汰！军训教官是我前男友！[星际] 作者：猫界第一噜 文案： 1. 余乐擦着分数线的边边考进了联邦第一学院，然而开学一周后的第一天军事训练—— 穿着修身军服的Alpha总教官缓缓转过身，余乐看见了前男友冷硬的脸庞。 论军训教官是前男友怎么破！还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吗！ 答案是能的，就是活得有点艰难。 第一天，余乐被罚绕着学院跑一圈。 第二天，余乐被罚在近四十度高温下站三小时军姿。 第三天，余乐被前男友一个横扫摔倒在地，军靴里溢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第四天...... 余乐：不想活了。 为了后面后面的日子好过点，余乐决定豁出去，以色相求安稳，然而前男友坐怀不乱，俗称柳下惠。 别问，问就是后悔。 今天流的泪都是余乐曾经脑子里装的水。 2. 余乐忘记了一件事，他小时候曾把一个漂亮小姐姐推倒在墙上猛得吧唧一大口，还扬言说长大要分化成Alpha娶‘她’回家。 后来，他不仅分化成了一位Beta，还被成年后的‘漂亮小姐姐’按在床上泪水迷了双眼，日日夜夜…… 3. 小剧场（在第20章 ）： 原缪近乎冷漠地看着扬言说要重新追求自己的余乐：“海里的虾能和河里的虾生活在同一片海域吗？” 然而余乐回忆了一下前两天刚上完的生物课：“好像是不能……” 原缪：“你知道就好……” 余乐认真道：“但他们可以出现在同一个盘子里啊！” “……？” 【非正经追夫火葬场，不虐。 深情强大冷漠攻vs阳光/脑回路奇特受】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星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乐，原缪 ┃ 配角：. ┃ 其它：受追攻，火葬场 一句话简介：不太正经的追夫火葬场 立意：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努力去变得更好，直到能够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天。 ================== 第1章 余乐坐上了前往卡修尔军事学院的星舰，在星舰速度超越光速数倍的情况下，也将近耗费了三天时间，才来到这颗形似古地球的蓝色星球上。 这是联邦的帝都——中古星。 余乐望着夜空下泛着蓝色光泽密布的高楼，深深吸了一口气。 时隔一年，他终于来到了这里，和想念了许久的人仰望着同一片星空。 现在夜色正浓，不过卡修尔学院有专门派来接学生的飞行器，余乐就座后就给邱泽发了条信息：我到了，速来接驾！ ——这么快？校门口等你。 邱泽是余乐小时候在可达星的玩伴，他父亲是可达星的副执事长。 后来因为升迁被调任到帝都成为了一位正区长，邱泽自然也跟着被带了过来。 两人虽然已有五年未见，但一直有通过光脑进行联系，彼此依旧熟稔。 卡修尔学院的大门是一道近十米高的圆形拱门，与现联邦时代的高科技相比，它显得尤为复古。 据说学院的墙砖是人工一点一点砌起来的，为的是怀念古地球大气磅礴的复古建筑风格。 余乐朝新生通道走去，虽然现在是夜晚，但这里依然排起了一条长龙。 坐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学院的几位位新生辅导员，此刻正在帮他们一个个验证身份。 “请打开光脑的个人信息页面。” 余乐依言照做，身体辅导员用手上的终端扫瞄了一遍：“通过，下一位。” 余乐带着雀跃的心情朝前方走去，一秒后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被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是一位穿着导师服的男人亲手扼杀了一名新生。 从新生脖颈处流出的血液不过一会儿就被地面的特殊材质所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耳边传来一道调笑声：“怕了？” 余乐侧头一看，是许久未见的邱泽：“他这是……” “是虫族。” 邱泽穿着蓝色的新生服饰，面色渐渐严肃：“每一年学院招新的时候，都会有虫族试图混入其中，一旦它们目的达成，学院定会被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难怪他刚刚进来的时候，除了信息验证之外，还经过了一道道安检门的扫描，以及精神体的视察。 余乐心宽得很，即便刚刚目睹了这么一幕惨状，也很快就忘到了脑后，他锤了邱泽一下：“可以呀，比小时候帅多了。” 虽说是这分别的五年他们一直有视频联系，但终究和见到真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必须。”邱泽搭着余乐的肩：“走，带你去看看新宿舍。” 余乐拖着行李走在邱泽身侧，他半眯起眼睛：“你今年怎么回事？每次跟我视频不到一会儿就会挂断……” “……” 邱泽正欲解释，就听见余乐大悟的声音：“你不会有情况吧？说说看上哪家妹子了？” “……是看上了一位Omega，但你知道的，我是Beta，根本争不过那些Alpha。” 邱泽耸耸肩：“已经打算放弃了。” “这算什么！我还打算追求Alpha呢！”余乐鼓励道：“我能成功你也一定能成功的！” “……” 邱泽很想说你哪来的自信？ 这人还没见到就一副马到成功的模样，今天出门到底是喝了多少酒，磕了多少花生米才能说出这样的豪情壮志？ 要知道余乐和邱泽一样，都是一位Beta。 余乐口中那位所要追求的Alpha可是学校精英一区的学长，强大而冷漠，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你到底是怎么认识他的？” 从一年前开始，余乐就开始请求邱泽帮忙打听这个Alpha，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打听清楚最近有没有谁在追求他。 余乐抿唇：“你离开可达星没多久，我不是告诉你学校来了一位超拽的转学生吗……” “你那时候不是看他特别不顺眼，现在怎么？” “别问了。”余乐凄凉一叹，“说多了都是泪。” “这边就是新生宿舍，为防止新生间出现霸凌情况，除了Omega单独分出一个区作为宿舍区外，Alpha和Beta也是分开的。” 且每一个区又划分为两块，一边是男性，一边是女性。 “你住几楼？” 邱泽按下了速达电梯：“十八楼，咱俩在一层。” 卡修尔学院的住宿条件是出了名的好，每位学生都是单间。 但为了促进学生间的良性竞争，学生的住宿分为了好几个等级。 新生为单间，只有一个单人床位，和一块不大的活动区域，且洗浴都是在公共场地。 新生可通过优异的成绩拿到学分，五百以上学分可以将宿舍升级为公寓，有独立卫浴。 一千五的学分可以拥有豪华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独立训练室，也可以自己做菜，不用再喝营养剂…… “至于你要追求的那位，人家住的三层别墅，还附带一个小花园。”邱泽用眼神示意着余乐，你意识到你俩之间的差距了吗？ “……” 余乐望着眼前不过十五平米的小单间思考不到一秒，认真道：“那我就更得把他追到手了。” “？？”邱泽满头问号。 “把他追到手后我岂不是不用辛辛苦苦赚学分，也能住上三层小别墅了吗！”余乐眼睛闪亮，发现了一条通往人生巅峰的捷径。 邱泽:“……” 很好，从逻辑来看没什么毛病。 寝室内的温度已经调节成人体适宜的最佳温度，床上只有一条薄薄的毯子。 余乐将自己的背包放在桌子上：“新生接待是到明天结束吗？” “对，结束后就是新生精神力等级测试，再后面就是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 “哦～”余乐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新生可以进入一区吗？” “可以。”邱泽话锋一转，微笑道，“但需要有一区的学长带你进去。” “……”余乐若有所思：“导师可以吗？” “A级以上的导师才可以进入，你就别琢磨了，都在一个学院里迟早会遇见的。” “那可不一定。” 余乐幽怨道：“来之前我就查过，学院这次录取了三万多名新生，加上往届学姐学长以及导师，将近二十万人，有些人可能一直到毕业都未必会相互遇见。” “确实奇怪，这次学院录取的新生直接翻了一倍。”邱泽点点头，随即安慰道，“你要想，万一你们是天赐的缘分呢？” “相信缘分这东西，还不如自己想办法偶遇来得实际。” 余乐摸着下巴，到底怎样才能进入一区呢？ 或者可以另辟蹊径，想办法让人从一区出来…… 邱泽见余乐琢磨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该说余乐自不量力太胆大，还是该先同情那位Alpha…… 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怎么就招上余乐了？ 余乐心里有了计划之后，就开始八卦其它的事：“你看上的Omega是同性还是？” “……异性。”邱泽眼神暗淡了些，“她叫翟莉，也是新生，之前和我在同一所高校。” “很好看？” “好看。”邱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对她一见钟情。” “还挺浪漫……”余乐拍拍邱泽的肩膀，“加油，只要功夫深，铁杵也能磨成针！” “不了不了，我还是当铁杵吧，磨成针了更没希望……” 邱泽连忙推拒，打量了一番余乐的身形：“你针不针的倒是无所谓，反正也用不到……” “……你想什么呢！”余乐怒了，“什么叫我也用不到？” 邱泽：“……” 怎么，就凭你这身板，还想在成功追到人后待在上面？ 考虑到余乐的自尊心，邱泽默默把这话咽回了肚子里。 余乐去参观了一下邱泽的寝室，也是同样的单间，和他没什么区别。 寝室的每一层都有两处公共卫浴，环境整洁干净，虽然不是个人的，倒也还不错。 “我听说这次军事训练的教官们都和咱们同住。” 余乐疑惑道：“不独立出去吗？” “具体不清楚，但暂时是这么安排的。” “哦……” 余乐对此并不关心，教官住哪都影响不到他什么，他现在的首要目的是要想办法见到心心念念的人…… 余乐眼睛一转：“泽泽啊……” 邱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你想干嘛？” “借我点这个。”余乐拇指和十指放在一起摩擦了两下，“等我完成了追人大业，保证帮你把女神追到手。” “……借钱可以，追人就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来。”邱泽嘴角一抽，实在不放心余乐的手段。 -- 第二天，学院D区的树荫下，聚集着无数新生，大家兴奋地讨论着新环境，对未来充满着无限期翼。 突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你们听说过上一届新生榜首原缪吗？” “听说过，怎么了？” “原学长可是我男神！我就是冲着他才考进学院的！”一位Omage激动道。 “我也是！当初体质分一直不及格，我拼命训练了一年才勉强达标……”旁边的Beta附和道。 “我听说啊，原学长以前在可达星的时候，把一个Beta的肚子搞大了，最后始乱终弃直接回了帝都，把人家丢在可达星不理不管。” “骗人的吧，男Beta还是女Beta？男Beta几乎无法受孕，即便是女Beta受孕率也很低，你可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这届新生中我有一个从可达星过来的朋友告诉我的，当初这事闹得还挺大呢。”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嫉妒原学长条件优异，故意来诋毁他名声的吧？” “就是！而且以原学长的家世，怎么可能去可达星那种犄角旮旯的地方？”这位盲生发现了华点。 “骗人是小狗，不信你们去找人问问。” 尽管各位迷弟迷妹们依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这份八卦仍然在人群中逐渐漫延。 大多数人都抱着不信的态度，但依旧有滋有味地跟身边人分享着八卦，就是单纯过着嘴瘾。 第2章 蒋寮抱着一叠新生教官就任书路过新生人群时，不期然地听到这么一份流言，心中冒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他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因为他身穿着黑色的一区精英服饰，所以这群新生们见到他都会闭上嘴巴，尴尬地唤一声：“学长好。” “学妹好。”蒋寮笑眯眯地在一个Omega妹子身前停下了脚步，“刚刚是在聊什么，你们原学长怎么了？能和我分享下吗？” “好啊……”女孩子呆了一下，被蒋寮的笑容撩得不知所以，什么话都吐了出来。 “……原缪把一个Beta的肚子搞大了？” 听到前面蒋寮本来是不信的，但偏偏这个谣言还说了详细地点——可达星。 旁人不清楚，但蒋寮和原缪关系还不错，他知道原缪在进入卡修尔学院之前，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原缪的四年高校生活是在可达星就读的。 回到一区，他径直来到别墅区，走进了一栋名为‘银河’的别墅内。 一楼宽大的玻璃落地窗边，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军服的男人，面色冷淡地望着落地窗外扑腾的鸟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寮走上前道：“所有人的就任书都在这了，三万多名新生，一区选出了三十二位总教官，二区挑选了六千位组长。” 从蒋寮的角度只可以看见原缪近乎完美的面部轮廓，他惜字如金道:“放那吧。” “你说院长这次怎么想的，军训的新生组长历来都是上一届学员这点可以理解，但这次总教官不用导师却从咱们一区挑选，他打什么主意呢？” “人手不够。”窗外的鸟儿已经飞走了，原缪指尖微动，终于转过身来，“虫族越来越嚣张了，这次新生里被查出五百多位虫族寄生者。” 自祖辈因古地球资源耗尽，在迁移过程中发现了极其适合人类居住的光蓝星系后，古地球的幸存者们就停留在此，并且赶走了光蓝星系的低智土著——虫族。 至此，虫族与人类的矛盾就此结下。 大部分的虫族都没有进化成完整的直行形态，保留着很多属于动物的特性，比如极强的领地意识，后代的繁衍依旧是卵生。 他们没有很高的智商，但对于侵占了自己领地的人类都抱有着十二分的敌意。 曾有祖辈说过一句话，人类若再晚一万年选择占领光蓝星系，恐怕那时的虫族已经进化成了高等生物，且成为了高等文明。 因为光蓝星系的资源实在太过丰盛，数不清的原石、矿物质，这里的每一颗行星几乎都可以供人类居住。 为了更好的占领光蓝星系，人类不断地繁衍后代，鼓励后代的生育，再加上当地物质的影响下，人类从最初的两性衍生到现在的多性别。 每位人类在逐渐成年的过程中，都会慢慢分化出自己的第二性别，可能成为强大的Alpha，又或是平庸的Beta，也许是娇贵的Omega。 而其中分化为Omega的不论男女，都可以为人类延续下一代。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的数量基数从最初的十几亿人发展到现在的千亿人，也不过花了万年时间。 每当人口达到一定基数，联邦就会以中古星为原点向外扩散，不断地占领新的行星。 直到如今，虫族已经被人类驱逐到只能在虫洞里生存。 可大自然是公平的，虫族虽然被迫居住虫洞，数量急速下滑，但他们逐渐适应了恶劣的虫洞环境，人类却必须要靠特殊材质的星舰才能穿梭其中。 且虫族因为长期受到黑洞特质的影响，精神力比一般的人类等级要高很多，且可独立分化，寄生到人类身上。 “这次学院招生名额翻了一倍，也是想尽快培养人才吧。”蒋寮叹了口气，“但这样真的不会拔苗助长吗？” “没有办法。”原缪逆着光道，“形势严峻。” “这倒是，不过短暂两三年内跟我们关系也不大，离毕业还早着呢。” 原缪“嗯”了一声，瞄了一眼蒋寮。 “这就赶我走了？”蒋寮走到沙发旁边直接坐下，用手比划了一个小圈，“我刚来的路上，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八卦。” 原缪：“嗯。” “这么冷淡？你就不好奇是什么吗？” 蒋寮将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他扭过头朝原缪笑眯眯道，“跟你有关哦。” “什么？”原缪走到沙发旁，弯腰给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蒋寮。 “据说……”蒋寮看原缪的神色不变，没了吊人胃口的兴致，“外面现在四处在传你去可达星生活过，还在那边搞大了一个Beta的肚子。” “……”原缪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顿了一秒，随后端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呢？” 蒋寮一看有戏，兴致勃勃道：“说你对人家始乱终弃，搞大肚子还让人家打掉……” 蒋寮将从外听来的流言夸大其词地说了一遍，原缪倒是没有生气，神色依旧淡淡的，只是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所以是真的吗？你当初在可达星的时候真的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蒋寮说的口干舌燥，他将茶水一饮而尽，试探地问道：“是男的？” 见原缪沉默不语，蒋寮知道他是默认了：“不是我说，你可以啊！男Beta几乎不可能受孕，你竟然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没有受孕。”原缪放下茶杯，“你可以走了。” “绝情。” 蒋寮啧了一声，仍旧觉得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原缪和自己一样，已经单身二十二年，但结果人家谈过恋爱了，还是个Beta。 “哎、”蒋寮走到花园门口，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垂眸不语的原缪，“你说那个Beta有没有可能，追到帝都来了？” “……” 蒋寮走后，原缪打开手上的光脑，看了良久后输入了九个字—— 卡修尔学院新生档案。 -- 所有新生入住完毕后，即将迎来的就是精神力等级测试，这个测试决定着你能否成为一名军人，还是说只能做一名普通人，又或是成为科研文员。 精神力等级从下到上分别为E、D、C、B、A、S、S+，联邦内拥有S级以上精神力的军人屈指可数，每一位都是成绩卓越的联邦精英。 “上一届出了两位S级，这一届新生数量翻倍，不知道质量如何。” A区测试处，一位男导师和旁边的女导谈论道。 “量变不一定就会引起质变。”女导师声音纤细而温柔，“但最终结果怎么样还是要等到测试结束才知道。” “这倒是。”男导师转而疑惑道：“不过你最近不是在进行新型抑制剂实验吗，怎么有时间来新生测试？” 女导师：“最近在实验室待得太久，有些累了，所以出来放松放松，顺便看看这期新生质量。” 新生测试也是根据区域来分化的，每一个宿舍大区都根据宿舍的分成了ABCD……组。 余乐和邱泽排了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了测试间的门口。 余乐用眼神示意道：“你先还是我先？” “你先去吧，我在你后面。” “行。” 余乐打开门走了进去，测试仪器旁边站着一位长发的大波浪美人。 和其他导师不同的是，她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闲装，看到余乐后温柔一笑：“坐这里吧。” “哦……好。” 余乐走到测试椅前，转身坐下，闭上眼前他看见了美人导师的胸牌，上面写着：A级导师——颜姝。 颜姝弯腰将两个类似于触手样的探头分别放在余乐太阳穴两边，像是怕余乐紧张一样，她温声闲聊道：“今年多大了？” “上个月刚过二十。” 颜姝轻声道：“哦？那你多少岁分化的？” 余乐闭眼一笑，眼睛弯成了一道线：“我分化得晚，一年前才出现第二性征。” “Beta也不错。”颜姝声音柔和，“你父母都在故乡吗？” “父亲在。”余乐对颜姝有种莫名的好感，他说出了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不过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 “是吗……”颜姝轻叹，“很抱歉提起了让你难过的事。”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余乐其实没有多少关于母亲的记忆。 “好，那我们开始吧。” 颜姝说：“测试时你的脑海里可能会重现出一些让你伤心难过的回忆，精神力越强引起的共情就越强烈，不要紧张，就当做是对过去的缅怀。” 余乐：“好的……” 这一点他知道，刚刚从实验室出去的新生很多眼眶都红红的，还有些脸上挂着泪水。 测试仪器开启后，一股类似于电流的感觉直窜余乐的大脑，那一瞬间有种近乎颅内高/潮的感觉。 但慢慢的，就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状态，晕晕乎乎的，又很舒服。 他的意识在一片浑浊的黑暗内慢慢下坠，再次重现光明时，余乐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那天，他和同伴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转头就见原缪站在门口。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见原缪用一种从未对他说过的冷淡语气道：“我们分手吧。” “不行！”余乐想也没想的拒绝，他拉住原缪的手慌乱地说，“你听我解释，虽然我最开始是……” “还重要吗？”原缪抽出自己的手，随后转身离开，“她说得对，我本就不该和你走到一起。” “别走，原缪，你不能走……” 冰冷的银色测试椅上，余乐留下了两行热泪，口中喃喃不清地喊道：“原缪，我错了……” 颜姝看着终端上绽放出来的等级颜色，轻轻叹了口气：“他快醒了，你不出来看一眼？” 几秒后，办公桌的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位身穿黑色服饰的年轻男人：“谢谢。” “客气什么。”颜姝轻叹道，“都是孽缘。” “……” 原缪没再说话，看了两眼余乐后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原缪……他很在意你。” 第3章 余乐缓过神时，测试已经结束，他坐在椅子上摸着脸上的两行湿意愣神了好久。 “看见什么了？” “……忘了。”余乐失落道。 “能忘掉最好。”颜姝眸色轻柔，递给了余乐一张纸巾。 “谢谢老师。” “不客气，眼泪擦一下吧。” 颜姝真的是余乐见过最温柔的一个人，不论是说话语气还是行为举止。 见余乐因为测试哭得伤心，于是便让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打开测试间的门。 邱泽诧异道：“回忆起什么了，哭成这样？” “想起原缪跟我说分手。” 余乐揉了揉红通通的眼睛，他自然是记得自己刚刚和回忆起了什么，跟颜姝说忘了也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邱泽有些震惊，“你和原缪真的在一起过？这真不是只是你的臆想？” “……”余乐郁闷道：“滚，快去测试。” 邱泽拍了拍余乐的肩以示安慰，他突然想起来：“你的精神力等级是多少？” “忘问了……”余乐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哪还想得起来这个。 “……”邱泽摇摇头，无语道，“我进去了，顺便帮你问问。” 等邱泽出来后，余乐已经整理好情绪，站在门口等着他：“怎么样，你什么等级？” “B。”邱泽看起来有些疑惑，“你也是B。” 余乐哦了一声没说什么，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万中无一的天才，余乐除了追原缪这方面迷之自信外，对自己其他方面都挺有自知之明。 C级是及格线，B级算是平庸，但与那些及格线都没达到的人来说，也不错了。 邱泽看起来和进去前没什么区别，似乎没什么伤心或令人难忘的事。 不过也不奇怪，邱泽家庭美满，从小生活顺遂，余乐也想不出什么能令他伤心的事。 “对了，你看到了颜导师吗？”余乐歪头问，“跟你喜欢的那个Omega比起来怎么样，哪个更好看？” “……那当然是翟莉全世界最美。”邱泽语气古怪，“但是里面的测试导师姓齐啊，是个男人。” “……”余乐一愣，不在意道,“可能是换班了吧。” 邱泽和余乐对视了一秒，很快将这事放到了一边。 邱泽搭着余乐的肩往外走：“走，请你去食堂搓一顿。” 余乐：“食堂是热食？” “不然呢？”余乐仿佛问了句废话，邱泽说，“食堂不吃热食难道还吃营养剂？” 光蓝星系虽然非常适宜人类居住，但人类从古地球上带来的各种食物种子，都很难在这边正常播种，只能人工培育。 这就导致了联邦的营养剂非常盛行，既可以补充身体的各项需要，价格又非常利民。 而人工培育的蔬果乃至可食用的肉类动物，都因为培育成本过高而导致价格高昂。 目前为止，光蓝星系也只有三颗小型星球在作为培育基地，其中一颗还是作为培育珍稀动植物的存在，且只供观赏，还是隔着屏幕直播的那种。 但很可惜的是，当初从古地球携带而来的很多珍稀物种，都因为适应不了这边的环境而灭绝。 邱泽不差钱，说是请客一点都不含糊，该点的全都点了一遍，其中还有两条价值高昂的河豚，但因为过于热销，河豚只剩了最后两条。 余乐坐在餐桌前，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么多我们吃得完？” “吃不完就吃不完呗。”邱泽毫不在意，拿起筷子就夹起一块茄子。 “可是……”余乐指了指邱泽身后的告示牌，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无辜一笑。 “……” 邱泽回头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写着：谢绝浪费，凡是购买者餐盘中剩余食物超过百分之十者，罚款一万联邦币，且绕卡修尔学院跑一圈为惩罚。 “……余乐啊，看你了。”邱泽回过头，目光凄然，“你不会这么狠心看我被罚跑吧？” 罚款倒是小事，但卡修尔学院有多大？ 绕着它跑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跑完。 余乐诚恳道：“虽然我现在还在长身体，食量不小，但就算是猪也吃不完这么多啊！” “谁说的，猪不是很能吃吗？” “你见过？” “……没有。” “我也没有。” 很好，两个只吃过猪肉但没见过猪跑的人，简直太没见过世面。 话说猪会跑吗？ 余乐思考了一会儿，应该是会的，只要拿把杀猪刀架在它脖子上，立马飞给你看。 那么问题来了，这一桌的食物他们两个人该如何解决呢？ 邱泽已经感觉到身后食堂管理员窥伺的目光，似芒刺在背一样如坐针毡：“管理员是不是在看我？” 余乐诚实道：“他从你点菜开始就盯着你了。” 邱泽：“……” 余乐叹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傻不傻啊，这个时候难道不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你说！” “去找你喜欢的那个Omega啊！”余乐撑着下巴，“你装装可怜，就说自己不小心点多了请她帮帮忙。” 邱泽：“……她不乐意怎么办？” “你傻不傻，她这么好看的一姑娘，身边肯定有小姐妹陪着吧？”余乐敲了敲桌子：“你多美言几句，她姐妹肯定会帮你怂恿的。” “那我试试。”邱泽打开光脑，“我先问问她在哪。” 两秒后，邱泽眨巴了下眼睛：“她说她准备去食堂吃饭。” “那不就巧了。”余乐怂恿道，“快去接她啊。” “……那我去了啊。” “去吧。”余乐笑眯眯道：“我在这等着你们。” “……”邱泽狐疑道，“你不会是想趁我离开独吞这两条河豚吧？” “怎么会！”余乐愤然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邱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总觉得哪里不对。 河豚肉质滑嫩可口，在汤汁的浇灌下显得晶莹剔透，闻起来也是鲜美无比。 余乐和邱泽家是世交，邱泽的父亲是可达星副执事长，而余乐的父亲则是正执事长，他家自然也很富有。 但因为可达星离养殖星球距离较远，河豚这类物种往往运输途中就丧命了，而河豚身带剧毒，已经死亡的河豚是不能作为食物的。 不过如今只剩下人工养殖的河豚，其体内的毒性远没有远古那么强盛，据说在古时，有明令禁止食用野生河豚，为了保护人身安全。 不过到了如今，光蓝星系目前所有可食用的非珍稀类物种，都为人工养殖。 所以余乐也没有吃过几次河豚，邱泽离开后，余乐以非常迅速的节奏解决了其中一条。还在邱泽回来之前，将餐盘放进了回收箱里，不留下一点痕迹。 功成身退后，余乐施施然地坐回原地，还慢悠悠地拿起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 唔…… 昨天借邱泽用来散播流言的钱得尽快还他，要不动动自己的小金库？ --- 食堂二楼的栏杆边，正站着两位黑色服饰的男性。 蒋寮饶有兴致地撑着下巴：“你这Beta挺有意思啊，还挺可爱。” 原缪没有理会蒋寮：“不要接近他。” “我怎么可能会去接近你的Beta呢！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蒋寮补充道：“前妻也不行，哦不，前夫。” “……”原缪遥遥望了一眼那个熟悉的背影，转身便要离开，“走了。” “别啊！”蒋寮突然兴奋地说道，“他那朋友带来了两个小可爱!” 原缪脚步微顿，随后平静地迈开脚步，头也没回地说：“总教官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 “……来了来了，你这个人也太无趣了，难怪人家找都不来找你。” 蒋寮吐槽道，完全忘记了最开始的流言中，被抛弃的人是那个Beta。 余乐有些心神不宁，从看到邱泽带回两个Omega开始，他心不在焉地跟两个女孩打过招呼，随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猛得回头四处看了看，随后目光锁定了二楼的一道背影。 “靠！我就知道余乐你没安好心……” 邱泽看着桌上孤零零的一条河豚嘴角一抽：“你……诶，你去哪？” 余乐快速地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拿到道背影不放，他将仅剩的一盘河豚推到翟莉面前，语速飞快地对她说道：“这是邱泽特地为你点的，只剩了最后一份，作为兄弟的我都没有福气享用，你尝尝看，我还有有事先走一步！” 余乐跨过椅子，飞快地越过人群，朝二楼冲去。 但却在楼梯口被管理员拦了下来：“抱歉，二楼是独立包厢，需要三级学分以上才可以进入。” 三级学分……那就是一千五以上。 余乐冷静下来，一腔热意慢慢冷却。 他朝刚刚被撞的一个学生道了歉，随后慢慢走回邱泽所在的餐桌前。 刚刚二楼的那道背影他再熟悉不过。 余乐口中微涩，原缪和他说分手的那天，也是这么一幕决绝毫不犹豫的转身，好像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 但与此同时，余乐整个人瞬间轻松了不少，他来此之前最怕的不就是原缪真的已经对他，和其他人陌生人抱以一样的态度吗…… 可卡修尔学院远远不止一栋食堂，离一区最近的食堂也必然不会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一栋。 他了解原缪，原缪冷漠、不近人情，但却是一个很简单的人，不会花时间去做任何无意义的事。 可原缪出现在了这里。 单凭这一点就给了余乐足够的勇气。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得不到就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死皮赖脸，直到粘牢后再也撕不下来为止。 “死鱼，你果然觊觎我的河豚！”邱泽突然出现在余乐面前，打断了他刚刚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士气。 “呃……” 余乐无辜笑笑：“我这是为你着想啊！你想想四个人，只有两份河豚，要怎么分配呢？” 邱泽：“……” 余乐循循善诱：“只剩下一份留给你心爱的Omega，才能彰显出她在你心中的特殊位置啊！” “……” 第4章 “……”邱泽被噎了半天：“想吃独食不用说的这么大义凛然。” “都说你错看我了。” 翟莉和她小姐妹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余乐回以一笑。 随后他对邱泽说：“如果她们来的时候桌面上有两份河豚，其中一份你必然要给翟莉，那另外一份怎么分配？” “当然是……” 邱泽刚张嘴就被余乐堵了回去：“你吃或我吃都不太合适，但给她同行的姐妹也不太行，这样无法着重体现出她在你心中的地位。” “你现在想想，是不是还是我提前吃掉最合适？” 余乐笑眯眯地讲道理：“其中有一份本来就是我的，我提前吃掉既尝了美味又帮你献了波殷勤，是不是一举两得？” 邱泽：“……滚。” 明明知道这人在说歪理，他却无法反驳。 怕冷落了两位Omega，余乐和邱泽回到了座位上：“这次谢啦，要不是你们来，我就要被罚跑了。” 翟莉旁边的Omega叫熊珂，挺可爱的一女孩子，她声音也软软的：“什么意思啊，我们很能吃吗？” 余乐用胳膊肘怼了邱泽一下：“没有的事！他不会说话，只是我们两个人吃刚好多了那么一点点，你们来了就刚刚好。” 翟莉也是眉眼一弯：“是我们该谢谢你们，河豚很好吃，之前来了两次都没抢到。” 不得不说邱泽眼光不错，翟莉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不会太惊艳的女孩子，但看第二眼，再看第三眼后，会越看越漂亮。 她并没有独吞那份河豚，而是和熊珂一起食用，两个女孩的吃相都很雅观，慢条斯理的，赏心悦目。 不过此时的余乐有些心不在焉的，完全顾不上欣赏女色，他一边想着原缪一边对比，原缪吃饭比较快，说不上优雅，但很有条理，也不粗鲁。 那时候余乐吃完后，原缪就会端正地坐在一边安静等他。 原缪的话比较少，但余乐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认真去听，也会给予回复，因此在一起的时候也从不觉得枯燥。 等精神力检测结果出来，他们就要进行军事训练了。 到时候未必会有时间出去转悠，未来几个月里恐怕都未必会有遇见原缪的机会…… 翟莉和邱泽正聊到军事训练的话题：“不知道这次军事的总教官会是哪些导师。” “总觉得今年导师会不太够，不知道会不会请外援……要知道今年三万多新生呢。”熊珂撑着下巴。 “导师不够就从学生里凑呗。”邱泽随口道。 余乐闻言一震：“总教官还可以从学生里挑选吗？” 翟莉摇摇头：“担任总教官有一条要求线，理论上来说，一区的很多人都达到了，但是历届没有出现过总教官由学生担任的情况。” 熊珂嗯道：“不过各小组组长一般都是学生，但都是二区的，一区学长都觉得掉身价，不愿意来教新生。” “……” 闻之有些失望，难道真的要等三个月后再想办法去见原缪？ 原缪对他的出现显然并不是不在意的，否则不会出现在这栋食堂…… 可为什么就不能走到他面前，听他说一说呢？ 就算是来警告他不许再散播流言也是好的…… 余乐没由来的有些委屈，一开始确实是他的错，可原缪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啊。 这边邱泽他们不知道聊到了哪里，翟莉向往道：“好想让颜姝老师做我的教官啊……” “颜姝？”邱泽愣了一下，转头问余乐，“你之前是不是跟我提起过这个姓氏？” “……对啊。”余乐回过神来，“给我测试的导师叫颜姝，后来你进去不是换人了？” “我也想让颜姝老师帮我测试！” 翟莉哇了一声：“邱泽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颜姝老师去过我们高校讲过课！真的超级超级温柔，我好喜欢她！” 邱泽回忆了一下：“记得，你那时候不是还跟我说，为了她也要考进卡修尔学院嘛。” “这话是我们快毕业的时候我才说的，不是那时候。”翟莉摇摇头。 邱泽无奈：“那我记错了，不过你当时总提她，我还吃过好久的醋呢。” 翟莉脸色微红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颜姝老师是女性，还是个已婚的Beta。” 余乐奇异地看着他们，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翟莉这反应不像是不喜欢邱泽的样子啊…… 观察半天没有结果，余乐直接放弃。 算了算了，在这纠结别人的感情，还不如赶紧想想怎么把原缪追回来。 --- 余乐在这间甜品店坐了一天了，都没蹲到原缪的影子。 他坐的这个位子刚好可以看见对面的一区门禁的位置，原缪一直没出现过。 倒是甜品店的店长跟他混熟了，在他再一次点了一份甜品时，送来的不再是上菜机器人，而是女店长。 “一直盯着一区做什么呢？”女店长笑着将一杯奶茶递给他，“请你喝。” “……”余乐眨了眨眼，“我男朋友在里面。” 嗯，前男友和男朋友只有一字之差，别太较真嘛。 余乐始终认为，只要他没同意，就不算真的分手了。 “啊……”女店长叫谭青，是个Alpha。 不过她周身的气质不算强势，听说之前也是一区毕业的学生，后来留校做导师，在一次出任务时受了重伤，伤了腺体，便开了这么一家小甜品店。 她有些惊讶：“那你男朋友很优秀啊，一区还是很难进的。” “是啊。”余乐看着有些落寞，“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不会的。” 谭青对这个看起来阳光大方的Beta挺有好感，她安慰道：“对方喜欢你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但你也要努力一点，变得更好才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 “嗯……”余乐本来只是想博取谭青的同情，说着说着还真有些情真意切，“可我只是个Beta……” “他是Alpha？”谭青微愣。 “是啊，他超优秀。” 谭青沉默了会儿笑了笑，“问题倒也不大，我当初也喜欢上了一个Beta。” “那后来呢？” 余乐一愣，虽然他和原缪在一起过，可那时候他还没分化，谁也不确定他的第二性别是什么，现实中真正Alpha和Beta走到一起的真心不多。 “后来啊……”谭青用勺子搅拌着杯子里的咖啡，有些出神，“我喜欢他，可他不喜欢我。” “再后来，他后来和别人领了结婚证……” “可能他不喜欢Alpha……”余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可能是吧，曾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我和他是‘命中注定的爱情’。”谭青轻笑了下，“后来我才知道，被命中注定的只有我而已。” 余乐没太明白，不过也不纠结，他向来不相信什么命中注定。 既然他喜欢上了原缪，就不会纠结那么多，什么配不上，他都不会去想，只要努力争取就好了。 他始终自信，原缪一定会属于他的。 谭青望着余乐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多少岁分化的？” 这个问题昨天颜姝也问过，余乐有些在意，但还是回答道：“十九岁的时候。” “那挺晚啊。” “是很晚。”余乐托着下巴，试探地望向颜姝，“你喜欢的那个Beta分化也很晚吗？” “他啊……不记得了，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是Beta。”谭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那你和他在一起多久了？” “两年前在一起的。” 那时候他还在读高校，原缪比他高一届。 谭青看着窗外，用陈述的语气说道：“你们分手了吧。” “……”余乐一僵，但随后语气委屈，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可怜，“他不要我了，我考进卡修尔，就是为了重新追回他……” “不可能的。”谭青低喃道。 如果你是他的……他怎么可能不要你。 余乐一愣：“什么？” “有些本能是无法抑制的……”谭青回过神，看着余乐茫然的眼神轻笑一声，“没事，你们可能是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 “可是我都见不到他……” 余乐眼眶有些红，五分演的五分真情：“想解释都没法解释。” 这也是他选择这间甜品店的原因，谭青曾是一区学生，且还曾热烈追求过一个Beta是学校网域人尽皆知的事。 即便她现在腺体半毁，也依然拥有一众追求者。 余乐也是来碰碰运气，如果谭青动了恻隐之心能够带他进去是最好不过…… 如果不能，那打好关系以后也方便打探消息。 谭青好歹是个快三十的成年女人，余乐的小心思她自然看得透彻：“我已经不是卡修尔的导师了，也不是学生，已经进不了一区了。” “……”余乐被说破了目的脸上难得有些热意，可更多的是挫败。 如果原缪铁了心不见他、躲着他，他能怎么办？ 谭青突然问道：“你说的男朋友，是原缪吗？” 余乐：“呃……” 看余乐的表情谭青就知道了答案：“前两天就听说了关于原缪的八卦，说是上一届新生榜首在可达星玩弄了一个Beta，骗财又骗色，把人肚子搞大了好几次，次次不负责。” 余乐：“……？？” 最开始的版本不是这样的！ 谭青被逗笑了：“你这看着也不像怀过孕的样子啊。” “……我就是想怀也要能怀啊。” 余乐叹气，他当初要是分化成了Omega，再和原缪完成标记，真怀了后原缪还能走得那么果断吗？ 只怪自己不争气，就算分化成Alpha也好啊！ 这样最起码在身体素质上和原缪也能在同一层面，倒时候早早努力进一区，就算原缪不从，他也可以用强的…… 呸，你想什么呢余乐！ 不过身为一个Beta，想进一区十分困难，特别是对于精神力等级只有B的余乐来说。 一区不是没有Beta，但精神力等级都在A级，或者是在科研方面有卓越天赋和才华。 第5章 谭青有些疑惑：“那你们为什么分手？” 余乐抿唇道：“我做错了事……” 谭青语气怪异：“所以还真是他提的分手？” “他提的。”余乐越想越难受。 “……你出轨了？”谭青试探道。 “怎么可能！”余乐连忙否认，开玩笑，他要是出轨了，哪里敢追过来。 “那他够心狠的……” 谭青声音很小，余乐没听清：“什么？” “没出轨你就不用慌。”谭青笑了笑，“只要没犯原则性上的错误，你重新追求就好，他会心软的。” “我会的！” 余乐重新鼓起了斗气，不都说‘烈女’怕郎缠吗，他就不信拿不下这朵高岭之花！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到底要怎样才能见到对方呢？ 就算是要缠着，那也得有接触吧…… 难道要每天来这里蹲守？ 可他马上就要进行军事训练了…… 谭青看着余乐势在必得的样子，莫名对原缪多了点羡慕。 她笑了笑：“原缪在我这买过几次甜点，每个月会来一次，所以我对他印象挺深。” 余乐一怔：“每个月什么时候？” 原缪自然是不喜欢吃甜点的，喜欢吃甜点的，是他…… 余乐心口微颤，心脏像是跳出了嗓子眼。 “时间不固定，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是给对象买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自己吃的。”谭青捧着脸道。 余乐追问：“为什么？” 谭青笑了笑，没答话。 既然原缪没有告诉余乐，她犯不着替他说出口，徒增烦恼。 “不过你要有点危机感哦，原缪在这里可太受欢迎了。” 谭青点了点杯口：“经常有他的追求者在我这里一坐就是一天，还会时常在一区门口转悠，来回走好几遍就为了看看他们的原学长。” 才不是他们的。 尽管还没把人重新追到手，余乐就已经撇起了嘴，小声嘀咕了句：“招蜂引蝶。” 谭青失笑：“我可以帮你传个话。” 余乐连忙摆手：“别！他还在生气呢，知道我来了干脆躲着我怎么办？” “当然不是直接传话。” 谭青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帮这个Beta，可能是因为同为Alpha，原缪却和他遇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人吧。 她凑近余乐，低声说了几句。 余乐听完后眼睛一亮，觉得有戏。 他照谭青说的去了那个偏僻的角落后，心情又开始忐忑起来。 如果见到了原缪该表现出什么姿态才不会让对方漠视呢？ 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说我考上卡修尔学院了，现在是你的学弟…… 还是说我来找你了，想要重新追你？ 或者直接道歉，说我错了，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余乐在心里设想了很多遍再次见面的场景，但好像怎么说，都规避不了原缪冷漠的表情。 他至今记得，原缪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余乐叹了口气，追夫之旅还很漫长啊…… -- 今天是第二次进行总教官会议，因为这还是第一次让一区学生来担任新生军训总教官，所以整个训练流程包括都需要更加慎重，多次会议也是为了保证军训流程的准确性。 蒋寮看了看时间：“还剩十五分钟，三个人没到齐。” “会议准时开启，缺席者剔除名单，直接换人。”原缪坐在会议室主位上。 这批总教官中，不乏比原缪高届的学生，但院长看重原缪，也是为锻炼他，便让他成为了教官之首。 而原缪的学分暂时也是这批人中最高的一位，其他人不服也只能憋着。 过了两分钟，一个染了一头红发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没到齐的三人之一。 座位是按照学分排的，他走到蒋寮的下首坐下：“不好意思来晚了，刚刚路上吃了个瓜，差点忘了时间。” 蒋寮挑眉：“什么瓜？” “就二区那个叫曹方的，在咱门口又蹲上了一个新生。” 蒋寮蹙眉：“你没制止？” “我管他做什么？”红头发男人懒洋洋道，“曹方这个人本事没有，却难缠得一批，你又不是不知道。” 曹方是一名Alpha，名声很臭，贪念美色，但又不好明着骚扰受法律保护的Omega，于是平日里专门盯着有点美色又比较弱势Beta们，且荤素不忌。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也找不到实际性证据，因为没有Beta接收不到Alpha的信息素，提取不到残留信息素，就算大家知道曹方这个人喜欢使用阴诡手段，也拿他没办法。 “高帆，你……” 高帆打断了蒋寮，突然朝面色平静的原缪来了一句：“被盯上的还是个男Beta，听说被曹方找上的时候还报了你的名字，说认识你。听起来是你的追求者呢，要不我们原大教官去管管？” “……” 原缪在听到Beta的时候就直接起身了，等蒋寮和高帆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高帆错愕：“我就随口一说，他不会真的去管了吧……原缪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高帆平日里就看原缪那一副冷漠的样子不太顺眼，刚刚那么说也只是想要膈应膈应他。 “原缪什么时候不热心了？”蒋寮心里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嘴上敷衍道，“他那是面冷心热。” “……” 高帆头顶三个问号，面冷心热？ 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余乐来到谭青所说的地方，据说路过这里的学生，特别是新生，很容易被曹方纠缠。 但他也不会立即做什么，盯上这位新生后，他会开始使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把人弄到手。 谭青已经将一个Beta被曹方缠上的消息放了出去，还让自己一个朋友将消息带进了总教官会议室。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原缪不可能不出现。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原缪都无法忍耐余乐会有受到伤害的可能性。 原缪果然来了，不过和谭青想象的有些不同。 至少原缪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脚步很平稳，看到谭青的存在也没有丝毫惊讶。 余乐看见原缪那一瞬间惊喜中掺着几丝惶然，他朝原缪走了几步：“原缪，我……” 原缪没有看余乐，他朝谭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我和他单独聊一聊。” 谭青有些摸不透状况，说了声“好”便离开了。 没了外人，余乐心急地解释道：“原缪，我最开始接近你确实别有动机，可后来喜欢你是……” “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结束。” “余乐，别再自找苦吃了。” 余乐眼尾瞬间红了，原缪喊他名字的语气，好似又回到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冷淡漠然。 “可是原缪，我不想你离开我……”余乐的声音带了几丝颤音。 原缪眸色微动，但面上依然冷淡。 余乐忍着涩意走上前，抱住原缪的腰：“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不要直接给我判处死刑……” 原缪手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但刚刚好推开了余乐：“别来找我了，我们已经结束。” 他转身准备离开：“也别再摆弄你的那些小心思，我不希望再听到类似的流言，和我缠上关系对你没什么好处。” “那你还喜欢我吗？” 原缪脚步没有停顿，也没有说话，直接离开。 余乐微仰了下头，咬唇对着原缪的背影喊道：“我会证明给你看，原缪！” “我不会放手的……” 余乐不知道原缪听清没有，他看着他毫不迟疑离开的背影有些委屈地蹲下身体，将脸埋进膝盖里。 现在的原缪比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更加冷漠，更难以接近，余乐闷闷道：“原缪……我好冷啊。” 余乐独自消化了会儿，一道嘶哑的男声传来：“哟，奇了怪了，我说哪来的传闻说我蹲了一个Beta,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碰瓷啊？” 余乐闻言抬起头，来人一头黄毛，他狠狠瞪了一眼。 殊不知他此时眼尾红红的，这一眼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勾起了别人的兴趣：“长得还不错，虽然不是美人型，但也属于上等。” 曹方蹲下身，坏笑道：“不如我们来坐实这道传闻？” “滚。”余乐站起身，“我对头上顶着一坨shi的生物一点兴趣都没有。” 曹方脸色冷了下来：“别给脸不要脸，碰瓷我总要付出点代价吧？” 他站起身，伸手拽向余乐的手腕。 余乐现在心情很糟，碰瓷曹方是他不对。 不过曹方这人也有够恶心，在学院待了三年，成绩不怎么样，勉强苟上二区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新生。 他顺着曹方的力道反手一拧，趁他吃痛之际直接抬起膝盖顶上去。 “……操！”曹方眼冒金星，“你TM的！” “我妈离世了，你可以去地下问候她。”余乐冷笑着离开，临了还觉得不够解气，在曹方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 听到身后骂骂咧咧的声音，余乐刚刚被原缪拒绝的坏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 可一想到刚刚的防身手段，还是原缪以前在可达星教他的，余乐又免不了开始低落起来。 谭青回了一趟甜品店，看见原缪待了五分钟都不到就进了一区，大概清楚他们聊的结果并不是很好。 她朝余乐所在的方向走去，刚好撞上走出来眼眶红红的余乐。 谭青蹙眉：“他拒绝了你？” 难道她想错了？余乐并不是…… 余乐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点：“嗯，走得很干脆。” 他朝谭青笑了笑，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泛着光，他轻哼两声，又重新扬起斗志：“但我会把场子找回来的！等我把他重新追到手，一定要让他为今天的事道歉！” 谭青扑哧一声笑了：“有志气，为你加油！” 狠话放了，余乐又开始蔫蔫的，他就是口嗨一下。 追人大计只能等军事训练结束后了，这期间他恐怕都找不到空隙去在原缪面前找存在感。 越想越气，余乐咬牙，原缪，你等着！ 第6章 邱泽敲开余乐的寝室门，看到他蔫耷的样子，就大概知道了结果。 “没见到原缪？” “见到了。”余乐叹了口气，“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我。” 邱泽听完余乐描述的经过拍手道：“好事啊！” “……”余乐冷哼道，“你不要以为咱俩十多年的友谊我就不会揍你。” “我说真的，你想想，他如果听你说完了一切还这么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才是真完了。” 邱泽拿了把椅子跨坐着：“但他没给你一丝说话的机会，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他怕你说完他自己会心软啊！”邱泽认真分析，“所以不敢让你开口。” “……真的？” “真的。”邱泽十分诚恳，“你不是说原缪走后，曹方真的来了吗？我给你出个主意。” 邱泽朝余乐招了招手，余乐凑近，两人低头以极小的声音交流着。 “……这样行吗？”余乐狐疑道，“你不会还惦记着那份河豚，想找回场子吧？” “我是这种人吗！”邱泽样貌温厚，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真挚，看起来还挺可靠。 余乐：“……” 这话怎么这么耳熟？他昨天是不是也说过…… 邱泽靠近余乐耳边：“消息散出去以后，军训的时候你再表现得凄惨一点，如果他还喜欢你，原缪肯定时刻关注着你的动静，看他听到这消息心不心疼，懊不懊悔。” “……有点道理。”余乐撤开了点，“可是寝室就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跟做贼似的……” “电影不都是这样？”邱泽比划了一下，“一般说到大计划的时候，都要像这样小声地凑在耳边悄悄地说。” “……一般这么说话的都是反派，最后计划都以失败告终。”余乐摊了摊手。 邱泽：“……”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计划，按照原缪的说法，这些都是不入流的小心思。 邱泽的意思是，曹方后来确实来过，余乐可以将计就计，对外传出消息说反抗打伤了曹方，虽然没让曹方得逞，但自己也受了点伤。 曹方的性子在学院里除了新人外应该都有所耳闻，好色又下作，还很难缠。 原缪知道这些后，不可能真的对余乐不管不顾吧？ 精神力等级排名两天后就出来了，三万名新生中，只有七百七十八位A级，一万四千多位B级，剩下的都是C级以及少部分靠特长考进卡修尔的D级新生。 在这一万四千多人中，余乐显得并不起眼。 据说这次的军事训练为了达到更高的效果，除了前半个月将所有学生分为三十二组外，后期还会分成小组进行实践训练，每一组可能只有六七个人。 余乐穿上学院发放下来的蓝色军服：“那不是至少有五千个小组？” “对，然后进行角逐赛。”邱泽是从自己父亲那里得到的消息，“大家从学院领取实践任务，然后以小组为批次，进行实践训练，每完成一个任务可以拿到对应的学分。” “压力有点大啊……” “对，排名前五的小组直接成为一区学生。” “不看学分？” “没说学分底限，但你想想这么多小组，前五名的学分肯定不会低啊。” 余乐提起蓝色军裤，衣服有些大了，腰系到最紧也有些松垮。 难道他身材就这么差劲？ 余乐若有所思地走近邱泽，抢过他的裤腰带交叉用力一勒，然后满意地点点头，果然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邱泽吓了一跳：“你干嘛？追不上原缪就把主意打到我头上了？” “呸！谁说我追不上原缪的？小爷对他势在必得。”余乐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番邱泽，“你有没有觉得你穿这身……” 邱泽提前领会了余乐的未尽之意：“是不是特别帅？” “帅没看出来。”余乐往后退了几步，防止被打，“但你不觉得特别像三号监狱星球的劳改犯吗？” “……滚！” 余乐啧道：“你看这颜色，这纹路，这夸大的版型……负责采购服装的导师是不是私吞经费了？” “……快点吧，迟到就惨了。”邱泽套上了硬邦邦的军靴。 这里是邱泽的寝室，余乐非说一个人太无聊，跑到这里和他一起换。 “我带了个好东西。”余乐神秘地掏出一个礼袋。 “什……棉花？”邱泽上手摸了两下，还挺软。 “什么棉花，这是新版卫生条，撕开很软，当鞋垫正合适。”余乐拍开邱泽的手。 “这是女生每个月都要用的那个……” “正解。”余乐打了个响指，“你怎么回事，高校生理课白上了？” “……你从哪弄来的？”邱泽有点晕。 “找熊珂借的。”余乐乐滋滋地撕开棉条，均匀摊在军靴里，再套上脚的时候又软又舒适。 “你找人家女生借这个？” 余乐无辜道：“我说用来当鞋垫啊，她也没说什么。” 就是脸有点红，恐怕是热的。 “别磨磨唧唧的，你快点，迟到了你负责？”这回轮到余乐来催邱泽了。 两人被分配在四号大队，其中A级学生有二十多位。 他们的集合地点在室外超大号跑道，即便容纳了一千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余乐刷完身份信息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因为没有任何提前通知的安排，大家也都不知道怎么站位，松松散散地聊天说笑，完全不知道大难临头。 邱泽倒是发现了什么：“你看观众席那边，是不是站着一位一区学长？” “……”余乐朝那边眯了下眼睛，他从小就视力不太好，这里离观众席少说百米，哪里看得清楚。 “好像是黑色服装……”余乐嘶了一声，“这采购服装的导师绝对私吞了经费，垫了棉条这鞋后跟还是磨脚。” 突然被cue的蒋寮打了个喷嚏：“谁在想我？” 他看着球场里乱糟糟的一片，颇为无聊地给原缪打了个视频：“你那边怎么样？” 原缪声线清冷：“还差三十人。” “我这里还差八十多个。”蒋寮翘着二郎腿坐在观众席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活泼兴奋的新生们，“你说等会怎么罚他们比较好？” 原缪：“不死就好。” “凶残。”蒋寮托着下颚，“我得温柔点，今天就把他们玩坏了我后面两个多月玩什么？” 原缪言简意赅：“随你。” “你看见你那小Beta了吗？”这才是蒋寮和原缪通视频的真正意图，“你可得对人家温柔点，不然小可爱心灰意冷放弃了怎么办？” “别这么叫他。”原缪说完就挂了电话。 蒋寮噫了一声，突然好想去四队看热闹怎么办？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邱泽和余乐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叽叽喳喳的讨论，没由来地也被带起了情绪，都开始期待未来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 “想什么呢这种表情？”邱泽离余乐远了点。 余乐收起一脸的神往：“希望这次小队里能有个大佬带带我，拿到前五名我就可以直接进一区了……” “到时候看原缪怎么躲我！” 邱泽无语：“……三句话离不开原缪，你是中了他的毒吗？” “可能是吧。” 明明最开始接近他只是因为一个赌约，一个不入流的玩笑，谁知道真把人追到手后，他自己也栽了进去。 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原缪也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一切都来不及了。 原缪刚到可达星进入他们高校的时候，非常不受Alpha以及部分Beta的欢迎，这其中也包括余乐。 彼时他们皆是少年，意气行事，彼此间争强好胜，又爱攀。 突然之间，一个不论从外貌方面还是在各项能力都非常优异的人凌驾到他们头上，自然会激起大部分同性的争对。 同性相斥，一旦撞上定要争个胜负，这是Alpha的天性。 那会余乐虽然还没分化，但身体构架并不似Omega那么柔软娇小，于是他也一直拿自己当Alpha来发展的。 年少好胜，当时为了展现自己的优秀，余乐和大部分Alpha一样，对当时的Omega校花杰西卡展开了追求。 喜欢倒没有多喜欢，这对当时的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博弈，谁最终得到了杰西卡，谁就是赢家。 少年幼稚，完全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甚至在大多数Alpha心里，强势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特征，Omega对他们来说不过是附属品。 余乐也有过这么一段荒唐的心理时期，于是原缪出现并在一周后就被校花大胆求爱，直接让原缪站在了所有Alpha的风口浪尖上。 但原缪对校花的示爱视若无睹，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于是大家开始怀疑原缪的性取向，一次酒后，余乐和众Alpha猜拳输了，为自己挖了一个狗血的大坑…… - 跑道终端的超大显示屏上，突然出现了观众席的画面，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人背对镜头笔直而立。 紧接着，四面八方响起了整齐的倒计时：“十，九，八，七……” “估计有人迟到。” “不知道我们教官是哪位导师……” “这个军服怎么这么像一区学长的款式……” 倒计时的机械女声并没有为那些迟到的新生二停顿：“五，四，三，二，一……安检即将关闭。” 最后一秒时，安检口冲进来两位新生，紧接着，机械声话音落毕，安检门完全闭合。 众人依稀可见透明的安检门外，站立着十来位慌乱不安的新生。 这边，终端的显示屏上，他们的总教官缓缓转身：“各位好，我是你们这次的总教官，原缪。” 余乐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怔，被邱泽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抽出神游的思绪猛得抬头，错愕地看向显示屏上熟悉的身影。 “原缪……” 原缪的清冷的声线通过无机传播响在众人的耳边：“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之间能够友好配合。” 第7章 余乐是怎么都没想到，军事训练期间，他会和原缪以这种情形再遇。 “竟然是原学长！” “我就说这军服款式怎么跟一区学长的这么像……” “这次军训的总教官不会全是一区学长吧？” “很有可能。不知道原学长严不严格……” “严格我也愿意啊！原学长也太帅了！” “接下来十分钟内，我希望看到在场众人排好队列。” 原缪没有理会底下的吵吵嚷嚷，他按下计时器：“请各位小组组长通报自己的组员，十分钟内没有完成队列，组长连同组员一起受罚。” “靠，十分钟，跑道这么大要命啊！”众人完全懵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道一圈站立了众多二区学生，也正是各小组组长。 这个时候完全是考验精神力值的场合，每个小组都在通报自己的队员，声音不大，但只要他们集中精神力，去探知声音来源，很快能找到相应的位置。 余乐不过凝神听了一会儿：“西南方……快快，我们在同一组！” 邱泽跟着余乐边跑边说：“翟莉和熊珂也在西南方，看来分组跟寝室有点关系。” 虽然他们很快捕捉了重要信息，但因为离西南方较远，两人一路小跑还花了两分钟。 “报告组长，新生洛玧前来报到！” 在余乐和邱泽前面，已经有了一位新生报到完毕。 邱泽小声道：“我看过新生名单，他好像是A级精神力的新生。” 余乐对此并不关心，他只是不太想受罚，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总教官是原缪。 不论原缪罚他什么，是否出于公正，他心里都不会好受。 “报告组长，新生余乐前来报到！” “报告组长，新生邱泽前来报到！” 他们这组的组长是二区的一位学姐，名叫秦觅雪，看到洛玧第一个到她并不奇怪，毕竟拥有着A级精神力的优势。 但身为B级精神力的余乐和邱泽紧随其后，她一边在光脑上确认了两位的名字，一边有些惊讶。 “核对一下腕表。”秦觅雪用光脑在余乐和邱泽的腕表上轻轻点了一下，看到他们是从东北方向一路横穿了大半个跑道时，眼里便多了些欣赏。 腕表不同于光脑，这是他们入学时才戴在手腕上的，为的是准确地记录每位新生在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中的表现。 秦觅雪看了眼倒计时：“还有四分钟，你们可以先熟悉一下。” 洛玧是个看起来有些消瘦的男生，看起来并不像一个Alpha，因为Beta在Alpha刻意收敛的情况下，他们感受不到属于Alpha的信息素威压。 洛玧开口了，看起来有些腼腆，声线清朗：“你们好，我是洛玧，一名Omega。” “......你好，我是余乐。” “我是邱泽。” 余乐虽然惊讶于他们组的A级精神力学员是一位Omega，但面色上没有多少异常，非常友好地和人打了招呼。 以前在高校时期的中二阶段已经过去，余乐现在对每一个性别都报以同等的尊重，Alpha和Omega的最大区别也不过是身体素质上的差异。 就像只有两性区分的先祖时期男性和女性的差异，但这并不是说明现在的男性Omega没有远古时期的纯男性强壮，只是Alpha进化得比普通男性要强大得多。 同样的，身为Beta的男性身体素质也相对强化了不少，唯独赋予了生育能力且拥有了腺体的男性Omega，身体素质停止不前，没有一丝一毫往强大方面演变的征兆。 但宇宙星河是公平的，Omega在失去了身体优势的同时，也拥有了被超强开发的大脑。 这样的对比下，夹在中间又没有任何特色的Beta就显得相对平庸。 他们小组的最后两名学员踩着倒计时才过来，洛玧第一个到，他站在最左侧，其后是余乐，邱泽，以及刚到的一男一女。 “立正！”秦觅雪从一开始的面带笑意变得有些严肃，她双手轻搭在小腹等待着总教官的发话。 “未准点完成队列的小组有D8、D11、D27、D33、D43……”原缪有条不紊地一个个点名，“所有报到名字的小组请准备，四级重压三十个俯卧撑，组长翻倍。” “组员未齐的小组请去安检门处接回自己的组员，有组员迟到小队，全体惩罚翻倍。” “靠！” 跑道上顿时一片骂骂咧咧的，特别是有组员迟到的队友们，想弄死安检门外那些人的心都有。 洛玧一抖：“四级重压下，三十个俯卧撑就很要命了，还翻倍……” 如果单独三十个俯卧撑是不多，男性哪怕是Omega都基本能够完成。 可偏偏还加上了一个四级重压，有过体能训练的人应该都清楚重压是什么意思，相当于把本来人类可以适应的重力成倍上翻，达到一个行走都困难的模式。 原缪点了一下光脑，跑道终端旁出现了一个双色计时表：“五分钟后，重压模式开启，未返回队列者，惩罚翻倍。” “靠，还要翻倍！” 红色的数字一点一点地跳跃着，直到前面的蓝色数字慢慢减小……那些还未归队的学员心里压力达到了极致。 倒计时归零的那一刻，众人的身体猛得下沉，哪怕是不需要进行俯卧撑的学员们，肩膀上都感受到了平时从未体验过的压力。 余乐所在的这一组名为D34，他还算轻松，以前再可达星的时候，原缪就经常去重压室里锻炼，他为了缠着原缪也经常跟进去。 余乐从最初的一进重压室就摔了个大跟头，到后来在三四级重压下也可以面不改色，原缪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学院大手笔啊……”邱泽小声道：“这么大一个跑道全部安置了重压磁石……” 秦觅雪神色不动，站着标准军姿，她略带骄傲地回道：“不仅仅是跑道，但凡是属于学院的区域，都安置了重力磁石。” 后来的两位学员分别是一位Alpha和一位Beta，趁着其他组员在进行惩罚阶段，他们小声认识了一下彼此。 Alpha名叫祖飞洲，Beta叫何械，精神力等级都为B。 看来这次分组也并非随机的，七百多位A级学员，应该均匀分配到了每一个小组中。 何械斜着目光看他们旁边那组已经趴下的学员感叹道：“组长也太惨了，学员受罚组长翻倍……” 秦觅雪并没有任何同情：“当然，组长要做好带头作用，组员出了任何问题，都属于组长监督不力。” 不过一分钟，在场已经趴下了大半学员，特别是Omega和Beta，本身身体素质就不如其他。 在场真正把俯卧撑做得标准的，就只有各组组长以及少部分提前适应过重力训练的Alpha们。 余乐旁边D33组里有一名Omega的女孩，整张脸都已经憋红了，皮肤汗淋淋的，强撑着支起纤弱的手臂，整个臂膀乃至小腿都在颤栗。 “D33组宁羽停止惩罚，剩余十个俯卧撑由组长代罚。” 耳边突然响起原缪的声音，余乐浑身一震，赶紧摆正目光。 原缪显然是在观察全场学员的状态，一旦发现学员到达极限或突破了极限就会让他们停下惩罚。 没由来的，余乐有些羡慕这个被原缪点名的女孩。 不过要是自己因为受罚被原缪念到名字，那还是算了…… 有了第一条先例后，原缪又陆陆续续点名了几位Omega和Beta，他们所剩余的惩罚都由组长接下。 但也因此有人开始耍小聪明想偷懒，故意装作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以博取原缪的关注。 高台上的原缪眸色微动：“D78组黄峰……” 这个是比较瘦小的Beta，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一喜，正准备起来就听到了原缪的后半句：“……俯卧撑加二十。” “蠢。”祖飞洲手背在后腰上，平视前方：“我们每个人佩戴的腕表上都有我们的状态显示，心率，血液流速等等，想要偷懒根本不可能。” 何械同情道：“不过组长不好当啊……你们看D88组，他们组长基础惩罚就六十个，有组员迟到翻了一倍到一百二，刚刚又被点名了一位学员，还差十五个没做完……” 秦觅雪听到他们聊的接了一句：“这些对组长来说不算太难。” 整个跑道安置了四个显示屏，除了原缪使用的那个终端外，还有三个显示屏随着无人AI机的拍摄角度，进行场上的实时显示。 那个被何械提到的D88组长，虽然在四级重压下做了一百多个俯卧撑，但姿势依旧标准，除了面色红润汗水淋漓外并无太多不适。 秦觅雪很浅的笑了一下：“虽然这些惩罚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你们还是悠着点别犯错，否则一有惩罚都是组长翻倍。” 五人齐声道：“是。” 可犯错这种事谁说的准呢？ 因为今年和往年不一样，往年的总教官都是导师，他们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新生可以大概知道底线在哪。 但今年的总教官都是一区学长，也许他们会比历届导师温柔点，也有可能手段会更狠厉。 十分钟过去了，所有人的惩罚才陆陆续续地结束，隔壁小组的几个队员归队时腿都在打颤。 给了众人一分钟的休整时间，原缪平稳的声音才缓缓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原谬说：“各位新生，上午好。” “首先恭喜你们被卡修尔学院录取为第四千零一届学员，并迎来了本届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 原缪的声音不疾不徐：“大家都知道，我们历届军事训练的用意是为了给联邦提供优秀的人才，尽管我们已是光蓝星系的高级文明，掌控着这里的最高话语权，可我们依然有着一个强大的敌人，那就是——” “虫族。” 第8章 “家国有难，匹夫有责，建设联邦守护联邦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希望这次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中，大家都能得到优异的表现，做到服从命令，严听指挥，令行禁止。” 余乐缓慢地眨了眨眼，他从没听过原缪在私下说过这么长的话。 即便只是官话，耳畔回响着原缪低沉平稳的声音，对余乐来说也是一种享受。 然而下一秒，原缪话锋一转：“因此这里不需要投机取巧，自作聪明的人……” 余乐这会儿刚好想起邱泽的叮嘱，他们军训之前已经将余乐反抗曹方受伤的消息传播了出去，军训的时候再表现得真实一点…… 四级重压还开启着，腕表能在原缪那里展现出他们的内在状态，却看不出外伤。 余乐装作一副快坚持不住的样子，小腿微微颤抖着…… 老实说，余乐觉得自己的演技向来不错，但每每在原缪这里都不管用。 他确实被原缪点名了，还特意为他暂停了发言：“D34组余乐，二十个俯卧撑，组长翻倍。” “……？”余乐出列的时候用胳膊怼了邱泽一下，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下一秒原缪的声音再次响起：“D34组余乐扰乱队友，再加十个。” 邱泽：“……” 余乐：“……” 秦觅雪：“……” 怎么办？做呗。 余乐自觉四级重压下的三十个俯卧撑对他来说问题不大，只是连累了秦觅雪有些抱歉。 秦觅雪倒是没说什么，迅速趴下，双手撑起，身体与地面保持平行。 余乐在她旁边，以同样的姿势下压，他想起以前原缪的指导：“双臂分开，比肩略宽一些，脚尖支地，以腰腹控制躯干……” 在没有重压的情况下，标准三十个俯卧撑一分钟以内基本可以结束。 但开启了四级重压，一个俯卧撑被延长到二至三秒，越到后面用时越长。 这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且站着和趴着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第一下下压的时候，余乐觉得整个躯干被一股无形的力往下推，起来的时候有一股不算很强的阻力。 但到第二个、第三个……第二十一、二十二…… 余乐只觉得有一层两米高的，被密压过的绵花均匀地压在自己的背上，他的手臂已经开始打颤。 余乐知道无人AI机的摄像正对着他们小组，也知道原缪一定关注着这里，如果想要让原缪动容，这里是最好的示弱时机。 但是不行。 余乐闭上眼睛，任由汗水撒在冰冷的地面上，再被地面上特殊的控水材质吸收。 私下里，他怎么对原缪都可以，但他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得不堪一击。 原缪那么优秀，如果是只会投机取巧的他，哪里配得上。 “二十九、三十。” 余乐在心里默数完最后一个，重重呼出一口气，回归队列。 秦觅雪做俯卧撑的速度要比余乐快上很多，余乐刚归队的几秒后，秦觅雪便迅速起身，白皙的皮肤上分布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虽然受了罚，但余乐心情不错。 其主要原因在于，全跑道一千多人，腕表只能体现他们的生理状态，像腿颤抖这种细微的小动作，如果不刻意关注是不可能发现的。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原缪一直在观察着他啊！ 余乐心态向来不错，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往好的方面想。 可是很快，等原缪官方发言结束，他就笑不出来了。 或者说，在场众人两极分化，能笑的都快憋出了内伤，笑不出来的都快哭了。 “现在我们进行仪容检查，以后每天都按照今日的仪容为标准。” 原缪一个一个点名：“上衣外敞，裤脚没有扎进军靴，胸口衣襟大敞的人，五十个俯卧撑，由各小组组长检查，组长无需同罚。” 余乐这一组仪表都非常整洁，军服的扣子也都系上了最上面的一颗，再加上整组队员乃至组长颜值都非常不错，看上去颇为赏心悦目。 余乐还没来得及乐呵，就听见原缪继续道：“其次，所有队员脱下军靴，鞋内有异物者，视为投机取巧，罚跑学院一圈。” 余乐和邱泽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刚刚说罚跑什么？ 秦觅雪看见他们表情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脱吧。” 余乐心尖都在颤，罚跑学院一圈，那得要多久？ 中饭前都未必能结束…… 不过欣慰的是军靴里垫了东西的显然不只有他们两个，隔壁小组的一个男Beta脱下鞋的那一瞬间，棉条倒是没有，却掉出来两条巧克力…… 何械小声地惊叹道：“他家好有钱啊，这巧克力超贵的，一万多联邦币一条。” 洛玧有些许嫌弃：“放鞋子里还能吃吗？” 祖飞洲迟疑道：“脚不臭应该问题不大？毕竟有包装袋……” 他话音刚落，另外一边D35组的一个女孩子直接干呕了一声：“好臭……” 这边正在往外面抽棉条的余乐和邱泽也闻到了这股从右边飘过来的、惊人天人的异味。 邱泽差点没忍住拿刚刚垫脚的棉条捂住鼻子，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余乐的反应比他轻一些，但也被熏得不轻。 何械捂着鼻子看着他们感叹道：“有些时候鼻子太灵敏也不是好事啊……” 终端显示屏上的原缪神色不变：“身有异味的学员，即刻返回寝室清洗，三十分钟为限。” 原缪有洁癖，且很严重。 余乐就是深深知道这一点，来卡修尔之后，从头发到指甲，每天都会认认真真地检查一遍才出去。 “检查结束，D1组陈志、D4组萧落……D33组文飞、D34组余乐，D34组邱泽……” 原缪将受到处罚学员的名字一个个报出：“其余人迅速整理好仪容，由组长带领，整顿军姿。” 罚跑的队伍排成了三列，一共四十多人。 原缪从高台上走下来，来到他们面前目光沉凝：“这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不是让你们来混日子的，若不愿意吃苦，现在退学还来得及。” “……”众人鸦雀无声。 原缪即便是已经收敛了信息素，但身上属于S级Alpha的强大威压，也让众人心生了怯意。 特别是天生就被Alpha压制的Omega们，在近距离面对原缪时，心中下意识升起了一股臣服的冲动。 “现在有想要退出的吗？” “……”无人说话，亦无人迈出脚步。 他们费尽心力考进卡修尔学院，自然不是为了在这里止步不前。 “很好。”原缪走过了余乐身边，掀起了一点微风，撩动了余乐的心弦。 “那各位对罚跑学院一圈有异议吗？” “没有！”这次回答响亮又整齐。 “很好。”原缪在余乐旁边不过一米的位置站定，“十秒后预备开始，保持均速运动，若有人掉队，全体无重压八十个俯卧撑。” “是！” 这次是原缪亲自给他们倒计时：“十、九、八……三、二、一，预备，开始！” 余乐自原缪走到身边时就开始止不住的紧张，心尖又有些小小的兴奋，倒计时结束，他没有犹豫，跟紧了前方队员的步伐。 原缪也保持着均速跟在他们身边，这点余乐并不意外，在场每个小组只有一个组长，他们这群被分出去罚跑的学员，就只能由总教官来监督。 原缪手上还握着一条长长的教鞭，在谁落了速度的时候，就会甩在那人的腿上。 但原缪力度掌控得很好，是那种会让你痛得一惊但又不会受伤的力道。 余乐中途刻意落下过一次速度，想看看原缪会不会放他一马。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原缪不仅把鞭子甩在了他大腿上，还差点让他痛得叫出了声…… 等等……大腿？ 余乐接下来刻意观察了几次，原缪每次抽人的时候，对准的都是小腿，只有他被打了大腿…… 这算什么？失误还是情/趣呢…… 那必须得是情趣啊！ “保持均速呼吸，不要大口喘气，闭上嘴巴……” 原缪的目光全程都没在余乐身上停留过，不过余乐因为自己被特殊对待抽了大腿的事心情很好，不打算跟他计较。 期间他们做了两次俯卧撑，第一次是因为带头的那个Alpha搞事情，特意加快了速度，后面的人一时没跟上。 原缪叫停后，所有人八十个俯卧撑，那个带头的Alpha翻倍。 再有一次是因为倒数第二排的一个Omega体力不支，渐渐落了队伍，众人除了那个Omega外再次做了八十个俯卧撑。 这并不算是惩罚，原缪叫停后看着大家问：“你们觉得你的这个队友需要休息吗？” 这个Omega长相不错，虽然是个男孩子，但是看起来软软的有些羸弱，很容易激起同性特别是Alpha的保护心理。 于是当大家回答需要后，原缪淡淡道：“除文飞外，所有人八十个俯卧撑，为你们的队友提供休息时间。” 众人：“……” 还能这么玩的？ 跑到后面的时候，除了几个Alpha尚有余力外，其他所有人包括余乐的呼吸都越来越急促。 倒是邱泽让余乐有些意外，他一边喘着气一边问：“你老……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偷在家锻炼了？” “我也快不行了。”邱泽小声回道，“就是表面轻松，我腿都沉得迈不动了……” “我也是……” 余乐的小腿像是被灌了千斤顶，再往前迈一步都觉得吃力。 原缪看了他一眼：“还有一千米到终点，希望大家继续坚持。” “……” 余乐有些头晕了，所幸今天温度不算高，否则肯定有人中暑。 众人好不容易绕着学院跑回起点时，大家都顾不上会不会再次受罚，直接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余乐过线的时候因为腿部几乎已经无法抬起，一个踉跄下差点摔倒，却被一只手微微扶了一下。 他以为是邱泽，重重呼了口气：“谢了。” 第9章 扶过余乐的那只手一触即逝，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余乐见迟迟没有动静，缓了口气侧眸看去，原缪的身影从他旁边经过朝前方走去。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刚刚被触碰过的小臂，好像还停留着原缪的气息。 “所有人起立！” 众人松松散散地爬起来，有几个腿软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又摊了回去。 原缪站在树下，神色平缓，像是刚刚陪跑了一圈的人不是他一样。 “站立休息，保持均速呼吸，不要大口喘气。” 大概过了三分钟，原缪看了看时间：“回到你们刚刚三列的队伍状态，向食堂出发。” 余乐悄悄看了眼时间，午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现在的食堂恐怕已经被军训结束的新生扫荡过一圈了。 然而事实证明，余乐还是低估了这批新生的威力。 等他们到食堂的时候，桌面上包括食堂自动点餐的窗口，干干净净地像是没有来过一样。 邱泽：“……” 这是人干事？他还准备大洒血汗钱呢！ 余乐早有心理准备，淡定地跟在原缪身后，在面食窗口买了一根营养剂和两个馒头。 “原缪，我……” 原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邱泽也跟着买了两个馒头，他看着墙壁上拒绝浪费食物的警示牌默然：“没为吃的跑一圈学院，倒是因为女生的棉条跑得累死累活。” 余乐：“……” 他事先打探过往届军训导师的风格，从来没说检查过鞋底，他也没想到独独今年会被查。 蒋寮特意从一区指定食堂来到四区吃饭，就为了欣赏这一幕，他看着原缪笑眯眯道：“那个Beta还站在原地呢，看起来很伤心哎。” 原缪“嗯”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 蒋寮啧了一声：“算了，我去给人送点温暖。” 原缪开口了，他将寡淡的营养剂挤进馒头里：“不要试图接近他。” “你这什么毛病？” 蒋寮翻了个白眼：“自己对人家那么绝情，还不许别人关心下了？再说我只是替你去关心关心，放心，不会撬你墙角……” 蒋寮对余乐很感兴趣，单凭他是原缪的前男友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产生浓厚的探究心理。 他端着一瓶刚买的辣豆酱坐到余乐和邱泽旁边：“馒头配这个味道不错。” 邱泽眼睛一亮，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接了过来：“谢谢学长！” 倒是余乐想得多些，蒋寮肩侧配着徽章，显然也是军训教官之一，每个人教官及底下学员所分配的食堂都不一样，蒋寮会出现在这里就显得有些奇怪。 “请你们吃。” 蒋寮单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余乐：“别想得太复杂，我就是来看看能打到曹方命根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乐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缘由，“他欠打。” 蒋寮颔首以表示赞同：“我也这么觉得。” 邱泽一边埋头苦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为什么学院会容忍曹方这种人存在……” 蒋寮反问道：“那你说联邦为什么会容忍星际海盗的存在？” “……” 若说光蓝星系是一个大世界，卡修尔学院就是一个浓缩的小世界，一个完整的世界里，不可能单单只有光明。 倘若没有阴影，自然也衬托不出光明的存在。 而光明也并非能够处处兼顾，照拂到每一处，总有难以涉及的阴影处。 蒋寮状似无意道：“曹方也是这次军训小组组长之一哦。” “他也能当组长？”余乐诧异。 “正常是会被驳回的，但他前两天火急火燎地医院出来，然后用了一些小手段让你们四队的一个组长退出了军训，自己顶了上来。” “医院出来？”邱泽面色一抖，“不会是去看老二……” 蒋寮打了个响指：“恭喜你，答对了。” “……”余乐嘴角一抽，“我下手也没那么狠吧？” “他这样的人总是对这方面比较在意嘛，可以理解。” 余乐倒是发现了另外一个矛盾点：“你刚刚说，他是顶了我们四队的一位组长？” 蒋寮有些赞赏，这Beta上道！ 他掀了下唇角：“是啊，好像就是你们这队的组长哦……” 余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那现在怎么？” “觅雪原本是我钦定的一队组长，结果你们的原总教官强行把曹方跟我们觅雪换了。”蒋寮故作头痛，“也不知道曹方哪里得罪了你们原总教官，看都不愿意看他。” “……”余乐一遇到原缪的事情智商顿时就变成了负数，管他那么多，心里先乐一乐。 不管真相如何，在余乐这里就是默认原缪是为了他把曹方换走的。 这间接导致了余乐一下午的军训再苦再累都美滋滋的，中途休息时，原缪路过他身边还被笑脸相迎，两颗小虎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原教官好。” “……”原缪沉默走开，打开光脑给蒋寮发了条信息：你之前和余乐说什么了？ 蒋寮表示自己很无辜：没什么啊？只是随便聊聊。 第一天的训练整体比较轻松，对于那些没犯错受罚的学员来说，不过是在四级重压下站了一天军姿而已。 像是余乐这种罚俯卧撑又跑了步的人来说，军训散场时他们整个人都像是要散架了一样。 晚餐余乐和邱泽终于赶上了热乎的，他们照例把翟莉和熊珂叫了过来，点了一大桌。 邱泽深深吸了一口食物的香味：“我觉得我活过来了。” 熊珂一到就小声地给余乐道了个歉：“抱歉啊余乐，早知道会被查我就不给你了……” “你道什么歉？”余乐哭笑不得，“谁能提前想到今年会被查啊，往届都没人管的。” 特意过来看热闹的蒋寮说道：“介意我来蹭个菜吗？” “当然不介意。”邱泽耸耸肩，指了指蒋寮背后的警示牌，“只要不让我罚跑，随便吃。” 翟莉和熊珂同时说道：“学长好。” “大气啊……”蒋寮朝两位Omega笑了笑，特意敛了周身溢出的信息素。 蒋寮其实已经吃完了，便随意吃了两口：“你们刚刚说查什么？” “查军靴有没有垫东西……”许是蒋寮表示得比较平易近人，熊珂小声吐槽道，“教官们怎么会想到查这里啊……” “……查军靴有没有垫东西？”蒋寮表情古怪，“谁闲得没事查这个？一个大队那么多Alpha，十个里面有一个脚臭就够受的了。” 余乐抓住了重点：“蒋学长你们没查？” “当然没有，我还想安安静静享用美食呢，不打算上赶着恶心自己。” 余乐：“……” 所以查军靴这条，根本不是硬性制度，而是原缪个人提出来的。 余乐有些牙疼，他怎么觉得，原缪是在争对他呢？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因为罚跑到现在还在唉声叹气的学员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他们隔壁桌的一位新生突然从跑步的话题转移到军训服装上：“要我说还是得怪这次采购服装的人，要不是他把军靴定制得这么硬，我用得着垫棉条吗？” “确实太硬了，我们拿掉棉条跑完步，脚都磨出了好几个水泡。” “这衣服也丑，真不知道采购导师什么审美，整得跟三号监狱星球的囚服一个款式。” “估计是直接跟三号监狱监狱长直接购买的吧，两人估计合伙私吞了经费。” 私吞经费的‘采购导师’蒋寮眯起了一双桃花眼，他问向旁边的余乐几人：“你们觉得这次的军服怎么样？好看吗？” 邱泽认真夹起一片鱼肉：“这已经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了，这到底是军服还是囚服？” 翟莉也接了一句：“特别是十七队的军服，灰白条纹的，跟一号监狱星球采矿工服装几乎一模一样。” “……”蒋寮咬牙道，“没有丑的衣服，只有丑的人，丑的人穿什么都丑。” 余乐诚挚建议：“不如您换上试试？看看是人丑还是衣服丑。” 蒋寮：“……” 冷静，冷静…… 这不是你的学员，不能越矩，而且还有一个原缪的前男友，要温柔，要友爱…… 蒋寮憋了半天还是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开，再待下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跟学员动手。 竟然有人吐槽他的审美！ 余乐若有所思地看着蒋寮的背影，几秒后恍然大悟道：“蒋教官是不是认识采购军训的导师，所以听我们说军服丑所以生气了？” 翟莉：“有可能。” 熊珂眨了眨眼：“蒋学长好漂亮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Alpha。” 余乐乐了：“你有本事当他面说。” 熊珂吐了吐舌头，憨憨一笑：“我不敢。” 累了一天，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洗澡。 但是新生寝室的浴室都是公用的，此刻肯定人满为患。 余乐敲响了邱泽的门：“我们晚点去吧，现在人好多，里面都是汗臭味。” “我没问题，那就晚点去，咱先打会游戏？” “你带光盔了？” “必须啊！” 余乐和邱泽摩拳擦掌地戴好光盔，然后就发现浮在空中的游戏界面显示：校内新生禁止游戏。 “……你还是送回去吧。”余乐摘下光盔轻叹，“免得哪天辅导员查寝没收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都安静了下来，余乐和邱泽才拿好浴巾和睡衣走进东侧的公共浴室。 浴室的地面材质很特殊，上一批来洗浴过的污垢都已经完全被吸收和清洗了。 余乐和邱泽朝里面走了两步，刚准备打开花洒，就被对面一个隔间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一个全/裸/着的Alpha。 余乐有些呆滞地对上原缪的视线，他猛然想起刚入学那天，邱泽和他提过，这一届教官会和新生同住…… “……”邱泽看清是谁后转身就走：“这边地面好像有点滑，我打算去西侧的浴室洗，余乐你不是脚疼吗，就别着跟我跑了。” 余乐嘴角一抽：“……” 他什么时候说脚疼了？ 虽然脚确实疼，有些地方都已经被磨破了。 第10章 邱泽一溜烟儿地就冲出了浴室，好像刚刚说地滑的人不是他一样。 余乐挽留的手停在半空，无措地收回。 本来能够偶遇原缪该是件挺开心的事，可偏偏是在这种情形下，一人衣不蔽体，一人全身都是肉/色。 浴室里一时有些安静，除了拍击在地面的清脆水声，就只有两人隐约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原缪不过看了余乐一眼，就平静地移开目光，随后裹了一条浴巾后，抬腿准备离开。 花洒是感应的，原缪离开花洒下，水流戛然而止。 余乐抿唇望着原缪的背影：“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甚至明明还没有洗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了吗…… “……”原缪脚步微顿，没有回头，身影逐渐消失。 余乐这次没有追，他沉默地走到花洒下，被水浇了满头。 “你不会是哭了吧？” 余乐正闭着眼睛感受水温，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那边洗？” “我是想给你们创造二人空间啊。”邱泽叹了口气，“在外面看见原教官离开我就进来了。” “……”余乐若有所思，“你看见原缪进了哪间寝室吗？” “最里侧的辅导员寝室。”邱泽挑眉，“我还以为你被打击得要哭了呢？” “怎么可能。”对余乐来说，眼泪只是制衡原缪的武器，当上次发现这招不管用后，他就该换策略了。 “在他无动于衷的时候哭是没有意义的。” 余乐大放厥词：“等我把人追到手了，我就哭给他看，一定要让他后悔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邱泽无语：“……” 您可真有志气，正常人难道不是让对方哭给自己看吗？ 刚走进浴室的原缪就听到这最后一句，刚转身想走，就和转身的余乐撞了满眼。 余乐呼吸一窒：“……” 刚吹完牛逼就被前男友撞破了怎么办！ “……涂在脚上，伤口明天就会好。”原缪将一支蓝色的无针管放在了洗手台上。 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邱泽飞快地溜了出去：“我还是去那边洗吧，这边地还是滑，原教官刚刚是不是也没洗尽兴？你们继续。” 余乐悄悄向邱泽竖了个大拇指，他脸皮厚，完全当刚刚说瞎话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原缪的目光随之而来，余乐赶紧把手背到后面，语气略带委屈的说了一句：“哥，我是真的脚疼。” 这个称呼一出，两人皆是一静。 最早开始撩原缪的时候，余乐就是左一句哥右一句哥，后来把人追到手了，这个称呼就慢慢退役，余乐开始直呼其名。 原缪垂眸，看不出太多情绪，他语气淡淡的：“这边不是地滑？既然脚疼就去那边洗吧，免得摔倒会更严重。” “……”余乐一噎，“那边太远了，我脚疼，走不了那么久。” 原缪的视线落在余乐被磨得通红的脚上，某些地方还有些破皮：“那就别洗了。” 余乐误会了原缪的意思，他咬牙切齿道：“我就是想跟你待在一块，想跟你一起洗行不行！” “不行。”原缪回来时就已经穿戴整齐，“我洗完了。” 余乐眯着眼睛乐了，开始挑字眼：“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没洗完，我们就可以一起洗？” 原缪：“……” 余乐就当他默认了，感应花洒下方还挂着一个手动的花洒，是给他们不洗头发时手动使用的。 他以极快的速度打开喷头，对准了原缪的方向。 花洒的水压本身就大，距离越远，涉及面积就越大，原缪根本躲闪不及，身上透湿。 这些天来原缪的语气难得有了丝波动，隐隐沉了下来：“余乐！” 余乐完全不怕他：“现在可以重新洗了吗？” 原缪与余乐对视了良久，浑身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他走到余乐对面的隔间处，平静地脱掉透湿的衣物。 他始终背对着余乐，余乐也不在意，目光随着原缪的动作而流动。 余乐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没有遮拦的原缪了，上一次应该还是原缪送他回家，因为太晚余乐就留住了原缪，同在一张床上睡了一夜，规规矩矩的什么都没做。 余乐不知道那一夜原缪是否过得安宁，反正他燥热了一晚，总觉得缺点什么。 再接下来，无论余乐怎么和原缪搭话，他都像是没听见一样，充耳不闻。 水声逐渐停止，余乐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他望着原缪淡色的眼眸：“哥，我脚疼。” 原缪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自己带来的针剂拿起：“过来。” 余乐心里一喜，乐滋滋地走到原缪旁边，坐在了突起的瓷面上。 原缪半弯下身，拉住余乐的脚踝拎至腰际，把针剂里的药物一点点地涂抹在余乐通红的皮肤上。 余乐的脚踝比较细，不像Alpha那么粗硬，皮肤带着特属于少年的光滑白嫩。 余乐脸有点红，他之前虽然是在和原缪谈恋爱，但其实并没有多少亲密接触。 浅尝即止的几个吻，加上不经常的拥抱，于是此刻的接触就足以让人面红心跳。 余乐低头看着原缪的精练的胸膛：“原缪……” “嗯？”原缪。 “我那一天说的那些不是发自内心的，只是太好面子，我怕他们……”余乐欲言又止。 “怕什么？”针剂均匀地遍布在余乐的皮肤上，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膜，原缪抬眸，“怕他们知道你和一个Alpha在一起会嘲笑你，还是因为喜欢上我太丢人？” “当然不是！”余乐抓住原缪的小臂：“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余乐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会年少，余乐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拥有，自尊心正是最强的时候。 他一开始接近原缪的目的本就不单纯，想要追上他再甩了他，让他脸面尽失，没想到自己也跟着动了心。 要是让身边的那些朋友发现，还不知道要怎么嘲笑他呢。 “那时候答应他们来……戏弄你，只是一时兴起，我太冲动了……” 明明在来卡修尔之前，余乐就设想过很多种解释的话，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好像说什么都有些苍白。 原缪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将空掉的针剂放入回收箱内：“那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的所谓喜欢，就不是第二个一时兴起和冲动呢？” 原缪相信余乐的喜欢，可他不信他的长久。 余乐有些心慌：“怎么可能……” 原缪没给余乐继续说话的机会就打断了他：“余乐，我们真的结束了。” “你可以回去继续做你的大少爷，我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原缪淡漠又疏离。 “……你的路上就不能多一个我吗？”余乐傻傻地抬头看向原缪。 原缪直起身体要比余乐高很多，他垂下眼帘才能对上余乐圆润的眼睛：“你觉得你出现在我身边，对我有任何益处吗？” 他的言语直白又残忍，但又像是藏着什么潜台词，带着几丝克制:“没有你，我才能走得更远。” 原缪的目光从余乐苍白的脸上移开，他转身准备离去，背影消失前他轻声说了句：“创可贴不算异物。” “……” 余乐愣愣地呆在原地，没能说出挽留的话。 原缪说的没错，他们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原缪优秀冷静，家世非凡，是联邦元帅之一原木喜的儿子。 而余乐只是个普通人，他甚至连Omega都不是，连一个正当和原缪匹配的理由都没有。 余乐是可达星执事长余元基唯一的儿子，虽自身普通，但从小除了没感受过母亲的存在外，他从未真的缺过什么，别人有的他都有，别人没有的父亲也会尽量给他寻来。 长这么大，他唯一一次和父亲的吵架，就是因为这次报考卡修尔的事。 余元基希望余乐留在可达星，就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待在他身边就好。 用余元基的话来说，他别的没有，但供余乐一辈子富裕的物质基本是不缺的，他的孩子普普通通也没关系，只求平安喜乐。 但余乐偏偏就“叛逆”了这么一次，不顾阻拦地来到了帝都中古，为了一个Alpha考进了卡修尔。 虽然明面上余乐说的是要为了守护联邦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但自己养大的孩子是什么样余元基哪里不清楚。 余乐远没有那么大的理想抱负，他永远只能看到眼前的所喜爱的人与物，然后会随着自己心意去追逐，却不会考虑久远的未来。 说的直白点，就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 原缪当初被他这样的心性所吸引，如今也因此所离去。 --- 邱泽来的时候，余乐正捧着凉水洗脸，邱泽被他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不是说眼泪不管用？” 余乐没有抬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邱泽一愣：“这回不是演的？” “……我是演员吗，天天演？”余乐叹了口气。 邱泽疑惑道：“原缪还是之前的态度？” “嗯。”余乐抽出一次性毛巾将脸上的水渍擦擦干净，“他说我们彻底结束了。” “……天下林子那么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 邱泽拍了拍余乐的肩以示安慰，顺便试图转移话题：“那边的浴室要比这边人多一点，这个时间点还有好几个人。” 余乐理好衣服准备出去：“可能是看教官在这边都不敢过来吧。” 毕竟第一天军训，原缪就给大家留下了一个极其深刻的印象，他的严厉怕是在所有人心中要铭刻一段时间了。 余乐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眼睛睁了一夜，到了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原缪说他只是一时兴起的冲动，余乐解释不清楚，未来的事谁都无法保障，可他确实从小到大没这么想要过这么一样东西、一个人。 他不知道未来如何，可当下他是执着的，他太想要和原缪在一起，想让他再对自己笑一笑。 余乐整个黎明都沉浸在梦里，直到吹哨的集合声响起。 第11章 余乐站在自己的小队里，一个上午都很沉默。 他清晨时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梦，好像回到了原缪第一次吻他的时候。 那天在教室，所有人都去了楼下上体育课，只有他因为感冒没有下去。 原缪来看望他，他故作委屈地钻进对方怀里，原缪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明明那时候他还只觉得自己是逢场作戏，只是为了日后让原缪尝试一下被人抛弃的丢人感觉。 可当原缪这个吻落下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觉得反感或是恶心，反而还隐隐有一丝喜悦。 那时的余乐完全忽略了自己真实的内心，他的这份喜悦并不是因为计划即将得逞，而是单纯地因为这个吻。 如果他早点醒悟，也许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邱泽小声喊道：“想什么呢！” “……啊？”余乐回神，发现所有人都向前跨了一步，唯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D34组余乐，D34组邱泽，各三十个俯卧撑。” 原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高台上下来了，脚踩着一个迷你飞行器，就在余乐面前两米不到的地方站定。 余乐愣了一下：“……是。” 邱泽一脸无奈地俯下身，和余乐一样开始做俯卧撑，今天的重压级别还是和昨天一样，是四级。 可问题在于，他们两个昨天被罚的不少，还围着学院跑了一圈，今早起床时两条腿都直打颤，酸软得不行。 在这种情况下，十个俯卧撑都费力，别说是三十个。 按照往常说不定余乐还会站出来反驳一下，但此刻他像是在跟原缪对抗一样，什么也不说，只自顾自地下压。 两条手臂都已经颤抖得支撑不住身体，余乐依然倔强地抿着唇，继续往下压着。 这一次他没能再成功地抬起身体，手臂一软瘫在了地上。 原缪脚尖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一秒后他开口道：“还有十三个，继续。” 秦觅雪微微蹙眉，但也没说什么，她知道余乐还没有到达极限。 而邱泽更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虽然看起来也很吃力，但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脚尖非常平稳地点在地面上。 今天的温度很高，阳光映照在身上有种刺骨的烫意，好在地面因为特殊的材质，依旧冰冰凉凉的。 余乐没有抬头，他不想看到原缪此时的表情，更不想看见他不在乎自己的样子。 脚尖早已立不稳了，余乐咬牙撑着，心里还有空隙乱七八糟地想着别的。 要不是昨天绕着学院跑了一圈，他才不会这么狼狈。 都怪原缪，非要检查军靴，其他大队都没查…… 多少个了，刚刚是不是数到二十四了？ 忘了忘了，还是看邱泽吧，他停的时候我就停…… 小腹好疼，有点受不了了…… 据说Omega生子的时候小腹也是像筋抽似的一样疼，不知道是这种疼痛的几倍？ 在原缪冰冷的视线下，余乐还有心思想到，自己还好没分化为Omega，不然第一次做就那么高的中奖率，给原缪生个孩子不是得疼死…… 呸！为什么不由自主就把自己代入到了下面挨/操的那个！？ 邱泽看余乐又在走神，只好站起身后大声道：“报告教官，三十个俯卧撑执行完毕。” “归队。”原缪没再看还没爬起的余乐，他微微转了一下脚尖，飞行器随着感应换了个方向渐行渐远。 等余乐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原缪已经成了他眼中的一个黑点。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站军姿，以及一些基础的体能训练。 站军姿所有人都是直接裸露在阳光下，不管是Alpha还是Beta还是Omega都是一样的待遇，这也是为了锻炼他们的忍耐力和意志力。 中午他们小队五个人是一起去吃饭的，秦觅雪因为需要开组长会议，便没有和他们一起。 何械捏了捏余乐的手臂：“酸吗？” “嘶……”余乐倒吸一口凉气，“不酸，下午让你也体验一下。” “不了不了。”何械赶紧跳走。 洛玧失笑：“这要是我肯定已经摊了，昨天刚折腾完，今天又来。” 祖飞洲：“你体质也太差了，今天上午站军姿的时候就看你身体一直晃。” 洛玧无奈道：“我是遗传了我小爸，从小就体弱，今天太热了。” “下午应该不会一直站军姿。”邱泽安慰道，“体能训练的时候估计会开防护罩。” 卡修尔学院的所有地区都设有防护罩，当它开启时，雨水会被光罩吸收，阳光的热度也同样会被吸收转化为其他工业所需的能量。 而光线却还是照常，只是不会再感觉到热而已。 站军姿时不开启防护罩，也是为了锻炼他们的耐受力。 娇小可爱的机器人从肚子里拿出了一盘盘菜，连续来了三趟才将菜上齐:“你们太能吃啦！” “……” “？？”余乐蒙了一下，“刚刚说话的是它吗？” 祖飞洲哈哈笑了起来，他从小在中古星长大，对卡修尔学院的智能机器人有所耳闻：“这边的上菜机器人都有写入AI，它们会自主学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自动升级。” 邱泽咋舌：“这种会主动说话的应该不多吧？” “当然不多，这只应该级别挺高了，估计过段时间就会被送回研究院。” “娇娇才不要回研究院。”小机器人做了一个插腰的动作，“我要一直在这里做上菜员！” “……娇娇？” 余乐看了眼机器人的胸牌，上面确实写着“娇娇”两个字，应该是它的名字，可是在这小机器人明明一嘴小男孩的正太音啊…… 洛玧被逗笑了：“那你也太没志气了，回研究院你才能做更高大上的工作呀。” “不要不要，研究院的老头太凶啦，还没有头发，每天看着这么丑的他娇娇会审美疲劳的！” 余乐没憋住笑出了声：“AI还有审美疲劳这一说？” “我很快就不是AI啦！”娇娇的机器眼睛冒出了满眼的小星星，“老头说要给我做个身体，很快就能和你们一样摸着软软的啦。” 听起来这“老头”应该是研究院的教授，对娇娇还蛮看重的，就是这小家伙有点不思进取，那边准备给它做仿真身体，而它只想继续做上菜员。 “娇娇，去帮我拿瓶可乐。” “不行。”娇娇惊吓地后退一步，“可乐只剩下最后一瓶啦，老头等会要来，是留给他的，你不能抢！” 可乐虽然好喝，但是对于在光蓝星系生活已久的人类来说，却非常影响他们的骨质，所以不管在哪里，可乐都是限量购买的。 从千年前开始，联邦就已经将所有的纸币全部代换为虚拟币，所有的交易全靠光脑，这就导致了可以很好地限制人们购买物品。 比如说可乐，每个人每月只能限购三瓶。 “这机器人也太类人了吧？”祖飞洲疑惑道，“这种等级的AI怎么会在这里上菜？” 余乐也不明白：“前几天都没有看见过它……” 余乐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着黑色军服的红发男人风风火火地朝他们这边赶来，小机器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做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我先走啦，人口贩子来了！” ‘人口贩子’脸色一黑，他飞快地扯住娇娇的机械爪子：“你再说一遍，谁是人口贩子？” 让余乐没想到的是，原缪也来了，只是他没有这人那么急躁，步伐平稳地跟在后面。 众人齐声喊道：“教官好！” 除了余乐。 抓住娇娇的人应该也是教官，他肩上扣有军标。 娇娇想要挣开这人的手，语气委屈巴巴的：“臭高帆，你弄疼我了！” 余乐低头喝了一口汤，闻言差点喷了出来：你一个AI能不能不要那么多戏！ 它身体全是特殊铁制，说疼是认真的吗！？ 从原缪的方向，只能看着余乐正认真低头扒着菜，看不清表情。 他眸光淡了些，对高帆说：“带回去吧，教授找一圈了。” 娇娇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眼眶换成了极其吓人的红色，估计它是想模拟出人哭红眼睛的样子，没想到过了头。 “乐乐，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啊，再不回去老头要来打我屁屁了。” 余乐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原缪提住娇娇的后颈链条，淡道：“它的程序里有所有学生的信息。” 余乐：“……哦。” 余乐刚刚倒不是故意忽略原缪，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昨晚被打击得够呛，差点忘了原缪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创可贴不算异物。’ 今早他换军靴的时候才想起来，原缪这是在告诉他，可以往脚上贴创可贴吗？ 现在市面上有那种很大的创可贴，覆盖面积大，柔软，且非常透气，垫在脚底问题不大。 余乐想通后心里又开心起来，昨晚原缪给他送来药剂，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告诉他，他们已经结束？ 原缪要是真如表面上那么狠心毫不在意，又何必这样自相矛盾呢。 余乐想得很开，很快不在沉浸于昨晚的难过中。 他考虑不到未来那么久远的事，原缪想要走什么样的路他也不知道，但他会努力去拥有知道的资格，且一步一步地走到他身边。 他想清楚后就抬眸朝原缪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原教官，下午见。” “……”原缪瞥了他一眼，提着娇娇离开了。 娇娇好像挺怕原缪，缩着脖子，眼眶里的线条都抖成了曲线，可怜兮兮地望着余乐。 “……”余乐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他哪里敢上前阻拦，下午再做几十个俯卧撑，明天他就没了。 “它好像挺喜欢你的。”高帆摸摸下巴，朝余乐说，“如果它下次再跑到你旁边，可以给我发信息。” 高帆说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笑了起来：“不愿意给我发给可以给你的原教官发。” “……？” 不能怪余乐多想，什么叫他的原教官？ 第12章 高帆朝余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先走了，那边还在开会呢。” 几人整齐回应：“教官再见。” 等那头火红的头发消失在视野后，邱泽才若有所思：“我怎么觉着哪里怪怪的？” “哪里怪？”余乐咬了一口油焖的茄子，“快吃吧，下午还要训练呢。” 洛玧胃口小，他早就吃完了：“乐乐上午不还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怎么好像又斗志满满了？” 余乐揉了下满登登的胃，笑眯眯道：“美味的食物令人心情振奋。” 何械是他们当中家庭情况最差的一位，他感叹道：“我吃了将近二十年的营养剂，只有偶尔节日或者特殊情况，我爸妈才会带我去外面的餐馆吃一顿。” 现在联邦普遍的居民房，都没有可以做饭的地方。 平民日常都以营养剂维持身体能量，要想吃热食，便只能去外面的餐馆。 祖飞洲同情地拍拍何械的肩：“我也吃过三个月，之前高校冬令营，在金禾星的时候，那味道真的是一言难尽。” 洛玧家境也一般，不过因为他是Omega的缘故，可以向联邦政府申请补贴，家庭算是小康。 邱泽一阵叹息：“一旦吃过一段时间的热食，再去吃营养剂真的很难适应。” 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余乐锤了邱泽一下：“你叹什么气，你家就你一个儿子，你爸亏待过你？” “他哪里敢。”邱泽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我妈可是出了名的母老虎。” 洛玧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集合点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往常秦觅雪都会早早等在集合点，这一次所有的组长都没到齐，应该是会议还没结束。 下午的温度又开始上升，不过跑道外围的一圈都已经被阴影遮盖住，唯独中间地段还承受着阳光的普照。 余乐看了眼光脑：“现在气温快四十度了。” “你说我要是在那里放一颗鸡蛋，几秒能熟？”何械指着跑道内围的那一圈地面。 “熟不了，光热到达地面的时候都已经被吸收了。”余乐望着空荡荡的教官高台，心不在焉道，“要是放在其它星球的普通路面上，十秒内不仅能给你烤熟，还能焦糊。” 何械迟疑地走到阳光下，半蹲着用手慢慢接触地面，和他身体皮肤所感受到的热意不同，他的手越接近地面，反而越接近恒温。 “真的啊……”何械惊叹道，“学院不会所有路面都是这个材质吧？” 秦觅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身后：“恭喜你，答对了。” “组长好！” 秦觅雪朝他们笑了笑：“归队吧，原教官马上就回来了。” “是！” 原缪未归，大家都还在谈天说笑，洛玧碰了碰余乐的胳膊：“乐乐，你是不是认识原教官啊？” “……”余乐打着马虎眼，“谁不认识原教官，他可是学院男神。” 洛玧趁着秦觅雪没注意，侧着身体小心靠近余乐：“昨天你们被罚跑，我听文飞说了，他看见原教官打人的时候唯有对你是不一样的。” 余乐：“……” 文飞就是昨天跑步时体力不支的那个Omega，也被原缪赏了一鞭子，后来还因为撑不下去需要休息，使得所有人被迫做了八十个俯卧撑。 余乐心里隐隐有些窃喜，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吧！ 原缪确确实实只打了他一个人的大腿！ 要不是原缪突然进场，平稳地走上高台，余乐能原地嗷上一嗓子。 站了一上午的军姿，他们站姿已经接近标准，虽然没有真正军人那种挺拔的姿态，但多少有了几分形似。 原缪站在高台上，目光所之处是一圈站得笔直的身影。 他目光平淡地扫视一圈：“D29组，D54组，D158组全体出列。既然那么喜欢太阳，阳光下一小时军姿。” 余乐通过无人机的直播，看到这三队所犯的错，明明所有人对齐就成了一个圈，唯独这三队特立独行，比其他人站得要略向前一些。 正当他思绪发散时，原缪报到了他们这组：“D34组队列不齐，全体出列一小时军姿。” “……” 余乐一愣，他从对面的大银幕上看到了他们这组的状态，总体看起来是不错的。 可唯独洛玧是个意外，他比其他人要向后偏移一点。 洛玧抱歉地笑了笑，五人包括组长在内，都走到了阳光下。 近四十度的高温下，热得灼人，上前的第一分钟就能感觉到身体的水分在渐渐蒸发。 余乐脚越来越疼了，上午站了约三个小时的军姿，还有俩个小时的体能训练，现在鞋子脱下来，怕是脚都磨破皮了。 原缪厉声道：“其他人原地立正！” 全体响应：“是！” 站军姿虽然说是一动不动但其实是件很累人的事，抬头挺胸收腹、平视前方，下巴微收只是基础。 他们脚尖之间还需要呈现出六十度的距离，两条腿必须挺直。 大拇指要严格贴在食指的第二关节，两手自然下垂紧贴大腿，肩膀需向后张开。 原缪已经从高台上踩着飞行器来到了台下，余乐只隐约看见他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来了，但没敢偷偷侧瞄，怕被发现后又是一顿惩处。 几秒后，不远处响起了重重一鞭，是鞭条透过军装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旁边的何械下意识地“嘶”了一声，随后不过一个转眼，原缪便出现在他的身后，长鞭扫在了他小腿上。 何械：“……” 靠！真的好疼！ 余乐默默为何械哀叹，生怕也被来上一鞭。 但因为原缪在他们身后，飞行器又没有声音，余乐作为Beta也无法感受Alpha信息素的距离，只能靠直觉判断原缪有没有离开。 屏息了近五分钟，余乐感觉自己的大拇指都要僵掉了，幅度很轻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处冰凉的皮肤所触碰…… 这一瞬间，即便在近四十度的高温下，余乐的寒毛还是起了一身。 他明知要遭，却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本能反应，一个反手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原缪：“……” 余乐眼观鼻鼻观心：“……” 他纠结半天，还是没放开那只手，反正都要被罚，还不如多占会儿便宜。 此刻的无人机也正好录下了这一幕，播放在北面的大银幕上。 于是大银幕对面的所有人，几乎都看见了余乐的所作所为。 真勇士啊！ 原缪显然是去试探余乐的军姿站得够不够稳，站军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身体不能疲软，全身上下都要绷紧，身体要像钢铁一样牢固，若被外力轻易拨乱，那绝不及格。 原缪眯起眼睛，语气依然平淡，听不出喜怒：“还不松开。” “……” 余乐乖乖松开，不敢再去摸老虎的胡须，只是临了前还在原缪手心捏了一把。 余乐紧张地绷紧身体，等待着意料之中的一鞭子，但没想到原缪不按常理出牌：“D34组余乐出列，藐视上级，无视军纪，另加三小时军姿。” 余乐：“…………” 摸了下手就成了无视军纪了？ 这是恼羞成怒吧？这绝壁是恼羞成怒了吧！ 余乐有些忧伤，他皮肤原本算是白的，但是未来两个多月要是每天都这么被原缪折腾，迟早要晒成黑炭。 到时候和其他的追求者相比，他连貌美的优势都没了…… 余乐脑子里闪过高校时候校花杰西卡的身影，唔……他好像一直就没有貌美这项优势。 但万一原缪就喜欢他这款呢？ 看来明天出来得涂点防晒霜了，不然真晒成黑炭，和原缪冷白的肤色也不般配啊…… 余乐在心里叹了口气，未来的日子任重而道远，尚须谨慎而行。 不过回想起刚刚冰凉的触感，余乐微微蹙眉，原缪的手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冰凉的。 而是在一年前他们快分手的那段时间，原缪的状态变得很奇怪，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隐忍而复杂，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凉，不单单只是手。 余乐曾一度认为原缪是不是生病了，还强行带着他去了医院，但什么都没检查出来。 于是他只好作罢，只是每次只有两人在的时候，余乐就会下意识握紧原缪的手，美名其曰捂一捂。 小队惩罚结束后，他们回归队列，唯有余乐一人突兀地站在队伍前侧。 一个小时不算长，但足以让人头晕目眩。 余乐微眯了下被阳光刺得生疼的眼睛，他体力在Beta中还算不错，可此刻也有些吃不消了。 可原缪并没有开口让他回归队列，余乐也不敢擅自妄动。 原缪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高台：“今天还有一件事和大家宣布，今天是军事训练的第二天，明天是你们的最后一天适应期。” “从明日之后开始，你们将持续二十七天的校内学分争夺赛，每天上午照常训练，下午以小组为单位，去学院书阁领取各类任务，以赚取学分。” “组长则起监督作用，不得擅自给予队员帮助。” 原缪提高了声音：“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一千多人整齐的回应在这个空间显得异常宏大。 跟其他人相比，余乐的回答显得有力无气。 他的额头上已经冒起了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地落下，有些砸进了他的锁骨，有些顺着下巴滴落在地面上。 余乐脖子有些痒，但又不能抓，心里跟一万只蚂蚁爬过似的。 “……嘶！”余乐倒吸一口凉气，就在他走神的时候，原缪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走到了他身后，一鞭子抽在了他大腿上。 又疼又痒的感觉让余乐差点软了身体。 原缪的声音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军姿体现的是一个军人的灵魂。” “……” 余乐想问，我站得难道没有灵魂吗？ 可他只敢内心吐槽，没有勇气说出口。 原缪像是看破了他在想什么，语气冰冷：“你却站得像是借尸还魂。” 余乐：“……” 神TM借尸还魂。 第13章 余乐只花了一个下午，就在学院彻底出名了。 原因很简单，作为一个Beta，他胆大包天地摸了一个Alpha教官的手。 全部过程都被无人机录了下来，以至于很多学院的高层复看新生军训记录的时候，都看到了这一幕。 在四大队中，被原缪罚过的新生不在少数，但余乐是唯一一个因为占教官便宜，单独被罚的新生。 简洁下来就是一句话：色胆包天，是个狼人。 食堂餐厅里，D34组的所有成员，都坐在一个小角落，想要尽量避免来自路人敬佩的目光。 秦觅雪叹了口气：“托你的福，我们全队都出名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如此多注目礼，却不是因为她的美貌。 余乐干笑道：“手滑手滑。” 邱泽叹了口气：“希望你的原教官不要迁怒我们。” 其他四人：“……” 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什么叫‘你的原教官’？ 何械抱了抱拳头：“老实说，你大概真的是学院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吃教官豆腐被罚站三小时军姿的人。” 祖飞洲将全桌仅抢到的唯一一份佛跳墙送到余乐面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大哥了！” 全场最小的余乐：“……” 洛玧怼了祖飞洲一下：“乐乐比你还小一岁呢，什么大哥，别乱说。” 祖飞洲自然也只是开个玩笑：“你已经被新生挂上网坛了。” 余乐眨了眨眼：“没人扒我吧？” “有倒是，不过你不是帝都人，在这边也没有几个知道你情况的人，想扒也难。” 原缪在学院追求者众多，本来正常新生这样占便宜肯定会被判定为想要勾搭原教官的小绿茶，但是偏偏余乐是个Beta,外表又很阳光。 占便宜后不仅没受到原缪的青眼还被罚站三小时军姿，这就足以平息了大多数人的敌意。 说白了，他就是做了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以至于现在网坛上已经为他挂起了天梯，甚至还有很多为他发声的人。 比如说很多人都认为他对原缪是真爱，且支持他的追求之旅。 谁说Beta就不能追求Alpha的？谁说Alpha一定要跟Omega相配的？ 爱情自由论再次席卷了网络。 余乐望着这些由自己引发的议论一阵长叹，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只是想低调一点追求前男友而已，完全没想过要闹得人尽皆知。 光脑轻轻滴了一声，空气中浮现了一个半透明界面，是一区对面那间甜品店老板谭青发来的消息：“恭喜你啊，离目标又近一步。” 余乐：“……” 一秒后，余乐深思熟虑地回复了句：“你真的不是在嘲讽我吗？” “哈哈哈哈哈，不至于，真不是嘲讽你，但你又仔细看那个录播吗？” 谭青播了个视频过来，余乐面前的画面变成了谭青消瘦的脸庞：“录播怎么了？” “你仔细看看就会发现，原缪在试探其他人有没有站稳军姿的时候，要么用的是皮鞭，要么就会戴上手套去扳新生的手，但唯独你不一样。” 余乐愣住了，他前面完全没想到这一茬，但确实原缪在碰到他的时候，是最直接的皮肤触感。 余乐这次倒没有自作多情：“他有洁癖，碰别人的时候肯定戴手套，至于我嘛，毕竟是前男友，戴不戴都碰过那么多次了。” “这样吗？”谭青不可置否，“听说你们后天就要进行校内积分争夺赛了？” 余乐点点头：“不知道都会有什么样的任务……” 谭青闷笑出声：“别抱有太大期待，校内积分任务都是用来锻炼新生的耐心，什么鸡皮蒜毛的任务都有。” “……比如说呢？”余乐试探道。 “比如说？”谭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笑了起来，“比如说给学长洗脚。” “？”余乐蒙了一下，“这算什么任务？” “你不会以为书阁里的任务都是学院发放的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谭青咬着奶茶里的珍珠，“书阁里分为校内任务，以及校外实践任务。” “校外实践任务才是学院发放的，难度比较高，但校内任务都是用学长学姐发放，还有少部分是导师发放的。” 余乐有些怀疑人生：“有些学长不会故意折腾新生吧？” “当然会。”谭青将咬碎的珍珠咽下，“比如说我刚和你说给学长洗脚这个，就是故意刁难新生的。” “这也太坑了……” “坑是坑，不过你可以选择不接。”谭青解释道，“但是这种任务一般奖励积分都会非常的高，很多人为了学分就算尊严被摩擦也愿意领取任务。” 余乐默然：“……这不就是钓鱼吗？” 这种一看就是拿高昂积分故意诱导新生去接任务，然后耍他们玩。 “类似这种任务很多，书阁里真正由导师发放的校内任务其实屈指可数，能拿到的积分也是中规中矩，都是由学院规定的。” 谭青耸耸肩：“但是你们的学长学姐就不一样了，他们手中的积分可能是四位数，也可能高达五位数，发布任务的奖励积分都是由他们个人账户送出。” “……” 余乐思索着，其实学院放任这样，等于是将所谓的积分变成了学院的流动货币了。 食堂吃饭可以用积分，升级寝室可以用积分，校内所有的消费也都可以使用积分…… 这样一来，不论是有钱的学生为了面子，还是家境一般的学生为了生活，都会疯狂地去完成积分任务。 谭青补充道：“而且校内积分任务只有新生可以领取，也就是说，这是你们为数不多的一次可以赚大量积分的机会。” 余乐发现了矛盾的地方：“这次我们军训是要排出积分前五名的学员，可以直接进入一区，那如果新生里有认识的学长，学长故意发放一个高额奖励的任务……” 谭青懂了他的意思：“你们最终的前五排名肯定是参考你们的实践积分，这个不用担心。” 余乐说完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么明显的一个漏洞，学院不可能想不到。 谭青看余乐身上还穿着军服：“你还没去洗漱？” 余乐摇摇头：“还没，脚疼得厉害，想等人少点去，顺便上药。” 余乐等外面逐渐安静下来，才端着洗浴盆来到浴室里，他并没有发现原缪的身影。 余乐耐住了去另一边浴室查看的想法，他今天站了一下午，脚都不知道磨成了什么样子，现在实在走不动那么多路。 余乐来到浴室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坐在一边的瓷凳上，一边抽气一边脱鞋袜。 他露出一个苦哈哈的笑容，这绝对破皮出血了。 脱下袜子的过程尤为艰难，有部分伤口和袜子的纤维黏在了一起，撕扯起来超级痛。 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片粘连处，余乐刚准备用力脚上就是一滑，浴室发出了“咚”的一声，余乐直接被摔懵了。 “……” 他望着袜子上的一大块带血的皮陷入了沉思，如果明天被原缪再次罚站三小时，他的脚还能要吗…… 如果伤口单单只是红肿是可以买到特效药的，但已经破皮出血了即便涂了药剂也需要等它自然痊愈。 余乐想到让自己脚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不由得慢慢眯起双眼。 第二天，五点整就响起了集合的铃声。 余乐猛然从梦里惊醒，在床上呆坐了一秒后手忙脚乱地穿上军服，他看着桌面上昨晚临时买的药剂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咬咬牙直接穿上了袜子。 余乐来到操场上时，原缪已经站在了高台上，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邱泽疑惑地看着走路有些别扭的余乐：“你又来？上次不是不管用？” “……这次是真的。”余乐嘴角一抽。 邱泽用怀疑地眼神看了余乐几秒，最后勉为其难地相信了。 余乐怒了：“……” 他看着像是戏那么多的人吗！ “还有十秒，未归队者全队同罚。” 原缪按下了一旁的计时表，机械的女声不疾不徐地响起。 “十，九，八……二，一。” 今天是军事训练的第三天，很多人因为突如其来的集合铃声匆忙爬起，都没有穿戴整齐就冲进了操场。 倒计时结束时，余乐这组包括他在内还有两人没有整理好衣冠。 “全体立正。” 余乐立刻站好军姿，微微低头看了看最后两粒未被系好的扣子在心里一叹，一大早又免不了一顿惩处。 何械小声道：“你们看操场南边，那人的裤子都跑掉了……” 他们距离得远，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南边队列的学员们一个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位裤子都跑掉的新生是个Beta，应该是出来得太匆忙，腰带忘了拿，跑着跑着裤子就从腰上滑落到腿弯。 不得不说这位Beta的身材还不错，大腿又直又白，就是穿的大短裤前方印着红色的猪猪图案，左右屁/股上分别有两个大字。 合起来就是：来操/我呀。 简直嚣张。 那边看得清清楚楚的学员都禁不住发出了猛烈的爆笑声，还有几个Alpha暂且忘了原缪的威严，一个个地对着这个Beta吹起了口哨。 甚至那边一百号往外不知哪一号的队列里，一个男声放肆出口：“晚上记得留门！” 原缪踩着飞行器来到台下：“D组刘成时，罚跑三圈。” “罚的是谁？”邱泽八卦道，“跑掉裤子的那个？” 余乐摇摇头，他还算了解原缪：“应该是出口调笑的那个。” 果然，从D组中出列了一个Alpha，绕着跑道开始冲刺。 原缪淡淡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丢脸至极的那个Beta：“其他人所有衣衫不整、未及时归队的学员，罚跑两圈。” 众人齐声：“是！” 原缪虽然给这人留了最后的脸面，但今天过后，这人估计就会跟昨天的余乐一样，在学院彻底出名。 简直是社会性死亡，实惨。 第14章 原缪继续道：“倒计时结束后，所有发笑者自觉出列，三十个俯卧撑。” 这大概是新生们做得最情愿的一次俯卧撑，毕竟这样有意思的场面难得一见，不亏。 被罚俯卧撑的开始原地俯身，罚跑的以小队为单位开始出发。 何械是边跑边笑：“这内/裤在哪买的，好骚啊哈哈哈哈哈哈……” 祖飞洲也跟着笑：“你想穿今天结束后我立刻买，一个小时就能送来，给你买三十条，一月三十天，天天不重复的骚。” 何械抛了个媚眼：“好啊，专门骚给你看。” 秦觅雪无语：“你们是不是嫌跑两圈不够狠？” “够了够了。”一直没说话的余乐轻叹，“我今天大概是要没了。” 邱泽边跑边低头看看余乐的脚：“真伤到了？” “疼。”余乐非常简洁地说了一个字。 为了照顾余乐的感受，队友几人都放慢了速度。 结果跑到一半原缪突然对所有罚跑的学员说道：“你们还有最后十分钟。” 众人：“……” 要命，有时间限制不早说…… 余乐叹了口气：“加快速度吧，已经疼得麻木了。” 最后加速的那半圈，几人还碰上了那位裤子跑掉的学员，他无视了周围的注目礼，一脸的生无可恋。 骚给一个人看那是撩，骚给所有人看那叫社会性死亡。 起先开口调笑的那个叫刘成时的Alpha因为要跑三圈，他体力非常不错，余乐他们跑一圈半，他已经跑了两圈多。 刘成时边跑边扭头朝那个掉裤子的Beta说：“杨驰，晚上记得留门呀！” 一边说着一边加速，还轻挑得拍了一下刘成时的屁/股，臀/肉轻弹，看着就很有弹性。 原缪发放惩罚的声音永远不会迟到：“D组刘成时，扰乱他人，另加五十个俯卧撑，立刻执行。” 刘成时：“……是！” 杨驰很快超过了原地做俯卧撑的刘成时：“过嘴瘾是需要代价的，有本事你来追我啊～” 旁边的余乐几人：“……” 这两人原本就认识，难怪说话这么毫无顾忌。 跑道的两圈虽然比起学院一圈真的不算什么，但对于脚上遍体鳞伤的余乐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折磨。 但这次他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也没有故意引起原缪的注意，跑完步就乖乖归队了。 还没有到规定的早餐时间，全体开始扎马步，谁第一个一次性撑过了十分钟，便可以提前离场。 祖飞洲挑眉：“十分钟而已，小意思。” 今天的重压级别还是四级，没有上调。 前两天都没有扎马步过，在很多人看来，扎马步不过是半蹲着身体，别说十分钟，就是半小时也没问题。 邱泽：“话别说的太早，以前历史课的时候，说以早期先祖们的身体素质，在常规重力下，常人扎马步三分钟都未必能坚持。” 余乐挑眉：“不容易啊，你历史课竟然认真听了。” “……卡修尔文化课分数线最低要求五百五。”邱泽没好气道，“不好好听怎么来跟你作伴？” “到底是为了跟我作伴还是为翟莉？”余乐揶揄道，“想清楚再说。” “当然是为了你，多年兄弟你竟然怀疑……” 余乐的小虎牙抵在了下唇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真遗憾，我却不是为了你。” 邱泽：“……” 大家都清楚的事，何必说出来伤感情呢。 扎马步是项技术活，每个小队由组长指导，开始执行。 秦觅雪沉声道：“双脚打开，比肩宽一点，双手握拳，缓缓下沉身体，膝盖不得超过脚尖……” 在四级重压的情况下，对于第一次做扎马步还掌握不到要领的学员来说，脚踝承受的压力非常大。 最难受的莫过于大腿肌肉，又酸又疼。 秦觅雪抵着洛玧的前肩往后压：“身体打直，不要前倾。” 余乐的身体也在前倾，但是不前倾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下压身体。 “不要强行下压，先慢慢尝试自己能下蹲的极限，感受到大腿的肌肉拉扯后，保持这个角度先坚持一段时间。” 秦觅雪走到余乐面前，推了推他的肩：“双眼平视前方。” “你们的组长手中都有十个这种物体。”原缪见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便展开右手，上面端着一样的类似于三角体的东西，“等什么时候你们能将它放在你们的膝盖上，坚持十分钟不会掉落，就可以先行离开，去满足你们的胃了。” 这个物体是纸叠的，秦觅雪从军靴外侧取出，将他们从压瘪的状态变成了立体状态。 余乐这才看清楚，其实这就是两张形状为倒三角的纸张，被三条长度不等的长方形纸条连接起来的物体。 余乐现在膝盖内侧间差不多是一百四十五度的状态，想要把这个三角形物品放稳且不掉，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面一直说很简单的祖飞洲，倒是坚持了约三分钟，但很快就因为大腿酸软微微抖了一下，膝盖上的物体就掉在了地上。 “……”祖飞洲无奈起身，捡起这样东西继续，“这也太轻了。” 跑道中因为周围磁力特殊，是没有风的，但即便这样，三角体过于轻便的重量，即便是大腿微微一抖，都会直接掉落在地上。 但很快完成任务的人并非没有，比如说之前被罚跑三圈的刘成时，他第一个完成这项任务。 时间到后，他飞快起身喊道：“报告教官，任务完成！” 原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在空气中轻轻摆了下，示意他可以走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啊……” 余乐望着一放到腿上不出三秒必掉的辅具，轻轻叹息。 其实余乐觉得自己如果是平常的巅峰状态，身体还能在下沉一点。 但是因为脚伤，后脚跟那处又是军靴最硬的地方，小腿一倾斜，脚后跟就跟坚硬的鞋面摩擦，站得越晃摩擦得越厉害，他就越疼。 原缪已经开始下场亲自检查了，离余乐这组是越来越近。 秦觅雪拉直洛玧不自觉前倾的上身：“等你们什么时候能够在膝盖上放平一张纸坚持半小时，就算合格了。” 众人：“……” 等为期三月的军事训练结束，他们说不定能达到这样的程度。 余乐忍着大腿酸痛，努力地保持身体平衡。 他听见右侧教鞭拍动的声音，就知道原缪来了。 他趁秦觅雪去看邱泽的时候，故意转动了一下脚尖。 不过几秒，原缪就出现在余乐身后，挥出修长的右腿，扫在他的脚侧上。 “你的组长没告诉你，脚尖不得外……” 原缪还没说完，就发现余乐摔在了地上。 他脚尖微动，轻轻蹙起眉头，随后很快放下。 邱泽鼻尖轻轻动了一下，犹豫一秒后喊道：“报告！” “说。” “余乐的脚好像出血了！” 原缪转身：“D34组余乐原地休息，等组员完成任务将其送去医务楼。” 其他四人齐声回答：“是！” 秦觅雪欲言又止，但作为组长，断然没有为了其中一个队员放下其他人不管的道理。 余乐疼蒙了，坐在地上半天没缓过神来。 他本以为原缪会抽来一鞭子，按照他的计划，他会在鞭子落下后故意将脚上的伤口摩擦至军靴，然后刻意摔在地上，原缪手中可以看见他那一瞬间心率的剧烈波动，自然就明白他不是装的， 谁知道原缪直接扫来一脚，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直接被横踢到伤口的痛感和鞭打的痛感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疼得脑子炸花的余乐心里第一次开始觉得，原缪果然不爱他了呜呜…… 这是人干的事儿！？ 祖飞洲以为余乐扭伤脚了，怕时间久了会越来越严重，于是尽最快的速度想要完成任务。 但越心急越讨不得好，最后一分钟眼看着就要完成时，大腿前侧的辅具一点一点地往前端下滑…… 别掉啊……千万别掉！ 再坚持几十秒，你就是我祖…… 辅具在地上翻滚了一圈，祖飞洲简直欲哭无泪。 秦觅雪叮嘱道：“别心急，静下心，稳住重心。” “是……” 余乐望着祖飞洲歉意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这算是他自找的，遭多少苦头都没法埋怨。 学院有四个小型医院，分别分布在东北西和中心四点。 离余乐他们最近的是北医院，祖飞洲完成任务后飞快地扶着余乐走出跑场。 “扭到哪了？”祖飞洲低头观察了下，“我上次扭到脚，刚开始像是没事人一样，几小时后肿得比猪脚还肥。” 余乐稀奇道：“你见过猪？” “见过啊，学院里农场里就有。”祖飞洲指了指东边，“往那边一千米左右，就有一个小型农场，里面什么动物都有。” 现在的动物家禽，都不允许个人饲养，除了联邦集中养殖的农场星球之外，也只有研究院或者像卡修尔这样财大气粗的高级学院能够申请到饲养令了。 “我只吃过红烧猪脚。”余乐舔了舔小虎牙，突然觉得自己需要补补。 “……不如咱中午？”祖飞洲试探提议。 “不好抢啊，猪脚本来就是限量出售……”余乐望了望自己仿若残疾的脚，“我们可以让邱泽先朝食堂冲刺……” 祖飞洲和余乐对视一眼，瞬间敲定了中午的菜谱。 医务楼的接待员是个AI，比昨天见到的娇娇看起来高大威猛很多：“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需要一间医疗室和一位医护人员。” “好的，请稍等，这就为您安排。” 很快，AI从胃部的位置抽出一张医务卡：“请您前往七楼二十二室就医。” 祖飞洲刚接过来，就见AI从大腿内侧抽出了一张广告单，它将其递给了余乐：“小荷才露尖尖角，割掉包/皮会更好～” “……”余乐面色麻木，“麻烦你解释一下，专门对着我说是什么意思？” AI眼睛弯弯：“春眠不觉晓，包/皮过长了～欢迎来我北院就医，无痛无麻无后遗症喔！” 第15章 余乐咬牙把传单扔在了旁边的回收箱：“谢谢！但我不需要。” AI又重新抽出一张放到余乐手上：“为了您的性/福着想，请尽快来我院割掉哦，包/皮包掉不见血……” 祖飞洲一开始还憋着，后来干脆直接笑得直不起腰：“这AI也太执着了哈哈哈哈……” 余乐看着广告单上写着“手术半小时，性/福一辈子”，不由开始磨牙：“我看你是需要回炉重造！” 他开始慎重考虑自己的小金库够不够赔偿一只AI身体的费用，凑一凑应该没问题…… 仿佛感觉到了杀意，AI乖乖闭嘴：“请您尽快前往七楼二十二室，乔医生正在等您。” 祖飞洲忍笑拉着还愤愤不平的余乐往电梯处走：“别跟它较劲了，它应该就是发发广告。” 余乐被拉着进了电梯，面上依然杀气犹存：“它前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小荷才露尖尖角？它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是在说我小吗？” “不是不是……”祖飞洲刷了医疗卡，才扶着墙受不住地笑出声来，“你跟它一个AI比什么大小哈哈哈哈哈……” 余乐幽怨地盯着祖飞洲：“它为什么不对你说？” 祖飞洲敛了笑，装模作样咳了一声：“我比你大一岁呢，它的意思应该是你还在长身体。” 余乐：“……是吗？” 祖飞洲正了正神色，语气真诚：“真的。” 其实要跟一个Alpha比大小真的没太多意义，不说少数情况，在现联邦大数据下，Alpha各方面的身体特质普遍要比Beta优越，这不单单体现在体力方面，包括大小方面也是一样。 进了医疗室，医疗舱旁边站着两位女士，一位穿着白大褂头上插着贵妇簪，应该就是AI口中的乔医生。 至于旁边的那位，余乐不久前正见到过，他暂且将被AI说小的愤怒放到了一边：“颜老师？” 颜姝朝余乐点点头，笑道：“是我。” 乔医生打量了余乐一番：“应该叫颜教授。” 余乐一愣，教授的级别自然比导师要高，他有些意外，和祖飞洲一起重新说了遍：“颜教授好。” “不用这样，怎么舒服怎么叫。”颜姝让了让身体，“今天伤到哪了？” “……脚。” 余乐做进医疗舱，有些犹豫地脱下军靴，在两位女士面前拖鞋未免太过失礼。 虽然有一位是医生，但另一位并不是，在看着淑雅温柔的颜姝面前这样拖鞋，总觉得太过冒犯。 颜姝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都出血了。” 乔医生叫来了一个医护AI，身体很小巧，大概只有余乐的膝盖高，但它的手却很长，仔细地帮余乐把袜子从脚上扒下来。 “怎么伤成这样？”颜姝望着余乐右脚，那里不仅血肉模糊，还红肿了一大片，“踢到哪儿了？” 祖飞洲叹了口气，替余乐说道：“教官踢的。” “……”颜姝再次蹙眉，“你们教官这样可有点过分了，学院网坛首页有教官投诉电话……” “不是教官的错。”余乐下意识维护原缪，“他不知道我脚磨伤了，结果刚好踢到伤口最大的这里。” 一旁在拿药剂的乔医生随口问道：“你们教官是谁啊？” “原缪。” “原缪？”乔医生语气古怪地看向颜姝，“那不是……” 颜姝打断了乔医生：“你不用担心被教官报复，投诉都是匿名，不会泄露你们个人信息。” “真不用。”余乐替原缪开解道，“当时也是我动作没做规范……” 而且还是他故意的…… 乔医生按下一个按钮，医疗舱的下端溢出了一些黄色液体，覆盖住了余乐的脚。 虽然是药剂，但里面冰冰凉凉的，伤口处并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刺痛，相反酥酥麻麻的还有镇定的效果。 “还疼吗？” 余乐摇摇头：“好多了。” “回去后早晚把这个蓝色针剂敷在伤口处，十秒左右就会形成薄膜，然后你可以订购一些医用创可贴裹住脚，连敷三至五天就可以痊愈了。” 乔医生将针管放进回收箱，朝余乐笑了笑，“你的病历单我等会会传给你们的总教官，他会酌情减轻你的训练。” “好的，谢谢乔医生。” 余乐乖巧地笑了下，这正是他想达到的目的。 祖飞洲看状态差不多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不用，想吃什么直接跟小黄说，它会给你们送上来。”乔医生指了指一旁静候的AI。 每个医务室都配有这样一只小AI，作为病人的一对一服务。 “苹果酥，榴莲粥，韭菜盒子……” 祖飞洲第一次跟余乐一起吃早餐，听着他报的菜名沉默良久：“你这么重口味以后谁受得了你？” “……” 余乐脑子里闪过了原缪的身影，但以前为了讨原缪的欢心，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暴露本来面目，唯一真实的爱好就是甜品，其实什么吃得清淡好生养都是骗人的。 “都挺有营养。”颜姝失笑，“我和乔医生还有事要聊，先出去一趟。” 莫名其妙被拉出医疗室的乔医生满脸问号：“你不是来找我叙旧的吗，有什么事……” 说到一半乔医生反应过来：“你是为你们那小鬼来的？” “对。”颜姝抱歉一笑，她顿了两秒道，“然然，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 “……”乔然微微蹙眉，“那原缪怎么会？” “从知道余乐分化的那天起，他就注射了一次抑制剂，知道余乐入学卡修尔那天，他又注射了一次。” “第一批实验者的结果还没出来，你怎么敢给他用？”乔然满脸不赞同，“万一出了问题……” “原缪执意坚持。”颜姝轻叹：“我们暂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如果被老爷子发现端倪……” “真是要命。”乔然嘲讽道，“亏得研究院那群疯子还天天吹嘘什么‘命中注定’的爱情，命中注定的劫难还差不多。” “是啊……”颜姝幽幽叹息，“谭青不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吗？当初那么意气风发、霁月风华的小学妹，如今却只能独居一偶，躲在学院里。” “原缪不会是下一个谭青，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乔然拍了拍颜姝的肩背。 颜姝摇摇头:“被他们以‘命中注定’为誉的宿命，一旦相遇哪里是这么容易避开的。” “但……” 乔然还想说些什么，颜姝的光脑轻轻“滴”了一声。 她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来原缪的信息页面只有短短四个字：怎么样了？ 颜姝直接拨通了原缪那边的视频：“晨训结束了？” 原缪轻轻“嗯”了一声，就安静下来，像是等待着颜姝告诉他什么。 “他没什么大事，就是脚被军靴磨掉了很大一片皮，你刚好踢到哪里了。” 说到这里，颜姝有点小小的埋怨，“你就不能轻柔一点，以后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原缪沉默良久，“再给我一支抑制剂吧。” 颜姝一愣：“怎么了？” “它好像失效了。” “小缪……”颜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眼里多了点热意，喉间有些发苦，过了良久才艰难开口道：“在所有的实验人员中，没有哪一个人一支抑制剂的维持时间会低于一个月。” 原缪：“……” 颜姝发出一声低低地叹息：“小缪，别刻意把感情归为宿命。” - 余乐泡着针剂，脚部消肿得很快。 他百般无聊地想，原缪收到病历单了吗？ 他会是什么反应呢，真就视若无睹，还是会有那么一丝心疼呢…… 余乐大智没有，耍耍原缪所形容的小心思还是够的。 若原缪真的有一点心软，那他今天所忍受的疼痛倒也值了。 祖飞洲早餐还没吃完：“我等会刚好下去买点抑制剂。” 余乐抬头：“你易感期要到了？” 祖飞洲点点头：“还有两三天吧。” 余乐有些好奇：“你信息素什么味道？” “嗯……怎么形容呢？”祖飞洲歪了歪脑袋，“大概是草的味道？” 余乐：“……草是什么味道？” 恕他见识短浅，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纯天然的草。 “就是比较淡的清香吧？” 祖飞洲也拿捏不准形容词，联邦以亿为单位的人口中，有五分之一的人是Alpha，十分之一的人是Omega，他们都拥有独立的腺体与信息素，但茫茫人海中，其实是找不出两个信息素味道一模一样的人的。 即便是给信息素贴上标签，也只能说它和某种东西的味道类似，却没法完全一样。 余乐若有所思：“不知道原缪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知道又能怎样，对你又没影响，反正Beta都接收不到信息素，根本就闻不到。” 余乐：“……” 祖飞洲在余乐心口重重插了一刀，还毫无所觉。 余乐作为一个Beta，他这辈子可能都无法闻到原缪的信息素，只能有机会听到描述后去找相近味道的东西感受一番。 “不过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好像从来没闻到过原教官的信息素。”祖飞洲回忆了下。 “……这样吗？”余乐有些失望。 “可能是因为任职教官需要打抑制剂吧。”祖飞洲没有多想，“原教官就算是不散发信息素，气场也没几个人能压得过。” 那确实，比如此刻的蒋寮望着面前的原缪一个头两个大：“军训都开始了你让我重新购置军靴？” “嗯，质量太差。”原缪言简意赅。 蒋寮一脸不可思议，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出尔反尔的渣男：“当初我定它的时候可是问过你的意见，你当时明明说的随意！” “但现在质量太差，已经严重影响了训练效果。” 蒋寮挣扎道：“经费已经用完了。” 原缪回答很快：“经费我出。” 蒋寮无奈道：“大哥！再过二十几天他们就要订购自己的小队服饰了，现在重做三万多套军靴至少要十天，真没必要。” 第16章 蒋寮望着原缪思索的表情，突然福灵心至：“你不会是把你那小Beta折腾伤了吧？” “……” 蒋寮松了口气：“这还不好办，我找人定制一双外表看起来一样，但实际上更柔软的军靴，你私下给他不久好了？” 原缪沉默了一秒：“不用了。” 蒋寮望着原缪远去的身影，突然觉得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说是喜欢那个Beta吧，但态度还挺冷漠，说不喜欢吧，又好像哪里不对劲，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 差不多快到集合的时间了，余乐和祖飞洲准备起身回去。 余乐望着自己的脚纠结道：“要是能用飞行器就好了……” 卡修尔学院允许使用迷你的脚踩飞行器，但是新生军事训练期间却禁止使用。 因此大多数新生都不愿意离开军训集合点太远，怕迟到。 余乐还没来得及套上军靴，就听见光脑滴了一声，他看了一眼，是组长秦觅雪发来的：让祖飞洲归队吧，你可以继续休息，教官放你一上午的假。 “……” 余乐愣了好一会儿，祖飞洲看他傻愣愣的于是问道：“怎么了？” 余乐向祖飞洲转述了秦觅雪的话，祖飞洲听完挑挑眉：“因祸得福啊！那我先走了。” “好……” 余乐有些苦恼，现在回到集合点可能还能观察一下原缪的反应，但等下午以原缪的自持力就算真的心疼过也看不出来了。 一上午余乐待的无聊至极，后来干脆打开学校网坛，在里面搜索关于原缪的信息，结果出来一大片关于他的风花雪月，把余乐气得够呛。 上面还有很多关于原缪的路照，照片下面全都盖起了天梯，很多Omega叫嚣着：我要给原学长生宝宝！ 甚至有些Beta还有极少几个Alpha都声称为了原学长，自己不是不可以弯一弯。 在现今的联邦社会，感情方面对性别的要求早已模糊了很多，男Alpha和男Omega在一起的太多，男Beta和同性相恋的也不少。 只不过Alpha和Alpha在一起的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很少，主要是天性强势的他们，很难容忍另一个强者冒入自己的地盘。 而像Alpha和Beta在一起的倒是有，但能有好结果的不多，主要原因是当Alpha易感期时，作为伴侣的Beta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且当和这个Alpha高匹配的Omega出现时，他们很难抑制住诱惑，出轨率非常高。 余乐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臭不要脸。” 要不是网坛发言都是实名制的，他肯定直接上去大战一番。 其中最受余乐关注的一个名字，是一位名为“姜丝钥”的女Omega，她倒是没有发言。 但关于原缪的天梯下，有很多人提到她的名字，觉得她不论是身世还是颜值，都和原学长是绝配，两人以后很可能会家族联姻什么的。 余乐记住了这个名字，他搜索了一番，这个女Omega也是一区学姐，同样是上一届的新生，她的追求者比起原缪来说只多不少。 看学员们上传的路照，这位姜丝钥确实是Omega中的绝色，属于难得一见的那种。 很多人都在磕她和原缪的cp，尽管正主两人好像并没有什么接触。 期间颜姝来了一趟，打断了余乐酿醋的过程：“余乐，我得走了，以后再见。” “好的。”余乐灵光一闪，“书阁会有您发布的任务吗？” “有的。”颜姝耐心回答，“不过我们研究院等级太高，里面很多东西新生都无法接触，发布的都是一些跑腿任务。” 余乐眨了眨眼，不带任何歧义地说：“能为颜教授跑腿是我们的荣幸。” “你啊！”颜姝有些无奈，她走到门口背着余乐站定许久才说道，“别在让自己受伤了……” “家人会心疼的。” 余乐乖乖点头：“好的。” 他以为颜姝说的是自己父母，想起来到这边这么久还没跟余元基联系过，他花了三秒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不孝，果断拨通了余元基的视频。 那边几乎是秒接，余元基冷笑道：“还知道打视频回来呢？我还以为你都要把这个家忘了。” “我哪敢忘。”余乐傻笑道，“老余你还生气呢？” “我能不生气？”余元基差点摔了水中的茶杯，“我儿子一声不吭地背着我报考了离家要乘星舰三天才能到达的帝都学院，你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你儿子你气不气？” 余乐干笑一声：“气，我肯定气！但您别气坏身体，为了我这么个逆子不值当……” 他在心里默默补充，对不起了，您以后恐怕还有的气，至少您想要抱的孙子是没影了…… 余元基“呵”了一声，冷嘲完毕又关心了一句：“你在那边低调点，别惹是生非知道吗？” 余乐打包票道：“保证不给您惹事！” 余乐没发现余元基眼中的那丝担忧：“你要去追的那个人追到了吗？” “还没……”余乐说了两个字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他死不承认，“什么追人？我是来做联邦的栋梁的。” “就你？”余元基呵呵摇头，“还栋梁，栋梁上的米虫还差不多。” 余乐一噎，他无数次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垃圾桶里捡来的。” 余元基还说了详细地点，“就是你高校时后门旁边的那个垃圾桶，你每天□□逃课时有没有觉得它特别亲切？” “……”余乐面无表情，“我出生的时候高校还没有后门。” 余元基“啧”了一声，对于没有忽悠到儿子表示非常遗憾，他试图转移话题：“你在学院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比如谁欺负了你，就去找那个Alpha知道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儿子什么尿性我能不知道吗？你就是拉个s……咳，转个身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余元基叮嘱道：“遇到什么事别自己死扛着，记得去找他。” “您知道我是追他来的，那您知不知道我还没把人追到手呢？”余乐微笑。 余元基一怔：“没追到手？” “您是不是太高估您儿子的魅力了？” “……”余元基问，“他对你什么态度？” “避而不及。” 一提这个余乐就痛心。 余元基微微皱眉，思索片刻随后放松，或许是他想多了吧。 “那你加油。”他淡定地喝了口茶，“我等你把我女婿带回家。” “有那么点困难。”余乐扭了扭酸疼的腰，比划了下手指，“不过要是有这个嘛，追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用你自己的小金库去！”余元基直接切断了视频，“我怎么养出这么个守财奴……” 余乐气走了老父亲，又开始琢磨其他的事。 在不考虑原缪的情况下，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那必然是去食堂蹲红烧猪蹄啊！ 余乐得出结论后，快乐地奔向食堂，其他人新生军训还未结束，食堂里都是学长学姐，不过有专门给军训新生供餐的窗口，学长学姐们的账户无法购买。 三万多新生，但窗口只供应一百份猪蹄。 余乐找了一个落地窗旁边的桌子，深思熟虑着到底要不要赚一波快钱。 一份猪蹄三千联邦币，他现在全部买掉也就三十万联邦币，如果卖给在座的学长学姐估计会被新生骂死，但如果卖给同届，不知道会不会被举报违规盈利…… 考虑利弊后，余乐叫来AI机器人，只点了六份猪蹄。 结果AI刚把菜端到桌面上，旁边一个学姐就走来问了一句：“小弟弟，可以卖我两份猪蹄吗？” 余乐思考一秒诚挚道：“吃猪蹄会长膘的，姐姐。” “……”这位学姐笑容迷人，“没关系，我吃不胖。” 余乐非常爽快：“那没问题。” 还没等这位学姐开心，余乐就露出了两颗洁白的虎牙：“两份一共五千联邦币外加一百学分，概不赊账。” 学姐：“……” 这TM是打劫吧！ 但碍于面子，这位学姐还是付了一万联邦币加一百学分。 余乐美滋滋地望着学号里多出来的积分，心满意足。 本来周围还有几个意动的学长学姐，听到这价格也敛了心思，没再来打扰余乐。 然后前面那位高价买了的红烧猪蹄的学姐，眼睁睁地看着余乐以三千的原价又拿了两份猪蹄…… 总结两个字：奸商！ 余乐等了约莫七八分钟，就看到了几位队友的身影。 邱泽他们一解散就收到了余乐的消息，于是直奔余乐的占的餐桌。 “可以啊！”洛玧双眼一亮，“看不出来乐乐也是大款！” 毕竟让他一次性花一万五联邦币买猪蹄还是挺难的。 余乐没听见他这话，因为被北门进来的一道身影吸引住了，是原缪。 只是原缪根本没有朝他这边看上一眼，就直接去了二楼。 他犹豫了一下问道：“今天上午原教官心情怎么样？” “这谁知道？”何械摇摇头，“原教官向来冰山脸，能看出来心情怎样才奇怪呢。” “我倒是觉得他今天心情不太好。”秦觅雪望着余乐若有所思，“今天被罚的学生比昨天多了将近一倍。” 余乐手一抖，筷子直接插入了猪蹄软糯的皮肉里，也不知道他下午回去会面对怎样一番情境。 邱泽问：“你的脚下午能训练吗？” “应该可以，几乎感觉不到痛了。” 秦觅雪将碗里的猪蹄发放给其他五人，自己就留了一小块：“你下午只需要站军姿蹲马步这类原地运动，其他都不需要。” “……”余乐一愣，“原缪说的？” 秦觅雪“嗯”了一声：“你创可贴贴好了吗？” “贴好了。”余乐感叹道，“早知道创可贴这么软，我当初又何必找熊珂拿棉条？” 邱泽又向AI新点了几份菜：“这种大号的医用创可贴一千五一张，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第17章 提到熊珂，余乐突然想起来这两天都没碰到翟莉她们：“你这两天有联系翟莉吗？” “……没。” 余乐一脸恨铁不成钢：“这种时候不乘胜追击待到何时？” “她又不喜欢我。”邱泽垂眸喝了口汤，“我何必上赶着找她。” 洛玧好奇道：“你表白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喜欢你？” 邱泽含糊道：“直觉吧，她对我没有那种心思。” 余乐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浮出了心头，他总觉得翟莉并不像是对邱泽无意的样子。 - 下午的训练原缪确实没有为难余乐，其他人多多少少被罚过，只有余乐雨不沾露不染。 本来这件事可以理解为原缪对他的特殊关照，但余乐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当原缪从他们这队经过因为洛玧腿抖了一下，给了他一鞭后，余乐终于明白了不得劲的点。 不管他之前怎么闹幺蛾子，原缪都会给他回应……当然，惩罚也算回应。 但刚刚站军姿的时候他的手故意没有垂直，而是弯曲地耷拉着，原缪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像是无视了他的存在，把他当空气一样。 这可比被罚难受多了，跟卡了根鱼刺在喉间不上不下的一样郁闷极了。 原缪走后，何械松了口气：“明天就要去做学分任务了。” “我听说好的学分任务不好抢，很多都是学长学姐发布的。”祖飞洲叹了口气，“我哥当初就是这里毕业的，据说他们那届有个奇葩，给新生发布了一条洗脚的任务。” 余乐：“……” 好像有点耳熟。 邱泽一愣：“洗脚？” “对，就是让新生给他洗脚。” 洛玧默然：“……这没人接吧？” 何械也听说过这事：“怎么没人接，你知道完成后有多少学分奖励吗？” “多少？” “一千！”何械咂舌，“当时根本被新生哄抢好吗？” 余乐疑惑道，他对学院的积分系统还不是太了解：“一千学分很多吗？” “当然很多。”秦觅雪瞄了他们一眼，“五百学分可以升级寝室，但学院只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升级了寝室，百分之四十五的人都在五百朝下。” 祖飞洲补充道：“住小别墅的只有百分之一二，基本都是一区的学长学姐。” 余乐把今天赚了一百学分的事说了出来，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这样？” “你今天应该是碰到冤大头了，她能拿出一万联邦币买猪蹄，说明她的学分也不会少。”秦觅雪解释道，“在学院里，能用钱的地方就尽量不用学分。” 祖飞洲对此倒是很了解：“我们学院因为学费不高，所有很多平民子女想要博得一番天地就会拼命考进卡修尔，可帝都消费这么高，他们的生活都成问题，但学院却给他们提供了一套学分系统，逼着他们努力，因为不努力就没饭吃。” 余乐明白了，对于有钱的人来说，他们会优先选择现金消费，而不会使用学分。 但那些普通家庭的孩子不一样，必然是优先选择学分。所以即便他们拿到的学分再多，经过一日三餐包括一些其他日常的消耗，也基本是所剩无几。 说白了，聚集在学院的还是普通人居多，大家没有足够的金钱去铺张，就只能靠学分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去植物园帮老园长打扫半天卫生也就五学分。”秦觅雪是过来人，她自然清楚，“一百学分可以买十份猪蹄了，但学院大多数人都舍不得吃。” 余乐：“……” 难怪今天那个学姐脸色直抽，估计是没想到这个新生胃口这么大，连学姐都敢宰。 “你悠着点。”邱泽开玩笑道，“要是人家小心眼一点，说不定就记住你了，再偶尔给你使点绊子……” 余乐抖了抖：“不至于吧……” 秦觅雪淡道：“你接下来这些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能靠着这一百学分拿到中上游的排名。” 余乐一惊：“那我不是起点比别人高了很多？” “是啊，要带领我们拿第一哦。”秦觅雪勾了下嘴角，“全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洛玧则比较好奇：“那那个洗脚的任务，最终奖励发了吗？” “发了，学院规定学员任务一旦发布，就会先行从账户扣掉你挂出来的奖励学分。” 秦觅雪背着手解释道，“如果没人领取，则会原路退回，但如果有多人领取，你却判定为他们都没完成，那任务期限到后，这一千学分就会平分到之前那些接过任务的人手中。” “好了，都别聊了，等会被发现又要罚。”秦觅雪目不斜视，“是打算跟余乐一样？” 下午倒是过得很顺利，余乐邱泽还有何械一起回的寝室，余乐今天才知道，何械不仅和他们住在同一幢公寓，且就在他们楼下。 回到寝室后，余乐摊在床上重重呼了口气。 他休息了会儿给邱泽发了条消息：你先去洗吧，我等会儿。 ——等原教官？ ——嗯，昨天都没看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他要躲你你几乎不可能撞见他，你打算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先立个小目标：拿到军事训练的前五名！前往一区！ ——……加油。 邱泽实在不忍心打破余乐的豪情壮志。 等外面没什么动静后，余乐收拾好洗漱物品出了门，他本来没抱太大希望，只是想试一试能不能遇上原缪，结果还真在浴室看见了他。 原缪就在最里侧的左边隔间，正脱到上衣，劲爆的身材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余乐面前，他的手还扶在腰带上，正解到一半。 余乐愣愣地看了几秒，随后下意识地咽了下喉咙…… 原缪：“……” 余乐为了掩饰自己色/欲熏心的面孔，匆忙转移话题：“你下午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理任何人。”原缪不知道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的。 “……”余乐认真地看了原缪好久，“你那天和我说，创可贴不算异物……” 原缪转过身，背对着余乐：“别想太多。” “我故意没有贴。”余乐无视了原缪的话接着道，“就是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心疼我。” “……”原缪淡道，“我说过了，别再耍这些小心思。” 余乐看不到原缪的正脸，不知道他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以后不会了。”余乐轻轻吸了口气，“我现在也不想知道你有没有心软过了，也不会再耍你说的那些小心思。” 原缪微不可见地顿了一秒，声音微哑：“这样最好。”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浴室只剩下了哗啦啦的水声，两人都没再说什么，气氛有些微妙的寂静。 余乐满心都在想怎样光明正大地去追原缪，让他再对自己动心一次。 过了会儿，又走进来三三两两个学员，他们都没注意到浴室最里侧的两个人，高声阔谈着今天军训的趣闻。 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背心的男生端着洗浴盆进了中间的隔间：“你们组的那个Omega真漂亮，一个男的能长成这样简直是奇迹。” 裸着上身的男生走到了他对面：“看着太娇弱了，我还是比较喜欢骨架适中的Beta。” “得了吧，搞得好像你要是喜欢就能把人追到手了一样。” “我不做这个梦，听说文飞喜欢原教官那样的Alpha。”男生褪下了裤子，“像我们这种Beta，也就只能找Beta了。” 余乐：“……” 这名字有点耳熟…… 他好像又多了一个情敌。 “喜欢原教官又怎样，文飞能追到原教官的可能性比他跟你在一起的可能性还要小。” “……谢谢安慰？” 白背心男生笑嘻嘻道：“不客气。” “不过原教官真的好冷啊，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走到他身边才不会被冻伤。” “可能要像姜丝钥那样的Omega吧……” “姜丝钥不是你女神吗？” 白背心男生说：“那又怎样，她也只能成为我女神了，上一届新生表彰会的时候，她和原教官同框过一次，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们看起来真的绝配。” “……” 余乐看了一眼对面的原缪，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冲洗身体。 “我倒觉得他们俩不配，两个人都性子冷，姜丝钥看着就很傲气，这两人走到一起是看谁先冻死谁吗？” “那你觉得谁跟原教官搭？” 白背心男生随口问道，“一区好几个优秀的学长学姐都倾慕原教官呢，网坛上都在买股了，看原教官毕业后最大可能会跟哪一位追求者在一起，不如咱们也去下点注？” “我看过那个赌盘，现在占比最多的是原教官毕业也还是单身……”已经开始打泡沫的男生嘿嘿一笑，“不过嘛，我还挺看好咱们大队的那个Beta……” “……你不会是说那天摸了原教官手的Beta吧？” “就是他，你不觉得这两人站一起也挺和谐吗？” 原缪：“……” 余乐得意地看了一眼原缪，心里美滋滋的，他默默给隔间的男生比了个大拇指，兄弟，真有眼光！ “这两人不可能吧？一个Beta，一个顶级Alpha，怎么看怎么不配……” “这你就不懂了吧，爱情能冲破一切障碍！”男生下定决心，“那个Beta昨天就已经上了赌盘名单，我等会就去下一注。” “……我还是支持我女神。”白背心男生坚持己见。 余乐在心里咆哮道：那必须买我啊！！！ 他在今天之前倒是不知道赌盘这个东西的存在，今天回去倒是可以琢磨一下…… 余乐突然眼睛一亮，他看着原缪精壮的背影，好像又发现了一条发家致富的门道…… 只要他把小金库搬出来，全部压注自己，到时候再趁别人不注意把原缪追到手，他不就赚翻了吗！ 原缪：“……” 他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身后那股灼热的视线，像是要把他灼穿一样。 第18章 后面这俩Beta就聊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话题，虽然男生浴室说到这个还挺正常，但奈何他们讨论的两位当事人就在他们不远处的隔间里。 “咱先不说别的，就正常Beta也无法承受一个顶级Alpha的信息素吧？”背心男生抖了两下，“虽然闻不到，但是威压确确实实是在的啊……” “两人办事的时候，这Beta体力差一点怕是要被弄死……” 那两人说的好像余乐已经跟原缪在一起了一样：“特别到了原教官易感期的时候，啧啧……到时候一做就是七天，除了高匹配的Omega谁能受得住？” 原缪and余乐：“……” 余乐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虽然不似有些Omega那么纤细，但也并不强壮，还处于少年的单薄状态。 他心有愤愤，自己还要长身体的好吗！ 借着心中的这一抹不平，余乐恶趣味俱起，特地声音放大了些，跟对面的原缪说：“教官，我先走了。” “……” 那两人懵逼地看着余乐从最里侧的右边隔间走出来，然后朝他们微微一笑：“我体力其实还不错。” “……？？” 聊八卦聊到正主了卧槽！ 背心男眼神复杂地望着余乐离开，随后突然一惊：“他刚刚是不是叫了声……教官？” “我好像是听到了……” “我也……”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一栋楼都在一个大队里，住在这里的教官是谁可想而知。 但鬼知道教官就刚好住在他们这一层啊！ 背心男抱着侥幸心理，试探地探出身体，往里侧隔间瞄了一眼……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瞳孔。 “…………” 一开始就光着膀子的那位Beta飞快地套好衣服拉起小伙伴就跑：“你傻不傻，原教官本来都不知道我们是谁，你非要是探个头在他面前露个脸，生怕他明天不争对我们是吧！” 余乐倚着门口看着这两人飞奔套进自己的寝室，满意地跟后面紧接着走出来的原缪打了声招呼：“晚安，原教官。” 原教官…… 原缪垂了眼眸，转身朝着尽头的辅导员寝室走去。 余乐看着原缪的背影消失，乐滋滋地躺到床上打开网坛搜索着关于原缪的赌盘。 空气中浮现出了一圈淡淡的金色光影，光影形成了一个圆盘，然后它被不同颜色切割成了大小不一的三角比例。 每一个三角比例上都浮现了一个立体的人物形象，其中红色的三角上出现的事姜丝钥的个人建模，她穿着一条红色的拖尾礼服，余乐看下面漂浮出来的评论，这个建模是根据姜丝钥成人礼那天的穿着所设计的。 她占据了几乎百分之二十五的黄金比例，即便如此，依旧有一方比她占比更大，那一方的建模正是穿着黑色军服的原缪自己。 黑色分割区的占比是百分之三十五，也就是说，很多人都认为到了毕业，原缪依旧会处于单身状态。 其它百分之四十的分割线中，有着各色的人名，余乐大致查了一下，这些人基本都是一区的，也有少部分二区学员。 ……咦？ 余乐转动到紫色分割区时停留下来，这人不是一大队总教官蒋寮吗？ 怎么他也有份！！ 而且蒋寮所占比例也不少，足足百分之十。 余乐沉默地看着自己那还没有小指粗细的蓝色分割区，心绞痛。 且当余乐转到自己的分割区时，上面浮现出来的建模实在惨不忍睹，比例失匀不说，皮肤细看还有些坑坑洼洼的，咋一看身高只有一米六。 ——这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新生啊，长得也太丑了吧？ ——长这样也敢去吃原教官的豆腐，真不怕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很正常，还不许让人家有点追求了？ ——他的第一注是谁下的？服了，要知道总注达到五百联邦币才能上赌盘，哪个憨批这么人傻钱多？ 虽然第四大队的学员大约都知道余乐长什么样子，但那段录屏除了他们就只有学院高层看到过，其他人并不知晓余乐的真实面目，想判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全看赌盘上的建模。 “……”余乐心里又一万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余乐自认为虽然算不上绝色，但也没丑到这地步吧？ 他自己也是即将抵达一米八的身高，已经过了联邦Beta平均身高水平线了。 生气归生气，但余乐却有些惊叹，他一开始以为这个赌盘就只是学员们随意玩玩，现在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其中的利润惊人的可怕。 想上圆盘买股名单，首先需要达到五百万联邦币的投注，而这五百万圆盘背后运行人员抽层百分之十，后期但凡是下注，只是是上了圆盘的注，将全部被抽走百分之十作为税费。 余乐望着目前被投注最多的原缪自己和姜丝钥，陷入了沉思。 看来学院有钱人还是挺多的，这得投多少钱啊…… 而且赌盘上每个人的建模，都是需要花钱设计的，花的钱越多，操盘手就越将你的建模设计的越精细。 然后很多不清楚状况的人，就会根据建模形象去下注，而余乐那边的跟注名单就只有寥寥几人。 一定是因为建模太丑了！ 余乐眯了下眼睛，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够不够建模费以及下多少注…… 到底怎样才能把利润最大化呢？ 先不说下注问题，他还得想办法给自己打打广告，不然现在知名度太低，估计没几个人会注意到他。 余乐想起自己刚刚对原缪说过不再耍小心思的话，转眼间就要打脸…… 对不起了，原缪，等我钱到手分你一半！都给你也行！ 不过话说回来，余乐望着自己五百万首注，疑惑是谁投的钱，总不能真是哪个人傻钱多的憨憨吧？ 他先给邱泽播了个视频：“你是不是给我下注了？” “什么注？”邱泽也躺在了床上，闻言一愣，“你是说学院的赌盘？” “果然是你。” “不是我。”邱泽表情微妙，“我本来是准备投的，后来突然又有点不确定，就放弃了……” 毕竟五百万掏出来他就两袖清风了…… “什么叫后来又有点不确定？”余乐微微笑，“你是觉得我拿不下原缪？” “呵呵。”邱泽回以一笑。 余乐：“算了，你没眼光却已经有人慧眼识珠给我投了五百万门票。” 还是有人独具只眼的。 邱泽‘钱包’一紧：“你不会是要给自己下注吧？” “对啊。”余乐理所当然道，“这种必赢的赌盘为什么不下注？” 邱泽沉默：“……” 他至今也没明白余乐到底哪来的自信。 “你悠着点，别把家底掏空了。” “分分钟赚回来！” 余乐挂完电话，立刻找到赌盘背后运行员的邮箱，给他发了一封邮件。 半小时后，两人在一区门口的甜品店见了面。 余乐朝面前这个身材瘦小的Beta伸出手：“学长好，我是余乐。” “你好，我是禽兽。” “……”余乐怀疑自己听错了，“抱歉，我没听清楚。” 这人声音大了些，面无表情道：“我叫秦兽，朝秦暮楚的秦，秦兽的兽。” 余乐干咳一声：“秦学长好。” 谭青今天不在，上甜点的只有小AI，余乐点了一份榴莲千层，说完就见AI冒着熟悉的声音说道：“不行哦乐乐，榴莲千层热量太高，吃胖了就追不到大魔王啦！” 余乐望着AI胸口的娇娇两字，陷入了沉思。 它口中的大魔王，不会是原缪吧？ 这次娇娇的胸口不只是有名字，还有一道写进去的程序，它自己都无法删除：这是天上人间研究院院长的爱子，如若见到请将它送回天上人间，必有重酬。 余乐：“……” 天上人间，怎么听着这么不正经呢？比起研究院，似乎更像是某些不可描述之地的名字…… 秦兽托着下巴：“天上人间啊……你和这小东西认识？” 余乐摇摇头又点点头：“见过一次。” 娇娇从图库里找出一个幽怨的表情：“乐乐是个大笨蛋！就你这样还想追大魔王，做梦吧你！” 余乐看着气哼哼离开的娇娇，不知所措地摊了摊手：“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听说这小AI，是天上人间那老头的心头宠，就是脾气刁蛮了点，天天趁人不注意往外溜。” 余乐没想出结果便不纠结，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建模一比一还原需要多少费用？” 秦兽盯着余乐看了十秒才开口：“……本来按照正常价位，三百万足以。” 余乐：“……你怎么不去抢？” 市场建模才多少钱！ 秦兽知道余乐在想什么：“他们能和我比吗？你大可以去外面打听打听一区秦兽，我是什么水平。” 余乐：“……” 本来挺正经挺傲气的一句话，偏偏带上了“秦兽”两个字，瞬间气氛就不对味儿了。 秦兽笑了下：“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现在要多少？” 余乐警惕着自己的钱包，这人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 “我要你校内学分赛中所获得学分的百分之二十。”秦兽补充道，“外加两百万。” 余乐没有太多犹豫：“成交。” 秦兽是一区比较少见的Beta之一，余乐瞬间觉得自己进一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了，虽然他目前好像没他厉害。 秦兽站起身，打了光脑的人体扫描：“我需要记录一下。” 余乐犹豫道：“可以用照片吗？” “我先看看。” 余乐传给秦兽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他自己，带着一顶海滩帽、手捧水果，微微启唇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望着某个方向。 “这照片不错啊，别人帮你拍的？” “……”余乐含糊地‘嗯’了一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照片是你赌盘上的主人公给我拍的。 当天夜里，谭青望着蓝色分割区突然多出的一千万资注猛得站起身，这从哪来的人傻钱多的憨憨，想跟她抢钱！ 第19章 和秦兽告别后，余乐便掏出了一部分家底注入进去，他没敢一次性投太多，一是怕他的分割区扩大太快引起不必要的非议，另一方面也怕有人突然跟投，拉低赔率。 至于他的腰包为什么会这么丰盛，还得先感谢一下他老爹余元基。 据说从出生开始，余元基就开始一点一点地给余乐攒小金库，一直到现在都二十年了，余乐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账户里有多少钱。 遗传了老爹抠搜的性格，余乐也像是个守财奴一样只进不出，这么多年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去这么大笔资金。 这边账户的数字刚变化，那边余元基就打来了视频：“你干嘛了？” “为了早日将你女婿……咳，为了早日将你儿媳妇带进门，我花了一点点小钱。”余乐真诚地望着老父亲，确实和账户里剩余的那一大串数字相比，他花掉的这些不算什么。 余乐本以为以老爸抠搜的性格，估计是要生气…… 没想到余元基只是沉默了会儿，随后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不过下次不要再从你自己的账户挪用这么多，有需要找我。” “……” 余乐挂完视频傻眼了，这还是他认识的老爸吗！ 不会是被财神爷附体了吧，怎么突然大方起来？ 突如其来的美好待遇让他有那么一丢丢惶恐……咦，他爸怎么知道他花钱了！！ “乐乐太坏了！” 余乐被突如其来的正太男孩音打断了思索：“我哪里坏了？” 娇娇的面部显示屏变成了qwq的表情，委委屈屈地说：“你说你不认识我。” 余乐：“……” 本来就不认识啊！是你自来熟好不好？ 娇娇的表情从余乐的沉默又开始转变成(；へ：)，大有余乐说出什么不对的话就要嚎啕不哭的架势。 “好好，我错了行吧？”余乐叹气，“走吧，送你回家。” 说是送它回家，但余乐并不清楚研究院在哪。 虽然军事训练期间新生也可以出校，但他毕竟没来过帝都，对这里并不熟悉。 余乐突然想起了一茬，娇娇刚刚给他点单，那谭青这里原来的小AI呢？ 余乐直接问了：“它去哪儿了？” 娇娇带着余乐走到工作间，原本的AI倒地不起，直翻白眼。 余乐沉默良久：“你把人家搞废了？” “没有呀！”娇娇无辜道，眼里闪烁着星星，“我只是拔了他的无线充能，让它死机了那么一会会儿～” “……”余乐委婉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娇娇表情瞬间就变了，哇得一声抽泣道：“乐乐你变了，你竟然指责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以前明明我做什么你都支持我……” “……” 余乐嘴角直抽，要不是娇娇是个AI，自己之前确实不认识，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人家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 “别演了，你最近看了什么东西？” “我和人口贩子一起看了古早风琼瑶剧，不过是最近新拍的！”娇娇语气又兴奋起来，它捧着机械脸一脸神往，“超级超级好看，那个女主好可怜啊，被打胎被断指被掌嘴依然深深爱着男主……” 余乐：“……” 这真不是抖m受虐狂吗？ 男主虐我千百遍，我待男主如初恋…… 咦，余乐眨了眨眼，怎么有点像他和原缪呢？ 原缪虐他千百遍，他待原缪如初恋…… 这么一代入，好像突然能理解了。 那首歌怎么唱的？我心总不由自主…… 不过至于断指堕胎掌嘴这种事情，才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呢…… 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只要神经没有完全坏死，断指可接，二来原缪也没能力让他怀孕啊，哪来的堕胎，三则…… 余乐坚信原缪不会舍得这么掌他嘴巴子，刻意忽略了原缪根本不可能做出掌嘴这种有伤礼教行为的事实。 余乐戳了戳娇娇坚硬的脑袋：“走吧，送你回家。” 帝都的半空中全是被开发的航道，路面上都是各式的磁悬浮汽车，学院一出来，右手边就是一排共享迷你飞行器。 余乐打开光脑租用了一个，他问一旁的娇娇：“你需要吗？” 娇娇认真道：“我走得比它快多了。” 它说的快一点不假，等看准路线准备出发时，娇娇已经没影了。 “……” 余乐忧愁地叹息，这小东西不会又跑哪玩去了吧？ 好在这次娇娇还算靠谱，在前面一个科技大厦的转角停了下来。 看到余乐终于追上来，它插着腰得意道：“我快不快？” “男人不能说快。”余乐揉了一把娇娇的脑袋，啧，真硬。 娇娇难得一噎：“……” 好像哪里不太对……是啦！它又不是男人，它还只是个孩子！ 眼前这座外墙都泛着淡淡银光，一看就很高大上的科技楼的边沿，却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牌匾：天上人间。 这会儿夜色已深，红红紫紫的灯光在空气中闪耀，完全看不出一点研究院的样子。 余乐驻足在大门口，仰望着这栋银色大楼，这真的不是什么和谐会所吗？ “老头肯定生气了。”娇娇躲在余乐后面，“乐乐，你要保护我呀！” “……你让我一个凡间肉/体保护你这个钢铁之躯？”余乐扬了扬手，溜到娇娇身后，示意自己只是一个手腕弱鸡之力的Beta。 娇娇的表情又变换了：(ó﹏ò)…… 又来！ 余乐头痛，它到底哪来的这些颜文字？ 走进这幢银色大楼，里面终于有了几丝研究院的气息，余乐本以为这种地方，一定充满了AI的存在…… 没想到前台的登记人员，却是一个穿着白西装的女人。 她五官完美，笑容非常标准，看见余乐的到来起身迎道：“先生，请问您找哪位？” “呃……” 余乐被问住了，他还真不知道要找谁，娇娇一直称呼那人老头老头的，他哪里知道姓名。 “找你们院……” 余乐的话还没说完，娇娇就打断了：“找人口贩子！” 白西装女人闻言看向娇娇，瞬间明了：“您这边请。” 余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他们高校里也有一个小研究院，不过只是供学员研究课题用的，完全没有这边这么宏大精致。 研究院内部的构造似乎都以银色特殊器材为主，不仅吸收温度，也会吸收噪音，娇娇的叽叽喳喳变得清透，不再那么吵闹。 走过一道长廊后，余乐被白西装女人带到一个偏向私人的小客厅里。 客厅的风格出乎余乐意外，有些出奇得…...复古。 这种白色的墙壁，不知道是什么毛发制作出来的柔软沙发，还有墙壁上的干花，复古的油画……都让余乐有一种回到了一百世纪以前的感觉。 但这种风格又跟他在历史视频上所看到的不太相似，不过大同小异。 沙发坐着一个红发男人，余乐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小银幕。 现在市面上几乎没有这种独立做出来的银幕，都是专门一道特殊材质的墙壁，具有立体或者平面效果，然后直接投影就好。 而出现在余乐面前的这个东西应该叫做电视机，也是百世纪前的产物了。 本来看到红发男人，娇娇哼哼两声，不高兴上前，但很快就被电视机里的情节吸引了。 电视机中，一个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半拉半拽着一个男人的袖子：“兆，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推她，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你信我……” “信你？你让我怎么信你！” 那个叫兆的男人一把甩开女人的手，女人摔倒在地，他没有丝毫怜惜，冷眼道：“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想怎么狡辩！暖暖她怀着身孕啊，你这个残忍的女人！” “啪”的一巴掌响起来，声音十分逼真，余乐抖了个激灵，捋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现在还有演员拍这种剧？ 娇娇拉着余乐的衣袖兴奋道：“乐乐你看，这可是上个月影视播放榜冠军！” 余乐木然：“……” 果然，历史老师诚不欺我，人类的时尚，喜好审美就是一个圈，无限循环。 剧情还在继续，倒地的女人手指扣在地上，泪流满面：“她怀有身孕，难道我就没有吗！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亲生骨肉！”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一想到暖暖被这个女人推入水中孩子都没了，他语气又狠厉起来：“你这样恶毒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只会跟你一样，令人恶心！” 女人望着兆决绝转身的背影，凄凉地喊道：“徐兆，你没有心！” “原缪，你没有心！” “……” 刚走进来的原缪望向余乐，两人沉默对视。 余乐蒙了好了一会儿：“我刚什么都没说！” 电视机的剧情结束后，整个客厅才安静下来，红发男人余乐之前在餐厅见过，他望着娇娇一脸趣味：“你还舍得回来啊？” 余乐旁边的娇娇完全不理他，自顾自地抹着不存在的眼泪：“呜呜呜……原缪你混蛋！你没有心！呜呜……” 余乐：“……” 这话不应该他来说吗？ 余乐沉默半晌，原缪总不至于不要他，却对一个心智还不知道有没有十岁的AI始乱终弃吧？ 原缪冷淡地喊了一声：“盛娇。” “……它姓盛？”一个AI竟然还有姓。 余乐微怔，有一丝灵光从脑海中闪过，但很快不见踪迹。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替乐乐把想说的话说了。”盛娇委委屈屈地走过去，声音像是快哭了的样子，“原缪，你没有心！” 原缪：“……” 躺枪的余乐一脸无辜：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就算他偶然间想过那么一次，但也绝对没有想要说出来！ 原缪：“盛娇，去院长那里。” 盛娇：“哦……” 余乐不知怎么，竟然从一个AI的背影看出了几分委屈和忧伤。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盛娇趁着原缪背对着它，朝沙发上的红发男人露出了一个鬼脸。 嗯……真正意义上的鬼脸。 嗐，眼瞎了。 第20章 盛娇看起来挺怕原缪，对其的称呼也是大魔王。 话多的盛娇走后，余乐望着原缪，原缪淡淡看着他：“十二点门禁。” “还有四十分钟。”余乐半点不慌，“够来回两趟了。” “明天迟到，五十个俯卧撑。”原缪。 余乐：“……” 他们之间的话题已经离不开惩罚了吗！ 高帆在一旁被忽略得彻底，不过他也不在意，坐倚着沙发说：“门禁就门禁嘛，你可以在这里和原教官将就一夜。” 余乐眼睛一亮：“我觉得可以！” 高帆捧着脸笑眯眯道：“如果能和原教官共度一夜，五十个俯卧撑算什么？” 余乐接过话题：“一百个都行。” “不过共度一夜之后，再做五十个俯卧撑好像有点难。” 高帆朝原缪和余乐分别眨了眨眼：“对待自己的小宝贝要温柔点，不然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余乐：“……” 他们俩说的是一个话题吗…… 都是睡觉，一个说的是名词，一个说的却是动词。 原缪看了一眼高帆：“你现在不回去是准备睡沙发？” “不不，沙发太软了，不适合我，我就适合睡地板。” 高帆补充道：“就比如说你房间的那种地板，你们放心，我晚上绝对不会打扰，保证提前打好抑制剂静悄悄地围观。” “……” 围观什么？围观他们两手贴在一起击掌吗？ 余乐耳后有些发热，他还没见过原缪易感期的样子。 之前浴室里那两个Beta的yy倒是没说错，一个没有腺体的Beta，真的能受得住一个顶级Alpha的攻势吗？ 想起生理课上老师所描述到的，关于Alpha易感期的强势与霸道，余乐突然有些心虚，腿不受控制地颤了两下。 “……” 高帆因为视角问题，没注意他，原缪却看得清清楚楚，一时无言。 “你是乐乐？” 余乐闻声看去，一个白胡子老头……咳老爷爷朝他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娃长得真俊。” 虽然余乐也觉得自己挺帅，但这位白胡子老爷爷的语气，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不远处银色长廊再次打开，走进来的还有蒋寮，他叹了口气：“院长最近找到考古了一些久远的影视资源，乡村爱情看得略微有点多。” 这研究院怎么奇奇怪怪的，看狗血肥皂剧、看乡村爱情，明天是不是还要来个喜洋洋与灰太狼？ “……院长好，学长好。”尽管心里又诸多吐槽，余乐也不敢说。 “好，你也好。” 院长乐呵呵地拉着余乐的手，往沙发那边走去：“这么多年没见，小娃出落得是越来越水灵了。” 余乐：“……” 看来院长中毒不浅，出落水灵这种词是用来形容男生的吗！ 不过现在的重点不在这，余乐疑惑道：“院长见过我？” 高帆也有些诧异：“颜老头你们之前见过？” 余乐愣了下，院长姓颜？ 颜生书捋了下自己的白色长胡子：“你小时候，差点没把我胡子捋秃了……” “……” 被这么一说，余乐隐约有了些记忆，但却并不真切，只隐隐想起一些琐碎的词汇。 要死了… 好难过…… 好喜欢，想亲一口…… 要娶她…… 余乐怔住了，脑子里有些空洞的茫然，许是记忆太久远了，他竟然捕捉不到一个画面。 谁要死了？好喜欢谁？要娶谁？ 余乐抿唇：“我不太记得了……” 颜生书依然笑呵呵的：“不记得也正常，你那时候太小了，才六七岁。” “……” 原缪打断了他们：“院长，快十二点了，他该回去了。” “急什么？”颜生书睨了原缪一眼，转而继续问余乐：“你父亲近些年来怎么样？好久没去看望他了。” “他挺好，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倍儿棒。” 颜生书哟了一声：“那方面呢，怎么样？” 原缪：“……” 余乐：“……” 那方面是指哪方面！？ 原缪再次开口：“院长……” “你别说话。”颜生书继续拉着余乐，“就是男人那方面啊！他这些年有没有这方面的生活，有没有新伴侣？” “应该没有吧……”余乐脸都快憋红了，无措地看向原缪。 他哪里知道余元基有没有x生活，父子俩也不会聊这个啊！ “怎么长大了还变害羞了呢？”颜生书摇摇头，“你小时候可不是这样，抱着……” “院长，他真的该回去了。” 原缪握着余乐的胳膊将人拉到身边：“明天六点就要集合。” 蒋寮悠悠来了一句：“这是心疼了？” 高帆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颜生书在一旁乐呵呵的什么也不说。 原缪：“……” 这是继上次原缪给余乐上药后，他们第二次非常近距离的体温接触，余乐主动占便宜那次不算，还没摸出个理所然来，就被罚了。 原缪的手心依旧凉，抚在小臂上很舒服，像是刚跑完步时被一瓶凉水贴在脸颊，很惬意。 余乐没有接高帆的茬，他怕惹到原缪会被直接拎着扔出去，然后冷眼看着他说：“你这个恶心的男人！” 呸！什么东西！ 果然之前那种狗血电视剧不能看，太洗脑了。 原缪侧眸看向余乐：“你可以回去了。” 余乐眨了眨眼：“你不送我吗？” 高帆站起身拍拍酸麻的胳膊：“他今晚睡这边，不如我送你，和我共度一夜也不错哦。” “……”余乐求生欲望非常强烈，“我不喜欢红毛。” 高帆笑眯眯道：“没关系，我可以为你染黑。” 余乐：“……” “滚回你的寝室。”原缪冷声道。 余乐以为是对他说的，闷闷地“哦”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蒋寮啧了一声拉住他：“别那么不自信，他是让高帆滚……就这个丑了吧唧的红毛，他叫高帆。” 高帆嘴角一抽：“你好意思说我丑了吧唧？就凭你那能把研究院外墙设计成啪啪啪会所的审美？” 蒋寮：“……” “……”颜生书捋了一把胡子，委婉护了下蒋寮的自尊心，“其实还不错。” 余乐回忆了下研究院的外观，突然灵光一闪：“我们这批新生军服，不会也是……” “正解。”高帆打了个响指，“就是你旁边这位大仙采购的。” “我采购的，有什么问题？”蒋寮磨牙，“我审美不行吗？” “不是您审美不行，是各个星球监狱长的审美不行。”余乐诚挚建议，“学长下次还是别和他们合作了。” 原缪看着这几人聊得欢快，他迈开脚步离开：“记得，明天迟到一百个俯卧撑。” “……” 余乐急忙拉住了原缪的手，不是五十个吗，怎么又成了一百个！ 但望着原缪清冷的眼眸他到底是怂了，教官说什么都对。 “大晚上一个人我害怕……” 高帆“噗”得一声笑起来：“你这理由也太拙劣了。” 原缪不为所动：“自己回去。” 余乐磨牙，他继续扣住原缪的手不让他挣开，转头对颜生书说：“不是说送娇娇回来必有重谢吗？” 颜生书望着原缪越来越冷的表情呃了一声：“是这样没错……” “那我想让我的教官送我回去。” 原缪警告地说了一句：“余乐。” 余乐坚持地望着颜院长没回头，他怕自己对上原缪的眼睛会怂。 光是听原缪的语气余乐就知道他生气了，也清楚自己这样的行为有点讨厌。 但是难得有这样一个不错的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早先在浴室时，余乐刚组织好语言，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那两个进来的Beta给堵了回去。 这次再错过，他不知道短期内还能不能得到和原缪的单独相处。 颜生书干咳一声：“小缪送送人家吧，不管怎么说也是你的学员。” “……”原缪将自己的手从余乐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淡声道，“走吧。” 余乐与他们告别：“院长再见，两位教官再见。” “再见。”蒋寮眨眨眼，“春宵一刻值千金喔。” 好戏没了，高帆也失了兴趣：“我也回了，困。” 颜生书朝余乐微微颔首：“以后可以经常过来看看，娇娇很喜欢你。” 余乐安静跟在原缪身后，望着他垂在身边的手有些微微的失落。 原缪的手很好看，手指长而圆润，骨节分明。 和一年前相比，他的手多了不少老茧，应该是训练的时候慢慢产生的。 余乐也是分手后才知道，原缪的父亲是联邦上将之一原木喜的儿子。 原缪将来要走的也必然是军事路线，到那时候，余乐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追得上他的脚步。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自然而然、光明正大地牵起这双手呢？ 余乐默默跟在原缪身后，快到学院了他才轻声开口：“不管你信不信，喜欢你真的是我最执着过的事了。” 原缪垂眸望着眼光脑：“还有十分钟。” “你那天说我是一时兴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余乐认真道：“我会重新追求你，努力追上你的脚步，这次不带任何其它目的，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 “……”在余乐没注意的地方，原缪的指尖微动。 余乐继续道：“我爸经常说我没心没肺只活在当下没有远见，他这一点说的挺对，我想不了那么长远，可是原缪……” “我有认真的想过和你白头的那一天。” “……别费力了。”原缪还是说出余乐不想听的话。 他近乎冷漠地看着扬言说要重新追求自己的余乐：“海里的虾能和河里的虾生活在同一片海域吗？” 余乐回忆了下高校时的生物课：“好像是不能……” 原缪：“你知道就好。” 余乐眨眨眼：“但他们可以出现在同一个餐盘里啊！” 换而言之，代入一下不就是只要睡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吗！ 原缪：“……” 余乐的心蠢蠢欲动。 不过想到刚刚才说要正面追求，他才勉为其难地收敛了跃跃欲试，把生米煮成稀饭的想法。 第21章 因为长期的低气压，很多人对原缪的气场有着更深的印象。 但实际上若朝夕相处，就会发现原缪的五官更为惊人，就像是一幅巧夺天工的作品。 他的皮肤泛着冷白色调，五官精致细腻，脸庞的轮廓好若精雕细琢过。 原缪的身材自然也是顶级棒的，和新生宽松的军训服装不一样，他们这批教官的军服显然是量身定制的，且用的是一区学生专属的黑色。 修身的军服裹着笔直有力的身躯，黑金的腰带将原缪的腰勾勒出了一个圆滑的弧度，再往下看，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套着军靴…… 余乐眨了眨眼睛，睡一觉他怎么看都不亏。 就是睡完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气了。 原缪被余乐露骨的目光看得一阵无言，他转身就欲走，余乐急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趁其不备抱住了他的腰，脸埋在他后背深深吸了口气。 原缪的声音夹带着怒意：“余乐！” “我走了！”余乐在原缪动手之前连忙跳开，一退三米远，“明天见，原教官！” 等余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后，高帆才从后面冒出来：“装什么装，脸上看着生气，指不定心里乐开花了吧？” 原缪微微握了下拳头，像是想要感受掌心还残留着的热意，不过一秒便松开了手。 他瞥了高帆一眼，迈开长腿朝学院的反方向走去。 高帆“啧”了一声，他就不信原缪刚刚躲不开余乐的动作。 呵，虚伪的男人。 余乐踏进公寓楼不过三分钟，宵禁时间就到了。 所谓宵禁完全是争对于新生，对二年级以上的学生并没有这项规定。 余乐躺在床上松了口气，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刚刚原缪送他回来的地方虽然只是学院偏门，但平日人流量也不小。 刚刚因为夜色已深，看着像没什么人，但谁知道他抱原缪的那一幕会不会被人看见？ 被人看见他倒不在意，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原缪的关系。 只是一旦动静太大，很多人看到了他身上的希望，就会去赌盘注资，这样他的赔率岂不是越来越低？ 他联系了秦兽，详细了解了一下规则后，才知道自己完全不用那么多顾忌。 那些下注的人不清楚，但实际规则里有一条，所有上赌盘的人都是自愿，有些人是像余乐这样，真的喜欢原缪，而另外一些人则是因为有利可图。 比如说蒋寮这种。 他可以自身创造话题创造，利用各种手段扩大自己在其他人眼中的可能性，这样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资，而其中所获得的利润将会四六分。 余乐问：“分的是钱？” “不然呢？” 余乐眯了下眼睛：“这样吧，我给你制造利润，但我不要钱。” “……你要学分？” 余乐舔了下小虎牙：“每有一百万注资，你给我五十积分，以及百分之二十的利润，怎么样？” “你也太黑了！”秦兽嘴角微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谁说的，要不是现在吃熊违法，你看看鱼和熊掌能不能兼得。” 秦兽：“……” 余乐诱哄道：“你想想你也不亏啊，你之前不还要我校内学分赛百分之二十的成果吗，这么一算你至少回了百分之二十的本呀！” “我要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也只是对你要拿回的那部分积分的补偿而已。” “……”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 秦兽细微算了一下，他不算亏。 真正让秦兽松口的是，晚上研究院那个AI对余乐的态度。 要知道，原缪可是研究院那老头的外甥…… 两人大致拟了一个协议，签好各自的大名后，一人的光脑储存了一份原件。 等结束通话，秦兽闭眼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意识逐渐下沉，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靠，被坑了！ 秦兽咬着牙猛得坐起身，如果按照之前的算法，他确实不亏，但问题在于，他虽然能获得余乐校内学分争夺赛的百分之二十，但这个时间只剩下了二十七天！ 二十七天余乐能拿到多少学分？能突破四位数就不错了！ 而他却要一直支付每一百万五十学分的条约，以及另外百分之二十的现金利润，一直要支付到原缪毕业。 “操，小骗子！” 余乐结束通话就屏蔽了秦兽的信息，怕他突然反应过来回头骂他。 卡修尔学院真不愧是联邦第一名校。 毕业后，余乐不仅能收获爱情，还能收获大量金钱，人财皆有。 实乃人生赢家！ 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再不睡觉明天真得做一百个俯卧撑了。 或许是晚上想得太多，余乐梦见了原缪，他穿着一套洁白的婚纱，目光温柔地看着自己。 余乐单膝跪下：“你愿意嫁给我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阵急促刺耳的钟声。 余乐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耳边是军训的集合声。 “……” “…………” 他怎么会梦到原缪穿婚纱啊啊！ 虽然还怪好看的…… 没心思多琢磨自己的梦，余乐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套上军服军裤。 为了防止像上次那个杨驰一样发生跑掉裤子的惨剧，余乐套上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系紧腰带。 他也来不及管系得规不规整，飞快地冲进跑场，伴随着倒计时和耳边的风声，在D34队上站定。 “……四，三，二，一。”机械女声倒计时完毕。 原缪站在高台，沉声道：“全体立正！” 不管是归位的还是没归位的，全部都在原地站定。 祖飞洲啧了一声：“这都第三天了，怎么还有人想不开要迟到？” “该迟到的人哪怕到了最后一天也会迟到。”秦觅雪目不斜视。 “……” 余乐莫名觉得心口中了一箭。 邱泽疑惑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慢，我走的时候你门都没开。” “昨晚睡得太晚……” “哟？”何械暧昧地挤了下眼，“在浴室弄的，还是在寝室弄的？” 其余五人：“……” 秦觅雪叹道：“闭嘴吧，教官过来了，想被罚吗？” 余乐微微测头，看见原缪扬起一鞭甩在一个他看不清的学员身上。 托何械的福，余乐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的梦。 他和原缪求婚后，就迅速展开了婚礼，所有程序走完，便是入了洞房…… 可惜刚撩起原缪身上的婚纱，就被现实的集合铃声打断了梦境。 原缪很快来到了D34组，他的目光从洛玧身上扫过，在经过余乐的时候停顿下来。 余乐不动声色地朝他眨了眨眼。 原缪视若无睹，他反握着教鞭挑起余乐还没塞好的军服：“你的队长就是这么教你穿军服的？” 一旁无辜躺枪的秦觅雪：“……” “当然不是……” 余乐还没说完，大腿便吃了一鞭。 “我是这么教你发言的？”余乐对上了原缪淡色的瞳孔。 “……报告！”余乐疼得一缩，“队友没有这么教我。” “那给我个你这么穿的理由。” 余乐：“……” 这还能要什么理由？肯定是因为时间来不及了呀！ “报告！没穿好衣服是因为倒计时结束了，您说了立正。”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原缪。 余乐心中微叹：“报告！您没错，是我的错。” 你要罚就快罚啊，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 悬在脖子上的最后一刀终于落下，原缪沉声宣布：“D34组全体50个俯卧撑，即刻执行。” “是！” 众人早有预料，于是在原缪话音落下时也爽快地俯下了身。 经过三天时间，他们基本适应了四级重压下的行走站立和慢跑，但做俯卧撑还是较为艰难。 特别对于之前受罚较多的那些人来说。 基本上，这几天受罚的都是同一批人，其他第一天就规规矩矩的，后面两天自然也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余乐的大小臂都酸软得不行，小腹倒是已经适应了拉扯，脚部因为贴了大号医用创可贴的缘故，也没太痛苦。 余乐缓缓撑起身体：“问你们一个问题啊。” “什么？” 余乐压下胳膊肘，全身都在下沉：“你们还有五六岁时候的记忆吗？” “……有啊，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邱泽问道。 “昨晚遇见了一个人，他说小时候见过我，但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完全想不起来。” “不会吧，我倒是记得一些，但不会很深刻。”洛玧喘了口气。 “不记得也挺正常吧。”祖飞洲做得最轻松，“我就没什么记忆了，毕竟那时候太小了。” 秦觅雪吹掉贴在嘴角的长发，结束了自己的俯卧撑:“刻意去想是很难回忆起什么的，反而是一些不经意的时候，会想起一些比较印象深刻的画面。” “邱泽你呢，还记得咱俩六七岁的时候都在玩什么吗？” “我也不太记得了。”邱泽看着地面，一滴汗液滑落，“无非就是游戏之类的东西。” “唔……” 余乐没再问什么，他没说出口的是，他回忆不起的不只是六七岁时期的记忆。 包括再大一些，十岁左右的记忆也无法想起。 这种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并不是说缺失或者被删除的感觉，而是像一种自然而然的遗忘。 他可以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经历过哪些年岁，但却想不起任何一件事来代表那些年岁来过的事实。 豆大的汗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上，余乐出神地望着汗渍被地面快速吸收的旋律。 或许就像秦觅雪说的，不能刻意去想，说不定哪天脑海里灵光一闪就会想到一些画面。 但余乐始终对昨晚脑海里突然冒出的那些情绪有些在意。 谁要死了呢？ 在他过去的人生中，有谁离开过他吗？ 余乐能想起的只有老妈，可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老妈了…… 不对，他现在根本回忆不起那时候的事情，是怎么确定自己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老妈的？ 还有那份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克制不住的喜爱之情，余乐有些茫然。 他喜欢什么？还是喜欢谁？又想要娶谁？ 第22章 【惊！一区男神原缪恋情初现端倪！！】 【绝非空口白话，附图如下！】 ——卧槽什么情况！原学长脱单了？ ——这人谁啊，啊啊啊啊啊我人没了！！！ ——目测是个男的，看着体型约莫不是oa。 ——楼上说的简直废话，我们是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啊啊啊，竟然抱着原学长！ ——呜呜呜呜呜原学长竟然还没推开他，我泪了…… ——刚结束上午的军训我看到个这条天梯，我没了啊啊啊，我为了原学长来到卡修尔，结果一周不到我的爱情就要终结了吗！！ ——我去赌盘上大致转了转，赌盘上有十八位男性，最近新增了三位，分别是文飞，余乐，还有罗淼，其中除了余乐是beta之外，其他两个都是o。 ——我看了下建模，虽然梯主附上的照片看不清脸，但看身形，这三个新人都比较相似，余乐先排除掉，毕竟他是个beta。 ——同意上一梯，那两个o可能性大一点，也有可能是之前的学长终于抱得了高岭之花。 “……” 看到这一梯的余乐差点气炸，什么叫先把他排除掉？ beta怎么了？beta就不能跟alha在一起了吗？ beta就不配原缪喜欢了吗？ 原缪就是喜欢他这款不行吗！ 食堂的餐桌上，几个队友望着气鼓鼓的余乐面面相觑。 洛玧试探道：“天梯上挂的那个人是你吗？” 余乐愤愤地“嗯”了一声：“beta怎么了，beta就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吗？” 秦觅雪给余乐夹了道菜，作为自己身为队长的钦佩：“不得不说，你太牛批了。” 其实就算余乐不承认，大家也能认出这人是他。 虽然照片上，余乐的脸埋在原缪的后腰上看不清晰，但毕竟他们朝夕相处了好几天，光凭感觉就能认出来。 邱泽摸了摸下巴，自认为非常了解余乐了：“这照片不会是你找人拍的吧？” 余乐：“……我是这种人吗！” 虽然他后期有制造绯闻的想法，但是昨晚是真的意外。 祖飞洲朝余乐竖了个大拇指：“我支持你拿下原教官这朵高岭之花！” 何械一边狂吃一边含糊不清地点头：“唔也只吃你！追到兽后你就成了咳咳……” 洛玧拍了拍何械的肩背：“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咳咳……我没吃早饭，饿死了，营养剂也没摄入。” 何械咽了下喉咙，继续对余乐说：“追到手后你就成为了学院的传奇，名留千史的那种。” 现在虽然畅谈爱情自由论，但实际上，alha还是和o走到一起的多。 联邦表面支持开放，但实际上，他们却推出了信息素匹配系统，当真表里不一。 因为只有优秀的alha和优秀的o走到一起，才能最大概率地拥有基因优异的后代。 但也还是有个别的alha和beta走到一起，比如影娱圈就有一对alha和beta，在七年前领的证，至今对外恩爱无疑。 可像原缪这样，精神力等级达到s的alha，却从来没有和beta走到一起的前例。 秦觅雪心里有了点数：“你们想要走到一起，怕是要顶不少压力。” “我想过的。”余乐难得正经，他朝秦觅雪笑了笑。 从来没考虑过未来会怎样的余乐，在得知原缪是上将原木喜次子的时候，他就想过这些将来会遇到的总总挫折。 可他还是来到了卡修尔，这就是最终答案。 余乐喜欢的人，那就要去全力争取，使点小性子甩点小花招怎样都好，只要原缪最终坚定地选择了他，他就绝不会放弃。 以前余元基就这么说过他，对喜欢的东西就像是快狗皮膏药一样，要一直黏到得到手为止。 但余乐还是原来的余乐，他还是不会去考虑未来的日子里，原缪永远不会答应和他复合怎么办。 他从不考虑这种可能。 因为余乐是个beta的缘故，这条天梯不仅没给余乐的赌盘带来多少注资，相反还给其他两个人拉了不少赔率。 余乐望着赌盘上橙色的分割区越来越大，眯了下眼睛。 这个文飞…… “这不是咱们第一天被罚跑学院遇到的那个吗？”邱泽疑惑道。 “对，是他。” 余乐昨晚还在浴室那两个beta口中听到了文飞的名字，听起来文飞是亲口承认自己喜欢原缪的。 余乐自小把自己当成alha的尿性又开始崩腾，一言不合就想用拳头解决。 啊！想约架！ 可文飞又是o，约架不太公平。 于是余乐就只能把愤然转移到原缪身上，呵，刚分手一年就沾花惹草的前男友。 等他追到手后，追到手一定要狠狠地…… 狠狠地当着所有人面亲原缪一口！ —— “下午两点开始接学分任务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六人吃完饭就预约了一间会议室，开始讨论接下来为期二十七天的学分任务。 “农学院方面的任务学分都挺高，不过据历届学长学姐说会比较累，什么奇葩的事都能遇到。” “还有闪送任务，就是帮发放任务的人送东西，虽然奖励学分不高，但胜在轻松所以也挺受欢迎。” 秦觅雪点点头：“还有一类就是导师发放的任务，一般是打打下手之类的，虽然奖励也不高，但比较正经。” 以上这些都是比较受欢迎的任务类型，历届新生任务时，只要每天任务一更新，就会被哄抢的那种。 “所以等会你们要眼尖一点，看到奖励分高的以及容易执行的立即抢下来。”秦觅雪叮嘱道，“你们等会分为两个小队，祖飞洲，邱泽，以及余乐一队，何械和洛玧一队，我会跟着你们。” “收到！” “书阁开放后，你们不要见到什么都抢，很多任务都是实时的，只能今天完成，如果没能按时完成可能还有惩罚。” 秦觅雪敲了敲桌子：“所以一天接两到三个就好，也别弄到太晚，明早还是要集合军训，明白了吗？” 五人齐声：“明白！” 所谓书阁，并不是学院地图中的真实地理位置，而是需要用到光盔的虚拟场景。 就如同现在市面上非常火爆的全息游戏一样，你需要带上光盔，然后进入学院的“秘密花园”，里面有一个名为书阁的地方。 “我试了一下，学院准备的这个光盔是最简易版的，除了秘密花园哪都去不了。” “你们还指望学院准备一个光盔给你打游戏？”余乐坐到椅子上，“想太多。” 三人集合在邱泽的卧室，他们通上无线后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祖飞洲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我们先进去逛逛？” “得先抢占先机，以往新生最多就没超过两万四，今年突然到了三万，任务肯定紧缺。” 新生变多了，可发放任务的人却没有变多，因此竞争必然激烈。 邱泽捂着肚子微微蹙眉：“你们先去吧，我去方便下，中午就不该喝那碗榴莲粥。” 余乐对上邱泽的视线表示非常无辜，他吃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这味道了。 邱泽出去后，祖飞洲和余乐缓缓闭上眼睛，意识逐渐下沉，精神力有种疲软的感觉。 就是像是军训早晨原本很饱满的状态，突然被教官罚了三十个俯卧撑后的感觉。 这就是为什么新生几乎很少会去主动逛学院的秘密花园，因为太消耗精神力，在里面待不了多久就会有种被抽空的感觉。 而现在联邦关于精神力的淬炼还不够完善，优先加强的还是体能。 但精神力远远比体能重要的多，比如进入联邦军队后，想要单独操控军舰，至少需要拥有b以上的等级才行。 就算是戴着光盔玩全息，如果你的精神力阈值不够，很可能十分钟都坚持不了。 早先全息游戏刚盛行的时候，还有好几起游戏内忽然猝死的案例，因为他们过度消耗自己，导致精神力亏空，大脑慢慢不再活跃，细胞线一条条陷入沉眠。 后来联邦才制定了一系列的相关规定，比如至少要满十四岁才可以玩全息游戏。 且一进游戏注册账号后，就会出现一个测试，如果你当前的精神力阈值只足以你玩十分钟，那么八分钟时会给予警告，十分钟就让你强制下线。 而例如邱泽，余乐和祖飞洲，虽然精神力等级判定为b，但不代表他们就拥有驾驶军舰的能力。 b级只是他们的等级上线，就如同登山一样，他们最多只能走到半山腰，却不代表他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 且精神力除了等级的高度之外还有宽度，便是阈值。 高度代表你等级的极限，宽度意味着你能有多持久。 余乐眼前先是出现了一台电脑，是那种非常久远的台式电脑，屏幕上正在一点点地核对他的信息，以及扫描他的精神体是否有感染征兆。 姓名：余乐 性别：男beta 种族：人类 状态：未发现感染体 学号：d3344 精神力等级：b 状态：良好 智商：？？？ 余乐：“……” 智商后面的那三个问号是怎么回事！？ 电脑屏幕还在跳动—— 身高米：178，尚有成长空间 体重kg：59，无明显肌肉 男性特征：已发育完成，无成长空间，建议割包皮 屏幕后面紧跟着出现一条广告：北院割包皮，无痛无麻不见血，包皮掉，性福了。 余乐：“……？” 为什么还有这方面的检查？ 又是这个北院，广告真的无处不在！ 他就不割怎么了？ 他凭本事长多的，凭什么要他割掉！ 余乐气炸了，电脑检测到他的精神体波动，跳出一行字—— 易怒不好，容易变老，保持身心愉悦，性福一直到老。 “……” 余乐还没来得及砸电脑，这边就已经将他送出了初始区域。 第23章 余乐眼前浮现了梦幻一样的场景，草木丛生，微风徐徐，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超大的拱门，和学院正门门口的那个拱门形状一样。 只是秘密花园这个拱门上被鲜花绿叶包裹着，零零散散的阳光落在上面，就像是来到了理想的乌托邦。 阳光自然不是真的阳光，只是一种虚拟出来的状态。 但即便如此，当前的场景也是当前联邦时代，现实中几乎不可能看到的美景。 过了一秒，余乐便？” “要快点了，还剩五分钟。” 今天的秘密花园格外热闹，大多数都是前来书阁接任务的新生。 余乐试探地摸了一下路边的花丛，竟然有很真实的触感，手并没有从花瓣上穿透。 祖飞洲看见了他的动作：“这感觉有点像精神屏障，直接模拟了真实场景和五感。” “没有五感。”余乐吸了下鼻子，“这里闻不到味道。” 祖飞洲愣了一下，他也跟着吸了下鼻子：“还真没有。” “先别管这些了，快走吧！” 书阁处早已人满为患，这是一座类似于金字塔的圆形高楼，越往高处占地越小。 光从外面来的直径有多少。 祖飞洲飞快地走到一个任务窗口，他们并不需要每天都来这里，只是在第一天时需要到此处验证一下队伍身份，且只需要登记每天领任务的人。 任务窗口扫描很多，祖飞洲和余乐纷纷松了口气。 两人连忙走到一边，打开光脑里书阁的任务界面，光脑所跳出的画面只有他们自己能看得到。 “咦，这里有一个给猪圈打扫卫生的任务，奖励三十学分……”祖飞洲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旁边的余乐，“怎么样，要不要接？” “…接了吧。” 余乐粗略扫了一圈，几乎没看到几个高于三十学分奖励的任务。 即便是有，也是一晃而过，眨眼就没了。 不就是打扫猪圈吗，余乐表示没有问题，只要打扫完不去洁癖严重的原缪面前晃悠就行。 否则他保不齐真的要被原缪拎着扔出去，说不定碰都不愿意碰他，直接将他踹出十米远…… 余乐抖了抖，刚将思源拉回来，就见邱泽手忙脚乱道：“我刚准备点下去，那个任务就没了！” “这种不体面的任务都有人抢？”余乐咋舌。 “跟给学长洗脚相比，打扫猪圈也不算什么。”祖飞洲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余乐嘀咕了句。 要不是让他给原缪洗脚，别说一千学分，倒贴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最后两人还是接了两个农学院的任务，一个是去农学院给鹅拔毛，用时约莫四小时，需要三人，分别奖励十八学分。 另一个同样是农学院任务，摘草莓，用时约莫两小时，需要三人，三人分别奖励八学分。 从秘密花园出来后，余乐摘了头盔，有些轻微地晕眩感。 邱泽推开门愣了一下：“这么快？” 祖飞洲：“就进去登记一下，后面没有特殊情况都不需要进去。” 余乐点点头，打开任务版给邱泽看了下：“我们第一天先这样试试水，后面把握好节奏后再冲刺。” 邱泽耸了耸肩，表示没有意见。 农学院不难找，因为它算是卡修尔学院里占地面积最大的一处分院，里面除了正常教学处外，都是各色的小型养殖场。 余乐他们要去鹅场位于农学院中间地段，几人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可能就是家禽独有的气息吧……”余乐捂着鼻子。 平日里闻惯了新鲜空气，突然处于这么一个充满异味的地方，真的挺难适应。 邱泽也没好到哪里去，眉头直皱，唯有祖飞洲感觉还好。 前来对接他们的是一个二区的学长，穿着淡金色军服：“我们这里的通风系统使用的是市场上最先进的一款，不至于这么难受吧？” 邱泽摆摆手：“就是刚进来的时候有点不适应，现在感觉好多了。” 余乐眨了眨眼，他还是对这股味道接受不能，不过为了任务，他从这个学长那里要了一个阻味口罩戴了起来。 “你们先看看注意事项，已经这个新手视频，给鹅拔毛需要一定的技巧。” “好的。”三人乖乖应和。 给鹅拔毛是项技术活，这并不是给食物预备社的鹅拔毛，而是进行活体拔毛。 余乐戴上口罩感觉适应了不少，他看向一旁皱着眉头邱泽：“你真不需要口罩？” “不用。”邱泽摇摇头。 看完注意事项后和教学视频后，三人跃跃欲试地走进了鹅的小窝。 虽然现在很多工业已经被机器或是ai取代，但任有必须要人力的劳动。 比如说医生，比如老师，比如说……给鹅拔毛。 因为现在不开放私人养殖的缘故，三人几乎都没见过活体的鹅，倒是见过它们在盘子里的样子。 “怎么说我之前也算是和你们的同族有过亲密接触的人。” 余乐看向前方白花花的一片，“你们乖一点哦。” 祖飞洲疑问道：“亲密接触？你以前见过鹅？” “中午不是刚见过？”余乐摸了胃部朝祖飞洲扬了扬嘴角，“它现在就在我肚子里呢，都负距离了，还不够亲密？” 祖飞洲：“……” 邱泽：“……” 鹅不追着你咬都算好的。 这批鹅已经灌过酒了，为的是拔毛的时候皮肤松弛些，毛囊变软，这样拔毛的时候会更轻松，鹅也不容易受伤。 其实忽略这种难闻的味道，一群鹅站在一起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 不知道为什么，余乐一看到这些鹅就有点斗志昂昂的意思，他就进扑向一只，揪着它的后颈提了起来。 祖飞洲和邱泽动作也不慢，两人分别抓了一只，找了个矮椅坐下，将鹅夹在腿间。 祖飞洲想了起来：“忘了告诉你们，这个任务是有附加奖励的，拔一只鹅将额外拥有一学分，但同时拔伤了也需要扣一学分。” 余乐手中动作一顿，他无辜地把手中的鹅提起来：“这样算拔伤吗？” “……” 另两人只见余乐刚刚拔过的那片已经见了血，染红了小部分的鹅毛。 “你温柔点。”邱泽无奈。 毕竟是第一次，没有经验，出现这样的失误是难免的。 受伤的鹅需要涂抹药剂，如果皮肤被撕裂，甚至还需要缝针。 一时间整个鹅鹏都是“嘎嘎”的叫声，一声叠一声，如浪潮般极有节奏地鸣叫着，尤其余乐手上受伤的这只叫得最大声。 余乐捏住了手上这只鹅的嘴巴：“再叫你就进盘子里吧！” 祖飞洲就在余乐旁边，他伸出手掐了余乐一下，余乐嘶了一声：“你干嘛？” “你看，你受伤了也会叫疼，怎么还不许人家叫了？” 余乐：“……” 竟然还有几分道理。 邱泽在一旁暗笑，余乐难得有在歪理上吃亏的时候，如今终于被人怼了一次，挺不容易。 余乐看着大鹅白花花的羽毛沉思了两秒，终于回过味来：“因为弱肉强食，它的杀生大权掌握在我的手中。” 邱泽啧了一声：“那照你这么说，以后原缪弄疼了你，他不许你叫你也只能憋着了。” “……？” 余乐一股热意从脚心窜到头顶，耳后根一片通红：“就不能是我弄疼他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祖飞洲在旁边差点笑死，手里的鹅都险些放跑了，还好他手疾眼快地抓了回来。 “你想哪去了？” 邱泽飞快地拔了一撮白毛下来，放进一旁的回收箱：“我只是说未来为期三月的军训里，原教官要是拿鞭子抽你，疼也只能憋着，毕竟弱肉强食嘛。” 余乐：“……” 去你大爷的！ 祖飞洲到底没忍住，憋笑憋得腮帮子疼，手中大鹅用力一争，直接就飞扑着往鹅群众奔去转眼就不知谁对谁了。 “……” 妈的，乐极生悲。 “淡定。”余乐脸上热意犹存，他试图转移话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要轮到它。” “是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要疼的。”邱泽笑眯眯道，“自欺欺人并没有任何意义。” “……” 余乐指控地看向邱泽，他觉得这狗儿子在含沙射影！ 邱泽无辜道：“别多想啊，我在说鹅，自欺欺鹅并没有任何意义。” 余乐：“……” 祖飞洲又抓了一只回来：“刚刚教学里不是说鹅很凶的，会攻击人吗，怎么一个个见了我就躲？” 他走向哪里，哪里就空了一片，鹅群就会向四周散去。 “可能凶的是个例吧。” 余乐拔完第一只鹅后，就放它回归了大家庭。 接下来就要准备第二只了，余乐看准了左边的一只大白鹅，毛色白皙光亮，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就它了。 余乐看准目标后就扑了过去，手还没碰到鹅毛就被这只鹅的大翅膀一巴掌甩在了胳膊上。 “……” “……” 余乐直接被打蒙了，他和这只鹅僵持在原地对视着…… 祖飞洲卧槽了一声：“快跑！” 余乐定神一看，周围好几只鹅都已经支棱起了脖子，一副即将攻击的姿态…… 他试探地往后退了几步，就见那三只大白鹅伸着长长的脖子朝他冲了过来。 余乐一边跑一边愤然：“说好的都不凶呢！” 邱泽默默向祖飞洲靠近了点：“可能是欺软怕硬吧。” “你往出口跑！”祖飞洲喊道，“鹅颈里都有标记，他们出不去！” “知道！”余乐高声回应。 他话音刚落，就被最开始他目标瞄准的那只漂亮的大白鹅瞄准了大腿，狠狠地啄了一口。 余乐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却不敢停下。 他一个快一米八的大男人，竟然跑不过一只鹅！ 简直奇耻大辱！ 余乐心有愤愤，却仍是奔向出口，然后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原缪。 他愣了一下，随后悲愤地跳到原缪身上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哥，救我！” 第24章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就连刚刚那三只嚣张至极的大白鹅，都被原缪的气场镇压，嘎嘎的声音越来越小，随后装作没事一样地踏着小鹅爪往回走了。 余乐抱着原缪的脖子缠着他的腰,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过去他好像也曾在这种情况下抱着过谁,可搜索了一圈记忆,并没有回想起类似的画面。 周围的几人都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一样，之前那个接待余乐他们的二区学长目光呆滞,看余乐的表情像是在看屠龙的勇士一样。 但余乐恍若未觉,丝毫不畏惧原缪冰冷的气场,依然死死扒着他不放。 原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下去。” 余乐在心里啧了一声，绝情的男人。 他故意拉下口罩,在原缪脖颈处蹭了蹭，然后趁他还没把自己扔出去的时候,低头咬上了那块柔软白皙的皮肤，还用尖尖的小虎牙磨了两下。 “……余乐！”原缪声音沉了下来。 大魔王生气了。 余乐飞快地从原缪身上跳下来，一蹦三尺远：“谢教官救命之恩！” 要不是怕原缪弄死他,余乐其实挺想把手上的那只鹅毛插到原缪耳后,在他全黑的服饰上添一抹别样的色彩。 一阵闷闷地笑声传进余乐的耳朵：“有事相求就叫哥，没事了就叫教官，当真无情！” 余乐眨了眨眼，这才发现高帆也在：“学长好。” 高帆朝余乐挤了挤眼睛：“看好你哦，我已经为了花了一千万了呢。” 余乐顿悟，高帆说的是赌盘，他抱拳道：“非常感谢学长送来的关爱。” “走了。”原缪拍了拍身上因为余乐沾上的鹅绒，他看都没看余乐一眼，转身离开。 高帆勾了下唇角,悄悄对余乐说道：“也不知道你的原教官刚刚着了什么魔，这么洁癖的一个人突然就走进了鹅厂，我都没反应过来。” 余乐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有些疑惑。 原缪会单纯为了看他走进这凌乱且充斥着异味的鹅厂吗？ 应该是不会的。 原缪走到外间站定了会儿，像是在等待高帆。 半晌后他对一旁的二区学长说：“麻烦学长保证好每一位前来完成任务的新生安全。” 虽然原缪是一区的学生，但在学籍上，他依旧比这位鹅厂负责人小一届。 “……好的。” 那位学长默然，怎么，被鹅追了两下就有生命危险了吗？ 谁还不是被大鹅宠爱过的人呢！ 原缪没有回头：“快点。” 高帆跟上了原缪的脚步，他就是看原缪这么一副冷漠的表情非常不爽：“装什么装，不喜欢人家干嘛一开始接住他？避开有那么难吗？” “……你话太多了。” “有你那小Beta话多？” …… 原缪和高帆渐行渐远，鹅厂里的斗争还在继续。 邱泽感叹道：“你之前就是这么追到原缪的？” “哪么？” “靠每天在原缪的底线上跳舞把他追到手的？” “……怎么可能。” 余乐拉起裤脚，刚刚被大白鹅啄到的那块地方已经红了一大片。 余乐刚开始追原缪的时候，根本是其心可诛，自然不敢暴露真实性格。 他每天又乖又软，演足了阳光可爱的形象。 可惜在一起没多久，就慢慢释放了天性，原缪对此也没有多少惊讶，像是早知道他真实性格并非如此。 “卧槽，你和原教官已经在一起了？”祖飞洲惊叹道，手里的大白鹅扑腾着翅膀跑了都没管。 余乐含糊道：“在一起过。” “啊……” 祖飞洲没再提及这个话题，在一起过，那就是已经分手了的意思。 新手教学果然诚不欺我，大部分白鹅都凶得很，喝了酒后不仅没有一点疲软的意思，反而战斗力爆表。 不过接下来余乐的拔毛之旅还算顺利，被他抓住的大白鹅都乖巧无比，除了不断地嘎嘎嘎之外，再没有追着他跑。 “怎么突然都这么安分了？” 余乐有些疑惑，连邱泽这两个小时都被啄了好几次，他却一次都没有。 祖飞洲若有所思：“应该是你刚刚抱原缪的时候，身上沾了他信息素的味道。” 余乐恍然：“这样啊……” 所以大白鹅们都望而生惧吗？ 果然恃强凌弱这种特性存在于每个族群中…… 余乐眯起眼，瞄准了他一开始看中的那只漂亮的大白鹅，他猛得扑了上去，抓住大白鹅的长颈：“这会怎么不嚣张了？” “让你刚刚咬我！”余乐表情凶狠：“看我不扒光你！” “……” 邱泽摇摇头，余乐当真是充分演绎了狗仗人势这个成语的来源。 余乐瞄了一眼邱泽：“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邱泽语气诚恳：“……没有。” 那怎么能是骂呢，明明说的大实话。 四个小时下来，余乐三人一共拔了一百一十一只大鹅，其中祖飞洲占了大头。 后期算排名的时候学分是按照小队所有的获得学分的平均数来算的，所以前期还是各取所得。 而这些捋下来的鹅毛会送到外面用作各种用途，比如用来做极寒星球的保暖服，比如成为各类饰品。 结束后余乐才想起来，他凑到祖飞洲面前，抬起胳膊放到他的鼻间：“帮我闻闻原缪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祖飞洲默然，“一股鹅毛味。” 余乐不信：“你才一股鹅毛味！” “你也知道我一股鹅毛味啊？”祖飞洲叹了口气，“都在这股鹅毛味里滚了两个多小时了，你让我闻什么，闻寂寞吗？” “……”余乐自知理亏，默默转身。 “这个任务挺爽啊，我们最少的也拿到了四十多分。”邱泽疑惑道，“没有队长说的那么夸张。” “队长说的是任务表面奖励。” 祖飞洲解释道，“很多任务表面奖励特别少，比如说去藏书阁整理分类，可能表面给的学分只有十分，但实际上可能你每完成一个分类都会有附加奖励。” “所以接任务还得琢磨琢磨？” 不管如何，活体拔毛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由于之前余乐沾着一身鹅毛跳到原缪身上的行为，那个送别他们的二区学长看他的眼神饱含钦佩。 这都没死。 这边甜品店里，谭青望着赌盘上余乐突然扩大不少的分割区，陷入了沉思。 到底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人傻钱多的憨批？ -- 草莓园。 在当下平民完全没有私人领地的情况下，他们很难个人养殖家禽，其中自然也包括水果。 因为不在特殊的温室下，光蓝星系并不适应果蔬生存。 “这草莓好大……” “和你的比谁大点？”祖飞洲揶揄道。 下午在鹅厂的时候，余乐在原缪脖子上咬的那一口，别人因为角度原因没看见，祖飞洲却看得清清楚楚。 余乐耳朵一热：“我又没种草莓。” 人工繁殖的草莓确实大，余乐一只手掌最多只能接住三个。 草莓园的园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她没穿学生服，应该是导师。 “每装完一篮便可以拿到零点二学分。”女人给他们示范了下，“不过不能破损哦。” 邱泽眼睛亮了亮：“可以吃吗？” “……不可以。”园长无情拒绝，她话锋一转，“不过任务结束后，如果你们可以帮我把草莓配送出去，倒是可以送你们三篮。” “没问题！”邱泽一口答应。 “……你什么时候这么吃货了？”余乐默然。 “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装草莓的篮子不大，总共有三层，每一层能放六个的样子。 余乐小心地将草莓从摘离枝叶，然后摆放在一个个框架里。 这个任务的基础奖励只有八学分，但是三人两小时一共装满了一百零九个篮子，余乐一个人就额外获得了八学分。 这个任务本身就不累，用时又短，能获得十六学分并不亏。 园长在自己的光脑上点了几下，余乐耳边就传来了积分到账的声音。 “今天晚上分别要往三个地方送草莓。”园长看了眼单子，“一个是一区对面的甜品店。” 那不就是谭青那里吗？ “我送这个……” 余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园长继续道：“一个是天生人间研究所。” 祖飞洲：“行，那这个我送……” 余乐拉住了祖飞洲，笑容满面：“为了兄弟的幸福，我们换一换。” “……” 于是三人便分别前往了三个不同的地方，其中只有甜品店是在校内的，其余两个地方都在校外。 余乐没想到这么快就再次踏入了这间极具“特色”的研究所，但他来的两次都没看见研究所真正的实验地点在什么位置。 这次前台的白西装女人直接给他放了行，不知道是不是颜院长打过招呼。 “乐乐来了？”颜生书看见余乐一愣，“这是帮妙妙给我送草莓来了？” “我们今天接了草莓园的任务。” 妙妙应该就是那个草莓园园长了。 小客厅里的老旧电视机还在播放着狗血肥皂剧，这次轮到女主被女配故意改了亲子鉴定，说孩子不是男主的，于是男主愤怒之下丝毫不信女主的哀求解释，一把甩开她的手，女主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男主来了一句远古渣男经典台词，他捏住女主的下巴：“你摔的是屁/股又不是肚子，蠢货，装也装得像一点。” 盛娇坐在沙发上，盘着小短腿看得津津有味。 天知道他一个机械身体为什么这么灵活。 盛娇发现余乐来了眼睛一亮，回头挥着小手：“乐乐，你是来看我的吗？” 余乐：“……” 还真不是。 盛娇语气哀怨：“乐乐是个大渣男！以后都不要理你了！” 说完他气鼓鼓地转过头去盯着电视机，继续品味着女主的绝望。 余乐心里装着事，也无心安慰，他犹豫问道：“原学长在吗？” “你说原缪啊，他今天忙着呢。”颜生书笑了笑，“你们农学院那边有几项植被素材需要到无人区去取，他现在应该在无人区。” “无人区？”余乐一愣。 他听说过这里，虽然光蓝星系的掌控者是人类，但实际上，星系的大半区域还处于未开发的极危地段。 而无人区是百年前联邦试图开发的一个区域，后来也确实开发成功了，联邦在那里建造了很多研究所，直到二十多年前，虫族突袭，那里再次成为了一片荒芜。 “那是不是很危险？” “还好，无人区外围不算太危险，原缪已经去过几次了，你不用担心。”颜生书安慰道。 “嗯，不会有事的。” 尽管这么说，余乐还是心口直跳，莫名有些不安。 为了尽量忽略这种心悸感，余乐开始转移话题：“院长，我小时候是不是见过原缪啊？” “是啊，可惜你不记得了。” 余乐喉间微颤，他继续问道：“原缪小时候是不是很……漂亮？” 颜生书眉眼带笑，他轻轻捋着白胡子：“那倒是，原缪小时候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你俩第一次碰到的时候，你正被一群白鹅追着跑，看到比你高的原缪不管不顾地就跳到人家身上让他救你。” 果然。 余乐一直记得下午他被三只大鹅追着跑，却看到原缪时的那抹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在过去某个被他遗忘的阶段，他们曾经历过同样的桥段。 “那时候原缪虽然比你高点，但也是个小孩子啊，被你这么一扑，直接就摔倒在地上，你还死死趴在人家身上不肯起来。” 余乐怔愣着，随着院长的回忆，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星星点点来自久远的、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她好漂亮啊…… 想rua一口，想娶回家…… 可除此之外，余乐并没有任何能想得起的画面。 “就那一次后，你跟鹅就结下了世仇，明明打不过偏偏每次看到它们就要上前挑衅，然后被追得哇哇叫又扑到原缪怀里要亲亲抱抱。” 看来那段时光确实值得追忆，颜生书一边回忆一边哈哈大笑：“后来原缪要走了，你哭得鼻涕蹭了一脸，硬是要原缪亲你一下，说是定情之吻，以后你长大了可是要成为Alpha娶他回家的。” “……” 余乐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从小心智就早熟的原缪被一个一脸鼻涕泡沫的小脸扑了个满怀，小鬼还要亲亲，原缪不把他扔出去打一顿就不错了。 虽然心里已有答案，余乐还是问道：“他亲了没？” “亲了。” 余乐一愣，有些意外。 颜生书眉眼飞扬：“不亲怎么办，不亲你就哭，原缪小小年纪就会疼媳妇了，脏也只能忍着哈哈哈哈……” 余乐被这一声媳妇闹得脸腾得一红：“明明我说的娶他，怎么我是媳妇呢？” “那你还说你要分化成Alpha呢，你分化成了吗？” “……”余乐一噎，试图转移话题，“后来原缪亲了后，我就不哭了？” “你那哪是哭啊，分明就是装的，原缪亲完你就笑了，捧着人家吧唧好几口，鼻涕糊了他一脸。” “……” 很好，这很余乐。 从小就懂得用眼泪博取原缪的心软，可惜长大后眼泪好像不管用了。 颜生书的描述很有画面感，余乐能想象得到，缩小版的原缪一脸无奈地被余乐抱住，他一边嫌弃这小鬼脏兮兮的，一边又舍不得他难过。 于是只好在那张小脸上挑一个还算干净的地方亲一下，结果发现这熊孩子眼泪都是装的，反过来就捧着他的脸猛亲，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想把人扔出去又舍不得，毕竟马上就要走了，于是只好强忍着立刻去洗脸的冲动，由着余乐撒娇打滚。 这段记忆怎么想都应该是正向的、开心的，可他为什么不记得了呢？ 余乐有些茫然，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明明他失去了这么一大段记忆，可却毫无所觉，在此之前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也从未想过要回忆小时候的事。 不仅是他自己，包括他身边的人，似乎也没有想着跟他提及以前的事。 就连主动提及的颜生书，对于他把小时候忘了的事情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 那原缪呢……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也都清楚？ 研究所的温度目前非常适宜，余乐却禁不住打了个颤。 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事？他还忘了什么？为什么会不记得呢…… 余乐本就不是太愿意动脑子的人，他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 这会儿刚好电视机里的剧情到了一个狗血的桥段，女主因为被男主那一甩失去了孩子，目前处于失忆的状态，除了男主谁都记得，唯独忘了他。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然忘了我！你怎么能忘了我……”男主的声音逐渐哽咽。 余乐还分出了一缕思绪，虽然这剧情狗血了点，不过这男主演技还不错。 “对不起，先生，我真的不记得你了。” “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你别装了！”男主嘶吼道，“你闻闻你身上的信息素，是不是都是我的味道！” “对不起先生，我的腺体已经割除了，现在接收不到任何味道。”女主叹了口气，“很抱歉，但我真的不认识您。” 余乐望着电视机若有所思，他会不会也像这女主角一样，遭遇了重大打击，然后就忘了那些年的记忆…… 不过对他来说有什么可以算得上重大打击的事情呢…… “我怀过孕？”余乐望着电视机上揉着肚子的女主脱口而出。 “……”颜生书愣了一下，“你怀过孕？怎么怀的？” “……”余乐与颜生书对望着，相看两无言。 先不说余乐现在最多能回忆得起最早的场景，应该是他十三四岁左右时经历的事，且记忆还不算清晰，那么小的他拿什么怀孕？ 再说男Beta根本就无法受孕，即便现在技术成熟，已经可以进行体外受孕。 只要在两个人体内取出精/卵，再人工进行胚胎培育，但这项技术在联邦也是明令禁止的。 有时候思想超前是件好事，可更多时候，还是谨慎遵循自然规律的好，不要做出有为人/伦过于超纲的事。 余乐思想太过跳跃，从自己到底能不能怀孕想到了二十多年前联邦发起的一项，关于体外胚胎培育是否可以合法化的投票，再流转到电视机前的盛娇被男女主虐得呜呜哭了起来…… 盛娇真像个人……啊呸，真不像个AI。 前者怎么听着这么像骂人呢？ 虽然盛娇也不是人。 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为什么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呢？ 想不出结果余乐就把这个问题暂且放到了一边，他也没想过去问颜生书，这种私人的事情肯定要优先去问亲近的人。 比如老爹，比如原缪。 “原缪的任务一般需要多久啊？” “正常半天足够，无人区离帝都不远，他半夜应该能够回来。”颜生书笑眯眯地问道：“你和小缪最近什么情况啊？” “我正在追求他。” 颜生书挑挑眉：“那你要抓把紧了，喜欢小缪的年轻人一抓一大把，你可得看紧点。” -- 因着心里的那抹不安，余乐一直在研究所陪盛娇玩到快十二点。 颜生书让盛娇给余乐倒了杯水：“要不你先回去睡吧，小缪估计要迟点了。” 十二点就要门禁了，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余乐犹豫良久还是起身离开，毕竟他待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就算等到了疲惫一天的原缪回来，也分不出神来应付他。 这一夜余乐睡得不□□稳，当第二天早晨被钟声吵醒时，也只想起了自己做了很多个梦，梦里都是一片黑暗。 因为昨天被告知了自己从小就和原缪认识，余乐都没等邱泽一起，就怀着雀跃的心情穿戴整齐奔向跑场，还没来得及望向高台就听见了一片议论声。 “今天怎么不是原教官？” “不知道啊，这个女人是谁啊？” “她是姜丝钥，一区女神，据说是最有可能是原教官走到一起的那个女人。” “好漂亮啊……” 余乐闻声望向高台，那里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军服的女人，神色淡漠。 他心里陡然一沉，原缪还没回来。 余乐迈着不太通畅的脚步归了队，就听见洛玧在问：“队长，今天怎么突然换总教官了？” 秦觅雪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暂时没有通知。” “可能临时有什么事找人来代班吧。”何械看着高台上的女Omega，“姜学姐不愧是公认的梦中情O。” 余乐：“……” 公认的梦中情O又怎样，只要不是原缪的梦中情O一切都好说。 倒计时很快开启，邱泽卡着线归了队，今天迟到的人少了很多，结果高台上站着的教官却不是最严厉的原缪。 一道清亮的女声传入众人的耳际：“各位好，今天由于你们的原教官临时有事，所以由我暂代你们的教官。” “在这场短暂的合作里，希望大家能够多多配合我，也希望我们能够相处愉快。” 姜丝钥语气淡漠，听着倒和原缪有几分相似：“请各位队长检查，所有迟到、衣衫不整的学员，全体绕跑道一圈，七分钟为限，现在开始计时。” “其余学员原地标准军姿站定，待所有人归队后开始晨跑，三圈。” 祖飞洲叹道：“比原教官温柔多了……” 何械揶揄道：“怎么听着你语气还有点遗憾，希望今天被罚一下？” “要是被罚一下能吸引姜学姐的注意力，我倒是愿意。”祖飞洲啧了一声，作为一个Alpha，天生就对优秀的Omega有着强烈的征服欲。 姜丝钥下了台，从一个个小队前路过，纠正他们的站姿，错误者便是十个俯卧撑，Omega为十个下蹲。 洛玧：“在原教官那里都没有性别之分的……” 秦觅雪回道：“可能是因为姜学姐是Omega吧，所以更能体恤同性。” 待姜丝钥走到隔壁的队伍时，祖飞洲吸了吸鼻子：“好香，是雪莲的味道。” “……” 余乐目不转睛，你有本事声音再大些，是真觉得这个距离姜丝钥什么都听不见吗？ 姜丝钥看了这边一眼，罚完那边的一个女Beta之后，就朝着这边走来：“D34组祖飞洲，二十个俯卧撑。” 祖飞洲：“……” 他确实吸引了姜学姐的注意力，只不过是负面吸引，惩罚直接翻倍。 余乐闻不到那股雪莲的清香，作为一个Beta，他并没有接收Omega信息素的能力。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姜丝钥确实是人间绝色，若说原缪的冷漠是锋利精致的刀刃，那姜丝钥便是寒潭中的雪莲。 这两人要真在一起了，还真是看谁先冻死谁。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余乐思绪散了一圈，也没能对姜丝钥激起多少敌意。 虽然姜丝钥在赌盘上呼声极大，但她和原缪一看就不配啊，这两人走到一起，是要为广大群众饰演一对夫妻如何相敬如宾吗？ 一上午过得非常悠闲，跟原缪在时的紧迫相比，姜丝钥对他们是真的太放松了。 几人往食堂方向走去，何械撑了个懒腰：“我怎么还有点怀念原教官的教鞭呢？” “你抖M啊？” 一句话砸到了两个人头上，何械是不是真怀念不清楚，但余乐是真的想原缪了。 要是能让他见到原缪，哪怕被抽上几鞭他也乐意。 余乐一上午的情绪都有些低迷，原缪现在在哪呢？回来了吗？还是依然在无人区？ 他有些心慌。 -- 下午接任务前，余乐先去了一趟谭青那里。 谭青望见他愣了一下：“你这会儿不应该忙着赚学分吗？” 余乐犹豫道：“原缪今天没来。” 谭青有些诧异：“你挺厉害啊，竟然把人逼走了？” “……”余乐嘴角一抽，“他去了无人区。” 谭青微怔：“无人区？” 余乐发觉谭青神色有些恍惚：“无人区怎么了？” “没怎么……”谭青回过神来笑了笑，“我的腺体就是在无人区废的。” “……抱歉。”余乐知道不知问，但他忧心原缪，还是问出了口，“无人区很危险吗？你遇到了什么？” 谭青垂了眼眸：“没遇到什么，就是替人挡了一下，腺体受到感染而已。” 余乐微怔，他试探道：“你喜欢的那个Beta？” “不是。”谭青否认了，“是他喜欢的那个Beta。” “……” 现实往往比文字影视更戏剧，余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亲手折断了自己未来的翅膀，却成全了自己的情敌和心上人。 谭青好像并没有把过去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她笑了笑：“你别担心，原缪比我强，他不会有事的。” “我就是有些不安。” 余乐蹙眉，原缪不见了，他都不知道要联系谁才能得到他的下落。 他没有蒋寮高帆的光脑ID，也没有忘了和颜生书互心，如果要去找颜生书还得到晚上才行。 谭青脸上的笑意渐轻，她望了余乐好一会儿：“有时候我真的会有些嫉妒他。” 余乐以为谭青说的是她的情敌：“你将来一定会遇到两情相悦的那个人。” “像你和原缪这样吗？” “嗯。” 余乐脸一热，虽然原缪对他态度很冷，可余乐能感觉到自己是不一样的。 “那恐怕有点难。”谭青低笑着，“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别太悲观啊……” 谭青摇摇头：“你加油啊，我可等着你把原缪追到手，给我一点安慰呢。” “不会太久的！” -- 和祖飞洲还有邱泽集合后，三人再次前往了农学院，祖飞洲这次接的事关于鸡厂的任务，基础奖励十五学分，需要三人。 余乐啧道：“打蛋？” “要把蛋黄和蛋清分开。”祖飞洲详细说道，“这些蛋都是鸡刚下的，我们要将蛋清和蛋黄分装，每装完一个容器，另加一分。” 到了鸡厂后，余乐他们还看见了眼熟的两个人。 两人都是他们第四大队的，一个是之前跑掉了裤子的杨驰，一个是出口调笑他的刘成时。 刘成时捉着一只鸡，表情狰狞地闭上眼睛，手指正往鸡屁股里戳去…… 余乐三人站成一排面露惊叹：“他这是在干嘛？” 接待员笑了笑：“给鸡掏/蛋。” “噗……” 余乐不想惹事，生生忍住了笑意。 谁知道这个刘成时诚心引他笑，语气悲愤地说：“我手指的第一次没贡献给我的小O，竟然给了鸡屁股……”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乐三人笑得浑身发抖，那边的杨驰正盘腿坐在一个方团子上，笑得直不起了肩：“没关系，你戴着手套呢。” 刘成时面露凶狠：“这事你们得给我保密，绝对不许外泄！” 开玩笑，这事要是被透露出去，直接丧失未来三年优先择偶权好吗！ “他这个奖励是不是很高啊？” 杨驰点点头：“基础奖励四十学分，另外每掏一个蛋，再加五学分。” “你的队友会为你的牺牲精神感到骄傲的。”余乐竖起了大拇指。 刘成时咬牙看着杨驰道：“我这是给这狗儿子做的任务！” “愿赌服输啊。”杨驰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说好输了交换任务的。” “我要是知道你这么损我TM的！” 杨驰啧道：“你妈就你妈，他妈就他妈，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刘成时：“……” 这狗儿子是不是在骂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乐在一旁乐得都没心思打蛋了，这两人太好玩了。 余乐对上刘成时望过来的威胁眼色，识趣地敛了笑意，正经地问向杨驰：“那你是什么任务？” “……”杨驰笑容瞬间消失，不情不愿地说道，“孵小鸡。” 祖飞洲噗哧一声：“那你屁/股下面是鸡蛋？” 杨驰不是很想回答，奈何刘成时想要找回场子：“让你感受一次做母亲艰辛，以后你可就是鸡妈妈了，一群崽嗷嗷待哺呢。” 余乐憋笑憋得难受，这个任务他昨天看到过，基础奖励是三十分，但是任务时间却很长。 它需要接任务的人每天下午来到鸡厂，端坐在鸡窝里，给老母鸡敷小鸡，直到小鸡成功孵化为止。 “别这么不情愿，我可给你找了个不用付出劳力，每天坐着就能拿到高额奖励的任务。” 刘成时看杨驰不痛快了，自己掏蛋掏得都情愿起来：“毕竟每经过一天都有额外的三十学分奖励呢，这还不丰厚？” 杨驰揉了揉发麻、已经没有知觉的腿，咬牙切齿道：“我真是谢谢您了。” 刘成时回以一笑：“不客气。” 杨驰：操！ 第25章 打蛋也是项技术活,先是将鸡蛋磕出一条裂缝，然后两手一起用力搬开，让蛋黄和蛋液完整地滑落进容器里。 然后再用漏勺将蛋黄打捞出来，放入另外一个容器。 虽然看着简单,但余乐打的第一个鸡蛋就不小心用力过猛戳碎了蛋黄,蛋黄蛋液融在一起掉进了容器里,其中还夹带着几颗蛋壳的碎片。 祖飞洲微叹：“忘了说，废掉一个鸡蛋扣两分。” 余乐：“……” 邱泽手忙脚乱地递来一个实心勺：“快捞起来！” 刘成时还在一边悲愤地戳着鸡屁/股,半天才勉强掏出一颗鸡蛋。 余乐一边打蛋一边还分出心思去闲聊：“如果蛋不小心被你戳碎了怎么办？” 刘成时手上动作一顿,表情顿时凝固：“……你乌鸦嘴吗！” “对不住。”余乐说着道歉的话,表情却一点道歉的诚意都没有，憋笑憋得艰辛。 刘成时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怎么办,只能却找管理员了。 杨驰托着腮帮子望着余乐三人，语气温柔：“你们打蛋/蛋累不累呀？” 余乐：“……请不要用叠音。” 打蛋就打蛋,打什么蛋/蛋。 祖飞洲挑眉：“想跟我们换一换？” “嗯嗯！”杨驰立刻疯狂点头，跟隔离室那边的小鸡啄米一模一样。 不愧是鸡妈妈。 祖飞洲笑眯眯道：“可惜我们暂时还不太累。” 杨驰闻言啊顿时蔫吧了，虽然捂小鸡这项任务看着不是很累,但谁做谁知道。 一直盘腿坐在那里,整个下肢都麻得毫无知觉。 不仅如此，你还不能坐得太低，万一哪边力道不对，那就真的是鸡飞蛋打，碎了一地。 余乐认真道：“我真觉得捂小鸡这个任务，就是哪个学分多得没事干的学长发出来消遣新生的。” 邱泽默默举手：“附议。” “接都接了。”杨驰语气哀怨，“老刘那混蛋，尽找这些奇葩的任务。” 余乐：“……” 有你给他接的给鸡屁/股掏蛋的任务奇葩？ “我那再怎么样一天也就结束了，他倒好,鬼知道何年马月这小鸡崽才能孵化。” “淡定。”余乐将容器里的蛋黄一一捞出，“最多二十几天你就解放了。” 杨驰：“……” 你确定是在安慰我？ 不说别的，学院的很多任务倒是让他们涨了不少见识，例如之前的大白鹅，虽然凶残了点，但是亲眼看着是真漂亮。 白色的鹅毛好似一尘不染，像极了极寒星球的雪。 说起雪，余乐也好些年没见过了，在他的认知里，自己似乎是见过雪的，可记忆中却搜寻不到这方面的场景。 而像帝都这种四季如春的星球，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如梦如幻的雪景。 鸡虽然没有大白鹅漂亮，不过看着还挺可爱。 头戴发冠，翅膀收拢在身体两边，两只脚丫迈着小碎步，来回转悠。 刘成时神色依旧无比凄凉，掏完这只老母鸡就去抓下一只，一时间整个鸡室都飘起了漫天鸡毛，后来把刘成时逼得没办法，直接放出信息素镇压。 “总算不跑了。”刘成时满意地抓住被威慑的老母鸡。 “残忍。”祖飞洲啧道，“毁人家贞操就算了，还要人家的崽。” “……”刘成时表情碎裂，“你说清楚，什么叫毁人贞操，老子我二十年来连小O的手都没摸过，就先摸了鸡屁/股……” 不能想，越想越心痛。 余乐三人的任务比那两人完成得早，他们倒没急着走，余乐在隔离室的玻璃墙边蹲下，望着一墙之隔的小鸡崽。 小鸡崽比老母鸡可爱多了，身体通黄，正一下一下地啄着地上的米粒。 余乐手贴上玻璃墙比划了下：“这还没我手大。” 祖飞洲走过来看了眼：“这么黄？干脆叫小黄鸡算了。” 余乐：“……” 您真会取名。 余乐刚准备收回贴在玻璃墙上的手，就听见身后杨驰大喊了一声：“那谁，快躲开！” “……？” 余乐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耳边有一道重重的风声，然后耳垂一痛，余乐还没回过神来，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 一时间整个鸡室除了老母鸡咯咯地叫声，安静无比。 余乐一时不知道是该先摸耳朵，还是该先捂脸。 他一脸震惊，自己竟然被一只鸡扇了耳朵！ 一个本该在餐盘的老母鸡不仅啄了他耳朵，还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余元基都没打过他！ 原缪都没打过他！ 一只鸡！！ 余乐痛心疾首：“那边掏你屁/股，抢你崽崽你都不去咬人家，就跑来欺负什么都没做的我！？” 他就这么快不讨动物的喜欢！？ 刘成时啧道：“怎么就什么都没做了，你不是打了人家那么多蛋？” 余乐：“……” 祖飞洲乐得不行，走过来一边拉起余乐一边笑：“可能是真的欺软怕硬吧！” 余乐不服：“我哪里软了！” 邱泽反问：“你哪里不软？” 杨驰and刘成时：“…………” 你们在说什么惊为天人的话？ 余乐还没来得及反驳邱泽，就见鸡室里匆匆走进来一个人。 他定神一看，竟然是颜姝。 颜姝神色有点凝重，她走进来锁定了余乐的位置后，就抓住了他的胳膊：“余乐，要麻烦你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余乐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颜姝走到余乐身边才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低声道：“他出事了。” 尽管颜姝没有指名道姓，余乐还是直觉这个“他”说的是原缪。 余乐甚至都没心思问颜姝为什么认识原缪，和颜院长又是什么关系，只来得及和剩下几人打过招呼急匆匆地离开了。 颜姝带着余乐来到了北院，他们随着电梯来到了七楼，竟然还是余乐上次来过的二十二室。 余乐站在门口吸了口气，声音有些颤：“他怎么了……严重吗？” 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余乐想不到颜姝为什么会把他叫来。 他的出现除了原缪想见之外，有其他任何用处吗？ 按照原缪之前那么冷淡的态度，什么情况下才会想见他呢…… 那只有将死之际了。 “不严重，就是有点麻烦。”颜姝轻叹。 余乐被自己脑补得满面惶然，只当颜姝在安慰他。 结果二十二医疗室的门一打开，余乐就对上原缪冰凉的眼神：“带他来做什么？” “原缪，你需要他。”颜姝轻叹，“你不能再打抑制剂了。” “不需要。” 原缪的语气看似平静，但隐约可闻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还有眼眸里的隐忍。 余乐一怔，这看着也不像是临危的样子啊…… “你怎么了？” “我没事。”原缪望着余乐的眸色里带上了一分克制，“你出去。” “我不想出去。” 余乐抿着唇，本以为原缪还会继续凶他，结果只是皱眉问了一句，“谁打你了？” 余乐一蒙：“没人……” 原缪自己补齐了真相，眼神多了一丝冷厉：“曹方找你了？” “没有不是！”余乐往医疗舱那里走了两步，有些尴尬道，“被鸡打了。” 原缪：“……” 颜姝：“……我先走了。” 颜姝递给余乐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先出去了。 余乐有些茫然，不知道颜姝刚刚那句原缪需要他是什么意思。 是情感上的需要，还是另一方面…… 原缪捏了下眉心，从医疗舱内走了出来，他来到一旁的医疗柜里抽出一盒医用创可贴，走到余乐旁边：“过来。” 余乐愣了一下，靠近了些许。 说不清为什么，他总觉得越靠近原缪，越能感受到他身边有股热意。 余乐的耳朵被捏住了，是熟悉的冰凉触感。 原缪垂眸望着余乐红通通的耳垂，仔细地给其消毒，涂抹药剂：“也是鸡咬的？” 余乐闷闷地“嗯”了一声，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原缪这么一问，他莫名觉得有些委屈。 “那鸡也太可恶了！”余乐气哼哼的，“别人毁它贞操抢它蛋/蛋它都不敢报复，就来欺负我！” 原缪给余乐轻轻揉了两下，“那就欺负回去。” “……” 余乐原本就是随口吐槽，完全没想到原缪会这么说。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温柔？ 是换了灵魂吗？ 余乐伸出试探的小爪子，颤颤巍巍地摸上了原缪的脸。 嗯……触感挺真实，并非幻觉。 enmmmm原缪竟然没躲开…… 余乐抬头对上原缪的眼神，愕然发现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挣扎意味。 余乐有些担忧：“原缪，你怎么了？” “……没事。”原缪猛得拍开余乐的手，转身面向医疗舱，“你先出去。” 余乐望着被拍红的手腕：“疼……” 出乎余乐意料的是，原缪闻言立刻转过身来，抓住了余乐的手，神色带着微微懊恼：“哪里疼？” “哪里都疼。” 余乐微微眯起眼，眼眶红红的：“你跟我说分手的时候疼，那天你我们已经结束了疼，你拿教鞭打我的时候也疼……” 原缪喉咙动了动，抿唇道：“你大腿肉多……打小腿会更疼。” 余乐：“……” 要不是看你难得态度这么好，我特么就要炸毛了！ 什么叫大腿肉多！？ 不过原缪竟然给出了解释，今天态度还这么温和！ 余乐有些亢奋，难道原缪终于发现他还爱着自己，不打算继续晾他了！？ 原缪抬起余乐的手腕给他轻轻揉着：“还疼吗？” “疼。” 在原缪没注意的时候，余乐眼里划过一丝小狐狸似的狡诈：“原缪……我想你了。” “……”原缪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持续着给余乐轻轻揉着手腕。 余乐看原缪没反应也不气馁，原缪没有说话就是对他最大的纵容。 余乐挣开原缪的手，直接抱住了他的上腰：“原缪……你别再冷着我了好不好，我真的很难过。” 仗着原缪看不见自己的小表情，余乐得意地舔了舔小虎牙，就不信你无动于衷！ 原缪确实称不上无动于衷。 他克制住自己回拥余乐的冲动，闭上眼遮住了眸色里的那丝心疼，想要推开余乐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这就是他们口中所谓的不可抗拒吗…… 原缪尽量忽略心里的那抹心悸感，沉默地任由余乐抱着。 这是他当前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拒绝。 如果忽略心里那点不分缘由不分场合的心疼与纵容时，其实这种感觉和平日里对着余乐的真实想法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想看他难过，不想戳破他的小算计，愿意纵容着他所有的小心思。 而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是，平日里原缪完全能够克制住自己，但当下却见不得余乐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毫无理智可言。 这才多久…… 原缪神色透着淡淡的疲惫，这仅仅是他第二次闻到余乐的信息素，就这么……这么地着迷。 颜姝说得对，只能从最开始就不要想见，当他们成为陌路人，此生都不相识，这才是避开宿命的唯一办法。 可一旦相遇…… 那就是开弓的箭，再没有回头路可言了。 原缪强忍着心脏的抽疼，硬生生说出了残忍的话：“余乐，我们不能在一起。” 余乐身体一僵，他在原缪的怀里抬起头来：“……为什么？” “我唯一的兄弟在一年前死于星际前线战场，父亲的位置将来必定要由我接下。” 原缪的双手握着拳头自然垂落在两侧，他无法推开余乐，那就让他自己离开吧。 余乐：“那有什么关系……” 他不明白，原缪将成为上将和他们不能在一起有什么关系。 “联邦不会允许一个S级上将的妻子，是一个Beta。” 一个S级的Alpha，即便在现在的联邦也是稀缺的。 联邦三位上将，却只有两位的精神力等级是S级，另一位评级不过是A。 对于联邦来说，这样一位拥有优秀基因的Alpha，自然要匹配一位同样拥有优秀基因的Omega，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诞生出卓越基因的后代。 这就是打着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旗号的联邦。 余乐愣住了，他完全没想过这些。 他抬着头，原缪没有垂眸，两人的视线无法交错，余乐看不清晰原缪此时的情绪。 “所以，你将来会和别人结婚是吗？” “……是。”原缪的喉咙好似堵住了一般，说得艰难。 余乐沉默半晌，慢慢从原缪怀里撤开，他本想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可问出来似乎又没有任何意义。 余乐知道原缪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看着淡漠不近人情，实则有很重的责任感，他不会轻易为了其他放下自己本该承担的一切。 这是他作为上将之子与生俱来的使命感。 余乐一时有些发怔，那他呢？ 他就不配拥有和原缪在一起的机会吗？ 余乐没有想过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他原以为两人之间最大的阻碍不过是之前在高校时和朋友之间的那个赌注。 他只要解释清楚，不行就再重新追一次，就算将来原缪家里人不同意又怎样，原缪喜欢他就好了。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余乐隐隐觉得，他们之间除了原缪说的这个理由，还存在着很多其他的问题。 可他看不透这层迷雾，看不破迷雾后面的真相。 而原缪在余乐和别的选项中，也没有选择他。 余乐退开两步，与原缪安静对视着，眼眶微红。 这次不是装的。 他望了原缪半晌，突然大步上前把原缪抵在桌旁，踮起脚吻了上去。 原缪怔在原地，眼里是克制不住地汹涌欲/望，他半天没动。 余乐终于碰上了惦记许久的柔软，他记得和原缪每一次接吻时的感觉。 原缪的嘴唇和他的人不同，一点都不冷，柔软里带着温热。 可原缪没有一点回应他的意思。 余乐愤愤地在原缪唇上咬了一口，要是不想和他在一起了，为什么又不推开他，摆出这幅姿态给谁看！ 余乐推了原缪一下，退开两步说：“这是你晾了我这么久的利息。” 他揉了揉越来越红的眼眶，害怕一不小心就露了怯。 “……走吧。”原缪背过身，不再去看他。 “走就走。”余乐望着原缪看似决绝的背影，克制住眼里快憋不住的热意小声嘟囔道，“我又不是非你不可，离开你我难道就没人要了？” “……” 原缪听见身后感应门开启的声音，若余乐此刻在原缪面前，就能看见他眼里快压抑不住的浓烈占有欲。 走之前，余乐丢下僵硬的一句话：“以后别打抑制剂了，想找Omega就去找吧。” 他前面就发现了，自己刚进来的时候，原缪的体温还是微凉的，可慢慢的就开始变暖，和常人的体温一样。 结合颜姝最开始说的“不能再打抑制剂了”，余乐自然将两者结合在一起，判断出了因果关系。 因为打抑制剂所以体温异常的话，那为什么需要打抑制剂呢？ 无非是腺体或是信息素出了什么问题，需要高匹配度的Omega去安抚。 可他是个Beta，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帮不到原缪。 感应门闭合的那一刻，原缪的脚步已经转了个弯，却硬生生被他克制，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几分钟后颜姝进来，他依然还是这个姿势。 颜姝叹了口气：“疼吗？” “……什么？” “我问你，心疼吗？”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是问原缪心不心疼，一是问他的心疼不疼。 原缪：“……” 心疼由心疼而起。 颜姝刚刚自然在外面撞见了红着眼眶走出去的余乐，两人短暂交谈了会儿，可出于原缪的决定，颜姝无法对余乐多说什么。 “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颜姝坐了下来，“既然想要那就去拿，只要一个临时标记就可以解决你现在的问题……” “标记了之后呢？”原缪低声开口，“将来怎么办？他怎么办？我怎么办？” 颜姝叹道：“原缪，你真以为你能瞒多久？余乐之前在校外抱你的那张照片，现在已经在网坛上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脸……” “……”原缪揉着眉心，“我会联系他父亲。” 颜姝望着原缪的侧脸沉默良久：“既然一开始就有了决定，那这段时间何必这么纵容？” “……” 看原缪不说话，颜姝站在身走到药剂台，拿出一条玻璃器皿，仔细看，里面还装着接近透明的液体。 “舍不得就别放手，喜欢的东西放在自己身边才最安全。” 颜姝朝透明器皿里滴入了一滴淡粉色液体，不过一瞬间，器皿里的透明液体就将其吸收。 她轻轻弹了下：“原缪，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标记他，要么想办法把他送走。” “当下你最多还可以再注射一针抑制剂。” 颜姝面色慎重：“我不知道你在无人区遇到了什么，但你现在的精神体对所有的信息素类药剂都有着强烈的逆反心理，再注射下去你的腺体会慢慢地分崩离析，精神力阈值也会不断被抽空。” 这个问题其实也不难解决，只要原缪不再触碰涉及精神类和信息素有关的药剂，就什么事都没有。 “我去取三号植物样本时，发现了一座废弃的研究所。” “然后呢？” “在那里我看见了自己的数据。” “什么？”颜姝一愣。 原缪转身：“准确来说，是我婴儿时期的精神数据。” 颜姝有些震惊：“怎么可能？” “上面记录着我的名字、父母、基因样本，包括出生六个月内每一天生理状态精神阈值的所有变化。” “……我没有听说过，你小时候应该一直在父亲身边长大才对。” 颜姝蹙眉：“怎么会这样？” 原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然后呢？” “研究所里还有一组完好的器皿，里面盛装淡青色液体，我本想将它们带回来。” 原缪微微蹙眉：“中途我被虫族袭击了，器皿掉在了地上，我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随后发/情期提前到来。”说到这里的时候，原缪的眼里透着一丝淡淡的厌恶，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又注射了一针Z11，等回来时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发/情期是一个特殊的词汇，理论上来说，Alpha是没有发/情期的，他们只有易感期。 “那只能等爷爷回来了，Z11是他当初一手调制，我也不清楚这里面出了什么问题。” 颜姝的爷爷便是颜生书，今天一早就因为帝都总研究院出了点状态，所以过去帮忙解决问题。 颜姝摇了摇手上的透明器皿：“但Y3你不能再注射，逆反状态过于严重了。” 原缪垂眸：“最后一针。” “……你真是死心眼，就算决定让他离开，临时标记一下又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颜姝让原缪坐下，拨开他后颈的头发露出属于Alpha的腺体，她有些无奈道：“你打算怎么让他离开？” “……” 原缪没有说话，他的鼻尖还残留着余乐信息素的余味，像是迷/药一般，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淡却，反而越来越回味无穷。 颜姝是个Beta，她闻不到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本来这时候因为由身为医生的乔然来做这些事情，但因为原缪的信息素已经溢满了整个医疗室，她根本不敢进来。 而颜姝就不用顾虑太多，身为Beta，天生就可以隔绝所有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也不用担心勾起发/情期的问题。 针剂扎入腺体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颜姝为了转移原缪的注意力，她轻声问道：“余乐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原缪半晌才开口道：“……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像是阳光的味道，又甚似雨过天晴的清爽，又像是奔跑在丛林中、一路闻过的清淡花香，是他闻过的，这世间最美好的味道。 又就像是罂粟一样，是魔鬼的勾引。 第26章 余乐红着眼睛回到公寓,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 到了夜幕降临之际，他才起身去捧了把冷水敷着自己有些红肿的眼睛。 要去和邱泽他们集合了，不然晚上的任务没法做。 刚这么想着，光脑就滴了一声,是邱泽发来的消息—— 你好好休息吧,那边翟莉她们队伍接了两个双人任务,多了一个人，我就把熊珂拉来了。 余乐揉着眼睛撇撇嘴—— 你就不能争点气,把翟莉拉过来呀！ 邱泽颇为无语—— 算了吧,你一个刚刚失恋的人怎么好意思吐槽我？ ——你怎么知道我失恋了？ ——刚刚晚饭间我看见你从这边路过了。 ——他们看见了吗？ ——没有。 余乐松了口气,倒不是怕别的，主要担心他们联想到原缪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余乐气鼓鼓地嘟起嘴巴,都这样了干嘛还想着他！ 光脑又是滴得一声，耳朵里传来一道女人温柔的声音：“抱歉啊乐乐,我本来以为你们……” “没关系。”余乐小声吸着气，让自己的声音听着正常点，“颜教授,我想问问,原缪他今天是怎么了？” 颜姝替换了一下说法，语气含糊道：“他易感期到了。” “……”果然。 余乐抿唇：“他体温一直这么冷，是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的缘故吗？” “……可以这么说。”颜姝犹豫了下。 余乐咬了下唇：“他这种情况是不是必须要找高匹配度的omega……” 后面几个字余乐说不下去了，他一想到原缪将来会拥抱别人，亲吻别人，他就难以忍受。 颜姝轻叹：“高匹配的Omega也没用的。” 只能找你啊，傻子。 余乐愣了下：“那要怎么办？他这样严重吗？你不是说他不能再打抑制剂了吗，这样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影响？” 颜姝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堵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和余乐说。 说只要你不在他身边,就暂时不会有太大影响？ 颜姝一方面不想让余乐面对这些事情，想让他活得简单点，另一方面却又忧虑着原缪的未来。 现在原缪吸入的那种淡青色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Z11能不能再注射都是个问题。 但按照原缪的性子，他就算成了一个废人，也不会愿意像…… 颜姝敛神，眉眼难掩酸涩。 “暂时不严重。”颜姝避重就轻地说，“我找你是想拜托你件事，今天关于原缪的状态别要让别人知道。” 余乐沉默了会儿，意识到事情恐怕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他试探道：“原缪明天能归队吗？” 颜姝含糊道：“不一定，可能要个两三天吧。” -- 余乐在床上坐了一晚上，他本不是一个太愿意主动思考的人。 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不得不让余乐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和原缪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半夜，余乐没理会咕咕叫的肚子，而是从柜子里抽出纸和笔，认真地写下了第一个疑问。 一、为什么我会没有十几岁之前的记忆？（具体应该是十三四岁之前） 1、原缪明明小时候认识我，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答：他知道我没有小时候记忆的事。 2、我在此之前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有问题，那么原缪是如何知道的？或者说，身边的人都是如何知道的？ 答：可能是我的身体特殊，又或者是曾经遭遇过重大打击伤到了神经，所以他们都清楚，此点暂疑。 3、那老爸知道吗？ 答：应该知道，暂疑。 没道理和余乐非亲非故的颜生书都清楚，身为老爸的余元基却一问三不知。 余乐咬着笔头，又迎来了新的问题。 4、老爸为什么从他小时候就开始给他存那么钱？ 答：这一点暂疑，可能是自己敏感过度。 5、自己小时候应该有个别离的亲人？（划掉）朋友？（划掉），且已经离世，这个人是谁？ 答：暂疑，不过既然已经去世多年，知道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二、原缪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易感期不是有明确时间的吗，且只需要打抑制剂就OK了，为什么今天颜教授的态度那么慎重？ 1、原缪的体温为什么这么冷？ 答：是因为注射抑制剂。 余乐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平常Alpha会因为注射抑制剂而导致体温异常吗？ 他暂时没听过这样的例子。 那再往深处想想，原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体温异常的？ 这个时间余乐记得很深刻，就是一年前原缪和他提分手前夕，体温骤降，余乐差点以为原缪得了什么绝症，吓得不轻，连先在原缪出事前把证领了都想好了。 也就是说，那个时间段原缪就已经开始注射抑制剂了。 而原缪的分化时间是几年前的事，所以不存在一分化就出了问题，一定是他们分手前夕发生了什么事。 余乐拿着笔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那段时间原缪身边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呢？ 滋啦一声，余乐停下笔尖，他低头望着被划破的纸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完全没想起来那段时间原缪身边发生了什么特殊事情，但他自己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就是他迟到已久的第二性/别终于来临，他分化成了一个Beta。 余乐的胳膊肘顶在桌子上，他用小虎牙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背。 这个想法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原缪突然打抑制剂的原因竟然和他有关吗？ 其实倒也不是毫无源头…… 余乐若有所思，他想起第一次见谭青时，对方知道他和原缪在一起过且分手的古怪语气和表情。 假设和自己有关，为什么自己会对原缪造成这样的影响，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余乐还是没想出个理所当然来，他将刚刚划破桌上的纸揉成一团，刚准备扔掉突然灵光一闪！ 今天原缪的体温有回归正常过！ 余乐眼睛一亮，而且他确信是在他出现之后，原缪的体温才开始慢慢回暖，虽然没有很热，但也快接近正常人的体温了。 他本以为是因为原缪没有打抑制剂的缘故，现在想来，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存在呢？ 余乐姑且当这个假设是真实的，那原缪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决绝？ 真的单纯因为他将来要从事军业，联邦不会允许一个顶级Alpha和一个Beta在一起吗？ 余乐摸了摸下巴，不会是因为原缪一靠近会对自己有负面影响吧？ 就像影视里的妖精那样，吸了对方阳/气后，虽然自己容光焕发，但对方却会减缩寿命，然后慢慢从年轻人变得越来越老。 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张枯皮…… 余乐啧了一声，原缪要是妖精，他到不是不可以当一回人形补给箱。 就是不知道原缪靠近他是不是真的有副作用呢？ 如果有会是什么呢？ 总不至于真的是加速变老吧。 余乐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小脸蛋，要是变老了原缪会不会对他喜新厌旧啊？ 到时候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自己就被原缪放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一次。 就算回来也要分房睡，怎么都不肯碰他。 接着说不定原缪会拥着他的新欢指着余乐说：“我一看到你就开始作呕！” 等等！这剧情怎么有点熟悉呢？ 怎么这么像之前瞄过两眼的狗血虐剧…… 余乐被自己的脑补激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 狗血肥皂剧还是少看的好，看多了吞智商。 咦！ 余乐突然福灵心至，如果以上假设真的成立，那么是不是代表原缪一年前跟他说分手，并不是完全因为自己跟朋友打赌追求他的事？ 还有！ 余乐想起了第一次见颜姝的时候，是在检测室里，可后来邱泽进去却显示换了人！ 以及上一次因为脚受伤在二十二医疗室见到颜姝时，她还提议可以举报教官，可她明明认识原缪。 而且天上人间的院长也姓颜，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父女？ 不对，年纪相差太大了…… 余乐用尖锐的虎牙磨着下唇，细想起来颜生书和颜姝之间确实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爷孙？ 这个可能性倒是很大。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说颜姝是故意接近他的呢？ 余乐眯起眼睛，呵原缪，口是心非的…的……哼！ 他本来想骂句口是心非的狗男人，却又舍不得。 余乐望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他晚餐没吃澡也没洗。 饭就不吃了，寝室里也没准备营养剂，反正都饿过头了，也没什么感觉。 先去洗个澡吧…… 不过今天肯定是碰不上原缪了。 几分钟后，余乐望着空荡荡的浴室撇撇嘴，人家都说得那么绝，你还总想着他。 他照照镜子，眼睛有点肿，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憋眼泪胀得。 温热的水流冲刷在身体上，余乐满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原缪。 要说让他现在就这么放弃真的不甘心，余乐甚至觉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这样喜欢的人了。 可是怎么办呢，原缪说得那么绝对。 余乐回到寝室望着桌面上刚刚自己写下来的一大串问题，有了决定。 首先要搞清楚原缪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如果自己在他身边真的对他有好处的话，自己绝对不会离开。 其次，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原缪对他还有感情吗？ 余乐始终觉得有，或许是互相喜欢过的人之间的一种感应吧，余乐知道自己在原缪那里是不一样的。 原缪今天的态度也佐证了这一点。 他对余乐说过很多决绝的话，‘我们已经结束’，‘别自讨苦吃了’，‘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但唯独唯独，没有说过‘我不喜欢你了’。 余乐开始数自己刚刚写了多少字，在原缪喜欢我和他心里没我了指尖反复横跳。 “他喜欢我。” “不喜欢我……” “喜欢我。” …… “不喜欢我……” 余乐望着最后一个字陷入了沉思，果断地在纸上又添了一个字。 “他就是喜欢我！” 第27章 第二天早晨,余乐是被集合钟声叫醒的。 刚听到集合钟声的时候，余乐还只当做梦，嘴里小声嘀咕着：“吵死了……” 三分钟后，集合声还在响。 余乐：这声音好耳熟……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五分钟后。 靠！ 余乐打了个激灵,猛得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跟浆糊一样。 他着急忙慌地套上衣服、穿军靴,看到脚上已经愈合的伤口撇撇嘴，今天原缪还是不归队。 余乐揉了揉太阳穴,他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往集合跑场小跑过去,成全了他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迟到。 余乐刚踏进跑场,机械女声的倒计时就已经数到了一。 “全体立正！” 余乐看了眼高台，果然还是姜丝钥。 Omega绝美的形象并没有引来余乐欣赏的心情,原缪果然没来。 他有些失落地站在原地，罚就罚吧。 但令人惊讶的是,今天加上余乐迟到的总共只有三个人。 余乐和左边的刘成时和杨驰两人对视了一眼…… “D34组余乐，D组刘成时，D118组杨驰,罚跑两圈。”姜丝钥淡淡扫视了他们一眼,“明天再有迟到者，就罚跑三圈，以此类推。” “……” 三人孤零零地在千人注视下开始罚跑，其他人都在站军姿。 刘成时一边跑一边笑：“够兄弟啊乐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前咱就是同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了！” 余乐一边跑一边恹恹道：“谁要跟你穿一条裤子，我裤子太大了，不适合你。” 刘成时：“……” 你一个Beta到底哪来的勇气说这话的？？ 杨驰眉眼也有点恹恹的感觉：“今天怎么还不是原教官？” “不知道啊，可能原教官有事吧。”刘成时啧了一声,“不过你们发现没，今天是女神在，竟然只有我们三个人迟到！” “估计是想给女神留个好印象吧。” “那肯定迟到更能留下印象啊！”刘成时啧了几声，“多在被罚的时候让女神叫几次名字，不就有印象了吗？” “……比如说你？”杨驰嗤笑一声。 “……我错了。”刘成时表情莫名心虚，“你上午要不要请个假，难受吗？” “呵。” 杨驰留下一声冷笑，加快速度直接超过了刘成时和余乐。 余乐：“……” 这两人怎么怪怪的？ 刘成时叹了口气：“他生我气呢，算了，后面哄哄就好了。” “……哄哄？” 余乐挑眉，这两人怎么回事？ “不然呢，我怕他直接跟我绝交。”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刘成时的表情摆明了心虚：“也没什么……” 余乐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刚好路过自己的队伍，祖飞洲和邱泽分别跟他挤了挤眼睛：怎么迟到了！ 余乐小弧度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奈。 刘成时看到余乐的两个队友时突然想了起来：“昨天那个大美人导师找你做什么啊？” “找我帮个小忙。” 刘成时眼前一亮：“有学分奖励不？” 余乐：“……没有。” 掉学分坑了去了吧你。 刘成时啊了一声，有些遗憾：“不过能给这么一位大美人帮上忙，没有学分我也乐意。” 余乐加快速度：“大美人可能不想找你。” 刘成时：“……” 晨训结束后就该吃早饭了，余乐和队友们坐在一张餐桌上，勺子在粥碗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 何械奇道：“今天怎么了，这不是你最喜欢的榴莲粥吗？” “没胃口。”余乐抿了一小口粥就放下了勺子，“突然觉得榴莲粥也没有那么好喝。” 其他人：“……” 你平时大口喝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榴莲粥是卡修尔学院的一大特色，味道奇特不说，卖相也不咋滴，平时几乎没人吃，偏偏余乐很喜欢。 上午的训练照常继续，和原缪相比，姜丝钥对他们要宽松很多，最起码不会动不动抽他们。 姜丝钥根本没打算劳累自己的手，看到谁做的不对就直接罚，不过罚得也不多就是了。 蹲马步依然是一项辛苦的项目，余乐的膝盖窝从最开始的一百四五度已经慢慢可以朝九十度靠拢了，一张白纸放在腿上，倒也能坚持一两分钟才掉落。 不过今天余乐总觉得身上有些乏力，坚持没到三分钟腿一软差点摔倒。 再一抬眼就看见了姜丝钥站在自己眼前，余乐在心里一叹，竟然在情敌面前露了怯。 姜丝钥微微蹙眉：“D34组余乐……” 余乐：“……” 罚吧罚吧。 “……就北院就医。”姜丝钥说完了后面几个字。 余乐愣了一下：“我……” 姜丝钥看了他一眼：“发烧了心里没数吗？” “……啊。” 两分钟后，余乐和同样被叫出来的杨驰面面相觑：“你怎么也发烧了？” 杨驰神色恹恹：“昨晚没睡好。” 余乐点点头：“我昨晚也没睡好。” 到了北医疗院，依然是之前的那个AI给他们分配医疗室。 余乐看见AI一副准备从胃部掏东西的动作冷笑道：“小爷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要是再敢给我推荐割包/皮广告，我就拆了你。” AI动作一顿，随即退后两步：“为了您一生的幸福，真诚建议您尽早手术。” 余乐摩拳擦掌：“我的积蓄大概能赔几百个的你，你要不要试试。” AI：“……” 嘤，果然数据诚不欺我，人类都是喜欢自欺欺人的生物，说句大实话就恼羞成怒。 杨驰拉住余乐，对AI道：“别推荐了，反正他也用不到。” “？？”余乐的杀意立刻转向了杨驰，“好好说话，什么叫我也用不到？” “你不是喜欢原教官吗？”杨驰惊奇，“咋滴，你觉得你有机会用？” 余乐：“……” 从余乐和杨驰出现就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原缪：“……” 余乐没发现侧面的那道身影，他望着杨驰眯起眼睛：“要不是我今天手软，我铁定要跟你干一架。” “免了免了，我认输。”杨驰揉了揉自己的大腿，“今天肯定打不过你。” 最后AI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双人间，余乐拿好医疗卡刚准备往电梯走去，就看见了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原缪。 他抿唇对原缪对视了一秒，直接默不作声地经过了原缪旁边，然后摸了一下他的手。 又凉了，所以果然是因为他的原因吗…… 原缪：“……” 余乐试完温度就放开了原缪的手，跟在后面的杨驰都没发现他的动作。 介于刚刚的胡言乱语，杨驰有些心虚地咳嗽一声：“原教官好。” 原缪“嗯”了一声，他侧身看向正在按电梯的余乐：“怎么生病了？” 余乐没理他，继续默不作声地等着电梯，杨驰在一旁心惊胆战，不愧是敢公然在训练时吃教官豆腐的余乐！ 原缪微微蹙眉，望着余乐微红的脸颊顿了半晌。 直到看到电梯已经到达、余乐直接准备离开时，原缪还是上了前，声音微哑：“发烧了？” 杨驰率先走进电梯将电梯门挡住，他惊奇地发现，他们雷厉风行的原教官竟然对余乐关怀备至…… 至少跟对其他人的态度相比，原缪对余乐确实算得上关怀了。 比如说杨驰自己，连原教官一个关怀的眼神都没得到。 杨驰若有所思，这就是被吃过豆腐后与众不同的关系吗…… 余乐推开原缪准备摸自己的脑门温度的手，和昨天原缪挥开他手那下的力道相比根本就是毛毛雨，但原缪的手还在在半空僵了一秒才放下。 “余乐，发烧了就好好……” 余乐终于肯看原缪一眼：“原教官是在以教官的身份关心我吗？” 原缪：“……” 余乐呵了一声，直接抬起脚往电梯里走去：“我就算死了，对原教官来说也没什么影响吧。” “……”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触及到原缪的神经，他眸色骤深，拉住余乐的胳膊。 做完动作后他才微微蹙起眉，顿在原地半晌没说话。 余乐半天没听到自己想说的话，他将原缪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捋下来，再次操心于原缪冰凉的体温。 “原教官，如果您没有其他事了就麻烦放开我，我要上去了。” 原缪微抬着自己被拉下来的手，沉默地望着接近透明的电梯门闭合，然后快速上行。 到了医疗室门口杨驰才松了口气：“你和原教官什么情况，你们不会真的在一起了吧？” “……还没有。” 杨驰眼神微妙：“你不会是和我一样，昨晚和原教官……” 余乐：“……” 杨驰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两人坐进医疗舱内，舱内AI开始报告他们的身体数据：“额温38.8摄氏度，属于高烧……” 医疗舱覆在几条的细细的触/手将头部分别贴在了余乐的太阳穴和手背上，不消一会儿，余乐就感觉舒服了很多，也有了睡意。 不过介于刚刚杨驰说出的话，余乐暂时驱走了绵绵睡意，他侧过身体眨了眨眼：“我昨晚一直一个人在寝室，和原教官什么都没有。你昨晚怎么了……不不，你昨晚和刘成时干什么了？” “……”杨驰只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不会是酒后乱了那啥吧？”余乐枕着自己的左手臂挑眉问。 “怎么可能！”杨驰想都没想地否认了，否认完又莫名有些心虚，“真的没有，他一个Alpha跟我一个Beta怎么乱……” “哦～”余乐上扬着音调意味深长，“早上罚跑时，刘成时可是跟我说他昨晚做了对不起你贞/操的事，以后要加倍补偿你呢。” “……”杨驰狐疑道，“这话真是他说的？” 余乐点点头，表情倍儿真挚：“真的，骗你是小狗，他当时看起来特别懊恼！” 杨驰咬了咬牙：“那你别和其他人说啊，其实昨晚我们差点……” 他话还没说完，医疗室的自动舱门开了，余乐之前见过的乔医生走了进来。 余乐：“……” 倒是让杨驰把差点干嘛了说完啊！ 第28章 杨驰一见有人进来就住了口,余乐幽怨地看向乔然。 乔然已经从颜姝那里得知了原缪拒绝余乐的事，还以为他这小眼神儿是因为失恋呢。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乔然走过来摸摸余乐的脑袋瓜：“为这种事伤心到生病何必呢。” 余乐：“……” 杨驰闻到了八卦的信息，他侧头问余乐：“你失恋了？” “早就失了。”余乐撇撇嘴。 只是最近想旧情复燃结果没成功而已。 乔然看了眼旁边的显示屏：“38.5？高烧了呀……” “刚刚是38.8。” 乔然问一边的杨驰：“你呢？” “刚刚40摄氏度。”杨驰叹了口气,“现在39.8。” 乔然好奇道：“按道理来说,Beta的身体素质没这么差呀,你俩又不像有些Beta瘦不拉几的，怎么都发烧了？” 杨驰欲言又止,乔然微微挑眉：“余乐是因为失恋,你是为什么？” “……一夜没睡。”杨驰咬牙。 杨驰的回答再次勾起了余乐的好奇心,本来乔然如果没进来，杨驰都已经说出原因了。 不过看来刘成时昨晚真的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否则杨驰何至于惊得一宿没睡？ 发烧这种病情只需要医疗舱便可以，并不需要特地配医师,乔然也只是受人之托来看看情况。 发现两人的体温在稳定下降后，乔然就先行离开了。 余乐连忙继续了之前的话题：“你和刘成时昨晚干什么了？” 经过乔然的打断，杨驰回过味了,依稀觉得余乐在套他的话：“没什么,就打了一架。” “……” 八卦没听成，余乐觉得索然无味，困意如期来临。 他们两人都是昨晚没睡好，这下医疗室里温度适宜，又有医疗舱在给他们物理降温，两人睡得很沉。 余乐睡得晕乎，隐约感觉到有人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又轻轻搬动了他的脑袋，他想睁开眼看看,可又抵不住睡意。 没一会儿身边就安静下来，余乐咂咂嘴再次沉睡。 等再醒来，就看见了一张大脸放大在眼前。 “！”余乐浑身一抖，“刘成时你干嘛？” 刘成时竖起食指在嘴边比了一下：“你声音小点，他还没醒。” 余乐往旁边的医疗舱看了一眼，舱门已经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大半声音，隐约还能听见杨驰的呼噜声。 看来昨晚是真的一宿没睡，这都十二点了，还睡得这么沉。 “你离我这么近干嘛？”余乐警惕道。 “我刚想把你叫醒，结果你自己醒了。”刘成时无辜道。 “……他睡着了你叫我小声点，我睡着了你要把我叫醒？”余乐嘴角一抽。 要不要这么双标？ “这不是有事要请教你嘛。” 刘成时按了一颗按钮，余乐医疗舱旁边从地面升起了一张椅子。 余乐直觉这事跟他们俩昨晚发生的事有关，他来了点兴趣：“我虽然没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精通人情世故，妙点子特别多，你只要说出来，保证帮你除掉烦恼。” “就是你身边有没有玩得特别好的兄弟，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刘成时补充道：“一条裤子就是个比喻，你别再跟我说穿不下了。” “……” 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没有，倒是曾有一个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的前男友。 邱泽姑且不算，他们小时候的关系确实很好，但自从这次相逢以来，余乐总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膜，说关系好吧，确实还挺好，却谈不上有多亲密了。 但为了满足自己的八卦欲，余乐大言不惭：“有啊，好几个呢。” 刘成时跨坐在椅子上：“那你有没有惹他们生气的时候？” 余乐莫名想到了原缪：“肯定有啊，两个人在一块时间久了，肯定有急脸的时候。” 刘成时一拍手，表示很赞同：“那你后面都是怎么哄他们的呢？” 余乐表情微妙：“朋友需要哄吗？急脸了直接打一架不就好了？” “不能打。”刘成时叹气，“他现在肯定打不过我。” 余乐：“……” 感情你还真考虑过打一架的事？ 余乐知道刘成时大概率说的是杨驰，但这种耿直的性子真的…… “那就要看导致你们急脸的是什么事了。”余乐循循善秀，“你可以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 “……那你可不能对外传。”刘成时有些犹豫。 “肯定不是对外传的。”余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可是将来好到要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啊！绝对保守秘密。” 刘成时：“……” 你早上罚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昨天你跟那个美人导师走了以后，我们过了一个小时任务就完成了，因为那两个任务奖励都不低，我们就想着休息一下，晚上不接别的任务了。” 余乐竖起耳朵：“然后呢？” “然后杨驰就提议出去喝一杯。”刘成时报出了一个地点，“不得不说，那间酒吧的妹子真绝色啊，酒的味道倒是一般。” 说着说着就偏题了，刘成时兴趣大起：“当时有一个Omega‘妹子’故意赚进了我怀里想搭讪，我当时以为是个妹子还挺高兴，结果她想抬头亲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不对，这妹子是个男O，我竟然碰上了女装大佬！” “……”余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讲重点。” “……哦。” 刘成时乖乖闭嘴：“然后我们就在二楼点了一个落地窗包厢就开始点酒，那酒是真不好喝，好好的酒跟糖水似的，又甜又腻……” 余乐眯起眼睛：“就你这组织语言的能力考进卡修尔的时候，文学风到底是怎么及格的？” “这不就来讲重点了嘛！” 刘成时干咳一声：“我跟杨驰酒量都不太好，所以没喝多久就有些醉了，然后他就开始嘲笑我手指的初/夜没给哪个小O，反倒是给了一只鸡……” 余乐忍笑：“他说的也没毛病啊。” “可这任务不是他给我接的吗！”刘成时叹气，“我当时也喝多了，于是气的呀，就开始疯狂灌酒，他不服，我们两个就互相灌酒……” “然后就灌到一张床上去了？”余乐实在受不了刘成时叙事的拖拉，直接帮他说出了后话。 刘成时沉重地点点头：“我昨晚在他寝室休息，然后睡了一小会就醒了……” “……你别停啊！”余乐无奈，“倒是一次性说完啊！” “别催我啊，我这不是在组织语言吗？”刘成时憋红了脸，“实在是太羞耻了……” 余乐睡意已经完全消散，他眼前一亮，能让刘成时这种一看就直到不能再直的人说出羞耻两个字，那得发生多劲爆的事…… 昨晚两人互相拉扯着回到寝室后，杨驰推着霸占自己床的刘成时：“你滚回去睡。” 刘成时醉得晕乎，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困，不回。” 杨驰也喝了不少，自然也困，他拿刘成时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憋屈地窝在刘成时旁边，沉沉睡去。 杨驰后面是被人弄醒的，他困得不行，只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把打开刘成时的手：“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想干嘛？” “做任务，掏蛋。” 杨驰下肢一缩，终于清醒了些，也听清楚了刘成时在说什么。 “怎么找不到洞……”刘成时眯着眼睛，一副醉汉的样子，“这只鸡怎么这么大……” 他抓住杨驰的两只手别在胸前：“这是翅膀，再制住你的两条腿看你怎么挣扎！” 出于对刘成时的信任，杨驰浑身被挟制住倒也没慌，像看傻逼一样的看着刘成时：“你才是鸡，你全家都是鸡！” 刘成时闻言有些疑惑地嘀咕道：“这鸡怎么在说人话？” 他一巴掌甩在杨驰身上肉最多的地方：“三国联合之后不许成精！” “……傻逼！”杨驰疼得一缩，咬牙骂道。 “成精了力气还挺大。”刘成时有些不满，“老实点，好好下蛋，别逼我拿信息素压你！” 杨驰感觉到刘成时唯一空闲的那只手正在朝一个微妙的地方滑动，才开始有些慌了：“傻逼你看清楚，我是你爹杨驰，大晚上的哪来的鸡！” 但无论他说什么刘成时都无动于衷，一个Alpha想制住一个Beta实在是轻而易举，杨驰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 后续的事情刘成时憋红了脸也没说出口，余乐猜都能猜到。 虽然故事的经过和余乐猜的有点出入，虽然杨驰很惨，但…… “哈哈哈哈哈哈那么大一个人你能把他当成鸡也是人才……”余乐憋了两秒实在没忍住，整个医疗室内都回荡着他的笑声。 “我喝醉了！”刘成时回头看了一眼杨驰慌得一批：“你声音小点，别把他吵醒了！” 余乐“咳”了两声，他调整好表情勉强收了笑意：“那你们做到最后一步了吗？” “什么最后一步？”刘成时愣了一下。 “看来是没有。”余乐替杨驰庆幸了一秒。 “我当时喝多了，以为还在做任务，把他当鸡掏了……”刘成时半晌反应过来，“靠！你说最后一步是上/床的意思？” “不然呢？” “怎么可能！”刘成时声音大了些，“我是把他当成了动物的鸡，又不是红灯区的鸡！” 余乐干咳一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你酒品这么差？” “以前倒没发生过这种奇葩的事……” “那这次怎么就发生了？” “所以问题来了。”刘成时仰天长叹，“杨驰吓得一晚没睡，觉得我是故意的！” 余乐忍笑忍得辛苦，正常，换他也这么想。 “他觉得我是因为他害我手指第一夜给了一只鸡而愤愤不平，所以故意报复他！”刘成时就差对天发誓了，“可我真的是喝多了！” 余乐：“……” 杨驰也是个人才，正常不是应该想这个人肯定觊觎我很久了，所以故意借醉酒的理由达到目的吗？ 第29章 余乐笑出了眼泪,刘成时在一旁幽怨地看着他，感觉自己受到深深的欺骗。 “说好帮我想办法呢？” “咳咳……这不正想着吗。”余乐正色道，“你以前惹他生过气吗？” “以前倒也吵过架,但吵架也不会，不会把他……”刘成时憋住了,死活说不出那个位置。 “你说等他伤好了,我和他打一架，他会不会原谅我？” “如果是他打你，你绝不还手的话……” 余乐还没说完,刘成时就拒绝了这个提议：“那怎么行,男人之间的较量就是要势均力敌，我不还手不是对他的不尊重吗？” “……”余乐默然。 刘成时看余乐表情不对，有些急了：“事情经过也跟你说了,你倒是想办……” 后面几个字又被刘成时咽了回去，因为他看见余乐朝他友好一笑，用手指了指他的背后。 他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怎么，看起来发生这种事你不仅一点悔意都没有,我要是揍你，你还想要还手呢？” 刘成时转头：“不是你说打架的时候我不还手，就是对你的蔑视吗……” “呵呵。”杨驰烧已经退了不少,脑袋清醒了很多，他冷笑道,“傻逼，我们绝交吧。” “别啊！”刘成时惊了,他挺起胸膛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你打吧，我不还手。” “……傻逼。”杨驰气急,词穷到不知道怎么骂他。 余乐在一旁看着乐呵，眼看着杨驰转身就要走，刘成时懵逼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嘛，余乐啧了一声，干脆地推了他一把，刘成时直接把杨驰扑到了医疗舱上。 “操！”杨驰的脸被迫贴着医疗舱冰凉的表面，身后是刘成时滚烫的体温，再也想到昨晚被专磨半天、受伤不轻的地方…… 他破口大骂：“不就是给你接了个帮鸡下蛋的任务你至于吗，你一天就解放了，我捂小鸡还不知道要多久呢……” 说着说着，杨驰异常郁闷：“而且我接任务的时候上面写着帮鸡下蛋，我哪里知道是这个帮法！你TM……” 刘成时一句话都插不上，他干脆从背后捂住了杨驰的嘴巴，杨驰呜了几声，隐约可以知道大概意思：“腻想干妈！” “不想干嘛，你听我说行不行？”刘成时怕自己一松手杨驰就要骂人，“你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杨驰憋屈的点点头。 “第一，我昨晚真不是故意报复你，就是喝醉了没分清楚状态。”刘成时抵着杨驰的腿，“你信不信？” 杨驰下意识摇头，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受制于人，头摇到一半又只好生硬地点了下去。 刘成时表示很满意：“第二，虽然我昨晚喝多了，但做了这种事害你受伤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接受吗？” 杨驰又TM想骂人了，他现在被圈在刘成时和医疗舱之间，嘴巴被捂着，想说骂人想干嘛都不行，只能被迫点头。 刘成时感觉到杨驰温热的吐息喷在他的掌心，莫名有些痒。 他愣了一会儿见杨驰反应不算激烈，就当他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第三，你现在受了伤，一直到你伤好为止，捂小鸡的任务都交给我，OK？” 杨驰含糊不清道：“圈角呜呜……” 刘成时疑惑道：“你说什么？” 杨驰：“……” 一旁看了好久的余乐直接笑出了声：“你问他说了什么，倒是给他说话的机会啊！” “哦……”刘成时讪讪地松开手，只是另外一只手飞快地擒住杨驰的两条手腕别在他身后。 刘成时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从小闹到大的兄弟，原来手腕这么细，他一只手就能制住他的两条手腕。 杨驰得了呼吸的空，他喘了几下，随后立马开骂：“滚犊子吧！什么叫等我伤好为止，你道歉的诚意就这点？” “那你想怎样？” “这个任务你自己去做，以后就跟我没关系了。”脸贴在医疗舱的表面并不舒服，杨驰往后撤了点，“然后我们绝交。” “不行！”刘成时毫不犹豫地拒绝。 杨驰目的得逞，哼笑道：“想不绝交也行，你晚上屁/股抬高点再给我扣回来……” “你想多了。”刘成时翻了个白眼，“任务是我们打赌的赌注，这个必须正常执行，我只帮你执行受伤的这两天。” 余乐：“……” “操，绝交吧。”杨驰咬牙道。 “那你更想多了。” 刘成时捏捏杨驰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热得发红的耳垂：“口头绝交没用，等你什么时候能打得过我了，我们就绝交，否则我就一直缠着你，到哪都跟着你。” 刘成时把一副老赖模样饰演得理直气壮。 “……”杨驰现在是真的想打人了，但一想到他本来就打不过刘成时，昨晚又被刘成时翻来覆去，腿抬了好久，酸软得不行，现在就更打不过这狗东西了。 刘成时扣着杨驰的脸逼着他转头：“还绝交吗？” “……”杨驰憋屈道，“不了。” 刘成时表示非常满意，他扭头对余乐说：“还是我自己的方法管用，你憋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余乐：“……” 你这叫什么方法？ 余乐刚想反驳，就见医疗室的门缓缓向右侧墙壁缩回，原缪走了进来。 还保持着原来姿势的刘成时和杨驰同时侧头看去，发现是教官后呆滞在原地：“……” 原缪看到他们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就是脚步微微一顿。 “刘成时。” 刘成时一个激灵，立刻站直立定：“到！” “马上两点了，去做任务。” “是！” 刘成时捏了下杨驰的小拇指，示意他别忘了刚刚说好不绝交的事，杨驰不买账，直接回手掐了他一把。 刘成时疼得一嘶，碍于原缪在这里，只好默默走了出去。 余乐看了眼光脑时间，是他瞎了还是光脑出了问题？ 时间明明显示着12：55，怎么就快两点了？ 原缪看向还愣在原地的杨驰，刚准备开口就听见对方识时务道：“我已经退烧了，也去做任务了，余乐再见，教官再见。” 余乐：“……” 没过几秒，医疗室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了余乐和原缪两人。 因为昨天又用了一针Y3，原缪已经接收不到空气中那股清香，只是强行打了一针，腺体隐隐有些发疼。 余乐自然不清楚这些，他只知道原缪的体温又变冷了，一方面为他没有真的去找Omega度过易感期而暗暗高兴，另一方面又担心他的身体。 等了半天也没见原缪说话，余乐气结：“我烧也退了，下午还有任务，就不陪原教官在这干耗着了。” 说完他起身就要离开。 “没退。”原缪望了一眼医疗舱的显示屏，“三十七度八。” “……我觉得我退了。”余乐从原缪身边走过，就要离开。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原缪抓住了余乐的手腕：“发烧了就不要乱跑。” 余乐咬咬牙想甩开原缪的手，但到底是没舍得：“原教官还有事吗？” 原缪没有转身，两人背对着，互相看不见脸。 因此余乐也看不见原缪微微蹙起的眉头，像是在不适应余乐用这种语气对他这样称呼。 原缪放开了余乐的手：“发烧了就好好降温，不想见我我可以离开。” 余乐：“……” 他哪句话说了不想见？ 见原缪真的准备走，余乐咬牙切齿地拉住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 原缪眸色微动，他本是来这里跟余乐说送他离开的事，但望着余乐因发烧依然发红的脸颊，却不知为何有些说不出口。 明明有了抑制剂的阻隔，但他还是无法真的对余乐狠下心来。 原缪：“没想做什么，来看看你。” 余乐眯起双眼：“我不需要你带着这种情绪来看我。” 一副我不应该来但还却还是来了的情绪。 “你……” 原缪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见余乐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踮起脚扶住了他的肩膀。 不过一秒，原缪就尝到了一处温软。 因为发烧，余乐的体温比平日要高一些，包括嘴唇。 昨天原缪因为“易感期”突然来临，神志不算清晰，余乐的那一吻他还没感觉到什么，对方就已经松开。 而这次在清醒状态下，又是完全不同的意味。 余乐用虎牙磨了下原缪的下唇，不到一秒就松开了他：“如果你来亲亲我，我挺需要的。” 原缪：“……” 烧糊涂了？ 余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原缪唇瓣的口感太好，还是他太喜欢原缪，所以哪怕只是这么轻轻贴着原缪的嘴唇都觉得满足。 他又想起了昨天原缪和他说的那些话，烧看来真的还没退，他突然有一个颇为无耻的想法。 原缪现在的状态，基本就是对他余情未了，但因为其他原因不想和他在一起，却又无法真正拒绝他。 这样想来…… 余乐直接撞进了原缪的怀里，果然发现他的Aplha只是身体一僵，手臂垂在两侧却没有做什么。 今天的原缪明显比昨天清醒，却还是这么纵容他…… 这算是生病的福利吗？ 余乐吸了一口原缪身上的气息：“我想问你，你昨天说的那些我们没法在一起的话……都是真的吗？” “…是。” “好。”余乐突然转了个弯儿，“那是不是说，你已经原谅我之前跟朋友打赌追求你的事了？” 原缪：“……” “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余乐眼里有了些热意，却又被自己生生憋了回去：“我天天在你面前这样晃悠，你挺难受吧。” 原缪神色一怔：“……” “我爸昨晚突然联系我，说要给我转校。”余乐抬起头，看向原缪，“是你联系他的吧。” 这才是余乐发烧的根本原因。 “……是。”原缪说的有些艰难。 “我好不甘心啊……” 余乐的声音微颤，说出了自己最后的打算：“原缪……你再陪我谈两个月的恋爱，军训结束后我就离开，再也不会来你眼前晃悠了。” 第30章 余元基的通话是昨晚快两点钟播过来的,余乐刚刚整理好情绪，迷迷糊糊地缩在床上半梦半醒。 结束通话后，余乐大脑一片空白,虽然余元基没有直说是原缪联系了他，但余乐还是从老爸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什么。 他本意只是想诈一诈原缪,没想到真就听到了明确的答案。 那一瞬间他的心拔凉拔凉的,原缪是真的要放弃他。 昨晚余乐迷迷糊糊地睡了几个小时，连梦里都是原缪狠心推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有预感，如果这次离开,他和原缪就真的成为两个再也不见的陌生人了。 在原缪刚进医疗室时,‘让他再陪自己两个月’这个想法就有了雏形，直到刚刚发现原缪真的很难拒绝他时，余乐便直接采纳了这一想法。 两个月时间,他要弄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这一切，以及原缪和自己之间的特殊关系到底是真的存在，还只是他的脑补…… 然后尽力地留住原缪，或是尽力走到他身边。 就坏的结果,不过是两个月后，原缪依然没有改变决定，依然想让他离开,那就是再也不复相见。 但有了这两个月的记忆，余乐觉得自己或许能好受点。 余乐握着原缪的衣角,仰着头眼眶微红地望着原缪。 眼泪是让原缪心软的手段，却也是他的真情实意。 原缪心口一纠：“不……” 后面的话完全被余乐用嘴堵住了,他像只小兽似的扑在原缪嘴上啃咬着，他清楚不能让原缪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那堵住一个人男人的嘴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吻吗？ 原缪唇上一痛,问到了一丝极淡的血腥味，他微微闭上眼睛，想要推开余乐，脸上却突然触及一点湿意。 是余乐的眼泪。 原缪推拒的手蓦得停在半空，怎么也无法继续。 余乐声音微哑：“当初一开始靠近你确实是没安好心，但你离开后我就知道错了，也和那些朋友坦诚了一切，我原本想立刻去找你，一开始却打探不到你的消息，后来才知道你进了卡修尔。” “为了见到你，重新追求你，我进去去你常去的四级重压室训练，去背最讨厌的历史，瞒着我爸报考了距离可达星长达三天路程的帝都学院，可这才几天？你就要让我离开……” 原缪：“……” 其实严格来说，余乐并没有为原缪做过什么实际性的牺牲，但他这一按多来满腔的思念与期翼是真心实意的，更是让原缪心疼也难以拒绝。 余乐脸上挂着泪痕，语气倔强：“凭什么啊原缪，你想让我走我就必须得走吗？如果你说讨厌我不喜欢我，我立刻就从你眼前消失！可你偏偏为了那些摸不着看不透的理由拒绝我，我凭什么就得接受？” 原缪微怔：“为了你好，也为了我好，你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讨厌你说什么为了我好，为了我好你就和我在一起啊，我每天都会更好！”余乐吼了一句。 “至于为了你好，就是每隔一段时间都给自己注射抑制剂，然后身体冷得像冰块一样吗？” “……”原缪微叹，“乐乐……” “别这么叫我！” 这个称呼不知道触及到余乐的哪根神经，他推了原缪一下后退了几步。 以前他和原缪在一起的时候，任他怎么哄骗原缪都不愿意叫得太亲密，从来都只叫他大名，反而是后来原缪和他说分手的那天，突然叫出了“乐乐”这个昵称。 余乐的眼泪已经快停不住了，他原本只是想哭一哭让原缪心软一下，现在却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余乐哭得不能自己，觉得太狼狈，原缪平淡的表情让他有了极强的落差感，自己不好过原缪自然也不能好过。 余乐直接上前将原缪的衣角从腰带里扯出来……然后把鼻涕眼泪全蹭了上去。 虽然好像也没有鼻涕。 原缪：“……” 是真烧糊涂了吧。 余乐用着最软的哭腔说着蛮横的话：“你要么陪我两个月，要么我就一直在你眼前晃悠，我凭本事考进的卡修尔，你说让我走我就走，我不要面子的啊……” 说着说着又气不过，余乐干脆把脸埋进原缪胸口，使劲蹭了蹭花脸。 让你这个洁癖难受去吧！ “……” 原缪垂眸望着胸口毛绒绒的脑袋，心口微疼。 心里微微一阵叹息，他揽着余乐的后脖颈：“我答应了。” “你拒绝也没用，腿长在我身上……” “我答应了。两个月。”原缪又重复了一遍。 余乐一愣，眼泪都愣得停止了流动，他重复问了一句：“……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 “……” 余乐抬头看着原缪，非常干脆地再次啃了上去。 只不过这次要温和一点，像只小奶猫似的舔舐着之前原缪唇上被他咬出的伤口。 余乐：“疼不疼啊？” 他有些后悔，刚刚下口不知轻重，自己的虎牙本来就尖锐，没想到会咬出这么大一道口子。 “不疼。”原缪握着余乐的手腕将人拉到医疗舱旁边，“还没退烧，再躺一会儿。” 原缪瞥见另一边杨驰使用过的那个医疗舱，显示屏上的温度依然显示着杨驰走之前的体温，已经不到三十七度。 他不动声色地关掉了医疗舱的显示屏。 余乐没注意这些，他满心都是原缪答应他在一起的事。 余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不仅不想哭还能笑上几声。 两个月都答应了，两年还远吗？ 两年到来，一辈子还远吗？ 余乐喜滋滋地看着原缪，没有什么事情能一蹴而成嘛，总得一点一点地盘算，先走一小步，才能有后面的一大步。 原缪：“……” 余乐的眼睛有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原缪对上他热意的眼神，突然觉得好像掉进了一个大坑里。 余乐才不管这些，原缪答应他了，这可是史诗级的进步啊！ 至于两个月后就要分手的事情两个月后再说，六十天还不够他把事情搞清楚留住原缪吗？ 再不济，不是还有生米煮成熟饭这个下策吗…… 余乐坐在医疗舱，搭住原缪的肩膀往下压：“亲一下。” “……” 原缪微微一顿，随即弯腰吻在了余乐唇上，气氛正好时，两人突然听见咕咕一声。 “……”余乐尴尬道，“我饿了。” 原缪蹙眉：“早饭中饭都没吃？” “嗯……早饭吃了一点点……” 一口也是一点点嘛。 望着原缪的眼神余乐有些心虚，没敢说自己昨晚也没吃。 原缪打开墙壁上的服务铃，准备让小机器人送点吃的上来，北院有独立厨房，送吃的很快。 但余乐望着原缪唇上的伤口心生一计，咬都咬了，总要好好利用吧…… 他嘟起嘴巴：“不想吃北院的东西。” 原缪问：“那想吃什么？” “想吃榴莲粥。” 余乐说出了一个北院绝对没有的食物，必须要去趟食堂才能买到。 “好。” 走到门口原缪又顿了下，走回来轻轻揉了揉余乐的头发，帮他整理了一下仪器触手：“我很快回来，别乱跑。” 余乐乖乖应道：“好。” 然而原缪刚出医疗室，余乐就差点蹦了起来，此刻只想尖叫。 好消息自然要分享分享，余乐乐滋滋地给邱泽发了一条信息—— 我追到原缪了！相信你也可以追到翟莉!加油！ 邱泽望着这条信息嘴角一抽，只回了一个字—— 滚。 余乐现在心情非常好，不想跟邱泽计较。 既然邱泽打翻了这碗狗粮，那就再找个愿意吃狗粮的人。 “唔……” 思前想后，余乐将信息发给了谭青。 不过一秒，谭青的息影就出现在了余乐眼前：“你真追到原缪了？” 余乐说的毫不心虚：“比真金还真！” 谭青眼前一亮：“那我赚翻了呀！” 余乐：“……” 他隐隐感觉到了不对：“谭青姐，你不会买了赌盘吧……” “是呢，你初始的五百万巨资可是我掏出来的。” “……” 难怪，就说那时候他籍籍无名，谁会赌他跟原缪在一起。 谭青有些兴奋：“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呃……” 余乐莫名心虚，完全不敢说出自己和原缪两个月后就要分手的事实。 而赌盘收盘的标准之一，就是原缪本人在公开平台上直接公布恋情。 “我们暂时不打算公开……” “这样啊……”谭青若有所思，她了然道：“你们是不是打算低调点，然后等赔率拉开后再公开？” “差不多吧……”余乐尽量表现得真诚点。 “那先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谭青轻笑，“也恭喜原缪，没有步我的后尘。” 余乐眼神微闪，他总觉得谭青知道点什么。 刚刚谭青承认是自己注资五百万星币的人，更让余乐确信了这一点。 谭青凭什么这么断定，他一定能和原缪走到一起？ 余乐没急着贸然打探，但确信谭青这里是一道突破口。 她应该能解答他的很多疑惑。 谭青眨了眨眼睛：“被标记的时候如果很痛苦，可以先打一针止痛剂哦。” “什么……” 余乐本来想问什么标记，却突然反应了过来，谭青显然是以为他知道了什么，所以干脆直言不讳了…… Beta是不能被Alpha标记的，因为没有腺体也没有信息素，这是七八岁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 谭青不可能是口误。 余乐抿唇：“我们还没打算……” “明白。”谭青笑了笑，“你还小，才二十岁，距离你分化才一年多，可以再等几个月。” 余乐心里微颤，自己和原缪之间，果然有着特殊的联系。 但他现在不敢打探太多，怕谭青发现他和原缪不算是真的走到一起了就闭口不言，于是本着多说多错的原理就准备挂断通话：“原缪去给我买中餐应该快回来了，先不说了拜拜。” 谭青：“好，期待下次见。” 余乐松了口气，谭青这条突破口还需要他好好思考一下，怎样才能让她说出全部。 第31章 谭青的息影从余乐面前消失后,他没忍住摸了下自己后脖颈。 标记啊…… 余乐一直以为，他和原缪将来在一起后，一辈子也只能像一对普通Beta情侣一样,原缪无法对他进行标记，宣示所有权,他也无法感受原缪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但谭青刚刚的话几乎颠覆了他的认知,余乐确信自己是个Beta，分化时的报告单不会有错，他的后脖颈那里也没有像Omega一样的腺体。 这种情况下,原缪要怎样对他进行标记呢？ 是他的后脖颈上的腺体还没发育完全,还是说，他的腺体根本不在后脖颈上？ 医疗室的门缓缓打开，原缪快步走进来,除了榴莲粥外还带了一些素食点心。 余乐有些茫然地看着原缪冷淡的面孔，如果他有腺体的话，那也会有信息素吗…… 是不是有朝一日，他也能明确地感受到原缪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怎么了？”原缪微微弯腰,用手背摸了下余乐的额头，还是很烫。 “没事……”余乐弯了下眼睛，“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原缪打开粥盒端给余乐：“我既然答应了,那就是两个月，不会食言。” 余乐：“……” 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本来还食欲突袭,现在被“两个月”这三个字搅得又没了兴致。 余乐拿勺子在粥盒里转着圈圈：“你明天会回来吗？” “会。” “你……身体好了？”余乐始终担忧，原缪不知道注射的是什么东西,会对身体温度造成这么大的副作用。 “好多了，不用担心。” 原缪像很早以前那样，看余乐吃饭不专心,于是拿起一颗点心喂到余乐嘴边。 余乐眨了眨眼，张口吃下，还故意用舌头勾了一下原缪的指尖。 原缪很平静地又喂了第二颗。 余乐这次更大胆了，直接舌头勾住原缪的指尖用虎牙磨了两下。 原缪指尖微缩：“余乐……” 原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余乐就先发制人道：“分手时叫我乐乐，在一起了叫我余乐，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原缪：“……好好吃饭。” 余乐哼了两声，喝了口粥后突然想起来一茬：“你和姜学姐关系很好吗？” “一般。”想让余乐这顿饭吃得安生点，就得把事情说清楚，“她和蒋寮是异父异母的姐弟。” 异父异母还能被称之为姐弟，那就是重组家庭了。 蒋寮是个Alpha，姜丝钥是个Omega，两人的父母大概率也是AO结合。 而进行过终生标记的夫妻档中，最后选择离异的少之又少。 因为想要洗掉上一个Alpha的标记难之又难，而这个Alpha在短时间内也很难接受新Omega信息素的安抚。 余乐明白是蒋寮请求姜丝钥来给原缪代班以后，整个人终于安分下来，乖乖地喝着榴莲粥。 其实榴莲粥的味道挺大，虽然不算臭，但闻着会有些怪异。 余乐的嗅觉很敏感，对很多异味都无法忍受，但对榴莲粥却容忍有加。 原缪像是没闻到空气中的淡淡异味一样，突然来了一句：“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只喝白粥。” 一口粥噎在了余乐的喉咙处：“……” 失策了。 那会儿追求原缪的时候，他观察过一段时间，原缪洁癖严重，且喜好清淡的食物。 于是为了和原缪拉近距离，余乐不得不戒掉自己的大鱼大肉、山珍海味，还跟原缪撒谎说自己也喜好清淡。 “失恋会让人口味大变。”余乐幽怨地望向原缪，“你活生生让曾经喜爱素食的我如今变得暴饮暴食不说，还重口味……” “别演了。”原缪有些微微无奈，“你体能课在休息室偷吃辣条，我看见了三次。” “……” 余乐装作没听到，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一定是空气。 粥吃到一半，余乐就有些胃里反酸，吃不下了，应该是太久没进食的缘故。 原缪：“不想吃了？” 胃部有些抽疼，余乐忍着没表现出来：“想吃你。” 他干脆直接起身揽住原缪的脖子，坏心眼地吻了上去：“榴莲粥味道挺好的，你尝尝。” 原缪：“……” 余乐这么一动，连贴在额头上的仪器触手都被拉动了，还好弹性足够。 余乐第一次感受原缪口腔的温度，虽然没什么经验，但攻占几乎算是每一个Alpha的本能，虽然余乐只是个Beta，但谁让他从小就把自己当Alpha呢？ 原缪看着余乐近在咫尺、微颤的睫毛半晌，抬手扶住了余乐的腰。 他把主动权都交给了余乐。 于是等颜姝和乔然刷完卡，医疗室的门缓缓打开，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画面。 颜姝and乔然：“……？？” 不是来跟余乐说送他离开的事吗？ 怎么就亲到一块去了？ 乔然端着一盘准备哄哄余乐的美食，默默按下关门键：“抱歉，打扰了。” 余乐难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因为发烧显得红润的脸更红了，他将脸埋在原缪胸口缓了好一会。 原缪倒是很平静，只是思量着怎么回应颜姝疑问的眼神。 他在这陪了余乐一下午，余乐小嘴呱呱地说个不停，不过中途就因为体温缘故昏睡过去，到了晚餐时间才醒。 余了揉揉惺忪的睡眼：“你和我一起吃吗？” “晚上还有其他事。”看到余乐面露失望，原缪补充道，“昨天约好的。” “那我也去找队长他们了。”余乐起身，医疗舱显示他的体温仍在三十七度多，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 “嗯，但别做任务。”原缪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掉余乐脸上乱七八糟的泪痕。 “……”余乐照了下镜子，直接惊呆了。 他怎么会这么丑！ 眼睛红肿，睫毛黏在一起，整张脸上跟猴屁股似的……红通通不说，还有一些干掉的泪痕。 他人没了。 原缪刚刚被他亲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余乐严重怀疑，他甚至等不到两个月后了，可能今天就得再次失恋。 原缪看到余乐崩裂的表情，非常小弧度地勾了下嘴角：“我先走了。” “等一下！”余乐见原缪就要走出医疗室，快速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 对上原缪疑问的眼神余乐却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直言说我怕你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吧？ “再亲一下。” 余乐踮起脚在原缪唇上落下一吻：“允许你回去刷个牙。” 能让洁癖的原缪忍受这么久榴莲粥的气味，全星系也仅余乐一人了。 原缪：“晚饭好好吃，晚上应该就可以退烧。” “好。”余乐乖巧应道。 原缪一走，余乐就原形毕露，握住拳头竖在胸前往下一拉，随后耶了一声……紧接着就看见了医疗室的门开启，原缪返了回来。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原缪脚步微顿，随后走到医疗舱旁，点开其中的数据操作着。 作为一个学渣，余乐没太看清原缪在做什么，但中间一道“替换”程序，他却看得很清楚。 原缪挡了一下余乐的视线，几秒后转身走到余乐身旁，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晚上早些睡，明天不要迟到。” “……好。” 出北院之前，余乐犹豫了下还是跟前台AI要了个医用口罩。 如果他现在的样子被传到网坛上，鬼知道那些人会怎么说他，原本就是个Beta，这下长得还不行…… 到了食堂，队伍里其他五人早已等着，看见他出现全部目光炯炯，带着浓浓的八卦气息。 “原教官今天下午来食堂打包食物，有人拍到他嘴破了。”洛玧。 “胸口还有可疑水渍。”祖飞洲。 “据说表情比平时要温和一点。”何械。 “打包得还是万人嫌的榴莲粥。”秦觅雪也接了一句，“然后进了北院。” “……”余乐和八卦的众人面面相觑。 天道好轮回。 邱泽总结道：“综合以上因素，他们推断是你咬破了原教官的嘴巴，在他胸口弄上了不知名水渍。” 邱泽虽然提前得知了消息，但并没有透露。 余乐幽幽一叹：“不瞒你们说……” “你果然和原教官在一起了！”何械一脸震惊。 余乐：“……” 他说完了吗？ “我说我没和原教官在一起你们信吗？” “不信！”几人异口同声。 余乐：“……” 呵。 “你挺野啊。”秦觅雪单手托着下巴，“把原教官嘴巴咬成那样……” “有小虎牙接吻就是不方便。”祖飞洲感叹道，“以后要找个没虎牙的对象。” 余乐：“……我饿了，吃什么？” 邱泽：“给你点了猪蹄，马上来。” 洛玧小声道：“原教官疑似恋爱已经上学院网坛热搜了。” “对，你注意些，现在你已经被列在怀疑对象之中了。” “……？？” 余乐有些疑惑，他故意让原缪出去帮他买吃的，就是为了让人拍到，结果除了他还有其他可疑人选？ 邱泽解释道：“今天在北院就医的除了你之外，还有文飞，徐淼，以及一个女Omega。” “现在你们算是全网焦点了，稍微不注意就会被扒得一干二净。” 余乐：“……怎么又有这个文飞？” 他对这个文飞还有点印象，一个挺“娇小”的Omega，虽然这么形容一个男性不是很好，但文飞确实担得起这个描述。 至于长相也还不错，属于文静乖巧的那种。 “别看人家内向，他可公然说过自己喜欢原教官那样的Alpha。”秦觅雪勾唇笑，“你得看紧点了。” “他喜欢有什么用，原缪又不喜欢他那样的。” 余乐当前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只喜欢我。” 邱泽夹起一块猪蹄放进余乐盘子里：“看把你美得，赶紧吃！不知道的人看你这脸谁想得到你跟原教官在一起了，不以为你被原教官狠狠拒绝了就不错了。” “呵。” 余乐戳开软糯的猪蹄，迟早有一天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原缪的所有权。 第32章 晚上祖飞洲和邱泽接了个二人任务,没打算带余乐一起。 余乐乐得清闲，干脆直接回了公寓。 在床上做了一会儿后他发了个消息给原缪，半天没得到回应。 虽然知道原缪可能在忙其它事,但余乐还是有些忐忑。 -- 原缪从医疗室离开以后，就直奔天上人间。 颜生书已经从主研究院回来了,研究室的小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颜姝、颜生书、乔然都在，原缪一走进来就对上了几人严肃的脸庞。 颜姝斟酌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们都尊重你,但你要未雨绸缪，为将来的一切可能做好准备。” 原缪：“两个月。” “什么？”颜姝一愣。 “两个月后，我送他离开。” “……荒唐！”颜生书皱起眉头,“你要么现在让他走，要么就干脆一直留住他，两个月后算怎么回事？” 颜姝：“万一这两个月内出现了意外……原缪，你会痛苦一辈子。” 只有乔然坐在旁边没说话,她看着原缪沉静的神色，到底还是舍不得放开啊…… “不会有意外。”原缪在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他至少两个月后才可能回到帝都，在前线接收不到除了中央指挥以外的任何信息。” “我挺喜欢那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活泼。”颜生书捋着胡子，“你别害了人家就行。” 乔然为了让气氛轻松点,笑着来了一句：“你们与其担心这些不一定会发生的事，倒不如想想确定两个月以后，原缪还能甩得掉余乐？” 原缪：“……” 乔然笑眯眯道：“虽然我就见过他几面,但这小混蛋也就看着单纯。” 颜姝忍着笑，起身拍了拍原缪的肩：“我同意然然说的话。” 颜生书摇摇头：“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还没我当年有魄力，想当初你外婆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千难万阻……” “……”原缪，“先做检测吧。” “急什么？”乔然挑眉，“急着回去陪小男朋友？” 玩笑归玩笑，但这次的全身检测也马虎不得。 原缪在无人区吸入的气体不清楚是什么，以及他现在信息素及腺体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做完检测已经十一点多了，颜生书蹙眉看着数据，头也不回地对原缪说：“你先回去吧，明天出结果。” “好。” 原缪一边走，一边翻看余乐三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八点五分：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八点十分： ——今晚的猪蹄好腻啊，突然想吃冰淇淋了。 八点二十： ——等你回来一起洗漱。 八点三十的是最后一条文字信息： ——想你想你想你。[鲜花][鲜花] 后面都是一些看似搞笑的表情包，例如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嚎啕大哭jpg这种。 原缪看似冷淡，只简略回了一句“回来了”，但却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 一直到学院门口，原缪都没得到余乐的回复。 他望着学院对面的冰淇淋店铺，迟疑了一秒还是买了一个小桶冰淇淋。 原缪率先朝余乐寝室的方向走去，按了门铃半天没有人回应。 光脑暂时也没得到回复，正当原缪准备使用管理员权限直接开门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拐弯处有一片衣角。 -- 余乐发完消息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忐忑半天干脆跑到原缪寝室门口等着。 但他还没完全退烧，在那里刷了一会学院网坛就开始犯困，又怕回去睡了今天见不到原缪，余乐干脆抱着膝盖缩在辅导员寝室门口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反正这里是拐弯处，也不会有人注意。 原缪看着在自己寝室门口缩成一团的余乐，驻足看了半晌。 余乐像是梦到了什么，嘴里小声嘟囔着：“冰淇淋……” 原缪半蹲下身体，轻声叫道：“余乐。” “嗯？”余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后一个激灵猛得起身，却直接撞到了原缪的下巴，他捂着脑袋嗷了一声。 原缪下巴被撞得通红，但他也不过是微微蹙了下眉头，就拉住余乐轻揉着他的额头：“很疼？” “还好。” 余乐看清楚是原缪后一脸担忧，他摸摸原缪的下巴：“不会被我撞歪了吧……” “……”原缪将冰淇淋递给余乐，“没有撞歪。” “我不是在做梦吧？”余乐看着手上的冰淇淋呆了一下，“刚刚梦里你给我买了一屋子的冰淇淋……” 原缪：“……不能吃太多。” 余乐嘟囔着：“还没说完呢，你给我买了一屋子的冰淇淋，说是分手费。” 原缪：“……吃吧，不是分手费。” 余乐眨了眨眼睛，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口。 冰凉的温度对于此刻低烧的余乐来说非常适宜，卷在舌尖又甜又软。 原缪侧身进行面部识别，一秒后寝室门打开。 “进来……” 原缪话还没说完，望着面前陡然放大的面孔微微一怔。 余乐舌尖卷了一口冰淇淋探入原缪的齿缝，将这份冰凉甜腻送进了原缪的口腔。 他眨了眨眼睛：“甜吗？” “……嗯。”原缪转身，“别吃太多，对牙不好。” 辅导员寝室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空间大了些，和余乐他们的寝室一般无二，同样也没有独立卫浴，唯一的好处是，辅导员寝室有独立的洗衣装置以及烘干装置。 对于原缪来说，住处只需要干净整洁，自然不会有太多装饰，于是整个房间显得空荡又冷清。 冰淇淋不大，余乐几口就吃完了。 原缪拿好换洗物品：“去拿衣服，我们去洗漱。” “马上！” 余乐眼前一亮，一溜烟就跑了，一想到等会就能见到原缪近乎完美的身形，他就有点小兴奋。 而当原缪真的全身毫无遮蔽地站在浴洒下，余乐却怂了。 本来想着怎么也要占点便宜，最好能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单以原缪的责任心，他也不可能真的和自己分手。 但当目光触及某处时，余乐咽了下喉咙，好大…… 他想起那天浴室里那两个Beta的谈论，一个Beta要怎么承受Alpha的攻势？会被发情期不知节制的Alpha弄死吧…… 算了……再等等吧。 余乐默默收回视线，生米煮成熟饭乃是下策，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要贸然此行的好。 原缪一丝不苟地扣上最后衣服的每一粒扣子，他望着眼巴巴的余乐：“早点睡，明天不要迟到。” 余乐为自己讨要今天的最后一份福利：“晚安吻。” “……” 原缪一顿，弯腰在余乐额头上轻轻碰了一下：“晚安。” 虽然不是余乐想象中的嘴唇，但这种亲吻额头所带来的被珍视感，还是让他安分下来，乖巧地回了一句“晚安”。 走之前原缪拿走了余乐换下来的衣物：“放我那边处理。” 一夜好梦。 晨间被集合钟声吵醒，余乐坐起身低头沉凝了几秒，现在去洗个澡还来得及吗？ 半分钟后，余乐认命地起床去了浴室，就算来不及又怎样，他不还是得清洗下，总不能顶着一股味儿去跑场吧？ 换好衣服飞快地往跑场冲刺时，余乐还不忘给原缪发了句“早安”。 ——早安。 余乐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就见原缪后面紧跟了一句—— 迟到罚跑操场三圈，另加三十个俯卧撑。 “……” 三分钟后，余乐和所有迟到的人一起，在跑场入口做了俯卧撑。 他和这些人唯一的区别是，自己提前得知了惩罚，也算是有个心理准备。 一旁的杨驰撑着身体笑眯眯道：“相逢即是缘。” “……屁/股不疼了？”余乐。 杨驰的笑容立刻敛去，气不过地用后腿踢了刘成时一脚。 “D118组杨驰，扰乱队友，归队后另加二十个俯卧撑。” “……是！” 刘成时俯卧撑做得轻松，一边压着身体一边暗笑：“昨晚不是给你揉了吗？” “！？？” 杨驰本来俯卧撑做得就不容易，这下脸都憋红了：“你瞎说个屁，我tm让你揉了？你那分明是强来！” 余乐：“……” 你们到底揉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 一整个晨罚时间，杨驰周身的气压低得都像是要杀人一样，无差别攻击。 刘成时对于真生气的杨驰还是挺怂的，怕把人惹急了真跟自己绝交，于是干脆跑到余乐右边，将自己和杨驰隔开了。 “……” 余乐表示，面对杨驰近乎穿透性的杀意，他亚历山大。 偏偏刘成时这个憨憨半点没感觉，还在一旁说笑：“估计这些人都以为今天还是姜教官，想着惩罚也不累，就都迟到了。” 确实大部分人都抱着这种心理。 本来原缪在时，已经很少出现迟到的情况，结果姜丝钥手段太温和，大家矜持了没两天又开始放纵起来。 刘成时突然想了起来：“原教官昨天不是去找过你，他没跟你说今天回来？” “……说了。” 刘成时有些疑惑：“那你怎么也迟到了？” “睡过头了。”余乐敷衍道。 他总不好说昨晚做了一夜带颜色的梦，今天早上醒来摸了一手污浊吧…… “昨天网坛挂了一万多阶的天梯，说原教官疑似恋爱，是你吧？” 余乐还没来得及回答，刘成时就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昨天和原教官约会太晚，所以才迟到了？” 余乐：“……” 约了个寂寞。 刘成时继续感叹：“原教官真的是公私分明啊，即便是男朋友迟到了，该罚还是得罚。” “……” 虽然迟到原因并非刘成时脑补的那样，但余乐心口还是莫名中了一刀。 虽然清楚大家都迟到了，原缪不可能单赦免他一个，但还是好酸…… 谁不想成为喜欢之人特殊对待的那一个呢，哪怕有违常理。 刘成时继续叨叨：“不行，等晨训结束了我得去赌盘上下一注！”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余乐：“……” 又是正中心一刀。 第33章 晨跑还没结束,刘成时就发现不仅是杨驰，就连余乐也对他流露出了几丝杀意。 归队前，他无辜地拍了下杨驰的屁/股：“等会一起去吃饭。” “呵。”杨驰冷笑一声,“如果你把你自己宰了当早餐，我倒是可以考虑等你。” 刘成时：“……” 凶残。 本来上午非常枯燥的体能训练,在原缪出现后,余乐变得兴致满满。 “嘶……” 还没来得及高兴，余乐就感受到自己大腿受到了久违的一鞭。 紧实的皮鞭扫在丰腴的大腿上，除了疼外又痒又麻。 “专心。”原缪用皮鞭的一头抵了一下余乐的腰,“腰挺直。” “是！”余乐权当刚刚那一鞭子是情趣。 原缪看着余乐圆润的后脑,手下又挥了一鞭子打在余乐的大腿上：“膝盖不要超过脚尖。” “……收到。” 第二鞭子全然没有第一鞭那种力道，打在腿上除了酥痒什么都感觉不到。 余乐心里也跟着痒起来，要不是扎马步需要把手平抬在腰侧,他倒挺想去做点小动作。 上午训练结束，余乐和队友们一边朝跑场出口走，一边给原缪发信息。 ——你刚刚打疼我了，你打的你要负责！ ——来二楼。 余乐缓慢地眨眨眼睛,反应过来是要三级学分才能去的食堂二楼后，他快速地和队友们打了声招呼：“中午我不和你们一起了。” “懂。”祖飞洲拍拍余乐的肩，“看在你刚陷入热恋的份上,我们原谅你的抛弃。” 出了跑场便是一身轻松，没了四级重压的限制,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余乐快走几步回头跟队友们招了招手：“我先走了！” 这次食堂管理员没有再揽住余乐，应该是原缪打过招呼的缘故。 余乐刚想问原缪在哪个包间,就看见斜侧包间里原缪清冷的侧脸。 余乐走进去顺手关上了门，原缪抬眸看他：“想吃什么？” 余乐挨着原缪坐下：“想吃虾仁鸡蛋。” 原缪：“不行，你还没退烧。”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退烧？”余乐一乐,“你上午是不是偷看了我体表数据？” “早上看的，不是偷看。”原缪点了几份清淡的食物，“我有权限。” 余乐望着桌上的素食叹气，五个菜里只有一道荤食，但他心情一好就很想胡吃海喝。 原缪没给他说出口的机会：“昨晚你不吃那份猪蹄，烧就退了。” 发烧了不能吃热量太高的食物，不易消化，对病情也有影响。 虽然说是还没退烧，但余乐并不觉得自己体温有多高。 解决完中餐，余乐眨巴着眼睛：“那晚上我可以吃吗？” “退烧了就可以。”原缪抬手抚了一下余乐的额头，温热的额温暖了一下他冰凉的手心。 原缪动作微微一滞，因为注射抑制剂的缘故，体温冰凉的他在不看数据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感受余乐的体温和平日里有什么不同。 小机器人已经来收盘子了，余乐暂时还不想和原缪分开，他按住了原缪想要离开的手：“再贴一会会，好舒服。” 原缪垂眸望着余乐舒服得微颤的睫毛，半晌说道：“腿还疼吗？” “疼。” 余乐睁开眼睛，煞有其事地说：“都被你打肿了。” 原缪：“……” 余乐就仗着原缪不可能让他脱下裤子检查，所以信口胡说。 谁知道原缪伸手探向余乐的腿弯，隔着裤子按了一下他的大腿根：“这里？” 余乐浑身一抖，却并不是因为疼，完全是因为被摸得发痒。 他满口胡诌：“摸着就疼，肯定破皮了。” “脱了。” “……啊？”余乐傻眼了。 “不是破皮了吗？”原缪淡声道，“给你上药。” 余乐试图挣扎：“这里是餐厅啊，哪有药……” 原缪：“我带了针剂，没破皮去自罚三十个俯卧撑。” “……”余乐颤颤巍巍捂住裤腰，“真不用，就一点点小伤，我回去自己上个药就好了。” 原缪转了一下手上的针剂：“不是说我打的，要我负责吗？” 余乐干笑：“可我们还在餐厅呢，脱裤子不太好吧……” 原缪站起身，从余乐膝盖处跨过去，余乐被吓得一抖，以为原缪真的要扒他裤子：“在这里脱裤子太有伤风化，还是……” 眼睛闭了半天都没感觉到原缪碰他，余乐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原缪已经走到了包间门口，侧身淡淡地看着他：“还不走？看来你挺期待。” “没有没有！”余乐装作没事一样松开裤腰带。 余乐跟在原缪后面，走的是教师通道，人很少。 他勾着原缪的指尖有些微妙的失落，刚刚原缪要是真的扒他裤子，他估计最多推拒两下也就从了。 “你下午要做什么？” “有一场教官会议。” “那我去和他们一起做任务了。” “嗯，先回寝室。” “做什么？” “上药。” “……” --- 今天的任务照例是祖飞洲领的，余乐不在，邱泽懒得进秘密花园认证小队信息，于是这几天领任务的事就都交给他了。 今天余乐提前说过要一起做任务，祖飞洲便接了两个三人任务。 今天下午的任务比较正经，余乐来到植物园，绕了半天才找到邱泽他们所在地。 是一间玫瑰园。 祖飞洲疑惑地看向余乐时不时摸下腿弯的手：“腿怎么了？” “……” 余乐不是很想回忆。 午饭后他战战兢兢地跟着原缪走进辅导员寝室后，就在原缪平静的注目礼下脱了裤子，腿上别说破皮了，就连一道红印都没有。 余乐刚想狡辩一二，就听见原缪不容拒绝的声音：“三十个俯卧撑，做吧。” 谈恋爱被逼着做俯卧撑就算了，原缪还捡起了他的军裤，余乐只好穿着白色四角裤开始了俯卧撑之旅。 没有了四级重压，三十个俯卧撑对余乐来说不过手到擒来的事，他就当是自己跟原缪之间的小情趣了。 但人吧，不能太飘，一飘就容易出问题。 没了重力压迫，余乐俯卧撑不由自主地就加快了速度，毕竟他还光着腿呢，也太羞耻了点…… “嘶！！”余乐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被原缪用脚背托了起来。 “做标准。”原缪垂眸望着腿上那一道长长的红印，“想肿想破皮很简单，我手腕再压一点，你就会多出一条红肿的鞭痕。” “我再用两分力，就会见血。” “……”余乐想哭的心都有了。 全卡修尔还有谁谈恋爱比他更憋屈的？ 两个月后要被分手不算，恋爱期间还要被体罚，太难了呜。 余乐的腿很白，可达星那边辐射不强，居民普遍肤色呈现为暖白色。 鞭痕落在余乐腿上就异常显眼，换个人在这里说不定就激起了对方的施/虐欲。 可是在这里的是原缪。 余乐做到第二十三时，手臂微酸，他小弧度地弓了下腿，下一秒就是一鞭挥在腿上。 余乐嗷了一声，做完俯卧撑站起来背对着镜子看了眼，左右两边大腿分别落有一条红印，分毫不差，十分对称。 余乐控诉地望着原缪：“你老实说，除了洁癖你是不是还有强迫症？” 原缪的目光从余乐两条笔直白皙的大腿上移开：“没有。” “我不信！” 余乐愤愤地扑进原缪怀里：“现在红了，给我上药。” “……” 原缪揽住余乐的腰，摇摇头后拿出一支针剂，滴在了余乐腿上的鞭痕处，用指腹轻轻抹开。 余乐把脸埋在原缪胸口，委委屈屈：“哥……” “……嗯？” “你鞭子挥得好熟练啊。”余乐幽幽抬起头，“你做教官之前是练过还是这么对过别人？” “……”原缪推开余乐，“你该去做任务了。” 正经不到三秒，余乐露出两颗小虎牙朝原缪单纯一笑：“亲一下。” 余乐当然不会等原缪的回答，他干脆直接坐到原缪腿上，抱着他的脖子就亲上了那对淡色的嘴唇。 原缪下意识地扶住了余乐的腰，另一只手本想托住他的腿，却在碰到柔韧的大腿肌肤时顿了片刻，半晌后还是收回了手。 余乐看着自家教官略显红润的嘴唇，满意地点点头，唯一遗憾的就是原缪收回了的手。 这么不想碰他？ 还是怕碰了把持不住？ 那肯定是后者啦！ 余乐舔了下牙尖，这种情况多来几次，是不是就可以生米煮成稀饭……呸，熟饭！ 虽然Alpha的精力很恐怖，但如果这样能留下原缪，余乐愿意牺牲一下自己某处。 咦……好像一开始自己还想过在上面，怎么慢慢就潜移默化认为自己在下面了呢…… --- “上午被原缪挥了一鞭子，有点疼。”余乐随便找了个借口，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在回味原缪指腹的触感。 “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他下手那么狠？”邱泽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会对你留情一点。” 余乐：“呵。” 才没有。 不仅没留情，训练之外的时间还体罚他。 简直毫无男友心。 玫瑰园的任务很简单，从一个个小玫瑰棚里将一个个即将成熟的花苞剪下。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玫瑰枝上有刺，修剪时要注意别划伤手。 接了玫瑰园任务的不止他们一个小队，陆陆续续又来了七八人。 管理员看人到齐了才开口道：“你们两两组成一队，组队后各选一个玫瑰棚，将里面所有即将绽放的花苞采摘放入花篮就可以。” “大家要注意点别划伤手，玫瑰刺很锋利……” 管理员后面的话余乐没注意听，因为他发现前来接任务的人当中，有一个认识的人，正是公然宣称过喜欢原缪的文飞。 都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余乐望着朝自己走来的文飞磨了下牙。 正想着对方如果开嘲，他要怎么回击时，文飞弱弱地开口：“我可以和你一队吗？这里没有我的队友，其他人我都不认识。” 余乐：“……” 我们也不认识好吗！ 要不是因为文飞说过自己喜欢原缪，余乐压根不会将他记这么久。 第34章 出于想看看文飞到底要做什么的心情,余乐爽快地同意了和他一组。 军训第一天和文飞一起罚跑时，余乐并没太注意他的长相，今天一看也没有特别出众。 不就骨架小了点,腰细了点，看起来身娇体软易推倒…… 原缪肯定不喜欢他这款！ 想想原缪一米九出头的身高,已经超出了Alpha平均身高八厘米,而文飞目测一米七。 他和文飞若在一块，接吻都得抱起来亲才行。 唔……抱起来亲？ “……怎么了？”文飞被身后炙热的眼神吓得一缩。 余乐微笑：“没事。” 就是在想怎么跟原缪讨要抱起来亲亲的福利。 修剪玫瑰倒不是很难，余乐左手带着手套,右手拿着专业剪刀,轻轻斜切一刀就可以，再将杂乱的枝条和不太整洁的叶子去除就算了事。 这间室里的玫瑰花长势都不错，鲜嫩娇媚,颜色也很红润。 部分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轻轻一碰，水珠就会顺着花瓣的曲线滑落至地面。 余乐伸手接了一滴水珠，神奇的是水珠落在他掌心时并没有被渲染,而是依然保留着原本圆滚滚的姿态。 他惊奇地将这一幕拍下来，分享给了原缪。 ——你看！ 正在进行会议的原缪听到耳边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他垂眸看了一眼半透明的光脑界面,很轻易地从“你看”这两个字中领悟出了余乐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下面正在读外训计划的教官们，就发现他们向来不开小差的总教官突然垂眸点了几下光脑,像是在回复什么讯息。 几秒后，原缪抬眸：“继续。” ——玫瑰园的水里有特殊成分,只会被土壤吸收。 言下之意，余乐遇到的并不是特殊情况。 但他完全没觉得扫兴，反而对原缪的秒回乐得笑出了声。 一旁的文飞：“？？” 这人怕是有病病。 一下午都在修剪玫瑰枝的过程中度过,余乐考虑着等会跟管理员说一声，看能不能拿奖励积分换几支玫瑰。 帝都的花店不少，其中三分之一的花店货源都来自卡修尔学院，但在外面买的肯定没有这里的新鲜。 “啊！” 余乐回头，他看着突然惊叫的文飞疑惑道：“怎么了？” 文飞握着左手，眼里泪汪汪地看着余乐：“我不小心被玫瑰刺伤到了。” “严重吗？” “不严重，可以帮我贴个创可贴吗？” 虽然说是情敌吧，但两人一整个下午配合还算顺利，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自工作，也没闹出余乐脑补中的挑衅场面。 贴个创可贴就贴呗，本来想吐槽他又不是两只手都伤了，但看着文飞红通通的眼尾，余乐又把话咽了回去。 Omega怎么这么娇气。 想想他被男朋友抽鞭子都没哭，文飞刺了一下手就掉眼泪，原缪才不会喜欢这种娇滴滴的Omega。 余乐从旁边的医药箱里取出一个小号的创可贴，走到文飞身前低下头来，正准备给他贴创可贴时，突然发现他上衣扣子开了好几颗。 身后传来叮的一声，有人走进了这间玫瑰棚。 余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耳边就是重重地“啪”得一声。 文飞捂着衣襟大敞的胸口惊叫一声：“你无耻！” 脸颊上疼得发麻，余乐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挨了文飞一耳光。 呵，外表看着弱不禁风，打起人来力气大得跟Beta也没什么区别。 身后是管理员震惊地声音：“余乐，你在做什么！” “……” 余乐回头，望着闻声而来神色复杂的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 祖飞洲和邱泽也走到了余乐身边，邱泽点开光脑发了个讯息给秦觅雪。 祖飞洲皱眉道：“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这还能有什么误会？当我是瞎的？”管理员气愤道，“文飞，你说说怎么回事？” 余乐捂着脸，闻言也看向文飞，想看看他能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我，我刚刚……” 文飞对上余乐，眼神躲闪，在祖飞洲三人眼里分明就是心虚，但在不明内情的人心中，分明是畏惧余乐，不敢说出真相。 “别怕。”管理员叫管禾，是个女Omega，她拍拍文飞的肩安慰道，“放心大胆说，我在这里，他不敢做什么。” 文飞闻言像是终于鼓起勇气，眼尾通红，一滴泪水在眼角即将滑落：“我刚刚就是不小心滑破了手，想让余乐帮忙贴一下创可贴，他却说帮忙可以，先给他亲一下才行……” “然后他就扒我衣服呜呜……” 文飞说着说着像是道出了真情实感，眼泪从眼角滑落至下颚，泣不成声。 余乐：“……” 戏真多。 管禾冷笑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了什么都没做。” 祖飞洲看向文飞：“余乐不是这样的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管禾呵了一声，“不要以为你是Alpha就能逼他掩盖委屈了。” 祖飞洲：“……” 我TM，我逼什么了？ 我语气有激烈吗？我有用信息素威逼吗？ “这件事我会上报的。”管禾冷哼，“你等着开除吧。” 余乐：“……” 到了这一步余乐哪里不清楚自己是被算计了。 但他想不明白，文飞碰瓷自己的意义在哪，就不怕自己名声毁了吗？ 自己和他什么仇什么怨，至于一定要用这种手段让自己被开除？ 在当今联邦，猥亵Omega是一项很重的罪名，因为基因优异的Omega和顶级Alpha一样稀少，都是联邦法规重点保护对象。 这也就是之前的曹方敢对那么多Beta动手动脚，却从没碰过Omega的原因。 卡修尔的学员做出这种事一经发现，开除是必然的结果，还会在他的人生履历里划下一道污点。 余乐这次算是“人赃并获”，七八双眼睛都看着这里，那些闻声而来的学员们望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鄙夷，真的是有口都说不清。 “怎么回事？” 一道冷清的声音传入众人的耳朵，一个学员喊道：“原教官好！” 余乐和文飞都愣了一下，朝门口望去。 余乐还没来得及说话，文飞就率先反应过来，眼泪流得更欢了：“原教官，是他想要非礼我，希望您能主持公道……” 余乐怒了，前面当众污蔑他也就算了，可当着原缪的面说他非礼，这能忍？ “你说清楚，我怎么非礼你的？” 看到文飞装模作样地往管禾身后缩，余乐无语道：“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品，但不能侮辱我的审美，农学院的大白鹅都比你长得好看。” 众人：“……” 旁边有几人直接笑出了声。 特地让秦觅雪叫来原缪的邱泽也是嘴角一抽，也辛亏把原缪叫来了，不然以这家伙的嘴能让在场所有人都把他拉黑。 文飞眼泪一滞，估计是他分化成Omega后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 管禾气得脸都黑了：“余乐你真的是死性不改！都这样了你还狡辩，还对Omega群体人身攻击！” 余乐摆了摆手：“您可千万别给我戴高帽子，我的言论只争对文飞，可没有攻击Omega群体，这个罪名我消受不起。” “……”管禾气结，转身对原缪说，“学长您来了正好，还麻烦您主持一下公道。” 余乐望着原缪抿了下唇。 他最怕的就是原缪也觉得他真的猥亵了文飞。 原缪本就觉得他的喜欢是“一时兴起”，原本还想要送他离开，这下好了，直接如他所愿。 原缪一开始就没看任何一个人，他垂眸在光脑上点了几下，等待界面显示数据导入中后，他才抬眸率先看向余乐。 发现余乐左脸通红，上面还有几道刺眼的指印后，原缪目光一冷，他走到余乐身边沉声问：“谁打的？” 众人没想到原缪的第一句话是这个，气氛有些安静，连余乐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缪脱掉手套，抬手抚了一下余乐被打得发烫的脸颊，回眸又问了一句：“谁打的？” “是我……”文飞隐约觉得情况不太对，但还是继续流着眼泪，“是他想扒我衣服，我才反抗的……” “真的，麻烦您有点自知之明。” 发现原缪并没有不相信他的意思，余乐气势瞬间上扬，语气诚挚：“我喜欢原教官这款，您这样的我真看不上，要是我真非礼了你，那实在该去北院看看眼科。” 原缪：“……” “你！”文飞气得声音都有了颤音，“你还狡辩，明明就是你见色起意……” 余乐：“你有色吗？” 说不过余乐，文飞泪眼婆娑地转了攻势：“原教官，我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我……” 余乐丝毫不让：“好巧，我也是第一次碰上这么低级的污蔑。” “……”管禾冷声道，“是不是污蔑难道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瞎了？” 原缪冷漠地瞥她一眼，抬手指向邱泽：“他叫什么名字？” 管禾一蒙：“……什么？” 原缪又问了一遍：“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 管禾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啊……” 原缪对着围观人群的一个女孩微微颔首：“她呢？” 管禾完全懵了：“这么多做任务的，我哪能都叫出来？” 原缪语气骤冷：“一口就能叫出余乐的名字，其他人名字倒是一概不知？” 管禾傻眼：“我……” 余乐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文飞和这个管理员联手坑了啊！ 文飞先放在一边，但这个管理员他压根就不认识吧？ 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人也回过味来，小声啧道：“什么仇什么怨啊……” 原缪没再理会那两人，转头捏住余乐的下巴抬起他脸看了看，眼里一闪而过的低沉。 “祖飞洲。” 祖飞洲条件反射地回道：“到！” “带余乐去冰敷一下。” “是！” 余乐拉了下原缪的手：“可是……” “我来解决。”原缪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乖。” 艹。 一个乖字让余乐心都化了。 第35章 众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乖”字真的是传闻中不近人情的原教官说出来的？ 文飞和管禾也是脸色一白，预感不妙。 余乐乖乖离开，跟在祖飞洲后面去了外室,祖飞洲出来后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原教官生气好吓人。” “还好吧，他可温柔了。”余乐美滋滋地望着玻璃墙里原缪高挑的身影,完全忘记了下午体罚自己的人正是原缪。 “……你自带滤镜吧？”祖飞洲无语,“你在这坐会，我去对面弄个冰袋。” “好。” 余乐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只是单从外面看着都知道里面气压很低,不知道在说什么。 玫瑰室里,管禾干巴巴地解释道：“我前面听到他队友叫他，才知道了他名字……” 原缪重新将轻薄的手套套进自己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捋平后,他抬眸看向文飞和管禾：“其他人都不关注，倒是对余乐关注有加。” 管禾一噎：“只是碰巧……” 原缪语气冰冷：“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好好回答缘由始末，受谁指使,目的为何。” “什么……没有人指使。”文飞有些慌了，“是余乐对我对手动脚我才还手的……您可不能偏袒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着文飞的眼泪又开始滚滚落下,他皮肤偏白，这样一哭眼尾通红,看起来颇有一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证据呢？” 文飞指着自己大敞的衣襟，语气颤抖：“这还不够证明吗？” 原缪耳边传来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熟悉男声：“数据导入完毕。”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捧着冰袋的余乐,没了再和文飞他们纠缠下去的耐心。 “既然你拿不出实际的证据，那我帮你。” 原缪打开自己的光脑，点进刚刚导入的数据,于是所有人都看见半空中浮现了一个视频投影。 投影里先是出现了一片玫瑰丛，虽然看不见人影但能听见一个男生哼着小调，邱泽微微一愣：“是余乐？” 原缪神色不明地嗯了一声。 从视角来看，这段视频显然是以余乐视角录制的。 文飞和管禾看到投影都愣住了，随后便是藏不住的惊慌。 余乐哼着小调悠闲地裁剪玫瑰，原缪快进了一段。 到了玫瑰采集差不多的时候，众人听见投影视频里的余乐突然开口，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想抱起来亲亲。” 原缪:“……” 众人:“……” 邱泽下意识看向原缪，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清楚这两人正在谈恋爱，余乐想被谁抱起来亲亲显而易见。 其他人脑子转得快点的也回过味了，联想原缪的护短，还有刚刚那一句明显安抚调调的“乖”字，嘶…… 还看什么戏啊！赶紧去赌盘下注！ 一个Alpha率先摆手：“你们也不用找我们求证，我们进来就看见你甩了他以耳光，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 其他几个也跟着附和道。 投影还在继续，余乐嘀咕完后，里面就又是一道声音，是文飞说的：“我不小心被玫瑰刺伤了。” 后面的剧情不出意外，余乐询问情况，文飞请求帮助，随后便是管禾进来，文飞栽赃陷害。 直到投影里，众人眼睁睁看着文飞自导自演扬起手挥了一巴掌后，原缪身边的气压变得更沉了。 旁边有几个Alpha和Omega都感觉到了原缪信息素的威压，有些腿软。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文飞被原缪眼神冻得浑身一颤，这次是真的害怕：“我，我没有……” 文飞“我”了半天，什么都没说出口。 管禾倒是镇定些，她先发制人：“原教官为什么会有学员的全息投影？” 这一版的光脑是二十多年前才发行的，为了保障市民的基本权益，每个光脑都具备录制主人实时状态的功能。 这样即便和人发生了什么纠纷，或者万一出了事故，也能很快得知真相和事情经过。 但问题便是，这个投影录制只有本人及家人可以选择是否开启，也只有本人和家人可以查看。 且光脑的最高权限应当是光脑主人，如果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家人也无法越权开启。 原缪眸色微动，他刚想说话，就看见了门口看着投影面带错愕的余乐。 “……”原缪半晌才说道，“马上要进行实践任务，为保障新生安全和以防不法竞争的情况，在军事训练结束前，都需要对新生进行实时监控。” “可还有二十天才开始进行实践任务……” 管禾还没说完，就被余乐打断了：“权限是我开放给原教官的，为的是提前实验光脑投影录制能不能真的实时关注到每一位新生的动态。” “……” 原缪一怔，没有说话。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他默认了这个说法，只有邱泽闻言在余乐和原缪表情间转了一圈，略带思索。 因为下午遇到了这茬，余乐晚上总不能顶着脸上的手指印去做任务，所以祖飞洲和邱泽也没打算带他一起。 别看文飞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一巴掌着实用力，余乐到现在脸都还是麻的。 但即便是面临被退学的处罚，文飞和管禾都没说出背后主使者是谁。 回去的路上，余乐显得很沉默，一直低着头像是情绪不佳。 原缪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什么都没说，安静地跟在余乐身后，不远不近。 耳边叮得一声，是颜姝播来的语音通讯：“我看到你上报的处罚名单了。” “嗯。” “投影录制就是你所谓的他不会有事的保障？” 原缪：“……” 颜姝叹了口气：“现在他知道了，你打算怎么解释？” 余乐的脚步不算很快，相反很缓慢，且一直垂着脑袋，像是陷入了什么困顿。 原缪看着余乐的背影对颜姝说：“不解释。” “……”颜姝有些无奈，“你就不怕他把你当成变态？对你唯恐避之不及……” “那不正好吗。”原缪看着余乐背影的眼眸里隐约滑落了一丝不舍，“本来就是让他离开，留下一切感情的离开对他最好。” 不过是立刻和两个月后的问题。 “……你自己决定吧。”颜姝轻叹，这毕竟是原缪自己的人生，旁人都不该过度涉足他的决定。 “不过你的身体检测还没有出来，看爷爷的反应情况似乎有点复杂，他去主研究院了，你再等几天。” 原缪应了一声：“好。” 回到公寓里，原缪看着径直朝自己寝室走去的余乐，微微抿了下唇，随后很快松开。 -- 余乐回到自己卧室后，直接摊在床上，他的脑子里现在跟一团浆糊一样，很多思绪没理清。 比如原缪为什么一定认为文飞和管禾的举动有幕后主使者？就不能是他们自己犯蠢吗？ 比如原缪为什么会有自己的投影录制权限？ 这点很好回答，余乐自己没有授权，那只能是他老爸余元基授权的。 那问题来了，老头子凭什么这么相信原缪？ 这么轻易地把对于儿子来说最隐私的东西，透露给了外人？ 余乐相信自家老头子不可能害自己，相反余元基很在乎他这个儿子。 那只能说明，余元基认为，把投影录制授权给原缪，可以保障什么…… 等等！ 余乐一惊，他怎么记得任何授权都要经过本人同意呢？ 他狐疑地看向自己的光脑，试图打开个人权限面板，结果耳边响起一道机械女声：“请输入秘钥。” 余乐：“……” 啥玩意！？他看自己的光脑权限还要输入秘钥？ 人都傻了。 余乐目光闪烁，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他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他突然有种一脚踏进棉花里的感觉，周围的所有人都知道点什么，唯有他一无所知，这种无力感裹着他着实有些难受。 既然想不明白就慢慢来，疑点越来越多，他总会知道真相的。 要么，可以直接去问问原缪…… 可当余乐敲开原缪的门，看见他发怔的神情，突然又不忍心了。 既然原缪不想说，何必问出口让他难受呢。 唔……晚点可以直接问老头子，老头子肯定不难受。 胳膊往外拐的余乐没等原缪说话就走了进去：“我本来以为，不管这事是不是我做的，你都会顺势送我离开。” “……不会。”原缪跟着余乐的脚步转身：“没必要让用这么委屈的方式。” 余乐嘴角还没来得及上扬，听到后半句又垮了下来。 他转身咬牙看着原缪，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时时把送他离开挂在嘴边，好玩吗？ 但气不过三秒，余乐看着原缪的脸又发不来脾气。 冷静冷静，这么好看的脸不是用来对着骂的！ 那是用来干嘛的呢？ 当然是亲啊！ 余乐愤愤地啃在原缪嘴上，还没啃过瘾就感觉到一双手托着他的大腿根，他整个身体直接腾空起来。 余乐慌得一批，生怕自己摔下去赶紧抱住原缪脖子，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腰，眼睛紧紧闭着。 不会是把原缪啃疼了，他想要把自己扔出去吧！ 余乐死死扒着原缪，脸埋进他的脖颈里一脸悲愤。 完全不知道余乐脑补了什么的原缪：“头抬起来。” “不要！”余乐浑身抗拒。 “抬起来。” “……”听原缪说了第二遍，余乐抵抗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眼睛依然闭着。 不过一秒，余乐就感觉到自己唇上一软，是熟悉的触感。 他紧咬的唇被缓缓撬开，然后慢慢被另一个人的气息占领。 余乐怔愣着睁大眼睛，望着原缪认真的神情。 这好像是两人重逢以来，原缪第一次主动深吻他。 感觉还不赖。 之前余乐主动献吻的那几次，他甚至还想，要是原缪以后在床上也这么被动，他倒是不介意自己上…… “眼睛闭上。” “唔……” 余乐搂着原缪的脖子，整个人重量完全挂在原缪身上。 一吻毕，余乐气喘吁吁：“你怎么……” 原缪眸色深了些：“不是说想被抱起来亲？” 听到了你的希翼，所以满足你。 第36章 余乐有些害臊,脸颊上浮现了薄薄一层红：“本来想用积分换几支玫瑰给你的。” “……下次还有机会。”原缪将余乐放在椅子上坐下。 两个人很有默契都没提及关于投影录制的事，一个是不想提，一个纵容着避开。 原缪伸手抚着余乐还是有点发红的脸颊,眸色微沉：“还痛吗？” 余乐眼睛一转，眨巴了几下：“疼,刚开始脑瓜子都嗡嗡的,他打人好疼，万一把我打傻了，去哪赔你这么聪明帅气的男朋友？” “……”原缪自动忽略了余乐后半句的自卖自夸,“想怎么处罚他？” 余乐一愣：“不是处分或者退学吗？” “正常是背处分。” 设计污蔑这种事远没有猥亵Omega来得严重,家里有点关系的至多背点处分。 而文飞那种情况，后面十有八九有人指使，对方不可能不帮忙。 余乐思索一二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但他不是圣母，被人这么陷害还能轻易释然。 “我不想跟他待在一个学校里。” 余乐眼巴巴地看着原缪，生怕他说出一句‘你两个月后就要走了，到时候自然不在同一个学校’。 “好。”原缪眸色微软,“那就让他退学。” 这本就是原缪的决定，即便余乐不说，他也不可能再让文飞有搞事情的机会。 哪怕只有两个月,他也不会再让文飞碍余乐的眼。 “如果你想的话，可以告他诽谤公民声誉。”原缪真正想问的是这件事。 “这个就不用了,太麻烦。”余乐哼哼两声，“小爷我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好。” 余乐犹豫了下试探道：“你觉得会是谁在幕后主使呀，会是你哪个追求者吗？” “暂时不清楚。”原缪抚着余乐的后颈，像是在思索什么,“谁都有可能。” 竟然不打算在原缪这里问什么，余乐很快把下午的事放到了一边。 “我饿了。” “想吃什么？”原缪点开光脑，“我让人送来。” 余乐：“麻辣小龙虾，香螺！” 原缪：“……素食呢？” 余乐皱了皱鼻头，勉为其难地说了一句：“凉拌黄瓜吧。” “长期大量吃荤食对身体会有负担。”原缪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菜名发了出去。 “我还在长身体……”余乐拖着尾音，“我觉得努力努力我还可以再长几公分。” 原缪揉了下余乐的头发：“吃完一个小时后，做八十个仰卧起坐。” “……”余乐前一秒还沉浸在被揉头发的幸福感中，下一秒就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原缪。 面对余乐控诉的眼神，原缪微微避开：“有助于消化。”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嫌我胖？”余乐痛心疾首。 “没有……运动下对身体好。” 余乐看原缪没打算改变主意，只好妥协。 不过讨价还价还是要的：“要不少一点，五十个？” “不行。” 余乐不死心：“那……五十五？” “一百。” 余乐傻了，连忙改口：“六十五，六十五总行了吧？” 原缪：“一百五。” “……八十就八十。”余乐终于认清现实。 这涨价涨得也太快了点，坐电梯都没这么快。 晚饭送来得挺快，就是送饭人让余乐有些惊讶，竟然是蒋寮。 “嘿，小可爱。”原缪开了门，蒋寮顺势挤了进来。 “？”余乐左右看看，“学长在叫我？” “不然呢？” “请叫我余乐，或者叫我原缪的男朋友也可以。”余乐真诚建议。 原缪：“……” 蒋寮失笑，他坐到余乐对面小声问道：“你是怎么拿下这尊大佛的？” “可能是因为我太帅了。”余乐说的十分认真。 “……”蒋寮挑眉，“原来原缪这么肤浅？” 论在旁人面前不要脸余乐从来没输过：“原缪不肤浅，主要是我既有好看的皮囊，又有有趣的灵魂。” 蒋寮：“……” 原缪看他们你来我往聊得欢快，语气淡淡：“你可以走了。” 蒋寮指了指自己：“我？” “不然呢？” “……太狠心了吧？”蒋寮嘴角一抽，“用完就扔？” 闻言余乐警觉地抬起头，他咔嚓咬碎口中的黄瓜，夹起一颗刚剥好的虾球喂到原缪口中。 “想问学长一个问题。” “嗯？你问。”蒋寮得意地看向原缪，看，你家小男朋友不让我走。 原缪感受着口中的辣味，没说话。 余乐：“你为什么会在原缪的恋情赌盘上？” 蒋寮表情凝固了一瞬，他剥了一颗小龙虾吃到嘴里掩饰尴尬：“咳咳……我自己下的注。” 他跟秦兽是有私密合作的，下注时也没想到原缪真的会有谈恋爱的一天啊！ 余乐眼神微妙：“他不喜欢你这款。” 当事人原缪以及蒋寮：“……” 蒋寮的龙虾还没咽到嗓子里，就被余乐这么一句话呛得咳嗽起来，辣味顺着咽喉弥漫，蒋寮差点咳出眼泪。 “不瞒你说……”蒋寮喝了一大杯水润润嗓子，“我也不喜欢他这款。” “我哥这么好，你竟然不喜欢？”余乐呵了一声。 原缪：“……” 蒋寮悲伤的发现，自己在杠人这条道上，似乎遇上了一位强劲的对手。 “不过不重要，反正我哥不喜欢唔唔……” 后面的话余乐没能说出口，因为原缪剥了一颗龙虾堵住了他嘴巴。 原缪对着蒋寮又重复一遍：“你可以走了。” “好好好，不打扰两位谈情说爱了。” 晚饭余乐吃得很开心，原因很简单，剩下的龙虾都是原缪剥好喂到他嘴里。 说到龙虾这个神奇的物种，余乐觉得简直是个奇迹。 当初祖辈从古地球带出来各种珍稀生物，龙虾的数量占比最少，但到了如今联邦万1134年，龙虾的数量已然成为了当初古地球存活下来的物种数量最多的那位。 没有之一。 而且先辈们当初并没有特意养殖，只是随手放进了养殖星球的水域里。 余乐：“你真的不吃吗？” 原缪摇摇头：“有点辣。” 和余乐相比，原缪只吃了一碗饭和半份黄瓜。 余乐在原缪这边一直赖到夜色降临，原缪轻轻推了下正在刷赌盘的余乐：“去洗漱，这个时间没有人。” “一起？”余乐回眸。 “……好。” 这个点很多学员都还没有回来，浴室一片空荡，余乐和原缪走到里间，一左一右开始洗漱。 原缪一开始背对着余乐站在浴洒下，过了没几分钟，原缪听见身后的水声停止，一道熟悉的气息靠近了他。 余乐本意是想吓吓原缪，结果他刚准备扑到原缪背上，眼前的人就转过身，余乐刹车不及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余乐闭着眼睛捏了捏手上的柔软疑惑道：“嗯……这是什么？” 他又捏了两下，发现手底下的皮肤迅速变硬…… 原缪一手扶住余乐的手防止他摔倒，一边拿开余乐的手：“胸肌。” 余乐睁开眼睛，咦，还真是胸肌。 “胸肌为什么这么软？”余乐问出了一个一看就是没有肌肉的人才能问出的问题。 “正常状态下较软，肌肉绷紧才会变硬。” 余乐伸手戳了两下，现在硬邦邦的完全没有刚刚的触感。 他遗憾地叹了口气，完全没发现原缪眸色骤深：“站稳点。” “不要。”余乐一把抱住原缪的腰，“我想和你一起洗。” “……”原缪眼里一片浓欲，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去那边。” “不要，想和你……”余乐还没说完，突然感觉不太对。 他将腿往前贴了贴……果然不是他的错觉。 “你要是想……”余乐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后面那句“我们也可以做”瞬间憋了回去。 动态的比静态的大多了！ 那天静态情况下，余乐看得都有些怂，别说现在了。 原缪扶稳浑身僵硬的余乐后松开手：“我去那边。” “……”余乐看着原缪的背影用手比划了下，嘴巴张成了O字。 Alpha都这么强吗？还是因为原缪各方面都非常优异…… 余乐突然开始忧虑自己未来的夜生活，究竟怎样才能平安度过。 要是每一次夜晚，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这也太惨了吧…… 余乐自己洗完，识趣地抱着衣服：“我先回去了。” “……好。” 其实是余乐想多了，以原缪的自制力，他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公共场合做晋江不给写的事？ 于是等原缪走出浴室，看了一眼余乐紧闭的寝室门，随后往辅导员寝室走去，就看见余乐半蹲在门口玩光脑。 “在这做什么？” 余乐正在看原缪专属天梯上关于他的路照看得入迷，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他呆呆地抬起头：“这么快？” “……”原缪伸手将余乐拉起来，“怎么不回去？” 余乐向下瞄了一眼，嗯……还鼓着。 他突然有些怂，没敢开口。 直到原缪开了门，余乐才咬了下唇：“我今晚想睡你这。” 原缪拒绝得毫不犹豫：“不行。” “我保证不做什么，绝对不碰你。”余乐表情非常真诚，就差对天发誓了。 “回去睡。” 余乐拉下原缪的脖子用力亲了一口：“睡你这我明天就不会迟到了，每天早上被罚好累的，而且还是男朋友罚的。” “……”原缪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余乐的一个吻堵了回去。 “而且下午我才被人这么陷害，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余乐说得煞有其事，“万一我做噩梦怎么办？” 原缪：“……” 明知道余乐在鬼扯，但看着他微肿的左脸还是松了口：“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余乐答应得非常爽快。 但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只此一次的说法呢？不过是零次和无数次的区别。 底线一旦被打破，还怕没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吗？ 这一夜余乐像树袋熊似的攀着原缪，做了一夜美梦。浑然不知被他缠上的人，清醒到黎明才浅浅睡去。 说好的不碰原缪，转眼忘得一干二净。 第37章 余乐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叫自己,他尚有困意，用手摸索着堵住了声音来源。 被温热的掌心堵住了嘴巴的原缪：“……” “起床了。” “嗯……” 余乐还半梦半醒呢：“抱枕成精了？怎么还说话……” 不过这抱枕挺舒服，冰冰凉凉,就是有点硬。 余乐用力抱紧，抬起腿蹭了几下。 “……余乐。”原缪青筋微跳。 “别叫了,别以为你学原缪的语气我就会理你……” 原缪一巴掌挥在余乐乱蹭的大腿上,余乐疼得一抽，迷迷瞪瞪地睁开圆滚滚的眼睛，和身下的原缪无声对视。 “……”余乐干咳几声,装作没事一样从原缪身上爬起来,“这么早吗？” “嗯。”原缪坐起身，“不是不想迟到？” 余乐揉了揉眼睛：“好吧……帮我拿下衣服。” 洗嗽完余乐跟在原缪后面，呼吸到新鲜空气后,余乐的睡意完全消散。 这个时间点路上还没有学员，只有几个和原缪一样起早的教官看到他们打了声招呼。 “原来你们都起这么早……”余乐拉住原缪的手，“你等等我。” 原缪本有迷你飞行器代步，但此刻却依然跟余乐一起步行。 他闻言没说什么,但脚步却慢慢放缓。 余乐没一直握着原缪的手，拉了一下就放开了。 跑场门口已经有了几位学员等着，看到原缪到来,他们下意识地站直身体：“教官早上好！” “早上好。” 这几个新生余乐都不认识，他便直接跟在原缪身后准备归队。 即便背对着那些人,余乐都能感受到身后好奇打探的目光。 队员里秦觅雪到得最快，十分钟后就出现在余乐眼前,她看到余乐有些诧异：“今天怎么这么早？” 余乐咳了声：“跟原缪一起来的。” 秦觅雪挑眉，把余乐上下打量一番：“听说昨天原教官霸气护妻啊？” “……明明是护夫。” “行吧，你说什么是什么。”秦觅雪笑了笑,“我听说原教官已经上述，要求开除那两位挑事的学员。” 昨天还是秦觅雪通知的原缪，邱泽给她发信息后，她立刻转述给了原缪。 她一直有关注这件事情的后续，后来昨天下午那几位在现场的学员，有一两个没管住嘴，跑到网坛上说了一通事情经过，标题写着“原学长恋情赌盘可以收尾了，已初见端倪！” 当然，这两人说再多也抵不住学院的千军万马，压根就没人信，都认为他们是在胡编乱造给人造势，毕竟这样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谁不想碰瓷高岭之花呢？ 等了快二十分钟，队里的其他组员才姗姗来迟，何械望着穿戴整齐的余乐，震惊地揉揉眼睛：“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余乐嘴角上扬，假装自己不是在炫耀：“因为有人叫我起床。” 众人：“……” 一大清早的早餐没吃成，先吃了一大碗狗粮。 邱泽打量了一番余乐，不像是被滋润过的样子：“难得见你上衣在腰带里扎得这么整齐。” 余乐笑得小虎牙都暴露出来：“原缪给我扎的。” 众人：“……” 早上余乐磨磨唧唧地起床，他刚穿上裤子，原缪就已经穿戴整齐。 余乐不给他先走，后面原缪实在看不得余乐慢腾腾的样子，便手把手地替他扣好上衣扣子，再一点一点地把上衣扎进裤腰里。 这期间也耗了不少时间，原缪动作是很快，但奈何余乐不老实啊。 原缪帮他穿衣服，他就一直动手动脚，这里摸一下，那里扒拉一下，再踮起脚亲上两口，简直美滋滋。 洛玧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一脚踢翻这碗狗粮。 祖飞洲倒是还想着昨天的事情：“脸还疼吗？” 余乐摇摇头：“没什么感觉了。” 昨天冰敷过后，回到寝室原缪又给他上了点药。 要说起来，他脸还没有小腹来得酸痛呢。 昨天吃完饭后，那八十个仰卧起坐做得还算轻松，但今天早上一起来，小腹还是有些被拉扯过度后产生的酸胀。 大家又问了下昨天的事情要怎么处理，余乐犹豫了下：“处分或者开除吧。” “必须得开除！”何械已经听完了昨天的事情经过，气愤道：“要不是原教官拿出证据，余乐就要被开除处理了，要是就一个处分也太不公平了！” “开除还不算，猥亵Omega的罪名会让余乐人生履历上留下很重的污点，以后都不好工作。”秦觅雪微微蹙眉，“那两人太过分了些……” 她看了眼时间：“站好吧，到点了。” 熟悉的机械女声响起：“十，九，八……” 倒计时归零后，原缪的声音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全体立正！” “今天很好。”原缪的目光从余乐这边一扫而过，“第一次出现无人迟到的盛况，恭喜。” 祖飞洲小声说：“我听隔壁说，他们大队每天都至少有大几十人迟到。” 余乐：“他们教官是谁啊？” 祖飞洲：“也是一区学长，不过是个Omega，就是脾气太温柔。” 余乐立即反驳：“原缪也很温柔。” 其他五人：“……” 呵呵。 晨训很快度过，最后一项训练是绕跑道两圈，跑完便可以去吃早饭。 洛玧边跑边聊：“你们知道吗，学院最近有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们的许洇上将要来学院挑选下属了。” 余乐一愣：“那也是前几届的事吧，跟我们关系不大。” “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洛玧一脸神往：“但这次上将要亲自来选，据说选中后就是上尉军衔，然后经历三个月的军队训练，再从其中挑出一位优秀人才拔为少校。” 何械：“这事我也听过，天梯都搭了两万多阶，许洇上将的狂热粉都乐疯了。” 洛玧腼腆一笑：“其实我也是。” “……” 这到没什么可奇怪的，目前联邦只有三位上将，其中原木喜也就是原缪的父亲，但他性格严峻，已迈入中年，且还是一位精神力A级的Alpha。 而另一位年事已高，常年深居简出，很少会出现在大银幕上。 于是长相优异，作为年轻有为的顶级Alpha，许洇自然成为了军区的形象担当，粉丝群体极为庞大。 祖飞洲：“估计是从一区学长学姐里挑选了。” 余乐目光微动，但随即想到原缪是原木喜的儿子，不可能进入许洇名下的军队。 想到这儿余乐就不在意了，他对自己和原缪以外的事从来都是三分钟热度，八卦几句就放到了一边。 但对于其他更多的人来说，能够在这时被许洇上将选中，可以少走太多弯路。 若是等到毕业后分配，他们进入军队后也不过是少尉中尉军衔。 如今联邦随着医疗水平以及科技发展，以及人类自从迁入光蓝星系后，身体就一直在以一个缓慢的过程进化。 到了当下时代，Alpha的平均寿命在210年，Beta的平均寿命也有180年，Omega和Beta相差无几。 如果走常规道路，他们至少要在军队里熬上二十年，才能得到一个少校军衔。 而许洇上将不过四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就已经成为了万众瞩目的联邦上将。 - 谈恋爱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原本对于余乐来说粗糙无比的体能训练，由于有和原缪确定关系的元素在，都变得津津有味。 但原缪并没有因为余乐的特殊就对他有所宽容，该落下的鞭子余乐一条没落。 不过余乐也会讨要一点利息，比如当原缪从他身边走过纠正他的军姿时，他会悄咪咪勾勾原缪的手心，像是当着这一千多人的面悄悄偷情一样。 关于文飞和管禾的处罚是在一周后下来的，不过今天除了余乐几人也没什么人在意突然被开除的二人。 因为他们期待已久的许洇上将，终于来了。 这天早晨六点不到，无数学员朝着卡修尔最大的室外礼堂涌去，余乐和邱泽也去凑了热闹。 他们所站的位置离礼台很远，这里又禁止使用飞行器，于是来得晚的学员只能去看大银幕上的投影。 能被一位立功无数的上将光临，这是对每一个学院来说都是荣耀。 许洇站在礼台上，单手闲散地撑着奖台，俊逸的脸庞微微靠近传声器。 他语气悠闲，像是聊着家常：“各位学弟学妹们……早上好。” 单从外表来看，许洇并不像一位杀伐果断的上将，反而看起来温润尔雅，是个文人。 余乐微愣：“许洇上将也是卡修尔出去的？” “嗯。”邱泽直直地看着大银幕上的许洇，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还曾是原木喜的学生。” 余乐一怔，原木喜不是原缪的父亲吗？ 不过时间也对得上，原缪是原木喜已经迈入中年，也就是七十岁时才得到的儿子。 余乐心头一时有些微妙，但又说不清是为什么。 邱泽笑了声：“说起来许洇上将，他当初在卡修尔的风头比你家原教官还要夸张一些。” 余乐不以为然：“怎么说？” “有一句较为夸张的话。”邱泽侧头看着余乐，“二十年前，卡修尔无人不喜许洇。” 余乐听不得别人说原缪不如谁：“那有什么用？不还是大龄单身汉？” 邱泽一噎：“……” 很好，没毛病。 “许洇上将在卡修尔就学的那几年，是谈过恋爱的。” “那怎么现在还单身？” 邱泽拍拍余乐的肩膀：“后来他喜欢的那个人去世了。” 闻之一愣：“我这两天逛天梯都没人提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我爸说的，不聊这个了。” 邱泽摇摇头，“你有没有发现原教官对你有些奇怪？” 余乐：“……” 哪壶不开提哪壶，要你说！ 他语重心长道：“那你有没有发现我爱你？” 邱泽先是一愣，随后警惕地退了两步：“……没有。” “那就对了。”余乐露出两颗小虎牙微微一笑，“毕竟父爱无声。” 第38章 邱泽：“…………” 突然喜提爹,就很fashion。 许洇的讲话并不是他们所想象中的官话，相反更像是闲聊家常似的，逗得下面一片尖叫。 余乐看了两分钟就失去了兴趣,他拍了拍邱泽：“儿子，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学习,千万别给你爹丢脸。” 邱泽：“滚！” 余乐早有心理准备，话一出口就立刻窜进人群中，避免被一顿暴打。 余乐逆着人流往外走,他低头给原缪发了一条通讯,问他在哪里。 今天因为许洇上将的到来，他们得以修整一天，因为很多作为教官的一区学长学姐,上午都要为许洇的选拔做准备。 ——抬头。 余乐一愣，他抬头望去，看见露天礼堂的边界处，原缪正站在人流初始处看着他的方向。 余乐勾起唇角笑起来,加快脚步朝原缪那里走去，他本想直接扑过去，却顾虑周边人流太多,怕影响不好。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教官和新生在军训期间恋爱要背处分。 但原缪从来没跟他提过这点。 “不看了？” “没你好看。”余乐眨巴着眼睛,“不过许上将真的好厉害啊，当初他真的以一己之力逼退了第三危险区的所有虫族？” “嗯。”原缪言简意赅,“比这个情况更危险，当初他还只是个少将。” 那是八年前的事，许洇带领着他的部下,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往第三危险区去取新型军舰实验数据，且还需要带出一架实体军舰。 当时的第三危险区还只是叫作第三军事区，被虫族突袭是谁都没想到的事。 进去时许洇带着百人，但不过半天时间，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在孤身一人的情况下，他依旧靠着一架半残的军舰杀出了一片血路，闯入了军事楼的中央控制处。 他在控制处以一己精神之力控制了三百多架新型军舰，将它们以及实验数据一起送出了第三危险区。 军舰在太空中飘荡了三天后，才被附近的星球军队捕捉。 而许洇自己，并没有打算活着出来。 联邦再得到许洇消息已是一个月后，在一个偏僻荒芜的星球，有人特地发出信号吸引了过路的太空军队过来。 站在几百米外，原缪淡淡地看着高台上的人：“上将送出来的那些数据及军舰，对联邦有非同寻凡的价值。” 许洇靠这份军攻，在刚升少将短短两年里，一跃成为了中将。 普通公民只道许洇贡献卓越，风华绝代，却不知道他已经被联邦列入了怀疑名单之内。 联邦高层都揪着许洇凭什么能一个人从第三危险区突破重重包围活下来不放，为什么他的部下都死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 他为什么最后会出现在那么偏僻的星球，是谁发射了源光信号…… 终归到底，就是怀疑许洇到底有没有和虫族勾结，背叛联邦。 这些质疑的人当中有多少是单纯怀疑，有多少是因为嫉妒许洇势头太盛暂且不说，许洇自己却宁愿平白停职半年，也没有说出那一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也太让人心寒了吧？功绩卓越就要平白这么被人打压？一心为了联邦却要被人冠上通敌的名声？” 余乐咋舌：“他自己为什么不解释啊？” “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 原缪看着一直看着许洇的余乐，微微蹙眉：“走了。” 余乐及时转身，没有错过原缪眼里的那丝暗沉：“你吃醋了？” “……”原缪只往前走，没说话。 余乐乐滋滋地追上，他探头非常肯定的说：“你就是吃醋了。” 原缪依然没说话，余乐就当他默认了。 这不就多问了几句，就吃醋了，以后他们要真分开了，自己另找新欢，原缪真能接受？ 余乐在心里啧了一声，倒是可以把握这点好好刺激一下原缪…… 余乐转移了话题：“那两个人说了是被谁指使的吗？” 原缪神色一顿：“没有。” 退学这种重大决定需要十一位A级导师举手表决，原缪也在场，当时没有一个人为那两人说话。 这说明幕后的那个人根本没想要帮文飞他们，但即便如此，在被幕后主使放弃的情况下，文飞和管禾都没透露一个字。 余乐突然想起来一个人：“有没有可能是曹方？” 曹方自从第一次吃了亏被警告过后，一直没来找过余乐的麻烦，他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不是他。”原缪是陈述的语气。 余乐其实也觉得不是曹方，如果是他的话，文飞和管禾大概率早就供了出来。 -- 因为许洇的到来，食堂里都没什么人，余乐光明正大地跟在原缪身后上了二楼，进了最里侧的包间。 余乐点了两份青菜肉丝粥，还有一点小点心。 小机器人上菜后，原缪看了余乐一眼：“不用迁就我。” “没迁就你。”余乐夹起一块芙蓉糕送到原缪嘴边，“主要是榴莲粥味道太大，吃了后你亲我的时候熏到了怎么办？” 原缪：“……” 余乐一边吃，一边乐衷于投喂原缪。 一颗点心他先让原缪咬一半，然后自己再吃下另一半，这样也算是间接接吻了。 耳边叮得一声，原缪神色微动：“我要去趟天上人间。” “我能一起吗？”余乐犹豫了下，“今天放假，不跟你一起我就只能跟着邱泽他们一起去看许洇上将……” “……”原缪：“和我一起。” 余乐跟在原缪身后，狡黠一笑。 天上人间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不过因为是白昼，红红绿绿的指示灯没那么显眼，看起来在正常多了。 “乐乐！”盛娇语气充斥着喜悦，“你好久没来陪我玩了！” 余乐干咳一声：“最近忙。” 忙着谈恋爱。 颜姝看到跟在原缪身后的余乐惊讶了一瞬，随后朝原缪说：“爷爷在里面等你。” “好。”原缪侧眸看向余乐，“我很快出来。” 余乐乖巧点头：“嗯！” 电视机照例还在放着狗血言情剧，余乐定睛一看，还是上次那两个主角。 “还没放到大结局？” 盛娇：“还没，女主才打掉第三胎呢，还差一胎。” 余乐：“……” 他看见男主对管家说：“她知道错了吗？” “没有。”管家微微弯腰，“但是夫人已经去了医院，说这次不用您来，她自己主动去掏出来。” 男主：“……” 余乐：“……” 虽然这剧脑残了点，但消磨时间还算不错。 余乐和盛娇捧着瓜子……主要是余乐捧着瓜子，盛娇接着瓜子壳。 一人一AI看得正入迷呢，余乐突然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 他侧头一看，有些诧异：“谭青姐！你怎么也在这儿？” “来拿抑制剂。”谭青一句带过，随后转移话题，“你最近和原缪怎么样？” “挺好的。”余乐欲言又止，“就是……” “就是什么？”谭青拍拍余乐的肩膀，“两人在一块要多互相包容，你别仗着……欺负原缪。” 余乐：“……” 他还没开始试探，就被谭青带偏了。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他训练时间要挨男朋友的皮鞭就算了，军训外的时间还要被男朋友体罚，谁懂他的苦？ 不过完全不是没有发现。 余乐今天穿的衣服很薄，因为不训练，他也就没穿军服，隔着薄薄的衣衫，谭青冰凉的体温异常显眼。 余乐神色微动：“谭青姐是易感期到了吗？” “不是。”谭青爆敲余乐的脑袋，“这是你该打听的事吗？” 余乐捂住脑袋：“我就是好奇一下……” 谭青顿了片刻，神色有些复杂：“你和原缪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什么，也别想着从我这打听了。如果他想和你一直走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会告诉你。” 余乐一怔。 “那如果他没想过和我一直走下去呢？” “那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没有任何意义。” “不会的！”看电视正着迷的盛娇转过脑袋，“大魔王最喜欢乐乐！” 余乐咧嘴一笑，就是看着有些苦：“喜欢有什么用，他好固执啊……” 谭青微叹，有些不忍，话语中多少带了点暗示：“我是从五天前开始打的抑制剂，因为我的Ji……我喜欢的那个Beta他离婚了，这段时间一直在陪他。” 谭青说了几句就离开了，余乐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见Beta为什么一定要打抑制剂？ 原缪和谭青有一样的特征，都是注射完抑制剂后呈现了副作用，体温骤降。 由此可得他们注射的为同一种，按照之前的推测，原缪注射抑制剂是因为他，那谭青必然是因为他的Beta。 在常规认知中，抑制剂是为了是给易感期或是发/情期的Alpha和Omega准备的，当他们不想在这期间进行床事或标记时，就会注射抑制剂。 而现在呈现在余乐面前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Alpha和Beta之间，还可以有什么特殊关联？ 特殊到光是见面都需要注射抑制剂？ 这个抑制剂是为了阻隔信息素粘连吗…… 余乐摸了摸自己平滑的后脖颈，在此之前，他从没觉得自己和普通Beta有什么区别。 -- 颜姝手里拿着原缪的身体数据表，她看向单向玻璃后的余乐，对身旁的原缪说：“这下你别无选择了，你必须留下他。” “我再想想。”原缪沉默半晌，“他不应该承担我的人生。” “……你在想什么？”颜姝轻叹，“什么叫作承担？他喜欢你啊！” 见原缪不说话，颜姝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在顾虑什么？你真的是完全为他安危着想，还是因为你觉得他做不到一辈子喜欢你？” “……”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颜姝缓了口气：“抱歉，是我太急了。” 她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文飞那事会不会是……” “不会。”原缪望着和盛娇聊得开心的余乐，“他不会用这么温和又无聊的手段。” 第39章 “想什么？” 余乐闻声呆愣地抬起头,看见原缪笑了一下，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下意识的一笑有多软乎。 “没想什么，等你呀。” 原缪垂眸看了一会儿,忽然低下头来。 余乐感觉原缪原本是想亲自己嘴巴，但不知怎么突然移到了额头上。 余乐哼哼两声有些不满,勾住原缪即将抬起的脖子就对准薄唇印了上去。 原缪眸色微深,还是扶住了沙发靠手，任由余乐一顿乱啃。 “咳咳！” 余乐被突然的声音惊了一下，他赶紧松开原缪,目不斜视地看向电视,装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奈何来人不给面子，他直接无视了原缪冰冷的一瞥，走到盛娇旁边坐下：“这里还有个小孩子呢,别教坏它。” 余乐这才想起盛娇的存在，他转过头去，盛娇被高帆挤到了中间，一副眼睛开花的样子：“你们怎么不亲啦？” 余乐：“……” 你一个AI看别人亲亲做什么,你能找个对象去啃吗！ 高帆啧了几声：“我就住了几天医院，你们这就好上了？速度够快啊。” “住院？”余乐注意到高帆袖子里露出来的纱布，“是上次无人区？” 余乐记得去无人区的那次,高帆和原缪是一起的。 “嗯哼。”高帆看见余乐一脸庆幸的表情，禁不住磨牙,“你是不是在想，幸亏受这么重伤的不是你家原教官？” “咳……没有没有,你想多了。”余乐拉住原缪的手站起身，“不打扰你们看剧了，拜拜。” 原缪回握住余乐,淡淡看了眼高帆：“教授在里面等你。” 余乐闻言一愣，跟在原缪身侧疑惑问道：“教授是叫颜院长吗？” 原缪：“嗯。” 余乐握着他的手侧仰着头：“他不是你外公吗？” “……习惯了。”原缪回道。 “……” 余乐抿唇没在追问，什么情况会习惯叫自己的外公为教授？ 说明从小时候起就很少接触，长大后的接触也从学院或者公事开始，而非出于亲情。 “教授人很好。”原缪难得解释了一句，“不过二十岁之前，我都没怎么见过他。” “……为什么？”余乐犹豫了一下，“不想说可以不说。” 原缪捏了一下余乐的手，示意他转弯：“从小父亲对我管控的很严，没有太多自由。” 所谓‘没有太多自由’，不过是原缪含蓄的说法。 他从有记忆开始，身边所接触的一切，小到每天食物的用量，大概他读书时接触的每一个人，都经过原木喜的层层把控。 直到后来，他被放弃的那一天，才真正意义上拥有了所谓自由。 余乐不知道后面的弯弯道道，但还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值得回忆的过往，于是迅速转移 话题：“我听颜院长说，我们小时候见过？” 原缪神色微顿，不知道是不是街面上的光和作用，他的眸色看起来温和了许多。 “见过，那是我二十岁之前第一次见到教授。” 那天放学，他在门口见到了母亲跟他说过很多遍的“外公”。 能一眼认出来，是因为母亲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不停地指着一张照片告诉他：这是妈妈的爸爸，也是你的外公，是你唯一的亲人。 原缪跟着所谓“外公”离开，他遇见了一个小不点大、就有流氓风范的小混蛋，小混蛋还是个小骗子。 小骗子刚逮着他说夸漂亮猛亲一大口，转眼就望着别的小姑娘：“那个妹妹好可爱……” 小骗子还说会一直记得他，长大要娶他回家。 后来再见，他以为是久别重逢，结果小骗子却别有目的，一心想着骗他感情让他出丑。 原缪从回忆中转悠了一圈，很快走了出来。 他听见余乐小心翼翼地试探：“可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原缪垂眸，说不清是认真的还只是不想告诉余乐事实：“你从小就这样，从不长情。” “……” 余乐委屈地扯了一下原缪的手，又说不出什么。 但记忆消失这种锅也要他来背？ 看到余乐吃瘪，原缪嘴角极小弧度地勾了一下：“小骗子。” “……” 虽然背了一道烂锅，但余乐没错过原缪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余乐哼了两声，看在你笑了的份上暂且不和你计较。 原缪握着余乐的手用了点力：“走这边。” 余乐一愣：“我们不回学校？” “今天没什么事，带你去买个东西。” 余乐眼睛一亮：“好！” 两人来到了一个商场，原缪直接牵着余乐坐悬浮电梯来到了十九层，颇有点轻车熟路的样子。 “飞行器？” 原缪“嗯”了一声：“你不是还没买？” 余乐本来以为是什么小礼物，结果是迷你飞行器。 不过倒不奇怪，以原缪的性子，就算买礼物也只会买这种有实际用处的物品。 原缪：“喜欢哪款？” 迷你飞行器刚被研发出来那年，就以极快的速度风靡全星系，成为了当下上班族的主要代步工具。 如今联邦市价最便宜的房价，其次是地皮，因为光蓝星系可开发的星球实在太多，即便人类基数庞大，分散到各个星球后也不显拥挤。 但除房价之外，联邦的物价一年比一年高涨，悬浮汽车成为了大多数人都买不起的存在。 当某公司宣布迷你飞行器上市后，效果可想而知。 它只需要启动后脚踩在上面，只要掌控好平衡，就可以方便使用，价格对比悬浮汽车来说又不显高昂，还省时省力。 作为当下流行元素之一，迷你飞行器每一年都会有众多新鲜的款式上市，朴素的，炫酷的，可爱的……以各种形式吸引公民消费。 甚至还有一款全功能的飞行器，被称为飞行器中的boss，它的外表以众多近颗粒大小的银屏组合而成，市民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随时更换飞行器的外观。 只不过它的皮肤需要你花钱够买。 此刻原缪就指着这款boss：“喜欢吗？” 余乐：“……” 老实说，余乐有点心动，但这款真的好贵啊，是性能最好一款的价格两倍之多。 而且吧…… “我想要那款。”余乐指着一款小众的银白色的飞行器。 他还记得原缪那款飞行器的模样，和他现在看中的这款一模一样，通透的白色外表泛着淡淡的银光，性能也非常不错。 原缪微顿：“好。” 两个都不喜欢麻烦的人买东西就是省事，三下五除二就选好了。 这间店铺并没有人工导购员，选中合适的飞行器直接带到门口扫描付款即可。 且无需担心会有人逃单，所有未经扫描的商品一旦被带出门店，便会触发一次小小的警告。 如果发现你还是没有回头是岸的觉悟，便会直接拉响警报，商场的安保会来让你就范。 钱是原缪付的，这一款的性能为最高一档，价格自然不低。 余乐虽然小小地肉疼了一下，但并没有因为花男朋友的钱而心理不安，毕竟他也不缺钱，随时都可以花回去。 余乐越看越喜欢：“我们这算不算是情侣款？” “……那款粉色和旁边的蓝色才是情侣款。”原缪眼神示意，“我可以用蓝色。” 余乐顺着原缪的视线看去，被粉色款式雷得一抖。飞行器表面全是直起耳朵的兔子，整体除了兔子眼睛是深色，其它都是粉色。 还是算了。 余乐退缩了，就算他用这款飞行器去学校，那些人看到了他和原缪同款，也只会觉得他为了碰瓷原缪去买了情侣单款，然后再把他挂上天梯疯狂嘲讽。 余乐自诩看破真相，对粉粉嫩嫩的那款飞行器表示不屑，他纡尊降贵道：“如果你想用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不想。”原缪捏住余乐的后领提了一下：“回去了。” “回学院？”见原缪点头余乐傻了，“今天这么大好的时光，我们就出来买个飞行器？” “不然？” 余乐嘴巴一嘟：“不行，你今天得陪我约会。” 他可记得前面原缪说过，今天没什么事。 原缪淡问：“想怎么约？” “……” 余乐干咳一声，绝不承认自己刚刚想歪了。 想怎么约？床上约。 一定是原缪的话太有歧义！ “一直听说帝都有个超高的摩天轮，全程坐完需要四个小时。” 余乐眨巴着眼睛，拖着尾音有点撒娇的意味：“我想玩这个。” “那要傍晚的时候去。”原缪没有拒绝，“向上时看到的是白昼，向下时看到的是夜景。” “……”余乐半眯起眼睛，有些微妙，“你好熟稔啊。” “……之前查过。” 余乐不爽了：“你查它干嘛？” 这种地方都是情侣去得多，原缪查它做什么？ “……”原缪没说话。 余乐的小小不爽一直持续到乘坐电梯到了一楼，原缪回头看着站在电梯里一脸委屈的余乐轻叹：“之前在可达星时查的攻略。”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就知道！” 余乐脸上的不开心一扫而空，他想过这个可能，但还是想听原缪亲自说出口才觉得安心。 那时候的余乐跟原缪念叨过好几次想去帝都玩摩天轮，原缪虽然没表态，但切切实实地记在了心里。 原缪没说出口的是，他不仅查了摩天轮的攻略，因为知道余乐嘴馋，还挑选了帝都很多好吃的美食餐厅。 他还想过带余乐去一趟无人区并不算危险的D圈，那是离星海最近的位置。 余乐踮起脚在原缪嘴上吧唧一口：“那我们先去玩点别的！” “好。” 余乐：“得先给你换身衣服，总不能穿着军服出去玩……” “这里离学院有点远。” “那就直接买一套，军服闪送回去。” “好。” “中午想吃牛肉！” “中古路的那家餐厅评价不错。” 两人牵着彼此的手，在人群中渐行渐远。 看起来像是让人极其羡慕的一对情人，年少的那位不知是Beta还是Omega的男生活泼外向耐不住性子，但好在有旁边的Alpha处处纵容。 第40章 买衣服是项技术活,不过原缪长得好看，身材又棒，什么衣服到他身上都不会太差。 余乐给他选了一套和自己今天穿衣风格类似的休闲套装,付完款后便直接推着原缪进了更衣室。 和楼上的飞行器商场一样，这间服装商铺一样没有工作人员,所以余乐丝毫不害臊,直接跟着原缪一起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很大，四面都是镜子，余乐眨巴着眼睛催促：“脱啊。” “……”原缪垂眸,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扣。 军服上衣里面还有一件轻薄的内衬,原缪将其脱下后，开始解腰带。 余乐眼都不眨，原缪修长的手指在衣料上轻轻滑动,他看久了莫名觉得有些渴。 “原缪。” “嗯？”原缪穿衣服的动作没停。 “就是打声招呼。”余乐舔了舔虎牙，“我要亲你了。” “……” 原缪把人接了个满怀，上衣还没来得及穿上，就被余乐嫌弃地拉开扔到一边,抱着他的背就啃了上来。 余乐比较不满的是，他和原缪身高差值较多，每次接吻都需要踮起脚,微仰着头才行。 他一边用虎牙在原缪唇上磨着，手一边也没闲着,胡乱地在原缪细腻冰凉的腰背上乱蹭。 原缪被咬得有点疼，不过也没作声,他扶着余乐的腰防止他站不稳，任由怀中人一顿乱来。 几分钟后，余乐念念不舍地放开原缪,小口小口地低喘着。 再抬头看原缪平静的表情就很不爽，凭什么被亲的是原缪，喘气的是他？ “亲够了？” “没有……”余乐郁闷道，“踮脚好累，你为什么那么高啊……” “……这样就不累了。” 原缪弯腰低头，他揽住余乐的腰将其按进怀里，叼住那瓣红润的嘴唇，慢慢探入。 从四面镜子里看，余乐的腰向后被压出了一个椭圆的弧度，曲线柔软但不失坚韧。 原缪自然没错过镜子里的美景，余乐被亲得脸颊绯红，睫毛忽颤忽颤的，像根羽毛似的一直痒到别人心里。 这个吻结束得猝不及防。 余乐还没反应过来，原缪就松开了他。 他迷糊地睁开双眼：“怎么了？” “换条裤子。”原缪的声音听着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余乐低头一看，默默抬起头，“我去拿。” 原缪现在穿的是浅灰色的休闲裤，黑色显瘦白色显胖，至于灰色……显大。 余乐这次选了套黑色的套装，打开更衣室后探进一个脑袋瓜将衣服递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原缪抬眸看他，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 其实余乐不知道正常来说两个人约会应该是什么状态，应该去玩些什么才会印象深刻感到浪漫。 摩天轮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到的一点。 先在联邦每个街道都会有闪送寄存点，你将想送走的东西放到寄存箱中，光脑连接寄存箱的编号，填好送达时间及地点，很快就有人来取。 “去看个电影？” “好。”原缪自然不会不同意。 最近教火的电影是一位Beta男星主演的，他便是余乐曾羡慕过的那对AB夫夫主人公之一，作为少见的一位以Beta身份和Alpha在一起七年都没有分开的男演员，他的热度不可谓不高。 电影形式分为两种，一种是全息私人影厅，一种是全息公共影厅。 同样都是全息，私人影厅你可以随意走动，融入电影里的环境中，观察人物和场地细节，会有一种极其真实的身临其境之感。 但是它无法让你拥有五感。 而公共影厅，延伸于古老的传统影厅，座椅三百六十五度循环排放，而全息电影画面被投放在中间，超清的立体画面，让人有一种一伸手便可以触碰的感觉。 两人自然不是为了看电影而看电影，加上私人影厅票数已经售空，余乐和原缪便选择了公共影厅。 “请问需要普通座椅还是情侣座椅。” “情侣座。”余乐回答得毫不犹豫，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原缪和他几乎同时发声，回答一模一样。 余乐悄悄勾了下原缪的掌心：“还有一小时开场，我们去玩点别的？” 电影城的一楼都是玩乐的地方，有全息游戏体验室，有炫舞厅，还有各种体验式小店铺。 “三千星币可以试玩十次，只要打中三个标靶，便可得卡蓝品牌定制款项链一条！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如果全中怎么办？” “标靶全中可得全星系卡蓝限量款戒指一枚，一年只出一款哦！” 这间店铺其实是“卡蓝”这个奢侈品品牌的宣传店铺之一，不过商家口中的一年一出限量款确实是货真价实，每一年的限量款都很精美。 去年好像是手环，今年换成了戒指。 理论上来说，手环更贵重一点，因为它不仅仅是装饰，还具有功能性。 可戒指这种东西在过去万年一直都是人们追捧的，倒不是因为珍贵，而是因为它更具有仪式感。 发现余乐的目光在戒指的视图上流连了很久，原缪侧头：“想要？” “嗯……”余乐抿唇，有些犹豫。 他不知道原缪现在是什么想法，是否有想过一个多月后留下他，还是依然持续着之前的决定，要在五十多天后送他离开。 在这种不明不白的状态下，余乐不清楚原缪是否愿意送出戒指这种具有特殊意义的饰品。 余乐反悔的话还没说出口，原缪就已经走到商铺门口，光脑淡光一闪，支付了三千星币。 “这边请。”接待人员领着两人乘坐悬浮电梯上了顶层，入眼处是一片开放的天台。 接待人员指引二人来到左侧，那里放置着一排排枪/械，当下有三组人都在玩，挺巧的是看起来都是情侣。 “只要您在这个距离，集中四千米外的移动标靶，三个以上就可以获得定制款项链一条，款式任您挑选。” 四千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普通人来说不是一般的难，更何况还是移动标靶。 就算偶然遇到全息枪击玩得多的玩家，手感好起来能中三个也是顶天了。 原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等接待员开始解决枪/械使用说明，就非常娴熟得组装起来，随意地眯起眼瞄了一下又放下。 旁边有个打了三十次一枪每中的Alpha不屑地切了一声：“装逼。” 余乐闻言瞪了回去，他不懂枪械，便向原缪问道：“怎么了？” “这枪的射程极限就只有四千二百米。” 原缪轻轻调动试镜，调整到最合适的状态好，他微微弯腰，按下扳机—— 接待员有些惊讶地看着旁边大银幕上的远程投影：“一枪中！” “还不是运气好……”总有人见不得别人优秀。 余乐这回忍不了了：“你有本事也运气一下试试？” 原缪不仅是击中移动标靶这么简单，在这么远的距离下，他几乎是直击红心。 说话间，原缪又拉响了第二枪。 “二枪中！” 这个枪/械是市面上较为常见的一种，性能不算多优异，但有资格证的个人或商铺都可以进行购买，缺点就是声音较大，后劲也强。 旁边一个打了四五枪每中的男人，她女伴见原缪枪枪中，有些不信邪地抢过枪/械试了一下。 她刚吃力地按下扳机，就感觉到手腕一麻，酸痛无比，要不是男朋友扶住，她整个人就摔倒了。 “三枪中！”接待员紧紧盯着银幕投影，“两位已经可以获得定制项链……” 他话音还没落完，砰得一声，第四枪中。 “……”接待员哑然，他这才意识到，这两位完全是奔着限量款戒指来的。 可怜戒指才上市多久，就要认主了吗…… 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给上层发了讯息。 ——要不要暗箱操作一下？ ——不行，人家枪/法这么好你当人家傻子？而且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 ——他是上将原木喜的幼子。 接待员这才偃旗息鼓，只能提前为那款价值不菲的戒指的离去感到遗憾。 后面的每一枪都不出意外地正中红心，唯独最后一击，余乐发现原缪弯着腰的上衣被拉上去了些，一小段劲瘦的腰暴露在空气里，旁边至少有两个人都有意无意地瞄着原缪的皮肤。 他白了那两人一眼，伸手将原缪的衣摆往下扯了些。 原缪扳机扣到一半，感受到后腰突如其来的温热感，身体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十枪中！” 最后一枪有些差强人意，差一点就打空了，不过好在还是击中了最外环。 “恭喜两位，获得卡蓝今年的限量戒指一款，稍等十分钟，我这边立刻让人送货。” “好。” 余乐拉着原缪的手给他揉了揉：“酸不酸？” 原缪一顿：“有点。” 他手腕确实有一点酸软，不过并不明显。 狙/击/枪这种类型，连狙本就吃力，何况他确实有半个月没怎么练习。 “两位方便给我们拍一个宣传视频吗？” 既然戒指必然要送出去了，接待员便盘算着怎样才能把利益最大化，上将的儿子来做宣传的机会可不多见…… 原缪语气冷淡：“不方便。” 接待员：“……” 您好歹委婉一点啊！ 余乐和原缪顶着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走进休息室里。 余乐将原缪的右手握在掌心，轻轻揉捏，许久未曾说话。 原缪看着余乐头顶的发漩，忽然听见余乐低声道：“我以为就算你能打中十枪，你也会故意失误一枪。” 余乐本以为，原缪不会给他无谓的希望—— 即便答应和他在一起两个月，就已经是给了他最大的一次例外。 戒指意外的好看。 它并不是当下的流行元素，而是刻画着古朴的娇媚花朵，中间镶嵌着一颗多边形的蓝色宝石。 “这块宝石是三年前从无人区开采出的珍稀矿石之一，也是目前已知最坚硬的矿石之一。” “没有任何人力可以破坏它，若将它埋葬在土地里，除非星球陨落——” “否则它将永不消亡。” 第41章 接待员很有眼色,清楚这位Alpha要将戒指送给旁边的小男朋友：“两位的感情也必然会像这颗矿石一般，除非星河湮灭，否则永不凋零。” 余乐微怔：“谢谢。” “那请问您需要刻字吗？” 余乐犹豫了下,见原缪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才说道：“刻个M吧。” “好，不过只能刻在内圈,外圈是设计好的花纹,刻字会破坏美感。” “好，谢谢。” 刻字很快，大概十分钟后,原缪接过接待员递来的戒指：“手给我。” 余乐一愣,他听话地伸出手。 不过有些失望的是，原缪只在他中指上套了一下就拿了下来。 “刚好合适。” 余乐：“……” 我知道合适啊！但你又拿下来是几个意思？？ 原缪站起身：“训练期间不可以戴戒指，挂脖子上吧。” 余乐傻眼：“当项链戴就没事？” 原缪悠悠道：“我不查项链。” 余乐磨牙：“……” 怎么这么不爽呢。 另外花钱买了跟挂链后,余乐和原缪才来到电影院检票口。 检票简单，两人点开光脑电子票界面扫描一下即可。 这个影厅大概有一个小型足球场那么大，能容纳几百人的样子。 余乐他们进入的这道门距离自己的座位是最近的距离，两人入座时,周围的人几乎都到齐了。 情侣座的中间没有任何间隔，说是座椅，其实更像一张宽大的双人沙发,两边可以放置饮品与食物。 因为情侣座价格较高，它两边把手的食物篮里,放置了一些免费的新鲜水果和零食，还有两份冰淇淋。 随着电影播放的时间越来越近,周围灯光慢慢变暗，中间的全息投影画面愈来愈清晰。 先是出现了一个房间，男主角从床上悠悠醒来,隐约可见他身边躺着一个女人。 他轻笑了声：“你的信息素好香，是冰淇淋的味道。” “……” 余乐看着手里刚咬了一口的冰淇淋，陷入了沉思。 来之前他看过简介，男主角真实姓名叫刑恪，他老公是个Alpha叫罗辰，两人都是影娱圈的一方大咖。 而这次刑恪所接下来的这部电影题材，其实令很多人都感到意外。 因为其中的两个主角也同样是AB恋，刑恪饰演其中的Alpha，和他配戏的是一个新人男Omega。 而这部电影的内容，讲述的也是一对结婚多年的AB夫夫的故事。 其中Alpha丈夫因为没能抵住他人信息素的勾引出轨后，两人多年的感情烟消云散，最终只落下了一纸离婚证书。 可悲可叹。 而开局的这一幕，正是Alpha丈夫出轨的第二天早晨，他跟怀里的女O调笑：“你的信息素好香，是冰淇淋的味道。” “不吃了？”原缪余光看见余乐在男主说完这句话后，默默把冰淇淋放回了原地。 “膈应。”余乐言简意赅。 想想日后原缪要是出轨，他能气成一只刺猬。 这电影选角挺奇怪，找B饰演A，找O饰演B…… 画面忽转，Bate男主终于出现，他枕着手臂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眼下难掩疲色，光脑界面还停留在给Alpha丈夫发消息的界面。 最后一条询问归处的消息是昨晚十二点十分，但一直到早上，都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那边的Alpha好像才想起来家里有个人，暗骂一声糟了就匆忙起身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床上的女Omega楚楚可怜：“你这就要走了？” “我得回家了，我先生会担心。”Alpha明明刚跟别人睡过，但说起怕先生担心时又再自然不过。 女Omega面露失望，看着Alpha的背影喃喃道：“昨晚是我第一次啊……” 回到家中，Alpha看着沙发上的自家先生，终于面露出一丝愧色，他轻手轻脚走过去，弯下腰想要横抱自己的Beta。 谁料身下的人突然说话，声音沙哑：“昨晚去哪儿了？” “昨晚应酬喝多了，就直接在附近的宾馆将就了一晚。”Alpha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回信息？” “喝得醉醺醺，还是老梁给我送到宾馆开的房，不信你可以问他。” “是吗？” Beta冷淡地挥开男人的手，自己站起身回到了房间，房门砰得一声关上，只留下&zha一人在客厅里不知所措。 Beta其实一夜没睡，他靠在房门上脸上终于流露出悲哀，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还是走不下去了吗…… 倘若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他的Alpha何必在他什么都没质问的时候就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不信你可以去问老梁”。 “仗着我闻不到信息素，就可以随意在外沾染一声野香，光明正大的在我面前晃悠？”Beta声音痛苦，颤抖着手拿出口袋中的信息素提取器，上面的浓度已经严重超标。 也就是说，他的Alpha身上沾染的异香已经超过正常朋友之间会沾染到的信息素浓度。 这种情况下，不是标记……就是睡在了一张床上。 -- “渣男。”余乐愤愤骂道。 原缪扶了一下余乐马上要倒的上身：“坐好。” “我想靠你身上……” 余乐非常不乐意坐正，仗着公共场合原缪拿他没办法，干脆整个人倚进原缪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不动。 “想吃葡萄。” “……”原缪一手揽着余乐的腰，另一只手拿了颗葡萄送进余乐嘴里。 温热的唇瓣一直使坏，时不时地勾一下原缪的指尖，或是用小虎牙磨着他的指腹。 电影很好看，观感很好，后面的剧情就是两个主角在你追我赶中最后走进了民政局，领了一纸离婚证书。 两人情感的迸发很自然，Alpha后期是真心悔过，Beta也依然爱他，但却无法原谅丈夫出轨的事实。 Beta全剧对Alpha说过的最激烈的一句话就是：“我只要一想到你的吻过我的嘴咬过其他人的脖子，我就觉得恶心。” 一直出了影院，余乐依然愤愤不平：“好好的家不要，非要出轨。” 原缪竟然嗯了一声：“都喜欢新鲜的事物。” 余乐：“……” 怎么觉着原缪意有所指呢…… 余乐扯了一下原缪的手，停下脚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不会对你喜新厌旧，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鲜艳的。” 原缪微怔，半晌后避开余乐的眼睛：“走吧，去摩天轮，还需要排队。” 对于原缪的逃避余乐非常不爽，路上一直不说话，摩挲着脖子上的那枚戒指。 原缪有意无意地看了他好几次，到了摩天轮附近后终于开口问道：“一直摸戒指做什么？” “先熟悉一下触感。”余乐没好气道，“毕竟还有五十天我就要被你送走，到时候这戒指就是我唯一能留恋的东西了。” “……”原缪沉默半晌，没否认这话。 “…………” 余乐和原缪对视了好几秒，他失望地移开目光。 本以为原缪的态度有所松懈，结果还是跟石头一样硬，旁敲侧击卵用没有。 排队的时候，两人都显得有些沉默，各想各的事。 余乐气闷得不行，想着要不跟原缪摊牌算了，但又怕一切戳开说了会立刻被原缪送走。 嗯……回去诈诈老头子。 这几天跟余元基通话，总是说不到两句就挂断，明显是在故意躲他，今天得一击制胜才行。 余乐眯起眼睛望着原缪，心里有了计划。 他踮起脚勾住原缪的脖子，在他唇上用力地一啃。 原缪：“……” 就很突然。 “哇哦！”周围一片调笑声。 余乐微红着脸埋进原缪胸口，原缪揽着余乐的腰，手上微微用力。 终于到了余乐他们这一批，前面的接待员微笑道：“我们的摩天轮时长为三个小时，里面配有餐饮和影娱项目，大家可以尽情享用。” “曾有一个古老的传说，当一对相爱的情人在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时接吻，那么，他们将永不分离。” “各位可以一试。” “……” 原缪看着余乐跃跃欲试地目光，淡道：“都是假的，营销手段。” “你不要说话。”余乐抬手捂住原缪的嘴，“我还生气呢。” 原缪：“……” 摩天轮的包厢很大，里面有一个小型歌房和看平面电影的地方，然后有一个食台，上面都是各类美味的熟食，还有水果以及饮品。 想体验在百米高空上唱歌的感觉吗，想感受空中一边享受美食一边欣赏夜色的幸福吗？ 快来乘坐卡蓝摩天轮吧！给你至高无上的体验！ 余乐啧道：“这广告语也太老套了。” 他对唱歌不感兴趣，主要是想体验一下人在半空，四面都是透明玻璃的感觉。 晚餐刚好也可以在摩天轮上解决，这里的食物丰厚，也很卫生。 因为它不是时时上人，而是三个小时轮一批，每下来一个人，里面的食物及餐具就会被更换消毒。 而因为直径太长，其他还在空中的乘客几乎感觉不到停顿。 余乐眼看着白昼一点一点地融入夜色里，他的高度已经和帝都最高的一栋大厦并齐，他蹲在玻璃墙边望着下面的霓虹夜色，莫名有些难过。 如果一个多月后他真的离开，就很难再见到帝都的繁华，难再见身处帝都的心上人。 到时候他会去哪所高等学院就读呢？ 是换个星球，还是回到可达星，继续跟老头吹胡子瞪眼斗智斗勇…… 远处绽放了一簇盛大的文字烟花，余乐定神一看，竟然是庆祝影娱巨佬刑恪和罗辰夫妇七周年纪念日的烟花。 不知道是他们自己买的，还是粉丝买的。 余乐愣了一会儿，才恍然惊觉他们已经到达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他顿了一秒，走到原缪身边，将他推倒在玻璃上，踮脚吻了上去。 两人都没有动。 一直到摩天轮明显开始下滑，余乐才慢慢松开：“原缪，你别想丢下我。” “……” 第42章 帝都的夜景确实很美。 身在半空瞭望浩瀚的星空,会有种心境都被开拓的感觉。 余乐被远在天际又似近在咫尺的星海所震慑，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去触碰，指尖却被原缪揽住握在了手心。 “有机会带你去看无人区的星海。” “无人区？” “嗯。” 余乐有些疑惑：“那里现在不是隐藏着很多虫族？普通人也可以进入？” 原缪：“你们新生后期的军事训练,会和无人区有关。” 余乐注意到原缪在听到“虫族”二字，眉头很明显地皱了一下,他很少见原缪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们这一代人,因为从小很少直面前线战场惨状，对虫族其实没有太多观感，唯一清楚的就是两族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 “你是不是很厌恶虫族？” 原缪“嗯”了一声。 余乐勾了勾原缪的指尖：“你厌恶的我也会一样。” 原缪没有回话,他回握住余乐的手：“走吧,到地面了。” 这一天下来总体心情都较为愉悦，不过令余乐意外的是，从摩天轮下来后,他竟看见了翟莉。 “余乐……”翟莉看清原缪的脸后愣了一会儿：“教官好。” 原缪轻嗯了一声，认出了她。 余乐：“你一个人在这儿？” “嗯……”翟莉神色复杂，“我约了邱泽，但他没有来。” “……”余乐诧异,“他可能有事吧，你再约约看？” “可能吧。”翟莉侧抬起头，望着摩天轮的最高点,“原来人的忘性真可以这么大。” 余乐没太明白：“可能是真的有事，邱泽那么喜欢你,如果不是有事一定会来的……” “你为什么觉得他很喜欢我？”翟莉像是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 余乐一愣，这是个好问题。 从脑海里搜索一圈,余乐有些惊讶地发现，他确实没太感觉到邱泽对翟莉的喜欢。 他会这么认为，不过是因为邱泽自己说有一个喜欢的Omega,叫翟莉。 “我其实挺喜欢他的。”翟莉低头笑了笑。 “那为什么……” “没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感觉不到他的喜欢。”翟莉微蹙着眉，“怎么说呢，他的喜欢好像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余乐敏锐的感觉到原缪闻言瞄了自己一眼。 他头皮一紧，没好气地扯着原缪的手：“我可不是说说而已。” “……”翟莉看着原教官和余乐之间过近的距离，隐约反应过来自己被喂了一大碗狗粮。 原缪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很晚了，注意安全。” “谢谢教官。”翟莉有些意外原缪的提醒，“我在等一会吧，门禁前一定回来。” 余乐和原缪先行离开，余乐回头看了两眼，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想了想，还是给邱泽发了条信息。 ——你今天陪翟莉坐个摩天轮的时间没有吗？人家一直在等你。 回到学院，由于原缪被一个紧急临时会议叫走，余乐便自己回到了寝室。 不过这样也刚刚好，余乐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知的信息，拨通了和余元基的视频。 “干什么？”余元基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正摸着麻将，“你爹老正搓麻将呢，有事后面说。” “是乐乐啊？”那边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安伯晚上好。”余乐听出说话的人是他们家的管家，“挺好的，帝都比可达星繁华多了，很好玩。” 余元基没好气道：“到底是人好玩还是地方好玩？” “……人也挺好玩。”余乐眼睛一转，“老爸，跟你说件事。” “什么？”余元基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狐疑地望了眼余乐。 余乐笑眯眯道：“建议你闭下麦。” “闭了。”余元基看似不耐烦，但心里却万分好奇。 难道自己儿子终于醒悟，外面的野男人再好也不如家好，然后要给他这个老父亲来一场真情抒发？ “不瞒你说。”余乐咳了声，“我被原缪标记了。” “噗——”余元基刚碰到嗓子的水全部喷了出来，他咳了半晌还试图挣扎一下，“你你……说什么胡话呢？” “你一个Beta怎么被标记？” “我没有说胡话。”余乐委屈巴巴：“可疼死我了。” 余元基眼神呆滞了片刻，麻将也不打了，他直接把桌面上的牌推推倒，跟旁边的人说：“我儿子遇到了点事，我们明天再继续。” 余乐眼尖地瞄见，余元基左边那个人的牌已经齐活三十二倍，再打出一张麻将就是六十四倍。 看他老爹这反应，明显这局坐庄啊…… 因为闭了麦，那边听不到余乐的声音，余乐也听不见那边其他人在说什么。 但想也知道肯定是骂余元基老赖的，玩不过就找理由推牌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老余啊，我又救你一条命。” “呸！”余元基没好气道，“老子我都要赢了，需要你救？” 余乐：“呵。” 继续嘴硬，下次看你怎么办。 人菜就算了，瘾还贼大。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余元基正色起来，眼里露了点杀意，“原缪他什么意思？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标记你……” “原缪易感期到了……”余乐抿着唇，装作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不找我难道去找别的Omega吗？” “他敢！”余元基骂了一声，随即有些狐疑，“原缪不是在打抑制剂吗？你诓我？” “我诓你干什么？” 余乐立刻反驳，声音都委屈了些，眼眶红红：“他抑制剂副作用太大，已经不能注射了。你儿子被人标记都不敢跟别人说，只敢找家里人，结果你就这个态度？” “欸欸！”余元基彻底懵了，“你别哭啊！” 从余乐出生到现在，余元基基本没见余乐哭过几次，小孩子心态好得很，忘性又大，很少有这么委屈的时候。 然而余元基却不知道，他家小混蛋以前为了追求原缪，早将掉眼泪练得烛火纯青，收放自如。 “好好，对不起，是我错了。”余元基叹了口气，“不是怀疑你，只是原缪看着也不像出尔反尔的人啊……” “……”余乐无话反驳。 余元基看余乐一副金豆豆要往下滴的架势，慌得一批：“别别，我信你。” 从余乐说出了标记两个字，余元基就信了三四分。 “可你们这算怎么回事啊？”余元基头疼道，“他什么打算？” “他还是要让我转学。”眼角那滴眼泪死活不掉，余乐干脆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疼得眼泪汪汪，两行热泪顺着眼角就落下了。 本以为余元基肯定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余元基挺平静，神色又开始怀疑起来：“他真这么说？” 余乐莫名心虚，随即想到今天白天原缪丝毫没有改变决定的态度，顿时理直气壮：“他就是这么说的。” “这下真不是我不信你。”余元基嘴角一抽，“你一旦被标记，他怎么可能还会放你离开？” “而且我还想起来一件事，我看过你开学的体检记录，你丫腺体都还没长全你跟我谈标记？” “……体检？”被拆穿了余乐也不慌，反正话都说到这了，余元基不可能再藏着掖着了吧。 余元基头疼道：“那个叫颜什么的女教授……” “颜姝。”余乐提示道。 “对，就是她。”余元基拍了下手。 余乐想起来自己做精神力检测的时候，陷入潜意识的那段时间，颜姝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给他做的检测。 “那老头你解释一下，我到底怎么回事？”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后，余乐变得非常硬气，眼泪瞬间收住。 “……你有本事在原缪面前这么横？”余元基嘲讽道，“你也就这点出息，人家Jinx能把Alpha掌控得团团转，你倒好，在原缪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余乐怒了，但看在余元基说出了一个关键词的份上，他勉为其难地没怼回去：“Jinx是什么？” “是Beta的第二性征。”余元基神色有些复杂，“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你如果不和原缪在一起，那这些事情对你来说都不重要，你一样可以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我从来没听说过……” “你当然不会听说过。”余元基有些出神地看着半空，“Jinx和Alpha的关系在联邦是绝密。” “为什么？”余乐疑惑道，“只是因为稀少？” “是因为Jinx是可创造性的……”余元基发着呆。 余乐错愕：“我不会是哪个非法组织改造出来人工培育出来的吧……” 余元基回过神，嘴角抽搐：“滚犊子！你身上留着的可是老子的血！” “那就好。”余乐表示松了一口气，他无辜道，“您继续。” 两人夜聊了两个小时，余乐才理清楚了余元基说的一些东西，但也引发了更深的疑惑。 余元基叹道：“都跟你说的差不多了，其他还有问题去问原缪吧。” “但我希望你慎重想好到底是离开还是留下，原缪值得托付，可原木喜就是个狗东西。”余元基提到原木喜这三个字时，语气冰冷得不像余乐认识的老爹。 “但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老爸支持你。”余元基看向余乐，声音温和少许。 挂掉视频，余乐忍住直接去找原缪的冲动，思考着刚得知的一切。 余元基说的他大概都明白，印象最深的那句就是：“Jinx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就如同罂粟一样，摄入时间过长后，Alpha将会丧失对Jinx的所有辨别能力。” “他就会像是一条匍匐在Jinx脚下的哈巴狗，哪怕是要喝他的血、割他的肉，他也甘之如饴。” “那没办法避免吗？” “有。让他标记你，永久标记。” “但若Jinx不愿意，Alpha也无法强行标记他的Jinx，Alpha天生就不具备伤害Jinx的能力。” “简单来说，你就是原缪的克星。” 第43章 余乐依然觉得神奇,他是个Jinx，原缪是一个信息素熵值为负的Alpha，他无法接收任何Omega的信息素,但却拥有一个Jinx。 或许不能说拥有。 Jinx，可以理解为厄运,也可解为克星。 余乐摸摸自己后脖颈,他也拥有腺体和信息素，且按照余元基的说法，Jinx和Omega不一样,Omega的信息素只有在发/情期时才会大量散发。 而他的信息素无时无刻都在周身弥漫,且只有原缪能接收到。 那照这么说来…… 余乐舔了下虎牙尖尖，原缪和他当真是天赐的缘分啊！ 不过余元基警告了他，说关于永久标记的事让他慎重考虑。 一旦他被永久标记,每六个月间都会迎来一次发/情期，和Omega的发/情期类似，但区别在于目前还没有研制出可以阻断Jinx发/情的抑制剂。 一旦进行过永久标记后，Jinx每次发情期都需要依赖自己&zha的大量信息素,也就是说，那以后，余乐就只能去找原缪…… 咳咳…… 且据余元基所说,他们进行过永久标记后，Jinx就可以感受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不过依然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跟老父亲讨论这个话题莫名有点害臊，余乐耳朵后的热气到现在都没散掉。 特别余元基最后还问了一句：“你知道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的区别吧？” 余乐咬牙回了句：“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不是不是。”余元基解释道,“主要是怕你之前一直把自己当Beta，生理课没好好听……” 体内成结这种状态余乐只在生理课上听老师科普过，那时他还坚定地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zha,结果…… 世事难料。 - 自己和原缪之间的特殊联系算是弄明白了，谭青和她的Beta应该也是如此，他们所注射的抑制剂应当是阻隔Jinx周身信息素的。 但谭青和她的Beta看起来并不是两情相悦，这样想来，那些信息素熵值为负的Alpha其实有点凄惨。 如果没遇上自己的Jinx还好，一旦遇上了，对方于他无感，那当真是“厄运”的开始。 Jinx对于Alpha的吸引是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效应，生理上尤为强烈，根本无法避免，就像是一碗迷魂汤，哪怕只是沾上了一点，都会失了神志，无可救药的迷恋。 见他伤心痛苦，Alpha会成十倍百倍地映射在自己心中，见他开心喜悦会恨不得把所有阳光的事物都送到他面前。 他们控制不住自己。 病态且疯狂，却又可怜。 对于大多数信息素熵值为负的Alpha来说，一旦相遇，这注定只能是一场单向奔赴，既失了来路，也没了归途。 难怪谭青曾说过‘她很羡慕原缪’这种话。 余乐突然有些明白原缪是怎么想的，自己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唯一，可自己却不一定非他不可。 他们在一起后，原缪绝不会背叛，可余乐却说不准。 万一哪天他喜新厌旧，或是‘心血来潮’那股热乎劲儿过了，被抛弃的只可能是原缪。 余乐心里软踏踏的，他想到了更深一层的东西。 明明靠永久标记就可以留下他，但原缪迟迟没有动作，这段时间里，但凡原缪真的提出要做，余乐也不可能会拒绝。 可原缪没有，他没有仗着余乐的懵懂骗他，给出了他足够的选择空间……啊呸！ 见鬼的选择空间！ 原缪分明只给了他一条路，那就是离开！ 余乐又想咬人了，嘴唇那么软，心就不能再软点，非要这么固执…… 他看了眼光脑，原缪还没回来，他答应过余乐回来后会第一时间给他发消息。 那先抛开这一切不谈，余乐又有了更多疑惑。 余元基说Jinx是可创造性的，怎么个创造法？ 余乐第一想法觉得自己基违规研究基因下的产物，但余元基否认了这点，说他们身上留着一样的血。 那是后期改造？ 余乐有些迷惑。 其次，自己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余乐直觉这个问题和上一个问题有很大关联之处。 再有，老爸为什么用那么不喜的语气提及“原木喜”这三个字？ 原木喜是原缪的父亲，他们上一辈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一个是联邦上将，一个是远在可达星的执事长，两人明面上看着完全属于公务私务都沾不上边的那种。 哎哟好烦！ 余乐抓了下头发，老头子说话也不说清楚，非要他去问原缪。 他要舍得逼问原缪，还会播视频回家吗！ 想多了头疼，余乐打开光脑，很多视频投影都在刷今天各个星球绽放的盛大烟火，为了庆祝影娱夫夫罗辰和刑恪的七周年纪念日。 两人恋爱三年，领证四年，又是没有信息素可依赖的AB恋情，感情能这么牢靠羡煞了无数人。 就是七周年纪念日，影城放映的首映电影却是关于AB恋出轨的内容，有那么点煞风景，很多人都不明白刑恪是怎么想的。 不过也不重要，粉丝们就当是为了衬托吧。 不论电影结局有多荒凉，但至少现实是美好的。 余乐本来还在一边羡慕，一边在想这两夫夫会不会也跟他和原缪一样的情况，结果下一秒就在‘星博’上看见了七周年纪念日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刑恪发的唯一一条说说。 【曾有人对我说，没信息素牵制的感情不够牢靠，我说相信他。 却终究没能熬过七年之痒。】 下面配了一张离婚证的照片。 ‘星博’是一个追星网坛，是明星和粉丝们交汇最多的地方。 这条说说一出，不过三分钟，余乐就被挤了出去—— 服务器炸了。 余乐揉了下眼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 上一秒大家都还沉浸在狗粮中不可自拔，下一秒狗粮变毒粮，差点噎死。 余乐赶紧上了学院网坛，卡修尔肯定有那对夫夫的粉丝，出这么大事肯定会议论。 果然，不过几分钟，学院天梯就挂了几千条，个个都疯了。 ——我房子这就塌了？我人傻了！ ——我怀疑我眼镜度数又加深了，肯定是看花眼了。 ——我的cp不可能be，不可能！绝不可能！ …… ——楼上的都别嚎了，你们没神经病，也没瞎，我截图了，证明你们磕的cp真be了。 ——看刑恪这意思，罗辰出轨了啊…… ——果然，Alpha都是管不住自己牙的狗东西，家里的花再香，都想要标记外面的花尝尝鲜。 ——楼上别搞性别攻击啊，再说刑恪不是Beta吗，他也不香啊…… ——难怪今天上映的电影…… ——估计是早就发现自己的Alpha出轨了。 ——Alpha和&zwa在一起本来就不是正道，他们当初在一起时我就不看好，Beta老老实实和&zwa在一起不好吗？非要去跟Omega抢Alpha。 ——楼上发言有点恶心，什么叫作抢？你tm去问问罗辰当初在一起是我们刑恪逼他的吗？ …… 余乐看得有些晕，后续有很多人是在骂这条跟阶，但也有不少人赞同，认为没有信息素牵制的爱情不够牢靠。 若以前看到这些激烈的说辞，余乐肯定会很失落，但现在知道了自己和原缪之间的特殊联系，觉得安心的同时又有些同情刑恪。 他总觉得，就算他和原缪之间并非Jinx和&zha的关联，原缪也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 不仅仅是因为喜欢，还有来自骨子里的克己、教养与责任。 想到原缪，怎么还没回来…… 想他。 - 教官会议室在一区里面，余乐想了想准备去谭青的甜品店坐着等他。 结果到了那里就看见谭青喝得酩酊大醉，趴在角落的隔间餐桌上，酒瓶倒了一地。 “谭青姐，你没事吧？”余乐拍了拍她的肩。 “嗯？”谭青轻哼着抬起头，全脸泛红，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余乐？”她撑起上身，“你怎么来了？” 余乐犹豫了下：“……来等原缪。” “哦……”谭青思维有些迟缓，“他在里面开会，估计还要一会儿，你坐吧，想吃什么让小家伙送来。” 小家伙是谭青这里的小机器人，他给余乐送来一盘榴莲酥和一杯咖啡。 余乐看谭青端起酒杯又咽下一口，有些担忧：“谭青你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难得喝。”谭青低头笑了笑，“上一次还是他结婚的时候。” “……可他不是离婚了吗？”余乐抿唇。 “离婚又能怎样，该不喜欢还是不会喜欢。”谭青自嘲地笑笑，“何况他都忘了我了……” 余乐心里一突，他现在对忘这个字很敏感。 “为什么？” “因为他心里没我。”谭青眼睛微红，脸上看起来却依旧云淡风轻，“但凡他觉得我有一丝的重要，但凡他这几年里想起过我的脸、我的名字……” “他都不会忘记我啊……”谭青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所有人都知道Alpha这个第二性别，意味着强大，甚至高人一等，却难以想象他们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余乐突然万分心疼原缪，当初原缪刚知道自己和他自己关系，结果却被余乐一句“追得玩”当头一棒时，是不是也这么伤心过？ 但原缪不会哭，也不会买醉，他只会依旧和平日里一样冷淡，然后独自忍受心里密密麻麻一样的刺痛。 “你的Alpha来了。”谭青突然看向了余乐身后。 原缪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回了一身军服：“过来。” 余乐回头，闻言蹭蹭地跑到原缪身边握住他的手。 谭青勾了下唇角：“原缪。” 原缪：“嗯。” “你真的舍得放他走吗？”谭青说。 “你就不怕等几年后，你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几年后他还会记得你吗？” “……” 第44章 原缪转身的动作一顿,没有回握余乐的手。 余乐看不清原缪的神色，将原缪冰凉的手握紧了些。 余乐不知道谭青在说什么，但他知道谭青一定说的是自己：“我不会忘。” 说完他又觉得不对,立刻补充道：“我走不走我都不会忘，但你也不许让我走。” 原缪垂眸与余乐对视着,余乐抿着唇,手上的力道更重了些。 谭青看着他们俩笑了好一会儿：“你会忘的余乐，这是你的本性，你无法违背本性去长久记得某件事、某个人。” 她轻声道：“只要他不在你身边,时间久了,你会慢慢忘记你们的相遇，你的喜欢……” “你们所经历的一切都可以被时间抹成一张白纸。” 原缪终于回握住余乐的手，他并没有回应谭青,只是对余乐说：“走了。” 余乐：“……” 他没有犹豫，跟谭青打了声招呼就跟在了原缪身侧。 谭青站起身，看着两人的背影说了最后一句：“你没必要瞒着他这些，他有选择的权利……就算让他离开,也未必安全。” 余乐下意识抬头看了原缪一眼，他的Alpha神色晦暗不明。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余乐跟在原缪身后,有些惴惴不安。 “原缪……”出了公寓电梯，余乐忍不住开口。 “……嗯？”原缪顿了一秒才回应,像是刚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疼。” 原缪一怔，目光落在两人相接的手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牵手变成了原缪单方面扣着余乐的手腕。 他连忙松了力气，轻揉着余乐手腕被捏红的那片,他声音微哑：“怎么不说？” 余乐嘟囔道：“你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没有，在想事情。”原缪否认。 “想什么？”余乐不想耗下去了，“想刚刚谭青姐说的事吗？” 原缪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余乐莫名心慌，他害怕话题挑破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可这么耗下去又不是这么个事。 就在他要退缩想着要不等两月之期快结束的时候再说时，原缪开口了：“不是想瞒你什么，只是之前觉得……没有我，没有这些事情，你可以过得平静一些。” “才不是……”余乐蹭到原缪面前抱他，“我只想跟你一块，平静也好、波折也好我都高兴。” “你……” 原缪声音低沉，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耳边光脑叮得一声。 见原缪神色不对，余乐问：“怎么了？” “出事了。”原缪神色微凝，“翟莉死了。” “……怎么可能？”余乐错愕地与原缪对视，“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明明三小时前才见过她啊？” “对，但她死了，在摩天轮包厢里，不确定死亡时间。”原缪握住余乐的手，“我们可能需要去配合一下调查。” “好……”余乐失魂落魄地被原缪牵着走，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 走廊上一扇寝室的门突然打开，邱泽走了出来，看见他俩愣了一下，小声嘀咕道：“秀恩爱都秀到寝室来了？” “你今天在忙什么？”余乐在离开摩天轮之前给邱泽发过讯息，但一直没收到回信。 “教官好！”邱泽先跟原缪打了声招呼，随后才无奈对余乐说，“我感冒了，早上从礼台那边回来后就开始睡觉，一天了都，翟莉约我出去玩我都没去，怕传染给她，难得她主动约我……” 余乐抿唇看向原缪，后者轻轻点了下头，都要去接受调查，迟早会知道的。 余乐斟酌着，怕刺激到邱泽：“跟你说件事。” “什么？” “翟莉死了。” “……” 邱泽脸上是浓浓的震惊：“你在开玩笑吗？谁死了？” “翟莉，翟莉死了。”余乐抿唇，“三小时前我给你发了消息，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不可能吧……”邱泽颤着手有些呆滞，“她怎么死的？” 原缪安抚地捏了下余乐的手：“不清楚，现在我们去接受调查，你大概率也需要被调查，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好……”邱泽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调查是在卡修尔的检察院里，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一些是检察官，一些是今天跟翟莉有过接触的人员。 “你们坐。” “人都到齐了，就先跟你们说明一下情况。”大检察官指着全息投影，“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她是在座的同学、朋友，也是我们卡修尔今年新招入的新生。” “很不幸的是，她在刚刚短短三小时内死于我们帝都的卡蓝摩天轮包厢内。” “死亡现场目测很像自杀，但表情过于安详，疑点众多，所以将各位召集到这里。” 大检察官沉声道：“由于调查监控工作量过于庞大，希望各位描述一下自己今晚五点之后，都分别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会一一核实，然后将证据递交给帝都刑侦部。” 在座的人按次序阐述着自己的五点后的行踪，大检察官再调出对应的监控证实他们没有说谎。 余乐发现熊珂不在。 熊珂和翟莉关系那么好，这两人今天一整天都没接触吗？ 到了邱泽，他低落地说道：“我今天在寝室睡了快一天了。” 检察官问：“几点开始在的寝室？” “上午九点左右，看完许洇上将的演讲就回去了。” “中途没有离开过？” “没有。” 检察官调出了余乐他们公寓这一楼层的监控，以二百五十六倍速开始播放。 “太花了吧，这哪看得清……”一个新生小声吐槽道。 “不用担心，想成为一名检查官，对精神力的要求是A，我们能一点不漏地捕捉到其中的关键信息。” 大检察官淡淡看了那人一眼，手掌迎向原缪的方向：“何况还有你们原学长在这。” 去年的新生检测是公开且透明的，原缪的精神力等级根本瞒不住，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当然，学院也没想瞒着。 余乐用虎牙尖轻轻磨着下唇，他有些莫名心慌，下意识地握住了桌下原缪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这二百五十六倍速的监控，并没有感觉花眼，相反还准确地看到一些信息…… 比如两秒前—— 他斜对面第八号门寝室出来了一位眉间有疤痕的男生，手上还拿着一只剥了皮的香蕉。 再比如现在—— 他之前在浴室碰见过的一位Beta踩着拖鞋下了楼，穿得是花色衬衫。 原缪回握住余乐的手，微紧的力道让余乐有了点安全感。 放到了快结尾时，画面定格在邱泽开门—— 原缪牵着余乐的手、三人对望的场景。 “……” 场上一时十分安静，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是该当没看到呢，还是当没看到呢…… 大检察官目光也有些微妙：“邱泽证词无误，不过……麻烦原缪结束后单独留下。” 他特地加重了单独这个词。 余乐：“……” 他突然想起来，军事训练期间所有教官禁止和学员谈恋爱这件事！ 他下意识侧头去看原缪，原缪神色平静，像是早有预料：“是。” 检察官没有给余乐思考的空间：“请余乐同学诉说一下五点后的行踪。” 余乐：“……” 五点时他和原缪刚在摩天轮上吃完晚餐……五点二十，他正和原缪在摩天轮制高点——接吻。 余乐大致复述了一遍自己的行踪，隐瞒了接吻没说，但想想也知道两人之间肯定有事，谁家教官休息天会带着学员去做摩天轮？ 检察官脸色不变，证实了他的说法无误后继续问：“你最后见到翟莉，她有什么奇怪的表现吗，和你说过什么？” 余乐看了邱泽一眼，将其一一复述。 最后一句话落下，邱泽的眼眶已经红了：“如果我及时看到你的讯息去找她，也许就不会……” “同学请不要太过自责，逝者已逝。” 检察官不咸不淡地安抚了句，侧头又问原缪：“也麻烦原缪报告一下……” “我还需要说吗？”原缪神色淡淡，“和他一样。” 检察官：“……” 没毛病，算他多事。 调查结束后，所有人便可以回去了，但这两天暂时不要离开学院，同时也要注意安全。 邱泽也神不思蜀地离开，唯有余乐和原缪留了下来。 原缪留下来是为了接受检查，余乐是为了等原缪。 余乐紧张地在外面等了两个小时，他问了一圈人，教官和学员谈恋爱被发现会怎样？ 结果回答都是不清楚，毕竟没人先例，人家军训期间和教官谈恋爱肯定藏着掖着，等军事训练结束后再公开。 而余乐回想了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两人在外面同行的次数也不算少，虽然没什么亲密行为，但以原缪的性格会和一个新生同行就已经很奇怪了啊！ 最后还是蒋寮发来了亲切的语音包问候：“听说原缪被检察院单独留下了？可喜可贺！” “……”余乐又将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 蒋寮开过玩笑也就安抚道：“没什么事，最多背到处分，然后革职。” “革职？” “对啊，哪有那么美的事，一边担任教官赚学分，一边跟学员谈恋爱，这到底是约会还是工作？” 余乐第一次知道原来担任教官有学分可赚：“那怎么办？” “没事。”蒋寮表示一身轻松，“你家哥哥不差这点学分。” 他得意一笑：“原缪下任后应该就是我上任总教官之位，要么就是高帆。” “教官赚学员的学分分成，总教官赚所有人的分成……爽歪歪啊！” “……”余乐面无表情地挂断了通讯，心在滴血。 好大一笔财富就这么从眼前溜走了！ 原缪快三小时才从里面出来，余乐注意到他肩膀处的军徽已经被摘掉了。 余乐懊恼地捶了原缪一下：“你傻啊，承认干嘛！” “你没什么让我不能承认的地方。”原缪牵过余乐往外走，“我不缺学分。” “……”余乐听到了自己重重落下的心跳。 第45章 心动归心动,但疑问还是得问清楚：“熊珂刚刚为什么不在现场啊？还有个人终端上查不到她死前的全息吗？” “她确实开启了全息授权。”原缪神色有些复杂，“今天是她第一次开启这项授权。” “什么意思……” 原缪没有回答，继续道：“后来熊珂出现在现场,翟莉便关掉了全息录制。” 而摩天轮处的监控显示，熊珂和翟莉一起上了摩天轮的C7包厢,但翟莉死亡期间,她没有对外发出任何求助信息。 工作人员进去时，看到的就是一具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和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熊珂，像是被吓傻了一般。 余乐思绪有点乱,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被原缪突兀打断：“别想太多，刑侦局会调查清楚。” “嗯……”余乐微咬着唇。 原缪垂眸看他，突然抬手摘下手套,指腹轻轻碰了下余乐嘴唇：“别咬。” 余乐一呆：“哦……” 尽管对翟莉的离世感到惋惜，但大家的生活并不会因为她的离世有所改变。 学院近十万人中，甚至大部分学员都不知道，在这个绚烂的夜晚,有一道生命消逝在星河绚烂里。 这晚是余乐留宿在原缪的寝室中，是原缪主动提的。 余乐不明所以，只当有所松动,结果原缪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对之前的事避而不谈,洗漱完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眼下是淡淡的疲色。 余乐没舍得打扰他,但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趁原缪睡着，他窝在人怀里,一会亲亲嘴巴，一会亲亲睫毛，摸摸锁骨牵牵手，全然没发现原缪额头微微跳起的青筋。 本来余乐是想第二天跟原缪好好聊聊，结果一早学院突然向所有人宣布，三天后会举办一场三校联谊晚会，是帝都最出名的三个军事学院，联谊地点就在卡修尔。 学院应该是想迁就着许洇上将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将这场联谊落实，同时许洇的存在也成了卡修尔的资本之一。 嗯……值得炫耀一下。 本来这些余乐都不关心，可偏偏联谊这事一出原缪就有得忙了，他刚卸任了总教官职业，又被学院派去指挥其他事情。 而余乐每天还要照顾做任务，照常训练，晚上在原缪寝室等到半夜才能把人等回来。 不过这几天，原缪一直坚持让余乐睡在他那里。 据洛玧和祖飞洲说，他身上一股原缪信息素的味道，不算清晰，但存在感却很强烈。 终于熬到了联谊那天，余乐穿着一身休闲装，转身出了公寓楼，这两天一直没和邱泽单独相处过，每次见他都是深色恹恹的，估计在为翟莉的离世而伤心。 整个卡修尔学院都被布置成了联谊礼堂，路边皆是鲜花，一排排的高脚餐桌上放置着各色点心、红酒、水果…… 走了一路，都是一些花枝招展的年轻学员，有本校的也有外校的，不过余乐也分不清。 但是这些人无不例外的是，他们都穿着精致的礼服，妆容发型都不同平常，而穿着短T、休闲裤，脚踩运动鞋的余乐，显得格格不入，一时间还吸引了不少目光。 此刻余乐心情烦闷，无视了周围的目光，径直朝一区方向走去。 他都好几天没好好跟原缪说上话了！每天只能晚上有一个亲亲，早晨原缪起得比以前还早，走得时候余乐都还没醒。 谭青的甜品店里落座了不少人，余乐找了个角落坐下，随手点了一杯奶茶。 对面的卡座正在议论关于原缪的事情，一个女孩叹气：“原学长为什么突然被卸任啊？还被通报了处分……” “我也好奇，原学长能犯什么错？” “学院也真是，通报处分也不说明一下原因，害得我们在这瞎猜。” “我倒有一个猜测……” “说，别吊人胃口。” “我觉得原学长很可能是谈恋爱了，教官守则上可是明确说了，担任教官期间不可以和学员谈恋爱。” “不太可能吧……不是不可以跟学员谈恋爱，是不可以跟新生谈恋爱，就这一批新生有谁配得上原学长？就算是姜丝钥我也认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最近赌盘上新上的几位选手都是新生，其中有一位已经退学了，据说是因为原学长为了给另一位新生主持公道，强烈要求学员给予退学处分的……” “你都从哪听来的谣言？” “我可不是空穴来风，前段时间经常有人拍到原学长和一位男Beta同行，看起来很熟的样子。” “Beta就更不可能了，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吗……” 余乐：“……” 心情本来就不爽，这下被人形容成牛粪，就更不爽了。 你们不是牛粪，那也得原缪喜欢啊！ 谭青一眼就看到了气哼哼的余乐，好笑地在他对面坐下：“怎么了这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没有。”余乐哼哼两声，“原缪这几天好忙。” 谭青看起来已经完全褪去了醉酒那天的失态，她笑着安抚道：“联谊嘛，原缪作为一区代表，没办法的，今天过后就好。” “谭青姐……” “嗯？” 余乐问出了一个纠结已久的问题：“Jinx的腺体都在什么位置？” 他这几天把自己的后脖颈翻来覆去研究了好久，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腺体的存在。 难道他还没发育好？ 谭青本以为余乐要问记忆有关的事，没想到他问的竟然是这个，不由得愣了一下。 随即她轻笑道：“原缪告诉你的？” “不是……”一说这个余乐就气，“他什么都没说过。” 谭青挑挑眉，也不问余乐从哪知道的，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每个Jinx腺体的位置都不可能完全处于一样的位置，而且Jinx的腺体在没有经历过标记之前，是不会显现的。” “这样……” 谭青点点头：“距离你分化有十八个月了吗？” 余乐算了一下：“快了。” “那你应该发育得差不多了。”谭青话锋一转，“不过第一次进行永久标记时，你会很痛苦，特别当你的Alpha精神力还处于S级的状态时。” 余乐：“……” 他知道，Alpha信息素的强度和精神力的强度是息息相关的，两者相互交融相互扶持，就如同唇亡齿寒的道理一样，腺体一旦出了问题，精神力也会受到波及。 而谭青就是这样的状态，虫族顺着她的腺体感染了她的精神识海，让她成为了一个半废的人。 “所以届时受不住了不要逞强，可以打一针止痛剂试试。” “……知道了。”和一个女A讨论这种话题，余乐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声音微弱。 谭青忍笑：“你别觉得不好意思，迟早要经历的，而且最好别把永久标记选在Alpha易感期的时候，那期间Alpha本就很难拥有理智，七天时间，你真的会坏的。” “……谭青姐，求求你别说了。”余乐告饶，臊得不行，连脖子都红了。 余乐从甜品店出来，在一区附近转了会儿。 一区后面有个人造森林，他前两天为了等原缪忙完出来，来这里转过一次，风景不错。 “叮——” 耳边传来原缪的声音：“在哪？” 余乐有些惊喜，立刻将自己的位置共享过去。 “哟，不容易啊。” 余乐闻言转头，来人让他有些意外，是许久不见的曹方。 曹方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今天竟然让我逮着你一个人，这也是缘分。” 他冷笑着上前，手还没碰到余乐，就听见他叫了一声：“原缪……” “你唬谁呢，原缪这会大概正在里面被一群女O围着，哪里顾得上……啊！” 曹方的手直接被折到了背上，痛得发出了猪叫声，惊恐地望着来人。 余乐有些开心：“你怎么这么快？” 原缪：“刚好出来。” 余乐后知后觉发现原缪神色不太对，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了？” 原缪侧眸：“滚！” 余乐被这一声吓了一跳，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原缪不是在说他。 曹方抱着被卸掉的右手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 原缪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余乐：“这几天，你想好了吗？” “……什么？”余乐一愣。 “你父亲不是都告诉了你？”原缪抬手摘下余乐头发上的一片落叶，“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一道致命弱点，知道谭青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吗？” “因为她的Jinx当初被虫族感染后，精神控制，将她引入了一个危险之地，她明知道那是绝路、是陷阱，她依然没法办拒绝她的Jinx，没办法看到他受到一点伤害。” 余乐怔在原地：“……” “原木喜不会让他未来的继承人存在这么一个致命弱点，甚至于联邦也不会让一位拥有Jinx的Alpha，成为上将。”原缪轻轻叹息，“原本你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余乐眼眶蓦得一红，原缪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可听着却心里冰凉一片。 “哭什么？” 原缪闭了闭眼，额头青筋骤起—— 如果余乐能接收到信息素，他就会发现这座树林里，充斥着原缪强势冷冽的气息。 突然被抱起抵在树上完全出乎余乐的意料，他感觉到不太对，周围的气氛乃至空气他都感觉到微微的凝滞，空无一人。 余乐有些心慌，他想去抱原缪，后者却只是掀开他的上衣，露出了一截腰腹。 原缪突兀得咬了上来，余乐感觉到侧腰的皮肤被刺破，一股冷冽的似雪松又带着淡淡梅花的香味席卷了他所有的呼吸，全身的血液细胞都叫嚣起来，这股陌生的气息让他颤栗。 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像是被人占领了一般。 余乐还停留在原缪想送自己离开的阶段，侧腰那里敏感又疼，他弓着腰，背后是粗粝的树皮，身前原缪紧紧箍着他的腰。 他低头看着原缪埋在自己腰腹的脑袋，手下意识穿进原缪的微软的发丝中。 他心慌意乱，声音也染上了哭腔：“原缪，你到底想干嘛啊？” 原缪一怔，他清醒了些，以为余乐是疼的：“别哭，我不碰你了。” “没……没不让你碰。”余乐哽咽道，“可你每次都是这样，什么都不说清楚……” “……对不起，我的错。”原缪克制着将人抱进怀里，“这几天不是故意晾着你，只是想让你想清楚，留在我身边，原木喜不会容下你，虫族会千法百计靠近你……” 虫族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利用余乐毁掉原缪，毁掉一个精神力等级为A的未来强敌。 当初的谭青便是如此，而她还算幸运，她的Jinx还活着。 余乐还没从刚刚那股颤栗中回过神，他抱着原缪的脖子声音泛抖：“我想的一直很清楚，明明是你一直要我走……” “……”原缪轻叹，“现在舍不得了。” “……”余乐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抽噎着：“你再说一遍？” “不会放你离开了。”原缪吻了下余乐湿润的眼睫，他声音轻却郑重，“不想你未来忘了我，不想你另寻新欢，更不想余生无你。” “……你继续吧。”余乐慢腾腾地亲了下原缪的嘴巴。 “……什么？” “就是……”余乐看了看周围空旷的树林，脸和脖子都憋红了：“第一次能不能别在这种地方？” “……”原缪微顿，发出了一道很低的笑声，“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余乐：“……” “只要一个临时标记而已。” 原缪将余乐放下，半跪在余乐身前，薄红的双唇再次覆上他的侧腰。 这下，余乐浑身都红了一道番茄。 他绝对没有自作多情！ 原缪没说的是，就算在这里做了，也不会有人过来，这边已经处于完全封锁的状态。 一位S级的Alpha突然进入“易感期”，无人敢轻视。 第46章 谭青告诉余乐,永久标记会很疼，却没说临时标记也这么疼…… 余乐眼泪汪汪扶着原缪的肩，想叫疼又不敢开口,就怕原缪突然反悔。 他委屈巴巴地忍着痛感，全力克制住想逃离的身体,腿软得很。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腺体竟然在侧腰上，就在人鱼线上方，肋骨下方,明明平日里洗漱时碰到那处,也没什么不对劲的感觉。 天知道余乐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忍住从原缪口中挣脱的冲动…… 痛感慢慢过去，紧接着是一阵阵奇怪的、酥麻的感觉从腰侧渐渐扩散。 余乐下意识地紧了下腿,颤着声音喊了句：“哥……” “嗯。”原缪缓缓松开牙齿。 腺体的位置即便被牙齿刺破，也不会出血，反而让余乐本就无法收敛的信息素变得更加浓郁。 原缪箍着余乐细瘦的腰，虽然余乐腰腹没有肌肉,但腰线姣软，同时也不失少年的柔韧感。 他克制住自己想要下滑的手，在余乐腺体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余乐被吻得差点软了腰,他眼尾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哥,你好了吗……” “嗯。” 其实没好。 原缪闻着周身越来越浓烈的清淡罂粟香，身体里波涛汹涌,却只能生生止住。 不能在这里，更不能在余乐还不知情的此时。 “陪我去一趟研究院？” “好……”余乐乖乖牵着原缪的手。 “原缪。” “嗯？” “你易感期怎么突然到了？” “不是易感期。” 余乐一愣：“不是易感期？” “很复杂……等会让教授和你说。” 小树林这里已经被封锁，一区外围现在应该围观了不少人,原缪带着余乐走了学院最偏僻的那道门。 那里已经有车等着了，颜姝见两人上车，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 “真怕你忍不住。”颜姝松了口气。 “不会。”原缪拉着余乐坐下，两人的手一直交握着，他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平缓呼吸。 怕余乐紧张，颜姝笑着问了句：“好闻吗？” “……”余乐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察觉颜姝眼中的揶揄时，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 “好闻。”余乐脸颊微红。 “什么味道？花香吗？” 颜姝也有些好奇，她同为Beta，无法接收到信息素，而原缪又极少外放信息素，于是他的信息素味道目前在大多数人眼中来说还是个迷。 “有点梅花的味道，但不完全是。”余乐拧眉纠结着，他悄悄看了眼双眼闭合的原缪，“像是在极寒的雪天，梅花绽放的感觉……” 那种特殊的、冷冽的淡淡梅香。 孤冷、清贵。 颜姝调侃了一句：“那喜欢吗？” 原缪指尖微动。 “喜欢。”余乐小声说。 不过十分钟，他们就到了研究院门口，原缪睁开眼，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浓墨。 余乐抿唇：“你是不是还没好？” 原缪微顿，先对颜姝说：“你先进去吧。” 颜姝叹了口气：“好。” 等颜姝的身影不见，原缪才看向余乐，答非所问：“进去后，我会先做检查，教授会跟你说明我的情况。” 余乐懵懂着：“好……” “过了今天，你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原缪控制不住地抬起自己的手，轻轻抚在余乐的唇边。 “听完教授说的一切，你如果决定离开，我给你定了今晚的星舰票回可达星，你父亲会安排好一切，一个临时标记不会对你有任何影响。” 明明前一刻在小树林里欲望汹涌时，原缪的每一颗细胞都叫嚣着占有……留下他，标记他，拥有他，让他哭着说会一辈子喜欢他。 可当理智回归时，原缪又有些后悔那时说出的话。 他应该让余乐自己做决定的。 “如果你选择留下……” “骗子。”余乐突兀地打断他。 “……” “明明说不会放我走了，现在却出尔反尔。”余乐眼尾还残留着之前的红，“说我是小骗子，那你是什么？” “大骗子？” 原缪哑然：“……” 余乐甩开原缪的手，不想理他，自顾自地朝里走。 一直到原缪进入检查室里，余乐都没分给原缪一个眼神。 真当他纸老虎不会生气吗！ 原缪敛眉，忽略心里阵阵的疼，跟在颜姝身后进了检查室。 -- “院长……” “叫我外公就好。”颜生书示意余乐来沙发这边坐下，“或者叫我爷爷也行。” “外公。”余乐声音虽小，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也没太纠结，反正迟早要改口的。 “原缪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说他不是易感期……”余乐现在比较忧心这个。 “对，他是发情期。” “发情期不是Omega才……”余乐震惊，嘴巴微微张大。 难道原缪其实是一个Omega，这么多年一直隐忍身份…… “原缪是Alpha。”颜生书神色冷了些，“可他本不该出生在这世上。” “……”余乐敏感地察觉到，颜生书说这话时，是真心不希望原缪的出生，他陡然感觉到一股寒意。 “这话不是争对原缪，只争对那时出生的人……”颜生书语气缓了些，他捋着白胡子，陷入了悠远沉重的回忆里。 “说来话长。”颜生书笑了笑，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和蔼模样，“原缪检查至少两小时，你就当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唠叨。” 原缪之前说过他有一个哥哥，但已经战死前线，听到颜生书的诉说，余乐才知道这个哥哥和原缪并不是同一个母亲，他长原缪二十多岁。 当今联邦上将原木喜像许洇这么大时，还只是个中将，距离升迁之路遥遥无期，因为他的精神力等级为A，这便注定了他的仕途要比那些天选之子走得更艰难些。 别人轻易可以靠天赋得到的成就，他就只能靠着数不清的战功，用虫族的血、用士兵的血、用他自己的血推起来的功绩一点一点地向上爬。 在他同期其实还有一位S级的Alpha，在这人耀眼的光照下，原木喜的存在感极其微弱，没人能看得到他。 直到那位因为一场战役误入黑洞，死在了虫族老巢，原木喜才顶替了他的位置，将自己做的一切展现到世人面前。 但他痛恨过去。 如果他也如同那些人一样，天生就拥有S级的天赋，他过去的路不会走得那么艰难，他身上会少掉很多深入骨骸的伤疤，那些都是他拼命无果的罪证。 因为原木喜比任何人都在意天赋这件事，他原本也可以拥有S级的精神力，可偏偏他S级的父亲，娶了一位A级Omega，硬生生让他变成了劣质品。 他结婚也晚，最后在长辈的逼迫下，不情不愿地娶了一位A级男O，生下了一个孩子，不出意外也是A级，这便是原缪同父异母的哥哥，名叫原盛。 原盛的一生也是悲剧，生来不受父亲的喜欢，却只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够好，拼命地努力，拼命地学习，明明更爱科研却为了博得父亲的关注，走上了父亲的老路，最后战死前线，都没换来父亲一丝垂怜。 原木喜的第一任先生也因此与他离婚，觉得他冰冷无情，心如寒铁。 这时，原木喜发现了一位宝藏—— 许洇。 许洇出生于普通公民家庭，他是难得一见基因突变的产物。 在父母都是Beta的情况下，他竟然分化成为了一位顶级Alpha，这在联邦史无前例。 可基因本就是飘忽不定的东西，谁也无法百分百参破它的规则。 原木喜发现了这位宝藏，他将其收为学生，精心照料、教导，希望他能为自己所用，成为一个听话的为他博得荣誉的利器。 可利器有了一道致命弱点。 听到这儿余乐大概猜了出来：“许洇上将的信息素也是负熵值……” “是的。” “我之前听人说，许洇上将的初恋死了……”余乐心颤着，他不自觉地捏紧手，“是……” “是那个混账做的。”颜生书说起自己的女婿，眼里是浓稠的恨意，“他就是个疯子。” 许洇的初恋叫单宸，他身形与普通Alpha一般无二，分化时谁也没想到他成为了一名Beta。 那时的许洇毫无防备，他在单宸的身上闻到了浓烈霸道的信息素味道，是龙舌兰的味道，让他不由自主地沉醉。 他尚不知道为什么Beta会拥有信息素，对此感到迷茫，于是去求助了自己老师，结果可想而知。 “这是法治时代啊……”余乐震惊道，“杀人不用付出代价吗……” “没有证据。”颜生书冷笑道，“何况，谁知道这事是不是联邦默许的呢？” 每一位S级的Alpha，都拥有最强健的体魄，以及近乎恐怖的精神控制力。 历史上最强大的那位Alpha，他曾以一己之力控制住了三千多架军舰，带着军队横扫了一个星球的虫族。 他们天生为战场而生。 而联邦怎么会纵容着这样一颗未来之星，拥有着随时可能致命的弱点？ 更何况彼时联邦已经知晓了Jinx诞生的真相，他们的出生令人憎恶。 余乐舔了舔干涩的唇：“那许洇上将……知道吗？” “单宸死后，许洇崩溃过，甚至差点殉情，过了五年才勉强缓和，但依然不能听到单宸的名字。” 那时的他似乎依然敬重着自己的老师——原木喜。 “我们本以为他不知道。”颜生书沉默了会儿，“可现在看来，他应该是知道的。” 余乐一愣：“什么意思？” “说完你就知道了。” 许洇花了五年的时间才从单宸的死亡走出来，或许没走出来。 但他好像不知不觉中就和原木喜渐行渐远了，而原木喜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自己的未来利器不再受控制，那怎么办呢？ 当然是找下一个。 可哪有那么多像许洇一样基因突变的Alpha，这种情况下，原木喜就只能创造。 于是他发现了原缪的母亲，颜生书的养女——颜姣。 第47章 颜姣是罕见的两个A级夫妻生下来的顶级Omega,他的父母是颜生书的昔日研究所的同事，后来因为一项秘密实验，双双死在了虫族手上。 颜生书收养了那时还未满一岁的颜姣,为了让颜姣活得幸福些，颜生书决定此生不婚,那时候的他们还住在可达星。 Omega从分化起,他的信息素就要被录入信息素匹配系统，等待着各色Alpha的光临。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相亲’，Omega会被分为一个个等级,然后匹配同等的Alpha,两个同等基因条件的人孕育下来的孩子，才能保障基因的最优化。 尽管信息素管理局明面上说着不强求、恋爱自由，还是给出了一些优渥的政策,让那些到了年纪依然没有恋爱的Omega，心甘情愿的把自己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Alpha。 以上只争对普通人。 如果那个Omega是拥有S级的精神力，那她注定这辈子都没有选择自主婚姻的权利，注定了要和一位强大的和她同等的Alpha结合在一起。 原木喜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在二十多年前的联邦,世上仅存的没有家室且还拥有生育能力的顶级Alpha就只剩下了许洇。 颜生书和颜姣本都以为许洇会成为唯一的人选，颜姣芳心暗许，却奈何许洇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信息素管理局给出的提议。 他说此生不婚,除非单宸活过来。 管理局的人一时都哑然了，单宸活过来有什么用,他的精神力等级是S没错，可他又不能生育。 但许洇固执己见,表示不介意毁了自己的腺体。 当时的谈话颜生书也在场，他是作为未来老丈人身份去的，想亲眼看看自己许洇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至今都记得,许洇吃下最后一块牛排，慢条斯理地拿出丝巾擦了擦嘴角：“你们得清楚，什么少将、上将，从来都不是我的梦想，我头顶的这面旗帜也未成为过我的信仰……它是单宸的。” 许洇第一次主动提及这个名字：“我今天还会坐在这里……只是在替他活着。” 许洇是第一个敢当众说出他根本没把头顶这面旗帜当回事的人。 可当时没人敢动他，因为前线还需要成长后他的去对抗，其他的顶级战力都老了。 或许这就是命。 联邦越想要基因强大的战力，近些年诞生出来的顶级Alpha越来越少，出生率几乎为零。 于是当原木喜提出求娶颜姣的时候，信息素管理局的人没怎么动摇就同意了。 他们还特地联系了其他有关部门，将颜生书调去了当时还没被毁掉的无人区，参与了一场重大研究。 等颜生书回来，得知的便是女儿已经被永久标记的消息。 这就是一个圈套。 那时颜姣虽然因为许洇的绝情而伤心，但也没有为此郁郁寡欢，一次晚归误入了可达星的红灯区的酒街，被人下药，这时候原木喜出现，带走了她，两人共度一夜。 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养父保护得太好，一场似是而非的英雄救美让她的心有所松动，那一夜的临时标记也让她没了选择。 她嫁给了原木喜，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 颜姣一开始对原木喜还多少有点幻想，虽然二婚，但是他还年轻，样貌也不差，除了性格冷漠了些，并没有什么其他缺点。 可她幻想的婚后美好生活一样都没有出现，从第一次永久标记确认她怀孕那天，原木喜再没碰过她。 或许是一开始的颜姣期望太大，当她无意间看见原木喜的书房里依然摆放着和前夫的合照，看见他对着那张照片眸色深沉，一坐就是一下午时，她崩溃了。 她和原木喜大吵一架，既然你忘不了前夫又为什么要娶我！ 原木喜神色冰冷：“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颜姣疯了，原来在原木喜眼里，她只是一个生育工具而已。 可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颜生书也救不了她，在颜姣生下孩子之前，父女俩甚至被各种理由阻隔禁止见面。 真正让她安分了一阵的是，原木喜答应她这个孩子生下后，两人离婚，颜姣可以去洗掉永久标记。 原缪生了下来，颜姣还没来得及狂喜，还处于襁褓之中的原缪便失踪了。 整整六个月，原木喜翻遍了大半个光蓝星系，也没找到自己的儿子在哪里。 六个月后，这个孩子又被“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原木喜不知道是谁做了这个“恶作剧”，或者他心中已有猜测，但因为做了众多检测，发现孩子并没有什么问题后，他也只能作罢。 但因为疑心所向，到底没放颜姣离开，这样即便将来孩子出了问题，他还可以和颜姣再生一个。 之所以不接着来，是因为Omega若在三年之间连续产子，会严重影响卵/子质量。 原缪的童年，便是在此般情况下，在父亲的变态控制，和被关在后屋的女人歇斯里地地尖叫中度过的。 原木喜教会了他责任，教会了承担，也给了信仰。 他告诉他，你将来会成为我的一把刀，会成为联邦最强大的武器。 直到六七岁那年，他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自己只在照片上见过的外公。 那一缕白色的胡子异常显眼，他跟着颜生书走了。 颜生书目的不存，他从可达星赶来，为的是趁原木喜身在前线无暇顾及，带走原缪用原缪威胁原木喜换回自己的女儿。 那段时光对原缪来说是段不错的回忆。 如他所说，他遇见了一个缠着他的小混蛋，只可惜小混蛋是个小骗子，说好长大后要在一起，可后来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原缪还是被带走了。 从前线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原木喜，当着余元基的面拿枪指着他的儿子，哄骗原缪说，你不回家，这个小弟弟就会死在你面前。 回到所谓的家里，原缪继续面对母亲的尖叫，父亲的暴戾，因为他擅自和颜生书的离开，让原木喜有一种遇见了第二个许洇的错觉。 太不听话了。 而颜姣在一日比一日更绝望的生活中，真真切切的疯了。 她会掐着原缪的脖子，会拿刀割他尚还纤细的手腕，想带着他一起去死。 结果自然被原木喜发现，母子俩被彻底隔绝。 在原木喜眼中，他的儿子也不需要母亲。 真正的转折点来自原缪十五岁那一年，他分化了。 这没什么可特别的，大多数Alpha都是在这个年龄段分化。 而原缪也如原木喜所愿，分化成了一位顶级Alpha，原缪看着父亲上一秒才露出狂喜的表情，下一秒脸上就上了带着浓浓的震惊和错愕。 原缪的腺体中融入了他族基因。 在光蓝星系，他族只有一个。 多么恶心。 他一个杀死无数虫族、被所有虫族视为宿敌的上将，儿子竟然拥有虫族的基因。 原木喜很快意识到，是原缪出生起就失踪的那六个月出现了问题。 有人在蓄意报复他，让他等了十几年的希望，一瞬间化为乌有。 因为融入了虫族基因的Alpha，都会出现一部分共性，比如说发情期。 虫族不论雌雄，每六个月为一个周期，出现七到十五天的发情期，且不可控，这种情况下，要么找一位能承受得住顶级Alpha暴虐的omega。 但很快原木喜就发现这点行不通，因为他找不到可以和原缪哪怕有百分之一匹配度的Omega。 原缪的信息素处于逆熵值的状态，他无法与任何一位Omega进行正义意义上的永久标记，Omega们的信息素安抚不了他。 那当下只剩了一种办法，找到虫族交/配。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联邦普通公民都不知道的秘密，并非所有的虫族都还是原始生态。 或许是大自然为了公平，虫族在黑洞周边生存，慢慢演变出了高阶文明，他们的外形也慢慢像人形靠拢，直至一百年前，联邦真正抓获了一位与人类外表一般无二的虫族。 这一发现震惊了所有高层，他们发现完全进化成人形的虫族，不仅外表优异，智商超高，包括精神力值都是极品。 可虫族那边正在进化，人类却止步不前。 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Alpha的信息素熵值为负，得不到Omega信息素的安抚，信息素管理局对外宣称，这是因为他们资质太差。 但实际上，这个现象出现在了更多顶级Alpha身上，比如许洇，比如原缪。 有科研人员提出，大自然不会真正让某个种族真正意义上的灭绝，“它”会有意识地去创造平衡，维持平衡。 人类过强，那就削弱，虫族过弱，那就进化。 原木喜对虫族有一种生理性的厌恶，连带着他也厌恶拥有了虫族基因的儿子，哪怕他知道儿子是被人无辜的，他只是成为了别人报复他的工具。 况且，去哪找一个拥有人形形态的虫族给到原缪？ 太稀少不说，原木喜更接受不了。 除非找到与原缪相匹配的Jinx，可找Jinx，和找一个高阶虫族，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缪不出意外地被放弃，原木喜时隔多年，再次和颜姣睡在一张床上。 永久标记需要加固，Omega的发/情期也需要安抚，可这么多年他放任颜姣自生自灭，直到发现原缪不行的这一天，他才再次出现在颜姣眼前，为得到第二个基因优异的后代。 原缪被扔给了颜生书，原木喜其实多少抱了些希望，颜生书是基因信息素方面的专家，他希望颜生书能解决原缪的问题，以颜姣作为交换。 原缪对这一切都报以沉默，他没有埋怨父亲的狠心，也没有把颜生书当作唯一的依靠。 他只说了一句：想回可达星看看。 他想见见当年的那个小混蛋，他不要什么命中注定的Jinx，也不要什么虫族。 第48章 颜生书答应了这个要求,原缪如愿进入了彼时余乐的高校，那时余乐还没分化，原缪还不知道他就是自己的Jinx…… 于是一开始余乐接近他时,原缪以为余乐还记得自己，以为他口中的喜欢是真切的喜欢。 后来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余乐和朋友开的玩笑。 其实原缪发现真相的时间远比余乐所以为的还要早,毕竟余乐的演技在原缪面前一直都不怎么样。 那时候原缪才明白，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还在念念不忘那些幼年记忆。 - Alpha的腺体成熟需要一到三年,颜生书趁着这个时间埋头苦熬,终于研制出了Z11，它可以抑制原缪的发情期，但治标不治本。 Z11一旦常年摄入,Alpha的精神识海会一点一点地被破坏，逐渐沦为一个毫无用处的废物。 原缪并不在意这些，他依然陪伴在余乐身边，哪怕这个小骗子只想事后甩了他看他笑话。 直到余乐分化的那一天,原缪在他身上闻到了本该只有A或是O才有的信息素。 可分化报告上，余乐明明是一位Beta。 最开始，这件事原缪谁都没说,可他不愿意受所谓宿命的控制，便跟当时正在研究阻隔Jinx信息素的颜姝拿了一支阻隔剂。 他可以爱余乐,但不可以因为所谓宿命。 可紧接着，他被原木喜召回去一次,原因是颜姣想见他。 原缪离开原木喜身边的五年里，颜姣先是被迫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女儿。 基因检测显示,这个女儿将来分化为Alpha的几率极小，大概率是位出色的Omega。 原木喜并不甘心，他悉心照料可颜姣三年，在她发/情期时陪在身边，给她摄入足够的营养，养好她的身体后，原木喜第三次让她怀了孩子。 颜姣确实疯了，但又似乎没疯。 她在怀胎八月时，说自己想见见原缪，原木喜为了安抚她，同意了。 原缪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有母亲作陪的晚餐，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颜姣安静地看他吃完，轻声问：“好吃吗？” “嗯。” “那吃饱了吗？” “吃饱了……” 原缪话音未落，就看见了她的母亲，当着他的面用就餐的刀具，狠狠地捅进自己圆润凸起的肚子里—— 那里面有一条生命。 或是嫌一刀不够狠，又或是怕被抢救过来，颜姣用力地捅了第二下、第三下……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原缪说：“我不能再生出一个你……我不能让这个孩子也变成他那样冷血无情的恶魔！” “他就是个疯子……” 周围的声音在原缪耳中都变得模糊不清，他只看见颜姣倒在血泊里，嘴巴一张一合，像是一场默剧。 他的母亲第一次认真地叫出他的名字： “原缪……你不要变成，变成他那样的…疯子……” -- 没了生育工具，原缪又重新被原木喜接走。 原木喜查过他和余乐谈恋爱的事，也特意查看过余乐的身体数据，好在这方面余元基藏得很好。 加上原缪竟然可以狠心与余乐分手，任余乐百般挽留，原缪也不曾松动。 原木喜便排除了余乐是原缪Jinx的可能性，若真是如此，原缪怎么可能做到拒绝，做到离开？ 原木喜利用了颜生书的心软，让他为自己外甥的基因问题展开研究，原缪又重新回到了没有光亮的生活中。 在他从出生起就压抑、冰冷的二十多年光阴里，余乐是唯一的五彩斑斓。 - 而上次原缪出任务，在无人区不小心摄入的那种液体，是虫族用来发出求/偶信号的麝/香，原缪只能提前注射了本该三个月后才能再次注射的Z11。 同时，他的腺体也连带着对作为Jinx信息素阻隔剂的Y3起了逆反效应，这两种药剂他都不能再摄入，否则他的腺体与精神识海便会一点一点地分崩离析。 颜生书神色复杂：“在无法注射抑制剂，但又长期得不到对应信息素安抚的情况下，他会慢慢变得像那些低等虫族一样，拥有强烈交/配的欲/望，在发/情期间，毫无理智可言……低贱地不像是人类，糜/烂不堪，逐渐沉沦。” 颜生书用了低贱这个词汇。 他确实在利用余乐对原缪的感情，赌他在知道这些后不会眼睁睁看着原缪被毁掉。 余乐眼睛通红，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从检查室出来的原缪打断：“不用说的那么夸张。” “新型抑制剂已经出来，Z12已经进入实验阶段，你不用考虑太多。”原缪神色平静，好像刚刚颜生书所说的那些事情从未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 如果不是还沉浸在这些阴暗过去所带来的负面情绪中，余乐真想狠狠堵上原缪的嘴。 颜生书叹了口气，把之前没说完的补充道：“后面说的有些事情也是我们最近才知道的，比如原缪出生后失踪六个月的事。” 原缪在上次无人区误入的那间研究所里看到了自己婴儿时期的详细数据，还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记录。 颜生书破译了好些天，才明白这个记录是干什么的。 有人人为的、将虫族的基因元素一点点地潜藏进原缪的身体中，只要一分化，虫族带来的基因元素就会与他的信息素彻底融合。 “是……许洇上将？”余乐颤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我觉得是。”颜生书闭了闭眼，“我之前一直以为许洇不知道单宸是怎么死的，但现在看来……他再清楚不过。” 那时的许洇斗不过原木喜，既然无法杀了他，那就毁掉他最想要的东西。 余乐咬牙道：“可原缪是无辜的啊……凭什么他要因为原木喜犯下的错毁掉一生！” 原缪心口一颤，却不是因为余乐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的眼泪。 “别哭。”他轻叹，“哭了我难受。” 余乐哽咽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之前说你今天不是易感期，那是……” “发/情期。”原缪轻轻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平静。 “还是被人刻意提前的发/情期。”颜姝走进来，声音微沉，“你喝的那杯酒里，有你之前无意吸入的那种虫族麝/香。” “我知道。”在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前，原缪就已经有了答案，“是许洇。” 今天是联谊，许洇自然也在。 他没有和任何校领导走在一起，反而来找了昔日老师的儿子。 他敬了原缪一杯，勾起唇角对他说：“你以为让他离开，他就安全了吗？” “听说他认识的一个Omega死了，你猜猜刑侦局给出的结局是什么？” 原缪：“……” “虫族感染了那个Omega的朋友，她的朋友杀死了她。” 虫族拥有与人类类似的信息素体系，但虫族脱离肉体依然能够单靠精神体存活，只要寄生在人类的身体中。 而拥有完全人形的虫族，想要寄生或感染周围的人类简直轻而易举。 “你猜猜看，余乐身边会不会潜伏着一名‘完全进化’的虫族，等待着能够完全控制余乐的时机？” “我之前本想帮你一把，让他背上一个猥/亵Omega的罪名，再闹得严重些，将他送进三号监狱里……”许洇轻笑了声，“那里比所有地方都安全。” - 颜姝气得直抖：“许洇也是个疯子，竟然给你喝这种东西！” “还有一些事情，让原缪和你说吧。”颜生书朝颜姝递了个眼色，给他们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原缪的发/情期要持续七到十五天，比正常Alpha的易感期长一倍。 此刻他的发/情期还没有结束，只是在刚刚那个临时标记的安抚下，他暂时得以控制自己。 “你不用考虑那么多。”原缪垂眸，“你父亲从你出生起就给你的未来铺垫好了所有后续，离开后……你会很安全。” “……” 余乐本来眼眶就热，被原缪这么一说差点气哭。 余乐手都在抖，又生气又心疼：“那么想让我离开？” 原缪不说话，也不看他，余乐咬牙看他几秒，转身就走。 监控室里颜生书头疼道：“原缪怎么一点都没遗传到他父亲的心狠手辣，但凡他有一点原木喜那种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的野心，也不至于是这样……” 颜姣眼看着余乐走到银色长廊出口，感应磁门已经打开。 “余乐走了原缪怎么办？Z12实验阶段还没结束，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得到结果，原缪……” “他是余元基的儿子。”颜生书打断颜姝，意有所指，“我们没法强迫他。” 颜生书如果坐到了原木喜的位置，或是余乐出生于普通人家，他都可以用点不正当的手段留下他，可是不行。 何况原缪根本舍不得让余乐有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余乐站在磁门前顿了几秒，身后没有一点动静。 他咬牙转头，看见原缪依然站在原地，只是目光克制地看着他这里。 像是没料到余乐会突然回头，原缪怔了一瞬，率先移开眼神。 余乐抿唇，小虎牙磨着下唇，原缪，你完了。 今天不把你咬出血我就不信余！ 他气势汹汹地走回来，在原缪怔愣的神色中踮脚啃了上去。 余乐接吻本就没什么技巧，全靠情绪去莽。 开心就啃轻点，不爽了就啃重点。 很快，尖锐的虎牙就磨破了原缪柔软的唇部，两人都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监控室的门突然打开，盛娇走进来好奇问：“乐乐为什么要欺负大魔王？” 颜生书嘴角一抽：“很快就是大魔王欺负你乐乐哥哥了。” 颜姝见余乐回来算了松了口气，她拉着盛娇走出去：“少儿不宜，我们去看电视剧。” 原缪蹙眉，扶着余乐腰的手不断收紧，体内澎湃的海浪几乎要吞没他的理智，让他想生生吞了面前的人。 余乐勾着原缪的脖子喘着气：“你房间在哪？” 原缪眼里透着挣扎：“你想清楚……” 颜生书看不过去可，他直接打开传声筒：“沙发右侧有道光门，走到尽头就是原缪的房间。” 原缪：“……” 余乐脸色爆红：“这里有监控？” 看余乐一副恨不得把脸埋进他胸口的害臊模样，原缪不知道怎么突然笑了声。 “研究所自然不缺监控。” 余乐气若悬丝：“你怎么不早说……” 原缪就着这个姿势将余乐抱起来，他托着余乐的大腿，走得专注而慎重，怀中像是拥着整个世界。 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生老病死，谁都说不准。 翟莉的死亡给原缪敲响了警钟——从来都没有什么绝对安全，放在身边才最能让他安心。 没什么可担心的，他不会犯和许洇同样的错误，他会拿命去保护好他Beta、他的Jinx……他的小骗子。 小骗子骗了他好多次，可他还想再信一回。 信他能长久，信他爱自己。 原缪将余乐放在床上，这里他住了很久，比学院里的那栋别墅住得还要久。 余乐能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着清冽的、独属于原缪的淡香。 原缪双手撑在余乐耳侧，他低头吻了下余乐泛红的眼尾。 “踏出这一步……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到底上不上？”余乐勾着原缪的脖子把人扯了下来，“你还是不是Alpha，哪那么多废话！” “……”原缪缓缓眯了下眼睛，不再刻意压制自己。 余乐很快为他的嚣张付出了代价，因为之前有过一次临时标记，原缪此刻全然爆发的信息素在他感觉无比浓烈。 原缪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余乐就已经软了身体，浑身发颤。 而他的Alpha还在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扣，好似正处发/情期的人不是他而是余乐一样。 房间里逐渐飘起哭腔：“疼……” 原缪难得没有心软，他将余乐狠狠钉在身下，眼睁睁看着他泪眼婆娑。 他忽略心尖的阵阵疼痛：“你会喜欢我多久？” 余乐疼懵了，压根没听清原缪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地往原缪怀里钻：“你轻点……” 原缪没依余乐，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回答我，你的喜欢有多久，嗯？” 余乐这下真气哭了，身体被固定在那里，跑也跑不掉，只能气得咬上原缪的肩膀：“我都说过了，可你不信……不信还要问……” 原缪的皮肤蹭上余乐湿热的眼泪，他将人拥在怀里，啄吻着他的脸颊耳侧安抚他。 看见他哭也只能毫无原则的道歉：“我的错。” 余乐抽噎着，身体不住地打颤，他搂着原缪的脖子在耳边：“那我最后说一次，你听好了，以后再问我就不理你了。” “……”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心血来潮……是真的很喜欢你，期限大概可以有——” 余乐哽咽了一下，说完了后面的话：“……大概可以有两百年那么久。” 两百年——当前人类正常寿命的平均年限。 余乐话音落下的瞬间，原缪便没了理智，他发了狠似的想要把身下的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新的世界为原缪打开，信息素在对方体内不断凝结。 他终于给他的Jinx，他的小骗子，里里外外都打上了自己的烙印。 第49章 明明几个小时前,谭青刚刚提醒过他，千万不要在Alpha易感期的同时进行永久标记。 然而…… 余乐觉得此刻不如谁来给他一拳让他晕过去来得痛快。 “嗷……疼疼疼……”余乐眼泪都快哭干了，睫毛黏糊糊的,床单被他揪起了一道道褶皱。 原缪额间青筋暴起，他已经尽全力地在挽留自己的理智,此时更是进退两难。 他缓了会呼吸,准备出去：“我去给你拿针止痛剂。” “别！别去……” 余乐吓了一跳，虽然外面的人都知道他和原缪在做什么，但原缪顶着一身信息素出去拿止痛剂,他的脸还要不要了…… 何况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步,中断后又要重新来一遍……还不如一刀了结他算了。 “不是受不了了？”原缪低声问。 “还可以再忍忍……”余乐缓了会儿，迷恋地轻嗅了口空气的淡淡梅香，“你快点……” 原缪眸色骤沉,他离失控已经不远了。 正常Alpha在易感期时，最多对自己的Omega占有欲翻倍，想要时时刻刻粘在Omega的身边…… 而原缪不太一样，因为融合了虫族基因的原因,他弥漫在空气中的信息素都在蠢蠢欲动，恨不能将面前的Jinx拆吞入腹。 何况那些低智慧原生态的虫族，本就有着在交/配后将配偶吞吃的习性,不过一般都是母虫吞吃雄虫，为了给虫卵补充营养。 原缪尽量收敛周身的暴戾气息,将余乐的痛苦降到最低。 信息素在对方体内不断凝聚，直至成结……这对余乐来说无疑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 被人里外占有的感觉并不好受,疼痛感几乎要将余乐撕裂。 他抱着原缪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口，虎牙用力咬着下唇,纵容着原缪的失控。 不论痛苦有多深刻，但只要一想到从今往后他们身心都将只属于彼此，余乐的心就会为此颤动。 余乐长长舒了一口气，他瘫倒在床上，浑身失了力气，原缪俯身将几乎软成一摊液体的余乐揽进怀里：“至少还有六天，真不需要止痛剂？” “……”余乐傻眼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原缪的发/情期是七到十五天。 余乐苦哈哈地抬起头，声线微颤：“我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晚了。” 明知道余乐是在开玩笑，原缪还是不由自主地掐住他的腰，身边气压骤沉：“除非我死，否则你都别想离开。” 余乐被原缪的信息素压制得一颤，他乖乖凑到原缪嘴巴哄道：“不会离开的。” 原缪嗯了一声，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给余乐休息的时间极短，原缪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征战。 彼此间呼吸交融、体温贴合的感觉让他们都有了极大的满足感。 易感期最尴尬的问题就是一日三餐，寻常人家都会定好外卖，或是提前准备好一周的营养剂进行补给。 不过对于余乐和原缪来说，这点完全不用他们操心，颜生书和颜姝每天到点都会给他们准备好饭菜水果点心，虽然都偏清淡，但胜在美味。 只是每次开门取餐的都是原缪，余乐像是缩头乌龟一样用被子蒙着脸，太羞耻了…… 经过几天的折腾，余乐是奄奄一息，离谭青所说的“被玩坏”的状态已经相差无几。 “起来吃点东西。”原缪隔着被子揉着余乐的腰。 “吃不下……”余乐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神色恹恹。 他的脖子肩膀都露在了空气中，白皙的皮肤上染了斑斑点点的红，密密麻麻。 原缪声音微哑，尽量克制自己：“不吃东西等会会没力气，你还想再晕一次？” “……”余乐脸上爆红，恼羞成怒，“会晕还不是怪你！不知节制！” “……”原缪喉结上下了滚动了一番，“乖，起来吃一点。” 余乐表示自己很生气：“不想吃！” 原缪：“……那继续吧。” 见原缪眯起了危险的双眸，余乐浑身一颤，连忙裹着被子坐起，保护好自己单薄的小身板。 “我不想吃，除非你喂我。”把人睡到手了，余乐现在十分嚣张，理直气壮。 “……张嘴。”原缪由着他的小气性，一口一口喂他，“吃颗青菜。” “苦……”余乐揪着鼻头，“明天想吃猪蹄。” “不行，太油腻了。”原缪想都不想地拒绝。 “我的精气神都被某人耗空了。”余乐眼神幽幽，“再不给我补补你以后就和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睡去吧。” “……”某人轻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段时间吃得太油腻你会不舒服。” “那筒骨吧。”余乐退而求其次，“加点山药。” “好。”原缪用指腹擦了擦余乐的嘴角，“等会我和教授说。” 余乐吃了点东西，感觉身体恢复了些，他裹着被子半靠进原缪怀里，继续张口接受原缪的投喂。 “颜院长一直未婚，那颜老师是怎么来的啊？”余乐好奇道。 “领养。”原缪垂眸，舀了一勺鲜嫩的白豆腐喂到余乐嘴边。 看他乖乖吃下才继续道：“那时候母亲还没被原木喜盯上，她是母亲从孤儿院带回来的。” 余乐一愣，他有些想象不出颜姣的模样。 原缪和父亲的五官只有三两分相似，其他部分或许都遗传自母亲。 余乐仰着头亲了亲原缪的下巴：“以后你有我啦。” “……嗯。”原缪眼里的笑意一晃而过，“我有你。” -- 原缪的发/情期第八天就结束了，或许是因为它是被刻意提前的缘故，所以维持时间不算长。 余乐这下终于松了口气，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指使原缪给他揉腰垂腿。 之前他完全不敢让原缪伺候，怕伺候着、伺候着就成了负距离。 “我请了这么长时间的假，学校会不会扣我效绩？” 余乐有些忧虑，他记得三个月的军事训练期间，没有特殊情况不可以请假，普通请假都要扣效绩。 “别担心，你属于特殊情况。” “……”余乐呆了一瞬，“你给我上报的请假理由是什么？” “实话实说。” 余乐震惊道：“那不是所有有权限游览请假报告的人都知道我……” 原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都知道你要陪你的Alpha度过‘易感期’。” 而这段时间谁不知道，原缪在学院联谊晚会当天易感期降临，信息素震慑了周围绝大部分的Alpha，同时勾得很多Omega腿软不已。 何况余乐的请假报告和原缪自己的离校报告，都是由原缪本人同时通过光脑递交到上层的。 很多导师和教官都是明镜于心，看破不说破而已。 而原缪‘易感期’这件事在学院已经搭了上万阶天梯，所有人都发现原缪消失了好多天，这说明他有人陪伴度过这次易感期。 如果打抑制剂的情况下，原缪完全可以正常来校。 加上之前原缪被革去总教官职位的事，很多人心中都有了数，他们的原学长恐怕是真的有主了，赌盘面临收尾的结局已然不远，就看两人何时公开。 但关于原缪对象是谁的猜测依然争论不休，全学院那么多人，这个时间段不在学院可不止余乐一个。 甚至因为余乐只是一个Beta、且名声不显的缘故，很多人都直接忽略了他。 只有第四大队的人隐约有所感觉，特别是秦觅雪他们周边的几个队伍，这几天看秦觅雪他们的眼神都格外意味深长。 余乐觉得自己要完。 想象一下，他走在学院的路上，可能随便一个看过来的人，或是导师或是教官，都知道他请假这么久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和自己的Alpha进行不为外人道也的活动…… 万一哪个人嘴贱，当着余乐的面调侃一句…… 余乐心痛地说：“我能等你这事在学院引起的热度消下去之后再去学院吗？” “不会消的。”原缪淡道，“我们一日不出现，热度便会一日比一日高涨。” 余乐：“……” 他又想用被子蒙住脑袋了，先不说陌生人，光是他队伍里队员们的揶揄目光就足够他喝一壶了。 “我给你请了二天的假，你还可以再休息几天。”原缪继续给余乐揉腰。 原缪是按照自己发/情期的最长期限请的假，多出来的五天是为了给余乐休养。 “好。”余乐很快就不再想这些，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及时行乐最重要，“腿也要按……” 这几天小腿肚在原缪肩上挂的时候不算短，肌肉又酸又疼。 耳边叮得一声，这是余乐这些天收到的第一条消息。 “情况怎么样？”耳边是谭青带笑的声音。 “什么怎么样？”余乐耳后发红，装傻不认。 “这还有什么好不承认的？”谭青揶揄道，“现在学院稍微有点权限的人，谁都知道你和原缪干嘛去了。” “什么都没干！”余乐试图转移话题，“……找我有事吗？” “关心关心你。之前刚和你说完不要在易感期时和Alpha进行永久标记，结果你们就来了这一出……” 余乐表示非常委屈：“早不来？” 现在关心也太晚了，中间有两天他真觉得自己会死在原缪身下，真要这样，谭青也只能关心一具空壳了。 “不敢早来。”谭青轻笑，“暂时不想进原缪的黑名单。” 谁不知道易感期的Alpha占有欲爆棚，谭青真来关心了，余乐怕会被玩坏得更快。 余乐：“……” 谭青问：“打算休息几天？” “不知道……”一想到回学院就要面对队友们探究的目光，余乐就觉得生无可恋。 “原缪的信息素味道好闻吗？”谭青有些好奇。 “好闻……嗷！” 余乐不可思议地转头，他震惊地望着突然进入的原缪，浑身一软。 原缪声音微沉，信息素占领着周围的每一寸空气：“挂掉。” “……” 余乐含泪证明，Alpha并不是只有在易感期期间才会占有欲爆棚。 第50章 余乐本想休满二十天的假,但实在架不住一直吃不饱的原缪。 他只要养了一点力气，就会被原缪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弄，一点节制都没有。 果然,什么矜持，什么克制,在永久标记后都是浮云。 原缪就像是丢掉了所有顾忌和包袱,恨不得将自己的Jinx和自己融为一体。 第十二天，余乐奄奄一息道：“你是不是很想要孩子？” “……”原缪微顿，“没有很想要孩子,如果你喜欢的话……” “那你为什么一直坚持内she！”余乐拿被子裹着自己,一脸悲怆，“你就算再怎么努力，我也不可能怀上宝宝的。” “……” 原缪把后面那句“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们可以领养一个”咽了回去，他拉着余乐的腿弯把人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将他小腿高高抬起：“别闹，给你上药。” Jinx到底不如Omega天赋异禀,被折腾这么久完全没法像Omega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不过身体虽然酸软，但信息素的贴合和相互占有还是让余乐精神上异常亢奋。 直到上药时被碰到某个点,余乐颤着声音喘了一下，腰一弓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利索地穿起衣服：“我觉得我休息差不多了,二十天的假太浪费，我还是回去继续军训吧。” 再休息下去,他真得被原缪弄死。 “……”原缪沉默地看着他打开门毫不留恋地离开，叮嘱了一句，“记得贴阻隔帖。” 天知道,原缪刚刚真是单纯地手滑。 研究院的私人小客厅里，四双大眼睛看着从光门走出来的余乐，外加一个只有仿生眼的盛娇。 余乐：“……” 他默默转身，试图回去，结果直接撞进了原缪怀里。 “别跑啊！”高帆兴致冲冲地看向余乐，“采访一下，感觉如何？” 余乐：“……感觉挺好，不如你试试？听说Alpha也是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被同性标记的。” “这倒是。”蒋寮揽了一把高帆的肩，恶心了他一把，“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体验一下……” “……滚。”高帆冷笑，“要标记也是我标记你。” 两人也只是斗嘴而已，Alpha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被对方完全标记，且如果希望信息素的牵制牢靠一些，标记必须是双向的才可以。 原缪没理会那两人，不过在发情期刚结束时，有其他两位Alpha进入了自己的领地，还是激起了他的部分战意。 高帆被突然浓烈的冷雪淡香呛得一抖：“原缪你什么毛病？” “走吧，你在人家Jinx面前还不收敛点自己的信息素，这不是找揍吗？” “又不是Omega……” “有什么区别？” 标记后都是暴涨的占有欲，容不得别人有一丝觊觎。 蒋寮知趣地拉着高帆离开，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观摩一下被Alpha标记后的Jinx会是什么状态。 Jinx对于普通人来说虽是秘密，但对他们这种军户官户子弟来说，不过跟家里打听两句的事。 不过余乐外表除了面色红润一看就是刚被滋润过的模样之外，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至于他满身属于Alpha的信息素味，这点和Omega被标记后并没什么太大区别。 只有余乐知道，他腰间的腺体处，一直有淡淡的血丝在流转。 颜姝轻声道：“腺体的异样你别害怕，这是正常的，Jinx一旦被标记后同样会迎来发情期，每六个月为一期。” “通常发/情期来临前，Jinx的腺体都会有异况发生，颜色越浓意味着离发/情期时间越近，Jinx的发/情期一般是七到十五天……” 余乐没来得及害臊就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七到十五天？ 原缪的易感期延长至七天以上，是因为他的腺体融入两人虫族基因，那他…… “这……”颜姝看向原缪，“你没告诉他？” 原缪：“……忘了。” 十几天前他抱着余乐进了卧室，被身下人不知死活地勾/引，哪里还想得到别的。 余乐愣愣地看着这两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下意识地将疑问问出了口。 “我……” “没说那正好。”颜生书走过来揉了下余乐的脑袋，“我觉得这事由你父亲来说更合适。” 余乐抿唇：“……好。” 这些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擅长扔皮球。 原缪接过颜姝递给他的阻隔贴，恋恋不舍的盛娇被颜生书牵走了。 颜姝叮嘱了一番阻隔贴的使用方法后，也跟着离开。 “贴在腺体上就好了吗？” 原缪嗯了一声，托着余乐的大腿将人抱到沙发扶手上坐下，自己半跪在余乐身前，撩起了他的上衣。 腰间的腺体除了隐隐流转逐渐暗淡的血丝外，还有些红肿，上面印着两排浅浅的牙印，控诉着Alpha前几日的暴行。 “有监控……” “他们不会看。” 余乐紧张得一批，他低头就能看见原缪认真的眉眼，睫毛忽闪忽闪，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手，上去楸了一把。 “怎么了？”原缪揭开阻隔贴的保护膜。 “你是睫毛精吗？”余乐嘟囔着，“接吻的时候总是戳到我脸。” “……”原缪低头，在余乐腺体上轻轻一吻，感觉到他身体一颤后迅速扶住了他的腰。 “那怎么办？剪掉？” “剪掉就不用了。”余乐眼睛一转，“从现在开始你不许亲我。” “……”原缪半眯了下眼睛。 余乐揽住原缪的脖子，低头凑到他嘴边吻了一下：“但我可以亲你。” “……” 这还没结婚，就要独/裁专断了。 余乐心情非常不错，家庭地位的基础要从一开始就打好，必须得让Alpha明白，他才是一家之主…… “嗷！疼！” 余乐眼里激起了泪花，原缪抱起他，将他按在怀里一巴掌甩在了他屁/股上。 原缪淡问：“哪里疼？” “屁/股疼……”余乐委屈地抱住原缪的脖子，敢怒不敢言，“亲一下就不疼了。” 原缪：“不是不给亲？” “给亲给亲……别打！” —— 阻隔贴效果不错，余乐本来满身原缪的信息素，这阻隔贴阻断到只能近身才能闻到一点淡香，完全能解释为香水…… “哇！原教官信息素原来是这个味道，太好闻了吧……”洛玧有些不好意思，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闻到其他Alpha信息素。 余乐：“……” 去特么的香水。 祖飞洲好奇地问：“这么凉的味道你不觉得冷吗？” “……哪里冷？” 祖飞洲和余乐大眼瞪小眼，几秒后两人清咳一声移开目光。 何械迷惑道：“冷不冷重要吗？余乐又闻不到。” “是哦……” 洛玧投来惊奇的目光，就当余乐以为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后，洛玧红着脸感慨道：“Beta无法留住Alpha的信息素，这得被弄多少次，身上才能有这种被腌入味的感觉啊……” 余乐:“……” 秦觅雪面露同情：“脖子被咬肿了吧？这两天流汗注意一下，别让伤口发炎了。” “……” 面对队友们的误会余乐无从解释，只好沉默以对。 确实，寻常AB情侣中的Beta面对易感期的Alpha时，被咬是必定的结果。 Alpha天生对伴侣有着侵占的欲/望，恨不得对方的每一寸肌肤都属于自己。 哪怕Beta没有腺体，Alpha也会下意识地去咬对方的脖颈，不断试图往里注入信息素，但很快又会消散，毫无踪迹。 当初影娱大佬刑恪和罗辰公布恋情时，也曾被媒体拍到后脖颈贴着厚厚的大片医用创可贴，隐隐露出的边角依然能看出红肿的模样。 余乐拢了拢领子，考虑着上午军训结束后要不要去买个创可贴…… “话说邱泽怎么还没来？不会又要迟到吧？” 今天是余乐销假后第一天军训，结果都快到点了还没见着邱泽。 直到高台上最后十秒的倒计时开启，邱泽才姗姗来迟，脸色不是很好。 “昨晚没睡好？” 邱泽言简意赅地嗯了一声。 时间到了，余乐没再说话，思量着今天要不要离邱泽远一点。 他喜欢的Omega刚刚离世，作为好兄弟的自己脱单自然不好喜气洋洋，但余乐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中午到了饭点，余乐照例去了食堂二楼，包间里原缪正等着他，桌上都是他爱吃的大荤。 原缪拉着余乐的手腕让他坐下：“累不累？” “累。”余乐不满足坐在旁边，他直接起身跨坐在原缪腿上，脸埋在他锁骨处深深吸了一口冷雪中的梅香。 “特别是扎马步的时候……好难受。” 原缪：“哪里难受？” 余乐：“……” 原缪语气很淡，余乐一时竟分辨不出原缪是在故意逗他还是认真在问。 “后面难受……”余乐含糊地说了一句，整个人都挂在原缪怀里。 原缪轻轻一按：“这里？” 余乐身体一颤，拖着尾音嗯了一声：“我饿了，你喂我。” “……”原缪轻叹一声，“那你别蹭。” 这顿饭吃得不太/安宁，余乐太不老实，仗着原缪不可能在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时弄他，干脆为所欲为。 一边吃着对方豆腐，一边还控诉原缪不好好让他吃饭，典型地得了便宜还卖乖。 简单来说，就是欠/操。 下午余乐被秦觅雪特赦不用去做任务，余乐没敢跟原缪说，怕被收拾，可他刚吃完饭还是被原缪拎回了寝室。 原谬慢条斯理解着袖扣，余乐看得一脸慌张：“我，我……我两点还要去做任务……” “没关系，还有两个小时。” “……禽兽！” 原缪眯起双眼：“在我床上你还敢叫其他男人的名字？” 余乐：“……” 此禽兽非彼秦兽啊！ 原缪眼里隐约有一点极浅的笑意，他握住余乐的腰将他翻了个面，一巴掌打在他臀部：“腿并拢。” 第51章 自从被标记后,余乐就缠着原缪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 虽然原缪被革职了，但他依然住在余乐这一层的辅导员寝室，四大队的新任教官是姜丝钥,住在女Omega公寓里。 余乐基本都是晚上进入原缪的辅导员寝室，早上再从里面出来,这种情况被公寓里和他们同层的学员撞见过好几次,好在这些人除了有些惊奇外并没有散发太多恶意，也没有朝网坛上大肆宣传。 但即便如此，原缪和余乐的关系也没瞒不住。 原缪被卸任后,他除了每天必上的课程及一区学员都有的军事锻炼外,其他时间都待在余乐旁边。 余乐军训完，原缪陪他去吃饭，余乐做任务,原缪便在附近，晚上就更不用说了，两具温热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余乐也要抱着原缪才愿意乖乖睡觉。 学院里大多数人都对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了，只剩下一些不愿意相信事实的人还在顽命抵抗，一厢情愿认为原缪只是把余乐当弟弟。 一个顶级Alpha怎么会喜欢上一个Beta呢？ 值得一提的是,原缪的体温在标记余乐以后，慢慢有着回归正常的趋势。 之前Y3抑制剂带来的副作用正在逐渐退散,他的体温不再异常冰冷。 “臭死了……” 从养猪场出来，余乐和祖飞洲摘下口罩松了口气。 他们今天的任务是给猪喂食,这着实是一项磨炼耐心的任务。 余乐郁闷地嗅了嗅身上：“原缪肯定要嫌弃我了。” 祖飞洲安慰了一句：“没事，味道不大，回去洗个澡就没了。” “原缪洁癖真的越来越严重了。”余乐揉了下鼻头,表情哀怨，“上次我吃了韭菜，我亲他他都不回应！” 明明没标记之前，他喝榴莲粥原缪都没嫌弃，果然得到手了就不珍惜了吗…… 祖飞洲嘴角抽搐，这到底是真抱怨还是在喂他吃狗粮？ “邱泽最近一直郁郁寡欢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祖飞洲叹了口气。 “晚上我去找他聊聊吧，让他把心事说出来可能会好点。” 余乐最近总觉得邱泽怪怪的，但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只觉得邱泽每次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一开始余乐还以为是自己和原缪的事情刺激到了邱泽，但后面越想越觉得不哪里怪怪的…… 祖飞洲点点头：“就属你跟他关系最好，开解开解他吧，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两人都对翟莉的离世感到遗憾，祖飞洲虽然不认识翟莉，但也打过几次照面，看起来是个知性贴心的Omega，也不知道怎么就落得这么个结果。 余乐和他对视一眼，双双叹了口气。 祖飞洲不想气氛太沉重，一边走一边问余乐：“曹方是被退学了吗？” 余乐一愣：“没有吧？” “我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你不是说曹方骚扰过你？”祖飞洲回忆了下，“你这次请假之前曹方不是也去找过你？” “不知道……原缪没和我说过。”余乐是真没从原缪口中听过和曹方相关的事，“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曹方之前不是在第一大队当组长吗，我听朋友说的，大概在三四天前，曹方的位置就被人顶了，最近都没人在学院看到他。” “我回去问问原缪。” “哎那倒不用，我就随口一问，曹方这种人就是死了也不重要。” 祖飞洲勾着余乐的肩：“再过一周就要进行实践训练了，听说咱们四大队的第一个任务已经出了，要去外星。” 余乐一顿，去一趟外星少说要十天半个月，等于他和原缪刚陷入热恋期就要分居两地。 “如果原缪没被革职的话，就能和我们一起去了。”他叹气。 “别叹气了，你家Alpha来了。” 在原缪冰冷的视线下，祖飞洲讪讪地收回搭着余乐肩背的手。 “哥！”余乐顿时心情飞扬，小跑着冲过去，临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卡在距离原缪半米的地方刹住了车。 原缪：“怎么了？” “我太臭了。”余乐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踮起脚套在原缪脸上。 看原缪的鼻子被遮得严严实实，余乐乐滋滋地牵起他的手：“这下就不臭了，我们走吧。” 原缪：“……” 围观全程的祖飞洲：“……” 这跟掩耳盗铃有什么区别？一个捂自己耳朵，一个遮别人鼻子。 借着身上臭的理由，余乐回到了自己的寝室：“我觉得咱们要适当地分居一下，给彼此一点私人空间，今晚我睡这边。” 关上门的余乐没看到身后原缪眸色骤深，气压都变低了。 其实余乐只是想看看和原缪分开后，他今晚能不能睡得香。 刚刚祖飞洲的话提醒了他，马上将要迎来长达两个月的实践任务，基本来说，他和原缪这两个月都要处于分居两地的状态。 可他最近被原缪惯得不抱着他根本睡不着，早已习惯睡前鼻尖的淡淡梅香。 最好还是提前适应下，免得到时候拖团队后腿…… 余乐还想跟老父亲通个话，想问问他关于Jinx诞生的问题，又不想当着原缪的面问这些问题。 可不知道是不是在躲他，他每次拨通余元基的光脑通讯，都显示不在一个卫星服务区。 原缪发/情期刚结束那天，余乐倒是试探地给他发过一条信息：原缪前两天易感期，我陪他过的…… 余元基过了好几天才回复，余乐差点都以为他生气了，结果余元基反射弧度超慢、像是刚接收到信息一样回了一句：“不错啊，我养了二十年的猪终于把鲜花拱了，拱的还是最艳的那朵，不愧是我儿子。” 余乐对此言论表示非常愤怒，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我是猪，那你是什么？猪爸爸？” 可惜这条语音到现在也没得到回信。 余乐端坐在床上，身上一股饲料味，他再次给余元基播了通讯，不出意外，那边依然显示不在同一个卫星服务区。 光蓝星系如今分为八个卫星服务区，可达星和帝都虽有三天的星舰路程，但实际上它们同属于一个卫星管理下。 光蓝星系的辽阔，普通人根本难以想象，即便穷尽一生，也未必能将所有的星球一一游览。 余乐有些担忧，不知道余元基去其他卫星区去做什么。 虽然当今唯一的战争在人类和虫族之间，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之间就有多团结。 每一个卫星覆盖的区域，都被不同势力的体系所占领，像第一卫星下，大多是都是坚持着天下一统言论的那批人维持着政权，认为光蓝星系不可分裂，人类需要统一管理。 其中以张天要、胡南等人为代表。 像第二卫星下，聚集着各处的军阀，其中占势最大的便是原木喜，他们坚持着虫族必灭的想法，认为不可给虫族留下任何一丝生机，需要尽快斩草除更，否则后患无穷。 原木喜虽然明面上处处服从联邦，但他名下的尖锐部队包括军事武器都在第二星系。 而第三卫星区域下，都是平民居多，这里有一个自由联盟，十分明确地扩散着要恢复古时各国鼎立的状态，妄想自成一国。 他们幻想着美好的乌托邦，以立志要将第三星系打造为极乐净土为旗号，动摇民心…… 而八大卫星区域中，以第七星系最特殊，里面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各处逃亡而来的亡命之徒、军火贩子、还有一些不知署名的试验区……而其中最多的人士却是星际海盗。 尽管第七卫星下，也有联邦官员在管理，但这些执事长的位置基本形同虚设，没办法，最强大的军事物资都掌控在星际海盗手中。 二十年前，一位政方大佬去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未来有一天，虫族被人类从根本消灭，战争绝不可能因此平息，从那以后，人类的枪炮将会从虫族对向自己的同胞……天下分裂是迟早的事……” 余乐脑子里的思绪转了一圈又一圈，现在八大卫星之间不过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联邦并不建议已方的官员去其他卫星“串门”，之前不是没有前去串门却突然消失无踪的例子。 说是消失，其实就是拉拢不成弄死了而已。 在余乐的记忆中，余元基从未表明过自己的政治立场，他实在想不出余元基会去哪里。 余乐打过电话给管家，管家的原话是：“老爷说去见见一个小朋友，多年没见，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余乐想不出来，余元基口中的小朋友会是谁。 余元基和原木喜是一个年代的人，虽然年纪不轻，但也未逾百，能被他称之为小朋友的人，怎么也要五十以下？ 余乐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胡思乱想了几小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澡。 公共浴室里有零零散散几个人，余乐走到最里间脱下衣服，孤零零地洗澡。 之前几天他和原缪都是等着人少一起来洗嗽，余乐一边洗一边还能上下其手吃点豆腐。 回到寝室，余乐就更睡不着了，一边想着余元基干嘛去了，一边开始思念原缪。 想念他的信息素，想念他的体温、他的拥抱。 到了半夜，余乐还是没能睡着，那怎么办呢…… 他利索地爬起来，敲开了原缪的门。 人活着就是要及时行乐，管后面实践任务能不能适应原缪不在，但当下不能委屈自己。 原缪打开门，看着余乐神色晦暗不明：“不是说要分居？” 余乐一个熊跳扑到原缪身上，委委屈屈地哼哼几声：“睡不着。” 原缪托住余乐，后面的感应门自动合上，余乐捧着原缪的脸亲了好几下，丝毫没意识到风雨欲来。 直到屋里的哭腔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余乐捂着红肿的屁/股，睫毛湿润地黏在一起：“我错了……” “还要分居吗？” “不要了……”余乐抽抽搭搭地要原缪抱，“再也不说了……” 谁再说分居谁是狗！ 第52章 “这次我们的目的地是无人区D圈,各位以各自的队伍为一个团体，不要分散，不要越界。” “在无人区,D圈是最安全的外围，但依然活跃着很多野兽狼群,且有可能遇见虫族,甚至于变异的野兽，请各位队长给到队员锻炼机会的同时，也要尽量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 今天是他们进行实践任务的第一天,也是真正意义上军事训练的开始。 和往后相比,之前的一切都是小打小闹。 余乐没想到大银幕里，给他们说注意事项的人竟然是许洇。 距离联谊晚宴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他本以为许洇已经走了。 他对许洇的情绪有些复杂,单从成就来说，许洇是联邦立功无数的上将，他为人类阻挡了以亿计数的虫族侵袭，是当之无愧的联邦之星。 但从私人角度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多么正面的人，为了私仇迁怒敌子……虽然换位一下余乐能理解他的做法，但无法接受。 受到伤害的人是原缪啊……余乐再也没法以一个偶像的姿态看待许洇。 “各位还有三个小时收整行李,除了水之外，不可以携带任何食物。” 许洇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从古中星到无人区需要两天时间,希望各位组长在这两天里，给自己的队员普及好各类野外生存知识——” “以及遇到虫族时,应当以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 “那么各位，就地解散吧。” 余乐摸着脖子上的戒指，神色复杂地望着大银幕中转身离开的许洇。 “想什么呢？”祖飞洲怼了余乐一下,“就三个小时，赶紧走吧，收拾得快你还有机会跟原学长告别一下。” “他已经在帮我收拾了。”余乐眨了眨眼，“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到时候再集合。” 众人：“……” 并不是很想吃这碗狗粮。 秦觅雪看了眼时间：“那八点四十我们在北门石像边集合。” 余乐点点头转身离开，却没有走往常熟悉的路线，而是来到了一区门口。 原缪早已在那等着他，目光沉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哥！”余乐去拉原缪的手。 “走吧。”原缪回握住他。 这是余乐第一次进入一区，里间环境比外面优雅得多，也更为机械，看起来莫名冰冷。 很多人都说，卡修尔的一区就是为联邦下一代准备的精英将领。 一路走过无数训练室，余乐跟着原缪走到了小别墅区域。 今早原缪便退回了辅导员寝室的权限，回到了自己在学院的小别墅内。 一路上他们碰见了不少一区学员，余乐本来有些紧张，但那些看到他们俩紧握的双手十分淡定，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很是正常地跟原缪打招呼。 一进小花园便是一道落地玻璃窗，余乐勾了勾原缪的掌心：“我们这次要在无人区待一个月。” 原缪嗯了一声：“注意安全。” 余乐：“……” 没了？这就没了？ 余乐转身将原缪扑在落地玻璃上，按着他踮脚亲上去：“我走之后，你不许轻易对别人笑。” “好。”原缪答应得轻易。 “不许理会那些给你递情书的Omega。” 一说到这余乐就牙痒痒，或许是原缪和余乐在一起的谣言让众人有了强烈危机感，最近给原缪的表白量成倍的翻。 余乐恨恨地补充道：“Beta也不行。” 他是原缪的Jinx，可别人不知道啊，只当是他是普通的Beta，这样一来那些长相还不错的Beta就会想，余乐都行他们凭什么不可以？ 于是乎，最近和原缪表白的那些人中含有不少Beta。 昨天还有一个长相艳丽的Beta当着他面撬墙角，说自己比他好看，身材也比他好，差点气晕余乐。 “好。”原缪揽过余乐的腰，将他带到沙发边，“东西都给你收好了……” 余乐捂住原缪的嘴巴，不满道：“我还没说完呢。” “……”原缪喉咙发出一声低低地：“嗯？” “这段时间你不许蒋寮单独在一块！” 这段时间，有不少坚定的AAcp党冒了出来，觉得原缪与其和一个Beta在一起，没法标记不说，且毫无用处，还不如和同样身为Alpha的蒋寮在一起，这样至少还有万分之一可标记的几率。 “……”原缪拿开余乐捂在自己唇上的手：“好。” 余乐顿了会儿突然想起来，蒋寮是第一大队的教官，他们的任务区在V3未完全开发星球，要待一个多月，他和原缪应该碰不到一起。 去无人区相当于野外生活，除了必带的帐篷和睡袋外，原缪还给余乐准备了很多东西。 “这是占星盘，知道怎么用吗？” “知道，长针指向位置是星海的方向。”余乐窝在原缪怀里，百般无聊。 占星盘改自多年前的指南针，因为当下所有星球的星舰站点都设立与距离星海最近的位置。 “这是防虫粉，要滴在帐篷周围。”原缪由着余乐玩自己的手，他用空余的右手拿起一瓶蓝色的药剂，“这个也是，滴在手腕以及脖子附近，可以防虫，但千万别碰到自己腺体。” “知道啦。”余乐随意地点点头，眼神都没往那边看，极其敷衍。 见原缪神色微沉，余乐暗道不好，还没来得及跑就被原缪侧过身体，一巴掌甩在他屁/股上…… “啪”得一声紧跟而来，清脆悦耳。 余乐憋屈地捂着屁/股：“你干嘛总是打我屁股，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这双手漂亮归漂亮，打人那是真疼…… “既然听不进去，那就去做点别的。”原缪托起余乐就要上楼。 余乐一慌，赶紧扒住沙发，战战兢兢：“我等会就要去星舰站点了……” “还有两个半小时。”原缪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既然不想上楼，那就在这吧。” “！”余乐还没反应过来，微凉的空气就与他大腿的皮肤来了个亲密接触，只有上衣还好好地穿着。 余乐看一眼透亮的落地玻璃窗，再看看原缪平静如常的神色，一脸震惊。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的Alpha可以玩得这么花！ 原缪有三天没碰过余乐了，他周身残留的冷调梅香已经没之前那么浓郁。 原缪将余乐扔在沙发上，光洁的大腿被架他黑色的制服肩带处，原缪拉起上衣角撩至他嘴边：“咬着。” “……” 今天因为没有体能训练，集合只是为了和大家说一下注意事项，所以不用穿军服。 余乐知道原缪喜欢自己平时的便装样子，便换了件柔软的白色长袖卫衣，没想到到头来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他悲愤地叼咬住衣角，感觉到原缪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腰间，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起来。 余乐听见原缪低笑了一声，他悲愤欲死，脸颊通红。 他也不想这么这样啊，可没人告诉他Jinx的腺体感觉比Omega还敏/感些。 他紧了下腿，十分紧张，害怕湿润的水渍被原缪发现。 “别动。” 原缪握住余乐腿弯，低头在余乐侧腰上落下一吻。 Jinx的腺体不像Omega那么突出，甚至在非情/动的情况下，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存在。 原缪唇下的皮肤光洁平滑，他微微启唇，尽量轻柔地咬下去。 余乐咬着衣角，上身处于沙发上，两腿确实悬空在外面，其中一条腿被原缪握在掌心，另一条腿却没有着力点。 他全身的神经绷紧着，即便腺体被侵入的刺激下，他也只能呜咽几声，说不出话来。 牙齿刺破了皮肤，信息素鱼贯而入，占满了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里里外外，与之血液融合在一起。 半晌，他松开牙齿，抬头望去：“疼？” 余乐眼泪汪汪，不知道是疼的还是被刺激的，脸颊耳朵脖子上都泛起红晕，热得很。 他委委屈屈地松开牙齿，放开衣角：“不疼……可是会有人看见……” 原缪一怔，他侧头看向几米外的落地玻璃窗，无声的笑了笑。 “不会有人路过。” “可，可是……” 余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声音都在打颤，又撩又软乎。 原缪眸色愈来愈深，他单膝跪在余乐腰侧，慢慢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呜……” 余乐的上身在空气中扬起一个撩人的弧度，被弄得晕晕乎乎，完全想不了别的。 以前他从没想过，原缪看着矜贵雅致，做起这事来会这么强势且凶。 他一边面临着体内的惊涛骇浪，一边紧张地把上衣拽起来防止弄脏，时不时还要紧张地看向窗外，生怕有人路过。 “别弄脏衣服……”余乐断断续续地说，“没时间回寝室换了……” “……” 原缪缓下来，将余乐拥起来坐在腿上：“自己抓好。” 余乐委屈地握高衣角，哪有原缪这样的…… 他突然睁大眼睛：“有人过来了……” 小花园里，蒋寮手里拿着资料疑惑地按着门铃，一直没有人应。 他从玻璃窗那试图看向里面，却只见到了自己张扬的身姿。 “好像又帅了……”蒋寮眨了眨眼，刚自恋一秒又想起来正事，“原缪什么时候把玻璃单向透视打开了……” “哥……不要弄了……”余乐声音发颤，隐隐透着哭腔，“蒋寮在外面……” 因为外界光线较强，余乐看不清蒋寮的神态，只知道他盯着自己的方向，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原缪力道一松，知道自己把人欺负过头了。 他将小Jinx按进怀里，轻叹着安慰：“我开了单向透视，他看不见。” 也不想想，以Alpha的占有欲，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看见自己伴侣的身体。 “我怕……” 余乐缩进原缪怀里，也不管衣服会不会脏，看起来吓得不轻。 “好，不弄了。”原缪垂眸吻在余乐眼侧，“去清洗一下。” “他走了……”余乐声音虽颤，但听着又乖又软，“你继续吧。” 原缪：“真是……” 要命。 第53章 余乐被原缪抱进了楼上卧室的浴室,身体泡在温热的水中，余乐终于放松下来。 原缪站在淋浴下冲了个澡，他将制服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好,俯身吻了余乐一下：“蒋寮找我有点事，我下去一趟。” 余乐眼神幽幽：“你去吧。” 果然Alpha都是大猪蹄子,明明之前刚答应过他不会和蒋寮单独相处,现在就出尔反尔。 呵，男人，满嘴谎话。 原缪不知道余乐又脑补了什么,安抚地亲了他一会儿便下了楼。 “怎么这么浓？”蒋寮一看见原缪就蹙起眉头,“你易感期不会又来了吧？” 作为一个Alpha，和另一个同样强势甚至能压制自己的Alpha同处一室时，对方散发出的信息素会让他极其不适。 信息素叫他臣服,Alpha的本能却在叫他战斗。 “没有。”原缪与平常一样，脸上没什么情绪，仿佛几分钟前压着余乐酱酱酿酿的人不是他一样。 蒋寮进来边走边问：“你一直在家吗？我两个小时前来这里怎么没人，你通讯也打不通……” 蒋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沙发上的一片湿润结结巴巴地问：“这是……” “水洒了。”原缪很淡定，他随手拿了个抱枕将水渍遮住。 蒋寮震惊：“……” 我信了你个邪！ 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呗，你家又没宠物又没小孩,咋滴一个顶级Alpha端水还会抖呗？ 原缪脸色冷下来，虽然余乐不再这,但这毕竟是他流出的东西，由不得别人一直想着。 蒋寮感觉不对,连忙顺着原缪的话干笑道：“下次端水稳当点……” “什么事？”原缪垂眸，手臂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蒋寮：“……” 他不瞎，他看得见那里的不明水渍！现在才想起来挡着有什么用,他早看见了！ 蒋寮感觉自己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他悲愤地抬头望天，本以为原缪会是最后脱单的那一个，谁成想原缪是最早给他们喂狗粮的那一个。 感觉周围气压渐低，蒋寮终于收起飞扬的心思说起正事：“单宸死亡后没多久，许洇上将联系上了我的祖父。” 蒋寮的祖父是当今联邦三位上将之一，已经一百五十有余，处于即将退役的状态。 蒋家是坚定的联邦派系，认为人类不可分裂，二十多年离世的那位政界大佬便是他的老师。 他秉持着老师的思想，认为人类一旦分裂成各个国域后，必定会将枪炮对准自己的同胞。 因此他并不喜欢明面忠诚暗地却在搅事的原木喜，于是当年少找到他时，他欣喜若狂。 如果许洇真的一直和原木喜一条心，那将来光蓝星系的官统到底是联邦还是姓原真的说不准。 “许洇上将就在那时候把你抱走的。”蒋寮抿唇，“我祖父一开始并不知情，但他的下属确实帮助了许洇上将。” 蒋寮的祖父叫蒋命安，他不喜欢原木喜，自然不会有多喜欢原木喜刚出生不久的儿子。 他知道许洇背着他，把原缪带到了无人区的试验室做了基因改造时已经晚了，但因为这是原木喜的儿子，所以他没说什么。 虫族日渐强势，联邦至少需要三位上将震场，可近些年来诞生的顶级Alpha越来越稀少，联邦需要许洇。 蒋命安知道许洇的痛不欲生，根据历史记录，绝大部分失去了Jinx的Alpha最终都选择了死亡这一条路。 为了避免许洇毁掉自己，他得容对方发泄痛苦，哪怕行为不当。 “我……”蒋寮咬了咬牙，“抱歉。” 蒋命安知道蒋寮和原缪关系不错，于是当孙子问自己是不是一直和许洇暗中联系时，他没有太犹豫就承认了。 他这一辈子都是正直的人，唯一一件憋在心里的脏事就是当年对许洇的纵容。 原缪许久没说话：“……我不会迁怒，这是我和许洇之间的事。” 蒋寮也跟着沉默：“那你后面的路怎么走？你要么和原木喜虚与委蛇，要么去许洇军旗下，可许洇这样子看起来巴不得你死……” 原缪轻轻敲着沙发扶手：“联盟军。” “……”蒋寮一愣，“那里面太混乱了……” 联盟军是不受私人管制的一项军队，他的管制权属于联邦，每次下达命令，都需要八位以上的联邦高官首肯。 “而且联邦也不见得就对Jinx有多友好……” 余乐现在还能安然，没人来找麻烦，一是因为原木喜还在前线，二是因为对联邦来说，原缪不过是个不稳定因素，他被融入的虫族基因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在未来毁了他。 在卡修尔的学员看来，原缪是天之骄子，但对于联邦来说，他不过是一颗随时会陨落的闪耀星辰。 “祖父说，他可以……” “不用。” 原缪抬眸，余乐已经穿好衣服下来了。 “……” 蒋寮识趣闭嘴，他虽然闻不到Jinx的信息素，但不代表他闻不到余乐周身浓烈的冷调梅香。 这么走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真就腌入味了呗。 “你可以走了。”原缪接过余乐手上的阻隔贴。 “……”蒋寮摸摸鼻子，“一个月后见。” 他异常迷惑，贴个阻隔贴还要&zha代劳？ “学长再见。”余乐露出虎牙查蒋寮微笑道。 “……” 蒋寮面色微妙，他怎么觉得，原缪的小Jinx在和他示威呢……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他再次澄清：“我真的不喜欢他这款。” 余乐更警惕了：“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原缪这款，但你确实喜欢Alpha？” “……”蒋寮傻眼，“我喜欢清雅的Omega，懂？” 余乐一拍手：“那我觉得那个徐淼挺适合你的，他长得不错气质清冷，不如你们处处试试？” “……”蒋寮还真知道徐淼是谁，这个男Omega也在原缪的恋情赌盘上，还是他们第一大队的新生。 怎么，给情敌们凑个成双成对呗？ 余乐终于气走了蒋寮，原缪撩起余乐的上衣，将撕去保护膜的阻隔贴贴在他红肿的腺体上。 “舒服了？” 余乐心虚地撇撇嘴：“他祖父怎么那样啊……” 刚刚他出来时听到了一大半。 见原缪不说话，余乐嘟囔道：“上将怎么都不是好人。” “……” 余乐现在穿的，是原缪放在床上的他的一件休闲衬衫。 衣服对他来说大了不止一圈，袖子也长，余乐急着下来隔开蒋寮和原缪，衣服就随意地扎在裤腰里。 原缪依然坐在沙发上，勾着余乐的腰将他拉到身前，将衣摆一点一点地扎进裤腰里。 “没有什么好人。”原缪突然说道，“到了他们那个位置，没有好坏之说。” 余乐懂了原缪的言下之意。 对于那些身居高位的人来说，只要没有危害到联邦、没有危害到人类，便算是好事。 原缪握住余乐的手腕，将过长的衣袖折起来挽在小臂上。 “我将来也许也一样。”余乐的手腕算不得纤细，有点肉感，“我也会变，余乐……” “我不会变。”余乐打断了原缪的话，他站在原缪身前，只能看到他的发顶。 “……”原缪。 余乐蹲下身体，双臂搭在原缪的膝盖上，抬眼看着他眼眸：“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 原缪和余乐对视半晌，没忍住低头吻住了那两瓣软唇。 余乐再次坐到原缪腿上，手腕被原缪握在掌心，两人用力亲吻对方。 余乐被亲得晕晕乎乎，一边想着要迟到了，一边又舍不得离开原缪的怀抱。 过了几秒，原缪主动放开了余乐。 他还没回过神，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原缪用食指和拇指圈了圈余乐的手腕：“乐乐。” “嗯？”原缪难得叫他小名，余乐扬起了笑容。 “你该减肥了。”原缪认真道。 “……”余乐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我、很、重、吗！” “……现在不重。”原缪欲言又止，“算了，你变成什么样都好。” 原缪难得说句好听的话，余乐却一点心情都没有。 他竟然被自己的Alpha嫌胖，这能忍？ 余乐委屈巴巴地看着原缪，吃完了就不认了吗？ 刚刚抱着他弄的时候怎么不说他胖？ 他气哼哼地在原缪唇上咬了一口，咬完就挣脱了他的怀抱：“嫌我胖也晚了！都标记了！你别想吃完不认！渣男！” “我……”‘渣男’刚说一个字。 余乐打断了他：“别解释，我不想听！还说我是新鲜感，你才是新鲜感吧！” “你……” 余乐挤出两滴眼泪：“你什么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厌烦我了？” “没有……” “没有厌烦为什么嫌我胖！”余乐悲愤道，“既然嫌我胖，你未来一个月不许碰我！！” ‘渣男’微妙地沉默两秒，余乐去无人区至少要一个月才回来，正常情况下，原缪本来就没法碰他。 可真是个大聪明。 原缪眯起眼睛，按住无理取闹的余乐，将人箍在怀里堵住了嘴。 “呜……”一分钟后，余乐大口地喘/气：“你——” “闭嘴。”原缪语气与平常一般无二。 “……”余乐噤声，怂了。 原缪淡道：“没有厌烦你，现在不胖，再胖也没关系，我养你到老，会一直喜欢你——” “满意了吗？” 余乐：“……” 哪有这么说情话的，余乐面上吐槽，心里却美得不行。 在他记忆里，原缪好像没怎么和他说过喜欢这两个字，包括在床上的时候。 但很奇怪，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些人天天把爱挂在嘴边，但伴侣依然没有安全感，有些人从来不说，伴侣却不胡思乱想。 就像余乐，他从未担心过原缪会不爱自己。 大概被偏爱的人，心里总归有数的。 余乐沉浸在原缪难得的情话中，无意间看见了时间：“要迟到了！” 集合时间是八点四十，现在八点三十八。 第54章 余乐急着要溜,挣了几下原缪都没放开他，他着急地在原缪唇上吧唧好几口：“我得走了……” 原缪看着慌张地收拾东西，才慢一拍地说：“我和你队长说过了,我送你去星舰站。” 余乐松了口气，小小抱怨道：“你怎么不早说……” “怕什么？”原缪揉了下余乐的后颈,接过他的野外专用背包。 半小时后,一座黑色的庞然大物坐落在两人面前，冰冷的金属外表——正是可容纳一万乘客的民用军舰。 此时已是九点十五分，而星舰九点半启动。 九点半没有上星舰,即视为放弃本次军事训练,将失去以卡修尔学员身份进入军队的资格。 余乐犹豫半晌，还是给邱泽发了条信息：你真的不来吗？ 早在昨天，邱泽就不见了,给秦觅雪的信息是家里有事，不参与这次军事训练，自主退出。 余乐小声叹气：“家里什么事啊也不说……” 原缪眸色微动：“上去吧。” 余乐嗯了一声，心情有些低落,邱泽又不来，他和原缪也要分别一个月的时间。 余乐踮脚亲了亲原缪，念念不舍地踏着云梯上了星舰。 他没看到的是,原缪在他离开后神色变得冰冷无比，飞快地发出一条消息—— 看好邱泽,别让他踏出那里一步。 ——暂时没检查出什么问题，万一他不是…… ——我赌不起。 原缪看见余乐走到了星舰入口,扶着黑金的磁门回头朝他灿烂一笑，口型依稀是：“等我回来！” 原缪神色柔和了些，看着余乐的身影消失后,并没有直接转身离开，而是走到星舰右侧，来到了vip通道。 -- “终于舍得来了？”何械揶揄道，“我还以为你准备放弃军训转投你家Alpha的怀抱了呢。” “我是这种色令智昏的人吗？”余乐理直气壮地反驳，“我的目标可是要在此次训练中拿到第一，一跃成为一区的学员！” “那……祝你成功？”祖飞洲挑眉。 “别贫了。”秦觅雪看了眼时间，“坐好。” 每一个小队住一间套房，套房里有六个单间，不过邱泽没来，他们这边便空了一间。 套房环境不错，卧室虽然不大，但是有一个小客厅。 秦觅雪打开自己的光脑，一张地图的全息影像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份地图我传给你们，你们看仔细一些。” 秦觅雪的身影几乎和地图全息融在一起，她指了指颜色区块：“第二圈黄色区域便是D圈，也是我们的任务区域。” “标红区域是虫族活跃范围，黑色是未知区域……” “而标蓝区域为异体辐射区，千万不要误入，否则后果自负。” “辐射区？” “嗯，进去即死。”秦觅雪叹了口气，“无人区内圈无法驶入星舰就是因为这一片有异体出现，目前来源未知，以人类当前的技术也无法探知此处。” “绿色区域在无人区外侧，是星舰站，这里是整个星球唯一能使用飞行器的地方。” 秦觅雪在空中虚点了两下，星舰站的缩小版全貌展现在众人面前。 整个星舰站建设不像是一个星舰停泊点，倒像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所有星舰从半空直接进入天窗降落，降落后天窗便会闭合。 而人想要离开或回到星舰站，只能乘坐地下行梯，每座行梯的停留地点都在两公里之外。 秦觅雪严肃道：“这是为了保障星舰站的安全，防止虫族突袭……” “各位旅客，本次星舰将在六十秒后起航，祝各位旅客都能在本次星舰上，有一个轻松愉快的旅程。”一道温雅的女声响在众人耳边，“下一次停留：十小时三十分钟十七秒后，天子星站。” 余乐看了眼路程，无人区站是第七个停靠点，在四十七小时二十八五十八秒后。 “要启程了……”洛玧有些好奇，“和在陆地上没什么区别。” “当然，星舰目前是最稳当的交通工具之一，除非遇上黑洞或是敌袭，否则都不会出现波动。”祖飞洲笑眯眯道。 秦觅雪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回归正题：“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在最平静的D圈依然有极大可能遇到虫族，当然，一般都是低阶虫族，没有太多智慧，攻击全凭本能。” 众人面前的全息投影变成了只庞大且丑陋的虫族，大概有两个成年Beta那么大。 他们的皮肤为深绿色，身上流动着恶心的黏液，肢干上还有许多细长的触手。 其他三人还有，洛玧直接抱着手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一比一的虫族影像。 其实如果仔细看的话，虫族和人类有几分相似，他们面部分明是和人类一样的布局。 他们虽然习惯于爬行，却也可以像人类一样直立行走，尽管身上触手很多，但他们其实只有四条主肢—— 就像人类的双臂双腿。 “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带有武器，不论是匕首还是枪械，希望你们届时都能勇敢上前。” “Alpha和Omega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腺体，绝对不可以被虫族触手探入，一旦被感染极大可能会失去本智成为虫族的傀儡，就算勉强保留理智，你的腺体也会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 秦觅雪的表情过于严肃，众人异口同声道：“明白！” 余乐则是想起了谭青，她就是腺体被毁。 按照秦觅雪的说法，谭青当初应当没有失去本智。 “你们也不用过于紧张，虫族并非没有弱点。” 秦觅雪一一阐述：“虫族的听力和嗅觉灵敏，所以在无人区尽量不要流血。” “但他们的眼睛是致命弱点，视力极差，但脑补的大多神经都集中在眼睛这一块，所以一旦眼睛受伤，它们的其他五感也会跟着下降——” “遇到虫族时要么战斗要么迅速远离，因为对低阶虫族来说，人类就是行走的蛋白质，它们极爱肉食，口味较重。” 余乐微微怔住，有些微妙。 秦觅雪继续道：“同时，在原教官还在任时的建议下，学校决定采用监控系统。” “你们在进入无人区前，一定要将光脑全息录制权限授权给我，这样即便你们走散遇到危险，我也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你们身边。” 余乐愣住了，这不是那次文飞污蔑他、管禾质问原缪为什么会有学院全息录制权限时，他胡扯的理由吗？ 原缪竟然真的跟学院上述了…… “即便遇到了我也无法抵抗的敌人，你们也不用绝望，尽力抵抗即刻，每位队长手上都有求救系统，一旦陷入致命危险，我会立即求救，教官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我们身边。” “同时为了以防万一，你们每人需要随身携带三颗光源弹，走散后遇到危险，按下这颗按钮，求救光源会升至千米高空绽放，看到此信号的队伍会尽快前来支援。” “当然，当我们看到别人启用了光源弹，同样也要尽快前去支援。”秦觅雪沉声道，“听明白了吗？” “明白！” “这两天是你们最后的放松时间，后面一个月里，都需要你们保持高度警惕状态，你们可以先去逛逛。” …… 余乐站在星舰的露天酒馆里，这样聚集着很多人，有来看宇宙风景的，有来饮酒的。 这里说是露天并不准备，整个星舰都是全封闭的，只是这面封闭的金属材质接近透明而已。 余乐心情不是很好，他没和队友们一起，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酒馆买了杯酒独饮。 他其实不太喜欢酒精味，但今天莫名想要醉一醉。 酒的度数有点高，余乐喝得有些头晕。 他抬眸望向星舰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宇宙，那里没有温度，没有光，看起来一片死寂，但偶尔冒出的斑点星光，又为它增添了一抹别样的美感。 令人窒息的美。 这架星舰可容纳一万多人，并非只有他们卡修尔的学员，更多的还是常规旅客，看到一个小Beta独自饮酒来搭讪的人不少，特别是Alpha。 “去玩玩吗？”一个红发Alpha走过来，朝余乐眨了眨眼，“给你最舒适的一夜体验。” “……滚。”余乐撇撇嘴，同样是红毛，高帆看着比这人顺眼多了。 余乐虽然乐天派，但并非什么都不懂。 在当下社会状态中，很多漂亮的Beta在结婚前就像是Alpha的玩物。 有些Alpha会像这个红发男人一样，直言说只是玩一玩，但有些Alpha比较恶心，他们会在一开始用爱情捆绑住Beta，告诉他我不在意信息素，只是喜欢你…… 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想玩玩Beta而已。 像是余乐这种样貌优异、看起来算是顶流货色的Beta更是Alpha眼中的香馍馍。 既能享受肉/体，尽情占有，又不用担心一不小心打开对方的生/殖腔，导致对方怀孕强制负责，不用考虑标记，做的时候不用克制…… 何乐而不为呢？ 谁不想在婚前玩玩？ 当联邦法律限制Alpha将Omega当成金丝雀时，无权无势的漂亮Beta便沦为了玩物。 红发男人还没放弃：“我请你喝一杯吧。” 余乐还没说话，红发男人的肩就被人拍了下：“他有Alpha了。” 余乐愣愣地看着突然突然出现的女人：“谭青姐……” 红发男人回头看看谭青，再朝余乐挑眉道：“女A可不能让你爽，你不考虑换换？” “……”余乐和谭青同时冷了脸，余乐更直接，干脆地把还没喝完的酒泼在了对方脸上。 难喝死了，但总不好浪费，这下好了，物尽其用。 男人被辣得闭了闭眼，酒水顺着下颚滑进衣领：“我去你妈的！” 谭青走近，抬起膝盖便顶在了这人胃部：“嘴巴放干净点，滚。” “……操！”隐隐感觉到打不过，男人捂着酸疼的胃灰溜溜地走了。 第55章 余乐这才问道,“谭青姐，你怎么也在？” 谭青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他最近心情不好，我想带他去无人区看看星海。” 他是谁显而易见,余乐有些好奇，谭青的Jinx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乐一顿,原缪之前也说过带他来看星海。 谭青在路过的机器人托盘里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余乐：“这种不辣。” 余乐前面那一杯才喝两口，脸上就微微泛起了红晕。 他迟钝地问：“那你怎么没陪着他呀？” “他想一个人单独待会儿。” “这样啊……” “你这件衣服好像有点大？”谭青问。 “是原缪的。”余乐小声道，脸红通通的,不知道是因为害臊还是酒精上头。 前面刚上星舰就已经被祖飞洲他们调侃一通了,余乐当时没好意思承认，坚决说衣服是自己买大了的。 一旦承认，不等于暴露了他和原缪在分别前还来了一发的事实？ 太羞耻了。 余乐被酒精迷了视线,他有些看不清谭青此刻的神色。 只觉得谭青递来的那几杯酒虽然好喝，但也更醉人。 他隐隐约约听见谭青说他喝醉了，要送他回房，紧接着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理智告诉他应该挣脱对方，但鼻息见熟悉的淡香让他迷恋沉沦。 …… “不要……” 余乐猛得惊醒，心有余悸地停留在刚刚梦中的画面。 他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硬要带着他去开房，他挣扎不过,对方强硬地剥落他身上的每一件衣服…… 等等，衣服？ 余乐惊恐地提起被子看了眼—— 他正□□地躺在一个陌生的被窝里。 周围的环境很陌生,但从装饰来看，依稀能认出这是星舰上的某个卧房，还是VIP的那种。 余乐颤着手检查自己,他的腰侧有两道鲜艳的指印，除此之外都还算干净清爽，但腿间和腰腹覆盖着数不清的吻痕，而昨天上午和原缪弄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印子。 余乐死咬着唇，回忆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先是一个人喝酒，然后被一个红发男人骚扰，随后看见了谭青，后面呢？ 余乐怎么都想不起来。 余乐脑子一团浆糊，惊惶在他心里一点点漫延—— 如果被原缪知道…… 以前虽然经常看到报导说哪个Beta喝醉酒被人捡尸回去，但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得弄清楚，余乐咬咬牙，眼里难得落了丝狠意。 他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见了自己的衣服，被叠得很整齐。 余乐爬上床，身体一时发软，他有点分不清是宿醉的后遗症，还是因为昨晚他被…… 他目光扫视着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当武器。 余乐找到了一个花瓶，他走到门边，神经紧绷地握着花瓶，随时关注着感应门的动静。 他刚刚看了一下，门没有锁死，是普通游客权限，他想走便可以直接离开。 但是不行，他必须要弄清楚昨晚是谁，发生了什么，再想清楚怎么办。 余乐在门口紧张地蹲守许久，人没等到，倒是眼睛越来越红，眼泪开始往下掉。 余乐也不想哭，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万一是最坏的结果，那他怎么办？原缪如果知道了怎么办…… “滴——” 感应门慢慢打开，眼泪糊住了双眼，余乐努力睁大眼睛，举着花瓶用力地砸下去…… 意想之中的砰击声没有传来，余乐砸了个空，还因为用力过猛，导致花瓶的重量带着他往前一个趔趄，随后便感觉到有一条有力的胳膊箍住了他的腰。 余乐用力地挣扎着：“混蛋，别碰我！滚！滚！” 那人另一胳膊箍在余乐颈部，他的身体直接被悬空地提起来。 余乐奋力地挥打着四肢，拳头一下一下地往后敲去。 等好不容易打累了，眼泪也糊了一脸，他抱起这人横在自己胸口的手就咬了上去。 嗯……口感不错。 余乐眨了眨眼，眼眶里的雾气散了些，他呆滞地看着被自己咬的这条小臂…… 这个弧度，这个手掌，这个指节，怎么那么熟悉呢…… 理智回来后，余乐终于敢受到了一点淡淡的熟悉冷香，但好像不是自己身上发散出来的…… “不许碰你？”身后是男人冰冷的声音。 余乐身体一抖，惊吓与惊喜并存，他松开牙齿，腿一软差点跌下去。 原缪沉声问：“昨晚谁碰了你？” “……”余乐愣愣转头，还没来得及放松的呼吸顿时又提了起来。 他感到窒息，听原缪这语气，昨晚带自己来房间的不是他？ “我……” 余乐开口得异常艰难，他脑子都快转不开了，眼泪又被吓得往下掉。 原缪一怔：“哭什么？不是凶你。” 见余乐眼泪停不下来，原缪干脆把人抱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余乐就跨坐在他腿上不停地哭。 昨天谁欺负他了？ 原缪沉着脸，昨天他到的时候，余乐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对面是还算清醒的谭青，打过招呼后，原缪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前面有谭青在，按理来说应该不会被欺负…… 但也说不准…… 原缪揽着余乐的肩背轻轻拍着安抚，准备让人去查监控。 原缪越安抚，余乐越心慌害怕，连带着委屈一并席卷心头。 他呜呜地抱住原缪的脖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谭青姐在那里……我也给队长他们发过信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原缪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余乐脑补了什么，他近于无奈地拍着余乐背部安慰道：“我带你来的。”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不要我……” 余乐还在哭，隐隐约约听到原缪说的话后抽抽搭搭地停下来，他哽咽着确认：“你刚说什么？” “我说，这间卧房是我的。”原缪。 余乐呆了半天：“真的？” “真的。” “……”余乐哇得一声哭得更响了，“那你刚刚怎么不说！我还以为，还以为……” 原缪：“……” 余乐没在他面前喝过酒，他自然不清楚余乐还有断片这个毛病。 他刚一进门差点被人砸了个正着，把人扶稳了结果被拳打脚踢说“不许碰他”，原缪是真每反应过来，余乐起床这段时间，自己乱七八糟脑补了这么多戏。 原缪轻叹一声，一手扶着余乐的肩，一手捏住余乐的下巴堵住了他的嘴。 “呜——” 余乐被亲着亲着就忘了哭，心里一阵庆幸，委屈更盛。 半晌，原缪吮了下余乐的上唇放开。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但都没来得及说完，因为余乐之前哭得太极，现下直接打了个带着哭腔的嗝。 “……”原缪揉了下余乐被捏红的下巴，“为什么没认出我的信息素？” 余乐脸上都是泪痕，他拽着原缪的衣领嗅了口：“你贴了阻隔贴，那么淡，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身上的……” “……不弄清楚是谁就砸，你是想当寡夫？” “没有……”余乐渐渐平静，只觉得自己异常丢脸，他小声道：“那个力道砸不死人的……” 原缪眼里含了丝极淡的笑意：“笨蛋。” “你才笨。”余乐嘟囔着，“一开始干嘛不出声？” 他心疼地捧着原缪被咬的右小臂，小心抚摸着上面的压印，隐隐可见一点血丝：“疼不疼？” “疼。”原缪淡道。 “……那我给你呼呼？”余乐迟疑道。 原缪：“……” 这酒还没醒吧？ 但是这样的余乐莫名傻得可爱。 余乐呼着呼着，突然就想了起来：“那我腿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原缪一顿：“下次别喝酒了。” 虽然今早余乐不记得昨晚的事，但他昨晚倒是很干脆地认出了原缪。 他当着酒馆里那么多人的面，勾着原缪的脖子赖在他怀里，大声宣扬：“这是我从小就想娶的媳妇儿！” 原缪想带他走，他还不乐意，执意要亲亲才肯离开。 没有亲亲，他就哇哇地叫：“你是不是不想当我媳妇了？我不是故意忘的，但就算忘了也还想娶你当老婆……” 最后余乐被原缪当着所有人的面，扛了回去。 …… 原缪和余乐对视着，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余乐沉默良久：“你信不信，昨晚那个不是我，它是我的第二人格，名叫余想哭……” 原缪勾唇：“然后到了房间，你说要跟我做/爱，还说要给我生宝宝。” 其实原缪改了一点事实，做ai是余乐说的没错，但余乐是想让原缪给他生小宝宝。 “绝对不可能！”余乐否认地毫不犹豫，显然极其了解自己，“我说的肯定是让你生。” “……”原缪眯起双眼，“看来你平时想了不少？” 余乐眨了眨眼，干咳一声：“就想过一次……” 其实脑补过好多，但不能承认。 “是吗？”原缪突然笑了下，异常勾魂。 余乐看得呆了呆，他上一次见原缪这么笑，啊呸，他就没见原缪这么笑过。 “想记起昨晚回房后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余乐不由自主地点点头：“想……” 原缪起身，他将余乐往床上一丢，几秒后便让余乐的两条白腿暴露在空气里：“如你所愿。” 余乐浑身发颤，他双眼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你为什么……” “什么？”原缪抬眸。 “为什么不进来……”余乐颤声问完。 “你不是说过……”原缪咬住余乐腰侧腺体，将信息素注入其中，“未来一个月不许碰你。” 余乐虎牙抵着下唇，异常羞愤。 都种那么多草莓了，装什么装！非得做到底才算碰是吗！ 原缪松开牙齿，双手撑在余乐耳侧：“后悔了？” 余乐憋屈地点点头，实在玩不过原缪。 他家Alpha对自己的控制力太好，余乐却早已意/乱/情/迷了…… 晕晕乎乎间，余乐还有心思想到—— 昨晚原来也没来全套，难怪感觉那么清爽…… “嗷……”余乐弓起身体回过神来，“轻点！” 第56章 余乐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他不用手摸，都能感觉到有东西流出来。 门口滴得一声，原缪端着中餐走进来。 余乐眼神幽幽地看着他：“不想吃,没力气。” 原缪将托盘放到一边，坐到床边淡淡道：“我喂你？” “……” 余乐权衡利弊之下,怕被打,想想还是费力地坐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身下的床单越来越湿，余乐羞愤地脸都熟透了。 不知道原缪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每次结束后都会带余乐清洗,偏偏这次一点动静没有，做完直接出去拿了早餐。 “你留得再深，我也不可能怀的。”余乐语出惊人。 余乐坚定地认为,原缪一定是在报复自己昨晚说要让他生宝宝的事。 原缪端来的是粥，正在帮余乐试温度，闻言手微微一抖，调羹里的粥差点滑落。 他半晌才说道：“没指望你生,你一个就够闹腾了。” “……你果然还是厌烦我吧？”余乐眼神幽怨，怨了半晌突然反应过来，‘不要宝宝,你一个就够闹腾了’，不就是说在原缪心里,他=宝宝吗？ 余乐的眼神太露骨，原缪想不注意都难。 他不知道余乐又脑补了什么,将粥喂到余乐唇边：“张嘴。” 吃饱喝足后，余乐被原缪抱进浴室清洗，他扒着原缪的肩问：“你不是卸任了吗？为什么也来了呀？” “姜丝钥回去见未婚夫了,没法来。” “未婚夫？”余乐一愣，作为他的伪情敌之一，余乐关注过姜丝钥，没听说她有未婚夫。 “刚定下的。”原缪简洁地说了一下事情经过，手继续流动在余乐细嫩的皮肤上。 三言两语中，余乐算是明白了事情经过，姜丝钥家里突然为她选定了一位Alpha，据说匹配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这么高的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难得，不说九十五，单就九十以上的匹配度，一万个人当中都未必会出一个。 为什么之前会有父母基因一般却生出顶级A或O的例子，就是因为父母二人匹配度过高的问题。 经过查证发现，但凡父母匹配率在九十五以上，出生的孩子必定在A级以上，哪怕父母基因只有B。 “虽然但是……”余乐抿唇玩着原缪的耳朵，“她都不认识那位Alpha吧？婚姻大事就这么定下了……” AO的婚姻可不像其他，有信息素的牵系在，想要结束婚姻太难，除非出现严重家暴或有绝对出轨证据的情况，否则只要有一方不同意，起诉离婚法律都不会帮他。 这么贸然地将女儿托付给一个从未见过不知是否有好感的人，真的可靠吗…… “父母之命。”原缪拍了一下余乐挺翘的屁/股，“抬高一点。” “哦……”余乐脸红了一下，“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不然总喜欢打他屁/股…… “……”原缪又甩下一巴掌，“你欠打。” “……”余乐委屈，余乐不敢说。 浴室气氛安谧，余乐趴在原缪肩上，有些出神。 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原缪是不是也会在某一天，突然被家里安排一位毫不相识的Omega，两人结婚，被原缪标记，然后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以原缪的性格，就算没有感情，也起码能做到相敬如宾吧。 毕竟一旦被原缪视作为责任，他不会轻易背弃。 余乐轻叹，希望姜丝钥能遇到一个性格很好的Alpha吧。 虽然历史上有很多Omega成就卓越，但现在很多&zha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把Omega当回事。 况且在很多人看来，AO直接是不需要爱情的，高匹配度的AO有信息素对彼此的吸引，他们照样会依赖对方，离不开对方。 余乐不是A也不是O，喜欢原缪也是分化之前的事，他不知道AO那种因信息素走到一起的算不算爱情。 “你说姜丝钥……” “啪——”余乐的屁股遭受重重一击，伴随着水声。 余乐被打懵了，他捂住屁/股：“你为什么又打我！” “专心洗，不要说话。” 余乐：“……” 不是你在给我洗吗？ 余乐搭着原缪的肩狐疑地看着他，突然福灵心至：“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 原缪没理他，只是下手重了些。 因为原缪长期训练，也经常摸枪，手背虽然漂亮，但手心老茧不少。 余乐被摸得一抖嗦，下意识地夹/紧。 原缪：“……松开。” 余乐讪笑地放松，小声嘀咕道：“就是吃醋了吧，还不承认……” 洗着洗着，余乐思绪又开始飞扬：“唉，你说邱泽到底干嘛不来呀，他不在我们都……” “啪——”又是一道重击。 余乐这次早有准备，手疾眼快地捂住屁/股，但好像更疼了…… 他眼里冒出了点泪花：“好疼……” 原缪一顿：“……笨。” 那里肉多，受力面积又大，打着自然没那么疼。 原缪看余乐嘴巴一瘪，大有哭给他看的架势，颇为无奈地把人揽进怀里，给他揉着手。 “这么娇气后面一个月怎么办？” “你不在我才不会娇气呢……”余乐小声嘟囔道。 原缪听见了这句话，给余乐揉手的动作都轻柔了些。 原缪的脖颈很好看，他的肩膀不壮，但是很宽，是带有力度的安全感。 余乐盯着他纤长的脖子看着半天，最后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因为余乐咬的位置太靠近腺体，痛感突然袭来，原缪眉头都没皱一下，身体没动给余乐咬着，手上继续帮他擦水。 余乐咬完，又用力吮了一口。 他满意看着自己种下的草莓：“打个记号。” 原缪淡道：“背上都是记号。” “……”余乐腾得一下从原缪怀里钻出来，坚决不承认他背上的抓痕是自己弄的。 余乐这两天都在原缪的卧房里度过，不是在勾搭的路上，就是在□□的过程中。 弄得时候眼泪一个劲地掉，哭完了继续不知死活的撩。 余乐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你会讨厌我吗？” 马上就要下星舰了，余乐要去和队友们集合。 原缪将余乐送到星舰出口处，察觉余乐眼底的不舍，他停顿片刻，托着余乐的后脑吻了下去。 “别想太多，不会讨厌你。” 余乐焦躁的心在这一刻离奇地得到了安抚，前两夜让他喝醉的缘由好像也不在那么重要。 他露出虎牙狡黠一笑，在原缪臀部捏了一下：“我还是想让你生宝宝。” 说完就跑，干脆得不得了。 原缪：“……” 他看着余乐欢快地奔向队友的方向，直接人影缩小成一个圆点，才慢慢收回视线，刚转身就看见了许洇。 “标记自己Jinx是什么感觉？”许洇似乎真的在认真发问。 “你试试……”原缪到底没真的去刺许洇。 许洇被揭伤疤也不在意，没所谓地说：“我到想试试，可他不是死了吗。” 说这话的时候，许洇的眼眸一片沉寂，看不出一点伤痛。 这些年来，越来越多人想要对付许洇、拉他下台，也越来越多的人拿单宸这个名字刺他的心。 但许洇似乎真的放开了，不论对方言语多么激烈，他都能一笑而过。 原缪看了他几秒，半晌才说：“一个月前，你杀了摩斯。” 摩斯是原木喜手下的一名军领，军衔不高，但有什么腌臜事都找他做。 一个月前，摩斯不知道是自己看许洇不顺眼，还是原木喜的授意，他对着许洇刺了好几句，句句提单宸。 后来，摩斯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调查结果说他是被其他卫星派系暗杀致死，但原缪有他自己的调查结果。 许洇也没否认，只是顿了半晌突然低笑了声：“你和他有点像。” 原缪微微蹙眉：“……” 他不欲再和他多说，转身准备离开。 许洇看着他的背影，淡淡勾唇：“我们做笔交易吧。” 见原缪脚步顿了顿，许洇走到原缪并肩处，看着星舰外面宏大的无人区站点，处处是冰冷的机械。 “你应该猜到了，你的基因是我动的手脚。”许洇眼里有了一丝极轻的波动，很快又回归一片沉寂。 他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句：“给你道个歉，不过你当初还是个没什么意识的婴孩，又是原木喜的儿子，对我来说连人都不算。” 原缪没有生气，他语气冷淡：“说重点。” 许洇:“你来我的军队，我会扶持你上位，直到你能抵抗原木喜的那一天。” “代价？” “没有什么代价，就是到时候要请你帮一个小小的忙。”许洇垂眸。 “对付原木喜？” “当然不是。”许洇眼底没什么温度，但脸上依然笑着，“对付原木喜这种事，想必我不用说，你也会为了你的Jinx去对付他，毕竟原木喜怎么会容忍自己儿子和一个半人半虫在一起呢？” 原缪脸色骤沉，许洇也不在意，他继续说道：“你也不用生气，这是事实不是吗？半人半虫，他当初不就是这么形容单宸的？” “……” “前线战役已经结束，原木喜已经在回城途中了。”许洇轻轻拍了下原缪的肩，“你猜，他会怎么对待你的Jinx呢？” 原缪：“……” 这也是原缪在姜丝钥不能来随行保护学员时，他主动申请跟队监护的原因。 许洇理了下衣襟：“我猜，他会比当初对待单宸的手段狠辣一百倍——毕竟我只是他学生，而你是他儿子。” 他从原缪身边擦肩而过，丢下这么一句话从容离去。 他头也没回地说：“我说的交易你考虑考虑，你不会亏，真的只需要你……帮一个小小的忙。” 耳边滴了一声，是熟悉的提示音：“您有一道未读语音。” 谁都不知道，原缪光脑的AI提示音是余乐的声音，从一年多前，他离开余乐开始。 他也没告诉余乐，当初分手并不是因为失望和生气，只是为了让原木喜相信，余乐并非Jinx。 第57章 余乐哼着小调归了队。 他已经换上了军服,做到最干练的模样，背包里的东西原缪也在最后的时间将所有使用说明都和他讲了一遍。 原缪甚至私下给了一个直线求救的权限，只要遇到危险,无需通过秦觅雪，他一样可以进行呼救。 “有男朋友陪着就是不一样啊……”祖飞洲感慨道,“我们是训练,你这情绪搞得跟来度假一样。” “不至于不至于。”余乐虚伪一笑，“但一想到不用分别一个月，就有点小开心。” 众人齐齐转身,不准备理他了。 此刻无人区正是傍晚,卡修尔的新生们以小队为单位分批离开星舰站点。 余乐边走边望：“这站点弄得跟军事基地似的。” “没办法，无人区就这么一个站点，防卫不够一旦被虫族攻陷,这个星球就会彻底沦陷，成为虫族的根据地之一。” 他们此刻正处于星舰站的接纳舱内，星舰都是从接纳舱的天顶进入其中停靠。 人走在下面，就像是篮球场上的一只蚂蚁那么渺小。 军靴踩在冰冷的机械地面上,会发出空灵的砰击声，还会有轻微回音。 不过此刻没有时间让他们多欣赏什么了，他们走了半个小时,才来到一座通往无人区的地下行梯。 秦觅雪最后严肃地说了声：“出去后，我们需要先选择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进行扎营,天已经黑了，夜晚不适合再往里走,虫族在晚上的视力要比白天好很多。” “明白！” 行梯的通行了将近十分钟，才缓缓放慢速度停下。 门打开后，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夜色已经压了下来，林子里在黑幕下透着淡淡黄昏光晕。 余乐感觉自己寒毛都竖了起来，他总觉得眼前的这片林子，覆盖着死亡的气息。 这里也确实死了不少人，余乐跟着队伍走了一步，才恍然惊觉这里不对劲的地方：“这里没有风！” “有风，只是很难感觉到，你可以理解为此处是静止的。不仅如此，到了晚上后，这里的温度还会降到零度以下。”秦觅雪踩在地上脱落的枝丫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难怪感觉这么冷。”洛玧抱了下手臂，皮肤一层鸡皮疙瘩。 “速度要快点了，这里温度下降很快。”秦觅雪边走边观察全息地图，“再走五百米吧，那里相对安全。” “是！” 五百米处，这里有一颗又高又壮的老树，秦觅雪便是看中了这点，所以扎营地点选择了这里。 秦觅雪先让众人退开了些，她轻轻在树身上一蹬，左手微攀便爬上了一截粗壮的树枝。 “再退远点。”看余乐几人退到了二十米远，秦觅雪踩继续道，“你们用蓝色瓶子里的药粉画一个大圈，都站进去。” 余乐知道这个驱蛇粉，原缪给他介绍过。 他依言将其洒在四人周围，朝秦觅雪大声道：“队长，好了！” 秦觅雪点点头，她带上防护面罩，掏出一个同样装着蓝色粉末的瓶子，轻轻按了一下底部的按钮后，淡蓝色粉末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喷/射出去，再散落下来。 她没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不过几秒钟，本来寂静的林子里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来源正是秦觅雪所在的这颗大树。 洛玧惊恐地看到，无数条小蛇从以极快的速度从树上爬下，朝四周散去，甚至有些蛇因为在树干上，直接就掉落在地上。 难怪秦觅雪让他们走远点，要是站在树荫下，这蛇怕不是要掉到他们头顶。 至少上百条蛇离开了这颗大树的范围，不过都是小蛇，一条大的也没见着。 “这我知道。”原缪给余乐普及过，“这颗大树是母蛇产卵的地方，产卵结束母蛇就会直接离开，回到原来的领地。” “为什么不在自己领地里产卵？”何械好奇地问。 “因为母蛇领地都在无人区深处，虽然资源丰厚，但也更容易遭遇虫族侵袭。虫族最喜欢这种含有高蛋白的生物，对它们来说，这些小蛇就跟我们吃虾条一个概念……” “把这些小蛇当零食吃？”洛玧打了个寒颤。 “对。”秦觅雪摘下面罩走过来，“这个地方很少遇到虫族突袭，所以母蛇在这产卵，而这些小蛇长大后，会自己回到无人区深，进行地盘的争夺。”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开始扎营了？” “嗯，开始吧。”秦觅雪放下背包，“围成一个圈，祖飞洲，围着叔撒一圈驱蛇粉，不用撒很多。” “是！” 何械走到树荫下，刚准备打开自己的背包，就听见洛玧惊恐的声音：“你别动，何械……不要动……” 余乐闻言看去，何械的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一条黑色的蛇。 蛇的样子很怪，它的头上有一颗指甲大小的囊袋，腹部隐约可见几片白鳞，原缪说过，这种蛇只要腹部黑鳞全部替换成白鳞后，就意味着它成年了。 眼看着那条蛇就要咬上何械的小腿，秦觅雪此刻离得有些远，洛玧站着没敢动，余乐只得以最快的速度掏出原缪给的匕首，朝那条蛇的头部划去。 一阵黑色的液体爆了出来，喷洒在何械裤脚上，那条蛇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脱落在地上。 秦觅雪赶来后笑了一声：“原教官教你的？” 余乐“嗯”了一声，隐隐有些小兴奋，骨子里刚热起来的血液还未冷却，这是他第一次直面这种危险。 何械松了口气，他转过身拍了拍余乐的肩：“谢了，要不是你，我今晚难过了。” 这种蛇名为曼坦，小时候只有手指粗细，最大可长至十岁小孩手臂粗细，最长可至两米。 刚出生的曼坦蛇是虫族的零食，但长大后的曼坦蛇和虫族还真说不准谁更厉害点。 曼坦蛇有剧毒，它们的毒液都储存在囊袋中，幼时这个囊袋处于幼蛇头顶的位置，轻易就可以划破，长大后就会慢慢沉入鳞片中，很难准确地攻击到那里。 而被曼坦蛇咬了的人，会在二十分钟之内经历生不如死的剧痛后，慢慢沉眠，再也无法醒来。 听着虽然恐怖，但这种蛇只存在虫族出没的地方，且早已研制出了浓缩血清，余乐几人背包里都装有不少。 几人扎营速度都不算慢，帐篷因为是收缩式的，其他打开按钮让其膨胀起来即刻，帐篷材料坚固，即便是蛇的牙齿也无法刺破，且它除了门口之外，其他都是全封闭状态，很安全。 等一切收拾完，夜色已经降临，而此刻时间却显示在下午四点半。 无人区的夜色来得格外早些。 洛玧捋了下手上的鸡皮疙瘩：“好冷。” 秦觅雪看了眼星空：“晚上需要有人拉满警戒巡逻，虽然这还是最外圈，但你们也要早日习惯。” “今晚谁先来？” “我吧。”祖飞洲上前，作为学员里唯一的Alpha，他自然没有退缩的道理。 “那我值后半夜吧。”余乐，“到时间叫醒我。” 秦觅雪：“今天是第一晚，我先陪你们一起。” 因为夜晚太冷，巡逻需要穿上一件薄薄的隔寒外套。 虽然还是不够暖和，但至少没有那么冷了。 巡逻光是在那里坐着是不行的，除了需要时刻警惕周围环境外，还要关注光脑全息地图的变化，有没有不明生物靠近，温度是否异常这些。 没了交流的声音后，周边又重新回归寂静，只有全息地图上周围闪烁地星星散散的光点，证明着周围还有其他队伍。 夜色已深，除去值班的人，其他都沉沉睡去。 -- 许洇站在星舰站的接纳舱里，头顶的辽阔显得他分外渺小。 他从脖子上取下一块比较破旧的怀表，现在极少人会使用这种饰品，既不实用又不够精致。 但许洇还是将它放在手心，用丝巾仔仔细细地擦拭着。 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着污垢的缝隙，冰凉的星光印在他半边脸上，含着捉摸不透的孤寂。 直到许洇的一位下属走过来：“报告！” “说。” “原上将在三天后抵达帝都。” 许洇垂着眼睑，缓缓将怀表打开。 不记得多少日子了，将近三十年的光阴，这块怀表极少离开他的身边。 他日日看着，夜夜摩挲，好似冰冷的饰品成了他多年来唯一的慰藉。 但即便他将其放在离心口最近的位置，也极少去看怀表中的照片。 那是年少的单宸，一头墨发，笑得狂妄张扬。 半晌，他轻声道：“那就看好戏吧。” 许洇打开光脑，找到自己刚刚拍下的、原缪主动亲吻余乐的那一幕发送给原木喜。 他万分期待，原木喜看到时会是什么表情呢？ 下属犹豫了几秒：“乔医生让我问您，你的手术还如期进行吗？” 许洇这次来无人区，是所有人都意外的事。 卡修尔学院自然高兴，有许洇在，学员们又多了一份安全保障，但谁都不知道许洇来这里的真实原因。 “啪——”清脆的一道声响，怀表里的照片重新归于黑暗。 许洇将其收起来，又恢复平时的模样：“告诉她，我会如期回归。” “是！” 许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而又轻快地笑了声。 下属早已习惯他这些年来的情绪多变，不动声色地退下。 许洇慢条斯理地从迈开脚步，身后只跟着两个亲卫。 无人区站是联邦星舰站点防卫级数最高的站点之一，但这并不妨碍它的美丽。 无人区站的天花板因为此刻夜色降临，已经打开透视，抬眼望去，浩瀚的星空落入眼中，像是一道黑蓝色的闪烁着金箔的巨幕。 这样的景色初见或许会觉得震撼，可许洇已经不知道独自看了多少遍。 他有时候也会想，单宸会不会没有死，会不会就活在他能看到的、某颗遥远的星系上。 他这样注视着星空，就好似注视着单宸。 他轻轻叹息一声：“还要多久呢？” 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又像是不吐不快的寂寥。 第58章 余乐打了个寒颤,后半夜的温度比前半夜还要低，他从帐篷离钻出来的时候，祖飞洲已经打着哈欠进了自己的睡袋。 秦觅雪见他出来：“起来得还挺快。” 余乐笑了一声,毕竟这不是在家，身边也没有原缪,赖床可没有人会哄他。 不对,原缪也不会哄他，绝大可能是一巴掌甩上来，让他疼得清醒点。 想到这余乐又有点想他的Alpha了,明明才半天未见。 秦觅雪给了他一个光照灯,两人一起开始巡逻：“这个灯除了可照明之外，遇到虫族还可以拿它对准虫族眼睛，我们看着最多觉得有些刺眼,虫族被照到会出现剧痛感。” “好……”余乐眨了眨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试试。 无人区感觉不到风，没有虫鸣,没有人声，显得一片死寂。 余乐和秦觅雪走了两圈后，看到她揉了揉太阳穴：“队长要不你先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秦觅雪有些犹豫。 “不是说这里还算安全吗？”余乐抵着虎牙笑了笑,“有事我会叫你的。” “好。你也不用一直来回走动，每过二十分钟起来看看情况就好。”秦觅雪也不拖拉,睡前叮嘱道，“特比要注意地图,地图连接着星舰站的全端，如果有虫族靠近会显示红点。” “明白。” 无人区的植被不算特别茂盛，但周围的基本都是大树,极少出现荆棘或是丛木。 走到俩树交接间，抬起头来就可以看见如同蓝墨一样的天空，点缀着斑点金色的星光。 余乐眨了眨眼，星光也忽闪了一下，像是在呼应他。 “滴滴——” 余乐愣了一下，是余元基打来的通讯。 “终于想起来找我了？”余元基的息影浮现在余乐面前，他冷笑着，“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爹吗？” “……”余乐无语，“你自己一声不吭跑道其他卫星区，接不到怪我？” 余元基翻了个白眼：“自己上赶着给人家标记了，还来找我干嘛？” 余乐刚想说话，突然听到声音“嗖——”得一声，地图上并没有任何动静，他转过身去，只看见了最侧面那棵树上有只小蛇扭动了下。 除此之外，一片寂静，连树叶的浮动都没有。 余乐眸色微闪，他平日里的视力没这么好。 心里的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但还是难以接受。 “爸。” “……干什么？”余元基顿了一下，余乐很少用这么正儿八经的语气叫他。 “我到底是怎么出生的？” 余元基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似乎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桌面上摆放着两个杯子，两杯水都喝了一半的样子。 “你没回家？” “嗯……还没有。” “那你现在在哪？” “……星舰上。” 余元基神色复杂地看着余乐，过去的那些时光恍若昨日，一眨眼的时间，这个被人说不该出生的孩子也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你应该知道，虫族近百年来，已经有不少进化成了人类模样，他们有着和人类一般无二的身体结构，甚至大多长相要比人类更为艳丽……” “所以你就是见色起意了呗？”余乐挑眉。 “……”余元基一噎，“瞎说什么？什么见色起意，是你妈先来勾引的我好吧！” “你自己没把持住怪谁？” “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余元基没好气地说，“你不也没把持住？刚让你慎重考虑，转头你就给原缪标记了，没出息。” “……彼此彼此。”余乐哼了一声。 玩笑过后，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段话几乎就默认了余乐的猜想—— 他是一个拥有高度文明的‘虫族’和一个人类生下的孩子，哪怕那个虫族和人类长相一般无二，也导致余乐身体里带有一半虫族的基因。 这就是余元基说，Jinx可创造的原因。 Alpha在和虫族结合时，虫族的麝/香和Alpha的信息素产生碰撞，会发生变异。 而他们生下来的孩子无一例外都是Beta，但却会在二十岁左右开始分化，出现Beta的第二性征，人类的第四性别——Jinx。 而Jinx的出现本就是虫族有意而为，或许是百年前，又或许是千年前，虫族便发生了这种变异的信息素会对人类的Alpha产生致命的吸引力。 于是在刻意的状态下，Jinx越来越多，被毁掉的Alpha也越来越多。 再过些年，Jinx的存在根本就不可能瞒得住民众。 看到老头子陷入失神，余乐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 当年那个女人出现的时候，余元基可不知道她是虫族，他那时四十岁左右，最风光的年纪，他本也看不上娇气的Omega，一直未婚。 直到被一个绝美的女孩追求，能有几个男人不动心？ 余元基也不例外。 一开始尚且还能无动于衷，可时间长了，铁打的心也松开了口子。 可谁想送到他心脏的不是爱与未来，而是一把锋利的刀，戳得他鲜血淋漓。 最后的结果令人无措，那个女孩生下了余乐，并把他留给了余元基，自己消失无踪。 余元基这才如梦惊醒，女孩的身份证明一切都很正常，但她就是不见了。 那时候余元基还没意识到真相，他还不是可达星的执事长，接触不到那些隐秘。 直到这事憋在心里太久，他将这事告诉了好友颜生书。 那时候的颜生书还在可达星做研究，他听完余元基的诉说之后，心里便有了猜测。 本想上报上层，但那时候余乐已经快两岁，刚学会说话走路，古灵精怪得很，余元基没舍得。 联邦厌恶Jinx，因为他们的出生就是虫族对付联邦恶心联邦的武器。 如果这事上报，余乐势必也会被带走，后果可想而知，要么被关着做基因研究，要么被销毁。 余元基也是成为执事长后才知道，原来虫族早已渗透进人类社会，它们会将刚出生的虫族婴孩悄无声息地和人类的孩子替换，由人类将他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而这种族群，对人类的仇恨已经化作了本能融入了骨血里，一代一代相传下去，那些在人类社会长大的婴孩，也不会因此产生感激心理。 他们生来，就带着血海深仇。 余元基将这事瞒了下来，一瞒就是好多年。 他甚至在余乐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做出一系列准备，给他攒积蓄，甚至给他在各个卫星区设置了好几个真实身份——就为了将来有一天突发意外，也能够让余乐平安过完这一生。 余乐没有分化之前，余元基一直是侥幸的，联邦近千亿人，谁说Jinx就一定会和他的Alpha相遇呢？ 这个概率太小了。 只要这道单向宿命不连接，或许虫族就不会找上门来，试图感染余乐，让他回归母族，毁掉自己的Alpha。 “那我的记忆……” “虫族只能维系七年的记忆。”余元基揉了眉心，“你拥有一半虫族的基因，也遗传了一些奇怪的特性。” 虫族只能维系自己七年的记忆，到了第八年，他们会慢慢忘记第一年，第九年，他们会慢慢忘记第二年。 且这种遗忘不可逆，过渡也非常自然，正常状态下，它们其实很难察觉出自己没了记忆。 唯一不变的，只有融入骨血的种族仇恨一直延续，至死不忘。 余乐呆愣了好一会儿。 确实，如果不是别人提及，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刻意去回想过去的事。 他对那些被遗忘的部分也并没有感觉到空洞伤心或是茫然，没有丝毫的缺失感，像是本来就该是这样一般，毫不在意。 “别想太多。”余元基安慰道，“除了一些特殊的习性之外，你就是正常的人类。” “可……” 余乐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七年的记忆，那是不是说，七年过后，他就会忘记今天的一切，忘记和原缪的相遇，甚至…… “所以你可不能有了Alpha就忘了爹，有时间要回来见见我，别过了七年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余元基开了个玩笑。 余乐听着眼眶一热，他抿着唇：“不会的。” 余元基像是想起了什么：“也不是所有的Jinx都会完全忘记，看基因重合度，也有……先例说Jinx会记得一些比较重要的人或事……当然，忘记了也并不是说就不重要，只是基因重合度较高而已。” “听这意思，你基因没我……那个虫族强？”余乐本想说我妈，但现在实在叫不出这个称呼。 “怎么可能，她侥幸而已。”余元基辩解道。 “那你后来……找到她了吗？”余乐犹豫着问道。 “……找到了。”余元基一顿。 “然后呢？”余乐有些意外，竟然找到了。 “然后？”余元基轻叹，“然后她死了，在被联邦发现带走做实验之前，她跳进了星海。” 余乐一怔：“星海？” “就是无人区的那个星海，距离你的位置不过百里。” “……”余乐错愕。 父子俩难得聊了这么多，余乐心里的惴惴不安淡了很多。 早在秦觅雪描述虫族的一些隐性特征时，余乐就有了猜测，所以他才问原缪会不会讨厌自己。 二十多天前，余乐和原缪从摩天轮下来，余乐问过原缪：“你是不是很讨厌虫族。” 原缪点了头，于是余乐也说：“你讨厌的我也会讨厌。” 可谁成想，转眼间他就拥有了被讨厌生物的基因。 余乐强撑着挂完电话，有些想哭。 他吸了一下鼻子，想把眼泪憋回来，紧接着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熟悉的香气接近，他被身后的Alpha拥入怀中，听见他轻叹着说—— “别哭……我讨厌虫族，但我爱你。” 没有这声安慰本来什么事都不会有，原缪出现后，余乐的眼泪瞬间就憋不住了。 他转身抱住自己Alpha的腰，眼睛不要钱似的掉。 第59章 怕吵醒队友,余乐压低着声音抽泣，哭得不能自己：“你不能讨厌我……” “不会。”原缪安抚地揉着余乐的后脑，周围的罂粟香无孔不入。 这让他本来就心疼的状态更加无法自持,心尖像被密密麻麻地针尖扎着一样，余乐有多难过,他就成百倍地心疼难耐。 原缪抬起余乐的下巴,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睛、脸颊：“不会讨厌你。” 余乐紧紧贴着原缪，这样才能感觉到踏实的安全感，他乖乖抬着头,把嘴巴送到原缪唇边给他亲。 “什么情况,我怎么听到有人哭……”何械刚打开帐篷探出头，就看见了星空下相拥接吻的二人。 他保持着弯腰的状态，尴尬地僵在原地。 急！撞见了总教官和他的小男友约会怎么破！ 何械退也不是出也不是,到底还是原缪先松开了余乐。 余乐万万没想到这会儿有人出来，刚刚那些伤春悲秋的小心思瞬间被害臊的心压了下去。 他把自己深深埋进原缪怀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原缪揽着他的腰，看着几米外的何械：“接下来的时间你来巡逻,下次他替你。” “是！”何械也没有不满，本来关系就不错，何况余乐现在看起来情绪不太对,也不适合继续巡逻。 原缪推了下怀中的余乐，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余乐不知道他要干嘛，这时候一万个不愿意和原缪分开,他用力地抱紧原缪的腰。 原缪：“……” 余乐惊呼一声，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原缪见拉不动他干脆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朝着远处走去。 余乐抱着原缪的肩膀，脸对着何械的方向，刚好看到他揶揄的表情。 余乐：“……” 更想哭了。 他当初追原缪的时候跟队友们吹嘘了多少？ 什么要压原缪、自己要做上面的…… 现在想想，简直没脸见人。 余乐把脸埋在原缪的颈侧，闷闷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来的时候。” “我都没看见你……”余乐嘟囔道。 原缪淡道：“我站在树上。” 作为总教官，他本就要一直尾随学员观察他们的状态。 原缪选择了跟在余乐身边，他本没想要出现，只是没想到余乐会在这时候和余元基通话，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他下意识地就从树上下来，身体比大脑的反应还要快上一本，本能地将自己的Jinx拥入怀中，想剔去他的眼泪，想让他开心。 “老头子都告诉我了。” “嗯。”原缪也不问余元基说了什么。 余乐颤着声，眼泪又要往外冒：“如果有一天，我不记得你了怎么办？” “……”原缪一顿，他轻轻拍着余乐的背，“不会。” “只要你不离开，我们就会一直产生新的记忆，你就会永远记得我。”原缪耐心地哄着怀中的人。 “真的？”余乐吸了吸鼻子。 “真的。” 余乐破涕为笑，他扒拉着原缪的脖子，他昨天留下的草莓印已经淡了很多，余乐对准这个印子，覆在上面用力地吮了一下。 几秒后，他满意地重新变深的印子，搂着原缪的脖子看着他眼睛：“你这样算不算假公济私？” “不算。”原缪在往星舰站的方向走，“学员状态不佳，我有义务帮助调整。” 余乐舌尖抵了下虎牙：“别的学员你也会这么帮忙？又亲又抱，还说情话？” “……不会，只有你。”原缪轻叹，顺着他的意哄他。 余乐这才满意，他回头看了眼：“我们去哪？” “上次不是说带你去看星海？”原缪单手拖着余乐的臀，用光脑全息卡刷开了行梯的门。 星海在星舰站的另一边，是地下行梯足以到达的距离。 这边并非完全不对公民开放，前几年也有拍自然风景片的节目组来过这里。 余乐从原缪身上下来，他望着不远处的星海有些看呆了。 星海里的水源颜色不知道是因为星空反射，还是本身便是这颜色，单看着非常浓厚，呈现黑蓝的状态。 水面近乎静止，似乎是视觉效果，星海另一面的分界线看起来格外地近，并和星空的边际线连接在一起，像是一道厚重的水墨画。 余乐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星空压得很低，似乎触手可及。 但伸出手，却又什么都摸不着，只能眼看着星空里金色星星忽闪忽闪，像是在眨眼睛。 单是用肉眼来看，余乐甚至觉得这道星空就在自己头顶。 原缪握住了他跃跃欲试的小爪子：“别摸了，看着近，其实离你很远。” 余乐哦了一声，缓缓靠近星海的浅水区。 一个小时前，余元基告诉他，你基因名义上的母亲跳入星海，尸骨无存，她是个虫族。 余乐愣愣地望着海面，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发自内心而言，他万般不情愿接受自己是个半虫族的事实。 且当初那个女人接近余元基是为了什么呢？应该不是爱情，甚至可能仅仅是想要借一颗精/子这么简单。 而余乐的出生不过是她为族群所创造的工具，除此之外毫无价值。 可她毕竟让自己出生了。 余乐开导着自己，如果不是她让自己出生，哪里还有机会遇到原缪呢？哪有还有机会和余元基那个老古董来一段父子缘分呢？ “哥。” “嗯？” 余乐蹲着身体看海，原缪便站在余乐身后垂眸看他。 他听见余乐轻声问：“你说那些虫族，有了人类的身体结构，有了高智慧，他们也有情感吗？” “……经研究表明，超过一定体积的生命体都拥有情感因素。” 所以哪怕虫族没有经过这几万年时间的进化，它们也一样拥有情感，只是较为淡薄、只争对族群而已。 余乐啊了一声：“也是……” 情感可是构成高度文明不可缺少的元素之一。 原缪站到余乐身侧，侧垂着眼眸看他：“你碰碰水面试试。” 余乐一愣，即便他站在浅水区域，也依然感觉面前的这片水域深不见底，或是是色彩太过沉重的原因。 但原缪不会害他，余乐试探地伸出手，轻轻点了一下水面。 紧接着，海面冒出了无数密密麻麻地彩色星点，翻腾着、跳跃着，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一样，让原本死寂的水面瞬间生动起来。 余乐每碰一下水面，水面上都会有一些彩色星点跳跃起来，让整个海面变得波光淋漓又像是宝石一样珠光闪闪，令人惊叹。 “这是……” “是鱼。”原缪接上余乐的话，“是一些透明的鱼，大概只有人的指甲大小。” “透明的鱼？”余乐一愣，那为什么他看到的是彩色的？ “虫族的虹膜和人类不太一样。”原缪轻声道。 余乐微怔，也就是说，原缪看着海面，只能看见透明的一些反光点在跳跃。 “所以别难过。” 原缪抿唇：“你眼前的这个世界也很好。” 余乐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原缪是怕他知道身世后太难过排斥，所以想带他来这里安慰他。 他依然蹲着身子，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海面点着，右手却悄悄抚摸着挂着脖子上的戒指。 他轻轻触摸着戒指的里侧，有一处略微凹陷的地方，刻着一个M。 而戒指挂下来的地方，离他的心脏非常得近，他终于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将这颗冰凉的戒指捂得温热，摸起来再也不会凉到指尖。 他望着五彩斑斓的海面，那个女人的尸骨，或许就在海底的某个位置，当初她跳下来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绝对不能被人类抓到，否则就会成为试验品；还是在死亡的前一刻，依然满心都是对人类的愤怒与恨呢？ 她有没有那么一秒，想过在自己肚子里待了整整十个月的孩子？ 余乐不知道答案，但他突然就释然了。 出生不是他能决定的东西，但既然他来到这个世界，便是幸运。 他没有过得不好。 就算只能维系七年的记忆又怎样，只要他和原缪不分开，他们就会一直创造新的记忆。 他喜欢原缪这件事，永远不会改变，他对原缪的喜欢会像虫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仇恨一样，永世长存。 “哥……我们走吧。”余乐拍拍膝盖站起身。 “不看了？”原缪问。 “嗯，不想看了。”余乐笑嘻嘻地跳到原缪背上，语气撒娇而不自知，“我走累了，你背我好不好？” “好。”原缪自然不会拒绝。 身后的大男孩一米八不到，体重虽然过百，但背他对原缪来说万分轻松。 但原缪依然走得慎重，每一脚下去都很平稳，他托着余乐的大腿，如同托着整个世界。 余乐趴在原缪肩膀上，玩/弄着他白皙的耳朵：“哥……” 原缪：“嗯？” “回去陪我拍个视频吧。”余乐突发奇想。 “好。”原缪从来不问为什么。 “如果七年后我就忘了现在，那多可惜？” 余乐解释道：“但记忆会消失，可照片和影像却会一直留下，等七年后我再看到，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好。” 余乐说着说着就有些兴奋，也等不了回去，他立刻打开全息摄像。 余乐将自己和原缪都录入进去：“我是余乐，现在背着我的人是原缪，他是全世界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人。” 原缪脚步微顿，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个影像留给未来的自己。”余乐眼睛弯弯，“未来的我看到这个影像时，应该要比现在更喜欢原缪，你要乖一点，不要总惹他生气。” 他晃动了一下手腕，镜头对向身后的星海：“我们现在在无人区，刚看完星海。” “星海很美，碰一下就会有小鱼跳动，我哥说都是一些透明的小鱼，但我看着却是彩色的。” “我哥说，我现在所看的这个世界也很好，我也觉得。” 余乐笑着，眼角弯弯，虎牙露了出来：“有原缪的世界都很好，我都喜欢。哥，你说呢？” “嗯……”原缪微怔，片刻后他勾起唇角：“有你很好。” 第60章 许洇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面前的全息影像。 原缪背着他的Jinx，缓慢地行走在星海边的森林里，周边星空烂漫,两人笑容温婉。 那个Jinx扬着灿烂的笑容说：“我是余乐，现在背着我的人是原缪,他是全世界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人。” 许洇一时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了，他几乎快要忘记他和单宸相处过的那段时光,唯一依然历历在目的,是失去单宸时生不如死的痛苦与恨。 可那时他憾不动原木喜，哪怕他清楚原木喜和这事脱不了关系，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在蒋命安的扶持下,许洇爬得飞快，他立了无数军功，成为了年轻一代的骄阳。 可越往上走便越让人心惊，他便越清楚自己曾经的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仅视虫族如宿敌,同时对虫族的心狠手辣一样可以用到同胞身上。 死在他手上的虫族不计其数，但因为竞争毁在他手上的同胞也没在少数。 一开始许洇还有满心的仇恨，他想要原木喜血债血偿,想要他去陪葬…… 可时间越久，许洇便越清醒,他不能这么做。 原木喜所积累的势力远比许洇想象的还要雄厚，同样作为上将,如果发生内战，原木喜的军队完全可以碾压他们另外两支。 且这仅仅是许洇所调查到的原木喜的军部力量。 原木喜这些年，不知道暗中凝聚了多少军部干将,甚至于他存私的军资也不在少数，早期尚还在暗中操控，如今是越来越嚣张，也越来越不把联邦放在眼里。 其实谁都不知道，原木喜曾差点死在许洇手中，但许洇握着枪，指着被他掐着脖子的原木喜迟迟没有动手。 他很清楚，这一子弹下去，死的不仅仅是原木喜一个人。 许洇自己有把握脱身，可然后呢？ 原木喜所管控的第二卫星区下所推积的各部军备力量，会在原木喜死亡的那一刻分崩离析，虫族和人类的战争还没有结果，联邦就会先行陷入炮火连天的内战。 许洇也想欺骗自己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可这些年来，他在前线立下那么多军功，他和自己的下属们并肩作战过无数次，他为身后的同胞们抵挡过无数次强敌…… 他早已不是许洇。 他既活成了当初满心信仰都是军魂的单宸，也活成了无数人心中的信仰与光。 他不能那么自私的，为了私仇将人类维系了万年多的团结状态从内部打破。 早从他斩杀了第一只虫族开始，他就没法再为了单宸一人活着。 他身后是万家灯火啊。 他花了二十多年时间维系的团圆与和平，他怎么能随意打破，如果单宸在这……大概会给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原木喜显然不觉得许洇会放过他，他冷静地为了自己博取机会：“他没有死。” 昔日的师生二人对视良久，许洇嗤得一声笑了：“原上将为了活命，也可以找这种荒唐的筹码吗？” 许洇最终还是开了枪，只不过对准了原木喜的膝盖。 砰得一声…… 那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变成了走路微瘸的模样。 民众们都以为原木喜是因战争如此，却不知后面还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 许洇明明清楚原木喜是在骗他，可能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许洇还是魔障了一般，找了快十年。 可即便单宸没死又能怎样呢…… 单宸大概率已经忘了他，说不定身边早已有佳人陪伴，自己的出现对单宸来说或许不过是徒增烦恼，反而会将他至于危险麻烦之地。 许洇清楚这些，可他依旧麻木地追寻着，可找到后来，早已不是为了见到活着的单宸…… 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寄托而已，给自己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 看着全息影像中的原缪和余乐，许洇感觉自己平波无澜的心脏久违地跳动了一下。 也就那么一下。 许洇其实对原缪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那么大的恶意。 最开始原缪被扔进研究所做基因改造的那六个月里，许洇也时常去看看。 当然，那时候他只是在往原缪身上发泄怨气，可每一次……每一次他出现，原缪都会用婴儿独有的软糯嗓音冲他笑，伸着手要他抱抱。 那时的许洇被恨意屏蔽了一切，每次都对几个月大的原缪非常冷淡。 可他毕竟亲眼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一点一点地长大，从最开始的只会哭闹，到后面手舞足蹈甜甜的笑。 把原缪送回去的那一天，许洇有些难言的惆怅，他本觉得这个孩子可以像少年时的单宸那样，阳光、张扬，自信狂傲。 他没想到原缪会被原木喜养成这样。 原缪被原木喜放弃的那段时间，许洇甚至有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如果当初他没把六个月的原缪送回去就好了。 就当多了个儿子养在身边，那这个孩子长大，会不会多些笑容？ 可惜没有如果。 当初找文飞设计余乐的原因，其实与报复没什么关系，许洇是准备在原木喜下手之前，先控制余乐，等原缪…… 可惜原木喜的下属摩斯突然对许洇冷嘲暗讽，不知死活地拿单宸刺激他，许洇又改变了主意。 原木喜不是厌恶虫族吗？不是称这些“半人半虫”恶心吗？不是觉得“它们”不该活着吗？ 那就让他的儿子，走自己学生当初同样的路。 对原木喜来说，还有什么事比他的儿子标记了Jinx更丢人现眼呢？ 原缪的基因问题在联邦上层不算什么秘密，毕竟当初原木喜都已经抛弃了他一次。 现在原缪Jinx的出现，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嘲讽原木喜，想看他的好戏，。 许洇也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那天他本来想着如果原缪执迷不悟，他就把这两人关进一间屋子里，只是余乐要遭点罪。 结果原缪直接去找了余乐，倒省了许洇一笔力气，他可是连房间都给两人找好了。 “滴——” 许洇点开通讯，看着怒气值爆棚的原木喜，漫不经心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许洇：“上将还是心态平和些，气急伤身。” “你只会在我离开的时候玩这些小动作吗？”原木喜嘲讽道。 原木喜年龄近百，但看着依然身体健朗，周身气质格外的锋利，此刻怒气值盛满的他显得气压格外得低。 正常人看过去，可能早就腿软跪了。 除了属于A级Alpha的信息素外，原木喜还有多年在外杀伐果断的戾气环绕其身，寻常人其实在气势上抵抗他。 但偏偏许洇笑得愉悦：“当然，不然当您面做小动作，气死您了怎么办？” 原木喜面色发冷，他这次这么生气的原因当然不只是因为原缪：“3018号军舰物资你转移到了哪去了？” 许洇心里微动，有些讶异转瞬即逝，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上将哪来的话？我可不知道什么3018号军舰物资。” “除了你还有谁这么恨我？”原木喜嗤笑道。 “不是还有您儿子吗？”许洇语气揶揄，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暂时可没这个本事。”原木喜不屑道。 “上将说话要讲证据，我确实不知道什么3018号军舰，不过……”许洇轻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最近联邦运输的军需中，并没有3018号军舰吧？莫非是您的私用军资？” 原木喜神色冰冷，没再说话结束了通讯。 许洇敛神，他看了眼时间，原木喜还有两天时间便可以抵达帝都。 光脑里还存着乔医生发来了的未读信息——这个手术再持续几年，你的身体乃至精神都会承受不住。 一个失去了Jinx的Alpha，就如同信徒失去了他的神明，从此世界便没了光。 从Jinx消失在Alpha世界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便失去了声音，化为一片空洞孤寂的荒原，没有温度……亦听不见声音。 那他该要怎么活下去呢？ 谁也不知道，在得知Jinx的那一刻，Alpha要承受多么剧烈的恐惧与绝望，才能活在黯淡无光的世界里，成为他人的光与信仰。 许洇摩挲着胸口的怀表，回复了乔医生—— 那等到承受不住……就结束吧。 -- 余乐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原缪的肩上，原缪侧头问：“困了？” 余乐的额头刚好贴上原缪侧过来的面颊，他可着劲蹭了蹭：“有点困。” “那送你回去。” “不要。”余乐抱紧原缪的脖子，“想和你一起睡。” “外面很冷，你受不了。” 现在感觉尚好，是因为余乐还没有陷入沉睡，血液流动速度还算正常。 “那你就受得了了？”余乐小狗似的拱着原缪的脖颈，“你抱着我睡，还可以暖暖。” 原缪：“……” 最后到底还是如了余乐的愿，两人睡在了一起。 不过事情经过和余乐想象的略有差距，原缪自己原来是有睡袋的，他把余乐往超薄的隔寒睡袋里一塞，然后抱着他上了余乐队伍旁边的那棵树上。 余乐整个人乃至四肢都被裹进了睡袋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原缪：“我想抱着你睡。” “我抱着你就好。”原缪无动于衷，将如同虫茧一样的余乐抱在怀里，“睡吧。” 能让余乐碰到他，两人今晚不擦/枪走/火才怪，余乐撩人向来不顾忌地点，反正难受的也不是他。 余乐：“……” 他见无法改变原缪心意，只好哼哼唧唧地闭上眼睛。 来回跑了将近三个小时，余乐着实困了，身后是原缪结实的胸膛，他安心地沉沉睡去。 第61章 原缪撑着一条腿放在树枝上,背靠主干，怀里是裹得跟粽子一样的余乐。 从远处的天际慢慢浮现一道璀璨的日光，将夜晚的黑墨一点一点地驱散。 原缪看着余乐乖巧的睡颜,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余乐嘟囔着：“痒……” 他似乎想伸手去挠一下，但因为手被禁锢住,只能难耐地扭动。 原缪勾了下唇,又低头亲了一口。 余乐昨晚睡了没多久，这会还在梦里：“再碰我让我哥揍你。” 原缪：“……” 下面的小营地已经都掀开了帐篷，秦觅雪弯腰出来看着何械有些惊讶：“起得挺早？” 何械：“……” 哪是他起得早,根本是半夜就起来代替了某人在巡逻。 一直到洛玧也走了出来打着哈欠问：“乐乐人呢？” 秦觅雪这才反应过来,蹙眉道：“他出事了？” 她在这种环境下的夜晚会一直保持浅睡眠状态，可昨晚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这里只是无人区外圈的最外圈,谁有这个能力把一个大活人一声不吭地弄走？ 如果何械此刻能听见秦觅雪的心声，必然会说：原教官有这个能力，都不用他带，余乐肯定屁颠屁颠地跟着跑了,说不定还会自己帮忙捂着嘴巴。 可惜何械不知道秦觅雪在想什么，于是他只是说：“别担心，某人昨晚过得不要太快乐。” 祖飞洲也爬了起来,闻言恍然大悟：“原教官把人带走了？” 何械哼哼一声：“你说他们昨天晚上会不会……” 洛玧脸红了下，顿悟：“不可能吧,这里可是野外……” “就是野外才刺激嘛……”何械嘿嘿一笑，“万一乐崽或者原教官就喜欢这种的呢……” 秦觅雪哭笑不得：“别乱说,无人区现在聚集着一千多号人呢，万一被撞见了多尴尬。” “谁那么没眼力见，原教官干那事的时候信息素肯定散了一大圈,谁敢往中心闯？” 洛玧有些害臊地问道：“其实我一直挺好奇啊，不是说Beta没有信息素，其实很难承受Alpha伴侣的……攻势吗，特别是Alpha易感期失控的时候……” “我也好奇。”何械挠挠脖子，“怎么乐乐一直都跟没事人一样？” “理论上是这样。”秦觅雪有些无奈，“但也不妨碍有些Beta天赋异禀，而且虚弱这种事能让你们看见吗？” 祖飞洲若有所思：“会不会是教官，不太行……” 众人：“……” 树上被原缪裹在怀里天赋异禀的某人：“……” 揽着自家小&zwa但实际‘不太行’的某教官：“……” 余乐一开始没醒，奈何下面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得不睁开双眼看看情况，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幕对话。 他推了推原缪，示意自己要出去，原缪没作声，将睡袋的拉链打开。 秦觅雪听见动静面色一凝，猛得转身：“谁？” 余乐慢腾腾地从树枝上跳了下来，他活动着有些发麻的手腕：“我。” 秦觅雪：“……你在树上干嘛？” 祖飞洲惊恐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往后退了一步：“原教官不在吧？” 余乐微微一笑：“你猜？” 吓死你，竟然说原缪不行！ 祖飞洲看半天没第二个人从树上下来，拍着胸膛松了口气：“乐乐啊，我刚那些话只是做一些合理揣测，千万别跟教官说啊……” 他话音刚落，将睡袋折叠好的原缪便从树上跃了下来，整洁的军服一丝不苟地贴合修长的身材：“D3344组祖飞洲、何械无端编排队友上级，罚二十个俯卧撑。” 闻言祖飞洲反而放松下来，二十个俯卧撑而已。 经历了前期一个月的重压训练，现在让他在自然重力下两百个俯卧撑都不是问题。 原缪说完就走了，也没留下来监督。 余乐傻乐着目送原缪离开，洛玧默默走到他身边：“别看了，都没影了。” “我感觉……” “感觉什么？” 余乐回过神，眨了眨眼睛：“感觉我男……感觉原教官又帅了点。” “……”秦觅雪真诚道，“感谢你一大早为我们小队省了一笔资源。” 余乐还没转过弯：“什么？” 祖飞洲飞快地做完俯卧撑从地上爬起来接道：“你帮咱小队省了四支营养剂呀，一大早吃狗粮吃饱了。” “……”一说这个余乐就想起来刚刚何械揣测他和原缪做完野/战的事，脸腾得红了。 何械未忘初心，俯卧撑做完后就爬了起来：“所以你和原教官昨晚到底有没有……” “没有！”余乐驳回。 祖飞洲啧了一声：“怎么听着你这语气还挺遗憾呢？” “才没有……”余乐反驳气势不足。 其实昨晚余乐没想太多，想和原缪一起睡是真的，但原缪要想做什么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可偏偏原缪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在安全放松的环境下，余乐想怎么胡闹他都奉陪，但在无人区这种地方，原缪绝不可能乱来。 秦觅雪拍拍手：“别贫了，赶紧收拾，向里面靠近。别忘了你们还要靠斩杀虫族来获得积分奖励。” 当然，如果斩杀了成年曼坦蛇，会有更高的积分奖励，但在外圈遇到的几率不大，且在没有队长的帮助下斩杀一头成年曼坦蛇难度太大。 毕竟这是对新生的试炼，加上有全息监控的观测，只要发现某只虫族或曼坦蛇是在队长的帮助下击杀的，那么积分减半，如果完全靠队长的情况下，那么一分都没有。 几人收拾好背包，随便喝点管营养剂便出发了。 何械勾着余乐的肩膀：“有乐乐在，突然觉得好有安全感。” 余乐扬起嘴角：“你终于发现我很厉害……” 何械将自己还没说完的话补充结束：“谁让你男朋友是总教官呢。” “……去你大爷的。” 何械欠扁地一笑：“我没大爷。” 即便是白日，无人区的林区依然寂静无比，白昼的光线显得有些刺眼的亮堂，让人对眼前所见都感觉不太真切。 这一天下来，他们队伍里只遇见了两只虫族，都是成年状态，身上铺满着绿色的黏液，如同影视里的反派怪物一样。 可到底谁才是反派呢？ 这个问题说不明白，这个问题从人类搬迁至光蓝星系以来就一直存在着争议，至今未曾有一个统一的定论。 余乐小小的脑袋只能装下七年的记忆，他思考不了这么宏大的问题，也没法像那些军人一样站在族群利益上思考大局。 他只知道，但凡是想伤害他的、或是想利用他伤害原缪的，都是敌人。 不论是虫族还是人类。 余乐一开始没忍下心动手，但那两只虫族都明摆着冲他来的，见缝插针就要攻击他。 最让他心慌的是，虫族似乎能准确的判断出他的腺体位置，它们的触手一直对准着他的腰腹。 余乐还记得颜生书说的话，如果他的腺体被虫族感染，那么他将会无意识地成为虫族的傀儡，虽然保有本身意识，但做出的事情无一都是在虫族的操控下进行。 余乐拿起了匕首——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护原缪。 原缪站在远处，望着余乐握着匕首划破虫族的表皮，绿色的黏液喷洒在训练军服上，甚至沾到脸颊…… 他心口有些钝钝地疼，余乐没有受伤，可他还是心疼。 可如果不在一开始就让他适应，那日后遇到更直接的场面，原缪怕他承受不了。 虫族的生命力很强，时间久了余乐的腿都在抖，可他依然坚定地对抗着面前的虫族—— 对抗着算是他半个同族的生物。 -- 傍晚，余乐蹲在湖边，脸埋入清澈的水里，将脸上已经快干涸的黏液洗尽。 他后知后觉地有些想吐。 当然，想吐的不止他一个，只不过那几人都是边打边吐，只有余乐反射弧度较长，扛到现在。 虫族体内黏液的味道实在太过冲鼻，臭得要命。 余乐干呕着，他中午只吃了一管营养剂，这会都消化掉了，根本吐不出什么。 余乐抬起头来，脸上湿漉漉的，他怔怔地望着水里的自己的倒影，经历了虫族不加掩饰的恶意，他的思绪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 不论他有着什么样的基因，但他是在人类社会长大的，他在老爹的关爱与悉心照料下才能平安长大，而虫族让他出生的目的却只是为了扰乱人类社会…… 那他就是人类。 余乐感觉到耳侧被碰了一下，他侧头一看，是一条丝巾。 余乐愣愣接过，抬头看去却是神色冷清的原缪。 “哥……” 原缪伸出手：“别蹲太久。” 余乐顿了一下，握着原缪的手站起来，他扬起一个笑容：“我们小队今天赚了两百积分！” 原缪看了余乐半晌，揉揉他的发顶：“嗯，很棒。” 余乐抬头，眨眨眼睛，“那有奖励吗？” 原缪声音轻柔：“想要什么奖励？” 余乐抵了下虎牙，笑得阳光温软：“想要亲亲。” 原缪：“……” 早该猜到的，小色/胚。 原缪也没避讳，他握着余乐的手，在他队友们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中把他带到了无人之处。 -- “呜……” 余乐被抱起来抵在树上，腿紧紧颤着原缪的腰，呼吸被身前的Alpha完全掠夺，余乐挣扎着扭动身体，终于在快喘不上气时获得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 余乐眼尾都有些发红：“哥……” “嗯。” “还想要一个临时标记。”余乐舔了舔上唇。 “……” 原缪这会儿格外好说话，他将余乐放下，刚半蹲下身撩起余乐的上衣时，身后传来一道震惊的声音：“虽然早就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但还是有些不真实啊……” 余乐望着十米外突然出现的刘成时和杨驰：“……” 原缪顿了一秒后缓缓起身，将余乐的衣服整整好。 从小就被教育要和Omega在一起的钢铁直男刘成时有些呆滞：“Alpha到底要怎么才能和Beta在一起？” 第62章 “……傻逼。”杨驰默默骂了一句。 “你最近怎么回事？”刘成时差点都忘了教官就在这里,“一天不骂我心里不舒服是吧？” “我这怎么能叫骂呢？明明说的是大实话。”杨驰呵了一声，跟原缪打招呼，“教官好。” 原缪嗯了一声,微微颔首。 亲热的时候被熟人撞见，余乐脸都臊红了,他弱弱转移话题：“你们怎么在这？” “被队长派出来找水源。”杨驰叹气,他提了提上衣，“今天被虫族的黏液喷了一身，太臭了。” 余乐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虽然洗干净了,但身上还有很多绿色黏液呢,他推了推原缪检查着他衣服：“这里沾到了……” “等会洗掉就好。”原缪淡道，拉着余乐就要离开。 余乐眨巴着眼睛，扭头和杨驰他们告别：“我先走了,你们再往东走一百米就有水源，我们小队都在那里。” “好。”杨驰已经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湖泊。 刘成时看着余乐和教官的背影，仍然疑惑：“前段时间说原教官易感期是和余乐一起过的，可是余乐有没有信息素……” 杨驰眼皮直跳：“谁告诉你易感期一定要标记的？” “我妈啊。”刘成时脱口而出。 杨驰盯了他两秒：“Alpha可以和Omega在一起,也可以和Beta在一起，甚至还可以和Alpha在一起。只好喜欢对方，有没有信息素,可不可以标记都没关系。” “可Beta就没法和Omega在一起啊。”刘成时有理有据地反驳，“假如你喜欢上了一个Omega,她发/情期时你无法标记她，就等于无法安抚她,她就会痛苦煎熬地度过七天，腺体甚至有可能濒临奔溃。” 杨驰青筋侧露：“……” Beta确实无法和Omega在一起，首先他们不具备相互吸引的先天因素,其次Omega的发/情期和Alpha易感期不一样，前者必须要有Alpha的安抚，后者却只需要发泄出来即可。 但杨驰不觉得自己未来会喜欢上一个Omega…… 等等，杨驰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被刘成时带歪了。 不是还有抑制剂吗？？ 看着刘成时一副得意洋洋辩论成功的模样，杨驰突然失了兴致， 或许刘成时说的对，毕竟Omega也不可能一直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时间久了腺体迟早会崩溃。 他没再说什么，朝前方的湖泊处走去。 刘成时不知道杨驰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没想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杨驰，只好跟在他后面屁颠屁颠地挑话题。 过了两分钟，杨驰还是不理他，刘成时干脆拉着他的手腕将人按在树干上：“我觉得你最近很不对劲。” “……没有。”杨驰偏过脸颊，想要挣开束缚。 “有。”刘成时神色严肃，他上下打量着杨驰，“你不会真的喜欢……” “……”杨驰一怔，呼吸莫名提了起来，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紧张。 刘成时补充完后后半句：“你不会真的喜欢上哪个Omega了吧？” “……傻逼。” 刘成时看着杨驰恼羞成怒的模样，自认为看破了真相，一脸忧愁：“那怎么办？Beta根本没法安抚Omega呀，万一她婚后出轨……” 杨驰咬牙切齿甩开了刘成时的挟制：“我不喜欢Omega，麻烦你给我麻溜地滚！” 刘成时当然不可能听话，他颠颠地跟上去：“那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动不动就生气？不会是更年期到了吧？” “……” “你理一下我嘛……” “滚，不想跟傻逼说话。” 原缪对无人区显然很熟悉，他带着余乐找到一处不大的瀑布，瀑布下面是一处大概十几平米的水洼，水质清澈见底。 余乐脱掉衣服，小心地踩进水里，水温并不凉，相反温温的很舒服，他回头惊喜地看着原缪：“哥，水是热的哎！” 原缪见余乐就穿着一条裤衩，默默打开光脑将他自己和余乐的全息监控都对外屏蔽掉，权限只对自己开放。 那边的许洇刚通过原缪的那边的视角看见了余乐软乎乎的身材，下一秒就发现黑屏了。 “……” 许洇尝试着点开，却显示他没有权限。 啧，小气鬼。 -- 原缪正在岸边帮余乐去除衣物上的臭味和黏液，余乐便自己玩了起来，他捏了自己腰上软塌塌的肉，有些不满地嘟囔道：“为什么训练了一个月，我还是一点腹肌的形状都没有？” 原缪头也没抬地回道：“你吃得太多了。” “…………”余乐长久了沉默一番，看着原缪的眼神幽怨：“你果然还是嫌我胖了吧？” “没有。” “那就是嫌我花钱太多？” “……没有。”原缪有些无奈：“你食量再增十倍也养得起。” “那你为什么说我吃得多？”余乐愤愤地扑到原缪背上，“压死你。” 原缪反手揽住余乐，转身轻叹：“你初中生物课老师没说过吗，虫族是易胖体质，摄入的蛋白质越高越会发胖，目前已知记录最胖的一只虫族重达一千斤。” 简而言之，就是余乐锻炼的速度追不上他摄入蛋白质的速度。 “我现在能想得起来的最早的记忆，是在高校遇见你那一年。”余乐语气哀怨。 “……”原缪把光溜溜的某人单手抱了起来，“我不介意你胖，但你想清楚，不控制饮食的话，你会越来越胖。” 余乐颤颤巍巍地搂着原缪的脖子，憋了半晌：“那是不是到时候，就没法抱起来亲了？” “……”原缪低笑了声，这确实是余乐脑回路会考虑的问题。 余乐看呆了，原缪笑起来太撩人，他勉为其难道：“为了不让你抱起来太费力，我尽量控制。” 余乐骨骼柔韧，虽然是少年状态，但因为身上铺了一层匀称的肉，手感摸起来格外的好。 肉最多的地方莫过于大腿和臀部，也是原缪手掌经常落下的地方。 两人自然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余乐缠着原缪亲了好久才放开。 白昼逐渐落幕，黑夜袭来之前，原缪和余乐才上了岸。 还没站稳便发现了有几头野狼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原缪赤/裸着上身，飞快地捡起地上的匕首。 夜幕里，原缪的动作在余乐眼里格外清晰，空气仿佛都被锋利的匕首划破，三分钟后，余乐蹲下身看着地上的三只野狼：“好像是变异种。” 原缪嗯了一声：“可以给你队友送过去当晚餐。” “你和我一起去吧。”余乐眨了眨眼。 “……好。” 第63章 因为两人上衣都清洗了没有干,裤子就穿着了，上衣便搭在手臂上准备架点火烤烤。 余乐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一回到湖边,就发现那几人不仅仅上衣没穿，连裤子都脱了,只穿着一条大裤衩。 秦觅雪正常点,她穿着军裤和修身背心，上衣也脱了。 看见原缪和余乐，几人下意识站起身：“教官好！” 原缪嗯了一声：“不用拘束。” 何械则盯着两人拖着的野狼留下了口水：“这是变异种？” 余乐得意洋洋：“怎么样,原缪亲自动的手。” 祖飞洲本来正在湖边洗脸,一转头就看见了今晚的丰盛晚餐，他泪流满面到差点就想抱住原缪的大腿。 “营养剂误我，实在是太难吃了！” 祖飞洲接过三匹变异的野狼,因为有食物的出现，众人对原缪的态度不再那么拘谨。 何械嘿嘿一笑：“教官和教官夫人坐等就好，我们来解决一切清洗工作！” 余乐恼红了脸：“你乱叫什么？” 何械诧异道：“不是夫人吗？哦对了，你之前说原教官是你媳妇儿来着,刚好教官在这，我来求证一呜呜腻放凯……” 余乐手忙脚乱地捂住了何械的嘴，心里慌得一批。 如他老爹所说,谁还没个年少轻狂了？装逼又不违法…… 旁边几人都在憋笑，原缪只是淡淡看了余乐一眼,没什么情绪，但余乐心虚啊,之前还叫嚣要让原缪给他生宝宝…… 他飞快地说：“哥，我去帮他们一起处理。” 说完就溜，不要太干脆。 “……”原缪：“注意别让野狼牙齿划伤皮肤。” “知道啦！”余乐悄悄怼了何械一拳,朝后摆摆手。 几人笑着闹成了一团，浓墨的夜色中，只有熊熊燃烧的柴堆在照明。 秦觅雪犹豫道：“您和余乐的上衣要不要一起架着烤一烤？” “好，我自己来。”原缪没有让秦觅雪代劳，他将两人的衣服一一抖开，挂在火堆旁边的架子上。 余乐心不在焉，他回头看了一眼，原缪侧对着他，因为在晾衣服要弯腰的缘故，这个背部肌肉崩成了一条极有力的弧度。 他咽了下喉咙，看着周围几个还没注意的队友，飞快地洗完手回到自己的帐篷处。 洛玧回头看了一眼：“你跑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之前因为他是Omega没太敢直视原缪的身形，此刻离远些再看是真的完美。 他艳羡道：“我以后也要找个肌肉好看的Alpha。” 祖飞洲回头瞄了一眼，握拳支起手臂肌肉揶揄道：“你看我怎么样？” 洛玧脸色微红，翻了个大白眼：“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何械笑嘻嘻道：“兔子不吃是因为把窝边草当备用粮，怎么，你也把咱洲洲当‘备用粮’？” “去你的！”洛玧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怼了何械一下。 余乐没在意那边的说笑，他从自己的背包里翻了半天，才把压在底部的一件休闲衬衣拿了出来。 原缪正坐在火堆旁，看着忽明忽暗的火堆神色莫名。 忽然一道阴影遮住了火堆的光，他抬起头，看见余乐递给他一件熟悉的衬衣：“快穿上。” “……”原缪默了一秒，“什么时候拿的？” 余乐理直气壮道：“出发那天在你别墅洗澡的时候拿的。” 余乐一点都不心虚，拿男朋友的衣服肯定不能算偷吧，他还特意选了一件原缪信息素味道最浓的衣服。 本来前两天在星舰上碰到原缪，他还在想早知道原缪也会来无人区，他就不拿了，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原缪：“……” 他依着余乐的意思，把衬衣穿了起来，衣扣一丝不苟地系到了最高处。 余乐有时候小气得很，根本容不得别人多看他的Alpha一眼。 见原缪穿戴整齐，余乐才满意地回道湖边。 注意到余乐小动作的秦觅雪哭笑不得：“你家Alpha还没让穿上衣呢，你就要他穿了。” 正常来说，肯定是Alpha的占有欲最强。 余乐哼哼两声没说话。 因为这两天原缪都没碰过他的腺体，所以腺体处已经回归平滑，外表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差异，所以他裸着上身也没多少别扭。 只是他没看见，那边坐着的原缪突然站起身，拿起余乐的衣服放到更靠近火堆的位置手动烤着。 “好难弄……” “但好吃啊……”何械呲溜一声。 联邦有规定，寻常野狼不得狩猎食用，但野狼的变异种不一样，它们都是因为无人区的不明辐射导致变异，数量极多，对无人区自然生态有着极大的危害。 且极爱攻击人类和虫族，但虫族除非被咬到致命处皆可活命，而人类只要被咬就会立刻遭受辐射感染，至今无解。 可偏偏这玩意儿和河豚一样，虽然致命，但肉质格外的鲜美，河豚只要完整去除毒囊便可食用，而野狼变异种只要烤熟即可。 洛玧叹气，“等会是怎么烧？” “我带了缩放烤架，肉切片放上面就好。”祖飞洲遗憾道，“可惜规定说不可以带食物，包括调料都给我没收了。” “你说第一个想起来吃变异种的先辈在想什么？”余乐贼好奇，明明联邦都给出通告说被咬即致命，这位大仙怎么还想起来吃呢？ 秦觅雪失笑：“哪来的什么先辈，变异种出现至今也才二十多年。” “那第一次发现变异种烤熟能吃的人估摸着挺年轻，现在应该还在世？” “算算时间，他今年应该将近半百，最精彩耀眼的年纪。”秦觅雪敛神。 “要是我有幸……” 秦觅雪轻叹一声：“可惜他不在世了。” 刚准备说“要是我有幸认识这位大佬一定要膜拜一下”的何械，闻言默默收回了后半句。 祖飞洲：“那真遗憾……” 余乐脑中灵光一闪：“他是不是我们学院的往届学长？” “是。”秦觅雪诧异地看了余乐一眼，“他叫单宸，和许洇上将是一届，我也是听握姐姐说过几句，据说他虽然是个Beta，但却被检测出S级精神力，当初的风头一点都不亚于许洇上将，无数迷弟迷妹们折服于他的实力，其中包含很多Alpha。” “我好像没听过这个人。”祖飞洲有些疑惑，“那他后来怎么……” “当时他突然被派去执行学院任务，中途发生了意外，他深陷虫族包围，而他的队友们全部坐视旁观，我姐也在场，可她只是个Omega，什么都做不了。” 秦觅雪也只听姐姐提及过，她姐的语气充斥着浓浓的遗憾惋惜，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难过伤感，显然也曾是单宸的爱慕者之一。 秦觅雪听得多了，也就会慢慢身临其境地想，那样一个绝代风华的少年，半路夭折是一件多可惜的事。 他错就错在是一个Beta，他的追从者有多少，就意味着他有成倍的看不顺眼他的人。 因为他是个Beta，他的优秀是奇迹，嫉妒是每个人心中多少都存在的丑陋面，而当嫉妒被放大后，就形成了浓浓的恶意。 “那也太惨了。”洛玧咂舌，“那时候他应该才二十岁左右吧？” “跟原上将现在一样的年龄。”秦觅雪看了一眼那边面色平淡的原缪。 余乐却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按照颜院长的说法，单宸根本就是原木喜弄死的，而联邦是包容他罪名的共犯，他不清楚秦觅雪口中的任务是怎么回事，但想来跟原木喜也断不了干系。 他不由自主发起了呆，突然明白了原缪为什么要在一开始让颜姝把他的精神力等级改成B。 他是Jinx，天生就有比别人更高一筹的基因天赋。但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个Beta，生来就该普通、平庸，如果不加掩饰，他就会像当初的许洇一样，落得恶果。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况且因为他身为原缪的Jinx，有太多人在虎视眈眈。 他目前虽然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来自同类的压力，但虫族的恶意他已有体会。 余乐想起来一件事，烤肉的时候他倚在原缪身边问：“我发烧那次，你是不是改了医疗舱的数据？” “把上衣穿上。”原缪将比自己衣服干得快一倍的军服递给余乐，“虫族体温不易波动，一旦发烧比常人降温更难。” 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准，正常在医疗舱内呆上两个小时左右就会退烧，比如杨驰，但余乐花了快有两天才完全退却。 何械吃了一口鲜嫩的肉：“好嫩！可惜但是没什么味道……” 秦觅雪笑了声：“这附近应该有蓝草，可以磨成粉洒在上面。” 蓝草是人类搬迁至光蓝星系后，发现的第一样可作为烤肉原料的植物。 祖飞洲眼睛一亮：“我去找找看！” 何械摩拳擦掌：“我和你一起。” 原缪看了他们一眼也没制止：“注意安全。” “收到！”两人嬉皮笑脸的走远了些。 洛玧叹道：“我得少吃点，变异种营养价值太高，我怕好不容易养成的腹肌雏形就这么没了。” “……”余乐心口正中一刀。 蓝草的粉末均匀地洒在肉片上，激起一阵辛辣刺激的浓香，余乐哭丧着脸起身：“你们吃吧，我也要减肥。” 秦觅雪好笑：“你又不胖，减什么肥？” 余乐瘪了瘪嘴巴，委委屈屈地看着原缪。 他的Alpha说他再吃会胖成一千斤！他能怎么办！ 原缪：“……” 他可没说。 原缪：“别乱跑，好好坐着。” 余乐震惊：“……” 不给他吃就算了，还要让他看着别人吃？ 何其残忍！我错看你了原缪，原来你是这样的…… 原缪淡淡瞥了他一眼，余乐立怂，马上坐下。 原缪用消过毒的木签卷起一片肉：“张嘴。” 余乐一秒乖巧，吃下嘴边美味。 嗯，果然还是爱他的原缪！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吃了长胖怎么办？” 原缪又喂了他一片：“不差这一顿。” 众人：手里的肉突然不香了是怎么回事？ -- 许洇点烟的手轻轻抖了两下，在全息监控中秦觅雪说出“单宸”二字的时候。 画面被放在铁质烤盘上的变异种勾起了他久违的记忆，那一年他二十岁，单宸二十一，两人因为同为S级精神力，所以成为了一区同届学员。 那一年他们被分配到的实践任务也是在无人区，不过那时的无人区刚刚陷落，联邦还没来得及探查出完整地图，安全区和危险区也没有明确分化，虫族、变异种、曼坦蛇随处可见。 他们小队当时只有四个人，且于队长失散，误入危险区，掉进了一个崖底。 两位队友都因感染身亡，只有他们还坚持着，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营养液很快见底，许洇受了不轻的伤，就快坚持不住，单宸也没剩多少力气，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不嫌弃的话，我割块肉给你尝尝？” 许洇怎么可能同意，单宸受伤就足以让他心疼，恨不能替其受过，再让他割肉喂己，许洇怕是得疯。 单宸也没坚持：“那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吃变异种了。” 他不顾许洇的阻拦，出去猎杀了一头变异种，没想到其中营养价值极高，这才给许洇养了些精力，足以让他撑到救援来临。 无人区的夜晚极寒，当时失去了睡袋和隔寒衣的他们只能相互拥着取暖。 他记得单宸的体温格外地热一些，焐热他的身体，也烫到了他的心跳。 他不再纠结自己究竟是不是因为、Alpha对Jinx不可抗拒的宿命而迷恋单宸，不再抗拒自己对他的喜欢。 就算没有宿命论在，那样优秀，足以和他并肩、势均力敌的单宸，也一定会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是必然结果。 久违的记忆让许洇有些头疼，心口像是在被钝刀刮着一样的疼。 他捏捏眉心，手术持续的效果似乎越来越短了。 他还记得乔医生见到他第一眼时，轻叹着说的那句话：“人活得不够快乐的原因，往往都是因为记性太好。” 网络是没有记忆的，或者说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段记忆，现在光脑上根本搜索不到关于单宸的丁点消息。 原木喜将单宸这个人存在的痕迹彻底抹除，二十多年过去，许洇本以为除了当初的当事人及他自己，已无人记得单宸。 经过一代又一代地更替后，或等他死后，大概就没有人知道—— 曾有过一个名为单宸的天之骄子，虽为“异族”，却把保卫和平当作信仰。 许洇摸着心口熟悉的凹陷，那是他亲自一刀一刀刻下的字迹，是他的信仰，唯有单宸二字。 许洇喃喃道：“好像长实了些……” 鲜红的液体顺着光洁的皮肤一点一点滑落，在地面上绽放出一朵又一朵绚烂的花。 第64章 周围一片灰暗,余乐有些茫然地向前走着，空气阴冷无比，他手上细软的肤毛都倒立起来。 “哥,你在哪？” 余乐摸索着向前走去，有时候会被树枝绊倒,周围隐约可见闻蛇信子的嘶嘶声。 他有些恐惧,但直觉却让他向前走。 “原缪，我害怕……”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余乐的眼前终于浮现出了美轮美奂的一幕—— 是星海。 星海的水面并不寂静,无数五彩斑斓的鱼儿跳跃起来，点缀着浓墨的夜色。 余乐怔怔地看着海边，原缪正亲吻着另一个人。 那人突然转过头来,朝余乐的方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余乐愕然发现，那人长着自己的脸。 他听见‘自己’说：“原缪，你从这里跳下去好不好？” 余乐手一颤，他想上前,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不可以，不可以……” 他再次听见‘自己’说：“原缪，你陪我一起去死好不好？” 原缪从始至终没看向他这边,面色温柔地看着回怀里的冒牌货：“好。” “不行！”余乐惊惶失措，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这不是他，这不是他…… 可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嘶吼呐喊,他就像是被噤声了一般，出口的话全部被空气吞没，他怎么都阻止不了慢慢朝深海踏步的二人。 余乐眼睛通红,脑袋像是要炸开一般，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许多触手，纷纷探向他的腰际…… 不要，不要……不要！ 余乐猛得坐起身，脸色湿润一片，余乐抬手摸了摸，全是眼泪。 他脸色苍白的环顾四周张望一圈后，才轻轻松了口气。 只是梦而已。 但他当下的处境可不是梦，余乐已经听见了侧后方约十几米后有一道淡淡沙沙声。 他用力握紧匕首，在那道触手碰到他之前猛得向后划去，一条浸满绿色黏液的断手掉在地上，袭来的虫族吃痛离去。 余乐手腕发颤，他抬头看向天空，夜色依旧未明。 他已经一天多没进食了，身上还有伤，如果再没人找到他…… 余乐靠在石壁旁，轻轻吐出一口气。 原缪，你怎么还没来…… 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大概谁都没想到，那天晚上将变异种烤完吃饱，大家都准备回帐篷入睡，余乐准备替何械值班，原缪便在一边陪着他。 一开始余乐还在黏黏糊糊地缠着原缪要亲亲，大概一个小时后，原缪突然收到了一条距离他们，很远的队伍队长的求助讯号。 余乐虽然想要男朋友陪着，但这毕竟是训练，生命安全更为重要。 他揉着原缪蹙起的眉头，亲了一下他的眼睛：“你快去吧。” 原缪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更用力地握紧了余乐的腰。 “原木喜还有两天可抵达帝都，如果他不回帝都，那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无人区星舰站。” 余乐愣了一秒领会了原缪的言下之意：“调虎离山？” “大概率是。” 但如果真有事，原缪不可能坐视不理，他叫醒秦觅雪，让她时刻警惕，便带着余乐一起前往发出求救讯号的位置。 即便去面临危险，原缪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余乐一个人。 但那一晚的状况完全失去了掌控，原缪和余乐到达求救地点后，便被大片虫族冲散，余乐小腿被虫族后触手上的利齿穿破，鲜血淋漓。 余乐疼得想哭，可原缪不在周围，不会有人来哄他，他只能不断地抵抗着周围的虫族，好不容易安全后，他已经处于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地方了。 除了自己身上，他也没有闻到一丝一毫属于自己Alpha的信息素。 他想看一眼全息地图，却发现光脑服务器已经完全破损，根本无法打开。 就在这种事情，他遇到了一个完全没想到的人——邱泽。 余乐惊愕于他的出现，邱泽解释说他考虑半天还是打算来参加这场训练，不过到了星舰站没人接他，学院让他自己根据地图找队伍所在地，谁知道中途就误入了无人区内圈。 “这里是无人区内圈？”余乐愣住了。 “对啊。”邱泽打开全息地图给余乐看，他们确实处于危险区。 可余乐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突然出现的邱泽并没有打消他的防备心，余乐莫名想到了翟莉的死亡。 他还记得原缪说的那句话，翟莉在此之前从未打开过自己身上的全息监控授权，但今天打开了。 这是为什么？ 余乐跟在邱泽身后，脑海思绪飞转，因为翟莉觉得，她今天有可能会遇见危险。 可在帝都繁华的摩天轮商区，能有什么危险呢？那危险来源必然是她今天所要见的人。 余乐头脑从未像此刻一样清晰过，翟莉大概率发现了邱泽的不对劲，想要约他出来见一面求证一下，但邱泽没有赴约，熊珂和邱泽接触过，应当是被感染了…… 过去的种种不对瞬间在余乐脑海中放大，秦觅雪说虫族嗅觉敏锐，之前每一次去学院鹅场鸡窝这种地方，都是他和邱泽反应最大，许洇来学院演讲那天，余乐还突然意识到邱泽比刚入学时胖了好多…… 原缪说，虫族是易胖体质。 余乐打了个寒颤，他包里还有光源弹可以用，趁着邱泽说话之际，他顺序按下光源弹的按钮，透亮的银色烟花绽放在高空中，余乐撒腿就跑。 或许是邱泽觉得余乐已是瓮中之鳖，竟也没有紧逼着追去。 余乐头也不回地跑着，邱泽给他看得那道地图的方位有问题，余乐还记得要往星海的方向去，因为星舰站的位置便是距离星海最近方位。 可他慌乱之中滑下了一道高坡，损失了背包不说，身上还多了数不清的细小伤口。 唯一庆幸的是，匕首一直被余乐握在手上没有丢。 结果还没来得及想出路，又遇到了一只变异种，所幸变异种不像原始狼群一样喜欢结伴，否则余乐就要栽了。 等这只来势汹汹的变异种倒在地上，余乐也已经精疲力尽，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找到一个石洞躲了起来，终于抵不住倦意昏昏睡去。 梦里又见一个虚假的自己对原缪说：“你陪我一起去死好不好？” 余乐这才被迫惊醒，否则刚刚那只虫族怕是就弄死他了。 没有光脑，余乐也不清楚时间，星星的位置似乎和他睡前有些变化，余乐感受到自己饥肠辘辘的胃，才反应过来，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余乐没休息太久，他咬牙站起身，腿上的伤口似乎已经发炎，痛得他神经紧绷。 他攀着藤蔓勉勉强强爬回了高坡，跌跌撞撞地朝星海的位置走去。 余乐走一直走到了白昼到来，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否则这么低的温度他只会冻死过去。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夜身上沾染多少虫族的黏液，所幸没怎么遇到曼坦蛇，否则他现在应该已经进了蛇腹了。 不过这一路挺奇怪，他陆陆续续遇到了虫族，却基本没有成群的。 他苦中作乐的想，幸好没遇到，要是遇见了他恐怕就要先虫族一步杀死自己，就不用担心被感染后对原缪作出什么不利的事。 星海一如他昨夜梦里那样绚烂美丽，不过唯一的区别是，站在海边亲吻的两人并非原缪和‘他’，而是谭青和一个余乐没见过的女孩子。 这不是梦，谭青自然看见了余乐，她怔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 余乐愣愣地张口：“我和队友们还有教官走散了……”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谭青怀里的那个女孩，脸上遍布着一股麻木的呆滞，就像是……傀儡一样。 “……”谭青长叹一声，眼神复杂，“你还不知道吗？星舰站已经沦陷了。” 余乐错愕地向前，“怎么可能？不是说无人区的星舰站防御仅次于帝都的星舰站防御吗，怎么会，怎么会……” “因为我。”谭青眸色带着痛苦，尽管这不是她的本意，可她确实在内部中断了星舰站的防御，她的Jinx感染了她。 现下没有人知道，甚至包括原缪都不清楚，无人区星舰站的部分防御地图是谭青设计的。 当年她腺体被毁，再入军区也没太大作为，军区也不会收一个精神力受损的Alpha。 于是她便开始了自己的老专业，做防御策划。 她在这方面的天赋当真是上天给的，无人能及，一颗闪耀的明星即便失去了腺体也依旧闪耀，很快她的拟定的第七版防御策划图便被无人区采用。 谭青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孩，轻声喊了句：“囡囡……” 怀中人露出一个软软的，但实际没有一点温度的微笑：“我在呢。” 谭青痛苦地闭了闭眼，她本以为，囡囡的腺体中的感染源早已清洗干净，但实际上并没有，只是一直蛰伏着，等到今时今日，再来利用她。 所谓离婚，不过是抛给谭青的诱饵而已。 从谭青在帝都走上星舰前往无人区那天开始，她的意识就已经沦陷。 那天在星舰酒馆里，她在无意识中，本想带走余乐，没想到原缪突然到来。 直到在中断星舰站防御前一刻，她的意识终于从无限深渊清醒，可她还是输入了秘钥。 因为她的Jinx拿着用力捅向自己的心脏，第一刀还未下去，谭青便如她所愿输完秘钥按下了按钮。 她没办法拒绝她，特别是当她的Jinx拿性命威胁她时。 谭青本能地服从Jinx的意愿，可等她清醒过来，自己却几乎窒息，犹坠冰窖一样浑身发冷。 她做了什么？她毁掉了联邦二十多年来好不容易稳固的防御，这里还有一千多位学员，她在做什么？ 谭青恨不能杀了自己，她以最快的速度以管理员权限给无人区所有人员发送警告：立即撤退！ 可光脑被毁的余乐根本没收到这条警告。 余乐双手握拳，看着那个瘦弱的名叫囡囡的女孩：“她是……” 余乐一直以为，谭青的Jinx是一位男Beta。 “我的Jinx。”谭青苦笑道，“与你和原缪之间相比，她可真算是……我的厄运。” 余乐嗓子干涩，身上数不清的小伤口针扎一样的疼，小腿被穿破的位置已经止住了血，但因为发炎让他小腿神经咚咚地跳，一直跳到了嗓子眼。 他听见自己问：“我哥……原缪有没有事？” “之前没事，不过现在大概有事了。”谭青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没有什么温度。 “星舰站已经沦陷，原上将虽然意外到来，但他没有带多少军力，已经撤退，原缪受了重伤被强制带走。” 余乐心里提了一口气：“重伤？严重吗？” 谭青古怪地看着他：“还有心情关心原缪？你是真没意识到你当下的处境还是在装傻？” 余乐愣愣的：“……” 谭青无奈：“星舰站沦陷，意味着这个星球已经被虫族全然占领——” “余乐，你走不掉了。” 难怪他一路上没遇到多少虫族，难怪邱泽并不急着追他，原来他早已是盘中餐。 余乐有些呆愣，或许是伤口太疼，又或许是满身疲倦让他的大脑思维缓慢，知道自己深陷虫族大本营的第一想法，竟然只是：“他没事就好……” 谭青握住囡囡的手，垂眸看着女孩木然的瞳孔，口中的话却是对余乐说的：“他本来不会有事，重伤不算什么，医生会治好他，但你如果死了，你觉得，他离死还远吗？” 余乐已经没什么力气，他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反应过来谭青的意思。 在此之前，其实余乐并没有真正意识到Jinx对Alpha意味着什么，即便余元基曾说，沉迷于Jinx信息素的ALpha就如同一条下贱的狗，余乐也没有多少真实感。 毕竟原缪虽然爱他，但其实与Jinx和&zha之间的信息素羁绊没多少关系，尽管他作为原缪的Jinx，原缪也并没有真的对他百依百顺，显得有多少低贱。 这让余乐几乎一顿认为，自己除了多个腺体能被原缪标记之外，和其他AB情侣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个失去Jinx的Alpha，到底要怎么活呢？” 谭青吻着怀中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无神、失去自主意识的双眼。 她笑了笑：“余乐，祝你好运。” 余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谭青抱起自己的Jinx，朝星海深处走去。 “别这样……”余乐意识到谭青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他跌跌撞撞地爬起，试图阻止。 谭青没有理会身后的动静，她抱着自己的Jinx，身体发颤却坚定地向深海走去。 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已泪流满面：“囡囡，我一想到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我的心就好疼啊……我怕你疼，怕你害怕，所以囡囡……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她的囡囡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而她是同谋。 死亡早已无法弥补过错，可谭青做不到继续活着。 她亲手带着她的Jinx，一起赴死。 余乐瘫坐在水面上，周围五彩斑斓的小鱼跳动起来，像是为那对赴死的情人伴舞。 星空依旧烂漫，余乐麻木地看着谭青沉下的方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不过是和原缪走散睡了一觉，醒来无人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余乐有点想哭：“原缪……我好想你。” 第65章 “哟,醒了？” 余乐缓慢地眨动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只隐约看见几个重影在晃来晃去。 头很疼,浑身都疼，有一种睡了很久没有活动的酸麻感。 “原缪……”他喃喃道。 “原缪可不在这里。”余乐听见面前的重影开口,声音带着特别的磁性。 余乐没能继续开口,嗓子太疼了，头很沉，他拼命地想睁大眼睛清醒些,可没能如意。 “又晕了？”穿着白大褂的白胤微微挑眉,看向旁边坐着轮椅的男人。 “让他躺着吧。”男人看向白胤，“别碰他。” “泞哥，不至于吧？”白胤啧了一声：“我在你看来就是这种人？” “他不是你可以乱来的人。”余泞淡淡留下一句,对随身的AI说，“去主厅。” “好的，主人。”AI控制着轮椅的转向，留下余泞的背影逐渐远去。 余乐再次醒来是三天后的事了,这还是从他旁边这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口中得知的事。 白胤从属下口中得知余乐醒了的时候，就不急不缓地走进了房间。 他望着余乐露出了一个轻挑的笑容：“又睡了三天，我还以为你不会醒过来了。” 余乐张了张口,想问这是哪里，原缪在哪,却发现自己说出的话消散在空气中，喉咙只发出了两声嘶哑难听的低音。 白胤看向从始至终站在一边抿着唇的男孩：“小桉,人家醒了也不知道给人家倒杯水。” 莫桉有些不情不愿地倒了杯水，用力地往床边柜子上一拍，水花在周围溅了一圈,他转身就走。 白胤蹙眉：“你脾气要收敛点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余泞赶走。” 莫桉脚步一顿，冷冷地瞄了一眼余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余乐愣愣的没弄清楚情况，他端起水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缓了半天才开口道：“是你……救了我吗？” 白胤好笑地摇头：“我可没这个兴致，为了救你我们折了三架军舰，才勉强从星海上开路把你从无人区带了出来，你在我心里可没那三架军舰值钱。” 余乐浑身一颤，星海两个字瞬间勾起了他美好以及昏迷前噩梦一样的经历。 他和原缪失散，无人区沦陷于虫族手中，谭青抱着她的Jinx跳下了星海，独剩下余乐一个人。 他那时处境下的害怕、恐惧，还有谭青的死亡带来震撼与痛苦，都让他跌入了深渊一般的绝望。 最后他看见了悠闲走来的邱泽，那个曾被他视为最好朋友的邱泽。 “何必挣扎呢？”邱泽用余乐从未感受过的陌生语气说，“虫族也可以成为你的家。” 余乐当然不愿意让自己受于虫族的控制，哪怕不是为了原缪，单单他被虫族母亲抛弃后，是身为人类的余元基将他抚养长大这个事实，他就不可能接受虫族这个身份。 余乐只是有很多不解，他颤声问：“翟莉是你杀的吗？” “怎么会，她明明死在了熊珂手上。” “可熊珂受你控制对吗？”余乐抿着唇。 邱泽眸光微闪，神色微顿：“是。” 余乐沉默半晌：“你还是邱泽吗？” 邱泽轻叹：“你认识的一直是我。” 余乐身体止不住地颤。 在此之前他还在想，邱泽可能只是被感染了，面前这个样貌一样神色陌生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邱泽，但事实却打破了他的幻想。 “人类社会中，还有很多个我，这是我族在人类社会中存放的‘眼’。”邱泽伸长手壁，几条触手慢慢地从他袖口中钻了出来，朝余乐的方向探去。 “别挣扎了，人类都是一群道貌岸然又虚伪的狗东西，回归母族的怀抱不好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蛊惑。 余乐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在摩天轮下，他抬头问原缪：“你是不是你很讨厌虫族？” “是。” 余乐记得自己的回答：“那你讨厌的我也讨厌。” 余乐站起身，用尽最后的全部力气奔向星海。 他不能被感染，他不能成为一具自以为活得清醒实际只是一个傀儡的半人半虫…… 他不能让原缪和谭青一样…… 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余乐跌跌撞撞地奔向星海深处，身后的邱泽轻叹道：“何必费力挣扎呢？” 他的触手突然加快了速度，眼看就要绕到余乐前方探入他的腺体，却见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十几架星舰，一道锋利的四角镖冲着他的方向袭来，分毫不差地斩断了他的匕首。 邱泽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咒骂：“操！” 他着实有些不甘心，武力悬殊太大，他再上前怕是被炮火轰成渣渣。 好在身后的虫群已经前来支援，他用独有的族内声韵传递着自己的命令：“追上去！就算抢不走Jinx，也要留下几架星舰回去研究！” -- “……”余乐沉默良久，“那是……” “余泞，我们老大，他要救得你。”白胤饶有趣味道，“你真跟老大有过一段情？” 余乐一蒙：“什……么？” 白胤挑眉：“刚刚那小家伙叫莫桉，被老大在贫民窟捡回来的，知道老大为了救你不惜火力这会醋得不行呢。” 余乐懵了，他压根不认识什么余泞，虽然他记忆不完整，但七年前他才多大？ 十三岁！ 怎么可能跟谁有过一段情？ 白胤眨了眨眼：“难道是我误会了？” “你肯定误会了，我长这么大只喜欢过一个人。”想到原缪，余乐心情又低落了些。 “好吧。”白胤耸了耸肩，“这段时间昏迷，你一直喊着同一个名字，原缪是你小相好？” “……他是我男朋友。” “都一样。”白胤拉开椅子坐下，手臂随手搭在椅背上，“他可是那个大魔头的儿子……” 余乐一愣：“大魔头？” “可不是大魔头么。”白胤冷笑道，“第一个以扰乱星系次序的理由提出，所有的海盗一经抓捕都当处以死刑的狗玩意儿。” 余乐愣住了，他听过这个议案，但后来被联邦否决了，因为引起了民怒。 星际海盗的存在对普通平民并没有太大的影响，特别对于第八卫星区域下的贫民窟人们来说，星际海盗每年给到的救助要比联邦还要多。 “你们是海盗？”余乐愣住了。 “不然呢？你觉得还有什么第三方势力能有这个军力在被虫族包围的情况下，把你安然无恙地带出来？” 余乐：“……” 白胤笑眯眯道：“不过但凡我们再晚一分钟，不仅救不了你我们自己都得折进去。” 余乐愣了好几秒，突然试图爬起来，由于扯到了手上的针头痛得倒吸一口气。 白胤赶紧站起身，微微蹙眉：“你搞什么？想死直说。” 余乐焦急道：“我现在还在第一星卫星吗？” “当然不在了。”白胤表情微妙，“你总共都昏迷半个月了，还差一周我们就可以抵达第八卫星了。” “我得回去！”余乐心慌不已，“原缪……” “原缪？听说他在星舰站沦陷时，试图开着军舰试图独闯无人区，然后受了重伤……” 白胤恍然大悟：“不会是为了去救你吧？” “他，他……”余乐有些语无伦次。 “应该没什么事，不然新闻早该报导了。”白胤欣赏着余乐的慌乱惊惶，“不过你想回去是不太可能了，具体我让老大来和你说吧，我得去睡觉了，困。” 余泞是在二十分钟后到的，余乐没想到白胤口中的老大竟然坐着轮椅，他的腿毫无动静地放在踏板上，好像毫无知觉。 除了残疾这一点，余泞给人的第一眼必然印象深刻，不像是一个海盗头头，倒像是经历了岁月沉淀，经历了风浪打磨后，一副随性淡然的模样。 单从外表余乐判断不出他的年龄，但他确信在自己有限的记忆里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他犹豫地开口：“你好……” 余泞声音平静：“你好。” “你……”余乐抿唇，“我们之前认识吗？” “不认识。”余泞笑了一下，周身的冷淡褪去很多，变得亲切了些。 “救你是受人之托。” “……” 余乐不明白受谁之托，才会让余泞不顾危险地闯进无人区去救他。 “是你父亲。”余泞拍了拍自己的腿，“我欠他一条命，当初若不是他，我废掉的就不止是这条腿了。” “我父亲还好吗？” 余乐眼眶有点热，大概猜到余元基之前说去见个小朋友说的应该就是余泞。 白胤在一旁听着饶有趣味：“所以他不是你那个白月光？” 余泞微微蹙眉：“……什么白月光？” “我们又不瞎，你书房里不是摆着一个相框？” 不知道是经历了时间的打磨，还是被特殊的液体浸泡过，照片已经泛黄，根本看不太清照片上的人是谁。 “……你是蠢吗？”余泞朝余乐颔首，“他才二十岁。” “推测嘛，毕竟小莫桉那醋味都快熏死我了。” 白胤笑眯眯道：“你们聊吧，我走了，聊完了记得再让这位小可爱进医疗舱来个全身检查，我醒了再看。” 余泞微顿：“找机会把莫桉分配到阿火手下去吧。” “你在逗我？”白胤嗤笑着摊手，“你自己的桃花自己解决，我可不想当这个坏人。” 余泞：“……” 他揉了揉眉心才看向余乐：“你父亲很好，他知道你醒来一定会很高兴，但我无法联系他，不过他知道你很安全。” 余乐松了口气：“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余泞笑了下。 “……什么意思？”余乐心中微微颤动，“我……回不去了？” “回得去。”余泞轻叹，“但你会立刻被抓起来。” “为什么？”余乐愕然。 “你们无人区这次沦陷，是因为一个名叫谭青的Alpha和她的Jinx晾下的大祸，她在死前给好几个人发了定位，大概意思是让人去救你。” 余泞缓缓道来：“可能她是好意，但在别人看来，她一个被控制的叛徒……” “……”余乐心蓦得一颤。 “当然，这不是重点。” 余泞敲了敲扶手继续道：“重点是，你们的原木喜上将，就着谭青因受Jinx控制叛变的例子，提议立法严查所有拥有半虫基因的人类，一经查明——” “立即处死。” 第66章 “疯了……”余乐低喃道。 “他一直挺疯。”余泞颔首表示赞同,“除此之外，他提议所有检测出信息素熵值为负的Alpha均不可以入军入政。” jinx无法检测出来，所以很难判断。 但&zha的信息素却很好检测,当一个Alpha和所有的Omega匹配度都为零的时候，那么意味着他的信息素熵值极大可能为负。 原木喜这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余乐慌了：“那原缪怎么办,他……” 余泞转动轮椅,按下床边的一颗按钮，床侧的医疗舱缓缓升起。 余乐知道他是让自己先做检查，他费力地拖着身体下床,补充完后半句：“……就没办法入军队了吗？” 余泞靠着椅背,神色淡漠：“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儿子，自然不愿意原缪将来成长为他的劲敌。” 另一方面，他自己“以身作则”,拿自己的儿子先开刀，那么其他人对这条法案的反对的声音也会小上很多。 你看他都大义灭亲了，应该没什么阴谋吧？ 很多政客都这么想，就别说普通人了。 这条法案一出示,很多普通人恍然大悟，也纷纷不吝啬自己的自己匮乏的言语。 ——和虫族在一起也太恶心了吧？ ——这种小孩就不应该出生，有悖伦理道德。 ——就算这些虫族和我们长得没什么区别,但我还是觉得很恶心，它们根本不安好心。 ——低等生物始终是低等生物,也只会弄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恶心我们。 ——上面这话过了点吧，毕竟到底还是我们人类抢占了虫族的生存资源,它们的报复行为也情有可原。 ——上面那个，说的就是你，你是吃虫族的卵液长大的还是吃白米饭长大的？吃里扒外的狗玩意儿。 ——不至于这么激动吧,祖辈犯了错我们后辈就应该用语承认他们的错误，而不是一味地掩盖错误、自欺欺人。 ——某些不要脸的人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呗，一边心安理得，享受着先祖辛辛苦苦给我们争取来的生存资源与空间，一边嘴巴还跟吃了屎似的不干不净指责着先辈的错误，你们也配？ 余乐靠在医疗舱内，小腿那处刀刮一样地疼。 “你的小腿险些就废了。”余泞看了他一眼，“好在我们军舰上现在的医疗资源不比联邦差，才勉强挽救，在抵达第八卫星之前，你最好和我一样做轮椅。” 余乐愣了一下，看向余泞的腿。 余泞的上半身看起来并不瘦，肩很宽，紧绷的衬衫印出了他曲线硬朗的肌肉线条，但那两条腿却藏匿在裤子里空荡地令人心慌。 “别担心，你只要好好养伤别闹腾，就不会变成我这幅鬼样子。” 余泞自嘲一笑：“当初你父亲救了我之后，试图挽救我的腿，但那时候的医疗资源不够充足，我们也没法光明正大地进医院使用设备，于是等你父亲想办法将我安全地送到第八卫星时，已经来不及了。” “……抱歉。”余乐呐呐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进入医院，但想想也不会是什么令人高兴的理由。 “你道什么歉？”余泞失笑，笑意未达眼底，“我这辈子，只恨过一个人，也只记挂着一个人，可仇人不能死，记挂的人难见，当真没有比我活得更失败的人了。” “你比我幸运多了。”他淡淡地说，“所以要好好活着，活着才能等到和你的Alpha重逢的那一天。” “……”余乐沉默着。 光蓝星系有多辽阔？ 光蓝星系有上百颗行星，每颗行星居住的人数以亿为单位，少则几亿，多则几十亿，人海茫茫，余乐不知道将来他该在何种情形下和原缪重逢。 “阿音，灌入营养液。”余泞不知在对谁说。 余乐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了一道传来一道拟人化的女声从四周传来，他听不出方向。 “好的主人。”阿音说，“您已到了该午饭的时间。” “等会再去。” “好的。” “这是……” “这艘军舰是我们的主舰，阿音是掌控着这艘军舰的智能程序，她无处不在，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叫她。”余泞笑了笑，“当然，她只会给到你合理的帮助，有危害于我或会危害到军舰的要求她不会听。” 余乐问：“她只服从你吗？” “当然，我是她的第一管理员，也是唯一一位管理员，阿音的等级仅次于联邦的鸿蒙系统。” 余乐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若是往常，他一定很感兴趣，可如今他和原缪分隔这么远的距离，他满心都是原缪怎么样了？ 伤得很重吗？会不会很疼？原缪就算疼也只会忍着，如果他在还可以给原缪抱着给他呼呼伤口哄他开心。 也或许原缪已经醒来，那原缪知道他的安危吗，原缪会不会很痛苦，会以为，会以为他已经死了吗…… 余泞看出余乐忧心忡忡，他万千思绪都化为一声叹息：“别太担心，之前还在第一卫星时，我听你父亲说原缪已经醒了，没有大碍。” “……”余乐心里微松，“那就好。” 余泞说：“你只要等着就好，等你的Alpha来接你回家。” “……什么意思？”余乐一喜，“原缪知道我在哪吗？” “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听最新消息，他已经领了军令随时准备前往前线。” 余乐一怔：“你不是说，原木喜禁止所有信息素熵值为负的Alpha……” “是这样，但作为让步，这条法案还有一条标准，只要Alpha的Jinx已经死亡，以上所有条例作废。” “死亡？”余乐有些茫然，可他还活着啊…… “你还记得你被损毁的光脑吗？光脑只要没有伤及根本，即便损毁部分硬件也不会影响全息监控。” 余泞缓缓道来：“你父亲捏造了一份你已经死亡的虚拟视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原缪的Jinx，且为了不被控制跳入星海自杀身亡。” 余元基直白地放出自己拍摄的全息视频，阐述当年怎么被一个虫族女人骗过，又怎么拥有了余乐这个孩子，到最后余乐和原缪的相遇…… 其中真情实意有，更多的却是余元基的计策。 医疗舱门已经打开，余乐艰难地回到床上，他颤着声音说：“如果原缪也这么以为……” “我认为你的父亲会给他一定的暗示。”余泞说。 “……我能联系我爸吗？” “不行，现在第一卫星下所有高官都在被严查，所有信息通讯来源都处于被监视的状态。” 余泞很浅地勾着唇：“有点耐心吧，终有一天，他会来到你身边。” 第67章 网络上那些恶言恶语余乐第二天才看到。 昨天他醒来后,和余泞聊了好些时间，结束后已经很疲惫了，只能遏制住心中对未来的忧心、对原缪的想念沉沉睡去。 第二天再醒来,余泞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轮椅：“语音遥控就好，装有智能系统，或者也可以叫阿音帮你操控。” “好的。”余乐感觉小腿还很僵硬，应该是伤到神经了。 “这是你的新身份。”余泞递给余乐一个光脑，“你记得仔细游览一遍你的身份信息。” 余乐微怔，他将其扣在手腕上,刚打开就见面前跳出一段全息视频,里面的人余乐再熟悉不过。 他脱口而出：“老爸！” 喊完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对,影像里的人是余元基没错,但比现在显得年轻很多,没有当下那么稳重，也远没有现在那种老油条的感觉,视频里的他有一种年轻人特有的、意气风发的张扬感。 余泞微不可见地扬了下嘴角,悄悄先行离去,不打扰余乐观看他父亲多年前留给他的影像。 全息影像一比一还原，余乐几乎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和年轻的老爹面对面坐着，老爹还在紧张地整理衣襟,像是对这场相遇极为珍重。 那一刹那,余乐有了一种两段时光交汇的恍惚感。 下一秒,余元基的开口就打破了余乐的幻想。 “狗蛋儿。”余元基正襟危坐,只是嘴里的话却不那么和谐，“你看到这段影像时，应该二十岁朝上了,不是说Jinx分化都比较晚吗。” “？？”余乐心里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 狗蛋儿叫谁！？？ “哦哦我忘了，二十岁你应该有了个正经的名字，狗蛋儿是你的乳名，你这会儿六岁半，可喜欢这名字，抱着人家漂亮小哥哥说要娶他当新娘，还说自己名叫狗蛋儿。” “……”余乐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处。 这漂亮小哥哥不用想就是原缪了，得亏原缪没拿这事来笑话他，不然他挖土把自己埋起来都保不住这张脸皮。 “当时我纠正你叫余乐，你死活不愿意改口，人家漂亮小哥哥叫你乐乐你还瘪着嘴哭，非要人家喊你狗蛋儿才肯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余元基说着说着眼睛就充满了嫌弃。 余乐内心充斥着拒绝：那一定不是他！！ “不知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还喜不喜欢狗蛋儿这个称呼，但你老子我叫习惯了，就这么喊吧。” 余元基端坐在椅子上，轻轻吸了口气：“当初给你大名取余乐，是希望你这辈子高高兴兴地就好，我不知道你这辈子能有多长，十年？五十年？我更无法预测未来的世道会发展出什么样的变化，当人们发现Jinx的存在，真的能容忍半人半虫基因的你们存活在身边吗？” “……”余乐哑然。 “都说若非我族，其心必异，从你出生开始，我就担心你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我怕你遇见你与信息素有致命吸引的Alpha，虽然人海茫茫，这个概率很低，可凡事冥冥之中必有定数，和自己的Jinx相距亿万里依然相遇的Alpha不在少数。” “如果那个Alpha遇上了你……”余元基轻叹，带着忧心忡忡地迟疑。 余乐轻轻吸了口气，有些轻微的哽咽。 “如果你们真的在上千亿人类中来了一场邂逅……”余元基补充完后半句，“那这个Alpha也太倒霉了吧，上辈子造了多少孽，才能以这么小的几率碰上你这么个麻烦玩意儿？” “……” 余乐面无表情，去特么的感动。 “你小时候可太烦了，动不动就哭，娇气得要命，牛奶烫了点哭，走路没牵好你摔倒了要哭，给你扔高高闹着玩也哭，又不是没接住你，一天到晚哭个不停，烦死了。” 余乐嘴角一抽，小时候没被余元基玩死真的是万幸。 “不过虽然烦了点，有时候勉强还算贴心小棉袄吧。”余元基沉默了几秒，“比你那个冷情冷心的老娘好太多了吧。” “说到这里，老子告诉你，不管你体内有什么基因，但你是老子养大的，你就是死也是人类的死鬼，你要是敢背弃种族，老子就是闯到虫族大本营也要打断你的腿！” 余乐：“……” 余元基冷笑着，过了好半晌叹了口气：“不跟你闲扯了，说正事。” “这是我给你备用的第三个身份信息，名字叫余狗蛋儿……” “……” 余乐震惊，差点掀翻了桌子，还好余元基下一秒清咳着笑道：“开玩笑开玩笑，这个身份信息你名叫余三，当你拿到这个光脑的时候，说明你已经遭受了我不愿意看到的苦难，而原来的身份信息已经注销了。” “但就算你不是老子法律名义上的儿子，你特么也得跟我姓，见面你还是得管我叫爸。”余元基冷哼一声。 “……”余乐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余三，这名字还敢再敷衍点？ “你不用太担心，这些身份信息都是真实的，‘余三’有一个完整的人生，直到你接替这个身份后，就成了你的人生。” 余元基笑了笑：“我给你存的那些小金库，也会在你身份销毁之前全部转入你当下的光脑账户里，应该够你海吃海喝好几辈子了，你要过得开心一点，除此之外——” “我别无所求。” 余乐吸了下鼻子，余元基早在他出生起，就开始为后续的一切可能进行筹谋。 “不过余三这名字确实不怎么样，但我实在不会取名。”余元基笑眯眯道，“其实你第一个备用身份名叫余狗蛋儿，我觉得你应该喜欢，但你长大了，再顶着这个名字会让人笑话，所以……” “……”余乐分明从余元基眼里看到了点遗憾，他咬牙，等他下次见到老头子，非要，非要…… 余乐颓废地松了拳头，还有下次见面吗？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余元基喝了口水：“其实你本来还有第二个光脑，身份名叫余泞。” 余乐一愣，余泞不是那个坐轮椅男人的名字吗？ “但很遗憾，在你出生那年，我把这光脑给了一个帅气的小Beta。” 余元基遗憾道：“要不是他年长你二十多岁又心有所属，我真想让他给你当童养夫，等你长大了就直接把你送到他身边，什么麻烦都不用考虑了。” “……”余乐一抖，我谢谢您勒！ “人家长得是真帅，人品好又有才华。”余元基摸着下巴，“不知道你小子长大能不能有他一半气质。” “算了算了，你只要没长残就行，谁让你是我儿子呢。” 余乐：“……” 这爹不能要了。 第68章 余元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大多是在损余乐，最后末了才说了一句：“你能拿到这个光脑，应该已经遇上了会被你吸引的那位Alpha,不管你喜不喜欢他,都不可以把他当玩物,知道吗？” 余元基表情严肃,说完才意外到自己是在录影像,他无法得知自己儿子未来的回应。 他轻叹道：“我希望你未来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块，最好那个人也喜欢你，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不论第二性征是A还是B或O，只要你开心就好,我觉得你现在喜欢的这个漂亮小哥哥就不错,虽然你一直觉得人家是小姐姐。” 余乐有些遗憾，如果原缪真是小姐姐就好了,或者是Omega也行,这样就能生小宝宝了。 其实他对小宝宝并没有什么执念，只是单纯想到原缪摸了肚子的模样就带感，鼻血流下来…… 余元基朝旁边招了招手：“缪缪,来跟你未来的小弟弟打声招呼。” 余乐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向影像里缓缓走进镜头的小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情况见到幼时的原缪。 余元基笑眯眯道：“不知道你现在还记不记得你的‘漂亮小姐姐’,但人家估计能记你一辈子,毕竟你是第一次敢天天往他身上蹭鼻涕眼泪的小混蛋。” 原缪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体型修长，看起来像个矜贵的小少爷,样貌格外地精致，像是精雕细琢的洋娃娃一样，只是脸上表情冷淡。 原缪的手垂在身侧，轻轻捏了下手心，有些微不可见的紧张：“乐……狗蛋儿，你好。” 余乐的惊喜瞬间消失，表情麻木：“……” 他原以为狗蛋儿只是余元基的胡扯，现在看来分明是真的。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余元基低头问小原缪。 原缪摇摇头，半晌抿着唇，认真道：“我是男孩子，不能给你当老婆，但是可以当先生。” 余乐手一抖，心都萌化了，小时候的原缪怎么这么乖！！ 嗷——他人没了！ 余乐恨不得现在立刻穿回小时候，抱着小时候的原缪猛亲几大口，私定终身。 余元基笑得乐不可支，他揉了揉小原缪的脑袋：“那我家狗蛋儿就交给你了，不许反悔啊，将来就算嫌他烦了也千万别给我扔回来——我也嫌烦。” 小原缪看着镜头，表情认真：“不烦。” 余乐捂着心口，天啊！ 小原缪被余元基揽着肩，余乐流下了愤恨的泪水—— 放开你的爪子！他是我的！我的！ 余元基勾了下唇：“你应该已经见过余泞了吧，他是我留给你的后路。” “如今联邦内部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征兆，到你那时局势危急应该更甚当下。或许普通人还毫无所觉，但平衡一旦被打破，内战便是一触即发。余泞那里会很安全，你乖一点，听人家的话，如果局势稳定，你爹我会去找你。” 影像消失得突兀，余乐愣了几秒，心里空荡荡的，偏生又堵得慌。 他和老头站的层面不一样，不懂得什么天下大势，但也确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 可他真的很想原缪。 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几乎淡却，余乐已经闻不到那股令他安心的冷冽梅香。 他害怕分别。 因为他无法得知这场分别有多久，一个月？半年？又或是好几年。 原缪的‘发/情期’怎么办？ 余乐自己可以注射抑制剂，但原缪呢，他的信息素已经出现了应激反应，如果两人分别太久，原缪要怎么熬过那艰难的七至十五天？ 余乐很少设想未来，不曾想会这么难过。 他躺在床上打开光脑，刚准备点开身份主页游览一下自己的身份信息，就看见面前跳出了一张全息鬼脸。 他吓得一抖，往后缩了好几步，才发现这是年轻时余元基的恶作剧。 “傻儿子可不爱？”余元基的声音传出，“多笑笑，别哭丧着脸，如果时局稳定我会去看你的，你老子永远是你老子。” “……无聊。”余乐瘪着嘴，嘴上说着无聊，眼睛却微微泛红。 ‘余三’这个身份是一个在贫民窟的孤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从小在海盗星舰上长大，就是小痞子。 余乐记住了大概便去翻光网，看到了那些不堪入眼的评价。 大多数人觉得从虫族女人肚子里出来的Jinx异常恶心，他们不配出生在这世上，但也有少部分人觉得婴孩是无辜的，不应将罪恶施加在幼子身上。 可绝大多数人都支持原木喜的法案，认为Jinx的出生就是罪过，这不仅有悖伦理道德，且虫族骨子里对人类的敌视不可更改，若不多加预防斩草除根，人类迟早会被虫族彻底渗透。 Jinx的公开在普通民众之间引起了一阵阵恐慌，因为大家谁都无法判断身边的谁是正常人，谁的信息素里参有虫族的基因。 虫族试图渗透人类的这项计划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二十年前？还是百年前？又或是更久。 现在联邦的那些高官中会不会就有遭受虫族控制的Jinx？ 大家唯一能确定的是，虫族和人类生下的孩子，表面性征一定是Beta。 这样一来，Beta的地位于联邦里再次出现了滑铁卢式的下滑。 人们本就觉得他们平庸，没有战力，没有信息素，甚至大多数Beta脑域智商普通在平均线徘徊。 尽管Beta占据着人类数量的最高比例，可那又怎样，Alpha和Omega的优越感与生俱来。 出了Jinx这事，网络上又开始了群体攻击，骂Jinx的同时连带着Beta一起骂。 余乐看得心烦，他颤颤巍巍地从床上下来，坐到了轮椅上。 他犹豫了下：“阿音，泞哥现在忙吗，我可不可以去找他？” “主人现在在餐厅，您现在需要就餐吗？” “好的。”余乐确实有些饿，他这段时间摄入的都是营养剂，已经很久没碰过新鲜食物了。 餐厅的位置有些远，一路上余乐遇见了好些陌生面孔，众人看到他神色各异，余乐目不斜视，当没看见。 坐到余泞对面时，余乐欲言又止。 余泞帮他点了餐：“想说什么？” “你要不要澄清一下？”余乐憋了一路了，“他们好像都以为我是你的……” “……”余泞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嘴角，“刻意澄清这种事不奇怪吗？” “也是……”只是余乐刚刚路上碰见了莫桉，眼里是满满的敌意。 纠结半天余乐还是没说，不然总有种跟长辈打小报告的感觉…… “想吃猪蹄？”余泞发现余乐的目光在隔壁桌的猪蹄上停顿了两秒。 余乐摇摇头，突然有些失落。 他嘟囔道：“不能吃，万一长到一千斤，原缪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第69章 原缪醒来的那一天,距离无人区时间已经过了五天，望着原木喜的神色，他从未觉得这么心痛过,连呼吸都带着刺，扎得他五脏六腑遍体鳞伤。 他护不住余乐,原缪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清楚这项事实。 拿起枪对准原木喜时，原缪还有些恍惚,如果当初果断一点送余乐离开就好了。 就算此生不见,最起码他还能好好活着，度过作为普通人的一生。 原木喜并不意外原缪的行为，只是极其失望。 那一枪自然没有成功打中,原缪太虚弱了,原木喜冷道：“从今天起，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他离开病房的那一瞬间，就看见了笑意盎然的许洇。 许洇毫不掩饰他的愉悦：“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最憎恶的半人半虫在一起了,感觉如何？” 原木喜神色冰冷,近百的年纪让他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精/子不再活跃,就算此时有一个S级Omega出现在他面前，他也很难让其受孕。 可放弃原缪又是必然的结果，失去了Jinx的原缪能不能坚持下去谁也说不准,何况还有所谓的“发/情期”随时威胁着原缪的精神值,因为标记了Jinx的缘故，当下也只有Jinx的信息素可以安抚他，或者抑制剂。 而原缪的腺体早对抑制剂产生了应激反应，接下来等待他的只有毁灭。 原木喜目光阴鸷地看向许洇：“你赢了。” “希望在今后的战场上，你也能一直赢。”原木喜一字一顿地说：“我的好学生。” 许洇勾唇：“当然,谨遵老师的教诲，我这辈子也就在起点线上输过那么一次。” 原木喜结果下属递来的外套，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背对着他的许洇收敛起笑意，面色冰冷一片。 如果原木喜试图发动战争，那么现在的一切制衡都会失去意义。 许洇走近病房，原缪被原木喜打了一拳，嘴角还挂着血丝。 他用手帕将其抹净，听见原缪眼神空洞地说了一句“滚”。 许洇动作微顿：“我之前说的交易还算数。” 见原缪没有反应，许洇叠起沾了血丝的手帕，走到窗边，窗外湛蓝一片，白云朵朵。 “余乐不会死。” 原缪依然没有动作，他当然知道余乐很可能没有死，虫族怎么会轻易让他死。 可被虫族操控下的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叛将谭青最后发来的定位信息显示在星海周边。” 许洇淡道：“我派战舰在高处俯瞰过，那里有大片的炮火轰炸痕迹，据场上留下的状态来看，很像原木喜私存的那架3018号军舰留下的战斗痕迹。” 原缪神色微动，眼中冰凉一片。 “当然，原木喜都要放弃你了，自然不会好心去帮助你‘斩草除根’。”许洇转身逆着光看向原缪，“一周前，原木喜质问是不是我劫下了3018号军舰，不过很遗憾，不是我。” 许洇是真的遗憾，他事后去调查过这架军舰，是经过特殊改装过的，虽然说当下联邦哪位将领没有存私武器资源，但都没有原木喜那一架军舰上的存货让人眼热。 除了武器资源外，那架星舰本身也价值连城，经过特殊改装后，生存空间以及战斗空间都非常庞大——极其适合海盗生活，居住与战斗并用。 早知如此，许洇就先下手为强了。 许洇意味深长道：“原木喜一周前与他的军舰失联，五天前这架军舰的战斗痕迹出现在了无人区星海。” “……星际海盗。”原缪声音微哑，但面上的麻木少了些。 “我曾调查过余元基这个人，大概二十天前，他向上递交以向第八卫星交涉归防的理由离开了第一卫星。” 许洇扶了下被风吹动的头发，离开病房前留下一句话：“你这位老丈人，也不简单啊……” 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不明白的了，原缪心口的阵痛依然持续，得不到准确的答复根本无法让他平静，好在第二天，他便收到了一条讯息，是余元基发来的。 余元基发的信息在外人看来模棱两可，但却给了知情人一口定心丸。 ——余乐已死，他的身份信息今天已经注销，原缪，你不能永远活在阴影下，战争将起，你得变得强大。 原缪静静地看着这行字，过了许久他捂着心腔的位置，重重地按了一下，半晌才松开。 “余乐已死”这四个字显得格外刺眼，他明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余乐这个名字已经不需要了，但心口的疼依旧经久不散。 他一想到余乐在无人区那一天的孤立无援，一想到余乐醒来后要面对的茫然失措，他就难以呼吸。 他明明要拿性命护他，可最后却还是…… 他不知余乐的生死，虽然是有人救援但余乐不可能没有受伤，甚至于他很可能已经受到感染，只是没被发觉而已，毕竟Jinx的腺体无法检查。 他也不知余乐受得伤重不重，会不会很疼，明明被他打一下屁股都要娇气地叫疼…… 可余乐也说过，他若不在，自己才不会娇气呢…… 这些天里，余乐有可能憋在眼眶的那些眼泪，变成了堵在原缪心口的碎石，一粒一粒，颗颗分明，磨着他心口鲜血淋漓。 原缪突然捂着胸口猛烈地咳嗽着，半天才抬起头来，掌心里鲜红一片。 原缪面无表情地看着刺眼的血液，半晌后将其抹在被褥上，随手擦了擦嘴角，并拔掉了连接身体四处的针管，不出意外地在医院外看见了许洇的人。 “带我见他。”原缪说。 下属并不意外，他将原缪请上了飞行器。 半小时后，许洇与原缪对立而坐。 原缪直奔主题：“你说的交易，具体是什么？” 他也可以靠他自己去拼搏军绩，也许几十年后一样能踏上将军的宝座，可这远没有一位上将的亲手扶持来得迅速。 原缪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得快些拥有护住余乐的实力，他需要给到余乐摸不透风的保护，可一旦过了某个时间点，他根本无法确定余乐是否还愿意活在他的羽翼下。 许洇理了下袖口：“这笔交易真的很简单，我会亲自带你积累军功，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扶持你上位，你不用担心除了你父亲以外的阻碍，毕竟联邦畏畏缩缩的那几位巴不得与原木喜对立的人越多越好。” 如今谁不知道，原木喜所拥有的战争资源与武器，足以推翻联邦的存在，自立为王。 许洇拿出两个杯子，他垂眸望着潺潺水流落入杯中，像是在斟酌语言。 “我很累。” 许洇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死亡对我来说早已不是恐惧的代名词，而是解脱。” “八年前，我在第三军事区沦陷于虫族的包围圈，我以为这便是解脱。”许洇自嘲一笑，“谁曾想被一方不知名的势力救下，我不得不重归斗争之中。” 原缪：“……” “回来后我晋升很快，中将、上将……”许洇将茶水推到原缪面前，“即便联邦认为我很可能通敌，却不得不让我晋升，因为他们急需能够制衡原木喜的人。” “蒋正安老了，也后继无人，我变成了最大的指望。” 许洇笑了笑：“或许这就是报应吧，人类基数越来越多，可能优秀的才人越来越少。” “我们是外来者，却试图对原住民赶尽杀绝，自然界规则不会让这一状态发生，在这几万年间，它在悄无声息地制衡我们，人类早不知从何时起，就从掠夺者变成了弱势的那一方。” 许洇摩挲着杯口：“是不是像极了当初古地球的消亡？” 人类一味地消耗资源，其它物种日渐灭绝，古地球生态失衡，于是地球来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洗牌，海啸湮没陆地，气温降至冰点，世界在长达尽十年的洗牌中重新回归于宁静，或许万年后，会有新的生命重新冒芽…… 但人类已经没有能力存活到那个时间了，他们只能拼死一搏，带上最后的人类和仅存的文明开始在星际流浪，直到发现光蓝星系。 他们对虫族来说是侵略者，可不侵略等待他们的结果便是人类灭绝。 原缪：“纠结对错并没有意义。” 确实没有意义。 毕竟那时的虫族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外星物种，都算不上高等文明，人类看待虫族与看待古地球上的动物并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不忍心抢夺“动物”的资源就让人类自取灭亡，这自然不实际。 毕竟在物种中，人类的利益至上。 “确实，我偏题了。”许洇笑了笑，“我需要一个人顶替我的位子，制衡原木喜，制衡一切对平民不利的势力。”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理想是世界和平。” 原缪：“……” 许洇嘴角含笑：“很中二是不是？我第一次听这句话的时候也觉得很中二，可这么些年，我就是靠着他说的这句话苟活至今——” “太累了。” 许洇抽出桌面上报告单，递给原缪。 “最多十年，就算我还能坚持……我的身体也坚持不下去了。”许洇说这句话时语气依然没什么起伏，好似话中的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原缪翻阅几页，每张报告单的内容差不多，主题都是名为许洇的男人持续不断在做一个名叫“mect”的手术，一开始两三年做一次，到后来需要一年一次效果也不再明显，到现在需要几个月一次。 这项手术一般争对于精神识海崩溃的退伍军人，或是受到虫族感染严重的Alpha和Omega。 谁也不会想到，被人们视为信仰的许洇上将，二十多年来，就靠着这项手术活着。 “做完手术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的情绪很难受到波动，而我的记忆，不论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最终都会在我脑海里回归于平淡。” “或许你会觉得我很愚蠢，但没有办法。” 许洇淡淡一笑：“这么多年，我就是靠着它克制住对原木喜的恨意，它能让我在想起单宸的死时，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不至于那么痛不欲生。” 换而言之，这项手术剥夺了他的情绪和感情，才得以让他回归于平静。 原缪抬眸：“确实很蠢。” 可他却能理解，在刚知道余乐生死未卜时。 mect手术争对于人的大脑，会对拥有腺体的Alpha和Omega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普通Omega最多做一次，是他们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很多Omega会利用它来洗掉Alpha对自己的标记，手术后，Omega对Alpha的依赖感也会逐渐变淡。 而普通ALpha的上限是三次，次数多了，便极有可能提前造成老年痴呆的症状，且会因其毁掉腺体。 而原缪手上的手术报告单，足有厚厚一打，不同时间，却是同样的患者。 “十年……” “是。” “那你恐怕找错人了。”原缪对上许洇的视线，“我的腺体状态不一定能比你支撑的久。” “我既然找你，自然有所准备。”许洇笑起来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对于当初对你做的事，我感到抱歉，不过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 “……” “但近几年，我手下的医疗团队对基因手术的研究已经有了飞跃性的进展。”许洇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如果你愿意的话，三天后就可以开始手术。” 原缪看着许洇，若有所思。 许洇问：“怎么，不信我？” 原缪没有回答，他自然不是不信他。 此刻的原缪和许洇之间没有任何谈信任的意义，毕竟他失去了可利用价值。 原缪的嗓音有些低哑：“你还没有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许洇微顿，半晌后他放下茶杯，他半开玩笑地笑道：“已经说了，守护世界和平。” 见原缪无动于衷，许洇敛去笑意，面上回归最真实的平静：“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到时候让我死得安静些吧。” “我知道你或许恨我，等你有能力掌控一切推翻我时，你想怎样都好，杀了我、流放我、折磨我……” 许洇垂眸，细长的睫毛微微煽动：“怎样都行，别让我活着就好。” 原缪：“……” 第70章 余乐疑惑道：“这是要做什么？” 星舰里的海盗们行色匆匆,每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中的东西交接给对应的人，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张扬一笑：“速度都快点！开工了！” 余泞淡定地坐在轮椅上：“上班。” 余乐：“……” 神特么上班。 这段几天在星舰上的生活很悠闲，大家也都很有礼貌,穿着整洁，环境雅致,以至于都快让余乐忘记了这是一群星际海盗。 海盗们上什么班？那自然是拦路打劫。 “你们跟联邦宣传的不太一样。”余乐说。 联邦对外宣传的海盗形象，肮脏、不修边幅,充满戾气,且凶神恶煞。 余泞并不在意：“他们宣扬的形象倒也没说错，确实符合大众海盗形象。而我们之所以这么闲适，是因为我们比其他海盗更有钱。” 第八卫星是海盗聚集地,自然不可能只有余泞这一方势力,只不过余泞这方最深不可测，且因为余泞这个首领的作风，导致他们完全不像是海盗,倒更像是在星际四处游玩的贵族。 余乐：“你们真的一年大多时间都待在星舰上吗？” 余泞嗯了一声：“和武器生活在一起才是对我们安全最大的保障。” 余乐眨了眨眼：“那这次劫了谁啊？” “原木喜。” 他们坐着轮椅来到了总操控台,每个机位上都坐着人,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自己应完成的任务。 半透明的屏罩上,可以看出对面有包裹着五架重装军舰，全是为了守住中间那架星舰。 红色头发的男人冷笑一声，对着操控台的指示声筒说：“万廖,朝左前方开火。” 对面发来的通讯请求,红发男人皱眉，他回头看着余泞。 余泞摩挲着轮椅把手：“不用跟他们废话，直接打。” “OK。”红发男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通讯请求，对面迎来的是更猛烈的炮火。 余乐疑惑道：“原上将不可能出现在这吧……” 而且只有这么几架军舰护着…… “当然不是原木喜本人。” 红发男人闻言回道：“但这架星舰里装满的军资，可都是原木喜的货。” 余乐一怔：“……” 这里已经快到第八卫星系了,正常来说，原木喜不应该和这边有所交际，可他运输军资的星舰却出现在了这里。 “我记得，劫持前线军力物资是死罪吧？”余乐有些忧虑，虽然他对原木喜也没好感。 “谁告诉你这军资是运往前线的了？”红发男人揶揄道，“你现在让原木喜过来，你看他认不认这些货是他的。” 余乐懂了：“黑货？” 余泞望着屏障外炮火连天的场面，半晌才移开目光：“原木喜近两个月来，持续不断地从黑市购买军资武器，如果不是有人告知，我也不会知道这些都是他的货。” 确实，但从外表来看，可能会被当成某方势力下的星舰，他们太低调，很难想象其中运输的都是重装武器。 余泞目光微沉，突然道：“阿火，留几个活口。” 原来红发男人叫阿火，余乐听见他点点头：“这都是近期都四次被我们拦截到的了，还有上次的3018号，里面那么多重力资源……原木喜这是想干嘛？” “前线战事紧张？” “前线战事紧张是事实，不过这些不可能是运往前线的。”阿火冷笑道，“如果是用于前线军资，原木喜可不会自己掏钱。” “那……”余乐还没说完，就听见余泞平静道。 “他想对内开战了。” “……疯了吧？”余乐一怔，就算他不懂这些也明白，如今人类与虫族的战事越来越紧张，此时展开内战无异于引火自焚。 无论最后战况如何，人类都会元气大伤。 “说白了，联邦现在是内忧外患。”余泞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颚，“不过没个三五年还打不起来。” 阿火赞同道：“无人区刚沦陷，这个星球至关重要，就算内战怎么也得等重新占领无人区后，自己人打了热火朝天，虫族在后面来到一刀……” 余乐不懂这些，但不妨碍他的忧心。 当初原缪送他的那颗戒指依然挂在他的脖子上，与心脏一起捂出了滚烫的温度。 余光瞥见余乐在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项链，余泞侧头问：“他送的？” 余乐低落地嗯了一声。 “刚把你从海里捞上来的那几天，你死死地握着这枚戒指不放，怎么都不肯松开。”余泞笑了起来，“但你手臂伤得不轻，最后还是白胤强行把你手指一根一根扳开的。” “……”余乐揉了揉手指头，“难怪这几天总觉得手指头又酸又疼。” 阿火笑眯眯道：“说起这个，你是不是得谢谢我？” 余乐茫然：“啊？” 余泞失笑地摇头：“当时那个人虫的触手就要追上你了，阿火扔了他最宝贝的一个镖刀斩断了那些触手才救下了你。” “啊……谢谢。”余乐有点印象，他昏迷前，确实依稀看见一道锋利的四角镖朝着他的方向斩来。 “你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吗？你知道他花了我多少大洋吗？我拿到手一周都没有还没焐热它就没了！”阿火痛心疾首。 余乐认真道：“谢谢你救了我。” 当时的场面不用也知道，根本没有时间去取四角镖了，阿火从个人战舰上下来，一把捞起余乐就跑。 但凡迟上一点，他们大半人都得栽在那里。 阿火肉痛道：“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那……我赔给你？”余乐试探道，他的小金库还挺充裕。 阿火：“……” 余泞解释道：“不是钱的问题，它的原料无法以非军用名义购买，上一次是在黑市拍卖行抢到的。” 余乐的关注点歪了些：“抢…抢到的？” 余泞嘴角一抽：“……正常拍卖，抢价。” 余乐松了口气：“那等下一次再有这种原料，我们买回来就是了。” 阿火奇异地瞄了余乐一眼：“老大，你这小相好挺有钱啊。” 余乐：“……” 余泞：“……” 他手一滑，下巴没托住，差点磕到：“你瞎说什么？” 余乐表示异常不满：“我有男朋友的，不要瞎说，我男朋友会吃醋。” “……”阿火摸摸下巴，都不关心外面的战火了，“那恕我冒犯，老大你房间摆了这么多年的那张照片到底是谁啊？” 余泞懒懒一笑：“你猜？” “这我还能猜到？” 阿火狐疑地看看余乐：“不会是你爹吧……” 余乐噗得一声笑了，浑身都在抖，差点笑得被自己口水呛死。 余泞面无表情地看向阿火：“赶紧滚去点收战利品。” 阿火嬉皮笑脸道：“收到！” 不过笑完后余乐又突然觉得很有可能，虽然老头子比阿火大了很多，但以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来看，年龄差距不是问题。 余泞完全有可能在被老爹救了之后就对年轻的老爹一见钟情、多年念念不忘…… 余泞叹了一声，无奈地看向余乐：“别脑补了，不告诉他们是怕他们一言不合把人给我绑来。” 余乐不知道余泞惦记的是谁，他好奇道：“他喜欢你吗？” “喜欢的吧。”余泞笑笑，他下意识地按了一下腿侧，还会有什么感情比‘宿命’更牢固呢？ “那为什么……” “这个故事比较复杂。”余泞垂眸，“当初我们失去联系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介少年，而我躺在床上半身残疾，等到后来我们都有能力的时候，其中又牵扯了太多纷争……” 说不清的。 余泞望向屏罩外一望无边的星际，二十多年他都耐住了，何至于在此刻，心脏鼓动不已。 余乐也跟着看过去，星际辽阔，星石烂漫，可他不留念这些，他只想永远陪在原缪身边。 他身上已经彻底闻不到Alpha的冷冽梅香了。 余乐将胸前的戒指摘下来，带在中指上。 他还是相信，自己和原缪终有重逢的那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会要那么久。 第71章 分离的这段时间,手上的戒指便成了余乐身边唯一的慰藉。 直到感受着时光的流逝，余乐才一点点明白基因这种东西有多强大，明明他已经有意识地暗示自己,他不能忘记那些,但过去的那些记忆碎片依然随着时间消磨在岁月长河中,毫无踪迹。 余乐拍了很多视频，还书写了很多日记,对原缪的想念如影随形。 他不厌其烦地记录着自己已知的记忆,记录着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比如管家,比如老爹…… 当然,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自然是原缪。 【和原缪失联的第一年,8月24日。 距离我醒来已经过了半个月。 刚拍完影像回忆了一番高校时和原缪的初遇,啊,也不能说是初遇，初遇应该是小时候,高校时只能算是我记忆中的初遇。 不过前几天看到老头子留给我的影像了,幼儿版原缪好可爱！想rua！ 如果原缪能生宝宝，应该也和他小时候一样可爱吧…… 今天已经到了第八位星系了，余泞说可以下主都星球玩一天，我不想玩,但跑遍了附近大商场也没找到一瓶和原缪信息素一样味道的香水。 虽然都是梅香,但完全不一样。 我好想他。 （小声叨叨，每次看见阿火那一头红发就有一种看见了高帆的感觉,好像他下一秒……就会叫出原缪的名字。）】 …… 【和原缪失联的第二年，7月8日。 这个莫桉好烦啊，都说了我和泞哥没关系,我有男朋友，他还是敌视我。 哼，不想理我我也不想和他玩！ 今天泞哥竟然站起来了！ 原来他的腿不是完全残疾，只是有一条腿彻底废了，另一条腿经过治疗已无大碍。 用白胤的话来说，只用第三条腿不出事就行。】 …… 【和原缪失联的第三年，9月4日。 今天看到新闻了，在上将许洇的领队进攻下，第一卫星系的无人区终于重新夺回。 许洇上将虽然很厉害，但是我不喜欢他，他怎么可以对婴儿时期的原缪做那样的事！ 但新闻部在采访许洇上将的时候，我看见他身后的原缪了。 阿火说我跟个娘们似的当初就哭了。 我才不是因为想他哭的，只是他好像变了很多，气场更冷了，手上还多了一条那么长的疤，好心疼。 和我一样心情不太好的还有余泞，他看到新闻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锁了一天，不知道为什么。】 …… 【和原缪失联的第四年，10月1日。 这个莫桉又在给我使绊子，他好幼稚啊！比盛娇娇还幼稚！ 明明知道我不是泞哥的那个白月光，但还是因为泞哥教我用枪生气了。 泞哥的枪法好棒，这让我上枪/击课的时候一直想着原缪，当初原缪拿到这枚戒指时，枪法也好准，我一直以为，我人生中第一次用枪会是在原缪的指引下。】 …… 【和原缪失联的第五年，11月3日。 今天泞哥又劫了原木喜的货，内战已经开启，第二卫星系现在打得最厉害，泞哥说，原木喜整顿完第二卫星系，很可能就要朝第一卫星系开火了。 蒋正安已经去世，阿火说可能不是自然死亡。 这下第一卫星系就只剩下许洇上将了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原木喜的进攻。 还有，原缪已经升为上校了！ 他这些年一直在许洇的部下，阿火说他很钦佩原缪，原缪能晋升这么快，除了有人扶持的缘故之外，不知道要在战场上里里外外闯荡多少次、洒上多少鲜血、在身体上留下多少伤痕，才能在短短五年的时间里晋升为上校。 可我每次看到他和许洇出战前线，最后凯旋归来时，除了庆幸之外还很难过。 这种时候，我本应该陪伴在他身边的。 许洇上将也变了好多，看在他对原缪不错的份上，我就不那么讨厌他了。 不过今天白胤随口说了一句，许洇上将好像越来越不爱笑了，以前许洇上将笑起来都是如沐春风的。 我倒是觉得，许洇上将或许原本就不爱笑，如今的他才越来越接近真实的他而已。 泞哥听完转身就操控着轮椅回到了书房，又是禁闭的一天。】 …… 【和原缪失联的第六年，9月17日。 泞哥说的没错，原木喜花了大半年时间整顿完第二卫星系，转身炮火就对向了自己第一卫星系的同胞。 手握多少权力真的重要吗，这时候难道不该以人类与虫族之间的战事为重吗？ 这几年里我们劫持了很多从第八卫星系出去的军资，有些是其他区域的大势力购入的，有些是军/阀借着原木喜叛乱的机会，试图浑水摸鱼画地为王。 大部分都被我们劫持了下来，不过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泞哥从来不碰许洇上将的货。 我偷偷去找阿火八卦这件事，他却说早就发现了。 阿火还说已经知道我男朋友是原缪了，他贱兮兮地说，许洇上将未必能抵抗住原木喜的进攻，问我要不要和他干一票大的。 果然和泞哥说的一样，阿火整天没个正形，竟然说要直接出其不意把许洇上将和原缪绑回来，一个给老大做媳妇，一个给我做媳妇…… 虽然很不靠谱，但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 我想了很久，还是去找了泞哥聊一聊许洇上将的事。 这种无力掌控自己记忆的事情真的太难受了，以前不知道的时候毫无所觉，现在明明知道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忘记自己在乎的人，却无能为力。 我和余泞坦白了我知道他就是单宸的事，他并不惊讶，只是笑着说好久没听别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上一次还是六七年前我家老头子这么叫得他。 我问他为什么记忆没有受损，他告诉我，每个Jinx出生后由于基因占比不同，所以受到虫族特性的影响也有所区别。 他的记忆也有影响，但只争对他不在意的事。 我明白他这话下的潜台词，他很在乎许洇上将。 没能解决我自己的问题，还吃了一嘴狗粮。 噎。 但余泞还是安慰我说，失去记忆并不是我的错。 我明白的，但我就是怕过了这么久，原缪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余泞好像从没怕过。 也许他也怕，但只是不说。】 …… 【和原缪失联的第七年，11月11日。 除了之前在星海的那次录像还有个影像存留外，我和原缪相处的记，记忆几乎都没了。 可我还是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到一听见原缪这两个字，我的心脏就咚咚咚地跳。 之前的那次分手我已经把原缪弄丢一次了，再丢一次他会不要我的，虽然泞哥说Alpha永远不可能丢下他的Jinx，但我还是好慌。 听说第一卫星系有个姓颜的教授已经研制除了隔绝Jinx信息素的长期抑制剂，已经上市且无副作用，Jinx对Alpha来说也许再也不是唯一且绝对的了。 原缪不是因为我是他的Jinx才喜欢我，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一旦没了Jinx信息素的牵制，原缪如果不喜欢我了就可以直接丢下我。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像阿火说的，趁着现在战火纷飞，想办法把原缪绑回来？】 …… 【和原缪失联的第八年，11月24日，下雪了。 内战已经结束，但联邦彻底崩裂。 在联邦内战时，虫族持续占领了无数个小星球，死伤的平民太多，人类损失惨重。 而原木喜依然没有死，也没有输，许洇代表联邦和原木喜签了合约，在外患没有解决之前，坚决不可再继续内战。 第二卫星系在所有人默认的情况下，暂时成为了原木喜的领地，它不再属于联邦，不再属于公民。 泞哥说原木喜是想当‘皇帝’，最近他找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为他提取了自己体内最后一颗拥有生育活度的精/子冷冻起来。 不知道下一位被祸害的Omega会是谁。 而许洇上将这边，他好像瘦了不少，脸上几乎没有笑容了。 原缪已经升为少将，采访视频里他穿戴整齐，矜贵雅致，可我就想扒开他的衣服，看看他身上多了多少伤。 等重逢那一天，我一定要吻遍他身上的所有伤口。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阿火臊我说我是个小色/批，万一伤口在不可描述的位置怎么办？ 我把阿火揍了一顿，心里却想着，原缪哪里我都愿意亲。 忘了说，我现在打架也可厉害了！枪法也很准！阿火总是后悔教我搏斗，说差点养活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 【和原缪失联的第九年，12月31日。 余泞说我比刚来时胖了一点，我还记得原缪说过虫族最胖能到一千斤的事啊啊啊！ 这句话被我写在了日记的第一页，加红加粗字体。 失忆已经让原缪在爱我的路上少了很多筹码，千万不能再胖了！原缪不喜欢胖的！ 昨晚做梦，好像梦见了原缪抱着我说：“乐乐……你该减肥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只是在做梦。 记忆的缺失让我心里变得空荡荡的，我的过去存档里没有原缪这个人。 这让我每次说他是我男朋友的时候都很虚，就像一堆轻飘飘的泡沫，轻易就可以打散。 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回家……我好怕，好怕再次见到你时，你说你不信我喜欢你。】 …… 【这一年又要过去了，我忘记了那些和原缪相处的日日夜夜，可我没忘记原缪这个名字—— 我没忘记爱他。 我好想他。】 第72章 这里是第八卫星系的主都之一——奥斯。 余乐穿着修身的衬衫,外面套着一条背心，裤子裹着他修长的双腿，不过大腿依然带点余乐特有的丰腴,被裹在修身的长裤中,曲线姣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余乐冷哼一声瞪了回去，有些人移开了目光,也有人不以为然朝着他吹了声口哨。 比如他此刻对面的这个轻挑男人：“小可爱,余泞就这么放你来这种地方,也不怕你被我生吞活吃了吗？” 这人是个Beta,名为江赐,也是个海盗头头。 他的组织名叫“圣坛”,实力仅次于余泞的“深水”。 余乐这些年和江赐打过几次交道,也从余泞口中得知,江赐也是一位Jinx。 他的Alpha名为贺臣，出生于平民窟,虽然父母资质平平,但因为信息素契合度很高，所以贺臣分化后精神力等级很高，拥有极强的军事天赋，也曾是第八卫星系第一军事学院的新星,曾有望转入卡修尔学院。 贺臣成了他们全家的希望,他本应该前途无量、光芒万丈，直到遇见了江赐。 Alpha与Jinx的单向奔赴在他们之间展现得淋漓尽致,江赐成了贺臣真正意义上的厄运。 贺臣不顾身边人的阻拦和异样眼光，毅然决然地去追求当时不过是一个小混混般的江赐，他把江赐当初光明去追捧,而江赐只不过当他是个玩/物。 那时的江赐才二十岁不到，不知道Jinx的含义，他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贱、这么舔。 但他不会拒绝，而是将贺臣当作了提款机一样，奴役着他，使唤着他，甚至还当着贺臣的面和他人上/床以此来试探过贺臣的底线。 直到他发现贺臣根本没有底线。 贺臣收到卡修尔学院送来的转学通知书时，他本想让江赐和自己一起离开，江赐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去首都和你一起过乞讨一样的生活吗？” 江赐利用自残斩断了贺臣的未来，他将一只本该在天上翱翔的雄鹰拖入了阴沟里，斩断了他的翅膀。 后来，江赐爬上了他们当时圣坛首领的床，成了那首领最受宠的情儿，比别的Omega还要受首领的喜欢。 再后来，江赐亲手杀了那个首领，取代了他的位置。 这些年来江赐杀过很多人，也睡过很多人，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只有贺臣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在身边。 这并不是因为江赐对贺臣有多少感情，而是他清楚的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贺臣都是他最忠诚的一条狗。 想睡就睡，想丢就丢，必要时刻他还会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哪怕要付出性命。 这样忠诚的狗谁舍得呢？ 余乐不想搭理江赐，两人第一次见面就闹了不愉快，江赐看上了余乐，还说过要花钱从余泞手上把余乐买过去这种话。 但这会儿余乐还有事，不好直接离开，于是便冷笑道：“你试试？” “试试就试试。”男人倾身向前，试图去揽余乐的腰。 余乐脸色一冷，本来准备直接动手，去听见斜前方啪得一声，是杯子掉落在地碎裂的声音。 余乐和江赐同时望去，是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他死死地盯着余乐的方向。 余乐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跺了一把江赐的脚，迅速地拉卡两人之间的距离，喉间一句“我和他没关系”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余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近乎本能的、急于解释的冲动，就像是自己在外偷情却被丈夫发现，生怕对方生气的感觉。 可他确信不认识这个男人，这张脸他没有见过，至少已知的记忆中没有。 他第一反应这个人会不会是他心里惦记了多年的男人，可这张脸并非他观摩了整整九年的脸，甚至无一丝相似之处。 跟在余泞身后混了这么些年，余乐看人的眼光不会差，他知道这个男人不好惹，手上绝对染了不少鲜血。 不过男人虽然模样普通，但身材高挑，气质冷冽，特别是看向余乐的眼神，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余乐摸了下自己的心脏，那里莫名有些不舒服。 这人应该是认错人了吧。 余乐这样想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偷瞄那人。 被余乐踩了一脚，江赐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他看向那个男人：“于先生这是怎么了？” 原来这两人认识。 余乐莫名不爽，他暗暗瞪了江赐一眼。 被唤为于先生的男人仿佛才回过神来，他抽出一条丝巾，轻轻擦了下袖口的酒渍。 “没事。”于先生说，“这位和我曾经的一位朋友长得很像，不过他已经死了，一时惊诧没拿住酒杯。” 余乐：“……” 我信了你的邪！谁看朋友是这种眼神！去你的朋友！ 余乐气结，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不打扰你们谈生意了，先走一步。” 说完转身便准备离开，但就在这么一瞬间，余乐隐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的身体比他的嗅觉做出了更快一步的反应，余乐几乎瞬间感觉到侧腰处敏/感地颤了一下。 余乐顿了一秒，没有回头，去了自己的包间。 这是一场拍卖会，也是第八卫星系中最大的黑市所在地。 余乐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拍下一颗矿物原料，目的是为了补偿当初阿火救他损失的那块四角镖。 虽然他压根不记得这回事了。 本来守财奴的余乐还试图赖账，没想到阿火早有准备，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拉着他拍了一条视频，视频里的余乐亲口承诺了今后要补偿阿火。 好气QAQ！ 阿火也在包厢里，看见余乐进来挑眉问：“怎么了，一副深闺怨妇的样子，憋太久憋出病了？” “你才憋出病了……”余乐嘟囔了几句，他沉默半晌，“你说他们有可能来第八卫星系吗？” 阿火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余乐说的“他们”指得是谁：“不太可能，现在各个卫星系间关系太敏感了，有原木喜这个先例，无数军阀、家族蠢蠢欲动，他们一个身为上将一个身为少将，怎么可能来我们这。” “如果来买货呢？” 谁不知道，除了官方之外，第八卫星系是军火制造最为泛滥的地方。 “那也没必要亲自来吧。”阿火摇摇头，“你就别想了，老大不是说了吗，最多再等一年，等于民情彻底平复，内战带来的负面影响消除后，你就可以去第一卫星系找他了。” 余乐有些焦虑：“万一他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阿火笑眯眯道：“虽然我对你家那位了解不深，但以个人见解，你移情别恋的可能性比他要大一点。” 言下之意，余乐都还没出轨呢，他家那位怎么会出轨。 余乐面无表情：“我去你的。” 阿火无奈耸肩：“你就这么对待你师父？这几年别的没见涨，脏话技术倒是提高了不少。” 这边笑闹着，那边的包厢气氛将近凝固。 “谈好了。”于先生走进来，对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说，“价格压到了原来的七成。” 男人正看着落地窗下方的拍卖台，他的背影修长笔直，穿着干练，但转身后，他的样貌普通，和他相当气质的背影比起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七成差不多到极限了。”男人给自己倒了杯酒，“不过江赐能这么爽快，还挺让人意外。” “他可能想耍点小心思。” 男人点点头：“后期交易的时候我们要小心点，以防他钱货都要。” 他察觉到了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梅香，对着所谓的“于先生”意外道：“我们原少将怎么了？怎么出去了一趟回来就不对劲了？” 原缪说：“我看见他了。” 于先生是原缪，面前的这个男人自然便是许洇。 许洇顿了一秒，淡淡一笑：“还真在这里。采访一下，什么心情？” 原缪摇摇头，没有说话。 刚看到余乐的那一瞬间，原缪大脑一片空白，他暗中查探了这么久，只大概清楚余乐应该在第八卫星系，所以这次来买“货”来的本应该只有许洇，原缪却也跟了过来。 现在虽然很多人还沉浸在前两年内战带来的伤痛中，但其实该复位的都已复位。 蒋寮现在也处于少将的位置，假以时日便可以顶替他祖父的位置，毕竟蒋正安的旧部下只服蒋家人，而蒋寮和原缪的关系向来不错。 这一场内战倒也带来了一些好处，让许洇他们挖出了不少青年人才，许多人甚至险些被埋没了。 其中还有一位在中将位置待了五十年的Alpha因为在此次内战□□绩不菲，所以破格被提拔为上将。 因此原缪和许洇走得毫无负担，他们不会轻易出事，即便真的出事也不至于让第一卫星系瞬间崩盘。 只是原缪没想到，重逢会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反应过来后，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想直接把人绑到身边，关起来。 不过有任务在身，原缪到底还是没做什么，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一点，看着Beta离去的背影。 余乐变了很多，少年的青涩褪去，带着青年独有的朝气，好像还长高了一点，面部的棱角也明显了些，大腿上的揉还是一样的多…… 最重要的是，余乐没认出他。 其实没认出很正常，原缪脸上贴着仿真皮肤，模样变了，更何况七年已过，余乐早该忘了他。 可心脏处的阵痛骗不了人，原缪失神地望着前方的空气。 “你打算怎么办？”许洇问，“带他走吗？” “……”原缪沉默良久，“他不一定愿意，现在的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对自己是有多不自信？”许洇走过来拍拍原缪的肩，“不行我帮你把人绑回去。” “……不用。”原缪神色依旧回复平静，他看向许洇，“你呢？” 许洇漫不经心地问：“什么？” “你难道不是来找单宸的吗？”原缪淡淡地问，“现在目前看来，他们在‘深水海盗盟’的可能性最大。” 这次他们来买货，其实第一个联系的‘商家’是深水海盗盟，但那边的负责人以不和军方交易的理由拒绝了他们。 许洇自然也不是无缘由地来到这里，前些年他和原木喜对线时，下属怒骂原木喜狼子野心，而原木喜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们许上将野心也不小啊，跟海盗盟勾搭在一块，说不定哪一天，第一卫星系就姓许了。” 一开始许洇还不明所以，回去一查后才发现，这么多年，无数军阀或者私企被星际海盗劫过，许洇他们虽然不例外，但却发现海盗方最强势的深水，从来没碰过他们。 彻查后，以前没发现注意过，一方面是因为打劫的海盗自然不会光明正大的说自己属于哪一方势力，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深水海盗盟虽然实力强悍，但其实挺低调。 查着查着便查到他们老大余泞的身上，最后发现全网竟然找不到一张余泞的照片，甚至在第八卫星系，也没几个人见过余泞，只隐约听过他是瘸子的传闻。 余泞这个身份没有问题，从小在平民窟长大，后来加入了海盗盟，然后凭借自己的实力成为了一方大佬。 但奇怪的是，没人知道余泞的腿是怎么断的，而且余泞掌控深水的那一年距离单宸死亡的时间，只间隔了一年。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但许洇这两年依旧平静，没有欣喜没有激动，活得就如同从前以为单宸还死着的时候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你来是想带他回家……” 许洇抿了口红酒，怔了半晌说：“而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 拍卖会进行得很顺利，江赐发来讯息说想再确认一下交易内容。 原缪微微蹙眉后，他走出包厢，没想到走到一半，后腰上就被抵上了一把枪。 与此同时，他闻到了久违的、令人上瘾的罂粟香味。 余乐低声说：“左转，去卫生间。” “……”原缪顶着一张陌生的脸，在余乐的挟持下进了卫生间的隔间。 全程他都很安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 余乐用腿勾了一下，隔间的门顺势关上，他用枪/口怼了一下原缪的腰窝：“转身。” 原缪顿了一秒，依言转身。 余乐看到原缪的脸后，嘀咕了一句：“背影杀手啊……” 原缪垂了眼眸。 两人久久相对无言，余乐眯着眼，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一样，踮起脚凑到原缪脖颈边东嗅嗅西嗅嗅。 余乐温热的呼吸若隐若现地触碰着原缪的腺体，原缪眉头微蹙，扣着余乐的肩膀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余乐握着枪怼着原缪的腰，哼了一声：“于先生，你今天用的香水哪买的？” 原缪：“……” “不说话也没事。”余乐勾勾原缪的下巴，“是这样，于先生，我家里还缺个暖/床的，所以想请你跟我回家。” 原缪手一抖，终于开口：“……现在不行。” 余乐耳朵痒了一下，他笑嘻嘻道：“我不是在问你的意见哦，我只是在通知你。” 看原缪又沉默了，余乐恶狠狠道：“不行我就把你绑回去！” 第73章 原缪着实怔住了,这一脸匪气的小Beta让他有些微弱的恍惚。 不过看起来，他这些年过得很不错，还是如同曾经一样,带点小嚣张,小跋扈。 余乐的枪口依然抵着原缪的腰,其实如果原缪愿意，他随时都可以制住余乐,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着直接把余乐弄晕带回去。 空气中的罂粟香愈见浓烈,原缪喉间干涩地动了动,牙有些痒。 “好。”原缪淡道,“我跟你回去。” 余乐眨巴了下眼睛,笑眯眯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会亏待你的。” “……”原缪对如今比过去更流氓的余乐有些适应不能,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再这么贴着,原缪可能就不会让面前的Beta干干净净地走出卫生间了。 他话锋一转：“但是现在不行,我和江赐还有生意要谈。” 余乐脸一垮，非常不爽：“你和他谈什么生意？直接和我们谈，保证价格比他低，东西还好。” 余乐话语中的“我们”让原缪心里刺痛了一瞬,曾经他才是余乐口中的“我们”,如今“我们”这两个字已经没了他的一席之地。 余乐不知道原缪在想什么，他抬手摸向原缪的脸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狡黠一笑，踮起脚亲了原缪一口：“于先生,亲了我可就要对我负责了。” 于先生这三个字显得格外用力。 原缪轻吐了一口气，江赐刚找他，现在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可他用舍不得对九年未见的余乐说重话。 “你乖一点。”原缪扣住余乐的手，轻轻一拧便缴械了他的枪，“等我事情解决了，再跟你回去。” 余乐顿了一秒，再过去日日夜夜的梦里，也曾有人用这种语气对他说：“你乖一点。” 每每这个时候，梦中的余乐再任性都会安静下来，乖乖听话。 但余乐此刻偏生就想无理取闹，眼框蓦得一红：“你弄疼我了。” “……”原缪自然知道余乐是装的，他刚刚根本没用力。 但原缪还是握住余乐的手腕，轻轻揉了几下再将人揽进怀里。 “我说话算数，等事情谈好，我就跟你回去。” “真的？” “真的。” 余乐哼了一声，抵着原缪深吸了一口，淡淡的清冽梅香涌入鼻尖：“骗人是小狗。” “……好。” 余乐念念不舍地望着原缪远去的背影，不过两人交换了通讯ID，况且这里有不少他们的人，余乐也不怕人跑掉。 他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包厢：“等会你放心拍，小爷我今天肯定把原料给你抢下来。” 阿火啧了一声，平时请个客都小气吧啦的，说钱要留着给那谁花，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大气？ 他挑着眉问：“看你这满面春风的，不会有艳遇吧？” “不算是艳遇。”余乐美滋滋地走到落地窗边，“上半场拍卖已经结束了？” 阿火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给白胤买了一套黑科技设备，据说是跟基因有关，可以融合信息素啥的。” 余乐在第八卫星系混迹这么多年，也懂了些门道：“这种一看就是忽悠人的。” “谁知道，我也不懂这些。”阿火耸了耸肩，“反正有人报销。” 余乐看了眼他们这一层正对面的包厢，那里正是江赐的固定包房，但因为是单向玻璃，他看不见对面什么状态。 阿火看了他一眼：“江赐刚刚拍了一套情/趣用品。” 余乐沉思了一秒：“……” 阿火继续道：“还是挺暴力的那种情/趣用品，个别会动的上面还镶嵌着宝石……” 余乐神色警惕，阿火见状满意点头，江赐觊觎余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希望余乐警惕一点。 没成想余乐来了一句：“他不会是看上于先生了吧！” “……”阿火疑惑道，“于先生是谁？” “晚上你就知道了。”余乐哼哼唧唧地不愿意说。 很快下半场拍卖开始，上来先是四件不痛不痒的东西，两件稀有宝石，一套久远的手工精致茶具，还有一个项圈…… 项圈整体是黑色的，薄厚适中，外面镶嵌着较小的红蓝宝石。 本来这并不值得稀奇，不过是一件情/趣物品，但这个黑色项圈的一整周都镶嵌宝石，红色后面跟着蓝色，如此循环，围绕一圈。 拍卖行的主持人笑眯眯道：“这是一件是给情人的好礼物，除了外表精美外，它还可以收缩，作为手脚项圈也不是不错的选择，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屏蔽信息素哦。” “将它带在脖子上，便可以对外屏蔽自己的信息素，非常有效。” 余乐意动了，不过他暂时没出声，因为对面江赐出价了。 “803号贵宾出价一百五十万。” 这个项圈的底价为一百万，自由加价。 “817号贵宾出价两百万！”拍卖师转了一圈，“还有更高的吗？” 余乐转身问：“817号包厢是谁的人？” 阿火摇摇头：“不清楚，这次拍卖会来了不少陌生面孔。” 余乐若有所思，他在拍卖屏幕上点下价格——两百六十万。 “827号贵宾出价两百六十万！” “9号桌贵客出价三百万！” …… 这件项圈一直被加到五百万，最后一次出价是817号包厢的人，上一次是江赐叫的四百万，结果被817号包厢直接加到五百万。 阿火看余乐一副不打算放弃的样子：“你想清楚了，再加就不值这个价了。” “我喜欢，它就值。”余乐面不改色地加了五十万。 “五百五十万一次！” “五百五十万两次！” “五百五十万三次！”拍卖师抬手迎向余乐包厢的位置：“恭喜817号包厢的贵宾获得本次商品！” 项圈没多久就送了上来，被一个精美的木盒盛着。 阿火问：“你要这个干嘛？” “不告诉你。”余乐狡黠一笑。 “……”阿火诚实道，“其实我不关心你要这个干嘛，我比较想知道，你还有钱给我拍原料吗？” “你放心，肯定给你拍下。” 矿石原料拍下的过程有些艰难，不仅江赐在跟余乐抢，就连817号包厢的人也叫价了好几次。 最后江赐停了，817那边也停了。 余乐小有不爽，不过暂时不想跟江赐计较，今天的拍卖还有一件压轴物品，是拍卖商品信息里没有的，所有人都在好奇最后一件物品会是什么。 落地窗下面的灯骤然熄灭，底下的拍卖台上一片黑暗，没过一会儿，一束圆形的灯光打在了拍卖台的中央。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色的笼子，里面关着一个金发长发少年，身上只披着一件薄薄的衬衫，下面的物件隐约可见，手脚都被拉开铐上了锁链。 即便余乐心有所属，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年好看到不可思议。 他的美是那种妖冶、雌雄莫辨的美，能够引起他人侵略欲/望的美感。 阿火饶有兴趣：“这是……虫族？” 余乐嗯了一声：“是虫族。” 阿火摇摇头：“拍卖行真是什么都敢拍。” 垂涎虫族美色的人不少，但真正敢带回家的有几个？ 毕竟一不小心，就会被虫族反杀感染。 拍卖台的灯光彻底亮起，拍卖师用皮鞭隔着笼子挑起金发虫族的衬衣，露出少年细嫩的皮肤。 “各位请看，这是一份鲜货。” 余乐听懂了，意思是这个虫族还没被人碰过。 他有些不适应，只是今天被拍卖的哪怕只是一只低阶的虫族，他都不会多想什么，可偏偏是同样拥有人形拥有高等文明的虫族。 不该是这样。 谁都不该像是货品一样，被摆放在中央，供无数异样的眼光观赏亵/渎。 “这样会加据虫族和人类之间的矛盾吧？” “本身就无可化解。”阿火轻叹道，“但这些我们解决不了，你这些年接触的不过是第八卫星系的冰山一角，甚至还有一个奴隶拍卖行，里面有的可不仅仅是虫族，还有Omega和好看点的Beta，甚至连Alpha都有，就是为了满足一些客户的猎奇欲/望。” 余乐看不下去了，他坐回沙发上，有些闷闷不乐。 下面的拍卖师还在继续：“各位请放心，我们已经给这位商品的腺体做过处理，他无法再对人类进行感染附着。” 那边的江赐第一个出价，一开始还有些冷场，毕竟这个拍卖行在主都还算正规，第一次出现拍卖虫族的情况。 直到有第二个加价，第三个人……气氛慢慢活跃起来。 “我们走吧？”余乐说。 “好。”阿火对这个虫族少年也没兴趣，拿起外套跟着余乐离开。 “你们要不先回飞行器等我一下？”余乐眨了眨眼，“我还有点事。” 这次出来的自然不只有阿火余乐，还有其它随行保护的人。 “什么事？”阿火挑眉，“你以为我为什么跟着你来？还不是怕你被不安好心的心给霍霍了。” “……行。”余乐也不在意，他发了讯息给“于先生”，等了一会儿没收到回复。 随后他又播了通讯过去，长达两分钟的呼叫里，那边都没有接通。 余乐皱眉，他立刻迈开脚步前往了江赐包厢的方向，脚下速度越来越快。 阿火见他气势汹汹地要按响门铃吓了一跳：“你要干嘛？” “抢人。” 包厢的门打开了，可余乐却没有闻到熟悉的气息，包厢里除了江赐和他的手下外，也没有其他人了。 江赐挑眉看他：“怎么？来投怀送抱？” “不，来看看你的盛世丑颜。”余乐微笑转身，“年纪大了就别天天瞎混，鱼尾纹都出来了。” 江赐青筋皱起：“……” 阿火警告了江赐一眼，好笑地跟上余乐的脚步。 余乐非常郁闷，难道于先生跑了？ 走着走着他突然觉得不对：“贺臣不在包厢！” 江赐是贺臣的Jinx，除非有事要办，贺臣会一直贴身跟在江赐身边保障他的安全。 余乐转身问：“你知道江赐他们飞行器停哪了吗？” “……摩天大厦那边。” 余乐显得有些焦躁，他以最快的速度拉着阿火还有跟来的下属一起去了江赐的飞行器那边。 果然，他看见贺臣和另外两个海盗，正试图将两个人抬进飞行器里。 余乐抬手就是两枪，那两个海盗倒在地上。 贺臣猛得转身，Alpha强大的信息素瞬间发散，余乐一点不怵：“放心，麻醉剂而已，不过这两个人你得还给我。” “有本事就来。”贺臣神色冰冷。 余乐撇撇嘴：“我打不过，我和师父一起还打不过你吗？” 他看向阿火：“是吧，师父？” 阿火：“……” 平时怎么没见你叫我师父呢！ 虽然内心满是吐槽，但阿火还是拿出枪，对准贺臣：“我这可不是麻醉剂哦。” 阿火余乐的身后，还站着十几个带来的打手。 而贺臣这边只有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其余的都在江赐那边。 他脸色阴沉，余乐非常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把昏迷的两人一起带走了。 临走前他还丢下一句：“人还是得自己爱惜自己，走狗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阿火：“……” 到了自己的地盘，阿火皱眉看着沙发上的两人：“你打算怎么办？” 这两人都处于昏迷的状态，一个是“于先生”，另一个面孔陌生。 余乐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秒，他沉吟道：“绑回去。” 阿火一愣：“绑回去干嘛？我们不缺肉吃。” “……”余乐咦了一声，对阿火的思想非常唾弃，“你好变态。” “那绑他们回去干嘛？” 余乐摸着下巴：“我还缺个暖床的。” “……”阿火震惊道，“你终于要对那谁移情别恋了吗？但这人长得没那谁好看啊，也没那谁牛批，万一那谁哪天发现你出轨了，带着军队来打我们怎么办？” 余乐嘴角一抽：“他不叫那谁，他有名字……” 他看着于先生的脸轻声说：“他叫原缪。” ——那是他的心上人，虽然他没了记忆，可内心的悸动作不了假。 ——他好想他。 第74章 回到军舰上,余泞望着昏迷的两人久久不言，沉默半晌后才说：“你把他们绑回来做什么？” 余乐理直气壮：“暖床。” 余泞噎了一下：“那绑一个不就行了？” 余乐让‘于先生’倚在自己身上，笑眯眯道：“另一个只是顺手,给你绑的,爱要不要，不要可以送回去。” “……”阿火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坏笑着跟了一句，“要不要？不要的话我勉为其难帮你送回去。” “……滚。”余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面前这张看似陌生的面孔上。 余乐朝余泞摆了摆手，扶着‘于先生’朝自己房间走去，阿火被骂了,也识趣地离开。 Alpha被放倒在沙发上半躺着，余泞没有动他，回到书桌旁打开了文件开始处理事情,就好像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不存在一样。 眼睛时不时地看似桌面上那张老旧的相片,里面两个少年勾肩搭背地待在一起,笑得张扬自在。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看着钟表的时间敲到了晚上九点整，余泞终于放下了笔。 他低头看了眼,文件的纸面上被他无意识地写了许多个“许洇”。 如今科技发达，用纸写字的人越来越少,但余泞依然能写出一首漂亮的好字，特别是许洇这两个字。 以前他也不会,直到左腿完全失去知觉后,他心灰意冷,颓废不已，脾气躁了很多，便靠着练字平复了心态。 每当他心情不佳或想要发怒时,就控制住自己停下来练字，一笔一划地写了很多张…… 其中最多的两个字便是“许洇”。 他垂眸看着满面熟悉的名字，半晌后轻叹道：“耐性比好了不少，以前你可没这么能忍。” 沙发上的人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但身体依然没有动静。 余泞如今靠着右腿和拐杖也能移动，但他还是更喜欢坐轮椅。 来到沙发旁边，他撑着身体坐在沙发边上，挑起了Alpha的下巴，略显轻挑地说：“战名显赫的许洇上将过去有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会落在我们臭名昭著的海盗手上？” 半躺着的Alpha终于睁开了眼睛，脸上的仿真皮肤没有撕开，但瞳孔依然是余泞熟悉的颜色与弧度。 只是其中包含的意味让他心颤了一瞬，两人遥遥相望，久久无言。 -- 余乐扶着‘于先生’没急着回自己卧室，还试图扒拉着门听听余泞的墙角，阿火无语道：“听不见的，里面就是放个地雷，外面也听不见声音。” 系统阿音适时说话，声音十分拟人化：“请放心，虽然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我的防护系统会有所感应，不用担心主人的安全。” “……今晚天大的事都别来敲我的门。” “我懂，得暖床。”阿火暧/昧地眨眨眼睛，“师父看好你。” 余乐叮嘱了一句，便扶着‘于先生’往走廊深处走去，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腰侧有些痒。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男子，但‘于先生’比余乐还是要高上不少的，肩膀也更宽一些，何况Alpha体格本身就会比Beta大，因为余乐非常费力地把‘于先生’搬上了床。 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可算绑回窝里了…… 见人还没醒，余乐去洗了个澡，洗完出来Alpha还在床上安静地躺着，余乐心里有些犯嘀咕，药剂这么大？ 但之前在飞行器已经用医疗舱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啊…… 余乐放宽心，直接一个抬腿跨坐到对方大腿上。 装晕的‘于先生’：“……” 余乐没想干什么不和谐的事，只想好奇‘于先生’这张脸怎么回事。 他伸出手在Alpha揪了好几下，之前在拍卖行卫生间时，他确实摸到了一点痕迹，但现在又看不出来了。 余乐沿着发际线摸索着，也没找到撕开伪装的痕迹。 中间闲得无聊他还揪了几下Alpha的鼻子，顺势偷偷摸摸地亲了人家一下。 亲完立刻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心虚个屁啊，又没犯法！ 于是紧着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余乐又低头亲了好几下，直接把人嘴巴撮红了才算。 余乐想起之前余泞说的话，见Alpha依然没有醒的架势，他干脆撑着身体凑到Alpha侧颈边嗅了好几口—— 是令人心醉的冷冽梅香。 身体本能比记忆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余乐几乎立刻感觉到了一股燥热。 Alpha平躺着，余乐没办法完全触碰到他后颈的腺体，只能嗅了几口作罢。 想起自己在拍卖行的买下的东西，余乐下了床，背着Alpha捣鼓着，全然没发现身后的人已经睁开了眼。 等他回头时，床上的Alpha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余乐拿着项圈，重新坐会Alpha腿上，试图将它戴在Alpha的脖子上。 因为姿势缘故，扣了几下没扣进去，又怕弄疼Alpha，只能小心翼翼的。 结果半路就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他，还没等他反应，就见身下的人睁开双眼…… 余乐傻了，两人对视半晌，Alpha说：“项圈是不是小了点？” 余乐后知后觉地感到脸红，他磕磕巴巴地说：“不小吧，也能戴……”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弱。 Alpha举起放在腹部的双手：“帮我解开。” “……不要！”余乐拒绝得很快，“解开了你跑了怎么办？” “不会跑。”Alpha的声音带着一点蛊惑，“帮我解开好不好？” 余乐被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熏得有些晕，愣愣地就答应了，结果Alpha获得自由的下一秒，手铐就落在了余乐手上。 余乐的手被别在头顶，他有些恼羞地骂道：“骗子！” Alpha问：“我骗你什么了？” 余乐一噎：“……” 刚刚Alpha确实说不会跑，人家也确实没跑，只是把他给铐起来了而已…… Alpha眸色渐深，他制住不断身下不断扭动的小Beta：“我是谁？” 余乐懵了下，啊了一声，满是茫然，没反应过来他问这句话的意思。 Alpha却会错了意，他心骤沉，制着余乐的手陡然一松，面色怔怔。 也是，九年过去了，没了记忆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喜欢这九年前的人，靠近他想带他回家也不过是因为永久标记的缘故罢了…… 余乐抬起被手铐禁锢的双手，别扭地想去摸Alpha的额头，却被对方躲开了。 余乐愣了一秒才说：“原缪，你是不是傻了？” 原缪：“……” 余乐忧心忡忡：“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难道是江赐给你药失忆了？” 看原缪不说话，余乐试图拍着胸脯保证，但这个动作太难，他只好嘴上说说：“不过你放心，不管傻了还是失忆了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刚好你也不用回第一卫星系了，就留下来一直给我暖床吧……” 余乐碎碎念的嘴巴被堵上了，原缪一手扣腰一手摁着手腕，强硬地探入他的口腔，掠夺着里面所有的气息。 空气里的梅香与罂粟融合在了一起，余乐只能闻到Alpha的信息素，他被亲得腰软腿也软，迷迷糊糊间终于意识到，刚刚硌着他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的唇色都变得红润了很多，原缪给了余乐喘气的空间：“这个项圈很好看。” “我也觉得！” 余乐丝毫没感受到危险的降临，买的礼物被心上人肯定了，他有些小兴奋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你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可能吧。”原缪将项圈拿在手里把玩着，“不过你戴着会更好看。” 余乐脸红了：“可这是买给你的呀。” 没有记忆支撑的喜欢多少空洞了些，文字和语言的记录总是不够身临其境。 但直到和原缪亲密接触的这一刻，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和依赖，才真正让余乐有了足够的安全感。 原缪轻笑了声：“没关系，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这几年里余乐到了发/情期就一直打抑制剂，今天被原缪的信息素一刺激，余乐差点缴械投降。 被信息素迷得晕头转向的他稀里糊涂地戴上了项圈，全然不知道面前Alpha恨不能把他拆吃入腹。 原缪不想吓到余乐，他尽量克制着自己，不断告诫自己，对此刻的余乐来说，他们应该算是第一次见面，算是重新认识。 但余乐不管这些啊，他古怪地扭了好几下身体，眼尾有些泛红：“哥，我发/情期好像提前了……” “……” 原缪手一颤，扣着余乐腰的手克制不住地用了点力：“提前了要怎么办呢？” 余乐略显害臊地说：“你给我咬一口就好了呀。” “……”原缪顿了一秒，“谁跟你说的？” “泞哥和我说的。”余乐眨眨眼睛，“他跟我说，我可以标记你。” 其实没几个人知道，Alpha和Jinx的标记并非Alpha绝对强势的，Jinx也可以标记Alpha，但只能有一方能够进行永久标记。 原缪大概猜出余泞便是单宸，他撩起余乐的上衣，露出他侧腰上的腺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已经被永久标记过的Jinx没办法再标记他的Alpha呢？” 余乐傻眼，下一秒便吃了痛，他的腺体已经足足九年没被人碰过，陡然被这么锋利的牙齿侵入，余乐又爽又疼。 空虚的腺体终于得到了Alpha的安抚，可疼痛也是经久不散。 事必，原缪轻轻地在他腰侧吻了一下，余乐瘪着嘴巴，嗷得一声就哭了。 “……” 原缪解开余乐的手铐，把人揽进怀里轻声安慰着，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碰就哭。 余乐委屈地不行，他扒着原缪的衣服，脸埋在原缪脖颈处，声音带着嗡嗡的哭腔：“你太过分了！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也不接我回家！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要不是我把你绑回来，你是不是就直接回去了？” “不是……” 原缪难得有些头疼，这会儿他竟然有些分不出去余乐是装的还是真的委屈。 余乐眼泪哗哗地流：“你不给我咬就算了，还一上来就咬我，肯定咬肿了呜……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呜呜呜……” 原缪：“……”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原缪无奈：“你是狗吗？” 余乐心痛地抬起头看着原缪：“你还骂我！” “……” 明知道余乐戏多，原缪到底还是不舍得他哪怕有一点真实的委屈。 原缪松开余乐的腰，就着余乐坐在他腿上的姿势，将自己的外套上衣脱下，露出自己的腺体。 他说：“咬吧。” 余乐愣住了，眼泪戛然而止，没想到原缪真的会给他咬，他只是一见到原缪就像闹上一闹。 他犹豫道：“不是说我被标记过就没法标记你了吗？” 原缪：“没办法永久标记，可以临时标记。” 余乐低低地“哦”了一声，他试探地来到原缪身后，轻轻吻了一下原缪的腺体：“那我咬了哦？” 原缪嗯了一声，微微掀起唇角：“咬吧。” Alpha与Omega不一样，当有人靠近自己腺体时，本能会引起他们的警戒，下意识地拒绝他人的侵略。 原缪尽量克制住绷紧的肌肉，放松身体。 余乐一开始还很小心，想着循环渐进，作为人类史上为数不多能够标记Alpha的人，他一定要给原缪一场美好的体验，最好让他欲罢不能…… 结果一分钟不到他就没能抵挡住原缪信息素的诱惑，急切地想要把自己的气息注入进去，于是，许久没咬过人的虎牙就上场了…… 五分钟后，原缪往后摸了一把，他看着指腹的血迹默了半晌。 余乐打了个饱嗝，干笑道：“牙有点痒……” 原缪：“……” 面上虽然淡定，但余乐心里慌得一批：完了完了，把自家Alpha的腺体咬出血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75章 大概只能凉拌了。 余乐凑到原缪嘴边把自己送上来亲,有些讨好地哄道：“别生气。” 原缪心里一软，本来也没生气。 “没生气，习惯了。”他说：“以前你接吻的时候就喜欢咬我。” 余乐脸红了：“真的呀？” “嗯。” 余乐试探地亲了原缪一下,见他没反应,又小心地探入亲吻。 原缪揽着Beta的腰，防止他坐不稳摔倒。 余乐亲了好一会儿才退开,他贴着原缪的脸颊小声道：“我发/情期真的提前了。” 原缪眸色渐深：“那怎么办呢？” 余乐见原缪不主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想了想一咬牙：“可以把仿真皮肤撕掉吗？” 对着这张不太熟悉的假脸，他不太能主动下去。 “好。”原缪勾了下唇,“等我。” 他走进浴室里，余乐不知道他捣鼓了什么，只见片刻后,那边响起了一阵水声。 通过半透明的磨砂玻璃,余乐能看见Alpha的肌肉曲线,他的手划过鼻梁,再到喉结、胸口…… 余乐等不及了。 他虽然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但急促的呼吸作不了假,浑身发软不说，身体里只感觉到一阵阵热浪。 腰侧的腺体已经泛起了红色血丝,昭示着身体主人此刻有多难熬。 余乐跌跌撞撞扶着墙闯进了浴室，原缪回眸,看见了脸颊脖子都开始泛红的余乐。 余乐一把扑进他怀里,瓮声瓮气道：“你碰碰我好不好？” 原缪揽着他的腰：“……” 余乐抬起头,Alpha的仿真皮肤已经去除，样貌转为了他熟悉的样子。 这是一张消失在他记忆里的脸庞，但他又确确实实在镜头前悄悄窥伺了九年。 这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Alpha。 是他不论丢失多少记忆，再次见面都始终会心动的人。 余乐踮起脚，吻向原缪因为去除假面有些泛红的皮肤。 “我是不是变丑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碰我？” 原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他真的忍不了了。 “想要怎么碰？” 余乐握住原缪的手，引导着他放在该放的地方。 下一秒，余乐就被抵在了玻璃墙上，身后微凉，身前是Alpha炙热的体温。 两人交融在一起，用实际行动阐述彼此长达九年的想念。 从浴室换到了床上，Alpha话不多，但很用力，余乐感觉自己都要坏了。 这一夜没有人打扰他们，余乐抚着原缪身上因为战争带来的错落疤痕，甘愿承受着一切攻势。 -- 余泞和许洇对视良久，最终还是余泞先打破了沉默：“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二十多年没见，面前的这张脸依然有着许洇熟悉的弧度，但更多的还是陌生。 他问了一个风马不相及的问题：“十七年前，是你救的我？” “……是。”余泞意外他的问题，但还是回答了。 那一次在第三军事区，许洇险些就要栽在那里，如果余泞不出现的话。 余泞救了他，却没有见他。 他将其安置在一个偏远星球的庄园里，每天派AI去给许洇送饭送药，没让许洇见任何一个活人。 一个月后，许洇伤好，他吃的饭里有迷/药，晕厥后再睁眼就见到了联邦的军队。 许洇听到回答后就沉默了，无惊无喜，眼神看着前方空气，没有聚焦，又像是在发呆。 余泞见他不说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他解开许洇腕上的手铐，去浴室端了一杯水。 出来的时候许洇依然保持着原样，没有动作。 余泞在他身边坐下，抽出手帕沾湿热水轻轻点在许洇脸上，不多久，一小块一小块的局部假皮就脱落下来，Alpha的样貌渐渐变成了许洇熟悉的样子。 许洇任由余泞动作着，一句话也没有。 他垂眸看着余泞的腿，突然来了一句：“还能治吗？” 余泞捏起许洇的下巴抬起来，仔细地擦去多余的皮肤碎屑。 “左腿就这样了，右腿和正常人一样。” 许洇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没有和余泞对视，气氛一时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重逢本该是令人喜悦的一件事，但因为另外一位主人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喜悦，两人一时有些僵住了。 “阿音，把阿火叫来。” “是，主人。” 阿火进来后，看着许洇的脸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联邦风云上将有些新奇。 余泞说：“帮我收拾一间客房。” 阿火嘴角一抽，收拾客房这种小事也用得着叫他？ 没等他问客房要不要离余泞卧室近一点，就听见余泞话锋一转：“算了，帮我带许上将去走廊最尽头的那间卧室吧。” 阿火：“……好。” 什么叫走廊最尽头的卧室！那分明就是余泞自己的卧室！ 许洇顿了一秒，又看了眼余泞的腿，才跟着阿火走了出去，全程一言未发。 -- 第二天，余乐显然易见地赖床了，昨天结束得太晚，浑身都软塌塌的没有力气，然而发/情期远远没有结束。 卧室里突然响起了阿音的声音：“白胤正在靠近。” 余乐眯了眯眼，窝在原缪怀里不想动。 原缪也听见了这道声音，猜出是军舰上的智能系统。 他没有动，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拥着怀里的人，目光难得温柔—— 这是他失联九年后才失而复得的宝贝。 阿音又重复了一遍，余乐这才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睛，一眼就对上了原缪深沉的视线。 余乐眨眨眼睛，勾住原缪的脖子亲在了他眼睛上。 细长的睫毛戳得余乐嘴巴有点痒，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早安，原缪。” “早安。”原缪低头在余乐额头吻了一下，监控里已经显示出门口白胤端着早餐的身影，他起身下床打开了卧室门。 白胤看到原缪的脸后愣了一秒，随后看似淡定地把手中的早餐递给原缪：“你们的早餐。” “谢谢。”原缪接过。 “不客气。”白胤脸色麻木。 门关上后，白胤背过身，表情破裂，他给阿火播了语音：“我去你大爷的，这就是你跟我说的惊喜？” 阿火笑嘻嘻道：“不够惊喜吗？” “因为这人是原缪，所以乐乐才死活都要带回来……”白胤突然意识到什么，“卧槽！这个是原缪，那另一个是？” “如你所想。”阿火肯定了他的猜想。 “厉害了啊……”白胤摸摸下巴，“老大他们一晚没出来，你说我要不要也去送个早餐？” “我觉得行。”阿火暗笑，“去吧，据我观察，老大昨晚没回卧室。” 不明缘由的白胤有些惊讶：“这两人昨晚在书房睡的？这么野？” “久别重逢嘛，干柴遇烈火，可以理解。”阿火才不会告诉白胤，这两人昨晚分房睡的。 白胤又端了一份早餐，书房里给他开门的竟然是余泞。 他有些震惊，眼神暗戳戳地瞄余泞的胯/部，目光惊奇。 难道他们老大是做上面的？现在躺着起不来的那位是许洇上将？ 倒也不是不行，没人规定Jinx就一定是被标记的那个…… “……有事？”余泞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语。 白胤万分好奇人前风光无限的许洇上将被人睡后是什么样子，他一边朝里面张望着，一边把早餐递给余泞。 “我来给你俩送早餐。”白胤笑眯眯道，“许洇上将呢？不给我介绍一下？当初他昏迷的时候还是我出手给他救治的呢。” “别看了。”余泞转身，“昨晚没做。” “没做？”白胤惊了，“你俩谁不行啊，这都能忍？” “……”余泞回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觉得昨晚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就你现在这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我会让你活着离开这吗？” “……打扰了，我马上滚。” 白胤麻溜地滚了，这果然还是他熟悉的老大，根本不会因为什么心上人就变得柔情的。 -- 原缪撑着身体低头吻了余乐一下：“起来吃点东西。” “不要，不想起。”余乐拉下原缪的脖子，“你再陪我睡会儿。” “吃完再睡。”原缪手伸进被褥里，摸到了一手黏/腻，“你再不吃，等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余乐舔了下小虎牙，权衡利弊后还是坐了起来，理直气壮：“你喂我。” “……好。” 这项活动原缪自然不陌生，过往他不止喂过余乐一次。 但时隔九年，难免生疏了些。 原缪勺起一碗粥，吹了几下，才送到余乐唇边：“张嘴。” 一顿饭两人吃了半小时，余乐感觉身体又痒了起来，他将转身准备去倒杯水的原缪一拉，两人都倒在床上。 余乐爬起来，跨坐在原缪身上。 昨晚因为太急切，余乐都没能好好看看原缪的身体，只感觉到自己手触碰的地方都有很多疤痕。 他解开原缪的衣扣，露出了精练的胸膛，上面的皮肤不再光滑，而是一道道伤疤纵横交错着。 最长的一道便是原缪的手臂上，从大臂一直滑落至手背，缝合拆线后即便修复了一些，疤痕依然显得狰狞无比。 余乐眼眶泛红，心疼得想哭。 原缪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不疼。” “骗子。”余乐嘟囔道，怎么可能不疼。 他低头亲在原缪的手臂上，一点一点地吻遍这道长疤的所有角落，他带着小心翼翼的虔诚，像是在对待无与伦比的珍宝。 如日记里所想的那样，余乐吻遍了原缪身上每一处有疤痕的地方。 “原缪……” “嗯。” “哥……” “嗯？” 余乐趴在原缪怀里，小兽似的蹭着他嘴唇：“对不起。” “……”原缪微怔，“怎么了？” “我食言了。”余乐窝在原缪颈脖处，“我说过不会离开你……” “没关系。”原缪轻抚着余乐光洁的背部，“以后一直在就好。” “嗯！”余乐蒙蒙地应允，“虽然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但我没有忘记你哦。” 原缪嗯了一声，带着星点笑意：“我知道。” 虫族的特性便是无法维持长久的记忆，他们只能记住短暂时间内发生的一切。 但对于余乐来说，他正在违背刻写在基因里的本能，去爱原缪。 他忘记了一切，独独没有忘记心动爱意。 第76章 两人在床上厮混了十二天,余乐嗓子都快哑了，哭着告饶过，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哪哪都被侵略过。 他抱着被子缩在床上,整个人委委屈屈道：“我知道你憋着了，可也不能把九年攒着的一次性发泄完吧……” 原缪：“……” 前两天余乐腺体处的红丝就消退了,这意味着他发/情期已经结束。 余乐小心翼翼地问：“哥，它结束了，我明天是不是可以……” 余乐还没说完，就被原缪堵了回去：“不,你没结束。” 余乐：“……” 泪流满面。 余乐像一只剥了壳的鸡蛋，他颤着手把自己裹进被褥里：“哥，我们歇两天再继续好不好？” “……不好。”原缪站在床尾,朝余乐招了招手,“过来。” “不……”在原缪的淫威下,余乐妥协了,兢兢战战地从被褥里爬出来，委屈地扑进原缪怀里。 他闭着眼睛等了会儿,原缪还没有亲他，于是睁开双眼眨了眨：“怎么了？” 原缪在他臀/部揉了一把：“胖了。” “不可能！”余乐瞪大眼睛,“你别欺负我失忆了，我可记录着呢,来这的时候我一百多,现在我还是一百多……” 原缪淡淡嗯了一声：“一百三和一百八反正都是一百多。” “……”余乐愤愤地在原缪锁骨上啃了一口,小声嘟囔着：“我已经尽量不吃了，可还是胖了好几斤。” 见余乐是真的郁闷懊恼，原缪好笑地揉揉他的后颈：“也长高了点,等于抵平了。” “嗯！”余乐捏住原缪的面颊，“你不许嫌弃我。” “不嫌弃。” “敢嫌弃我，我就……” “就什么？” “就上新闻跟全星系人说，原缪少将是个负心汉，把我肚子搞大了不负责！” “……”原缪垂眸看着余乐平滑的肚子，“哪里大了？” 余乐理直气壮地拿起原缪的手，放在自己软乎乎的肚子上：“十二天了！这里面都是你的东西，不大才怪……” 说着说着余乐说不下去了，脸上开始冒着热气，眼睛也飘忽起来。 原缪：“……” 他一巴掌甩在余乐大腿上：“去穿衣服，不想再做就别撩我。” -- 余乐其实有些担心，原缪和许洇身为联邦将领，消失这么久会不会有问题，好在原缪安抚了他，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唯一的问题是江赐那边的合作肯定泡汤了，但好在还未交易。 余乐毫不心虚：“我哪知道你是装晕，那个江赐就是个大色批，我怕他看上你了……” 原缪勾唇嗯了一声。 余乐领着原缪去了余泞的书房：“你们可以和泞哥交易，他很好说话的，而且有许洇上将在，他肯定乐意。” 原缪不可置否，不过来到别人的地盘，怎么也要大声招呼。 书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余乐和余泞对上视线，余乐分明在他眼中看见了失望。 余泞轻叹一声：“乐乐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原缪单独谈谈可以吗？” 余乐有些不情愿，但原缪安抚地揉了他两下，余乐只好应了。 刚走出去就迎面撞上了阿火，余乐吓了一跳：“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不干嘛，这两周睡得好吗？”阿火暧/昧地挤了挤眼睛。 “肯定比单身狗睡得好。”余乐哼唧一声。 “……”阿火无视了他的魔法攻击，“不过老大这两周肯定睡得不好。” 余乐一愣：“怎么说？” “这段时间老大都睡得书房，那位睡在老大房间，不过人家从来到现在，房门都没出过一次，也没来找过老大。” 余乐有些惊讶：“他们怎么了？” “谁知道呢，这两人分开快四十年了，谁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在岁月的冲刷下，少年的喜欢又能维持几分呢？ 后面这半句话，阿火没说。 “这段时间都是我给他送的饭，除了谢谢以外没说过一句话，整个人就跟被掏空了一样。”阿火摇摇头。 “……” 余乐不知道书房里的两人在聊什么，总体来说应该是和军资有关。 他迈开脚步走到了余泞的卧室门口，犹豫了几番按响了门铃。 卧室的门应声打开，余乐走了进去，一眼看见半靠在床上望着空气发呆的许洇。 这还是余乐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许洇，他不知道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有没有和许洇碰过面，但总的来说，当下的许洇和镜头前的许洇似乎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镜头前的他无懈可击，笑容满面，如今的他看起来消瘦寡淡，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已经看淡了一切的样子。 许洇看见余乐眸光微动，他平静道：“恭喜。” 余乐：“……谢谢？” 然后便是长久的寂静，许洇一个字都没说，依旧看着前方的空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乐抿着唇，到底是先一步没忍住打破了沉默：“泞哥好像一直在等你去找他，他很喜欢你的，你们的照片他都摆了好多年了……” 许洇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我找了他很多年了。” 余乐眨眨眼：“那现在让他来找你，好不好？” 许洇侧眸看向余乐，没说什么。 心口名字的痕迹依然清晰，这是他前不久才刻下的，皮肤还没来得及修复。 他没想过这么快见面，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要见面。 他来这里，只是想确认一下，余泞是否真的活着而已。 余乐下唇抵着虎牙，他轻轻磨了两下离开。 好难沟通啊…… 还是原缪可爱，虽然很喜欢在床上折腾他，但就是可爱！ 余乐心情飞扬，雀跃地来到书房准备跟余泞要人了。 第77章 书房门恰好打开,余乐跟人撞了个满怀：“哥，我想你了……哎哎哎干嘛……” 余乐被另一道力气扯着拉入怀中，他发蒙地抬起头,看见原缪发黑的脸色,再看看一脸好笑的余泞，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扑错人了。 两人因为刚结束厮混,身上的信息素味太浓，于是都贴了阻隔贴，没闻出来也算正常。 余乐有些心虚，讨好地在原缪怀里蹭了蹭：“我错了……” 余泞笑了笑,随后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轻轻摇头：“你刚刚去见他了？” 余乐愣了一下：“见了……” 余泞打听道：“他有说什么吗？” “没有……”余乐犹豫了一下，“也不是没有。” “说了什么？” “他说他找你找了很多年了。” 余泞微怔，手轻轻垂落在身侧。 余乐继续道：“我觉得吧你要主动点,不然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把话说开啊？” “……你说得对。”余泞很轻地笑了一声,他正准备前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到书房坐上了轮椅才前往了走廊另一端。 余乐：“……” 好计谋！这不就是苦肉计吗？ “走吧,我带你去参观参观。”余乐勾着原缪的指尖说。 “我顶着这张脸去参观？”原缪问。 “是哦……”余乐想了想，叫阿音帮忙找机器人送来一些仿真面泥,“要修饰一下。” 这艘军舰上人不算少，虽然都是自己人,但让原缪的出现造成轰动实属没必要。 回到卧室里，余乐把原缪摁在沙发上坐下,自己直接跨坐在原缪腿上：“我帮你弄。” “……好。” 余乐第一次弄这个东西,有些新奇,他左手食指大拇指拿着面泥盒子，无名指小拇指挑起原缪下巴，然后用空余的右手沾着面泥在原缪脸上点点弹弹。 原缪揽着他的腰防止摔倒,其他都任由余乐作弄。 “眼睛下面来一点……” 余乐认真地观摩着原缪的脸，越看越好看，特别是原缪深色的瞳孔，睫毛细长，他干脆一口亲了下去。 原缪本来闭着眼睛，结果眼皮上突然触及一抹温热，他无奈道：“还要不要带我去参观了？” “要。” 余乐磨磨蹭蹭了亲了几下，才开始继续易容的工作。 “鼻子也要……” 余乐左沾沾右沾沾，折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满意，他吧唧一口亲在原缪唇上：“哥，好了！” 原缪起身，他单手托着余乐的大腿，一手扶着后颈捏了几下，长时间仰着头有点酸，不知道他的小Jinx把自己包装成了什么样子…… 走进浴室里，原缪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不该期待的。 原缪沉默了几秒后问：“你喜欢这样的？” 镜子里，原缪的脸已经变得完全陌生，且假到会让人怀疑这个世界上怎么能生得出这种脸。 倒不是说丑，只是眼睛鼻子嘴巴脸颊各有各的个性。 比如说这个歪歪扭扭的鼻子，它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它只不过是想长歪一点。 比如再说这个下巴，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只是想再尖一点。 原缪原本的神颜被毁得一干二净，美人沟处被面泥填了起来，面颊处向外突出，额头摸起来凹凸不平。 余乐竟然还问：“你觉得不好看吗？” 经过分离的九年，现在不论发生什么原缪都下意识地想惯着余乐，但这次…… 原缪顿了一秒，委婉道：“我这么出去，别人一看就知道这张脸是假的。” “那我帮你重新捏吧！”余乐双腿紧紧夹着原缪的腰，搂着他的脖子跃跃欲试。 “不。”原缪无情拒绝，“重新来过太浪费时间了，在现在的基础上稍加修饰即可。” 原缪将余乐放在洗手台上坐着，自己在脸上快速地动作着。 余乐在一旁目光炯炯地看着，很快，一张和“于先生”□□分相似的面容就捏好了。 余乐撇撇嘴：“于先生，你好呀。” 原缪等脸上的面泥完全干却后，拉着余乐的手把人放下来：“走吧，带我去参观。” 余乐哼哼唧唧地牵着原缪的手带着他在军舰的休闲区里四处散步。 因为是战斗住宿一体的军舰，休闲区被余泞改造的很大。 里面有歌舞厅有影院，各式各样的餐厅…… 溜达了一下午后，余乐眼睛一转，牵着原缪的手来到了酒馆。 酒馆里这会儿人不多，三三两两的，余乐竟然还看见了莫桉。 莫桉正坐在角落里，桌子上摆着好几瓶空掉的烈酒，他一杯一杯地倒入口中，喝得酩酊大醉。 等所有酒瓶都空了，莫桉扯着嗓子：“再给我来三瓶！” 余乐拦住了酒馆小哥：“别给他送了，再喝下去都要进医院了。” 酒馆小哥看了原缪一眼，朝余乐摇摇头：“他刚从医疗室出来呢，前几天喝得比这还猛。” “疯了？” “可不是疯了。”酒馆小哥同情道，“自从老大把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带到了自己卧室休息，莫桉就疯了。” 莫桉在海盗团里追求者不算少，他是个Omega，信息素味道甜美，样貌身材都是优等，可偏偏他就看上了余泞这个Beta，陷在这场单向情愫里不可自拔。 余乐叹了口气：“别给他喝了，让他自己疯一会吧。” 余乐拉着原缪坐在一个偏一点的位置，那边的莫桉还时不时地撕喊几声，吵吵囔囔的。 见原缪多看了莫桉一眼，余乐挡住原缪的视线：“不许看了。” “……嗯。” 不想原缪惦记着，余乐解释了一句：“他叫莫桉，是个讨厌的家伙，这几年总把我当作他的潜在情敌，处处争对我。讨厌死了。” “不理他。” “我才不理他。”余乐发出一声气哼，“幼稚。” 无视了那边撒泼发疯的莫桉，余乐拿了几瓶酒来，原缪看了一眼，度数都不算低。 他心情复杂：“你之前一杯倒。” 余乐一梗，但气场一点不输：“我现在可是千杯不醉，来不来？” 原缪帮余乐打开了酒瓶，淡道：“少喝点。” 余乐把两个酒杯倒满，随后把其中一杯推到原缪面前：“陪我一起。” 原缪因为职位缘故，所以不常喝酒，但这不代表他酒量不好。 他毕竟是个Alpha，在这方面天生优于Beta，且精神力等级越高，酒精对他的影响力便越小。 两人碰了一下，原缪装作没看见余乐咬了咬牙，像是奔赴战场一边一口饮尽。 几秒后，余乐被酒精辣得怀疑人生，捂着胸口猛咳。 原缪揽着人，心疼又无奈地拍着他的背：“喝点水缓缓。” 余乐喝下一杯水，口中辣意才缓解下来，他气势不足道：“刚刚那只是个意外。” 原缪嗯了一声，顺着他道：“意外，那还喝吗？” “喝！”余乐霸气地把被子往原缪面前一推，“你也喝！” 十分钟后，原本想着把人灌醉好套话的余乐荣幸地把自己灌醉了。 原缪准备带他回房，余乐直接崩到原缪背上，面颊红润：“你老实说，这几年有没有宠幸过别的狗？” 原缪托着余乐的臀部颠了颠：“没有，只有你一个。” 丝毫没感觉到自己骂了自己的余乐继续哼唧道：“那你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原缪微顿，这是没安全感？ 这些天里，任凭余乐如何用力回忆用力感觉，也无法知道自己曾经和原缪相处时是什么样的状态。 他不知道过去的自己是怎么样的，也不知道如今自己的变化有多少，原缪对于当下的他、喜欢有几分。 原缪侧头，微微亲了下余乐的发侧：“都喜欢，是你就都喜欢。” 余乐不知道满意了没有，嘀嘀咕咕地趴在原缪背上不知道在说什么。 良久后，原缪都以为余乐要睡着了，突然听见背上的人来了一句：“你都不说你爱我。” 原缪微怔，不带犹豫：“我爱你。” 余乐开心了，抱着原缪的脖子朝他耳朵吹了口气：“那你可以给我当老婆吗？” “……” “不行。”原缪慢悠悠道，“我们没领证，还不是合法关系。” 余乐一听急了：“明天就去领证！” “说话算话。”原缪勾唇，“我们明天去领证。” 余乐高兴地嗯了声：“那领完证了你就是我老婆了吗？” “不。”原缪把余乐放在床上，双手撑在他身侧，“领完证后，我会成为你的丈夫，而你是我的先生。” 余乐不高兴地瘪嘴：“不行，你要叫我老公。” “……” 余乐揪着手指头碎碎念：“你看，你之前跟别人说，你姓‘于’，所以有人叫你‘于’先生，你都主动跟我姓了，还说不是我老婆……” “……”原缪被逗笑了。 看来这几年里，他家小Beta心思活跃得很，野心不小啊。 余乐不依不饶地勾下原缪的脖子，酒壮怂人胆：“叫老公！” 原缪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等你明天酒醒了，我就叫给你听。” 余乐嘟囔道：“可是我没醉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慢慢合上。 原缪注视了他良久，低头在他红润的唇上亲了一下：“晚安，小混蛋。” -- 余泞推着轮椅来到了自己卧室门口，他在门前斟酌良久，才踏进去。 这是他的房间，自然不需要按门铃，直接识别虹膜便可进入。 许洇的视线与余泞对上，余泞率先移开目光，他控制着自己来到床边，故意在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果然，许洇几乎是本能地扶住了他。 两人的体温蓦然靠近，余泞看着许洇的淡色的瞳孔突然开口：“我没有忘记你。” 他重复了一遍：“阿洇，我一直都记得你。” 第78章 “……” 经过了一段极长的静默后,许洇松开了扶着余泞的手：“所以呢？” 余泞心口微跳，好像不太妙。 他略带苦涩地开口：“阿洇……” “我三天后离开。”许洇轻声说。 余泞愣住了：“三天后？” 许洇嗯了一声，不再看向余泞。 余泞沉默地盯着许洇侧脸,不知道过了多久,余泞开口了，声音微哑：“你好好休息。” 他坐着轮椅出了卧室,眼神瞬间变得冷冽。 过去几十年里，他们相隔遥远的距离，分居星系两端，彼此不在眼前也就算了。 如果许洇已经落到了他手里,再想离开，哪里那么简单。 余泞冷笑一声：“阿音，看好这扇门,没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别人踏进卧室一步。” 当然,也绝不许里面的人出来。 女声系统平静回复：“好的,主人。” 他去了余乐的卧室,敲开门后发现是原缪也并不意外：“有空吗？” 原缪回头看了眼因为喝醉了睡得正熟的余乐：“有空。” “我们再谈个交易。” -- 第二天，余乐握着原缪的手登上了民航星舰：“我们就这么把许上将卖了不太好吧……” 原缪拉着余乐排队：“有什么不好？” “唔……” 想起自己之前在日记里记录的许洇对原缪做过的事后,余乐立刻倒向了另一头：“没什么不好，挺好的。” 原缪淡道：“又不是永久卖了,两个月而已。” 余乐犹豫道：“但是你回去了许上将不在，真的没问题吗？” “短时间内,联邦不会再出现大型战役,许上将趁这个时间巡访民情,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因为是VIP通道，原缪和余乐排了三分钟不到就轮到了他们。 余乐有些紧张，他余三这个身份还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用过。 他紧张地拽住了原缪的手,后者安抚性地捏捏他的指尖。 几秒后，身份核实通过，余乐牵着原缪的手松了口气：“好担心会露馅。” “不会。”原缪唇角微翘，“从官方角度来说，余乐这个名字已经死亡，现在就算有人认出了你，也拿你没办法。” “嘿嘿，有你护着我。”余乐抬眸朝原缪傻笑了声。 原缪勾了勾余乐的手心，两人进入了星舰套房。 余乐扑在柔软的大床上：“哥，我们走民航，那你的货怎么办？” “秦兽会压回去。” “秦兽？” “你们之前也认识，还跟他开过赌盘。”原缪简单说了一下当初的经过。 “这人是有多想不开，竟然取名叫秦兽……”余乐听完后就只有这一个心声。 “……是姓氏的那个秦。” “……哦。”余乐突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那后来赌盘收盘了吗？我投的钱呢？” 原缪把人箍在自己怀里：“崩盘了。” 余乐一脸不可置信：“崩盘了？我那么多钱你跟我说崩盘了？” “逗你的，你赢的钱在我这。”原缪笑了声，“你……走之后，我公开了我们的关系。” 余乐一怔，明白原缪说的“你走之后”正是九年前他被余泞带走的时间。 因为正主已经“死亡”，秦兽便把分成给了原缪。 他闷闷地把脑袋埋在原缪怀里：“哥……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 “我信了。”原缪低头吻了一下余乐的发侧，“说话要算数。”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余乐正色地勾着原缪的小指头，“不，是两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好。”两人过家家似的在彼此的大拇指上印了一下。 原缪把试图四处转悠的人拦腰抱了回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余乐一脸茫然：“忘了什么？” “昨晚好像有人说要叫我老公。” “放屁！嗷疼！” 余乐可怜巴巴地捂着屁/股，原缪用力揉了一下，话意未尽：“再吐脏话……” 余乐捂着嘴：“不说了！” 他愤愤地补充道：“我昨晚说的明明是你叫我老，公……” 原缪挑眉：“不是不记得了？” 在原缪的视线中，余乐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危险，声音越来越小：“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是谁叫谁？”原缪把人摁在怀里。 “我叫你……”余乐憋屈道。 原缪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道：“那叫吧。” 余乐结结巴巴的：“老，老……” 原缪抬了抬手，余乐吓得一激灵，以为原缪要打他屁/股，老公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原缪眸色一暗，抱着人往床上一扔：“等会叫得好听点。” …… 再次回到中古星，余乐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若不是身边的原缪，他甚至觉得自己是第一次来。 在一个外观花花绿绿的研究大厦里，余乐见到了自家老爹。 老爹他还是认识的，因为有照片在，这几年也一直看着，但依旧感觉陌生。 余元基主动把儿子抱进了怀里，双眼泛红：“臭小子……” 余乐被Alpha父亲压得喘不过气，透过肩膀朝原缪透过求救的目光。 原缪淡定道：“余伯父，余乐现在对一切还都陌生，先让他适应一下吧。” 余元基冷哼一声：“是啊，就对你不陌生，开心吗？” 余乐：“……” 来自老父亲的浓浓醋意。 余乐怂怂地来到原缪身旁，牵起了他两根手指头，原缪朝呆愣的众人很浅地勾了下唇。 余元基磨了下牙，手怎么有点痒呢，突然想打点什么…… 这里很多人都在，余乐在军事镜头前看到过的蒋寮，还有他日记里提到过的、和阿火一样发色的高帆，包括这座研究大厦的院长颜生书，也是原缪的外公…… 还有颜生书的养孙女，颜姝，她的好友乔然…… 每一张面孔都让余乐觉得陌生，但并不慌乱。 他隐隐能感觉到自己雀跃的心情，对待这些消失在他记忆里的故人，他并非是一点都不激动的。 颜院长摸了摸余乐的脑袋，欣慰道：“长高了。” 余乐点点头：“长了三厘米！” 蒋寮笑出声来：“长了三厘米不还是没过一米八？” 余乐嘴角一抽：“我已经超过Beta平均身高了好吗！” “行吧，那你厉害。”蒋寮一副你刚回来我不想和你吵的架势。 “……”余乐气结。 晚上，余乐和原缪住在了研究大厦里。 余乐看着眼前这间空荡的卧室：“你之前就住在这边吗？” 原缪嗯了一声：“之前在卡修尔就学那段时间，我都住在这里。” 余乐微愣：“那你不是很久没来过了？” “中间来过几次。”原缪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我们永久标记就是在这里开始的。” 余乐脸红了，扑到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不肯起来。 “八天。” 余乐小声嘀咕道：“才八天……” 原缪脱下外套，俯身压下来：“你想半个月也不是不可以。” 余乐：“……” 自作孽不可活。 第79章 清晨的风从窗户吹拂在Alpha的脸上,带起了几缕黑色的发丝，Alpha双眼轻阖，脸上平静安谧。 余乐刚清醒就看到这么一幕,他被原缪抱在怀里,两人的双腿还纠缠在一起，身上未着寸缕。 余乐用指腹抵着原缪的胸口画着圈圈,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如今医疗科技发达，寻常的伤疤都很难留下印子，可想而知原缪胸口这道疤痕原本也是一片血淋淋。 余乐凑上去亲了一口。 “醒了？”原缪收紧余乐的腰，“今天怎么这么早？” “睡不着。”余乐眨巴着眼睛,“我有点紧张。” 今天可是要做大事的。 原缪眼睛依旧闭着，声音是清晨特有的低哑：“陪我再睡会儿。” “好。”余乐乖乖给原缪当着抱枕。 一开始余乐还没什么睡意，时间长了之后慢慢也有些犯困,正当他昏昏欲睡时,突然被身体里突然闯入的东西刺激得一个激灵。 余乐差点跳起来：“哥！” 原缪把人按进自己怀里：“不是睡不着吗,刚好我也睡不着了。” “……我觉得我能睡着。” “你不能。” …… 清晨的美好时光就这么在床上厮混着过去,一直到中午两人才从床上爬起来。 余乐浑身都飘着原缪的味道，贴了一剂阻隔贴才勉强掩盖。 原缪边帮余乐穿衣服边听他抱怨：“腺体都被你咬肿了。” “抬手。”原缪帮余乐把袖子套了进去后才说,“不如你看看我的？” “……”余乐干笑道，故作大方,“肿了就肿了，过一天也就好了。” 余乐的小虎牙很尖,而且他格外钟情用虎牙刺入原缪的皮肤,每次都得出点血。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余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小孩子。 小家伙冲着他喊道：“乐乐，你回来了为什么都不找我玩！” 余乐一愣：“你谁啊？” 小孩嘴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了：“乐乐大坏蛋，你竟然不记得我了呜呜……” “……”余乐诡异地沉默了。 这小孩看起来最多七八岁，他九年前就在余泞那了，怎么可能认识这小孩…… 原缪对上余乐的目光，他正要介绍，就听余乐道：“哥，你不会……真的给我生了个宝宝吧？” “…………” 迎接余乐的是一个爆栗，余乐捂住脑袋，委委屈屈。 “瞎说什么。”原缪淡道，“这是盛娇，你以前认识他。” 余乐认真思考了一番。 盛娇期待地眨巴着大眼睛。 余乐慢悠悠道：“对不起啊，没想起来。” “……”盛娇这下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转头跑了，“乐乐大坏蛋，我再也不理他了呜呜……” 余乐：“……” 原缪牵着他来到了客厅，就见高帆正哄着盛娇，颜姝看见他们出来好笑道：“你们干嘛了，他气成这样？” 余乐摊了摊手，表情无辜：“我只是说不认识他而已。” 颜姝失笑：“难怪，你都忘了他两次了。” “……什么意思？”余乐一蒙，什么叫作两次？ “这算是联邦机密。”颜姝看了眼原缪，斟酌道，“大概在四五十年前开始，爷爷就在进行精神体的研究，看能否在人类精神完好无损的状态下，将其精神体转移到另一具人造躯壳上……” 余乐懂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盛娇：“所以这小孩快五十岁了？” 颜姝笑出声来：“那倒没有，他跟你差不多大。” 听了一会儿余乐才明白，盛娇是他小时候管家的儿子，因为得了绝症命不久矣，恰好那个时候颜生书的研究已经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余乐精神体极其活跃的盛娇便成了最佳的实验对象。 如果实验成功，盛娇会“重活一次”，如果失败…… 那也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死。 余乐感觉有点颠覆了自己的世界观：“这不就相当于永生吗？这具躯壳老化以后，再接着换……” 颜姝摇摇头：“没有那么简单。” 原缪捏捏余乐的指尖：“说起来比较复杂，里面涉及到了很多问题，且对实验体的要求极高，一亿个人里面都未必能找出一掌之数符合要求的人。” 颜姝轻叹：“盛娇是目前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对象……不，只能说是半成功。” 颜姝说的大多数词汇余乐都没听懂，大概明白的是，盛娇精神体成功转移后，却有点类似于智能系统的格式化，虽然他有情绪，有像人类小孩一样的精灵古怪，但却缺失了人类特有的同理心。 其中的歪歪道道非专业人员也说不清楚，何况是机密，余乐也无意了解太多。 具颜姝所说，盛娇一开始是转移到了AI人工身体中，由最近几年才将外壳换成了仿真皮肤。 但谁都不清楚，已经和智能系统一样脑海中输入了过多数据的盛娇，现在真的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余乐多看了两眼生闷气的盛娇，却发现他哭到现在，眼角都没有一滴眼泪。 原缪牵住了他的手：“走吧。” 余乐迟疑地嗯了一声，随后摸了摸盛娇的头发：“别气了。” 两人来到了一座高楼前，余乐紧张地搓手，但脚步却未迟疑。 走到一半余乐发现身旁的Alpha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去，疑惑问：“怎么了？” “……没什么。” 原缪张了张口，本想问你想清楚了吗，但却出于私心没问出口。 余乐警惕地拽着原缪的手：“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没有。”原缪顿了一秒随后失笑，他揉了揉余乐的脑袋，“走吧。” 余乐狐疑地看着原缪，这么温柔？ “两位确认要与彼此缔结婚姻吗？” “确定。”余乐和原缪几乎同时回答。 没错，他们今天的大事就是领证。 余乐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跟原缪回第一卫星系，但被原缪以结婚的由头哄骗着回来。 因为原缪是联邦少将，想要结婚必须打完报告然后才能在第一卫星系领证。 余乐忽悠着许洇签了结婚报告，结果原缪转手就跟余泞做了交易把人卖了。 “好的，那请两位先进入医疗舱内进行身体检测。” 余乐呼了一口气，原缪朝他点点头：“去吧。” 身体检测花了两个小时，两人的身体状态都没问题，未携带病毒，未有不可治愈的绝症等，但唯有一项…… 余乐看着自己被原缪拿着的报告单，脸都憋红了：“净瞎说！我包/皮才没有过长！” “……” 旁边的女Omega员工差点笑出声来：“大多数Beta和Omega都有包/皮过长的问题，但这不是什么大事，动了小手术就好。” “……”余乐一脸憋屈。 原缪眼底也染上了一点笑意，语气依然淡淡：“找个时间把手术做了。” 余乐冷哼道：“不做！” 原缪问：“确定？” 余乐怂了：“那……以后再看看？” Omega员工笑说：“两位今天穿的都很正式，就不必换我们准备的衣服了，请这边走，准备拍照。” 结婚是项神圣的事情，联邦并没有规定必须是某特定的两个性别才能领证，虽然很少有Alpha和Beta在一起，但他们也还是合法的。 哪怕是最不常见的Alpha和Alpha，也拥有合法领证的权益。 “Beta不用这么紧张……好，这样很好，笑得自然一点……”摄影师半眯着眼睛，“旁边的Alpha再靠近一点你先生，略微笑一笑，别太严肃……对！就这样，温柔一点……” 很轻微地一声咔，一张完美的相片便出现了。 摄影师赞不绝口：“两位简直绝配，镜头感非常棒。” 除了相片之外，还有一个手掌大小的全息模型。 在透明的晶体中，两人站在那里，Alpha揽着Beta的腰，靠得很近，Beta笑得很阳光，Alpha平日里淡漠的脸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笑意，多了一点撩人的温柔。 摄影师关闭了预览：“制作还需要一点时间，两位可以先去签字。” 签字便是最后的环节了，面前的工作人员认真且郑重地再次问道：“两位确定要与彼此缔结婚姻吗？” “确定。” “好的，麻烦两位自信婚姻条例，慎重考虑过后在每张条例的右下角签上你的法律姓名。” 婚姻条例并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无非是在告诫前来登记婚约的人要慎重，婚后要为彼此付出，从此他们将是最亲近的两个人，不得出轨，不得做出不利于彼此的事情…… 联邦的离婚率不高，一方面是因为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牵制缘故，另一方面，也因为在长久以来的影响下，虽然人们开放爱玩，但对婚姻依然秉持着郑重的心态。 余乐认真看完每一张，在每一个签名处都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再看原缪那边，却早早递交了签名，正注视着他的方向。 余乐眨了眨眼，趁着工作人员检查签名的时间，凑到原缪面前在他嘴上吧唧一口。 “刚刚工作人员说，我是你先生。”余乐美滋滋地说。 原缪嗯了一声：“你是我先生。” 余乐高兴地抱着原缪吸了一口：“你是我丈夫，我们是合法夫夫了！” 本来来之前余乐还担心过，他的身份会不会被查出问题，结果还是多虑了。 结婚证是纸质的本本，人类历史这么多年来，什么都变过，唯独结婚证的颜色从一始终——都是红色。 “恭喜两位，从今往后便是合法夫夫了，祝两位永结同心。” “谢谢。” “要不要把照片给我爸看看……” 原缪点点头：“要的。” 余乐把两人的结婚合照发了过去，余元基回复很快，他的全息影像出现在面前：“不容易啊，我家猪终于成功把别家的大白菜拱了。” 余乐嘟囔着：“我才不是猪呢。” 余元基眼睛有些泛红，因为工作缘故，也不想让太多人的注意力放在余乐身上，他现在正在回可达星的星舰上。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余乐，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有朝一日比依赖自己更甚地去依赖另一个男人。 余元基颇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情，他家儿子如今什么都不记得，只想着跟原缪好，也只爱他。 余元基看向原缪，深吸一口气：“这小麻烦精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对他。” 原缪郑重道：“我会的。” 余元基点点头：“就算哪一天，你们感情破裂了……” 余乐不满地哼道：“我们感情才不会破裂呢。” 余元基颇为无语：“我说如果！如果懂吗？” 余乐本来还想如果也不行，但被原缪制止了：“您说。” 余元基看着乖乖听原缪话的余乐气不打一处来，果断挂了通讯：“不说了！” “……” 余乐看向原缪，表情无辜。 原缪揉揉余乐的后颈：“伯父这些年也很想你，下次见面多陪陪他。” “……好。”余乐声音放软了些，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乐意听他和原缪感情破裂这种假设。 原缪的光脑滴了一声，他牵着余乐的手不动声色地听着语音。 身边是叽叽喳喳的余乐，耳边是来自老丈人的告诫：“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哪一天你们感情破裂，我也希望你能把他完完整整地送回我身边。这小子看着没心没肺，真难过起来可难哄了，如今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你，别辜负他。” 余乐发现他们走的路线不太对：“我们这是去哪呀？” 原缪回答：“带你去看婚房。” 所谓婚房，便是独属于原缪的一个庄园，如今也同时属于余乐。 它位置并不偏远，在一个比较集中的军户区，防卫森严。 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入眼便是一个巨大的花坛，分别通往三个方向，正前方是主宅，左边通往花园和后山，右边通往休闲区。 原缪在这边已经住了一段时间，家里的设施都很齐全，还有一位穿着一丝不苟的管家。 “少爷好。” 因为余乐是Beta的缘故，管家不好称呼他为夫人，便换成了少爷，反正这栋房子里也没法出现真的少爷了。 一个Alpha和Beta在一起，等于直接放弃了子嗣。 原缪带着星点笑意，看着四处蹦跶的余乐。 “花园里还给你养了一池鱼。” 余乐眼睛一亮：“可以吃吗？” 管家：“……” 原缪几乎是纵容道：“是观赏鱼，但你想吃可以让管家安排。” 管家心中微讶，虽然早被告知这栋房子还有另外一个主人，但在余乐出现之前，真的很难想象平日里不近人情杀伐果断的原缪少将会有如此柔情的时刻。 他悄悄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久别重逢的两人。 余乐见管家离开，兴奋地扑到原缪怀里，原缪伸手去接，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余乐舔了下小虎牙：“我们的卧室在哪？” “三楼。”原缪抱着怀中人，稳稳地朝三楼走去。 第80章 卧室很大,床也很宽阔，大约有两米四左右。 余乐搂着原缪的脖子：“那我们以后就住这吗？” 原缪托着他的大腿，轻嗯了一声。 “可是,我还有好多东西在泞哥那里……” “下次去玩的时候再拿回来。” 原缪轻描淡写地把余乐生活了九年的星舰变成了下次去玩的地方,而当下这个有些陌生的庄园却成了两人的家。 余乐没什么意见，虽然舍不得余泞他们,但更不愿意和Alpha分开。 卧室的另一面墙是落地玻璃，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花园里的植物，还有水池里金闪闪的鱼们。 卧室面积很大，被褥柔软,床边还摆着一个相框，是一张余乐的照片。 照片上的余乐站在海边，抱着一堆果蔬,正准备吃嘴边的草莓,却被其他事物吸引了注意力,露出小虎牙微张着嘴唇望去。 余乐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你读高校的时候,我们去可达星的海边拍的。”原缪眸色微动，“当时你看到一个人在吃一根两个巴掌大的棒棒糖,闹着说你也要。” 余乐眨眨眼：“那最后买了吗？” 虽然是在出口询问，但其实余乐心里已有答案。 “买了。”原缪说,“不然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要跟所有人说你我是个负心汉,你怀了我的孩子我却不想负责。” 余乐嘴角一抽：“……” 原缪微微勾唇,他没告诉余乐,虽然当时余乐放弃了这个想法，但却在一年后他们分手再见时，将原缪负心汉、睡了却不负责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卡修尔学院。 既然已经忘了,就没必要再让他想起他们分过手的事实。 余乐来到了浴室里，发现这里的东西都是双份的，而且都是情侣款，牙刷、杯子、毛巾……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分配到这栋庄园的那天。” 余乐微愣，悄悄握住了原缪的手。 和原缪相比，余乐的手就要细嫩很多，虽然也因为之前练枪有些老茧，但相对来说还是软的。 原缪跟着余乐身后，任他牵着四处晃悠。 “我们今晚睡这吗？” 原缪嗯了一声。 余乐眨眨眼：“可是，我没衣服……” “……”看着余乐圆溜溜的眼睛，原缪把话咽了回去，“可以先穿我的。” 主卧的浴缸很大，足够容纳Alpha和他的Beta在里面肆意闹腾。 原缪支起膝盖，余乐跨坐在他身上，背靠他修长有力的双腿。 余乐眼尾泛红，异物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肆意侵略他的身体。 “哥……胀。”余乐整个人往前一倾，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原缪揉着Beta的腰，流连在他光滑的皮肤上。 洗完澡，Beta被腾空抱起，Alpha用浴巾裹住了他的身体，给他套上了自己的睡衣。 原缪的衣服对余乐来说打了很多，两人身高差在那里，加上余乐骨架要更小些，于是余乐套在身上，袖子长了，裤腰太松，衣领直接垮到了肩部。 余乐小声抱怨道：“太大了……” 话还没说完，两条大腿便是一凉——不合身的裤子直接被原缪扯了下来。 “……不能来了。”余乐两条腿扭在一起，上面还遍布着细碎的红痕，“我和颜教授约了明天去逛商场。” 原缪神色不变：“过来。” 余乐嘴上说着不要，但原缪一开口，他还是乖乖地走了过去。 Beta已经完完全全地被Alpha的气息笼罩，这让Alpha的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原缪握着余乐的手腕，将衣袖往上卷了些，然后将他的衣领摆摆正，衬衣堪堪遮住了余乐的臀部。 原缪：“就这么穿。” 余乐有些小羞涩：“……不太好吧？” “你哪里我没看过？” “不是，我怕这么穿……”余乐顿了一秒补充道，“你会忍不住。” “…………” 半晌原缪扬起唇角：“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忍呢？” 余乐浑身一抖，跳下床就跑：“我饿了！” 晚饭都是余乐爱吃的东西，换句话说，都是容易导致他发胖的食物。 整个主楼里只有他们两个，所以余乐直接依原缪的意思光着腿坐在了餐椅上。 他的脚在桌下不规矩地撩着原缪，口中一边吃一边问：“你是不是想找第二春了！” “？”原缪停下筷子，捉住余乐踩在他兄弟上的脚，“想说什么？” “不然你怎么突然让我吃这么多容易发胖的东西？” 说归说，但吃起来是真香：“肯定是为了等我长胖一千斤以后，就可以找借口不要我了……” 原缪拿纸探手擦了擦余乐嘴角的油渍：“那你还吃？” “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余乐理直气壮。 烧都烧了，不吃也是浪费。 而且都领完证了，想不要他哪里那么简单。 看原缪没说话，余乐自觉地补充道：“这世间唯有美食与原缪不可辜负。” 原缪竟然也跟着嗯了一声：“敢辜负我就打断你的腿，给你带上镣铐，天天关在小黑屋里。” “小黑屋可以有。”余乐眼睛一亮，之前在余泞那看了不少小huang文，小黑屋的桥段最刺激。 “腿不能打断，会有好多姿势做不了。” “……” 原缪放下筷子，摁住余乐试图扯他裤链的脚警告道：“好好吃饭。” 这晚，余乐八爪鱼似的黏在原缪身上，一夜好梦。 床边放着他们的立体结婚证照，抛开性别不谈，两人意外的般配。 一个薄薄的本子，让Alpha和Beta的心都定了下来，他们终于完完全全的属于了彼此，不论是身体感情还是从法定配偶来说，他们都是彼此将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人。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 如今联邦依旧动荡，局势不稳，但对他们来说，陪伴在对方身边便是最大的心安。 时间还在流逝，未来还有更宽阔的大路等待着他们。 文字停在这里，但故事扔在继续。 【正文完】 第81章 番外1 婚礼是件麻烦的事,原缪婚讯在网络公布的那天，全网沸腾。 原缪在民众里的人气很高，被称之为将来能够与许洇比肩的第一人。 加上他颜值气质都是上等,近些年来无数青年为了追捧他而成为了一民联邦军人。 如今他竟然要结婚了。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结婚的对象竟然是一名Beta。 自从九年前的Jinx风波过去后，众人都清楚原缪的Jinx已经离世,但如今原缪竟然又决定与一名Beta成婚。 有人祝福有人心碎，更有人阴谋论地觉得原少将的Jinx根本没有离世，当初只是假死而已，到如今联邦表面存在,实则各个军区占星为王，所以原缪的Jinx又重新出现…… 这一论点有点相信有人迟疑，不过都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拿不出任何证据。 时间已经过去九年,网上有关当初那个Jinx的消息已经消散无几,众人甚至找不到一张照片。 到底是当处的Jinx过于低调,还是有些人特地封锁了和他有关的信息，已无从定论。 即便是当下,原上将即将成婚的Beta信息也被捂得很好，几乎没人知道他是那家后辈。 闲来无事的网民们将比较出名的几个大家族的年轻一辈列了出来,竟然还真让他们找出了一个符合要求的。 这人名叫万鹤，如今正在军部入职,直属原缪旗下。 万鹤头上还有一个大哥,是姜家大小姐姜丝钥的丈夫,九年前在卡修尔学院姜丝钥和原缪的种种八卦在如今依然有迹可循。 当初被称为与原缪最配的Omega如今已嫁为人妇，原缪的新婚先生极有可能是她丈夫的亲弟弟…… 一位网友用四个字表达了一切——贵圈真乱。 不论网上怎么闹，两位当事人正匆忙地置办着婚礼的事。 “我觉得蓝色不错,不过黑色更为高大上，银色看起来更精细……” 颜姝口干舌燥地说了一堆，发现两位当事人像是没听见一样。 余乐正趴在原缪腿上在网上冲浪，原缪神色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小先生，没人仔细听她说话。 颜姝眼皮微跳：“余乐！” “啊……都行。”余乐敷衍道，“都好看，姝姐你定吧。” “……” 见颜姝要生气，余乐连忙爬起来：“那就银色和黑色吧，你觉得呢？” “……行。” 实在不怪余乐敷衍，主要是关于婚服的挑选已经耗了好多天了，一开始余乐还兴致勃勃，结果他选的每一件都被否决了，要么不庄重，要么不够华美，要么太朴素…… 颜姝匆匆离开，婚礼将近，她必须尽快把服装设计图纸送回去加工。 余乐松了口气，没了旁人在场，他干脆跨坐到原缪腿上。 “哥，你说泞哥什么时候到呀？” “他不一定会来。”原缪说。 毕竟余泞当下身份是个星际海盗，除了第八卫星系，他几乎没踏足过其他任何一个卫星系的土地。 “万一来了呢？”余乐始终抱有一丝希望。 他们将婚讯大张旗鼓地传播到网络上，就是想邀请一下余泞。 顺便看看，余泞能不能把许洇放回来。 原缪摸摸余乐的后腰：“还剩两周，他们如果要来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老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 “伯父肯定会来的。” 余乐眼睛一转：“你为什么还叫伯父？” 原缪：“……” 余乐按着原缪的嘴唇：“你看我们都领过证了，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下次改。” 余乐得到满意的答复嘻嘻一笑：“好。” 距离上次领证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这段时间他一直往军区来回奔波，处理事宜，就为了现下因为准备举行婚礼向上申请的三个月婚假。 余乐亲亲原缪的眼睛：“哥……我们快二十天没做了。” 原缪摩挲着余乐的腰：“想要？” “没有。”余乐嘴硬，“今天早上你都顶到我了……” “……”原缪顺着他的意，“嗯，我想要。” 夜色已深，他们刚吃完晚饭不久，用原缪的话说，不宜进行剧烈运动。 于是就有了以下一幕。 原缪半靠在沙发上，膝盖微撑，余乐双膝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后脑是原缪修长有力的手。 时间长了依旧不见发泄的征兆，余乐不开心了，他含糊道：“你好慢，我要去床上。” “行。” 原缪从余乐口中退出来，他起身抱起余乐，自己坐靠在床头，让余乐坐在他身上。 “刚吃完饭，多动动有助于消化。” “……”余乐幽怨道，“你刚刚才说刚吃完饭不宜剧烈运动。” 原缪低笑了声：“你可以不那么剧烈。” “……” 短短两个月，余乐被原缪养胖了不少，原缪不再试图控制他的饮食，但会带着他一起锻炼，每天的晨跑是必备选项。 昨晚闹到太晚，余乐醒来浑身酸软，一条长有力的胳膊正紧紧地箍着他的腰。 “醒了？”原缪低头吻着余乐的额头，“起来洗漱，去晨跑。” 余乐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原缪，表达着自己不想晨跑的意愿。 原缪说：“那我一个人去了？” 余乐立刻又翻身回来，死死地抱住原缪的脖子：“不行！” “那怎么办呢？”原缪眼底淌着笑意，“你不陪我我就只能一个人去了。” 余乐皱起鼻子，已最快的速度从床上坐起来，指挥道：“给我穿衣服。” “好。”原缪纵容着。 晨跑是一套短袖短裤，余乐特地选的，一个蓝白款，一个白蓝款。 余乐皮肤白且嫩，虽然经常锻炼，但由于热量消耗远没有摄入得快，所以余乐身上的肉要偏柔韧一点。 原缪解开余乐的睡衣，然后将运动上衣套到他脖子里，再牵着他的手穿过衣袖。 上衣穿好后，余乐就趴在了原缪肩上，还有些困。 刚打完一个哈欠，臀部就遭受了重重一击：“抬脚。” “……”余乐瞌睡瞬间消散，乖乖抬脚踩进裤子里。 短裤只能遮到膝盖上面一点，膝盖以下及小腿都露在外面，在淡蓝色的衬托下更显白皙。 现在早上六点，他们出去晨跑一小时，刚好回来冲澡吃饭。 他们刚出庄园没多久，就见一个眼熟的人披着毛巾出现在他们面前。 “长官好。” 要说余乐死活不愿意让原缪一个人单独出来跑步，原因就在这个人身上。 原缪微微颔首，捏了下余乐的手：“开始吧。” 余乐眼睛一转：“我脚有点疼。” “没事吧？”这人担忧道，“我家里有药，要不要……” “不用。”余乐扶着原缪飞快拒绝，“万少校先跑吧，我们随后就来。” 等人走远了，原缪揉揉余乐后脑勺:“这么讨厌他？” “他一看就对你有意思！”余乐愤愤道，“太心机了。” “他只是我下面的一位少校。”原缪勾了下唇。 “他对你来说只是一位少校，你对他来说可未必。” 余乐气哼一声：“你看看他，这附近这么大地方，他每天跑步都要经过我们这。” “再看看他今天穿的运动衣。”余乐拎起原缪的衣角，“眼熟不？” 余乐和原缪穿的是定制的情侣款，余乐自己挑的，今天那位万少校不知怎么也穿上了和他们类似的运动衣。 原缪：“……” 他看着自家Beta气鼓鼓的神情，将真相埋进心里。 就这么误会着吧，挺好。 余乐最气的地方在于，由于他和原缪虽然公布了婚讯，但是没人知道他具体的身份，甚至连他的姓名都不清楚。 这就导致他昨天在网上冲浪时，发现很多人都认为这位万鹤万少校才是原缪的新婚先生。 一想这事余乐就好气！ 他第无数次在网上申明：原缪的新婚先生姓余！姓余！才不是那什么姓万的！ 但就凭他一己之言，早就湮没在茫茫信息中，无人理会。 跑步是件累人的事，但跟自家Alpha一起跑步就多了点甜蜜的意思。 余乐不想看见万鹤，原缪自然更不想。 两人便在后面慢悠悠地小跑着，权当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随着脚步的迈动，余乐脖子上的挂链时不时甩出来，仔细看会发现上面串着一个戒指。 这个戒指是很多年前原缪送给余乐的，余乐早已忘记戒指具体的来源，但他知道一定是原缪送的，因为戒指的内里刻着一个“M”。 和Alpha分别的这九年，这枚戒指从未离开过余乐的手指。 但两个月前，余乐和原缪领证的第二天，他将这枚戒指重新挂在了脖子上—— 因为他有了，新的替代品。 眼下他和原缪的手上，戴着同款一模一样的婚戒，这款是在领证第二天，余乐和颜姝去逛商场千挑万选出来的。 当天他便学着前辈们的教程，想要单膝跪地给原缪求婚，然后等原缪说完“我愿意”后，余乐再将戒指套上他的中指，视为订婚戒指。 然而事与愿违，那晚原缪刚从军区回来，就见家里一片黑暗，一秒后，地上亮起了一圈爱心蜡烛，而余乐正抱着一束花朝他缓缓走来。 花束中间依稀可见戒指的反光。 没等他开口，余乐就扑腾一声，跪下来举着花：“你愿意嫁给我吗？” 原缪迟迟没有回答，场面一片寂静。 半晌，原缪低低笑了声：“原来求婚是要双膝跪地的吗？” “……”余乐低头一看，异常悲愤，“我有点紧张。” 其实他本来该说的台词应该是“你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但等原缪回家的时候里他一直在想娶原缪的事，结果等到了关键时刻，他嘴一瓢，就问成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场还有其他人看着，好些他们认识的人都在，蒋寮、颜姝、颜生书…… 一个个都在笑，余乐臊得脸都红了。 原缪对余乐向来纵容，他顺着余乐的话答道：“我愿意。” 余乐惊喜太头，以最快的速度把戒指套进原缪的中指， 本还想抱着原缪转一圈，结果没抱起来。 余乐囧得把脸埋进原缪胸口，闷闷道：“这次不算，太紧张了……下次重新来。” 第82章 番外1 原缪当然没让余乐重新来过,虽然这个求婚很吐，但还是成功让Alpha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 跑步不到半小时，余乐的浑身都出了一层汗珠,本来就白的肤色在光亮的映射下,显得又白又透，脸蛋都是白里透红。 “哥……我跑不动了。”余乐撑着腿,累得不行。 昨晚腿架了太久，又一直被顶撞着，这会又酸又软，跑半个小时已是极限。 原缪半蹲下身,给余乐揉了揉腿：“那回去吧。” 原路返回差不多也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余乐小腿肚直颤，原缪起身亲了他一下：“我背你。” 原缪弯下腰,让余乐趴在他背上,然后托着余乐大腿就把人背了起来。 余乐抱着原缪脖颈,这种被人Alpha的感觉真好,Alpha的步伐沉稳有力，充满着安全感。 余乐拨弄着原缪后脑的头发：“哥……” “嗯？”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背过我？” “……想起什么了？”原缪没否认。 “什么都没想起来。”余乐郁闷道,“但是感觉很熟悉。” 即便记忆逝去，但身体与情感的本能永远不会骗人。 远处正停下来,想等原缪和余乐追上来的万鹤等了半天，人呢！ 有些人,走着走着也就散了。 -- 婚礼那天来了很多人,余乐几乎都不认识。 他坐在休息室里闭着眼睛,化妆师正在他脸上摆弄着。 因为婚礼前一天晚上两人不能一起睡，于是余乐一个人睡在主卧，原缪待在次卧。 余乐兴奋地一晚上就没怎么睡,后来干脆打开光脑继续网上冲浪，去怼那些认为万鹤才是原缪新婚对象的网民。 化妆师皱眉道：“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余乐心虚，不好意思说一宿没睡：“睡晚了亿丢丢。” “你这黑眼圈，得多打点遮瑕才行。”化妆师捣鼓着，“脸颊也有点水肿，侧影多打点……” 任由化妆师捣腾，余乐闭着眼睛，满心都是原缪。 他也开始化妆了吗？ 衣服换好了没有？ 昨晚自己不在他睡得好吗？ 他有没有紧张？ “行了。”化妆师满意地拍手，“去换衣服。” 余乐这边的都是他熟悉的人，颜姝推了推余乐：“快去吧。” 他的婚服是银色西服，但因为原缪的身份问题，设计师特地在西服中增加了一点军服元素，整体感觉看起来更为庄重。 余乐穿戴整齐走出来，休息室里多了几个人，其中包括他很不想见的万鹤。 让他意外的是，万鹤的嫂子姜丝钥也来了。 即便已经嫁为人妇，姜丝钥周身气质依然清冷，看到余乐出来后脸色微缓，破天荒地露出了一道浅淡的笑意。 她说：“恭喜。” 早在原缪婚讯公布的时候，姜丝钥就不相信原缪会和其他人成婚。 如今看到了余乐本人，她并不感到意外。 “谢谢……” 余乐眨了眨眼，觉得网上传言也不太对，本来他在听说姜丝钥和原缪当初被称之为天造地设的一对时，可吃了好久的醋，如今看来这两人根本什么故事都没发生过。 姜丝钥也并非像外面流传地那样，曾对原缪芳心暗许，即便如今已经成婚，依然对自家Alpha冷脸相待，只因还没忘记故情…… 相比姜丝钥，万鹤就显得不太高兴了，始终面无表情，余乐暗戳戳地瞪了他一眼。 万鹤：“……” 那边颜姝惊讶地打量了一番姜丝钥：“你怀孕了？” 姜丝钥嗯了一声，眸色柔和了些：“三个月了。” “……原来日久生情真的有可能发生。”颜姝感叹道。 “对我和他来说，彼此都是最适合的人了，既然不反感，相处相对舒服，那也没必要太过挣扎。”姜丝钥淡淡一笑。 那边两个女人一人一言地聊了起来，这边万鹤突然靠近余乐，神色复杂：“你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吗？” 他是指谁显而易见。 余乐不爽地怼了回去：“不喜欢我难道还喜欢你吗？” 万鹤表情一抽：“你可能不知道吧，Jinx与Alpha之间的牵系有多牢固。” “即便他的Jinx当初已经离世，但Alpha也永远没法忘记他，更不可能爱上别人。” “……”余乐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小高兴，“关你屁事！” 不少意思，他就是那个Jinx。 “他可能只把你当作一个替身而已。”万鹤苦口婆心，“你真的想下半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吗？” “……”余乐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万鹤话锋一转：“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喜欢上你了。” 余乐本来都打算甩手离开了，闻言震惊回头。 万鹤温柔一笑：“Beta就应该和Beta在一起，Alpha太容易背叛，当今影帝刑恪和前夫罗辰的案例就摆在那里，乐乐，原缪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说着他就想去抓余乐的手，余乐连忙跳开：“别叫我乐乐！” “你现在想清楚还不晚，乐乐，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余乐站到万鹤三米开外，“你就站在那，不许过来。” 万鹤：“……” 余乐一脸防备：“第一，原缪如果不值得我托付终身那就没人值得了。” “第二。”余乐得意一笑，“我们已经领过证了，而且是他托付给我。” 毕竟当初求婚时余乐说的是“嫁”，原缪还同意了。 万鹤：“……” “第三。”余乐哼了一声，“就算他忘不了故人，我也乐意当那个替身，你管得着吗你？” 自己给自己当替身有什么问题？ 万鹤：“……” 刚知道情敌出现匆匆赶来的原缪：“……” 余乐一看见原缪立马扑上了上去，一脸委屈的指控：“他说我配不上你！” 万鹤：“……” 他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边姜丝钥皱眉走来：“万鹤，你搞什么？” 万鹤干笑着：“误会……” 等姜丝钥把万鹤领走后，原缪身后的高帆才告诫道：“离这人远一点，万鹤可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了？”万鹤一走，余乐脸上的小委屈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出了名的滥情，喜欢玩/弄好看的Beta。”高帆皱眉，“他看样子是盯上你了。” 原缪语气冰冷：“有本事他就试试。” “……”余乐狐疑地看了眼自家Alpha，“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 原本他以为万鹤看上了原缪，结果实际上万鹤是看上了他。 原缪嗯了一声，摸了摸余乐的脑袋：“不是挺好？不用我说，你都想离他远点。” 余乐一脸悟了：“原来你竟然是这样的心机boy！” -- 婚礼的程序万变不离其宗，先是新人相见，随后随着司仪的引导诉下对彼此的誓言，再交换戒指，拥吻对方…… 台下宾客再予以祝福。 其实本该还有一个环节，给双方父母敬茶，但余乐“余三”这个身份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原缪和原木喜闹翻是人尽皆知的事。 于是这就导致父母位上空空如也，只有颜生书作为长辈代为喝了杯茶。 余元基就在台上，如今他也只是众多宾客中普通的一员，心中再多复杂的情绪也只能静静藏好。 台上那是他的儿子，他却不能是儿子的父亲。 一切程序结束，后面就是晚宴了，所有嘉宾在偌大的庄园里自由活动。 余乐对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爱不释手：“你什么时候定的？” “……九年前。”原缪说。 “……”余乐微怔，他呐呐道，“你那个时候，就想……” 原缪嗯了一声：“那次事情结束后，我本想先和你领证，然后再带着你一起去军区……” 后面的事余乐都知道了，无人区失守，他独自一人沦陷在星海，余泞将他救了出去。 他突然觉得很难过，替原缪难过，也替自己难过。 如果没有那些波折，他和原缪根本不必分开这么多年，可能早早就举办了婚礼，他们可以一起给余元基敬茶，一起厮守。 如果原缪能怀孕的话，他们的孩子或许都抱俩了。 余乐愣神的期间，余元基朝他们走了过来。 “恭喜。” 余乐回过神，喊了声爸：“茶还给您留着呢，改口费准备好了没？” “……”前半句余元基还有点小感动，想着头二十年果然没白养，后半句瞬间就把他打回了原型，他气结道，“早准备了！” “改口费是给原缪的，你激动个什么劲？”余元基翻白眼道。 余乐美滋滋地看着原缪叫了声父亲，随后余元基喝下茶，拿出了一个红包。 原缪看出了余乐守财奴的小心思，直接将红包给了余乐。 余乐捏了捏，感觉有点薄，他皱眉打开，里面竟然没有钱，只有一张薄薄的授权单。 原缪看了一眼：“源矿？” “就当是嫁妆吧。”余元基无视了余乐怒瞪，拍拍原缪的肩，“原木喜不是个东西，你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我看好你。” “多谢。” 可达星是第一星系源矿产值最多的区域之一，原缪拿到了开采权，相当于多了一笔极其雄厚的物资。 余元基还有其他事，他抱了抱余乐就准备离开：“你们要好好的，下次再来看你们。” 余元基走后，余乐一脸失望地东张西望，没发现余泞的身影。 倒是有一对夫夫前来和他们打招呼：“我就知道，果然是乐乐！” 余乐一愣：“你们是？” 两人一愣：“还真忘了？” 虽然Jinx的特性早已公布，但两人还是有些失望。 “他是刘成时，这是他先生杨驰。”原缪给余乐介绍道，“以前你们关系不错。” 刘成时有些小激动，没想到原缪竟然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余乐愣了两秒，有些意外：“你们和我们一样吗？” 杨驰懂余乐的意思：“不完全一样，我只是普通的Beta。”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余乐陆陆续续遇见了很多故人，他以前在卡修尔军训时的队长秦觅雪，队友祖飞洲、何械、洛玧…… 一直到最后，宾客们都逐渐散去，余乐才看见远处的亮光下，余泞与许洇并肩走来。 许洇只道了一句恭喜便没了下文，余泞还送上了礼物：“恭喜，守得云开，终见天日。” “嗯！”余乐带着点鼻音，给了余泞一个拥抱。 原缪没有阻止，也朝余泞道：“谢谢。” 谢他当初救了余乐，也谢他这九年来对余乐的照顾—— 才让他们今日有了长相厮守的可能。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无论记忆如何流逝，他们都将陪伴在彼此身边，不断创造新的记忆。 第83章 番外2 许洇是卡修尔的特招生,因为S级的精神力，让他在军事训练还没开始时就成了一区学员的预备社。 那一年招生不多，才几千名，总教官给出了两两小组竞争的军训模式。 很不巧,许洇和单宸是对立组。 第一次见面时,许洇就觉得单宸身上很香,是一种令人迷醉的味道。 当时他还想着,香水喷得太过了…… 虽然很好闻。 第一节军训课上,两人身为两组队员里的最优队员，近距离开始搏击,许洇在单宸欺身而上时被他身上的不知名味道晃了心神,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单宸按在了地上，教官宣布了单宸赢。 许洇回到队伍中,小小抱怨道：“这人耍诈，身上不知道喷了什么东西，太香了……” 队友疑惑地看向他：“你出幻觉了吧？我什么都没闻到啊，而且他又不是Alpha，也不是Omega，哪来的味道。” 许洇不信邪,在第二次搏击课上，他和单宸你来我往多次，有两次他险些就能打赢了，但没能下得去手。 因为他一旦动作,单宸倒地毕竟会受伤，招太阴了。 许洇理解不了自己的心软，但他一想到单宸会受伤,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有些不适。 不过许洇不得不承认，单宸作为一个Beta，竟然能有S的天赋，平日里展现出来的能力不亚于大多数Alpha，甚至可以说是远胜于大多数Alpha。 他值得别人尊重。 但许洇依旧对单宸身上的香味抱有疑惑，主调是淡淡的薄荷味，乍一闻有点凉，但闻久了，尾调又有一点柠檬的清香，混合着淡淡的酒味，令人迷醉。 因为同为一区预备生，他们住在同一栋公寓楼里，也是同一层。 一次许洇在和单宸打完一架后，回到宿舍跟着人进了卫生间，把人堵在了里面。 他的手撑在单宸耳侧：“冒昧一问……你喷的什么香水？” 单宸也不介意他的行为：“你猜？” 单宸早就从母亲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的父亲是一名虫族，因此当许洇问他时，他并不疑惑，只是有些惊讶。 “我猜……”许洇蓦然靠近单宸，“你不会是个Omega吧？故意伪装成Beta？” “如果是呢？”单宸勾唇笑，他在单宸耳侧问：“你喜欢我的信息素吗？” 许洇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喜欢……” 说完他就有些懊恼，却忽略了单宸眼中的那丝怜悯。 “那怎么办？”单宸凑到许洇颈边，轻嗅了一口：“我虽然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但一样有点喜欢你。” 他轻挑地在许洇唇边擦过，像是一个不经意的意外。 单宸拉下裤子拉链，对愣愣的Alpha挑眉：“你站在这儿，是打算帮我扶着？” 平心而论，年少时的单宸在感情方面并非什么好人，正是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的年纪，当知道面前的Alpha对无法抵抗自己的信息素时，他便起了点逗弄的心思。 谁都没想到会演变成后面那样，他们每一次的打斗，都变成了留有余地的暧/昧与纠缠，从最开始的亲吻，到拥抱都无法满足的地步。 那次意外让他们在无人区和总部失联了好些天，单宸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许洇说：“再没有支援，我就只能割肉给你吃了。” 许洇明明受了很重的伤，在听到这话时还是气急道：“那你不如杀了我。” 单宸当然不会这么做，对一个Alpha来说，让他吃自己Jinx的肉存活，不如杀了他来得简单些。 于是单宸打算赌一把，他在外用热火烤熟了变异狼群的肉，自己先试吃了几口，等待一段时间后发现确实没有问题，才带回去喂给了许洇。 他从小到大生活的环境，让他没想到自己未来还有为别人以身涉险的那一天。 他们成功等来了救援。 许洇休养了十天后，依然很虚弱，单宸承认自己是个混蛋，趁着许洇现在打不过他也无法反抗他时，起了不轨的心思。 单宸去许洇家看望他，他挑起许洇的下巴：“小可怜，不是想跟我上/床吗？我满足你。” “有条件？”这是许洇的第一反应。 “你让让我。”单宸在许洇腺体上落下一吻。 彼时的许洇已经知道了Jinx和自己之间的联系，他明白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无从逃脱了。 他听见自己说：“好。” 平日里他们打起来都是势均力敌，好几次已经擦.枪走/火了，最后都还是停了下来，单宸向来不是屈居人下的性格，许洇作为一个Alpha，侵略更是本能。 最后许洇退了一步，并非他无法反抗，只是因为他清楚，自己非单宸不可，但反过来确实未必。 可他依然愿意满足Jinx的一切要求，对他给到的侵/入也默默承受着。 单宸没有标记他的意思，许洇早就发现了。 单宸做得又凶又狠，用尽一切去占有他，但每每都只是在他的腺体周围擦过，一点没有深入的意思。 许洇没有主动要求什么，他说不出口。 作为一个Alpha，他愿意被单宸按在身下，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 谁也没想到，这一夜春/宵会让他们怀念几十年。 也让单宸无数次庆幸，幸好当初没有进行标记，否则这几十年里许洇要怎么度过？ 可许洇不知道这些，他曾经很想听单宸亲口说一句他们是两情相悦，可一直等到单宸身死的消息他也没有听到。 或许他再也听不到了。 再也无法知道，当初的少年对自己有过几分喜欢，还是说，只是为了玩玩。 没人知道，许洇试图自杀过。 他拿刀刺进自己的胸口。可眼看着血越流越多，他又反悔了。 他不是反悔选择死亡，只是突然觉得，应该要在死之前，把原木喜也拉下水才是。 蒋正安上将派人找到了他，说可以扶持他。 许洇借势开始往上爬，他一面深深牢记着单宸当初的梦想，甚至时间越久，他越分不清单宸当初话是不是只是一句玩笑。 那是很久以前，两人训练累了，一起喝酒，单宸捏着啤酒罐，半轻挑半认真地看着他：“我的理想是守护世界和平。” 不论是不是假的，许洇都信了很多年，很多年。 他以单宸的理想为目标，拼命地立下战绩。 他不在意自己身上抹不去的疤痕越来越多，也不在意无数次深陷绝境，只有在死亡的边缘，才能让他真切地感受到，如今活着的，是他许洇这个人。 可一个人活着太苦了，连空气都成了刀子，吸入的每一口都鲜血淋漓。 他在医生的建议下，做了这个手术——mect。 这本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手术，病患多为从战场上下来创伤应激障碍较为激烈的群体，还有部分是腺体遭受过污染的Alpha或Omega…… 唯独没有像他这样没有家族没有精神病史，心理堪称强大的Alpha来做这项手术。 这项手术后治疗完毕比较显著的效果之一便是，患者不会损伤过去的记忆，也不会忘记周围的人和一切，但情绪波动会变得极为单薄。 曾经痛苦的、开心的、绝望的、心动的瞬间，都无法引起术后患者的情绪波动。 包括曾经让他疯狂着魔的某个人或某件事再次出现、再次发生，患者都很难再有强烈的情绪波动。 像是失去了同理心，又像是看破红尘。 如果让许洇来形容说，做完这个手术后，看待身边一切的人和事，都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像是一场无声的闹剧，像是过去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他自己无关一样。 除了单宸…… 除了单宸。 术后，许洇情绪上好了很多，医生刻意在他面前提起单宸这个名字时，他也不会再表现出有多痛苦。 可只有许洇知道，他心脏处的抽痛，并没有比术前轻微多少，甚至更为激烈。 好在他已经习惯了。 他习惯自己的心违背着自己的思想，去爱，去想念一个不会归来的人。 他会在闲暇无事没有战事时，用刀尖一笔一划地在胸口刻上某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看着鲜血顺着皮肤滑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他会难能觉得痛快。 在晋升为上将的那一年，许洇迎来了一次杀死原木喜的机会，可最后却没有动手。 不是因为原木喜告诉他，单宸还有可能活着。 而是因为杀死原木喜这件事，和单宸当初或许随口一说的理想相悖离，所以他放过了原木喜。 几十年过去了，许洇心口的名字依然鲜艳，他依然做着mect这种极其损伤身体的手术…… 他也依然爱他，只是却不再想要重逢。 时间越久，许洇就越是怀疑，当初年少时的那场欢喜，是不是只是他一个人演唱的独角戏，只是一个被他添油加醋了许多华丽装饰的梦境。 想要扶持原缪顶替自己的那年，许洇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浓烈寻死的想法，但也没有多想活着。 所以他告诉原缪，等你有能力掌控一切的那天，想报复想折磨想怎样都可以，只要别让他活着就好。 几十年的孤寂中，许洇难得升起了一丝期待。 期待他死亡的那天。 许洇不知道死后自己是会在另一个世界和单宸重逢，还是在他去往另一个世界后，藏匿在世界某个角落里的单宸，会捧上一束花前来悼念他—— 又或是早就忘了他。 第84章 番外2 突如其来的重逢令许洇措手不及。 虽然他闭着眼睛什么都没看见,但周围有道说话的声音，曾多次出现在他梦里，令他朝思梦想。 随后原缪被余乐带走，书房内只剩下他和笔落在纸张上的沙沙声。 过了很久,这个名为余泞的男人挑起他的下巴：“战名显赫的许洇上将,过去有没有想过,未来有一天会落在我们臭名昭著的海盗手上？” 许洇这才睁开眼,面前的这张面孔带着些许陌生,褪去少年青涩后变得成熟稳重，只是对他说这话时眼尾依然翘着熟悉的轻挑。 许洇心里并没有涌起多少喜悦,他只是在想—— 他还活着,真好。 他们对视了良久，余泞的眼神已经演变到他看不透的状态了——如今他也不想看破。 他细细打量着余泞的面容，棱角更为锋利了,眉梢多了一块小疤，头发要比以前长了点…… 他后知后觉地，为这几十年拼命活着的自己感到疲惫。 好累啊。 或许他硬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待心中重石落地的这一刻。 直到余泞问他：“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顿了许久，有些不知道该问什么，他没什么想知道的。 许久他才想起一件事：“十七年前,是你救的我？” “是。” 对于这个回答许洇并不意外，或者说就算余泞回答不是，他也没什么感觉。 他只是不合时宜地在想，果然当初年少的欢喜只是他的一场空想吧。 否则何至于这么多年,他都救下了他，也不曾想过见他一面。 他找了那么久，几乎没得到过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他不想再问余泞为什么没有回来找过他,他已经不想知道答案了。 无所谓了不是吗。 不论答案是什么。 余泞在帮他卸脸上的假面，动作轻柔到让许洇有些不适。 卸眼睛上方面泥的时候，许洇眼眸下垂，不经意间瞥见了余泞的大腿，那是余泞腺体的位置。 即便是在当下，在他做了几十次mect手术，腺体已经麻木几近失敏的情况下，他依旧闻得见余泞身上的淡淡薄荷香。 哪怕只是这么注视着腺体，许洇心里都能涌起一股想要占有的冲动。 这就是所谓Alpha对Jinx的本能靠近。 他想起刚刚余泞是有坐轮椅的：“还能治吗？” 他再次被余泞捏起下巴：“左腿就这样了，右腿和常人一样。” 后面便是许久的静谧，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随后余泞叫来一个人，带着他去了卧房。 许洇一走进这个房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余泞的卧室。 因为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包含着Jinx信息素的味道。 他在这个房间里待了好多天，余泞不来见他，他也无所谓，就安静地靠在床上，有人送餐食进来时他就吃上两口。 他也不去问余泞什么意思，关着他做什么，什么时候放他走…… 直到大概十多天后，一脸被滋润过头的余乐进来看望了他。 余乐看起来已经忘记了他，他平静地道了声恭喜。 原缪是幸运的。 余乐对他说了很多话，但许洇没什么情绪波动，他心口刻下名字的痕迹依然清晰，一笔一划都有迹可循。 这些年里，心脏处的绵绵疼意对他来说比一日三餐还要熟悉。 他突然想结束这一切了。 好吧，也不是突然想。 只是时机正好。 没多久，余泞便坐着轮椅进来，在床边站起身时险些摔倒，许洇心口蓦得一跳，本能地伸手扶住余泞，手上抓得很用力。 两人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没有动弹，许洇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他人皮肤的温度了，大多时候，他都戴着手套。 他听见余泞说：“阿洇，我没有忘记你。” “我一直都记得你。” “……” 那又怎么样呢？ 许洇没有任何表示，他松开余泞，听见余泞亲密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心口有为余泞说没有忘记他而心悸，但他刻意忽略了，或者说习惯性地忽略着，依旧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三天后离开。” 余泞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问了一句：“三天后？” 他嗯了一声，转而移开目光。 余泞没有同意他离开的说法，只是语气不复温和：“你好好休息。” 许洇三天后才知道原缪抛下他带着余乐率先回到第一星系的消息，还是原缪主动发来的消息。 收到这条消息时，余泞就在身边，许洇神色没什么波动，余泞也没打算瞒他多久。 “你就在这里待着，哪里都别想去。” 今天的余泞没有再做轮椅，走起路来和平常人一般无二，没什么大问题。 许洇不知道余泞想做什么，随口应了一声好。 这般僵持了一周，余泞每天都来，但两人说过的话俩掌都能数的过来。 不是许洇故意这样，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可说。 你看，把他关在这里有什么用呢？ 他们如今也不比陌生人熟悉多少，一言一行都带着生疏。 他们无话可说。 几十年的岁月里，他们也只相伴了短短几个月而已，面对四十多年这道巨大的鸿沟，要怎么跨过去呢。 余泞再一次踏入了卧室，他当着许洇的面脱下衣服，满身疲惫地进了浴室。 许洇看见了手臂上的血，在他洗完澡出来后，手臂上的伤口依然醒目。 “你怎么了？” 似乎没想到许洇会开口询问，余泞顿了两秒：“今天我去了总都星球，被你之前想要交易的那个江赐算计了。” 许洇没问他下总都做什么：“你应该包扎一下。” “……不需要。” 许洇没再说什么，只是心脏疼得更厉害了些。 余泞穿好睡衣，将纽扣系到第三颗，衣领松松垮垮地荡着，露出他精练的胸膛。 “我今晚睡这里。” 他说：“这是你的卧室。” 余泞本就该睡在这里，不该出现的人是他。 余泞似乎是真的累了，掀开被褥就在许洇身边躺下。 近距离地经受着余泞信息素的安抚，许洇竟然也多了些困意，他缓缓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牢牢禁锢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Jinx的脑袋就埋在他的锁骨处。 许洇一时有些僵住了，因为他被什么抵住了。 “早安。”余泞很自然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早安。” 余泞依旧没有放开他，一只手在许洇腰侧摩挲着：“我一直没问过，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葡萄。” “很甜……那我呢？” 作为Jinx，他闻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许洇沉默了一会儿，“柠檬酒。” 其实余泞信息素的主调是薄荷味，但薄荷太凉，许洇更喜欢淡淡的尾调。 余泞的唇贴着许洇的脖侧，再差一点就可以碰到Alpha的腺体。 Alpha似乎不太习惯别靠得这么近，浑身都有些绷紧，但却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余泞往前抵了抵：“其实我也不必问你——” “只要我标记你……或者你标记我，我都可以闻到你的信息素。” 许洇眸色微动，但依然没有说什么。 余泞不喜欢他这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他捏起许洇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在见到许洇的第一眼。 Alpha吃痛闷哼一声，抬手推了下余泞。 余泞忍了这么多天，终于被许洇这么一个小动作给气到了。 他擒住许洇的两只手腕别在头顶，不许他有任何反抗，吻得又狠又急，像是要掠夺掉对方口腔中的每一丝空气。 许洇几乎有些窒息，意识模糊间，他甚至想就这么走掉也不错。 说不定余泞会火化掉他，再给他买一块墓地。 说不定还会念及旧情，偶尔来墓前看看他。 余泞在许洇失去意识前离开了他的唇，但手依然被禁锢着，他的十指随意地张开，再随着余泞越见下移的吻无意识地蜷缩着。 接下来的动作不方便再箍着许洇，余泞松开了他的手。他的吻一路滑落，吻遍了所有在梦里出现过的地方，许洇这次什么都没做，双手依然保持着被余泞禁锢时的姿势，摊在头顶。 余泞起身，他不喜欢许洇这样一幅任君采劼的样子，又或是说无所谓的样子。 他轻吐出一口气，翻身下了床：“我去洗漱。” 这一洗漱就是一个小时，许洇自然清楚余泞在做什么。 他也有反应，但许洇清楚，这只是Alpha受到Jinx挑拨时最原始的冲动。 浴室里水声断断续续，作为一名顶级Alpha，许洇能清楚地听见里面的动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余泞并没有将浴室门关严实。 许洇甚至能听见余泞时不时地低哼声，像是迷魂曲一样无孔不入。 出来后的余泞没有平静很多，好像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他吻了下许洇的发侧：“我去工作。”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余泞每晚都会回来抱着许洇一起入睡，他依然不让许洇去外面，甚至连送餐都尽量自己来。 他们的亲密止步于亲吻，当然这也是余泞的主动。 有时候余泞白天也会回到房间里，眉眼间弥漫着淡淡疲色，手无意识地揉着受过伤的左腿。 还有好几次，余泞的身上都带着淡淡血腥味。 但余泞从来不主动说，就算许洇问，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带过。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许洇都以为，余泞就要这么圈养着他，不打算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