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召唤出了一颗蛋[星际] 作者：糖莓 文案： 星际6418年，科里克学院的第一节 召唤术课上，同学们纷纷召唤出了自己的召唤兽，一时间，教室里挤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生物。 只有希亚捧着一颗蛋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第二、三、四……节召唤术课上，同学们都在和自己的召唤兽培养感情，而希亚只能眼巴巴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怀里揣着一颗蛋—— 孵蛋。 还是孵蛋。 依旧在孵蛋。 终于有一天，蛋破了。 一只又瘦又小又黑还长着两个无毛翅的、丑得没眼看的小东西破蛋而出。 还冲着希亚喷了一口火，把他额前的小碎发烧没了。 希亚：…… 孵蛋孵了这么久，也孵出感情来了。 再丑也是他的崽（划掉）召唤兽。 只能养着了。 结果养崽的第二天，希亚就连人带崽被一块儿拐跑了。 龙族大佬告诉他，他是第一个能把龙崽子孵化的生物，然后大佬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培养室，指着里面数颗龙蛋说：“交给你了。” 希亚：…… 他从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成为龙族的孵蛋器。 后来的后来，希亚摸着自己微鼓的小肚子，无语凝噎。 他更没想到，他不仅能孵蛋，还能下蛋。 实属牛批。 食用指南 ◆龙族大佬攻×小可爱受 ◆大黑蛋不是攻！憨憨红龙也不是！ ◆正文无生子生蛋情节，番外可能会有 ◆2020.3.31文案已截图 ◆欢迎入坑么么哒(づ￣3￣)づ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星际 甜文 未来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希亚，海恩斯┃配角：很多很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孵出来一只龙崽子 立意：乐观生活 作品简评： 意外召唤出一颗幼崽蛋，希亚虽然震惊又茫然，但他还是决定好好照顾幼崽蛋。谁知等他好不容易把蛋孵化，他才发现这颗其貌不扬的蛋竟然是龙族的幼崽。作为这么多年来唯一成功将幼崽蛋孵化的生物，希亚接受了龙族大佬的请求，帮助龙族孵化他们所有的幼崽蛋，并逐渐发现幼崽蛋无法破壳的真相，消灭了潜藏世界的危机。 本文作者文笔流畅，故事轻松诙谐，幽默感十足。在作者的文字里，主角希亚是一位善良又坚韧的少年，哪怕遇到困境也始终不忘初心、积极向上，并用自己的真诚感染着身边的人。该文故事情节温馨可爱，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向往期待，是值得一阅的佳作。 第1章 科里克星的夏季一如既往的炎热。 火辣辣的太阳宛若炽热的龙息，仿佛不把整颗星球都烧起来不罢休一样。 好在科里克第一综合学院非常体贴，在学院里设立了一个温度调节的法阵，进入学院范围内后，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气，带走了夏日的炎热。 希亚一手抱着一沓厚厚的实验资料，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药剂瓶，有些艰难地按了一下身前办公室门上的门铃。 办公室的门上挂着标牌，上面写着‘药剂学’几个大字。 “请进。”门内的人说。 门应声而开，金发绿眸的少年朝着坐在办公桌前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早上好，金斯教授，这个假期过得怎么样？” 今天是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刚度过两个月假期的学院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处处都能听见久别重逢的欢欣。 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金斯教授放下手中的笔，神色柔和，“早上好，希亚，假期很愉快，你呢？” “非常奇妙。”希亚说，把手中的药剂瓶递给了金斯教授。 透明的药剂瓶装着浅粉色的液体，在光线下仿佛散着微芒，格外好看。 “新研制出来的，一种可以改变发色的药剂。”希亚解释，“不过效果最多只能保持一周。” “你还是那么喜欢研究这些奇怪的小玩意儿，不过很有趣。”金斯教授评价，他的视线在希亚金色发尖处残留的浅棕色上停留了两秒，“谢谢你的小礼物。” 得到了肯定的希亚有些高兴，他把那一沓实验资料一同递给了金斯教授，“这是我在研究的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小困难，麻烦教授帮忙看一下。” “没问题。”金斯教授一口答应，随即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第一节 课快要开始了，说起来，你这个学期的第二选修课是什么？” “是召唤术。”希亚回答。 金斯教授讶然地挑眉，“那就祝你好运？” “谢谢，希望我能召唤出一只魔兽。”希亚朝金斯教授挥挥手，“那我就先走了。”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关上了。 希亚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人，“洛奇？” 来人是一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穿着科里克学院的制服，正无奈地看着希亚。 “就知道你在这里，每次开学，你都会第一时间来金斯教授这儿。”洛奇感慨道，“快走吧，第一节 课快开始了。” “欸？可是第一节 课不是选修课吗？”希亚下意识地跟上了洛奇的脚步，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反应过来，“你也选的召唤术？” 洛奇点头，“没错，我看到名单上有你的名字。” 两人在打铃的前一秒赶到了教室。 相比起冷冷清清的药剂学，召唤术是学院里最受欢迎的选修课之一，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唯独剩下最后排的几个空位。 教授召唤术的布格教授是一位两鬓斑白的女教授，很受学生们的尊敬和喜爱。 布格教授花了小半节课的时间，给新生们讲述了召唤术课程的要求。 不同于其他选修课，召唤术有一个非常特别的规定——如果三节课内，也就是三周内，没有办法召唤出属于自己的召唤兽，那么你只能放弃召唤术这门课。 召唤术的法术其实并不难，但并不是所有人在使用召唤术的时候，都会有魔兽或者灵兽回应召唤。 因此，如果三周的时间还没能召唤出魔兽，基本上就可以视为，没有魔兽愿意成为你的召唤兽。 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每一次的召唤术课程，报名的人几乎能把全学院最大的教室塞得爆满，但三周之后，能够留下来的学生或许连教室三分之一的位置都坐不满。 洛奇坐在希亚的身边，听得有些昏昏欲睡，希亚倒是饶有兴致地一直看着布格教授，甚至还从空间钮里拿出一本笔记本做起了笔记。 站在讲台上的布格教授能将下方的学生尽数看进眼里，在一片精神萎靡的学生中，最后一排那位坐得笔直的、金发绿眸的少年就格外显眼。 布格教授对金发少年的好感顿时上升了不少。 不管少年和召唤术有没有缘分，就这一份学习态度，就足够让她记住他了。 枯燥乏味的规则和要求讲解完毕之后，布格教授没再吊着学生们的胃口，将召唤术的咒语以及施展技巧投放在了投影光屏上，详细讲解之后当场做了一个示范。 布格教授的召唤兽是一只半人高的爬行类魔兽，有着坚硬的甲壳，叫声低沉雄浑。 教室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有了布格教授的示范，众人立刻摩拳擦掌，开始尝试起来。 听到教室里传来的默念咒语的声音，布格教授微微一笑，视线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了之前留给她不错印象的金发少年身上。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金发少年并没有加入念咒语的大军之中，而是正在看桌上摊开的一本书籍。 布格教授悄悄走到教室后排，“魔兽大全？” 希亚猛地抬头，碧绿的眼眸睁得圆溜溜的，显然是被她吓了一跳。 布格教授这才发现，这个金发绿眸的少年模样很是好看，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他蓬松柔软的短发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圈。 这让布格教授想起了容貌惊艳昳丽的精灵们，他们精致的容貌宛若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艺术品。 “嗯对，是这本。”希亚很快恢复了平静，朝布格教教授抿唇笑了笑，“我想召唤之前再看一遍。” 布格教授注意到，这本《魔兽大全》的边角有些许磨损，很明显已经被少年翻看过很多次。 “是个好主意。”布格教授温和地笑笑，“熟悉自己的召唤兽，是对它的尊敬。你是叫希亚·艾尔维，对吗？ 希亚有些腼腆地点头。 “你考虑得很周全。”布格教授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希亚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并没有考虑到布格教授说的‘尊敬’，翻看这本书也不过是想回忆一遍，以免他和召唤兽初见时，打招呼的第一句是‘请问你是什么魔兽’。 希亚觉得这样有点尴尬。 虽然他有可能连最弱小的魔兽都召唤不出来。 恰在这时，教室的另一端传来了惊呼声，希亚望过去，发现已经有人好运地召唤出了召唤兽。 那是一只处于成长期的魔兽，由于隔得太远，希亚没能看清那是什么种族的魔兽。 希亚有些羡慕地惊叹一声，随即得到了布格教授的鼓励，“祝你好运，孩子。” 布格教授去了教室另一个方向。 希亚迅速地过完一边《魔兽大全》后，身旁的洛奇还在不停尝试念着咒语，但毫无所获。 “我能感觉到我体内的魔力在正常运转。”洛奇皱眉，“但是我就是感受不到布格教授说的那种——有人回应的感觉。” “别着急。”希亚安慰他，“这才刚开始呢。” 洛奇喝口水润了下嗓子，给自己打了打气。 希亚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咒语，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下心，嘴唇微启，低声念出了召唤术的咒语。 生气蓬勃的魔力在体内欢快地流淌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舒服，希亚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心底原先的那一丝紧张顿时消影无踪。 他的魔力是比较少见的木系，每次使用法术的时候，希亚都觉得自己像是来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森林，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起来。 木系的魔力在体内沿着奇妙的路线绕了一圈，最终聚集在了希亚的脑海中。 闭着眼睛的希亚眼前一片漆黑，但慢慢的，他感觉到几个柔和的光点出现在他的识海中，光点活泼又雀跃，仿佛在欣喜着他的召唤。 希亚意识到自己成功了。 但奇怪的是，布格教授说的回应只有一声，希亚却收到了五个。 识海中的五个光点似乎也意识到了，希亚只能带走它们中的一个，于是它们开始争夺起来。五个小光点挤成一团，最终，其中一个光点趁其他几个不注意，悄咪咪地朝着希亚的方向咕噜噜滚了几圈—— 希亚怀里一沉，他睁开眼低头看去。 一颗通体漆黑的蛋稳稳地躺在他的怀中，似乎是意识到了希亚正在看他，这颗比希亚脑袋还要大的蛋左右晃了晃。 就像是在和希亚打招呼一样。 希亚的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蛋？ 他召唤出了……一颗蛋？！ 与此同时，数万光年之外的龙族首都星，龙谷星的一座山脉上。 一头通体暗红的巨龙卧在山洞前，懒洋洋地甩着身后同样巨大的尾巴，金色的竖瞳半阖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今天轮到这头红龙值班，照顾看守龙族还未出生的幼崽蛋。 这样的活对于巨龙们来说，相当于放假休息，毕竟龙族的幼崽蛋是众所周知的结实，从山顶上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破损。 更何况，幼崽蛋们如今都在龙谷星，身为一个强大且排外的种族，龙族的首都星上除了龙族的巨龙们之外，就连一个外族都看不见，可以说是相当安全。 因此，这头熬了大半夜追剧的红龙，光明正大地在值班时打起了瞌睡。 然后被自己打呼噜时喷出的龙息惊醒了。 红龙打了个震天的喷嚏，睡意去了大半，它摇头晃脑地站起身，大脑袋往山洞里一凑—— 很好，幼崽蛋们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各自的培养舱内，没有任何问题。 红龙晃着尾巴缩回头，正打算继续趴着睡觉，它仿佛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一样，又把大脑袋塞进了洞穴里。 一，二，三，四，五。 一，二，三，四，五……五呢？ 巨大的红龙瞪大它铜铃似的眼睛，不信邪地又数了一遍。 培养舱依旧是五个没错，但是幼崽蛋少了一颗。 那颗黑色的幼崽蛋，不见了！ 红龙猛地直起身，大脑袋磕在了石壁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整头龙还差点被自己的尾巴绊倒在地。 它巨大的龙脸上写满了惊恐，火热的龙息不受控制地从它的鼻子里喷了出来，把长在岩崖峭壁上的一颗树给烧成了焦炭。 它怎么都想不明白，不过是打了个瞌睡而已，幼崽蛋怎么就失踪了呢？ 但它知道，它摊上大事了！ 第2章 希亚并不知道龙谷星上发生的事，他现在正抱着那颗黑色的幼崽蛋，满脸懵逼，一动也不敢动。 他真的召唤出了一颗蛋！ 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种类魔兽的，还未出生的幼崽蛋。 怀中的蛋通体漆黑，隐约能看到蛋壳上繁乱复杂的纹路，有一点像是什么古老的魔纹，但并不像是刻上去或者画上去的，更像是这颗蛋本身就带着这个纹路一样。 希亚能够感觉到这颗蛋内的生物在向他传递友好的情绪，它很激动也很兴奋，仿佛见到希亚对它来说是一件无比美好的事情。 希亚凝视着怀中的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性地用手摸了摸这颗黑色的大蛋。 怀中的蛋顿了两秒，随即疯狂抖动起来，希亚甚至能感觉到蛋壳的表面隐约泛起了一丝温温的热意。 这颗蛋很高兴。 希亚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件事，这样纯粹的高兴连带着希亚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起来。 “你好呀。”希亚小声对蛋说，“我叫希亚，很高兴认识你。” 黑色的蛋慢慢停止了抖动，往希亚怀里的方向靠了靠，这个动作让希亚觉得，这颗蛋仿佛隔着一层蛋壳在蹭他，动作亲昵极了。 这让希亚的心更软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召唤出了一颗幼崽蛋，但不管怎么说，这颗蛋都是他的召唤……蛋，日后破壳了，也会成为他的召唤兽。 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希亚在心中决定。 一旁的洛奇总算停止了念咒，他的身边依旧空荡荡的，显然还没成功。 “为什么没有魔兽愿意理我呢？”洛奇愁眉苦脸地和自己的好友抱怨，他转过头，随即一眼就看见了被好友抱在怀里的东西。 一颗比人脑袋还大的、乌漆嘛黑的蛋。 剩下的话哽在了洛奇的喉间，他张了张嘴，声音因为惊吓过度而有些变调，“希、希亚！你、你从哪里搞来了一个蛋？！” 希亚慌忙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小小地嘘了一声，但还是晚了。 这下子，全教室的同学以及布格教授，全部都注意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 整个教室一片寂静，就连刚刚一直在努力练习召唤术的同学们，也全部看向了希亚的方向。 希亚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召唤出来一颗魔兽幼崽蛋肯定是一件非常罕见的事，起码希亚自己是从未听说过类似的事，因此他打算等下课后去询问一下布格教授，让她帮自己看看是不是他在召唤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 全班同学怕是都注意到了这件事。哪怕不知道这颗蛋是希亚召唤出来的，他们也能看出来，这颗黑漆漆的大蛋肯定不是人类幼崽的蛋。 虽然有些疑惑，但布格教授依旧很快回过神，她拍了拍手，让教室内其他同学继续练习召唤术之后，便走向了教室的后方。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布格教授从上课没多久的时候就在关注希亚，因此她知道，这颗黑色的蛋，希亚之前是没有带在身边的。 所以这颗蛋……是从哪来的？ 洛奇喊完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但露在外边的眼睛依旧睁得溜圆，他闷闷地说：“抱歉希亚，我没控制住。” 希亚摇摇头示意没事。 布格教授很快就来到了希亚的身边，她盯着这颗黑色的蛋看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开口：“这颗蛋……” “是我召唤出来的。”希亚说。 他摸了摸怀中的黑蛋，也许是因为刚才被众多人的视线盯住的关系，这颗蛋像是有一点被吓到了，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里，没有了先前的活力。 饶是见多识广的布格教授，在听完希亚的话之后也愣了好一会儿。 “你召唤出了……一颗幼崽蛋？”她问。 希亚点点头。 布格教授沉默了数秒，随后问：“我能摸摸它吗？” 希亚迟疑了一会，“您轻一点。”他说，“它好像有一点害怕。” “好。”布格教授将手轻放在蛋壳外，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这……确实是一颗魔兽的幼崽蛋，我能感觉到蛋中幼崽的魔力。” 这是自然的。 希亚对这个结果并不惊讶，这是他召唤出来的召唤……蛋，里面自然是他未来的召唤魔兽。 “但是……怎么会是一颗幼崽蛋呢？”布格教授有些不能理解地低声喃喃，“艾尔维同学。” “您可以叫我希亚。”希亚说。 “好的，希亚。”布格教授换了一个称呼，“你下课之后跟我去一趟办公室，我给这颗幼崽蛋做一个检查。” 下课后，召唤术办公室。 不同于药剂学办公室，召唤术的办公室内摆放着不少的医疗仪器，因为布格教授在担任召唤术教授的同时，也是科里克学院的兽医，辅助照顾学生们的召唤兽。 学校里曾经有学生召唤出过即将分娩的召唤兽，因此布格教授的办公室内有专门检查幼崽蛋的仪器，也有专门培育幼崽蛋的培养舱。 “这颗幼崽蛋很健康。”布格教授说。 希亚舒了一口气，将安静的黑蛋抱进了怀中。 “但是我以前从未听说过召唤出一颗幼崽蛋的先例。”布格教授继续说，但她并没有怀疑希亚话语的真实性，“有人召唤出过魔兽幼崽，但那些幼崽都已经拥有了自我意识，能够对召唤做出回应。” “布格教授，我感觉这颗蛋……”希亚有些犹豫，“它应该也已经有自我意识了，我能感觉到它对我的回应。” 还没有破壳的幼崽……有自我意识？ 布格教授震惊地推了推眼镜，这简直是前所未闻，她有些怀疑希亚的话，但并没有出口反驳。 不过…… “蛋壳上的魔纹很古老，是这颗蛋从出生起就自带的。”布格教授说，“这样的魔纹只会出现在高级魔兽的蛋壳上，而那些魔兽向来都把自家的幼崽蛋保护得很好。” 希亚摸了摸怀里的蛋。 布格教授继续说：“这颗蛋的家长也许已经发现幼崽蛋丢了，还没有破壳的幼崽……不太适合成为一个召唤兽。” 希亚的手一顿，“所以，我应该把这颗蛋还给它的父母，对吗？” “这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它的父母还健在的话。”少年的神色有些黯然，这让布格教授有点于心不忍，“它还太小了。不过既然你已经召唤出了它，就说明你和它之间的召唤契约已经成立，等它稍微长大一点后，你就可以把它接到身边了。相信它的父母也不会拒绝你，这是它们孩子自己的选择。” “您是对的。”希亚叹了口气。 “我会帮你联系魔兽协会，让他们向魔兽那边发布相关的走失消息，你只要等它的父母过来领走这颗幼崽蛋就可以了。”布格教授说，“在那之前，这颗蛋最好还是放在培养舱内比较好。如果你放心的话，可以暂时将它寄养在我这里，当然，你可以随时来我的办公室看它。” “谢谢您。”希亚点点头，浅金色的发梢似乎都比之前暗淡了不少。 他不舍地摸摸大黑蛋，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一旁的培养舱内。 “在布格教授这里一定要乖乖的。”希亚小声嘱咐着大黑蛋，并隔着一层透明的防护罩对它挥了挥手，“你放心，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布格教授笑着安慰希亚。 “辛苦您了。”希亚说，和布格教授告别之后，他转身准备离开召唤术办公室。 谁知希亚刚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培养舱内就传出了沉闷的‘哐哐’声。 希亚和布格教授一同闻声望去，就见原本被放在了培养舱正中间的大黑蛋，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了防护罩旁，正非常用力地用自己的蛋壳撞击着厚实坚固的防护罩。 就像是它不想呆在培养舱里一样。 希亚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往回走，试图阻止大黑蛋这自残一般的行为。 幼崽蛋的蛋壳可比防护罩脆弱多了，希亚担心再这么撞下去，大黑蛋里的幼崽会受伤。 但让希亚和布格教授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被大黑蛋撞击了几下之后，培养舱的防护罩发出‘咔嚓’一声清响—— 彻底碎开了。 防护罩的碎片掉了一地，而大黑蛋一下子没刹住车，在培养舱的边缘来回摇晃了几个来回，滚向了舱外的方向。 希亚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差点滚到了地上的大黑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布格教授张了张嘴：“这、这……”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把防护罩撞碎的幼崽蛋。 这颗幼崽蛋的结实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被希亚抱住之后，大黑蛋委屈巴巴地朝他怀中用力拱了又拱，仿佛在控诉他刚才‘抛弃’它的行为。 “布格教授。”希亚有些不忍，“它好像……不希望我离开，我能感觉到，它现在很难过也很害怕。” 希亚安抚地摸摸大黑蛋，蛋内幼崽的情绪不复一开始的兴奋和激动，变得有些低落起来。 布格教授摘下眼镜，揉了一下眼睛。 这颗幼崽蛋肯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魔兽，这样硬度的蛋壳……简直闻所未闻。 同时，她也有一点相信希亚之前说的话了。 这颗蛋内的幼崽，也许真的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那你就把它带在身边吧。”布格教授最终妥协说，“幼崽的情绪更重要，你注意不要磕着碰着它，每天记得给它涂抹一次营养液。你其他课程的教授那边，我会帮你去解释一下的。” 虽然布格教授觉得，就算磕着碰着了，这颗幼崽蛋也不会出事。 连防护罩都能撞碎，这颗蛋还有什么怕的？ 毕竟，为了保证幼崽蛋的安全，培养舱的防护罩无一例外，使用的都是世界上最坚硬的材料，品质上乘的防护罩上甚至还会有高级的防护咒，结实程度可见一斑。 “是！我会注意的！谢谢布格教授！”希亚抱紧大黑蛋，浅金色的发梢上又染上了明亮的光泽，就连声音都雀跃了几分。 布格教授下意识地抬手遮了遮眼睛，觉得希亚明亮的发色再配上那双宛若绿翡翠的眸光，实在是有些亮。 亮得有些晃眼。 第3章 冷静下来后，希亚看着培养舱旁碎了一地的防护罩，有些不好意思，“教授，修理这个防护罩需要多少星币？我转给您。” 虽然这防护罩是怀中的幼崽蛋弄坏的，但他现在是幼崽蛋的召唤者，四舍五入也能算是它的临时监护人，相关的赔偿理应由他来承担。 虽然他现在手头上没有多少钱，但是一个培养舱的防护罩，他应该还是出得起……的吧？ 希亚有些不确定。 布格教授面不改色地放下胳膊，朝希亚笑得和善极了，“我有备用的防护罩，不用你赔。” 希亚有些过意不去，但考虑到自己口袋里为数不过的资金，他并没有拒绝布格教授的好意，不过临走前，他从空间钮里取出了几瓶自己制作的药剂，作为赔礼送给了布格教授。 这一次，布格教授并没有推辞，而是笑着收下了。 懂礼貌又有天分的孩子，这年头不多见了。 布格教授在心里感叹一声，虽然召唤出一颗幼崽蛋有些奇怪，但就算是幼崽蛋，那也绝对是高阶魔兽的幼崽蛋，四舍五入就是，希亚那孩子第一天使用召唤术，就得到了高阶魔兽的回应。 这样的天赋，怕是众览古今的召唤术大师，都没有多少能比得上希亚。 不过…… 希亚那孩子，全名似乎是叫希亚·艾尔维？ 艾尔维这个姓氏，好像有一点耳熟。 布格教授微微蹙眉，良久之后，她总算是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找到了‘艾尔维’这几个字眼。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艾尔维家族应该是人类中比较古老的贵族世家之一，只是不知为何，二十多年前的艾尔维家族突然就没落了，没多久甚至将家族名从‘艾尔维’更变成了‘利普顿’。 艾尔维家族从此便湮灭，世上只剩下了利普顿家族。 布格教授一直以为，所有艾尔维家族的人都已经改名成了利普顿，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使用‘艾尔维’这个姓氏的人。 是碰巧重名，还是…… 布格教授打住了脑海中的猜测。 不管希亚和艾尔维家族之间，也就是现在的利普顿家族，到底有没有关联，这些都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 不论身世，希亚那孩子很对她的胃口，这便足矣。 科里克学院食堂。 此时正是午餐时间，希亚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食堂门口的洛奇。 “所以说，在这个幼崽的父母找过来之前，这颗蛋就暂时由你来抚养？”洛奇有些惊讶，“我以为在破壳之前，幼崽蛋都得放在培养舱里面？” “确实是的，但是它不太愿意。”希亚摸摸怀里的蛋，对方极为配合地朝他的怀中拱了拱。 洛奇有些茫然，“幼崽蛋……能表露情绪吗？” 希亚笑笑，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走吧，再不去排队人就更多了。” 食堂里的座位已经坐满了一小半，希亚抱着大黑蛋，和洛奇排在了食堂最里面的一个窗口前。 这是希亚在科里克学院学习的第五年，而之前的四年中，绝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这个窗口打的饭。 原因无他，因为这个窗口的饭和菜很便宜，而且有很多用番茄做的菜品。 这个窗口的食堂大叔早就认识了希亚，在看见希亚抱着一颗大黑蛋的时候，他还亲昵地调侃说：“好久不见，希亚。这颗蛋是你打算用来炒番茄的吗？” 希亚哭笑不得，“不是，这是我未来的召唤兽，可不能吃。” “抱歉抱歉。”有些发福的食堂大叔帮希亚拿了一个餐盘，“还是和以前一样？” 希亚点头。 大叔手速飞快地给希亚打了几勺菜，糖拌番茄、番茄土豆炖牛腩、番茄焖豆腐、西红柿鱼块…… 在大叔的勺落在番茄炒蛋的菜盘中时，希亚怔了怔，忍不住开口叫住了他，“大叔！” 大叔盛了满满一大勺的番茄炒蛋，闻声顿住，“怎么了？” “番茄炒蛋不要蛋。”希亚有些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不碍事。”大叔意味深长地瞅了一眼希亚怀中的大黑蛋，拿着勺的手抖了抖，无比精准地将裹在番茄中的几块鸡蛋抖了下去。 怀中的大黑蛋抖了抖，希亚安抚地摸摸它，小声对它说：“放心，我不吃你。” 大黑蛋乖乖停了下来，安静地躺在希亚怀里不动了。 洛奇看着希亚盘中的一片红，忍不住啧了两声，“吃了四年的番茄，你就没有吃腻吗？” “番茄吃不腻。”希亚的眼睛亮晶晶的，“另外纠正一下，不是四年，是十几年。” 洛奇哽住，似乎生怕希亚继续谈论他和番茄之间的‘爱情史’，连忙转移话题，“我听说，今天下午的格斗课换了教授。” 希亚咬住一块糖拌番茄，声音有些含糊：“换教授了？之前没听说啊？” “临时更换的。”洛奇解释，“听说之前的教授突然生病了，所以暂时由新的教授代课。” 希亚不停往嘴里塞番茄的动作一顿，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格斗课教授的身影，那一身宽松格斗服都遮挡不住的壮硕肌肉很是惹眼，一看就非常健壮。 他以为，像格斗课教授这样强壮的人，是不会生病的。 希亚默默地咽下了口中的番茄，有些感慨。 “但这不是重点。”洛奇继续说，“重点是，我还听说，来代课的教授曾经上过《容颜》的封面。” 希亚一哽，被喉间的番茄汁呛住，咳得满脸通红，许久才停下来。 洛奇看着希亚眼角泛起的生理性泪光，默默地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嘴里念叨着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希亚，如果你是女孩子，我肯定早就开始追你了。” “可惜我不是。”希亚缓过气，无比震惊地重复问，“上过《容颜》的封面？是我知道的那个容颜吗？” “全星际只有那一个《容颜》。”洛奇说。 希亚张了张嘴，已经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了。 《容颜》是风靡全星际的杂志，每一期的杂志都很薄，但每一本杂志里面都收录着拥有惊人美貌的美人，这些美人是来自全星际各种族的男男女女。 这款杂志已经上市数百年，每三月发布一期新刊，到如今，《容颜》已经收录了全星际近千年内，数十万不同种族的貌美人士。 希亚虽然并不关注这个杂志，但由于它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因此希亚从很多人的口中都听说过。 他甚至听说，《容颜》中甚至出现过罕见的精灵和人鱼，这两个种族的容貌是全星际公认的盛世美颜。 而洛奇却告诉他，给他们代课的那位教授，曾经上过《容颜》的封面，这该长得有多好看啊！ 如果这位教授是来为他们代其他的课，比如药剂学、或者是宇宙历史学、亦或者是生物学……希亚都不会这么惊讶。 但偏偏是格斗术。 希亚在科里克学院就读了四年，这四年间，科里克的格斗术教授更换了六位，而每一位都是获得了格斗大师称号的……壮汉。 也因此，在知道格斗术代课的教授长着一张能登上《容颜》封面的盛世美颜之后，希亚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浑身长满了壮硕肌肉、身高体壮似一堵大墙、面孔却犹如天使般柔美的……貌美壮汉。 希亚打了个寒颤，表情逐渐变成了一个大写的‘囧’。 这、这未免也太恐怖了点…… 洛奇敲了敲他的脑袋，把他从脑补的世界中拉了出来，“别瞎想了，下午上课的时候就能见到真人啦。” 希亚晃了晃脑袋，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画面甩了出去，随即三两口吃完了午餐，准备和洛奇一起去格斗场。 走到半路上，洛奇突然停了下来，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我忘记带格斗服了！” 希亚拿出终端看了一眼时间：“还早，离上课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你现在回宿舍拿还来得及。” 洛奇转身就跑， “那行，你先去格斗场等我，老位置！” 洛奇的声音越来越远，希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叹气。 一个假期过去了，洛奇的性子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毛毛躁躁的。 距离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希亚脚步一转，准备绕远路，走人少的那一条路线去格斗场，顺便还能消消食。 谁知刚转过一个墙角，他就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操，谁他妈走路不长眼睛！”对方骂道。 希亚没有那人高壮，因此被撞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这声音有点耳熟。 希亚暗道，他抬眸看去，果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这人是他表哥默伦的跟班杰布，平时为了讨好希亚的表哥，处处和希亚作对，和希亚很是不对付。 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他，真是倒霉。 希亚暗道，抱紧怀中的大黑蛋，准备趁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他倒不是怕杰布，只是他现在抱着一颗幼崽蛋，总归是不太方便，能少生一事更好。 谁知还没等他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杰布又高又胖，此时站在希亚的身前，竟是将他的路挡得严严实实的。 “我还说这是谁呢，抱着一颗这么丑的蛋！”杰布扯了扯嘴角，“原来是我们的药剂小天才，希亚·艾尔维！” 希亚冷声道：“让开，杰布。” 杰布嗤笑一声，“怎么就你一个？你的跟班洛奇呢？莫非觉得你召唤出了一颗，哈，一颗一无是处的蛋，就打算抛弃你了吗？” 希亚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势利眼吗？另外告诉你一声，我在金斯教授那里看到了补考名单，很不幸，上面有你的名字。” 杰布面色一沉。 药剂学是他在第一学年选择的选修课，当时是出于好奇才选的，谁知他和药剂学不太对付，每一次考试都不及格，就连补考也同样，因此本可以只上一年的课，他硬生生地上到了第五年。 偏偏希亚是药剂学金斯教授的得意门生，每年的药剂学课堂上都能看见他的身影——当然，希亚是以助教的身份出现的。 曾经的杰布还试图让希亚帮他跟金斯教授求情，或者暗地里帮他改一下成绩，但都被希亚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让杰布对希亚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毕竟，就算希亚的姓氏是艾尔维，在他成年之前，他也是利普顿家族的人。 就算利普顿家族已经没落了，但受死的骆驼比马大，像杰布这样的小家族，依旧惹不起已经没落的利普顿。 不过—— 杰布冷笑一声，“你也就只能再嚣张今天一天！” 他可是听默伦说过，希亚·艾尔维成年之后，就会脱离利普顿家族独自生活，而好巧不巧，今天就是希亚·艾尔维年满十八岁的日子。 等今天一过，杰布最后的顾虑就没有了，到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敢对希亚·艾尔维做的？ 没有背景没有靠山，还没什么武力值，希亚·艾尔维可不就任他欺负？ 杰布讥讽地看着希亚，眼前的少年其实个头并不算矮，但和他比起来，就显得很是瘦弱。 他伸出胳膊，似乎是想揪住希亚胸口的衣襟。 希亚皱眉，一只手抱紧了怀中的蛋，另一只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胳膊微微一抖，从空间钮中取出一小包药粉捏在了手中，正准备趁杰布不注意，将药粉撒到他脸上的时候—— 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出来，紧紧地攥住了杰布粗壮的胳膊。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懒洋洋的、拖长了尾音的低沉嗓音：“杰布家族的人，在学校里就样欺凌弱小吗？嗯——？” 希亚一惊，手中的药粉包差点掉在地上，被他险而又险地用两只手指夹住。 他抬头看去，一抹银白晃入他的视线中。对方微微偏头，侧颜被银白的长发遮去大半，但这并不难让希亚辨别出来对方出众的容貌。 何止是出众，希亚觉得，就算是有着公认盛世美颜的精灵和人鱼，在这个人的面前—— 也不过如此。 第4章 来人的容貌对希亚的冲击有一点大，他呼吸一窒，好几秒钟之后，才有些艰难地把自己的视线从对方的面孔上移开。 也因此，注意力全放在了突然到来的人身上的希亚，完完全全忽视了怀中幼崽蛋那一瞬间的抖动。 他缓了口气，将夹在手指间的那包药粉收回了空间钮内。 那包药粉不是什么危险性很大的东西，被撒到脸上之后，只会让人控制不住地流眼泪打喷嚏，持续的时间和用量的大小有关，功效和辣椒粉很像，不过刺激性没有辣椒粉那么大，对人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危害。 希亚本想将这包药粉撒在杰布的脸上，趁对方流泪打喷嚏的时候，偷偷溜走。不过现在看来，这位不知名的好心先生，似乎能帮他解决一下当前的小困难，他暂时用不上这包药粉。 被捉住了胳膊的杰布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那只手看似没用什么力气，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杰布瞪视着那人，却在看清楚对方容貌的那一刻愣了一下，随即他涨红着一张脸，恼羞成怒道：“你谁啊？放开我！” “海恩斯·兰瑟。”那人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他勾了勾唇，“你可以叫我兰瑟教授。” 杰布的脸上一僵，显然没有想到眼前辨识度极高的生面孔，竟然是科里克学院的教授。 科里克学院的教授大多是在帝国内有一定地位或者是名气的大师级人物，而杰布家族不过是一个藉藉无名的的小贵族，这些人……杰布通通惹不起。 海恩斯松开杰布的胳膊，将手搭在杰布绷得紧紧的肩上，压低声音说：“被我见到有下一次，就不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被记过一次，延迟一个学期的毕业时间，希望你能记住。” 说完，海恩斯轻推了一下杰布，迫使他让开了希亚身前的道路。 杰布被推得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他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愤愤地看了希亚一眼之后，转身离去。 肥硕的背影颇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实在是太帅了！希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杰布又高又胖，体重怎么说也有两百斤左右，但这位兰瑟教授不过轻轻一推，就几乎能把杰布推倒，这样的手劲，和他精致的外表看起来实在是有些不符。 不过说起来，兰斯教授似乎比杰布还要高一点？ “你没事吧？”海恩斯转过身看向一旁的少年，深邃的蓝眸上下扫视了一圈希亚，视线在对方怀中的大黑蛋上停留了数秒，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满脸的关切。 希亚这才注意到，海恩斯穿着的复古黑色长袍的左胸口处，用细细的红线勾勒出了一朵艳丽的红蔷薇花。 希亚回过神，“没事。” “没事就好。”海恩斯勾唇，“下次记得不要一个人走人少的小路，有很多摄像头的死角，是意外频发地。” 希亚点点头。 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对他来说反而更加便利。像刚刚那种情况，如果没有兰瑟教授在场，他也能够轻松反坑杰布一手，并且一点证据都不会留下。 毕竟那些药粉药剂都是他自制的，里面专门加入了能销毁痕迹的特殊材料，事后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论武力值，他确实比不上杰布以及其他的一些人，但真要比起来，那些人不一定斗得过他。 不过这些事情希亚并不打算让别人知道，这样的招数能少用就少用，更何况这一次希亚还抱着一颗幼崽蛋，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因此希亚现在无比感谢海恩斯的出手相助。 希亚抿唇，对海恩斯露出一个微有些腼腆的笑容，“谢谢教授。” “不用谢。”海蓝的眸子和碧绿的眸子对视片刻，海恩斯轻笑一声，“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赶紧去格斗场吧。” 希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等海恩斯走远了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兰瑟教授怎么知道他下午的课是格斗课？ 希亚怔了怔，突然意识到，以兰瑟教授不输于精灵和人鱼的美貌，绝对能登上《容颜》的封面。 并且，兰瑟教授还是科里克学院的生面孔，希亚在科里克就读了四年，如果有兰瑟教授这么一号人物，他肯定不会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难道说，兰瑟教授就是他们临时的格斗术代课教授吗？ 那位他想象中的，柔美……‘壮汉’？ 希亚无言了片刻，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抱歉。 毕竟，兰瑟教授虽然个头很高，武力值看起来也并不低，但整体来看的话，兰瑟教授绝对不是希亚想象中的那种壮汉身材。 就算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长袍，兰瑟教授看起来也一点都不臃肿，反而很是高挑，和‘壮汉’一点边都挨不上。 是他孤陋寡闻了，竟然想当然地认为，格斗大师就全部都是浑身肌肉的壮汉。 希亚叹了口气，抱紧怀中的大黑蛋，继续朝着格斗场的方向走去。 而希亚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已经走远了的兰瑟教授，此时却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拐角后，半阖着海蓝的双眸靠墙而立。 刚刚那一瞬间的接触，他能感觉到，少年怀中的幼崽蛋很健康，没有任何受到伤害的迹象。 海恩斯沉思片刻，拿出私人终端发了一条消息。 【黑崽没事，这里有我，暂时不用派人过来。】 消息很快就得到了回复，海恩斯看完后收起终端，脚步一转，走上了另外一条小路，方向正是不远处的格斗场。 等希亚换上格斗服，进入格斗场之后，距离课程开始只剩下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回寝室拿格斗服的洛奇竟然先希亚一步来到老位置，他朝希亚招了招手，等希亚走近坐下后，有些担忧地小声问：“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碰上杰布了。”希亚撇撇嘴。 洛奇吸了口冷气，“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说着还不停上下打量着希亚，若不是身边还有别的同学，希亚觉得洛奇说不定想直接上手检查了。 “我没事。”希亚摆手，“兰瑟教授正巧路过，帮了我一把。” “兰瑟教授？”洛奇一脸茫然，“这是哪门课的教授？” 希亚耸耸肩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可能是格斗术的代课教授。” 洛奇瞪大眼睛，似乎还准备说什么，上课的铃声却突然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格斗场骤然安静了下来。 希亚抬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那个从门外走进来的身影。 对方已经换下了黑色复古长袍，穿上了黑色的格斗服，原本披散着的银白长发被他用一根金色的发带束在了脑后，露出了修长白皙线条优美的脖颈，也将他精致到几近完美的容貌完全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希亚清楚地听见周围有学生在小声抽气，显然是被代课教授的长相惊艳到了。 察觉到希亚的视线，海恩斯偏头，朝希亚的方向勾起了唇角。 周围的抽气声更大了，希亚听见身边的洛奇小声惊呼了一句：“卧槽！绝了！” 希亚无奈，虽然知道海恩斯应该是在跟自己打招呼，但他不敢做出类似挥手之类的动作，如果被周围的同学知道他和这位盛世美颜的教授有过接触，希亚觉得，他可能会被同学们的视线活活盯死。 不过出于礼貌，希亚依旧朝海恩斯点点头，并回以一个同样的微笑。 洛奇往他的身边凑了凑，小声问他：“是他吗？” “是他。”希亚同样小声地回答，“他很厉害，一只手就能制住杰布。” “他可真好看。”洛奇着迷地赞美，“银白的发丝如同峭壁上的瀑布，深邃的眸光就像深海和星空，他笑起来的时候，就连海中的精灵都要避让三分……就算知道他不是女生，我现在也想追他。” 希亚无言了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说：“放弃吧，你还没他高呢，不可能的。” “怎么会？”洛奇惊讶的张了张嘴，他的个头在众男生中已经算是比较高的了，比希亚高了小半个脑袋。 “他比杰布还要高。”希亚说。 杰布是他们班中个子最高的男生，在众多成年人中也算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而兰瑟教授却比杰布还要高…… 洛奇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一副受到了极大打击的模样。 希亚理解地叹了口气。 这还真不能怪洛奇的眼神不好，实在是兰瑟教授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 海恩斯自然察觉到了学生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因此面色没有丝毫异常，简单地自我介绍后，就开始了格斗课的教学。 这节课是新学期的第一节 格斗课，海恩斯将上学期学过的几个动作放映到了悬空的投影大屏上，开始带着大家复习上学期的内容。 科里克学院的格斗课上，学习的内容并不只有传统的格斗术，还混杂了许多其他近身作战的招式技巧，虽然没有完整的体系，但格斗课教授教给学生们的一些招式都是平时能用得上的，非常的实用。 希亚向来都是教授们眼中的好学生，几乎所有的课程他都非常在行。 除了格斗术。 虽然兰瑟教授的声音非常低沉好听，宛若某种古老的、韵意悠长的优雅乐器，能将人的心神一瞬间全部紧紧攥住。 但希亚还是忍不住走神了。 他抱着怀中的大黑蛋，一只手在黑蛋的蛋壳上轻轻地抚摸着，一只手则拖着下巴，碧绿的眼瞳有些迷茫地盯着海恩斯束在脑后、正因为对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银白长发，视线下意识地跟着那抹银白游离着。 直到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希亚·艾尔维。” 希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见投影光屏上清楚地印出了他的名字，显然是刚才兰瑟教授使用随机点名的功能，正好随机到了他的名字。 希亚有点慌，求助似的看向了身边的洛奇。 他刚刚走神，压根不知道兰瑟教授为什么要随机点名，更不知道成为了幸运儿的自己这会儿应该做什么。 洛奇瞬间便收到了希亚求助的视线，他小小声地解释：“教授说，找一个人和他一起演示锁喉摔。” 希亚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无比艳羡的眼神看着他，这其中也包括洛奇。 希亚：“……” 羡慕什么？羡慕他成为随机点名的幸运儿吗？还是羡慕他能和兰瑟教授有肢体上的接触互动？？ 其他的课上怎么没见他们有这样的反应？！ 希亚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真是一群以貌待人的家伙。 第5章 见希亚半天没有动，人群中央的海恩斯又叫了他一声：“艾尔维同学？” 声音低沉尾音拉长，明明是在催促希亚，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催促之意，反而低缓悠长到让人心神一震。 希亚下意识地站起身，朝海恩斯走了两步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的怀中还抱着大黑蛋，如果要和兰瑟教授一同演示锁喉摔的话，这颗蛋肯定不能跟着他一块上台。 他转过身，准备暂时将怀中的幼崽蛋交给洛奇，洛奇会意地朝蛋伸出手，但还不等他的手碰到蛋壳表面，那颗黑色的大蛋便开始抖动起来。 它并不愿意和希亚分开，哪怕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希亚有些为难。 周围的人群中传来小声的嗤笑声，希亚用余光扫到，带头的正是杰布那群人。 “没有关系。”海恩斯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你可以带着它一起上来，布格教授告诉过我你的情况。” 希亚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谢了一声动作迅速的布格教授，以及格外善解人意的兰瑟教授。 因为海恩斯的言语相助，周围嗤笑的几个同学噤了声。 希亚顶着一众红得快滴血的目光，站到了海恩斯的身边，并试着将怀中的幼崽蛋放在了高台旁的讲桌上。 让希亚有些意外的是，这一次幼崽蛋并没有因为他放开手而表现出抗拒，而是安安静静地躺在了讲桌上，一动不动。 希亚心下微松，虽然兰瑟教授并不介意他抱着幼崽蛋上台，但如果他一直把蛋抱在怀里的话，他依旧没办法和兰瑟教授一起完成动作演示。 海恩斯悄悄收回了一直看着幼崽蛋的视线，让希亚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锁喉摔这个动作难度并不大，这也是希亚能放心上台的原因，因为这个动作是希亚为数不多的、能够勉强拿出手的动作之一。 不过这一次，需要完成锁喉摔的并不是希亚，而是海恩斯，希亚只需要进行配合就可以了。 台下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希亚和海恩斯的身上，希亚微微抿唇，作为科里克学院中还算比较有名气的学生之一，他早已习惯了被众人瞩目的感觉，但这一次，也许是因为这些视线中掺杂了以往所没有的羡慕嫉妒等情绪，希亚竟然罕见地觉得有些不自在。 从来都是别人羡慕他身边的人，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而且还是这么多的人，用艳羡的视线看着他，只因为他能和另外一个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这种感觉让希亚觉得无比新奇。 海恩斯却以为希亚是不太习惯这样的注视，他站在希亚的声后，嘴唇微动，小声说：“别紧张。” 海盐混杂着雪松的味道席卷而来，希亚怔了怔，旋即点头，同样小声地说：“教授，我准备好了。” 声音小小的，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让海恩斯想到了以前在精灵领地看到的那一潭清泉，起风时带起的细细浪花，混杂着树叶草木的交响。 有一种能让人心静的魔力。 身后的人没有动静，这让希亚觉得有些奇怪，正准备小声询问的时候，就听见海恩斯突然开口，开始讲解锁喉摔的分解动作。 与此同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攥住了希亚的左臂，另一只手则轻轻卡主希亚的脖颈，随即两只手同时发力。 希亚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男人压制在了地板上。 怎么不疼的……？ 希亚有些懵，这个动作他曾经和洛奇练习过，被洛奇摔在地上时的剧痛，他至今记忆犹新，但这一次练习的对象换成兰瑟教授，他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希亚突然感受到了身下传来的细细的魔力波动，他眨了眨眼，恍然的同时心下一暖。 兰瑟教授施展了缓冲类的法术。 动作演示完毕，海恩斯将金发的少年从地上拉了起来，“没事吧？” 希亚摇头，朝海恩斯感激地露出一个笑容，“没事，谢谢教授。” 少年的笑容细小却温暖，海恩斯注意到，眼前少年的眼眸是非常罕见的碧绿色，澄澈清透，宛若上等的绿翡翠，配着那一头浅金色的柔软发丝，竟然难得地激起了海恩斯属于龙族的本能。 众所周知，龙族喜欢一切闪闪发光的物品。 海恩斯也不例外，但不同于其他的龙族，他只喜欢收集闪闪发光的、并且价值不菲的稀有宝石，挑剔程度在整个龙族都数一数二。 而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海恩斯产生了想变回本体，把眼前的少年叼回自己的山洞，并把他和那些稀有宝石一起收藏起来的冲动。 好在理智及时将他拉回，他收起眼底的异色，朝希亚笑得温和有礼，“谢谢你的配合，希亚。” 希亚回过神，腼腆地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的眼神止不住地往海恩斯的眼睛上瞟去—— 就在刚刚，他隐约看到了一抹金色从兰瑟教授的眼眸中闪过，但等他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那抹金色已经消影无踪，只剩下那一片深邃的海蓝。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希亚不太确定。 不过也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海恩斯对他的称呼从方才的‘艾尔维同学’，变成了更加亲近一些的‘希亚’。 希亚把讲桌上的大黑蛋抱回了怀中，蛋中的幼崽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会儿情绪无比亢奋，整颗蛋都抖动得很厉害。 担心、害怕、生气……这是希亚从蛋中感受到的情绪。 莫非是刚刚和兰瑟教授一起演示锁喉摔的时候，把幼崽吓到了？ 希亚一怔，安抚地摸了摸大黑蛋，小声解释：“我没事，刚刚只是在做戏，不是真的被人打倒了。” 大黑蛋渐渐安静下来。 一旁的海恩斯并没有将这一幕忽略过去，他微微垂眸，掩去了眸底的深思。 这才半天不到，希亚对黑崽的情绪影响比他预估的还要大。 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海恩斯在心中叹息一声，暂时压下对幼崽的忧虑，等金发少年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后，开始继续上课。 希亚敏感地察觉到，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又变了。 先前的艳羡变成了另外一种，更加古怪和热切的情感，并且视线还不停地在他和兰瑟教授之间打转。 “他们怎么了？”希亚扯了扯洛奇的衣袖，小声问。 洛奇沉默了片刻，随后默默地将手中的终端递给了希亚，看着他的视线就和其他同学一样，带着希亚看不懂的情绪。 私人终端的屏幕上是一个帖子，发布在科里克学院的交流论坛里，帖子的标题取得很吸睛，叫做【果然，只有美人才配得上美人！！！】。 希亚动作一顿，一丝不太妙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把帖子往下滑了滑，在主楼看见了一串照片，这些照片中都只有两个人的身影，他们都穿着黑色的格斗服，一人有着一头银白的长发，另外一个人则有着一头发梢微卷的浅金色蓬松短发。 正是在台上做动作演示的海恩斯和希亚。 第一张照片中，高大的银发男人一手抓着金发少年的胳膊，一手放在少年细白的脖颈间，正微微低头看着少年的头顶。 也许是拍摄角度的关系，这张照片看起来像极了男人将少年摁向怀中，但希亚知道，其实在演示这个动作的时候，兰瑟教授很有分寸地并没有挨他很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甚至可以再站一个身材偏瘦的人进去。 其他的照片也同样，明明是非常正常的一些演示动作，却被拍摄者用刁钻的角度，硬生生地拍出了无比暧昧的感觉。 男人比少年高出一个头，能感觉得出来，拍摄者找角度时特意放大了对这个身高差的抓点，让人一下子就能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希亚无奈扶额。 他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其他同学要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和兰瑟教授了。 类似的事情，希亚以前其实也碰到过，作为科里克学院公认的学霸美人，学院的交流论坛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一个给他凑cp的帖子。 希亚早已习以为常，看到这样的帖子也只会一笑而过，并不在意，毕竟有时候凑cp的对象，希亚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是这一次，这群人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兰瑟教授的身上。 要知道，科里克学院的校规中可是清楚地写着，严令禁止学生和教授之间发生任何超出师生感情的行为，违规者从重处罚。 当然，这样的校规只在学生毕业之前有效，毕业之后的学生们便不再受这条规定的约束。 希亚有些头疼。 虽然他知道，这个帖子只是学生们在开玩笑，但他担心这会对兰瑟教授带来不太好的影响。 兰瑟教授毕竟刚来科里克学院，如果第一天就传出这样的传闻，难保不会被科里克学院的校长叫去校长室喝茶。 洛奇收起终端，凑到希亚的耳边低声说：“希亚，你等会多给我签几个名吧。” “……什么？”希亚没跟上好友的脑回路，“签什么名？” 洛奇说：“我觉得以你的长相，迟早都能像兰瑟教授一样，登上《容颜》的封面，所以我想多存一点你的签名，等你出名之后我就能转卖出去，赚一大笔钱！” 希亚哭笑不得，拒绝了好友无厘头的请求。 “比起《容颜》，我对《神奇的药剂》更感兴趣。”希亚说，“希望有一天，我能带着我的小可爱们登上《神奇的药剂》的封面。” 这是希亚从小的梦想，成为一名闻名全帝国的药剂大师，发明制造出一款甚至多款神奇的药剂，继续延续艾尔维家族作为药剂世家曾经的荣耀。 洛奇遗憾地叹气。 格斗课很快便结束了，希亚让洛奇先走，等格斗场的人差不多都离开之后，他才抱着蛋蹭到了海恩斯的身边。 “兰瑟教授。”希亚叫了他一声，有些犹豫地把私人终端递给了他，终端的屏幕上正是刚才的那个帖子。 不过大半节课的时间，这个帖子就已经盖起了高楼，后面甚至还被标上了一个小火苗的标志，可见它的热度有多高。 “您要不要提前和校长解释一声？”希亚踌躇道，“如果被误会的话，嗯，可能会不太好。” 希亚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放心吧，这件事我会和他说的，不会影响到你。”海恩斯的声音依旧平缓慵懒，显然并没有被这个帖子影响到情绪。 希亚摆摆手，“不是不是，我是担心您，您刚来科里克学院，如果第一天就有这样的传闻……” 希亚闭上嘴巴，没有把话说完，他细细的眉微蹙，看起来无比担忧，透着一股可怜兮兮的意味。 海恩斯把终端还给希亚，语调拖长，慢悠悠地说：“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们了。” “什么？”希亚有些不明所以。 “我其实不是科里克学院的教授。”海恩斯说。 希亚震惊：“什么——？！” 少年的绿眸瞪得圆溜溜的，像极了突然受到惊吓的幼鹿，模样可爱极了。 海恩斯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我只是刚好有事来科里克学院一趟，正巧格斗课教授突然生病，你们的校长先生找不到人代课，而我又有格斗大师的资格证，他就把我拉来做了一次临时的代课教授。” 希亚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所以，刚刚的下课铃打完之后，我就已经不是你们的教授了，学院的那些规定对我没有任何效用。”海恩斯朝希亚伸出手，“重新介绍一下，我是海恩斯·兰瑟，你可以叫我海恩斯。” 第6章 希亚木愣愣地盯着海恩斯伸出的手，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被它的主人保养得非常好。 希亚下意识地握住了这只手，一触及分，指尖传来的触感干燥微凉，温度似乎比常人的要低一些。 海恩斯的手和他的人一样，比希亚的大了一圈。 见希亚半天没有反应，海恩斯问：“怎么，接受不了吗？” 希亚回过神，猛地摇头，慌忙解释：“不、不是！我就是有点惊讶。” 他本来以为，就算海恩斯这次只是为生病的格斗课教授临时代课，接下来的时间，海恩斯也依旧会留在科里克学院，为他们上其他的课程。 谁能想得到，海恩斯代课还真的只代这一节课，代完之后就再也不会给他们上课了。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希亚竟然觉得有一点遗憾。 虽然他向来不怎么喜欢格斗课，也不擅长近身作战，但不得不说，如果给他们上格斗课的是海恩斯的话，冗长的格斗课时间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 最起码，光凭海恩斯的脸和声音，就仿佛能对时间施展魔法一样，让时间的流速比平时更快。 希亚叹了口气，满脸都写着失落。 海恩斯冲他眨了眨眼睛，“舍不得？” 希亚怔了怔，诚实地点头，“是有一点，兰瑟教授的格斗课上得很棒。” “海恩斯。”海恩斯纠正他。 “啊！海、海恩斯，抱歉。”希亚有些磕磕巴巴的，还不太习惯叫这个称呼。 海恩斯微微一笑，“就算不做教授，以后也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你不用这么失落。” 希亚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海恩斯说，却没告诉他，他们之间见面的机会绝对不会少。 他盯着被希亚抱在怀中的大黑蛋看了数秒，随即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没啦！”希亚摇头，声音明显比之前雀跃了几分。 海恩斯微微颔首，临走前，他还是嘱咐了金发少年一声：“好好照顾这颗幼崽蛋。” “我会的！”希亚摸摸怀中的大黑蛋，有些奇怪海恩斯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只当对方和他一样，是因为喜欢魔兽才会说出这句话。 等海恩斯离开之后，希亚换回了科里克学院的校服，随即朝校外走去。 今天是科里克学院开学的第一天，也是希亚十八岁的生日，洛奇说晚上有一个小惊喜给他，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回一趟利普顿的庄园。 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办。 手中的终端屏幕亮了起来，希亚点开消息，是利普顿家的管家发来的。 【希亚少爷，我在科里克学院的门口，您下课后直接过来就行了。】 希亚按灭了屏幕，表情冷淡下来。 科里克学院的课程向来比较多，但由于五年级是即将毕业的一级，为了能让学生们能有更充裕的时间去安排毕业后的工作，因此五年级的课程相对而言宽松不少。 就比如，希亚今天只有两节课，选修的召唤术和必修的格斗术，上完之后的时间就可以自由安排。 希亚在学校门口看见了熟悉的悬浮车，车旁站着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身形笔挺两鬓斑白。 在见到希亚的那一刻，中年男人朝他微微一笑，视线在希亚怀中的幼崽蛋上停顿了半秒，却什么也没问，拉开了悬浮车的车门，恭敬道：“希亚少爷，请上车。” 希亚的脚步一顿，上了车后，他对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说：“以后，别叫我少爷了。”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指节隐约泛白，“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希亚点头，很快就意识到男人正在开车，看不见他的动作，“我必须这么做，如果是以前的艾尔维，我或许会考虑留下来，但是现在……利普顿是利普顿，不是艾尔维。亚力克，你不用再劝我了，这是我早就决定好的事。” 连自己的姓氏都要抛弃的家族，没有留下的必要。 希亚垂眸，掩去了绿眸深处的晦暗。 亚力克紧紧地抿住唇，没再开口。他不过是利普顿家族的一个小管家，哪怕希亚是他从小照顾到大的，他依旧没有任何权利和立场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就像希亚说的一样，利普顿早已不是以前的艾尔维，而希亚的姓氏是艾尔维，不是利普顿，脱离家族不过是早晚的事。 亚力克沉默不言，希亚也不再开口，他静静地盯着窗外向后飞驰的路边景象看了起来，绿眸却没有任何焦距。 作为帝国最古老的世家之一，利普顿家族虽然已经没落，家产却依旧还算充足。 下车后，希亚盯着利普顿这座古老的庄园看了一会儿，才踏进了这幢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的房子。 之前的希亚由于还没成年，就算他想脱离家族，利普顿哪怕再不喜欢他，也不会同意他的这个要求。 将还未成年的人逐出家族，几乎就相当于将一个少年往绝路逼，这样冷血无情的事情，利普顿不可能做，外界有太多的人在关注这个没落后改名的世家，他们不会公然送出这样会抹黑家族的热点消息。 不过希亚和利普顿家的人相看两厌，不愿意住在这座庄园里，所以利普顿将一处偏远闲置的空宅钥匙交给了希亚，让他暂时住在那所宅子中。 签订脱离家族协议的流程比希亚想象中的要简单，不过他觉得，也许是因为利普顿家主早已提前准备好了所有需要的东西，所以才会这么节省时间。 从踏进庄园到离开庄园，前后连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身后的大铁门缓缓闭上，希亚转过身，抱着幼崽蛋艰难地朝这座古老的庄园鞠了一躬。 不管怎么说，这座庄园曾经也叫做艾尔维庄园。 亚力克站在他的身后，眼神不忍，“少……希亚。” 希亚起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悬浮车，“走吧，亚力克，送我过去收拾东西，然后麻烦你帮我把宅子的钥匙还给利普顿家主。” 亚力克叹了口气，他是看着希亚长大的，也是最清楚希亚性子的人之一。虽然希亚看起来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亚力克知道，如果是已经决定好了的事情，希亚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脾气倔强得很，和他已经去世的母亲一样。 悬浮车很快就到了那所偏远的老宅，希亚拒绝了亚力克帮忙的提议，独自一人进了老宅。 这里是他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 自从意识到自己迟早会脱离利普顿家族之后，他便搬来了这栋老宅独自生活。 老宅里的东西已经被希亚搬得差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一点杂物，希亚很快就把它们全部塞进了空间钮中，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动作却微微一顿，扯出了被衣服遮挡住的一根银色的细链。 “妈妈？”希亚低低地叫了一声，“你醒了？” 银链的下方坠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绿色翡翠，大约有成年人大拇指盖的大小，在老宅昏暗的灯光下，仿佛闪着微弱的莹光。 希亚的身边缓缓地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少女身影，一头微卷的深棕色长发披散在她身后，瞳色是偏浅的琥珀色，哪怕是魂魄的状态，也依旧掩饰不了这双眸子里的灵动。 很显然，这个半透明的、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魂魄少女，就是希亚口中的妈妈。 “别叫我妈妈，叫安妮。”魂魄少女抬高胳膊，隔空揉了揉希亚的头。 希亚茫然，“为什么？” “你都比我高了，再过几天都快比我大了，叫妈妈怪奇怪的。”安妮撇撇嘴。 希亚无言以对。 安妮环视了一圈周围，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东西不多。”希亚点头，朝她小声抱怨撒娇，“从今天开始，我就无家可归了，妈妈——” “叫安妮。”安妮打断他，“利普顿的家主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给你留？” 希亚一哽，有些心虚，“他说把这栋老宅给我，是我没要。” “你是不是傻！”安妮隔空敲了一下希亚的额头，横眉竖眼怒气冲冲，“给你你怎么不要？” 希亚下意识地捂住额头，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安妮其实敲不到自己。 “我不想要。”希亚低声说，“这是利普顿的老宅，不是艾尔维的老宅，我不想和利普顿扯上关系，更不想接受他们高高在上的施舍。” 安妮还想说什么，希亚却没给她机会，继续说：“如果不是利普顿，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妮一顿，琥珀色的眸子黯淡下来，但她还是嘴硬说：“可你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也没有钱！你难道想流落街头吗？” 希亚摇头，“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在这期间我能住在学校宿舍，放假的时候可以找包吃包住的兼职，或者实在不行，也能租两个月的房子。我虽然买不起房，但是找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的钱还是有的。” “随你吧。”安妮小声嘀咕了一句，见希亚的神色有些低落，她叹了口气，隔空虚抱了一下这个刚刚成年的金发少年，难得安慰说，“你也别这么难过，不就是没地方住吗，我以前连树枝上都能睡，有什么好怕的！” 希亚打起点精神，“谢谢妈妈。” “叫安妮！”安妮翻了个白眼，见希亚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连忙钻进了那颗绿色的翡翠中。 希亚微微勾唇，手指在绿翡翠温热的表面上蹭了一下。 感谢这个项链，让他还能以这样一种神奇的方式和已经去世的妈妈保持联系，不至于真的成为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趁着希亚还没开门，安妮的声音又凭空响了起来。 “以后有时间的话，记得去找一找你爸爸。”安妮说，“他肯定还活着。” 希亚动作微顿，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句话他听安妮说过很多遍了，但是对于找爸爸这件事，希亚并不怎么热衷。 毕竟听安妮告诉他的那些往事，希亚觉得他那位未曾谋面的爸爸，就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渣男。 搞大了他妈妈的肚子之后，就人间蒸发了的渣男。 第7章 安妮还在希亚的耳边絮絮叨叨着曾经和爸爸的往事，这些事情希亚早就听得耳朵都长茧了，但见安妮说得兴致高昂，他也没有打断她，直接打开门走了出去。 安妮的存在太过特殊，但不知是不是那块绿翡翠带来的功效，希亚发现，目前为止只有他能看见安妮的身影，其他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安妮的声音。 不过保险起见，在希亚身边有人的时候，安妮都会主动藏进绿翡翠中，以免有人发现她的存在。 亚力克依旧站在悬浮车的旁边，和希亚进屋之前的站姿一模一样，笔挺恭敬。 希亚把钥匙递给他，旋即上车，“麻烦你了。” “我应该做的。”亚力克朝希亚点点头，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情绪。 悬浮车缓缓启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希亚总觉得这一路亚力克把车速压得很慢，就连路边景象向后滑动的速度都比之前慢了不少。 但饶是如此，悬浮车依旧很快就到达了科里克学院的大门口。 临走前，亚力克叫住了希亚，把一个小信封塞进了希亚的手里。 “这是……？”希亚有些不解。手里的信封并不大，很薄，里面似乎只装了一张普通卡片大小的东西。 “一点小小的心意，密码是你的生日，少……希亚，你就收下吧。”亚力克说，“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希亚瞬间便猜到了信封中装的是什么，这个大小和触感……应该是一张星币卡。 “亚力克，这我不能收。”希亚连忙把信封递还给亚力克，但亚力克只是摆摆手，并没有接过来。 “就当是我作为长辈的一点心意，你和小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老爷对我也不薄，那次的事……我没能帮上什么忙，你如果不收下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亚力克叹了口气，罕见地收起了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意，疲惫、愧疚、怀念一涌而上，让亚力克的面孔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希亚知道，亚力克口中的小姐是他的妈妈安妮，老爷则是艾尔维家的老家主，安妮的父亲、希亚的外公。 亚力克虽然看着不显老，但真的算起来的话，希亚叫他一声爷爷也不过分。 希亚沉默了片刻，无比郑重地将信封放进了空间钮中，“谢谢你，亚力克。” 亚力克这才放下心，又叮嘱了希亚几句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希亚盯着离去的悬浮车看了很久，直到车身消失在远处的拐角后，他才收回视线。 怀中的幼崽蛋似乎是察觉到了希亚心情有些低落，朝他的怀中拱了拱，仿佛是在安慰他一样。 希亚摸了一把怀里的幼崽蛋，打起精神说：“走，哥哥带你去买营养液！” 大黑蛋左右晃了晃，窝住不动了。 科里克学院的附近有一条商业街，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服装、美食、娱乐、宠物……样样都有。 学院里的学生们亲切地称呼它为科里克后街，每到晚上下课之后，后街就会挤满科里克的学生们。 希亚打算去后街的魔宠店看看，有没有幼崽蛋使用的营养液。 后街魔宠店的老板叫娜拉，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姐，希亚曾经在这里打过零工，帮忙照顾过魔兽幼崽，因此和娜拉小姐还算比较熟悉。 希亚推开魔宠店的店门，店内的陈设和以前一样，丝毫未变。 其中一侧的墙壁被做成了巨大的柜子，里面摆着各种魔兽粮、小零食、玩具、营养液等物品，另一侧则堆摆着不少精致可爱的柜笼，每一个笼子里都有一只体型小巧的魔兽。 这些魔兽中有几只是受过希亚照顾的，还没有忘记希亚，此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它们兴奋地扒住笼框，朝希亚兴奋又高兴地叫唤了起来。 希亚微微勾唇，正准备上前和那几只小可爱打个招呼，店内就传来了另外一人的声音。 声音高亢兴奋，明明是非常清丽好听的女声，却因为语调的抑扬顿挫，让人听了之后下意识地就会僵住身体。 “看看这是谁来了！”娜拉小姐从内门快步走了出来，一头及腰的大波浪卷在她的身后晃荡着，姣好的面容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更显得她妖艳妩媚。 “好久不见，娜拉姐。” “好久不见，小希亚！”娜拉小姐张开双臂，朝希亚扑过来，“快让姐姐抱抱，姐姐可想死你啦！” 希亚一时不察，被娜拉小姐抱了个满怀，好在他怀中的幼崽蛋起到了些许阻拦的作用，不至于让希亚整个地陷在对方的怀中不能动弹。 大黑蛋抖了抖，似乎并不喜欢这突如其来的挤压感。 娜拉小姐咦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看向抖动的来源，“这是……魔兽的幼崽蛋？小希亚，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召唤出来的。”希亚腼腆一笑，“等它破壳长大，就是我的召唤魔兽啦！” “你召唤出了……一颗蛋？”娜拉小姐震惊地重复，“一颗蛋？！” 希亚点头。 娜拉小姐消化了一会儿之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件奇奇怪怪的事，“这年头，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嘟哝着，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希亚的来意，“你是为了这颗幼崽蛋来的？” 希亚再次点头，“我想给它买一点营养液。” “那你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娜拉小姐扭着盈盈一握的细腰走到柜边，从上面取下了好几瓶不同的营养液，摆在了希亚的身前，“刚进的新货，专门给幼崽蛋使用的。” 希亚的眼睛一亮。 “前两个月还没有幼崽蛋用的营养液，但是有一位老顾客说他的魔宠要分娩了，我就专门为他进了一些营养液。”娜拉小姐说，手指一一划过那几瓶营养液，为希亚介绍着它们之间的区别。 巧的是，这几瓶营养液中，正好有之前布格教授推荐的营养液之一，希亚看了一眼这款营养液的售价，算了算自己为数不多的小钱钱，有些肉疼地说：“就这款吧，先买三天的。” 幼崽蛋专用的营养液价格远超出希亚的想象，这款营养液一瓶就要近千的星币，三瓶就是三千，几乎要去了希亚打零工一个月才能赚到的钱。 “行，那我就给你包起来了。” 趁着娜拉小姐包装的功夫，希亚一脸苦闷地把幼崽蛋托到眼前，小小声地说：“你可要快一点破壳呀，不然我真的就要养不起你啦。” 大黑蛋在希亚的手心中晃了晃，仿佛是在回应他一样。 “一共是2988星币，不过看在是小希亚的份上，姐姐给你打个八折。”娜拉小姐将包装袋递给希亚，“2390。” 希亚接过营养液，满脸感激，“谢谢娜拉姐。” 一下子省了六百星币，这对于手头困窘的希亚来说，无异于帮了他一个大忙。 希亚拿出私人终端，正准备识别付款时，店内又传来了一个声音。 低沉轻缓，尾音拖长，语调懒洋洋的，“希亚？” 希亚顺着声音望过去，惊讶地张了张嘴，“兰……海恩斯？” 海恩斯从店里的内门走出来，显然是在希亚进店之前，他就已经在里面了。 “是我。”海恩斯穿着那件绣着红蔷薇的黑袍，抬手将脸侧的一缕碎发夹在了耳后，“来给幼崽蛋买营养液？” “是的。”希亚有些惊喜，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这么快就又见到海恩斯。 不过，海恩斯怎么会在娜拉姐的店里？而且还去了店里的内间房，这个房间希亚之前从来没进去过，他一直以为那个房间是娜拉小姐平时休息用的。 可现在，他竟然看见海恩斯从那间房间里走了出来。 希亚的眼睛猛地瞪大，圆溜溜的绿眸在海恩斯和娜拉小姐之间来回看了看，眸子里划过一抹恍然大悟。 莫非……海恩斯其实是娜拉小姐的男朋友？ 希亚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之前海恩斯告诉他，他是有事来科里克学院，说不定就是为了来找娜拉小姐。而且娜拉小姐长得也很好看，虽然性格有些……太活泼外向了点，但不得不说，娜拉小姐人还是非常不错的。 这会儿海恩斯站在娜拉小姐的身边，两个人看起来也非常养眼，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自以为看破了真相的希亚冲两人弯起眼角，笑得无比开心，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了奇怪却亮眼的光芒。 娜拉小姐眨了眨眼，“你们认识？” 海恩斯颔首，“下午代课的时候，希亚正巧是那节课上的学生。” 希亚配合地点头，翡翠的绿眸亮晶晶的，满脸都写着开心。 娜拉小姐倒吸了一口气，再次向前一扑，把希亚塞进了自己的怀中，“啊啊小希亚，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再一次被埋进怀中的希亚一懵，随即连忙挣扎着从娜拉小姐的怀中挣脱开，脸色涨红无比慌乱，“娜、娜拉姐！你别这样！海恩斯会吃醋的！” 娜拉小姐愣住，“吃、吃醋？你说谁？” “海恩斯啊！”希亚满含着歉意地看了一眼海恩斯，“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你这样当着他的面抱别的男人，他肯定会吃醋的！” 娜拉小姐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的小脑瓜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娜拉小姐用力揉了揉希亚的头，将那一头蓬松柔软的金色短发揉得乱糟糟的，“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啊？”希亚呆呆地瞪大眼睛，他难道……猜错了吗？ “姐姐才不喜欢他那款呢！”娜拉小姐笑嘻嘻地说着，揉头发的手微微下滑，捏住了希亚白净的下巴尖，“姐姐喜欢的，是你这样的小可爱呢！” 希亚彻底呆住，满脸的不知所措。 海恩斯站在一旁，海蓝的眸子落在娜拉小姐捏着希亚下巴的手上，微微皱眉。 不知怎的，他竟然觉得那只手……有些碍眼。 第8章 娜拉小姐的个子和希亚差不多高，但或许是因为娜拉小姐此时的气场太强大的关系，希亚硬生生地觉得自己比她矮了一截。 希亚缩了缩脖子，没缩动。 他抬手戳了一下娜拉小姐捏着他下巴的手，整个人都无比的僵硬，声音又小又轻，“娜、娜拉姐，我我我……” 希亚的反应逗乐了娜拉，她笑得更大声了些，满意地看到眼前小少年白净的脸变成了一个通红的大番茄。 显然已经窘迫到了极点。 “行了，不逗你了。”娜拉小姐在希亚的脸蛋上掐了两把，心满意足地收回手，解释道，“我和海恩斯不是男女朋友，非要说起来的话，我们应该算是……唔，合作伙伴？” 希亚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点自己和娜拉小姐之间的距离，随即悄悄松了一口气，语气茫然，“合作伙伴？” “对。”娜拉点头，“这家魔宠店，海恩斯当初也有投资，不过他就是个甩手掌柜，几年都不见得来一次。” “这、这样啊……”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恩斯。 所以海恩斯确实是来找娜拉姐的，但并不是因为他所猜想的那样，而是为了工作上的事。 他竟然误会了娜拉小姐和海恩斯之间的关系！还在他们面前说出来了！ 实在是太尴尬了。 希亚抱紧了怀中的幼崽蛋，整个人都蔫蔫的，浅金色的小软毛仿佛都暗淡了下来。 娜拉小姐没忍住，又在希亚的头上揉了一把，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海恩斯抢先一步开口打断。 “幼崽蛋的营养液不用你买。”海恩斯从希亚的手中拿过包装盒，递还给了娜拉。 他已经从刚才那一丝细微的不爽中抽离了出来，虽然这股情绪来得有些突然，但海恩斯觉得，这应该是他龙族的天性在作祟，就像之前他产生了想把希亚叼回藏宝洞里的冲动一样。 这种感觉，就和他看上了的宝石被人捷足先登抢走了一样，只要是条龙就会不开心。 希亚怔了怔，“欸？” “我这里正好有合适的。”海恩斯说，从空间钮里拿出了一盒营养液，递给希亚，“够用一个月。” “啊？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希亚呆住，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还是买娜拉姐的营养液吧，谢谢你，海恩斯。” 幼崽蛋的营养液都不便宜，虽然他并不认识海恩斯手中那款营养液的牌子，但三十支营养液，少说也价值上万的星币，这对于希亚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没事，你收下。”海恩斯眉毛一挑，“之前帮朋友买了一些，这是多出来没用完的，放我这里也没有用，我身边没有幼崽蛋。” 海恩斯这般解释，语气真诚，一点都看不出来这段话其实是他瞎掰扯的。 “可、可是，一个月的量真的……太多了。”希亚的态度稍微软了点，但还是有些犹豫。 “用不完的话，你再还给我就是了。”海恩斯不由分说地将那盒营养液塞进希亚的手中，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当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希亚震惊地瞪圆眼睛。 海恩斯是怎么知道今天是他生日的？他好像……也没有告诉过他啊？ 这件事直到他希亚离开魔宠店，他都没有想明白。 希亚一手抱着幼崽蛋，一手拎着娜拉小姐塞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个专门用来背幼崽蛋的小挎兜，小挎兜里是海恩斯给他的营养液，有些呆愣地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不过他的生日……学校里有很多人都知道，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海恩斯也许就是无意间听到的也说不定。 希亚晃了晃脑袋，把有些混乱的思绪甩到了一边，视线落在了小挎兜里的营养液上。 之前布格教授给他推荐过好几款性价比比较高、且适用于魔兽幼崽蛋的营养液，而这一款显然并不在那几款之中。 希亚想了想，拿出终端给这款营养液拍了张照，上星网图片识别了一下。 星网很快就识别出了这一款营养液。 希亚看着网上对这款营养液的介绍，碧绿的眸子骤然瞪大，整张脸都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款营养液，单支价格竟然高达三万星币！而海恩斯竟然眼睛都不眨地给了他一整盒，足足三十支，换算下来就是近百万星币！！ 希亚脚步一转，连忙往魔宠店走回去。 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比他想象中的价格翻了数十倍不止。 然而等希亚走到魔宠店门口后，他才发现，娜拉小姐已经把魔宠店的门锁上了，门上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希亚：“……” 他试着敲了敲门，又给娜拉小姐打了个电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希亚耷拉下肩，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海恩斯的联系方式，这会儿店门关了，他连人都找不到。 偏偏学校附近就这一家魔宠店，短时间内他没办法买到别的营养液，就算在星网上订购，也得等到第二天才能收到货。 希亚摸了摸幼崽蛋，“只能先给你用着了。” 就先用一瓶，等他在网上买到了别的营养液，就想办法把剩下的还给海恩斯。 就算是生日礼物，一百万星币也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希亚不知道的是，他要找的海恩斯其实就在店里，根本就没有离去。 娜拉小姐看了一眼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的终端屏幕，挑眉看向海恩斯，“真不给他开门？” “不开。”海恩斯摇头。 “行吧。”娜拉小姐撩了撩头发，“你倒是舍得，一百万星币说送就送，莫非是看上人家小希亚了？” 海恩斯掀了一下眼帘，没说话。 娜拉小姐被他盯得后背发凉，“行行，我不开玩笑了。你专门来这里，就是为了那颗魔兽的幼崽蛋？” 海恩斯颔首。 若不是海恩斯刚刚才瞪了她一眼，娜拉小姐真想问他，那颗幼崽蛋是不是海恩斯的崽，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一颗蛋？ “真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娜拉小姐嘟哝了一句，“一个月的营养液够了吗？高级魔兽的幼崽不是很难孵化？” “不够就再给，给到够为止。”海恩斯不怎么在意。 于他而言，金钱不过就是一串数字而已，如果希亚真的能够把那颗幼崽蛋孵化，恐怕不用他出手，龙族的其他人就会翻出他们珍藏的宝藏，双手递给希亚。 龙族的寿命极长，却很难繁衍后代，就连幼崽蛋都比其他的生物更难孵化。 普通生物的幼崽蛋一般情况下，孵化的时间都在一个月到两年之间，但是龙族的幼崽蛋需要至少五年的时间，而这还是以前正常情况下的数据。 加上希亚召唤走的那颗幼崽蛋，龙族目前只有五颗幼崽蛋，而这几颗幼崽蛋，已经在培养舱里孵化了少说也有十年的时间，蛋内的幼崽却依旧没有任何要破壳的迹象。 其中，希亚召唤的那颗黑色的幼崽蛋在培养舱里孵化的时间最长，已经有整整十五年了，若不是检测仪器显示幼崽蛋内的幼崽们都非常健康，巨龙们都要怀疑这些幼崽蛋是不是已经失去了孵化的可能。 龙谷星上所有的巨龙都对此无比的忧心，若是放在以前，他们还能去找精灵们帮帮忙，如果运气好，甚至还能将幼崽蛋放在精灵母树的灵池中孵化。 可惜的是，精灵们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有出现过了，精灵领地也没再对外族开放过，就连那几头和精灵们交好的老龙，都联系不上那些精灵。 幼崽蛋不能孵化肯定是有原因的，巨龙们虽然暂时找不出原因，但直觉告诉海恩斯，这件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海恩斯捏了捏眉心，微垂眼帘掩去眸中的暗芒。 等希亚抱着蛋回到宿舍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推开宿舍门，迎接他的是洛奇的欢呼声。 “你终于回来了希亚！”洛奇捧着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站在门后，“生日快乐！” 生日蛋糕上嵌着不少的小番茄，色泽红润无比诱人，希亚眼睛一亮，立刻把其他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番茄蛋糕！” “没错！”洛奇骄傲挺胸，“我专门找人定制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希亚眼巴巴地盯着那个蛋糕，被娜拉揉出来的几小搓呆毛一晃一晃的，“喜欢！谢谢你洛奇，我真的太——喜欢了！” 洛奇嘿嘿一笑，又塞给了希亚一个小礼盒，“生日礼物！回房间之后再拆！” 希亚笑着收下礼物，和洛奇分好蛋糕，给附近寝室相熟的人送了一些过去，收获了一堆生日礼物之后，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科里克学院的普通宿舍是两人合住，两室一厅的房子，一人一个小房间，非常宽敞舒适。 希亚心满意足地捧着塞满蛋糕的小肚子，在柔软的大床上瘫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想起了洛奇送给他的礼物。 他爬起来拆开包装，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是几张录影芯片，外包装很普通，希亚看不出芯片里是什么类型的录影。 希亚打开光脑，随变挑了一张芯片塞了进去。 恰在这时，私人终端发出滴滴一声，希亚点开屏幕看了一眼，是一条好友申请，备注是海恩斯。 希亚连忙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飞速同意了申请，并给海恩斯打过去一个语音电话。 他要好好跟海恩斯说说营养液的事情。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海恩斯几近完美的俊颜出现在终端的屏幕上，希亚这才发现，他刚刚手抖，不小心把语音电话按成了视频通话。 “希亚，有什么事吗？”海恩斯问他。 希亚抛去那一小点按错的尴尬，正准备开口和海恩斯谈正事，一旁的光脑屏幕一闪，光脑解析完录影芯片，开始自动播放影片内容。 一时之间，暧|昧又引人遐想的嗯|啊呻|吟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希亚愣住，看到海恩斯有些惊讶的表情，脸色腾地一下红炸了。 第9章 “我我我……”希亚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影片中的两位主角动作愈发激烈起来，希亚蹭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扑到光脑前想把影片关掉，但这是他第一次用光脑观看这种老旧的录影芯片，一时半会竟然没找到退出的按键，最终，他只能一巴掌拍在了光脑的开关上，强制关掉了整个光脑。 房间终于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希亚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混乱中掉落到了床下的终端，半天没敢捡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海恩斯。 他没想到洛奇送他的生日礼物竟然是、是……这种东西，更没想到会这么巧，和海恩斯接通视频的时候影片正好开始播放。 刚刚他看见海恩斯的表情了，海恩斯他……肯定听到了。 希亚捂住脸，从喉咙里憋出一声细小的呜咽，头顶上细软的金发仿佛都染上了一抹嫩红，像极了即将喷涌的火山云。 “希亚？”海恩斯的声音从终端里传来，希亚头顶翘起来的一小撮软毛抖了抖，他迟疑了一会儿，一脸视死如归地把终端捡了起来。 海恩斯并没有挂断视频，看着镜头的蓝眸中甚至浮现出了然的笑意。 看得希亚整个人又红了一个度。 “海海海恩斯！”希亚的声音有些发颤，慌张无比地试图解释这个误会，“我我我不知道这个、这个影片是、是这样的……” 希亚抿了抿唇，白净的脸颊早已红透，清透的绿眸慌乱又不安地四处游离着，上面甚至覆着一层薄薄的、因为焦急而浮现的生理性水雾。 真的是……越看越像一只慌张失措的幼鹿。 海恩斯轻笑了两声，见小鹿的眼睛更水润了一点，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朋友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翘起的小软毛晃了晃，希亚茫然又惊讶地张了张嘴，“欸？” 海恩斯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生日礼盒。”海恩斯隔着屏幕指了指希亚身旁，被他拆开的礼盒散落在床上，里面还放着不少包装平平无奇的录影芯片。 “啊……”希亚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海恩斯似乎并没有误会自己，于是慢慢平静下来，有些磕磕巴巴地说，“是、是的，是礼物，我刚刚才拆开……” 洛奇那个家伙……果然不靠谱！生日礼物怎么能送这样的东西呢？！ 希亚气呼呼地想，内心的小人捏住洛奇小人的肩膀使劲晃了晃，晃完还觉得不解气，又把他摁在地上捶了几拳。 “成年生日礼，送这个还挺合适。”海恩斯勾唇，懒洋洋地道，“不过这种片子适合一个人看，等挂了电话，你可以继续研究，为以后做准备。” “啊不是，我没打算……”希亚慌忙摆手，在看到海恩斯眸中一闪而逝的戏谑之后，还有些混乱的小脑瓜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海恩斯这是在逗他玩呢。 希亚闭上嘴，透着红晕的脸颊慢慢鼓了起来，窘迫得头顶上的小软毛都支棱着垂下又翘起。 海恩斯适时地转移话题，“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营养液的事！”希亚揉了把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生日礼物的话，一瓶就够了，剩下的营养液我还是还给你吧，这个礼物实在是太贵重了。” 海恩斯了然。 果然是刚成年的小朋友，涉世未深，还没有被染上什么乌七八糟的颜色。 如果换成是别人，哪里会想这么多。 “送出去的礼物，哪有还回来的道理。”海恩斯懒洋洋地拒绝。 “说是这么说……”希亚小声辩解，“幼崽蛋剩下的营养液，我还是在星网上买吧……” “这种营养液，星网上买不到的。”海恩斯挑眉，“而且，我送你的这个营养液保质期总共只有半年，现在还剩不到两个月就过期，你若是不要，这些营养液就只能浪费了。” 希亚愣住，“这、这样吗？” 海恩斯颔首，“我周围没有别的朋友有幼崽蛋需要营养液，与其等它过期丢掉，或者送给不认识的陌生人，还不如当生日礼物送给你。” 希亚还是有些犹豫。 “还是说，你觉得你自己的价值……还抵不过这盒营养液吗？”海恩斯挑眉，“科里克学院的药剂小王子，未来的药剂大师，嗯？” 希亚下意识地挺起了小胸脯。 那还是能抵得上的，希亚在心里小声说。 他的目标可是登上《神奇的药剂》的封面，区区一百万而已，他肯定可以！ 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还穷得叮当响的可怜人。 海恩斯的这句话非常有用，希亚很快就抛去了最后的一丝犹豫，并琢磨出了海恩斯话语中隐藏的信息。 海恩斯似乎有继续和他保持联系的打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希亚有些小高兴，并暗自决定，一定要早日成为能和格斗大师比肩的药剂大师。 雪中送炭的恩情比锦上添花更显珍贵，虽然这一盒营养液在海恩斯看来，可能值不了多少钱，但对于现在的希亚来说，确实是一份非常可贵的援助，减轻了他不少的经济负担。 “那我就收下了。”希亚无比郑重地说，“谢谢你，海恩斯。” “没事。”海恩斯勾唇颔首，“时间不早了，记得早点休息。当然，成年之日……偶尔放纵一次看看影片也是可以的，不过要注意节制。” 希亚愣了愣，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脸色，瞬间又炸红了，“海恩斯！” 海恩斯隔着屏幕朝他挥挥手，笑得矜持又优雅，“晚安，小朋友。” 视频通话被挂断，希亚捧着终端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热度才终于退下去。他连忙把录影芯片从光脑里取了出来，放回了礼盒中，然后把礼盒塞到了宿舍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并在上面堆了不少杂物遮了起来。 这毕竟是洛奇送他的生日礼物，不能扔。 做完这一切之后，希亚瘫倒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安妮的身影缓缓浮现在希亚的身边，希亚的身边一直有人，她便一直呆在翡翠项链里没有现身，但希亚和其他人的对话，她却是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还偷偷地透过绿翡翠朝外看了看。 “妈妈，你还醒着呢？”希亚有些惊讶。 虽然安妮这么多年来一直陪在希亚的身边，但绝大部分时间，安妮都是沉睡的状态，只偶尔才会苏醒过来，陪希亚说说话聊聊天。 安妮飘在希亚的上方，浅棕色的眼眸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看得希亚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希亚。”安妮开口，语气有些奇怪，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样，“刚刚那个海恩斯，人挺不错，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挺、挺好的。”希亚斟酌着回答，语气不太确定，他总觉得自家母亲在打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 “我也觉得挺好。”安妮点点头，卷曲的长发在身边一晃一晃，“你有没有考虑过，和他有进一步的发展？” “……啊？”希亚茫然地瞪大眼睛。 “就是那种——”安妮指了指藏着录影芯片的小角落，“深入发展的关系，如何？” 希亚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妈妈——！！！” “叫我安妮！”安妮隔空给了希亚一脑瓜崩，“长得那么俊，被人抢先了怎么办？感觉挺好就直接下手，别犹豫，想当初我和你爸爸就是这样，若不是我动作快，你爸爸指不定被哪头小猪仔给拱跑了。” 希亚：“……” 希亚叹了口气，“妈妈，我和海恩斯不是你和爸爸那样的关系，我和他才刚认识第一天呢。” “刚认识一天又怎么样。”安妮撇撇嘴，“我和你爸爸认识没两个月就有了你，速度进展可比你快多了！” 说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安妮又开始絮絮叨叨了起来。 希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妈妈每次谈到爸爸，都会这么兴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但在希亚看来，他的爸爸……真的没有好到能让妈妈留恋这么久。 认识没两个月，还没有领证呢，就让妈妈怀了幼崽蛋，没多久还玩起了失踪，只给妈妈留下了一条据说无比珍贵的项链。 给妈妈留下这条项链，是那个渣男人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希亚摸了摸胸口坠着的绿翡翠，也就只有在想起这条绿翡翠项链的时候，希亚才会对他从未露过面的爸爸产生一丝感激。 不管怎么说，这条项链确实保住了他妈妈的性命，虽然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 但除此之外，希亚依旧觉得，他的渣爸一无是处，偏偏妈妈像是被灌了爱情药剂一样，对他这个渣爸恋恋不忘。 耳边安妮的声音依旧滔滔不绝，句句不离他那位同样貌美如花的渣爸，希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顿感心累。 “这么好看的人，真的太少见了。”安妮说了一圈，话题又绕到了海恩斯的身上，“尤其是那双蓝眼睛，想当初，我第一眼看上的就是你爸爸的眼睛，然后才是那一头金色的长发。” 希亚掀了掀眼帘，突然来了一点兴致。 这还是他妈妈第一次在他的面前说起他爸爸的长相。 安妮的头发是深棕色，眼瞳是琥珀色，五官和希亚只有两三分相似，而希亚却是金发绿眸，所以他的发色只可能遗传自他的父亲。 安妮又凑近了些，琥珀色的眼睛盯住希亚，无比怀念地说：“你和你爸爸长得真得很像。” 希亚点头。 安妮又说：“除了眼睛。” 希亚继续点头，随即一顿。 “你爸爸的眼睛，像一望无际的大海，是非常深沉的那种蓝色，里面藏着世界上最精彩的故事。”安妮感慨道，“我见到那双眼睛的第一眼，就被深深的迷住了。可惜，你没有遗传到那双蓝眼睛。” 希亚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他撑起上半身看向了一旁的镜子，镜子中的少年有着一头柔软的金色短发，五官线条精致柔和，眼瞳是很清透的绿，和他胸口坠着的绿翡翠一样。 但是安妮说，他爸爸的眼睛是蓝色的。 琥珀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能生出来绿眼睛吗？ 难道说，他渣爸用来迷住他妈妈的那张据说绝美的脸蛋，都是假的？ 第10章 安妮盯着希亚看了许久，明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是怀恋，嘴里还在不停地向希亚讲述着往事，毫不吝啬地赞扬着希亚父亲的美貌。 希亚看着自家妈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妈妈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他的渣爸也早就不知所踪，以后两人到底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都难说，如果回忆曾经的事能让妈妈开心的话，希亚倒也不介意。 只要那个渣爸不突然冒出来，把曾经的渣言渣举捅开，伤了妈妈的心，一切都好说。 安妮很快就回到了绿翡翠项链中，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希亚摩挲着绿翡翠温热光滑的表面，眼神柔软，“晚安，妈妈。” 意料之中的，绿翡翠没有任何回应。 希亚从空间钮里拿出海恩斯送他的营养液，拆封之前，他翻着盒子找到了印刻的保质期。和海恩斯告诉他的一样，这盒营养液剩下的时效只有不到两个月。 希亚弯了弯嘴角，取出一床柔软的棉絮，在床头柜上团出一个柔软的小窝，把幼崽蛋放了进去。 这是希亚第一次使用幼崽蛋专用的营养液，以前在娜拉小姐的魔宠店打零工的时候，他帮忙照顾喂养过魔宠幼崽，不过这些幼崽营养液都是口服使用，幼崽蛋的营养液却需要人仔细地涂抹到蛋壳上，并用魔力引导着幼崽蛋进行吸收。 操作起来并不难，但希亚还是慎重地把指导书看了好几遍之后，才取出一管营养液拆了开来。 幼崽蛋的营养液触感很奇妙，凉凉滑滑的，摸在手上并不粘稠，却很神奇地不会散落开。 大黑蛋躺在柔软的棉被小窝间，似乎是察觉到了营养液的气息，兴奋地开始晃动起来，还差点从被窝中间滚下去，把希亚吓了一跳。 希亚连忙扶住不安分的幼崽蛋，又把边缘的被子垫高了一些，“小心掉下去啦！” 大黑蛋小心翼翼地抖动了两下，乖乖地没再动弹，但希亚能感觉到蛋内幼崽对营养液的渴望，如果这会儿是一只幼崽在他的身前，他几乎能想象得出来，这只幼崽肯定正眼巴巴地盯着他手中的营养液，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希亚被自己的想象萌翻了，他没忍住在蛋壳上摸了两把，随后用食指沾了一点营养液，轻轻地涂在了幼崽蛋上。 指导书说，有些幼崽蛋比较敏感，对于部分营养液会有不耐受的反应，所以在使用之前最好先试试，看幼崽蛋能不能接受这款营养液。 大黑蛋欢快地左右晃了晃，那一小点营养液很快就被吸收进了蛋壳，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幼崽蛋甚至还轻轻撞了一下希亚的手指，仿佛在催促他快一点一样。 饶是如此，希亚依旧谨慎地等了三分钟，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将一整管营养液全部淋在了蛋壳上，双手随之覆在上面，掌间泛起淡淡的莹绿，轻柔地按揉着把营养液更加均衡地抹在蛋壳的表面。 这样的按揉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营养液便尽数消失了，显然已经被幼崽蛋吸收进了蛋壳内。 希亚看着指导书上说的，幼崽蛋吸收一管营养液一般需要二十分钟至半个小时的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颗大黑蛋，看来还是一个小吃货，还没破壳就这么能吃。 不过，能吃是好事，吸收得快一些，就能快一点破壳出生，早点来到这个世界上。 希亚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他帮幼崽蛋拢了拢被子，低头，吧唧一口亲在了带着营养液奶香的蛋壳上，小声和它说了句晚安，随即熄灯睡觉。 希亚睡着之后，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幼崽蛋晃动起来，把团得严严实实的被褥撞开一个小缺口，找准方向咕噜噜一滚，精准无比地滚到了希亚的怀里。 等希亚第二天醒来，朝床头柜的方向看去，就发现被窝中间的幼崽蛋不见了！ 他吓得瞬间清醒，一个激灵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正准备下床去找幼崽蛋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希亚低头看去，一眼就看见了床上多出来的那颗大黑蛋。 大黑蛋咕噜噜顺着希亚的胳膊滚到了他的手边，亲昵无比地蹭了蹭。 希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幼崽蛋抱进怀里，“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幼崽蛋左右晃了晃，吃饱喝足又在有着它喜欢味道的人身边睡了一觉，现在的它心情极好，整颗蛋的身上都写着高兴两个字。 希亚屈指轻轻敲了一下蛋壳，眼里的担忧尽数褪去，只当大黑蛋是在撒娇，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想让他抱着。 科里克学院第五学年的课零零散散，希亚看了一眼课表，发现今天只有上午有一节帝国史。 希亚向来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哪怕昨天晚上睡得并不早，但他依旧赶在洛奇之前起了床，并去食堂给洛奇带了一份早餐。 洛奇寻着食物的香味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桌上的早餐，以及坐在沙发上抱着蛋，正在啃大番茄的希亚。 “早安，希亚。”洛奇惊讶地瞪大眼睛，“你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天送你的礼物，你难道没有看吗？” “洛奇！”希亚的脸色腾地一下又红了，他抓起桌上一个完好的番茄朝洛奇丢了过去，被洛奇接在手里啃了一口。 “看来是看了。”洛奇含糊地说，朝希亚挤了挤眼睛，“怎么样，有没有感兴趣的类型？我可是挑选了好久，才把各个种类的经典都挑了出来，男男的男女的……” “洛奇！！！”希亚丢过去一个抱枕，羞耻得头顶上的小软毛都一颤一颤的。 见希亚的脸蛋都快红炸了，洛奇嘿嘿一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帝国史的教授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史学大师，讲课幽默风趣，将近两个小时的课程转瞬即逝，希亚的笔记做了整整三页，下课后还意犹未尽地又翻看了一遍。 一旁的洛奇把希亚的笔记要了过去。 下午和晚上都是自由活动的时间，希亚回到宿舍，打开光脑开始找起兼职。 假期的时候，他曾经在一个药剂生产厂里做过零工，但那个药剂厂距离科里克学院有些远，不适合学期间去做。 可惜的是，希亚翻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零工，要么就是离科里克学院太远，要么就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的零工，严重影响希亚的学业。 虽然希亚这会儿急着赚钱，但他依旧要以学业为主，因此希亚挑挑选选了好一会，愣是一份简历都没有投出去。 希亚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他手上的存款并不是很多，虽然亚力克之前给了他一张星币卡，但是希亚并不打算这么快就动用那笔星币。 更何况，如果幼崽蛋的父母迟迟没有来认领这颗蛋，一个月后，他就要多出一笔幼崽蛋营养液的支出，等幼崽蛋破壳之后，还需要给幼崽蛋买一些小零食小玩具，这笔支出也要算在未来的计划之中。 希亚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视线又落在了光脑屏幕上。 再等几天，如果这两天他找不到合适的零工，那他就去离科里克学院远一些的那几个地方试试，累是累了点，但总比没钱好。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希亚依旧没在学校附近找到合适的零工。 没得选了。 希亚叹气，正准备把简历发给那几家备选的公司时，私人终端突然滴滴响了两声。 是娜拉小姐发来的消息。 希亚有些惊讶，等看完娜拉小姐发来的消息之后，他脸上的惊讶逐渐被惊喜取代。 娜拉小姐在消息里说，她店里最近缺人手，问他有没有空去她店里帮忙，如果有的话，具体的事宜可以去店里谈。 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希亚喜滋滋地背上小挎兜，把大黑蛋揣进了兜里，欢欢喜喜地来到了娜拉小姐的魔宠店。 刚一推开门，希亚就看见一道靓丽的身影朝他扑来。 “小希亚！”娜拉小姐放下涂了一半的口红，张开双手试图把希亚塞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次，早已做好准备的希亚脚步一挪，躲开了娜拉小姐的飞扑。 娜拉小姐扑了个空，倒也不恼，反而笑眯眯地拉着希亚坐了下来。 “来得真快。”她说。 “正好没课，所以我收到消息就来了。”希亚腼腆地笑着说，“我最近一直在找零工，但是没有看到合适的，娜拉姐店里缺人，怎么没在网上发布消息啊？” “那不是不放心嘛，毕竟店里有不少的魔宠崽崽，如果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崽崽们不喜欢可怎么办？”娜拉小姐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想先问问你，如果你没空的话，我再想其他法子。” 希亚有些开心，被人信任的感觉非常棒。 “工作的内容还是和之前差不多，照顾魔宠崽崽，再接待一下顾客。”娜拉小姐说，“工资的话，每周两千星币，如何？” 每周两千星币，一个月就是八千星币左右，而之前希亚来这里做零工的时候，每个星期也只有五百的星币。 希亚瞪大眼睛，“这么多？比之前翻了好几倍啊！” “不多，上次是假期淡季，现在是学期间，会比假期更忙。”娜拉小姐摇头，“而且，这段时间我有其他事要忙，在店里的时间不会很多，甚至可能一两个月都不会回来一趟，店里的事情基本上都要交给你来做。” “这、这样吗？”希亚皱眉，“但是我平时还有课，没办法整天呆在店里。” “没事，你有空的时候来看店就好。”娜拉小姐揉了一把忧心忧虑的小少年，“海恩斯偶尔也会抽空来店里，不过如果只有他一个的话，我实在是不放心。” 希亚愣愣地被娜拉小姐揉乱了头发，“不放心……？” “对。”娜拉小姐轻啧了一声，“海恩斯和幼崽天生气场不和，就没有幼崽不怕他的。” “……啊？”希亚依旧呆呆愣愣的，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 “如果把店交给他——”娜拉小姐顿了顿，“恐怕等我回来，魔宠崽崽们就没有崽样了。” 希亚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大黑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感觉，在娜拉小姐提到海恩斯的时候，这颗幼崽蛋……安静得过分。 第11章 趁着希亚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娜拉小姐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哄着希亚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等希亚回过神来的时候，娜拉小姐已经整理好了一式两份的合同，并将其中一份放在了希亚的身前。 希亚摸着幼崽蛋的手一顿，拿起合同翻看了一下。 他倒是不担心合同上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毕竟他曾经在娜拉小姐的店里做过零工，对娜拉小姐的品性还算比较了解。 合同上的内容和娜拉小姐说的差不多，唯一有出入的地方，只有工资那一块。 除了娜拉小姐告诉他的每周两千星币的底薪之外，合同上写着，希亚每卖出去一份店里的商品，都会有相应的提成。 也就是说，希亚每个月的工资其实远不止八千星币。 希亚指着工资那个部分，还想问娜拉小姐一些事情，却被娜拉小姐抢先一步开口：“合同都签好了，就别说别的啦，不过希亚你可要好好做，我虽然不在店里，但如果有人投诉到我这里的话，我可是会扣你工资的哦！” 希亚立刻坐直身体，严肃道：“娜拉姐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争取多卖出去一些商品，给魔宠崽崽们找到好人家！” 这仿佛嫁女儿一样的话让娜拉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希亚茫然地看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到了娜拉小姐的笑点。 “尽力就好，不用有太大的压力。”娜拉小姐勉强憋住笑意，“你放心好啦，希亚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狠得下心来投诉你呢！” 他哪里有娜拉姐说得那么好……希亚在心里小声说，被娜拉小姐夸得脸颊微热。 小少年害羞的模样着实可爱极了，娜拉小姐的手指尖又开始泛起痒来，抬手对着希亚蓬松的金发就是一通乱揉，直到希亚忍不住发出抗议，她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 “快来按个手印。”娜拉小姐放大终端的光屏，拉住希亚的手，摁在了光屏上。 等按完之后，希亚才反应慢半拍地问：“这是什么？” “店铺大门的指纹锁。”娜拉小姐说，“那个小房间的指纹锁也是一个系统的，店里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去小房间里面休息哦。” 希亚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一顿，“小房间？” 娜拉小姐指向了店内唯一的那扇小门，“就是那个，希亚难道不知道？” “我、我一直以为那个房间别人不能进……”希亚呐呐地解释。 娜拉小姐顿时回过味来，“你以为那是我的卧房？” 希亚点头。 娜拉小姐哽住，总算是想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希亚会以为她和海恩斯是那种关系。如果希亚一直以为那个房间是她的卧房，他看到海恩斯从她的‘卧房’里走出来，会误会也不奇怪。 但不管怎么样，希亚他……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孩子。 憨傻得可爱。 娜拉小姐按捺不住自己的魔爪，两只手都揉上了希亚的脑袋，直把茫然又窘迫的小少年揉得差点翻到在沙发上后才作罢。 “那就是个平时休息用的茶点室，之前你在这打零工的时候，吃的那些小点心，都是从茶点室里拿出来的。”娜拉小姐解释说，“所以随便你怎么进都没关系，刚刚录入的指纹，这个店铺里的所有锁都能打开。” 希亚点头，被揉得乱糟糟的小软毛在他的头顶上一晃一晃的。 临走前，娜拉小姐又嘱咐了希亚不少事情，让她在店里不用太拘束，如果遇到了难搞的客人不要怂，直接上去怼就完事，如果怼不过一定要记得叫帮手，还说海恩斯随叫随到，让他不用不好意思叫人来。 希亚木愣愣地听娜拉小姐叨叨完，然后挥着手把她送出了店铺。 总觉得，娜拉小姐刚才的那番嘱咐，不像是即将出远门的老板对新来的小员工的叮嘱，反而更像是……对即将独自留守家中的小宠物的深情告别。 希亚打了个寒颤，把这奇奇怪怪的念头甩出了脑袋。 娜拉小姐说，这一次出门少说也要小半个月才能够回来，这段时间的店铺就全部交给希亚来打理。 希亚心里暖暖的。 不管是海恩斯还是娜拉小姐，亦或者是亚力克以及学校里的朋友和教授，他们都是顶顶好的人。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比较多。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比的幸运。 虽然之前遇上了些糟心事，但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人愿意为他伸出援手，及时解决掉他当前的难题，让他不至于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半天找不着方向。 希亚弯弯眼睛，因为找不着零工的焦虑一扫而空。 他给还在宿舍的洛奇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零工并迅速上岗，今天晚上就不用等他一起吃饭了。 洛奇给他回了一个【恭喜】的表情包，便没再理他，显然是正在着急忙慌地赶着做明天就要上交的作业。 新上任的代理店长希亚兢兢业业地坐在了柜台后，绿眸盯着店门的方向，做好了随时迎接顾客的准备。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希亚一直等到天色开始发暗，都没等来哪怕一个进来逛逛的路人。 希亚：“……” 说好的人流量大呢？说好的比假期淡季要忙呢？ 就算是假期最清闲的时候，也不至于这么久过去，就连一个人都没有吧？ 希亚有些沮丧，头顶上还有些凌乱的小软毛蔫哒哒地垂了下来。 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路过的人看见店里换上一个生面孔坐柜台，就都不愿意进来了。 希亚托住下巴，眼巴巴地瞅着时不时路过店门的人，恨不得他们全进店里，给他一点活干。 再这么下去的话，希亚觉得他根本不配拥有周两千星币这么高的工资了，他根本什么忙都没帮上。 白净的脸颊慢慢的鼓了起来，希亚低头，额头轻轻撞在柜台上，发出小小的‘嘭’的一声。 下一秒，店门别人推开，店内的智能管家检测到有人来访，用可爱的儿童音欢快地迎接：“欢迎光临！” 希亚猛地站起身，正准备上前迎接他今天的第一位顾客，清透的绿眸里就映出了来人的容貌。 “海恩斯？”希亚张了张嘴，好不容易精神起来的小软毛又蔫蔫地垂了下去。 原来不是顾客啊…… “怎么，不欢迎？”海恩斯挑眉。 “没有没有！”希亚慌忙摇头，“我以为是有客人来了……” “别等了。”海恩斯轻笑一声，“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来。” 希亚茫然地看他，满脑袋的问号。 “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魔宠店，这段时间做活动，买魔宠送玩具，人都跑到那边去了。”海恩斯解释，“估计活动结束之前，不会有多少人来这里，这段时间你就当放个假，休息休息。” 希亚恍然大悟。 开了新店的话，那确实没办法，新的店铺为了吸引客人，活动和优惠的力度一般都很大，人流都被引过去是很正常的情况。 了解到情况之后，希亚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又皱起了眉。 开了一家性质一样的魔宠店，那是不是就说明，就算那家店的活动期过去之后，也会把娜拉小姐店铺的客人分流走呢？ 到时候，娜拉小姐的店铺生意也许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希亚有些发愁，眉头不自觉地又皱紧了不少，白净的脸蛋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圆鼓鼓的小包子，看得海恩斯颇感有趣。 这还是海恩斯遇到的第一个，把所有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的人，简直一看就透，都不需要动脑筋去猜。 也许娜拉小姐的店铺也可以做一些小活动，吸引一下顾客？ 希亚不太确定地想，他只是一个小临时工，肯定没办法决定商品的价格，但是买东西送一些小礼品之类的小活动，他还是能从工资里拿出一点钱资助的。 希亚眨了眨眼睛，觉得这个方法可行性很大，他琢磨了一会儿，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海恩斯。 娜拉小姐说过，海恩斯是这家店的第二店主，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他商量。 听完希亚的想法，海恩斯陷入了沉默。 他倒不是认为希亚的方法不好，他只是觉得……这个小朋友未免也太傻乎乎了一点。 不过就是一周两千星币的工资，他竟然这么费心费力地为店铺未来的发展考虑，换作是其他人，如果听闻店里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比较清闲，肯定高兴得恨不得大睡一场。 毕竟，店里的生意不好，并不会影响到他的工资。 海恩斯叹息一声，海蓝色的眸子状似无意地扫了一眼希亚怀中的幼崽蛋。 他现在只能祈祷，这颗幼崽蛋不会被这股子傻劲儿给影响到，否则的话，他不能肯定那些巨龙会不会对一头小傻龙有耐心。 毕竟，小傻龙不像希亚，再傻也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只会让龙忍不住想把他叼回藏宝洞。 被海恩斯看了一眼的幼崽蛋僵住，不着痕迹地往希亚的怀里缩了缩。 “这个法子……果然不行吗？”见海恩斯迟迟没有回应，希亚叹了口气。 “不，这个主意挺好的。”海恩斯说，“放手去做吧，生意不好也算不到你的头上，别担心。” 得到了肯定的希亚眼睛亮晶晶的，“好的，谢谢海恩斯！” 海恩斯勾唇，看着小少年兴奋地从柜台后走出来，似乎是想看看店里的商品，琢磨应该如何实施计划。 然而下一秒，一旁安置着魔宠崽崽的柜笼里突然滚出来一颗圆溜溜的小果实，没有注意到的希亚一脚踩了上去，整个人向后仰去…… 海恩斯瞳孔一缩，圆润的瞳孔一瞬间变成了兽类尖细的竖瞳，他抢在希亚倒地之前将他拉住，并在希亚的身后施展了一个缓冲术，以免他磕在地上。 海盐雪松的味道扑面而来，希亚猛地瞪大眼睛，清透的绿眸中映出海恩斯的面容，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近距离的盛世美颜，对希亚的冲击有些大，让他一时缓不过神，但饶是如此，幼崽蛋依旧被希亚紧紧地抱在怀里。 店里一时陷入了有些诡异的寂静，而最先打破寂静的，是希亚怀中的蛋。 大黑蛋突然剧烈抖动起来，挣脱开希亚的双手，用力撞向海恩斯的胸膛，一连撞了好几下，在海恩斯垂眸看向它时，它又缩回希亚的怀里，安静地不再动弹。 这一次，希亚清楚地感觉到了蛋内幼崽的情绪。 又生气又慌张，刚刚的那番举动，像极了炸毛的小喵兽，一边奶凶奶凶地喵喵叫，一边又怂得往靠山怀里钻。 简直就是色厉内茬的真实写照。 第12章 希亚无言了片刻，这会儿算是彻底相信了之前娜拉小姐告诉他的，海恩斯和幼崽天生气场不和的事情了。 算来算去，他召唤出来的这颗幼崽蛋，也才和海恩斯见了不足五次面，这都还没破壳出生呢，都敢去挑衅他。 虽然一边挑衅一边又害怕得不行，但依旧……勇气可嘉。 海恩斯迅速起身，并把不小心被他压在身下的希亚拉了起来，海蓝色的眸子在大黑蛋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即收回视线，眼底带着些许惊讶，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黑崽可真有活力，比之前在龙谷星上的时候明显活泼了不少。 海恩斯感叹道。有活力是好事，这说明黑崽的身体非常健康，蛋动得越频繁，就离破壳的日期越近。 这才不到一周的时间，黑崽能被希亚养成这样，海恩斯觉得，也许他真的能期待一下黑崽被希亚孵化的那天。 希亚被拉起来之后，总算是回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海恩斯笑了笑，“抱歉海恩斯，我刚刚没注意地上有果实……还有小黑，它没撞疼你吧？” 虽然平时希亚还是会下意识地保护幼崽蛋，但他并没有忘记那天，大黑蛋撞破培养舱防护罩的景象，因此他很清楚这颗幼崽蛋的破坏力，被用力撞那么多下，希亚还真有些担心海恩斯。 “没事。”海恩斯摇头。 如果换成是别人，黑崽的撞击力度可能确实比较大，但这点力度对海恩斯来说，无异于普通幼崽蛋的撞击，力度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被希亚抱在怀里的幼崽蛋一阵抖动，如果希亚能听懂幼崽蛋的语言，他就能听见蛋中幼崽不满的嘀咕，似乎在抗议希亚竟然觉得它会伤到海恩斯一样。 可惜的是，希亚不仅听不懂，不知道黑崽是在试图从‘大坏蛋’海恩斯的手中保护它，反而还屈指轻敲了一下它的蛋壳，小声对它说：“以后不可以像这样随便撞人哦。” 大黑蛋在希亚的怀中扭了扭，艰难地把自己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随后左右晃了晃。像极了一个生闷气的崽崽，转过身用屁股对准希亚，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偷偷观察希亚的表情，并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希亚：“……” 闹脾气的小黑……怎么也这么可爱！ 希亚双手举起幼崽蛋，忍不住用自己脸颊在幼崽蛋温热的蛋壳上蹭了蹭，蹭了满脸的营养液的奶香之后才作罢。 海恩斯在一旁看着，眼底泛起微微的笑意。 沉浸在幼崽蛋可爱举动里的希亚丝毫不知，在海恩斯看来，他刚才的行为像极了娜拉小姐见到他时的模样。 接下来两天，除了上课的时间之外，希亚几乎时时刻刻都待在娜拉小姐的魔宠店里，尽职尽责地完成他身为‘代理店长’的职责。 就像海恩斯说的一样，这两天店里的生意非常惨淡，除了零星有几个路过的路人进店逛了逛，隔着柜笼和魔宠崽崽们玩了一会儿，象征性地买了一些魔宠需要的小玩意之外，竟是没有一个顾客来挑选魔宠崽崽。 看着暂时‘滞销’的魔宠崽崽们，希亚有些忧虑，甚至担心如果那家新店的活动时间再长一些，娜拉小姐的魔宠店这个月就要亏本了，可能连店铺的电费都交不起。 不过也得亏这几天店里比较清闲，希亚就有了充足的时间把心思花在了日后店铺的活动上，他琢磨了许久，最终挑选出了几样他觉得应该对顾客比较有吸引力的赠品。 等海恩斯推门进入店内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趴在桌上奋笔疾书的少年，少年的表情兴奋又雀跃，清透的绿眸亮晶晶的，头顶上一小缕翘起的软毛一晃一晃，显然心情好极了。 有智能管家的提醒，希亚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海恩斯的到来。 “海恩斯！”金发少年顶着一晃一晃的小软毛，把手中的纸递给了银发男人。 海恩斯接过来大致扫了一眼，有些惊讶希亚的速度。 这份计划写得非常详细，能明显看出来希亚查找了不少的资料，计划做得有模有样的，可实施性很高。 只不过……海恩斯瞅着被希亚单独列出来的，所需要的那些赠品，微微挑眉。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的？”希亚紧张又期待地问。 “计划很好，不过……”海恩斯把计划表放回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计划表上划拉了一下，指向了赠品一处，“这些赠品，你打算怎么弄来？” 希亚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魔宠崽崽的等身玩偶可以在网上订购，一些崽崽日用品我可以直接在店里买下来，然后作为赠品送给顾客，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他的话被海恩斯摆手打断，“所以这些东西，你打算全部自费购买？” ‘自费’两个字被海恩斯额外加重了语气，希亚有些茫然地点点头，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问题。 “娜拉姐给我开的工资很高，这些小礼品可以直接从我的工资里扣，还能剩下很多。”希亚斟酌着语气说。 海恩斯扶额，熟悉的无奈席卷而上。 这孩子，怎么能傻成这样？这要是换成是别人，怕是早就已经把希亚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海恩斯的反应让希亚有些慌，“怎、怎么了？是不是赠品不太吸引人？要不我再找找别的，看有没有更合适的？” 海恩斯连忙摆手，“不，赠品选得没问题。” 希亚茫然地眨眼，整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头雾水’四个大字。 海恩斯没再说话，直接走到希亚身边打开了柜台上的光脑，噼里啪啦敲打了一番，打印出几张纸，放在了希亚的面前。 “签名。”海恩斯说。 希亚一脸懵逼地低头看去，刚看清楚纸上最上方的几个大字，手里就被塞进去一支笔。 海恩斯催促道：“快签。” 明明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温和又懒洋洋的，却硬生生地让希亚听出了一股子威胁的意味。 仿佛他如果不签字的话，海恩斯就会使用更加强硬的手段让他签上字。 希亚缩了缩脖子，头顶上的小软毛跟着打了个颤，捏着笔迅速在海恩斯指的地方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看得海恩斯又是一阵叹息。这傻孩子未免也太乖了点，也不怕自己签的是什么卖身契，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这是一份补充合同，希亚签完名之后，这才抽空把合同内容扫了一遍。 合同的内容并不多，简单来说，就是海恩斯给身为店铺临时工兼临时店长的希亚，开放了一些权限。 比如允许他在一定范围内，将店内的商品列为活动赠品，允许他对店铺进行改造，包括且不限于对店铺的摆设、装修、经营方向等等…… 条例不少，一下子就把‘临时店长’的希亚升级成为了‘有部分店长权利的临时店长’，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看完补充合同之后的希亚怔在原地，脑袋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把合同的内容搞明白。 也就是说，希亚现在有权利直接将店内的商品作为赠品赠送给顾客，不需要他自己掏钱购买。在网上订购魔宠崽崽玩偶，也可以记在店内的账上，作为店内的正常支出。 四舍五入就是，海恩斯又帮他省了一大笔钱。 “谢谢你，海恩斯。”希亚有些感动，“但是我做的那份计划，不知道真正实施起来效果怎么样……” 不等希亚说完，海恩斯就将他手里的合同抽走，拿出店铺的印章，啪啪两声盖了上去，彻底断绝了希亚最后拒绝的机会。 “娜拉应该跟你说过。”海恩斯拖长声音，漫不经心似的瞥了他一眼，“随便你怎么折腾，对吧？” 希亚回忆了一下，有些迟疑地点头。 “所以你放心去做，做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只要店铺不倒闭，随你怎么折腾。”同样的话从海恩斯的口中又说了一遍，希亚只觉得心中的暖意又蹭蹭蹭往上涨了不少。 希亚郑重地点了点头，将补充合同收了起来。 既然他没法拒绝娜拉小姐和海恩斯的好意，那他就好好做，争取能让娜拉小姐的生意更好一点。 海恩斯满意地颔首。 他没有说的是，只要有他在，这个魔宠店是怎么都不会倒闭的。 希亚的工资是他专门嘱咐娜拉小姐开高的，毕竟希亚现在不是一个人生活，等龙崽子破壳之后，需要花费的星币是希亚想象不到的多。 要知道，幼崽期和成长期的龙崽子，食量是普通魔兽的数倍，光是幼崽的口粮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更何况刚出生的龙崽子控制不了自己的力气和魔力，破坏家具都是常事，甚至有可能出现一口龙息烧毁整栋房子的惨案。 虽然这些钱龙族肯定会主动报销，但让希亚多存一点钱总归保险一些。 就当是提前支付给希亚一笔赡养费和精神损失费吧。 海恩斯如此一琢磨，突然觉得，一个月八千星币对希亚来说似乎不太够。 以希亚这股子傻劲儿，等黑崽出生之后，肯定会先就着黑崽来用钱，用在自己身上的星币肯定少之又少，万一把自己饿着了…… 海恩斯扫了一眼希亚的细胳膊细腿儿，眼神一凝，垂眸沉思了起来。 虽然黑崽现在还没出生，但光看他还在蛋里就敢挑衅一只成年巨龙的胆量，等破壳之后，调皮劲儿还有破坏力肯定大得惊人。 海恩斯甚至担心，以希亚现在这单薄的小身板，可能压根承受不住黑崽带给他的‘惊喜’。 海恩斯微微皱眉，眯起眼睛看向了被希亚抱在怀里的幼崽蛋，海蓝的眸子里暗含警告，看得大黑蛋下意识地抖了两抖。 大有不听话就直接上手揍崽子的意图。 第13章 感觉到怀中幼崽蛋的抖动，希亚安抚地拍了拍它，再一次在心中感叹海恩斯对幼崽的震慑力。 “海恩斯。”希亚突然出声，“这份计划我打算等那家新店的活动结束之后开始实施，你觉得可以吗？” “没问题。”海恩斯回过神，想了想说，“希亚，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一个药剂小铺？” 希亚愣了愣，一时没有跟上海恩斯的脑回路。 “我记得你应该自己研制过不少药剂？”海恩斯说，“魔宠店不是你未来打算走的路吧？你可以试着经营一家自己的药剂铺，售卖一些平时-熬制的药剂，这对你以后评取药剂大师的称号也有一定的帮助。” 毕竟药剂大师的称号，除了药剂水平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外，也会将药剂师在药剂圈里的知名度算上，虽然占比并不多，但确实有一定的影响。 希亚下意识地跟着海恩斯的节奏走，“我考虑过。” 希亚有些苦恼地皱眉，“我有想过自己开一家药剂铺，但是我还没有药剂售卖证，就算租一个小铺子，也不能卖自己做的药剂，这是违法的。” 这回轮到海恩斯惊讶了，他微微启唇，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你没有药剂售卖证？最低级的那种都没有吗？” 希亚摇摇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星际联盟规定，想要售卖自己制作的药剂，必须获得药剂售卖证，否则一律视为违法行为。 而想要获得药剂售卖证评估的资格，需要有一位药剂师的引荐，否则的话连评估考试的报名资格都没有。 希亚在很早之前就想过，去考一个药剂售卖证，然后自己盘一个小店铺，或者直接在网上开一个网铺，售卖一些平时自己制作的药剂，怎么说也能赚点钱。 但难就难在，他找不到合适的引荐人。 在没落改名之前，艾尔维家族是非常古老的药剂世家，在药剂圈里很有名气，老艾尔维家主，也就是希亚的爷爷，认识不少的药剂大师。 可惜的是，老艾尔维家主去世得早，家族改名成利普顿之后，新的利普顿家主又不愿意继续走药剂家族的路，于是之前的那些药剂大师便不再和利普顿有来往，连带着希亚也没了这条人脉。 因此，当希亚正儿八经算起来的时候，他认识的人中有资格做引荐人的，就只有科里克学院的药剂学教授，金斯教授。 希亚当时生出想考药剂售卖证的念头的时候，第一个去找的人就是金斯教授，不过金斯教授却有些为难地告诉他，每个药剂师手上的引荐名额有限，他的名额暂时已经排满了，让希亚再等等。 金斯教授说，等他手上有空闲的名额之后，就告诉希亚，因此希亚没再好意思和金斯教授提过这事，一直等到现在都没消息。 不过希亚并没有多想什么，引荐名额有限这件事希亚是知道的，而金斯教授在科里克学院的教龄已经有十数年，手底下的学生数不胜数，让金斯教授帮忙引荐的人肯定不少，而希亚那个时候才十六岁，现在也才刚满十八，金斯教授把名额优先给其他年纪更大一些的学长，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海恩斯在听到希亚告诉他的这事儿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对味起来。 药剂师的引荐名额有限，这事确实做不得假，但这个规定的范围限制的只有普通的药剂师，而金斯教授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药剂大师。 药剂大师在药剂师协会里向来拥有特权，普通药剂师每年只能引荐有限的名额，药剂大师却并不受这条规定限制。 虽然这件事并没有明确写在药剂师协会条例之中，但只要是进了药剂师协会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金斯教授也就只能糊弄一下希亚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朋友。 不过海恩斯想是这么想，却没有直接在希亚的面前说出来。 他虽然是药剂师协会里的成员，但真的算下来，他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去过协会内，因此不太能肯定这几年协会内的规则是不是有变动，但像这种削弱药剂大师权限的变动，海恩斯觉得可能性并不大。 希亚跟海恩斯说完这件事之后，之前被迫压下的开药剂小铺的念头又升腾了起来，他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身前的海恩斯，表情有些犹豫。 海恩斯是一位格斗大师，虽然格斗师协会和药剂师协会的交际并不多，但大师级别的人物平时的人际交往都很广泛，说不定海恩斯有那么一两个认识的药剂师，如果能找海恩斯帮帮忙，他也许可以拿到药剂师售卖证的考试资格。 但海恩斯这段时间已经帮了他很多忙了，希亚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再让海恩斯帮他。 做人嘛，知足常乐。他现在有一份能赚不少钱的工作，已经能帮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候，事情得一步一步做，不能太贪心。 希亚如此在心里告诉自己，歇了让海恩斯帮忙的心思。 不过让希亚没想到的是，他没打算提这事儿，海恩斯却是直接开口了，“金斯教授那边你不用等了，我做你的引荐人。” 希亚一怔，继而震惊地张了张嘴，透绿的眸子瞪得圆圆的，“你、你来做引荐人？” 海恩斯刚刚说的是，他来当引荐人，而不是找朋友来做希亚的引荐人。 换句话说，海恩斯这是在告诉希亚……他不仅是一名格斗大师，同时也是一位药剂师？ 少年惊讶又暗含崇拜的眼神很好地取悦了海恩斯，那双清透的绿眸仿佛闪着光一般，看得海恩斯心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双眸子和自己珍藏的宝石们放在一起。 海恩斯点点头，海蓝的眸子深处迅速地闪过一抹金光，“怎么，不愿意？” 希亚飞快地摇头，“愿意！” 随即他又张了张嘴，面色有些犹豫，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海恩斯便伸出食指，隔空虚点在希亚的唇前，阻止了他开口说话的念头。 “你现在欠我一个人情，等你成为药剂大师之后，我再找你要回来。这个交易如何？”海恩斯的语气懒洋洋又漫不经心，仿佛帮希亚一个忙对他而言根本费不上什么力气。 当然，对于海恩斯来说，这些事儿确实都是一些不足一提的小事。 希亚点点头，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和海恩斯打电话时，海恩斯跟他说的那句话。 海恩斯说，他觉得希亚日后的路肯定能走得很远，还说他是未来的药剂大师。 希亚有些小骄傲。 身为艾尔维药剂世家的最后一员，希亚在药剂方面确实很有天赋，并且他也非常、非常喜欢药剂学，听到别人夸他长得好看、成绩好，都不如一句‘你的药剂熬得太棒了’让希亚开心。 海恩斯当时毫不掩饰的赞赏，希亚其实偷偷高兴了很久。 不过开心归开心，希亚还是端正着一张白净的小脸蛋，无比严肃地跟海恩斯道了声谢。 他现在欠海恩斯一个人情，不，确切地说是欠了好几个，如果全都放在以后还的话，希亚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得劲。 他有自信能成为一名药剂大师，但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少年的想法全部写在了脸上，海恩斯在心底无奈摇头，想了想后又说：“要不这样，等你拿到药剂售卖证之后，不用另外盘店铺，直接把魔宠店分一小块出来摆你的药剂，里面的那个小房间也能给你专门腾出一个位置，你可以把熬制药剂的器材放在里面的房间，没什么客人的时候直接在房间里制作就行。” 眼见着希亚眉头皱得更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海恩斯险而又险地抢先开口：“不过有条件。” 希亚咽下几乎要说出口的话，眼巴巴地瞅着海恩斯，巴不得他多说一点条件，好让自己心里不那么过意不去。 海恩斯真的帮了他太多的忙了，虽然日后会成为药剂大师的他肯定能还的上人情，但他现在只是一个穷苦的学生，什么忙都帮不上海恩斯。 “等店铺开始做活动的时候，你要选一些你熬制的药剂，作为活动的赠品，赠送给达到活动要求的顾客。”海恩斯说，“比如一些可以用在魔宠身上的趣味药剂。” “没问题！”希亚一口答应。 由于手头一直比较紧的关系，希亚虽然喜欢药剂，却一直没有能力大量购买高级药材，因此平时手痒研究熬制的药剂，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趣味药剂，所使用的都是常见且价格适中的药材。 就像他之前交给金斯教授的，能够暂时改变发色的药剂，这一款也同样可以使用在魔宠的身上，时效不长且对身体无害，如果碰上了那种喜欢给魔宠打扮的顾客，这款药剂正好符合他们的爱好。 海恩斯提的这个条件非常巧妙，既能让希亚帮上忙，不至于心里那么过意不去，同时也能带动希亚售卖药剂的生意。 毕竟，拿到了赠品的那些顾客，如果在使用了之后觉得很满意，是有很大可能性花钱回购的。 希亚当然想到了这一点，他默默地在心里又感激了海恩斯一番之后，注意力便放在了药剂售卖资格证上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可以赶上最近一次的药剂售卖资格考试的时间，就在一周之后。 看着金发少年趴在光脑前，开始搜索准备考试所需的东西，海恩斯微微勾唇，随后拿出自己的私人终端，给其中一位联系人发了消息。 【帮我查查科里克学院的药剂学教授，金斯。】 当天晚上，海恩斯就收到了对方发给他的资料文件，上面详细地列出了金斯教授近些年做的所有事，包括明面上广为人知的事，也包括他暗地里几乎无人知晓的小秘密。 海恩斯迅速翻完资料，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第14章 金斯教授明面上的履历非常好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药剂大师，研制出了几款新型药剂，发表过不少药剂学的论文，拿到了好几项在药剂学内很有含金量的奖项，还在科里克学院任教了十数年。 这样的履历拿出去，不论是谁都会称赞一声人生赢家。 但同样的，金斯教授在暗地里也做了不少的小动作，他的手法很干净，做事也非常谨慎，没留下什么把柄，因此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可惜的是，他这一次碰到了海恩斯。 翻看完金斯教授的资料，海恩斯眼眸深沉，思考了半晌之后，他点开聊天框，将这份资料发给了另外一个人。 至于希亚…… 海恩斯垂眸，大海般的蓝眸慢慢变幻，最终变成了一片灿金。 这件事，希亚有权知道。 灿金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成了那片海蓝。海恩斯收起终端，抬眸看向了科里克学院的方向。 他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希亚，毕竟这种事情……以小朋友单纯到有点傻气的性子，怕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海恩斯如此决定。 然而第二天早晨，海恩斯就收到了希亚给他发的消息。 希亚：【海恩斯，今天上午我有一节课，就不去店里啦！】 希亚的星聊头像是一只毛茸茸的魔宠幼崽，浑身的毛发蓬松雪白，睁着一双金绿色的眼睛，圆溜溜湿漉漉的看着镜头，可爱无比。 乍一看上去，那双眼睛和希亚的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好的。】海恩斯回复他，随即顺口问了一句，【什么课？】 希亚：【药剂学，我是金斯教授的助教。】 海恩斯正在打字的手一顿，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不会这么巧吧？海恩斯的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终端屏幕，片刻之后，他换上那件绣着红蔷薇的黑袍，出了家门，方向正是科里克学院。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前几天，希亚成年了。 给海恩斯发完消息之后，希亚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其实是有些担心海恩斯会不高兴的，毕竟他前一天才下定决心要好好经营魔宠小铺，报答好心的海恩斯和娜拉小姐，结果今天上午就没法去铺子里坐班。 虽然娜拉小姐和海恩斯都表示，让他以学业为主，店铺里以后时间就去，没时间就不去，但希亚还是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每次有课或者有其他事的时候，总会先和海恩斯说一声，得到他的回复之后才会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不得不说，海恩斯真的是他认识的人中脾气最好的。 从认识到现在，他就没见过海恩斯发脾气——除了杰布试图欺负他的那一次，不过哪怕是生气教训人，海恩斯的语气依旧懒洋洋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其实是在教训人。 又是格斗大师，又是药剂师，还上过《容颜》的封面……随便拿出去一项，都能让普通人佩服得不行，更何况海恩斯的能力肯定还不止这么几项。 希亚看了一眼海恩斯的头像，是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一看就价值不菲。 说不定海恩斯还是一个珠宝鉴定大师，或者是珠宝商之类的。 希亚在心里琢磨着，对海恩斯的崇拜和又上了一个层次。 如果有可能，他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像海恩斯那样的人，有教养有学识有能力。 希亚捧着终端做了会梦，想象了一下自己成为药剂大师，带着自己研制的新型药剂登上《神奇的魔药》封面的场景，兴奋得眼睛都笑弯了，仿佛下一秒他就能登上领奖台似的。 不过希亚很快就从飘飘然的状态落回了地面，他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脑瓜崩，将脑海里想象的画面敲散了。 有梦想是好事，但他现在的第一目标，是先把药剂售卖资格证考到手，别的想再多都没用。 希亚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收拾好东西，兜着大黑蛋朝药剂学的教室走去。 作为药剂学的小助教，希亚要在上课之前帮金斯教授准备上课需要的东西，因此他来的比上课的学生要早，到教室的时候，距离上课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时隔一个假期，希亚再一次推开药剂学教室的门，在看到教室内的陈设之后，他眼睛一亮，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有直接扑过去。 虽然药剂学是一门比较冷门的学科，但科里克学院依旧大方地给予了足够的资金，保证每一位选修了药剂学的学生在教室里能有一套完整的药剂装备。 希亚掩上教室的门，晶亮的绿眸里映出了教室桌上的各种设备，他上前两步，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其中一个坩埚，兴奋又克制。 科里克学院相当壕爽，给学生们配备的坩埚试剂瓶以及其他的器械都是上等的材质，导魔能力一流且具有一定的镇定作用，能提前感知到危险，并及时施展一个小型防护术，一定程度上能够保证熬制魔药的人的安全。 虽然希亚手上的资金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多，但事关自己的未来，希亚还是花了重金给自己买了一套药剂装备，当然，只是初级的药剂装备，比不得学院内的高级设施。 希亚留恋地把一整套设施摸了个全，这才心满意足地走进教室内的一个小隔间，开始准备课上需要的东西。 门外慢慢地开始有了动静，这个学年选修了药剂学的学生们逐渐来到了教室，不过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有人比他们先来了一步，此时正在离他们一门之隔的小房间准备材料。 距离上课还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候，金斯教授推开了小门。 “早上好，希亚。”金斯教授毫不意外地在小隔间看到了希亚，他抬手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细框眼镜，透明的镜片上闪过亮光，映出了金发少年正在忙碌的纤瘦身影。 “早上好，金斯教授。”希亚抽空回过头，朝金斯教授笑着打了声招呼，“材料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再看看有没有漏下的。” “不用了。”金斯教授勾唇，“希亚做事我放心。” 被尊敬的教授夸奖了一番，希亚止不住地有些小开心，脸颊微红地抿唇笑了笑。 上课铃声很快就响了起来，希亚跟着金斯教授一起走进教室，毫不意外地收获了教室中少部分人惊讶又好奇的视线。 他们显然没想到，小房间里除了金斯教授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希亚在他们中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是上学期的药剂学考试不及格，前两天的补考也没通过，只能被迫重新上一年药剂学课程的可怜孩子。 当然，希亚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杰布那又高又壮的身影，哪怕是坐在座位上，他看起来也像极了一堵小山，把后面的同学挡得严严实实的。 新学期的第一节 药剂课，金斯教授照例介绍了希亚助教的身份，并简单讲解了一下课上的规矩之后，这才正式开始上课。 希亚在科里克学院还算有点名气，大部分的老学员都知道他的存在，也知道他是金斯教授的得意门生，哪怕第一年就已经考过了药剂学，但他依旧留下来给金斯教授做助教。 不过少部分新入学的小学弟学妹对这件事却没什么了解，金斯教授的介绍主要也是为了他们。 希亚把早已准备好的药材分发给了这些学生，在路过杰布的时候，他注意到，杰布抬头罕见地朝他咧嘴一笑。 笑容中带着恶意满满的挑衅，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希亚把材料放在他的桌上，没对他的笑容做出任何反应，径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点没理他。 杰布的笑容一僵，他握紧拳头，低声咒骂了一句不知什么脏臭的话。 考虑到选修药剂学的同学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学生以前并未接触过药剂学，因此第一节 课学习熬制的药剂，金斯教授选择的通常是最简单基础的那一类。 饶是如此，站在金斯教授身边做背景板的希亚，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金斯教授的魔药学基础和功底非常扎实，希亚每次听他讲课，哪怕讲的是同一节课，希亚都能收获到不同的知识和小技巧。 金发少年崇拜又热切的视线毫不掩饰，金斯教授显然注意到了这股视线，他的唇角微微翘起又很快落下，镜片微闪，掩盖住了眸内意味不明的情绪。 金斯教授细致地讲解完并做了示范之后，便让台下的同学们开始尝试自行操作，希亚则慢悠悠地在座位之间穿梭着，时不时解决一下同学们的小问题，尽他身为助教的职责。 在路过杰布的时候，这个高壮的少年突然出声。 “艾尔维助教！”助教两个字被他特意加重了读音，“我有不会的，你可以来帮帮我吗？” 又来了。 希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他还是站到了杰布的身边。 他现在是金斯教授的助教，不是杰布的同学，他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都有可能影响到金斯教授。 “什么事？”希亚尽量好声好气地问。 “亚麻树的树枝，我一直切不好，你能给我做个示范吗？”杰布指了指被他切得一团糟的树枝，朝希亚挑眉。 “恕我直言，杰布同学，切亚麻树的树枝没有任何技巧，只要细心一点，把切片的厚度控制在三毫米到五毫米之间。”希亚毫不留情地开启了嘲讽模式，不过他还是接过了杰布的小刀，开始给他做示范，“看清楚了。” 小刀飞快地落下，一片四毫米的树枝切片完美地落在了杰布的桌上。 谁知下一秒，就在希亚抬手的瞬间，杰布用力地撞了一下希亚拿着小刀的胳膊，锋利的刀刃擦过希亚另一只手的手背，划破了轻薄的手套，带出一条细细的红痕，隐约有血渗出。 “哎呀，艾尔微助教，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杰布恶意满满地说，“怎么切个树枝切片还能把手切到呢？” 手背上传来微微的刺痛，希亚气得头顶上的小软毛都一颤一颤的，不过还没等他开口，金斯教授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小骚动，疾步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希亚手背上染着血的手套，脸色微微一变，一把抓住了希亚的手腕，帮他脱下手套，从空间钮里拿出了一小瓶止血药剂。 手腕被金斯教授紧紧地攥住，希亚下意识地抽了抽胳膊，“教授，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别动。”金斯教授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没停，借着抹药的动作，手指状似不经意地在希亚白皙细嫩的手腕和手背上摩挲着。 许久之后，金斯教授这才放开手，“可以了。” 希亚抽回手，隐约觉得金斯教授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具体奇怪在哪，只能偷偷蹭了蹭手腕，小声道：“谢谢教授。” 金斯教授递给希亚一双干净的手套，嘴角微勾，“没关系。” 他垂下手，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回味似的捻了捻指尖，眸光微闪。 他等了四年，希亚可算是成年了。 第15章 有教授在一旁站着，杰布不敢再造次，低着脑袋坐在座位上跟个鹌鹑一样，看得希亚觉得无比的可笑。 接下来的后半节课，金斯教授格外注意着杰布和他的周围，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捏着小刀艰难切树枝的杰布一不留神，实实在在地切到了自己的手指，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引得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向他看去。 希亚拿出备用的止血药剂，放在了杰布的桌上，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对他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杰布同学？你可要注意一点，别把杂质弄进药剂里了，药剂的纯度如果不够的话，这节课的成绩可是会被扣分的哦！” 杰布恶狠狠地瞪了希亚一眼，但碍于金斯教授一直在看着这边，他只能龇了龇牙，却什么话都不敢说。 为了给予学生们充足的熬制药剂的时间，药剂学的课程通常都是两节连上，等到下课的时间到了，也差不多是学生们午餐及午休的时候。 希亚帮金斯教授把学生们熬制的药剂都收了上来，并整理在了收纳盒内，“教授，收好了！” “辛苦你了，希亚。”金斯教授推了推眼镜，在希亚回头之前，他将视线从希亚的身上移开，“帮我送到办公室去吧。” 希亚点点头。 金斯教授的办公室距离药剂学的教室并不远，不到五分钟就到了。 希亚把收纳盒放到了金斯教授的办公桌旁，正准备告别离去，就被金斯教授叫住了。 “希亚。”金斯教授说，“下午有时间吗？你上次给我的那份实验记录我看完了，找个时间我跟你说说吧。” 希亚一愣：“今天下午吗？” 金斯教授问：“怎么？有事吗？我记得你今天下午没课？” “是没课。”希亚点头，想了想后说，“那就今天下午吧，我把下午的事推掉就好了，谢谢教授。” 希亚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下午也去不成魔宠店了，他等会得和海恩斯说一声，晚上再去店里坐班，他明天上午没课，晚上可以晚点再休息。 “下午本来约了人？”金斯教授状似好奇地问，镜片后的眼神微凛，“是谈恋爱了吗？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不、不是！”希亚慌忙摆手，“是兼职，我请个假就好了。” “这样啊。”金斯教授推了推眼镜，“那行，我下午一直在办公室，你随时都可以过来。” 希亚点点头，“好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金斯教授勾唇，“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关于药剂售卖资格证的事？” “啊对！”希亚突然想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金斯教授笑笑，“我差点忘了，今天本来打算告诉您的。我已经找到引荐人啦，教授的名额就留给其他人吧。” “找到引荐人了？”金斯教授脸色微微一变，“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昨天才找到的，我正好和一个朋友提起这件事，他说他也是药剂师协会的人，能做我的引荐人，所以……”眼看金斯教授的神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希亚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他有些讷讷地说，“抱歉，教授。” 金斯教授沉着眸，眼底的情绪几经变换，最终沉寂下来，朝希亚微微一笑，“没事。” 只不过是一个引荐资格而已，他最终的目的可不止这一个引荐资格。 他相信，普通的药剂师和药剂大师之间，希亚肯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只要希亚成为了他的学徒，他的目的就达成了一半。 金斯教授朝希亚眨了眨眼，“那——” 他的问话还没说出口，办公室的门便被人敲响：“金斯教授？” 金斯教授嘴角的弧度往下塌了塌，语气微冷：“谁？” “校长有事找您。”门外的人的语调懒洋洋又漫不经心，希亚有些惊讶地看向门的方向，这个声音是…… 海恩斯？ 金斯教授摘下眼镜，抬手轻捏鼻梁，掩去了眸中的冷意。 去他妈的校长，尽坏他的好事！什么时候来找他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希亚本就对他崇敬不已，正巧这会儿又对他心怀些许歉意，他这个时候提出收希亚为学徒，希亚几乎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偏偏这个时候来坏他的好事！ 金斯教授在心里咒骂了一句，但为了不让希亚起疑，他只能起身给来人开了门。 门外的青年束着银发，朝金斯教授微微勾唇，“打扰了，金斯教授，不过校长先生说有急事找您，您现在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跟我一起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金斯教授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希亚，表情有些为难：“可是我这里还有一个学生……” “没关系的教授。”希亚适时地出声，无比贴心地说，“有什么事下午再说吧，您的事情比较要紧。” 金斯教授：“……那行。” “希亚也一起吧？”海恩斯看向金斯教授的身后，“正好等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金发少年衣着整齐地站在办公室内，头顶的小软毛还很有精神地翘着，在看见海恩斯的时候，清透的绿眸下意识地变亮了几分。 海恩斯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来晚。 “我也去吗？”希亚有些惊讶，见海恩斯肯定地点头，他想了想便同意了。 那他等会就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等海恩斯，正好中午能请海恩斯吃顿饭。他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学校食堂的学生餐他还是请得起的。 两人之间熟稔的对话让金斯教授下意识地皱眉，“你们认识？” 希亚点头：“认识，我现在找的兼职就在海恩斯的店里。” 一旁的海恩斯有些无奈。这傻孩子还真的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根本不用费什么功夫，他自己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 金斯教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的视线在希亚和海恩斯之间隐晦地扫了一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斯教授，走吧。”海恩斯催促，语气依旧慵懒极了。 金斯教授迅速整理好表情，视线不经意间和海恩斯对视在一起，随即悚然一惊。 和对方温和慵懒的语气不同，金斯教授注意到，海恩斯的视线深邃得可怕，仿佛能将他看透一般，蓝眸之中尽是冷意。 然而待金斯教授再仔细看去时，海恩斯却已经收回了视线，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错觉……吧？ 金斯教授垂眸，压下了心中冒出的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一行三人很快就到了校长室，金斯教授率先推门进去，希亚停在了门外，没有进门的打算。 海恩斯偏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和他一样站在门口，却并没有关门的意思。 出乎金斯教授的意料，校长室内除了校长本人之外，还有其他好几个人，他们穿着正装，看上去和整个科里克学院都格格不入。 “伊诺校长，这是……？”金斯教授问，心中那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似乎有哪里脱离了他的掌控。 伊诺校长冷冷地看他一眼，冲校长室内的其他几人点头，“就是他。” 金斯教授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就想往门外跑去，见海恩斯站在门口，他抬手一扬，一瓶开了口的药剂瓶就被他丢了过去，却被海恩斯一侧身躲了去，下一秒，海恩斯便一个漂亮的锁喉摔，把金斯教授压在了身下。 校长室内穿着正装的其中一人掏出机械镣铐，拷在了金斯教授的手腕上，冷声喝道：“你被逮捕了！” 金斯教授挣扎着还想辩解什么，却被那人趁机塞了一块金属嘴套进去，彻底堵住了他的声音。 随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在金斯教授的眼前晃了晃，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 这些穿着正装的人，是联盟的检察官。 金斯教授再不能反抗，被人压着离开了校长办公室。 海恩斯在一旁冷眼看着金斯教授被人带走，随后轻轻揽住希亚的肩膀，带着他进入校长办公室，让他坐在了沙发上。 希亚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沙发内，瞪大的绿眸中尽是惊恐，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逮捕中回过神。 他怎么也想不到，金斯教授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竟然是为了逮捕他！ 不对，金斯教授怎么就被逮捕了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希亚头顶的小软毛晃了晃，他看向了明显知情的海恩斯，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却只零散地吐露出几个字：“教、教授……他……？” 海恩斯微微沉默，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了希亚。 希亚下意识地接过海恩斯递给他的东西，他低头一看，瞳孔骤缩。 文件的外壳上写着几个大字： 犯罪记录——金斯。 希亚的手一抖，那一叠文件差点掉在地上。他茫然又无措地抬头，求助似的看向了海恩斯，仿佛是想询问他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少年的神色带着些许惊惶，看得海恩斯心里一软，竟然生出了不忍心让希亚看到事实的念头。 但一想到金斯教授把主意打到了希亚的身上，海恩斯便狠了狠心。 希亚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哪怕事实对于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来说，也许太过残忍。 “你看看吧。”海恩斯沉声道，语气里难得的没有了往常的慵懒，“作为受害者，你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第16章 受害者？ 希亚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用力，迟疑了片刻之后，他还是翻开了这本文件。 趁着希亚看资料的空档，伊诺校长给了海恩斯一个眼神，两人来到了校长室内部的一个会议室。 这个会议室是平时校董开会用的，大面的玻璃窗单向透视，从会议室能看到外面的动静，从校长室却看不见会议室的内部。 伊诺校长是一位有些岁数长者，他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烟嘴，放到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长长地吐出，神色里带着还未散尽的愠怒。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联盟检察院行动速度这么快。”伊诺校长感慨道，“这么快就派人过来搜集证据，二话不说就把人抓走。” 海恩斯隔着玻璃窗盯着会议室外的身影，神色淡淡，蓝眸幻化为金色竖瞳，里面映出缩在沙发内的少年有些单薄的身影。 联盟检查院是整个宇宙中最高级的执法院系，凌驾于各个种族帝国的执法系统，各个不同种族的人都在联盟检察院里有人手，一般处理比较棘手的、跨越种族的案件。 可能直到金斯被打入大牢之后都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惊动到联盟检查院出动的。 这一点就连伊诺校长都持有疑惑。 “你是怎么说服联盟那些人的？”伊诺校长有些好奇，“如果不是跨越种族的事件，他们不是一般不会插手吗？” 这是联盟检查院默认的规定，他们只负责跨越了种族的纠纷，如果是种族内部的事件，一般就交给各个种族的帝国检察院负责，联盟不会轻易插手，除非是相当大且棘手的案件。 虽然金斯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简直人神共愤，但不得不承认，金斯拿捏得很准，所做的事情绝对不足以惊动联盟检察院。 海恩斯收回视线，金眸淡淡地扫了一眼伊诺校长，“我跟他们说，金斯的下一个目标，是我的学徒。” “难怪。”伊诺校长恍然大悟。 他一直都知道海恩斯其实并不是人类，虽然海恩斯从来没有透露过他确切的种族身份，但伊诺校长知道，海恩斯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这件事情和海恩斯扯上关系，联盟检察院这么快行动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能给海恩斯卖人情的机会可不多。 “所以你打算收希亚为学徒？”伊诺校长问。 “再说吧。”海恩斯顿了顿，“希亚之前应该是想成为金斯的学徒，但现在出了这么件事……可能得缓一阵子。” 伊诺校长理解地点头。 不管换成是谁，遇到这种事情肯定都不好受，更何况希亚才刚刚十八岁，在正常人类平均年龄过百的时代，希亚无疑还是个孩子。 希亚哪里能想得到，他敬重崇拜了四年的教授，竟然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呢？ 借着导师和学徒这层关系，向自己的学徒威逼利诱，威胁强迫他们与自己发生不正当的关系，还将学生的研究成果偷换成是自己的并抢先发表—— 这些可怜的受害者全部都是没有任何背景和依靠的普通人，只因在药剂学上颇有天分，又正巧符合金斯的口味，就这样被糟蹋了。 如果不是海恩斯这一次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并直接联系到联盟检察院进行证据搜查，谁能想得到金斯竟然是这种人？ 伊诺校长看向窗外沙发中的少年，怜惜地叹口气。 金斯是有真材实料的，他在药剂学上天分颇高，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药剂大师，还在科里克学院任教了十数年，这么多年来他收了不下三十名学徒，别人都以为他只是好为人师，谁又能想到，这么多学徒之中，有近五分之一的人都是金斯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而收下的呢？ 一想到这里，伊诺校长就气不打一处来，只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看穿金斯的真面目，那些受害者中有不少都是从科里克学院毕业的学生，如果当初金斯没有来科里克任教，那些孩子也就不会被这个畜|生给盯上！ 偏偏金斯这么多年来伪装极好，除了在那几位受害者的面前露出过真面目之外，就连他其他的那些学徒，都不知道自己的导师竟然是这样人面兽心的人。 而那些受害者，在金斯撕开伪装之前，恐怕也是抱着对未来的期待，才成为金斯的学徒，却没想到竟然硬生生地把自己送进了魔掌。 “海恩斯。”伊诺校长突然开口，“你觉得，金斯会被检察院判多少年？” “五十年起步。”海恩斯说，金眸微沉。 五十年并不短，对于寿命只有一百多年的普通人类来说，在牢狱中度过五十年，无异于把近半的人生消耗在了铁栅栏里。 但海恩斯觉得，五十年不够。 “只有五十年啊……”伊诺校长皱眉。 金斯做事很谨慎，就连那几位受害者之间，都不知道对方也同样是受害者，证据更是几乎没有，若不是金斯有录视频作为威胁的习惯，检察院那边想要搜到金斯的证据，少说也要花小半个月的时间，哪里会像现在，只不到半天便搜集齐了足够逮捕判刑的证据。 海恩斯垂眸，又拿出一份金斯的犯罪记录，摊开放在了伊诺校长的身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两位受害者名单。 其中一位是金斯早年收的一位学徒，那个时候金斯还没有来科里克学院任教，这位学徒跟着金斯做了几项药剂研究，拿到过几个药剂学的奖项，眼看着再过些年就能成为药剂大师—— 结果意外失足落水，没能救回来。 还有一位是金斯七年前收的学徒，据说曾经是金斯那段时间最喜欢的学徒，在药剂学非常有天赋，但前几年做药剂实验时发生意外，实验室整个爆炸，差点连命都没了，直到现在都躺在医院里，并且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而这位学徒家境普通，根本支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所以这些医药费，全部都是身为导师的金斯无偿资助的。 伊诺顺着海恩斯指着的方向看去，随即一惊，“你难道是怀疑……这两个人的意外和金斯有关？” “谁知道呢。”海恩斯淡淡道，金眸暗沉。 金斯做事很小心，就算这两件‘意外’真的是他操控的，也肯定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但是这个世界上，想让一个人开口说真话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真的没办法找到证据，海恩斯不介意用一些比较特殊的手段，让金斯亲口承认这些事。 伊诺校长看着海恩斯的表情，知道他是铁了心要让金斯的余生都在牢狱之中度过，在感叹金斯运气不好竟然踢到海恩斯这块铁板的同时，又觉得无比的爽快。 “走吧。”海恩斯轻声说，金眸不知何时又恢复成了海蓝色，深不见底。 海恩斯收起那份文件，向门外走去，伊诺校长这才发现，会议室外的少年已经合上了文件，整个人都缩在了沙发里。 这份文件的信息量太大，希亚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乱糟糟的，茫然无措又震惊。 他真的没想到，他敬重了四年的金斯教授，竟然会是这样的人。 一旁的房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希亚下意识地抬眸看去，入眼的便是那一片亮眼的银白。 海恩斯坐到了希亚的对面，有些担忧，“希亚，你还好吗？” 希亚有些呆愣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现在……感觉不太好。希亚抿抿唇，低头沉默不语。 他身边的圈子很小，在和利普顿家族彻底脱离关系之后，他认识的人除了海恩斯和娜拉小姐之外，就只剩下学校里的同学以及教授了。 而其中，金斯教授是和他关系最好的教授，希亚甚至偶尔还会和他聊一聊生活中的事，而不仅仅只聊学习。 就连他和利普顿家族之间的事情，金斯教授也都是知道的。 也许这就是金斯一直等到现在才打算出手的原因，毕竟成年之前，他还没有和利普顿脱离关系，金斯不敢动手。 如果金斯教授提出要收他为学徒，希亚肯定想都不想直接答应，而答应之后……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他也会成为这份文件中的受害者之一。 海恩斯已经说得很明白，希亚如果再不懂金斯之前打的是什么主意，那他真的就是傻瓜蠢货了。 希亚吸了吸鼻子，觉得心里闷闷的。 怀中的幼崽蛋察觉到希亚低落混乱的情绪，有些焦躁地抖动起来，还时不时撞一下希亚的胸口，像是想安慰希亚，却又因为蛋壳的束缚而安慰不了。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太过着急的关系，幼崽蛋没有控制好力度，把希亚撞得往后仰了仰，靠在了沙发柔软的靠背上。 希亚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大黑蛋，从刚才低沉的状态中稍微缓了过来。 他低头，轻轻用脸颊蹭着抖得极快的幼崽蛋，低声安抚它：“我没事，小黑，我没事。” 希亚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随即长长地吐出，再次睁眼时，绿眸中的低沉茫然已然散去了大半，稍微恢复了些许原先的透亮。 “谢谢你，海恩斯。”希亚朝海恩斯弯了弯嘴角，头顶的小软毛柔软地半垂着，绿眸中迅速复燃的些许微光仿佛春天的幼芽，稚嫩渺小却又满含着生机和希望。 海恩斯眨了眨眼睛，飞速地掩去眸中升起的讶然。 他抬手，揉上了他觊觎已久的金色脑袋，语气终于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慵懒，“没关系。” 这个傻乎乎的小朋友，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 第17章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希亚的生活慢慢地又回到了正轨。 金斯被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科里克学院，但由于庭审还未开始，因此众人并不知道金斯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被抓走。 学校里有不少人知道希亚和金斯的关系不错，因此也有人好奇地去问过希亚，希亚一律以不清楚为由给搪塞了过去。 虽然希亚已经决定尽早从这件事里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但不时便有人在他的面前提到金斯，这让希亚有些烦恼，因此这几天，除了必要的课程之外，希亚几乎不会在学校露面，每次都踏着上课铃进教室，一下课就收好东西飞速离开学校，钻进娜拉小姐的魔宠店。 好在这几天海恩斯也天天都在魔宠店，就算有学生进了魔宠店，但碍于海恩斯的存在，他们也不会在希亚的面前提到金斯，这让希亚松了很大一口气，对海恩斯的感激之意更深了。 他知道，海恩斯是为了自己才留在魔宠店的，毕竟前几天的时候，海恩斯可没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都在魔宠店，晚上关店后甚至还会送他回学校。 这些希亚都看在眼里，但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让海恩斯能尽早放心下来。 哦，当然，还有这颗幼崽蛋。 小黑这段时间无比的活跃，时不时地就隔着蛋壳轻轻拍他，希亚能够感觉到蛋里幼崽的担心和安慰，虽然有些艰难，但它确实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想办法安慰希亚。 就连洛奇也是，平时会有意识地帮希亚挡住别人看他的视线，不管多晚都会等希亚回来，讲一些趣事或者和希亚一起打会儿游戏，确认希亚的状态没问题之后才会回房休息。 希亚觉得无比的感动，恢复的速度也比他想象中的快很多。 不就是不小心遇到一个人渣嘛！谁这辈子还没有遇人不淑过？没必要一直为了一个人渣而伤心难过，却忽略了身边其他关心自己的人！ 希亚摸了摸怀里的蛋，又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海恩斯，嘴角一勾，绿眸笑得亮晶晶的。 一旁的海恩斯感觉到希亚的注视，回头同样给了希亚一个微笑。 原本还在轻轻抖动的幼崽蛋一顿，往希亚的怀里缩了缩，不动了。 希亚有些哭笑不得地轻轻拍了它两下，继续整理着药剂售卖资格考试需要的东西。 没多会儿，海恩斯突然开口：“希亚，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希亚点点头。 海恩斯继续说：“今天放你一个假，你等会也回去吧。” “……啊？”希亚有些惊讶地抬头，“放假？” 希亚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声，随即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海恩斯这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呆在店里。 “海恩斯，我没事的。”希亚有些无奈，他总觉得海恩斯有点太照顾自己了，仿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孩子，但他确确实实已经成年了。 “听话。”海恩斯屈指敲了一下希亚的脑门，“这两天店里也没什么生意，趁着今天是周末，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考试，等下周我就带你去协会。” 希亚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海恩斯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只能点头同意。 临走前，希亚不经意间扫到了海恩斯的光脑屏幕，在看见上面的人名后一愣，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海恩斯问。 希亚犹豫了一下，“海恩斯，你等会是不是打算去第一医院？” 海恩斯没打算瞒着希亚，“对，还有联盟检察院的人。” 希亚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我能一起去看看他吗？” 海恩斯知道希亚口中的‘他’是谁。 金斯的学徒中，有一位至今还昏睡在第一医院中，叫吉米·林德。海恩斯去第一医院也是为了找吉米的家人，询问一下吉米曾经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和金斯相关的线索。 不过，海恩斯还真没想到，希亚竟然会想去看看吉米。 见海恩斯迟迟不回答，希亚忍不住又问了一声：“可以吗？” 海恩斯回过神，思考片刻后点头，“如果你想去的话，没问题。” 希亚松了口气。其实在知道吉米现在的状况之后，希亚就萌生过想去看看他的念头，只不过这几天为了让海恩斯他们能放心，他一直没有提出过这件事。 检察院的人很快就开着悬浮车来了，海恩斯显然已经提前和检察院的人说过，因此在看到希亚的时候，驾驶位上的检察官并没有表露出疑惑。 希亚注意到，这位检察官不是之前逮捕金斯的那几位检察官中的任何一个，这个检察官很年轻，有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联盟的高级检察官，反而更像是科里克学院还未毕业的学生。 海恩斯坐在副驾驶座，希亚一个人坐在后排，没有了海恩斯的注视，希亚怀中的幼崽蛋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幼崽在蛋里左摇右晃，试图吸引希亚的注意。 希亚用脸颊蹭了蹭蛋壳，绿眸一片柔软。 第一医院距离科里克学院并不是很远，以悬浮车的速度，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海恩斯和娃娃脸的检察官显然提前做过功课，在告知了医务人员身份之后，便一路通畅直接来到了吉米的病房外。 金斯之前为了稳住自己‘好老师’的人设，每年都会帮吉米交医院的所有费用，哪怕他现在已经被抓了起来，距离吉米的住院费用到期，也还有大半年的时间。 吉米家庭条件并不好，父母很早就已经去世了，家里只剩下年迈的爷爷奶奶，好在吉米很争气，考上了科里克学院不说，还因为成绩优异而被学院免了学费和住宿费，给家里省了很大一笔钱。 谁知毕业没多久，吉米就在研制药剂的时候发生了意外。 吉米的爷爷很快就出了病房，在从娃娃脸检察官那里听到金斯被抓捕起来的时候，这位老人显得非常震惊，甚至还问他：“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金斯教授怎么会犯事儿呢？他可是个好人啊，吉米的医药费一直都是他出的！” 希亚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情复杂又沉重。 具体的事情不方便在医院的走廊上说，娃娃脸检察官和海恩斯带着老人来到了医院提供的一个小空房间，只留下希亚一个人站在走廊。 希亚从房门上的小窗口往里看了看，但这个角度看不见病床，只能无奈作罢。 路过的护士小姐注意到希亚，本想上前阻拦他偷窥一样的行为，但在走近看清楚希亚的面孔之后，表情瞬间便变得温和下来。 “你是吉米的朋友吗？”护士小姐柔声问。 希亚迟疑地点头，“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可以的。”护士小姐推开病房的门，“吉米的情况早就稳定下来了，但是之前那场爆炸的后遗症比较严重，他到现在都还没醒，以后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希亚沉默地跟着护士小姐进了病房。 “真是造孽，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护士小姐唏嘘道，“听说还是科里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还拿过不少奖呢。” 面容清隽的青年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没什么血色，哪怕盖着被子都能看出他很瘦，从被子里伸出的一只手搭在病床边，手背上还扎着根针，连着一旁挂着的营养液瓶。 希亚看过资料，知道吉米其实只比他大五岁，还在科里克学院读书的时候，就成为了金斯的学徒，毕业之后在药剂师协会工作，然而没做几年就突然发生了意外。 虽然海恩斯没有说，但是希亚猜得出来，海恩斯和检察院的人在怀疑，吉米之前的那次意外到底是不是意外，还是说那其实是被人刻意伪装成意外的谋害。 护士小姐还在一旁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但见希亚一直怔怔地看着病床上的人，她便止住了话没再打扰他，只当他是见到朋友变成了这样之后心里不好受，推门离去了。 希亚坐到了病床边的凳子上，觉得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如果不是海恩斯的话，希亚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像吉米这样毫无意识地躺在病床上。 希亚轻轻握住吉米露在被子外的那只手，小心地没有碰到他手背上打着吊针的地方。 “吉米，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希亚轻声说，“金斯已经被抓起来啦，海恩斯和检察院的人已经有了证据，等过几天，他就会被判刑啦！” 床上的瘦削的青年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意料之中的，希亚并没有觉得气馁，一直捏着吉米的手，小声地和他说着金斯的事，还说了很多自己的事。 虽然知道青年其实听不见他的声音，但希亚还是忍不住说了很多很多，他总觉得，吉米一直没醒，其实并不是因为他没法醒过来，而是因为他不愿意醒过来。 末了，希亚看着青年浅棕色的头发，像之前海恩斯做的一样，抬手轻轻揉了一下，“如果你是因为害怕金斯，所以才一直不想醒过来的话，那你现在不用怕啦，金斯再也没办法欺负你了！” 刚推开房门的海恩斯恰巧看见这一幕，他微微一怔，海蓝色的眸子深处下意识地闪过一抹金光。 就在刚才，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能量从希亚的手心中缓缓地流入到了吉米的体内。 古老、强大，带着几乎要满溢而出的生命力。 第18章 “快点醒过来吧。”希亚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即收回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大黑蛋。 一直盯着病床上青年看着的希亚没有注意到，一抹微不可察的绿芒在他的掌心一闪而逝。 幼崽蛋迅速地抖动了两下，又很快安静下来。 海恩斯眨了眨眼，掩去了眸内微微泛起的金光。 那一小股残留的能量被幼崽蛋尽数吸收进了蛋壳，海恩斯能清楚地感觉到，蛋内的幼崽正近乎贪婪地吸收着这股力量。 这股能量到底是什么？ 海恩斯缓步走到希亚的身边，正准备开口询问，就见金发少年突然抬头看向他，绿眸里带着些许惊讶，显然是刚刚才发现他的到来。 “海恩斯？你们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希亚问他。 海恩斯点点头。 吉米的爷爷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对于金斯所做的事情更是丝毫不知，顾及到老人的心情和承受能力，海恩斯和娃娃脸的检察官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吉米爷爷，只说金斯利用自己药剂大师以及导师的身份做了不少违法的事情，吉米曾经的一些研究都被金斯冠上了他自己的姓名。 至于金斯强迫吉米做过那些事情，海恩斯和娃娃脸检察官非常有默契地并没有提及。 吉米还有苏醒的可能，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恐怕等吉米醒来之后，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爷爷奶奶知道这些事的。 不过现在这件事并不是重点。 从希亚体内散发出的那股能量已经沉寂了下去，海恩斯感受着幼崽蛋的蛋壳上残留的些许能量，开口询问：“希亚，你刚刚用的那股力量是什么？” 希亚茫然地眨眼，“啊？什么力量？” 少年清透的绿眸中溢满了疑惑，不似作假，显然是真的不知道海恩斯问的是什么。 海恩斯沉默片刻，恍然惊觉，可能连希亚自己都不知道他刚刚干了什么，也就是说，刚刚的那股能量，是希亚无意识地使用出来的。 这显然是海恩斯没想到的事情。 不愧是傻乎乎的小朋友。海恩斯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无奈，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后，他把刚刚感受到的能量形容给了希亚。 希亚震惊地听完，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可置信，就连头顶上的小软毛都惊讶地支棱了起来。 他的第一反应是，海恩斯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能量呢？ 但还不等他把质疑的话语问出口，他就突然反应了过来，海恩斯无论是实力还是资历都比他强太多，弄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何况，希亚仔细回忆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虽然他当时没有有意识地去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当他摸吉米脑袋的时候，真的隐约有感觉到一股力量。 但不同于海恩斯所说的那样古老、强大，而是温和又内敛的，和他本身的木系法力很相似，因此如果不是海恩斯特意提起来，希亚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希亚摊开手掌，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茫然又震惊地喃喃：“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力量，我以前从来都没有察觉到过。” 果然是这样。 海恩斯微微蹙眉，回忆了一下当初收集到的关于希亚的资料。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希亚的母亲是普通人类，父亲…… 父亲不详。 那个时候的海恩斯一心只关注突然被召唤走的龙族幼崽蛋，收集希亚的资料也只是想了解召唤者的身世，以及他是否对幼崽蛋存在潜在的威胁，因此并没有过多关注希亚那位从未出现过的父亲。 但是现在看来，希亚的父亲也许并不是普通人。 这样古老又强大的力量，海恩斯只在最古老的几个种族之间听闻过，就好比人鱼海深处的海底断崖，龙之谷上的那一汪万灵之潭，以及精灵族的那棵生命之树。 而其中，满含着生命之力的力量，就只有精灵族的那棵巨大的、孕育了万物的生命之树。 海恩斯以前去过精灵族的领地，但是生命之树被精灵们保护得很好，除了精灵们之外，几乎没有外族的人见过那棵树。 非要说的话，也许龙族的老祭司曾经见过。 不过这会儿，海恩斯没办法确定希亚体内的这股力量到底是不是属于那棵生命之树的力量，也不能确定希亚的力量是否属于精灵族。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希亚肯定不是普通的人类。 要么希亚的父亲是人鱼族或者精灵族，要么就是他无意间觉醒了祖上的血脉。 毕竟希亚是艾尔维家族的后代，曾经古老又强大的艾尔维家族，可是众多种族联姻追随的对象，有那么几个奇奇怪怪的血脉不足为奇。 至于龙族…… 希亚绝对不可能是龙族，毕竟海恩斯就没在他的身上闻到过一丝一毫的龙味，除了希亚本身的味道之外，就只有黑崽蹭在他身上的龙族幼崽味。 海恩斯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希亚，并委婉地询问了一句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希亚的眉头皱得紧紧的，“你觉得那个渣男……我爸爸不是人类？” 听到希亚对他父亲的称呼，海恩斯顿了顿，随即面不改色道：“对。” 见希亚满脸的不相信，海恩斯补充说：“如果你的祖先中有和外族结婚并孕育过后代的话，也有可能是你觉醒了隐藏的血脉能力。” 这个可能性其实并不大，不过海恩斯见希亚似乎并不太想提起他父亲的样子，便还是把这个可能告诉了他。 希亚紧皱的眉头微松。原来是隐藏的血脉能力。 希亚了解过艾尔维家族的族谱和历史，在艾尔维家族最强大繁荣的那段日子，确实有很多其他种族和艾尔维家族联过姻，他的体内有其他种族的力量也不奇怪，虽然希亚知道血脉觉醒的可能性很小，但这个解释比另外一个让希亚觉得好接受很多。 毕竟他的妈妈告诉过他，他的渣爸就是一个可怜又无助的人类，当初还是被妈妈救了下来，最后两人才走到了一起。 如果他的爸爸其实是别的种族，那岂不是，他渣爸不仅连脸是假的，就连身份都是假的？ 希亚愤愤地捏紧了拳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可怜的妈妈到底被骗得有多惨？！ 少年头顶上的那一小撮软毛气得一颤一颤的，海恩斯凭空感受到了一股怒意，他想到希亚对他父亲的称呼，又想到那位不明身份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瞬间便理解了希亚的感受。 但海恩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精灵们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在世人面前出现过了，因为幼崽蛋迟迟不破壳的关系，龙族的老家伙们曾经去找过精灵们，却发现精灵们似乎已经关闭了出入领地的入口。 如果希亚的父亲真的是精灵，似乎就能解释他为何迟迟不出现了。 希亚那未曾谋面的父亲，也许真的有苦衷也说不定。 不过这件事海恩斯没打算现在就告诉希亚，这毕竟只是他的猜测，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个猜测是否正确，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后，再告诉希亚这件事也不迟。 至于希亚的父亲……就委屈他先顶着‘渣男’的称号吧。 第19章 希亚很快就接受了自己拥有一股隐藏力量的事实，他盯着自己的双手上下翻看了许久，试图有意识地去控制那股力量，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 希亚茫然地握拳又摊开，许久之后，他放弃地垂下胳膊。 海恩斯有些忍俊不禁，“别着急，新的能力不是那么好掌控的。” 希亚点点头，没再纠结于此，打算顺其自然，反正能力在他的体内，总归是不会跑的，迟早都能被他掌控。 至于他到底觉醒的是哪一个种族的力量，希亚虽然好奇，但也知道在能力彻底觉醒之前，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出来。 不过据说，种族力量觉醒之后，身体上会出现部分种族特征。 等他的力量彻底觉醒之后，他就可以去做种族觉醒的身体检测了，也能根据身体上的变化来判断，他觉醒的到底是哪一个种族的力量。 希亚突然有些小期待。 海恩斯说，他用的这股力量中含有很浓郁的生命气息，而据他所知，和生命力关系密切的种族，好像只有精灵。 他该不会觉醒了精灵的血统吧？ 希亚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手指尖处传来温热圆润的触感，和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精灵，种族特征也不一定是耳朵，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地方。 希亚捏了几下自己的耳朵尖，随即放下，转头看向了病床上躺着的吉米身上。 海恩斯告诉他，他刚刚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能力用在了吉米的身上，如果他的能力之中真的带有生命力的话，是不是会对吉米产生什么影响？ 也不知道这个影响是好是坏，虽然是生命力，但那股生命力毕竟不是吉米自己的，谁也说不准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少年的面色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海恩斯一眼就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不禁又在心中感叹了一声。 真的是傻乎乎的小朋友。 “放心吧。”海恩斯柔声安慰，“温和又具有生命气息的力量，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 希亚稍稍松了口气，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青年，在心里默默地许下一句祝福后，才合上了病房的门。 希亚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吉米搭在床边的那只手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娃娃脸的检察官先一步来到了停车点，此时正靠在悬浮车边，手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见海恩斯和希亚来了，他甩了甩手将烟灭了。 上车后，海恩斯瞥了一眼驾驶位上的检察官，“路维，我记得你以前不抽烟。”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路维揉了揉眉心，“白跑了一趟，本来还以为至少能找到一点线索，结果什么都没有。” 海恩斯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的少年。 希亚正微垂着头，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怀中的幼崽蛋上抚摸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维偏头看他一眼，“放心，前座后座之间有隔音法术，他听不见我们在说什么。” 海恩斯这才回过头，“隔了这么多年了，就算当时真的有留下线索，现在也肯定找不到了。” 路维啐了一口，圆圆的娃娃脸上闪过一抹狠戾，“太便宜他了。” 海恩斯：“把希亚送回学校之后，我和你去一趟检察院吧。” 路维：“庭审明天才开始，你今天就去做什么？” 海恩斯低笑一声：“去找金斯谈谈人生。” 路维下意识地转过头，在看见海恩斯已经变幻成金色的眼眸之后，这才确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找到证据并不容易，但是让一个人说真话的方法并不少。 尤其这人还是海恩斯·兰瑟。 悬浮车很快就到达了科里克学院，海恩斯回头看向希亚的时候，这才发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眉眼间带着一丝疲色。 虽然是无意识间使用的，但那股力量肯定很消耗精神力，尤其是在刚觉醒、力量还不稳定期间。 海恩斯轻叫了两声，见希亚一点反应都没有，于是伸手轻轻推了几下希亚的肩膀。 希亚微微皱眉，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绿眸中还带着浓郁的倦意以及没睡醒的茫然。 “到学校了，希亚。”海恩斯放轻声音。 希亚眨了眨眼，大脑还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抱歉，我睡着了。” “没事。”海恩斯揉了一把少年柔软的头发，“到宿舍了给我发条消息，报个平安。” 希亚下意识地点头，随即微微一顿。 海恩斯这话还有这语气……真的不是在照顾小孩子吗？ 一旁的路维瞅见海恩斯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惊。 他和海恩斯认识多年，可太了解海恩斯了。海恩斯这人看上去温温和和的，仿佛是一个脾气挺好的人，但实际上心比谁都冷，温文尔雅只是他一直以来的伪装面具罢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海恩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别人。 等希亚揣着幼崽蛋离开之后，路维盯着海恩斯上下打量了两下，颇感兴趣地问：“这么体贴，怎么，看上人家了？” “想什么呢。”海恩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希亚还是个小朋友。” “他已经成年了。”路维挑眉。 “就算成年了，他也才十八岁。”海恩斯隔着车窗看了一眼少年纤细的背影，正巧对方回过头看向悬浮车的方向，海恩斯笑着挥挥手，得到了少年明灿的一枚笑容。 十八岁，也就刚刚好是他年龄的零头而已。 看见海恩斯和希亚对视时下意识放柔的目光，路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虽然知道海恩斯的年龄确实比希亚大很多，但海恩斯毕竟是寿命极长的龙族，四百多岁的龙族，换算成人类的年龄，其实还正值青年，是一头非常年轻的龙。 总不能是突然泛滥的父爱吧…… 路维下意识地抖了抖，被自己的猜想给吓到了。 天早就已经黑了下来，宿舍的灯却还亮着，希亚心里一暖，知道是洛奇还在等他回来。 洛奇还抱着游戏机在客厅打游戏，见希亚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给你发消息也不回我。” “抱歉。”希亚有些歉然，“有事耽搁了，回来的路上不小心睡着了，所以没看终端。” “下次记得提前给我发消息，不然担心死了。”洛奇一边抱怨，一边从桌上拿起一个洗干净的番茄递给希亚，老母亲一样地嘱咐道，“给你，吃了番茄早点睡觉。” 希亚笑眯眯地点头，揣着幼崽蛋慢悠悠地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才在车上的困意去了大半，希亚给海恩斯发了条消息报平安，随后钻进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浴室内的镜子被腾升的热气熏得有些雾蒙蒙的，希亚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镜子，目光在镜中人圆润的耳朵尖上停留了几秒。 等他的种族能力完全觉醒之后，耳朵不会真的变成精灵们的尖耳朵吧？ 希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照着镜子想象了一下自己尖耳朵的样子。 好像有点奇怪。 希亚有些愁眉苦脸的，他已经看惯了自己现在样子，如果觉醒完成之后会变成别的样子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不过这种事情……确实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希亚叹了口气，甩了甩湿漉漉的脑袋，决定顺其自然，大不了到时候用法术或者是药剂隐藏一下奇怪的地方，自己看不见就行了。 临睡前，希亚也没忘了给幼崽蛋涂抹营养液。 不知是不是希亚的错觉，他总觉得从医院里回来之后，这颗幼崽蛋就变得比以前安静了不少。 之前他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每次洗完开门，他都能看见这颗幼崽蛋在浴室门外不远处打着滚，直到被他抱进怀里之后才会安静下来。 但是希亚今天洗完澡出来，这颗幼崽蛋却一反常态，安安静静地窝在了希亚搭的小窝中，一点挪动的迹象都没有。 这让希亚觉得有些不习惯的同时，也有点担心幼崽这么安静，会不会是觉得不舒服。 希亚摸摸幼崽蛋，“小黑？” 幼崽蛋没有任何回应，这让希亚觉得更担心了，明明之前在听见希亚叫他时，幼崽蛋会轻轻抖两下，或者晃一晃作为回应，但是今天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希亚把手放在幼崽蛋的蛋壳上，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了一下，良久之后才放下手，紧皱的眉头微缓。 他能感觉得到，蛋内幼崽的情绪很稳定，甚至还带着餍足和愉悦，并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 也许只是睡着了，在休息。 希亚这么安慰自己，给幼崽蛋涂抹完今日份的营养液之后，这才熄灯睡觉。 等明天的召唤术课上完之后，他还是麻烦布格教授帮忙给幼崽蛋做一个全面一点的检查吧，光是情绪上的感应总归是太片面了，做个检查安心一些。 困意席卷而来，希亚很快被卷入了梦中。 希亚的睡眠质量向来很好，然而这天夜里，他却很罕见地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森林，年轻的母鹿带着自己年幼的孩子在河边饮水，一旁飞过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围着幼鹿翩翩起舞，随后飞向远处。 希亚的意识跟随着蝴蝶们，梦境的终点，是森林的最深处。 那里，一棵古老而又生机蓬勃的巨树拔地而起，万灵朝拜。 第20章 私人终端发出滴滴两声，海恩斯点开消息看了一眼，意料之中地看到了希亚给他发来的报平安的消息。 小朋友果然很乖。 海恩斯勾唇，白皙修长的手指划拉着屏幕，给希亚回了一条消息：【收到，早点休息。】 一旁的路维悄悄看了一眼海恩斯的表情，神色更加复杂了。 联盟检察院的总部并不在人类的首都星科里克星，而是在联盟星上，不过金斯现在还在联盟检察院的分部，要等到明天上午才会转移到总部，由总部的高级检察官进行庭审。 路维驾驶着悬浮车，很快就带着海恩斯到达了联盟检察院在科里克星上的分部。 海恩斯在联盟检察院中认识的人并不少，再加上他勉强算是金斯案件中的重要相关人物，因此没费什么功夫，他便获得了和金斯面谈十分钟的权利。 当然，是隔着防护罩，并且在众多摄像头的监控之中进行的。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金斯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胡子渣拉衣着凌乱，满脸的疲色，整个人仿佛老去了十多岁，一点都看不出他曾经风光的模样。 在看见防护玻璃后的海恩斯时，金斯立刻便咬牙切齿地站起身，然而下一秒，他便望进了海恩斯已然变成金色的双眸之中，涌到了喉咙口的谩骂瞬间消弭。 那双金眸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瞬间便搅乱了金斯所有的意识，他哐当一声坐回了凳子上，双眸无神又空茫地盯着海恩斯的金眸。 “告诉我，”海恩斯嘴唇微动，声音低不可闻，“你做的所有事。” 金斯的眼眸瞬间瞪大，曾经的种种宛若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回映，如果有人站在海恩斯的身前，盯着他的双眼看的话，就会非常震惊地发现，那双金眸内正飞速闪过各种画面。 那些画面正是金斯脑海中回忆的事。 十分钟之后，面谈的时间到了。 金斯被看守人员带走，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样，软绵绵地任由摆布。 看守人员怀疑地看了一眼海恩斯，怀疑他对待审人员做了什么事，但无论怎么翻看录像，他们都找不到什么疑点，只看到两人隔着玻璃面对面坐在一起，银发的青年甚至连胳膊都没有动一下，房间内也没有任何使用过法术的痕迹。 最终，看守人员只能将金斯当成是怒急攻心失了魂。 做了那么多造孽的事，总该遭点报应，因此看守人员一点也不同情他。 只要他能活着走完明天的庭审，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海恩斯面无表情地走出面谈室，路维正靠墙抽着烟等他，见他出来了，连忙熄灭手中的烟迎了上去。 “怎么样？知道什么了没有。”路维看不出海恩斯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有些焦急地问。 第二天就要庭审了，如果还是没办法拿到最关键的证据，金斯明天最多只会被判五十年，就算后期找到了证据，想要进行重审重判，程序就会更麻烦一些。 海恩斯冷着脸点头，“都是他做的。” 他闭上眼睛，隔着眼帘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再次睁眼时，金眸已经变成了平日的蓝眸。 路维的脸色顿时一变，“那明天的庭审……” 海恩斯从空间钮里拿出一瓶药剂递给路维，“明天庭审开始前的最后一餐饭，记得把这个加进去，庭审的时候一定要全程配备测谎仪。” “这是？”路维接过药剂瓶翻看了一会儿，却什么标签说明也没看见，只在瓶口隐蔽的一处看见了刻上去的大写花体字母‘l’。 又小又浅，并不显眼。 “特制的药剂，喝完后他一句假话也说不出来。”海恩斯淡漠道，“不过副作用有点强，喝完之后很大可能性会断子绝孙。” 路维面色一喜，咧着嘴角笑得狰狞：“断子绝孙都便宜了他，你放心，保准让他一滴不剩地全部喝下去。” 有了这瓶药剂，再有审判的检察官有意识地引导一番，他就不信金斯做的那些事能瞒得住。 希亚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他睁着眼睛在床上缓了好久，才想起来什么一样向床头柜上望去，却并没有看见幼崽蛋的身影。 希亚抬手在床上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了那颗圆滚滚的大蛋。 还有精力从床头柜滚到他身边，看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希亚松了一口气，坐起身，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昨天夜里他似乎做了一个梦，但他现在一点都想不起来梦的内容是什么。 希亚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是不是做了梦没睡好的关系，哪怕睡了足足一整夜，他现在也依旧有些困乏，没有平时起床时神清气爽的感觉。 幼崽蛋咕噜噜滚到希亚的手边拱了拱，显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活力，仿佛昨天晚上不正常的沉寂只是希亚的错觉一样。 希亚把蛋抱在怀里摸了摸，起床洗漱了一番，临去上课前还喝了一瓶提神药剂，以免等会上课的时候不小心睡过去。 自从希亚召唤出了一颗蛋，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周的时间，几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这件奇事，也早就习惯了希亚随身挎着幼崽蛋的身影。 绝大部分人对于这件事的态度都是惊讶和好奇，但也不乏有那么几个人例外，对于他们而言，能用来嘲讽希亚的事情并不多。 毕竟，一颗幼崽蛋怎么看都和能力强扯不上任何关系，召唤出一颗幼崽蛋，在他们眼里看来就是又废又渣。 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可惜的事，希亚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段时间他忙着在学校和魔宠店之间穿梭，又碰上了金斯的事情，一点精力都没有放在那些人的身上。 这让那些人觉得挫败不已，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竟是自己消停了下来。 当然也有例外，就比如从来未曾放弃过挑衅希亚的杰布。 好在希亚这几天没空理他，除了上课的时候，杰布也压根找不到他的人，这让杰布憋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 希亚抱着幼崽蛋和洛奇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敏感地察觉到有人正盯着自己，视线里带着满满的恶意。 希亚抬头顺着视线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前排的那个小墙似的身影。 见希亚注意到了自己，杰布咧了咧嘴，朝他挑衅一笑。 希亚：“……” 希亚不忍直视地扭过头，低声问洛奇：“杰布怎么也在？” “他也选的召唤术，我在名单上看到他了。”洛奇小声回答，“不止他，利普顿也在。” 洛奇口中的利普顿，就是希亚的表哥默伦·利普顿，杰布大部分时间都跟在默伦的身边，看似是个小保镖，其实就是一个跟班罢了。 希亚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他上节课还真没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洛奇安慰他：“利普顿和杰布都还没召唤出魔兽，杰布也不像是能召唤出魔兽的样子，再过几节课如果还没召唤出来，他就没法上这节课了，至于利普顿……反正他平时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没有杰布在他也不会主动找你。” 希亚一想也是，正巧这个时候有人坐到了他前面那一排，帮他挡住了杰布的视线，希亚便没再管他们。 布格教授很快就来到了教室，没多久上课铃响了起来，布格教授没多讲话，让学生们自主练习召唤术。 洛奇又开始了不停念叨同一句咒语的时光，希亚抱着幼崽蛋，百无聊赖地看向了四周。 他发现，已经有不少的同学召唤出了魔兽，整个教室里除了念咒的声音之外，偶尔还会响起魔兽们的叫声。 希亚难得的有些羡慕，他摸了摸被他抱在怀里的大黑蛋，低声问：“小黑，你什么时候才能破壳呀？” 幼崽蛋不能说话，但它还是左右晃了晃作为回应。 希亚不懂幼崽的意思，不过得到了回应的他依旧觉得很高兴。 蛋里的幼崽已经有了自我意识，还这么有活力，那是不是说明，这个幼崽已经快要破壳了？ 希亚期待地摸摸蛋壳，这段时间他翻遍了各种魔兽的科普资料书，试图找到这颗幼崽蛋的种族，可惜的是，那些科普书中显然并没有记录到这个种类魔兽的幼崽蛋，这个种族的魔兽显然把幼崽保护得很好，并没有让别的种族有机会记录到还未破壳的幼崽蛋的模样。 布格教授在教室里转悠着，给已经召唤出魔兽的人讲解和魔兽相处的技巧，没多久就转到了希亚的身边。 “希亚。”布格教授看着没什么变化的大黑蛋，“最近怎么样？有记得每天给幼崽蛋涂营养液吗？” 希亚点头，“每天一次，没有忘。教授，等会下课之后能帮我给小黑做一次检查吗？” “当然可以。”布格教授目露赞许，“幼崽蛋本来就应该定时做检查，有助于了解他的身体情况。” 希亚笑着道了声谢。 “另外还有件事。”布格教授顿了顿，“我之前在魔兽协会发布了悬赏，今天早上有人给我发消息，说是想来看看这颗幼崽蛋。” 希亚一怔。 来看幼崽蛋，难道说是小黑的父母找来了吗？ 第21章 “是小黑的父母吗？”希亚抱紧了怀中的幼崽蛋，想到小黑的父母可能会把小黑接走，突然就觉得有些不舍起来。 布格教授摇头，“不是，是一对兽族的夫妻。他们说前段时间丢了一颗魔兽的幼崽蛋，正好是黑色的，所以想过来看看。” 希亚皱了皱眉。 “你别太担心，他们就是先来看看。”布格教授看出了希亚的担忧，“等会儿我和你一起去见他们，如果他们确定这是他们丢失的那颗幼崽蛋，肯定会有照片或者录影等证明，我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就带走幼崽蛋的。” 有了布格教授的保证，希亚稍微放下心。 下课后，希亚忽视掉杰布盯着他蠢蠢欲动的视线，跟着布格教授去了召唤术办公室。 联系布格教授的人还没到，布格教授正好用这个时间给幼崽蛋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蛋内的幼崽非常健康，希亚这才彻底放下心。 又过了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一对有些年迈的老夫妻走了进来。 两位老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眉眼间带着焦虑和疲惫，头顶上的鹿角表明了他们鹿族的身份。 看起来并不像是骗子，这让希亚悄悄松了口气。 老夫妇姓罗里，在看到希亚怀中的幼崽蛋时，罗里夫人眼睛一亮，神色紧张又激动，却还是很克制地问希亚：“我能近一点看看它吗？” 希亚点点头。 得到同意之后，罗里夫人走到希亚的身前，微微弯腰仔细地观察着希亚怀中的幼崽蛋，片刻后，她起身朝罗里先生摇摇头，满脸的失望。 “这不是我们要找的幼崽蛋。”罗里夫人低声说，“大小不太一样，而且这颗蛋上的魔纹也要更繁杂。” 罗里先生皱眉，忍不住上前亲自观察了一番，得出的结论却和罗里夫人一模一样。 “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你们时间了。”罗里先生声音微哑，显然心情很不好，一旁的罗里夫人甚至当场红了眼眶。 希亚摸了摸怀里的幼崽蛋，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都没有问。 “冒昧地问一下，罗里先生。”布格教授轻推眼镜，“你们要找的那颗幼崽蛋，是你们的孩子，还是？” “是我们养的一只魔兽的孩子。”罗里先生说，“那只魔兽受了伤，被我们救了下来，没多久就生了一颗幼崽蛋，它之前一直和我们一起生活，但前几天突然就不见了，我们把周围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但还是找不到它。” “那只魔兽和它的幼崽蛋一起不见了？”布格教授问，“有没有可能是它带着孩子离开了？” 罗里先生沉默了片刻，“我们想过这个可能，但是它之前受的伤很严重，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痊愈，身体很不好，独自带着还未破壳的孩子根本没办法好好生活，它应该没有离开的理由才对。” 罗里夫人抹了抹眼泪，“实话说，我们甚至怀疑它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布格教授沉默片刻，“魔兽协会那边，您联系过吗？” “已经联系了。”罗里夫人说，“不过一直没消息。” 布格教授没再问下去，她安慰了几句罗里夫妇，又向他们表明，自己有空的时候也会帮他们留意一下这件事。 罗里夫妇感激地道谢，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希亚怀中的蛋，仿佛在透过那颗蛋看着另一颗蛋的身影。 希亚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还没有养过魔宠，但只要一想到，如果他怀中的小黑突然有一天失踪了，他就觉得自己能够理解罗里夫妇的心情。 幼崽蛋感觉到了希亚低落的心情，朝他的怀中拱了拱，左右晃动着吸引着希亚的注意力。 希亚收紧手臂，把幼崽蛋结结实实地抱进了怀里，这才觉得心情稍微好了点。 不论小黑的父母是否会找过来，他现在就希望小黑能够平平安安地破壳，健康地长大，他就满足了。 从布格教授的办公室出来后，希亚一眼就看见了在门口等他的洛奇。 “怎么样，刚刚那对兽族的夫妇是小黑原本的监护人吗？”洛奇好奇地问。 希亚摇头，把罗里夫妇的事情告诉了洛奇。 听完后，洛奇一脸震惊：“这年头，竟然还有人偷魔兽和幼崽蛋吗？偷了去卖钱吗？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希亚一脸愤愤地点头，附和道：“太没良心了！” “希亚，你别怕。”洛奇突然一脸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保护小黑的！绝对不会让它有机会被坏人抓走！” 不，你连杰布都打不过，如果真的有人来偷小黑，你肯定挡不住的。 希亚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句，不过抵不住热血少年蓬勃的保护欲，希亚还是非常郑重地道了声谢，就连幼崽蛋也摇了摇，仿佛在道谢一般。 科里克学院的食堂依旧很多人，也许是因为罗里夫妇的事给了希亚一些刺激，希亚今天中午点了五个菜，吃完后竟是觉得没吃饱，又去打了一份，看得洛奇目瞪口呆。 “希亚，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洛奇含着一口饭有些含糊地问。 “例外吧，就今天觉得特别饿。”希亚把嘴里的番茄咽下去，如果天天都这么能吃，他怕是要养不活自己了。 私人终端突然‘滴滴’两声，希亚腾出只手点开屏幕，熟悉的宝石头像一闪一闪，是海恩斯发来的消息。 【午饭吃了吗？】 希亚随手拍了张照给海恩斯发了过去，【正在吃。】 终端那头的海恩斯看着一盘子红彤彤的番茄，有些忍俊不禁，【多吃点，别挑食。】 收到消息的希亚鼓了鼓脸颊。他也没有挑食啊，就是平时吃番茄的频率比较高而已。 想是这么想，希亚依旧乖乖回了海恩斯一声，【好哒。】 此时的海恩斯正在联盟星，金斯的庭审下午开始，各种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就连被金斯迫害过的几个学徒都来到了庭审现场，作为重要证人出席。 联盟检察官原本打算让希亚也出场，不过当时海恩斯的动作比较快，金斯还没来得及对希亚做些什么就被抓了起来，因此在海恩斯拒绝了这个提议之后，检察院也没有再坚持。 这样的庭审现场，海恩斯并不希望被希亚看见。而为了保护众多证人和受害者的隐私，联盟检查院最终决定庭审不公开进行，结束之后将最终判决公布即可。 至于海恩斯对这个决策起到了多大的作用，恐怕只有检察院的那些人才知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希亚感激海恩斯，在得知海恩斯今天可能赶不回来的时候，希亚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毕竟之前一个星期，希亚和海恩斯可是天天都见面，两人待在一块的时间都快比希亚上课的时间还要长。 海恩斯：【店里你今天就不用去了，我昨天给崽崽们都加了粮和水，不会饿着。】 希亚：【好哒。】 希亚无比欢快地回复，不过等下午的格斗课上完之后，希亚还是揣着幼崽蛋走向了校外。 他已经习惯了天天去魔宠店，突然有一天不去反而觉得少点什么。 新开的那家魔宠店活动还没有结束，娜拉小姐的店生意依旧冷冷清清的，好在希亚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倒也没觉得着急。 店里将近一天没有人来，魔宠崽崽们倒是都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小窝里，希亚给店铺挂上正在营业的牌子，开始给崽崽们清理排泄物。 这些魔宠崽崽们居住的柜笼内部都被施展了空间拓展的法术，柜笼虽然看着小，里边的空间却无比的宽敞，有花有草有树，喜水的几个种类的崽崽柜笼里甚至有人造的小河，柜笼内的温度设置的崽崽们最喜欢的温度，居住起来舒心又合适。 希亚挨个地把崽崽们抱在怀里摸了一遍，崽崽们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希亚有些爱不释手，清理完柜笼后，他还抱了一只最粘人的在怀里逗玩了许久。 一直窝在小挎兜里的大黑蛋不满地晃了晃，它用力拱了拱希亚，又朝那只崽崽撞了一下。 希亚忍不住笑出了声，把崽崽放回了柜笼里后，抱住幼崽蛋到脸旁蹭了蹭，“小黑，你刚刚是吃醋了吗？” 幼崽蛋没有一点动静，过了好一会儿才抖了抖，显然正在生气中。 希亚眼带笑意地抱着它，亲了亲又哄了哄，等察觉到蛋内幼崽的情绪再次愉悦起来之后，他抚摸着蛋壳，语含期待：“你要快点破壳呀，等你破壳之后，就可以像刚刚的小哥哥一样和我一起玩啦！” 幼崽蛋左右晃了晃，希亚没注意到的是，他的手心里冒出一抹并不显眼的绿光，被幼崽蛋尽数吸收进了蛋壳内。 希亚像往常一样，将店营业到了晚上九点才关门。 不知是不是提神药剂的功效已经过去了的原因，希亚又开始犯困起来，他强撑着睡意回到了宿舍，给幼崽蛋涂抹了营养液之后，终于放松地瘫倒在了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也因此，希亚并没有听到，被他放在了小窝中的幼崽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裂开了一条缝。 第22章 远在联盟星的联盟检察院总部, 金斯的庭审如期进行。 在进场落座之前，海恩斯看见金斯被几位检察官带着走向了另一扇门，检察官之一的路维注意到海恩斯的注视, 悄悄地给他比了一个‘任务完成’的手势。 任务完成, 也就是说, 路维已经成功地将那瓶药剂混入了金斯的饭中，并看着他把饭吃了下去。 海恩斯勾唇, 收起终端, 等其他证人都进场之后, 才慢悠悠地进入厅内, 坐在了距离被审人员最近的席位上。 虽然金斯带着检察院特制的镣铐, 还被注射了少量的肌肉松弛药剂, 但为了保险起见，海恩斯依旧选择了最方便的位置, 以免金斯突然暴起扰乱庭审。 好在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海恩斯的那瓶药剂发挥了它的功效，无论审问的检察官问什么，金斯都非常配合, 承认了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 庭审快结束的时候, 审问人员总算是问出了海恩斯等待已久的问题。 “关于你的学徒约翰的死亡, 以及吉米的实验事故, 我们发现了一些疑点，金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听到这个问题，金斯浑身一震，双眸中出现了些许挣扎之意，但最终, 药剂的功效压过了他的理智，金斯哑声开口： “我坦白。”他说，“都是我做的，我给约翰喝了烈性迷幻剂，给他做了心理暗示，让他跳水身亡。吉米的实验事故，是因为我在他的药剂中动了手脚，他能活下来算他命大。” 全场一片哗然。 金斯接受庭审的时候，一旁的测谎仪一直开着，从开庭到现在，测谎的仪器一直亮着绿灯，也就是说，金斯所说的这些事情全部属实，没有一句是假话。 海恩斯坐在席位上，不同于其他人脸上的震惊、愤怒和不可置信，早已知道事情真相的他沉默又内敛，和全场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现在无比庆幸当时的决定，幸好他察觉到了不对，让人调查了一下金斯，否则的话，以小朋友傻乎乎的性子，肯定会被金斯骗得骨头渣都不剩。 海恩斯垂眸，耳边是金斯对当时情况的描述，前因后果以及动手的细节，他记得的一切全部被他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漏。 坐在证人席上的几位学徒，以及台下的约翰家人气得恨不能当场打死金斯，却因为场边的防护罩而不能行动。 坐在审问席上的是一位资历颇深的检察官，审问过无数残忍离奇的案件，饶是如此，在听见金斯一字一句地描述自己迫害的细节时，检察官依旧忍不住面色愠怒，当场就给出了判决的结果。 故意杀人、杀人未遂、多次侵犯他人、盗用他人成果…… 这些罪行加在金斯的身上，无疑是死刑，不过鉴于金斯庭审时良好的认错态度，在场的几位检察官商讨决定，缓期半天，由当场执行改为隔日执行，让金斯多吃一顿饱餐再送他上路。 离场之后，海恩斯找到刚把金斯送回牢狱的路维，又给了他一瓶药剂。 “这是？”路维好奇地问。 药剂瓶还是海恩斯常用的药剂瓶，瓶口处一个优雅的花体字母‘l’，除了瓶内装着的药剂颜色不同之外，其他地方都和上次的药剂瓶一模一样。 “加在他今晚的晚饭里。”海恩斯说，“我现在觉得，死刑都太便宜他了。” 路维莫名打个寒颤，“这药剂喝了之后会怎么样？” “放心，不是毒|药。”海恩斯微微勾唇，眼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会让他在梦境里体会一次他曾经对别人做过的事。” “行，没问题。”路维挑眉，脸上闪过一抹快意，“交给我吧，不会让他走得那么痛快。” 路维将药剂收进空间钮中。 由于金斯主动在庭审上透露出的事，这次的案件又提升了一个等级，虽然庭审已经结束，判决结果也已经公之于众，但依旧还有很多需要整理的东西。 等海恩斯和其他一众检察官将事情全部解决完毕之后，他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科里克星球的晚上十一点多。 海恩斯想了想，还是点开了熟悉的、有着一双金绿色眼眸的魔宠头像，给希亚发了一条消息。 海恩斯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回信，他便收起了私人终端。 希亚应该已经睡了，他暗道。处于种族力量觉醒初期，还无意间使用了这股力量，会觉得疲倦是很正常的事。 一旁的路维见状，调侃道：“给小男朋友发消息呢？” 海恩斯一顿，“别瞎叫唤。” 路维摆摆手，换了个称呼，“行行，给你的小朋友发消息呢？” 海恩斯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无奈。 “你是今天晚上回去，还是等明天再说？”路维很有分寸地打住话题，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这个时候回去，科里克星都深夜了吧？” “等明天金斯的事彻底结束，我再回去。”海恩斯说。 他要亲眼看着金斯被处刑，再也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之后，才能放心离开。 路维眼尖地看到了他眸中一闪而逝的狠戾，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因为某个人而对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这么上心，这还是路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海恩斯。 希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缓过神。 昨天夜里他好像又做梦了，但他一点都想不起来他梦见了什么，只隐约感觉，他昨天夜里做的梦似乎和前一天夜里做的是差不多的梦。 希亚坐起身，困倦无比地打了个哈欠，拿出一瓶提神药剂喝了下去，又过了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真是奇了怪了，他昨天晚上睡得也不晚啊，怎么能困成这样？ 希亚怔怔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眼角扫见被他放在枕头边上的终端，指示灯正一闪一闪的提示他，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海恩斯发来的，留言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十一点多。 【我明天下午回去，我记得你上午有课，店里的事情等我到了之后，你再和我一起去。】 希亚的表情柔和了下来，细白柔软的指尖划拉着屏幕。 希亚：【我知道啦，路上小心。】 海恩斯的头像闪了闪，几乎是立刻就给了他回复：【好。】 希亚收起终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海恩斯真的是一个非常贴心且温柔的人，不管什么事情都能考虑得很周到。 希亚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又磨蹭了一会之后，终于挣扎着下了床。等收拾好床铺之后，希亚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今天竟然没在床上看到那颗幼崽蛋的身影。 希亚心里一惊，猛地扭过头看向了床头柜，入眼的大黑蛋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他很快就又紧张了起来。 这不对劲，很不对劲。 小黑竟然没有滚到他的身边，靠着他一起休息，这还是第一次！ 希亚小心翼翼地抱住幼崽蛋，担忧地叫了一声：“小黑？” 幼崽蛋没有任何动静，就和那天晚上一样。 莫非是又睡着了？ 希亚强压下心中升腾而起的忧虑，闭上眼睛细细地感受着蛋内幼崽的情绪。 很平静，很安详，并没有任何难受等情绪，但希亚隐约察觉到，幼崽似乎有一点疲惫。 怎么会觉得疲惫呢？一个还在蛋里没破壳的幼崽，什么事都不能做，怎么会觉得累？ 希亚皱了皱眉，和洛奇说了一声，让他帮自己给上午的课程请一个假，便抱着幼崽蛋急匆匆地赶到了布格教授的办公室。 布格教授今天上午似乎没有课，希亚来的有些早，在办公室的门口等了一会儿之后，布格教授才姗姗来迟。 对于希亚的到来，布格教授表现出了几分惊讶，“希亚？你怎么来了？” 在看见希亚焦急的表情后，布格教授顿了顿，“幼崽蛋出了什么事吗？” “它有点没精神。”希亚的语速有些快，“您能帮它再做个检查吗？” 布格教授二话不说，打开办公室的门后，直接将幼崽蛋放进了检查仪器内。 数分钟之后，原本一脸严肃的布格教授松了口气，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放心吧希亚，幼崽没有事。” 希亚把幼崽蛋重新放进小挎兜里，紧紧地抱在怀中，“那为什么小黑会这么没精神？” “因为它快破壳了。”布格教授笑眯眯地说，将光脑上的一张检查图放大，指着蛋壳上几条细细的、和魔纹混在了一块、几乎让人看不见的裂纹，“觉得没精神，可能是因为破壳破到一半累了，没有力气，所以在休息，等养足了精神之后，就可以继续破壳啦。” 看清楚屏幕上的图片之后，希亚猛地瞪大眼睛，惊讶又惊喜，“小黑要破壳了？！” 布格教授笑着点了点头。 希亚把蛋抱起来，沿着蛋壳纹路一寸一寸地检查了起来，总算是在魔纹间找到了那几条不起眼的裂纹。 “你别太担心，希亚，魔兽的等级越高，幼崽的蛋壳就会越坚硬，破壳的时间相对来说就会更长。”布格教授察觉到了希亚的担忧，安慰他，“像这样破到一半跑去休息的情况并不少见，这个时候你可以多摸摸它，给它加油打气，或者给它加一顿餐，多抹一次营养液，吃饱了就能更快恢复力气继续破壳。” “我知道了！谢谢教授！”希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几条裂纹，随后将幼崽蛋重新放回小挎兜里，双臂却不由自主地紧紧地搂住了它。 “我这两天会一直在办公室，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过来。”布格教授说，“放宽心，小黑一定会平安破壳的！” 希亚点点头，向布格教授道了声谢后，离开了召唤术办公室。 没走两步，希亚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抱着幼崽蛋摸了又摸，末了还忍不住在蛋壳上亲了一口，低声为它鼓劲：“小黑加油！” 手心处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绿芒，沉浸在喜悦中的希亚依旧没有注意到。 现在时间还早，上午的课程还没有正式开始，希亚想了想，加快脚步，赶在上课铃响起之前来到了帝国史的教室。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教授还没有来，希亚站在教室后门，很快就找到了洛奇的身影，坐到了他身边。 “希亚？”洛奇被吓了一跳，“你不是要请假吗？” “给小黑检查完了，我看还没开始上课，就过来了。”希亚小声说，“你还没帮我请假吧？” “还没呢，教授都还没来。”洛奇摇头，“小黑没事吧？” 希亚摸了摸怀中一动不动的幼崽蛋，绿眸亮晶晶的，“没事，布格教授说它是快破壳了。” 洛奇惊喜地瞪大眼睛，还准备说些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见帝国史的教授已经进了教室，洛奇只能作罢。 帝国史的教授讲课依旧和往常一样幽默风趣，然而希亚却难得的没有心思听课，他把笔记本摊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记着笔记，注意力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怀中的幼崽蛋身上。 课间休息的时候，希亚悄悄从空间钮里取出一支营养液，给小黑加了一顿餐。 也许是因为需要力气破壳的关系，小黑这一次吸收营养液的速度比往常还要好快上许多，不过五分钟左右就把营养液全部吸进了蛋壳内，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 剩下的半节课，希亚干脆将其中一只手搭在了幼崽蛋上，时不时地动动手指摸摸蹭蹭，教授讲的课只听了个大概。 一旁的洛奇注意到了希亚的状况，一边无奈地叹息，一边扛起了记笔记的大任，以免课后做作业的时候，却发现两个人都没有做笔记。 一上午的课程总算是快要结束了。希亚看了一眼时间，只觉得平时过得飞快的课程时光，现在却慢得让他心焦不已。 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宿舍，等待着小黑破壳的那一刻。 下课铃声总算是响了起来，为了防止人太多把幼崽蛋挤着，希亚压下内心迫切的心情，又在教室里等了一小会儿，等大部分的人都离去之后，他才抱紧幼崽蛋准备起身。 谁知下一秒，他就感觉到怀中的幼崽蛋剧烈的晃动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咔嚓’声，细小却清脆，落在希亚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 希亚倒吸了一口气，连忙坐在座位上不动了，他把幼崽蛋放在了桌上，拿出终端点开摄影模式，紧张又期待地盯着不停晃动的幼崽蛋。 一旁的洛奇见状，也不走了，坐在希亚的身边屏住了呼吸。 幼崽蛋的晃动频率越来越大，蛋壳碎裂的声音也越来越频繁，希亚紧紧盯着蛋壳，清楚地看见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数分钟之后，幼崽蛋又停止了晃动，停在桌上没了动静。 希亚抿抿唇，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来小黑的力气还是没有攒够，可能还得再等一会儿。 希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幼崽蛋，看着蛋壳上的裂纹，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总觉得，如果自己没控制好力道，就会不小心把蛋壳弄碎掉。 “要不再等等。”洛奇提议，“已经裂成这样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小黑就能出来。” 希亚点点头，“好。” 他的话音刚落，桌上沉寂了片刻的幼崽蛋便又开始晃动起来，幅度比之前还要大上几分，希亚不得不把手中的终端递给洛奇，让他接替自己记录的工作，自己则腾出手，将胳膊围在了幼崽蛋的旁边，以免幼崽蛋不小心滚落到地上。 这一次应该要破壳成功了吧？ 希亚在心里无比期待地想，下一秒，一小片蛋壳咔嚓一声崩了出去，打在了洛奇的胳膊上。 洛奇哎哟一声，吸了口凉气，被打到的肌肤瞬间就泛起了一小条红痕。 “劲儿可真大。”洛奇嘀咕了一句，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兴致更加高昂了。 蛋壳上破了一个小洞，幼崽蛋稍微顿了顿，一只金色的竖瞳在洞口一闪而逝，希亚屏住呼吸，觉得自己心跳得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有了一个小洞后，幼崽破壳就有了着力点，随着不绝于耳的咔嚓声，蛋壳碎片一块接一块的被幼崽敲了下来。 没多时，幼崽蛋就碎了大半，蛋内的幼崽扑棱着小翅膀，发出了一声稚嫩的叫声。 “嗷——嗝儿~”一小簇火苗从幼崽的嘴里窜了出来，整个人都扒在桌边的希亚躲避不及，脑门前的一小撮软毛和火苗打了个照面，瞬间便被烧得卷曲了起来。 希亚愣愣地摸了摸那一小撮不幸牺牲的小软毛，愣愣地和身边的洛奇来了个对视，又愣愣地把目光落回幼崽的身上。 小小的、黑黑的，身上长满了细密的黑色鳞片，小肚子圆鼓鼓的，身后拖着一条粗粗的尾巴，背后还有两个皱皱巴巴的黑色翅膀，小翅膀还在不停地打着扑棱，仿佛是想试着用这对还没舒展开的翅膀飞起来一样。 好、好像……长得有一点丑。 真的只有一点点，他真的没有嫌弃小黑！ 希亚喘了口气，憋了许久的呼吸终于恢复了顺畅，他试着伸出一只手指，放在了刚破壳的幼崽头上，轻轻摸了摸。 “小黑？”他小小声地开口，似乎是怕把幼崽吓着。 浑身黑漆漆的幼崽抬头舔了舔希亚的手指，同样小小声的‘嗷’了一声，声音细小得像是在打小呼噜。 手指尖处传来了幼崽的温度，哪怕身上覆盖着一层看起来冰冰凉凉的鳞片，这个幼崽摸起来依旧温温的，一点都没有看起来的那样冰冷。 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落在希亚的指尖，却像是落在了希亚的心上一样，让他的心尖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他的召唤兽，是他等了好久才破壳的小黑。 希亚眨了眨眼睛，在看到黑色幼崽看向他时、金眸中噙满的依恋和眷念，心更柔软了几分。 虽然幼崽没有他喜欢的毛茸茸的触感，但那又怎么样。 希亚弯了弯眼睛，伸手把两个巴掌就能捧住的黑色幼崽抱进了怀里，亲昵地蹭了蹭，“欢迎来到这个世界，小黑。” 小黑扇了扇翅膀，像还在蛋里时一样，往希亚的怀里拱了拱，随即抬起小脑袋，盯着希亚额前被烧焦的一小撮头发，小小地‘嗷’了一声，还伸出短短的小爪子想去摸那一缕头发。 希亚顺从地低头，让幼崽摸到了那一缕发丝。 小黑仰头舔了一口干硬卷曲的发梢，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哼哼唧唧地缩到了希亚的怀里。 小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看得希亚忍不住笑出声，然后在幼崽委委屈屈的视线中拿出一瓶修复药剂，用手指沾了一点抹在了头发上，没一会儿，那缕烧焦干枯的发丝就恢复成了柔软的浅金色。 “看，已经变回去啦！”希亚笑着说。 小黑惊喜地瞪大了金色的眼睛，下意识地扑棱了两下翅膀，又往希亚的怀里钻了钻。 洛奇把希亚的终端还给他，视线一直好奇地在幼崽身上打量着，“希亚，你能认出来小黑是什么种类的魔兽吗？” 希亚怔了怔，把小黑平举到自己的眼前，仔细观察了一番，有些苦恼地摇头：“不知道，魔兽大全里面没有记载。” “你不会召唤出来了一个珍稀物种吧？”洛奇啧啧称奇，“不过这个幼崽……长得有点磕碜啊。” 小黑显然听懂了洛奇话里的意思，它从希亚的怀里抬起头，扑棱着翅膀嗷嗷叫了几声，金色的兽瞳瞪得圆溜溜的，显然气急了。 希亚瞪了一眼洛奇，把幼崽抱紧了些，手还轻拍着幼崽的后背：“别听他的，小黑长得最可爱了，你看这双眼睛，金灿灿的多好看呀！” 完全忘记了明明自己也吐槽过幼崽黑乎乎皱巴巴的模样。 幼崽很快就被希亚安抚了下来，察觉到希亚似乎很喜欢自己的眼睛，幼崽挺了挺小肚子，瞪大一双天真稚嫩的金眸，紧紧地盯着希亚，眨都不眨一下。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希亚被幼崽可爱的举动萌得小心脏直颤，他低头亲了亲幼崽的额头，把它放进了小挎兜里，迅速地收拾好幼崽蛋的残骸，起身道：“走，小黑，我带你去找布格教授，让她给你做个检查！” 当然，他并没有忘记递给幼崽一片蛋壳碎片，让他坐在小挎兜里抱着啃。 幼崽蛋的蛋壳对于幼崽来说是大补物，有些幼崽刚出生的时候还没长牙，因此需要父母咬碎或者磨碎了喂给幼崽。 不过希亚刚刚就注意到，小黑的牙齿已经长出来了，两排尖尖小小的牙嵌在它不算小的嘴巴里，一看就知道，等长大以后，这两排小尖牙会具有多强大的攻击力和咬合力。 小黑舒舒服服地窝在小挎兜里，小脑袋靠在希亚的怀中，两只小爪子捧着一块它脑袋大的蛋壳，咔嘣咔嘣啃得贼香，在洛奇看过来的时候，它还没忘瞪他一眼，小爪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蛋壳，显然无比记仇。 “我才不吃你的蛋壳呢！”洛奇朝幼崽做了个鬼脸。 小黑咧了咧嘴，露出两排小尖牙，冲洛奇嗷了一嗓子，威胁力不足，萌度却爆表。 洛奇摸了一下鼻子，突然觉得这个皱皱巴巴的小东西，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可爱。 一小簇火苗窜了出来，洛奇下意识地往后一仰，他的头发躲过了被烧焦的灾难，整个人却仰倒在了地上。 洛奇：“……” 他收回他刚刚的想法，这个小东西一点都不可爱！ 两人一崽很快就到了召唤术的办公室，布格教授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希亚怀中的黑色幼崽。 “破壳了？”布格教授面露惊喜，“我还以为得等到晚上或者明天才能破。” 希亚摸摸小黑的脑袋，“小黑很努力。” “看得出来，非常棒。”布格教授夸赞一声，“进来吧，我给小黑做一个全身的检查。” 被布格教授抱走，小黑下意识地挣动了两下，不过对方身上传来的气味有些熟悉，在它还在蛋里的时候闻到过，因此它很快就停止了挣扎，乖乖地被布格教授抱到了检查的仪器内。 “真乖。”布格教授双手放在幼崽身上，左捏捏右摸摸，随后打开了仪器的开关，“不要怕哦，很快就能检查好了。” 小黑不明所以地嗷了一声，仪器内亮起的检查灯光很快就吸引了它的注意力，它扑棱了两下翅膀却飞不起来，碰不到那个亮闪闪的灯，只能气鼓鼓地坐在原地，抱着蛋壳委屈地嗷嗷叫。 检测很快就结束了，希亚把小黑从仪器内抱进小挎兜里，跟着布格教授一起看向了检测结果。 “教授，怎么样？”虽然破壳前才给幼崽做过一次检查，但希亚还是有些紧张。 布格教授笑道：“没问题，是一只非常健康的幼崽。” 希亚松了一口气，“您能看出来它是什么种族的幼崽吗？我之前没在魔兽大全里看到过。” 身为召唤术教授，布格教授同时也是魔兽协会里的成员，和魔兽打了数十年的交道，对魔兽们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但这一次，布格教授上下观察了这只黑色的幼崽好一会儿，才皱着眉说：“这种幼崽我也没见过。” 这就难办了。 希亚皱眉，不知道魔兽的具体种族，他就没法判断出这只幼崽的喜好和特性，饲养起来的时候，万一喂给幼崽吃了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很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没事的希亚。”布格教授安慰希亚，“这只幼崽毕竟才刚破壳，一般情况下，高级魔兽刚破壳的幼崽都被保护得很好，魔兽大全里记录的幼崽基本上都已经好几个月大了，等它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也许就能分辨出它的种族了。” “这段时间，你就尽量多给它喂一些营养液，以及低级魔兽都能消化的小零食，其他的暂时不要喂。”布格教授继续说，“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虽然具体的种类我分辨不出来，但是这只幼崽有翅膀，身上有鳞片，有尖牙有尾巴，特征和一些类龙的魔兽对得上，体质怎么说也不会太差。” 类龙的魔兽？ 希亚惊讶地眨了眨眼，他家小黑这么厉害的吗？如果真的是某种类龙的魔兽的话…… 希亚回忆了一下魔兽大全中记载的那几种类龙魔兽，成年的类龙魔兽身型都很巨大，张开双翼腾空飞起的模样霸气又威风，帅气又夺目。 “小黑。”希亚突然把小黑抱了起来，“你一定要快点长大！” 小黑停下了啃蛋壳的动作，无比欢快地嗷了一声作为回应。 布格教授在一旁微笑着，看着希亚和幼崽的视线里带着赞赏和感慨。 据她所知，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能召唤出类龙的魔兽了，希亚还年轻，能在召唤术上有这么厉害的天赋和缘分，这让布格教授对这个刚成年的少年抱有万分的期待。 希亚和洛奇很快就和布格教授告了别，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午饭后，希亚便抱着幼崽和洛奇分开，一个人朝校外走去。 虽然海恩斯说等他回来以后，再让希亚和他一块儿去魔宠店，但是希亚心里惦记着店里的魔宠崽崽，再加上小黑今天破壳了，得把幼崽蛋的营养液给它换成幼崽的营养液，希亚打算照顾一下娜拉小姐店里的生意，直接去店里购买幼崽的营养液。 想到这里，希亚突然想起来，他似乎忘记告诉海恩斯小黑已经破壳这件事。 希亚摸摸怀里乖巧啃蛋壳的幼崽，腾出一只手拿出终端，给海恩斯发了一条消息。 【海恩斯！小黑破壳了！】后面还附上了洛奇帮忙拍摄的，小黑破壳的记录小短片。 对面的海恩斯没有回应，希亚想着对方可能正在回来的路上，不方便看终端，便没再等，收起终端走向魔宠店。 此时正是正午，不管是校内的学生还是校外的社会人士，现在都在享受午间的休息时光，希亚一眼望去，竟是没在街上看见别的人影。 魔宠店的崽崽们看到希亚来了，欢快地扒拉在了柜笼的旁边，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试图引起希亚的注意力。 希亚将店内的温度调低了些，开始给魔宠崽崽们清理柜笼。 没多时，店门突然被人推开，智能管家可爱的儿童音响了起来：“欢迎光临！” 希亚下意识地以为是海恩斯回来了，正准备抬头看去，一股奇异的香味就飘了过来，精准无比地钻进了他的鼻腔中。 希亚只来得及看见一抹亮眼的红色，随即便被迫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怀中的黑色幼崽见希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扑棱着小翅膀，怒气冲冲地朝来人嗷嗷直叫，还试图喷出小火苗击退他。 然而高大的红发青年丝毫不惧，幼崽喷出的细小火苗落在他身上就和挠痒痒似的。他伸出手拎住幼崽的尾巴，不顾它的挣扎，将晕倒在地上的金发少年扛了起来，塞进了店铺门口的悬浮车内，随即关上车门，迅速驾车离去。 临走前还没忘记把店门给带上。 收到希亚消息的时候，海恩斯坐在悬浮车内，正巧在过一个悬浮隧道，信号极差。 金斯的事已经尘埃落定，上午如期举行了处决，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了这个人，被他常年迫害的几位学徒总算是得到了彻底的解脱。 从悬浮隧道里出来之后，海恩斯总算注意到了这条迟来的消息。 黑崽破壳了？ 海恩斯惊讶的睁大眼睛，点开了希亚发过来的小视频。 视频里，黑色的幼崽蛋在桌上晃动得厉害，没多时蛋壳就碎开了，幼小的黑龙扑棱着翅膀钻出蛋壳，朝金发的少年嗷了一嗓子，却不小心喷出了一小簇火苗，烧着了少年额前的一抹碎发。 海恩斯有些忍俊不禁。 希亚听不懂龙族的语言，海恩斯却听得明明白白，刚破壳的黑崽看见希亚的第一眼，那一声稚嫩的叫声其实是用龙族的语言在喊希亚‘爸爸’。 黑崽竟然把希亚当成了自己的爸爸。 海恩斯笑着摇了摇头。 也许是因为寿命太长的缘故，大部分的巨龙更图一时爽快，并不怎么重视亲情，生下的幼崽蛋也基本上都带回了龙谷星，由龙族的祭祀进行统一照看孵育。 幼崽蛋的父母只管生不管养，把幼崽蛋丢给祭祀之后，就跑到别的地方快活去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都不见得回来看一次孩子。 也因此，见黑崽叫希亚爸爸，海恩斯倒也没觉得有多奇怪，只在想，如果希亚知道黑崽其实在叫他爸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事情似乎是叫……喜当爹？ 海恩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希亚的头像，想到对方吃惊时会瞪得圆溜溜的绿眸，就觉得心情更好了几分。 黑崽破壳对于龙族来说是件大事，海恩斯回复了希亚一句，告诉他自己过会儿就能到之后，就把黑崽破壳的消息告诉了龙族的祭祀。 出于私心，海恩斯并没有把那段小视频也发过去，毕竟那段视频里，希亚被黑崽的小火苗烧焦头发时的表情太过可爱，海恩斯莫名不想让别人看见。 龙族的祭祀很快就回复了海恩斯的消息，【我感应到了。】 海恩斯并不意外。 龙族的祭祀常年负责照看龙族的幼崽，在幼崽有能力自保之前，身上都会有一个特殊的法术，让龙族祭祀能时刻感应到幼崽的状况。 当初黑崽被希亚召唤去了科里克星，就是凭借着这个特殊的法术，龙族祭祀才能迅速确定黑崽的具体位置，并让当时正好在科里克星的海恩斯去确认黑崽的具体情况。 海恩斯收起终端，加快了悬浮车的车速，打算尽快赶回学院。 黑崽已经破壳，这就证明他当初的预感没有错，希亚确实有能力将迟迟无法破壳的幼崽蛋孵化。 除了黑崽之外，龙族还有四颗幼崽蛋需要希亚的帮助，他得和希亚谈谈，无论对方出什么要求，他都要想办法让希亚同意这个请求。 毕竟，这事关龙族的未来。 不过以海恩斯对希亚的了解，他觉得如果对方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一口就会答应这个请求，甚至连一点好处都不会为自己考虑和争取。 傻乎乎的小朋友。 海恩斯有些无奈，却又觉得有些心暖。他觉得，自己得想办法让希亚提出点要求，否则的话，小朋友实在是太吃亏了。 悬浮车很快就抵达了学院附近，在路过魔宠店的时候，海恩斯下意识地往店里看了一眼，没看见希亚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以为希亚还在学校，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刚刚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很熟悉的气息。 海恩斯把悬浮车停靠在了路边，拿出终端看了一眼。一个小时前的消息，希亚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这不对劲。 小朋友平时又呆又乖，除非是晚上的睡觉时间，其他时候给他发消息，顶了天十分钟，他就能收到对方的回复。 而现在已经一个小时了，希亚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海恩斯皱了皱眉，朝魔宠店的方向走去。还没等他推开魔宠店的大门，他就闻到了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 那是属于龙族的气息，而且是一头已经成年的巨龙。 除此之外，空气中还残留着希亚和黑崽的气息，以及一股奇怪的香味。 作为药剂大师，海恩斯瞬间便分辨出了这个味道，这是一种迷幻剂的气味。 海恩斯深吸了一口气，海蓝色的眼眸瞬间就变幻成了金色的竖瞳。 希亚被带走了！ 第23章 海恩斯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 带走希亚的人是龙族，而不是其他目的不明的种族。 不过，海恩斯还真没想到, 龙族竟然会派人将希亚带走, 而且使用的手段看起来并不怎么光明正大。 这不像是科娅的作风。 海恩斯揉了揉眉心, 勉强压制住心底冒出来的烦躁感，给龙族的祭祀科娅打了个电话。 “海恩斯？”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科娅的声音里满含着震惊,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背景非常嘈杂且吵闹, 就像是湍急的水流淌过时的轰鸣。不用猜海恩斯就知道, 科娅刚刚肯定变成了本体泡在水中, 这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科娅, 你是不是派人来过科里克星？”海恩斯直截了当地问。 “我让加德去了。”科娅说，“黑崽不是破壳了吗？我就想让希亚来龙谷星做个客, 感谢一下他，黑崽那么多年了都没有破壳，这一次希亚功劳太大了。” “加德？”海恩斯皱眉，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 加德似乎是一头红龙？ “对。”科娅的声音变得清晰了点, “我让他去接你们了, 他这会应该快到了？” 海恩斯沉默了片刻, “他已经来过了。” 科娅怔了怔，“来过了？什么意思？他没把你们接走吗？还是希亚不愿意来龙谷星？” “不，都不是。”海恩斯揉了揉眉心，“我刚回来，没有碰到加德。但是根据现场留下来的痕迹，加德应该已经把希亚和黑崽带走了, 而且……” 海恩斯停顿了一下，“他似乎对希亚用了迷幻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许久之后，科娅咬牙切齿的声音响了起来，“加德那个蠢货！！！” 在确认龙族对希亚并没有其他不利的想法之后，海恩斯已经稍微放下心，只余下了满心的无力。 “你怎么会想不开让加德过来接人？”海恩斯忍不住问。 加德是一头红龙，而所有的红龙在龙族中都是公认的脑袋里缺根弦的奇行种，原因无他，怪只怪红龙们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物种，别的不说，光论破坏力，红龙绝对是龙族一流。 “你以为我想吗？！”科娅崩溃地喊道，“整个龙谷星！除了我和四个还没破壳的崽崽之外，就只剩加德一头龙了！！我能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龙谷星守蛋吗？！！” 海恩斯皱眉，“其他人呢？” “全跑出去浪了！”科娅哽咽道，语气悲痛，“就留下我一个人守着几颗蛋，和一头没长脑子的蠢货在龙谷星，我真的太难了！！！” “……”海恩斯心虚了一瞬。作为一头成年的巨龙，仔细算下来，他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回过龙谷星了，是让科娅如此崩溃的‘罪人’之一。 “我也想出去浪！我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个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星球上，守着几颗蛋过日子！！”科娅语气沉痛地抱怨，“我都一千多岁了！都还没有谈过恋爱！！” 电话那头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海恩斯把电话拿远了点。 听这动静，科娅应该是变回了本体，正在用粗|大的尾巴哐哐砸地。 海恩斯有些无奈。科娅是龙族的祭司，身上背负着为龙族抚育幼崽的职责，但不巧的是，这一次龙族的五颗幼崽蛋不知为何，迟迟不肯破壳，硬生生地拖住了科娅的脚步。 虽然龙族的寿命非常漫长，但龙族幼崽的幼年期相对比较短暂，只有五年左右的时间，然后就能迅速进入成长期。 成长期的龙族幼崽不论是体型还是实力都非常可观，可以和一头成年的中级魔兽媲美，因此只要幼崽到了成长期，负责抚育孩子的龙族祭司就不需要时时刻刻待在幼崽们的身边，能够腾出时间出去放松。 科娅心里苦极了。 龙族的繁衍率并不高，经常出现几十年只有一颗蛋出生的情况，因此抚育幼崽的工作对于祭司来说，其实任务并不繁重。 但偏偏这次，龙族竟然一口气诞生了五颗幼崽蛋，五颗幼崽蛋还都中了邪似的怎么都不破壳。 不破壳科娅就得守在幼崽蛋的身边，就只能待在除了山还是山的龙谷星。 仔细算下来，科娅已经有快十年的时间没有离开过龙谷星了，若不是希亚突然出现，将黑崽孵化，科娅被迫留在龙谷星的日子还要继续无限延长。 可把她给憋坏了。 电话那头的动静很快就停了下来，海恩斯趁机开口：“科娅，照顾好希亚，他的体质比不得龙族，经不起折腾。” “不用你说，我知道。”发泄了一番之后，科娅的声音总算是回复了平静。 海恩斯嗯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重新又坐上了悬浮车。 是时候回一趟龙谷星了。 电话那头的科娅盯着被挂断的终端看了一眼，总觉得刚刚海恩斯嘱托她照顾希亚的那句话，听起来语气怪怪的。 就像是在嘱咐他照看好自家孩子一样。 另一边，一头红发的青年开着悬浮车，卡着超速的边缘迅速开车来到了特殊机场，他的飞船就暂时停靠在这个地方。 等他将不停挣动的幼崽，以及吸了迷幻剂陷入了昏睡中的少年弄进飞船里，并设定好了回龙谷星的自动驾驶程序后，加德总算是空出时间去观察那只龙崽子了。 刚破壳的龙崽子精神气十足，一直冲着他嗷嗷叫不说，还不停地喷着小火苗。 加德挠挠后脑勺，还以为幼崽是在和他闹着玩，于是干脆伸出手放在了幼崽的身前，一把接住幼崽喷出来的那一小簇火苗，哈哈大笑两声：“看，你喷到我了！干得漂亮！” 黑崽：“……” 黑崽嗷了一声，转过身扑到了昏睡中的希亚怀里，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还来不来？”加德兴致高昂地挥了挥手，见幼崽不理他，想了想，他张开嘴朝自己的手心里喷了一口火，然后将那一团火苗捧到了幼崽的身前，“拿去，给你玩。” 成年巨龙的龙息异常炽热，远不是幼崽的龙息可以比的，此时这一团火焰距离希亚很近，昏睡中的希亚虽然没有意识，但身体却依旧感受到了这份热度，他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呼吸急促了几分。 黑崽敏感地察觉到了希亚的难受，它有些焦急地用小爪子推了推昏迷不醒的希亚，只有希亚脑袋大的小身体力气却极大，竟是硬生生地把希亚推动了，离那一团火焰远了不少。 希亚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黑崽转过身，扑棱着小翅膀蹬蹬蹬地跑到了加德的身边，扯着自己稚嫩的嗓音朝加德嗷嗷直叫唤。 不同于之前无意义的叫声，加德这次大概听懂了，黑崽这是在试图用龙语和他沟通。 加德手腕一翻，熄灭了掌心的火焰，饶有兴致地听了一会儿，随即脸色一僵，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间。 这只幼崽竟然在骂他？ 【大坏蛋！不要欺负我爸爸！离我爸爸远一点！】 加德茫然地盯着龙崽子看了好一会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怎么就成坏蛋了？”加德粗声粗气地朝龙崽子抱怨，“还有，我哪里欺负你爸爸了？这附近除了我之外没别的龙了啊？哪来的你爸爸？” 黑崽不理他，自顾自地嗷嗷叫了一阵子，见这个长得一点都不像个好人的家伙似乎并不打算再靠近希亚，便甩了甩尾巴，退回到了希亚身边，张着嘴喘气。 骂了这么久，它也累了。 一直到黑崽疲惫地靠着希亚睡着了，加德都没琢磨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竟然让龙崽子生了这么大的气，朝他嗷嗷叫了这么久。 果然，幼崽的想法不是一般龙能搞清楚的。 加德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到了驾驶位上，心头陡然升起一股落寞之意。 这个世界上能够相互理解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加德莫名伤感了一阵子，长臂一伸，从一旁勾出一大包肉干，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将肉干吃了个精光才作罢。 科里克星和龙谷星之间的距离很远，正常飞行的话，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飞到。不过加德为了能尽快回到龙谷星，操控飞船进行了将近十次空间跳跃，硬生生的把半个月的路程缩短到了半天。 飞船很快就到达了龙谷星，在一处平坦空旷的荒野处停了下来。 作为龙族的首都星，龙谷星上实在是有些寒酸，整颗星球上连一栋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一眼望过去，只有成片的山脉，像极了一颗还未开发过的荒星。 不过对于龙族来说，这样的星球反而更适合他们居住。 毕竟巨龙们都是一些体积庞大且好战的生物，若是常年聚集在一起，很容易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体积如同两座大山一样的巨龙，打起架来破坏力惊人，说是天崩地裂也不为过，再结实的房子都经不起这样糟蹋。 于是，巨龙们干脆歇了建房子的心，每头龙选了一座顺眼的山脉，给自己挖个巨大的山洞，就当是自己在首都星上的窝了。 不过这些年来，巨龙们都沉迷于在宇宙间探险，一去就是好几年不回来，整颗龙谷星就显得无比的空旷和凄凉，看起来更像一颗荒星了。 加德停好飞船，扭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龙崽子，以及被龙崽子当做了靠垫的人类少年。 受迷幻剂的影响，希亚一路昏睡，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要清醒的迹象。 加德茫然地皱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迷幻剂的功效有这么强吗？他记得当时科娅嫌他烦，把一整瓶迷幻剂都丢在了他身上，都只让他昏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醒了。 而他用在希亚身上的迷幻剂，只有区区半瓶而已。 他都做好了半路上迷幻剂失效，他将剩下的半瓶补用在希亚身上的准备。 人类，果然很弱小。 加德叹了口气，一手拎住龙崽子的尾巴，一手把昏睡的少年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带着一人一崽跳下飞船，随即转身抬脚，毫不留情地踹上了船身，将飞船收进了空间钮中。 暴力非凡。 睡得正香的黑崽被加德的动作吵醒，醒来就发现自己的视角颠倒，又被那个大坏蛋给拎住了尾巴。 黑崽嗷的一声挣扎了起来，加德低头看它一眼，耳尖地听见这个龙崽子又在骂他是大坏蛋，于是苦恼地皱起眉，想了想后灵机一动，把拎尾巴的动作改成了捏嘴巴，既能抓住龙崽子以免它跟丢，又能把龙崽子的嘴巴封上，简直是一举两得！ 加德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脚步不停，朝科娅的山洞赶去。 科娅此时正守在放着幼崽蛋培养舱的那个山洞前，身形巨大的蓝色龙族趴在洞口，又粗又长的尾巴安静地垂在她身后，金色的竖瞳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洞内的五个培养舱。 其中一个培养舱是空的，剩下的四个培养舱中都放着一颗幼崽蛋。 黑崽已经破壳了，还剩下四个崽崽，只要这几个崽崽们都破壳，她顶多就只需要再等五年，就可以和其他的巨龙一样出去浪了！ 科娅兴奋地晃起了尾巴，若不是怕打扰到蛋里幼崽们的休息，她恨不得仰天长啸几声，但她终归是忍住了。 崽崽们最重要，科娅心想。等加德回来之后，她就去水里滚几圈，否则的话，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兴奋到睡不着觉。 想到加德，科娅晃动的尾巴微微一顿，随即猛地砸向地面，又在落地之前及时刹住车，将粗大的尾巴轻轻放在了地面上。 那个蠢货！她当初把迷幻剂交给他，可不是让他这么用的！ 科娅气呼呼的喷了口气，决定等加德回来之后，好好地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长点脑子。 恰在这时，远处的天边传来一阵震天的龙吼，一抹巨大的红色身影迅速朝科娅靠近。 科娅呼吸一窒，下意识地低头向培育室里看去。 果不其然，原本睡得酣甜的几颗蛋被龙吼吵醒，此时正在各自的培养舱内晃动着，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噪音一样。 科娅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一头没长脑子的蠢货计较。 然而下一秒，红色的巨龙便落在了地上，哐哐哐地朝她奔来，动作大到整片土地都开始振动起来。 科娅眼尖地看到，红龙左边的爪子里提溜着一只黑色的幼崽，右边的爪子里捏着一个金发的少年。 幼崽被红龙巨大的爪子捏住了嘴巴，整个小小的身体悬挂在爪子外，晃晃悠悠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而那位金发的少年，被科娅视为龙族贵客的希亚，则毫无动静地缩在巨爪之间，不知是被晃晕了还是被吓坏了。 冷静，我必须要冷静。 科娅闭上眼睛，试图用深呼吸来平静自己，但她还是失败了。 科娅睁开眼看向红色的巨龙，一双金色的竖瞳几乎能喷出火来—— 去踏马的冷静！老娘今天如果不揍翻这头蠢货，就直播生吞一整个山洞的宝石！！！ 第24章 为了能尽快找到科娅, 加德用人形跑了一会儿之后，就变成了本体，巨大的翅膀扇动着飞了起来, 加快了速度。 当然, 他没忘记把龙崽子和人类少年带上。不过由于龙爪相对来说比较大, 加德的动作又温柔不起来，因此一人一崽在爪子里的模样看起来很是狼狈。 好在希亚体内的迷幻剂效用还没过去, 因此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而刚破壳没多久的黑崽, 被加德捏着嘴巴带上了高空, 身后还没长开的小翅膀下意识的扑棱了起来, 金色的兽瞳瞪得溜圆。 身为龙族, 哪怕黑崽此时只是一只破壳才半天的幼崽, 它也对广阔的天空有着天生的向往和渴望。 但这并不表示，年幼的龙崽子会喜欢以这种方式飞上天空。 加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黑崽一开始还能扑棱两下翅膀，没多久就扇不动了，强劲的风打在它的身体上，小小的身体险而又险的悬挂在加德的爪子前随风飘荡, 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加德很快就看到了科娅的身影。 蓝色的巨龙守在幼崽蛋的培育室前, 看起来悠闲极了。 加德眼睛一亮,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两只爪子—— 很好, 黑崽还在，希亚也没丢，任务圆满完成。 加德满意地挺挺胸，仰天长啸一声，宽大的双翼带起强劲的气流，竟是又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没一会儿便来到了科娅附近。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头震怒的蓝龙。 科娅强忍着怒意，让加德把被风吹懵了的龙崽子、以及依旧昏迷不醒的金发少年放入了幼崽蛋的培养室内，随即迅速转身，一尾巴抽向了加德。 巨大的红龙被抽的一个趔趄，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却踩到了自己的大尾巴，彻彻底底地摔倒在了地上。 还不等加德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来，比红龙稍微小一号的蓝龙就扑了上来，把红龙压在了地上，尾巴和爪子并用，打得加德半天都反应不过来，连躲都来不及躲一下。 【加德你个蠢货！！！】蓝龙低吼一声，龙吼中盛满了怒意。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加德正准备挡住科娅的殴打，就听见蓝龙如此骂道。 加德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巨大的红色龙脸上写满了懵逼和茫然。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在骂他？他又犯了什么事吗？ 加德迅速回忆了一遍今天的事，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科娅在生什么气，他瞅了一眼怒意未消，打他打得格外起劲的科娅，觉得自己好委屈。 委屈的红龙决定奋起反抗，首先得从气势上压垮敌人。 他张开嘴，正准备大吼一声震慑住压在他身上的蓝龙，嘴里就被对方塞进去一条巨大无比的东西。 加德一愣，下意识的合上嘴巴，却发现自己的牙齿一痛，尾巴也一痛。 加德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科娅塞进他嘴巴里的，竟然是他自己的龙尾巴。 科娅竟然用他的尾巴来堵住他的嘴！ 加德震惊的同时，也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两只龙爪子被科娅压制住了，尾巴也捏在了科娅的龙爪子里，加德只能使劲摇头把尾巴晃出去，还不等他开口，他的龙嘴巴就被科娅捏住了。 加德瞪大龙眼，呜呜呜的想要说话，却被科娅一嗓子给吼回去了。 【你还想反抗？你反抗什么？！你是不是真想把我气死你才满意？！！】 加德委屈得直想摇头，然而自己整头龙都被科娅镇住，对方怕他挣脱开，还用上了法术将他捆住，因此他现在就连简简单单的摇头动作都做不出来。 科娅气不过，还在那里尾爪并用地拍打红龙。 身为一头巨龙，加德生得皮糙肉厚，然而饶是如此，他也抵不过科娅这般揍打。最关键的是，他还没法反抗，这让加德憋屈极了。 就在蓝龙即将一尾巴拍上加德的大龙脸时，加德灵机一动，变成了人形就地一个翻滚，躲开了科娅的攻击。 粗|大的蓝色龙尾砸在了地上，周围的大地跟着晃了三晃，看得加德后背发凉。 这么大的力气，科娅是真的生气了。 眼看着科娅一击没中，想紧跟着来第二次攻击，加德连忙喊道：“别打了科娅，别打了！我知道错了！！” 蓝色的龙尾堪堪停在了加德的头顶上方，科娅眯起巨大的龙眼，盯着加德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憋住怒意，同样变成人形落在了加德的身前。 科娅抬手撩起落在脸庞的暗蓝色碎发，露出她姣好的面容。 科娅肤色偏深，右臂上印着代表龙族祭祀身份的古老法纹，身上穿着黑蓝色的短装，劲瘦的腰线露出一小截，看起来干练又颇具气势。 尤其是她现在还处在盛怒的状态，龙族代表性的金色兽瞳半眯着看向加德，硬生生地把这个比她还高的壮硕青年看得打了个寒颤。 见科娅抬腿朝自己走来，加德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作出防御动作，慌忙喊道：“别打了科娅，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科娅脚步一顿，“真知道错了？” “真的！”加德捣蒜似的点头，就怕科娅不相信他。 “那行，你说说你错哪了？”科娅双臂抱胸，下巴轻抬，表情冷硬。 加德一怔，拧着眉头思考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别出来。 她·就·知·道！！！ 科娅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紧又松开，最终她还是选择握紧拳头，狠狠地朝加德砸了过去。 这个蠢货！一点长进都没有！！ “别打了别打了！”加德可怜兮兮地捂住脑袋，明明整个人比科娅大一圈，此时看起来却可怜又无助，“科娅，你告诉我我错哪了，我下次一定改！真的，你相信我！” 闻言，科娅气不过地又狠狠揍了加德几拳，随后扯住他的衣领，拖着高壮的青年几个跳跃，跳入了放着幼崽蛋的那个培育洞穴内。 可怜的加德丝毫不敢反抗，高大的身躯在崖壁上左磕右碰，却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培养舱内的四颗幼崽蛋早已被吵醒，此时都在舱内晃来晃去，看得科娅又是一阵来气，一抬脚又踹上了加德狂野的俊脸。 要哄睡幼崽蛋实在是太难了，科娅好不容易才把最闹腾的那颗红色幼崽蛋哄睡，结果加德倒好，一下子把四颗蛋全给吵醒了。 接受了强风洗礼的黑崽还没缓过神，此时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科娅上前两步把它抱了起来，怜惜地摸摸它的小脑袋，把它放进了唯一空着的那个培养舱内。 加德见状，从地上爬起来，讨好地走向了另一边的金发少年，正准备伸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他就听见科娅冷喝着打断他的动作：“你别碰他，放着我来。” 加德委委屈屈地退到一边，试图把自己庞大的身躯塞进小角落里，眼巴巴地瞅着科娅把金发的少年扶了起来，动作无比轻柔地放到了几个培养舱旁边的床铺上。 这个床铺是科娅之前放置在培育室内的，原本是打算供当日守蛋的巨龙休息，结果那些巨龙一个两个都喜欢用本体趴在山洞外，后来还干脆全跑光了，只剩下她和加德在龙谷星，这个床铺就一直没用上。 见希亚毫无反应地任由自己动作，科娅皱起眉，指尖泛起一抹柔和的微光，轻轻按在希亚的脑门上。 加德眼睁睁地看见，科娅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阴沉下来，本就不好看的表情此时更是像被人揍了一拳一样。她慢慢转过头，看向了角落里的加德。 加德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觉得科娅实在是太可怕了。 “加德，你告诉我。”科娅扯了扯嘴角，尽量放缓声音，“你给希亚用了多少迷幻剂？” “没用多少！”加德连忙说，“就半瓶！” 闻言，科娅一拳垂上了身旁的石壁，坚硬的石壁被她打出几条裂纹，几块小碎石落了下来，啪嗒啪嗒地滚到了加德的脚边。 “半瓶？！”科娅咬牙切齿道，“你竟然给希亚用了半瓶迷幻剂？！” 加德紧张地吞口水，“多、多了吗？我记得你当时给我用了整整一瓶……” “你踏马记不记得你自己是头龙？！”科娅崩溃地大喊，“你是龙！希亚就是一个普通人类！这类迷幻剂希亚只需要用一滴就够了！一滴！你竟然给希亚用了整整半瓶？！！” “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科娅气势汹汹地朝加德逼近，“让你把黑崽、海恩斯和希亚一块接回龙谷星，结果你把海恩斯给落下了！迷幻剂给你，是让你在空间跳跃的时候给希亚用一点，缓解空间跳跃时候的身体不适！！结果呢？！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加德一脸懵逼。 当初听科娅说黑崽要破壳了，他激动到脑子一片空白，压根没听见科娅跟他说了什么，直接接过科娅递给他的小药剂瓶就走了，等他找到希亚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把科娅给他的迷幻剂用上，直接带走了希亚。 他哪里能想到，迷幻剂不是用来迷晕希亚的呢？ 见科娅气得恨不得能吞下一头龙的气势，加德心虚地往后缩了缩，红色的脑袋垂得几乎能挨着地。 科娅的胸膛剧烈起伏，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胳膊朝山洞外一指，“滚出去，罚抄龙族史十遍，不许用法术。” 加德大惊失色，“科娅，你要不还是打我吧，十遍龙族史——” “二十遍。”科娅无情地打断他，一副你不同意我就继续加的冷酷模样。 加德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山洞。 科娅揉了揉眉心。若不是她还要去照顾希亚，想办法收拾加德整出来的烂摊子，她恨不得继续摁着加德捶上三天三夜。 这个蠢货，脑袋里怕是已经被肌肉给塞满了，简直蠢得让人无法直视！ 被放在了培养舱内的黑崽已经睡着了。它才破壳半天，又被加德折腾了这么久，此时被放在了它熟悉的、待了好几年的培养舱内，没一会儿就卸下了所有的警惕和防备。 科娅眉眼的弧度柔和了些许，她坐到了希亚身边，从空间钮内拿出了一瓶迷幻剂的解药，动作轻柔地捏开希亚的嘴巴，给他灌了一点进去。 足足半瓶迷幻剂，虽然这类迷幻剂对人体没什么伤害，但耐不住希亚吸入的量太大，而且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就算服用了解药，恐怕也会有一段时间的后遗症。 科娅忍不住叹了口气，盯着双眸紧闭的人类少年发起了呆。 她原本还指望着希亚能帮忙，帮她孵化剩下的四颗幼崽蛋，让她早一点解放，但现在被加德这么一折腾—— 等希亚清醒过来以后，恐怕会对龙族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别说帮忙了，如果换成是她，她怕是以后都得绕着龙族走。 科娅一头磕在石壁上，欲哭无泪。 眼看着她的好日子即将到来，她几乎抬手就能抓到，结果就这么没了！ 加德那个蠢货！！！ 科娅在心中咆哮，悲痛又无奈。等她好不容易从情绪中缓过来，抬起头时，就看见躺在床上的金发少年睁开了眼睛，清透的绿眸正茫然地看着她。 科娅一怔，连忙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朝希亚端庄一笑，试图挽回龙族在少年心中的形象，“你好，希亚。” 希亚愣愣地看着他，表情丝毫未变，仿佛没听懂科娅在说什么。 科娅心里咯噔一下，抬手在希亚的眼前挥了挥，“希亚？” 希亚没吭声，视线迷茫地跟着科娅的手游离着。 科娅面色一变，抬手点住希亚的额头，柔和的莹光再次亮起，却比先前更大更浓郁了些。 片刻后，科娅放下胳膊，咬牙切齿地又骂了加德一句，觉得自己刚刚果然还是揍得太轻了。 加德那个蠢货！竟然直接把希亚给整傻了！！！ 科娅痛心疾首地看了一眼少年精致乖巧的脸庞，这么好一个孩子，竟然被一个蠢货折腾得这么惨！！！ 好在迷幻剂的后遗症不是永久的，每天服用一些养身药剂，过几天就能自然恢复。 就是苦了希亚这孩子，得受一遭精神混乱的罪。 科娅在心里叹息一声，给表情空茫的希亚盖上了小毯子，随即身体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走到洞口，朝天上望去。 此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天边落下一抹晚霞，一道银白的身影正迅速靠近这座山峰。 科娅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海恩斯。 银色的巨龙在离地一段距离的时候变成人形，轻巧又精准地落在科娅的身前。 “希亚呢？”海恩斯问。 科娅莫名有些心虚，“在里面休息。” 海恩斯脚步不停，径直走向山洞内，站定在了希亚的身边。 金发的少年躺在床铺上，柔软蓬松的金色发丝微有些凌乱，白净的脸颊上不知从哪蹭上了点灰迹，看上去有种别样的可爱。 海恩斯敏感地察觉到少年的状态不对，他皱眉开口：“希亚？” 科娅紧张地站在海恩斯身边，正准备解释希亚此时的状态，就见少年的绿眸微微一亮，紧盯着海恩斯，语气欢快又惊喜：“爸爸！” 第25章 海恩斯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是他出现幻听了吗？希亚刚刚在叫他什么？爸爸？！ 见海恩斯没有理他, 绿眸的少年坐起身，细白的手指勾住海恩斯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委屈巴巴地皱起了眉, “爸爸？” 仿佛在询问海恩斯, 他为什么不应声一样。 哪怕已经活了四百多年，这也是海恩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少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绿眸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和期待, 勾着他衣袖的手指没用什么力气, 晃动的幅度很小, 带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劲儿。 海恩斯不想让希亚失望, 但他真的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总不能在希亚叫他‘爸爸’的时候应声吧？ 海恩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看向了身边的科娅，低声问：“怎么回事？” 在听到少年脱口而出的称呼之后, 科娅整个人都惊呆了，本想解释给海恩斯听的话卡在嗓子眼，半天都没憋出来一个字。 眼见海恩斯表情变得不好看起来，除了担心之外, 里头似乎还隐隐带着一丝窘迫, 科娅忍不住在心里给加德点了根蜡烛。 惹怒了海恩斯, 加德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是迷幻剂的后遗症。”科娅解释, 把加德做的那些蠢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海恩斯，一个字儿都不敢隐瞒，“希亚现在精神混乱，可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认错人很正常。” 但是能把海恩斯错认成自己的爸爸，只能说这个迷幻剂的后遗症着实有些严重。 解释完了之后, 科娅眼睁睁地看见，海恩斯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看得科娅瞳孔紧缩，本就细长的瞳仁此时更是像针尖一样。 这般震怒的海恩斯，科娅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 金发的少年乖乖巧巧地坐在床铺上，哪怕海恩斯没有理他，他也没有在两人谈话的时候插嘴，只是勾着海恩斯衣袖的手用上了点力气，在海恩斯看向他的时候，弯着嘴角朝他软软地笑，还向前靠了靠，隔着衣袖蹭了两下海恩斯的胳膊。 眷恋和依赖之意毫无掩饰。 海恩斯的蓝眸暗了暗，随后在科娅震惊的注视中，拿出了一小瓶药剂放在希亚的鼻子下方，数秒后便迅速收了回来。 希亚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困倦起来，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绿眸上泛起一抹带着困意的水光。 “爸爸？”他软软地叫着海恩斯。 海恩斯在心中叹息一声，抬手揉了揉希亚蓬松的短发，低声道：“睡吧。” 少年躺下身，听话地阖上双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手指尖却还倔强地勾着海恩斯的衣袖，像是怕他偷偷离开一样。 科娅将这一切收进眼底，忍不住抹了把脸。 人类的小崽子都这么乖这么软这么粘人的吗？ 她想到了曾经带过的那些龙崽子们，一个一个都不让她省心，每次带崽子都像是一场硬战，搅得整颗龙谷星都天翻地覆不得安宁。就算偶尔碰到性子比较内敛的龙崽子，她也体会不到被依赖的幸福感。 龙崽子们都太独立了。 虽然用人类的年龄来算，希亚其实已经成年了，但对于已经活了上千年的科娅来说，才十八岁的希亚就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没多大区别。 和那些闹得她头疼的龙崽子们比起来，希亚简直就是小天使。哪怕精神混乱什么都记不清，他也依旧乖得让人忍不住心软。 科娅眼巴巴地瞅着海恩斯揉乱了希亚的头发，暗自搓了搓手，觉得手心痒痒的。 她活了这么多年，只摸过龙崽子们布满了鳞片的脑门，还没有揉过人类崽子的脑袋，软软的蓬蓬的，手感肯定很好。 科娅暗戳戳地决定，趁这两天希亚还没清醒的时候，她一定要找个时间偷偷摸一把，过个手瘾。 谁知下一秒，她就看见海恩斯又从空间钮内取出一瓶药剂，喂给了希亚。 “这是什么？”科娅问他。 “后遗症的缓解剂。”海恩斯回答，顺手抹去了不小心从希亚唇角滑落的一滴药剂。 科娅一怔，“后遗症也有缓解剂吗？我以为只有迷幻剂有解药……” 海恩斯斜睨她一眼，尾音拉长，“我当时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蠢到把迷幻剂用过量。” 科娅叹了口气，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加德一句。 海恩斯顺手把用剩下的大半瓶缓解剂递给科娅，“给你吧，备用。” 科娅苦着张脸收起了药剂瓶，决定以后绝对不能让加德有机会再碰到这些药剂，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得亏海恩斯大方，各种药剂都会在她这里放上几瓶，否则的话，再多的药剂都不够加德一头龙折腾。 “希亚什么时候能醒？”科娅问。 “看体质，等后遗症全部消除之后，他就能醒。”海恩斯直起身，动作轻柔地拉开希亚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加德在哪？” 终于来了，科娅心道一声，回答：“回他自己的山洞去了，我罚了他二十遍龙族史。” 海恩斯点点头，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长袍，缓步走到山洞门口，嘱咐科娅：“照顾好希亚，他如果醒了，给我发消息。” 科娅点点头，看着海恩斯跳下山崖，在半空中变成巨大的银龙，腾空飞去，方向正是加德的山洞。 科娅已经想象到了加德的惨状，她在身前比了个十字，为加德默哀了一秒钟。 金发的少年喝了缓解剂，还吸入了少量的助眠药剂，此时正安详地躺在床铺上，睡得香甜模样乖巧。 科娅偷偷伸出手，在少年柔软的金发上揉了两把，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口气。 她能看得出来，海恩斯很在乎希亚，而且这样的在意似乎不仅仅是因为龙崽子们。 就像刚刚，明明黑崽也被加德折腾了一番，海恩斯却并不担心刚破壳的黑崽，反而一门心思扑在了希亚的身上。 想到这里，科娅微微一顿。怪不得海恩斯，实在是希亚太惨了，就连她都快把黑崽给忘了。 科娅连忙跑到培养舱旁边，朝舱内看去。 黑崽趴在柔软的垫子上，还不是很长的龙尾巴搭在小屁股上，黑色的小翅膀时不时打个扑棱，像是在睡梦中飞翔一样。 果然是没心没肺的小龙崽子，睡得可真香。 科娅舒了口气，转身去看其他四颗还没破壳的幼崽蛋。 其中三颗幼崽蛋已经恢复了寂静，靠在各自的培养舱内睡着了，只剩下一颗蛋依旧在舱内打着转，活跃得不行。 科娅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那颗红色的幼崽蛋。 “红崽别玩了，快睡觉！”科娅念叨了一句，“别的崽崽们都已经睡着啦！” 大红蛋闻言，艰难地滚到垫子中间，停住不动了。 然而科娅刚转过身，就听见培养舱里发出哐当一声，她回头一看，就见大红蛋撞在了培养舱的防护罩上，并顺着防护罩的边缘打起了滚，蛋壳和防护罩摩擦传出一阵刺耳的滋啦声，听得科娅龙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科娅连忙伸手抓住红色的幼崽蛋，心惊胆战地看向其他的培养舱，见其他三颗蛋并没有被吵醒之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果然，只要和红色挨上边，就没有一头龙能让人省心，就算红崽现在还是个没破壳的幼崽蛋也一样。 太糟心了。 科娅拧着张脸把红蛋放在了垫子中间，并在周围放了一个防磕碰的小法术。 随它怎么闹腾，只要不吵到别的崽崽们，科娅就谢天谢地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距离培养室很远的地方隐约有打斗的声音传来，科娅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子，几乎能想象到海恩斯和加德之间的‘切磋’有多激烈。 打斗的声音持续了约莫有一个小时才停下，没过一会儿，银色的巨龙便乘着夜色飞回了培育山洞，动作轻巧地变成人形落在山洞口，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 科娅偷偷打量了他两眼。 海恩斯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任何伤痕，衣襟整洁如初，就连头发丝都没有乱。 不愧是海恩斯，科娅暗道。连打个架都和别的龙不一样。 “加德怎么样了？”她忍不住问。 “死不了。”海恩斯挑眉，“他皮厚，抗揍。” 科娅对这一点深感赞同，便没再追问。 “希亚醒了吗？”海恩斯问。 科娅摇了摇头，跟着海恩斯一块进了山洞。 少年的睡姿很乖，哪怕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一点都没动。 海恩斯弯腰，手指轻点在希亚的额头，一抹荧光浮现在他的指尖。 片刻后，他收回手，“应该快了，后遗症已经消失了。” 海恩斯的话音刚落，床上的少年便微皱起眉头，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没多久就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绿眸中透着一丝还未完全清醒的茫然。 “希亚，感觉怎么样？”海恩斯把人扶了起来，让他靠坐在了床头。 “海恩斯？”希亚捂住还有些昏沉的脑袋，绿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怎么一觉醒来，他就来到了一个……山洞？ 希亚闭上眼睛缓了缓，脑海中的迷雾慢慢散去，记忆逐渐回笼。 他记得他应该在魔宠店里给崽崽们清理柜笼，然后有人进了店，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他好像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山洞，他看见了一位面生的蓝发女性，还看见了海恩斯。 这段记忆有些模糊，希亚只回忆起了大概。 但他想起来，他似乎、好像、也许—— 冲着海恩斯喊了‘爸爸’？！ 第26章 回忆起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希亚的脸颊迅速涨红，整个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 他、他竟然冲着海恩斯叫‘爸爸’！还叫了不止一声！甚至还、还扯着海恩斯的衣袖冲他撒娇？！ 希亚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啊？ “希亚？”见希亚迟迟没有反应, 海恩斯眉头微皱, 有些担心。 希亚猛地回过神, 听到海恩斯的声音后，内心的羞耻感奔腾而起, 他连忙从床上站起身, 慌忙朝海恩斯弯腰道歉：“对不起, 海恩斯！” 海恩斯被他弄得一愣, “怎么了？” “我、我……”希亚咬咬牙, 觉得自己的脸烫得几乎能冒出烟来, “我不应该那么叫你的，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非常抱歉！” 海恩斯一愣, 瞅见席卷至少年白净耳廓上的浅红，抬手按住对方的肩膀，让希亚坐回了床铺上。 “没事，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海恩斯说, “你吸入了过量的迷幻剂, 精神混乱下做出什么事都有可能, 你不用放在心上。” 迷幻剂？ 希亚茫然地抬头看海恩斯, 脑海中的记忆逐渐细节化，他总算是想起来，在陷入昏睡的前一刻，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原来是这样。 希亚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 他为什么会被人下迷幻剂？给他下迷幻剂的人又有什么目的？是想对他做些什么，还是说那人的目的其实是小黑？ 希亚一下子就想到了鹿族的罗里夫妇, 如果对他动手的人目的是小黑的话，小黑会不会已经被他们偷走了？！ 希亚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了身前的小挎兜，却摸了个空。 小挎兜还在他的身前挂着，里边的幼崽却已经不见了。 “小黑！”希亚焦急地站了起来，“海恩斯，你有没有看见小黑在哪里？” 海恩斯微微侧身，让希亚能看见被他挡在了身后的培养舱，“你别急，黑崽在睡觉，它没事。” 希亚慌忙跑过去，直到看见那只黑色的幼崽趴在软垫上，小翅膀一晃一晃地睡得正香之后，他悬起的一颗心才落了下来。 所以，给他下迷幻剂的人没有伤害他，也没有伤害小黑，仅仅是把他带到了一个山洞？还是说，那人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海恩斯制止了？ 希亚想不通，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 “海恩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希亚向海恩斯求助。 不等海恩斯开口，一旁的科娅说：“我来解释吧。” 希亚一惊，这才注意到山洞里原来还有其他人。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洞里的照明工具并没有打开，而科娅肤色偏暗，身上又穿着深色的衣服，站在一旁不说话的时候，存在感几近于零。 海恩斯让开一小步，默许了科娅主动接过话的举动。 等科娅站到自己身前之后，希亚这才看清楚科娅的容貌，蓝发金瞳，他记得他精神混乱的时候，似乎见过这个人。 “你好希亚，欢迎来到龙谷星。”科娅朝希亚伸出手，唇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我是龙族的祭司，科娅。” 希亚下意识地和科娅握了握手，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刚刚似乎说，她是龙族的祭司，而他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龙族的首都星龙谷星。 龙族的，祭司？！龙谷星？？？ 希亚骤然瞪大眼睛，表情懵逼又无措。 科娅早就预料到了希亚的反应，她笑了笑，语气缓慢又温和，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了希亚。 等科娅讲完之后，希亚艰难地运转着自己的小脑瓜，好一会儿才将科娅告诉他的事消化完毕。 所以小黑，啊不，黑崽其实是真正的龙族幼崽，而不是他所以为的，类龙魔兽的幼崽？ 他竟然用召唤术，召唤出了一颗龙族的幼崽蛋？！ “加德已经被我和海恩斯一人揍了一顿，如果你觉得还不解气的话，可以亲手再去揍他一顿，你放心，他不敢反抗。”科娅说，“他这会儿还在他自己的山洞里，我会嘱咐他，让他好好跟你道个歉。” 一旁的海恩斯突然开口：“道歉的话，等明天吧，他今天没法道歉。” 科娅和希亚动作一致地转头看他。 海恩斯：“我给他喝了一整瓶加了诱导素的迷魂剂，他现在应该正在做梦。” 至于在做什么梦，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科娅在心里默默地又给加德点了根蜡烛，海恩斯出品的药剂都不是凡品，加德今晚会在梦里遇到什么，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反正肯定不会遇到什么好事儿。 希亚总算是暂且压下了内心的震惊，他沉默着没出声，虽然知道那头掳走他和黑崽的红色巨龙肯定被整得很惨，但他并不打算为他说话。 倒不是因为他对被下了迷幻剂这件事耿耿于怀，而是他心疼小黑，啊不，是黑崽。 黑崽才破壳半天而已，他捧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竟然就这样被加德捏着嘴巴抓上天空，就连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做。 黑崽的翅膀还没有长开，还不会飞，如果真的出现什么意外，从那么高的空中摔下来，就算黑崽是一只结实的小龙崽子，也经不起这样摔一下。 希亚不得不承认，加德确实就像科娅说的那样，是一头没长脑子的蠢龙，正常人都不会对一只刚破壳的幼崽做出这样的事，而加德不仅做了，事后甚至还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如果不给他一点惩罚，让他记住这个教训，加德以后肯定还能折腾出更让人头疼的事。 实在是太危险了。 希亚皱着眉在心里嘀咕，满脸的后怕。 科娅：“希亚，我让加德把你带到龙谷星上，不仅仅是想感谢你这段时间对黑崽的照顾。” 闻言，希亚抬头。 “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科娅说，“实不相瞒，除了黑崽之外，龙族现在还有四颗没有破壳的幼崽蛋，但是因为一些原因，这些幼崽蛋一直没能破壳出生，这对龙族来说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所以，我代表整个龙族，希望你能向龙族伸出援手，我们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只要是在我们的能力范围内。” 希亚眨了眨眼，小脑瓜迟缓地运转起来，帮他将科娅的这一长段话提炼了出来。 科娅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帮龙族……孵蛋？ 希亚满脑袋的问号，这个请求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他完全没有想到，龙族的祭司费这么大的功夫，让人把他从遥远的人类首都星带到龙族的首都星，竟然是请他帮忙孵蛋！？ “可是，我不会孵蛋啊……？”希亚犹豫地开口。 “你会。”科娅肯定地说，“你看，你都已经把黑崽孵出来了，剩下的四个崽子肯定不在话下。” “但是我没有孵过黑崽。”希亚更犹豫了，“我就是每天给黑崽抹一次营养液，其他什么事都没做过，黑崽也许只是到了时间，自然而然地破壳出生，并不是我的功劳。” “但是海恩斯说是你。”科娅说。 希亚一怔。 “希亚，你是不是忘了你觉醒了血脉能力？”海恩斯突然开口。 希亚又是一怔，他还真没有想起来。 如果是血脉力量的话，似乎还真说得过去。海恩斯之前就告诉过他，他的这股力量中含有很强大的生命力，而幼崽破壳本身就代表着生命，也依靠着生命。 希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片刻之后，他朝科娅点了点头，“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会尽力。” 科娅隐晦地松了口气。 “海恩斯。”希亚语气有些迟疑，“你也是龙族吗？” 海恩斯点头，没有隐瞒的意思：“我是，抱歉希亚，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 希亚摇头：“没事。” 知道海恩斯其实也是龙族之后，希亚反而松了一口气。他之前觉得，海恩斯帮了他很多，但他却短时间内没办法回报他，这让希亚心里一直都有些过意不去。 幸好，他现在似乎有了帮助海恩斯的途径。 希亚弯了弯眼角，头顶上凌乱的小软毛兴致高昂地一晃一晃，看得海恩斯指尖微微泛痒。 “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海恩斯说，“希亚，你应该早点去休息，力量觉醒期间需要充足的睡眠。” 不提还好，海恩斯一说，希亚就觉得自己开始犯困了。 “我就在这里休息吧。”希亚指了指培养室内的床铺，“还能陪陪黑崽。” “不行。”科娅第一个反对，“龙谷星夜里温度很低，你会生病。” “可以用保温法术。”希亚说。 科娅皱眉：“那也不行。” 怎么能让龙族的贵客睡在幼崽的培育室呢？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我带你去我的山洞里休息吧，正好我今天晚上守着幼崽们，山洞是空着的。”科娅如是道。 然而还不等希亚出声，海恩斯就先一步开口，语气依旧慵懒如初，却带着让人不容质疑的意味：“希亚，你去我的山洞睡。” 希亚下意识地点头同意，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会不会麻烦你？” “不会。”海恩斯摇头，“我的洞穴很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希亚这才放下心，朝海恩斯弯了弯眼角，看起来乖巧无比。 一旁的科娅满脸都写着震撼，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回不过神。 她刚刚没听错吧？ 海恩斯竟然主动邀请别的人去他的山洞？还打算将人留下来一起睡一晚上？！ 想到之前海恩斯对希亚格外不同的态度，科娅脑海中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看向海恩斯和希亚的视线顿时就变了味。 希亚可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崽崽！ 海恩斯竟然连崽崽都不放过吗？！ 实在是太禽|兽了！！！ 第27章 “海恩斯！”科娅忍不住出声, 朝他做了一个手势，走到了洞穴深处，“你和希亚是怎么回事？你该不会对他——” 海恩斯皱眉, 觉得有些无奈：“不是, 你别多想。” 之前是路维, 现在是科娅，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他对希亚有那方面的意思？ 科娅仔细观察了一下海恩斯的表情, 见他的神情不似作假, 便稍微放下了心。 希亚听不见两人在角落里嘀咕什么,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 他摸了摸睡得正熟的黑崽, 随后看向了另外四个培养舱。 山洞内的光线不太好, 希亚看不清楚这几颗蛋的颜色，但他隐约能分辨出来, 这几颗蛋的颜色似乎各不相同，没有一颗是重复的颜色。 这些都是黑崽的弟弟，也有可能是妹妹。 希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离他最近的那颗幼崽蛋。蛋壳表面温热光滑, 带着一股子奶香, 希亚闻得出来, 这股奶香就是他平时给黑崽涂抹的营养液的味道。 幼崽蛋察觉到陌生人的气息, 下意识地晃了两下，却又因为对方的气息让他很舒服的关系，它并没有躲开，反而又往希亚的手指上靠了靠。 真可爱，和黑崽一样可爱。 希亚弯起嘴角收回手，抬起头时正好和迎面走来的海恩斯来了个对视。 “走吧, 我带你去山洞。”海恩斯说，“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再说，我记得你明天没课？” 希亚点点头，“后天有。” “好，明天送你回学校。”海恩斯说着，走到崖边，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希亚：“！！！” 还不等希亚回过神，一头巨龙便从崖底探出了头颅。 洞外月光朦胧，却正好能让希亚看清这头巨龙的容貌。巨龙浑身银白没有一丝杂色，仿佛披戴着银河星光，身后的银翼宽大有力，扇动时带起阵阵气流，把希亚头顶上的小软毛吹得直颤，怎么也立不起来。 属于成年巨龙的气势威压扑面而来，压迫感十足，希亚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越跳越快，越跳越激烈。 这头银色的巨龙……实在是太美了。 银龙微微低头，巨大的金色竖瞳看向洞口纤瘦的人类少年，眼眸之中不带一点攻击性，反而让少年察觉到了一丝温顺。 希亚瞪大眼睛，清透的绿眸中映出银龙高大且肌肉流畅的身形，满脸都写着惊艳。 成年巨龙的照片和影片在星网上流传颇多，甚至还有不少的巨龙玩偶和巨龙模型。而作为一位合格的魔兽爱好者，虽然龙族严格来说其实并不是魔兽，但希亚依旧曾经收集过不少巨龙的相关资料。 但饶是如此，见过不少巨龙本体图的希亚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头银色巨龙，是他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龙，没有之一。 就和海恩斯人形时给他的感觉一样。 银色的巨龙朝希亚伸出前爪，朝他低吼了一声。 “海恩斯让你上他的爪子。”科娅帮忙翻译。 希亚还沉浸在深切的震撼之中，等他回过神时，他已经被科娅推行着坐到了银色巨龙的爪子中。 银龙微阖起前爪，将人类少年护在爪间，尖锐的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少年所处的位置。 “明天见，希亚。”科娅笑着冲希亚挥挥手。 巨龙用力扇动身后的银色龙翼，眨眼间便来到了高空之中，强劲的气流从龙爪间穿过，希亚不得不紧紧靠在巨龙的爪心，以免自己被强风吹得东倒西歪，坐都坐不直。 谁知下一秒，一道法术防护罩便出现在了希亚的身边，将强风尽数挡去。 希亚一怔，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是海恩斯的杰作。 “谢谢你，海恩斯。”希亚心里暖呼呼的。 少年的道谢声淹没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即将消散的那一丝尾音被巨龙捕捉到，它低吼一声，银翼扇动得更加频繁起来，没多久就到达了目的地。 希亚从龙爪中跳到了山洞口，借着昏暗的月光，他隐约感觉这个山洞似乎比之前的那个山洞还要大很多。 耳边传来海恩斯的声音，“进去吧，外面开始降温了。” 希亚搓了搓胳膊，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感觉到的那一丝凉意并不是他的错觉。 山洞里光线很差，海恩斯抬手敲了两下石壁，洞里便迅速亮了起来，希亚注意到，用来照明的是一些嵌在石壁间的发着光的小石头。 “就是一些普通的石头，只不过导光性比较好。”见他一只盯着石壁上的石头看，海恩斯解释，“龙谷星上有很多，你如果喜欢可以带一些回去，普通的照明咒就能点亮它们。” 希亚恍然大悟。 海恩斯领着他来到其中一个小山洞，同样轻敲了一下石壁，打开了封闭的石门。 “这个房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住过人，不过房间内有清洁法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清理房间。”海恩斯说，“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希亚点点头，“你呢？” “我睡那里。”海恩斯指向另外一个方向，希亚顺着他的指尖看去，一眼便看见了另外一个紧闭的石门，看洞口的大小，那个房间应该比他现在所在的这间更大。 希亚下意识地以为那里才是海恩斯的房间。 “早点休息，希亚。”海恩斯说，帮他带上了石门。 等海恩斯离开之后，希亚敲了一下石壁，默念了一声照明咒的咒语，点亮了房间中的照明石。 希亚这才看清楚整个房间的全貌。 不知是不是因为多年没有住过人的关系，这个房间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没有一丝人气。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连一把能坐人的椅子都没有。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一扇同样光秃秃的窗户。 希亚伸出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下一秒就缩回头，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这个房间正好处于山峰的中部，再加上天色昏暗，从窗口往下望去的时候，希亚有一种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的错觉，向前一步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看得他背后发凉。 希亚老老实实地远离了这个小窗户，退回了床边。 就在他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希亚，你这是……被学校赶出来了吗？” “妈妈？”希亚惊喜地回头。 “叫我安妮！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棕发的少女飘在希亚身边，不满地撇撇嘴，“我睡了多久？你怎么就被学校赶出来了？” “一个星期。”希亚回答，茫然地解释，“我没有被学校赶出来。” “那你怎么睡在这种地方？”安妮担忧地看了眼周围，空荡荡的石壁看起来冷清极了，“像是一个山洞。” “我现在在龙谷星。”希亚无奈地说，把这一周发生的事情挑拣着给安妮讲了一遍，不过他有意瞒下了金斯的事。 妈妈难得醒一次，希亚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糟心事身上。 “这可真是魔幻发展。”听完之后，安妮评价，“普通人一辈子都有可能碰不到一次龙族，你竟然跑到了龙族的大本营来了。” 希亚赞同地点头，他到现在都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奇妙了。 “所以说，之前的那位海恩斯，其实也是龙族咯？”安妮突然来了兴致，“龙族好哇，听说龙类的武力值都非常高，正好可以保护你。” 安妮上下打量着希亚，目露嫌弃，“你爸爸也不矮啊，怎么你就不长个呢？” 希亚委屈地鼓了鼓脸颊。 他也不想只长这么高，但是不管他怎么吃都不长个子，站在海恩斯的面前就跟个矮墩墩一样，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不过说起他爸爸，希亚突然想起什么，问：“妈妈，我爸爸他是人类吗？” “当然是人类！”安妮肯定地说，“我和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难道还不知道吗？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海恩斯说，我体内的那股能量可能和我的爸爸有关。”希亚回答，“不过我觉得应该是隐藏的血脉力量，毕竟艾尔维家族以前和别的种族联过姻。” 安妮点头，“应该是。虽然你爸爸那个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再怎么说，我也能分清楚人类和其他种族之间的区别，你爸总不能骗我吧？” 希亚一哽，终是忍住了想要仰天长叹的冲动。 他还真就觉得他爸爸当初是骗他妈妈的，什么记忆全失，什么金发蓝眸盛世美颜，全都是他爸那个渣男为了接近妈妈扯的谎。 偏偏他妈妈对那个渣男至死不渝，坚信不疑地认为他爸是个好人。 希亚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顿那个渣男，又和妈妈聊了一会儿之后，便抵不住困意睡着了。 一夜好梦。 等希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安妮已经重新回到了项链中陷入了沉睡。 窗外的天色还未大亮，希亚打开门，正巧和刚从另外一个房间里走出来的海恩斯打了个照面。 “早上好，希亚。”海恩斯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希亚会起得这么早。 希亚冲海恩斯微微一笑，视线无意间扫见海恩斯身后房间内的景象，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 就和他昨天晚上感觉到的一样，那个石洞房比他睡的房间要大很多，但那个房间却并不是他以为的卧房。 相比起他昨天晚上睡的那个空荡荡的、只有床和柜子的房间，海恩斯睡的那个房间里则塞满了东西，但那些东西中没有一样能和家具扯上关系。 希亚突然想到了海恩斯的星聊头像，那是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石，非常符合龙族的喜好。 而希亚看到的那个房间中，则堆满了像那颗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 希亚记得自己曾经在星网上看到的，关于龙族的一条资料科普。 没有任何龙类能够拒绝在宝石堆里翻滚的快乐。 所以，海恩斯昨天是睡在了宝石堆里吗？ 第28章 见希亚一直盯着身后的房间, 海恩斯面色不变地解释：“这是个杂物间，里面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希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 那么多宝石，海恩斯却说它们都是没用的东西？再怎么说, 宝石也是值钱的玩意, 对于现在口袋空空的希亚来说, 如果能拥有那间海恩斯口中的杂物间，希亚觉得自己可能会幸福到昏过去。 少年的绿眸亮晶晶的, 里头还带着些许艳羡。想到希亚现在手头拮据的现状, 海恩斯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他干脆转过身, 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小礼袋, 伸手抓了几把宝石放进了礼袋里, 趁着希亚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时, 将那个装满了宝石的小礼袋塞进了希亚的手中。 希亚捧着沉甸甸的小礼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慌忙想把礼袋推还给希亚：“海恩斯，我不是想要这些宝石——” “我知道，是我想给你的。”他的话被海恩斯打断，“反正这些宝石不是什么顶级的值钱货, 放我这里也是浪费, 不如给你带回去玩玩。就当是照顾龙崽子们的报酬之一, 怎么样？” “但是这有些多了。”希亚有些为难。 他拎着小礼袋掂量了两下, 这个袋子里少说也有大几十颗宝石，虽然海恩斯说这些宝石不是顶尖的，但希亚能看得出来，这些宝石不管拿哪一颗出去拍卖，都能卖出不少钱，绝对不会和不值钱这几个字扯上关系。 “不多。”海恩斯说, “你现在就是整个龙族的未来，就算是把所有龙类的宝库掏空都不为过，龙崽崽们的价值远比这些宝石要高。” 希亚心里一暖，顿时反应过来海恩斯的真实意图，他慎重地道了声谢，将沉甸甸的小礼袋放进了空间钮内。 “走吧，科娅说已经做好了早餐。”海恩斯率先走出山洞，不等希亚回过神，就跳下了山崖。 哪怕前一天晚上已经见到过一次同样的场景，但希亚还是忍不住心头一跳，直到银色的巨龙从山崖旁探出头颅，朝他伸出龙爪后，希亚才心神微定。 远处的太阳冒出了半边头，闲散的阳光照在银龙的身上，坚硬细密的鳞片闪烁着流光，看起来竟是比那些闪闪发光的宝石还要美上不少。 希亚收起眼底的惊叹，轻轻踏上龙爪，乖巧地坐下。 巨龙收起龙爪，带着金发的少年腾空而起。 透过巨龙爪间的缝隙，希亚终于看到了龙谷星的全貌。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龙谷星上遍布着高大的山脉，巍峨崎岖，无处不透露着一股独属于大自然的气概。 除了龙谷星之外，龙族还拥有不少其他的星球，包括一些出名的商业星，以及一些住民星，这些星球上居住着不少其他种族的族人，也有很多来这些星球旅游的人。 不过那些星球无一例外都非常繁华热闹，希亚在星网上看过不少的介绍，却唯独没有关于龙谷星的。 龙族的首都星龙谷星，向来不对龙族以外的人开放，星网上就连龙谷星的一张照片都没有，恐怕谁都想不到，星际顶尖种族之一龙族的首都星，竟然直到现在都保留着它最原始的模样。 也许他是第一个以人类的身份踏入龙谷星的人。希亚暗暗琢磨，拿出私人终端，在高空中对着下方的山谷拍了一张照，仔细欣赏了一番之后，他便将这张照片存入了私人空间并上了锁，杜绝了照片被外传的可能性。 一人一龙很快就来到了幼崽培育山洞。 让希亚有些意外的是，科娅做的早餐竟然是番茄盖面，他刚从龙爪上跳下来，就闻到了扑鼻而来的番茄味，顿时就让他食欲大开。 “科娅，你也喜欢吃番茄吗？”希亚幸福地端着面碗，绿眸中透着找到知音的喜悦。 “我喜欢吃肉。”科娅摇头，“不过偶尔吃一次番茄也不错，海恩斯跟我说你很喜欢吃番茄。” 希亚愣了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捧着面碗的海恩斯。 他似乎没有在海恩斯面前说过自己喜欢吃番茄这件事，只是之前和海恩斯一起去吃过两次饭，没想到海恩斯竟然这么细心。 希亚吸溜吸溜地吃完了面条，跑到了几个培养舱旁边。 黑崽躺在软垫上，摊着四只小爪子，小肚皮仰天一起一伏，睡得无比的香甜，甚至还打着幸福的小呼噜，时不时还吧唧一下嘴，像是在梦里吃着什么好东西一样。 希亚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黑崽鼓囊囊的小肚子，每戳一下，小崽子的尾巴就跟着晃一下，小肚皮就像是控制尾巴的开关一样，极其灵敏。 实在是太可爱了！ 希亚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玩上了瘾，等他玩够了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指。 “黑崽起床啦！”希亚小声叫它。 听到熟悉的声音，被黑崽压在了身下的小翅膀艰难地扑棱了两下，眼睛都还没睁开，就爬起来精准地一扑，摇摇晃晃地把自己塞进了希亚的怀里。 “黑崽昨天夜里醒了一次。”科娅走到希亚身边说，“它闹着想去找你，我没同意，就给他喝了小半瓶加了点助眠剂的营养液，哄它睡了。” 希亚摸摸黑崽的小脑袋，面上浮现一抹歉意。他昨天晚上跟着海恩斯回山洞的时候，应该把黑崽也带上的。 “黑崽真的很黏你。”科娅说。 怀中刚睡醒的小崽子张开嘴嗷呜了一声，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在看见抱着自己的人是希亚之后，黑色的小崽子兴奋地扑棱着小翅膀，用力往希亚的怀里拱了拱。 与此同时，其他的几颗幼崽蛋也逐渐有了反应。 昨天晚上天色太暗，希亚只注意到其他四颗幼崽蛋颜色各不相同，直到现在他才看见四颗蛋真正的模样。 剩下的四颗幼崽蛋大小都差不多，除了颜色不一样之外，和当初的黑崽没什么区别，不过当希亚仔细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四颗幼崽蛋上的魔纹也各不相同，但都同样的古老繁杂。 “这是红崽、蓝崽、紫崽和绿崽。”科娅一一指过去，被喊到名字的幼崽蛋晃晃悠悠地朝希亚打着招呼，其中红色的那颗幼崽蛋由于晃动幅度过大，哐当的一声撞到了防护罩上。 好在防护罩上被科娅施加了特殊的法术，没有发生像上一次黑崽撞碎防护罩那样的惨案。 听得到这四颗幼崽蛋的名字之后，希亚不禁陷入了沉默。 龙族给崽崽们起名都这么随便的吗？什么颜色的蛋就是什么颜色的崽，若是被别的种族知道了，怕是得惊掉一地的下巴。 似乎是看出了希亚沉默的原因，科娅解释道：“龙族的幼崽都是以颜色来区分的，等它们破壳长大，度过幼崽期进入成长期之后，可以选择由祭司帮忙取名，也可以选择自己给自己起名。” “那如果正好有两个或者更多颜色一样的崽崽出生呢？”希亚好奇地问。 “那就叫大崽、二崽。”科娅说，“不过这种情况很罕见，龙族很难有后代，同一时间有同色幼崽出生的情况，从古到今都没出现过几次。如果不是这一次出现意外，黑崽早就已经进入成长期，拥有自己的名字了，这几颗幼崽蛋绝对不会赶到一起破壳。” 希亚恍然，在黑崽的脑门上怜惜地亲了一口。 难怪这几颗幼崽蛋还没有破壳就已经有了自我意识，因为它们已经到了破壳的时间，却迟迟无法破壳，被迫在幼崽蛋里多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希亚想象了一下这个感觉，觉得如果换成是自己，怕是早就已经在蛋里面闷坏了。 黑崽嗷呜叫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希亚的下巴，兴奋地打了个嗝儿，从鼻子里喷出的一小簇龙息险而又险地从希亚的发梢旁擦过。 希亚从空间钮里取出一块黑色的蛋壳碎片，递给了黑崽，并把它放进了身前的小挎兜里。 不过，就算接受了龙族崽崽们名字都如此随意的设定，希亚也依旧觉得这种反差实在是太可爱了。 希亚用眼角偷偷扫了一眼海恩斯，海恩斯还坐在旁边吃着面条，哪怕是最最普通的番茄盖面，也依旧被海恩斯吃出了昂贵大餐的感觉，对方的一举一动之间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优雅。 希亚凑到科娅的身边，放低声音，忍不住悄悄地问她：“科娅，海恩斯小的时候，难道是叫银崽吗？” “海恩斯吗？”科娅一怔，迟疑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海恩斯和其他龙不一样。” 科娅微微垂眸，掩住了眸中划过的一抹叹息，“海恩斯小时候遇到了些事，不是在龙谷星出生的，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早就已经给自己起好了名字。” 希亚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了海恩斯，却见他已经吃完了早餐，不知从哪扯出一张纸巾，动作随意地擦着嘴角并不存在的残渍。 “其实取名这件事，绝大多数的龙都比较随意，进入成长期之后由祭司起名，如果满意的话就直接用，很少会有龙选择自己起名。”科娅说，“而且龙类都不怎么重视传承，也没有什么姓氏之说，名字就是名字，多取一个姓氏反而又麻烦又难记。” 希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这件事。但他随即一怔，突然反应过来，海恩斯是有姓氏的。 科娅说，海恩斯小时候遇到过一些事，等回归龙族的时候，他就已经为自己起好了名字，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海恩斯已经度过了幼崽期，至少已经进入成长期了。 希亚看了一眼海恩斯，对方已经站起了身，此时正站在洞口背对着他们，银白的长发在太阳底下亮眼又吸睛。 ‘兰瑟’这个姓氏，肯定对海恩斯很特别吧？就像‘艾尔维’对他而言一样。 希亚收回视线微微垂眸，绿眸深处划过一抹细不可察的悸动。 “而且啊，”科娅突然又凑近了点，“海恩斯是全龙族中，唯一的一头银色巨龙哦。” 希亚睁大眼睛，“唯一的？除了他之外，就没有别的银色的龙类了吗？” 科娅摇摇头，“所以我才说，他和别的龙类不一样啊。他当初回归龙族的时候，龙谷星上本来没有几头龙的，听到有银色的龙出现，好多龙都从外面赶了回来。啧啧，那场面，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难得，除了节日之外，龙谷星就没有那么热闹过。” 希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几乎能够想到当时还没长大的海恩斯该有多窘迫，身边围着一群颜色各异的巨龙不说，那些巨龙还都瞪着铜铃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跟在看什么稀奇事儿一样。 聊得正欢的两人没有注意到，站在洞口的海恩斯身体突然一顿，偏头看向他们的眼眸之中闪过一抹无奈。 一旁的培养舱发出哐当一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希亚下意识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颗红色的幼崽蛋不知怎的，滚到了培养舱的另一头，还把软垫给掀了起来压在了自己的身上，此时正挣扎着想要重新滚出来，却怎么也推不开那块软垫，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撞着防护罩。 看着可怜兮兮的，却又透着一股子傻劲儿。 科娅头疼地扶额，把被压在软垫下的红崽给捞了出来，重新放回了软垫的上方，收回胳膊前还屈指轻弹了一下那颗蛋，小声嘀咕道：“你怎么这么能折腾呢！” 幼崽蛋被她弹得打了几个滚，哐当一声又撞在了防护罩上，摇摇晃晃的半天都没能滚回去。 希亚有些忍俊不禁，他几乎能想象到蛋内幼崽晕乎乎的、想爬又爬不起来的模样。 又呆又萌，实在是太可爱了点。 “说起来，加德怎么还没过来？”科娅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终端上的时间，“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平时给他发消息说要吃饭的时候，他来的比谁都快啊？” 海恩斯闻言，同样看了一眼时间，随即微微皱眉。 迷魂剂的功效不至于这么久，加德应该已经从梦里醒过来了才对。 “去看看他吧。”海恩斯说，“走之前从他那里拿点东西，给希亚做补偿。” 科娅想了想道：“也行，我本来打算从我的宝库里拿点出来的，现在看来不用我大出血了。” 海恩斯从空间钮内取出一架飞行器，几人合力把五个崽崽的培养舱搬进了飞行器内，打算等去一趟加德的山洞之后，就让海恩斯开着飞行器把希亚送回学校。 这是科娅之前就已经考虑过的事，如果希亚同意帮龙族抚养这几颗幼崽蛋的话，一切还是要以希亚为重。 毕竟希亚现在还在上学，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待在龙谷星帮忙照顾幼崽蛋，而龙谷星和科里克星之间相隔甚远，希亚也没法经常跑过来照顾幼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海恩斯把几颗幼崽蛋一起带到科里克星，放在学校附近的那家魔宠店里。 有海恩斯在，就算几颗幼崽蛋不在龙谷星，科娅也能放心。 以海恩斯的实力，保护几颗幼崽蛋绰绰有余。 为了方便照顾幼崽，加德的山洞距离培养舱并不算远，没多久飞行器就到达了加德的山洞口。 海恩斯把飞行器停在了洞前，担心黑崽见到加德之后会生气，希亚把黑崽留在了它的培养舱里，并嘱咐黑崽自己很快就回来，好好安抚了一番黑崽之后，这才跟着海恩斯和科娅一同来到了加德的山洞。 山洞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希亚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抬手掩了掩鼻子。 像是什么东西烧着了的味道，而且洞里也飘着一些浑浊的烟雾。 “加德这家伙！”科娅被呛得打了个喷嚏，差点没忍住喷出火来，“到底在搞什么鬼？！” 几人顺着烟雾向洞里走，最终停在了一个没有阖上门的房间前。 房间里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出里边的状况，海恩斯抬手挥了挥，一阵风凭空而来，卷着那些烟雾飘向了洞外。 希亚这才看清楚房间内的情况。 红发的青年屈膝跪在房间中央，身前摆着几块古旧的神像，神像前堆着一小坨泥巴，泥巴里插着几根香火，浓烟的源头便在这里。 加德双手合十表情凝重，嘴里念念有词，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山洞里已经来了人。 希亚隐约听见，加德嘴里念叨的好像是什么‘佛祖保佑’‘上帝保佑’‘鬼神退散’之类的词句。 希亚：“……” 那几块古旧的神像里既没有佛祖也没有上帝，加德这样祈祷能有用吗？ 见加德撅着屁股朝那几块神像磕了个头，科娅终于忍不住上前，一脚踹在了加德的屁股上，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怒吼一声：“加德！！！” 加德哎呦一声被踢得翻了个跟斗，差点一头撞在燃烧着的香火上。 等加德爬起来看见踢他的人，他眼睛一亮，连忙扯住科娅说：“科娅？你来的正好！帮我一起拜一拜吧呜呜呜，我怀疑我撞鬼了，昨天晚上有好多好多鬼摁着我灌我迷幻剂，实在是太可怕了！！！” 加德几乎痛哭流涕地说：“我明明已经喝晕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还能看到那些鬼对我做的事，有一个舌头这——么长的鬼，他舔我的脸！还想扒我的衣服！还有一只头都快掉下来的鬼，说要把我的脑袋卸下来当球踢！还有好多好多别的鬼！我想变回龙飞走，可是我被迷晕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都快被它们给卸成一千六百四十八大块了呜呜呜！！！” 科娅抬手扶额，面上的表情一阵扭曲，一头蓝发被气得几乎能立起来。 这算什么事儿啊？！一头怕鬼的巨龙？？？ 这要是传出去，龙族的脸都要被加德给丢尽了！！！ 第29章 加德的声音里满是惊恐, 他紧紧地扒住科娅的胳膊，怎么都不松手，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科娅强忍住想暴揍一顿加德的冲动, 扭头看向海恩斯, “你给他喂了什么来着？” “加了少许诱导素的迷魂剂。”海恩斯回答。 科娅沉默了片刻, “诱导什么？” “梦到他最害怕的东西，并且梦境要和迷幻剂有关。”海恩斯说, “我也没想到, 他竟然会梦到这些东西。” 一旁的希亚听到两人的对话, 很快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看向扒着科娅的胳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红发青年, 嘴唇微微勾起, 又被他强制压了下去, 但最终他还是没忍住，悄悄笑出了声。 虽然加德现在的模样看着着实有些可怜, 但希亚觉得这是他应该得到的教训。 不让他长点记性，以他的性子，以后肯定还会做出同样的蠢事。 科娅嫌弃地扒拉开加德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问他：“以后还敢随便给人用迷幻剂吗？还敢拎着崽崽飞那么高吗？” 加德嗷嗷大哭, 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科娅轻啧一声, 觉得加德虽然这么保证了, 但以他那粗得跟尾巴一样的神经, 说不准哪天就又给忘了。 想到这里，科娅有些头疼地叹气。看来日后她虽然暂时不用照顾幼崽蛋了，却又多了一个任务，她得看着加德，让他不要再犯蠢了。 这个任务似乎比照顾幼崽蛋还要艰巨。 科娅揉了揉眉心，垂眸看见加德哭得脏兮兮的脸, 嫌弃无比地咧嘴，扯过被加德放在了一旁的衣服，盖住了他的脸。 “把脸擦干净。”科娅如是说，等加德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她领着其他人来到山洞内的另外一个房间门口，指了指紧闭的房门，对加德说，“开门。” 加德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地听话照做。 石门打开后，露出了里面堆得像座小山一样的宝石，以及零零散散夹杂在宝石间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开了灯之后，整个房间都被宝石照的闪闪发光，仿佛一个星际大舞台一样。 果然，所有的龙类都拥有一个自己的藏宝洞。希亚在心里嘀咕。 加德没忍住打了个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科娅让他打开的房间是他的小宝库。 “开宝库、嗝，做什么？”加德茫然地问，声音还带着刚哭完的沙哑。 “拿点东西给希亚和崽崽们。”科娅回答。 加德不明所以，“那为什么要从我的小宝库里——” 他的话还没说完，科娅就一个眼刀钉在他的身上。加德打了个寒颤，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也是他犯蠢的惩罚之一。 加德又打了个嗝，闭上了嘴不再吭声。 一旁的海恩斯比科娅更加直接，在宝石堆里挑挑选选了几件模样有些奇怪的物件出来，直接丢进了空间钮里。 加德紧张兮兮地看着海恩斯的动作，强忍住想要哀嚎的冲动，见海恩斯只拿了几个闪闪发光、但长得奇奇怪怪的、明显不是宝石的东西之后，他偷偷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海恩斯便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新的空间钮，大手一挥，将房间里的宝石扒拉了将近一半到空间钮内，末了还不忘将被他刻意放在一旁的几个奇怪物件拢了拢，放进了另外一个空间钮里。 房间里的宝石堆瞬间就矮了一大截，原本满满当当的房间，现在看上去竟是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 加德：“！！！” 加德傻了眼，张嘴的一瞬间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一簇火苗从他的嘴里窜了出来，被科娅眼疾手快地打散了。 科娅斜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看得加德又想打嗝了，但他又怕张着嘴会不小心喷出火来，只能紧闭着嘴巴，无比憋屈地把嗝给咽了下去。 海恩斯瞥了加德一眼，“嫌多？做错了事就得承担起责任，万一因为你的原因，希亚不愿意帮龙族的忙，还有四个崽崽要怎么破壳？你来孵蛋吗？到时候幼崽蛋若是孵化不了，你就是整个龙族的罪龙，就算你把整个宝石库都拿出来，也抵不了你的罪名。哪怕你以死谢罪，死后也会被龙族的祖先们纠缠追责，你会成为龙族的千古罪人。” 龙族的祖先们显然已经入土了若干年，简单点说就是被龙鬼缠身。 加德惊恐无比地又打了个嗝，在火苗喷出来之前，他自己用手捂住了嘴，随后道：“不多！一点都不多！海恩斯你把我的宝石库全部掏空都没有关系！！！” 海恩斯拿着那枚装着一堆宝石的空间钮，将它递给了希亚，“拿着，这些宝石是给崽子们准备的。等龙崽子们都破壳之后，花销很大，这些宝石你随便用。” 本想拒绝的希亚一听，默默地接过了这枚空间钮。 苦啥也不能苦了崽崽们，正常情况下，喂养一只魔宠崽崽都会有很大的消耗，更何况黑崽他们并不是普通魔兽，龙崽子们成长速度飞快，如果没有龙族的资助，他还真养不起五只龙崽崽。 与此同时，接过了空间钮的希亚感受到了加德的视线，他抬眸望去，就见加德眼巴巴地瞅着他手中的空间钮，眼神中带着些许不舍和诀别，但更多的却是后怕。 “希亚，之前是我错了。”加德抽抽鼻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崽崽们，不要像我一样，捏着崽崽往天上飞。” 科娅忍不住踢了加德一脚，“希亚不会飞，也没你那么蠢。” 加德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眼角扫见房间里剩下的宝石，他打量了片刻，竟是又笑了出来。 “够我睡觉打滚了。”加德挠了挠后脑勺，顿时觉得最后一丝委屈也烟消云散了。 海恩斯晃了晃另一枚空间钮，里面装着他扒拉出来的几个模样奇怪的物件，“这几个虽然不是宝石，但是在人类那边比宝石更值钱，我过阵子找个拍卖会把它们卖了，给黑崽他们买营养液。” 单支价格三万星币的营养液，四个幼崽蛋每天一支，就要花费十二万星币。除了幼崽蛋的营养液之外，已经破壳的黑崽也需要专门的幼崽营养液，还要买些幼崽的零食和其他东西，花销很大。 也亏得龙族有钱，否则的话一次性照顾五个崽崽，还真能把一个普通家庭给整垮。 希亚暗暗掰着指头算了算，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临走前，希亚还是拉着加德，给他郑重地道了声谢。 虽然加德之前确实过分了些，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还给出了自己一半的财产用于照顾龙崽崽们。 龙族对于自己的财宝有多看中，这一点全星际各个种族的人都知道，加德最后能够心甘情愿地分出一半的财宝，确实能让希亚看出来加德人其实还不错，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 实在是有点傻里傻气。 和科娅加德告别之后，海恩斯便带着希亚上了飞行器，迎接希亚的是黑色龙崽子的用力一扑。 破壳没多久的小龙崽子个头不大，力气却不小，这么用力一扑过来，硬生生地把希亚撞得差点没站稳，整个人晃了晃，被海恩斯轻轻拽住后，他才免去了向后倒下的小事故。 黑崽扑棱着身后的小翅膀，小声地嗷呜叫着，小爪子紧紧地扒住希亚的衣襟，身后的尾巴愉悦地左右晃动了起来。 这让希亚想到了黑崽还没有破壳的时候，每次心情愉悦，整颗幼崽蛋都会晃动起来的模样。 希亚吧唧一口亲在了黑崽的脑门上，想了想后，拿出一颗透明的宝石递给黑崽。果不其然，黑崽的注意力顿时就被这颗闪闪发光的宝石给吸引走了，一对还非常稚气的龙眸瞬间就亮了起来。 海恩斯已经坐到了驾驶位上，飞行器迅速启动，朝龙谷星上空飞去。 为了缩短时间，海恩斯提前让希亚服用了少许迷幻剂，操控飞行器进行了数次的空间跳跃，只半天的时间就从龙谷星飞到了科里克星。 作为药剂大师，海恩斯对迷幻剂的用量把控相当精准，飞行器到达科里克星的前几分钟，希亚就自己醒了过来，正好错过了那些让人难受的空间跳跃。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下午的觉之后，希亚觉得现在精神格外好。 海恩斯停好飞行器，取出自己的悬浮车，把四颗幼崽蛋从培养舱里拿了出来，放进了悬浮车的后座上，而飞行器和幼崽们的培养舱则被他收进了空间钮里。 悬浮车内的空间并不算很大，远不足以放下四个幼崽蛋的培养舱。 希亚抱着黑崽坐上悬浮车，见四颗颜色不一的幼崽蛋相互靠在一起，乖乖地坐在后座上，忍不住伸手挨个摸了一遍。 这四颗幼崽蛋倒也不怕生，冲着希亚摇摇晃晃地打着招呼。 希亚突然想起来，当初使用召唤术的时候，他感受到了五个不同的回应，最终却只有黑崽来到了他的身边。 现在回想，那剩下的四个回应，应该就是这几颗幼崽蛋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召唤术只能召唤出一只魔兽，想必当时这几个幼崽蛋都会来到自己的身边，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这么说起来，龙族的这几个幼崽，其实和他的缘分都不浅。 希亚弯了弯眼角，见幼崽蛋们排排坐似的乖乖让他摸，心里软成了一片。 悬浮车很快就到达了科里克学院，海恩斯把车停在了魔宠店门口，打开了店内唯一的那个小房门，让希亚和自己一起把五个培养舱都搬了进去。 虽然娜拉小姐说，这个小房间可以随便进，但希亚一直没有进去过。 这个房间比希亚想象中的还要大上不少，里边还通了好几个更小的房间，整体的布局更像是一间完整的住宅房，厨房、卫生间、客厅、几个单独的小休息间，以及一间放满了各种崽崽照片的书房。 “幼崽蛋们平时就放在这个房间里面。”海恩斯说，“你只要记得每天晚上来给它们涂抹一次营养液就可以了，其他时候我来照顾。” 不等希亚回话，重新被放回了舱里的幼崽蛋就抗议了起来，几颗蛋一同摇晃着撞向防护罩，显然并不赞同海恩斯的提议，但在海恩斯看过去的时候，这几颗蛋却又安静地一动不动，仿佛刚刚哐哐撞防护罩的举动是他们的错觉一样。 希亚几乎想笑出声。 海恩斯对幼崽的威慑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这样的属性放在海恩斯的身上，竟然让希亚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反差萌。 海恩斯沉默片刻，无奈至极地揉了两下眉心，竟是认真和幼崽蛋们讲起了道理，“希亚还要上学，带着黑崽就已经够惹眼了，不可能再多带着四颗幼崽蛋。” 幼崽蛋们一动不动，对海恩斯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却硬生生地让在场的两人都察觉到了一股沉默着不妥协的倔强，就像是一种无声的抗拒。 看得希亚又是一阵闷笑，直到海恩斯无奈地扫了他一眼，希亚才轻咳两声，止住了自己有些过于放肆的笑声。 希亚想了想，试探性地问：“要不轮流来吧？我每天就带一颗蛋，四天就能来一个轮回。” 这个提议最终获得了四颗幼崽蛋一致的赞同，幼崽蛋们在培养舱里左右摆动着，向希亚表达自己的欢欣。 希亚忍不住给四颗蛋挨个来了一波爱的抚摸，开始期待崽崽们全部破壳之后的生活了。 还没破壳就这么可爱，等破壳之后肯定会更加可爱。 海恩斯看着对他爱答不理的四颗幼崽蛋，难得的觉得有些郁闷。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这么不招崽崽们待见呢？ 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龙崽子们。 第30章 四颗幼崽蛋轮流来, 也有一个先后顺序。 幼崽蛋们在各自的培养舱里摇得起劲，都使出了自己十二万分的力气，试图让希亚第一个选中自己。 希亚无奈地皱眉, 不知道应该选哪一个, 于是决定寻求海恩斯的帮助。 “黑崽是它们中最先出生的。”海恩斯说, “然后是红崽、蓝崽、紫崽和绿崽，你如果决定不了, 不如就按照这个顺序来, 它们很可能也会根据这个顺序来破壳。” 纠结又毫无头绪的希亚闻言, 当即敲定了这个顺序, 把晃得最欢快的红色幼崽蛋抱进了怀里。 当然, 临走前希亚没忘了安抚一番剩下的三颗幼崽蛋, 并向它们保证，等明天上完课之后一定会尽快赶过来看它们, 没被选中的幼崽蛋们这才安静下来。 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希亚抱着黑崽，胸前的小挎兜里装着红色的幼崽蛋，被坚持要跟出来的海恩斯送回了宿舍。 宿舍客厅的灯还亮着, 显然他的好友洛奇还没有睡觉。 希亚告别海恩斯, 上楼推开了房门, 果然看见了正缩在客厅沙发里打游戏的洛奇。 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 洛奇一下子就从沙发里蹦了起来，把玩到一半的游戏丢到了一边，“希亚，你可算是回来了！” “抱歉，洛奇。”希亚有些歉然地对洛奇说。 他昨天一夜未归，身为他的室友兼最好的朋友, 洛奇给他发了上百条消息，电话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遍。可惜希亚远在龙谷星，私人账号又没有开通全星际畅聊套餐，因此压根没有收到洛奇给他发的那么多消息。 直到他今天乘坐着飞行器来到科里克星附近之后，他才终于收到了晚了将近一天的消息，并向洛奇报了平安。 洛奇当时回复他，如果希亚再晚一点出现，他都快报警了。 “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学期间夜不归宿。”洛奇摆了摆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希亚，见他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之后，视线就黏在了那颗显眼的大红蛋身上，震惊无比地问，“你、你这又是从哪里搞来的一颗幼崽蛋？” “这是黑崽的弟弟。”希亚回答他，“我昨天跟着黑崽的家人去他们的星球了，终端接收不到这么远的信号，所以才没回你的消息。” “难怪。”洛奇了然。早在黑崽还没破壳的时候，他就知道希亚召唤出来的魔兽至少是高级魔兽，而高级魔兽一般来说都已经有了近乎人类的智慧和自我意识，少数魔兽种族甚至在星际中拥有正式的公民身份牌，在星际中享有正式公民的权利。 想必黑崽的家人就是这类特殊公民。 洛奇暗自点头，又看了一眼在小挎兜里不停乱晃的大红蛋，“他们怎么把弟弟也交给你了？我本来以为黑崽的家人肯定会把它先接回去的。” “出了点小状况。”希亚有些含糊地带过，“黑崽有四个弟弟，当然也可能是妹妹，它们现在都由我来抚养。” 洛奇：“！！！” “四个？！”洛奇没忍住惊叫了一声，“那加上黑崽，你岂不是要养五个幼崽？？” 被希亚抱在怀里的黑崽扑棱了两下小翅膀，仿佛被惊到一样嗷呜了一声，朝洛奇喷出一小簇火苗。 洛奇“……” 分别了一天多，这只黑色的小崽子还是那么不可爱。 “对，一共五只崽崽，现在只有黑崽破壳了，剩下的四个崽崽都还是幼崽蛋。”希亚说，“还好有娜拉小姐送的小挎兜，不然我就抱不过来啦！” 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洛奇有些忧心忡忡的，“但是你哪里有多余的积蓄照顾这么多幼崽啊？” 希亚一愣，显然没想到洛奇竟然想到这方面去了，但他随即心里一暖，眼角跟着就弯了起来，“他们给了抚养费，很多很多。” 洛奇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刚才是真的担心希亚是白白答应帮别人养崽子，希亚本来手上就不怎么宽裕，召唤出来黑崽之后本就多了一个需要花销的地方，更何况现在又多了四颗幼崽蛋。 虽然没有自己养过幼崽蛋，但对于抚育幼崽所需要的花销，洛奇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一句大得惊人也不为过。 “你放心吧，洛奇。”希亚笑着说，“我现在可有钱了！” 听到这话，洛奇忍不住眼神古怪地看了一眼希亚，觉得以这傻孩子的金钱观念，很有钱可能也就是比之前有钱一点点罢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希亚说的有钱是真的有钱，毕竟他现在可随身携带着加德的半个小宝库呢！ “这颗红色的幼崽蛋叫什么名字？”洛奇问。 希亚摸摸兴奋得就没停止晃动的红崽，说：“叫红崽。” “黑崽红崽是他们的名字？”洛奇很明显地迟疑了一瞬。 希亚点头，“对，等他们破壳长大一点后，才会取正式的名字。” 就算是这样，黑崽、红崽也太不走心了点。洛奇默默地在心里吐槽，剩下的三颗幼崽蛋，不会叫什么黄崽白崽吧？这什么种族啊，一窝还生几个颜色不一样的崽子…… 洛奇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着黑崽的眼神莫名有些同情起来。 “早点休息去睡吧，希亚。”洛奇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你明天上午有课？” 希亚怔了怔。 原本他明天上午是有课的，他要去药剂学的课堂上做助教，但是现在金斯出了事，药剂学肯定会换一个教授。 他不知道新来的教授是否需要他这个助教。 希亚抿抿唇，和洛奇说了声晚安后，便带着一蛋一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床头柜上用被子搭起来的小窝还没有被拆掉，这会儿正好可以用来放红色的幼崽蛋。 希亚把黑崽放到床上，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给伊诺校长发了一条消息，询问他新来的药剂学教授是否需要助教。 希亚之前做助教，其实勉强也算是一份零工，这是科里克学院对资优生的福利和补助，除了每年的奖学金能多拿一部分之外，药剂学课程用剩下的药材，如果教授没有其他用的话，也是可以分给助教的。 助教的身份给了希亚不少便利，也能帮他节约部分开支，毕竟灵草灵植等其他的药材其实并不便宜，希亚虽然买得起，但如果全部药材都是自己购买的话，他平时的实验肯定没办法放开手脚去使用药材。 希亚私心里并不希望失去这份小临工，但如果新来的药剂学教授真的不需要助教，他也只能放弃。 好在伊诺校长很快就回了他消息，告诉他新来的教授平时还有别的事，比较忙，肯定需要助教来帮他管理学校的一些事，让希亚明天继续和以前一样就行，并非常体贴地把新教授的星聊名片推送给了他。 希亚顿时松了一口气，点开校长推送给他的好友名片，申请加好友，备注自己是药剂学课程的助教。 新教授的头像是一小瓶药剂，透明的浅金色药剂被装在高档的水晶药剂瓶内，晶莹剔透泛着浅浅的莹光，看起来漂亮非凡。看得希亚忍不住用手指摸了又摸，恨不得能把这瓶药从头像里扣出来，拿在手上把玩。 可惜的是，新教授半晌都没有任何回音，仿佛没有收到希亚的好友申请一样。 希亚又等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了，只能暂时放弃，打算等明天上课之前直接去药剂学办公室，当面和新的教授说明情况。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希亚习惯性地伸手一探，没有摸到熟悉的圆滚滚的幼崽蛋，反而摸了一手温热却有些滑溜溜的触感。 希亚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黑崽已经破壳了。 希亚坐起身，把还没睡醒的黑崽塞进被子里，转头看向了床头柜，随即眉心一跳。 大红蛋不在它的小窝里，哦不对，确切地说，大红蛋和那个用被子搭成的小窝都不见了。 和它哥哥一样，是个睡觉不老实的小家伙，肯定是趁他睡着了之后，偷偷地想滚到他的床上，和他一块儿睡觉。 希亚感慨了一声，视线扫过自己的床铺，随即一顿，连忙又从床头到床尾仔细摸索了一番，却依旧没有发现那颗醒目的红色幼崽蛋。 他蛋呢？那么大一颗红色的幼崽蛋呢？！ 希亚这才有些慌了，他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但他脚刚落地，就感觉到脚下的触感不太对。 希亚收回脚探头一看，就见原本被搭成小窝的被子已经掉落在了地上，整条被褥卷成了一大团，中间似乎还包裹着什么东西，此时正在轻微抖动，像是在挣扎一样。 希亚沉默了片刻，伸手把被困在了被子里的红色幼崽蛋给捞了出来。 大红蛋重见天日，又被有着舒服气息的人抱在怀里，可把它给兴奋坏了，在希亚怀里左摇右晃了好一通，这才稍微安静下来。 希亚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听闻红龙的脑子都不是很好使，这一点希亚之前还抱有一丝怀疑，觉得一头龙的性格怎么会和它的肤色扯上关系，但现在看来，传闻或许是对的。 红色的龙，似乎都带点傻气。 就连红崽这个还没破壳的幼崽蛋，都明显遗传到了这一点。半夜睡觉竟然滚到了床下面不说，竟然还把被子给裹到了自己的身上，硬生生地把自己给困在了被子里。 傻得希亚无话可说。 看来以后除了要给红崽买营养液，还得给它买一些补脑的营养品，也不知道市面上的补脑品对红龙的基因有没有用。 希亚摸摸大红蛋的蛋壳，满心忧虑。 第31章 希亚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便出发去了药剂学教授的办公室。 好友申请已经过了一晚上，然而新来的药剂学教授依旧没有通过这个申请，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到, 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由于没联系上教授, 希亚不知道自己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东西, 他就按照以往的习惯，把可能会用上的东西全部塞进了空间钮内。 时间还很早, 路上的学生不算多, 不过他们中很多人在看见希亚的时候, 都会忍不住盯着他看一会儿, 才转移开视线。 希亚摸摸怀里不怎么安分的、一直在不停晃的大红蛋, 比起黑崽来说, 红崽确实要显眼很多。 不过希亚早就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注视着，因此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只不过一想到之后的一段日子，他每天都会换一颗不同颜色的幼崽蛋放在小挎兜里，也不知道这些人的表情会变成什么样。 希亚莫名的有些期待。 至于已经破了壳的黑崽，则被希亚放在了肩膀上, 此时正捧着一块蛋壳碎片咔嚓咔嚓地啃, 粗粗的小尾巴垂在希亚的肩头, 时不时还甩两下, 昭示着尾巴主人的好心情。 希亚抬手摸摸黑崽的小翅膀，隐约感觉这对光秃秃皱巴巴的翅膀，似乎比黑崽刚破壳的时候长大了一点点。 他很快就来到了药剂学教授的办公室，就在希亚准备抬手敲门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原本挂着‘药剂学’这三个大字的烫金牌子已经被人摘了下来, 换上了另外一个看起来扑通又朴素的牌子。 上面写着‘请勿打扰’几个大字。 希亚默默地放下手，心道还好他没有莽撞地敲响门，否则第一次见面就可能给新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 希亚拿出终端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课还有半个多小时。他决定就在办公室的门口等一会儿，等教授出门准备去上课的时候，他在路上也来得及说明情况。 希亚摸了摸怀里的红色幼崽蛋，正准备坐到一旁走廊上的座椅上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陌生人的声音。 “你站在这做什么？” 希亚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这人看起来有点年纪了，头发有些稀疏凌乱，带着一副古旧过时的黑色方框眼镜，脸上的表情刻板又不耐，一副下一秒就会口吐嘲讽的模样。 希亚确定自己从没在学校里见过这个人，看年纪也绝不可能是这个学期新来的学生，但很奇怪的是，希亚觉得这个人好像长得有一点点眼熟。 他眼尖地注意到，这个人的手指尖染着淡淡的绿色，很像是某种灵草的汁液留下的痕迹。这样的痕迹希亚的手上偶尔也会有，通常都是在制作药剂的时候染上的。 “我在等药剂学的教授。”希亚下意识地站直身体，回答他。 “我就是。”来人推了推眼镜，脸上的不耐更明显了几分，“有什么事？” 果然是他。 希亚心下了然，语气愈发恭敬起来，“我是药剂学的助教，希亚·艾尔维，不知道伊诺校长有没有向您提过我？” 新教授皱眉，“我不是跟他说我不需要助教吗？” 希亚愣了愣，“可是校长跟我说您需要……” “我不需要。”新教授摆摆手，绕过希亚准备开办公室的门，“你回去吧。” 希亚有些失落地叹口气，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的好友申请一直没被通过了。 但伊诺校长为什么要跟他说，新教授需要助教呢？总不能是回错了吧？ 希亚不太想得通，他转身准备走人的时候，突然又听见新教授开了口，“等等！” 希亚脚步一顿，转身疑惑地看向新教授，“教授，还有什么事吗？” “你刚刚说，你叫什么来着？”新教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看向眼前少年的视线中带上了几分不确定的审视。 “希亚·艾尔维。”希亚回答，头顶上金色的小软毛茫然地晃了晃。 新教授抿抿唇，他盯着希亚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安东尼·艾尔维和你是什么关系？” 希亚一怔，“他是我外公。” 安东尼就是艾尔维家族的老家主，也就是希亚母亲安妮的亲生父亲，已经去世了很多年。 希亚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听到有人提起这个名字。 新教授闻言，神色缓和了不少，“那安妮是你的母亲？” 希亚点点头。 新教授又盯着希亚看了一会儿，打开了药剂学办公室的门，径直走了进去，“进来吧。” 希亚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门内的人不耐烦似的又重复了一声，他才猛地惊醒，走进了办公室。 不过几天没来，这间办公室就已经大变了一番模样。 原本放在窗边的办公桌被拖到了办公室的角落，各种书柜杂物柜全部被拖放到了一侧，整个办公室过半的位置，都被一整套的实验器材给霸占，看起来有些拥挤，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凌乱。 见希亚一直盯着那套实验器材看，新教授语气有些干巴巴地解释：“放在办公室方便，实验室太远。” 原来如此，希亚心道，这样确实能节约不少时间。 “教授，您认识我的外公和母亲？”希亚问。 “认识。”新教授回答，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和那家伙不熟。” 希亚偷偷抬眼看了看新教授的表情，眼尖地瞅见了教授面上一闪而逝的怀念。 这样子并不像是不熟，反而像是关系很好，只是嘴硬不承认。 “你的母亲，安妮她还好吗？”新教授问。 希亚下意识地抬手，隔着衣服碰了一下坠在他胸口的绿翡翠，语气有些不自然地说：“她……已经去世了。” 教授一愣，“抱歉。” 希亚摇摇头，示意没事。她的母亲其实以另一种方式存活着，但这件事太过于离奇，因此希亚并不能告诉别人。 “奥尔索，你可以这么叫我。”奥尔索教授说，“跟我说说那些学生的情况吧。” 希亚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剂学学生名单，讲到一半才隐约反应过来，奥尔索教授似乎是默认了他助教的身份。 这让希亚有些开心，连带着头顶上的小软毛都立得更精神了点。 这个学期的药剂学课程目前只上了一次，上节课金斯虽然留了作业，但由于下课没多久他就被抓走了，因此学生们上交的作业并没有人进行批改。 不过饶是如此，希亚也清楚地点出了这些学员中大部分人的情况。 他上节药剂课全程都在教室里转悠，大部分学生的学习进度都被他收进了眼底，他向来对药剂相关的事比较敏感，因此半天的时间，足够他记住课堂上大部分人对药剂制作的适应程度。 奥尔索坐在办公桌前，一声不吭地听着希亚的讲述，看似严肃又冷漠，实际上他一直在用眼角偷偷观察希亚，眸中的情绪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满意和怀念之上。 希亚这孩子，在说起药剂的时候，那眼神那神色，和他的外公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临上课前的十分钟，奥尔索教授收拾好东西，叫上希亚一起向教室走去。 希亚跟在他的身边，盯着奥尔索教授的侧脸看了一会儿，那股子熟悉感又漫了上来。 奥尔索、奥尔索…… 等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有一期《神奇的魔药》封面上刊登的，就是一位名叫奥尔索的魔药大师！！ 希亚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总算是意识到了这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趁着奥尔索教授不注意，他偷偷拿出终端，点开其中一个相册，手指飞快地翻找了起来，没多久就找到了他保存下来的封面照片。 封面上的奥尔索大师显然在拍照之前进行过精心的打扮，头发染成了全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老旧的黑框眼镜也被换成了一副精致的银边眼镜，和现在这位看起来有些干瘦的小老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希亚收起终端，实在忍不住心中的雀跃，小声问道：“教授，您之前是不是上过《神奇的魔药》的封面？” “上过。”奥尔索教授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家杂志找了我好几次，每次都在我做实验的时候来，烦得不行。要不是他们说只要我去拍一张照，以后都不来打扰我了，我压根都不想理他们。” 希亚无比崇拜地盯着奥尔索教授，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夸赞道：“教授，您真厉害。” 能够登上《神奇的魔药》的封面的人，都是药剂大师中的顶尖者，在整个药剂师协会里面都是佼佼者，这是希亚一直以来的梦想。 奥尔索教授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见他绿眸中的崇拜和向往毫不掩饰，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一个小弧度。 他相信这个少年肯定可以，就和他的外公一样。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药剂学的教室。 奥尔索教授的上课方式和金斯不同，之前的金斯会让希亚为所有学生准备好这节课需要的所有药材，但是奥尔索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他更喜欢让学生根据药材名单，亲自去挑选药材。 这也是对学生们的教学，能够让他们更加清楚地分辨各种药材，记忆更深刻。 希亚站在存放材料的小隔间门口，帮奥尔索教授监督这些学生们挑选药材，若是有人挑选错了，就提示他们重新回去挑选。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这些学生们大多数都是第一次亲自挑选药材，可谓是手忙脚乱，拿错药材的事频频发生，甚至还有人在小隔间里吵了起来，只因为两人都认为自己选择的才是正确的药材，而对方的是错的。 这两个人最终决定让希亚帮忙评理，但遗憾的是，这两个人挑选的药材都是错的。 希亚有些头疼地揉了一下眉心，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制作药剂时的状况—— 似乎也没有这么糟糕啊？怎么这群学生能整出来这么多奇怪的事？ 正想着，希亚就感觉到自己的身前站了一个人，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杰布那高大壮硕的身躯。 又来了，希亚在心里叹了口气。 “好久不见，艾尔维助教。”杰布朝希亚咧了咧嘴，趁着周围的人都没注意这里，他朝希亚的方向又凑近了点，压低声音道，“上一次有金斯，那这一次呢？新来的教授可不像金斯那样，和你那么熟吧？” 希亚几乎想翻个白眼，觉得杰布这个人实在是太幼稚了。 不过这一次，还不等希亚开口说话，一直乖巧安静地坐在他肩头的黑崽就不乐意了。 黑崽还在蛋里没破壳的时候，就知道了杰布这个人，知道他总喜欢欺负希亚，上一次甚至还弄伤了希亚。 只不过那个时候它还在蛋里，没法保护希亚，只能着急地在蛋里面乱晃。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黑崽瞪大眼睛，身后的小翅膀生气地打着扑棱，它盯着眼前明显不怀好意的大个头，张开嘴凶巴巴地嗷呜了一声。 一簇比平时更粗一些的火苗猛地窜了出来，目标直指杰布的头顶。 杰布压根没反应过来，被这一簇火苗给喷了个正着，头顶上的短发瞬间便着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把他的头发给烧了个精光。 等到头顶上的热度褪了下去之后，杰布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了神。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瞬间就变得光秃秃滑溜溜的头顶，被肉挤成一小团的眼睛慢慢睁大，里面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他竟然秃了！！！ 第32章 看到自己的杰作之后, 黑崽满意地打了个嗝儿，身后的小翅膀扑棱了两下，随即用脑袋拱了拱希亚的脸侧, 骄傲地挺起了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 希亚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身前的人发出一声凄惨无比的哀嚎声之后, 他才眨了眨眼，盯着杰布那光溜溜泛着光的头顶, 没忍住笑出了声。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杰布的身上, 希亚小小声地夸奖黑崽：“干得漂亮, 黑崽！” 黑崽嗷呜了一声, 觉得自己可太厉害了, 竟然保护了希亚！ 杰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面上的表情百般变化，最终定格在恼怒和窘迫之上。 “希亚·艾尔维！”他死死地盯着希亚, 以及悠闲地坐在希亚肩头的黑色魔兽幼崽，一双小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你怎么能指使这个畜生——” 希亚皱眉，打断他的话, “黑崽是一只拥有自我意识的魔兽。”他说, 语气严肃, “它会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星际公民证件, 甚至比人类更加稀有。” “哈！”杰布讥讽地笑出声，“就它？” 希亚掀了掀眼帘，从兜里拿出私人终端，点开了录音功能，“是的，就它。我记得星际法里有规定, 当众辱骂歧视其他种族，少则罚款三千星币，多则判刑十年。可惜了，刚刚那句话我没有录进去，杰布，你要不要再多说几句，让我录个证据？” 杰布一哽，脸上闪过一抹忌惮，还真没敢再吐露一个字出来。 一旁的奥尔索教授很快就察觉到了这边不同寻常的混乱，他疾步赶了过来，皱眉冷喝道：“都站在这里干什么？” 杰布眼珠子一转，脸上的神色顿时就变了，他指着自己被烧得光秃秃的脑门，向奥尔索教授哭嚎道：“教授，我也想好好挑选药材上课啊！可是艾尔维助教不准啊！你看看他，竟然让自己的召唤兽攻击我！我头发都被它喷火烧没了！！” 希亚：“……”希亚突然对杰布家族产生了些许同情，杰布家族本就是个小家族，这一辈中只有杰布一个独苗苗，结果还被养成了这副模样，这脑子，简直比加德的脑子还不好使。 奥尔索教授听完之后点点头，看向希亚，“希亚，是这么回事吗？” “杰布的头发是黑崽烧的。”希亚承认，“不过那是因为杰布先对我言出不逊，后来又辱骂黑崽，这一点周围的同学可以为我作证，想必很多同学都听见了。” 奥尔索教授看向一旁围观的众多同学，有几个胆子大的站了出来，甚至还绘声绘色地模仿了一遍杰布骂黑崽、却又被希亚的话吓得不敢出声时候的模样。 没多久，奥尔索教授就了解了全部的事情经过。 杰布没想到周围的同学竟然会直接把他给卖了，毕竟杰布虽然只是一个很小的贵族，但相比起学校里半数以上的普通平民学生而言，杰布家族的势力足够他在大多数人的面前横行，更何况他平时一直跟在默伦的身边，杰布家族再加上一个利普顿家族，还真没有多少人敢踩在他的脸上。 只可惜，杰布今天还真踢到了铁板子上。 站出来为众人还原当时场景的那几个学生，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杰布家族根本惹不起，甚至就连没落了之后的利普顿家族，也得思量思量和这几个家族对着干的后果。 “行，我知道了。”奥尔索教授瞥了一眼杰布，“杰布同学，下课之后跟我走一趟。” 杰布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去做什么？” “去校长室。”奥尔索教授不紧不慢地说，“你难道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尊重师长的学生。你辱骂助教在先，后又欺瞒我真相，这件事我会让校长来定夺处理结果。” “杰布家族的后代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奥尔索教授小声嘀咕着，走回了原先的位置，视线却一直锁定在小隔间的方向，一眨也不眨。 听到奥尔索教授的话之后，杰布整个人抖成了筛糠，他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奥尔索教授的视线严厉又冰冷，硬生生地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真是个蠢货。 希亚摇头叹息，不再理会杰布的视线，招呼着让其他学生继续挑选药材，继续今天的课程。 这个小插曲暂时就这么过去了，药剂学的课程继续进行。 奥尔索教授的授课方式在希亚看来很是新奇，他更加主张让学生们自主动手，从挑选药材到熬制出药剂成品，奥尔索教授只做过一次示范，接下来的时间就尽数交给了学生们。 不过在学生们熬制药剂的时候，奥尔索教授会和希亚一样在教室里转悠，时刻注意学生们的进程，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之后，会给予学生们一定的提示，却不会直接将错误的地方直接告诉他们。 一上午的课程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希亚最后收拾好所有人的药剂，见收纳盒内的药剂各种奇怪的颜色都有，觉得惊奇无比。 这群人也太能折腾了，明明就那么几样药材，他们到底是怎么制作出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希亚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莫名觉得有一点小心痛。 奥尔索教授看到收纳盒里的这些药剂瓶，脸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他皱了皱眉，眼不见为净似的将东西全部塞进了自己的空间钮内。 他随后和希亚交代了一些课后需要做的事，便带着怂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杰布离去了，方向正是伊诺校长的办公室。 希亚在心里给杰布同学点了一根小蜡烛，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 希亚的生活逐渐步入了正轨，恢复成了每天在学校和魔宠店之间往返跑的日常。 新开的那家魔宠店依旧在进行新店活动，不过如今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部分娜拉小姐的老顾客在尝了个新鲜之后，还是选择回到了娜拉小姐的魔宠店，进购一些魔宠崽崽们日常需要的物品。 这让希亚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决定尽快将魔宠店的新活动提上日程。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得先把自己的药剂售卖证给拿到手。 虽然中途被迫去龙谷星做了一次客，但这并没有耽误希亚准备售卖证的考试。 售卖证的考试其实并不难，不过希亚准备一口气将e级和d级的售卖证都考到手，因此准备的东西就比正常情况下要多一些。 好在他平日里就积累了不少和药剂有关的知识，因此笔试部分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除此之外，他就只需要将他想要售卖的几种自己研发的药剂，每一种准备一小份，等考试那天直接上交即可。 顺便还能给这几支药剂按上一个‘希亚研发’的名头，虽然这几种药剂都是一些低级的趣味药剂，但对于希亚而言，这算是他进入药剂圈的第一步，意义重大。 药剂售卖证的考试就在这周末，希亚上完这周的课之后，就连忙赶往娜拉小姐的魔宠店。 海恩斯刚刚发消息告诉他，他已经在魔宠店里腾出来了一个小房间，专门给他用来熬制药剂使用。 希亚抱着蓝色的幼崽蛋，肩膀上坐着黑崽，飞快地跑到了魔宠店里。 自从把龙族的几颗幼崽蛋都带到魔宠店里以后，海恩斯就几乎没怎么离开过店里，只偶尔会离开一会儿办点事，但很快就会回来。 科里克星不比龙谷星，龙谷星上只有龙族才能自由出入，而科里克星作为人类的首都星，繁华程度在整个星际都能排上名次，相对来说，潜在的危险就要比龙谷星上高很多。 哪怕海恩斯已经在整个魔宠店里施展了不少的防护和警报类的法术，他依旧不放心独自将幼崽蛋们留在魔宠店里。 希亚推开魔宠店门的时候，店的大厅中并没有人。他熟门熟路地解锁了小房间的指纹锁，推开后果然看见了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海恩斯，而培养舱里的那三颗幼崽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海恩斯在附近的关系，安静地躺在各自的培养舱里一动不动。 就连红崽也格外安静，只在希亚推门进来的时候，左右晃动了几下，表明它并没有睡着。 见希亚来了，海恩斯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小房间，懒洋洋地道：“药剂室在那里，指纹锁的系统和店里是一样的，你的指纹能直接开。” 希亚欢欢喜喜地和海恩斯道了声谢，把蓝崽暂时放回了培养舱里后，便迫不及待地推开了门，准备将自己的实验器具摆放在药剂室内。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药剂室里已经放置了一整套完整的实验器材，一看就知道用的是顶级的材料，比他自己的那一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那套器材是我家里闲置的。”海恩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放在家里落灰浪费，长时间不用还容易坏，我就拿来了，你不会嫌弃吧？” 怎么会嫌弃呢？！ 希亚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黏在了这一套实验器材上，怎么也挪不开，他强忍着想要冲上去和众多器材来一个拥抱的冲动，转过身，郑重又感动地道：“谢谢你，海恩斯。” 海恩斯摆摆手，“你不嫌弃就行。” 希亚摇摇头，终是忍不住跑回药剂室内，面色激动又虔诚无比地把各类器具都摸了个遍，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这套实验器具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试验器具，他从未在市面上看到过同款，很有可能是定制的。 而沉浸在喜悦中的希亚并没有发现，在这套实验器材某些隐蔽的角落里，刻着几个浅浅的、华丽又优美的大写‘l’。 第33章 希亚兀自沉浸在喜悦里了一会儿后, 没多久就恢复了平静，开始做起正事。 他需要在考试开始前，将所有需要上交给药剂协会的药剂都制作出一份, 并在制作的时候录制相对应的视频, 证明这个药剂是由他制作的。 海恩斯已经提前帮他把专门的药剂瓶拿了不少回来, 制作完之后希亚只需要直接装进药剂瓶内，瓶口有一个特殊的法术封印, 再加上录制的视屏, 就能够证明这个药剂是参加考试的人员制作的, 而不是由谁代替他完成的。 希亚把私人终端架在了旁边, 摄像头对准药剂台的方向, 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各类药材, 开始熬制药剂。 这次考试的时候，他准备一次性将所有他打算卖的自制药都上交一份, 其中有几样是他自己研究出来的药剂，也有一些是比较常见的药剂，这些药剂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不少，好在他还有一天半的时间, 足够他将其中绝大部分都熬制一份出来。 至于剩下完成不了的, 他也可以事后再补发给药剂协会获取这类药剂的售卖资格, 现在的他只需要准备足够的药剂, 能将售卖证的等级从e级提到d级就可以了。 希亚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熬制药剂这件事对于希亚来说，是除了吃饭、上课和睡觉之外，占据他生活比重最多的一件事。 虽然这段时间因为幼崽蛋的事情有些许耽搁，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熬制药剂的热爱。 海恩斯的这套器材从小刀到整个桌架用的都是顶级的材料，小刀握在手中很有质感，刀刃锋利却并不滑, 哪怕是切比较坚硬的材料，都能非常轻易地一刀切到底。 希亚摸摸小刀的刀背，一旁坩埚内的药剂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药剂的颜色呈现出带着些许浑浊的暗黄色，等希亚将切完的药材丢入锅中之后，暗黄色的药剂逐渐变为明亮的浅黄色，原先的浑浊感瞬间就消失了。 这样的变化让希亚着迷不已，透亮的绿眸中映出锅内明黄色的药剂，整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光彩。 海恩斯站在药剂室的门口，透过门上的透明小窗看着门内的金发少年。 希亚在熬制药剂时的状态，和平时很不一样。自信、熟稔、流畅、干净利落……很难想象正在熬制药剂的人其实是一位刚成年的、连初级药剂师资格证都没有的人，少年熬制药剂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那些成名已久的药剂大师。 穿着白大褂的少年背影纤细却笔挺，站在药剂台前忙碌着，金色蓬松的短发比之前稍微长长了一点，发梢软软地搭在肩头，时不时蹭一下少年细白的脖颈。 海恩斯起初还在观察希亚熬制药剂的动作，慢慢的，他的注意力就被少年本身给吸引了过去。 坩埚内升腾而起的雾气弥漫在药剂室内，萦绕在少年的身边，看起来朦胧又美好。少年偶尔转头时，雾气蒙在那双透绿的眼眸前，却遮不住那双眼睛里明亮的光彩。 许久之后，海恩斯揉了揉眉心，收回视线微垂眼帘，掩去了蓝眸深处一闪而逝的异色。 店外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期间有几位顾客来到店里，海恩斯没有打扰希亚，自己出去招待了这几位顾客，后来他甚至觉得有些麻烦，干脆关上了店门，在门上挂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招待顾客买东西哪有看希亚，哦不，哪有照看龙崽子们重要。 一直等到外边的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之后，海恩斯才拿起终端看了眼时间，重新站回到药剂室的门口。他瞅准了希亚正好将这一副药剂熬制完毕，便抬手敲了敲门。 药剂室内的希亚怔了怔，连忙脱下手套打开药剂室的门，“海恩斯，怎么了吗？” “已经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海恩斯目光柔和。 希亚的身上还带着一股各种药材混合在一起的清苦味，但并不难闻，反而带着一种莫名的清新气息。 “啊！我都忘了！”希亚看了一眼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每次熬制药剂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希亚经常忘记时间，甚至感觉不到饿和渴，只有当药剂熬制完毕或者被人打断的之后，他才会反应过来，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希亚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觉得有点饿。他的上一顿还是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这会儿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那点东西早就已经消化完了。 海恩斯一眼就看出了希亚的想法，他有些想笑地看着希亚头顶那一小撮已经饿得蔫蔫的小软毛，勾唇道：“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 希亚刚想说不用，海恩斯就补充了一句：“有番茄。” 希亚吞下拒绝的话，默默地脱下白大褂，头顶上的小软毛很有精神地一晃一晃的，他飞速地把药剂室收拾了一番，然后对海恩斯道：“走吧！” 临走前，希亚还不忘把黑崽和紫色的那颗龙崽蛋带上，打算等吃完后直接回宿舍，剩下的药剂等到第二天再继续熬制。 但让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吃饭的途中海恩斯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科娅打来的。 接完电话之后，海恩斯的表情有些古怪。 希亚问他：“怎么了？” 海恩斯斟酌了一下，回答他：“科娅说，加德想过来帮忙照顾幼崽。” 闻言，希亚被番茄汁呛住，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整张脸都咳得通红。 “加德怎么突然想照顾幼崽了？”希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话如果是科娅说的，我觉得还有一点可信度。真的是加德说的？” “科娅说是加德说的。”海恩斯说，神色有些无奈，“她说，加德这两天还是在做梦，梦里会有那些他很害怕的东西，他觉得只有待在你身边才会觉得安全。” 希亚满脑袋的问号，“什么叫待在我身边才觉得安全？为什么是我？难道不应该是你吗？毕竟迷魂剂和迷幻剂都是你熬制的。” “可能是想赎罪？”海恩斯不太确定，“我还没答应他们，说问问你的意见。” 希亚想了想道：“来是可以来，但是我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儿出来，毕竟科里克星不像龙谷星，人多了就容易出事，加德又、又……比较单纯。” 他顿了半天，才找出一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词来形容加德，而这个词听在海恩斯的耳中，则自动转化成了‘没脑子’这几个字。 “科娅说，如果你同意加德过来的话，她也会一起来。”海恩斯说，“有科娅在旁边看着，加德闹不出什么事来。” 希亚想想也是，毕竟之前科娅一直在龙谷星和加德待在一块，加德虽然傻了点，却没闹出什么大事。只有那次科娅让加德带他回去的时候，加德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看着才犯了蠢。 希亚斟酌了一下利弊，同意了加德的意愿。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更何况海恩斯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店里照看崽崽，对他来说确实不方便，如果有人能来帮忙的话，能省很多事。 海恩斯当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科娅，隔着老远的距离，希亚都能听见加德兴奋的嚎叫声从海恩斯的终端里传了出来。 海恩斯嫌弃地皱眉，迅速讲完事情后便挂断了电话，将那源源不断地哀嚎掐断在了终端那头。 希亚弯了弯眼角，突然觉得加德这头龙虽然傻了点，但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就是不知道科娅受不受得了近距离的音波攻击，现在没有崽崽在身边，想必科娅也不会有什么顾忌，加德很可能又得挨一顿揍。 有了这通电话，希亚就提前做好了加德和科娅会过来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第二天早上来到店门口的时候，依旧被惊呆了。 此时才早上八点不到，科里克学院的后街还很寂静，今天是周六，大多数人都选择在今天早上睡一个懒觉。 不过希亚心里还惦记着没有熬制完的药剂，因此起床之后匆匆吃了顿早饭就赶来了魔宠店。 让他没想到的是，加德和科娅两人来得比他更早，而且两人的模样，似乎已经在店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 “希亚！你可算是来了！！”缩在店旁的加德一看到希亚，连忙站起身想往希亚的身上扑过去，却被科娅眼疾手快地拎住了后衣领。 饶是如此，希亚依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后怕地拍了拍小胸脯。以加德这高壮的身材，就这么扑过来的话，希亚肯定承受不住，得摔在地上。 加德扑棱了两下，发现挣脱不开科娅的手之后，就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一双金色的竖瞳却眼巴巴地看着希亚的方向。 希亚注意到，加德的眼眶下挂着两个不甚显眼的黑眼圈，显然就像海恩斯说的那样，加德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 “科娅，你们这是连夜赶过来的吗？”希亚忍不住问。 科娅点点头，无奈地按了按眉角，“加德说他见不着你就不敢睡觉。” 加德在一旁疯狂点头，这副模样让希亚想到了一种大型的犬类魔兽，又憨又傻又可爱。 “是迷魂剂的药效还没过吗？”希亚问。 “不是。”科娅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嫌弃，“就是单纯的心理作用。” 希亚没忍住笑出了声。看来加德真的是很怕鬼，竟然到现在都对它们‘念念不忘’。 “希亚，我保证一定不会添乱的！”加德可怜兮兮地说，似乎怕极了希亚会赶他走一样，“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准我做什么我就坚决不做！” 想了想，加德似乎觉得光这样口头承诺没什么说服力，于是他举起胳膊，指着自己手腕上绑着的那块腕表，说：“看！我买了一个魔宠腕表给自己带上了！” 希亚一愣，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魔宠腕表他了解过，一般情况下都是给一些危险程度比较高的魔兽使用，可以用来随时观察它们的情况，以及体内魔力运转的状态。只要有超出正常范围内的异常运转情况，魔兽的主人就能通过腕表来控制魔兽，以免他们暴起伤人。 “这是加德主动要求戴上的。”科娅在一旁补充，“主表在我这里，我会看好他。” 希亚觉得惊讶的同时，又很是欣慰。看这个情况，加德是真的已经认识到了自己当时的错误。 希亚朝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加德点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他的请求。 红发的青年兴奋地嚎了一嗓子，毫无意外地被科娅又踹了一脚，还被捂住了嘴，但他脸上的激动依旧压抑不住。 希亚笑着摇摇头。 真是头傻龙。 第34章 海恩斯这几天都睡在店里,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店外有些不同寻常的吵闹声，从店内打开了店门。 门外的加德顿时就噤了声，甚至还非常夸张地躲到了科娅的身后, 似乎是怕海恩斯再给他灌一瓶迷魂剂。 被吵醒的海恩斯觉得不太愉快, 他半眯着眼睛瞪了一眼把他吵醒的罪魁祸首, 直把加德看得抖了三抖，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一些。 可惜科娅怎么也挡不住他过于庞大的身躯, 整个画面看起来滑稽极了, 看得希亚忍不住笑出了声。 海恩斯抬手揉了揉眉心, 再次睁眼时, 蓝眸中的不耐已然褪去了不少。他无比自然地揉了一把希亚金色的脑袋, 微微侧身, “进来吧。” 加德磨磨蹭蹭地不敢挨着海恩斯太近，一只手还悄咪咪地扯住了科娅身后的衣服, 两头人形的龙就这么僵持在店门口，直到希亚看出了加德的意图后，先他们一步走进店里，科娅才终于拖着加德也进去了。 希亚跟在海恩斯的身后, 偷偷地看着身前人的背影。 海恩斯也许才刚起床, 身上还穿着一套深蓝色的睡衣, 银白的长发铺在深色的睡衣上, 亮得让希亚有些挪不开视线。 哪怕穿着款式普通的睡衣，海恩斯依旧能够第一时间把希亚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希亚又偷偷看了海恩斯几眼，便收回了视线，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明天就要跟海恩斯一起去药剂师协会参加考试，希亚和科娅加德两人简单地聊了两句之后，就一头钻进了药剂室, 继续制作前一天没有完成的药剂。 安全起见，幼崽蛋和已经破壳的黑崽都被他留在了外面，让它们和海恩斯待在一块。 中午的时候，希亚简单地塞了一点饼干和面包到肚子里面，就又回到了药剂室里，看得海恩斯一阵叹息，决定晚上带这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小朋友出去再好好吃一顿。 熬制药剂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等希亚总算收拾好一切，脱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时，他这才发现，加德很快就已经融入到了这几颗幼崽蛋之间，就连之前因为希亚的事对加德心怀芥蒂的黑崽，也已经慢慢开始接纳加德了。 虽然加德有时候犯的蠢实在太让人恼火，但真要说起来的话，他确实是一个很受幼崽欢迎的人。 这一点和海恩斯完全不同。 见海恩斯虽然坐在沙发上看书，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和黑崽玩得正欢的加德，希亚悄悄抿唇笑了笑。 他竟然觉得自己在海恩斯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羡慕，这肯定是他的错觉。 吃晚饭的时候，海恩斯问希亚紧不紧张，希亚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海恩斯问的是第二天的考试。 希亚摇摇头，“不紧张。”和药剂有关的事，希亚就从来没有觉得紧张过，药剂于他而言是和生活不可分割的一件事，就算是很重要的考试，只要他进入了状态，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于他而言，药剂售卖资格证的考试，甚至比熬制一剂低级药剂还要简单。 海恩斯闻言笑了笑，“不紧张就好，没什么可以紧张的，考试不难，你肯定能过。” 希亚笑着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趁着学校宵禁前最后的几分钟赶回了宿舍。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希亚就被提前定好的闹钟闹醒了。他伸手在床上摸了摸，却只摸到了黑崽软乎乎的小肚子。 希亚艰难地睁开眼睛，坐起身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才稍微清醒了点，转头看向了床头柜。 绿色的幼崽蛋乖乖巧巧地躺在小窝里，和前一天晚上的姿势分毫不差，睡相比起其他几颗幼崽蛋来说无疑要好很多。 这反倒让希亚有些不习惯，其他的幼崽蛋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他的床上，哦，红崽当初是出现在了他的床下，只有绿崽没有任何挪动的迹象。 希亚摸摸绿崽的蛋壳，得到了绿崽晃动的回应。 下次睡觉前，把绿崽抱到枕边好了。希亚暗暗想。 这段时间以来，希亚无论睡多久，早上醒来的时候依旧会觉得困倦。不过他从海恩斯那里听说，这个现象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处于力量觉醒期的时候，不管是谁都会觉得疲惫。 为了不影响考试，希亚又喝下了一瓶提神药剂，这才觉得精神一震，彻底清醒了过来。 海恩斯已经等在了校门口，希亚在看见那个靠在银色悬浮车身边的身影时，眼睛一亮，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希亚将手中的一个油纸袋递给海恩斯。刚刚路过食堂的时候，他顺手在食堂里买了两份早餐，一份番茄口的肉夹馍，还有一份加了三倍肉的肉夹馍。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希亚发现，比起素菜来说，海恩斯更加喜欢吃肉，这也许和他的生物种类有关，毕竟龙类都是偏向肉食的生物。 两人靠着悬浮车迅速解决完早餐，海恩斯便载着希亚出发了。 药剂师协会距离科里克学院并不远，没多久两人就到达了目的地。 海恩斯已经提前让希亚填好了各种资料表，现在就只用等待考试开始就行。 过来接待海恩斯和希亚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小姐，她的胸前挂着一个身份牌，希亚看到上面标着的‘初级药剂师’几个字，绿眸下意识地一亮。 “考试还有半个小时开始。”招待员小姐如是说，她领着两人来到了等候的大厅，让他们在厅里等候。 也许是希亚抱着幼崽蛋、肩头还坐着一只黑色幼崽的模样太过显眼的关系，招待员小姐离开之前，忍不住回头往希亚所在的方向看了好几眼，这才离去。 希亚摸了摸肩膀上的黑崽，看向海恩斯：“等会考试的时候，黑崽和绿崽……” “我帮你带着。”海恩斯接过话。 考试的时候，考生是不允许携带其他生物进考场的，所以哪怕黑崽和绿崽再不愿意，他们也必须和海恩斯一起度过这段时光。 黑崽扑棱了两下翅膀，心不甘情不愿地嗷了一声，整只崽子看起来有些蔫哒哒的。 希亚忍不住勾唇，“我尽量快些出来。” 黑崽甩甩尾巴，尾巴尖蹭了一下希亚的胳膊，这才安静下来。 今天来参加考试的人不少，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候考厅里就坐满了一大半的位置。 除了少数几个独自来参加考试的人之外，大多数考生都和希亚一样，身边有一个人陪着，并在考前对他们进行最后的嘱咐。 来参加考试的人年纪大多数都不是很大，一眼看去过半的人都和希亚差不多年纪，也有几个看起来比希亚还要小上几岁。 候考厅的整个氛围比较紧张，连带着希亚也被他们的氛围感染到，从空间钮里拿出一本考试指南翻看起来。 希亚听见，离他比较近的一位考生的陪考者正在给他分析这次考试的考题。希亚偷偷竖起耳朵跟着听了一点，虽然只听了个大概，但他也抓到了重点。 那位考生的陪考者显然是一位比较有经验的药剂师，已经提前打听好了这次考试的出题人。希亚没听清出题人的名字，却听到那位药剂师说，这次出题的人是一位老牌的药剂大师，为人比较严厉，出题风格相当严谨，试题的难度相对比较高。 那位药剂师甚至还安慰说，如果这一次没过的话也不要紧，就当来积攒考试经验了，等下次再来。 听得本来不紧张的希亚心里一紧，头顶上的小软毛警觉地支棱了起来。 海恩斯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见希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安抚地揉了一把少年金色的软毛，“别慌，再难也就是那些内容，顶多需要你多动动脑子转几个弯，不会超出基础难度。” 希亚心里一定，迅速翻过一边考试指南之后，便郑重地把绿崽和黑崽交给了海恩斯，走进了考场。 笔试的成绩当场出，海恩斯左手一颗幼崽蛋，右手一只黑色幼崽，好整以暇地坐在等候大厅，和其他焦急等候的陪考人员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的时候，考室的门便被推开，海恩斯不出所料地看见金发的少年走了出来，他面色愉悦，绿眸亮晶晶的。 “怎么样？”海恩斯把绿崽和黑崽递还给希亚。 希亚点点头，“还可以，题目不是很难，应该能过。” 一旁竖起耳朵的众陪考人员闻言，均松了一口气，希亚甚至还听见之前说考题可能会很难的那位药剂师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奇了怪了，那位大师的题目怎么会不难呢……？” 其他的考生一直到考试结束才出来，他们的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看得希亚有些怔愣。 笔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希亚拿到了满分的笔试证明，圆溜溜的绿眸都高兴地眯了起来。 周围的其他考生和陪考人员盯着他，面色都很复杂。原来不是考题不难，而是只有他觉得考题不难而已。 让希亚有些惊讶的是，这一场笔试最终通过的人数只有不到五位，除了他之外，其他的四个人都是擦着及格线，过得险而又险。 希亚原本还想向海恩斯炫耀一下自己的好成绩，告诉他自己没给他丢脸，但在感受到周围人看着他的复杂视线之后，希亚想了想，默默地收起了成绩单，扯住海恩斯的衣袖离开了候考厅。 他总觉得，如果他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会被那些人的视线给埋得无法呼吸。 少年几近落荒而逃的背影让海恩斯觉得很是可爱，他悄悄勾起唇角，但在离开候考厅的前一刻，他回过头扫视了一圈厅内的人，蓝眸里泛起凌厉的光，直把那些人看得收回视线之后，他才跟上了希亚的脚步。 希亚优秀又可爱，但绝不是为了给这些人看的。 海恩斯在心里轻哼一声，看着少年软乎乎的金色短发，觉得心情好极了。 第35章 笔试成绩出来后, 通过的考生就只需要将提前准备好的药剂上交即可，如果通过，那么两天内就能拿到最终的售卖证明。 一般情况下, 考生拿到的售卖证明都是最低级的, 也就是e级, 不过也有特殊情况。当笔试成绩突出，且上交的药剂种类达到更高等级的水准之后, 就能够一次将e级升级为更高等级的售卖证。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 出了候考大厅之后, 希亚就放慢了脚步, 换成海恩斯在前面领着他, 带他去了药剂师协会的另一个方向。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 海恩斯让希亚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等他, 而他则拿着希亚提前制作好的药剂以及拷在了芯片里的视频，走进了其中一间工作室。 希亚抱着绿崽坐在长凳上, 黑崽安静地趴在他的肩头，时不时扑棱两下小翅膀，一派安详。 笔试通过之后，希亚就确定这次的考试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就算没法一口气拿到d级的售卖证, 他也能顺利拿到e级, 能暂时缓解他的燃眉之急。 不远处, 当初领着希亚和海恩斯去候考大厅的招待员小姐走过了转角，身后跟着其他几位通过了笔试的考生。在看到希亚的时候，招待员小姐朝他点了点头，友好地笑了笑。 希亚回了她一个微笑，目光在她身前的初级药剂师牌子上一扫而过，心中忍不住又是一声羡慕的感叹。 只有成为了一名药剂师, 才算是真正进入药剂师协会，他现在考的药剂售卖证，顶多也就是让他提前往门里看一眼罢了。 招待员小姐将人带到目的地后，就退到了一旁，和坐在台后的同伴交流起来。 工作台和希亚所坐的位置隔了一段距离，照理说，希亚应该是听不见两人谈话声的，但不知为何，她们的声音却清楚地传到了希亚的耳朵里。 希亚有些无奈，正准备起身走远一些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两位招待员小姐谈论的事似乎和他有关。 “就是那个？金色头发的那个？” “是他。” “你确定是满分？一题都没有错？” “成绩单是我拿出来的，我怎么可能会看错！” “天呐，那他也太厉害了吧？奥尔索大师出的试题都能拿满分？” “对吧？我刚开始只是觉得他和他的导师都长得很好看，谁知道他还这么厉害。” “我当初运气不好，第一次考的时候也碰到了奥尔索大师出题，离及格线都差好一段距离，他竟然满分？！太可怕了吧……” 希亚坐在长凳上，听到两位已经是初级药剂师的招待员小姐对他的夸赞，耳朵尖抖了抖，悄悄地红了一点。 他这才知道，原来这一次的考题是奥尔索大师，也就是奥尔索教授出的。 想到奥尔索教授的性子，希亚忍不住勾了勾唇。之前那位药剂师说的没错，出题者确实是一位非常严谨的大师。 那两位招待员小姐似乎误会了他和海恩斯之间的关系，海恩斯并不是他的导师，出现在这里时用的身份，只是他的引荐人而已。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希亚就没打算去纠正她们。 “不过说起来，他的导师是哪位药剂大师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叫海恩斯·兰瑟，可能人家比较低调吧，长这么好看，如果在药剂师公共活动场合露过面的话，应该早就出名了才对。” “好看的人都这么低调吗？我听说l大师也长得很好看，但是他也从来没露过面。” “说起l大师，我听说他前段时间收了个学徒，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会吧？l大师收学徒了？” “只是听说，听说！” “那也很让人惊讶啊，他都成名这么久了，从来没听说他有收学徒的意向……” “如果是真的，那他的学徒该有多幸福啊！” 听到熟悉的人称，希亚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 l大师是药剂师协会里的传奇人物之一，但这个‘传奇’并不是指他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他是罕见的几位非人类药剂大师之一，并且已经成名了近百年的时间。 而在他成为了药剂大师的这百年来，他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面，就算被邀请上了《神奇的药剂》的封面，l大师也是唯一一位只露了手的大师。 并且这双手，还是戴了白色手套的手。 希亚默默地从兜里掏出私人终端，翻找出了l大师的那一期杂志封面。这张封面很有辨识度，整张照片上只有一双手，哪怕带着白色的手套，也不难看出这双手修长且骨节分明，是一双能让所有手控沉迷的手。 整张照片中除了这双手之外，还有一瓶莹绿色的药剂，药剂瓶的瓶口下方印着一个浅淡的字母‘l’。 手的主人拿着这瓶药剂，其中一只手轻轻捏着药剂瓶的瓶身，另一只手托在药剂瓶的底部，明明是一个无比常见平凡的动作，却因为手型过于好看的原因，硬是让人觉得这个动作无比的优雅吸睛。 l大师的涉猎范围很广，几乎各个药剂种类都有他的足迹，防御类、攻击类、修复类、护养类……甚至是如今罕见的净化类药剂，l大师都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说不崇拜是不可能的，几乎所有踏入药剂圈的萌新药剂师，在听闻l大师的事迹之后，都会对他产生崇拜感。也不乏有人求师求到l大师的头上，只可惜，l大师似乎并不是一个喜欢收徒的人，这百年来他就没收过哪怕一个学徒，就连见过他真容的药剂师都寥寥无几。 如果那两位招待员小姐听闻的消息是真的，希亚觉得，他也羡慕极了那个被l大师收为了学徒的人。 那个人上辈子该是积了多少德，才能成为如此优秀的人的学徒啊！ 希亚叹息一声，收起了私人终端。恰在这时，旁边的房门被人推开，希亚眼角瞥见那一抹亮眼的银白，连忙起身，“海恩斯，已经结束了吗？” 海恩斯点点头，“资格评估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地址我填的是魔宠店的地址，评估通过之后，证书会直接寄到魔宠店。” 希亚弯了弯眼角，耳尖地听到招待员小姐的那位同伴小小地惊呼了一声，“天呐，那个小可爱的导师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希亚微微侧头，一眼就看见了那两位招待员小姐正盯着海恩斯，一副怎么也挪不开视线的模样，眼里的光几乎能把人身上戳出洞来。 希亚抿抿唇，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轻扯海恩斯的衣袖，小声说：“那我们快点回去吧。今天辛苦你啦，我请你吃好吃的！” “吃番茄大餐吗？”海恩斯忍不住调侃。 “吃烤肉！”希亚笑道，“我知道有一家店的烤肉特别好吃！” 海恩斯揉了一把少年柔软的金发，“那行。”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药剂师协会，在回学校的路上，海恩斯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看完消息后，海恩斯突然开口：“希亚，吉米醒了。” 希亚一怔。他记得吉米，金斯的事情刚爆出来的时候，他还专门跟着海恩斯去了一趟医院，看望过一次那个青年。 那时候的吉米还躺在床上毫无意识，已经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 希亚忍不住弯了弯眼角，他还挺为吉米开心的，不管怎么说，能醒过来就是最好的事，而且金斯已经处刑离世，吉米完全可以抛去过去的事，开始新的生活，没有人能再威胁到他了。 “你想去看看他吗？”海恩斯问。 希亚想了想，摇头说：“不去了，我去了说不定还会勾起他的伤心事，就让他完全忘掉那些事吧。” 海恩斯点点头。 他没说的是，他觉得吉米能这么快醒过来，其中应该有希亚的一份功劳。希亚第一次使用觉醒的力量，就是在吉米的身上，那一股满含着生命气息的能量，也许就是促使吉米这么快醒过来的原因。 海恩斯抬眸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见希亚弯着嘴角，一副心情极好的样子，忍不住也跟着勾起了唇角。 “希亚。”海恩斯突然又道，“我记得你现在还没有药剂学的导师，对吗？” 希亚一愣，显然没想到海恩斯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他还是乖乖点头说：“对，还没有。” 意料之中的回答。海恩斯顿了顿，随即说：“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学徒？” 希亚张了张嘴，半晌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是不愿意成为海恩斯的学徒，他只是觉得太惊讶了。收学徒是药剂大师才能有的资格，换句话说，海恩斯其实是一位药剂大师，而不是希亚原先所以为的普通药剂师。 他原本以为，海恩斯是一名格斗大师的同时也是一名药剂师，这就足够让希亚觉得海恩斯非常厉害了，结果海恩斯现在告诉他，他其实是一名药剂大师。 药剂大师和药剂师，虽然这两者之间只差了一个字，但前者无论是身份、实力还是威望，在整个药剂圈内都远远地甩出了后者无数条街。 希亚觉得自己的大脑罢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脑袋才逐渐恢复了运转，慢慢开始帮他消化这件事。 见希亚一直没说话，海恩斯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应该听说过我，我在药剂师协会里的称号是l。” 这下子，希亚觉得自己的大脑是真的没办法用来思考了。 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把手，震惊到有些坐不稳，整个人都有些晃晃悠悠的，直到他听见黑崽有些担忧地嗷了一声，他才稍微缓过神。 海恩斯刚刚是不是说，他就是药剂师协会里的那位传奇人物，l大师？ 第36章 希亚半晌不出声, 倒是让海恩斯觉得有些苦恼起来。 这句话其实他已经琢磨了很久，一直到现在才问出口。而憋这么久的原因就是，他担心金斯对希亚的影响太大, 会让希亚这段时间比较排斥找指导师这件事。 不过看希亚现在这样的反应, 莫非他还是问早了？希亚难道目前还是不想找导师吗？ 海恩斯皱眉, 悄悄用眼角观察了一下希亚的表情，在看见少年脸上并没有反感排斥等负面情绪之后, 眉头才稍松。 “如果不愿意的话, 也没关系的。”海恩斯斟酌了一下用词。 “不, 不是不愿意。”希亚这下彻底回过神, 眼底的震惊还未散去, “我就是……有点惊讶。” 海恩斯点开悬浮车的自动驾驶系统, 回过头看向希亚。 希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l大师,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个普通的药剂师，考药剂师资格证就是玩玩而已，因为你已经是格斗大师了。” 同时拿到两个领域的大师称号，翻遍整个星际, 也许都找不到多少这样的人。 海恩斯轻笑一声, “格斗大师证是随便考着玩的, 龙族的体质比较特殊, 就算是加德，如果能让他学会格斗的一些技巧性东西，他也能拿到格斗大师证。” 希亚想想也是，龙类的肉|体力量相对其他的种族来说要更加强大一些，格斗大师在他们眼里看来也许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简单。 “真要说的话，药剂学对于龙族来说, 难度要比格斗学大多了。”海恩斯说，“不过龙族的寿命都很长，学起来虽然吃力了点，但还是能学会的。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别说药剂大师了，如果你有心去学，格斗大师的称号你都能拿下来。” 那还是有点难度的。希亚心想，l大师在药剂圈内成名已经有百年的时间了，这么算下来，海恩斯怎么说也有快两百岁了吧？ 星际时代，人类的寿命虽然比古早时期长了不少，但能活到两百岁的人类依旧屈指可数。 不过希亚不贪心，格斗大师什么的，以他现在这样的小身板，他就没有奢望过。他现在只想好好学习药剂学，把药剂大师的称号拿到手。 海恩斯一眼就看出了希亚心中所想，他笑笑没说话。虽然希亚一直觉得，他只是觉醒了隐藏的血脉力量而已，但海恩斯还是更倾向于希亚本身就带有精灵的血统，也就是说希亚其实是个半精灵。 而世人皆知，精灵们也和龙族一样，是一个寿命极长的种族。哪怕希亚只是一个半精灵，也不至于活不到区区四百年。 长寿一点的精灵，活个四千年都有可能。 海恩斯收回思绪，视线在金发少年依旧难掩震惊的面孔上扫过，“所以，你的回答呢？既然没有不愿意，那就是愿意吗？” 希亚觉得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瞬间。 惊讶归惊讶，成为l大师学徒这样的好事，希亚是断然不会拒绝的。 谁拒绝谁就是小傻瓜。希亚在心里激动地想要尖叫，面上却带着些许兴奋到恍惚的空白神情，答应了海恩斯的这个提议。 一直到两人回到了店里，海恩斯打开光脑，登上了他在药剂师协会的个人界面，在学徒那一栏里填上了希亚的名字，并让希亚做了一个线上的身份认证之后，希亚依旧沉浸在这股喜悦之中。 他竟然成为了l大师的学徒！ 希亚抬起胳膊捂住胸口，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跳动的速度有一点不受控制。 不过看样子，之前他在药剂师协会里听到招待员小姐说的话，果然只是传闻而已。他刚刚看见了，海恩斯学徒的那一栏在填上他的名字之前，是空白的。 也就是说，海恩斯之前并没有收学徒。 那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传闻出现？他记得l大师之前对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收学徒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出现收学徒的传闻呢？ 希亚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海恩斯。 海恩斯倒是对此并不惊讶，“之前找联盟检察院帮忙的时候，我跟他们提过会收你为学徒。”他垂眸看了一眼希亚脸上的表情，见他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之后，继续道，“那个时候把你和我绑在一起的话，他们处理的速度会快一些。” 希亚恍然大悟。他随即反应过来，那个时候，他和海恩斯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而已。就算是因为他把黑崽召唤到了身边，海恩斯对他未免也太好了些。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海恩斯，应该还不确定他是否能把蛋孵出来才对。 希亚偷偷看了一眼海恩斯，视线却正好和对方垂着的眼眸撞在了一起。希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连忙收回视线，悄悄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疑问，希亚到底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趁着时间还早，希亚跑进药剂室，将前一天切好了但没来得及熬制的药材丢到了坩埚中，点燃了火让它慢慢熬制。 与此同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手指在实验台一些隐蔽的小角落里摸索了起来。 没多久，希亚便摸到了他想找的东西，他弯下腰，朝那个无比隐蔽的地方看去，果然瞅见了一个写法优雅华丽的‘l’。 l大师所用的东西，包括实验器材以及药剂瓶等，都会在一些隐蔽的地方刻上他的小标记。这套器材，果然是海恩斯定制的。 什么放在家里闲置的，果然是拿来忽悠他的说辞。 希亚用力揉了两把自己的脸颊，直把脸蛋揉得微微泛红之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心态恢复了正常。 正在熬制的药剂是提神药剂，由于还处于力量觉醒期的关系，希亚这段时间经常会犯困，提神药剂的消耗速度就异常的快。 药剂已经快要熬制结束，坩埚内升腾的雾气再一次萦绕在整个房间里，希亚深吸了一口气，精神随之一振。 他关上火，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套药剂瓶，把颜色清透漂亮的药剂小心翼翼地分装在了透明的药剂瓶内。 这是他接下来半个月的用量，如果半个月之后，他的力量觉醒依旧没有结束的话，他还得再来熬制一次提神药剂。 希亚迅速收拾好台面，推门走出了药剂室。 小客厅里只有加德和几个崽崽，希亚刚走到沙发旁边，本来和加德玩得正开心的黑崽就扑棱着小翅膀朝他扑了过来，紧紧地扒拉住了希亚的衣服。 希亚把黑崽抱进怀里，见它兴奋地嗷呜直叫，还不停地往自己的身上蹭，眼底便浮现出了些许笑意。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希亚喃喃道，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怀里的黑崽，“为什么召唤术会召唤出龙呢？” 希亚把黑崽举高了一点，透绿的眼眸在黑崽还不大的身躯上瞅了瞅，最终定格在黑崽同样黑乎乎的脸庞上，绿眸和龙类特有的金眸对视在一块。 黑崽显然没有听懂这个问题，它歪歪脑袋，还以为希亚是在和它玩，于是嗷呜一声，张开嘴舔了舔希亚的脸颊。 希亚被舔的有些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科娅正好推门走了进来，听见了希亚的问话，她倚在门边笑道：“因为龙族其实也是魔兽。” 希亚回头看她，眼底透出些许茫然。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时候，龙类还不能变成人形，甚至连智慧都没有，就算再厉害，龙类也只魔兽的一种。直到后来，龙类有了自己的思考方式，有了人形，才逐渐从魔兽中脱离成一个单独的种族。”科娅解释。 “不过就算是那个时候，能够召唤出龙族的人也极少，每一个都是当时人类世界中的顶尖者，是能引领整个世界向前跨步的引导人。” 希亚目露惊叹。龙类还没有人形的时候，这样的历史已经要追溯到远古时期了，相关的记载在人类世界中早就已经残缺不全，也就只有龙族或者精灵和人鱼这样寿命极长的种族，还能保留下完整的记录了。 不过，科娅刚刚说，能够召唤出龙族的人，都是非常伟大的人？ 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他抱在手中的黑崽。小家伙正眨着一双金色的龙眸，圆鼓鼓的小肚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见希亚看向自己，它还蹬了蹬粗短的小腿，显然兴奋极了。 虽然还是一只幼崽，但他确实是召唤出了一头真正的龙类。 希亚舔舔唇。 他在星网上看到过成年黑龙的照片和影像，巨大的黑龙就如同远古的巨兽，体型巨大魁梧，身后的双翼完全展开时，仿佛能遮天蔽日一般，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浪几乎能引起山崩海啸—— 不得不承认，龙类真的是上天的宠儿，他们天生便具有让其他种族艳羡的能力，而这样的能力，星际中大多数种族究其一生都无法拥有。 等黑崽长大之后，是不是也会变得像视频中的巨龙一样，高大威风，能载着他在苍穹之中此意翱翔。 希亚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黑崽的视线中充满了期待。 他也是一个能召唤出巨龙的人，那按照科娅的说法，是不是就是说明，日后的他也会成为一届伟人，留名青史？ 希亚忍不住咽了咽嗓子，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科娅用食指抵住自己的下巴，“你能召唤出黑崽，可能是因为它很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科娅走近了些，站在希亚的身后微微低头，鼻尖耸动闻了闻，“是龙族会喜欢的味道。而且你长得也很符合龙族的审美，像一颗会发光的宝石，很漂亮。” 这句话黑崽听懂了。它兴奋地嗷呜一声，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希亚的脸颊，末了还把自己埋进希亚的怀里，夸张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被希亚身上残留的药剂味道呛住，打了个喷嚏。 希亚熟练地侧身躲过黑崽喷出来的小火苗，脸上兴奋的神情逐渐淡了下来，最终定格在浅浅的忧愁上。 原来他能召唤出龙族，并不是因为他厉害。 而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希亚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一点忧伤。 第37章 忧伤的希亚把黑崽从他的怀中扒拉了出来, 学着它的样子把脸埋进了它柔软的小肚子里，蹭了蹭。 软乎乎又暖烘烘的触感让希亚满足地喟叹一声，心中的那一丝忧伤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长得好看就长得好看吧, 反正他能召唤出龙族, 别人长得再好看也召唤不出来龙, 他还是比别人厉害一点点的。 希亚如此自我安慰，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科娅。”希亚斟酌了一下用词, “难道海恩斯的模样, 不符合龙族的审美吗？” 科娅一愣, “怎么这么问？” 希亚看了一眼黑崽, 他不过是提了一下海恩斯的名字, 黑崽就敏感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小呼噜, 小翅膀也跟着扑棱了一下，“因为黑崽他们好像不太愿意和海恩斯相处。” “他就是不讨幼崽喜欢。”科娅叹口气, “等崽崽们长大之后就会好很多，以前也是这样，加德小时候甚至还被海恩斯吓哭过，但是海恩斯其实什么都没做。” 希亚惊讶地看了一眼加德, 眼尖地瞅见加德身形顿了一下, 还往科娅的方向看了一眼, 最终却扭过头一句话都没说。 “应该只是单纯的气场不和。”科娅说, “毕竟海恩斯长得还是很好看的，也非常符合龙族的审美，他在族内其实有不少的追求者。实话实说，如果不是因为海恩斯的性格不是我喜欢的那款，我都想去追他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这么好的基因当然得留在龙族内啦！” 希亚怔了怔，“很多人都喜欢海恩斯吗？” “很多！”科娅点点头，“不止是龙族喜欢他，据说海恩斯这么多年来，在外面也吸引了不少追求者。” “这样啊……”希亚慢吞吞地说，情绪稍微有些低落。 科娅摸摸下巴，“不过海恩斯都拒绝了，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谈过一次恋爱。不过海恩斯还年轻，不着急。” 希亚眨了眨眼，低落的情绪迅速回升。 他忍不住问：“海恩斯今年多大了啊？” “他没告诉你吗？”科娅有些惊讶。 希亚摇头，绿眸里是掩饰不住的好奇，他想知道这件事很久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问海恩斯。 “海恩斯才四百多岁。”科娅说，“他还很年轻呢。” 原来已经四百多岁了，比他估计的还要多两百岁。 希亚在心里算了算。龙族普遍寿命都很漫长，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活个几千年都是很正常的，四百多岁的海恩斯在龙族中确实还很年轻。换算成人类年龄的话，海恩斯其实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 这么年轻就能有如此之高的成就，希亚觉得自己对海恩斯的敬佩又高了几分。 不愧是海恩斯，实在是太厉害了。 似乎是不满意希亚一直在说海恩斯，黑崽蹬了蹬自己的小短腿，嗷呜了一声，试图把希亚的注意力叫回到自己的身上。 希亚摸摸黑崽的脑门，把它放到了肩膀上，带着它来到了店内。 海恩斯正坐在光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希亚忍不住盯着海恩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本就明亮的绿眸之中又蒙上了一层更亮的光彩。 科娅和加德来到店里之后，希亚发现，他和海恩斯本就清闲的工作又闲了不少。 虽然加德说是来照顾龙崽子们的，但加德包揽了照顾幼崽的工作之后，闲得没事做的科娅就开始帮忙照顾店内的工作。 照科娅的话说，她这是在帮忙减轻希亚的工作量，让他能有更多的时间陪龙崽子们一起玩耍，帮助它们早日破壳。 不过像清理魔宠崽崽们的柜笼之类的事情，还是得希亚来完成。海恩斯和科娅他们都是成年的巨龙，就算收敛起了身上属于龙族的威压，敏感的魔宠崽崽依旧能闻到一些气息，性格比较胆小的崽崽们可能会产生害怕之类的情绪。 好在黑崽是一头刚破壳的小龙崽，浑身上下只有属于崽崽的奶香味，平时在店里也能和这些魔宠崽崽们玩到一块。 希亚挨个把柜笼里的崽崽们抱了出来，放在了一旁闲置的柜笼中，想了想后，他又把肩膀上的黑崽放了进去，看着它们滚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则动作熟练地开始收拾柜笼。 等希亚收拾完之后，海恩斯突然开口：“希亚，你过来一下。” 希亚蹬蹬蹬地跑到海恩斯的身边，海恩斯指了指光脑的屏幕，上面列着一个时间表。 侧着看屏幕有些反光，希亚不得不往前凑近了点，这才看清楚屏幕上的内容。 他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他在学校里的课程表，不过海恩斯稍微加了点东西，除了他在学校里要上的课之外，海恩斯还给他穿插了三次单独的药剂学辅导课，都是在他没有课的时间，却又避开了周六和周日，让他能有时间休息。 除此之外，希亚还看见了一节格斗术辅导课和一节法术辅导课。 希亚眨巴了一下眼睛，觉得有些懵。他指着那多出来的两节课问：“海恩斯，这两节课？” “附赠的。”海恩斯不紧不慢地说，“我准备多教你几个防御类型的法术，熬制药剂的过程中如果出现意外，一个防御类型的法术可以保你一条命。” 希亚明了地点头，防御类法术对药剂师来说确实很有用，尤其是在熬制高级以上品质的药剂时，万一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药剂爆炸的威力甚至能夺走一整个实验室的人。 但是格斗术呢？他学习格斗术，总不能在药剂出现偏差的时候，和它打一架吧？ “至于格斗术，”海恩斯上下打量了一眼希亚的小身板，不满地皱眉，“希亚，上次格斗课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对格斗术非常不擅长，平时应该也没有什么时间做运动吧？” 希亚摇头，头顶上的小软毛蔫哒哒地垂了下去。海恩斯说的非常对，他不仅不擅长格斗术，就连其他的运动都非常不擅长，体力在一众男生之中妥妥垫底，简直就是个战五渣。 “这样不行。”海恩斯语重心长地教导，“不管做什么工作，身体都是本钱。尤其你以后还想成为药剂大师，有一些高级药剂的熬制时间极长，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好几天，对身体各方面的要求都很高。你如果不把身体养起来，等日后制作药剂，身体跟不上怎么办？” 希亚怂唧唧地垂下头，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并表示一定会好好跟着海恩斯练习格斗术锻炼身体，让身体变得更加强壮。 海恩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看时间安排上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从下周开始，我们就按照这个时间表来学习？” 希亚点点头，“没问题，我听海恩斯的。” 他这算是拜一个师相当于拜三个师吗？希亚有些激动，海恩斯是药剂大师，又是格斗大师，法术看起来也相当不错，还这么慷慨地三门课都教—— 趁着海恩斯没注意，希亚悄悄拍了下自己的小胸脯，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这是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这辈子才能遇到海恩斯这样的导师啊！ 希亚把海恩斯帮他制定好的时间表传到了自己的终端上，嘴角微抿，却依旧挡不住那一丝高兴地翘起来的弧度。 靠着小房间的门站着的科娅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看向海恩斯的眼眸之中带上了些许忧愁。 海恩斯对希亚这么好，好到远超过她之前所以为的程度。 店外传来了两声车喇叭声，希亚看向店外，发现店门口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送货的大型悬浮车，坐在驾驶位上的送货员看向店内，似乎在找什么人。 希亚连忙走出店问：“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是店员？”送货员问他，见希亚点头，他解释道，“有你们店的货，你看一下清单。” 希亚接过送货员递过来的清单，见收货人那一栏写着魔宠店的名字，顿时想了起来，娜拉小姐每个月都会提前预订一批货，这两天差不多正好到了送货时间。 娜拉小姐走之前并没有告诉希亚她买了什么东西，因此希亚给清单拍了张照，发给了娜拉小姐。 希亚等了一会儿，却不见娜拉小姐回复消息，于是求助地看向了海恩斯。 海恩斯见状，走出店门接过希亚手中的清单，扫了一眼后，帮娜拉小姐签了字，“没问题，是这些。” 送货员将签了字的清单收了起来，打开悬浮车的舱门，开始搬东西。 娜拉小姐进了不少货，希亚蹬蹬蹬跑到舱内，开始帮忙。 让希亚有些惊讶的是，悬浮车里除了娜拉小姐进的一些日用品之外，希亚还看到了一批放在柜笼里的魔宠崽崽。 送货员说：“这些魔宠是另外一家魔宠店订购的。” 希亚眨了眨眼，绿眸中泛起了些许惊讶。那家店的生意竟然这么好吗？这才多久，竟然需要新进一批魔宠崽崽？他记得娜拉小姐生意最好的时候，也是两三个月才会进一次。 只一瞬间，希亚就升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样不行，如果再这么下去，娜拉小姐的魔宠店生意就要被抢光了！ 希亚艰难地抱起一个箱子，递给了在舱外等着他的海恩斯。药剂售卖证的考试已经结束，他现在除了上课和照顾崽崽之外，就没别的大事了。 他得多分一点时间到店里。 货物很快就搬完了，在下车之前，希亚没忍住，隔着柜笼逗了逗离他最近的那只魔宠崽崽。 毛茸茸的、不过巴掌大的小崽崽看了一眼希亚，嫩乎乎地朝他叫了一声。 希亚肩膀上的黑崽不满地扑棱了两下翅膀，尾巴横在了希亚的眼前，挡住了他看别的崽崽的视线。 但是希亚却愣住了。 隔着柜笼并不厚的玻璃，他刚刚似乎在那只魔宠崽崽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奇怪的气息。 让希亚觉得有一些不舒服。 第38章 直到希亚下车, 送货员将车开走之后，希亚依旧在回忆刚刚在那只幼崽身上感受到的奇怪气息。 少年罕见地紧皱着眉，精致的面容上满是疑惑和不解, 一副被什么事情困惑到了的模样。 海恩斯没忍住, 抬手揉了一把少年金色柔软的短发, 问道：“怎么了？一副有心事的样子。” 希亚把刚刚感觉到的那一点异样告诉了海恩斯，讲完后又有些迟疑地补充说：“但是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感觉错了, 或者是我太敏感了。” 希亚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点, 他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类似的感觉, 而且从外表上来看, 那只魔宠崽崽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真的想知道的话, 再去看一下那只幼崽, 不就知道了吗？”海恩斯提议。 “欸？”希亚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 我去一趟那家新开的魔宠店，再试着接触一下那只幼崽吗？” 海恩斯点头。希亚想了想，转身回到店里，把黑崽交给了加德。他决定现在就去证实一下, 看看那一瞬间的感觉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那家新开的魔宠店距离娜拉小姐的店铺并不是很远, 只相隔不到两个街道, 希亚只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自从这家新店开业之后,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来到这家店。 整个店铺的面积比娜拉小姐的店铺要大上一圈，店主似乎花了很多功夫在店铺的装修上，店内的布局简约却不朴素，走进店铺之后给人一种很明亮宽敞的感觉。 店主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此时店里有好几位顾客正在挑选魔宠崽崽的日用品，店主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见希亚推门走了进来，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之后，就有些歉意地朝他笑了笑，让希亚先自己看看，等他忙完之后就过来招待希亚。 这反而正合了希亚的意，他径直走到装着魔宠崽崽的柜笼边，装成在挑选崽崽的样子，视线却迅速地锁定在了其中一个柜笼上。 这个柜笼里装着五六只毛茸茸的、有白有灰的魔宠崽崽，这是一种在人类中非常常见的魔宠，名叫塔格拉兔。 塔格拉兔是低级的魔兽，性格非常温和且没有攻击力，模样和兽族中的兔族本体有一些像，但塔格拉兔的耳朵要更大一些，尾巴也相对更长一些。 相比之下，塔格拉兔的大小比兔族本体要小很多，即使是成年的塔格拉兔，也只比成年男性的手掌大一小圈。 而希亚刚刚在车上看见的那只魔宠崽崽，就是一只幼年期的塔格拉兔，只有希亚小半个巴掌大，身体是纯黑色的，只有尾巴尖一点点是白色的，非常有特点。 但是现在，希亚在这个柜笼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那只塔格拉兔幼崽。 怎么会没有呢？难道他刚刚看错了吗？ 希亚茫然地皱眉，但他随即否认了这一点。他能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只塔格拉兔在靠近悬浮车舱门的位置，非常显眼，希亚在帮忙搬东西的时候，来来回回看到了它好几次，最后还凑近逗弄了一番，特点那么明显的塔格拉兔幼崽，希亚知道自己肯定不会认错。 一旁几位顾客很快就买完东西离开了，店主走到希亚的身边，语气温和地问：“是想买一只塔格拉兔幼崽吗？” 希亚点点头，白净的脸蛋上挂起一抹笑容，看起来温和又无害，“店长先生，现在店里的塔格拉兔幼崽只有这几只吗？” “是的。”店主回以希亚一个同样温和的笑容，“你可以叫我雅格布。” 雅格布长得很好看，但和海恩斯精致到让人呼吸一窒的漂亮面孔不同，雅格布的气质更温润一些，带着一股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这样啊。”希亚皱了皱眉。 “这几只崽崽都很可爱。”雅格布打开柜笼，从里面抱出一只纯白色的塔格拉兔幼崽，“是没有喜欢的吗？” 希亚摇摇头，“幼崽很可爱，但是我想要一只黑色的。”他伸手摸了摸被抱出来的白色塔格拉兔幼崽，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我刚刚看见有送货的悬浮车停在店门口，还以为能碰上合适的崽崽。” “没办法，只能等下次了。”雅格布把幼崽放回柜笼里，“这一次店里只来了这几只塔格拉兔幼崽，我下次帮你留意一下，如果有黑色的幼崽，我就让他们送几只到店里来。” 希亚点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雅格布笑着说没事，他将希亚送到了店门口，看着他离去了。哪怕希亚进店之后什么都没有买，他的表情也从始至终都带着温和的笑容，分毫未变。 等希亚回到店里之后，海恩斯一眼就看见了希亚皱成一团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圆滚滚的小包子。 “怎么样，确认了没有？”海恩斯问他。 希亚摇了摇头，“我没有在店里看到那只幼崽。”希亚对此很不解，“但是我能肯定我没有看错，那是一只黑色的、只有尾巴尖是白色的塔格拉兔的幼崽，但是那家店里只有灰色和白色的塔格拉兔幼崽，我问了雅格布——就是那家店的店主，他说店里没有黑色的塔格拉兔幼崽。” 海恩斯有些讶然地挑眉。 “很奇怪对不对？”希亚叹了口气，“我都快怀疑是我精神错乱，产生幻觉了。”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就覆在了希亚的额头上。 希亚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在意识到这只手的主人是海恩斯之后，他就放松了下来，任由那只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 浅淡的白光在那只手掌心间微微亮起，数息之后才慢慢暗淡下去。 “你的精神状态没有问题。”海恩斯说，“很正常，甚至要比正常人更活跃一点。” “我刚刚才熬制完提神药剂。”希亚说，“相当于喝了小半瓶量的提神药剂，所以精神肯定不会出问题。” 换句话说，他看到的幼崽不是假的，感觉到奇怪气息也只有很小的可能性是他的错觉。 见希亚依旧苦恼地皱着眉，海恩斯想了想说：“也许是因为那只幼崽生病了，或者体质不好，那家店主就让送货员把幼崽送回去了。” 这么说倒也说得通，能解释为什么他没在店里看见那只幼崽，而店主又说店里没有那只幼崽。 但是那股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海恩斯思考了一会，问道：“希亚，你在力量开始觉醒之后，有没有遇到过生病的幼崽？” 希亚摇头，“这难道和我的能力有关吗？” “有可能。”海恩斯说，“你的能力和生命力有关，而幼崽生病的时候，体内的生命力会有不同程度的流失，甚至会产生病气，而病气以及死气之类的东西，和生命力是相斥的，所以你才会觉得不舒服。” 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海恩斯摊手，“不过，你没有告诉那家店主，你看到过那只黑色的幼崽吗？” “没有。”希亚一愣，突然觉得有点奇怪。海恩斯问得很对，这件事他明明可以告诉店主，直接问那只黑色幼崽的去向，但他下意识地就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 就像是……就像是他潜意识里觉得，他不能直接这么问一样。 见少年的眉头又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海恩斯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没问也没关系，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你的能力有关系，以后也能找到机会证实，不用太着急。” 希亚点点头。 恰在这时，希亚的私人终端发出了滴滴两声。 希亚点开一看，是娜拉小姐发来的消息，回复他之前拍给她看的那张清单。 娜拉小姐：【是对的，希亚你帮我签个字就行，辛苦啦~】 希亚：【海恩斯已经帮忙确认签收啦。】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娜拉小姐才回复希亚的消息。她表达了一番对海恩斯竟然在店里的惊讶之后，让希亚帮她跟海恩斯说声谢谢。 希亚省去了娜拉小姐前面的一长串话，将她的谢意转告给了海恩斯。 “娜拉小姐好像很忙啊。”希亚忍不住感慨。 海恩斯的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挑眉问：“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因为她回复消息的速度没有以前快。”希亚说，“娜拉小姐以前回复消息很积极的，根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好久才能看到消息。” “她回复消息慢不是因为忙。”海恩斯没忍住笑了，“是因为信号不好。” “……啊？”希亚震惊地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信号不好？” “对。”海恩斯说，“她这次离开这么久，是因为家里有事，需要她回去一趟。而她家在比较偏远的星球上，环境也不是特别好，信号比较弱，很难收到消息。” 希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他一直以为娜拉小姐是土生土长的科里克星球人，没想到竟然是从别的星球来的。 但想到这里，希亚又觉得有些奇怪。现在全星际的科技都非常发达，尤其是人类种族，科技在全星际所有种族中都是领先的状态，就算是在人族管辖范围内比较偏远的星球上，信号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才对。 除非娜拉小姐的老家，压根不在人族的管辖范围内。 希亚有些好奇，但又觉得探寻别人的隐私不太好，于是只能压下想要问话的念头。 倒是海恩斯一眼就看出了希亚的想法，他笑了笑说：“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迟早都会知道。” 希亚好奇地竖起耳朵。 “娜拉她不是人类。”海恩斯如是说。 第39章 希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虽然他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但当他真的从海恩斯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时，希亚依旧觉得很惊讶。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娜拉小姐跟普通的人类并没有什么区别, 希亚从来都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过其他种族的种族特征。 像是之前遇到的那对鹿族夫妇, 他们的头上长有鹿角, 其他的兽族在变成人形时，身上也会保留些许本体的特征。 像科娅和加德, 变成人形的时候, 眼眸依旧是龙族特有的金色竖瞳。虽然海恩斯平时一直以蓝眸示人, 但希亚也见过海恩斯金眸的样子, 蓝色的眼眸应该只是他的伪装。 不过他早该想到的, 能和海恩斯成为合伙人, 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的人类呢？就是不知道娜拉小姐到底是什么种族，希亚有些好奇。 不过海恩斯说完那句话之后, 就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打算了，希亚心里头痒痒的，但又觉得冒昧地询问别人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好像有点不太礼貌，于是只能艰难地压下了这股求知欲。 反正海恩斯说了, 他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那他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当天晚上, 希亚叫上科娅和加德, 带着他们和海恩斯一起去了他曾经去过两次的烤肉店，相当大方地请这三头龙美美地吃了一顿。 他本就不鼓的小钱包因此又缩水的一大圈，不过希亚并不担心，他的药剂师售卖证马上就能拿到手，等药剂小铺的事情提上日程之后，他就又多了一条收入来源。 吃完晚饭之后, 希亚回到店铺内，从培养舱内抱起黑崽和红崽，准备带着它们回学校宿舍。 剩下的三颗幼崽蛋在各自的培养舱内晃了晃，希亚挨个摸了一下它们，当作是离开前的告别。 但当希亚的手碰到绿崽的蛋壳上时，他却顿了顿，绿眸霎时就瞪大了。 他感觉到了一股微弱却熟悉的气息，和他之前在那只黑色的塔格拉兔幼崽身上察觉到的气息非常相似，让他觉得有一些不舒服。 或者说是，不喜欢。 这一次，希亚在震惊的同时，还没忘重新把手放回绿崽的身上，确定自己没有感受错之后，连忙跑到小房间外，把海恩斯叫到了绿崽的身边。 “怎么了？”这还是海恩斯第一次看见少年如此慌张的模样，他下意识地放缓声音，语调中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安抚。 “我在绿崽的身上也感觉到了那股气息。”希亚慌忙道，“和那只黑色的塔格拉兔幼崽身上的气息非常像。” 说着，希亚就把手重新放回绿崽的身上，下一秒却又瞪大了眼睛。 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海恩斯神色凝重，和希亚一样将手搭在了绿崽的身上。感受到了海恩斯的气息，绿崽不乐意地晃了晃，却没有躲开。 片刻之后，海恩斯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与此同时，希亚也终于从震惊之中回过神，他说：“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希亚把绿崽抱进怀里，两只手一同环住绿崽，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让他觉得有些不适的气息。 那股气息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异常迅速。 希亚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海恩斯，说他进行过二次确认，所以绝对不可能感觉错，但等他把海恩斯叫进来之后，他就又感受不到那股气息了。 一旁的科娅将两人的谈话也收进了耳中，她并不知道塔格拉兔的事情，但听希亚的语气就知道，那股气息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关龙族的幼崽，科娅也严肃起来，她接过绿崽把它放进了幼崽蛋的检查仪器之中，给绿崽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科娅和海恩斯一人看了一遍之后，都表示绿崽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是一颗非常健康的幼崽蛋。 希亚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觉得更加疑惑了。 那股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他感觉错了吗？ 见少年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绿眸中透出一抹怀疑和不解，海恩斯垂眸沉思片刻后开口：“希亚，我还是保持我之前的推测，绿崽的身上可能带有一些和生命力相斥的气息。会出现刚刚那样突然察觉不到的情况，也许是因为这种气息的出现是间歇性的，也有可能是因为你的能力还不稳定。” 希亚一愣，“可是检查结果不是说，绿崽的身体没有问题吗？” “绿崽的检查结果一直都显示没有问题。”海恩斯说，“但是绿崽一直没能破壳，不仅是绿崽，包括黑崽它们都是这样。明明检查显示幼崽蛋很健康，但它们过了正常孵化期很久，都没有办法自主破壳，我们也一直没有找到幼崽蛋不能破壳的原因。” 海恩斯的话说完后，科娅就点头附和，“说不定就和那股气息有关系，能让黑崽它们破壳的人，目前就只有希亚，而能感受到那股气息的人也只有希亚，我不觉得这是巧合。” 海恩斯点头，“不管那股气息到底是什么，就目前来看，希亚的能力应该是能够克制它的，否则黑崽也不会顺利破壳出生。所以希亚，”他突然抬手放在希亚的头顶上吗，用力揉了揉，“你不用太担心，就算那股气息真的是类似病气的东西，我们也能找到办法克制它，绿崽它们肯定不会有事。” 海恩斯的声音很温柔，没有像平时那样带着拖长的尾音，仿佛带着一股能安抚人心的魔力一样，让希亚本有些焦虑的心情瞬间就平复了下来。 “我知道了。”希亚朝海恩斯笑了笑，“谢谢你，海恩斯。” 海恩斯收回手，指尖处还残留着少年发丝间细软的触感，他摇头道：“没事。” 这天晚上，虽然有海恩斯的安抚，但在知道这几个还没有破壳的幼崽蛋有可能和绿崽一样，身上都有那股奇怪的气息之后，希亚到底是放心不下，最终决定留在店里过夜。 希亚本打算把小客厅里的沙发摊平成小床，在客厅里休息，不过海恩斯拦住了他，并告诉他休息室有好几间，不需要他将就着睡在客厅。 一旁的加德点头说：“希亚你不用管我，我晚上睡觉不用休息室，还有一间房间是空着的。” 希亚不解：“你不睡休息室睡哪？” 加德嘿嘿一笑，无比骄傲地推开其中一间杂物室的门，说：“看，我把剩下的宝石都搬过来了！我晚上睡在这里，宝石堆可比床舒服多了！” 希亚下意识地抬手，挡住了那一堆亮闪闪的宝石发出的光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果然，巨龙们都喜欢把自己埋在宝石堆里，哪怕是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希亚想到了那天早晨，看到海恩斯从堆满了宝石的山洞里走出来的模样，他觉得这些外形看起来凶恶无比的巨龙，爱财宝真的是爱得光明正大。 一旁的科娅和海恩斯对此见怪不怪，希亚甚至在科娅的脸上看见了一抹艳羡，似乎是在羡慕加德的宝石堆。 希亚默默地回过头，把培养舱里的四颗幼崽蛋通通抱到了他的休息室中。 休息室内准备的床很大，临睡前，希亚把四颗蛋都拢进了被子里，黑崽则无比主动地爬进了希亚的怀中缩成了一小团，偌大的床现在看起来虽然有些拥挤，但希亚却觉得安心了不少。 希亚并不是一个认床的人，就算是在陌生的环境中，他的睡眠质量也相当不错。 但也许是因为心里有事，希亚这天晚上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睡着，夜里还做了一个梦。 但等他第二天醒来之后，梦里的内容依旧被他忘得一干二净，但他隐约记得，这一次的梦似乎和之前几次不一样。 希亚揉了揉眉角，由于没睡好的关系，他的太阳穴现在突突直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相当差。 但今天白天学校里还有课，希亚喝了一瓶提神药剂，又在床上怔愣了一会儿之后，才掀开被子起了床。 黑崽从他的怀里睡到了枕头上，此时还没有清醒过来，眼睛半睁不睁地仰躺着。红崽依旧是最不老实的那一颗蛋，在从床底下把它扒拉出来的时候，希亚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蓝崽和紫崽紧紧地靠在一块，相比之下，绿崽就显得安静得有些过分了。 哪怕从一开始就被希亚放在了床上，绿崽也依旧丝毫都没有动弹，乖乖巧巧地躺在原地，几乎没有挪动一点位置。 希亚有些担忧地摸摸绿崽，也不知道是绿崽的性格如此，还是说它这么安静，其实是因为受到了那股奇怪气息的影响。 好在绿崽虽然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睡醒后的精神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能晃动着回应希亚的抚摸，甚至还朝希亚的方向滚了过去，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希亚挨个把房间里的幼崽蛋抱回了培养舱里，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之后，就带着黑崽和红崽去了学校。 他昨天留在魔宠店过夜的决定比较突然，事先什么准备都没有做，好在他随身携带的空间钮里有备用的衣物和洗漱用品，足够他过这么一晚上。 由于心里挂念着店里的那几颗幼崽蛋，哪怕喝了提神药剂，希亚这一天看上去也依旧有些精神恍惚。 等上完课回到宿舍之后，洛奇有些担忧地问他：“希亚，你还好吗？” “啊？”希亚恍然回头，“啊，还好，我没事。” “你怎么一整天都没什么精神？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洛奇问。 希亚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是有点。” 洛奇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坐在希亚肩膀上扑棱着小翅膀的黑崽，又看了一眼躺在小挎兜里异常不安分的红色幼崽蛋，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是崽子们太闹腾了？” 第40章 希亚一愣, 还没来得及说话，洛奇就继续猜测：“你昨天晚上可是和五个崽子一起睡呢，哪里能休息好啊。” “不是的。”希亚摆摆手, 伸手扶住在小挎兜里晃得厉害的红崽, 有些无奈, “不是因为照顾它们才没休息好。” 洛奇不太相信，“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希亚叹了口气,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噩梦？” 希亚皱眉回忆了一下, 摇头说：“不记得了, 反正……感觉好像不太好。” “以前没听你说做过什么噩梦,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洛奇有些担心, “又要上课又要看店还要照顾崽子们, 前两天还分神准备考试，哪里忙得过来啊？” “其实还好啦, 崽崽们平时都很乖，而且它们的家人也来了，不用我一直看着，店里最近也不怎么忙。”希亚笑着说, 洛奇毫不掩饰的关心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说是这么说, 但这些事都堆在一起的话, 还是会累吧。”洛奇小声嘀咕了一句, 但见希亚本身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他就止住了这个话题，没再继续，“说起来，你昨天的考试考得怎么样，过了没有？” “笔试过了, 最终的证书这两天就会寄过来。”希亚回答，语带希翼，“等证书拿到手之后，我就有资格售卖药剂啦。” “恭喜！”洛奇笑着说，“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是自己租一个店面开药剂铺，还是继续在那家魔宠店工作？” “就在魔宠店，不过药剂铺也不会落下。娜拉小姐同意在店里腾一个位置卖药剂，我也会同时在网上开一个药剂网店。”希亚简单地和洛奇讲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在听到希亚说，他之后可能会长期住在魔宠店里时，洛奇虽然很惊讶也有点不舍，但他最终还是表示了理解。毕竟希亚现在除了要上学校的课程之外，还有海恩斯的辅导课，如果晚上住在学校的寝室，那就必定要多花时间在路上，甚至有可能挤压到希亚的休息时间。 希亚和洛奇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就开始收拾东西，把常用的一些用品都塞到了空间钮里，准备今天晚上就直接搬到魔宠店去。 一方面是方便他上课，另一方面则是，他还是不放心那几颗幼崽蛋。住在魔宠店里的话，起码每天晚上的时间他都能和那几颗蛋待在一块，如果又出现了什么异常现象，他也能及时发现。 这件事希亚已经和海恩斯商量过了，海恩斯并没有什么异议，就连科娅和加德也对他的常驻表示了欢迎，而最开心的，依旧是那几颗还在蛋里的龙崽子们。 希亚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他的寝室直接空了一小半，剩下的都是一些平时很少会用到的物品，就算以后要用，他也可以抽空回寝室拿，不用全部塞到魔宠店的那个小休息间。 等希亚准备好了之后，他才注意到，被他放在了一旁的私人终端的提示灯正一闪一闪的。希亚站起身，伸出手准备去拿私人终端，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晕眩，差点摔回地上，好在他及时扶住了身边的椅背，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等晕眩过去之后，希亚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阳穴，眉眼间尽是疲色。 提神药剂的功效过去了，他现在又恢复到了早上刚起床时的困倦状态，仿佛体内的所有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 还好他昨天熬制的提神药剂还有多的。 希亚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一瓶提神药剂，喝了小半瓶之后，这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 照这个样子来看，半个月剂量的提神药剂也许十天就会被他喝完。也不知道力量觉醒期到底要持续多久，希亚之前查过相关的资料，力量觉醒的时间范围跨度很大，有的只是睡了一觉就觉醒结束了，有的人力量觉醒甚至花了小半年。 但是力量觉醒到底不是什么常见的事情，网上的相关资料并不多，希亚也摸不准觉醒时间的规律。 像这样每天服用提神药剂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虽然提神药剂的药材花销并不大，药剂本身对身体也没什么副作用，但遭不住药剂的味道不好，希亚每次喝完之后都觉得嘴巴里要苦很久。 希亚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摸出一个番茄一口气啃了大半，这才觉得嘴里的苦味稍微散了一点。 黑崽在希亚的肩膀上扑棱着小翅膀，嗷呜叫了几声，试图吸引希亚的注意力。希亚从它的叫声中听出了担忧的情绪，连忙把它抱进怀里安抚了两声，告诉黑崽自己没事之后，黑崽才重新安静下来，却依旧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金色龙眸看着他。 希亚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块幼崽磨牙饼干递给黑崽，看着它乖巧地一边啃饼干，一边又很是不放心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绿眸中升腾起些许暖意。 等缓过劲之后，希亚拿过私人终端，点开了那条不停闪烁的消息提示。 是海恩斯发来的消息，他告诉希亚说，希亚的药剂售卖证书已经寄到店里来了。 希亚眼睛一亮，飞速地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掉的东西之后，他和洛奇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宿舍。 虽然早就料到自己肯定能通过考试，但在知道自己的证书已经寄到的时候，希亚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药剂协会那边的动作比希亚预计的要快，他本来以为证书要到明天或者是后天才能到，结果还提前了一天。 海恩斯收到快递之后并没有拆，而是等希亚到了之后，把完整的文件袋交给了希亚。 希亚喘了口气，刚刚走得太急，再加上心情激动，导致他现在气息有些不稳。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拆开文件袋，将里面那张薄薄的证明拿了出来。 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证明上填写的级别。 竟然是c级的，比他的目标d级还要高一个等级。 海恩斯倒是对此并不意外，“你的笔试成绩很棒，再加上一次性上交了足够多的药剂样品，能有c级没什么好意外的。” 不过海恩斯没说的是，他觉得希亚能直接拿到c级的售卖证，和他上交的那几段熬制药剂的视频脱不开关系。 那几段视频他都看过，视频中的少年在熬制药剂时表现出来的冷静和熟练非常加分，虽然上交的药剂中大部分都是比较低级的药剂，但品质无一例外全是上乘品质，比许多正式的药剂师熬制的品质还要高。 如果不是因为希亚还没有拿到药剂师资格证，海恩斯觉得，药剂师协会那边可能会给出更高的级别。 希亚给新到手的售卖证拍了张照，然后喜滋滋地将它收进了空间钮内。 在海恩斯帮他排的时间表上，今天晚上有一节药剂的辅导课，海恩斯直接在希亚的药剂室内装了一个小投影屏，将上课的地点放在了药剂室。 店铺有科娅帮忙照看，龙崽子们有加德照顾，希亚就没有了别的顾虑，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了海恩斯的课程当中。 由于希亚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新手，海恩斯就跳过了最基础的阶段。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海恩斯见过希亚熬制药剂的模样，大概摸清楚了希亚现在的水平，因此在简单地向希亚确定了一些基本情况之后，他就直接将一段视频打在了投影上，让希亚观摩。 虽然视频里出镜的只有一双手，但希亚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海恩斯的手。就和l大师的那一期《神奇的魔药》封面一样，那双手戴着纤薄的白色手套，显得那双手的手指更加修长，各种药材和器具在那双手的指间翻飞，速度极快却又不失优雅。 熬制药剂的动作，这双手做起来反而更像是在弹奏某种高雅的乐器，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细细欣赏。 希亚也同样有这种感觉，但在欣赏之余，他也没忘了海恩斯嘱咐他观察的那几个要点，并详细地做好了笔记，甚至还写下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专注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银发的青年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后，正盯着他的笔记本仔细地看着，蓝眸中露出了些许诧异和毫不掩饰的满意之色。 希亚在药剂学上的天分，比海恩斯原先所以为的还要高。 只不过是一段视频而已，希亚不仅能找出他刻意突出的几个要点，甚至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几个隐蔽的细节，其中一两个甚至连海恩斯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而希亚备注在这些要点旁边的感想，虽然表述方面还比较稚嫩，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核心观点却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知道希亚之前关于药剂学的知识大部分都是自学学会的，海恩斯都要以为，坐在他身前的少年是一位已经系统学习药剂学许多年的学徒了。 这样的天赋堪称可怕。 等视频放完之后，希亚也基本结束了自己的笔记和感想，他这才发现，海恩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海恩斯毫不吝啬地夸奖了希亚一番，随后指出了希亚笔记中可以改进的一些地方。 一晚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第一节 课的理论知识比较多，但海恩斯发现，他向希亚灌输的一些知识，希亚都能很快吸收并消化，学习的速度相当快。 海恩斯头一次感受到了身为导师的成就感。 上课时少年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对知识的渴求，这样的视线让海恩斯觉得很是新奇。 但同时，海恩斯也能清楚地知道，这种新奇感他只能在希亚的身上体会到。 对他而言，希亚似乎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第41章 晚上的药剂辅导课结束后没多久, 希亚服用的小半瓶提神药剂的药效就又结束了。他撑着困乏到有些沉重的身体，准备去浴室洗个澡就早点去休息。 调试好水温之后，希亚站在花洒下, 冷热正好的温水淋在他的头顶上, 把那几缕不听话的小软毛压塌了下去。 虽然希亚知道这个时候如果用浴缸泡澡的话会更加舒服, 但他担心自己会直接在浴缸里睡着，因此便歇了这个念头。 升腾的雾气让整个浴室都变得雾蒙蒙的, 希亚飞速地洗了个淋浴, 穿上浴衣推门出去之前, 眼角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的镜子。 镜子表面已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让他在镜中的身影也变得不甚清晰起来, 但希亚隐约看见, 镜子中的自己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 希亚一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指尖传来了温热却圆润的触感，和他之前的耳朵没什么两样。 希亚扯了一张纸巾将镜子擦干净，看清楚镜子里自己的容貌之后，也不知是失落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刚刚竟然把自己的耳朵看成了精灵们特有的尖耳朵, 白让他高兴了一场。毕竟, 如果身体上出现了明显的种族特征的话, 就说明他的觉醒期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希亚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觉得自己已经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他没在浴室里继续停留，推门走了出去。 有海恩斯坐在小房间的沙发上，四颗幼崽蛋都乖乖地躺在各自的培养舱里，就连一向比较闹腾的红崽也不例外。 见希亚终于从浴室里出来了，缩在沙发小角落里、和海恩斯离得远远的黑崽嗷呜一声，扑棱了两下小翅膀, 等希亚走近之后，一头就扎进了他的怀里。 困到身体发软的希亚被龙崽子这么一扑，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好在海恩斯眼疾手快地扶了希亚一把，让他坐到了沙发上。 少年眉眼间的疲色太过明显，海恩斯摁住他，让他先坐在沙发上不要动，自己则抱起培养舱内的幼崽蛋，跑了两趟帮希亚把蛋放到了他的床上。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海恩斯回到沙发旁边的时候，就发现希亚竟然歪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显然是累得厉害。 想到希亚现在还在觉醒期间，海恩斯的目光就更柔和了些。 被希亚抱在怀里的黑崽还没发现希亚已经睡着了，它扑棱着小翅膀，张开嘴正准备嗷呜地叫出声，海恩斯的手就提前覆在了黑崽的嘴巴上。 黑崽整个身体都是一僵，但在看见海恩斯竖起食指朝它轻轻‘嘘’了一声后，黑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很小的哼哼声，仰头看了一眼希亚，随后便窝在他的怀里不动了。 海恩斯收回手，见希亚还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便伸手拿过一旁的电吹风，但他想了想，又把吹风机放了回去。 吹风机的声音有些大，会把希亚吵醒。 海恩斯绕到希亚的身后，把双手插|进希亚的发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湿润柔软的金发见穿梭着，指尖处不知何时附上了一层浅浅的橙色暖光，带着微微的热意，温暖却不灼人。 刚睡着的希亚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有些含糊地发出一声低吟。海恩斯将手上的力度又放轻了些，见少年的睫毛轻颤，最终却又归为沉寂，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多久，希亚原本还湿哒哒的头发就被烘干了。海恩斯弯腰把熟睡的少年抱进怀里，动作轻柔却无比稳当，没有惊醒他。 希亚的脑袋靠在海恩斯的胸口前，无意识地蹭了两下。海恩斯低头看了一眼，觉得从这个角度看去，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像极了那些柔软无害的小动物。 海恩斯抿唇，将少年抱到了床上，帮他盖上被子之后，还不忘把那几颗幼崽蛋也一起塞进了被子里面。 “晚安，希亚。”海恩斯低声说，帮希亚关上了房门。 门外，另外一间休息室的门口，科娅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将方才客厅里的那一幕尽数收进了眼底。 等海恩斯将希亚的门关上之后，科娅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他：“海恩斯，你不会真的……” 她的话没有问完，但海恩斯知道他想问什么。 同样的问题，科娅之前在龙谷星上的时候也问过他一次。那一次，科娅的问话中还带着几分调侃，海恩斯自己也能坚定地对这个问题作出回复。 但这一次，海恩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科娅。 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年紧闭的房门，随后沉默地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内，什么都没有说。 见海恩斯这个反应，科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蓝发，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屋。 希亚第二天是被海恩斯叫起来的。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以及海恩斯的声音时，希亚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是懵的。 “希亚？”见屋内的少年你没有任何回应，海恩斯有些担心，“你起床了吗？我记得你今天上午是有课的。” 希亚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了一点后，连忙下床给海恩斯开了门，“起了起了！” 他朝客厅里的投影钟看了一眼，确定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洗漱加吃饭后，松了口气。 “谢谢你海恩斯，你如果不叫我，我等会儿可能就要迟到了。”希亚有些抱歉地朝他笑了笑。 这还是他第一次睡过头，应该是力量觉醒带来的影响。希亚有些无奈，决定以后还是定一个闹钟比较保险。 少年身上还穿着昨天晚上没有换下来的浴衣，浴衣的领口有些大，再加上被少年睡得有些凌乱，海恩斯一眼就看见了少年露了半截在外边的精致锁骨。 海恩斯垂下眼帘，拿出一小盒药剂递给希亚，“这是提神药剂，半个月的用量。” 希亚下意识地接过海恩斯递给他的东西，随即他很快反应过来，“海恩斯，我有提神药剂，前两天才熬制了一次。” “这个效果好一些。”海恩斯说，“另外，这段时间，你的辅导课我又调整了一下，药剂课减少为每周两次，格斗课和法术课的时间缩减了一半。你现在还在力量觉醒期，需要好好休息，之前是我没有把这件事考虑进去。” 希亚怔了怔，“不用减少课程，我喝提神药剂没问题的。” “你需要充足的休息。”海恩斯摆摆手，声音坚定不容质疑，“如果你想早一点度过觉醒期，就尽量多休息，保证好身体的精力在觉醒期是非常重要的。” 哪怕已经睡了一晚上，海恩斯还是能清楚地看见少年眉眼间带着的疲惫和困意。如果不是知道以希亚的性子，绝对不会同意暂停辅导课，海恩斯甚至想直接将辅导课的时间延后，等希亚的觉醒期结束之后再提上日程。 希亚用还有些混沌的大脑思考了一番，觉得海恩斯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他便不再坚持，决定听海恩斯的。 等觉醒期结束之后，什么都好说。 “去准备一下吧，科娅已经买了早饭回来，你等会不用专门去食堂吃早饭了。”海恩斯说，“是你喜欢吃的番茄面。” 听到番茄两个字，希亚的精神一震，头顶上睡得翘起来的小软毛跟着晃了两下。他关上门迅速换下了浴衣，出房间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海恩斯给他的提神药剂。 药剂瓶靠近瓶口的地方刻着一个小小的字母l，希亚用手指轻轻蹭了一下，心里暖烘烘的。 提神药剂的颜色清透漂亮，希亚习惯性地屏住呼吸，准备一口气迅速喝下去。但这瓶药剂刚流进他的嘴里，他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竟然是甜的，希亚甚至还从里面尝出了一点淡淡的番茄味。 喝完之后，希亚舔了舔唇角。虽然比不上纯正番茄汁的浓香，但比起普通的提神药剂来说，这一款提神药剂的味道简直可以说是绝美。 作为一名药剂爱好者，希亚知道可以用某些特殊的手段改变药剂本身的味道，但这样的手法难度很大也很复杂，一不留神就会抵消掉药剂本身的功效，因此大多数的药剂师并不提倡改变药剂的味道。 就算真的要使用这种方法，药剂师们一般也会用在那些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的药剂上，或者是用在给幼崽们服用的药剂里。因为那些药剂如果不改变味道，服用者很可能咽不下去，反而会影响药效。 提神药剂的味道虽然并不好，但绝对算不上是一言难尽，只能算是普通程度的难喝而已，正常情况下，药剂师是不会花费功夫在改变提神药剂的口味上的。 但海恩斯却做了一份改变了味道的提神药剂，甚至还是希亚喜欢的味道。 这是海恩斯专门给他做的提神药剂。 希亚心里头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海恩斯知道他还在觉醒期，白天的精力有些跟不上，所以特意为他制作的、口味特殊的提神药剂。 唇齿间还残留着药剂的清甜味，希亚抿抿唇，落在药剂瓶上的视线微微闪烁，绿眸中的暖意几乎要满溢而出。 提神药剂的功效很快就起了作用，希亚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过来。 他突然想了起来，昨天晚上他洗完澡之后，坐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睡得昏昏沉沉的，却隐约感觉到有人帮他吹干了头发，还把他抱进了房间的床上。 临走前，那人似乎还跟他说了一声晚安，但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什么反应都没有。 希亚的呼吸一窒，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白皙的耳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薄红。 第42章 希亚在房间里平复了许久, 才重新推开房门。在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海恩斯时，他下意识地动作一顿，但好歹稳住了表情, 没有露出什么奇奇怪怪的情绪。 黑崽被希亚放在肩头, 也许是受到昨天晚上海恩斯帮希亚烘干头发的举动、以及把希亚抱回房间的举动的影响, 黑崽虽然依旧不怎么喜欢海恩斯的气息，但并没有像之前那样, 一见到海恩斯就忍不住想要嚎两嗓子。 虽然黑崽才刚破壳没几天, 但它知道, 昨天晚上海恩斯帮了希亚的忙。海恩斯对希亚好, 四舍五入就是对它好, 作为一只懂事的龙崽子, 它不能再冲着海恩斯大吼大叫了。 不过黑崽不知道的是，它自己所以为的大吼大叫, 在海恩斯和希亚听起来，软乎乎的就和在撒娇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 希亚很快就洗漱完毕，并解决完了科娅专门为他带回来的爱心早餐。 不知为何, 希亚总觉得他在嗦面条的时候, 科娅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但当他察觉到这股视线并抬头看向科娅时, 科娅又会不动声色地朝他笑笑。 希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眼看着就要到上课的时间了，他又不好详细问科娅是怎么回事，只能同样冲科娅笑，笑得科娅看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怜惜又关爱，仿佛在看刚出生的龙崽子一样。 希亚被科娅看得有些不自在, 好在他很快就嗦完了番茄面，肩抗黑崽怀抱蓝崽地出了门。 一上午的课很快就过去了，在看见希亚的精神又恢复成以往的模样之后，洛奇很是欣慰地放下了心，并再一次把希亚的课堂笔记借走了。 海恩斯已经把改过之后的时间表发了一份给希亚，希亚注意到，海恩斯非常贴心地将大部分辅导课的时间都安排在了白天，一周之中只有一天晚上有一节辅导课，并且还是只有药剂课一半时长的法术课。 海恩斯显然是想把晚上的时间都给希亚空出来，让他有充足的时间能够好好休息，不至于像前一天晚上那样，上课上到很晚，身体和精神都跟不上。 希亚盯着这份时间表看了好久，绿眸中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了带着暖意的微光，仿佛绿茵茵的草原上轻拂而过的微风，带着丝丝暖意，让人忍不住沉沦。 饶是和希亚认识了多年、早就见识到了希亚杀伤力巨大的容貌威力的洛奇，在看见希亚的眼神时，都呆愣了好几秒种才回过神。 还好他是个直男，否则和希亚同住一个寝室这么多年，他肯定会忍不住对希亚下手的。 洛奇不知多少次在心中如此感慨，他凑到希亚的身边，脸上扬起一抹八卦的笑容，试图询问出让希亚露出如此眼神的原因，“希亚，你在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好看。” 希亚压根没注意到洛奇已经凑到了自己的身边，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希亚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疑惑地看着洛奇：“我没笑。” 表情是没笑，但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可一点都没有掩饰。 洛奇在心底小声吐槽，“别管笑没笑，你到底看到什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的表情如果被人拍下来发到学校论坛里，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希亚很茫然，“什么表情？” “就和……”洛奇斟酌了一下，犹豫道，“就和谈了恋爱一样。” “别瞎说！”希亚紧紧地皱眉，“什么谈恋爱，我就是看到了海恩斯给我制作的课程表而已。” 洛奇恍然大悟，“难怪你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原来是和药剂有关。也对，你也只有在碰到和药剂有关的事情时，才会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反应。” 他说着，竟然还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谈恋爱了呢。” “怎么可能。”希亚有些哭笑不得，“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想先把崽崽们养好，赚点钱，把药剂师资格证考到手，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洛奇虽然理解希亚的心情，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忍不住道：“你以后不会真的要和药剂过一辈子吧？” 希亚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的，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药剂学。” 洛奇并不意外希亚的回答，但他还是叹了口气，伸手在希亚的肩膀拍了拍，心情担忧又沉重。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要靠实力。 想到学校里那一群盯了希亚许多年、却没有一个人成功和希亚搭上一脚的追求者们，洛奇再次感慨自己笔直笔直的性向。 否则的话，他觉得自己可能也会是求而不得的那群人之一，明明让他心动不已的美颜就在眼前，他却只能看不能摸，着实让人难受。 希亚对此毫不知情，他把课上的笔记本塞给洛奇之后，就抱着一蛋一崽往校外跑，独留洛奇看着他决绝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叹息之中。 下午有一节海恩斯安排的格斗辅导课，想到课上可能会消耗掉大量的体力，希亚不太放心地比平时又多吃了一些。 和他一同进食的三头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人类的饭量在他们看来简直小得可怜，就算希亚今天吃得比平时多很多，他们也依然对希亚的饭量表达了不满。 希亚摸了摸自己吃得微鼓的小肚子，面上划过一抹不甚明显的忧愁。 他的饭量越来越大了，相比起以前食堂一份饭就能吃饱的饭量，他现在得足足多吃两份，才能勉强觉得有饱腹感。就算今天吃得比两份饭的量还多，吃得他的肚子都微微鼓了起来，他依旧没有觉得撑，甚至觉得自己还能再塞一点进去。 难道这也是觉醒期带来的影响吗？ 希亚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还是将这一个疑点告诉了海恩斯。 海恩斯对此并不意外，“这是正常现象。”海恩斯如是说，“力量觉醒带给身体的改变，远不止出现少量种族的特征这么简单，正常情况下还会附带上一些种族的天赋习性，甚至有一些比较极端的个例，如果在觉醒期间出现什么意外的话，还会觉醒血脉里的种族弱点。” 更直接一点说就是，一些种族特有的血脉病。 不过海恩斯现在已经能确定，希亚是在往精灵们的方向觉醒，而在他的印象之中，精灵们并没有什么没法根除的血脉病，因此他并不担心希亚的觉醒会出现什么太大的意外。 希亚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内容他在网上搜索到的资料中并没有记录，然而海恩斯却能够清楚地解答他的疑问，这让他觉得海恩斯甚至比星网的资料库还要更加厉害。 少年正坐在灯光下，头顶上的暖光衬得他的绿眸闪闪发光，像极了一对成功抛光的绿翡翠，闪着吸睛夺目却并不刺眼的光芒。 海恩斯语气微顿，但他没有让希亚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瞬息就接上了之前的话，“你不用太担心这些变化，除非身体方面出现了什么不适。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在觉醒期间，我会每周帮你做一个身体检查，以免觉醒出现意外。” 希亚点点头，什么都听海恩斯的。 两人之间的对话并没有避开科娅和加德。餐桌一端的加德正端着碗，飞快地往嘴里塞着肉，仿佛已经饿了好几天一样。 科娅的吃相比起加德来说就文雅了不少，但同为龙族，她对龙类的气息比希亚敏感多了，因此海恩斯虽然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但科娅还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气息不稳。 科娅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神色不变的海恩斯，又看了一眼海恩斯说什么都点头、眼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的希亚，默默地又低下了头，夹了一大筷子肉塞进了嘴里，连肉里夹了几根她不爱吃的青菜都没发现。 “觉醒期间保证充足的营养摄入也是非常重要的。”说话间，海恩斯又往希亚的碗里夹了不少食物，“多吃一点，摄入足够的营养之后，能够加快力量觉醒的速度。而且今天下午还有格斗辅导课，别饿着了。” 希亚低头，虽然海恩斯给他夹了不少他爱吃的番茄，但同时被夹到碗里的，还有很多他并不是很喜欢吃的大块肉。 “精灵们不是都喝露水长大吗？”希亚鼓着脸颊问，“为什么我的食量会变得这么大？还得吃肉？” 海恩斯哭笑不得，“你听谁说的？精灵们如果这么多年来只喝露水，怕是早就没有精灵这个种族的存在了。” “网上说的。”希亚理不直气也壮，但他也就嘴上嘀咕两句，心里还是知道，海恩斯这是在为他好，因此只能皱着一张脸夹起那些大块大块的肉，塞到嘴里慢吞吞地嚼着。 没有加番茄一起炒的大块肉，果然不好吃。 希亚愁眉苦练地塞完一碗肉进肚子里，摸着又鼓起来了一点的小肚子，终于感觉到了一丝饱意。 少年难得耍小性子的样子不常见，海恩斯看得好笑，蓝眸里盛着些许笑意，就像是平静的海面被海风吹起了些许涟漪。 隔着一张桌子，海恩斯伸手摸上了希亚的脑袋，直把少年揉得摇头晃脑，皱着的眉头不自觉松开之后，他才柔声说：“行了，这次是例外，下次吃饭的时候我会记得让厨师加番茄进去。” 头顶上的大手温暖干燥，希亚抿抿唇，耳朵尖上掠过一抹热意。 第43章 吃完午饭后, 海恩斯给了希亚一段时间消化了一下，便拉着他来到了魔宠店内一间空闲的杂物间。 这间杂物间被海恩斯施展了空间扩展法术，原本只有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间, 现在硬是变成了足有一个科里克学院空教室那么大的地盘。 按照海恩斯的说法, 这是为了方便两人放开手脚练习格斗术, 之后的法术辅导课也同理，宽敞一点的位置能够让他们不至于太过束手束脚。 第一节 正式的格斗术辅导课, 海恩斯照例对希亚的格斗术进行了简单的了解。 短暂的数分钟时间过去后, 海恩斯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哪怕他之前给希亚上过一节格斗术的课, 已经做好了希亚对格斗术并不擅长的心理准备, 但在真正地了解过希亚的格斗水平之后, 海恩斯还是避无可避地发现, 他还是小瞧了希亚。 少年在药剂学上有多大的天赋和能力，在格斗术方面就有同样的‘负’能力。 明明科里克学院每个学期都设有格斗术课, 为了能让学生们在繁重的学业中得到一次强身健体的机会，还能顺便学个防身术。然而四年下来，希亚的格斗术就跟没有学过一样。 科里克学院的天才学优生，似乎把他所有的天赋点数都加到了文化课上, 格斗术后面的天赋点, 直到现在都是可怜兮兮的0点。 连一些新入学的新生都不如。 眼见海恩斯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起来, 希亚难得的觉得有些心虚, 平整的衣摆都被他捏得皱皱巴巴的。 他是科里克学院出名的资优生，总成绩每个学期都在年级名列前茅，每个学期的奖学金名单上必定有他的名字。 拿到学校的奖学金，除了成绩要名列前茅、没有任何违规行为之外，还要看单科成绩，如果有任何一门学科的期末考试不及格, 奖学金的名额就会被取消。 而希亚虽然每学期都能拿到奖学金，但他的格斗术成绩，其实每一次都是低空飘过，堪堪卡在及格线上方的五分以内。 而这还是因为他平时表现好，平时成绩拿到了满分，再加上格斗术的笔试成绩也非常棒，几乎次次都是满分，这才将他可怜兮兮的、格斗术实战考试的分数拉了上来，让格斗术的最终成绩卡在了及格线上方。 若是格斗术课的考试只有一个实战，怕是这四年下来，希亚一次奖学金都拿不到。 希亚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海恩斯的表情，觉得有些无奈。 他也不是不想学好格斗术，想当初他刚进科里克学院，上第一节 格斗术课的时候，还信心满满地认为，自己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高壮结实的男人。 谁知他长着长着……就不长了。 这细蔫蔫的小胳膊小腿别说和人对打了，就是人家在希亚身前站着不动，希亚都不一定能掀得动他。 明明一套动作下来，希亚的姿势无比标准，但他就是没法用在实战上，真正和人打起来的时候，他就是被完虐的一方。 希亚叹了口气，头顶上的小软毛蔫哒哒地垂了下去，显得格外没精神。 好在海恩斯只沉默了片刻，也并没有真的嫌弃希亚在格斗术上的‘天赋’，而是在了解了希亚的真实情况之后，默默地在脑海中修改了一下教学的方式和进度，决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来进行教学。 希亚对此没有任何异议，然后他就被海恩斯毫不留情地往地上摔了足足一个小时。 虽然在真正摔到地上之前，海恩斯都会使用法术缓冲撞击的力度，让希亚根本不会觉得疼，但这么多次摔下来，希亚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生无可恋起来。 海恩斯说，只要是学过的格斗术招式，希亚的姿势都没有问题，对于这个招式的技巧理解上也没有偏差，但是他在实战中用不上的原因，一是因为他的力气相较于普通男性来说，实在是有些小。 二则是，希亚压根没办法把他所理解的技巧用于自己的身体上。换句话说就是，他的大脑清楚地知道这个动作应该怎样做，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力度和功效，但他的身体太弱了，根本就跟不上大脑的提示。 对此，海恩斯得出的结论就是，必须进行大量的实战。理论上的知识灌输已经满足不了现在的希亚了，希亚所需要的是身体上的记忆。 就因为这个结论，这一节格斗术辅导课上，希亚有近半的时间都趴在地上。如果不是海恩斯的法术高强，希亚觉得，他这弱唧唧的小身板，可能半节课下来就得被摔散架。 好在这么一节课摔打下来，确实有效果，起码希亚从最开始的一秒倒，到现在能够在海恩斯出手的时候，伸出自己软趴趴的胳膊抵挡半秒钟，然后再天旋地转地趴到地上。 这样的进步对于希亚来说可谓是可喜可贺，毕竟以前的他就连那半秒都挡不住，简直进步喜人。 希亚可怜兮兮地躺在地板上，被海恩斯摔了整一节课，现在停下来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起来。 他目光有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绿眸里透出一股子生无可恋的感觉，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单薄的格斗服被汗水完全浸透了，湿哒哒地贴在他的身上，显得他整个人又小了一圈。 “希亚，你还好吗？”海恩斯凑上去，海蓝的眸子里盛着担忧。 一看到海恩斯的脸，希亚就想到了这人在刚刚的一个小时内，不停地用各种不同的姿势将他摔在地上的场景。 虽然海恩斯用了法术，他并不觉得疼也没有受伤，但身体不受控制地在空中翻滚的感觉，还是让他觉得非常不好受。 以至于现在一看到海恩斯这张绝美的脸蛋，希亚就觉得眼前一花，身体自发地回忆起了在空中腾空翻转的感觉—— “我没事，海恩斯。”希亚有气无力地说，声音有些闷闷的，“让我缓一下，一会儿就好。” 海恩斯直起身体，体贴地将房间的温度稍微调高了一点，以免浑身是汗地躺在地板上的少年因此着凉。 希亚瞪着眼睛在地上瘫了一会儿后，艰难地拖着仿佛灌了铅的身体爬了起来，走进了浴室。 明明这一个小时下来，海恩斯才是那个不停动手将他掀翻的人，但海恩斯却一滴汗都没流，连气都没有喘一下。反倒是他这个几乎没怎么动的、一直被海恩斯甩来甩去的人，身上的衣服都能拧出水来。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能打，当真是羡慕死人。 希亚气鼓鼓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少年那一头柔软的浅金色发丝已经被汗水浸透，湿哒哒地贴在光洁白皙的额头上，白皙的脸蛋上飘着两朵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狼狈又凄惨。 “你怎么就这么弱呢！”希亚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镜子中的少年，又对着镜子捏了几下自己软趴趴的、没有一点肌肉线条的细胳膊，良久后又叹了口气，把自己埋进了放好热水的浴缸里。 温温热热的水包裹着希亚酸胀无比的肌肉，让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真舒服。 希亚半张脸都埋进了水里，咕嘟咕嘟吐了一会儿泡泡，等身上的酸胀感被温水减弱了几分之后，他就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迅速地解决完了战斗。 然后他就听见，自己的肚子里传来一阵响亮无比的咕噜声。 希亚脚步一顿，懵逼又茫然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这也饿得太快了点吧？他才吃完午饭不到三个小时啊！虽然下午的运动量有些大，但他中午特意多吃了一点，怎么现在就饿了呢？！ 茫然归茫然，希亚还是屈服于想吃东西的本能，换上衣服就跑出了浴室，直奔小厨房，准备给自己找点东西填填肚子。 于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海恩斯就看见，绿眸的少年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发，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了厨房，然后在冰箱里翻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番茄，啊呜一下咬了一大口，精致的小脸上瞬间就洋溢起了愉悦又幸福的笑容。 这傻孩子，也太容易满足了点。 希亚一口气吃了三个大番茄，这才觉得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没再咕咕叫了。 希亚又趿拉着拖鞋回到小客厅，把自己塞进了柔软的沙发里面，不等他伸手，沙发上的黑崽就嗷呜一声埋进了他的怀里。 一旁的海恩斯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希亚，吹头发。” “啊！”希亚下意识地抬手，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他忘记吹头发了。 他接过海恩斯递给他的电吹风吹了起来，微热的气流把他的发丝吹得一晃一晃的，残留的水渍滴滴答答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带起一股凉意。 希亚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晚上他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了之后，隐约之间似乎感受到了海恩斯帮他弄干了头发。 但是他却并没有听见电吹风特有的嗡鸣声。这种声音经过改良之后，在旁人听起来并不是很大，但使用者由于距离较近，依旧会觉得很是吵闹。 如果海恩斯真的用了电吹风，刚睡着的他肯定会被吵醒。 希亚随意地扒拉了几下头发，把头发吹得半干之后就收起了电吹风。然后他巴巴地凑到了海恩斯身边，询问他昨天晚上帮他弄干头发的方法。 海恩斯抬起手给他做了一个示范，指尖处亮起了橙色的暖光，带着温暖又不灼人的暖意。 “龙族的小法术，当然，用火系的法术也同样可以做到。”海恩斯如是说。 希亚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他是木系的法力，看来是注定和这个方便的小法术无缘了。 在他怀里的黑崽见状，小鼻子凑到海恩斯的指尖闻了闻，闻到了他熟悉无比的味道。 是龙息。 黑崽的金眸一亮，它扑棱了两下小翅膀，见希亚看向自己之后，它嗷呜一声喷出一小簇火苗抓在了小爪子里，然后把冒着火的小爪子凑到了希亚的眼前。 就像是在说‘这个我也会’一样。 希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低头亲了一口小崽子的脑门，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黑崽真厉害！” 黑崽骄傲地挺起了自己的小肚子，身后的小翅膀无比愉悦地扑棱了起来。它又朝着希亚嗷呜了两声，随后看向海恩斯，稚气满满的金色龙眸中带着炫耀似的情绪。 海恩斯眯了眯眼睛，蓝眸中隐晦地闪过一抹金芒。 他以前怎么从来没觉得，这个黑了吧唧的小崽子看起来这么不顺眼呢？ 第44章 在上了两节海恩斯的辅导课之后, 希亚慢慢适应了如今的生活节奏。 这两天下来，他没再在绿崽或者其他的幼崽蛋身上感受到过之前的那股气息，再加上海恩斯和科娅两人和往常无异的态度, 这让希亚一直紧绷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不少。 他现在唯一的苦恼, 就是每到晚上提神药剂失效之后, 他就会被海恩斯勒令上床休息，不许他熬夜学习, 也不许他熬夜制作药剂。态度相当之强硬, 希亚完全没有任何反对的余地。 好在这样早睡了几天之后, 希亚发现他早上醒来的时候, 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跟没睡过一样, 困到眼前发昏。 虽然他依旧还会觉得很困就是了。看来在觉醒期彻底结束之前, 他是真的离不开提神药剂了。 希亚的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小软毛，咕咚咕咚又喝下一瓶甜滋滋的药剂, 觉得整个人瞬间就得到了升华。 幸好有海恩斯为他提供的特制版·番茄味·提神药剂，否则的话，希亚觉得在觉醒期结束之前，自己可能会先被药剂的浓苦折磨到味觉失灵。 今天上午的课程是奥尔索教授的药剂学课, 作为助教的希亚要比学生们更早到达教室。 让希亚有些意外的是, 他竟然没有在课上看见杰布那小山似的身影。 下课后, 希亚帮奥尔索教授整理好东西, 帮他送到了办公室。期间，奥尔索教授一直盯着他看，面上的情绪时而满意时而犹豫，看起来复杂极了。 而在希亚准备告别离去之前，奥尔索教授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终于出声叫住了他。 希亚茫然地看他：“奥尔索教授, 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奥尔索教授摇头，他沉默片刻后，像是终于斟酌好了用词一样，问：“你上周末是不是参加了药剂售卖证的考试？我在翻阅试卷的时候，看到了你的名字。” 希亚点点头。 “考得不错。”奥尔索教授说，“另外我还看见，你提交的申请表上，导师那一栏是空白的。如果你现在还没有药剂学的导师，我手上正好还有空闲的名额，你要不要做我的学徒？” 思考了良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奥尔索教授隐蔽地歇了口气。 在确定了希亚的身份之后，奥尔索教授专门去打听了一下他最近的情况，很快就知道了金斯教授之前所做的事。 奥尔索教授当时就气得想去亲手剁了这个禽|兽，可惜那时的金斯早就已经接受了处刑，他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屈得不行。 想收希亚为学徒的念头也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他怜惜希亚遇人不淑险遭磨难，就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希亚又是安东尼的孙子，他手下曾经收过的了那几个学徒都已经学成出师，奥尔索就打定了这个念头。 但是考虑到希亚刚遇到金斯的糟心事，奥尔索教授便打算稍微缓一缓，足足憋了将近一个星期，他才终于将这句话问出口。 而在这期间，奥尔索教授又收获了一个意外之喜。虽然他早就知道，作为安东尼的后代，希亚的药剂学天赋肯定不会差，但在看见希亚完成的药剂学售卖证考试试题之后，奥尔索教授还是眼前一亮。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做他出的试题做出满分的人。 奥尔索教授当即从那些考生上交的药剂中翻找出希亚的药剂，并优先进行了资格等级的判定，结果让他相当满意。 希亚的药剂学基础非常扎实，而当他得知希亚大部分的药剂学知识，都是自己自学摸索出来的之后，奥尔索教授当即拍板，一定要快点将希亚收为自己的学徒。 等希亚的成绩在药剂协会内部传开之后，难保不会有一些药剂大师看中这么好的苗子，然后和希亚接触并抛出橄榄枝，如果被人抢先了的话，奥尔索教授连哭的地方都没得去。 就算希亚可能不会这么快就答应他的提议，但只要他是第一个提出收徒的人，他相信，就算日后有别人同样向希亚伸出橄榄枝，希亚也会优先考虑他。 而据奥尔索教授所知，希亚目前的生活范围只在学校附近，除了他之外，希亚根本没有别的机会接触其他药剂大师，更不可能和他们培养出比学校教授更加亲近的关系。 奥尔索教授甚至还专门翻出来希亚的申请书，记下了引荐人的名字，并将‘海恩斯·兰瑟’这个名字在药剂师协会的药剂大师名单中进行了搜索，得出的结果是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希亚的引荐人只是一名普通的药剂师，而不是药剂大师，没有资格成为药剂导师。 奥尔索教授对此很满意，了解完希亚的情况之后，他对成功收希亚为学徒这件事更有把握了。 而希亚在听见奥尔索教授的问话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还真没想到，和他刚认识不久的奥尔索教授竟然会提出收他为学徒这件事。不过奥尔索教授刚刚才提到了他药剂售卖证考试的成绩，想来应该是对他的成绩比较满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毕竟这次考试的笔试试题是奥尔索教授出的，而据海恩斯说，他是全部考生中唯一一个获得满分的人。 虽然这么说有自夸的嫌疑，但希亚觉得，作为出题人的奥尔索教授，想不注意到他这个成绩都很难。 再加上奥尔索教授似乎还和自家已经去世的外公关系不错，想收他为学徒的念头似乎就变得合理起来。 但可惜的是，希亚还真没办法接受这个提议。 希亚有些歉然地说：“抱歉，奥尔索教授。” 听到希亚的回答，奥尔索教授虽然有些失落，但他已经提前做好了被拒绝之后打长期战的心里准备，因此倒也没觉得气恼。 只要他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提议的人，他就不信希亚日后和他相处久了，在了解到他的实力之后，会再次拒绝他。 奥尔索教授对此信心满满，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身前的少年在说完抱歉之后，又开口了。 “我已经有药剂学的导师了，所以您的提议，我可能没有办法接受。”希亚解释完后，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是谢谢您，希望您能早日找到满意的学徒。” 奥尔索教授：“……？” 奥尔所教授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甚至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你已经有导师了？”奥尔索教授不可置信地重复道。 希亚点点头，见奥尔索教授的表情非常不好看，于是向他鞠了一躬，诚声又说了一句：“非常抱歉。” 奥尔索教授懵了一会儿就回过了神，“你不用道歉，希亚。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你的导师是谁？” 竟然抢先他一步，悄无声息地把人给截走了！如果不是他的话，奥尔索教授相信，现在站在他身前的希亚，肯定直接就同意成为他的学徒了！ 奥尔索教授胸口发闷，他觉得自己咽不下这口气，等问出那个半路抢人的‘强盗’是谁之后，他一定要好好去跟人喝杯茶唠唠嗑。 希亚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是海恩斯，海恩斯·兰瑟。” 但他只告诉了奥尔索教授这个名字，并没有提及l大师。 海恩斯这么多年来在药剂师协会一直以l大师的身份示人，想来就是不愿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果他直接告诉奥尔索教授，自己的导师是l大师的话，以他和海恩斯的接触频率，海恩斯其实就是l大师这件事，很有可能会被人猜出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奥尔索教授失声道：“怎么会是他？他不是一个——”普通的药剂师吗？ 这句话没说完，奥尔索教授就卡了壳。 他确实查过‘海恩斯·兰瑟’这个名字的信息，但当时他所使用的搜索范围是药剂大师，而不是整个药剂师协会。 药剂大师的名单中没有这个名字，一般情况下是指，这个人不是一个药剂大师。但还有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那就是这个人是药剂大师没错，但他在药剂师协会里所使用的的称号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别的化名。 这样的情况非常非常少见，少到奥尔索教授下意识地就排除了这个选项。 他沉着脸，顾不上希亚还在他的身边，用终端登录上药剂师协会的官网，在整个协会的数据库里重新搜索了海恩斯的信息。 搜出来的信息显示，海恩斯这个人确实是药剂师协的人，但他的一切信息都是隐秘状态，而奥尔索权限不足，无权查看海恩斯更加详细的信息。 奥尔索陷入了沉默。 这已经不是使用化名这么简单了，这种情况还说明，海恩斯这个人在药剂师协会的地位，比他这个老牌的药剂大师还要高。 奥尔索：“……” 奥尔索觉得更憋屈了。他没把人抢到手就算了，结果现在又发现，提前把人截走的人，他连人家是什么身份都查不出来。 奥尔索木着脸关掉协会官网的界面，在心里无可奈何又咬牙切齿地嘀咕。 海恩斯·兰瑟，他算是记住这个名字了。 抢学徒之仇，不共戴天！ 第45章 希亚从药剂学办公室出来之前, 总算是知道了他今天没在课上看见杰布的原因。 上周的药剂学课程结束之后，奥尔索教授就拎着小山一样的杰布去了一趟校长办公室，办公室内具体发生了什么, 奥尔索没有告诉希亚。 不过最终的结果就是, 杰布被校长在档案上被记了过, 同时惩罚他回家停课反思一周，并且在回校的当天, 必须上交给奥尔索教授一份三千字起步的手写检讨。 对于这个结果, 希亚表示非常满意。虽然只停了一周的课, 但是被记过这一项, 算是比较严重的惩罚了。 毕竟, 科里克学院的校纪校风向来很好, 正常情况下，可能三年都不会有任何学生被记过。 希亚只希望杰布这次能吃到教训, 等他回校之后，别老来缠着自己了。 心情极好的希亚和奥尔索教授告了别，欢快地回到了魔宠店内。 今天下午学校没有课，不过海恩斯给他安排了一节药剂学辅导课。 在见到海恩斯的时候, 希亚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刚刚在药剂学办公室时, 奥尔索教授和他之间的对话。 虽然他没有告诉奥尔索教授, 海恩斯其实就是l大师这件事, 但他依旧有些担心，海恩斯的身份会不会因此而暴露。 于是他将办公室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全部告诉了海恩斯。 在听到希亚说，奥尔索教授有把他收为学徒的想法时，海恩斯的表情微怔，勾起的唇角向下落了些许，很快又被他勾了起来, 没被希亚察觉到任何异常。 海恩斯听完后，毫不在意地道：“放心吧，全宇宙的药剂师协会中，隐藏真实身份的人虽然比例很少，但人数其实并不少，很难凭借这点线索猜中。” 希亚松了口气。 “更何况，就算猜中了也没什么关系。”海恩斯继续道，“我隐藏身份不过是图个清静，外界的人只知道l大师，却不知道我就是l大师，因此没办法直接联系到我，平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来找我制定药剂。” 希亚愣住。他回忆了一下l大师对外公布的一些信息，确实没有任何联系的途径，就连星网的账号也关闭了私信和评论区。 l大师出品的药剂，也就运气好的时候，可能会在那几家特定的药剂售卖铺中购买到。 相比起其他大部分的药剂大师来说，l大师着实要任性很多。 见希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海恩斯轻笑一声：“我的生活重心并不在药剂学上，平时熬制药剂的时间有限，所以并没有想过公开身份。不过就算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很少有人能直接找到我这里，所以问题并不大，只是不公开对我来说会更加清净一些。” 希亚想想也是。虽然他觉得，等他成为了药剂大师之后，肯定也做不到像海恩斯这样任性，毕竟只要披上了药剂大师这一层身份，所熬制出来的药剂售价不知会翻多少倍。 而对于目前穷得哐哐响的希亚来说，能赚钱什么都好说。 不过海恩斯就不一样了。想到海恩斯在龙谷星上的那个堆满了宝石的小山洞，希亚只能无奈地在心中叹气。 有钱真的可以任性。 第一节 药剂学辅导课的课程偏重理论，而今天下午的第二节辅导课上，已经摸清楚希亚|情况的海恩斯改变了一下教学方式，和希亚一同进行了一整节课两个多小时的实操。 海恩斯带着希亚熬制了一款高级药剂。说是药剂，其实这一款药剂更像是营养液，多数情况下都用于身体比较瘦弱的幼崽，能够提高免疫力。 在熬制药剂之前，海恩斯只简单地和希亚提了几句熬制的步骤和要点，剩下的就全部交给希亚自行动手，而他只在希亚的操作出现小问题的时候，进行一些提醒。 这样的教学方式和奥尔索教授倒是有一些像，希亚适应得很快。在海恩斯的帮助下，希亚一次就做成了高级药剂。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制作高级药剂。高级药剂所需要的药材大部分都是高级的灵药，价格都不便宜，希亚身上的资金有限，因此一直没有自己尝试制作高级药剂。中级的药剂他倒是偶尔会做那么几次，但次数并不多，他做的更多的还是低级的药剂。 希亚小心翼翼地将锅内的药剂分装进了三个透明的水晶瓶内，浅绿色的药剂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莹莹的光，看起来漂亮极了。 但在海恩斯看来，这瓶药剂的颜色虽然漂亮且同为绿色，却没有少年眸光的一半好看。 “这是我制作出来的第一份高级药剂。”希亚着迷地看着手中的水晶瓶，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拿出私人终端拍照纪念，嘴里还小声嘀咕着，“可惜了，应该提前录个视频的。” “以后还会有机会。”海恩斯笑着，“这只是开始，你能做到更多。” 希亚被夸得脸颊微红，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对海恩斯的话表示赞同。在药剂学方面，他对自己无比自信。 辅导课结束之后，趁着时间还早，希亚又在药剂室里待了许久。他一边回味刚才制作药剂的过程，一边保持着之前的手感，用多出来的材料又熬制了一份相同的高级药剂。 这一次，就算海恩斯没在他的身边守着，希亚依旧熬制成功了，并且看成色，这一批药剂的品质比上一批还要好上几分。 希亚将水晶瓶放进小盒子里，动作无比轻柔地又把小盒子塞进了空间钮内，这才脱下白大褂推门而出，脚步都因为高昂的情绪而变得雀跃了不少。 黑崽一直缩在沙发里，眼睛时不时地转向药剂室的方向，巴巴地瞅着紧闭的门。在看见希亚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刻，它兴奋地嗷呜了起来，并用力扑棱着身后的小翅膀，小短腿随之用力一蹬—— 圆滚滚的黑色幼崽在半空中停顿了两秒，然后啪叽一声摔回了沙发上。 然而饶是如此，希亚也惊喜地把黑崽抱进了怀里，“黑崽！你刚刚飞起来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两秒钟，但黑崽刚刚确实依靠着那对还没长开的小肉翅，体验了一下腾空的感觉。 希亚又激动又开心，抱着黑崽亲亲摸摸了好一会儿，才将它放到了自己的肩头。 黑崽也兴奋地嗷呜直叫，等在希亚的肩膀上站稳之后，它挺起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又凑上去在希亚的脸上蹭了蹭。 然后它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不善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黑崽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躲在了希亚的身后，然后悄咪咪地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 海恩斯正坐在沙发上，膝头摊开放着一本书，不过他的视线却不在书上，而是落在了黑崽的身上。在黑崽悄悄朝他看去的时候，他勾了勾唇，面上的笑容比之前更温和了几分。 温和到黑崽忍不住往后一缩，把脑袋埋在希亚的脖子后面，不动了。 第46章 黑崽会飞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一旁的加德耳中, 加德把黑崽从希亚的肩上抱了过来，整头龙都陷入了兴奋的状态，抱着黑崽又是转圈又是举高高, 模样看着比黑崽自己还要更加开心。 科娅在一旁无奈地摇头, 将视线落在了培养舱内的另外四颗幼崽蛋的身上。 她伸手, 戳了一下离她最近的红崽，“看, 你们的哥哥都已经会飞了, 你们还赖在蛋里面不愿意出来, 真是急死人。” 红崽咕噜噜的在舱里滚了一圈, 哐当一声装在防护罩上面, 被科娅抱回小软垫中间的时候, 它还有些晃晃悠悠的，看起来晕乎乎的还没有清醒。 希亚笑眯眯地看了一会儿小客厅热闹又温馨的场面后, 就跑到了外边的店厅中。 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阵子，趁着这会店里没来客人，希亚准备来鼓捣一下自己的药剂小铺。 早在前几天药剂协会把他的售卖证寄过来之后，希亚就迅速地在网上提交了网店的申请。 审核需要一定的时间, 有售卖证在手, 希亚倒是并不担心审核会不能通过。 希亚登录了星淘账号进入后台, 终于看见原本为蓝色的【待审核】变为了绿色的【审核通过】。时隔数日, 他的药剂小铺的网店申请总算是通过了审核。 希亚眼睛一亮，激动得恨不得能凑上去，对着那绿色的小字亲一口。 他可爱死绿色了。 少年激动得绿眸晶亮，头顶上的小软毛都跟着一晃一晃的，看得海恩斯有些忍俊不禁。 “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海恩斯笑着问。 “我的网店申请通过了！”希亚回过头，朝海恩斯笑得无比灿烂, 满脸都写着高兴。 海恩斯跟着弯了弯眼角，“恭喜。” 他拖过一旁的凳子坐到希亚的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希亚装整着自己的网店，把之前上交过样本给药剂协会的药剂，通通上新到了店铺中。 这项工程并不难，但需要希亚很细致地给每一项药剂都进行描述，并附上通过了审核的证明。 期间铺子里来了几波客人，希亚本想暂停这项工程，去招待这几位客人，却被海恩斯摁住肩膀拦了下来。 海恩斯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我来就好。” 有了海恩斯的帮忙，希亚便一心一意地投入到了自己的网店建设工程中。一个多小时之后，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海恩斯不知何时坐回到了希亚身边，见希亚面带疲色，便从空间钮里拿出一小盒清凉糖递给了他。 这盒清凉糖是他这两天抽空制作的，里面放了少许提神的灵草药材，具有些微提神的功效，但提神的作用远没有提神药剂那么强烈有效。 希亚接过清凉糖，细白的手指捏住一颗塞进嘴里。薄荷独有的清凉混合着糖的清甜，将那一丝属于药材的微苦味压了下去。希亚砸吧砸吧嘴，瞬间就觉得自己又精神了起来，再对着光脑工作三个小时都没有问题。 海恩斯将光屏拉到自己身前，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垂眸看着希亚的网店布置。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能改进的？”希亚期待地看他。 清凉糖又凉又甜的味道扑面而来，海恩斯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角扫过少年离他不远的红唇，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没有，你布置得不错。”海恩斯夸奖道。 希亚笑得更开心了，“我前几年就开始了解网店，着手准备相关的东西了，如果不是因为售卖证前几天才拿到手，我的网店说不定已经有固定顾客了！” 少年头顶的小软毛在眼前晃得欢快，海恩斯忍不住抬手揉了一把，随即问：“现在开始也不迟，新开的网店一上来就有中高级药剂售卖，起步肯定会比前两年更高。” “这倒是。”希亚抿唇，忍不住开始期待起日后网店做大后的场景，他随即站起身，匆忙道，“我这就去整理银草水的视频和样本，给药剂协会寄过去。” 银草水就是希亚今天下午学会的那一种高级药剂，这款药剂他还没有向协会提交售卖的审核，因此还不能上到网店中售卖。 “你录了视频吗？”海恩斯问他。 “录了！”希亚的声音从小房间里传来，“刚刚第二次制作的时候，我录了视频的，视频是不是直接从协会官网的个人后台上传就可以了？” 海恩斯肯定地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登录了自己在药剂师协会的个人账号。 他上一次登录这个界面，还是将希亚收为学徒的那一天，再早的一次，就是好几个月以前了。 在遇到希亚之前，除了每年必要的那几次，他几乎没和协会有过什么联系，熬制的药剂也很少拿出去售卖，大多都存在了科娅那边供龙族使用。 在看见学徒那一栏中属于希亚的名字时，海恩斯视线停顿了几秒钟，眼神下意识地放柔了几分。 身为希亚的药剂学导师，海恩斯有权利查看希亚的后台信息。他翻出希亚的信息界面，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想看的信息。 之前希亚进行药剂售卖证考试的时候，上交给药剂协会的药剂样本，会有专门的小组进行药剂品质的审核。但是一旦考试通过，审核药剂品质的人，就会从那一个小组变成一个随机分配的药剂师。 希亚在成为正式的药剂师之前，所售卖的药剂都需要上交一份样品，而这些样品都会由那位随机分配的药剂师来审核。 一般情况下，作为审核员的药剂师是不会有什么变动的。但也有例外的情况，就比如，这位获得了售卖资格的人拥有了一位药剂学导师以后。 海恩斯进入希亚的后台，帮他填写了更换审核人的申请表，理由填写为‘已有专属药剂学导师’。没多久，审核就批了下来。 希亚后台中显示的审核人，立刻就更变为了海恩斯的名字。 等希亚准备好视频和银草水的样品，从小房间里急匆匆地走出来，准备出门将样品寄到药剂师协会的时候，海恩斯叫住了他。 “希亚，等一下！” 希亚闻声回头，有些不解，“海恩斯，我去寄东西，很快就回来。” “不用寄了。”海恩斯朝他招招手，把满脸茫然的小朋友拉到了身边，让他安稳地坐了下来，“来，把视频传上来。” 希亚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下意识地听从了海恩斯的话，把视频传到了海恩斯点开的界面。上传的进度很快就到达了百分之百，然后他就看见，海恩斯点开了他自己的个人后台，点开站内短信，点开短信内的视频附件并用多倍速播放了一遍—— 十分钟后，希亚听见‘滴——’的一声，他定睛一看，发现申请界面上的【待审核】变为了【审核通过】。 希亚眨着眼睛，小脑瓜飞速运转起来，半晌之后，他看着海恩斯吐出一个字：“你……”然后就没了后文，显然是还没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年傻乎乎的表情显然逗乐了海恩斯，他轻笑一声解释道：“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专属审核员了。” 希亚听见自己的脑海中传来咔嘣一声，卡住不动的大脑慢慢又开始运作起来。没一会儿，他眼睛一亮，终于把海恩斯话里的意思给听明白了。 “还可以这样吗？”希亚又惊又喜。如果海恩斯成为了他的审核员，对于希亚来说，可以说是省了很大一笔功夫。 虽然熬制药剂时还是需要录制视频并上传，但他不用将样品寄到协会，不用排队等待协会里的审核员抽空审核。节省了邮寄和排队的时间不说，还省了他一大笔邮费。 毕竟加急的快件，可是比普通快件的价格翻了两倍不止。 希亚盯着那绿色显眼的【审核通过】看了好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心中的雀跃，转身给了身边的人一个大大的拥抱，“海恩斯，你太厉害了！！！” 少年的怀抱并不宽厚，甚至有些瘦削，却让人觉得温暖极了。他的身上还带着些许药剂残留的清苦味，凑近之后，丝丝缕缕的清苦味钻进了海恩斯的嗅觉范围内。明明是他熟悉不已的味道，但从少年身上闻到的时候，却让海恩斯感觉，这味道和他熟悉的味道有些不一样。 仿佛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息一般。 希亚很快就松开了手，满脸兴奋地将银草水的相关信息填入了网店后台中，迅速上架。 他丝毫不知道，刚刚他兴头上给海恩斯的一个拥抱，让海恩斯足足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 海恩斯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蓝眸中的情绪几经变幻，最终被他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他没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小房间中，科娅正掐着秒表盯着他看。 “整整三十六秒。”科娅小声嘀咕了一声，随后咔哒一声关上房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希亚的一个拥抱，海恩斯竟然僵硬了足足三十六秒，这简直前所未闻。 一旁的加德纳闷地看了她一眼，“科娅，什么三十六秒？” “没什么。”科娅又叹了口气，有些忧愁地看了一眼加德。她突然觉得，有时候做一个傻乎乎没脑子的人，什么不知道也挺好。 门外的希亚很快就将银草水上新到了店铺中。 新开的店铺没有什么人气，虽然希亚已经上了不少药剂到店里，但有没有人购买还是另外一回事，希亚知道着急也没用，因此在重新检查了一遍后，就准备下线。 谁知就在这时，星淘网铺后台发出滴的一声。 系统提示，有人购买了他刚刚上架的银草水。 第47章 海恩斯还坐在原位, 回味着少年刚刚兴奋之下给他的那个拥抱，就听见少年突然小小地叫了一声。 海恩斯立刻回神，“希亚, 怎么了？” “有、有人购买了我的银草水。”因为紧张, 希亚的声音有些磕磕巴巴的。他实在是没有想到, 自己竟然能在刚开店的一个小时之内，就卖出去了药剂, 并且还是高级药剂。 海恩斯也有些意外, “购买者有没有备注什么要求？” 希亚闻言, 连忙点开了购买者的订单详情。备注那一栏中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急用, 尽快发货。’ 除此之外, 希亚还看见, 这位购买者还拍下了三份加急件的邮费，催促的意味不言而喻。 购买者似乎根本不在意希亚的店是一家新店, 而制作这款高级药剂的人，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药剂新手，而不是什么药剂大师。 海恩斯冷静道：“既然是急用，那就尽早给他寄过去吧。他买了几瓶？” “三瓶。”希亚说。虽然他手上其实有六瓶银草水, 但其中三瓶是他和海恩斯一起制作的, 是他熬制的第一锅银草水, 若非必要, 希亚并不是很想将它们卖出去。 起码得留一瓶在身边做纪念。 因此，他在店中挂上的那三瓶银草水，是后来他独自熬制的那一批，而这个购买者直接就将店中所有的银草水都买走了。 希亚默默地在心中掰指头算了算，去掉包装费和其他的一些成本费，他这三瓶药剂竟是让他赚了五千多星币。 比他之前假期打零工一个月赚的还多。 希亚瞅着那订单的眼神几乎能发出光来, 他连忙起身，拿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包装盒，将那三支药剂装了进去，并在包装盒内部塞满了柔软的海绵，末了还没忘记在盒子上施加一个防撞击的小法术。 海恩斯笑眯眯地在一旁看着他忙乎，高高兴兴的小模样简直就像一颗发着光的小太阳。 希亚迅速打包完毕，一边往店外走，一边和海恩斯说：“海恩斯，我去寄个快递，马上就回来！” 这一次，海恩斯没有拦住他。 魔宠店的附近就有一个快递点，由于购买者备注说急用并拍了三个加急件的邮费，再加上购买人所填写的收货地址并不在科里克星球，而是在另外一颗星球上，希亚就选择了速度最快的加急件，第二天就能送到。 一直等到希亚将包裹无比郑重地交给快递点的工作人员，回到娜拉小姐的魔宠店之后，他依旧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虽然他已经接触药剂这么多年了，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自己亲手制作的药剂，给自己赚到钱。 这让刚开始营业自己的药剂铺的希亚觉得信心十足，并决定晚点的时候再多熬制几份银草水，上到店铺中。 希亚出门寄快递只花了十多分钟的时间，等他回来的时候，海恩斯依旧坐在之前的位置上，没有挪动分毫。 希亚坐到他身边，头顶上的小软毛欢快地抖来抖去，显然还没从兴奋的状态中回过神。 他忍不住问海恩斯：“海恩斯，你说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店的？我这才开店多久啊，连一点宣传都还没来得及做。” “他可能设定的是自动搜索关键词。”海恩斯说，“比如说银草水。设定了这个关键词之后，只要有店铺上架银草水，他那边就能有提示，就算是新店也是如此。” 刚刚少年出去寄快递的时候，海恩斯就思考过这件事。药剂不像是其他的日常用品，在网站上随便搜搜就能出来一大堆同款。熬制药剂需要时间，为了保证药效，药剂的保质期通常也不会很长，因此有些急用药剂的人，就会设定关键词，抢购所需要的药剂的现货。 不过这样的情况一般都出现在高级药剂以上的药剂中，由于药剂级别比较高，制作难度较大，这就筛选了很大一部分药剂师的店铺出去。 并不是所有的药剂师都能够制作出高级药剂，有很多药剂师很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制作成功高级药剂。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公平，但药剂学确实非常看重天赋，有些人穷极一生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有些人却随随便便就触手可及。 听完海恩斯的解释之后，希亚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只能说他运气不错，刚开店就碰上了一个有需求的顾客。希亚暗自感慨，并迅速地放平了心态，准备钻进药剂室，再去熬制几份银草水。 谁知他刚进小房间，就听见其中一个放着幼崽蛋的培养舱里，发出哐当一声，把希亚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希亚茫然地看了一眼科娅，又看了一眼加德。 科娅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摊开的那本书有点眼熟，似乎是海恩斯之前翻开看过的那一本。而加德则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几个培养舱的中间，怀里抱着还没他脑袋大的黑崽，手里提溜着一个幼崽的小玩具，正在逗黑崽玩。 而两人对刚刚的那一声撞击声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这让希亚有一瞬间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哦，没事。”科娅懒懒地抬眸看了一眼希亚，语气毫不在乎，“红崽这几天不太老实，隔一会儿就要撞一下防护罩才舒服。” 希亚担忧地走到防护罩旁边，伸手摸了摸在防护罩边缘蹭来蹭去的红崽，把它抱到了小软垫的正中间。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见红崽咕噜咕噜滚了起来，哐当一声又撞在了防护罩上，听得希亚心头打颤。 “是不是不舒服？”希亚摸摸红崽的蛋壳，“这么用力地撞防护罩真的没事吗？” “没事，我给红崽做过检查。”科娅摆摆手，“龙崽子的蛋壳硬得很，连一头巨龙的体重都承受得了，这点撞击的力度不用担心，希亚。” 有了科娅的安慰，又想到当初黑崽轻而易举地把布格教授办公室里的防护罩撞碎的景象，希亚这才放下心。 希亚挨个摸了摸这几个幼崽蛋，又亲了一口扑棱着小翅膀想往他怀里扑的黑崽，好声哄着拒绝了黑崽想跟着他进实验室的请求后，这才披上了挂在墙上的白大褂。 不过还没等他开始制作药剂，他就听见外边传来了动静，似乎是有人来到了店里。 工作时间，工作为重。 穿上身不到半分钟的白大褂又被希亚脱掉了，他蹬蹬蹬地跑到店中，就看见店里来了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年纪不大，看起来就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希亚注意到他的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希亚走近后才看清楚，这位客人的怀中抱着的是一只赤角兽的幼崽，“是想给崽崽买营养液，还是买一些玩具日用品？” 青年摇了摇头，神情焦灼：“请问娜拉小姐在吗？” 是来找娜拉小姐的？希亚一愣，随即回答：“娜拉小姐有事外出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店里。您找娜拉小姐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您转告娜拉小姐。” “小赤生病了。”青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没有成功，他的语速因为焦急而有些快，“我三个月之前在娜拉小姐这里买的小赤，但是这段时间它看起来很不舒服，也没有什么精神，我想让娜拉小姐帮忙看一下。” 被青年抱在怀里的赤角小兽小声哼哼了一声，听起来很是虚弱。 海恩斯这时也走了过来，“去看过魔宠医生吗？” “看过，但是医生检查之后说，小赤的身体没有问题。”青年说，“我换了好几家魔宠医院，检查出来的结果都一样。娜拉小姐之前跟我说，她会一点点医疗法术，我真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娜拉小姐的。” 闻言，海恩斯伸出手点在了赤角兽的额头上，一抹熟悉的莹光出现在他的指尖。片刻后，他摇了摇头，面色有些凝重。 见状，青年浮现出些许希翼的目光顿时又黯淡了下去，“为什么会检查不出来呢？明明……明明小赤这么不舒服！” 幼崽不舒服，但是无论是检测仪器还是海恩斯，都察觉不出任何问题。 这让希亚突然想起了当时的绿崽，他明明在绿崽的身上察觉到了那股奇怪的气息，但是海恩斯和科娅都感觉不到。 希亚心头一跳，他看了一眼海恩斯，却正好看见对方看向自己的视线。对方有些凝重的蓝眸告诉他，他们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能让我抱着它吗？店里有检查幼崽的仪器，我们带小赤去看看。”希亚柔声问，在青年点头之后，轻轻地接过了青年怀中的赤角兽幼崽。 这只赤角小兽看起来才不到五个月大，个头和黑崽差不多大小，小小的身体上覆着一层棕红色的细软绒毛，头顶上长着两个刚冒出头的红色的小角，看起来可爱极了。 但或许是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这只小兽没有一点精神，哪怕突然被陌生人抱进了怀里，这只小兽也只是艰难地睁开眼睛看了希亚一眼，随即又蔫蔫地闭上眼睛不动了。 看得希亚心疼不已。 第48章 小赤角兽恹恹地缩在希亚的怀里, 头顶上原本应该颜色艳丽的小角，似乎也因此而黯淡了不少。 希亚暂时还没有在小赤角兽的身上察觉到之前的那股气息，不过他心里清楚, 他的能力并不稳定, 此时感受不到, 很可能是因为他的能力并没有被触发，而不是小赤角兽体内并没有那股气息。 几人在外的谈话声并没有任何掩饰, 原本在小房间中看书的科娅显然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在希亚抱着小赤角兽进来的时候, 她已经提前打开了检查幼崽的那一台检测仪器。 在看见小房间里还有别人、并且还都是生面孔时, 青年似乎有些惊讶。希亚注意到青年的视线不时地在加德的身上, 以及小赤角兽的身上来回打着转, 神色中还带着些许不安。 他脑袋一转，很快就理解了青年的心情。 熟悉的店主娜拉小姐不在就算了, 店里还突然多了这么多陌生人，并且如果只看加德的外形—— 确实凶巴巴的，一点也不像是能安分做店员的样子，反倒更像会诱|拐小朋友的大坏蛋, 还是一咧嘴就能吓哭一屋子小朋友的那种。 希亚有些无奈, 放轻语气朝有些不安的青年解释道：“加德不是店员, 是寄养在这里的那几颗幼崽蛋的家人。” 闻言, 加德抬头看向了希亚的方向，朝他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青年的那一丝不安瞬间就消失了，他有些歉然地朝加德笑了笑，就又将视线落在了小赤角兽的身上。 希亚已经把小赤角兽放进了检测仪器中，棕红色的小兽躺在软垫里, 难受地蜷缩成了一小团，看起来格外地惹人疼。 趁着小赤角兽做检查的空档，希亚和青年简单地交流了一下，了解小赤角兽的情况，顺便安抚一下青年明显焦虑过头了的情绪。 青年名叫埃里，就住在离娜拉小姐的魔宠店三条街道外的住宅区内。小赤角兽是他三个月前在娜拉小姐的魔宠店买回去的，那个时候的小赤才刚满月不久，是个很活泼很粘人的赤角兽幼崽。 埃里性格比较内向，工作地点也大多数都在家中，这三个月内可以说是大部分时间都和小赤生活在一起。埃里说，他每周都会带小赤去附近的一家魔宠医院做体检，喂给小赤的魔宠粮都是知名的、有保障的品牌，各种营养液和幼崽专用的补品也一样都没有落下。 小赤的身体也一直都很好，但就在一周前的一天，埃里早上起床和以前一样和小赤说早安的时候，发现小赤很没精神地朝他叫了几声，就没有了别的动静。而正常情况下，小赤都是会直接跳进他的怀里，黏黏糊糊地冲他叫得很开心才对。 埃里立刻就意识到了小赤可能是病了，这一周的时间内，他带着小赤角兽辗转了数家魔宠医院，甚至专门带小赤去了一趟距离他住所大半个星球远的、科里克星球最出名的那家魔宠医院，但依旧什么毛病都没有查出来。 医生看了不少，营养液和各种药剂也开了不少，但小赤依旧没有任何好转，甚至比一周前看起来更加虚弱了。 心急如焚的埃里突然想到，之前将小赤带回家的那天，魔宠店的店主似乎跟他说，她也会一点医术，他这才抱着最后的希望来到了娜拉小姐的魔宠店。 听完埃里的讲述之后，希亚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虽然他猜测小赤角兽的身体问题，和他之前感受到的那股气息有关系，而他的能力也许能够克制那股气息。 但说到底，这些只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他的能力并不稳定，连触发的条件都没能摸清楚，别说主动治疗这只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小兽了，他甚至连如何运用自己的能力去检查小兽的身体都不知道。 如果—— 如果他的能力能快一点彻底觉醒就好了。 这不是希亚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在上一次从绿崽的身上感觉到那奇怪的气息，而海恩斯说他的能力也许可以克制这股能量之后，希亚就这样想过。 如果他能够彻底掌控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就能早一点驱除那或许会威胁到幼崽安全的能量，让他们早日破壳，远离那些奇怪的东西呢？ 这种明知道自己以后能帮上忙，现在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看着在检测仪器里难受地缩成一团的小赤角兽，沉沉的无力感就像是一座大山，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希亚的心头上，把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希亚咬住下唇，明亮的绿眸有些黯淡。 下一秒，一只干燥却温暖无比的大手就落在了希亚的头顶上，用力地揉乱了他那一头软软的小金毛。 “想什么呢，希亚？”海恩斯似乎和往常无异的慵懒语调在耳边响起，希亚一抬头，就看见对方正垂眼看着自己，深邃的蓝眸里带着宛若大海一般的浩瀚温柔，只一眼就让希亚安定了下来。 希亚朝他摇摇头，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 棕红色的小兽很快就做完了检查，被埃里重新抱回了怀中。科娅点开连着仪器的光屏，细细地看着光屏上的检查报告。 数分钟后，她抬头，朝面带希翼的青年摇了摇头，“抱歉。” 依旧没有任何结果，检查报告显示，这只小赤角兽是一只非常健康的幼崽，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没有出现任何病变。 正常情况下，拥有这样一份检测报告的幼崽，应该和黑崽一样，是一只活力满满的幼崽，而不是像这只小赤角兽一样，蔫哒哒地躺在青年的怀中，连呼吸的起伏都很难看出来。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被告知这样的结果之后，埃里依旧忍不住闭上了眼睛，脸上的哀痛怎么都掩饰不住。 检查不出结果，喝营养液和药剂也没有任何用，如果找不到源头，基本上就能判这只小赤角兽的死刑了。 “抱歉，打扰你们了。”埃里轻声说，语调里带着压抑过后的沙哑，“我……我带小赤回去了，检查费用是多少？我等会儿直接转到店里的账户上。” “检查是免费的，这是售后服务中的一项。”海恩斯一边说着，一边拦住了准备带着小赤角兽离开的青年，“请等一下。” 埃里看向他。 “我们再试试。”海恩斯说，“你这段时间，都给它喝过什么药剂？” 埃里腾出一只手拿出私人终端，点开一个清单递到了海恩斯的手边，“这是之前的医生给小赤开的药剂，上面的这些药剂都给小赤试过，但是小赤喝不进去。” “喝不进去？”海恩斯抓住了重点。 “对。”埃里点头，“在生病之前，小赤每次喝营养液和药剂都很乖，就算是味道很奇怪的药剂，里面加一点奶粉，小赤还是能乖乖喝完的。但是自从生病了之后，小赤喝什么药剂都吐，就算是加了奶粉的、专门让药剂师调整了口味的药剂，小赤都喝不下去。” 海恩斯垂眸沉思了片刻，“希亚，你的银草水还有多的吗？” “有！”希亚连忙从空间钮中拿出了一小盒银草水，里面有三瓶浅绿色的药剂。这是他制作的第一锅银草水，本来是打算留作纪念的，但如果这只小赤角兽有需要，希亚觉得给它用也不心疼。 把药剂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对于药剂师来说，反而是一件更值得纪念的事情。 “没有用的。”埃里摇头，神色悲痛，“小赤试过银草水，它喝不下去的。” “试试吧。”海恩斯说，“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闻言，埃里没再拒绝，但神情之中依旧没有带上任何希望，显然并不看好海恩斯的提议。 小赤角兽已经难受到连舔着喝药剂的力气都没有了，希亚就找出一个干净的奶瓶，把银草水倒进奶瓶中，又加了一点黑崽喜欢喝的奶粉。 冲开之后的药奶呈现出一种有些奇怪的黄绿色，为了方便小赤角兽喝药奶，希亚把它从埃里的怀中抱了过来，轻声哄着把软乎乎的小奶嘴塞进了小赤的嘴里。 小赤没什么精神地睁开眼睛看了希亚一眼，下意识地轻轻嘬起了奶嘴，但它喝了没两口就不喝了。 “每次喝药剂，小赤都会吐。”埃里说，“到后面，小赤就不太愿意喝药剂了。喝了就吐，肯定很难受。” 但埃里还是会想尽办法让小赤喝一点药剂进去，哪怕知道小赤会吐出来，但埃里还是想着，说不定有哪个药剂能让小赤身体好起来。 他不愿意错过哪怕一点点成功的可能性。 希亚的手指轻轻搭在小赤角兽的脖子上，动作轻柔地帮它顺了顺食道。 一分钟过去了，小赤角兽依旧蔫蔫地趴在希亚的膝头。 五分钟过去了，小赤角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小小的哼哼，却没有任何要吐的迹象。 又过去了几分钟，小赤角兽微微抬起头，蹭了一下希亚搭在它身上的手掌，随后冲着被希亚放在一旁的小奶瓶，发出一阵细小的呜呜声。 似乎在说，它还想喝那个奶瓶里的药奶一样。 一旁的埃里见状，原本死灰一样的眼神慢慢地、慢慢地亮了起来，里面染上了些许惊讶，但更多的却是之前已经消失了的希翼。 希亚连忙拿过小奶瓶，刚凑到小赤角兽的嘴边，小赤角兽就张嘴咬住了小奶嘴，虽然吞咽的速度依旧慢得磨人，但奶瓶中的药奶却慢慢地在减少。 这一次，小赤角兽一口气喝了将近一半，才松开小奶嘴，打了个小奶嗝之后，重新趴回了希亚的膝头。 希亚轻轻揉了两下小赤角兽的肚子，帮它消化药奶，并做好了小赤角兽可能会吐出来的准备。 当他正准备抽手的时候，他终于在这只小兽的身体上，感受到了那一股熟悉又奇怪的、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 与此同时，希亚还隐约看见，这只小赤角兽的身上缠绕着一层薄薄的、黑色不祥的雾气。 第49章 这股黑雾只出现了短短数秒钟的时间, 等希亚再次眨眼之后，雾气就已经尽数消失了，连带着一起消失的, 还有小兽身上的那股奇怪气息。 希亚知道, 这是他的能力触发时间结束了, 而不是雾气和气息被驱逐了。 这一次，因为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因此希亚并没有太过惊讶。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海恩斯, 见对方正盯着自己, 蓝眸中带着一丝询问, 便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小赤角兽一口气喝完了半瓶药奶, 并且还没有吐出来, 这让埃里激动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他凑到希亚的身边，神色又是紧张又是激动, 见小赤角兽似乎趴在希亚的膝头睡着了，埃里伸手摸了摸小赤角兽的脑袋，又很快收回手，似乎是怕惊醒它。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 睡得这么安详的小赤角兽了。 但同时, 埃里又觉得很不解, “你们是不是在银草水里加了其他东西的？小赤之前明明喝不下去银草水的。” “没有。”海恩斯回答他, “但是我们喂给小赤的银草水，和你之前喂给他的银草水，熬制药剂的是两位不同的药剂师。” 埃里愣了愣，“药剂师不同……这有什么影响吗？” 听海恩斯这么一说，本来还有些疑惑的希亚瞬间就明白了。 药剂师熬制药剂时，在某些步骤环节需要用自身的法力进行辅助, 而这些法力最终都会融入到药剂之中，成为药剂的一部分。 不同的药剂师拥有的法力属性不同，哪怕一点点细微的不同，都会对药剂产生很大的影响。 而药剂的原材料几乎都和灵草灵植分不开，因此一般情况下，药剂师的法力属性都是比较温和的水、土和木，偶尔也会出现火、雷等属性的药剂师，不过这种情况是极少数，因为太过郁燥的法力属性，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会破坏灵植中的药力。 这也是很多懂药剂的人在购买药剂的时候，会更倾向于有一些名气的药剂师，或者干脆只购买药剂大师的药剂的原因。 这些药剂的品质相对来说，会比普通的药剂师更加有保障，药剂师本身的法力辅助甚至能让药剂本身的作用提升好几个档次。 不过希亚知道，这一次影响到‘银草水’的，并不是法力属性，而是他本身觉醒的血脉力量。 他的力量中带有很强的生命力，而那股奇怪的气息却恰恰相反。而他在熬制药剂的时候，很有可能会不自觉地将带有强大生命力的法力注入到药剂之中，这股生命力是其他的药剂师没有的，哪怕是海恩斯也一样。 这也许就是小赤喝不下其他的药剂，却能喝下希亚熬制的药剂的原因。 缠绕在小赤角兽身体内外的那股气息侵蚀着它的身体，让它没办法接受正常的药剂，但希亚熬制的药剂却带有强大的生命力，那股气息无法进行接触和阻拦，这才让小赤的身体没有产生任何排斥反应。 说到底，最关键的还是自己体内那还没有完全觉醒的力量，希亚对此清楚极了。 海恩斯简单地跟埃里普及了一下药剂师本身法力对药剂的影响，却没有详细告知他关于希亚的事情，只说小赤角兽喝下的这一款银草水，是由一位非常特殊的药剂师制作的。 埃里听得懵懵懂懂，他对药剂学了解得并不多，以前也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相关的知识，因此一下子不太能理解海恩斯对此做出的解释。 但他知道，那位药剂师制作的银草水，他家的小赤角兽是能喝进去的，这就足够了。 “那位药剂师先生的联系方式，可以推荐给我吗？”埃里满含期望地问海恩斯，“虽然还是检查不出小赤的问题，但只要他能喝下营养液或者药剂，再怎么说也是能有点用的。” 小赤主动喝下半瓶药奶之后的状态，埃里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这像是有些好转一样的情况是否只是暂时的，但相比起之前完全无望的情况，已经是非常非常好的了。 但海恩斯却摇了摇头，“抱歉，那位药剂师的身份比较特殊。” 埃里的脸色顿时又变了，他着急地想要说些什么，也许是加一些筹码或者是请求什么的，但海恩斯抢先他一步又说：“不过如果你是想要购买他制作的药剂的话，可以通过我们来联系他。不能给你药剂师的联系方式这件事，和你想购买他的药剂之间并不冲突。” 闻言，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能买到那位药剂师先生的药剂就行了，那就辛苦你们，帮我联系一下药剂师先生。” 海恩斯点头，表示没有问题，“我建议你将这只赤角兽幼崽暂时寄养在我们店中，我们店有专门的幼崽医师，也有专门检测幼崽的仪器，无论对你还是对小赤角兽来说，都更加方便。”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小赤角兽身体不适，并不方便每天到处跑，一个固定的环境养身体对小赤角兽来说要更好一些。 但希亚明白，海恩斯提出这个提议，并不仅仅是为了小赤角兽身体考虑，也是为了能更好地弄清楚小赤角兽身上那股奇怪的能量。 为了增加海恩斯话语的可信度，一旁的科娅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本幼崽医师的证书，递给埃里看了一眼。 希亚也同样好奇地瞅了一眼，然后被证书上的【高级医师】几个大字闪到了眼睛。 果然，龙族这些活了几百上千年的巨龙们，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哦，当然，加德要除外。 看到科娅高级医师的证书之后，本就没打算拒绝的埃里顿时满口答应了下来。 “小赤就麻烦你们了。”埃里一边说着，一边和海恩斯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我是说如果，如果不打扰你们的话，我能经常来看看小赤吗？毕竟小赤的情况……说到底还是查不出来是怎么回事，那些药剂小赤虽然能喝下去，但到底能不能治好它也说不准。我想多陪陪它。” “我们会尽力。”海恩斯没把话说得很满，“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看它，如果不方便来的话，我们也可以让小赤和你进行视频通话，随时保持联系。” 埃里感激得不行，又在店里待了一会儿之后，便趁着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离去了。 科娅已经动作迅速地给小赤角兽搭了一个软乎乎的小窝，小赤角兽躺在小软垫上，身体舒展开来睡得安详无比，状态看起来比刚来店里的时候好多了。 “希亚，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海恩斯突然开口，“在弄清楚那股力量的来源之前，最好不要对外暴露你的身份。你懂我的意思吗？” 希亚点头。在海恩斯之前和埃里说，制造银草水的是一位身份特殊的药剂师时，希亚就已经想清楚了这件事。 虽然海恩斯没有明说，但希亚知道，海恩斯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 小赤角兽身上的那股能量，以及绿崽它们身上的那股能量太过古怪，出现的源头是什么、是否是人为的都是未知的，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体内的力量是唯一可知的、能够抑制那股能量的力量。 如果真的是人为，那么希亚的身份如果对外暴露，等来的只可能是无止尽的危险。 最起码，不能让外人知道，熬制出银草水的那个人就是希亚。 海恩斯凝重的神色微缓，小朋友虽然偶尔傻乎乎的，但其实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但是药剂铺……”希亚突然想了起来，“我今天下午才卖出去几瓶银草水。” “这件事交给我。”海恩斯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变更一下药剂铺的店主信息就可以了，历史记录我会联系人帮忙删除。至于你之前上交给药剂协会的那些药剂，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去处理。” 希亚瞬间就安心了下来，他微微抿唇，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拿着私人终端、似乎正在联系什么人的海恩斯，绿眸中的崇拜几乎要满溢而出。 不管是什么事，放在海恩斯的面前，他似乎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想出最优的解决办法。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安全感就会特别足。 希亚收回视线，暗暗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将自己有些紊乱的心跳平复了下来。 “药剂铺信息更改之后，你的真实身份就会被隐藏起来，无论是对外还是对星淘官方都是匿名状态，只有保证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海恩斯说。 希亚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有些好奇地问：“保证人是谁？” 海恩斯想了想，简言意骇地回答：“是一头龙。你放心，这个人可以信任，很可靠。” 一旁的科娅闻言，也朝希亚点了点头，显然是猜到了海恩斯联系的人是谁。 希亚瞬间放下了所有的担心。龙族的身份实在是太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了，而且这个人还是海恩斯和科娅认为可以信任的人，希亚想不出比这更靠谱的身份。 哦，当然，加德除外。 第50章 海恩斯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星淘网店的事情, 等希亚再登录后台去查看信息的时候，就只能看见店主那一栏变成了一个字母b，下方多出来一个保证人, 名叫格罗。 这个名字并不罕见, 不过希亚知道, 顶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的人，其实是一头巨龙。 至于店主代称b, 希亚琢磨了好一会儿, 都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也许就是随便拿的一个字母, 希亚如此猜测。 确定药剂小铺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差错之后, 海恩斯看了一眼时间, 拿起挂在衣架上的黑色长袍披在了身上。 “海恩斯, 你要出门吗？”希亚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海恩斯微微颔首，“去一趟药剂师协会。” 希亚瞬间就明白了海恩斯的打算，“今天时间不早了，要不等明天吧？” “不。”海恩斯摇头, “你交上去的那些药剂, 越早拿回来越好。” “那我和你一起去。”希亚说着, 准备去拿挂着的外套, 却被海恩斯拦了下来。 “天黑了，小朋友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别到处乱跑。”海恩斯不容拒绝地说，“现在是门禁时间，别忘了，晚上你还得早点休息。” 希亚说不过他, 只能眼睁睁地瞅着海恩斯离开了魔宠店，垂至脚边的黑袍翻滚出颇具气势的浪花，很快就融入到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我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希亚撇撇嘴，不满地小声嘀咕。 一旁的科娅听到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希亚的怒视之中强忍住了笑意，“行了行了，我知道小希亚已经成年了，是一个大朋友了。不过你再大也才十八岁，还没有我年龄的零头大呢！” 希亚鼓了鼓脸颊，却又找不出话来反驳科娅，只能气鼓鼓地把自己关进了药剂室，开始折腾药剂。 小朋友…… 一想到海恩斯竟然这么称呼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希亚就觉得气闷。 他叹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地整理着药材，绿眸中明亮的色泽比往常黯淡了几分。 等希亚终于调整好了情绪之后，他回过神才发现，他已经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份银草水的药材出来，其中两种药材甚至已经被他切得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边。 希亚盯着手上的小刀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继续准备起其他的药材。 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那就干脆继续做下去，再熬制一份银草水出来，正好小赤角兽这段时间用得上。 希亚很快就进入了熬制药剂的状态，将刚刚的那一丝小失落给抛到了脑后。 等他将熬制好的银草水分装到药剂瓶中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希亚推开药剂室的门，正好看见从外回来的海恩斯。 海恩斯脱下了身上的黑色长袍，希亚眼尖地注意到，海恩斯的衣角带着些许湿意。 “外面下雨了？”希亚接过海恩斯的长袍，帮他挂到了衣架上。 海恩斯点头，“下得不大。”他说着，从空间钮里拿出一颗极小的、约莫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的透明水晶，“把这个带在身上，可以掩盖你体内的法力气息。” 希亚接了过来，见这颗水晶上有一个贯穿的小洞，想了想后把戴在脖子上的绿翡翠项链取了下来，打算将这颗透明的水晶穿到了同一根项链上。 这并不是海恩斯第一次看到这块绿色的翡翠，似乎从他认识希亚以来，希亚就没有将这条项链取下来过。 这块绿翡翠的颜色，和希亚眼睛的颜色实在是太像了。 “希亚，这条翡翠项链……？”海恩斯忍不住问。 希亚下意识地摸了摸这颗绿翡翠，光滑的表面上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这是我父亲留给妈妈的，妈妈走了之后，这条项链我就一直戴在身上了。” 见海恩斯一直盯着这颗绿翡翠看，希亚有些茫然，“这颗翡翠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海恩斯回过神，“这颗翡翠很好看。” 如果是精灵留下来的东西，那这颗翡翠带给他的感觉就不奇怪了。海恩斯收回视线，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颗翡翠并不像是一颗冷冰冰的石头，反而更像是一种活物。 精灵们的东西，稀奇古怪的太多了。 听到海恩斯的说法，希亚倒也没多想。毕竟海恩斯是一头巨龙，看到漂亮的宝石会盯着看也是龙之常情，虽然这颗绿翡翠是他那渣男父亲留下来的，但不得不说，这颗翡翠确实非常漂亮。 别说那些钟爱闪亮宝石的巨龙们，就连希亚都很喜欢这颗翡翠。 希亚很快就把那颗透明的水晶串到了项链上，为了防止小水晶滑动，他甚至还解开了绿翡翠原本的固定扣，将水晶和绿翡翠并排放在了两颗固定扣的中间。 一大一小两颗闪着光的石头并排串在同一条项链上，倒是意外的很是好看。希亚拿在眼前欣赏了一会儿之后，就抬起胳膊试图将项链戴回脖子上。 可能是因为希亚已经很久没有将这条项链取下来过的原因，他伸着胳膊摸索了半天，竟是怎么都扣不上项链尾端的按扣。 希亚蹙着眉，下意识地抬眼看向了海恩斯的方向，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海恩斯就看懂了他神情中的求助。 “我来吧。”海恩斯说着，伸手接过希亚递过来的项链，轻轻松松地就将项链尾端的按扣合上了。 温暖干燥的触感在自己的脖子后方一触即离，希亚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随即像是掩饰什么一样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原本短短的金发似乎长长了不少，现在都已经能碰到衣领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小朋友早点上床休息。”海恩斯揉了一把希亚的脑袋，“明天给你多加一节药剂学辅导课。” 希亚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自然知道海恩斯突然给他多加一节课的原因，虽然小赤角兽的身体暂时还是没办法查出问题，但既然现在知道，他体内的力量对小赤角兽是有帮助的，那么小赤角兽接下来的药剂，可以说是全部交给他了。 而希亚现在仅仅只会银草水这一种高级药剂，显然远远不够。 希亚迅速洗了个澡，正准备把幼崽蛋们抱回房间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拉住海恩斯的衣袖轻轻扯了一下。 “怎么了？”海恩斯看着他，眼神温柔。 希亚有些犹豫，“我想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缩短力量觉醒的时间啊？比如药剂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他自己思考了很久，也在网上查过资料，但是网上关于力量觉醒的相关信息实在是太少了，希亚一直都没有找到有用的信息。 听到希亚的问题，海恩斯明显愣了一下，他沉思了片刻后说：“缩短觉醒期的药剂确实有。” 希亚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然而海恩斯却说：“但是这些药剂不能给你用。” 少年兴奋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黯淡了下去，“为什么啊？” 海恩斯有些无奈，“那些药剂使用过后的后遗症都太严重了，对身体的损害相当大，相当于是用生命在缩短觉醒期的时间，得不偿失。” 希亚顿时蔫了下去，“那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啊？我现在这样实在是太被动了，小赤角兽的情况肯定不是个例，绿崽它们说不定也和小赤角兽的情况类似，如果我一直拖着不完全觉醒的话，万一……万一绿崽它们出了点什么事……” 希亚抿抿唇，没有把话说完，但他头顶上软哒哒垂下来的小软毛，清楚地告诉了海恩斯他现在并不是很好的心情。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海恩斯说，“让身怀同种血脉力量、并且已经度过了觉醒期的人来帮你梳理体内的力量，可以加快觉醒的速度。” 希亚抬头看他，见海恩斯的眉头微皱，就意识到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基本上能确定，你觉醒的是精灵的血脉。”海恩斯说，“但是，据我所知，精灵们已经关闭了所有连通外界的通道，全星际的人已经和精灵们失联将近二十年了。” 换句话说，他们联系不上哪怕一位合适的人选。 希亚顿时又蔫了下去。海恩斯无奈的叹息一声，“别多想了，如果真想快点度过觉醒期，现在早点去睡觉才是最有用的。” 希亚蔫哒哒地点点头，却没看到海恩斯眸中划过的一抹深思。 小赤角兽在小窝里睡得安详，希亚本想把小赤角兽一起抱进房间，陪着它一起睡觉顺便照顾它，却被科娅抢先一步抱走了。 希亚心里一暖，知道科娅是不愿意他太累，于是转而看向了其他几颗幼崽蛋。 黑崽已经在加德的怀里睡着了，蓝崽紫崽和绿崽也安静地躺在各自的培养舱里，只有红崽，依旧在培养舱里咕噜噜滚个不停，时不时用自己坚硬的蛋壳碰一碰防护罩，看起来一点睡意都没有。 希亚有些无奈的摸摸红崽，小声说：“早点睡啦红崽。” 红崽非常给他面子地停在了小软垫的正中间，但就在希亚准备伸手去抱它的时候，红崽咕噜一下躲开希亚的手，用力撞向了防护罩，发出了哐当一声巨响。 以及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有了黑崽的先例以及科娅之前的保证，希亚下意识的以为，红崽这是把玻璃防护罩给撞碎了。 然而等他低头去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防护罩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裂纹。 希亚的大脑空白了几秒钟，随即他心头一跳，连忙抱起红崽仔细看了看，然后他就看见，红崽的蛋壳上裂开了几条细细的纹路，而且这纹路似乎有慢慢扩大的迹象。 这、这…… 红崽这是把自己给撞破了吗？！ 第51章 红崽这一下撞出来的动静不算小, 其他三颗幼崽蛋似乎都被惊醒了，在各自的培养舱里晃晃悠悠的，就连被加德抱在怀里的黑崽都睁开了眼睛, 不满地冲着红崽的方向嗷呜了一声, 随即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只有提前被科娅抱回房间的小赤角兽逃过了一劫。 手中红色幼崽蛋壳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希亚在些许的慌乱之后，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科娅不会骗他, 龙崽子们的蛋壳坚硬无比, 很难从外对蛋壳产生什么危害, 因此这些裂纹很有可能是红崽自己从蛋壳里面弄出来的。 也就是说, 红崽要破壳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 希亚把红崽放回了培养舱里面, 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它在软垫上滚来滚去。 真真是吓死人，他差点就以为红崽这是把自己给撞坏了呢。 希亚叫住了正准备去浴室洗澡的海恩斯, 冲他招了招手，然后指了一下红崽，说：“红崽好像要破壳了！” 海恩斯脚步一顿，立刻转身走了过来, 一旁的加德和科娅也放下了手里的事, 围到了红崽的培养舱旁边。 四个人顿时就把培养舱旁边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红崽的破壳比黑崽要顺利迅速很多, 从蛋壳上出现第一条裂纹开始, 到蛋壳掉下第一块碎片，只间隔了数分钟的时间。 哪怕已经见过了黑崽破壳时的景象，希亚依旧觉得紧张又期待，他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还没忘记举着私人终端将红崽破壳的景象记录下来。 第一块掉下来的蛋壳碎片非常小，希亚看不见蛋内的景象, 但他能听见蛋壳里不停发出的咔嚓声和些许撞击声。 没过多久，一只红色的、又粗又短的脚爪子一脚蹬开了蛋壳挤了出来，然后希亚便看见，这条小短腿就被卡在了并不大的蛋壳之间，胡乱蹬动了好一会儿，才将周围已经碎裂的蛋壳踢开了。 “怎、怎么是脚先出来的？”希亚震惊不已，“难道不应该是脑袋？黑崽当时就是脑袋先破的壳。” “正常情况下确实是脑袋。”科娅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但是也有例外，加德当时就是尾巴和屁股先出来的。” 突然被提到的加德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了两声，希亚听了出来，他的声音里竟然还带着些许自豪。 行吧。 毕竟是红龙，不能用常理来看待。 红崽的小龙腿劲儿很大，没多久就把蛋壳全部踢碎了，一小团红色的崽子啪叽一下落在了碎裂的蛋壳中间。 它似乎还有些茫然，在蛋壳中间呆坐了一小会儿之后，张大嘴巴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一簇火苗从它的鼻腔中喷射而出，虽然龙崽子们的龙息比不得成年的巨龙，但那毕竟还是龙息，只一瞬间就点着了红崽身下坐着的小软垫。 还不等希亚反应过来，科娅就眼疾手快地把红色的龙崽子从火团中提溜了出来，紧跟着加德也伸出了手，宽大的手掌在软垫上拍了两下，很快就把燃着的火焰给拍灭了。 如此简单粗暴的灭火方式看得希亚止不住地咧嘴，觉得自己的手掌心有点疼。 好在方式虽然粗暴，但却非常有效。除了小软垫被烧破了几个焦糊的洞出来之外，并没有出现更严重的损失。 希亚伸出手，准备将红崽的蛋壳收起来放在一块，却在碰到蛋壳的一瞬间就又把手缩了回来。 指尖处泛起一抹被烫到的深红，希亚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第一时间用被烫到的手指捏住了耳垂。 被红崽的龙息燎着了几秒钟的蛋壳，已经染上了很高的温度。 海恩斯见状，连忙从空间钮里拿出烫伤药膏，给希亚涂了一点。 药膏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希亚顿时好受了不少，“怎么会这么烫？”希亚有些不解，“之前黑崽刚破壳的时候，吐出来的龙息也没有这么烫啊？” 那时候的黑崽还朝他的头发喷了一口龙息，把他的头发烧掉了一小撮，那个时候希亚虽然觉得很热，却远没有红崽的龙息这么烫人。 “红龙一般都是火属性的法力。”海恩斯解释道，顺手将那一瓶烫伤药膏塞到了希亚的手中，“火龙的龙息天生就比其他属性的温度要高。药膏拿着，给你准备的，和龙崽子们在一块小心些，之前忘了给你。” 希亚暗暗记下了这一点，然后默默地收下了这瓶烫伤药膏。 最终，那些被红崽踢得稀碎的蛋壳被科娅收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破壳耗尽了红崽力气的缘故，红崽在希亚的怀里哼哧哼哧地蹬了几下小短腿，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海恩斯拍拍希亚的脑袋，轻声道：“你也早点去睡吧，在找到其他能加快觉醒速度的方法之前，你首先得保证充足的睡眠和营养供给。” 希亚点点头，左手一个红崽右手一个黑崽进了房间，剩下的三颗幼崽蛋被海恩斯的一双长臂搂在了一起，帮希亚轻轻放在了他的床上。 房门被海恩斯咔哒一声带上了，希亚把两只睡得打起小呼噜的崽子分别放在了枕头两边，闭目躺进了被子里。 海恩斯之前说的话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精灵们关闭了连通外界的通道，已经失联了将近二十年。】 而他的渣男爸爸好巧不巧，也失踪了快十九年，更不巧的是，现在已经基本上能确定，他现在正在觉醒的力量，是精灵族的血脉力量。 这件事实在是太巧了，巧得希亚无法不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 如果他的爸爸真的是精灵，那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出现，似乎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也许……也许他的爸爸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渣男。 希亚头一次对‘渣男爸爸’这个定论产生了动摇，当年的事情，无论是认识妈妈时，爸爸没有任何记忆也好，妈妈怀孕之后突然失踪也好，说不定真的是有隐情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希亚觉得，不管是为了寻找真相，还是为了妈妈的愿望，他都得想办法找到他爸爸。 当然，前提是他爸爸还活着。 希亚叹了口气。绿眼睛眨巴了两下，准备把脑海中有些混乱的思绪扒拉到一边，强迫自己睡觉。 然后他就看见，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突兀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希亚心头猛地一跳，随即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他妈妈的眼睛，“妈妈！” 少年受惊的模样很好地取悦了棕发少女，她无声地笑得欢快不已，半透明的身影晃得厉害。 “妈妈，你什么时候醒的？”希亚撑起身体，点开了床头柜上的小台灯，声音却压得很低，顾忌着身边几个睡着的小崽子。 “醒了有一会儿了，看你像是在想什么事的样子，就没打扰你。”安妮眨着眼睛，视线落在了把希亚围成一圈的幼崽和幼崽蛋的身上，“啧，五个龙族的幼崽啊！” 她感慨了一声，忍不住伸手，隔空摸了一下黑崽起起伏伏的小肚子。 “说真的。”安妮忍不住吐槽，“龙族幼崽怎么能长得这么丑？” “明明挺可爱的。”希亚小声嘟哝了一句，然后转移话题似的说，“妈妈，我想听你讲你和爸爸的故事。”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安妮对此非常意外，她把自己团吧团吧坐到了希亚的身边，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起往事。 这一次，希亚不像之前那样不耐烦，而是听得格外认真，并试图从安妮的讲述中找出一些以前从未注意到过的事情。 比如父亲金发蓝眸、标准的精灵长相，比如父亲格外受小动物们的喜爱，也比如父亲唯一留给妈妈的那根翡翠项链。 如果那颗绿翡翠当真是精灵族的什么法器，那妈妈的灵魂能以这种形式被保留下来，似乎也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精灵们的东西，能有这样神奇的效果，似乎也不那么让人惊讶。 希亚听着听着，困意就席卷了上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棕发的少女见状，止住了讲述的话语，附身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记亲吻，浅色的眸子盛着柔软的暖意，“晚安，希亚。” 随即便消失在了房间中。 第二天没有课，希亚难得的睡了一次懒觉，没有闹钟也没有人叫他起床，等他慢吞吞地喝下提神药剂，从房间里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早安，科娅。”希亚把幼崽蛋们抱回了各自的培养舱中。 科娅朝他笑了笑，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小赤角兽，“小赤早上醒了一会儿，我给它喂了一点加了银草水的药奶，它这会又睡着了。” 希亚注意到了一旁的小奶瓶，里面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左右的药奶，小赤角兽的胃口比昨天下午又好了一些，多喝下去了不少药奶。 “海恩斯呢？”希亚左右看了看，却没看见那抹银白色的身影。 “海恩斯出去了。”科娅说，“可能得过几天才能回来，他本来打算跟你告个别，但是看你还在睡，他就没有打扰你。” “过几天才能回来？”希亚一愣，“这么久吗？” 科娅点头，“他说有事情，需要去一趟深海星。” 深海星？ 希亚回忆了一下，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深海星应该是人鱼族的首都星。 如果是去深海星的话，路途遥远，一来一回就要一天多的时间，再加上办事的时间，怎么说也得两三天才能回来。 换句话说，他可能得好几天都见不着海恩斯。 希亚叹了口气，整个人瞬间就蔫哒了下来。 第52章 海恩斯人虽然离开了科里克星球, 却没忘记给希亚留下任务。 在科娅提醒了他之后，希亚拿出私人终端，果然看见了自己邮箱中有一封新的未读邮件, 发件人是海恩斯。 希亚迅速收起了心中的那点失落, 点开了这封邮件。 海恩斯在邮件里说, 他这次去深海星大概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这几天中只有一节法术辅导课, 等他回来之后再找时间补上。 除此之外, 海恩斯还给他发了几份中级药剂的药材清单和制作方法, 让希亚这两天有空的时候, 可以自己先研究一下。 希亚注意到, 这几种中级的药剂都和银草水类似, 是可以直接给幼崽服用的、更偏向于营养剂之类的补品，等他制作成功之后, 可以直接给小赤角兽服用。 说是任务，其实是为了让希亚能够研究一些新的药剂，而不至于这几天的时间一直扒拉着银草水不停重复制作。 而且还都是难度适宜的中级药剂。虽然希亚更希望多学一些高级药剂的制作方式，但他心里明白, 他现在才刚刚接触高级药剂, 别说海恩斯了, 就连他自己都不放心独自研究高级药剂的配方。 高级药剂不仅仅是在熬制的难度上远超中级药剂, 熬制药剂时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情况也远比中级药剂多，若是没有导师在身边进行指导，新手很容易出现问题。 海恩斯式的贴心，希亚弯了弯嘴角。 看完邮件之后，希亚的注意力就完全被那几份新的药剂清单给吸引了过去，若不是科娅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他甚至连早饭都忘了吃，直接就想泡进药剂室里不出来。 希亚在科娅的监督下塞了满满一堆盘的早餐进肚子里之后，这才得偿所愿地穿上了白大褂，拿着那一串药剂清单钻进了药剂室。 海恩斯早就已经把药剂室的药材柜里填满了，希亚一点都不担心药材不够用的问题，相比起曾经拮据到连高级一点的药材都买不起的生活，现在这样能可着劲使用药材的日子，对于希亚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门外的科娅看着少年这样的劲头，止不住地摇头。 难怪海恩斯在出门之前，刻意跟她嘱咐说，让她好好看着希亚，免得希亚熬制起药剂起来，其他什么事情都会被抛之脑后。 还真被海恩斯提前说中了。 加德在客厅里带着两只破了壳的幼崽，以及三颗还没破壳的幼崽蛋，棕红的小赤角兽安静地躺在小窝里睡得香甜，似乎是想把之前没有休息好的时间都补起来一样，一点都不嫌和崽子们玩得起劲的加德吵闹。 科娅兼顾了照顾幼崽和看店的任务，大部分时间都在店里坐着，偶尔也会进小房间看一看加德和崽子们。 毕竟红崽已经破壳了，红崽和加德在一块，科娅还真有点担心出什么问题。 好在一上午一直平安，等到中午快到饭点的时候，科娅凑到药剂室的门口，从小玻璃窗上往里看了一眼。见实验台上的坩埚中并没有正在熬制的药剂后，她抬手敲了敲门。 正在清洗药材的希亚一愣，连忙放下手中的事，给科娅开了门。 “希亚，要吃饭啦！”科娅笑眯眯地说。 希亚这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他应了一声，脱下白大褂，终于踏出了药剂室的门。 希亚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待在药剂室内，熬制了一份银草水，又拿着海恩斯给他的清单，研究出来了一份中级药剂。 药剂熬制的过程他录了下来，已经发送给了海恩斯，就等他抽空看完之后，看看有没有哪里的步骤做的不对。 趁着吃饭前的那一小会儿空隙，希亚拿出几瓶银草水给了科娅。 “这是什么？”科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地问。 “是银草水。”希亚说，“平时在黑崽和红崽的幼崽奶里面加一点吧，保险一点。” 科娅顿时就明白了。 希亚上一次在绿崽的的蛋内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气息，虽然他们至今没有摸清楚那股气息会对幼崽的身体造成什么具体危害，但是看小赤角兽的模样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好在他们现在知道，希亚熬制的药剂似乎能够克制这股能量，平时给黑崽和红崽喂一点银草水，也算是有备无患。 至于还没有破壳的其他三个幼崽蛋，希亚则决定，等海恩斯回来了之后，让他教自己一两种幼崽蛋可以吸收的药剂，加在每天晚上给三个幼崽蛋涂抹的营养液中。 科娅郑重无比地收下了这几瓶银草水，并跑到了加德的房间中摸出了几颗宝石，不由分说地塞进了希亚的手里。 希亚攥着这几颗亮闪闪的宝石，有些哭笑不得，却没有拒绝科娅的好意，将它们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钮里。 饭桌旁没有了海恩斯的身影，这让希亚有些不习惯，夹菜的时候，他的视线依旧会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的空座位，那是海恩斯平时的专座。 明明菜里有希亚超级喜欢吃的番茄，但这顿饭他着实吃得不香。 希亚默默地埋头扒饭，偶尔从菜里夹一点炖得软烂的小肉块喂给黑崽，看它用还没长全的小尖牙嚼吧得贼香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 红崽是个闲不住的，在三人吃饭的时候，它就不停地在饭桌底下窜来窜去，扒拉着这个人的腿嗷呜几声，又啪嗒啪嗒跑到另一个人的身边，抱着人家的脚啃几口。 希亚以为红崽是也想吃肉，但举着筷子喂给它的时候，它耸耸鼻子又会嫌弃地扭开小脑袋，抱着希亚的脚丫子继续啃。 “别管它。”科娅说，“它就是牙齿痒，想找个东西磨牙。” “那也不能啃脚，多脏啊！”希亚忧心忡忡地起身，给红崽拿了一根幼崽磨牙的骨头棒，试图掰正红崽这个不太好的习惯。 然而红崽却只是闻了闻，便又转过身撅着小屁股，抱住加德的脚啃得欢快。 希亚无言了片刻，最终选择了放弃。 算了。 红龙的想法和平常龙不太一样，天生的。 有了幼崽们在一旁陪着，希亚很快就把刚开始的那点小心思抛到了脑后。 饭后的时光温馨又带着倦意，希亚哄睡了吃得小肚皮圆滚滚的红崽和黑崽之后，还没等他来得及钻进药剂室，魔宠店里就来了一位客人。 说是客人也不太准确，毕竟埃里不是来买东西的，而是来看望小赤角兽的。 小赤角兽一觉睡到了他们吃完午饭，希亚哄两只龙崽子睡午觉的时候，科娅就抱着小赤角兽给它喂了大半瓶药奶。 这会儿小赤角兽吃得饱饱的，眼帘又半闭不闭地耷拉着，不过在闻到熟悉的气息之后，它强撑着睁开了眼睛，朝推门而入的埃里叫了几声。 声音小小的软软的，比不得黑崽和红崽的中气十足，却也比前一日刚来店里时的状态好多了。 虽然早就已经被科娅告知了小赤角兽现在的情况，但在亲眼看见之后，埃里依旧高兴得不行，抱着小赤角兽又是亲亲又是摸摸。 若不是小赤角兽困倦地打了好几个呵欠，埃里依旧舍不得放手。 小赤角兽的身体正在慢慢恢复，前阵子又病得厉害，恢复期间就会容易感到困倦和疲乏，但科娅说这是正常情况，说明身体正在好转，等这个阶段过去之后，小赤角兽的身体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埃里对此喜闻乐见，对科娅和希亚表达了一番感谢之后，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埃里走后没多久，希亚的私人终端就滴滴响了一声。 他的个人账户里收到了一笔账款，来源显示是海恩斯。 希亚有些茫然，点开和海恩斯的聊天框，正准备问问这笔星币是哪里来的时候，海恩斯就给他发了消息。 海恩斯：【视频我看了，操作步骤没有问题，非常棒。】 希亚一下就弯了眼睛，心中满是被肯定的雀跃。 海恩斯：【刚刚转到你账户里的星币，是埃里刚才转给我的，是小赤角兽服用的药剂费用。】 希亚翻开那条转账信息，数了数小数点前面的零头，满脸的不敢相信。 埃里竟然转了足足六位数的星币，这么多钱，足够埃里在他这里买一箱银草水了。 希亚：【只是药剂钱？】 海恩斯：【嗯，一部分药剂钱，他提前预付了以后的药剂费用。】 希亚：【分一点给你和科娅吧，我连初级药剂师资格证都没有，不值这么多钱。】 海恩斯：【对他来说值。而且这点钱……连一颗宝石都买不起，我和科娅要了也没用。】 希亚：…… 万恶的有钱龙。 希亚关掉私人终端，默默地在心里流下了没有钱的贫穷之泪。 还在宇宙航班上的海恩斯轻笑一声，收起了私人终端。 他几乎能想象到，少年在看见这条消息时的小模样，那双碧绿的眼睛肯定会闪着哀怨又艳羡的眸光，头顶上的小软毛肯定也丧气地耷拉了下来。 贫穷是希亚永远的痛，虽然真要说起来，希亚其实已经脱离了贫穷的状态，但他毕竟手头紧巴了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还转变不了这个心态。 飞船开得平稳却迅速，等到达深海星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深海星的夜空中已经布满了闪烁的星光。 深海星是人鱼族的首都星。 和龙族一样，人鱼族也是一个非常有领地意识的种族。 作为人鱼族首都星，深海星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面积都被海水覆盖，剩余不到百分之五的陆地范围，则建立了极少数的娱乐场所和大型酒店，供外族人员来深海星旅游观光。 人鱼们的家园都建立在深海之下，而深海之下的领地，则决不允许外族人员踏足，除非有来自人鱼的邀请或者引领。 除了深海星之外，人鱼们还拥有其他数颗星球，那些子星球上也同样有人鱼们定居，且并没有针对外族人员的来访和居住的限制。 不过饶是如此，深海星上也依旧有很多外族人慕名前来参观。 不说别的，只那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的蔚蓝海洋，就足够吸引众多的旅游爱好者了。 飞船停靠在了其中一个岛屿上的飞船停靠点，海恩斯下了飞船之后，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停靠点附近的一家饮品店。 店主是一位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耳朵处银青色的耳鳍表明了她人鱼族的身份。 海恩斯点了一杯人鱼族特产的饮品深海之梦，坐在座位上拿出了私人终端，点开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名字，发送了一条消息。 【我到了，舅舅。】 第53章 名为【诺兰】的聊天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海恩斯倒也不着急，手指在终端的光屏上轻轻滑动，不知不觉地就滑到了备注为【小朋友】的聊天框上。 巧的是, 这个聊天框中正好蹦出了几条消息。 是希亚发来的两段视频, 海恩斯点开来, 不出他所料，希亚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又拿着他发过去的清单摸索制作成功了两款中级药剂。 视频中的少年穿着一身有些宽大的白大褂, 细白的宛若钢琴家的一双手上套着一对纤薄的手套, 指间拿着一柄银白小巧的刀刃, 熟练地处理着各种药材, 动作干净利落, 小刀切剁药材时发出的时而清脆时而沉闷的声音，宛若交响乐一般, 听在耳中只觉舒心。 像是能驱散心中郁气的魔法音乐。 海恩斯没有快进，也没有加速播放，而是任由视频原速播放，然后自动跳转到了第二个视频。 嘴角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弧度。 有着银青色耳鳍的人鱼少女端着托盘, 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海恩斯的身边, 白色长裙的裙摆在她的身后晃出柔软的弧度。 托盘上是海恩斯点的深海之梦, 透明的玻璃杯中盛着海蓝色的液体, 宛若一片深海，其中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莹光，像极了倒映在海面之上的星光。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人鱼少女把玻璃杯放在了海恩斯身前，浅青色的眼睛微转，扫见了视频中专心熬制药剂的金发少年，“小男朋友？” “贝蒂。”海恩斯语气无奈, 没有肯定人鱼少女对希亚的称呼，却也没有否认。 名为贝蒂的人鱼少女闻言笑了笑，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都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吧？” 海恩斯抿了一口海蓝色的饮料，“确切的说，是二十二年。” “都这么久了啊。”贝蒂感慨，“诺兰知道你回来了，肯定很高兴。” 海恩斯笑笑没说话，恰在这时，他的私人终端滴滴两声，显示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贝蒂见状，拿着空托盘走远了，走前还不忘记调侃一句：“下次回来，记得带上你的小男朋友。” 海恩斯动作一顿，蓝眸中划过不知名的微光。 回他消息的，自然是被他称为舅舅的诺兰。不过在退出当前聊天框界面之前，海恩斯没忘了回复小朋友的消息，他点出了几个视频操作中还能有改进的地方，并嘱咐他早点休息。 对面的少年几乎是秒回，他语气雀跃地应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发过来一句晚安。 海恩斯这才点开【诺兰】的聊天框。 诺兰：【什么到了？你到哪里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茫然又暴躁，海恩斯直接锁定了当前的位置信息，将精准定位发送给了诺兰。 诺兰：【？？？】 诺兰：【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海恩斯：【临时起意，就没说。】 事实上，就算海恩斯不是临时起意，他也不打算提前告诉诺兰。 根据以往的经验，只要他提前告诉诺兰他准备回来，诺兰就会在他到达深海星之前，以各种理由溜出去，躲避海恩斯的意图不言而喻。 倒不是因为诺兰和海恩斯之间有冲突或者是误会，而是因为…… 海恩斯和他的母亲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像到诺兰一看见海恩斯，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姐姐，睹人思人，所以他干脆就不想见海恩斯。 诺兰的这点小心思，海恩斯心里一清二楚，因此若非必要，他还真就满足了诺兰的愿望，很少会回深海星。 虽然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不过舅甥俩之间的联系倒是没怎么断过。 只偶尔有什么重要的事时，海恩斯才会像现在这样，一声招呼都不打的直接来到深海星，将诺兰堵在深海星上，让他没有办法提前溜走。 等海恩斯慢悠悠地将最后一口深海之梦喝下去之后，饮品店的门被人推开，来人的视线在店里扫视一圈，随即落在了海恩斯的身上。 耳边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海恩斯擦擦嘴，抬眼望去。 青年有着一头浅金色的长发，发梢处还带着些许湿意，一双薄如蝉翼的浅金色耳鳍从发间露出，白皙的脸蛋圆乎乎的，这让他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小很多。 身为舅舅，诺兰的模样其实和海恩斯不太像，唯独那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和海恩斯的几乎如出一辙。 这个世界对人鱼族的外貌颇有偏爱，明明是长辈，比海恩斯还要大上不少，但不论是诺兰还是方才的贝蒂，模样看起来都比海恩斯还要小上些许。 在见到海恩斯的那一瞬间，诺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抱怨道：“你也不提前说一声，就不怕我有事不在深海星吗？” “提前说了你才会不在。”海恩斯轻飘飘地说。 被揭穿的诺兰倒也不在意，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和正在忙乎的贝蒂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海恩斯离开了。 和其他绝大多数的人鱼们一样，诺兰的住所在深海之下。 海恩斯的母亲是人鱼，但不巧的是，海恩斯并没有继承人鱼族的血脉天赋，不过像是在水中呼吸这类人鱼族最基本的生存能力特性，海恩斯倒是继承了下来。 甫一进入海水之中，诺兰的一双长腿就变幻成了浅金色的鱼尾，鱼尾稍一摆动便带起一阵海波流转。 海恩斯跟在他身后，虽然没有鱼尾的助力，游动的速度却也不输于诺兰。 两人很快就潜至了海底。 深海之下的城市和陆地上一样繁华多彩，虽是夜晚，路旁的各类商场却还未关门，一眼望去明亮而又颇具生机。 入城之前，城门口的机械安检装置对两人进行了身份识别，海恩斯注意到，他的身份信息依旧是城内人员，而非来访的外来人员。 这让他有些惊讶。 他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回来过深海星了，并且上一次回深海星的时候，由于来去匆忙，他也并未进入海底之城，而是在贝蒂的饮品店和诺兰见了一面，便匆匆离去。 几十年的时间，按照常理来看，海底之城早就应该将他的信息更改为外来人员了才对。 似乎是看出了海恩斯的惊讶，诺兰回头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没让他们修改你的信息。” 海恩斯垂眸，眼神微暖。 两人穿过数条街道，来到了一栋独栋别墅。 在进入别墅之前，诺兰更改了别墅的系统，将别墅内的海水尽数排到了外面。 对于早已习惯了陆地生活的海恩斯来说，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更让他觉得安心。 时隔数十年，海恩斯终于又踏入了这栋别墅。 诺兰带着他来到二楼的房间，在海恩斯还生活在海底的时候，他的卧室就在这里。 卧室内的陈设和几十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海恩斯进房转了一圈，伸手拿起放在床头的相框，目光甫一触及相框中的人，他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那是一位有着银白色鱼尾的人鱼少女，少女手捧着一颗模样精美的海螺，银白色的及腰长发飘在身后，冲着镜头笑得温婉极了，笑弯的双眼中透出些许海蓝色的眸光。 少女的模样和海恩斯有八|九分相似，一看就知，两人之间肯定关系匪浅。 海恩斯的拇指蹭过照片中少女的长发，面上的怀念一闪而逝。他随即放下相框，离开房间时还不忘将房门带上。 诺兰没有跟着他进去，见海恩斯出来，他问道：“晚饭吃了吗？” 海恩斯点头，飞船上有提供免费的晚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却能填饱肚子。 舅甥俩默契地坐在了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诺兰给海恩斯倒了一杯冰牛奶，自己也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 “说吧，这次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他问。 海恩斯：“我收了一个学徒。” 诺兰被牛奶呛住，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收·了·一·个·学·徒？！” 他一字一顿地反问，语气中的不可置信几乎要满溢而出。 身为海恩斯的舅舅，诺兰对自家外甥的熟悉程度远比其他人要高，也因此，他很清楚收学徒这件事若是放在海恩斯的身上有多不可思议。 “传闻竟然是真的。”诺兰喃喃自语，目光迷离中带着一丝呆滞，“我说你这次怎么没有控制言论，让这个传闻传得这么广。” 海恩斯没有反驳。 虽然希亚这个学徒，是他在传闻传出去之后才正式收下来的，但传闻中的那个学徒和他收的学徒是同一个人，这其中的过程有些复杂不说，经历的事件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舒服的事儿，海恩斯便没打算多做解释。 诺兰很快就接受了这件事，“所以呢？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自然不是。”海恩斯摇头，将希亚正处于觉醒期的事情告诉了诺兰，还提到了希亚偶尔会感受到了那股奇怪的能量。 诺兰眉头微皱。 “希亚想尽快度过觉醒期。”海恩斯说，“但是精灵们已经失联了这么久，我认识的人中，也只有你觉醒了精灵族的血脉力量。” “所以你是想我帮你那个小学徒的忙？”诺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海恩斯点头，“是的。” “我不去。”诺兰拒绝，“科里克星太远了，你让他过来我说不定还会考虑一下。” “他还在上学，平时还要照顾龙族的幼崽蛋。”海恩斯无奈，从空间钮里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到桌上，“我带了礼物，你最喜欢的赤焰白。” 看到那整整一箱的酒瓶，诺兰的眼睛登时就亮了，然而他还是嘴硬道：“准备这么充分，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 “我不确定。”海恩斯诚实地摇头，“决定权不在我这里，但不管你去不去，酒我都带过来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诺兰轻嗤了一声，“行吧，看在酒的份上。” 第54章 舅甥俩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 虽然已经答应了海恩斯的求助，但诺兰依旧拉着海恩斯，让他陪自己喝几杯。 海恩斯无奈, 虽然几十年没见了, 但他舅舅对酒类的热爱却没有丝毫变化。 哦, 当然，酒量也没有任何变化。 喜欢喝酒, 偏偏酒量又不好, 喝一点儿就醉得找不着方向, 瘫在沙发上咕哝着一些醉言醉语。 海恩斯咽下杯中最后一口辛辣的液体, 然后认命地起身去了厨房, 给诺兰煮了一碗醒酒汤, 还在里面加了一点助眠的药剂。 喝醉之后的诺兰除了话变多了之外，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举动。 海恩斯递给诺兰的醒酒汤被他捧在手里, 喝之前还记得吹了吹。 喝完之后，诺兰盯着帮他收拾桌子的海恩斯看了又看，然后突然打了个嗝，开口道：“海、海莲娜？你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海恩斯收拾桌子的手一顿。 “你回来、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诺兰磕磕巴巴地抱怨, “我都、我都没来得及买你最喜欢吃的点心。” 海恩斯把没喝完的酒瓶密封了起来, 并迅速收拾好了东西, 然后他微微弯腰, 把软趴趴地瘫在沙发上的金发青年架了起来。 “海莲娜海莲娜……”诺兰含含糊糊地咕哝着，“你、你好像长、长高了。” “你都、都那么久没回来了……” “我好想你啊……” 海恩斯一句话都没说，他把醉成了一滩烂泥似的诺兰扛进了卧房后，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关门前，他还听见已经睡着的诺兰在那咕哝着，“姐姐姐姐……” 海恩斯揉了揉眉心,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坐在床沿上，胳膊下意识地一伸，将床头的相框拿在了手上。 海莲娜是他母亲的名字，海莲娜·兰瑟。作为龙族中唯一一头拥有姓氏的巨龙，海恩斯的姓氏就是随的海莲娜。 而海莲娜……她已经失踪了三百多年。 说是失踪，但其实无论是海恩斯还是诺兰都清楚，以海莲娜当时的身体状况，没有最尖端的医疗仪器的辅助，她连一天都活不下去。 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失踪的，明明前几分钟还在病房里好好呆着，等出去换药水的医生回来时，人就已经不见了。 虽然知道海莲娜很可能凶多吉少，但三百多年来，海恩斯和诺兰从未放弃过寻找海莲娜的下落，一直到现在也一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可惜，不管两人如何寻找，都找不到任何的线索，所有的努力仿佛都落入了无尽的深渊，没有丝毫回应。 诺兰喜欢喝酒的小嗜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他接受不了海莲娜的毫无音讯。 都说时光能冲淡一切，但对于诺兰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虽然不再像最开始的那几年那样疯狂，但对海莲娜的思念却分毫未减，只是尽数沉淀在了心底最深处。 海恩斯也同样。 只是海恩斯心中清楚，诺兰心中所承受的痛苦比他更甚。当年发生那些事的时候，海恩斯还太小，又被人刻意控制着，因此记忆很是模糊。 但诺兰却什么都记得。 哪怕这么多年过去了，海恩斯知道诺兰肯定一点都没忘。 毕竟人鱼一族，最出挑的便是他们的精神力，诺兰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别说几百年，哪怕过去数千年，那些记忆中的细节也不会被遗忘分毫。 海恩斯垂眸，海蓝色的眼眸和照片中人鱼少女的蓝眸对视着，攥着相框的指节微微发白。 片刻后，他把相框放回了原位，眼帘微阖，掩去了眸中流转的复杂情绪。 第二天，诺兰和海恩斯默契地都没有提及前一天晚上的醉酒小插曲，仿佛昨天晚上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 海恩斯难得回一趟深海星，诺兰就花了一整天的功夫，带着海恩斯在海底之城逛了一圈，让他看了看这几十年间海底城的变化。 等到深夜时，诺兰才简单收拾了些东西，跟着海恩斯乘坐上了深夜的航班，从深海星直达科里克星。 登机之前，两人还没忘和饮品店的贝蒂打声招呼。 贝蒂对诺兰竟然打算跟着海恩斯一起离开这件事表示了一番惊讶，随后大方地给两人打包了几份深海星的特产饮品和甜点。 在将包装精美的点心盒递给海恩斯的时候，趁诺兰不注意，贝蒂凑到海恩斯的耳边，小声说：“让你的小朋友也尝尝，万一对胃口，说不定就能变成小男朋友了。” 说完还冲海恩斯眨了眨眼睛。 海恩斯一脸无奈，却还是接过贝蒂的甜点。 神游在外的诺兰回神时，只看见了贝蒂冲海恩斯眨眼的那一幕。他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了几圈，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海蓝色的眸子蓦地一亮。 等上了飞船后，诺兰终于清了清嗓子，“说起来，海恩斯，你今年也有四百多岁了吧？” 海恩斯点头，眼带询问地看他，不知道自家舅舅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四百多岁了。”诺兰重复道，“怎么没见你谈朋友？有没有喜欢的人？没有的话，舅舅帮你牵个线？” 海恩斯：“……” 见诺兰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的点心盒上，又听诺兰一脸调侃地道：“我看贝蒂就不错，还有心给你做点心，人也长得漂亮，年龄比你大点也不要紧，你喜欢就行。” 海恩斯：“……” 海恩斯有些哭笑不得，他哪里还不明白诺兰的意思，想必是刚刚在店里贝蒂和他说话，再加上给了他一盒包装精致的、像极了礼物的点心，而被诺兰误会了。 “舅舅。”海恩斯正色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也还没有谈朋友。” 诺兰一哽，“别扯我，你明明知道，我暂时不会考虑这些事。” 海恩斯叹气，心知他舅舅在想些什么，便也没再劝，“我和贝蒂不是你想的那样，也绝不可能会发展出朋友以上的关系。” “说这么肯定，莫非你已经有中意的人了？”诺兰随口一吐槽，见海恩斯没反驳，他挑挑眉，“还真被我说中了？” 海恩斯给他的回应是数秒钟无奈的注视，他随即带上眼罩，“我先睡了，舅舅，你也早点休息。” 诺兰倒也不恼，他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圆圆的娃娃脸上浮起一抹蔫坏的笑容。 “不告诉我也没用。”诺兰小声嘀咕了一句。 周末的休息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大半。 自从海恩斯离开科里克星之后，除了吃饭睡觉和偶尔照顾崽崽接待顾客，希亚这两天几乎从早到晚都待在药剂室里，俨然成了一位药剂狂人。 虽然熬制药剂是希亚最喜欢的活动，但这件事就算对希亚而言再有趣，也掩盖不了它非常耗费精力的事实。 因此，被海恩斯嘱咐要好好看住希亚的科娅，在周日吃过午饭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又想钻进药剂室里的希亚，语气相当强硬地勒令他，今天下午不准踏入药剂室一步。 否则的话她就去向海恩斯打小报告。 这一下正好戳中了希亚的痛处，他可怜巴巴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科娅关上药剂室的门，甚至还在药剂室的门上贴上了一张封条，顿时就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暖。 科娅潇洒地拍了两下封条，郑重无比地对希亚说：“明天之前，希亚不得入内。” 希亚无奈地应声，他双手抓住红崽的两只后腿，将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沙发空隙的红色龙崽子扯了出来，抱进了怀里。 红崽好不容易重见光明，一脸蒙圈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冲希亚嗷呜叫了两声。 黑崽扑棱着小翅膀，它才刚学会飞不久，跌跌撞撞地也扑进了希亚的怀里。 希亚给黑崽喂了一点幼崽零食，又摸出一块红色的蛋壳递给了红崽，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暖呼呼毛茸茸的小东西蹭了蹭。 小赤角兽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还爬到了沙发上靠在了希亚的身边，此时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希亚，见希亚看向了自己，它还哼唧了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希亚的手背。 小模样亲昵又可爱。 希亚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正准备将小赤角兽也抱进怀里的时候，就听见红崽呜呜的叫声，身后皱巴巴的小肉翅都急得打起了扑棱。 希亚低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递给红崽的蛋壳碎片有些大，红崽傻乎乎地试图将这块蛋壳整个地塞进嘴里，然而蛋壳比它的嘴巴要宽，硬塞的后果就是，现在蛋壳卡在了红崽的嘴里，它的嘴巴合不上，牙齿也咬不到蛋壳，模样滑稽极了。 科娅闻声望来，也跟着笑出了声。 她拿出私人终端，给傻乎乎嘴里卡着块蛋壳的红崽拍了张照片，然后才伸出两只手指捏住蛋壳，咔嘣一声就将蛋壳捏成了几小片，拯救了红崽的嘴巴。 小房间外传来了智能管家欢快的儿童音，希亚以为是有顾客来了，连忙将怀中的几个崽崽放到了沙发上，推门去了店里。 “欢迎光——”希亚的话说到一半，就看见了那抹熟悉的银白，语调硬生生地拔高了几个度，听起来惊喜极了，“海恩斯？！” 听到熟悉的声音，海恩斯下意识地嘴角一勾，朝金发的少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海恩斯，你回来啦！”希亚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绿眼睛亮晶晶的。 海恩斯摸摸少年柔软的金色脑袋，蓬松细软的手感一如既往，让他下意识地在心里满足地喟叹一声。 “回来了。”他说，然后侧了侧身子，露出了身后的人，“这是——” 然而海恩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惊呼声打断。 浅金色长发的圆脸青年震惊无比地瞪大了蓝眸，看着希亚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克莱林尔？！” 第55章 此话一出, 魔宠店里整个都陷入了寂静。 希亚盯着圆脸的金发青年，还没来得及疑惑这人的身份，就被对方脱口而出的名字给叫愣住了。 克莱林尔？ 这是谁？？ 这人怎么会看着他叫别人的名字？？？ 疑惑如潮水般涌上希亚的心头, 让希亚的大脑运行得有些吃力起来。 不同于希亚的茫然, 海恩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 很是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舅舅。 人鱼族在精神力方面有着天然的优势，而精神力好的人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记忆力好, 像认错人这种乌龙事件, 几乎很难发生在人鱼们的身上。 但是现在, 海恩斯的人鱼舅舅, 却看着希亚叫出了别人的名字。 克莱林尔这个名字, 海恩斯可是熟悉的很。虽然他没见过克莱林尔, 但这个名字不论是他舅舅，还是龙族的族长, 都曾经在他的面前提过不少次。 克莱林尔是精灵王唯一的儿子，也是精灵族内定的下一任精灵王。 海恩斯并没有和克莱林尔有过直接的接触，有关于克莱林尔的一些事情，他都是经由别人的口中知道的。 比如克莱林尔是在精灵族生命树的祝福之下出生的, 是全精灵族中和生命树关系最亲密的精灵；比如克莱林尔金发蓝眸, 一手水木双系的法术使得出神入化；也比如, 克莱林尔性格清冷, 不管面对谁都是一张扑克脸…… 网上关于克莱林尔的传闻更是数不胜数，海恩斯虽然没有刻意去查询过，但星网偶尔给他推送的消息，也足够他了解克莱林尔这个人了。 不过精灵族们的保密措施做得相当不错，再加上克莱林尔不喜吵闹的性格，作为下一任精灵王, 克莱林尔竟是从来都没有在媒体镜头前露过面。 就连一张照片，哪怕只是背影照，星网上都没有。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在精灵族闭族之前传出来的，有关于克莱林尔的消息，在精灵们闭族之后也一同没了着落。 海恩斯将视线转回到希亚的身上，看着对方那一头蓬松柔软的金发，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慢慢成形。 希亚的父亲，难不成就是克莱林尔？ 而这时候，造成了一室寂静的罪魁祸首也从惊讶中回过了神。他又盯着希亚上下看了许久，才皱眉小声说：“不，不对，不是克莱林尔。” 希亚瞅着眼前的金发青年，满脑袋的问号。 海恩斯轻轻拍了一下希亚的头顶，“进去说吧。” 进房间之前，他还没忘记将店门关上，并在店外挂上了有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小房间内的科娅早就听见了外边的动静，不过这会儿小赤角兽在她怀里睡着了，她就没有出门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海恩斯带着两个金色的身影进来后，科娅的视线在长发圆脸的青年身上停留了数秒，随即笑道：“我说怎么声音听着这么耳熟呢，原来是诺兰啊，好久不见。” 海恩斯早就提前告诉了诺兰，科娅也在科里克星，因此见到这位蓝发的龙族女子，诺兰倒并不惊讶，“好久不见，科娅。” 希亚偷偷看了两人一眼，暗暗地在心里猜测诺兰的身份。 不过还没等他猜出个所以然来，海恩斯就替他解了惑，“希亚，这是诺兰，我的舅舅。” 希亚一脸懵逼地看着已经坐到了自己对面的金发青年，视线在对方微圆的娃娃脸上停留了数秒，然后意识到这样一直盯着别人的脸看不太礼貌，他很快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却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望过去。 海恩斯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这位有着金色长发的青年，应该就是海恩斯的舅舅。 一位看起来比海恩斯还要年轻的舅舅。 少年的惊讶全部都写在了脸上，非常容易读懂。海恩斯无奈地解释：“人鱼一族的容貌会比其他族群的人流逝得更缓慢一些。” 人鱼族？ 希亚觉得自己脑袋上的问号又多了几个。海恩斯是龙族，但是舅舅怎么会是人鱼呢？ “我的母亲……”海恩斯声音微顿，“我的母亲是人鱼族的，但是我没有继承人鱼族的血脉天赋，只继承了巨龙的天赋。” 希亚恍然大悟。 原来海恩斯是混血，难怪科娅当时跟他说，海恩斯和其他的巨龙都不一样，并且还是全龙族中唯一的一头银色巨龙。 有一位盛产美颜盛世的人鱼族母亲，海恩斯想不特别都难。 “舅舅这次来，是为了帮你度过觉醒期。”海恩斯说，“舅舅觉醒了精灵族的血脉天赋，虽然并不是精灵，但是也能帮你缩短觉醒期的时间。” 希亚的眼睛一亮，“所以你这次去深海星，就是为了找舅舅帮忙吗？” 海恩斯点点头，不出所料地看见少年的绿眸咻的一下变得更亮了。 诺兰坐在海恩斯和希亚的对面，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慢慢的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起来。 海恩斯对他这个小学徒的态度，和对其他人都不一样。 他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家外甥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别人，眼里的温柔宠溺几乎能化出水来。 想到之前海恩斯隐约透露出自己有中意之人的信息，诺兰微微眯起那双和海恩斯如出一辙的蓝眸，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他看得出来，就算自家外甥对这个模样和克莱林尔极像的少年有意思，但两人之间也还没有捅开。 明明是个四百多岁的大龙了，面对感情却还是没有任何经验。 诺兰在心中叹了口气，并暗自决定悄悄帮自家外甥一把。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弄清楚。 见海恩斯已经和希亚讲清楚了他的身份，诺兰开口和希亚打了声招呼，紧接着便问道：“希亚，克莱林尔和你是什么关系？”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希亚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摇头道：“我不知道克莱林尔是谁。” 这个回答并不在诺兰预计的范围内，他愣了一会儿之后，惊讶的重复：“你不知道克莱林尔是谁？！” 希亚迟疑地点了点头。 诺兰沉默了数秒钟，然后拿出了自己的私人终端，在相册里翻找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那张照片。 下一秒，私人终端便被放在了希亚的身前，轻薄的光屏上是一张自拍，虽然照片中的人看起来比现在稚嫩不少，但希亚还是认了出来，这个人是少年时期的诺兰。 但是诺兰要给希亚看的并不是这个。 照片的背景是一片茂密的森林，照片中的诺兰身后跟着几头幼鹿，一位同样有着金色长发的少年站在幼鹿中间，正巧看向了诺兰的方向，入了镜。 诺兰放大了这张照片，将角落里露了脸的金发少年放大摆在了屏幕的正中间，“这是我第一次去精灵族的时候拍的照片，这个人就是克莱林尔。” 金色长发的少年穿着一身轻薄宽松的衣物，蓝色的眼眸中没什么情绪波动，年轻精致的面孔上表情淡淡，唯有那一对尖尖的耳朵表明了他精灵的身份。 这个年轻而又清冷的精灵少年，看起来竟和希亚有九分相似，唯独那双眼睛和希亚不甚相同。 一个是如海水般的蓝，一个是如森林般的绿。 若是忽略那双眼睛和那对尖尖的精灵耳朵，就算是说照片中的人就是希亚本人，恐怕也会有不少人相信。 在看清楚这位不小心入境的少年的面孔之后，希亚就彻彻底底地愣住了。 除了年龄和尖尖的精灵耳朵有些对不上之外，这位金发的少年，和他母亲曾经讲述过的父亲的模样，完完全全的重合在了一起。 尖尖的精灵耳朵可以伪装，至于年龄…… 诺兰说了，这是他第一次去精灵族时留下的照片，而且照片中的诺兰也比现在年轻不少。 这张照片，应该是很久之前拍的。 “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见希亚一直盯着照片看，诺兰也没急着把终端收回来，“这张照片是好几百年以前拍的，克莱林尔不喜欢拍照，除了这张照片里他不小心入境之外，我就没有他别的照片了。” 但是仅此一张也足够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希亚和照片中少年的关系肯定非同一般，说是双胞胎兄弟怕是都有人信。 希亚沉默了许久，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低，“我没见过我的父亲，我妈妈在怀上我之后，我的父亲就失踪了，所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克莱林尔，是不是我的父亲，还是说和我有其他的关系。” “如果你的父亲真的是克莱林尔的话。”诺兰说，“他可能并不是失踪，也不是不想回来。精灵们在十九年前关闭领地，时间正好能和你父亲失踪的时间对得上。” 希亚还是沉默。 虽然他早就已经对自家渣爸的身份有过猜测，但再一次从知情人的口中知道疑似真相的消息时，希亚还是觉得心情很是复杂。 “精灵族当年，为什么要关闭领地呢？”希亚忍不住问。 诺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精灵们的领地关闭得很突然，克莱林尔还有其他的精灵们没有联系过我，也没有任何风声和消息传出来。” 见金发的少年脸色不是很好，诺兰补充道：“精灵们关闭领地这种事情，除了在远古战乱时期的时候出现过几次之外，历史上只出现过一次这种情况。” 希亚询问地看着他，“那次是因为什么？” “生命树枯萎。” 第56章 诺兰的回答让在场的人都很是震惊, 但是细想一下，能严重到让精灵族闭族的事件，或许还真没有能比生命树枯萎更严重的事了。 这谈不上是什么精灵族的秘史, 只不过因为年代太过久远, 外族的人若非主动去了解, 很少会有人知道当年精灵族闭族的真实原因。 诺兰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他在觉醒了精灵族的血脉之后, 在精灵族的领地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跟着同龄的精灵们一起上过一些课, 因而了解到了一些相关的内容。 希亚问：“当年, 生命树为什么会枯萎？” “似乎是和黑暗生物有关。”诺兰想了想回答, “再详细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了, 那些都算是精灵族的秘辛，只有内部高层还保留着详细的案卷记录。” 黑暗生物, 这个词汇对于希亚来说，是只在历史课本上见过的陌生词汇。 自从万年前所有的黑暗生物联合起来对其他种族发动战争，最终却被其他种族联手打败之后，所有的黑暗生物就全部都消失了。 说是消失其实不太准确, 因为后来有人在更加遥远偏僻的星系中偶然发现过他们的踪迹, 不过这万年以来, 黑暗生物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那个星系之中, 没有再踏足过其他种族所在的星系。 也许各个种族的高层和黑暗生物们有过联系或者是谈判，但不论过程和结果如何，黑暗生物们安分了万年的时间，和其他种族算是达成了一种另类的平衡，一直相安无事。 精灵族那一次生命树枯萎，就发生在那次战争前。 黑暗生物们一开始的打算也许是逐一击破各个种族, 生命树枯萎，精灵族被迫闭族，但精灵们的速度比黑暗生物们预想的要快，闭族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精灵们就重现于世，并联系了其他种族开始对黑暗生物们进行反击。 这些就是诺兰所知道的所有情况，再更加具体一些的，比如黑暗生物到底使用的什么手段让生命树枯萎，如何迫使精灵一族闭族，精灵们闭族期间和黑暗生物们发生了什么样的冲突，最终又是如何让生命树重回生机的…… 这些事情，诺兰就一概不知了。 “那这一次精灵们闭族，会不会也是黑暗生物们做的？”希亚问，“他们是不是想和万年前一样，对其他种族重新发动战争，然后首先从精灵一族入手？” “我不知道。”诺兰摇摇头，“但是这种可能性其实并不高，自从黑暗生物转移去其他星系之后，各大种族就纷纷在各自的领域外放置了感应结界，如果有大量黑暗生物试图入侵的话，肯定不会这样悄无声息。” “而且……”诺兰顿了顿，继续道，“精灵们已经闭族将近二十年，如果黑暗生物当真想和万年前一样发动战争，他们也早就应该开始行动了才对，不会拖这么久。万年前的那一次，精灵们才刚闭族没多久，其他的种族就先后遭遇了他们的袭击，前后间隔不过几个月而已。” 希亚抿抿唇，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说不通。 诺兰想了想，“而且精灵们这一次闭族的时间太长了，哪怕是远古战乱时期，精灵们为了避开乱世，顶多也就闭族几年的时间，这一次却已经闭族了将近二十年。” “就……一点联系上精灵们的方法都没有吗？”希亚不怎么抱希望地问。 诺兰摇头，“联系不上，星网终端上给他们发消息没有任何回应，直接驾驶飞船去精灵族的领地，也会被领地外的结界挡住，根本进不去。” 希亚垂下眼帘，呆坐在沙发上，绿眸恹恹的没有精神。 一旁的黑崽似乎是察觉到了希亚心情不佳，于是扑棱着小翅膀，摇摇晃晃地拱进了希亚的怀里，抻着小脑袋在希亚低垂着的脸上一通乱舔，试图让他的心情好起来。 不过用处不大，希亚这会儿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脑子里一团乱，只在黑崽扑进自己怀中之后，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黑崽的小脑袋，就没有了其他的反应。 客厅里的灯光微暖，气氛却有些沉重，就连正在照看幼崽蛋的加德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探头探脑地看向了这边。 最后，还是海恩斯打破了这一片过于凝重的氛围。 “行了，暂时先别想这么多。”他揉了揉希亚的脑袋，柔声道，“不管精灵们究竟为什么闭族，你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度过觉醒期。 见希亚依旧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海恩斯又道：“等你的精灵血脉觉醒之后，我找个时间带你去精灵领地附近看看，也许身为精灵的你，和其他精灵会有什么感应也说不定。” 这话得到了诺兰的赞同，“海恩斯说的没错，精灵们之间在一定情况下确实会有感应，你的父亲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克莱林尔，你怎么说也能算得上是一个半精灵。我就不行，我只是觉醒了精灵的隐藏血脉力量，并不是真正的精灵。” 听到这话，希亚总算是抬起了头，黯淡的绿眸里亮起了些许微光，对海恩斯和诺兰小声说了句谢谢。 坐在对面的诺兰冷不防和希亚的绿眸对视，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这双眼睛……给他的感觉很舒服，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棵生长在精灵森林深处的生命树。 诺兰恍惚了一瞬间就回过了神，并没有多想。 希亚的父亲很可能是克莱林尔，而克莱林尔是在生命树的祝福之下出生的精灵，他的儿子有这样一双眼睛，似乎也就不那么奇怪了。 海恩斯还在和希亚说话，话题从精灵族沉重的话题慢慢偏移，转向了几个小崽子的身上，又转移到了希亚这几天研究熬制的中级药剂上。 希亚下意识地跟着海恩斯的节奏走，没一会儿就暂时将精灵们的事情抛到了一边，方才低落的情绪也渐渐有了好转。 诺兰坐在一边，看自家外甥如此贴心细致的模样，看得啧啧称奇，简直大开眼界。 话题谈论到了那股奇怪的气息，希亚趁此机会，向海恩斯提出想学几款幼崽蛋能吸收的营养液或者药剂的提议，说是想给还没破壳的那三个崽崽使用。 海恩斯自然不会拒绝，并表示他会尽快帮希亚罗列出一份清单。 等海恩斯见希亚的情绪恢复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打算让诺兰给希亚讲一下关于觉醒期的事情，然而他一抬头，却发现原本坐在对面的诺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身，跑到了加德的身边，盯着培养舱里的几颗幼崽蛋，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龙族的幼崽蛋。”诺兰兴致盎然地说，“上次去龙谷星的时候，龙谷星上只有几只龙崽子，没有幼崽蛋。” 科娅笑说：“你那次早来两个月，就能看到龙崽蛋了。” 诺兰叹气，问：“我能摸摸它们吗？” 科娅点头，诺兰于是伸出手，挨个摸了摸蓝崽紫崽和绿崽。 幼崽蛋似乎很喜欢诺兰身上的气息，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诺兰，但它们还是摇摇晃晃地对诺兰的抚摸做出了回应。 乖巧又可爱的小模样看得诺兰心痒痒的。 “可爱吧？”科娅笑眯眯的，“如果不是出现意外，这几颗幼崽蛋也早就破壳了。” 这件事诺兰听海恩斯说过，他略微思考片刻，随即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他伪装成人类模样的圆润耳朵就变幻成了精灵特有的尖耳朵。 诺兰体内有人鱼和精灵两族的血脉力量，但他到底是一条人鱼，平时若是不刻意去控制，人鱼族的力量以及血脉特征就会压制住精灵族的力量。 而这会儿，诺兰却是有意调动出了精灵族的血脉力量，金发蓝眸尖耳朵，若是被陌生人看见了，怕是会以为诺兰就是一只真正的精灵。 调动出精灵力量之后，诺兰再次伸出手，摸了一下看起来最安静的绿色幼崽蛋。 这一次，幼崽蛋给他的感觉，和刚才有些许不一样。 诺兰轻咦了一声，然后挨个又摸了摸蓝崽和紫崽，和海恩斯如出一辙的蓝眸中划过一抹深思。 “怎么了？”海恩斯注意到诺兰的异状。 “你之前是不是跟我说，希亚曾经在绿崽的身上感受到过一种奇怪的气息？”诺兰问。 等海恩斯点头，诺兰继续道：“我也感受到了。” 闻言，希亚疾步走到他们身边，眼带希翼地看着诺兰，“真的吗？” “对，但是只有在这个状态下，我才能感觉到。”诺兰指了指自己的尖耳朵。 一旁的几人都知道，诺兰指的是精灵力量主导的情况，也就是说，幼崽蛋们身上的那股气息，也许只有精灵们才能感觉得到。 这倒是和海恩斯之前的猜测相符，希亚和诺兰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精灵的血脉力量，而这个力量是其他人没有的，因此在希亚察觉到这股气息的时候，其他人却都感受不到。 “这股气息给我的感觉确实很奇怪。”诺兰说，“有点像是死气，但并不是死气。给人的感觉……很沉闷，很压抑。” 希亚点点头，表示诺兰的形容是对的。 “只有精灵能感觉到的气息……”诺兰沉思片刻，“龙族的种族天赋是肉|体，人鱼的是精神力，而精灵的天赋和生命树脱不开关系，也就是生命力，或者说是灵魂力。” 诺兰猜测：“这股气息可能并没有附着在幼崽的身体或者是精神上，而是附着在它们的灵魂上，这也许就是检测仪器查不出问题的原因。” 市面上的检测仪器，只能检测出幼崽的身体情况以及精神情况。至于灵魂力……除了精灵们之外，确实没有任何其他种族能够感知到这个听起来飘渺虚无的存在。 希亚摸了摸三颗幼崽蛋，满脸担忧，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道：“你们说，精灵闭族会不会就和这股气息有关？” 第57章 对于希亚的这个猜测, 诺兰沉思了片刻后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直接作用于灵魂上的污浊之气，先暂且称这股气息为污浊之气吧，”诺兰说, “我以前从未听说过类似的情况, 能够对灵魂产生伤害和影响, 我知道的目前只有部分黑暗禁术，但是这些法术自从黑暗生物离开之后, 就再没听说有人使用过了。” “而且……”诺兰看了一眼海恩斯, “如果是黑暗禁术导致的, 哪怕是作用于灵魂之上, 也肯定会留下法术的痕迹, 不管是海恩斯还是科娅, 都应该能察觉到不妥才对。” 但是事实恰恰相反，若不是希亚觉醒了精灵力量, 无意间感觉到了绿崽身上的不对劲，海恩斯和科娅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更何况，龙族的幼崽蛋自出生以来，几乎一直待在龙谷星上, 被科娅以及其他守蛋的巨龙保护得很好, 理应没有人能在这般严密的看守之下对幼崽蛋使用黑暗法术。 因此诺兰并不认为, 这股直接附着在幼崽灵魂上的污浊之气, 是由黑暗法术造成的。 对于这股不知名的污浊之气，他们能够了解的地方实在是太少了，仅凭着这几颗幼崽蛋身上并不浓郁的气息，根本就推断不出更多有用的东西。 若是精灵们闭族和这些气息有关，那也就是说，精灵们比他们早十多年就已经接触到了这些气息, 这么多年下来，肯定会比他们更加了解这些气息。 可精灵们如今闭族，没有任何人能联系上他们，这似乎就成了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希亚显然和诺兰想到了一块，好不容易因为找到了些许线索而亮起的绿眸，又稍稍黯淡了下来。 不过希亚很快就缓过了劲，知道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他转头问诺兰：“诺兰先生，关于觉醒期的事情……” “你和海恩斯一样，叫我舅舅就行。”诺兰说，“至于觉醒期，我帮你看一下，具体还要多久才能觉醒完，还是得看个人体质，我只能每天帮你进行一下力量疏导。” “好的，舅、舅舅。”这个称呼被希亚叫得有些磕绊，他总觉得这么称呼导师的舅舅有些奇怪，但海恩斯对此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希亚也就没有多纠结。 一旁的海恩斯听到诺兰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却正好看见自家舅舅隐蔽地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海恩斯怔愣了片刻后，有些哭笑不得，蓝眸里却浮现出些许笑意。 诺兰拉着希亚坐到了沙发上，然后伸出一只手指点在希亚的眉间，虚闭上了双眸。 片刻后，诺兰收回手，“还行，目前为止觉醒期间还没有出现什么岔子，如果自然觉醒的话，预计还要两到三个月。如果我每天晚上给你进行一次梳理，时间应该会缩短到一个月以内。” 虽然一个月也很久，但相比起原先的两三个月已经好了很多。 希亚闻言，小小地松了一口气，“谢谢舅舅。” “都叫舅舅了，还说什么谢谢。”诺兰摆摆手，随即眉头一皱，“不过我刚刚顺便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你这个体质……” 他顿了一下，这让希亚莫名的有些紧张，下意识地咽了咽嗓子。 “也太弱了点吧？”诺兰叹气，“你若是再不加强锻炼，等你年龄再大点，不是瘦得只剩下骨头，就是胖得看不见骨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希亚，然后又说：“我收回后半句，你可能连胖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希亚脸一红，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舅舅说的没错。”海恩斯在一旁附和道，“等你觉醒期结束之后，每周一次的格斗课增加为每周三次，其他的锻炼也不能落下。” “从明天开始就可以增加了。”诺兰托着下巴，“觉醒期确实需要保证身体休息充足，但锻炼也不能少。希亚之前一直觉得困，就是因为锻炼太少，身体素质达不到力量觉醒的要求，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量。” 见希亚蔫哒哒的模样，诺兰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我从今天开始给你做力量梳理之后，这个情况就会好很多，至少你白天不会像之前那样困得难受。” 希亚这才抬起头，听话地点了点头。 “格斗课先增加为每周两节吧，同时加一点其他的运动，比如早上的晨跑以及平时的一些体能训练。”诺兰思考着，“精灵们的身体虽然不像龙族那样逆天，但也并不娇弱，毕竟在远古法术还没有普及的时候，精灵们的近身作战也是出了名的难缠。” 希亚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嘴巴，在他对精灵们为数不多的了解中，精灵们都是一群身材比较纤细柔弱、长相颜值逆天的家伙们，他们的法术天赋在全星际都非常有名，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说，精灵们还擅长近身作战。 “没想到吧？”诺兰笑眯眯地说，“精灵们虽然身材看起来都比较瘦弱，但其实相对于其他种族来说，精灵们的身体更加柔韧灵活，近身作战的时候，力气可能比不过其他的种族，但在技巧以及速度方面，可以说是远远超过其他的种族。” 这话说完，诺兰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海恩斯和科娅，然后补充道：“当然，像龙族这种近身作战几近无敌的种族除外，他们皮糙肉厚的，自带物抗，普通的近战攻击对他们基本没用。” 皮糙肉厚的海恩斯挑了挑眉，毫不心虚地接受了来自希亚崇拜的注视。 诺兰简单地和希亚说了一下训练计划，至于更加具体的内容，他则拉住了海恩斯，和他商量了一会儿之后，就制作出了一份非常详尽的计划表。 具体到希亚每天的训练项目，甚至就连一日三餐的营养分配都制定好了，用心程度可谓一般。 希亚在旁边听着他们商讨，看着他们为自己列出的一长串计划，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心情慢慢的就放松了下来。 虽然这些训练听起来难度有些大，但也许是海恩斯和诺兰信誓旦旦的态度给了他信心，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 诺兰和海恩斯给了希亚一晚上的缓冲时间，让他今天享受一下最后的悠闲时光，从明天开始实施具体的计划。 希亚乖巧点头，没有丝毫异议，甚至隐约觉得有些期待。 几人达成了共识，讨论完了最重要的事情后，希亚就跑到了魔宠店的大厅，把海恩斯之前挂上的勿打扰的牌子摘了下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大厅内的光脑还没关，悬浮的光屏闪着光亮，在微暗的大厅内格外醒目。 希亚一眼就看见，光屏的右下角有一条消息通知在一闪一闪。他走过去点开消息，是药剂网铺后台的消息提示，来自一位顾客的留言。 这位顾客就是前几天将希亚的银草水买走的人，由于这是希亚的第一位顾客，希亚对他的印象很深，还没点开对方的顾客信息，希亚就想起了这个人。 这位名叫多米尼的买主给希亚留言，询问希亚的店中是否还有多的银草水，或者是其他的能给幼崽服用的类营养液药剂。 留言时间显示是在几分钟之前，希亚想了想这几日制作的药剂量，把黑崽红崽还有小赤角兽这几日需要服用的剂量拿出来以后，他的手上就没有剩余的药剂了。 如果是急单的话，他确实没办法接。 希亚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如实回复多米尼，然而还不等他把消息发过去，多米尼就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过来。 多米尼说，他之前购买了希亚店里的银草水之后，觉得品质很不错，想和希亚进行长期的合作。 这话显然并不是多米尼一时兴起的念头，因为他在消息后面附上了一份提前拟定好的合同，让希亚看过之后再做决定。 希亚将之前准备回复的话全部删掉，然后点开了这份合同。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多米尼会提到合作这个非常商业化的词了。 多米尼开了一家魔宠救助站，专门收留救治一些流浪的魔宠。在开店之前，他就已经联系好了一家药剂售卖铺进行长期合作，因为那些流浪的魔宠身体状况大多不好，甚至有可能带有疾病，大量的药剂需求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等救助站正式开始工作之后，那家药剂铺卖假药瑕疵药的违法行为被揭露出来，多米尼一下子没有了药剂来源，救助站里的魔宠们又有急用，这才在星网上进行紧急收购。 希亚之前的新店就是这么被多米尼找到的，由于是网上的店铺，多米尼已经做好了品质一般的心理准备，但好歹这些药剂能够给他一些时间找到新的药源。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其中一家新店的银草水品质却意外的好，甚至超出了其他许多家老牌药剂网铺中药剂的品质。 多米尼这才生出想和希亚长期合作的念头。 希亚很快就看完了多米尼发来的合同，以及一份魔宠救助站的相关信息。 救助站的规模并不是很大，店中目前有十多只魔宠在接受救治，其中只有三只是还在幼年期的幼崽。 对于这个合作，希亚其实还是非常心动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喜欢魔宠的人，多米尼收养救助流浪魔宠的举动，一下子就让希亚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 反正都是卖药剂，卖给多米尼的救助站，还能间接地帮助到那些魔宠们。 但问题就是，多米尼需要的药剂量有些大，远超出希亚能够承受的范围。 希亚看着这份合同，苦恼地叹了口气。 第58章 这也许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真实写照。 希亚盯着那份合同看了一会儿,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过他心里清楚，就算他现在再心动，也没办法接下这么大一笔订单。 不说店里目前只有他一位制作药剂的人, 就看海恩斯和诺兰刚刚帮他制定完毕的训练计划, 希亚就知道,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能够制作药剂的时间有限极了。 一家魔宠救助站所需要的药剂量远不是希亚一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哪怕那家救助站才刚起步, 站内目前只有十多只魔宠。 认清现实之后, 希亚斟酌了一下表述, 将店里目前人手不足的情况告诉了多米尼, 委婉又无奈地拒绝了多米尼的合作邀请。 将事情说明白了之后, 希亚就关掉了多米尼的聊天界面，整个人都陷入了一阵低迷的状态。 不过希亚虽然觉得有些可惜, 却并不后悔拒绝这次合作。 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尽快度过觉醒期，以及精灵族闭族一事。至于其他的……他能赚点小钱，不至于让自己饿肚子就行, 先凑合着过吧。 至于赚大钱改善生活什么的, 等他觉醒了精灵族的血脉, 他的寿命就远比现在要长了, 到时候有大把的时间让他琢磨各种赚钱的方法，不急于这一时。 希亚如此安慰自己，起身准备去清理魔宠崽崽柜笼的时候，光脑又发出一声极小的消息提示音。他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多米尼的头像又开始闪烁起来。 多米尼：【如果只负责幼崽的药剂呢？】 多米尼：【目前救助站内只有三只魔宠幼崽，并且身体状况都还不错, 没有什么重大的疾病，日常的营养液不需要你制作，你只用提供一些像是银草水之类的补充药剂就可以了，量不是很大。】 看完消息的希亚又坐回了座椅上，开始思考多米尼提议的可行性。 多米尼：【等以后救助站内的幼崽多了起来，超出了你的供应量范围的话，你也不用担心，只需要提供你承受范围内的药剂量就可以了，不够的我再去寻找别的药剂铺合作。】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希亚默默算了一下，身体健康的魔宠幼崽，正常情况下需要的补充药剂用量并不大，三天甚至是一周服用一次即可。 也就是说，这么算下来希亚只需要一周熬制一到两次药剂，就足够那些魔宠幼崽们使用了。 确定了自己的时间足够之后，希亚当即给了多米尼一个肯定的答复。多米尼的速度也很快，没一会儿就改好了电子合同，重新给希亚发了一份过来。 合同一方为多米尼的救助站，一方为希亚的药剂网铺，签完合同之后，希亚看着店铺后台多出来的合作方，忍不住傻乐了一声。 正巧被推门而出的海恩斯听见了。 海恩斯问他：“这么开心，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听到海恩斯的声音，希亚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他指了指光屏，示意海恩斯看这里。 “接到合作了。”希亚说，“对方是个魔宠救助站。” 海恩斯没有搬凳子过来，而是直接凑到了希亚的身边，看向了光脑的屏幕。 对方银白色的长发柔顺极了，此时正因为弯腰低头的动作而垂落在脸侧，有那么几缕正巧垂在了希亚的肩头，发梢调皮地翘了起来，触碰着希亚的脸颊。 脸颊被蹭得有些痒，希亚却不敢去碰。他的眼角扫过和自己挨得很近的俊颜，对方身上浅淡好闻的气息很快就笼在了他身边。 希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海恩斯的容颜对他的冲击有些大，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有些失控。 好在海恩斯很快就看完了这份合同，站直了身体。 希亚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掌心里甚至有一层薄薄的、因为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 “嗯，合同没什么问题，对方给的诚意也足够。”海恩斯说。 希亚怔愣了片刻后，回过神：“那当然，合同我是仔细看过之后才签的，怎么可能会让他占我的便宜！” “是吗？”海恩斯挑眉，语调慢悠悠的，“你上次和娜拉签合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希亚一哽，有些心虚地嗫喏道：“那不一样，多米尼毕竟是个陌生人，而且我和他还隔着一层网络，但是娜拉小姐是我认识了很久的人。” “就算是认识了很久的人，你也不能轻易地交托所有的信任。”海恩斯的语气很严肃，“你怎么知道，他在你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他真实的那一面呢？” 希亚一下子就想到了金斯。 海恩斯说的没错，他之前确实太容易相信他人，从而让自己陷入险境。 希亚知道，这些话海恩斯恐怕很早之前就想和自己说了，但之前金斯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海恩斯也许是出于担心，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才说。 这样隐蔽的贴心和照顾，让希亚心里暖烘烘的，像是喝了一杯泡了蜂蜜的热茶，从胃里一直暖到四肢，浑身上下都又暖又甜。 希亚点头，认真道：“我知道了，海恩斯，谢谢你。” 海恩斯盯着希亚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之后，才抬手揉了一下少年柔软的金发，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你这次就做得很好。” 轻轻一棒之后的蜜枣，几乎能甜到希亚心里去。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弯了弯眼角。 周末的晚上流量比较大，店里来了好几波顾客，购买了不少的魔宠用品。其中部分购买量比较大的顾客，则获赠了希亚制作的一些娱乐性质的药剂。 比如能够改变宠物发色的一次性药剂，当然，这些药剂对魔宠们的身体没有任何伤害，质量完全有保证。 期间，小赤角兽的主人埃里也来到了店里，和精神好了不少的小赤角兽玩了一会儿，又冲着海恩斯感谢了许久之后才离开。 晚上闭店之后，希亚的时间就空了下来。 海恩斯和科娅禁止他今天晚上踏入药剂室一步，也不许他做任何要动脑子的事情。希亚只能抱着两只龙崽子，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 似乎自从他召唤出了黑崽之后，他的日子就没有再闲下来过了。 不过希亚知道，他忙起来的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几只龙崽崽，还有其他很多事都堆在了一块，这才让他的生活变得这么忙碌。 像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安安心心躺在沙发上发呆的日子，上一次还是放长假的时候。 希亚左手一只黑崽，右手一只红崽，两只崽崽吃完晚饭后都开始犯困起来，在他的怀里打着小呼噜。 小呼噜一阵一阵的，小小的软软的，听得希亚也觉得眼帘开始沉重起来，躺在沙发上差点睡着。 还是诺兰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 “希亚，先别睡。”诺兰说，“先做一个力量梳理，做完再睡。” 听到‘力量梳理’这几个字，希亚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力量梳理的过程并不复杂，希亚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全身心地放松，其他的交给诺兰即可。 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其实并不容易。 诺兰把手从希亚的额头上放下来，无奈道：“希亚，放松，不要紧张。” 希亚点点头，面色凝重。但他这样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看起来更加紧张了。 在力量梳理的过程中，被梳理的一方必须完全放松，将自己体内的法力控制权交给梳理方，让梳理方的法力带动着另一方的法力在体内运转。 虽然希亚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但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完全交给另一个人，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 希亚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用处并不大，就算他的心跳平缓下来，但是等诺兰开始试图让自己的法力带动希亚的法力游动时，希亚就下意识的开始紧张起来。 说紧张可能不太准确，这只是他身体的下意识反应，对外来法力的排斥反应。 诺兰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到最后，他也只能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今天先这样吧。” 希亚抿抿唇，绿眸里透着歉意，“抱歉，舅舅。” “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说抱歉。”诺兰说，“是我们太心急了。我和希亚毕竟才刚认识，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自我保护机制，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难以放开体内法力的控制权是很正常的事情。换成是别人，今天也一样成功不了。” 希亚点点头，头顶上的小软毛蔫蔫地垂了下来。 “别着急。”海恩斯走到希亚的身边安慰他，“先和舅舅磨合几天，这种排斥反应一般不会持续太久，过阵子熟悉了就好。” 海恩斯的安慰很有效，希亚很快就打起了精神。 一旁的诺兰见状，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海恩斯，要不你来试试吧。我把法力传给你，你再将我的法力传给希亚，然后带着他的法力进行力量梳理。” 听到诺兰的话，两人均是一愣。 “还能这样吗？”希亚有些惊讶。 诺兰点点头，“由海恩斯来做我们两个之间的法力中介，力量梳理并不难，我带着海恩斯的法力在他体内进行一次示范，他肯定就能记住。” “现在就看，你们两个之间是否会有排斥反应了。”诺兰笑眯眯地说。 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恩斯。 如果是海恩斯的话…… 肯定没问题的。 第59章 见两人都没有出声, 诺兰问：“怎么样，要不要来试试？万一成功了，早点开始力量梳理, 就能早点觉醒, 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损失。” 海恩斯点头, “我没问题，看希亚。” 两人的视线顿时都落在了希亚的身上。 希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耳廓微微泛红, 脸上透着一丝紧张, 但细看下去, 那双绿眸中似乎还带着些许隐隐绰绰的期待。 整个人一看就不在状态, 似乎压根没有听见海恩斯刚刚的话。 直到海恩斯又叫了他一声, 希亚才一个激灵回过神，“什、什么……？” 少年微微受惊的表情也像极了幼鹿, 海恩斯勾了勾唇，“舅舅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希亚很快就强自镇定下来，“试试吧, 如果能早点开始力量梳理的话, 就再好不过了。” 当事的两人都同意了诺兰的提议, 诺兰拉住海恩斯的胳膊, 迅速地带着他熟悉了一下力量梳理时体内法力运转的路线。 若换成是别人，刚知道力量梳理的方法就亲身上阵，诺兰铁定不放心。 力量梳理是一件很细致的事，要求当事人必须细致细心并且法力强大，否则的话很容易出现差错。 但如果这人是海恩斯的话，诺兰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虽然这么多年来, 他和自家外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海恩斯的能耐他还是很清楚的，力量梳理这件事对于海恩斯来说，只要知道了法力运转的路线，那就不是难事儿。 这不是诺兰对海恩斯的盲目信任，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诺兰只带着海恩斯的法力运转了一次，海恩斯便记住了梳理的流程，包括在哪些地方应该放慢速度，哪些地方应该加快速度，没有一项被他遗忘。 也因此，在希亚答应试试这件事没多久之后，海恩斯就坐到了他的身前，用他那双深海一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来吧，希亚。”海恩斯说。 希亚紧张地咽了咽嗓子，闭上眼睛不动了，但他的呼吸却不由自主的急促了些许，小巧的鼻翼随着呼吸翕动着。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海恩斯的温暖干燥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他非常熟悉的、柔和又强大的法力。 同样是其他人的法力进入身体，但海恩斯和诺兰的法力给希亚的感觉完全不同。 诺兰的法力流入时，希亚只觉得浑身僵硬，体内自身的法力仿佛不受他的控制一样，和诺兰的法力僵持在一起，阻止着它们的进入。 但是当这股法力变成海恩斯的法力时，希亚自身的法力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柔顺地向两旁让开了一条无比顺畅的通道，温顺又信任地接纳了这股法力的进入。 海恩斯很快就发现，他的法力在希亚的体内畅通无阻，他谨慎地在希亚的体内试探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出现任何排斥反应后，便没再犹豫，法力如海水浪潮一般卷住希亚的法力，带着它们在希亚体力进行着力量梳理。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体内的法力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反而跟随着外来的入侵者在体内四处游荡。 希亚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小木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他能听见耳边浪潮翻滚的声音，那声音不带一丝侵略性，反而温柔缠绵。 海面下有海鱼从船底游过，时不时地会好奇又亲昵地碰一下船底，把无依无靠的小木船顶得摇摇晃晃，在小船即将翻入海里的时候，温柔的海浪又会打过来，帮小木船稳住身形，继续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 海水中有着海恩斯的味道，海浪翻滚的温柔力度，也带着海恩斯特有的气息。 力量梳理只持续了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希亚却觉得这段时间漫长极了。等海恩斯放下手之后，希亚还半天回不了神，还沉浸在海浪中脱不了身。 见希亚迟迟没有动弹，海恩斯有些担心：“希亚，你感觉怎么样？” 希亚眨了一下眼睛，眼前朦胧的海上小船的画面渐渐褪去，海恩斯那张精致的脸庞慢慢清晰起来。 回过神的希亚脸一下子就红了，“我、我没事，感觉很好，很舒服。” 饶是如此，海恩斯还是有些不放心。少年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他又伸手试了一下希亚额头的温度，确认力量梳理的过程中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希亚却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摸头弄得呼吸一窒，那股温柔又缱绻的浪潮仿佛又向他席卷而来。 他匆匆和海恩斯以及诺兰说了声谢谢，便以明天要早起跑步为由跑进了房间内，将自己和海恩斯隔绝在了两个空间中。 “真是要命。”希亚扑到床上，整张脸都埋进了蓬松柔软的枕头里，自言自语的声音因此听起来闷闷的。 “什么要命？”身旁突然响起了别人的声音，把完全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希亚吓了一跳。 希亚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在看见身边熟悉的半透明的少女身影之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妈妈！” “叫我安妮……算了，随你怎么叫吧，说了你也不会听。”安妮撇了撇嘴，随即往前凑了凑，盯着希亚的脸看了一会儿，“脸怎么这么红？做什么坏事了？” 希亚无奈地摆摆手，“没有，刚刚海恩斯和诺兰帮我做了一次力量梳理。”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安妮好奇地重复道：“诺兰？” 安妮的出现很好地帮希亚从刚才奇异的状态中拉了出来，他简单地和安妮解释了一下诺兰的身份，以及他过来的目的。 “原来只是力量梳理啊。”安妮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脸红成这样，我还以为你……” 后半句话安妮说得很小声，希亚没听清。他有意岔开这个话题，便说：“妈妈，你最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睡饱了，自然就醒了。”安妮说，对此并没太在意。 希亚抬手摸了一下胸口坠着的绿翡翠，面上若有所思。 这块翡翠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几乎能肯定这是精灵的东西。他的妈妈能在身死之后以这种特殊的存在留在他身边，肯定和精灵们的力量脱不开关系。 希亚觉得，安妮最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许和他逐渐觉醒的精灵力量有关。 虽然这事暂时得不到证实，但不管原因为何，这对安妮来说都是好事。 希亚弯了弯眼角，随即想到了什么，目光中透出一抹迟疑。但他并没有犹豫多久，便从终端里翻出一张照片，点开并放大，然后将光屏拖到了安妮的眼前，“妈妈，你看看这个人。” “什么？”安妮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但在看清光屏上的人之后，她失声叫了出来，“小金毛？!” 第60章 小金毛？ 听到安妮喊出的这个称呼, 希亚一怔。 安妮却没有发现希亚的愣神，她盯着照片中放大的人影，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手指却直接穿透了光屏。 她没有在意, 继续用手指虚虚地描绘着照片中人影的轮廓。 然后希亚就看见, 安妮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到了能称之为难看的地步。 希亚犹豫了一下, “妈妈, 小金毛是……？” “是你爸爸。”安妮回答他, 但不知为何,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你爸爸和我认识的时候, 记忆全失，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小金毛是我临时给他起的名字, 直到他失踪之前都一直用的这个名字。” 希亚很明显被安妮的回答哽了一下。 想他爸爸身为堂堂精灵族王子，下一任的精灵王，失忆期间竟被人起了一个宠物一样的名字—— 可爱确实是很可爱，也非常符合他那一头金灿灿的头发, 但希亚很想知道, 他爸爸恢复记忆的时候, 意识到自己被人‘小金毛小金毛’这样叫了很久之后, 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肯定非常精彩。 “看这耳朵，这个孩子应该是个精灵吧？”安妮喃喃道，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感觉愈发明显起来，“这孩子看起来比你还要小一点，所以你爸爸这是……恢复记忆之后离开，然后给我带了绿帽子, 还给你又生了一个精灵弟弟？？” 希亚震惊了。 他看了一眼自家妈妈的表情，非常肯定，她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这么以为的。 希亚突然对那位不知所踪的父亲产生了些许同情。 他斟酌了一下语气，然后解释道：“妈妈，这张照片是好几百年之前拍的。” 安妮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她怔愣了一会儿，然后不可置信地问：“所以，我才是那位插足了你的‘好爸爸’和他那位精灵妻子的人？” 安妮的表情复杂极了，一副三观都被震碎了的模样。 希亚几乎想要无奈扶额。 他妈妈的脑回路，真的从来都没有让他失望过。可想而知，妈妈还未身死之前，看过多少奇奇怪怪的小说或者是电视剧，才会被影响成这样。 “妈妈，照片中的精灵是克莱林尔，精灵族族长唯一的儿子。”希亚解释道，“我和海恩斯他们怀疑，克莱林尔就是我爸爸。” “可是你爸爸他……怎么会是精灵呢？”安妮下意识地反驳，但等她抬头看向希亚之后，她就顿了一下，语气也慢慢变得不那么肯定起来。 希亚正在觉醒精灵族的血脉，而她在身死之后，灵魂却被一块绿色的翡翠保护了下来。 这颗绿翡翠是希亚爸爸留下来的，而众所周知，全星际唯一一个在灵魂和生命这一块有发言权的种族，就是精灵族。 那条绿翡翠项链很有可能就是精灵族的东西，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可能随身携带着精灵族的东西呢？ 安妮突然意识到，她的爱人说不定真的是精灵。 见安妮愣在那里不说话，希亚感同身受地伸出手，虚虚地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安妮很快就回过了神，她又将那张照片放大了些许，整个屏幕上都是克莱林尔的脸，那张年轻又精致的、少年精灵的脸庞被放大了不知道多少倍，却依旧俊美如初。 随后，安妮的手指点在了克莱林尔的一只耳朵上，“看，他带着的这个耳饰，你爸爸当初也带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希亚看向了安妮指着的地方。 照片中的克莱林尔其中一只耳朵上带着一个翡翠绿色的耳饰，像是耳扣也像是耳环，在靠近耳朵尖的地方，卡在耳廓上。 “所以这个克……克什么的精灵，应该就是你爸爸。”安妮说。 “是克莱林尔。”希亚说，他的视线还没从照片上移开，“这个耳饰的颜色，和项链上的翡翠颜色是一样的。” 安妮点点头，“你知道克莱林尔在哪吗？” “在精灵领地。”希亚说，“但是我们现在去不了精灵领地，也联系不上领地中的任何人。” 见安妮疑惑地看着自己，希亚斟酌了一下用词，简单地把精灵族闭族的事情，以及他和海恩斯他们的推测告诉了安妮。 这件事对于安妮来说，无疑是一件信息量含量巨大、且很难消化的大事，尤其是安妮这么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块翡翠之中沉睡，和外界的联系仅剩下偶尔苏醒时，希亚和她聊天时告知她的些许。 希亚讲完这些事之后便没再出声，而是任由安妮一个人慢慢消化着所有的事情。 许久之后，安妮才动作有些迟缓地抬起头，“你爸爸，克莱林尔和那些精灵……” 她犹豫了一下，迟疑着没有将话说完。 但希亚能猜得出来，安妮是在担心克莱林尔，甚至是整个精灵族的安危。 “我会尽力找到办法帮助他们的。”希亚小声说，“我向你保证。” 不仅仅是为了克莱林尔以及精灵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妈妈。 希亚微微垂眸，掩去了绿眸中的复杂情绪。 妈妈能以这个状态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所依靠的就是精灵们的力量。但是希亚并不希望，自己妈妈以后也一直保持这个状态。 除了成为药剂大师，登上《神奇的药剂》封面之外，一直以来，希亚还有另外一个愿望，一个他从来都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的愿望。 他希望，有一天他能真正地抱一下自己的妈妈，而不是和现在这样，所有和妈妈的互动，都是虚幻的。 希亚本不对这个愿望抱有任何能实现的期待，但是现在，他觉得—— 也许精灵们能够帮他实现这个愿望也说不定。 第二天的早上，希亚是被闹钟闹醒的。 他按掉闹钟后，在床上懵了几秒钟才想起来，今天早上有晨跑的计划。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希亚已经做好了因为没睡好而头疼到炸的准备，但等他换好衣服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今天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困了。 诺兰说的没有错，哪怕只进行了一次力量梳理，他的精神状态也远比以前好很多。 不过今天白天还有课，为了保险起见，希亚还是喝下了一瓶提神药剂，以免自己白天上课的时候打瞌睡。 希亚今天起床的时间比以往都要早，黑崽和其他三颗龙崽蛋还没有到起床的时间。希亚起床的动静惊醒了黑崽，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朝希亚看了一眼，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似的哼唧了两声，又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红崽依旧滚到了地上，好在希亚早有准备，在整个房间的地面上都铺上了一层长毛的地毯，又厚实又软和，红崽就算在地上滚一个晚上也不会觉得不舒服。 希亚把红崽从地毯上抱回到床上，挨个在崽崽们和幼崽蛋的身上亲了一口，便出了门。 海恩斯和科娅已经坐在了客厅里，小赤角兽被科娅抱在怀中，两只小前爪抱着奶瓶，咕叽咕叽地喝着药奶。 见希亚从房间里走出来，小赤角兽吐出奶嘴，冲希亚哼哼唧唧地叫了几声，看模样似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早上好，希亚。”海恩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不错嘛，没有睡过头。” “我定了闹钟，而且昨天晚上的力量梳理很有用，我今天没觉得那么困。”希亚笑着说，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力量梳理时的感觉，他的耳根不自觉的又开始发烫起来。 好在他刚起床，头发还有些凌乱，微红的耳廓隐藏在了头发里，没有被任何人看出来。 晨跑的第一天，海恩斯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衣物，打算陪希亚一起跑。 希亚没有拒绝，事实上，他对于自己能否坚持下来抱有一定的怀疑，虽然诺兰早已考虑到了他体力不行，前几天只定了半个小时的跑步时长。 如果有人在旁边陪跑的话，希亚觉得自己应该会坚持得更久一些。 跑步的路线是由海恩斯制定的，诺兰对这一片区域没有海恩斯那么熟悉。海恩斯将路线定在了魔宠店附近，从娜拉小姐的魔宠店门口开始，绕了两条街道，最后回到店门口。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看见这个时间段的科里克学院后街，整条街道都很安静，除了他和海恩斯之外，街道上没有任何其他人。 这样的安静和夜晚的寂静不同，带着还没有苏醒的慵懒，就连吹在脸上的微风都带着柔意思。 考虑到希亚这是第一次跑步，海恩斯特地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因此希亚跟起来并没有那么吃力。 跑步的路线碰巧经过了新开的那家魔宠店，路过这家店的店门口时，希亚下意识地转头朝店内看了一眼。 店门被电子锁扣得紧紧的，希亚只隐约看见几个装着魔宠崽崽的柜笼，这家店就被他甩在了身后。 希亚突然想到了那只塔格拉兔幼崽。 他第一次感觉到那股奇怪的污浊之气，就是在那只塔格拉兔幼崽的身上。 那一次，他还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感觉错，而专门跑到了这家新开的魔宠店，和店主雅格布聊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也没有找到那只塔格拉兔幼崽。 也不知道那只塔格拉兔幼崽现在怎么样了。 希亚有些忧心。 有了海恩斯的陪跑，第一天半个小时的晨跑时间过得很快。 虽然海恩斯有意放慢了跑步的速度，但跑完了全程的希亚还是累得不行，停下来走动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都快冒烟了，呼吸更是急促得不行。 反观海恩斯，除了绑好的头发略微有些松散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和跑步之前一点变化都没有，别说流汗了，他连呼吸频率都没有加快分毫。 希亚将海恩斯的模样看在眼底，心里羡慕得不行，并决定一定要坚持下来。 就算以后没办法达到海恩斯这样的地步，他也不能继续像现在这样，跑一会儿就跟丢了半条命似的。 海恩斯陪着希亚在外面走了一会儿才回到店中，希亚去浴室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期间他又想到了那只不知所踪的塔格拉兔幼崽。 那只塔格拉兔幼崽不可能突然失踪，雅格布也没理由把一只幼崽藏起来，就为了欺瞒他。 这没道理，更何况，在那之前他和雅格布根本就素不相识。 也许就和海恩斯猜测的一样，那只塔格拉兔幼崽是因为身体不好，而被雅格布退回去了。 因为那股污浊之气，小赤角兽前段时间才会那么不舒服，看起来蔫蔫的没精神，像是得了重病一样。 而那只塔格拉兔幼崽的体内也同样有那股污浊之气，说不定它的身体也有哪里不适，只是当初的自己没有看出来而已。 希亚这么想着，加快了洗澡的速度，洗完后就趿着拖鞋找到了海恩斯。 “怎么了？”海恩斯问他。 “你还记得之前那只塔格拉兔的幼崽吗？”希亚问。 海恩斯想了想，“那只体内有污浊之气的幼崽？我记得那时你第一次察觉到那股气息。” 希亚点了点头，“刚刚跑步路过雅格布的魔宠店时，我突然想到了它。我们之前猜测精灵族和这股气息有关系，不管这个猜测正确与否，我们都需要先了解这股气息，因为精灵族那边我们没有办法入手。” “我们可以联系一下送货员，如果那只塔格拉兔幼崽被雅格布退回去了，那送货员肯定是知情的，我们能顺着他找到那只塔格拉兔幼崽的来源。” “污浊之气肯定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小赤角兽和塔格拉兔幼崽都染上了这股污浊之气，也肯定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找到那只塔格拉兔幼崽，也许就能发现它和小赤角兽之间的共同点。” 希亚把自己刚才的推测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等说完之后，他才发现海恩斯一直在看着自己。 他的语气顿时有些磕绊起来，“这、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就是对的……” 海恩斯轻笑一声，“你的思路是对的，我们确实需要主动去接触，去寻找那股气息的来源。目前来看，塔格拉兔幼崽确实有可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希亚松了一口气，“那只塔格拉兔幼崽本来应该是雅格布新进的魔宠崽崽，来源不出意外应该是市里的几个大型魔宠养育所中的一个。” “我知道，这件事应该不难办。”海恩斯说，见希亚惊喜地看着自己，他眨了眨眼睛说，“娜拉在这边认识的人可不少。” 第61章 听到海恩斯的解释, 希亚这才反应了过来。 娜拉小姐的店铺在科里克学院的后街开了很多年，除了和周围经常来店里的顾客比较熟悉之外，娜拉小姐肯定也和市里的魔宠养育所有过交集。 所以这一次, 海恩斯是打算借助娜拉小姐的人脉。 希亚微微垂眸, 掩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恍然。 他刚刚还以为, 海恩斯是不是还有什么魔宠养育的相关证书或者是称号，能够和那些养育所的人搭上线呢。 不过饶是如此, 希亚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海恩斯实在是太厉害了。 虽然这次用的是娜拉小姐的人脉, 但海恩斯是娜拉小姐的合作伙伴, 娜拉小姐的人脉, 四舍五入也能算是海恩斯的人脉。 说起来, 以海恩斯和娜拉小姐的能力，应该能够开一个更大的魔宠店才对,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娜拉小姐却选择一直留在这里。 并且看样子，不管是海恩斯还是娜拉小姐，对于这家店的收益如何, 都不怎么在乎。 像现在这样, 因为雅格布的魔宠店开业, 娜拉小姐店铺的生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然而两人看起来都不着急，都是一副顺其自然的样子。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希亚犹豫了一下，碍不住实在是好奇，就将心里的疑问告诉了海恩斯。 海恩斯一笑，“你现在才发现吗？” “之前就有这个感觉。”希亚小声说，“只是一直没有问。” “娜拉开这家店, 本就不是为了赚钱。”海恩斯说，“非要说原因的话，她开店其实是为了帮人完成愿望吧 。” 帮人完成愿望？ 希亚愣了一下，潜意识里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伤感。娜拉小姐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海恩斯没有细讲关于娜拉小姐以前的事情，希亚也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现在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希亚看了一眼时间，便匆忙地整理了一下东西，带上科娅做好的早餐就离开了魔宠店。 临走前还不忘抱上蓝色的幼崽蛋。 黑崽和红崽则被希亚留在了魔宠店，两只崽崽本来还不愿意被希亚留在店里，尤其是黑崽，从破壳以来就几乎没有和希亚分开过。 不过，不知道科娅加德和黑崽是怎么沟通的，等希亚整理好东西准备出发的时候，黑崽就乖乖地和红崽团在了一起，冲希亚嗷呜叫了几声，像是告别一样。 虽然有些不舍，但是希亚知道，这是黑崽的必经之路。 作为一只龙崽子，以后的日子里，黑崽不可能每天都和希亚待在一块，这件事黑崽迟早得接受并习惯。 希亚对此很是清楚，不过他和黑崽一样，也是第一次和对方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因此白天的时候，他时不时就会想起黑崽，担心对方是否能适应。 好在黑崽虽然破壳的时间虽然不长，却非常坚强，科娅告诉希亚，黑崽白天的时候除了偶尔有些焦躁之外，并没有很闹腾。 等希亚下课回店里之后，一下子就被黑崽扑了个满怀。 “黑崽飞得越来越好了。”希亚笑着表扬说，“等再过几日，红崽也会飞了之后，你们两个就能一起玩啦！” 黑崽黏黏糊糊的蹭在了希亚的怀里，说什么也不放手。希亚没办法，只能把蓝崽放回了培养舱中，然后他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海恩斯的人影。 “海恩斯呢？”希亚有些奇怪，“舅舅怎么也不在？” “诺兰在药剂室，他想试试他熬制出来的药剂对那股污浊之气有没有作用。”科娅解释，“至于海恩斯，他好像是去什么……森木魔宠养育所了。” 希亚哦了一声，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海恩斯应该是去养育所探查那只塔格拉兔幼崽的情况了。 也不知道海恩斯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希亚这么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 是海恩斯回来了。 希亚一开门，就看见了海恩斯的身影，对方的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看起来黑乎乎的一小团。 希亚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只塔格拉兔幼崽，那只幼崽也是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只有尾巴尖一点是白色的，特点非常明显。 他的猜测很快就被证实了。 “希亚，你看看是不是这只？”海恩斯微微松开胳膊，将怀中幼崽的全貌露了出来。 通体漆黑的塔格拉兔幼崽只有希亚半个巴掌大，在海恩斯的怀里更是显得小巧可爱，浑身上下都是软软的绒毛，看起来像极了一个软乎乎的裹满了芝麻糊糊的汤圆。 希亚把这只幼崽捧到手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幼崽缩在了身子下面的尾巴往外勾了一下。 这只塔格拉兔幼崽的尾巴尖带着点白，和希亚当时看见的那只一模一样。 “应该就是它。”希亚点点头，“等舅舅出来之后，让他帮忙看一下这只幼崽体内有没有那股气息吧。” 海恩斯嗯了一声，正准备往小房间里走去，就听见身前的少年软乎乎地又开了口：“辛苦你啦，海恩斯。” 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找到了这只塔格拉兔幼崽，就算有娜拉小姐认识的人帮忙，这个速度也已经非常快了。 希亚一开始觉得，能在三四天内找到这只幼崽，就已经非常快了，结果海恩斯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没事。”海恩斯揉了一下少年柔软的金发，心中却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虽然他很清楚，希亚的性子向来就是这样，但他还是觉得，希亚每次和他说谢谢这样客套的话时，都显得他们之间太过生疏。 海恩斯知道希亚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就是希望，他和少年之间的距离能更近一点，再近一点。 海恩斯收回手，指间还残留着少年金发细软的触感。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人抢先插了一嘴。 “海恩斯回来了？”诺兰的身影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好奇地看了一眼希亚手里捧着的幼崽，“这就是那只塔格拉兔幼崽？” 希亚点点头，没注意到身边的海恩斯脸上一闪而逝的无奈。 这只塔格拉兔幼崽异常的安静温顺，就算是见到这些陌生人，它也没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说性格本就如此。 不用希亚提示，诺兰就伸出一只手指点在了这只黑乎乎幼崽的额头，细细地感受了片刻后说：“它的体内确实有污浊之气，不过并不是很浓郁。” 看来那一次，他确实是没有感觉错。 希亚心疼地摸了摸塔格拉兔幼崽的小脑袋，“海恩斯，你是在哪里找到的这只幼崽？” “在木森魔宠养育所。”海恩斯回答，“当初这只幼崽，确实是被退回去的。” “不过退回去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身体不好，而是因为送错了。” 第62章 “送错了？”希亚有些惊讶。 “对。”海恩斯说, “养育所的工作人员说，雅格布的店那次只要了六只塔格拉兔的幼崽，并且六只都是白色的。正巧那一次还有另外一家魔宠店也预订了塔格拉兔幼崽, 两辆送幼崽的车停在一块, 工作人员就把要送给另一家的其中一只幼崽, 放到了送给雅格布的那辆车上。” “原来是这样，难怪雅格布上次跟我说, 他家店里那次没有来黑色的塔格拉兔幼崽。”希亚恍然大悟,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奇怪,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这只幼崽不应该在另外一家魔宠店里吗？怎么会还在养育所？” “难道是又被退回去了吗？”希亚皱眉, 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小塔格拉兔。 海恩斯摇头说：“那倒没有, 另外一家店发现少了一只幼崽之后，直接联系养育所退了钱, 这只幼崽没来得及补送过去。” 希亚松了一口气。 这些魔宠崽崽虽说年龄还很小，智商也比不得其他的智慧物种，但它们对于外界情绪的感知力还是非常强的。 如果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它退回养育所，幼崽也会有所察觉, 心理上很可能会出现一定的问题, 比如变得更加敏感、胆小甚至是怕人。 好在这只塔格拉兔幼崽目前看来并没有出现这些问题, 只是比其他幼崽更加安静一些。 希亚把小塔格拉兔交给了科娅, 让她给幼崽做一个身体检查。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就和当初的小赤角兽一样，检测仪器什么也没有检查出来。 不过这只小塔格拉兔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表现，看上去乖巧又安静，不像小赤角兽之前那样虚弱。 “那是不是就说明，污浊之气其实是有潜伏期的？”希亚问海恩斯, “幼崽染上污浊之气之后，身体可能不会立刻表现出不适，而是会潜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幼崽和正常幼崽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很大可能是这样。”海恩斯说，“包括小赤角兽也可能是这种情况，虽然它这段时间才表现出不适，但有可能在更早之前，它其实就已经被污浊之气缠上了。” “而且……目前看来，污浊之气对身体带来的影响可能是不同的。”海恩斯说。 希亚愣了一下，见海恩斯的视线落在了培养舱里的那几颗龙崽蛋身上，很快就明白了海恩斯这么推测的原因。 除了小赤角兽和小塔格拉兔之外，他们现在所知的身上还有污浊之气的，就只有龙族的这几颗还没破壳的幼崽蛋身上。 小赤角兽沾染了污浊之气的表现为身体极度不适，但这几颗幼崽蛋的表现，却是迟迟不能破壳，并非身体不适。 虽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污浊之气的潜伏期还没过，但希亚更倾向于前面的推测。 如果还没破壳的蓝崽它们身上有污浊之气，那就说明，黑崽和红崽身上很可能也有，但是诺兰之前帮黑崽和红崽看过，这两只崽崽非常健康，身上并没有污浊之气。 也就是说，黑崽和红崽身上如果曾经有过污浊之气的话，那这些污浊之气，应该已经被希亚无意之中消除干净了。 污浊之气让龙崽蛋们没办法正常破壳，而这些龙崽蛋在和希亚接触一段时间后，身上的污浊之气被希亚慢慢消除，等污浊之气彻底消失的时候，就是龙崽蛋恢复正常，开始破壳的日子。 这么一想，之前的一些事情似乎就能说得通了。 龙崽蛋不能破壳的原因，希亚能让幼崽蛋破壳的原因，以及幼崽蛋身上的污浊之气，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这些幼崽蛋又是怎么沾染上污浊之气的呢？小赤角兽和小塔格拉兔身上的污浊之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此之前，龙崽蛋和小赤角兽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它们身上的交叉点也完全找不出来。 希亚还是想不明白污浊之气的源头是什么，甚至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皱着眉，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脑袋瓜乱成了一团浆糊，完全不够用。 “线索还是太少了。”希亚小声嘀咕了一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随即起身准备去给小塔格拉兔泡药奶喝。 虽然小塔格拉兔目前还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但污浊之气已经附着在了它的灵魂上，早消除早安心。 见希亚拿出了一瓶银草水，诺兰突然拦住了他，“用我的吧，试试看能不能消除污浊之气。” 希亚点点头，果断地将诺兰熬制的银草水倒入了温热的幼崽奶中。 小塔格拉兔很乖，小鼻子闻着香甜的奶味耸了耸，便张开嘴巴含住了软软的奶嘴。它个头小食量也小，最小号的小奶瓶只喝了大概三分之一就不肯再喝了。 希亚轻轻揉着小塔格拉兔的肚子，帮它揉出来两个带着奶味的嗝之后才松开手。 药奶已经喝进去了，过阵子里头的银草水才能生药效，到时候让诺兰再感知一下小塔格拉兔的体内，若是污浊之气有所减缓，那便说明诺兰的精灵之力也能对污浊之气起作用。 若是再进一步推测的话，说不定只要是精灵之力，就能克制这些污浊之气。 “希亚，你别抱太大的希望。”诺兰突然道，“我之前试过用精灵之力对绿崽它们以及小赤角兽使用治疗法术，但只能将污浊之力和他们的灵魂稍微隔绝开来，却没办法彻底清除。” “换句话说，我的药剂很可能也只有隔绝缓冲的作用，没办法像你一样消除污浊之气。”诺兰说。 希亚一愣，“怎么会这样？” 诺兰解释道：“虽然都是精灵之力，但是每个精灵所拥有的的精灵之力是不同的，可能你的精灵之力正好克制污浊之气，而我的则不行。” 这个道理并不难懂，希亚听诺兰解释了一遍就明白了。 但他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一直等到过了好一阵子，诺兰重新检查了一遍小塔格拉兔之后，才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 果然就和诺兰的推测一样，他熬制的药剂也同样对污浊之气没有清除的作用。 希亚有些发愁。 他身边沾染了污浊之气的，目前有两只魔宠幼崽，以及三颗龙族的幼崽蛋，就目前来说，他是能够同时照顾五个崽崽，熬制药剂帮它们消除污浊之气。 但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沾染了污浊之气的幼崽，甚至是成年的魔宠，肯定不止这么几个。 等到时候发现的数量多了起来，希亚觉得如果当真只有他一人的话，他不一定能顾得过来。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污浊之气出现的源头，从根源上杜绝这件事。 所以这件事绕了一圈，到头来又绕回了原来的圈子里。 希亚皱着眉，试图捋顺两只魔宠幼崽和龙族幼崽蛋的关系，找出它们的共同点。 海恩斯见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开口问道：“怎么了？” 希亚想了想，把自己思考的事情告诉了海恩斯。 海恩斯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轻点着，“这件事我也考虑过，蓝崽它们染上污浊之气的时候，和小赤角兽它们没有任何交集，在两颗不同的星球上，且这两颗星球之间相隔数万光年。” 希亚点点头，这就是他想不通的地方。 “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龙崽蛋们和小赤角兽它们分开来看。”海恩斯说。 希亚不解：“分开看？” “对。”海恩斯道，“蓝崽它们的污浊之气为同一个来源，小赤角兽和小塔格拉兔染上的污浊之气，可能有另外一个来源。虽然同为污浊之气，但它们染上污浊之气的方式和途径很可能是不同的。” 希亚恍然：“也就是说，把这件事分开看，当成两件事来处理对吗？那我们现在先找找看小赤角兽和小塔格拉兔的共同之处？” 海恩斯：“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刚刚在养育所的时候，我向这只塔格拉兔幼崽的饲养人打听了一些事情，这只幼崽的出生时间，出生后服用的营养液、药剂，以及它从出生到现在去过哪些地方，我都问到了。” “所以，你其实早就已经有了推测，对吗？”希亚抿抿唇。 海恩斯点点头。 希亚的表情有些低落，“如果我没有自己推测到这一步，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然后自己悄悄地去收集信息，寻找真相？” 海恩斯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告诉希亚，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 希亚摸了摸怀里的小塔格拉兔，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也没能让他的心情好起来，他有些丧气地垂着头，觉得有些难过。 海恩斯果然还把他当成一个孩子，一个需要人保护的孩子，不，甚至可能是幼崽。 毕竟十八岁的他和四百多岁的海恩斯比起来，确实像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 虽然知道海恩斯这样是想保护他，但希亚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少年已经尽力在掩饰自己低落的情绪了，但海恩斯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对，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希亚解释说：“希亚，这不是一件小事，它很可能非常危险，整个精灵族可能都是因为这件事而选择了闭族，我不想你插手太深，只是不希望你遇到危险。” “我明白，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希亚的语气闷闷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污浊之气选择精灵族肯定是有理由的，而我是一个半精灵，并且即将觉醒精灵之力，甚至还能对它们产生一定程度的威胁。” “就算你把我和这件事情隔绝开，但是它们，那些污浊之气的掌控者，怎么可能会选择放过我？” “海恩斯，你能护得了我一时，但肯定护不了我一世。” “与其被你一直护着，我更希望和你们一起找到真相，这才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 第63章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黑崽似乎是察觉到了希亚有些低落的情绪, 扑棱着小翅膀钻进了希亚的怀中，往他的怀里安慰似的拱了拱，还非常小心地避开了小塔格拉兔, 没有挤到它。 希亚抱住黑崽蹭了蹭。 海恩斯对自己保护, 希亚其实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 之前金斯的事情是这样，现在遇到了污浊之气也是这样。 作为一个从小到大几乎算是独自生活的人, 被人处处关心保护的感觉很好很新奇, 也非常的有安全感。 但这一次, 希亚并不希望海恩斯还和之前一样, 什么都不告诉他, 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去完成所有的事。 就和海恩斯刚才说的一样, 关于污浊之气的事可能非常危险，整个精灵族都被迫闭族, 难缠程度可想而知。 但就像海恩斯想保护他一样，希亚也同样不希望海恩斯陷入危险之中，甚至因此受伤。 更何况，这一次希亚并不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那些污浊之气能被他的精灵之力克制住, 反而是海恩斯, 就算海恩斯的能力再强, 他也没办法清除污浊之力。 相比起希亚来说，这一次海恩斯反而更有可能遇到危险。 “希亚。”海恩斯沉默片刻后开口，“你是这么想的吗？” 希亚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海恩斯揉了揉眉心，面上的无奈之色越来越重，眸中却闪过一抹动摇之色。 “海恩斯, 这件事我站希亚。”诺兰突然开口，“希亚说的没错，他的能力对于污浊之气来说是一个威胁，它们不可能因为你的保护而选择放过他。更何况，在找到合适的对抗污浊之气的方法之前，你用什么保护希亚？” “在场的人，恐怕除了我能勉强撑一会儿之外，其他人若是碰到污浊之气，或许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又哪里谈得上保护？” “与其什么都不告诉希亚，还不如把所有的事情都摊开说，让他成为知情人之一。否则的话，万一你不在身边的时候，希亚被污浊之气找上门，他只会陷入被动的境地，这反而更加危险。” “最关键的是，”诺兰顿了顿，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中有哪一个人被污浊之气缠身，除了希亚，谁都救不了我们。到时候毫不知情的他，或许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能把我们救下来。” “你真的愿意看到那个时候的场景吗？” 诺兰的假设比较极端，但不可否认，他所说的确实是可能出现的情况之一。 海恩斯不得不承认，诺兰形容的那个场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之一。 现在的他们对污浊之气的了解太少，并不清楚污浊之气对人产生的影响究竟有哪些，若是污浊之气再强大一些，能够控制人的心智做出一些不可控的举动—— 如果希亚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在场的人中不管是谁被控制住，希亚都没有多少抵抗能力。 尤其是在他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的时候。 海恩斯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你们是对的。” 希亚眨了眨眼，悄悄松了口气，本有些低落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 “不过……”海恩斯话锋一转，希亚下意识地又紧张起来，“希亚，你现在还是太弱了。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法术攻击，你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你的药剂。” “但是当你真的遇到危险，单纯的药剂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除非配合上身体攻击和法术攻击，药剂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这话说得没错，希亚自己也清楚，这确实是他的弱点和短板。 海恩斯：“所以，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我认为，现在除了尽快觉醒之外，还有一件事也同样重要。” 希亚紧张地竖起耳朵。 “特训。”海恩斯说一字一顿地说，“希亚，如果你打定主意要一起参与这件事，那么你的训练计划表必须要进行改动，现在的强度远远不够，你必须尽快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没问题。”希亚毫不犹豫地说。 海恩斯顿了顿，“特训会挤压你的休息时间，会很累很苦，训练室的地毯我会撤掉，把你摔在地上的时候我也不会用法术帮你缓冲，你会被不停地打倒在地上，被我、被舅舅、甚至是科娅和加德，我们会轮换着给你做训练，你甚至有可能会因此受伤。” “我不怕。”希亚摇了摇头，“被你们训练总好过真枪实战的时候受伤要好，海恩斯，这些我都清楚，并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少年的语气很肯定，绿眸中坚定的光芒让海恩斯有一瞬间的恍神。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海恩斯和诺兰迅速地修改了希亚的时间表，希亚期待又紧张地在旁边看着他们商讨，他眼尖地瞅见，时间表上训练协助者那一栏中，除了海恩斯和诺兰之外，真的还加上了科娅和加德。 三头巨龙外加一条有精灵之力的人鱼，四个大佬一起帮他进行特训，希亚就不信等撑过特训之后，自己还会像现在一样是个羸弱怪。 还是个谁见谁嫌弃的羸弱怪。 希亚默默地在心吐槽了一下自己，起身去厨房帮忙准备晚餐。 正在和海恩斯商量特训计划的诺兰抬头，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纤瘦背影，声音很轻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海恩斯手里的动作一顿，“他刚刚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什么事？”诺兰有些好奇。 “我小时候。”海恩斯掀了掀眼帘，目光在少年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刚知道母亲的事情时，你也想把我彻底隔绝在危险外，但那个时候的我压根听不进劝。” 诺兰的蓝眸黯淡了一瞬，“你那个时候可比希亚现在强多了，虽然还是头翅膀都没长好的小龙，但毕竟是龙族的血脉，一般人奈何不了你。” “但是希亚有一点比我强。”海恩斯摇头，“我那个时候太冲动了，冲动、易怒、不可控……比起这些，希亚只是实力方面稍微弱点，也比那个时候的我好太多了。” 诺兰笑了：“难为你还能记得这些。这话要是说给那个时候的你听，你怕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怎么拦都拦不住，关着你的门板都不知道被你啃坏了多少块。” 海恩斯：“用普通的门关一头龙，你觉得能关得住吗？” 诺兰还想说什么，却被海恩斯打断了，“好了，你看看这个程度可以吗？精灵的体质你比我了解。” 诺兰接过海恩斯递来的计划表，仔细看了看之后稍作修改，“训练的时候，你别像之前那样狠不下心，垫着地毯就算了，还用法术做缓冲。这要是真枪实战，敌人可不会对你的小朋友这样贴心。” “我分得清轻重。”海恩斯垂下眼帘。 “就怕你下不去手。”诺兰小声嗤笑一声，“别看希亚长得这么瘦，其实精灵们挺抗揍的，就算受伤了，恢复能力也比普通人强太多。” “更何况……”诺兰的声音更低了一些，“他可是克莱林尔的孩子，被生命树眷顾的精灵的后代，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点能耐。” “他的未来……不可预估。” 诺兰喃喃道，蓝眸里划过一抹期待。 海恩斯下意识地又看向了厨房的方向，科娅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厨房，此时正和希亚一起站在灶台前，一边忙活着一边聊着天。 不知科娅说了什么，希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金色的脑袋微侧，绿眸里带着笑意的眸光正好落进海恩斯的眼里，扰乱了那一池平静的海面。 许是察觉到了海恩斯的视线，厨房里的少年转头看向了客厅，绿眸锁定在了海恩斯的身上，他饱满的唇瓣动了两下，勾起一抹柔软的弧度。 海恩斯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等希亚回过头之后，他才收回视线，微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兰轻敲了一下桌面，“行了，计划暂时就这么定，等正式实施之后再根据希亚的情况进行调整。” 海恩斯对此没有异议。 “今天晚上就开始吧。”诺兰说，“特训的第一位教练……” 海恩斯接过话，“我来吧。” 诺兰一顿，有些疑惑地问他：“你不是要整理小塔格拉兔的信息？” “我录了音。”海恩斯说，“你去整理那只塔格拉兔幼崽的资料，我带着希亚特训。” “你竟然还录了音，不愧是你。”诺兰半吐槽半无奈地说，“你去就你去，别希亚喊疼的时候心软就成。” 对此，海恩斯不置可否。 第64章 海恩斯和诺兰一起整理出来的训练计划, 在正式实施之前，还是拿给希亚看了一遍。 “如果想反悔，你现在还有最有一次提出反悔的机会。”海恩斯说, “等今天晚上训练正式开始, 不管你怎么说, 都不会再有用了。” 对此，希亚坚定地摇头, “我不会反悔。” 海恩斯并不意外听到这个答案, 他点了点希亚身上穿着的学院校服, “去换一身方便一点的衣服, 跟我出去跑两圈热身。” 海恩斯说的跑两圈, 真的就是两圈。 从魔宠店的店门口开始算, 从这条街道绕到了魔宠店后方的街道，再从另一头绕回店门口。 就这样跑了整整两圈。 差点把希亚半条命给跑没。 然而已经进入教练状态的海恩斯宛若一个冷面阎王, 表情丝毫未变地让希亚去做十分钟的拉伸，然后去训练室等他。 对于希亚来说，这绝对是值得纪念的一个晚上。 明明熬制药剂的时候，一眨眼便过去了三五个小时, 时间就像是怎么都不够用一样。 但换成是特训, 哪怕训练他的对象是海恩斯, 这两个小时也过得极慢。 热身时的跑步已经耗去了希亚大半的体力, 虽然海恩斯中途给了他十分钟拉伸的休息时间，但这二十分钟也仅仅只是让希亚抽空喘了口气。 两个小时的特训结束之后，希亚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上，呼吸急促得宛若缺水的鱼，从嗓子眼一直到肺部都火辣辣的。 训练室的地毯被海恩斯提前撤走了，因此希亚流下来的汗在地上清晰可见。 “希亚, 你得站起来走走。”海恩斯说，“需要我扶你吗？” 希亚咬咬牙，“不用。” 他喘了几口气，艰难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然后扶着墙在室内慢腾腾地走了一会儿。 就像训练前说好的一样，海恩斯撤走了厚软的地毯，也没有再开小灶用法术给他做缓冲。训练期间，希亚不知道自己被摔在地上多少次，他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快被摔散架了。 和现在的训练比起来，之前的格斗课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海恩斯一直跟在希亚的身后，看着少年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了几圈，然后打开训练室的门，脚步有些踉跄地走进了浴室。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又紧握成拳，直到希亚关上了浴室的门，他才活动了两下手腕，坐到了沙发上。 诺兰挑眉：“不错嘛，第一次竟然能狠下心没心软。” 海恩斯揉了两下紧绷的肌肉，没空搭理诺兰。他没有使出全力，当然也不能使出全力，龙族的全力一击，就算是同族的巨龙都不一定能接的下来，更何况站在他对面的人是希亚。 但是为了达到特训的效果，他又得拿捏好力度，不至于让希亚什么经验都吃不着。 这样精准地拿捏力度，对海恩斯来说反而更加消耗体力和心神。 见海恩斯自顾自地活动筋骨不理他，诺兰倒也不在意。他将终端连着的光屏放大，摆在了海恩斯的身前，“小塔格拉兔的信息我已经整理好了。说实话，除了它被送错过一次之外，其他的经历都非常普通，和其他的魔宠幼崽几乎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海恩斯接过光屏仔细看了看，“等明天，我让埃里来店里一趟，问一下小赤角兽的信息，整理完了之后再进行交叉比对。” “只能这样。”诺兰无奈点头，“单看小塔格拉兔的信息，确实看不出什么名堂。” 海恩斯没说话，他将诺兰整理好的信息发送了一份到自己的终端里，犹豫了片刻后，给希亚也发送了一份。 诺兰看了一眼时间，“亲情提示，你的小朋友已经进浴室快半个小时了。” 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但除了水声之外似乎也没了别的动静。 海恩斯闻言放下终端，走到浴室前，屈指敲了两下浴室的门，“希亚？” 浴室里有规律的水声突然乱了数秒，片刻后，希亚顶着一头湿漉漉的金发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面带些许歉意：“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下次定个闹钟。”海恩斯笑道，“在浴室里睡小心着凉。” 希亚也跟着笑了笑，他一把接住朝自己扑过来的黑崽，顺着黑崽的力道往后靠在了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你快去洗澡吧，刚刚陪我训练了这么久，洗个澡舒服一些。”他对海恩斯说。 海恩斯却道：“我等会儿去，先给你做个力量梳理，做完你就早点去休息，明天早上还有晨练。” 希亚没再推辞，而是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海恩斯的手掌覆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有了前一天晚上的经验，希亚这次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力量梳理时的感觉依旧很奇妙，也非常舒服。 希亚抱着黑崽的胳膊力气越来越小，慢慢松开随即滑落在身侧。 十分钟后，海恩斯收回手，不出意外地看见，希亚已经靠着沙发扶手睡着了。 海恩斯伸手帮希亚拢了一下浴衣的衣领，随即站到了他的身后，十指插|进对方湿润的发间，熟练地帮他烘干了头发。 希亚在睡梦中轻哼了两声，在沙发上的这个睡姿似乎让他很不舒服，他抻了抻腿，又很快缩了回来。 海恩斯眼尖地看见，对方的小腿肌肉还紧绷着，还没有完全舒缓下来。 本打算把希亚抱回房间的动作一顿，海恩斯在沙发上重新坐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把希亚垂在沙发边上的腿放到自己的腿上，开始给他做肌肉按摩，指尖处泛起柔和的白光，帮忙舒缓着希亚紧绷着的肌肉。 诺兰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主动帮别人做按摩的人，是他的外甥海恩斯。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心道照这么发展下去，海恩斯根本就不需要他帮忙，自己就能把小朋友哄到手。 “其实我不建议你帮他用法力按摩。”诺兰说，“精灵们的恢复力都很强，希亚虽然现在还处于觉醒期，但恢复力肯定不弱，我其实也想观察一下他现在各方面的觉醒情况如何。” 海恩斯的动作却没停，“先让他适应两天。” 诺兰也没再劝，继续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家外甥任劳任怨地为希亚服务。 一旁的科娅见状，轻拍了一下诺兰的肩膀，叹息道：“再过几天你就习惯了。” 一副过来人的口气，听得诺兰有些想笑，又有些欣慰。 看样子，海恩斯的终身大事，还真不用他来操心了。 海莲娜若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第65章 希亚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 等第二天闹钟把他闹起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跟喝断片了一样，怎么从沙发睡到房间里来的,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过有了之前的经验, 希亚知道若是不出意外, 这一次应该也是海恩斯把他弄回房间的。 只不过，上一次他还迷迷糊糊的有一点点对外界的感知, 这一次就干脆睡死过去了, 对此一点记忆都没有。 现在时间还很早, 希亚挨个地给了床上四个小家伙一个早安吻, 又从床下把红崽提溜到床上, 安抚了一下被惊动了的黑崽, 这才换衣喝药剂推门而出。 海恩斯比他早一步起床，此时正坐在沙发上, 身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牛奶咖啡。 “早，希亚。”海恩斯朝他打了声招呼，“感觉怎么样。” 希亚老老实实地回答：“肌肉酸痛，感觉像被人揍了一顿。” 一旁的科娅没忍住,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能从床上爬起来, 说明揍得还不够狠。”海恩斯合上书, 语气慢吞吞的, “去准备一下，诺兰已经在训练室热身了。” 考虑到今天上午还有课，诺兰没像前一天晚上的海恩斯那样折腾希亚，但饶是如此，等希亚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依旧腿肚子打颤, 两条腿软得跟麻花一样。 诺兰趁机教了希亚几个精灵们的治疗术，让希亚有空的时候，试着将治疗术用在自己的身上，说是虽然他现在的精灵之力还不太稳定，但区区几个低阶的治疗术，问题应该不大。 相比起格斗术来说，法术这一块希亚还是非常擅长的，这几个精灵法术并不难，希亚看诺兰做过一次示范，又自己尝试了两次之后，就差不多掌握了其中的技巧。 见状，诺兰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由于身体酸软沉重，严重影响到了希亚走路的速度，因此为了不让希亚上课迟到，海恩斯异常贴心地提出用悬浮车送希亚去上课。 虽然只有短短十多分钟的路程，但以希亚现在的身体状况，这十多分钟他恐怕走半个小时都走不完。 因此海恩斯的这个提议，收获到了希亚感激的注视。 路上，海恩斯和希亚讲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小塔格拉兔的信息已经让舅舅整理好了，我发了一份到你的终端里，你有空的时候可以先看看。”海恩斯说。 希亚应了一声，然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有一条附件消息，发送时间显示为昨天晚上。 他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他应该正在洗澡，后来做力量梳理的时候直接睡了过去，今天早上也一直在训练，直到现在才腾出空来看了一眼私人终端。 海恩斯：“我昨晚约了埃里今天来店里，准备问他关于小赤角兽的一些情况。” 希亚一愣，“今天吗？” “嗯。”海恩斯从车内后视镜里看到了希亚有些迟疑的表情，“今天下午，等你上完课回来之后一起问。” 希亚这才松了一口气。 “另外还有一件事。”海恩斯顿了顿。 悬浮车已经到达了科里克学院的门口，海恩斯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上，转过身看向希亚。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精灵族闭族有关，影响肯定不小。我和诺兰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各个种族的高层，建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或者是调取一些人手，一同探查处理。”海恩斯说。 希亚对此并不意外。 这件事他其实也想过，只是还没来得及向海恩斯他们提出。 虽然希亚没有经历过之前的战争时期，也没有遇到过曾经对各大种族都产生过威胁的黑暗生物，但从历史课本上以及诺兰简单的讲述中，他就能感觉得出来，曾经的事情带给这个世界多大的动荡。 而如今，如果精灵族当真是因为污浊之气而被迫闭族，那就说明，污浊之气同样拥有能动荡整个宇宙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够抗衡得了的，哪怕希亚拥有能够消除污浊之气的精灵之力。 但归根结底，几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微小。 小赤角兽它们和蓝崽它们染上的污浊之气，很有可能是不同的来源，由此可以推测出，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很多地方，有可能也同样已经逐渐被污浊之气侵蚀，只不过他们没有发现而已。 这个时候，联合所有种族的力量才是最好的选择。 希亚点点头，“我明白。” 海恩斯继续道：“如果要联合各大种族的话，你的身份和能力可能没有办法完全保密。” 希亚一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一茬。 不过海恩斯说的对，在精灵一族闭族，其他的精灵们都失联的情况下，目前能够感知到污浊之气存在的，除了他之外，也许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和诺兰一样，觉醒了精灵之力的其他族的人。 而这其中，能够清除污浊之气的人，数量肯定还会再减少很多。 甚至有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如此一来，想要将他完全隐藏在后方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希亚自己并不想只呆在后方，这样太过被动。 “当然，我不可能让你完全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海恩斯说，“只是各大种族的高层人员，或许瞒不住。” “我知道。”希亚理解地点头，“我的身份和能力被越多的人知道，就面临着更大的风险，知道我身份的人中有的人是能信任的，但有的人却不一定能信任，这就意味着，我可能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盯上。” “你是想这么说，对吗？”希亚朝海恩斯眨了眨眼，“你放心吧，海恩斯，这些我都清楚。虽然我现在可能连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但你们给我做特训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在遇见危险的时候，有自保能力吗？” 自己的话被希亚抢先说了出来，海恩斯一时没有言语。 他盯着希亚还带着些许少年感的精致脸庞看了一会儿，却没有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一丝一毫的退缩或者是逞强。 海恩斯笑了，“你说的对，我们的特训目的就在此。” “但是你有一点说错了。”海恩斯收起笑容，面色有些凝重起来，“我从来都不担心那些高层人员会对你产生威胁，我担心的，从始至终都是污浊之气。污浊之气的能力还不明确，是否会对成年人产生影响，又是什么样的影响，我们都不能确定。” “万一它们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了那些人，哪怕只是其中一个，所产生的危害都不能小觑。” 至于那些高层人员本身是否会对希亚抱有恶念，海恩斯还真不怎么担心。 龙族的高层他熟悉且信任，人鱼族那边有舅舅在，兽族和龙族向来交好，魔兽那边有娜拉，剩下的一些小种族不足为惧。 唯一需要着重关注一下的，只有人族。 但人族的高层人员虽然向来心思活络，但海恩斯曾经见过这一届的联邦首领，是一个很顾大局且远瞻性很强的人，在面对世界性的危机时，海恩斯相信这位首领能够分清楚轻重。 希亚沉思片刻，“我知道了，我会小心。” “那行。”海恩斯回过神，“去上课吧，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旋即惊呼一声，匆忙和海恩斯说了声下午见后，便跳下了车，差点腿一软扑在地上。 海恩斯坐在车内，看着希亚走得有些不太稳的背影，一直到希亚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他才开着悬浮车回到了魔宠店。 店内，加德正陪着黑崽和红崽玩得起劲，科娅和诺兰则一人抱着一只幼崽，喂它们喝加了药剂的药奶。 小赤角兽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好，作息时间也慢慢趋近正常的幼崽，这几天嗜睡的现象又比前几日好了很多，看样子再过不久，它就能完全恢复成一只健康的幼崽了。 见海恩斯推门进来，诺兰掀了掀眼帘，“怎么样，那件事告诉希亚了吗？” 海恩斯嗯了一声。 “希亚同意了？”诺兰问。 海恩斯微微颔首，“不仅同意了，还抢走了我要说的话。” 诺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嘛，你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希亚那孩子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不需要你把他当成一朵水晶花一样，担心他这里磕着那里碰着。” 海恩斯没说话，他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到底，然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你对希亚的态度，让我觉得你这不是在追心上人。”诺兰乜他一眼，“反倒是像在养崽子。” 第66章 闻言, 海恩斯一愣。 “平时照顾黑崽红崽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诺兰叹气，“你得知道, 希亚虽然才十八岁, 但是他是十八岁之后才开始觉醒精灵血脉的。按照人类的年龄来算,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关心他、想保护他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太过了……”诺兰看了海恩斯一眼, “你换成你自己想一想, 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海恩斯怔了怔。 “还是说, 你只想成为希亚的一个, ”诺兰语气微顿, 声音低了几分, “一个长辈？” 海恩斯眉头一皱，陷入了沉思。 见海恩斯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 诺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我去联系我们族长，龙族和兽人那边交给你们，至于人类联邦首领那里……等族长他们弄清楚这件事后, 就交给他们, 没问题吧？” 海恩斯回过神, “我去联系格罗, 兽人那边就让科娅去说明情况。” 科娅点点头，示意没有有问题。 黑崽和红崽跟着嗷呜了两声，被加德一手一个捂住了嘴巴，“嘘！别打扰大人谈话！” 黑崽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接过加德递来的一块磨牙饼干啃得欢快，红崽则被加德塞进了培养舱里, 把磨牙饼干当成是仇敌一样，咬得嘎嘣响。 分配好任务之后，海恩斯迅速打通了龙族族长格罗的终端号。 海恩斯前不久才联系过格罗一次，那次是为了帮希亚修改网店后台的信息，而格罗的动作也相当快，没多时就帮希亚改好了后台信息。 但这一次，海恩斯硬生生地听终端里‘嘟嘟’了许久，却没有人接电话。 海恩斯等了几分钟，又给格罗打了一个电话，却依旧没人接听。 一旁的科娅已经和兽人的祭司联系上了，并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兽人的祭司是一位年过五百的虎族长者，这在平均年龄不过五百的虎族中，已经是非常长寿的了。 龙族和兽族的关系从古时就一直不错，自从进入宇宙大和平时期之后，两族之间的关系更是远超其他种族。 科娅虽然常年待在龙谷星照顾龙族幼崽，但她并没有因此落下和兽族的交往，两族祭司之间的关系，也远比其他人想象中的要更好。 也因此，在科娅表明了事态的严重性以及关于这件事的一些推测之后，兽族的祭司当即表示会即刻转达给兽族的族长，并召开族内的大会。 两位祭司约定好时刻交换双方的信息之后，科娅便挂断了电话。然而她一抬头，就看见海恩斯和诺兰那两双如出一辙的蓝色眸子，都紧紧盯着自己。 科娅硬生生地被他们盯得一个寒颤，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刚刚是不是在电话里说错了话。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科娅挑眉。 “因为只有你完成了任务。”诺兰轻啧了一声，“我们族长说他正在忙，让我给他发消息，然后挂了我的电话。我已经将事情尽量简短地发给了他，但是消息目前显示未读。” “至于海恩斯那边……”诺兰看了他一眼，“他说格罗族长的电话没有人接。” “格罗的电话没人接？”科娅惊讶地重复，“这怎么可能？他接电话向来很积极啊？他之前还说过，终端如果一直响个不停，会让他觉得很烦来着。” 海恩斯摇摇头，“可能终端不在身边吧，我过会儿再联系试试。” 希亚一瘸一拐地跑到教室时，离上课只剩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洛奇已经提前帮他占好了位置，见希亚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然后他就看见，他可爱的小伙伴，用一种堪称奇怪的走路姿势，一摇一晃地走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去之后还小小地嘶了一声。 洛奇：“……” 洛奇有点懵。 他平时小说电视看得不少，其中带点颜色的也多少有点接触，而他的小伙伴如今的状态，让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些主角们在被不可描述之后的状态。 “希亚，你——”话还没说完，洛奇就自己咬了一下舌尖，把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他使劲儿摇了摇头，试图把脑子里面的废料甩到一边。 希亚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来他再清楚不过了，别说这些事情，希亚恐怕连初吻都还在。 怎么可能略过牵手略过亲亲直接上本垒呢！ 洛奇如此安慰自己，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希亚找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刚一偏头，就看见洛奇正用一种奇奇怪怪的表情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希亚有些纳闷，“怎么了洛奇？” “没什么。”洛奇下意识地否定，却还是忍不住问，“希亚，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你走路的样子……好奇怪。” “很明显吗？” 见洛奇肯定地点了点头，希亚有些无奈地叹气：“果然还是被折腾得太惨了，等会回店里我还是抹点药好了。” 洛奇：“？？？” 洛奇：“！！！” 洛奇：“什么？！” 洛奇一下子没憋住惊呼了一声，一时间全教室的人都看向了这个方向。 希亚被他吓了一跳，又隐约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想当初他召唤出了黑崽的时候，洛奇似乎也搞过这么一出。 洛奇连忙捂住嘴，然后朝周围的同学摆摆手示意没事，等同学们都转回去之后，他才凑到希亚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却掩不住里头的震惊。 “什么折腾？你昨天晚上和谁在一块儿？干什么了？？” 希亚想了想，没有提及特训的事，“和海恩斯，他在帮我做格斗术的训练，我被他揍了一晚上。” 原来是在训练格斗术。 洛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马上又紧张起来：“他没有趁机对你做什么吧？” “他能对我做什么？”希亚下意识地反问，但看见洛奇紧张兮兮的视线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有些哭笑不得地解释，“就是正常的格斗术训练而已。” “你吓死我了，你刚刚那么说，我还以为你……”洛奇猛地顿住，没有把话说完。 “以为我什么？”希亚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解释，顿时悟了，脸色蓦地红炸了。 不怪洛奇想岔，是他自己说的话太容易让人想歪了。 希亚扶了扶额，脸颊侧的热度清晰地传到了他的掌心里。 洛奇拍了拍胸脯，他放下为小伙伴操的心之后，甚至有兴致开起玩笑来：“说起来，当初你和海恩斯的那个帖子，论坛里至今还挂在热度榜上呢。” 希亚一怔，“那个帖子还在？” 洛奇点头，“对啊，这可是目前为止给你凑cp的帖子中，存在时间最长的一个。” 希亚还想说什么，这节课的教授却已经走进了教室。 他抿抿唇，趁着洛奇的注意力放在了授课老师的身上，偷偷拿出终端进入学校论坛，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帖子。 这还是海恩斯被校长拉来做格斗课临时教授的那一次，学校的一些同学开的帖子。那节格斗课下课之后，他还专门因为这件事和海恩斯解释了一声。 希亚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压根没时间去学校论坛刷帖子，他还以为这个帖子已经删了，或者和以前一样，因为没有了下文热度降了下来，沉到最底下去了。 结果这个帖子不仅还在，甚至热度一点都没减，在热度榜上一直挂到现在。 时隔近一个月，希亚再看见帖子里别人抓拍的照片时，心态却和之前完全不同。 他微微侧眸，见洛奇没有看自己的方向，连忙长按那些照片，保存到了自己的终端里。 动作小心又迅速，做完后还心虚地左右看了看。 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一样。 第67章 这天上午的课, 希亚上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一是因为保存照片的事儿让他有些小紧张，二则是，他满脑子都是污浊之气的事情。 不过饶是如此, 他也坚持听完了这节课, 还做出了一份完整的笔记, 甚至比一直认真听课的洛奇做的笔记还要更加详细有序。 下课铃打响之后，洛奇和往常一样偏过头, 开口道：“希亚……” 他的话被希亚打断：“笔记在这里, 我有事先走了！” 洛奇下意识地接过笔记本, 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伙伴匆忙离去的背影, 对方急促的脚步还带着些许踉跄和不稳, 让人担心他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上。 希亚忍着身上的酸痛, 尽力用最快的速度向校外走去。 他想快点回到魔宠店，虽然海恩斯说过, 和埃里约的时间在他下课以后，但希亚还是担心自己若是走得太慢，会不会错过这个时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回店心切，他竟然觉得自己身体上的酸痛, 没有早上来学校时那么严重了。 可能是诺兰教给他的治疗术起作用了, 希亚琢磨着。他今天上午上课的时候, 偶尔想起来会控制着法力集中在酸痛处, 偷偷用治疗术给自己治疗。 让希亚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出校门，就看见了校门口的路边上，停着一辆他眼熟极了的悬浮车。 “海恩斯？”希亚有些惊讶。 悬浮车驾驶位上的人似乎是注意到了希亚，将车窗摇了下来，和希亚招了招手, “希亚，这里。” 驾驶位上的人一头银白的长发，海蓝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笑意，正是希亚所猜测的海恩斯。 希亚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脚步变得轻快了不少。 他熟练地打开车门，把自己塞进了悬浮车后座内，“海恩斯，你专门来接我的吗？” “嗯。”海恩斯应了一声，从车内的后视镜里看见了少年有些疑惑的表情，“你身体好了？” 希亚诚实地摇了摇头，顿时就明白了海恩斯的好意。 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了两声，想到上午洛奇的误会，耳廓微微泛红。 回店的途中，海恩斯简单地将上午的事告诉了希亚。目前龙族和人鱼族两族的族长还没有联系上，暂且只有兽族给予了回应。 希亚竖着耳朵听得格外认真，等海恩斯讲完了之后，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有些疑惑地开口：“龙族的格罗族长……是不是就是上次帮我修改信息并做保证人的那位？” 海恩斯点头：“就是他。” 难怪上一次海恩斯和科娅都说，这位保证人是绝对可信任的人。 希亚恍然大悟，问：“格罗族长后来也没有再联系上了吗？人鱼族的族长呢？看到舅舅发给他的消息了吗？” “没有，格罗一直没接电话。”海恩斯说，神色间闪过一抹浅淡的凝重之色，“人鱼族长也一直没看消息，舅舅试着又打过一次电话，但是没有接通。” 两位族长同时失联，虽然人鱼族族长说他正在忙，但这也未免太巧了点。 会不会……会不会是污浊之气比他们想象中扩散得还要厉害，除了他们身边已经发现的这几例之外，其实已经侵袭到了各大种族的内部？ 希亚控制不住地想得有些多，但这样的猜测又没有根据，只能暂时按捺住自己莫名焦躁的心情。 “这件事你不用太着急。”海恩斯安慰他，“舅舅决定等两天，如果两天之后，人鱼族长还没有回应的话，他就回一趟人鱼族去探查情况。” “至于格罗……”海恩斯顿了顿，“格罗那边暂时没有办法，他这些年喜欢到处跑，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只能看什么时候才能通过终端联系上他，或者是等他看到未接电话给我们回过来。” 希亚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勉强缓解了内心无厘头的烦躁。 等两人回到店里的时候，诺兰已经做好了午餐。 希亚的那一份被单独盛了出来，荤素搭配五菜一汤一饭，简直完美。 但希亚看着餐盘中占了一大半的肉类，而且还是各种高蛋白的肉，忍不住瘪了瘪嘴。 “我听海恩斯说，你之前一直很挑食。”诺兰严肃脸，“不喜欢吃肉，蔬菜也只喜欢吃番茄？” 希亚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个时候的诺兰有些可怕，就连海恩斯也向他投来了谴责的目光。 诺兰点了一下希亚身前的餐盘，“这些全部都要吃掉，一点都不许剩。瞧你那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连科娅身上的肌肉都比你结实。” 希亚下意识地看向科娅，就见她像是为了证实诺兰的话一样，撩起了衣袖露出了自己的胳膊。 科娅身上的肌肉并不想加德那样，大块结实一看就不好惹，她的肌肉线条流畅极了，没有一丝赘肉。 希亚在心中垂泪，忍不住偷偷戳了一下自己软乎乎的肚子。 虽然他瘦得没有多余的赘肉，但同样的，他的身上就连一点肌肉线条都没有，看起来就和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没有一丝成年男性的肌肉魅力。 为了好身材，只是吃点肉而已。 就算没办法和加德一样，他也至少得比科娅强，争取朝舅舅和海恩斯努努力。 希亚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迅速干掉了身前的营养餐，并主动担起了洗碗的大任。 下午，埃里如约来到了魔宠店。 小赤角兽如今的状况已经接近痊愈，希亚偶尔能感觉到，它体内的污浊之气已经非常浅薄，只要再坚持喝几次药奶，想必过不了多久，埃里就能把它接回家了。 埃里刚一进店，小赤角兽就闻到了他的味道，它欢快的叫了几声，从沙发上蹦跶了下来，几步就跑到了埃里的脚边，扒住他的裤腿开始撒娇。 小赤角兽精神的模样让埃里很是惊喜，他把小赤角兽抱进怀里，亲亲揉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在众人带着笑的视线中坐到了沙发上。 “你们想了解什么？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你们。”埃里说，神色中带着些许感激。 “你放心，不涉及任何隐私。”科娅安抚了一句，“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关于小赤的事情。” 想要了解的事情，海恩斯他们已经提前整理好了问题清单，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挨个问下来，没多久，他们就收集到了很多信息。 从埃里将小赤接回家开始，小赤从小到大喝的营养液、药剂，吃发的幼崽粮、零食等，这些东西的品牌以及来源；小赤从小到大去过的地方，在那里呆了多久；小赤曾经是否有过身体不适，去过哪些魔宠医院，看的医生又都有哪些…… 这些零碎的问题有不少，埃里回忆起来花了不少时间，好在他一直很关心小赤，对小赤角兽的任何事情都很上心，这些事他都能回忆起来，有一些甚至还用照片或者是视频记录过。 希亚在一旁捧着终端，将这些信息全部记录在了终端里。 这其中，小赤角兽的一小段经历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小赤曾经在魔宠养育所寄养过一段时间？” 埃里点头，“对，在森木魔宠养育所，寄养过一周的时间。” 第68章 森木魔宠养育所？ 希亚下意识地看向了房间的另外一个方向, 那里有一个小巧的幼崽窝，不到巴掌大的小塔格拉兔正在窝里睡觉，黑乎乎的一小团, 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小塔格拉兔就是从森木魔宠养育所找到的, 被海恩斯带回了魔宠店。 这会成为一个突破口吗？还是说, 这只是巧合而已？ 希亚不确定，他悄悄看了一眼海恩斯, 见对方的面色未变, 便也稳了稳心神, 继续记录着其他的信息。 没多久, 埃里就将所记得的关于小赤角兽的事情都叙述了一遍。 “就这么多了。”埃里仔细想了想说, “可能哪些细节会有遗漏, 但是我现在能想起来的就这些，之后如果又想起来了别的事情, 我就再告诉你们。” 海恩斯点点头，希亚也终于记录完了所有的东西，甩了甩有些酸软的手。 离开之前，埃里还是没忍住好奇, 问：“你们是想找出小赤生病的原因吗？” 海恩斯：“对。不过我们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 只能试试看能不能找到, 如果能找到的话, 日后也能警惕避免发生同样的事情。” 埃里赞同地点头，“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一定要联系我。” “没问题。”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埃里又摸了摸正眼巴巴地瞅着他的小赤角兽，向它保证再过几天就接他回家之后，才离开了魔宠店。 等海恩斯回到店里的时候, 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沙发上，捧着终端仔细观察的金发少年。 趁着海恩斯送埃里的这几分钟，希亚已经将小赤角兽和小塔格拉兔的信息进行了比对，除了森木魔宠养育所之外，他还找出了其他几个重合的地方。 小赤角兽在很小的时候，和小塔格拉兔喝过同一种营养液，不过这种营养液就是常见的幼崽营养液，而且来源可能并不是同一家店铺。 埃里给小赤角兽买的营养液，来源于网上的一家知名魔宠幼崽店，而森木魔宠养育所很可能有自己的营养液来源，在网铺购买营养液的可能性极小。 除此之外，希亚还圈出了一款幼崽磨牙的小零食。这款小零食也同样是两只幼崽食用过的同款，不过和营养液一样，这款小零食的来源很可能也是不同的。 看来看去，希亚还是将视线锁定在了被他用红圈重点标识出来的地方。 森木魔宠养育所。 这是两只幼崽有交集的地方中，唯一一处完全重合的地方。 希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没注意到海恩斯已经回到了房间中，直到他的周围被一股熟悉的清冽气息包围，他才发现海恩斯已经坐到了他的身边。 希亚将终端递给了海恩斯，光屏上左右两边分别是小赤角兽和小塔格拉兔的信息，有重合的部分已经被他用显眼的记号标识了出来，非常清晰明了。 海恩斯自然而然的接过终端，将希亚做好的记录扫进了眼底。 随即，他用手指点了点唯一的那个红色标记，“森木魔宠养育所。” “你也觉得问题出在这里，对吗？”希亚轻声道。 “可能性很大。”海恩斯说，“我之前去养育所找塔格拉兔幼崽的时候，观察过它生活的环境，养育赤角兽幼崽的区域，就在塔格拉兔幼崽区域的隔壁，两片区域紧挨在一起。” “埃里把小赤送到养育所寄养了一个星期，不同的魔宠幼崽有专门的养育员照顾，寄养的小赤角兽，应该也在赤角兽幼崽的区域，一起由养育员进行照顾。” “而小赤角兽寄养的那段时间，小塔格拉兔还没有被送走，也就是说，这两只幼崽曾经同时在森木魔宠养育所里待过一段时间，并且两只幼崽居住的地方相隔并不远。” 希亚和其他人静静地听着海恩斯进行分析。 海恩斯是他们中唯一一位和森木魔宠养育所有过直接接触的人，一些细节上的事也只有他知道，当这些细微的事情被摆在了明面上之后，希亚发现，两只幼崽之间能够重合的部分更多了。 而这些都和森木魔宠养育所脱不开关系。 希亚：“那接下来，我们就去魔宠养育所看看吗？” 他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 森木魔宠养育所很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但同样的，也不排除他们找错突破口的可能。 并且，如果污浊之气的源头当真是从养育所里传出来的，也就是说，整个养育所里面，绝对还有其他被污浊之气缠身的魔宠幼崽，并且数量可能不会少。 希亚一边希望他们的突破口没有找错，一边又不希望森木养育所当真是污浊之气的源头，这让他觉得很矛盾。 “确实要再去一趟森木养育所。”海恩斯说，“我和舅舅去，希亚你和科娅他们留在魔宠店。” 这一次，海恩斯依旧没有带上希亚。 但是希亚却明白海恩斯的用意，他现在的能力还不稳定，不能随时探查污浊之气的存在。 这一次去森木魔宠养育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探查污浊之气，确定森木养育所到底是不是源头。 虽然诺兰舅舅没办法消除污浊之气，但在探查这一方面来说，诺兰比希亚更适合。 确定好方向之后，海恩斯没再犹豫，直接带着诺兰前往了森木魔宠养育所。 而被留在了魔宠店的希亚则被科娅带进了训练室，开始了今天下午的特训，只留下加德一个人在客厅里，照顾着龙崽子们和另外两只幼崽。 这一练就又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等希亚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他扶着墙慢慢往浴室走去，看向科娅的视线中满是哀怨。 三位帮他特训的教练中，科娅是唯一一位女性。 但让希亚没有想到的是，作为女性的科娅反而是三人中操练力度最大的那一位。 海恩斯和诺兰考虑虽然并不会放太多的水，但他们也许是考虑到希亚半精灵的身份，在训练的时候，他们更加偏向于教授一些技巧性的东西。 但科娅却和他们不一样。 身为一头纯血的巨龙，科娅在训练时所使用的更多是肉|体的力量，力道之大，让希亚觉得自己之于科娅，就仿佛一块轻飘飘的抹布之于巨人。 他的身体现在真就像是一块被打湿又拧干的抹布一样，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错位了。 好在科娅虽然下手重，却并不是没轻没重，并没有真的伤到希亚的骨头。 等希亚洗完澡，一瘸一拐地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海恩斯和诺兰终于从森木魔宠养育所回来了。 顾不上身体上的酸痛，希亚连忙走到海恩斯身边坐下，等着他和舅舅的开口。 海恩斯却眉头一皱，站起身拿过一块干净的毛巾，搭在了希亚湿漉漉的头发上，示意他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擦一擦。 希亚象征性地揉了两下，依旧眼巴巴地瞅着海恩斯。 海恩斯这才开口：“森木魔宠养育所，应该不是最终的源头。” 第69章 “不是‘最终的’源头？”希亚微微皱眉, 觉得海恩斯的用词有些奇怪。 “对。”海恩斯解释道，“舅舅在养育所里又发现了一只幼崽，那只幼崽的体内有污浊之气的气息, 现在已经被我们带回来了。” 海恩斯轻扬下巴, 希亚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 就见小塔格拉兔的窝中多了一只白色的小毛团，一黑一白两只毛团相互靠在一起, 亲昵的场景看起来和谐极了。 “但是除了这只幼崽之外, 其他地方都没有发现污浊之气的气息。”海恩斯说, “不管是其他的幼崽身上也好, 还是幼崽所使用的的日常用品、以及他们存放营养液的地方, 都没有污浊之气的气息。” 闻言, 希亚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作为市内规模比较大的几家魔宠养育所，森木养育所内的魔宠幼崽数量少说也有上千只, 而这上千只崽崽里，加上寄养一周时间的小赤角兽，也只有三只沾染了污浊之气，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比希亚所预想的最差的情况好很多。 那只白色的小塔格拉兔证明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也就是说, 小赤角兽确实是在森木魔宠养育所中沾染上的污浊之气。 然而, 诺兰这一次去养育所, 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成为源头的物品，这也让他们的调查再次中断。 “污浊之气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但是舅舅没有发现沾染有污浊之气的东西，也就是说，那件东西可能已经被销毁，或者被人拿走了。”希亚喃喃, “也有可能……那件东西会不会是一次性消耗品？比如药剂或者营养液之类的？被服用之后，就不存在了。” 海恩斯的蓝眸中划过一抹赞赏和肯定，“药剂、营养液、食物等，这些东西是源头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他问希亚要过私人终端，翻找出希亚之前所记录的、埃里告诉他们的关于小赤角兽的信息，上面写着，在小赤角兽寄养在养育所期间，小赤角兽所使用的柜笼、软垫、食盒水壶等日常用品，全部都是埃里带来的。 小赤角兽性格比较粘人，那段时间埃里有事需要去别的星球，实在不方便带着它，所以他才选择将小赤角兽寄养在养育所。 为了减少小赤角兽住在陌生环境的紧张，埃里特别嘱咐过养育员，让他一定使用小赤角兽本身的日用品，那上面有它熟悉的气味，以及些许埃里残留在上面的气息，熟悉的味道会让小赤角兽放松不少。 也就是说，小赤角兽住在养育所里的那段时间，只服用过养育所提供的营养液、水、食物等东西，而这些东西，也确实是其他幼崽每天都会接触的东西。 “会不会是给养育所提供药剂或者营养液的商家出了问题？”希亚猜测，“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可能只有三只幼崽沾染上污浊之气。” “只有三只幼崽中招，而且其中一只还是寄养在养育所的幼崽……”希亚皱眉，“这怎么感觉……是随机的？是不是有人在那段时间内，刻意将污浊之气带进养育所里面，偷偷喂给了那几只幼崽？” 类似的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希亚向来喜欢魔宠，对于魔宠以及魔宠幼崽的关注度也比较高。 他记得在前两年的时候，看到过一条有关于魔宠的新闻，报道中有一家魔宠店由于不满另一家新开的魔宠店抢夺生意，因此悄悄给新开的魔宠店中的魔宠幼崽投药，让新店中的魔宠幼崽生病，顾客看到病恹恹的幼崽，自然不会选择在这家店中购买，转而去另外一家店。 手段下作阴险至极，好在后来新店的店主察觉到不对，申请让魔宠保护协会的人出手进行调查，很快就查明了真相。 这件事当时闹得还挺大，因此希亚对这件事印象还算比较深。 森木养育所中发生这种事，让希亚一下子就想起了前两年的魔宠店投药案。 只不过，当时的受害魔宠店被投的是药物，而森木养育所内出现的是污浊之气。 希亚沉思了许久，后知后觉地发现，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喃喃自语一般地进行分析。 他有些茫然地抬头，就看见海恩斯他们都静静地看着自己。 希亚一下子就紧张起来，“都、都看着我做什么？我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 “没有，你分析得很好。”诺兰笑道，“我们只是有些惊讶。” “回来的路上，我和舅舅也分析过这件事，得出的结果和你没什么出入。”海恩斯说，悄悄掩去了眼底的讶然。 希亚的这一番分析，确实让海恩斯很惊讶，同时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希亚确实不像他原以为的那样，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处处都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这件事，他其实早就应该意识到了，只不过关心则乱，如果不是舅舅提醒，他恐怕还是走不出自己的思维误区。 希亚不是什么都不懂，恰恰相反，他其实特别聪明，脑袋瓜也非常好使，这一点从他在科里克学院的成绩中就能看出来。 作为人类联邦中最高等的学校之一，科里克学院的教学深度以及考试深度远比一般的学校要难，而在格斗术考试次次低空飞过的情况下，希亚还能稳居年级榜首，拿到优等生的奖学金，他的聪明以及刻苦的程度不言而喻。 希亚唯一缺乏的，就是社会上的一些经验，有关于为人处世的经验。 而这些，希亚在学校里能接触到的并不多，只能在进入社会之后，慢慢摸滚打爬，跌到几次积累些经验之后，自然就能学到不少。 不过海恩斯觉得，经历过上一次金斯事件之后，希亚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傻乎乎的随便相信别人了。 之前和多米尼的救助站签订合同的那一次，希亚就做得不错。 想到这里，海恩斯垂眸，眼底划过一抹欣慰。 希亚并没有注意到海恩斯眼底变幻的情绪，在听到海恩斯的话之后，他悄悄松了一口气，“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探查一下那段时间中，去过森木养育所、并且进入过塔格拉兔幼崽和赤角兽幼崽养育区域的外来人员？” 说到这里，希亚又皱了皱眉：“可那都是快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小赤角兽在养育所寄养了一周，那一周内，养育所里来过的外来人员肯定不少，要一个一个去筛查询问吗？” “而且，外来人员的来访名单，养育所的人不会轻易就给我们吧？” 这确实是个问题，海恩斯和希亚对视一眼，抵住下巴垂眸沉思。 如果污浊之气当真是被人有意投喂给那些魔宠幼崽的话，那就说明，污浊之气是可以被人进行操控的，且已经有不怀好意的人掌控了污浊之气，正在利用它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所以，他们的调查必须要尽可能的隐蔽，不能让太多的人察觉到，更不能让太多无关紧要的人知道，他们已经察觉到了污浊之气的存在，甚至已经有能力对污浊之气进行消除。 海恩斯这两次去森木养育所，所用的理由都是想接新的魔宠幼崽回家，而他这两次确实都带了魔宠崽崽回去。 直接去魔宠养育所买崽崽的人并不少，多海恩斯一个并不奇怪，但询问来访人员名单就不一样了。 他们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养育所的人没有任何怀疑地把来访名单交给他们。 “要不……要不去问问娜拉姐有没有办法？”希亚提议，“海恩斯你之前不是说，娜拉小姐在这边人脉很广吗？娜拉姐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 闻言，海恩斯一顿，随即莞尔：“你提醒了我。”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终端，“如果是娜拉出面的话，这件事应该就好办了。” 希亚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海恩斯点开了和娜拉小姐的聊天框，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问她有没有办法弄到森木养育所的外来人员来访名单，并且不能引起他们的怀疑。 娜拉小姐过了好几分钟才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娜拉：【这事儿你还真问对人了。】 娜拉：【你不用去找养育所，我能帮你弄到。】 娜拉：【养育所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把相关的资料上交一份到魔宠保护协会，外来人员来访记录也在上交的资料中。】 娜拉：【你们如果急着要的话，我待会就登录协会后台下载一份发给你们。】 看到这里，希亚震惊不已：“娜拉小姐竟然还是魔宠保护协会的成员吗？” 海恩斯：“对，所以我上次才说，魔宠的事让娜拉帮忙就没问题，她可是魔宠保护协会的长老级人物。” 魔宠保护协会的，长老级人物。 希亚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表情有点僵硬。 他猜到娜拉小姐的身份不简单，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娜拉小姐竟然会这么不简单。 长老级的人物，竟然甘愿留在这一间小小的魔宠店里，实在是让希亚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不过这倒能解释，为什么娜拉小姐根本不在乎这家店是否能带给她盈利了，除了完成一位故人的心愿之外，也是因为娜拉小姐本身并不需要这一份收益。 希亚在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地抬眸扫视了一圈身边的人，又默默地垂下了眼帘。 现在在这家魔宠店里居住的人，似乎除了他之外，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管哪一个向外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恐怕都会惊掉一地的下巴。 就连加德也一样，就算他再不靠谱，但他也是一头真正的巨龙，是无数人追捧崇拜的巨龙。 娜拉小姐的魔宠店……着实可怕。 第70章 娜拉小姐办事的速度相当快, 在海恩斯表示现在就需要来访人员名单之后，她立刻就登录了协会后台，将资料打包下载了一份, 给海恩斯发送了过来。 只不过, 娜拉小姐那边的信号着实不太好, 人员名单的资料包并不是很大，却花了好一会儿才传送到海恩斯的终端中。 这份名单记录得很详细, 来访人员的时间、身份、目的以及在养育所停留的时间, 每一位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海恩斯对名单进行了时间筛选, 很快就把在小赤角兽寄养期间来过养育所的人筛选了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 海恩斯还将时间线向前后各延长了三天, 这么一筛选, 出来的人数足足有一百多人。 希亚让海恩斯把这一百多人的来访信息给自己发了一份，便捧着终端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一百多人看起来很多, 但其实平均每天才十人左右。 这些来访人员前往森木养育所，大部分都和海恩斯这两次一样，是想直接在养育所接一只魔宠崽崽回家，也有和埃里一样的, 因为有事要出远门, 所以想将自家的崽崽寄养在养育所。 这两个来访目的占据了大约七成, 剩下两成的来访理由则零碎而多样, 有定期来检查器械的，有科里克市各个魔宠店前来进货的，也有来给养育所送药剂营养液等货物的…… 希亚甚至看见了一条魔宠保护协会的来访记录，来访人员是魔宠保护协会的成员，去养育所是为了参观观摩。 不过希亚心里清楚，参观观摩只是表面上的说辞而已, 用突击检查或许会更加合适。 一般情况下，魔宠养育所里除了自己培育的一些魔宠崽崽之外，还会收养救助一些流浪的、或者被弃养的魔宠，承担了一部分魔宠救助站的工作。 这类举措是魔宠保护协会呼吁的，而养育所在开展救助活动之后，拿出相关的证明和材料，就可以向魔宠保护协会申请救助资金。 这个活动从很多年之前就已经展开了，现如今绝大部分的魔宠养育所都已经开展了救助的活动，帮很多小型的魔宠救助站分担了很多的压力。 但希亚记得，这个政策在早期实施的时候，有少部分养育所为图利益，表面上进行了救助活动，向保护协会申请了大量的救助资金，但其实被他们救助下来的魔宠们并没有得到相应的照顾。 希亚曾经看到过当时披露的几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留给他的印象特别深刻。 照片里是一只不是很大的柜笼，不算宽敞的空间里挤满了几十只种类不同的魔宠，那些魔宠个个瘦骨嶙峋，身上甚至还有被虐打的痕迹，在面对摄像头的时候，它们的眼神、表情、肢体语言无一不透露着惊惧。 这种惊惧并不是针对摄像头，而是站在摄像机后面的人类。 它们已经对人类产生了条件反射的恐惧，哪怕摄影师并不是虐打它们的人。 这张照片在当时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就连那些平日不关注魔宠的人，在看到这张照片之后，也对那家魔宠养育所的行为进行了谴责。 当时魔宠保护协会的会长当即震怒，联合检察院对那家养育所进行了查封，并派遣协会内的人员对所有申请了救助资金的养育所进行了突击检查，还真被他们找出来了好几家有问题的养育所。 那些养育所都被查封，没有得到应有救助的魔宠们，则被分到了救助站以及其他的养育所内。 从那以后，魔宠保护协会就对救助资金的协议进行了完善，养育所若是需要救助资金，不仅仅需要提交申请材料，还需要向协会定期提供反馈资料，接受协会人员进行不定期的突击检查，以证明他们并没有违反规定。 也因此，希亚并不意外在这份名单中，看到魔宠保护协会人员的名字。 他稍稍分神回忆了一下这件事后，便很快收回思绪，开始对这一百多人进行分类整理。 经过整理之后的名单比之前更加清晰明了，希亚把这份名单重新传送给了海恩斯他们，试图从名单中找出什么异常。 良久之后，希亚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抬头叹了口气。 光有一份名单，果然还是不太够。 他们只知道那段时间有哪些人来过养育所，却不知道他们中有哪些人去过塔格拉兔和赤角兽的养育区域，也不知道他们在养育所内究竟做了一些什么。 如果顺着名单一个人一个人去进行调查，麻烦又费时，效率不高不说，很可能还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果能有办法弄到监控就好了。”希亚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监控，我们就能缩小范围，甚至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闻言，海恩斯又拿起了终端。 片刻之后，他放下终端，在希亚期待的目光中说：“娜拉说，她能弄到监控视频。” 希亚眼睛一亮，正准备开口说话，海恩斯就继续道：“但是得等她回来。” “……啊？”希亚一怔。 “她说，监控视频没有办法像来访人员名单一样下载，只能登陆网站之后在后台在线观看。”海恩斯说。 希亚叹了口气，相比起一份名单来说，监控无疑更涉及养育所的隐私，不让下载也是正常操作。 “那……娜拉姐有说，她什么时候回来吗？”希亚不怎么抱希望地问了一句。 自从娜拉小姐将店铺扔给他和海恩斯之后，说好的一个月回来一两次，但她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店铺在他们的手上，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海恩斯将终端的光屏拉到希亚身前，点了点上面还没有关闭的、他和娜拉小姐的聊天记录。 希亚一眼就看见了娜拉小姐发来的最新消息。 那是一张飞船航班的照片，终点站在科里克星球，明天一早就能到。 “也就是说，”希亚怔怔道，还有些不太确定，“娜拉姐是打算今晚就出发回来吗？” 海恩斯点头：“没错，她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她本来打算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但是我们现在有事需要她帮忙，她就干脆提前回来了。” 得到肯定回答的希亚长舒了一口气，能看到养育所的监控，就能省很多事。 “那这些，”希亚指了指他终端上已经整理好的名单，“今天还要做其他筛查吗？” “今天暂时不看了。”海恩斯说，“光一份名单能得到的线索太少，等明天娜拉回来，配合监控一起筛查。” 希亚点点头，将名单小心地保存了下来。 “在娜拉回来之前，希亚，”诺兰突然开口，“你别忘了今天晚上也有特训。” 闻言，希亚条件发射地浑身一紧，好不容易被他忽略过去的酸痛，此时又慢慢出现在了他的身体各处。 看到希亚有些僵硬的表情，诺兰毫不留情地笑出了声。 海恩斯无奈地摇了摇头，“今天晚上是法术特训。” 希亚这才回忆起时间表上的安排，耳根有些泛红地点了点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这天晚上的法术特训，不是海恩斯来教授，而是诺兰。 诺兰准备提前教希亚一些精灵们的法术。 希亚目前的觉醒期已经慢慢到达了中期，虽然他还没办法控制精灵的力量，但提前学习精灵法术，对于日后觉醒期结束之后，适应新的力量有很大的好处。 这会缩短他的适应期，让希亚迅速掌控住精灵的法力。 能被称之为特训的课程，自然不会像希亚想象中的那样，比体能特训要好受。法术的特训虽然不会压榨肉|体的力量，却非常消耗精神力。 等希亚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比白天萎靡了不少。 海恩斯看他摇摇欲坠的瘦弱小身板，近乎无神的双眸，以及蔫了吧唧地垂软了下来的小软毛，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一点心疼。 特训才开始了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但这两天内的特训，恐怕已经比希亚这么多年来的运动量都要大。 这天晚上，希亚又在海恩斯给他做力量梳理的途中睡着了。 也因此他并不知道，在给他做完力量梳理之后，海恩斯又偷偷地给他做了一次精神力修复，帮他安抚了一下消耗了一晚上的精神力。 希亚第二天早上依旧是被闹钟闹醒的。他捂住还有些抽痛的脑袋，不自禁地低吟了一声。 脑袋抽痛是精神力消耗过度的表现，希亚并不觉得意外。 他照例挨个安抚了一下被他惊动了的龙崽崽，从地上捞起睡得呼呼的红崽，然后推门而出。 已经起床了的海恩斯坐在沙发上，朝希亚道了声早安，海蓝的眸子在少年还带着疲态的面容，以及依旧没什么精神的绿眸处转了转。 随即，海恩斯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剂递给希亚：“精神力补充剂，喝一瓶吧，不然你的头得痛一天。” 希亚没有推辞，咕咚两口就喝了个精光。他并不意外地发现，这瓶药剂也同样带着丝丝番茄的酸甜，一点药剂本身的苦味都没有。 海恩斯式的温柔和贴心。希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暖烘烘的。 今天早上的晨间特训的教练是海恩斯，希亚照例被摔打了一个多小时，然后一瘸一拐地去浴室里洗了个澡。 学校今天没有课，希亚有充足的时间休息，甚至还能抽出几个小时去药剂室制作几份药剂。 不过等希亚吃完早餐，还没来得及走进药剂室，就听见店铺大厅传来了动静。 娜拉小姐回来了。 第71章 希亚顿时就来了精神, 虽然不能熬制药剂让他觉得有些遗憾，但娜拉小姐回来了，就表示他们能看到养育所的监控了。 希亚连忙推门而出, 一眼就看到刚走进魔宠店的娜拉小姐。 将近一个月没有见, 娜拉小姐还是原先那副模样, 只不过卷曲的长发被她在脑后扎起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比以往多了几分成熟和干练。 但这份成熟感很快就被娜拉小姐亲手打破。 “小希亚, 好久不见！”娜拉小姐脚步加快了几分, 朝希亚张开了双臂, “姐姐可真是想死你了！” 希亚条件反射地想躲开, 但身上还未褪去的酸痛感让他的动作迟钝了不少, 于是他就这样被娜拉小姐抱了个满怀。 失策了, 应该让海恩斯在自己前面出来的，这样还能帮他把娜拉姐挡一下。 希亚无奈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随即挣了挣：“娜拉姐，放开我吧。” “再让姐姐抱抱，就抱一会儿。”娜拉满足地喟叹一声。 扫见小房间的门口又冒出来一个熟悉的银色身影，她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呀, 海恩斯。” 希亚整个人被禁锢在娜拉小姐的怀中, 看不见身后的景象, 但听娜拉小姐的话就知道, 是海恩斯跟在他身后出来了。 希亚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么下意识开始紧张起来，挣动的幅度不由自主地变大了一些，声音也跟着提高了不少，听起来着急又窘迫：“娜拉姐！” 海恩斯的视线落在娜拉紧紧环着希亚肩膀的胳膊，蓝眸比往常暗沉几分, 里面带着一丝不悦。 娜拉小姐顺势放开，嘴里还不忘调侃两句：“行了行了，一个月不见，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害羞呀，小希亚~” 希亚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向海恩斯身边靠近了些，这样下意识的动作让海恩斯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海恩斯高大的身影很好地遮挡住了娜拉小姐过于热情的视线，希亚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抬头偷偷看了一眼海恩斯的表情。 从这个角度看，希亚只能看见海恩斯被头发挡住了不少的侧颜，但是并不难看出，海恩斯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让希亚心下一松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许失落。 “话说回来，”娜拉绕过海恩斯，朝小房间内走去，路过希亚时还不忘轻轻掐了一下希亚的脸侧，“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休息室就已经住满了人啊，海恩斯你是不是没有给我留房间？” 希亚皮薄肉嫩的，被娜拉小姐轻掐了一下，脸颊就微微泛起了红。 海恩斯微微皱眉，视线在希亚泛红的脸侧扫了一圈，随即语气不变地回答娜拉小姐：“没给你留。” 颇有一股理直气壮的意味在里面，娜拉小姐被他的回答一哽，随即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等会你帮我一起改一下空间扩展的法阵，多扩出来一点空间。” 说着，她踏入房间中，和客厅里的科娅一行人打了个招呼。 虽然娜拉和海恩斯已经认识了很久，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海恩斯的族人。 海恩斯从来都没有在娜拉面前刻意掩饰过自己的身份，虽然没有明说，但娜拉多少能猜到海恩斯的真实种族。 而这个猜测在看见科娅和加德，以及黑崽和红崽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她不怎么意外地收回视线，和在场的人简单地打了声招呼之后，便拿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迷你光脑，认证身份后递给了海恩斯。 悬浮的光脑上赫然是一大片监控视频，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得整齐有序。 “先说好，监控可以给你们看，但是——”娜拉小姐严肃脸，“不许用它做坏事。” 她随即脸色一缓，朝海恩斯眨了一下眼睛：“当然，如果是海恩斯你和小希亚的话，我还是不用担心的。” 海恩斯对于娜拉小姐忽然变幻的脸色习以为常，因此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默默接过光脑，迅速找到目标时间段内的那几段视频，并专门调出赤角兽和塔格拉兔养育区域的画面，仔细观看筛查起来。 希亚凑到海恩斯的身边，捧着终端，将视频里出现过的人和人员名单上的人名信息对应起来，并做好了记录。 养育所的工作时间为早上八点到下午六点，其余的时间，养育所内依旧会有工作人员以及养育员在照顾魔宠，却并不对外开放，更不会接待外来人员。 一周七天，再往前往后各推三天，将近两周时间的监控视频内容很多，哪怕海恩斯加速播放，他们也花费了好一段时间才看完。 这将近两周的时间内，去过塔格拉兔幼崽养育区域的外来人员有十六人，去过赤角兽区域的包括埃里在内一共有十二人，而这其中，两个养育区域都去过的只有四人。 其中一人是科里克市一家魔宠店的店员，来挑选一些魔宠崽崽带回店内。 希亚专门挑了别的魔宠区域的监控视频，发现这位店员不仅去了赤角兽和塔格拉兔的养育区域，也去了其他几个魔宠的养育区域，每一种魔宠都挑选了五只左右。 四人中有两人是一对年轻的情侣，也可能是夫妻，他们只去了赤角兽和塔格拉兔的养育区域，希亚看了看，他们在来访记录上填写的来访目的，是来接一只魔宠崽崽回家饲养。 这对情侣似乎对饲养哪一种魔宠产生了分歧，两人在赤角兽和塔格拉兔的区域之间来回挑选了许久，最终抱了一只小赤角兽离开了。 最后一个人，则是希亚之前注意到的魔宠保护协会的工作人员，来突击检查森木魔宠养育所。 希亚并不意外看到这个人的身影，他有说有笑地和养育所的工作人员闲聊着，似乎很满意养育所内魔宠崽崽的情况。 和之前那位店员一样，这位保护协会的成员也同样去过其他几个养育区域，检查的区域似乎是随机的，没有特定的目标。 为了保证监控视频的画面清晰度，也为了防止养育所对监控视频动手脚，所有领取了救助资金的养育所使用的监控，都是由魔宠保护协会出资购买的，是当前世界中质量最好且最清晰的监控器。 希亚将监控视频的画面放大，没多久就找到了埃里寄养的小赤角兽所在的位置，也找到了一小群小塔格拉兔中间，唯一的那一只只有尾巴尖是白色的小塔格拉兔。 浑身雪白的小塔格拉兔有好几只，希亚分辨不出来哪一只才是体内有污浊之气的，于是只能求助海恩斯。 海恩斯点了点和小塔格拉兔在同一个柜笼里的那一只，两只体内都有污浊之气的塔格拉兔幼崽，好巧不巧在同一个柜笼里面。 小赤角兽是单独一个柜笼饲养的，而那两只小塔格拉兔，则和其他三只塔格拉兔幼崽待在一个宽敞干净的柜笼里。 让希亚有些头疼的是，他重新播放了这四个人的监控画面之后，发现他们都路过过这两只魔宠所在的柜笼，那对情侣中的年轻女子甚至将那只雪白的塔格拉兔抱进过怀里，看神情显然对它很是喜爱，只不过最终，她还是选择了一只小赤角兽。 这四个人都接近过那三只魔宠，但监控视频是从上空拍摄的，当那几个人靠近柜笼时，身体很好地挡住了他们手中的动作，让人看不清他们究竟有没有动手脚。 好在监控视频已经帮他们把目标人选的范围缩小了很多，之后再进行详细的调查或者分析，就没那么麻烦了。 趁着他们看监控的期间，娜拉小姐烤了一大盘小饼干，坐在他们旁边咔嚓咔嚓吃得香喷喷的。 红崽和黑崽闻着香味聚在她身边，被娜拉小姐一崽喂了一块小饼干。 监控视频暂时看不出更多的东西了，海恩斯看希亚已经做好了记录，便关掉了监控视频，将小光脑还给了娜拉。 “找到想看的东西了吗？”娜拉小姐问。 海恩斯点点头，“锁定了人选范围，多谢。” 娜拉小姐咽下嘴里的饼干，好奇道：“说起来，你们究竟在找什么人？怎么神神秘秘的？和之前那只小塔格拉兔有关系？” 她指了指房间里的两只小塔格拉兔，以及那只小赤角兽，“我走之前，这几只崽崽还没有来店里，你们特意把它们接到店里来，总不能是因为喜欢吧？店里的魔宠崽崽还不够你们抱的吗？” 听到娜拉小姐的问话，希亚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海恩斯。 娜拉小姐莫非还不知道污浊之气的事？他还以为海恩斯已经告诉娜拉小姐了。 海恩斯揉了揉眉心，“抱歉，我忘了。本来打算昨天和格罗联系上了之后就告诉你的，但是格罗一直没接电话，我就……” 他顿了顿，将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娜拉小姐。 这些事的信息量有些大，尽管海恩斯已经尽量简洁了自己的语言描述，但娜拉在听完之后还是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海恩斯看向希亚：“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娜拉不是人类这件事？” 希亚点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 “娜拉的本体是一只名叫长羽的魔兽。”海恩斯说，“污浊之气的事，需要有人联系魔兽那边，娜拉就很适合，她在魔兽的那几个种族中声望都不错。” 希亚一怔，“原来是长羽魔兽……” 如果海恩斯不说，他还以为娜拉小姐是兽族呢。毕竟比起为数不多的那几个拥有人类形态的魔兽种族，兽族在科里克星要更加常见一些。 长羽这种魔兽，希亚之前也听说过。长羽是一种禽类的魔兽，颜色艳丽张扬，模样很是漂亮吸睛。 这种魔兽的性格都比较温和，但武力值却并不低，在魔兽种族中属于佼佼者。 希亚悄悄看了一眼娜拉小姐，一时半会还是没法将眼前的人和长羽魔兽联系到一起。 娜拉小姐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了神，“也就是说，希亚其实是精灵？” 得到海恩斯的肯定回答之后，她喃喃道：“好家伙，这屋里头竟然没有一个是人。” 第72章 娜拉小姐的吐槽精准极了, 在场的非人类没一个有资格出声反驳。 一旁的黑崽啃完小饼干，左看看又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它, 便偷偷扑棱着小翅膀从沙发飞到了小茶几上, 两只爪子一爪抓了一块小饼干, 又偷偷飞回了沙发，把其中一块小饼干递给了眼巴巴瞅着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的红崽。 黑崽自认为做得隐蔽的动作被周围的几人看得一清二楚, 娜拉笑了笑, 干脆将那一盘小饼干放到了两只崽崽中间, 让黑崽不至于为了两块小饼干, 而在沙发和茶几之间来回奔波。 “就目前看来, 魔宠如果沾染上污浊之气, 潜伏期过后，可能会出现的状况有身体虚弱、精神萎靡、生命力下降等, 但当前市场上的医疗检测仪器却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对吗？”娜拉问。 海恩斯点点头，“我们目前只在三只魔宠的身上发现了污浊之气，但是并不排除有更多受害者存在的情况。” “确实。”娜拉的表情难得的凝重起来, “我前几天听协会里的人说, 魔宠医院出现过几例魔宠生病, 但病因不明的情况。我本来以为是出现了什么新的病菌, 但现在看来，有可能是污浊之气也说不定。” 闻言，海恩斯和希亚他们均是一振。 “你有办法联系到那些魔宠的主人吗？”希亚问，“是不是污浊之气，只有接触之后才知道，如果真的是污浊之气, 尽早进行消除的话是最好的，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如果一直不进行清除，污浊之气到最后到底会对身体产生多大的危害，是否会危及生命也是未知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想起当时小赤角兽病蔫蔫的模样，希亚觉得，如果污浊之气的浓度或者沾染的时间到达一定的程度，很有可能会危及魔宠们的生命。 娜拉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些魔宠主人的联系方式，但是我可以联系到上报过这种情况的魔宠医院，他们那里应该有医疗记录。”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待会就去联系那几家医院。”娜拉说。 海恩斯提醒：“尽量不要让别人察觉到这件事。” 娜拉摆摆手，“我知道，就说可能是新型的病菌吧，魔宠保护协会打算插手进行研究，以免病菌扩散。” 海恩斯没再说什么，显然是赞同娜拉的这个做法。 疑似出现了新型的病菌，对魔宠们的生命安危产生威胁，魔宠保护协会不插手才是最奇怪的，他们正好可以借着这个名义做事。 而娜拉在协会里的身份正好可以为他们打掩护。 娜拉问希亚要来了那四个人的记录，重新点开光脑中的监控视频。 好在希亚在记录的时候，将这几个人出现在监控中的时间段也记录了下来，因此娜拉没费多少工夫就找到了这几人出现过的监控画面。 她最先看的是名单上的第一个人，也就是一家魔宠店的店员。 也许是没看出什么问题，娜拉很快就关闭了这段视频，转而点开了第二段视频，也就是那对年轻情侣的视频。 数分钟后，娜拉将手中的名单翻到了最后一页。 “魔宠保护协会的人？”娜拉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意外。 希亚看了一眼娜拉指着的那一页，“对，他的来访登记写着他是魔宠协会的人，他有什么问题吗？” “欧莱，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娜拉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监控视频，将这位名为欧莱的协会成员的那一段视频迅速看完，然后退出监控界面，在协会网站的搜索框内输入了‘欧莱’这个名字。 “原来是他。”娜拉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希亚凑过去，光屏上详细地展开了欧莱的个人介绍，除了基本的个人信息之外，上面也描述了欧莱自进入保护协会后的功过之举。 而这其中，有一条信息引起了希亚的注意：“上个月被检查出工作出错，由于情节并不严重因此并没有免去职务，只是记过并停职一个月进行处罚，若有下次则直接免去职务。” “被停职一个月……”希亚有些惊讶，“也就是说，他之前去突击检查养育所的时候，还处于被停职的时期，这个时候去检查是想将功补过吗？” “不存在这种说法。”娜拉皱眉，“就算他是想在停职期间做点什么弥补过错，他也应该将自己的行动上报给协会，让协会知道才对。但是我刚才查了一下，协会内部并没有他这次的检查记录。” 这就很奇怪了。 “除了森木养育所，欧莱还去过别的养育所吗？”希亚问。 娜拉翻找出科里克市内其他几家大型魔宠养育所，将欧莱停职至今的时期内，这几家养育所的外来人员来访名单都导了出来，进行了搜查筛选。 搜查结果表明，欧莱并没有去过除了森木之外的其他养育所。 这就更奇怪了。希亚皱了皱眉。 不为邀功不为补过，停职期间这么主动地去养育所进行突击检查，并且还只去了森木这一家养育所。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恩斯，见他同样皱眉看着欧莱的资料，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觉得这件事很奇怪。 “先从欧莱开始查。”海恩斯说，“娜拉，你找个时间把欧莱约出来和他聊一聊，想办法把话题引到他去森木养育所进行的突击检查上。” “如果他真的和污浊之气有关系，不管用什么样的谎言做掩饰，肯定会露出马脚。”海恩斯说，“如果实在不行……用一点特殊手段也不是不行，检察院那边有我兜着，不会出事。” 娜拉赞同地嗯了一声，“约出来太奇怪了，我直接以回访督查的名义去一趟他家吧。” 海恩斯皱了皱眉，“注意安全。” “我明白。” 希亚想了想，“娜拉姐去欧莱家的时候，身上带一个微型通信器吧，我们在附近找一个地方，如果娜拉姐遇到了什么事，我们也能及时赶过去。” 海恩斯第一个赞成：“这个可以，不用带微型通信器，直接用法术，更隐蔽一些。” 娜拉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她一抬手按上希亚的脑袋，把他的金发揉乱，笑嘻嘻地道：“不错嘛小希亚，什么时候变得怎么聪明了？” 希亚缩了缩脖子，试图躲开娜拉小姐的魔爪，小声反驳道：“我一直都很聪明。” “是是是！小希亚最聪明了！”娜拉小姐笑眯眯地说，手掌微微下移，目标直指希亚白嫩的脸颊，却落了一个空。 海恩斯站起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垂下的胳膊正好挡在了娜拉的身前。 “准备一下，出发吧。” 第73章 “叮铃叮铃——” 店门被人推开, 门口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坐在柜台后方的服务员看到推门而入的人，不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欧莱先生, 下午好, 今天想要点什么？” “和以前一样。”来人摆摆手, 坐到了店内最里面的位置，熟稔又毫不犹豫, 显然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这是一位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青年, 胡子拉碴头发凌乱, 眼底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看起来颓废极了。 若是忽略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模样, 光看他的五官, 其实还是个挺俊秀的小伙子。 服务员很快就把他的饮品端了上来，那是一杯红到发黑的鸡尾酒, 喝起来辣辣的，还带着一丝微苦。 第一次喝这种鸡尾酒的人，绝大部分都一时接受不了这样怪异的味道，不过欧莱却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一大口。 辛辣的感觉从口腔划过喉咙, 一直烧到了胃里。 欧莱把酒杯重重地放回桌面, 坚实的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就像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杯内的红色液体摇晃着洒出少许, 其中几滴正好溅到了欧莱的袖口，浅色的布料上霎时就晕开了几朵刺眼的红色花朵，欧莱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眉头一皱，低低地骂出声。 “操。” 欧莱最近过得非常不爽，诸事不顺。 首先是上个月的时候, 他被协会检查出工作上出现了纰漏，虽然这次的错误并不算太严重，但魔宠保护协会向来是一个非常严格的地方，因此他因为这次的错误而被停职了足足一个月。 但如果事实真是如此，欧莱断然不会这么恼火。 那所谓的错误，只不过是因为他危及到了上面某个人，或者是某些人的利益，那些人因此而给他的一次警告。 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下一次的下场就不是停职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欧莱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鸡尾酒，心中的烦闷和郁结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因为回忆到不好的事，而让他觉得更憋屈了。 这次停职仿佛是个号角，从那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原本平淡却安逸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工作失误而被停职并不是什么说得上台面的事情，虽然这件事另有隐情，但欧莱自知斗不过上面的人，而他也需要一份稳定且体面的工作，因此被停职这件事，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过。 包括他的女朋友。 他一直以来都是独居，女朋友也有自己的工作，且工作的地方在距离科里克市不算近的另一个城市，两人异地了好几年，感情不温不火，倒也还算稳定。 但不知怎么回事，他的女朋友在前几个星期的时候，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语气坚定不容拒绝地说，要和他分手。 这对欧莱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努力工作，支撑他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早日让生活稳定下来，存足积蓄买一套房，让女朋友能心甘情愿地和他有进一步的关系变化。 谁知在目标达成之前，女朋友就提出了分手。 分手就分手吧，他们异地了这么久，忙的时候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感情说不定早就已经淡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到。 但分手的事就发生在他刚停职不久的时候，两件事碰到一块，着实让欧莱颓废了很久。 等他好不容易觉得心情好转了一些，能够稍微坦然地看待分手这件事之后，他饲养了三年的长毛喵突然就生病了，还病得很严重。 欧莱带着自家爱宠辗转了好几家医院，却怎么都检查不出原因，仿佛这个病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眼看着爱宠一天比一天没精神，欧莱却什么都做不了，好不容易好了一点的心情，顿时又沉入了谷底。 作为魔宠保护协会的成员，若是放在以前，欧莱肯定第一时间就会向协会内进行求助。 协会里有不少魔宠专家，经验肯定比他丰富，遇到这种事情，也肯定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住他的爱宠。 但在经历过停职一事之后，他就看清楚了协会内某些人的面孔。 虽然欧莱很清楚，这样的人只是少数，但欧莱还是下意识地排除掉了求助协会这一选项。 如今爱宠还在医院里住院，每天都吃不下东西，只能依靠打针输入一些营养液吊住性命，这让欧莱怎么能不急。 停职、分手、爱宠病倒…… 这些事一股脑地全发生在这一个月内，一件接着一件，连一点喘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欧莱。 想到这里，欧莱端起酒杯，将杯内红到发黑的液体一口气全部咽下了肚子。 放下酒杯后，欧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睛，拭去了眼角不自觉沁出的湿意。 身后的风铃又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欧莱起身走到柜台前，结完账准备离开的时候，恰好和进店的几人打了个照面。 那是三个容貌不俗的青年，不，其中一个说是少年应该更为准确。 哪怕欧莱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他也忍不住多看了这三位面生的来客一眼。 而那三个人中看起来年龄最小的金发少年，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偏过头也同样看了他一眼，绿莹莹的眼睛里带着柔软无害的光泽。 然后这位少年就被身边银发的同伴叫住，“希亚，想喝什么？” 欧莱自嘲一笑，这三位容貌惊人的年轻人都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不是他这种社会底层的人能攀得上的。 他还得回去收拾东西，晚上去魔宠医院陪生病的爱宠，便没再店内逗留，脚步匆匆地离去了。 也因此，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的金发少年又看了他一眼，像是怕被发现一样很快就又收回了视线。 希亚轻轻扯了一下海恩斯的衣袖：“海恩斯，那是欧莱吗？” 海恩斯微微颔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匆忙离去的身影，“应该是他。” “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希亚小声说。 “换成是我，我过得也不会太舒坦。”诺兰摸了摸希亚的脑袋，被海恩斯隐晦地瞪了一眼，他耸了耸肩，无辜地回望过去，放下了自己的胳膊。 柜台后的服务员隐约听见他们提起欧莱，好奇地问：“你们认识欧莱吗？” 直呼欧莱的名字，这个服务员似乎认识欧莱，看样子欧莱经常来这家店。 海恩斯轻嗯了一声作为回应，“认识，不过不是很熟。” “只是同事。”诺兰补充道。 “那这么说，你们也是魔宠保护协会的人？”服务员惊叹了一声，“协会难道是看颜值收人的吗？你们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 海恩斯笑笑，没说话。 服务员也只是调侃一声，她随即收起笑容，看起来有些担忧：“欧莱最近在协会里怎么样？” 希亚有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 欧莱不是已经停职了吗？这个人和欧来认识，但是怎么还会问他工作上的事？ 海恩斯隐晦地抬了抬手，示意希亚不要说话。 “还行。”海恩斯说，“不过他最近精神似乎不太好。” “没办法，他最近遇到的事儿挺多的。”服务员叹了口气，“他是我们这的常客了，我和他也算是朋友。他来喝酒的时候，偶尔会跟我提起说，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养了三年的长毛喵最近也生病了。” “他这些日子天天往魔宠医院跑，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差，我挺担心他的。”服务员说，“你们是欧莱的同事，平时工作的时候，如果方便的话，希望你们这段时间多帮衬一下他。” “他这段日子过得挺不容易的。”她抿抿唇，眉眼间的担忧让人不可忽略，“这是我们店的会员卡，就当是欧莱同事的福利，今天几位来店首单免费。” 海恩斯没有推辞，将这张会员卡收了下来。 如果确认欧莱其实和污浊之气没有关系，那到时候和娜拉说一声欧莱的情况，也许能帮欧莱多争取一点假期，也算是帮他一把。 希亚三人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欧莱刚刚是打算回家吗？”希亚有些不确定，“娜拉姐应该已经快到欧莱家了吧？” 几人的终端同时响了起来，是娜拉发在群内的消息。 娜拉：【我到了，家里没人。】 希亚：【我们刚刚在饮品店里碰到他了，他刚走，可能是回家了。】 海恩斯：【不能确定，你再等一会儿，如果他没有回家的话，我们就另找时间。】 娜拉：【这个点了，他还能去哪？】 诺兰：【魔宠医院，刚刚打听到他的魔宠生病了。】 娜拉：【行，从饮品店到他家只要十分钟，我等半个小时，如果他没回来，我们就找别的时间再来。】 三人放下终端，正巧服务员走来，将他们点的三杯饮品放到各自的身前。 希亚点的是一杯名叫‘精灵之梦’的饮品，透明的玻璃杯内装着颜色鲜绿的液体，鲜绿色从上到下由浅到深呈渐变色，里面还用薄荷叶和小树枝装饰成了一颗幼嫩的树苗，非常漂亮。 希亚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毫无防备地被有些辛辣的口感呛到。 “怎么了？”海恩斯关切道。 “好辣。”希亚咳得满脸通红，“好像是酒。” 海恩斯皱了皱眉，将希亚那杯精灵之梦拿到自己身边，然后起身走到柜台前，等回来的时候，他的手中多了一杯乳白色的液体。 “给，甜牛奶。”海恩斯说，“他们家的饮品基本都含有酒精成分。” 难怪菜单上会有一列未成年专区，原来是这样。 希亚恍然地点点头，接过温热的甜牛奶，眼神却偷偷飘向了那杯颜色漂亮的精灵之梦。 他其实还挺想尝试一下的。 第74章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 外面的天色阴森森的，透着一股秋季的凉意，似乎就连天色都比往日暗得要早一些。 今天是工作日, 而此时还没到下班的时间, 住宅区的街道上只看见零星几位母亲或者是老人, 正带着年幼的孩子亦或是魔宠出来散步。 想到自家那只还躺在医院病床上昏睡的爱宠，欧莱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几分, 他加快脚步, 试图更快一点回到家, 准备好东西出发去魔宠医院。 从住宅区门口到他所居住的那栋楼房, 大约需要五分钟的步程, 但还没等欧莱回到家, 阴沉沉的天空中就开始丢豆大的雨点。 一时间，周围遛宠物溜小孩的全都跑走了。 欧莱低骂了一句,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小跑了几步，终于在全身上下都被淋透之前，跑进了楼房的楼道之中。 他家住在四楼，从电梯出来右拐最里头的那一家。 让欧莱没想到的是, 他出电梯刚一转身, 就看见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看模样似乎是在等他回来。 那是位个子挺高的年轻女性, 穿着一身休闲的服饰，长卷发在脑后扎着一个马尾，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这位年轻女性转过头冲他笑了笑。 “欧莱？” “我是。”欧莱点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觉得这位容貌姣好的女性, 似乎长得有一点点眼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欧莱上前两步，手指按上门旁的指纹锁，随即转过身问：“你是谁？” 看起来并不打算让对方轻易进到自己的屋内。 “我是娜拉，你应该听过我。”娜拉朝他无奈一笑，“我这次来，是对协会成员进行例行的访问。” “娜拉……”欧莱小声重复了一声，熟悉的名字在他的嘴里翻滚几转，总算是让他想了起来，站在他眼前的女性是谁。 “原来是娜拉长老。”欧莱恍然大悟道，连忙侧过身，将娜拉迎进了屋内。 例行访问…… 欧莱在心里嗤笑一声，说是突击监察才是真的吧，监察他有没有将事情说漏嘴，有没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这么说来，原来那几人的上面是这位大名鼎鼎的长老，难怪他们那么有恃无恐。 欧莱微微敛眸，掩去了眸内的几丝自嘲和讥讽。 亲自来家访检查，是为了给他警告吗？未免也太大题小做了些，他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老实人，哪里有胆量去和这种大人物作对。 哪怕欧莱掩饰得很好，但娜拉还是没有忽略掉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讥讽之色。 娜拉微微皱眉，趁着欧莱去厨房为她准备茶水的功夫，悄悄在欧莱的房子里转了一圈，随即不着痕迹地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诺兰在她的身上用了一个非常特殊的法术，能和她暂时共感，她刚刚在房间中溜达一圈，其实是为了让远在饮品店里的诺兰，能够好好地感应一下欧莱家中各处的状况。 诺兰：【房间中没有异常。】 脑海中传来诺兰的声音，娜拉不动声色地接过欧莱递来的热茶，趁着对方不注意，她偷偷撒了少许白色的粉末到欧莱的杯中。 白色粉末甫一遇到热水就融化了，无色且无味，让欧莱根本无法察觉。 这种白色粉末是海恩斯提供给娜拉的，里面掺杂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药材以及法力，粉末对服用者本身并没有任何影响，但是药粉里法力的主人，也就是海恩斯，能够察觉到服用者所言的真实度。 也就是说，欧莱只要喝下了这杯热茶，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海恩斯就能清楚地判断出真假。 当然，娜拉洒在茶中的那一点量，顶了天也就只能坚持一个小时左右。 见欧莱已经捧着热茶喝了几口下去，娜拉才跟着抿了一小口，开始和欧莱谈家常谈工作。 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协会的工作压力大不大，工作方面有没有觉得哪里可以改进的等等等等。 欧莱捧着热茶，勉强压制着不耐烦，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娜拉，表面上乖巧得就像是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一样。 最近过得还行，工作压力不大，没什么需要改进的，协会内部的工作制度非常好，和同事相处得也还不错。 然后娜拉就听见，诺兰在自己的脑海中说了一连串的—— 假话，假话，假话。 显然是帮海恩斯在传话，娜拉并不意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欧莱的语气里其实暗藏着不满。 不过娜拉也不着急，前面都是铺垫而已，说不说真话什么的，并不重要。 话题慢慢转移到了欧莱停职一事上。 听着对方问自己，对这次停职有没有什么不满，是否觉得停职一个月的惩罚太过严重，如果觉得不妥可以直接说，他们会进行改进等等。 欧莱一开始还有功夫应付应付，说两句好听的话，试图保住自己岌岌可危的工作职位。 但或许是酒意上了头，也或许是他一心想快点去魔宠医院，却被娜拉在家拖延了这么久。 欧莱突然就觉得累了。 什么狗屁工作，什么狗屁魔宠协会，什么狗屁长老—— 通通滚一边去吧！ 要不是无意间发现他的上司暗中受贿，又偏巧被上司知道他发现了这件事，他怎么会被莫名其妙地按上工作出错的名头，还被停职一个月？！ 现在还假惺惺地跑来访问，是生怕他不知道这是威胁吗？还顺便来看一下他的笑话？看他过得有多么不好？！ 想当初他凭借着对魔宠的喜爱，在千万人中挤破了头才拿到的进入协会的机会，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可笑。 顾不上手中的茶还冒着热气，欧莱一口气将它全部灌下了肚子，然后哐当一声把茶杯放在了桌上。 “问完了吗？”欧莱的语气不是很好，“抱歉，娜拉长老，我家的长毛喵生病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您看能不能先停到这里？我还要去医院照顾它。” 娜拉对于他的语气并不在意，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温和地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今天翻看森木魔宠养育所上交的资料，发现你在停职期间，还尽职尽责地去养育所进行了一次检查。” “对于这种行为，我觉得非常值得赞扬。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减少停职的惩罚时间，让你提前回到工作岗位上。” 娜拉的话很真诚，欧莱听完之后很明显地愣住了，他似乎没有想到，娜拉来他家的真实目的是这个。 过了一会儿，娜拉终于听到坐在对面的青年开了口：“什么检查？我这段时间没去过森木魔宠养育所啊？” 娜拉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也响起了诺兰的声音： 【这句话是真的。】 第75章 海恩斯说, 这句话是真的。 也就是说，欧莱在停职期间，确实没有去过森木魔宠养育所。 但是养育所上交给协会的资料做不得假, 不论是来访名单还是监控视频, 都能看出, 那一天确实有一位名叫欧莱的魔宠保护协会的成员，去过森木养育所, 甚至还和养育所的工作人员交谈甚欢。 资料不是假的, 欧莱没去过养育所也不是假的。 娜拉不自觉地一皱眉, 那也就是说, 有人冒用了欧莱的身份, 假扮成他的模样, 去森木魔宠养育所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要嫁祸于他？ 为什么偏偏是欧莱？还偏偏这么巧, 在欧莱停职期间做这种事。 如果真的只是巧合，那这个欧莱也未免太倒霉了点。 森木魔宠养育所的工作人员在进行来访人员登记的时候，肯定会对来者的身份进行核实，尤其是像协会成员这样敏感的身份。 假扮成欧莱的模样其实并不难, 很多法术以及药剂, 甚至是一些高超的化妆伪装技巧, 都可以把人的模样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但难的是协会成员的工作证, 这种证明是轻易伪装不了的。 魔宠保护协会的成员，每一个人都有一本自己的工作证，上面有照片姓名等基本信息，也有一些工作的奖惩记录，以及最最关键的，工作证上会有保护协会特有的印章。 这种印章没有办法进行伪造, 森木魔宠养育所能确认欧莱的身份，也就是说，前往养育所的那人手上肯定有欧莱的工作证。 要么是欧莱的工作证丢失被人捡到，或者被人偷了。要么就是，伪装成欧莱的那个人，能使用协会内部的印章，伪造了一本和欧莱一模一样的工作证。 如果是后者…… 在她不在协会的这段时间，协会内部究竟养了一些什么妖魔鬼怪？ 娜拉的表情不太好看，“欧莱，你的工作证这段时间内有丢失过吗？” “没有。”欧莱摇头，他的表情还有些疑惑，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会出现在森木养育所的外来人员名单上。 欧莱从空间钮里拿出纸质版的工作证，“工作证我一直随身带着，从来没丢过。” 诺兰：【真话。】 娜拉闭了闭眼，勉强压抑住眼底翻腾的怒意。 这么大费周章，就算和污浊之气没有关系，那些人也肯定是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但是照现在看来，和污浊之气有关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用欧莱的模样和欧莱的身份偷偷做这件事，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按在欧莱的头上。 欧莱其实没有去过养育所这件事，只有欧莱自己知道，而他一个因工作出错而被停职的成员，说出来的话可信度就会打折扣。 更何况，协会内部肯定还有人能帮着踩一脚欧莱，那人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否则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协会的特殊印章。 偏巧赶在欧莱停职期间完成这件事，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内，欧莱没有办法接手森木养育所上交的资料，不会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而等欧莱停职回归工作岗位的时候，森木上个月上交的资料，早就已经被人审核完毕归纳进了资料库，不会再让欧莱有机会看见。 如果不是因为诺兰和希亚他们发现了污浊之气，悄悄调查的时候发现了异常向她求助，娜拉也不会想到专门去后台检查这些资料。 这其中不管哪一个步骤没对上，这一份资料都会被封尘到资料库内，或许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就算被人察觉到了异常，翻出来查询找出了当时的资料，被怀疑的人也只会是欧莱，而不会是其他人。 这么算起来，也许欧莱工作出错停职的事情，说不定也是被人刻意设计的。 可惜的是，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娜拉，而她偏巧有办法知道欧莱话语的真实性，那些人所做的伪装不过顷刻间便尽数崩塌，一点作用都没有起到。 欧莱这会儿逐渐冷静了下来。 想到刚刚娜拉问他的那几个问题，他慢慢回过味来，眼前的协会长老，似乎并不是因为停职一事而来到他家，而是因为别的事。 娜拉长老跟那些人似乎并不是一伙的。 他心里还挂念着在医院昏睡的爱宠，但如果娜拉长老和那些人没关系，确实是有事才来找他的，他也不介意匀出来几分钟给她。 更何况，如果……如果医院真的没办法治好他的魔宠，他可能到头来，还是得求助协会。 能直接跳过他的上司，求助娜拉长老的话，或许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如果被那些人知道他遇到了困难，指不定又会对他进行一番敲打，这让欧莱觉得很不适，但在娜拉来之前，他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接下来的谈话，有了欧莱的配合之后，就变得顺利了很多。 娜拉隐瞒了关于污浊之气的事，只说最近发现了少数魔宠不正常生病，病因疑似为新型的病菌且有可能是人为投害的，他们顺着线索查到了欧莱的身上。 听娜拉讲完缘由之后，欧莱大惊，慌忙为自己辩解：“真的不是我，我那天真没去过森木魔宠养育所！” 欧莱是魔宠保护协会内部的人员，自然知道类似这种故意伤害魔宠的事，而且是投放新型病菌的事有多严重。 有人故意用他的身份信息前往养育所，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还留下了对他不利的证据，欧莱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辩解。 他被停职独自在家，连不在场证明都没法拿出来。 娜拉啧了一声：“如果我怀疑是你，你现在就不会坐在我对面跟我说话，谁会傻到做这种事还留下这么多证据？” 欧莱顿时冷静了下来，他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如果不是娜拉长老插手了这件事，恐怕他早就已经被人拉去顶罪了。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别说翻身，恐怕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欧莱后怕不已，突然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情绪上头，把娜拉长老给骂走。 娜拉接下来的问题，欧莱几乎知无不言，恨不得一口气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娜拉。 因此娜拉很快就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和她猜想的一样，欧莱停职一事确实有人从中作梗，而欧莱倒霉地成为顶罪者，也是有原因的。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她的推测都是正确的前提下。 娜拉和欧莱的谈话，被远在饮品店的三人尽数收进了耳中。 海恩斯和希亚在诺兰的帮助下，能够听见娜拉那边的动静，却没法和娜拉进行精神上的联系，因此诺兰帮忙将娜拉在心底的推测告诉了两人。 海恩斯他们的推测和娜拉没什么出入，在能肯定欧莱的话全部都没有作假的前提下，那位因为受贿被发现而让欧莱停职的人，肯定就和污浊之气脱不开关系了。 “舅舅，你让娜拉姐问一下欧莱那只魔宠的情况。”希亚突然开口，“我怀疑那只魔宠会生病，也是因为染上了污浊之气。” 第76章 魔宠保护协会, 长老办公室。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办公桌后，身前摊开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书旁摆着一杯咖啡, 还在冒着热气。 窗外的雨点敲击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发出清脆却凌乱的噼啪声, 听起来欢快极了，让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活跃了起来。 一片岁月静好的安详。 老人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小饮了一口咖啡之后, 起身站到窗前向外看去。 然而这一片美好的氛围却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 老人皱了皱眉, 沉声道：“进来。” 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 推门走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子, 头顶微秃肚皮圆溜,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臃肿。 “罗顿长老。”中年男子恭敬道。 年老者，也就是罗顿长老, 坐回办公桌后，眉间带着些许不耐，“什么事？” 中年男子说：“再有几天，欧莱的停职时间就要到了, 需要再找个理由让他干脆从协会里除名吗？” “暂时不用。”罗顿长老皱了皱眉, “先把他留在协会内, 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 总好过放任他出去要安全。” “更何况……”罗顿长老顿了顿，接下来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不管怎么说，至少得等这件事过去，确定不会有人发现之后，才能把欧莱丢到一边, 否则怎么都不安全。 想到这里，罗顿长老有些愤愤地咬紧了后槽牙。 如果不是被抓到了把柄，他断然不会听那个连脸都不露一下的人的话，做出这种事情。 但事到如今，他已经和那个人上了同一条贼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人没有欺骗他，也希望他所做的那些伪装能够起到作用。 罗顿长老按了按太阳穴，“欧莱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动？” “没有。”中年男子回答，“我一直让人跟着他，他今天一直在魔宠医院，下午的时候去家附近的一家饮品店一个人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雨下的有点大，我派去的人没有跟进居民楼，不过他这一天只和魔宠医院的医生，以及饮品店的服务员说过两句话。” 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不以为然。 他已经派人跟踪监视欧莱快一个月了，几乎已经把他的生活摸了个透。 欧莱这人的社交范围非常狭窄，除了工作方面的事之外，他能够接触到的人也就只有家附近的邻居，以及几家常去的店铺。 就连给他打电话的人都少之又少，本来还有一个女朋友偶尔会和欧莱打打电话，而在女朋友提出分手之后，欧莱的终端基本上就没有响过。 中年男子曾经让人偷偷在欧莱家里施展了一个监听的法术，不过在摸透欧莱的生活习惯之后，为了防止被欧莱察觉，他就让人把监听法术撤掉了。 在他看来，欧莱不过是一个又怂又蠢的家伙，断然没有胆量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也因此，他完全没有想到，欧莱不敢主动做这些事情，却有人能让他不得不说出所有的事。 罗顿长老点点头，“别放松警惕，还有几天的时间，别让他找到机会钻了空子。” 中年男子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罗顿长老端起已经温冷的咖啡，不知怎的右眼皮一跳，手也跟着一抖，杯中的液体溅出来，洒在他的袖口，晕出一片神色的污渍。 罗顿长老低骂了一句，匆匆收拾好脏了的衣袖和桌面，莫名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希亚的提示瞬间点醒了娜拉，她很快就从欧莱那里得知了他家魔宠的情况。 身体虚弱陷入昏迷，且检查仪器查不出原因，这些症状几乎完全和小赤角兽它们一样。 而得知自家魔宠可能染上了新型的病菌之后，欧莱顿时更着急了起来：“娜拉长老，那……那这个病菌，现在找到办法治疗了吗？” “还没有。”娜拉神色凝重，“这种病菌以前从未出现过，就连类似的情况都没有，所以……” 见欧莱一脸悲痛，娜拉顿了顿，出声安慰：“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以往那么多新型病菌都找到了治疗办法，现在这个也一定能。” 她没办法告诉欧莱真正的真相，为了不引起幕后人的怀疑和注意，她也不能透露出，其实他们已经有了解决污浊之气的办法。 面对欧莱这样爱宠心切的模样，娜拉只能像这样进行一些言语上的安慰。 好在娜拉在魔宠协会里很有名望，她说的话对于欧莱来说，有一种莫名的安抚意味，这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长老，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事情，我一定尽全力。”欧莱说。 娜拉没有拒绝。 欧莱只是一个受害者，他所知道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多，能够从他这里了解到的事情，娜拉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因此她没再多问别的问题，而是让欧莱快点收拾好东西，打算和他一起去魔宠医院。 而饮品店的三人手中的饮品也都喝得差不多了，他们和娜拉嘱咐了几句之后，便先她一步回了魔宠店。 娜拉跟着欧莱去了一趟魔宠医院，比希亚他们晚了好一会儿才回到店中，回来的时候，她怀里还抱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长毛喵兽。 这只长毛喵很是漂亮，身上的毛发被整理得格外整齐，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它的主人对它很是爱护。 但让人揪心的是，这只喵兽现在已经陷入了昏睡，各项生命数值都显示，它的状况非常不好。 娜拉去魔宠医院的时候，诺兰和她还开着共感，因此诺兰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在这只喵兽体内有一股污浊之气。 并且相比起其他几只魔宠来说，这只长毛喵体内的污浊之气要更加浓郁一些，这也是它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原因。 诺兰第一时间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药剂，加进了营养液中，将它们一起注射进了这只魔宠的体内。 长毛喵微弱却紊乱的呼吸很快就稍微平稳了些许，这让在场的几人都松了口气。 如果再晚一点发现这只长毛喵，也许它就不是昏迷，而是彻底离开人世了。 希亚皱眉：“那些人太过分了。” 娜拉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我等会儿回一趟协会。” “你已经有头绪了？”海恩斯问。 娜拉点点头：“有，但是不确定，等我去查查看就知道了。” 她冷哼了一声，“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做这种事，他们也是胆子肥了，怕是早就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娜拉的语气并不激烈，但希亚听了之后却莫名觉得后背一凉，心里不由地为那些不长脑子的家伙点了一根小蜡烛。 知道娜拉会把欧莱的魔宠带回店内，趁着娜拉回来之前，海恩斯就已经提前将魔宠店的空间法阵修改了一下。此时的小房间比之前又宽敞了许多，再多住五个人也完全不是问题。 娜拉对此很是满意，并表示接下来的时间，她也会住在这里。 闻言，海恩斯皱了皱眉：“你在附近有房。” 言下之意就是，海恩斯并不希望她住在店里。 “有房又怎么了。”娜拉撩了撩头发，“我想和小希亚住得近一些，怎么，你不同意？” 不同意。海恩斯沉着脸，一想到眼前的女人喜欢对希亚动手动脚，他就觉得内心烦躁不已，尤其的不爽。 娜拉仿佛没有感受到海恩斯的目光一样，笑眯眯地说：“那个房子我打算改成临时的疗养院，把店里这几只沾染了污浊之气的魔宠接过去。” “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污浊之气扩散的范围有多大，如果还有更多的魔宠被污浊之气缠身，不可能都接到店里。” “新建一个疗养院，至少能让那些人的视线放在疗养院上，而不是店中，这样他们察觉到希亚存在的几率也会减少一些。” “希亚只需要在店里熬制药剂就行了，照顾魔宠的事，我会让几个可以信任的人来做。” “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除了店里就没地方住了，你若是不同意我住进来，我可就要睡大街上了。” 娜拉小姐无辜地眨了眨眼，状似可怜地叹了口气，配合着她姣好的面容，看起来惹人心疼极了。 可惜站在她身前的几人，是一群不解风情的家伙。 希亚本就对此没什么意见，店铺是娜拉小姐和海恩斯的，不管他们想做什么，他都没有反对的权利，更何况只是住进来而已。 反正店里已经住了这么多人了，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影响。 其他人和希亚抱有差不多的想法，唯一不太情愿的，也只有海恩斯而已。 但娜拉刚才说的话确实很对，这些沾染了污浊之气的魔宠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如果让它们一直在魔宠店里进行调养，很容易暴露希亚的存在。 这对于希亚来说，非常的不安全。 也因此，海恩斯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沉默着表示默认。 看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又有新的事要注意了。 海恩斯看了一眼身边的金发少年，见他的心思依旧放在那只长毛喵的身上，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真让人操心。 第77章 娜拉向来是个行动派, 在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海恩斯他们之后会，她就开始准备改建疗养院的事务。 她原先的房子是一栋独栋的双层小别墅，距离魔宠店并不远, 悬浮车开过去只要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 娜拉直接打电话联系了几个信得过的人, 让他们去她的住所等她, 而她则将店里的两只小塔格拉兔，以及她刚刚抱回来的长毛喵全部放上了海恩斯的悬浮车, 然后靠着车身笑眯眯地看着海恩斯。 笑颜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海恩斯冷酷无情：“你会开车, 我不去, 钥匙给你。” 说着便拿出悬浮车的磁卡钥匙, 丢给了娜拉。 娜拉接过磁卡, 无奈叹息：“那行吧, 希亚有空吗？陪姐姐去一趟？” 希亚没有拒绝，直接坐上了车后座, 把昏迷中的长毛喵抱进怀里，试图让它昏睡的姿势更舒服一些。 海恩斯表情一僵，他什么话也没说，上前两步把娜拉手中的磁卡拿了回来, 先娜拉一步坐上了驾驶位。 娜拉疑惑：“不是不去吗？” 海恩斯瞥了她一眼, 没说话, 转身递给希亚两包小零食。 “先垫垫肚子。” 他说, “晚饭等回来了再吃。” 娜拉拉开车后门，把那两只塔格拉兔幼崽抱进臂弯，看见海恩斯的动作，不知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无声地‘哦~’了一声。 希亚确实饿了,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而他一个下午只喝了一杯热牛奶。 对于现在食量暴增的希亚来说，一杯热牛奶非但填不了肚子，反而勾起了他的饿意。 之前一心牵挂着污浊之气的事，让他没怎么注意到，而现在海恩斯给了他两包零食之后，他骤然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噜噜一声，叫得悲惨。 两包小零食很快就下了肚，海恩斯给的小零食很充饥，虽然分量看起来不多，但至少给希亚的肚子垫了个底。 悬浮车也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 娜拉之前一直独自住在这栋小别墅里面，小别墅从外面看起来不是很大，但对于独居的娜拉来说非常宽敞。 更何况，娜拉还在小别墅中放了一个空间法阵，将别墅内的空间又扩展了不少。 由于工作性质再加上个人爱好，娜拉的别墅中除了卧房书房等常见的区域之外，她还有一间闲置了许久的魔宠娱乐房间，占据了别墅第二层一大半的空间。 娜拉叫的人已经先她一步到了小别墅，等希亚他们跟着上楼的时候，娱乐区域已经被收拾干净，并摆放了好几台医疗仪器以及足够的养育舱。 希亚把怀中的长毛喵放进其中一个养育舱，总算是放下了心。 这栋小别墅附近没有什么大型商场，都是一些居民楼，足够安静，很适合生病的魔宠休养身体。 “想来的时候随时都能来。”娜拉朝希亚眨眨眼，“我待会把别墅的安全系统和魔宠店的系统连在一块，到时候你就有权限直接进来，不用跟我说。” 希亚想了想，没有拒绝。 他抿抿唇，朝娜拉小姐笑得眼睛弯弯的，“谢谢娜拉姐。” “谢什么谢。”娜拉豪爽地一摆手，顺势就要捏上希亚软乎乎的脸蛋，“再跟姐姐客气，姐姐就要生气了！” 然而她的胳膊刚伸到一半，就被人给挡了下来。 “还有别的事吗？”海恩斯微笑，“如果没事，我就先带希亚回去了，晚上还有特训。” 娜拉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了一句小气鬼，声音很轻，没让海恩斯身后的希亚听见。 “没别的事了。”娜拉说，“我待会直接和他们回一趟协会，你们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海恩斯点点头，“希亚，走吧。” 希亚朝娜拉挥挥手，“娜拉姐注意安全啊！” 娜拉笑眯眯地应了一声，等两人上了悬浮车离开之后，她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 多可爱一孩子，可惜被一头老龙盯上了。 回去的路上，希亚意料之中地听见，自己的肚子又开始鸣奏饥饿交响曲。 海恩斯微一偏头，“再坚持一下，马上回去就吃晚饭。” 希亚点点头，“海恩斯，格罗族长联系上了吗？” 海恩斯拿出终端，翻出通讯记录递给他。光屏上一连串全是打给格罗的电话，但这些电话无一例外，都显示未接通。 “后面几次打过去，都提示已关机。”海恩斯说。 希亚无奈：“是不是终端掉了？” “谁知道呢。”海恩斯微微皱眉，“如果再过两天还是联系不上他，就让科娅联系其他龙，不能一直这么拖着。” 族长不在的时候，祭司也能主持大权，但只有特殊情况才能如此。 不过想来，现在也没有比污浊之气更重要更特殊的事情了。 “那人鱼族那边呢？”希亚问。 “也还没消息。”海恩斯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点了两下，“舅舅说，如果明天还没有消息，他就回一趟深海星。” 希亚嗯了一声，看向悬浮车外，没再说话。 窗外的景象飞速地往后倒退着，这样的场景若是换成以前，希亚盯着看一会儿就会觉得头晕眼花不舒服，但也许是精灵力量慢慢开始觉醒的缘故，也可能是这段时间的特训起了作用，希亚竟然一点不适感都没有。 他甚至可以看清楚飞速倒退时，本应该非常模糊的路边景象。 也因此，在路过一家店铺时，希亚看见店内坐着一个人，那人的视线似乎透过玻璃看向了他的方向。 是那家新开的魔宠店，店内坐着的人是店主雅格布。 雅格布在看他？ 希亚下意识地否定了这个猜测，悬浮车的车速很快，车窗上还贴着防窥视的单向贴纸，理应看不见车内的景象才对。 应该只是巧合……吧？ 希亚皱了皱眉，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海恩斯和希亚就跑进了训练室。 这段时间的高强度训练下来，希亚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飞速提升。 虽然每次特训结束之后，他的身体都跟要散架了一样，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疼，但他发现身体的回复速度正在迅速变快。 第一次特训结束之后，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身体都还很不舒服。但现在，他早上刚特训过一次，身体到下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进步简直神速，希亚有些感慨，这事若是放在以前，他是连想都不敢想一下的。 两个小时的特训结束后，希亚一手撑腰一手扶墙，抖着腿慢吞吞地往外走。 坐在沙发上的诺兰看他这幅惨样，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舅舅！”希亚无奈地叫了一声，刚抬头往沙发的方向看去，就见诺兰穿上了外套换好了鞋子，一副准备出门的模样。 希亚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边，“舅舅准备出门？” “对。”诺兰的脸色严肃下来，“我要回一趟深海星。刚刚我们族长联系我说，我们族的祭司昏倒了。” “劳伦朗祭司？”海恩斯皱眉。 诺兰点头，“对，族长说劳伦朗祭司前两天突然陷入昏迷，昏迷前没有任何预兆，生命特征也正在不断下降。” “我之前联系他的时候，他说正在忙，就是在忙着寻找劳伦朗祭司昏迷的原因，并想办法先吊住他的性命。” “但是昏迷的原因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检测仪器只检查出来他的生命特征迅速下降，却找不出出问题的源头。” “为了先保住祭司的性命，族长他们各种药剂和法术都试过，但是用处不大。” “陷入昏迷却找不出病因……”希亚低声重复着，“这听起来怎么跟染上污浊之气之后的情况差不多？” 诺兰点头道：“我也怀疑是这样，所以我准备回去看看，如果是污浊之气，我虽然没办法进行消除，但能勉强拖延一下情况。” 正说着，诺兰的终端又响了几声，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诺兰迅速看完消息，眉头微松，和对方聊了几句之后，表情又凝重起来。 片刻后，诺兰的视线从终端上抬了起来，“劳伦朗祭司的情况暂时控制住了。” “能控制住情况……那就是和污浊之气没关系？”希亚问。 诺兰却摇了摇头：“不，是污浊之气的可能性更大了。族长给祭司用的，是艾索普熬制的药剂。” “艾索普他和我一样，是一位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鱼。” 换句话说，控制住劳伦朗祭司身体情况的，很可能是艾索普药剂中的精灵之力。 希亚小小地松了口气：“有艾索普在，劳伦朗祭司应该能撑住。” 但让希亚没有想到的是，诺兰又摇了摇头说：“艾索普不在，族长给劳伦朗祭司服用的，是艾索普很早之前熬制保存下来的药剂。” 希亚一愣，“那艾索普现在……” 很早之前熬制的药剂，现在又不在……希亚第一反应便是，这位艾索普已经不在人世了。 诺兰神色凝重：“他被困在精灵族了。” “整个人鱼族中，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只有五个，除了我之外，剩下的四个全部都在精灵领地。” 第78章 听到诺兰说的这番话, 希亚一惊。 “这么巧？”他忍不住质疑道，“都在那段时间去了精灵族，然后精灵族闭族, 他们就全部被困在精灵领地了？” 不管怎么想, 都不像是巧合。 希亚觉得有些烦躁, 直到肩膀上搭上一只带着熟悉气息的手，掌心处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印在他的肩头, 带着安抚的暖意, 这才稍稍抚平了希亚的焦躁。 希亚朝身旁的人感激地笑笑, 忍不住向那个银色的身影靠近了几分, 仿佛这样就可以稳定住他的情绪一样。 “精灵族每隔二十年, 都会举行一次祈福会。”诺兰说, “祈福会由精灵族的大祭司主持，地点在精灵领地内的精灵之森。” “祈福会一般持续半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内，大祭司会一直在生命树旁为全精灵族祈福，精灵们随时都可以去生命树附近，和大祭司一同祈福, 亦或是接受大祭司的祝福。” “精灵之森一般不对精灵族以外的种族开放, 没有精灵的至亲血脉, 就算觉醒了隐藏的精灵之力也不行。” “但祈福会期间, 任何拥有精灵之力的人，都可以前往精灵之森，甚至可以靠近生命树，让大祭司为自己祝福。” “这种祝福蕴含这精灵的力量，并不是凭空泛泛，得到祝福之后, 本身是真的能够获得一些好处的。” “这种好处不能确定，也许是身体方面的，也许是学业事业上的，也可能和气运之类的有关。” “所以每当祈福会的时候，外族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一般都会抽出时间去一趟精灵领地，接受来自精灵大祭司的祝福。” “十九年前，正好就是精灵族的聆听会。几乎所有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都去了精灵族，大部分的精灵也都选择了回到领地内部。” “闭族就发生在那个时候。” 希亚静静地听完，“所以说，精灵族在这个时候闭族，很可能是污浊之气刻意挑选的时间？如果污浊之气就是精灵族闭族的真实原因的话。” 因为精灵之力能够克制污浊之气，所以首先就要解决精灵一族，以及外界拥有精灵之力的其他族人。 用绝大多数的力量控制住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族群，然后潜伏将近二十年，等力量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开始在外界崭露头角。 不得不承认，操控着污浊之气的人，确实从一开始就将最大的威胁控制在了手中，现在的情况对于他来说，是最有利的。 哪怕外界还零散分布着少许像诺兰这样的，当时没有去精灵族参加祈福会的人，但这些人全部加起来恐怕都没有多少，对于污浊之气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威胁。 希亚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祈福会持续半年的时间，照理说，所有精灵们同时回到精灵领地的可能性并不大才对。”希亚语气缓慢，试图理清楚自己的疑惑，“可是那一次闭族，所有的精灵们都回到了精灵领地。” “这肯定不是巧合，说不定就是幕后人刻意操控的。” “那换个方向理解一下，拥有精灵之力的外族人，那位幕后主使并没有强求全部关在精灵领地，所有的精灵却都被关在了族内。” “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如果有精灵流落在外，会对他们的计划产生影响？” “而且这个影响，对于他们来说很可能会很严重，远远地超过只是拥有精灵之力的外族人的影响。” 这个推测很大胆，但细细琢磨下来，却又让人觉得是情理之中。 诺兰和海恩斯静静地听希亚说完他的推测，并没有提出任何反对，只是在希亚说完之后，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这个推测成立，”诺兰突然笑了，“那位幕后主使恐怕算漏了一件事。” 诺兰摇摇头，“不，他可能是压根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一个精灵会流落在外。” “毕竟十九年前精灵族闭族的时候，这个精灵还没有出生呢。”诺兰朝希亚眨了一下眼睛，“而且他更想不到的是，这个精灵只用了十八年便长大成人，开始觉醒精灵之力。如果从出生开始就带着精灵之力的话……” “精灵的幼年期和成长期，比起人类来说要长数倍，也许等不到这只精灵成年，那些人的计划就已经得逞了。” “所以说，希亚，你一定要好好地把自己藏起来，别让那些人找到。毕竟，你说不定是全宇宙的希望。” 原本有些严肃沉重的气氛，顿时就被诺兰给打散了。 “舅舅！”希亚有些无奈，对于诺兰最后那个调侃一样的称呼并没有放在心上。 说到底，这些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目前还没有办法得到证实。但可以知道的是，在精灵们全部被困在精灵领地的时候，他确实是外界目前所知的唯一一个，能直接消除污浊之气的存在。 “说起来，那一次精灵族的祈福会，舅舅怎么没有去？”希亚突然有些好奇。 诺兰一怔，但他很快就回过神，迅速掩饰掉那一瞬间的恍神。 “有事耽误了。”他说，语气有些含糊。 海恩斯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 希亚听出诺兰似乎并不想多谈当年的事，便没再追问，“现在想想，还好当年舅舅没有去成，否则的话，现在恐怕也和其他精灵们一样，被困在精灵领地了。” 诺兰点点头，有些感慨。 他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随即道：“行了，不和你们多说了，我得出发了，再晚就要赶不上飞船了。” 诺兰站起身，临走前道：“力量梳理的事，只能先暂停几天。等劳伦朗祭司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尽快赶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希亚你能尽快觉醒成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之前的猜测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然后再想办法联系上精灵们，虽然你能消除污浊之气，但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肯定不够，也太危险了。” “等我回来。” 诺兰冲希亚笑得和蔼极了，颇有一股长辈的风范。 希亚看着他那双和海恩斯如出一辙的蓝眸，有那么一瞬间的恍神，他下意识地转了一下眼睛，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身旁的海恩斯。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诺兰尽数收进眼底，他的笑意更浓郁了几分，拍了拍希亚的脑袋，推门准备离开。 然后他就被希亚叫住了。 希亚从空间钮中拿出一小盒药剂，“把这个带上吧，这是我之前熬制的药剂，虽然是给幼崽喝的营养液，但多少也能起点作用。” “还是希亚想得周到。”诺兰笑眯眯地说，把那盒药剂收了起来。 诺兰走后，希亚看着房间中的几人，莫名有些感慨。 娜拉去了魔宠保护协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诺兰也出发回了深海星，魔宠店似乎又恢复成了他刚刚住进来时的模样。 只有他、海恩斯、科娅和加德，以及几个小龙崽。 希亚抱住扑棱着翅膀朝他飞来的黑崽，在黑崽后面，红崽也嗷呜叫着，跌跌撞撞地朝他飞了过来。 这段时间他忙着特训、熬制药剂、照顾几只沾染了污浊之气的魔宠，还要兼顾学校里的课程任务，人忙得跟个旋转的陀螺一样，放在黑崽红崽以及剩下三颗还未破壳的龙崽蛋身上的精力，就远没有以前那么多了。 就连红崽什么时候学会飞的，他都没有注意到。 希亚抱着两只龙崽子坐到了沙发上，有些愧疚地亲了亲它们的脑门，又伸手去摸那三颗乖巧地躺在培养舱里的幼崽蛋。 一旁的海恩斯看了他一眼，没有忽略少年脸上一闪而逝的愧疚。 他想了想，坐到了希亚身边，柔声开口：“别想那么多，黑崽它们不会怪你。” 两人挨得极近，浅淡好闻的气息顺着裹在希亚的周身，让希亚有些恍惚。 但他很快就回过神，偏头朝海恩斯笑了笑：“怎么什么都瞒不住你。” 海恩斯也笑：“你瞒过我什么？” 希亚被他说得一愣，随即意识到海恩斯说的对，他在他的面前，从来没有想过隐瞒。 这么想着，希亚盯着海恩斯那张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庞，发起愣来。 见少年有些怔愣的模样，海恩斯伸手把赖在对方怀里的两只龙崽子抱了过来，不顾它们的挣扎，把它们放进了一旁的培养舱内。 “去洗个澡早点休息吧。”海恩斯朝着浴室的方向点点下巴。 希亚猛地惊醒，心跳微微加速，“好、好的！” 他起身摇摇晃晃地朝浴室走去，脚步踉跄却急促，仿佛在逃命一般，看得海恩斯忍不住轻笑出声。 培养舱内的黑崽看了看希亚，又看了看海恩斯，还没搞清楚状况，但它感觉到了希亚的慌乱，于是冲着海恩斯凶巴巴地嗷呜叫，以为他欺负了希亚。 海恩斯挑了挑眉，还没开口说什么，培养舱里的两只崽崽就被科娅抱走了。 黑崽依旧嗷呜嗷呜地叫唤着，似乎在不满科娅打断它的行为，身后粗长了不少的龙尾巴也跟着甩动起来。 “别叫别叫，海恩斯没欺负希亚。”科娅叹气，“等你长大了就知道，这哪里能说是欺负呢。” 黑崽理解不了，它扭头冲海恩斯凶了吧唧地龇了龇牙，赌气似的把脑袋埋进了科娅的怀里。 只留下一只完全不在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红崽，抱住自己的尾巴快乐又痛苦地磨着牙，还满脸茫然。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根口感不错的磨牙棒，咬起来会觉得疼。 科娅看着好笑又无奈，帮红崽把尾巴从它的小尖牙间拿了出来，塞了一块磨牙饼干进去。 “最后一块了，吃完就睡觉。” 红崽欢快地嗷呜一声，捧着饼干磕得咯嘣响。 真是头小傻龙，科娅心想，忍不住小声和海恩斯抱怨：“下次崽子们在附近的时候，你还是收敛一点自己无处安放的魅力吧。” 海恩斯瞥她一眼。 科娅无力道：“别带坏崽子，其他随便你，反正我和加德早就已经习惯了。” 至于她曾经最担心的两人之间年龄差的问题…… 反正希亚是个小精灵，四百岁对于他和海恩斯漫长的寿命来说，根本算不了多大的事儿。 两个人你情我愿的，她也管不了什么。 只可怜这些龙崽崽们，这么小就时刻被提醒自己单身龙的事实。 实惨。 第79章 诺兰离开之后, 每天晚上的力量梳理就被迫中断了 。 希亚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热水澡，用诺兰教给他的法术在身上比较酸痛的地方使用了几次。 精灵们的治疗法术非常有效，虽然希亚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精灵之力, 但偶尔捕捉到的那少许精灵之力, 就已经让他酸痛无比的肌肉缓和了不少, 配合着温热舒缓的热水，更是让他觉得舒服极了。 等希亚洗完澡出来的时候, 身上的酸痛已经褪去了一大半。 他并不意外地发现, 海恩斯已经帮他把两只龙崽崽, 以及另外三颗幼崽蛋抱进了房间。 两头小幼龙已经睡着了, 希亚吹完头发后, 和海恩斯说了声晚安就跑回了房间, 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希亚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谁知过了没多久，他的意识就开始昏沉起来，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科娅和加德不知什么时候也回了房间，海恩斯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收到了诺兰发给他的消息。 诺兰：【我到了。】 海恩斯：【嗯, 注意安全。】 他放下终端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到晚上十二点了, 看样子娜拉今天是不打算回来了。 小别墅改造成魔宠疗养所颇花了一番功夫，等娜拉将所有的设置和装置都弄到位之后，外边的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 娜拉拍了拍衣角处并不存在的灰迹，向别墅外走去，“走吧，去协会。” 她身后跟着几位衣着整齐的年轻人, 其中一位看了眼时间，犹豫道：“娜拉姐，已经很晚了，要不明天再去协会吧？” 娜拉想都不想就拒绝道：“不用，就今天去。” 见娜拉如此坚定，那个年轻人没再说什么。 这些人都是娜拉的亲信，跟在娜拉身边做了很久。虽然他们看起来仿佛都才刚踏入社会不久，但由于种族寿命和人类不同，他们其实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年轻青涩。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娜拉暂时还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们。 倒不是娜拉怕他们说漏嘴，而是她目前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和线索，知道的人太多……总归会有隐患。 娜拉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做事向来都很谨慎小心。 悬浮车载着娜拉等人，在夜色中朝魔宠保护协会在科里克星上的分部奔驰而去。 此时已是深夜，但是魔宠保护协会的灯依旧没有暗下来。 协会的员工二十四小时轮休值班，夜班的人数明显没有白班多，虽然协会内部和白天一样亮堂，但坐在办公位上的人寥寥无几，看起来空荡荡的。 时隔十数年，娜拉终于又踏进了这栋大楼。 协会大楼从外部看上去，和十多年前没什么变化，内部的变化也不太大，布局没什么变动，只是增加减少了不少的东西。 魔宠保护协会的总部并不在科里克星上，而是和联盟检察院在同一片星域。 那片星域不属于任何种族，像联盟检察院以及魔宠保护协会等等大型的、涉及到多各种族的部门总部，都设立在那片星域中，分布在几颗不同的星球上。 娜拉从一开始就在总部工作，后来才因为一些事来到科里克星的分部，而在那之前，她已经是保护协会的一位长老了。 科里克星到底是人类的首都星，因此科里克星的协会分部中，工作人员有九成以上都是人类。 十多年前的时候，娜拉若是来一趟保护协会，会内的人不说全部，至少八成以上她都是能叫出名字的。 但现在她走进大楼，路过一些办公区域时，里面坐着值班的人她几乎都觉得眼生。 毕竟过去了十多年，老成员走了不少，又有不少新成员进来，这种情况无法避免。 娜拉直接乘坐电梯上了顶楼，长老们的办公室都在那里。 电梯门刚一打开，娜拉就和一个油头大肚的中年男人迎面撞上。 娜拉身体微侧，准备从那人的身边绕过去，却被他伸手拦住。 “你是谁？怎么没见过你？来顶楼干什么？”那个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娜拉，一脸你不说我就不让你走的蛮横。 娜拉眉头一皱，还不等她开口，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年轻人就上前一步，把中年男人的胳膊狠狠一拍，迫使他放下了拦住娜拉的胳膊。 “长老的事你无权过问。”他冷声警告，“詹姆，你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一下协会的规矩？来协会十年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挺着肚腩的詹姆捂住被拍红的胳膊，对年轻人怒目而视，却不敢出声说什么，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之后，他才偷偷跟了上去，扒在墙后，见两人走进了那间十多年没有人来的办公室后，他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总算是知道那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是谁了。 詹姆屏着呼吸掏出终端，整个人因为紧张和恐慌而有些发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了不少。 他点开和罗顿长老之间的聊天框，颤抖却迅速地打着字，整个人慌乱不已。 詹姆手指颤抖着想点击发送，将这条消息告诉已经回家的罗顿长老，然而还不等他按上发送键，一只素白的手就从他的手中抽走了私人终端。 “谁？！”詹姆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身一挥胳膊，手腕却被人紧紧攥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在看清楚身后的人的那一刻，詹姆背后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娜、娜拉、长老……” 她不是进办公室了吗？怎么会出现在他的身后？他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詹姆盯着娜拉手中的终端，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长老——” 然而娜拉却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她饶有兴致地看完詹姆刚刚打的那段话，甚至还声情并茂地念出了声： “罗顿长老，我刚刚在协会顶楼看见了娜拉长老。您知道她突然回来了吗？她突然回来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娜拉状似疑惑地嗯了一声，“我回来会不会对你们有影响……我也不知道呢。” 她笑眯眯地看着詹姆，脸上欢快的笑意和詹姆惨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得看你们啊。” 说着，娜拉将那段还未发出的话尽数删去，朝身后挥了挥手，“联系检察院的人，把他带走关到审问室。” 娜拉身后的人立刻上前禁锢住詹姆，不顾他的挣扎，迅速用禁锢法术锁住了他的双臂。 詹姆目眦欲裂，“娜拉长老，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没有权利？”娜拉冷笑一声，点开自己的终端翻出她多年未用长老证，递到了詹姆的身前。 詹姆看着长老证上通红的‘总部’二字，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是了，娜拉长老不是分部的长老，而是总部的长老，并且是唯一一位权利和总会长同等的长老。 娜拉手中的权利，甚至比科里克星协会分会长的权利更大。 詹姆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上，却被禁锢法术硬生生地扯住了肥胖的身体。 全完了，他想。 第80章 希亚第二天起床之后, 娜拉小姐还是没有回来。 这让希亚有些担心，他怕魔宠保护协会那里只有娜拉小姐一个人，找线索找证据可能会忙不过来, 更甚至如果被那些人察觉到了娜拉的行为, 他们有可能会在暗中对娜拉小姐出手, 阻碍她的行动，甚至危及到她的生命。 海恩斯看到希亚一脸愁容, 一下就猜到了他这么一副担心模样的原因。 不等希亚开口, 他就拿出了私人终端, 把他和娜拉的聊天记录翻找出来, 递给了希亚。 希亚接过一看, 顿时就放下了心。 娜拉小姐昨天夜里已经抓到了一个疑似的相关人员, 可惜的是，这人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小角色, 并不知道污浊之气的事情。 好在这人口头并不紧，娜拉小姐已经从他的嘴里翘出了很多东西，等她把证据都搜集齐全之后，就能直接动手抓人了。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并没有遇到希亚所担心的危险。 见希亚的表情缓和下来, 海恩斯拿回自己的终端, 笑着问：“现在放心了？能专心做训练了吗？” 希亚脸一热, 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能，抱歉，刚刚分心了。” 海恩斯轻笑一声，身体发力带着希亚一起做训练。 银色的长发被海恩斯用一根深蓝色的发带紧紧地束在脑后，柔软的发梢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飞扬，时不时还会扫到希亚的脸上, 在他的眼前带起一片耀眼的、闪着微光的色泽。 每当这个时候，海恩斯身上那股浅淡好闻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明明并不浓郁，却仿佛醇厚的美酒一样，让希亚觉得微醺。 好在希亚并不会因此分神，训练的动作也不会有什么异样，所以不会被海恩斯察觉到不对的地方。 “娜拉那边的事，还有舅舅那边，你都不用太过担心。” 海恩斯突然出声，动作却没停。 希亚的呼吸已经开始不稳起来，他在喘息的空隙间低低地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海恩斯的话。 “他们有经验，有实力，不管是动脑子的事还是需要动手的事，他们都不陌生。” “就目前来说，你只需要专注于你自己。” “其他的交给我们。” 希亚微一矮身，躲过了海恩斯朝他击来的胳膊，眼角瞅见对方同时踢过来的腿，腰肢灵活的一扭躲了开，肩膀却被海恩斯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扣住。 下一秒，天旋地转。 希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熟悉的眩晕感过去后，他呼吸不稳地睁开眼睛，意料之中地看见了海恩斯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 对方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一只手轻压在他的咽喉处，膝盖紧紧地抵在他的双腿上，带来一阵有些沉重的闷痛感。 地板很硬，紧贴着地板的后背泛起一阵凉意，和他微烫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希亚咽了咽嗓子，小巧的喉结擦着海恩斯的手掌上下滚动了一个来回。 少年喘息着被自己压制在身下，精致的脸侧带着激烈运动后的红晕，连带着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一抹艳色。 海恩斯的蓝眸沉了沉，他松开对少年的禁锢，起身拿过私人终端看了一眼。 “八分四十七秒。”海恩斯的眉间划过一抹满意之色，“不错，坚持快十分钟了。” 这个成绩让希亚也有些意外，毕竟第一天训练的时候，他在海恩斯手中才坚持了不到五秒。 “等血脉完全觉醒之后，应该会更厉害。”希亚喘着气说，有些期待。 “进步这么大和血脉确实脱不开关系，但更重要的是，你肯下功夫。”海恩斯朝希亚伸出手，“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 希亚被夸得耳尖一热，抓住海恩斯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还想说些什么，海恩斯的私人终端突然滴滴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是舅舅的消息。”海恩斯看了一眼说。 希亚把头凑过去，“舅舅已经到了吗？” “昨天夜里到的。”海恩斯说着，把光屏往希亚的身前拉了拉，让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的内容。 诺兰说，他已经确认，人鱼族的劳伦朗祭司会陷入昏迷，就是因为污浊之气。 诺兰昨天晚上到达人鱼族之后，第一时间就前往了劳伦朗祭司所在的地方，为他做了一个检查。 劳伦朗祭司体内的污浊之气很浓厚，是诺兰目前为止所感受到的，最浓的污浊之气。 好在诺兰回来得及时，临走前希亚塞给他的几瓶药剂起到了大作用，虽然那几瓶都是幼崽服用的药剂，但药剂中属于希亚的精灵之力还是发挥了它的功效，减缓了劳伦朗祭司生命流逝的速度。 但是这些药剂的量还是太少了，诺兰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在劳伦朗祭司的身上使用了十多个治疗法术，这才让劳伦朗祭司的生命数值堪堪稳住，没再往危险区域游走。 这也是他过了这么久才联系海恩斯的原因。 希亚好不容易缓和了些许的心情，止不住地又往下沉了沉。 情况似乎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坏，污浊之气已经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扩散了这么广的范围。 龙族的几颗幼崽蛋上出现了污浊之气，人类的首都星科里克星上也出现了污浊之气，现在就连远在深海星的海底之城中，也出现了污浊之气的痕迹。 中招的还是虽然年迈，却强大依旧的劳伦朗祭司。 希亚闭了闭眼，如果——如果他能快一点觉醒的话…… 海恩斯察觉到希亚的情绪不对，正要开口和他说些什么，就见希亚深吸一口气，走到旁边默默地活动着身体。 少年修长的四肢伸展着，海恩斯瞥见他神色虽然焦急，却带着些许不可忽略的坚定，怔愣了片刻之后便无声地笑了笑。 看样子，希亚是不需要他的安慰和开导了，他已经明白了他当前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海恩斯收回视线，看到诺兰新给他发的消息，回复道： 【你放心吧，希亚没事。】 【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非常清楚。】 娜拉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联系海恩斯说，人已经抓到了，这会儿正在审问室。 等海恩斯带着希亚赶到的时候，审问还没有开始。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来到检察院，在进去之前，他注意到这里是联盟检察院在科里克星上的分部，而不是人类联邦的检察院。 这让希亚有些惊讶。 人类联邦的检察院处理人类之间的纠纷，而联盟检察院则管理跨种族的、以及难处理的一些案件。 比如人类和兽族、人鱼、拥有同等公民权的智慧魔兽等等之间的案件。 科里克星以前也发生过一些关于魔宠的案件，但这些案件以往都由人类联邦检察院负责，希亚以为这一次也一样。 不过一想到自己身边人的身份，以及娜拉小姐的真实身份，他顿时就想明白了。 想必是海恩斯和娜拉的主意，让这起案件直接归类于跨种族的案件了，否则的话，这件案件若是换一个人来接手，很可能就交给了人类联盟的检察院。 不过希亚转念一想，说这次的事是跨种族的大事也没错，毕竟这事虽然表面上只是人类和魔宠之间的事，但归根究底，这事的根源还是污浊之气。 污浊之气已经扩散到了巨龙、人类和人鱼三大种族，以后很可能还会扩散到其他的种族中，说是跨种族的大案，一点错都没有。 就算一开始是人类联邦接手，这个案件也迟早要交给联盟检察院来处理。 这是迟早的事，海恩斯和娜拉只不过是省去了中间曲折的步骤。 来接他们进检察院的，是一位娃娃脸的年轻人，他身上穿着整齐笔挺的制服，肩膀上的肩章告诉希亚，这位青年是联盟检察院中的高级检察官。 娃娃脸的青年显然和海恩斯认识，他和海恩斯打了声招呼之后，就笑眯眯地看向希亚，“又见面了，希亚。” 希亚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他盯着对方的娃娃脸看了一会儿，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 那还是好几个星期之前的事了，那次金斯的事情被海恩斯揪了出来，他还和海恩斯一块儿去医院看望过昏睡中的吉米。 那一次和他们同行，一起去医院收集线索的检察官，就是这位娃娃脸的检察官。 好像是叫……路维？ 海恩斯看了一眼，打断了路维还准备和希亚说话的势头。 “行了，想聊天的话找别的时间。”海恩斯抬手搭在希亚的肩头，带着他往检察院里面走去，“先做正事。” 路维耸耸肩，落在两人身后两步。 他看了一眼海恩斯略带占有欲的动作，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吐槽道：“上次还说希亚是个小朋友呢，这次就……” 海恩斯微微偏头，海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抹金色，带着一丝警告。 路维无奈地对他翻了个白眼，闭上了嘴。 巨龙的听力还真不是盖的。 不让说就不让说吧，还怕被小朋友听见不成。 真是巨龙的作风，啧。 第81章 三人还没有走到审问室, 半路上就碰见了正往外走的娜拉。 “半天不进来，我还以为你们遇上什么事了呢。”娜拉撩了撩头发，视线在希亚的肩头停留了片刻, 随即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海恩斯放下搭在希亚肩头的手, 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走, 带着希亚把娜拉和路维甩在了身后。 娜拉挑眉看了一眼身前一银一金的两个身影，随即又看向身边的路维。 路维朝她摊手, 一副我也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海恩斯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 不需要任何人带路, 他就领着希亚来到了审问室。 一路上碰到了不少联盟检察官, 他们中大多数显然都认识海恩斯, 对他的到来见怪不怪, 少数目露疑惑的检察官，在看到海恩斯身后的路维之后, 就收回了视线，没再去管海恩斯和希亚这两个生面孔。 希亚注意到，检察院里有不少审问室，每间审问室之间的距离并不近, 海恩斯带着他绕了好几个弯, 才来到娜拉所说的那一间。 看似轻薄却非常坚固的大门滴哩一声, 扫描到了路维的脸, 自动往两边划开。 宽敞的房间被分成了两部分，中间用一块单向玻璃隔开，玻璃外是一间观察记录室，玻璃的另一侧则是审问室，里面关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 审问室内除了老者之外，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老者坐在桌子的一侧，双手被扯到身后和椅背铐在了一起。 观察室内还有另外两位检察官，希亚看了一眼他们肩头的肩章，都是中级检察官。 一位高级检察官，两位中级检察官，就为了对付一位年迈的老者，这个情形看似很可笑，但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件事必须慎重对待。 路维隔着玻璃看向审问室内的老者，“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两位中级检察官中个子较高的那位回答，“快三个小时了，他就坐在那，看样子一点都不慌，也不说话也不闹腾。” “心理素质不错嘛。”娜拉嗤笑了一声，“比他那个手下好多了，你们是不知道，那家伙昨天夜里看到我的时候跟见了鬼一样，差点被我吓尿裤子。” “四五十岁的人了，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 娜拉摇着头评论，“这个罗顿这么平静，要么是留有后手，要么是对于现在的局面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认了命。” 路维挑挑眉，“你觉得是哪种？” “问了就知道了。”娜拉带上耳麦，将小巧的通讯器塞到路维的手里，独自走进了审问室。 联盟检察院的审问室所使用的建造材料很特殊，对于法力的波动非常敏感，不适合像之前去欧莱家里那次一样，使用法术进行双向的交流和联系。 路维朝另外两位检察官挥挥手，等他们离开房间之后，他才通过通讯器告诉娜拉，审问可以开始了。 审问室的老者，也就是罗顿长老，对于娜拉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之前逮捕他的时候，娜拉也在场。 罗顿并不傻，当初看到娜拉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多少事，娜拉那边又已经掌握到了多少关于他的证据。 娜拉并没有打算跟他废话，直接将搜集到的东西甩在了桌上，“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罗顿垂眼看去，桌上的纸张文件上的内容被他扫进眼底，上面记录了他账户下的异常资金往来，甚至还有他行贿受贿的人证物证。 看到这些之后，罗顿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样子娜拉只是以为他行贿受贿，还没有发现别的事。如果只是受贿这一罪名的话，事情也许还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 罗顿沉默地摇摇头，哑声开口：“没有想解释的，证据都在那。” 这么配合？ 娜拉挑挑眉，正欲再和他周旋两下，从他的嘴里翘出点别的东西来，就听见耳麦里传来了海恩斯的声音。 她的手指在耳麦处点了两下，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原先的念头，干脆地从空间钮内拿出了一小瓶药剂。 “还有别的呢？你是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娜拉将药剂瓶放在罗顿身前，语气强硬，“你不说也行，审问室不允许使用法术，但是特殊情况下，药剂还是可以使用的。” 那个透明的水晶药剂瓶离罗顿很近，他一眼就看见了水晶瓶口处刻印的字母‘l’。 是l大师出品的药剂。 罗顿的瞳孔骤缩，他本身并不是药剂师，但魔宠保护协会和药剂师协会有过不少合作，对于一些比较特殊的药剂，他还是知道不少的。 比如某些能让人说真话的药剂。 这种擦着违|禁边缘的药剂，熬制的难度和所需药材的稀有程度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果是别的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药剂师熬制的，罗顿可能还会心存侥幸。 但这瓶药剂很明显是l大师熬制的。 l大师的名号罗顿听说过，他很清楚，如果这个药剂当真是出自l大师之手，肯定并非凡品。 他知道，娜拉有可能会拿一瓶假的药剂糊弄威胁他，但是他……赌不起。 听说这种药剂，如果用量过大，或者事后没有及时服用解药的话，会对身体产生不小的副作用。 罗顿脸上有些松垮的脸皮抖了抖，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娜拉，你只是魔宠保护协会的长老，而且还不是人类，把手伸到人类联邦检察院，真的合适吗？” “使用特殊药剂，哪怕是检察院的检察官，都需要在申请通过之后才能进行，你有申请吗？” 罗顿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嵌在审问室四个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没有申请的你，真的敢在监控之下给我试用这种违|禁的药剂吗？” 他在赌，赌娜拉手中没有特殊申请表，赌她没有拿到权限。 毕竟从他被捕到现在，才过了堪堪三个小时而已，这种特殊手段的申请，哪怕是在人类联邦的检察院内部，恐怕也来不及。 谁知娜拉听到他的话之后，反而笑出了声。 “人类联邦的检察院？”娜拉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反问他，“你怎么会以为这里是人类联邦的检察院？” 罗顿心里咯噔一下。 这里明显是检察院的审问室，如果不是人类联邦的检察院，那就只可能是—— 联盟检察院。 玻璃外的希亚也同样很震惊，“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在联盟检察院吗？” “现在知道了。”路维摸了一下鼻子，“娜拉之前跟我说，这个人身上可能带着生化病|毒武器，所以我带人抓捕他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他弄晕了。” “难怪。”希亚有些哭笑不得。 竟然用生化病|毒武器作为借口……还真是娜拉姐能做出来的事。 希亚心想。不过污浊之气在某种方面来说，确实可以被类比成生化武器，它们都对人体的危害很大，而且扩散的范围很广。 但是在希亚看来，污浊之气比病|毒更可怕。至少病|毒还能够研制出对应的药剂，污浊之气却不行。 娜拉敲了一下桌子，把罗顿的神唤了回来，也同时敲醒了观察室内的希亚。 “还需要我再提醒你吗？”娜拉嘴角一勾，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联盟检察院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先打后报哦。” 竟然真的是联盟检察院。 罗顿最后一丝侥幸心理顿时就散了。直接被带到联盟检察院，那就说明娜拉手中拥有的证据，绝不仅仅只有他受贿的证据。 如果只是受贿，他现在就不会在这里。 罗顿颓然地闭了闭眼睛，放弃挣扎似的，“我说。” 他哑声道：“我确实和地下黑市有往来，受贿的那些钱，只不过是我为来自黑市的资金打的幌子。” 地下黑市？不是污浊之气？ 娜拉的眉头微蹙，随即很快舒展开来，没有让罗顿察觉出异样。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玻璃窗的方向，耳麦里很快就得到了海恩斯的回应，“继续。” “地下黑市都做些什么交易？交易地点在哪？有没有固定的时间？” “没有固定的时间，每次的交易地点也不定。”罗顿停了停，“但是我知道他们有一个固定的据点，具体在哪里我不清楚，不过之前有一次做交易的时候，我认出来其中一个人是紫罗兰拍卖会的人。” 紫罗兰拍卖会？ 希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海恩斯，对方的眉头微皱，似乎对于罗顿透露出来的信息也感觉很意外。 他们本只想抓出一些关于污浊之气的事，却没想到牵扯出了一个地下黑市。 这种黑市一般都贩卖一些明面上限制售卖，甚至是禁止售卖的物品，有些黑市做得不太过分，联邦其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刻意打压。 但如果地下黑市明显影响到了正常的秩序，人类联邦是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甚至某些跨种族的黑市，联盟检察院都会插手进行强制管理。 看罗顿这么紧张的样子，他口中的黑市肯定不是前者。 紫罗兰拍卖会是科里克星上最大的拍卖会，名气很大，在拍卖会爱好者之间的口碑也不错，经常有人能在拍卖会上淘到一些好东西。 地下黑市如果和这个拍卖会有关系，怕是会牵扯出不少的事情。 也不知道污浊之气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 希亚抿抿唇，有些忧心忡忡。 “这种交易难道不做伪装？你怎么知道那人是紫罗兰拍卖会的人？”娜拉质疑道，“别想拖无辜的人下水，如果被发现……” 她的话没说完，却让罗顿慌了神，“是做了伪装，那人穿着一身黑袍，带着兜帽，容貌也有用法术遮掩变幻过的痕迹。但是做交易搬东西的时候，他的衣袖被刮破了，我看到了他手臂上纹着一个图案。” “是紫罗兰，我肯定没看错。” 第82章 娜拉拍了拍桌子：“胳膊上纹着紫罗兰, 就是紫罗兰拍卖会的人？这是什么逻辑？” “是真的！我之前就听人说过，紫罗兰拍卖会有一个专门的安保小队，主要用来维护拍卖会的秩序。” “那个安保小队里的人, 为了区分队内的成员和其他安保人员, 就是以紫罗兰纹身作为区分标志。”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我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我有个朋友曾经在紫罗兰安保小队, 有一次他喝醉酒了, 无意间透露给我的。” 娜拉问他：“你那个朋友呢？” 罗顿说：“死了, 死了好多年了。” “紫罗兰拍卖会, ”路维微微皱眉,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前两年这个拍卖会似乎被爆出过不太好的内幕，不过后来被证实这个所谓的内幕是虚构不存在的,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被诬陷毁坏了名声，紫罗兰拍卖会就没想过追究责任吗？”希亚有些惊讶，“他们没有起诉造谣者？” 路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找不到造谣者？造谣的人是在网上散布的消息, 没有用自己的真实身份信息。” 难怪最后不了了之了, 如果能找到那个传播谣言的人, 不管是哪个拍卖会, 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希亚突然皱了皱眉。 如果罗顿说的是真的，而他也没有看错的话，那紫罗兰拍卖会和地下黑市肯定有联系。 那当初那个所谓的虚假爆料，真的只是虚假的谣言吗？ “路维检察官，你还记得当初关于紫罗兰的爆料，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吗？” “叫我路维就行, 不用那么生疏。”路维朝希亚笑了笑，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另一道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凉意。 他不怎么在意地耸耸肩，仔细想了想，“大概的内容记得，似乎是说紫罗兰拍卖会的部分拍卖品来路不正之类的。” “怎么，你怀疑那一次的爆料其实是真的？” 希亚点点头，“只是怀疑。” 路维舔了舔唇，“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紫罗兰拍卖会和这次的地下黑市扯上关系，肯定就能牵扯出一条大龙。” “真的是，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虽然口头上这么抱怨着，但希亚清楚地看见，路维的表情非但没有不耐烦，反而隐约透着一股子兴奋和期待。 海恩斯伸手按住希亚的肩膀，微一用力就让希亚的脑袋偏向了自己这边，连带着一直看着路维的视线也挪到了其他地方。 “碰到的案件难度越大，他就越兴奋。”海恩斯淡淡道，“不用理他，他这个状态下什么都听不进去。” 希亚了然地点点头。 这不就和他熬制药剂的时候一样嘛，他能理解。 趁着几人在外边讨论的功夫，审问室内的娜拉已经将关于地下黑市的事都问完了。 娜拉整理了一下到手的信息，眉头微皱：“还有没有要说的？” “没了。”罗顿摇了摇头，“这些就是全部了，更多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偶尔和黑市做做交易，没有掺和进黑市的内部。” “我问的不是黑市。”娜拉盯着罗顿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关于森木魔宠养育所，你想起些什么了吗？” 罗顿的呼吸一窒，瞳孔在那一瞬间紧缩，冷汗霎时就下来了。 他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该说的我真的都已经说完了。” 娜拉冷笑一声，将刻着字母‘l’的药剂瓶拿回手中，食指对准瓶口用力一弹，水晶瓶盖啪嗒一声掉落在了桌面上。 她站起身走到罗顿身边，伸手捏住罗顿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手里开了口的药剂瓶紧跟着就要被她塞进去。 罗顿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铐着他手腕的金属手铐和椅背摩擦，发出让人牙酸的刺耳噪音。 “我说！我说！！” 药剂瓶堪堪停在罗顿的嘴唇前，娜拉松开手，拾起桌面上的瓶盖，将药剂瓶重新密封了起来。 她刚才用的手劲很大，在罗顿的下巴上留下了一个清晰泛红的指印。 罗顿疼得咧了咧嘴，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最后的一丝侥幸彻底散了去。 “我和地下黑市有交易这件事被别人发现了，那个人用这件事威胁我，给了我几瓶魔宠的营养液，让我找几只身体健康的魔宠喂给它们。” 观察室内的希亚皱了皱眉。 那几瓶营养液中，应该就含有污浊之气，被选中的身体健康的魔宠，就是森木魔宠养育所内的那几只魔宠幼崽。 欧莱家的长毛喵应该也是罗顿找人动的手。 但最关键的是—— “给你营养液的人是谁？”审问室内的娜拉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罗顿的表情，观察他是否有说谎，或者隐瞒其他的内容。 “我不认识，我没见过他。” 见娜拉眉头一皱，捏着药剂瓶的手指又紧了紧，罗顿慌忙道：“我说的是真的，他都是通过网络邮件联系的我，那几瓶营养液也是他寄来的，我们没有直接面对面的接触过。” 罗顿没有说谎，这一点不仅是娜拉，观察室内的三人也看了出来。 娜拉揉了揉眉心，“邮件呢？” “我怕被人发现，删了。”罗顿呐呐道，见娜拉表情不好，他连忙补充，“但是我把他的邮箱记下来了，营养液的发出地址也留着在。” 娜拉把这两个信息都记了下来，又逼问了罗顿一番，拿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见他确实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只能暂时放过他。 罗顿脸色灰败，“他明明说过不会被发现的。” 娜拉斜睨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蠢，“那种人的话你也信？你若是不按照他说的做，你现在就只有一个罪名。” “如果不是你突然回来，谁都不会发现。”罗顿自嘲地笑笑，“帮他做事之前，我专门检测过那几瓶营养液，里面的成分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娜拉冷哼一声，没说话。 如果没有希亚和诺兰，这件事还真和罗顿预计的一样，没有人能发现。 谁都不知道那几只突然生命垂危的幼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件事竟然是魔宠保护协会的长老一手造成的。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83章 路维让人把罗顿长老带走了。 娜拉又在审问室内坐了一小会儿才出来, 她的手中拿了一份审问记录，希亚在观察室内也同样做了一份。 审问室不是说话的地方，路维把他们三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顺手锁上了门。 除了两份审问记录, 娜拉在审问的时候还开了录音。为了确保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信息, 四人围着小茶几又听了一遍审问录音。 罗顿长老对于污浊之气也毫不知情，他只是一个中间者, 被迫帮幕后的那人将污浊之气散播了出去。 对于那位幕后人, 他们目前所知的唯一的信息, 就是那个邮箱地址, 以及寄快件的地址。 寄件人在信息单上并没有填写他的住址, 而是填写的快递站的地址, 他们只能根据这家快递站的地址锁定大概的范围，但却不能确定, 幕后的那人是否就居住在这一片区域。 从目前的种种来看，幕后的人做事非常谨慎，他很有可能居住在别的地方，离那家快递站很远很远, 专门跑到那家快递站, 就为了寄送这么一份快递。 但是这个信息也并非完全没用, 寄件的时间显示为一个月以前,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们或许能从那家快递站的工作人员口中问出一些什么，甚至能拿到监控录像。 路维将那家快递站的站点地址记了下来，“这件事由检察院出面会比较方便，我稍后就让人去快递站问问情况。” 希亚对此没有异议，他偏头看向海恩斯, 对方也没有反对，朝路维点了点头。 “至于这个邮箱地址……”路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办公桌后，打开自己的光脑，开始查询这个邮箱地址的账户信息。 半晌后，路维啧了一声，“果然是这样。” 邮箱网站是一个不正规的小网站，注册的时候不需要进行实名认证，那人填写的身份是虚假身份，根本查无此人。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希亚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少了一条线索，就断了一条路，他们现在就只剩下那家快递站这一条线索了。 希亚皱了皱眉。 不对，似乎不止这一条。 罗顿长老说，他和地下黑市之间的交易非常隐蔽，为了让更少的人知道这件事，他每一次都宁愿冒险亲自去进行交易，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亲信代替自己前往。 换句话说，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除了罗顿长老自己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他也并没有蠢到亲口把这件事透露出去。 然而他和地下黑市的联系却还是被人知道了。 幕后那人，在罗顿长老如此小心谨慎的情况下，又是从哪里知道这条消息的？ “那个人，肯定和地下黑市有关系。”希亚突然站起身，脑海里的乱麻逐渐被他理清楚。 “罗顿长老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交易的事情，唯一有可能暴露的地方，就只有交易期间。”希亚分析道。 “哪怕他做了伪装，把自己的容貌遮挡起来了，甚至完全伪装成另外一个人，但他还是有可能在无意之间暴露自己的身份。” “就像罗顿长老说的那位紫罗兰拍卖会的安保人员一样，仅仅只是一个纹身，他的身份就被罗顿长老发现了。” “那么交易现场的其他人，也有可能通过一些其他的细节认出罗顿长老的真实身份，然后以此来威胁他，强迫他帮自己做事。” “我们也许可以从这个地下黑市入手，当然，快递站那边也不能放手。” 希亚有些兴奋地绕着沙发打着转，一边理头绪一边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把想到的东西全部说了出来。 等希亚说完之后，他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这才发现，房间中的另外三个人都在看着他，这个场景和前几天在魔宠店的场景重合了起来。 希亚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顿时面红耳赤地坐回了海恩斯的身边，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活跃劲儿。 路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状态的希亚，他有些讶异地挑挑眉，“不错嘛小朋友，脑袋转得挺快的。” 海恩斯瞥了他一眼，眉间带着一丝不满。 这让路维有些茫然无辜，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好一会儿才琢磨明白，自己哪里又踩到了这头巨龙的禁区。 行吧，小朋友这个词也不让叫。 路维不着痕迹地冲海恩斯翻了个白眼，决定放宽心不和这头吝啬的巨龙计较。 不用说，地下黑市这一块依旧得交给路维。 这种事情由联盟检察院的人在暗中进行隐蔽的调查，远比海恩斯以个人身份出面来得方便有效，并且要更加名正言顺，人手和经验方面也比海恩斯更充足。 不过海恩斯和希亚也没有打算干等路维的消息。 “紫罗兰拍卖会每个月都会举行一次拍卖，对吧？”希亚问海恩斯，在得到他的肯定回答之后，继续道，“下一次拍卖的时候，我想和你一块儿去。” 海恩斯眉头微皱，“我去就行了。” “只是拍卖会而已。”希亚说，“去看一下，不做别的。” 娜拉在一旁道：“海恩斯，你不能一直这么护着他。” 海恩斯揉了揉眉心。道理他懂，但真的做起来对他而言……并不简单。 他最终妥协道：“只是正常参加拍卖会，就算你发现了什么，也不许擅自行动。” 希亚的脑袋点得飞快，生怕海恩斯反悔一样。 路维的任务是最重的，也是最关键的，不过他的心态好得出奇，很快就制定出一份详细的计划，将手下的人分成了两批。 一批前往快递站，调查一个月前那一天的信息。还有一批则被他带着去了会议室，开了一段简短的会议。 会议的具体内容路维没告诉海恩斯他们，但不用他说，希亚他们就能猜到这个会议肯定和地下黑市有关。 罗顿对于这个黑市的了解也不多，但他毕竟和黑市做过几次交易，还是知道并透露出了一些东西。 就比如，这个黑市里贩卖的物品种类非常广泛，从毒|品到违禁的高危武|器，从人体器官的非|法交易，到高价的人头悬赏…… 这个黑市似乎没有不涉及的地方，所有违禁的区域都有它的存在。 而在此之前，不管是人类联邦检察院，还是联盟检察院，竟然一点关于这个黑市的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如果路维这一次能把这个黑市从地下扯出来，整个科里克星，不，恐怕是整个人类联邦都得动荡一阵子。 到那个时候，散布污浊之气的那位幕后人，应该就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了吧？ 第84章 确定好了目标之后, 几人就开始分头行动。 路维已经召集手下开始制定计划，海恩斯则带着希亚回到了魔宠店。 紫罗兰拍卖会每个月举行一次，距离下一次的拍卖, 还有大半个月的时间。 希亚有心现在就帮上忙, 但他心里清楚, 在拍卖会开始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 顶多只能抽出些时间, 在网上查找一些关于紫罗兰拍卖会的事情。 至于娜拉, 她则又重新返回了魔宠保护协会。 罗顿长老虽然已经被捕, 但协会内部还有不少为他做事、触及到了协会规定底线的人。 娜拉要回去将那些人清出协会, 给罗顿长老那一派的人一个教训, 顺便还能趁机将略有腐朽的协会内部整顿一下。 该抓的抓，该辞退的辞退, 该换人的就换人。 娜拉的手段向来很是直接，看似无情却极为有效，只不过她这么多年不在协会内坐班，新来的员工对此并不知情罢了。 就连不少老员工, 恐怕都早已忘了她曾经的铁血手段, 心思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罗顿那一派只是其中一部分, 肯定还有其他人也动了小心思, 他们可能和罗顿一样将小心思化为了实质的行动，也有可能还在观望之中。 但不管怎么样，娜拉都必须回去坐镇一段时间，能一口气将这些人全部解决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就算不能，这么一番大动作弄下来，那些人也只能消停下来, 暂时不敢有什么不安分的想法。 当然，除了整顿协会内部之外，娜拉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做。 罗顿长老当时将含有污浊之气的营养液交给了詹姆，詹姆交给了他下面的人，让他伪装成欧莱的模样，将这些营养液喂给魔宠幼崽。 詹姆已经将这件事全部交代了，但让娜拉有些头疼的是，目标魔宠的选择是随机的，除了那只小赤角兽，以及其他几只塔格拉兔幼崽之外，森木魔宠养育所中还有其他几种魔宠，也同样被喂了这种营养液。 而这些魔宠早已在污浊之气没有发作之前，被运送到了科里克市内不同的魔宠店内，甚至已经卖出，有了主人和新家。 这些魔宠的具体去向，就连詹姆和罗顿长老都不清楚。 好在魔宠售出的时候，魔宠保护协会内部会有魔宠去向的登记，娜拉只需要花一些功夫整理筛选资料，再配合之前收到的来自魔宠医院的奇怪病例报告，将这些魔宠的去向找出来，将它们接到疗养院即可。 这件事做起来并不难，却有些麻烦耗时，娜拉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找到所有魔宠的踪迹，将它们接回了疗养院。 魔宠保护协会内部的整顿还没有结束，因此疗养院那边只能由其他人暂时帮忙照看。 希亚偶尔也会在特训和上课期间，抽出一点空闲的时间，拉着海恩斯一起去看望这些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魔宠崽崽们。 顺便给它们带一些新鲜出锅的药剂和营养液。 这几天的天气都不怎么好，一直都阴沉沉的。厚重的阴云笼罩在科里克市的上空，天气闷热又压抑，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希亚出门的时候，往空间钮里塞了一把伞，不过这把伞在空间钮内安安分分地待了好几天，一直都没有被希亚拿出来使用过。 晨间的训练结束之后，希亚照常洗澡泡澡，顺便给自己做了一次全面的治疗按摩。 相比起前几天来说，他肌肉酸胀的恢复速度更快了，基本上洗完澡出来，身上就没有了异常的感觉。 不过希亚并没有因此放松。 等什么时候他能像海恩斯那样，做完两个小时的训练，身上也不会有任何流汗的痕迹，甚至连气都不用喘一下的时候，希亚才完成了他给自己定的，第一个阶段的目标。 希亚迅速吹干头发，和科娅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和前几日一样，坐着海恩斯的悬浮车前往了疗养院。 他们在疗养院的门口碰到了刚下车的欧莱。 欧莱这几天的情况，娜拉跟他们提过一次。 虽然之前娜拉找欧莱谈话的时候，他表现出了对于协会内部现有制度的不满，但正是这样不满的态度，反而让娜拉对他重视了起来。 娜拉很清楚，欧莱不满的并不是协会本身，他不满的是像罗顿长老那样的做派。 在协会内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欧莱是娜拉为数不多的、可以放心使用的人。 娜拉撤销了欧莱的停职惩罚，并清除了他所谓的‘违规记录档案’，恢复了他的名誉和职位，甚至打算过段时间，将欧莱的位置往上提一提。 娜拉看过欧莱自入会以来的工作记录和档案，欧莱的能力并不差，只是因为一直被某些人刻意打压忽视，他的职位才一直没有怎么变动过。 协会内部需要像欧莱这样的人，只要欧莱能一直保持他初入协会时的初心，有娜拉在，他在协会里的未来只会更好。 欧莱对于自己入了娜拉眼的这件事并不知情，但他心里很清楚，娜拉长老和罗顿长老是两个不同的派系，而很显然，他更喜欢娜拉长老的处事作风，也很感谢她这一次帮他做的事。 包括恢复职位，也包括娜拉主动改建疗养院，照顾并治疗那些感染了‘新型病菌’的魔宠们。 这一次和欧莱在疗养院门口碰见，并不在希亚和海恩斯的计划范围内。 希亚认识欧莱，甚至对关于他的事情很清楚，但欧莱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但让希亚惊讶的是，欧莱在看见他和海恩斯的时候，明显怔愣了片刻，犹豫道：“我们是不是……之前在饮品店里碰到过？” 语气有些疑惑，但欧莱其实很肯定自己没有记错。 眼前两人的面容辨识度极高，很容易让人记住，看过一眼就很难忘掉，根本不可能会记错。 欧莱没想过自己还会和他们再次碰上，而且是在娜拉长老的疗养院门口。 “你们是……”欧莱有些好奇。 海恩斯接过话：“我们是娜拉的朋友，偶尔会来帮忙照顾这些魔宠。” “原来是娜拉长老的朋友。”欧莱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在这里碰上他们，这么看来，之前会在饮品店碰上他们应该也不是巧合，他们很可能是和娜拉长老一起去找他的。 三人顺路一块进了疗养院。 欧莱还赶着去协会上班，因此匆匆来看了一眼他家的长毛喵之后，就离开了。 疗养院里还有几个娜拉安排的人，二十四小时无间断地照顾着这些魔宠。 希亚和海恩斯天天都来，这些人已经熟悉他们了，见他们在不同的房间之间走动看望着这些魔宠，他们都没有阻拦，甚至还对这两人友好地笑笑。 沾染了污浊之气的魔宠，从一开始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个位数，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只了。 这些魔宠都是因为罗顿长老收到的那些营养液而染上的污浊之气，目前已经被娜拉全部接了回来，数量暂时不会再增加了。 但是罗顿长老虽然落网了，幕后的那位却连一点消息都没有。 在幕后主使被抓住之前，他们随时都有可能接收到，又有大批量魔宠染上污浊之气的消息。 希亚叹了口气，心情有些低落，“那个人，为什么要对魔宠下手呢？” “也许，他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魔宠。”海恩斯突然开口。 他的话吸引了希亚的注意力，“最终目的不是魔宠？那会是什么？” 海恩斯摇摇头，“不能确定，也许是魔兽，也可能是人类，甚至有可能是其他的种族。” “在他有下一步的动作之前，我们什么都不能确定。这一次对魔宠出手，可能只是他的一次试验而已。” 希亚怔怔地道：“试验？试验污浊之气对生命体的影响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希亚咬了咬牙，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第85章 海恩斯的猜测让希亚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跟在海恩斯的身后，将剩下的魔宠都看望了一遍之后，才慢慢缓过神。 污浊之气能对龙族的幼崽蛋产生影响, 就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他早就该做好心理准备才是。 希亚深呼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外面的天色似乎比来时更加阴沉了一些，希亚坐在悬浮车的后座上, 朝窗外看去。 路过雅格布的魔宠店时, 希亚下意识地往店内看去, 想要捕捉到雅格布的身影。 上一次乘坐悬浮车路过这里的时候, 雅格布隔着防窥视的玻璃看向他的场景, 给希亚留下的印象很深。 虽然希亚觉得那很有可能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一次，希亚并没有在店内搜索到雅格布的身影, 店门似乎也是紧闭着的。 雅格布好像不在店内。 希亚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他没多想，收回心绪看了一眼车内的后视镜，正好和镜中海恩斯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海恩斯朝他勾唇, 蓝眸里泛起一抹笑意, 这让希亚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魔宠店, 让希亚没有料到的是, 他在店门口竟然看到了雅格布的身影。 对方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裤，气质干净得像是科里克学院里的学生，让人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希亚确实多看了他两眼，眉头却也跟着皱了皱。 雅格布站在店门口往店内看了看，似乎发现店内没人，因此没有直接走进去。 科娅和加德在里间照顾几只龙崽崽, 雅格布不走进去，店门口没有欢迎的声响，科娅就没有出来。 海恩斯也注意到了雅格布，见希亚皱着眉盯着他看，问道：“你认识？” “是另一家魔宠店的店主，叫雅格布，我之前跟你提过一次。”希亚回答。 海恩斯点点头，他还有点印象，只不过这次是他第一次见到雅格布本人。 希亚推开车门，冲着那个高挑偏瘦的背影叫了一声，“雅格布？” 雅格布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希亚？你怎么在这里？” 语气里满是疑问，听起来像是他并不知道希亚在这家店一样。 希亚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回忆了一下，他和雅格布只接触过一次，那一次他确实没和雅各布提过，自己在娜拉小姐的魔宠店做兼职。 似乎并没有问题才对，但希亚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尤其当他看着雅格布那张清隽的面孔时。 “我在娜拉姐的店里做兼职。”希亚回答。 “这样啊。”雅格布低声说，“那黑色的塔格拉兔幼崽，你还需要我帮你留意一下吗？” 希亚一愣，雅格布竟然还记得啊。 “不用了，谢谢你。”他摇摇头，“你来这里是……？” 雅格布一副才想起来这件事的模样，“啊，我店里的幼崽奶粉喝完了，新订的还没有到，有几只幼崽快到饭点了，所以我就想来这里先买一罐奶粉回去救急。” 希亚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推开店门和雅格布一起进了店。 小房间内的科娅听到声音，推开门往外看了一眼，“希亚……” 科娅似乎是准备说什么，但看见店内还有一位陌生人之后，她硬生生的止住了话头，转而问道：“这位是？” “是雅格布，街头那家魔宠店的店主。”希亚介绍，“他来买点幼崽奶粉。” 科娅嗯了一声，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雅格布，随即收回视线，冲希亚笑道：“那你们先忙。”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没有理会雅格布有些好奇的视线。 希亚很快就帮雅格布找出了他想要的奶粉，临走前，雅格布看了一眼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却全程坐在店里的海恩斯，好奇问道：“这位是希亚的朋友？” 希亚怔了怔，没想到雅格布会突然对海恩斯产生兴趣，“是的。” 雅格布笑眯眯地朝海恩斯伸出手，“你好，我是雅格布，雅格布·西里尔。” 海恩斯盯着眼前修长白皙形状姣好的手，好一会儿之后才伸出手和它碰了一下，一触及分。 “海恩斯·兰瑟。” 雅格布低低地重复了一声海恩斯的名字，似乎是想把这个名字牢牢记住，也似乎是这个名字戳中了他感兴趣的点一样。 精灵的听力向来优异，希亚隐约听见雅格布在念到‘兰瑟’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似乎和他平时说话时不太一样。 但具体不同在哪里，希亚却说不出来。 等雅格布离开后，海恩斯将店门口的牌子换成暂停营业，然后看向似乎陷入了沉思的希亚。 “希亚，这个雅格布……”海恩斯顿了顿，“以后尽量不要和他有接触。” 这话让希亚有些惊讶，同时他又觉得并不奇怪。 “你也这么觉得吗？”希亚忍不住问，“雅格布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 海恩斯沉默地点点头。 希亚这次并不觉得意外，“你说，雅格布会不会和污浊之气有关？” 但他随即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但是我没有在他的身上察觉到污浊之气，是恰好能力没开吗？” 海恩斯没有回答他，“我派人去查一下他的身份档案。” 希亚点点头，把剩下的疑惑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小房间的门在这个时候又被打开了，科娅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人走了？” “走了。”希亚说。 科娅把门缝拉大，“那人给我的感觉有些熟悉。” 希亚和海恩斯都盯着她，“熟悉？你之前和雅格布认识吗？还是在哪里见过他？” “没有。”科娅摇头，“这才是最奇怪的，我能肯定我以前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给我的感觉……” 她顿了顿，视线在海恩斯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他熟悉了！” 科娅有些惊讶，也有些不解，“他给我的感觉，和诺兰很像，他们的气息很像，不对，长得也有一点像。” “和舅舅很像？没有吧……”希亚下意识地把两人的容貌放在一块对比了一下，声音慢慢地就小了下来。 还真的是。 雅格布是黑发黑眸，诺兰是金发蓝眸，在容貌上两人其实并不是特别像，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希亚发现，两人给他的感觉，真的就和科娅说的一样，很像很像。 只不过相比起诺兰来说，希亚总觉得雅格布身上有一丝违和的地方。 难怪他之前盯着雅格布的脸时，会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在这一方面，身为女性的科娅要比他和海恩斯更加敏感。 三人面面相觑，却都说不出这奇怪感觉的由来。 最终还是科娅打破了沉默，她晃了晃手中的终端道：“刚刚就想告诉你们来着，但是我看有外人在，我就没说。” 希亚和海恩斯走到小房间里面坐到沙发上，动作一致地看着科娅。 科娅没有吊着两人的胃口，“兽族的祭司刚刚联系我，说兽族那边已经挑选了一小批精英人员，成立了一个特殊调查小队，专门调查污浊之气的事。” “就目前来说，他们还没有在兽族领地的范围内，发现类似于污浊之气的踪迹。没有幼崽蛋不明原因地不能破壳，也没有幼崽或者是成年兽族出现不明原因的病症。” “不过这只是初步排查的结果，更加具体的情况，他们还需要时间。” 这个消息让希亚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并不是兽族最终的排查结果，但现在兽族那边的高层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后若是发现类似污浊之气的踪迹，他们早就有了各方面的准备，应对起来会比毫不知情的时候要好。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污浊之气现在还没有将手伸到兽族那边，以后也不打算涉及兽族。 虽然希望渺茫，但希亚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幻想了一番。 能够少一个种族受害，自然是更好的。 海恩斯对这个消息也很满意，“兽族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人鱼族那里虽然出了状况，但消息也已经带到了，等劳伦朗祭司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好准备。” “魔兽那边，娜拉已经联系上了那几个魔兽族群的族长们，他们也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现在就差龙族和人类了。” 希亚的表情有些无奈。 除了精灵们之外，龙族可以说是第一个察觉到污浊之气的种族，但由于格罗族长不明原因的失联，现在的龙族反而成了几大种族中，进展最慢的一个。 至于人类…… 科娅和海恩斯都表示，他们和人类联邦的首领不熟，倒是格罗族长早先救过这一届的人类首领，和他有些交情，由他来告知是最好的。 只可惜，格罗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 科娅叹了口气：“如果实在不行，我就先去联系人类首领。龙族的那些家伙们……我试试看，如果能联系得上的话。” 这话说得无奈至极，希亚听出来了科娅语气中浓浓的无奈。 龙族的家伙们个个都待不住，喜欢在宇宙中到处跑，哪里都有可能留下他们的踪迹，但真的发生什么大事的时候，若非龙族的族长，还真的很难将龙族那些家伙们集中到一块儿。 就连龙族的祭司也做不到，这事儿只能族长来办。 科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情极差地低骂了一句：“真是操了，格罗那家伙能跑到哪里去？连个电话都接不到！” 正说着，她的私人终端突然响了起来。 科娅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显示是个新办的号，这种新号一般都是推销或者是诈骗，若是放在以前，科娅肯定连接都不会接直接挂掉，但是她现在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的科娅接起电话，准备和对面那人唠唠嗑，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 谁知对面那人并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抢先扯开了他那雄浑的大嗓门，声音大到希亚以为科娅开了免提。 “科娅，你们在哪呢？龙谷星上怎么连只龙崽子都没有？？？” 第86章 希亚还沉浸在科娅带来的好消息中, 因此在听见终端那头传来的大嗓门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海恩斯的身边靠了靠。 这个大嗓门未免也太厉害了点。 希亚啧了啧嘴, 凑到海恩斯的耳边小声问：“好像是科娅认识的人？是龙族的人吗？” “是格罗。”海恩斯同样小声回答。 希亚的眼睛一亮。 竟然是龙族那位不明原因闹失踪, 还怎么都联系不上的格罗族长。 科娅似乎是被格罗的大嗓门吵到了, 她猛地把终端拿远了些，眉角开始不自觉地抽动起来。 “格罗这家伙……”科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嘀咕了一声, 揉了一把几乎被格罗吵炸掉的耳朵。 希亚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她隔着这么远都觉得吵, 刚刚科娅可是毫无防备地把终端放在耳朵边上啊, 就算是强悍如龙族, 猛然间受到这样的音波攻击, 怕是也得缓好一阵子。 格罗说起话来没完没了, 他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并且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都没有。 科娅终于听得不耐烦了, 她在龙崽子们周围施展了一个隔音法术，随即摁住听筒，深吸了一口气，用比格罗更大的声音吼了回去。 铜锣似的大嗓门总算是停了下来, 希亚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无比佩服面不改色的海恩斯。 科娅揉了揉眉心, “我和加德都在科里克星, 龙崽子们也在这里。” “科里克星？”格罗疑惑地重复了一声，嗓门依旧大得仿佛开了免提，却比刚才小了不少，“哦对，海恩斯之前跟我说过，说是有个人类有办法把龙崽子们孵化, 对吗？” “难为你还记得这件事。”科娅忍不住吐槽。 格罗没把科娅的吐槽放在心上，“崽子们现在怎么样，破壳了没？” “黑崽和红崽已经破了壳，蓝崽它们还没有，不过它们应该也快了。”科娅看了一眼培养舱的方向，“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了？海恩斯给你打了好多电话，你怎么一个也不接？” “……坏了。”格罗的声音顿了顿，听起来似乎有些心虚，“私人终端坏了，没接到。我回龙谷星找你，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就跑出去重新买了一个终端办了个号，才联系上你。” 科娅敏感地听出不对，“坏了？怎么坏的？你又和人打架了？” 终端那头的格罗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在科娅催促似的又问了一声之后，他才哽着嗓子含含糊糊地道：“不是人。” “什么不是人？”科娅莫名其妙。 格罗杠铃似的大嗓门小了一丢丢，“和我打架的不是人。” 科娅：“……” 科娅深吸了一口气，眼角往龙崽子们培养舱的方向瞥了一眼，见隔音法术还好好地罩着那一块儿，顿时没了顾忌。 “别跟我在这玩文字游戏！我能不知道和你打架的不是人类吗？就你那打架的劲头，真和普通人类打起来了人家早就没命了！！！”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外面打架不要在外面打架！你皮糙肉厚的打了没事，别的种族不像你这么能抗揍！你想想你已经收到过多少医疗账单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龙族族长的份上，他们早就带着一大家子打上门了！！！” 隔音法术并没有照顾到希亚，他听着科娅爆发式的怒吼，后颈上的汗毛刷的一下全立了起来，忍不住又往海恩斯的身边缩了缩。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状态的科娅。 一旁的加德同样缩了缩脖子。他想到了之前把希亚带回龙谷星的那一次，科娅也是这样朝他怒吼，还拳打脚踢甚至变回了龙形去揍他。 如果格罗族长这会儿不是在终端那头，而是在科娅的身前，恐怕也会被变回龙形的科娅压在地上，狠狠地恶揍一顿。 想到这里，加德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科娅手中的终端，仿佛透过终端看到了另一头的格罗族长，和当初的他一样缩着龙脖子龙尾巴，怂唧唧蔫哒哒地任由科娅说教。 连一族之长都不能幸免于难，那他当初被科娅按在地上锤，似乎也没有那么丢龙了。 加德一边有些庆幸，一边又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把自己缩进了隔音法术的范围内，和龙崽子们以及龙崽蛋们待在一块。 科娅的说教持续了好一会儿，等她终于停下来之后，终端那头早就已经没了声音。 希亚以为格罗族长已经忍受不了挂了电话，谁知过了片刻，终端里又传出了格罗族长的声音。 只不过那音量已经从杠铃变成了小铃铛。 “这次真不是我主动要打的。”格罗小声地试图为自己辩解，“是那个人先动的手。” 科娅冷笑一声：“你如果真不想打，能躲不开？我看你根本就是看到有人想动手，自己巴巴地凑上去让人打了一拳，然后心安理得地和人打起来了，对不对？” 格罗彻底没了声，科娅实在是太了解他了，他见到厉害的家伙就手痒，想和人切磋切磋，根本管不住自己，而科娅刚刚的那番猜测几乎全中。 只不过对方不是打了他一拳，而是踹了他一脚。 嗯，他凑上去让那人踹的。 但这话不能跟科娅说，说了会更惨。格罗默默地想要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科娅，你不是说海恩斯给我打过电话吗，找我有什么事？” 科娅无声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继续说下去也没用，便顺着格罗的话题，将污浊之气的事情简单地跟他说了说。 格罗听完后问：“所以龙崽子们之前不能破壳，是因为体内有污浊之气？可它们又没有离开过龙谷星，污浊之气是怎么染上的？” 希亚坐正了身子。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却一直没能找到答案，就暂时被他们搁置在了一旁。 现在格罗重新提出了这个问题，在场的人中却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 “我不在的时候，有外人闯入过龙谷星？”格罗猜测，“那不可能啊，有你在，谁能悄无声息地跑到龙谷星，还对龙崽子们出手？这事儿连我都做不到。” 这话是真的，科娅虽然是母龙，但她的战斗力并不弱。 一对一的打斗，科娅确实要比格罗差一点，但要做到悄无声息的地步，别说是格罗了，就连这个宇宙中最擅长隐蔽的种族都做不到。 最关键的是，别的种族没有办法闯入龙谷星，龙谷星最外层的防护层能够拦住所有外族人员，除非有巨龙带路。 这也是科娅想不通的地方。 科娅按了按眉角，“总而言之，你先联系一下其他人，不管族内还有没有其他人沾染上了污浊之气，我们都要先做好准备。” “另外人类联邦那边，也交给你了。你尽快把这件事告诉联邦首领，如果污浊之气扩散，没有一个种族能够独善其身。” 格罗嗯了一声，音量又恢复成了他极具特色的大嗓门，里面的严肃却也同样不能忽视。 吵吵囔囔的一通电话结束之后，科娅松了口气，“总算是联系上格罗了。” 她把格罗的新号存进终端中，顺手把号码推给了海恩斯和希亚，“你们也存一个，以后好联系。” 希亚存好号码，心里头松了一口气。 联系上了格罗族长，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虽然巨龙们目前都分散在世界各处，不知道在哪里游荡，但格罗身为龙族的族长，在特殊情况时期，可以使用一个只有族长可以使用的法术，将世界各处的巨龙们都召集到一起。 这是只有族长才能够使用的龙族秘术。 希亚能知道这个秘术，还是因为海恩斯之前跟他提过一次。 如果精灵族也有这样的法术就好了，那样的话，精灵族的族长也许就能通过这个法术联系到他，告诉他精灵领地内发生的事情，以及现在的情况如何。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有些着急起来，希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趁着这会儿还有时间，跑进药剂室开始熬制药剂。 对于他来说，熬制药剂比喝镇定药剂还要有用，一锅药剂的时间下来，不管多糟糕的情绪他都能平复下来。 感谢药剂。希亚在心里小声嘀咕，脑海里却浮现出了一个银发的身影。 能平复他情绪的，除了药剂之外，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 希亚轻咬了一下唇肉，努力把脑海里高大的身影赶走，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咕嘟咕嘟冒泡的坩埚内。 科里克市上空的阴云飘了数日，这天总算是下起了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雨天特有的潮湿气息，将数日以来的闷热一扫而空。 在魔宠保护协会里住了好几个晚上后，娜拉总算是带着一身疲惫回来了，并同时带回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罗顿长老那一派人已经被清除干净，剩下的都是一些动了心思却没有付之于行动的家伙。 那些家伙被娜拉以各种理由调换了岗位，协会内比较重要的位置上，已经全部被娜拉换成了可以信任的人。 当然，这只是意料之中的消息，娜拉带回来的好消息是另外一个。 “污浊之气的事情，我告诉了魔宠保护协会的会长。”娜拉说，“这事儿瞒不了他，我在科里克星上的动作太大了，别的借口他不会信。” 海恩斯掀了掀眼帘，“可以信任？” “可以，老朋友了。”娜拉点点头，“他还提供给我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关于紫罗兰拍卖会的。”娜拉拿出一份资料。 第87章 海恩斯接过娜拉递过来的这一沓资料, 和凑过来的希亚一起翻看起来。 少年金色的脑袋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这让海恩斯有一瞬间的恍神。但他很快就将这一丝出现得不太恰当的情绪挥抹开，把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资料身上。 这份资料并不厚, 上面的信息有些杂却并不乱, 显然是被人精心整理过。 这是魔宠保护协会的会长近期统计的, 不同星球上发生的魔宠走失率。数据表明，部分星球上近期魔宠走失案例呈现上涨的趋势。 数据上涨得并不明显, 但相比起之前一直保持平稳、甚至偶有下降的数据来说, 这段数据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海恩斯迅速翻过资料的前半部分, 希亚只匆匆看了个大概, 便看到了资料的后半部分。 魔宠保护协会的会长, 也就是莫德在察觉到走失率异常之后, 便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最终把目光放在了紫罗兰拍卖会上。 紫罗兰拍卖会的总部在科里克星上, 其他比较繁华的商业星上，也有紫罗兰拍卖会的分会，星际中比较大的几个种族领地内，都有紫罗兰拍卖会的踪迹。 “莫德会长是怀疑, 魔宠走失和紫罗兰拍卖会有关？”希亚思索道, “有些魔宠并不是真的走失了, 而是被偷走了, 而偷走它们的人和紫罗兰拍卖会有关，只不过那些魔宠的主人不知道，将它当成了普通的魔宠走失上报给了协会？” 娜拉点头，表示希亚的猜测是对的。 “不过莫德也只是怀疑而已，他没有证据。”娜拉补充道，“他会怀疑这件事和紫罗兰拍卖会有关, 是因为魔兽协会那边也发生了一些事。” “魔兽保护协会？”希亚有些惊讶。 “是的。”娜拉按了按眉心，也同样觉得有些头疼，“魔兽协会之前收到了一份委托，来自鹿族的一对夫妻。那对夫妻称他们救助饲养的一只魔兽失踪了，连带着一起失踪的还有那只魔兽刚出生不久的幼崽蛋。” “那只魔兽属于稀有魔兽之一，因此魔兽协会很重视这件事，派了不少人手去寻找这只魔兽，以及那颗还没有破壳的幼崽蛋的踪迹。” 鹿族的夫妻，救助的魔兽和幼崽蛋失踪…… 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一点耳熟。 希亚皱眉回忆，片刻后他轻啊了一声，将之前发生在召唤术办公室的一件小插曲，从脑海的深处翻找了出来。 “娜拉姐，那对鹿族的夫妻，是不是姓罗里？” “没错。”娜拉挑眉，“怎么，小希亚你认识罗里夫妇？” 希亚点点头，“我刚把黑崽召唤出来的时候，不知道黑崽是小龙崽，帮黑崽找过家长。罗里先生和罗里夫人看到黑崽蛋的照片之后来找过我，他们当时误认为黑崽是那颗丢失的魔兽幼崽蛋。” 娜拉小姐笑了一声，“你别说，黑崽还没破壳的时候，和那颗魔兽的幼崽蛋确实有点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海恩斯没在记忆中找出对应的事件，于是问希亚。 希亚想了想，“在我去龙谷星之前发生的事了，那个时候你应该在处理金斯的事，不在学校里。” 难怪他没有一点印象。 海恩斯轻轻叩响桌面，“魔兽和幼崽蛋找到了吗？” “还没有。”娜拉说，“但是已经有线索了，有人说在紫罗兰拍卖会的后场看到过一颗黑色的幼崽蛋，和照片中的那颗魔兽幼崽蛋很像。”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魔兽协会派人去那家紫罗兰拍卖会的分会查探过，但那家分会的会长坚称他们的拍卖会后场没有那么一颗幼崽蛋，也绝不可能让稀有魔兽的幼崽蛋上拍卖会。” 希亚问她：“监控呢？拍卖会后场一般都有监控的吧？到底有没有那颗幼崽蛋，看一看监控就知道了。” “问题就在这里。”娜拉撇撇嘴，“监控坏了，没有那段时期的影像。” 希亚一哽，“这也太巧了。” “对头，太巧了，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娜拉赞同道，“魔兽协会派人搜查过一次会场，但是什么都没有找到，所以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拍卖会里有魔兽幼崽蛋，只能暗中继续寻找加监视。” “不过如果那颗幼崽蛋真的在紫罗兰拍卖会的话，他们知道自己被怀疑了，肯定会把幼崽蛋藏起来，更加小心谨慎，魔兽协会那边也就更难发现什么了。” 希亚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些事和污浊之气有没有关系，如果魔宠和魔兽失踪都是紫罗兰拍卖会做的，那这些魔兽……” 希亚想到了海恩斯之前的推测，如果紫罗兰拍卖会真的和污浊之气有关系，那这些失踪的魔兽们，肯定已经被拍卖会拿来做有关于污浊之气的实验了。 而沾染了污浊之气之后，如果没有进行治疗…… 希亚的眸子沉了沉，心情沉重又烦闷。 “不一定。”海恩斯突然开口，“那些魔兽，不一定被他们拿来做污浊之气的实验了。” 希亚猛地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希翼。 海恩斯分析道：“如果他们用失踪的魔兽来做污浊之气的实验，那罗顿长老喂给森木魔宠养育所的魔宠营养液的举动，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希亚眨了一下眼睛，觉得是这么个理儿，顿时就觉得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被用来做污浊之气相关的实验，就不是最差的情况。他这么想着，胸口的烦闷稍稍减轻了一些。 海恩斯看了一眼微微放松的少年，垂下薄薄的眼皮，掩去了蓝眸里微微暗沉的情绪。 他没有骗希亚，但他的话没有说完。 除了用污浊之气做实验之外，还有其他很多事情也同样残忍，毫无人性可言。 但海恩斯并不打算现在就告诉希亚，这对刚接触到世界阴暗面的少年来说，太过于黑暗了一点。 见气氛有些沉重，娜拉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们，是为了让你们知道，我们的调查方向是没有错的。就算紫罗兰拍卖会和污浊之气没有关系，这家拍卖会也肯定是有问题的。” “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这难道不算是个好消息吗？” 听娜拉这么一说，希亚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紫罗兰拍卖会那边，我可能暂时抽不出时间去调查。”娜拉说，“魔宠保护协会内部人员大换血，现在整个协会都还不稳定，我需要在协会内坐镇一段时间，最近会比较忙。” 希亚回过神，“没问题，娜拉姐你安心处理协会的事，拍卖会那里有路维，我和海恩斯也会关注。” “有你们在我就放心啦。”娜拉笑眯眯地伸出手，在海恩斯带着刀子的注视中，揉乱了希亚那一头柔软蓬松的金发。 “说起来，希亚有没有想好毕业之后做什么？”娜拉无视了海恩斯的眼神，身体微微前倾，和希亚凑得有些近。 然后下一秒，海恩斯的视线就更加尖锐了一些，娜拉的身体僵了僵，最终还是妥协地坐直了身体，“协会刚刚才清了一大批人，现在有很多空闲的职位，小希亚如果愿意的话，姐姐帮你留一个位置，等你毕业了之后直接过来？” 希亚愣了愣，完全没有想到娜拉竟然会提出这件事。 他本身很喜欢魔宠是没错，但是如果真说起以后的工作的话……他还是更倾向于做和药剂有关的行业。 去药剂师协会也好，继续经营自己的药剂小铺也好，只要能有充足的时间接触药剂、研究药剂，那这个工作就是他满意的工作。 相比起娜拉小姐提议的魔宠保护协会的工作，希亚还是更倾向于药剂行业。 毕竟成为一位药剂大师，可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虽然现在出现了污浊之气的事，眼看着一个不好这个世界就要乱起来了，但希亚从来都没有打消过成为药剂大师的念头。 说起来，再过不久药剂师资格证的考试就要开始了。 希亚的思绪跑远了一些。 他上一次拿到了药剂售卖资格证，却还没成为一名真正的药剂师，如果这次的药剂师资格证考试时间，和其他事情没有冲突的话，他也许可以抽空去参加一下。 这次错过了，可就得再等半年呢。 “怎么样？要不要来魔宠保护协会，和姐姐一起工作呀？有姐姐在，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娜拉小姐的话拉回了希亚的思绪，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娜拉姐，我以后还是想研究药剂。” “这样啊。”娜拉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姐姐本来还是很期待和小希亚一起工作的呢。” 娜拉小姐的语气里尽是遗憾，听得希亚莫名有一种负罪感。 “那、那如果娜拉姐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抽空去魔宠保护协会帮忙。”希亚小声提议。 谁知娜拉噗嗤一笑，脸上的郁闷眨眼就变成了调笑，“行了行了不逗你了，姐姐知道你喜欢药剂。好好做，姐姐看好你哦，未来的艾尔维大师~” 希亚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娜拉小姐并没有不开心，这让他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让他哄崽崽他会，但是哄像娜拉小姐这样的漂亮女孩子开心……他还真没有经验。 不过娜拉小姐倒是提醒了希亚一件事。 希亚现在有魔宠店的兼职在身，手上还有一家药剂小铺，药剂小铺签了一个稳定的合作伙伴，偶尔也会有一些零散的单子，这些加起来给了希亚不少收入，因此他现在并不着急毕业之后的工作去向。 娜拉提起毕业后工作去向的问题，倒是让希亚想起了一件事。 他也许可以试试申请提前毕业。 第88章 申请提前毕业, 并不是希亚这个时候一时兴起的念头，早在前两年的时候，他就考虑过提前毕业这件事。 只不过, 两年前的希亚是想尽快独立起来, 有一份自己的收入, 这样日后成年脱离家族的时候，经济上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而现在, 他想要提前毕业却并不是因为这个。 学校里的课程对他来说并不难, 早在两年前, 他就已经自学完毕。但在正式毕业之前, 他依旧需要每天去上课, 参加考试。 在之前, 希亚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在出现了污浊之气之后，这些课程就显得有些累赘起来。 比起将时间花在学习一些他已经知道, 甚至是很熟悉的内容上，他本可以用这些时间，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比如跟着海恩斯他们进行特训，尽快提升身体的体能；比如熬制一些药剂, 以备不时之需；他甚至可以用多出来的时间, 去精灵族附近, 收集寻找精灵们闭族的线索, 尽快和族内的精灵们联系上。 但想要提前毕业，对于在读的学生来说，尤其是就读于科里克学院的学生，是一件并不容易的事情。 相对于其他的学校，科里克学院内所教授的知识难度要更大，涉及的范围也更广泛, 五学年的时间，学生所需要学习的必修科目足足有二十多门。 而除了这些课之外，学生每学期还可以自行选择几门选修课，甚至还有不少的兴趣课程。 这些课程零零散散加起来，对于学生来说任务很重，想要在四年甚至是三年内，将这些课程全部学完，并提前拿到毕业证明，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科里克学院往期的学生档案记录中，因为各种原因申请提前毕业的学生有不少，但成功提前毕业的学生，大约每隔十年左右才能出现一次。 科里克学院对于提前毕业的学生有更高的要求，并不是说所有科目的考试都及格，就能成功提前毕业。 学校规定，提前毕业的学生必须拿到过至少一次的优秀学员评奖，在校期间没有任何违规的处分，每学期大大小小的考试没有一次挂科。 达到了这些之后，学生才拥有申请提前毕业的资格，但能否成功提前毕业，看得依旧是最终的考试成绩。 申请通过之后，学校会为想要提前毕业的学生专门设立一次毕业考核。考核内容为在校期间所有的必修课考试，以及所选修的选修课中随机的三门课程。 这一次的考核没有平时成绩，只有最终的考试成绩，考核时得分是多少，最终成绩就是多少。 而规定只有所有科目的最终考核成绩在优秀以上，才算是真正通过毕业考核。 优秀以上，并且没有平时成绩的加分，也就是说每门课必须拿到九十五分以上，只有五分的扣分机会。 这对于绝大多数的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基本上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科里克学院的课程涉猎范围太过广泛，哪怕是年年获得优秀学员评奖的学生，都有那么一两门不那么在行的。 希亚就是其中之一。 两年前他产生过想要提前毕业的念头，最终阻止了他这次行动的，就是他的格斗课成绩。 格斗课是科里克学院的一门必修课，也是希亚所有的课程中，唯一一门每次考试都靠着平时成绩低空飞过的课程。 其他课程希亚并不担心，他有信心自己能够通过毕业考核的考试，只有格斗课不行。 有了平时成绩的加分，他的格斗课成绩才能稳定在及格线以上，如果脱离了平时成绩，别说九十五分以上的优秀分，他连及格线都碰不到，根本就不可能提前毕业。 所以当时的希亚只能打消提前毕业的念头，和其他的学生一样，老老实实读完这五年，正常毕业。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希亚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海恩斯，又低头看向自己依旧细瘦的胳膊腿儿，悄悄伸手按了按和海恩斯想比，要更加纤细的小臂。 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他依旧和以前一样瘦弱不堪，但其实他的皮肤下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摸起来和以前又硬又硌人的感觉不同，现在带上了一丝很清晰的柔韧感。 希亚的眼里划过一抹满意之色。 他还没有达到自己定的目标，但和以前相比，他的格斗术已经强了很多。 能在海恩斯的手里支撑将近十分钟，通过学校的格斗课考试肯定已经不在话下。 但希亚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有没有达到格斗术优秀成绩的水平，如果没有的话……也没什么影响。 大不了提前毕业的考核没有通过，他继续和其他同学一起学习，恢复成现在的状态。 但万一他通过了最终考核，他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做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更有意义的事情。 就算尝试失败，他也不会损失什么。 希亚轻吐一口气，在心里打定了注意。 娜拉小姐在魔宠店待了不到半天，就又匆忙回到了魔宠保护协会。 有了娜拉小姐带来的关于紫罗兰拍卖会的消息，路维的干劲更大了，这些天一直把重心放在了紫罗兰拍卖会的身上。 罗顿长老提供的那家快递站的地址，路维已经派人去查探过，并成功要到了寄件当天的监控视频。 监控录到了寄件人的身影，但可惜的是，那人很谨慎，寄件时用法术伪装过自己的模样，路维并没有在数据库中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几人只能暂时放弃快递站这条线索，转而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紫罗兰拍卖会上。 搜查的事情希亚插不上手，只能静静地等待紫罗兰拍卖会下一次开始。 自从上一次娜拉小姐提醒了他之后，希亚就开始着手准备申请提前毕业所需要的材料。 往年的考试成绩单，优秀学员的证书……以及一份提前毕业的申请表。 所有需要的材料都被希亚整理在了文件袋中，不过在将申请提交给伊诺校长之前，希亚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他想找洛奇对练一次，测试一下自己现在的格斗水品到底如何。 洛奇在学习方面没有希亚在行，但在格斗术上还是很不错的，在班上除了人高体壮的杰布之外，其他人洛奇都不怕。 格斗术成绩是洛奇为数不多的，不需要在考试前进行突击补习的课程，找他测试一下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他能和洛奇打个平手，格斗课的毕业考核应该就没有问题。 正好这天下午有一节格斗术的课程，下课后，希亚拉住准备换衣服离开的洛奇，提出想要和他对练一次的请求。 对此，洛奇做出的反应有些大。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希亚的额头，感受了片刻之后，震惊不已地喃喃道：“没发烧啊？难道是我幻听了？” 希亚：“……” 希亚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情，他叹了口气道：“你没有幻听，洛奇。” 洛奇的表情有些恍惚，显然还是不太相信，向来对格斗术避而远之的希亚，这一次竟然主动提出要和他对练。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希亚之前应该跟他说过，兰瑟教授偶尔也会帮忙训练他的格斗术？ “你怎么突然对格斗术这么感兴趣？”洛奇有些好奇。 希亚没打算隐瞒自己的好友，“我想提前毕业。” 洛奇愣愣地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个答案，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毕竟洛奇很清楚，自己的室友兼好友，是一位除了格斗术之外全优的学霸，如果不是因为格斗术的拖累，希亚可能早就已经提前毕业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但是格斗术不像是其他学科，能因为考试前的突击学习而有很大的提升，格斗术更注重的是体能方面，这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有很大改变的东西。 洛奇其实并不太看好希亚的提前毕业考核。 其他科目的成绩倒是没什么，但是在洛奇的认知中，格斗术对于希亚来说还是难度太大了。 就算有兰瑟教授这位格斗大师开小灶，给希亚进行特训，洛奇也不觉得希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达到能够提前毕业的水平。 但希亚的模样很是坚持，洛奇能看出他并不是在开玩笑，所以他下意识地也郑重起来。 洛奇挠了挠后脑勺，决定满足一下自家小伙伴的愿望。 管他能不能通过最终的考核，小伙伴想参加就参加吧，只要小伙伴开心就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洛奇站到了台上，开始活动筋骨，“来吧，希亚。” 格斗场内的同学早已全部离开，偌大的场地空荡荡的，只剩下了洛奇和希亚两个人。 趁着拉伸的功夫，洛奇偷偷往小伙伴的方向看了一眼。 小伙伴身材纤细柔弱，哪怕穿着宽松的格斗服，也依旧能看得出他身上根本没多少肉，经不起打抗不了揍，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洛奇还记得之前有一次，海恩斯帮希亚训练过后，希亚是什么样子。 连走路都踉踉跄跄地走不稳，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在地上的模样，当时他还在心里吐槽过，觉得兰瑟教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洛奇收回视线，直起身原地蹦跶了两下。 他和兰瑟教授不同，兰瑟教授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但他懂。 希亚年纪比他小，长得也非常小巧可爱，虽然洛奇直得比钢管还硬，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希亚产生保护弟弟一样的保护欲。 对面的希亚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朝洛奇看过去。 “开始吧，希亚。”洛奇朝希亚微微一笑。就让他来让希亚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来自哥哥的温柔吧。 下一秒，天旋地转。 洛奇躺在地上，头顶上的吊灯正对着他的眼睛，刺得他眼睛酸胀，整个人茫然又懵逼。 他怎么……躺地上了？！ 第89章 他这是被希亚打翻在地上了吗？ 洛奇眨巴了两下酸胀无比的眼睛, 大脑仿佛停止了运作一样，分辨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直到一颗金色的脑袋凑到了他的上方，帮他挡住过于刺眼的灯光。 “洛奇？你还好吗？”希亚有些担心, 洛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副被打傻了的模样, 希亚生怕他刚刚撞到了脑袋。 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学习，如果撞坏了脑子, 以后怕是会更难。 洛奇回过神, “我没事。”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但好歹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继续躺尸。 “你是不是……放水了？”希亚见他没事, 有些犹豫地问他。 洛奇看了他一眼, 表情有些复杂。 他确实放水了，但在他的预想中, 即使他放水了，小伙伴也顶多只能和他打个平手，然后他装装样子被希亚打倒在地，让希亚感受一下胜利的快乐。 洛奇没想到, 自己竟然会被秒杀。就算他放水了, 也不应该是这样才对, 他刚刚甚至没有看清希亚的动作！ 希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海恩斯每天都有帮我做训练, 我感觉效果挺明显的。”希亚解释，“所以我才想试试申请提前毕业，训练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我还是有一点希望能成功。” 洛奇花了一小会儿才消化完这件事。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希亚是他同住一个宿舍四年之久的小伙伴，可以说, 全科里克学院的学生中，他是最了解希亚的人。 但是希亚现在却已经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变得……他有一点点陌生了。 格斗术这么厉害的希亚，他从来都没有见过。 而这样的希亚，是兰瑟教授手把手教出来的。不仅如此，兰瑟教授甚至还是希亚的药剂学导师，现在还和希亚住在同一家魔宠店内。 四舍五入就是同居在了一起，成了希亚的新室友。 希亚还叫他海恩斯，直接叫名字，而不是兰瑟教授或者兰瑟导师，这么亲密的称呼—— 洛奇在心里抹了一把辛酸泪，莫名产生了一种弟弟被人抢走了的心酸感。 不过兰瑟教授确实很厉害，能让一直对格斗术敬而远之的希亚练到这种程度，除了兰瑟教授，恐怕没有别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洛奇欣慰不已地看了一眼希亚，觉得强一点也好，总比谁都打不过要好。 希亚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洛奇的视线中，带着一股宛若长辈一般的……慈爱感。 希亚搓了搓胳膊，“洛奇，再来一次？你别放水，我想知道我现在的格斗术水平到底是什么样的。” 洛奇收回飘散的思绪，被小伙伴严肃的神情带动了起来。 他点点头，收起了最开始玩闹似的心思。 这一场对练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最终以希亚的体力耗尽结束。 这个结果出乎希亚的意料。 他能在海恩斯的手中支撑将近十分钟，不过海恩斯给他做特训的时候，没有用上自己全部的实力。 希亚本来以为，他能在洛奇手中坚持二十分钟就很不错了，这样的水平足够他在毕业考核拿到‘优秀’的成绩。 这次对练的结果比希亚预想的还要好，如果不是因为体力不够，他甚至还能坚持更长的时间。 希亚在地上躺了小半分钟，气息逐渐平稳下来。 还不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洛奇比他稍微大一圈的身体就扑了过来，抱着他嗷嗷呜呜地哭喊起来。 “呜呜呜呜希亚你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我舍不得你啊呜呜呜呜！！！” 希亚胸口一沉，被洛奇压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你先起来。”希亚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不要呜呜呜我以后就见不着你了你怎么能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在学校里哇呜呜呜！！！” 这仿佛苦情戏女主角一样的台词让希亚额角划过一串冷汗，他推了推洛奇，没推动，只能叹气道：“就算提前毕业了，我也还是会在娜拉小姐的店里做兼职，不会那么早走的。” “我只是想腾出时间做些别的事情。” 洛奇吸吸鼻子，把埋在希亚胸前的脑袋抬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抽抽噎噎地问：“真的吗？”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希亚摸摸洛奇的脑袋，摸到了一手汗。他不动神色地收回手，悄悄蹭了一下洛奇的衣摆，把手心的汗蹭了回去。 “对哦。”洛奇木愣愣地说，“那我能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这一回，换成希亚用慈爱的目光看着洛奇了。 虽然他现在忙着追踪污浊之气的事，每天还要花大量的时间特训以及熬制魔药，但他不至于忙到连几分钟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希亚现在无比感谢娜拉小姐贡献出小别墅的举动，把沾染了污浊之气的崽崽和魔宠店分开，确实方便了很多。 得到了希亚的承诺，洛奇这才心满意足地爬了起来。 希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的衣襟，果不其然看见了一片湿润的泪渍。洛奇顺着他的视线也看见了自己的杰作，他脸颊一红，嘴硬道：“这是我们感情的见证。” 希亚顺毛：“嗯嗯你说得对，感情的见证。” 两人换好衣服朝格斗场外走去，刚出门，希亚就瞥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个熟悉的银色身影正站在那里。 洛奇也看见了他，有些惊讶道：“兰瑟教授？” 海恩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海蓝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里面仿佛酝酿着一场不明的风暴，看得洛奇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道为什么，洛奇竟然觉得兰瑟教授对他抱有一股……莫名的冷意？ 果然美人都是带刺的，希亚除外。 洛奇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跟希亚说：“希亚，兰瑟教授应该是来接你的？那我先回宿舍啦？” 仿佛完全忘了刚才不愿意放希亚走的人是他一样。 不等希亚点头，洛奇就朝宿舍楼的方向大步离去，背影里带着些许逃跑似的慌张。 希亚茫然地瞅他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海恩斯走到他身边，见少年在看见他时脸上下意识扬起的笑容，眼底的情绪稍微散去了少许。 他挑眉：“感情的见证？” 希亚后背一凉，下意识地解释：“室友情，兄弟情，美好真挚的友情！” 说完希亚就忍不住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都在说些什么啊？！ 希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偷偷用眼角看向海恩斯，见他紧抿的嘴唇似乎有了些许往上翘的弧度，心下微松。 “我准备申请提前毕业。”希亚说，“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找个时间交给伊诺校长。” 海恩斯的脚步微顿，“你这两天偷偷摸摸的就是在准备提前毕业的事情？” 哪里有偷偷摸摸！ 希亚在心里小声反驳了一句，有些心虚。 他准备各种材料的时候，确实没打算这么早就告诉海恩斯。他还不确定自己的格斗术能不能过关，如果不能的话，岂不是会很丢脸。 希亚并不想被海恩斯看见这样的自己，他想让对方看见的都是自己最好的一面。 “我本来打算等考核结束之后再告诉你的。”希亚小声说。 海恩斯笑了笑，“那你今天和那位……” “他叫洛奇。”希亚说，“是我的室友，他挺照顾我的。” 海恩斯拖长了声音：“嗯，和那位洛奇是在练习格斗术？” 希亚听出他的语气似乎和刚才有些不一样，于是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回想是不是刚刚的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不算是练习格斗术。”希亚解释，“只是一次对练，我想试试看我现在的格斗水平能不能通过毕业考核。” 海恩斯颔首，表示明白，“结果如何？” 希亚有些遗憾地抿唇，“我在洛奇手里坚持了半个小时，体力就跟不上了。” “你的体力确实不行。”海恩斯摁住希亚的弱点狠戳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继续道，“不过你的格斗技巧不见得比他差，通过科里克学院的毕业考核肯定是没问题的。” 希亚眨了眨眼睛，他也觉得没问题，但是这话从海恩斯的口中说出来，希亚就觉得格外的好听一些。 海恩斯垂眸看了一眼希亚，没有忽略对方脸上的雀跃，以及被肯定的开心。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朋友，他心道。 “你怎么突然来学校了？”希亚问他，总不能是专门来接自己吧？ 前段时间刚开始特训的时候，海恩斯确实会送他去学校，等他下课后也会专门来接他。 但那时候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适应训练，每天都酸痛得几乎不能走路，后来适应之后，海恩斯就没再接送过他了。 怎么这一次却…… 海恩斯：“你一直没有回魔宠店，也没有回消息接电话，我就过来看看。” 言下之意便是，他在担心希亚的安慰，怕他出什么事。 希亚听见自己的心跳噗咚噗咚，耳廓逐渐染上一抹绯红。 “我忘记调提示音了，下午有课，我设置的静音。”希亚有些抱歉地解释，“下课后我就在和洛奇对练，没有看终端。” 他偷偷看向海恩斯，见他近乎完美的面容上并没有不满或者是生气，于是松了一口气。 海恩斯揉他头发，“下次如果临时有事，记得发消息跟我说一声。” 海恩斯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迟迟等不到希亚回来，对方还不回他消息的时候，他有多担心。 担心到恨不得变成巨龙飞到科里克学院，好在理智阻止了他，没有让他做出过激的行为。 但如果有下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控制得住。 海恩斯看了一眼似乎毫无所察的少年，喉结沿着白皙的脖颈迅速上下滚动，咽下了一声叹息。 第90章 距离诺兰前往深海星, 已经过去了快一周的时间，海恩斯终于再一次收到了他的消息。 依旧是在训练期间，希亚顶着一头被汗湿的金毛, 凑到了海恩斯的身边, 和他一起看向终端的屏幕。 勉强算是个好消息。 劳伦朗祭司的情况虽然没有好转, 但依靠着诺兰的药剂，目前也没有出现继续恶化下去的苗头。 这几日诺兰一直待在药剂室, 没日没夜地熬制了不少的治疗型药剂, 按照劳伦朗祭司目前的情况来看, 这些药剂足够他使用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 前提是人鱼族内不再出现新的、染上了污浊之气的人。 不过这件事预测不了, 除非诺兰找到深海星上污浊之气的源头。 但想要找到源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深海星面积广阔，海水下和陆地上都有栖居之地, 想要一寸一寸的排查是一件非常费时的事情。 更何况，劳伦朗祭司也不一定就是在深海星上染上的污浊之气。 只有等劳伦朗祭司醒来之后，他们才能知道他之前去过哪些地方，然后再慢慢进行排查。 而就目前来说, 让劳伦朗祭司醒来的方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希亚彻底觉醒精灵之力之后, 前往深海星为劳伦朗祭司进行治疗。 不同于科里克星上的那些魔宠们, 劳伦朗祭司体内的污浊之气太过浓厚，根本不是几瓶药剂就能够治疗好的。 不管是诺兰还是海恩斯，甚至是希亚，都非常清楚这件事。 因此，在确定劳伦朗祭司那边暂时不会有什么变故之后，诺兰便准备动身离开深海星, 回科里克星帮希亚继续进行力量梳理，好让希亚尽快觉醒精灵之力。 得知诺兰马上就要回来了之后，希亚内心雀跃不已，快乐地停止了休息时间，又和海恩斯来了一场十分钟的特训。 然后快乐地被海恩斯掀翻在地。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希亚去学校。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希亚挥别双目噙泪的洛奇，朝和宿舍楼在相反方向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这是希亚第二次来校长办公室，第一次还是海恩斯之前带他来的。 校长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希亚敲门后没多久，门就滴了一声打开了。 门内的人没问他是谁，显然是已经通过门口的摄像头知道了来访者的身份。 让希亚有些惊讶的是，校长办公室内除了伊诺校长之外，还有一位他很熟悉的人。 是药剂学的奥尔索教授。 “就等你来呢。”伊诺校长笑眯眯地看着希亚，“海恩斯昨天就已经跟我说了这件事。” 希亚怔了一下，然后连忙将准备好的材料递交给了伊诺校长。 他差点忘了，伊诺校长和海恩斯的私交似乎很好，之前海恩斯会来科里克学院代课，也是因为被伊诺校长临时拉来顶上的。 伊诺校长随意翻了两页，便放在了一旁没再管。 “各科出题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最终考核会在一周之后，所有科目会在一周内考完，当天的考核成绩次日出，考核全部结束之后的第二天，就能拿到最终的毕业考核结果。” “我会在试题出完之后，将考试时间以及准考证明发到你的学生邮箱内，记得留意。” 希亚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周的时间，去除掉周末的两天，所有的二十多科考试会在五天内考完，平均一天要进行五科左右的考核。 这样紧凑的考核时间安排，也算是对申请提前毕业的学生的一次考验。 科里克学院并不反对学生提前毕业，但也不会那么轻易地提前放走校内的学生，除非这位学生向学校证明，他已经有了走出校园独自生存的资本。 学校曾经做过统计，科里克学院每学期申请提前毕业的学生人数大约在五个左右，一年就是十个，但基本上每十年才能出一位成功提前毕业的学生。 也就是说，科里克学院提前毕业的成功率，大概为百分之一。 这样的淘汰率堪称可怕，足以说明科里克学院提前毕业的考核难度有多大。 但相对的，从科里克学院中成功提前毕业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为了人类联邦各个行业的中流砥柱。 希亚看了一眼被伊诺校长放在了一旁的材料，“您不检查一下吗？” 刚刚就随便翻了两下，连两秒钟都没有，应该什么也没看清才对。 “没这个必要。”伊诺校长摆摆手，“有资格申请提前毕业的学生，都是学校里的佼佼者，你们的成绩如何我心里有数。” “就像你不擅长格斗术，利普顿同学不擅长药剂学和宇宙史一样。” 听到熟悉的名字，希亚一愣，下意识地道：“利普顿？默伦？” 伊诺校长点点头：“对，是他。他前几天也来提交了提前毕业的材料，就比你早三天。” “你的格斗术是海恩斯亲自教的，他说没问题，那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如果这一次的考核利普顿同学也能过，也许这一次，科里克学院会同时出现两位提前毕业的学生。” “我很期待。” 伊诺校长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希亚却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默伦是他的表哥，一直喜欢找他麻烦的那位杰布同学，就是默伦的跟班，除了找他麻烦的时候之外，杰布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默伦的身边。 那粘人的劲头，有时候希亚看了都替默伦觉得烦。 希亚和利普顿家族的关系并不好，平时除了上课时偶尔会打个照面之外，他和默伦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交际。 接触最多的那段时间，还是默伦选择了药剂学的那个学期，而希亚是药剂学的助教，但两人之间的接触也就仅限于交作业和收作业了。 希亚能感觉得出来，默伦平时有在刻意避开自己，包括在上药剂学课程的时候，希亚也从没见他问过自己问题，有什么不懂的都是自己闷头研究。 也许这也是默伦药剂学成绩不太好的原因之一。 至于杰布一直有事没事就喜欢找自己麻烦这件事…… 希亚觉得，默伦应该是知道的。毕竟杰布会喜欢找他麻烦，也是因为以为默伦和他的关系不好，找他麻烦或许会让默伦觉得开心，所以杰布才对此乐此不疲。 默伦这一次会申请提前毕业，着实在希亚的预料之外。 就像伊诺校长刚刚说的那样，默伦的帝国史和药剂学成绩并不算好。 帝国史是必修课程，毕业考核肯定会有这门课的考试，但这门课想要补起来要相对简单，如果默伦真心想要提前毕业的话，花一段时间恶补，效果会很明显。 但是药剂学却不同，想要短时间内将药剂学的成绩从勉强及格提升到优秀，难度不亚于希亚提升格斗术的难度。 不过如果默伦早就有了提前毕业的念头，并花上更多的时间练习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而且药剂学是一门选修课，如果运气好，毕业考核也有一定的可能性不会随机到这门课程的考试。 但最让希亚想不明白的是，默伦怎么会想要提前毕业呢？ 一般想要提前毕业的学生，都是像希亚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学生，想要提前毕业减轻家里的负担，或者是有其他更重要的打算。 但默伦…… 说句直白一点的话，默伦是利普顿家族这一代中最优秀的那一位，利普顿的下一任家主，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 默伦完全可以安安心心地读完五年，毕业后直接开始跟着利普顿家主，慢慢熟悉家族事业。 利普顿家族虽然已经没落，但相比起普通的小贵族来说，还是很有优势的。 这么着急想要提前毕业……莫非是利普顿家族内部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希亚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的弦被拨动了一下，但那根弦很快就又停止了颤动。 他已经脱离了利普顿家族，现在利普顿家族如何，跟他已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他没必要再去将自己的在精力放在无关的人或事上。 希亚很快就把不相干的事情扫出了他的脑海。 离开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奥尔索教授叫住了他，“我有东西给你。” 希亚有些惊讶，但还是跟着奥尔索教授去了药剂学办公室。 期间，他偷偷拿出终端给海恩斯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会晚一点回魔宠店。 奥尔索教授的办公室依旧和之前一样，一大半的位置都留给了实验器材，看起来拥挤又凌乱。 不过同为喜爱药剂的人士，希亚并不讨厌这样的环境。 “之前无意间从书房里翻出来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奥尔索教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相册，“就当毕业礼物吧。” 希亚接过相册，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不禁心头一热，“毕业考核还没开始……” “我自然知道还没开始。”奥尔索教授哼了一声，“考核如果能通过，以后你就可以和别人说，在学校里做过我的助教，如果没有通过……” 奥尔索教授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希亚，“若是没通过，你就别在别人的面前说认识我。” 还是和以前一样嘴毒。希亚忍不住在心里摇头，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奥尔索教授分明是相信他能通过这次考核，否则的话，就不会现在就把这本相册交给他了。 这本相册很厚，外壳是很坚硬厚实的材质，有些旧却并不破，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并且被它原先的主人保存得非常好。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准备翻开相册，却被奥尔索教授按住了封面。 “回去再看。”奥尔索教授语气有些生硬，“我可不想安慰一个哭哭啼啼的小鬼。回去之后自己拿包纸巾，躲到被窝里看去。” 第91章 希亚就这样抱着厚厚的相册回到了魔宠店。 海恩斯一眼就瞅见了那本厚得跟砖头一样的相册, 不过他没有问什么，而是默默地将厨房里的午餐端到了餐桌上。 希亚用余光瞟见海恩斯端菜的模样，不知怎的, 脑海里浮现出‘贤妻良母’几个字。 他惊恐地摇晃脑袋, 把这个念头甩出了脑海。 ‘贤妻良母’海恩斯？不不不,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海恩斯只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可以了！！！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想法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了。 “科娅人呢？”希亚把相册放回了房间中, 准备吃完饭再去看, 却发现店里只有海恩斯和加德, 没见着科娅。 “去买东西了。”海恩斯道, “格罗说他准备来店里, 和我们住在一块儿, 科娅去帮他买点要用的东西。” 希亚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店里的东西应该不差什么？” 海恩斯可疑地沉默了数秒，“格罗不喜欢睡床，他比较喜欢充气蹦床。” 充气蹦床？就是那种花花绿绿软软弹弹的、不管哪个种族的幼崽都特别喜欢的充气蹦床？ 闻言，希亚也下意识地沉默了片刻,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以为龙族都喜欢睡在宝石堆里？” “确实是这样。”海恩斯点头, “格罗喜欢睡在充气蹦床上, 然后把宝石全部堆在蹦床还有自己的身上。” 希亚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被埋在宝石堆里睡觉……总觉得会有点喘不过气。 这种睡眠方式，恐怕也只有身体强悍的龙族能够受得了。 “他原先的那个蹦床被打坏了，科娅只能重新去给他买一个。”海恩斯有些无奈，“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天应该就能到。” 说这话的时候，海恩斯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希亚的专注力都在蹦床上面, 因此没注意到这一抹不自然。 科娅没多久就回来了，午饭过后有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希亚这次没有将这一个小时花费在药剂室内，而是跑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趁这个时间去看奥尔索教授送给他的那一本相册。 在奥尔索教授将这本相册递给他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这本相册里的内容。 希亚靠在床头，深吸了一口气翻开相册，眼神里的期待化为实质，在看见相册内照片的那一刻，才逐渐缓慢地沉淀下来。 希亚几乎能够肯定，这本相册肯定不是像奥尔索教授所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他无意间翻出来的。 这本厚厚的相册里的照片，无一例外全部都和希亚有关。 其中大部分都是希亚的外公安东尼的照片，从上学时期开始，学校节日庆典的照片，几个同学一起出去旅游的照片，全班同学的毕业大合照，也有他熬制药剂时被偷拍的照片、和外婆谈恋爱时的照片…… 原来奥尔索教授在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和外公认识了。 希亚看着照片中奥尔索教授和外公年轻稚嫩的面孔，有些感慨。之前奥尔索教授说，他和安东尼外公不熟的话，果然只是他嘴硬而已。 虽然照片中的奥尔索教授几乎次次都是一脸的不乐意，但希亚能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奥尔索教授和他的外公安东尼，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不会比他和洛奇要差。 只是性格使然，让奥尔索教授没法像洛奇那样坦率直白。 希亚有些激动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手中的相册一页一页翻过去，照片中外婆出现的次数慢慢多了起来，期间夹杂着一些外公获奖的照片。 那些奖项希亚都不陌生，全部都是药剂学中比较有名气的奖项。 他的外公安东尼在药剂学方面很有天赋，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是名震一时的药剂大师了。他的母亲安妮也是，如果不是意外去世，安妮肯定也能成为药剂大师。 希亚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相册继续翻动，他看见了他母亲小时候的照片。 母亲渐渐长大，从科里克学院毕业，成为一名正式的药剂师，再然后，就有了他。 照片中没有希亚的父亲克莱林尔的身影，母亲安妮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就去世了，而希亚的外公也在希亚三岁那年离世。 照片中希亚出现的次数不多，最后一张照片，是两鬓斑白的安东尼外公，抱着年仅三岁的、软绵绵一小团、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洋娃娃的希亚。 希亚忍不住用指尖蹭了蹭照片中的外公。 外公去世的时候他还小，但也许是因为他体内有精灵血脉的关系，他的记忆里超乎寻常的好，因此三岁之前的事情，他基本上都还有印象。 希亚突然想起来，为什么当初在药剂学办公室的门口碰到奥尔索教授的时候，他会觉得教授有些眼熟了。 因为在外公去世之前，他曾经见过奥尔索教授，虽然次数不多，但他却隐约记住了这位嘴硬的外公好友。 照片只记录到了希亚三岁那年，外公去世之后，照片也就断在了那一刻。 希亚猜测，这一本相册中的绝大多数照片，应该是外公强塞给奥尔索教授的，而不是奥尔索教授主动要来保存下来的。 希亚几乎能够想象得到，奥尔索教授在收到这些照片的时候，肯定一边骂骂咧咧念念叨叨，一边又小心翼翼地把这些照片全部夹到这本相册中。 嘴硬得可爱。 希亚合上相册，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外公去世之后，他就再没见过外公的那些朋友们了。但希亚觉得这并不是因为外公的那些朋友把他给忘了，而是利普顿家主从中做了手脚，阻止了他们之间的接触。 利普顿家主或许曾想让希亚忘掉外公以及艾尔维家族的其他事，毕竟那个时候的希亚才三岁，正常的人类幼崽在这个年龄，很难对一件事产生很深的执念。 可惜的是，利普顿家主并没有成功。 希亚不仅对三岁前的事有印象，甚至因为母亲后来从项链中苏醒了过来，让他进一步对如今的利普顿家族产生了非常强烈的厌恶和排斥。 虽然安妮一开始很久才能醒一次，但这样偶尔的陪伴对于当时还年幼的希亚来说，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精神寄托。 可以说，如果没有安妮，希亚这么多年的生活肯定会更难熬。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真的无比感谢克莱林尔，把这条肯定非常珍贵的项链留给了母亲。 希亚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动作轻柔又珍重地又翻看了一遍相册，将相册放在了床头。 然后他一回头，和身边半透明的琥珀色眼眸对了个正着。 希亚：“……” 希亚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妈妈！你又偷偷跑出来吓我！！” 安妮笑眯眯地晃了晃脑袋，“没办法，希亚太可爱了，我忍不住。” 希亚叹了口气，刚才翻看相册时心中涌动的感慨瞬间就被刚才的惊吓挥散了不少。 “刚刚在看什么？”安妮好奇地抻了抻脑袋，看向了被希亚放在枕头边上的厚实相册。 “奥尔索教授给我的相册。”希亚重新把相册翻开，指了指上面年轻的奥尔索教授，“妈妈应该认识他吧？我看见了你们的合照。” 安妮看了一眼，“是奥尔索叔叔啊，我认识，奥尔索叔叔和爸爸的感情可好了。” 仿佛是找到了话题一样，安妮又开启了她一讲话就停不下来的技能。 希亚就坐在床头，听她讲那些曾经的事，一直等到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快结束的时候，希亚才小声打断了她。 “训练的时间到了？”安妮有些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得到希亚肯定的回答之后，她点点头，“那你去吧，之前两次我醒来的时候，你都在训练，所以我就没有出来打扰你。” 希亚有些惊讶。 难怪他感觉妈妈似乎很久没有出来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等我觉醒了精灵之力，就去找爸爸。”希亚说。 安妮虚虚地摸了两下他的脑袋，钻进了希亚胸口的项链中。 说好当天应该能到的格罗族长，直到第二天的清晨都没有消息。 科娅一觉醒来，发现人没来，脸顿时就黑得跟前一天晚上的夜空一样。 希亚瞅了一眼，不敢触她的霉头，悄悄地又往海恩斯的身边挪了挪。 “这家伙！”科娅恶狠狠地咬着牙，面目狰狞，“儿童充气蹦床我都帮他买好了，他如果敢临时改主意不来——” 她的话被屋外的声响打断，闷雷声轰隆隆的，把希亚吓了一跳。 今天似乎没有雨才对？天气预报又不准了吗？ 希亚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被天花板亮着的吊灯晃花了眼睛。 “不是下雨。”海恩斯一眼就看穿了希亚的疑惑，他站起身朝外走去，“是格罗来了。” 在听到这声闷雷之后，科娅的脸色更差了，希亚清楚地看见她的额角爆出一条青筋，仿佛忍得很艰难一样。 希亚暗自砸了咂嘴，起身跟上了海恩斯，还不忘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出场自带背景特效音，真不愧是龙族的族长。 还不等他和海恩斯走到小房间外，店门口就传来了耳熟的铜锣大嗓门，声音大到希亚完全听不见魔宠店‘欢迎光临’的声音了。 “科娅！海恩斯！我来了！！！” 希亚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觉得自己的耳膜被震得有些发疼。 这么大的声音，还在睡觉的崽子们会被吵醒吧？ 希亚揉了揉耳朵尖，回头朝几个培养舱处看去，就发现培养舱旁已经建立起了一个隔音的法术罩，两只龙崽子和三颗龙崽蛋都没有被吵到。 熟悉的法力波动告诉希亚，这个法术罩是科娅施展的。 希亚松了一口气。不愧是科娅，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第92章 毋庸置疑, 龙族的族长格罗是一个传奇人物，或者说，龙族有史以来的族长, 都是闻名世界的传奇人物。 在格罗族长来到魔宠店之前, 希亚就听海恩斯和科娅讲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 不同于其他种族选拔族长的方式, 龙族选拔族长的方式相对来说，非常简单粗暴且直白。 龙族每隔两百年的时间便会在族内举行一次族长之位的竞选, 族内所有成年的巨龙都有资格报名参加竞选, 想要竞选族长的巨龙就报名, 而其中武力值最高的那一头巨龙, 就能成为下一任的族长。 换句话说就是, 强者为尊, 哪怕是上一任的龙族族长，如果这一届竞选赛被别的巨龙打败, 那也只能退位，将族长的位置让给新的巨龙。 格罗族长便是在上上一届族长竞选中脱颖而出的那一头龙，并且成功在上一届竞选中，保住了自己的族长之位。 可以说是武力值相当之高, 位于龙族顶尖的武力值, 几乎就是全宇宙最顶尖的实力。 不过科娅特意提了一句, 海恩斯从来都没有报名参加过族长的竞选。 希亚听她的语气很是惋惜, 科娅似乎觉得，如果海恩斯参加了族长竞选的话，龙族族长的位置似乎就不一定能稳在格罗的手中。 这让希亚有些好奇海恩斯的实力，他的视线在身边的银发身影上停留了片刻后，又悄悄收回了视线。 格罗族长身高体壮，希亚粗略地估计了一下, 觉得这位有着一头张扬的紫色短发的青年，身高少说也有两米以上。 比海恩斯还要高半个头。 龙族的基因可真好。希亚有些心酸地比了比自己的身高，站在格罗族长面前，他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幼崽一样，差点把他矮自闭。 受到了打击的希亚默默垂眸，决定眼不见心不烦。 他才十八岁，肯定还能再长一点！希亚小声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声。 科娅上前两步，抬手一挥又是一个防护罩，设立在了店内魔宠崽崽的柜笼旁边，“把你的气息收一收，吓到幼崽们了。” 柜笼里的魔宠崽崽们不哭不闹，希亚还真没有发现，它们这么安静其实是因为被巨龙的气息吓到了，连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希亚连忙拿出几瓶营养液，挨个加到魔宠幼崽们的食盒中，担心它们被吓坏了留下心理阴影。 “怎么这么脆弱。”格罗‘小声’嘀咕了一句，却还是听话地收起了自己的气息。 本有些不自在的希亚顿时就感觉舒服了不少，他松了口气，重新回到海恩斯的身边，借着对方身影的遮挡，偷偷打量着格罗族长。 然后又自闭地垂下了眼睛。 对方不仅身高碾压他，身上的肌肉也同样散发着大佬的气息，那裸露在外的胳膊几乎比希亚的腿还要粗，上面却连一点松垮的肥肉都没有，全是硬邦邦的、看上去结实无比的肌肉。 希亚想了想加德的身材，突然意识到这样壮实的身材，或许才是龙族人形的常态，不管穿什么都掩饰不了那几乎能把衣服撑爆的肌肉。 像海恩斯这样穿衣显瘦的类型，恐怕是因为人鱼血脉的影响。不仅仅是身材，海恩斯精致得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面孔，似乎也和人鱼更加接近。 希亚忍不住想要往海恩斯的身上看去，却又强迫自己忍住了。 科娅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对格罗道：“幸亏你记得在落地之前变成人形，否则的话科里克市明天的新闻就是，恶龙降世压毁三条街道，是龙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格罗的大嗓门打断了，“停停停科娅！同样的错误我是不会再犯第二次的！” 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希亚扯了扯嘴角，看来科娅刚刚提到的事，是格罗曾经做出过的真事。 海恩斯眼尖地瞅见了希亚的表情，于是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格罗曾经把公园里的一片人工草坪压坏过。” “有人受伤吗？”希亚同样小声问他。 “没有。”海恩斯说，“他在半夜偷偷来的，落地的时候忘记变成人形了，公园里没人，不过惊到了守夜的保安，保安以为有恐怖fen子袭击，还报了警，检察院的人甚至把格罗当成恐怖fen子抓进去过了个夜。” 希亚有些忍俊不禁，但一想到格罗族长就在自己身边，就忍住了几乎要脱口的笑声，“那后来呢？” “后来……”海恩斯顿了顿，“是人类联邦的首领派人去把他接出来的。” 希亚无言了片刻，他看了一眼格罗头顶上暗紫色的短发，迟疑地问道：“格罗族长……是一头紫龙？” “没错。”海恩斯点点头，他知道希亚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于是补充道，“他的母亲是一头红龙，所以……” 所以虽然格罗族长不是红龙，但他的基因里还是带有一半红龙的基因。 明白了海恩斯的意思之后，希亚有些哭笑不得。 他想了想加德，又想了想还是幼崽的红崽，心中不禁感叹红龙基因的强大。 希亚忍不住又多看了格罗族长一眼。听海恩斯话里的意思，格罗族长似乎并不是乘坐飞船或者飞艇过来的，而是直接用真身，从龙谷星飞到了科里克星。 不愧是龙族。 这已经是希亚不知道第多少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能够脱离任何交通工具，直接用rou体从一颗星球飞到另外一颗星球，龙族是希亚听说的唯一一个能做到这件事的种族。 科娅拉着人进了小房间。 原本正常大小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巨人似的格罗，沙发就被衬得又小又拥挤。 格罗不大舒服地挪动了几下，“这沙发真小。” 单人沙发发出些许吱吱嘎嘎的声音，格罗找到了一个勉强舒服的位置，便没再动弹。 希亚觉得，如果格罗的动作再大一点，这个单人小沙发可能就走到它生命的尽头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昨天专门给你买了一张飞来科里克星的飞船票？”科娅坐在格罗的对面，神色已经勉强恢复了正常，但隐约还能看见她眉眼间残留的情绪。 又生气又无奈。 格罗挠了挠头，“我不小心迷路了，没有赶上飞船的时间，所以只能自己飞过来了。科里克星真不好找，我明明跟着导航在飞，但还是飞过头了，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地方。” 希亚：“……”难怪晚了这么久才到。 希亚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正常人如果误班了，首选难道不应该是改签或者重新买一张船票吗？ 格罗族长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放弃乘坐飞船，自己飞过来。 他悄悄看了一眼科娅的表情，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眉眼间的情绪似乎又有复燃的迹象，却被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格罗似乎也有点怕科娅爆发时候的样子，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别说这个了。” 他摆摆手，突然严肃起来，“我已经联系上了族内的其他人，其中一部分已经赶回了龙谷星，还有一部分虽然没有回去，但是他们表示如果有要事的话，直接联系他们，他们可以尽快赶过来。” 科娅点点头，对于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了。 龙族的族人大部分都喜欢满世界到处跑，经常出现联系不上人的情况，不过如果得到了他们的保证，那就说明这段时间内，他们会比较注意不会跑到太过偏远的地方。 “我这次来科里克星，主要是为了哈林顿元帅，顺便来看看龙崽子们。”格罗族长说。 哈林顿元帅？难道不应该是哈林顿元首吗？ 希亚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格罗族长接下来一直使用的是元帅这个称呼，而不是元首。 海恩斯似乎是看出了希亚的惊讶和疑惑，继续小声和他解释道：“格罗和哈林顿元首认识的时候，元首还是联邦的元帅，格罗叫习惯了，就一直没有改。” 哈林顿元首人肯定不错，希亚心道。 格罗族长和科娅他们讲明了这一次的来意之后，便将话题带到了希亚的身上。 “我听海恩斯和科娅提过你，希亚。”格罗族长动了动身体，他身下的沙发再次发出细微的嘎吱声，“龙崽子们能破壳，全都是你的功劳，我代表整个龙族向你致敬。” 他站起身，朝希亚行了一个庄重而古老的龙族礼仪。 希亚吓了一跳，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朝格罗摆摆手，慌乱道：“您不用这样……” “不，我必须感谢你。”格罗族长严肃道，“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您、您说。”希亚磕绊道。 格罗族长往前凑了几分，弯下腰压低声音，极其‘小声’地在希亚的耳边说：“你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和我切磋一下？” 希亚呆滞：“……啊？” 是他听错了吗？切磋？什么切磋？难道不是让他继续照顾剩下的崽崽们，让他们能够安全破壳快乐成长……？？？ 下一秒，格罗族长就被科娅踹翻在地，“格罗！你脑子里除了打架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你看看希亚再看看你！你觉得他能挨得住你的一个拳头？！你是不是被人给打傻了？！！” 格罗哎哟一声趴在地上，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发出一声夸张又沉闷的声响。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科娅的这一脚，无比熟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委屈地看了看希亚，又看向海恩斯，“可是海恩斯之前跟我说，希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啊！” 第93章 希亚看了一眼怒火中烧的科娅, 又看向揉着腰委屈巴巴的格罗族长，那里是被科娅一脚踹中的地方。 原来刚刚他真的没有听错，格罗族长跟他说的确实是‘切磋’这两个字。 切磋什么？是他想的那种切磋吗？他连洛奇都打不过, 如果和格罗族长切磋的话…… 希亚打了个颤, 下意识地往海恩斯的身边靠了靠。 格罗族长控诉似地看着海恩斯, 又重复了一遍：“海恩斯真的跟我说过，我肯定没有记错！” 语气委屈极了, 仿佛海恩斯是一个骗他身心的渣男一样。 希亚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看到格罗族长在海恩斯和科娅面前这小媳妇似的模样, 先前的紧张感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龙族的族长很好相处, 一点架子都没有。希亚心想。 “厉害指的不是打架厉害。”海恩斯揉了揉眉心, 有些无奈, “格罗，不是只有打架厉害的人, 才能称得上是厉害。” 对此，格罗似乎略有疑问，但还不等他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科娅就又一脚踹了上来。 “希亚能帮黑崽他们破壳, 你说厉不厉害？”科娅冷哼一声。 格罗捂住另一侧的腰, 顿悟。 “你说得对。”他道, “希亚很厉害, 特别厉害。” 一旁的希亚插不进嘴，听到几人的对话脸色涨红，眼神飘忽不定，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往海恩斯的方向看。 海恩斯觉得他很厉害，虽然这个厉害可能指的是他的精灵血脉，但不管怎么样, 这都算是海恩斯对他的赞赏。 希亚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心情好极了。 恰在这时，海恩斯回头回过头，海蓝的双眸并不意外地对上了那双闪闪发亮的绿眸，他朝绿眸的主人微微一笑，什么话都没说，却让希亚的心跳乱了半拍。 希亚一时愣在原地，甚至忘了把自己的视线从海恩斯的身上移开。 直到一旁的格罗族长凑到几颗龙崽蛋的培养舱旁边，才拉回希亚的注意力。 “蓝崽和紫崽什么时候才能破壳？”格罗啧了啧嘴，伸手把蓝崽抱了起来，“好像比之前大了一圈？” “你上次看到蓝崽和紫崽的时候，它们才出生没几个月，现在都快破壳了，能不长大吗？”科娅不放过任何一个吐槽格罗的机会，“更何况，希亚这段时间把崽崽们照顾得很好。” 格罗有些讪讪地咳了一声，他盯着蓝崽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笑着说：“和它妈妈长得真像。” 科娅翻个白眼，“壳都还没破，你怎么知道它长什么样。” 格罗粗狂一笑：“这么乖，肯定像。” 希亚却是在一旁听出了些其他味道来，他下意识凑到海恩斯身边，小声问：“蓝崽的妈妈和格罗族长？” “是夫妻。”海恩斯说，“曾经的。” 希亚愣了愣，“曾经的？” 海恩斯可疑地沉默了片刻，希亚想，好像每次提到格罗族长的时候，类似的沉默出现次数就会变多。 “对，曾经的。”海恩斯说，“蓝崽和紫崽都是格罗的孩子，两只幼崽蛋是同一天出生的，蓝崽就比紫崽大几分钟。” 原来是双胞胎啊。 希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难怪蓝崽和紫崽在他床上睡觉的时候，他经常会发现一觉醒来两只崽崽滚到了一块儿。 不过……他其实有点好奇，格罗族长和两只崽崽的母亲到底是怎么分开的，海恩斯刚刚的沉默实在是太可疑了。 总不能是因为格罗族长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所以才被嫌弃了吧？ 希亚轻咳了一声，借此掩饰住了即将脱口的笑声。 格罗族长满脸的慈爱，对蓝崽蛋摸摸亲亲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将蛋放回了培养舱内，视线落在了蓝崽旁边的那个培养舱里面。 然后希亚就看见，格罗族长满脸的父爱霎时就淡了不少，他皱着眉，满脸嫌弃地把那颗紫色的蛋拿了起来，‘小声’嘀咕道：“这蛋怎么长得跟他妈妈一点都不像？” 他托着蛋上下翻看了一阵子，撇撇嘴：“真丑。” 希亚、科娅、海恩斯：“……” 科娅忍不住道：“紫崽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说紫崽丑，可不就是在说自己丑？ 格罗显而易见地哽住了，他无声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闷气地说：“就是丑，就是没有它姐姐好看，你看蓝崽多可爱呀！” 他腾出一只手伸向蓝崽，在蓝崽暗蓝色的蛋壳上摸了又摸，来自父亲的慈爱再一次漫上他粗犷的脸庞。 “还没破壳呢，你怎么知道蓝崽是女孩子？”科娅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几下，希亚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格罗的手上还抱着幼崽蛋，科娅很可能又一脚踹上去了。 “和它妈妈长得这么像，怎么可能不是女孩子？”格罗忍不住弯腰又吧唧一口亲在了蓝崽的身上。 “至于这小子……”格罗拍了拍紫崽的蛋壳，发出令人心惊的啪啪声，“真没用，一个男孩子竟然还没有女孩子个头大。” 格罗嫌弃地撇撇嘴，在希亚惊恐的注视之下，托着紫色的幼崽蛋上下颠了颠。 然后下一秒，也许是不满格罗的这番话，也或许是到了时间，紫色的幼崽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只花了数秒的功夫，蛋壳就碎了一地，从里头探出来一只紫色的小脑袋。 竟、竟然破壳了！ 希亚大脑空白了一瞬间，随即慌忙把掉在了地上的蛋壳捡了起来。 按照幼崽蛋出生的顺序，正常情况下应该是蓝崽比紫崽先破壳才对，然而现在紫崽比蓝崽先一步破壳不说，而且破壳得极为顺利，是目前为止三个崽崽当中，破壳用时最短的一个崽崽。 刚破壳的紫崽伸了伸粗粗的小短腿，啪叽一声踹掉剩下的蛋壳，随即一低头，狠狠地咬住了格罗的手指。 然而紫崽到底才刚出生，还没掌握好平衡，小身子一没站稳，从格罗的手心里翻滚了下来，好在它还咬着格罗的手指，没有直接掉在地上，而是一整只坠在格罗的手指上，喉咙里还发出威胁似的呼噜呼噜声。 不过这呼噜呼噜的声音太过稚嫩，听在希亚的耳中，软叽叽得心都快化了。 格罗族长新奇地抬起手，看着刚破壳的幼崽倔强地吊在他的手上，随即哈哈大笑一声：“不错，刚破壳就这么有胆量，不愧是我儿子！” 似乎完全忘了在紫崽破壳之前，他对紫崽的嫌弃有多深了。 科娅终于忍不住了，她伸出手托住紫崽，手指探进小家伙的嘴巴里轻轻顶了一下，顺利地把小家伙紧咬的嘴巴撬了开，让它松了口。 “别咬了，这家伙皮糙肉厚的，小心把牙齿咬坏了。”科娅摸摸紫崽刚冒出几个尖尖的小嫩牙，心疼得直皱眉。 紫崽嗷呜几声，却还是不服气地冲着格罗族长龇牙咧嘴，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见希亚看得新奇，海恩斯在一旁给他解释：“紫龙的法力一般都是雷属性，或者是火雷双属性，性格受到法力影响会比较好战，武力值在龙族中也是比较高的那一类。” 希亚看了一眼紫头发的格罗族长，又看了一眼通体暗紫的紫崽，觉得龙族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性格竟然跟肤色有关，实在是太神奇了。 “紫崽破壳了，蓝崽应该也快了吧？”希亚凑上去摸了摸紫崽嫩乎乎的小翅膀。 还没长好的小翅膀很敏感地颤了颤，紫崽嗷呜一声，回头一看摸它小翅膀的人是希亚，嗷呜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甚至还主动蹭了蹭希亚的手掌心。 就像科娅之前曾经说过的那样，这几只龙崽子都很喜欢希亚，当然，希亚也很喜欢它们。 “应该快了。”科娅干脆把紫崽放到了希亚的怀里，并严令禁止格罗接触这些幼崽。 虽说龙族的幼崽很结实，但这样的结实是相对于其他种族的幼崽来说的，如果让不知轻重的格罗接近这些幼崽们，科娅还真不放心。 加德在这方面都比格罗靠谱，至少加德不会满脑子都是打架切磋，不顾小崽子们现在还是连飞都飞不稳的幼崽。 格罗对此很是沮丧，但好在他向来心大，没多时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魔宠店的大厅又想起了‘欢迎光临’的声音，算了算时间，应该是诺兰舅舅回来了。 希亚眼睛一亮，把怀里的崽崽放到加德的怀里，还不等他起身，小房间的门就匆匆地被人推开。 诺兰的表情不是很好，和海恩斯如出一辙的蓝眸里盛满了冷意和慌乱，直到看见房间内众人都完好无损的时候，他才喘了口气，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舅舅，怎么了？”希亚被诺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诺兰没有说话，他的视线在房间内几人的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了格罗的身上。 “格罗族长？”诺兰显然早就认识了格罗，但他此时皱着眉，满脸的凝重，“你身上的污浊之气，是从哪里沾上的？” 第94章 此话一出, 在场的几人都有些震惊地看向了格罗。 就连格罗族长自己，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再次抬头时, 粗犷的面孔上带着茫然和惊讶之色。 “我的身上有污浊之气？”格罗震惊地喃喃道。 “对。”诺兰皱着眉, “非常浓郁, 我在离魔宠店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察觉到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 希亚想, 所以诺兰舅舅刚刚才会那么慌张地跑回店里。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眉头微皱。 格罗族长已经来了这么长时间了, 他竟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察觉到, 完全不知道格罗族长体内有污浊之气。 不过他很快就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精灵之力还没有完全觉醒的时候, 本就不受他的控制, 什么时候会触发能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这样终归是不方便的, 如果不是舅舅及时回来，格罗族长的情况，或许还得再拖一会儿才会被发现。 希亚叹了口气，肩膀上随即搭上一只带着暖意的大手, 拂去了他心头的些许焦躁。 海恩斯手上微微用力, 仿佛在安慰希亚, 也像是在告诉希亚不要着急一样。 希亚感激地回头朝他笑, 目光与对方的蓝眸相碰的瞬间，让他有一些恍神，但他很快就转过脑袋看向了诺兰。 事关污浊之气，几人都不敢大意。 格罗族长已经从海恩斯和科娅那里知道了污浊之气的厉害，因此一听到诺兰说，自己的体内有非常浓郁的污浊之气, 立刻便严肃起来，面带着些许紧张之色地坐在了沙发上，任由诺兰给自己做全身检查。 诺兰的速度很快，不过数分钟的时间，他就收回了手，微微松了口气。 见他这幅表情，一旁的几人紧绷的心情也稍松。 看样子，格罗族长的情况还不是很糟糕，否则的话诺兰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事实也确实如此，格罗族长身上虽然沾染了非常多的污浊之气，但好在他年轻力壮，身体和灵魂的力量都比一般人强大很多，污浊之气虽然侵入了他的体内，却暂时还没有办法侵入他的灵魂之中，没对他产生什么实质上的影响。 但这只是暂时的情况，如果污浊之气一直没被发现，迟早有一天，格罗族长的身体会被污浊之气整垮。 幸亏发现得早，并且他们有办法解决污浊之气，不至于束手无策。 这个结果不算很差，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希亚拿出备用的药剂递给格罗族长，让他一口气喝了三瓶。 但药剂中含有的精灵之力到底太过稀薄，对于如此浓郁的污浊之气，起到的作用并不是很大，只能暂时缓解污浊之气侵入的速度。 “在来魔宠店之前，你去过哪些地方？”诺兰问道。 格罗族长想了想，“去了龙谷星。” 龙谷星？希亚扭头看向几只龙崽崽，想到它们身上的污浊之气，猜测格罗会不会和那几只龙崽崽一样，是在同一个地方沾染上的污浊之气。 诺兰显然也想到了这一茬，但他很快就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 “应该不是，格罗族长身上的污浊之气比几只龙崽崽加起来的还要多很多。” 他接着问：“去龙谷星之前呢？你还去了哪里？” 格罗想了想，“就那座山，精灵族附近的那座全宇宙最高的山脉，我在那待了大半个月。” “阿贝里斯山脉？”希亚问。 格罗点头：“对对，就是阿、阿什么山脉，这名字也忒难记了点。” “你没事跑到阿贝里斯山脉做什么？”科娅皱了皱眉。 “我听别人说，阿贝里斯山脉上出现了一只大型魔兽，听说很厉害，我就……”格罗族长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科娅含着怒气的注视中噤了声。 科娅冷哼：“听说很厉害，你就耐不住寂寞大老远从龙谷星跑到阿贝里斯山脉，就为了和人家打一架？！你咋这么能耐呢？人家招你惹你了莫名其妙要挨你一顿揍？” 格罗族长被科娅的一番话说得一点插嘴的地方都没有，只能闷头被她怼了一点，等到科娅说完之后，他才‘小声’地为自己说了一句话：“这不是没有找到它吗……” “幸亏你没找到人家。”科娅撇撇嘴。 希亚在一旁若有所思，“这个传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格罗想了想：“不知道，好像之前也有类似的传说，说是阿贝里斯山脉上有守护宝藏的雪怪之类的，不过这一次不仅有传闻说魔兽伤人，性质比较恶劣，而且还有人拍到了照片，我才想去确认一下真假。” 格罗说着，下意识地拿起终端想要翻找，随即突然反应过来，挠了挠头：“哦对，我换了终端，之前存的照片都没有了。” 一旁的海恩斯已经拿起终端，在星网上搜索起了相关的讯息。格罗说的没有错，确实有阿贝里斯山脉上魔兽伤人的消息，不过都不是官方的消息，而且他并没有找到照片。 “我看到的照片，是偶然碰到的一位摄影师给我看的。”格罗解释，“照片有些模糊，看不清楚那只魔兽长什么样，我只知道它是黑色的，而且个头不小。” 希亚微微皱眉：“那和你打架的那个人呢？你也是在阿贝里斯山脉里碰到的吗？” 格罗点点头，“我一直在阿贝里斯山脉找那只魔兽的踪迹，他是一天晚上突然窜出来的，我找不到魔兽打架正憋得慌，他就来了，我没忍住就……” 格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科娅，见她似乎正皱眉思考着其他事情，没有将注意力放在他打架这件事上，于是非常‘隐蔽’地松了一口气。 “你们莫非是怀疑，我身上的污浊之气是在阿贝里斯山脉上沾上的？”见几人都不说话，格罗猜测。 希亚点点头，“要么是阿贝里斯山脉里的某些地方有问题，要么就是跟你打架的那个人有问题，或者也有可能，这两者都有问题。” “那个人突然跳出来招惹你，也许并不是无缘无故，而是他知道阿贝里斯山脉里有些地方有问题，他想阻止你继续前进，不过我更倾向于，他是为了让那一处地方不被别人发现，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希亚抬头看了一眼格罗，“不过他可能没有想到，自己碰到的竟然是龙族的族长。” 按照格罗族长之前对那场战斗的描述，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为龙族皮糙肉厚，武力值又傲然于整个龙族，换个别的武力值弱一些的种族，怕是已经在那场战斗中丢了性命。 如果只是为了阻止的话，是完全没有必要动用这么高的武力值的。 诺兰沉思了片刻，站起身，“我去一趟阿贝里斯山脉。” “不行。”不等希亚开口，海恩斯就出声阻止了诺兰。 诺兰皱眉：“阿贝里斯山脉和那个人肯定有问题，我现在赶过去，说不定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开……” 海恩斯打断他：“舅舅，已经晚了。” 他看了一眼格罗：“格罗，你和那个人的战斗，最终结果如何？” “那肯定是我比他厉害一些。”格罗自豪道，“他跟我打了一天一夜，可能是发现打不过我，所以最后逃走了。” 这一下，不用海恩斯再说什么，诺兰就回过味来，“打了一天一夜……” 希亚皱了皱眉，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如果是因为发现打不过才准备逃跑，完全不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么久，交战时间这么长，反倒是像在拖延时间。 很有可能是那人一开始就发现了格罗的存在，主动出击一是为了绊住格罗继续前进的脚步，以免格罗发现什么，二则是为了给自己的同伙争取时间，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转移阵地。 足足打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停手撤离，并不是因为那个人觉得自己打不过格罗，而是因为收到了同伴的消息，得知他们已经转移成功，所以才能毫不恋战地离开。 能够这么精准地把握战斗的时间，并且能从格罗的手中轻松撤退…… 那个人的实力，很可能比格罗还要高上不少。 不对格罗下死手的原因，只是因为格罗是龙族的族长，如果他出事，势必引起整个龙族的震怒，到时候他们再想隐藏低调，就会是一件更加艰难的事情。 而他们想要转移的东西，很大可能性就是和污浊之气相关的。 就算不是，那种不能被人发现察觉的见不得人的东西，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诺兰发现了格罗身上的污浊之气，谁都不会在意好战的格罗和谁打了一架，也不会注意到阿贝里斯山脉深处的异常。 至于流传在外的，关于阿贝里斯山脉内有魔兽伤人的传闻…… 类似的传闻多了去了，真的相信的人不会有多少，阿贝里斯山脉上恶劣的天气能够阻挡几乎所有因为好奇而来的人。 而那些有足够实力抵御恶劣天气走到山脉深处的人，也鲜少会对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感兴趣，更不会像格罗一样，花费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的时间，用来追寻一个‘传闻’。 可以说，阿贝里斯山脉是那些人的天然保护屏障。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诺兰重新坐回了沙发上，显然打消了现在直接去堵人的念头。 但他并没有完全放弃，“撤离得这么匆忙，他们也许会留下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诺兰想了想：“格罗族长，你尽快联系一下哈林顿元首。人类是所有种族中，觉醒精灵之力人数最多的种族，也许还有一些拥有精灵之力的人没被困在精灵族。” 第95章 诺兰的话激起了在场几人的希翼。 大宇宙时期, 各个种族通婚的情况非常常见，而人类作为人口最大的一个种族，和其他种族通婚的情况只多不少。 相比起自身本就拥有血脉力量的龙族、人鱼族等等种族来说, 体内没有任何血脉力量的人类, 反而是最容易觉醒其他种族血脉力量的一族。 肉|体能够承受的力量有限, 绝大多数人一生能够拥有一个血脉力量，已经是幸运至极, 因此龙族、人鱼等种族很难觉醒第二血脉力量。 像诺兰这样, 身具自身的人鱼血脉力量的同时, 还能够觉醒精灵之力的人, 全族群也就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位而已。 人类在觉醒其他种族的血脉力量这件事上, 有着天然的优势。 如果人类中, 真的还有其他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没在将近二十年前的那一次被困在精灵领地, 那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好的消息。 只有希亚和诺兰两个人，终究是有些太少了。 格罗族长也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他立刻起身出发去了圣科里宫, 准备亲自去见一见人类联邦的哈林顿元首。 为了确保格罗族长在和哈林顿元帅谈话的途中不出什么岔子, 漏掉什么非常重要的信息没有告知, 科娅决定和格罗一起去一趟圣科里宫。 两人去了整整一天才回来, 好在他们带回来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科里克星上的异常，不止希亚他们发现的这一处，其他地方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而早在希亚他们察觉到之前，哈林顿元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些异常，并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件事情也许并不简单, 为此还专门设立了一个临时的专攻部门。 不过哈林顿元首暂时还没有将这件事和精灵领地封闭联系起来，只知道星球上出现了一股非常奇怪的力量，并且看样子来者不善。 让希亚他们高兴的是，人类联邦内确实有一些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没被关在精灵领地内，并且其中好几位都拥有着非常强大的力量，是人类联邦的中坚力量。 科娅说：“哈林顿元首知道了阿贝里斯山脉的事情，他说他马上选一小队精英前往阿贝里斯山脉，并且会让两位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随行。” 希亚问：“他们都知道污浊之气吧？” 科娅指了指格罗：“之前不知道，我让那两位现场感受了一下格罗身上的污浊之气。” 希亚想，这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方法，但是非常有效。 “龙族也有人在阿贝里斯山脉附近，我已经联系了他们，让他们和哈林顿元帅的人汇合，等哈林顿元帅准备好之后，我也会跟着一起去。”格罗扯着嗓子说，然后不出意外地又挨了科娅一拳。 “小点声，崽子们都睡了。”科娅低声道。 格罗点了点头，想开口却又有些犹豫。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小声说话，于是干脆放弃了，把讲述白天事情经过的任务完全交给了科娅。 科娅继续道：“人类的那几位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试着帮格罗清除过体内的污浊之气，但是没有成功。” “一个成功的都没有吗？”希亚有些惊讶。 科娅摇头：“一个都没有。” 相比起前面几个消息，这个消息就显得不那么美好了。 诺兰皱了皱眉：“难道能够清除污浊之气的力量，其实不是精灵之力，而是其他的？” 希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有些茫然。 “除了精灵之力之外，还能会是什么？”希亚有点想不明白。 诺兰看了他一眼，视线在希亚的绿眸上停留了片刻，心底有了些许猜测。 他想起了刚和希亚见面时，有那么一瞬间，在他注视着希亚的眼睛时，他脑海中浮现出了精灵族中那棵生命树的模样。 也许，希亚和生命树之间有什么非常特殊的联系也说不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只有希亚能够驱逐污浊之气这件事，就能说得通了。真正能够驱逐污浊之气的其实并不是精灵之力，而是希亚体内的生命树的力量。 但这只是诺兰的猜测，他并没有绝对的证据能够证明，希亚和生命树有特殊的联系。 诺兰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开口。 接下来一个星期，有了诺兰舅舅和海恩斯一起帮忙力量梳理，希亚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精灵之力又比之前丰裕了不少。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偶尔状态好的时候，他已经能够捕捉到体内精灵之力流动的踪迹，并且引导着它们为自己所控。 也许要不了几天，他的觉醒期就能完全度过了。 和人类的精英小队一同前往阿贝里斯山脉的格罗族长，在一个星期后也终于又有了消息。 格罗的方向感并不是很好，就算是前不久才去过的地方，但由于当时的他是没有任何目的地乱走，因此要让他重新走一次，找到原先的位置，也颇花了一番功夫，耽误了少许时间。 但他们终究是抵达了当时战斗的位置。 就和海恩斯他们的推测一样，主动对格罗出手的那个人，以及他身后可能存在的同伴，早就已经在阿贝里斯山脉内失去了踪迹。 除了战斗时留下的痕迹之外，附近所有能藏人或物的地方都被搜了个遍，除了些许残留的污浊之气之外，什么有用的线索有没有。 如果非要说的话，精英小队在战斗地点附近找到了一个非常深的坑洞，经过检测得知这个坑洞是人为挖掘出来的，但是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股阴寒至极的污浊之气攀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 这个坑洞可能之前存放着什么，也可能就是那群人的藏身之处，但除此之外，精英小队暂时也推测不出别的信息。 好在他们早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因此也没有觉得太过失望，甚至因为现场残留有污浊之气，让他们确定了之前的推测并没有偏差。 确认了这些之后，哈林顿元首让精英小队中的其中几人留在了阿贝里斯山脉附近，让他们时刻监察那一块的情况，其他人以及格罗族长则被他一飞船接回了科里克星。 这一次的探查并没有得到太多的线索，希亚他们也只能继续按捺下来。 就在格罗族长回来后没多久，希亚就接到了来自伊诺校长的通知。 希亚提前毕业的考核所需要的考试已经全部准备好，伊诺校长让希亚第二天就去学校开始测试。 原本一点都不担心的希亚，在看到邮件里的这条来自伊诺校长的通知之后，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 他这段时间沉迷和海恩斯他们进行特训，偶尔会抽出时间熬制药剂，留给学习的时间少之又少。 学校里这个学期有接触的课程还好说，有一些课程前两年就已经结课了，希亚突然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已经忘了。 抱着这样的担忧，希亚翻找出自己这些年的课本笔记，熬夜将它们全部翻看了一遍，第二天不出意外地又喝上了提神药剂。 好在通宵的结果是喜人的，往年学过的内容他基本都还记得，在星网上找的科里克学院往年的毕业考核试题，他试着做了做，结果也很不错。 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海恩斯已经得知希亚这周要开始进行毕业考核一事，因此提前给希亚的训练计划进行了少许修改，让希亚有足够的经历兼顾考试的同时，也能够勉强维持住一直以来的特训强度。 临去学校考试之前，希亚还抽空和海恩斯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对战，这一次，他在海恩斯的手里支撑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因为体力不支被海恩斯掀翻在地。 毕业考核的时间安排非常紧凑，希亚到达学校的时候，还没有到第一节 课开始的时间，学校里冷冷清清的，一眼看去只有三三俩俩的学生。 希亚先去校长办公室和伊诺校长报了个到，被他带去了科里克学院专用的考核大楼。 “我就送你到这里，距离第一场考试开始，还有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伊诺校长看了一眼终端，“你的考场在3楼3011教室。” 希亚点了点头，朝考核楼内走去，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人影正在朝外走，和他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对方身形高大，因为背光看不清面孔，但希亚还是认了出来，这人是他的表哥默伦·利普顿。 伊诺校长之前跟他说过，默伦也申请了提前毕业。 希亚的脚步不变，和默伦擦肩而过。 “等等。”已经走到他身后的默伦突然开口，希亚脚步微顿，微微偏头看向他。 他和这位曾经的表哥交集不多，哪怕两人同校同级甚至同班，他们之间的对话也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自从希亚脱离了利普顿家族之后，他和默伦之间，更是一句话也没再说过了。 这一次在考核大楼相遇，并不在希亚的预期之中，而默伦主动开口叫住他的举动，更是让他完全没有预料到。 希亚语气稍显冷淡：“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自己曾经的表哥，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眼眶下有着非常明显的青黑色，一双黑眸里也带着些许疲色。 希亚以前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默伦，这让他有些惊讶。 利普顿家族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默伦不可能会突然选择提前毕业，状态也不会这么差。 在希亚观察着默伦的同时，默伦也在看着他。 挣扎了片刻后，默伦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小心。” 第96章 小心？小心什么？ 希亚被默伦说得一愣, 满脑子里都写着茫然和不解，不知道默伦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一怔愣的时间，默伦就已经匆匆离开了。 等希亚反应过来再想追上去的时候, 默伦早就已经走远了, 只留给他一个有些模糊的背影, 脚步飞快得仿佛有人在身后追赶他似的。 希亚抿抿唇。看默伦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跟他细说, 就算他追上去了, 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到底是让他小心什么呢？小心这两个字, 究竟是真的在提醒他小心, 还是另有其他意图？ 希亚想不明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厅内悬浮着的光幕, 距离考核开始又缩短了几分钟。 他暂时压下对这件事的疑问，决定还是先以考试为重。 短短几分钟的小插曲并没有打乱希亚的状态, 上午的考核顺利结束，他匆匆在学校食堂解决了午饭，便赶回了考核大楼，继续下午的考试。 等一天的考核结束之后, 天色已经开始微微发暗, 学校又恢复成早晨看见的冷清模样, 教学大楼中大半的教室都已经熄了灯, 倒是远处的图书馆还一直亮着，还有不少的学生泡在图书馆里学习。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答题卡之后，便将它交给了监考老师。 他觉得自己心态还算平稳，做题的手感也还不错，今天考的这几门课应该都没有问题。 负责监考的老师整理好希亚的试卷后, 朝还坐在座位上的希亚友好一笑，便先离开了。 希亚又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脑海里又冒出了默伦早上跟他说的那句话。 他跟默伦的接触不多，只知道他向来比较沉默寡言，如果抛开他是利普顿家族这一个让他极其抵触的身份，希亚觉得，他或许并不会讨厌这种类型的人。 并且…… 希亚仔细回想了一下默伦在说出‘小心’这两个字时的语气以及神情，不管怎么看，希亚都不觉得对方是在和他开什么恶劣的玩笑。 那种从眼底透出的紧张和疲惫，不是能够轻易伪装出来的情绪。 如果真的只是一个玩笑，那默伦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点。 默伦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事，并且这件事很可能会对他不利。希亚微微皱眉，想到默伦身后的利普顿家族，觉得事情恐怕不会简单。 希亚整理好东西离开了考核大楼，他心里装着事，急着回魔宠店，脚步不由得就比平时快上了几分。 等到被人拦住的时候，希亚还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急着走，想干嘛去啊？” 希亚抬头，眼前人又高又壮，声音里尽是不怀好意的笑，不是杰布又能是谁。 这里离魔宠店还有一段距离，由于附近有一个垃圾站，这条路平时走的人不多，希亚也是因为走这条路最快，所以才没有绕走到大道上。 谁知今天就碰上了专门来堵他的人。 他在娜拉小姐的魔宠店兼职这件事并没有隐瞒，只要有心打听，谁都能知道这件事。 希亚懒得理杰布，微一侧身，想从他的身边绕过去，却又被杰布伸出的另一只胳膊拦住了。 “都说了别急着走啊，之前那小畜生烧了我头发，你身为小畜生的主人，怎么也……” 杰布的话还没说完，希亚就动手了。 他稍稍后退一步，一脚踹上杰布的肚子，趁着杰布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几个动作就将他掀翻在地。 杰布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的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上下牙用力一合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嘴里霎时就溢满了血腥味。 他的太阳穴挨了一拳，双臂被希亚扭转在身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头昏脑涨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半晌才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意识到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希亚干翻在地之后，杰布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这特娘的是希亚·艾尔维？！ 他这次堵住希亚，是为了报复之前希亚让他当众出丑之事。 那一次他被学校停课，还被记过，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么久的时候，又碰上对方要提前毕业，他总算是按捺不住了。 默伦都没有通过毕业考核，希亚·艾尔维怎么可以过？他若是过了，岂不是就压了默伦一头？ 杰布的脑回路就是这么简单，虽然他觉得希亚过不了格斗术这一门课，但为了出心中的那一口恶气，他还是决定把希亚打一顿，让他接下来的考试都没办法参加。 谁知希亚·艾尔维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竟然能这么轻易地就把他打趴在地上，他甚至连一点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希亚沉着脸，压低声音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和你打架我都嫌脏手。” 等走远之后，确定杰布没有跟上来，希亚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出其意料，希亚还真没把握能毫发无损地从杰布的手里离开，好在杰布对他的固有印象就是毫无攻击力，这才让他钻了空子。 希亚拍了拍身上不小心蹭上的灰尘，拐进了大道。 希亚走后过了好几分钟，杰布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的脑袋被希亚踹了一脚，对方的力道把握得非常精准，能让他头昏脑涨失去力气的同时，却又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杰布偏头吐掉嘴里的血沫，虽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但他的心底却到底有些发怵。 希亚·艾尔维的格斗术怎么会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提高？还是说，他之前的那副弱鸡样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杰布憋不住心头的火，狠狠踹了一脚堆放在墙角的杂物，听到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心里却觉得更加烦躁了起来。 魔宠店的玻璃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希亚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店里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新的魔宠崽崽来了，娜拉小姐也暂时没有恢复常规营业的打算。 希亚倒是理解这件事，毕竟污浊之气的事情迫在眉睫，身边出现的受害者，目前大多数都是魔宠们，娜拉小姐这么做，恐怕也是担心出现什么意外，店里的魔宠崽崽越多，需要顾及的事情也就越多。 装着魔宠崽崽们的柜笼已经空了大半，希亚和店内仅剩的几只崽崽打了声招呼，便进了小房间。 海恩斯正在厨房忙忙碌碌，身上系着一条粉红色的围裙，希亚认了出来，这条围裙是娜拉小姐的。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然后收回视线轻咳了一声，眼里泛起一丝笑意。 他想，海恩斯穿着这条围裙，一点都不奇怪，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协调感。 海恩斯没多久就端着晚餐出来了，他看着希亚正准备说什么，眼神突然一凝，眉头跟着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弄的？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格斗术的考核。” 温暖的大手覆上脸颊，海恩斯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蹭得希亚有些痒，脸上的温度也有些许上升的趋势。 看着海恩斯凑近的俊颜，希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脸侧骤然出现的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力。 他的心跳有些失控，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却又有些贪恋海恩斯此时的温度，半晌都没有挪开步子，自然也没有听见海恩斯说了些什么。 “说话。”海恩斯蓝眸微暗，面色有些不愉。 希亚回过神，抬手想蹭一下海恩斯触碰的地方，却被海恩斯捉住了手腕。 “什么？”希亚有些茫然，直到脸颊处传来了些许刺痛感，他才骤然反应过来，他的脸上似乎不小心在哪里蹭了一道小裂口。 他偏头看向娜拉小姐挂在墙上的镜子，一眼就看见了白皙皮肤上的那一道有些刺眼的红痕。 希亚：“……”大意了。 他只顾着身上的灰尘，完全没注意到脸上竟然不小心被划了一条小口子。这条划痕不深，现在还没有愈合，只能是制服杰布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希亚佯装镇定：“不小心划到的吧，我也不记得了。” 海恩斯皱眉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希亚，他并不相信这个说辞。 “好吧。”希亚叹了口气，还是把回来的路上遇到杰布的小插曲告诉了海恩斯。 听完之后，海恩斯眉头微松：“没受伤吧？” 希亚摇头：“没有。” 海恩斯没再追问，这倒是让希亚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还以为海恩斯会不赞同地说教他一顿，让他不要随便和人打架之类的。 就像科娅教训格罗族长一样。 他的表情被海恩斯看进眼里，海恩斯挑眉：“怎么？以为我会把你教训一顿吗？” 小心思被看穿，希亚也不再纠结，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我教你格斗术，就是希望你能够自保。”海恩斯轻声道，“虽然我并不希望你有机会用到这些招式技巧，但如果你真的遇到了非用不可的情况，我更希望你不要犹豫，更不要心软留手。” “就算惹出了什么麻烦也不要紧，你只需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其他的交给我。” 海恩斯的声音很轻，语气里的肯定却丝毫不减。 希亚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软绵细密的东西裹了进去，还不时的有细软的羽毛蹭着他心脏上最柔软的地方，让他觉得痒极了，暖意却控制不住地从心脏流向四肢。 有什么话想要从嗓子眼里自己蹦出来，却被希亚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嗯，我知道了。”希亚听到自己轻声说，“我相信你。”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 第97章 有关于杰布的小插曲就此揭过, 吃完晚饭之后，趁着特训前的休息空隙，希亚把早上遇到默伦这件事告诉了海恩斯。 听完后, 海恩斯微微皱眉：“他让你小心？” 希亚点头：“对, 他就说了这两个字,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透露。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和利普顿家族有关，他们可能……想对我动手。” 希亚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在脱离利普顿家族之前, 他就已经预想到了类似的情况。 利普顿家族可能会偷偷对他使绊子, 也可能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但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 海恩斯没说话, 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当初了解到的希亚的背景, 对希亚的猜测却并不怎么赞同。 利普顿的现任家主心狠手辣, 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手。 艾尔维的最后一任家主，也就是希亚的外公安东尼突然离世,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海恩斯能够肯定，这其中一定有利普顿现任家主的手笔在里面。 而作为安东尼唯一的直系后代，希亚脱离利普顿家族的掌控之后, 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会被利普顿的现任家主盯上。 但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利普顿家主非常在乎家族的名声, 他不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利普顿家族, 甚至是希亚的动向, 万一希亚在脱离家族之后出了什么事，那些人肯定会抓住机会将这顶帽子扣向利普顿。 利普顿家主不会傻到去冒这个险，一个已经脱离了家族、无依无靠的少年，也不值得他去冒这个险。 默伦会这么提醒他，确实很可能和利普顿家族有关系，但利普顿家族也许并不是想要针对希亚一个人。 海恩斯沉思了片刻后道：“不管怎么样, 小心为上。你注意保护好自己，除了考核时间之外，终端一定要开着，有什么事及时联系我。” 至于利普顿家族最近的动向，就不劳希亚费心了，这种事情还是由他来做比较快。海恩斯想。 考试周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下午只有两门课的考试，好巧不巧，正好是希亚最擅长的药剂学，以及曾经最不擅长的格斗术。 药剂学是一门选修课，毕业考核的试题内容相对于其他必修科目来说，会相对简单一些。 但这是往年的说法，今年的药剂学教授换成了奥尔索教授，试题自然也是由奥尔索教授来出。 题目难不倒希亚，但他却从笔试的考题中，察觉出了几分当初做药剂售卖资格证试题时的感觉。 也对，当初去考药剂售卖资格证的时候，试题也是奥尔索教授出的。 虽说这两份考题完全不同，但希亚能感觉出来出题人的习惯是一样的。题目没有超纲，但对于一些课本以及实操研究得不够透彻的学生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希亚迅速做完试卷，突然对某些选择了药剂学的学生产生了些许同情。 以奥尔索教授严谨又严厉的性子，想必是不会留手的。 也不知道默伦这一次的毕业考核，选修课有没有抽选到药剂学，如果有的话…… 希亚抿抿唇，又想到了那天早上默伦极差的状态，以及那一声挣扎了片刻后才说出口的‘小心’。 默伦他，到底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什么呢？ 耳边响起监考老师提醒交卷的声音，希亚回过神，将整理好的答题试卷交给了监考老师，并对他歉意一笑。 药剂学的考核分成了两部分，笔试结束后，还会有一次实操，具体要熬制哪一个药剂，则需要希亚自己在奥尔索教授提前准备好的几种药剂中，随机抽选其中一个。 学校里的药剂对于希亚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就算抽选到难度最大的那一支药剂，希亚也丝毫不慌。 希亚的运气不错，他抽到的药剂是一种中级的止血药剂，熬制过程不算很复杂。 半个小时后，希亚将颜色清透漂亮的药剂装了一瓶交给了监考老师，锅中剩下的药剂，则被他装进了自己的药剂瓶中，打算带回家自己使用。 对于药剂以及药剂材料的节约，已经刻进希亚的骨子里，他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也不太想改，干脆就顺其自然了。 反正节约也不是什么坏毛病，更何况止血药剂他平时虽说用得不多，但偶尔还是有一定需求的。 走出考核大楼的时候，希亚看着半落不落的太阳，有一瞬间的恍惚。 终于只剩下最后一门考试了，他在心中小小地舒了一口气。 连着一个星期每天都有好几门课的考试，精神高度紧绷的同时，还要兼顾海恩斯和诺兰他们的特训，饶是希亚从来不怕考试，也不得不感叹一声，真累。 最后一门是格斗术，考试地点和其他的科目不同，在科里克学院的格斗大楼。 除了平时学生们用来上课的格斗场之外，格斗大楼内专门设立了一个备用的格斗场，方便在特殊情况应急使用。 伊诺校长原本的计划是，希亚考完药剂学之后，正好格斗教授下课，可以参加希亚的毕业考核。 但希亚熬制药剂的速度实在太快，等他来到格斗大楼的时候，距离下课还有将近十分钟的时间。 带路的监考老师无奈，只能让希亚先去备用的格斗场做准备。 希亚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在路过格斗场的时候，下意识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今天下午上格斗课的正好是希亚原先的班级，如果不是因为希亚要参加毕业考核，他现在也会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坐在格斗场内上课。 希亚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好友洛奇，对方身形瘦高，哪怕是盘腿坐在地上，他也比绝大部分同学要高出一截来，非常好辨认。 洛奇显然也注意到了从门口路过的希亚，他悄咪咪地抬手朝希亚挥了挥手，并无声地张口说了句什么。 希亚辨认出来，洛奇说的是‘加油’两个字。 然而下一刻，洛奇自认隐蔽的小动作就被格斗术教授发现了，被点名的洛奇灰溜溜地走上台，被迫和格斗术教授来了一番动作示范。 希亚无声地笑了笑，眼角在扫过教室中另外一个格外显眼的地方时，忍不住又停顿了片刻。 杰布下巴上和脸上的伤痕已经褪去，注意到门口的希亚正看着他的方向，他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想要和往常一样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但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等这个笑容成形，他就缩了缩脖子，有些僵硬地把视线转向了台上的教授身上。 希亚并不在意杰布的反应，他看的人其实并不是杰布，而是坐在杰布附近的默伦。 时隔将近一周没有见面，默伦的状态看起来似乎更差了一些。 虽然希亚在格斗场外，距离默伦很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注意到了默伦眼底的青黑，似乎比一周前更重了一些。 那是很明显的睡眠不足才会出现的现象。 是没有时间睡觉吗？还是说，睡不着？ 希亚微微皱眉，但他没有时间细想，就被监考老师带到了隔壁空着的备用格斗场。 十分钟后，格斗教授来到备用格斗场，希亚已经提前换好了格斗服。 具体的考核规定双方都已经知晓，格斗考核比希亚预想中的要简单很多，除了抽选五个学过的动作进行演示之外，他只需要和格斗教授进行对打，并在他的手中支撑十分钟。 当然，这十分钟内，他必须使用学过的防御动作以及进攻动作，这些都是加分项。 十分钟而已，他现在已经能在海恩斯的手里支撑三十分钟了，十分钟应该难不倒他。 希亚这么想着，迎上了格斗术教授的动作。 十分钟后，格斗术教授准时收手，看向希亚的视线里带着止不住的惊叹。 “不错啊，艾尔维同学，进步这么大。”格斗术教授拍了拍希亚的肩膀，把希亚拍得一个踉跄。 希亚的呼吸有些乱，他笑道：“教授教得好。” “别别，你有这进步肯定不是我的功劳，我教了你四年，你的成绩也才堪堪在及格线，我没这本事让你变成现在这样。”格斗术教授爽朗一笑，适当地止住了话题，没再追问下去。 希亚也跟着笑了笑。 格斗教授递给希亚一块干净的毛巾：“这是最后一门了吧？明天就能出成绩，你表现不错，别的科目我不清楚，但格斗术是肯定没问题的。” 希亚松了一口气，“谢谢教授。” 前几天的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都是优秀以上，只剩下今天的几门考核还没有出成绩。 但希亚有信心，只要格斗术能过，其他的几门课都不会出意外。 现在有了格斗术教授的肯定，希亚心知，这一次的毕业考核基本上已经稳过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明天就能拿到科里克学院的毕业证书了。 希亚换下格斗服，准备回魔宠店等消息，谁知还不等他离开格斗场，他就收到了伊诺校长发送给他的邮件，让他去一趟校长办公室。 希亚给海恩斯发了条消息，跟他说了一声自己可能会晚点回去。 等希亚到达校长办公室的时候，等待他的是一份完整的成绩单，以及一本科里克学院的毕业证书。 希亚有些惊讶：“不是明天才出成绩吗？” “规定是死的，教授们已经把你的成绩批出来了，何必让你多等一个晚上？”伊诺校长笑眯眯地说，“恭喜你成功毕业，希亚。” 第98章 提前了一个晚上拿到毕业证书, 希亚自然是高兴的。 伊诺校长看着他，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他没说的是，他提前将毕业证书给希亚, 除了成绩已经批出来这一个原因之外, 还有一个原因。 海恩斯特意给他发了消息, 说让他尽快把希亚毕业所需的手续都办好。 好友难得的嘱托，伊诺校长自然不会推辞, 更何况这件事根本不难, 毕竟希亚这孩子能通过毕业考核, 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希亚郑重地和伊诺校长道了声谢, 犹豫了片刻后, 还是忍不住问道：“校长, 默伦的毕业考核……怎么样了？” “利普顿同学啊……”伊诺校长顿了顿，没有隐瞒地摇了一下头, “没过，他的选修课考试抽到了药剂学。” 希亚有些怔然。默伦本就不擅长药剂学，毕业考核的试题又是奥尔索教授出的，难度本就不低。 伊诺校长说：“我记得你碰到过他？就在你参加考核的第一天, 利普顿同学正好去拿了他药剂学考试的成绩, 你们应该在考核大楼碰了一面。” 希亚记得, 就是默伦叫住他, 让他小心的那天早上。 他想，难怪默伦那天早上会从考核大楼往外走，应该就是知道了自己的药剂学成绩，觉得接下来的考核已经没有必要了，所以才会离开。 希亚有些替默伦惋惜，如果默伦的运气再好一点, 没有抽到药剂学的话，这一次的毕业考核，默伦很可能就通过了。 伊诺校长又留了希亚几分钟，和他随意地聊了一会儿天，才放希亚走人。 希亚摸了摸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毕业证书，非常小心地将它放进了空间钮内，这才拉开校长办公室的门，准备离去。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刚出校长办公室，就碰见了刚刚还在和伊诺校长一起谈论的默伦。 默伦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趁着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关上，直接走了进去。 在与默伦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希亚瞳孔骤缩，转身想要拉住默伦的胳膊，却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进了校长办公室，并迅速地关上了门。 他刚刚在默伦的身上察觉到了一股，非常、非常浓郁的污浊之气。 甚至比他在格罗族长身上感受到的还要更加浓郁。 希亚一时怔在了原地，脑海里霎时闪过很多杂乱的东西。 他想，难怪默伦的状态会这么差，体内有这么浓郁的污浊之气，除非是像格罗族长那样肉|体和灵魂都非常强悍的人，否则的话谁都受不住。 希亚看着紧闭的办公室门，决定守在门口等默伦出来。 他有些好奇默伦和伊诺校长说了些什么，但是办公室的门隔音效果很好，他听不见两人在谈论些什么，只能作罢。 然而没过几秒，紧闭的门就无声地裂开一条细小的缝隙，两人的交谈声隐隐绰绰地从里面传了出来。 希亚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条缝应该是伊诺校长特意为他开的。 伊诺校长是海恩斯多年的好友，海恩斯很可能跟伊诺校长透露过一些事情，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悄悄帮他。 希亚抬头，朝监控器的方向感激地一笑，随即躲在墙壁后面，悄悄将耳朵凑向了门缝。 伊诺校长：“你确定吗？只剩下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为什么要退学？” 默伦：“我确定，退学需要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您检查一下吧。” 希亚咬了一下舌尖，这才压下想要倒吸冷气的冲动。 退学？前不久才申请提前毕业，现在就来申请退学？默伦这是疯了吗？？！ 校长办公室内传出纸张翻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伊诺校长开口：“利普顿同学，恕我无法通过这份退学申请。” 默伦声音压得很低，似乎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一样，“为什么？” “科里克学院进来很难，出去也不容易，但是从创建以来，你还是第一个提交退学申请的学生。”伊诺校长说，“没有一个合适且必要的理由，我不可能同意这份申请，更不会为你打破科里克学院这么多年来的规定。” 默伦沉默了片刻：“我不能再继续留在学校里了。”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话间带着令人压抑的急促喘息，“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您，但是我真的不能再留在学校里了。” 默伦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希亚狠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诧。 他竟然隐约从默伦的话中，感觉到了一丝绝望。 默伦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您就当我……就当我出了意外，无法再继续进行正常学习，把我的学籍信息改掉吧。” 伊诺校长过了片刻才开口：“我只能帮你办理休学手续，等你调整好状态，或者处理完其他事，想回来继续上学，科里克学院随时欢迎你。”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希亚站在一门之隔的走廊上，忍不住捏紧了手指，用力到指节微微泛白。 联想到之前那一瞬间在默伦身上感觉到的污浊之气，希亚有了一个非常大胆却可怕的猜想。 默伦的行为太过反常，先是申请提前毕业，然后是申请退学，还和伊诺校长说他不能继续留在学校里了。 这给了希亚一种，默伦似乎知道，他如果继续留在学校里的话，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可怕事情一样。 难道说，利普顿家族正在谋划的事情，和污浊之气有关吗？ 急促的脚步声从校长室内响起，希亚抹了一把脸，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的样子站直了身体。 心情并不平静的默伦并没有注意到办公室的门并没有紧闭，他推门而出，刚一转身便和希亚撞了个正着。 默伦比希亚高一点点，身材也并不像希亚看起来的那样单薄，但也许是因为精神状态不好的关系，这一撞竟是让他有些踉跄。 希亚连忙伸手扶住默伦，不出意外地又感受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浓厚的污浊之气的气息。 默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冷硬地说：“谢谢。” 说完就拂开希亚的手，准备绕过希亚离开，却被希亚紧紧地攥住了手腕。 若是放在以前，希亚是断然没有办法拉住默伦的，但他现在不仅拉住了，甚至将他轻微的反抗也一并禁锢在了手中。 希亚问他：“利普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默伦冷漠地看着他，黑眸里没有光，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默伦冷声道。 希亚没有把他恶劣的语气放在心上，“你之前跟我说的小心，是让我小心什么？” 默伦盯着希亚，片刻后嘴角微动，扯出一个有些刻薄生硬的弧度：“小心？当然是让你小心行事，出了学校，可就没有教授能够护着你了。” 说罢，他用力拍开希亚的手，转身准备离去。 希亚心道，他在说谎。 默伦不肯透露出什么信息，这让希亚有些焦躁。默伦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却不知为何选择了隐瞒。 眼看着默伦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希亚追上去扯住对方的袖口，从空间钮里拿出一份助眠的药剂，塞进了默伦的手里。 “帮助睡眠的，就当是迟来的生日礼物。”希亚说，“我的终端号码没有更换，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趁默伦还没有反应过来，希亚抢先他一步离开了，很快就把默伦甩在了身后，断绝了他将药剂还回来的可能性。 这个举动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冒险。 这份助眠的药剂是希亚之前熬制的，他原本是打算自己服用，但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睡眠还不错，这份药剂就闲置在了空间钮里。 现在他将这份药剂交给默伦，一是因为默伦看起来确实很需要这份药剂，二则是默伦的体内有很浓郁的污浊之气，这份药剂里含有一定的精灵之力，或多或少能给他一点帮助。 希亚基本上已经能够肯定，默伦最近的异常，或者说利普顿家族最近正在谋划的事，和污浊之气有关。 虽然默伦现在对此闭口不谈，但一个星期前，默伦那声几不可闻的‘小心’，让希亚知道，在这件事情中，默伦很有可能也是身不由己。 默伦和他的关系并不亲近，在这种情况下，默伦还愿意给他带来一句嘱咐，希亚相信默伦还有理智，有自己的决断。 他给默伦的那份助眠药剂，只够喝一次，再多的希亚就不敢再给他，他担心如果这份药剂如果被利普顿家族中的其他人发现，会暴露自己半精灵的身份。 他的能力有限，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他能为默伦做的，目前只有这么多。 默伦此时什么也不说，有可能是受到了家族的威胁，也可能是觉得已经没有了希望，以为没人能够解决这些事，所以干脆放弃了，不想拉更多的人趟这趟浑水。 只希望默伦能够察觉到这份药剂的不同，尽快改变自己的想法来联系他。 希亚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 另一边的默伦攥着助眠药剂，在走廊的拐角处站了好一会儿，手中冰凉的药剂瓶都已经被他掌心的温度捂热乎了。 默伦看向希亚离去的方向，眼睛里的情绪几经变幻，最终还是定格为似嘲讽似无望的死寂。 没有用的。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看向手中的药剂瓶，走到了废物桶旁边，犹豫了片刻之后，他最终还是将这瓶助眠药剂收进了空间钮内。 第99章 回到魔宠店后, 希亚第一时间将默伦的事情告诉了海恩斯。 对此，海恩斯也深感意外，“利普顿家族竟然和污浊之气有关系吗……” 希亚有些头疼地点点头, 问他：“紫罗兰拍卖会那边, 路维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暂时还没有。”海恩斯摇头, “紫罗兰拍卖会隐藏得太深了。” 希亚想了想道：“让路维分配两个人手，盯着利普顿那边, 我怀疑利普顿和紫罗兰拍卖会有关系。” 这样的猜测看似有些无厘头, 但希亚却觉得可能性很大。 污浊之气出现的时间, 和默伦行为异常的时间, 两者之间相距太近, 希亚不认为这只是巧合。 谨慎一点总归是好的。 海恩斯显然也赞同这个想法, 当即就联系上了路维，并给他提供了这条线索。 路维那边正钻进了死胡同里, 明明知道紫罗兰拍卖会有问题，却怎么都抓不到他们的尾巴，正是着急的时候，就收到了海恩斯送来的消息。 于是他二话不说就派了两个得力手下进行这个任务, 以保证不漏掉任何可能的线索。 拿到毕业证的喜悦被默伦的事情冲淡, 希亚也歇了给自己放一晚上假的心思, 拉着海恩斯又跑进了训练室, 跟打了鸡血似的。 但或许是默伦的事给希亚的冲击有些大，希亚的身体虽然兴奋，却有些不在状态，好几次都有些疏忽大意。 海恩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干脆停了手，拉着希亚坐到了一旁的训练器材上, 问他是怎么回事。 希亚犹豫了片刻，才低声说：“我有些担心亚力克。” 海恩斯怔了片刻，才从脑海中翻出了亚力克这个人的信息。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亚力克应该是利普顿家族的管家，在利普顿还是艾尔维的时候，亚力克就一直兢兢业业，老艾尔维家主去世以后，年幼的希亚大部分时间就是由亚力克陪伴度过的。 可以说，脱离了利普顿家族之后，希亚唯一需要牵挂的人，只有亚力克。 而现在利普顿家族和污浊之气扯上了关系，默伦的体内又已经有了这么浓郁的污浊之气，利普顿家族内的其他人情况如何，现在都是未知数。 希亚会觉得担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海恩斯问他：“你联系得上他吗？” 希亚摇头：“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但是都没有人接听。” 没有人接听……那确实很让人担心了。 海恩斯揉了一把希亚的金发，掌心沾染了些许发丝间的汗水，他也并不在意。 “别想太多。”海恩斯说，“我等会跟路维说一声，让他的人注意一下亚力克，观察一下他的情况。” 希亚这才点了点头，紧绷的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虽然有了这个小插曲，但特训只是中断了几分钟，并没有停止。 心中的烦闷和忧虑清空不了，希亚就憋了一口气，将它们全部化为了特训的动力，和海恩斯打得格外起劲，当晚就又破了一个记录。 “五十八分钟。”海恩斯放下终端，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进步很大。” 希亚躺在地上，胸膛剧烈上下起伏着。训练室上方的灯光照得他眼睛有些酸胀，他抬起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呼吸间带着疲惫。 海恩斯知道他这次是超常发挥，此时早就已经脱力了，因此也不催着他自己站起来，而是直接伸手，跟抱幼崽似的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坐两分钟，起来走两圈，今天的训练就到这里。”海恩斯说。 骤然的失重感让希亚有一瞬间的慌张，海恩斯托在他腰背处的手比他的体温略低，让他觉得有些凉，但隔着一层衣服被触碰到的地方，却反常地泛起丝丝热意。 好在海恩斯很快就松开了手，让他独自靠着墙壁坐了起来。 希亚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气，耳边传来海恩斯平稳的呼吸声，他下意识地跟着对方的节奏，开始调整自己过于紊乱的呼吸。 过了两分钟，不等海恩斯提醒，希亚就扶着墙自己站了起来，准备绕着训练室走两圈。 然而他刚站起身，就觉得脑中一片晕眩，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腿也跟着软了软。 海恩斯伸手扶了他一把，眉头一皱：“怎么了？” 希亚缓了缓：“没事，可能是太脱力了。” “突破自己的极限是好事，但是不能太过。”海恩斯叹息一声，干脆扶着希亚在室内走了起来，“今天给你破个例，睡前喝一瓶恢复体力的药剂，晚上就好好休息，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 希亚乖巧点头，强迫自己去忽视海恩斯搀着自己的手。 但他越想忽视那只手，那只手的存在感反而就越强，仅仅绕着训练室走了两圈，希亚的耳廓就红透了，仿佛被人揉捏把玩了许久一样。 一直等出了训练室，洗完澡独自回房之后，希亚脸上不正常的热意才稍微退了一点。 他摸摸自己依旧有些发烫的脸颊，刚刚和海恩斯练习了那么长时间，虽说最后一次对练耗尽了他的体力，但他在白天积攒下来的情绪，似乎也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了不少出来，现在躺在床上，他竟然觉得心绪宁静了不少。 希亚将一旁还没破壳的蓝崽和绿崽往怀里拢了拢，另外三只龙崽崽早在他进入房间之前就已经睡着了，他挨个说了一声晚安，便蒙头睡了过去。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他脸上的热意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有了渐渐上升的趋势，就连呼吸中也带上了些许热意。 希亚很快就睡着了。 在他睡着后没多久，一直被他挂在脖子上的绿翡翠突然闪了闪，安妮那半透明的身影就凭空出现在了希亚的身边。 她看了一眼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的希亚，有些无奈地小声嘟哝：“又睡了啊。” 回应她的是少年不太|安稳的呓语声，就像是在梦里看见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一样。 安妮怜爱地瞅了一眼把自己团成一个球的少年，有心想帮他掖一掖被角，却因为触碰不到实物而放弃了。 一旁的黑崽似有所感地扑棱了一下翅膀，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安妮绕着床飘了一圈，最终还是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姿势，整个人飘在了床的上方，从上往下地看着希亚。 这个角度可以让她清楚地看见希亚露在被子外边的小半张脸。 但是看着看着，安妮就发现了不对劲。 希亚的脸红得有些不正常，不仅如此，安妮仔细听了听，希亚的呼吸声也比她以前听到的要粗重不少，半藏在碎发下的眉头也微微皱着，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安妮愣了片刻，骤然反应过来，希亚好像是生病了。 现在是夜里十二点多，距离希亚正常起床的时间还有五个多小时，如果放任他睡到那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安妮有些着急。 希亚虽然看起来瘦弱，之前体力也一直不是很好，但他的身体并不算很差，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像这样明显发着高烧浑身不适的模样，安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希亚的身上见过了。 “希亚？希亚！！”安妮飘落在希亚的床边，焦急地试图叫醒他，“希亚！快醒醒！！” 但是回答她的，依旧只有希亚有些含糊的呓语，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安妮的声音一样。 安妮急得直在希亚的床边打转。 希亚之前几次生病的时候，年龄都不是很大，还没有搬出去自己一个人住，身边有亚力克在照顾他，所以那几次安妮虽然心疼，却并不担心。 但这一次不一样，希亚一个人睡在一个房间里，身边连一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安妮咬咬牙，看了一眼似乎非常难受的希亚，脑海里闪过了那个银发的身影。 她虽然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沉睡，但苏醒的时候，希亚也会跟她讲讲最近的情况。而这几次她苏醒时，从希亚的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人名，就是海恩斯。 希亚的态度告诉她，海恩斯是一位可以信任的人，并且他现在就睡在距离希亚一墙之隔的隔壁。 安妮凑上去，隔空虚摸了一下希亚的额头，“希亚，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话音刚落，她就冲向了其中一面墙。厚实的墙壁阻挡不了灵魂状态的安妮，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句‘失礼了’后，下一秒就钻进了海恩斯的房间。 不等她开口出声，床上的海恩斯就睁开眼，蓝眸凌厉地看向了她的方向。 “谁？”海恩斯迅速坐起身，手指微抬，禁锢的法术咒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但龙族良好的夜视让他看清楚了来者半透明的身影，以及那张和希亚极其相似的面孔。 安妮没空跟他细说自己的身份，“希亚生病了！” 她指着身后的墙壁，细长却半透明的胳膊直直地穿透这面墙，指向了希亚房间的方向。 似乎是怕他不相信，安妮焦急地又重复了一声：“海恩斯，希亚生病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第100章 听到希亚这两个字, 海恩斯虽然有些警惕安妮，却还是推门走了出去，敲响了希亚的房门, “希亚？” 一连叫了几声, 门内都没有任何回应, 海恩斯皱了皱眉，翻找出娜拉放在客厅内的备用钥匙, 直接打开了希亚的房门。 安妮已经重新穿过墙壁回到了希亚的床边, 见海恩斯终于进来了, 焦急的心情总算是稍微缓解了一点。 海恩斯伸手试了一下希亚额头的温度, 眉头皱得更紧了几分, 从空间扭里拿出一瓶退烧的药剂喂给希亚, 然后开始检查希亚的身体。 但几个检查法术丢下去之后，海恩斯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了起来。 他一开始以为, 希亚是前一天晚上训练脱力之后着了凉，但检查的结果告诉他，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除了发热之外，检测结果显示, 希亚并没有普通感冒可能会有的其他症状, 反倒是他体内的法力有些凌乱, 在他的体内到处乱窜着。 这非常反常, 但是海恩斯以前并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海恩斯刚刚敲门的声音并不小，不远处的诺兰也听到了动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希亚敞开着的房门，以及跑到了希亚床边上的海恩斯，“海恩斯，发生什么事了？” 海恩斯没有回头, “希亚发烧了。” “发烧了？”诺兰愣了一下，和海恩斯一样蹲到了希亚的床边，一伸手就是一连串的检查法术。 过了一会儿，诺兰挑了挑眉，喜道：“别慌，是好事，希亚的精灵之力要觉醒了！” 海恩斯皱眉：“他的法力很紊乱。” “正常情况，他的身体正在适应精灵的法力，不乱才奇怪。”诺兰说，“他会发烧，也是体内法力紊乱引起的，普通的退烧药剂对这种情况没有用，等他的身体适应了精灵法力，自然就会退烧。” 海恩斯松了一口气。 诺兰拍了拍他的肩，“我本来以为希亚还需要一个星期左右才能觉醒，没想到他竟然提前觉醒了。” 一旁的安妮还是不太放心，她凑近看了一眼睡得非常不安稳的希亚，依旧担忧地问：“那希亚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完？不会要很久吧？” 诺兰看了她一眼，眼里有好奇，却没有海恩斯刚看见她时的警惕，“觉醒时间和两个因素有关，一是精灵之力的强大程度，体内的精灵之力越强大，觉醒所需的时间就越长，反之则越短。” “二则是觉醒之人的身体强度，身体越强则觉醒越快，反之则越慢。” 闻言，安妮陷入了小小的纠结之中。 她一边希望希亚的精灵之力可以更强一些，一边又不想让希亚难受太长的时间。 但一旁的海恩斯并没有给她太多的时间纠结这件事，在确定希亚不会有事之后，海恩斯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凭空出现在了这间屋子中，且明显和希亚关系匪浅的鬼魂小姐身上。 被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眸盯着，安妮罕见的觉得有些局促起来。 “你们想问什么，问吧。”安妮叹了口气，自知这两人今天不可能简单地放过自己。 海恩斯问她：“你和希亚是什么关系？” 安妮没有隐瞒：“我是希亚的母亲，安妮·艾尔维。” 对于这个回答，海恩斯并没有觉得太过惊讶。他曾经查过希亚的身份背景，看到过希亚母亲曾经的照片，眼前的鬼魂小姐和安妮·艾尔维长得一模一样。 不等海恩斯继续问，安妮就干脆地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 从偶遇伪装成人类的克莱林尔开始，到克莱林尔失踪，她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到当时的艾尔维家族，再到她意外身亡却并未完全死去，而是以这种奇特的状态存活在了那颗绿翡翠之中。 海恩斯和诺兰的身份，安妮早就已经从希亚的口中知晓，因此她很清楚，眼前的两人是可以信任的，更何况其中那位诺兰，更是克莱林尔的旧识。 克莱林尔的朋友，四舍五入就是她的朋友！ 面对着两个新朋友，安妮耐不住长时间只和希亚有交流的寂寞，开启了絮絮叨叨的模式。 海恩斯和诺兰倒也有耐心，甚至贴心地帮她将门关上，把她的声音隔绝在了希亚的房间里。 等安妮终于讲累了歇口气的时候，海恩斯早就已经消化完了安妮透露出来的重要信息，并迅速接受了她的存在。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照顾希亚这孩子了。”安妮收敛起自己有些跳脱的性子，感激道，“希亚这孩子还是太单纯了点，接下来可能还是需要你们多关照一下他。” 海恩斯颔首，“他很聪明。” 安妮笑了笑，听到有人夸奖希亚，她有些自豪地扬了一下下巴。 没过多久，安妮就回到了绿翡翠中重新陷入了沉睡。 海恩斯看了一眼基本上没怎么开口的诺兰：“你早就知道安妮的存在了吗？” 诺兰点头：“算是吧，之前希亚说这块绿翡翠是克莱林尔留下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悄悄探查了一下这颗翡翠的情况。不过我只知道这块翡翠里面似乎养着一抹灵魂，但不知道这个灵魂的身份。” 他朝海恩斯笑了笑，继续道：“你发现不了也很正常，精灵的法力天生就对灵魂之力比较敏感，希亚的母亲能以这个方式存活下来，靠得应该也是克莱林尔的精灵之力。” 海恩斯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希亚依旧滚烫的额头，帮他扯了一下被子，让他被盖被掩住的口鼻露了出来。 “你先去睡吧，现在还不到一点。”海恩斯说，“这里有我就够了。” 诺兰张嘴准备说些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里。 虽然希亚身边没有人照看也不要紧，但想来海恩斯肯定是不愿意的，等希亚醒来发现海恩斯一直在守着他…… 诺兰弯了弯眼睛，决定将这个大好的机会留给自家追妻进度缓慢的外甥。 希亚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终于退烧醒了过来。最先发现他醒来的，自然是一直守在他身边的海恩斯。 “感觉怎么样？”海恩斯扶着希亚坐起身，帮他掖了一下被角，轻声问道。 希亚眨了眨眼睛，“好极了，我觉得我现在能揍翻十个杰布。” 昏睡的这段时间内，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但偶尔也能感知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 希亚知道，在他刚陷入昏睡的时候，安妮从绿翡翠中苏醒了一次，她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样，并叫来了海恩斯。 也就是说，安妮的存在已经暴露给了海恩斯和诺兰舅舅。 不过希亚并不介意他们知道安妮的存在，海恩斯和诺兰舅舅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诺兰敲了敲房门，推门走了进来，“果然醒了，跟我算的时间差不多。” 他端着一碗清淡的热粥，递给了海恩斯，“海恩斯刚刚给你煮的，里面放了一点稳定法力的药剂。” 海恩斯接过热粥舀了一勺，自然而然地喂到了希亚的嘴边。 希亚下意识地张嘴，直到温暖的粥液顺着喉管滑进胃里，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蓦地涨红了脸，伸手捧住粥碗，小声道：“我自己来吧。” 海恩斯顺势放开手，见希亚已经恢复了力气，能把碗端稳之后，才放下护在一旁的双手。 他看了一眼少年红透的耳廓，以及几乎要埋到碗里的脑袋，无声地笑了笑。 希亚隐约记得，昏迷期间海恩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喂一小瓶营养药剂，因此哪怕昏迷了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希亚醒来后都没有觉得太饿。 但他还是很快就把这一碗热粥喝进了肚子里。 胃里填满了暖烘烘的食物，希亚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得更多了，他有些好奇地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掌控着体内的精灵之力汇聚于指尖处，不意外地看见了一抹和之前似乎没多大区别的绿色光芒。 他的法力依旧是绿色的，但如果仔细感受的话，就能发现，他现在的法力之中带上了比以往多了数倍的生命力。 希亚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体内蓬勃的精灵法力，跃跃欲试地睁眼看向了诺兰：“舅舅，我想和你练习一下精灵法术。” 诺兰却摇了摇头：“今天不行，你才刚觉醒完毕，需要好好休息一天稳定一下。” 希亚遗憾地叹了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如果你实在想试试精灵法力的话……”诺兰从外面把还没有破壳的两颗幼崽蛋抱了进来，“来试试用治疗法术消除一下污浊之气？” 希亚的眼睛一亮，连忙接过了蓝崽和绿崽。 蓝崽的蛋内还有非常稀薄的一点污浊之气，只要把这一点污浊之气清除干净，蓝崽应该就能破壳了。 似乎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样，蓝崽有些兴奋地一直在左右晃动，希亚安抚地摸了摸它，随即将双手搭在蛋壳上，掌心处泛起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绿色法力。 不过数秒钟后，蓝色的幼崽蛋便发出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细小的裂口。 第101章 甫一从蛋壳里爬出来, 蓝崽就看向希亚，有些跌跌撞撞地扑进了希亚的怀里，喉咙里还发出软乎乎的、撒娇一样的呜呜声。 那亲昵又粘人的小模样, 看得希亚心都快化了。 可惜没多久, 本在希亚房外的格罗族长就发现了这件事, 他忙不迭地将咬着他手指不放的紫崽放到了希亚的床上，把蓝崽抱进了怀里。 “我说的没错吧, 蓝崽和它妈妈长得可真是太像了！”格罗欢天喜地地捧着蓝崽, 在它还没长大的小翅膀上亲了又亲, 显然喜欢极了这只蓝色的小崽子。 希亚清楚地看见, 蓝崽的幼龙脸上很是艰难地做出了一抹似是嫌弃的表情。 紫崽被父亲遗忘在一旁也不恼, 它哼哼唧唧地爬到希亚的身边, 舒服地团成了一个小球，比在格罗的身上待着舒服多了。 希亚摸摸紫崽的小脑袋, 把一旁绿色的幼崽蛋抱进了怀里。 蓝崽破壳后，龙族内目前还没有破壳的幼崽蛋，就只剩下绿崽了。 和它的哥哥姐姐们相比，绿崽一直都是最让希亚担忧的一只崽崽。 其他的崽崽们在还没有破壳的时候, 就已经非常有活力了, 只有绿崽一直安安静静的, 除了在希亚抚摸它的时候会晃动两下之外, 绿崽很少会有其他的反应。 虽然这有可能是绿崽的性格原因，但希亚还是有些担心，绿崽会不会是因为身体比较弱，所以才会这么安静，没有一点幼崽应有的活力。 仿佛是感受到了希亚的担心一般，绿色的幼崽蛋轻轻晃了晃, 主动往希亚的怀中靠近了一点，就像是在安慰它一样。 希亚轻笑一声，闭眼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处，莹莹的绿光再次亮起，逐渐将整颗幼崽蛋都包裹在了里面，让这颗绿色的幼崽蛋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绿崽体内的污浊之气，是几颗幼崽蛋中最多的，希亚每天都会抽空帮幼崽们涂抹营养液，但比起蓝崽紫崽它们，绿崽体内的污浊之气减少的速度也是最慢的。 如今蓝崽他们已经破壳，但希亚此时却能感受到，绿崽体内的污浊之气，约莫还有蓝崽它们还没有涂抹营养液时那么多。 好在希亚现在已经觉醒了精灵之力，直接使用治疗法术的效果，要比涂抹营养液要明显很多。 希亚逐渐加大了手心处法力的输出。 法力觉醒之前，诺兰就已经教了他不少精灵们的法术，还将自己曾经总结出来的，控制精灵法力的诀窍毫无保留地教给了希亚，希亚也并不负他所望，很快就将这些技巧吸收消化完毕。 因此，虽然现在希亚才刚刚觉醒精灵法力，但除了一开始运用时有一些生疏之外，他很快就熟练了起来，精灵法力在他的体内温顺极了，希亚只需在心中一念一动，精灵法力就会温顺地听从希亚的意念。 绿芒在希亚的手心处越来越亮，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绿崽蛋内的污浊之气逐渐淡薄了起来，没多久便消失殆尽。 希亚缓缓吐了一口气，将手心处的精灵之力收回了体内。 污浊之气虽说对生命体的影响很大，但他的精灵之力对它们的克制力度比较强，想要清除它们并不是一件难事。 “绿崽，快点破壳吧。”希亚低头亲了一口绿崽蛋，满含希翼地小声说。 但几分钟过去了，希亚以及房间内其他几人所期待的咔嚓声并没有从绿崽蛋身上传出来。 绿崽努力在蛋壳内晃动了几分钟，似乎是发现自己依旧挣脱不开蛋壳的束缚，便慢慢停了下来。 周围几人能感觉到绿崽的沮丧，就连它蛋壳的颜色仿佛都黯淡了几分。 希亚有些不解：“怎么会这样？绿崽难道还没有到破壳的时间吗？” 跟在格罗身后进来的科娅摇头，“不可能，这几只崽崽早就已经过了破壳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污浊之气，它们早就已经破壳出生了。” “那怎么会……？” 希亚茫然地将手放在绿崽的蛋壳上，下一秒，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道：“怎么可能？！” 听到希亚的惊呼声，诺兰当即将手也放在了绿崽蛋的身上，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蛋内还有污浊之气？” “我刚刚……”明明已经将污浊之气全部清除了才对！ 希亚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可能是我疏忽了，我再清除一次。” 诺兰没有拦着他，手却没有从绿崽蛋的身上拿开。 片刻后，希亚手中的绿光再次散去，诺兰道：“清除干净了，蛋内已经没有污浊之气的气息了。” 但希亚并没有将手拿开，他屏住呼吸，细细地感受着蛋内的变化。 刚刚那一丝污浊之气被他清除了，蛋内安稳了一段时间，有什么在扑通扑通非常有规律地跳动着，希亚知道，那是蛋内绿崽的心跳声。 但没过多久，让希亚最担心的事情就出现了。 绿崽蛋内慢慢地又出现了一丝污浊之气，速度缓慢且非常稀少，但将手紧紧贴合在蛋壳上的希亚和诺兰，都没有错过这一丝污浊之气的出现。 这一丝细微的污浊之气，分明就是凭空从绿崽蛋内冒出来的。 希亚抱着蛋的手紧了紧，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难怪绿崽体内的污浊之气要比其他几个崽崽要重，并且清除的速度也比其他崽崽要慢。 他一边清除，绿崽的体内一边凭空冒出污浊之气，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绿崽岂不是永远都破不了壳？！ 更何况，那是污浊之气啊！虽然现在污浊之气附着在幼崽蛋内，表现出来的情况只是让幼崽蛋不能破壳，可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一直和污浊之气为伴的绿崽…… 希亚不敢再往下想，他抿抿唇，心情有些沉重。 在他沉思期间，诺兰已经将绿崽的情况告诉了海恩斯和科娅他们。 科娅显然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况，她皱了皱眉，将绿崽从希亚的怀里抱了起来，细细地感受着蛋内的情况。 但结果依旧和以前一样，她检查不出什么。 房间里的氛围不对，原本还在希亚的床上打闹的几只崽崽都安静了下来，看着周围沉着脸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加德见状，长臂一捞就将几只崽崽都拢进了怀里，带着它们离开了希亚的房间。 希亚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道：“绿崽的体内，会不会有什么东西？那些污浊之气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 诺兰点头赞同希亚的猜测。 “我们得找个时间去一趟龙谷星。”希亚说，“只有找到绿崽它们沾染上污浊之气的地方，我们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恩斯想了想，却没有赞同希亚的说法，“不，当务之急，是先联系上精灵一族。” 希亚仰头看他，“可是绿崽……” “海恩斯说得对。”诺兰打断他，“绿崽体内的污浊之气生成的速度极为缓慢，你熬制一些药剂留在魔宠店，然后就和海恩斯前往精灵领地附近，想办法先联系上被困的精灵们，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胜算。” “否则的话，就算你能够清除污浊之气，你也做不到将所有的污浊之气全部一口气清除干净。”诺兰稍缓，“你放心，我会留在魔宠店一直照看绿崽，只要它的情况有变，我立刻就联系你，以海恩斯的速度，从精灵领地到科里克星，最快不过半天的时间。” 希亚的焦急稍减，他慢慢冷静下来，稍加思考便知道，海恩斯和诺兰是对的。 “是我太着急了。”希亚有些抱歉地说，“你们是对的。” 见希亚并没有钻进死胡同里，诺兰松了一口气，想要抬手揉一揉希亚的头发，却被海恩斯抢先了一步。 诺兰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海恩斯。 做出了决定的希亚连忙掀开被子，“我去看看飞船票，如果有合适的航班，我们今天就出发。” “你知道要去哪吗？”海恩斯问他，意料之中地看见希亚的动作一顿。 希亚轻咳了一声，他本来想说是去精灵领地，也就是精灵族的首都星拉提亚星。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自从发现拉提亚星封闭之后，航班就不再飞往拉提亚星。 也就是说，如果想去精灵领地附近，希亚和海恩斯没有办法乘坐直达的航班，只能选择飞往距离拉提亚星最近的一颗星球的航班，然后再做打算。 海恩斯无声地笑了笑，“行了，我去买今天下午的票，你现在就去帮绿崽熬制药剂。” 闻言，希亚点了点头。 海恩斯很快就买到了两张飞往泽尔星球的飞船票。 希亚看到飞船停靠的终点时，有些惊讶：“泽尔星球？就是阿贝里斯山脉所在的那颗星球吗？” 海恩斯：“没错。” 泽尔星球距离拉提亚星很近，而他们之前又在阿贝里斯山脉中发现了一些与污浊之气联系密切的人的踪迹。 希亚眉头紧皱，那些家伙一直待在阿贝里斯山脉上……不会是为了监视被封闭的精灵领地吧？ 第102章 这个猜测目前得不到有效的验证, 希亚便没再多想。 临出发前，希亚没忘了帮格罗族长使用几个治疗法术，将他体内的污浊之气一口气全部清除了干净。 从科里克星球到泽尔星球需要将近二十个小时的时间, 海恩斯的票是下午六点多的, 第二天下午就能够到达泽尔星球。 出发之前, 两人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去很久的准备，希亚甚至还嘱托了科娅一声, 跟她说如果他和海恩斯没有赶回来, 让科娅代替他们去参加紫罗兰拍卖会。 海恩斯对此不置可否, 不知为何, 他有一种预感, 这一次前往泽尔星球, 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能回来了。 自从搬进魔宠店之后,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出远门，他絮絮叨叨地和科娅他们嘱咐了很久，才揣着一颗复杂的心，跟着海恩斯离开了。 看到他这幅模样, 海恩斯不禁想到了前一天晚上遇到的希亚母亲。 即使是魂魄的状态, 安妮·艾尔维也依旧掩饰不了自己絮絮叨叨的特点, 希亚偶尔也会不经意间陷入絮絮叨叨的模式, 这一点或许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一直到希亚和海恩斯进入了飞船的等候大厅，希亚依旧挂念着被两人留在了魔宠店的众人。 瞅着少年忧心忡忡的表情，海恩斯有些忍俊不禁。 “还有诺兰在呢。”海恩斯安慰他，“就算碰到了什么新的情况，有诺兰在，肯定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希亚点点头, 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污浊之气。 但这股污浊之气的气息只出现了短短一瞬间，等希亚察觉到它的存在，想要仔细寻找到它的源头时，那股气息便消失殆尽。 海恩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问道：“怎么了？” 希亚有些茫然，“我刚刚感觉到了污浊之气，但是时间非常短暂，很快就消失了。” 希亚能确定自己没有感觉错，但是只凭着那不到一秒钟的感知，他实在是没有办法锁定污浊之气出现的位置。 海恩斯皱了皱眉，并未怀疑希亚的话。他很快就联系上了诺兰，将这件事告诉了他。 “我知道了。”电话那头的诺兰说，“我会派人关注这件事，你让希亚放心。” 凑在海恩斯终端旁的希亚同样听见了这句话，有了诺兰的保证之后，希亚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飞船很快就起飞了。 考虑到他们要在飞船上睡一晚上，海恩斯购买的是头等豪华贵宾包间，舱房很大，房间里只有他和希亚两个人。 虽然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但这张床很宽敞，睡两个人绰绰有余，甚至还能允许身材比较纤细的希亚在床上翻个滚。 不过饶是如此，希亚在看见这张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只有一张床的意思就是……他今天晚上必须要和海恩斯同床共枕。 看着已经走进浴室准备先洗个澡的海恩斯，希亚忍不住无声地呻|吟了一声，脸色逐渐涨红了起来。 他抬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在感受到掌心下微烫的温度之后，他的心跳反而愈发失控了起来。 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又不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希亚深呼吸了几口气。更何况……海恩斯对自己只是非常正常的师徒情而已。 想到这里，希亚抿了抿唇，骤然冷静了不少。 浴室的门被人从内拉开，海恩斯披着一件浴衣走了出来，“去洗吧，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闻言，希亚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对方，脸上好不容易降了些许的温度，骤然又往上升了起来。 舱房内为旅客准备的男士浴衣比较宽松，海恩斯虽然身材比较高大，但浴衣的领口依旧有些许松垮。 他的长发并没有完全擦干，湿漉漉的披散在身后，有几滴水珠顺着他的脖子慢慢滑落，在形状优美的锁骨上留恋了片刻后，又缓缓向下滚动，途径那露了一小片的胸膛之后，最终没入了雪白的浴衣内。 希亚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指尖悄悄用力，掐了一把自己腰上的小软肉。 这一幕看在他眼里，带着一股莫名的色|气，就连房间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不少，让他觉得空气有些稀薄。 希亚强迫自己转移视线，他匆匆地应了一声，便跑进了浴室内。 海恩斯瞥见少年耳廓和脸庞上不正常的红晕，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 等希亚砰的一声关上浴室的门后，他抬手抹去划过皮肤的少许水渍，坐到床沿上，漫不经心地擦拭起了长发。 浴室内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海恩斯很快就烘干了自己的头发，先希亚一步占据了床的半边。 飞船的头等舱中一般会提供几间有两张床的舱房，不过这一次的飞船票购买得比较仓促，海恩斯并没有买到这类舱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了双人床的大舱房。 他本来还担心，希亚会不会对此产生不满。 不过现在看来……希亚满不满意另说，反正他挺满意的。 而且刚刚看希亚那样子，也不像是不满意的表现，害羞窘迫中似乎还带着些许期待。 想到少年刚刚的那副模样，海恩斯勾了勾唇，又轻笑了一声。 希亚这一次进浴室，足足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才磨磨蹭蹭地穿上浴衣走了出来。 双人床的大舱房默认是情侣房，因此提供的两件浴衣，一件是型号较大的男士浴衣，还有一件则是为女士准备的、稍小一些的浴衣。 大的那件浴衣被海恩斯提前穿走了，希亚只能退而求次选择了那件女士的浴衣。 好在希亚身材纤细，个子虽比普通女性稍高那么一点，但浴衣穿在他身上，倒也不显短，反而正好合适。 半个小时的淋浴足够让希亚冷静下来了，但一想到今天晚上要和海恩斯同床共枕，希亚就踌躇着不敢推开门。 他慢吞吞地穿上浴衣，仔仔细细地系上浴衣的带子，又从柜子里摸出了吹风机，认认真真地吹起了头发。 浴室外的海恩斯听见浴室内吹风机的声音，不禁哑然失笑。这还是希亚头一次不需要人提醒，就记得吹头发这件事。 他想，果然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朋友，不过几滴水珠而已，竟然就害羞成这样。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希亚甚至就连浴室的地板都拖了一遍，最后实在是没有事情可以做了，只能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然后僵着一张脸拉开了浴室的门。 让希亚松了一口气的是，海恩斯已经上了床，闭着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 最近的事情比较多，海恩斯这两天又几乎不眠不休地在照顾他，怕是早就已经疲惫得不行了，一直强撑到现在。 心中的紧张因为海恩斯睡着了而有所减轻，希亚关掉房内的灯，动作轻缓地爬上了床。 他的觉醒期刚过，刚觉醒就控制着新的力量，清除了两颗蛋以及格罗族长体内的污浊之气，精神也因为绿崽的事情一直紧绷着。 希亚盯着海恩斯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翻了个身背对着对方。 他怕自己睡着之后一个把控不住，往海恩斯的身边凑。 身后的呼吸舒缓安逸，希亚听在耳里，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杂念也渐渐散去，很快就睡着了。 本应该已经睡去的海恩斯睁开眼睛，看着背对着他的少年，长臂一伸，借助着法力的力量，没有惊动少年地就将他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海恩斯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正准备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他的眼前一闪，一抹半透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床边。 海恩斯看着安妮，又看了一眼刚被自己拥入怀中的少年，心里咯噔一下。 他没有忘记安妮的身份，当着人家母亲的面将人偷偷抱进怀里……不管怎么想，似乎都有一点不太合适。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海恩斯，在遇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也难免大脑空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愣神了片刻，随即反应迅速地在希亚的耳边施展了一个隔音法术，准备接受来自安妮的责问。 谁知安妮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大发雷霆，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姿势暧昧的两人，甚至在海恩斯准备松开胳膊的时候，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理会自己。 海恩斯愣了愣，大脑难得迟钝地运转了几秒钟，总算是理解了安妮的意思。 安妮冲海恩斯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交合在一起，做了一个催促似的举动，不等海恩斯做出其他反应，她便钻回到希亚胸前的绿翡翠中，像是想把空间单独留给海恩斯和希一样。 海恩斯垂眸笑了笑，再次收紧胳膊将希亚压向自己的胸前，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希亚发现自己的姿势不太对。 他竟然整个人都缩在海恩斯的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海恩斯的一只胳膊，两人的腿也在被子下面交缠在了一起。 希亚愣神地感受了一下，觉得这交缠的姿势，更像是自己强硬地把双腿塞进了海恩斯的腿间。 “时间还早，要不要再睡会儿？”带着一丝微哑的慵懒语调在耳边响起，希亚愣愣地抬头，看向了近在咫尺的那张俊颜。 数秒钟后，他的脸猛地涨红，飞速往后退，随即身下一空，差点从床上翻到地上，被海恩斯眼疾手快地扯住了胳膊。 “我我我——”希亚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什么，脑袋里却一团浆糊。 他的睡相一向很好，一夜睡上七八个小时基本上都不会动，怎么一和海恩斯睡，他就掉链子了呢！！！ 第103章 希亚窘迫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状, 海恩斯非但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反而调笑道：“原来希亚的睡姿这么可爱。” “海恩斯！”希亚连忙摆手，“你你别别别说了！” 他还是想解释什么, 但如果他跟海恩斯说他平时的睡姿并不会这么奔放的话, 岂不是会显得这一次的意外更加尴尬？ 希亚欲哭无泪, 他有心想转移话题，谁知身边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真少见,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希亚睡成这副样子。” 安妮笑眯眯地说：“以前都挺乖的, 就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直扒着人家海恩斯不放, 还哼哼唧唧的, 跟小孩子一样。” “妈妈！！！”突然被拆台的希亚想要捂住安妮的嘴, 却因为触碰不到对方而失败，只能面红耳赤地被安妮戳穿, 脸色红得比他最爱吃的番茄还要更胜一筹。 希亚瞪着眼睛朝安妮使眼色，却发现对方压根不理会自己的暗示。 “妈妈，你醒了多久了？”他试图转移话题。 “你昨天刚睡着我就醒了。”安妮说，“可能因为你觉醒了精灵之力的关系, 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一夜都没再陷入沉睡。” 希亚眼睛一亮, 正想说些什么继续扯开话题, 却被安妮抢先开口：“幸好我没有再陷入沉睡，否则这么可爱的小希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见了。” 她满足地感叹了一声，趁着希亚不注意，朝海恩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得到了海恩斯无声的勾唇微笑。 清醒了一夜的安妮偷偷在绿翡翠里感受着外界的情况, 她心知海恩斯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因此大大方方地看了一夜。 虽说一开始是海恩斯将希亚拥到怀中的，但后来抱着海恩斯的胳膊不放、还强硬地把自己的双腿挤进海恩斯的腿间的举动，确确实实是希亚主动所为，这些事被安妮收进眼底，做不得半点假。 安妮只不过是隐瞒了一小部分实情而已，并不算是欺骗。 她心安理得地看着希亚手忙脚乱地冲海恩斯做出各种奇怪的肢体动作，整个人慌乱得不行想要解释，却又因为被自己的妈妈拆台而无从下手。 最后还是海恩斯欣赏完了希亚难得慌张的小模样，轻咳了一声，主动将话题转移到了别的事情身上。 希亚连忙顺着海恩斯将话题扯远，见海恩斯似乎并不介意这件事情，心里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四个小时后，飞船抵达了泽尔星球。 除了被加德带去龙谷星的那次，这还是希亚第一次离开科里克星，来到遥远的、另一个种族的管辖星球。 海恩斯似乎来过这里很多次，对这颗星球并不陌生，下了飞船之后，他租了一辆悬浮车，开车带着希亚来到了一片荒无人烟的空旷地区。 “我们不去阿贝里斯山脉看看吗？”希亚看了一眼只能勉强看到模糊轮廓的高大山脉，有些好奇地问。 “这次不去。”海恩斯回答他，“去寻找精灵族比较重要，而且阿贝里斯山脉太冷了，你才刚觉醒精灵之力，就算有御寒的法术，也不能在极端天气中待太久。” 希亚点头，歇了打算去阿贝里斯山脉看看那些人留下来的痕迹的想法。 “精灵族刚被发现闭族的时候，科娅让我去拉提亚星附近探查过情况。”海恩斯将车停在荒野附近，带着希亚往荒野深处走去。 “那一次，我也是搭乘飞船来到泽尔星球，然后从这片空地飞往了拉提亚星附近。”海恩斯边走边说，“自从精灵族闭族之后，飞船就定位不到拉提亚星的位置了。我那次用龙身飞到拉提亚星附近，也只看到了一片虚无。” “拉提亚星似乎是被什么能量隔绝了起来，所有人都感知不到那颗星球的存在。龙族的族长拥有能够召唤众龙的法术，精灵族也许也有类似的法术。” “你的体内拥有一半的精灵血脉，也许能和被隔绝的精灵族有什么感应。但如果没有，你也不用着急冒进，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 希亚静静地听着，心知海恩斯是看出了自己其实有一些紧张，所以才会说这些话帮他梳理情绪。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朝海恩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希亚的话音刚落，身体就被一片庞大的阴影笼罩了起来。他扭头看去，入眼的是一抹漂亮又矜贵的银色。 远处将落未落的夕阳洒在银色鳞片上，让希亚觉得这头银色巨龙仿佛散发着曦光。 他深吸了口气，尽力忽视自己错乱的心跳，坐进了银龙伸出的龙爪内。 等希亚坐稳后，银色巨龙扇动着双翼，腾空飞向了宇宙虚空。 脱离了泽尔星的范围后，氧气逐渐稀薄起来，不等希亚调动法力，海恩斯的龙爪便微微动弹，迅速地在希亚的身边施展了一个防护罩。 希亚摸了摸海恩斯的龙爪，他透过爪间的缝隙看到对方正专注地看着前方，没有注意爪间的情况，便弯下腰，动作迅速又极轻地亲了一口形状漂亮的龙爪。 嘴唇与龙爪上有些粗糙的皮肤只接触了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希亚直起身体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偷腥成功的喵兽一样，笑得眼睛弯弯的。 也因此，沉浸在偷腥快乐之中的希亚没有察觉到，飞行中的巨龙动作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 龙爪上的皮肤虽说粗糙，但海恩斯一直分了少许精神力放在龙爪间，因此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少年的嘴唇印在龙爪上时，那温润又柔软的触感。 那个柔软的亲吻仿佛不是落在龙爪上，而是落在海恩斯的心头上一样，让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海恩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没让希亚察觉出任何异常。 他悄悄凝聚起一小股精神力，凑到龙爪间的少年身前，轻轻地蹭了一下少年带着笑的脸庞。 海恩斯想，感谢他体内属于人鱼的那一半血脉，让他对精神力的掌控比常人要精湛不少，没有错过这个可爱的亲吻。 龙爪内的希亚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刚刚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脸上蹭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见，便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心情颇好地在心里哼起了小曲儿。 巨龙飞行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海恩斯就放缓了扇动翅膀的频率，变回了人身。 他用法力在这片虚空中制造了一小块看不见的小平台，因此两人的脚下看似只是一片虚空，其实却是堪比实地的坚实触感。 “我们到了吗？”包裹着自己的龙爪突然消失，着实让希亚惊讶了片刻。 周围是一片黑暗和虚无，只有远处的几颗星球散发着莹莹的微光。 希亚回头看向身后，那颗看起来最大的星球，就是离他们最近的泽尔星。 海恩斯点头：“我们到了，如果是二十年前，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快要进入拉提亚星的范围了。” 闻言，希亚下意识地抬起手，摸向了身前的虚空，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希亚放下手，“可以再带我往前面去一点吗？” 海恩斯摇头：“我再往前飞一段距离，就会迷失方向，也许会回到现在的地方，也许会被那股奇怪的能量影响，飞到附近的其他地方。” 希亚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他想，虽然眼前看起来只是一片什么都没有的虚空，但那股能量不让人前进，那就是说明，拉提亚星球肯定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被那股能量屏蔽了，让人以为它其实不存在。 “在精灵族的历史上，之前也出现过精灵一族闭族之事。”海恩斯说。 希亚点点头，“我知道，诺兰舅舅之前提过一次。” 历史上的那次精灵族闭族，是因为精灵们的生命树枯萎。而这一次，希亚觉得，闭族之事肯定也和生命树有关。 海恩斯问他：“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希亚闭上眼睛，调动起体内的精灵之力。他不知道具体的应该怎么做，因此只能让精灵法力在体内缓慢地游荡了一圈，却毫无所获。 他睁开眼对海恩斯摇摇头。 见状，海恩斯沉思了片刻：“我不能靠近，但是你不一定。” 希亚偏头看他，“你是指，这个能让人失去方向的能量，或许不会阻止拥有精灵血脉之人的靠近，对吗？” 海恩斯点头，抬手朝向正前方，体内蓬勃的法力奔涌而出，向前延伸出一条漫长的、通往拉提亚星方向的透明走道。 他对希亚说：“希亚，你去试试。我在这里看着你，如果你出现了迷失方向的症状，我就接你出来。” 希亚点点头，抬脚正准备往前走，就被海恩斯叫住了。 “把这个带着。”海恩斯拿出一块海蓝色的水晶石，“如果你成功进入拉提亚星，联系上了精灵们，却找不到办法让自己出来的话，就捏碎这颗水晶石，它能带你立刻回到我的身边。” 希亚接过这颗和海恩斯的瞳孔颜色极像的水晶石，感叹道：“你准备得真充分。” 海恩斯无声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他想，因为这件事和一个小朋友息息相关，而他恰巧不想让小朋友出现任何意外。 希亚取下脖子上的项链，将水晶石和绿翡翠串在了一起。加上之前海恩斯给他的那块能够隐藏法力气息的透明晶石，这根细长的链条上已经串上了三颗漂亮的小石头。 海恩斯帮希亚将项链扣上，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吧。” “希望能成功。”希亚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前的小石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朝前走去。 脚下的路是海恩斯为他建造的虚空之路，想到海恩斯正在身后看着自己，希亚觉得内心的紧张感散去了不少，脚步逐渐加快起来。 他没有回头，而是坚定地朝着海恩斯所指的、拉提亚星所在的地方走去。 为了防止自己错过任何情况，希亚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精灵之力在体内缓缓运转，并尝试性地控制一缕精灵之力探出体外，试图和精灵领地内的精灵们获取联系。 不知走了多久，希亚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精灵之力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戳动了一下。 对方就像是在试探他的存在一般，动作轻柔又无害。 希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屏住呼吸，加大了自己的法力输出，和正试探着自己的力量触碰在了一起。 下一秒，他便失去了意识。 站在拉提亚星外围的海恩斯瞳孔骤缩，哪怕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他依旧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希亚！”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希亚消失了。 第104章 拉提亚星, 精灵领地。 距离生命树枯萎，精灵领地封闭与外界隔离，已经过去了十八年零十个月。 被迫与世隔绝的精灵们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 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再到现在的焦急与无望。 再有一年两个月, 就要满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时间一到，枯萎的生命之树就会彻底散去最后的生机, 成为一棵死树。 没有精灵愿意接受生命树的离去, 他们日复一日地守着枯萎的生命之树, 祈祷着奇迹的出现。 每天都有不同的精灵们自发守在生命树旁边, 如果不是精灵族的大祭司席妮尔严格控制着每天进入精灵之森的人数, 精灵之森内恐怕每天都会人满为患。 席妮尔如今快三千岁, 精灵一族外貌上的优势，让她看起来并没有真实年龄那样年迈, 唯有眼角的细纹昭示着她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年轻。 精灵族的精灵们都知道，席妮尔大祭司眼角的细纹，是从生命树枯萎那天开始，慢慢浮现在她眼角处的。 生命树的枯萎并没有压垮这位年迈的祭司, 但众人都知道, 如今精灵一族中压力最大的人, 便是身为大祭司的席妮尔, 以及匆忙上位，成为了精灵族新任族长的克莱林尔。 这日，席妮尔如往常一样来到了精灵之森。 自从生命之树枯萎之后，精灵之森内原本充盈着的生命气息，也一日比一日稀薄。 这片森林从最早的时候就一直和生命树相伴在一起，精灵们知道, 如果生命树当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这片森林也会在那时跟随生命树一起消失。 席妮尔忍不住叹息一声，乌顺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若是仔细看去，便能看见夹杂在那头黑发间的数根白发。 守卫生命树的精灵看到来人，恭敬道：“席妮尔祭司。” 席妮尔冲他们点了点头，径直穿过生命树旁设下的重重防护，站定在了生命树下。 失去了树心的生命树看起来和普通的树没有任何区别，并且还是一棵已经枯萎濒临死亡的死树。 席妮尔伸手按在干枯的树干上，体内的法力倾泻而出，将自己那带着满满生命力的法力灌输到生命树内，试图将那一团浑浊不堪的气息赶出生命树。 数分钟后，她放下手叹了口气。 这样的举动，她已经重复了将近十九年，却从未成功过。 席妮尔盘膝坐在了生命树下，背靠着干枯的树干，闭上了眼睛。 在生命树枯萎之前，这便是她最喜欢做的事情，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哪怕那蓬勃的生命力已经消失，这样的静坐依旧会让她觉得心神宁静。 这一坐便是一整天，等席妮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守卫着生命树的精灵已经换了一批人。 见席妮尔走出了生命树的范围，一旁等候着的年轻精灵迎了上去，“老师。” “莉莉娅，走吧。” 莉莉娅点头跟了上去。她是席妮尔的学徒，已经通过了精灵族的祭司考核，是精灵一族的下一任祭司。 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莉莉娅回头看了一眼生命树，眼里划过一抹悲哀和落寞。 “老师。”她忍不住出声叫住席妮尔，待席妮尔回头看她，她抿抿唇问，“老师，您说……生命树真的还能重换生机吗？” “肯定能。”席妮尔道，语气平缓却极为坚定，“克莱林尔说能，那就肯定可以。” “他可是如今的精灵族中，唯一一个在生命树的祝福之下出生的精灵啊。” 莉莉娅没有说话，她垂下眼帘，眼里的悲哀并没有因为席妮尔的安慰而散去多少。 曾经的她也满含希望，认为克莱林尔和生命树之间有特殊的联系，会比他们更加清楚生命树的情况。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生命树……仍然没有半点起色。 莉莉娅不敢再和以前一样抱有太大的期望，却也不忍心拉着席妮尔和自己一样，如此悲观。 她咬了咬下唇，什么话都没再说。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走出精灵之森的时候，身后生命树的方向突然亮起一道亮眼的绿芒，照亮了已经黑暗下来的精灵之森。 席妮尔浑身一震，转过身看向那道突然出现的绿芒，哪怕双眼被过亮的光芒刺得生疼，她也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老、老师，这是……”莉莉娅惊呼道。 席妮尔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喃喃自语：“终于，终于来了吗……” 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席妮尔脚尖轻点，速度飞快地朝生命树的方向奔去，在半路上碰到了其中一个生命树的守卫。 那个守卫一见到席妮尔，就连忙道：“席妮尔祭司！有、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生命树下！！！” 闻言，席妮尔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跟在她身后的莉莉娅甚至觉得有些跟不上她的速度。 莉莉娅心中大惊。自从生命树枯萎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师这副模样，就像是重新散发出了生机一样。 莫非，生命树的转机已经到来了吗？ 莉莉娅心中浮起一丝希翼，眼看席妮尔就要甩开她，她连忙跟着加快了脚步，哪怕胸口因为速度过快而开始阵阵闷痛，她也不愿意放慢步伐。 席妮尔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横穿了整片精灵之森，来到了生命树的位置。 刚才的那阵绿芒惊动了守在生命树旁的精灵，事关生命之树，那些守卫心生警惕，除了一人离开去寻找刚刚离去的大祭司之外，所有人都围在了生命树旁，警惕着突然出现的那人。 席妮尔见状，法力集中于双腿上，直接越过围堵的众守卫，跳进了他们的包围圈内。 她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昏迷之中的少年。 少年侧躺在生命树下，身上穿着常见普通的休闲服，金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几缕稍长的发丝挡住了少许少年的面容。 席妮尔蹲下身，拂开那几缕头发。 少年完整的面容很快就映入了她的眼中，那张和克莱林尔几乎有九分相似的面容，让席妮尔的呼吸一窒，她怔怔地看着少年片刻，眼眶竟是渐渐湿润了起来。 莉莉娅随后赶来，看着昏睡中少年的面孔，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是……” 席妮尔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她握住金发少年的手，精灵法力试探地在少年的体外绕了几圈，随即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刚一接触到少年体内的精灵之力，她就感受到了那股精灵之力中所蕴含着的古老又强大的生命力，席妮尔眨了一下眼睛，噙了许久眼泪顺着脸庞低落了下来。 她喃喃道：“终于，我终于等到你了。” 莉莉娅盯着少年，心中翻滚起惊涛骇浪。她并不认识这位少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辨别出，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和精灵族年轻的族长长得非常相像的事实。 “十八年零十个月。”席妮尔喃喃道，嘴角勾起了久违的笑意，“和他父亲长得真像。” 席妮尔抹去眼泪，将少年抱进怀中站了起来，等再次开口时，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恢复成了往日精灵族大祭司的稳重。 不，不仅仅是这样。莉莉娅眼神发亮，她觉得，席妮尔老师此时此刻，和将近十九年前的模样重合了起来。 “今天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席妮尔命令身边众人，“若是有人问起精灵之森内的异像，就说是我在施展法术。” 席妮尔的声音里带着精灵族特有的誓言之力，众人应声之后，誓言生效，没有席妮尔的首肯，在场的任何人都无法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其他人。 “莉莉娅，我们走。”席妮尔取出一件宽大的斗篷为少年披上，并将那顶大兜帽戴在了他的头上，为他遮掩了令人瞩目的容貌。 “滴滴——身份验证成功，克莱林尔。” 房门向两边划开，克莱林尔走进房内，坐到了床旁。 床上躺着一位年迈的精灵，头发枯白身形消瘦，脸上布满了细密的皱纹。 克莱林尔拉住老者枯瘦的手，用自己的精灵法力为他做了一次法力循环。床上的老者没有任何反应，克莱林尔对此习以为常，因此连表情都没有变动一下。 做完法力循环之后，克莱林尔又在床边坐了数分钟，这才起身离开。 他走出这间被保护得很好的房间，正好听到门铃被按响。 克莱林尔皱了皱眉。现在已经临近深夜，理应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访才对。 智能管家提醒他，门外的人是莉莉娅。克莱林尔脚步微顿，指尖下意识地弹动了一下，“给她开门。” 一边说着，克莱林尔一边朝楼下走去，看似平稳的脚步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急促。 两人在一楼的客厅碰了面。 “族长！”莉莉娅激动道，却没忘记压低声音，“老师让您去她那里一趟。” 克莱林尔询问地看着她，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莉莉娅想起席妮尔的吩咐，“她说，请您一定要去。” 第105章 希亚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片黑暗的虚空中了，而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房间并不是密闭的, 窗户开了小半边, 薄纱似的窗帘被微风吹得一起一伏, 透过窗帘飘动的缝隙，希亚隐约看到了外边的景象。 他看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绿色。 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离希亚所在的这个房间很近, 他几乎能听见风拂过森林时, 那些密集的树叶相互摩挲发出的哗哗声。 这里不是科里克星, 也绝不是泽尔星球, 这两颗星球上没有这样的森林。 希亚按了按眉心, 昏睡前的记忆渐渐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海恩斯变成龙形带着他来到了宇宙虚空，为他用法力建造了一条通往拉提亚星的道路, 再然后，他感受到了一股柔和的力量，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所以……这里莫非是拉提亚星？精灵领地？？他成功了吗？！ 希亚心里一动，连忙坐了起来, 薄被从他的身上滑落, 堆积在了床边。 就在他准备翻身下床的时候, 房门滴哩一声向两边滑开, 希亚动作一顿，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来者。 那是一位年轻的黑发精灵，身上穿着雪白的长袍。 在看见希亚已经坐起身的时候，年轻的精灵少女微微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非常友善地朝希亚笑了笑。 “你好, 我是莉莉娅，精灵族大祭司席妮尔的徒弟。”莉莉娅抬手按了一下床边的触屏按钮，将手中的汤药递给了希亚，“来把这个喝了，你昏迷的时候我们检查过你的身体，你才刚觉醒精灵族的血脉力量，这个汤药能让你的精灵之力更快稳定下来。” 希亚接过瓷碗，视线在莉莉娅尖尖的精灵耳朵上停留了片刻，状似不经意地轻嗅了一下药香，依稀辨别出了其中几种药材，确定是能够稳定法力的药材后，这才将药汤喝了下去。 “谢谢。”希亚朝莉莉娅笑道。 希亚刚才嗅闻汤药的举动虽然隐蔽，但莉莉娅一直关注着他，因此并没有将这一举动忽视。 不过莉莉娅却并未因为希亚这带着些许不信任的举动而生气，反而目露赞赏，将他喝尽的瓷碗放在了床头。 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谨慎都是非常必要的。 “你再等等，我们族长马上就来了。”莉莉娅柔声道。 希亚静静点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记得诺兰说，他的父亲克莱林尔是精灵族的族长之子，那精灵族的族长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的祖父。 没过多久，房门便再次被打开。本坐在床边的莉莉娅起身，朝来人恭敬道：“族长，老师。” 希亚顺势望去，在看清来人的面容后，本打算下床的动作一顿，一时愣在了原地。 来人并不是他所以为的精灵族老族长，而是一位金发蓝眸面容清俊的青年。对方耳朵上的那枚翠绿耳饰，以及和他有八|九分相似的面容告诉希亚，这人就是他的父亲克莱林尔。 昔日的精灵族王子，在精灵族闭族期间，已经悄无声息地成为了精灵族的族长。 希亚抿了抿唇，很快就猜到了缘由，想必是老族长在闭族期间出了什么事，所以才由克莱林尔顶了上去。 见希亚似乎想要下床，克莱林尔几步走到床边，按住了希亚的肩膀让他不要动，自己则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不要动，你昏迷了一整夜。”克莱林尔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清冷，就像他看起来那样，带着一种奇特的出尘感。 希亚听话地没再动弹，克莱林尔此时离他很近，他忍不住细细观察起对方的面容起来。 不得不说，精灵族确实在容貌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恐怕任谁都想不到，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克莱林尔，其实连孩子都已经成年了。 在希亚观察克莱林尔的同时，克莱林尔也在观察他。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后，克莱林尔才率先开口：“我是精灵族的族长克莱林尔，”他顿了顿，“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但听见克莱林尔亲口承认，希亚还是心中微动，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我知道。”希亚轻声说，“诺兰舅舅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他说我们长得很像。” “诺兰？”克莱林尔怔了怔，“是人鱼族的那位？没想到你竟然还和人鱼族有联系。” 克莱林尔有些怅然地感慨了一声，随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希亚看他：“希亚，希亚·艾尔维。” 克莱林尔轻声重复了一声这个名字，眉眼间的冷凝带上了丝缕暖意，“你的母亲……她还好吗？” 他的视线在希亚的胸前扫了一下，似乎透过那层薄薄的衣襟看向了坠在希亚胸口处的东西。 希亚隔着衣服碰了一下胸口的吊坠，还不等他开口，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灵魂状态的安妮怔怔地看着克莱林尔，良久后才小声叫他：“小金毛。” 没有见到的时候天天念叨，等真的见到人以后，安妮反而有些局促起来。 毕竟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远比他们相识的日子要长，安妮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和她一样，依旧保留着近二十年前的那份真挚的感情。 “果然。”克莱林尔微微蹙眉，似乎并不意外看见这个状态的安妮，“安妮，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克莱林尔熟稔的语气很快就打消了两人之间许久未见的些许陌生感，安妮眼睛一亮，飘到克莱林尔身边围着他转了一圈，“小金毛，快二十年了，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一旁的莉莉娅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似乎是在惊异安妮对克莱林尔的称呼。 克莱林尔板着脸看了她一眼便没再理会，目光浅淡却温柔至极地看着安妮，“你也和以前一样。” 两人之间温情满满，希亚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弯了眼角。 看来他之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看克莱林尔这样子，显然是一直都将安妮放在心上，并没有因为恢复了记忆，而对自己失忆期间产生的感情抱有异样情绪。 “妈妈现在这样，以后还能恢复正常吗？”希亚问。 克莱林尔点点头，“能。” 他的视线重新落到已经被希亚扯到衣襟外的绿翡翠上，“这颗翡翠里面还有残留的生命树的力量，所以才能让安妮以现在这样的形态存活，等生命树恢复正常，我就有办法让安妮复活。” 希亚心下稍安，同时也有些惊讶，“原来是生命树的力量……”他顿了顿，“那生命树现在？” “生命树枯萎了。”克莱林尔并没有隐瞒，“十九年前就枯萎了，精灵族就是因此而闭族的。” 得到答案的希亚并没有觉得太过震惊，这和他们先前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出入。 克莱林尔说：“精灵族的历史上，生命树出现过两次枯萎，一次是在远古战争年代，那次是因为黑暗力量侵袭了生命树，隔绝了树心和生命树之间的联系。第二次，也就是这次，生命树枯萎是因为……” 他停顿了两秒才继续道：“是因为，树心已经不在生命树的体内了。” 希亚一惊，“树心不在生命树的体内？！” 一旁自进门后便一句话都没说的席妮尔回答他：“是的，有半颗树心被人偷走了。” “被偷走了……”希亚震惊地重复，焦急问道，“那另外半颗呢？一半被偷走了，还有一半呢？” 席妮尔和莉莉娅看着他没说话，克莱林尔点了点希亚胸口的绿翡翠，“另外半颗原本被我藏在这里。” “原本？”希亚皱眉，敏锐地抓住了重点，“那它现在在哪？” 克莱林尔盯着他的绿眸，一字一顿道：“在你的体内。” 第106章 “在我的……体内？”希亚震惊地喃喃重复, 下意识地抬手覆上了自己的胸口。 “没错。”克莱林尔点头，“你还在昏迷的时候，我已经帮你检查过一次身体, 那半颗树心确实在你的身体内。” 希亚的手指微蜷, 指尖勾住衣襟, 拉扯出一块不太平整的痕迹。 难怪其他拥有精灵血脉的人无法清除污浊之气，他却可以, 原来就像诺兰舅舅猜的那样, 真正起作用的真的并不是精灵之力, 而是隐藏在他体内的生命树的力量。 半晌后, 他轻声问：“那这半颗树心能取出来吗？” “可以, 但是现在不行。”克莱林尔看着希亚, “哪怕只有四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树心回到生命树内，生命树就能慢慢恢复生机, 将精灵族与外界隔绝起来的屏障就会消失。” 但现在他来精灵族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想办法恢复精灵族和外界的联系，一起对抗污浊之气吗？ 不过这句话希亚并没有问出口，他很快就明白了克莱林尔话中的意思。 掌控着污浊之气的人很可能一直在关注着拉提亚星的情况, 如果精灵领地突然出现, 他们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那些人选择首先将精灵族与外界隔绝起来, 必然是忌惮精灵族的力量。如若精灵族突然出世, 肯定会打乱他们的计划，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全然未知了。 这种打草惊蛇的事，在有万全的把握对付他们之前，是绝对不能做的。 希亚轻吐一口气，“我明白了。另外的那半颗树心，你知道是被谁偷走了吗？” 克莱林尔没有回答他, 反而道：“你的体内有树心，可以通过和生命树之间的联系出入拉提亚星，也可以带少数几个人一同进出精灵领地，并且不会惊动外面的人。” 希亚眼睛一亮。 克莱林尔继续道：“你这次来精灵族，应该是已经察觉到外面出的乱子了吧？” “你是说污浊之气吗？”希亚点点头，“是的，外面其他的几大种族已经联合起来，建立了抵抗污浊之气的特殊部门，我们做得很小心，那些人应该还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污浊之气？”克莱林尔低低地重复了一声，“叫这个名字也没错，那些东西本就是世间最污秽的事物。” 希亚追问他：“你知道污浊之气是什么？” “我自然知道。”克莱林尔神色微冷，“那是世界本源内，从古至今所吸收聚集的恶意。只要是生物就会有负能量，世间生物数不胜数，一丝一缕地聚集起来，本源恶意就多到你想象不到。” “原本，本源恶意是由生命树镇压的，千万年来两者相安无事，生命树可以净化本源恶意，将它吸收为自己的能量，抵消它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但是……” 克莱林尔眉头紧皱，眼里盛着怒意。 希亚接过他的话：“但是树心被人偷了，所以那些恶意就被释放出来了，就变成了污浊之气，对吗？” “对。”克莱林尔点头，“更准确地说，是有人用黑暗法术禁锢了树心净化的能力，树心被本源恶意侵蚀后，才被人强行夺走。那些本源恶意，也就是你所说的污浊之气，全部都在那半颗被偷走的树心中。” 克莱林尔微微倾身，视线落在希亚胸前的那颗绿翡翠上，“树心被污染后，我的父亲，精灵族的上一任族长，也就是你的祖父，他拼尽全力保下了半颗树心，并将它交给了我。” “偷走树心的人并不知道他偷的树心并不完整，所以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只能想办法把这颗树心送离精灵族。” “我本来打算将这颗翡翠交给人鱼族的祭司，让他代为保存，然后找一个适当的时机进入精灵领地，再一起想办法。但是那半颗树心中还残留有本源恶意，当时我拿着翡翠，还没有到达人鱼族，就被那股本源恶意侵入了身体。”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克莱林尔多说，希亚便能推断出来。 被本源恶意侵入体内后，克莱林尔失去了记忆，遇到了外出历练的安妮，两人互生情愫有了孩子，然后克莱林尔恢复了记忆，察觉到精灵族即将闭族，他没有时间再按照原计划前往人鱼族，只能将翡翠留给已有身孕的安妮，独自一人赶在闭族前回到了族内。 希亚微垂眼脸，“那你后来……是怎么恢复记忆的？树心的能力被禁锢，你应该没有办法驱除污浊之气才对。而且现在那半颗在我体内的树心，里面似乎并没有污浊之气？” “禁锢住树心能力的，是一个古老的黑暗法术，我没有办法驱逐树心内的本源恶意，但是精灵族内也有法术，可以解除这个禁锢。”克莱林尔回答他。 “那时的我虽然被本源恶意侵体，但树心就在我身边，它在净化完自己体内的本源恶意后，就将我体内的本源恶意吸走净化，我自然就恢复了记忆。” 希亚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那个精灵族的法术，当时是你使用的吗？” “不是我。”克莱林尔出乎意料地否认，“是我的父亲，他将这半颗树心抢了回来后，立刻就使用精灵族法术解除了这半颗树心上的禁锢。” “那他现在……”希亚的话刚脱口就顿住，克莱林尔上位成为了精灵族族长，那就说明精灵族老族长，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克莱林尔垂下眼帘，“他还活着，但是已经昏迷了十九年。” “虽然当时的他及时使用了法术，但本源恶意还是侵入了他的体内，他的身体极速恶化，在恶意入体的情况下强行使用精灵法术，导致他遭到了反噬，身体已经几近崩溃。” 克莱林尔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平静，但希亚注意到，对方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捏得泛白，显然心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毫无波澜。 希亚抿唇，也觉得有些难过。虽然他从未见过那位精灵族的老族长，但对方毕竟是他的祖父，遭遇这样的危险，任谁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那还是希亚的血脉至亲。 “只有树心能救他。”克莱林尔说，“完整的树心。” 第107章 完整的树心……也就是说, 只有等到一切结束，他的祖父才有治愈醒来的可能。 希亚沉默了片刻，轻声问道：“我能去看看他吗？” 这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克莱林尔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早在希亚还未清醒的时候, 克莱林尔就已经将他从席妮尔祭司的住所带回了自己的屋子, 因此希亚此时和他的祖父，其实只相隔几面墙壁而已。 克莱林尔并未犹豫, 直接就把人带到了另外一间紧闭的房间内。 这是希亚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祖父, 听克莱林尔说, 他的祖父贝狄里森的年纪在精灵族中并不算老, 比祭司席妮尔还要小上百来岁。 但进入房间后, 希亚看见的却是一位容颜尽衰的垂暮老人, 对方几乎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这让希亚想起了他的外祖父安东尼。 外公去世的时候希亚还小, 但希亚想，外公临走之前，应该也像祖父一样，这么没有生气地躺在床上, 身边或许连个能照顾他的人都没有。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 压下了心头微微泛起的酸涩。他上前两步, 不等克莱林尔说些什么, 一把握住床上老人的手，闭眸运转起了体内的法力。 克莱林尔清楚地感觉到，希亚掌心处泛起的莹绿中带着生命树的古老力量，贝狄里森原本惨白的面孔恢复了些许血色，却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片刻后，希亚松开手, 替贝狄里森掖了掖被角。 他体内的树心只有半颗，现在只能做到这个程度，再多的就不行了。 克莱林尔查看了一下贝狄里森的身体状况，眼中划过一抹惊异之色，“树心和你的契合度很高。” 希亚嗯了一声，没说话。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到了原来的那个房间，希亚理了理思绪，将外面发生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在场的几人。 等他们把这些事都消化完毕之后，希亚终于忍不住了，问克莱林尔：“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来精灵族吗？” 在知道克莱林尔的身份之前，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爸爸是一位骗了妈妈感情的渣男，虽然后来发现是自己错了，克莱林尔当初离开、并且这么久都没再出现确实是有苦衷的，但希亚心里还是有一些小疙瘩。 对于精灵族来说，克莱林尔确实是个很负责任的好族长，在老族长出事时顶补了空缺，安抚了慌乱无措的族人，并为族群留下了后路和希望。 但希亚觉得，对于安妮来说，克莱林尔绝对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爱人，更别提是什么好爸爸了。 “你会的。”克莱林尔定定地看着他，“你是我和安妮的孩子。” 希亚有些气闷，没有接话。 “更何况，树心最多只能离开生命树二十年，若是最后一年的时候，它还没有回归生命树的体内，它会给你指引。” 克莱林尔似乎根本没有看出希亚所纠结不满的事，平静的态度告诉希亚，他只是在述说事实而已，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 也许对克莱林尔而言，精灵一族远比爱情和家庭重要。 希亚看了一眼一直跟在克莱林尔身边的安妮，觉得有些难受。 “这几天你先留在精灵族，我和席妮尔会教你一些精灵族的法术，学会后你就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树心的位置，解除树心上的禁锢。” “等你把这些法术学会之后，我会和你一起离开精灵族，去寻找树心的下落。”克莱林尔眸光凌厉，“几大种族联手，这次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 希亚嗯了一声，“今天就开始吧，外面还有人在等我。” 克莱林尔看了他一眼，“今天不行，你才喝了稳固法力的药，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开始。” 虽然着急，但希亚知道克莱林尔是对的，因此只能点头同意。 克莱林尔和席妮尔他们走后，希亚把自己埋进被子里，面色有些郁郁。 安妮飘到他身边，“希亚，你不开心吗？” “没有。”希亚否认，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他随即翻身坐了起来，“妈妈，我不喜欢他。” “不喜欢谁？”安妮被他没头没脑的话说得一愣，她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小金毛？” 希亚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会？”安妮似乎有些惊讶。 希亚看了他一眼，闷声道：“我感觉他压根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当时才刚刚怀孕啊，他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跑回精灵族，一走就是将近二十年，现在就一句轻飘飘的‘辛苦了’，连你当时是怎么出事的他都不关心吗？” 安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希亚竟然会这么说。 “小金毛当时也是情况所逼吧，他的爸爸出了事，他必须得回精灵族继承族长之位，否则精灵族会乱套的。”安妮说。 “我知道他有苦衷，但我就是……”希亚抿了抿唇，“算了，我有些困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闷闷地把自己整个地塞进被子里。 安妮难得看到他这副模样，知道他是真的有些生气，本打算去找克莱林尔的心思歇了歇，又在房间里陪了他一会，等希亚睡着了之后，她才离开了房间。 莉莉娅给希亚喝的药中似乎带有些许安眠的成分，希亚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下午天快黑了，他才醒来。 希亚没在房中看到安妮的影子，于是摸了摸胸口的吊坠，依旧没发现对方的气息。 他焦急了一瞬间就平静下来，知道安妮肯定是去找克莱林尔了。他们在精灵族，除了他没人能够进出，反而比外面要安全很多。 希亚又在房间内坐了一会，正准备出去时，房门却向两边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精灵族的大祭司席妮尔。 席妮尔手上端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食物，见希亚已经起身，便朝他笑道：“我算了算时间你应该快醒了，就做了点吃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希亚连忙道了谢，这些食物都比较清淡，虽然没有他最爱吃的番茄，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见希亚吃得还算合口，席妮尔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温和笑道：“我之前看到，你似乎不太喜欢克莱林尔，对吗？” 希亚顿了顿，“这么明显吗？” 那个时候的克莱林尔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还以为自己的情绪其实很隐蔽呢。 “克莱林尔其实知道。”席妮尔说，“但是他的性子向来比较内敛，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希亚突然有些没了胃口，夹菜的动作慢了下来。 “对于我们来说，克莱林尔是个很好的族长。贝狄里森支撑不住的时候，是他支撑起了整个精灵族，安抚了所有不安的精灵。”席妮尔的声音依旧温和柔软，“但是我也知道，对于你和安妮来说，他当时的做法和抛弃你们没什么区别。”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为他开脱什么，只是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席妮尔笑了笑，“克莱林尔被称作‘受到生命树祝福的精灵’，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希亚点了点头。 席妮尔继续道：“他会有这样的称呼，是因为他和生命树一样，天生就有一颗由生命力和法力一起凝聚成的心脏。” 希亚惊讶地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换句话说，克莱林尔比普通人多一条命，就算他肉|体的心脏受到伤害，只要他第二颗心脏还在体内，他就不会出事。” 席妮尔垂眸，“你不会真的以为，仅凭那颗翡翠里残留的生命力，就能够保住安妮的性命吧？” 希亚心里一跳，失声道：“难道他……” 席妮尔看着他，微微颔首，“是的，在回精灵族之前，他把自己的第二颗心脏留给了安妮。” “这件事他没告诉任何人，当初他连我都没说。我会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次他没撑住病倒了，我才发现这件事。” 希亚的脸上是止不住的震撼。虽然席妮尔没有详说，但他能猜得到，把心脏从体内拿出来，肯定对克莱林尔的身体有不小的影响。 “他放不下精灵族，也不放心安妮和你，当时情况紧急，他只能想到这个不太完美的办法。”席妮尔叹息一声，“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和安妮在外面肯定过得不容易，对克莱林尔有意见是自然的。” “你是个好孩子，克莱林尔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他的父亲都清楚。这件事如果我不说，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们。他这个人清冷惯了，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席妮尔抬手摸了摸希亚的金发，“我就说这么多，你不用有什么压力，说这些也只是不希望看到你们父子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讲完这些之后，席妮尔看着希亚沉默地吃完了最后一点食物，将餐盘收拾走了。 希亚心情很是复杂，他站在床边朝外看了许久，满目的绿色让他觉得稍微舒畅了不少。 安妮这个时候突然飘了进来，“我听席妮尔说你醒了。” 她学着希亚的样子站到窗前，忍不住惊叹一声，“真美。” 希亚兴致不怎么高地嗯了一声。安妮偏头，“还在生气吗？” 她绕着希亚转了一圈，手指点了点希亚胸口的翡翠，“你想想，如果没有他留下的东西，我可能早就已经死透了，这样会不会稍微舒服点？” “妈妈！”希亚皱了皱眉，有些哭笑不得，“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安妮吐了吐舌头，“我说的实话嘛。” 希亚叹了口气，“我不生气，当时我都还没出生呢，那是你和他之间的事。” “而且……”他顿了顿，咽下去一声叹息。席妮尔说的到底是对的，当时的情况根本容不得人多想，能做到克莱林尔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希亚看了一眼安妮，对方半透明的面孔上满是笑容，这笑容和以前不一样，里面似乎多了一点其他的、以前没有的情绪。 希亚在心里叹了口气，朝安妮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反正，妈妈开心就好了。 第108章 接下来几天, 希亚就留在了精灵族内。 精灵族的大祭司每天都会带希亚去精灵族的秘地，帮他梳理体内刚觉醒的精灵法力，并将克莱林尔提到的那些精灵法术尽数传授给了希亚。 这件事本应该由克莱林尔来做, 不过席妮尔很清楚, 克莱林尔虽然自身的天赋凛人, 但完全不是教人的料子，如果把教希亚这件事交给他, 恐怕就算希亚的天赋再好, 也得在精灵族多待一段时间。 而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因此, 克莱林尔心安理得地把这件事交给了席妮尔, 自己则和许久不见的安妮凑到了一块, 甚至问希亚把那颗翡翠暂时要了回去。 安妮不能离开那颗翡翠太远, 克莱林尔将翡翠带在身上后，就能带着安妮在精灵族四处看看。 虽然希亚现在和克莱林尔依旧没那么亲近, 但把绿翡翠和安妮交给克莱林尔，希亚还是比较放心的。 起码安妮本人是非常愿意的。 有了席妮尔这个非常会教人的老师，再加上希亚本身的学习能力非常不错，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希亚就已经将那几个最重要的法术全部学会了。 “今天是不是就可以出发了？”希亚问。在得到席妮尔的肯定回答之后, 希亚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海恩斯一直在外面等着他, 他本来的打算便是, 如果三天没有办法学成，他就先离开精灵族和海恩斯报个平安，否则的话，他担心时间太久海恩斯会胡思乱想，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虽然希亚知道，海恩斯其实并不是喜欢胡思乱想的人。 从精灵秘境回到克莱林尔的住所后, 希亚发现克莱林尔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他们今天就会离开拉提亚星，因此早已准备好了离开所需要的东西。 希亚看了一眼等候在大厅内的几位精灵，“就这几个人，够了吗？” 克莱林尔肯定道：“够了，他们都是我的亲卫，战斗力在族内是顶尖的，而且……” 他顿了顿，眉头微皱，“若是一下子少太多人，也许会被人发现不对。” 希亚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映过来克莱林尔的意思，“你是说，精灵领地内有他们的人？” 克莱林尔道：“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就算有，人数肯定也不多，并且没有办法接触到族内核心地位。席妮尔和莉莉娅这次就留在领地，帮我们打掩护。” 希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看了看被克莱林尔挂在胸口处的绿翡翠，却没有把它要回来。 一行人不足十个，席妮尔已经提前将今日守卫生命树的精灵提前调走，因此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 来到精灵领地三天，这还是希亚第一次踏进精灵之森内。 确切地说，是意识清醒地自己走入这片森林。 刚一进入这片森林，希亚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生命力，以及其中所夹杂的些许熟悉感，这让希亚觉得有些晃神。 “等生命树恢复生机，这片森林里的生命力会比现在更浓郁。”似乎知道希亚在想什么一样，克莱林尔低声解释。 希亚回过神，转头四处看了看，愈发觉得这里有些眼熟起来，“我来过这里，在梦里。” 闻言，克莱林尔和前面带路的席妮尔都看向了他。 希亚抿抿唇，“觉醒期的时候，我经常会做梦，但是醒来之后就不记得我做的梦是什么了，现在却有了点印象。” 这片森林，就是他经常在梦里见过的那个森林，他记得等走到森林的尽头，就能看见一棵高高耸立的、充满生机的大树。 那应该就是精灵们口中的生命之树。 席妮尔温声说：“那是树心和生命树之间的联系。” 希亚嗯了一声，跟在席妮尔的身后，没多久就来到了这片森林的最深处。 和梦里一样，那里确实有一棵无比巨大的树，但此时此刻，这棵树已经不复往日的生机勃勃，宛若一位垂暮的老人，看起来苍老无比。 希亚清楚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一小团不属于自己的生命力，在他靠近生命树时，发出了细微的嗡鸣声。 “再等等。”希亚几近喃喃地说，“我一定会让你回去的。” 体内的那半颗树心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安抚一样，逐渐安静了下来。 希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出发吧。” 距离希亚从他的眼前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而海恩斯依旧站在那片黑暗的虚空中，就连一步都没有挪动过。 宇宙虚空中没有风，他身上的衣服以及那头银色的长发静静地垂坠着。 海恩斯凝视着身前本应是颗星球的虚空，眸色深沉，里面似乎压抑着一股急剧的风暴。 三天了，希亚依旧没有捏碎那颗蓝色的水晶石。 海恩斯知道，希亚多半是已经进入了精灵领地的范围内，运气再好点，他说不定已经见到了他的父亲克莱林尔，了解到了精灵们闭族的真相。 对于现在的情况，海恩斯其实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他做不到亲眼看到希亚消失在眼前，并且失踪了足足三天却没有一点消息，内心却平静依旧。 如果不是海恩斯实在没有办法进入拉提亚星，他敢肯定，自己一定已经闯了进去。 至于精灵族会不会因此而和龙族交恶，海恩斯已经没有去思考这件事的心情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一动不动的海恩斯突然扬起了头，视线微转看向了不远处的虚空。没多久，他冷凝的眸光微微松动，里面映出了一个金发少年的身影。 “希亚！”海恩斯向前走了两步，忍不住拉住少年的胳膊，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个遍，确认他没事之后，他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希亚笑道：“我没事。” 海恩斯低低地嗯了一声，喉结急速滚动了一个来回，勉强压抑住了想将少年拥进怀中的欲|念。 “先回泽尔星球。”海恩斯后退了两步，这才将视线扫向跟在希亚身后的那几人。 那几对标志性的尖耳朵告诉海恩斯，他们都是精灵族的人。而其中一人更是和希亚的容貌有八|九分相似，一看就知两人之间关系匪浅。 希亚为他介绍：“这是精灵族的族长，我的父亲，其他几人是他的亲卫。”随即他指了指海恩斯，“这是海恩斯，他是我药剂学的导师，也是我的朋友。” 两位同样有着蓝眸的长发青年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金发的克莱林尔率先开口，语气里含着淡淡的惊讶：“巨龙？” 第109章 听到克莱林尔的语气, 希亚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海恩斯是龙族。”希亚小声和克莱林尔说，“我之前和你提过他。” 克莱林尔面色不变地嗯了一声。希亚之前确实和他提过他有几个龙族的朋友，不过希亚并没有告诉他, 这几天一直在拉提亚星外等候他的人, 也是一头巨龙。 这是海恩斯第一次见到克莱林尔本人, 他之前也和希亚一样，只在诺兰的那张照片中看到过年少时的克莱林尔。 看出克莱林尔并不是一个性子外放的人, 海恩斯冲克莱林尔微微颔首, 便没再多和他攀谈。 倒是克莱林尔一直盯着海恩斯看了好一会儿, 突然开口说：“你和我的一位故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海恩斯怔愣了片刻, 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说：“我的舅舅是人鱼族的诺兰。” “难怪。”克莱林尔若有所思道, “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希亚在心里感慨一声，克莱林尔的观察力真是敏锐。 海恩斯和诺兰舅舅除了那双眼睛, 几乎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克莱林尔却能在见面的第一眼就从海恩斯的眼睛里看到诺兰的影子，想必他和诺兰舅舅之间的关系，比希亚原先以为的还要好上不少。 克莱林尔还在那里说：“母族是人鱼, 却没有继承人鱼族的血脉吗……算了, 巨龙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话听得希亚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以为克莱林尔对龙族有什么意见, 刚准备开口询问，就听见克莱林尔说：“就是以后你要辛苦一些了。” 这句话是对希亚说的，克莱林尔的语气一本正经，丝毫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希亚琢磨了许久，却依旧没明白克莱林尔的意思。 倒是海恩斯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微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克莱林尔，随即隐晦地应声道：“我会节制。” 希亚：“？？？”这到底是在说什么？ 他纳闷地扯了扯海恩斯的衣角，小声问他：“什么意思？” 海恩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把希亚看得心里发虚之后，才悠声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希亚微微皱眉，见他确实一副现在不打算明说的样子，只能压下心中的好奇，暂时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克莱林尔偏头四处看了看，“你们来时，是海恩斯变成龙形从泽尔星球飞来的？” 希亚点头，“是的，原本开往拉提亚星的飞船都改道或者停运了，只能这么过来。” 克莱林尔皱眉，“太瞩目了。” “我用法术隐藏过身形。”海恩斯说，“没有人能发现我的踪迹，而且原本在泽尔星球关注着精灵领地的那些人，前几日碰巧被我们的人发现，已经逃走了，这段时间应该无暇顾及这边的情况。” “做的不错。”克莱林尔目露满意之色，“那现在，还是需要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了。” 海恩斯笑道：“不麻烦。” 希亚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海恩斯和克莱林尔两人之间打了个什么哑谜，但从现在的情况开看，他们的相处还是不错的，这让希亚有些欣慰。 海恩斯的速度很快，将他们送回泽尔星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希亚本打算马上就返回科里克星，让克莱林尔和诺兰舅舅他们尽快联系上，好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克莱林尔却拒绝了他的这个提议。 “我要去一趟阿贝里斯山脉。”克莱林尔说，“上面应该还有那些人留下的些许踪迹吧？我想去看看。” 海恩斯思考片刻，问他：“你之前是不是和那些人交过手？” 克莱林尔点头，“对，我想去阿贝里斯山脉上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同一批人。” 这确实很有必要。希亚在心里默默点头，虽然他们之前的所有推测十有八|九是对的，但由克莱林尔再去确认一遍，总归会让人更放心一些。 “那行，我们多在泽尔星停留两天。”海恩斯说，“阿贝里斯山脉上还有哈林顿元首的人，我去联系他们。” 数个小时后，海恩斯开着他之前租来的悬浮车，将一行几人都送到了阿贝里斯山脉。 他已经提前和哈林顿元首的人说了一声，因此在希亚他们到达阿贝里斯山脉的山脚处时，那些人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暂时歇脚的营地。 虽然之前已经将阿贝里斯山脉搜索遍了，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哈林顿元首依旧留了一小队人在阿贝里斯山脉，领队的是海恩斯认识的一位人类军官，名叫林德。 林德上将把最近在阿贝里斯山脉里的发现通通告诉了海恩斯和克莱林尔，希亚在一旁一起听了听，这段时间以来，除了那个有些怪异的深洞之外，林德的队伍以及那两位觉醒了精灵之力的人类依旧没有其他的发现。 甚至因为时间的流逝，那个深洞里格外阴寒的污浊之气都比刚发现是浅淡了不少。 此时已是泽尔星球的深夜，不过在听完林德上将的讲述之后，克莱林尔依旧决定即刻出发进入阿贝里斯山脉。 按照他的意思就是，多拖一分钟，那些人留下的痕迹就有可能会更淡一分，他就更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话的说服力是在太大，林德本打算劝克莱林尔他们，等天亮之后在行动，在听到克莱林尔的这番话后，也默默地咽下了劝阻的打算。 阿贝里斯山脉的夜晚看似宁静，实则处处充斥着危机。 虽然外界流传颇广的什么魔兽伤人事件多为谣传，但阿贝里斯山脉深处确实存在着不少的凶恶野兽。 林德深知自己这位看似无害的朋友，其实是一位实力不俗的强者，但他看了一眼瘦瘦高高的克莱林尔以及他身后同样身材纤细的几人，又看了一眼长得比海恩斯还要无害、甚至像个未成年的希亚，还是决定和他们一块进入阿贝里斯山脉。 海恩斯再强也只是一个人，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只靠他一个人想要保护那么多人，恐怕会有些力不从心。 林德不知道希亚以及克莱林尔的身份是什么，但他知道海恩斯的真实身份，而海恩斯对待那两位的态度不可谓不好，因此他稍一动动脑子就知道，那一小队平均颜值高出普通人数倍的人，定然是非常重要的人。 而看克莱林尔执意要去探查实地的举动，林德推测对方肯定也拥有精灵的血脉力量，所以才说也许能查探到什么线索。 阿贝里斯山脉里一片黑暗，海恩斯原本打算让希亚留在营地内，他和克莱林尔以及那些精灵亲卫前去即可，但希亚坚决不同意。 克莱林尔看了他一眼，对海恩斯说：“让他去吧。” 海恩斯皱了皱眉，见希亚态度坚决，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默认了希亚的举动。 林德在最前方带路：“去那个深坑的路有很多条，这是最好走的一条，我们沿路撒了一些驱逐野兽的药粉，所以还算比较安全。” 克莱林尔闻言思考了片刻，和海恩斯说：“你和希亚继续从这条路走，我们去别处看看。” 说完便和自己的亲卫们吩咐了几句，不过眨眼的功夫，原路上便只剩下海恩斯、希亚和林德三人。 见状，林德咂了咂舌，目露惊叹地对海恩斯道：“你都是从哪里认识的这些怪物？明明长得一个比一个文弱，法力却一个比一个强，怎么个个都跟你一个样？真是奇了！” 海恩斯无声地笑了笑，没有为他解释什么。 克莱林尔和他的亲卫们在离开精灵一族之前都做了伪装，将自己及其惹眼的尖耳朵遮掩了起来，因此林德根本就想不到，他口中的那一队模样超常的‘纤弱’青年，其实是已经闭族了将近二十年的精灵。 精灵族的族长和他的亲卫，可以说是精灵一族的顶尖力量，他们的实力若是拿不出手，精灵族恐怕就要被从几大种族中除名了。 那个怪异的深坑在阿贝里斯山脉的深处，哪怕加快了步程，希亚三人也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林德为他们介绍：“这里就是加德族长和那个人交战的地方。” 希亚已经提前使用了伪装的法术，就算是在使用精灵法力的时候，他的耳朵也与常人无异，因此并不担心林德上将会发现什么。 他在林德所指的位置四处看了看，果然在这里感觉到了些许污浊之气。 “再往前面一点，就是那个深洞了。”林德指了指。 他口中的这一点路程，三人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而克莱林尔他们却还没有影子。 还没等靠近那个深坑，希亚就皱起了眉，“好浓。” 深坑内的污浊之气比刚才的战斗地点还要浓郁很多，而且希亚还没有靠近，若是下到深洞下面，恐怕会更浓一些。 “能下去看看吗？”希亚问。 林德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不过这个洞邪门得很，下去之后待不了太久就会觉得冷得受不了，就算用了御寒的法术也没用。” 希亚走到洞的边缘，探头往下面看了看，果然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林德拿出早先准备好的一次性闪光灯扔了一个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希亚才凭借着精灵杰出的听力听见了一声细微的落地声。 原本拳头大的闪光灯已经几乎看不见踪迹了，希亚站在洞口，只隐隐约约看见一点点亮光。 “这个洞很深，有好几百米。”林德说着，从空间钮里拿出一把绳子，“你如果要下去，身上最好绑上这个，等会好上来。” 希亚接过绳子在腰上绑了一圈，正准备往下爬时，海恩斯按住了他的肩膀，“我带你下去。” 说完便揽住了希亚的肩膀，纵身往洞里跳去。 一旁目睹的这一幕的林德：“……”说跳就跳，连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人家，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啊！？ 被迫跳下去的希亚倒是不觉得害怕，虽然洞很深，但他同样能肯定海恩斯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不过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还是让希亚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东西，等适应了这强烈的失重感后，希亚才发现，他抓的是海恩斯胸前的衣襟。 那块薄薄的布料已经被希亚用力给扯松了，洞里很黑，但精灵的夜视能力极好，他清楚地看见了海恩斯半露在外的肌肤，在黑暗之中白得有些晃眼。 希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愣愣地盯着他抓住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默默地把手移到了别处，并不着痕迹地帮海恩斯扯平了有些凌乱的衣领。 偷偷做完小动作的希亚脸色微红，忍不住舔了舔突然有些干涩的唇。 真真是美色惑人。 啧。 第110章 没过多久, 海恩斯就带着希亚落到了地底。 有法术做缓冲，除了最开始的失重感强了一点之外，希亚就连一点颠簸都没有感受到。 凭借着精灵良好的视力, 希亚偷偷看了一眼海恩斯的表情, 见对方面上没有任何异常, 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刚刚的小插曲，便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但希亚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些事了。 刚落到洞底没多久, 希亚就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凉意直往他的体内钻, 他连忙在身上加了几个保暖法术, 但就和林德说得一样, 保暖法术压根起不到半点左右。 希亚轻轻挣脱开海恩斯的手, 加快速度开始探查洞底的情况。 林德扔下来的那个闪光灯还尽职尽责地亮着, 把原本漆黑一片的洞底照得明亮至极，希亚一眼扫去, 就将洞底的大致情况收进了眼底。 洞内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除了那阴寒得有些异常的污浊之气之外，这个洞似乎真的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总不能是打个几百米深的洞用来睡觉吧？ 希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觉得现在的自己连头发丝都是冰凉的。 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泛着热意的手, 希亚下意识地挣动了一下, 随即意识到了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便停了下来。 感受到手掌心下的冰冷，海恩斯皱了皱眉，不容反驳地道：“上去吧。” 希亚不死心的又在洞底转了一圈，确定什么都找不到了之后，才冲着海恩斯点点头，任由他揽着自己离开了这个深洞。 林德：“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发现？” 希亚摇头：“除了冷，没别的。” 林德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还准备说些什么，一旁却窜出了几个人影，是克莱林尔和他的亲卫们到了。 不等希亚开口询问他有没有什么发现，克莱林尔就一皱眉头，站在洞口往下看了一眼，“这个气息……” 话没说完，克莱林尔就纵身跳进了洞内，那几个精灵亲卫一看，极为默契地走出几人跟上了克莱林尔，剩下的几位则留在了深洞外。 过了十多分钟，他们才重新从深洞内出来。 看见克莱林尔脸上的若有所思，希亚连忙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洞底的本源恶意中包含着少许魔气。”克莱林尔回答说，“奇怪，明明之前交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用到魔气。” “魔气？”希亚一愣，“是黑暗生物赖以生存的魔气吗？” 克莱林尔点头，“洞穴之下会如此阴冷，就是因为魔气的存在。” 希亚和海恩斯对视一眼，觉得自己的脑壳都大了一圈，“之前没有魔气，现在却有，莫非挖出这个深洞的人和当初偷走……的人，其实不是同一批？” 树心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希亚突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一个不知情的林德将军，因此连忙收了声，有些含糊地带了过去。 “不，是同一批人。”克莱林尔肯定道，“洞内残留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是我能认出来，而且刚刚在附近看到的那一处战斗留下的痕迹，也很吻合当时那人的战斗习惯。” 希亚刚想松口气，就听见克莱林尔继续道：“只是那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魔气，如果是偶然间得到的还好说，如果是和那些黑暗生物联手了……” 黑暗生物，上一次听见这个词汇还是从诺兰舅舅的口中，而精灵族的生命树第一次枯萎，就是因为黑暗生物。 诺兰舅舅说，黑暗生物已经消失了很久，虽然传闻说有人在遥远的另一片星系中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但这么多年来，黑暗生物们也一直没有任何异动。 希亚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掌控着污浊之气的人当真和那些黑暗生物联手，好不容易和平下来的世界，恐怕又要动荡起来了。 克莱林尔沉思了片刻，说：“不过联手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如果黑暗生物当真和他们联手了，不至于拖这么久才动手，现在还依旧束手束脚在暗地里搞事。” 希亚转念一想是对的，心顿时就稍微定了下来。 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后，希亚一众人便没再停留，立刻就动身回了科里克星。 海恩斯并没有提前告诉诺兰舅舅他们回去的消息，因此在看到回归的海恩斯和希亚，以及跟在他们身后一同进入魔宠店的精灵们，他难得的露出了震惊不已的表情。 希亚在心里偷笑了两声，诺兰舅舅现在的表情，就和当初刚和他见面时一样。 诺兰显然没有想到海恩斯和希亚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并且还联系上了精灵一族，带出了一批精灵族的精锐力量。 两位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再次相遇，难免会有很多话要说。希亚无比自觉地把客厅的空间留给了他们，自己则钻进了药剂室内，迫不及待地挑选了几样药材开始熬制。 熬制药剂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极为耗费心神的事，但希亚却不一样。一份中级药剂出锅之后，希亚反而觉得这一路的疲劳散去了不少，通体舒畅。 这次的药剂是幼崽可以服用的营养液类药剂，希亚给崽崽们每只都喂了一份，然后取出一瓶幼崽蛋专用的营养液，开始为绿崽涂抹起来。 几日不见，几只崽崽都想极了希亚，此时见希亚没有其他的事，都黏在希亚的身边不肯走，看得加德好笑不已。 一旁地格罗有些眼热地抱怨：“蓝崽都没这么黏过爸爸，爸爸好伤心啊！” 回答他的却是蓝崽冷漠的一声嗷呜，以及不耐烦地上下甩动、不让格罗的手靠近的尾巴。 格罗捂住自己受伤的小心灵，却还是忍不住感慨道：“蓝崽真可爱，和她妈妈一样可爱。” 希亚被父女俩之间的互动逗乐了，他一边给绿崽涂抹营养液，一边小声问科娅：“龙族的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相处模式，都像格罗族长和蓝崽一样吗？” “并不。”科娅笑着摇头，“格罗族长对蓝崽的态度算是意外，大多数的龙族对亲情都没什么执念，一般情况下，都是生了蛋后把蛋交给我抚养长大，自己则满世界到处跑，逍遥快活去了。” 不知怎的，希亚竟从科娅的耳中听出几分怨念的意味。不过一想到科娅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地为龙族照顾幼崽，没法像其他巨龙一样自由自在地去玩，希亚倒是有些理解起她来。 “等黑崽他们长大了，你就能松口气了。”希亚安慰她。 科娅嗯了一声，面上有些忧心，“也不知道绿崽什么时候才能破壳，一直这么被困在蛋壳里，它肯定也不舒服。” 闻言，希亚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思索片刻，启唇低低地念了几句拗口的咒语，掌心的绿芒大盛。 科娅只听见一串带着古老力量的冗长咒语，她有些惊讶，却又并不觉得太过奇怪，“精灵法术？” 数分钟后，希亚掌心的绿芒散去，他摊开手，掌心处赫然出现了一枚小指甲盖大小的不规则碎片。 那碎片泛着莹莹的绿光，任谁都无法忽视那其中的生命力，但这浓郁的生命力中，却蕴含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就连那抹莹绿中都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科娅直觉这东西和绿崽身体的异状有关，她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体内过于活跃的法力波动压了下去，他知道，这波动是由潜藏在他体内的那半颗树心引起的。 “绿崽就是因为这个东西，体内的污浊之气才一直除不干净的，是不是？”科娅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希亚却没有回答她，他摸了摸绿崽还散发着营养液奶香的蛋壳，将绿崽放到加德的怀里，不等他起身，一旁一直在和诺兰交谈的克莱林尔就像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走了过来。 希亚连忙伸出手，把手心里的那一小块碎片展示给了克莱林尔，自己则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地屏住了呼吸。 克莱林尔一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动，惊讶出声：“树心？” 果然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希亚惊喜道：“这就是被偷走的那半颗树心吗？” “是。”克莱林尔说，“但不是全部，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碎片。” “不是全部？”希亚怔住，心头的喜悦淡去少许，“也对，如果是完整的半颗树心，这未免也太小了点。” 事情果然不会那么简单。 希亚冷静了下来，将绿崽的异常以及这块树心碎片的来历告诉了克莱林尔。 趁着克莱林尔思索的时间，希亚使用刚学会的精灵法术，将这块碎片上的禁锢抹去，碎片上的莹绿光芒霎时便明亮了不少。 禁锢除去后，树心中的生命力开始运转起来。碎片很小，里面的污浊之气也不多，没多久，树心就恢复了往日的明亮。 希亚将恢复正常的树心碎片递给克莱林尔，对方从沉思中回过神，接过那枚细小的碎片，转手就将碎片按在希亚的额头处。 原本坚硬的碎片化为星点的光芒，眨眼就融进了希亚的体内。 希亚：“？？？” 克莱林尔解释：“你体内的树心越大，对剩余半颗树心的感应力就越强。” 一旁的科娅还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听得有些迷糊，却也知道这玩意儿拿出来对绿崽有好处。 而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绿崽，“这个东西取出来之后，绿崽是不是就能破壳了？” 希亚点点头，笑道：“是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绿崽过不了多久就能破壳了！” 而他的话音刚落，被加德抱在怀中的绿崽就迫不及待地晃了晃，极给他面子地发出咔擦一声脆响。 第111章 绿崽破壳了。 作为五个崽崽中最晚破壳、破壳路程还异常艰难的那只龙崽崽, 绿崽刚一破壳，就受到了它三个哥哥一个姐姐的热情关注。 黑崽抢在所有人之前凑上前，亲昵地蹭了蹭这只刚破壳的绿色龙崽崽, 随即非常懂事地把碎了一沙发的蛋壳碎片捡了起来。 紫崽和蓝崽还不会飞, 但它们也往前凑了凑, 和绿崽黏糊在了一块。 一旁的红崽左看看右看看，扑棱着小翅膀跌跌撞撞地飞到绿崽身边, 把一直被它抱在怀里的磨牙饼干递给了绿崽, 冲它嗷呜叫了几声。 意思很是明显, 红崽是想把自己最爱吃的东西分享给绿崽, 好让它快一点好起来, 快点长大。 几只崽崽虽然都才破壳没多久, 就连最大的黑崽，其实也才破壳几个月而已。它们在幼崽蛋中呆的时间很长, 心智其实早已不似普通幼崽那样，很多事它们虽然表达不出来，却能大概明白。 绿崽一直破不了壳，当时希亚和诺兰为绿崽检查时, 其他四只崽崽也都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在它们看来, 绿崽或许是生病了, 所以才迟迟不能破壳。 希亚把几只崽崽暖心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不过他还是伸手，阻止了红崽想把磨牙饼干塞进绿崽怀里的举动。 “绿崽刚破壳，不能吃这个，红崽去拿一片蛋壳来给绿崽，好不好？” 红崽思索了片刻，把磨牙饼干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扑棱着小翅膀摇摇晃晃地抓了一片蛋壳，又摇摇晃晃地飞回来，把蛋壳塞进了绿崽的爪中。 希亚任由几只崽崽靠在一起玩了一会儿后，才把绿崽抱了起来，让科娅给它做了一个详细地全身检查。 也许是因为体内一直潜藏着一小块含有污浊之气的树心碎片的缘故，绿崽在蛋壳内的发育受到了些许影响，个头看起来比黑崽它们刚破壳时要小上一圈。 这让希亚和科娅有些忧心，生怕这些影响太大，对绿崽产生了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好在检查的结果还不错，除了有一点营养不良之外，绿崽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只需要稍微注意一下，给绿崽多补充一点营养就可以了。 这个结果让在场的人都安心了下来，科娅把绿崽从检查仪器里抱了出来，一直紧绷的表情总算是露出了些许笑容。 “和蓝崽一样，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科娅亲了亲绿崽的额头，把它和其他几只崽崽放在了一块，交给加德照看。 “那么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那个小碎片到底是怎么进入绿崽体内的吧。” 科娅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克莱林尔已经将树心的事告诉了诺兰，此时却没有了开口的打算。 诺兰深知自己这位老朋友的性子，于是主动揽过解释的任务，将精灵族的事告诉了还不知情的科娅和格罗族长。 等他们将这件事消化完之后，希亚问道：“黑崽它们是不是受到了绿崽体内那块树心碎片的影响，才沾染上的污浊之气？” 不过这话刚说完，希亚就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绿崽的出生时间比黑崽晚很多，早在绿崽出生之前，黑崽就已经到了正常龙崽蛋破壳的时间，所以绿崽影响黑崽的说法很明显是不对的。 也就是说，黑崽它们体内的污浊之气的源头，依旧是个未知数。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黑崽它们从未离开过龙谷星，因此污浊之气的源头，肯定就在龙谷星上的哪个地方。 希亚皱了皱眉：“海恩斯，我们抽个时间去一趟龙谷星吧。”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诺兰，“龙谷星让克莱林尔去吧，希亚，你和我去一趟深海星。” 希亚愣了愣，然后听到诺兰继续道：“劳伦朗祭司体内的污浊之气得尽快除去，虽然我留了不少药剂在人鱼族，但污浊之气始终在劳伦朗祭司的体内，他的年纪又大了，我担心他……” 诺兰的话没说完，但希亚却能明白他的意思。 希亚偏头看了一眼克莱林尔，见他朝自己点头，于是道：“行，那我们今天就出发吧，治好了劳伦朗祭司，等他醒来之后，我们就能知道他是从哪里沾染上的污浊之气了，说不定还能找到树心碎片的线索。” “那行，我去买今天晚上的飞船票。”诺兰立刻拿出自己的终端翻看起来。 希亚突然想起一件事，“紫罗兰这次的拍卖会这周末就开始了吧？我们赶得上吗？” 海恩斯摇摇头：“很可能赶不上，只有三天了，而从科里克星到深海星，一去一回都要将近两天的时间。” 一天的时间，又要清除劳伦朗祭司体内的污浊之气，又要寻找人鱼族那边污浊之气的源头，实在是有些赶。 希亚有些遗憾地叹气，“好吧，那紫罗兰拍卖会那边的事，就交给路维和检察院吧，劳伦朗祭司那边的情况确实要更加紧急一些。” “不巧，今天晚上飞往深海星的飞船都满员了。”诺兰啧了一声，“明天最早的一班在早上六点。” 海恩斯道：“那就明天出发。” 商量好接下来的事宜后，希亚就回房准备好好休息一晚上，养足精神。 绿崽破壳之后，压在希亚心上的事就又少了一件，他全身放松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正迷迷糊糊的时候，眼前突然一晃，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妈妈。”希亚有些无奈，安妮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喜欢吓他。 安妮晃了晃脑袋：“不好玩，你都不会被我吓到了。” “这么多次，早该习惯了。”希亚懒洋洋地在床上翻了个身，“你这几天和爸爸相处的还好吗？” “挺好的。”一提到克莱林尔，安妮就止不住地开始笑，“小金毛和以前一点都没变。” 希亚沉默了片刻，真心实意地说：“那就好。”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试探道，“妈妈，你还记得我们刚从精灵族出来的时候，爸爸和海恩斯之间的对话吗？” 安妮回忆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巨龙那个？” 希亚点了点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你知道克莱林尔和海恩斯是什么意思吗？” “当然知道。”安妮掩唇，笑容里含着些许揶揄，“你还没琢磨明白吗？” 希亚摇头，“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以后会辛苦一些？我一开始还以为爸爸他不喜欢龙族呢……” “你真想知道？”安妮围着他绕了一圈，见希亚点头，她才慢悠悠地说，“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你那点小心思，瞒得过谁啊！” 希亚被安妮看得有些发虚，“什、什么小心思？” “你对海恩斯的那点小心思。”安妮毫不留情地戳破希亚最后无用的抵抗，挥挥手拦住想辩解什么的希亚，“你别想着藏啦，根本藏不住的，你不管心里想什么，都会在脸上写出来。” 希亚被安妮说得一哽，却又忍不住在心里反驳—— 明明海恩斯就什么都没发现。 安妮发挥了自己絮絮叨叨的本质：“你和海恩斯那点事儿我早就看出来了，不过我没有和克莱林尔提过，他是自己看出来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见安妮似乎说上了头，希亚连忙打断她：“妈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真是单纯的孩子。”安妮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希亚，“龙族在那方面的欲|求都比较旺盛，你不会不知道吧？” 希亚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安妮口中的那方面究竟是哪一方面。 他的脸腾地一下红炸了，声音不自觉地就拔高了不少：“妈妈！你在说什么呢！我和海恩斯不是那种关系！！！” “暂时不是而已。”安妮摆摆手，“你和他相互喜欢，在一起不是迟早的事儿？” “相互喜欢？”希亚愣了愣，突然就冷静了下来，有些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海恩斯对我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只当我是他的学徒而已。” 安妮：“……” 安妮恨铁不成钢：“明明平时挺聪明，怎么现在蠢得跟有红龙基因似的？！” 希亚：“……”红、红龙基因？！ 希亚张了张嘴，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 安妮继续道：“克莱林尔一眼就看出来的事儿，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你想想席妮尔祭司和莉莉娅，她们是多年的师徒，但席妮尔看莉莉娅的眼神，和海恩斯看你的眼神，一样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希亚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也、也许只是席妮尔祭司和海恩斯的性格不一样？” 安妮一副要被他气昏过去的模样。希亚见状，只得闭上了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突然想了起来，在克莱林尔说出那番话之后，海恩斯立刻就听懂了，甚至还接了一句。 如果克莱林尔那句话的意思，当真是安妮所说的那种意思，那海恩斯所说的那句话—— 他会节制的—— 又是什么意思？！！ 希亚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喘过来，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脖子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从蒸锅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咳得撕心裂肺好不狼狈。 一旁的安妮有些无奈，“你倒也不用这么激动，这不是迟早的事儿吗？这么久了你都没做好心理准备吗？” 这哪能一样！！！ 希亚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过了好一会儿，希亚才缓过劲来。他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紧接着便是那熟悉的、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 “希亚，你还好吗？” 第112章 门外的声音让希亚狂跳的心骤停了一瞬间。 安妮哎呀一声, 冲着希亚笑眯眯地说：“是海恩斯呢！” 那语气听在希亚的耳朵里，怎么听都让他觉得，有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在里面。 希亚稍微缓了片刻, 门外的海恩斯没听到他的回应, 又敲门出声：“希亚？” 希亚深吸了几口气, 勉强让自己平静了下来，随即给海恩斯开了门：“我没事, 就是呛着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还带着些许剧烈咳嗽过后的沙哑。 海恩斯注意到, 希亚给他开了门之后, 哪怕是说话的时候, 眼神也有些飘离不定, 就像是不想和他对视一样。 一点都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 海恩斯微微皱眉，“真的没事？” “没事！”希亚说得斩钉截铁, “时间不早了，海恩斯你早点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去赶航班呢！” 海恩斯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无奈抬手揉了揉希亚的脑袋, “如果有事, 别瞒着。你应该知道, 你不擅长说谎。” 希亚心里一颤, 脸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度又有了上升的趋势，那只按在自己头顶上的手似乎带着比往日更加滚烫几分的温度，几乎把希亚本就有些混乱的脑瓜搅成一团浆糊。 好在海恩斯很快就拿开了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希亚关上房门，有些踉跄地走到床边，腿一软, 整个人就摔进了柔软的床铺里。 安妮晃晃悠悠地飘到希亚身边，满脸的不满：“就这？” “不然呢？”希亚闷声闷气地反问她。 “你都知道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他也知道你喜欢他，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互通心意直接表白上本垒吗？！”安妮很是不解。 希亚翻了个身，有气无力地看着她：“我现在脑子都是乱的，而且……”他的声音低了几分，“我还没做好准备。” 他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地看向天花板，“万一，万一你们都错了呢？万一海恩斯其实对我真的没别的意思呢？万一我莽撞地去告白，结果他没这个意思，那我们岂不是连普通的师徒都做不成？” 希亚难得话多起来，但这些话听在安妮的耳里，却硬生生地让一向话多的她无语了片刻。 过了好一会儿，安妮才恨铁不成钢似的伸出手指戳向希亚的脑门，“你这就是想太多！怎么不学学我和你爸爸呢！喜欢就是喜欢，直接说不行吗？他如果现在不喜欢你，又不代表以后不喜欢你，直接追不就完了？弯弯绕绕想那么多，你不嫌累吗？” 希亚偏过头，重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说得倒是简单。” 安妮叹了口气，还想说些什么来开导一下突然变成缩头乌龟的小少年，却被希亚抢先开口：“不说了，我去睡觉了。” 见希亚光速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了个球，一副困得不行别来打扰我的模样，安妮憋了一肚子的话，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希亚的房间。 谁都不知道，希亚其实一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天出房门前，希亚给自己灌了两瓶提神药剂，才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萎靡不振。 但他随即就想了起来，这两瓶带着些许番茄清香、口味有些独特的提神药剂，是海恩斯当时为他特别制作的。 意识到这件事以后，希亚呼吸一窒，脸上蹭的一下又飘起一抹浅淡的红晕，好半晌才被他压了下去。 等他出门和已经起床的海恩斯碰上时，希亚已经控制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克莱林尔和科娅他们也是今天一早出发去龙谷星，双方相互嘱咐了一番之后，便各自离开了。 分开之前，克莱林尔叫住希亚，单独告诉他：“你妈妈让我跟你说，希望她和你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够听到你的好消息。” 希亚一怔，立刻就反应过来，安妮所说的好消息指的是哪一方面的好消息。 然后他就看见，克莱林尔难得地勾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我也在等你们的好消息，各个方面的。” 等克莱林尔他们走后，海恩斯问希亚：“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他和妈妈都在等我们的好消息，希望我们一切顺利。”希亚正色道。 海恩斯看了一眼希亚的表情，那上面没有编造虚假说辞的心虚，但海恩斯就是觉得的好像哪里不太对。 当天傍晚，一行三人终于抵达了深海星。 在飞船还没落地的时候，希亚就已经看见了那一片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蔚蓝色，等下了飞船之后，他才发现，这片蔚蓝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更加无垠。 “我已经和族长他们打过招呼了。”回到家乡的诺兰显然心情不错，笑眯眯地给希亚简单介绍了一下深海星的布局，“走，在进入海底之城前，我带你去喝一杯深海星的特色饮料。” 不等希亚反应过来，诺兰就拉着人来到了飞船停靠点附近的饮品店。 海恩斯熟门熟路地拉着希亚找了个座位，希亚看着诺兰跑去点单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来深海星办正事的，还是来深海星旅游的。 看了一眼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的海恩斯，希亚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我们不是急着去给劳伦朗祭司清除污浊之气吗？” “喝杯饮料的时间还是有的。”海恩斯笑笑，“贝蒂亲手做的深海之梦，可是很多人重金都难求得的。” 希亚有些疑惑：“贝蒂？” “是这家饮品店的老板。”海恩斯解释，“舅舅的朋友。” 正说着，诺兰就来到了他们旁边坐了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有着浅青色耳鳍的人鱼少女，少女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三杯颜色梦幻的饮料。 “我还以为下次见到你，又会是一二十年以后呢。”贝蒂笑着和海恩斯打招呼，“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海恩斯笑了笑，接过贝蒂递给他的那杯深海之梦，把它放到了希亚的身前。 贝蒂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在她的印象中，海恩斯可从来都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哪怕是和诺兰一起来店里的时候也没有。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坐在海恩斯身边的金发少年，对方的模样很是精致，完全不输于人鱼族的优秀容貌。 但更让贝蒂有些好奇的是，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 过了好一会儿，她突然咦了一声，惊喜道：“海恩斯，这是你的小男朋友，对吗？我上次在你的终端里看到过他的视频。” 小、小男朋友？？ 希亚刚抿了一口饮料，这会儿听到贝蒂对他的称呼，差点又把自己呛住，整张脸都憋得通红了起来。 眼角瞥见希亚通红的脸颊，海恩斯的眼里浮现出些许笑意，他轻咳了一声，状似无奈道：“贝蒂，我和希亚不是那种关系。” “哦？”贝蒂轻扬了扬下巴，“你上次可没有反驳‘小男朋友’这个称呼，莫非是到现在都还没追到手？” 海恩斯喝了一口饮料，没有说话。 见状，贝蒂轻笑一声，朝一旁端着杯子僵坐在位置上的希亚眨了眨眼睛，“小朋友，碰到像海恩斯这么优秀的家伙，你就别犹豫了。我还记得以前好多人上赶着想追海恩斯，却全部都被他无情拒绝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伤了不少人的心。” 闻言，希亚下意识地看了眼海恩斯，随即像是触电一般地又匆忙收回了视线。 也对，海恩斯这么优秀，没有人喜欢才算奇怪。 不过……刚刚贝蒂小姐说，海恩斯上一次没有反驳‘小男朋友’这个称呼…… 上一次，应该是海恩斯来找诺兰舅舅的那次吧？难道海恩斯那么早就已经—— 希亚呼吸一窒，耳朵尖上的红霞变得更深了几分，他连忙灌了几大口饮料，试图用饮料冰凉的温度给自己降降温。 可惜并没有成功。 海恩斯眼睁睁地看着希亚顶着一张大红脸，离开了贝蒂小姐的饮品店，被他拉着进入了海底之城，直到诺兰舅舅带着他们进入一座巍峨的古堡之后，希亚才猛地清醒过来，目露茫然地看向了四周。 他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到了哪里。 海恩斯看着少年不在状态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地小声跟他解释，他们已经来到了人鱼族族长的住所。 人鱼族族长斯蒂芬斯和席妮尔祭司的年纪差不多大，虽然看起来就和三十多岁左右的人类差不多大，但他身上沉淀下来的稳重气质，却并非年轻人可以比拟的。 诺兰早已提前和人鱼族族长表明了来意，因此三人并没有多在斯蒂芬斯的住所停留，就被领到了劳伦朗祭司的病房。 看到几乎毫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的年迈人鱼，希亚的脑海从闪过他的外公以及精灵祖父的身影。 斯蒂芬斯遣退一旁的护卫后，希亚便开始为劳伦朗祭司治疗。 劳伦朗祭司体内的污浊之气确实很浓郁，不过比起当时的格罗族长来说，要好上不少，再加上有诺兰舅舅留在人鱼族的药剂做缓冲，劳伦朗祭司体内的污浊之气没多久就被希亚清楚干净了。 污浊之气离体之后，劳伦朗祭司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在场的几人见状，均松了口气。 斯蒂芬斯向希亚郑重地道了声谢，这才让门外候着的护卫进来照顾劳伦朗祭司。 劳伦朗祭司的情况好转得很快，见状，诺兰便不再耽搁时间，直接问道：“祭司大人，您还记得昏迷之前，您都去过哪些地方吗？” “记得。”劳伦朗祭司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去过一趟海底断崖。” 第113章 “海底断崖？”诺兰震惊地重复了一声, 和斯蒂芬斯对视了一眼。 海底断崖对于人鱼一族来说，就如同生命树对于精灵族的意义。 早在远古时期，海底断崖就已经存在于人鱼族中了, 人鱼族历年来的众多族长、祭司、以及其他对人鱼族有重大贡献的族人, 死后都会埋葬在海底断崖, 他们体内残余的力量，则会通过海底断崖深处天然的能量磁场, 弥漫至整个海底之城的下方, 成为海底之城最坚实、最牢固的一层防御。 那是人鱼族历代的守护者, 给自己的族群留下的最后一层庇护。 如果说, 劳伦朗祭司是在海底断崖内染上的污浊之气, 那也就说明, 海底断崖下定然已经被污浊之气侵袭，就和当初的生命之树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 生命之树没有了树心后，精灵族会被迫闭族。而海底断崖若是被污浊之气侵染，很有可能无法被人发现，默默地将人鱼族最坚固的那一层防御无声瓦解掉。 选择海底断崖出手, 不得不说, 那些人的目标选得精准极了。 斯蒂芬斯的脸色很是难看：“海底断崖……那些人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海底断崖？他们应该连海底之城都进不来才对！” 希亚暗暗点头。 他记得这次和诺兰一起进入海底之城时, 是需要进行身份验证的。若是来人不是海底之城已经登记的居住民, 是不会轻易放进来的。 斯蒂芬斯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海底之城的居住民，那些人别说是海底断崖，连这座建造在海底的城市都应该无法靠近。 而且，海底断崖就和生命之树一样，是整个人鱼族中被保护得最严密的地方。 可偏偏, 问题就出在这个最不可能出现问题的地方。 诺兰沉思了片刻，“先不论那些人是怎么进入海底断崖的，祭司大人，您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海底断崖？前段时间应该还不是定期检查断崖的时间吧？您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是的。”劳伦朗祭司点点头，“我隐约感觉到有点不对，海底断崖内的气息似乎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样，但是等我下去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感觉到不对……”诺兰皱了皱眉，“照理说，祭司大人应该感觉不到污浊之气才对……莫非是断崖下发生了其他的事，这才惊动了祭司大人？”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希亚扯了扯海恩斯的衣袖，“我们能去海底断崖下看看吗？” “当然可以。”回答他的是族长斯蒂芬斯，“但是最好不要夜晚去，等白天天亮之后再去吧。” 等白天再去？海底断崖的日夜莫非还有什么不同不成？ 希亚有些好奇，等他们离开了劳伦朗祭司的病房后，他才将心底的疑问告诉了海恩斯。 “海底断崖下有特殊的力量磁场，你应该知道吧？”见希亚点头，海恩斯继续道，“深夜之时，海底断崖的磁场偶尔会出现波动，有可能会对人体有所损害。而这个波动的时间是不可进行预测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最好白天去。” 希亚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劳伦朗祭司的好转本应是个好消息，但现在他们又发现了海底断崖的事，因此本应该高兴的三人，此时的心情又开始有些沉重起来。 希亚的脑子有点乱，总觉得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地方，没有想起来。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了胸口，却没有摸到那颗熟悉的绿翡翠，只摸到了两块稍小一圈的晶石。 希亚愣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那块绿翡翠在克莱林尔那里。 等树心全部合为一体之后，他的妈妈就能恢复人身了。 一想到这件事，希亚就止不住的开心，就连内心的沉闷感也因此淡去了不少。 他小小地舒了一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骤然一僵。 树心、生命树、海底断崖…… 那些人选择的都是对各个种族非常重要的地方，而龙谷星上，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龙谷星上也有一个地方，和生命树和海底断崖一样，对于龙族有着非凡的意义。 “万灵之潭！”希亚突然惊呼了一声，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拉住海恩斯的衣袖，但由于动作太急，他没有扯到那片薄薄的布料，反而拉住了海恩斯的手。 不过正激动的希亚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抓错了地方，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海恩斯，又重复道：“万灵之潭！是龙谷星上的万灵之潭！一定是那里！！！” 海恩斯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你是说污浊之气的源头？” “对！”希亚点头，“海恩斯你快联系科娅她们，让他们去看看万灵之潭！” “好。”海恩斯单手拿着终端，一点都没有犹豫和怀疑，迅速将希亚的猜测告诉了科娅。 科娅和克莱林尔他们也刚到龙谷星没多久，不过万灵之潭和海底断崖不同，哪怕是深夜去也没有关系，因此得到消息后，他们立刻就动身前往了万灵之潭。 “我听说，龙族的幼崽蛋会在刚出生的时候，被祭司放在万灵之潭内进行洗浴对吗？”希亚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没错。”海恩斯说，“万灵之潭内的能量强大并且很温和，幼崽蛋在万灵之潭内吸收那些能量之后，蛋壳就会变得更加坚不可摧，蛋内幼崽的体质也会比没有浸泡过万灵之潭的幼崽更加强壮。” 关于万灵之潭的事情，希亚是在网上看到的。但是网上的信息到底没有龙族内部的信息全面，希亚只知道龙族的幼崽蛋会去万灵之潭内浸泡一段时间，却不知道为何要去浸泡。 很多网友都猜测这只是龙族内部一种古老的仪式，直到现在听到海恩斯的解释，希亚才明白浸泡万灵之潭对于幼崽蛋的意义。 “也就是说，黑崽它们在还是幼崽蛋的时候，也在万灵之潭内待过一段时间。”希亚喃喃自语般地道，“如果万灵之潭内被人放入了部分被污染的树心，那黑崽它们体内的污浊之气，就能说得通了，绿崽体内的那一小块树心，也很有可能是在万灵之潭内碰上的。” 希亚不自觉地又开启了唠叨模式，海恩斯就站在一旁，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就连自己的手被希亚无意识地抓出一片红痕，他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任由希亚那么抓着。 希亚又自顾自地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直到诺兰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他才回过神。 看着诺兰调侃似的眼神，希亚后知后觉地微微低头，看向了诺兰示意他看去的地方。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海恩斯的手，甚至还在那白皙的手背上留下了有些刺眼的大片红痕。 希亚：“！！！” 他连忙松开手，脸色霎时就涨红了，半晌都吐露不出一个字。 海恩斯却似乎浑然不在意似的，声音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走吧，我们先回去。” 第114章 直到诺兰舅舅带着他们回到他的住所, 希亚才勉强缓过神来。 趁着海恩斯和诺兰不注意，他抬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颊，试图把那依旧有些微烫的温度揉下来。 “海恩斯, 你先带希亚去房间里休息一下吧。”诺兰熟练地走进厨房, “家里还有一些食材, 等准备好了我去叫你们。” 海恩斯应了一声，正准备带着希亚上楼时, 诺兰又出声叫住了他们：“楼上本来还有一个空房间, 不过那个房间之前被我放了很多杂物, 太乱了, 而且也没有多的干净被铺。” 希亚连忙道：“没事的, 我在客厅沙发上睡也可以的。” “怎么能让你睡沙发呢！”诺兰想也不想地就拒绝了, 他笑眯眯地看向了脸上红晕未退的希亚，“希亚, 你不介意这几天和海恩斯睡一间房挤一挤吧？海恩斯的睡相还不错，应该不会吵到你。” 闻言，希亚一愣，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找准了方向一样, 又开始往他的脑袋里涌去。 他有心想要拒绝, 然而诺兰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 一边坚定地认为不能让希亚睡沙发, 一边状似好奇地问他：“希亚，你不愿意和海恩斯一个房间吗？莫非你是嫌弃他不成？”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希亚慌忙摆手，偷偷用眼角看向海恩斯，见他表情未变，似乎没有听信诺兰舅舅的猜测之后，才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 希亚苦笑着在心里想, 他哪里是嫌弃海恩斯啊，他根本就是怕海恩斯嫌弃自己！ 一想到前不久在飞船上和海恩斯同睡一床的经历，希亚就恨不得自己能变小钻进地缝里去。 也不知道海恩斯那天晚上到底睡好了没有…… 胡思乱想间，希亚不知不觉地就跟着海恩斯的脚步进了他的房间。 见希亚似乎有些魂不守舍，海恩斯难得的起了逗弄的心思，“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莫非你真的和舅舅说得一样，”他顿了顿，状似伤心地压低了声音，“嫌弃我？” “当然不是！”希亚回过神急忙解释，但等他抬头看向海恩斯时，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脸上那一丝压根没有掩饰的调侃。 他愣了愣，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海恩斯这是在逗他玩。 希亚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不是的，海恩斯。”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你会睡不好觉，毕竟上一次……” 他顿了顿，实在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下一秒，海恩斯的大手又覆上了他的脑袋，用力揉了揉，“行了，别想那么多，若你实在不愿意，我们现在去收拾一下那间空房间也来得及，被褥床套直接在网上下单，一个小时就能送到了。” 希亚被揉得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听到海恩斯的提议，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声说：“不用那么麻烦了，我也没有说不愿意和你一个房间……”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简直让人听不真切。 海恩斯轻笑一声，适时地收住了自己逗弄的举动。 小朋友如今还青涩得很，偶尔逗一逗确实很可爱，但如果逗弄过头了，别说希亚受不受的住，他自己就会忍不住先于心不忍。 海恩斯收回搭在希亚柔软发丝间的手，开始收拾并不是很凌乱的房间。 希亚见状，小小地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接收的信息有些多，希亚逐渐产生了些许抵抗力，没多久他就基本平静了下来。 见海恩斯还在整理房间，希亚主动上前想要帮忙，却被海恩斯推到了床边，摁着肩让他坐了下来，“你别动，我来就好，要收拾的地方不多。” 闻言，希亚依旧有些不死心，想要偷偷丢几个清理的法术帮海恩斯减轻压力，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床边上的一个小相框吸引了过去。 相框上有法术的痕迹，显然被人精心保养得很好，但引起希亚注意的并不是这个模样小巧精致的相框，而是照片中的人。 那是一位和海恩斯长得极像的人鱼少女，尤其是那双海蓝色的眼眸，简直和海恩斯以及诺兰的眼睛如出一辙。 “这是……”希亚不自觉地凑近了些，虽然心里已经对这位少女的身份有了猜测，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喃喃出声。 海恩斯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见希亚正盯着那个相框，怔愣了片刻后才说：“那是我的母亲。” 果然，希亚心道。 “你和她长得真像。”希亚笑着说，一转头却看见了海恩斯脸上还未来得及收去的怀念，以及一丝微不可察的悲伤。 他收了收声，压下了继续询问海恩斯有关于他母亲的事。 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想必这位漂亮的人鱼小姐，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 这还是希亚第一次在海恩斯的脸上看见类似于难过的表情，虽然很浅很淡，但希亚还是非常后悔向海恩斯提起这个话题。 他的脑袋转了转，试图找个别的什么话题，把海恩斯的注意力引到别的地方去，不过还没等他想到合适的话题，诺兰的声音就从楼下传了过来。 “海恩斯！希亚！来吃饭了！！！” 希亚霎时就松了口气，在心里跟诺兰舅舅连说了好几声谢谢。 吃完晚餐后，三人坐在客厅聊了会儿天消了消食，便早早回房休息去了。 当天夜里，等希亚睡着之后，海恩斯还是和那天在飞船上一样，将希亚拥进了自己的怀中。 不过考虑到天亮之后，他们还要去海底断崖，希亚很可能需要出力寻找断崖下的异常，因此在希亚睡醒之前，他又偷偷松开环着希亚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回了一旁。 等希亚醒来时便发现，这一次自己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跟个八爪鱼似的扒着海恩斯不放。 他看了一眼身旁离自己半臂远的海恩斯，眼里却露出了一丝疑惑。 他隐约觉得，昨天夜里自己似乎睡得有些热，但现在醒来却没了那种感觉。 希亚微微皱眉，错觉……吗？ 但他没有纠结多久，很快就起床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 事关人鱼族的大事，斯蒂芬斯族长非常积极，亲自来到诺兰的住所，并将三人领到了海底断崖所在的地方。 海底断崖实如其名，是一条宽数百米的海底裂缝，下方便是断崖所在之地。 斯蒂芬斯族长简单嘱托了几句下去时应该注意的地方，便率先跳入了断崖，诺兰紧随其后，紧接着便是再一次搂住了希亚的海恩斯。 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希亚没再像第一次那样惊慌，甚至有心思观察起四周的情况起来。 海底断崖虽说在深海的最下方，但却并不黑暗，反而越往下越明亮。等海恩斯带着他落到实地，他总算是知道了原因。 断崖下生长一片特殊的、散发着莹莹光芒的植株，他们所散发出来的莹莹光芒，照亮了整片断崖下的世界。 希亚看见，一座座墓碑立在这些植株之间，宛若守护神一般，带着让人心惊的威严。 “这些墓碑全部都是人鱼族自古以来的卓出贡献者。”斯蒂芬斯双手交于胸前，朝那些墓碑的方向行出人鱼族最高的礼仪，其中的敬意不言而喻。 海恩斯和诺兰和他一样，希亚也学着他们的动作，做了一个同样的敬礼。 地底的空间比上方的裂缝要大很多，希亚一眼竟是望不到尽头。在场的几人中，除了他之外，诺兰也能感受到污浊之气的气息，因此四人兵分两路，往不同的方向开始寻找污浊之气的痕迹。 海底的气息很独特，污浊之气若是掺在里面，会异常的清晰，因此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污浊之气传来的方向。 希亚的尖耳朵动了动，抬手朝一个方向一指：“在那边！” 他的声音不小，远处另一个方向的诺兰和斯蒂芬斯也听到了，两人当机立断放弃了自己这边的方向，跟上了希亚的脚步。 希亚对于污浊之气的感应范围很广泛，几人用最快的速度跑了足足好几分钟，才看见希亚逐渐停下了脚步，最终停在了一块荒地旁。 他蹲下身，摸了摸那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土地，轻声道：“这里的气息最浓郁，应该在这下面。” 斯蒂芬斯不疑有他：“这附近没有其他前辈的墓碑，直接开挖吧。” 几人的法术都不弱，没过多久，那一小片荒地就被他们挖出了一个快三米深的坑。 污浊之气愈发浓郁了起来，希亚眼尖地看见，有一小块黑色的、明显不是泥土的东西露出了一角。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不明物体总算是露出了全貌。 那是一个通体漆黑的棺材，等希亚稍稍将上面萦绕着的污浊之气挥散少许之后，众人才发现，棺材上有法术的痕迹，只是刚刚被污浊之气所掩盖，没被他们发现。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抵在棺材盖的缝隙处，朝他们点点头：“我准备好了。” 闻言，斯蒂芬斯手掌微一用力，轻而易举地就将这个看似沉重无比的棺材盖掀开了一条缝。 污浊之气果然比之前更浓郁了几分，希亚手心处的绿芒也跟着亮了起来，及时将这股格外浓郁的污浊之气挡在了所有人的身前，并迅速清理了干净。 棺材盖被斯蒂芬斯彻底掀翻在一旁，希亚面色凝重地朝棺材内看去，棺材内躺着一个身材纤瘦的人，然而等希亚看清那人的面孔后，脸色大变。 “这、这是——？！” 第115章 “海、海莲娜？！”诺兰惊呼了一声。 希亚下意识地看向海恩斯, 果然见他一脸的震惊，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骨节都泛起微微的白。 在场的四人中没有一个人想到, 棺材内的人, 竟然是失踪了三百年之久的海莲娜。 诺兰深吸了一口气, 伸出手将穿着白裙的海莲娜从棺材里抱了出来，脚尖微一用力, 就带着她从深坑里跳了上去。 海恩斯紧跟着诺兰, 却没忘记伸手揽住希亚, 把他一起带了上去。 诺兰飞速丢了一串检测的法术到海莲娜的身上, 有些僵硬的表情稍缓, 他喃喃道：“还活着。” 希亚感觉到海恩斯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下意识的一用力, 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松下来。 他听见海恩斯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活着就好。” 希亚矮身蹲在诺兰的身边, 迅速将毫无意识的海莲娜体内的污浊之气清除干净，随即低声念出精灵族古老的精灵咒语。 片刻后，一块和婴儿拳头差不多大的光团从海莲娜的体内飘了出来，被希亚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 果然是树心的碎片。 希亚迅速将禁锢住树心能力的禁制抹去, 感受到那一股古老而又充满着生机的力量, 逐渐从这一小团光团中弥漫出来, 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块树心的碎片, 比起绿崽体内的那一小块来说，无疑要大了不少，不过希亚知道，这依旧不是所有的树心。 克莱林尔告诉过他，完整的那半颗树心，应该比成年男性的拳头还要大上一点。 希亚将恢复正常的树心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感受到希亚体内熟悉的气息, 那一小块树心碎片没有半分挣扎，温顺地融进了希亚的体内。 “她体内的污浊之气已经清除干净了。”希亚轻声说，“但是污浊之气已经在她体内待了太长的时间，需要很长时间来进行恢复。” 污浊之气除尽后，昏迷中的海莲娜依旧没有苏醒，或者说，她做了这么久的、被污染过的树心的容器，能活到现在本就是奇迹。 “没关系。”诺兰小声说，“只要她回来了就行，我会照顾她，直到她好起来。” 一旁的斯蒂芬斯满脑袋的疑问，但他知道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因此并没有出声打断他们。 诺兰和海恩斯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临离开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希亚和诺兰两人将之前没有检查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确定海底断崖下没有别的异常之后，几人才一同离开了断崖。 斯蒂芬斯是认识海莲娜的，也很清楚三百年前海莲娜发生过什么事，他迅速找了一间专门的病房，并让几位医生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守着她，以免发生和之前一样的事情—— 只几分钟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诺兰没有拒绝斯蒂芬斯的好意，等将海莲娜安置好了以后，他把希亚单独拉到房外嘱咐了几句，便和斯蒂芬斯一起离开了病房。 斯蒂芬斯还不清楚所有的事，诺兰需要去解答他的疑惑。 诺兰和斯蒂芬斯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了依旧昏迷的海莲娜、照顾海莲娜的医生，以及希亚和海恩斯四人。 海恩斯坐在病床边，定定地看着沉睡中的海莲娜，一句话也没说。 希亚走到那位医生的身边，小声跟她说：“你先出去一下吧，这里有我们。” 那位医生看了一眼守在床边的海恩斯，理解地点了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将空间留给了海恩斯和希亚两人。 希亚走到海恩斯的身边，他知道海恩斯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受。 诺兰刚刚走得匆忙，很多事都只讲了个大概，但希亚还是能从那简短的几句话中听出来，海莲娜是诺兰和海恩斯这么多年来共同的心结。 自从他们从海底断崖下上来以后，海恩斯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希亚没有搬椅子坐到海恩斯的身边，他站在海恩斯的身边，像海恩斯以前曾对他做的那样，将手搭在了海恩斯的肩头，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安慰。 海恩斯的长发垂在他的脸侧，从这个角度，希亚只能看见海恩斯崩得紧紧的下巴。 希亚心里紧了紧，觉得有些心疼。 他的母亲虽然很早就身亡了，但却一直以一种特殊的方式陪伴着他。而他的父亲，在了解到真相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的父亲是渣男，所以在那之前，他几乎没有对他的父亲抱有过正常人对父亲应有的感情。 这很大的缓解了希亚心中的烦闷。 但是海恩斯不一样。最爱的母亲突然失踪，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三百年来，虽然海恩斯面上或许没有表露过什么，但他的内心肯定极其煎熬。 希亚微微垂眸，按着海恩斯的手也不自觉地用上了几分力气。 这时，海恩斯微微侧身，希亚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些什么，谁知下一秒，海恩斯长臂一伸，环住了希亚的腰身，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了希亚的怀里。 希亚一惊，下意识地动了一下，随即他便听见海恩斯开口：“别动，让我抱一下。” 声音很低，也许是因为靠在希亚怀里的缘故，这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希亚霎时就心软了，他犹豫了片刻，抬手搭在海恩斯的头顶上，学着他以前的举动，试探性地揉了揉。 海恩斯没有抗拒，环着希亚的胳膊甚至更用力了几分。 希亚有些恍惚，他突然意识到，海恩斯其实也是会难过的。 以前的海恩斯一直给他一个无所不能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他，也不会有任何能够影响到他情绪的事情。 但现在，海恩斯几乎毫无保留地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在他的面前，这让希亚有些无措，却觉得自己似乎……和海恩斯又贴近了几分。 他突然想到之前自己和安妮说，海恩斯对自己或许只是单纯的师徒情时，安妮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也许是当局者迷，那时的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但现在，他清楚地感觉到了，海恩斯对自己的态度，和对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诺兰舅舅，海恩斯也不曾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只有他。 “她会好起来的。”希亚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到海恩斯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希亚才听见海恩斯嗯了一声。 对方的呼吸透过薄薄的布料浸了进去，温温的暖暖的，在希亚布料下的肌肤上，撩起一片细细的痒意。 希亚抿抿唇，插在海恩斯发间的手指不自觉地弹动两下，对方顺滑的发丝从他的指间划过，和他身前的痒意一起，一直痒到了他的心里。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到病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诺兰看着希亚微红的脸颊，以及有那么些许不自然的脸色，又看了看自家外甥明显变好了不少的心情，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希亚有些顶不住诺兰带着些许戏谑的目光，他轻咳了一声偏过头。 明明他和海恩斯什么都没有做，但现在被诺兰用这种视线看着，他却莫名的有些心虚。 不过…… 虽然海恩斯什么都没有说，希亚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和海恩斯之间，似乎有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等诺兰开口，病房的房门又被人推开，“诺兰大人，这位小姐的检验报告出来了。” 推门进来的是之前离开病房的医生，他显然还不知道病床上的海莲娜和诺兰之间的关系。 诺兰接过检查报告细细地看了一遍，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他挥手让医生再次离开了病房，声音压得很低，“海莲娜曾经有被精神控制的痕迹。” “精神控制……”海恩斯的脸色一变。 精神类的法术在人鱼族中极其常见，但类似于控制他人的精神类法术，基本都是一些对人体危害极大的禁|术。 诺兰摆摆手，“你放心，对方应该没有控制海莲娜做什么太过的事情，她的精神力目前还算平稳。” 希亚和海恩斯顿时松了一口气。 海恩斯皱眉思考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迅速又小心地使用了几个法术，在海莲娜的身上找出了几块晶石。 希亚感受到了上面晶石的力量，那股力量和海恩斯曾经交给他的有些像，上面应该也又一些传送类的法术。 看到这些晶石，诺兰也有些吃惊，“莫非，海莲娜当初会突然消失，就是被人操控着使用了这种晶石，被传送到了其他的地方？” 海恩斯点头，面色有些凝重。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这些晶石，随即摇了摇头：“这上面的传送法术设置了使用条件，如果达不到条件，就算捏碎了这些晶石，我们也传送不到晶石主人附近。” 这些晶石在他们手里，和普通的小石头没什么区别。 希亚听得有些茫然，很多事他都不知情，只能连蒙带猜地试图跟上他们的节奏。 诺兰微微皱眉，“意料之中，不设置条件的话，他们的位置会有暴露的可能，以他们的行事风格，定然不会那么大意。” 海恩斯捏着那几颗水晶石，眉眼间闪过一丝戾气，“三百年前妈妈失踪，现在突然被我们发现出现在海底断崖。” 他抬头看向诺兰：“舅舅，你觉得对妈妈做出这两件事的人，会是两批不同的人吗？” “不可能。”诺兰摇头，语气坚定，“他们绝对是同一批人。” 第116章 诺兰和海恩斯打完哑谜, 立刻就注意到了希亚云里雾里的表情。他顿了顿，有些惊讶地看向海恩斯：“你还没告诉他吗？” 海恩斯一愣，“还没来得及, 你就回来了。” “那你们刚刚在干什么？”诺兰有些纳闷, 但他随即想起自己刚回来时, 希亚和海恩斯的表情，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算了, 那你现在告诉他吧。” 海恩斯点点头, 也许是想起了曾经的事, 他的表情又有些凝重起来。 “我一直没和你提过我父亲, 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希亚摇头, 海恩斯就继续说道，“因为我没有父亲。” 希亚一惊, 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其实海莲娜严格来说，也不是我的母亲。”海恩斯说，“我是基因合成的产物，那些人提取了我母亲的人鱼基因, 以及另外一头巨龙的基因, 将它们合成在一起, 就有了我。” “海莲娜曾经被一群疯子抓走过, 为了进行血脉实验。”诺兰眸色微沉地补充。 希亚的表情一片空白，一向引以为豪的脑瓜仿佛停止运转了一样，觉得海恩斯和诺兰刚刚的话有些难消化。 诺兰闭了闭眼：“那些疯子做这些丧心病狂的实验，是因为他们想突破极限。你应该知道，本身就拥有血脉力量的种族，是很难再觉醒其他种族力量的, 从古至今，肉|体自然觉醒血脉力量的极限，就是两个。” “他们的目标原本是我，因为我同时觉醒了人鱼和精灵两族的血脉，但当时海莲娜拼尽全力护住了我，自己却被抓走了。” “我带着人找了很久才发现他们的实验基地，找到海莲娜，而那个时候，海恩斯已经出生了。” 海恩斯接着他的话说：“龙族的基因挤掉我母亲的基因，我的体内几乎没有人鱼的血脉力量，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实验失败的产物。我本应该被那些人扼死在幼年期，是我的母亲把我保了下来。” 他重新坐回病床边的椅子上，握住了海莲娜搁在被子外的手。 “后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差不多了。海莲娜被救出来之后，身体很不好，一直在病房内修养，我们都以为不会再有事了，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就从病房里凭空消失了。”诺兰说，“直到我们今天重新找到他。” 这些话的信息含量有些大，希亚颇花了一番功夫，才把这些事全部捋清楚。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海恩斯和他的母亲会有这么一段过往。他和诺兰舅舅刚才的一番话说得虽然轻飘飘的，但希亚能够想象的出来，海莲娜肯定受了不少的苦，带人去救海莲娜的诺兰，肯定也经历了非常危险的恶战。 甚至就连刚出生的海恩斯，都差点丢了性命。 只因为那些疯子认为，只觉醒了一种血脉力量的海恩斯，是他们实验的失败品。 希亚捏了捏拳，胸口的情绪闷得他很是难受。 海恩斯伸手握住他捏紧的拳头，轻轻合拢，无声地安慰着他。 之前他一直没有告诉希亚这件事，除了因为诺兰回来得太快之外，还因为他怕希亚接受不了这件事。 虽然希亚已经成年，这段时间也接触了不少的事情，但海恩斯觉得，曾经的那段往事对于希亚来说，还是太过于黑暗了一些。 好在希亚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脆弱不堪。 “也就是说，你们觉得做实验的那些疯子，其实就是这一次操控污浊之气的人？”希亚顺着他们的话猜测。 诺兰点头：“是的。” 见希亚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海恩斯微微一笑，随即严肃起来：“我猜测，这么多年来，他们突破血脉极限的实验，很可能已经成功了。” 希亚一惊，旋即想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他们能够不惊动任何人，进入精灵族、人鱼族、龙族，甚至有可能连兽族也去过……就算没有成功，他们应该也已经掌握了某种能够控制血脉的力量。” 如果真的和他们猜测的一样，那么他们能进出这么多种族却不被发现，似乎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对于拥有自己种族血脉的人，不论是哪个族群，都会放松不少，不会像对待外族人员那样严苛。 这也就给了那些家伙们乘虚而入的机会。 希亚皱眉，海恩斯如今已经四百多岁了，也就是说，早在四百多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那些人就已经开始谋划整件事。 横跨了整整四百多年……希亚有些不寒而栗。 “当时的那些人，舅舅你们查到了他们的真实身份了吗？他们有多少人知道吗？”希亚问道。 “真实身份没有查到。”诺兰摇头，“当时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不过不知道这么多年他们的人数有没有太大的变动。” 希亚暗自皱眉，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四百多年的时间，谁都说不准那些人在这四百年间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又暗自蛊惑了多少人和他们一起疯癫。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做好最充分的准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将他们一口气全部拿下来。 诺兰的终端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克莱林尔发来的消息。”诺兰一边说着，一边点开消息查看起来。希亚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眉眼间却染上了似忧似喜的复杂情绪。 诺兰关上终端：“克莱林尔他们在万灵之潭里找到了树心，也找到了一头失踪了很多年的巨龙。” “活着的？”希亚下意识地问。 “是的，活着的、昏迷的巨龙。”诺兰说，“海莲娜就暂时拜托斯蒂芬斯派人来照顾吧，我们先回科里克星，克莱林尔他们已经出发了。” 对于这个提议，希亚和海恩斯都没有反对。 三人迅速买好飞往科里克星的飞船票，和斯蒂芬斯告别后就离开了海底之城。 临上飞船前，希亚回头看了一眼那片望不到尽头的蔚蓝海域，神色有些恍惚。 深海星和拉提亚星一样，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独特魅力，如果不是因为现在不是好时机，希亚觉得这次的深海星之旅一定会更加愉快。 一旁的海恩斯看了他一眼，手指微动，不着痕迹地勾住了希亚的手指，宽大的袖袍在此时此刻成为了他们最好的遮蔽物。 希亚下意识的抖了一下，心跳霎时就乱了，却没有将手指抽回来。 他听见海恩斯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跟他说：“希亚，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们就在一起吧。” 希亚呼吸一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回过头，绿眸一下子就撞进了那片名为海恩斯的温柔海域里。 周围人头攒动，不少人都或匆忙或悠闲地往飞船的登船口走去。 有人注意到这对停下了脚步的年轻人，惊艳于他们异常精致出色的容貌，在感受到两人之间那旁人不可插足的氛围时，又会心一笑，默默送上自己的祝福。 诺兰没有注意到海恩斯和希亚的驻足，他独自往前走了好一段距离，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头，一眼就看见了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的两人。 还不等他开口催促，他就看见，银发的男人微微低头，表情虔诚又温柔至极地在金发少年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头顶的照明灯打在两人的身上，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圈。 诺兰默默地闭上了嘴，眼里的笑意几乎要盛不住。 年轻真好，他想。 第117章 在海恩斯微微低头的时候, 希亚几乎以为他会直接亲上来。 对方凑得很近，呼吸微有些发烫，轻柔地喷洒在希亚的脸颊上, 撩起一片细密的热度。 希亚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睛, 有些不敢直视那片海蓝, 于是微微垂下眼帘，不停颤抖的睫毛却把他紊乱的心绪暴露得一干二净。 然而那个吻, 最终却只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希亚的内心说不出是松口气更多一些, 还是遗憾更多一些。不过仅仅只是一个落在额头上的亲吻, 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似乎是顾及到希亚的心情, 这个亲吻持续的时间非常短暂, 不过短短数秒, 那格外温软、撩人心弦的触感，便从希亚的额头上移了开去。 希亚的心跳早已失控, 他愣愣地抬手摸了一下额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海恩斯的温度。 然后他便听见，海恩斯低低地笑了一声，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用力, 捏了一下希亚的小拇指。 “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海恩斯垂眸看他, 蓝眸里盛着暖暖的笑意, “怎么样, 小朋友，你愿意在你的称呼前，多加上一个字吗？” 多加上一个字……？希亚想起了饮品店的贝蒂对他的称呼，‘海恩斯的小男朋友’。 热度已经从额头逐渐蔓延到了全身，希亚觉得自己几乎要溺在那片海蓝之中，过了好久, 久到身边急着上飞船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之后，他才听见自己低低的嗯了一声。 嗯完之后，似乎是怕海恩斯没有听见，希亚又极其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愿意。” “那就好。”海恩斯唇角的弧度扩大了少许，他又轻轻勾了一下希亚的手指，带着希亚朝默默等了他们许久的诺兰走去，“走吧，我未来的小男朋友。” 等希亚三人回到魔宠店时，天已经大黑，克莱林尔几人也早他们一步到达了魔宠店。 “科娅留在龙谷星上照顾德莱塞，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克莱林尔说，“德莱塞就是我们在万灵之潭底部发现的巨龙，他已经失联了好几百年。” 格罗族长补充说：“我们都不知道他竟然是被人绑了去，龙族天性比较自由，几乎所有的巨龙都喜欢满世界到处跑，时不时玩一下失踪也是常有的事。德莱塞失联了这么久，我们也都以为他只是玩疯了，谁知道竟然……” 格罗族长的语气很沉痛，也很懊悔。他想，如果他们早一些发现异常的话，德莱塞断然不会被人欺负至此。 “格罗族长，这事错不在你。”希亚安慰了他一句，“德莱塞体内的污浊之气呢？清除干净了吗？” 克莱林尔点头，取出了他一直妥善保管着的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树心碎片，将他按进了希亚的额头里。 他说：“我解开树心上的禁制后，树心就将本源恶意全部净化了，包括德莱塞体内的。” 闻言，希亚稍稍松了口气，“我们在人鱼族的海底断崖下也找到了一部分树心，和刚刚的树心碎片差不多大。” “再有两个这般大小的碎片，树心就差不多完整了。”克莱林尔道，“只是不知道剩余的树心被放在了哪里。” “精灵族、人鱼族和龙族都是他们的目标，那兽族呢？”希亚问。 诺兰摇头：“之前科娅联系过兽族的祭司，现在兽族那边也一直在关注着这件事，不过他们族内目前还没有发现污浊之气的痕迹。” “兽族的领地内没有类似于海底断崖和万灵之潭一样的地方，那些人也许是没有把兽族当成目标，也或许是还没有找到下手的具体地方。” “不管是哪个，至少兽族那边暂时还是安全的。”希亚说，“至于人类这边……” 希亚顿了顿，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地方，“紫罗兰拍卖会和利普顿家族，他们和污浊之气似乎都有关联，只是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树心碎片。” “说到这个，紫罗兰这个月的拍卖会就是今天吧？路维他们有消息了吗？”希亚突然想起了这件事，连忙问海恩斯。 他们这两天一直在深海星，紫罗兰拍卖会的事就交给了路维检察官和联盟检察院。 海恩斯也暂时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此时被希亚提醒，他立刻就开始联系路维。 电话打了出去，终端那头的铃声响了许久，最终却无人接听。 希亚皱了皱眉，“是不是还在忙？” “有可能。”海恩斯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终端的屏幕，“过一会我再打个电话，如果他还是不接的话，我们直接去检察院。” 希亚点点头，耐下性子开始等待，半个小时候，海恩斯又给路维打了个电话，却依旧无人接听。 几人不再犹豫，立刻动身出发前往检察院。 路维他们今日肯定派了人手去关注紫罗兰，而紫罗兰又有极大的可能性和污浊之气有着紧密的联系，而这个时候又突然联系不上路维…… 这由不得希亚多想，万一出了问题，那肯定不会是小事。 一行人紧赶慢赶跑到检察院，却正好在检察院的门口遇到刚回来的路维。 路维的脸上带着喜色，一见到他们立刻就走了过来，正要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他们还在外面，“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进去了再说。” 等到了路维的办公室，不等海恩斯他们开口，路维就说：“我抓到了一个人。” “谁？”海恩斯问。 “他不肯说，但是他肯定和污浊之气有关。”路维说得极其肯定，“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你知道他身上带着什么吗？” 希亚好奇问：“什么？” “那颗黑色的幼崽蛋！”路维说，“就是鹿族的那对老夫妻，罗里夫妇报备丢失的那一颗！” 希亚眼睛一亮：“真的吗！” 路维满脸喜色地点点头，“不止如此，我们还找到了和紫罗兰拍卖会联手的势力，你们肯定猜不到。”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路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希亚，脸上的喜色淡了几分。 希亚脑袋一转，几乎是脱口而出：“利普顿家族？” “没错。”路维有些惊讶，不过他转念一想，当初把利普顿家族这条线索提供给他的就是希亚，他顿时就了然了，“你之前和我提过利普顿家族之后，我就一直派人暗中关注着他们，没多久就发现，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和紫罗兰有联系，虽然频率不算高，但太有规律了，反而露了破绽。” 路维笑了笑，“不过之前我们一直没有抓到切实的证据，我们的人就一直蛰伏着没有打草惊蛇。这一次紫罗兰举办拍卖会，两方人马被我们抓了个正着，现在紫罗兰拍卖会的相关人员，以及利普顿家族所有疑似有参与的成员，都还关在审讯室里呢。” “如果不是后来那个小子太难对付，我们早就回来了，哪里会拖到现在。”路维啧了一声。 “利普顿家族的人……”希亚皱了皱眉，“海恩斯，我想去看看他们。”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海恩斯却拒绝了他的这个请求，“不行，你不能去。” 不等希亚再说什么，克莱林尔便说：“海恩斯说的没错，不管是利普顿还是紫罗兰的人，你最好都不要去见。” 希亚怔了怔，就听见克莱林尔继续道：“他们到底是被迫的，还是主动和那些人联手的，在进行审讯之前都是未知的。虽然他们现在还被关在审讯室，但万一他们还有别的手段，很可能会变得很危险。” 克莱林尔严肃道：“你还不能暴露在他们的眼前。” 这话说的没错，希亚自己也明白。树心在他体内这件事，是他们最后也是最大的底牌，在幕后之人还未露出真面目之前，他绝对不能提前暴露。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妥协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海恩斯似乎是看出了希亚所担心之事，出声安慰他：“我知道你担心亚力克，你放心吧，联盟检察院不是不明事理的地方，如果他真的没有做不该做之事，他就不会有事。” 希亚点点头，心里微松了口气，“我知道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路维的副官走了进来，表情有些无奈：“刚抓回来的那个人一直闹着要见您。” 路维皱眉：“他有说什么吗？” 副官的表情有些奇怪：“他让您把他的孩子还给他。” “他的孩子？”路维茫然地把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什么孩子？告诉他，我们没有抓他的孩子，让他别扯这些有的没的。” 那位副官的表情变得更奇怪了一些，“他还说，那颗蛋就是他的孩子。”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被副官的这番话给惊讶到了。 克莱林尔率先开口道：“你们所说的那颗黑色的幼崽蛋，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路维回过神朝副官摆摆手，对方默契地离开办公室，没多久就又回来了，怀里抱着的正是那颗黑色的幼崽蛋。 刚一看见这颗黑色的幼崽蛋，克莱林尔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希亚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这颗幼崽蛋的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有些阴冷的气息，和他之前在阿贝里斯山脉上的那个深洞里的感觉有些相似，只是这颗蛋上的阴冷没有洞里的那么刺激。 希亚心里一惊，这颗蛋莫非……和黑暗生物有关系？ 克莱林尔两步上前把手放在了幼崽蛋的蛋壳上，没多久就开口：“果然。” 他抬起头，眉间的凝重之色不增反减，仿佛松了口气一样：“这颗蛋，应该是某个黑暗种族的幼崽蛋。” 第118章 自称是这颗黑色幼崽蛋父亲的年轻人, 被路维关在了一间单人的审讯室内。 克莱林尔在确定这颗幼崽蛋，其实是黑暗种族的幼崽后，便向路维提出要去见那位年轻人一面。 对此, 希亚有些不解。 虽然他们之前猜测, 那些人应该没有和黑暗生物联手, 但在远古时期的时候，精灵一族和黑暗种族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死对头, 两族之间水火不容交手不断, 从来都没有好好相处过。 但现在, 希亚能够看出来, 克莱林尔在发现这颗幼崽蛋的真实身份之后, 不仅没有变得更警惕, 从神色上看反而像是更加放松了。 似乎是看出了希亚他们的不解，克莱林尔解释道：“我之前还不能完全确定, 那些人到底是偶然间获得的魔气，还是和黑暗生物联手了，直到我看见了这颗幼崽蛋。” 克莱林尔：“虽然我们和黑暗生物的立场不同，但有一点不能否认, 黑暗生物们和我们一样, 对于还未长大的幼崽是极为看重的。” 路维惊异于克莱林尔对黑暗生物的熟悉, 克莱林尔看了他一眼, 倒是没有隐瞒：“远古时期精灵族和黑暗生物交手颇多，对彼此的了解远胜于其他的种族。哪怕黑暗生物已经迁移到了别的星系居住，这么多年来，族内的核心人物依旧没有放弃针对黑暗种族的训练。” 所以克莱林尔才会一眼就认出黑暗生物的幼崽，也能分辨出这阴冷的气息，其实是黑暗生物赖以生存的魔气。 诺兰叹息：“在对付黑暗生物这一点上, 其他的种族确实远远比不上精灵族。” 这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 经克莱林尔这么一提醒，希亚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回事。 如果黑暗生物已经和那些人联手，想要扰乱他们的世界，那必然会经历一场甚至更多的恶战，其中的危险程度不言而喻，他们肯定是不会允许自家的幼崽出现在战场上的。 尤其是连幼崽都还算不上的幼崽蛋。 更大的可能性是，那些人丧心病狂到连黑暗生物都想要进行研究，于是想办法偷到了一颗黑暗生物的幼崽蛋，却没有抹干净痕迹，被幼崽蛋的父亲找上了门。 当然，只有那位年轻人说的是实话时，这个推测才有可能成立。 希亚和克莱林尔他们一同去了审讯室，虽然克莱林尔断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保险起见希亚还是留在了观察室内。 在场的人中，只有克莱林尔能够辨识黑暗生物，自然由他进去和那人接触最为合适。 路维本想和他一同进去，却被克莱林尔挥挥手阻止了。 克莱林尔独自走进审讯室，桌后的人听到动静，掀了掀眼帘，“我说过，让你们的头儿来见我，不然我……咦？” 他话没说完就自己停了下来，抬头仔细看了一眼克莱林尔，“精灵？” 坐在窗外怀抱幼崽蛋的希亚这才看见，那位年轻人比常人黑一个度的脸颊上，有一小片纹路奇怪的魔纹。 克莱林尔没跟他废话，在看见这人的那一刻，他便确定了这位年轻人的真实身份，“我知道你这次来对我们没有恶意，魔族。我们合作吧。” “合作？”那人嗤笑一声，“看来历史上对你们的形容一点都没错，一群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哈，光明神的宠儿。” 对方的语气暗含嘲讽，不过克莱林尔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并没有在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丝毫恶意，这样的说话方式似乎只是源于对方的性格。 见克莱林尔没有受到影响，那个魔族有些意外，他动了动身子坐直了一些，“你想合作什么？” “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克莱林尔说，“解决掉那些人，我们的合作关系就结束。” “我可没说我要解决掉什么人。”魔族语气有些轻佻，“我这次来只为了找我的孩子，其他事我一概不管。” “你会的。”克莱林尔淡淡一笑，“魔族向来有仇必报，我相信哪怕过了数万年，这一点也不会改变，这是你们的天性。” “你倒是对我们很了解。你说的对，我不会放过他们的。”魔族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们那位检察官突然把我抓了起来，我可能已经干掉他了。好不容易跟着他找到崽子，还不等我对他出手，检察院的人就掺和进来，被那人趁机跑了。” 克莱林尔眉头一皱，那位魔族继续说：“不过嘛，我在他的体内放入了一道追踪咒，他在哪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窗外的路维脸色一黑，他当时是在利普顿家族抓到的这人，对方正抱着蛋一副准备逃跑的模样，他就给提溜回了检察院，哪里知道对方的打算，结果就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乌龙。 “把孩子还给我，我就把他的位置告诉你。”那位魔族挑挑眉。 克莱林尔凝视了他片刻，随即朝单向窗的方向点了点头，审问室的门立刻就被推开了。 希亚抱着幼崽蛋走了进来，在克莱林尔默许的视线中，把蛋放到了那位魔族的身前。 魔族的表情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克莱林尔上前解开他的镣铐，“他们在哪里？” “有地图吗？你们的星系我不熟悉。”魔族活动了一下手腕，第一时间把那颗黑色的幼崽蛋抱进怀中，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克莱林尔二话不说拿起终端，将整个星系的三维地图呈现在了光屏上。 魔族凝神翻看着地图，嘴里突然蹦出来两个字：“迪南。” 希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名字。”迪南啧了一声，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一个位置，“找到了，他现在正在朝这个方向飞速移动。” 海恩斯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到迪南指着的位置，眉头一挑：“z089号星球？” 没有命名只有编号，那颗星球很显然，只是一颗还没有经过开发的荒星。 那些人往偏远的荒星上跑，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只有一个原因，利普顿的落网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了，因此想找个隐蔽的藏身之处，再次蛰伏下来，等待下一次机会。 只可惜，那些人恐怕没有想到，他们此时的行踪却完全暴露在了希亚等人的眼前。 迪南说：“他们的人手并不多，除了一个叫雅格布的人之外，其他人的战斗力应该都不怎么样。当然，这只是我目前收集到的情报，也可能有误。” “雅格布？”希亚一怔，和海恩斯对视了一眼，“竟然真的是他。” 这个名字对于希亚来说并不算熟悉，但希亚却一直记得这位新魔宠店的店长，那人曾给他过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希亚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难怪当时雅格布听到海恩斯的姓氏时，会有那样的反应，如果他是一切的主使者，那么早在海恩斯还没出生时，他就已经和同样姓兰瑟的诺兰和海莲娜打过交道了。 恐怕那个时候，雅格布就已经猜出来海恩斯的身份了吧，毕竟海恩斯和海莲娜长得那么像。 他们曾经和幕后主使有过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他们却错失了机会。 希亚的心情有些复杂，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因此强迫自己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的身边应该有一个实力不亚于龙族的强者。”希亚说，“之前和格罗族长对战不落下风的那个。” 海恩斯点头，“没错。” “知道他们的位置就好办了，我们多叫一些人来，能一次性将所有人拿下最好，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让他们再跑了。”诺兰如是说。 联系人手的事，在场的人很快就解决了。 “和格罗族长交手的那个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有龙族的血脉。”诺兰说，“四百年前我和他交过手，他很厉害。” “龙族的血脉……”克莱林尔回忆了一下，“十九年前在精灵族，和我交手的人也有龙族的血脉，也许是同一个人。” 几人正商讨着追捕的战策，路维的副官突然走了进来，面色不太好看地在路维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路维皱了皱眉，“默伦·利普顿昏过去了。” 默伦表哥？ 希亚一惊，一下子就想到了当初在默伦体内感受到的污浊之气的气息。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希亚就道：“带我过去，我去看看他。” 克莱林尔眉头微皱，“我去。” 希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坚持。 克莱林尔去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就回来了，希亚一眼就看见了被克莱林尔抓在手心里的那一小团树心碎片。 默伦的体内果然有树心。 希亚皱了皱眉，“加上绿崽体内的那一小片，我们目前发现的树心，都在活着的生物体内。” 克莱林尔已经将树心上的禁制解开了，但这次，他却没有把树心放入希亚的体内。 “他这么做我并不奇怪。”克莱林尔说，“本源恶意来自于人性的负面，只有活着的生物体内才会有负面情绪，死人死物并不能长时间保留本源恶意。” 希亚心中了然，难怪雅格布他们特意在海莲娜的棺材上施展了特殊法术，大费周章地一直吊着海莲娜的性命。 他现在突然有些庆幸，如果不是本源恶意的特殊性，恐怕海莲娜和德莱塞，甚至是默伦，恐怕都已经丢了性命。 希亚深吸了一口气，“还剩下最后一部分树心了。” “是的。”克莱林尔沉思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最后的那一块树心，应该就在雅格布的身上。” 希亚点头，他也是这么猜测的。 克莱林尔盯着手中的树心看了一会，随即微微抬手，就在希亚以为他会就这部分树心和以前一样，塞到他的体内时，克莱林尔却手腕一翻，把那一部分树心按进了自己的额头内。 “希亚，把你体内的树心也召出来。”他道。 希亚有些疑惑，却还是照做了。比成人的拳头还要大的翠绿光团悬浮在他的身前，克莱林尔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这团树心一分为二，一份递还给了希亚，一份塞进了自己的体内。 克莱林尔的这番举动让希亚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雅格布体内若是还有一部分树心，那么他便能够利用污浊之气，而唯一能对抗污浊之气的，只有破解了禁制的树心。 克莱林尔拿走了大半的树心，自然就是为了抵抗雅格布，这也就表明，最后的那一次追捕，他们是不打算带希亚一起去的。 这让希亚有些失落，但他明白，就算海恩斯他们已经给自己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特训，但和他们比起来，他的实力还是不够看，如果一起去的话，他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海恩斯看出了希亚的情绪，他揉了揉希亚的脑袋，轻声说：“希亚，等会回魔宠店之后，你就带着黑崽他们去龙谷星吧。” 希亚抬起头，询问地看着他。 “龙谷星比魔宠店安全，你和黑崽他们都不能出事。”海恩斯说。 希亚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虽然这次的追捕胜算很高，但万一出了什么事，克莱林尔带走的树心出了问题，那么希亚体内的那一半树心，就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从一开始，希亚就知道这件事。 回到魔宠店后，海恩斯立刻就将现在的情况告诉了格罗。 这次的追捕必须迅速，越是拖延，留给雅格布的时间就越多，因此海恩斯他们打算即刻就带人出发，前往z089号星球。 “科娅也在龙谷星。”海恩斯说，“等我们回来。” 希亚捏着格罗族长给他的定位在龙谷星上的传送石，身上挂着五只颜色各异的龙崽崽，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等你们回来。” 第119章 【正文完】 龙谷星。 此时已是深夜, 但希亚却没有丝毫的睡意。 五只龙崽崽已经在各自的小床上睡着了，希亚从床上爬起来，挨个看了一眼他们, 给紫崽扯了扯被踢到一边的被子, 又把半个身子挂在床沿上的红崽提溜回了床上, 随即披上外套走出了石洞。 龙谷星的天气已经转凉，希亚在身上加了一个保暖咒, 坐在石洞口遥遥地看向远方的黑夜。 已经过去三天了, 但是海恩斯他们还是没有消息。 远处传来巨龙扇动翅膀的声音, 没多久, 科娅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希亚, 还没睡吗？” 希亚嗯了一声，“睡不着。”他看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倦意的科娅, “你也是在担心他们吧？”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对他们有信心。”科娅笑了笑，“我刚刚去看了看德莱塞，他恢复得不错, 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了。” 自从被克莱林尔他们从万灵之潭深处救上来了以后, 德莱塞就被科娅安置在了加德的石洞里修养。 德莱斯已经几百年没有回过龙谷星了, 他的石洞空荡荡的还有些脏乱, 实在是不适合养病。 “那就好。”希亚笑了笑，“我也相信他们肯定可以，但是就这么干等着，实在是太难熬了。” 希亚叹了口气，目光又看向了远处。 z089号星球。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抓捕雅格布等一众人的行动也已经到了尾声。就和他们所得知的情报一样, 雅格布的人手并不多，或者说他身边实力能拿得出手的亲信并不多。 除了雅格布自己之外，和他逃往荒星的人数不到十人。 这些人很显然是雅格布最信得过的人，实力也都不算弱，但海恩斯早已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因此参与追捕的人，每一个都是能在本族中的实力排上号的强者。 雅格布众人压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被人找到行踪，一开始还奋力抵抗了一会，没多久就四散开来，试图找机会从他们的包围圈中逃走。 可惜没有成功。 雅格布的人手很快就尽数被抓了起来，就连那位拥有龙族血脉的家伙，也败在了格罗族长的手中。 巧的是，格罗族长辨认出了这位对手的气息，就是当初和他在阿贝里斯山脉上对战到一半就跑路的人。 格罗族长痛痛快快地打了一架，整个人神清气爽地将目标放在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没有了亲信的保护，哪怕雅格布的实力再强，也很快就落了下风。 不过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雅格布的体内也有着龙族的血脉。 雅格布自知情况危急，因此没有拖延，刚一和众人交上手，就变成了本体。 巨大的黑色巨龙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好在在场的人中除了格罗族长和海恩斯之外，还有其他五头实力不俗的龙族。 几头巨龙合力围攻那头黑色的巨龙，再加上有克莱林尔在一旁帮忙抑制着雅格布的污浊之气，没多久，黑色的巨龙就倒在了地上。 银色的巨龙钳制着黑龙，冲一旁的克莱林尔低吼一声，让他迅速将雅格布体内的树心取出来。 然而，异变就发生在此刻。 不等克莱林尔的法术施展完毕，遍体鳞伤几近力竭的雅格布就原地消失了，连带着压制在他身上的海恩斯，也一同消失不见。 两座小山一般的巨龙一同消失，混乱的场面顿时寂静空旷了下来。 没来得及取出树心的克莱林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厉声道：“是传送晶石！” 然而即便克莱林尔认出了雅格布所使用的东西，他也无法得知，此时的雅格布以及海恩斯身在何处。 黑皮的魔族落在克莱林尔身边，收起了身后黑色的双翼，朝克莱林尔摇头。 “我感应不到他的位置。”迪南说，“他发现了我的追踪术，已经将它销毁了。” 克莱林尔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雅格布此时已经不堪一击，但他体内的树心还没有被拿出来，他打不过海恩斯，但若是他使用树心内还未被净化的本源恶意…… 没有树心的净化能力，也没有精灵在身边，海恩斯这一次恐怕…… 凶多吉少。 希亚和科娅在石洞口吹了近一个小时的冷风，话题从熟睡的几只崽崽身上扯到科娅养大的其他龙崽崽，又提到曾经的海恩斯。 聊天确实有助于分散注意力，虽然依旧不觉得困，但希亚觉得自己没有刚刚那么焦虑了。 就在他和科娅出声告别，准备回石洞里时，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巨响，轰隆隆的声音里伴随着猛兽的低吼声。 希亚心里咯噔一下，还不等他看清远处发生了什么，他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污浊之气，以及一股他极其熟悉的气息。 是海恩斯。 科娅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个方向……是加德的石洞！德莱塞！” 科娅起身就要变回巨龙，却被希亚及时拦住了，“科娅，你留在这里保护黑崽他们，海恩斯那边我去。” 不等科娅出声拒绝，希亚就堵住了她的话：“那边的污浊之气很浓郁，你就算去了，也帮不到海恩斯。” 科娅顿时就噤了声。 虽然天色很暗，距离也很远，但两人都能感受得到，海恩斯现在正和另外一股气息纠缠在一起。 希亚能够感受到污浊之气，因此他比科娅感觉到得要更清晰一些。 另一头巨龙明显已经精力不济，但由于污浊之气的关系，海恩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希亚不知道那头和海恩斯打在一起的巨龙是谁，也不知道本应该在z089号荒星的海恩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龙谷星，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希亚多想。 科娅咬牙朝希亚点头：“你去吧，注意安全。” 她的话音未落，希亚已经飞速蹿出了很远一段距离。曾经的特训在此时此刻起了作用，希亚早已不像当初那样跑两步就喘不过气，配合着一些法术，希亚很快就赶到了两头纠缠着的巨龙附近。 希亚这才发现，两头巨龙看似扭打在一起，其实海恩斯根本无法碰到那头巨龙分毫。 黑色的巨龙周身包裹着一层浓厚的雾气，把海恩斯的所有攻击都阻挡在外，希亚知道，那黑色的雾气，就是污浊之气。 希亚隐约看见，雾气包裹之下的黑色巨龙遍体鳞伤，几乎没有一处肌肤是完好的，若不是污浊之气的助力，他早就应该已经倒下了。 相比起巨龙高大的身形，人类形态的希亚看起来娇小极了，再加上海恩斯早先给他的那一块能够隐藏气息的晶石，黑龙根本没有发现这里多了一个人。 倒是海恩斯一眼就看见了希亚，他巨大的金色龙眸骤缩，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希亚的体内有一部分树心，那些污浊之气根本伤害不到他。 希亚偷偷朝海恩斯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吸引黑龙的注意，自己则顶着两头巨龙掀起的巨浪，有些艰难地靠近了那头黑龙。 他体内的树心感受到了另一部分的树心，主动从希亚的体内钻了出来，朝那一团黑色的雾气靠近着。 黑雾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骤然剧烈波动了起来，不等黑龙反应过来，眨眼的功夫就退得一干二净。 黑龙震惊无比，这才发现希亚的存在，而希亚早已将护住黑龙的污浊之气全部收进了树心之中，黑龙已然暴露在了海恩斯的眼前。 “海恩斯！”不顾黑龙拍过来的巨爪，希亚高声朝海恩斯喊道。 巨大的龙爪堪堪停在了希亚的身前，巨爪带起的气流被银色的龙爪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了污浊之气的保护，黑龙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数息就被海恩斯打回了原形。 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黑发青年，希亚在心里暗叹一声，这头黑龙果然就是雅格布。 海恩斯跟着变回人形，把雅格布浑身上下都搜刮了一通，还不忘取下对方手上戴着的空间钮。 等确定这人身上没有传送石之后，海恩斯把人捆绑起来，几大步走到希亚的身边，把他上上下下摸了个遍，确定希亚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希亚顾不上海恩斯慌张却亲密的举动，他拉住海恩斯的胳膊，盯着对方还未褪去的金色竖瞳，声音因为紧张和担忧而带着一丝颤抖，“海恩斯，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我没事，没受伤，追捕很顺利，雅格布打不过我们，用传送石传过来的。”海恩斯安抚他，眸里的金光逐渐暗淡下去，熟悉的海蓝里浮着一丝笑意，“你如果实在不放心，等会回石洞，让你好好检查一下如何？” 回石洞检查…… 希亚的脸色顿时炸红了，他连忙松开拉着海恩斯的手，心底却松了一口气。 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那就说明海恩斯是真的没有事。 他看着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雅格布，语气有些恍惚，“都结束了？” 海恩斯揉乱他的头发，低低地嗯了一声：“都结束了。” 得到消息的众人迅速赶到了龙谷星，把这位幕后主使送进了联盟检察院。 就像海恩斯说得那样，除了最后出了一点小意外，这次的追捕非常顺利。雅格布绝大部分的亲信都落了网，剩下的小鱼小虾没了主心骨，落网也只是迟早的事。 感谢雅格布逃跑时所选择的地点，这次的战斗发生在还未开发的荒星上，没有任何人受到波及。 想到这里，希亚突然顿了顿。 这么说也不对，雅格布的传送石定位在德莱塞的身上，两头巨龙的凭空出现压垮了加德的石洞，也把在石洞内修养的德莱塞给埋进了石头废墟下。 好在巨龙的身体素质不似常人，德莱塞只破了点皮，一点大碍都没有。 倒是加德…… 希亚觉得，他可能永远都忘不了，在看到自己的石洞变成了一片废墟时，加德那震惊到有些怀疑龙生的表情，以及那一声撕心裂肺伤心欲绝的惨叫：“我的洞穴——！！！” 哪怕科娅向他保证，一定会帮他重建一个比原先更加宽敞豪华的石洞，也依旧无法让加德的心情好起来。 雅格布被抓后，所有的树心碎片融合在了一起，时隔十九年，树心终于恢复了完整。 希亚带着众精灵们，以及说什么也要一起跟上来，去见证生命树恢复生机的海恩斯诺兰等人，一同进入了精灵领地。 这一次，在生命树旁等候他们的，只有席妮尔祭司和莉莉娅。 “生命树感应到树心恢复了完整，所以我来等你们了。”席妮尔笑得温和，指了指已经迫不及待冒出了一丝绿芽的生命树。 感受到自己的枝体，希亚体内的树心钻了出来，往正焦急摇摆着的干枯树干飘过去，但它没飘多远，就又回到了希亚的身边，似是不舍地蹭了蹭他。 希亚弯了弯眼角，“快回去吧。” 树心眨眼便没入了树干之中，莹绿的光芒笼住枯萎的巨树，原本干枯的树干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粗壮起来，大片大片翠绿的嫩芽争相涌出，浓郁的生机从巨树内蔓延开来，迅速覆盖到了整片森林。 拉提亚星上所有的精灵们同一时间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抬头望向精灵之森的方向，眼里泛起久违的喜悦。 那里传来了独属于生命之树的古老生命力，他们知道，在等了十九年之后，他们的生命树终于—— 终于回来了。 高大、古老而又生机蓬勃的巨树拔地而起，森林里的生灵们感受到了生命树心的回归，不约而同地发出此起彼伏的悠长鸣叫。 一旁的树丛发出哗啦一声轻响，一只幼鹿从林中钻了出来，一小群五彩斑斓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幼鹿的身边飞到巨树旁欢快起舞。 这一幕，和希亚曾经的梦境重合在了一起。 希亚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似是怕惊扰到了众生灵的庆祝，他睁大眼睛，绿眸里映出巨树缓慢摇曳的轮廓。 下一刻，一只手覆上希亚垂在身侧的手，将它包裹在掌心内。 海恩斯凑到他的耳边，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畔，撩起一阵绵痒的热意。 “你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吗？”海恩斯的声音在希亚耳边响起，提醒着他们之间的承诺，“等一切结束，我们就在一起。” 希亚的心脏一下又一下地跳动着，他收回盯着巨树的眼睛，视线微垂，滚烫的热意一阵又一阵地泛上脸颊，连带着他微微闪动的眸光都灼热了起来。 海恩斯的手指微动，温柔却又不容拒绝地插|进希亚的指缝间，十指相扣，“希亚，你愿意吗？” 一旁的生命树摇动的幅度突然变大，一抹绿莹莹的光芒从它的体内涌出，仿佛一只手臂一样停在希亚的身后，轻轻推了一把。 毫无防备的希亚一个踉跄，跌进海恩斯的怀中，滚烫的唇擦过海恩斯的唇角，立刻就被海恩斯同样炽热却柔软的唇捕捉住。 生命树仿佛恶作剧成功的孩童一样，发出嬉笑似的哗哗声响。 莹绿的光芒围着相拥的二人，缓慢又柔和地绕到两人的头顶，为他们洒下莹莹的绿色光点。 “这是什么？”一旁的安妮小声问。 克莱林尔难得的柔和了眉眼，“这是生命之树的祝福。” ——我看遍这世间美景，却只爱那一座山，一片海。 ——有你之处，即为山海所在之地。 ——以此生起誓，你可愿意同我共赴山海？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