眼睛。   它仰着头,也在望着他。   就这样目不转睛的望着它......   眼神少了往日的不屑和轻蔑。   水汪汪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怜,又有些责备,好像在怪顾尔临抛下了它。   这种亦真亦幻的感觉,另顾尔临有些恍惚。   它真的只是游戏里的npc吗?   多日以来,他俩朝夕相处,顾尔临是第一次进入游戏世界,在外人眼中他胆大又聪明,可以带领众人走向胜利。   其实顾尔临心里清楚,他也会害怕。   在夜深的时候,他时常自己一个人瞪着眼睛不敢睡觉。   这时候仓鼠总会在他床头啃东西。   有瓜子时啃瓜子,没瓜子时啃板凳腿。   反正总是会发出些噪音。   就是这些噪音,好似催眠曲,令他心安。   就这样,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顾尔临眼中,仓鼠不仅仅是个npc,更是他的战友。   顾尔临这样想着,心中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将仓鼠捧到面前。   四目相对。   顾尔临真诚的道歉:“小乖乖,对不起啊!我刚刚太着急了,没有看清扔的东西是你,害你被火烫伤,我真的太愧疚了......”   仓鼠目光缓和许多,好像接受了顾尔临的道歉。   顾尔临立刻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治好!”   仓鼠眼神更加欣慰了,像是自己养了许久的猪,终于会说人话了。   顾尔临说干就干。   he——tui!   他朝自己手心吐了一大口唾沫。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唾沫涂在仓鼠伤口处。   在仓鼠错愕的眼神中,他颇为得意的抖腿说:“人类的唾液中有很多营养成分,可以杀菌消毒,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浑身清凉?”   “哎?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你咬我干嘛!” 第19章 掉马(上)   顾尔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仓鼠,多日以来,自己给它当牛做马还偷瓜子,最后这只仓鼠却恩将仇报!   想到这里,顾尔临捂着肿的像棒槌的手指头,极为幽怨的盯着仓鼠。   “宇哥,你......你别看了,它估计是不喜欢你。”李泰克抱着仓鼠,手里不住闲的撸着它的毛,不经意的炫耀:“你看,它在我这里多听话。”   仓鼠懒洋洋的窝在李泰克手里,半眯着绿豆眼,似乎是察觉到顾尔临的冲天怨意,它扭了扭身子,索性把胖屁股对着顾尔临。   顾尔临:“.......”呵呵,虽然是只仓鼠,但是真的狗。   连体人消失没多久,太阳升了起来,草地上泛着露珠,被阳光照的像镀了金,   趁着大家都在丛林里,顾尔临将晚上事情说了一遍,徐石看着顾尔临手中的毛线帽问道:“既然已经找到任务道具,为什么游戏还没有结束?”   “这个......”顾尔临支支吾吾,求助的看向白芳静。   他没进过游戏,不知道怎样才能出游戏。   “任务可能还没有完成。”白芳静接过话:“应该还差一点。”   徐石急忙问还差什么,白芳静皱着眉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   不过白芳静这句差一点,倒是给了顾尔临灵感,他点开黑盘,上面的日期显示是一月六日。   一月六日是平安的生辰,也是他们一家聚在一起照全家福的日子。   “我好像知道还差什么。”顾尔临说:“阿平在笔记的最后写到,他想要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送给李清,现在我们拿到了他最珍贵的东西,那么就只差将东西送到李清手中。”   王青文说:“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李清是谁?他应该早就死了吧。”   顾尔临摇头:“我觉得李清没死,并且我们可能还见过他。”   众人连忙问是谁,顾尔临神秘一笑,卖着关子说:“我带你们去找他,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对于顾尔临这种留悬念的可耻行为,大家虽然内心不满,但大多不敢吱声,毕竟大佬带着闯关,能抱上大腿就不错了,哪里还敢说怨言。   在顾尔临的带领下,一行人走在丛林的小道上。走到一半的时候,顾尔临突然停住脚,皱着眉看着身后的李泰克,问道:“我们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李泰克一手撸仓鼠,小小的脸充满大大的疑惑,他转头问白芳静:“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白芳静犹豫的点头,她也感觉有件事情放在脑子里,可是挣扎着怎么都想不起来。   挣扎着挣扎着,就放弃了。   白芳静看着顾尔临手里的毛线帽说:“应该没忘记什么,最重要的东西我们已经拿到了。”   顾尔临点点头,他认为白芳静说的很有道理,完成任务的东西都拿到了,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呵,那都不重要。—_—   三个人继续心安理得的向前走。   突然顾尔临浑身一震,原地跳高蹦跶着转过身,对上两双大大的眼睛。   六目相对......   “于恩!”   三个人一溜烟的跑回去,推开被反锁的大门,正看见于恩眼神怨怼的坐在床边。   他的怨念感十分深重,身上好似溢出了黑色光晕,以至于一路上顾尔临都心虚的不敢直视他。   白芳静倒是无所谓,二人走在队伍后面低语,也不知道她威胁了于恩什么。   于恩从开始的怨念滔天,到最后耷拉着头一言不发。   顾尔临带着大家七扭八绕,走到一个熟悉的屋子前,白色的土质墙,围着院子,是织帽子老人的家。   于恩问:“宇哥,这不是那个老头的家吗?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   顾尔临是带他们来找李清的,如今却站在老人的门外,原因只有一条。   于恩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那个老头就是李清?”   “是的。”顾尔临之前就觉得老人很古怪。   他总是在织毛线帽,帽子的款式还和平安的帽子一模一样。   顾尔临猜测,这应该是李清年迈时一人守在寺庙中,用来寄托对家人的哀思的一种方式。   谜底就在门内。   老人的这个园子,方方正正的被白墙围住,每当人靠近这里时,总会感到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就像是有块石头压在心脏处,令人心情沉闷。   众人走进院子,脸上全然没有要出世界的喜悦。   老人不在院子里,房间的红门里传来声响,于恩走近了些,靠着红门侧耳听了下,然后指了指门内,示意老人就在里面。   顾尔临走上前将红门推开。   屋内光线依旧昏暗,双眼逐渐适应光线,他们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站在衣柜旁,似乎在衣柜里挑选什么东西。   老人的手颤巍巍的发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衫,摆在床上。   那是一件棕色的老式上衣,虽然款式老旧,但是从布料上看,应该是早年间富人家才穿的上的精锻衣衫。   顾尔临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叫了一声:“李清。”   老人身形微震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继续整理衣衫。   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柔的抚摸着衣衫上的褶皱,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衣服,穿在身上,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眼皮上的皱纹皱在一起,看起来既丑陋又温和。   一月六日是平安的生辰,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会换上最整洁的衣衫,去见自己的孩子,然后拍上一家全家福。   李清很重视这一天。   可如今平安二人早已去世,他怕是再等不到照全家福的时候。   大家都意识到这一点,没人再出声打扰李清。   直到李清换完衣服,想要走出大门,顾尔临一个侧身堵在他身前,不由分说的将毛线帽塞在他手中,说道:“这是阿安送你的礼物。”   李清终于有了反应,他低着头看着毛线帽。   帽子上残留着斑驳的血迹,黑色的帽子看不清血的鲜红,却能在手上留下粘腻的血液。   毛线帽是从阿安头上割下来的,那是阿安的血。   李清拿着帽子,像是变成了石头人,一动不动,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他怎么不动了?”   “游戏应该可以结束了吧。”   身后传来议论声,礼物已经送给李清了,阿安的愿望已经完成,游戏确实应该结束了。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房内突然传来细碎的声音,声音很怪异,像是有东西在突破防线快速生长。   顾尔临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声音的源头,就听见于恩叫了一声宇哥,大力将他拽出房间,然后红门被快速关上。 第20章 掉马(下)   所有人像是商量好一样,死死的抵住木门,顾尔临不知道发生什么,他问道:“怎么了?”   接下来的一秒,即便没人解答他的问题,他也看清门内发生了什么事情。   砰的一声巨响,一束像触角的东西,如尖刀般尖利,瞬间将红门捅出拳头大的窟窿。   “触角”是由很多黑色丝线组成,泛着诡异的光泽,蠕动着又缩回门内,接着又是砰的一声!   第二个窟窿就在顾尔临耳边碎开,他透过窟窿看清门内,瞬间吓得向后退了两步。   屋内的李清变成“触手怪”。   他原本稀疏的头发,现在却变得无限长,发丝结为一体竖在头上,变成七八根触角。   砰!   触角再一次打在门上,木屑四溅,此时红门已经破烂不堪,难以再抵抗李清的攻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石急的脸色涨红,他手指着顾尔临怒骂:“你他妈个骗子,你不是说把礼物交给李清游戏就能结束吗!现在是怎么回事!”   对啊,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明明已经把帽子交给李清了,为什么游戏还没有结束?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顾尔临大脑一片空白,他用力咬住下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捋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确认没有任何一个环节有错误。   既然没有错误,那就是到目前为止,任务还没有完成。   今日是平安的生辰,他们一家人会在一起拍全家福,然后放进藏书馆里的那本相册里。   顾尔临眼神一亮,大喊:“唐光!把你的照相机给我!”   顾尔临拿过相机,对着窟窿朝屋内拍了一张照片。   相机是拍立得,片刻照片就洗出来,顾尔临将照片交到唐光手中,嘱咐道:“将相片放到藏书馆那本相册里,快去!”   时间紧急,唐光拿过照片,转身朝藏书馆跑去。   与此同时红门再次被重击,整块木板被击碎。   黑暗中变成怪物的李清,就这样呈现在他们面前。   他面目狰狞,张开大嘴朝他们笑,露出口中细密的尖牙,以及尖长的舌头。   顾尔临喊了声:“大家朝藏书馆跑!”   所有人都拼命的朝藏书馆跑去,李清跟在身后,发出嘻嘻的笑声,那声音和女npc一模一样,听得令人心惊。   顾尔临在逃命时,还不忘死死的捂住自己的衣兜。   他的仓鼠还在里面,他生怕再次把它丢了出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顾尔临回头看见李清的头发缠住徐石,徐石被掉在半空中,不断的挣扎喊着:“救命啊!救救我!求你们救救我!”   可没人救得了他。   李清长开嘴,触角将徐石送到他的口中,接着是咀嚼骨肉的声音,声音清脆,鲜血从李清的嘴角溢出,他心满意足的笑了。   顾尔临不敢多看,他回过头加快速度向前跑。   他还不想死。   藏书馆距离不远,就快到了,顾尔临已经能够看见藏书馆的那片空地。   视野逐渐清晰,原来藏书馆的地方此时变成一个巨大的地坑,泛着刺眼的白光。   如同通往异世界的通道。   唐光站在地坑旁边朝他们挥手,然后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接着喻剑南,王青文也跑了过去,没有多说一句话就跳了进去。   眼看着通道越来越近,顾尔临心中激动,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脚下的步子加快许多。   近了......更近了......   他终于可以逃离这个可怖的世界了。   通道就在眼前,于恩和李泰克已经到了,他们站在通道旁等着顾尔临,喊着:“宇哥,快啊快来!”   “嘶!”突然身侧传来低吟。   白芳静被石头绊倒,跪在地上爬不起来,眼看着李清的触角就要追上来,顾尔临来不及多想,他跑过去将白芳静扶起。   就在这个瞬间,触角缠住了顾尔临的脚踝。   顾尔临心头一凉,下意识的将白芳静向前一推,白芳静踉跄着被推入通道中。   双手脱离的那刻,顾尔临看见本该在他衣兜里的仓鼠,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白芳静身上。   哦,原来连仓鼠都贪生怕死。   顾尔临苦笑起来,他想着这样也好,最起码它不用跟自己一起死。   触角不断缩紧。   顾尔临挣扎着,却无法抵抗那股强大的力量,脚在地上划出深重的划痕。   “宇哥!”于恩带着哭腔喊出声,他伸出手想拉住顾尔临,却被顾尔临一把推开。   他知道这些头发有多么的坚不可摧,连斧头都砍不断,只要被缠住就必死无疑。   顾尔临指了指通道,那里的白光越来越暗,通道马上就要消失了,他对着于恩和李泰克说:“快走!”   触角骤然加大牵引力,顾尔临站不住脚,扑通一声巨响,他扑倒在地上。   尘土飞扬,浑身的骨头像是被人折断一般。   顾尔临被生生拖拽在地,他距离李清越来越近,几乎能清晰的听见李清的笑声。   那是因为可以吃掉顾尔临,而喜悦的笑声。   于恩的哭喊声更大了,他想要冲过来拉住顾尔临,口中不断的喊着宇哥。   “宇哥,我来救你……”   “宇哥,你别走!”   一声声喊得撕心裂肺。   顾尔临用仅存的力气指着李泰克说:“我命令你,把他带走!”   李泰克表情严肃,郑重的点头,随后他抱住于恩,向通道边拖去。   看见他们二人可以离开世界,顾尔临松了一口气。   他无聊的想着,刚刚那句话应该是他模仿宇哥最成功的一次。   还有点小骄傲呢。   可惜,他以后再也没有机会骄傲了。   顾尔临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这时于恩的哭喊声突然停止,只听他用颤抖的声音喊了一声:“宇哥,你……”   顾尔临睁开眼,发现于恩不是在朝着他喊。   他们二人正盯着通道里,脸上的震惊都凝滞了。   通道边缘处抓着一只修长的手,那只手的主人轻轻一跃,从通道里跳出来,动作干脆流利。   他逆着白光站在远处,直直的朝顾尔临走来,刺眼的光照的顾尔临睁不开眼。 第21章 奖品   眼神适应光线后,顾尔临有些愣了。   他不是个花痴,可是也感叹于眼前男人相貌的出众。   男人身材高瘦,右手拎着斧头,穿着一身黑衣,袖子折起,露出骨骼凛冽的手腕。   他薄唇紧抿,眉头微蹙,眼下长着一颗泪痣,徒增不少英气。   在强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都泛着冷光,像是雪山上一颗遥不可及的苍松,冰冷又孤傲。   于恩和李泰克看见男人的一瞬间,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于恩浑身颤抖的瞄了眼顾尔临,又看着眼前的男人,言语混乱:“你是......宇哥?”   宇维安没时间解答他的疑问,眼看顾尔临快要被拖到李清身前,他长腿一迈,快速的跑向李清。   “宇哥!你做什么!”于恩在他身后大喊。   李清看见又有一个主动送上门的鲜肉,心中喜悦,他长开大嘴准备一次吞掉两个人。   嘻嘻嘻......   嘻嘻嘻......   笑声越发的尖利,他高兴的眼珠都爆出来。   近了......更近了......   眼看着触角快要缠住宇维安的脚踝,顾尔临忍不住惊呼出声:“小心!”   风声在耳边呼啸,宇维安轻轻一跃,拎起手上的斧头。   噗嗤......   下一秒,鲜血飞溅满地。   李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的人头像皮球一样滚落在宇维安脚边。   轰隆一声巨响,李清庞大的身躯瞬间倒地,缠在顾尔临腿上的头发,也变成了枯草。   ......   四周一片寂静。   宇维安回过头,顾尔临看见他原本帅气的脸上,此时溅满鲜血,只有一双纯黑的眼眸亮的发光。   他浑身带着摄人的戾气,手里拎着血淋淋的斧头,一步步朝顾尔临靠近。   “你......你要做什么。”顾尔临被摔得浑身酸疼,站不起来,他用手撑着地,步步后退。   看见方才一幕,顾尔临对眼前这个人有种莫名的畏惧。   他太厉害了。   只需要一只手便能瞬间砍下怪物的头,动作狠厉又干脆,就像是主宰一切的魔鬼。   过分强大的人,往往会令人心生恐惧。   顾尔临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他冒充了宇哥的身份,所以现在宇哥想要杀人灭口。   宇维安不断靠近,斧头上的血滴落在草地上,他站定在顾尔临身前,伸出沾满鲜血的手。   顾尔临吓得立刻闭上眼睛,口中嘟囔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冒充你的身份......”   “别杀我啊......”   叮当一声脆响,斧头跌落在地上,宇维安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人,低叹了一口气。   随后他一把揽过顾尔临的身体,将他抱在怀中。   顾尔临个子高,却很瘦,浑身的骨头硌得宇维安胸口疼。   顾尔临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宇维安抱在怀里,尤其是那个姿势——居然是娇羞的公主抱!   他错愕的瞪大眼睛,有些不情愿的想要挣扎开。   宇维安看了他一眼,声音低沉:“不想活了?”   想活肯定是想活的。   顾尔临立刻安分,老老实实的窝在大佬的怀里,鼻尖还充斥着他身上的血腥味。   又黏又腻的甜腥味,混杂着宇维安身上特有的青草香气,倒也没有那么难闻了。   白光越来越暗,宇维安抱着顾尔临走到通道前,对着早已看傻眼的两个人,说了声:“走。”   李泰克和于恩立刻从石化状态恢复成人,随着宇维安一起跳下通道。   如同才来这个世界里一样,依旧是无限的坠落感。   在这个过程中,顾尔临看见于恩和李泰克渐渐变回本来的面容,而他也感受到自己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冷。   宇维安抱着他的手依旧炙热。   直到周身的白光渐渐消失,他们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宇维安的家中。   然而此时,宇维安的怀中早已没有顾尔临身影,反而多了一个大眼睛的洋娃娃。   白芳静早就等在家里,她迎上前问:“怎么样?你们有没有受伤?”   于恩和李泰克盯着宇维安怀里的娃娃,表情一言难尽,想问什么又不敢问,最后憋出了一幅便秘的表情。   宇维安说了句没事,将洋娃娃放在沙发上。   叮咚一声......   从娃娃身上掉下来一块黑色的表。   宇维安不动声色的将黑盘捡起来,带在手腕处,动作行云流水,一切都很自然。   只是于恩和李泰克的表情更难看了。   于恩实在是憋不住了,他问道:“宇哥,刚刚是怎么回事?游戏里怎么出现了两个你?”   这时每个人的黑盘同时泛出蓝光,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蓝屏,上面记录了这场游戏里的战绩。   【游戏名称:林丛山庄。   难度指数:三颗星。   任务结果:完成。   死亡人数:五人。   通关人数:七人。   下面为每个存活者分发所属奖励。】   蓝屏的光芒逐渐变淡,不知道从何处掉下来一个黑盒子,稳稳的落在每个人身前。   黑色的盒子上映着一只金色暗纹老虎头,被密封的严严实实,散发着诱人的光。   而盒子里面装的就是所有玩家为之痴狂的奖品。 第22章 伤疤   盒子的大小和手掌差不多,一共有四个盒子,人手一个。   黑盒子拿在手里,屋里的几个人显然有些激动。   于恩瞬间将所有疑问抛之脑后,拆开了自己的盒子,看清盒子里的东西,脸立刻耷拉下来,沮丧道:“啊......我才两个,李泰克你呢?”   说着便凑过头,朝李泰克的盒子里瞄:“哈哈哈哈,你才一个!”   李泰克的脸更臭了,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问道:“白芳静,你几个?”   白芳静淡定的合上盒子:“四个。”   “四个也没多少嘛。”于恩挤到宇维安身前,想看看他的奖品:“宇哥,你有几个?”   于恩的身高比宇维安矮了足足一头,他整个人扒在宇维安肩膀才能看的清楚,这时宇维安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向后倒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他就坐在顾尔临身边,顾尔临能清楚的看见,他惨白的脸色和细碎的汗珠。   宇维安一只手捏在肩膀处,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于恩立刻吓得站好:“宇哥,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白芳静也关切道:“宇哥,要不要给你买点药?”   后背传来的疼痛,就像是被烈火烘烤,宇维安喘了两口气,强压下痛意,摇头说:“不用。”   白芳静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这时餐厅里发出座椅的响动,一个少年走出来,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样子,奶声奶气的说:“好吵啊......”   少年看起来和于恩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模样,长得很清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如小狗狗一样惹人怜。   他没有进入到游戏中,所以这是顾尔临第一次见到他。   顾尔临忽然想起来,当日他莫名其妙穿越到宇维安的家中,宇维安正在过生日,那时有三个人在为他庆生,有于恩,李泰克,还有个少年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后来屋子里所有人都进入游戏中,唯独他没有进入。   少年从餐厅走出来,周围瞬间安静。   于恩迅速的将黑盒子藏在身后,可是还是被少年看见,他不悦的嘟起嘴说:“你们是不是又出去玩啦,不带我一起.......”   委屈巴巴的脸,像是被人遗弃的小朋友。白芳静走上前,轻柔的抚摸着少年的头发:“金秋乖啊,哥哥姐姐没有出去玩,是去给你买糖糖吃了。”   说着白芳静从衣兜里掏出来一颗棒棒糖,动作十分熟练,像是早就备好糖果。   金秋看见棒棒糖立刻开心,他双手接过糖,放在嘴里,甜意瞬间蔓延,他小脸粉扑扑的说:“谢谢芳静姐姐。”   金秋的笑容就像他口中的糖一样,很甜。   自从金秋走出来,顾尔临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顾尔临觉得有些奇怪,金秋看起来是个少年,可是说话和行为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emmm,说白就是有点——笨!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家休息,记得把金秋送回家。”   刚出世界大家都很疲惫,宇维安先行下了逐客令,于恩本来还有一大堆问题想问,也被白芳静强行拉走,说是有什么问题她可以代为解答。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顾尔临和宇维安两个人。   说来也奇怪,顾尔临感觉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怪症,比如“木头人症”。   或是他对宇维安的房间过敏,一进入这里就动弹不得,像是被人捆绑在板凳上,更诡异的是压根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比如现在......   宇维安居然当着他的面,旁若无人的脱衣服?!   他先脱掉了外套,然后脱掉了上衣......   顾尔临看的目不转睛,想不到宇维安平日看起来高高瘦瘦,把衣服脱掉,身形居然如此好。   他双手撑在桌台上,腰间肌肉绷紧,隐隐显出腹肌的痕迹,手腕处带着黑表,指尖一下下轻敲着桌台。   禁欲又霸道。   随着宇维安转过身,顾尔临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见宇维安后背上有好几道伤痕,有的是刀伤,有的是擦伤,甚至还有一处像是枪伤。   而他背部贴近右肩处,有一块新伤,上面残留着没有干的血迹,血肉模糊。   顾尔临皱着眉头,觉得这块伤疤有些似曾相识,至于在哪里见过,他又想不起来。   宇维安走到橱柜前,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药物,最多的就是酒精和纱布,摆了满满一层,他正要拿出一瓶酒精。   门铃响了,门外响起女声:“维安,你在家吗?”   是苍优优的声音!   顾尔临脑中警铃大作,想要回过头看一眼苍优优的盛世美颜。   天不遂人愿,宇维安走到他身前,将他拎了起来,左手拿起黑盒子,走进书房,将顾尔临随手放在桌子上,走出了房间。   在宇维安踏出房门的刹那间,顾尔临感觉浑身一轻,他试着抬了抬腿。   居然能动了!   书房用的窗帘是纯黑色,房门关上后,最后一缕光线也被隔绝,屋子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顾尔临不死心,作为苍优优资深粉头,他想多看两眼女神。   于是“洋娃娃”顾尔临翘着屁股,迈着小短腿,顺着桌子爬到板凳上,再从凳子蹦到地面,哒哒的走到门前。   房门没有合紧,他探着头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宇维安打开门,语气冰冷:“什么事?”   门外的女孩叫方媛媛,长得和苍优优一模一样,她举着一个塑料袋说:“我刚刚碰见芳静了,她说你受伤了,所以我给你买了些烫伤药。”   烫伤药?   宇维安受的伤是烫伤,顾尔临顿时醍醐灌顶。   他联想到游戏里的那只仓鼠,后背上也有一块伤疤,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形状。   顾尔临浑身感到一阵寒意。   他不会那么背吧......   把大佬当成宠物,并且还把他烫伤了,这以后日子顾尔临还活不活了。   他该怎么办?   黑盒子!   对!他现在带上黑盒子跑路,应该还来的及。   虽然顾尔临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是凭借刚刚玩家的反应,他可以断定,里面的东西一定不同凡响。   强烈好奇心驱使下,顾尔临走到黑盒子前。   一想到他即将拥有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他就激动的搓手手。   里面会是什么?   从方才于恩的语气中,顾尔临断定一定是钻石!并且是那种惊世绝伦的大钻石!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顾尔临刚要触碰到盒子,身后响起苍老的声音:“你居然敢动主人的东西?” 第23章 选择主人   顾尔临被吓得瑟缩了一下,手立刻从黑盒子上缩回来,样子还真像做贼的小偷。   恩?不对啊。   这个奖品是他冒死得来的。   他拿的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顾尔临直起腰板回过头,刚想申辩,看见身后人时笑出声:“哈哈哈哈!你是个机器人吗?好高级啊,居然还会说话!还有你这个胡须,怎么做的那么逼真!”   站在顾尔临身前的,是一位年迈老人,他白发束在脑后,胡须长到腰间,拄着一根木质拐杖,如果忽略他过于袖珍的身躯,倒真的像是古装剧中仙风道骨的老人。   顾尔临仔细端详老人的胡须,心中暗自揣测,这年头机器玩偶都做的那么精致,连说话声都像是真人,毫无机械感。   老人严肃的干咳两声,问道:“你是新来的吧。”   “什么新来的?”顾尔临不解道   老人耐心的重复:“你是不是新来的玩偶?”   玩偶?他怎么会是玩偶?   他叫顾尔临,身高183,年龄24,是个活生生的人。   顾尔临想要反驳,话没有说出口,就感觉不对劲。   他突然意识到,自从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周围就异常古怪。   比如物体变大了,自己总是不能动,当面对这些问题时,他从来没有深思过,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寻常,却又处处透露着不寻常。   就像是海市蜃楼,它像是真的,却又不是真的。   他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想到这里顾尔临后背感到一丝寒凉。   望着顾尔临一脸不解,老人更加断定——他就是新来的。   老人从衣兜里掏出个东西,不由分说往顾尔临的手腕上套,顾尔临警觉的缩回手:“你做什么?”   “你不要怕,我是引导者。”老人挥了挥手中东西:“不会害你。”   门缝中漏出的光线,另顾尔临看清了他手中的物品。   很眼熟。   是一块表,长得和黑盘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黑盘是黑色,而这块表是屎黄色。   “这是什么东西?黑盘?”顾尔临接过东西仔细的观察,表的质感以及上面的每一个按钮,都与黑盘一模一样。   老人说:“它不是黑盘,是黄盘。”   “黄盘?和黑盘有什么区别?”   老人捏着胡须缓缓道来:“区别可大了。”   老人耐心极好,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他解答了顾尔临的疑问。   随着玩偶游戏难度不断加大,玩家需要借助外在力量帮助自己。   生命玩偶就是外在力量。   生命玩偶与普通玩偶不同之处在于,每个玩偶有自己的特异功能,它们可以随着主人一起进入游戏,帮助主人完成任务。   黑盘用于玩家,主要的作用是在游戏给玩家提供信息。   黄盘与其功能差不多,只不过是给生命玩偶提供信息。   老人说话的声音又小又快,但还是被顾尔临捕捉到了重点。   “等一下!你刚刚说黄盘给玩偶提供信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个玩偶?”   “不光是你,我也是,我们都是生命玩偶。”   说话间老人走到了窗帘前,哗啦一声,他扯开了黑色窗帘,刺眼的阳光从落地窗中肆漫进来,顾尔临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书房很大,比客厅还要大,大的甚至有些不合理,里面没有一本书。   除了一张桌子,一个沙发椅,全部都是玩偶,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玩偶。   玩偶和顾尔临差不多大小,此时的他就像是置身在粉色的玩偶乐园。   有的玩偶躺在地上在睡觉,有的手里还拿着一本书,有的骑着赛车是个赛车手......   “我的妈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玩偶。”   顾尔临从小就是个痞孩子,不碰毛绒玩偶,他觉得那是女孩子的专属,最多也就是玩玩赛车什么的。   如今当个玩偶,可还行。   他随手摸了摸一只正在晒太阳的毛绒猪,猪长得有两个顾尔临那么大,摸起来手感舒适,他索性靠在猪的身上说:“你说我和它们一样都是玩偶?可它们怎么不会说话?”   然后顾尔临就听见了毛绒猪清脆的鼾声,他当时就吓得蹦了起来:“我去还真是活的啊!”   老人拍了拍毛绒猪的头,毛绒猪睁开了纽扣眼睛,口中发出哼哧哼哧的猪叫声,像是在打哈欠。   顾尔临学着老人的样子,又拍了拍旁边小蝴蝶玩偶的头,小蝴蝶却一动不动。   “并不是所有玩偶都会说话。”老人说:“生命玩偶按照等级区分,初级的生命玩偶与普通玩偶无异,中级玩偶可以在无人类区域活动,高级玩偶可以与人类交谈,行动也不会受到阻碍。”   生命玩偶和字面意思一样,可以一步步的晋级,随着等级的升高,能力会获得提升,活动范围也会扩大。   “所以这些还不会说话的玩偶,就是初级玩偶,而我们是中级玩偶。”顾尔临已经学会举一反三。   他是中级玩偶,所以当宇维安出现时,他身体不能动,而宇维安一旦从他身边消失,他便可以自由活动。   “是这样,不过我是高级玩偶。”老人有些骄傲,他是所有玩偶中资历最老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高级玩偶。   “玩偶升级的条件是什么?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能成为中级玩偶?”顾尔临问。   老人:“玩偶的进阶需要和主人培养亲密值,你现在是中级,因为你已经经历过一个世界。”   “主人是谁?必须是宇维安?!”顾尔临一想到他要和宇维安培养亲密值,他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宇维安太高冷了,宇维安是个男人,以及宇维安长得比顾尔临还帅!   这些都不是顾尔临排斥他的重点。   重点是他之前把大佬当成宠物,还害他烧伤,难保宇维安不会默默的把这笔账记到自己头上。   “你可以自由选择主人。”提到这里老人苍老的脸立刻容光焕发:“我们是很人道的,你看看书柜上的照片,这些都是我们组织里的玩家,你随便选择,只不过一旦确定后就终身不能改变。”   书柜上摆着七八张照片,顾尔临眯着眼睛看了个模糊,里面有白芳静,于恩,李泰克,还有几个他没见过的人。   顾尔临眼神在扫了最后一张照片时,眼睛一亮,激动的蹦起来:“她她她她!我选择苍优......不对,方媛媛!”OvO。   一想到可以和方媛媛培养亲密值,顾尔临激动的像个“全自动火箭”,不用点火就能上天。   老人不认可顾尔临选择:“我要奉劝你一句,玩偶与玩家培养亲密值一般是在游戏中,所以选个实力强大的主人,会对你未来有很大帮助。”   生命玩偶作为主人的辅助道具进入游戏,如果主人实力不够强大,那么玩偶也会受到牵连,如果主人遭遇不测身亡,那么玩偶永远不能晋级,所以玩偶一般会优先选择实力强大的主人。   比如照片排行前几位:宇维安,白芳静......   顾尔临摇头:“不不不,我是方媛媛忠实粉丝,只要和她在一起我就不畏惧生死!我要一辈子守护我家最好的媛媛!为我家媛媛疯狂打call!”OvO。   老人:“......”行吧,你是脑残粉你牛逼。   老人叹了口气,不忍直视顾尔临:“你打开黄盘,开机后选择方媛媛的照片就可以了。”   顾尔临手指颤抖的点开黄盘,激动的凑近看,这时黄盘突然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光线来的猝不及防,正刺到顾尔临眼珠。   周围瞬间白芒一片。   他哀嚎了一声,半眯着眼睛,胡乱的按着表盘:“我去!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把这光关了啊!”   “别!别乱按!”老人在一旁制止。   顾尔临已经按上锁屏键,白光瞬间消失,周围恢复如常,顾尔临后怕的睁开眼,长舒了一口气。   他庆幸自己使用过黑盘,知道怎么才能将这玩意给锁屏。   “还好还好,关上了,的亏我机智!不然眼睛都要没了,你们家系统怎么回事,用黑盘时告诉我系统升级,这黄盘还没打开呢,又出现这样的故障,我能投诉这破系统吗?”   顾尔临满腹牢骚,最后才想起来:“哎?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老人脸色惨白的看着顾尔临,咽了咽口水:“黄盘的那个按钮不是锁屏,是确认键……”   ???   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时黄盘发出清脆的机械音。   【欢迎进入生命玩偶系统:   玩偶主人已选择完毕。   主人锁定:宇维安。   此次选择终身不可改变。   】   ????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狗系统,劳资敲尼玛…… 第24章 死亡玩偶   顾尔临看见黄盘上的字,咯噔一下,心瞬间凉了半截。   不要慌,天无绝人之路。   在他第十次逼问老头,能不能更改设定,或者是重新绑定方媛媛。   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能,一旦绑定主人就是终身。   顾尔临暴走了,他在房间里来回渡步,无意中被书柜吸引住目光。   书柜门是玻璃所制,用暗色的木头做底,他透过玻璃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少女。   少女穿着一身性感的护士装,四肢纤细,黑色的头发盘在护士帽中,深棕色的眼眸,深情又勾人,如同漫画中的美少女。   顾尔临看的出神,他凑近了些,手指摸在玻璃上。   他与女孩的指尖相触,隔着薄薄的玻璃,竟然感受到一丝丝的心动。   他用了一秒钟痴迷于女孩的绝世容颜,两秒钟思考女孩是谁,直到第三秒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女孩tmd就是他自己!   顾尔临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眼睛没有问题,他指着玻璃,气的浑身发抖:“这是怎么回事?请您回答一下。”   老人凑过来说:“哦,你说这个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每个玩偶都有自己的特殊技能,一般和外表相关,你这个形象……估计技能是救人什么的吧。”   呵呵,他哪还有心情救人。   他现在只想杀人。   顾尔临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我不要求换主人了,我可以换一个外形吗?只要不是女人就行,让我变成那两只胖猪也可以。”   他顾尔临堂堂一个铁血汉子,头可断,血可流。   今天就是死这儿!从这跳下去!也绝不当女人!   窗台边的两只毛绒猪,伸着腿躺在地上,太阳照在粉色的毛皮上,呼噜声若隐若现。   “这可不行,外形也是终身不可换。”老人说道:“并且它俩可不是猪,食梦貘你听说吗?技能可厉害了……”   老人说的话,顾尔临也没细听,他走到窗台边,想着或许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到他原来的世界。   如果是一场梦,也该醒了。   “哎哎哎,你要干嘛!”   顾尔临:“别拦我,让我去死。”   老人拦着顾尔临说:“不行不行!这是三十楼,你要是跳下去,会摔得胳膊腿乱飞。”   胳膊腿乱飞。   太惨了太惨了。   顾尔临缩回腿,目光锁定在桌角上,桌角尖又硬,用头磕上去肯定会必死无疑。   死了还能留个全尸,不错。   “别别别!”老人死命拉住顾尔临:“你是橡胶做的玩偶,要是头砸上去,脸会凹进去一个大坑!”   脸会凹进去一个大坑。   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顾尔临沮丧的瘫在地上:“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老人拍了拍顾尔临肩膀,安慰道:“你是玩偶,死是肯定死不了的,接受现实。”   “呵!要是不能换形象,我就把它砸了!”顾尔临一个火大,将黄盘从手腕处取下来,扬起手就要把它砸碎。   四周一片寂静。   “我要把它砸碎!”顾尔临重复着。   老人:“恩。”   “我真的要把它砸碎了!”   老人:“砸吧砸吧。”   “你不拦我?”顾尔临脸上挂不住了。   “拦你干嘛。”老人说:“一个玩偶只有一个黄盘,你把它砸碎了,这辈子都不能升级,砸吧砸吧。”   ……   “算了,我突然感觉倒也不至于。”顾尔临将黄盘重新带到手上。   老人:“……”您老怪会给自己找台阶的。   闹是闹够了,顾尔临也接受现实,颓废的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老人看不下去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改变外形。”   顾尔临一个鲤鱼打挺:“什么办法!快说!”   “我之前和你说过玩偶的等级分为三种:低级,中级,高级。”老人咽了咽口水:“其实还有一个等级是——顶级,达到顶级的玩偶可以变成人形,并且行为举止与人类无异,也可以说就是人类。”   “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顾尔临捏着老人衣袖。   “我说了也没用,太难了。”老人叹气:“据我所知没有玩偶能达到顶级。”   困难点没有关系,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事在人为,我有信心!”顾尔临说:“所以达到顶级的条件是什么?”   老人打开顾尔临黄盘,屏幕上有个红色的柱状图:“这个代表你与主人的亲密值,目前你的亲密值只有十,是中级。我跟了主人四年,亲密度达到一百,是高级。”   顾尔临:“所以达到顶级需要多少?”   老人:“一百万。”   顾尔临:“……多少?”   老人:“……一百万。”   顾尔临:“……需要多亲密?”   老人:“emmm……你猜呢?”   顾尔临:“……”我猜,应该死亡更容易点。   剩下的一个下午,顾尔临靠在毛绒猪身上,生无可恋的听着老人在他耳边唠叨,大概就是说一些玩偶游戏的规则。   比如玩偶在游戏里死亡,会变成普通玩偶,永远不可晋级。   那对毛绒猪是食梦貘,可以窥探梦境,它们不是猪,但是名字一个叫“胖胖”,一个叫“猪猪”。   还有,在这个世界里,不光有“生命玩偶”,“普通玩偶”,还有一种是——死亡玩偶。   顾尔临不好奇“死亡玩偶”是什么,他现在更好奇宇维安和方媛媛出去三个小时还没回来,他俩是干什么去了。   老人看见顾尔临很沮丧,安慰道:“你目前只是外形变成护士,其实身体还是男人,不信你摸摸?”   顾尔临一摸。   好吧,他有被安慰到百分之十。   老人:“并且进入游戏里都会选择人设,所以你只要进入游戏中,就会变成男孩子的!”   行吧,他有被安慰到百分之二十。   仅靠着百分二十的安慰,顾尔临靠着软绵绵的毛绒猪睡着了。   宇维安回到家中已经是深夜两点,他坐在沙发上,目光似在看电视,又似在出神。   电视开着,有画面没有声音。   昏暗的亮光在客厅中闪动,他叹了一口气,仰身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捏着太阳穴。   咯吱。   书房的门打开,老人悄声走出来,宇维安没有回头,声音沙哑:“都交代好了吗?”   老人:“交代好了,主人。”   宇维安:“他选了谁?”   老人:“选了您。”   宇维安手指微不可查顿了一下,半明半昧的灯光下,老人好似看见他的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仅仅一瞬又消失了。   宇维安语气冰冷:“三天后,我带他进游戏。”   三日后,顾尔临终于见到了宇维安,他一进书房就把顾尔临从地上拎起来,顺带还把顾尔临的靠枕,“胖猪”二猪给拎了起来。   “胖猪”难得睁开了眼睛。   从顾尔临来到书房,它俩就没有睡醒过,全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睡上四十八小时。   在众玩偶的羡慕眼神中,宇维安将三个玩偶带到卧室,他的手在衣柜上摸索,不知道摸到哪个机关,衣柜开始缓慢的移动,最后露出黑色的密码门。   宇维安输入指纹识别,黑门开了。   门后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没有窗户也不透光,只有一盏昏暗的蓝灯。   房间四周都是玻璃制的展柜。   展柜被分成大小不一的格子,每个格子里放着一个玩偶,这些玩偶与生命玩偶不同。   进屋子里的刹那,猛然袭来毛骨悚然的感觉,另顾尔临感到很不舒服,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所有的玩偶都好似盯着他,有的玩偶面带微笑,眼睛却在流血。   有的玩偶被缝住了嘴巴……   诡异,恐怖。   顾尔临在角落里看见一个眼熟的玩偶,两个银色的玩偶,背靠背的连为一体。   他想起来了,他才来到宇维安家时,白芳静送给宇维安的礼物,也是它带领所有人进入游戏中。   玩偶上的人是阿平和阿安。   老人曾给顾尔临提到过“死亡玩偶”。   每个“死亡玩偶”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而玩家的任务就是进入游戏中,感受它们背后的故事。   如果说“生命玩偶”帮助人类完成任务,那么“死亡玩偶”就是玩家的任务。   宇维安打开其中一个展柜,里面的玩偶是个娇艳的女孩,她穿着一身英伦宫廷裙,气质优雅,嘴唇泛着的异常红艳的血色。   宇维安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女孩的那一刻,四周变换下坠。   他们四个一起跌入了白色的空间,熟悉的环境,刺眼的白色。   顾尔临又被带进游戏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屏幕上没有选择人设的选项。   顾尔临看着屏幕,焦急的等待,他最期待环节就是选择人设,这样就可以摆脱这一身护士装。   选项却久久没有出现。   这时手腕处的表盘泛出白光,空中的字体与机械声同时响起。   【本次游戏为剧情世界,玩家请独立选择自己的角色,不可告知他人。】   于此同时,空中悬浮着几张紫色的卡牌,顾尔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探着头向外张望。   宇维安和胖猪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那里是他们的选项,只能自己可见,在顾尔临眼中是一团空气。   “随便选择一张牌,人设抽签决定,游戏中玩家和npc混杂在一起,切记不可以随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被npc知道你是玩家,系统会直接判决死亡。”宇维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望着顾尔临,像是专门为他解说。   顾尔临悻悻的缩回小脑袋,哦了一声。   宇维安指尖在空中划了两下,胖猪用猪鼻子点了一下,随后他们消失了。   原来即使是队友,也不能得知彼此的身份。   顾尔临看着眼前的几张牌,深吸了一口气。   此次选择很是重要,他虽然忐忑,但是还是在没人的时候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老子终于可以选人设了!终于不用当女人了!太爽了!”   随手点一张卡牌。   卡牌缓缓上升变大,在高空中瞬间迸发出金光。   【恭喜您,获得高级人设卡!】   是什么是什么?!   苍茫人生二十四年,顾尔临从没尝试过“高级”二字的感受,没想到在游戏居然抽到了高级人设卡。   期待哦~OVO   紫色的卡牌缓缓翻转……   顾尔临的小心脏都要从胸口蹦出来。   【当当当!】   系统自带的“高级”bgm响起。   【“公主牌”!游戏中您将会扮演万众瞩目的——公主!】   顾尔临:“……”   靠,不玩了。 第25章 午夜笑声   黑暗的屋子,狭小的空间。   最先恢复知觉的是鼻子,浓烈的铁锈味席卷顾尔临的鼻腔,他躺在冰凉的地上,意识逐渐回笼。   滴答……滴答……   水滴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好难闻。   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片黑暗,没有半点的亮光,如同置身于巨大的黑洞中。   来到新的世界,没有依靠,也没有光。   顾尔临咬着牙想要坐起来,可是腰间传来剧烈的刺痛,半点都挪动不了。   “有没有人啊……”顾尔临哑着嗓子求救。   传来淡弱的回声,无人应答。   顾尔临有点郁闷了。   明明抽到的是公主牌,并且是万众瞩目的公主。   怎么开场是这样的?   他不是应该在鲜花和掌声中——缓缓苏醒吗?   手掌触摸着地面不断的探索,粗粝的质感滑过指尖,忽然传来一片湿意。   顾尔临愣了一下,指尖搓揉,感受到粘腻的触感——是血。   原来屋里气味,不是铁锈,是血腥气。   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是水声,是血声。   “宇维……”顾尔临刚开口想叫宇维安的名字,又突然想起游戏规则。   这局游戏不能随意透露玩家身份,如果被npc听见,会判定死亡。   顾尔临愣生生的把后面的字咽了回去。   “有人吗!有人吗!”他叫喊着,祈求有人能给他点回应。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依旧没有回应。   顾尔临心里骂了一万次系统。   抽到公主牌开局就翻车,要是再没人来,他怕是会记入史册,成为游戏中死亡最快的玩家。   嘿嘿嘿……呵呵呵……   什么声音?   远处突然传来若隐若现的笑声,是女人的声音,时缓时促,黑暗中显得格外的渗人。   顾尔临耐着性子听了十秒钟,直到他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如同煮沸的开水喷涌而出:“救命啊!!!救命啊!!!”   嘿嘿嘿……呵呵呵……   笑声深远,如同鬼魅一般。   “有没有人啊!救命啊!”   顾尔临十指握拳,大声的呼叫终于得到回应,门外响起女孩试探的声音:“公主?是你吗……”   顾尔临:“是我是我!快救我!”   十五分钟后,顾尔临终于再见光明,木门打开,他抬起手遮挡刺眼的光,指缝中他看见门外站满了人。   人们穿着英伦宫廷礼服,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一个女仆指着他说:“对对!我就是在这里听见公主的声音。”   为首的女人冲下台阶,她抱住顾尔临泪眼朦胧:“希儿,你为什么要乱跑,吓死妈妈了。”   女人穿着紫色长纱裙,长得十分美艳,细腻光滑的皮肤,红润的娇唇,完全不像是孩子的母亲。   倒像是个二十多岁的妙龄女子。   然而她确实是顾尔临的母亲。   眼前的每个人头顶上都有一个黑色的字框,上面写的是角色名称。   正抱着他的女人头上是:莉安王后。   做戏做全套。   顾尔临反应很快,他回抱住王后,眼泪也涌了上来:“妈妈别哭了!我没事。”   说出口的语气,另他本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青年,年纪大约二十岁,身穿立领礼服,头发深棕色,长相英俊,头上的字是“威尔王子”。   顾尔临的哥哥。   威尔带着医生走到顾尔临身前,检查了一下他伤势,只不过是腰部扭伤,问题不太大。   从他们的交流中,顾尔临得知他叫希儿,是王宫中最小的公主。   刚刚被锁在了屠宰屋里。   屠宰屋是厨师杀猪杀羊的地方,里面全是动物的残肢断腿,还有满地的血液。   至于希儿是怎么进来,甚至被锁在里面的。   顾尔临也很疑惑。   屠宰屋的厨师说:“公主喜欢在宫殿里散步,肯定是不小心从台阶上滑倒,摔在屠宰屋里晕倒了,我们晚上锁门的时没有注意,将她锁了进去。”   这个解释倒也合情合理。   屠宰室在宫殿的第一层,希儿和威尔的寝殿在三楼。   天色很晚了,威尔对妹妹保护有加,不愿让别人触碰,他亲自将顾尔临背了起来,对王后说:“母亲,妹妹身体没什么问题,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了。”   王后脸上的泪渍还没有干,她摸了一把脸,关切的拉着顾尔临的手说:“希儿,下次可千万不要乱跑了。”   顾尔临乖巧点头,细声细语的说:“知道了,妈妈。”   宫殿的走廊很长,地上铺着深红的羊毛地毯,暗黄色的灯光照在上面,散发着一丝沉寂。   顾尔临趴在威尔的背上,身后还跟了一个侍卫。   说实话,他有些尴尬。   顾尔临是个男孩子,即使是在游戏中,穿着一身米黄色的公主裙,头上顶着一头金黄的秀发。   可他还是个男孩子。   男孩子怎么能被男孩子背呢?   这不太好吧。   然而顾尔临还在思前想后时,威尔已经将他送到了寝殿门口。   推开右手边的大木门,屋室没有开灯,威尔轻手轻脚的将顾尔临放在大床上,像是对待一个珍宝。   打开床头的灯,暖色的亮光。   房间很大很大,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是艺术品,白漆木桌椅,米色碎花毛毯。   更夸张的是衣柜,红木衣柜足足占据了一整面墙,里面摆着满满的公主裙。   看到这里,顾尔临有点头疼。   “希儿。”威尔坐在床边,轻声的唤着。   顾尔临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威尔:“你到底想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东西?   顾尔临不明白。   望着他一脸的迷茫,威尔叹了口气说:“别再乱跑了,你知道的宫殿里不安全,不要让父亲和母亲为你担心。”   说着他摸了摸顾尔临的头,温声道:“也不要让我为你担心。”   威尔手心的温度蔓延在头顶,温暖又和煦。   顾尔临不适应和陌生男人如此亲密,他微不可查的向后挪了下身子。   威尔手顿了一下,温柔的替顾尔临塞好被子:“你应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木门合上的那一刻,顾尔临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次游戏是剧情流,玩家所做的一切必须符合角色人设。   可他不是演员,又没有剧本。   太难了吧。   关上了床头灯,顾尔临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天花板上绘了一副油画,红色的底色,黑色的线条,看起来很高端。   但是画的是什么玩意,一点也看不出来。   贵族的艺术啊。   顾尔临欣赏不来这些抽象派,脑子里想的全是游戏的事情。   他,宇维安还有胖猪,四个人同时进入游戏,每个人都选了角色,游戏里还有其他的玩家,大家都在扮演不同的角色。   这些玩家都是谁?在哪里?   一概不知。   顾尔临叹了口气,摆置着手腕处的黄盘,打开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小信封。   【您有一条未读短信。】   顾尔临心脏猛跳了一下,他想着会不会是宇维安和他联系了。   点开未读短信。   【本次游戏任务:订婚成功。】   ????   等会?谁要订婚?   顾尔临眨了眨眼睛,但仅用三秒钟他就缓了过来,自从他被系统坑惨了之后,现在已经能够做到从容不迫。   他可以很自豪的说,就算系统的任务是让他参加自己的葬礼,他也能微笑面对。   折腾了一天,顾尔临有些困了,他打了个哈欠,一边感叹床垫的柔软舒适,一边快速的进入梦乡。   嘿嘿嘿……呵呵呵……   嘿嘿嘿……呵呵呵……   朦胧的睡意瞬间消失,顾尔临一个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个诡异的笑声又出现了。 第26章 狗血剧   笑声所在的方位,像是在宫殿外,又像是在身边,一个疯了女人趴在你的耳边,呵呵呵的发出笑声。   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绝不是正常人发出的笑声。   嘿嘿嘿……呵呵呵……   顾尔临坐在床上,感觉笑声就在背后,他用被子裹住自己,又感觉笑声在头顶上。   冷汗一层一层的冒。   这声效是3D立体环绕声的吧!   顾尔临一把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毯子上,毛毯松软如同棉花。   他四处环绕了一下房间,大开门的衣柜,露天的阳台,再也没有别的多余地方。   准确来说这个房间里除了顾尔临,再也藏不了第二个人。   难道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   顾尔临走到门边推开大门,探出头向外张望。   墙壁上的挂灯泛着微弱的黄光,遂长的走廊一直向前延伸,看不到尽头,深红的地毯重复着一样的花纹。   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笑声,让顾尔临一瞬间出现了幻觉。   他想他现在是不是在迷宫中,是不是一辈子都逃不出去了。   “公主,您怎么还没有睡?”身旁突然响起女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的突兀。   顾尔临吓得一惊,他回过头看见大门的右边站着一个女仆。   她有些年长,脸蛋虽然依旧美貌,但是眼角已经泛出细纹,女仆微笑的望着顾尔临,十分友善。   顾尔临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怎么不出声?”   “我一直都在公主门外,王后嘱咐说公主晚上怕黑,所以让我每晚都守在房门外陪着公主,您忘记了吗?”女仆疑惑的问。   顾尔临刚刚只顾着向左边张望,没有看右边,他随口搪塞道:“对对对,我今天摔到头,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哎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顾尔临演技逼真的挠了挠头,心中暗自吐槽,游戏系统实在做的是太劣质了!   只有主角人物出现时,才会出现黑色的人设框,至于不重要的人物,比如女仆侍卫出现时,头顶上一片空白。   就像是电影里的路人甲,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女仆没有起疑,坦诚的回答道:“我叫瑞安杰娜。”   “杰娜,你有没有听到笑声?”   此时笑声停了下来,四周只剩下老旧的挂灯发出的声音。   电源接触不良,滋滋啦啦,连带着灯光也忽明忽暗。   “公主还是早些休息,这些事情在宫殿里都很正常。”杰娜安慰道。   得知杰娜也能听见笑声,顾尔临松了一口气。   找到同伴,他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人。   想想看,如果整个世界只有顾尔临能听见笑声……   靠,太恐怖了。   可是杰娜刚刚说“这些事情在宫殿里都很正常”,威尔也曾告诉顾尔临宫殿里不安全。   为什么大家面对怪事时,都表现的稀松平常?   希儿公主被锁在屠宰屋,到底是要找什么?   这个宫殿难道藏着什么秘密?   “公主,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在杰娜第三次的催促下,顾尔临意识到,目前他身边没有队友,也不了解宫殿的情况,或许睡觉才是渡过夜晚最安全的方式。   顾尔临回到屋里,躺在松软大床上,一想到杰娜站在门外守着自己,他反而不害怕了。   睁着眼望着天花的壁画,他开始琢磨画的到底是什么。   底色红的过于鲜艳,搭配黑色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勾勒的线条像是人又像一把刀。   这副画似乎有催眠作用,越看越困,合上眼的那一刻顾尔临陷入深睡眠。   第二天一早,王后就带着一群女仆到顾尔临房间里忙活,扑扑咚咚的制造噪音。   “今天可是大场面,这件裙子合适吗?”   王后的声音传到顾尔临耳朵,他朦胧的睁开眼,看见一堆人正围在他的衣柜前。   “希儿,你醒了。”王后手里拿着两件衣裙走到床边:“今天想穿那一件裙子?”   顾尔临本来还有点迷糊,看着两件裙子,眉心跳了跳,如同吃了十包薄荷糖,瞬间清醒了。   一件是纯白的蕾丝蓬蓬裙,层层叠叠的白纱像是在包粽子,另一件就更夸张了——是嫩粉色的!   一大早就受到了强烈的眼球刺激,顾尔临咽了咽口水,有点难受:“……我能都不选吗?”   “这可不行。”王后坐到床边,端起茶壶给顾尔临倒了一杯茶:“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顾尔临抿了一口茶,淡淡的玫瑰香气在味蕾蔓延,他享受的闭上眼睛。   啊~舒缓身心。   王后:“今天你要去见各国的王子,挑选合适的人选订婚。”   “咳咳咳咳咳!”   什么?!   顾尔临强忍着咳嗽问:“我?今天要去选王子?!”   “对啊,所以必须穿的隆重一点,这两件喜欢哪一个?”王后又重新拿起两件礼服,期待的望着顾尔临。   ……   “就…….”顾尔临抖着手,眼睛一闭心一横:“白色的吧!”   “我也觉得白色的好,正好可以凸显我们希儿无与伦比的单纯善良,也让领国见识一下我国公主的倾世美貌。”王后自豪的抖了抖裙子。   顾尔临:“……”   他突然有点反胃。   换上衣服后,镜中映着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纱衣如幻丝,卷翘的长发及腰间,蓝宝石王冠点缀在发间。   娇艳似蔷薇,高贵似芙蓉。   只是看上一眼,就会令人心跳加速。   如果这个美女不是顾尔临本人,他应该会更快乐……   王后看见漂亮的顾尔临,蹦蹦跳跳的很开心,像个少女般不停的说:“我的希儿真的太好看了。”   孩子的好,就是妈妈的好。   顾尔临看见她激动的神情,默不作声。   四岁那年,顾尔临的父母离异又再婚,他跟着爷爷长大,六岁时唯一疼他的爷爷也去世了,年幼的顾尔临就像个皮球,在亲戚之间踢来踢去。   最后被寄养在姑妈家中。   姑妈有亲生的儿子,待他并不好,虽然没有虐待,却也是恶言相向。   “凭什么要我养这个拖油瓶!”   “你去找你自己的爸妈去,我养不起你!”   “弟弟从床上掉下来了,你看不见吗!”   “连弟弟都照顾不好,我要你干什么?天天在我家白吃白喝,滚去厨房罚站!”   他始终记得,昏暗的灯光下,他站在狭小的厨房里,扒着门缝看着姑妈和弟弟坐在餐厅,姑妈将红绕肉夹到弟弟的碗中,轻柔的抚摸着弟弟的头发,说:“儿子别哭了,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你要多吃点。”   小小的顾尔临咽了咽口水,轻轻的合上了房门,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厨房里。   为什么没有人叫他儿子。   为什么没有人让他多吃点。   明明他只大了弟弟一个月……   明明他也喜欢吃红烧肉啊……   他很委屈很伤心,却不能哭,姑妈不喜欢爱哭的孩子,他应该听话,听姑妈的话,不然姑妈就不要他了。   如果连姑妈都不要他,他就没有家了……   小顾尔临咬住了嘴唇,可是眼泪还是顺着眼角落了下来。   他羡慕弟弟,不是因为他能吃到红绕肉,而是他能拥有妈妈的爱。   在顾尔临十八岁之前,生命的每一分钟,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是个错误。   从未有人爱过他。   寻常孩子都拥有的爱,对于他来说却望尘莫及。   如今眼前的人,虽然可能只是个npc,确是他的母亲,更是真心待他的人。   顾尔临突然释然了,他捏着裙角转了个圈,说:“我也觉得妈妈选的裙子特别好看。”   只要妈妈喜欢,穿裙子也没什么。   吃过早饭,侍卫带领着顾尔临去了正殿,在那里他将会见到领国的众王子们,而其中有一个会成为他的未婚夫。   路过一片喷泉花园,前方尖顶的建筑物类似于教堂,彩色的琉璃制窗户,在太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曼妙的颜色。   门外停着七八辆马车,听身边的仆人说那是领国王子的马车。   顾尔临看了马车两眼,上面的马夫正在搬运箱子,他快步的从马车旁走过。   只听见吱呀一声脆响。   侍卫忙喊道:“公主小心!”   马车上的绳子崩断,巨大的木箱子眼看着就要砸下来,而顾尔临正站在这片阴影之下。   此时一双大手握住了顾尔临的胳膊。   向后猛拽,他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   胸膛炙热,灼烧了顾尔临的整片后背。   砰咚!   一声巨响,木箱子砸在地上爆碎开,里面装的金银珠宝撒了一地。   木箱重量不轻,要真的砸到顾尔临身上,怕是不死也没了半条命。   幸好幸好,福大命大。   顾尔临拍了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公主,您有没有受伤?”耳畔间响起优雅的男声。   他口中呼出的热气,温暖又湿润,由耳朵灌入脖颈,像羽毛一样抚遍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酥,又痒……   耳朵和脖子是顾尔临最敏感的地方,他浑身一紧,腿软的险些站不住脚,慌忙从某人的怀里挣脱出来,脸瞬间红到耳根。   “我……没……没事。”顾尔临捏着手指,连头都不敢抬,他耳朵尖红红的,像是只受惊的小兔子。   低垂着头,只能看见男人穿着极为考究的黑色皮鞋,即便踩在草地上,鞋面也干净的一尘不染。   皮鞋的主人向顾尔临了靠近了两步。   顾尔临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他不是害羞。   真的不是!   只是……脸太红了,不想让别人看见……   可倒霉的是,他后退的两步迈的太大,一只脚踩在摔碎的木箱上。   脚尖一滑。   “公主!”两个着急的声音同时响起。   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   又是那双强而有力的手揽过顾尔临的腰,天旋地转中,他感觉自己的腰贴靠在一个温暖的地方。   顾尔临缓缓的睁开眼睛。   逆着光,他只能模糊的看见,男人俊俏的轮廓,如光如剑,好似天使一般令人心动。   男人的声音宛若美酒,一沾即醉。   他凑近了些,热唇贴在顾尔临的耳边,嘴角带着浅笑,喃喃低语道:“你?好像很怕我?”   顾尔临不由的在心里感叹……   这踏马是什么烂俗的电视剧剧情!   狗血!差评! 第27章 断头   顾尔临极度怀疑这个男人是属狗的, 他发现了顾尔临的敏感点,偏要一个劲的猛踩。   最关键的是, 顾尔临还真的就吃这一套。   他脸红的已经不能看了,想从男人的怀中直起身子,可是浑身麻的就像是通了电,连脚尖都在发抖。   男人面容俊美,身材高瘦,在英伦里是少有的纯黑发,黑眸如墨般深邃,他穿着一身黑礼服,下巴的刀削线条凌冽,薄唇浮着浅笑。   笑意挂在嘴角,像是在故意看顾尔临的笑话。   顾尔临涨红着脸,扑腾两下想要站起来,男人也不帮他,眼眸中带着调笑。   “公主, 您没事吧。”最后还是侍卫将顾尔临扶了起来,弯腰替顾尔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介绍着说:“这位是领国的曼格王子。”   曼格王子理了理衣襟,收起放荡不羁的笑容,拉着顾尔临的手, 亲吻在手背上:“希儿公主,您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美丽。”   顾尔临清了清嗓子,轻抽回手, 做作的说:“曼格王子也如传闻中一样英俊。”   商业胡吹,谁不会。   “希儿,我说你怎么还没到, 原来是和曼格王子聊得开心。”正殿的大门打开,威尔从里面走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站在最中间的中年男子,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神色威严带着金色王冠,发色花白,身披白布金丝服侍,头上的字框显示:杰撒国王。   国王是国家最尊贵的人,也是顾尔临的父亲。   国王看着地面狼藉一片,不悦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亲,刚刚木箱子倒了下来,差一点砸到我。”顾尔临佯装柔弱的晃悠两下,虚弱的说道:“还好曼格王子救了我。”   “曼格好运气啊,还没进门就救了公主。”国王身后站着一个金发男子,话语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他的肌肤白又嫩,天蓝的眼眸,脸蛋像娃娃一般标致,看起来年纪不大,头顶上写着:米鲁王子。   还有一个男子站在国王右边,身材高壮,留着一脸的络腮胡子,厉眼似猎鹰,上下打探着顾尔临。   他是汉斯王子。   而这三人其中一人,未来会成为希儿公主的未婚夫,他们今日从领国远道而来,国王亲自摆设午宴,宴请他们。   午宴上的菜肴很丰富,可是顾尔临却吃得食不知味。   长方形的餐桌上摆着闪金盘子,血丝的牛排,没有煮熟的海鲜,顾尔临没有动筷,拿起身边的红酒抿了两口,这些菜实在不合他的口味。   “公主,我已经替您切好了牛排。”米鲁将切好的牛排盘放在顾尔临身前,得意的看着另外两位王子。   牛排被切成四方的碎块,肉中溢出的血水流满了整个盘子,顾尔临咬着嘴唇,面色艰难。   不是他矫情,是他真的吃不了生的东西,会胃疼。   瞧着顾尔临迟迟没有动手,米鲁又凑过来,大眼睛望着顾尔临忽闪:“你怎么不吃啊?要不我喂你。”   “不......不用......”顾尔临挪着身子后退,满脸惊恐。   现在可是在重大的午宴上,国王和王后都看着,米鲁这个小子居然一点忌讳都没有,更无语的是大家都只顾着吃饭,对眼前的事情熟视无睹。   米鲁只当顾尔临是害羞了,他不由分说拿起叉子,叉了最大的一块带血牛肉,眼看就要喂到顾尔临嘴边。   突然伸出一只手夺过叉子,将叉子摔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做什么!”米鲁气的站了起来,大声质问着。   曼格没有直视米鲁,他取下脖颈处的餐巾,优雅的擦了擦手,从女仆的手中端下一碗汤,放到顾尔临身前,说道:“公主,这是我国最出名的奶油蘑菇汤,请您品尝。”   简直是绝世大救星。   顾尔临连忙接过金汤碗,喝下第一口热汤,奶油的奶香在口中蔓延,细细品味还能感受到蘑菇的鲜嫩。   别说是在游戏里,就连现实中,顾尔临也从未喝到过如此美味的汤。   “喜欢吗?”曼格望着他,试探的问道。   顾尔临点头:“很喜欢。”   “喜欢就好,以后我可以天天都做给公主喝。”曼格如释重负舒了一口气,嘴角勾起微笑,黑眸都显得柔和不少。   妈耶,这句话也露骨了吧。   顾尔临慌乱的低下头,佯装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呼噜呼噜只顾着喝汤。   心中却在不断的告诫自己:顾尔临你是个男的!当了回公主,怎么还有少女心了!   清醒。   米鲁看见顾尔临娇羞的样子,气的冷哼一声,转身想走,可是碍于国王还在场,只能默默坐回座位上生闷气。   吃完饭国王又留着大家寒暄了几句。   一直到傍晚,仆人带着三位王子参观王宫,顾尔临也有些疲累了,他要回到宫殿里歇息,正好与威尔顺路。   二人路过花园,威尔问他:“希儿,这三个王子你最喜欢哪一个?”   顾尔临停住脚步,陷入思考中。   汉斯王子身材强壮,看起来很有安全感。   米鲁王子年少天真,却有些孩子气。   曼格王子长相英俊,性格却难以捉摸。   然后这些条件都不重要,顾尔临喜不喜欢也不重要。   重要是他现在在游戏中,每一步都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看着顾尔临沉默不语,威尔瞄了他两眼,自顾自的说:“其实我都知道,你最喜欢曼格王子。”   顾尔临:“什么?”   威尔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你总是盯着他看,别的王子都嫉妒了。”   花园里的喷泉响起水声,一匹天马雕塑立映在池中,背后仰靠着一个小男孩,水雾由天而下的喷洒,映衬在紫色的晚霞下。   美轮美奂。   威尔伸手捏了捏顾尔临的脸,打趣道:“我的妹妹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   直到二人分开后,顾尔临回过头,问身边的侍卫:“我真的一直盯着曼格王子看吗?”   曼格王子确实很迷人,正因为如此顾尔临才觉得他在某些地方,像极了宇维安。   顾尔临总是盯着他看,也是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论证他到底是不是宇维安。   侍卫半响没有说话,他带着厚重的头甲,看不清神情。   顾尔临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为难他了,毕竟他只是个侍卫,不该参与到公主的讨论中。   回到寝殿天已经半黑,顾尔临关上门,立刻换下身上的公主裙,感觉如同卸下了十斤石头,他扑倒在酥软的大床上。   四仰八叉的躺着,又看见天花板上的那幅画。   奇怪的是,画中的红色现在看起来,好似又没有那么红了,变成了深红色。   昨天晚上他分明看见是——血红色。   可能是昨晚屋子里太黑了,没有看清楚。   难得房间只有顾尔临一人,他长舒了一口气,脑子里过了一遍今天经历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里,他总是会混淆真实与虚拟的界限。   这里与上个世界相比,实在是太平和了。   没有鬼怪,没有队友的叫嚣,没有乱七八糟的尸体,没有突然死去的人。   他变成被捧在手心的小宝贝,父母疼爱他,哥哥爱护他,连王子都倾慕他的美貌。   曾经他可望而不可及的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   在希儿的身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一直呆在这里,好像也挺不错的。   顾尔临望着天花板,越想越困,眼皮慢慢耷拉在一起,在他闭上眼的瞬间,头顶上的画开始旋转,放大,再旋转。   然后将顾尔临笼罩在其中。   嘿嘿嘿......呵呵呵......   嘻嘻嘻嘻......   又是那阵笑声,顾尔临眉头皱起来,呓语了一声,他翻了个身子,将床单盖在头上,企图隔绝外界的声音。   嘻嘻嘻嘻嘻......   砰砰砰......   伴随着笑声,墙外还传来敲击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顾尔临猛然惊醒,他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   四周一片漆黑,不知道睡了多久,现在已经是深夜。   嘿嘿嘿......   嘻嘻嘻......   砰......砰......   砰砰的声音好像有人在锤击墙面,伴随着笑声,同步进行。   笑一声敲一下。   露天阳台如同被黑布盖住,屋子里没有一点光,敲击的声音从墙外响起。   很黑,特别黑,像瞎了一般。   寂静且孤凉。   顾尔临感觉很奇怪,白天宫殿里人声鼎沸,一到晚上大家好像消失了。   静悄悄的,即便宫里有诡异的声音,也没人出来发声。   嘿嘿嘿......   呵呵呵......   女人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只是片刻间就进入了房间。   如同环绕在身边。   顾尔临深吸两口气,他摸索着走到木门的位置,伸出手朝门把手摸去。   他要出去,必须要出去。   笑声就在他身后。   那个女人就站在他身后,慢慢的逼近,疯癫的轻笑着,想要伸出手,将他拖下无尽的深渊。   他要逃。   门把手,门把手在哪里......   指尖在木门上不断的摸索,然而他怎么也摸不到门把手。   顾尔临想要呼救,可是嗓子好干,干的张不开嘴,宛如多日滴水未进。   发出的声音只有呜呜的呻,吟声。   嘿嘿嘿......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笑声就贴在他的耳边。   突然,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物体。   门把手!   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把握住用力向下压,掌心却感受到一股湿润的软糯。   “唔!!!”   顾尔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摸到的东西轮廓分明,层次不齐,软且粘腻,那不是门把手,而是一双沾满血的手。   一双指甲修长的手。   滴答......滴答......   天花板的画开始向四周蔓延,水滴从天花板上滴落,落在顾尔临的头发上。   下雨了?   直到一滴水落在顾尔临脸颊上,他感受到了一股暖流,带着浓烈的甜腥气——是血。   漫天的血滴,从天花板的画上落下。   哈哈哈哈......   笑声更欢快了,浓烈的血腥气激起“她”的兴趣,笑声变得异常激动。   顾尔临努力保持理智,他一点点的向墙边挪动,用力的敲击着木门,敲门声与墙外的砰砰声合在一起。   几乎听不出来区别。   顾尔临感觉自己被隔绝了,身处在一个纯黑的空间里,没有人陪伴他,即便是喊破嗓子也无人回应。   “救.......命......”顾尔临努力的说出两个字。   木门应声打开,暗黄色的光照射进来,一个人影扑来进来扶住顾尔临。   “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顾尔临睁开微红的眼睛,他看见了光明,还看见了救他的人,瑞安杰娜正扶着他的手臂,担心的看着他。   “血!你看见没,全是血!”顾尔临坐起身子,死死的抓住瑞安杰娜的手,手臂都在发抖。   杰娜皱着眉头:“公主您在说什么?什么血?”   “就是......”顾尔临伸出手,却愣住了,他的手刚刚握住了血手,怎么会一点血都没有。   他又用手背蹭了蹭额头,拿下来再一看,哪里有什么血,全是他的汗而已。   “公主,你没事吧。”瑞安杰娜担忧的问。   “不对啊,我分明闻到血腥味了。”顾尔临回头看向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常,就连那副画也安安静静的挂在天花板上。   刚刚发生的事情,如同顾尔临的梦境,他不相信,拉住瑞安杰娜不肯放开:“你听见笑声了吗?还有敲墙壁的声音,听见了吗?!”   瑞安杰娜叹了口气,重复着昨日那句话:“公主,这些事情在宫殿里都很正常。”   “为什么正常?!”顾尔临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今天非要把这件事问清楚了。   为什么深夜会出现女人的笑声?!   为什么会有人敲墙壁?!   为什么那幅画会变颜色?!   为什么他们都习以为常?!   瑞安杰娜反握住顾尔临的手,说:“公主,女人的笑声每晚都会出现,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啊。”   所有人都不知道原因......   “不知道”这三个字,另顾尔临没办法继续问下去,他颓然的坐在地上,双眼失神。   瑞安杰娜很担心他的健康,一直问需不需要叫医生来看看。   “我没事。”顾尔临晃悠悠的从地上站起来,问道:“你一直都在门外吗?”   瑞安杰娜:“是啊,我每天晚上都守在公主门外,公主有事情可以随时叫我。”   听到这句话顾尔临安心不少,他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瑞安杰娜出去后,顾尔临打开床头的灯,灯光微弱,却也是他唯一的慰藉。   靠在床头,顾尔临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不敢想象,如果瑞安杰娜再晚来一下,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笑声消失了,敲墙壁的声音也消了,顾尔临却坐在床上,迟迟没有入睡,直到窗外穿来第一声鸟鸣。   阳光顺着窗台照进来。   顾尔临看见光亮,心情也变得晴朗,他理了理头发,走到露天阳台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在三层,从阳台能俯瞰整个花园,金黄的阳光照在喷泉上,将水雾映成金粉,虽然天色还早,但是宫殿的仆人们已经开始忙碌。   浇花的老婆婆拿着木桶,从喷泉里挖出水来,浇到花园里。   两辆马车从大门进来,停在厨房外,车上载着大大小小的蔬菜,送菜工人吹着口哨一脚踩在马车上,将菜运到厨房。   看到这里,顾尔临的肚子咕咕作响,他昨晚一夜没有睡,现在好饿。   拉开衣柜,主动找出来件公主裙,随手套在身上就出了门,他想着一般这个点,厨房也该做完早饭了。   走在走廊上,今日他穿的鞋类似于舞鞋,底薄踩在地毯上软绵绵。   顾尔临低着头,突然发现地毯的深红色,很像画中的颜色。   准确的说,是一模一样。   “这是你煮的咖啡?!”前方响起尖锐的女声。   一个高高胖胖的女仆,正在训斥另一个小女仆,小女仆手里拿着咖啡壶,低着头肩膀耸动,似乎在哭。   “你要把咖啡送给公主吗?”大女仆从小女仆手中夺下咖啡问道。   小女仆唯唯诺诺的点头。   啪!   大女仆霸道的将咖啡壶摔在地上,滚烫的液体飞溅在小女仆的手臂,她尖叫了一声,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住手!”顾尔临大声喝止,他走上前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大女仆看见顾尔临来了,明显有些慌乱,她挡着脸转身跑走,顾尔临将小女仆扶起来,问清了事情的缘由。   小女仆告诉顾尔临,她叫雅心,大女仆叫玛丽。   玛丽在宫中地位比较高,所以总是欺负她,今天早上她煮好咖啡,想要送到公主的屋子里,可谁知在路上遇见了玛丽,她非说咖啡煮的太烫了,会烫到公主。   不仅训斥了雅心,还将咖啡壶打碎,剩下的就是顾尔临看见的那些。   顾尔临觉得雅心长得有些眼熟,他问道:“上次是不是你把我从屠宰屋里救出来的?”   雅心弱弱的点头。   那日是她听见屠宰屋里有呼救声,然后将公主救了出来。   也算是顾尔临的半个救命恩人。   顾尔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瞧你总是被欺负,不如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吧。”   能当公主的贴身女仆,这可是最高等的女仆才有的待遇,雅心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忙不遂的答应。   过了一会她又犹犹豫豫的说:“可是我现在还要给威尔王子送茶。”   看见雅心胆怯的模样,估计是害怕送茶时吵醒了王子,顾尔临一拍胸脯说:“没事,我替你把茶送到王子的房间里。”   雅心哪里敢让公主送东西,推脱着不愿意,直到顾尔临说她正好有事情要找威尔,雅心才答应下来。   宫殿三楼的房间很少,住的也都是皇室中人。   威尔与顾尔临的房间,相隔了四个屋子。   顾尔临端着茶壶,推开房门。   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看见威尔侧着身子睡得很熟,眉目舒展,被子盖住下巴。   抱着一种,老子好不容易早起,必须得有人陪的缺德想法。   顾尔临凑到床边大喊一声:“天亮了!起床了!”   威尔没叫醒,反倒把站在门口的雅心吓到了,她跑进屋子里,着急的说:“公主,你做什么啊!”   “这都几点了,我叫他起床。”顾尔临笑了笑,伸手拽了拽被子:“哥,该起床吃饭......”   剩下的话断在顾尔临的嘴边,因为他看见,被子被拉动那一刹那,威尔的头从床上滚了下来。   眼睛微闭,嘴角带着微笑。   “啊————”   雅心的尖叫声,划破了本该祥和的清晨。   —   雅心吓得转身跑走,顾尔临立在原地,目光盯着威尔的尸体一动不动。   他眼睁睁的看着,威尔的头从床上滚下来,砸在地毯上,发出砰砰的几声闷响,像只皮球一样弹来弹去。   四周没有血,连床单也白洁无暇。   死人了......   顾尔临如梦初醒的意识到,他现在确实在游戏里,一样的血腥,一样的残忍。   昨日和他说笑,摸他头的哥哥,今天就死了。   死的时候面带微笑,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想起威尔曾对自己的好,顾尔临伸手扶起床上的半截尸体。   威尔王子生前尊贵,死了也应该有个全尸。   尸体早已变得冰冷僵硬,皮肤上出现了暗红色的尸斑。   “是谁把你杀死的.......”他将头摆好,挪了挪尸体,口中喃喃道:“脖子断裂,为什么一点血都没有......”   或许是因为威尔的血都流干了,尸体比顾尔临预想中,要轻了很多。   头和身体无缝对接,再盖上被子,果真就像是在睡觉一般。   只是好像哪里不对劲。   “儿子——我的儿子啊——”雅心叫来了皇宫里的人,大批的人瞬间涌入房间,王后最先冲了进来,抱着威尔的尸体嚎啕大哭。   她捂住威尔断裂的脖颈,嘶喊的撕心裂肺,完全失去王后平日的尊贵:“啊————啊————我的儿子——”   顾尔临站在床边,手足无措的望着王后哭的伤心,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开始疼了起来。   仅仅是相处了两日,没有深厚的感情,可是他们也确是给了自己真实的温暖。   但短短数秒,顾尔临的情绪就从痛心变成了恐惧。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在游戏中,他连玩家的身份都没有确认,就开始死人了。   那么说明,就算队友死在自己面前,他也不知道死的人是谁。   所以每一次死人,都有可能是自己的队友。   或者说,如果顾尔临死了,那么他的队友可能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想到这里,顾尔临转身冲出门。   “公主,你要去哪里?”侍卫拉住顾尔临的胳膊,却被他一手甩开。   他要去找他的队友。   顾尔临刚踏出房门,就遇见米鲁和汉斯王子迎面走来。   怎么没有曼格王子?   浑身的血液倒流冲向头顶,顾尔临哪里还顾得装文弱的小公主,他冲上前,拉着二人的衣服问:“曼格王子呢?!”   二人被吓了一下,米鲁瞪大眼睛支吾的说:“公主,您这是.......”   “我问你曼格王子呢?他怎么没有和你们一起来!”   曼格王子很有可能就是宇维安。   顾尔临太失礼了,身旁的侍卫伸手按住顾尔临的肩膀,低声道:“公主,冷静。”   冷静,还怎么冷静?   顾尔临的小命都握在宇维安的手里,他要是翘辫子了,顾尔临这辈子都要穿着护士装做人。   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问你们话呢!”顾尔临挣脱侍卫的手:“他现在人在哪里?”   米鲁眨着大眼睛,无辜的说:“我......不知道啊......”   “公主!你是在找我吗?”熟悉的男声响起。   曼格理着衣领,推开房门走出来,今天的他穿了一件军绿色的长风衣,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优雅又帅气。   顾尔临看见曼格的那一刻,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他泄力般的后退两步,被侍卫扶住才避免摔在地上。   曼格大步走到顾尔临身侧,拉起他的手说:“我刚才正与国王谈事情,没想到让公主担忧了。”   这话其中暗含炫耀的成分,听得米鲁咬牙切齿。   对于米鲁的杀人目光,曼格不仅选择视而不见,反而越挫越勇,他伸出手,将顾尔临轻揽在怀中,在他耳边低语道:“只是想不到,公主居然如此在意我。”   那股热气袭来,顾尔临的脸瞬间绯红,他向后退了两步,却又被拽进怀中,曼格嘴角带着笑意继续说:“其实,我也很在意公主。”   大同广众之下调情,也太大胆了,尤其是还有另外两位王子在场。   没看见米鲁气的白眼都快翻过去了,哎喂!   果然,侍卫伸出手臂,隔在曼格和顾尔临之间,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曼格王子,请您克制一下。”   “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曼格礼貌微笑着,缩回了拉着顾尔临的手。   威尔王子的死亡,在皇宫中是一件大事。   奇怪的是除了王后哭的悲伤,剩下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如同死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威尔的尸体被拖走了,很显然他是被人杀害的,却也没人探究究竟是谁杀了他。   吃午饭的时候,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   国王坐在上座,以往威尔会坐在顾尔临身旁,如今威尔不在了,顾尔临的位置向前挪了一个。   王后坐在他的身边,不停的啜泣,国王黑着脸,干咳了两声,低声道:“注意自己的仪态。”   餐桌上还有他国的王子,即便是亲儿子死了,也不能失了仪态,王后拿起餐巾擦了擦眼角,收回眼泪。   女仆陆陆续续端来午餐,今天的午饭吃的是灌肉肠,王后夹起一块香肠,眼圈又红了一圈:“这是威尔最喜欢吃的香肠。”   桌上气氛低沉,大家都没有说话,连国王都垂着眉头。   顾尔临夹起一块香肠,肠皮里包裹的肉特别的红,像是没有煮好的牛肉,闻起来还有点酸酸的味道。   顾尔临内心抗拒,可今天只有香肠可以吃,餐桌上连一块面包片都没有。   在恶心死和饿死之间,顾尔临选择前者。   他闭着眼睛将香肠放在口中,没有想到的是,入口的那一刻,肉质的鲜美顿时在口腔中迸发开。   他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香肠,简直堪比顶级世界料理。   本来没有什么胃口,可尝到肉肠的鲜美之后,顾尔临瞬间胃口大开,他手握刀叉大口的吃着。   餐桌上的其他人,也开始大快朵颐,吃相没有比顾尔临好到哪里去。   只有王后捂着嘴,低声啜泣,吃了两口饭就退席了。   转眼间肉肠被清扫一空,顾尔临吃饱喝足,拍了拍鼓胀的肚皮,心满意足的走出餐厅。   “公主,您下午可愿意同我一起去花园里走走?”曼格叫住了顾尔临,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不得不说,曼格的眼眸深邃又迷人,像极了宇维安的眼睛,多看两眼,就会沦陷在其中。   来到这个世界三天了,主要人物也都认得差不多了,所有人中唯独曼格与宇维安相似度最高。   顾尔临现在有百分之四十的把握,他就是宇维安。   抱着这种想法,顾尔临似乎没有理由拒绝曼格的邀请,他低声道:“好......”   米鲁和汉斯也凑了过来。   “你们要去花园啊。”米鲁说:“我和汉斯正好也想去参观花园,不如一起吧。”   “好......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只可惜我的兄长早上才过世,我心情悲伤,实在没有心情陪王子们游玩,真的很抱歉。”搭配哀伤的话语,顾尔临还做作的掉了两滴眼泪。   然后捂着脸,脚底抹油,窜了。   直到溜出走廊,才松了一口气。   他又不是傻子,如果和曼格单独去花园逛逛,说不定还能互相道破身份,然后交流一下线索。   现在另外两人也要一起去,那还交流个屁的线索,直接看他们现场口水战三百回合。   尤其是米鲁那张嘴,像只八哥一样,整天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哎,你听说了吗?威尔王子死了。”台阶上两个女仆走下来,手里端着要洗的餐碗。   “何止是听说,我还亲眼看见了。”另一个女仆压低了声音说:“王后抱着他的尸体,哭的可伤心了,反倒是国王没什么反应。”   “西,王后真的是假惺惺,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威尔王子是他的亲生儿子。”   ?!!!   威尔王子不是王后的亲生儿子?   顾尔临立刻侧过身子,躲在墙后面,听女仆们继续说:“那可不,正因为不是亲生儿子,才要演的逼真些,毕竟威尔王子可是先女王唯一的儿子,先女王死后才过继到王后身边的。”   过继?   先女王?   顾尔临皱着眉头,贴着墙边,向外探了探身子,想要听得真切些。   “唉,说到先女王也真是可怜,到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嘘!千万别再提这事了,要是被人听见是要处死的!”   两个女仆四周环绕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人,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走了。   她们离开后,顾尔临从墙边走了出来,他浑身僵直,手心冒出冷汗。   他听到了什么......   威尔王子不是莉安王后的亲生儿子,而是先女王的儿子。   先女王早就已经死了。   没有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这座宫殿里果真藏满了秘密,就像一汪死湖,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澜,可是湖面下波涛汹涌。   回到寝殿里,雅心正在替他收拾屋子,洗好的公主裙被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里。   “公主,您回来了。”雅心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上前迎接。   “恩。”顾尔临坐在木椅了,手撑着下巴,望着阳台外的天空出神。   雅心试探的问了一句:“公主,你在想什么呢?”   他在想什么?   顾尔临现在心里一团乱,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   “对了雅心,你呆在这个宫殿里几年了?”顾尔临问道。   雅心愣了一下,笑着回答:“我八岁就来到这里,现在算算应该有十年了。”   十年了,呆的时间算长了。   既然她天天都呆在宫殿里,那么应该对先女王的事情有些了解。   顾尔临佯作担忧的说:“唉,哥哥去世了,真想不到母亲会那么伤心,看来这些年她已经将哥哥视如亲子了。”   “威尔王子不是王后的亲儿子?!”雅心手中的抹布落在地上,满脸的震惊。   这种表情和顾尔临听到这件事时一模一样,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你呆在这里十年,不知道这件事情吗?”顾尔临皱着眉头问。   雅心的年纪看起来和刚刚两个女仆差不多大,她们都知道的事情,雅心居然不知道。   “啊......”雅心脸色一变,支支吾吾的说:“知道知道......其实我知道......只不过是忘了。”   事后弥补的话,顾尔临显然不信,不过既然雅心连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别的事情肯定也问不出来。   顾尔临没有再的多说什么,只是让雅心替自己找来一些书籍,希望可以从书里面找到问题的答案。   一个下午,顾尔临就坐在阳台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看书。   转眼间,读过的书乱七八糟摊了一地。   他几乎翻遍了所有王室记载录,然而关于先女王的记载很少很少。   少到顾尔临只总结出一句话。   先女王是当今国王的亲姐姐,死于二十年前,死因不明。   书中没有她的姓名和照片,甚至连威尔王子是她的儿子,都没有提到过。   她就像是被人刻意从这个时空中抹去。   堂堂一个国家女王,不该如此不起眼。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尔临揉了揉太阳穴,合上书时,才发现天色已晚,四周空落落的,连雅心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雅心。”   没有人回应......   “雅心?”   依旧没有人.......   天花板上的黄灯亮着,散发着微弱的光,忽明忽暗,正照着那幅画。   顾尔临看书太入神,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他向大门走去,想要拿几块面包,随便垫一下肚子。   走到房间正中心时,他感觉背后一凉,突然停住了脚。   头顶那副画的红色又开始变色,从深红色变到鲜红色。   红的如同鲜血,从墙的四周溢了出来,墙面上每一个细小的缝隙处,宛如变成了人体的毛孔。   每一个毛孔都在滴血。   密密麻麻的血,一滴滴的从四面八方落下来。   左边,右边,前面,后面。   甚至头顶上都在滴血。   全部都在滴血......   血水从墙角汇流,形成细小的血流,染红了米色的毛毯,然后血越来越多,毛毯吸收不完,变得水腻不堪。   顾尔临站在灯下,光影正好将他笼罩在其中,他动了动脚尖,脚踩在毛毯上,就像是踩在泥地里。   血水受力从毛毯溢出,浸入布鞋,他感受了血液的温暖。   当血液才从人体流出,并且流血量巨大时,才能达到这种温度。   就像一个人,被割破了大动脉,血液喷溅而出的瞬间,血液才会形成流动的暖流。   被割破了大动脉......   顾尔临突然想到威尔,他就是被人活生生的切断了脖子,血被放完,现场没有一地血迹。   他的血到哪里了?   难道,这些血是威尔的?   头顶上的灯忽闪两下,眼看着就要灭了,顾尔临抬起脚想要走向门外,可是他的脚如同陷入沼泽中,光是抬起脚都很艰难。   啪!   果不其然,灯灭了,四周一片漆黑,顾尔临站在原地,能感觉到血越来越多,漫过他的脚踝,接着漫过腰间......   再过两分钟,估计能直接把他淹死。   嘿嘿嘿......   呵呵呵......   笑声再次出现,这次顾尔临听清楚了,笑声方位明确,从他头顶的正上方——天花板里面传出来的。   往日,笑声出现的时间是深夜,现在才晚上九点,笑声来的也太早点了。   经过前两日的训练,顾尔临的恐惧感已经消灭大半。   他想着如果真的被淹死在血水里,明天他的尸体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   浑身浮肿?满身是血?   不行不行,太丑了。   抱着这丝信念,他一步步艰难的走到大门边,本以为木门会很难打开,谁知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而雅心就站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深夜,当我在被窝里修文,正改到敲墙壁,我头顶天花板发出了砰砰的声音(估计楼上人走路),当时给我吓得回头看。 第28章 你是玩家   雅心微笑望着他, 顾尔临愣在原地,手握紧了门把手。   经历刚才那种情况, 好不容易打开门,却看见有个人站在门外,这也太惊悚了。   顾尔临后背冒出一层冷汗,他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问:“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雅心举了举手中托盘,上面放着一壶咖啡,还有几片面包,她笑着说:“公主,我替你拿了一些东西吃。”   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食物,顾尔临松了一口气:“你站在门外多久了?怎么不进来。”   雅心:“我刚想敲门,您就自己开门了。”   顾尔临哦了一声,转身走进屋子,屋子里已经恢复原样。   他现在已经分辨不清,刚才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梦, 还是真实存在的。   不管真假,只要打开大门, 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雅心依旧站在门外,手里端着托盘,没有跟着走进来, 顾尔临回过头说:“进来啊。”   雅心像是没有听见这句话,一动不动,顾尔临又原路折返, 看见雅心满脸冷汗,眼睛惊恐的盯着房间某一处看的出神。   顾尔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位置就是挂灯的正下放,顾尔临刚刚站的地方。   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   “雅心?”顾尔临轻声叫了一句。   雅心回过神来, 慌忙将餐盘塞到顾尔临手中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先回屋子里休息。”   说着便逃也是的跑走了,顾尔临拿着餐盘呆愣在原地。   他回过头再次盯着雅心看的位置,看了足足五分钟。   卧槽,也太吓人了吧。   刚刚雅心的表情肯定是看见什么东西了,可那个地方除了空气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   顾尔临打开屋子里的大灯,特意绕着灯下面走,然后坐到桌子上,开始吃东西,目光一直盯着那个位置。   生怕突然蹦出来诡异的东西。   他先倒了一杯咖啡,刚放到唇边,眉心一挑。   咖啡煮的时间太长了,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酸味,顾尔临将咖啡放到旁边,又拿起面包啃了一口。   “呸呸呸!”   面包里夹着一种口味怪异的果酱,又臭又甜又咸。   怎么形容呢?   就是臭鸡蛋加上榴莲,再撒上一把海盐,放在闷罐子里,捂上三天三夜。   那味道,非常酸爽。   顾尔临秉承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将没有沾上酱汁的外层面包吃掉,也算是吃了个半饱。   吃完饭后,他又纠结了。   是不关灯睡觉呢?还是关灯睡觉呢?   关上灯他害怕,不关灯他睡不着。   顾尔临昨天一夜没有睡,现在困的眼睛都张不开,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把灯给关上,然后吧嗒吧嗒的跑上床,把自己紧紧的捂在被窝里。   寂静的夜,顾尔临缩在被窝里,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中。   奇怪的是,他明明很困,大脑却异常清醒。   他在等待,等待那个熟悉的笑声。   它来了,顾尔临怕的要死。   它不来,顾尔临反倒等得内心焦急。   他感觉自己真的是贱。   顾尔临睁着眼睛,等到了大半夜,却没有响起笑声,甚至连敲墙的声音都没有。   太过于安静,反倒会让人产生恐惧,顾尔临翻身下床,推开木门。   如之前一样,走廊上灯光昏暗,他的贴身侍卫把守在门外。   “今晚怎么是你?”顾尔临问道:“大哥,你把头甲摘了吧,看起来好累。”   大晚上,又没有其他人看见,侍卫还带着头甲,厚重又闷热。   “不必了。”侍卫摇了摇头说:“国王派我来保护公主。”   顾尔临问:“那瑞安杰娜呢?”   侍卫沉默没有回话,应该是不认识瑞安杰娜是谁。   顾尔临又补充道:“就是之前守在我门外的女仆,她回去休息了吗?”   侍卫:“......应该是的。”   瑞安杰娜毕竟是个女人,熬夜会加速衰老,让个侍卫守夜,也更安全些。   顾尔临还没有想完,抬眼就看见瑞安杰娜顺着走廊走来,她的笑容如往日一样温和。   瑞安杰娜性格和煦,就像是黑暗中的阳光,使人感到亲近。   “嗨!瑞安杰娜,你来了。”顾尔临热情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对侍卫说:“你看她就是瑞安杰娜。”   侍卫回头看了瑞安杰娜一眼,缓缓回过头,对顾尔临说:“公主,请您立刻回房休息。”   “啧,你怎么总是冷冰冰的。”顾尔临瞪了他一眼,对瑞安杰娜说:“杰娜,我先去休息了,晚安。”   瑞安杰娜站在走廊中,笑着点了点头:“晚安,公主。”   然后,顾尔临的小脑袋就缩了进去,或许是今晚门口有两个人守在外面,这一晚他睡的特别香。   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他起来时,雅心已经将早饭端在餐桌上,站在一旁等着他起床。   顾尔临坐到餐桌前,早饭依旧是咖啡和面包,他拿起咖啡放在鼻子上细闻了一下,缓缓放回桌上。   “雅心,这壶咖啡是你煮的吗?”顾尔临问。   雅心:“对啊,我一大早就起来煮了。”   顾尔临缓缓搅动咖啡:“那你知道咖啡煮的时间太久,味道是会变酸的吗?”   雅心愣了一下,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   顾尔临继续说:“你在这里当了十年女仆,怎么可能连咖啡都煮不好?”   昨晚,雅心将咖啡煮坏了,顾尔临没当回事,只当她是偶尔失误了,可是今天还把咖啡煮坏,这只能说明——她根本不会煮咖啡。   雅心站在原地,脸色变得惨白,手指不断搅动衣袖:“我......我不小心......”   “不小心?犯了两次同样的错误,还能叫不小心?”顾尔临打断她的话,掷地有声的说。   雅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故意将咖啡煮坏的。   顾尔临:“那我问你,你是谁?”   雅心抬起头震惊的望着顾尔临,唇齿颤抖的想要说话,却又不敢说。   看见雅心这个表情,顾尔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他说:“你不是这里的人,是玩家吧。”   雅心颤巍巍的抬起头:“公主......你也是?”   从雅心口中,顾尔临得知,她本命叫刘英,第二次进入游戏中,抽到的卡牌是叫雅心的女仆。   “你的任务是什么?”顾尔临问。   雅心低声说:“我的任务就是保护公主,只可惜我太弱了,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顾尔临想起雅心一开局就救了自己的命,并且这几日在一起相处,她确实是个文弱的小女生。   好不容易找到个玩家,虽然不是自己的队友,至少可以互相照应。   但到目前为止,他俩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只能根据猜测宫殿里发生的怪事,多半是和逝去的先皇后有关。   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今天分开寻找线索,雅心主要负责从下人口中打探消息,顾尔临责负责在宫殿里探索。   雅心走后,顾尔临站在阳台上,他又看见了浇花老婆婆,和送菜工人。   这些下人每日都会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如同订好的闹钟,永无止境的重复着同样的事情。   顾尔临决定去找他们问问,看看是否能打探到消息。   他先找到正在浇花的老婆婆,老婆婆满脸的皱纹,耳朵貌似也不太好。   “婆婆,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啊?”顾尔临扯着嗓门问。   婆婆不愿意搭理顾尔临,她颤巍巍的绕开他走,顾尔临不甘心又走到她的面前,继续问:“婆婆,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在这里工作几年了啊?”   她看起来年纪有六七十岁,如果一直呆在宫殿里工作,应该是最了解当年事情的人。   婆婆再次从顾尔临的身边绕过,从喷泉池里挖起一盆水,继续浇花。   顾尔临这才注意到,花园里的花全部都是红花。   像血一样鲜红.....   从远处看,只会觉得红花绿草,特别养眼,可是一旦距离近了些,才会感受到,那些红花又小又密,像是血滴一般洒满整个花园。   察觉到这些,一股麻意从脚底窜向心头,顾尔临向后退了两步,回头看向老婆婆,她依旧在打水浇花,不断重复着动作。   “公主殿下。”远处的两个送菜工人看见顾尔临,主动走了过来,问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顾尔临看了看老婆婆,面色艰难。   “您不用问她,她是个聋子。”其中一个个子高大的工人说。   原来是个聋子。   顾尔临惋惜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从她这里套点话出来,现在这一条路被掐死了。   “我......前些日子撞到头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了。”顾尔临表情为难的说:“所以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先女王?”   “先女王啊。”高个子工人撇嘴说:“不是特别清楚,我只听说,她死了,但是尸体没有找到。”   尸体还没找到?   “那她是怎么死的?!”   两个工人同时摇头,脸上的神情比顾尔临还懵逼。   顾尔临叹了一口气,转身打算回去,看看能不能从别人口中打探些消息。   “哎,对了公主!”工人突然又叫住顾尔临。   顾尔临回过头,高个子工人笑着对他说:“你是玩家吧。”   妈呀......   顾尔临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回望了一下四周,没敢回话。   那个工人哈哈一笑,拍着身边同伴的肩膀说:“没事的,他也是玩家。”   他又指了指浇花婆婆说:“她听不见的。”   顾尔临看着颤巍巍的老婆婆,她挑着水正从三人身边经过,对他们的谈话熟视无睹,连头都没有抬。   长舒一口气,顾尔临刚想回答,却听见“砰”的一声脆响。   老婆婆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木桶里的水洒在身上,而她动作迟缓,半天也站不起来。   顾尔临连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她枯燥的手立刻死死握住顾尔临的胳膊,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恩?”   砰!!!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尘土四扬,连地面都在颤动。 第29章 宇维安死了   顾尔临后背猛然挺直, 头皮发凉,老婆婆缓慢的松开手, 拿起木桶,继续之前的动作。   顾尔临站在原地,甚至不愿意回头看。   刚刚听见的声音,除了一声巨响,还有“噗嗤”一声,如果他没有听错,那是血肉被压碎的声音。   如同一只柠檬,放在榨汁机中。   噗嗤!   血肉模糊。   “啊————死人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随后越来越多人围过来。   大家三五成群的议论着,面色激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忍不住探头看。   “又死人了啊......”   “这次死的是谁啊?”   “不知道啊,不过死的可够惨的......”   顾尔临被围在中间,他双手握拳, 如同机器人般一点点转过身。   宫殿外层墙壁上,一块巨型石板落了下来, 刚刚和他说话的两个送菜工人,正好被砸在下面。   人的身体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看到石板外溢出的液体, 鲜血伴随着白色黏糊状物体,像是肉又像是脑浆。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鲜血飞溅在花园里, 顾尔临只觉得那些花,开得更加鲜红了。   老婆婆面无表情,挑着水, 绕过那一堆不明物体,将水浇入花坛中。   “公主,请你立刻离开这里。”侍卫赶了过来,他将顾尔临保护起来,护送回寝殿。   顾尔临回到房间,站在阳台上向下看。   花园里一群下人将石板搬起来,底下是一大滩白色的物体,如同一块被压的稀碎的大饼。   尸体碎成浆糊状,仆人们拿来扫帚,将“他们”扫走。   五分钟前,还跟自己说话的两个人,转眼间就变成了垃圾堆里的粘液。   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顾尔临陷入沉思,刚才那两个人说自己是玩家,然后下一秒就被砸死了。   如果不是老婆婆恰巧摔倒,顾尔临现在肯定也成了浆糊中的一份子。   顾尔临是玩家,死的两个人也是玩家,老婆婆是个聋子。   怎么会如此巧合?   事实证明,当所有的巧合碰在一起,那就是刻意为之。   除非,老婆婆压根不是聋子,她是npc,听见了三个人的谈话,这样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可她为什么要救顾尔临呢?   顾尔临站在窗台,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答案,这时大门被敲响了,门外男声响起:“公主,该吃饭了。”   声音很耳熟,不是仆人的声音,更不是侍卫的声音。   顾尔临在脑子过了一遍人,然后欢天喜地的打开门。   门外的曼格王子穿了一件黑色礼服,黑眸如聚,墨发梳在脑后,低调又尊贵。   遇见他之后,顾尔临终于明白什么叫天生的贵族。   曼格看见顾尔临,脸上瞬间溢出了笑容:“公主,十二点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顾尔临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果真十二点了,他思考问题太入迷,忘记了时间。   可是平日会有侍卫叫他吃饭,今日为什么没有人来叫他?   顾尔临:“不好意思,我忘记时间了,今天怎么是你来叫我?”   曼格笑而不语,却一直盯着顾尔临看,连眼窝都带着笑。   “我.....脸上有东西吗?”顾尔临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有。”   顾尔临:“啊......什么东西啊?”   曼格弯下腰,凑近了说:“有点.....可爱。”   顾尔临:“.......”   呵呵,这么土的情话,玩家石锤了。   看着顾尔临脸色变幻莫测,曼格敛起笑脸:“因为我想公主了,所以刻意来找你。”   顾尔临和曼格站在走廊上。   现在是单独相处的好时机,顾尔临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怎么捅破窗户纸。   队友相认一下。   顾尔临抿了抿嘴,犹豫的问道:“曼格王子,你之前就听说过我吗?”   “那当然了,希儿公主美貌无双,是众多王子倾慕的对象。”说到这里曼格顿了顿,低声道:“我也一样。”   “咳咳,既然你倾慕我,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东西吗?”顾尔临干咳两声,继续胡扯:“其实我从小特别喜欢玩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玩偶啊?”   这个暗示够明显了吧。   送分题啊!   “玩偶......”曼格的眉心挑了一下:“我......也很喜欢玩偶。”   顾尔临:“那你......”   “公主,该用餐了。”走廊突然传来声音,打断了顾尔临的话。   侍卫站在台阶处,对曼格行了个礼,然后对顾尔临重复道:“公主,王后叫您去用餐。”   “知道了知道了。”顾尔临烦闷的应付着。   他和曼格王子刚要相认,就被人横叉一杠子,他现在心情郁闷的足够喝上两大缸。   更可气的是,走在去食堂的路上,侍卫还一直跟在顾尔临身后,顾尔临回过头问他:“你不走吗?”   侍卫:“国王让我时刻保护公主安危。”   顾尔临:“......”   行吧,这辈子怕是没机会相认了。   一路上,顾尔临心情低沉,敷衍的应付着曼格,连他说了些什么都没听清。   “公主,今晚的蒙面舞会,我会带着一个三角形的袖扣,到时候能否邀请您与我共舞一曲?”   蒙面舞会?   这句话顾尔临算是听清,他停下脚步抬头看着曼格。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蒙面舞会的事情?   曼格面对顾尔临直勾勾的眼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公主,您不介意我作弊吧。”   卧槽,这怎么会介意。   这可是千载难逢,绝世难寻,捅破窗户纸的好机会!   “不介意不介意。”   看见顾尔临连连摇头,曼格笑意更深了,他压低声音道:“公主,晚上请一定要等着我去牵你的手。”   今日的午饭是肉馅丸子汤,味道很好,可顾尔临的心思全部都在舞会上,没有吃上几口就饱了。   王后今天的状态很不好,面色疲惫,似乎还没有从威尔的死亡中走出来,没吃两口饭就回房休息了。   王后一退席,国王也起身处理公务,剩下人陆陆续续的也都散了。   舞会在偏殿里举行,七点开始,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雅心将顾尔临的服装都准备好了,黑色的礼裙,搭配黑色的羽毛面具,正好盖住了顾尔临的鼻子和眼睛。   七点一到,侍卫驾着马车赶来。   偏殿在王宫的另一角,虽然都在王宫中,但是距离不近,所以需要乘坐马车前去。   顾尔临坐在马车里,嫌弃车里太闷了,他掀起车帘喘两口气,看见驾车的侍卫。   这个侍卫平日穿着铠甲,带着头甲,也不怎么说话,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顾尔临有个怪毛病,话多还嘴贱,喜欢没事撩拨老实人。   反正闲着也无聊,他歪着头开始调,戏侍卫:“侍卫哥哥,你大热天带个头盔不热吗?”   侍卫后背顿了一下,继续驾马车,连头都没有回:“我不热,公主。”   “可是我觉得你好热啊。”顾尔临捏着声音撒娇道:“要不你把头盔摘下来,凉快凉快。”   到现在为止,顾尔临都没有见过侍卫的真实面容,确实有点好奇。   侍卫:“不了。”   西,绝情。   面对顾尔临这样的绝世容颜撒娇卖萌,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他没有心!   顾尔临不甘心的翻了个白眼,小嘴继续得叭:“哎,你猜今晚我会和哪个王子一起跳舞啊?”   “曼格王子。”侍卫回答的干脆:“公主不是已经和曼格王子商量好作弊吗?”   顾尔临:“......”   中午他俩谈话时,这个侍卫还站在旁边,顾尔临把这茬给忘了。   “谁说是作弊啊,真无趣......”顾尔临小声的嘟囔一句,气呼呼的缩进马车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到目的地,顾尔临被下人带进殿内,侍卫守在门外没有资格进入。   偏殿里摆设空旷,中间有个巨大的圆形舞池,四周围绕着黑色的桌子,上面放着各种类型的酒水。   房顶很高,琉璃窗户与天花板相通,上面画满了壁画,数盏吊灯挂在房顶上,将殿内照射的灯火通明。   这次的宴会是国王特意举办,为了给希儿的订婚宴造势。   宴会声势浩大,邀请了国内所有的贵族名流,大家都带着面具,分不清谁是谁。   因为参加人数众人,所以皇宫大部分下人都来这里伺候,顾尔临看见雅心在倒酒。   还有瑞安杰娜,她站在墙角看着众人微笑,感受到顾尔临的目光,还朝他挥了挥手。   大家打扮的五花八门,顾尔临看花了眼,他环顾四周想要找到曼格。   “欢迎大家来参加舞会。”国王站在高台上,高声说:“下面即将进行舞会的第一个环节“黑夜舞蹈”,请大家做好准备。”   黑夜舞蹈是什么意思?   顾尔临没顾上多想,因为他眼角瞄到前方一个男子,穿着纯白的西装,带着白色的面具,身材高挑,在众人中极为显眼。   最关键的是,他的袖子上带着三角形袖扣。   四周人影拥挤,顾尔临努力的向男子走去。   “让一让,不好意思让一让。”   “请让一下......”顾尔临掂着裙子,艰难穿梭在人群中,可他再一眨眼,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人居然不见了。   “现在舞会正式开始!”国王的声音响起。   头上的灯光瞬间熄灭,周围一片漆黑,舞曲应声响起。   顾尔临这下明白黑夜舞蹈的意思了。   他心中不仅骂道:这是什么狗规则,每个人都带着面具,还要关灯,到底意义在哪里?   就不怕发生踩踏事故吗?   事实证明,游戏就是游戏,一切皆有可能,即便四周漆黑一片,大家还是找到了自己的舞伴,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顾尔临站在舞池中间,迷茫的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他第一次穿高跟鞋,很不习惯,不知道是谁撞了他一下,导致他连连后退,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突然伸出一双手,大力的揽住顾尔临的腰。   这个场景与当初遇见曼格时一摸一样。   那双手十分有力,顾尔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反握住。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物体,他仔细的摸了摸,呼吸一滞——他摸到了一对三角的袖扣。   “曼格王子......是你吗?曼格王子。”顾尔临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黑暗中,那个人沉默片刻,随后低沉的嗯了一声。   顾尔临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抱怨道:“曼格王子,你知道我找你多久吗?你应该告诉我简单点的暗号!”   “对不起。”男人将手搭在顾尔临腰上,右手轻握住顾尔临的手。   “我.....不太会跳舞哎。”   顾尔临这句话说的不准确,他不是不太会,而是完全不会。   只不过碍于自己是公主,如果连跳舞都不会,那也太假了。   这不等于直接告诉别人:对,老子就是个假冒的,你能拿我咋地!   然而事实不容作假,这个舞才跳了没有五分钟,顾尔临就踩了对方四五次脚。   每次顾尔临道歉,对方只有两个字回复他——没事。   舞曲悠扬,今天的曼格王子好像格外的沉默......   顾尔临不太适应两个人相默无言的场景,尴尬的手心都开始出汗。   但是这是他俩独处的唯一机会了。   顾尔临必须要弄清楚曼格王子的身份。   “那个......”顾尔临踌躇的说:“我今天问你喜不喜欢玩偶,你能再回答一次吗?”   “喜欢。”   顾尔临:“那你......最喜欢哪种玩偶啊?”   什么狗屁问题。   刚问出口,顾尔临就后悔了,这个问题毫无意义,可他实在不知道要问些什么。   以至于他现在特别懊恼,为什么进游戏之前,不先行和队友设置一个暗号。   比如,天王盖地虎之类的。   虽然傻缺了点,但总比现在来来回回打游击战要好得多。   “我最喜欢穿护士装的玩偶。”   男人沉稳的声音穿透舞曲,直达顾尔临的耳膜。   顾尔临浑身一僵,停下跳舞的脚步。   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连带着男人的手也在抖动。   他应该冷静点,可是太激动了,怎么也控制不住。   “曼格王子......”顾尔临的声音都在打飘:“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宇维.......”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温润的物体堵住了他的唇。   湿润,软棉,还带着淡淡的酒香。   顾尔临愣在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十秒钟之后,他才判断出堵住他嘴巴的东西是——唇   是曼格的唇。   也是宇维安的唇。   这是叫——亲嘴吗......   顾尔临不敢确定,但一想到那两个字,他就心跳加速,浑身发烫。   顾尔临虽然外表看起来痞痞的,一副对什么事情都不在乎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小时候家庭的创伤给他带来多大的痛苦。   他不敢再对任何人付出感情。   他害怕会被再次抛弃。   所以他活了二十四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不知道亲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今日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可以让人浑身发软,像是喝醉了一般。   曼格的吻越来越霸道,他两只手紧搂住顾尔临的腰间,一点点的掠夺着口中的氧气。   直到舞曲已经接近尾声,顾尔临受不住了,低喘出声,他才缓缓离开顾尔临的嘴巴,对顾尔临耳语道——“不能说那三个字,会被人听见。”   说罢,他就松开了手。   顾尔临站在舞池中间,喘着粗气。   他还没有从那个吻中回过神,脑子像是短路了,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曼格话中的意思。   他承认自己是宇维安,却不能说出宇维安三个字,所以他才.......   亲了自己。   顾尔临还有问题想问他,可伸出手时对面却空无一人。   “曼格......”   “曼格......你在哪啊......”   “曼格!曼格!”   周围全是人,顾尔临找不到曼格,他不停在舞池中徘徊,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   舞曲结束,头顶的灯大亮。   “曼格!”   “希儿!我在这里!”曼格穿着白色西装站在舞池对面,正朝她挥手。   顾尔临赶紧跑了过去,曼格亲昵的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公主,刚刚人太多,我把你弄丢了。”   顾尔临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尽,他垂着头低声道:“没关系......”   “公主,您跳舞的技术可真好,不愧是从小就学舞,我自愧不如。”曼格笑着说道。   顾尔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曼格。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曼格是在讽刺他。   可看着曼格表情真诚,又像是在说真话的,导致顾尔临有些恍惚。   难道在这个世界里,他的舞技当真特别精湛?!   嗷呦,奇怪的自信感又增加了一点呢~OVO   舞会的第二个环节是“交际环节”,也就是大家相互交流。   曼格和一个大臣聊得起劲,顾尔临坐在桌子旁,撑着头盯着他看。   曼格长得真好看啊……   顾尔临再一次感叹道,他看着曼格的眼睛,鼻子,直到看见他红润的薄唇。   脸又开始红了,顾尔临拿起桌上的酒猛灌了几口。   还挺好喝的。   果酒酸酸甜甜,劲却很大,顾尔临贪杯,多喝了两杯,感觉自己脑袋变得晕乎乎。   眼前东西都在飘。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舞池,想要上厕所。   “公主,您怎么醉的那么厉害!”焦急女声从耳侧响起。   顾尔临回过头,定睛一看。   来人是瑞安杰娜,她一只手扶住顾尔临问道:“公主,要不要我叫人送您回去?”   “不用不用!”顾尔临笑嘻嘻的说:“我要上厕所......厕所在哪里啊?!”   “我来带您去。”瑞安杰娜搀扶着顾尔临,顺着台阶走上了二楼,然后在走廊尽头,终于找到了厕所。   顾尔临都快要憋炸了,他推开瑞安杰娜走进厕所。   方便完之后,浑身轻松。   走出厕所,走廊里空无一人,瑞安杰娜好像已经走了,顾尔临唤了两声:“杰娜!杰娜!”   没有人回答。   应该是去忙了吧。   顾尔临扶着墙,脚步一深一浅的走着。   所有的宾客都在一楼,二楼几乎没有人,尤其是这个走廊又长又窄,从头到尾只有顾尔临一个人。   他一步步的向前走,眼前的东西都是晃悠悠的,突然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物。   顾尔临回头看,朦胧中他看见走廊的墙上挂着相框,一个挨着一个,挂了整整一排。   顾尔临摇了摇头,凑近了些看。   原来,相框里挂的是这个国家历代统治者。   上面不光有他们的画像,还记载了每个统治者姓名,和生卒年。   在这里是不是能找到先女王的信息?   顾尔临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头脑清醒一点。   如果想找到先皇后,一定要先找到希儿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国王的画像,再往前推一个。   那个没准就是先女王。   顾尔临开始挨个的看,终于他找到了现任国王的画像。   “杰撒国王”排在最末位,那么再往前推一个。   顾尔临猜想没错,他果真找到了先女王的画像。   画像上先女王面带微笑,看起来是个人和善的女人。   画像下面写着,先女王生于1865年,死于1895年。   姓名——瑞安杰娜。   顾尔临猛然清醒,他抱着画像又看了一遍。   没有错,先女王叫瑞安杰娜,现任国王叫瑞安杰撒。   他们俩是亲姐弟,这整个王室都是瑞安家族。   可是先女王已经死了快二十年......   那么每天晚上守在顾尔临房前的人是谁?   刚刚带他来的人又是谁?   难道瑞安杰娜只有他能看见?   顾尔临转身向走廊外面跑,他跑的越快就越清醒。   回想起来,瑞安杰娜只和顾尔临说过话,并且她只在晚上出现,白天从未出现过。   一开始顾尔临以为她上夜班,白天需要休息,现在看来她根本就不是人。   所以侍卫守夜那日,听见瑞安杰娜名字时才会陷入沉默,并且让顾尔临赶紧回房间。   他并不是不认识瑞安杰娜,而是根本没有看见她。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顾尔临冲出走廊,从二楼的栏杆向下望,他看见曼格正与别人聊的兴起,而瑞安杰娜就站在他身后。   瑞安杰娜似乎感受到了顾尔临的目光,仰起头回望着顾尔临。   她脸色阴郁,然后缓慢扬起嘴角,露出亲切的微笑。   往日里,她的笑容使顾尔临感到温暖,如今却令他后背发麻。   瑞安杰娜笑着笑着,眼角流出了两行鲜血。   顾尔临心脏剧烈跳动,他大喊了一声:“曼格!小心!!!”   可还是晚了,宫殿墙上琉璃破碎,从高处跌落下来,活生生将曼格从头到尾切成两半。   “啊———”   作者有话要说:手动感谢“一坨猫饼”小朋友投的一颗地雷,上一章忘记感谢了~~ 第30章 黑皮虫   手握着栏杆, 顾尔临浑身抖得像筛糠,台下尖叫重生, 人影纷乱。   顾尔临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他一把扯下面具,颤颤巍巍的走下楼梯,腿软的几乎经不住自己的身子,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曼格死了......   宇维安也死了......   顾尔临和宇维安认识没多久,从感情上来说他俩连朋友都算不上,他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不熟的人难过。   可他就是很难过,那种难过不是因为自己将一辈子是个玩偶,而是......好像死的那个人是自己很亲近的人。   发生了恐怖的事情,所有的人都尖叫着四处逃散,只有顾尔临一人逆着人流,跌跌撞撞的向舞台中心走去。   瑞安杰娜依旧站在原地,眼睛盯着顾尔临,脸上的笑变得诡异,与此同时殿里的每一个扇窗户都变得松动, 发出“轰隆轰隆”的声音。   啪!   又一扇玻璃砸到地上,碎屑四溅。   “你在做什么!”侍卫冲过人群, 抓住了顾尔临的胳膊。   “我......”顾尔临盯着曼格的尸体看,他想要冲过去,再确认一下面具下面的人。   万一不是曼格呢?   可是侍卫的手死死的拉着他, 力量悬殊,让他没法向前挪动半步,顾尔临抬起眼望着侍卫, 眼睛通红,里面含着泪。   侍卫的手顿了一下,半响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   “希儿!希儿!”女人的叫声打断了侍卫的话, 王后站在大门处朝着顾尔临呼唤,她遥遥对着侍卫说:“快!快把希儿带过来!”   侍卫依言拉着顾尔临的胳膊,不由分说把他向外拖,顾尔临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瑞安杰娜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不死心的问侍卫:“你刚刚要说什么?他不是什么?”   侍卫回头看了一圈四周,人群拥挤,大批的人的向门外拥去。   他抬起右手护在顾尔临身侧,什么都没说。   “他不是曼格吗?”   虽然顾尔临知道这个问题很可笑,但这是他心中仅存的希望,死的那个人带着面具。   万一面具下面的脸,不是曼格呢......   侍卫:“他是曼格。”   顾尔临被带到王后身边,王后泪汪汪的拉着他的手,责怪道:“你这个孩子,跑什么跑,里面多危险啊,有没有受伤?”   说着王后就弯下身子,仔细的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顾尔临手将王后扶起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说:“我没事,母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后声音带着哭腔,拉着顾尔临的手,不断的重复,眼泪顺着脸颊滴落。   国王站在一旁,冷着脸训斥:“你是一国公主,遇到事情要先保护好自己!”   国王还想说些话,可看见顾尔临耷拉着头的可怜样,又顿时心软,没有忍心继续责怪她,走到远处和大臣商量事情。   顾尔临听到他们说,这次事故的主要原因,是偏殿里的琉璃年久失修,加上窗外的风大,所以跌落砸到了曼格王子。   他还听见他们讨论,曼格王子死了,要怎么去和曼格的父亲,也就是领国的国王交代。   时间不早了,王后拉着顾尔临的手上了马车,一路上顾尔临魂不守舍的发呆,王后看见自己女儿成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她宽慰道:“女儿,我知道你喜欢曼格,可是.....他已经死了,这里还有很多优秀的王子,你可以选择别人啊......”   顾尔临依旧沉默不语,王后叹了一口,抚上顾尔临的手说:“今晚上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什么烦恼都会消失的。”   真的什么烦恼都会消失吗?   顾尔临想起舞会上那个吻,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和曼格说过那么多的话,可是现在唯一能想到,只有那个吻而已。   顾尔临缓慢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回到房间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顾尔临坐在房间里,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先是死了两个送菜工人,舞会上又验证了曼格的身份,还有得知先女王居然是瑞安杰娜,然后曼格就死了。   曼格的死,绝对不是大臣所说的事故那么简单。   这中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一想到曼格就是宇维安,顾尔临就手心发冷,他感觉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慰藉也消失。   曾经,他虽然不知道宇维安究竟是谁,但是只要想到宇维安也在这里,他总会感到心安。   如今,就像是掐断了他最后一根弦。顾尔临不是个悲观的人。   即使是伤心难过,他也清楚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楚宫殿里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一系列怪事的导火索是什么?   这样想着,顾尔临脱下鞋,踩到床上,细细的看着天花板的画。   如果说哪里最奇怪,那么最可疑的就是这幅画。   底色红的诡异,离近了看,还能闻到一股香味,顾尔临伸出手,指尖抚上那片红,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得墙壁的磨砂感,反而异常的光滑,像是摸着一层粘液。   手指上却没有沾上任何东西,顾尔临正仰着头研究这副画,雅心推开了大门:“公主,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尔临回过头:“雅心,你来的正好,你有没有觉得这幅画很可疑。”   雅心将手里端的食物放到桌台上,也来到床边看了看,说:“宫殿里全是这样的壁画,哪里可疑了”   顾尔临:“你难道不觉得,这幅画底色红的太艳了?”   雅心又仔细看了两眼:“好像确实是有点,不过应该只是上色颜料的问题,公主你今天累了一天,过来吃点东西吧。”   从下午一直舞会结束,顾尔临都没有怎么进食,现在确实感觉很饿,他跳下床,坐到桌台前,眼神还是没有离开那副画。   雅心将准备好的食物从餐盘里端出来,一壶茶,还有一碗通心粉,笑着说:“公主,你总是说我咖啡煮的不好,今天我特意泡了茶,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顾尔临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雅心倒了一杯,问道:“什么茶?”   “玫瑰花茶。”   玫瑰花茶美容养颜,顾尔临以前也经常喝,他端起茶盏放到唇边,手却顿住了。   他闻到,茶是酸的......   如果说之前咖啡煮的时间久了,闻起来会有酸味,那么玫瑰花茶,为什么会有一样的酸味?   顾尔临眼角瞄见,雅心端起自己的茶盏,没有喝,眼睛却一直盯着顾尔临看。   顾尔临若无其事的将茶盏放回原位。   “公主,你怎么不喝啊?”雅心问。   “哦。”顾尔临起身说道:“我突然想上厕所,等我回来再喝。”   说着他就走到了大门处,手拉着门把手用力,两扇木门却纹丝不动。   大门被人反锁了。   “公主,您还是先把茶喝了,再出去吧。”雅心端着茶盏,走到顾尔临身后。   顾尔临呼了一口气,放下门把手上的手,问:“门是你锁的吗?”   “是啊。”雅心笑着回答,她的手把上顾尔临的肩膀,强力的掰过顾尔临的身子。   顾尔临想要反抗,可是此时雅心的力量很大,异常的大,绝对不是一个女孩能有的力道。   顾尔临无法抗拒,二人面对面,雅心将茶盏递到顾尔临嘴边,说:“把它喝了,喝完我就放你出去。”   顾尔临后背贴着大门,紧抿着嘴巴。   雅心凑近了些,她的脸在顾尔临面前不断放大,眼睛瞪开,嘴角的笑意既狰狞又恐怖,她另一只手捏住顾尔临的下巴,强制的掰开他的嘴:“喝啊!”   “唔!”顾尔临现在是个女人,个子矮,力气也小,他拼命的扭动着头,也抗不过雅心的力道。   淡黄色的液体流入顾尔临的嘴巴,依旧是玫瑰花茶的味道,可是却带着一股淡酸味。   哗啦!   顾尔临用尽全力推开雅心,雅心向后退了两步,茶盏摔在地上,顾尔临将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   黄色的液体落在毛毯上,米黄色的毛毯立刻变成灰色,如同被烧焦了一般。   顾尔临向屋内跑,将茶壶中所有的茶都倒了出来,毛毯上的茶水里不仅有玫瑰花,还有几只蠕动的黑虫子。   黑虫子在毛毯上挣扎了两下,然后没了动静。   这些虫叫黑皮虫。   前些日子在调查先女王时,顾尔临在书上看到过,上面的资料记载,这里的人死后,如果将腹部塞满生牛肉,尸体放入地窖中,放上三天三夜,再打开里面会生满黑皮虫。   黑皮虫身体长细,表面的皮肤有剧毒,毒素进入人体五个小时内必死无疑。   虫子泡在白水中会有淡酸味,可是如果和咖啡,茶水搭配使用,几乎察觉不出异味。   可顾尔临还是闻到了酸味。   一股麻意从脚趾到头顶,顾尔临抖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他如此信任的人,却无时无刻想要害死他。   她明明也是玩家啊......   雅心从毛毯上起身,一步步的逼近顾尔临,她脸色阴郁,咬牙切齿的说:“我给你泡了那么多次咖啡,你怎么一次都不喝!你怎么不喝啊!!!”   顾尔临喘着粗气,不断的退让。   直到他们二人走到了阳台上,雅心一把掐住顾尔临的脖子,将他抵在栏杆处。   顾尔临整个上半身,都被推出阳台,他的房间在三楼,只要摔下去就是一滩肉泥。   顾尔临的脸涨的通红,头顶上青筋暴起,他手指扒着雅心的手腕,却是蝼蚁之力,起不到半点作用。   “你......为什么要杀我......”   眼看着顾尔临马上就要死了,雅心咧开嘴,咯咯的笑出声,说:“公主啊,等你死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侍卫就是宇哥,不装了,我摊牌了!你要不要都那么聪明!(掀桌)。   感谢在2020-03-16 10:10:46~2020-03-18 16: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9343832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你是谁?   顾尔临一点点的被推出窗外, 他无法抗拒雅心的力气,只能用腿尽力的勾出栏杆, 默默的发力。   砰砰砰......   木门突然敲响,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公主,我有事情要和您说。”   顾尔临能感觉到雅心的手颤了一下,随后她加大了力度。   顾尔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呼救,可是雅心的手指摁住了他的喉咙,令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公主,你在吗?”侍卫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应他的却是屋内的一片沉寂。   顾尔临看见阳台上的一盆花,他挪动身子,努力伸长指尖,手指在触碰到花盆那一刻,门外响起了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雅心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没有会来救你了.......”   砰!   这时大门被一脚踹开,周围瞬间弥漫着呛人的硝烟, 雅心哆嗦了一下,胸口处出现一个血窟窿, 然后缓缓的瘫在地上。   顾尔临看见侍卫站在门外,手里握着一只细长的滑膛□□,枪口处还有没有消散的白雾。   他放下□□, 然后大步的走向阳台,将顾尔临从阳台处搀扶了下来,问道:“没事吧。”   顾尔临摇了摇头, 这时屋内的黄灯闪了两下,然后整个宫殿都陷入了黑暗中。   嘿嘿嘿......嘻嘻嘻嘻......   嘿嘿嘿......嘻嘻嘻嘻......   笑声又响了起来。   顾尔临站在原地,他借着阳台的星光看见, 侍卫弯下腰将雅心扶了起来,可是令人的疑惑的是,他一秒将雅心拖到了顾尔临的床上,然后用被子将她从头盖到尾。   “你把她放到我床上做什么?”顾尔临见过为了掩人耳目,将尸体埋在地下的,还从来没有见过将尸体放在床上的。   “别说话。”侍卫低声道,然后下一秒他捂住顾尔临的嘴巴,将他拖到衣柜前。   衣柜里放满了裙子,里面黑漆漆的,顾尔临就这样被侍卫毫不留情的按了进去,他刚想反抗,却听见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哒......跶......   哒......哒......   一深一浅,伴随着笑声,缓慢的走过来,直到停在房门前,门把手被轻轻的扭动。   此时,侍卫也躲进了衣柜里,衣柜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房门同时被打开了。   侍卫就在他身旁,二人同时屏住呼吸,顾尔临从衣柜的门缝看见,一个人走进了屋子,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连着头也带着帽子,手里拿着一只铁锥,另一手拿着锤头。   走到了床边,锤子对着被子里鼓起来的那个人,手起锤落。   噗!噗!噗!   一声又一声鲜血飞溅的声音,伴随着敲击声,墙壁还有地毯上,全部都溅满了喷射状的血迹,大量的血迹甚至飚到了天花板,与红色的壁画融为一体。   空中迷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顾尔临看的目瞪口呆,他憋着一口气,死死的抓住身边的一个物体,手都在颤抖。   因为他突然想到,这个床上本该躺的人,是他——顾尔临。   突然,有一个温暖的物体伏在顾尔临的手背上。   力道一重,一轻。   顾尔临回头看,发现他握的居然是侍卫的手,而侍卫正用另一只手轻拍着他的手背,似在安抚。   顾尔临深吸一口气,镇定了许多,他继续向柜外看,看见黑衣人将床上的尸体用被子裹了起来,然后拽着被子,将残破的尸体拖了出去。   她回头的那一刻,顾尔临看清了她的面容,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脸上溅满了血滴。   瞧着有些眼熟,可顾尔临又从未见过她。   直到黑衣人走出大门,脚步声哒哒的远离。   二人在衣柜里沉默了很久,寂静的衣柜里,只能听见砰咚咚的心跳声,顾尔临缓过神来,将手从侍卫的手心里抽离,礼貌的说了声:“那个......谢了啊。”   打开柜门走了出来,宫殿里的笑声还在继续,现在顾尔临已经能够免疫这种声音,他走到墙边试了试挂灯能不能打开。   果不其然,不能。   然后他挑了一个稍微干净的地坐着,正对着大床,望着墙壁上的血水出神。   侍卫也从衣柜走了出来,坐在顾尔临身边。   顾尔临叹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的问:“你是谁?”   宫殿里最多的就是侍卫,之前顾尔临只将目光集中在重要的人物身上,从未留意过这些连姓名都没有的侍卫。   现在回想起来,他真的是轻敌了。   侍卫低声道:“宇维安。”   顾尔临喘息停滞了一下,他回过头,迷茫望着侍卫的头甲。他看不见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容貌,更不知道他是用什么表情说出这句话。   就像沧海中一颗明珠,飘散着没有方向。   侍卫感受到顾尔临的目光,他双手扶住头甲,轻轻扭动两下,头甲被脱了下来。   顾尔临看见他的容貌那一刻,才发觉自己曾经的想法多么的可笑。   这才是宇维安啊......   不论他的外在怎么变换,可是眼神不会变。   看见他眼睛的那一刻,顾尔临才知道自己曾经错的多么的离谱。   明明宇维安就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他为什么没有看到?   暗淡的月光下,宇维安面容英俊,高挺的鼻梁在脸颊上映上阴影,黑瞳中闪着光斑,星眸在暗夜里,熠熠生辉。   深邃却又坦然。   顾尔临大脑一片空白,他抖着嘴巴问道:“可是......曼格.......”   为什么曼格会承认他是宇维安了?   这句话本是顾尔临想问的,可话还没有问完,他就得到了答案。   宇维安伸出手掌,掌心中两个物品闪着银光——是三角形的袖扣。   ......   顾尔临望着那对袖扣,良久没有说话,他现在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那日他在走廊里试探曼格,说的话正好被宇维安听见,宇维安确定了公主就是顾尔临的身份。   然后宇维安以侍卫的身份,跟在顾尔临和曼格身后,得知晚上舞会曼格会带着三角形的袖扣。   他为了和顾尔临独处,再次确认彼此身份,也带上了三角形袖扣,舞会开始时整场黑暗,宇维安冒充曼格,牵了顾尔临的手。   一切都顺理成章。   宇维安策划的这一场偷梁换柱,简直堪称绝妙。   “所以曼格当时在和谁跳舞?”顾尔临问。   “他将一位大臣的女儿误认成了你。”宇维安又补充了一句:“那个女孩舞技很高超。”   顾尔临:“.......”原来曼格是因为这个,才夸奖他的舞技。   “可你......”顾尔临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宇维安:“什么?”   顾尔临脸蛋泛红,咬了咬下唇,僵硬的别过头说:“没......没什么......”   他本来是想问宇维安为什么亲他,可是想想又觉得太矫情,那个吻甚至不能算做吻,只不过是宇维安情急之下的处理方式。   人家都没有当回事,那顾尔临也一定要装的若无其事。   命可以不要,面子不能不要。   气氛有些尴尬,顾尔临发现只要他不说话,宇维安也不会说话,顾尔临踌躇的问:“那你知道刚刚来的黑衣人是谁?”   宇维安:“目前还不知道。”   顾尔临:“所以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我了?”   “恩。”宇维安说:“其实这个世界里想杀你的人很多,要多小心。”   顾尔临突然想起来雅心:“可雅心是个玩家,她说她的任务是保护我......”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如果我告诉你,其实她的任务是杀了你。”宇维安打断了顾尔临的话,双眼如鹰般盯着顾尔临说:“在这个世界里,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玩家。”   顾尔临嘴张了张,脸上红一道白一道,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宇维安压在地上,猛锤。   寂静的夜里,响起顾尔临弱弱的声音:“.......那你的任务是什么?”   宇维安:“......保护你。”   然后两个人对望,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顾尔临默默的向旁边挪了挪屁股,和宇维安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继续十万个为什么:“你怎么知道雅心的任务的?”   “猪猪告诉我的。”宇维安说.   “你找到猪猪了!”顾尔临激动的坐直身子:“他是谁啊?!”   “玛丽。”   顾尔临喃喃的重复道:“玛丽......”   “女仆,玛丽。”宇维安简短的补充。   顾尔临脑中一闪而过一个画面,那个玛丽女仆就是雅心口中欺负她的人,也是那天早上砸了雅心咖啡的人。   从宇维安的口中,顾尔临得知。   宇维安抽到卡牌是侍卫,侍卫和女仆用餐的地方是一起的,所以宇维安很快就锁定了玛丽,然后确认玛丽就是猪猪。   玛丽长期和雅心工作在一起,她知道宇维安的任务是保护公主,可却无意中看见雅心在给公主的咖啡里下毒。   于是那一天早上,她故意打翻了雅心的咖啡,可是没料到正好被顾尔临看见.......   顾尔临同情心泛滥,把雅心留在身边,剩下的事情不用多说,顾尔临也明白了。   他沮丧的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有些挫败。   把敌人留在身边,将队友拒之千里,还有比这更傻逼的事情吗?!   宇维安似乎能看穿顾尔临的心思,说:“你第一次进入剧情流剧本,表现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要记住了,在游戏里没有十分的把握不要相信任何人。”   顾尔临耷拉着脑袋,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对了!猪猪找到了,那胖胖是谁啊?” 第32章 房间   一谈到胖胖, 宇维安的眉头微蹙,他摇了摇头说:“到目前为止, 我还没有发现胖胖的踪迹。”   宇维安常年和胖胖猪猪一起进游戏,只需要一眼就能断定玛丽是猪猪,然而多日却没有找到猪猪,顾尔临说:“那......会不会是他不在宫殿里?”   “可能性不大。”宇维安说:“这个游戏就是围绕着宫殿展开的,所有的玩家和npc应该都在宫殿里,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没有正面遇见过猪猪。”   顾尔临第一次和猪猪进世界,就算遇见了他也分辨不出来,可是宇维安不一样。   “你将这几日你遇见的事情,和人物完完整整的和我说一遍。”宇维安询问顾尔临。   顾尔临和宇维安相对而坐,屋里满是腌臜的血迹,可二人却熟视无睹,顾尔临仔细的思索着,生怕漏了什么细节,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   “所以那天早上, 你遇见了两个送菜工人,并且确认他们是玩家。”宇维安重复道:“他们俩在告知自己身份后, 全部都被砸死,但是凑巧的是老婆婆摔倒,救了你一命。”   “是啊。”顾尔临回答:“当时他们透露玩家身份, 只有我们四人在场,如果老婆婆是个聋子的话,那他们是为什么死的呢?”   宇维安问:“你再把细节仔细重复一遍。”   顾尔临再次说一遍。   “所以你并没有明确的说你是玩家?”宇维安问。   顾尔临点头, 他当时还没有来的及回来,老婆婆就摔倒了。   宇维安沉默了半响,说:“明天我去打探这件事情, 你负责在宫殿里询问瑞安杰娜的事情,一定要注意安全。”   顾尔临点点头:“知道了。”   夜深了,或许因为有大佬在身边,格外的安心,顾尔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意,床上面全是飞溅的血肉和脑浆,肯定是睡不了了,顾尔临缩着地毯上像个虾米,闭着眼睛迷迷糊糊。   宇维安靠坐在衣柜旁,望着顾尔临的睡颜。   顾尔临现在是女人的容貌,可是从眼唇间隐约的能勾勒出本来的面貌。   顾尔临虽然性格花哨了些,可面容却生的很好看,他长着一双柔眸,眼下有淡淡的卧蚕,即使是说话都带着笑意。   柔亮如月,令人离不开眼。   他专注的时候,喜欢抿着嘴巴,低垂着眼眸时,正能看见他卷翘的睫毛。   现在的顾尔临睡着了,在游戏里他睡得不安稳,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宇维安伸出手,想要替他抚平眉间的褶皱,指缝间正映着顾尔临朦胧的脸颊。   他双手合十枕在头下,乖巧的像个小宝宝,就如宇维安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半响,宇维安叹了口气,缓缓放下了手。   他曾经觉得将顾尔临留在身边,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所以不惜拼上性命,也要将他带到自己世界。   可现在宇维安有点后悔了,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   宇维安仰着头,看向阳台的星空,他想或许对于顾尔临来说,他世界里早就没有“宇维安”这三个字的存在,安稳平静的生活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   早上,女仆过来送早饭,打开门却看见满墙的血迹,当场吓得瘫倒在地上。   顾尔临被尖叫声吵醒,他睁开眼时,看见屋子里围满下人,王后拉着他的手,哭着问他有没有事情。   四周望去,房间早就没有宇维安的身影,他不由的咂舌,宇维安趁着他睡着,把他一人留在屋子里,这也太不负责了。   下人们留在屋子里清理血迹,王后带来了医生,确认顾尔临身体没有问题,她这才放下心 。   上午,米鲁和汉斯王子带来自己国家的宝物,进贡给公主,满满两个大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   王后从中拿起一条项链,是米鲁送来的红宝石项链:“希儿,这条你喜欢吗?”   顾尔临望着窗外出神,脑子里全部想的都是瑞安杰娜的事情,没有留意王后的说的话,王后又轻唤了两声,最后叹了口气,将红宝石项链放了回去,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去用餐吧。”   走在路上,米鲁一直在王后身边叽叽喳喳,说自己带来的珍宝是多么的稀有,这才配的上王后和公主的绝世容貌。   顾尔临盯着米鲁的背影看。   这小子,年纪不大,马屁拍的倒是一套一套的。   “公主。”汉斯走到顾尔临身边,试探的问道:“您今日好像心情不太好,是因为曼格的事情吗?”   汉斯平日里很少说话,跟顾尔临说的话更是屈指可数,顾尔临愣了一下,连忙答道:“没有,我就是昨晚没有睡好。”   汉斯礼貌的笑了笑,顾尔临也没有再说话。   午餐吃得是大骨汤,吃完饭大家散去,顾尔临踌蹴的敲开王后的房门,王后正坐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妆容。   王后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脸上的皮肤比二十岁的女孩还要细腻,真不亏是王后。   顾尔临走进房间里,王后回头问道:“希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皇宫里下人,对于瑞安杰娜的事情知之甚少,当初伺候过先女王的人,也全部离开了皇宫,所以宫中最有可能知道先女王事情的人,应该只有王后和国王。   国王每日忙于国事,那么王后就是突破点。   顾尔临走到梳妆台旁,装作迷茫的问:“母亲,前些日子有个女仆每晚都站在我房间前,说是您派来保护我的,有这回事吗?”   王后拿着首饰盒的手,顿了一下:“哦......有这回事。”   “可是那个女仆说她叫瑞安杰娜。”   “啊!瑞安杰娜......”王后的贴身女仆,惊呼出声,她用手捂着嘴巴,眼中满是恐惧。   王后手中的脂粉洒出来半盒,她脸色煞白,声音中带着颤抖:“你......看清她长什么样子了吗?”   顾尔临说:“看清了,三十多岁的样子,眼角有些皱纹,瞳孔是绿色的,笑起来很亲切。”   王后垂着眼帘,沉默了半响,最后笑了一声说:“这肯定又是下人们弄得恶作剧,下次谁要是再敢乱说,你就下令就把他们抓起来。”   顾尔临又问了几句话,王后敷衍着回答。   从房间里出来时,顾尔临已经可以断定,王后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却遮掩着不说。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宫殿里的人都如此畏惧?   “公主!公主!等一下!”有个声音叫住了顾尔临。   王后的贴身女仆跑出来,追到顾尔临身边,从衣兜里拿住一个正方形的小铁牌,塞到顾尔临手中。   “这是什么?”顾尔临拿起铁牌,外面涂着黄漆,上面雕刻着一个怪异的符号。   “这是护身符。”女仆压低了声音:“您把这个戴在身上,她就不敢来找你了。”   那个她,就是瑞安杰娜。   顾尔临瞬间理会女仆话中的意思,问道:“她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女仆四周望了一圈:“还不是因为房间。”   “房间?什么房间?”   “啧!”女仆砸砸着舌头,一副你这个孩子怎么明知故问的表情,她无奈的说:“你的房间啊!之前是瑞安杰娜的房间。”   顾尔临愣在原地,后背发麻,他咽了口口水,问:“你是说......那个房间之前是先女王的寝殿?”   “对啊!”女仆说:“当年女王死后,国王下令整个宫殿重修,然后先女王的房间一直是你在用。”   所以,每天晚上瑞安杰娜才会站在顾尔临房间前,因为那是她的房间。   而房间里很有可能残留着先女王的东西。   “我还有事,先走了。”顾尔临顾不上女仆的呼叫,转身向他的寝殿里跑。   跑到寝殿门口,顾尔临观察一下房间四周的构造,她的房间正好在走廊的尽头,前面是一面红漆墙,就像是被隔绝了一样。   然后进入房间,房间已经被下人打扫干净,换上了崭新的毛毯,墙壁上的血迹也被擦拭干净,只是屋里还是有一股呛人的血味。   顾尔临顾不上这些,他仰着头,细细研究天花板上的画。   砰。   大门突然被关上。   回过头看见汉斯站在门口,顾尔临扶着胸口,舒了一口气问道:“汉斯,你有什么事情吗?”   “公主......”汉斯一步步靠近,喘着粗气道:“对不起。”   顾尔临:“啊?对不起什么?”   话音刚落,顾尔临就察觉到汉斯不对劲,他将顾尔临逼到床边,退不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   汉斯身躯投下的阴影,正好将他掩盖其中,强大的压制力,另顾尔临心里发虚。   “汉斯......你要做什么......”顾尔临手指捏紧床单。   “唔!!!”   下一秒,汉斯的大手捂上了顾尔临的嘴,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床上,另一手不断的在顾尔临身上摸索。   顾尔临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却挣不开,口中溢出唔唔的呼救声,如同蚊声。   汉斯的指尖摸到顾尔临裙子拉链,他喘着粗气,说:“公主,对不起,和你订婚的王子必须是我。” 第33章 保护你   顾尔临明白汉斯的意思, 他扭动着腰间,想要摆脱控制, 可是汉斯的大手就像铁块,压制着他瘦弱的肩膀,紧贴在床上。   喊也喊不出声,动也动不得。   如果没人来救他,今天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顾尔临这样想着,脑中又冒出一个念头,每一次生命攸关之时,都是宇维安赶来救了他,渐渐的顾尔临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他不能这样,不能永远依靠他。   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可能每次危难时,都有从天而降的英雄。   终有一天他要一个人面对各种危险。   就像现在一样,即便下一秒就会死,他也要捞自己一把。   “嘶......”   顾尔临张开嘴, 朝着汉斯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汉斯倒吸一口冷气, 手上的力道缓了一刻,随后更大力的捂住顾尔临的嘴。   汉斯怒火中烧,他连拉开裙子拉链的耐心都没有, 另一只手扯动着顾尔临肩膀的衣料,衣服是薄纱所制,一扯就烂。   他的脸不断凑近, 眼看着就要贴近顾尔临的脸颊,突然瞳孔瞪大,闷哼出声, 汉斯的身体摇晃两下,收回捂着顾尔临嘴巴的手,反捂着自己的脖颈。   那里的皮肉裂开,鲜血如同破了的水管,不断的飙到顾尔临的脸上,血雾喷洒中正好能看见顾尔临的眼神。   他虽然是个少女的面容,可是嘴角带着冷笑,暗含着狠意。   汉斯直起身子,踉跄的后退两步,他愣愣的看着顾尔临手中闪着银光的东西,一把短小的银质匕首,刀刃上镶嵌着拇指大小的鸽血宝石。   那是他上午进贡给公主的宝物,刀刃是用烈铁炼铸而成,锋利无比,不需用力就可以划破皮肤,割碎皮肉,直取性命。   “你......”汉斯想要说什么,可是一张嘴脖颈的血就加大了流淌速度,如同喷泉一般,两只手也捂不住。   汉斯跌坐在地上,看见顾尔临坐起身子,手指碰了一下刀刃,立刻缩回手,笑着对汉斯晃了晃手里的刀说:“谢谢你的宝物,真的很好用。”   经过昨天的一系列事情,如果说顾尔临还没有一点防备心,那他未免也太傻了,所以今日他特地将匕首别在身上,就是为了防止这一刻。   汉斯口中溢出呜呜的声音,腿在地上扑腾两下,随后眼中失了光,手耷拉下来,整个人瘫软下来。   顾尔临站在一旁看着他慢慢死去,屋子里到处都是血,他坐在床上,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于是他学着昨晚宇维安的方式,将汉斯的尸体拖到床上,然后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   晚上八点,宇维安来到房间里,一打开门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屋子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浓烈而冲鼻的血味。   凭借他的经验,这绝对不是昨晚死人的味道,而是又死了新鲜的人。   顾尔临坐在桌子旁,手里拿着茶盏,抿着茶望着前方出神,看见宇维安回来,眼光回笼,他跑到门前问道:“你回来了啊,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胖胖的身份?”   宇维安却盯着顾尔临,眼神沉寂似死湖,良久沉默不语。   顾尔临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问:“怎么了吗......”   现在的顾尔临赤着脚脚踩在血液中,红水染红了他的脸蛋和白裙,手掌里沾满了凝固的黑血,屋子里到处都是喷溅的血液,场景异常恐怖。   宇维安二话没说,绕过顾尔临走进屋子,拉开大灯,然后目光锁定在床上凸起的物体。   拉开被单,里面是汉斯尸体,他眼睛大睁,目露惊恐,脖颈的伤痕上凝固着黑色的血块,新换的床单又变成了红色。   “他怎么在这里?”宇维安问。   顾尔临本以为宇维安的第一个问题,会质问汉斯的死因,没有想到他最关心的不是汉斯怎么死了。   而是他为什么在这里......   顾尔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嬉笑着打哈哈:“害,他就是跑到我房间里,想要杀了我,所以我反抗啊,然后就......”   宇维安的眼睛通亮,仿佛能看透一切,顾尔临说着说着就心虚的说不下去了,别扭的转过头,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佯装轻松的说:“然后.....我就把他杀了。”   顾尔临撒谎时有个特点,目光飘忽,手脚不自在,就像现在一样,他一会看向阳台,一会看向大门,独独不敢对上宇维安的眼神。   他不是故意对宇维安说谎话,只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如果说差点被另一个男人给那个了......那岂不是又怂,又没有面子。   况且汉斯人已经死了,死因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顾尔临是这样认为的。   顾尔临说完话,半天没有得到出声,他再回头看,看见宇维安依旧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宇维安?你在发什么呆呢?”顾尔临凑过去,大眼睛看着宇维安。   宇维安沉默的看着顾尔临,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最后锁定在顾尔临腰间,他气的倒吸一口气,大踏步的转身走出去。   砰!   大门被砸上了。   留下顾尔临一个人。站在原地迷茫。   他感觉宇维安好像有点不高兴,可是他又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杀了人?   过了一会,宇维安再度打开大门,走了进来。   顾尔临这下学乖了,立刻跑到宇维安身前解释道:“真的不是我故意要杀的他,是他先招惹我的,我只是为了自保......”   “我知道。”宇维安手里拿着一个铜水盆,将水盆放到桌子上,然后脱下身后的红披肩,反披到顾尔临肩上。   “我不冷。”顾尔临推脱。   “披着!”宇维安厉声的说,不由分说的替他系紧了披肩,宇维安脸色难看,顾尔临不敢再反驳,乖乖任由他摆置。   二人坐在桌子旁,宇维安打了一盆热水,先握起顾尔临的手,细细替他擦了擦手上的血水。   宇维安的脸颊在灯光下,格外的生动,坚毅的下巴线条好像雕刻出来的雕塑,剑眉蹙紧,眼中带着一丝丝的怒意。   “受伤了没?”宇维安问话简短。   顾尔临:“没有。”   宇维安没有继续说话,转眼间一盆清水变成血水,宇维安还在不停的擦着顾尔临的手,像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那个......对不起。”顾尔临探着头,小心翼翼的说。   宇维安的手顿了一下,声音低沉的问道:“对不起什么?”   “我.....”顾尔临的圆眸望着宇维安,里面的光斑一闪一闪:“我感觉你有些不开心,应该是我做错什么事了......我是不是不该杀汉斯?”   “不,他该死。”宇维安闭上眼睛,咬着后槽牙咯吱的响,一字一句的说:“只不过不该由你杀了他,应该是我杀他......”   “你是不是怕我一个人搞不定?”顾尔临笑了笑:“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身边有你这个大佬,但是我也不能一直当你的拖油瓶,你已经救我很多次了......况且我今天拿了一把好匕首,杀了他很轻松。”   顾尔临嬉笑着从兜里拿出匕首,在空中夸张的挥舞了两下:“怎么样,是一把好刀吧。”   顾尔临本想逗宇维安开心一下,没想到他脸上表情依旧冷峻,他低声嗯了一句,端起水盆向门外走。   顾尔临也立刻站起身,他想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惴惴不安的跟在宇维安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宇维安停住脚步。   “我......”顾尔临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啊,他跟着他做什么?   好像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那一刻有个画面在顾尔临脑中一闪而过。   长巷前,一个男孩走在前面,另一个男孩穿着小背带裤,跟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玩具赛车,嬉皮笑脸的说:“啦啦啦啦啦,小屁孩,你生气了啊?你别生气了呗,我错了,我把你的玩具赛车还给你,你不要回家告诉你妈妈,好不好?”   走在前面的男孩依旧不理他,后面的小男孩有些急了,他急的蹦蹦跳跳的像个小猴子,索性拉住前面男孩的手,半撒娇半央求的说:“弟弟,弟弟,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抢你的玩具了.......我保证!你千万别告诉你妈妈,不然我姑妈又要罚我罚站了.......”   说着还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前面的男孩瞧着只有四五岁的样子,表情高冷,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小赖皮,甩开他的手说:“玩具我不要了,你拿走吧。”   小赖皮听见这话,吸了吸鼻子,高兴的拉着他又亲又抱:“真的吗!你送给我了啊!”   那个男孩冷哼一声,表情嫌弃的别过头:“谁说是送给你,我只是玩腻了。”   ......   顾尔临粗喘了两口气,记忆里两个男孩的面容模糊不清,像是打了马赛克,他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段画面会出现他脑中。   “我......不知道......”顾尔临张了张嘴:“只是好像......感觉你生气了......”   砰!   宇维安手中的水盆跌落在地上,血水洒在毛毯上。   他眼睛血红,低声骂了一句“艹”,回过身一把将顾尔临揽在怀中,两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身体,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喘着粗气。   顾尔临没有反应过来,他愣在原地,双手举在空中,不知道该放在那里,最后他点了点宇维安的背说:“哥们,你咋了......”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以后也不会......”耳边传来宇维安沙哑的声音:“我只不过是气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第34章 肢解   顾尔临嘴巴张了张, 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   他不明白宇维安为什么突然会失态,又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反应强烈, 可是不管原因是什么,对于顾尔临来说,有人关心是一件无比奢侈的事情。   他愿意享受这一份不明缘由的关心。   双手轻抚在宇维安的后背,顾尔临语气轻松的安慰道:“哎呦,我没事的,你不要小看我啊,我其实很厉害,轻轻松松的就杀死了汉斯,真的超级轻松,不信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   宇维安的下巴抵在顾尔临肩头,没有说话,只是抱住顾尔临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这样一来顾尔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二人沉默的站在房间里, 没过一会,屋里的黄灯闪了两下, 灭了。   拥抱的时间过得很快,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四周一片漆黑,门外响起了笑声,还有渐渐逼近的脚步声。   宇维安反应很快, 他一把拉住顾尔临的手,将他拽到衣柜里,然后自己也躲了进去。   哒......哒......   木门推开, 又是那个黑衣老人走进来,她手里拿着锤子和锥子,走到床前,手起锤落,伴随着“噗嗤”几声,床头喷溅出朵朵艳丽的血花。   顾尔临从门缝里向外看,眉头皱紧,手握成拳不由的颤抖,宇维安将他的手握在掌心。   顾尔临感受到手心的温暖,低头看着两双紧握在一起的手,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冷静许多,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况。   所有的事情,就像是重播昨日的录像带,老人用被子包裹住尸体,将被子的衣角扛在背上,尸体在地上被拖拉出一道鲜明血痕。   她步伐缓慢,却异常稳健,一步步的走出大门。   哒.......哒......   哒.......哒......   听见脚步声走远,顾尔临回过头看向宇维安,于此同时宇维安也在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   顾尔临问了一句:“跟不跟?”   宇维安:“跟。”   吱呀一声,衣柜门打开,宇维安先从里面走出来,顾尔临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顺着血痕向前面走。   没过多久他们就在台阶处看见老人,汉斯身材高大,尸体沉重,老人眼神不好,她佝偻着身子一只手拖拉着包裹,另一只手扶着墙壁,摸索着下楼梯。   汉斯的尸体拖在台阶上,发出一声声闷响,伴随着宫殿里的笑声,显得格外的空寂。   顾尔临趴在台阶上面,看着老人走下去,低声问:“她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见过吗?”   宇维安:“没有。”   “啧,奇怪......”顾尔临说:“我在宫殿里呆了那么久,所有的人几乎都认识啊......”   尤其是这个人目标明确,要杀的人就是顾尔临,昨日没有得手,所以今日重来,不杀死顾尔临,誓不罢休。   这是多大仇多大怨。   眼瞧着老人走远,宇维安没时间和顾尔临多啰嗦,二人弯着腰又跟上去,就这样走走躲躲,走到了宫殿的另一边。   半地下室,面前是一个矮小的屋子,老人拖着尸体,拿出钥匙打开血腻肮脏的木门。   “这里......我知道这里!”顾尔临和宇维安躲在草丛中,顾尔临压低了声音说:“我才进游戏里的时候,就是在这里醒过来。”   “里面是什么?”宇维安问。   顾尔临:“是屠宰屋,放的都是些被杀的牲畜。”   宇维安抬额示意,老人打开大门消失在视线里,房内黑漆一片,过了一会亮起一盏微弱的烛光。   顾尔临和宇维安跟上前,扒着门沿看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连带着消失的还有汉斯的尸体。   “她去哪里了?”屋子里只有猪羊的肉块,全然不见老婆婆的身影。   正在这时,屋子里传来“砰砰砰”的声音,顾尔耳朵动了动,他记得这种声音,这就是午夜时曾听见的敲击墙壁的声音,伴随着笑声,两种声音交相辉映。   声音就在他们身边,顾尔临问:“我感觉声音好像是从屋子里传来的......”   两个人在屋子里寻找声音的来源,最后在屠宰屋的深处找到一个半人高的小门,门外堆满了动物的尸骨,放的时间有些长了,肉都已经开始泛着酸臭味。   顾尔临和宇维安两个人合力,将那些骨肉挪开,不得不说手触碰到骨肉的那一刻,肉,体粘腻软浆的手感让顾尔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抬起头看向宇维安,宇维安虽然长得看细皮嫩肉,可是干起这种活来干脆又麻利,顾尔临咬了咬牙,忍着心里的恶心劲,卖力的干活。   终于,小门外的血肉被清理干净,门没有锁一推就开,里面是个台阶直通到地下,宇维安先走下台阶,顾尔临紧随其后。   台阶陡峭且矮窄。   砰......砰......   敲击墙壁声的声音越来越近,在通道里不断的回响,顾尔临手扶着墙壁,甚至能感觉到墙壁的抖动。   下了楼梯,又经历一段狭长暗黑的走廊,直到走廊的尽头有个房间,亮着昏暗的灯光,敲击的声响正是来自于屋内。   顾尔临和宇维安互看了一眼,弯着腰走到门前,小心的探头张望。   房间不大,墙上有一个黑色的幔帘,床单包裹的尸体放在房间正中间,黑衣老人弯下身,小心翼翼的打开床单,当她看见汉斯尸体的时候,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她眯着眼睛凑近了看,几乎贴在汉斯的脸上,确认死的人不是顾尔临之后,怒喊了一声,手里高举着锥子对着汉斯的脸戳了下去。   汉斯的头顿时瘪碎下来,白色的脑浆崩出,然后她从身后拿出一把长砍刀,将汉斯的头砍了下来,捧在手心,像是在看一个完美的艺术品,头颅渗出的血从她的掌心漏了出来,她开心的笑了,露出稀疏的牙齿,走到黑色窗帘处。   大手一挥,幔帘掀开,里面的一幕另顾尔临吓得向后退两步。   全部是人头,满满一面墙上挂的都是人头,至少有上百个,整整齐齐的钉在墙上,他们睁着眼睛,面带微笑,表情栩栩如生,如同活人一般。   在众多人头中,顾尔临看见了威尔,曼格,雅心,送菜工人......   老人拿起铁锥子,将汉斯的头钉在空位处,发出砰!砰!砰!的声响,声音和每晚出现的敲击墙壁声音一模一样。   锤了几下后,老人将汉斯的头稳稳地钉在墙上,向后退两步,仰着头细细的欣赏自己的杰作,然后哼着歌继续开始肢,解剩下的部分。   她拿起砍刀,手法熟练的剁掉汉斯的手脚,剥开他的腹部,将里面的肠子抽了出来,肉剁成肉馅,灌入肠子中,制成腊肠挂在一旁的线绳上。   腊肠里的肉颜色血红,看着像是牛肉,却又不是。   顾尔临看的目瞪口呆,他突然想起来曾经吃过的腊肠,大骨汤,还有肉馅包子......   难道午饭吃的......全部是尸肉?   顾尔临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压下胃里的恶心感,他不断的催眠自己,现在是游戏的关键时刻,一定要冷静,要吐也要等没人的时候吐。   房里的老人将汉斯的尸体清理好,骨肉分离,肉做成了食物,骨头放在一个布满血垢的大铁桶里,放满水做成大骨汤。   完成这一切,老人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新鲜的血液,下一秒,她闭上眼睛,伸出尖长舌头舔舐着手掌的血液,面露享受神情。   顾尔临算是个胆子大的人,如果说刚刚发生的事情不足以让他感到恐惧,那么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是真正令他想要逃离。   老人咽下血液的那一刻,浑身的枯老的皮肉瞬间变得细腻光滑,她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人,砸砸着嘴说:“男人的血就是没有女孩的香甜。”   说完她回过头,头上的黑帽子掉了下来,顾尔临看清她的面貌,粗喘了几口气,反握住宇维安的手。   “怎么......怎么是她......” 第35章 过往   黑帽子褪下, 搭在女人柔顺的盘发上,她高举起手臂, 衣袖下滑露出娇柔的肌肤,另一只手指尖触到皮肤。   皮肤顺滑,柔嫩。   女人满意的扬起嘴角,她终于又变成了原来美丽的容貌,顾尔临低着头,不愿在看门内的场景,他咬着嘴唇转身走出走廊。   宇维安走在他的身侧,一路上沉默无言,二人路过花园的时候,喷泉中心挥洒着水雾,顾尔临说:“你说的没错......原来这里的人都想杀了我......”   他的声音低落,就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令人喘不过来气。   这个世界里,曾经令他感动的亲情, 友情,甚至是爱情。   都是假的。   他相信的朋友雅心, 要杀了他,口口声声仰慕他的汉斯,只想占有他, 而一直以来给了她无数安慰的王后,他的母亲,居然接连两日来杀他。   用的是锤子和锥子, 手段血腥且残忍。   她说的每一句关心的话,全是伪装,顾尔临想起在曼格死的那天晚上, 她拉住顾尔临的手,安慰道:“今天晚上回房间,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什么烦恼都会消失。”   本是一句暖人心扉的话,可怎么也没想到,却是她下的套,那晚如果不是雅心要杀了他,估计躺在床上的人就是顾尔临。   宇维安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顾尔临,又或者顾尔临根本不需要安慰。   他迟早要知道,最令人绝望的不是死亡,而是人心对死亡的冷漠。   二人回到寝殿里,商量着要怎么继续下面的事情,既然已经知道王后想要杀死顾尔临,那么就意味着在这个故事里王后是个主要人物。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开这个谜团。   宇维安说:“其实很简单,胖胖和猪猪两个可以催眠王后,从她的梦境看出她所经历的事情。”   “可是胖胖还没有找到啊。”顾尔临为难的撑着头。   当初玩偶老头和他说过,胖胖和猪猪两个玩偶,一定要联合在一起使用,胖胖的技能是催眠,猪猪的技能是入梦,二者缺一不可。   这个技能很珍贵,每局游戏里只能用一次。   宇维安:“胖胖已经找到了。”   “啊?”顾尔临讶异出声:“是谁?”   宇维安:“胖胖就是浇花的老婆婆。”   顾尔临眯着眼睛,思索了半天宇维安说的话,他回复道:“不太对吧,如果老婆婆是玩家的话,那么说明当时没有npc在现场,当时既然没有npc听见玩家的事情,那两个送菜工人又为什么会死呢?”   宇维安看着顾尔临说:“你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两个送菜工人都是玩家吗?”   本来顾尔临是很确定的,可是听见宇维安这样问,他反倒迟疑起来:“我只听见他们其中一个人说......他俩是玩家。”   宇维安:“你只听见其中一人说了,意味着另一个人没有说,所以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两人都是玩家,另一个有可能是npc,被误认为成玩家。”   顾尔临抿着嘴巴:“......只有这些推测,应该不够证明吧。”   “如果老婆婆没有救你,这件事情确是可以说的通。”宇维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在游戏里,npc和玩家处于敌对双方,他们不会去救玩家,可是她救了你。”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性:老婆婆并不是npc,npc是另一个送菜工人,他为了使顾尔临说出自己的身份,将自己伪装成玩家,并且选择与玩家同归于尽。   毕竟只有玩家会死,而死亡对于npc来说只不过是清空了数据。   “卧槽,这个npc也太鸡贼了吧,这不是钓鱼执法么?!真过分!”顾尔临义愤填膺完,还是不敢置信的问道:“老婆婆真的是胖胖吗......”   眼见为实,第二天晚上,顾尔临见到了胖胖本猪。   更是亲眼见证了令人惊奇的——催眠过程。   只见外貌平平的浇花老婆婆,将安眠药下到王后的咖啡里,熟练的偷梁换柱,然后咖啡被女仆端进了王后寝殿。   顾尔临嘴角抽了抽:“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催眠术......”   “招不在新管用就行。”玛丽猪猪嫌弃的白了两眼顾尔临:“胖胖发挥催眠技能时需要肢体接触,但今天要催眠的人是王后,压根没机会接触,只能出此下策。”   顾尔临西了一声。   晚上十点左右,王后房里的贴身侍女陆陆续续退下,顾尔临拿出从女仆手里骗过来的房门钥匙,打开大门,几个人蹑手蹑脚的潜进房间。   房内只开床头一个昏暗的小灯,王后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肩膀,睡得安逸,胖胖围着床边转了两圈,确定王后已经睡熟。   猪猪用食指点了王后的额头几下,对面的白墙上出现了一副画面,好似投影仪一样,放着曾经一幕幕的画面。   “我的天,这也太厉害了......”顾尔临张着嘴感叹。   老式胶卷的质感,四角泛黄的画面中,他们看见了年轻貌美的王后,英俊潇洒的国王,温和善良的瑞安杰娜......   二十五年前,瑞安杰娜手握大权统领整个王国,如今的杰撒国王是女王的亲弟弟,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子,他与莉安成婚后,孕有一个公主——希儿公主。   望着女王身居高位,得到越多的名利,身下还有两个王子,王后心思远虑,不甘心自己一家人被女王压制,于是她开始密谋夺位。   女王权位深重,不可直接夺权,王后从一本叫《血祭古书》上寻得古法,她找来二十位少女,将她们分尸杀害。   剥开少女腹部的皮做纸,皮脂做成颜料,颜料在纸上绘制油画,取少女血熬成红汁做成胭脂,将少女的骨头磨成白色粉末做成化妆品,最后将这些成品送给女王。   女王看见这些礼物,很是喜欢,油画上画的人物栩栩如生,胭脂散发着诱人的味道,白色粉末涂到脸上,能让人皮肤变得细腻光滑。   这简直是人间精品啊,杰娜女王感叹道。   日子越久,她就越离不开这些东西,离开一刻钟便如同溺水之人。   过了两年,她变得面黄肌瘦,颌骨凸出,惨白着脸拉着莉安王后的手,几近哀求说:“莉安......你给我的那些东西.......实在是太好用了......你能不能......再送给我一些......”   莉安温和道:“好啊。”   次日,宫殿里又莫名消失了二十个少女,莉安微笑着将这些东西呈在女王面前。   女王欣喜若狂的拿着这些礼物,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油画铺满屋子,上面画的少男少女,他们的模样是那么美妙,是这个世界里最美好的东西,美好到......她一眼都不愿挪开。   屋子里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闭上凹陷的眼睛,仰起头闻得无法自拔。   这个味道.......   太香了......   她将骨头磨制的碎屑,洒满全身,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酥麻,像是有人不断的触摸着她的身体,她不由的颤动着身体。   这般愉悦的触感,如同踏入了极,乐世界,她痴迷的在屋子里转圈圈,笑的声音尖利又诡异。   嘿嘿嘿......呵呵呵......   嘿嘿嘿......嘻嘻嘻......   嘿嘿嘿......呵呵呵......   所有人都知道女王疯了,没有缘由。   她每一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与人交流,吃喝拉撒都在房间里,她将自己涂抹成一个白鬼,对着油画自言自语,然后笑的浑身痉挛。   疯了的女王没有能力掌管国家,为了避免大王子夺位,莉安将大王子杀死,小王子年幼,莉安想着自己没有儿子,便将他过继在自己身边,也就是后来的——威尔王子。   杰撒登上王位,瑞安杰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某一天深夜她狂笑着跑出宫殿,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大家都说她死了,可是每天晚上她的房间还会传来疯癫的笑声,一声比一声尖利。   莉安王后杀的人太多,少女的怨气不断侵蚀她的身体。   她总是感觉瑞安杰娜就在自己身边,对着自己笑,她无法入眠,日复一日,她皮肉松弛变得像个八十岁的老人。   不行,她需要制止这种声音。   她需要杀人,莉安发现她每杀一个人,将他们分尸,这种砰砰的声音可以阻止她听见笑声。   她将尸体的肉挂在墙上,风干做成腊肉,腹部的肉最鲜嫩,她把死人肠子拿出来,剁碎肉灌进去,做成腊肠。   每日服用,美容养颜。   死的人越是年少,肉制更加的鲜美,效用也会有所提升,比如她吃一个四十岁的男人,肉质粗糙,她的容颜只能维持半天。   可是如果吃的是个二十岁的少女,她的美貌可以维持十几日乃至更久。   古书上还说,有一种十八岁的少女心思善良,她的肉质如同没有被污染的清泉水,服用后可以终身不老。   王后几乎将城里所有十八岁少女都寻了过来,也没有找到那个肉质纯净的少女,直到某一日她站在阳台上,看见希儿站在花园里和下人聊天,浇花的老婆婆摔倒了,她热心的走上前,扶起了老婆婆。   莉安王后恍然大悟,原来她要找的人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只需要杀了她的女儿,她就可以尝到最鲜美的肉,就可以永生不老了!   王后望着楼下希儿曼妙的身影,沉思了片刻,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她低着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细声慢语道:“希儿啊......你当初就是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现在又要把你送进去了,你应该不会怪妈妈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对!你们都猜对了!就是王后呢!(超大白眼)   感谢在2020-03-22 20:30:29~2020-03-23 20:3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坨猫饼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血画   从王后的房间里出来, 顾尔临抖着肩膀,像是想把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抖掉, 嘴里不住的说:“太变态了......太变态了......”   顾尔临絮叨了一路,突然他想起什么,回过头问道:“哎对了,宇维安,我的技能是什么?”   他刚刚看见胖胖和猪猪的技能那么厉害,不由的有些羡慕,也想在游戏里大显身手一番,然而到目前为止,他压根不知道自己的技能是什么。   玩偶老人曾说过,玩偶的技能一般与外形有关,顾尔临的玩偶形态是个小护士,他的技能多半是治疗之类的,但技能具体怎么使用,只有主人才知道。   顾尔临期待的看着宇维安, 激动的蹦蹦跳跳:“是什么啊?是什么啊?”   然而宇维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的目光直接绕过顾尔临, 问身后的胖胖猪猪:“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顾尔临:“......”   猪猪摇了摇头:“从王后的梦境中,可以看出女王身前一直戴着“瑰丽王冠”,所以“瑰丽王冠”应该就在她的身上。”   瑰丽王冠是女王的父亲亲手为她打造, 王冠上镶嵌了一百零一颗宝石,是整个宫殿里最贵重的东西,当年女王从宫殿跑出去后, 王冠也随着她一起消失了。   胖胖和猪猪的任务就是——找到瑰丽王冠。   “唉,本来以为进入了王后的梦境能够打探到王冠的位置。”胖胖耷拉着脑袋沮丧的说:“谁知道王冠居然和女王一起消失了。”   任务又陷入了困境。   大家回到顾尔临的寝殿里,沉默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顾尔临看着宇维安皱着眉头思考,本来不想打扰他,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先女王是不是真的死了?她会不会还活着?”   如果她还活着,那么每天晚上站在顾尔临门外的人,可能并不是鬼魂。   “可能性不大。”宇维安回答。   “为什么?”顾尔临问:“在王后的梦境中,我们压根没有看见瑞安杰娜死了,她只不过是跑出宫殿消失了,这说明她很有可能还活着啊!”   猪猪接着话说:“我们所获得的梦境并不是他们经历的全部。”   望着顾尔临似懂非懂的看着他,猪猪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想要继续解释,却被顾尔临抢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看见的梦境是王后记忆的片段,却并不是她经历的全部,那么意味着女王很有可能已经被王后杀死了,只是没有在她梦境中出现。”   “宾果!”猪猪打了一个响指:“就是这个意思,没想到你不傻啊。”   上次雅心咖啡事件,顾尔临不仅训斥了队友猪猪,还认敌做友将雅心留在身边,从此以后,在猪猪的眼中,顾尔临的傻蛋形象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屹立不倒。   顾尔临心里感叹道:看来这人啊,就是不能做傻事。   他不满的嘀咕着:“呵呵,我是有多笨......”   “马上快要到订婚宴。”宇维安说:“这局游戏也快要结束了,一定要赶紧找到王冠。”   顾尔临:“如果游戏结束了,但是没有完成任务怎么办?”   四周陷入沉默,连爱接话的猪猪都没有吭声,半响宇维安低声说:“没有完成任务的人,会永远留在游戏世界中。”   如果不抓紧世界找到王冠,胖胖和猪猪就会一直留在游戏里......   一想到这里,顾尔临心里一沉,敛起嬉笑的面容。   后半夜,胖胖和猪猪回自己房间休息,宇维安则留在顾尔临房间,床上满是血迹,顾尔临只好如同昨日一样,躺在毛毯上。   一想到曾经的杰娜女王就住在这件房间,他现在躺的地方曾铺满了人皮画。   顾尔临感觉到后背发冷,他不停的换着姿势,最后仰着脑袋,正好看见天花板那幅画。   换了一个角度看这幅画,好像又变了一个感觉。   “宇维安.....”顾尔临轻声叫道。   宇维安靠着衣柜,仰着头闭目养神,没有听见顾尔临的话,他右腿耸起,手耷拉在腿上,这个姿势显得腿又长又直。   顾尔临嫉妒的多看了两眼,声音大了些:“宇维安。”   宇维安眼皮动了两下,睁开眼睛,眼中带着些倦意望着顾尔临,目光比平日温和不少:“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沉又慵懒,听得顾尔临心脏都漏了几拍。   顾尔临咽了咽口水,别过头岔开话题:“你有没有觉得天花板的画有点怪怪的?”   宇维安声音上调嗯了一声,抬起头也开始看着画。   今晚没有笑声,静谧的夜中,二人呼吸声交错,宇维安一旦开始思考,眼神骤然清明,过了一会他说:“确是有点怪......”   “是吧。”顾尔临手指着画说:“你看这个红色像不像是血?黑色的线条好像一个女人,站在血中不断的挣扎,想要出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   一旦有个这个思维,这副抽象的画便越看越像。   顾尔临自言自语的说:“可她到底想要挣脱什么呢?”   宇维安:“瑞安杰娜每晚都站在你的房间外,对吗?”   顾尔临点点头:“对啊,站了好几天晚上,我还以为她是女仆。”   一旦想到这件事情,顾尔临就头皮发麻,大半夜一个死人站在门外,还和你说说笑笑......   “凿开。”宇维安说。   顾尔临:“什......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画中的人在挣脱什么吗?”宇维安看着顾尔临,一字一句说:“把墙凿开,不就知道了。”   顾尔临倒吸一口冷气,心里升起一股凉意,他犹豫着说:“真的要现在吗?大晚上的......我们也没有工具啊......不如等明天再说?”   宇维安这个人一向人狠话不多。   他看了顾尔临一眼,似乎是认可顾尔临的想法,转身走了出去,顾尔临长舒一口气,翘着腿仰脸看着天花板发呆。   等他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他惊得直接坐起身子,看见宇维安手里拿着锤子和锥子,径直朝床边走去。   顾尔临瞪大了眼睛:“你......你从哪里拿来的工具?”   “王后房间里。”宇维安说。   顾尔临:“你又去了一次?!”   “恩。”宇维安站在床下望着天花板,似乎在寻找凿开墙壁的最佳位置,最后他锁定了床的正上方。   他大踏步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床单,扔到顾尔临身上,顾尔临拿着床单迷惑的看着他。   宇维安说:“等会凿开墙壁,应该会有碎块落下来,你用床单盖好自己,免得被砸伤。”   说完宇维安就踩上床垫,拿着锤子和锥子开始凿墙。   顾尔临拿着床单,没有动弹,他想不到宇维安平时冰冰凉凉,居然还会关心队友。   头顶上传来砰砰的砸墙声,顾尔临看着宇维安站在床上,手里高举着锤子,墙壁很坚硬,砸了半天也不过是掉了点墙皮,反倒是落下的灰尘,很容易迷到眼睛。   顾尔临将床单甩到一边,转身跑出房间,过了一会他手里也拿来一个锤子,身后还跟着睡眼朦胧的胖胖和猪猪。   “你们怎么来了?”宇维安停下手中的活,问道。   顾尔临笑容满面,挥了挥手里的锤子:“我们是队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当然不能让你一个人干活。”   “大哥,你叫我们干活,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我刚睡着就被你揪起来了。”猪猪扯了扯自己的白色睡裙,郁闷的说:“我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你知不知道穿这个薄睡衣特别容易走光,要是被人偷窥了可怎么办?”   顾尔临冷笑一声:“你放心,当你和我站在一起时,没有人会偷窥你。”   “你!”猪猪气的竖起中指。   “你俩别啰嗦了,赶紧过来帮忙。”胖胖站在床上,不耐烦的催促着下面的两个人。   猪猪骂骂咧咧的走上床,四个人分工明确,砰砰砰的声音响彻整个宫殿,奇怪的是房内声音喧吵,却没有人来阻止他们。   顾尔临发现每到晚上,宫殿里的人像死人一样,哪怕是天塌了也没人出来看一眼。   “凿开了!凿开了!”猪猪拿着锤子,惊喜的蹦了两下。   天花板上的血色颜料,被他凿开一个口子,洞口深又小,里面黑漆一片,宇维安走上前向洞里面张望一眼,似乎是看见什么,后背僵了一下。   “怎么了?看见什么了?”顾尔临凑上前,也想探着头向里面张望。   宇维安一把拉住顾尔临的手,说:“别看,退后。”   顾尔临潜意识中感觉到里面是什么,他乖乖的向后退了两步,胖胖和猪猪也停下手里的动作,大家很有默契的喘着粗气,等待揭晓谜底的那一刻。   宇维安左手拿着锥子,抵在洞口的边缘,右手拿着锤子,轻轻敲了两下。   咚!   床头的半块天花板跌落下来,白灰四扬,顾尔临呛得睁不开眼,他咳嗽了两声,挥了挥手睁开眼,发现宇维安伸开手挡在他的身前,好像.....是在保护他。   顾尔临愣愣的望着宇维安,宇维安抬起头问道:“没事吧?”   顾尔临回过神:“哦......啊,没事,我没事。”   “宇哥!”猪猪站在床下,不满的叫嚣:“我都被砸下床了!你怎么不管我!”   宇维安和顾尔临同时尴尬的别过头,宇维安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你太胖,挡不住。”   猪猪:“......”   “你......你们看!”胖胖站在旁边,抖着手指着床上的一堆东西。   灰尘散去,众人看清了床上的东西。 第37章 天花板   最先入眼的是大片的白, 坍塌的天花板砸在床上,上面还落着一件白色的衣裙。   “这里面怎么有一件衣服......”顾尔临话还没有说完就噎住了, 因为他看见一个圆形的骷髅从衣裙里滑出来。   叮铃桄榔的滚到床下,连带着还有一个王冠也掉了下来。   胖胖和猪猪反应很快,立刻跳下床,将王冠捡起来,如获珍宝的抱在怀里。   “这就是瑰丽王冠!”猪猪数了一下王冠上的宝石,确认是一百零一颗宝石,立刻开心的蹦起来。   顾尔临却注意到,白色衣裙下面隐隐约约映出人体的骨骼,袖子处还伸出一节手臂骨头。   宇维安蹲下身子,细细的查看着人体骨骼,顾尔临也跟在蹲在他身边。   他用手挑起白色的衣裙,由于年代过久,纯白的布料泛着淡黄色,脖颈处的衣领染着黑红色的血迹。   顾尔临侧过头问:“这应该是杰娜女王吧?”   “瑰丽王冠戴在她的身上, 确实是女王。”宇维安说:“她的衣领处沾满血迹,并且头部的骨骼明显与身体分开, 死因是被人砍了头,然后被砌在墙内。”   “妈的......”顾尔临低声的骂了一句:“我每天都睡在这个床上,她的尸体就在我的正上方, 合着我每天都在和她面对面......我去,怪不得她每晚都站在我的房间门外,原来是在找自己的身子。”   顾尔临一旦想到, 深夜里他一个人呆在屋子里,而一具尸体就在自己头顶上方,他就不由的牙关子发抖。   太吓人了......   宇维安倒是很淡定, 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的大洞说:“能把一个死人埋在王宫的天花板里,这个人一定地位深重。”   “这还用说。”猪猪抱着王冠,接着话:“整个王宫里能够掩人耳目将尸体埋在这里的人——可不就是王后了!”   胖胖叹一口气说:“想不到王后将杰娜女王逼疯了还不罢休,居然还要了她的命。”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斩草要除根,威尔王子跟在王后身边那么多年,不还是被她杀了。”猪猪撇着嘴,义愤填膺的跺着脚:“希儿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呢!她不还要吃她的肉!”   胖胖:“是啊,莉安王后这种人可真是没有人性可言。”   “就是就是。”顾尔临赞许的点头,然后回过头问宇维安:“这一堆东西要怎么办?”   床上一片狼藉,还有死人的尸体,清理起来是个大工程。   “等等吧。”宇维安说。   顾尔临:“等?等什么?”   宇维安:“等明早天亮,自然有人来清理。”   他们忙活一个晚上,大家都累得不轻,顾尔临躺在毛毯上,还没睡熟天就亮了。   女仆端着咖啡和早点走进房间,望见屋内的场景,尖声嚎叫了一声,招来了众人。   只不过这次不同的是,找到的尸体是杰娜女王的,所以国王也来了。   下人将瑞安杰娜的尸体抬到床下,国王眉头紧锁站在一旁,细细打量一番,问顾尔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顾尔临本想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复述一遍,可是他又不能暴露猪猪和胖胖的技能,于是只说了每天晚上有人要杀他,他跟踪后发现那个人是王后。   然后将当年王后对女王做的事情和盘托出,至于消息的来源改编成自己从外面打听来的。   国王听后大怒,立刻派遣下人去王后的房间里彻查。   顾尔临也随着他们一起去,走在路上顾尔临低声对宇维安说:“看来这些事情真的是王后一人策划的。”   宇维安点头:“瑞安杰娜是国王的亲姐姐,所以国王才会那么激动。”   说话间,下人们推开王后大门,王后还在床上睡得正香,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侍卫们蜂拥的冲进她的寝殿,恼怒的叫嚷:“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直到国王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神情冷厉,手里拿着瑰丽王冠,砸到床上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王冠在床上弹了两下,王后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她抖着唇说:“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国王怒极反笑:“这是杰娜的瑰丽王冠,你会不知道是什么?”   “哦......原来是瑞安杰娜的王冠啊.....”王后手掌捏紧了床单,嘴角上扬想要咧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女王已经消失二十年......我都忘记她的王冠是什么样子......”   “想不到你到现在还在抵赖!”国王冷着脸打断她的话,拍了两下手,下人将瑞安杰娜的白骨抬了上来,王后看着一堆白骨抖着身子问:“这是什么.......”   国王:“你杀了她,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王后惊讶的瞪着眼睛,手忙脚乱的掀开被子想要站起身,却扑通一声跌跪在地上,她拉着国王的衣摆哭着说:“不是我啊!我没有杀女王,不是我杀了女王......”   这时一个侍卫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子,低声说:“国王,找到了,这里面的白灰是由骨头磨成的。”   剩下的侍卫也陆陆续续走过来,他们在王后的底层衣柜里搜出来人皮纸,还有剥人皮和分尸的工具。   证据确凿,王后泄力般的瘫在地上,国王气的眼圈泛红,手握着权杖颤抖,他一字一句的说:“瑞安杰娜是我的亲姐姐......威尔认你做母亲二十年了,还有希儿!她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对他们都下的去手!莉安,你可真歹毒!”   王后扫了一眼眼前的物证,放弃了挣扎,她披头散发的低垂着头,发出尖利的笑声,仰起头眼睛掩盖在黑发下,显得异常的血红,她指着国王笑的浑身发抖:“我歹毒......哈哈哈哈哈.......杰撒,我还不是为了你......当初要不是我逼疯了瑞安杰娜.......你怎么能当上国王......呵呵呵呵呵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歹毒......”   王后一边笑着,一边尖声骂着,她说自己是贵族出生,从小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捏死,十五岁和国王在一起,当时的国王只是个懦弱的小王子,在宫里受尽臣子的排挤,于是为了让他可以出人头地,她杀了第一个人,到后来越发不可收拾,而她也受到了反噬,变成了八十岁的老人。   “是你......不知好歹,恩将仇报,负了我的一片真心,杰撒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怪我?!”王后质问着。   国王深叹一口气,无奈的说:“比起亲情,你真的以为我更想要王位吗?”   ......   王后的声音一顿,眼中戾气逐渐变得清明,她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半响没有说话,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最后她吸了吸鼻子,自嘲的轻笑两声,点头道:“对啊......你说得对......是我的错......是我忘记问你了......”   看见眼前这一幕,顾尔临感到心酸,他捏紧拳头,转身走出房间,宇维安跟在他的身后,二人一路沉默不语,倒是顾尔临先憋不住了,他低声说:“其实......我觉得王后也挺惨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心爱的人......”   “恩。”宇维安沉默着,似乎不愿多谈这件事。   顾尔临也识趣的不再说话,即便是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也不能改变她犯下大错的事实。   王后涉嫌杀害女王和王子,导致民愤难平,国王下令将她关进地牢。   多日后顾尔临听下人们说,在地牢里她又变成八十岁的老人模样,每天疯癫的叫喊着要吃肉,仆人给她做了寻常的牛羊肉,她一口都不吃,口口声声说要吃人肉。   没有人肉就用头砸墙。   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她的头被砸出一个凹口,死在了地牢里。 第38章 血的诅咒   王后死了, 当年瑞安杰娜的事情也真相大白,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订婚仪式的举办。   然后完成任务,大家一起回家。   米鲁这两天没有闲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些稀罕玩意,每天跑到顾尔临房间送给他。   “你瞧瞧,这是我花了十个金锭子买来的白纱裙,怎么样。”米鲁将裙子举起来,在顾尔临面前挥舞了两下。   顾尔临看着那透的几乎可以露屁股的白纱,嘴角抽了抽,拧着眉头半天憋出来一句:“呵呵......不错,你真棒......”   米鲁看着他脸颊微红,以为是害羞了,他冲上前一把拉住顾尔临的手,含情脉脉的说:“希儿,你不要觉得害羞, 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顾尔临:“哈???可是你和我还没有......”   “嘘,不要说话!你仔细听我说。”米鲁伸出食指轻抚在顾尔临嘴唇上, 打断他的话,继续深情表白:“我知道这些日子你我之间经历很多的波折,但是越是艰难越是能证明我们感情的真挚, 事实证明,你和我才是上天注定的佳人,以后我会永远的陪在你身边, 用心的爱你,呵护你,守护你一辈子, 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米鲁说到动情处,眼圈微红,他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花,伸手打算抱住顾尔临:“哦,希儿,我最亲爱的......”   “公主,国王找你。”宇维安敷衍的敲了两下门,冷着声音说。   “来了来了!”顾尔临宛如遇见绝世救星,他推开米鲁,蹦着倒退两步说:“对不起了,米鲁王子,国王找我有事情,你还是先回去吧。”   米鲁恼怒的瞪了宇维安一眼,然后温声对顾尔临说:“没事希儿,你先去,我还有一肚子的话等着你回来说。”   顾尔临带着一身的鸡皮疙瘩,走出了房门,夸张的哆嗦了两下,对宇维安说:“得亏你来的及时,不然我就要被恶心死了......唉?你俩怎么也来了?”   胖胖和猪猪站在宇维安身后,三个人表情严肃,像是出了不得了的大事,顾尔临心头一沉,压低声音问:“出了什么事了?”   宇维安:“你不能和米鲁订婚。”   “为什么?”顾尔临问:“就剩他一个王子,我不和他订婚怎么完成任务?”   “你和他订婚也完成不了任务。”宇维安说:“你以为你的任务就只是完成订婚那么简单吗?”   “啊?那不然呢?我收到的任务就是——完成订婚。”顾尔临说着举起手腕,打算再确认一次。   宇维安按下了他的手:“我有件事情没告诉你,其实你这个任务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其中还蕴藏着一个隐藏任务。”   顾尔临嘴巴张了张,呆呆的问:“是什么......”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在游戏里玩家和npc是敌对的吗?”宇维安说。   顾尔临点了点头,乖巧的像个小学生:“记得。”   “所以玩家和npc不能订婚。”宇维安说:“这样有违常理。”   顾尔临皱着眉头:“那要怎么办?”   宇维安:“如果你不能确定米鲁是一个玩家,那么就不能和他订婚,你需要选择一个百分之百是玩家的人订婚。”   顾尔临四周望了一圈,现在他能够确定是玩家的人,只有眼前的三个,胖胖猪猪宇维安。   然而猪猪和胖胖是女的,那......只剩下宇维安了。   顾尔临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怎么觉得宇维安现在的表情像极了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真......真的吗?你别驴我啊......”顾尔临说。   宇维安朝胖胖和猪猪瞥了一眼:“不信你问他们俩。”   胖胖和猪猪立刻小鸡叨米似点头:“真的真的,宇哥从来不骗人,他说的都是真的!”   顾尔临蹙着眉头:“那如果我和米鲁订婚了,会怎么样?”   宇维安:“会死。”   顾尔临:“我死?”   宇维安:“不,他会死。”   秉承着npc也是一条生命的原则,并且游戏眼看着就要结束了,顾尔临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他决定听从宇维安的话。   “那我要怎么和米鲁说啊?我不太会说谎哎......”顾尔临为难的看了一眼门内。   宇维安:“我和你一起去。”   顾尔临走进房间,宇维安也跟着走了进来,此时房间内,米鲁正一脸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喝咖啡,看见顾尔临进来,满心欢喜的拉着他的手,继续开始爱的演讲。   “那个......”顾尔临为难的开口:“米鲁,我可能不能跟你订婚了。”“你在说什么呢?希儿。”米鲁身子颤抖了两下,大眼睛里瞬间充满雾气:“我那么爱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是不是爱上了别人,所以不想和我订婚?”   米鲁的泪滴在眼眶里晃呀晃,眼看着就要掉出来。   顾尔临倒吸一口冷气,看来他今天是遇见了狠角色,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出绝招了!   顾尔临闭上眼睛,捂着嘴先噗嗤一声哭了出来:“我也是情非得已啊,国王刚刚给我说了事情真相......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你,才必须这样做......”   “什么事实真相?”米鲁问道。   顾尔临的一双桃花眼,哭的眼角通红,看的令人只想抱着他疼一疼,他啜泣道:“其实.....在我身上有一个诅咒,只要是和我订婚的王子,都会死于非命......”   米鲁愣声:“真的假的......”   顾尔临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是真的!我一开始喜欢曼格,舞会的那一天我们一起跳舞,他就死了,后来我又感觉汉斯也不错,那日他来我房间里聊天,最后也死了......”   米鲁小脸瞬间吓得煞白,他嘴巴张了张:“我.......”   “呜呜呜呜......”顾尔临接着说:“这全部都是因为当年杰娜女王的死,她的尸骨被埋在我房间的天花板上,所以我遭受了血的诅咒,这辈子都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尸骨.......”米鲁还不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惊恐的朝头顶上望了一眼,发现天花板上的墙壁果然是才维修的,墙边的油漆还泛着水光。   米鲁当即站起身子,向大门的方向退了两步,顾尔临也站起身,一把拉住米鲁的手,抬起血红的眼睛说:“米鲁,你刚刚说你爱我,那你愿意为了我放弃生命吗......”   “不不不......”米鲁被顾尔临的眼神吓到,他哆嗦着下唇,连连后退,扶着墙跌跌撞撞的落荒而逃。   顾尔临望着大门处,冷笑一声,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西,区区几句话就被吓走了,还说什么爱我,真虚伪......”   “你不是说你不会撒谎吗?”宇维安双手抱胸,靠着墙壁,上下打量着他。   顾尔临险些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我......刚刚是情急之下超常发挥了。”   “想不到你的演技还挺好的。”宇维安语气依旧冷冰冰,可是顾尔临还是从中听出了调侃。   “那可不,”顾尔临经不起夸,一夸就上天,他洋洋得意的摇晃着小脑袋:“我小时候被寄养在亲戚家,没点演技怎么混吃混喝?”   宇维安摇了摇头,低声说:“一点都没变......”   “什么?”   “没什么。”宇维安突然想起什么,走上前逼近两步说:“你刚刚说你喜欢曼格?还觉得汉斯也不错?”   “啊?”顾尔临没想到宇维安会抓到这句玩笑话,他愣了一下说:“全是假话啊!我要不是这样说,怎么把米鲁给忽悠过去,其实我是个很专一的人!”   宇维安听到这个答案颇为满意的点点头,声音低沉:“专一就好。”   顾尔临:“.......”今天的宇维安怎么奇奇怪怪的。   顾尔临挠了挠脑袋,他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理解宇维安说的话,不过转念一想,大佬不都是这样的,对事物拥有异于常人的见解。   “现在米鲁被吓走了,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顾尔临问。   宇维安说:“再等等。”   “等什么?”   “等他亲自退出订婚。”   本来以为米鲁听了顾尔临的胡扯,会立刻找国王推掉订婚,谁知道连着几日他那边都没有动静,眼看着订婚仪式渐近,顾尔临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想不到这个米鲁看起来傻,其实还真难忽悠。”吃晚饭的时候,顾尔临咬着叉子,嘀嘀咕咕的说。   “那怎么办?明天晚上可就是订婚仪式,他要是不主动退出,你肯定是要和他订婚的,那到时候我们宇哥可怎么办!”猪猪哀嚎了一声。   顾尔临刚喝的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咳咳咳咳!你说什么,我订婚和宇哥有什么关系?”   猪猪知道自己说错话,他看了一眼宇维安,却见宇维安放下刀叉,无意中瞥了他一眼,仅仅是这一眼就让他感受到了阵阵寒意,他打了一个哆嗦:“没......没......我的意思是,你是宇哥的玩偶,如果要是死在这里了,宇哥的面子往哪里搁?”   “嘁,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啊!”顾尔临翻了个白眼说:“你们放心,我已经想出一个计策,只要实施成功,明天早上米鲁肯定会主动求着要退婚。” 第39章 喜欢你   午夜, 米鲁正躺在大床上,睡的并不安稳, 他皱着眉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背对着他,蹲在空旷的花园里,手里拿着大锤子,在砸什么东西。   砰!砰!砰!   “你在做什么啊?”米鲁试探的问了一句。   可是回复他的依旧是断断续续的敲打声,米鲁不解的走到女人身前,他看见女人一只手里拿着黑色的圆球,另一手举起锤子狠狠锤击着它。   随着锤子落下,圆球碎成几瓣,喷溅出白色的浆液还有血。   米鲁这下看清圆球是什么了——是曼格的脑袋,碎裂的头骨上还挂着粘稠的眼珠。   女人继续的锤击着,抬起溅满血的脸,呵呵笑了一声, 露出尖细的牙齿,望着米鲁说:“等等, 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了.....”   砰......砰......砰.....   “不是我......不是我......”米鲁跌坐在地上,不断地后退。   猛然他睁开眼睛,喘着粗气, 望着四周的天花板,冷静片刻他意识到刚刚发生一切都是梦。   一定是他这几天想的太多了。   米鲁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砰......砰......砰......   梦里的那一段锤击声, 现在却在耳畔环绕,米鲁瞬间瞪开眼睛,脑袋一点点的像右边转。   黑夜中,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蹲在窗前,手里拿着锤头一下一下的砸着地,米鲁滕然坐起身子,望着那个背影,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   女人听到声音,缓缓的转过头,仅仅是这一个转头,另米鲁几乎停止呼吸,女人长发盖脸,只能看见一双滴着血的眼睛。   她呵呵一笑拿着铁锤走向米鲁,露出洁白的牙齿:“下个是你要和公主订婚......该你了......”   米鲁掀开被子跳下床,腿软的没有站住,扑通一声的跪在地上,连连后退说:“不不不,我不和他订婚......我没有和他订婚.....别杀我啊!!!”   呵呵呵......   女人依旧在笑,嘴巴里溢出了血。   米鲁一手扶着地,转身就向外跑:“鬼啊!!!”   谁知他刚打开大门,就顿住脚步,后背挺直,尖叫了一声,整个人直直的向后倒了下去。   女鬼走到他面前,继续念叨着:“该你了......去死吧.....”   大锤子举起来,朝米鲁的头砸去,眼看着就要砸碎他的脑袋,手却突然停在半空中,她另一只手拨拉开长发,凑近看了看,突然大声叫了一嗓子:“猪猪!你个笨蛋!真的把他给吓晕了!”   “啊?不会吧!”门外走进来一个吊死鬼,脖子上缠着白布,脸上涂得比女鬼还吓人。   猪猪看了一眼晕在地上的人,委屈的说:“那这也不怪我啊,谁让你给我涂那么多番茄酱,我刚刚就站在门外什么都没做呢,他就晕过去了。”   “我这不是力求逼真嘛!”女鬼索性把头发都撩到脑袋后面,头发下是顾尔临的小脸,他舔了一口嘴角的番茄酱说:“那现在怎么办?”   猪猪向门外喊了一声:“喂!你们进来吧。”   宇维安和胖胖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胖胖嘴角抽了抽:“你俩也太狠了吧,把人都吓晕了啊?”   “你还好意思说!”顾尔临义愤填膺:“你和宇哥俩就站在一旁干看着,一点忙都没帮上,还冷嘲热讽。”   一切的行动都是顾尔临晚上想出来的。   米鲁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退婚,无非就是没有完全相信顾尔临的话,既然如此,那就强行让他相信一波。   于是顾尔临就想出来这个装鬼的法子,可胖胖和宇维安宁死也不愿意穿白裙子,只有猪猪配合他。   猪猪和胖胖两个人将米鲁搬到床上,将被子盖到他的身上,装成一副熟睡的模样,顾尔临得意的说:“瞧着看,明天他准会找国王退婚。”   第二天就是订婚的日子,顾尔临刚吃完午餐,女仆给他拿来了晚上宴会要穿的礼服,顾尔临坐在一堆礼服中头疼,宇维安走进来,轻扣了一下门说:“公主,国王找你。”   今天宇维安换了一件侍卫装,没有头甲,墨绿的英伦侍卫装,黑色短皮靴显得小腿长而健硕。   “哦哦,那我晚点再来选裙子。”顾尔临跟女仆打了声招呼,一出房间就放下淑女的矜持,一把勾搭上宇维安的肩膀,挑着眉说:“怎么样,是不是我的策略起了作用?”   宇维安侧过头看着顾尔临。   顾尔临本来身材高瘦,个子大概有183左右,可目前他是游戏中的希儿公主,公主身高大概在170,和宇维安比起来矮了大半头。   就像现在,宇维安回过头眼睛正对上顾尔临的额头,嘴唇只要再向前一些,就可以触碰到他的鼻梁。   顾尔临的鼻子长得很好看,不像寻常男人的鼻梁,高的太过粗犷,他的鼻梁从眉心开始起伏,鼻头小而翘,秀气的像个小姑娘。   顾尔临开心的蹦蹦跳跳,鼻尖轻触到宇维安的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撩拨着宇维安的心,顾尔临自己却还没有察觉到。   “你猜我们去见国王,国王会说什么?”顾尔临笑盈盈的回过眼,才发现自己扒拉着宇维安的肩膀,与他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宇维安一直望着他,也不躲开。   而宇维安的唇,贴在他的鼻尖上。   顾尔临脸瞬间烧的通红,他向后退了两步,和宇维安保持一定距离,挠了挠头说:“对不起,我......我刚刚有点太得意忘形了。”   “不会。”   “恩......啊?”顾尔临本来耷拉着脑袋,却没有想到宇维安会这样说,他诧异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宇维安嘴唇扬起来,轻微上调,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这是顾尔临一次见到他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就好像雪山上一束阳光,虽然不足以照耀整块大地,但是却可以温暖他的心。   他才知道,原来宇维安不爱笑,不是因为他笑起来不好看,而是......太tm的帅了。   帅的另顾尔临都感觉到小鹿乱撞,快要心梗猝死了。   他不由的想,要是宇维安顶着这张脸,见一个人笑一笑,估计追他的迷妹都能把家门槛踩碎了。   宇维安朝顾尔临走近两步,直到将顾尔临逼到墙角,他低声说:“我说,我不介意你离我近一点,甚至想要你多靠近我一些。”   顾尔临愣愣的说:“啊......”   宇维安又贴近了他一些,几乎是把他堵在怀里,说:“其实,我从很早就喜欢你了。”   顾尔临脸涨的通红:“很早......可是我们......”   可是他和宇维安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时的场景吗?”宇维安语气温和的说。   顾尔临现在被宇维安堵得呼吸都困难,哪里还顾得上说话,他咬着下唇望着他,一言不发。   宇维安低声笑了一声,从顾尔临身后拉出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才四岁,你六岁,那时候我一个人在花园里面玩,你看我长得好看,以为我是个小妹妹,你就不老实的从路边拔了一束野花草,冲过来说要送给我......”   宇维安:“我没有理你,你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跟在我身后,油嘴滑舌的叫我漂亮妹妹,说你想和我做朋友.....”   顾尔临指尖冰冷,他脑海中回闪过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束乱蓬蓬的野花,非要塞到一个小姑娘的手上,小女孩冷着一张脸,将野花推开:“你为什么总是烦我,走开。”   “你长得那么好看,我喜欢你啊,这束花送给你以后你嫁给我好不好。”   “妹妹妹妹,你不喜欢这束花吗?那我明天给你采别的样子的,红的你喜不喜欢?”   ......   宇维安掰开顾尔临的手,细细的看着:“有一天你看见路边的野玫瑰,想着要采下来送给我,却把自己的手扎伤了。”   宇维安的指尖抚摸在他的食指处,那里有一个细小的凹槽,这个伤痕顾尔临从小就有,至于来历他早就不记得了。   “很可惜,我不是个女孩子。”宇维安握着他的手说:“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曾经说的话还算数吗?” 第40章 订婚宴   顾尔临嘴巴颤抖着,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宇维安说的那些画面就像是突然加载在他的脑中, 可在他记忆深处明明从未有过这样的片段。   宇维安拉着他的手,轻声笑着说:“沉默的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说完他就凑到顾尔临面前,唇几乎要贴住他的脸颊,顾尔临脸涨的通红,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躲还是该迎上前。   他应该是不喜欢宇维安的,可为什么现在还是闭起了眼睛。   顾尔临弄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他的大脑和行为在面对宇维安的时候,好像会瞬间脱节。   “咳咳咳。”一阵干咳声将顾尔临整懵了,他陡然睁大眼睛,发现宇维安的脸早已不在他的眼前。   宇维安俯着上半身,对着前方行礼道:“国王,失礼了。”   顾尔临回过头才发现国王打开书房的大门,正站在门口望着他们二人, 也不知道是到底看了多久,听见多少话。   顾尔临尴尬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 他的手捏紧了衣裙摆,支支吾吾的说:“父亲.....您什么时候来的......”   国王看着顾尔临,又盯着宇维安看了半天, 直到把顾尔临盯的想要直接找到地缝钻进去,他才冷哼一说:“你俩都进来吧。”   二人随着国王走进书房,相比起顾尔临的手足无措, 宇维安反倒显得十分的自如,他又恢复那张万年面瘫脸,说话没有感情, 与刚刚跟顾尔临表白的时候判若两人。   国王坐在书桌前,叹了一口气问道:“你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顾尔临脑袋有点蒙,他站在书房里,不知道该如果回话。   宇维安直接单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国王,我一直爱慕公主,刚刚也是我情难自已对公主表白的,我们两人心意相通,还望国王成全。”   国王听了宇维安的话,目光又锁在顾尔临身上,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顾尔临却没有感受到国王的目光,他的心脏还停留在刚刚宇维安想要吻他的那一刻,扑通扑通的像是吃了一袋子兴奋剂,怎么都安分不下来。   他手心里满是汗,将白色的蕾丝裙捏出了层层褶皱,几乎快要撕裂。   国王从顾尔临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无奈的喘息一声,望着顾尔临的眼神有些埋怨:“你们二人的谈话我刚刚都听见了,既然你们早就互相喜欢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顾尔临刚刚平复了心情,脑子逐渐清醒,正好听见国王的这句话,他看着国王的神情,又低下头看着宇维安表情淡然,突然察觉到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按着宇维安安排好的剧情一步步的发展。   以至于他都能猜到国王的下一句将会说什么。   “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这次订婚宴的三位王子,其中两位已经不能来参加,而米鲁今日也来找过我,他因为某些原因要求退出这次的订婚宴。”国王的目光不断在二人之间徘徊,接着说道:“但这次的订婚宴我们筹备已久,不能说不办就不办了......唉,既然你们二人早已有情,那么今晚的订婚宴就为你们俩举办吧。”   国王说话这句话,长舒了一口气,像是终于解决了一大难题。   这次的订婚宴早已邀请了各国的名流大臣来参加,相比起顾尔临嫁的那个人是谁?亦或是嫁的那个是不是王子?   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公主必须在那一日找到合适的人嫁出去,这样才不至于让整个王宫丢人。   自从早上米鲁私自退了婚约,国王就一直在头疼这件事。   明日顾尔临必须订婚,可如果随便找一个人,又害怕顾尔临不愿意,更怕外人说三道四,如今有个送上门的侍卫,并且二人还情投意合,这算是一件一箭双雕的好事情。   宇维安很显然就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在走廊上对顾尔临说了那些话,一切的时机都掐的恰到好处。   顾尔临有点恼火,准确来说是很恼火。   他感觉自己被骗了,他气宇维安骗了自己,更气自己是个傻子。   那些话一听就是宇维安在胡扯,为什么他还当真了,甚至还想着是不是自己曾经忘记了些什么?   居然还害羞的脸红心跳,真是个天下第一大蠢蛋!   国王又留着二人说了一些话,大概就是些订婚宴要准备的事宜,他走到身后的书柜前,在众多的书籍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子,将里面的一条红宝石项链交到宇维安的手中,让他亲手带到顾尔临的脖颈处。   宇维安顺从的接过项链,低下头凑近了顾尔临,将项链戴在他脖子上,二人距离的靠近,宇维安的帅脸在顾尔临的眼前无限放大,以及他鼻腔中喷洒的热气,如同久而不散的迷魂药。   如果是往常,顾尔临肯定又会燥的脸红脖子粗,可这一次他早就被怒火给冲昏头,一双眼睛瞪着宇维安,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衣冠禽兽给杀死。   带完项链,宇维安的指尖温柔的拂过他的脸,轻声的说:“你带着可真好看。”   国王看见二人甜甜蜜蜜,尤其是自己女儿的眼神,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的未婚夫,一刻都不肯离开,十分欣慰道:“确实很好看,你喜欢么希儿?”   呵呵呵,秀的一手好恩爱。   顾尔临心里冷笑一声,咬牙切齿的回答道:“我也喜欢。”   这时,宇维安不要脸的补了一句:“你是喜欢项链,还是喜欢给你带项链的人?”   顾尔临像个机器人一刻刻的回过头,咧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笑容说:“我更喜欢给我带项链的人。”   就是这句话,宇维安听见后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一些,眼里的光都亮了起来,颇有些含情脉脉的感觉。   国王看的很满意,直到二人出书房前还对着宇维安嘱咐道:“一定要好好待公主啊!”   “我会的。”宇维安保证道。   顾尔临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出大门,还顺手将大门砰的一声摔上了,然后一路上气的自己小声嘀咕:“宇维安这个人......真的是狗......死王八蛋......欺骗别人感情,我祝他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   宇维安刚出大门就看见顾尔临走在走廊上,耷拉着脑袋,自己一个人快步向前走,也不等他,脚还泄愤似的踢着地,看起来好像是有点不高兴了。   他快步走上前两步,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听见他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具体的也没听清,但关键字也是一个都没少听,直到他听见那句“祝他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时,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他感觉顾尔临真可爱,心里突然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他想逗逗他,宇维安走到他身边,正色的问道:“你怎么不等我。”   然后他看见顾尔临仰起头,看见宇维安脸的时候摆出一副臭脸子,说:“哦,我忘了。”   鬼才信。   宇维安也不多说话,二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顾尔临这下有些憋不住了,他心里有气,需要发泄一下,可是宇维安这个死木头,一句话也不多说,让他连发脾气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总不能贸然的问宇维安,刚刚那些话为什么骗他吧。   那些话明明就是假的,是他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就当真了。   眼看着都要走回自己寝殿了,顾尔临走进大门里,宇维安说:“你先准备晚上的事情,我先走了。”   “哎哎!等一下!”顾尔临叫了一声。   宇维安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这一下顾尔临有点蒙了,他刚刚看见宇维安要走了,一个情急之下叫住了他,现在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处,下意识的在上面挠啊挠,指甲盖都快挠秃噜了,最后他舔了舔嘴唇,声音干涩的说:“也没什么事,我叫住你就是想和你说......你的演技太差了!那个国王得亏是个NPC,不然肯定不会被骗。”   “哦?”宇维安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他索性回过身,双手抱胸直视着顾尔临:“可我看你刚刚的表现倒是不错,一下就骗到国王。”   顾尔临刚刚问宇维安的话,只不过是在试探,可是宇维安的回复无疑是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   全部都是戏而已。   可是他顾尔临从来没想骗任何人啊......   宇维安眼睛上下打量着顾尔临,他看见顾尔临听见他这一句话后,小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蔫蔫的回复到:“对啊,多亏宇哥计谋出色,我才能配合的那么好......”   话一说完,就钻回屋子里,还不等宇维安说话,就砰的一声把大门砸上了。   短短的五分钟,这是顾尔临第二次摔门了,宇维安感觉事情可能真的闹大了。   顾尔临回到屋子里,坐在床上生闷气,他其实不是个小气的人,平时被骗也就被骗了,更何况宇维安压根也没骗他什么,也是为了帮自己完成任务而已。   可他就是没由来的生气。   奇怪,他明明和宇维安才认识没有多久,怎么因为他的一句话就变成了被负心汉抛弃的小怨妇。   宇维安的那番话在他脑海中,就像是上了发条,怎么都挥不去,顾尔临又不想细想,越想就越气。   砰砰砰!   大门被人敲响,顾尔临问了句谁啊,走到门前,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他险些撞到宇维安的胸膛,看清楚来人后,顾尔临没好气的说:“我有点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事。”宇维安一把揽住他的腰,问道:“我想问你,刚刚你真的都是在演戏吗?”   顾尔临愣了一下,想要后退却逃不开宇维安的手,他喘了两口粗气,硬着嘴皮说道:“对!我在配合你演戏啊!”   宇维安沉默了一下,低声叹了一口气,哑着声音说:“那如果我说我不是演戏呢?” 第41章 生气   宇维安神情严肃, 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他盯着顾尔临的眼睛, 目不转睛的等着他的回答。   这次顾尔临学聪明了,他听见宇维安这句话,先四周望了一眼,免得再突然蹦出了一个人,还要陪宇维安再演一出大戏,可回过头,走廊的尽头一个人也没有。   他松了一口气,手推搡着宇维安的胸膛,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奈何他的力气对于宇维安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图个嘴痛快:“宇哥,你还没出戏呢,这里没别的观众,就咱俩, 没必要。”   宇维安低着头,看着他沉默半响, 直到顾尔临被他看的浑身别扭,烦躁的扭动着身子,他手猛地缩紧, 哑着声音说:“我说了我没有演戏。”   顾尔临的身体贴在宇维安的身上,他抬起眼睛,看着宇维安的眼眸。   宇维安和顾尔临不一样, 顾尔临是个直性子,开心还有不开心都挂在脸上,好说话更好哄。   可是宇维安永远都是一副冰冷冷的表情, 不大喜不大悲,让顾尔临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被扒光的人,看的透透的。   就像是此刻,宇维安的眼如同一汪宁静的深湖,永远看不透到底在想什么。   顾尔临有点心慌,他别过头,想要逃避这种探视的目光,可又矛盾的享受着宇维安的注视。   心跳没有出息的加快,迫使他脸颊泛红,后退半步,挣脱了宇维安的手,佯作玩笑的笑着说:“西,你骗谁呢!刚刚你说的那些事,压根就没有发生过。我从来没有给小妹妹摘过玫瑰花,更没有把手划伤过,你骗了我一次,还想骗我第二次啊,我又不是傻子。”   宇维安手在空中搓了搓,垂了下来,他低着头叹了口气,再扬起脸时表情带着些调笑:“你说我已经骗了你一次,那你是承认刚刚被我骗住了?”   既然承认被宇维安骗住了,那么代表顾尔临娇羞的反应都是真实的。   顾尔临傻了,他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然后又变成了红番茄色,连小耳尖都变得通红,他张着嘴:“你你你......”的说了半天。   最后气急败坏的说了句:“你拉倒吧!少臭美了!”   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将宇维安砸在门外,宇维安愣了一下,手握拳抵着嘴巴,轻笑了一声,又敲响大门。   “还干嘛?”顾尔临极力压制自己的恼怒,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耐。   宇维安声音从外面传来:“订婚宴七点开始,别忘了。”   “哦......”顾尔临低垂着头,应了一声。   订婚宴在晚上七点开始,举办地依旧是之前的舞会厅,大殿的正中央摆上了一排排的黑色长椅,中间有一条红色的地毯,从大门直通向殿台。   虽说今日不是婚礼,但是殿里的程设给顾尔临一种自己要嫁人的感觉,他穿着一件淡色的长裙摆礼服,一个人坐在殿里的内室发呆。   内室不大,灯光昏暗,红色丝绒的长沙发正好可以躺下一个人,要是往常顾尔临肯定趁着没人,潇洒的躺在上面享受。   可是今天他却坐在沙发上,有些不太开心,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希儿。”国王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他今晚要带着顾尔临走上殿台,穿的也格外的隆重。   国王今年已经五十多岁,可是容貌依旧英俊,看起来倒像是三十出头的成熟男人。   国王身后跟着的下人留在门外,他一个人走进内殿,向屋内环绕了一圈问道:“只有你一个人 ”   顾尔临明白国王的言外之意,闷闷的嗯了一声,沉着气说:“我想早点来,没等他。”   国王侧着头看了他一眼,瞧着顾尔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沉默了一下,温声的说道:“希儿,虽然你是公主,但往后做了别人的妻子,就是大人了,不要总是耍小脾气。”   顾尔临低着头不说话。   其实他不是故意耍小脾气,就是觉得心里有点别扭,下午的时候他一个人坐在房间里,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不知道想些什么,但是思绪总是围绕着宇维安转悠。   一会感觉宇维安这个人虽然冷冷冰冰的,但对自己还是挺好,总是能在紧要关头救他一命,还给他很多的安全感,一旦想到这里,顾尔临心里就软绵绵的。   可是再转念一想,他只是宇维安手中的道具,宇维安还有几百个玩偶,宇维安对每一个玩偶都是一样的关心照顾,而他顾尔临也没什么特别。   想到这里,顾尔临又觉得心里空空的,想发脾气。   身边又没人,他能冲谁发脾气?索性就没打一声招呼,自己一个人来了这里,像是在无声的抗议,好让宇维安感受到自己的不满。   然而不幸的是,宇维安这个呆瓜并没有感受到顾尔临的不满,甚至没有察觉到顾尔临自己一个人先跑来了。   六点半的时候,他打开内殿的门,走了进来,先同国王行了个礼,然后挨着顾尔临坐到他身边,拿起桌台上的咖啡优雅的抿了一口,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说了句:“今天你来的挺早的。”   顾尔临等了两个小时,就等来了这句平淡无奇的话,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顾尔临回头瞪了宇维安一眼,宇维安正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品闻咖啡,没有看见,于是顾尔临动静很大的向左边挪了挪屁股,嗓子里轻哼了一声,和宇维安保持一定距离。   屋内气氛微妙。   国王干咳了两声,站起身说:“宴会快开始了,我去看看。”   说着国王就走出门,顾尔临和宇维安起身行礼,直到大门合上,顾尔临又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回过头看见宇维安又拿起了咖啡杯,还在喝咖啡。   顾尔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说:“宇哥真的好雅兴啊,抱着个咖啡能品上一年。”   “恩,味道不错。”宇维安没有感受到顾尔临的不满,他一手拿着咖啡杯,另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悠悠的说道:“你要不要尝一尝,等会出了游戏世界,可就喝不到了。”   “呵呵。”顾尔临嘴角抽了抽,干笑了两声:“我可没有宇哥那么高贵的品味,不会品咖啡。”   说着又气鼓鼓的转过头。   这话怎么酸溜溜的。   宇维安闻到一股酸意,将咖啡杯扶在腿上,另一只手指一下下的敲着扶手,目光盯着顾尔临的背影。   顾尔临今天穿了一件很显身材的长裙,薄如丝的布料紧贴着他的肌肤。   因为生气,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头发束在脑后,露出的后脖颈白而细腻,依稀能看见后背的脊骨,宇维安的目光缓缓向下移,锁定在顾尔临的腰上,腰间薄而细,在衣衫的包裹显得格外的诱人,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颤动,像是轻轻一掐就能立刻软成一滩水。   腰的再下面一点,就是......   宇维安眯了眯眼,眼眸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将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觉得自己还是要哄哄眼前人的,于是他找了个由头,伸出手向顾尔临的头发:“你的头发有点乱了。”   可是他的手却扑了个空,顾尔临站起身走向大门处,他拿起门边的权杖细细打量。   那个手杖是金头黑身,在灯光下泛着光滑的亮色,棍身细又长,比起老人用的粗木拐杖,它只能算是一个摆设。   手杖要是国王留下来的,他天天带在身边,用手杖并不是因为国王腿脚不好,只是这个手杖是权利的象征。   刚刚国王走的急,落在房间里。   顾尔临盯着这个手杖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奇怪,手杖的把头是金属质地,下面是木棍所制,拿在手中应该很轻便,可是顾尔临掂了掂感觉很坠手。   “怎么了?”宇维安走过来问。   顾尔临把手杖拿来手中细细摸索了一番,摇了摇头:“手杖没什么古怪的,但感觉好像有点重。”   “我来看看。”宇维安拿过手杖,立刻蹙紧了眉头,手杖的温度冰凉,即使顾尔临拿在手中许久,也没有将它暖热半分。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手杖绝对有问题。   二人很有默契的对视一眼,顾尔临摸了摸手杖的头部,说:“我感觉他的金属头,好像是实心的。”   话刚说完,顾尔临就感觉手下一阵扭动,金属头动了。   顾尔临手僵了一下,顺时针拧着金属头,随着金属头的松动向外一拔,里面闪着刺眼的银光,□□了一条细长的尖刀。   那把尖刀在暗色的灯光下,依旧反射着光影,刀身一尘不染,窄而长,仅有两个手指那么宽,刀刃如蝉翼般薄细,异常的锋利,甚至可以达到吹毛立断的效果。   顾尔临望着手中的长刃,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他想起曾经和宇维安讨论过案情的一个疑点。   游戏每个人死法都不同,唯独威尔王子和瑞安杰娜死因相同,都是被人割了头。   割开大动脉放血而死并不难,然而两个人的头是彻底的断了。   脖子里有咽喉,韧而坚硬,如果仅仅依靠王后那把生锈的斧头,一定要反复的砍剁,才会彻底断裂,可他们脖颈断口处没有任何多余的切痕,是被人一刀划掉脑袋,切口平细,十分的干净利落。   伤口要达到这个地步需要一把锋利的武器,之前顾尔临思考过,这个武器到底是什么?王后将它藏在了那里?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到?   如今......好像找到了答案。   顾尔临倒吸了两口冷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的飞快,没站稳摇晃了两下,宇维安感觉不对劲,一把将他揽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   顾尔临手紧紧握着尖刀,手指的每一节骨骼都泛着青白色,他说:“我想起来了......”   宇维安手暖着顾尔临颤抖的手,问道:“想起什么了?”   顾尔临猛然瞪大了眼睛,抓着宇维安的衣袖说:“王后的女仆曾告诉过我‘先女王死后,国王下令整个宫殿重修’”   “这件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为什么先女王一死就要重修宫殿?如果瑞安杰娜的尸体真的是王后埋在天花板上,为什么是国王要重修宫殿?!而他既然下令重修宫殿,又怎么会不知道瑞安杰娜的尸体就在天花板上!”   宇维安眉头皱的更紧了,顾尔临继续说:“还有,你记得王后被抓的时候,跪在地上求饶的时候说什么吗?她对国王说——当初要不是我逼疯了瑞安杰娜,你怎么能当上国王?”   “王后到了最后一刻,说的还只是她逼疯了瑞安杰娜,并不是她杀死了瑞安杰娜,这又说明了什么?”   顾尔临说的有些急,他粗喘了两口气,宇维安手轻拍着他的背,在他的安抚下顾尔临冷静了些,继续说:“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今天早上我们去国王的书房,他在拿红宝石项链的时候,碰掉了几本书,我看着其中一本书封面的底色是黄色花纹,当时觉得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在王后的梦境中看见过,就是那本记载了如何让瑞安杰娜变疯的——血祭古书。”   顾尔临说完,房间里寂静的只剩下他的粗喘声。   良久宇维安说:“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威尔和先女王或许不是王后杀的,而是——国王杀死的。”   顾尔临的声音掷地有声,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渐近的脚步声,随后门把手被扭动。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周六周日两天日万,工作日缘更,但是字数算起来比平时更多哦!感谢在2020-03-28 20:59:26~2020-04-01 00:2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冰、谢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订婚完成   门把手被一点点扭动开, 顾尔临手里拿着的尖刀还在外面,他慌乱的想要把手杖收起来, 可是手杖外的木壳细长,尖刀一时间难以收进去。   “靠......”顾尔临低着头骂了一句,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来不及了。”宇维安快声说道,他一把夺过顾尔临手中的尖刀,摔到地上,然后倾身将顾尔临压在身下。   地上铺着毛绒的毯子,顾尔临的身体闷闷的撞在地上,宇维安手扶着他的腰做了一个缓冲,尖刀正好被压在顾尔临身下,却也不硌身子,宇维安的另一只手撑着地,望着身下的人。   二人的距离几乎贴在一起,顾尔临甚至能感受到宇维安呼出的热流,吹打在他脸颊的绒毛上, 闹祸的他脸痒,心也痒。   这个姿势太暧昧了, 顾尔临瞪着眼睛望着宇维安,口中喘粗气,他抖着下唇刚想说话, 却听见身后的门锁咔哒一声。   宇维安揽住腰的手一紧,五指摁在顾尔临的腰间,向上一抬, 顾尔临的下腹贴近宇维安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闷哼出声。   宇维安将头埋在顾尔临的脖颈处,张开嘴牙齿在顾尔临的脖子上摩挲, 然后轻咬了一口。   顾尔临刚想开骂,一股麻意从脚趾直到头皮,伴随着痛意,他手指不由的颤栗,下意识的抓紧了宇维安的胸前的衣服,仰着头倒吸一口冷气,连骂声都说不全:“你tm做什么!嘶~~”   这时身后的大门打开,国王伫立在门外,呆望着门内缠,绵的二人止住了步伐。   顾尔临脸颊泛红靠在宇维安身上,宇维安揽着他的腰,屋内的气氛旖旎暧昧。   国王气的抖着手,指着二人:“你!你们.....”话没有说完,最后气急败坏的叹了一口气,砰的一声把大门砸上了。   “赶紧把衣服穿好!”国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脚步声砰砰作响的走远了。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顾尔临憋在胸口的气终于吐了出来,他看着眼前宇维安的俊脸,想要骂他又不知道骂什么。   刚刚那种场景,要不是他反应快,他俩肯定露馅了。   埋怨的话憋在心里,加上下午的怒气,顾尔临还被人占了便宜,他狠狠的白了宇维安一眼,赌气的别过头。   顾尔临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开,连带着眼角也红红的,刚刚那不痛不痒的一记白眼,倒是显得格外的诱人。   宇维安望着他有一瞬间失神,他仔细的打量的顾尔临,感觉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他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顾尔临从喉咙里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大哥,现在国王走了,您老能放开我了吧。”   现在这个姿势,他呆的并不舒服,宇维安的掌心太热像是一把火,贴在他的腰间,烧的他浑身燥热。   宇维安嘴角挑了一下,扬起一个邪气的笑容,他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掐的更紧了,五指深陷顾尔临的腰腹间。   顾尔临的腰细又窄,仅有的薄肉软嫩又富有弹性,手感难以言喻的好。   顾尔临浑身哆嗦了一下,回过头怒瞪着他:“你!放手!”   “不放。”宇维安说:“公主,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我现在不过是在履行丈夫的职责。”   顾尔临从来没有发现宇维安这张一本正经的容貌下,居然如此的不要脸。   他瞪着圆目忍不住骂道:“什么妻子不妻子,现在是在游戏里!宇维安你可真厚脸皮!骗我不说还占便宜,赶紧放手!”   宇维安压根没有听见顾尔临说的话,他盯着顾尔临一张一合的唇,唇角红润,软糯似棉,看起来好像很甜。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顾尔临气急败坏:“赶紧放手!”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随后一个女仆说道:“公主你准备好了吗?订婚要开始了。”   顾尔临立刻压下声音,回答道:“哦哦,准备好了,嗯~”   最后一个字化成气音,宇维安手下轻动,摸索到顾尔临的腰窝,指尖在那里不断的捏揉,另顾尔临克制不住的呻,吟。   听见下人渐渐走远,顾尔临这下真的有点恼了,他用尽全力推开宇维安,坐在地上倒吸一口冷气:“你掐的很痛啊!”   说着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揉着左边的腰打开门,自己一个人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大力的合上。   门外的下人看见顾尔临这个模样,吓了一跳。   他脸颊通红,眼睛里满是水光,看起来委屈的很,脖子上还有一片淡红色,衣裙被压出褶皱,免不得让人瞎想。   顾尔临没有顾得看旁人的眼光,气冲冲的的走了,嘴里还小声的嘀咕着:“死宇维安......王八蛋......老子以后再和他一起进世界,就让我......就让我这辈子没有女朋友!”   宇维安一个人在屋子里,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将地上的手杖整理好,放回原位,他看着自己的手,又想起刚刚顾尔临的表情,以及他腰上的触感。   杨柳细腰,勾魂夺魄。   七点半将近,顾尔临来到殿内,胖胖和猪猪围着他最后整理仪表,见宇维安走来,猪猪立刻围上来,问道:“宇哥,你怎么才来啊,宴会都快开始了!”   宇维安还没有回答,顾尔临就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胖胖和猪猪察觉到不对劲,二人识趣的没有再多说话。   七点半一到,台下的人都到齐,主持典礼的大臣情绪激扬的说完致辞,顾尔临随着下人走到台上,站在国王的身边。   宇维安则站在殿堂的红毯上,靠近大门的位置,他低声的嘱咐身旁的猪猪道:“等下订婚宴完成,你们一定要跟在我的身后。”   猪猪点点头:“知道了。”   礼堂里响起优雅的钢琴曲,国王拉着顾尔临的手走到殿台的正中央,郑重的说:“感谢大家的来到我的女儿——希儿公主的订婚宴,我很开心她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王子,下面仪式正式开始,我将会把希儿公主的手交到她心爱的王子手中。”   国王的手一挥,落在殿堂的另外一边,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望去,看见红毯的尽头,站在一个英俊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礼服,身材挺拔。   “这是哪国的王子啊?长得真帅气。”   “不知道啊,我从来没有见过。”   ......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礼堂里的音乐声一换,顾尔临的手搭在国王的手心,走下高台,走上红毯,一步步的向宇维安走去。   天空中飘下来白色的羽毛,顾尔临望着远处的宇维安。   美人与俊郎,本该是很美好的一幕,他却在心中思忖着要怎么才能neng死宇维安。   瞧着宇维安穿的人模狗样,长着一副禁欲的面容,谁能想到骨子里其实是个衣冠禽兽。   一想到这里,顾尔临的腰像是能感应到一样,隐隐作痛。   “希儿。”国王牵着顾尔临说,突然轻唤道。   顾尔临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我的手杖有点脏了。”国王说:“你们在屋子里,是不是动过”   顾尔临脚步显然顿了一下,立刻又恢复原状:“没有动过啊,父亲。”   国王笑着点了点头,侧过头眼睛探视的盯着顾尔临,依旧是往日慈祥的微笑,却另顾尔临尾椎发麻,他看见国王的手握在手杖上,轻微的拧了两下,嘴角扬起一个笑说:“真的吗?”   “顾尔临!”宇维安大喊一声,向前伸出手:“过来——”   顾尔临眼角瞄见一束寒光,他大力甩开国王的手,向前猛冲两步,手递到宇维安的手中。   十指相握的一瞬间,礼堂里响起光浩的钟鸣声。   订婚宴完成。   殿堂的大门应声打开,外面的世界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不断的召唤着他们走向前。   离开这个世界的大门——打开了。   国王看见门外的白光,像是疯了一般,手里挥舞着尖刀,唰唰的风声划破长空,紧随在顾尔临背后,嘴里不断的说:“不许走!不许走!”   眼看着尖刀就要砍上来,宇维安大力的拽了顾尔临一把。   猪猪和胖胖已经跑进了白光中,焦急的向二人呼唤:“快啊快啊——”   脚跨过门槛,二人向前一扑,顾尔临听见一记破空声,在他右耳处响起,直奔着宇维安的脖颈处划去。   那把刀锋利无比,只要划到宇维安的脖子处,肯定生命难保。   没有任何的犹豫,顾尔临伸出右臂,护住宇维安身后,那把尖刃就这样直直的刺入顾尔临的后肩。   后背传来一阵剧痛,几乎快要把他的身体撕裂开,顾尔临闷哼一声,直直的向前倒去,软在了宇维安身上。   宇维安声音颤抖:“顾尔临......”   顾尔临仰起头,因为疼痛眼圈都红了一圈,他声音轻飘的埋怨了一句:“你怎么不把手杖擦干净?”   宇维安的声音在顾尔临耳边,低声道:“对不起,都怪我。”   “对。”顾尔临的头抵在宇维安脖颈处,轻声说:“都怪你......”   说完话,顾尔临就失去了意识,宇维安伸手抱住顾尔临的身子,二人遁入白光中。在白光通道中,顾尔临的脑袋贴在宇维安的胸膛,他的脸在希儿公主和本来的面容中不断的变换,最后变回原本的人类模样。   肩膀后面的血不停的在流,几乎染湿了顾尔临的衣衫,宇维安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他的伤口,血依旧不断的指缝中溢出。   因为失血过多顾尔临晕倒了,他的小脸变得煞白,本来红润的嘴唇也失了血色,眉头紧蹙。   现在的他格外的听话,双眼紧闭,仍由宇维安抱着,身体又轻又软像一只小猫   宇维安低着头,眉心皱的成‘川’字,目光锁在顾尔临的脸上,不肯挪开半分,手臂紧紧的抱着他。   胖胖和猪猪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直到白光褪去,他们又回到了宇维安家中。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还有两更哦~   感谢在2020-04-01 00:29:42~2020-04-03 23:5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谢俞 9瓶;Y歪歪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现实世界   顾尔临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过去。   父母每天不断的争吵,两个人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 将他一个人留在大房子里,某天母亲回家拉走了一个大箱子。   他拽着母亲的衣角,告诉她自己晚上怕黑,哭着求她不要离开。   母亲蹲下身子,掰开他的手,声音温和的说:“尔临乖,爸爸妈妈到外地出差几天,你在家里乖乖听刘姨的话,妈妈回来给你带礼物。”   小顾尔临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问:“那你要出差几天?”   妈妈犹豫了一下说:“五天。”   比起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五天也没有多久,顾尔临乖乖的点了点头。   五天过了,爸爸妈妈没有回来,十天过了, 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渐渐的,刘姨也走了, 家里彻底只剩他一个人,某天来了一堆怪人,他们搬走了家里的东西, 告诉顾尔临房子被卖了,他不能再继续住下去了。   还好爷爷接纳了他,两个人住在矮小的平房里, 虽然贫寒但是也算温暖。   顾尔临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某天下着大雨。   他放学了,爷爷撑着伞站在路边, 顾尔临欢天喜地的走出校门,爷爷看见他,从路的另一边走过来,笑眯眯的嘱咐着顾尔临:“走慢点,走慢点。”   在此时,路边迎面冲过来一辆大卡车,在众人的尖叫声中,砰的一声巨响,轻巧的将爷爷撞飞。   第二声砰声,是爷爷落地的声音,血沿着雨水在路边快速的蔓延,周围响起大人的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大家快速的四散开,只有顾尔临一个人站在路边,浑身抖的如筛糠。   他的腿好像灌了铅,一步步艰难的走向地上那个人,雨水落得满脸都是,可他眼中却干涸。   爷爷被撞得惨不忍睹,背面朝上趴在地上,脑袋破了个大窟窿,血如同喷泉一样,止不住的从脑袋上冒出来,爷爷的身体抽搐了两下,随后腿耷拉在地上不动了。   顾尔临凑近爷爷身边,蹲下身子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他强压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抖抖颤颤的伸出手,将爷爷的身体翻了过来。   尸体四面朝上,死的那个人却不是爷爷,而是一个容貌秀气的小男孩,小男孩眼皮紧闭,睫毛长又密,他的眼睛鼻子里不断的流出鲜血,顺着脸庞滴在地上。   地上绽开了一朵朵鲜美的红花。   顾尔临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孩子啊,我的孩子!”远处的一个老人跑过来,抱住男孩的尸体不停的哭喊。   “救救他!谁来救救他!”   “爷爷......爷爷......”顾尔临拉了拉老人的衣袖。   正在哭喊的人是他的爷爷,刚刚顾尔临分明看见爷爷被撞死了。   为什么死的人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顾尔临脑袋空白一片,他感觉那个小男孩长得很眼熟,却记不清到底是谁。   他拽着爷爷的衣袖,爷爷却甩开他的手,一脚踹在他的身上,脸上没有往日的慈祥,他一边踹打着顾尔临,嘴里骂道:“他都是为了救你——他都是为了救你啊——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   顾尔临被踹的蜷缩在地上,变成小小的一团,雨水不停的淋在他的身上,周围的人看着他指指点点,他浑身冰凉,被打的浑身酸疼,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可身上的疼却不及心里的百分之一。   死的那个人不是爷爷,也不是他的亲人,他甚至不知道是谁。   然而心脏却像是被人活活的挖去,痛苦的令他想要哭嚎,张了张嘴却呛进一大口雨水,他艰难的咳嗽着,嗓子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流下眼泪与雨水浸染在一起。   “顾尔临......顾尔临......”   远处有个人在不断的呼唤着他,声音温和令人安定,一下下的安慰着他生痛的心脏,连带着身体都变得温暖。   顾尔临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迷迷糊糊中他的身体轻飘飘的,好似个孤魂野鬼飘到了天上。   第三天的深夜,顾尔临眼皮动了动,睁开了干涩的眼睛,眼前的光刺到他的眼,他眯了眯眼睛,看见苍白的天花板。   “醒了!你醒了啊!”于恩趴在顾尔临的床头,大眼睛呼扇的望着他。   顾尔临还没有从那场梦中彻底清醒,他四周张望了一圈,发现自己现在躺在宇维安的大床上,床头开着一个昏暗的小灯,屋子里只有于恩一个人。   “宇维安呢,他去哪里了......”   顾尔临第一眼没有看见宇维安,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他撑着手想要坐起来,可是肩膀骤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意。   “你别动你别动,我的祖宗,你身上的伤才刚愈合一点,千万别乱动了,不然宇哥非砍死我。”于恩慌忙扶住顾尔临,回过头冲着门外大叫:“宇哥!宇哥!快点过来!顾尔临醒了!”   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宇维安推开大门,手里端着一碗粥,他走进来看见顾尔临醒了,随手将粥塞到于恩手里,坐到顾尔临身前轻声问道:“怎么样了?伤口还疼吗?”   顾尔临看着宇维安才觉得心安,他一把抓住宇维安的手,说:“你之前......”   “卧槽!烫烫烫烫!”于恩在一旁突然叫出声。   那个粥碗宛如拿到手里的烫手山芋,他将粥放到床头柜上,不停的吹着手。   白芳静也从门外走了进来,于恩啰里啰嗦的说:“宇哥,你这粥也太烫了吧,把我的手都烫红了......”   顾尔临的话被打断,他和宇维安陷入相看无言的状态。   只有于恩一个人不识趣的还在嘚吧嘚吧的说,越说越起劲,与此同时宇维安的脸也越来越臭。   在宇维安即将爆发的时候,白芳静拽过于恩的耳朵,说了句:“你可给我闭嘴吧!”然后拉着于恩两个人一起出了卧室,还贴心的把门关好。   二人走后房内一片寂静,宇维安手扶着顾尔临的肩膀,拿起一个靠垫放在他身后,待顾尔临躺好之后,柔声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顾尔临有些踌躇的说,最后叹了口气:“我忘了。”   宇维安皱着眉头,也没有继续追问,他的手抚上顾尔临的额头,说:“温度稍微退了一点,喝点粥。”   宇维安将粥端到顾尔临面前,是米煮的白粥,上面连一颗油星子都没有,顾尔临没有胃口,他艰难的咽了两口口水说:“我不想喝,没胃口。”   宇维安却不由分说的挖了半勺粥,放在嘴边吹凉后,喂到顾尔临嘴边。   顾尔临抿紧了嘴,宁死不从,一双眼睛瞪着宇维安。   本来喂粥这件很温情的事情,被二人弄得像打仗一样。   最后在宇维安强大的气势压迫下,顾尔临受不住先屈服了,他伸手要拿宇维安手中的勺子,说:“我自己吃。”   宇维安手一躲,看着顾尔临靠在床边,脸色苍白,声音都带着飘,他垂下眼帘说:“你受伤了,我喂你。”   喂就喂吧,正好顾尔临现在感觉浑身虚弱,连动一下都费劲。   顾尔临吃完粥,宇维安一言不发将碗勺收拾好,然后扶着顾尔临躺到床上,替他将被子塞好,丢下一句:“这几天你好好休息。”   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就这样,往后接连两日顾尔临都没有再见过他。   生病的这几日,顾尔临经常胡思乱想。   他总是会感到恍惚。   他感觉现实中的宇维安,和在游戏里的宇维安不是一个人,游戏中的那个侍卫虽然也冷冰冰的,但至少性格闷骚,总是会出其不意的说些话惹顾尔临生气。   而宇维安不是,他就像是一面密不透风墙,没有感情也没有弱点。   现在可好了,连见上他一面都是奢侈。   更多的时候,顾尔临又感觉自己现在生在一个梦境里。   这里不该是他呆的地方,他应该回到原来的世界。   他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盗梦空间》,电影里面的梦连连相套。   而如今他好像就是在做着一个这样的梦。   游戏世界是虚拟的,宇维安是虚拟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虚拟的。   那个属于他的真实世界,到底该怎么回去......   这几日宇维安不在家,或许是怕顾尔临没人照顾,于恩和金秋一直呆在家里陪着他。   这两个人年纪相近,更是一样的孩子气,每天一大早顾尔临还没睡醒,就听见客厅的响起打游戏的声音,于恩和金秋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闹腾的鸡飞狗跳。   “金秋,你个笨蛋,我让你往左边跑,你告诉我左边是哪边?!”   “唔......于恩哥哥,对不起......”金秋的声音很小,带着淡淡的委屈。   顾尔临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他索性翻身下床,不小心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然后挪步到门口,对着外面的于恩说:“你做早饭了吗?”   于恩回头看见顾尔临起床了,手上的电动还是没有停下,敷衍的说:“等一下等一下,顾哥你这不是才起床,我把这局打完就做饭。”   顾尔临手捂着肩膀,冷笑一声:“我是才起床,金秋都起来多久了,你怎么不给他做饭?”   于恩含糊不清的说:“他不饿......”   顾尔临扬了扬头,问金秋:“饿不饿,秋秋?”   金秋看了于恩一眼,又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尔临,点了点头:“饿.....”   于恩一下子泄了气,他耷拉着身子,乖乖的跑到厨房里做饭,顾尔临则转身回到床上。   他这次确实伤的不轻,光是下床走了几步路,就已经累得腿打飘。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金秋的小脑袋上下打量,想要进来却又怕打扰到顾尔临休息:“顾尔临哥哥,我能进来吗?”   顾尔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进来吧。”   金秋得到指令,乖乖的走进来,在屋子里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坐的地方,可是房间里只有一个床,金秋索性就盘腿坐到床边的地毯上。   他嘟着嘴巴,似乎想说些什么,顾尔临先开口问道:“怎么了,秋秋?”   顾尔临虽然平时对其他人一副不客气的模样,可是对待金秋确是难得的温柔。   不光是金秋年纪小,关键是他智商不高,平时里说话也是软软糯糯的,让人忍不住对他好一点。   在这个家里,上到扑克脸的宇维安,下到大大咧咧的于恩,没有一个人不宠着他。   金秋咬着下唇,犹豫着开口问道:“尔临哥哥......你是不是喜欢宇哥啊?”   “哈?!”顾尔临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他连忙说:“不啊,我怎么会喜欢宇哥,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哦......”金秋略显遗憾的叹了口气,又问道:“那宇哥是不是喜欢你啊?”   顾尔临艰难的说道:“应该......也不喜欢吧......”   金秋看着顾尔临,沉默了片刻,眼神无比的真诚说:“可是我觉得宇哥喜欢你哎。”   顾尔临不由的轻笑一声,他伸手摸着金秋的头发说:“你个小孩子,能感觉出来什么?”   “能啊,狄南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对他特别好,对别人十分的好,就要对他二十分的好。”金秋说:“宇哥就对你特别的好,二十分的好。”   狄南又是谁?   顾尔临想了想,只当是他们的一个朋友,他挑了一下眉头说:“宇维安哪里对我好了?我感觉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金秋摇头,笃定的重复道:“宇哥哥对你特别好!”   “嗯?”顾尔临弹了一下金秋的脑壳,问:“那你说说他哪里对我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才发现这篇文第一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23章,已经改了,没看过的小朋友去看看...... 第44章 愿望   金秋想了想, 半天没有吭声,最后憋得小脸通红。   顾尔临看见他这个模样, 故意逗他,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还在生病,你的宇哥哥压根没有来看过我一眼,这也叫对我好?估计我死在家里他都不知道。”   顾尔临话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可是也免不了心里自嘲了一番。   “不是这样!”金秋高声的争辩。   “那你说说是什么样的?”顾尔临问。   金秋沮丧的耷拉着头:“我刚刚想说的......现在忘记了......”   顾尔临看见他这个样子,只觉得可爱,他逗趣道:“你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问题?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金秋听见这话,不光脸红的更厉害了,还慌里慌气的解释:“没有没有!”   顾尔临轻笑一声:“真的?”   这时门外响起于恩的声音。   早饭做好了,顾尔临也就没有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三人吃完早饭,顾尔临觉得有些胸闷。   他这几日受了伤,一直在床上躺着,今天好不容易好了点。   他在屋子里走了两圈散心, 上了二楼,看见宇维安的书房门虚掩着。   顾尔临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还是老样子,玩偶们堆放在地上,胖胖和猪猪躺在窗台下晒太阳, 听见开门的声音抬眼看了一眼。   然后就固定在这个动作。   顾尔临走上前,蹲在胖胖和猪猪面前,他一时间也分不清, 谁是胖胖谁是猪猪,只能问道:“你俩长的一模一样,这让我怎么区分?”   “......”沉默。   “你们怎么不说话?”顾尔临问道:“那天出游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你俩有没有受伤”   “.......”依旧没有人回答。   顾尔临坐在地上, 戳了戳猪猪的毛绒肚皮:“说话啊!”   “他们俩说不了话。”老人玩偶从书桌下面走出来。   “为什么?”顾尔临问道。   老人说:“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中级玩偶不能在人类的面前活动说话吗?”   “记得......”顾尔临点了点,突然他恍然大悟,指着自己说:“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变成人了,所以他们不能在我面前活动。”   老人点了点头。   这几天顾尔临受伤高烧不退,脑袋有点迷糊,加上没人和他提起过玩偶的事情,弄得他都忘记自己是个玩偶。   顾尔临问道:“我记得你说过达到变成人类的指标,需要一百万的亲密值,并且几乎没有玩偶可以完成。”   老人说:“是的,所以我想问你,你在游戏中和主人都做了些什么?”   老人的目光如同扫射枪,来回的在顾尔临身上打量。   “emmmm......”顾尔临回想起在游戏里:“好像也没做什么吧,在舞会上我和他一起跳舞,他亲了我,然后抱了我......我们还订婚了。”   老人长大了嘴巴:“这......么刺激?”   “剧情需要呗。”顾尔临说起这些事情,还有点生气,不耐烦的接着话:“但是只要这样我就能变成人形了?!这也太容易了吧。”   原来只要和主人亲亲抱抱举高高就可以完成。   如果那么简单,顾尔临感觉自己出卖色相也不亏。   “给我看看你的黄盘。”老人踮起脚尖,勾着手拉下顾尔临的手腕,点开黄盘。   低着头研究了半响,说:“不对啊,你还没有达标。”   顾尔临:“啊?”   老人枯槁手指敲着黄盘说:“你看看,现在的亲密值只有五十万。”   顾尔临问:“那我怎么变成了人形?”   “这不,黄盘上显示,你变成人形是游戏奖励。”老人说:“如果玩家在游戏里表现出色,是会有额外的奖励,这次你的奖励是变成人类十天。”   顾尔临嘴角抽了抽:“你的意思是,十天后我又会变成一个玩偶?!”   老人略微遗憾的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本想拍拍顾尔临的肩膀,可顾尔临现在是人类,身材太大了,他只能象征性的拍着顾尔临的手背说:“别沮丧,你就算变回玩偶,也是一只高级玩偶,你晋级已经很快了,再努努力永久变成人形也不是不可能。”   顾尔临摆弄着黄盘,发现他与宇维安的亲密值,果真只有五十万,距离一百万的进度条只达到了一半。   他指了指黄盘说:“这个设计不合理,我们连嘴都亲了,为什么亲密值还是不达标,这一百万要多亲密......”   话越到后面,顾尔临的声音就越小,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不妙的事情,脸色变得很难看。   老人也同样陷入沉默,二人对视。   最后顾尔临问道:“应该不会要那个吧......不然这个规则也太没有人性了......”   老人干咳了两声说:“你能想到的最亲密的事情,应该就是答案,具体的我也没做过,不清楚。”   顾尔临的脸瞬间泛起绯红,他脑袋里的天平不断的倾斜。   让他去和宇维安做那种亲密的事情,还不如一辈子变成玩偶。   可是转念一想,他的玩偶外形又不是普通的玩偶,是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小姑娘。   “啊!”顾尔临仰天哀嚎了一声。   这声惊来了于恩,他打开书房的门说:“你怎么在这里啊,害的我找了你半天,差点没吓死。”   顾尔临哦了一声,失魂落魄的站起身,路过于恩身边的时候,听见他絮叨的说:“顾哥,你身上的伤才好,别再乱跑了,要出了点问题,宇哥还不扒了我的皮。”   “没事,你宇哥现在已经从人间蒸发了。”   顾尔临咧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于恩跳着脚说:“宇哥才不是从人间蒸发了,他和白芳静又进游戏了。”   “又进游戏了?”顾尔临站定身子问:“这才刚刚出来,怎么进去的那么频繁?”   于恩面色艰难的不答。   顾尔临就继续问:“游戏里到底有什么吸引你们?让你们抛下生命一次次的进去?”   于恩愣了一下说:“你还不知道吗?宇哥没有告诉你?”   顾尔临:“没有。”   于恩叹了一口气,看着台下玩的开心的金秋说:“最近时间紧迫,宇哥必须要赶紧攒够奖励,才迫不得已频繁的进入游戏中。”   “奖励......到底是什么?”顾尔临皱着眉头问道。   那日,他只看见过一个黑盒子,还没有来的及打开,就被制止了。   凭借猜测,里面就算放着最值钱的钻石,也不值得他们一次次的用命去换。   于恩从衣兜里掏出来一个黑盒子,递给顾尔临说:“你自己看吧。”   顾尔临打开黑盒子,里面居然放着两颗彩球。   球体表面光滑,在光照下泛着七彩的光,顾尔临伸手摸了摸,像是用石头所制,质量微重,摸起来手感清凉。   “就这个东西?!”顾尔临翻来覆去的看,也没有察觉到有什么特别的:“这就是个球啊,还没有钻石值钱,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钱钱钱,你能不能别那么俗。”于恩拿过黑盒子,小心翼翼的揣回兜里:“压根就不是钱的问题,攒彩球是为了实现愿望的。”   顾尔临:“愿望?”   于恩告诉他,所有故事的起源都来自一个庙里,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山顶上有一座庙。   这座庙和寻常的寺庙一样,里面供奉着菩萨,供人祈愿上香。   每个人心中都有愿望,有的人愿望或许渺小,而有的人愿望可能永远都无法实现。   两年前,于恩和家人一起到寺庙中祈福,跪在地上许下了自己的心愿。   几日之后,他在街上走路,前方有一对小夫妻,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手中的娃娃不小心跌落在地上。   于恩快步走上去,将娃娃捡起来,想要还给小女孩,谁知在手指接触到娃娃的那一刻,他瞬间被带入了游戏的世界里。   在游戏中他认识了宇维安,白芳静,李泰克,还有别的玩家,也得知了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   游戏里所有的玩家,都在那座寺庙里许过愿。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能够实现愿望的唯一标准途径就是——进入游戏,攒足彩球。   每局游戏任务完成后,系统会根据玩家表现发放彩球。   当个人积攒彩球的数目达到一百个,就可以实现许下的愿望。   “所以,你们那么拼命就是为了攒齐彩球,实现自己当初许下的愿望?”顾尔临满脸的不可思议,他问道:“每天去寺庙里祈愿的人那么多,这个游戏到底要有多少个玩家?”   “不是每个祈愿的人都会被选中。”于恩虚靠在台阶扶手处,说:“当初我们一家人都去祈福,只有我一个人进入游戏中,这个游戏会随机选择玩家,被选中的几率很渺小。”   “怪不得......原来可以实现愿望,彩球的价值确实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顾尔临不由的感叹自己之前太肤浅,他问于恩:“对了,你许的愿望是什么?”   于恩:“......买彩票中五个亿。”   顾尔临:“......你这个愿望,好像更肤浅吧......”   于恩嘴角抽动,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两声。   顾尔临想到什么,啧了一声:“一个亿和你的生命比起来,肯定还是生命更重要,那你完全可以放弃愿望,不进入游戏啊!”   “哪能啊......”提到这里,于恩就郁闷的抓头发:“只要被选中就没有中途退出的可能,系统会一次又一次的带你进入游戏,我曾经也试过一次,把自己锁在家中,不去接触任何的玩偶......”   “然后呢?”顾尔临问。   “然后那些死亡玩偶会随时冒出来,某天晚上,我睡着了,床上突然出现了一只脸色苍白,眼睛流血的玩偶,就躺在我的旁边,我当时吓了一跳,把它向旁边一推,然后再次进入游戏。”于恩摊着手,摇头晃脑的说:“宇哥说了,在我攒够一百颗球之前是彻底逃不掉的。”   “唉!”于恩突然嚎了一嗓子,感慨道:“看来我的人生注定是个富豪。”   顾尔临补了一句:“......还有死亡这个可能。”   于恩瞪着顾尔临:“你能不能别咒我!”   顾尔临同情的看着于恩,深有感慨的说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乱许愿。”   于恩:“......”   顾尔临接着问:“所以只要被选中,不管是多么离谱荒谬的愿望都会实现吗?”   “差不多吧......”于恩犹豫的回答道,他又思考了一会说:“不对,我想起来了,并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实现,有一个愿望就实现不了。”   顾尔临问:“什么愿望。”   于恩神情突然严肃的望着顾尔临,一字一句的说:“让死人复生。”   听见‘死’这个字,顾尔临的心脏突然快速的蹦了两下,他脑中恍然间又晃过梦里那个场景。   眼前的人被货车撞飞,尸体落在雨地中,流淌的血红色布满整个街道。   甜腥味在空中弥漫,如同海水般将他淹没。   即使是个梦,却比顾尔临在游戏里经历的任何一个场景,都要触目惊心。   顾尔临踉跄的向后退了两步,于恩看见他脸色难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身子:“怎么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顾尔临按住于恩的手问道:“宇维安......当初许的愿望是什么?” 第45章 方媛媛   于恩听见这个问题, 手指垂在身侧微不可查的搓了搓,他回过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金秋, 良久没有开口。   最后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顾尔临识趣的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回到房间里。   过几日,顾尔临的身体状况渐渐稳定,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   第七天的时候,于恩和金秋也回家了,屋子里就剩下顾尔临一个人。   顾尔临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是无聊,多数的时间是一个人看电视,或者和玩偶老人说说话。   顾尔临和老人聊了很多。   老人很了解宇维安,上到他的游戏战绩,下到他的饮食喜好,却独独不知道宇维安在庙里许下的愿望是什么。   “我还真不知道主人的愿望是什么?”老人捏着胡须说:“主人心思深沉,有什么事情都压在心里,他心里藏得事情可多了。”   看来从老人嘴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顾尔临就在家里溜达来溜达去, 尝试着找到什么相关线索。   结果就是,宇维安家比顾尔临脸都干净。   一无所获。   有一日, 顾尔临在做饭时,看见壁橱上有一叠旧报纸。   报纸又脏又久,长期放在厨房里, 上面还染上了一层油污,应该是很久前遗落在这里,没人看见, 宇维安也不记得把它扔了。   顾尔临的泡面正好刚煮好,他拿着泡面和报纸一起坐到餐桌上。   一个人吃饭也无聊,他就翻开报纸看了起来。   仔细一看, 这报纸年份居然是四年前的。   顾尔临嘀咕了一句:“这都多少年的老报纸了。”   老报纸也能看,顾尔临也没当回事。   看着看着,顾尔临就感觉不对劲了。   这一叠报纸并不是一套的,里面的每一张都有不同的日期。   比如,第一张报纸是五月三日的,第二张报纸却变成了六月七日。   一叠报纸十几张,居然每张都是不同的时间,像是有人特意把这几张报纸攒起来。   这几张报纸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尔临这样想着一下来了兴致,将泡面推到一边,捧着报纸仔仔细细的看。   终于他找到了这些报纸的共同点。   每一张报纸里都会出现一个人名——司新。   大部分的报纸里对司新的报道很少,需要仔细的寻找才能看的到,只有其中的一张报纸,报道的最详细。   司新年纪二十岁,十八岁时在警校表现出色,被破格提前录取为刑警。   因为他工作出色,行动机敏,反侦查能力极强,所以组织给他委派的任务是——长期卧底在一个犯罪组织里。   四年前的八月五日,他经过五个月的卧底,成功的抓住了犯罪集团的涉案证据。   八月六日,犯罪组织所有罪行被曝光。   八月十日,组织里的头目自杀。   八月十五日,所有的涉案成员尽数被逮捕。   司新在这一起案件中立下大功,不仅得到封赏,还在全城登报表彰,报纸上还印了一张他的照片。   照片不大,四四方方的只有小半个手掌那么大,上面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少年剃着干练的短发,一双细长的眼睛,眯起来又勾人又帅气。   顾尔临感叹道:怪不得找他当卧底,这个长相看起来就挺邪气的。   难道这个人对宇维安很重要?   顾尔临拿着报纸走进书房,问老人说:“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司新的人?”   老人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说:“不认识,怎么了?”   “你不认识?”顾尔临扬高了声调问。   老人很笃定的说:“真不认识啊。”   “那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顾尔临将报纸上的照片指给老人看。   老人将胸前的老花镜戴在眼睛上,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摇头说:“没见过。”   顾尔临收回报纸,多瞄了报纸上的人两眼,低声说道:“奇怪.....难道是我想多了?”   老人跟在宇维安身边那么多年,他都不认识司新,说明这个人不是团队里的人。   既然如此,宇维安又有什么理由对他那么上心?   顾尔临都走到门外了,又回头问:“宇维安之前有没有谈过男朋友?”   “啊?”老人的眼睛在老花镜后面,眨了眨:“没有谈过吧。”   顾尔临说了声行吧,又重新坐到餐桌旁,看了报纸几分钟,将报纸叠好放回了远处。   或许真的是他多想了,这就是一叠普通的报纸也说不定。   下午于恩又来了,还带了一兜子的蔬菜,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说。   他说,本来金秋要和他一起来,可是路上遇见了方媛媛正在溜她的金毛狗。   金秋抱着那个金毛是又摸又亲,喜欢的不得了,然后就光荣的过敏了,直接被他哥接去医院了。   “我当时就去超市的功夫,一下没看住他,他就抱着那个金毛不撒手。”于恩手里拿着个青椒,气急败坏的挥舞着:“他又不是第一次过敏,哪一次不是和方媛媛家的金毛脱不开干系,他到现在还不长记性,真是气死我了。”   “好了,你也别怪金秋。”顾尔临说:“金秋还有个哥哥呢?”   于恩把手里的青椒放到水池里:“恩......对啊,他亲哥哥。”   “我怎么没听说过。”顾尔临问。   平时金秋都跟着宇维安混,很少听说他的家里人。   于恩将买的蔬菜都摆好,一边洗手一边说:“金秋家里可是豪门,他哥哥是公司里的大总裁,平时很难见到。”   顾尔临哦了一声,靠在沙发上无聊的看着电视剧,过了一会他还是没有耐住性子问:“于恩啊......宇维安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哇,你终于肯问宇哥了!”于恩抽了个纸巾擦手,坐在顾尔临身旁的沙发上:“你这几天提都没有提过宇哥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压根不记得他了。”   顾尔临依旧在看电视,不自在的说了句:“我就是随口一问......”   于恩笑了一下,看了看手腕处的黑盘:“快了,他们去了那么多天,也该回来了。”   于恩预测的很准确,在顾尔临变成人形的第十天,宇维安回来了。   那天中午,顾尔临刚吃过午饭,趁着猪猪不能动,他把猪猪放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电视剧,手上不住的揉着猪猪的毛绒身体。   手感绝佳,尤其是猪猪的粉肚皮,都快要被他给rua秃了。   老人坐在另一只沙发上,眯着眼睛不忍心看,他皱着眉头说:“你过两天可就要变回人偶了啊。”   言外之意就是,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可惜,顾尔临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人,他又狠狠的搓揉了两下,然后拿起桌上的枸杞茶喝了一口:“我知道,还有一天半,所以现在我要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老人:“.......”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好吗。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重两轻,顾尔临站起身,手里提溜这猪猪,嘟囔了一句谁啊,打开大门。   看见门外的人,瞳孔一缩,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来的人是方媛媛,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买来的东西,看见门内的人是顾尔临时,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问道:“你是?”   顾尔临当时慌得像是老鼠见到猫。   他虽然表面不可一世,可是内心还是有颗纯真的少男心,尤其来的人是他多年的女神。   顾尔临努力压制下心里狂奔的小人,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宇维安的朋友,在他家里暂住几天。”   “那......”方媛媛向门内探视了两眼,看见屋内没有宇维安后,站在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犹豫着将手里的塑料袋递上前说:“这是我买的东西,你先拿着吧。”   顾尔临一把接过东西,侧着身子让开一条道,邀请道:“既然来了,不如进来坐坐。”   顾尔临抽着嘴角,露出他此生最善意的一个笑容。   这可是盼星星盼月亮,也盼不来的好时机。   顾尔临怎么忍心就把方媛媛放走?最起码也要多说两句话不是。   方媛媛抿着唇,眼睛眨了眨,似乎在犹豫。   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模样长得很好,虽然不是宇维安那种英俊的帅气,却并不逊色。   一双弯弯的桃花眸,眼下有清淡的卧蚕,牙齿洁白,看起来清秀的倒像是个高中生,说话声音清朗,令人不由的感到亲近。   “你喜不喜欢打游戏?”顾尔临问:“我正好有个游戏需要两个人一起打,一起来玩啊。”   顾尔临的话很有亲和力,方媛媛不由的点了点头。   看见方媛媛答应了,顾尔临心里一个原地蹦极,乐得转圈圈,表面却依旧不失礼貌的把方媛媛请进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老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识趣的走回书房。   顾尔临趁着给方媛媛倒水的时候,顺手把猪猪扔进了宇维安的卧室里。   接下来,他终于可以享受和方媛媛的二人世界了,顾尔临激动的差点没偷笑出声。   方媛媛和顾尔临二人盘腿坐在地毯上,方媛媛看着电视,踌躇的说:“这个游戏怎么玩啊,我不太会玩游戏哎......”   要的就是不会玩!   顾尔临凑近电视机,装作调试游戏的模样,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他说:“没事,等会我教你。”   打游戏的过程中,可以说是非常的快乐,   顾尔临记不清战局是什么样的,也记不清他们打的好不好。   他只记得方媛媛和他说了很多话,对他笑了无数次。   方媛媛不仅长得好看,声音也特别的温柔,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小丘比特的飞箭,噗嗖一下扎进顾尔临的心窝窝。   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顾尔临感觉自己用命换来的这十天人形,值了!   两个人越玩越起劲,一下从中午一点玩到了下午五点,瞧着天渐渐变黑,一局游戏打完后,方媛媛放下手柄,说:“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做饭了。”   顾尔临也不好留人家,率先站起身说:“那需不需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家就住在楼下。”方媛媛笑了笑说:“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   顾尔临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方媛媛手撑着地站起身的时候,脚尖传来一整剧烈的麻意,她哎呦了一声眼看着就要摔下去。   “怎么了!”顾尔临下意识的伸出手,拉住方媛媛的胳膊。   可他肩膀上的伤还没有好,猛然的拉扯下,又升起强烈的刺痛。   伤口又被撕开了,顾尔临吃痛的闷哼一声,手上使不上力气,和方媛媛一起栽倒在地上。   方媛媛仰躺在地上,顾尔临单手撑着地,俯身在她的上方,二人的姿势相当暧昧。   两人同时呆在原地,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好巧不巧的是,这时里屋传来几声动静。   “这......这次宇哥,你真......真的是太厉害了!”   “是啊,宇哥。多亏了你救了我们一命,不然我和李泰克估计早就死了。”   “下次记得小心一点。”   里屋的大门应声打开。   李泰克,白芳静,还有宇维安从里屋走了出来,他们的议论声在看见客厅里摞在一起的两个人时——戛然而止。   ......   五个人面面相呲,宇维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顾尔临,本来有点悦色的脸瞬间沉的比臭水沟还臭。   半响,李泰克弱声的感叹了一句:“我.......我艹,你们两也太......太......太劲爆了吧。” 第46章 男朋友   客厅里气氛莫名的诡异。   李泰克说完那句话后, 白芳静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多嘴。   李泰克立刻噤声, 怯生生的瞟了宇维安一眼。   “还不起来吗?”宇维安声音如结了冰霜,看着顾尔临说。   顾尔临倒是想站起来,可是他一只手不能动,另一只手又撑着地,脸憋得通红,胳膊又使不上力,只能对着还在发愣的方媛媛说:“快快快,扶我一把。”   “哦……”方媛媛如梦惊醒,手扯着顾尔临的的肩膀,把他扶了起来。   顾尔临疼的嘴角抽了一下,坐在地毯上长舒了口气。   宇维安问:“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维安!”方媛媛有些急了,她一直以来只喜欢宇维安一个人,这要是让他误会了什么,岂不是得不偿失。   方媛媛连忙解释道:“我今天是过来给你送东西的, 你不在家,我俩就一起打游戏, 刚刚是我腿麻了......他扶我的时候没有站稳,我们之间真的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宇维安皱着眉,声音大了些, 打断方媛媛的话,又问了一次:“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他完全忽视方媛媛的回答,目光紧盯着顾尔临, 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解释。   宇维安语气不好,顾尔临也有些生气了。   他现在肩膀疼,又联想到前几日生病的时候, 自己一个人被扔在家里,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宇维安回来了,他居然开口就凶巴巴的。   虽然方媛媛是喜欢宇维安,可宇维安又不喜欢方媛媛,他顾尔临就算和方媛媛真发生了什么,也轮不到别人来教训。   顾尔临直视着宇维安说:“方媛媛不都告诉你了吗?”   顾尔临语气不善,不漏声色的怼了宇维安。   宇维安的拳头都捏的咯吱咯吱作响,白芳静瞧见事情不妙,连忙在旁边打圆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宇哥,咱们刚从世界里出来,刚才不是还说要大家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的吗?”   白芳静说着,挤眉弄眼的捅了捅李泰克:“你说是不是啊?”   李泰克反应过来,接着说:“对......对啊!宇哥,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吃火锅的吗?我都快饿.....饿死了。”   宇维安目光依旧望着顾尔临,眼神中有种复杂的情绪,顾尔临皱着眉头看了半天,也看不懂。   最后,宇维安收回在顾尔临身上的目光,脚步冷冽的向外走,说:“走吧,去吃火锅。”   白芳静和李泰克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尔临看着宇维安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最后李泰克走过来,把顾尔临扶起来,对着方媛媛和顾尔临,说:“走啊,一起去吃火锅。”   大街上灯火辉煌,几个人走在小道上。   宇维安个子高,走的也快,他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一句话也不说,白芳静走在顾尔临的旁边。   直到快要走到火锅店,白芳静实在憋不住了,她四周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告诫顾尔临:“顾哥,你以后千万别再和方媛媛走的太近了,宇哥会不高兴的......”   顾尔临侧过脸看了白芳静一眼,他咧了咧嘴,不屑的说道:“当初我可是亲眼看见宇哥拒绝了方媛媛,怎么?他不喜欢人家也不许别人喜欢啊,这也太□□了吧。”   “你在说什么呢?”白芳静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宇哥为什么不高兴吗?”   “我知道啊。”顾尔临撞了撞白芳静的肩膀,自信的说:“我懂,我都懂!男人嘛!谁没为漂亮女人争风吃醋过呢?”   白芳静:“......”呵呵。   顾尔临双手插兜,迈着老子最牛的步伐,摇头摆尾的走进火锅店,白芳静看着他嚣张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包含了对宇哥的深刻同情,在面对顾尔临这样不开窍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宇哥任重道远啊!   这次宇维安请客吃火锅,来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团队里的,除了于恩和金秋来的晚了点,还有几个顾尔临没有见过的人。   其中有个叫方童的人,身材微胖,带个框架眼镜,白芳静介绍说他精通代码,是团队里最主要的技术流,几乎没有他破解不了的电脑。   另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叫裴江紫,烫着一头卷发,打扮的十分艳丽,看起来是个职场女性,但是据说她是个跆拳道高手,在游戏的战斗力不低于宇哥。   大家推杯换盏之间,这一顿饭吃的还挺开心,连宇哥也放下了臭脸,虽然他的话还是很少,但偶尔也能接上几句话。   直到大家快要吃完饭的时候,金秋拿起他身前装满牛奶的玻璃杯,跟着大家碰了一圈,说:“那个.......我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啊?”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瞩目在金秋身上,于恩催促道:“有什么好消息,快说啊!”   金秋害羞的笑了一下,低下头小声的说:“我有男朋友了......”   顾尔临嘴里刚喝的酒差点没一下喷出来,他艰难的咽下去,伸手扒拉着金秋的肩膀说:“好小子啊!你才多大点,都学会谈恋爱了!和哥说说是哪家的臭小子?”   金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与此同时,顾尔临发现桌前的每一个人,在听见金秋的这句话之后,都沉默了。   他们面色沉重,像是遇见什么天大的丧事。   桌上本来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转而压抑的另顾尔临不知所措。   “哎。”顾尔临撞了撞于恩的肩膀,轻声问道:“金秋找到男朋友,这是一件好事啊,你们怎么都哭丧着脸?”   “没有啊没有啊,我们都替金秋高兴。”于恩嘴角咧了咧,想要挤出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他举起酒杯碰到金秋的杯子上,说:“金秋,恭喜你啊。”   “对对对!金秋恭喜你啊。”   “是哪家的小子,改明带给我们看看。”   ......   有了于恩的开头,剩下的人也都上前和金秋碰杯,嘴上说着些恭喜之类的话,金秋也激动小脸通红,一杯杯的喝着牛奶,撑的只打饱嗝。   过了一会,金秋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电话叫了一声哥哥,随后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   挂了电话之后,耷拉着小脸对宇维安说:“宇哥哥,现在已经十点了,我哥哥要来接我回家睡觉。”   “好,回去吧。”宇维安揉了一把金秋的头发,回过头对顾尔临说:“你送他下去吧。”   大街上的人多,放金秋一个人下楼确实不让人放心,顾尔临拉着金秋的胳膊,带着他走出了包间。   二人下了楼,站在路边等金秋的哥哥。   外面风大,金秋的脸冻的泛红,却还是拉着顾尔临的衣服,不停的说着话,大部分的话题都围绕着他新的男朋友。   “顾哥哥,我其实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和你们说这件事情。”金秋站在顾尔临面前,一蹦一跳的说:“你们真好,都在祝福我,我可高兴了。”   顾尔临看着金秋天真的眼眸,心中叹了一口气。   金秋是孩子智商,可顾尔临不是,他清楚的看见,当金秋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脸都沉了下来。   即便是到后来,大家恢复过来,举着杯恭喜金秋,但每个人都笑的很牵强。   按照常理说,金秋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论男女,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顾尔临怎么想也不明白——楼上那些人为什么会如临大敌?   “是啊,我也替秋秋开心。”顾尔临替金秋理了理衣领,他逗趣的捏了一把金秋的小脸蛋说:“我猜你的新男朋友是不是叫......叫那个狄什么的?”   “你怎么知道!”金秋听到这个字,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他吃痛的揉了揉脸蛋,拉着顾尔临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他叫狄南!我们才认识的,他长得特别特别的好看,并且还对我特别的好,我超级喜欢他。”   金秋心性善良,只要喜欢一个人,就是把心肝子掏给人吃也愿意。   顾尔临摸着金秋毛茸茸的头发说:“好,他只要对你好就行,要是对你不好,你顾哥第一个过去揍他!”   金秋嘿嘿的笑了一声,嘴里嘟囔着谢谢顾哥。   这时路边驶来一辆加长版豪车,停在金秋的身旁,后门打开,从里面跨出来一双大长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长得很好看,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西装笔直穿在他,就像是专业的模特,甚至比模特还多了一丝霸气。   他站定身子,唤了一声:“金秋。”   金秋回头看见男人,挥着手叫了声哥,欢天喜地的朝男人跑去。   男人看见金秋脸上才有点笑意,他弯下身子替金秋扣上衣服,温声的说道:“天冷,以后记得把衣服扣好。”   顾尔临走上前,向男人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顾尔临,是金秋的朋友。”   ......   男人没有伸出手回应顾尔临,甚至没有看顾尔临一眼。   他拉着金秋坐进车里,浑身从上到下向外溢着肃杀之气,关上后门,顾尔临站在车外就像是个空气。   顾尔临手举在空中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两声,放下了手。   还是金秋贴心的打开了车窗,仰着脸告诉顾尔临说:“他是我哥,叫金哲......”   金秋的话还没有说话,金哲对司机说了句:“开车。”   轿车引擎发动,唰的一声从顾尔临的眼前略过。   顾尔临错然的站在路边,闻着汽车的尾气,感叹道:有钱人就是牛p啊。   虽然遭到无视,不过顾尔临心大,并不在意。   他吹着口哨,转身回到火锅店里。   店里包间隔音不太好,顾尔临踱步到包间外,清晰的听见了房内的议论声。   步伐顿时停了下来,屋内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宇哥......这可怎么办啊,金秋他又和狄南在一起了......”   “是啊,宇哥。这次的进度为什么加快了那么多!金秋一年的期限还没有到啊......”   “宇哥,你倒是说话啊......”   ......   过了一会,宇维安的声音响起:“没有别的办法,剩下的几个月我会尽力攒齐彩球。”   “不行啊宇哥!几个月的时间,要攒齐彩球太难了,你要为自己考虑啊......”   大家七嘴八舌又说了几句。   宇维安打断了他们的话:“停!时间不早了,都回去吧。”   剩下的话顾尔临没有听完,门就被打开了。 第47章 告白   所有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顾尔临抬起头正对上宇维安的眼睛。   宇维安显然没有料到顾尔临站在门外,他瞳孔一缩, 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冷声问道:“你都听见了?”   顾尔临点点头。   宇维安沉默了一下,说:“你什么都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最好忘记你听见的事情。”   说着宇维安绕开顾尔临,走出房间。   跟在后面出来的人,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看着顾尔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从火锅店出来,大家各回各家,只有顾尔临,宇维安还有方媛媛,三个人顺路。   和来的时候一样,宇维安一个人走在前面,顾尔临和方媛媛走在后面,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身边的人是方媛媛,要是平时顾尔临肯定高兴的上天。   可现在, 他心里想的全是他们议论的那些话。   顾尔临记得有个人在包间里说:“金秋他又和狄南在一起了。”   可是金秋明明告诉过顾尔临,他和狄南才认识不久。   既然是才认识不久,为什么说他俩“又”在一起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顾尔临之外,好像都认识狄南。   顾尔临想借用和方媛媛聊天的机会,能不能打探点消息。   可谁能想到, 方媛媛对于别的话题都聊得来,唯独对这件事戒备心很强。   只要顾尔临一提到金秋和狄南两个人,方媛媛就装聋作哑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走到楼下, 宇维安已经悠闲的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拿着一份报纸看,直到顾尔临和方媛媛姗姗来迟,他才抬起眼皮看了顾尔临一眼说:“聊完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宇维安语气不善,顾尔临也没抱什么好脸子。   他嗯了一声就去按电梯的按钮。   三个人站在电梯里,迫于宇维安强大的威慑力,方媛媛靠在电梯角,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方媛媛住在宇维安家的楼下。   当电梯到达十五楼时,发出一声“叮”的声音,电梯门打开,方媛媛走了出去,朝门内的两个人挥手告别。   宇维安没什么反应。   反倒是顾尔临挤着身子,向前迈了两步,热情的朝方媛媛挥手:“媛媛再见,改天记得来找我玩,我们游戏才打了一半呢。”   电梯门关上,宇维安双手抱胸靠着墙壁,看着顾尔临冷笑了一声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你明天就会变回玩偶了。”   顾尔临站在电梯里,也回给他一声冷笑,说:“变成玩偶又怎么样?未来又不是没可能再变成人。”   宇维安:“你知道变成人的代价是什么吗?”   顾尔临:“......”   他自然知道代价是什么。   这件事就像是一面推墙,不是倒在右边,就是左边。   电梯又响起一声嘀响,三十楼到了,顾尔临不愿意再和宇维安多讨论这个问题。   电梯门一开,他率先走了出去。   却被一双大手拽住手臂,猛然的一股拉扯力将他拽回电梯,‘砰’的一声撞在电梯墙壁上。   伤口裂开,顾尔临疼的咬住下唇,眼睛却不服输的瞪着宇维安:“你做什么!”   宇维安红着眼睛,像一只温怒的狮子。   他双手撑在墙壁上,将顾尔临堵在自己怀间,脸凑近顾尔临的鼻尖,一字一句的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顾尔临侧过头,疼的不愿多说话。   宇维安一只手钳住顾尔临的脸,迫使他看着自己,他的声音沙哑:“顾尔临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方媛媛?”   顾尔临不答。   宇维安提高了音调,再次问道:“我问你!是不是喜欢方媛媛!”   “是!”顾尔临几乎是喊着说出这句话。   因为肩膀浓烈的疼痛,他眼睛中蔓延着生理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滑落,看起来楚楚可人,声音也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说道:“宇维安,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又不喜欢方媛媛,那我喜不喜欢她关你屁事!”   宇维安手握成拳,望着顾尔临的哭颜,饶是再坚硬的心也会软动。   宇维安喘着粗气没有说话,顾尔临却越说越气,他索性骂道:“我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变成了一个玩偶不说!还要给你卖命!现在还要受你的数落,我凭什么啊!”   “我是为了救你受的伤!可你呢?把我带回来之后管都不管我,将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宇维安,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好!就算我是一个玩偶,活该摊上你这个主人,我认了!可我喜欢方媛媛又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为什么我连喜欢别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就因为方媛媛喜欢你,我就不能喜欢她吗?!”   顾尔临眼中本来流的是生理泪水,可是越说越委屈,他的泪就这样一滴滴的顺着脸向下流。   顾尔临说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全部都是方媛媛。   宇维安也有满腹的话想说,可顾尔临哭了,并且哭的很伤心。   他凶又凶不得,骂又骂不过,索性堵住了顾尔临的嘴。   电梯里的声音瞬间安静,顾尔临瞪大了眼睛。   他看见宇维安的俊脸,在他面前无限放大,嘴唇覆在他的唇上,唇齿间被宇维安的舌尖轻巧撬开。   顾尔临唔唔出声,想要推开宇维安,可是手臂使不上半点力,只能如小猫抓人般扑打着他的胸膛。   宇维安的唇缓缓的挪开,他声音沙哑,好似一张不断磋磨的砂纸:“很遗憾......当初你选的主人是我,而不是方媛媛。如果你想变成人,请先忍耐一下。”   说着宇维安低下头,吻上了顾尔临的脖颈。   突如其来的热气骚弄的顾尔临脖颈发痒,可他还是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一刻迟早要到来,那么早一点也没什么差别。   宇维安的手抚摸着顾尔临的后背,掌心贴着他的皮肤,一点点向上移动。   突然宇维安的手僵住了。   他在顾尔临的肩膀处摸了一把,缩回手,掌心上全是鲜红的血。   宇维安浑身发凉,手也微不可查的颤抖。   顾尔临没有感受到他的动静,睁开眼也看见了那满掌的红。   这时他才感觉后背的疼痛,如一座大山几乎将他压倒,腿脚虚软的连身子都站不直。   顾尔临靠着墙壁不断向下滑。   宇维安一把抱住他,快步的向家里冲,顾尔临甚至能感觉到他手的抖动,嘴上虚声说着:“我没事。”   进了家门,宇维安将他放在沙发上,不由分说的脱下他的上衣。   顾尔临的伤口没有彻底愈合,现在又被撕裂开,血一直向外流,已经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伤口处血肉模糊,宇维安伸出手指轻碰了一下,顾尔临身子抖了一下。   宇维安压着声音问:“怎么弄得?”顾尔临这个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看见宇维安一脸担忧,他的心情更是莫名好了起来。   他委屈巴巴的闷声说:“还能怎么弄得......你刚刚冲我发脾气,拉着我的胳膊,撞到墙壁上......痛死我了......”   其实这只是一半的原因,另一半的原因是他下午拉了方媛媛一把。   那时候伤口就已经撕裂了。   可顾尔临不会把这个原因说出来。   宇维安沉着脸没有说话。   顾尔临背对着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无措,过了一会宇维安拿来药酒,用手沾着药,一点点的涂抹在顾尔临伤口处。   动作异常的温柔。   阵阵凉意从后背传来,正好缓解了顾尔临伤口火辣辣的疼。   身体一好,顾尔临又开始皮,他嘿嘿一笑,半开玩笑的说:“宇维安,你是不是内疚啦?”   宇维安手指顿了一下,低声嗯了一声。   难得看见宇维安垂头丧气,顾尔临一阵窃喜,他继续装可怜絮叨着:“唉,我太可怜了!前几天一个人呆在家里,肩膀痛还发着高烧,身边连一个照顾我的人都没有,你叫于恩和金秋来家里,你都不知道他俩多不靠谱!我照顾他们还差不多......”   “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你还凶我......”   “就因为一个方媛媛,你就这样对我啊......”   宇维安听着顾尔临的埋怨,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说。   他将顾尔临的伤口处理好,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话,闷闷的回了句:“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将顾尔临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   他干笑了两声说:“算了算了,这次哥哥不怪你了,但下不为例啊!”   “我不喜欢方媛媛。”宇维安打断顾尔临的话。   顾尔临:“啊?那你为什么?”   宇维安粗喘了两口气,突然伸出双手揽住顾尔临的腰,头抵在他的肩窝,从背后将顾尔临整个人抱在怀中,哑着声音说:“我喜欢的人——是你,顾尔临。”   一股炙热的气息瞬间将顾尔临包围。   屋内光线昏暗,顾尔临上半身的衣服还没有穿上,就这样被宇维安抱在怀中。   尤其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顾尔临整个人窝在宇维安的怀中,木若呆鸡,他上半身僵的像是一具冰雕,仍由宇维安抱着。半响他僵着声音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我说。”宇维安一字一句道:“我喜欢的是你,发脾气是因为你,吃醋也是因为你。”   宇维安的声线萦绕在耳边,那股热气顺着耳根流向胸膛。   顾尔临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的声音。   二人紧贴在一起,他也能感受到宇维安的心脏跳动。   两种心跳声交汇在一起,变成同一种律动。   顾尔临有些不知所措。   脑子像是又一团乱麻,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最后他故作镇定,大声的说:“哈哈哈,宇维安你肯定又在骗我!你要是喜欢我怎么会抛下受伤的我?金秋都知道喜欢一个人,要对他二十分的好,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怎么可能喜欢我?哈哈哈哈,你别逗了......”   顾尔临这些话说完,久久没有等到宇维安的回复,身后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彰显着——他并没有睡着。   顾尔临等了很久,等到有些失望了。   顾尔临也不知道自己失望什么。   这时宇维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一只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另一只手依旧揽住顾尔临的腰,不肯放手。   “等我一下。”宇维安对顾尔临温声的说,就接起了电话。   “喂,金秋,有什么事吗?”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宇维安恩了一声,将手机递给顾尔临:“金秋找你。”   “找我?”顾尔临看了看自己两个手胳膊,一个肩膀受伤抬不起来,另一个被宇维安禁锢住了,他没有第三只手接电话。   宇维安察觉到顾尔临的处境,贴心的点开了免提。   金秋明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顾哥!顾哥!我想起来了!”   顾尔临迷茫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情啊!”金秋说:“就是——宇哥肯定喜欢你,他对你超级好!当时我想不起来他哪里对你好,所以没有告诉你,刚才洗澡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   顾尔临听到这些一下子慌了。   要让宇维安知道他和金秋背后议论他,自己这老脸还要不要了。   “金秋你胡说些什么呢!我们哪时候讨论过这些事情?!”顾尔临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的要挂掉电话。   手机被宇维安一把夺了去。   宇维安将手机高举在手中,望着顾尔临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笑。   “我没有胡说啊!”金秋大声的辩解:“宇哥真的对你很好的!那天从游戏里出来,你受伤了高烧不退。昏迷的时候你总是说冷,还总是在哭。你说冷的时候宇哥就抱着你,哭的时候宇哥就给你擦眼泪,足足守了你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宇哥很忙的,那几天他有很重要的事情,因为你全部都推掉,后来也是看你情况好转了,才进游戏里。”   金秋后半句小声的嘀咕着:“你一直躺在床上休息,宇哥照顾你那么累,三天没睡觉,又要去世界里冒险......他对我都没有那么好过......”   金秋还在继续说,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金秋,五分钟之内,你如果再不睡觉,就罚一个月冰激凌。”   “哥哥,我还没说完呢......”   “三个月。”   “睡睡睡,我这就睡觉。”   啪的一声,金秋把电话挂了。   四周突然寂静。   顾尔临耷拉着脑袋,面红耳赤。   宇维安似乎心情很好,他笑着放下手机,掰过顾尔临的脸,轻声说:“这回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周进新世界~~ 第48章 进入世界   顾尔临脸红的像个猴屁股, 是真臊的慌。   刚刚他还仰着脖子,像一个斗鸡一样和宇维安吵。   现在可好, 秒打脸。   而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和宇维安一比,显得小肚鸡肠不说,还像是个怨妇。   宇维安一直望着顾尔临,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一旦想到那几日,宇维安贴身照顾自己,他本该拒绝宇维安的话,塞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心里痒痒的,挠又挠不到,有什么东西好似在破土而生。   宇维安凑近了些,又问了一次:“所以,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   昏暗的气氛中,宇维安将顾尔临逼到沙发角。   顾尔临一手撑着扶手,两步站起身, 从宇维安的氛围中脱离。   站在沙发前,老实的像个没有回答上问题的学生, 他点了点头,声音如蚊声的哼唧道:“那啥......之前谢谢你......刚刚是我说错话了,你别介意。”   宇维安坐起身, 手拽住顾尔临说:“既然你相信我喜欢你,那你喜不喜欢我?”   宇维安的声音很轻,如同羽毛落湖, 生怕把眼前的人吓到了。   顾尔临抬眼看着他的眼眸,里面有期待有希望,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   顾尔临心头一动,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宇维安,我......唔......”   心脏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打断了他的声音。   这阵刺痛来的又急又猛,顾尔临滕然皱紧了眉头,脸变得煞白,手捂着胸口,向前倒去。   空气变得无比稀薄,他长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   “顾尔临!”宇维安叫了一声,一把捞住顾尔临向下倒的身体,将他扶在沙发上,手伏在顾尔临按着胸口的手上,面色焦急:“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   顾尔临疼的说不出话,他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手抓着宇维安的胳膊不撒手,像是抓住救命草,哼哼唧唧的在宇维安身上打提溜。   他没有心脏病啊。   为什么心脏会突然紧缩,疼的下一秒就要死去。   宇维安叹了一口气,将顾尔临抱在怀里,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稳道:“再忍忍,再忍忍,你要变回玩偶了......”   原来从人类变回玩偶会那么疼......   心脏收缩的疼痛扩散到全身,顾尔临感觉自己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他的下巴抵在宇维安的肩膀,难受的眼睛都睁不开,冷汗不停的冒,耳边浮现着宇维安低声哄他的话。   也不知道是太疼了,还是长久没有感受到温暖。   宇维安一哄,他就心软成一片。   顾尔临鼻子一酸,咬住下唇压住眼眶里的泪,声音带着哭腔骂道:“妈的,疼死老子了......以后再也不要变成人形了......”   “好。”宇维安温声道:“都听你的。”   疼痛越来越剧烈,顾尔临看见自己的手指变得苍白,然后像是碎纸一般一点点幻化飘散。   呼吸不上来,浑身疼的像是被十辆卡车碾过去,顾尔临低头呜咽一声,一口咬住宇维安的肩膀,抵御这一波疼痛。   顾尔临咬的不轻,宇维安却一声不吭,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没事......没事......”宇维安拍着他的脊背。   顾尔临稍稍缓过神,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意识涣散时,他脑子里想的是童话故事里的人鱼公主。   人鱼公主为了王子变出双腿,走出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   现在的他,仿佛有千百把刀一寸寸的剥开身上的皮肤,疼的痛不欲生。   ......   顾尔临再醒来的时,他已经变回了玩偶,躺在宇维安的床上,老人站在他身侧说:“你醒了啊,现在感觉怎么样?”   之前那股可怕的疼痛荡然无存,顾尔临活动了一下手臂,浑身轻松,就算让他现在翻两个跟斗都不在话下。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蹦下来说:“宇维安呢?”   老人指了指门外:“在客厅谈事。”   顾尔临走到门前,将大门推开一条缝。   客厅里坐了五六个人,宇维安背对着他,对几个人说:“就这样决定,白芳静和李泰克你俩才从世界里出来,这次先休息,我带于恩和方媛媛进游戏。”   顾尔临涅槃重生,本来开心的心情,听到宇维安下午又要进世界,顿时变得有点低沉。   他汕汕的将大门合上,感觉浑身疲累。   本想再躺回床上,可他现在的身高,别说是上床了,就是跨门槛都费劲。   最后顾尔临索性靠着门,坐在地上发呆。   老人坐在他旁边,八卦的问道:“哎,你那天和主人在客厅里发生什么事了?”   “八卦!”顾尔临耸了耸肩:“我俩能发生什么事?就是我从人变成了玩偶而已呗。”   “我不信。”老人砸砸着嘴:“那天你变成玩偶之后,主人抱着你明显表情不对劲,最关键的是你们俩的亲密值又上升了!”   老人拽过顾尔临手中的黄盘:“看看!都六十万了!一晚上涨了十万亲密值,你是吃了火箭啊!”   顾尔临低头一看,黄盘上的进度条果真又前进了一点,现在变成百分之六十。   “应该是我运气好。”顾尔临抽回手腕,睁着眼睛说瞎话:“那天吃完火锅,上楼的时候,宇维安没站稳绊了一跤,我正好扶了他一把,估计是那个时候亲密值上升了!”   “编,你就编吧。”老人瞪了顾尔临一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当你变成高级玩偶后,亲密值并不能依靠普通的肢体接触提升,而要依靠心与心之间的距离。”   “什么心灵距离?”顾尔临听见这话浑身一哆嗦,满脸的嫌弃:“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肉麻,说人话。”   老人啧了一声,翘起两只小手指,打着比喻:“这是你的心!这是他的心!当你俩越来越靠近。”   老人的两个小指头纠缠在一起:“唉!这样,就成了!”   两只手指贴在一起,你侬我侬。   顾尔临看着这极其形象的比喻,嘴角抽了抽:“......”   这时候卧室的大门被推开,宇维安走进来,低头看见顾尔临坐在地上,脸色一变,不悦的说:“怎么坐地上?”   “爬不上床。”。   顾尔临现在已经是高级玩偶,可以任意在人类面前说话。   宇维安伸手将顾尔临拿起来,说:“等会跟我一起进游戏。”   “我也一起去?”顾尔临指了指自己。   宇维安恩了一声。   顾尔临伸着头向客厅张望,看见客厅里坐着方媛媛和于恩两个人,他咽了咽口水,又指着方媛媛说:“她也去?”   “恩。”宇维安厉眸望着他:“有什么问题吗?”   “没......也没什么问题。”顾尔临尬笑了两声。   只是一想到,他,宇维安还有方媛媛之间,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感情关系。   如今还要一起进游戏,那基本就是天天吃住都在一起了。   修罗场啊!   顾尔临还是没憋住,又问了一句:“你真的要我跟着一起去......”   宇维安没有回答,抱着他走出客厅,对坐在沙发上的于恩和方媛媛说:“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方媛媛已经知道顾尔临的身份,但她看见宇维安怀里抱着的玩偶,面容还是僵了一下,随后低着头跟在宇维安后面。   四个人来到小房间里,宇维安打开灯,将顾尔临放在桌子上,在橱柜上众多死亡玩偶中打量。   顾尔临闲来无事,四处看了一圈。   最后目光锁定在橱柜的最上方,上面摆着一个精致的玻璃盒子,盒子上带着一把铁锁,里面放着一个人偶。   高度太高,顾尔临仰着头也看不清人偶的样子。   几百只死亡玩偶中,只有它被单独锁在一个盒子里,想必一定有特殊之处。   顾尔临拉了拉于恩的衣袖,朝那个人偶眯着眼睛,问道:“哎,那个玩偶为什么要单独放盒子里?”   于恩顺着顾尔临目光向上看,瞳孔一缩,垂下头说:“因为它最贵......”   “啊?玩偶还有贵贱之分啊?”顾尔临说道。   话音还未落,只见宇维安的手触到一个玩偶身上,那个玩偶是个女孩,穿着一身校服,看起来是初高中生的打扮。   房间内顿时闪耀着白光,四个人再次坠落进通道里。 第49章 颜值分班   依旧是白色小屋, 于恩称这间屋子为“隔断屋”。   它的主要用处是隔断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由每个玩家选择角色。   今天白板上并没有人设选择, 也没有角色卡,而是竖着一面镜子,将四个人的面容都映在镜子里。   与现实唯一不同的是,镜子里的人都穿着校服。   顾尔临的长相秀气,本来就显年纪小,他身材又偏瘦,穿上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一脸青涩,扮成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毫无违和感。   宇维安更是耀眼的不用说——校草级别。   方媛媛扯了扯自己的校服裙,问道:“我们这次是进校园吗?”   “恩。”宇维安说:“本次游戏不用选择角色,因为角色就是我们本人。”   说完宇维安大步向前走,先一步踏入镜子中。   神奇的是,那个镜子如同湖面一边,接触到宇维安时凸显出一个漩涡, 随后将宇维安吞噬进去。   剩下的三个人也有样学样,一个个走进镜子中。   顾尔临最后一个走进镜子里。   镜子中, 四周洋溢着蓝色的水光。   一直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有一道刺眼的白光, 白光越变越大,身子也感觉飘忽......   ......   “顾尔临,你来回答这道问题。”   “顾尔临。”   “顾尔临!”   顾尔临趴在课桌上, 一个粉笔头砸到他的头上,在他毛茸茸的棕发上映下一道白灰,然后咕噜噜的滚到地上。   桌上的人却只是梦呓了一声, 翻个头继续睡。   讲台上的老师气急了,又大喊了两声,手下敲着讲桌:“顾尔临!顾尔临!”   最后还是顾尔临的同桌实在看不下去,好心的扯了扯顾尔临的衣服。   顾尔临从梦里惊醒,浑身一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看见眼前的一切睡意全无。   教室里的程设和他高中时所差无二。   永远擦不干净的黑板,木质的座椅,蓝色的绒布窗帘。   顾尔临坐在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位置,前面的好学生回头看着他,低头不断的窃笑。   黑板上画满了他看不懂的知识点,而在黑板的最上方用红色的粉笔写着大字:距离高考仅剩7天。   “顾尔临,你告诉我这题选什么?”讲台上站在一位女老师,被顾尔临气的脸微红,敲着黑板一道题问道。   顾尔临眯着眼睛,看清黑板上的字。   黑板上面写的是:当你的皮肤出现干皮,且感到痒意,你需要怎么做?   A.放任不管。   B.用水清洗皮肤。   C.及时涂抹护肤品。   D.将干皮撕下来。   顾尔临看着这题嘴角抽了抽,这算是生物题?还是化学题?   作为一个宇宙直男,他感觉这题并不难:“我选D。”   有干皮,小事情。   撕下来不就没有了OVO。   老师瞪了他一眼,反过来问他的同桌:“杨卫,你说这题选什么?”   “选C,老师。”杨卫站起身老老实实的回答。   老师点头:“回答正确,坐吧。”   顾尔临理所应当的感觉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屁股在空中晃了两下,刚要挨到凳子上,老师瞪着着他说:“没说你顾尔临!你站着!这题我都讲了多少次了,你到现在还记不住,还好意思坐着听课?!”   顾尔临瘪了瘪嘴,挨了老师的训愣是脸都没红,站在座位上四处打量。   教室里,他找到了宇维安和方媛媛,却没有看见于恩,   宇维安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一看就是好学生的位置,黑短发干练又帅气,他脊背挺直,手里拿着一支笔,认认真真的做笔记。   方媛媛坐在第三排,距离顾尔临不远的地方,她似乎没心情认真听课,四处张望着打量,目光在每个人身上来回扫视,嘴巴微张,越看越错愕。   也不怪她不淡定,顾尔临刚才就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个班里的人颜值都异常的高!   上到老师,下到学生,每个人的容貌都可以进娱乐圈拼一拼。   方媛媛可是当红明星的长相,现实世界中回头率百分之二百,可是在这个班里,只能勉强算中等。   就连顾尔临的同桌杨卫,名字听起来是个路人甲,可长相出奇的像当下最火男团里的门面。   以至于顾尔临一度怀疑,自己现在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参加一档明星节目。   老师上课讲的也不是数理化,更像是美容教程。   只见她拿出一瓶白色的水液体,倒在手上,轻拍了两下,敷在额间,说道:“这种保湿乳是由纯天然的花露制成,我们要先将手心搓热,再敷到脸上,这样有助于皮肤的吸收。”   台下的同学依言,都认真的学着老师的手法,尤其是顾尔临的同桌杨卫,居然还翘起了兰花指。   顾尔临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感觉有点辣眼睛,索性仰头望着天花板。   熬到了大课间,下课铃打响。   三个人走出教室,顾尔临靠着走廊的栏杆边,问宇维安:“到底什么情况?这里看起来是高中学校,可是教的课怎么全是美容护肤?”   方媛媛:“对啊,并且于恩和我们一起进来的,他怎么不见了?”   宇维安摇头,说:“你们看任务了吗?”   宇维安一说到任务,顾尔临和方媛媛才想起来,他俩打开手腕处的盘表,上面任务的一栏显示——【游戏任务:高考总分超过650分】。   顾尔临哀嚎一声:“什么鬼!我都二十四了,还要参加高考?!并且还要超过650分!”   方媛媛脸色也不好看,她弱弱的问了句:“满分.....多少来着?”   宇维安:“750。”   其他二人:“......”   顾尔临和方媛媛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瑟缩了一下,再看宇维安一脸淡定,顾尔临感叹道:这或许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区别.....   “宇哥,顾哥!”明朗的男声响起。   于恩挥手从走廊跑过来,他冲到顾尔临身边,开心的说:“总算找到你们了!你们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们老半天。”   顾尔临问道:“你在几班啊?我们三个在A班。”   “你们都在A班啊!”于恩沮丧的说:“就我一个人在B班.....”   顾尔临同情的拍了怕他的肩膀,问道:“你看任务了吗?”   一说到这个,于恩更丧气了,他说:“看了......这次任务也太难了吧!我高中考试从来都是班里垫底......”   顾尔临握住于恩的手说:“卧槽,老弟,我也是!”   于恩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曾经年少不懂事,我只知道,学习不好会穷,可谁能想到,现在学习不好居然还会死!”   顾尔临:“卧槽,精辟!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你今年好像才十八岁吧。”   于恩:“......”   宇维安打断二人的胡侃:“游戏里的高考应该不是寻常的高考。”   顾尔临:“那是什么?”   宇维安:“老师上课讲的知识,主要是关于怎么护肤的,也就是教学生怎么变得更好看。”   顾尔临:“你的意思是,高考的考试内容很有可能是关于护肤?”   宇维安双臂撑着栏杆,看着走廊上来往的学生说:“可能是这样,并且这里的学生颜值分布很均匀。”   顾尔临一点就通:“......颜值分班?颜值排名?”   宇维安点点头。   方媛媛和于恩没有明白二人的意思,连声的问:“什么叫颜值分班,颜值排名?”   宇维安惜字如金,这种耐心讲解的工作只能由顾尔临来做。   他解释道:“简单的来说,这个学校里不是按照学习成绩排名,而是按照颜值排名。而颜值分班的意思就是,高三年级一共有四个班,和寻常高中一样,A班里的学生都是尖子生。”   方媛媛接着话:“哦!我懂了!这里的尖子生也是按颜值排列的,所以A班里的同学是颜值最高的,其次是B班,所以你,我还有宇哥会分在A班。”   顾尔临:“对,这也是A班里全是帅哥美女的原因。”   放眼望去,B班的颜值稍微逊色了一点,而C班和D班的同学只能算普通人颜值。   于恩:“......呵呵,这种游戏规则真的是太恶毒了。”   宇维安看了眼黑盘说:“这次游戏里还有别的玩家,我们可以根据黑盘来分辨,于恩你回班里多观察一下。”   于恩:“恩,好。”   这时上课铃打响,几人匆忙散开回到各班里。 第50章 高考 第四节 课的下课铃打响, 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几个人约好了一起吃饭。   在食堂里, 顾尔临更加确切的看清了这里学生的颜值。   小部分人的颜值高的吓人   比如,站在他前面排队的高二男生,像极了影帝洛斯。   顾尔临戳了戳身后的方媛媛,说:“你看他像不像......”   “洛斯!”方媛媛没等顾尔临说完,就激动的叫出声,捂着脸不住的点头:“超像洛斯的......”   顾尔临看着眼前疯狂的追星女,挑着眉不知死活的说:“怎么样,你对比一下我俩。”   “当然洛斯帅。”说着方媛媛就插队到顾尔临身前,说:“你往后站站,让我和洛斯靠的近一点。”   顾尔临:“......大姐,咱们不是来追星的。”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打完餐,坐在餐桌上吃饭的宇维安身上。   顾尔临不怀好意的笑着问:“你觉得是宇维安长得帅,还是洛斯?”   颜值比较这种问题,只有小学生才喜欢问。   然而顾尔临问的一本正经, 方媛媛也回答的也一本正经。   她盯着宇维安的脸看了一会说:“还是宇哥吧,百看不腻。”   顾尔临:“......”心里感到一点挫败。   事实再一次证明, 宇维安长得比顾尔临帅。   顾尔临泄愤般的打了一盘子肉,坐到宇维安对面。   三个人坐在一桌吃饭,宇维安吃饭不说话, 顾尔临和方媛媛也不敢说话。   顾尔临夹起一大块的红烧肉,塞在嘴里,嚼的满嘴流油, 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微弱的男声。   “同学......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高中叫什么名字?”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生,拉着刚打完饭的学生问道。   那个被拉住的学生手里还端着菜, 不耐烦的说:“你傻了吧!连自己高中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学生不愿意回答这种弱智问题,他挣开小个子男的手,走到远处的餐桌前坐下,和女朋友一起吃饭。   小个子男生沮丧的耷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对他的同伴说:“怎么办啊.....这儿到底是哪里啊.....”   他的同伴身型较胖,正忙着吃饭,敷衍的安慰他:“别慌啊,这里的饭菜还挺好吃的,只要有吃的不就行了。”   小个子男生看见他这样,都快急哭了:“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命都快没有了.....呜呜呜.....”   宇维安也听见这段对话,没等顾尔临开口,他抬眼看了顾尔临一眼,随后又低头吃饭。   仅是这一眼,顾尔临瞬间明白宇维安的意思。   顾尔临端着餐盘,走到小个子男身旁的座位上,扑通一声坐下来,笑嘻嘻的说:“哥们,怎么了?哭什么呢。”   “我.....我.....”小个子男孩看着顾尔临,更是紧张的说不出来话。   那个正在吃的胖子开口,对顾尔临说:“你别理他,他就是这个性格,天天神神经经的。”   顾尔临拍了拍小个子的后背:“别哭了,我听见你们的谈话了,我猜......你们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这里,对不对?”   “对啊对啊。”胖子说:“我俩是室友,昨天晚上我在家里点了份外卖,外卖送餐的时候还有个赠品,是个人形玩偶,我碰了一下,我俩就到这里了。”   听见他这样一说,顾尔临更加确认——他俩是新人。   “这不巧了!我也是这样进来的。”顾尔临一拍大腿说道。   小个子男小声的说:“真.....真的吗?”   “对啊。”顾尔临指了指正在吃饭的宇维安和方媛媛:“他俩是和我一起的,咱们几个人情况一样,所以你们要不要加入我们的队伍?”   “可以啊!”胖子回答的很快。   可小个子男还有点犹豫,他低着头怯懦的说:“可是我还不认识你们......”   “介绍一下不就认识了,我叫顾尔临。”顾尔临友好的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然后将两个人带到宇维安的面前说:“他叫宇维安,还有这个漂亮的妹子叫方媛媛。”   小个子男一看见方媛媛,头低的更很了,声音如蚊声的说:“我.....我叫许禾.....”   胖子:“我叫袁光洁。”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坐在一桌,顾尔临一边吃饭,一边向两个人介绍了一下游戏里的情况。   一听到游戏里真的会死人,许禾吓得脸色煞白,嘴巴泛乌,眼瞧着就要一下子厥过去了。   顾尔临立刻补充道:“但是我们有大佬在!你们看,这位就是大佬!”   顾尔临指着宇维安说:“他可厉害了,你们只要不擅自行动,跟在他的后面,存活率还是很高的。”   听见这些安慰的话,许禾才缓过来神,眼睛怯生生的朝宇维安偷瞄。   宇维安这顿饭吃的倒是悠闲,一句话没有说,直到将最后一粒米嚼完,才缓缓的问道:“于恩怎么还没来?”   顾尔临在一旁跟新人解释的吐沫横飞,嗓子里干的都冒烟了,他没耐心的说了一句:“我怎么知道。”   许禾立刻惊恐的看着顾尔临,又望了宇维安一眼,像是生怕大佬发火,把顾尔临生吞活剥了。   谁知道宇维安只是低头嗯了一声,将一盒没有拆封的牛奶推到顾尔临身前,说:“你先吃饭,我去找找他。”   许禾望着大佬离去的背影,长舒了一口气,拉了拉顾尔临的衣袖说:“这个大佬看起来挺凶,没想到脾气还不错......”   “呵呵,他脾气不错?”方媛媛良久不发话,突然冷笑一声:“清醒点,我劝你俩别招惹他,他这个人狠着呢。”   许禾和袁光洁同时抖了一下,可怜又无助望向顾尔临。   顾尔临无比赞同的点了点头说:“没错,大佬人狠话不多,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几个人又讨论了一下,顾尔临得知,许禾和袁光洁两个人,因为颜值不高,都分在了D班。   没一会,宇维安就带着于恩过来了,于恩的身后还跟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一走过来三个人就自我介绍,其中一对是兄妹,哥哥叫刘子路,妹妹叫刘子晴,另一个长相俊美的男孩叫,莫光。   “他们三个是老人了,都是我们班的。”于恩说道。   “都是你们班的?”方媛媛表情质疑,她指着莫光问道:“他也是你们班的?”   刘子路和刘子扬确实是中上等的颜值,分在B班正合适。   可是莫光不光身材匀称高挑,甚至连样貌都不输宇维安。   这应该是A班的顶级长相啊。   刘子晴显然知道方媛媛在想什么,她笑了一声,拉住莫光的手说:“他是我的玩偶,按照系统规则,我分到哪个班他就在哪个班。”   顾尔临震惊了:“啊?还有这么一说?”   “噗!”于恩一声笑了出来,对着顾尔临说道:“所以顾哥,你也别太自信了,你能分在A班说不定也是沾了宇哥的光。”   顾尔临:“......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刘子晴坐到位置上,表情严肃的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学校学习的知识,全部都关于容貌。”   顾尔临点头:“发现了。”   刘子晴:“我们猜测,这次的游戏任务可能要比拼颜值。”   顾尔临点头:“这个我们也猜到了。”   刘子晴脸色变了变,吃瘪的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你察觉到这里的学生都很怪异吗?”   这个顾尔临真没有察觉到,他摇摇头说:“这里的学生看起来很正常啊。”   刘子晴终于找到顾尔临不知道的话题了,她得意的说道:“怪异之处是——这里的人身上都有一股诡异的香气,人与人之间颜值分化严重,并且颜值差异较大的人几乎不怎么说话。”   刘子晴这么一说,剩下的人陷入了沉思。   “确实......这里颜值分化很严重,长得好看的特别好看,不好看的又特别不好看。”于恩四周看了一圈,喃喃的说:“大家都和颜值相当的人坐在一起说话,颜值差异较大的人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许禾说:“那......那怎么知道他们身上有没有诡异的香气啊......”   顾尔临:“这还不简单,随便抓个同学来闻闻呗。”   正巧有个普通颜值的男学生从顾尔临座位旁经过,顾尔临一把拽住他说道:“同学,等一下。”   男学生吓了一跳,看见顾尔临的脸之后,更是站在原地不敢动,他浑身发抖的问:“什么.....什么事......”   顾尔临凑近了他脖颈处,想闻闻他身上的气味。   可在距离男生脖子还有十万八千里处,就被一双手拦了下来。   宇维安不知道什么来到顾尔临身侧,冷着脸问他:“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要闻他身上有没有气味啊。”顾尔临说:“你把手撒开。”   宇维安手依旧挡在顾尔临面前,说:“不许。”   顾尔临:“啊?为什么?”   宇维安没有理他,目光看向于恩,说道:“于恩,你过来闻。”   于恩小嘴立刻委屈的翘起来,心里十分不情愿,却又不敢反抗宇维安的命令,最后磨磨唧唧的走到男生身边。   他心里不满的念叨着:秀恩爱没有错,他不不怪宇哥偏心,一点都不怪宇哥。只是等这次出了世界,一定要找个女朋友,天天带到宇哥家秀恩爱,恶心死这一对不要脸的狗男男!   于恩内心强烈的反抗,表面却还是乖乖凑近闻了闻,然后立刻皱起眉头,捂着鼻子说:“确实有一股味道。”   宇维安:“什么味道?”   于恩犹豫了半天说:“形容不出来,总之香的很恶心,我之前没有闻过这种香气。”   顾尔临问小男生:“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香气?”   小男生身子抖得更厉害了,说:“我不......不知道什么香气......”   顾尔临不忍心看小男生被吓得那么厉害,好像他变成了欺负好学生的恶霸,于是他缓和自己的语气,温声的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我?我又不会欺负你呀。”   听见顾尔临这话,小男生看了顾尔临一眼,又立刻底下头说:“因为你是A班的.....”   “A班的怎么了?”   小男生说:“马上就要高考了.....A班的人都很危险。”   顾尔临还没来得及思考这话什么意思,小男生一下子挣脱了顾尔临的钳制,撒开腿跑走了。   顾尔临本来还想去追,宇维安拦着他说:“算了,他那么害怕,应该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顾尔临:“可是他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说A班的人都很危险?”   宇维安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说:“这件事情不简单,以后都会知道的,别急。” 第51章 护肤   晚上六点半, 终于熬到放学的时候。   老师走进班里,手里掂着个大包裹:“同学们, 安静一下,下面我来布置作业。”   “教这些东西,还布置作业......”顾尔临埋着头,小声的喃喃自语。   杨卫坐的近,听见他说的话,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老师将大包裹拎上讲台,里面应该是装着很重的东西,放在讲台上时,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老师打开包裹,叫来班长,让他把包裹里的东西分给每个同学。   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瓶子,装着淡白色的液体,顾尔临拿在手里,对着光看去, 里面晶莹剔透,似乎装着光片。   老师:“这就是今天我在课上讲的天然花纯露, 今天的作业就是把它带回去,正确的涂抹在身上,坚持使用你们会发现自己越来越好看的。”   “谢谢老师。”   一听到是可以使自己变得更美丽的东西, 台下的学生拿着瓶子爱不释手,有的甚至已经打开闻了闻。   顾尔临将瓶子塞到书包里,和方媛媛宇维安二人走出教室, 相比起化妆品什么的,顾尔临更在乎的是晚上吃什么。   三个人走进食堂,于恩和两个新人已经坐在餐桌上, 打好饭开始吃了起来。   顾尔临走到于恩身边,问道:“怎么就你们三个人?那一对兄妹呢?”   于恩将一大勺米饭塞进嘴里,向前面努了努嘴:“在打饭呢。”   不一会,顾尔临,宇维安和方媛媛也打好饭,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   看见人都到齐了,顾尔临数了一遍人头,问:“怎么少一个人?”   刘子晴:“我哥没来,他说有点事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顾尔临问:“什么事?”   “不知道。”刘子晴手撑着头,莫光坐在她身边,贴心的替她将菜里的葱给挑了出来。   顾尔临本想继续问,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你不吃葱啊。”   刘子晴恩了一声,二人也就没有再说话。   顾尔临埋头吃饭,心里却想着刘子路能有什么事情。   在游戏世界里,玩家单独行动,或者有可靠的消息不汇报很正常。   大家虽说是一个团队,但是完成任务后要按照战绩分彩球,所以每个人都有私心。   但就目前而言,所有的人都是才进这个世界。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又能有什么事情要单独去办?   可是看刘子晴的表情,是真的不知道他哥去干什么了。   于是顾尔临闭住了嘴,低下头默默吃饭。   于恩吃了两口学校里的炒菜,干咳了两声:“靠,厨师大爷是不是把卖盐的打死了,齁死我了。”   他从书包里掏出水杯,猛灌了两口。   书包敞开,顾尔临看见里面放着一个小瓶子,有些眼熟:“哎?你们班也发了这个什么纯露啊?”   “对啊,老师让我们每天都涂抹在身上,说是可以越变越好看。”于恩说道。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吧。”许禾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一摸一样瓶子。   瞧着连许禾都有,顾尔临问:“是不是大家都有这个化妆品?”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于恩凑过来问道:“所以我们到底要不要涂这个?”   既然每个人都有这瓶化妆品,那么就说明这个物品很重要,甚至是可以决定生死。   一般这种押命的环节,还是留给宇维安,宇大佬来做吧。   顾尔临回过头注视着宇维安,宇维安不慌不忙的继续吃饭,直到他将最后一口菜塞进嘴里,拿出纸巾优雅的擦了擦嘴。   一顿食堂的饭菜,愣是被他吃出来米其林高档餐厅的效果。   他说:“保守起见,先不涂,以后看情况再说。”   这句话像是圣旨一样,大家纷纷应下。   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宇维安说:“目前没有什么有效信息,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男生寝室和女生寝室中间隔了一个超市,走到超市前方,媛媛和刘子晴与大家分开走。   几个男生继续向寝室的方向走,快要到寝室铁门门口时,于恩的脚步顿住了,说:“你们看那是谁?”   顺着于恩的目光向前看,在寝室楼外的一片小树林里,看见刘子路坐在长椅上,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学生。   女学生看起来样貌中上等,两个人说说笑笑,勾勾搭搭。   于恩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会说:“我去,这不是我们班的曹思华吗?这才来了半天就勾搭上了?”   顾尔临冷笑一声,戳了戳莫光说道:“你的主人心态够可以的啊,生死攸关的时候还不忘泡妹。”   莫光声无感情的说:“他不是我主人,我的主人是刘子晴。”   顾尔临看着他冷冰冰的脸,心想:得!这又来了个面瘫脸二号。   说话间,刘子路看见了他们,挥手示意等一下自己,然后抱住曹思华亲了一口,两个人依依不舍的告别。   顾尔临看的浑身发麻,两步先走进了寝室院里。   一路上,只听见刘子路在炫耀自己的撩妹战绩,除了许禾搭理他两句,其他人都保持沉默。   五楼是高三生的寝室。   寝室的条件很普通,一个房间里有四个人,顾尔临和宇维安都是A班,被分在走廊尽头的寝室。   于恩是B班,与他们隔了三个寝室,剩下的队友也都根据班级,分在不同的寝室。   顾尔临和宇维安走进寝室,房间里只有一个室友,是他们班里的吴建,另一个人还没有回来。   吴建正坐在书桌前目不转睛的照镜子,他本来就长得很漂亮,不是男孩的那种帅气,稍微带着些女孩的阴柔,一双丹凤眼就算是男人看着,也免不了心动。   吴建听见开门声,头都没回的问了句:“你们回来了啊。”   顾尔临恩了一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寝室?”   吴建刚洗完脸,脸上还有水珠,他照着镜子,用毛巾将脸上的水珠小心翼翼的拭去,说:“你们没有看见杨卫吗?他刚刚跑下楼。”   杨卫是顾尔临的同桌,也是他们的室友。   顾尔临将书包放到书桌上,说:“没有啊,他大晚上干什么去?”   吴建:“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去找他的女朋友约会啊。”   顾尔临砸砸着嘴,小声的嘀咕:“这个学校是恋爱学校吗......怎么人人都有女朋友......”   一抬头,看见宇维安正靠着桌子,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顾尔临干笑了两声,手在嘴的位置比个拉链模样封上。   吴建将脸擦干净,从书包里掏出老师发的那瓶白色的化妆品,先将两手搓热后,再轻拍在脸颊上。   当那个化妆品倒出来的瞬间,房间里蔓延着一股诡异的气味。   浓烈又甜腻香味,闻多了令人恶心。   顾尔临就站在吴建身旁,猝不及防的闻了一大口,立刻呛得咳嗽两声,宇维安皱了皱眉头,走到阳台边将窗户打开。   吴建则继续旁若无人的将脸拍的啪啪作响,还回头问道:“你俩怎么不用老师发的东西啊,很好用的,每天擦一擦可以越变越好看。”   顾尔临:“呵呵,不用了......”   吴建也没多说什么。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擦完脸居然脱下身上的衣服,公然光着身子站在寝室里。   不得不说吴建的皮肤很好,裸白的皮肤在灯光下几乎能反光,他将白纯露倒在身上,用手均匀的涂抹开,面容沉醉的说:“一定要全身都涂......这样才能变好看......”   吴建对于变好看这件事情,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他的手擦拭过身子,粘液在身上发出咕吱咕吱的声响。   一滴滴的浓稠的白液体,给了顾尔临不好的想象。   他有点反胃的后退两步,站在宇维安身边,艰难的说:“我怎么感觉这个场景......有点变态......”   宇维安没有回话,看着吴建的表情也不怎么好,他转身走出屋子,顾尔临也跟着走出屋子。   本来是觉得屋内的香气太冲人,想出门透透气,可没想到寝室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更加浓烈的香气直冲而来。   “唔!”顾尔临捂着鼻子,倒退两步。   对面的寝室门正好没有关上,顾尔临透过半开的门缝中看见,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浑身赤,裸,表情愉悦的涂抹着白色纯露。   虽然也没什么可吃惊的,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就像在共用澡堂洗浴一样。   可是顾尔临就是觉得这个画面格外的怪异,并且辣眼睛。   “宇哥!宇哥!”这时候于恩的寝室门打开,他从里面冲了出来,一手还捂着鼻子。   宇维安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直接打断的他的话:“现在我也不知道纯露的作用,你先回寝室睡觉,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于恩汕汕的哦了一声,转身走回寝室。   顾尔临和宇维安也回到寝室,顾尔临几乎是屏住呼吸上了床。   好在每个床铺都有一个黑色的布挡帘,可以隔绝外面大部分的空气。   晚上熄了灯,顾尔临躺在床上毫无困意,睁着眼睛睡不着。   寂静的夜里,他听见外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顾尔临想着应该是杨卫大半夜回来了,他闭着眼睛忍了一会,可是声音不仅没有消停,反而越来越大。   顾尔临实在是忍不了了,他掀开挡帘,向外张望。   寝室门关着,杨卫并没有回来。   发出声音的是吴建的床铺,他的黑色挡帘里亮着微弱的黄光,映着吴建的人影,躬身坐在床铺上,人影放大。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床铺一摇一晃的咯吱作响。   顾尔临本想叫他两声。   可是又突然想到万一人家是在被窝里看小黄片,自己突然打断了他的兴致,岂不是很不道德。   顾尔临眼睛眨巴了两下,又缩回床上。   他的床铺和宇维安的是头对头,也不知道宇维安睡着没。   顾尔临翻了个身,趴在床尾轻声的唤了两句:“宇维安......宇维安......”   回应他的是一片均匀的呼吸声,顾尔临叹了口气心里想:大佬就是大佬,在游戏里都能睡得那么香。   前两次游戏,顾尔临几乎都是一个人度过漫漫黑夜。   可这次不一样。   宇维安虽然不是和顾尔临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两张床挨着,四舍五入也是抱着菩萨睡觉。   耳边听着宇维安的呼吸声,顾尔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就像是催眠曲一样,没一会他就进入了梦中。 第52章 顶级玩偶   第二天, 早上六点半学校的起床铃声就响了起来。   顾尔临睁开眼时,杨卫还是没有回来, 宇维安已经穿好校服,站在阳台上,手撑着围栏不知道看什么。   吴建坐在书桌前,依旧在涂抹他的脸。   一大清早,就闻到那股香气,确实令人很不爽。   顾尔临突然理解宇维安为什么站在阳台上。   不过好在有昨天一晚上的熏陶,现在这个气味闻起来也不算特别难闻。   顾尔临吸了吸鼻子,从床铺上轻巧的跳下来,问道:“昨天晚上杨卫一直没回来吗?”   吴建指尖轻拍着皮肤,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他嘴里哼着小调,气色看起来不错,应该是昨晚看完小黄片休息的挺好的。   顾尔临:“你有没有杨卫的电话,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呗?”   吴建犹豫了一下说:“没必要吧......”   顾尔临:“没必要?那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一个电话。”   吴建眼睛瞥了顾尔临一眼, 似乎不愿意给,他说:“等上课吧.....上课他要是还没回来, 我再问问。”   顾尔临觉得也行。   然而一直到上课铃打响,杨卫都没有出现,老师对于杨卫的消失也是漠不关心。   班里没有一个人问起他。   如果不是因为杨卫是顾尔临同桌, 而现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空了个人,顾尔临还真以为杨卫压根不是这个班里的学生。   “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的同学。”上课前,老师朝门外挥手说道。   从门外跨进来一只光洁的大长腿, 一个女生走了进来,她身材高挑,模样美艳, 鼻梁微翘,鼻尖上还长着一颗痣,徒增了许多的韵味。   顾尔临却感觉这个女孩有点眼熟,他摸索着下巴思索了片刻,老师就解答了他这个问题。   “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是B班的曹思华,她的成绩一直不错,所以现在由B班晋升为A班。”   曹思华......   怪不得顾尔临觉得她很眼熟,昨晚才在寝室门口见过。   那时候她还和刘子路搂在一起,两个人卿卿我我。   老师看见顾尔临身边的空位,指着说:“曹思华,你就坐在杨卫的位置上。”   曹思华点点头,朝这边走来,顾尔临回过神来连忙大声说:“哎?老师,这是杨卫的位置,等他回来了坐那里啊?”   老师走上讲台,金丝眼镜下的眼睛白了顾尔临一眼:“等他回来再说吧。”   顾尔临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他算是看明白了,这里的每一个人压根就没有想过杨卫会回来。   莫名的消失一个人,好似是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曹思华走到顾尔临身旁,将书包放在抽屉里,友好的伸出手,说:“你好,我叫曹思华。”   这时前座的吴建突然回头,看了曹思华两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又转过头。   曹思华的声音娇滴滴的,听得顾尔临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不想握手又不想驳了女孩子的面子,于是颤巍巍的露出几个指头,象征性的握了握曹思华的手:“你好。”   曹思华似乎对顾尔临很感兴趣,比如坐在顾尔临身边总是故意找他说话。   再比如,假装无意的将橡皮铅笔扔顾尔临脚底下,然后再娇声娇气的让顾尔临替她捡起来。   她身上带着浓烈的香气,总是往顾尔临这边凑。   顾尔临忍受不了这种味道,勉为其难替她捡了两次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了,趁老师背过身在黑板上写字,把橡皮向前一扔,直接砸到宇维安的头上。   然后他扑通一声趴倒桌上装睡,宇维安感受到痛意回过头,正看见曹思华看向自己。   他手里捏着橡皮,眼神凌冽的盯着曹思华。   曹思华吓得连忙挥手,用口型对宇维安说:“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扔的。”   曹思华的手指着趴在书桌上的顾尔临,宇维安的目光更加狠厉了。   眼神威慑到了曹思华,她低着头老实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曹思华缓过神来,讨好的找顾尔临说话,问道:“你是不是和宇维安的关系很好啊?”   顾尔临手里转着笔,看了她一眼敷衍的说:“就那样吧,怎么了?”   曹思华突然从嗓子里闷笑了一声,凑近了盯着顾尔临眼睛说:“没事,我就是觉得你俩的眼睛长得真好看,这双眼睛要是长在我身上就好了......”   曹思华的声音突然阴郁,眼神看的顾尔临浑身发毛,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屁股说:“你神经病吧......”   曹思华笑了笑,从顾尔临身上挪开目光,看着前方没有再多说话。   刚刚曹思华的话说的没头没脑,眼神也看的顾尔临浑身不舒服。   他有意和曹思华保持一定的距离,冷汗还是不停的冒。   细想曹思华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   她长得确实很好看,鼻梁高挺,脸型小巧,眼睛又圆又大也很好看,可是这双眼睛好看是好看,按在她的脸上,却显得有些......违和。   就像是给黄金戒指上镶嵌一颗华贵的钻石,黄金戒指很好看,钻石也很好看,可是搭配在一起,怎么就是不顺眼。   曹思华的长相适合一双较为勾人的眼睛,比如顾尔临的眼睛,或者宇维安的眼睛。   到了晚上放学时间,顾尔临戳了戳前面正在收拾书包的吴建,说:“现在可都到晚上了,杨卫还是没有回来,你不是说了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吴建身子抖了一下,连头都没回,低声说:“不用打了。”   没等顾尔临反应过来,他就嗖的一声跑走了,像是怕见了鬼一样。   顾尔临:“......”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于恩说:“我们班的曹思华今天转班了。”   顾尔临:“我知道,坐到我旁边来了。”   于恩听见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着顾尔临的肩膀说:“真的假的?那个女的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虽然是长得还可以......”   “咳咳!说什么呢!”方媛媛在旁边干咳了两声。   于恩立刻狗腿的说:“但是肯定没有我们媛媛姐好看,你说是不是啊顾哥?”   顾尔临忙不遂的点头:“这还用说?曹思华和我们的媛媛有可比性吗?当然是媛媛最好看了!”   坐在顾尔临对面埋头吃饭的宇维安,突然抬起头冷冷的看了顾尔临一眼。   “咳咳咳......”顾尔临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他立刻补充道:“但是!我说宇哥是我们这里的颜值天花板,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谁敢有意见?   大家都忙不遂的摇头,宇维安这才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饭,看的于恩都后脊背发麻,他摸了一把额头,凑到顾尔临耳边说:“你行啊,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顾尔临也压低声音,对于恩耳语:“人在江湖飘,身不由己啊。”   毕竟他现在在游戏中,要是和宇维安闹僵了,小命都难保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于恩:“这就是你越来越狗腿的原因吗?”   顾尔临:“......滚蛋”   顾尔临塞了一口白米饭,将目光转移到许禾和袁光洁身上,他们俩吃饭的时候总是在扭动身子,时不时的挠一下后背,胳膊。   浑身好像长了虱子,扰的顾尔临连饭都吃不好。   顾尔临问:“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吃过饭扭来扭去的。”   “顾哥.....不好意思啊.....”许禾唯唯诺诺的说:“应该是我们的床铺不干净......这两天总感觉身上痒痒的......”   顾尔临哦了一声,说:“你们睡觉前把床上清理干净就好了。”   许禾点头说知道了,后面吃饭的时候也不敢再大动,生怕惹的大佬嫌弃。   “我感觉有点奇怪。”刘子晴咬着筷子说道。   方媛媛问:“怎么了?”   刘子晴:“昨天曹思华还在B班上课,我见过的她,也就是中等偏上的长相,今天怎么会突然升级到A班?”   刘子晴的问题使众人陷入沉默。   许禾:“可能......可能是因为A班少了一个人?”   刘子晴说:“不可能,B班有很多比她好看的。”   宇维安放下筷子,说:“不对,我见到的曹思华,是A班的长相。”   刘子晴啊了一声,说:“你确定仔细的看过她吗?”   讨论的时候,刘子路和曹思华正好也来吃饭,这对小情侣手牵着手,走到顾尔临他们桌前,自顾自的坐下了。   刘子路手里端着两份餐盘,先将曹思华的放好,对众人说:“不好意思啊,我又迟到了,我带我女朋友和大家一起吃饭,你们不介意吧。”   大家看见曹思华也坐过来,脸色都沉了下来。   刘子路自己在游戏里谈恋爱就算了,晚上吃饭时众人难得能聚在一起讨论。   这段时间难得宝贵,作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大家的生命,现在他居然带一个NPC过来吃饭。   顾尔临将筷子重重摔在餐盘上,双手抱胸,表示不满。   刘子晴和于恩两个人却一直盯着曹思华的脸发呆,刘子晴还时不时和莫光说上两句,目光一直没离开曹思华。   最后刘子晴试探的问道:“曹思华,你今天是不是化妆了?”   曹思华笑了一声,摸着脸说:“没有啊,我是纯素颜。”   “是嘛。”刘子晴说:“我怎么觉得你比昨天漂亮了许多?”   曹思华一把搂住刘子路的肩膀,说:“那肯定是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所以我才会越来越好看,谢谢你亲爱的。”   刘子路也含情脉脉的看着曹思华:“亲爱的,是我应该谢谢你。”   说完,两人还旁若无人的啵了一口。   这下刘子晴被噎的再也说不出来话。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被恶心的吃不下饭,大家草草的扒拉几口饭,起身走出食堂。   几个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曹思华和刘子路手挽着手,就走在顾尔临的前面。   顾尔临不想跟在他俩身后走,可是奈何路就那么大,他又躲不到别的地方去,只能在心里念叨着:秀恩爱分的快。   不自觉的朝宇维安身边缩了缩。   刘子晴和莫光二人走在队伍最前面,刘子晴似乎是有话想说,一路上频频回头望向刘子路。   刘子晴在莫光耳边低语了几句,最后她下定决心,走到刘子路身边,说:“哥,我有话和你说。”   刘子路正在和曹思华调情,表情很不耐烦:“什么事,说吧。”   刘子晴拉了拉他的衣袖:“你过来一下。”   刘子路甩开她的手:“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刘子晴更倔:“不能!”   两人僵持了一下,最后刘子路妥协了,拍着曹思华的屁股说了几句,跟着刘子晴走到队伍的最后。   顾尔临放慢步伐,依稀可以听见兄妹二人的争执。   刘子晴说:“哥......你离曹思华远一点,我感觉她有点不正常。”   一提到这些,刘子路似乎很激动,他说道:“我天天和她在一起,她正不正常我能不知道?你才多大点,这种事情上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   刘子晴:“这是在游戏里,她只是个NPC!”   刘子路:“她是个NPC怎么了?莫光还只是个玩偶呢,你俩天天谈情说爱,我说过一句话反对没有?!”   二人争论的声音越来越大,曹思华似乎是听见了,她回头向二人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顾尔临探视的目光,然后对着顾尔临媚笑了一下。   顾尔临浑身哆嗦了一下。   最后走到了寝室前,刘子晴和刘子路的争论不欢而散。   听见了刘氏兄妹的对话,上楼时莫光走在顾尔临旁边,顾尔临探着头多打探了他几眼。   不得不说,莫光长得是真的好看,即便像顾尔临这种天天跟在宇维安身边,受了极品帅哥熏陶的人,也会觉得莫光长得令人惊奇的帅。   刘子路说——刘子晴天天和莫光谈情说爱。   难道......   顾尔临八卦的凑到莫光身边,问道:“兄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下,你......是不是个顶级玩偶啊?” 第53章 胶布皮肤   顾尔临已经问的很委婉了。   平日里莫光虽然不爱说话, 但总是默默的跟在刘子晴的身后,像是她的保护伞。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二人的关系。   莫光沉默了一下, 说:“是的。”   顾尔临心里顿时飘过一万个卧槽,感觉知道了很不得了的事情,表面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咳咳咳,所以你们是不是......那个了......”说到最后,顾尔临不自在的揉了揉鼻子。   莫光点头:“是。”   莫光坦然,顾尔临倒是尴尬了,他干笑两声,拍了拍莫光的肩膀:“不错不错。”   说完淡定的转过身,然后一路小跑,跑到宇维安身边,扒着他的肩膀,小声说:“宇维安,你知道吗!他他他......他是顶级玩偶!”   宇维安侧过头问:“怎么了?”   顾尔临:“顶级玩偶哎!”   宇维安:“你要是喜欢,我今晚也可以让你变成顶级。”   顾尔临:“......当我没说过。”   走到五楼, 走廊里充满了那股难闻的香气。   房间里吴建又在涂抹他的化妆品。   顾尔临进寝室时叹了一口气,顺着楼梯打算爬回床上。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 外面响起于恩的声音:“宇哥,顾哥,你俩出来一下。”   顾尔临松开握着栏杆的手, 和宇维安一起出了大门。   今晚吃饭的时候,于恩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好似有什么心事。   现在他站在门口, 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宇维安直截了当的问:“什么事?说吧。”   于恩四周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说:“宇哥.....那个曹思华, 确实很古怪......”   顾尔临:“怎么古怪了?”   于恩:“她和我们一个班,昨天我亲眼看过她的长相,虽然长得挺不错,但是绝对到不了A班的水准,可今天就突然变好看了。”   宇维安皱眉:“你的意思是她昨天和今天长得不一样?”   于恩面色纠结:“其实也不是不一样,你要我说她具体哪里变了,我还真说不上来,但就是好看了很多......并且好看的太突然了......”   顾尔临:“怪不得你和刘子晴看见她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是啊。”于恩说:“宇哥,她怎么会突然变漂亮?”   宇维安:“你们昨天最后一次见到曹思华是什么时候?”   于恩:“昨晚啊,你忘了?我们一起回寝室,她和刘子路坐在长椅上。”   宇维安:“那时候她变了吗?”   于恩想了一下,说:“好像没有,虽然当时天黑我没有看清,但是如果她变成现在这种样貌,我应该能察觉到。”   宇维安思索了一下说:“那么她的改变应该是昨晚发生的。”   顾尔临:“......一个晚上改变容貌,就算整容也没有那么快吧。”   宇维安:“现在还不清楚原因,总之和她保持距离,尤其是你,上课的时候少和她说话。”   “啊......我?”顾尔临有种突然被老师点名的感觉,他委屈的说:“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主动找曹思华说过话,都是她跑过来找我的。”   宇维安盯着顾尔临不说话。   顾尔临心虚的低下头:“那要不......改天你和她换个位?”   宇维安居然真的点头说:“可以。”   于恩左看看右看看,感觉自己明明是过来谈论正事的,怎么反倒感觉很多余?   果然爱情和友情是互相排斥的。   于是他很识趣的走了。   二人回到寝室,吴建正好涂完了脸上的纯露,顾尔临走过去问道:“吴建,晚上你为什么不给杨卫打电话?”   本是一句很普通的疑问句,谁知吴建听了后,激动地一呼噜站起来,大声的说:“我不想打,关你屁事?”   说着就转身向外走,顾尔临莫名被冲,也有点恼了,他拉了吴建一下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这不轻不重的一拉,竟然直接让吴建跌倒在地上。   哗啦一声,撞翻了一个椅子。   顾尔临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吴建那么轻!   看起来一米八几的人,居然像一张纸片,轻轻一拉就倒了。   “对不起啊。”顾尔临内疚的伸出手,想要把吴建扶起来:“我不是故意的。”   吴建气恼的一把推开顾尔临的手,冷哼一声爬上了床铺。   顾尔临委屈巴巴的看了宇维安一眼。   宇维安站在床铺前,眉头紧锁的盯着吴建的背影出神。   顾尔临走到宇维安面前,说:“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体特别的轻。”   “恩。”宇维安说:“你没错。”   晚上睡觉的时候,杨卫依旧没有回来,吴建也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这次不光他的床铺在乱动,口中还不断的低吟出声,伴随着一阵阵撕纸的声音。   凌晨四点的时候,顾尔临听了足足两个小时他闹腾的动静,实在是忍受不了,于是不耐烦的叫了两声。   “吴建,够了吧!你那么饥渴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吴建没有理他,过了一会他动静很大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没声了。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玩家约好了九点在学校的操场集合,一起去学校里寻找线索。   他们目前对于高考考进650这件事情,依旧毫无头绪。   周末是得到情报的最好时机。   顾尔临昨晚没睡好,订了八点半起床的闹钟,然而不到八点时,他就被一阵尖叫声吵醒。   或许是因为在世界里,顾尔临对尖叫声有本能反应。   前一秒他还在睡梦中,后一秒就一个咕噜坐了起来,拉起黑帘,正看见洗漱完的宇维安。   宇维安刚洗完脸,头发被水浸湿,湿漉漉的耷拉在脸颊上,穿着一件普通的白短袖,看起来格外的禁欲。   都这种时候了,颜狗顾尔临还是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问:“外面发生什么事?”   宇维安也才听见尖叫声,他说了句不知道,将毛巾往桌子上一甩,大跨步的走出门。   顾尔临扒拉着床尾栏杆蹦下床,紧随其后。   走廊里,前面的一个寝室门大开着,许禾一个人蹲在门口哭的瑟瑟发抖。   宇维安站在他身前,问:“怎么了?”   许禾哭的连话都说不清,抖着手指向寝室里说:“死了......他死了......”   听见死这个字,顾尔临心头一紧。   他跑过去,想问些什么,却先闻到一股尿骚味,低头看见许禾的裤子中心有一大块深色水渍。   毕竟是个新人,才进入世界,突然受到打击,难免会承受不住。   顾尔临不忍继续挑战他弱小的神经,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说:“没事没事,游戏里经常死人,习惯就好啊。”   等到顾尔临走进寝室,才发现他说的话有些太乐观了。   袁光洁死了。   并且死的很惨,如果不是他躺在袁光洁的床铺上,顾尔临甚至认不出那一堆东西就是——袁光洁。   宇维安一只手撩着床铺的黑帘,似乎对眼前的死状也感到震惊,他皱着眉头,半天没有发话。   袁光洁死在床上,浑身的每一寸皮肤都破烂开。   又或者说那些已经不能叫皮肤,而是一层薄薄的纸皮。   而袁光洁的身体,就像是纸里包裹着血水。   纸裂开,血漏了出来。   整个床铺都被染成了血色,只剩下骨头拧成一坨躺在床上,彰显着他死前的挣扎。   许禾一手扶墙,抖着腿走进房间里,却再次看见这一幕,他尖叫一声捂着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哭出声:“呜呜呜呜,他死了......他怎么死了......”   顾尔临问许禾:“寝室里其他的室友呢?”   许禾:“他们看见袁光洁的尸体很嫌弃,一大早就走了......”   顾尔临蹙着眉头。   寝室里死了一个人,室友却仅仅只是“嫌弃”。   为什么这里的人对死亡如此的平静?   宇维安站在袁光洁的床铺前,盯着床上的一滩血水看了半天,说:“他的死法不是人为的。”   顾尔临:“我也这样认为,他死前还躺在床上,像是正在熟睡,突然感受了痛苦,于是开始挣扎,但是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顾尔临走到许禾面前问道:“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袁光洁死前应该是拼命挣扎过,如果他的室友睡得不沉,或许能听见他死前发出的动静。   许禾啜泣的连话都说不清,他扭着身子说:“昨晚.....昨晚......我听见他的床铺在响,我叫了他两声,他就没音了......我也没有在意.....”   这个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顾尔临突然想起昨晚的场景。   连续两天晚上,吴建的床铺也发出声响,在顾尔临叫他一声后,一切回归平静。   顾尔临心脏猛跳了两下,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愣神的时候,宇维安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抓住许禾的胳膊,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在扭?”   “痒......好痒......”许禾红着眼睛,两只手疯狂的挠着身子,几乎站不住身子,他半蹲在宇维安身前,哀求道:“救救我.....痒.....好痒啊......”   身子扭动的像一只蛆虫,指尖挠动皮肤,不断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那阵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好似身上的皮哗啦啦的被挠掉了。   顾尔临走上前:“这什么情况?”   许禾痒的身体扭曲,如果不是宇维安拉着他的一只手,他甚至快要躺在地上打滚。   宇维安一手将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暴力的撸开他的袖子。   许禾本来就长得弱小,现在落在宇维安手里更像是个小鸡仔,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顾尔临凑过头,看见许禾胳膊上的皮肤时,不由的张大了嘴:“卧槽......”   人类的皮肤应该是黄白色,并且带有微小的磨砂感。   可是许禾的皮肤,变成了光面的。   在阳光下面甚至能反光,颜色也变成淡透明色,就像是皮肤上贴了一层透明胶带,而这些胶带将他的每一片皮肉黏在一起。   顾尔临手轻触了一下他的手臂,触感光滑。   “你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顾尔临问许禾。   许禾哭的连声音都没有了,只有眼睛里不断的流出痛苦的眼泪。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顾尔临得知——他们涂了白色纯露。   “不是说了不让你们涂!为什么不听!”听见许禾的话,顾尔临心头扬起一股莫名的火气,他大吼出声。   许禾颤颤巍巍的说:“因为......寝室里的人都抹了......他们说不用纯露,就考不好高考......”   顾尔临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暴躁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突然他转身,冲出许禾的寝室。   顾尔临想起,吴建也涂抹了那瓶纯露,并且昨晚他的床铺也咯吱咯吱的作响。   一切的事情都袁光洁死前都吻合。   吴建平时六点准时起床,现在已经快早上九点,他居然还没有起来。   顾尔临一脚踹开寝室的大门,直奔吴建的床铺,大手一挥掀开他的床帘。   “吴建!” 第54章 蜕皮   与袁光洁的死不同, 吴建的床上只留下了一层皮,并不是完整的皮, 而是由每个关节处分段。   例如,手臂处有两张皮,下面是手的形状。   人皮被撕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摆成一个人形,仿佛在告知这就是吴建的尸体。   可是骨头在哪里?血又在哪里?   顾尔临看着床铺发呆,这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顾尔临吓得回过头,发现吴建正站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拿牙刷,刷的满嘴都是牙膏。   “你......你怎么......”顾尔临看了一眼吴建,又回头看了一眼吴建的床。   床上面摆的确实是人皮,可吴建却好好的站在顾尔临面前。   吴建举起刷牙杯,喝了一口水,漱漱嘴含糊不清的说:“我怎么了?”   顾尔临看着吴建,愣了半头说:“你......有点奇怪。”   “我看你才奇怪呢!”吴建随口将漱口水吐在地上, 反唇相讥:“你一大早扒拉我床铺干嘛?看我裸睡啊!”   顾尔临指了指床上的皮肉东西,问:“这是什么?”   吴建凑过来, 看见顾尔临指的东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顾尔临说:“这还能是什么?皮啊!”   顾尔临口齿艰难的说:“谁的皮?”   吴建嘴巴抽了抽,将刷牙缸子放在学习桌上, 双手抱胸的打量着顾尔临:“顾尔临,你是不是傻了啊!还能是谁的皮,当然是我的了, 不然是你的啊!神经病!”   吴建白了他一眼,抹了一把嘴上的泡沫,转身向外面走。   顾尔临站在原地, 花了三秒钟消化他话中的意思。   等他反应过来时,在心里骂了一句,反过身跑出房间,在走廊里拉住了吴建:“你把话说清楚!如果是你的皮,你为什么现在还活着?你的皮又为什么会褪掉?”   吴建莫名其妙的甩开顾尔临的手:“顾尔临,你他妈的是不是睡觉睡成智障了?一大早说什么胡话呢!”   顾尔临问出来的话,在吴建的心里是他早就应该了解的东西,可是顾尔临才来到着个世界,他心急的说:“我确实是睡傻了,现在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吴建看见顾尔临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他现在急着上厕所,为了摆脱这个黏屁虫,吴建只能解释:“马上要高考了,我这是在蜕皮。”   “蜕皮?怎么蜕皮?”   吴建极其不耐烦的瘪着嘴,朝顾尔临翻了个白眼,手指伸进头发里,挠了挠头发。   然后,他居然从头发里扯出一点像透明胶布的东西。   他两只手捏着那一截透明胶布,向下用力拉扯。   接着顾尔临看见,吴建的整张俊脸被活生生的撕了下来,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如同撕纸般。   这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令顾尔临低呼一声,他向后倒退两步,心中已经预料到吴建脸皮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预想中的血肉模糊并没有到来,吴建的脸皮下面还有一张更鲜嫩的面容,皮肤细腻,眉眼如玉。   比上一张脸皮更好看,却又说不上来好看在哪里。   吴建顶着那张更好看的脸,靠着墙壁,手里无所谓的甩着脸皮,说:“你至于那么害怕吗?又不是第一次见。尤其是你俩,天天都不用护肤品,就这样怎么去高考。”   吴建手指指点着顾尔临,还有他身后的位置。   顾尔临回过头才发现,宇维安站在许禾的寝室门口,将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顾尔临继续问道:“高考都考什么啊?”   “还能考什么?”吴建瞄了顾尔临一眼:“当时是考你的脸啊!”   吴建急着想走,顾尔临依旧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吴建烦躁的说:“你还有完没完?”   “最后一个问题!”顾尔临说:“为什么有的人蜕皮会死?”   “你这个问题可真白痴。”吴建的脸凑近了些,笑的阴沉:“当人类的皮肤只剩下最后一层的时候,你猜会发生什么?”   顾尔临:“......”   吴建咯咯咯的笑出声,他说:“那时候整个人就会像气球一样,砰!破了。”   回答完这个问题,吴建冷哼一声,离开了。   顾尔临回过头发现宇维安已经不在原位,回到了许禾的寝室里。   顾尔临也走了进去。   房间里阳光透出窗帘,照射的屋内暖意融融。   许禾光着身子正坐在椅子上,正拿着白色纯露涂抹自己的身体。   经过涂抹后他的皮肤似乎开始好转,虽然还是光滑的不正常,但已经不似之前那么透明了。   宇维安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说:“涂纯露可以暂时的缓解皮肤的症状,但也只是饮鸩止渴,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解决方法。”   顾尔临点头分析道:“除了许禾和袁光洁,目前还没有人出现这种症状,所以皮肤出现问题的原因,应该就是涂了抹纯露。”   “不对啊!”顾尔临突然想到什么:“吴建天天用那玩意,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谁说他一点事没有?”宇维安说:“他每晚都蜕皮,这不算吗?”   顾尔临:“啊?你也听见他晚上发出的动静了啊......”   顾尔临立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有没有在宇维安睡着的时候,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他突然想到第一天晚上,他闲的无聊,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絮絮叨叨。   对着宇维安自言自语的问:“宇维安,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可是我是个玩偶......你为什么喜欢我?”   想到这里,顾尔临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宇维安没顾上顾尔临的小心思,他继续说:“我猜测每个人的皮都有一定的层数,不可能无限制的蜕皮。而大部分的人,应该是找到了可以增加皮肤厚度的方式。”   顾尔临:“哦,我懂了,人的皮肤厚度本来是均等的,就像是一个本子,不断的蜕皮,相当于不断的撕纸,本子就算再厚也终有撕完的那么一天,而袁光洁的死就是因为他的本子撕完了。”   当袁光洁的最后一层皮肤蜕下,他身上的骨血没有了皮肤的保护,就会像雪崩一般,四处流淌,人也就死了。   宇维安点头:“只有不断的加厚皮肤,才能永无止境的蜕皮,只是目前我们找不到加厚皮肤的方式。”   许禾擦完了护肤品,怯声问道:“九点多了,我们是不是要去操场集合了。”   顾尔临问:“你现在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吗?”   许禾擦完纯露后,感觉状态好了很多,他说:“我感觉好多了......应该没问题。”   三人赶到操场时,其他人已经差不多聚齐。   于恩正急的来回走圈,看见他们走出来,慌忙跑了过来说:“你们怎么才来啊,等得急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   顾尔临接着说:“还以为我们嗝屁了?”   于恩瞪了顾尔临一眼:“早知道我就不去吃早饭了,等你们一起来操场。”   方媛媛问道:“不对啊,袁光洁呢?怎么就你们三个?”   顾尔临和许禾抿着嘴不说话,宇维安说:“他死了。”   “死了?!”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三个人身上。   顾尔临恩了一声。   于恩:“我昨晚还看见他好好的啊,怎么今天就死了?”   说到这里,顾尔临想起来问:“对了,你们有没有人用过老师发的那瓶纯露。”   大家纷纷摇头说:“没有啊。”   刘子晴说:“你们不是说不能用的吗?”   “对,确实不能用。”顾尔临说:“袁光洁应该就是用了那瓶纯露死了......”   顾尔临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还将撸起许禾的胳膊给大家看。   许禾虽然重新涂上了护肤品,恹恹的止住痒意,不过走路还是软绵绵的。   皮肤薄而透,看起来随时就要捏碎的模样。   “我去......”于恩感叹了一声:“这有点吓人啊......”   顾尔临:“我们推测这里的高考就是拼颜值,每一次脱皮,就像是努力学习,成绩会进步一点,而我们需要找到他们增加皮肤厚度的方式,否则许禾会有危险。”   刘子晴盯着许禾的胳膊看了半天,赞同的说:“对,我们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寻找解决方法,这或许是完成任务的关键。”   操场上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宇维安突然出声:“刘子晴,你哥哥呢?”   这时顾尔临才发现,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少了刘子路。 第55章 许禾   “我不知道啊。”刘子晴摇了摇头:“今早我直接从女寝来的, 莫光也说早上没有看见我哥哥,他是不是还在睡觉没有起来啊?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他啊?”   顾尔临摇头, 说没看见。   刘子晴叹了口气:“他肯定是在睡懒觉,莫光,你去叫一下他吧。”   莫光点了点头,快步的朝男寝走去。   于恩看着莫光的背影,直砸砸嘴说:“顾哥,您瞧瞧您瞧瞧,人家的玩偶多听话,再看看您......啧啧啧,宇哥运气不太好啊。”   顾尔临摩拳擦掌:“......你几个意思啊。”   于恩哼唧了一声,连忙缩到宇维安身后。   五分钟后,莫光从男寝走出来,对刘子晴说:“刘子路不在寝室,他的室友说他昨晚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方媛媛在一旁低语:“曹思华昨夜也没有回来......”   方媛媛和曹思华是一个寝室的。   顾尔临和宇维安互相看了一眼, 他俩突然想起来消失的杨卫。   杨卫也是前一天晚上和女朋友一起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刘子晴有点急了, 她搓着手说:“那他去哪里了啊?”   莫光将她的手捏在自己手中,轻拍了两下,温声说道:“别急, 再等等。”   大家站在操场上等刘子路,眼看都要到九点半,刘子路还是没有来。   于恩有些急了, 他低着头踢踏着地上的石头说:“不能一直这样等下去啊,要不我们先去找线索?”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顾尔临抬头望着宇维安,征求他的意见。   宇维安说:“走吧。”   顾尔临刚抬脚,打算知会刘子晴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刘子路和曹思华两个人,手牵着手从大门处姗姗来迟。   刘子路看见大家都站在操场上等着他,居然一点内疚都没有,反而笑嘻嘻的拍了拍脑门说:“哎呀!我就说总感觉有什么事,就是想不起来!我昨晚和华华在一起,我俩玩的太高兴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没人接他的话。   两人估计是折腾了一晚上,曹思华脸上带着倦意,打了一个哈欠,对刘子路说:“我先会寝室休息了,你们忙吧。”   “宝贝,先亲个再走,晚上别忘了等我电话。”刘子路拉着她的手,在脸上亲了一大口,又在她屁股上捏了一大把,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曹思华。   曹思华走后,刘子晴憋了一肚子的话,她黑着脸,不满的说:“哥,现在是在游戏里,你怎么只顾着玩!游戏里晚上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和她约着出去?”   刘子路一脸无所谓,连正眼都不看刘子晴,轻蔑的笑一声说:“在游戏里又怎么了?正因为是在游戏里,难得见到那么正的妹子,并且约了还不用负责,一举两得。”   顾尔临对于他说的这种屁话,无比的厌恶,他翻了个白眼,拉着宇维安去找线索。   大家分开行动,刘子路刘子晴还有莫光一组。   方媛媛,于恩,顾尔临,宇维安一组,许禾因为是一个人,也加入他们的队伍。   五个人一路朝学校的东边走去,那边有图书馆,化学实验室,还有会议厅。   今天的阳光刺眼,学校也很大,没走几步顾尔临就感觉身上开始出汗了。   口渴又疲惫,他看见身边的人多多少少也都有同感。   只有宇维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脊背挺直,像是永不知疲倦。   于恩拉着顾尔临的胳膊,委屈的说:“顾哥,我好渴啊。”   顾尔临拍了拍他的手:“再忍忍,你看人家方媛媛,一个女孩都比你能忍,等走到前面的小卖部给你买水喝。”   “顾哥......”身后的许禾轻唤了一声,手搭在顾尔临的肩膀。   顾尔临没顾上回头,说:“我知道了知道了,等会就到小卖部,再忍一会。”   “不是......”许禾的声音隐约带着颤抖。   顾尔临察觉到不对劲,回过头问:“怎么了......”   剩下的话还没问完,顾尔临就惊得说不出话,许禾站在他的身后,脸变成了鲜红色。   他的皮肤薄的如一张纸,颜色是纯透明的,映着里面的血液,青筋。   就像一个被火烧的通红的铁人,全身都是红色。   “啊——”方媛媛被吓得尖叫一声。   顾尔临心头一惊,下意识扶住许禾,问道:“许禾,你怎么了!”   “我感觉好痒......”许禾说着,突然开始浑身抽搐,像是发了羊癫疯一样,手在身上乱挠,发出尖利的嚎叫声。   “啊——好痒啊——”   “啊——啊——”   事情发生的突然,顾尔临拉不住许禾,眼看着他在地上扭曲成一团,顾尔临和于恩两人立刻扑上去,想要压制住他的挣扎。   慌乱中,顾尔临看见许禾手在脖颈处乱抓,突然他的皮被抓出一条胶布样的东西。   就像早上吴建撕脸皮时一模一样。   “许禾!住手!”顾尔临大叫一声,伸出手想抓住许禾的胳膊。   可是晚了一步,许禾捏住那段胶布用力一拽。   哗啦一声。   脖颈处的皮被撕开一个窟窿,许禾整个人瞬间如同被扎破的气球。   血源源不断的从脖颈的窟窿里流出来,许禾躺在地上,依旧保持的那种扭曲的姿势。   血流干了,他也瘪了下来。   许禾死了......   整个过程发生不到十秒钟,快的令人来不及反应。   顾尔临和于恩压在许禾身上,躲闪不及,被溅的浑身是血。   宇维安循声跑来的时候,许禾已经成了一滩破碎的人皮。   顾尔临脸上发上全部是血,表情呆滞的望着地上的尸体,口中穿着粗气,显然没有从刚刚突然的变故中回过神。   方媛媛蹲在地上,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捂住嘴才能克制自己哭出声。   于恩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满手是血,无助的站在原地,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刚刚还好好的啊......”   宇维安一声没吭,一手牵着顾尔临,一手拽着于恩,把两个人带到了洗手间里。   打开水龙头,对正在神游的两个人说:“把身上擦干净。”   顾尔临喃喃的哦了一声,手伸在水龙头下面却一动不动,就这样任由水冲洗着他手上的血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宇维安皱着眉头,脱下身上的校服外衫,挤开顾尔临的手,将校服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湿。   拧干后掰过顾尔临的身子,手下力道温和。   一下又一下,将顾尔临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这一幕刺激到了于恩,他站在一旁委屈巴巴的说了句:“宇哥,那我怎么办啊......”   宇维安:“你用自己校服。”   于恩:“......”   擦拭的时候,宇维安摸着顾尔临的胳膊,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又在顾尔临胳膊上摸索了两下,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他走到于恩身边,不由分说的撸起于恩的袖子。   “宇哥,怎么了?”于恩看着自己的胳膊,立刻就说不出来话了。   他发现他和顾尔临的胳膊上,也出现了胶带样的皮肤。   薄而透明,像是一碰就会破掉。   宇维安撸起自己的袖子,他的胳膊上也有若隐若现的痕迹,只不过和于恩顾尔临比起来,要淡很多。   方媛媛和宇维安的程度一样。   擦完血迹,四个人坐在台阶上,于恩看着自己身上的皮肤,悲伤的长吁短叹说:“这可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也快要死了,我也没有用过白纯露啊......”   “我也没有用过。”顾尔临接过话:“看来死亡不挑人啊。”   顾尔临坐在宇维安前面一层台阶上,他一手向后撑着台阶,一手挡在额前,悠闲地看着前面打球的男孩,白细的脖颈勾勒出脊骨分明。   宇维安盯着顾尔临的背影看了很久,才沉着声音缓缓说:“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并不是只有用了护肤品才会蜕皮。没有用的人也会,只不过相比起用过的人,蜕皮的进展速度会慢了很多。而刚刚你们俩身上沾了许禾的血,在太阳的暴晒下,血迹干在皮肤上,加速了蜕皮的速度。”   方媛媛抖着声音说:“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抓紧时间找到解决方法,我们每个人都会死,并且下一个就是于恩和顾尔临?”   宇维安眉头紧锁,侧颜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冷峻,他低声的说:“是的。” 第56章 曹思华   为了尽快找到破解的方法, 几个人加快了逛校园的速度。   这所学校和普通的高中没什么区别,操场上有学生打篮球, 食堂里饭香四溢,教学楼的后花园漫步着谈情说爱的情侣。   他们甚至问了很多同学老师,但大家一听到是关于的蜕皮的事情,纷纷表示不知道,然后逃也是的离开。   中午在餐厅里吃饭,于恩拿着筷子,泄愤般的猛戳白米饭,一边唉声叹气。   “你和米饭有仇啊!”顾尔临往嘴里塞了一块红烧肉,说:“能不能好好吃饭,别虐待粮食。”   于恩说:“大哥,咱俩都快死了,你不怕吗?”   听这话,宇维安也盯着顾尔临,顾尔临嚼着红烧肉, 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我无所谓啊,说实话我感觉我来到有你们的世界就是一场梦, 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死了,再死一次或许就能回到现实了,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   这话顾尔临说的风轻云淡, 于恩却听的抖抖颤颤。   他没有继续接话,而是怯生生的偷瞄了宇维安两眼,看见宇哥果然脸色不好, 于恩浑身哆嗦一下,埋着头卖力吃饭。   “哎,你们看那是谁?”方媛媛向后面挑了挑眉。   顾尔临和于恩回过头, 看见曹思华和刘子路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坐在餐桌上吃饭。   顾尔临厌恶的说:“刘子路不是应该和刘子晴一起找线索吗?怎么又和曹思华在一起了?”   “那还不是因为人家两个人爱的难舍难分,肝肠寸断。”方媛媛阴阳怪气的说。   于恩:“咦~你说的好恶心。”   方媛媛很不喜欢曹思华,一看见她就愤愤不平。   方媛媛一边吃饭一边念叨着,说曹思华风骚,天天都不回寝室,每天晚上都在和男人鬼混。   顾尔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方媛媛聊着:“她和刘子路才勾搭上两天,你怎么知道她每天晚上都和男人鬼混?”   “她和刘子路确实是才勾搭了两天,可是她还勾搭别人啊!”方媛媛把筷子一放,八卦的说:“我听说她还有个前男友,两天前还在谈呢,这几天她前男友不知道去哪了,这才勾搭上刘子路。啧啧,要我说她可真厉害,换男朋友连个间隔日都没有......”   方媛媛还在继续嘟囔,顾尔临感觉不对劲,他打断了方媛媛的话,问道:“你刚刚说曹思华有个前男友,这几天不知道去哪了?”   方媛媛:“对啊。”   顾尔临:“你知不知道他前男友叫什么?”   方媛媛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我室友和我说过......她前男友叫......好像叫杨什么?还是咱们班的。”   顾尔临:“是不是叫杨卫!”   方媛媛:“对对对,就是咱们班的杨卫!好像长得很帅,比刘子路好看多了。”   顾尔临警觉的直起背,他和宇维安对视一眼。   如果曹思华真的是杨卫的前女朋友,那么曹思华这个人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才进游戏的第一天晚上,他们先是碰见曹思华和刘子路在长椅上暧昧,刘子路随着众人一起回寝室后,曹思华又叫杨卫出去约会。   当晚,杨卫和曹思华一起出去,第二天曹思华回来了,杨卫却没有回来。   宇维安:“这个曹思华有问题。”   顾尔临点头:“我也觉得,杨卫是和她一起出去的,她一个人回来了,杨卫不可能凭空消失不见,她一定知道杨卫去哪里了。”   根据白天刘子路和曹思华告别时说的话,他们晚上还要约在一起出去。   为了探寻曹思华的秘密,晚上不到十一点,顾尔临四个人藏在树林里。   时针刚过十一点,刘子路穿着一身帅气的夹克,下了寝室楼,坐在长椅上等了一会。   二十分钟后,曹思华也到了。   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紧身短袖,将胸,部的曲线完美的勾勒出来,下身穿了一件超短裙,风轻轻一吹就能飘起来的那种。   白色的大长腿在黑夜中格外的扎眼。   曹思华穿着这一身的装扮站在刘子路身前,刘子路彻底苟不住了,血气直冲脑袋顶,也顾不上是在校园里,伸手就摸了两把。   曹思华欲拒还迎,极为配合的低笑了几声。   刘子路心头一紧,实在是忍不住胸腔里的火,拉着曹思华快速的走出校园,向校外一个狭窄小巷子里走去。   巷子的尽头是一家小宾馆,档次不高,平时来往的住客大多都是学校里的学生。   巷子窄小,四个人跟在后面太容易被发现,于是顾尔临和宇维安先紧跟着曹思华,于恩和方媛媛站得远一些,等宇维安的通知再跟上。   像是打地道战一样,顾尔临和宇维安一路跟到了宾馆外,眼见着二人进了宾馆的电梯,电梯上方的标识显示,他们上了五楼。   顾尔临立刻去按另一个电梯,那个电梯正从九楼缓慢的下来,像是只老黄牛,下一楼停一下。   顾尔临急的啪嗒啪嗒的按,快把按钮戳穿了。   “来不及了。”宇维安说了一句,麻利的转过身,跑向绿色指示的安全出口。   宇维安的运动细胞发达,一口气跑上五楼,只用了不到一分钟,顾尔临也不差,紧随其后。   二人从楼梯间出来就傻眼了,五楼的房间最起码有五十间,每一间都关着门,而曹思华和刘子路早就不见了踪影。   顾尔临抽着嘴角说:“我们......不会要一间间的找吧.....”   宇维安也沉默了一下,他发短信通知于恩和方媛媛过来,大家一起行动效率会提高不少。   没出两分钟他俩就来了,身后还跟着刘子晴和莫光。   “你们怎么也来了?”顾尔临指着刘子晴问。   “我哥给我发信息了。”刘子晴刚爬完楼梯气息不稳,随后麻利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   宇维安接过手机,看见屏幕上的信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字,像是有人慌乱之下打的,他提取了其中的重点:流光宾馆,五楼,546。   宇维安问:“你是什么时候收到的信息?”   “两三分钟前。”刘子晴正好和莫光在校外的小吃街吃饭,距离这里也就两分钟路程,她收到短信就和莫光立刻冲向这里。   刘子晴说:“我给他了打电话,没人接,我感觉他可能有危险。”   宇维安打断了刘子晴的话说:“先找房间。”   所有的人四散开,开始找546号房,在右边走廊的第三个房间,顾尔临找到了546号房。   他朝众人挥手:“这里!”   走廊很安静,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   顾尔临站在门口能清晰的听见曹思华的□□,还有刘子路喘息的声音。   刘子晴就在顾尔临旁边,最先跑了过来,她也听见门内的声音,本来焦急的面色逐渐变得难看。   顾尔临指了指门内低声的问:“你.....确定你哥有危险吗......”   刘子晴面色尴尬,手握拳放在房门上,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敲下去。   里面的喘息声一声比一声尖利,这时宇维安赶过来,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拽开挡在门口的刘子晴。   砰的一声,踹开房间的门。   预想中迷醉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甚至连床上的被单都没有散开,只有个手机放在床头上,录音循环播放,不断重复的着播放二人浪,叫的声音。 第57章 美人贴纸   几个人站在房间里, 面面相呲。   于恩看着还在发出叫声的手机,愣的出神:“所以......这个房间里压根没人来过?”   顾尔临四周看了一圈, 说:“我们被哐了。”   宇维安皱着眉头,将手机声音关上,语气冰冷:“找!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宾馆里,于恩方媛媛你们俩下一楼,堵死大门不要让他们走出去,剩下的人分散开找。”   说完宇维安冲出了大门,其余的几个人也都在楼上楼下一通找。   顾尔临正找到四楼的时候,收到了宇维安的短信,短息显然是群发的,上面写着三个字:来天台。   天台在十楼,顾尔临顺着安全楼梯向上爬,遇见了从五楼也要上天台的莫光和刘子晴。   “你们是不是也收到信息了。”顾尔临问。   莫光恩了一声,刘子晴神情紧张的说:“也不知道天台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尔临沉默着没有回答,三个人顺着安全楼梯向上爬, 刘子晴毕竟是个女孩,体力跟不上莫光和顾尔临的脚步。   顾尔临说:“你别急, 我和莫光先上去看看。”   刘子晴撑着腿喘着气,连话都说不出来。   顾尔临和莫光先行跑到了九楼。   再向上半个楼梯就是天台的大门,顾尔临仰头看见天台的大门紧闭着, 宇维安正站在门口。   他双手抱胸靠着门,一直腿伸直,另一只腿弯曲踩在门上, 样子悠闲的像是什么事都发生。   顾尔临累的靠着墙,喘着粗气问:“你怎么站在这儿......刘......刘子路呢?”   宇维安直起身子,伸手将天台的大门碰一声推开, 向里面努了努下巴说:“在那里。”   顾尔临和莫光急忙跑上台阶,看见天台上场景,顾尔临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天台上挂着三四排晾衣绳,绳子上挂着满满的衣服,全部是黄色。   远看倒也没什么,近看会发现上面挂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张张人皮。   肉黄色的透明人皮随风飘扬,像是一面面的旗帜。   那些人皮并不完整,有些人皮缺少了眼睛,有些缺少了鼻,甚至有的人皮缺少的是四肢。   曹思华正站在天台中间,悠闲的哼着歌,手里还拎着一张皮,那张皮似乎比较厚重,她拎着有些费劲,只能半蹲在地上。   顾尔临向前走了两步,看见她手里的那张皮——是刘子路。   刘子路的脖颈处被划了一刀,血应该流的差不多了,他眼睛大睁着,望着顾尔临来的方向,胸膛已经没有起伏。   刘子路死了。   曹思华捏着他的身子用力,想尽快将他身体里的血排出去。   就像是拧毛巾一样。   这时刘子晴也跑了上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尖叫了一声,身子直直的往下栽,莫光站在她身后,一把抱住她。   于恩和方媛媛紧随其后,也气喘吁吁跑了上来,走进天台的那一刻,两个人瞬间呆站在原地。   于恩低声的骂了一句:“我靠......”   刘子晴看见了她哥哥的尸体,整个人缩在莫光的怀里,头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莫光眉头紧锁,手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刘子晴脊背。   顾尔临气的想要冲上去,却被宇维安拦住,说:“别轻举妄动。”   顾尔临的拳头捏了又松,随了宇维安的话。   曹思华似乎对他们的到来无感,依旧哼着歌干自己的事情。   不一会刘子路的血水就流了满地,血流干后刘子路只剩下一张干皮,曹思华抖了抖他的皮,像是在甩一张毛巾。   她回过身来,瞄了眼门前站着的人,轻声的笑了两声,语气轻松的如同在和自己的老朋友闲聊。   她说:“唉,其实我不喜欢刘子路的眼睛,我更喜欢你的!你的眼睛如果按在我的脸上,一定很好看。”   曹思华指的人是顾尔临,随后她转过身将刘子路的皮挂在绳子上,继续说:“但是你又不肯把你的眼睛借给我,我只能借刘子路的。”   说着,她的指尖伸到刘子路人皮的脸上,在他的眼睛处摸索了一下,找出一个胶带头。   曹思华凑近了些,顺着这点胶带头,小心翼翼的撕扯着刘子路的眼睛。   吱吱啦啦几声响,刘子路的眼睛就连着皮撕了下来。   曹思华手里拿着刘子路的眼睛,先将自己的眼睛撕了下来,然后将刘子路的眼睛贴了上去。   那双细长的眼睛,瞬间就化成曹思华的。   她变得更好看了。   看见眼前曹思华,顾尔临才知道,想要变好看,蜕皮是最低级的办法。   而更直接的方法就是——换脸。   就像是小时候女生爱玩的美女贴纸,有不同类型的眼睛鼻子嘴巴,发型,衣服。   还有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每个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往脸上贴好看的五官,如果拼出来的美女不好看,大不了再撕下来重贴。   只不过在这里,那些五官贴纸的来源变成了——另一个人类。   曹思华拿着自己原本的眼睛,那张皮只有手掌大小,上面的两颗眼珠分明,她放在手中仔细的端详,自言自语的说道:“唉,杨卫哪里都长得好,就是眼睛不太适合我。”   杨卫?   顾尔临浑身一颤,他盯着曹思华手中的眼睛,突然觉得很眼熟。   杨卫的眼睛就是又大又圆,和曹思华的手中那副一模一样。   顾尔临深吸一口,问:“杨卫是哪个?”   言外之意就是,杨卫的人皮是哪个?   “这个啊。”曹思华指了指刘子路旁边的人皮,那张人皮缺少了鼻子和眼睛。   顾尔临问:“所以,你和杨卫在一起是为了他的鼻子,你和刘子路在一起是为他的眼睛?”   “嗯......也不完全对。”曹思华歪着头看着顾尔临,说:“其实我一开始最先看中的是杨卫的眼睛,谁知道戴在我脸上不好看,鼻子倒是蛮合适的。”   宇维安冷笑一声说:“你身上哪个部位是自己的?”   曹思华娇羞的嗯~了一声,媚眼望着宇维安发春:“你想知道吗?晚上和我开个房间,我脱给你看啊~”   顾尔临骂道:“你滚蛋吧!”   曹思华被骂了也不恼,她脸上带着笑意,看见正抱着刘子晴的莫光,若有所思的走上前两步,将手里的眼皮递到刘子晴身前说:“别哭了,我不就拿了你哥哥的一双眼睛吗?我把这双还给你啊,嘿嘿嘿。”   曹思华的笑声刺激到刘子晴的神经。   她从莫光的怀里抬起头,像是疯了一样掐向曹思华的脖颈,眼中充血的怒骂道:“你个□□......去死吧......”   刘子晴用尽了全身力气,曹思华被掐的满脸涨红,突然她嘴角艰难的上扬,身后寒光一闪。   “小心——”莫光眼见不妙,一把将刘子晴护在怀里。   谁都没有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曹思华的袖口里居然藏着一把匕首。   那把匕首本来要杀了刘子晴,现在却精准的划破了莫光的脖颈。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里,人类被刀划破身体或许不会致命,可是在这里每个人的皮肤都变得像气球一样脆弱。   莫光脖颈处的血源源不断的向外流,手却没有松开刘子晴半分。   刘子晴看见刘子路尸体的时候都没有哭,现在望着莫光流出的血,却瞬间红了眼眶。   她的手颤抖的捂上莫光的伤口,手间用力,想要止住血。   血还是从指缝中溢出,顺着她的胳膊形成细流,不断的滴落在地上。   刘子晴急的连话都说不清了,她带着哭腔重复着:“怎么办啊......我要怎么办啊......”   声音凄凉又无助。   莫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眼眸中映着只有刘子晴一人,他用手擦拭着刘子晴脸颊的眼泪,说:“别哭了,这不是正好吗?你可以使用我的技能,换你哥哥的命。”   “我不要我不要。”刘子晴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血越流越多,莫光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腿脚一软,跌跪在地上,拉着刘子晴的衣袖艰难的说:“听话......”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崩塌,刘子晴将莫光抱在怀里,疯癫的嚎叫出声:“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救他——我不要你离开我——”   这时候曹思华在旁边开心的跳起来,她拍着手说:“哈哈哈哈,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他长得那么好看,我要他的眼睛鼻子嘴巴!我什么都要!哈哈哈——”   说着曹思华就冲上前,却被宇维安一只手拦下,他夺过曹思华手中的刀,一直手勒住她的肩膀,右手爽利的划开了她的脖颈。   宇维安下手迅速,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不顾曹思华的垂死挣扎,撕下她身上的一片皮肉,贴在莫光脖颈的伤口处。   莫光的伤口被粘住了,血流的速度缓下来不少,却依旧还有血在往外流。   刘子晴看见这个方法可行,像是疯了一样拽过曹思华的身子,一片片的撕下她身上的皮肉,贴在莫光脖颈处。   曹思华还没有死,撕皮的疼痛似剜心,她尖叫着挣扎,甚至哭着拉住宇维安的裤腿,求他救救自己。   每一片皮肉,贴在莫光的伤口上,不到十秒钟就会被血冲开。   就像是透明胶布放在水龙头下,不断的被水流冲过,失去了粘性,也就没了作用。   一片不行,刘子晴就再撕下一片,不知疲惫,直到曹思华渐渐失去声音。   莫光拉着刘子晴的手,虚着声音说:“够了.....”   刘子晴哭着摇头,她指着身后的人皮,露出一个凄凉的笑说:“没关系没关系,那边的人皮都可以用,我可以一直粘,一直粘......”   “然后呢?粘一辈子吗......”莫光问道。   刘子晴像是突然被雷击中,她咬着唇没有做声,埋着头手中的动作没有停歇,眼泪却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   她再次撕下一块皮,正要粘向莫光的伤口处,却被莫光拦下。   他嘴唇苍白,说一句话要喘上好几次:“子晴......我只是个玩偶......我有自己的使命......”   刘子晴还想摇头拒绝,莫光紧紧的拽住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你哥哥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要是不在了......你父母要怎么承受,这本来就是你带我来这里的意义不是吗......”   刘子晴死死的拽住莫光的手,像是一放开他就会飘向天边,再也不会回来了:“不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玩偶......我带着你是因为我想时时刻刻和你在一起......”   “恩,我知道。”莫光笑了笑。   这是顾尔临第一次见莫光笑,他本来就长得很帅气,笑起来应该似春天的光。   只不过好不容易笑了一次,却无比的凄凉。   莫光将哭的不能自己的刘子晴揽在怀里,他的头抵在刘子晴的肩头,在她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刘子晴咬住唇眼泪流的更凶了。   最后莫光拍了拍她的背,语气轻快的说:“快点吧主人,我要是死了,技能就没法用了......”   刘子晴抱住莫光没有说话,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突然她直起身子,食指沾着地上的血迹,捧起莫光的脸。   莫光眼睛缓缓的闭上,睫毛颤抖。   刘子晴用手尖的血,在莫光的眼皮上又画了一只眼睛。   随后她双手合十,口中低声的说了些什么。   莫光睁开眼睛,眼眶泛红,眼上的血水融进眼睛里,合着泪水流了下来。   他笑着向刘子晴伸出手,想要再摸一摸她的脸,可是手在触上刘子晴脸颊的瞬间,化成了金色的灰烬。   仅是一瞬间,莫光整个人都消散了,那一丝丝金光顺着风,朝一个方向飘去,最后飘到刘子路的人皮上。   刘子晴仰着头,目光呆滞,伸出手想要抓住一丝灰烬。   摊开手时,掌心却空白一片。   心疼似刀割。   手掌紧捏在胸口处,她粗喘了两口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第58章 达摩   仅是转眼间, 莫光就化成灰烬,消失在原地。   与普通人不同的是, 他连尸体都没有,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   留下的东西只有一盏黄盘。   顾尔临看呆了,他嘴里嘟囔着问宇维安说:“这是什么情况......莫光人呢?”   “你知不知有种玩偶叫达摩?”宇维安说。   “啊?”顾尔临摇了摇头:“我对玩偶没什么了解。”   宇维安目光望着刘子晴的方向,没有回头顾尔临一眼,只有唇齿轻动,昭示着他是在对顾尔临说话。   “达摩是一种寄托愿望的玩偶,寄托者对着它许下愿望,并且在完成愿望后,为它画上眼睛。”   顾尔临:“你的意思是......莫光的玩偶形态是个达摩?”   宇维安点头:“一个达摩技能只能使用一次,刘子晴对他许下了愿望,画上双眼的那一刻,他的使命就完成了,那么他的存在也就没有了意义。”   至于刘子晴许下的愿望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时候, 晾衣架上刘子路的人皮如同灌了水的水囊,瞬间饱和, 连他的眼睛都重回到脸上。   刘子路重生了。   他恢复过来意识,从衣架上跌落,坐在地上吓得屁滚尿流。   刘子晴听见动静, 却连头都没回,手里捏着莫光的黄盘一言不发。   于恩在一旁低声的说:“......这可真是一命换一命啊。”   莫光用自己的命,换了刘子路的命。   顾尔临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抬头问宇维安:“宇维安,你到现在还没有告诉过我, 我的技能是什么?”   顾尔临平时是个乐天派,很少露出严肃的表情,可是现在他望着宇维安,眉心微锁,眼眸中透着少有的认真。   宇维安侧过头,对上他的目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看着顾尔临,沉默着没有做声。   二人对视了半响,最后顾尔临轻笑一声,先挪开了目光。   他仰起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叹了口气,嘴角带着笑意,说:“算了算了,其实我也不想知道,等到你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就行了,不管我的技能付出代价是什么......我都会去做的。”顾尔临的眼角微红,语气却还是装作轻松的模样,他接着说:“毕竟你知道.....我总是觉得自己活在梦中,生死皆是命,所以你不需要在乎我的感受。”   顾尔临说的释然,却另宇维安心疼。   宇维安捏紧了拳头。   他一直不肯告诉顾尔临他的技能是什么,怕的就是有一天顾尔临会像莫光一样,转眼就消失了。   只是顾尔临这个人很奇怪。   他有时很聪明,有时候又很笨,笨的时候像是什么都不懂。   聪明的时候,就像现在一样,即便宇维安什么都不说,他也能从他的目光猜到答案。   宇维安的声音在顾尔临耳畔响起:“你不需要知道你的技能,因为不会有用到的那一天。”   顾尔临回过头,啊了一声。   宇维安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过头直接对众人说:“我已经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规则。”   一听到这话,于恩和方媛媛急忙凑上前,连刘子路都连滚带爬的抓住宇维安的衣角。   刘子路才变成活人,身上还没有穿衣服,又趴在地上蹭的满身是血,看起来狼狈不堪。   可他也顾不得这些,匍匐在地像一只狗,全然没有曾经的自以为是。   他拉着宇维安裤腿说:“大佬,到底要怎么做啊......求求你告诉我吧......”   裤脚被他的脏手捏住,染脏了浅色的校服裤子。   宇维安厌恶的皱着眉头,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一开始我们被npc蜕皮的信息误导,误以为变好看只需要蜕皮就可以,但是在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会蜕皮。而想要变的好看,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杀人。”   宇维安:“这里的人看见喜欢的五官,就把那个人杀了,然后将被害人的五官贴在自己身上,从而形成新的面孔,而那些加厚的皮肉,也是他们从别人身上贴来的。”   于恩像是个没有骨头的人,靠在顾尔临身边打了个寒颤,说:“靠......所以游戏里每个人都必须依靠杀人,才能活下来......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宇维安难得一次性说那么多话,他不愿意再多费口舌解释,直接拉着顾尔临现身说法。   他撸开顾尔临的袖子,看见顾尔临的皮肤变得比上午更脆弱了。   在微弱的月光照射下,几乎能看见皮肉里血筋。   宇维安扶起摊在地上的曹思华人皮,从她的小胳膊出撕下一层血淋淋人皮,贴在顾尔临的胳膊处。   人皮接触到顾尔临皮肤的瞬间,贴合成为一体。   他的皮肤变厚了,皮里透出的血色也淡了很多。   方媛媛站在一旁,看着顾尔临的皮肤,面色艰难的说:“难道我们必须要从死人的身上撕下来皮,贴在自己身上,才能活下来?”   宇维安恩了一声。   “啊......”于恩立刻哀嚎一声,吓得连连后退:“我不干我不干,这也太恶心了。”   宇维安大跨步向前,不由分说的钳制住于恩的脖颈,像是提溜小鸡一样把他带到众多的人皮中,说:“还好意思说?就你的问题最大。”   顾尔临和方媛媛的外貌优秀,不用改变,只要保持皮肤的厚度活到高考那天就可以。   可是于恩......   他毕竟是B班的水准,要是用原本的容貌去高考,肯定考不到650分以上。   于是宇维安不顾于恩杀猪般的嚎叫,从曹思华晒的众多的人皮中,挑选出最合适的于恩的眉毛,嘴巴,还有发型,暴力的粘在于恩的脸上。   最后的成品一看,果然变帅了不少。   顾尔临站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调侃着说:“啧啧,简直是鬼斧神工......要是你能一直保持这副模样就好了,真帅!”   于恩苦着脸,摸了摸不属于自己的嘴巴,说:“顾哥你可别说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的嘴巴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我就想吐......”   顾尔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说的不完全对,这不是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而是从死人的人皮上扒下来的。”   于恩:“呕......”   比起于恩,其余三个A班人就简单很多。   他们将人皮贴在自己身上,仅是为了保持皮肤的厚度,只需要撑到高考那天就可以了。   所有人中最疯狂的就是刘子路,他光着身子,来回在人皮间穿梭,看见好看的五官就往自己身上贴,嘴里神神经经的嘟囔着:“这个不好看.....这个鼻子呢......不合适.....”   如同试衣服一般。   他随手撕下不合适的五官,扔在地上,继续挑选下一个。   不断的重复......不断的撕扯......   他像是疯了一样,将所有的人皮都拽下来,厚厚的一摞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都是我的......这些都是我的......”   刘子路只顾着自己,完全不在意自己的亲妹妹。   刘子晴低着头坐在地上,头发从耳后垂下,看不清她的表情,指尖来回摸索着莫光的黄盘。   不管大家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保持原来的动作,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她没有去挑选适合自己的五官,也没有去加厚自己的皮肤。   顾尔临走上前,拍了拍刘子晴的肩膀,刘子晴肩膀哆嗦了一下,没有抬起头。   顾尔临小心翼翼的说:“你不去贴点皮肤吗.....”   刘子晴低声说了句不用了,站起身走出了天台。   顾尔临抬眼正好看见,刘子路抱着一堆人皮,笑的连嘴都合不拢。   他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一脚踹到刘子路的光屁股上,骂道:“莫光为了你,把命都换给你了,你tm现在还好意思笑?!”   刘子路被踹了一脚,一个趔趄没有站住,扑倒在地上,人皮撒了满地,他也顾不上反驳顾尔临,急忙跪在地上捡人皮。   他撅着身子,顾尔临的脚印还映在屁股上,嘴里不住的说:“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对于这种人,骂他都是浪费口水。   于恩拉着顾尔临说:“算了,我们走吧,顾哥。”   顾尔临手捏了捏,转身和队友一起走出天台。   于恩换了新的五官,颜值也上升了不少,第二天他就晋级为了A班生,坐在本来曹思华的位置上,成为了顾尔临的同桌。   剩下的几日无事发生,大家都等着七日之后的高考。   吴建依旧每晚用护肤品。   顾尔临不由的庆幸,宇维安给自己身上包裹了厚厚一层皮,虽然恶心但至少能活命。   剩下的时间只需要安逸的等待。   只是这几日吴建明显有些焦躁不安,总是走来走去不说,还没事发脾气,火气冲的恨不得看见谁都要打一架。   前两天,他还因为一瓶水的问题和顾尔临吵起来。   原因是他的暖水瓶放在寝室门口,顾尔临害怕来来回回的人踢翻了,再把人烫到。   于是把他的水瓶挪到了门后面,谁知道吴建回来看见顾尔临挪了他的水瓶,愣是不依不饶的吵。   顾尔临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差点打起来。   顾尔临倒是不怕打架,只是最后被宇维安给拉住了。   宇维安说,这个世界里人类的皮肤很脆弱,万一打架的时候割破了皮肤,下场就会和许禾一样。   顾尔临想到许禾的死状,打了个哆嗦,憋下了一口气,愣是没有和吴建打起来。   忍气吞声的后果就是,余下的几日吴建更加嚣张跋扈了。   总是故意的撩拨顾尔临,像是巴不得和他打上一架。   顾尔临是能躲就躲,气急了大不了带着耳机听歌,反正只要熬到高考就万事大吉。   终于熬到了第六日,也就是高考的前一天。   临回寝室前,宇维安对着方媛媛和于恩嘱咐了一下第二天的事宜。   刘子路和刘子晴都没有来。   这几日顾尔临几乎没有见过刘子晴,据方媛媛说,她从天台回去后,请了几天的病假,一直呆在寝室里,没有上过课。   至于刘子路,顾尔临本来就很厌恶他,看见他也权当没有看见。   宇维安交代完事情,和顾尔临一路回到寝室。   奇怪的是,今晚吴建没有回来,屋里只剩下顾尔临和宇维安两个人。   虽然顾尔临之前也和宇维安共处一室过。   但是第一个世界宇维安是仓鼠,第二个世界顾尔临是公主。   还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夜黑风高,他和宇维安都是本体的容貌,尤其还是在宇维安对自己告白后。   寝室大门被宇维安关上,顾尔临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吴建去哪里了?不会也去和女朋友约会了吧。” 第59章 答案   大门关上的声音, 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宇维安回过身看着顾尔临,他拧着手腕说:“为什么非要是女朋友?”   顾尔临脊背靠着书桌, 啊了一声,显然不明白宇维安这句话什么意思。   宇维安走近了两步,问道:“在你心中,只有女朋友,没有男朋友这三个字吗?”   顾尔临没有吭声。   自从那次他受伤后,宇维安对她说了那一番话,二人再也没有探讨过关于感情的问题。   看起来顾尔临总是有意的逃避这些问题,实际上他一个人也想了很多。   宇维安很好,除了他那一张看不出心情的脸之外,哪里都好。   只是顾尔临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和男人谈过恋爱,他不知道自己对宇维安的依赖,是来自与友情,还是爱情。   宇维安挪开顾尔临身前的椅子, 椅子的铁腿在白瓷地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他长腿一跨,坐在板凳上, 后背靠椅背,仰头问道:“你现在还喜欢方媛媛吗?”   顾尔临垂眸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曾经喜欢方媛媛, 那种喜欢是粉丝对于明星的崇拜。   距离产生美,当时他没有接触过方媛媛,不了解方媛媛的性格, 看的只是她的外貌。   这次进世界里,他和方媛媛相处的很好,但是......两个人更像是闺蜜。   他俩都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胡侃八卦, 都喜欢看帅哥美女。   正是因为这种相似的亲近,使顾尔临对方媛媛的心动感越来越淡,直到现在完全消失。   宇维安轻笑一声:“你还真的是爱得快,散的也快。”   “怎么了?”顾尔临不服的辩解:“人家又不喜欢我,我一个单相思的人,想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又没有碍着别人的事。”   宇维安若有其事的点头,说:“那你对我会不会也是这样?”   “我对你什么样......”顾尔临嘴抽了抽说:“大哥,咱们在说方媛媛的问题,你和她又不一样......”   宇维安站起身,身高比顾尔临高了小半头,他欠着腿,平视着顾尔临问:“哪里不一样?”   顾尔临:“.......”   顾尔临局促的目光四周乱看,唯独不敢仰起头直视宇维安的目光,他没有说话。   宇维安继续问:“顾尔临,你还欠我一个问题没有回答,记得吗?”   手脚发麻,顾尔临当然记得他没有回答的问题是什么。   前几天的晚上,吃完火锅,他接了金秋的电话,得知了宇维安对自己的好。   那时,宇维安将顾尔临揽在怀中,温声的问:“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他问顾尔临相不相信——他喜欢他。   如果说之前顾尔临还心存侥幸,觉得宇维安对他的好,只不过是队友的照顾。   那么现在的他很确定,宇维安对他的好,来自于喜欢。   宇维安对他的好,与对于恩和方媛媛都不一样。   顾尔临明白,只不过是在装傻。   他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宇维安,不知该说些什么。   四周一片寂静。   顾尔临干笑了两声。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却害怕他说出那个答案后,宇维安会问出下一句话。   既然你知道我喜欢你,那你喜不喜欢我?   如果他这样问,自己又要怎么回答?   宇维安身子弯下了一些,大有一副顾尔临不回答,他就一直问下去的趋势:“所以你,相不相信?”   宇维安的脸就快要贴到顾尔临脸上。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顾尔临了解宇维安的脾性。   他话少又霸道,如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是不会罢休的。   宇维安的突然凑近,另顾尔临倒吸一口冷气,他生怕宇维安又突然亲上老。   顾尔临一手捂着嘴,惊恐的瞪着大眼睛,连忙说:“哥哥哥,我相信我相信,您说的什么话我都相信......”   听到这个答案,宇维安心满意足。   他向后退了两步,拿起书桌上的毛巾,转身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里?”顾尔临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宇维安挥了挥手上的毛巾:“洗漱。”   这个剧情和顾尔临的预想完全不一样啊......   顾尔临试探的问:“你......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没有。”宇维安推开门,停住脚步。   大门外站着一个人,是吴建。   他似乎才从外面回来,手撑着墙,累的气喘吁吁,看起来很虚弱。   两个人堵在门口,出又出不去进也进不来,吴建抬头瞪了宇维安一眼,不甘心的退让了半步,让宇维安先出去。   随后吴建步伐虚飘的走进来,顾尔临好心的询问一句:“你没事吧。”   吴建将书包往桌上一甩,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说:“关你屁事。”   “你!”顾尔临被冲的气短。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肯定早就开吵了,但是顾尔临想到明天早上是高考的日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   顾尔临咽下了这口气,翻身上床。   晚上熄灯后,顾尔临想着今晚的事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一两点,吴建的床铺又开始乱动。   根据顾尔临的经验,一般到三四点他才会消停。   顾尔临已经习惯了,为了防止引起矛盾,他听见也权当没听见。   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子放空。   可今天有些反常,吴建的床铺摇晃声十分钟就停止了。   咯吱一声,他开始顺着楼梯向下爬。   接着是一声椅子挪动的声音。   声音很轻,即便是寂静的黑夜里,也要屏住呼吸仔细的听。   顾尔临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继续听外面的动静,可就在那一声椅子响后,四周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这大半夜的,吴建坐在椅子上做什么呢?   难不成高考复习?   顾尔临睁着眼睛等了半天,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掀开床边的黑色帘子,想要看看吴建在做什么。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一秒钟顾尔临眼睛聚焦,对上了吴建黑白分明的眼珠。   吴建面无表情的站在顾尔临床前,他踩着椅子,高度正好到达顾尔临的床铺。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人脸,顾尔临心里一惊,努力压制下心头的尖叫声,他哑着声音问:“吴建......你要做什......”   剩下的话顾尔临没有说完,吴建伸出一只手钳住了顾尔临的脖颈。   他突然变了脸,脸上笑的龇牙咧嘴,手上用力掐的顾尔临喘息不过来,右手里举起一把尖刀,不由分说的朝顾尔临砍去。   顾尔临一手反抓住吴建的手腕,借力将头侧倒一边,吴建的尖刀戳到枕头上,发出一声闷响。   尖刀扎入木床板,难以□□,吴建手间用力晃了两下,想要把尖刀□□。   趁着这个时候,顾尔临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支圆规,对着吴建的大动脉狠狠的扎了下去。   噗嗤.....   尖针刺入皮肉,吴建的身子顿了一下,他呻,吟了一声,针口处开始飙血。   血流飚出的速度很快,直接喷溅在天花板上,像是止不住的喷泉,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同时也溅在顾尔临的脸上,身上,床上。   场面壮观,浓烈的血腥味在空中蔓延开。   顾尔临紧抿着嘴,一声不吭,手下的力道不断加重。   吴建一开始还在挣扎,一分钟后身体的血越来越少,他变成了一片人皮,摊在顾尔临的床铺上。   人皮为淡黄色,上面还映着吴建的五官,以及他死前狰狞的面容。   顾尔临深吸一口,拔出圆规,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左手压在右手上,勉强克制住颤抖。   这时,宇维安的床铺微动,他翻了个身,声音低沉的问:“死了吗?”   顾尔临嗯了一声,宇维安便没有再说话。   顾尔临想要感谢他。   今天他能逃过一劫,多亏了两天前宇维安专门嘱咐了他。   宇维安说:“吴建现在越来越焦躁,应该是因为他现在需要人皮加厚皮肤,也就是他需要杀人了。”   有了宇维安的提醒,顾尔临才会在枕头下藏一只圆规。   感谢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口,顾尔临坐在血腻的床铺上,冷静的片刻,将吴建的人皮清理好,然后换到了杨卫的床铺睡觉。   高考开始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顾尔临一觉睡到了早上七点半,最后还是宇维安叫醒了他。   顾尔临睁眼的时候,宇维安已经穿好了校服,站在门口准备走了。   顾尔临一看手机都七点半了,他吓得一个激灵,翻着身子蹦下床,胡乱的把校服往身上套,嘴上还说着:“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连洗漱都顾不上,顾尔临背着书包往大门冲。   宇维安看了眼他鼓囊囊的大书包,说:“今天是高考。”   顾尔临:“我知道啊。”   宇维安:“你不需要背书包。”   “需要需要,我这里面装的可以大宝贝呢!”顾尔临拍了拍书包,眯着眼睛讨好的对宇维安笑。   宇维安目光盯着顾尔临看了一会,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打开大门走出去。   这里高考的形式很简单,老师会拿着一个仪器在每个同学脸上扫一遍,仪器会根据考生的颜值评分。   所得的评分就是高考的最终成绩。   还没有到八点钟,每间教室外已经排着长队,考生都等着接受检测。   于恩和方媛媛人手拿着一个包子,站在草丛旁,朝顾尔临和宇维安挥手说:“宇哥,顾哥,这里这里。”   二人走过去,于恩递上了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说:“马上就要开始检测了,我们检测完应该就可以出世界了!你们先把早饭吃了,免得回家还饿着肚子。”   宇维安接过包子,递到顾尔临手边一个,顾尔临却没有接过去,他张望着说:“刘子路和刘子晴呢?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不知道。”于恩说:“他俩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单独行动,谁知道跑哪里去了。”   顾尔临哦了一声,宇维安将包子递到他手边说:“吃包子。”   顾尔临没有接过包子,心不在焉的四处打量,他拍了拍宇维安的肩膀说:“我不饿,两个都给你吃。”   说着就向外跑,也不管身后于恩的呼声。   顾尔临跑到对面的一个树丛里,刘子晴坐在长椅上发呆。   她看起来很虚弱。   前两日在天台上,她没有粘合人皮。   如今她的皮肤变得薄而干裂,像是随时都会爆开。   刘子晴望着前方的草地出神,连顾尔临的靠近都没有察觉到,顾尔临轻唤了她一声:“刘子晴.....” 第60章 出世界   刘子晴抬眼, 看着顾尔临,她眼睛通红, 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   二人对视了一会,顾尔临走上前两步,轻声的问:“你的哥哥呢?”   刘子晴手中依旧捏着那个黄盘,她嗤笑了一声,说:“他走了。”   顾尔临:“走?走去哪里?”   刘子晴朝教学楼的人群努了努嘴,那里人群涌动,应该是八点到了,大家开始陆陆续续检测,刘子晴说:“他一早就排队去检测,现在估计已经出世界了。”   顾尔临听见这话,眼睛都瞪圆了:“他不管你吗?”   “管我?他为什么管我?就因为我俩是一个妈生的?”刘子晴嗤笑一声:“生死面前,哪有什么亲情,爱情,友情, 都是只自顾自的命而已......”   她笑的凄凉,手指却捏紧了莫光的黄盘, 应该是想到曾经唯一愿意为她付出生命的人,已经不在了。   顾尔临想要安慰她,然而对于一个失去了挚爱的人, 再多的语言也是苍白。   顾尔临站在原地,无措的搓了搓手指,突然想起什么, 蹲在地上,褪下后背的书包,言语佯作轻松的说:“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背包打开, 里面是吴建的人皮。   黄色的皮肤上还沾着黑红的血迹,吴建的眼睛惊恐望着外面,宛如还活着一般,身体却被顾尔临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书包里。   刘子晴底子不差,只是鼻子长得不够好看。   她只需要将吴建的皮肉贴在她身上,再换上吴建的鼻子,就能够顺利的通过这个世界。   刘子晴看见人皮,愣愣的道了声谢,却迟迟没有接过顾尔临的书包。   顾尔临明白刘子清在想什么,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我知道你很难过,可是......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哥哥,是想看着你快乐,更要看着你活着。”   刘子晴沉默了一下,拎着包走进洗手间。   顾尔临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宇维安不知何时站在树林外,走过来揽住顾尔临的肩膀说:“检测开始了,走吧。”   顾尔临犹豫着没有动,他想等着刘子晴换完人皮。   宇维安说:“东西已经给了她,后面的事情只能看她自己。”   顾尔临明白宇维安的意思,他不是神,出于同情心也只能帮到这里。   他已经将能活命的机会送到了刘子晴手中。   剩下的就看她自己做出的选择。   顾尔临恩了一声,和宇维安一起走向检测点。   他和宇维安排在队伍的最后,于恩和方媛媛已经先一步进去检测。   检测的教室里像安检,每个考生会先进入一个长条形的通道里。   通道旁有一台冒着蓝光的电脑,上面会显示颜值的总得分。   顾尔临走进检测的教室,看见了刘子路,他已经通过一次检测,但是总分没有到达650。   他俯身站在通道旁,颤抖的手拉着监考老师说:“老师,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也不知道监考老师被他烦了多久,他一把甩开刘子路的手说:“最后一次啊......”   “是是是......”刘子路忙着点头哈腰,从衣兜里掏出一沓子人皮五官,撕了自己眼睛又贴了新的上去,对着教室里的玻璃窗看了看,觉得不合适,又撕下来。   前面的检测还在继续,顾尔临和宇维安一步步的向前走,众人如同看戏一样,望着狼狈的刘子路指指点点。   刘子路正在撕眼睛的时候,抬头正好看见顾尔临和宇维安。   他冲过来如同疯了一般,拉着顾尔临和宇维安的手问:“你们看我现在怎么样?能不能考过650......”   刘子路原本的脸还挺好看的,现在被他自己的粘的乱七八糟,眼睛一大一小,嘴巴都快要歪到鼻子根。   完美的五官,歪歪扭扭的贴在他脸上,显得面目狰狞。   前面的人已经进检测通道,监考老师拿着名单念:“顾尔临,准备。下一个,宇维安。”   顾尔临应了一声,嫌弃的推开刘子路的手,抬脚走向检测通道,却被刘子路反手握住手腕,他看着顾尔临的眼睛,咧着嘴笑开。   他的嘴贴歪了,露出口腔里满嘴的牙齿,口水连在牙齿上,口气腥臭的像是十几天没刷过牙,说:“你的眼睛真好看......嘿嘿嘿,把你的眼睛给我,我就可以通过了......”   说着便快速的伸出手,想要抓顾尔临的眼睛,顾尔临反应过来,向后退了一步。   可是刘子路的指尖还是划过他眼角的皮肤。   “你做什么!”宇维安一把抓住刘子路的手,声音提高,刘子路手停在半空中,疼的脸像是抽了筋,被抓的吱呀乱叫。   顾尔临感觉眼角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摸了一下,看见手心里有淡淡的血迹,顿时心头一惊。   他的皮肤被刘子路划开了。   “顾尔临,到你了!”监考老师催着顾尔临赶紧走进通道。   宇维安也看见顾尔临脸上的血痕,手上抓着刘子路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声音压着怒气对顾尔临说:“赶紧进去,别等我。”   顾尔临能感受到血流的速度在不断增加,仅是短短的几秒钟,血已经顺着他的脸滑下来。   他用衣袖摸了一把脸,对宇维安说:“我先进去了,你赶紧过来。”   转身走进检测通道里,身后只听见刘子路几声凄惨的哀嚎声,随后是众人的惊呼。   顾尔临进入检测通道,电脑记录下来他的得分。   检测的过程很快,五秒钟后得出分数,他从检测出口处走出来,监考老师将一张成绩单交给他。   上面写着——考生姓名:顾尔临。颜值总分:660。   检测通道口外,对面的墙壁上有两扇门,一扇是前门,一扇是后门。   值守的老师拽过他的成绩单看了眼,指着前门说:“超过650的学生走前门出去。”   前门冒着白光,顾尔临站在原地,向检测口里张望。   他想等一等宇维安,可是等的时间越久,血流会越多。   脸上的血像是止不住的瀑布,血顺着脖子流进脖颈里,右边校服的肩膀处已经被染红。   顾尔临感觉身上的力气逐渐在消散,连走路都费劲,眼皮沉的快要睁不开,只想好好的合上眼睛睡一觉。   他不能等宇维安一起走了,不然他会先死在这里。   顾尔临手扶着墙,踉踉跄跄的走向前门,俯身向下望,门外的场景像是在高楼之上,四周洋溢着白色的光芒。   顾尔临没有犹豫,向前纵身一跃。   身体似气球,越来越轻,又似躺在软绵绵的棉花上,浑身舒适。   顾尔临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甚至感觉自己朦朦胧胧的入了梦,身下触到实物又轻弹一下。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落在了宇维安的床上。   于恩和方媛媛也在房间里,他俩显然也是才出来,两个人一个落在沙发上,另一个直接摔在地上。   于恩就是摔在地上的那个人,他一脸痛苦的坐起身,揉着自己的尾椎骨不满的说:“同样是出世界,你为什么落在床上,而我却要摔在地上!”   顾尔临没有回答于恩,他回过头扫视了房间一圈。   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宇维安。   宇维安呢?   顾尔临心中狂跳两下,他急忙翻身下床,一把抓住于恩问道:“你看见宇维安了吗?!”   于恩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说:“宇哥?我没看见啊.....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你们怎么没一起出来?”   顾尔临身子开始猛烈的颤抖。   他先从世界里出来了,可是宇维安就排在他后面一个,时间应该差不了多少。   再等等吧。   顾尔临自我安慰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可当时他进检测通道,听见了刘子路的□□,还有众人的呼叫声。   听动静,应该是宇维安和刘子路打起来了。   在那个世界里,顾尔临的眼角仅仅是被指甲划伤,就险些丢了命,宇维安会不会是在打架的时候出了事情.....   顾尔临不敢深想,他找遍了家里的每一个房间,确定宇维安没有回到这个世界里。   他又坐在沙发上等,看着窗户外的云朵发呆。   方媛媛中途哭了好几次,于恩通知了其他人,没过二十分钟,白芳静,李泰克,以及所有团队里的人都赶了过来。   大家在房间里焦躁不安的等待。   一直到晚上七点,黄盘和黑盘开始发布奖励。   于恩获得三个彩球,方媛媛获得了四个。   顾尔临因为超过高考成绩十分,奖励变成人形两日。   当彩球发下来那一刻,空气陷入死寂,往日最令人欢喜的时刻,如今却变成了死亡宣判。   方媛媛抱着彩球蹲在地上痛哭。   金秋也红着眼睛,抓着顾尔临的衣角不停的问:“顾哥哥,宇哥哥到底去哪里了......”   因为一旦系统开始发放奖励,说明这局游戏已经结束,所有存活的玩家都应该回到现实。   可宇维安没有回来。 第61章 梦境   白芳静第无数次的问顾尔临:“你出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尔临像是木头人一般, 没有回答。   李泰克冲过来,一把推开白芳静, 他目光血红,抓住顾尔临的衣领,质问道:“他是不是为了保护你?是不是为了保护你?!”   李泰克难得的不结巴,他的手几乎快要撕破顾尔临的衣领,顾尔临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中无神的似在放空,点了点头。   李泰克忍不住脑中的怒气,他举起拳头,大吼着说:“我就知道是因为你!当初宇哥把你招过来我就知道没好事,他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最后还把他害死了!”   砰——   李泰克的拳头毫不留情的锤在顾尔临的脸上,顾尔临从沙发上摔到在地上。   “啊——”金秋站在旁边,发出一声尖叫,吓得瑟瑟发抖的缩在地上。   白芳静一把抱住金秋的头, 大喊道:“够了!现在争执这些问题还有意义吗?!”   顾尔临却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个咕噜站起来, 抓着李泰克的衣服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叫是他把我招过来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白芳静拉住李泰克的衣服,大喊了一声:“别说了!”   却还是止不住李泰克想要说的话, 他指着顾尔临的鼻子,冷笑了一声:“你当你之前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你是不是一直以为你来到这里是虚幻的世界?老子告诉你——你tmd前二十多年都活在一场......”   白芳静一把捂住李泰克的嘴,止住他后面要说的话, 低声道:“李泰克你冷静点!”   顾尔临愣在原地,他眉眼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 问道:“我前二十多年都活在一场什么里?”   李泰克手掰着白芳静的手,支吾的想要说出来,却被白芳静一句话堵了回去:“你想要宇哥杀了你吗?!”   一听到宇哥两个字,李泰克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腿软的瘫坐在地上。   顾尔临一把拉开白芳静,弯下腰问李泰克:“你刚刚说我前二十年怎么了?你怎么知道我前二十年怎么过的?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最后一句话顾尔临吼得声嘶力竭,李泰克闭着眼睛,瘫在地上,一副死人的模样,不论顾尔临怎么吼叫,他都不再说一句话。   顾尔临瞧见李泰克不说话,便一把拽过站在旁边的白芳静,眼里充斥着红血丝,眸中充斥怒色看着她:“白芳静,你肯定也知道吧.....我究竟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当初我和你说过的,我说我是经历了一场火灾,然后莫名的变成了玩偶,来到这里......你记得吧......”   白芳静被顾尔临拽的几乎双脚脱离地面,她嘴唇颤抖的说:“顾哥,你......”   “我问你记不记得!”顾尔临大声的打断了她的话。   白芳静哆嗦了一下,闭着眼睛点头。   顾尔临苦笑了一声,语气几乎是哀求的说:“我记得你当时听见这件事情,反应很平淡,你一定是知道什么.....那你告诉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件事情和宇维安又有什么关系?”   白芳静嘴唇煞白,抿紧了嘴巴,大有一副顾尔临就算把她掐死,她也不说的架势。   顾尔临看见白芳静态度坚决,脱力般的松开手。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一开始被当做玩偶,送给宇维安的人是方媛媛。   转过头,顾尔临一步步的朝方媛媛走进,方媛媛感受到他的逼近,几乎是捂着头,带着哭腔的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方媛媛......”顾尔临唤了她一声:“你告诉好吗?宇维安可能回不来了,我过两天会永远变成玩偶,也算是半个死人了,在那之前你能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顾尔临坐到方媛媛的旁边,哀声的说:“我求求你,告诉我,我只有这一个请求......”   方媛媛哭的声音很大,她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她什么都不知道。   问谁都不说,顾尔临感觉心中憋了一具火山,随时都会喷发将自己烧成灰烬。   他的耐心依旧到了临界值,呼噜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笑着说:“有意思吗?你们一个个的有意思吗?!宇维安他妈的都死了!让我知道真相有那么难吗?!”   金秋哭出声,他拉着顾尔临的衣袖,啜泣着说:“顾哥哥......你别这样说,宇哥哥他没有死.....没有死......他等会就回来了......”   顾尔临看着金秋哭的泪眼朦胧,才感觉到自己的脸也有点湿湿的,他的拳头捏了又紧,紧了又捏,最后甩开了手,大踏步的走进书房里,将房门砰的一声合上。   书房里没有开灯,依旧很黑,顾尔临将门反锁着,靠着门向下滑,最后缩在墙角。   这个时候老人走过来,他已经听见门外的动静,走过来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沉默的叹了一口气。   他爬上书架,想要替顾尔临灯打开。   “别开灯......”   漆黑的夜里看不清顾尔临的脸,唯能听见他的声音带着浓稠的哭腔,令人心头一软。   老人缩回了手,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坐着。   顾尔临突然问了一句:“我的技能是什么......”   老人沉默,顾尔临就继续说:“上个世界里,有一个玩偶是达摩,技能是可以满足一个心愿,你肯定知道我的技能是什么,能不能把宇维安救回来?”   “游戏和现实是不一样的。”老人说:“玩偶的技能只能在游戏里使用,就算你的技能可以救人,出了世界也没用了。”   顾尔临的腿蜷缩着,低声了哦了一句,没有再说话。   过了一会,顾尔临声音又微弱的响起:“那我能不能再次进入那个世界里......”   老人:“不能,一个世界只能去一次。”   顾尔临从嗓子里呜咽了一声,哑着声音说:“能不能想想办法,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留在那里.....我想去陪他......”   “这个,应该不能......”   老人安慰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顾尔临也没有再说话。   房间外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走了,整个家里都陷入了死寂。   朦朦胧胧中顾尔临靠在墙边睡着了,他又做了那个梦,和之前的梦一模一样。   他走出校园,看见在路边等他的爷爷。   爷爷举着伞朝他的方向走过来,路边疾驰的卡车穿过马路,与肉体撞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顾尔临抖抖颤颤的走到马路中央,拉开血泊中的尸体。   尸体四面朝上,空洞着一双眼睛,血不断的从口鼻处冒出。   这一次的梦更清晰,顾尔临看清了死的那个人,尸体上映着的人脸是——幼时的宇维安。   顾尔临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他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雨地里,爷爷跑过来抱着那个小孩子哀嚎,一脚一脚的踹在顾尔临的身上。顾尔临却感受不到疼痛,他紧闭着双眼,空中回响的声音不是爷爷的咒骂声,而是宇维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以后也不会……”   “我只不过是气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我说,我不介意你离我近一点,甚至想要你多靠近我一些。”   “你我第一次见面时,我才四岁,你六岁,那时候我一个人在花园里面玩,你看我长得好看,以为我是个小妹妹,你就不老实的从路边拔了一束野花草,冲过来说要送给我……”   “那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想问问你,你曾经说的话还算数吗?”   “顾尔临,我喜欢的是你,发脾气是因为你,吃醋也是因为你。”   “顾尔临,现在你相不相信我喜欢你?”   ......   这些声音不断安抚着他,似梦似幻。   顾尔临猛然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的一片漆黑喘着粗气,他捂着抽痛的胸口,庆幸一切都是梦。   可庆幸过后,他借着门缝的亮光,摸了一把脸,手间搓揉皆是水迹,他猛然间意识到,宇维安没有回来。   那么这个梦和现实又有什么差别。 第62章 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说入睡之前, 顾尔临脑中思绪混乱,没有意识到宇维安的消失, 究竟代表着什么意义。   当睡了一觉清醒后,他终于理会到,宇维安没有出世界意味着——他死了。   成百上千的痛苦如同卡车碾压在胸口,席卷而来。   顾尔临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压着胸口,闷哼了两声,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嗓子中溢出压抑的呼声,他咬住下唇,直到嘴边感受到一丝丝刺痛,才能勉强喘过气。   大口呼气间头埋在膝间,他啜泣了两声,忍不住低声哭了出来。   原来失去一个人,会那么的心痛。   顾尔临领会到刘子晴的感受,胸口撕裂的感受, 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像是一把绞肉机, 将他的心来回翻扯,还不如死了干脆。   旁边的位置动了动,一只胳膊揽了过来, 沉稳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别哭,我在。”   突如其来的热气萦绕在耳边,顾尔临后背顿时绷紧, 他尖叫了声,脚向前瞪,一个翻身险些跌下床, 还好被床上的人拽住了胳膊。   顾尔临整个人倒吊在床边,姿势难度高达十分。   “怎么了!怎么了!”于恩砰的一声推开门。   门外的光照射进屋子里。   顾尔临不知何时居然睡在宇维安的大床上,而床上拉着他胳膊的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睡衣,衣领大敞开,露出右肩的锁骨,既慵懒又优雅。   那个人是宇维安。   顾尔临愣愣的望着宇维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他惨白着脸,眼角红红带着没哭干的泪痕。   宇维安手间用力,直接将顾尔临拉进自己的怀里,两个人倒在床上,顾尔临就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猫,没有半分的挣扎,仍由他抱着。   于恩局促的站在门外,不知道该不该进来,最后还是白芳静走过来一巴掌拍着他头上,笑着说:“有没有点眼色,还不赶紧回家!”   大门被重新合上,四周黑暗,顾尔临缩在宇维安的怀里,不断的发抖。   他越是发抖,宇维安就抱他抱得越紧。   顾尔临紧贴在宇维安的胸膛,感受着他胸口的炙热,以及心脏跳跃的声音,这些都昭示着宇维安在他身边。他闭着双眼,不敢睁开,生怕睁开眼后又是一场梦。   宇维安的胳膊紧搂住他的腰间,手掌摩挲着顾尔临的后背。   两轻一重,似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小兽,口中轻声的说:“我在呢,我在呢。”   平日的宇维安说话似冰山,几乎快要把人给冻住,然而现在却温柔令人无可奈何。   顾尔临的颤抖渐渐止住,他睁开眼吸溜了两下鼻子,伸出手回抱住宇维安,将脸上的眼泪全部一股脑蹭在宇维安的睡衣上。   宇维安身子僵了一秒,嘴角微微上扬,温声的说:“明早你给我洗睡衣。”   顾尔临拒绝的嗯~了声,声音间的撒娇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他抱着宇维安,感觉到无限的心安,喃喃的问道:“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宇维安低头在他耳边嘶磨的说道:“不是梦,是真的.....”   不是梦?!   顾尔临身子轻颤,他猛然从宇维安的怀里抽出身子,坐在床上将床头的灯打开。   啪!   床头灯淡黄色的光照进了房间,也映在宇维安俊朗的面容上。   宇维安撑着手臂,半卧在床上,面容在黄灯下显得温和许多,他皱着眉头手探向顾尔临的额头,说:“怎么了?不舒服吗?”   顾尔临一掌挥开宇维安的手,看着眼前的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宇维安不在身边时,顾尔临伤心的快嗝屁了。   而现在看见宇维安活蹦乱跳的在眼前,居然还一脸不知愁所谓的表情,顾尔临脑袋顶上好像燃了一把火。   他手指着宇维安,张嘴就骂道:“宇维安,还真是你啊!老子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你特么耍人很好玩啊!我还以为你......我还以为你......”   说到后来顾尔临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   “嗯。”宇维安手撑着头,抵在枕头上好不悠闲的看着顾尔临,嘴角还带着一丝丝的调笑说:“接着说,你以为我怎么了?”   顾尔临气的胸口一起一伏:“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死了。”宇维安接着话说:“对吧。”   “对!”顾尔临说不出口的话,却被宇维安说的如此轻松,显得格外刺耳,他气恼的说:“老子就是以为你死了!你还回来干嘛?!你个大骗子!”   顾尔临气的一把掀起被子,起身就要走。   宇维安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脚踝,顾尔临的脚踝很细,被宇维安一掌抓的动弹不得。   手感滑而娇嫩,宇维安手下还不老实的多摩挲了两下。   顾尔临气急败坏,抬脚想要踹他,可是他抬不起脚,反而是宇维安一缩手,将顾尔临的脚往怀里拽去。   “哎?哎?哎?”顾尔临站不稳脚,叫了两声又重新被扯到床上。   他不甘心的作势又要起来,却被宇维安抬手压住腰。   宇维安手间紧了紧,又将顾尔临禁锢在怀中,他抱着顾尔临长舒了一口气,额间在他的耳垂轻磨了两下,说:“你真的想要我死啊......”   一股麻意从尾椎骨传来,顾尔临被磨得身子发软,一下就没了脾气,他闷哼了一声,咬着唇不肯说话。   “看来你是真的想让我死。”宇维安接着说:“就是不知道是谁一直缩在书房里哭,梦里还哭着叫我名字,要不是我给他抱出来,估计都能哭抽过去。”   “你放屁!”顾尔临涨红着脸,骂道:“宇维安,你真是个骗子,你就应该去诈骗集团当头目,不然真的是亏了!”   “我没骗你。”宇维安沉着声说:“你就不想知道你走后,那个世界里发生了什么吗?”   这个话题成功吸引了顾尔临的注意,他沉默了一下,问:“发生了什么?”   宇维安又将他搂紧了些,将世界里的发生的一切,告诉了顾尔临。   当时顾尔临走进通道,刘子路像疯狗一样向前扑,想要拿到顾尔临的眼睛。   宇维安为了阻止将他推倒在地上,谁知道刘子路的袖子里居然藏了一把刀,他冲过来,用刀钳制住宇维安的脖子,说:“如果我出不了这个世界,就要你给我一起陪葬。”   当时的刀已经快要划破宇维安的脖子。   顾尔临听到这里浑身一抖,急忙问:“然后呢,然后呢?你有没有事情?!他是不是划伤了你?”   “没有。”宇维安说:“他要划伤了我,我就回不来了。”   顾尔临了解刘子路,他这个人自私自利,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可以不管不顾,如果他不能出游戏,是真的能做出杀了队友的举动。   顾尔临说:“那刘子路出来了?”   宇维安:“不知道。”   “不知道?”顾尔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宇维安下巴低着顾尔临的肩膀:“后来刘子晴来了,她已经换上了吴建的容貌,哭着求他哥哥放了我,她愿意将自己脸上的五官给刘子路,让他通过检测。”   顾尔临义愤填膺:“卧槽,她要是把自己的五官给了刘子路,她就出不去了,那可是他亲妹妹啊!刘子路不会那么不要脸吧。”   宇维安:“你觉得呢?”   顾尔临:“.......”他了解的刘子路还就真的那么不要脸。   刘子路就算手里有刀,掐住了宇维安,也不是宇维安的对手。   宇维安趁着刘子路看着刘子晴的脸欣喜若狂时,手间用力,反手就压制住了刘子路,刘子路压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宇维安问刘子晴:“现在,你愿意用你的命,换你哥哥吗?”   如果他们两个人想要出去,只能有一个人顶着吴建的脸,而另一个人的分数则不会达到650分。   又是一道命换命的选择题。   这不过这次,宇维安将选择的权利交到了刘子晴手中。   刘子路双手背后,被宇维安紧握住,低着头不断的啜泣,对刘子晴哀求道:“妹妹,救救我......咱们家就只有我一个儿子......我要是死了,爸妈可怎么活啊......”   “靠!真恶心!”顾尔临又一次打断了宇维安:“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儿子怎么了?有的儿子看起来是个人,其实还不如个畜生!”   宇维安瞥了顾尔临一眼,说:“你还听不听了?”   “听听听。”顾尔临立刻狗腿:“然后呢?我保证不插嘴了,刘子晴有没有被他说服?到底是谁出的游戏?”   宇维安:“没了。”   “没了?!”顾尔临提高音调:“你是不是又耍我呢。”   宇维安:“当时刘子晴说她有事情要单独和刘子路说,于是我就放开了刘子路,又正好该我检测了,我就先进入了检测通道。”   顾尔临听见这个结局,唉声叹了一口气说:“唉,到最后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到底是谁活着。”   宇维安拍拍他的后背:“他们会自己做决定的。”   顾尔临一想到刘子晴很有可能会心软,把自己的脸换给刘子路,他又忧伤了一下。突然顾尔临腿一蹬,从宇维安的怀里冒出头说:“哎,不对啊!你当时既然已经进入检测口了,为什么半天都没有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等的有多着急!”   顾尔临越说越激动,一想到宇维安消失的这件事,他就觉得心里不安,不愿再去想。   想的多了,又会眼前的宇维安好不真实,像是随时都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宇维安感觉到了顾尔临的不安,他捏着顾尔临的手,在掌中搓揉着说:“我当时是出来了,但应该是出世界的顺序发生错乱,系统把我送到了别的地方。”   顾尔临不依不饶:“那你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吓死人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宇维安看见顾尔临紧张兮兮的小脸,伸手轻抚着他的嘴角,说:“都吓成这样了,还说不喜欢我?”   顾尔临脸红一道白一道,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已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和宇维安躺在床上。   他强撑着面子说:“我担心你,那是出自朋友之间的关心......而且,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着急。”   宇维安看着怀中顾尔临通红的脸,轻笑一声,给他留足了面子:“好,是我单恋你,那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第63章 谁在上   宇维安问出那句话后, 卧室里的气氛变得暧昧旖旎。   顾尔临不知该怎么回答,索性将头埋在被子里做个缩头乌龟, 没有做声。   宇维安也没打算等顾尔临的回答。   他的手温柔扶起顾尔临的脸,低下头嘴唇吻在他的额角,鼻尖,顺着向下是嘴巴。   宇维安的唇向着他的唇凑近了些,顾尔临想要向后躲,却听见宇维安正色的说:“我爱你,顾尔临......别躲着我。”   爱和喜欢不同,说出口的爱比喜欢要更加誓心。   既然是迟早都会到来的事情,当它真正来临时,之前的心灵建设全部推翻。   就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顾尔临的双手背在身上,将被单抓出层层褶皱。   他没有再继续躲,闭着眼睛任由宇维安吻在身上。   顾尔临闷哼了一声,像是暗示一般, 宇维安立刻揽住顾尔临的腰翻过身,将床头的灯关上。   他抓住顾尔临因为不安而微微颤抖的手, 双手紧握。   房内又回归漆黑,只余下二人粗重的呼吸声。   其实很疼。   比顾尔临预想中预想的要疼上很多。   顾尔临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腰部以下几乎失去知觉, 浑身脱力的像是只布偶,耷拉在宇维安身上。   叫又叫不响,哭也哭不出, 只能牙齿紧紧的咬着宇维安的肩膀,身子抖的不能自已。   直到后来一切都结束,宇维安将顾尔临放到床上, 顾尔临手胳膊挡着眼睛,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宇维安想要看看他的脸,打开台灯正要掰开顾尔临的手,却被顾尔临躲开。   宇维安皱着眉头说:“很疼吗?”   顾尔临不说话。   宇维安:“要不要叫医生?”   “叫个鬼的医生!”顾尔临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股脑的发泄:“你不要脸我还要!老子就不该信你的屁话!什么他妈爱不爱的,爱就是个屁!你爱我,你倒是挺爽的,疼死我了!”   顾尔临语气激动,宇维安嘴角动了动,似乎是想笑却又忍了下去,他缩回被子里,想要抱住顾尔临,顾尔临向后一缩说:“干嘛!”   宇维安:“我替你揉揉。”   顾尔临涨红着脸,别扭的说:“你......你先把灯关了。”   宇维安撑起身子,将灯关了,这才缩回被窝里,将顾尔临揽入怀里,掌心伏在他的腰间,搓热了手一下又一下的替他揉着腰。   四周陷入黑暗,顾尔临安心的将手胳膊从脸上拿了下来,他靠在宇维安的怀里,不住的吸溜鼻子,嘴上还是不饶人的抱怨:“这个系统真的狗,设置的这什么鬼设定......早知道那么疼,打死我也不变成人!啊——你轻点——”   宇维安手上力道放缓了些,抱着顾尔临吻了吻他的耳垂,疼惜似珍宝。   顾尔临窝在宇维安的怀里,絮絮叨叨的渐渐声音放低了些,瞧着是快要睡着了。   宇维安怕扰了他的梦,连呼吸都放缓了些。   二人安静躺在床上,一切既美好又平和。   直到......   “艹!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顾尔临突然睁开铜铃般的大眼,从被窝里抽出手来,砰的一声打到了宇维安的鼻梁。   “嘶——”宇维安痛的倒吸一口冷气,手捂住了鼻子。   顾尔临手背也打痛了,他揉着手背说:“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我的亲密值是不是满格了。”   手腕处的黄盘屏幕反射着微弱的亮光,顾尔临点开黄盘,指尖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然后他倒吸了一口冷气,痛苦哀嚎了一声。   “啊——什么鬼!怎么还差一分!!!”   宇维安一边揉着鼻子,手握住顾尔临的手腕,放在自己眼下看了两眼。   屏幕上的亲密值显示:999999/1000000。   顾尔临的亲密值,距离一百万还差一分,就仅仅差了那么一百万分之一,他现在依旧是高级玩偶。   顾尔临哭丧着脸,不死心的又重启了屏幕两次,口中不断的说:“怎么可能呢......明明已经做了最亲密的事啊......怎么还会差一分呢!”   重启两次后的黄盘,上面依旧是999999的亲密值。   顾尔临气恼的将黄盘摔到一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宇维安的脸,他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抓住宇维安的衣领,怒声道:“说!是不是你和系统联合起来骗我!”   宇维安:“没有。”   “没有?”顾尔临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蹦字:“那为什么还差1点的亲密值!咱俩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啊!你告诉我还能怎么亲密!”   宇维安嘴抿了抿,表情一本正经:“如果只差了一点的亲密值,那可能我们还需要再亲密一点。”   再亲密一点?   顾尔临眼睛一转,抬起头在宇维安脸上啪叽亲了一口,立刻抬手点开黄盘。   上面的指数依旧是:999999/1000000。   宇维安也看见了,他低声的说:“会不会是因为只是亲脸,不够亲密?”   顾尔临觉得也有道理,他咬咬牙,又一口亲在宇维安的嘴上。   再一抬手看黄盘。   ???   还是999999/1000000。   宇维安嘴角勾了勾,忍住笑叹了口气说:“唉,看来还是不够。”   说着就一把将顾尔临压在身上,顾尔临大惊,瞪圆了眼睛说:“等一下等一下!你干嘛?!”   宇维安手点了点黄盘:“你没看见还差一点吗?”   “我看见了!”宇维安压在他身上,顾尔临害怕的胆都在颤,他推搡着宇维安的胸膛,大声的说:“但你压在我身上做什么?就差一点的亲密值,没必要再来一次吧,你赶紧下来!”   宇维安一动不动,他揉了揉顾尔临的毛茸茸的黑发,说:“你知不知道手机充电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而最后那个百分之一是最艰难的时候。”   顾尔临手抵着宇维安的胸膛,努力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手心里的汗几乎汗湿了他的衣襟,声音颤抖的说:“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懂吗?”宇维安说。   顾尔临抿着嘴,不说话。   他当然懂宇维安的意思,不过他还是个新人,第一次之后,欢快倒是半点没感受到,下,身现在还痛的厉害。   一晚上两次,他怕是吃不消。   宇维安倒也没有强迫他,手指若有若无的挑弄着顾尔临的耳垂:“你这次变成人形的奖励是几天?”   顾尔临:“......两天。”   宇维安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四周的夜格外的黑,顾尔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被这一点的亲密值给憋死。   疼就疼一下而已!   男子汉流血流汗不流泪!   他第一次都忍过来,还能怕第二次?!   生为男人,永不认怂!   顾尔临轻蔑一笑,手指勾了勾宇维安的胸膛,宇维安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手搂在顾尔临的腰,不断的抚摸。   突然他手间用力,另顾尔临身体紧贴在他的身上。   “等一下!等一下!”顾尔临身子发麻,秒怂的急忙叫停:“我有个问题!”   宇维安:“说。”   顾尔临:“游戏规则只是要求我们俩亲密,没有规定谁在上面吧。”   宇维安:“......恩。”   听见宇维安的回答,顾尔临立刻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牛逼哄哄的说:“那凭什么你在上面?这次我要在上面!咱俩一人一次才公平。”   作者有话要说:反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64章 假梦   宇维安显然没有想到顾尔临会说出这样有志气的言论, 他手揽住顾尔临的微微松开,半响说了句:“行, 随你,只要你推得倒。”   说着便坐起身子,盘腿坐在床上,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   顾尔临嘿嘿一笑,他搓着手从床上爬起来,一副要抓小鸡仔的奸诈感,只不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经过刚刚的洗礼,腿软的像是棉花。   扑通一声又跌回床上。   宇维安就坐哪里,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刚刚不小心,脚绊倒床单了。”顾尔临不认输,手撑着床又顽强的站了起来,他直起身子, 坐在宇维安的对面,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想要将他压在身下。   手掌用力向下压了压。   ???   压不动?   卧槽,这能忍?   同样是男人,宇维安压他轻而易举, 他压宇维安居然压不动.....压不动......   顾尔临深吸一口气,铆足了力气,向下压宇维安的肩膀, 可是宇维安就像一尊佛像一样,稳稳的坐在床上,连抖都没有抖一下。   反倒是顾尔临, 累的喘气,好像虚的不行的样子。   宇维安抬眼看着他,眼眸中狡黠的光在暗夜中格外的明亮,他说:“我可给你机会了。”   说话间便伸出一只手,轻松的把顾尔临按倒在床上。   “你干什么!”   吻如瀑布般痛淋在顾尔临身上,顾尔临好不容易从瀑布中抬起头,大声的说:“有没有搞错!是因为刚刚你把我折腾的没力气了,下次......下次我肯定行!”   本来坚定的声音,渐渐的变了调,最后只剩下哑着嗓子的嘶喊。   不知是过了多久,顾尔临瘫在宇维安的怀里,精疲力竭如同一滩水,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宇维安倒是不觉得累,他半靠在床头,手里力道劲道的替顾尔临揉着腰。   叮——   黄盘发出一声响,空中闪着一道蓝屏。   【恭喜您,亲密值已经达到了1000000,达成顶级玩偶成就。】   看见这条信息本来应该很高兴,可是现在顾尔临连高兴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手指颤抖的点了屏幕两下,蓝屏从空中缓缓消失。   宇维安问:“不高兴?”   “没有。”顾尔临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莫光,他也是历经千辛万苦当上了顶级玩偶,可是到死的时候,连一具尸体都没有,你说如果我......”   “你不会有那么一天。”宇维安好像是知道顾尔临心中所想,他抱紧了顾尔临,语气坚定。   顾尔临有些困了,他躺在宇维安的臂弯里,迷迷糊糊的问:“宇维安,李泰克说我是你把我招来的,你怎么招来的......”   宇维安眉头皱了皱,说:“他还说什么了?”   顾尔临半眯着眼睛,眼珠转悠的想了想:“还说......我之前的生活是一场什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被白芳静打断了。”   宇维安恩了一声,额头蹭了蹭顾尔临的耳垂,沉默了半天对他说:“李泰克生气的时候总是会说些胡话,别把他的话当真。”   顾尔临哦了一声,累的没有精力纠结这件事情,窝在宇维安的怀里,眼睛呼扇了两下,最后沉沉的闭上。   宇维安将灯关上,手间感受的顾尔临身体传来的热度,嘴角扬起笑意。   他不困,抱着顾尔临像是永远都抱不够一样,又怎么忍心浪费着难得美好。   不知过了多久,顾尔临在宇维安怀里挣扎了两下,皱着眉头,似乎是睡的不安生。   口中不断的重复着:“不是我......不是我......”   宇维安手间缩紧,将顾尔临抱在自己的胸口,手上不住的安抚着,轻声道:“没事,没事。”   顾尔临睡的本来就浅,被轻轻一动就醒了,他睁开酸涩的眼睛,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黑夜里,宇维安看不清顾尔临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睁开了眼睛,长睫毛一下又一下撩动在自己的脸上。   “我总是做一个梦......”   顾尔临声音闷闷的,他躺在宇维安怀里,倾诉的说道:“在梦里,父母接连离开了我,我孤单一个人连家都没有......我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下大雨,我走出校门的时候,看见爷爷拿着伞来接我,我欣喜若狂,爷爷一步步的走到路中间,被一辆卡车撞死了......我哭着走过去,掰开那具尸体,却变成了一个小男孩......”   宇维安听到这里,瞳孔猛然缩紧,他嘴张了张问:“然后呢......”   顾尔临喘了两口虚气,声音微弱的继续说:“然后......然后爷爷抱着那个孩子,不断的责怪我打我,说是我害死的他......唉,真奇怪。”   顾尔临自嘲的摇了摇头。   宇维安:“奇怪什么?”   “这个梦很奇怪。”顾尔临说道:“我压根不认识那个被撞死的男孩,并且我的爷爷为什么会抱着另一个孩子?更奇怪的事情是,这件事情压根没有发生过,为什么我总是会梦到?”   宇维安手顿了顿,然后拍着顾尔临的后背,低声的说道:“你最近太累了,才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   “我也这样觉得。”梦说出口就不那么悲伤了,顾尔临打了个哈欠,靠在宇维安怀中,声音渐渐飘忽。   这一觉他睡得很好,或许是因为宇维安的呼吸贴在他的耳畔,似有似无,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一大早,顾尔临醒来的时候,宇维安正在衣柜前穿了一身西装,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他从镜子里看见顾尔临坐起身,问道:“睡醒了?”   顾尔临坐在床上,呆愣的看着宇维安,透过镜子他看见了宇维安俊朗的身影,以及帅气的容貌。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   镜子里还映着自己裸露的上半身,以及身上斑斑点点,像是斑马一样的吻痕!   顾尔临倒吸一口冷气,抖着手掀开了被子,往下一看......   果真和上面的吻痕比起来,下面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宇维安!你大爷!”顾尔临抽出枕头,朝着宇维安甩去。   宇维安似乎已经料到他的反应,从容的向旁边挪了一步,手上还依旧整理着自己的袖扣,那个枕头不偏不倚的砸到了镜子上,又弹到地上。   顾尔临气的指着自己的胸口,大声的说:“你看看,你看看!”   宇维安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理着另一手的衣袖,表情不变的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顾尔临气的差点蹦起来,奈何腿软使不上力,只能靠嘴上功夫:“你这个人怎么那么狠毒!瞧瞧你把我亲的!还能见人吗?!”   宇维安:“可以见人,你穿上衣服就看不见了。”   “你!!!这是问题的重点吗!”顾尔临手指着他,被气的浑身颤抖。   宇维安整理好衣服,双手垂在身侧,右手拇指无意的搓揉的食指,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细白条纹西装,将他完美的肩颈都衬托的恰到好处。   “那你说,问题的重点是什么?”   宇维安长腿单腿跨上床,向顾尔临的位置倾斜了两步。   瞧着宇维安突然的靠近,顾尔临顿时被逼的气焰全无,他连忙抓着自己的小被子,遮住上身,警惕的问:“你干嘛!”   宇维安的脸几乎快要怼在他的脸上,他伸手拉扯着自己后背白衬衫的衣领。   顾尔临立刻闭上眼睛,大声的何止:“宇维安!你注意点!现在可是大白天!”   这时大门被砰一声撞开,于恩欢天喜地的说:“宇哥,我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走......”   后面的声音像是被调小的播音机,于恩看着床上的贴的贼近的两个人,脸色变得五颜六色。   最后他砰的一声把门砸上,说:“对不起,宇哥!对不起,顾哥!我是个傻逼!我下次进房间一定敲门!” 第65章 奇怪的男人   顾尔临嘴角抽了抽, 被于恩这个大嘴巴看见两个人这副模样,顾尔临一世的清明, 算是泡水了。   他瞪了宇维安一眼说:“宇维安你还不赶紧起来?!你真是个禽兽!现在可是大早上!”   “你在想什么?”宇维安挑起嘴角的笑,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是要给你看看我的后背,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   “哈?你后背怎......怎么了。”顾尔临这句话说得有些心虚。   宇维安没有真的想展示给他看,他翻身下床说:“肩上全是你的咬痕,后背也被你的指甲划得乱七八糟,等晚上再给你看,我现在要出门。”   说着宇维安就快步走出了房间,直到他关门的一刹那,顾尔临才后知后觉的说:“晚上给我看什么意思?!老子晚上才不看呢!!!”   宇维安出去后,于恩才怯生生的打开门,从门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对顾尔临说:“顾哥,早饭在桌子上,你要吃自己热一下, 我们走了啊。”   于恩说完话就立刻缩回脑袋,五分钟后外面响起了大门关合的声音。   顾尔临也懒得去琢磨他们出去干什么, 他用手撑着身子想要起来,但是腰酸腿软的厉害,实在是懒得动弹, 他索性又趴在床上睡了起来。   吵醒他的是一个敲门声,一开始敲门声很礼貌,顾尔临睡得死也就没有听见, 可是后来那阵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像是要把门都给敲裂了。   顾尔临趴在床上,叫了一声:“来了来了!别敲了!”   说着就揉着腰, 他打开宇维安的衣柜随手拿了一件他的睡衣,穿在身上。   下地的时候腿都是软的,顾尔临忍着一股劲,半扶着墙走出去,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出门怎么连钥匙都不带......嘶......”   顾尔临龟速的走到门前,拧开把手,大门推开的那刻,他看见外面站的人并不是宇维安。   而是一位他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看不出岁数,却显得有些沧桑,他穿着米白色旧断袖,被水洗的泛黄,头发长到脖颈,脸上的胡子好几天都没刮,皮肤也很差,眼下有着浓浓的黑眼圈,体型比较消瘦。   顾尔临问:“您是?”   男人声音沙哑:“请问宇维安在吗?”   顾尔临一听是找宇维安的,将他先迎了进来:“宇维安现在有事出去了,你要不进来等等?”   男人倒也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坐在客厅之后,顾尔临给他倒了杯水,坐在沙发对面问:“你找宇维安有什么事情吗?”   男人看了顾尔临一眼,说:“恩,有点小事。”   声音冷淡疏远,顾尔临也识趣的没有继续问下去,他抱着茶杯抿着水,眼神总是不由自主的打量着这个男人。   顾尔临感觉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男人坐在沙发上,似乎很是焦躁不安,将手里的水杯拿起来又放下,最后他搓着手问:“宇维安他到底去哪里了?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这个男人的面容如果仔细看还是很不错的,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应该也就二三十岁的模样,只不过满脸的胡茬令他显得老气很多。   顾尔临眉头挑了挑,这个如此男人急着找宇维安的动机,动机很令人起疑,他警觉地说:“我也不太清楚......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宇维安是什么关系?”   不会宇维安之前欠下的情债没有回请吧......   顾尔临上下打探着男人的样子。   男人面黄肌瘦,失魂落魄,完全是符合被渣男骗上了床,然后又被无情甩了的小受形象。   顾尔临越脑补越脑洞大开,一旦想到自己昨天被宇维安给上了,今天就找上门了个小三,顾尔临眼睛看着男人,倒是看出了电闪雷鸣的感觉。   男人却没有注意他的目光,他似乎很着急要找宇维安,手指不停的来回搓。   咕噜咕噜.....   顾尔临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他抬头看了眼表,发现现在都已经中午一点多了,他还没有吃饭,桌上还留着于恩买来的几个包子。   顾尔临走到餐桌前,点了点正好有两个包子,他举起塑料袋问道:“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也吃一个包子?”   男人摇了摇头:“不用,我吃过了。”   顾尔临哦了一声,将包子放在微波炉里转了两分半钟,自己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目光却紧随着客厅里男人。   他往嘴里塞了一口包子,含糊的问道:“你既然那么着急找他,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男人局促的说:“我.....没有他电话。”   顾尔临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那要不我给他打一个?催他快点回来?”   男人连忙摇手:“不用了,我也没什么急事,就在这里等他就好了。”   顾尔临也没多说什么,他很想告诉男人宇维安很忙,如果要等他,很有可能一直等到天黑他也不会回来,但是顾尔临想想又没有说。   他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想等就等吧。   不过男人的运气不错,顾尔临刚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宇维安就回来了。   男人听见大门拉开的声音,站起身,想要走上前最后犹豫着又坐回到沙发上。   顾尔临见状走到大门口,看见宇维安正弯腰在玄关处换鞋,身后还跟着于恩吵吵闹闹的和金秋说话。   于恩:“金秋,我都说了你不要总是逗方媛媛家的金毛,你偏要去!下次你要是再过敏就直接让你哥给你接回家,别出来了。”   金秋嘟着嘴,鼻头红扑扑的,不服的想要反驳,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打了两个喷嚏,最后委屈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宇维安换好鞋,将西装脱下挂在门口的衣柜上,问顾尔临:“你吃饭了吗?”   “吃了。”顾尔临说:“有人来找你。”   宇维安问:“谁啊?”   顾尔临:“不知道,已经坐在客厅里等很久了。”   宇维安哦?了一声,两步走出玄关,玄关空出了位置,于恩和金秋从门外走进去换鞋。   他俩还没有换好鞋,就听见宇维安在客厅里说:“你们别进来了。”   “啊?”于恩不明所以,手里刚提着的拖鞋不知道是放下,还是继续穿上。   “怎么了啊?”金秋好奇的想要走进客厅看看,却被宇维安喝止住:“于恩!带着金秋你们去方媛媛家,没有我的信息不许过来。”   这次于恩立刻反应过来,他拉着金秋不由分说的向外拽,口中回应着:“知道了宇哥!”   话音还没落,于恩就带着金秋消失在大门前。   顾尔临愣在原地,他走进客厅,看见宇维安皱着眉头站在客厅边,手指紧握成拳头,那个男人也站了起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顾尔临被客厅的气氛震慑到,他低声的问:“你们......怎么了?”   宇维安没有回头看顾尔临一眼,声音严肃的说:“你也进书房,不要出来。” 第66章 普通愿望   顾尔临低头哦了一声, 转身走上二楼的书房,然后将大门合上。   他盘腿坐在地毯上, 却总觉的有些事情很不对劲,客厅里二人说的话隐隐约约的透过房门穿了进来,顾尔临想听不见也不行。   楼下。   宇维安声音不善的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顾尔临一听这话,感觉两个有什么说不清的渊源,他心里不悦,挪了挪屁股靠着房门屏住呼吸,仔仔细细的听起来。   男人声音几近哀求的说:“我刚刚听见他的声音了,你就让我见他一面行不行......我求求你了......”   听见谁的声音?这个男人又要见谁?   “你在做什么呢?”玩偶老人站在他旁边,突然出声,将顾尔临吓得一惊,急忙将食指放在嘴边,比个虚声的动作:“嘘......别说话......”   老人狐疑的也凑到门前听起来,两个人一脸严肃的仔细听。   宇维安半天没有说话,半响声音沉重的说:“你不能见他。”   男人抖着声音问:“就一眼......我就远远看他一眼行吗......”   宇维安:“不能, 现在轮回又开始了,如果他看见了你会发生错乱, 你想看着他消失吗?”   男子良久没有说话,后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小了些,顾尔临听得断断续续, 一直趴在门前感觉到腰间隐隐作痛。   顾尔临揉了揉腰,沮丧的对老头说:“别听了,什么都听不到。”   这时楼下宇维安的话, 音量提高,顾尔临恰好能够听见。   宇维安喊住男人说:“司新,那件事情你没有错, 他也没有错,只是你要认清现实......你俩早就不可能了。”   司新......   这个名字特别的耳熟,顾尔临不断的在脑中搜索,最后他和老人对视了一眼,终于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   男人的脸和报纸上那张笑的邪气的警察对上号。   司新,四年前年仅二十岁的他,冒着生命危险卧底在一个犯罪组织中,最后成功的将所有犯罪人员一举抓获,其中犯罪组织的头目自杀。   今年他也才二十四岁而已。   顾尔临实在无法将他现在的容貌,和当年报纸上年轻帅气又意气风发的少年对上号。   仅仅四年的时间过去了,他却变得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没有了报纸照片上的笑颜,眼眸中更没有了当年的光芒。   老人指着楼下,表情诧异的说:“他.....就是你问的那个司新?”   顾尔临点了点头。   老人没有看见司新的正脸,好奇的问:“这个小伙子长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顾尔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脑袋里像是一团捋不清的浆糊,想来想去只感觉疑点越来越多。   他来到了这个世界,李泰克说是宇维安把他招来的,突然冒出来司新,还有刚刚他和宇维安莫名其妙的对话,以及金秋和狄南的关系。   每当顾尔临发现了一个谜团,他无力解答,并好不容易为此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时,接连又会出现一个更大的谜团再等着他。   一次又一次。   顾尔临不禁感觉他压根不了解宇维安这个人,更不了解身边的每一个人。   楼下传来关门的声音,楼下的人似乎是走了,宇维安走到二楼,打开书房的门,看见顾尔临正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他。   宇维安蹲下身,问:“怎么了?”   顾尔临看着他:“司新是谁.....”   宇维安瞳孔收缩,叹了口气:“你都听见了?”   顾尔临点了点头,而后又开始摇头:“我没有听到多少,也不了解你们发生了什么。”   宇维安低下头,似乎是长舒了一口气。   顾尔临看见他这个反应,剩下的话也不用问了,宇维安不会告诉他的答案的,就像之前一样,最多不过是搪塞顾尔临而已。   而后的日子里,宇维安很忙,其实他本来就很忙,只能说这段时间更忙了,顾尔临常常见不到他的人影。   他频繁的和白芳静李泰克,进入游戏中,有好几次都负伤着出来的。   每次看见宇维安进游戏,顾尔临的心都提在嗓子眼,看见他平安出来,才能放到肚子里。   可每次不出一两日,他就会再次进入游戏,像是个不断往复的循环。   顾尔临的心都随着他,七上八下。   又一次,宇维安伤的重了些,是被李泰克背着出来的,他因为失血过多,躺在床上好几天都昏迷不醒,顾尔临为了照顾他接连几夜都没有合眼。   等宇维安苏醒后,顾尔临坐在他的床边,惨白着脸问他为什么不肯带着自己一起进世界。   当时宇维安看了顾尔临一眼,沉默着不肯回答这个问题。   在顾尔临的再三逼问下,他说:“我不想看见你冒险。”   顾尔临恍然大悟,或许是那次莫光的死,对宇维安心中造成了一些震撼。   顾尔临虽然不知道自己的技能的是什么。   但是他能预感到他的技能,绝对不会像猪猪和胖胖那么轻松,而宇维安不肯透露的原因,多半是怕自己某天会像莫光一样涉险,而他站在一边却阻拦不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带顾尔临进世界。   即便顾尔临明白宇维安的心,可是激动的回答他:“可我也不想看见你冒险啊!如果我阻止不了你,但是最起码我希望我可以陪着你一起。”   宇维安苍白着嘴巴,轻声的说:“快了......就快了......”   当时顾尔临不明白这句快了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顾尔临明白了。   他看见放在书房里那个装彩球的罐子,正在一点点的装满。   已宇维安的水平,进一次世界多则可以获得十个球,少则也有四五个。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瓶罐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转眼间距离一百个彩球,只剩下十几个。   顾尔临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坐在书房的地上,靠着软乎乎的猪猪,望着彩球罐子发呆。   他问老人:“宇维安能力那么强,攒齐一百个球最多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当他攒齐一百个球,愿望实现的时候,他完全可以脱离这个世界,可他为什么那么多年来都不断的进游戏?”   老人回答:“因为主人想要实现的愿望不是普通的愿望。”   顾尔临:“他想实现什么愿望?”   老人笑了笑,装神秘的说:“以后你可能会知道的。” 第67章 狄南   十月份的天气渐渐变凉, 宇维安依旧在每天进入游戏里,只是为了攒齐彩球而努力, 顾尔临也没有再继续深究他的愿望是什么。   这些日子里,虽然宇维安不能常常陪在他的身边,但是两个人感情却越来越稳固。   宇维安对顾尔临很好,是有求必应的那种好。   顾尔临也渐渐想开了,那些理不清的谜团既然宇维安不愿意说,就说明不适合让顾尔临知道。   既然如此,顾尔临选择相信宇维安,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虽然现在他活得迷糊些,但是能在呆在宇维安身边,很幸福就足够了。   当顾尔临终于抱着坦然的心态时,他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想知道,就能不知道的。   真正的灾难发生的时候,所以人都身不由己。   十月二十五那天,顾尔临永远都忘不了。   在那一天他知道了宇维安的愿望, 同时在那一天宇维安的愿望失败了。   不是因为他没有攒齐彩球,也不是因为他完成游戏的时候出现差错, 而是因为顾尔临见了一个人......   十月二十五:   因为李泰克前一次进世界受了点伤,那次的世界是宇维安和白芳静两个人一起进入。   顾尔临已经习惯送宇维安进世界。   一大早,宇维安临行前, 顾尔临在他的嘴上亲一口,愿他能平安出世界。   当时金秋还在一旁 ,对顾尔临说羞羞脸。   宇维安和白芳静转身进入了游戏, 顾尔临送走两个人后便和金秋坐在客厅里打游戏。   金秋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商,他能够玩的游戏也是几岁的孩子玩的益智类型,不是顾尔临喜欢的战争游戏。   但是顾尔临也陪着他玩。   直到晚上七点, 顾尔临看见时间不早了,准备起身做饭。   金秋拉着他的衣角,非要让顾尔临多陪他玩一局,顾尔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我要是陪你玩,晚上我们吃什么啊?”   “我们出去吃呗!”金秋仰着脸说:“我好久都没有吃过府阳公园里的那家西餐厅的披萨了。”   顾尔临明白了金秋的意思,他蹲下来捏了捏金秋的鼻子说:“是不是你哥不让你吃,所以你今天跑过来套路我了?”   “也不是......”金秋咬着下唇,脸泛着粉光说:“你不是一直说想要见我男朋友,我们吃完饭后可以一起去看看他......”   “卧槽。”顾尔临说:“原来你的套路不是吃披萨,而是去和你小男朋友约会啊!可以啊小伙子!”   金秋有些害羞,他低着头,拉着顾尔临衣袖撒娇的说:“所以带我出去吃饭吧,顾哥哥~”   顾尔临皱着眉头,佯作思考的样子,逗金秋说:“啧,那我要好好想想。”   金秋立刻扬起可怜巴巴的眼睛,说:“我哥哥平时都不让我一个人出门,我都已经三天没见过他了.....”   顾尔临憋不住笑的说:“好好好,我带你去!不过你可别和你哥说是我带你去的。”   金秋认真的点头:“嗯嗯,我明白,我就说是宇哥带我出去的。”   顾尔临竖起大拇指说:“你这小子是个可塑之才!”   顾尔临答应了金秋的请求,不过顾尔临对这里世界的路不怎么熟悉。   金秋带着他来到了府阳花园,在最外面的一间超市旁,找到金秋最爱吃的披萨店。   店面很小,如果不仔细看很难找到,不过里面装饰精致,很适合小情侣到这里面吃饭。   顾尔临带着金秋来,倒像是带着儿子的老父亲。   两个人随便挑了一个座位,金秋点了自己最喜欢的猪肉披萨,顾尔临也随便点了一份水果披萨。   吃饭的时候,金秋很激动,一边吃一边开心的左右摇晃。   他这个样子不是因为披萨好吃,而是为了马上要见到自己喜欢人的激动。   他和顾尔临絮叨了很多。   其实这家西餐厅的披萨做的很一般,顾尔临吃了两块就吃不下了,他问金秋:“你为什么喜欢最喜欢这家餐厅?披萨做的很一般啊。”   金秋将最后一口披萨塞到嘴里,说:“因为这是我和狄南第一次约会来的地方,所以我最喜欢这里的披萨。”   “哦~原来是因为爱情啊。”顾尔临抽出纸巾,将他嘴角粘的油渍擦去,唤来了服务生,高声的说:“买单!”   顾尔临话音刚落,就从墙角里走出来一个服务生,像是一直等在那里一样,他低着头将单子递到桌前。   顾尔临随手接过单子,这顿饭一共吃了五百多,顾尔临心里念叨着两块披萨还不便宜,一边将宇维安给他的银行卡递到服务员手中。   可是服务员却迟迟没有把卡接过去,顾尔临手举在空中半天,他还晃了两下,最后有些不耐烦的抬起头。   顾尔临看清了服务员的脸,居然就是那次来家里找宇维安的人——司新。   “你......你......”顾尔临手指着他,惊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司新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一动不动,他的目光紧随着金秋,眼眸中只映着他一人。   金秋正低着头,手里拿着勺子,认认真真的吃着饭后的甜点,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顾尔临从司新的眼神中恍然大悟。   难道他求着宇维安想要见一面的人是金秋?!   顾尔临一把拉着司新走到了墙角边,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司新的目光依旧没有从金秋身上挪开,他甚至没有看顾尔临一眼,敷衍的回答着:“我在这里当服务员。”   “我知道你在这里当服务员。”顾尔临皱眉,急躁的说:“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难道你想见的那个人是金秋?”   司新倒是很坦然的说:“对。”   顾尔临脑子彻底混乱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司新想要见的人是金秋。   可是金秋他有男朋友啊......   顾尔临问道:“你和金秋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想见他?”   司新沉默着不说话,目光盯着金秋,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他的话。   又不回答他的问题.......   顾尔临已经习惯一问到关键问题,大家都对他保持沉默的态度。   毕竟宇维安经常这样,顾尔临也没有打算等司新的回答,他说:“你别看了,我要带金秋走了。”   说着便要向外走,司新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问:“你要带他去哪里?”   顾尔临抽出衣袖说:“我要带他去见他男朋友。”   司新听见“男朋友”这三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特别难看,口里喃喃的说:“他男朋友......”   “对,金秋有男朋友!”顾尔临着重强调了“男朋友”三个字,随后甩开手从墙角里走出来,拉着金秋出了餐厅。   虽然他不了解事情的经过是什么,但是根据上次司新和宇维安和谈话,顾尔临也大致能总结出来——让金秋遇见司新绝对不是件好事。   顾尔临一直拉着金秋向前走,直到金秋哇哇叫着说顾尔临扯痛他的胳膊,顾尔临才放开手。   “顾哥哥,走的那么急干嘛,我最后一块冰激凌还没有吃完呢。”金秋不满的揉着手腕。   顾尔临问:“你吃个饭慢悠悠的,不想去见你男朋友了?!”   一听到男朋友三个字,金秋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连忙点头说:“想想想,我带你去!”   在金秋的带领下,两个人七扭八绕走到府阳花园的一个小胡同里,金秋的脚步停在了一个酒吧前面。   酒吧上面用红蓝的霓虹灯标志着名字,上面写着——清悦酒吧。   顾尔临站在门前,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你不是说你要带我去见你男朋友,怎么跑到酒吧里来了......”   金秋急不可耐的就要拉着顾尔临向里面冲:“他就在里面打工呢!快走快走。”   “在这里打工?”顾尔临满脸问号的被金秋拉了进去。   进到酒吧里顾尔临稍微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酒吧地理位置偏僻,看起来外面的招牌也很普通,可是里面的装潢很是高档。   酒吧最中心的吧台很宽大,里面有好几个调酒师站在吧台内。   其中有一个瘦高的棕发男孩最为显眼,他穿着一身黑白的调酒服,低着头正在切冰,柔顺头发耷拉着他的上半张脸,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巴,还有红润的薄唇。   虽然仅能看见他的下半张脸,但依旧能感受到他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质,还有的帅气。   金秋一进酒吧,就甩开顾尔临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到吧台前,像个小蝴蝶一样,飞到了那个切冰少年身前。   少年看见了金秋也很开心,放下手中的削冰刀,拿起旁边的白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用干净的手捏了捏金秋的脸。   金秋立刻开心的摇来摇去像是只得到表扬的小狗,嘿嘿的傻笑。   顾尔临就这样被他丢在原地。   顾尔临心中愤恨,并且对于金秋这种重色轻友的行为很是不齿。   前面那两个小情侣说了有足足五分钟的话,而顾尔临双手抱胸也傻站了五分钟,金秋才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一个人来。   他笑容满面的走到顾尔临身边,拉着顾尔临的手说:“顾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   金秋牵着顾尔临的手向前走,顾尔临暼了金秋一眼,没好气的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金秋嘟囔着嘴说:“才不会呢。”   金秋将顾尔临带到吧台前,对着狄南说:“你看!狄南,这就是我刚刚和你提到的和我一起来的顾哥哥。”   狄南抬起头,棕色的头发下他的脸完整的呈现在顾尔临的面前。   顾尔临看着眼前无比眼熟的脸,瞬间浑身冰凉,他指着狄南说:“你......你不是......” 第68章 有人爱(完结)   棕发少年挑起细长的眼睛, 眸中全是不解,他眼中的陌生感另顾尔临有些起疑。   “你见过我吗?”   少年右边嘴角上扬, 露出齐展展的白牙,左耳的耳钉在暗光中闪闪发亮,看起来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邪气,却又好看的令人移不开眼。   这个人的长相简直就是年轻时的司新。   顾尔临彻底迷茫了,刚才他明明看见过司新,他面容沧桑,脸上全是胡茬,和眼前这个男孩细嫩的皮肤截然不同,然而的两个人的五官却一模一样。   难道他是司新的弟弟?   顾尔临嘴张了张,问道:“你......你叫什么......”   “狄南啊,顾哥哥。”金秋冒出了个头,说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他叫狄南。”   狄南......司新......   名字都连不到一起,两个人却长着一张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九的脸, 唯一的百分之一就是一张脸年少,而另一张脸则满是沧桑。   金秋这时拍了拍顾尔临的肩膀说:“顾哥哥, 我去个洗手间。”   顾尔临点点头,金秋看着狄南,狄南温柔揉了揉他的头发, 说:“去吧。”   直到金秋消失在喧闹的酒吧里,狄南熟练的摇晃着杯子,调出来了一杯蓝色的酒, 顺着吧台推到顾尔临的身前。   顾尔临说了一句谢谢,低下头抿了一大口酒液,那杯酒味道苦辣, 与酒液美丽的深蓝色截然不同。   顾尔临猝不及防的被辣的倒吸一口冷气,张着嘴不断的哈气,狄南斜着身子,撑着吧台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好辣......”顾尔临放下杯子,手在唇边扇着气问道:“这酒叫什么?”   狄南薄唇轻动,说道:“这是我独家调配的蓝色死海,主味腥辣,后调微咸,喜欢吗?”   “恩,还不错。”顾尔临手指轻抚在杯口,心不在焉的说。   顾尔临简直无法从狄南脸上挪开目光,他简直和司新长得太像了,就算是亲兄弟也不可能做到如此的相似。   除非是双胞胎。   可.......他俩的年纪又差距的那么大。   顾尔临这个人脸上藏不住事,他面容纠结,狄南对着他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尔临沉默的看着他,最后将酒杯放在吧台上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司新的人?”   狄南正在擦酒杯的手顿住了,他抬头望着顾尔临,目光中的轻浮消失了,转而变得严肃,他放下手中的酒杯,问:“什么?你再说一次?”   说话间,他眼神一厉,示意摸向腰间,目光另顾尔临后背紧绷,也不知是为何,到了嘴边的话却迟迟的说不出口。   二人指尖的气氛变得诡异,周围的乐声像是不断的缩小,空间里只剩下顾尔临和狄南两个人。   这时,顾尔临感觉身边有动静,金秋回来了,他扯了扯顾尔临的衣服,低声的唤着他,打破二人的沉默。   金秋坐在吧台前的凳子上,看起来精神恍惚,眼睛木呆呆的望着前方发呆,出神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狄南收回在顾尔临身上的目光,关切的看向金秋,问道:“怎么了?”   金秋看了顾尔临一眼,最后又望向狄南说:“我刚刚在酒吧里看见了一个奇怪的人......”   狄南皱着眉头:“什么奇怪的人?”   金秋:“他带着帽子,一直跟着我......我就趁着人多撞了他一下,他的帽子掉了下来......”   狄南恩了一声,问:“然后呢?”   “然后......”金秋抬起头望向狄南,说:“然后......他居然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狄南的脸瞬间僵住了,他皱眉问道:“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他人在哪里?”   金秋抖着手,指向前方的一个桌台处,那里有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衫,带着顶黑色的棒球帽,察觉到三人的目光,压着帽檐转身想跑。   “站住!别跑!”狄南反应很快,单手撑着桌子翻出吧台,追赶着黑衣人,动作迅猛。   两步就追上了黑衣男,他一手擒住黑衣男的胳膊,另一只手掀开他的帽子。   帽子下面的那张脸就这样呈现在狄南眼前。   酒吧里暗色灯光打在黑衣男的脸上,狄南看清来者的容貌后,猝然的向后退了两步,脸色变得惨白。   顾尔临拉着金秋,走到酒桌前,看清狄南手里抓的那个人就是司新。   狄南和司新面对面时,瞧着二人面容一模一样,狄南显然也震惊。   他指着司新说:“你......你......”   司新看着狄南又回望着金秋,目光中神情复杂。   顾尔临有些恼火,他走上前拽着司新的胳膊说:“司新,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让你离金秋远一点!”   “司新......”狄南指着黑衣男,结巴的说:“谁是......司新......”   顾尔临回过头,看着狄南面目纠结的样子,他张了张嘴想要回答狄南的话,却突然发现周围变得不对劲。   酒吧开始变得虚幻,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一块块的倒下,而狄南擒住司新的手却像是虚无一般,直接穿过了司新的身体。   顾尔临瞪大了眼睛,不由的说:“卧槽......”   他甚至生出一丝梦幻,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为什么周围一切都开始幻灭。   狄南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再次尝试抓住司新,手却再次穿过了司新的身体。   “狄南......你怎么了......”金秋被眼前发生的一切吓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走到狄南身前。   “金秋,别过去!”顾尔临感觉到不妙,下意识的拉住金秋的手。   顾尔临本想阻止金秋,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手却也拉不住金秋,手从他的身上穿过。   金秋冲上前抱住了狄南,周围酒吧里喧闹的人瞬间都幻化成白雾,一个接着一个的消失。   顾尔临看着周围的崩塌,脑子一片空白,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紧紧拽着司新的胳膊,只有他和司新两个人没有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顾尔临抖着声音问司新。   司新似乎是早就料到会有现在这一幕,他没有一点的惊讶,木木的望着和狄南抱在一起的金秋,说:“他们可能该走了。”   “走?走去哪里?!”   司新凝视着顾尔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顾尔临看着司新的表情,心头一紧。   “狄南......狄南......”金秋轻唤了两声,顾尔临回过头看见狄南已经化成了白雾。   而金秋的手也已经开始飘散,他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表情出神。   突然他苦笑了一声,抬起头脸上露出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金秋没有在看顾尔临,而是望向顾尔临身后的司新,他说:“我想起来......司新......”   司新的后背猛然僵住了,他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却如噎在喉。   金秋眼眶中含着泪,继续说:“我是该叫你狄南还是司新......”   狄南,司新。   这是什么意思?   顾尔临瞳孔紧缩,他甚至来不及去接受这一切,就看见金秋如其他人一样,消失在原地,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   酒吧也消失了,原本喧闹的府阳花园,此时却变成了空旷的场地。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梦一般。   空场的中央只留下顾尔临和司新两个人。   “哈哈哈。”司新突然爆发出山洪般的笑声,随后低喃道:“他还是走了啊......”   顾尔临轻挪了两步,拧着司新的衣领问:“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司新斜着眼看着顾尔临,仍由他拽着。   顾尔临接着问:“你到底是谁......金秋呢?金秋去哪里了?!”   “顾尔临!”远处的传来声音熟悉的声音。   宇维安和白芳静从空场的尽头跑来,宇维安跑在前面,一把抓住了顾尔临的胳膊,将他护在身后。   顾尔临心脏扑通扑通的猛跳,他拉着宇维安,对他说:“金秋......金秋,消失了......”   宇维安拍了拍他的手,低头恩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安抚的说了句:“我知道了。”   四个人站在空场子里,白芳静看着空荡的四周,捂住嘴哭出了声。   那天晚上,顾尔临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他一路上昏昏沉沉的被宇维安拉着走,他很想问问宇维安。   金秋去哪里了?   金秋还会回来吗?   狄南是谁,司新又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当他看见宇维安沉重的神情,那些问话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宇维安让顾尔临早点睡,将他关进卧室里,然后就叫来了众人。   团队里所有的人都来了。   他们聚在客厅里,低声说些什么,好像还有人哭泣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唯独顾尔临不知道。   顾尔临的头很痛,他躺在床上听着房外模糊的声音,慢慢的睡着了。   晚上顾尔临睡的很浅,他感受到宇维安躺在他身边的床上,从背后抱住了他。   顾尔临闭着眼,声音带着睡腔的问:“金秋.....还会回来吗?”   宇维安沉默了许久,直到顾尔临又快要睡着的时候,他低声的说:“恩......或许过段时间就会回来了。”   宇维安说话一向简单明了,从来不用“或许”这一类的词语。   只需要着一个答案就够了,顾尔临安心的睡去。   往后的日子,金秋没有回来,顾尔临也没有再问,他心里什么都明白,却又不愿多说。   所有的人都保持着一样的默契,好似只要不提金秋两个字,一切就都能恢复如常。   经过那次事情之后,顾尔临没有再见过司新,宇维安也不再频繁的进入世界。   唯一进去的两次,还是要带于恩攒够一百个球。   直到三个月后,于恩攒齐了彩球。   他真的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变成了一个有钱人,他将大部分的钱捐给了世界智力障碍儿童组织。   其中的原因,大家心知肚明。   生活渐渐的回到正轨上,宇维安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顾尔临也在给一家报刊写稿子,两个人的生活平静又美好。   虽然有时顾尔临也会质疑自己现在身处在怎样的世界中,可他已经不会去追寻答案。   就如他不知道金秋还会不会回来。   或许是宇维安给他了太多的安全感,以至于顾尔临可以安心的靠在他的怀中,不用去在乎那些解不开的迷。   顾尔临想到这些,回过头看着躺在他身边的熟睡的宇维安。   宇维安的睫毛随着呼吸微颤,顾尔临缩着身子,在他胳膊上蹭了蹭。   宇维安没有醒,却下意识的伸出胳膊,将顾尔临揽在怀里。   温暖又安心。   顾尔临嘴角扬起了,向宇维安怀中挤了挤,二人紧挨在一起,呼吸声交错。   顾尔临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平静安稳的生活,有人爱,有人陪,有希望。   就这样,也挺好。   ——END——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会用不同视角,解开谜团~~ 第69章 金秋(一)   十七岁的金秋, 喜欢上了一个人。   那时高中的他懵懂无知,从未涉足过爱情的美好, 父亲总是在外面忙,一年也见不到几次,母亲在他五岁的时候就病逝了,金秋唯一对母亲的记忆,只有书房里的一张照片。   他是由哥哥带大的。   哥哥叫金哲,比他大了六岁,从小就聪明能干。   金哲总是穿着一身西装,帅气又挺拔,身上流露着浑然天成的霸气,几乎没有人敢反抗他的指令。   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气势,令金家的产业越做越大。   金秋知道家里很有钱,却不知道到底是多有钱。   他曾经见过金哲在公司里开会的模样,金哲不过才二十三岁的年纪,却站在圆桌前声音低沉有力, 拥有指点江山的气势。   那一瞬间哥哥就是金秋心中的男神。   金秋也曾企望的问金哲:“哥,你穿西装的样子真好看, 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你一样,我也想穿西装,校服真的太丑。”   金秋不想再当一个小屁孩, 他想变成和哥哥一样成熟的男人。   金哲在面对金秋的时候,总是难得的温和,他摸了摸金秋的头说:“哥宁愿你一辈子都穿着校服, 永远单纯善良。”   在金哲的保护下,金秋就像是个不问世事的小少爷,他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早上起来在家吃早饭, 白天去上学,晚上准时回家。   虽然看起来无聊,却也很快乐。   学校里有他的好朋友,宇维安,李泰克,还有白芳静。   宇维安是学校里的校草,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学习很好,每次考试都能考全校第一。   金秋第一次看见宇维安,就觉得他和金哲挺像的,长得好看能力强,完美的不像是凡人。   宇维安表面看起来不好接触,但在金秋不屑的努力下,宇维安也愿意和他做朋友。   第二个朋友是白芳静,她学习也很好,却因为宇维安的存在总是万年老二。   第三个是李泰克,他的成绩倒是和金秋差不多,总是在班里垫底,两个人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还喜欢撩妹,只可惜一紧张就爱结巴,因此失败过很多次。   十七岁的那年,他们四人都正是高二。   高二的生活,比起高一多了一份熟络,比起高三又多了一份轻松,那是金秋过的最快乐的一年。   父亲偶尔会回家带给点金秋小礼物,哥哥工作的再忙,也会每天陪他吃晚饭。   金秋不用担心学习,不用担心生活,在外有朋友,在家有亲人。   他甚至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不论在哪里总是有人疼爱。   而老天待他不薄,十七岁时给他本就幸福的日子,又加上了一层曙光,那个人就是——狄南。   金秋第一次看见狄南是在自家开得酒吧里,金秋家里的产业众多,囊括了各种跨界商贸,从建筑业到娱乐业,应有尽有。   那日是白芳静十七岁的生日,他们几人约在一起吃了晚饭,李泰克觉得不尽兴,非要再出去玩一圈。   正赶上周五,金秋和白芳静都没有什么意见,唯独宇维安说自己要回家做功课,不愿意再出去。   大家虽然心里不满,但是宇维安不愿意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反驳。   于是剩下的两个人在金秋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酒吧——清悦酒吧。   酒吧里的经理一看是金小少爷来了,忙不遂的将他们三人带到了雅座上,金秋拿着酒单,点了平时最常喝的牛奶玫瑰。   金秋其实酒量很差,喝不了烈酒,牛奶玫瑰是酒吧里酒精含量最低的酒。   牛奶的香醇,加上低度数的玫瑰酒,入口时也不会感受到辣口的酒气,所有的酒味都被奶香掩盖。   金秋正在与白芳静和李泰克说笑时,服务生端来了三个人的酒,其中一杯白色的酒端到了金秋的面前。   金秋感觉到口渴,端起酒杯就大喝了一口。   一股冲天的辣意直达鼻腔。   金秋顿时瞪大了眼,拉出桌下的垃圾桶,将满嘴的酒都吐了进去,随后呛得满脸通红,不停的咳嗽。   “怎么了,怎么了?”白芳静连忙问道。   连身边的服务员都慌了伸,不知所措的看着金秋。   金秋抓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凉水才压下了满口的辣意,他眼角泛红,对服务员怒声道:“你给我上的什么酒!”   服务员是个年少的女孩,畏畏缩缩的说:“就是您点的牛奶玫瑰啊......”   “不可能!”金秋端起酒杯闻了闻,虽然闻起来确实有一股淡淡的奶味,但是酒味也太重了。   金秋将酒杯重放在桌台上,问道:“这杯酒是谁调的?”   服务员指了指吧台处:“是一个新来的调酒师......”   吧台处,一位高瘦的男人优雅的摇晃着手臂,手里拿着两个罐子,酒液来回交换,既潇洒又帅气。   金秋呼噜一下站起身,气恼的说:“谁招来的新人,连一杯酒都调不好!”   也不顾白芳静和李泰克的阻止,就怒气冲冲的朝着吧台走去。   他走到吧台处,手拍了拍大理石的桌面,发错砰砰的脆响,声调颇为趾高气扬的问:“喂,就是你调的牛奶玫瑰吗?!”   吧台前的人回过头,四目相对间,那个人对着金秋笑了一下,说:“对啊,小少爷不喜欢吗?”   金秋却看着眼前人的脸,愣住了。   他金秋活了十七年,见过最好看的人就是宇维安和自己的哥哥,他自认为有两大颜值天花板在自己身边,自己已经对帅哥免疫了。   可是眼前这个人和宇维安,金哲的帅气不同,他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帅哥,细长的眼睛,嘴角一咧开就有种邪气的感觉。   笑的勾人又迷魅。   就像是毒药一般,明知道是有危险,却还是令人不由的想要靠近。   金秋看着这个人,脸瞬间变得滚烫。   一定是因为刚刚喝了一大口烈酒,上头了。   金秋这样想着,壮起胆子说:“那个......你调的什么破酒!又辣又涩,压根都不能喝!”   狄南笑了笑,双手撑着吧台,凑近了金秋些问道:“我是新来的,不知道小少爷的口味,要不我再重新调一杯?”   金秋向后退了两步,感受到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他支支吾吾的说:“算......算了,你调的太差,我不喝。”   金秋像是个木头人一样,转过身僵硬的走回到座位上,手里拿着桌上的水杯,一口口出神的喝着。   白芳静感觉到金秋的不对劲,放下手中的酒杯,探着头问道:“金秋,你怎么了?和别人吵架了?”   金秋还没有来的及说话,李泰克就接上了话茬:“这......这里是他家的产业,谁敢......敢和他吵架!”   “没事吧?”白芳静询问金秋。   金秋低垂着点了点头。   这时有人来到了桌前,黑色的桌板上,修长的手指间推来了一杯白色的酒,清列的语气在金秋的头顶上方响起:“小少爷,真的是抱歉。我询问了经理才知道您喝不了太烈的酒,我又重新给您调了一杯,您尝尝好不好喝。”   金秋抬头看见狄南的脸,仰视的情况下看他更加好看,鼻梁高又挺,眼眸也更加的深邃。   金秋立刻低下头,拿起酒轻抿了一口。   香醇的奶香在舌尖蔓延,尾调带着淡淡酒液的微辣,比他之前喝过的要更加好喝。   直到金秋晚上回到家中,那股香浓的酒味依旧回荡在他的嘴中。   每次尝到都能回想起那个调酒师的笑脸。   他告诉金秋自己的名字叫,狄南。   狄南......狄南......   金秋一次次的在心中念着,他感觉这个名字真好听,每一次念他名字的时候,嘴都是笑着咧开,心也被填的满满的。   那一段时间,金秋总是约朋友去酒吧里,他表面是大咧咧的坐在位置上,摆着自己是小少爷的身份,招摇又炫目。   其实目光总是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停留在吧台处那个人影身上。   在金秋的眼中,无论狄南在哪里,都是最耀眼的人。   看的越久就越痴迷。   那时候的金秋还年少,从小在家人的保护下,就是一朵温室里的太阳花,他不懂喜欢是什么,也不懂如何表达对一个人的喜爱。   直到有一天,李泰克谈了一个新的女朋友,金秋看见他抱着那个女孩,两个人坐在操场的草地上,笑的很开心。   那种开心是由心而发,两个人就坐在一起,笑的像个傻子一样。   那天金秋本来是要叫李泰克一起回家,可不知怎么他就站在操场边看了很久。   李泰克先发现太阳快下山,他低头看着手表上指针已经到六点半,心想金秋怎么不来找他,就遥遥望着金秋正站在操场外出神。   李泰克和自己的女朋友告别后,走到金秋身前问道:“发什么呆呢?”   金秋回过神来,问他:“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笑的那么开心?”   李泰克不明所以:“啊?”   金秋指了指女孩的背影:“你和她在一起看起来笑的很开心,是不是说了什么笑话?”   “哪有什么笑话。”李泰克笑着扒拉着金秋的肩膀,说:“那......那是因为我们在谈恋爱。”   金秋:“谈恋爱就会很开心吗?”   李泰克:“当然了,谈恋爱不就是为了开心,你如果看见一个人都笑不出来,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金秋愣声的回望着李泰克:“你的意思是?只要看见一个人感觉很开心,那就可能是喜欢?”   李泰克皱眉思索了一下他的话,点头:“也可以这样说吧,你如果看见一个人会感到很开心,看不见又觉得很思念,那应该就是喜欢了。”   听见这话的金秋醍醐灌顶,他褪下身上的书包,一把塞到李泰克怀里,说:“我突然有事,先走了啊!”   也不顾李泰克在他身后的呼声,就不停的向前跑。   那天的夕阳很炫目,金色的光洒在金秋的身上,他穿着一身纯白的校服,跑过了一条条的街道。   心脏跳得飞快,像是快要从嘴里飞出来。   他想自己是知道了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他喜欢狄南。   他喜欢看狄南笑着时半眯的眼睛,喜欢看狄南穿着那身调酒服,喜欢看狄南调酒时的自如,喜欢狄南说话时清朗的嗓音。   有太多太多的喜欢。   就如李泰克说的一样,他想要时时刻刻都看见狄南,如果看不见就会很思念。   这样想着,金秋一路跑到了酒吧门前,他看着酒吧紧锁的门才反应过来。   酒吧每晚九点才开门,而现在还不到七点,他来的太早。   金秋来回在酒吧门前徘徊,徘徊了两圈之后突然冷静了。   他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他和狄南并不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狄南是这家酒吧里的调酒师,两个人也不过是说过几句话。   金秋只知道他的名字,却连他的年纪,家庭,朋友,甚至有没有女朋友都不知道。   又或许人家没有女朋友,但是不喜欢男孩子呢?   自己就这样草率的冲了过来,见到他又要说些什么?万一碰了一鼻子灰,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又怎么办?   想到这里,金秋有些沮丧,他耷拉着头,又顺着原路走了回去。   当他走到小巷的出口时,一辆摩托车停在他的面前,长腿半支着地。   金秋扬起头,摩托上的人带着一个黑色的头盔,男人摘下头盔,飘逸的棕发在阳光下发光,与左耳的耳钉一同熠熠生辉。   他笑着对金秋说:“小少爷,今天怎么来的那么早啊?” 第70章 金秋(二)   金秋看见狄南, 反倒拘谨起来,他哈哈尴尬的笑了两声说:“也没什么, 我就是无聊顺路过来看两眼......”   “哦?”狄南看着金秋,表情有些遗憾的说:“我还以为小少爷是专门来看我的呢。”   金秋的心脏猛然漏跳了一拍,他盯着狄南看的出神。   他看见自己的脸映在狄南布满笑意的眼眸中,狄南问他:“晚上有事情吗,小少爷?”   金秋木木的摇了摇头。   狄南朝后座挥舞了一下头,说:“那要不要一起去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金秋怎么会拒绝狄南的邀请,能和狄南单独相处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忍住心头的笑意,坐上狄南的摩托后座后,才敢微微的咧开嘴,偷偷笑了出来。   狄南从后车镜里看见金秋的傻笑脸,也轻笑了一声,对金秋说:“小少爷你可要抓紧了,别被摔下来。”   “才不会......”   金秋逞强的话还没有说完, 狄南就猛然加大了油门,金秋一个没坐稳, 吓得猛然抱住了狄南的腰。   双手紧紧的抱住他,透过狄南微薄的衣衫能感受他的体温,风声顺着金秋的耳边滑过。   狄南或许是害怕吓着金秋, 一路上开得并不快。   他绕过了城市,向郊外骑着,金秋趴在狄南的背上, 欣喜的感受着狄南带给他的心动。   狄南带他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四周的树木逐渐变多,狄南带他走的地方越来越偏僻, 天也完全变黑,只有金秋和狄南两个人在郊外的路上驰骋。   道路有些不平,金秋死死的抱着狄南的腰,生怕自己被甩了下去。   也不知是骑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一个半小时,眼前的视野渐渐开阔,   狄南带着金秋来到了海边。   海边的风很大,金秋下了摩托,看着远方没有尽头的大海,感觉心中无比的敞亮。   狄南锁好摩托车,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套在金秋的身上,金秋想要拒绝:“我不冷......”   却被狄南套的更紧了,狄南不由分说的替他拉上了拉链,说:“你还是穿上吧小少爷,你要是冻感冒了,我估计会被你哥给暗杀。”   金秋找不到反抗的理由,便没有再说话,乖乖的跟在狄南的身后。   狄南走在他的前面,一步步的朝大海的方向走去,他伸了个懒腰,调笑的说:“小少爷,你哥哥没有教过你不要跟陌生人走吗?你跟着我来到这里,就不怕我给你买了啊。”   金秋摇了摇头,意识到狄南背着身子,看不见他的反应后,说道:“不怕。”   狄南回过身,脚步漫无目的走了几步,笑着说:“为什么不怕?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值钱?!”   金秋沉默着没有说话,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是因为他在出神。   他在望着狄南出神,他顾不上细想狄南的问题,此时眼中只有狄南的一个人。   那时周围没有灯,暗淡的月光照在狄南的脸上,他的眼眸像是有千万的星光。   突然扬起一阵海风,狄南的头发被海风吹乱,棕色的发丝飞扬在他的额上,看不清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刀削般的下巴,还有薄唇上的笑意。   狄南看见金秋这个傻样子,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说:“小傻子,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你太值钱了,要是被坏人给拐卖了可怎么办。”   狄南掌心的热度传到金秋的脑袋上,金秋脑袋一热说:“可是,你不是坏人!”   狄南手顿了一下,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狄南比金秋高一点,两个人站得近一点,金秋就需要微微扬起头,才能对视上他的眼睛。   金秋语塞了,他和狄南不过才认识了不到一个月,他对他的一切都不了解,完全没有依据说出“他不是坏人”这句话。   可金秋就是相信他。   无偿的相信他。   金秋勇敢的对上狄南的眼睛,说:“我相信你,虽然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就是没由来的相信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金秋从小被保护的很好,他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欺骗两个字,尤其初尝爱情的滋味后,更是义无反顾,愿意将自己全部的心都无偿的拿出来。   狄南显然没有料到金秋会这样坦诚,他向后退两步,歪着头说。   “既然小少爷那么相信我,那我肯定不会辜负了少爷的信任。”   金秋听见这话,笑的连嘴都合不上。   那天晚上金秋和狄南坐在海边,一直坐到很晚。   海风虽然吹得有点冷,但是两个人都不愿意先提离开,他们聊了很多很多。   金秋了解到狄南今年二十岁,他自小就父母双亡,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因为家境贫寒,连高中都没有读完,高二的时候就辍学了。   奶奶因为年纪大,得了糖尿病,每天都要打胰岛素,家里没有钱去承担这份开支,狄南就开始在外面打工。   因为没有学历,他找不到好的工作,所以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   比如送外卖,清洁工,工地里当泥瓦匠......   最后他找到了清悦酒吧的工作,工资高又不太累,算是终于找到好的依托。   金秋听完狄南的经历,一边暗自感叹命运的不公,一边心疼狄南的遭遇。   他对狄南说:“你放心,我回去跟我哥哥说一说,以你的工作能力肯定更好的工作。”   狄南道了谢,眼瞧着天色已晚,便带着金秋回家了。   回到家里时,金哲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门响连头也没抬就问到:“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哥。”金秋冲到沙发上,一把抱住了金哲:“你终于回家了啊,可想死我了。”   金哲默不作声的推开了金秋,问:“说吧,又有什么事情要求我?”   金哲很了解自己的弟弟,平时没有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热情。   金秋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把狄南的事情告诉了金哲。   金哲摸着下巴说:“你说他父母双亡了,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并且还没上完高中。”   “嗯嗯嗯。”金秋忙不遂的点头,立刻补充道:“他的遭遇太可怜了,哥,你不要因为他的学历低就看不起他,其实他这个人特别的好!你能不能给他找个好点的工作啊。”   金秋趴在金哲身边的沙发上,用祈求的眼神望着金哲,那种眼神像是小狗狗一样,让金哲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金哲沉默了一下,摸着他的头说:“行吧,明天带着他来见我,我给他安排个好点的工作。”   金哲答应的事情从不食言,第二天狄南就被金哲带走了,果真安排了一个好点的工作,工资高待遇也好。   狄南在金哲的公司里做事情,这是金秋知道的唯一信息,至于他具体是在公司里做什么,金秋也没有问,金哲和狄南也没有说。   反正金秋也不了解金哲公司里门门道道,只要狄南的待遇好,能过的快乐点,金秋就满足了。   就这样,狄南和金秋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两个人的关系很微妙,或许是因为狄南的工作时间很奇怪,有时他很闲,可以经常约着金秋一起出去玩,两个人亲近的像是恋人。   有时他又很忙,甚至能接连四五天找不到人。   两个人就关系就这样保持着。   一直到那年的五月份,狄南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事情,回来受了重伤,躺在ICU里面一直昏迷不醒。   金秋收到消息时正值中午放学,他扒拉着宇维安,想求他的物理作业借自己抄一抄。   然后手机就响了。   金秋赶到医院,病危通知单已经下来了,金哲坐在病房外一言不发,外面还站着些别的西装革履的人,应该是金哲的合作伙伴。   金秋看了眼ICU里带着呼吸面罩的狄南,慌的几乎快要站不住脚,他拉着金哲的衣服,声音带着哭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狄南,狄南他会变成这样.......” 第71章 金秋(三)   金哲拉着金秋的手, 坐到了长椅上,努力的安抚他的情绪, 金哲告诉金秋,事故的原因是因为他们去视察一个房地产项目。   那家的房子正在打地基,十几米的地基下面全是钢板和石块,加上昨日刚刚下完雨,地上湿滑。   狄南走在地基旁时不慎脚滑,摔了下去,万幸的是他随手拉了一把外面的围栏当做缓冲,不然十几米的地基,掉下去肯定是当初毙命。   即使是这样,狄南摔下去还是造成了重伤,尤其是一根钢丝扎入了他的腹部,导致多处器官破损,内脏出血。   狄南的伤势过重,即便已经进行抢救, 却还是没有渡过危险期。   ICU的防护措施很严,不允许医护人员之外的人进入。   金秋进不去病房, 只能趴在病房外的玻璃上,看着狄南苍白的脸,暗自的落泪。   金哲拍了拍金秋的肩膀, 说:“放心吧,等他渡过这一劫,我不会让他再有危险。”   金秋点了点头, 其实并没有细听金哲的话,现在他一心只想狄南快点好起来。   或许是金秋没日没夜的祈祷起了作用,狄南在第四天终于渡过危险期。   他苏醒时, 第一眼就看见趴在他身边病床上泪眼朦胧的金秋。   金秋看见他睁开眼,多日的委屈爆发瞬间爆发,忍不住哭出了声,其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狄南的唇鼻还带着呼吸罩,望着金秋笑了笑,他艰难的抬起手,想要摸金秋的头,手举到半空中便没了力气,金秋立刻接住他的手握在掌心。   金秋将狄南的手抓的很紧,眼泪的不断的滴在狄南的手背上,连呼吸都喘不匀,可怜的像只一个差点被人丢弃的小猫。   狄南看着他,声音微弱的说:“别哭了,小少爷......我没事的。”   金秋听见这句话,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哽咽的喘着粗气,一边忙不遂的点头。   狄南苏醒后,身体康复的很快,不出一个月就出院了,没过两日又正好赶上五月二十日。   那天是周六,金哲接手了一个新的项目,在公司里忙活,家里只有金秋一个人。   晚上十点,金秋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这时,狄南给金秋打了一通电话,说自己在楼下等着他。   金秋当时一个咕噜就坐了起来,要知道狄南从来没有那么晚来找过他。   他飞快的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来不及换衣服,穿着一身睡衣就乐颠颠的跑下楼。   金秋的家里很大,房子是五层的别墅,外面还有旷阔的院子,种满修剪成型的花草树木。   他跑到大门口,替狄南打开大门,将他迎进了屋子里,狄南手里拿着一只大盒子。   金秋走进屋的一路上,一直缠着狄南问这里面是什么,狄南露着神秘的笑,一言不发。   狄南是第一次来到金秋家里,平日约着金秋见面,最多也是在院子外面等他。   狄南走进房子后,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他问道:“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金秋坐在他身旁,眼睛一直盯着狄南手中的盒子,心不在焉的回答:“是啊,我爸在外地,哥哥出去工作,佣人们也都下班了。”   狄南将盒子背在自己身后,用自己的俊脸挡住了金秋的视线,他问道:“哦~家里没人你就敢放我进来,不怕我把你吃了啊。”   金秋瞄了狄南一眼,瞬间涨红脸,不自在的躲避着他的眼神说:“你在说什么呢,我......我们是朋友啊。”   “对啊,我们是朋友。”狄南歪着头,嘴角含着笑,凑近了金秋继续挑逗着他说:“那你之前有没有带你们的朋友来家里过?”   “没有......”金秋几乎快要被狄南逼到了沙发角,他拘谨的坐着,手放在腿上像个小学生:“我哥不让外人进我家,平日能进我家门的也就几个老佣人。”   听到这个答案的狄南很满意,他将盒子从身侧搬了过来,说:“小少爷,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瞧见金秋摇头,狄南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只有一个手掌的大小,连路都走不稳,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金秋。   这一眼瞬间把金秋的心看化了。   “好可爱啊!”金秋抱起小猫,手上不断的抚摸,激动的甚至快从沙发上跳起来。   客厅里只有沙发边的一盏黄色台灯开着,狄南看着金秋开心的又蹦又跳,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他揽过金秋的肩膀,手上也抚摸着小白猫,声音在金秋的耳畔响起:“小少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今天送你礼物吗?”   金秋没有反应过来,他侧过头对上狄南的目光,那是第一次他和狄南的距离挨得如此的近。   他看的清狄南脸上的每一丝绒毛,看的清他的微笑,看的清他眼眸中的光。   金秋摇了摇头。   狄南轻声的说:“因为今天代表的意思是——我爱你。”   金秋嘴巴微张,一时间竟然傻住了,狄南笑了一声,手指划过金秋的发丝,然后是他的肩膀,最后温柔的揽过金秋的腰,吻了下来。   一股麻意从脚趾直到头顶,金秋背靠在沙发的扶手处,睁大了眼睛任由狄南吻着。   他反应过来的时,已经成了狄南的男朋友。   往后,金秋和狄南在一起的日子,是金秋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他们给小白猫起名叫啾啾。   啾啾有亲吻的含义,拥有它的那一天,也是狄南和金秋第一次亲吻。   狄南对他很好,甚至有时好的更甚过金哲,好到金秋会产生一种错觉。   自己和狄南在一起是不是一场梦。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人。   狄南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知道什么时候该抱他,什么时候该吻他。   知道他什么时候没有吃饭,并且准时把他想吃的东西送到面前。   知道他什么时候需要自己,什么时候不需要。   ......   狄南有太多太多的好,他简直就像个为金秋量身定做的完美爱人,令金秋一点点的沦陷,直到完全离不开他。   八月的一天,金秋放学回到家中。   令人意外的是,平时只有晚上才到家的金哲居然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资料,看的出神,甚至连金秋回家都没有察觉到。   金秋看见金哲在家心里很高兴,他蹦蹦跳跳的走到沙发旁,靠坐在金哲的身边说:“哥,你今天怎么回来的那么早啊?”   金哲放下手中的资料,反扣在沙发上,声音冰冷:“金秋,我送你出国读书吧。”   就是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另金秋瞳孔一缩,他急忙坐起身,笑意凝固在脸上,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   金哲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告诉他:“没有理由,必须出国。”   金秋从小到大虽然有些调皮,但是在金哲的面前却十分听话。   他从未反抗过金哲的要求,可是那天他拉着金哲的衣袖,哭着说自己不想走。   金哲冷着脸,丝毫不顾金秋的感受,转身走出了大门。   当晚就订下了机票,第二天的飞机飞往国外。   金秋不明白这件事情为什么那么突然,为什么不征求他的意见。   金秋在家里摔东西抗议,甚至想要离家出走,可是大门却被层层的保镖护住,他踏不出半步。   金秋绝望的躲在房间里,他抖着手先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边的自动回复提示手机关机,金秋没有当回事,父亲在外地工作忙,联系不到是常事。   金秋给狄南打电话。   他想要狄南救救他。   他不想要离开家,不想离开自己的朋友,更不想离开狄南。   金秋想着,狄南那么有主意的一个人,肯定可以把他救出来。   往常只要金秋给狄南打电话,嘟声响起后不超过两声,狄南准会接起来,可是那天晚上,金秋给狄南打了无数个电话。   一直没有人接。   嘟嘟嘟的声音充斥着耳朵,格外的刺耳。   金秋心里有种不好预感,手抖着不断的打,一次又一次的打,从满格的电量,一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   终于,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狄南接了电话。   “喂......”   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一响起,金秋立刻憋不住哭了出来,他委屈的喊了声:“狄南......”   狄南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听见金秋的哭声也没有安慰,只是轻声的应了一声。   金秋声音哽咽的说:“我哥哥今天告诉我......他要送我出国读书,明天我就要走了......我不想去出国,你来找我好不好......你带我走好不好......”   电话的另一端却一直在沉默。   金秋又唤了两声:“狄南......狄南......你在听我说话吗?”   狄南啊了一声,声音才重新出现,他嗓子有些嘶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走吧......出国挺好的......别再回来了......”   金秋没有想到狄南会这样说,他手僵在半空中,连哭都忘记了,狄南没有等金秋的回话,自顾自的挂了电话。   电话里那段刺耳的忙音将金秋召回现实。   刚刚狄南说了什么?   金秋怀疑自己的耳朵,他认识的狄南温柔贴心,会无时无刻的对他好,绝对说不出绝情的话。   金秋继续给狄南打电话,他想要再确认一次狄南说的话是不是他听错了。   可是再打过去的时候,狄南的手机已经关机。   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六点,天才刚亮,管家就敲响了金秋的房门:“少爷,该起床去机场了。”   金秋眼睛红肿的推开门,看见金哲的司机早就等在客厅里,却不见金哲的身影。   飞机是上午九点起飞,金哲似乎很不放心金秋,不光有司机送他去机场,还另外安排了两个保镖陪同。   出人意料的是这次金秋没有反抗,他任由保镖把自己带到机场。   保镖把他送到了机场里面,还依旧不放心,非要眼瞧着他走过了安检才肯的离开。   金秋站在机场的落地窗前,眼看着保镖走出机场,坐上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他转身撕掉了手中的机票和护照,从机场的工作人员通道偷跑了出来。   金秋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是有事情发生,不然金哲和狄南对他的态度不可能转变的如此突然。   他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就走了,他要留在这里。   狄南对他那么好,不能因为几句话就离开他。   只要一想到狄南,金秋就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就算金哲因为他的逃跑而惩罚他,他也不要再离开狄南半步。   大不了就自己一个人出去住,没钱就没钱,至少再也不用受金哲的管束。   可是啾啾还在房间里,他就算要离开也要先把啾啾带上,毕竟那是狄南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   金秋打了一辆车,原路返回家里,他没敢让司机直接开到家门口,因为他害怕万一碰见金哲或者其他人,再把他抓回到机场。   出租车停在了距离家还有一百米的位置,金秋下了车,探着脑袋四处的张望。   花园里十分安静,遥遥的望去没有一个人。   他稍微大胆了些,躲在路边的花草里,一步步的朝家的方向挪去。   奇怪的是,往日戒备森严的门口,今日却大门敞开,周围连一个值守的保镖都没有。   金秋狐疑的直起身子,推开的大门走进家里,园子里空无一人,连别墅的门也敞开着。   金秋皱了皱眉头,感觉不妙,他冲进了别墅,唤着佣人的名字。   回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往日佣人会一直在家里工作,一直到晚上九点下班,即便是节假日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空房的情况。   偌大的房子没有一个人,只有金秋站在房间里,说话也没人应答。   突然他听见了几声猫叫,这才想起来他回家的目的是来带走啾啾。   金秋走上三楼的阳台,看见啾啾果真躺在自己的窝里,似乎是刚睡醒,正伸着懒腰。   金秋蹲在地上,手指轻抚着它的后背。   啾啾很享受的翻过身子,想要金秋更多的抚摸。   “怎么就你一个在家呀。”金秋笑着对啾啾说:“家里别的人去哪里了啊?”   啾啾听见声音,仰头睁着大眼睛看向金秋。   外面突然出现了一阵鸣笛声,划破本来的宁静。   金秋吓了一跳,他慌乱的抬起头,看见花园外的涌了十几辆警车。   每辆警车头上的红灯不断的闪烁,发出刺耳的声音,还未等金秋反应过来,那些警车已经包围住了整个花园。   警车门打开,全副武装的特警走下车,手里拿着枪支,枪头对准房子里。   金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下意识的抱住啾啾,手指紧张的拽住啾啾的毛。   突然,眼前的光被一个物体遮住。   黑色的人影从楼下摔下来,如同坠毁的飞机,轰隆一声摔在一楼的石头地上。   那轰隆的一声巨响,像是砸在金秋的心脏。   他跌坐在地上,不断的粗喘着气,浑身抖得像筛糠,颤颤巍巍的向下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金秋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第72章 金秋(四)   鲜红的血浸湿了灰色的石板地, 掉下去的人正面朝上,双眼紧闭, 没有了生息。   死的人是金哲。   他穿着一身帅气的墨蓝色西装,即便是自杀也如往时一般的淡然。   金秋手抓着栏杆,眼泪悄无声息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他想要喊出声,可是心口传来的撕裂感,痛的几乎噎住了他的喉咙。   那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哥哥啊......   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   昨天金秋还在和金哲争吵,对他说了很多伤人的狠话,今天他就死在了金秋的面前。   花园外的警察感受到动静,迅速的包围住金哲的尸体,他们确认金哲已经死亡后,没有一丝怜悯的将他的尸体抬走。   金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一切的事情都和警察的到来有关。   他抱着啾啾,压制住心头的哭意,紧咬着下唇一步步的退回书房里。   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 他料不到下一秒又会发生什么,现在唯一能做到就是保护好自己。   金秋轻声的将自己关进书房, 他记得书房柜子里的第二层抽屉,里面有一把手0枪。   是金哲放在里面的,小时候金秋调皮, 还以为那是一把玩具枪,有一次无聊时把手0枪翻出来玩,因为这件事情还被金哲训斥了一顿。   金秋打开书柜的第二层, 那把手0枪果真还放在里面,手0枪上已经落了一层薄灰,冰凉的触感传递到金秋的指尖。   他迅速的将手0枪别在腰间。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金秋警惕的回过头,看见门外站的人是狄南时,瞬间松了一口气。   狄南似乎也没有料到金秋会在这里,他目光震惊,愣在了原地几秒,大踏步的走上前按着金秋的肩膀说:“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我是从机场跑回来的......”金秋一看见狄南,像是找到主人的小狗,他拉着狄南的手不肯放开,声音带着哭腔说:“狄南.....我哥哥死了你知道吗......狄南,我刚刚看见我哥哥从楼上跳了下去......房间里还有很多警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狄南没有回答金秋的话,他警惕的朝窗外看了一眼,然后拉着金秋说:“走!我们现在要赶紧走!”金秋跟在狄南的身后,他的手被狄南拽在手心里,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一丝的安心。   金秋凝视的二人紧握的手,狄南是他在失去亲人巨大的悲痛中,唯一的一丝慰藉了。   狄南带着他顺着花园的小道向外跑,耳边响彻的警车鸣笛声令金秋头昏脑胀,好几次都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狄南几乎半抱着他,把他带出了花园,出了花园后门,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狄南熟练的打开车门,两个人正要坐上车时,身后传来一阵繁琐的脚步声,快步的逼近二人。   四周围过来的全是警察,他们手里拿着枪,将二人围在正中心。   其中一个警察里最年长的人,手里举着枪对着狄南说:“司新,你要带他哪里!”   狄南握住金秋的手僵了一下,他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甚至连头都没有回,手扶着金秋示意他快点坐上车。   金秋侧过脸,看着狄南问:“司新是谁......”   狄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手拽着金秋胳膊,努力的将他往车上拉扯,嘴里轻声的念叨走:“快走......快上车......”   年长的警察又逼近了几步,手上的枪指着狄南的后背,怒声的吼道。   “司新!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个警察!”   “警察”这两个字很有威慑力,狄南的动作停滞,握着金秋的手缓缓松开。   金秋侧过头看了狄南一眼,他咬着牙狠了狠心,果断的从怀里掏出枪,枪头指着那个年长的警察。   这个动作彻底的激起所有警察,他们竖起抢对着金秋,不敢松懈半分。   “你做什么!”狄南一把挡在金秋的枪头前,怒声的说:“金秋,放下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金秋低声的说:“他要杀了你.....”   如果有人要伤害狄南,那金秋就把那个人杀了。   金秋和狄南认识那么久,狄南从未直呼过金秋的名字,每次呼唤金秋的时候,总是温和的叫他小少爷。   可这次不一样了。   狄南握住金秋的枪头,抵在自己的胸口,说:“我是警察,他不会杀了我!听话,金秋,放下枪!”   金秋没有动弹,咬着牙说:“你是警察?”   狄南没有说话,他望着金秋的眼神中有痛惜,有爱恨,有可怜,复杂到金秋甚至不愿意多看一眼。   沉默已经足以回答问题,金秋吸了一口气,手0枪紧抵住狄南的胸膛,声音中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他问:“狄南,你告诉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狄南叹了口气,良久的开口:“金秋......你要恨就恨我吧......”   金秋皱着眉头,不明所以:“恨?我为什么要恨你......”   金秋不明白。   他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他生来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从小娇生惯养,看的全是人间的真善美,遇见狄南之后,一心只想和他在一起。   可为什么一夜间,所有的事情全部都变了......   为什么哥哥自杀了?   为什么家里来了一群警察?   为什么他一直以来深爱的人,变得如此陌生?   狄南倒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金秋说:“你知不知道你哥哥是做什么的?知不知道你们家里为什么会那么有钱?”   金秋嘴张了张:“我哥哥开了间公司......他做房地产,还做......”   “全是假的,金秋。”狄南厉声打断了金秋的话:“他的那些公司只是用来洗钱的幌子!实际上,你哥哥和你父亲做的全是犯罪的勾当,他们贩0毒,杀人,涉0黑......”   “不。”金秋尖叫出声,他不敢置信的向后退了两步,手上握住抢的力道更紧了,他辩解的说:“不是的.....我爸爸还有我哥哥,对我很好......他们还教导我要好好学习,要乐于助人......他们不会做那些坏事.....”   “他们只是你的好父亲,好哥哥而已......”狄南眼眶泛红:“你真的以为那次我受了重伤,是因为不小心摔下楼房的地基里吗?”   金秋看着他,没有说话。   狄南接着说:“不是,是你哥哥让我去走0毒,遇上了黑吃黑,被人砍伤。”   金秋挑了挑眉头,像是在听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他的眼神空洞另狄南有些心虚。   狄南摸索着拉住金秋的手说:“金秋,我知道这些事情你一直都不知情,你没有犯罪。你的父亲和哥哥都已经伏法了,你听话放下枪......我保你不会被牵连。”   “你说什么......”金秋眼睛望着狄南,声音嘶哑的说:“你刚刚说我父亲怎么了......”   狄南紧握着金秋的手,一字一句的说:“你父亲昨日被抓,他拒不受捕,已经就地伏法了。”   金秋望着狄南,眼中的光闪烁,好似在思考狄南这句话的意思,半响他想了起来,原来这就是昨天金哲要送他出国的原因啊。   金哲昨天就知道父亲已经去世,却没有告诉自己,只是为了让他安心的坐上飞机。   金秋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中的枪,低声的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我的家人都死了啊......”   狄南拉着金秋的手,看见他肯放下枪长舒了一口气,却听金秋喃喃的说:“所以......狄南,你并不是因为父母双亡,为了救奶奶才来酒吧打工。你其实是个警察,对吗?你一直以来蓄意的靠近我,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接近我哥哥,然后卧底在他的身边,对吗?”   狄南欲言又止,却什么话都没说。   金秋嘴巴咧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他说:“对啊,你连名字都是假的,你不叫狄南,你叫司新......”   那个能让金秋叫着叫着就笑出来的名字,居然也是假的.....   “哈哈哈哈......”金秋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好不容易止住笑,对狄南说:“真可笑啊......我和你在一起的这几月,耗尽了我所有的心血,一直以为我也以为你对我是真心的......你说是我太傻了,还是你演技太好了?”   狄南嘴张了张,却只说出来了一句对不起。   金秋摇了摇头,向后退了两步。   他举起手中的枪指在自己的额头上,狄南瞳孔一缩,他抬起双手,想要阻止,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慌不择语的说。   “金秋,你要做什么......你放下枪.....只要你肯放下枪,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那日的阳光很刺眼,金秋看着狄南,脸上的水珠泛着光,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金秋凝视着狄南:“你没有做错,你只是做了一件很正确的事情.....可笑的是我,一直在当一个傻子......”   狄南手指握拳,低头冷静了一下,仰起头努力保持镇定:“金秋,你拿的是书房柜子里那把枪对不对?那把枪里没有子弹,你放下枪。”   金秋突然轻笑出声。   他恍然间明白了,原来狄南每次趁家里没人时,偷偷来找他,压根不是为了来找自己约会,只是为了潜入金哲的书房,翻看书房里的重要资料。   不然他怎么连书房里的手0枪没有子弹都知道......   金秋闭着眼睛笑了两声,再睁开眼时,目光望着狄南还带着笑意,他对着狄南说:“你说的对,书房里的那把枪确实没有子弹,可我手里的这把枪是你的......”   狄南心头一缩,呼吸几乎停滞,他低下头慌忙的检查自己身上的枪夹,撩开衣服,枪夹里果真是空的。   砰!   一声枪响响起,狄南的手顿住,接着就是充满天际的血雾。   他司新,今年二十岁,在警校里训练多年,当刑警时击毙了许多犯人,也见过无数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早就练就一副铁石心肠。   却从未见过如此令人心碎的血色。   ......   “小傻子,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走,你太值钱了,要是被坏人给拐卖了可怎么办。”   “可是,你不是坏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坏人?”   “我相信你,虽然我们之间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我就是没由来的相信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相信你不会骗我的。”   “既然小少爷那么相信我,那我肯定不会辜负小少爷的信任。”   ......   原来一直以来,是狄南食言了。 第73章 宇维安(一)   金秋死在了他的十七岁。   金家被警察查封的那日, 城里的大小报纸,还有各个电视台争相报道。   所有人都想不到, 平日里风光万丈的金大少爷金哲,居然会在背地里做那些骇人听闻的勾当。   还有看起来是个小混混的狄南,居然是一名出色的刑警,仅凭一人之力就能轻易的卧底在金哲身边,查到金家所有底细,几个月内就拿到他们所有的犯罪证据,把金家一锅端了。   最令人惋惜的就是金家的小少爷,他只是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连高二都没有上完,因为接受不了家人的逝去,也跟着自杀了。   高二的生活,因为少了金秋这个开心果,大家过得平淡无奇。   李泰克和之前的女朋友分了手,他又看上了新的姑娘, 是隔壁五班的班花,期末考试前夕还马不停蹄的忙着追姑娘。   白芳静倒是忙着复习, 攒足了力气,势必要拿下这个学期的期末第一名,超越宇维安。   宇维安则继续重复着之前的日子, 上课放学,波澜不惊。   在三个人之间,金秋的死像是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的起伏, 只不过是平时的笑声少了一点,大家各忙各的事情也并不显得突兀。   转眼间高二过去了,在期末考试成绩下来之前, 他们三个人难得闲了下来,李泰克非要拉着他们一起去抚山的庙里拜佛。   白芳静和宇维安都不愿意去。   李泰克努力的说服他俩,说那个庙里的菩萨各种的灵,反正在李泰克的嘴里,只要去那个庙里就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   白芳静白了李泰克一眼说:“你是不是想去许愿,让你赶紧追上五班的那个班花。”   李泰克像是被猜中了心思一般,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回怼的白芳静说:“你难道不想去许愿,这次的期末考试考过宇哥吗?”   白芳静听见李泰克这个提议陷入了沉默。   至于宇维安有什么愿望,另外两个人也猜不到。   毕竟在他们心中宇维安是个完美的人,其他人几乎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实现不了的愿望。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芳静被李泰克说服,宇维安也无所谓,于是三个人决定一起去。第二天,他们三个人就一起到了抚山,抚山很高,几乎可以说是高耸入云,可以实现人心愿的那座庙在抚山顶上。   三个人从早上七点开始上山,一直到了中午十二点半才走到庙中。   李泰克和白芳静到了庙中时,已经累得走不动道,两个人坐在庙前的台阶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唯有宇维安斜靠着墙壁站着,双手抱胸,一副悠然的模样。   李泰克手当扇子,不断的扇着空气缓解身上的热气,他看了宇维安一眼,悄声对白芳静说:“宇......宇哥是不是永远不会累?!”   白芳静斜眼望着李泰克说:“不然人家怎么是宇哥,你要是有他的一半厉害,我也叫你李哥。”   他们总是叫宇维安为宇哥,并不是因为宇维安比他们大。   宇维安,白芳静,李泰克还有金秋,四个人都是同岁,之所以口口声声的叫宇维安为宇哥,纯属是因为宇维安太强了。   不管在任何领域,宇维安都能够做的游刃有余,当时金秋很崇拜他,并且总想着借宇维安的作业抄,于是为了表达敬意就开始叫他宇哥。   叫着叫着,大家也都这样叫开了。   宇维安靠着墙壁上,等了两个人大概有五分钟,走上前说:“走不走?”   李泰克显然还没有休息够,他嘟嘟囔囔的不愿意起身。   宇维安倒是麻利的很,他说:“你们要是很累,我就先去了。”   “哎哎哎!”李泰克连忙起身扒拉上宇维安的肩膀,说:“别啊,一起一起。”   三个人走进庙中,抚山的庙比他们想象中要小很多,可能因为不是节假日,过来上香拜佛的人也没多少。   寺庙里的佛像倒是很高,仅仅一尊佛像摆在殿内,高的连抬头看它的眼睛,都有些脖子酸。   三个人分别许下了愿望。   在回家的路上,李泰克故意走在宇维安的身边,总是若有若无的试探着宇维安许了什么愿望。   白芳静撞了撞李泰克,不满的说:“你这个人,不说自己许了什么愿,非要问别人的愿望。”   李泰克:“我之前就说过了啊,我想要追到五班的班花,许愿的时候我就许了这一个愿望。”   白芳静接着说:“恩,我也就许了期末考试考第一名这个愿望。”   其他两个人都说了自己的愿望,宇维安再不说也不太好。   宇维安说:“我的愿望是一直考第一名。”   白芳静郁闷的啊了一声,不满的抱怨:“这样咱们俩的愿望不就冲突了吗?!”   李泰克则在旁边笑着说:“想不到宇哥你也和白芳静一样庸俗,我还以为你会许一个比较别致的愿望,害我空期待一场。”   白芳静反唇相讥:“许愿关于考试成绩怎么就庸俗了,我看你的愿望才更庸俗吧,天天都是妹子妹子的,没有一点追求。”   李泰克和白芳静在一旁吵吵闹闹,宇维安却望着远方的路灯出神。   在那之后一个月,一直都平安无事。   期末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宇维安依旧是第一,白芳静是第二。   李泰克指着成绩单上白芳静的名字哈哈大笑,说:“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吧,有宇哥在你肯定拿不到第一名,就算去庙里许愿也没用。”   没过两天,李泰克也笑不出来了,他追的那个五班的班花再一次拒绝了他的表白。   这次轮到白芳静嘲笑他,说:“你看看你看看,你还好意思说我?我瞧着你长得不够帅,肯定追不到人家班花,就算去庙里许了愿也没用。”   李泰克叹息道:“唉,那间寺庙真的不行,一点都不灵,下次再也不去了!”   暑假快要结束的某一天,半夜宇维安从梦中惊醒,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浑身冒冷汗,睡衣贴在身上难受,便起身去浴室里想要冲个澡。   余光中他瞄见浴缸边摆着一只玩偶,他定住目光看了那个玩偶很久,却想不到什么时候买的。   一只小鸭子模样的玩偶,更像是小朋友洗澡时玩的小黄鸭,宇维安走上前,伸手将小黄鸭拿起来的瞬间,天旋地转。   他坠入了游戏里,那是他第一次进入游戏,荣幸的是他并不孤单,李泰克和白芳静也在那场游戏里。   他们还遇见了一个已经进游戏很多次的老人,老人性格很好,将这件事的来来回回都告诉他们三个。   原来进入游戏的契机是去抚山那个庙里许愿,系统会随机选择许愿人进入游戏中,只需要完成游戏就可以领到奖励。   奖励就是彩球,集满一百个彩球就可以实现愿望。   李泰克啊了一声,一脸震惊的大声说:“我就许个愿要追妹子,不至于把我的命都赔进去吧,并且我已经被拒绝了啊!”   那个老人皱了眉头说:“你仅仅是许愿要追女孩吗?”   李泰克沉默着没有回答,老人又接着问了白芳静和宇维安的愿望。   得知三个人的愿望后,老人笑了笑说:“你们三个倒真是有意思,去山上许个愿望,怎么开始互相撒起谎了?你们许的愿望有那么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不肯实话实说?” 第74章 宇维安(二)   三个人陷入了沉默, 他们确实是撒了谎。   撒谎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愿望见不得人,只是不愿意再提到那个名字。   他们的愿望其实很相似, 都和金秋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只不过大家心里都明白,金秋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   许下这个愿望,也只是一个美好的寄托。   白芳静低头说:“我的愿望其实很可笑......我想改变那天发生的事情。”   李泰克小声说:“我想让金秋活过来。”   老人问宇维安:“那你呢?”   宇维安沉默着说:“我想让他一直陪在我们身旁,无论以何种形式。”   老人笑了笑说:“死人不能复生,不过既然游戏允许你们进入,自然是有能够实现愿望的方式。”   至于是什么方式,只有等他们攒齐一百只彩球时才能知道。   有了这个目标,三个人频繁的进入游戏,他们搭配得当,很快就攒够了彩球。   彩球攒齐的当日,他们将的彩球放在一个玻璃罐子里,一起来到宇维安的家中,   晚上十点一过,所有的彩球同时泛着刺眼的金光, 照人的几乎睁不开眼。   金光消失后,桌上出现了一具玩偶,玩偶是个少年的模样, 穿着一身校服。   虽然做工不够精致,但是眉眼中细看还是能看出金秋的神韵。   三人看着玩偶陷入沉默,经过多次的进入游戏, 他们能从玩偶的气息中判断——那是一具死亡玩偶。   李泰克突然发出一阵爆笑,他几乎笑到在沙发上,说:“哈哈哈哈哈, 原来就是要他以这种方式留在我们身边啊......我们拼了命换来的就是一具玩偶?!哈哈哈哈哈......”   白芳静眼圈红红的,看着宇维安不说话,似乎是在等他看法。   他们努力那么久,对这个愿望抱有百分之百的希望,甚至遥想过金秋会怎么回到他们身边。   而结果居然只是一具玩偶。   宇维安盯着玩偶看了半天,走进书房找了个玻璃匣子,小心翼翼的将玩偶放进去。   他们不再进入到游戏里,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直到高三的一个双休日,三个人约好出去吃饭,路过了一条喧闹的街道。   白芳静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摸着下巴思索着说:“我记得这里之前是一片空地啊......怎么才几个月没来就变成了街道?”   三个人走了进去,那个地方叫府阳花园,里面所有的陈设都和当初的清悦酒吧一模一样,就像是个缩小版的城市。   他们在一家甜品店里,看见了一位正在吃冰激凌少年。   那个少年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将冰激凌吃的满嘴都是。   他的的容貌和金秋一模一样。   就像是宇维安第一次遇见金秋时,他坐在校门口的小卖铺,拿着两根冰棍讨好的问宇维安要不要来一根。   白芳静最先反应过来,一步步的朝甜品店走去。   那个少年吃着冰激凌,看见白芳静也不顾满手的冰激凌水,拉着白芳静的衣袖说:“你们怎么才来,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们多久!”   说话的声音还有姿态,可以断定——他就是金秋。   金秋又回到了他们身边,甚至连金哲都回来,大家众口一致的不去追究他们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逐渐发现了一个问题——陪在他们的身边金秋,与其说是一个真的人,倒不如说是一个虚幻的映像。   死人永远不可能复生,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金秋只不过是陪在他们身边的一具死亡玩偶。   比如,他智商很低,达不到正常人类的水平,最多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商。   再比如,他的年纪永远停留在他死的那一年,宇维安十七岁的时候他十七岁,宇维安二十二岁时他依旧十七岁。   最关键的是,金秋的生活在不断的轮回。   意味着他会一次次的遇见狄南,然后重复着当年的事情。   每年重复一次死亡。   当金秋自杀后,需要玩家进入世界,得到一百只彩球,金秋才能再次回到现实世界。   无限循环。   一百只彩球对宇维安并不难可问题更严重的是,每年循环一次的固定轮回,时间居然在渐渐缩短。   那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更加忙碌的进入游戏。   当白芳静第三次目睹金秋的自杀后,她动摇了。   每次的轮回,就像是酷刑,不光让金秋经历亲情和爱情的双重打击,更是一次次的撕开旁人的伤疤。   她问宇维安:“我们做的这些有什么意义......”   那时的宇维安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沉默了许久后转身走进书房。   虽然残忍,但是万一在不断的轮回中,事情会有转机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进游戏,出游戏,看似刺激却又很乏味   直到某日,宇维安在收拾房间时,在角落里翻到了一只木盒子。   盒上映着祥云花纹,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宇维安拿着盒子细细端详,他确定自己对这个盒子没有印象。   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破旧的小熊玩偶吊坠,只有手掌大小,做工也很粗糙。   宇维安手指触到那个小熊玩偶时,天旋地转。   ......   死亡玩偶的意义是什么,就是将已经死去人的一部分灵魂放入玩偶中。   当部分被系统选中的玩家触碰到死亡玩偶后,便会进入死去的那个人的世界。   白雾散去,宇维安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学校。   他曾经上过的小学,在那里宇维安看见了小时的自己,还有书桌前一个嬉皮笑脸的小男孩。   小男孩笑的很好看,总是找厚着脸皮找小宇维安说话。   宇维安觉得他有些眼熟,可是他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   小男孩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破破的小熊玩偶,放到小宇维安书桌上,对他说:“生日快乐啊,弟弟。”   小宇维安正襟危坐的坐在书桌前看书,听见小男孩的声音,抬起头看了玩偶一眼,敷衍的说了句恩。   小男孩当时就急了,说:“你别看这个玩偶丑,这是我自己做的,背着我姑姑偷偷做了好几天呢,你看看......我手都被扎破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的把手伸到小宇维安身前,小宇维安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将玩偶收到抽屉里。   小男孩高兴的笑了,他凑近说:“宇维安弟弟,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都送你礼物了,那晚上你是不是该请我去你家吃饭啦啊?”   小宇维安将桌子上的英语书翻了一页,声音冰冷的说:“不行,我晚上有补习班。”   小男孩立刻耷拉下了脸,看起来也有些生气,他西了一声转过身,一天都没有和宇维安说过话。   那天下着大雨,小宇维安赶着回家上补习班,一放学就快步走出教室。   他打着一把白色雨伞,即便是天上下着大雨,也没有淋湿他半分。   小男孩跟着宇维安身后,双手插兜,无聊的踢着路边的石头,他没有带伞,也不愿意先跟宇维安说话,于是很有志气的淋着雨。   出了校门,外面挤满了家长,他们打着雨伞开着车,堵在校门口等着接自己的孩子。   宇维安不喜欢这种人挤人的感觉,他把雨伞打低了些,沉着头向前走。   在过马路的时候,路边响起了刺耳的鸣笛声。   如烂俗的小说一样,卡车冲向了小宇维安,却被一个人推开,然后那个人被卡车撞死了。   拥挤的人潮,众人的尖叫声。   白伞摔在地上,染上了鲜红的血,小宇维安一步步的靠近路中心的那一具尸体。   他颤巍巍的扒开那具尸体,看见雨地里双眼禁闭的面容后,浑身不断的颤抖。   宇维安头如同爆炸一般,他站在路边,如同一个旁观者,摇了摇头继续看着马路中心发生的事情。   小宇维安跪在雨地里,路边冲过来一个老人,抱着小男孩的尸体,一脚脚的踹在小宇维安的身上。   小宇维安躺到在血地里,眼中全是刺眼的红。   那个小男孩就是顾尔临。   当年顾尔临死在了那场车祸中,小宇维安回家就生了一场重病,之后他就将顾尔临这个人忘记了。   只是顾尔临的一丝魂魄留在了那个小熊玩偶中,变成了死亡玩偶,当宇维安成为游戏中人后,触碰死亡玩偶便会激发他们的故事。   小熊玩偶,就是顾尔临和宇维安的故事。   所幸一切都不晚,宇维安在一次游戏中,冒着生命危险得到一具达摩。   他许愿让顾尔临回到这个世界。   顾尔临的运气比金秋要好很多,他回来了,变成了一具生命玩偶。   虽然不是人,也算不上是死人复生,但是总有活着的希望。   宇维安第一次看见顾尔临的玩偶,是在方媛媛的家中。   那是一个女性玩偶摆在书柜上,但是凭借宇维安的经验,他感觉的出顾尔临即将回来了。   那日他当着方媛媛的面,对那具玩偶表示了极大的热情。   果真等到他生日时,方媛媛把那具玩偶送给了宇维安。   这是多年来宇维安最开心的一天。   白芳静偷偷问过宇维安,为什么顾尔临可以变成生命玩偶,可金秋却要不断的受轮回的折磨?   宇维安说:“金秋是自杀,如果一个人连想活下去的念头都没有,又怎么会变成生命玩偶。”   白芳静沉默了半天,低喃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顾尔临回来后的日子,一切都过的顺风顺水,宇维安还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众人都瞧的出来他比以前要更有活力。   尤其是注视着顾尔临的时候,目光皆是温柔   后来,顾尔临总会怀疑自己现在身处在一个虚拟的环境中。   那些问题宇维安无法解释,他不能告诉顾尔临:你其实早就死了,而在你十四岁前所有真实的经历,只是一场梦。   就如同他们不能让金秋意识到他与真实人类的不同。   不然游戏系统会错乱。   只可惜,一切的努力都在金秋看见司新后破碎了。   府阳花园是金秋自己的虚幻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有一个永远十七岁的狄南,他会在每次轮回中不断的和金秋相遇,相爱。   直到最后,相杀。   当虚拟的狄南和真实的司新同时出现时,金秋回想起发生的所有事情,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世界坍塌。   这场轮回也就此结束了。   距离金秋的消失已经过去很久,顾尔临还会时不时问宇维安,金秋还会不会回来。   宇维安每次都会抱着他,说:“或许会回来的。”   顾尔临不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他要的只是一个可能。   至于这个“或许”是会还是不会。   只要愿意等下去,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到这里就彻底完结了!谢谢能看到这里的小朋友,我鞠躬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