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前任,在线掉马[电竞]   作者:小包包纸   简介:   *   两年前,池屿是名噪一时的天才电竞选手Island。   两年后,池屿是颜值高、嘴炮骚、卖笑生姿娇的新人小主播Yeah。   小主播日常划船不用桨,放飞自我全靠浪,直到有一天,一条弹幕打在公屏上——   【Aim又是冠军!主播评价一下呗?】   池屿弯了弯眉眼:“他……不行。”   弹幕炸了:【你说谁不行???】   刚下赛场的江准听闻消息,一个手滑,点进了池屿的直播间,来自官方认证标黄加粗的几个大字瞬间霸占了直播间的屏幕中心:   【-The.X-Aim江准进入到池屿的直播间-】   江准:。   池屿:……   哦豁,浪到了正主前男友的身上。   *   直播间突然来了一个榜一大哥,一言不合就刷礼物,场场怒砸六位数,哄着小主播多喝热水早点睡、骗着小主播叫着‘哥哥’打排位。   水友们戏称:“回去打职业没有出路,榜一大哥才是你的活财神!”   池屿笑容缱绻:“嗯嗯嗯!一定抱好榜一的大腿~”   话音刚落,江准敲开了池屿的门,抓着人就把人带了回去。   池屿:?   没过多久,江准的战队直接官宣Island选手加入。   水友们:???   又过几日,江准粉丝千万却长草万年的官V发了一条官宣:现男友@Island.   全电竞圈:?????   热搜炸了:【原来Yeah就是Island!】   *   江准Aim,The.X战队队长,职业多年无半点黑料,一向自律克制、淡漠无求,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粘人小妖精撩的乱了心智。   起心动念、爱意滋长,食髓还没知味,小妖精拍了拍屁股,来了一句‘别当真’,再也没有出现过。   情/欲已开,却满是阴暗,那个高高在上、克己复礼的禁欲者终于被拉下神坛,红了眼眶,扣住了人的手腕,打骂也不再松开——   哭求放过无果,池屿含恨怒骂:“哪里有榜一哥哥和队长哥哥啊!”   “你……你就是个混蛋!”   自此以后,The.X战队新增一条铁律队规:禁止试训老婆粉:)   外浪内怂·不想打职业·嚣张皮皮受·池屿   正直高冷·只想拐人走·宠妻腹黑攻·江准   ·双洁,1V1,HE   ·游戏内容不会太多,本质是一个破镜重圆小甜饼   ·架空世界,私设PUBG登上奥运舞台的第一年   排雷:   ·受会抽烟喝酒说脏话   ·主角人设皆不完美   -   接档预收:《今天也要装柔弱吗?[电竞]》欢迎戳戳专栏点点收藏~   季司早,中单大神,上一秒一脚踹进世界赛的大门,还没打完冠亚。   下一秒就穿到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妖艳贱货身上。   小妖艳一身粉毛、花枝招展,活脱脱一只性感火烈鸟,正对着舞台上一面瘫男神疯狂大喊:“啊!野王老公好帅!野王老公求求正面太阳我啊!”   花枝招展、满面潮红:吸溜。   季司早:……   我现在去死,还来得及重新穿越一次吗?在线等,挺急的。   -   一朝官宣,竟粉们激情开麦、黑热搜腥风血雨,纷纷质问战队眼瞎!凭什么签一个垃圾青铜打首发?   季司早捂了捂胸口,受惊般的轻咳:“凭……凭我是野王队长的老婆粉?”   被他喊过“老公”的面瘫野王刚走到人身后,一口水呛了出来,狠狠撂下一句“狐媚”,转身就走。   弹幕炸了:这下好了!谁不知道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冷野王他恐同啊!   季司早薄肩微颤,气若游丝:“别走嘛……给我个蓝,我能带飞……咳咳。”   众人:别带飞了,感觉你下一秒就要飞升上天了:)   #季司早熬夜快把自己熬无了#   #身体不好还能打电竞呢?#   -   性感火烈鸟、在线打中单,是兄弟就来…啊不。   有本事就来gank我。   季司早手拿法刺英雄,一时间杀的整个LPL哭着喊爸爸:   “那个菜鸡坑逼提款机、中单无脑小傻逼呢?这个虐杀全峡谷踩着敌人尸体蹦迪的阎王爷是谁?!”   季司早脚踩三杀、原地亮标回城,突然发现路北辰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神色不明。   季司早面白如雪,乖巧示弱:“别凶啦……给你带飞,我还能躺……咳咳。”   众人:别躺了!现在全联盟的中路已经都被你杀穿了:)   季司早长睫轻颤、柔弱无骨般倚在桌前:“他们都来gank我……你都不来。”   路北辰牙根一碰:“我来。”   突然被人抗走的季司早:?   是gank不是gan啊喂!   弹幕炸了:别、别走啊!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中野夫妻档世决零封LCK#   #身体不好还能拿冠军呢!#   -   后来,季司早的指尖抵着路北辰的下巴,冷淡轻笑:“狐媚?”   “惑狗,”路北辰喉头一滚,揽人入怀,轻声哄道:“是你说的,正面太阳……”   “……滚。”   #季司早说路北辰通宵gank#   #路北辰说季司早身体挺好的#   全联盟:???   这热搜词条怎么回事?   柔弱不能自理·真清冷假戏精·受   情深不能自抑·假高冷真野狗·攻   ·季司早(中单受)X路北辰(打野攻)   ·1V1,双洁,HE   -   同时开新《小魅魔穿成萌宠后[快穿]》:戳戳专栏就可收获一枚只想贴贴不想做任务的小魅魔~   ​ 第1章   ◎他…不行。◎   美国·旧金山   “让我们恭喜The.X战队!获得2023年度PGI国际邀请赛的总冠军!”   “China No.1 !”   “The.X!就代表着未知!代表着目标和希望!也代表着极致和巅峰!还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The.X!又是一个全球总冠军!”   “The.X牛逼!!!Aim牛逼!!!”   将近可容纳万人的体育馆内,现场的气氛已经燃到了极点,激昂的呐喊声拥有冲破云霄的气势。   绚丽的冰蓝色灯光照亮了全场,金色的雨落下,X.战队四人站在舞台上,高举着手里的五星红旗。   登上世界的巅峰,令万人欢呼“China No.1!”   那个人沉默的站在舞台上。   倨傲凛厉、周身散发万丈光芒,不容任何人忽视的气势。   他面色沉静,没有什么太大情绪的起伏,身披国旗,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接受着灿烂又盛大的欢呼声。   眸子垂了垂,视线落在了手指银色的戒圈上。   江准,游戏ID:Aim,The.X战队队长,绝地第一狙击手,人形外挂,爆头枪王。   人狠话不多,枪狠稳又准。   以一己之力带领寂寂无名的The.X战队异军突起,登上世界之巅,只一年,就成为了国内顶尖的豪门战队之一。   无人可以企及的高度,始终保持不败神话,Aim是当之无愧的绝地之神,承载着千万人的希冀与信仰,是绝地中的传奇与神话。   也是池屿人生中最大的Bug。   小小的屏幕前,池屿端着一碗泡面,电脑的屏幕上还播放着The.X战队夺冠时的画面。   导播给了江准一个近距离的镜头,刚好是他垂眼看戒圈的一幕。   只一眼,就被动态视力极佳的池屿捕捉到。   池屿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眉心微蹙。   “看完了没?看完关了。”池屿咬断泡面,白嫩的脸颊因为吃面的动作还一鼓一鼓的,说出来的话冷冰冰的,又带着极大的不耐烦。   弹幕从【The.X战队牛逼!中国队牛逼!】——   直接变成了【?????】   【你小子闭嘴别说话!影响老子激动的心情!】   池屿将口中的泡面咽了下去,回呛道:“那么多主播转播解说你们不看,”   “非得跑到我这儿来看,”   “有什么毛病?”   【看着你的脸下饭行不行?】   【听你骂人解气行不行?】   【老子花钱了!就这一个理由够不够?】   池屿动了动手指,啪地一下把直播给关了,“你们只说花钱看比赛,可没说还要看赛后采访。”   【?????】   【卧槽?逆子!!!镜头刚给Aim你他妈就给我关了!】   【正亢奋着呢戛然而止!你懂这是什么感觉吗?!】   【老子屎拉一半了被他一下子给塞回去的感觉!】   【……也不至于这么……呕……】   ‘Aim永远的神!’送来了一个星河。   ‘The.X牛逼’送来了一个星河。   ‘爸爸不吃香菜’送来了一个星河。   ……   【够不够?给我把直播打开!】   “得嘞,感谢孙子们给爷爷我送的礼物,”池屿点了几下鼠标,又把比赛直播画面切了回来,“早送不就完了嘛。”   【?你说反了吧!我才是爷爷!】   只耽误了没几分钟,Aim的单采已经结束,弹幕上一片哀嚎。   【最想看的没看到!这是什么垃圾主播!】   倒是正合了池屿的意。   【主播评价一下Aim呗?】   【平时不是挺能喷的吗?怼天怼地怼空气,现在The.X夺冠了,我看你还能怎么喷?】   【Aim最后决赛圈一打二打一,天谴圈13杀吃鸡,一波天秀!你来喷啊?】   【听说他以前好像是The.X战队的青训生?】   【啥?这菜鸡主播还参加过青训?】   【技术不行签不上吧?来来来逆子给我讲讲,Aim真人帅不帅?是不是跟屏幕上一样高冷禁欲?】   【Aim私底下也这样吗?真的不爱说话吗?哇……这也太有感觉了吧!】   【吸溜……流口水,真羡慕这个逆子居然能和Aim在一个战队里待过。】   【来啊喷啊嘴炮啊,点评一下Aim呗,怎么今天不说话了?平时不吃号称PCL的战队没一个能打的吗?】   【噢哟哟~逆子这么嚣张的哦~活该被人追着骂哟~】   池屿扫了一眼直播画面,镜头已经拉远,看不清Aim的表情。   只是指间的戒指在明亮舞台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道微弱的光。   池屿突然觉得那道光太亮,晃了他的眼。   烦。   放下手中的泡面,避开直播间的镜头,“咔哒”一声,侧头点了根烟,只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不行。”   直播平台有要求,不能在直播时抽烟,他把烟夹在指尖,胳膊支在桌角,屏幕里只有淡淡的烟雾扫过,管理员抓不到。   那张乖巧白净的脸隐匿在一片烟雾之中。   【不行???什么不行?全球总决赛的冠军你说他不行?】   【笑死,逆子这是不敢喷了吧?看见人家MVP还是冠军没法喷了吧?】   【哟哟哟,怂了啊这是,之前嚣张的那股劲儿哪儿去了?】   【什么不行?你说清楚啊什么不行?喷他不行是吧?小怂逼。】   池屿勾了勾嘴角,语气玩味,眉眼淡漠,极尽讽刺:   “呵,”   偏头吐了口烟,镜头里只有一张乖巧的侧颜,垂着眼,睫毛扫下一片氤氲。   池屿勾了勾嘴角:   “他…不行。”   【?????】   【What…The…F*ck?????】   【这傻逼认真的吗?】   作者有话说:   谢邀,人在美国赛场坐,锅从沪市飞过来。   精准地扣在了江准的头上,差点儿就是绿的。   “听说我不行?”   新文开文啦~   前三天有红包掉落~ 第2章   ◎Island◎   池屿在一片质问声中关了直播,罕见的没跟人对骂回去。   扫了一眼日期。   11月16日。   啧……   更烦了。   他打开游戏,删掉保存过的默认账号,直接输入了另一串账号进去。   ‘X-Island’   穿着一件白T、一条牛仔裤的游戏人物,头上顶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ID,正站在电脑屏幕的正中央,随着背景音乐轻轻晃动着。   身后是飞机坠落后的废墟残骸,手里没有一把武器,连服装都是系统自带的原始衣物,与池屿平日里用来直播的账号中,那一身儿花里胡哨、顶着粉色爆炸头的现眼装备大相径庭。   曾被粉丝戏称【叙利亚妖王】。   现在的人物形象,便显得清爽了很多。   池屿看了一眼ID,嘴角无声地动了动,发了一会儿呆。   最终,池屿操控着鼠标的右手换了一个抓握方式,调整了一下角度。   小臂虚浮的搭在桌面上,鼠标与掌心完全贴合,手指搭在按键上,完全将鼠标包裹了起来。   请选择地图模式:   -随机。   是否匹配队友?   -否。   正在为您匹配游戏……   游戏正在加载……   已进入到游戏,游戏人数97/100   海岛图。   飞机正在起飞,按F键选择跳伞/开伞。   耳机里的轰鸣声响起,池屿将音量调整到最大,看着地图的航线。   机场-S城。   “啪”地一下,手指果断落下,敲在键盘上。   跳伞-降落-落地-捡枪,动作利落干净。   紧接着,屏幕上开始播报击杀信息。   ‘X-Island使用S686击倒了sdfas’   ‘X-Island使用S686淘汰了sdfas’   ‘X-Island使用S686击倒了rthjfdghdrt’   ‘X-Island使用S686淘汰了rthjfdghdrt’   ‘X-Island使用M416击倒了nergi001’   ‘X-Island使用M416淘汰了nergi001’   ‘X-Island使用M416击倒了whugwe’   ‘X-Island使用M416淘汰了whugwe’   随着右上角屏幕的反复刷屏,最终,右上角的数字了定格在‘人数:4/97’不动了。   毒圈不大,已经缩到了决赛圈,很久没有响起来枪声。   除了池屿一头孤狼外,剩下的那三个人,应该是一队的。   一打三。   反斜坡,平地,没有遮挡物。   池屿蹲在斜坡上,侧身、蹲下,反复两次,搜寻着敌人的视野。   灌木丛因风轻轻晃动。   池屿定了定神,往后退了几步,卡在毒圈儿边儿上的位置上。   捏雷。   “4、3、2、1……”   心中默默读秒,时间一到,径直朝着那个灌木丛的方向扔了出去。   “砰!”   ‘The.X-Island使用破片手榴弹击倒了G1-Weiliang’   瞬爆雷!   趁着掷出□□的空档,池屿悄然离开了自己本来所在的地方。   脚步声隐匿在爆炸声中。   与此同时,G1战队训练室内——   顶着一头金黄头发的少年震惊地张开了大嘴:“卧槽?!哪儿来的瞬爆雷?没听见拉拴的声音啊!有人看见从哪儿扔过来的吗?”   “不在S方向,应该在身后,”另一个顶着灰蓝发色的少年抿了抿嘴,“别动,等我封烟。”   黄毛少年战战兢兢地在草地里绕着圈。   原地升起散团浓白色的烟雾,遮挡了眼前全部的视线。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身体的大部分面积与草地接触,慢慢往前移动的声音。   池屿蹲了下去,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预判了烟里敌人的位置,屏息、侧身、出镜、开枪,一气呵成,直接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绿色的血雾在烟雾中腾起。   ‘X-Island使用M416击倒了G1-xiaofan’   还剩一个!   随着池屿开枪,他的位置也直接暴露给了敌人,脸前被一串子弹打过,扬起一片灰尘。   头上被扫了一枪,防装瞬间被破。   他所在的位置,反斜坡的坡度并不是很大,只需要走进一些,身影将会直接暴露在敌人眼前,而且周边没有任何遮挡物可以作为掩体,保护自己。   “一枪打头!他血量不好,趁着他换子弹可以冲!”   池屿的M416刚打了一梭子子弹出去,此时弹夹空空如也,哪怕装备了‘快速扩容弹匣’,在半径只有几米的决赛圈里,敌人两步就能走到他脸上,根本来不及补充子弹。   找到了池屿的位置,最后一个敌人连补充子弹的时间都不想给他,径直冲了过来。   池屿快速切枪,在看到敌人视野的一瞬间,起身、一跃而起、跃至空中、再瞬间趴下。   一个‘拜年’枪法,自己丝血锁住,直接将最后一个前来刚枪的敌人击杀。   “哒哒哒哒哒哒……”   “砰砰!”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池屿没什么表情,直接退出了战场,紧接着开了下一把游戏。   另一边——   “卧槽???S686双喷?!”   “他怎么喷子加M416步/枪啊?!这么狠的吗?!”   “你看他的ID ?!‘X-Island’?The.X战队的吗?没听说过The.X战队有这号儿人啊!Aim的粉丝吗?”   “就算是Aim的粉丝也不会背着喷子进决赛圈儿吧?!不用狙人的吗?拿M4配八倍他压得住枪吗?”   “我靠这到底是谁啊!”   G1的教练在一旁沉着脸。   Island?   如果不是他……   那这一个职业战队打路人局,决赛圈里三打一被人反杀吃鸡。   可太有脸了!   看着教练的脸色,训练室里突然静谧了下来,最后决赛圈里3V1被人反杀的队员们耷拉着脑袋,没敢再吭声。   太丢人了。   职业战队四排打路人局。   不仅落地少人,最后三打一还直接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给全灭了。   传出去让他们以后怎么做人?   房间内传来一阵轻笑。   “Island啊,”一头红毛,正坐在电脑前查询着那人的历史战绩,嘴角含笑,嗓音黏糊不清,“真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了,一时间差点没想起来。   红发男子安慰众人:“输给他,不丢人。”   “不丢人?”蓝毛小胖转过头去,正抱着超大杯的可乐嗦着,“这是谁啊……为啥输给他不丢人?今年那几个颇有名气的新人里也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黄毛个儿不高,人又瘦,再加上一头金灿灿的黄发,越看越像个猴儿,   “他这个藏瞬爆雷和烟里预判,可真的太秀了。”   红发男子笑着摇了摇头,“Island,The.X的种子选手,两年前那场天命杯,一个人碾压当时几乎所有的职业选手夺得冠军,一战成名,被誉为天才电竞少年,一时名声大噪,”   “第二天就因为未成年,被突如其来的宝宝锁政策,当场给他锁了,”   “年龄限制、政策又不允许,The.X本想等人到年纪再签他,直接给了他一份空白合同,”   “谁知道最后,他没签字,听说要转会去别的战队,”   “我当时也想要他,联系了好久,无奈人家心高气傲,压根没看上我呐。”   “两年前的The.X?那已经是豪门战队了啊,为啥没签?”蓝毛小胖儿奇怪道:“后来呢?签到哪儿了?”   红发男子抿了抿唇,轻笑了两声:“当时大家都说他因为自己的实力正盛过于自负而心高气傲,想攀爬更高的山峰,所以人红之后立即放弃一手把他培养出来的The.X战队,大概是在等别的战队抛出橄榄枝吧,又或许是年薪问题,谁知道呢。”   “最终哪儿也没签,整个人就此消失了一样,没人找得到他。”   少年就像一颗流星般划过PCL的夜空,极致绚丽璀璨,又瞬间被湮没,从此寂寂无名,很少有人再提起他。   两年时间,新生代选手一浪又一浪,交叠奔涌着冲向电子竞技行业,其中不乏操作优异、天赋异禀的新人选手。   这些年轻的选手之中,水准不错,发挥还行,不少人也能称得上是一流的职业选手。   就是还不够顶尖。   和曾经登上过神坛的那些人,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味道。   PCL大小战队,突然面临着青黄不接的窘境。   The.X风头正盛,可他们的平均年龄也到了二十四岁,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老人即将要退役,可是新人却还没有达到顶上来的水平。   和The.X战队并肩齐名相爱相杀的GOW战队,今年也开始大批大批的引进青训生人才,想着靠着人海战术,先下手为强,将更年轻的新鲜血液注入到自己的队伍中。   G1战队除了红发男——花问海一个老人,其余三人都是刚从青训生里挑出来的新人,在一年的时间里大换血,直接变成了一拖三的状态,从保亚争冠,变成连世界赛的门票都拿不到的“野鸡”战队。   “再来。”   话题戛然而止,G1战队教练沉着脸,让他们继续开下一把游戏。 第3章   ◎欢迎The.X-Aim进入到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江准刚下决赛的舞台,手机被一阵又一阵的铃声轮番轰炸,恭喜他夺冠的微信短信语音和来电,炸的手机卡在主界面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准只扫了一眼,直接点了全部清除。   发送过来的微信消息还在不断地弹窗,江准本想锁屏关机,突然看到屏幕上一闪而过的一串字符,蓦地一顿。   【Island】   来自G1战队的教练发来的微信消息:   -Island上号了   -路人局和我们碰上了一把   -风采不减当年   两分钟后,又收到自家领队发来的一条短视频分享。   因为是直播间的录屏,画质不算清晰,屏幕中,少年冷淡的侧脸在缭绕的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白皙的脖颈处因动作而凸起的筋脉。   下颌微微扬起,红唇微启,将缭绕的烟雾撩的更浓了些。   语气很轻,却轻的江准血液近乎停止流动。   “呵,他不行。”   手机还在震动,没停。   自家领队发来的消息:   -这视频是什么情况?   -这是Island吧???   -你和他???   来自花问海发来的微信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说你不行?   -年度最佳 /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剩下的消息,江准没再看。   他打开软件,直接定了最早一班回国的机票,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径直赶去机场。   速度快的像是有人刨了他家的祖坟。   急着赶去“鞭尸”。   十二个小时的时差,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一万里路云和月,横跨太平洋。   他确实急,急着去逮人。   生怕耽搁一秒,这人又跑了。   -   池屿坐在电脑前,打了十几个小时的竞技模式。   十六把游戏,十一把吃鸡,两次第四,两次在跑毒途中送了快递。   最后一把游戏结束,他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这才发觉,自己的胃里空空如也,痛觉正喧嚣的从胃部一路奔走相告到大脑。   他好饿。   随手抓了一桶泡面,温了壶热水,等待期间又去拿凉水冲了把脸。   带着冰凉的水珠,扫去困意,蹲在电脑面前打开了直播。   【?????什么阴间时差?】   【我都要睡了你开播了?】   【逆子啊!还让不让睡觉了?你可真够孝的!】   “生前何须多睡,死后有的是时间长眠,”池屿抱着泡面桶嗦了最后一口汤,抽了两张纸巾擦嘴,“给你们放个劲爆舞曲醒醒脑。”   【……】   ‘逆子我是你爸送来了一个火箭’   ‘自己的逆子自己疼送来了一个热气球’   ‘……’   一连几个礼物刷了过来。   【拿钱吃饭去!别他妈天天吃泡面】   【赏完了,滚去给自己买点吃的,在老子面前卖什么惨呢?】   【吓醒了……这他妈什么破歌?!】   【你不睡我不睡,孟婆前面排排队!】   池屿将吃完的泡面桶扔在一边,勾了勾嘴角:   “不卖惨怎么骗你们的钱?”   “排队?/替我向孟婆问声好,先帮我留一碗汤,记着半糖多冰。”   【……你是秀儿】   【妈的,你大可不必把骗钱说的这么大言不惭】   【逆子!逆子啊!每次给你花钱都他妈花的我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还是想花!】   【拿完钱还不快滚?仗着那张脸你瞅瞅你天天干的都是人事儿吗?】   【爸爸老了,熬不动了,再熬眼霜都救不回来了……】   “滚不了,看起来今天的老板比较多,”   “不趁此机会多骗一点我亏不亏?”   “早知道吃个泡面就能收礼物,”池屿笑着惋惜道:“我何苦辛辛苦苦带你们上分啊,唉。”   【???请你认清自己的定位,谁带谁上分?】   【脸呢?脸呢?屏幕前那么大个脸不是你自己的吗?】   【你菜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儿AC数吗?】   【老子分儿被你一把坑掉好几十你还好意思说???】   弹幕还没骂完,屏幕中间突然出现一条高亮加粗的明黄色字体。   -来自The.X-Aim进入到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   池屿:…?   -The.x-Aim离开了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池屿:……   【是Aim吗?是Aim吗???刚刚那个是Aim吗???】   【官方认证黄色加V自带特效不是Aim本人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正主来了正主来了正主亲自来捶你了!】   【让你一大早浪的没边儿说人家不行?】   【碰瓷儿碰到铁板上了吧?等着律师函警告吧你!】   【逆子自求多福,爸爸们这把救不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逆子有钱赔吗?】   【妈的!掏不出来赔偿费还得来找我们众筹!】   【还不赶紧道歉吧一会儿Aim粉丝杀过来我们可不管你!】   【毕竟和Aim比起来哈哈哈哈我站Aim!】   【我站Aim加1哈哈哈哈!】   【坐看逆子因为碰瓷儿被狙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解气!】   池屿差点儿忘了,一大早儿开直播的时候,一时气儿不顺,脑子一热,好像确实碰了一下刚刚拿完冠军·绝地传奇神话·坐拥千万粉丝·至今无半点黑料·Aim的瓷儿。   可能,Aim马上就要拥有人生中的第一个黑料了。   那就是跟他扯上关系。   池屿的笑意淡淡的,摆了摆手,“道歉?我道什么歉,”   “是你们让我喷他的,我说不行,The.X是在为国争光,不能喷。”   “你们追着我刷礼物让我骂他,忘啦?”   “Aim的粉丝到了吧?”池屿咧了咧嘴角,指尖点了点屏幕上的弹幕,笑道:“是他们让我骂的哦,与我无瓜。”   “别嘴下留情,骂回去,居然教唆别人辱骂冠军选手,道德呢?底线呢?良心呢?”   “这能忍?”   “换我我忍不了。”   【…………】   【你瞅瞅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逆子!大难临头就让爸爸们帮你顶???】   【你自己开麦嘲讽的时候可不是我们让你说他不行的啊!】   【你在跟谁谈道德底线和良心呢?这玩意儿你有吗?!】   Aim的粉丝刚刚赶到,看着这张笑靥如花的脸三两句就把锅甩了回去,准备好的满腔脏话突然卡了壳,一时间,一句都没骂出来。   “这都忍了?”池屿在屏幕前轻轻怕了两下手,以示赞扬:“果然是粉随其主,全都是‘正人君子’,真是和他一样的好‘涵养’。”   Aim粉丝:……   是在夸人吗?   这话怎么听着阴阳怪气的?   “那就先谢谢Aim的粉丝给我送来的礼物了。”   Aim粉丝:???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送了?!   “来都来了,待会再走?”   “给大家表演一手‘铁拳火箭筒’吧?”   “怎么人来了还这么客气呢,”池屿笑得明媚,“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粉,不仅素质高,人还大方。”   【……】   【逆子你讹谁呢???】   【是嫌爸爸们送的礼物不够多?怎么谁的钱你都想赚?】   【丢人现眼!!!】   ‘Aim男神送来了一朵小花花’   ‘Aim是冠军送来了一颗棒棒糖’   ‘AimYYDS送来了一个小风车’   池屿笑得更明媚了,“呀,Aim的粉丝可真大方啊~”   Aim粉丝咬牙切齿,面子上又挂不住。   ‘Aim男神送来了一个热气球’   ‘Aim是冠军送来了一个摩天轮’   ‘AimYYDS送来了一辆法拉利’   AimYYDS心道:我撞死你!   【???这都能讹到?】   【还真被他讹到了?Aim的粉丝是不是……】   【咳咳……Aim的粉丝们可真是大善人!】   【你们给他刷什么啊他就是个无赖!】   【铁公鸡粘糖!谁要是挨着他!没钱也得薅根儿毛才能走!】   【你们可真大方啊!有钱没地方花了是吗刷给他?】   “可能……”池屿笑弯了眼,“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学生们吧~”   “总是喜欢积德行善~”   ……   大家都听懂了。   那意思是——   清澈又愚蠢。   人傻钱又多。   一向好‘涵养’的Aim粉丝没忍住爆了粗口:【行NM的善!!!】   池屿打开游戏,熟练的登录用来直播的账号,正给游戏里那个拥有一身健硕肌肉、小麦色肌肤、顶着粉色爆炸头的大猛男,玩着换装小游戏。   “今天穿什么呢……”池屿自顾自地嘟囔,指尖轻点鼠标,“咔哒”,按下了确定。   一个红白相见蕾丝花边的紧身小吊带和齐“屁”小裤衩,被套在了那个看起来像“190黑皮肌肉男”的人物身上。   衣服都要被撑炸了。   【……???】   【辣眼睛!!!呕!!!】   【妈啊救命啊绝地妖王!!!】   【你这是什么垃圾审美!!!】   【给我死啊你死不死啊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   【给老子脱下来!!!】   “脱?”池屿撇了眼弹幕,“大半夜的说什么呢。”   “你们看这花边儿小吊带、这蕾丝小裤衩、这丝滑的小布料,这么穿多么的凸显……咳,”   “紧绷又饱满的‘线条’啊,”   “一看就很‘行’。”   “能吃到鸡。”   【?????】   【你最好是在说游戏!】   【你又内涵谁呢???】   【你他妈别笑!别舔了!把你的舌头从你的嘴唇上拿走!】   【每日一黄打卡√,草,大半夜的被他笑的不困了……】   【新人,想问……这主播路子这么野的吗?】   【他路子一直这么野!你们千万别被他这张脸骗了!】   【新粉?快跑啊别进来!他就是个吃钱的妖怪!】   【四脚吞金兽!给他花钱他还骂你!逆子!】   池屿喝了口水,笑着舔了一下唇,   “把舌尖拿走……它长在我嘴里你要拿它干嘛?”   “你们瞅瞅你们说的是人话嘛,”   “一个吃鸡主播不吃鸡我开播干嘛?”   【……我干。】   【你怎么断的句?谁要拿你舌头了?我拿你舌头干什么?】   “啊……那用处可多了去了,”   “我不吞金,吞不下去,太硬了~”   【……你他妈的快闭嘴吧!】   “都醒了吧?不困了吧?那我可开始了啊,”   “来吧,今晚一起吃鸡啊。”   池屿笑的花枝乱颤的,准备开始游戏,正在挑选组队模式。   “你们是想看是一对一纯爱一点的,”   “还是一对二激烈一点的呢?”   “或者……大晚上的,干脆来个刺激的,”   “四个一起…上?”   【你他妈的说话别喘气!】   【卧槽是我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太多了吗?这开的什么高速车???】   【我不干净了呜呜呜!果然心脏听什么都是脏的!】   【你干脆把一局里的一百个大汉全喊上带你一起玩好不好啊你?】   【审核员!他的意思是单人单排!单人二排和单人四排!!!】   【组队模式啊他说的是组队模式啊!别狙他他刚开播!】   【巡逻小警察虽迟但到……但是今天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新粉别慌,巡逻小警察常驻他直播间,基操了】   ‘24498送来了一个星河’   ‘24498送来了一个星河’   ‘24498送来了一个星河’   ……   弹幕还没刷完,直播间突然被一片发着耀眼光芒的星河特效淹没。   星河是直播平台里价格最昂贵的礼物,一旦送出,全网直播间里都会收到信息提醒。   特效绚烂璀璨,横跨两个八区的钢琴伴奏响起,整个直播间被夺目的特效衬的雍容华贵了起来。   一个星河的特效持续时间本来就久,这个ID为‘24498’的人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连刷了十几个。   直接稳坐今日榜一。   池屿的直播间一下子被冲到了平台的首页,各路水友纷纷慕名而来,想来看看这个直播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被十个星河突然刷屏?   直播间里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池屿愣了一下,复而笑道:   “噢哟~”   “老板大方~永远硬邦邦~”   【……】   【榜一大哥别走,他是真心的,真的是真心的】   【这真的是他最诚挚的祝福了,我发誓!】   【发誓+1,这是他开播以来说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   【这个逆子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他是真的在感谢你的礼物!】   榜一大哥默默地发了一个‘。’过去。   池屿弯了弯眉眼,“硬邦邦噢~”   24498又送来了十个星河。   【……这谁?一句硬邦邦十个大星河?】   【来了个财神爷?】   【逆子今天撞了大运了?】   池屿简直乐开了花儿。   “大哥真硬,点菜吧,”   “今晚的鸡想让我怎么吃?”   “满足你~”   【……管理员呢管理员呢管理员呢?】   【快给大哥上菜单啊!!!】   管理员被一连二十个星河惊呆了,直到弹幕上开始刷屏找他,这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的弹出来一个小窗口。   【指定表演菜单:   ·挑战破片手榴弹吃鸡   ·挑战平底锅吃鸡   ·挑战□□吃鸡   ·挑战□□吃鸡   ·挑战不拿枪打药吃鸡   ……   注:表演项目,只是挑战,不包吃鸡,礼物一经收到,概不退款】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你要是落地成盒我这礼物岂不是白刷了?   榜一大哥悠悠地发来了四个字:今晚刚枪   弹幕上突然有一瞬间的凝滞。   连池屿都有一瞬间的愣神。   24498:一个人头,一个星河   弹幕“唰”地一下炸开了锅。   【哈哈哈哈哈哈哈大哥新来的吧!】   【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个主播有多菜!】   【落地成盒每天开播就是坐飞机你让他去刚枪???】   【坐看逆子因为赚不到星河的钱无能狂怒现场撒泼啊哈哈哈!】   【逆子要被气死钱就在眼前但是他赚不到哈哈哈哈!!】   池屿只愣了一秒,又恢复到直播时的状态,笑得花枝招展。   “好啊。”   “吃到鸡了怎么说?”   24498:十个星河。   作者有话说:   池屿一拍大腿,笑道:“卧槽来了个财神爷?活的!看我不好好宰他一把!裤衩子都给他宰没有!”   “裤衩子?”活财神·江准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真可以没有。”   “……”   本想抱紧财神爷大腿的池屿……双腿打颤。 第4章   ◎叫哥哥◎   一场游戏下来,弹幕从之前的——   【逆子你疯了吧哈哈哈哈还真准备吃鸡呢?】   【请你正视自己的游戏水平!!!】   【菜鸡主播还真想赚这十个星河的钱呢???】   【有这落地成盒的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说几句骚话哄大哥吧!】   变成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感情你他妈之前全是演的?!】   【本来以为你是个搞笑主播!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技术主播?!】   【举报举报举报!!主播开挂!!!】   【这他妈不是挂是什么?!】   【挂逼主播滚出电竞圈啊!】   【锁头加透视还开了锁血吧这是!两次丝血都没死这不是锁血是什么?!】   【不会吧……他之前自己还骂开挂是孤儿来着……是不是低端局炸鱼啊?】   【低端局炸鱼也没他这么炸的啊!刚刚房顶上的那个人连脚步都没漏!他直接开镜瞄头打啊!不是透视是什么?】   【哪儿有SKS单点两枪爆头的啊?!那个人还跑的飞快!这不是锁头是什么?!】   【绝对锁头!一把自动连发AKM直接把一百多米外的人扫头扫死了!根本不可能的事儿!AKM飘的压枪都压不住!他AKM配三倍镜还能对准一个点打?!】   【孤儿主播!】   【举报挂逼!】   池屿看着骂人的弹幕,眯了眯眼,满不在乎的笑道,“今晚我要伺候大哥,忙得很,”   “等得了空再和你们战。”   “大哥有号儿不?带你吃把鸡?”   “给你打个亲情价,五折。”   【……大哥给你刷了多少个星河了你还要?】   【掉钱眼儿里了你?太贪心了吧?!】   【你他妈怎么欲求不满啊?!还不赶紧抱人家大腿给人伺候舒服了你还问人家要呐?!】   【大哥刷的钱都够把你带走吃鸡了你知不知道?!】   24498:不用   【让你要!让你追着人家要!大哥被你吓跑了吧?!】   【大哥别走,这小傻逼开玩笑呐,不用你刷,剩下的我们给他补上!】   【这他妈哪儿来的没见过钱的主播?还能这样要礼物的?!】   24498:不用打折   【……?】   【这还真是个活财神!】   “大哥客气,”   “您就好好躺□□~”   【……说鸡不带吧,文明你我他!】   弹幕上突然划过一条灵魂拷问——   【看大哥这架势……明天我们还能见到咱的逆子吗……?】   直播间里突然陷入了沉默。   不好……主播要没!   这大哥今天晚上刷了那么多,八成是……看上她们的逆子了。   好不容易众筹养出来的一朵娇花儿,每天等着他开播逗乐消遣解压呢……   就这么要被人给摘了?   草!   池屿还不知道他的粉丝们正在发愁些什么,刚刚加了榜一大哥的游戏好友,一看是个没有排名的新号,出声问道:“新手?”   24498过了半晌,发过来一个字:嗯   池屿见大哥不说话只打字,又问道:   “不方便开麦吗?”   24498:嗯   “好,没事儿,”池屿笑道,“游戏的基础操作会吗?用不用来个新手教学?”   24498:不用   过了一会儿,24498又发了一句:你教吧   池屿弯了弯眉眼,“好。”   -   江准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训练室,没开灯。   只有电脑屏幕的亮度照在身前。   夜色昏沉、人也不是很清醒。   屏幕上是游戏的画面,耳麦里传来池屿清晰的嗓音,旁边还播放着池屿的直播。   “W-A-S-D是控制人物前进、后退的方向,空格键是大跳,C是蹲下V是趴下,”   “你先走两步,看看能操控吗。”   “……大哥?”   江准正看着直播画面里的池屿出神,一时没动。   直到池屿又轻轻喊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身形动了一下。   “很好,大哥真棒,不愧是大哥,学的真快~”   江准:……   弹幕:   【……】   【您要是不会夸还是别夸了,夸得怎么这么想让人揍你呢?】   池屿没理会大家对他的吐槽,问道:   “会开枪吗?”   “要不然我们等会儿再实战,先去训练营试一把?”   24498:不用   “行,大哥有勇气,那我们直接开始?”   24498:嗯   “我跳,你跟随。”   飞机的轰鸣声响了起来,由于这把要带大哥吃鸡,池屿没有挑战高难度的双人四排,老老实实的开了双人模式。   大哥不说话,池屿怕自己的直播间冷场,又怕大哥对自己这个陪玩不满意,硬找着话题。   “话说回来,大哥怎么称呼?”   江准打字的手一顿。   一时心急,忘了提前给自己想个名字。   总不能把自己大名直接打上吧……   刚找到的人会不会直接被吓跑?   见人半天没回复,池屿又给大哥找了个台阶:   “不方便透露也没关系的,”   “或者你想我怎么称呼你?”   “要是听着榜一大哥顺口,我也可以一直这么叫,”   “随大哥开心呐~”   江准的手指蜷了蜷。   随我开心吗?   待人反应过来,那条消息已经被发送了出去。   池屿看着那条消息,嘴边的笑容僵了一下。   24498:哥哥   手速太快,游戏里并没有撤回功能。   和池屿一起僵在那里的,还有直播间前的江准。   【叫啊!愣什么呢?你不是说可以一直叫吗?】   【看看大哥给你刷的星河吧!一声哥哥有什么不能叫的?】   【完了,看来这朵儿娇花儿真的是要被摘了……呜呜呜心突然好痛】   【逆子答应我,不论大哥给你多少,你得了空记得回来看看我们好吗……】   【逆子……你别忘了是我们众筹给你养起来的啊呜呜呜……】   【希望逆子幸福……或者趁着能捞的时候多捞一点……】   【要是大哥对你不好你记得回来啊……咱们也不是养不起你,你……注意身体!】   【神TM的注意身体……谁会跟钱过不去啊?多少主播还等着找大哥养呢,他有这福气他烧高香吧!】   【趁年轻……记得多捞点!!】   池屿看着弹幕一时无语。   榜一大哥还在直播间呐!你们在说些什么???   “滚呐……”   喉头一动,轻骂出声,江准愣在了那里。   池屿也反应过来,这个时候骂人……   好像在骂大哥似的。   “大哥,不是骂你,我在说他们呢哈~”   【……你要不说连我都觉得你是在骂大哥!】   【你这张嘴啊……我真怀疑明天你就会被大哥退货!】   【你是不是忘了大哥让你叫哥哥啊?!?!】   【突然觉得娇花可能被摘不走了……养个这玩意儿在家……大哥找虐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养他还不如养条哈士奇,不高兴了还能扇它嘴巴子!把他放家里算怎么回事儿啊?挨骂吗?】   池屿见大哥半天没有回复,快速搜完几个小洋房,一路小跑,跑到了大哥的旁边。   大哥一级头一级甲,手里握着一把小□□,正站在一楼发呆。   “哥……咳,哥,给你药和饮料。”   【咋的?就两个字还得卡一下?】   【一个哥哥是烫嘴吗?怎么还喊得磕磕绊绊的?】   【你瞅瞅大哥穷的!还不快把枪给他!怎么没一点儿眼力见?!】   “枪也给你,这是子弹,”   “这边搜完了,我们去下一个房区吧,”   “哥咳咳……哥,你跟着我,”   “我养你哈。”   【怎么每一声哥哥都喊得这么稀碎???】   【我要是大哥我现在就让你退钱!!】   【你娇什么呐!平时说骚话开黄腔的时候不是张口就来吗?喊个哥哥怎么跟要你命似的?!】   池屿:……   没开玩笑,真的要命。   江准:。   嗯,要命。   作者有话说:   池屿笑哭.JPG:“大哥ID24498?总不能叫8哥吧哈哈哈哈哈!”   江准微笑.JPG:“您别说,我还真是你那个‘不行’的‘bug’。”   池屿:……   谐音梗扣钱! 第5章   ◎哥哥,好枪◎   一声稀碎的‘哥哥’,将两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回去。   两年前——   The.X战队。   池屿笑盈盈的站在江准眼前,轻轻仰头。   “队长~,队长哥哥~”   江准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白嫩的小孩儿,冷声道:“什么事?”   “我以后可以叫你哥哥嘛~”   “不合适。”   “这样啊……那好吧,队长哥哥~”   “……”   江准扫了他一眼,沉默地离开了训练室。   “队长哥哥~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游戏设置?”   “队长哥哥~我可不可以看一下你的参数和灵敏度?”   “队长哥哥~你可不可以教我甩狙?”   “队长哥哥~……”   “队长哥哥~只剩明天最后一天的比赛啦~我给你拿个冠军回来!”   “你答应我的,等拿了冠军,你会满足我一个愿望噢~”   “不许反悔~”   “……嗯。”   第二天,池屿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天命杯的冠军,   只是那个愿望……   实在是另江准感到神魂具颤。   他二十四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失了约,说话不算话的,拒绝了池屿。   池屿红了脸,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怔愣的看着他。   “哥哥……”   “不许再叫我哥哥!”   也是江准二十四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了态,语气带了些怒意。   两年后的今天——   The.X战队训练室。   江准突然在想,如果那个时候的他回头。   池屿会是什么样子的?   会哭吗。   “哥……咳,”池屿轻轻叹了口气,“楼上有人,你在这里躲一下,我去冲楼占点。”   24498:一起   最后的决赛圈刷到了P城的房区,相对于野外,房区地形复杂,攻防战更加难打一些。   没有占到房区的人暴露在外,很容易就被房子里的人站在高处狙死。   “太危险了,冲楼不好打,要刚枪的,”   “你在这里等我就好,说好的带你躺鸡,”   “总不能白赚你五个星河的钱。”   【笑死,这会儿你良心回来了?】   【你这是被狗吃剩的良心又装回肚子里去了???】   江准没有再打字,看着池屿一个人,在楼下的墙角捏了个雷,先从窗户扔进了二楼的窗户里。   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池屿翻墙进入房区,又在楼梯中间封了个烟,翻身跳了出来。   翻窗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他按了两下键盘,把自己卡在了窗户里。   粉色的爆炸头卡在窗口,小麦色肌肤的肌肉男蹲在小窗户里,池屿还稍稍调整了一下位置,往后退了退。   小脚一挪一挪的。   江准看的眉心发痛。   池屿见人没有被他逼出来,又捏了颗雷握在手中,顺着已经破碎的窗户扔了进去。   “砰!”   二楼立马有人翻窗而下。   池屿立马开枪,直接空中打鸟,将还没落地的人击倒在原地。   带着点儿邀功的味道:“送你个人头~”   江准看着跪倒在地的敌人,默默开枪把他给补了。   职业生涯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喂人头给他。   这感觉有点奇妙。   说时迟那时快,池屿趁着第一个敌人倒地的一刹那,闪身翻进了房区。   又是一阵枪响。   和池屿淘汰敌人的播报一起传来的,还有池屿的轻笑。   语气像是带着鱼饵的钩:“哥哥~好肥阿。”   江准:。   【???】   【怎么突然又会叫哥哥了?刚刚不是还稀碎呢吗?】   【有点嗲是怎么回事???】   “哥哥,快来舔,”池屿的嗓音又传了过来,不同于两年前的青涩、稚嫩,反而成熟了一些,还带着一点点气音,“包。”   【……卧槽。】   【你他妈的说话中间能不能不喘气?!?!?!】   江准的手指僵了僵,开门走了进去。   二楼,池屿正站在一个闪闪发光的盒子前,拿枪点了点。   “三级头是好的,来拿~”   “我刚刚专门没打头呢,腰射~”   江准仿佛只听见了一个字:   射。   三分钟后。   屏幕上明晃晃的八个大字: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哥哥,躺鸡的感觉怎么样?”池屿的语气耐人寻味,   “爽吗?”   着实是有些刻意了。   【……卧……槽。】   【大哥!你要撑住啊!他故意的!他又要骗钱了!!!】   24498:嗯   “那哥哥要不要…再爽一把?”   有些太刻意了!   【……!!!】   【救!命!这哪里来的妖精!!!】   【不知道大哥撑不撑的住!反正我他妈是快撑不住了!】   直播间里瞬间一片大大小小的礼物刷了过去。   一个接一个的特效应接不暇,连池屿的屏幕都是卡的。   池屿抿着嘴角,转了转手腕,笑得浪荡,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他的手机还没有锁屏,几分钟前收到一条微信。   【Aim回国了】   回国了?   刚一回国就来自己直播间里溜了一圈?   看一眼就走?   怎么,是因为那句‘不行’吗?   呵。   我本来,可没想招你的啊。   两年前,江准:“你以后,不许再叫任何人哥哥。”   两年后,池屿眨了眨眼。   我叫谁哥哥,需要经过你同意吗?   语气懒懒的,嗓音软糯糯的:“哥哥…还来吗?”   24498:来   【不知道大哥的家底够不够厚……】   【这到底是逆子裤衩不保,还是大哥的裤衩子不保啊……】   【我突然……有亿点点心疼大哥……】   【碰上这么个玩意儿不得被骗得倾家荡产?!】   【逆子这个样子是摆明了要把人吃干抹净不撒手啊!】   【……也不能逮着一个大哥使劲儿薅吧?!】   江准是新号,池屿用来直播的小号段位也比较低,在游戏中几乎碰不到什么大神级别的人物,很多时候碰上的都是前来送装备的人机。   就比如,池屿眼睁睁地看着榜一大哥,从自己刚刚击杀掉的电脑人的包里——   开出了一把AWM。   那是一把只有在空投箱里才能开出来的稀有狙击枪。   无视三级头的防御,一枪爆头,直接倒地。   威力十足。   也是江准的一手成名枪。   池屿笑眯眯地夸道:“哥哥好棒~AWM呢。”   江准:。   池屿刚想离开,就见榜一大哥拦住了他的去路,站在他身前,卡了一下他的走位,把那把AWM放在了他眼前。   两个人脸贴脸的站着。   “哥哥,你干嘛?”   榜一大哥没说话,探头指了指地上。   同时扔在地上的,还有一把八倍镜、一个狙击枪口补偿、一个托腮板、一支肾上腺素和AWM的专用子弹。   “……”池屿愣了一下,笑道:“哟,哥哥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这是要…喂饱我啊~”   江准看着那个190黑皮粉色爆炸头肌肉猛男。   只觉得眉心更疼了。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开第三视角?!】   【不要再让我看见这个人的正脸了我求求你!】   【他故意的!他还故意把视角拉到正面给我们看!】   【你这个人物造型真TM的让人……倒胃口啊!!!】   【草……幻肢都看萎了……】   【姐妹!提上你的裤子!!!】   “我的枪…不太行,”池屿笑道:“哥哥要不要试试?”   “好枪,很厉害的。”   【你的枪……都说了让你说话的时候别大喘气!】   【他今天晚上是嗑了药了吗?!怎么一句一个高/潮?!】   【真的是!要被他磨疯了!!!】   【我受不了了!巡逻小警察呢!快给他哔——出去啊!!!】   作者有话说:   池屿:哥哥,你干嘛?   江准:……干。   池屿:??? 第6章   ◎哥哥的枪,好准◎   池屿最终还是没有捡起来那把AWM,江准背了一路,生生是一枪没开。   池屿看着榜一大哥身上背着一把满配的大狙在自己身旁蹲着,肩膀蹭着肩膀,一瞬间有点晃神。   “哥哥,真的不来一枪吗?”   “这把枪是真的极其性感又有威慑力哦。”   【他说的真的是枪,真的是枪!】   【满配AWM的声音真的有巨大的威慑力!会打狙的男人太帅了!】   【比如Aim!!!真的!!!帅破天际!】   【感觉站在他的身边都超级有安全感的!!!】   池屿扫了一眼弹幕,没接话。   江准和池屿一起蹲在一个大石头的后方,此时刚刚转过视角,和池屿面对面。   江准开的是第一视角模式,也是所有正规比赛要求的FPP模式。   而池屿开的是第三视角,因为直播的缘故,拿第一视角直播,会有很多人反应,看一会儿会觉得头晕想吐。   也就是平时大家说的——晕3D。   在池屿的视角中,眼前的人突然转身,抬枪,黝黑的枪口瞄准了自己,指在自己的眉心。   压迫感瞬起。   “砰!”   属于AWM独有的枪声在耳机里瞬间炸开,池屿只觉得后背一僵。   ‘24498使用AWM淘汰了ufsnjA’   【???卧槽?大哥一枪爆头?!】   【这大哥真的是新人吗?这么准的吗?!】   【是……运气好???】   【运气再好一个不会玩儿游戏的人也不可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一枪爆头的吧?!那个人在对面的山头上啊!开着八倍镜都看不清的那种啊!】   【他要是不会玩游戏他知道怎么抬枪吗?!】(抬枪:因受重力影响,子弹在飞行过程中的移动轨迹会向下,所以在瞄准百米开外的敌人时,需要将枪口的准心向上抬起一定距离,才可以命中原先想要瞄准的地方。)   【这大哥原来还是个大神?!?!】   “……咳,”池屿眯了眯眼,嗓音懒懒的:“哥哥这一枪,射的好准。”   榜一大哥放下枪,与池屿面对面的蹲着,仿佛正在无声的对峙着。   池屿突然有一瞬间,只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产生了奇妙又诡异的融合。   只是开了一枪AWM而已。   不应该。   玩儿这把枪的人太多了。   为什么会觉得像?   池屿心口一动,摇了摇头,将自己太过于惊奇的想法赶了出去。   弹幕里一片省略号。   【射的好准……???】   【你今天真的够了!!!】   【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原来你……”   24498:手滑   【???】   【手滑还能一枪爆头的???】   【大哥原来你还挺懂幽默?】   “……的手,”池屿话到嘴边儿转了个弯儿,笑道:“还挺会滑的。”   【???】   【逆子出息了!逆子说话过脑子了!逆子居然没有当众戳穿大哥拙劣的谎言!】   【废话那可是刷了一宿星河的大哥!给你你也长脑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大哥是用来长脑子的!】   榜一大哥只开了那一枪,剩下的几个人,都是池屿击倒,他来补人头。   池屿再也没有听到身旁响起过属于AWM特有的枪声。   第二把吃鸡结束,池屿笑着扫了一眼直播的摄像头。   眼尾轻轻上挑,睫毛颤了颤。   那眼神,仿佛直接穿透了屏幕,和江准对视着。   “哥哥…再来一把吗?”   【你他妈的别嗲了!!!】   【逆子!你适可而止!别逮着一只肥羊薅一晚上!今天薅秃了你明天薅什么?!】   【薅!使劲薅!!谁知道明天大哥还来不来?能薅多少薅多少!】   池屿看着第二条深得他心的弹幕笑了一下。   24498:好   “沙漠图可以吗?”池屿笑得动人心魄,仿佛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想听消音M24……”   “能给我听几枪吗?哥哥。”   【你他妈想听消音M24你不会自己捡枪开枪吗?!】   【非让别人开枪给你听是什么毛病?!】   【你今天到底在娇!什!么!】   江准指尖一动,只预感下一秒池屿就会说出来什么令人窒息的话。   池屿扫了一眼弹幕,笑得人魂儿都快没了。   语气缱绻:“自己打枪...哪儿有别人给你打枪...来的爽啊。”   尾音上扬:“哥哥你说是不是?”   勾人心魄。   【卧……槽……???!!!】   【喂!110吗?!扫黄打非!!!!!】   【把逆子的窝儿给我一锅端了!我要大义灭亲!!!】   屏幕另一头的江准看起来面色如常,神色平静。   只是瞳孔震了震,微张的嘴唇也昭示着人心里的悸动。   耳根浮上一抹薄红,半晌,江准的唇动了动。 第7章   ◎“大哥你还没睡呢?”◎   过了半晌,榜一大哥才回复了两个字过来。   24498:改天。   弹幕上直接爆发一阵疯狂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浪!!!】   【给榜一大哥浪跑了吧?!】   【哈哈哈哈哈活该!!!】   【改天哈哈哈哈!!!改天哈哈哈哈哈!!】   【所以改天是哪天???改天你真的还来吗啊哈哈哈哈哈】   除了弹幕,池屿看着这两个字儿也卡了个壳。   ……真让他给浪跑了?   这大哥还挺害羞。   池屿弯了弯眉眼,惋惜道:“那好。”   还好刚刚逮着大哥多薅了点。   不然今天可真是亏大发了。   24498:不睡?   “不到我睡觉的点儿呢。”池屿笑得唇红齿白,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其中一条长腿曲在身前,一只脚轻轻踩在凳子上,双臂环绕着膝盖,露出他腕骨突出的手腕。   瘦弱且白净,淡淡的青筋脉络一直没入衣袖之中,一颗小痣缀在那里。   24498:几点开播?   “不定时,醒得早了开得早,醒的晚了就晚点播,不过一般都在晚上,”   “每周一会休息。”   江准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日历,那岂不是明天就休息?   不对,已经过了零点了。   等他今天再次睡醒,就不会开播了是吗。   24498:好   见榜一大哥不再提问题,也不再和他一起双排,只沉默地挂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再无别的话,池屿刚刚那股子刻意拿着的劲儿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放松了一下筋骨,有些宽松的衣领顺着肩膀一侧滑了下来,露出一侧的锁骨。   池屿伸手勾了一下,弹幕上又一片哀嚎。   “嚎什么,真是,”   “怎么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没见过,还真是没见过,有本事你脱了让我们看看啊!】   【穿那么多干什么?这么把我们当外人?】   “我说了很多遍了,馋我的技术可以,”   “别馋我身子啊。”   【你有技术吗?!?!】   【哦不……他刚刚还想还真的给我们秀了一手……】   【吸溜!怎么会不馋!】   【你和Aim两个人的身子是我今年最馋的两个人没有之一!!】   【一个想在上面一个想在下面……怎么回事,眼泪怎么从嘴角流出来了!】   【或者……干脆直接躺中间 !色/色/色.JPG】   【姐妹你把你裤子穿好!!!】   【穿什么穿!全部脱掉脱掉脱掉!!!】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群老色……”   24498:。   池屿:?   “大哥你还没睡呢?”   江准:……   这次是真的手滑。   池屿等了半天,没再等来回复,奇怪的眨了眨眼。   【大哥是不是……也馋了?】   【话说……大哥一晚上刷了这么多,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也没说加个微信什么的?】   【大哥就一点要求都没提???】   “都以为大哥跟你们似的?一个个的天天盯着我哪天衣服领口穿的大了些,哪天弯腰漏了点儿什么出来,脑子里全是些黄色废料,一言不合就开高速,”   “人大哥不愧是大哥,那是行得正坐的端像那个什么月亮又像那个什么风吹的一样,人家是君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哪儿会关注这些东西?”   “人家是被我高超的技术所折服~”   【那叫如霁月清风般的翩翩君子……】   【逆子你多读点书好吧?!】   【没文化就说人话!拽什么成语啊!】   【不是??咱们到底谁在天天开高速啊???】   心里莫名有些发紧的榜一大哥江准:……   他关注了,不仅眼睛关注,连手都一起滑了。   还发了个句号出去。   “行了,大哥我也陪完了,刚刚那几个骂我挂逼的人呢?”   “出来,来战啊,再战八百回合。”   “爷爷我喷不死你。”   【……这都过去多久了?你才想起来这回事儿啊?】   【早都走了吧,哪个黑子有时间看你直播那么久啊?那还是黑子吗?】   【挂逼孤儿!!!】   【……?还没走呢?】   池屿的眼睛突然亮了亮。   “嘿就是你,那个ID叫什么‘枪王爸爸’的,来来来,solo,”   “今儿我不跟你打父子局,”   “我喜欢爷、孙、局。”   “来来来上号。”   “……人呐?”   【哈哈哈哈哈哈哈怂了?】   【就骂了一句就跑了这是???】   池屿百无聊赖的又瘫了回去。   “啧,真没意思。”   “不播了,一大早就被你们拽起来看什么PGI.S赛,我再熬下去我……”   -来自G1-seesea进入到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池屿话没说完,看着屏幕上又闪起来的特效,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怎么的,今天晚上是捅了职业选手的窝了?   大半夜的不训练蹲他直播间里干什么?   【G1战队的seesea?花问海???】   【逆子出息了啊!这是被职业选手组团狙了?】   池屿皮笑肉不笑道:“又来一个走错直播间的?”   G1-seesea:好久不见啊~   G1-seesea:……又?   G1-seesea:还有谁来过?   池屿神色淡漠,“没谁。”   【The.X的Aim啊!】   【估计是因为那句不行过来狙他的哈哈哈哈哈】   池屿:“……”   你们是大漏勺吗人家问啥你说啥?   嘴怎么这么快?   花问海嘴角勾了勾,神色不明。   G1-seesea:怎么又被他抢了先去。   这次换池屿疑惑:……又?   G1-seesea:加个V私聊?   “没什么可聊的。”   弹幕——   【???】   【什么情况???】   G1-seesea:你确定?   池屿磨了磨牙,懒得跟他废话,准备直截了当的下播。   下一秒——   G1-seesea:你要是下播的话……   池屿:“……”   ?   你威胁谁呢!   弹幕——   【!!!!!】   【有瓜的味道!!!】   【有!大!瓜!!!】   G1-seesea:加V   “不加。”池屿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有什么屁话赶紧放。”   G1-seesea:你确定要在这里说?   “你他妈爱说不说,我怕你爆我?”   反正他已经来过了,自己从决定当主播的那一刻起,就没再怕之前的人联系到他。   池屿冷笑一声:“给你三秒钟时间,不说就滚。”   G1-seesea:我错了   G1-seesea:给你留了门   G1-seesea:快回来吧   弹幕——   【???????】   【卧?槽???】   大瓜男主池屿:“???”   看了直播全程被迫吃瓜的江准:…?   “花!问!海!”池屿咬牙切齿:“你他妈找死是不是!”   一语激起千层浪的罪魁祸首花问海捧着手机正笑得发癫。   G1-seesea:加V   “我加你大爷!”   随着直播的突然中断,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在最后时刻传了出来。   “砰!”   池屿在下播时,气得当场摔了键盘。 第8章   ◎查查大哥◎   一个词条爬上了微博热搜——   【职业选手seesea给猫牙主播yeah留门】   池屿看了几眼热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他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Island的身份会重新回到大众眼前。   所以当花问海问他“你确定要在这里说”的时候,他本以为他是在拿这个身份去威胁他。   谁能想到……   这个傻逼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引人遐想无限的话!   神经病吗???   池屿的手机被接二连三的轰炸,烦的直接关了机,蒙头睡了过去。   明明身体很累,疲惫到了极点。   却没有想象中的一夜好眠。   反倒是梦越来越乱。   半睡半醒之间,反而让入睡的人更加焦躁。   池屿睁眼,翻来覆去却再无睡意,烦躁的开机,看了一眼时间。   才早上八点。   这么多年来,他何时见到过早上八点的太阳?   “草……傻逼。”   池屿翻身起床,从桌子上摸了根烟,点着,还不忘中间骂一句花问海。   微信被一群吃瓜群众占领,本来他的朋友就不多,常联系的几乎没几个。   此时却热闹的仿佛是什么交际花儿一样,一群吃瓜群众闻着瓜味儿就摸了过来。   全是问他和花问海关系的。   池屿皱着眉,指尖夹着烟,直接把那些好事儿且不常联系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的人全给删了。   清净。   正删的开心,指尖的动作被突然弹出来的电话打断。   来电人:老孟。   “喂…”   池屿伸手滑了接听,嗓音嘶哑,不自觉地轻咳了一声。   “……”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停滞,“卧……槽?我的哥?你这声音咋啦?咋听着跟昨晚被几个大汉轮了一样?虚成这样?”   “你他妈……”池屿的指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有事儿说事儿。”   孟维的破锣嗓子在电话那边啰啰嗦嗦的,一句话能被他分成八句说都说不完,池屿不自觉地将听筒拿的远了些,不然听得人心焦气躁。   “表演赛?”   “给通告费吗?”   孟维啰嗦了半天,池屿直挑重点,没有通告费给人白打工?两个字的总结陈词,“不去。”   孟维显然知道池屿会拒绝,又开始啰啰嗦嗦地给人分析利弊,试图将人劝上表演赛的舞台。   “你知不知道平台里的吃鸡主播为了这个表演赛的名额都快争破头了?多好的宣传机会啊?只需要上台去卖卖笑随便打两把,热度不就直接上来了?”   “本来娱乐主播就是靠颜值吃饭的,又不需要你拿什么名次回来,你不用非要拿你原来的本事上去秀操作,随便演几把,苟个名次,陪着那些嘉宾队友玩玩就行,轻轻松松混个热度回来不好吗?”   “等你热度高了再趁着机会开播你能多赚多少钱你不知道吗?我废了多大得劲才给你抢到的这个名额啊!”   “我的哥,我的屿哥啊!你合同马上就要到期了!凭借你这张脸等你上完这一场表演赛回来肯定能暴涨粉丝!说不定能直接坐稳猫牙一哥的位置了!这样你的合同和待遇都能涨很多的你知道吗?干嘛跟钱过不去?你家里那边……”   “行了我知道了,”池屿敷衍的岔开了话题,“昨天有个ID是24498的账户,一晚上给我刷了十几二十万,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多……多少?!”孟维的破锣嗓当即破了音:“他一个人刷的??”   “别鬼叫。”孟维的嗓门太大,池屿已经远离了听筒,依旧被尖锐的破音刺痛了耳朵。   “你这是找好下家准备金盆洗手了??我给你说这种大哥都是些不靠谱的玩儿两天就腻了你可千万别犯傻啊!刚刚火起来的直播间你可别说不要就不要了哪天大哥把你踹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你知道嘛?!”   “啧,”池屿干脆直接开了扬声器,将手机往旁边一扔,让孟维自顾自地念叨。   嗓子很干,干的发疼,池屿只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像一个小喷火龙。   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four loko,一口气闷了半罐儿,才逐渐舒缓了嗓子里传来的干涩与不适。   冰镇过后的预调鸡尾酒,果汁味儿大大遮掩了酒精的味道,极易入口。   池屿瞥了一眼,草莓柠檬味。   怪不得,有点甜。   池屿的指尖捏着瓶口,晃晃悠悠地折回来,孟维那边数落的话语还没说完。   “别操那么多的闲心,我没兴趣伺候大哥,”池屿揉了揉有些发痛的太阳穴,“一场表演赛能涨多少流量?”   “真的?”孟维仿佛还有点不相信,“你可别蒙我啊我给你说,我说这么多可都是为你好,我见过太多一时上头以为找到了摇钱树下半生都不用愁的小主播跟着大哥走的,那最后的下场都是人财两空!你可千万千万别被大哥骗上了头!”   “知道,所以才让你查查,一个新号,数额太大,我怕出什么问题。”池屿捏了捏手中冰凉的瓶身,因为室外温差,罐体表面上析出一层霜,碰上温热的指尖凝结成水珠,正顺着池屿的手指往下滴。   “那就好,一会儿我就去查,现在平台管得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我还是先跟你说那个表演赛啊……”   “啧…”池屿甩了甩指尖的水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了垂眼,轻笑出声,“都是些下半身的生物,谁跟你谈下半生啊。”   “……啥?”孟维那边还在喋喋不休的给他讲表演赛的好处,又被池屿的话题转的脑子一懵,“谁跟你谈下半身了?”   “没有,”池屿摇了摇头,将突如其来的记忆从脑子里晃出去,“你先查,表演赛的事我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啊!明天都要公布具体名单了!就这么定了,名字我给你报上去!”孟维急的嗓音又不自觉地提高,“我孟维什么时候害过你?!等具体时间定了我给你发过去!你就去走个过场就行!”   “……”池屿听完孟维的咆哮,“嗯”了一声,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天命杯的表演赛吗。   这种级别的活动,应该请不到刚刚夺冠的The.X战队吧。   江准什么时候参加过这种‘不够格’的业余活动?   他的人生中除了游戏就是比赛。   正直禁欲的不像话。 第9章   ◎真挺带劲的◎   两年前——   “头发长一点怎么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服solo啊。”   “愿赌服输!你凭什么不道歉!!”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队长哥哥是他先……!”   “住口。”江准神色有些冷,视线只在池屿的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便转向另一个青训生的身上。   那个青训生的眼眶青紫,脸上也破了皮,鼻子里还潺潺不断地流着血,鲜血淌了自己一身,正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极其可怜。   “道歉,每人一千字检讨,再罚加训两个小时。”江准的音色很沉,身高优势又使他始终带着些不怒自威的气场,明明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语句,却令人莫名感到害怕。   池屿的一侧脸有些肿,嘴角破皮流了血,衣服七扭八歪的挂在身上,脖子上还有被人用指甲挠出的血痕,头发也乱糟糟的,显然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还没占到多少便宜。   两个挨训的小孩谁也没动,池屿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江准,抿紧了嘴唇。   “道歉。”   另一个青训生低着头,往池屿面前走了两步,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行了吧!”   池屿没动,依旧仰着头,看着江准,直到听到从江准口中,唤出自己的名字。   “我不道歉……”池屿站在江准面前,挺直了脊背,咬牙说出了他的问题,“我没错,为什么要我道歉?”   “两千字检讨。”   “可是是他……”   “三千。”   “队长哥哥!”池屿终是没忍住,一双眼里已经晕起了些雾气,强忍着没有流下来,“你为什么连问都不愿意问问我……就让我道歉?”   “同为青训生,在训练时间、训练室里打架,还拿外设当武器,不该道歉吗?”   “我没……”池屿攥紧了拳,紧咬着嘴唇,眼眶里含满了泪水,依旧坚持:“处罚我认,检讨我写,但是我不会向他道歉。”   “池屿。”   “队长哥哥……”池屿第二次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是忍受不住的委屈,偏了偏头,头发遮住了双眼,用尽全力,想忍着,不让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你这样……不公平……”   江准沉默地看着他,平日里骄傲得如同小太阳一般的小孩儿,应该是受了满腹的委屈,才会当着众人的面儿,忍不住的落泪。   “先训练。”   江准撂下一句冷冷的命令,转身走出了青训生的训练室。   池屿抹了一把眼泪,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发的打着rank。   从深夜一直打到凌晨,直到打够了江准加罚的两个小时训练,窗外的天都泛起了白。   -   池屿从回忆中猛地回神。   不知道是不是江准来自己的直播间里‘几秒游’的原因,池屿总是会在发呆的时候,不自觉的想起他还在The.X战队的事情。   江准一向冷漠不近人情,却在那一次事件之后,破天荒的给他买了一支药膏。   在训练室里打架还不认错这种事也被他轻飘飘地揭了过去,没再提起。   “天热,小心伤口,别发炎。”   江准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池屿垂了垂眼,自嘲地笑了一下:“为他打的架,为他受了罚,到最后竟还为他一支药膏感动,我真是……”   蠢啊。   池屿把空了的酒罐儿随手一扔,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每逢周一,他固定会去医院的日子。   正赶上早高峰的沪市,一路上被堵的荡气回肠,平日里早就能到达目的地的路程时间,在今日被延长了三倍还不止。   本就熬了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再加上早起空腹,还喝了罐儿度数不算太低的酒,池屿在车上被晃得一阵阵的发晕,胃部也传来一阵阵向上翻涌的作呕感。   又坚持了许久,终于下了高架桥,池屿再也忍受不住,挥了挥手,让司机靠边儿停了车。   “不剩多远了,就停这儿吧,我一会儿自己走过去。”   “行程还没有结束……那你这个单子……”   “我一会儿更改一下订单地点。”   “好类~”   司机看着目的地附近堵得红的发紫的导航,一把方向盘直接转了弯儿,在一条不太拥堵的小路上绝尘而去。   池屿一手捂着胃,一手撑在树旁,强忍着想吐的感觉,深深喘了几口气。   冰凉的空气从鼻腔一路入肺,又激的人胸腔一炸,疯狂的咳嗽起来。   直到猛烈地咳意过去,胃部的翻涌也不似之前那般浓烈,眩晕感也渐渐弱了下来,池屿这才收回撑着树的手,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往街角的一侧走了过去,顺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点上。   “哟,好巧~”   池屿站在灭烟桶旁,手指轻弹了两下烟灰,视线里出现一个红发男子,双手插兜,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是花问海。   “借个火儿呗?”   池屿从风衣兜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递了过去,冷笑着嘲讽:“呵,巧吗?”   打火机在花问海的手里转了两圈儿,没点烟,反倒是又往前凑了两步,睁着眼说瞎话道:“风太大,火机点不着,来对个烟?”   池屿直接将手中还剩半根儿的烟灭在灭烟器里,伸手拿回了自己的打火机。   “点不着不抽。”   花问海揶揄道:“对个烟而已,又不是要跟你对个嘴,至不至于啊~”   池屿含笑反讥:“对个烟的便宜你都想占,你至不至于?”   “我跟你又没撞号儿,你就当多养了条鱼都不行吗?”花问海厚着脸皮把打火机从池屿手里又抢了过来,“我这鱼乖巧听话不粘人,知冷知热不找事儿,给个机会加个V,试试呗?”   池屿嗤笑道:“我的鱼塘谢绝职业选手进入。”   花问海又道:“那舔狗能不能进?”   池屿:“鱼塘谢绝职业选手和舔狗,进入。”   “还是这么绝情啊……”花问海摇了摇头,“你三十七度的体温,真是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点热度,连追的机会都不给?”   池屿睨了他一眼,“废话真多,走了。”   “唉等等,”花问海拦了一下,“说正事儿,还考虑不考虑继续打职业?”   “职业?”池屿无声地笑了一下,眉眼淡漠。   花问海张开双臂,笑盈盈道:“G1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狗都不打。”   “……”花问海被呛了一下,复而笑道:“那我家的大门也永远为你敞开。”   “留着开怀容纳天地去吧。”   池屿绕过花问海,径直往前走去,突然感觉身侧一重,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自己风衣外套的口袋里。   池屿回头,花问海的手还在自己的腰侧拍了拍,“火机还你。”   池屿只顿了一下,没再理会,大步朝前走去。   待池屿走远,花问海拿出手机拨出了一通电话,“Aim,我见到Island了。”   半晌,手机另一边,传来很淡的一声“嗯。”   “他说‘职业连狗都不打’,”花问海笑道:“也就他这样骂人我不会揍他。”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花问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远方池屿的背影,自顾自地感慨了一句:“他的腰……”   “真挺带劲的。” 第10章   ◎谁◎   池屿在医院里没待多久,便沉着一张脸出来了。   吹过身边的风比早起时的更凉了一些,天色阴沉沉的,有细密的雨丝落了下来。   很细,细微到不容易被察觉,只是在室外站的久了,身上会泛起一丝潮意。   池屿站在路边,看着手机中的打车软件显示‘前面还有32人正在排队,请您耐心等待……’,皱了皱眉。   之前也没排过这么久的队,今天这是遇了哪门子的邪,怎么事事都不顺?   不知道多久才能排上自己,池屿百无聊赖,心情又闷,低着头又往来时那个不禁烟的街角走去。   手中夹着的烟没有被点燃,细密的雨丝落了上去,卷着烟草的白色烟纸被雨丝晕透,漏出烟草原本的颜色。   灵活的手指上下翻动,那只白色的香烟在指缝中翻飞,转出了一朵花儿来。   转着转着,池屿脚步一顿,手里的烟也因突然停止翻动的手指没有夹住,落在了抛弃它的主人脚边,原地滚了两下,贴在池屿的鞋旁,不动了。   双目的视线都被一个身影完全占据,高阔挺拔、如松如柏,站在风里、站在雨里,站在池屿的面前。   时隔两年,那个熟悉的味道顺着冷风钻入鼻腔,直击心脏。   嗅觉,是唤醒人类身体本能记忆,最敏感的五感,没有之一。   时间久了,也许你会忘记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人的声音、甚至忘记曾经拥抱时的触感,但是大脑的原始情感中心对于味道的记忆,长久地令人难以置信。   如同旷野山林里弥漫开来的、微凉清苦的崖柏木的味道,温润的暖木携卷着秋天的风雨,霸道的占据着池屿全部的五感。   江准。   他膝盖弯了一只,俯下身来,捡起掉落在池屿脚旁的烟,又起身站定。   还是两年前那副样子,连屈膝俯身,都是一副高贵清冷、浑然天成的君子气质。   草……   池屿在心里暗骂: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简直是诸事不宜。   沪市是地邪吗?就这一个路口,先是花问海又是江准,怎么两年来最不想见到的人今天都凑到这里搞团建?   江准将烟握在手中,顿了顿,沉声开了口,“好久不见。”   池屿干巴巴的“嗯”了一声,两个人又沉默了下来。   没有那句万能的开场白‘你最近过得好吗’,或者是‘你最近怎么样’,两个人的相处和从前一样,只要池屿不开口找话题,江准就能让气氛一直冷下去,沉默无话。   池屿等了等,见江准没有再和自己说什么的意思,脚尖点了点,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   “我还有事,先走了。”   池屿偏了偏头,没再看他,起身欲走,却在经过江准身旁的一刹,手腕处被挡了一下。   隔着风衣的布料,江准的手礼貌又绅士的停在自己的手腕处,明明是一个拦人的动作,却让人生不出一点反感。   池屿一怔。   江准曾经……最不喜和任何人有肢体接触。   “我……送你。”   池屿:…?   怎么送?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吗你就送我?   不是……   两年没见,一见面什么话也不说就来句送我?   你尬不尬啊大哥?   “不用,”池屿将手腕挪开,侧身退了半步,“接我的车快到了。”   江准的手心一空,在半空中僵了僵,复而垂了下去。   “谁。”   池屿:……   谁,还能有谁,哒哒司机行不行?   而且谁来接我和你有关系吗?   你能不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前男友啊大哥,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池屿怎么回都觉得别扭,他没必要和一个两年没见面的前任汇报什么,直接选择不说话。   江准见人一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模样,手指蜷了蜷,也没了声音。   池屿径直走到了路口的角落里,看了眼手机信息,‘前面还有11人正在排队,请您耐心等待……’   他又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侧头点上,背对着江准,和灭烟用的垃圾桶大眼瞪着‘没有眼’。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池屿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用余光偷偷瞄了瞄。   江准还站在那里,没有走。   池屿:……   你能不能快走啊大哥。   你站在我身后这感觉很诡异啊大哥。   一动不动那是王八。   你杵那儿干嘛?   池屿又一次低头查询自己的打车订单,‘前面还有2人正在排队,请您耐心等待……’   快了,只需再等几分钟,马上他就可以坐上车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点,离开江准的视线之内,很快了!   池屿手里拿着手机,低着头无意识的滑着屏幕,视线却不自觉地往江准那边瞟去,手里点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他的心思被站在那里的江准全部填满,满脑子都是问号,卡的人转都转不动,连正常的思考都快没有了。   终于,哒哒司机穿过层层车流,来到的他的眼前。   池屿把手机放在兜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叫的车,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往江准那边看,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然后——   江准也跟了过来。   池屿:……???   你到底要干嘛?!   哒哒司机微笑开口:“手机尾号0023的乘客是吗?”   池屿从喉咙里堪堪卡出一句“嗯。”   江准站在车门前,池屿在座位上坐着,和江准沉默对视。   哒哒司机微笑催促:“咳,两位吗?请您快一点落座,这里只允许临时停车哦。”   江准没有退步的意思,池屿的脑子也转不过来,下意识的往里挪了挪,给江准让了位置。   江准毫无负担的直接坐了进来。   池屿:……?   我干嘛给他让座?   不是?   他上车干嘛?!   哒哒司机礼貌道:“全程12.8公里,预计行程时间50分钟,请后排的乘客系好安全带,哒哒出行很高兴为您服务。”   街角的气氛诡异,现在两人共处一辆车上,还有一个司机在场,车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池屿不说话,江准一如既往地沉默,本来今日下雨气温就低,这下可好,车里的气温被江准冻得更低了,低得哒哒司机都忍不住开了暖风。   池屿被尬得脑仁疼,暖风一吹,更熏得他头晕脑胀,只觉得昏昏欲睡。   胃部的不适感又传了上来,伴随着喉咙被火燎过的干痛感,连着池屿的太阳穴都隐隐作痛,手不自觉地攀上来,靠着车窗,揉了揉眉心。   江准终于开了口:“不舒服吗。”   “没……咳,”池屿刚一开口,被嘶哑的嗓音吓了一跳,忙清了清嗓,“没事。”   “你的脸很红。”   池屿:“……”   红?   不应该啊,他脸红什么?   池屿反应了一会儿,揉着眉心的手指摊平,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嘶……   好像有点烫?   池屿的手放了下来,又捂在了自己的胃上。   江准侧目,“你怎么了。”   池屿的手心用力按了按,想起来一大早花问海对他的揶揄,摇了摇头,“可能是三十七度的我,要变成三十八六度了吧。”   ?   江准顿了顿,也伸手覆在了池屿的额头上。   池屿被江准的动作弄得晃了神,江准的手只停留了两秒,一触即放,还没等池屿的目光看过来,便又恢复了端坐的模样。   “你好,麻烦调头,回医院。”江准对着哒哒司机说道。   “不去,你别听他的,按订单走。”池屿立马开口反驳。   哒哒司机:“……要不您二位,先商量好?”   虽然方向盘在我手,但是去哪儿不去哪儿可不由我啊。   江准又一次看向池屿,“你发烧了。”   “我知道,”池屿把目光错开,“回去睡一觉就好了,没大事儿,去什么医院啊。”   江准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池屿的体温一点一点上升,直到眼眶也感觉到干涩灼热,脑子开始不自觉地发晕,四肢都仿佛软了下来,没了力气。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除了轰鸣声,车内安静地不行,困意袭来,池屿迷迷糊糊地靠着床边闭上了眼睛。 第11章   ◎前、炮、友◎   恍惚之间,记忆又回到了两年前——   池屿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江准的样子。   他坐在体育场内,看着导播切屏,被放大的屏幕上,江准右手一动,紧接着,就是敌人被他击杀的播报消息。   体育场内传来一阵欢呼声,江准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仿佛刚刚和人对狙一枪爆头秀的天花乱坠的人不是他一样。   那时的江准还年轻,脸上的青色与稚嫩还未完全褪去,没有蜕变成后来生人勿进、不怒自威的气场,却依旧冷淡稳重,与周遭或是欢呼雀跃或是暴躁怒骂的众人格格不入。   他坐在那里,仿佛自成一国,明明出身书香门第、带着满身的书卷气,却又奇迹般的和天才电竞选手的身份融为一体,并无违和。   就是这样一种奇妙诡异却又莫名吸引人的气质,只一眼,涉世未深的池屿,便深深地陷了进去。   他开始追每一场关于江准的比赛,去不了现场就追直播,课余时间全花在了打游戏上,经常通宵通宵地熬夜练习,又瞒着父母,报名了The.X战队的青训生的招募。   通过层层选拔,最终如愿,成为了The.X战队的青训生,自顾自地一头闯入江准的世界之中,人生轨迹就此改写。   那个从小到大、老师眼里的‘乖孩子’、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一夜之间,成为了人人口诛笔伐的反面教材。   被扣上‘不务正业’的帽子,被长辈们说‘是脏东西夺了魄’,从‘你看看人家池屿’,到‘你可千万不能学池屿那个样子!’,只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他的父亲满面愁容,整日烟、酒不离手,唉声叹气,白了一层头发。   他的母亲以泪洗面,尖叫着、怒骂着,将所有恶毒的话语,全然灌输到了他的身上。   既然接受不了打职业,那就顺手,再出个柜吧。   池屿想。   然后他一脚踹开柜门,彻底点爆了家里的最后一颗雷。   众人纷纷劝道:孩子年龄小、青春期,正叛逆着呐,哪儿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崇拜呀,过了这两年就好啦,别逼的太紧、适当的放放手,小心物极必反啊。   只有池屿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青春期、叛逆期,他这是真正的‘物极必反’。   -   母亲刺耳的谩骂声仿佛又在耳畔响起,昏沉中感觉整个人突然失重般地骤然下落,猛地清醒过来,睁开了双眼。   正对上江准看过来的目光。   汽车已经下了高架桥,在狭窄又拥挤地小路上艰难地前行,车速很慢。   江准已经错开了视线,不动声色地将那个一路上目不转睛盯着人的自己掩盖了过去。   池屿挪了挪身体,重新靠回在汽车的后座上,抬手摸了摸额头,额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更烫了。   全身仿佛灌铅一般沉重,彻底脱了力。   怎么突然烧这么狠……   池屿头抵在头枕上,意识昏沉,恍惚地想。   没多久,车速逐渐慢了下来,直到彻底停稳。   池屿看了窗外一眼,挣扎着起身,喉咙疼痛难忍,艰难地开了口:“到了。”   江准“嗯”了一声。   哒哒司机礼貌地说着结束语:“行程已经结束,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池屿跟在江准身后下了车,雨比之前更大了些,淅淅沥沥的,空气中腾起一片水雾。   江准把自己的正装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池屿的身上。   池屿回头,看着江准。   没了外衣,只剩下熨帖的衬衣穿在身上,纽扣被工工整整地系到了最后一颗,泛着金属光泽的领针卡在凸起的喉结处,胳膊上还正正经经的绕着两个袖箍。   “还是这么一本正经……”池屿看了一会儿,没来由得笑了一下,嗓子哑得厉害,开口却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也不知道你这衣服下面、裤子里面的大腿根儿上,是不是还绑了黑色的衬衫夹?”   衬衣沾了雨水,和皮肤贴合的更紧密了些。   池屿没想过江准会回答他的问题,他那句话,明显着是带着调戏的意味,换做之前,足够臊得正直无比的‘老干部’说他一句“言行没个分寸。”   哪儿想到江准竟认认真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没绑。”   池屿:?   见池屿满脸的问号,江准又一次开口:“走得有些匆忙,没来得及。”   池屿:???   到底是我烧糊涂了还是江准烧糊涂了?   池屿一时卡了壳,眨巴了两下眼,没想好接什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去。   老城区的街道错综复杂,汽车只能开到胡同口的外面,池屿住的地方靠里,需要步行再转几个弯儿才能走到。   池屿走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怎么江准一直在自己身旁跟着?   走到了最后一个拐角处,池屿停下了脚步,江准也顺势立在原地。   池屿奇怪地打量着江准,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我要回家,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江准张了张口,仿佛在想一个合适的措辞。   半晌,江准才回答道:“跟你回家。”   池屿的脑袋彻底转不过来弯了。   “你生病了,需要人照顾。”江准盯着地面,给自己找了一个听起来难以让人拒绝的借口,耳朵泛起一丝薄红。   池屿看着江准的耳朵,更懵了。   好好的耳朵怎么红了?   “我不需要别人照顾,”池屿把江准的外套从身上扯了下来,对折,拍了拍上面的水痕,递了回去,“更不需要,来自你的照顾。”   江准没接,沉默地站在原地。   “你走吧,站在这里,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太合适。”   “被…谁?”这是江准今天第二次问他,谁。   池屿盯着江准的眼睛,忽然笑道:“当然是……被我家里的那位看到,不合适。”   江准彻底沉默。   “哪儿有前男友把人送回来还进家门的道理啊,你说是吧,江大队长?”   “……”   池屿见人避而不答,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眉眼弯在了一起,笑着把手中的衣服塞到了江准怀中。   “呀,差点儿忘了,连前男友都算不上呢~”   “明明是……”池屿走进,拍了拍江准的肩,一字一顿道:“前、炮、友、啊。” 第12章   ◎洗手做汤羹?◎   池屿脱掉泛着潮意的衣服,头昏脑涨的把自己塞到了被窝里。   闭上眼,脑海中江准那副难以明说的神情还清晰的浮现在自己眼前。   料想那样一个克己复礼的人,在听到自己如此直白又放荡的词语,该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池屿只觉想笑。   -   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天色又沉了下来。   池屿捂着自己饿的发痛的胃,抓着手机随便点了个外卖,又摊倒在床上。   摸了摸额头,还是烫手,温度一点儿也没降下来。   嗓子疼地简直快要爆炸。   躺了一会儿,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儿衣服,下床,水壶里空空如也。   池屿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又走到冰箱前面,想找点儿喝的,润润干燥的嗓子。   暖黄色的灯光从开着的冰箱门透了出来,映着池屿苍白的脸色,池屿上下巡视了半天。   冰箱里除了酒,其余什么喝的也没有。   池屿沉着脸看了一会儿,随手拿了一罐儿出来。   酒就酒呗,总比渴死强。   冰凉的酒精顺着喉咙一路向下,疼地要喷火地嗓子倒是舒适了不少,但是本来就疼的胃经此刺激——   更疼了。   池屿倚在沙发上,疼地冷汗直流。   真是猴子钻山口,顾头不顾腚。   怎么竟给自己活成了这幅样子……   门口传来很轻的敲门声。   外卖这么快就到了?   池屿扶着茶几堪堪站起,踉跄着走到门口,胃部的刺痛激的人只得弓着背,连腰都直不起来。   开门,看着那双十分眼熟的皮鞋,池屿的大脑还没转过来弯。   现在的外卖小哥都这么卷了吗?   穿着正装送外卖?   池屿还没抬头,只觉得身上一轻,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从地板直接变成了天花板。   他被人径直抱了起来,重新塞回到被窝里。   哦,原来不是外卖小哥。   怎么还是江准?   额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了一下,发出“滴”的一声。   身旁一轻,又传来阵阵脚步声,原本坐在床边的人起身走了出去。   水龙头发出流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嗡嗡”地轰鸣声,有人在烧水。   脚步声停了一会儿,没多久,又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身旁一沉,有人坐在床边,温热的毛巾擦过脸上细密的汗、抚过自己干涸的唇。   一双大手从自己的肩胛骨穿过,背部靠在了冰凉的床板上,有些硬,咯得发疼。   还没感觉到冷,被角又被人细心地噎了起来。   “你喝酒了?”   池屿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听见一声叹息,不自觉的开口解释道:“没喝多少……”   “嗯,知道了。”   耳边又传来一阵窸窣地声音,听不太清,好像还有翻动纸张的声音。   “我……不去医院。”   江准正在仔细研究药物说明书的手一顿,应道:“好,不去。”   “真的不去……”池屿皱着眉,又轻轻摇了摇头,不放心地重复交代着:“别送我去医院……我不去……”   温热的水被递到嘴边,池屿就着人的手喝了几口,唇边又传来一阵干燥又温热的触感,仿佛是谁的手掌。   “吃药。”   池屿顺从的张开嘴,将掌心的药片含到自己口中,舌尖还勾了一下。   水又被递了过来,池屿仰头咽下药片,露出白皙的脖颈,脆弱的喉结上下一动,舌根一阵阵的发苦。   嘴唇又被指尖撬开,一阵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缓解了药物残留的苦味。   人又被放回进柔软的被窝里,腹部传来一阵温热,一只大手轻轻在胃口处揉着,暖流透过皮肤,一寸一寸的传了进来,之前尖锐的刺痛慢慢钝了下来,最终没了感知,昏睡了过去。   -   这一觉终于睡得踏实了许多,池屿是被一阵浓郁的饭香勾醒的。   刚一睁开眼,江准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手中还端着一个小碗,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自己。   池屿愣了愣,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我他妈是在做梦?   梦里都是江准给我洗手作汤羹?   多大的脸???   闭了几秒,又重新睁开。   江准还在。   池屿:……?   不是梦?   “喝粥。”   池屿眨了两下眼。   卧槽……江准说话了。   好像不是梦。   真的是活的江准。   江准把碗放在一边,又将人从床上扶起来,重新掖了掖被角。   “喝完吃药。”   池屿张了张嘴,想问的问题太多,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问哪个。   江准拿着小勺子在碗里搅了两下,盛了一勺粥,递到了池屿唇边。   “我……咳咳,”池屿连忙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接过江准的勺子,“我自己来……”   江准也没跟他再争执,松了手,看着池屿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粥应该是拿高汤吊过底,又撇去了油腥重新回锅,少许的肉末被剁得很碎,和大米一起被炖的软糯,入口即化,在出锅前再放入不需要烹调太久的蔬菜,同样切的碎碎的,保留了脆嫩的口感,还能保证它原有的营养价值不会流失过多。   显然是经过很长时间的悉心烹饪,才有了这么一碗清香可口、润而不腻、十分适合病人食用的营养粥。   池屿饿了多时,一碗粥算是彻底打开了他的味蕾,没过多久,就喝了个干净。   江准接过池屿手里的空碗,起身去厨房又给人盛了半碗回来。   池屿看着没有盛满的碗,脱口问到:“就剩这么多了吗?”   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后悔。   是太好吃了还是不够你吃的?   怎么一张嘴就是嫌少?   “还有,”江准又重新掖好池屿因吃饭的动作而滑下来的被角,“你现在不能吃太多,胃会有负担。”   “噢,好……”池屿反应了两下,又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你……吃了吗?”   “……我不饿。”   “不饿吗?”池屿脑子一卡,说了一句:“你要不要也一起吃一点?挺好吃的。”   说完他只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   多稀罕呐。   端着人家做的饭,还十分大方的邀请人家也吃一点。   还舔着脸做了个‘挺好吃的’评价。   自己是烧傻了吗?   江准沉默了一下,“你吃吧。”   “噢,好……”   池屿没再多说什么,埋头喝粥,生怕脑子不清醒,再说点儿什么惹人啼笑皆非的话。   江准耐心地等人喝完,把空碗端走,又给人量了一□□温。   37.6°。   出了一身汗,体温降下来不少,还是有点低烧。   江准又把药摆在池屿面前,重新接好温水,喂人把药吃了下去。   “胃还疼吗。”   池屿摇了摇头。   “睡吧。”   池屿又点了点头,往下挪了挪,重新钻回被窝里。   他现在脑子根本转不过来,面对这样的江准,尴尬地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上一秒笑着把人‘浪’走,下一秒就被人堵到家里不知道照顾了生病的自己多久。   又是喂药又是擦汗又是揉肚子又是做饭的。   贴心的简直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他听着江准起身走到厨房洗碗的动静,只觉得荒唐至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13 19:37:46~2023-04-22 16: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木 20瓶;吃山竹 10瓶;流雪霜尘 7瓶;60034239 2瓶;椿樾、一岛糖桔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你、想、睡、谁?◎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怎的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再次睁开眼,房间内洒着夕阳的柔光,更显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池屿躺在床上愣了会儿神,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终于凉了。   哦不是,不烫了……   凉了可还行?   池屿的脑子神奇般的运转着。   竖着耳朵听了听屋里的动静,没听见什么声音,这才翻身下床,将面积不大的屋里巡视了一个遍。   江准不在。   若不是整洁干净的客厅、透着饭香的厨房还有枕边放着的一杯温水,他简直要怀疑,他是真的做了一场大梦。   在房间里晃悠了一圈儿,池屿一头扎进厕所,先将烧了两天、出了一身汗的自己给清洗干净。   退了烧、洗了澡,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连带着脑子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他越洗越觉得不对……   为什么自己一开门,江准就在门口站着?   他为什么没走?又或者,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为什么要来照顾自己?   单纯的是因为自己生病了吗?   可是自己明明直白的告诉他,自己家里有人。   他为什么还要来?   他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去哪里了?   他……还回来吗?   池屿被自己的最后一个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晃了晃因为洗澡而进了水的脑袋。   真是烧傻了。   池屿关了水,随意擦了几下,披上浴袍就拉开了厕所的门。   一连烧了两天,手机里的信息多的要爆炸。   池屿正擦着头发,夺命般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人是孟维,池屿划开了接听,直接点开扬声器,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端着江准给他接好的温水,小口喝着。   “我的哥!!!你怎么不接电话不回微信啊!我找了你多久你知道吗??”孟维的破锣嗓依旧破着音,整个房间都是他咆哮的声音。   “睡觉,没听见。”   “你多能睡啊一觉睡两天不带醒的?!”孟维不可思议道:“我还以为你真被那个榜一大哥给捡走了呢!草,吓得我都准备报警了!”   “报什么警啊……”   “那个榜一大个的号是个纯新号!给你刷礼物之前刚刚注册的!什么也查不出来!我还以为你遇到变态了!把你抓走关起来锁在床上然后……”   “……”池屿腰一颤,觉得自己的耳朵收到了侮辱。   “把你的腰子什么的全嘎掉!!!”   噶腰子?   池屿擦头发的手一顿,又觉得自己的心,脏的不行……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大事儿!很重要的大事儿!!!”   “快放。”大事儿你等到最后才说?   “Aim不知道怎么联系上的我!!!你猜他要干嘛?!”   “……”能干嘛,他已经在医院门口堵我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我见过了。”   “卧槽?!不是……我啥都没给他说啊!他怎么找到的你???”孟维又开始激动道:“所以你俩之前……是真的有过一段儿?!”   池屿又喝了两口水,没接话。   “卧槽我的哥,你真是我大哥!”孟维见池屿默认,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知道你能撩,也没想到你这么能撩啊!那可是Aim啊!各项天赋点点满唯独情窍不开,多少男男女女绞尽脑汁往他身上扑结果没一个成功的!这么多年身边一点儿花边新闻都没有!怎么就栽你手里了?”   “……”曾经往他身上扑却没有成功的众多男女之一,池屿,默默地继续喝水。   情窍未开是没错。   可是怎么就栽我手里了?   “没有的事儿。”   孟维还在另一边絮絮叨叨的啰嗦着:“我才不信你和他真没什么!你当年对他那个样子队里的人谁不知道?到后来你们又闹成那样你……唉!”   “所以你现在是又旧情复燃了吗?!池屿你清醒一点啊!你们两个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知不知道?!”   孟维剩下的话音被突然传来的开门声打断,池屿闻声回头,任由孟维自己一个人百般推敲猜测。   然后,池屿直接和刚进自己家门的江准对上了视线。   池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这好像是我家吧……   大哥你哪儿来的钥匙?   怎么开门的动作熟练地像进自己家一样?   扬声器里,孟维的声音还在咆哮着:   “你是不是还想睡他?!”   “谁。”   “谁?!还能是谁?!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Aim那样的你……”   孟维的话还没说完,池屿慌忙挂断了电话,将后续的声音切断在手边。   但还是没来得及。   Aim的名字回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清晰。   池屿只觉得世界都停滞了下来。   那句“谁”,是江准问的。   时隔两年,池屿从来没想过,江准会第三次问他:谁。   谁来接你,怕谁看到。   你想睡谁?   池屿没回答,但是答案呼之欲出——   你。   ……   池屿整个人僵直在沙发上,身上还带着清新沐浴露香味,被柔软的浴袍包裹着,布料垂顺,贴合在身上,勾勒出一副修长羸弱的身姿。   洗漱间的门开着,散发着蒸腾的热气,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温热潮湿的香气,池屿发丝微乱,有水珠顺着脸侧留下来,浸湿了衣领。   下颌处的水滴顺着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没入胸前。   苍白的脸色,被热水腾的发红的耳朵,开叉的下摆堪堪包裹住两条长直的双腿,保护着瘦弱的腰线之下,不被人一眼看穿。   江准看了两眼,目光不受控制的扫在了他的腰线上。   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身上,在身前打了一个结,腰太细,往下滑落,挂在了胯骨上。   风从开着的窗户刮了进来,吹起轻盈的衣物,宽松的浴袍随风向后展,使他腰部的线条一览无余,仿佛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握住。   他想起花问海的那句话,喉头一滚,不自觉地攥了攥拳。   平日里骚话多到爆炸的池屿,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任由屋内尴尬的气氛持续蔓延。   “咚、咚、咚……”   尴尬地气氛被敲门声打断,池屿突然松了一口气。   江准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开门——   面色更沉了些。   “哟?你怎么在这儿?”   池屿听着这个欠揍的声音,只觉得眼前一黑。   花问海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一大捧玫瑰。   花束的直径太大,大的连池屿家的门都进不去。   刚松了一口气的池屿:……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家里开复盘会吗?   “Aim怎么总是先我一步?是我太慢了……还是他太快了?”花问海笑着打趣,问题却是抛给了池屿。   池屿不想理。   “来都来了,要不要让我先进去?”花问海又往前走了一步,笑着探了探头,“还是我叨扰到你们的好事儿了?”   江准看了花问海一眼。   池屿咬了半天的牙,听见楼道里又传来窸窣地脚步声,怕人家大傍晚的刚下班,就看见一个红毛孔雀捧着一大捧玫瑰花儿堵在门口翘尾巴,屋里还站着另外一个面色深沉的陌生男人。   不知道第二天又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池屿:“让他进来。”   江准闻言,把门彻底打开。   花问海上下打量了江准一眼:“被训的挺听话啊。”   池屿:……   我刚刚那个语气,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怎么江准还真的听了?   为什么事情一直往奇奇怪怪的方向发展去了?   江准沉默,目光却始终落在他身上,池屿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抬眸瞪了他一眼。   那意思是:你看什么?   江准对上池屿的眼神,又往下垂了垂。   池屿:?   池屿顺着江准的视线往下看了过去。   ……   懂了,知道他在看什么了……   池屿刚洗完澡,连裤子都没穿!   池屿头发湿着,身上还只披了一件睡袍,此时坐在沙发上,开叉的下摆堪堪裹住他的大腿根儿。   双腿交叠,暴露在外,领口开的也有点低。   啊这……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很难想不歪吧。   花问海找到了可以把花放下的角落,回头看着池屿离开的背影笑道:“避讳什么?怎么他在你就不用换衣服?”   池屿黑着一张脸把卧室门甩上了。   换好衣服,池屿沉着脸开门,江准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的坐在那里,倒是花问海笑盈盈的看着他,一脸和他很熟的样子。   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花问海自来熟的开口:“都放我进来了,连口水都不给喝吗?”   池屿翻了他一个白眼,只想把人撵出去。   又碍于江准还在,不想和花问海这种人多计较,免得多事。   池屿走到冰箱旁边,拽开门,看着自家冰箱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食物,愣了一下。   原先放酒的地方被换成了牛奶和苏打水,一些开袋即食的食物被分好类,整整齐齐的一层一层码在隔板上,水果被保鲜盒装好,分类摆在了最上层。   手顿了顿,从最里侧翻出来两罐儿酒。   看了一眼苏打水,又将其中一罐儿酒放了进去,拿了瓶水出来。   他将手里的那罐儿酒放在花问海脸前,把苏打水递给了江准。   “怎么还差别对待啊?”花问海拿着酒冲着池屿扬了扬,“为什么我的是酒,他的就是苏打水?”   “不为什么。”   因为酒是我买的,苏打水是人家买的。   从自己家的冰箱里拿着人家买的水待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哦……”花问海又笑道:“你这样子很难不让我多想啊,是在暗示些什么吗?”   池屿:?   花问海笑意更深,指着手里的酒,“你知道fourloko的又名是什么吗?”   见池屿不回答,花问海的语气耐人寻味:“是失身酒啊……”   池屿:……   他总觉得有一股视线,盯得他凉飕飕的。   池屿冷笑:“那你可真是想的太多了。”   “啧,这样啊……”花问海惋惜地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   话没说完,池屿和江准的视线全落在了花问海身上。   花问海笑眯了眼,意有所指道:“想找个行的呢。”   池屿:……   这事儿过不去了是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2 16:51:15~2023-04-27 22: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妄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感觉身体被掏空◎   拒绝了花问海的晚饭邀约,池屿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把两个人全都从自己家里赶了出去。   池屿被花问海一语双关又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搞得头都快大了,只想自己清净,谁还顾得上那个在自己生病时照顾了自己两天两夜的江准啊。   池屿关上了门,余光扫到玄关旁的角落里,还放着江准刚刚采购回来的食物。   有鱼有虾、有蔬菜有水果、还有肉蛋奶。   荤素均衡、营养搭配,讲究的不能行。   池屿愣了会儿神,想起来他生病时,江准递给他的那碗粥。   确实,挺好喝的……   至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如此充满了烟火气的饭了。   思维不自觉地发散,忍不住地又想起两年前,他刚进The.X战队的时候。   两年前——   “队长哥哥~你们战队的食堂也太好吃了吧~”池屿的嘴里塞得满满的,眯着眼夸赞:“我感觉我还能再多吃两大碗~”   江准没什么表情,细嚼慢咽的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喝了口水,这才淡淡开口:“食不言。”   池屿拿着勺子盛饭的手一顿,想要回答些什么,又碍于刚刚吃下去的一大口饭,着急想要吞下。   结果就是被噎的半天没有咽下去,捶着自己的胸口支支吾吾了半天,抓着江准的水杯就往自己嘴里灌水。   江准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看了池屿一眼。   池屿被噎的脸有点发红,灌了几大口水,这才把噎在自己喉咙处的食物咽了下去,长舒一口气。   “啊……噎死我了。”   池屿顺了顺气,突然感觉到江准的视线,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水杯,这才发觉,自己用的是江准的杯子。   而江准,他好像有洁癖。   “抱歉啊队长哥哥……”   “我一时着急……没看清……”   “你放心,我洗干净就还给你,我保证洗得……”   “不用。”江准垂下眼帘,没再看他。   不用?   池屿愣了一下,   是不用我洗干净?   还是……   “队长哥哥?”   “不用还了。”   池屿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食欲全无,半晌,才勉强笑道:“啊,那谢谢队长哥哥送我的杯子……”   ——   回忆中断,池屿自顾自的嗤笑一声,转身回到房间,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把那个江准‘送’的杯子给找了出来,扔到了江准采购回来的袋子里。   “我谢谢你大爷。”   明天就把你们全扔掉!   池屿拍了拍手,回房间开了直播。   【啊啊啊啊逆子!你可算来了!】   【我还以为你真被榜一大哥带走了呢!!!】   【还有seesea!都上热搜了!!到底怎么回事!】   【对对对瓜还没有吃完呢!到底什么情况?】   【你已经三天没有开播了!怎么如此不敬业?不敬业还怎么骗我们的钱???】   池屿换上了一副无所谓的笑颜,挑着自己想回答的弹幕,骚话张口就来:   “那不是上次直播太猛,感觉身体被掏空,”   “不得缓缓?”   【???你干什么了你被掏空?】   “吃鸡啊,上次直播一晚上我吃了多少个,嗯?”   【……是我的心脏还是他真的在擦边?】   池屿笑:“我说的是吃一把鸡十个星河那天,忘啦?”   “脑子里天天都想点什么。”   【怪我们吗?是你天天一言不合就上高速!现在听你说话都快PTSD了!】   【等等!别跑题!Seesea!Seesea到底怎么回事!!!】   【你和G1的seesea到底什么关系啊啊啊啊!】   弹幕上被‘seesea’的名字刷屏,池屿想装看不见也不行。   啧,花问海留下来的烂摊子。   池屿在心里骂了一句,又笑着开口,“什么关系?他求着我去他们战队打职业的关系。”   “留门?留的是战队的大门。”   “为什么不打职业?”   池屿眯了眯眼,将前几天给花问海的答案,又在直播间里说了一遍:“狗都不打。”   “职业哪儿有直播香啊,你们的钱那么好骗,我干嘛去累死累活打职业?”   【……你也不用把骗钱说的这么直白!】   【笑死,这主播也太大言不惭了吧,真以为光靠一张脸就可以去打职业了吗?】   【只会嘴上吹牛有什么用啊,有本事甩战队的邀约合同啊】   【搞得好像自己有多厉害似的,明天的表演赛不是要和职业选手组队吗?笑看主播落地成盒被人虐成狗,呵呵!】   【哟!来黑子了!快快继续骂他!骂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子!】   【继续骂啊!他前几天还说刚刚拿完冠军的Aim不行呢!快骂!】   【就是!他还说PCL没一个行的呢!说职业选手都是一群垃圾!你们快骂!】   正骂人骂的起劲儿的黑子:……?   这是什么画风清奇的直播间?   池屿也笑:“哟,来活儿了,”   “你们骂你们的,我挑着骂,”   “我直播间里的水友就好听这口儿,给她们解解压。”   黑子们:……啥?   池屿打开了一首节奏感极强、鼓点十分爆裂的DJ舞曲,撸了撸袖子,正准备和黑粉大战三百回合。   出师未捷,还没来得及张嘴。   十个星河砸了过来。   池屿:……?   大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24498:很晚了,该休息了。   池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咳……大哥,我这才刚开播,我……”   十个星河又砸了过来。   池屿强忍着笑意,故作为难道:“不是……我这个月的直播时长……”   又十个星河。   池屿:……   弹幕——   【?????】   【这是什么新型哄睡服务吗?】   【大哥怒砸万金就为了让人早、点、睡???】   “好类,听榜一大哥的,大哥说啥就是啥,咱不能坏了规矩不是,我这就下播。”   在一片连绵不绝的星河中,特效炫目的连池屿的脸都看不清。   “哦对了,”池屿关上了劲爆舞曲,又蹭了点直播时长,“明后天有表演赛,不开播,大家不用来蹲我哈~”   十个星河。   “大哥你这也太破费了。”   星河。   “走了走了,我这就走。”   星河……   池屿第一次在一片星河中下播。   关掉电脑,池屿仰面躺在了床上,看了看今天的收入,又想笑又觉得莫名奇妙。   这大哥到底……图啥啊?   难不成还真是个财神爷?   撞了大运了? 第15章   ◎梦里都是江准◎   手握今日暴涨的收益,躺在床上美滋滋的入睡,池屿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抱着活财神爷的大腿,身边的金条堆成了小山,金光灿灿的围着他。   正乐着往怀里抱金条呢,好死不死的,他抬了下头。   然后看到——财神爷的脸居然是江准的模样。   ……萎了,谢谢。   财神爷那么喜庆的形象,怎么换上了江准那个面瘫脸?   池屿直接被吓醒了。   怎么做梦都是江准???   看了眼时间,窗外的天都还没亮,池屿没睡几个小时,此时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又失眠。   池屿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耷拉着眼皮,坐在电脑前开了游戏。   ‘X-Island’   调整了游戏参数、换了鼠标的抓握方式,池屿沉着脸,在训练营里,朝着靶牌的准心,一枪、又一枪,不厌其烦的射击着。   他拿了一把消音M24。   拴狙,每开一枪就需要补一发子弹,收镜再开镜,节奏很慢。   配上消/音器的枪口补偿,M24的声音清脆如订书机一般,“咔哒。”   池屿的耳机音量开的很大,每开一枪,那悦耳的枪声带着熟悉的记忆,直戳戳地往自己心房上撞。   曾经,江准握着自己的手,胸膛贴着肩膀,唇角落在耳尖上方,教自己瞬狙。   一遍又一遍、一枪又一枪,帮自己找寻自己怎么也练不好的肌肉记忆。   明明是大神队长在面对新队员时,一本正经、毫无杂念的基础教学内容。   却教的池屿脸红心跳,脊背都浸出一层细密的汗。   “累了?”江准的声音突然在耳膜边炸起,“先休息,明天再来,在过于疲惫时训练,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感受到身边的热度离开,池屿一时没忍住,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和所有应该发生的剧情一样,嘴角蹭过了唇边,一片温热。   池屿还没反应过来,电竞椅就被江准一把推开,往前滑了一下,小臂直接磕到了桌沿上。   “啊……”池屿轻呼。   江准皱了皱眉,看起来不胜其烦。   “以后,你自己练习。”   池屿捂着小臂,看着转身离去的江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卷起袖口,小臂上被磕出一道青紫色的痕迹。   疼。   池屿揉了几下,蓦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池屿想。   队长哥哥……是觉得我在骚扰他吗?   池屿又想。   记忆回笼,池屿看着靶牌中心上细密的弹孔,始终打不到一个点上。   焦躁的情绪又涌了上来,没了耐心,直接退出了训练营,开了单人四排的竞技模式,冲到人最多的地点就开始刚枪。   一连开了多把,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池屿才从游戏中退了出来。   “我的哥!你到哪儿了?表演赛都快开始了!你人呢!!!”   孟维一声破锣嗓,当即把池屿的魂儿喊了回来。   “这就来。”   “你不会还没出门吧?!我的天爷啊这都几点了!!你快一点啊!再晚都赶不上入场了!!!”   池屿把手机扔到一旁,简单洗漱了一下,随手抓了个外套准备出门。   表演赛的地点定在沪市新区的一个体育馆内,距离稍远,打车很堵。   池屿看了看导航给出的规划,比起打车,搭乘地铁过去,能节省二十多分钟的时间。   还能节省一百八十块钱。   “不用换乘、地铁直达,那当然是选择地铁啊。”   池屿没再多思考,往头顶扣上了一个棒球帽,随手把烟塞进兜里,开门就往外走。   秋日的暖阳透过老旧的胡同口照了进来,从阴暗的楼栋走出去,被明亮的阳光刺的有些炫目。   池屿眯了眯眼,等视线清明,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笔直的长腿。   ……   怎么又是江准?   池屿默默地抬头。   江准一身熨帖的正装,依旧是正直高冷、不苟言笑的模样,安静地站在那里,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   啧……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跟个雕像似的。   池屿在心里默默吐槽。   见池屿从楼栋中走出,江准往前跨了两步,顿了顿,干巴巴的开口:“一起。”   池屿:……   你这两个字后面,怎么的也得是个问号吧?   你这肯定句的语气算怎么个事儿?   池屿扬了扬头,突出的棒球帽的帽檐快戳到江准的下巴上。   “你这是在蹲点儿啊、还是查了我的行程啊,”池屿扯了扯嘴角,眼里却没带笑意:“不论哪一条,都不像你这个正人君子能做出来的事儿吧?现在变成跟踪狂魔了吗?”   “……不是。”   “不是什么?”池屿嗤笑:“不是跟踪狂?”   “不是跟踪狂你蹲在我家楼下干什么?你又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去哪儿?背地里偷偷查我行踪了?你之前不是最不耻这种‘小人’行为吗?”   一连几个质问甩过来,尤其是‘小人’二字咬的极重,有被内涵到的江准手指蜷了一下,很轻,池屿没看到。   “平台给了我表演赛的名单。”   “呵,”池屿轻笑一声:“所以,你是受邀参加一场表演赛,在名单上看到了我的名字,一时突发奇想,跑到我家楼下,来接着我一起过去?”   “……不是突发奇想。”   池屿反问:“那是什么?”   江准的手指又蜷了一下,半晌,没有回答。   “你现在的行为很奇怪啊,”池屿早已习惯了江准动不动就沉默,却还是因为得不到回答有些心烦,手指点了点人的胸口,故意道:“还是你想起了什么,回味了一下,突然觉得还不错,想回头再来尝一下?”   江准没动,任由池屿的指尖戳着自己的胸膛。   池屿见人持续沉默,勾了勾嘴角,刻意在人胸前刮了一下。   他可太知道江准最烦什么了。   果不其然,他的手腕立马被人握住,从原来的位置挪开,按了下去。   腕骨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有点硬。   池屿低头扫了一眼。   江准的手指上有一枚戒指,素圈儿,猜测他或许带了些时间,上面还有一些微小的划痕。   应该就是夺冠那日他看到的那枚。   池屿缩回手,冷笑着瞥了江准一眼,还略带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口,毫不遮掩地与江准划清界限。   江准:。 第16章   ◎别看。◎   江准这人执拗,尽管池屿没遂了他的意上了他的车,江准依旧沉默地跟在池屿身后,和他一起往地铁站走去。   池屿熟练的扫码进站,一直走到扶梯口,莫名感觉身后好像少了一个人。   虽然不想理人,但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池屿还是偏头拿余光看了过去。   江准被拦在进站口,低着头正拿着手机查着什么。   池屿:?   这人……不会是不会坐地铁吧?   江准的侧颜俊朗,薄唇紧抿,正研究的一脸认真,仿佛在搞什么十分高深的学术研究,谁能想到,这个身高腿长、肩宽窄腰的正装大佬,站在人流量极大的地铁进站口处,正一本正经的——   研究怎么扫码进站。   池屿:……   莫名有点想笑。   所以,他刚刚不会是扫的付款码,才被拦下来的吧?   池屿光明正大的翻了个白眼,潇洒走上了扶梯,没再转头。   从付款码调整到乘车码的江准好不容易进了站,视线里,那个带着棒球帽的消瘦身影,正如一缕‘幽魂’一样,平移着缓缓下沉,沉出他的视线之外。   他心口蓦地一紧。   在他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过池屿离开的背影。   每一次的分别,停留在他视线最后一刻的,都是池屿笑着的正脸。   而自己,总是转身先走的那个人。   江准大步向前,视线一错不错的落在池屿的身上,生怕在拥挤的人潮之中,再次与他走散。   列车即将进站。   江准找到了池屿的位置,他的身后已经有两个人在排队,江准默默地站在队伍的最后方,盯着池屿的后脑勺。   被帽子压得翘起的碎发散落在白皙的脖颈处,右耳的耳垂上带着一颗耳钉,看不到正面的样子。   风衣勾勒出薄肩的轮廓,或许是因为太瘦,能看到后背处,有些微微凸起的蝴蝶骨。   身形散漫的站着,背脊却直,正低着头玩着手机,后颈的脊骨也微突。   太瘦。   江准想。   列车进站。   1号线是沪市地铁的主路线,直通城市南北,修建时间早,客流量大,门还没开,正在排队中的人便蠢蠢欲动,微微推搡着往前挤。   车厢内能供人站着的位置也所剩无几,随着列车门打开,门前的乘客一窝蜂的往里涌。   池屿身后的两个人已经站到了门口的正中央,和需要下车的乘客走了个脸对脸,寸步不让的想先行上车,又被人推搡到一边,把正在排队的池屿直接撞了出去。   那人个子不高,身形也有些胖,使劲往前挤着,不仅把池屿撞到一边,还踩了池屿一脚。   “卧槽……”   池屿被撞的一歪,自己的脚还在人家脚下,一时挪不出来,整个人向侧面倒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肩膀处传来一道微重的力度,堪堪将人扶正。   池屿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他连头都没回,两步上前,直接伸手拽着插他队那人的领子。   “挤什么?看不见前面有人?瞎吗?”   那人回头,见一个瘦弱小毛孩儿样的人正蹙眉揪着自己的领子,刚想开口骂,小毛孩儿拽着自己领子的手上,又多出来一只手。   那个身穿正装、面无表情的高大身影,也盯着自己,带着命令的语气,冷冷地吐出来两个字:   “道歉。”   池屿:……?   你是在要求这种人给我道歉吗???   插队者:?   “我道NM的歉!哪儿来的两个傻逼?赶紧给老子松手!”   池屿人虽瘦,手上的力度却并不小,那人挣脱两下没挣开,反倒是被池屿拽的又往前踉跄两步。   “嘴这么脏是上厕所没擦嘴吗?哪个下水道没盖好让你爬出来了?会说话就好好说,不会说话去跟狗坐一桌,脸就这么大不会省着点儿丢吗?”   插队者挣脱不开,愈发来劲:“卧槽NM,你他妈骂谁呢?”   “你别说我当面骂你,你要是听不清我还可以刻你碑上,你这么着急往前挤是上赶着去投胎吗?”   池屿的声音不大,插队者却听得一清二楚,周边的人也纷纷侧目,伸着头往这边看热闹。   地铁的门还未关闭,插队者被说的脸红,恼羞成怒地谩骂着,脏字带着各种器官,车轱辘话似的反复重复,也没个新意。   “你这憨批是直肠直通大脑吗?会直立行走就觉得自己像个人了?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安检怎么查的把你给放进来了?什么东西,满嘴的口臭起熏得整个车厢都是臭的你闻不见吗?”   池屿揪着人领子不放,各种新鲜词儿一个一个的往外蹦,眼见着已经把人逼急,那人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有着将要打起来的趋势——   江准把自己的手从池屿手腕上挪开,双手放到了插队者的另一边领子上,默默发力。   然后,在地铁即将关门的提示音响起前。   他把那个人‘放了出去。’   准确的说,是拎。   他拎着人衣领,插队者只觉得自己双脚离地,紧接着腾空,被拎出了列车的门,放在了门外面。   等再转身,门口执勤的工作人员,已经伸出双手,拦着他想要重新上车的身影。   列车门关闭,那人谩骂的声音被隔绝在外,只能看见他气得涨红了的脸,和破口大骂的嘴型。   看样子像是在问候江准的母亲。   池屿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愣了两秒,没忍住,勾了勾嘴角,笑骂:“傻逼。”   江准顿了顿,垂眸看了池屿一眼,仿佛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措辞,不让他骂人。   池屿笑完,又对上江准的视线,明白了江准的意思,故意挑衅道:“你跟傻逼讲什么道理?”   江准抿了抿嘴角,没忍住开口:“别骂人。”   “骂人怎么了?”池屿挑了挑眉,“我一直没什么素质,你不是知道吗?”   江准:……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高标准、严要求啊,你跟那种人讲道理?他要是那种会道歉的人,他就不会疯□□队往前挤堵在门口把所有人挤到一边了,”   “你还想让他道歉?我看你也是挺……”池屿瞥了江准一眼,不知怎的,面对江准,他还是没有将那两个不太‘优美’的国粹说出口,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   “挺搞笑的。”   “拽着人家领子让人家道歉。”   “哪本书里穿过来的霸总文学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爹。”   江准:。   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两个女生听闻此言,没忍住,捂着嘴低头偷笑。   女生A:“噗……霸总文学……哈哈哈明明挺帅的啊……怎么听他这么一吐槽觉得有点好笑……”   女生B:“哈哈哈虽然但是……他真的好帅啊……尤其是他最后把人扔出去那一幕,简直不费吹灰之力,面无表情直接就把人放到门外面了,男友力MAX啊……”   女生A:“那个带着帽子的也好帅啊……而且你不觉得听他骂人很解气吗?机关枪似的哒哒哒……而且他的吐槽也好好笑哈哈哈哈……”   女生B:“你觉不觉得……他俩站一起……很像高冷总裁和他的暴躁小娇妻?”   女生A:“而且这个身高差啊啊啊……姐妹我懂你的点!”   女生B:“而且好宠!你看他把那几个男生都挡在自己身后不让他们接近他!小娇妻骂他他也不还嘴也不生气的!啊啊啊我磕到了!”   两个女生的交谈声越来越大,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了自己的嗓音,但是还是一个字不落的,全听到了池屿的耳朵里。   池屿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人,微微侧身,从江准的肩膀旁边,露了个脑袋出来,瞅了两个女生一眼。   那意思是:姐妹,你们要不要小点声,地儿就这么大,我全都听见了好吗……   女生A脸一红:“啊啊啊他看过来了!小娇妻真的好娇!你快看你快看!他长得好好看啊!”   女生B闻声抬头,和池屿对了下视线,又连忙低头,扯着女生A的手,疯狂颤抖:“看到了看到了!啊啊啊啊真的好好看!”   ……   池屿还没把身子站正,眼前的视线就全被人挡了去。   江准不着痕迹地往侧面挪了半步,刚好挡着池屿看过去的视线。   池屿:?   怎么的?你害怕我又去骂人?我有那么无聊吗?两个小姑娘也骂?   两个女生:“啊啊啊这个占有欲!!!自己老婆一眼都不想让别人看到!啊啊啊磕到了!!!”   池屿:……   占有欲?   你们这都是什么脑回路?怎么总结出来的???   江准:。   嗯,别看。 第17章   ◎都是成年人。◎   车厢内有点挤,池屿的身前身后都是人,随着行驶中列车的惯性前倾后仰。   可以握住的把手均被他人握着,身侧竖着的栏杆也被一个大叔怀抱在自己怀中,两侧没有什么地方可以着力,池屿虽极力地想稳住身形,却还是在列车停靠时,控制不住地往前倾。   眼见着他就要倒在身旁那个大叔的怀里,池屿下意识地想抓些什么,江准也想伸手去扶。   接着——   在列车彻底停稳之后,池屿发现,自己的手抓皱了江准的衬衣,因为惯性略大,一时发力,江准腹部的衬衣扣子,还被自己抓崩了一颗。   江准的手握在自己另一条小臂上。   池屿:……   他默默地松开自己的爪子,看着熨帖的整整齐齐没有意思一丝褶皱的衬衣之上,多出了几条皱纹似的纹路,中间还崩掉了一颗扣子,隐约露出江准的腹肌。   他指尖缩了一下,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了。   到达换乘的线路,这一站的客流量很大,下车和上车的人都很多,池屿被身后要下车的人挤得往前挪了半步,帽檐直直的往江准的脸上戳。   好不容易需要下车的人差不多走完了,门口上车的人又推搡着往前挤。   池屿的小臂被握着,江准没放,带着将人抵在了最里侧的门边。   身旁是座椅栏杆、身后是另一侧的门,地方狭小,身前又站着江准,池屿像一个被群岛簇拥着的中心点,被圈在一个三角形中。   将池屿安顿好,避开了其他旅客的碰撞,江准沉默地站在池屿身前,将人放在一个他自认为是比较舒适的安全圈儿里,这才松开了自己握着人的手,垂立在身侧。   距离太近,车厢内的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味道也不是太好。   但是池屿只觉得自己的鼻腔之中,满满的,都是江准身上的味道。   距离太近了。   池屿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他皱了皱鼻子,仰头扫了一眼还需要乘坐多少站,一站一站的往后数。   帽檐随着人的动作扬起,露出江准之前看不到什么形状的耳钉,黑色的立方体缀在人耳垂上,棱角泛着光。   更衬的人肤白似雪。   池屿数了数,蹙了蹙眉。   还有十几站。   大约是四十多分钟的路程。   啧,早知道就打车了,不就是多花一百八嘛,总比困在这里和江准面对面强。   池屿抿了抿嘴角,自顾自地想着,喉结动了一下。   江准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   池屿被看的不耐烦,本来一直不想理人,避免着和他对视,但是这种带着扫视意味的目光,着实是令人不舒服。   池屿偏头,眼帘微收,斜了江准一眼。   池屿的眼尾本就长得有些微微上挑,平日里看起来倒是一副含笑的样子,但是当他面无表情半垂着眼皮扫人的时候,上挑的弧度仿佛带着钩子,给人一种自上而下的傲视感。   像是站在高台之上,睥睨世间,目空四海。   明明是垂眸看着池屿,但是江准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两个字——   亵渎。   两年前———   池屿的唇角破了皮,脖子和锁骨上留下了红色的印记,宽大的T恤之下,堪堪遮住发狠后留下的青紫色。   池屿拽了拽被角,试探着唤了声:“队长哥哥?”   江准紧张的双拳紧握,止不住的有些抖,贫瘠的情感经历让他在面对此种情况时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耳尖热的发红,他怔愣了半晌,对他来说那些绝对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卡在嘴边,激的人心跳如擂鼓。   “会,负责。”   江准从他仅剩的语言系统里,挑出来一个对他来说已经是能说出口的极限的词语,沉声表达着波涛汹涌的心意。   却不曾想到,池屿眨了眨眼,挑了一下嘴角,轻笑了一声:   “也不是……那么需要。”   江准的双拳攥地更紧,青筋暴起,猛地对上池屿的视线。   池屿垂下眼眸,眉眼淡漠,笑容缱绻:“都是成年人。”   他眼睁睁地看着池屿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时的身形顿了一下,没再多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记忆中,池屿那天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衣,两条白皙的双腿暴露在视线之中,膝盖处还有些红肿。   ———   池屿不知道江准在想什么。   他冷眼睨着江准,直到江准的视线从自己身上挪开,这才收回目光,还刻意的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什么看。   池屿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想。   江准:。   除了途中池屿接到了几个孟维催他的电话之外,两个人一路再无话。   出站,秋日的暖阳正好,江准走在池屿身后,逆着夕阳,池屿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层柔和的橙光之中。   往日里嚣张又放浪的气焰不见,只觉得人瘦弱又柔软,想把人带回去、把人放进自己的保护圈内;想捧着他走向神坛、战至巅峰;又想把人藏起来,占满人的整个世界,满眼只有自己。   池屿迎着夕阳走着,身影被无限拉长,帽檐挡了大部分刺眼的光,他双手插在兜里,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不急不慢,仿佛在散步一般。   如果不是孟维连续N条微信轰炸的话。   倒是真以为他是十分悠闲了。   看到了带着灭烟位置的垃圾桶,池屿的脚步拐了个弯儿,在一旁站定。   江准没想到池屿会突然停下,脚步一顿,大步向旁边跨了一步。   听到动静,池屿偏头看了一眼。   江准默默地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口,面无表情。   池屿:?   犯什么神经。   还是我听错了?   江准在侧面站定,手指不自觉缩了一下,为自己刚刚作出的行为而感到十分羞愧。   他刚刚,怕踩到池屿的影子。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就是不想踩到。   如果不是跨了那一步,他已经一脚踩到了池屿的‘头’上。   池屿点燃了手中的烟,过肺,又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   江准思索良久,没有找到合理劝诫的理由,教条般地来了句:“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池屿嗤笑:“你管的着吗?”   江准:。   “这里是吸烟区,你要是怕二手烟呛着你那矜贵的肺,就离我远点儿。”池屿夹着烟的手摆了摆,没再理他。   江准侧头,视线不知道在看向哪里,闻言又往前迈了一步。   池屿见人离自己更近了点,调侃道:“怎么?转性了?你也想来一根儿?”   江准的视线落在地面上,调整了一下角度,两个人的影子终于凑在了一起,灰色的边缘线开始融合,并肩站立在灰白色的石砖上,难舍难分。   他难以明说的情绪得到了一丝丝的慰藉,这才回神,“嗯”了一声。   “哟,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池屿愣了一下,指尖的烟凑在唇边,眯着眼笑着。   江准抬手,将池屿唇边的烟抽走。   池屿:?   一口烟轻轻吐了出来,散在空气中,“我兜里还有,又不是小气的连根烟都不给你,非要抢我的干嘛?”   江准本想将剩下的半根烟捻灭在垃圾桶处,却被池屿的下半句话惊的一顿,抬起的手瞬间僵直在半空中。   “怎么,带着我的味道的烟,会更让你兴奋是吗?”   江准瞬间没了动作,耳尖还浮上了一丝薄红,在橘红色夕阳的映衬下,池屿没看见。   池屿见人像个雕塑一般愣在原地,只觉得没意思,环抱着双臂,挑着嘴角仿佛在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漠:   “我说的兴奋指的是尼古丁,骚话说习惯了,没想撩你,”   “你不用一脸被人性/骚扰的样子。”   懒得再跟他争执那半根烟的事儿,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解释,转身走了。   啧,晦气,一根烟都不让人好好抽完。   江准看着池屿的背影,指尖还捏着那半根烟,没灭,任由它燃烧着。   燃烧着的烟草会释放大量的尼古丁,让人兴奋、上瘾,从而产生依赖。   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里上,令人沉迷。   就像池屿一样。   作者有话说:   池屿:啧,我说的是烟啊。   江准:。   我说的是你。 第18章   ◎当榜一的狗◎   池屿从侧门的通道进入到场馆内。   天命杯的表演赛,邀请到的除了今年最有希望的青训生们之外,最受人瞩目的,就是主办方求爷爷告奶奶斥巨资邀请到的国内的豪门战队了。   平日里,能打入PGI.S赛的PCL的战队,受邀参加的都是些重大赛事的评论席或者嘉宾席,这种专门为了青训生举办的比赛,一般都是领队带着二队的选手来露个脸,遇到优秀的青训生,直接拿着合同去谈签约抢人而已。   要求一队的明星选手上场和平台的主播们组队打一场娱乐性质的表演赛。   仿佛是对顶尖职业选手的一种侮辱。   其实顶尖豪门战队不愿意放自家一队的人来参加这种类型的比赛也是事出有因:   PUBG的比赛模式,容错率极低,一个不小心落地成盒,一整局就和人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对于顶尖选手来说,他们参加表演赛,不论怎么做,都会有一群黑子追着骂,直接将人骂上热搜,挂在榜上几天下不来。   发挥好了,说你虐菜;一队的职业选手吃到鸡不是理所应当的嘛,这种娱乐性质的比赛干嘛还这么认真?非要虐人家娱乐主播找存在感?没格局。   发挥不好,说你演员、说你不愿意认真比赛就是因为看不起人家做主播的不屑于和他们打,主播怎么了人家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不丢人的,你职业选手凭什么看不起人家?你是有多高贵?   正话反话都让他们说了去,怎么做都不行,还不如不来。   所以比较珍惜自家队员的羽翼和口碑的战队,一般都不会让自家队员参加这个活动。   可谁能想到今年,猫牙直播平台的天命杯的表演赛上,不仅请到了曾经也是风光无限的老牌战队之一的G1战队的一队全员。   甚至还将刚刚夺得PGI.S赛冠军的、拥有绝地神话Aim的、PCL最顶尖的战队——   The.X战队一队全员。   那可是身披国旗代表国家走上过世界赛顶峰的四个人啊。   猫牙直播他何德何能?   ———   后台熙熙攘攘,为了这次的表演赛,猫牙直播算是下了血本,最大限度的保证两大战队的一队成员的体验感,为下一届赛事做铺垫,反而是像池屿这些为了流量挤破头也想挤进来的主播们,连个像样的后台休息室都没有。   休息室的人很多,猫牙平台的吃鸡主播几乎全挤在这里,尤其是沙发附近,几个小主播围成圈儿,正和沙发上的人笑着交谈着。   池屿没找到坐的位置,靠在门旁,拿出手机准备联系孟维。   “嗯?我当门口站着的是谁呢,那不是小Yeah嘛,怎么站在那儿也不进来?”   刻意压着的气泡音黏黏糊糊的,池屿抬眼,几个小主播立马向旁边站了站,露出一条缝隙,暴露出沙发上坐着人的视线。   现猫牙直播一哥、猫牙平台的摇钱树、同样是吃鸡主播——Lari.周李。   池屿收回手机,扬了扬下巴,复而点头,表示打了招呼。   休息室内又恢复了热闹的模样,小主播们围在周李的身边,一口一个“Lari哥”的叫着,语气亲昵的不行,仿佛相识久远的老朋友一般。   其实大多都是在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面吧。   为了和他拉进关系、平日里直播时可以连连麦、或者一起双排打个游戏什么的,能蹭上周李的热度,周李直播间的大哥、大姐们,随便送几个礼物刷刷,都是那些小主播们可能需要播一周才能赚到的钱。   池屿低头回复微信,孟维说在忙,马上会来找他。   身旁吵闹了些什么,池屿没注意听,只发现身旁突然站过来一个小姑娘,双马尾、粉发、叼着棒棒糖,一双圆眼正滴溜溜地看着他。   池屿:?   “爷Yeah在此?”   在现实生活中被直呼直播间尴尬大名的池屿顿了顿,这才“嗯”了一声。   紧接着回敬了一句:“一个大姑奶?”   ‘一个大姑奶’——猫牙直播一姐,数据吊打同期所有女性主播,和周李平分秋色。   小姑娘“哎~”了一声,哈哈大笑,“赵柠,私底下就别叫姑奶奶了,你是爷爷我是姑奶,这么叫不就差了辈分嘛。”   “可不是,一上来就喊了句‘爷爷’,”莫名被占了辈分便宜的池屿笑道:“我也没有你这么个大孙女儿啊。”   “得,这辈分成各论各的了,”赵柠摆了摆手,笑眯眯地:“知道你嘴涮,怎么连这点亏都不肯吃。”   池屿扬了扬眉,“吃亏是福嘛,这种福气还是留给别人吧,我是不要。”   赵柠被逗得咯咯笑了半天才停下来,一手叉着腰,另一只手阔气一挥,“走,去我们那儿的休息室吧,别在这儿跟他们挤了,等排上化妆师都不知道猴年马月了,随便给你打个粉底再涂个唇膏,眉毛画的清一色的飞到山外面去,敷衍的不行。”   “去你们那儿,也给我扎个双马尾,再涂个红脸蛋?”池屿收回手机,扯了扯自己的头发:“你瞅瞅它扎的起来嘛。”   “倒也不是不行,”赵柠又被逗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池屿,笑着说道:“哪吒或者红孩儿,你喜欢哪个挑哪个,我自带了化妆师,让她给你整个cosplay,包你上热搜。”   池屿笑着摇摇头:“算了,我还想多当几年爷爷,这造型一出场,秒变孙子,以后还怎么在直播间里混。”   “你倒是稀奇,”赵柠眯了眯眼,直白道:“要不要看看我身后想来搭讪的人有多少,或者看看Lari身旁的小主播有多少?”   池屿敷衍地扫了几眼:“嗯,多的从这里排队能排到法国。”   赵柠‘喀嚓’咬碎了嘴里的棒棒糖,“真不再考虑考虑?”   池屿的手机铃响,他看了一眼来电人,在接电话之前,笑着回答:“我不会给任何团队或者工作室打工。”   “有什么区别?”赵柠没死心,继续劝道:“签到我们这儿,我敢保证你是下个月的猫牙一哥,赚的不比现在多?”   “不去,”池屿接通电话,回了赵柠最后一句:“我宁愿在直播间里当榜一的狗。”   “也不愿意去你们那儿装成一只猫。”   “我可不是猫!”   “不是针对你,”池屿顺着目光灼灼的视线,回敬了远处的周里一眼,又对着赵柠意有所指道:“可是有人在狐假虎威。”   赵柠愣了愣,也顺着池屿的视线看了过去,周里舒适的倚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神色不明的盯着两个人的位置。   见二人看过来,还笑着挥了挥手。   赵柠一瞬间了然。   池屿一直以来涨幅不定的数据,怕是有人存心在暗中做了手脚。   不然以他的资质,不说短时间内直接撼动一哥的位置,但是每日前十的首页排行里,绝对会有他的名字。   而不是只能依靠粉丝刷‘星河’,才会出现在首页的推荐位上。   孟维那边的环境嘈杂,半半拉拉的什么也没听清,问道:“你要去当谁的狗?”   “没谁,”池屿已经离开了休息室,“你在哪儿?”   “没谁?我怎么听你说你要去当榜一的狗啊?那个榜一大哥联系你了?”   池屿站在通道的拐角处,对孟维分不清主次的说话逻辑表示无奈,“你先给我说,我现在要去哪儿行吗?”   “不是?他那人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当什么狗?戴项圈儿那种?”   池屿:……   “卧槽!字母圈儿的啊!”孟维的嗓音更大了些,“屿哥你不会同意了吧!我给你说这种人你千万不能理!你知道字母圈儿有多乱出过多少事儿吗?他给多少钱啊你怎么就同意了?”   池屿:……   “你有病就去治,别在这儿犯神经病,你到底在哪儿?”   “不是……卧槽你不会是自愿的吧!你居然有这癖好?这么多年我没发现啊!”   “傻逼……你非逼我骂你?”池屿揉了揉自己皱着的眉心,“再不说位置我走了。”   “别别!你可千万别走!好不容易给你报上的名!”孟维把自己手里的资料全塞给一旁的助理,“把这些交到宣发处,现在,”   “你在C区的休息室吧?你等着我我马上到!你千万别走啊——啊Aim?”   池屿:?   啊——哎,是谁?   电话被挂断,两分钟后,池屿见到了激动地涨红着一张脸,仿佛冒着热气的孟维。   和身旁不断散发出冷气的江准。   池屿:???   阴魂不散?   不是,这才几分钟啊,怎么感觉平时就比较高冷的江准,现在直接冷成冰柜了?   要冻死谁?   江准的脸色沉的似乎要掉出冰渣。 第19章   ◎你大姨夫来了?◎   “谁。”   池屿:?   江准面无表情,周身散发着低气压,在见到池屿之后,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只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谁”。   这是他问的第几次谁了!!   池屿被问的一脸懵。   这次问的又是哪个事儿啊???   孟维仿佛憋了一肚子的话,又碍于江准在场没法说,在旁边急的要爆炸,几次张口,又欲言又止的闭上了嘴,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见池屿沉默,江准又上前一步,无声地质问着。   池屿:?   到底怎么个事儿?   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孟维,孟维嘴大张着,使劲重复着一个字,见池屿看不懂,急的一拍大腿,右手比划了一个‘六’的手势,放在耳朵边上,嘴长得老大,上下嘴唇画了个圆圈,又慢慢缩紧,最后成一个吹口哨的嘴型。   池屿:……   他好像懂了。   打电话、狗。   江准应该是在问:你要去当谁的狗。   这让他怎么回答?!   池屿只感觉自己的脸颊都在抽搐。   莫名被前男友质问,现在的自己要在字母圈里当谁的狗这种事。   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一句骚话都说不出来。   “时间快到了!这事儿要不先等会儿再说?你们该收拾收拾准备上场啦!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孟维看了眼表,咬牙上前,将两个正在无声对峙的人分开,想先行把池屿解救出来。   池屿闻声欲走,手腕却被人握住,不重,但是有一种在微微发抖的错觉。   回头,对上了江准的视线。   池屿一怔。   “哎呀还得换衣服呢!别磨蹭了先走先走!马上要上台了!不得化个妆收拾一下发型什么的?快点来不及了!”   孟维拽着池屿的衣服,闭着眼不管不顾地拖着人就往前走。   挣脱开江准的手,池屿没再回头,跟着孟维走了。   一直到走上舞台,池屿还没从刚刚那个视线中缓过神来。   江准的目光很沉,白色的眼球爬上了血丝,连眼睑都有些红。   不是目眦欲裂的愤怒、也不是欲哭无泪的悲伤。   他没办法形容那个情绪,因为在江准身上,能够外露出来的情绪实在是太少了,他更没办法推测,当时的江准,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应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江准。   或许,曾经见到过,但是他已经想不起来了。   ——   表演赛一共两场,一场双人双排,一场四人四排,分别在两天内举行。   今天是表演赛的第一场,主播和职业选手两两分组,一个职业选手带一个主播,主办方表示抽签分组,随机决定。   池屿还没从复杂的情绪中缓过来,就看到笑意盈盈的花问海朝自己走过来,不禁皱紧了眉头。   最近是水逆吗,每天都不顺?   “好巧哦~”花问海扬了扬手里抽到的号码牌,笑脸逐渐变成疑问脸:“额……你这是什么表情?”   池屿很烦:“吃到屎的表情。”   花问海:……   “那确实令人感觉不太美好,”花问海打趣道:“不过各人有各志,对于你来说像是吃到……咳,粑粑,可能对于别人来说,我可是香饽饽。”   池屿更烦:“谁瞎了眼,把一坨翔当成香饽饽?”   “狗嘛~”   池屿:?   花问海笑道:“当然,我不是说你是狗的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   “王八看绿豆还能看对眼儿呢~”   “就是个比喻,啊……甲之蜜糖乙之砒/霜的那个意思……”   “不是……”   “我怎么感觉你现在满脸的杀气……”   花问海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仔细观察着池屿的脸色,越说越心虚:   “我踩到你雷点了吗?”   池屿沉着一张脸:“有病。”   见花问海不知道之前那档子事儿,没有话里有话的意思,池屿翻了个白眼,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理都不想再理人。   俗话说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结果花问海笑得脸都快僵了,最终还是落了个被骂的下场,满腹的疑问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行吧,俗话说的也不是一点儿道理也没有,起码池屿没真的动手打他。   花问海紧跟着池屿的脚步,寻找着号码所对应的位置落座。   比赛开始,池屿始终一言不发,连花问海问他想要落地的地点,池屿都没作出什么反应。   他们坐在第三排的中间位置,错开位置的左前方,是周李和The.X战队的主攻手组队,右后方,是江准和赵柠。   每个人的座位安排的高低错落,座位的朝向也各有不同,选手之间的视线被遮挡,不会有窥屏的现象发生。   但是池屿始终觉得身侧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盯过来,让人后背发凉。   一直到飞机航线飞行到最后,池屿和花问海才自动跳伞,来到了整个地图的最角落的地方,扎克镇。   大部分玩家都在飞机飞行时选好了自己要去的地方,飞机上只剩下四个人,除了池屿和花问海以外的另外一队。   落地,搜寻物资,捡枪,池屿手握一把喷子,连一级头、一级甲的防御都没穿,孤身朝着刚刚另外一队人落地的方向就摸了过去。   “我这里有一把M416你……”   “砰砰!”   “哒哒哒……”   “砰砰!”   Yeahyeah-1使用S686击倒了goodAA…   Yeahyeah-1使用S686击杀了G1-Weiliang…   花问海:……   行吧,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池屿一上来就把自己战队的微凉给灭了。   “看你血量不好,给你送个急救包~”花问海蹦蹦跳跳往池屿的方向走,池屿已经舔完了敌人的包,正站在那里缠绷带。   “不用。”   “你那点儿血量缠绷带得缠到什么时候去啊~”花问海笑嘻嘻地开着语音:“我还有一瓶饮料一瓶止痛药,先给你,这个地方太穷了,我去找车,我们换个地方搜?”   池屿打完绷带,血量不满,花问海把饮料和止痛药已经送到了自己面前。   池屿没捡。   花问海:“你今天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   池屿不理人。   “怎么了?谁惹着你了?怎么火气这么大?”   池屿继续沉默。   “啧……”花问海笑着摇头,逗弄道:“你大姨夫来了?”   “砰砰!”   Yeahyeah-1使用S686误伤了友军G1-seesea…   花问海:……   得,你是爷,你牛逼,你杀队友。   “能闭嘴了吗?不闭嘴我就把你补了。”   花问海的游戏人物跪倒在地,匍匐着趴在池屿面前。   左手离开键盘,花问海在自己的嘴上比划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池屿这才上前把人扶了起来。   花问海被救起,默默地把他仅有的一个急救包用掉,又把给池屿池屿却不要的饮料喝掉,一点一点恢复着自己的血量。   “你这行为……放在职业选手里是要被处罚的呀。”   花问海刚回复起血量,嘴又不停事儿的嘟囔起来。   池屿调转枪口,花问海一边大跳一边跑,躲开了池屿的散弹枪。   池屿一个双喷没打到人,正在补弹,花问海早已躲得远远的。   “不是……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脾气这么爆?”   池屿的游戏人物举枪,朝着花问海的方向又开了两枪空枪,以示威胁之意。   花问海躲在树后,头都不敢漏出来。   池屿见人不出来,也没想和他玩什么‘他逃、他追’的戏码,冷淡道:“我不是职业选手,谁罚的了我。”   花问海把那瓶止痛药也吃了,将血量回满,“不是职业选手也会扣分的啊,误伤友军一次扣两分呢。”   池屿已经转身走到其他地方开始搜寻物资:“我差它这两分吗?”   花问海和池屿保持着一定距离,生怕他一枪又把自己喷死,又怕离他太远被其他队伍狙掉,小心翼翼地搜着装备:“你这叫演员行为你知道吗,等哪天你马甲掉了,这就是你的职业污点,会被人追着骂死的。”   “哦。”   “你怎么都不知道珍惜自己的羽翼呢。”   “我手滑,不行吗?”池屿面无表情道:“你一个职业选手能被一个手滑的主播一枪喷死,到底谁更像消极比赛?谁更像演员?”   花问海:…… 第20章   ◎因为那个人是Aim◎   这个小镇物资着实不太丰富,池屿搜了半天,一套二级装备,子弹也只有一百多发,M416的配件都配不齐,起身前往刷车点,准备换个地方继续。   一声狙击枪响从左侧耳机的声道传了过来。   是把拴狙,声音不大,意味着拿狙的人,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比较远。   紧接着,屏幕上,亮起了The.X-Aim的名字,他击倒了G1的小凡。   花问海更沉默了。   第一个毒圈还没缩,自己的队友已经祭天了两个。   均死在那两个跟他全都不对付的人手上。   啧,造孽啊。   池屿看了一眼地图,枪声应该是从吉利港附近传过来的,而第一个安全区,刷在了整张地图的东南方向,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地图最西北的位置,直接和安全区呈现出一个对角线。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需要跑毒,还需要横跨整张地图。   池屿眉头蹙了蹙。   “不想跑了,想摆。”   花问海被人怼的无奈,“这才第一个圈儿啊……”   池屿摊了摊手:“那又怎么了?反正我直播的时候天天落地成盒,我就这水平,看过我直播的谁不知道?”   花问海眉毛一挑:“那请问,两年前那个天才电竞少年、以一己之力单人四排十八杀、碾压式夺得天命杯冠军的那个人又是谁?”   “那是Island,不是我,”池屿理所当然道:“我是爷Yeah.”   花问海见池屿大有彻底摆烂之嫌,只觉他费尽心思用了手段才和池屿匹配到一个队伍里,只为了劝人来自己战队这件事,是他想的太美好了。   想让他在天命杯的表演赛露一手,想爆了他就是Island的马甲,又不敢真的激怒于他,想尽办法委屈求全的前来求人。   结果被人一喷喷倒在地,只为了让自己闭嘴。   花问海无奈半天。   这么一个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技术高有天赋又肯努力,不打职业简直是暴殄天物。   怎么就非和职业选手过不去呢。   半晌,花问海思索良久,见软的不行,决定试一次激将法。   他搜完装备,跑到池屿身旁,悠悠地来了一句:“Aim也在,你真的,不想和他再对一次枪吗?”   说完,花问海观察着池屿的反应,果不其然,池屿的指尖轻轻动了一下。   还没来得及高兴这招有用,听到池屿接下来的话,花问海半天没缓过来。   “他是狙击位,我是主攻位,我和他对什么枪?”   “倒是同样作为狙击位的你,和他对了这么多年的枪了,赢过一次吗?”   本想激人反被嘲讽的花问海:……   行了,你别说了。   既生他何生我啊。   万年老二我真是当够了。   “……你怎么专挑人痛处戳?”   池屿冷笑,“这就受不了了?还有更痛的呢,还要戳吗?”   花问海咬咬牙,破罐子破摔道:“只要你好好打这把游戏,我随你戳。”   池屿笑意更深:“你知道我为什么烦你吗。”   花问海背后一凉,只觉得池屿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你可太像我那诡计多端的好姐妹了,”池屿挑了挑嘴角,“谁愿意被一个比自己还零的零撩啊,那个零还想在上面,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花问海:……   我就知道!!!   “红毛花孔雀似的,细腰细腿的到处招摇,还非说自己是个纯一。”   “你看看有人信吗。”   花问海:!!!   你闭嘴吧!   “不带这么直接攻击别人外貌的啊……”花问海举着他手中唯一一颗手榴/弹,咬了半天的牙:“要不咱俩同归于尽吧!”   池屿笑道:“你不是说职业选手这样做会被处罚吗?”   “裁判呢,我举报,队友要拉我一起自杀。”   “G1战队的职业选手seesea演我。”   “啧,这是不是会被禁赛啊。”   花问海:……   救命,我好好的过来招惹他干嘛啊!   终于让花问海闭了嘴,池屿耳根子清净,心情这才没有那么焦躁。   开倍镜看到刷车点处有一辆吉普车,他刚想上前,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   没有八倍镜,距离有些远,池屿站在高处又开镜瞄了一眼。   花问海正闷着头往车那边走。   池屿出声提醒:“回来。”   花问海:?   “有人架枪,车胎被打爆了。”   花问海:……   “你不是说要落地成盒不跑毒准备摆烂吗?”   池屿解释都懒得解释:“那我送快递去了,拜拜。”   花问海:……   “别啊,我就是那么一说,你……”   “哎!你等等我!你真去啊!你知道人在哪儿吗?”   “你好歹给我报个位置吧……不然我想给你架枪都没地方架啊。”   池屿从一片地势较高的地方摸了下去,倍镜扫了一圈,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池屿被花问海吵得头蒙,反问道:“刚才那声大狙你没听见吗?”   “怎么对枪对不过是你手速不行,现在耳朵也不好使了?”   花问海:……   他确实没有留意到那声狙响。   池屿在S方向给花问海标了一个点。   “应该在这个方向,不过也用不着你架枪,你要是不想死在第一个毒圈外面,我建议你,绕个路,往东边走,去找车,跑毒。”   花问海没听明白:“为什么啊?”   池屿的身影已经跑到了山脚下,他顿了两秒,缓了缓语气,显得自己没什么情绪。   “因为那个人是Aim。”   花问海:……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你开透视挂了?”花问海没忍住,问道:“就一声狙响,那边的人说不定早都走了,你又怎么知道那是Aim?而且人家不走还会在这里架枪蹲你?”   池屿只挑着重点回答:“狙响的时候击杀信息就刷了一条,除非吉利港的人是闲的没事儿打空枪玩儿,不然还能是谁?”   他却没有回答花问海的剩下两个问题。   江准为什么不会走。   江准为什么会在S方向架枪蹲人。   但是池屿就是知道。   因为这个位置,是他和江准一起,打过的第一把游戏。   单人单排,没有队友,航线是从西北角起飞横跨地图,一直行驶到东南方向。   和今天的航线正好相反。   两年前,飞机刚一起飞的时候,他就跳了伞。   在扎克镇搜寻完物资,击杀和他一起落地的另外四个敌人,毒圈却刷到了机场。   他不紧不慢地打药,扛着第一波毒,刻意磨蹭了很久,才到刷车点去开车。   就为了躲避吉利港的人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扫车。   结果没想到。   吉利港的对岸,有一个和他一样,扛着第一波毒的江准,如同十分耐心又冷静的杀手一般,一直架着枪。   他上车,打药,刚准备跑毒。   “砰。”   一枪爆头,直接领了盒饭。   当时,刚刚进入战队成为青训生,连合同都没签上的池屿,因为第一把单人单排的成绩太低,差点儿无缘后期的训练赛,直接卷铺盖走人。   若不是后来他连熬几个大夜把分数打上来。   根本就不会有后期Island和Aim的故事。   池屿抿了抿唇角。   你看,你我本无缘。   全靠我死撑。   啧。   思绪回笼,他在房区找到掩体,下意识地就往第一次击杀自己时,江准所在的位置看过去。   没有人。   池屿心里一空。   两年过去了,也许江准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他当时藏身的地点,或许也只是随意挑选的而已。   只有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甚至在死后的灰色/界面中,通过上帝视角,还看到了江准起身离去的背影。   花问海端着倍镜瞄了半天,连个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你确定他们没走吗……我真的,一个人都看不到啊。”   池屿也有些不确定起来。   突然,他一直盯着的那个位置的石头侧边,有一个影子一闪而过。   不是屏闪、不是光影闪过。   池屿很确定,刚刚那个影子,是一个人头的影子,旁边还竖着一根细细的枪口。   应该是身位蹲的太靠近石头,导致开镜时枪口抬不起来,从石头前卡出来的影子。   “我确定,”池屿语气平稳,内心里却闪过一丝波澜。   他们没走。   刚刚露出影子的那个人,应该是没卡好自己位置的赵柠,江准应该在另一个地方架着枪。   所以,江准在哪儿?   池屿在那块大石头上标记了一个地点:“赵柠在这儿。”   花问海一愣:“你怎么知道那是赵柠不是Aim?”   “不是……你到底是怎么确定这里就是他俩那一组的啊?”   “你怎么跟真的开挂了一样??”   池屿只当做没听见,确定好位置之后,径直往前冲了过去。   花问海大惊:“哎!你要去哪儿啊!你这就冲啦?”   池屿翻了个白眼:“我去自杀。”   花问海:???   你到底是摆烂还是不摆烂啊! 第21章   ◎Aim给的药◎   池屿冲地太快,花问海拦都拦不住,只得跟随着他的视线,找寻着一切有可能藏匿敌人的地点,帮池屿架着枪。   这是一个战队的狙击手最需要做的事情。   池屿从地图的最北侧绕了过去,地势陡峭,树木、石头等掩体偏多,更好藏身。   等绕到近处,他蹲在掩体后方,又开镜扫了一下周围。   依旧没有找到江准的身影。   池屿纠结了一下,看着在自己射程范围内的赵柠,默默地做着抉择。   先攻击赵柠,暴露自己的位置,很有可能被架枪的江准直接狙掉。   这个位置,花问海根本没有办法前来相救。   但是哪怕放弃赵柠的人头,绕路逃跑。   他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够完全避开江准的狙击范围。   也许江准早就已经发现他了,只等两个人都露头,准备一网打尽而已。   犹豫两秒,池屿下了决心:“你架枪,先把赵柠补掉。”   “啊……”   没等花问海回答,池屿直接从树后侧身露头,开着四倍镜的步/枪被他压的很稳,一梭子出去,差一点点就将几百米开外正在石头后方小心翼翼瞄人的赵柠击倒。   赵柠反应很快,毕竟坐稳平台一姐的游戏主播,连忙起身大跳,躲避着最后两枪爆头的子弹,绕到了池屿打不到的位置。   丝血锁住。   与此同时,花问海也开出了关键性质的一枪,将绕到自己视线范围内、身前没有遮挡物的赵柠击倒。   “砰!”   和赵柠同时倒地的,还有花问海。   “卧槽?”花问海发出一声惊呼:“Aim到底在哪儿啊?你看见他了吗?”   “那个炮楼的二楼窗口。”池屿眉心蹙了蹙,他刚刚顺着枪声,这才看到江准的位置。   江准一直守在那里,如果不是对着花问海开枪,他一点视野都没漏。   但是这不太对。   江准的那一枪是瞬狙。   这就说明,花问海架枪的位置早已暴露。   那么自己刚刚就从那个方向过来,江准站在那里,应该早就察觉到了他们的位置。   他直接开枪狙掉花问海,再和赵柠一起,守着自己所在的树后,一左一右的拉开,直接将两个人灭队不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开枪?   更何况自己刚才在攻击赵柠的时候,身前毫无掩体。   他不应该直接一枪爆掉自己的头,就可以保下赵柠的性命,之后再和花问海对狙吗?   这不是最简单的打法吗?   为什么要先狙掉花问海,留着一个已经倒地的赵柠在石头后面?   池屿这个位置,救不了花问海。   江准同样,所以他要怎么救赵柠?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池屿百思不得其解,花问海和赵柠的血量一点一点的往下掉。   随着第一波毒圈慢慢缩了过来,池屿的血量也在持续减少,他身上的药品不多,如果继续和江准这样耗下去,他必死无疑。   他站在树后,和站在窗口的江准,遥远的对峙着。   就像比赛之前一样。   无声、又压抑。   花问海和赵柠纷纷倒在敌人补不倒、队友又救不了的位置。   一点一点等待着死亡。   第一个毒圈已经结束,两个人谁也没有进入到安全区内,依靠着不停地打药,勉强维持着血量。   如果继续僵持,等第二个毒圈开始缩圈,掉血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一直到最后,连打药的速度都来不及。   更何况池屿身上的药物根本不够。   江准的耳机里,赵柠正在催促他离开,先跑毒再说。   花问海同样,劝池屿不要再和江准对峙了,药不够,活生生被毒死,会被判罚消极比赛的。   池屿没动。   倒是炮楼上的江准,从窗口漏了一下视野,遥远地忘了时屿一眼。   仿佛在向他告别。   池屿直接回敬了一梭子子弹。   子弹打到了窗口之上,露出一排细密的单孔,江准仿佛早有预料一般,只看了一眼,就将脑袋收了回去,没有被池屿打到。   过了一会儿,池屿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   江准从炮楼的背面跳下,驾车离开了原地。   池屿打不到。   花问海和赵柠早已原地死亡,池屿默默地上前,将赵柠背包里的装备捡走。   换上了满配的M416,赵柠的背包里药物也不多,还好子弹和配件够用。   池屿打了药,看了一眼第二个安全区,准备开始漫长的跑毒之路。   当他距离那个炮楼越来越近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没有选择进安全区最近的距离,反而往炮楼的方向跑了两步,在路过时,还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池屿蓦地刹住了脚步。   压根不用开倍镜也能看的清楚,刚刚江准从背面驾车离开的那个位置、炮楼门口的地面上——   放着两个急救包、两瓶饮料、和一支肾上腺素。   走进,拾取物品的提示栏上,还显示出一个步/枪的消/音器,被急救包遮挡着。   虽然大部分职业选手在枪口配件的选择上,一般都会选择消焰器或者是枪口补偿器来提供枪支的稳定性。   但是池屿始终热衷于各类消音,并且钟爱于消/音器。   -   江准曾经问过他为什么。   在职业赛场上,消/音器所提供的消音功能,对于可以听声辨位的职业选手来说相当于没有,反而可以取消开枪时枪口冒出的火焰的消焰器,可以令人更好地藏身。   而枪口补偿器提供的稳定性更大一些。   当时年少、不可一世的池屿笑了笑:“那点儿稳定性,有跟没有没太大区别,”   “我就是觉得消音的声音好听而已,”   “一堆人凑在一起开枪‘哒哒哒哒’地,吵得人耳朵疼,”   “消音多好听啊,清脆又不振耳膜,多悦耳。”   江准冷冷回他:“在职业比赛中,枪口补偿和消焰器所带来的那微乎其微的加持,可能就是你是否夺冠的关键性原因。”   “你太自傲了。”   -   池屿看着地上的物资,耳机里传来花问海的惊呼。   花问海“卧槽?”了一声。   池屿沉默两秒,默默地捡起了药品,和那支消音。   花问海又“卧槽!”了一声。   与此同时,视角一直在江准身上的直播间内,粉丝们当场炸开了锅。   【卧槽卧槽卧槽?为什么啊!Aim为什么会给他留药啊!!!】   【什么情况!这人是谁啊!!!】   【Aim为什么不杀他???为什么在跑毒的时候还要给他留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啊!!!】   【搜到了!他是猫牙平台的一个小主播!据说他平时的直播里落地成盒,被粉丝剪辑出奇怪的N种死法集锦出圈的!游戏水平很菜!】   【就是前一段还嘴炮Aim不行的那个喷子主播!】   【对就是他!他粉丝都说他号称狗都不去打职业!各种嘴炮职业选手!还说PCL里没有一个能打的!】   【卧槽?这什么主播啊这么能吹?他行他上啊!光打嘴炮有什么用啊!】   【所以Aim为什么不杀他啊啊啊!】   【Aim大度啊!你看他队友被Aim击倒之后,他连头都不敢露,怂的不行!】   【Aim的格局/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刚刚那个位置Aim狙不到他,他动都不敢动,Aim才去跑毒的,不然会被判消极比赛。】   【所以Aim为什么要给他留药???】   【嗯……也许是为了羞辱他?】   【更多的可能是不屑吧,这么多年你看Aim跟谁计较过什么?这种天天靠着蹭别人热度吸人血的小角色根本不配Aim放在心上吧】   【也许Aim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觉得表演赛嘛,可能是哪个新人主播,才好心给他留了点药,支持他继续往前走别死在毒圈里吧,毕竟小主播都不容易,活的久一点就可以多一点镜头】   【Aim真的……他好好啊!不愧是冠军!格局真大!】   【这种小喽啰怎么配去喷Aim不行的啊!他怎么敢的啊!】   与此同时,关注着池屿比赛的粉丝们,也纷纷刷着弹幕。   【怎么seesea给你药你不要?Aim给的你就往包里装?】   【这么双标的吗?】   【不愧是我家逆子的骚操作啊哈哈哈哈哈,只拿世界冠军给的药】   The.X战队毕竟刚刚夺冠而归,导播切屏给他们的镜头也比其他人多的多,在现场看比赛的人们和观众着官方视角的观众们,都纷纷看到了江准给池屿留药的一幕。   主持人对着江准的做法一顿猛夸,说他‘君子风度’。   虽说在赛场上,给敌人留药这种行为存在着一定的争议,但是对于表演赛来说,一个是绝地之神,而另一个是不知名的小主播,他给他留下了生的希望,不让他被毒圈活活毒死,反而希望他可以活着走进安全区,可以依靠自己的实力拿到一点成绩,就变成了一段令人赞叹的佳话。   虽然是敌人,但是我仍然愿意支持更年轻新鲜血液能够活下去,在决赛圈里再相见。   因为他已经站在了云端之上,所以即使存在争议的行为,也并没有得到多少恶意,那些抨击他没有竞技精神的声音,被瞬间淹没在一众赞扬声中。   池屿看不到弹幕、也听不到主持人对江准行为的赞不绝口,他绷着一张脸,默默地跑向刷车点,顺势翻山往下,向矿场那边跑去。   最终的安全区,有可能会刷到机场,到那时候会有很多人堵桥。   在少一名队友的情况下,直接冲桥可能就是给人送快递。   他想从矿场中穿过去,到普利港附近苟着,如果最终的安全区刷到机场,就开船进圈。   反之,就从海岸线的周围往安全区进。   这样两条线路对于仅剩一个人的他来说是最优解。   毕竟表演赛和他平时打的单人四排还是有一定区别的,敌人全是一队或者二队的职业选手,一旦被两面夹击,很容易就会被别人摘掉人头。   他并不是很想去刚枪,毕竟胜负对于他来说,没有那么重要。   但是他也并不是很想阵亡。   江准给的药品所剩无几,他看着自己身上背着的那把消音步/枪,明明口口声声和花问海说着‘要摆烂’,心里却有一点,不舍得死的那么早的感觉。   想再等一等,想再往前走一步,想进决赛圈。   想见江准。 第22章   ◎掏出平底锅◎   决赛圈最终如池屿所料,刷到了机场旁边的诺港处。   他一路刚枪胜利,又乘船绕了一大圈,从机场背面上岸。   屏幕上江准的击杀信息时不时地刷过一条,每刷一次,池屿的心里就会沉一下。   快了,决赛圈越来越近了。   池屿不自觉地开始调整鼠标的抓握方式,连花问海都察觉到了不对。   他看过两年前那场天命杯的比赛,当时的池屿还是手腕流的打法,就是在掌控鼠标时,是用指尖去操控的,和‘弹琴’的手法类似,手指搭在鼠标之上,用手腕的力度去压枪,半握着鼠标,手指的前两个关节立起来,手指、手掌和鼠标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   而现在,他的手完全覆盖着鼠标,小臂和桌面平行,没有完全贴合桌面,却也没有完全离空,呈一个半离空的状态,用整条手臂的力量架在那里,纯粹的手臂流的打法。   手腕流操作更灵活、更精准细微;而手臂流操作更稳、力量更强大。   很难说哪种操作方式更好,只不过大多职业选手,一般都使用的是手腕流的打法。   因为手臂流的操作有一个很大的弊端,就是小臂和桌面之间极其细微的摩擦力,或者因拖动鼠标挪动距离的惯性,而呈现出来的零点几秒的压枪差距。   很容易就会导致在对枪时慢他人一步,枪口跟不上移动的靶体,从而率先被击杀。   因此,手臂流选手,更需要日复一日的练习,去形成近乎完美的肌肉记忆。   当敌人距离自己的距离为多少米时,压枪时的肌肉记忆会带着鼠标移动多少毫米,才可以精准地将一梭子弹打到那同一个点上。   不同的距离,需要反复重复成千上万次,才可以精准的控制肌肉记忆,去做到完美。   所以,这两年间,池屿你没有停下来过。   那么到底为什么,要放弃职业生涯?   只是为了做直播赚钱的话,需要将自己的枪法练到如此地步吗?   花问海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因为他知道,手臂流不仅极难,更是江准的招牌。   他环抱着双臂,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了池屿的身上,观察着他的每一步动作。   拿四倍镜的M416步/枪当连发狙打,几百米外正在跑毒的敌人40发子弹腰射击杀。   装着三倍镜的AKM步/枪和敌人贴脸刚枪,不到十发子弹枪枪爆头,将人瞬秒。   扫车、卡身位、跳跃起身的同时瞬开倍镜,开枪的同时再紧接着卧倒在地,各种枪法被他秀的天花乱坠,而且他的枪就没有飘过。   弹道压的扎扎实实,就连在和别人对狙的时候,都是拿步/枪连发,对过了百米开外的栓狙98K。   池屿越打越忘我,几乎已经忘了他本来要来表演赛走个过场的初心,已然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去。   占楼、占高点、占安全区的中心。   一场表演赛被他打的越来越认真。   花问海环抱双臂,眯着眼笑着。   比赛打到现在,无论池屿是否会再和江准碰上,能否吃鸡,池屿的技术水平,都已经被大家所看到。   花问海的目的达到了。   除了在面对其他的选手时的那些亮眼操作,仅他刚刚那一波冲楼1V2,击杀了靠技术吃饭的猫牙平台一哥周李、和The.X战队的主攻手,就已经是最有力地说明。   所有人都见证到他一个人瞬杀冠军战队的主攻手和平台一哥的那一刻。   在万众瞩目、绝不可能开挂的舞台上。   他想洗也洗不了。   最后的安全区,刷在诺港的山上。   池屿在之前杀上了头,冲到山下和一波又一波人刚枪,结果最后的安全区,又刷了回去。   他的位置很差。   决赛圈里,地势平缓靠步/枪,而一旦刷到山上,那么占据高位、率先到达山顶的人,则易守难攻,更适合对狙。   这也是大多数人身上都会选择一把步/枪一把狙击枪来打比赛的原因。   容错率高,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最后的安全区里,更适合用哪种打法来结束战斗。   比赛进行到最后一刻,小小的山头上,还剩三个人。   没有江准被击杀的信息刷过。   1:1:1,三个人、三支队伍。   决定最后的胜者。   池屿蹲在山脚下一个小石头后方,仔细思考着敌人的位置。   他刚刚听到过两声栓狙的枪声,分别来自山上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声音间隔短,不会是一个人打一枪后又挪了一个地方打的另外一枪。   这两枪来自于两个队伍。   其中有一个是江准。   另一个不确定是谁。   但是现在,他不在安全区内,马上缩毒,如果想要进入安全区,必须选择一侧绕上山顶。   从中间走,就变成了两个敌人的活靶子。   山顶上没有枪声传来,两个大狙的持有者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而他们都在安全区内,并不需要急于解决对手,只需要藏好自己的位置,等另外两方先行开战,另一个人坐收渔翁之利就可以了。   只有自己需要做出抉择。   从哪边上山、怎么上山。   决赛圈内一片安静,仿佛刚刚一团乱战没有发生过一样。   池屿的精神绷紧,仔细观察了一下上山的线路。   右侧树木和石头相对于左侧更多一些,一旦被敌人发现,能提供给自己当掩体的选择也更多一些。   但是同样,两把大狙的主要关注度,也更倾向于右侧。   池屿犹豫两秒,毒圈还有五秒钟就要开始缩圈。   他收起枪支,将身上的烟雾弹全部扔了出去。   左侧三个、右侧三个,十分公平。   待烟雾弹四起,池屿手握步/枪,径直从左侧绕了出去。   花问海一惊。   “左边掩体太少了。”   “废话,我又不瞎,”池屿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方的一举一动,轻皱着眉不耐烦道:“你闭嘴。”   花问海:……   只差一点,池屿蛇形走位,冲到自己封的烟雾里,凭着记忆找寻着他的第一个掩体。   右侧的枪声响起,对着自己的所在的烟雾里开始疯狂扫射。   只要被打中一枪,就会腾起绿色的血雾,自己的位置也随之暴露。   池屿的键盘被按得“啪啪”作响,游戏人物在他手里左右摇摆、还时不时地大跳或者蹲下,最大可能地避免自己中枪。   快了,离安全区的位置很快了,只需要再跑几步,马上就可以到达他之前看好的那个掩体了。   池屿咬了咬牙,直接收起枪支,想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砰!”   一声大狙的枪声在耳畔炸起,池屿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随之收紧。   太近了!   那个枪声,距离进到几乎就在自己的面前!   池屿连忙掏枪,烟雾弹的烟雾也在渐渐散去,屏幕上方显示决赛圈内仅剩两个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池屿想。   被击杀掉的人不是江准。   那么,以江准的出枪速度,他绝无生还的可能。   右侧的敌人被一枪爆头,而此时,站在安全区边缘线上的池屿,身前毫无遮挡物。   烟雾散去,池屿的视线里,全是江准。   江准正站在他的面前,距离连一米都没有,那把特属于AWM的、泛着幽绿色光芒的、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的眉心。   池屿来不及开枪了。   江准只需要轻轻点一下鼠标的左键,他就会被瞬间爆头。   但是江准——   他没开枪。   现场的气氛从之前的热烈欢呼声、逐渐沉寂下来。   主持人准备好的、庆祝Aim取得胜利的祝贺词、也卡在嘴边,没有继续说下去。   花问海坐在一旁,见到此景直接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恨不得立马翻身而起,去对着右后方的人破口大骂。   什么鬼???为了骗小孩儿进战队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池屿却只觉得,整个世界又一次停滞了。   因为他从他游戏人物的第一视角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江准,默默地放下了手中的枪,赤手空拳的站在自己面前,凝视了他一眼。   然后从自己身后,默默地掏出了一把平底锅。   池屿:……   在决赛圈里、你一个身负盛名的世界冠军、绝地的传奇、不败的神话……你TMD要和自己对锅???   你今年贵庚啊!!!   池屿手中举着AKM,开枪也不是,不开也不是。   整个人傻在了那里。   作者有话说:   花问海气急攻心:妈的!你狗不狗!   池屿无语至极:……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骚操作?   江准:。   追老婆,是要动脑子的。 第23章   ◎你再来招我……◎   天命杯双人组的表演赛,最终真的变成了‘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   池屿在看到江准掏出平底锅之后,心下了然,遵循游戏内一贯的‘君子协议’,默默地把枪支弹药、头甲防护、医疗药品等物,尽数从身上褪了下去,扔了一地的装备。   江准同理。   于是,观众看见,在PUBG的游戏画面里——   两个活着的人,装备却爆了一地……   现场的观众和主持人都沉默了。   江准手中的平底锅轻轻往前拍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动作刺激到了池屿,池屿一个大跳起身,把平底锅轮过自己的头顶,腾空而起、用尽全力、朝着江准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江准连忙后退,池屿第一下没有砸到,反而越砸越兴奋似的,像一个脱了禁锢的大马猴,一边跑一边大跳一边疯狂轮着平底锅,追着江准在直径不大的安全区里满场跑。   最后变成了,池屿拿着锅,对江准展开了一场活生生地‘虐杀’。   简直像在泄愤。   打不到江准的头,就打江准的小臂、肩膀、后背,江准的血量一点一点下降。   最后池屿灵光一现,在大跳后紧接着变成蹲下的姿势,江准本以为池屿要砸头,偏头一躲,哪想到池屿并没有挥动平底锅,反而卡着石头的位置,直接一跃到自己身前,还蹲了下去。   一锅——   江准丝血。   他站立在原地,放下了手里的锅,任由池屿挥动最后一下——   “Bang~”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现场一片哗然。   江准已经起身,目光落在池屿圆润的后脑勺上。   池屿却久久没有动静。   他挥下最后一锅的时候,江准站立着,而他正面对着江准,蹲在江准的身前,那一锅自右向左,拍在了江准的大腿上。   看起来仿佛是拍了一下江准的屁/股。   而江准也因为放下锅的动作,垂下的手,仿佛是在摸自己的头。   池屿:……   不知道江准怎么看,反正我脑子里的画面好像不对劲。   一场表演赛,真真的变成了一场‘表演赛’,戏剧效果拉满。   -   池屿沉默退场,花问海乐呵呵地追在人身后,目光探究,扫视着池屿的背影:“一起抽根烟去?”   池屿头也不回:“室内禁烟。”   “二楼有个平台,哪儿没人,不禁烟。”   池屿没理。   “你可是拿平底锅单杀了Aim啊,真不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池屿脚步一顿。   “走啦,憋了半天了,去透口气儿~”   池屿没接话,脚步却调转,跟着花问海上了楼。   从通道转弯,拐到二楼的平台,推开门,室外的冷空气兜头吹了过来。   池屿被凉意吹的缩了一下,掏了掏兜,轻声“啧”了一下。   “怎么了?”   “换衣服了,烟没带。”   “嗐,我当你又怎么了呢,”花问海把自己的烟递了过去,“抽的惯吗?”   “不挑。”   池屿接过花问海的烟,又伸手,询问人要打火机。   花问海吐了口烟,笑眯眯地没动,“没火儿,要不你过来跟我对个烟?”   池屿:……   “不逼你凑那么近,在手上对一下也行~”花问海夹着烟的手搭在平台的栏杆上,对着池屿勾了勾,没骨头似的倚在一侧,等待着池屿的反应。   池屿懒得理他,直接将人手中的烟抽走,叼着烟在自己手中点着。   “你真是……”花问海笑着摇头,“一点儿便宜都不给占。”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夜色中池屿的神情朦胧,只见两个猩红的点,明灭在指尖。   “哎~问一下,”花问海见池屿没了动静,扯了扯自己的领子,好以整暇凑了过去,“你到底是……谁的便宜都不给占,还是只针对我?”   池屿将头偏到一边,冷淡道:“有什么区别吗?”   “因为你真的不像……”花问海话说了一半,剩下半句咽了回去,目光倒是上下打量了一遍。   “不像什么?”   花问海低声笑了两下,直白开口:“不像不爱玩儿的人。”   池屿转头看了他一眼。   “说认真的,”花问海扬了扬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人:“来我战队、来我床上,或者一起,打包价给你翻倍,你挑一个?”   “条件随你开。”   “不去。”   “来战队,事儿少钱多,带上我,活儿好不粘人,这条件挺诱人的啊,”花问海见人想走,伸手拦了一下,“试试呗,又不吃亏,”   “不满意给您退货还不行?”   池屿冷笑着打量了花问海一眼:“你怎么总结出来我不吃亏的?”   “钱多活儿好会疼人,就算你是颜狗,我也没觉得我差到哪儿去吧,”花问海摊了摊手,“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圈内儿风评一向不错,体验感极佳。”   池屿冷淡道:“那太不巧了,我不喜欢熟的。”   花问海被噎了一下,笑眯眯道:“怎么,你喜欢生的?”   池屿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灭烟欲走。   “生的哪儿有熟的有意思啊,笨的不行,又野又狠……”花问海话音顿了一下,池屿也没再动作,站在原地。   江准站在门前,手里还拿着一件外套。   池屿:……   一天撞见你八百回,你说你不是跟踪狂谁信啊!   花问海扔掉烟头,笑着走了过去,将没说完的话转成疑问句,问着池屿:“那能爽吗?”   江准:“什么?”   池屿在心里叹了一大口气。   故、意、的?   傻逼。   花问海意有所指道:“我在卖瓜,自卖自夸~”   池屿:……   江准:。   “考虑考虑,条件你随便开,我说到做到~”花问海临走前想将一张名片塞进池屿兜里,手刚朝着人伸出去,就被一只大手拦住了去路。   西装布料的触感,江准的小臂横亘在花问海和池屿二人之间,冷着一张脸看人。   花问海笑:“人家都还没拒绝呢,怎么你还先上手拦着了?”   手中的名片还在半空中递着。   江准不语,池屿没接。   “得,这下连名片都送不出去了,”花问海耸了耸肩,又偏头对着池屿笑道:“要是哪天改主意了,随时联系,恭候您的大驾,”   “G1和我,永远给你留门~”   “明天见啊宝贝儿~”   花问海朝着人飞了个吻,笑眯眯地走了,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准一眼。   这个低情商冷漠脸、脑子完全不开窍、一整天都说不出来几句话的人,怎么还能入得了池屿的眼?   啧,不应该啊。   花问海‘开着屏’走了,平台上只剩池屿和江准两个人。   江准把手里的外套递给池屿,半晌,堪堪憋出来一句:“晚上天凉。”   池屿没接,他仔仔细细地盯着江准看了半天,江准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下午他见到的那一眼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江准的手僵在空中,默默地绕到池屿的身侧,将外套披了上去。   池屿侧头,盯着江准的脸,半天没琢磨出来这人到底什么用意。   突然闯入自己的生活,又不厌其烦的跟在自己的身后,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却始终什么也不说。   逗人玩儿呢?   他的手勾在江准系好的西装扣子上,里面的衬衣的扣子,被自己拽掉了一颗,江准没换,只是拿外套挡了一下。   微微用力,人又向前凑了一下,将距离拉近。   风很凉,呼出的语气却是热的,燥的人不行:“你再来招我……”   江准:?   池屿的手往下滑了些距离,又将将停住:“我可真的要塌房了。”   江准蓦地握住人手腕,控制着池屿接下来的动作。   池屿笑:“紧张什么?”   江准:。   耳根有点热。   “你放心,我没那个兴趣啦,”池屿将手腕挣脱,笑着拍了拍江准的肩,“所以,别再来招我,走了。”   江准:……   作者有话说:   江准:更不放心了:) 第24章   ◎能忍吗◎   翌日,毫不意外的,池屿又在自家楼下,看见了江准的身影。   ……不是说了别来招我吗?   想到昨日在地铁里的尴尬时刻,池屿的嘴角抽了抽,黑着一张脸,坐进了江准的副驾。   有车不蹭白不蹭,总比和人挤在地铁里贴贴强。   池屿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拿余光偷偷打量。   江准车内如其人,干净整洁、一丝不苟,除了控制台前的摆放着一串挪车电话,其余任何繁杂的装饰物都没有,新的仿佛刚出厂。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池屿伸手,打来了自己前方遮阳板上的镜子,突然愣了一下。   连保护膜都在?   身子不自觉地向前,池屿又凑近看了一眼。   转弯,江准向左打了方向盘,池屿顺着惯性歪头,视线落到了江准的手上。   骨节分明、掌骨根根凸起、青筋连接着指根,蓬勃而有力量。   赏心悦目,池屿想。   如果没有那枚戒指的话。   池屿嗤笑一声:“想抽烟了。”   红绿灯口,车稳稳地停下,江准侧头,无奈地拒绝:“没有车载烟灰缸。”   “我就知道……”池屿别开目光,视线看着窗外:“我要是把烟头随手扔出去,你会不会立马停车打着双闪下去捡啊?”   “……会影响交通。”   “啧……麻烦,”池屿皱了皱眉,“所以非要让我上你的车干嘛?连根烟都抽不了。”   江准顿了顿,问道:“能忍吗。”   “忍?你说烟瘾啊,”池屿笑:“又不是吸/毒,有什么能不能忍的,不忍又能怎么着啊?你让我抽吗?”   江准沉默,低头侧身,拿了一瓶水出来。   “不喝,苦的要死。”池屿看着江准递过来的东方树叶,没接。   江准抿了抿嘴角,仿佛在做着什么挣扎,良久,冒出来两个字:“灭烟。”   池屿:?   真让抽啊,他不是最烦烟味了吗?   池屿愣了愣,反问:“一整瓶啊?”   江准收回手,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几口。   池屿:??   喉结滚动,江准面无表情地喝了大半瓶下去,中间还停下来呛了两下。   一瓶只剩个底儿的水瓶又递到自己面前。   池屿:???   是我疯了还是江准疯了?   我何时有过这待遇?   池屿接过瓶子,愣了愣,又奇怪地看着江准。   “半根。”   池屿:……   你一整瓶水都喝了,还非要管着我只能抽半根?   绿灯,江准目视前方,驾驶着车辆随着车流缓慢向前。   池屿晃了晃手里的水瓶,纠结了一下,自以为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车里抽烟,烟味可不容易散啊……”   江准“嗯”了一声。   池屿摸出烟,叼在嘴边,想了想,又夹在了手指上,没点,“那要是别人问起来……啧。”   话说了一半,江准没等到后续,视线往池屿的方向偏了一眼。   池屿转着指尖的烟,转了一会儿,笑着开口:“你准备怎么给人解释?”   江准:?   见江准沉默,池屿的侧头,盯着江准的脸,又笑着揶揄:“载着前炮/友一起去吃鸡吗?”   江准:……   “这怎么听也不太单纯啊。”   江准:。   “谁……”   池屿眨了眨眼:“你怎么天天谁谁谁的,你是十万个谁是谁吗?”   被怼的江准无语了片刻,这才说了一个长句出来:“我要,和谁,解释。”   “我哪儿知道是谁?”池屿嗤笑道:“谁问你你和谁解释去呗。”   江准:……   池屿说话向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满嘴跑火车,江准听不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本来话就少,再加上不知道如何作答,面对池屿的江准,话更少了些。   见江准无言以对,池屿的笑容敛了敛,将车窗开到最大,侧头把烟点燃。   一口烟刚吹出去,落到最下方的车窗,又缓缓地升了上来。   江准默默地升窗,池屿被自己的烟回呛了一脸。   “不是,你关着窗户抽烟不嫌呛的慌吗?”   “风大,容易着凉。”江准面无表情回答完,手背搭了搭鼻尖,忍不住地闷咳了两声。   池屿:……   这人脑子有病。   池屿又将窗户落下来一半,说出来的话是:“你不嫌呛我还嫌呛呢。”   没说出来的本意:你脑子有病别带上我。   江准沉默两秒,奇怪地看了人一眼。   感受到江准的目光,池屿猜到了江准的意思,笑着反问:“怎么?我抽一手烟的就不能嫌二手烟呛了?谁规定的?”   烟着了一会儿,江准出声提醒:“半根了。”   “……我才抽了两口!”池屿皱着眉,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还是将剩下的半根烟灭进了瓶子里。   “真烦人啊,简直是浪费烟草,”   “怎么什么都要管……”   江准抿着的嘴角被放开,神情也比之前舒缓的多。   苦了池屿皱着一张脸,愤愤不平。   怎么每次一见到这个人,就连根烟都不能好好抽完?   真烦。   手里握着灭了烟的瓶子,池屿却没再抽第二根,无聊地晃了一路,茶叶水混带着烟灰,被人摇起了一层白色的浮沫。   到达目的地,两人刚下车,昏暗无声的停车场内,汽车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停车场,震耳欲聋,径直停在两个人面前,车灯还闪了两下,又踩着油门后退,一把倒车入库,停在了江准对面的停车位上。   “哟,大红色的超跑啊~”池屿朝那边看了一眼,怼了怼江准的胳膊:“你这是负了哪家的千金啊,还是又被哪个豪门看上了,人家直接冲过来堵你,对着你闪着什么呢?”   话音刚落——   一头红毛的花问海从车上走了下来。   池屿:……   我说谁家超跑儿这么骚呢,感情又是你啊。   江准的脸色也黑了。   闪你呢。   “Coincidence~”花问海笑着招了招手,直冲二人面门而来:“巧了么不是~”   池屿:……   江准:。   “你看我们多大的缘分,”花问海冲着池屿扬了扬眉:“这刚到停车场就能遇见~”   “看来有时间我得多去拜拜关公,”池屿皮笑肉不笑道:“克制妖邪防小人,镇宅保平安。”   “好哇~你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啊~”花问海笑着凑了过来:“我去拜拜月老庙,带着你一起过去露个脸,好让月老别认错人~”   池屿蹙着眉冷笑:“月老可不管基佬的事儿,人家要管姻缘合婚,好家伙你过去咣当跪下磕仨头,再给人老头儿脑壳磕昏。”   “给他跪下不管用……”花问海笑眯了眼:“那直接给你跪下管用吗?”   “嘶……”池屿下意识地瞥了江准一眼,又觉不对,我瞅他干嘛?   “你他妈的……咳,傻逼吗?”   池屿眉蹙地更紧,怎么江准在旁边,只觉得骂人都不太顺溜了?   “别急嘛,”花问海挨完骂,倒也不恼,话锋一转,又拐到了另一边儿:“这瓶子要扔掉?你不留着?”   池屿瞪了人一眼:“我留个空瓶子干什么?”   “你要是不要的话可以给我,”花问海笑意更深:“口径大嘛,适合急用,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   “你他……草!我真想现在就送你去见孟婆!”池屿连眉心都是疼的,不愿和花问海再多说一句废话,转身就走。   花问海刚想追,动作被人拦下,江准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花问海停下脚步,冲着人扬了扬眉。   “砰!”地一声,不远处的池屿大力地将手中的空瓶子摔进垃圾桶,仿佛扔掉了什么极脏的东西一般,还十分嫌弃地甩了甩手。   两个人的目光纷纷朝着池屿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   花问海回过神来,笑问江准:“你现在这是干什么呢,给战队抢人也不至于抢到这份儿上吧?”   江准沉着一张脸,语气很冷:“我做什么与你无关。”   “那我做什么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拿什么身份拦我?我的老同学?还是他的前队长?”花问海笑道,说出来的话一语封喉:“就算是前男友也管不了这种事儿吧,你凭什么管?”   “我一没挖人墙角、二没坑蒙拐骗、三没灌酒下药,不管是道德还是法律的边儿我碰都没碰,你还有什么理由拦我?”   江准面无表情地扫了花问海一眼:“奉劝你自重。”   “我对他够尊重的了,”花问海看着江准转身的背影,收敛了笑意:“换成别人,早到手了。”   江准的脚步顿了顿,“你若是敢,大可以试试。”   花问海盯着人看着,直到视线里再无江准的身影,笑着点燃手中的烟。   啧,现在知道当个宝了,早干什么去了?   两年前也没见你这么稀罕人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28 00:19:07~2023-05-09 15:0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以楠、故人入我梦 10瓶;65683028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冲谁来的?◎   好不容易刚刚逃离那两个人的辐射范围,气都没喘匀两口。   登上舞台,池屿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今天四人四排分组的队友,陷入了沉思。   G1战队的微凉、猫牙一姐赵柠、   和The.X战队的Aim——江准。   啧,难不成真得去拜拜关公?   池屿闷着一张脸坐下,江准的位置就在自己的左侧,赵柠坐在自己右手边,微凉在最外侧。   又想摆了。   池屿蹙眉想。   感觉这个阵容根本不怎么需要我。   池屿正低头思考这一把要不要摆烂,赵柠倒是十分自来熟的和几个人打了招呼。   江准“嗯”了一声,池屿也笑了笑,回敬了赵柠的热情。   “话说回来~”赵柠嘴里叼着棒棒糖,含糊不清道:“微凉是打突袭手的,狙击位和指挥位,不用说肯定也是Aim大神负责啦~那剩下两个位置我和小Yeah怎么分?”   “还需要一个后援和步/枪手,”赵柠思索片刻,询问着江准的意见:“你看我和小Yeah谁去高飘?”   赵柠话音一落,微凉也侧头看了过来。   这个刚刚组成的队伍,按照一如既往地惯例、纷纷心照不宣的直接把江准放到了队长的位置上。   江准沉默片刻,温和出声:“池屿突袭手,微凉一号步/枪位,赵柠后勤。”   ?、?、?   三个问号,分别出现在三个人的脸上。   池屿打突袭手?   在绝地求生的游戏里,尤其是四人四排,一般来说会划分出来四个位置。   狙击手、一号步/枪位、后勤和最重要的突袭手。   每个位置的职责不同,需要每个人分别担当着自己的职责,保证着整个队伍前进。   一号步/枪位置需要他去与敌人正面对枪、补枪,攻楼二号位,危险系数高,对刚枪的枪法要求也高,往往需要第一时间冲到最前方和敌人发生战斗;   狙击位顾名思义,占据优秀视野位置,率先发现敌人,报点要快、准、狠,打背身和静止靶的时候,第一枪一定要让狙击位来开,且第一枪必须击倒敌人,对准确度要求极高,需要在敌人出现的一瞬间就将他击毙;   对枪法要求没有那么高的位置,也就是战队的后勤人员,需要高飘报位置、找车、拾取配件、投掷物、药物等,给队友提供最大限度的保证,攻楼第一个冲、跑毒第一个跑,可以说是一个队伍里的牺牲者和奉献者;   而最为重要的突袭手,便是决定一个队伍能有多高上限的存在。   这个位置对意识要求最高、空间感强、对地形十分了解,且身法要好,是整个队伍里机动能力最强的角色,需要在战斗中不停的配合队友作战。   所以对突袭手的要求也是整个队伍中最高的,需要会各种各样的武器、并且要熟练掌握各种作战套路,在队友淘汰之后,随时进行补位。   也就是说,刚枪要与一号步/枪手持平,对狙也不能逊色于狙击手,是在这个游戏中最难扮演的决赛,对技术和思维的要求极高,很多时候需要面对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敌人,只有超高的技术和对不同枪械的熟练使用,把自己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有效的压制对手,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打好了是团队的英雄,打不好就是不起眼的自由人。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池屿愣了两秒,承受着微凉和赵柠两个人惊讶的目光。   池屿:……   搞什么啊?   微凉没说话,倒是赵柠最先反应过来:“我不是质疑啊……我就是问问……”   “Aim大神你真的……确定吗?”   放着一个现成的职业突袭手不要,让这个‘花式死亡100次’的搞笑主播去担任突袭的位置?   昨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啊喂!   江准依旧冷淡:“嗯。”   赵柠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江准,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池屿,眼珠子‘咕噜’一转,“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江准:“嗯。”/池屿:“怎么会……呢。”   池屿:……?   平日里没见你接话接这么快!   赵柠一拍大腿,惊的嘴里的棒棒糖都快掉出来了。   有瓜!   她为了和江准同队,和平台费劲周旋了半天,尤其是那个周李,和他抢了半天与江准同队的位置,这才抢到手。   哪想到周李不知道怎么和高层沟通的,昨天双人表演赛之后,竟临时和自己换了组,把自己调到了江准的组里,一直瞒到半夜她才知晓。   本以为尘埃落定,再找人换组已经来不及了,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自己选了和池屿一个小组,想赌一把,看看这个虽然不怎么知名,但是一场表演赛直接混上了流量顶层的小主播是不是锦鲤下凡一般,也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哪儿想到今天到了现场才知道,不知道周李那边出了什么状况,江准竟然还是被分到了自己所在的这一组!   果然是小火靠捧,大火靠命?这个池屿怎么还自带锦鲤体质?什么也没做就可以吸流量?   赵柠想了半天,周李失手、江准临时空降她所在的小组,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江准主动提出的换组。   不然凭周李哄人的本事,别人谁能抢的过他?   所以赵柠才会突然开口询问:你们是不是认识。   除非江准是为了从G1战队挖人,故意挑的微凉所在的组,想提前和人接触,看看有没有可能在转会期把人签走。   但是以刚刚江准对每个人所负责的位置安排上来看,这个可能性不成立。   那唯一仅剩的一种可能——   江准是为了池屿来的。   而且结果显而易见。   赵柠的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弧度,漏出一整排洁白的牙,目光灼灼的看着池屿。   池屿回头,被这笑容瘆了一下。   “你这笑的……像假牙快掉出来似的。”   赵柠“喀嚓”一声咬碎棒棒糖,戳了戳池屿的手腕就凑了上去,故作神秘道:“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惊天就惊天,您别惊着我……”池屿往后躲了一下:“你牙花子快戳我脸上了大姑奶奶……”   “你丫的,嘴下怎么一点都不留情?”赵柠捶了池屿一拳,又笑嘻嘻道:“真的很惊天,你想不想听?”   池屿嘴角挂着笑,漫不经心道:“有多惊天?”   “嘿你这个人!怎么吃瓜都不积极?”赵柠细眉紧拧:“爱听不听,姑奶奶不给你说了!”   池屿顿了顿,没忍住瓜的诱惑,又把耳朵凑了过去。   赵柠见状,分享欲爆棚,呲牙一乐:“我给你说……”   话到嘴边,又抬头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更低了些:“Aim来我们组……是为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池屿:?   “分组不是随机的吗?”   赵柠一脸看智障的表情:“嗐,你也信?哪儿可能真随机啊,名单都是平台定好了的!”   “我就说让你来我们团队吧,你这种个人玩家,在平台里根本吃不消的,各种信息都不知道,你怎么跟首页榜单上的人争?”   “那个周李,为了和Aim大神分到一组,你是不知道他费了多少心思!”   一说到周李,赵柠就显得有些咬牙切齿。   池屿的嘴角噙着笑,脸上却没什么太大的表情:“那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没有分到一组吗。”   “对啊!这就是瓜啊!”赵柠又激动道:“根据我掌握的信息,昨天晚上之前,Aim还在周李那一组呢!”   “然后呢?”池屿垂了垂眼皮,装作不上心的问:“你一宿没睡抢过来的?”   “嗐,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柠白了池屿一眼,感叹道:“姑奶奶我没抢过他,我抢的跟你一组。”   池屿笑:“抢我干什么啊?”   “除了Aim,你现在是表演赛上最大的流量,我不抢你抢谁?”赵柠直白道:“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用猜吧……”池屿无奈:“咱们四个这不是已经坐在一起了吗。”   赵柠被噎了一下,又觉得很有道理,她完全没有办法反驳,急的直咬牙:“怎么跟你讲个瓜都讲的这么没意思啊!”   池屿摊了摊手:“关键你也没讲明白啊,重点是什么?”   赵柠深吸一口气:“重点在于!Aim出道多年那么与世无争、把所有事情都置之身外的一个人,这次居然主动开口!在表演赛上挑人进组!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池屿看着赵柠满眼的‘爱心’,瞪得圆溜溜的,脸颊还有些微微发红,正激动地扯着自己的袖子,满眼都是期待的看着自己。   池屿好像懂了:“噢~你的意思是说……”   赵柠一边疯狂点头,一边疯狂眨眼,使劲给池屿暗示。   池屿观察着赵柠的表情,笑着夸赞道:   “怪不得呢Aim会来呢~”   “这挺好啊~”   池屿的理解:江准因于昨日和赵柠一组,所以今日是为赵柠而来。   赵柠的理解:今日份功德+1,提前帮他们戳破窗户纸!哇哈哈哈可以早日磕上CP了!   两个人心思各异、相视一笑,满脸都是了然的表情。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9 15:00:58~2023-05-11 22:5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木斤白 25瓶;小碗同学_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池屿想去吗◎   进入游戏,这一把随机出来的是沙漠地图。   飞机起飞,航线自北向南,由于江准在场,众人均默不作声,等待着江准标点,指哪儿跳哪儿。   池屿看着地图航线,目光不自觉落在M城上。   M城不大,物资却富饶,相比于其他物资丰富但是人又多的大城,这个边陲小镇拥有着很多优势打法和套路。   M城地处全地图中心偏左的位置、地理位置不算偏僻、跑毒的同时、靠近决赛圈的几率更大。   同时靠近大E城,如果安全区向下刷,开车路过M城的人会很多,很容易收到‘过路费’。   尤其是不像其他大城那么刚,这个位置平日里跳的人不算太多,不容易面对落地还没捡到枪就被敌人击杀的局面,四排跳M城的存活率高,比较有游戏体验。   只是相对更大的城区来说,物资没有那么丰富,不过养活一队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池屿大概看了一下地形,默默心里盘算分析了一下,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却云淡风轻,满脸写着“无所屌谓、反正我摆”的表情。   池屿后脑仰在电竞椅的头枕上,悠闲地翘着二郎腿,脚丫还在桌子底下一翘、一翘。   江准在地图上标点,M城。   池屿眉心跳了一下。   下一秒,江准的声音从耳麦里传了过来——   “池屿,”   池屿的游戏音量调的一向偏大,猛地听到自己的名字,晃动着的脚丫一顿,连颈椎都下意识地摆正了些。   “你带着赵柠落A区,我和微凉去D区。”   “哦,好。”池屿习惯性的应着,连一丝质疑都没有。   倒是微凉和赵柠纷纷侧目,看了自己一眼。   微凉心道:两个职业选手加两个平台主播的四排阵容表演赛,不应该一个职业选手带一个主播吗?怎么一开始,就安排让两个主播凑一对儿?   这万一落地成盒了岂不是直接凉凉?   这安排有一点不合理吧……   赵柠满脸懵逼:M城我倒是认识,但是A区和D区又是什么鬼啊???   飞机飞行到可以跳伞的位置,江准和池屿率先跳下,赵柠紧随其后,生怕跟丢了池屿。   微凉拉了拉视角,开口报了下点位:“B区和C区应该各落了一队,其余的看不到了。”   经微凉一提醒,赵柠这才猛地想起,自己还有高飘任务在身,“不好意思啊大家,我……我忘了我要高飘了……”   “没事,”江准应道:“搜完集合,不许擅自离队刚枪。”   赵柠笑:“Aim大神好操心啊~这种四排模式谁会拿着铁头去刚枪啊~”   江准没接话,视线往池屿身上落了一下。   有被内涵到的池屿:……   感情这句话就是说给我一个人听的是吧?   A区的地势较高,池屿落地一把维克多,装填子弹后,默默地跟在赵柠身后继续搜寻物资,时不时地往下瞟几眼。   一直没有听到枪声传来,同样落在M城的另外两队难道还没有见面?   赵柠在往高高的水塔上爬,一边爬一边笑:“原来这就是M城的A区啊,刚刚我还有点儿没好意思问,微凉选手说的B和C又在哪儿啊?”   池屿接话道:“那边的仓库是D区,下边的主城区是B,挨着马路的城区是C。”   “你放心搜,这个位置高,一时半会儿他们不会过来架我们。”   “哦~知道啦,”赵柠笑道:“二级甲要吗?我这儿多一个。”   “好啊。”   赵柠搜了半天,平日里的直播习惯,让他对过于安静的游戏气氛有些不适应,没话找话的聊起了天:“你们是怎么定义A区D区的?”   池屿随口接道:“图上就是这么标的,记一下就行了。”   “图上标的?我打了这么久游戏,没见哪个地图上有啊?”赵柠疑惑:“哪个图这么统一?你们怎么都知道?”   池屿一愣。   曾经江准给的图。   草,马甲不保。   职业选手在训练时,为了更好的交流具体位置,每个大地图上的房区,都被划分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小区,只有打过职业的人,才会特意去背下这张地图。   江准当时说的清晰明了,微凉压根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M城的D区就是M城的D区,平日里他也是这么听的指挥。   只是当赵柠突然指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赵柠作为主播,根本不可能知道D区到底是哪个区。   池屿同样作为主播,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微凉疑惑地目光,池屿抿了抿嘴唇,一时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见所有人沉默,赵柠自顾自地恍然大悟道:“噢~”   开小灶了这是!   池屿:?   你噢什么?   你明白什么了?   一阵枪声传来,距离很近,大概率就是刚刚落在B区和C区的那两队人已经率先碰面,先动手打了起来。   池屿站在水塔的最高点上,伸头往下张望着。   “想去吗。”   江准的声音又从耳机里传了过来,吓得池屿指尖一缩。   池屿没答话,倒是赵柠笑嘻嘻地开口:“第一个毒圈儿还没缩呢,要不等他们打完,咱们去捡个漏?”   “反正是表演赛嘛,也不用打的太激进,”   “主要是我有点儿……不想死那么早,”赵柠笑道:“昨天太快就成盒了,一点游戏体验感都没有呢。”   导致人太快成盒的罪魁祸首池屿:……   赵柠如此一说,微凉和池屿也没好意思再发表其他意见,纷纷沉默。   哪想到江准又一次开口问道:“池屿想去吗。”   池屿:……   你今天为什么一直cue我啊喂!   怎么一到游戏里话就变多了???   池屿一脸‘我想摆烂’的表情,但是屏幕中的游戏人物,却被他操控地探头探脑的,仿佛一听见枪声,就十分想去凑个热闹。   半晌,被cue着名字问到脸上的池屿吊儿郎当的开口:“不去了吧,我这水平,去了不是送快递嘛~”   微凉对池屿的自知之明倒是表示同意,转头继续搜物资去了。   “砰!”   突然传来的大狙的枪声,池屿左耳膜一震。   游戏屏幕传来提示:   The.X-Aim使用M24击倒了G1-xiaofan…   江准收枪:“房区二楼有两个人,围墙外侧一个,另外一队在圆坑里。”   这次轮到微凉沉默:行吧,队友祭天,法力无边。   池屿摸了摸鼻尖,干咳了一声,问道:“那……位置已经暴露了,在这里也不太安全……”   “我去劝个架?”   江准目的达到,淡定的“嗯”了一声。   池屿表情上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握着鼠标的手腕一翻,换了一个抓握方式,左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按着,游戏中的人物“嗖”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瞳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亮了亮。   江准全看在眼里。   赵柠蹲在水塔之上,找了个掩体苟着,在心底疯狂大叫。   啊!我是不是磕到了?!   池屿和微凉两个人下山劝完架,美滋滋地舔完包就回来了。   微凉舔的还是他昔日的好队友——小凡的包。   “分药分药~”池屿抢到了一个好的三级头,正扬着嘴角,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回来,“他们还挺肥的,光肾上腺素都有四支,还有一把信号枪呢。”   赵柠屁颠屁颠地过来分了波儿物资,“我多一块儿托腮板,小Yeah要吗?”   池屿摇了摇头:“我有,要不你……咳,问问Aim吧。”   赵柠还没问出口,江准已经率先回答:“不用,我有。”   “那微凉选手呢?”   微凉默默地朝赵柠走过去:“谢谢。”   “谢啥~客气,”赵柠把自己多出来的物资也分了出来,“你们还缺点儿啥嘛?缺啥问我要哈~”   物资分完,池屿晃了一圈儿,没找到想要的倍镜。   SKS狙击枪上只装了一个四倍镜,打近够用,只是沙漠地图偏大,很多时候需要在地形复杂时远距离架枪,四倍镜实在是不太好瞄头。   本想先凑合着用,等安全区刷新,换个地点再搜物资。   池屿却听到远处的山坡上传来枪声,不大。   是把消音。   池屿开倍镜瞄了半天,距离太远,看不太清。   赵柠乐呵呵地凑了过来:“你看到人啦?”   池屿晃了晃脑袋:“山顶上,有点儿远,看不清。”   江准:“报点。”   池屿:……   默默地在方位上点了标记。   “你确定你看到人啦?”赵柠盯了半天,开口询问:“没人呀?”   池屿闷声道:“没看到人,听见两把消音。”   微凉一怔,这个距离太远了……这都能听出来位置?   “我没有听到。”   赵柠也有些怀疑:“我……也没。”   池屿换了个位置,往墙角一蹲,无所谓的笑笑:“可能我听错了嘛~”   江准转了一下视角,蓦地开口:“要八倍吗。”   池屿转头:“我?”   “嗯,来拿。”   池屿蹲在地上,脚步挪了挪,磨磨蹭蹭地朝着江准跑了过去。   站在江准面前,池屿看着地上的八倍镜,旁边还多出来一个狙击枪的快速扩容。   “你不需要?”   “多出来的。”   “你也挺肥呀。”池屿弯腰捡起,乐呵呵地把配件装在了自己的枪上,那个‘不太中用’的四倍镜被他无情地扔在了原地。   装上了八倍镜的视野清晰又开阔,池屿找了个制高点,又开镜往他之前报点的方向瞄了过去。   八倍看的就是清嘛,池屿想。   “标点的位置,两个人,正从山头上在往房区跑,”池屿抬了抬枪口:“应该是刚刚那两把消音,要打吗?”   微凉开镜:“有点远……”   江准眯了眯眼,估算了一下距离,“可以打。”   话音一落,两人瞬间开枪。   “砰!”大狙一枪锁头。   “哒、哒、哒、哒、哒。”单点狙打成了连狙的效果,枪枪点头,只空了一枪。   The.X-Aim使用M24击倒了huhahu……   Yeah使用SKS击倒了boboone……   江准:“补掉。”   微凉和赵柠开枪补人,池屿早就翻身下山,朝着那个方向往前跑。   赵柠:“哎?小Yeah你干什么去啊?没人让你冲啊?”   江准:……   他要去捡消音。   池屿蓦地刹车,站在原地不动了。   一时上头,忘了江准还在,还得听指挥这件事了。   啧,麻烦。   池屿默默地转身往回走。   江准突然开口:“去吧。”   池屿:?   啥……我没听错吧?   “我给你架枪。”   江准嗓音沉稳、语气平静,却没来由得令人生出满满的安全感。   池屿:???   这个距离、还是在对方有两名队员存活、且不知道位置的情况下……江准居然真的让自己去?   还要给自己架枪?   换以前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啊! 第27章 (倒V开始)   ◎队长~◎   没抵御过消音的诱惑, 池屿操控着游戏人物闷头往前跑,只感觉自己身后,总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如芒刺背。   江准说给他架枪, 那就一定会给他架好枪。   他只感觉连自己的背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连平日里一边跑一边变着法儿的大跳扭腰的动作都没了。   盯着池屿直播间的粉丝们爆发出一阵嘲笑: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逆子格外的老实?】   【简直老实的不能行好嘛!要不是头上顶着ID,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那个平时骚的没边儿的逆子!】   【怎么今天这游戏打的束手束脚、纠纠结结的?】   【哪里能听队内语音啊!今天逆子到底怎么了啊!怎么感觉这么……乖?这个词能放在他身上吗?!】   直拍江准的转播间里, 弹幕上已经吵翻了天:   【我草草草草草!这个什么Yeah的到底是谁啊!他凭什么把物资都拿走啊!】   【Aim你睁开眼看看啊!你只有一个八倍镜和狙击快扩啊!全给那个小主播了你用什么啊?!】   【笑死!第一次见M24配四倍,倒是把八倍镜让给那把SKS的!什么鬼啊!】   【而且今天Aim的打法也很奇怪好吗?!冒着风险让人舔包还让人去凑热闹劝架!看过Aim比赛的都知道他平时根本不是这个打法啊!】   【Aim这是中了什么邪?!昨天还拿平底锅跟这个主播对锅送人吃鸡呢!】   【就算是表演赛也不能这样吧!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   赵柠的游戏人物往江准身边凑了凑, 吃瓜似的站在人身后, 也探头开镜, 看着池屿一路狂奔的背影。   看了一会儿, 池屿舔完包正安全返回, 赵柠收镜,发出一声疑惑:“咦?”   队内的语音开着麦,池屿正往回跑,听见耳机里赵柠说了一句:“大神的M24都是带四倍镜的吗?”   江准:。   池屿蓦地停住了脚步。   “砰!”   “哒哒哒哒哒……”   池屿愣神的功夫, 刚才被击杀的两名队友正好儿翻越山头赶了过来,对着舔完装备欲走的池屿直接开了枪。   江准击倒其中一个, 池屿瞬间回神,只依靠耳机里传来的枪声方向,连瞄准镜都没开,回身反手一梭子子弹,机瞄腰射,将最后一名存活着的敌人当场击毙。   “这反应……”刚巧开镜看清这一幕的微凉, 惊得瞪大了双眼。   池屿原地打药, 将血量回上来, 临走前, 又去敌人的包里看了一眼。   赵柠笑道:“小Yeah你也太贪了吧,舔了那么多包了还没舔够?刚刚真是吓死人了,你要是反应慢一秒、或者Aim大神一枪没爆了人的头,你就凉在那儿了你知道嘛?”   池屿揶揄:“我要是知道他拿四倍M24给我架枪,就算他是世界冠军我也不敢去。”   赵柠更乐:“嘿你这个人,你就说他给你架没架好吧,那可是Aim大神给你架枪啊,你怎么还不满意呢。”   池屿将三级包装的满满当当的,不得已还扔出去两个急救包,这才把自己想装的东西塞进包里,嘚嘚瑟瑟地往回跑。   也许是好久没这么肥过了,又或许是很久没有过和可以信任的队友并肩作战过了,池屿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他“蹬蹬蹬”一路往回跑,跑到江准给他架枪的位置,哗啦啦地就开始从包里掏东西。   “呐,还你,”池屿扔出来一个八倍镜、一个狙击快扩,想了想,把狙击枪的消/音器也扔了出来,“好好的狙击位穷的只剩个四倍,丢不丢人?”   江准捡起池屿带回来的物资,看了一眼地上的消/音器,脑子里不受控制的想起来一句话:   “哥哥,我想听消音M24……”   “你开给我听。”   ……   江准默默地把自己用惯了的枪口补偿器扔了下来,装上了那根又长又黑的圆柱形消音。   M24本来就细长的枪管儿,又长出来一截儿。   赵柠看到,不禁又问:“我记得消/音器除了消音,没有任何可以压枪控制的效果啊?而且消/音器还很长,很容易在瞬狙的时候被卡枪口,不是说职业选手一般都不用消音的吗?”   “嗯,”江准顿了顿,回答道:“除了M24。”   赵柠没懂,更疑惑了:“为什么啊?”   “M24……是例外。”   “……???”赵柠还是没懂。   倒是一旁的池屿,握着鼠标的手抖了一下,漏了一声空枪。   “哒。”   池屿眼观鼻、鼻观口,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爬到水塔的高点,认认真真地开始瞄人。   第三个安全区刷新,他们所在的M城已经不在安全区的范围内,需要跨越高山地形,往东南角跑毒。   沙漠地图相对于海岛图来说,树木较少,斜坡变得多了起来。   因此在野外交战时,对于地图的把控能力就显得至关重要,一旦没有找到下一个转移的掩体,就很有可能被敌人击杀或者活活架枪架死。   池屿找了辆皮卡车,自己坐在驾驶位,载着四人一路跑毒,明明是极其紧张又刺激的射击类游戏,池屿反倒是玩儿嗨了一样,越打越上头,哪儿人多就往那儿冲。   两个队伍打架,几个人正4V4的乱斗着,池屿开着小皮卡就冲到了人群中间,强行‘劝了一波架’,美滋滋的收掉两队的人头,再去包里找找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装备。   远远儿地看见人家有好的三级甲,就找一个有掩体的位置,侧面拉枪线,枪枪爆头,杀完人再冲过去,把三级甲穿到自己身上。   自己的三级头因为刚枪被人打掉了一点血量,就堵在大路中间收‘过路费’,找谁有好的三级头,阴完别人就跑去舔包,结果发现人家的三级头还没有自己的三级头好,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回来了。   微凉蹙着眉,每每池屿想上去干架,他都是首当其冲的第一人,也不知道江准怎么了,从不拦着,碰见三个队伍在安全区中心打架,明明完全可以避开,等别人打完再去收割的局势,池屿非要埋头苦冲。   而江准,永远站在池屿身后,给他架枪。   任由他到处莽!   这个冠军队长平时也是这么指挥的吗???   赵柠苟在掩体后方,包里背了两桶汽油,悠哉悠哉看人打架。   就差抓一把瓜子了!   “原来躺鸡的感觉这么好哇~”赵柠笑着感慨。   微凉:……   有没有人考虑过,作为一号步/枪位的我,已经倒了四次了……   再倒就扶不起来了好吗!   马上进入到决赛圈儿,人数所剩无几,枪声也平息了下来。   最终的安全区,刷在了地图的东南角——普罗港。   整个普罗港的地势是西北部较高、东南港较低,并且在普罗港旁边的山上有着大仓,可以在这里俯瞰整个普罗港的动态,大仓前方沿着海边,有着烂尾楼与集装箱,掩体多,藏身点多,很容易被打一个出其不备。   池屿瞅了一眼自己腰间还挂着一把大红色的小手/枪,这才想起来,他刚开局捡到的一把信号枪还没有打呢。   “呀,忘了件事儿……”   赵柠好奇:“咋啦?忘了啥?”   池屿皱了皱眉,可惜道:“我身上还带着一个空投枪没打呢,这都快决赛圈儿了。”   “……”赵柠无语片刻:“大哥,你都追了一路空投了,还没追够啊?”   “再说了都打到现在了,你身上还缺少装备吗?肥的流油了都。”   “捡都捡了,不开一枪多亏啊,”池屿瞅了瞅地图,乐呵呵地指手画脚道:“你看啊,我可以先去海边儿,在这个位置,把这个空投枪打了,”   “然后我们再回大仓里苟着,这里位置高,地形好,易守难攻,更好打一些攻防战,”   “反正都快到决赛圈儿了,也没剩几个队了,干脆打个空投,召集所有人,把他们全都骗过来~”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嘛~”   “直接一波把他们打包带走,结束战斗~”   “你说是吧队长~”   江准顿了好几秒,这才应了一句:“嗯。”   赵柠笑道:“Aim大神也就是指挥我们打这一场表演赛而已,怎么还喊上队长啦?”   “你这队长喊得还怪顺溜~”   池屿当即哽住,笑容僵在脸上。   我刚刚……喊了句什么???   作者有话说:   池屿(叉腰,超大声):“我!就!喊!队长队长队长队长队长!你爱听不听!”   江准:“爱。”   池屿:??? 第28章   ◎心跳漏了一拍◎   微凉本来一路被迫刚枪就刚的自己一头的火儿, 又觉得池屿的决赛圈打法理论简直是天方夜谭且惊世骇俗,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搞笑主播怎么敢的啊?不好好隐藏自己的位置,竟还想拿空投枪当诱饵, 想去和别人打一场乱斗?   哪里来的自信啊, 这也太能显摆了吧?   微凉憋了半天, 一个没忍住, 开口刺了池屿一句:“就算你枪法好、努力出头想打职业,也不用这么明显, 直接当场认队长吧?”   “队内语音赛后都会公开的, 你这目的性也太强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签上The.X了呢。”   池屿的好心情被自己一句‘队长’兜头浇灭, 正赶上微凉凉飕飕的嘲讽, 当即嗤笑一声:“你家大乌龟掉进盐缸里了?”   微凉没听懂:“什么?”   池屿笑道:“给你这个小王八闲完了。”   微凉:“谁小王八?”   池屿笑:“小王八闲的, 脸跟八卦图似的,一张嘴就是老阴阳人儿了。”   微凉张口刚想反驳,却听见江准唤了一声“池屿”的名字,拦下了池屿继续怼人的意图。   池屿撇了撇嘴, 没再说什么,起身往海边跑:“我去打信号枪。”   赵柠忙拦:“哎?Aim大神还没说决赛圈是怎么个打法呢, 你怎么又自己冲出去了?”   “快决赛圈儿了,还不趁此机会去显摆显摆枪法,”微凉嘟嘟囔囔的:“说不定还能被哪个不长眼的战队看上,就能打职业了呢。”   赵柠蹙眉:“微凉你……”   “我看你们G1就挺不长眼的,”池屿站在海边,身形直立, 微扬着头, 右臂指向天空, 手中握着一把艳红色的手/枪,   “好好的突袭位,怎么签了你这么个小酸鸡。”   转身,右臂向下滑落,平行于地面,朝着微凉的方向。   “piu~”   艳丽的红色花火直冲微凉面门而去。   微凉:“你干什么?!”   池屿笑:“给柠檬精放个烟花~”   “你他……”微凉还想再说些什么,江准的声音又从耳麦里传来:“职业选手在公开场合辱骂、嘲讽、内涵他人者,一经官方查实,给与警告处分并处罚金,严重者做出禁赛处罚。”   微凉愣了愣,瞬间意识到什么,忙闭了嘴。   江准又道:“队内处罚会依据各战队内部要求。”   池屿闻言,笑了一声:“我听说你们G1,罚的好像挺重啊……骂人罚什么来着?”   微凉面色发红:“我没……我没骂出口!是你骂的我!”   “我骂你什么了?骂你闲的骂你阴阳人?不是你先开口阴阳的吗?” 池屿轻眯着眼,语气漫不经心:“我又不是职业选手,对了,你们G1罚什么来着?怎么没想起来?”   “算了……还是一会儿去问问你们的队长吧~”   微凉张了半天的嘴,气的脸越来越红,半晌,小声憋出来一句:“对……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你别告诉我队长行吗?”   “怂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处罚嘛,有什么可怕的?”见微凉憋红了一张脸不说话,池屿又笑:“怎么,你很怕你队长?”   “……”微凉沉默两秒,小声道:“谁会不怕自己的队长啊……”   此言一出,莫名感觉被什么刺了一下的池屿当即闭了嘴。   微凉磕磕巴巴解释道:“小时候怕家长、上学了怕老师、长大了怕队长……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嘛,”   “你没进过战队你是不知道……”   “没有哪个选手敢惹自己的队长的……那太可怕了。”   曾经招惹过无数次自己队长的池屿,当着江准的面儿,沉默了半晌。   “小Yeah……Yeah哥,我请你吃饭行吗,真的,你别告诉我队长……”   池屿的脸部肌肉抽动两下:“不用。”   “那你还……告状吗?”   “……告状?这年头谁还背地里告黑状啊,”池屿失笑:“你多大了,幼不幼稚?”   “啊?我刚十八……”   池屿侧头扫了微凉一眼,青春年少、面孔稚嫩,哪儿哪儿都透露出一股刚刚成年的青涩感。   就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池屿无奈:“行,我不跟小弟弟计较。”   微凉小声反驳:“我也不小……”   “不小?哪里不小?”池屿说话一贯不着边儿,见人年纪小,又是道歉又是红脸的,说话没过脑子,张口就来:“你才十八你不小?”   微凉扬了扬头:“我看着你也没多大呀!”   池屿笑意更深:“那我也二十呀,还是比你大~”   “十八是没二十大,”赵柠吃瓜吃了一半,作为一名日常秒懂选手,瞬间接上了池屿的梗:“但是请问,你俩的丈量单位又是什么?”   池屿笑:“我可真没那个意思。”   赵柠也笑:“切,我要是没看过你的直播我还真信了~”   微凉一脸懵:?   反倒是江准在一旁面无表情。   再仔细看,好像有点……不是很开心?   毒圈开始向安全区内缩进,池屿的空投枪平行着打了出去,被判定为废枪,没有空投落下。   身后的毒边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池屿出声提示:“来人了。”   江准下达指令:“扫车。”   一瞬间,原本静谧的普罗港枪声四起。   车上的人被扫掉了一个,剩下的人连忙将车开进房区内,下车寻找掩体,和几人对枪。   露头,被江准击倒,游戏屏幕上传来The.X-Aim的击杀通报。   那一队人见状,立马找掩体缩了回去,没再敢与江准刚枪。   池屿抿了抿嘴角:“打不到,他们不露视野了,再等下去这个位置很容易被偷屁/股。”   后方的敌人没有被全歼,一旦前方再出现新的对手,容易面临被两面夹击无处可躲的境地。   果不其然,随着安全区的范围越来越小,大仓的前方也出现了敌人的身影。   池屿漫不经心道:“啊哦,前面一队后面一队,夹心饼干~”   赵柠开镜观察:“比奥利奥的情况更糟糕,马厩那边也来了一队人,我们被包围了。”   池屿挑眉:“哦哟~两个偷屁/股的?刺激。”   “……”赵柠一脸无奈:“我怎么感觉……你更兴奋了。”   池屿扬了杨嘴角:“被偷屁/股嘛那不是人越多越……”   江准清了清嗓。   池屿:……   扬着的嘴角放下了。   “人越多越不好打,嗯,我们被包围了。”   赵柠愣了一秒,哈哈大笑起来。   江准没再说什么,回到游戏里,“先清理大仓后方,再占点马厩。”   微凉和赵柠表示收到,池屿默默地瞟了江准一眼,哪想到正对上江准看过来的目光。   池屿的嘴角又崩得紧了些,“我……去了啊。”   江准视线平静,轻轻点了下头。   池屿将视线收回,默默翻出掩体,朝着大仓的后方摸了过去。   在一片激烈地枪声之中,池屿却总能捕捉到身后一下、又一下,带着□□的M24的枪声,如同一个个的小订书针一般,轻轻戳着自己的耳膜。   这个熟悉的感觉,太久违了。   池屿没再言语,认认真真地打好了每一波冲锋,一顿混战过后,决赛圈内只剩下最后六个人。   他和江准,与另一个满编四人队。   赵柠倒在停车场附近,微凉也因为被击倒太多次而来不及扶起,阵亡在安全区外。   短暂的寂静过后,又是一轮新的枪/战。   池屿标点:“影子,人在房顶。”   The.X-Aim使用M24击倒了Lari…   池屿打了一个闪身枪,在周李回到掩体之前将人头补掉,自己的血量仅剩一半。   刚想拿急救包回血,池屿的耳朵动了动,“好像有脚步。”   The.X-Aim使用M24击倒了The.X-Laosi……   话音还没落,两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就在池屿身后不远处的反斜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准的队友劳斯已经偷偷摸摸地找了过来,在欲补掉池屿的一瞬间,被江准的瞬狙爆头。   与此同时,二人的藏身之处已经完全暴露,池屿也被花问海狙到了头,原地倒下。   G1-seesea使用AWM击倒了Yeah……   “缩圈了,我这个位置不在圈儿,前方又没有掩体,不好救,”池屿双手已经离开了键盘,视线看向江准的屏幕,“下一个安全区刷在他们那边,他们两个人,只有花问海的位置露了,你现在不走,一会儿两个人架着你不好打。”   江准没动。   池屿:“我旁边还趴着你们队的劳斯呢,你的视野全在他眼皮子底下,你怎么救?”   赵柠呆坐在一旁吃瓜,心道:Aim一句话都没说……你怎么知道他不走就是非要救你?怎么还好言相劝上了?   “你只要敢过来他们就敢两个人直接过来冲你,你对狙又不是对不过你为什么……”池屿话说到一半,耳机里传来烟雾弹的“呲呲”声。   江准将身上所有的烟雾弹全朝着池屿扔了过去。   江准:“能救。”   池屿:……   池屿跪趴在原地,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被击倒后匍匐在地爬行的劳斯,正一挪一挪地盯着江准的位置,拿自己的身躯,给队友们报着自家队长的点。   池屿无奈:“那你也先把劳斯给补了啊。”   江准:“来不及。”   烟起的一瞬间,江准从掩体后方直冲池屿而来,池屿看着大雾弥漫的四周,江准的身影划破灰白,单膝蹲在自己身前,朝着自己伸出了一双手。   明明是游戏中,最平淡不过的救援动作。   池屿却还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眼前的游戏人物形象,几乎和江准的脸重合。   他匍匐在地,而曾经那个站立在自己面前、高高在上的身影,如今却俯下身来,在决赛圈中1V2的情况下,选择将他救起。   可是上一次,他明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11 22:53:57~2023-05-17 17:3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妄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倒V结束)   ◎Aim?炮友???◎   两年前——   池屿被敌人击倒, 一点一点挪到掩体的后方,和自己的队友汇合在一起,小声解释道:“队长哥哥……我……”   “不许救。”江准的声音平静, 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劳斯的救援动作进行到一半, 带着犹疑:“可是队长……”   江准一枪扫在劳斯的脚边, 劳斯吓了一跳, 连忙停下了继续救援的动作。   池屿怔愣了一下:“队长哥哥……”   江准距离池屿的位置不算远,他站立在前方, 任由池屿仰头看着他。   “为什么不听指挥。”   “我是看到身后有人, 怕不处理他们, 你的位置很危险, 而且他们出现的太突然了, 我没来得及……”   “我曾经说过什么。”   池屿解释的话没说完,声音小了下去:“你说过……比赛过程中……所有行动之前,都要先报备……”   “可是你还说过如果遇到突发情况的话可以先……”   “池屿,”江准语气冰冷, 径直打断了池屿的话,听得当时的池屿如坠冰窟。   “如果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的话, ”   “我认为你不适合待在这里。”   “哥哥……”   江准没再看他,给队员下达着新的指令:“走。”   劳斯没忍心,开口想要给池屿求个情:“队长……Island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有时候他……”   江准的枪口直接对准了劳斯的头。   连一向没心没肺、心直口快的陶乐都被吓了一跳:“队…队长,这是训练赛……击杀队友可是要被罚的啊……队长你……”   “我知道。”   见江准真的动了怒,两人话到嘴边, 纷纷咽了回去, 没敢再多说一句话。   江准还是走了。   只留下池屿一个人, 跪倒在安全区外, 静静等待着死亡。   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他和江准,一起打的最后一场训练赛。   池屿回神。   敌人朝着烟雾的方向扫了两梭子子弹,见没打中,一左一右拉开战线,直接冲了过来。   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剩一秒,池屿才能被救起来,但是敌人马上已经要走到脸前了。   “来不及打药了。”池屿蹙眉,在被扶起的一瞬间,直接侧头开枪,一点犹疑都没有。   侧身开镜闪回掩体,敌人的子弹全部落在了藏身的石头上,打出一片灰尘。   江准同时从右侧进攻。   敌人的血量被打残,只是池屿的血量实在是太低,只要再命中一枪,他会再次倒地。   时间仅够他缠上一个绷带。   “我去压血线,”池屿缠上绷带,语速也变得快了起来,“不过估计是杀不掉,一会儿我倒了之后你拿我当掩体打。”   池屿想从掩体的左侧冲出去,这种脸贴脸且自己的血量十分不好的状况下,能击倒敌人的可能性很低,他只得在阵亡之前,能多打出来一发子弹,就可以多压低一点敌人的血量,这样在江准1V2的情况下,会好打那么一点点。   敌人从左右两侧分别进攻,仅仅一个石头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射出来的子弹,池屿想上前冲锋,拿自己的身躯,给江准做一个人肉盾牌,抵挡着另一侧的敌方伤害。   “不用。”   池屿:?   他眼睁睁地看着,江准从右侧打完闪身枪的一瞬间绕到左侧,站在自己身前,将朝着自己射过来的子弹全部挡了下来。   激烈地射击类游戏压根没有给池屿再次思考的机会,两个人绕着唯一一个掩体,在丝血到几乎要变成一打二的情况下,完成了一波近乎极限的反杀。   一前、一后,一站、一卧,血量低的看不见。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Nice!!赢了!”赵柠激动地推开电竞椅,一把拍在键盘上,原地跳起,“牛逼啊小Yeah!这点血量都能被锁住!卧槽太秀了!”   微凉惊讶片刻:“你这闪身枪……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赵柠没听见微凉的感慨,犹自沉浸在激动中:“你和Aim大神这一把配合打的也太好了吧!好默契!两个人反身闪身一个掩体打的三进三出!生是把卡救援线冲过来的两个满血给灭了!啊啊啊好帅!”   池屿:……   什么三进三出?   “Aim大神操作好毋庸置疑!真没想到小Yeah你也这么厉害啊!能和Aim打配合灭掉的可是G1的队长seesea啊!太出乎意料了……”   赵柠自顾自地嘟囔,微凉看着自家被灭的队长,不自觉地又瞟了池屿一眼。   池屿摘掉耳机,心情也随着激烈的射击游戏不断起伏,心口处砰砰直跳,绷着嘴角,忍不住地想笑。   不说酣畅淋漓,至少尽兴。   池屿想。   江准没有起身,平静地仰头,看着身旁的池屿,眸色发沉。   他是高兴的——江准如是猜测。   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眼帘也不再是轻垂着的样子,嘴角向上扬了一点点,勾勒出极淡的弧度,尤其是那双眼,和直播时看到的不一样。   多了些神采,发着光。   曾经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如今却学会了收敛,再也不是那个得了一点成绩便撒娇卖乖求夸奖的小孩,反而像是久经风霜一般,学着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装作不在乎?   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与昨日的哗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池屿知道,这场盛大的欢呼,尽数是给江准的。   余下三人,不过是主角高光时刻的配角,众星捧月般,来衬托那个绝地之神的伟岸身影。   尤其是在自己拿平底锅击杀江准吃鸡后的情况下。   仿佛他才是这场表演赛中最大的反派。   池屿站在舞台上发呆,思维不自觉的发散,连主持人喊他的名字都没听到。   手边出传来轻轻的触碰感,池屿抬头,江准正拿着话筒递到自己身前。   池屿:?   “获胜感言。”江准轻声提示。   “感言啊……没什么感言,”池屿弯了弯眉眼,脸上又挂着平日里直播时的营业假笑:“大家有空还是去我直播间给我多刷几个星河吧~我的直播间ID是971116~记好了别忘了啊~”   “哈哈,小Yeah同学不愧是做主播的,惯会夹带广告哈,”主持人僵了一下,基于职业素养圆了场,又笑着问了池屿第二个问题:“在刚刚那一场表演赛中,你获得了来自目前职业水准最高的、Aim大神的极高评价,作为一名业余的游戏选手,你有没有什么想对Aim说的吗?”   这是给他机会让他狂吹一波江准的彩虹屁了。   包括但不限于Aim是绝地之神啦、被Aim夸奖倍感荣幸啦、以Aim为荣啦、Aim为国争光真厉害啦之类的,最后由主持人升华一下、再做一下今天的总结陈词,一群人高高兴兴的下场。   主持人目光如炬的看着自己,池屿眨巴了两下眼,对着话筒反问道:“Aim刚刚……怎么评价的?”   主持人:……?   怎么的你要再让Aim夸你一遍吗?   微凉在旁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可真有脸!   赵柠的头恨不得转成90°,两眼放光的等吃瓜。   哎哟哎哟这小情侣怎么还在舞台上打情骂俏的?回家听不行吗?   江准把话筒移到自己身前,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不可多得,无出其右。”   池屿笑着冲着镜头挥了挥手:“水友们看见了吗?以后谁骂我菜你们就把这段采访截下来甩他们脸上循环播放!”   “硬气~”   江准默默地把话筒收了回去。   主持人:……   用尽毕生所学圆场后,三言两语的就把人赶下了舞台。   池屿的直播间里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逆子这他妈是什么操作!】   【拿人家世界冠军的名头当挡箭牌吗???】   【拿Aim镇他的直播间?牛逼,这是个活关公啊哈哈哈哈】   【谁再骂他菜就把Aim推出去哈哈哈笑死我了】   【那是!咱们逆子可是世界冠军夸过的人,怎么可能菜?】   【把Aim的采访挂直播间首页上就是个活招牌啊哈哈哈哈哈】   而其他转播表演赛的直播间里,弹幕骂声一片,刷屏刷的连人都看不清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到底是个什么垃圾人啊!还能这样蹭热度的???】   【他在高贵什么啊!凭什么Aim要给他举着话筒啊!都给他递过去了他就不能接一下吗?!没长手还是怎么的?】   【这他妈什么心机主播!疯狂吸Aim的血!礼貌性的夸他一句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有没有人管管啊!The.X的法务部呢!凭什么让他拿着Aim的名声疯狂揽财啊!!侵犯肖像权了他知不知道?!】   【疯狂蹭热度啊要不要脸啊!让世界冠军的手给他举话筒他配吗?!】   池屿乐呵呵地回了休息室,走完过场换了衣服,他倒真的不是故意没有接过江准递过来的话筒的。   主要是……习惯了。   他压根儿没想起来要接过话筒这件事儿。   拿出手机,截了个图,又噼里啪啦打了几行字,全给孟维发了过去。   “热搜会有录屏,拿着视频去和平台谈吧,交给你了。”   孟维那边瞬间回复了三个感叹号。   【屿哥牛逼!】   【平台一哥非你莫属了!】   【我看这下猫牙那边的人还敢不敢再压你待遇!!!】   池屿没回,他看着堵在过道里拦人的花问海,脸一下就黑了下去。   怎么又来了。   口香糖吗?黏上就甩不掉?   “抽根烟去?”   “不去,”池屿径直往前走,花问海伸手拦人,“让开。”   “哎呀,我不跟你开黄腔了行吗,今天不聊私事儿,聊点儿正事儿。”   池屿挑眉:“和你有什么正事儿可聊的?”   “当然有啦,”花问海笑得谄媚,“聊聊打职业的事儿?”   “那更没什么可聊的。”   “说认真的,你就真的甘心在那个小直播间里卖卖笑逗逗乐的赚那点儿打赏钱吗?”花问海凑得近了些,“你要是真的甘心,手臂流怎么练出来的,嗯?”   池屿回敬了他一眼,“这叫天赋。”   “你这句骗别人行,骗我就算了吧,”花问海笑着摇了摇头:“知道你两年前打法的人没几个,不巧,我算其中一个,   当时的手腕流一绝、灵敏度能拉到四千的天赋型选手,过了两年转战手臂流打法,你跟我说这也叫天赋?你蒙人人也得信啊。”   “你不信又能怎么样?”池屿笑:“你问了,我给你答案了,你爱信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拿这些搪塞我可以,”花问海歪了歪头,凑得更近了些,“那Aim呢?”   池屿不语。   花问海追问:“他要是也过来问你,你也是这套说辞吗?”   池屿:“我怎么回复他跟你更没有关系。”   “他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固执的很,一旦下定决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花问海笑着递过来一份拿透明夹夹着的A4大小的文件,“与其被他缠上,还不如直接签到我这儿,趁早断了他的念想,你也省的再和他周旋不是吗?”   池屿没接,笑着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来找我是个什么目的?”   “这还用猜吗?那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花问海把文件塞进池屿怀里,“The.X战队那四个人,多少年了都没换过,也就是这两年才新签进来两个替补,除了偶尔上两把常规赛,连半决赛都没见到过人的身影,天天在后台盯着饮水机,不就是因为实力不行?   劳斯年龄大了,陶乐的腰伤做过两次手术,就连Aim也不知道还能打到什么时候,他那么看重The.X,会让战队走向青黄不接的末路吗?   战队管得严、规矩多,给出来的年薪都是中规中矩的,抢人又抢不过GOW,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的冠军战队,内里要啥啥没有,这些年来赚的钱不知道被老板挥霍到哪里去了,不然怎么连个分部都没有?”   池屿扫了花问海一眼:“你在他们队里装监控了?”   “还用得着装监控吗,圈里人谁不知道,”花问海笑意更深:“有Aim那么大一个摇钱树在手,这几年的发展却一年不如一年,二队打不出来成绩,青训生留不住人,要不是一队的人争气,靠着Aim拿下那么多冠军,The.X早就不知道被埋没到哪儿去了,PUBG哪儿还轮得着他们说话?   明明电竞比赛已经被纳入奥运会了,发展正盛,老板却摆烂不管,放任他们自己发展,拿着赚到的钱吃烂饭,现在一队的人面临退役,临到头了连个能接手的人都没有,Aim能不急嘛。”   池屿:“他急什么,又不是他的战队。”   “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来的The.X的名号,直接被毁在老板手上?”   池屿嗤笑:“什么圣母毛病,连个名号都要管?”   “他古板的很,你还不了解他吗?只要是沾上他的,他哪个没管?连我他都……”花问海话说了一半,咽了回去,又笑着挑眉:“高风亮节自诩清流,这也就是生在二十一世纪,要是给他放在古代,还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池屿摇了摇头:“我可不了解他,别搞得我和他很熟的样子。”   花问海古怪的看了池屿一眼,没接这个话茬:“所以,The.X就是个烂摊子,谁接手谁倒霉,你去那儿没前途的,还不如来我们G1,前途无量啊~”   “前途无量?”池屿轻笑:“连世界赛的大门都进不去?”   花问海哽了一下,“那不是因为刚换了一波人嘛,还没磨合好,未来还是很有前途的,”顿了顿,花问海又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不会真要去The.X吧?”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一定会去打职业?”   “那Aim找你到底是干什么?他没和你聊战队的事儿吗?”花问海狐疑的看了池屿一眼,“他不是让你去接班儿的?”   池屿笑了笑,没接话。   我怎么知道江准来找我干什么,我还想知道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嘶……”花问海皱了下眉,不应该啊,换以前江准那个古板又执拗的性子,要真想把池屿签下来,不早就应该拿着合同开门见山了吗?   “我还以为他为了战队不惜出卖色相崩了人设也要把你签回去呢,”花问海抵了抵池屿的胳膊:“听说他是你偶像啊?”   池屿:……   “你们G1正事儿不干是不是天天开透视啊?怎么别人战队的事儿你们这么关心?”   “所以你现在这态度是……塌房了?”花问海笑了半天:“我给你说,这追星就不能追到正主面前去,距离产生美,这距离一旦近了,美可就没了。”   池屿:……   那他和江准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些?   他妈的那是负数。   “Aim有够豁得出去的,”花问海摇头,“拿自己偶像的身份去骗自己的小粉丝,接手The.X那么个烂摊子,他也真做的出来?真不像他一贯的风格,这一手玩儿的挺狗啊。”   池屿懒得再听花问海的感慨,把手中的文件径直甩了回去,“说完了没?说完让路。”   “哎,合同你先看看,我保证这是整个PCL能给出来的最高待遇,”花问海不死心的往回塞:“两年前我没抢到人,两年后总得快他一步吧?你好好考虑考虑,如果薪资待遇不满意,还可以再谈。”   “你们G1是没有经理人吗?现在签人的事儿都需要队员亲自跑?”   “那还不是因为我有私心嘛,”花问海笑得灿烂的不行:“公对公私对私,签人的事儿是战队的事儿,追人嘛,就是我自己的事儿了。”   池屿皱着眉头冷着脸:“那你听清楚,人,我不行,G1,我也不会去。”   “怎么The.X放出Aim来谈签人的事儿就可以我就不行?同样都是职业选手,你怎么还双标呢?”   “The.X没和我谈战队的事儿。”   “那Aim天天缠着你干什么?”   池屿冷笑着把合同拍到花问海的胸口:“我说他来找我是为了当我炮友的,你信吗?”   花问海:???   “Aim?炮友???”   认识江准那么多年,他完全没有办法把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   “没办法,都是天赋。”见花问海惊得快掉了下巴,池屿这才找到机会,推开挡着路的花问海,笑着脱身。   经过花问海身旁,池屿还笑骂了一句:“你还真信啊?傻逼。”   花问海:!!!   又被耍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要入V章啦~V后给大家发个红包~感谢小天使们对我的支持~   下一本预收:《今天也要装柔弱吗?[电竞]》欢迎戳戳专栏点点收藏~   新开连载中:《小魅魔穿成萌宠后[快穿]》欢迎大家来找我玩呀~感谢在2023-05-17 17:31:28~2023-05-18 23:0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巧笑倩兮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一更)   ◎onenight◎   表演赛结束, 江准被留在嘉宾席上坐了一会儿,待活动结束,池屿早窜的影儿都没了。   上车、启动, 江准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副驾, 搭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动了动。   “你说是吧队长?”   ……   “队长哥哥~”   “队长~”   “哥哥……”   “江准!”   时隔两年, 这个人、这个声音, 还有那句“队长”。   着实是另江准回味了许久。   手机弹了窗,猫牙直播设置的特别关心-【爷Yeah在此开播啦~】发出正在直播的信息提醒。   点击, 进入, 江准将车辆熄了火, 坐在驾驶位置上, 低着头看着。   -24498进入到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坐稳榜一大哥的江准名字标了特殊颜色, 一进直播间就有明显的提示。   池屿笑着打招呼:“大哥今天又来啦~”   24498:嗯。   “今天需要上分服务嘛?”   24498:不方便。   “可惜了噢~”池屿拍了拍手,指了指直播间的右上角,“你看看这是谁?”   江准顺着小窗口扫了一眼,右上角的直播间内礼物实时榜单排行的头像上, 除了自己是默认头像之外,下面清一水儿的, 全都是自己的脸。   江准:?   “大哥忙,估计没有时间看这种比赛的转播,来来来我再给大哥转述一下~”池屿笑着凑近了屏幕,拿着鼠标噼里啪啦的点着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闪着粉紫色荧光、四周围满了花花蝴蝶、彩色的画面疯狂旋转冲击感强烈、还配上了极其鬼畜的BGM的小视频,怼在了屏幕的正中央。   “不可多得!无出其右!无出其右!不可多得!   当当当当当当~Aim!刚刚!夸什么?   不可多得!无出其右!无出其右!不可多得!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Aim你再夸一遍!   不可多得!无出其右!无出其右!不可多得……”   江准作为视频的主角, 一张正脸被摆放在窗口的正中央。   极其雄厚的嗓音, 搭配着奇怪又诡异的鼓点, 正上头的喊着麦, 久久没有停下。   江准被呛了一下。   【卧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他妈什么破视频!!!表演赛才刚结束吧你什么时候剪出来的!!】   【你是怎么剪出来这么土味又上头的视频的!那可是Aim啊!你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   【疯了!我真是要笑疯了!逆子你是真的不怕Aim的粉丝连夜追杀你啊!!!】   【小心侵犯人家肖像权律师函警告啊你!!】   【我要是Aim我现在就冲到你家把你头打掉!!!】   江准看到这一条弹幕,心思微动,正在思考这条弹幕的可行性。   下一秒又被池屿的声音拉了回来。   “大哥你瞅见了不?”池屿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又出声说道:“不知道大哥平时看比赛不,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个视频的主角,就是代表咱们国家出征世界赛,拿冠军的那个,世界冠军哦~”   24498:嗯。   “你猜猜他夸的是谁~”   【逆子你脸呢!脸呢!这还用问吗?!谁不知道夸的是你啊!】   【从你开播夸你夸到现在了你是听不够还是怎么的?!还要人夸啊!】   【逆子你到底在浪什么?你这是在撒!娇!吗?!】   ‘24498送来了一个星河’   ‘24498送来了一个星河’   ‘24498送来了一个星河’   ……   【……是我狭隘了,原来逆子是在要礼物。】   【逆子牛逼,要钱都能要的这么有手段让人心甘情愿。】   【活该逆子会赚钱大拇指/大拇指/大拇指】   榜一大哥送的礼物深得池屿心,池屿笑眯了眼睛,勾着嘴角又道:“还想着今天回馈一下水友们,挑个人上分呢~”   “可惜榜一大哥今天没空,要不怎么说也得大哥先来呀。”   “哎~只好给别人咯。”   24498:等等   池屿笑问:“大哥又有空啦?”   江准看了一下路线,随即切换回直播界面,打字。   23398:三十分钟左右。   池屿单手支着下颌,笑道:“好啊,那我等着大哥~”   江准没再回复,面色如常,看起来心如止水。   如果不是一脚油门直接轰出了停车场的话。   一路上,卡着最高限速、在完全遵守交通规则的情况下,江准开了这辈子最快的一次快车。   二十五分钟,从体育场直接冲回到基地。   正值休赛期,除了今天去参加必要的活动外,队友们出去玩的出去玩、回家的回家,基地里几乎没有人在这里待着。   江准回到训练室,打开电脑、上号。堪堪卡着三十分钟整的时间,给池屿回复了信息。   24498:到了。   池屿正兴致勃勃的和水友们讨论,沪市哪家的鸡比较好吃。   “老白家的吗?我没有吃过唉~呀大哥来了。”   看到榜一大哥发来的消息,池屿漫不经心的支棱起自己的脑袋,抬手挡了半边脸,打了个哈欠。   24498:累了?   被困意熏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挂在眼角,池屿眯着眼看着弹幕,带着倦意朦胧:“还好,就是今天起的有点早。”   江准刚想再发些什么,池屿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大哥你可千万别让我去睡啊,再不直播,这个月的时长可真凑不够了。”   江准把默默打好的字删除,只发出去了一个“嗯。”   “地图随机吗?”池屿把江准拉入游戏中,随口问着。   24498:好。   随机地图,还是海岛图,不是沙漠地图,没有M24。   看过前几日直播的水友们在弹幕上刷屏:   【哎哟哎哟,海岛图没有M24啊,大哥没法开枪给你听了呀~】   【怎么不直接选择沙漠地图?】   “没事儿,”池屿扫了一眼,眼帘半垂着,“反正今天也……听过了。”   江准没动。   【怎么?听你这语气今天还没听够?】   【Aim可是打了一整把的消音M24啊!不满足?】   【怎么Aim的消音M24不好听是吗?】   【还是你离他那么近没听清啊?】   池屿顿了半晌,忽而笑道:“一把游戏才多长时间啊,谁听得够?”   “满足的了谁?”   【……???】   【逆子又开始了!!!】   【你这意思是连Aim都满足不了你是不是?!】   江准面无表情,只感觉自己后槽牙上下碰了碰。   池屿笑完,仍没放过这个话题,出声询问道:“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什么?!你让大哥怎么回答!】   【逆子你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逆子你别浪了啊!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正经大哥你能不能管住你自己这张嘴啊!】   【小心大哥真把你带走绑起来啊啊啊啊啊!】   【求求了……给直播间留条活路吧!我们还想多看你两眼啊!】   江准没回,准确地说,是江准真的不知道怎么回。   后槽牙碰在一起,干脆不动了。   池屿见大哥没回信儿,打量着大哥也许真的是个正经大哥,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老老实实地搜物资、跑毒、刚枪、占攻略点,一场游戏打的安静的不能行。   没过多久,弹幕上又刷起哀嚎:   【逆子你太安静了……看困了。】   【说句话吧,只有枪声鼠标声和键盘声、实在是、太助眠了】   【逆子不说话,直播间的乐趣少一半啊,太不习惯了】   “你们呐……可真难伺候,”池屿弯了弯嘴角:“一会儿喊我闭嘴一会儿喊我说话的,怎么的都不满意,”   “你瞅瞅人大哥,半天了人说过一句吗,真是……”   弹幕还在刷些什么,池屿没来得及看,被一旁响起的手机铃声吸引了注意力。   见来电人是孟维,游戏又打到了决赛圈,池屿扣下电话,没准备接听。   待震动停下,池屿刚想喊大哥和自己一起去房区占楼,第二个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们先去房区苟一下,”池屿对着游戏麦开了口:“我回个信息。”   24498:嗯。   池屿操控着游戏人物蹲在房区的角落里,这才低头拿起手机,挂断孟维的来电,选择发了条微信出去。   【在直播,有事儿?】   孟维那边瞬间提示正在输入中……   【快接电话!】   紧接着,电话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池屿皱了皱眉,孟维虽然是个急脾气的,但是平日里在自己直播的时候,孟维一贯不会打扰他什么,若不是真的有急事,应该不会是这个语气。   滑动、接听,池屿刚把手机放到自己耳边,孟维震天响的破锣嗓子已经从听筒处传了过来,调小音量都盖不住。   “我草他妈的那个周李!!!”   池屿被吼得耳朵疼,连忙关掉直播麦,确保正在直播的语音不会泄露出去,避开了直播的摄像头,这才回话:“你吼什么?”   “妈的!狗比!他乐意陪男人他自己陪去啊!他妈的非要扯你下水干什么!怎么的男主播都非要跟他一起陪葬吗?!什么东西啊!”   孟维那边骂的声音太大,池屿的眉头又蹙了蹙,“我开着播呢,你长话短说,到底怎么了?”   “妈的!我想着趁着你今天热度高!光热搜都上了两个!拿着视频截图重新拟了合同,想着赶紧联系一下高层,把你的续约合同搞下来!正好重新谈一下你的待遇问题!   本来之前说好了的!你这数据和流量一直没问题,提待遇是早晚的事儿!高层也不可能放走一个给他们赚钱的人,都是互惠互利的事儿!   谁他妈知道我刚约好了那个季总!一推包厢门!那个周李就他妈给人家大腿上坐着呢!   不知道那个周李给人吹了什么耳边风!好好的续约问题不谈了!拟好的合同不看了!非说什么要和你见个面,详谈!那个季总是个什么东西公司谁不知道?!我详他妈的谈啊!还把地点约在onenight!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是吧?!草!”   孟维说了一大串,池屿看了眼游戏屏幕,没有发现敌人的身影,这才回了孟维的话:“onenight?”   “可不是嘛!!!”   “不去他能拿我怎么着啊?”   “你合同在人家手里呢!”   池屿嗤笑一声:“那就不续约了呗,平台多的是,非他猫牙不可了?”   “……”   孟维那边沉默了半晌,池屿开枪,击杀掉前来攻楼的敌人,舔完包,又回到二楼房间的角落里苟着,依旧没等到孟维的回复。   池屿顿了顿,觉得不太对劲,又问:“合同有问题?”   孟维那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破锣嗓子都没再那么尖锐了,如同老旧的破风箱,呼哧呼哧的,“屿哥,我对不住你……”   池屿:?   “合同又怎么了?”   孟维没听出来池屿下意识地说出来的“又”字,正沉浸在自己深深地自责中,半晌,嗓子里像是卡了口痰一般,磕磕巴巴地给池屿解释道:   “我带过好多个新人,不是没做出来成绩走了、就是签了工作室和平台去续约,从来没出过这种合同上的问题……   当时你签进来的时候,因为新人嘛,之前没什么成绩,一年一年的签、待遇实在是太低了,所以新人签的一般都是合约制、五年的合同,每年续签,根据个人情况,想走随时可以走,收入和平台四六分,只要干满五年,平台再和你五五分,并且退还你这五年所有四六分账的差额,   也就是说,这个合同和那些大主播的收入几乎持平了,哪怕你干不满五年,收入也是四六,比单独年限的三七分成划算太多了。”   当时签约的时候,池屿是知道这件事的,高出一成的利,五年的合约制度、每年续约,还是相当于一年一签,看起来挺划算的,所以他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直接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这件事再被孟维拿出来说,池屿心下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同样是一年一签的合同,凭什么这个合同要比普通的合同多让给你一分的利?   池屿的声音很轻,他追问道:“所以呢?”   “但是……这个合同有一个附加条件……”   池屿闭了一下眼,心道:果然。   “这五年的合同,平台是签人的……也就是说,你如果觉得做不下去直播了,你转行做别的,那五年一到,这个合同作废,对你没有任何约束力……   但是如果,你还继续从事这个行业,却不和猫牙直播续约的话……   他会告你违约……要赔违约金的!”   池屿心下了然,“也就是说,如果我不续约,那么接下来的四年,我将无法再任何平台做直播?”   “……对!”   池屿笑道:“那按照现在的合同,不提待遇,和猫牙继续续约不行吗?”   孟维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那个周李说……就算你续约,没有季总的同意,你在猫牙平台上……还是播不了!”   池屿低头想了想,“这是平台封杀啊。”   “可不是嘛!狗东西!这种人怎么不烂在地里!出来祸害谁呢!”   决赛圈,所剩敌人不多,池屿夹着手机,歪着头,一边开镜杀人,一边和孟维聊着电话。   声线平稳,听不出来什么语气。   “今天吗。”   孟维愣了两秒:“什么?!”   池屿勾了一下嘴角,表情却没在笑:“那个季总,约的今天吗。”   “不是……屿哥!你真要去啊?!”   “去呗,为什么不去,”池屿装填子弹,侧身站在窗口,一梭子打了出去,又击倒一个敌人,“就是靠这个吃饭的,我不去谁养我啊。”   “你知不知道他让你去干什么的啊!!!”   “onenight嘛,名如其意,”池屿从窗口翻了下去,找到了围墙边的最后一个敌人,捏着脚步直接偷了敌人的屁股,“估计他还不止想一夜呢。”   “屿哥!”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池屿松开鼠标,换了个手接电话,嘴角的笑意仍没落下,“那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得起了。”   找了个借口下了播,池屿拿出手机不知道发了些什么,看了眼表,起身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坐在沙发上发呆。   屋里没开灯,手机屏幕亮了亮,映着池屿苍白的脸色。   绸缎面料的V领衬衣,脖颈处还挂着一条只具有装饰功能的复古色系领带,在窗外照进来霓虹灯的闪烁下泛着斑驳的光,衬衣是柔白色的,温润如珍珠,更显得池屿整个人像是一颗被包裹好的珍贵礼物,亟待人拆开外包装。   消息有了回复,池屿弯了弯嘴角,起身欲走,却在大门旁又突然站定。   转身,拉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了罐儿苏打水出来。   胃部的不适感隐隐传来,池屿只觉得,总不能在见人的时候吐出来吧,再不礼貌,这也有点太……   恶心了。   池屿灌了几口苏打水,又笑着摇了摇手中的罐子:“怎么不恶心死他。”   拉开家里的大门,漆黑的楼道随着开门的声音,昏黄的声控灯亮了起来。   池屿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因为随着楼道灯的亮起,他清楚的看到,自家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怎么又是江准!!!   池屿无奈了片刻,着实想不明白,怎么最近见到江准的频率,比他在战队的时候还要多?   “你又来找我干什么?”   江准顿了顿,答非所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池屿:???   江准偏开视线,不自然道:“带你去吃饭。”   面对这样的江准,池屿简直哭笑不得,“我一会儿还有事儿,你……”   拒绝的话说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池屿一看来电人是孟维,顺手滑开接听。   听筒还没贴在耳边,孟维的破锣嗓划破楼道里的寂静,直接在耳边炸起:   “屿哥!给你说个好消息!那个季总出事儿了!刚刚收到通知!他现在已经被停薪留职了!”   池屿:?   “狗东西!恶人自有天收!我去他妈的onenight!!!”   池屿:……   挂断电话,江准在一旁沉声开口:“你一会儿还有事儿吗。”   池屿反应了两秒,似笑非笑道:“你在我家装监控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江准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是付弦,他……听说的。”   池屿又盯着人:“付弦就付弦呗,你耳朵红什么?”   江准不说话了。   池屿上下打量了人几眼,揶揄道:“你认识匹诺曹吗?”   江准:?   “我看你俩跟好兄弟似的,你也别叫江准了,干脆直接改名吧,江诺曹?还是匹准?”   江准:……   池屿翻了个白眼,刚想关上自家的大门,却被江准一只手撑在门框之上,阻止了他的动作。   池屿无奈:“你到底要干嘛?”   “吃饭。”   池屿:……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啊我凭什么要和你去吃饭?”   “什么关系,可以一起吃饭。”   池屿无奈:“我和你什么关系都不想有,我也不想和你一起吃饭,这样说你可以走了吗?”   江准撑着门的手又用了些力,张了张嘴,蹦出来一个字:“不。”   池屿简直满脸的问号:“那你想是什么关系?”   江准不仅耳根泛红,此时红色已经蔓延到整个耳廓上。   半晌,他垂眸,站在池屿家门前,哑着嗓子,蹦出来两个词:   “队友、和……和男……”   话没说完,池屿只听见了前两个字,当即就翻了脸,直接反问:“你脑子被驴踢了?”   还队友呢?两年前你不是对我避之不及连同队都做不到吗?   “……没有。”   池屿:?   你连这句话都回答你这叫没被踢???   -   架不住江准执拗,况且面对江准的要求,池屿还从来没有……哪一次真的拒绝成功过。   他不想再见到江准、极力避免着和江准独处、想方设法的把人‘浪’走,想让人离自己远一点;但是当人真正站在自己面前时,又控制不住地、想多看他两眼、想和他待得再久一点、想装成一个缩头乌龟、享受着哪怕只有一点点、虚幻如同泡沫一般的短暂时光。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前任这种东西,你以为你彻底放下了?   去见一面,去再见一面试试,才能真正知道。   别见……池屿心想。   别!见!   车窗外的夜景不断地后退,池屿收拾半天自己的心情,烦闷的心情却怎么也捋不顺,整个人倚在靠背上,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第31章 (二更)   ◎你、你也要摸啊?◎   池屿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屏幕上显示了一条微博热搜的推送词条,有关自己的名字。   滑开锁屏,池屿点了进去, 看着自己的大名挂在实时攀登榜上, 后面还加了一个小小的‘热’字, 皱了皱眉。   热搜里一片谩骂, 大约都是说他不要脸蹭热度、吸Aim的血、硬攀关系、让Aim给他举话筒、还把Aim的采访挂在自己直播间里揽客、已经侵犯了人家的名誉权之类的。   说他当面不择手段讨好冠军战队队长、背地里却是一个心机主播嘴毒心脏,把他之前直播时的不当言论恶意曲解全部剪辑到一起, 一时之间、竟几乎得罪了整个电竞圈儿。   【这到底是什么垃圾人啊!太恶心了吧!他凭什么看不起人家职业选手啊!还好意思喷全PCL没一个行的?!】   【他就是个绿茶心机婊!平时直播的时候卖骚圈钱!一见到Aim你看他那个装乖的样子!真以为靠一张脸Aim就能看上他了?怎么想的啊!】   【嗲死了!你们听他们队内的语音了吗?!在Aim面前装的啊!连队长都喊上了!恶心恶心恶心!他还好意思喊人家队长他配吗?!】   【还有Aim夺冠那天的他的直播!啊简直要YUE!一句一个擦边!哄的他家榜一给他刷了几十万!到底是有多缺男人啊贱不贱啊!】   【他还开挂!自己菜的一批为了赚粉丝的打赏钱他开挂带水友吃鸡!主办方怎么想的这种主播也能参加表演赛!】   【垃圾主播滚出直播圈儿啊!离Aim远一点离战队远一点啊啊啊!太恶心啦!】   ……   一片谩骂声, 后续的话骂的越来越难听, 不止是自家的户口本、甚至连自家的祖坟都要被掘出来了, 更有甚者……还PS了一张他的遗照。   池屿眉头微蹙, 直接锁了屏,没再往下看。   江准的手机也震动了几下,趁着等红灯的功夫,看了两眼。   自家战队经理付弦将热搜上带节奏带的最凶、同时骂的最狠的信息截图转发了过来。   【要查查吗?】   江准简短的回复了一个字:嗯。   偏头观察了一下池屿的脸色, 江准轻声开了口:“你还好吗。”   “啊?”池屿回神,“你说热搜?”   “嗯。”   “没事儿, 好得很,”池屿刻意弯了一下嘴角,装作毫不在意道:“虚拟的网络虚拟的妈,虚拟的祖坟不怕挖,骂就骂呗,又不是第一天被骂了。”   江准顿了顿, 还想再说些什么, 又被池屿响起来的手机铃声打断。   孟维的破锣嗓子响彻车内的整个空间。   “屿哥屿哥!你看热搜了吗?!我操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就爆了?!”   池屿揉了揉眉心:“你问我我问谁去。”   “他们骂的也太凶了!几乎全都围绕着你碰瓷Aim这件事啊!连带着你最早直播时候的内容都给你扒出来了!视频放到一起对比说你直播开挂!现在事儿已经闹到平台高层了!说要严查开挂主播!查到了封杀!”   “查呗, 我又没开, 随便查。”   “就算你真的没开挂那你之前那些落地成盒锦集怎么解释?!说你是故意演的吗?还有你喊的那句队长!现在热搜上骂疯了!你是不知道骂的有多难听啊说你……”   “行了,”池屿打断孟维的话,尽管已经将手机音量调到最低,但是在狭小又安静的空间内,孟维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的从听筒里漏了出来。   “要我说你干脆就承认你是Island不就行了吗!我看谁还敢骂你!非要藏着掖着……他们凭什么骂的这么狠啊!叫句队长怎么了Aim本来就是你前队长!凭什么现在不能叫啦?!我觉得你现在就赶紧开播直接把事儿说清楚把ID甩他们脸上我看他们谁还敢……”   “知道了知道了,”池屿不耐烦的再次打断孟维的话,还不着痕迹的瞟了江准一眼,“这件事等会儿再说,我晚会儿给你打过去。”   孟维在那边不知道又激动地嚎了些什么,池屿已经径直挂断了电话,不想再听他反反复复的怒骂抱怨。   江准还是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见池屿挂断电话,江准沉声问道:“要回去吗。”   “不用,热度过了就好了,等过两天热度下去,他们自己就忘了。”池屿摆了摆手,莫名有些心烦,转头看向窗外,摸了摸兜,转念一想,车里没有烟灰缸的话,总不能再让江准喝一整瓶东方树叶吧。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于是作罢,还是没把烟掏出来。   江准的余光注视到池屿的动作,抿了抿嘴唇,指了指中控台的储物格,沉声开了口:“半根。”   池屿:?   你咋知道我想抽烟了?   你到底是在哪儿装的监控?   怎么还学会读心术了?   池屿看着那里摆放着一个枪灰色、泛着金属光泽车载烟灰缸,又是一愣。   下午的时候不是还没有烟灰缸呢?   这么快就有了?   池屿将小号儿的烟灰缸拿在手里,打开盖子瞅了两眼,不是新的,被人使用过。   “哪儿弄来的啊?这么速度?”   江准:“付弦的。”   池屿笑:“你拿走了他用什么?”   江准顿了顿:“……我给了他一瓶东方树叶。”   也不知道这句话戳到了池屿哪个笑点,池屿愣了两秒,扶额笑了半天。   点烟、开窗,车内烟雾朦胧,夜色里,昏暗的灯光斑斑驳驳,洒在池屿的脸上。   江准侧了侧头,看不清池屿的表情。   转弯,车速越来越慢,周围的气氛也逐渐喧闹异常。   行驶入到北大学城附近一条酒吧街,又转了两个弯,堵在一片拥挤的车流中,终于在一个角落处找到一个停车位。   一下车,独属于学校附近的热闹气氛扑面而来,各式各样的摊位、拥挤的人群,一片闪耀着红黄蓝绿各种颜色光芒的招牌,使得一整条街都异常喧闹。   周遭都是些十几岁的学生,正值周末,都从学校里涌了出来,一片欢声笑语,满满都是呼之欲出的热烈感。   池屿眯着眼看着过往的行人,只觉得身旁的江准,与周遭的氛围格格不入。   怎么会选择这个地方?   池屿心思微动,没想明白,只跟着江准身后,慢悠悠地走着。   距离目的地仿佛还有一段距离,从拥挤的街道之中又转入一条小巷,小巷狭窄悠长,仿佛终年不见阳光,在夜色中更显得晦暗,还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带着潮湿的霉味儿。   见池屿走得慢,江准停下脚步,等池屿走到自己身旁。   池屿轻笑:“等我干嘛?就这一条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江准偏头看了他一眼:“天黑,路不太好走。”   池屿没理解,笑道:“我又不是傻子,连个路都不会走。”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人握了一下,池屿被一块砖头绊了出去,踉跄了两步才堪堪站稳。   “我操?”   江准握着人腕骨的手没松,往自己身旁带了带,沉声道:“你夜盲。”   池屿:……   啊对,我是夜盲,真是难为你了这都记得。   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听着跟骂人似的。   被人牵着往前走了几步,池屿越走越别扭,微微发力想把自己的手腕挣脱出来,结果两次都没挣脱成功。   手腕上的力度攥得更紧了些,池屿仰头,刚想开口,江准却先松了手,在他询问之前出了声:“到了。”   “你……”池屿卡了一下,闻言抬头,一家爆闪着霓虹灯的泰式餐厅坐落在巷尾的拐角处。   池屿:?   开门,一片‘萨瓦迪卡’迎接着二人,屋内灯光昏暗,五彩的霓虹灯转的人头晕眼花,耳边全是震耳欲聋的泰语歌,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正经吃饭的地方。   池屿:???   严重怀疑江准真的是被什么鬼东西附身了!这种类型的店他是怎么找到的?还把自己带过来?   换从前他看都不会看一眼好吗!   江准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波澜,他的眉心轻皱了一下,很淡,不仔细看看不清。   在一片‘叽里呱啦’的泰语声中,池屿满脸问号的落座,恍惚间随便点了两个特色菜,就把菜单扔给了江准。   江准面无表情地扫了两眼,把【店家推荐】【重磅精品】【来者必尝】【好评如潮】几个分类下的菜品全点了一个遍,穿着泰国特色单露一边香肩、裹身长裙的服务员兴高采烈的走了。   池屿打量了一圈儿四周,虽然坐落在巷尾的角落,店面却不小,这个时间点几乎是满座的状态,店里大部分都是男生,熙熙攘攘地正把酒寻欢。   实在是没忍住,池屿探了探头,笑着问道:“你从哪儿找到的这家店啊?一点儿都不像是你平时会来的地方。”   江准喝水的手一顿,抬头扫了池屿一眼,“你推荐的。”   ?池屿指了指自己:“我?”   “嗯。”江准放下手边的水,微不可视将眉心皱地又紧了一点。   池屿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什么时候给江准推荐的这个地方?   难不成是两年前吗?   我自己都没来过,我给他推荐个鬼啊?   泰式菜品几乎全是酸辣口,各种样式奇特、摆盘奇怪的菜品摆了满满一桌子,池屿尝尝这个、尝尝那个,不得不说,这家店生意好也是有原因的,味道都不错,正合无辣不欢的池屿的口味。   倒是江准,只动了两下筷子,喝了三杯水后,坐在对面再也没动过。   雕塑一般看着池屿吃的津津有味。   被人一动不动盯着吃饭实在不是什么美妙的体验感,池屿吃到一半,感受到对面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吃越没胃口。   池屿抬头,不满地瞪了一眼江准。   江准默默移开视线。   “不想吃了,”池屿停下筷子,撇了撇嘴,扔下一句“我去洗手间。”起身离开了位置。   江准的视线随着池屿的身形平移,一直到消失不见。   洗手间,镜前,池屿洗完手,正对着镜子发呆。   他好像想起来什么时候给江准推荐的这家餐厅了。   在很久之前,某次和当时的青训生们一起闲聊的时候,当时这家餐厅刚刚开业,全网都是探店,说他风格迥异、菜品也很好吃,值得打卡。   他当时好像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啊,泰式菜啊,我没吃过呢~”   池屿回神。   不应该吧……   这都能记得?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记得这么随口的一句话,还过了两年带自己来了一趟?   捧了一把凉水拍在脸上,池屿平复了一下心情,转身准备出门。   洗手间的门同时被打开,一个看起来就喝得醉醺醺的、头顶发量稀少的男人站在门前,在见到池屿后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标识,使劲揉了揉眼,这才推门而入。   池屿没看他,秃头男人步伐有些踉跄,倒是一直盯着池屿的脸看。   在经过池屿身边时,秃头男人突然停下了脚步,扯了一下池屿的胳膊,还冲着人吹了声口哨。   浓郁的酒臭气扑面而来。   “小美人儿,自己来的啊?”   池屿瞬间冷了脸,直接把人甩开,“滚。”   秃头男人喝的太多,本身就站立不稳,被推得踉跄两步,愈发来劲,弓着背就往池屿身边凑,“哟?还是个小暴脾气?老子喜欢。”   池屿的手还落在门把手上,秃头男人一把按死洗手间的门,撑在门边故作姿态道:“长得真不错~走啊请你喝两杯?陪老子玩玩~”   一边说还一边往人肩膀上搂。   池屿反手把人甩开推了出去,秃头男人没站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傻逼。”   “妈的给脸不要的小骚婊子,装你妈的纯呐?老子那是看得上你你他妈敢跟老子动手?”   池屿拽开洗手间的大门,看都不想再看那人一眼。   “操你妈的当婊子还想立牌坊?来这种地方找男人你他妈还挑上了?长得一脸□□的样子你——!”   池屿没想到那人明明喝得烂醉,怎么还能如此敏捷地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就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池屿也没想到,怎么江准没有在位置上坐着,反而出现在洗手间的门口。   更没想到,那个人被拽着领子,被大力一甩,连续后退,几乎像飞出去一样,直到撞上了隔间的大门才停下。   和那人一同飞出去的,还有自己身上衬衣的所有扣子。   池屿:……   怎么就没再往前走一步,被人扯住了衣服呢。   缎面的衬衣全被扯开,一片春光乍泄,只剩胸前一根似有似无的丝带挂在那里,什么也挡不住,反倒更显得欲盖弥彰了些。   人被揽在怀里,春色被身体挡住,身后披上了一件西装,江准的双拳紧握,距离太近,池屿还能感受到脸前正不断起伏地胸腔。   只是把人大力推了出去,池屿甚至在想要不要自己过去再补两脚。   秃头男人被撞得懵了两秒,碍于冲击力太大,酒劲儿当场醒了三分。   “你他妈……妈的,”见来者沉着一张脸,面色极差,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手刃于此,秃头男人脏话骂到一半,突然中气不足了起来,嘟囔了一句“有男人还他妈来这种地方,晦气……”   池屿:?   这什么地方?   还没来得及细想,整个人就被江准一路带着塞进车里,还顺手系上两颗纽扣。   池屿偏头看着江准阴沉的脸色,眨了眨眼,“你刚刚……差点儿打人了嘿。”   被池屿神奇关注点搞得有点头痛的江准揉了揉眉心,没接话。   “多稀罕呐,那个正人君子道德模范标兵,刚刚差一点就动手打人了嘿,以前不是最不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的嘛。”   江准侧头看了过去,池屿正大喇喇的坐在副驾的位置上,领口大开,系上扣子的西装外套根本挡不住胸前大片的白色,脖颈处系着的丝带凌乱地挂在那里,仿佛毫不自知自己现在的形象到底有多勾人一般。   见江准不作答,池屿又问:“是因为我吗?”   江准眉心一跳,避开话题,沉声道:“系好安全带。”   池屿依旧不依不饶,笑盈盈地问:“因为我差点被摸了吗?”   江准的眉头蹙地更紧,无奈片刻,没承认也没否认,伸手向着池屿探了过去。   “呀,你要干什么?”池屿见状,故作惊讶轻呼:“你也想摸啊?”   江准:……   他在空中悬着的手僵了僵,黑着一张脸,横跨池屿胸前,将其右肩上方的安全带拽了下来,帮人扣好。   “嗐,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也……唔。”   江准侧着头,无奈地伸手,将池屿的嘴捂上了。   “你可以,暂时先不说这个吗。”   “唔……”   池屿一双眼睛弯了弯,带着笑意,十分善解人意地同意了江准的请求。   江准收回手,视线平时前方,半晌,没动。   池屿饶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会儿江准,他……好像在生气?   见气氛沉默,池屿也没再做声,随手点上烟,又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啊,找到这是个什么地方了。”   烟着了半根,池屿拿着手机在江准眼前晃了晃,“嘿,你挑的这地儿,是个基佬窝儿的炮/友聚集地啊,怪不得呢……”   江准先把池屿剩的半根烟捻灭在烟灰缸里,这才收回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几秒,待看清那家餐厅底下直白的评论后,脸色更黑了。   “我先前,不知道。”   “嗐,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是知道还来那才是见了鬼了呢,这家餐厅不管是泰式的菜还是店里的人,哪个能对你口味?”   江准沉默,视线又不着痕迹地落在池屿身上,只一秒,又连忙挪开。   池屿低着头,在一水儿‘在这里艳遇到了190八块腹肌体育生真的超级香’、‘啊啊啊谁懂啊简直是单身狗的福利/色.jpg’以及‘日抛老婆的腿/大拇指.jpg,这家店真的超优质的,会常来’的评论里疯狂吃瓜,边吃边乐。   “嘿你看这个,说好了是一夜情的结果睡完了还上瘾了,现在疯狂的爆照要找他的宝贝老婆,还堵在人家公司楼下不走了,还威胁人家不同意就爆人家裸/照还要逼人家出柜,这什么人渣?”   江准:。   人渣。   “我操还有这个!都他妈要订婚了突然怀疑自己性取向,想在婚前出来找个刺激试一试!要不要脸啊?!心疼小姐姐……操这个逼匿名了!不然高地给他挂出来让他女朋友看到,凭什么无缘无故地给他当同妻啊?!”   江准:。   败类。   “哈哈哈哈哈这个,”池屿念到:“‘喝了三瓶啤酒就装醉想被男友带走,结果男友仿佛修过无情道一般,百般撩拨他却无动于衷,最后我放弃了干脆躺平睡了,结果人家坐怀不乱跟唐僧似的生生等了一宿,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带我冲去医院,给自己做了个传染病八项,拿着体检报告让我检查后才肯确定关系,现在我们一周年了,很幸福,感谢店家让我遇到这么好的男朋友……’哈哈哈哈,”池屿挑着嘴角笑道:“挺有安全觉悟啊,生生等一宿,这个牛逼。”   江准:……   体检报告?   池屿自顾自地刷了一会儿,头也没抬,嘴角的弧度还没放下,紧接着开口:“我刷了半天,几十条评价里才找到这么一个好人,真不容易啊。”   江准随口应道:“嗯。”   “所以说嘛,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乱的很,没几个好东西。”   ?江准又沉默了。   “也包括我,”池屿依旧带着笑,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却仿佛什么也看不进去,“所以你少招我,免得旧事重演,再那样的话……”   池屿顿了顿,笑道:“真挺没意思的。”   江准沉默了很久,池屿只觉得江准这是要将沉默进行到底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江准开了口,嗓音沉稳,语气坚定,只有一个字——   “不。” 第32章 (加更)   ◎荒唐入梦◎   池屿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转头,视线挪向窗外,没再多说什么。   车辆平稳地停在狭长的巷子口, 夜已深, 这种老城居民区没有什么值得年轻人热闹的地方, 街道静谧, 路灯昏黄,伴随着徐徐秋风, 更显萧条。   江准看着池屿离开的背影, 直至没入拐角之中消失不见。   拐了两个弯, 走到那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一步一步上楼, 打开房门。   屋里静悄悄地,比无人的街道更甚,安静地能听见自己的耳鸣声。   池屿站在门前,轻声叹了口气。   不想开灯, 依靠着散入房内的隐约月色,摸黑往卧室走。   屋里太暗, 视线不明,在即将走到卧室之前,还被虚掩着的卧室门上的把手挂了一下,腰上一阵钝痛感袭来。   不自觉发出一声闷哼,池屿皱了皱眉,伸手揉了一下便没再管。   嘶, 疼, 估计会青, 池屿想。   哼又屁用, 家里没人给谁听?池屿又想。   开灯,池屿脱下江准的外套,随手扔在了平时直播时坐着的椅子上。   扔完,池屿盯着外套看了一会儿,顿了顿,又走了过去,从衣柜的角落里扒拉出一个塑料衣撑,将外套撑了上去,还顺势抚平了一下压根不显眼的褶皱。   先挂衣柜里吧,外面也没有地方挂,反正……   反正江准的衣服,一向都很干净。   把自己挂的乱七八糟的衣服顺着横杆全部推到一边,留出了一大块空位,将江准的外套挂好,指尖传来的尽数是西装布料特有的质感。   池屿的手指缩了缩,只觉得哪怕只有一个外套,还是能闻到江准身上的味道。   太淡了,也许压根就没有闻到,全是错觉。   池屿皱了皱眉,突然觉得腰上刚刚被撞击过的部位,好像更疼了些。   反手按在那个位置,想揉按一会儿缓解疼痛,却怎么也缓解不了,越按越疼。   就像……   就像那天从江准房间里离开后一样。   你看,如果只有自己一人,伤是没那么疼的。   但是心里多了一个人之后,明明只是撞了一下,怎么一想到那个人,就娇气的、觉得好疼,疼地缓不过来?   依赖、想念、习惯,混杂着抵触、拒绝、不舍,复杂情绪一时涌上心头,只剩下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烦的不行……   池屿忙摇了摇头。   呸。   当断则断,我不能,至少不应该……   重蹈覆辙。   -   一夜荒唐入梦,池屿醒来,慌张从床上翻了下来,跌跌撞撞冲进洗手间,腰上还未消退的痛感,更使得那个梦半真半假,令人呼吸急促。   直到闭着眼冲了半个钟头的冷水澡,池屿这才从恍惚之间彻底清醒过来,黑着一张脸坐在床边,把自己的枕头翻过来,发泄极度不满似的,朝着枕头“呸”了三口。   好像记得谁告诉过他,做了不好的梦,把枕头翻过来‘呸’三口,梦境就不会成真了?   池屿抱着枕头想了半天。   好像还是江准。   池屿:……   梦境不会成真吗……   突然又有一点后悔怎么回事……   这个念头刚刚出现,池屿瞬间反应过来,慌忙把枕头扔了出去,不解恨似的还照着枕头捶了两拳。   怎么可能是江准?江准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他不说一句‘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相信科学反对迷信’我都谢谢他了好吧?   池屿皱着一张脸继续想。   想起来了。   是他梦里的江准。   操!大清早的什么玩意儿!!!   盗梦空间里的俄罗斯套娃给这儿叠buff呢?   被一梦套一梦的梦里的江准烦的不行,池屿彻底没了耐心,明明没睡几个小时,却再也不想补个回笼觉,直接选择打开电脑,登录那个X-Island的小号,通过游戏麻痹着胡乱发散的思维神经。   不知不觉打了几个小时,直至胃部传来隐约的不适感,池屿看了眼时间,这才停下,起身从厨房的柜子里翻出来一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回来的泡面,热了一壶水,面无表情的快速填饱肚子,又回到电脑面前,开了直播账号。   【啊啊啊逆子开播啦大周末的逆子开播的时间很阳间啊】   【今日直播打卡√,怎么一日不见逆子更美貌了些~】   【来啦来啦~来看逆子啦,逆子不要被网上的评论影响心情哈,咱骂回去,哈哈哈】   这类的弹幕没刷几条,池屿弯了弯眼,还没开始说话,直播间瞬间画风突变。   【孤儿死啊离电竞圈远一点啊赶紧滚啊司马玩意儿!】   【垃圾主播滚出直播圈儿啊你爷Yeah在此个屁啊老子是你祖宗你个垃圾!】   【就这?就这?就这?那个狂妄不行的玩意儿就长这B样?这是睡了多少高层换来的今天的流量啊?】   【这是个吃鸡主播?吃的什么鸡啊?真鸡吗?操他妈的真恶心死了】   【就这样的还敢蹭Aim的热度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司马东西!】   【挂逼孤儿挂逼孤儿挂逼孤儿!!】   【垃圾主播给Aim提鞋都不配怎么还有脸开播啊!赶紧滚啊辣眼睛!】   ……   一时间,池屿的直播间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人,比他上次被榜一大哥星河刷屏霸占首页榜那天的人数还要多,各种脏话和骂人的字眼铺天盖地的占满整个页面,直播间的弹幕一卡一卡的,在一个页面卡几秒,等下一个界面刷出来时,那些字眼被卡成黏糊一片,看都看不清。   只不过每次停留的页面上,能看得清的,也尽数都是辱骂他的词汇。   池屿懵了两秒,这是炸了全竞圈儿吗?怎么这么多人?   骂人的弹幕太多,以自家水友的数量根本敌不过,不一会儿,场面直接变成了一场乱战。   为数不多的自家水友VS四面八方涌来的黑子。   池屿‘观战’了一会儿,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不太对。   拿出手机给孟维发了两条微信,再抬头,那个ID名为‘24498’的榜一大哥也进入了直播间。   24498:排吗。   池屿愣了一下,心道:这大哥心态挺好,自己都被骂成这样了,不吃瓜也不询问,一进来就喊自己打游戏。   “好,大哥等我一下。”池屿应了榜一大哥游戏双排的请求,登录游戏,开好房间,又回到直播间的页面看了两眼。   “请这么多水军过来骂人,要花多少钱啊?”   除了自家的水友有一瞬间的凝滞,那些不管不顾继续骂人的黑子们像吃了炫迈似的,根本停不下来。   “有这钱去吃点喝点花点儿干什么不好,请人骂我,真是的……”池屿笑着摇了摇头,“你要是太有钱没地方花了,还不如给我刷成礼物呢,当我家榜一大哥,我可是有求必应呢,不比骂我来的解气?”   “你骂我我又不生气。”   这句话说完,除了自家的水友,连骂人的黑子们,都仿佛呆滞了一下,刷弹幕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池屿动了动手指,悠悠地在电脑上点了两下,直播间顶部明晃晃的多出了几个大字。   从‘爷Yeah在此’,改成了‘反弹,双倍反弹,全部反弹’。   被淹没在一片谩骂声中,几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刷了过去。   【反弹?双倍全部反弹可还行?】   【本来我还在生气呢突然一下子就被逆子给逗乐了……这什么幼稚园小学生的操作?这招管用?】   【嗯……那要不我先祝逆子暴美暴富变酷酷,我岂不是会受到双倍祝福反弹?】   自此,池屿直播间的画风变得更加诡异了起来,在一种谩骂声中,夹杂着一堆‘诚挚的祝愿’,包括且不限于考公上岸、中五百万、减肥成功了来还愿等等等等。   许愿嘛,还双倍反弹的,那可不是心诚则灵?   “大哥我好了,你进来了吗?”   24498:嗯。   “那我开始了哈。”池屿点击开始匹配游戏,将脑袋往旁边偏了偏,移出摄像头的捕捉范围内,‘咔哒’一声,几秒后,一阵烟雾从脸前飘了过来。   江准看着屏幕里的池屿,手指微动。   又抽烟。   江准想。   24498:抽烟对身体不好。   池屿刚把歪着的头挪正,看着榜一大哥标黄加粗挂在屏幕正中间的几个大字,咧了咧嘴,“好类,既然大哥发话了,那我少抽点儿。”   江准没回。   池屿又笑着眯了眯眼,“行类听大哥的,我这就灭掉,不抽了。”   24498:嗯。   眼看着池屿将没抽两口的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江准的手指又动了动。   当榜一……有求必应?   怎么榜一发话就这么听话。   进入游戏,跳伞、落地、搜寻物资、冲楼,一连串的游戏流程下来,池屿倒是比平时安静了不少,除了基本的游戏交流,其余没再多说什么。   偶尔切出屏幕,弹幕上那些骂他的人还没走,依旧坚持不懈地喷着。   拿钱办这种事儿的,怎么还挺有职业道德的啊,累不累啊都不用去不去摸会儿鱼的吗?   还没来得及出神想些什么,池屿带着榜一大哥刚进下一个毒圈,正躲在掩体后面补着状态,突然被躲在房间里等着收快递的人一梭子子弹扫中。   忙起身躲避,血量见底,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池屿一跳。   “我操……这儿怎么有人?”池屿躲开攻击,连忙打上急救包,“大哥你躲好,这儿有人,你别出来哈。”   也没顾得上榜一大哥是否回复,池屿打完药,掂着枪就往二楼冲。   两名敌人被灭,池屿带着榜一大哥占领了这个房区,研究着下一个安全区怎么进入会更加安全。   安全区刷在野外,两个人沿着毒圈的边缘一点一点往前走,山坡背阳,郁郁葱葱的树木在草地上打出一片又一片的阴影,灌木丛生,周围一片寂静,只觉得随时都有可能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伏地魔’,直接偷掉两个人的屁股。   “在这里停一下吧?找个掩体,先把状态补满,”池屿看着前方的路线,一片树木、石头和灌木丛,都是可以藏人的好地方,便决定现在毒圈的边缘等一会儿,等打完药,再选择进圈的路线,“这个地方老六很多,大哥你小心脚下啊,很有可能走着走着就直接走到了老六的脸上,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藏起来偷别人屁股……卧槽!”   一语成谶,不知道从哪里爬过来两个穿着‘极地服’的‘伏地魔’,绿色的极地服和脚下绿油油的草地几乎融为一体,如果不挪动的话,很难分辨出来。   两个极地服应该是早就已经等在这里了,只待人在此停留,然后悄无生气的爬的近一点,保证一梭子子弹直接将两个人全灭。   突如其来的巨大枪响声吓了池屿一跳,一声国粹脱口而出,紧接着,电脑的屏幕就变成了灰色的画面。   池屿捂了捂胸口,“这儿哪儿来的两个老阴逼啊,我明明探过路了……”   23398:吓到了?   “没事儿。”池屿喝了两口水,正准备退出游戏重新开局,看着屏幕上死亡后的上帝视角,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半晌,池屿轻声开口:“这两个人好像不是一队?”   江准看了一眼自己被击杀的信息,给了池屿一条准确的回复。   24498:不是。   池屿挑了挑眉,笑道:“我这不会是被狙了吧~”   说完,又笑着看了一眼直播镜头:“大哥还排吗?今天跟着我双排,可能就要掉分了啊。”   24498:排。   “好啊~那我们、继续。”池屿眯了眯眼,缱绻地勾了一下嘴角,心思微动。   这大哥……到底是个什么人?   斥巨资刷礼物之后却从不提什么要求,唯一的互动就是和自己双排,双排还不是为了上分,哪怕被人组团开狙、恶意掉分也不在乎?   那他到底在乎什么?   太奇怪了吧……   总不能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吧?   再次进入游戏,重复了跳伞、落地、搜寻物资的动作,刚从P城杀出来,却在跑毒的路上,被三个队伍团团围住,直接被灭。   “大概率是真的被狙了,”池屿笑道:“大哥你确定还要和我一起双排吗?”   24498:嗯。   池屿玩笑道:“再排下去……说不定这分儿都能掉成负数呢。”   第三把游戏,有了前两把被恶意狙击的经验,池屿带着榜一大哥直接Y城,落地C字楼开始刚枪,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从C字楼里活着冲了出来。   神奇的是,他家那个游戏新手榜一大哥,虽然开枪的次数不多,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却不知怎的,总能在一片乱战中,活着站在那里,还能帮他把击倒的敌人补掉。   池屿转了视角,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榜一大哥。   新手光环?运气好?   还是……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新人,依靠听声辨位和游戏意识,纯靠灵活的走位躲避着致命的攻击,这才能活到现在。   为什么不开枪呢?   是怕一开枪之后,就瞒不住什么了吗?   池屿没说什么,意识到被人恶意组团狙击之后,打的更认真了些,在又遇到两次被两支队伍包围极限反杀冲出突围之后,被三支队伍堵桥围攻,倒在了决赛圈前的跑毒路上。   再次重开游戏,池屿心思一动,试探着突然开了口:   “哥哥……”   江准眉心一跳。   “我想吃鸡……”   江准的手指停留在键盘上,久久没有落下来。   “好烦呐,总是落地成盒,心情都不好了……”池屿抿了抿嘴唇,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视线倒是落在了摄像头上,眼尾上扬,语气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哥哥和我一起把他们全杀掉好不好?”   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江准的大脑短路了片刻,只依靠本能动作着:   24498:好。   池屿的眉眼弯了弯,配上那张白嫩的小脸,仿佛像一只计谋得逞的猫,偷到了心爱的小鱼干一般。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我怀疑的那个人。   又一次进入游戏,这一次的随即地图神奇的随到了沙漠地图,池屿没再选择人较少的地方,直接在人数最多、竞争最激烈的地点跳伞。   皮卡多。   地形复杂、人数众多、竞争激烈、打起来非常刺激。   生怕榜一大哥反悔一般,在落地前,池屿还娇着嗓子重复了一遍:“哥哥答应我的,这把要带我吃鸡哦~”   江准:……   没再等榜一大哥回复什么,两人已经落地,一瞬间,四周枪声四起。   皮卡多作物资丰富、装备齐全,刷新出高级物资的概率极大,就算不被人恶意组队狙击,也是很多大神刚枪王非常喜欢条罗的地方。能从这个城市走出去的,基本上都是身经百战的老玩家,新手在这里几乎只有落地成盒的命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里的枪声几乎都没有停过,池屿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注意敌人的位置、小心被人恶意狙击,一边又忍不住的关注着那位榜一大哥的打法。   果不其然,榜一大哥虽然遇见的敌人比较少,大多都是自己苟在人数不多的小角落里,除了必要的时候开枪之外,其余时间都在极力躲避着人群,避免战斗。   但是从他的路径分析上来看,他对皮卡多这个地理位置的地形简直是了如指掌!   不论是卡楼梯的视野、还是绕路卡走位、翻窗下楼逃生再从侧面走到三楼,他的每一个行进路线,都完美的避开敌人的攻击范围,使得敌人鹬蚌相争,他倒是像个渔翁一般坐收外利。   不仅是对地形的了解,还有他的听声辨位,也几乎可以用准的恐怖来形容。   不然在没有开透视挂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在一片嘈杂声中准确地听出来敌人的方位的?   池屿刚刚一闪而过的直觉,因了这一波皮卡多的操作,更使得那个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两个人从皮卡多这个城市里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在跑毒过程中接连灭掉好几支队伍,一路战斗。   沙漠地图相对于海岛地图来说,被称为狙击手的圣地,也经常称为高手云集的一个地图。   因为沙漠地图不仅大、而且是沙漠的土黄色覆盖了整个地图的色调,对于狙击手来说是一个绝佳的狙击地图,很多时候不用贴脸刚枪、不用去担心老六伏地魔,多数情况下都是在距离百米开外之间,一枪毙命,取人首级。   偌大的地图之上,危机四伏。   在舔包过程中,池屿看着黄土地上泛着金属光泽的、带着消音的M24上,动作顿了顿,径直拦下转身欲走的榜一大哥。   江准:?   池屿的游戏人物站在自己面前,探头,朝着地上那把狙击/枪指了指。   江准:。   池屿带着笑意的嗓音传来:“哥哥,来一枪吗?”   捡枪、开镜,那声清脆悦耳的枪击声又一次穿过了池屿的耳膜。   决赛圈内,两个人一个冲锋、一个架枪,占据在最高的山顶之上,对着四周的敌人完成一个又一个的击杀。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池屿歪了歪头,嘴角噙笑,语气却冷:“消音M24的声音,是不是很好听?”   24498:嗯。   “我就说好听吧,它和别的消音狙都不一样呢,很多人只喜欢在M24上装消音,而且还有人说过,它是例外呢。”   江准喉头一滚。   “那你觉得呢?”池屿的视线正落在摄像头上,穿越空间限制,和镜头另一边的江准对视着,“它真的是例外吗?”   24498:是。   看到回复,池屿低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例外吗?那怎么这两年所有的职业比赛中,你再也没用过消音的M24?   “开游戏吧,陪伴选手请就位,再打两把就下播了。”   24498:嗯。 第33章   ◎Aim官宣◎   池屿一直是个聪明人, 江准知道,他应该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池屿这一把开的是双人四排模式,选择了不再自动补充队友, 只有他们两个人, 去面对四人组队的敌人。   弹幕上还在疯狂的刷着些什么, 池屿懒得看, 连话都不说了,沉默地打着游戏, 不断地击杀敌人, 越打越激进, 仿佛是带着些怒气在泄愤一般。   池屿确实是在发泄。   从那天, 江准无意间来自己直播间内‘两秒游’后, 直播间里就突然来了一个榜一大哥开始,又到之后的‘叫哥哥’、刷礼物哄睡,再到后来的双排,池屿总觉得哪里不对, 却始终没个头绪。   这个榜一大哥太奇怪了,什么也不说, 除了刷礼物就是刷礼物,偶尔的双排也是沉默的不行,池屿本就起了疑心,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直到昨天处理季总的事件,池屿才彻底怀疑到江准头上。   那天他刻意关掉的直播麦, 按道理说, 这件事除了始作俑者季总和那个周李, 再唯二的知情人就是他和孟维, 付弦作为江准战队的经理,他怎么会知道?   而且昨日提起这件事情之后,江准的反应明显是说了谎。   唯一可能知道此事的,就是那天和池屿一起双排的‘榜一大哥’,因为池屿当时只记得关掉直播麦,反而忘记了游戏中正处于接通状态的游戏麦。   和这件事唯一有关联的,就是当天晚上来找他的江准。   他听到了这件事,还出手帮了忙,让那个季总离开了他所在的岗位。   只是有一点,池屿没想想明白。   江准那人,一向正直不阿、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站的老高,让他说个谎、或者干出这种披马甲骗人的事情,换作两年前,就是打死池屿,他都不会相信。   怎么现在,江准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耳机里传来的枪声不断,池屿短暂走神,晃了晃脑袋,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乱战之中。   那些恶意组队狙他的人连演都不演了,现在甚至直接六、七个人抱着团朝着池屿和江准两个人冲过来,大有势必要将自己灭掉才解心头之恨之势。   可是到底是谁在狙他?   又是一波苦战,只有两个人的队伍,哪怕拥有世界冠军坐镇,终究还是不敌,总排名第四。   池屿皱了皱眉,“多大的仇啊,还在狙我?”   没有立马开游戏,反而等到游戏结束,看了一眼队伍前三名的游戏ID,排名第一的队伍有一个名字极其眼熟——Lari。   周李?   池屿反应了两秒,嘴角勾了勾。   大概率就是他了,除了请水军买黑热搜现在还要恶意组队狙人?   脑子有病。   一连开了三把游戏,池屿下意识地扫过屏幕的击杀信息,果不其然,有两把都和那个主播周李撞了车。   “好好打。”池屿揉了揉手腕,落在屏幕上的视线随着手上的动作,像是闪着光。   池屿笑:“不能让人白花那么多钱不是?”   屏幕另一边的江准,看着池屿又带着些神采的神色,指尖微动。   24498:好。   一次次从包围圈里杀出来、一次次冲楼刚枪站高地、一次次拉开战线给江准提供狙人的机会,两个人没了话语,仅靠着游戏里的标点发送消息,却默契异常的、打赢了一波又一波的攻防战。   三把游戏,两把吃鸡,一把第二,等池屿再一次关注到直播间里的弹幕时,那些谩骂竟被夹杂在一片‘666’的祝贺声中。   【主播这操作简直太秀了!双人四排还从机场里杀出来直接灭了两个满编队吃鸡!太秀了!】   【主播开挂!挂逼孤儿!】   【本以为是个颜值主播没想到游戏打的也这么好?关注了关注了,这是个宝藏主播啊。】   【垃圾主播蹭Aim热度不要脸!】   【啊啊啊原来我家逆子真的这么优秀老母亲泪目了真的泪目了!】   【Aim果然没夸错啊原来逆子真的这么强!太强了!这简直是职业选手才能打出来的水平吧!】   【菜鸡主播!他不配!】   【……黑子们真是一如既往地闲啊】   【呵呵,这群黑子还没走啊?还蹦跶呐?黑子们是不是都眼瞎啊?看不见人家刚刚拿着实力打脸啊?脸不疼吗?】   【……他……他嘲讽世界冠军!他嘲讽Aim!他!不!配!】   池屿的视线刚好扫到这一条弹幕上,耳麦里正不断地响起游戏里的背景音,江准依旧站在他开好的那个房间里,顶着‘24498’的ID,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被鬼迷了心窍、又或者是因为刚刚酣畅淋漓的游戏迷了心智,池屿眯了眯眼,脱口一句反问出声:“我不配?”   待反应过来什么,剩下的半句话被池屿咽了回去,没再说出口。   弹幕又刷了什么,池屿没再看,只是视线落在江准的游戏人物身上,目光深沉、神色不明。   半分钟后,江准的ID变成了灰色,直接从游戏界面里退了出去。   池屿愣了一下,轻声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哈刚从隔壁Lari的直播间里出来,Lari破防了哈哈哈哈!他打不过咱们逆子这会儿气得正嗷嗷骂人呢!】   【啥?那个一哥Lari?破防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他今天和咱们逆子撞了好几把车,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把把都是自己满编队结果却被逆子给灭了,这会儿心态崩了正给那疯狂阴阳人呢!】   【有瓜吃!我去瞅瞅我去瞅瞅!】   不一会儿,弹幕上又开始刷:   【那个Lari傻逼吗?自己技不如人给那儿阴阳谁呢?他有什么证据说逆子开挂啊!表演赛上他就没打过!哪儿来的脸啊!】   【就是!还都是同一个平台同一个类型的主播呢!他凭什么那样说啊!有病吧!气死了!】   池屿却是一副了然的样子,笑问:“他说什么了?”   【他虽然没明说!但是他那个意思太明显了!就是说你开挂!有后台!不正当手段上位之类的!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一看就是游戏打不过输的心态崩了给这儿乱咬人!真没品!】   池屿摆了摆手,“嗐,能理解。”   串联起昨天的事情,池屿在一看到周李的ID之后,就彻底想了明白。   不就是耍手段想挤走自己稳坐平台一哥的位置吗?   谁稀罕要似的。   【没人发现逆子今天的排位赛里几乎每一把都能碰上那个Lari吗?这要不是人为的,那概率也太小了吧!而且没有人发现逆子今天被狙了吗?!】   【对啊就是说啊!我怀疑就是那个Lari干的!要不然怎么每一把都能遇见他呢!而且每一把他身边都有好多人,不开枪打他反而一直针对逆子和咱家的榜一大哥!这算恶意组队狙人掉分了吧?!】   【哇听你们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了!有一把甚至是两个队伍合在一起分别从三个方向进攻逆子他们的!这绝对是恶意组队!这也太恶心了吧!】   【所以他现在在阴阳什么呢?自己恶意组队狙人结果没打赢,反而还骂咱逆子?!】   【这就叫无能狂怒吧哈哈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狙了半天可能想证明自己游戏打的好,结果被咱家逆子打脸了哈哈哈哈】   “偷鸡不成蚀把米?”池屿也笑:“我看是强/奸不成反被/操吧。”   【……行,逆子你可真行,你别一张嘴就把巡逻小警察招过来好不好啊!】   “小警察又来啦?”池屿笑意更深:“欢迎欢迎,来坐,就当自己家哈,别客气。”   【……人家是来抓你的!谁来你家做客啊!】   【你这是在调戏人家巡逻小警察吗?!】   “来者都是客嘛,下半句是什么来着?”池屿十指相环,双臂向前伸展,又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脊椎,“全凭嘴一张?也对,开直播确实全靠嘴。”   【啊啊啊啊逆子你别笑啊你不要对着我笑啊!】   【逆子这个慵懒的劲儿……啊!真的杀我!谁懂啊姐妹们太杀了!】   池屿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歪着头,后脑贴着头枕,指尖正把玩着一根烟。   白色的烟卷在池屿的手指之间上下纷飞,只转,却没点。   桌角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两下,池屿点开微信消息,是孟维发过来的,那几个带节奏带的最狠的营销号,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蓄谋的,就是要不断地往他身上泼脏水。   池屿漫不经心的回复道:是周李吧。   孟维直接一个感叹号甩了过来:你怎么知道!   池屿盯着屏幕笑了一下,周李的手段太过于拙劣,这只要不是傻子,谁猜不出来?   还没回复,孟维的信息又传了过来:对了还有!有人在查你的身份了!不知道怎么透露出去的,现在大家都在传言,你曾经是某战队的青训生,因为职业污点被战队赶出来之后,才走上直播这条路的!   职业污点?   池屿笑着回复:想象力挺丰富啊,什么算是职业污点?   孟维:大概就是说你打假赛?或者开过挂?不然就是地下博/彩那一类的?   池屿还没回,孟维的消息又传了过来:总不能说你是个法制咖吧?直接犯罪?   池屿笑着回道:说不定还真是个法制咖呢。   孟维:?   孟维:大哥!你犯什么罪了!!!   想到江准三番五次守在自家门口,还披上小号的马甲来自己直播间里刷礼物的样子,池屿自嘲一笑,复而玩笑似的给孟维回复:   大概是,芳心纵火犯吧。   孟维:?????   -   下了直播,池屿一句玩笑话,惊的孟维一连几个电话甩过来质问,直到问的池屿彻底暴躁,这才灭了孟维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说回到正事儿上。   一直任由黑热搜发展终归不是什么好现象,合同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如今又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对于主播来说,虽然黑热搜也是热度,可以给平台和自己带来更大的流量,但是一旦黑热搜控制不住,成为人人喊打的劣迹主播,平台为了息事宁人、保存自己的体面,很有可能直接将他关进小黑屋,再也不会放他出来。   到那时,才是彻底砸了自己的饭碗。   “所以……你终于同意,让Island重新回到大众的视线中了?”孟维仿佛不敢确定池屿的决定,又重复的问着:“真的同意了?”   “嗯,我同意了,你有完没完,”池屿揉了揉被孟维摧残依旧的耳朵,“到底还要问几遍?”   “不是!我就是不敢相信!”孟维在那边激动地拍着大腿,“从你一开始决定直播的时候我就想让你带上Island的热度!当时怎么说你都不愿意!后来我也劝过你无数次!哪儿想到你今天突然就同意了啊!”   池屿没接话,倒是孟维一个人在那边喋喋不休道:“我真的是不知道Island这个ID到底是怎么你了,哎,两年前名噪一时,你要是早愿意拿Island这个身份开播,第一次签合同的时候就不会被卡成这个样子,这一年你少赚多少钱啊……   还好你终于开窍了!苍天啊大地啊!我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屿哥你说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呢?之前被人质疑开挂的时候也没见你出来解释啊,怎么这次就准备直接拍身份了呢?”   池屿端着水杯,窝在沙发的角落里出神。   不想用Island这个ID,只是因为,想躲那个人。   现在早就已经被人发现,不是蹲守在直播间就是堵在家门口,自己是Island,还是Yeah,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孟维倒是不知道池屿这些心思,还在自顾自地傻乐着:“既然你愿意认领这个ID,我一定要帮你想一个出场最炸裂、打脸最爽的官宣文案!直接让那个周李当场傻眼!哈哈哈然后震惊全直播圈全电竞圈!原来咱们Yeah哥就是那个天才电竞少年Island!哇想想都爽!”   池屿没听进去多少,只冷淡回应:“嗯,随你吧,怎么安排都行。”   “嗯嗯嗯!你放心吧屿哥!这次我一定会让你成为直播圈儿里最靓的崽!”   那个周李,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恶意组队直播撞车狙人结果自己却翻车这操作给逼得急了,在直播间当众嘲讽道:“就这种小主播还想蹭冠军队长呢,他也配?”   水友们纷纷配合道:【我呸!】   紧接着,周李又将一条新的词条给顶了上去。   【开挂主播滚出电竞圈!】   热搜里的内容和几日前的大差不差,只新增了几条他今日双排时打出来的几波精彩操作,再加上恶意剪辑,直接就被定性成一个不仅游戏开挂、还嘴炮职业选手、谩骂冠军战队、碰瓷绝地之神Aim的小人。   除了带节奏的水军,还有那些不明真相的游戏爱好者、追竟人、自诩正义的网络人士等等,在看到这条热搜之后,纷纷进来指责。   除了那些谩骂,就是说他不尊重游戏、不尊重队友和对手、不尊重电子竞技、不尊重平台和粉丝……各种高帽子一个又一个的扣了下来,简直是在说他不配为人。   池屿翻了翻评论,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我竟是这么个……坏种?   也对,江准之前不是也这么觉得吗。   天色已暗,屋内也渐渐地没了光影,变得一片模糊,隐约只有个轮廓。   池屿没开灯,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在手机上翻着什么,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紧接着,一条新的热搜词条,以极快的热度,瞬间冲了上来。   后面还标着一个小小的、红的发紫的‘爆’字。   池屿一愣。   因为那条热搜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Island他配。   池屿蓦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揉了揉眼,不敢确定似的点开了那个词条。   【The.X-Aim江准v:他配。@Island.=@池屿Yeah.】   池屿:???   怎么还搞隔空回话那一套了?   黄色加v、官方认证、粉丝千万,是江准的官方微博没错。   池屿又多看了两眼,想起孟维的话,不由自主地发散思维,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念头,不会是……   孟维把人号给盗了吧?!   指尖一缩,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离奇,就孟维那个水平,连自己的常用密码记不住,按照找回密码一步步操作都能操作错误的菜鸡水平,怎么可能会去把别人的号给盗掉?   再回过神来,池屿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江准的官博发出的那一条消息的右下角,那个小小的‘大拇指’的标识,亮了起来。   池屿:……   手忙脚乱的把点赞取消,又连忙切回后台看了一眼。   OK,FINE,是大号没错。   池屿自言自语,干得漂亮:)   三分钟后,评论下方出现了自己点赞过江准微博的截图。   【逆子!你点赞就点赞怎么还取消呢?你心虚什么呢?!】   【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我截图了!】   【截图+1,哈哈哈哈我也截到啦!】   池屿:……   我没心虚,我心虚什么?本来不就是打算官宣的?   我本人就是Island我点个赞怎么了?!   池屿沉默两秒,返回热搜词条,咬牙切齿地……直接来了一套‘转、评、赞’三连。   我光明正大!   十分钟后,光明正大的池屿蔫儿了。   因为挑起微博热搜的主人公——江准,又一次敲开了他家的大门。   池屿:……   江准:。   池屿耷拉着脑袋,无奈问道:“你又来干什么啊……”   江准站如松:“吃饭。”   ?池屿的脑袋彻底支棱不起来了。   江准有病!   有那个什么大病!   到底是被什么鬼上身了?!   作者有话说:   可能是……色鬼吧hhhhhhh:) 第34章   ◎“又来接我?”◎   夜色已深、月色明朗, 莫名被人抓走吃了一顿晚饭的池屿坐在副驾,突然生出一种‘怀民亦未寝’的错觉。   摸了摸自己吃撑了的肚子,池屿坐在副驾上, 低着头噼里啪啦地打字, 自己的手机铃声叮叮咚咚此起彼伏。   继上一次花问海搞事之后, 池屿又一次迎来了一群拥有八卦之魂的人们, 问他和江准怎么回事的。   得,之前一个碎嘴子搞事, 他能理解, 他忍了。   怎么现在这个锯嘴葫芦也搞事???   池屿黑着脸, 双手捧着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划过, 聊天对话框上赫然写着孟维的大名。   池屿:怎么回事儿?   池屿:你不是说要给我整一个什么最有牌面的官宣吗?   池屿:江准又是怎么回事儿?   孟维那边颤抖着双手,嘴快咧到耳朵根儿了,激动地合不拢嘴:世界冠军的官宣哎,还不够有牌面吗?   孟维:难不成你还想让拳头公司的老总来官宣你吗?   池屿抿了抿嘴, 继续打字:你怎么说服他的?他那官博长草八百年了吧,怎么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这个?   孟维嘿嘿笑了两声, 先发过来一个捂嘴偷笑的表情包,又打字道:不是我说服的。   孟维:实不相瞒,是他主动找过来的……   池屿的回复简单粗暴且易懂:???   孟维继续打字:表演赛之前,他就联系过我了   孟维:当时他也没说清楚是个什么来意,我想着说不定以后是条人脉,就想着先加了微信, 放在联系列表里也没管。   孟维:直到你这次上热搜, 不知道他怎么知道你居然吐口, 愿意曝出马甲身份之后。   孟维:他就联系我了。   池屿的回复依旧简洁:……   孟维又发送过来一条欢天喜地的表情包:不得不说, 他这个官宣的方式,比我想出来的那几条,效果可好多了。   孟维:我曾经想着,是让你你上大号直接官宣,还是在直播时官宣,或者联系几家小战队,让他们在你直播的时候侧面暴露你就是Island的事情……总之不论哪一条,都没有今天这条热搜词条炸裂吧。   孟维:那可是热一啊!而且后边还有一个爆字!   孟维:之前你表演赛打赢Aim吃鸡的时候,热度都没有今天高吧!   孟维:当时词条后面只有一个热字!   孟维:真不知道到底是Aim太出名,还是消失两年的Island这个身份更神秘!   孟维:惊!猫牙肤白貌美小主播竟是天才冠军选手!   池屿沉着一张脸,只回了六个点过去。   池屿:……   孟维不依不饶道:话说,你现在要不要趁着热度,赶紧去开一会儿直播?   孟维:现在微博上全部都在刷关于你的信息呢!连你之前为数不多的游戏视频都被扒出来了!   孟维:还有当年那场比赛的视频!现在大家扒出来正一帧一帧的分析呢!说那个带着口罩带着帽子的少年就是你!   池屿:……不是我还能是谁?   池屿:他的可信度那么低吗?有人不信?   孟维无情的戳穿池屿:他的可信度也就在你这里是百分之百吧!   孟维:你能不对他带有偶像滤镜吗?   孟维:电竞圈儿里总有不喜欢他的人吧,猛地把一个天才电竞少年的身份按在一个日常以搞笑为主的娱乐主播身上,还不允许别人质疑了?   孟维:再说了,还有些平时就打打游戏消遣消遣,压根儿就不看比赛的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Aim是谁好吧?   孟维:你要对你自己有点自知之明,就你这张脸拿出去,说你是天才冠军,换谁谁都会质疑一下吧?   孟维:不了解的人谁不会问一句:这是冠军吗?不会又是哪一个营销天才人设的小爱豆要出道了吧。   池屿:呵呵。   孟维:别扯远啦,你这会要不要加班开个播?   孟维:正好正面回应一下这个问题,坐实一下身份,还能大赚一笔呢!   孟维:今天给你刷礼物的人肯定多!   池屿看着自己的微博账号,私信已经快被粉丝们冲烂了的状态,又偏头看了一眼正在驾驶位上的江准,犹豫了一下。   池屿:不。   他被江准抓走吃饭了,怎么开播?   池屿绷着一张脸回复:神秘美人,已经神秘两年了,不差这两天。   孟维:……6   孟维:你真是我哥,今天晚上得有多少个财神爷给你刷礼物啊,怎么放着捞钱的大好机会都不要?   池屿:……   他不想回复了,一说到财神爷,他的视线又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一眼。   目前为止,他家榜一大哥、那个一言不合就给他刷星河的‘活财神’,刚载着他吃过饭。   还是‘活财神’掏的腰包。   池屿无奈挠头,又欠了人家两顿饭,要是还人情免不得还得见面。   这一来二去的,啧,真麻烦。   车停在窄小的巷子口处,行人渐少、路灯昏黄,池屿在下车前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最终,还是没把那句‘谢谢’说出口。   没礼貌就没礼貌吧,反正大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觉得吗,说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谢谢’和‘对不起’这两个词。   -   周一,池屿固定会去医院的日子。   只是今天,好像和往常,有哪里不一样。   从住院部里出来,池屿闷着头往前走,指尖还旋转着一根烟,没有点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视线里多出一双长腿,再抬眼,江准站在自己眼前。   池屿的嘴角抽了抽:“来接我?”   本来已经给自己找好偶遇借口手里还拿着一沓报告单的江准卡了两秒,却还是“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池屿倒没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主要是,他最近见到江准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堵在医院门口,这段时间不论自己出不出门,江准都仿佛在自己身上安装了定位雷达一般,准时准点的出现,车接车送还管饭,哪怕自己不出门,还要被人追到家里‘喂饭’,实在是……很难不往来接自己这方面想。   若不是知道江准是个什么性子,池屿简直以为江准这一番操作下来,活像是自己的狂热追求者。   想到这里,池屿偷偷瞄了一眼日常走高冷禁欲系的江准,一想到要把‘狂热’这个词放在他身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咦,那不就真的塌房了,池屿连忙把这个‘诡异’的想法从脑袋中驱逐出去。   入了深秋,气温越来越凉,池屿身上依旧穿着单衣,外面套着的薄款风衣压根儿抵御不住冷空气的侵袭,风一吹就透了。   一上车,江准便将暖风和加热打开,想让浑身冒着寒气、冻得脸色愈发苍白的池屿暖和一点儿。   池屿垂眸扫了一眼江准的动作,没说话,倒是心思微动。   “你要是想抽烟的话,可以现在抽,”江准将池屿身旁的窗户降下来一个缝隙,顿了顿,补充道:“路上开窗,风大。”   “挺细心啊,”池屿饶有兴趣地看了江准一眼,“一直没发现,原来你这么会关心人的?”   江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等池屿点上烟后,开口问了另一个问题:“想回战队看看吗。”   池屿笑着回绝:“战队有什么好看的。”   “王姨回来了,说今天要做水煮鱼和辣子鸡。”   池屿夹着烟的手一顿。   当时还是青训生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王姨做的饭了,一手川菜烧的一绝,没人比得过她。   每每王姨掌勺给一队的人开小灶,池屿是总是想着法儿的也要凑过去蹭饭,也不管同期的青训生在背后怎么议论他,乐呵呵地端着碗就往一队跑,埋头苦吃两大碗,再爆吹彩虹屁,把王姨哄得开心的不行。   直到他走的那天,王姨还红了眼眶,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说什么时候想吃王姨做的饭了,随时回来吃,王姨专门给你开小灶,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水煮鱼和辣子鸡。   在池屿的记忆中,为数不多的温情时刻,其中就有王姨给的。   池屿偏了偏头,没接话。   江准又道:“见到你,她会很开心的。”   半晌,池屿勾了勾嘴角:“你倒是挺会劝人的。”   找了一个自己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的理由,话里话外又带着记得自己口味喜好的意思,主打一手温情牌,倒还真是让自己无法拒绝了。   江准拿起那个小小的车载烟灰缸,给池屿递了过去。   就着江准的手灭掉半根烟,池屿这回倒是没有皱眉,反而带着试探的目光,笑着扫了江准一眼。   自从从病房里出来,池屿就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往每次来医院,看望自己躺在病床上毫无醒来迹象的父亲,总是要承受着自己母亲铺天盖地的怨怼与谩骂,她将如今的一切,全部怪罪到自己身上,日复一日的怨恨,终于将她彻底逼成了疯子,话说的越来越重,还伴随着推搡和愤怒地捶打,仿佛自己是她人生中的宿敌一般,让她不可饶恕、以至于憎恶至极。   直到今日,他再次踏入那扇病房门,那些尖锐刺耳的辱骂声,好像比以往小了一些。   这次,她没有把手边的东西砸到自己身上,也没有拽着自己的领子质问自己为什么还有脸来,更没有疯了一般将自己拖出病房,将自己的私事讲给每一个人听。   只是依旧骂他、怨他、嘲讽他、指责他,不过和之前相比,对池屿来说,已经是好受很多了。   池屿突然想起来,在走廊里,遇见的那个刚从自己父亲病房中出来的那个女人。   很陌生、两年来也从未见过,单人病房,并没有别的病人家属回来探望,而且在这之前,也从未听说自己母亲有过什么朋友、同学之类的。   那这个女人,会是什么人?   池屿不自觉地往江准身上联想。   既然能找到这家医院,那些事儿又不是什么豪门秘辛,随便找人问问,就会知道他和他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的母亲,可是曾经站在医院的大厅里发过疯的。   在医院里这么久,这种家庭伦理大戏早已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每一个护士和医生的耳朵里。   所以现在,江准听到的,又是个什么版本?   池屿恍了下神,想推翻自己的猜测,却突然又变得不确定起来。   江准那样的人,应该不屑于,在背后偷偷打听别人的隐私……吧。   可是那他又是怎么知道来医院找我的?   为什么突然一次又一次的对着自己示好,又什么都不说?   池屿不想再想下去了,有些事情不能深入的被剖析,那是源自于人性不能被言语解释的隐秘,也是很多无妄烦恼的开端。   就现在这样挺好。   至少,现在是开心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3 16:24:53~2023-05-23 23: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陳景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体检报告◎   The.X战队基地。   池屿走到门前的时候, 脚步顿了顿,仰头看了一眼。   他曾经梦寐以求、一直很想留下来的地方。   时隔两年之后,又是江准刷开门禁卡, 再次领着他, 踏入The.X战队的大门。   基地里还是两年前的那个样子, 几乎没什么变化, 池屿跟在江准身后,穿过一楼的大厅, 往一队的餐厅走。   正如江准所言, 王姨一见到池屿, 笑颜一下子就绽开在脸上, 双手在身上的围裙上反复擦拭, 轻轻扯住池屿的袖口,高兴地说话都颠三倒四起来。   说两年不见几乎没怎么变样啦,还是之前那个小屿,一点都没长大。   又说他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瘦的都快认不出来啦,是没有好好吃饭, 还是在刻意减肥?   池屿弯着眉眼,“那我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呀~”   王姨扯着池屿,笑着聊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把人推到饭桌旁边。   “先坐这儿等一会儿,菜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先去厨房忙着, ”王姨搓着手, 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 “等会儿小屿娃子尝尝, 我这手艺退步了没?”   “王姨的手艺才不会退步呢。”   “这娃儿……还是这么讨人喜欢。”王姨笑得合不拢嘴,高高兴兴的回了厨房。   池屿弯着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坐在位置上,轻轻叹了一声。   江准接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陶乐说,一会儿会和付弦一起过来。”   池屿“嗯”了一声,“来呗,本来就是你们的基地,回自己的基地吃个饭也用不着和我报备吧,我就是来蹭个饭。”   江准闻言点头,沉默地坐在一旁。   没多久,陶乐就推开了餐厅的门,在见到池屿时一愣,直接放开付弦扶着自己的手,乐呵呵地坐到了池屿旁边。   “嘿,小屿来啦?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听说你现在当主播去啦?那一定有很多粉丝吧~”   陶乐身上还带着些酒气,不重,但是离得近还是能清楚的闻到。   池屿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这饭还没吃呢……怎么就先喝上了酒?   之前不记得陶乐是个爱喝酒的人啊?   “还是江队有本事,说能把你找回来,这才几天,就把人带回来啦哈哈哈!”   付弦在一旁轻轻咳了两声,陶乐没听见,还在高兴地拍着大腿,对着池屿喋喋不休道:“你这次回来打哪个位置?是打之前的还是换一个……嗷!你掐我干什么?”   付弦在一旁黑着脸,把陶乐拽到一边,示意他先闭嘴。   “怎么我要回来打职业这事儿……你们都知道?”池屿好笑得看了江准一眼,“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啊?你……”陶乐扯开付弦的手,惊恐发问,还没说完,又被付弦捂着嘴拽到一边,小声给他解释着什么。   江准:“本来想着吃完饭和你谈这个事的。”   池屿环抱着双臂,“看来花问海说的倒是真的。”   江准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付弦倒像是江准的嘴替一般,连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说劳斯和陶乐可能会退役,你们The.X在到处逮人呢。”   江准蹙起的眉心被展平,付弦又接了话,“他们真是……多少人盯着The.X的人员变动啊,我们什么都还没说呢,他们倒是编排的跟真的似的。”   池屿又看了陶乐一眼,“你的腰伤是怎么回事?”   陶乐一拍大腿,“他这也知道?”   池屿挑了挑眉。   “是约了医生打算做手术的,可是连手术方案都还没做出来呢!老花是怎么打听到的?”陶乐惊恐道:“操!咱队里不会有内鬼吧!”   “他不知道你还要做手术,他只是说你做过两次手术,”池屿摆了摆手,笑道:“所以说下个赛季的比赛你打不了了?”   陶乐叹气:“唉!下个赛季不好说,我就是愁马上要开始的……唔!你又捂我嘴干什么!”   付弦黑着一张脸,“你先别愁,等事情定了再说。”   言下之意,是觉得池屿一个外人,给他泄露太多队内人员的变动信息不好。   池屿没再多问,他想知道的答案,陶乐已经告诉他了。   陶乐是The.X战队的突袭手,和两年前池屿的位置一样,按他所说他的腰伤再次复发的话,估摸着江准这次回来找他,就是想让他先顶上陶乐的位置。   只不过陶乐刚刚说……马上要开始的,要开始什么?   现在是休赛期,下个赛季按道理说应该还有两个多月才开始吧。   而且如果尽早手术,再算上休养的时间,下个赛季的比赛,陶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赶不上啊。   但是听陶乐的意思,他们好像很着急,队里非常缺人,所以江准才会天天守在自己家门口想把自己找回来?   在着急什么?不是有两个还不错的年轻替补吗?   而且老队员也没有到立马原地退役的地步吧?   池屿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想到一半,被王姨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水煮鱼好咯~”刚刚出锅热气腾腾混着香辣气息的水煮鱼被端了上来,“多吃点儿,明天王姨再给你做毛血旺和麻婆豆腐,啊对对,还有回锅肉咋个样?都是你爱吃的。”   池屿迷惑半晌,明天?明天还要来蹭饭吗?   看着王姨高兴地样子,池屿笑了笑,倒是没忍心拒绝。   “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知道你来,小江专门交代了不放葱花儿,芝麻放得多多的~”王姨拍了拍池屿的背,示意先吃饭。   江准交代的?都没有放葱花?   池屿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一眼江准,江准默不作声的喝了口水,仿佛与他无关。   他……居然还记得。   池屿握着筷子的指尖微微用力,闷不做声埋头吃饭。   满脑子都是江准怎么会如此贴心的记得自己口味上的细节,连王姨那句‘知道你来’都被池屿自动忽略了过去。   还没有提前约池屿呢,怎么就‘知道你来’了?   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把人拐回战队吗?   -   回到家中,池屿仰头窝在沙发里发呆。   手边放着一份江准递给他的档案袋,说是这里面写的很清楚,让他考虑一下,等他答复。   是The.X的合同吧。池屿轻皱着眉头想。   真的要回去,再重新开始职业生涯吗?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池屿脑袋乱糟糟的,纠结很久,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罐儿酒出来,将档案袋放在茶几上,盯着看了半天。   手中的酒被灌了大半,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拆开了那个档案袋,将里面的文件拿了出来。   紧接着,在看清楚文件上写了什么之后,池屿一口酒当即喷了出去,呛地人咳了半天,脸颊一片潮红。   一张光滑又洁白的纸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传染病八项检查结果报告单】   池屿:???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检查人:江准,检查的时间就是今天。   再往后翻,还有几张剩下的检查结果报告,无非就是一些普通体检时需要做的血常规、肝功肾功等一系列的报告单,池屿翻着看了几眼,只得出了一个结论。   嗯,江准身体挺好的。   不是……   他给我个一份体检报告干什么???   与此同时,另一边,江准看着那份明明应该是递给池屿的战队签约合同,此时却出现在自己手边,陷入了沉思。   所以……我给池屿的那份是什么?   -   拿到体检报告单的池屿躺在床上,成功的失眠了。   他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江准的用意。   不是说要和自己谈谈回去打职业的事吗?   现在进战队职业……要提供队长的体检报告?   还是传染病八项?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池屿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对峙许久,终于没忍住,打开了手机,在某论坛,发了一篇匿名帖子。   【问:前男友突然给一份体检报告是什么意思?   附加:报告结果很健康。】   池屿盯着手机,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目光如炬,双目反射出的全是屏幕上的亮光,一秒一个刷新,等待着有缘人的回答。   1L魔镜你看看我:诡计多端的前男友,他是在说可以do了。   2L白色小狼:一楼加一,臣附议。   3L锦鲤锦鲤就是我:臣附议。   4LNSDD:附议。   5L呆滞布布:歪个楼,我怀疑楼主就是想来炫耀一下他男朋友很‘健康’吧hhhhh   6L屁屁猫猫:哈哈哈突然觉得楼上说的对啊!   ……   池屿:???   更睡不着了:)   -   失眠了半宿,没睡几个小时就醒了,再无睡意。   池屿无奈,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起了床。   昏昏沉沉的洗漱,又听到敲门的声音,迷茫着一张脸打开了大门。   于是和门口拿着和昨天那个一模一样的档案袋的江准面面相觑。   池屿:???   怎么每次开门都是你?   江准默默递过来另一个档案袋,“这个是战队合同。”   池屿:……   所以昨天那个害我胡思乱想一晚上的东西又是什么!   “噢,好。”   接过档案袋,池屿发现江准还没走,又一脸问号的看了他一眼。   “中午回战队吃饭吗,”江准沉声道:“王姨今天做了毛血旺和麻婆豆腐。”   池屿:……   同样一个说辞你要用几次?   半个小时后,池屿又一次站在The.X战队的基地门口,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胃,一瞬间有点恍惚。   就……就非吃不可吗?   池屿挠了挠头,然后又默默地吃了两大碗饭。   又半个小时后,池屿坐在训练室江准的位置上,更恍惚了。   “这里也有直播设备,比回家方便,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先播。”   池屿的嘴角抽动两下,“我这一开摄像头……大家不就都知道我在你们战队的训练室了吗?这和官宣有什么区别?”   江准:。   如我所愿。   池屿面对着电脑惆怅了半晌,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在这里开播,反而撑着脸、脑袋一点一点的,一阵困意袭来。   吃多了,一吃饱就容易困。   池屿只觉得自己眼皮子都在打架。   “困了吗,”江准侧头看着池屿的脸,“可以回我房间睡一会儿。”   明明江准的音色平静的仿佛没有任何除字面意思以外的任何意义,池屿却听的拐了个弯儿,瞬间联想到昨天他脑子一抽发出去的那个询问贴。   池屿半阖着眼,笑着扯了扯江准的衣角:“啊,不好吧……你不是有洁癖吗?”   因困倦而显得懒洋洋的声线:“我没有体检报告呢。”   江准:……   作者有话说:   江准追妻小tips:想要抓住男朋友的心,首先要抓住男朋友的胃。   自己抓不住就喊别人来抓。   虽然烂俗,却好用hhhhh。 第36章   ◎余情未了◎   直到红着耳朵的江准把池屿领到房间门前, 嘴角一直挂着笑的池屿突然僵在了那里,一瞬间困意全无。   那是曾经他住过的房间。   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打扫的干干净净, 随时可以拎包入住的那种。   甚至连他没有带走的生活用品, 也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原位。   那一身刚刚给他定做好的、却一次没有穿上过的新的队服, 套着透明的防尘罩, 就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池屿没敢回头与江准对视,只动了动唇角:“为了勾引我回来, 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呐。”   江准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 池屿却莫名听出了一丝紧张的情绪。   “回来吧。”江准说。   “我……们, 一直在等你。”   池屿突然偏过头来, 带着笑的双眼看着江准,带着审视和探究的味道。   犹豫许久,却还是没有把他想问的问题问出口。   你,真的不介意那件事了吗。   自己一手教出来的青训生, 却一直存着和你上/床的心思。   你真的可以完全释怀吗。   释怀到,再一次把自己, 放在你的身边。   你不怕吗,还是……   你在期待什么?   早已下过决心绝对不会再回去打职业的池屿,在今天,终是起了动摇的心思。   曾经因为一个人、喜欢上一款游戏;因为一款游戏、迷茫的未来有了轮廓;却又因为那个轮廓,最终失去了所有。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嘛。   池屿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劝慰自己的, 也成功的劝了自己两年。   却在又一次见到这个人之后、重新回到这个地点之后, 那团一直被自己封存在心底里, 名叫‘梦想’和‘希望’的东西, 突然变得灼热了起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那些年少时没有被满足过的渴望,终将困其一生,无法割舍。   -   池屿最终,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但是却不像当初拒绝花问海那样坚定,只是模棱两可的表示,自己需要考虑一下。   江准没有把人强行留下来,由得他执意回了家,任由PCL的各大战队,疯了似的在池屿的直播间里公开竞标,甚至打出天价年薪的价格战,也要把人抢到手。   尤其是G1的花问海最甚。   当各大战队纷纷抛出橄榄枝想来抢人的时候,G1战队直接给出了一份拟定合同,扬言池屿不用参加试训,只要签上字,即是一队首发位。   并且还顺手拉踩了豪门战队GOW给池屿发了一份冠冕堂皇的试训通知的操作,当场开麦嘲讽。   @G1-Seesea花问海v:有些豪门战队是真的不知道Island是谁吗?这个时候了还以为发一份试训的通知就是给人家莫大的殊荣了hhhh……   @G1-Seesea花问海v:抢人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哟。   @G1-Seesea花问海v:@Island.来G1吧来G1吧来G1吧,星星眼.jpg/勾手指.jpg/爱心.jpg   @G1-Seesea花问海v:@Island.我代表G1战队在此立下Flag,不论其他战队给你开出多少年薪,我永远要比别人高出20%!G1需要你啊Island!   池屿看着花问海拿着大号官博在微博上发疯,无奈到极点。   本来随着自己Island的身份暴露之后,自己的各种社交平台几乎都收到了轰炸,尤其是直播间最甚,一开始,各大战队还只是通过其他手段联系到他,找关系找人脉的想先行接触到人,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自己签回去。   为了避免被持续骚扰,池屿直接将手机都设置成了免打扰模式,不然每天的电话和微信轰炸,实在是烦人的不行。   结果那个花问海,天天开着大号蹲守在自己的直播间里,不断地刷屏喊话,惹得其他战队一看,也纷纷效仿,一窝蜂的挤到了他的直播间里,哗哗地刷礼物,一度把转播过世界赛承担过巨大流量的猫牙直播平台搞到崩溃。   还顺手阴阳了一波GOW战队,搞得GOW派了三个经理来找他,一上来就是拿钱砸,誓要先把他骗到基地里再说。   尤其是现在,池屿直接被打听到他家庭住址的战队经理堵在家里,门都出不去。   池屿无语问苍天。   虽然但是……你们可都是国内排行榜上有名的战队啊!怎么搞出蹲守在自己家门口堵人这一套手段了?不觉得特别的有失身份吗???   抢人难道都是这么抢的?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这也太朴素且暴力了吧!我甚至连个外卖都不敢点!压根不敢开门好吗?!   高端的战队原来抢人的时候也是这么朴素的手法吗?电话轰炸短信轰炸邮箱轰炸现在直接上门轰炸?   我可以选择报警吗???   池屿饿着肚子在床上躺尸,只想着要是等夜深人静之后,如果蹲守的人还不走,看看怎么才可以从人群之中溜出去。   溜出去之后多买几桶泡面回来吧,不知道这些人还会来敲几天的门。   池屿想。   天色越来越暗,池屿趴在窗台上看了几眼,那几个敲不开门就执着的蹲在楼栋口不走的人离开原地,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池屿摸着自己饿扁了的肚子,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上,决定出门觅食,先吃饱肚子再说。   结果刚一下楼,就被那一头红毛的花问海堵了个正着。   池屿:……   怎么千躲万躲,竟没躲过你这个花孔雀呢。   “Hi~”花问海笑的花枝乱颤的,冲着池屿打招呼。   池屿黑着一张脸:“一点都不Hi。”   花问海倒是不介意池屿对他冷淡的态度,依旧笑嘻嘻地凑上去,“就知道你是Island这马早晚都得掉,却没想到这么快~是江准那家伙自作主张的吧?”   池屿没理人,径直往前走。   花问海追着池屿的脚步,在人身后喋喋不休:“我就说过,别看他那个人平时一副温和礼貌的样子,其实他这个人固执的要死,一点情谊都不讲,一旦想做什么谁都拦不住,不然就他那个出身那个家庭,家里怎么可能放他出来打职业?还不是他执意为之谁都拗不过他?   他今天能直接开大号爆了你的马甲让你进退两难,明天说不定就能直接拿你两年前的合同说事儿,非要把你抓回去给他们The.X打工不可,你真不了解他那个性子?   两年前能不顾你的意愿想强行把你卖到别的战队,两年后他就不能再把你抓回去了吗?一旦走到那一步你岂不是又往火坑里跳?”   池屿的脚步一顿:“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花问海挑眉笑道:“行,你不承认就算了,就当都是小道消息吧,那你是怎么考虑的?”   “没怎么考虑。”池屿没接花问海打探的话茬,依旧往前走着。   “所以嘛,趁着他现在还没有拿出杀手锏逼你回去,你赶紧把G1的合同签了,这样他就不能耐你何了,多好?   我们开出的年薪真的不低,放眼全PCL也是头一份儿了吧,比你做直播赚的可多多了,   你要是愿意来,承诺的多出来的20%,直接打到你个人账户里,怎么样?”   “不经财务审批的20%?”池屿笑道,“你们胆子也是够大的。”   “不心动吗?”花问海抵了抵池屿的肩,“先签了G1,到时候就算The.X起诉你,我们也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帮你打官司。”   池屿听了半晌,带着些怀疑和打趣的目光看了花问海一眼:“起诉?”   花问海一僵,复而诧异道:“你不知道?”   池屿笑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花问海脚步顿了顿,他在原地停留片刻,视线在池屿身上上下打量了一遍,仿佛在确认池屿话里的真实性。   半晌,他还是开口做了解释:“你身上还背着The.X的合同呢,你不知道?”   池屿没接话。   花问海继续说着:“所以你先把G1的合同签上,这样就算The.X拿着两年前的合同找回来,最多也就是出个转会费的问题,大家都好商量,没多大的事儿,   但是你要是不赶紧签,万一江准先把你的合同卡在他们队里,再报出一个天价数字的转会费,到时候就算别的战队有意签你,还得考量转会费的问题不是?”   池屿反问:“那我要是现在签了你们,岂不是一个人签了两家战队?”   花问海笑着解释:“嗨,那顶多不就是合同存续期间有意结识别的战队而已嘛,没多大事儿,圈儿里这样干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你那份合同是两年前的,现在新的合同都签了他们还能拿你怎么办?给点转会费就行。”   见池屿仿佛在思考什么的样子,花问海以为池屿或许是动了心,又连忙追着人身后,舌灿莲花般的劝道:“我给你讲,你可千万别被江准表面上那一套彬彬有礼的样子给骗了,他这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人生中只有他认为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两件事,以自己的道德评判为标准,听起来好像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其实呢,就是他自以为是的掌控欲而已,根本不会尊重别人的想法,   当初他选择放弃保送名额出来打职业的时候,可是直接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啊。”   池屿的脚步一听,回头看了花问海一眼。   花问海愣了愣“怎么了?你怎么突然这个眼神看我?”   池屿打量了花问海半天,看的花问海心里发毛,这才勾了勾唇角,笑道:“有没有人告诉你,当着人家粉丝的面拉踩人家偶像,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花问海的嘴巴都张成了‘O’形,震惊道:“你不是塌房了吗?!”   池屿摆了摆手,“当着前粉丝的面也不行。”   “不是……”花问海急地大步向前跨了两步,直接扯住池屿外套的侧摆,“你不会对他还余情未了吧?他当时那样对你你怎么还护着他啊?The.X战队都已经烂透了你回去没有前途的!”   一路走过曲折的小巷,转弯走到马路上,池屿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视线中,不远处停了一辆黑色suv,没细看,却觉得有点眼熟。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池屿侧身,拍掉花问海拽着自己的手,“跟你可没有半点关系。”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怎么一点都听不进去呢你……”   花问海依旧在耳边喋喋不休,还伸长了胳膊拦着池屿不让走。   池屿错开两步,没躲开,无奈站定,将手中的烟点上。   侧头点烟,在自己的视线第三次落到那辆黑色越野上时,那辆越野的主驾驶位的玻璃窗落了下来。   露出面无表情的、江准的脸。   池屿:哦豁。 第37章   ◎你……裤子掉了◎   花问海背对着人, 看不到自己身后江准冷冰冰的视线,见池屿不理人,急的甚至想上手揽着人肩膀对着人耳朵吼,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池屿侧头躲过花问海动手动脚的攻击, 戳了戳花问海的左肩, “你要不要先回个头。”   ?花问海愣了一秒, 闻言照做。   在见到江准那张面瘫脸之后,花问海一下子沉默了。   池屿笑:“就说沪市地邪嘛, 说谁谁到, 这不, 人就在你身后呢。”   花问海:……   见花问海黑着一张脸, 池屿笑得更厉害了, “刚刚不是在背后对着人家咔咔一顿点评吗?怎么人来了不说话了?”   “还是因为他?”花问海表情僵硬,古怪的看了池屿一眼:“所以,宁愿回到老情人那里再被伤害一次,也不愿意尝试一下新人吗。”   池屿没回答, 带着一副若有所思的笑意,扫了花问海一眼。   “别碰直男, 更何况是他那种根本没有感情的直男,我和他发小十几年,他弯不了的,他甚至连他父母家人都可以直接放弃,你跟他讲感情?”花问海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腔调,这句话说的倒是有了三分真切在里面, “说他博爱、心怀责任感, 说白了不就是冷漠的一种吗?不管什么人对他来说都一样, 自古以来, 碰上这类型的况且还是个直男的人,大都没有好下场,尤其是你这种……咳,这种角色。”   池屿倒是对这句话表示同意,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所以你还是要……”花问海话没说完,见池屿起身要走,便明白了池屿的选择,手抬到一半,却再没有理由拦下池屿的脚步,最终无奈地感叹了一句,“真不知道江准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池屿听到了身后花问海的话,没有作答。   江准在想什么吗?池屿自嘲似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   而且……我也不想再知道了。   带着晚秋的凉意,池屿拉开副驾的大门,冷冽又清新的空气扑了江准一脸。   “又来接我啊,”池屿笑着扣上安全带,“今天去哪?”   “白家的焖鸡,吃吗。”   池屿一愣,这件事他好像记得。   表演赛结束那天,在直播间里等大哥双排的时候,自己和水友们聊起来过这家店,当时大家都说是沪市一绝来着。   真是难为江准连这些小事也要记得了。   池屿闷头笑了两声,“好啊。”   由于本来只是打算在家门口附近随便找点儿吃的,池屿是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下的楼,外边只套了一件长款的风衣。   天色已晚,深秋的风越来越凉,江准将买好的吃的打包,连带着池屿一起,直接拉回了自己的基地。   短短三天时间,池屿这已经第三次迈入The.X战队的大门了。   连他自己都在怀疑,我是已经决定回战队了吗?怎么回基地回的快比回家都频繁了?   “要不要暂时在基地先住下,最近几天,他们可能会一直去找你。”   池屿随意的靠在椅背上,坐姿慵懒,笑着扬了扬眉,“我要是说不行,你又准备找什么理由劝我留下来?”   江准停顿了片刻:“明天王姨会做焖排骨和生汆丸子。”   莫名被戳中笑点的池屿弯着眉眼笑了半天:“你还真是……一个理由用到底啊。”   江准:。   理由不在多,在于管用。   “我换洗衣服什么的都没带,而且……住在这里,还是不太方便,”池屿笑完,视线落在远处,没看江准的神情,“不住了,我还是回家吧。”   “我可以陪你回去拿,”江准给出了两个解决方案,“或者,你可以先穿我的。”   “……不了,”池屿哽了一下,“太晚了,多麻烦啊。”   “不麻烦。”   池屿又觉得好笑了起来,“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回战队呢,住在这里像什么样子,我记得战队里是有禁止外人留宿的规定的吧?”   江准想了两秒,沉声道:“现在没有了。”   池屿:?   这是现改的啊还是真的没有了?   “……干嘛,这么想让我住下来啊?”   江准:。   嗯。   -   不知道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还是因为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觉,池屿回到基地的第一晚,莫名睡得很好。   不再像以前那样,各种各样碎片式的情景入梦,也不会睡着睡着就突然惊醒,然后再无睡意,反而睡得很沉,再一睁眼,天色已然大亮。   如果没有江准入梦的话,可能会睡得更好。   池屿想。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弄脏的内裤,无奈地搓了一把头发,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还是……身体更加诚实一些。   池屿咬了咬嘴唇,默默地脱掉、洗澡,洗漱完毕后穿着仅剩的、唯一的一条睡裤,在思考要不要凑合一下,就这样先出门。   现在是休赛期,基地里几乎没有什么人,再加上这个时间点还比较早,应该……碰不见什么人吧。   池屿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薄薄的睡裤,想了想,还是默默地披上了自己的风衣外套,还一本正经的系上腰带,整个把自己裹了起来。   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嫌麻烦,回家拿几身儿衣服回来了。   池屿无奈,池屿叹气,池屿要默默地去找小超市买内裤。   还好时间尚早,一路上确实没有碰见什么人,再加上基地园区里的小超市离基地并不远,拐个弯走几步也就到了。   池屿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一路上总觉得浑身哪里都别扭。   尤其是深秋的天气,早晚都凉,他身上那条睡裤是棉麻的,又薄的不行,每走一步,只觉得胯下生风。   仿佛像没穿裤子走在大街上一样。   池屿冲到小超市,随便拿了一盒内裤,结完账就迅速往回冲。   快到了快到了快到了,眼看着已经快走到基地的大门了。   基地的大门前还有几层用来抬高建筑物的台阶,池屿三步并两步的跨了上去,也许是睡裤穿的时间有点久了,也许是睡裤本就是秉承着舒适宽松的准则来设计的,池屿两步跨的有点大,只觉得松松垮垮挂在腰间的睡裤又即将往下掉的趋势。   这可不敢掉啊……池屿连忙腾出一只手,连带着外套一起,揪着自己的裤腰,提着裤子往上跑。   但是天不遂人愿……   明明仅剩最后一个台阶,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回到基地,不用再忍受‘风吹屁屁凉’的诡异体验感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池屿的左脚还是右脚,再登上最后一个台阶时,绊了一下。   一个没站稳,又不想就地摔个大马趴,池屿慌忙伸开双手想要维持平衡,又因为惯性向前爆冲了两步,着实是再也难以维持站立的平衡,眼见着马上就要脸部着陆——   紧接着,池屿一头冲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之中。   跌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池屿:……   有点社死。   鼻尖皱了皱,这味道好熟。   再抬头,只见自己手中的那盒内裤,正贴在江准的左脸上。   如同一个结实的巴掌,‘啪’地一下,清脆的甩了过去。   池屿:…………   有点太社死了!   两条腿如同扭成了麻花,池屿慌忙把扇在江准脸上的‘巴掌’挪了下来,费力想要离开这个怀抱,又因为太过于匆忙,导致他绊在左腿之后的右腿一个没拯救出来,又一脚踩在了江准干净的皮鞋上。   池屿:……   站不稳,真的站不稳。   池屿扶着江准的胳膊,低着头刚把自己的双腿摆放在他们应该摆放的位置上,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江准的身前挪开,起码能老老实实地站立在原地。   然后——   那个本就松松垮垮的裤子、终于再也经受不住和衣服布料的来回摩擦,突破了那堪堪可以挂住的胯骨、从池屿瘦弱的腰线上、逐渐有往下滑落的趋势。   没有胯骨的阻碍,睡裤简直一路畅通无阻,略过纤细又笔直的长腿,‘唰’地一下,落在了地上。   池屿:……   死。 第38章   ◎“哥哥真好”◎   没有了棉质布料的阻碍, 秋风一过,凉意更甚。   池屿绝望地闭了闭眼,这场面太过于窒息, 脑子一卡, 骚话张口就来, “那个, 小池屿可能就是迫不及待地想和你打个招呼……”   啊呸!   我在说什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池屿收不回来, 一个破罐子破摔, 笑着抬头, 决意将骚话进行到底, “好久不见哈, 你要不要跟他say个hello?”   眼睁睁地看着一坨绯红,从江准埋在衬衣领口之下的脖颈处,一路向上,如同疯狂攀爬着的藤蔓一般, 迅速蔓延到了耳朵尖上,泛起大片的红。   江准死死咬着牙, 堪堪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你,没穿内裤?”   声音嘶哑,且这句话的语气终于带上了标点符号,和平日里沉稳的语气完全不一样,充满了震惊和疑问。   “啊,”倒是池屿被这一句反问问的卡了壳, “没、没穿。”   江准的视线向下, 两条白皙的大腿隐匿在及膝的风衣之下, 又被秋风掀起衣角, 仿佛下一秒就将勘破那隐秘之地,在衣物遮挡下的暗处,腿之间的缝隙还透着微光,恍惚之间只觉得,满是艳色。   江准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下一秒,池屿身子一轻,本就被风吹得冰凉的双腿径直离开地面,只往一边倾倒,双手忙想找一个着力点,下意识的就勾上了江准的脖子。   隔着风衣,整个人被横抱起来,滑落的睡裤还挂在脚踝上,堆成一团。   江准目不斜视,沉这一张脸就往基地里走。   池屿:?   啊这……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吧?   池屿歪头看着江准红透的耳根,和那一张面无表情看起来满是禁欲感的脸,眨巴两下眼,没忍住,出声问道:“你这是……要干、干嘛?”   距离太近,呼吸喷洒在江准的颈边,那抹红仿佛更深了些。   江准沉声回答:“不是。”   池屿:???   什么不是?不是什么?   啊不是!你怎么断的句?!   我是问你要干什么!我没有问你要不要‘干’啊喂!   江准的一句回答堵得池屿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把人抱回房间,江准一言不发的推门就走,又在半分钟之后,送回来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塞到池屿怀里。   “新的,洗干净的,”江准耳朵上的红色还没下去,视线偏到一边,又沉声加了一句:“我没穿过。”   池屿:?   伸手拿出最上面的一件白T,两条被压在下面的内裤赫然跃入眼中。   池屿:……   懂了,人家是雪中送炭,他这是风中送内裤。   “哈,没事,就算穿过也、啊不是,”池屿嘴在前边飞,脑子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追,好悬追上了半截,“咳,我的意思是,要不然还是等晚上……”   江准一个眼神瞬间扫了过来。   ?池屿下意识的连背都挺的直了,“等晚、晚上,我还是回家一趟吧……”   此话说完,池屿只觉得江准的脸色好像更不好看了些。   怎么了这是?   又后悔把我找回来了?   把我放在身边还是觉得很不安全是吧?   “晚上等我。”   江准看了一眼时间,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池屿:???   就是回家拿几件衣服,你要不要这样说话啊?   你这样说话不觉得很容易让人多想吗???   江准送来的衣服还在自己腿上放着,池屿又绝望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回战队……可能真的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心脏跳的快要蹦出来了。   池屿无奈地想着,没多久,又默默地去了一趟浴室。   江准送来的衣物,哪怕没有穿过,却还是沾染着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却让人完全忽视不了。   就像那句‘晚上等我’一样。   ‘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从三点钟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很快乐,时间越临近,我就越来越感到快乐。到了四点钟的时候,我就会坐立不安,我发现了幸福的价值。但是如果你随便什么时候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1   莫名想到这句话的池屿指尖缩了缩。   那是他曾经,找了一个晚上的书摘文案,磕磕巴巴的背了下来,又自己添油加醋的改了改,背给江准听过的。   夺得天命杯冠军之后,他向江准提的那个愿望,是在他生日那天,可不可以奖励他一个亲吻。   “如果你答应我,那么从现在起,我就会开始感觉到快乐……”   当时的江准,蹙着眉,冷声轻呵、义正严词的训斥了他一顿。   回忆中的江准、和鼻腔中似有若无的气味,使得池屿一整天都仿佛处在一种难以明说的燥热之中,心慌意乱、心猿意马,连开播时的话都少了大半。   【我的逆子啊……两天不见怎么还不开摄像头让我看看你啊QAQ】   【啊啊啊我家逆子出息了,我家逆子原来就是两年前那个电竞天才Island!】   【逆子把摄像头开开吧,怎么现在连人都看不见了呜呜呜】   【我承认之前我是对你说话大声了点,所以现在都不给见人了是吗!】   【啊啊啊逆子!逆子!到底有什么可不见人的秘密啊!为什么不开摄像头!】   【这就是那个Island吗?怎么不开摄像头啊?】   【好神秘噢……不愧是消失了两年的男人!】   大部分的水友都在哀嚎,其中还穿插着几个加粗高亮的战队邀约提醒,倒是往常蹦的最欢的花问海,今天却突然沉寂了下来。   池屿没解释太多,只开着麦打着游戏,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水友聊着。   “今天不开摄像头,真的不开,不要再问啦……”   “问就是真的不方便嘛。”   “为什么不方便?/因为家里有……哎?咳咳!哎等……”   【?????】   【逆子咋啦???】   【卧槽发生了什么???】   【家里有什么?!家里到底有什么?!】   【为什么发出一声娇喘人就不见了???】   【不开摄像头就算了怎么把麦都关了???】   【逆子!!!】   江准刚一推开训练室的大门,池屿见他张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着急忙慌的连忙制止,‘唰’地一下关了直播麦,这才回头和江准解释着:“我直播开着麦呢。”   江准点头,将手里的袋子放到池屿面前的桌子上,一个包装精美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一个造型精美、粉粉嫩嫩的小蛋糕。   蛋糕不大,是一个半圆形的球体,鲜嫩欲滴的草莓围着一个手工制作出来的白嫩的小羊,紧紧簇拥在一起,侧边上还贴着白巧做出来的玫瑰花瓣。   池屿:?   今天是什么日子?谁过生日吗?买什么蛋糕啊?   池屿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江准看到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笑的眸子第一次露出一种无辜的懵懂,半张着嘴,发出一声最真挚的疑问:“啊?”   江准的手指动了动:“sweetness家的。”   池屿的表情更空白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两年前自己的成人礼之前,自己说过想吃那家的蛋糕的。   但是那天,不仅蛋糕没吃到,而且……   着实是过于混乱的一天了。   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对自己恶毒的谩骂、肆无忌惮的推搡、和暴雨之中无助的奔跑。   待再次回到基地,便是莫名其妙的和江准滚上了床。   喝多了嘛,断片了嘛,就是酒后乱/性嘛,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池屿如是安慰自己,却还是忍不住的抱有希冀,又被后来的江准亲手打碎。   池屿回神,看着那个蛋糕发呆。   他突然觉得不妙、甚至不想再待在这里,想逃、想再次躲起来、躲得远远的。   因为他发现,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藏在心底的,对某种亲密关系的依恋与执着,又一次冒出了头。   池屿匆忙收拾了一下心情,又换上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着痕迹地敛起自己眼里的慌张,歪头带笑,吊儿郎当的说了声——   “哥哥真好。”   江准整个人顿时石化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1:‘如果你说你在下午四点来……我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准备好迎接你的心情了’——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感谢在2023-05-23 23:32:49~2023-05-27 16:31: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o作NoDie、无风 2个;陳景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河清 25瓶;打死也不看虐文 20瓶;每天都为岑岑而努力 4瓶;散兵的狗子、无风、No作NoDie 2瓶;我爱妄鸦、包子不吃包子、甘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试试……”◎   江准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原地, 眼看着他的耳朵又有发红的趋势,池屿没再逗他,和粉丝打了声招呼下了播, 坐在江准的位置上认认真真开始拆小蛋糕。   他不想问江准今天是什么日子, 也不想问江准为什么会突然买小蛋糕给他, 只要不问, 就听不到可能会令人失望的回答。   哪怕现在,他能感觉到江准对他好的过了头。   他也不敢再去追问原因了。   他真的、不想再听到、又一次的拒绝了。   ‘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 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1   池屿不想流泪。   池屿只想快乐。   sweetness家是出了名的要排队好久才能买到的蛋糕, 做工精致、甜而不腻, 奶油入口即化, 整个蛋糕上的所有装饰物, 都是拿生巧手工刻画出来的,口感冰凉软糯,教人唇齿生香。   池屿尝了一口,又笑着把小蛋糕捧到江准面前, “你吃吗?”   江准刚想出声拒绝,池屿已经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块出来, 奶白色的奶油包裹着一块鲜嫩的草莓,娇艳欲滴,立在池屿指尖的小勺子上。   “真不吃啊?”见江准沉默,池屿讪讪地收回了手,将勺子递到了自己唇边,还小声嘟囔了一句, “确实是挺好吃的……”   蛋糕入了口, 软白的奶油不可避免的沾在了唇边, 池屿低着头, 舌尖勾了一下,将唇角的奶油带了回去。   一瞬间,不知道那抹鲜嫩的红,到底是那颗草莓,还是池屿的唇。   江准喉头一滚,默默别开视线。   江准的反应落在了池屿眼里,着实让池屿的心情变得好了一些,那团在心里刚刚冒出来的星星之火,此时已经长成了一团小火苗的形状,烧的人心痒。   跑有什么意思啊……还是会心动更让人上头。   “你,过来一下。”池屿弯着眉眼,笑着对江准勾了勾手指。   江准垂了垂眸,闻言照做,附身,离池屿更近了些。   池屿向前凑得更近了些,近的江准甚至能闻到,他刚刚吃过的、草莓蛋糕的香甜。   “尝一口嘛。”   江准的视线尽数落在池屿唇边,一瞬间甚至没有听明白,池屿让他尝什么。   直到感觉到自己的唇角传来一丝凉意,他这才发觉,池屿的指尖,才刚刚离开自己的唇。   那只细长白嫩的手指上,还沾染着没有完全送出的奶油。   口腔之中被一片香甜填满,奶油在唇角化开,温润一片。   池屿笑问:“甜吗?”   “……嗯。”   池屿故意道:“还要吗?”   “……”江准要疯。   “要也不给咯~”   池屿笑弯了眉眼,将椅子往旁边一转,翘起的碎发刚好扫到江准的下颌骨,着实让人发痒。   江准看着那个正低头吃小蛋糕的圆润的后脑勺,指尖都攥的紧了些。   -   “老孟,陪我喝个酒吧。”   ‘胡桃夜里’,静吧,夜色与空间一齐昏暗,浑厚的嗓音低沉,婉转的R&B音乐淡淡响起,舞台上的人抱着吉他垂着脸,周边升起烟雾,说不出的寂寥与落寞。   卡座内,流转的灯光斑驳在池屿的脸上,一片陆离。   “啥?你要回The.X??”孟维的声音控制不住的放大,又意识到空间内的安静,忙压低声音,却还是透露出他遏制不住的地震惊,“屿哥你疯了?你妈妈那个状态……她同意了?”   池屿低着头,指尖握着吸管,搅动着一杯冰蓝色的鸡尾酒,“我没告诉她。”   “卧槽?”孟维震惊良久,整个人面如菜色,缓了半晌才开口:“咱两家是邻居,我也算是打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发小了,不是我想拦你,只是你家里现在这情况……唉。”   孟维顿了顿,叹了好大一口气,“阿姨的脾气,街坊四邻的谁不知道,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年,你考了年级第二那次,南市下了一场多年不遇的大雪,积雪有十几厘米厚,   当时全院儿的人都说你聪明、说你学习好,说你随你爸,文化人的儿子就是不一样,   结果阿姨不满意,发了好大的火儿,骂的半个院子的人都出来看,后来还让你在雪地里跪了一夜不能进门,给我妈心疼的哟,恨不得把你抱回来当儿子养,把我扔出去。”   突然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池屿搅动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嗯,是啊,阿姨当时还给我煮了好大一碗红糖姜水。”   “嗐,小时候我妈总是拿我跟你比,咱们院里的同龄人,哪个不烦你?还不都是因为家长们攀比出来的,连我当时也觉得你……咳,反正不怎么待见你。”   池屿笑:“觉得我特装逼是吧。”   “嗐,那不是以前嘛……”孟维笑着摆了摆手,灌了一大口酒,这才接着说:“谁知道后来,马上都要高考了,却传来你退学的消息……   说实话,当时在院里,虽然和你们家关系走的近的人不多,但是大家还是伸长了脖子期待着你的成绩的,大人们都在说,咱这个院儿里,马上就要出一位成绩最好的大学生了,几十双眼睛都盯着你呢。”   池屿点上手边的烟,轻轻‘嗯’了一声。   “谁知道你转头去打游戏去了,哎……她们哪儿懂什么叫电子竞技什么叫职业选手啊,一听说喜欢打游戏,就说你是网瘾少年呗,还有那更离谱的说你换了魂了,以前那个爱学习的被一个爱打游戏的冤魂夺了舍呢,整天对着电脑屏幕打枪杀人,跟疯了一样。”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当时还请了人跳大神,对着我作法。”   “是啊……”孟维的语气充满了感叹:“没想到作完法……你更猛了。”   池屿没接话。   “你出完柜之后,全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孟维低着头,没敢直视池屿坦然的目光,“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但是我是真的……不太理解……你母亲的做法。”   池屿笑:“没什么不能说的,她做都做了。”   孟维咬了咬牙:“她站在马路边儿上那样骂你,恨不得告诉全天下你的性取向,还……啧,我真的不理解,你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她是你的亲妈啊!她怎么……   哎,屿哥我就直着跟你说啊!后来你爸又出了事儿,你妈她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到你身上,除了打就是骂,你当时好不容易通过的试训也因为这事儿放弃了,   她逼着你在你爸的床前下跪,承诺再也不打职业好好结婚生子、逼着你去卖房子去找人借钱、借不到就让你去贷高利贷、嫌医院不好又非要让你来大城市、转到大医院还要住vip的病房,所有的事儿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可是你当时才刚十八啊!你上哪儿去给她解决问题去?你当时被放贷的堵到出租屋里不能出门的时候她还在医院骂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啊!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一个母亲为什么……怎么就能做到如此地步,简直是要逼死你!”   池屿手边的酒已经见了底,又喊了服务生要了新的酒,视线落在一侧,轻笑回答:“都过去了。”   “真过去了吗?你哪次从医院回来之后心情好过?每次一到周一就把自己喝的烂醉,以前烟酒两不沾的一个人现在恨不得成天泡到烟里酒里,你不说我不敢问你但是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孟维猛地灌了两口酒,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沉闷已久的话不吐不快,“我说真的,屿哥,我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我真的是憋不住了……”   孟维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咬了咬牙,径直开口:“我觉得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带着阿姨……”   “心理医生是吧,”手中的烟被捻灭,池屿摇了摇头,“我知道。”   孟维瞪大了双眼,仿佛不可置信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池屿。   “我提过一次,但是……”池屿顿了一下,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弯着嘴角笑了笑,“没办法,这事儿别再提了。”   池屿想起上一次和他母亲提起去看心理医生之后,便被发了疯似的母亲拖拽到医院大厅里辱骂,言语之不堪,令人不愿再回想起一点。   “可是……”   “我总不能,喊人把她绑起来,直接送进精神病院里吧?”灯光越来越暗,散落的发丝垂在池屿脸前,几乎遮挡了全部的视线,“那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孟维当即哽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池屿的脸色。   “不用这个表情看着我,我当时没被抓进去,”池屿手中的酒又一次空了杯,他扬了扬手,又点了几杯新的上来,“后来我爸就出事儿了。”   “还好还好,还好没进去……”孟维举着杯子煞有介事的和池屿碰了一下,“我听说……那种学校里面的人……都、都很……变态。”   池屿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不说这个了,咱说回正事儿,还是说回战队的事儿,”孟维见池屿避开了这个话题,一口把手里的酒全闷了进去,“就算你这次瞒着你妈妈先不和她说,行,家里这边咱先不管,但是那Aim呢?”   池屿的笑容僵在脸上,随着孟维的动作,也把自己手里的酒全灌了下去。   “那么多战队,为什么非要挑The.X?为什么非要再和Aim一个战队?”孟维接着问:“两年前你和他闹成那样,怎么躲了两年又准备回去了?”   池屿没回答,反问:“我当时和他,闹的很凶吗?”   “还不凶呢?签好的合同甩手就走,要不是他们The.X把这件事捂下来,早传遍电竞圈儿了好吗?”孟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就是Aim,愿意帮你拦着,闭口不提你违约的事儿,这要是换成别人,你不仅要赔付巨额违约金,甚至可能再也打不了职业了你知道吗?   不过也是,怪不得你喜欢人家呢,他那种人,被你缠成那个样子了,还愿意在最后放你一马,不想把你逼到绝路上,啧,大度,真君子。”   真君子?池屿笑了笑,也懒得反驳。   你懂什么,他那是因为接受不了我,所以宁愿自掏腰包帮我把违约金付了也要让我离开。   “所以你是打算再回去缠一遍?”孟维无奈道:“人家都说烈女怕缠郎,也不知道你家那位‘烈郎’,到底怕不怕你缠……”   池屿的脸又氤氲在烟雾里,指尖正燃烧的烟草忽明忽灭,视线落在舞台上,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你觉得,他有可能会弯吗。”   “啥?”孟维被酒呛了一口,咳了半天,举着五根手指在池屿脸前晃了晃,“屿哥,你没喝傻吧?你问的是Aim吗?”   池屿没答,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盯着孟维,孟维被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池屿仿佛是真的喝的多了,他眯了眯眼,指着孟维桌边的手机,手指蜷起,指关节对着黑色的玻璃桌面敲了几下,“你不是有他微信吗?试试。”   “试……试啥?”   “你就说……”池屿笑意更深:“说我被人下了药……让他来接我。”   “卧槽屿哥你……!”孟维吓得差点把手里的酒都扔出去,“你疯啦!”   “嘶……吼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一会儿要回战队一会儿又要睡Aim的你还说你没疯?!还下药呢你准备干什么啊?!”   “人嘛,活着不就是图个开心,”池屿挪开视线,看了一眼舞台上已经停止歌唱的人,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得不到吃得到也挺好,吃不到看得到也不差,反正……最差也不过就那样呗,还能差到哪儿去呢。”   那笑容,夺人心魄。   孟维哽住,半天没说上来一句话。   “微信发了吗?”   “发、发了,我刚给他发了一个定位,正在打字说你被下……卧槽?”孟维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我字儿还没打完呢!他、他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没事儿,没说也行。”池屿的眼里噙满了笑意,一只白皙的手在孟维眼前闪了一下,孟维手里一空,池屿已经拿着自己的手机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临走前,孟维只听到一声黏糊不清、却又教人酥到骨头里的、‘哥哥……’   孟维当即被吓得酒意全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江准到底是怎么忍得住没弯的?   把这玩意儿放到身边还有宁日可过吗?   那不得被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一点?   作者有话说:   *1:“如果你想要和别人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流泪的风险”————安东尼·德·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也不知道是谁会被吃的骨头渣滓都不剩hhhhh 第40章   ◎偷一个吻◎   江准赶来把人带走的时候, 还冷冷的看了一眼懵在那里的孟维。   孟维被人看的一愣,等再反应过来,心中五味杂陈一片复杂。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也没有灌他酒啊是他自己……你干嘛这个眼神看我啊……   你要不要好好看看你怀里那个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喂!   回到基地, 江准看着怀里的人像是喝了不少的酒, 整个人软的不行, 几乎是挂在自己脖子上, 温热的、带着鸡尾酒特有的果香气的呼吸均匀的喷洒在锁骨上方,烧的人肌肤上泛起一片薄红。   手不自觉地重了一下, 怀里的人像是感觉到什么不适一般, 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 发丝蹭过耳边, 红唇轻启。   触觉还没来得及下班, 听觉紧接着开始了它的工作。   江准听见池屿在自己耳边轻喘呢喃。   “哥哥,我难受……”   江准哑了嗓子:“你躺一下,我去冲一杯解酒的药。”   “不要……”   江准刚把人放在床上准备起身,却被人双手环上了脖颈, 距离再度被拉进,整个人被迫伏下了身子。   距离太近了, 近的甚至能数清每一根睫毛、能从那双清亮的瞳仁里看到自己的轮廓。   仿佛一瞬间跌入那双满含欲望的眼,让他一度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欲望太重,还是那双含了雾的眼,真的在诉说什么。   那双半阖着的眼轻轻闭上了,卷长的眼睫覆着眼睑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不适、还是因为委屈。   池屿确实是喝得有些多了。   调制过后的鸡尾酒, 后劲极大, 刚入口时并不觉得有高的度数, 等感觉到酒意上头的时候, 人已经不太甚清醒。   环上江准的脖颈,七分的酒意已跃然冲向九分,心脏的跳动使得血液里的酒精加速流动,直往十分上冲。   再这样下去,池屿就真的控制不住地、想做点什么了。   闭上眼、不敢再看,一如多年前在第一次见到江准时,那如雷鸣般的心动。   大脑昏沉,也不知是借着酒意、还是彻底醉了,池屿将头埋在江准的颈窝里,闷声哼道:“想……抱。”   池屿的话音一落,剩下的声音便被闷在衣服的布料之中。   江准扣着他的头,揽着他的腰,将整个人拥入怀中,给了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   两年的思念、两年的自我挣扎、逐渐演变成一种不可明说的偏执。   阴暗的想法在脑中疯狂叫嚣着、又被人死死地按了下去,转化成手中的力度。   江准正经的要死,尽管这样,手还是老老实实的、连摸都没摸他,池屿想。   但是江准快把自己的腰掐断了,池屿又想。   江准给的拥抱,纯情到极致,一点邪恶的欲念都没有,仿佛只是回应着醉酒之人不是那么过分的请求一般,用作抚慰可能会发酒疯的情绪。   哪怕是腰部传来钝痛感像极了那次江准的失控,池屿都只觉得,是自己的脑子太脏,总是开着车往高速路上狂奔。   像江准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怕是这一生也难有那样失态的情况吧。   两年前的场景在脑海中再次浮现,本应该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却戳的人心脏钝痛。   那股子偏执且病态的占有欲又一点一点浮现上来,一想到他曾是第一个见到江准那样一面的人,却可能不是唯一一个,心口就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一样,难受的让人无法呼吸。   到底是从没有得到过令人遗憾,还是得到过再失去更令人痛苦。   池屿想不明白,他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曾经是否真的得到过。   酒精将情绪放大、深夜又将负面的情绪拉到顶峰。   池屿被人紧紧拥在怀里,却仍旧觉得自己怀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握不住。   “疼……”   也不知说的是腰疼,还是心疼。   江准的手松了松,将人放开了。   池屿垂着头,藏起自己红了的眼眶,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的理智,轻轻将人推开。   “你走吧……我要睡了。”   江准沉默起身,将池屿脱下来的外套挂好,又细心地掖好被角,转身离开了池屿的房间。   池屿盯着关上的房门愣了好一会儿,胡乱发散的情绪最终敌不过因为酒精而涌上来的困意,无知无觉的睡了过去。   整个人蜷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宽大的被子之下,床上只有一小片凸起,显得人单薄又无助。   枕边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没有了平日里灵动的神态,发丝乖巧的贴在脸颊,安静的睡颜凝滞在那里,仿佛是一副静谧的油画。   月光恰好路过,站在窗边偷偷望了一眼,皎洁的白落在少年的脸上,被人类窥见了光的身影。   原来圣洁如月,也偏爱如此少年。   待江准冲好一杯解酒药再度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没舍得将人叫醒,也没舍得离开,江准在床边驻足了很久,久到手中温热的药都变得冰凉。   玻璃杯触碰到桌面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床上的少年依旧睡得安稳,没有被任何响动惊醒。   俯身、再俯身,直到那一抹洁白的月色也照耀在江准的脸上。   指尖蜷了一下,江准屏了呼吸,低头、闭眼,以一副近乎虔诚地姿态,轻轻抚过了池屿的唇角。   原来一向克己复礼的正人君子,也会控制不住地瞒着人、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在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从那人的唇边,去偷一个吻。   -   一夜好眠过后,池屿第一次觉得,江准不爱说话,也是一个挺好的优点。   只要自己不说,江准便不会来问。   那晚的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没有再提起。   在基地里待了几天,平日里除了江准的投喂、就是王姨的投喂,吃吃喝喝睡睡打打游戏,闲的无聊就去开会儿直播和水友们聊聊天,池屿整个人看起来,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果然,人啊,是需要‘甜甜的恋爱’来滋养的。   哪怕根本没有恋爱,却在每日见到江准之后暗自的心动,依旧能让人欢愉不少。   连一直以来都糟糕透顶的睡眠质量都有了改善。   心动了,仿佛人就活了。   池屿叼着江准买回来的牛肉干啃得津津有味,那份一直被放在档案袋里的合同,时隔多日,终于被摆在了桌子上。   池屿粗略的扫了几眼,就是一份中规中矩的战队合同,待遇和分成可以说是按照现如今顶级的一队选手给的,除此之外,连一些正常的附加条件都没有。   比如商业合约中最常出现的不许恋爱、不许出现负面新闻等等这种会影响选手商业价值的各项条款,全都没有出现在这份合同之中。   池屿拿着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两圈,临签字前,又迟疑地看了一眼江准。   江准平静地回视着。   “你的合同,也还有两年才到期吧?”池屿突然出声问道。   “嗯。”   “那好,”池屿弯了弯眉眼,“我的合同也是两年呢。”   接着,他在那条‘转会是否需要经过本人同意’的选项中,勾选了‘是’。   吃过一次的亏,怎么能再吃第二次呢。   只要我不愿意,那么这两年,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一直和我朝夕相处,再也躲不开我了。   挥手签上自己的大名,在摁手印的时候,还刻意在那条‘是’上,多此一举般的摁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递了回去。   江准一眼就扫到了那个位置的红印,抬眼就向池屿看了过去。   池屿挑了挑眉,无声地昭示着:‘我这次选了‘是’,你还能再把我卖掉一次吗?’的意味。   哪想到江准什么也没说,反而垂下眼帘,嘴角好像还轻轻扯了一下。   池屿:?   他是不是在笑?   是吧?是在笑吧?   他笑什么啊!   还是我看错了???   付弦在一旁打量着两个人的表情,一脸看破不说破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对池屿开了口:“队里的规矩你也熟悉,这两年也没什么大的改动,不用我再过多交代,   休赛期快结束了,劳斯、李大楠他们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回来见到你,他俩也高兴,   还有两个替补选手你没见过,一对儿双胞胎,年龄和你差不多大,估计等见了面也能聊的来,年轻人嘛,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唯一可能要注意的就是,训练室禁烟、还有在比赛期间内,严格禁酒,这个规矩之前也有,只是你原来也……嗐,反正就是你以后就是稍微注意点哈。”   “知道,老规矩了,又不是针对我才出来的新条款。”   付弦收起合同,把池屿的那一份递了过去,“不是针不针对你的问题,而是你之前就总挑着战队不让干的事儿干,光是因为你战队的规定都新增了好几条,控制不住地想交代你几句,免得最后犯了错还气呼呼的不服。”   “还因为我新增了几条规定呢?”被翻黑历史的池屿也没在意,笑道:“我可真没犯过多少错吧,无非就是骂人打架那些,这规定不是一直都有吗?怎么能说是因为我新增加的呢,我可不背这个锅。”   付弦一愣,转头看了江准一眼,又回头打量着池屿:“你还不知道呢?”   池屿没懂:“我应该知道什么?”   “呐,这规定你队长熟,你让他给你讲吧。”付弦笑得一脸的不怀好意,拿着合同就溜,也没和池屿说到底是个什么规定。   ?池屿又满脸问号的看向江准。   到底多了个啥规定啊?   江准沉默两秒,眸子垂了垂,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睫毛扫下一片氤氲。   轻咳了一声,复而开口,沉声道:“一,队内禁招……狂热粉丝。”   池屿:?   狂热粉?   我看是老婆粉吧?   阴阳谁呢给这儿?   “二,队内禁止师徒……发生恋爱关系。”   池屿:???   师TMD徒啊!明明说的是队长和青训生吧?   你直接点我大名不就好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池屿脱口而出,又看到江准欲言又止的模样,略带震惊的问道:“还有三呢?!”   “三,禁止队员之间……相互串寝留宿。”   池屿:?????   我:¥%……%&*¥…)*&##¥%@*…&*!!!   “这他妈哪个王八犊子想出来的破规定啊?”   江准连呼吸都停了:“我。”   池屿:……   草!   站在门口听完了全过程的付弦笑得停不下来,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生怕被池屿发现自己在门口听墙角,憋得脸通红。   这要是敢让池屿发现,那小暴脾气还不得冲出来生吃了我?   正满肚子邪火没地方发呢,他又不会揍他的宝贝江准,还不是找自己出气?   付弦听完墙角,转头就溜。   池屿指着江准‘你、你、你’你了半天,最终气得什么也没说出来,摔门就走。   草!这合同签早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出我签NM的合同!!!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7 16:42:38~2023-05-28 04:01: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三无产品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香草奶昔w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想吃的话……”◎   仿佛有什么事情, 在签完合同之后的一瞬间,悄然发生了改变。   一直到池屿最后连自己的烟都找不到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江准最近给他买的零食, 是不是太多了些。   指尖捏着牛肉干, 像一个夹烟的姿势似的, 默默地放在嘴边啃着,一边啃一边吐槽。   这牛肉干怎么这么难啃?   啃半天了也没啃完几条。   简直费牙。   等等, 他买这些……不会是为了让我戒烟吧?   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 池屿一愣, 又仔细看了看自己面前几乎堆成小山的零食。   除了糖果、甜食, 就是比较难以咀嚼又不怎么占肚子的牛肉干、鱿鱼丝之类的, 还有一盒超大罐儿的小石头手指饼干。   小石头手指饼干是什么?   池屿看了两眼,打开包装,拿出一根长条状的、比正常香烟长一点、还粗一点的饼干,夹在指间看了看。   嘿, 你别说,这手感倒是不太像手指, 挺像平日里正常抽烟的烟草。   池屿一乐,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咔’——   没咬动。   池屿:???   怪不得叫小石头饼干呢!这不就是一块儿细长条的破石头吗?!   买个这玩意儿回来干啥?当磨牙棒使吗?   可是我又不属狗!   池屿捂着被硌的发痛的左脸,皱着眉盯着江准。   感受到阴恻恻的视线,江准回头,对上了池屿一双充满了怨念的眼。   “怎么了。”   池屿撇了撇嘴角:“你买的这玩意儿,是给人吃的吗?”   江准顺着池屿的视线看了过去, 认真回答道:“是。”   ……池屿无奈两秒, 眉头皱的更紧了, “所以谁家好人会买这玩意儿回去啊?这要是换个牙口不好的, 一嘴下去能给人老太太假牙全硌掉,样子做的软糯糯的就像酥脆的小饼干似的,这不是骗人嘛。”   江准:。   池屿举着自己刚刚没咬动的饼干朝着江准晃了晃,“你瞅瞅,你瞅瞅,我咬了两口上面连个牙印都没有,   所以它制作出来到底是给谁吃的?小饼干难道不是用来咬的吗?总不能是用来舔的吧?比棒棒糖都硬,是要放在嘴里含着把它含软再吃吗?”   江准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池屿张张合合的唇上。   池屿被小石头手指饼干气的牙疼,正无知无觉的和江准抱怨着,“还叫什么手指饼干啊,谁没事儿干会吃手指啊,做成类似于手指的形状还做的这么硬,非要让人家把它放在嘴里含着舔着才能吃到吗,真是搞不懂这商家的脑回路,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热了?”   “空调温度开太高了吗?”池屿说着说着,眼见着江准耳根的红色又泛了上来,脱口就问,复而反应过来,“这会儿没开空调啊?”   江准避开池屿的视线。   “你……”池屿好奇地观察着江准的表情,见那抹红色又有着往脸颊蔓延的趋势,突然反应过来什么,笑问:“你想什么呐?”   江准:……   池屿见江准沉默,耳朵的红色也越来越深,笑着歪了歪头,“原来没发现,你倒是挺会联想的啊,哎哟哟……怎么,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之后什么都懂了吗?”   江准持续沉默,池屿笑着拿胳膊肘怼了怼人,“那作为你的启蒙者嘛……你是不是得好好感谢感谢我?嗯?”   池屿笑着粘着人不放:“别总是不说话嘛,问你呢,是不是?”   江准把脸别到一边,没敢对视池屿的眼睛,被人追着逼问,喉头一滚,卡出一个“嗯”字。   池屿听完更开心了,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的,不依不饶地继续逗弄:“那你是不是得喊我一句池老师呀?”   江准:……   “怎么这么小气呀,”池屿撇了一下嘴角,委屈巴巴道:“明明懂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知识,却连一声‘池老师’都不愿意喊,我可是为了你的伟大事业都献了身的……”   江准沉默蹙眉,仿佛在认真思考,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堵上这张故意招惹人的嘴。   看着江准的脖颈处都泛上了红,池屿笑地更起劲儿了,“哎呀,羞什么呀,那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嘛,又不是……唔。”   江准实在是想不出来别的办法,抬手将池屿的嘴捂上了。   “你可以,不说这些吗。”   池屿眨了眨眼,倒是没有像上一次被捂嘴时那么听话,嘟嘟囔囔反问:“怎么就不能说啦?”   声音被闷在宽大的手掌之下,只听得人支吾了几句,那双本就上挑的眉眼,又向上扬了扬。   像是小猫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马上就要故意搞破坏了一样。   江准一顿。   池屿伸出舌尖,在江准捂在唇边的手心上勾了一下,还刻意打了个圈。   掌心传来一片温热,江准迅速将手抽离,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上去。   搞完破坏的池屿笑弯了眉眼,“这可不能怪我哦,是你先碰我的。”   看着江准愣神,池屿又将距离拉近了些,凑到江准的耳边,“这就不行了?”   江准的语气尽显错愕:“池屿……”   池屿又笑:“从你选择把我签回来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这些吗?   两年不见,你是觉得我改邪了归正,还是对自己太自信,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坐怀不乱?嗯?”   江准闭了闭眼,沉声警告道:“这是在训练室。”   嗓音哑的厉害,倒是没有一点警告的意思在了,更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训练室怎么了,我又没想真的做什么,”池屿退开了一点距离,又笑着拿指尖在江准唇上点了点,“你怕什么呀。”   江准一把握住池屿乱动的手,连呼吸都急促了些,抬眸看着眼前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池屿弯着眉眼,也没把手抽出来,另一只手从罐子里拿出一根手指饼干,递到了江准的唇边。   “想吃的话……你吃这个吧。”   “……”江准真的要疯!   好在如火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训练室的大门便被人推开,一听说池屿决定回来,劳斯和李大楠两个人下了飞机就匆忙赶回基地,急的连行李都没时间放回去,一进门就冲进训练室里找池屿。   “小屿!”&“小屿!”   池屿闻声回头,那根手指饼干还贴在江准的唇上。   “还是我们江队厉害啊哈哈哈!说能把你签回来这不转会期时间还没到呢!人就已经到了基地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两年前你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的时候,你是不知道我们当时有多担心呢!”   “就是就是,尤其是江队,感觉那几天他整个人……”   “咳…”江准莫名咳嗽了一声。   池屿:?   李大楠:“江队咋啦?”   江准:“……没什么。”   “哦哦,那就好,我寻思你感冒了呢,这几天天凉,大家都多穿点衣服,可得注意别冻着了。”   池屿扫了江准一眼,又故意问李大楠,“那几天……队长他怎么了?”   江准:……   李大楠不明白江准咳嗽的意思,也没看明白劳斯费劲向他传递过来的眼神,乐呵呵地向池屿解释:“感觉那几天江队心情特别低落,气压低得很,也不去吃饭,训练感觉也不在状态,对谁都凶巴巴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从来没有见过少爷这个样子,少爷都不会笑了’哈哈哈……”   池屿没忍住,也笑出声来:“怎么?见到我就会笑了?”   “可不是嘛!谁不知道当时就你们那一批人,江队最疼的就是你啦,”李大楠夹着嗓子:“夫人!夫人你可回来了,少爷已经两年没笑过啦,哈哈哈哈哈哈!”   一句玩笑,除了李大楠自顾自地笑之外,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有些尴尬地呆在了那里。   池屿的笑容僵在脸上,没忍住,复而向李大楠确认到:“什么叫当时江队最疼的就是我啦?”   李大楠和劳斯二脸震惊地看着池屿,江准闻言,也面无表情的看了过去。   池屿:?   咋啦,我问的有什么不对吗?   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   作者有话说:   劳斯:哦豁,江队的嘴替到场:)   李大楠:?   池屿:……   江准:。 第42章   ◎来找我要◎   池屿从江准面无表情的脸上, 第一次看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你……”劳斯诡异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池屿脸上,话到了嘴边, 又被他咽了回去, “算了, 没事。”   池屿:?   你到底想说什么?   劳斯用一种略带同情的眼神瞟了一眼江准, 江准面无表情地回看过去,倒是让劳斯产生了一种, 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感。   错觉, 一定是错觉。   池屿一双眼睛转了三圈, 硬生生把自己转迷糊了。   倒是李大楠没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绕, 大喇喇的拍了拍池屿的肩, “江队还不够疼你啊?你哪次惹事犯错他不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护着你,连当时的郑经理都说他对你也是够偏心的,哎……怎么提起他来了,呸。”   提到当时的郑经理, 李大楠不仅叹了口气,还对着一旁‘呸’了一口, “提起来他就晦气,当时要不是他,江队也不用……”   “大楠。”江准突然出声打断李大楠的话,语气很沉,还显得有些急促。   “啊?喊我干嘛?”   江准:……   池屿眨了眨眼,笑道:“他的意思是让你别说了。”   “啊?”李大楠没懂, “为啥别说了?”   “可能……”池屿又笑着看向江准, “有些事不想让我知道吧。”   李大楠:???   江准:。   劳斯看着池屿的神情, 暗自诽腹:这不是挺聪明一小孩儿吗?怎么事儿一到自己身上就看不明白了?   看完池屿, 劳斯又将视线挪到了江准身上,自问自答道:不过也是,江队这种人,说他是个弯的还喜欢小屿,换谁谁能信啊,要不是那次偶然间发现他留着小屿的照片看的出神,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刀架在我脖子上,我都不敢相信,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居然有一天,也会吃爱情的苦。   也许并不能怪小屿不自知吧……   三个人已经转完了八百圈的心眼子,唯独李大楠一个人处在一个完全懵逼的状态。   “嘿,你们都在这儿啊~”付弦推门而入,正巧看着四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包间都订好了,袁圆和袁方也都到了,走啦走啦一起聚个餐,今天咱们The.X战队的人也算是聚齐了。”   李大楠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呲着大牙就冲着付弦扑了过去,“哎哟正是时候,我这来回赶路都饿了一天了,快走快走,晚上去吃啥子?”   “还是老地方,”付弦笑着拦着李大楠的肩膀,又回头招呼着剩下几人,“你们也快点啊,车就在门口等着呢。”   劳斯点头应道:“好,我把行李拿回房间就过去。”   几个人嚷嚷着就往外走,刚刚热闹起来的训练室一下子变得沉寂了下来,房间里又回到了仅剩池屿和江准两个人的状态中。   池屿起身,偏头看向正襟危坐的江准,没有对之前的问题展开追问,只轻声问了一句:“你不去吗?”   话音刚落,江准还没来得及回答,池屿紧接着又接了一句,“也是,以前这种活动你也不怎么参加的。”   语毕,池屿转过头去,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   江准看着人背影,只听见人轻飘飘地、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又要喝多少酒……我记得劳斯和陶乐他们……酒量好像都很好的样子,   唔……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拼酒拼不过啊,万一喝多了的话……那可怎么好。”   江准:。   池屿听着身后传来挪开椅子的声音,嘴角勾了一下。   回眸,敛起笑意,带着一脸天真懵懂,池屿故作惊讶道:“你又决定要一起去啦?”   “嗯。”   池屿偏头浅笑,笑得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却暗自骂道:“我可真茶啊……”   也不知道江准怎么回事,居然会吃这套?   像他这种人的思维方式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回到房间刻意换了身衣服,白色的内搭打底,领口开的偏大,平直的锁骨大片暴露在外,池屿对着镜子看了一眼,转身又去找了一条银色项链带上。   嗯,这样子看起来脖子那里没有那么空了。   江准站在大厅,听到动静抬头,刚好看到池屿换好衣服正往楼下走。   浅蓝色的牛仔衣衬的人面容更显稚嫩,仿佛才刚刚成年的样子,白皙的脸侧还有什么东西在反着光,随着人下楼的动作轻轻摇晃。   待人走近,江准这才看得清楚,碎发之下,池屿的耳边坠着一条细长方形的耳链。   江准心思微动:什么时候,又多打了两个耳洞。   池屿见江准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嘴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一直忍着直到走到人旁边,这才轻声开口:“等我呢?”   “嗯。”   见人不动,池屿笑着又问:“那怎么不走?”   江准的视线挪了挪:“你穿得有点少,会冷。”   “你也没穿多厚啊,”池屿看了一眼江准,又想起两人今年再度见面时他问过的那个问题,眼尾上扬,笑着又问,“今天绑衬衫夹了吗?”   江准:……   “嗯。”   “那……”池屿的视线再度向下,朝着江准的大腿上看了过去,满眼的笑意,“没事,挺好的。”   江准:。   池屿的嘴角一直挂着笑意,怎么也收不下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现在这样有问必答的江准,给了他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明明看起来如此正直高冷、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场,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模样,每每开口都给人一种克制古板的老干部的印象。   却在面对自己无聊的提问时,总是能一本正经的一一回答,毫不敷衍。   那种好像被人特殊对待了的心思悄然升起,雀跃在心尖上。   是有一点不一样的吧。   池屿想。   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走到门口,见付弦等人并不在场,池屿诧异回头:“他们人呢?”   江准:“车坐不下,他们先走了。”   “噢……”池屿笑:“那又要麻烦大名鼎鼎的冠军选手Aim,来当我的专属司机了呀。”   江准:“……不麻烦。”   “不麻烦就好,那你等我一下,”池屿拍了拍自己的衣兜,示意它空空如也,“我去买包烟。”   江准的手抬了抬,想拦,最终还是放了下去,跟着池屿的脚步一齐往小超市那边走。   两个人一前、一后,步伐却出奇的一致,深秋的风早已凉了,吹得池屿的发丝在耳边翻飞。   身形单薄瘦弱,明明曾经是那么张扬明媚的少年,永远是一副带着笑的模样,如今走在他的身后,却莫名从他的背影上,品出了一丝孤寂感。   江准的指尖蜷了蜷,步子迈地更大了些,和池屿错肩站着。   池屿已经指定好要买的烟草,售货员扫码、结账,就在池屿要拿出手机扫码的时候,手腕被江准按了下来。   江准递过来一瓶酸奶,示意和那包烟一起付款。   池屿偏头看了一眼江准:“不至于吧,一包烟而已,你也非要抢着付钱?”   江准把酸奶递到池屿的手中,然后把池屿手中刚买的烟拿走了。   池屿:?   江准:“喝酒之前先喝酸奶,可以减少酒精对胃部的刺激。”   池屿挑眉:“我记得我来超市就是为了买烟吧?你把我烟拿走干什么?”   江准把池屿的烟装进西装外套,明明高贵平整、看起来禁欲到极致正装之下,腰部那里却莫名鼓出来一小块。   江准沉默两秒,偏开视线,“你想抽的时候,来找我要。”   池屿:???   池屿简直哭笑不得:“你干嘛啊?怎么现在的队长还要限制队员每天抽几根烟吗?The.X还有没有人权啊?”   江准的耳侧微微泛红,没有任何解释,只回答了前半句,蹦出来一个字——“嗯。”   池屿无奈:“我就知道……怪不得最近一直给我买零食吃,原来早就想让我戒烟啊,之前一直憋着不说是怕我不在合同上签字吗?怎么一签完字就变了,开始什么都要管啦?”   江准没看他,又是默默回答:“嗯。”   “嘿,你承认的倒还挺直接,”池屿撇了撇嘴,脚步一顿,原地旋转180度,抬脚就溜,“行,你付钱你是爷,我自己再去买一包去。”   人还没走掉,小臂就被江准一把握住。   池屿回头,对着江准眨了眨眼。   江准垂眸,语气平和,“烟放在我这里,不行吗。”   池屿挑眉:“放你那里我想抽了你不给我怎么办?”   江准:“不会。”   “不会不给?”池屿歪了歪头,“那可说好了啊,只要我想要,你不能不给。”   “嗯。”   “那我现在就要。”池屿将手抬到半空,摊开的掌心放在江准面前。   江准顿了一下,又把刚刚放进衣兜里的烟拿了出来,放进了池屿的手心。   池屿拆开包装,低着头嘟囔,“何必呢,早晚都要给我,怎么非要多此一举呢……”   一根烟还没点上,江准又把整包烟从池屿手中拿了回来。   池屿点烟的动作一顿,着实觉得有些好笑:“急什么啊……我又没说不给你。”   从江准的脸上看出了一丝无奈的意味,池屿笑意更深,“行吧,你想管管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儿,随你。”   顿了顿,池屿又拍了拍江准的兜,“我的小宝贝们呀,你们就先乖乖的待在他的身边哈,等我想要了就来找他临幸你们哦~”   江准:……   作者有话说:   池屿:我想要……   江准:好。   池屿:???我说烟!   江准:。感谢在2023-05-28 04:09:58~2023-05-29 00:4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昨夜东风缺你 5瓶;我爱妄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你给不给嘛◎   那包装在江准兜里的烟, 莫名又使得两个人的气氛更加奇怪了些。   比如,在刚刚酒过三巡的饭桌之上,正在倒酒的劳斯听见旁边传来让人差点惊掉下巴的对话。   池屿:“我想要……”   江准:“十分钟前, 我刚给过你。”   池屿:“你明明说过只要我想要你就给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江准:“……可是你要的次数, 太多了。”   池屿:“你就说到底给不给嘛!我是真的想要……”   劳斯手抖的不成样子, 酒盅里的酒全被他洒在外面, 他甚至怀疑下一秒就要听见从江准嘴里,吐出一句:“乖, 给你, 都给你……”   五秒钟后, 劳斯听见一声甜腻腻的‘哥哥……’   劳斯哆哆嗦嗦的回头, 看见江准面无表情地从自己兜里摸出来一包烟, 递到了池屿手边。   劳斯:?   这俩人在搞什么?!   “真乖,”池屿乐呵呵的从里面摸出来一根,又把剩下的半包烟塞回江准兜里,顺手拍了拍, “那我下次就晚一点儿再来临幸你们噢。”   江准:“嗯。”   劳斯:???   这俩人到底在搞什么?!   是我喝多了还是他们喝多了?!   池屿确实喝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的, 不仅来者不拒,还笑眯眯地起身轮着打了一圈儿酒。   在场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架不住不间断地打圈儿喝啊。   这不,这会儿正夹着烟,整个人快歪到江准身上去了。   劳斯瞄了池屿一眼,再一抬眼, 恰好对上了江准冷冰冰的视线。   劳斯:……   哦哦哦我懂我懂, 我不看, 你们开心就好。   也不知道就为了要一根烟搁得住不搁得住:)   池屿指尖的烟刚着了一半, 江准抓着人的手就捻灭在烟灰缸里。   池屿看着被捻灭的半根烟愣了愣,蓦地回头,“你怎么连半根烟都不让人好好抽完啊……什么都要管……”   距离太近,猛地对上池屿的视线,江准下意识的连呼吸都停了。   池屿见人不说话,兀自垂下了头,一句话卡在嘴边,又被仅存的理智控制着咽了回去。   你凭什么管我,你是我什么人啊……   头顶上方传来江准的声音:“不高兴了吗。”   池屿顿了两秒,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不高兴。   至少你愿意管着我,还能让我觉得,我是特别的。   酒意刚刚上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池屿歪头扫了一眼,手一扬,往旁边一摸却摸了个空,含糊不清道:“咦?我手机不是就在这儿呢吗?怎么拿不到?”   江准看着池屿的手距离自己的手机还有大概二十公分的距离,扶了一下池屿的肩膀,伸手帮他拿了过来。   池屿对着江准弯了弯眉眼,径直划开解锁,直接将耳朵凑到江准手边,接听了电话。   下一秒,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池屿垂着的头支棱起来,从江准手里拿过手机就往门外走,连声音都刻意压低了些。   “好,我现在过去。”   待江准追着人身影出门,只听见池屿说了这么一句,便径直挂断了电话。   池屿刚转过身来,没想到江准就会站在自己身后,凝重的神色在脸上迟疑了一秒,一闪而过,又换上了那副漫不经心的笑颜。   表情变化只在一瞬间,却还是尽收江准眼底。   “怎么了。”江准沉声问道。   “没什么,”池屿摆了摆手,不愿多说,正在思考要拿什么理由来敷衍一下,“孟维……他说有点急事儿,喊我过去一趟。”   一边说一边往包间内走,准备拿上外套先行离开。   出了包间的大门,江准依旧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身后,池屿见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回头问了一句:“你跟着我干什么啊?”   “我送你。”   “……”池屿卡了一下,却着实不想让江准和自己同去,连忙拒绝,“不用,我打个车就去了,你回去吧。”   江准没动。   “真不用,”池屿推了推江准的手臂,“见你晚上都没吃多少,回去再吃点,啊,快回去吧。”   江准依旧没动。   池屿见推脱不了,那说机灵又不太机灵的小脑袋瓜转了一下,笑着找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你跟着……不太方便。”   江准垂眼看他。   池屿的手顺势伸进江准的口袋,将剩下的半包烟拿了出来,却没着急往兜里装,手停在江准腰侧,“那种场合,你去干什么?多不自在啊~”   江准的视线在池屿脸上停留片刻,“哪种场合。”   “就是……那种场合嘛~”池屿扶在江准腰侧,指尖握住衣物,往自己怀里轻轻拽了拽,人也凑上前去,“一个个的都是单身人士,去找乐子的,我要是带着你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那大家还怎么玩儿的尽兴?”   江准偏头,视线顺着耳边的银链一直向下,入目全是大片的锁骨,和颈间晃动的银坠。   池屿自以为他这么说,江准绝不会再多纠缠,于是笑着说完,还刻意顺手在人腰上摸了一把,“走啦~”   紧接着,刚刚占过江准便宜的手就被人握住。   “我陪你。”   池屿一愣,下意识先将手抽了出来。   他本来就着急走,又不想和江准解释什么,才如是找了一个他以为能劝退江准的理由,却没想到尽管如此,江准仍然拦着自己,甚至还要陪自己一起。   池屿蹙眉:“是我说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你陪着我干什么啊?”   江准:……   池屿又道:“我就去赶个喝酒的场儿还非要带着前炮友吗?那万一碰上个看对眼儿的怎么着你还想一起是吗?现场来个3……唔!”   江准伸手捂着池屿的嘴,揽着人的肩膀就往停车场走。   池屿:???   你干嘛?   本来喝了酒脚下就发虚,江准力气又大,池屿挣扎了半天也没把自己从江准怀里挣脱出来,只得任由他带着,歪七扭八的一路小跑才跟的上江准的步伐,一直到被人塞进了车里才彻底停下。   “位置。”   江准的声线发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这种语气说话了,听得池屿心里莫名发虚,又没有时间和江准耗下去,着急要走。   “不用,我自己去。”池屿没回头,翻身去拉车门。   ‘咔哒’一声,江准直接落了安全锁。   “?”池屿拽不开,愕然回头,“你锁车门干什么?”   江准重复道:“位置,我送你。”   “不要,你放我下去,”池屿转过身来,盯着江准的侧脸,“你快点解锁放我下去。”   江准的视线依旧盯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仿佛又紧了一些,“我在外边,不进去,可以吗。”   池屿:?   我信了你的鬼……不是,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有歧义?   “你在说什么啊?”   江准深吸了一口气,神色难看。   手机铃声响起,池屿看了一眼陌生来电,整个人愈发焦躁,“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也不想和你解释,你让我先走,可以吗?”   江准的手攥的更紧了些,语气压的极低:“谁、在哪儿、几点回来。”   “草……跟你有什么关系啊?”手机铃声在安静又狭小的空间内显得更加突兀,一遍遍地不停的响着,催的人更加烦躁,“现在当队长的还能限制人身自由啦?我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你的啊!”   “你回答……”江准深吸了一口气,“我、我放你去。”   “很多人!在onenight!晚上也不回来了!这样可以了吗?”池屿被手机铃声吵得整个人都想要爆炸,不满意的话语脱口而出:“你怎么还和两年前一个样!”   江准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眉眼之间仿佛闪过一丝戾气,他闭了闭眼,眉头紧锁,却始终没有敢回头看池屿一眼。   池屿没有心思再去想江准的异状,随着童锁解开,摔门就走。   他刚刚接到的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   护士站的值班人员说他的母亲正在值班室大闹,已经通知警方来处理,希望家属可以及时赶到。   “已经……报警了吗?”池屿哑了嗓子,“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上一次在医院大厅发生过的事情,一幕一幕仿佛近在眼前,他不想让江准参与其中,更不想让江准听到那些污言秽语,尽数出自自己母亲口中。   他在江准心中,应该已经、很不堪了,池屿想。   所以……总不能到了最后让人家说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吧。   深秋的晚风更凉,池屿将外套裹得紧了些,随手拦下一辆空车,径直往医院行驶。 第44章   ◎池屿的母亲◎   医院, 病房楼,护士站内,一片狼藉。   池屿的左侧脸颊红的发肿, 四根手指的巴掌印记清晰可见, 还有三道明显的长条形状的凸起, 那是从指缝之间露出来的、因用力过大而造成的皮肤划痕症。   头发乱糟糟的, 耳垂边带着一点点已经干涸的红,脖颈之间被抓挠出来的伤口破了皮, 渗出一片血色。   值班护士正在清理‘战场’, 每个人都忙碌不堪, 他补完手续, 又刚刚被出警的警察带到旁边问完话, 此时正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恍然出神。   这是……第几次了?   池屿想了想,甚至没数的清楚。   一个小时前——   还没有换上护士服的小护士于瑶,正趴在护士站门口的桌子前, 一边等着同事换班,一边喋喋不休的和人安利:“啊啊啊小真你听说了吗?两年前那个天才电竞少年Island就是现在猫牙平台上特别火的小主播Yeah!我的天啊他长得超级好看的!简直是电竞神颜!”   被唤作小真的护士正埋头整理着患者资料, 头也没抬的敷衍道:“你不是说电竞神颜是那个叫什么……啥M的吗?怎么又换人啦?”   于瑶捂着嘴笑道:“什么M呀他叫Aim啦~Aim是电竞男神!这个是电竞神颜!不一样的他俩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气质!我的天啊太好看了简直太养眼了!看他们打比赛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小真笑着打趣:“人家看什么游戏比赛不是都是看谁技术好、操作好,谁能拿冠军吗?你怎么到处挑着长得好看的追,你个颜狗。”   于瑶反驳:“这你就不懂了吧!Aim可是刚刚拿完今年全球总决赛的冠军呢!而且Island出道即巅峰!那年天命杯,他们队伍开局失利,四个人的比赛在三个队友早已阵亡的情况下他一个人从团体赛中杀出来的!直接夺冠!可厉害啦!就是不知道后来什么原因……突然就消失了,哪儿想到他去做主播了呀!这回他的身份一暴露, 说不定又要回去打职业了呢, 我听说现在各大战队都争着抢着要把他签回队里呢!我好期待啊!”   小真:“消失?说不定是因为主播比打职业赚的钱多吧, 现在的人, 还不都是为了钱……”   于瑶:“才不是呢!我去看过他的礼物榜!他才刚起步没多久,怎么可能赚的有职业选手多,你知道现在一名职业选手的年薪能有多少钱吗?!”   小真整理完手边的资料,和另外一名赶来交班的打了个招呼,“能有多少钱啊?不就是个打游戏的……”   于瑶急的恨不得把手伸到小真脸前,用力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这种能打到世界赛的一队选手每年至少这个数起步!他们才不是什么‘就是个打游戏的’呢,现在电竞行业已经被纳入到奥运会啦你怎么还对人家有偏见呢!”   “能赚这么多呢?”小真笑道:“好好好,他们真厉害,是我有偏见啦,主要是我平时什么游戏都不会玩儿,你和我说这些,我也是真听不懂嘛。”   于瑶乐道:“那可不是!等到明年,等到他们可以站上奥运会的舞台,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他们啦!那些古板的大人们终于可以对电子竞技这个行业得到改观,那可是为国争光啊!多光荣啊!电子竞技和体育竞技不分家的!”   池屿的母亲方灵,刚刚从外面乘坐电梯上来,此时恰好走到护士站旁。   电子竞技?   方灵本来就对这个词语敏感到极致,看着护士站内一里、一外站着两个小姑娘正嘻嘻哈哈地聊着天,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嘴角向下撇了撇。   “呵呵,要我说,做出来这种游戏的人都该死,都该被抓起来判个无期徒刑!最好都判了死刑才好!现在的网瘾少年那么多都是他们做游戏的害的,这种人坏的很哟,残害人家未成年,也不怕遭报应!”   方灵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恰好能让于瑶和小真两个人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是故意说给她们听一般。   于瑶被骂的一愣,转头看了过去。   方灵白了她一眼,“多大的脸啊还为国争光呢!国家有这种人都是国家的祸!一个个的不好好学习不好好工作,整天沉迷在游戏里打打杀杀,还活着干什么?都是社会的蛀虫!垃圾!简直都是在浪费空气浪费国家资源!也不知道他们的父母都是怎么教育的!”   方灵的一番言论着实不太好听,说的于瑶眉头紧皱,脸气的都有些红,小真见状连忙扯了扯于瑶的袖子,示意她马上就要到换班的时间了,不要和病人家属发生这种不必要的冲突。   见没有人接话,方灵还是自顾自的嘟囔着,无外乎是一些辱骂电竞选手的、辱骂游戏开发公司的,甚至还上升到了什么资本为了赚钱,甚至还敢买通奥运会,才让这种不入流的游戏进入到这种国际性赛事中去,全都是垃圾、都该死。   于瑶被气得不轻,脸都憋红了,咬着牙忍着,感觉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地和方灵争论起来。   小真紧紧地按着于瑶的胳膊,生怕她急脾气一上来控制不住,在即将交班的时刻和病人家属争吵起来。   “瑶瑶瑶瑶!你别冲动啊!” 小真扯着于瑶的袖口,压低声音,又急切地劝慰着,“你马上就要交班了,今天晚上还要在这里值夜班呢,你千万别和她发生冲突啊,万一再被投诉了怎么办?不值当的你冷静一点啊……”   见方灵已经往病房区走,于瑶控制不住地吐槽,气得连声音都大了些:“她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电竞选手也是一种正当职业好不好!而且人家怎么选择人家打不打职业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啊?凭什么一上来就骂人家是垃圾还让人家去死啊!”   “瑶瑶!你小声一点啊!”   “什么叫人家父母怎么教育的!那Aim的父母还都是高知呢!有文化又有水平!人家父亲可是国家级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母亲那可是京大的博士生导师!她凭什么连人家父母都要骂啊!”   于瑶气得跺脚,双手交缠在一起,气得紧拧着,越说越生气。   “瑶瑶!你别说了!”小真急的恨不得跨过护士站的台面去捂于瑶的嘴,“你刚刚借调到我们科室你是不知道!你在这里上班,惹谁都不要惹她你知道吗?!”   “为什么啊!”   小真连忙从护士站里绕了出来,拉着于瑶的胳膊,小声和于瑶交代着:“哎……从哪儿和你讲起呢,反正你就记住,千万不要和她发生任何冲突就行了,她是16床的患者家属,你千万要记好啊!”   小真的语气太过于严肃,于瑶被说的好奇心更重,“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说的……感觉她那么可怕呢?”   小真叹了口气,在和于瑶解释前,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见身边没人,这才和于瑶解释道:“你听没听说过半年前,咱们医院有人闹事,从病房楼一路闹到门诊大厅,来了好几个保安都拦不住,最后报了警被警察带走才解决的那件事儿?”   于瑶点了点头,“听说过,当时我人还在急诊科,那么忙的科室平时什么大事儿小事儿的我们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结果那件事当时就传遍了,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听说是谁出轨被发现了然后打起来了?”   “可不是传遍了嘛,医院上下的谁不知道啊……”小真挽着于瑶的胳膊,小声和人解释着,“什么出轨呀……那是出柜!”   “出柜?!”于瑶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起来。   “嘘!你小点声!”小真连忙捂着于瑶的嘴,“就是刚刚那个阿姨的儿子!”   “啊?”于瑶没懂:“她儿子出柜……她在医院闹什么呀?”   “具体她怎么突然闹起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但是她当时闹的可凶了!她儿子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一二十岁吧,长得可帅了其实,结果那天被她连拖带拽的从病房楼拽到门诊大厅,逢人就说……哎!说话超级难听!我感觉我要是她儿子,我当场就从楼上跳下去了,太可怕了……”   于瑶更加疑惑:“她说什么了啊?”   “她说……啧……”小真面露难色,仿佛有些难以启齿一般,“她就在大厅里面喊嘛,声音超级大,说什么‘大家都来看啊……看看我儿子有多不要脸……他……他就喜欢……被男人……操……’”   “什么?!”于瑶惊的差点喊出声来。   “还有更过分的呢!哎我说不出口,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学……”   “她疯了吧?她为什么这么对待自己的儿子啊!”   “要不就是说嘛……”小真的手指在自己的脑袋上比划了两下,和于瑶暗示着,“那天可是周一上午,咱们医院人多多啊!全都是人!关键是她不仅喊,还拽着她儿子不松手,硬拉硬拽……   不仅如此,她还把自己儿子的姓名年龄什么的全部给别人说说,只要是她身边的人,她甚至冲到人家面前给人家介绍,说什么‘你看这就是我儿子我儿子叫XXX他是个变态’……   还说什么‘我儿子特别不要脸……喜欢和男人上/床喜欢被男人那个什么’……   反正就特别特别难听……你真的想象不到的那种难听,全都是各种生殖器官的脏话,恨不得把她儿子骂死的那种……   后来保安去拦她,她就冲到医院门诊大厅里连哭带闹的,还咒骂她儿子,说让他去死什么什么的……   哎,反正闹了可大一出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她跟她儿子多大的仇啊,这是亲生的吗……”于瑶简直不敢相信,“那她儿子没反应吗?保安也拦不住吗?”   “怎么敢拦啊她手里拿着刀呢!她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保安根本不敢过去生怕闹出人命啊!”   小真一边叹气一边摇头,“她儿子是真可怜,碰上这样的母亲……我听说一开始的时候,她手里那把刀是对准她儿子的,结果好像她儿子差一点就自己冲上去寻死了,后来才放到自己脖子上做威胁的。”   “听着就好窒息啊……那后来呢?”   “后来警察来了,强行把人给带走了,哎……”小真一边惋惜一边摇头,“而且她儿子真的长得很帅,放到人群中就属于那种特别亮眼的帅,当时他们一家刚刚转院到我们这儿来的时候还有不少小护士找他儿子要微信呢,结果谁想到……摊上这么个神经病的妈。”   于瑶听完也跟着叹气,“真可怜啊……”   “可不是,父亲是个植物人,已经躺了两年了还没有苏醒迹象,在咱们特护病房住着,每天大把大把的往里扔钱,光是高级护工都请了四个!而且他母亲花钱眼都不带眨的,仿佛那钱跟大风刮来的似的,我看着都心疼。”   一旦开了吐槽的口子,小真也打开了话匣子,“都闹成这样了,她儿子还是每周一都会过来一趟给她送钱,不是转账就是给她银行卡,都是几万几万的给,他们住院卡里的余额也都是她儿子冲,每次冲都是五位数、六位数的起步!就这样每次来她妈妈不是骂他就是拿东西砸他呢!”   于瑶也叹气:“哎,照你这么说,她儿子长得又帅又会赚钱还孝顺,就算是个gay……也不至于……这样对他吧。”   “谁知道呢……人家家里的事儿,”小真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说这个了,快到接班时间了,你赶紧去换衣服吧要不一会儿就来不及啦。”   “不着急还有十分钟呢,”于瑶看了一眼手机,听完八卦,刚刚那一肚子火气现在也忘了大半,又兴致勃勃的和小真安利她的新男神,“快快我给你看看那个Island真的可帅啦,按头给你安利哈哈哈你不能只见过我的大老公Aim没有见过我的小老公Island!我可是端水大师我不能偏心的!”   小真无奈地笑笑,“好好好,让我康康~你的小老公到底长什么样啊能把你迷成这个样子,都能和你的大老公相提并论啦?”   于瑶兴奋的打开视频软件,从自己的点赞视频中翻找出来一个在舞台上接受采访的视频点了进去,一边播放一边和小真讲解:“就是这个!你看这是我大老公!旁边这个在笑的这个!就是我小老公!是不是很帅!”   小真看着于瑶的手机一愣。   “啊啊啊我的大老公带着我的小老公一起吃鸡呢!你快看啊你快看啊!”于瑶激动地摇着小真的胳膊,满脸都是隐藏不住的兴奋。   “瑶瑶……他……好像就是……”   “砰!”/“啊!!!”   小真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夺过于瑶的手机,用力砸在墙上,直接摔了个粉碎。   变故来的太过于突然,于瑶和小真两个人被吓了一跳,瞬间呆愣在原地。   方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个人的身后,也不知道她到底听到了多少,只是在看到于瑶手机里的视频之后,彻底发了疯。   双眼猩红,胸膛不断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甚至发出了根本不像是正常人类能发出的吼叫声。   那双有些干涸、布满了皱纹的手紧紧攥着于瑶的衣领,扯着人大声质问——   “他!在!哪儿?!”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9 00:45:05~2023-05-30 00: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多多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o作NoDie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我想做。”◎   方灵真的疯了。   池屿赶到现场的时候, 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于瑶和小真根本招架不住发疯一般的方灵,小真是从方灵的手里才把于瑶救了出来,不然于瑶甚至觉得, 她今天可能, 会命丧于此。   好不容易从方灵手里逃脱出来, 两个人连忙联系了保安, 早已下班的护士长和护理部主任接到消息也匆忙从家里赶了过来,却依旧拦不住方灵发疯, 将护士站里能砸的、不能砸的, 全部砸了一个遍。   方灵故技重施, 不知道从哪里抓起一把剪刀, 抵在自己的脖子边上, 不让别人靠近。   “把池屿那个不要脸的给老娘喊过来!现在!立刻!马上!”   于瑶捂着被掐红了的脖子,吓得腿都在抖,四肢僵硬,仿佛不听使唤似的, 怎么也挪不开步伐。   “他妈的池屿怎么还不来!被他妈的男人正操着呢是吗?!被/操/死了是吗?!”   小真拽着于瑶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将于瑶拉到了离方灵更远一点的地方, 不断地安慰着被吓傻了的于瑶。   “那么喜欢被男人操怎么他妈的不被/操/死在床上啊?!”   小真抬头,看着于瑶的眼中涌出滚烫的热泪,大颗大颗的滴在自己的手背上。   “贱人!婊子!我他妈的找个男人是个操男人的烂货!生个儿子是个被男人操的贱种!怎么不去死啊为什么不去死啊都他妈给老娘去死啊!”   小真捂上了于瑶的耳朵,将抖成了筛子似的于瑶揽在怀中。   “我不好过!都他妈的别想好过!”   警察来了。   事发突然,还好警察、医院领导和直系亲属三方在场,医院这才破例, 先行给方灵打了一针镇定剂, 这才终于结束了当下的一片混乱。   池屿木然去补了医院的手续, 将沉睡中的方灵安放在病床上, 又配合着警方做了笔录,对造成的一切损失承担赔偿,一点一点的收拾好所有的烂摊子之后,终于放空了似的,坐在长椅上,一言不发。   他的手中还握着刚刚从方灵手下夺过来的剪刀。   于瑶几次向池屿那边看去,多番欲言又止,却仍旧没敢上前一步。   医院惨白的灯光之下,是池屿更加惨白的一张脸。   -   医院楼下,刚刚完成出警任务的两名警察大哥从病房楼走出来。   “哟,怎么还下雨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一名个子稍微高一点的警察大哥抬头望了望天,一边说着,一边拿胳膊肘怼了怼身旁一同出警的同事。   另一名警察大哥理着寸头,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听完高个子大哥所言,也随着高个子大哥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   天色很黑、阴沉沉的,连月光都不见。   没有雷鸣、也没有电闪,黑色如墨的夜空中,沉闷的落着如墨的雨,在静谧深邃的夜里,显得愈发空寂无望。   寸头大哥看了两眼,又不自觉地转头,向病房楼内看去。   “这雨看起来要下大的样子,快点走吧一会别被淋在半路上了。”见寸头大哥停下脚步,高个子大哥出声催促着。   “你先回车上等我吧,”寸头大哥拍了拍高个子大哥的肩膀,抬脚欲走,“我再上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哎你又干什么去啊?”   寸头大哥没回答,抬手扶正了自己的警帽,大步踏入雨里。   高个子大哥想拦,没拦住,只由得寸头大哥去,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笑道:“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那一副心软又爱管事儿的毛病,真是……”   寸头大哥走到池屿身边的时候,池屿还坐在那里愣神,仿佛灵魂都已出走了一般,只剩下一具驱壳留在这里,如同行尸走肉。   “嘿,小伙子,”寸头大哥将自己刚买的冰可乐递给了池屿,挨着池屿身边坐下,也没看他,“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的口味,我看我女儿爱喝这个,就也给你买了一样的。”   寸头大哥将冰可乐塞到池屿手中,替换掉池屿原本紧握着的剪刀,“不喜欢喝的话,拿着冰冰脸也可以消肿。”   感受到寸头大哥所释放出来的好意,池屿却做不出来什么反应,木然的坐在那里,只轻轻点了一下头。   寸头大哥的声音很是洪亮,此时却仿佛十分贴心一般,刻意的往下压了压,“我不是要来跟你讲什么大道理的,也不是来给你的人生提供什么指导意见的,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还是得你自己选择,别人谁都没有办法干涉。”   池屿没接话,寸头大哥仿佛也料到了会是这番结果一般,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着:“仗着我年纪比你大一点儿,我就当做过来人,和你随便聊几句,你听听就行,不用太放在心上。”   寸头大哥目视前方,避免着和此时状态极差的池屿有什么眼神接触,给予刚刚经历过极度不堪的人最大的尊重,“有些时候吧,不是说你违背了长辈的意愿,就是你不孝顺了,   咱们同样作为儿子、作为男人,被某种自我担负的枷锁困得太重,就会导致你困在里面跳脱不出来,看不到另一面的东西。”   池屿的指尖动了动,将易拉罐装的可乐瓶子捏出来一个小坑。   作为一名警察的观察力,寸头大哥的余光早已发现池屿的动作,却装作没看到一般,继续说道:“只要是做出你认为正确的决定,那就不是狠心,正确与错误、心狠与心软,不应该成为悖论。”   寸头大哥所言至此,池屿终于做出了一点点反应,他偏了偏头,视线落在寸头大哥的脚边。   “感冒了要吃药,发烧了要打针,自愈不了就要去医院看医生,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寸头大哥感受到池屿的目光,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中气十足了些,“只是生病了而已,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也不应该是谁的错。”   池屿呼吸一窒,握着可乐瓶子的手更紧了些。   “可……”池屿的嘴唇动了动,连自己都被自己发出的声音惊了一下。   声音沙哑,哑的像是风沙刮过干涸已久的河床、龟裂的黄土大地时,所发出的风鸣之音。   寸头大哥咧了咧嘴角,仿佛早已猜到池屿想说什么,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却尽显质朴与慈祥。   “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病了就吃药,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不是吗,”寸头大哥站了起来,厚实的手掌在池屿的背上拍了两下,“别想前因,只要后果是对的,那就是对的。”   池屿有些错愕的抬头,嘴唇张张合合,半晌,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不认为你是错的,”寸头大哥看着池屿抬头,冲着池屿笑了笑,“我希望你也不要这么认为。”   寸头大哥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插兜,留给了池屿最后一句话——   “别等到一切都不可挽回的时候,再追悔莫及。”   池屿呆愣了很久,久到自己仰着的脖颈开始发酸,这才反应过来,寸头大哥已经离开了很久了。   冰镇过得可乐瓶浸出一片水汽,顺着指尖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池屿甩了甩手,将那瓶已经不太冰凉的可乐覆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应该……去给人家道句谢的。   池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人家好心折回来说了这么多,自己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你好,Island……”   视线中出现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女孩子的身影,池屿闻声抬头,终于看清女孩子的脸。   是那个被自己母亲摔了手机又掐着人家脖子打骂的小护士,于瑶。   “哦对……还有对你的私人赔偿我还没有给……”   “不、不是的……”于瑶咬着自己的下唇,刚刚哭过的双眼依旧红肿着,声音很小,语气还有些急,“我不是来问你要赔偿的……我就是来……我想说……我……”   池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银行的余额,手顿了一下。   刚刚付给医院的赔偿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此时能挪用的现金所剩无几。   又想到小护士的手机已经被自己的母亲摔得粉碎,就算足够扫码支付,也没有付款码可以扫之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翻遍全身的衣兜,只找出来两张银行卡和一张自己的身份证,那两张卡还是因为之前就一直存放在今天刚换上的牛仔外套的兜里一直没有拿出来过,池屿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幸亏这件衣服兜里还装了两张卡,不然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怎么给人家赔偿。   “密码是……”池屿将其中一张卡放到于瑶手边,说密码的时候声音一顿。   “不不不用……我真的不是……”   “密码是981116,”池屿声音很低,还装作一副轻松的语气,不想让人觉得太难过,“好好儿的来上个班……手机被摔了,人还被打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碰不上这么个事儿……”   “不是的!不是因为你……”   池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拿着吧,没多少钱,再说了多少钱也不够补偿你刚刚所受到的惊吓的。”   “可是……”   池屿将卡执意塞到于瑶手里,“我替她……给你道歉。”   “Island……”   “还有……谢谢你的喜欢。”   池屿垂着头,还有下半句话被自己咽了回去,他看着小姑娘那副担心自己模样,觉得有些说不出口。   他想说:“以后,还是不要再支持我了,只要是沾上我的人,都挺倒霉的……”   于瑶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着急想要说些什么,却在面对这样的池屿的时候,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直到池屿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电梯门里,于瑶才终于鼓足勇气对着池屿喊道:   “不是你的错!Island!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要加油啊Island!希望你可以继续打职业!拿冠军!拿全满贯!我们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于瑶剩下的话全部挡在门外,空间内一下子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池屿站在电梯里,指尖蜷了一下。   不是我的错吗?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脸颊上火辣的痛感已经渐渐消退,手中冰镇的可乐慢慢变成常温,池屿站在医院的门前,突然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雨越下越大了。   水珠连绵成一片,使得几米之外的人或物都已模糊不清。   池屿看着路边那辆眼熟的黑色SUV,只觉得有些恍惚。   江准从车上走了下来。   池屿费力地揉了揉眼,雨水滴在脸上、落进眼眶里,直到江准撑伞走进,他都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就是江准。   “我来,接你回家。”   池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轰”地一声炸开。   -   池屿不知道江准什么时候来的,又在这里等了多久。   甚至不知道江准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在医院的。   只剩下满身的疲惫,沉默地坐在副驾上,将自己完全放空。   “想抽烟吗。”   池屿侧头看向窗外,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停顿片刻,池屿又将视线转了过来,轻声道:“我想喝酒。”   “好。”   要求被准许,池屿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再多说。   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池屿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对江准对他毫无犹疑的纵容都没有察觉到。   以前,他最喜欢从这些蛛丝马迹中,自作多情般的找寻江准可能是喜欢他的证据,来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江准对他,和对别人,不一样。   而现如今,却仿佛被一叶障目一般。   他不再寻求答案,不再去寻求一个结果,而是得过且过一样,能高兴一天是一天。   -   脱下了被雨浸湿了的外套,池屿蜷着腿窝在沙发上,脚边已经扔了三个空了的酒瓶,而此时手里的第四瓶酒也即将见底。   他还在反复思考那位警察大哥临走前给他留下的话。   “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病了就吃药。”   “这是最简单的道理了不是吗。”   “不是任何人的错。”   池屿手边的酒瓶又空了,随手扔在脚边,又从桌子上拿了一瓶新的,打开,闷头灌了两口。   “不是你的错Island!”   于瑶最后的喊话也回响在耳边。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   池屿的嗓子发甜,他捏着瓶口将酒瓶提在自己眼前,认认真真地看着。   视线仿佛不太能聚焦,池屿第一眼没看清,使劲眨了眨眼,又定睛看过去第二眼。   又是草莓柠檬味。   池屿皱了皱眉。   又?   上一次喝到这个口味的酒是什么时候来着?   池屿晃了晃脑袋,一时之间没想起来。   门口传来轻响,江准拿钥匙开了门,带着一身潮湿的水汽,混合着被雨水打湿后的身上的清香,顺着深秋的风,尽数钻进池屿的鼻腔。   池屿反应了两秒,迟钝般地抬头,朝着江准看去。   江准脱掉带着水汽的外套,将衬衣的袖口往上卷了卷,在看到池屿脚边的空酒瓶之后,眉心蹙了一下。   池屿仰头盯着江准的脸,慢半拍的反应着。   他……是不是不高兴?   江准将买回来的药摆放在桌边,拧开碘酒瓶,又拿出新的棉签在里面沾了沾,这才回头,将池屿握着酒瓶的手按了下去。   池屿:?   江准附身,避开池屿目光灼灼的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池屿脖颈上的血痕,一点一点拿着棉签轻轻擦拭着。   浸透了碘酒的棉签刚刚接触到皮肤,池屿下意识的躲了一下。   “疼吗。”   江准的手一顿,垂眼看着池屿的脸,正对上那一双不甚清醒的眸子。   江准的视线又垂了垂,轻声说道:“忍一下,马上就好。”   池屿眨了眨眼,没动,也没说话。   江准手上的力度很轻,轻到池屿只能感觉到冰凉的棉签触碰到自己肌肤,痛感微乎到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池屿还是觉得好疼。   疼的人想哭。   江准的手上又换了新的棉签,他看着池屿破了皮的嘴角和泛着淤血的脸,薄唇紧抿。   这一次,冰凉的棉签还没有触碰到伤口,反而是带着体温的指尖,轻轻扶上了自己的下巴。   池屿依旧盯着江准的脸。   江准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些哑:“疼吗。”   池屿张了张嘴,他想说‘不疼’,他想说‘没事儿习惯了’,他想说‘就是破了点皮而已,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话到嘴边,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底有些发热,池屿盯着江准看了半天,轻轻点了点头。   “疼……”   下一秒,池屿看到江准的眼眶,瞬间泛起了红。   “哥哥,我疼……”   感受到落在自己脸上的指尖都在抖,池屿攥紧了自己的拳,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连指关节都有些泛白。   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过也是如此自私且卑劣之人。   恰如他母亲当年一样,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怨恨任何人?   半晌,池屿偏了偏头,将自己的手覆盖在江准的腕骨上,轻轻将人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了下来。   “哥哥,我想喝水……”池屿控制不住地轻声呢喃,向着身旁的江准提着要求。   “好。”   他看着江准起身,将刚买回来的解酒冲剂倒入杯中,将温度调配到刚好能入口的热度,这才将杯子递到自己手中。   不够。   池屿想。   “哥哥,我想抽烟……”池屿的声音更低了些,还混着些含糊不清的意味,试探性地开口,想看看江准会作何反应。   “好。”   他又看着江准走到自己挂衣服的地方,在兜里掏了掏,拿出那盒被压的已经有些变形的烟盒,连带着打火机一起,递到了自己手边。   还是不够。   池屿想。   池屿低着头,慌张想掩盖自己眼底泛上来的水汽,酒意却控制不住地直往头上冲。   不够……不够,不够!   池屿闭了闭眼,沉钝的心跳声仿佛与颅内共振,恍惚之间只觉耳鸣。   江准离得太近,那股特属于江准身上的味道仿佛把自己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酒意又将五感全部放大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沉浸、无法自控地迷失。   明明很淡,淡到旁人从未说过江准身上有类似于香水的味道。   但是池屿就是能清楚的闻到,那是江准特有的、不知道是他的人、还是他的衣物上的、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来的、令人‘抛戈卸甲’的味道。   连浓郁又难闻的烟草味儿,都驱散不了那令人头晕目眩的香气。   真的,不够。   池屿无力地垂下了头,绝望地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烟着了半根,江准从池屿的指尖之中将剩下的半根烟拿走,探出身子,手臂越过池屿面前,捻灭在桌角处的烟灰缸内。   下一秒,他听见池屿的声音,从自己的脑后传了过来。   穿透耳膜,直戳心脏。   池屿说——   “哥哥,我想做。” 第46章   ◎做我的情人吧◎   池屿话一说出口, 瞬间就开始后悔起来,仅剩的理智绷紧了他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   手边的酒瓶被他紧紧攥着,易拉罐的瓶身被捏扁, 没喝完的酒水从瓶口处溢了出来, 顺着消瘦的腕骨淅淅沥沥的往下滴。   他闭了闭眼, 已经做好被呵斥、被推开、被无情拒绝的准备。   哪想到透过一片嗡鸣的耳鸣声, 江准沉静的嗓音,仿佛跨过山海而来。   “好。”   江准说:“好。”   池屿怔愣片刻, 耳膜的蜂鸣声更大, 轰隆作响。   他猛地甩开手里的酒, 拽着江准的衬衣领口就凑上前去, 紧贴着江准唇边。   呼吸交融之际, 池屿连眼眶都开始泛红。   池屿问:“你到底,听清楚我说的是哪个‘做’了吗?”   江准的嘴唇动了动,他好像说了什么,池屿听不清。   距离太近, 视线无法聚焦,简单的几个音节, 仅凭嘴型连唇语也分辨不出来。   带着酒香气的唇贴合着下颌骨的线条向脖颈处延伸,一路落到咽喉,又顺势向下,贴紧在锁骨处的凹深部位。   手指粗/暴地将衬衣领口扯开,温润的舌/尖席卷着利齿,与突出来的骨节相撞。   已经分不清是酒意还是情意, 让人彻底失了神智。   眼前覆着一只大手, 将世间所有尽数封闭在那片狭小的黑暗里, 头向后仰着, 后脑着在人肩膀之上,脆弱的脖颈线滑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突出的喉/结还在止不住的上下颤抖。   双手相叠,白皙的腕骨之上,那颗小痣与江准的手臂贴的紧密,被覆盖在那结实的臂膀之下。   明明是自己先提的要求,明明在做着世间最缱/绻的事情,明明某种物质已经冲破了牢笼,沾染在另一人的手上挂起一片黏腻。   可是池屿还是觉得,在此时,是他这一生中,最空寂、无望的一刻。   他的怀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握不住。   江准的手心传来一片潮湿的温热。   顺着指缝往下淌。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入目是一片的白。   那张终日灵动的脸被自己的手掌挡了大半,只剩下挺翘的鼻尖,和微张着的、湿润晶莹的唇。   脆弱的脖颈离自己的掌心不过半寸,只要伸手,就能一手掌握住人命运的咽喉。   衣领被蹭的大敞,锁骨处还挂着银色的链坠,只要附身,便可以弄红那不见天光的白皙。   沾了潮气的衣物携裹劲瘦的腰,仿佛贴合便可轻松掌控。   更何况……   人已经瘫/倒在自己怀里,软的不成样子,轻喘的鼻息打在自己的耳畔,一片热泪,乖顺的沿着垂软的发丝,淌了满面。   脆弱不堪,若是再……   那便真成了破碎一片。   后槽牙紧紧咬在一起,江准脖颈处的筋脉都绷得直了起来。   眼底猩红一片,额前沁出了细密的汗。   “哥哥……”   恍惚之间,江准呼吸一窒,只恨不得自己也灌下几两烧酒,将他一直以来所强撑着的束缚彻底抛在一边,什么也不管。   池屿回过神来,推开了遮在自己眼前的手,无力的垂着头,任由眼泪砸在自己的大腿上。   直到自己的额角落下一个吻。   他被人圈在怀里,被人帮扶之后,还多得到了一个充满了安慰意义的吻。   江准的吻很轻,落在潮湿的发丝之间,停留片刻,最终只留下了一片带着呼吸的温热。   池屿醉了,醉的彻底。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收拾干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人抱到了床上,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摘下江准手指上的戒指,奋力地扔了出去之后,江准在他耳畔说的那句话。   等再度醒来,房间内充斥着粥的香味,他看着自己眼前那熟悉的天花板,出神片刻。   我怎么……睡在自己家的床上?   断断续续的记忆涌了上来,像蒙太奇的画面,尽数灌进自己仍不清醒的大脑中。   我昨天……都干了点什么?!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被角,朝着自己的身上看了一眼。   嗯,睡衣睡裤,穿的整整齐齐。   嘶……?   再度掀开衣服,也不知道该检查什么,胡乱地在身上找着。   嗯,好像什么也没有,哪里都不疼。   就是腰上这一块儿泛着青黄色的紫是怎么回事?   池屿对着自己腰窝戳了戳。   不疼。   ?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几天前在门把手上撞得。   更不应该了啊……   他又不是没有和江准做过……上一次自己起床的时候……可绝对没有像这样……这么……   池屿绞尽脑汁,憋了半天,终于给自己想出来了一个形容词——   完好无损……?   啊呸!什么玩意儿!   他随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将本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揉的更乱了些。   他甚至开始怀疑停留在他脑海里那些不甚清明的画面,又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了。   如果不是他发现自己并没有穿内裤的话。   池屿扯了扯自己的裤腰,直接懵了。   门外发出一阵叮叮咚咚地响声,像是从厨房传出来的、碗碟碰撞的声音。   江准还在。   江准又在给他洗手作汤羹。   池屿‘唰’地一下又把自己蒙回进被子里。   啧,我还是扒拉扒拉蛋睡吧!   池屿在心里暗骂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不是宿醉过后的头疼和胃痛疯狂叫嚣着的话,池屿只觉得自己能在床上一直躺下去,躺个三天三夜,直到把江准‘躺’走。   但是无果——   他看了一眼神色不佳的江准,又瞅了瞅自己面前的粥,脑子卡了半天的壳。   手中的勺子对着碗里的粥搅动了两下,传出瓷制品相互碰撞的清脆响声。   那碗粥香气逼人,蒸腾的热气直往人面门上扑。   池屿偷偷扫了江准两眼,见江准只沉默地坐在自己对面,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绪。   反正绝对不怎么好。   池屿如是想。   客厅被江准收拾的干净,昨天醉酒放纵的痕迹已全然不在,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窗户大开着,房间内的烟酒气味也被冷冽的空气所换,就连烟灰缸内仅剩的两个烟蒂也被倒的干净,擦拭的连水痕都没有。   更别提被自己随手乱扔在地上的空酒瓶了。   池屿偏了偏头,视线往沙发上看了过去。   嗯,如果沙发上没有自己撒上的半瓶酒的印记。   倒像是真的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了。   真的……不该喝那么多的。   池屿暗自想。   fourloko不愧是fourloko。   又名失/身酒的fourloko。   啧。   也不知道昨天那顿荒唐算不算的上是‘失/身’。   上一次两个人的醉酒最终导致了一夜疯狂过后,江准对他一退再退,而后避无可避。   那这次呢?   真正经啊。   连疯狂都没有了……   池屿垂了垂眼睫,攥着勺子的指尖微微发力,食指上泛起了点白。   已经……在很努力的在避免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阴差阳错的沿着他母亲曾走过的那条路,一路向前狂奔,怎么收也收不住。   那会是个什么结局池屿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以为自己可以负责的父亲最终被责任感彻底压垮,一个认定为了得到就要不择手段的母亲最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人年少时的一个错误,继而造成了一个错误生命的延续。   爱恨纠葛,彼此痛苦,挣扎不出,放任陨落。   强扭的瓜可能不甜,但是解渴?   池屿简直想笑。   解了一时之渴,那么然后呢?   更何况是江准那种人。   他想负责、他要负责,他又能负责多久?   他的道德感和责任感最终会被时间和热情消磨殆尽,然后变成自己最不齿的那种人。   就连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极度不堪。   这个剧本太熟悉了。   池屿想。   没有人会比他更熟。   但是他做不到。   他看清了自己心底那些不可明说的阴暗之地。   他知道江准是对他好的,知道江准心底里背负着责任感的挣扎和拉扯,他甚至知道,他可以踩着江准的底线肆无忌惮的索取,只要他撒撒娇卖卖惨,江准就会尽他最大的可能,满足自己所有的要求。   因为江准对自己有愧。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因为他知道,所以在他理智占了上风的时刻才会迫不及待的把人推开,才会下定决心躲出江准的视线,然后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江准没那么好,江准对自己一点都不好,不要再喜欢他了。   骗了两年,仿佛真的把自己骗到了。   如果江准没有再次出现的话。   理智不可能是一直占上风的。   池屿苦涩的想。   他一边想从江准的身边离开,一边又控制不住地想再多见两眼,掩耳盗铃般看着江准靠近、看着江准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装作不情不愿地样子、半推半就的重新签回了战队。   他也是想过放江准一条‘生路’的。   他是想看到江准再不占惹尘埃、始终如高岭之花一般站在神坛之上,受万人敬仰、成为人间理想。   而不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阴暗妄想。   但是他做不到。   仿佛冥冥注定一般,他固执的认为是血液里流淌着的基因就决定了他在面对江准时,那种无法自控、疯狂升起的偏执。   早已把江准的那句‘食不言’抛在脑后,趁着粥还没凉,烫的无法入口,池屿丢下手里的勺子,对着江准眨了眨眼。   江准抬眸看他。   “我还是想友情提醒你一下,”池屿挑了挑嘴角,眼底却没有带上笑意,沉闷的心跳声又砸在自己的耳膜之上,   “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我不想再做选择题了,所以我把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江准,你别过来了,你快走吧。   我不会怨你。   “不。”   池屿嘴角的弧度僵在那里,对上江准平静的视线。   我不要你的负责,我不要你的愧疚,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啊江准,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走。   池屿的耳鸣更重了些,重的耳膜发痛。   “那你可小心点儿……”池屿歪了歪头,嘴角僵硬的弧度再度向上,明明是带着笑的,看起来却有些苦涩,“别后悔。”   江准的眸子轻轻颤了一下,虽然看起来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不会。”   不会再后悔了。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两年前真的放你走。   池屿垂下眼帘,低着头,自嘲般的笑了一下。   你看,强扭的瓜,可真的不仅仅是解渴。   还令人上瘾。   不然……一起下地狱吧……   看着禁欲者沉沦、看着你深陷泥泞、挣扎不脱。   看着你的人生准则被我一点一点亲手打碎、再拼凑不起来。   自私且卑劣的,向你索求所有。   直到最后,我们一起变成疯子。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池屿笑完,左手拖着下巴,又弯着眉眼看向江准,“你不是一直想管着我吗?我可以由得你管着,作为交换……”   池屿另一只手搅动着手边的粥,笑意动人,“哥哥做我的地下情人怎么样?”   江准眉心一跳,神情都变得僵硬了起来,那双一直平静如古井的眸子看着池屿,半天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地下、情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30 00:54:51~2023-06-01 02:5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 3个;李子加西宁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辫姑娘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哥哥的手可真好看”◎   江准沉默良久。   为什么。   为什么是、地下情人。   江准的眉心蹙了蹙, 房间内寂静无声,连深秋的风都应景的停滞了下来。   江准哑了哑嗓子,仿佛想要再度从池屿嘴里确定什么一般, 重复了一遍池屿的话。   “地下……情人?”   “怎么了?哥哥还是不愿意吗?”池屿低着头, 发丝垂顺的落在眼前, 视线不甚清明, 语气带笑,“我都由得你管着了……连睡睡都不给?”   江准还想说什么, 池屿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你既然总是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对, 还固执的想让我按照你的方式方法生活, 那你不得付出一点什么吗?你给我睡, 我听你话,互相交换,公平合理,   而且这种关系, 随时开始、随时结束,既不用背负道德压力, 更不用承担什么所谓的结果和责任,多轻松啊……”   池屿听出来了江准的反问,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还自以为十分贴心的帮他想好了退路。   “地下嘛,不会被别人知晓,还不用担心以后出现什么问题, 怎么和对方交代, 随时都可以脱身, 不好吗?”   不然呢, 你还想和我做什么?   总不能是恋人吧。   你会吗?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以由得你管着,承担你那无处释放的愧疚感和控制欲。   我甚至做好了以后你随时会走的准备,不至于让你在决定离开时,还要因为道德感和负罪感的谴责而摇摆不定。   我最怕你让我对以后抱有期待却又无法圆满,到那时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更怕的是,你和我,最终会走到我父母的那个样子。   不想如此,也不该如此的。   所以我还是给你留好了退路。   别承诺,也别负责。   我不需要。   思索至此,池屿不禁笑了一下。   好像明明是我占尽了便宜,怎么三句两句之后,竟还显得我自己如此高尚了?   真是……   江准这次没有随了池屿的意,他垂了垂眸,又尝试着挣扎了一次:“如果我说……不。”   池屿笑答:“那就做回队友吧。”   江准沉默了。   “或者说……你们那儿管可以上/床的那种队友叫什么?床友?”池屿又笑:“那不就是炮/友嘛。”   江准又一次沉默了。   池屿继续笑:“你不用对我负责,我还乐意被你管着,没事儿了还能互帮互助解决一下需求,想走了还随时都可以走,这样不好吗?”   江准抬眸看他,咬了咬后槽牙,做出最后的挣扎,“……不好。”   “哪里不好?”池屿撑着头,一双眼几乎笑弯了,“是你不想管我了?还是你不想和我做?”   江准:……   池屿捧着自己的脸,笑得缱绻,“你要是只因为自己那点子责任感就想让我柏拉图,我可是不乐意的。”   “我……”江准哑了嗓子,“我不只是、想对你负责。”   池屿又笑:“噢~原来你也是想做的啊?”   江准:……   “那怎么就不好啦?”池屿看着江准的脸,“我可以答应你,在情人关系存续期间内,我有且只有你一个,等哪天你……或者我,有了别的选择之后,也绝不拖泥带水的纠缠,好聚好散,潇潇洒洒。”   等你哪天发现没有感情基础纯粹为了责任感才在一起的感情是如此折磨令人痛苦,消磨了你所有的愧疚与自诩正直高尚的人格之后。   不用觉得抱歉,我放你走。   只是在此之前,你再陪我,快乐一段时间吧。   ‘你凭什么觉得你什么都是对的啊!’   ‘我说了我不走我不走你听不明白吗!’   ‘你以为这就是为我好吗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啊!’   ……   江准看了池屿良久,身侧的拳放开又攥紧,终是没忍心,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是啊。”   江准闭了闭眼,沉声答应。   “那……好。”   不管是什么身份,总之……你还在我身边就好。   ‘都是成年人嘛~’   ‘我可不需要你负责。’   ‘玩玩而已啦,你别当真……’   ……   江准放开了身侧攥紧的拳,无奈地垂了垂眸,看向眼前那碗已经不再冒着热气的粥。   怎么兜兜转转了两年,竟还是这么一个走向。   他甚至在反复思考,池屿对于情人的定义,到底是什么。   ‘你怎么还和两年前一个样!’   ‘我可以由得你管着……’   所以,在池屿眼里,自己做过的那些事,都是来源于自己极强的……掌控欲吗。   那个表面上被众人艳羡的高知家庭,养育出来的不过也是一个和他父母一样高高在上永远自以为是的傲慢者。   江准搅动了一下碗里已经有些凝固的粥,轻声说道:“先喝粥吧,你……胃不好。”   “好呀,听哥哥的,”池屿拿起勺子,笑着对着江准歪了歪头,“不过……下午我要去一个地方,你是要陪我一起去?还是要我和你报备一下行程?”   江准的手顿了一下,“我陪你。”   “那我们要先去接着孟维,”池屿低下头去,一手拿着手机,一边发着微信一边小口喝着粥,“我和他说一声,一会儿让他把定位发过来。”   “好。”   “话说回来……”池屿喝粥的动作停了一下,又笑眯眯地看着江准,“都已经是情人了,哥哥还不主动加我一个微信吗?”   “……”江准沉默两秒:“我加了,你没通过。”   “啊?”本想揶揄江准却没想到揶揄到了自己的池屿忙点开[新的没朋友]那一栏,往下翻了两页,那个熟悉的微信名称这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两年时间,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和两年前他第一次加江准微信的时候一样。   “哎呀,前段时间微信上找我的人太多了,没看到你这一条。”   池屿动了动手指,选择了[同意],对话框内,显示着[来自于孟维推荐的好友名片]。   “你这是……给了孟维什么好处?”池屿笑道:“他可是给我说他从来没有出卖过我的啊~”   “没有,是认证你ID那天,我找他要的。”   “你要他就给了?”   “我说,加你是想让你审查一下微博文案。”   “是他太好骗,还是你现在也学会找借口了?”池屿笑了两声,“两年不见……怎么竟学会了点儿歪门邪道呢。”   江准:……   池屿笑着点了点手机屏幕,“V我50,我也给你发个定位。”   江准闻言,默默拿起手机,解锁,正准备发送什么。   “开玩笑的,不用你真发,”池屿把手机放到一边,又低头喝着自己面前的粥,“哥哥怎么平时都不上网冲浪的吗。”   江准还没点开发送红包的界面,却先收到了池屿发过来的定位信息——   [沪市精神医疗康复中心]   锁屏,放下手机,江准抬头看着池屿的神色。   池屿放下手中的粥,弯了嘴角,低头浅笑:“你果然查过我……”   那么……你都知道些什么?   江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紧张什么,我又不介意,”池屿又笑:“连开小号装榜一大哥的事儿你都做的出来,再做点跟踪啊背后调查啊什么的我也不震惊了。”   “我没有跟踪过你。”   池屿笑着挑眉。   “昨天……是我猜的。”   “那你猜的还挺准呐,我不是说我去onenight了吗,你怎么没去onenight找我?”   江准顿了顿,“……去了。”   “那怎么没在onenight门口等着?”池屿反应了两秒,更觉好笑,“你不会是进去抓我了吧?”   江准:“……嗯。”   池屿轻笑出声,整个人不自觉又往前凑了凑,眯眼笑道:“队长哥哥是第一次去吗?对于那种地方有什么感想?”   江准:“不是,很吵。”   “不是第一次?”池屿疑惑了一下,又不自觉地脑补了一下正经如江准这样的人走进onenight的画面,笑意更深了些,“那岂不是像唐僧进了盘丝洞一般嘛……没有吓到你吗?怎么唐僧还总往盘丝洞跑?”   江准轻声开口,“上一次,是因为花问海。”   “你是想和我解释你是清白的吗?”   “……嗯。”   “那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池屿笑,“‘花问海’这个名字,你瞅瞅它哪个字看起来像是清白的?”   江准:……   也对。   “别紧张,我又不是在查你的岗,”池屿看着江准蹙眉,仿佛在思考怎么开口的样子,忙笑着摆了摆手,“就你这性冷淡的样子,要说你孤独寂寞想找个一夜/情排解一下,说出去谁会信呐。”   “更何况那还是个gay bar,”池屿又笑,“刀架在人脖子上,人都得说一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不过……说不定我会相信,”池屿还在笑:“毕竟我是当事人嘛~”   江准抬眸看了过去,还没来得及张口,又听得池屿说:“就是不知道,这个‘当事人’后边,需不需要再加上一个‘之一’?”   江准刚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半晌憋出来三个字:“……不需要。”   “噢~那就是有且只有我一个咯?”池屿眯了眯眼,看着江准的耳根那抹薄红又悄然泛了上来,心情也跟着好了一点,又不自觉地揶揄道:“可真是守男德啊,新时代好好青年第一人。”   江准:……   江准的耳朵更红了。   “走吧好好青年~去接孟维。”   江准红着耳朵默默起身,低着头收拾餐桌上的碗筷。   池屿仰着头看了他一眼,假模假式的客气了一下,“要不……放着我来?”   “不用了。”   池屿轻笑出声,看着江准往厨房走的背影,不自觉抿了一下嘴唇。   若是以后……   呸,想什么呐。   思维还未发散,便被自己强制性打断。   江准背影挺括,肩宽腰窄、身高腿长,袖口微微卷起,衬衣整整齐齐的束在西装裤里,一丝不苟、禁欲感拉满。   而如此之人,此时正站在自己家那小小的厨房内,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洗碗。   连池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到江准旁边的。   他倚在桌台上,睡衣领口随着人的动作向旁边倾倒,半挂不挂的搭在肩上,而穿着睡衣的本人却无知无觉一般,还弯着眉眼,视线在江准身上来回扫视。   江准关上水龙头,拿起一片干净的百洁布,骨节分明的手上还带着清透的水珠,修长的手指绕着白色的软布,探入碗口之中,轻轻擦拭着碗内的水痕。   没有了哗哗作响的水流声,狭小的空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我突然……有点羡慕我家的碗。”   江准:?   “哥哥的手可真好看。”   江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1 02:53:22~2023-06-02 14:1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陳景深、多多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枯滴 10瓶;No作NoDie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他在介意◎   一直到接上了孟维, 江准耳畔的红,才慢慢消退了下去。   如果池屿的眼神会开车。   刚刚的车速绝对直飙180。   池屿有这个自信。   因为他的手才刚刚放到江准的大腿之上,还没有摸到绑着衬衫夹的位置。   他家的碗, 径直来了一个自由落体运动, ‘啪’地一声, 碎了一地。   池屿歪头笑着:“怎么世界冠军的手, 也会有这么不稳的时候?”   江准沉默两秒,刚要附身, 想收拾起一地的碎片。   “哥哥可要小心一点, 万一被瓷片划伤了手指……”   江准心道不好。   “可是要含在嘴里止血的哦。”   江准:……   他想纠正池屿言语中的错误, 他想和池屿解释, 唾液并没有杀菌消炎的作用, 直接把手指放进口腔内,不仅起不到消毒的作用,反而会使伤口的情况加重。   但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池屿看着江准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嘴角的笑意更深。   “你又想什么呐, ”池屿朝着江准的大腿拍了拍,“自己含, 我可没说我要帮你含着。”   江准:…………   “怎么,你想让我帮忙呀?”   直到江准的脖颈处都开始泛红,池屿这才被人从厨房中推了出来,还被人关在了自家厨房门外。   池屿看着紧闭的厨房门愣了两秒。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轻笑出声。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池屿想。   两年不见, 他那个曾经克己复礼、淡漠无情的高冷队长, 怎么现在动不动就红耳朵?   -   车内三人, 心思各异。   孟维看着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沉默开车的江准, 又看了看满眼带笑正望着窗外放空的池屿,只觉得自己已经精神错乱。   他刚刚收到微信,池屿说想让他帮一个忙,麻烦自己和他一起去[沪市精神医疗康复中心]的时候,整个人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明明几天前,池屿才拒绝过自己的提议。   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联想到池屿母亲的状态,孟维猜测,一定是这几天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这件事一定不小,甚至可以用严重来形容,这才让池屿下了决心,想往前迈一步,试试。   所以池屿又经历了什么?!   一想到这里,孟维着急忙慌得随便抓了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满共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做好随时出门的准备,生怕池屿等的着急。   万一事情已经严重到池屿快撑不下去了怎么办?   孟维坐在自家门口的换鞋凳上,他知道池屿的母亲实在令人是一言难尽,走到这一步,他甚至已经脑补出来各种各样的悲惨情境,吓得整个人如坐针毡,只觉得分秒难挨。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钟头。   等他再度接到池屿的电话,他动如脱兔般,恨不得拿出上学时体侧一千米的架势,从自家楼上直往小区门口冲。   “屿!哥——额?!”   紧接着,那破锣嗓音的呼喊,被孟维活生生卡在喉咙之中,喊也喊不出来、咽也咽不下去。   他看着副驾缓缓降落下的车窗,露出池屿笑吟吟的脸。   和池屿身后,面无表情正认真给池屿当司机的江准。   孟维:???   不是说事儿很大???   不是说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是……这种事儿你带着江准干什么???   所以现在这他妈是个什么走向???   孟维坐在后座坐的抓心挠肝的,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的就把池屿从副驾上拽下来,单独问问他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一路无话,孟维简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百爪挠心,急的抓掉了好几把头发。   再等下去,孟维那本就日渐稀少的头顶,马上要被他自己给薅秃了。   终于到达目的地,孟维简直一分钟都不想在车里多待,还没有找到停车位,就连忙示意先停一下,忙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还对着池屿挤眉弄眼的做着表情。   活像在做鬼脸。   池屿:?   孟维的眉毛眼睛挤在一起,使劲努着嘴,恨不得连带着鼻子一起,皱成一颗小笼包。   孟维想表达:你先下来啊!你快点先下来啊!下来再说啊!!!      好在认识时间够长,池屿也是十分会看别人面部表情的聪明人,他善解人意般的朝着孟维点了点头,表示他懂得了孟维的意思。   能不懂嘛,那肢体语言和面部语言着实是太明显了些,脸上写满了‘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几个大字,就差喊出声音来了,说不说出口的有什么区别?   池屿对着江准笑了笑,“你先去停车?我们在这儿等你。”   “好。”   池屿的车门刚落,孟维那边拽着自己的手臂就嚎了出来:“卧槽屿哥!咋回事儿啊!”   池屿揉了揉被喊得发痛的耳朵,“人家油门还没踩下去呢,你到底是想让他听见还是不想让他听见?”   孟维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嗓门,说出来的音量却还是震耳朵,“他听不见吧!这车这么贵,降噪隔音不应该做的很好?”   池屿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车辆,“我没关窗户。”   “卧槽你咋不关窗户啊?我还想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偷偷喊你下来打听情况呢!那这不是全被他听见了?”   池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孟维,不想和傻子说话。   偷偷?   你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吧……   “咋啦……我脸上有啥脏东西吗?你为啥这个表情看我……”孟维看着池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卡了两秒的壳,又连忙把话题转了回去,“不是不是,先说正事儿,你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最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了吗?这咋还直接把人带过来啦?!”   池屿玩笑道:“他年纪大,比咱们多吃几年盐,喊他过来做个参谋。”   “就因为这个?”孟维半信半疑的看着池屿:“卧槽我不信,屿哥你可别想骗我啊我跟你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能发生什么。”   “不可能!”孟维脑子转了转,坚定道:“不可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不可能是现在这样!我又不是个傻子这点事儿都猜不到!”   池屿顿了一下,正在思考,要怎么把那天医院里的事儿敷衍过去,不想提及、也不想和孟维解释,他突然决定来精神病院的起因。   哪儿想到下一秒,孟维一脸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一脸猜到了什么的样子,抓着池屿的手臂质问:   “是不是……”   池屿蹙了下眉心。   “你是不是已经和他本垒打了?!”   池屿:?   你没事吧?   见池屿沉默,孟维仿佛对自己的猜测更笃定了。   “卧槽!是不是你说你被下药那天?!屿哥你……你你你……你疯了?”   池屿:……   我看你才是疯了。   你他妈在精神病院门口问我这个?   “你、傻、逼、吗?”池屿白了孟维一眼,“你要是脑子也有病,我现在就把你送进去一起住院。”   孟维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池屿今天喊自己过来的本意,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嗷”地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卧槽我我我紧张了一路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孟维简直想原地抽自己两巴掌。   “对不起屿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是……哎呀我这个破脑子总是记得一件事就想不起来另一件事!啊啊啊我是傻逼!屿哥你抽我吧我真的是傻逼我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我……”   “行了别嚎了,”池屿嫌弃地推开恨不得冲到自己脸前道歉的孟维,“就你这脑回路,早习惯了。”   “不行不行屿哥!我脑子有病我是傻逼你抽我吧你骂我吧!我真对不起你我没长脑子我恨不得给你跪下了屿哥!你千万别因为我这个破嘴难过伤心生气啊犯不着的……”   “我跟傻子置什么气,”池屿扯了扯自己的手臂,没扯出来,“就你这破驴脑袋,我要是真跟你计较,这么多年我早把自己气死了。”   孟维满脸写着懊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池屿的神色,见人好像真的没有往心里去,更加懊悔自己刚刚的言论。   不知道池屿下了怎样大的决心,才迈出亲手送自己母亲进精神病院这一步,说不定心里怎么难受呢。   结果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在这种时候去问人家是不是和自己喜欢了几年的对象上了床?   我他妈可真该死啊!!   孟维叹了好大一口气,无处发泄般地朝着自己的嘴上狂抽了两下,声音大的连门口的门卫大爷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我这张贱嘴啊!妈的该抽!抽死它!”   池屿:……   您慢点儿抽。   “别抽了,我还找你帮忙呢,抽歪了你怎么帮?”   孟维呆愣两秒:“什么忙屿哥你尽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的我也帮你走一趟!”   池屿:……   “不至于。”   “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滚蛋,”池屿无奈笑骂,“你下一句是不是还准备说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甚至还想以身相许呢?”   “我我我我我……”   “你你你你你……你闭嘴吧。”池屿又把自己的手臂往外扯了扯,他被孟维拽了太久,挣得肩膀都发酸。   刚刚抬起胳膊,还没开始用力,自己的肩膀上突然被人摁了一下。   池屿疑惑回头。   江准摁着自己的肩膀的手向下,握着自己的臂膀,另一只手扯着孟维的衣袖,仿佛在撕开什么包装袋一般,将孟维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一点一点的拿了下去。   孟维:?   不仅如此,在孟维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离开之后,江准还对着孟维刚刚扯着自己手臂的位置轻轻拍了拍。   仿佛在掸尘一般。   介意之意明显的不能更明显。   孟维:???   轻轻拍完,江准放开了自己的手,不着痕迹的站在了孟维和池屿中间,还不忘礼貌解释道:“有灰尘。”   池屿:……?   我信你个鬼:)   孟维:“有灰?屿哥你这是不小心蹭到哪儿了?”   池屿:……   我可能蹭到某人奇怪的洁癖上了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2 14:19:25~2023-06-03 21:37: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因为帅罚八块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你、摸到我的腰了◎   好在这家省级医院是半开放式的, 除了一些封闭的区域外,院区外部允许没有预约登记过的社会人员进入,来实地参观一下医院的大致环境。   只不过能看到的地方极少, 很多地方在没有提前与医院联系开具证明、确定好时间与人数的情况下, 禁止不相干的人员入内。   从外观上看, 坐落在医院正门的门诊大厅倒是很气派。   大块的玻璃连成片、和崭新透亮的瓷砖衔接在一起, 庄严肃穆的建筑物下,康复中心四个大字便显得更具人文关怀。   也许, 这样做真的是对的……   池屿想。   “嘿, 小伙子?”   池屿思索之际, 忽闻耳畔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决定来这里了吗?”   声音越来越近, 池屿回头, 看着面前这位带着帽子口罩、穿着一身蓝色工装服的大哥愣了一下。   池屿调动脑海中的记忆,有些不确定的问:“吴警官?”   “哈哈,你别说这世界还真是小,明明前一天刚见过面, 今天又在这里见面了。”   吴警官,一天前负责处理池屿母亲医院事件的出警人之一、那个曾对池屿好言相劝的寸头大哥——吴原。   “你怎么……”   “会在这里是吧?”吴原将口罩往下拽了一点, 呲牙笑了笑,“今天正好下夜班,想着来这里帮帮忙做做义工什么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碰的你了,你们……今天是来这里咨询的?”   池屿笑着点了点头,“嗯, 想着先来这里看看。”   吴原上下打量了池屿一眼, 见人面色还行, 不再像前一天晚上那样仿佛随时都撑不下去了一般, 松了半口气,这才笑道:“你小子,还挺听劝。”   池屿低了低头,语气也放得轻松了下来:“听人劝吃饱饭嘛。”   “你们提前预约了没有?这里不开证明不让进的,只能在前边转转。”   池屿摇头,“没,临时决定,不知道要提前预约这回事儿。”   吴原想了想,又开口道:“嗐,没事儿,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负责人打个电话,一会儿带你们进去。”   池屿一愣:“可以进?”   吴原笑道:“有义工陪同的话,还是可以进去看看的。”   池屿点了点头,“那……麻烦吴警官了。”   “客气,举手之劳。”吴原挥了挥手,往旁边走了两步,电话拨通,没说几句便挂断了。   全程只听见几个“嗯嗯,好好,知道了”的短暂音节。   “走吧,带你们进去看看环境咋样,也好心里有个数。”   几人跟上吴原的脚步,绕过前厅的大楼,往院区的后方走去,一路走,一边偏着头,听着吴原和他介绍着院区的规划和分布。   这个时间点,院区内几乎没什么人,除了偶尔出现的脚步匆匆的护士外,几乎没有见到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和他在电视里看到的场景,仿佛不太一样。   “这个点儿都在午睡呢,要再晚一会儿,才会下楼活动。”吴原连看都没看池屿一眼,直接猜出了池屿心下在想什么。   池屿笑着点了点头:“这就是作为一名优秀警官所拥有的如此细节的洞察力吗?”   “优秀谈不上,不过是职业需要罢了,”吴原摆了摆手,“这边就是最后一个病房楼了,这里住着的……大多都是些情况比较严重的病人。”   池屿站在病房楼下,视线顺着楼层,往上抬了抬头。   每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窗户,反着光的玻璃内,隐隐可见被焊死了钢筋一样的防盗窗。   灰白色的墙皮,在湛蓝的天空之下也不显生机。   更何况深秋的树,一片萧条,更不见费尽心思所做出来的绿化设计,原本想要展示出来的那种人文与朝气。   明明在刚进来时,还能感受到院区在环境设计上,一直努力想要传达给病人和家属一种:请相信我们、我们是专业的、我们包容且治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信念感。   可是当真的走到这里时,看着那威严肃穆、有着历史年代感的病房楼,还有那被时间长河冲刷过后、掉了色且泛着旧的铜色大字,那种普通人心底对精神病院的畏惧与恐慌,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上泛。   像一座牢笼,像四四方方的盒子,无时无刻不在昭示着:这里没有一个是正常人、这里全部都是精神病。   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窒息。   更何况,这里往往住着的,都是你最亲近的人。   你亲手把他们送进去,让他们和同样不正常的病人待在一起,去治疗他们自己本身根本理解不了的疾病。   囚禁于此,困囿于方寸之间。   池屿的耳鸣更厉害了些,震的有点疼。   江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轻轻握了握池屿的手腕。   池屿侧头看了他一眼,对上江准平静又沉和的视线。   “原来没发现……哥哥的洞察力也不容小觑啊,”池屿笑:“是不是以后也要喊你一句江警官?”   一路跟在池屿身后的孟维此时被惊得张大了嘴巴,只觉下一秒下巴颏就要脱臼一般。   孟维:这这这……这他妈什么走向?!   吴原回头,看了江准一眼:“这是你哥?”   池屿顿了一下,权当默认。   “挺好,一家人还能互相分担一起商量着拿个主意,总比一个人遇到事儿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强,只能自己琢磨,”吴原笑着摇头,“我就一个丫头,总担心以后我要是老了,她一个人,压力得多大啊……”   “哎不说这个了,到这里的话整个院区差不多也走完了,病房楼内没有主治医师授意咱们是不能进的,怕影响到正在接受治疗的患者,还有就是……避免碰到一些突发状况。”   吴原说的不算隐晦,在场的人也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在这里住院接受治疗的患者,病情各式各样、千变万化,不排除会有进攻力较强的病人,更有甚者会做出伤害到他人的举动。   他们都是无刑事责任能力人,不构成犯罪、不负刑事责任,一旦突发意外,谁也不知道到底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池屿点了点头,“今天真是麻烦吴警官了。”   “嗐,不麻烦,举手之劳嘛,”吴原笑道:“说实在的,其实这家医院真心不错,按照排名他也算的上时沪市的前三了吧?”   “嗯,用搜索引擎搜索的时候,排名确实很靠前。”   “我在这里做义工做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也算得上是对它比较了解,”吴原往旁边指了指,示意往这边走,“这里医资力量强、住院环境好,管控严格、医护人员也都很负责,集治病疗养二合一,其实最适合的就是……咳。”   吴原话音一顿,池屿也不自觉的侧目,看向吴原的神情。   吴原担心这些事情自己可能不想让外人知道,谨慎地断了话头,以防误事。   池屿笑:“不是外人,吴警官只管说就好。”   “嗐,”吴原清了清嗓子,带着和善笑意的神情敛了敛,“你母亲的事儿……你心里可有个大概的猜想?”   池屿“嗯”了一声,“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在某度上查过,自顾自地给她确了个诊,不过估摸着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喜欢问某度,那某度看病真的能信?”吴原笑着摇头,“前一段下雨我说我膝盖疼,又懒得上医院,我丫头对着某度查了查,最后哭着给我确诊了个骨癌,非逼着我领着我去做了一套全身体检,最后发现我啥事儿没有健康的很这才放心。”   池屿也笑:“做女儿的,总是更细心一点。”   吴原顿了顿,附和道:“是啊,女儿好啊,女儿总是更细心一点……”   莫名觉得吴原语气不太对,池屿的视线往旁边看去,总觉得此时的吴原,好像在回忆什么一样,有些出神。   走到转角处,随着吴原的沉默,一行人也没有人再开口说什么。   转过这个弯,那个住着特殊病人的病房楼消失在众人的身后,深秋的风挟裹着落叶吹到池屿脚边,阳光正暖、秋意却凉,明媚的日光明明就挂在头顶,池屿却还是觉得周身有些发寒,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小伙子……”吴原突然出声,喊了池屿一句。   池屿顺势停下脚步,侧目看着那张热情又和善的脸。   “我这人啊,话多、又好管事儿,有时候碰上你们年轻人,总是忍不住地想叨叨几句,我丫头说我这是什么……什么中年人的说教欲作祟?反正总是交代我让我少给别人讲大道理,别人不想听,可能还会嫌我烦,让我出门尽力控制,别逮着谁都是咔咔一顿说。”   池屿摇了摇头:“我知道您是好意。”   吴原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你在某度上查到的那个……是不是叫做‘躁郁症’。”   不是疑问句的语气,吴原仿佛早已猜到了什么一般,池屿愣了一下,随即看向吴原,“您对心理学也有研究呢?”   吴原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这个病啊……不仅自愈不了,复发的可能性还极高,最好是长期采取综合治疗方案去控制病情,最不能的就是……大意。”   池屿“嗯”了一声,跟着吴原仰头,也看向了天空。   “躁郁症嘛,有躁就有郁,当她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时,虽然会让身边的人痛苦不堪、甚至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极大的伤害,尤其是拖到后期……哎,但这并不是最可怕的……”   池屿不知道吴原在看什么,刚下过雨的天空,连云彩都只有零星几片碎白,氤氲在一片空阔的湛蓝之上。   “因为当她处于极度抑郁的状态之下时,痛苦的只有她自己,无人知晓,独自挣扎,直到……”   池屿心下一紧,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吴原。   “直到她想要彻底解脱,那么留在这世上的人,就再也无法解脱了。”   吴原那张依旧带着笑意的脸,此时却仿佛沉浸在一种无法释然的情绪之中,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各种痕迹,却始终抹不平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底,所留下来的深深的悔恨。   池屿错愕一瞬,突然想明白了吴原一直以来想交代自己的话。   “我明白了,”池屿轻声道,蓦地,又补充了一句无力的安慰,“您……节哀。”   “你很难明白的,”吴原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感慨道:“恨啊怨啊什么的,可都比悔,要来的轻松多啦。”   一路再无话。   一直走到医院的门前,吴原挥手离去,池屿还没从吴原的最后一句话中反应过来。   吴原再次消失在池屿的视线之中。   又忘了和人道句谢了。   池屿后知后觉的想。   一个谢谢,欠了两次,都没有说出口。   “冷吗。”   江准的声音将池屿从胡乱发散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待池屿回神,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正站在原地发呆。   江准的视线也不知道在自己身上落了多久。   连平日里话又多又咋呼的孟维也安静了一路,仿佛此人不存在一般。   池屿摇了摇头,长时间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反应,此时只觉得自己的面部肌肉都跟着僵硬了起来。   尝试着扬了扬嘴角,池屿笑道:“不冷。”   江准没说话,看了一眼池屿几乎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拿指尖碰了碰池屿的手背。   凉,冰凉,凉的刺骨。   江准眉心蹙了一下。   和自己的体温相比,江准的手确实要热很多,恍惚之间池屿只觉得自己的手背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   江准没再言语,停顿片刻,蓦地伸手,将池屿冰凉的右手尽数包裹在他温热的掌心之下。   池屿:?   孟维:!   那股暖意顺着指尖,沿着臂膀,路过胸膛,一路向上,最终停留在左侧心房的位置。   像是冬日大雪之下,那团干燥又热烈的柴火,一点点烤化窗外屋檐上凝结着的冰晶。   冰化成水,淅沥一片,滴滴答答落在松软的雪里,打出一排小坑。   江准走得急、步子迈地又大,池屿被人牵着,甩不开又跟不上,被扯得一路侧身,直到呼吸都变得不太平稳,这才走到车旁,被人护着头推着腰,一把塞了进去。   池屿:……   虽然但是,倒也不必这么绅士。   我现在的脑子里仿佛只记得一件事那就是……   你刚刚是不是摸到我腰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3 21:37:14~2023-06-04 21:3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妄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差别对待◎   暖风开到最大, 吹得孟维脸上直接泛起了高原红。   孟维在后座上憋了一肚子的话却没有办法说,车里又闷又热,再加上刚刚一路小跑, 整个人红的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 连脑壳儿顶上都在冒着热气。   早知道就不穿这么厚了!   快热懵了的孟维在后座上默默咬牙。   更何况刚刚为了跟上江准的脚步, 他简直是一路小跑才跑到车边。   若是再慢两步, 他简直怀疑前面那俩人已经把自己忘记一般,差一点就要把自己扔在原地直接开车走了。   幸亏我跑的快啊!   孟维咬着牙默默感慨。   前边那两个大长腿什么时候能考虑一下自己这种身高本来就不够而且上半身和下半身还是五五分的可怜人啊!   不是原路返回送孟维回家的路线, 池屿看着江准提前拐了个弯, 路上的车流量也越来越大, 径直驶入进一片商业区。   围着商区绕了半圈, 周边越来越热闹, 江准找到一个车位停下,侧头看了池屿一眼。   “等我一下。”   池屿弯了弯眉眼,“嗯,好。”   目送着江准下车离开的身影, 池屿眉眼间的笑容还未落下,孟维在身后“嗷”地一嗓子就嚎了出来。   “屿哥你没事儿吧?!”   池屿:……   你没事吧, 突然嚎什么啊吓人一跳。   “我怎么觉得今天这一下午怎么哪里都怪怪的啊!”孟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门,径直扔出来一连串的问题轰炸池屿脆弱的耳膜:   “为什么我们会和Aim一起参与你的家事?为什么我还会有一种我是电灯泡的错觉?为什么在医院里碰到一个叫做‘吴警官’的熟人我还不认识?而且为什么吴警官说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弄不明白啊?”   池屿:……   凭你一如既往的理解能力,弄不明白也听不懂,可能是正常的。   “怎么又来了一个十万个为什么,”池屿笑着揉了揉耳朵,“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晚上总是有星星, 为什么你的眼睛总是亮晶晶呢?”*1   ?孟维愣了一下:“什么亮晶晶 ?”   自己被自己的冷笑话冷到的池屿沉默了一下, “……没什么。”   孟维眨巴了两下眼, 被一句没头没尾的‘亮晶晶’打断, 连他自己本来想要问什么都给忘了。   “一会儿陪我一起去趟医院吧。”池屿笑着将头转了回去,视线落在窗外,孟伟看不到池屿的表情,单凭声音,听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啊,好啊,反正晚会儿我也没什么事儿。”   “嗯。”   孟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池屿继续说下去,支支吾吾地再次开口,“啊……那个,屿哥……”   “嗯?”   “一会儿去医院的话……你是不是想和阿姨提这事儿呢?”   “应该吧,”池屿顿了一下,又含糊道:“还没想好。”   “也是……这种事儿搁谁身上,谁都纠结,心里肯定不太舒服……”孟维挠了挠头,又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没想出来什么委婉的语言,还是直白的开了口,“但是吧……说实在的啊屿哥,我是真心觉得,也许那种地方没有咱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呢,说不定住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呢,而且万一请大夫一看,阿姨的病情根本不用住院,光吃点药就好了呢,都有可能的……对吧?”   池屿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别的。   孟维眼瞅着池屿的后脑勺,有些不确定道:“你别觉得我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就是……哎,觉得一直这么拖下去,真不是个事儿,总得解决……”   “不会,”池屿摇了下头,“我就是在想,派谁去和她开这个口。”   孟维没听懂:“啊?”   “半年前,甚至更早,我提过这件事……”池屿轻声开口,“只是不仅没成功,反而更加刺激到她,直到变成现在这样,我也挺为难的。”   自此之后,方灵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掩面哭泣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以至于到后来,方灵几乎是只要见到池屿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会怒不可遏的爆发,将一直以来独自积攒的负面情绪疯狂的输出给池屿,仿佛要将她所遭受的一切,全部加倍奉还一般。   池屿声音淡淡的,听起来倒是平和,只是孟维知道,之前的池屿,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这些。   怕是真的自己担的太久了吧……   是个人都有担不住的时候,更何况池屿经历的那些,换成自己,可能早就已经被彻底压的垮了下去。   孟维虽然脑子不太灵光,总是比别人反应慢个半拍,但是人也不是真傻,反而单纯又讲义气,他看着和自己打小儿从一个院儿里长大的同龄人,明明才二十岁的年级,自己如今还泡在父母浓浓爱意的蜜罐子里呢,而他却已经早早儿的经历这么多,不由自主地共情,觉得心里闷得难受。   “屿哥……”孟维愁眉苦脸的开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安慰。   “所以……”池屿犹豫开口,蓦地话锋一转,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要不这个光荣且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吧,你一会儿记得把鞋带系得紧一点啊,万一鞋带开了没跑掉,出什么事儿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孟维一愣:“啊?”   “我看你今天正好儿穿得也挺厚的,估摸着也挨不到什么打,你要是见她掂凳子了或者掀桌子了,赶紧跑就行,她跑不过你。”   孟维更愣:“啥??”   “还有就是,你进门的时候,先把能看见的水果刀啊剪刀啊什么的利器都收起来,虽然估计现在在病房里也见不到这些东西了,不过以防万一嘛,你这小夹克也抵不住那小刀划拉两下啊,我这当哥的,也不能害你不是?”   “屿哥你……”孟维彻底蒙圈了:“你认真的吗?”   池屿回头,笑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孟维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又看着池屿带着笑意的脸,生生把那句“像”给咽了回去。   池屿扬了扬头:“刚刚是谁说的上刀山下火海?”   孟维:?   池屿挑了挑眉:“又是谁说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孟维:???   池屿看着孟维面如菜色,笑着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叹息道:“哎,原来刚才说过的那些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的誓言都是假的,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与时光啊,终究是……”   “错!付!了!”孟维绝望地帮池屿喊出了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那声破锣嗓音回荡在车厢内,池屿只觉得连座椅都被他嚎地共振了起来。   “好了屿哥你别说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嘛!”孟维伸手扒着池屿副驾的座椅靠背,“我虽然胆子小,但是我跑的快啊!我虽然反应慢,但是我体壮我抗伤啊!我虽然也十分的害怕阿姨,但是……但是……”   池屿笑着看着孟维憋得通红的一张脸。   “但是为了你……我……我、我!愿!意!”   孟维攥了攥自己圆乎乎的胖手,仿佛正参与什么百日誓师大会一般坚定。   他甚至还想再嚎一句:如果真的能救人于水火之中,这得是多么大的功德啊!   他的屿哥肯定是实在想不到别的什么好办法了!这才只能让自己帮这个忙!这么多年来除了自己他的屿哥身边几乎没有一个关系走的进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自己再不愿意,他的屿哥还能找谁来帮忙呢?!   自己对屿哥来说真的好重要啊!   还剩下半句‘誓师’的话没有说完,孟维本来还想再接一句‘屿哥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全力完成任务!’,话刚到嘴边,却被突如其来的开车门的声音打断。   孟维红着脸回头,池屿笑着侧目,看着江准面无表情地站在车门前,手里还惦着两个粉色的纸袋。   孟维&池屿:?   江准看了孟维一眼,又将视线落在池屿身上。   “愿意什么。”   孟维&池屿:???   “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的下半句是什么来着?”池屿笑:“可能是愿意以身相许吧。”   江准冷冰冰的视线又扫过孟维,孟维被看的一愣,怎么总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   哦想起来了,上次池屿装醉那次,江准也是这么看他的……   不是?到底什么情况啊这是??   你总是瞪我干什么啊?   江准没再多说什么,沉默上车,将自己手中的纸袋递给了池屿。   “买的什么?”   江准:“奶茶。”   ?池屿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原来你绕了半圈的路就是为了买这个呀?”   “嗯,”江准顿了顿,又补充道:“暖手。”   池屿弯了弯眉眼,伸手将袋子里的两杯奶茶拿了出来,随手给身后的孟维递了一杯过去。   孟维满脸问号的接过奶茶,被奶茶冰的整个人一愣,脱口而出问,“冰的?暖手?”   池屿笑:“我这杯是热的。”   孟维:?   所以一共就买了两杯,为什么还非要分一杯冰的一杯热的?不麻烦吗?   池屿捧着手中温热的奶茶,拆开吸管喝了一口,随即愣了一下,将吸管从自己的嘴唇边挪开,开始研究标签上的小字。   江准侧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待池屿终于读完标签上密密麻麻的好几行小字之后,不禁笑道:“我就是觉得……我仿佛又喝了一杯粥。”   江准:“……不喜欢吗。”   池屿见江准又有下车重新去买奶茶的动作,忙按了一下江准的手腕拦了下来,“喜欢啊,哥哥买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江准:。   孟维:??   屿哥你怎么……你是在撒娇吗?   “就是配料实在是……太多了些,”池屿笑道:“奶茶三兄弟热的三分糖、少珍珠加脆啵啵加芋圆冻冻加米麻薯还有一份燕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一杯八宝粥呢~哥哥怎么会想着给我加这么多小料?”   江准:……   “我是看,我前边的女生,都是这么点的。”   “噢~”池屿又笑,“那哥哥看了多少个女生?”   江准:。   池屿被江准无奈的视线扫了一下,笑着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前边排了多少个女生?你又听取了多少个女生的点单方案?”   江准的手指蜷了一下:“……三个。”   “你不会是把人家三个人买了三杯加过的小料全都加在这一杯里了吧?”   “……嗯。”   池屿噎了一下,揶揄道:“那你……记性还怪好的哈。”   孟维实在没忍住,坐在后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   江准:……   池屿笑着回头,“你的是什么?”   “啊?”孟维看了一眼标签,念道:“珍珠奶茶、正常冰、正常糖……”   “怎么他那杯这么正常?”池屿听完,又笑问江准:“你不会是连规格都没选随便挑了一个默认的就直接点了下单吧?”   被猜中了所有举止的江准:“……嗯。”   “哥哥现在,怎么还学会差别对待了呢,”池屿当即笑出了声,“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不是一直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吗?”   江准:。   孟维:???   屿哥你自己高兴就高兴,你怎么还搞拉踩呢……   所以我就只配得上‘默认’是吗?   怪不得一杯冰的一杯热的呢!原来这是为了更省事儿啊!   池屿笑着坐正身子,系好安全带,临走前还不忘挖苦一句孟维:   “只有你一个人受伤的世界马上就要达成了呢~”   孟维:!   屿哥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哥哥,我们这会儿去医院~”   “好。”   孟维:!!!   屿哥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说:   *1:“为什么晚上总是有星星,为什么你的眼睛,总是亮晶晶”——《一点点》LILMoGo/唧唧JIJI   感谢在2023-06-04 21:33:48~2023-06-06 02:0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陳景深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因为,你喜欢。”◎   在孟维一路的慌乱之中, 汽车径直驶入到医院的门前。   江准将车停好,临下车前,被池屿喊住了动作。   “我可以……和哥哥提出一个申请吗?”   江准回头, 看着池屿低头带笑的模样, 心下蓦地一紧。   “哥哥可不可以……就在这里等我。”   哪怕猜到了自己都知道些什么, 哪怕已经允许自己陪同他去考察医院, 哪怕在自己面前已经不太避讳聊到他母亲的病情。   但是当要直面面对他的母亲时。   他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参与其中。   江准的眸子垂了垂,却不舍得在这种时刻, 拒绝池屿的请求, 想给予他绝对的尊重与体面, 还是轻声答应道:“好。”   他看着池屿轻轻松了一口气, 又换上满脸的笑容, 对着自己弯着眉眼。   “辛苦哥哥了。”   江准垂在腿边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   半个小时后——   池屿朝着自己走了过来,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十分淡然。   只是孟维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 他那脸色看起来……着实是很不好。   江准几步跨了过去,第一反应是先把池屿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仔仔细细的观察着池屿暴露在外的所有皮肤。   脖颈处的抓痕被隐藏在衣领之中,前日红肿的侧脸几乎尽数消退,嘴角处的破口也已不明显,好在没有新的伤痕出现,除了掌心中的一片冰凉,池屿看起来并无大碍。   “我没事儿, ”池屿任由江准牵着, 嘴角弯出的弧度仿佛还是在笑一般, “我没进病房。”   怕一旦见到自己, 会刺激到方灵再次失控,池屿只站在病房的门口,听着孟维和方灵交谈。   江准还想再问什么,池屿先行打断,简单的给了他一个结论,“现在在考虑……是否需要强制送医。”   避而不谈事情的经过,见池屿并不想再多说什么的模样,江准握着人的手又紧了紧,半晌,什么也没问出来,沉默地将人带回到车上。   车上的暖气开的很足,池屿刚一坐下,就能感受到那股温热的暖意。   江准细心如此,连座椅加热都是提前开好的。   池屿想。   周身均被暖意包裹,池屿蜷了一下指尖,这才回头,看向站在车门前迟迟没有离开的江准。   池屿见他俯下身来,伸出手,在自己的手心之中,放了一颗糖。   池屿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哥哥这是在哄我吗?”   江准垂眸看他,“甜食可以短暂地缓解心情。”   池屿点了点头,撕开糖纸,将那一颗圆滚滚的、泛着透明的、粉润光泽的糖果递到了自己的嘴边。   入口香甜。   池屿嘴里含着糖,含糊不清地笑道:“草莓味儿的。”   “嗯。”   “真甜。”   江准拿过池屿手心中的糖纸,在触碰到池屿指尖时停顿了一下,反手又握了握。   很凉。   江准眉心轻蹙。   池屿仰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江准,那颗糖果在被他放到了口中的一侧,脸颊被圆滚滚的糖果顶出了一小块凸起。   “不是刚放开吗,怎么又握上了?”舌尖碰到硬糖,池屿的吐字都有些不清晰起来,“哥哥今天怎么这么喜欢牵我的手啊?”   江准蹙着的眉心还没展开,闻言垂眸,对上池屿带着调侃笑意的视线。   半晌,江准开口,问——   “情人,不可以牵手吗。”   池屿:?   池屿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只是苦了孟维,他本就愁眉苦脸的站在副驾的后方,看着池屿和江准两个人不关车门也不走,一个坐着、一个弯腰站着,在那儿说点儿什么有的没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上车还是该站在外面等一会儿,纠结了半晌,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好不容易决定要不先上车等着吧,站在寒风里听人家俩说话算怎么回事儿啊,刚刚拉开车门,一脚踩进车里,另一条腿还没迈上去,就被江准那句声音不大、但是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的‘情人’,吓得脑瓜子‘嗡’地一声,腿一软,径直跪了下去。   膝盖卡在车门的边缘,手边又没有什么可以抓握的东西。   孟维在惊惧之中,匆忙给汽车后座行了个大礼,提前拜了个早年。   连忙从后车座上爬起来,孟维正揉着自己磕地生疼的膝盖,还没刚缓一会儿,又被吓得差一点再跪下去。   他听见池屿的声音。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在‘情人’前边,还有着‘地下’两个字呢?”   孟维哆嗦着腿,扶着后排座椅,以一个奇形怪状的姿势爬了上去,闷头按着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地、下、情、人??   孟维吓得连呼吸都快忘了,只恨不得自己可以原地消失。   卧槽……屿哥牛逼啊!   这才几天啊怎么就变成情人关系了?!   前两天不是还在问人家有没有可能弯吗??   那可是江准啊!!   他……他到底怎么做到的?!   屿哥牛逼,屿哥真牛逼,屿哥全世界最牛逼……   孟维感慨了半天,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这几个大字,词汇量极度匮乏,甚至连一个不一样的形容词都找不出来。   江准听着池屿对自己的称呼从‘哥哥’,变成了‘大哥’,沉默了两秒,这才开口:“没有。”   池屿眨巴两下眼。   没忘?没忘你怎么这么光明正大的就说出来了??   “是我们对‘地下’这个词的字面意思,在理解上有偏差吗?”池屿有些无奈的问,“还是你对‘地下’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孟维在后排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做鸵鸟状,一副‘你们开心就好,真的,不用管我死活’的既视感。   “那,地下情人,不可以牵手吗。”   池屿:……   我在跟你说前门楼子,你在跟我扯胯骨轴子?   池屿看着江准的耳尖又有泛红的趋势,不禁想笑。   不是你要牵手的吗?   不是你在一口一个‘情人’的吗?   怎么你耳朵还红呢?   那……   不然就再红一点吧。   他微眯着眼打量着江准的神色,心底一丝异样的感觉缓缓升起,又被微动的心思盖了过去。   “可以啊,哥哥想牵就牵嘛,呐。”池屿将两只手的手腕轻轻并拢,交叠在一起,朝前递了过去,一双手腕送到江准的手边,白皙又消瘦的腕骨之上,那颗小痣清晰地出现在两个人的视线之中。   “哥哥是要这样牵吗?”池屿一脸笑意的看着江准,还顺势轻轻扬了扬眉。   如果伸手,覆住,只要一只手便可轻松控住那对手腕。   可以将那双手拉向身前、可以举过头顶、甚至可以反扣在身后……   只要握住,便是任凭掌控。   池屿佯装做出被手/铐正铐着的动作,抬手扯了扯江准的领口,笑盈盈地往前凑了凑。   江准俯下身子的角度更大,单手撑了一下门框,堪堪保持着和眼前人的距离。   池屿凑到江准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语气,轻声说道:“是这样吗……江、警、官?”   视线之内,池屿看着江准脖颈处的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向上连接着耳根,向下又没入整洁立挺的衬衣领口之中,一片靡曼。   江准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伸手将池屿的手腕从眼前按了下去,规规矩矩的放在池屿身前,沉默了半晌,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孟维目不敢视耳不敢闻口不敢言的,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满脑子只剩下三个疑问: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到底来干什么来了?   池屿看着江准离开的身影轻笑。   脸皮这么薄,一逗耳朵就红。   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把‘情人’两个字宣之于口的。   池屿想。   反将一军,看着江准红着耳朵欲言又止还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样子,莫名觉得原先压抑在心底的阴霾仿佛散开了些。   也许,是那颗糖太甜了吧。   甜食果然会让人心情变得好一些。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糖果本来就甜,还是江准给的糖果,会让人觉得更甜一点。   或者……   江准最‘甜’。   池屿的笑意终于浸进了眼底。   “老孟,晚上请你吃饭啊~”   “不不不不不不用了!!让我回家吧求求了!”   孟维已经不记得一路上拒绝了多少次池屿的吃饭邀约,直到已经站在自家的小区门口,整个人还没从恍惚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刚刚在车上,池屿说:“平日里一说我请客你都跑的飞快,怎么今天怎么喊你都不来,我可是诚意满满啊~”   孟维攥紧了小胖手,站在小区门前绝望哀嚎。   大哥!你绕了我吧我哪儿敢啊!!   你自己和你的情人江准甜蜜约饭去吧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   你知道我这一下午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吗?!   江准载着人早已离去,连汽车尾气都不见,孟维这才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无奈吐槽:“我还想多活几年啊我真是受不了这刺激啊!”   与此同时——   坐在副驾的池屿轻声打了个喷嚏。   江准将暖气温度又调的高了些,“还是冷吗。”   “早不冷了,”池屿摇了摇头,“可能是孟维那家伙在背后骂我呢。”   江准偏过视线,扫了池屿一眼。   “晚上吃什么呀……”池屿偏头打了个哈欠,夜色将深,忙碌了一整天,紧绷的情绪一旦放松下来,突如其来的困意便席卷而来。   江准反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看你,”池屿笑道,“说好了以后都听哥哥的嘛。”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嘛~’   ‘如果有,那就两顿~’   池屿站在阳光之下,单手比划着‘V’的手势,笑得灿烂。]   记忆中,两年前的画面在眼前闪了闪,江准顿了两秒,出声询问:“想吃火锅吗。”   “可以呀,”池屿侧头,因为困意而蒙上了水汽的一双眼弯了弯,“去哪家?”   “川渝味道。”   池屿闻言,侧过身来,单手支在手箱之上,捧着自己的下颌,被一个哈欠逼出生理性泪水的眼角微微发红,带着探究意味的视线落在江准的侧脸上。   “哥哥不是不能吃辣吗,怎么挑选这么一个地方?”   江准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背之上尽显指骨下凸起的经脉。   池屿嘴角带着笑,看着江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原本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根本听不到江准的任何回答。   却没想到,江准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径直开了口。   他听到江准沉声道:   “因为,你喜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6 02:02:03~2023-06-07 03:0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多多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棠粥 2瓶;54615219、巧笑倩兮、我爱妄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你干嘛秒懂?!◎   [川渝味道], 店如其名,客流量和装潢一样红火,连带着九宫格内的锅底一般, 到处充斥着火辣的气氛。   池屿盯着大片辣椒和麻椒的九宫格锅底看了半天, 最终还是‘大发善心’的点了一个带菌汤的鸳鸯锅。   江准看着池屿低头认真涮菜的模样, 思维不自觉的发散。   两年前——   [“能和你一起吃鸳鸯锅的, 那是川渝人民对你的最大关爱。”   “知道当一个川渝人对你说‘行吧,鸳鸯锅就鸳鸯锅吧’是什么意思嘛?那是失望透顶啊~”   “我虽然不是川渝人, 但是我无辣不欢啊~”   “嘶……这就不行了?不能吃辣你去坐那桌, 小趴菜~”   池屿笑得张扬, 一条腿翘在椅子边边上, 对着被辣的满头大汗的陶乐持续输出, 嘲讽意味拉满。   陶乐被辣的满脸通红,嘴唇肿着、仿佛舌头也被辣肿了一般,吐字都变得不太清晰起来,“嘶!小兔崽子, 你江队也不吃辣!你怎么就逮着我一个人说?”   “那能一样吗?队长哥哥本来就不吃辣,你这是啥?你这是又菜又爱吃~”池屿嘲笑完, 又挥手向服务员要了一瓶牛奶。   “别喝你的汽水儿啦,还嫌不够辣是怎么的?”池屿顺手将牛奶递了过去,还不忘继续揶揄着:“给你AD钙奶,说不定喝完还能长高高呢~”   陶乐被辣的涕泗横流,说又说不过,忙去找坐在一旁的江准告状, “江队你瞅瞅你带出来的好徒弟啊, 你管不管?”   池屿动作一僵, 第一反应是忙地把自己翘在椅子上的腿放了下来, 在小木板凳上乖乖坐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等开饭似的……]   江准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着池屿一手拿着啤酒,正认真地在满是红油的辣锅里和一颗圆润的丸子战斗着。   “你……喝AD钙奶吗。”   ?   好端端的我喝什么AD钙奶啊?   池屿手一顿,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丸子径直落在了火锅里,还顺势溅起几滴红油。   池屿轻轻“啧”了一声,抬头看向江准,冲着人扬了扬手中的啤酒瓶,笑道:“才不要,我作为一名已经二十岁的成熟青年喝什么AD钙奶啊,那玩意儿有失我现在的气质。”   江准:。   “该不会是你想喝吧?”池屿又瞅了江准两眼,玩笑道:“西装大佬手捧AD奶?怎么一把年纪了还想搞反差萌那一套啊?”   江准:……   江准默默地端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轻轻摇了摇头。   和平时别家火锅店的鸳鸯锅不同,以‘老川渝、最正宗’为主打的[川渝味道]家的鸳鸯锅,是在一个大圆锅的中间,隔出来一个小圆锅,直径大约只有巴掌大,火锅食材根本煮不了几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身着正装、衣冠楚楚的江准,坐在一片热闹之中,本就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还默默在小圆锅里涮着青菜。   池屿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违和。   他和江准……着实是两个世界的人。   池屿想。   不论是生活方式还是饮食习惯,连带着原生家庭,都是如此的天差地别。   除了游戏,除了电竞,仿佛他与江准的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一旦从战队里离开,他甚至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和借口,去和他见上一面。   两个人的距离太过于遥远,如果不是江准再次找到自己,他根本不会去想,能有什么样的契机,可以让他再和江准坐在一起、再吃一顿饭。   从来没有抱有过这种幻想,因为没有任何可能。   只是最近,这样的契机实在是太多了。   更何况现在,他不仅和江准面对面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还因为自己的口味,吃的是江准从前碰都不会碰的、川渝口味的火锅。   “因为,你喜欢。”   江准的话池屿回味了多次,每一次都仍旧觉得欢喜。   只要不去想以后、不去想结果、不去想得失,只要活在当下。   那便是快乐的。   也挺好。   池屿又开了一罐儿啤酒,灌了一大口进去,舒缓着刚刚下咽的[麻辣牛肉]带给口腔与舌尖的极致体验。   带着小麦香气的啤酒入喉,冰凉清爽,火锅店内蒸腾着的热气一片氤氲,池屿白净的脸色也泛上了粉,眼眶湿润,嘴唇也红的厉害。   “嘶……”池屿捏着啤酒罐儿,兀自感慨,“过瘾。”   江准闻言,扫了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池屿顺势看了过去,“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嗯。”   “那怎么不说?”   江准顿了一下,直白开口:“不想扫你的兴。”   池屿眨巴了两下眼,瞬间反应过来,“不会是想说让我少喝点酒吧?”   “嗯。”   “那有什么不能说的?”池屿放下手中的啤酒瓶,冲着人笑道:“不让喝就不喝了嘛,我很听话的。”   江准闻言,伸手把池屿手边的酒拿到了另一侧,不想再让人喝酒的意图明显的不能更明显。   池屿看着江准的动作,不自觉地想笑,“所以你刚刚问我要不要喝AD钙奶是这个意思?”   “嗯。”   “那你直说不就好了嘛,”池屿笑:“不过,火锅店里估计没有卖这玩意儿的……”   顿了两秒,池屿又笑着调侃:“要不这样吧,你要是非想让我喝AD钙奶的话,一会儿吃完饭咱去超市买两排,我喝给你看。”   江准:……   喝给我看做什么。   “没有‘非想’,”江准无奈片刻,出声解释:“牛奶可以缓解辣椒对口腔造成的刺激。”   “嗯嗯嗯~知道啦,吃完饭就去买~”   “……”江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有卖的。”   “嘿?火锅店怎么还卖AD钙奶啊?”池屿笑着朝服务员招了招手,询问完毕之后更觉稀奇,“还真有啊,你咋知道?”   江准:“……陶乐买过。”   两年前,你给陶乐买过。   “陶乐啊~那倒是不稀奇,”池屿笑道,“他是个不能吃辣的,又菜又爱吃,辣的自己斯哈斯哈的也不肯停,每次吃完饭,他面前的桌子上全是餐巾纸。”   江准的眸子垂了垂,“后来,他每次吃辣,都会先买一排AD钙奶。”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习惯……”池屿笑,“吃火锅蘸牛奶吗?”   江准没答,只是视线落在池屿的脸上,池屿被看得莫名其妙的,不自觉伸手在自己脸颊上摸了摸,“咋啦?我脸上沾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   “那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江准:。   看你记性不好。   “没什么。”   池屿:???   池屿无奈,笑着瞥了江准一眼,又伸出筷子继续和那颗丸子做斗争,还不忘对着江准调侃:“怎么,是看我太好看了还不敢承认是嘛~”   圆润的丸子在沸腾的红油锅里上下翻腾,池屿瞅准时机,眼疾手快的下筷子,再一次精准的夹住那颗滑嫩的丸子,还没来得及放进自己碗中。   下一秒,那颗丸子再一次落回进了锅里,溅起更多的油点。   因为江准“嗯”了一声。   他清楚的听到,江准“嗯”了一声。   池屿确定自己刚刚问的是:“看我太好看了,还不敢承认?”   而江准答:“嗯。”   他“嗯”的哪一句啊……   池屿此时的心脏就如同那颗再一次落入火锅里的丸子一样凌乱不堪。   在沸腾的热意里七上八下,久不能平复。   怎么总觉得……好像自从说完‘地下情人’之后……江准就变得有些奇怪?   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这一天天的,他到底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江准拿起漏勺,将那颗丸子放进池屿的碗中,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池屿眨巴两下眼,默默拿筷子尖戳着那颗丸子,半晌没缓过来。   我到底……长了一张什么样的盛世美颜啊?   连江准都觉得好看?   不不不……呸呸呸,我怎么自恋上了。   脑子有些乱,上一个思绪还没停下,下一秒脑海中又莫名出现了一个极其耳熟能详的语音包: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1   啊啊啊啊啊不是!   我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现在是谁在过情关吗??   池屿被自己奇奇怪怪的发散思维搞得一头雾水哭笑不得,没什么意识地将丸子塞进自己口中,发泄情绪似的一口咬了下去——   嘶……烫烫烫烫烫!   被江准的一句“嗯”搞得思绪不宁,完全忘了那颗丸子是刚从滚烫的火锅之中捞出来的,一口下去,丸子里浓郁的汤汁破裂开来,又辣又烫,疼地人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江准忙把自己手边的水递了过去。   池屿的牙齿轻抵着舌尖,缓了半天,还没从那滚烫的热度之中缓过来。   “嘶……”池屿皱着眉,国粹脱口而出,“卧槽,烫死我了。”   “烫到哪儿了。”   “舌尖儿,”池屿苦着一张脸,含糊不清道:“那丸子是带夹心儿的,一口咬下去妈的它爆浆……嘶……”   江准喊来服务生,询问店里是否有可食用的冰块之类的东西,用来缓解一下池屿口腔中的被烫到的地方。   “那里面的肉汤全喷出来了,谁给它起的名叫撒尿牛丸儿啊这么形象?”池屿将水杯里的水一饮而空,舌尖又烫又疼,疼得人心烦,“丫的它射……咳!”   江准闻言回眸。   池屿卡了一下壳,被江准的视线看的一愣,剩下的话已经来不及咽回去了,顺嘴出溜道:“我一嘴……”   江准:……   池屿:阿这……   我应该……已经很久没有当着江准的面儿骂人了吧。   怎么猛地一张嘴……就是连着脏话带着车?   服务员一路小跑,举着一个‘小布丁’就冲了过来。   “先生您看先用雪糕代替冰块儿行吗?”   “谢谢。”   “不客气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您在叫我哈~”   江准沉默撕开包装袋,面无表情地将牛奶味的雪糕了过去。   江准‘阴沉’着一张脸,奶白色的雪糕蓦地出现在自己唇边,池屿下意识顺从地张嘴,就着江准的手咬了一口。   江准抬了抬眼皮。   池屿:阿这……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故意要在你手上咬雪糕的……   池屿移开视线,忙伸手从江准手里把雪糕拿了过来。   明明周遭依旧热闹非凡,池屿却总觉得此时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有些诡异,仿佛还带着一丝尴尬。   口腔里被烫伤的地方此时感受到雪糕的冰凉,缓解了不少热辣的痛感,一时舒适了不少。   “啊……咳咳,那什么,雪糕真管用啊,”池屿尬笑两声,本想随意感慨一句,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说出来的话变成了——   “跟冰火两重天似的~”   江准:…………   感受到江准那一言难尽的视线,池屿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眼神瞟了瞟,一时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   “不是,我是说我的嘴里跟冰火……额。”   江准的神色看起来更加复杂。   池屿:啊这这这……   什么嘴里。   什么冰火两重天。   我到底在说什么……   重点是,江准现在这个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怎么好像听懂了一样?   两年不见……他怎么突然什么都能脑补出来?   见江准的脸色越来越沉,池屿僵硬的转了转头,“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在暗示你什么啊……我就是……”   江准沉默地仿佛已经原地石化。   “嘶……”池屿攥了攥自己的手心,怎么越解释听起来就越奇怪?   看着江准轻蹙眉心,神色极其复杂,满脸的欲言又止,落在自己唇边的视线闪躲了两下,又默默移开,连看都不敢再看自己一眼。   “草……服了……”池屿突然开口,语气有点急:“我开我的车你干嘛秒懂啊?”   江准的沉默‘震耳欲聋’,整行的省略号也放不下。   “怎么好的不学这玩意儿一学就会?”   池屿吐槽完,气愤地三口两口的就把小布丁吃了个干净,还不解气地将雪糕棍掰成了两半。   “你你你……你耳朵能不能别红啦!”   作者有话说:   *1:“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妾薄命》·李白。   这里可以代入一下《甄嬛传》里甄嬛的语气~   -   池屿甩锅:都怪孟维!他今天下午喊什么“错付了”啊!让我脑补了一晚上的《甄嬛传》!   “阿嚏!”   孟维:?   谁cue我?   孟维独自在家,吃着自热小火锅唱着歌:“谁~能~过~情~关~~~” 第53章   ◎浅尝辄止◎   江准红着一对儿耳朵、沉着一张脸, 看得池屿心里有些发闷。   我说我的骚话我开我的车,还没真让你干什么呢,你怎么还一脸被怎么了的样子, 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我脑子里就是一堆黄色废料怎么了?恨不得满屏幕的全部都是马赛克又怎么了?有本事你让扫黄打非的警察叔叔把我抓进局子里去做思想改造啊。   我自己在我自己脑子里面播放点儿画面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但是……好像确实跟你有点关系……   但是那又怎么了!不是已经确定了‘地下情人’的关系了吗?又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过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车速快了一点嘛那又怎!么!了!   有本事你别秒懂你也别脸红啊!   你脸红的时候我还没有觉得被冒犯了呢!   你这一脸仿佛被性/骚扰了的样子算怎么回事啊?   池屿皱着眉头, 在心里暗骂, 越想越烦。   尤其是在自己说完那句‘你干嘛秒懂’之后, 江准不解释也不回答,沉默了半天, 彻底变成一个锯嘴葫芦。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大群乌鸦在江准头顶上盘旋。   行行行你清白高洁是我逼良为娼了行了吧?!   池屿默默咬牙。   烦!   车内, 一片寂静。   江准轻声问:“你……吃饱了吗。”   池屿瞥了江准一眼, 敷衍的冷哼一声, “哦饱了。”   “回基地吗。”   池屿冷笑一声:“回基地干什么, 基地里又不允许串寝留宿。”   江准:。   “回去……早点、睡。”   池屿继续冷笑:“睡什么?不能留宿也不能串寝我去哪儿睡?”   江准:……   池屿还在笑:“哦对了,答应了以后都听哥哥的话是吧,那就回基地,哥哥说去哪儿我去哪儿。”   池屿挑着眼角看了江准一眼:“不就是不能串寝留宿嘛……那不回房间不就好了, ”   “不在卧室里……还可以在别的地方呢~你说是吧?”   语气平淡、还故作夸张:“哇噢~好、刺、激、啊。”   江准:…………   透过车玻璃的倒影,池屿看着江准一本正经的脸上又泛起了淡红。   有本事你就一直红着啊再也别消下去了!   池屿默默咬牙。   江准沉默半晌, 哑着嗓子,轻声开了口:“或者、送你回家。”   池屿:?   哦豁?   池屿挑眉:“哥哥怎么改主意了?我家里可是没有人的啊~”   “我快要理解成哥哥在暗示什么了呢~”   “……”江准在心底默默叹气,“那你想回哪里。”   “我都可以啊,说好了以后都听哥哥的嘛,”池屿捧着脸,那语气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哥哥想在哪儿……就在哪儿, 哪里都可以~”   “……”江准握紧方向盘, 放慢车速, 已经开始下意识地寻找路边有没有可以紧急停车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哥哥都能想出来哪些地方呢,”池屿紧接着阴阳道:“哥哥要不要先和我讲讲?也好让我提前有个准备?”   江准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紧。   “或者……呐,你一直往前开,别转弯,”池屿指了指前方的大路,“二十分钟出外环,那里晚上没人~”   “……”   “我突然发现……”池屿的视线上下扫着,语气带着笑,整个人探到江准身边,不依不饶道:“哥哥好像不止耳朵会红呢~”   江准呼吸一窒,直接一脚刹车踩了下去,将车停靠在路边,转头对上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池屿……”江准的声音哑的厉害,深沉的夜色也这盖不住红透了的耳朵尖,他甚至不敢直视池屿的双眼,只垂着眸子,轻声责备着,“我在开车,这样、很危险。”   语气很轻,轻到连一丝责备之一都听不出来。   “很危险吗……”池屿的视线向下,最终停留在那里,笑道:“哥哥这一路上都在想什么呢……”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视线再度向上,弯着眉眼看着江准的脸,“哥哥这怎么能怨我呢。”   “你是不是生气了。”   池屿顿了一下,笑道:“没有啊,好好儿的我生什么气。”   “你……不高兴,”江准哑着嗓子,“为什么。”   “没有不高兴,”池屿笑着摆手,头低了下去,伸手戳了戳江准的大腿,“你别转移话题,我叭叭儿的跟你说一路了这才刚说到重点,你还没回答呢。”   手腕被握住,控制着不让自己乱动,池屿垂着脑袋头也没抬,心思莫名一乱。   是啊,是在不高兴。   但是为什么呢。   被人这么一问,才突然发现连个合适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反正就是不高兴。   “你。”   池屿没听懂,“我又怎么了?”   “路上……在想、你。”   池屿:?   “我不就坐在你旁边吗你想……”   江准看着毛茸茸的头顶。   池屿突然反应过来江准话里的意思,蓦地抬头:“你想什么呢你想?!你……”   猛地对上视线,池屿看着江准一脸认真地回答着自己故意调侃人的问题,完全不似在说谎一般,惊讶了两秒,脑子转了八百个圈儿,“你……不是……他妈的……草……”   江准的耳朵红的彻底,连带着脖颈、甚至连眼角都有些红。   “你也不怕辣着你你还想一路??”   江准:?   “我嘴还疼着呢你你你……你梦里想去吧!”   江准:……   池屿猛地把手抽了回来,连忙把头转了回去,后脑勺冲着江准,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   原来江准是会想的。   嗯,没有不高兴了,嘴角都扬上去了。   一边扬着嘴角还一边奇怪的想,刚吃完火锅……到底辣不辣。   啊呸!   我管他辣不辣我又没打算……啊不是。   啧……怎么车速越来越快刹都刹不住……   没等到江准再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车内持续升高的温度。   江准接听电话,简单“嗯”了几句便挂断,眉心不自觉地轻轻蹙了一下。   池屿捂了捂心口,平复了一下心情,恢复到往常的模样,默默坐正,仿佛刚刚在高速上一路狂奔的人压根儿不是自己一般。   江准轻声开口:“陶乐住院了,我现在过去一趟。”   “啊?”池屿愣了一下,“他咋啦?”   “腰伤,具体情况不清楚,我先送你回去。”   ?池屿:“那直接过去不就行了,先送我的话再去医院还要绕一大圈儿,多麻烦啊。”   江准顿了一下:“可能会很晚。”   “很严重吗?”池屿看了一下江准的神色,心里莫名慌了一下,“那更别绕路了,赶紧去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好。”   江准开车一向平稳,只是池屿发现,此时的江准面色有些凝重,车速不自觉地往上提,仿佛有些着急一样。   陶乐的腰伤……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池屿偏头想着,两年前他离开的时候,只知道陶乐会时不时的腰疼,尤其是在早上起床的时候,总会感觉到背部僵硬、无法活动,需要抓握住床沿借力,才能使得腰部弯曲,待缓解个三五分钟后才能慢慢恢复正常。   只不过陶乐一向大大咧咧也不当回事儿,战队的教练催了他几次去医院看看他也不去,后来江准得知此事,当天就把人领到了医院,这才发现他的腰部确实出了问题。   后来自己离开的这两年,竞圈儿一直有传言陶乐的腰伤十分严重,光手术都做了两次,随时可能面临退役。   只不过电竞圈儿里嘛,大大小小的传闻太多,有的是捕风捉影、有的是以讹传讹,手上不小心被划破个口子第二天可能就会别传成手伤退役的模样,池屿便也没觉得会严重到什么地步。   只是现在……   他突然想到,前几日他去基地里蹭饭的那天中午,陶乐浑身带着很大的酒味儿。   大中午的喝什么酒啊?   池屿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只是现下想来,莫名觉得不对。   谁会没事儿干的大中午的喝酒啊?那么大的酒味儿,一闻喝得就不少。   除非……   除非是在借酒消愁,因为无处发泄、压抑崩溃极度绝望,才会不分时间场合的酗酒,用酒精去麻痹自己清醒的神经。   和他曾经一样。   池屿的眉心皱了皱,陶乐的腰伤,到底严重到哪种地步?   夜晚车少,没多久便到达医院的门前。   江准把车钥匙留给了池屿。   “不用我和你一起上去吗?”   “你在车上等我吧,困了睡会儿,”江准将自己的车窗落下了一条缝,“记得别关窗。”*1   池屿点头,看着江准离开的背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又一次大步迈入医院的大门。   最近这几天,去医院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谁会三天两头的往医院里跑啊,对于平常的人来说,可能一年时间也去不了几次医院。   有谁会像江准一样,两天时间,已经跑了三家医院了,倒是比呆在战队训练的时间还多。   池屿打心底里对医院有种很大的抵触情绪。   永远明亮的白色的灯光、到处充斥着冷冽的消毒水的味道、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不堪、还有永远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员。   有人真诚祈祷、对着医院的白墙;有人痛哭跪地、想再看一眼盖着白布的病床;也有人泪眼相望、笑叹还好是虚惊一场;还有人收拾了包裹、背上了行囊远去,因了空空如也,拿不出碎银几两……   他曾坐在走廊,守了十五个日日夜夜,最终却还是等到了一句打碎所有人希冀的宣判。   “患者昏迷已经超过了十天,实在是,很难恢复了……”   那一天,医生对着他摇了摇头。   仿佛不仅宣判了他父亲的下半辈子将会困于床榻,还窥见了他母亲即将打造出来的枷锁与牢笼。   也宣判了他自己余下的一生。   自此之后,每每见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他也总是对着自己轻轻摇头。   他对自己说:算了。   -   池屿放下座椅,视线放空,思绪混乱不堪。   也不知道那天在医院门口,江准等了自己多久。   在等自己的时候,江准又在想什么。   陶乐到底怎么样了。   困意携卷着满身的疲惫,最终不知道思绪停在了哪里,池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连江准回来也没有发现。   轻轻拉开车门,看了一眼窝在座椅中的人,那张脸恬静淡然,一点都不似平日里张扬又狡黠的模样。   只是眉心轻蹙,睫毛时不时地还颤一下,仿佛睡得不怎么安稳。   轻轻碰了碰池屿的手,指尖还是凉,江准将外套披在人身上,又随手整理了一下人脸前的碎发。   待再次停稳车辆,江准俯身抱起怀里的人,不忍扰人清梦。   哪怕动作已经轻得不能再轻,怀里的人却还是不安的动了动,下意识地睁大了眼,在看清眼前人是谁之后,才安心地又闭了起来。   池屿的睡眠一向很轻,睡眠质量也并不是很好,经常因为一些风吹草动惊醒之后,再很难入睡。   他将双手环上江准的脖子,头也埋在人锁骨之中,享受着江准给他的片刻宁静。   “哥哥……”   “嗯。”   “陶乐怎么样了……”   江准顿了一下,“先睡吧,明天再说。”   “不严重吧?”   “……嗯。”   “噢……那就好……”池屿点了点头,碎发蹭着人锁骨,有些痒。   回到房间,池屿垂着头坐在床边,困意未消,整个人也不是太清醒。   “睡吧,晚安。”   “我还没洗漱呢……”   江准刚走到门边,闻言,又转过身来,看着池屿已经把鞋踢到一边,只穿着袜子踩在冰凉的地板之上,摇头晃脑的起身,晕晕乎乎的往洗漱间走。   沉默两秒,怕人困得不行再摔着磕着,江准默默上前扶了一把,将拖鞋从门边拿了过来,领着人去洗手池旁,陪着池屿洗漱。   池屿低着头,视线在洗手台前扫了一圈,又嘟囔道:“哎?我牙刷呢……”   江准:……   伸手将就在池屿脸前的牙刷拿了起来,又帮他把牙膏挤好,打开水龙头,等水温逐渐变热,接好温水递了过去。   池屿端着水杯漱口,一手举着牙刷,在即将放进嘴里之前,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江准眉心一跳,莫名有种不太对劲的预感。   下一秒,池屿转过头来,睡意朦胧、满脸还写着迷茫和困惑的样子。   如果那双眼没有在笑的话。   池屿抿了一下嘴角:“哥哥你说……它到底辣不辣?”   眉目含笑、仿佛还带着邀请。   江准:……   “尝一下?”   垂眸,俯身,指尖轻扶下颌。   江准的脸一点一点放大,从清晰变得模糊,直到池屿的视线再无法聚焦。   唇边落下一片温热,干燥又柔软。   不像蜻蜓点水、也不是一触即放,却也没有纠缠交融。   停留了几秒,仿佛那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又十分普通的一个吻。   浅尝辄止。   江准垂着视线,不敢与池屿那双漂亮的眸子对视。   夜深人静之中,仿佛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与呼吸。   他欠池屿一个吻,欠了两年。   他等这一刻,也同样等了两年。   如果时光可以停下,他甚至想,就停留在此刻,也挺好。   至少在此时,他在池屿的心里,也许还是美好的。   江准想。   当然,如果池屿不说话的话——   池屿眨巴两下眼,笑问:“所以……辣吗?”   江准:……   “……不。”   池屿又笑:“那我是火锅味儿的吗?”   江准:…………   “……不是。”   “那你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是薄荷味的了~”   江准看了眼低着头正认真刷牙的池屿,默默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作者有话说:   *1.小提示:开着暖风在车里睡觉会有一定的危险哦,一定要记得把车窗打开一点缝隙,避免发生意外情况。   *2.浅尝辄止:本意是略微尝试一下就停下来。指不深入钻研;又指博而不精。   这里用作引申义,形容一个吻。   感谢在2023-06-08 05:07:00~2023-06-09 01:4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yt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队长帅◎   一夜无梦。   池屿仿佛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一觉了。   连之前一直压在自己心口上的巨石, 此时仿佛都轻了几分。   明明只是得到了一个简单的亲吻。   明明在最开始,他也只是想得到一个简单的亲吻而已。   起床、洗漱,看了一眼脖子上的抓痕, 已经开始结痂。   再过几日、痂会脱落, 留下淡粉色的伤疤。   只需要再等一等, 疤痕便会逐渐变淡、继而变得更淡, 最终完全愈合,恢复成完好如初的模样。   都会慢慢变好的吧。   池屿想。   非训练期间, 基地内的生活节奏并不是太快,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 日复一日的训练和高强度的比赛节奏带给人的精神压力是巨大的, 经常压的人觉得喘不过气, 而像现在这样的假期生活一年内也只有两次,有时被压缩到甚至连两次都没有。   而由于今年的情况相对特殊,这才使得大家拥有这么一个休息放松的间隙,来调整修养, 为了更好地迎接下一阶段的比赛。   休赛期间,基地内并不要求选手必须住宿, 回家也好出去玩也罢,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基本上对所有选手都处于一个放养的状态,没有人会管。   池屿出门溜了一圈儿,从小食堂一路溜达到训练室,除了袁圆、袁方那对儿双胞胎正坐在电脑面前双排, 其他的一个熟人也没碰到。   前两天不是还一块儿聚餐呢, 大家不是都回来了吗, 这一大早儿的都去哪儿了?不会全都没睡醒吧?   溜溜达达地又去了一趟超市, 本想着就去买一包烟,等人再次从超市出来之后,手边却多出来了一排AD钙奶。   等会儿抽完烟,去逗江准去。   池屿想。   训练室内禁烟,室外空气也好,池屿站在基地门前,也没进去,顺手把烟点上,就着冷风一起,靠在墙边放空。   江准不在,这下可以好好儿的抽完一整根儿了吧。   池屿想。   再一回头,就和推开基地大门、穿戴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有事需要外出的江准对上了视线。   好嘛。   沪市地果然斜。   已经不是说谁谁到了,这是连想谁谁都能到。   江准看了他一眼,一言未发,只是把他手边的半根烟拿走,灭尽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池屿的嘴角抽了抽,“你这是又要去哪儿啊?”   “医院,”江准顿了顿,“陶乐那边,情况有些复杂。”   ?池屿愣了一下,“你昨天不是说他没什么大事吗?”   “昨天太晚了,不想你听了之后睡不好,”江准神色有些凝重,“没想刻意瞒你。”   池屿心下一紧,“他到底咋啦?”   “椎间盘压迫脊髓神经,下肢瘫痪,很可能……”江准顿了顿,沉声开口:“再也站不起来了。”   ???   池屿懵了好几秒,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瘫痪?!”   随即忙上前两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他不是就是腰疼吗……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江准没和人细说,领着人上楼加了一件外套,又载着人往医院去。   在路上,江准简单地和池屿讲述了一下陶乐的情况,池屿这才彻底听明白,陶乐的腰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网上那些传言并不是完全作假。   从两年前,陶乐确诊腰椎间盘膨出开始,他就一直在配合着做各种针灸、理疗,但是这种病,本就无法完全治愈,要注意休息、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尽量躺下或者站立,对腰部伤害最大的姿势就是久坐。   而作为一名电竞选手,大量的、不间断的训练,使得陶乐完全没有办法同时兼顾事业和身体,腰部的损伤愈发严重,从最开始的膨出,很快就彻底变成椎间盘突出。   两次休赛期、两次成功的微创手术,却两度复发,最终导致他的腰伤日渐严重。   直至今年世界赛后,陶乐已经出现下肢麻木的症状。   再次就医时,被告知已经发展成马尾综合征,需要立即治疗,且手术风险高、成功率低,哪怕手术成功,他也很可能无法再继续他的电竞事业。   而一旦失败,便将终身与轮椅为伴。   陶乐虽挣扎纠结,但是他没得选。   尽管他仍旧想赌一把、赌一把手术成功、想要再多坚持一下、只需要再多撑那么几个月就好。   但是当他在面对他早已年迈的父母和缠绵病榻的爷爷奶奶、面对他幼年失怙失恃养在他膝下的侄子侄女时,他没得选。   仿佛麻绳专挑细处断。   作为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哪怕他这么多年攒下不少积蓄,几度撑起他那个风雨飘摇的家。   他依旧不敢赌、不敢成为一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需要一直被他护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家人、此后却要反过来照顾他的、‘废人’。   可这是电子竞技登上奥运舞台的第一年。   是所有电竞选手屏息而待的一刻。   是他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一直心向往之的地方。   为己、为国、为梦想、为他所钟爱的电竞事业。   只差一步了。   但是他没得选……   所有人都在为奥运会做准备,世界赛程的提前、春季赛的延后、转会期间的各种腥风血雨,一切的一切,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奥运会做准备。   只有陶乐,明明身处事件之中,事件却仿佛与他再无关系。   他不能再继续打下去了。   他只能止步于此,看着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队友身披国旗、为国出征,再次站在世界之巅、去迎接在PUBG的历史上第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里程碑。   大家都是参与者,而他,征战多年、荣誉满身,到最后,却只能成为一个舞台之下的旁观者。   那份苦处、那份遗憾、那份纠结其中无法释怀的执念,最终化成一瓶又一瓶的酒,和着所有,尽数咽下。   然后,酒醉之后,一个不小心,在浴室里滑了一跤。   彻底伤到了他久治不愈的腰。   也伤到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脊髓神经。   仿佛厄运专挑苦命人。   他已经选择放弃、已经决定退役、已经要和陪伴他多年、成就他也养活他一家的电竞事业挥手说再见了。   结果命运还是没有放过他。   更何况这一次、他怨不得任何人,再也怨不得上天不公、怨不得命运不怜,他只能怨自己——   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陶乐无奈摇头,不知道怎么释然,气得只想笑。   池屿听完,沉默良久,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再次踏入医院、踏入病房内,付弦、劳斯、李大楠三人都在,陶乐半躺在病床上,正红着眼眶笑骂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李大楠。   “他妈的你别哭了,哭丧似的,我还没死呢。”   “丫的你以为我想哭啊呜哇……我他妈就是觉得……你这也太惨了吧呜哇哇……”   “我知道我很惨、但是你能不能先别哭了??是我躺在这儿瘫了怎么搞得跟你瘫了似的?我还没哭呢你哭一宿了还没哭够啊?”   “卧槽我他妈也不想啊……主要是你真的太倒霉了啊啊啊……摔一跤怎么就给自己摔得半身不遂了呢呜哇嗷……”   陶乐气得无语,翻了李大楠一个白眼,对着劳斯求救,“求求了你能不能把他给我轰出去?真糟心啊,他这嗷嗷得哭得也太难听了……”   劳斯站在旁边阴沉着一张脸,付弦满脸愁容的劝着李大楠,怎么劝也劝不住。   尽管平日里话多如池屿,面对如此场景,突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江准和池屿到了,付弦‘啪’地一巴掌摔在了李大楠的背上,“江队来了你别哭了!”   李大楠“嗷”了一嗓子就吼了出来,忙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连带着眼泪不知道有没有鼻涕的全抹在了手背上,又背着手尽数蹭在自己的衣服上。   付弦看了一眼,默默地往旁边错了一步。   陶乐皱着一张脸,满脸的嫌弃:“咦……大楠你恶不恶心。”   “草……还是不是兄弟了?我为你真情实感的哭鼻子!你他妈还嫌我恶心!”李大楠吸了一下鼻涕,又转头向着江准问着好,“江队!哎?小屿也来啦。”   “嗯。”   池屿站在江准身后,闻言漏了个脑袋出来。   陶乐瞅了池屿一眼,笑道:“小屿来啦,今儿起的还怪早啊,睡醒了吗就往医院跑?”   池屿看着陶乐红着眼眶还不忘笑着说话,皱了皱鼻尖,“嗯,睡醒了……”   “嘿你可千万别学李大楠一样哭鼻子啊,以前就属你最爱上蹿下跳的数落人了,你要是也来搞煽情那一套这儿可没人受得了。”   池屿“噢”了一声,见陶乐想直接把沉闷的气氛扼杀在摇篮里,估计是看大家难受他心里会更难受,池屿勉强咧了一下嘴角,回道:“我才不会哭鼻子。”   “嗯,那就行,”陶乐见池屿懂了,又笑着看向池屿的手边,“你说你来就来嘛,怎么还带礼物呢?”   ?池屿也低头看了过去,发现他手里还拿着他一大早去小超市买的那排AD钙奶,因为事发突然、他拿在手里、一直也没想起来找个地方放下,这才一路拿着直到来到病房。   一排AD钙奶只有小小的四瓶,被称作‘礼物’,看起来实在是太过于小气,池屿明白,陶乐笑着揶揄他,也不过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朕今日先将这四瓶赏赐与你,改日再给你补个大的,”池屿将AD钙奶递了过去,“小乐子还不快快谢恩领赏。”   “皇儿给的东西,那真真的是极好的,快拿过来给哀家瞧瞧~”陶乐捏着嗓子顺口就来,还不忘扯上劳斯一起:“你个劳什子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呢,没瞧见皇儿的手都举累了吗,还不快快接过给哀家呈上来?”   劳斯黑着一张脸,瞪了陶乐一眼,接过池屿递过来的AD钙奶使劲往陶乐身边一塞。   付弦瞅了瞅劳斯的脸色,又看向陶乐,“嘶……你这拿着人家的姓氏当谐音梗……”   众人闻言,纷纷朝着劳斯看了过去。   劳斯一脸的苦大仇深,那张脸仿佛屋里的人都欠他百八十万似的,阴沉的不行。   池屿默默心道:啊……别看劳斯平日里温温和和的,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脾气……其实他脾气最不好了……   连付弦都有些心慌,生怕陶乐一句玩笑话把劳斯点炸,他这两天心情好像本来就不好……   哪想到在一众视线之下,劳斯憋了半天,悠悠地憋出来一句:“喳!”   所有人:???   劳斯压着嗓子,他声线温厚,实在是夹不出来奇怪的嗓音,反倒破了音还变了调,一脸想当即把陶乐‘刀’掉的模样。   “奴才这就给娘娘扎——咳……开!”   付弦沉默两秒,闭了闭眼,兀自感慨:啧,瞎操心……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这俩玩意儿绝对不会单独出没。   李大楠本来满脸的惊恐,又被劳斯一句破音逗得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得吹出来一个鼻涕泡。   陶乐也笑出声来,还不忘继续占着池屿的便宜:“皇儿恭顺,深得哀家之心呐~”   池屿笑骂:“你为了占个便宜真是不择一切手段啊,都变性了可还行?”   “区区变个性而已,总比我身边这位壮士,”陶乐那嗓子还夹着呢,笑着打量着劳斯,内涵道:“直接把自个儿阉了的强吧?”   劳斯:……   劳斯那张脸,简直快要黑成包青天,他一把把AD钙奶杵到陶乐嘴边,愤恨道:“喝奶都堵不上你这张破嘴。”   只不过还有一句话,劳斯当下没有说出来,反倒是后来的陶乐,龇牙咧嘴的追着人喊‘单押’……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病房内一直以来的压抑气氛终于淡去,陶乐拉着人天南地北的侃大天,付弦出门去安排陶乐家属赶往医院的行程,江准则先行去找了主治医生询问手术方案。   陶乐一个人炫了三瓶AD钙奶,李大楠和劳斯一口没喝着,只剩最后一瓶,‘大发慈悲’的给了它们的原买家池屿。   池屿叼着吸管,还不忘顺口嘴一句没捞着喝的另外二人。   “没白给小乐子当爹,这叫会嘴炮儿的孩子才有奶喝。”   陶乐咧嘴,“哈哈,这事儿估摸着,到现在江队还不知道呢。”   李大楠不确定地问:“啥事儿啊?还有啥事儿是江队不知道的?”   “就是之前偷偷喊小屿帮我嘴人的事儿啊,”陶乐斜了他一眼,“我也是服了,打个游戏总能碰上喷子,最气的是我还骂不过,真憋屈啊。”   劳斯撇他:“你也就是个窝里横,出了门你能说的过谁。”   陶乐:“那不是有小屿呢嘛,哎,想当年我多羡慕小屿那张嘴啊,老阴阳人儿了,能给那些喷子气得退游。”   池屿笑:“有些天赋你羡慕不来。”   陶乐惋惜道:“自从你走了之后,游戏里我都不开麦了,免得骂不过还没人帮,只能自己受气。”   劳斯:“你消停点儿吧,你忘了你小号儿差点儿被人扒出来的事儿了?到时候被通报被罚款的你看江队怎么罚你吧。”   “嗐,这事儿啊,我还以为什么呢,”李大楠眨巴两下眼:“这事儿江队知道啊。”   池屿&陶乐:???   劳斯顺着陶乐和池屿的目光,也淡淡地向李大楠看了过去。   陶乐问:“江队知道?他啥时候知道的?”   池屿咬着吸管,满脑子问号,等待着李大楠的答案。   李大楠满脸的无辜:“他一直都知道啊,你半夜开小号喊小屿来帮你嘴人那天,江队就给训练室门口站着呢。”   池屿手里的奶喝不下去了,“他听见了?”   李大楠更疑惑了:“那可不是听见了嘛,你俩声音又不小,我隔老远都能听见。”   池屿愣在原地。   陶乐恍然大悟道:“噢!怪不得那段时间江队总让我加训还让我多看看官方规定呢!原来那是在点我呢啊!”   “你们今天才知道?”李大楠有些迷惑,又问池屿:“江队没罚你加训吗?”   池屿一愣,“没……”   确实没有。   他也是直到今天才知道,江准一直知道这件事。   李大楠“嗷”了一嗓子,“可是我之前骂人他罚了我两个小时的加训!”   劳斯撇了李大楠一眼,“你跟小屿比什么。”   “嗐,那哪儿能跟小屿比啊,小屿年级小、天分高、游戏打的又那么好,还是我们战队的小粉丝,江队对他好那是应该的嘛……”李大楠语气酸溜溜的,边笑边嚎:“我没吃醋、我绝对没吃醋、我绝对没有因为那加训两个小时的这件事吃醋!”   劳斯无奈:“你吃哪门子的醋啊?”   李大楠捶了捶自己的大腿,满脸的惋惜,活像一个显眼包似的哀嚎:“我忠心耿耿跟了江队那么多年啊!我也算得上是劳苦功高吧!江队因为我骂了人一句‘傻逼’就罚了我两个小时啊!而小屿帮陶乐骂了人一宿、江队连罚都不罚啊!……太伤心了!”   陶乐怼道:“那你找江队喊冤去啊,给这儿喊什么。”   李大楠哽住:“嘿,那怎么好意思呢。”   陶乐回怼:“有啥不好意思的?”   李大楠呲牙笑道:“我那次的罚款还是江队帮我交的呢……”   陶乐笑道:“出息吧你,也就你整天钱一到手就存定期,到用钱的时候一分拿不出来还得到处找人借,守财奴似的。”   李大楠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来回搓了两下:“那不是能多吃一点儿利息嘛嘿嘿嘿……”   陶乐和李大楠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怼,池屿倒是没太注意听,心思全放在了‘江准就站在训练室门口’这句话上。   他当时在江准面前装乖,给自己营造出一幅不说脏话不打架、认真训练努力上进的好好学生的模样,从来没有当着江准的面儿言辞犀利过。   原来他的人设早就崩了啊……   亏得他后来还在江准面前装了那么久的乖小孩!   嘶……   所以后来在他和江准闹翻的时候,江准才并没有觉得奇怪?   因为江准一直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   池屿低着头,自顾自地做头脑风暴,连江准已经推门进来也没有听到。   陶乐半躺在病床上,李大楠和池屿背对着病房门坐在凳子上,劳斯坐在池屿对面,正对着大门。   也不知道李大楠和陶乐又因为什么争执了起来,李大楠突然转向池屿,高声问道:“小屿你说!你到底是因为陶乐的突袭位还是因为我的突/击位粉上The.X的?”   池屿被吼得回神,没听明白:“啊?”   李大楠:“你不是The.X的小粉丝嘛!你说你到底是因为陶乐还是我才关注我们的?”   池屿一时失笑,看了躺在病床上马上要宣布退役的陶乐一眼。   陶乐倒是没介意,和池屿解释道:“我说咱俩都是突袭位,你肯定觉得我打的比他更好一点儿,他还不乐意了,非说你是因为他的枪法才粉上的战队,你瞅瞅他多大的脸。”   李大楠:“你咋就比我更好了?我是一号突击手!一号!肯定是因为我骁勇善战小屿才看到我们The.X的!”   池屿笑着摇头:“自信是好事儿,可是也不能太自信了吧?”   “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是陶乐的粉丝!”李大楠不相信道,继续追问着:“你总不能是劳斯的粉丝吧?他有什么好粉的啊!粉他高空被打鸟?”   池屿更笑:“你怎么还当着人家的面儿搞拉踩呢,回头小心劳斯再也不给你分物资了,就属你药品用得最快。”   “以后肾上腺素一根儿都没有你的,”劳斯对池屿的话表示同意,抬眼看了一眼池屿身后的江准,又扫了一眼没心没肺的李大楠,笑道:“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小屿怎么可能是冲着咱们三个来的啊,真是……”   池屿顿了一下,抬头和劳斯对上了视线。   “我们The.X的粉丝,得有一半都是冲着江队来的吧……”劳斯笑意盈盈道:“是吧小屿?”   江准脚步一顿。   池屿对此无知无觉,笑道:“谁还没个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啊~”   李大楠更加悲愤:“怎么又是一个江队粉啊!江队的粉丝已经那么多了还给不给我们其他人一点活路了啊!”   劳斯笑着调侃:“会打狙的男人多帅啊。”   李大楠绝望道:“难道我们打步/枪的男人就不帅了嘛!多勇猛啊!”   “那你问问在场几个人,是你打步/枪帅,还是江队打狙帅?”劳斯笑意更深:“我投江队帅一票。”   陶乐坦然:“江队帅。”   池屿也笑:“队长帅。”   江准:。   “……咳。”   池屿:?   猛地回头,看见江准就站在自己身后,指尖蓦地一缩。   陶乐倒是不知道劳斯心里在想什么,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反正都比被打鸟的帅。”   劳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09 01:43:51~2023-06-10 03:3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妄鸦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不陪哥哥咯◎   陶乐的腰伤情况有些复杂, 前前后后做了多项检查,多个主任医师凑在一起开了许久的会,想最大限度的保留陶乐的下肢功能。   “探查手术过后, 才能确认下一步的手术方案, ”主任医师推了推眼镜, 语气有些严肃, “现在最担心的结果就是,因为急性外伤引起的马尾神经离断性损伤的患者, 最有可能引起的就是马尾神经的不可逆损伤, 会导致一系列严重后果, 所以希望患者和患者家属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劳斯皱了皱眉, 忙询问道:“严重后果是指……?”   主任医师看了劳斯一眼, “你们是患者的什么人?”   劳斯蓦地一顿,江准沉声开口:“朋友。”   主任医师:“患者家属不在吗?”   江准:“还在路上。”   主任医师摇了摇头:“等患者家属来再说吧。”   语毕,主任医师先行离开,留劳斯和江准在病房外。   隔着病房门, 劳斯朝着里面望了两眼,又连忙拿起手机, 手忙脚乱的在屏幕上点着什么。   “江队……医生刚刚说他是马尾什么来着?什么损伤?”   江准:“马尾神经离断性损伤。”   “哦哦对……”劳斯一遍重复着江准的话,一边一字一字的输入在某度的搜索框内,后边又加了‘严重后果’四个字。   页面转了两秒,弹出密密麻麻一片红字标题,劳斯一条一条看着,找了一个最接近的题目点了进去。   下一秒, 劳斯愣在原地, 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   劳斯的声音有点抖:“江队……他……”   江准点了点头, 轻轻“嗯”了一声。   手机的页面上显示:马尾神经的不可逆损伤, 导致一些列严重的后果有:大小便失禁、下肢感觉障碍、下肢运动障碍、下肢瘫痪等。   特殊注意:不仅在用药护理上、还要时刻关注患者的心理健康,来积极面对治疗,以免对疾病的康复产生不良影响。   劳斯沉默半晌,不死心似的翻看了几乎所有有关此类病情的问答,神色越来越差。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拳,指尖掐入掌心之中流下一片血印,却仿佛毫无知觉。   “还没到那一步,”江准沉声开口:“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   “可是……”劳斯无力地点了点头,“复发率极高……”   哪怕这一次手术成功、有惊无险的度过。   可是由于此类病情的特殊性,他可能一生都要极度注意、小心小心再小心、生怕哪一天再度复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他才23岁……”劳斯喃喃道。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这个年级并不算小,一个职业选手的生涯就那么几年,也因此The.X战队才会陷入青黄不接的窘境。   但是抛开这一身份而言,陶乐才23岁。   他还年轻、他的人生道路还长,如果不是提前踏入电竞行业的大门,他此时应该才刚刚大学毕业,正是对未来拥有憧憬、怀揣热情、朝气蓬勃地向前、勇敢迈步的年纪。   从封闭的象牙塔进入到更加封闭的战队,除了训练就是比赛,他没有过任何自己的生活,仿佛他的人生从来就是单调且乏味的,他还没有体验过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一切。   更何况他的人生经历让他提前背负了太多重担与苦难,又迫使他成长为一个刻意乐观、永远积极向上的模样。   但是任谁、在听到这种消息之后,都很难去平静面对吧。   江准看了一眼沉浸在悲痛中的劳斯,无法言语。   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又无力,没有人会比当事人更痛苦。   沉默良久,病房内还时不时地传来陶乐几人的笑声,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劳斯深深地往窗内望了一眼,看着正和李大楠斗嘴的陶乐,轻轻松开了自己紧攥着的拳。   “江队……如果……”劳斯轻声问:“在这种时刻,算不算趁虚而入……又是不是那种……手段卑劣的小人……”   江准停顿片刻,视线落在病床边池屿的身上,看着他消瘦的背影和那颗圆润的后脑,不知道他在和陶乐比划着什么。   江准语气平和,总是给人一种永远保持理性和克制的淡然感,“如果是两年前,我会认为、‘是’。”   “但是现在,不会了,”江准的视线很沉,语气平静,却带着万分的坚定和不容置喙,“我只要他好。”   不论是趁虚而入也好、还是手段卑劣也罢,那些虚妄的道德准则和伦理枷锁根本不重要。   只要你在、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我只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   陶乐的探查手术被安排在第二日上午,付弦已经前往车站将陶乐的父亲接了过来,陶乐家算得上是老年得子,父母年岁已高,且四世同堂、上有老下有小的,陶乐的母亲还要留在老家,照顾两位耄耋老人和垂髫孩童,实在脱不开身前来照料陶乐。   大家本想都留在医院,看看哪里能用得上的、搭把手帮帮忙什么的,更想陪着陶乐聊聊天,怕陶乐自己面对噩耗无法排解,怕他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无奈陶乐不愿,好说歹说劝了半天,始终坚持让大家回基地着手训练的事,不愿意让任何人留下。   池屿表示理解。   一个下半身瘫痪在床的病人,所痛苦的不仅仅是此生有可能再也无法站立。   更是他无法言说、无处可放的自尊。   没有人愿意让曾经朝夕相处的队友、看到自己最不堪的模样。   只是不知道为何,一向好说话、不爱发表意见、口头禅尝尝是‘随便’、‘都行’的劳斯,在此事上却是万分坚持。   陶乐劝也劝了、骂也骂了、急的差点和人吵起来,甚至还单独拉着劳斯苦口婆心的劝了半个钟头,还是没有把劳斯劝走。   劳斯始终坚持,陶乐还试图向江准求救,都没有把劳斯从医院里赶走。   临时请了护工,又安排好一切陪床的事宜,陶乐实在是受不了李大楠对着他唠唠叨叨的劝慰,挥着手把众人全部轰走。   李大楠掐着大腿:“那我们明天再来看你啊!”   陶乐笑骂:“别来,不想见。”   一直到所有人退出病房,陶乐终于将自己一直扬着的嘴角,轻轻放下了。   劳斯调整了一下病床的角度,使得陶乐可以平躺在病床上,又走上前来,将陶乐身上的被子掖了掖。   劳斯:“睡会儿吧,闹腾半天了。”   “不睡,睡不着,”陶乐仰面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脸上没什么表情,“白天睡得多了,晚上睡不着可怎么办。”   “晚上睡不着我陪你说话、陪你找部电影看、陪你打手游,怎么的都行。”   陶乐沉默,劳斯看着他的眼眶正在一点一点泛红,双目无神。   他看着陶乐面容苍老的父亲,那双干涸的手微微颤抖,放在病床边犹豫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   起身、微微佝偻着背,步伐有些拖沓地出了门。   没过多久,病房门开,又抱着一些生活用品回到了病床前。   “孩儿,你尿尿吗?”   一瞬间,陶乐的眼眶更红了,连嘴唇都有些抖。   “有尿壶、也有盆儿……”陶乐的父亲将刚刚下楼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将手放在了陶乐的膝盖上,“想上厕所了给爸说,别憋着,啊。”   “爸……”那双眼眶最终盛不住沉重的泪水,顺着眼角向两侧流去,“都怪我……”   彻底直面面对今后也许连生活都不能自理、连简单的上个厕所都需要他年近花甲的父亲来帮助才能完成这件事,陶乐终于再也绷不住情绪,失声痛哭。   -   从医院离开,将池屿送回基地,陪池屿吃完饭,江准又一次离开了基地。   池屿坐在训练室内,兀自感慨,也不知道江准最近一天天的都在忙什么,仿佛除了陪着自己跑来跑去、就是单独出门跑来跑去,以前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八百年不出一次基地的大门,现在倒是不怎么见人训练了,忙得整天往外跑。   开机、上号,池屿打开自己的直播间,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打字。   [爷Yeah开播啦:失踪人口回归~]   [啊啊啊逆子!想死我了!]   [今天也不开摄像头吗?呜呜呜感觉已经好久没见过逆子的脸了]   [真的好久没见过了TAT,自从逆子官宣他就是Island之后,再开播就没有脸了呜呜呜,我的快乐没有了]   “没有脸可还行?”池屿笑:“有脸的,脸就在我脸上长着呢,等过段时间就给大家看。”   [逆子一直不开摄像头,是不是已经偷偷签进战队了啊,在没有官宣之前不敢开怕被大家扒出来?]   [啊?签战队啦?逆子不是说不打职业的吗?]   [前段时间各大豪门战队抢人都抢疯了!开出来的年薪一个比一个高!不比直播赚钱?]   [对啊打职业多好啊!我就不信逆子不心动!他天天在直播间里骗钱,这下年薪这么高他能忍得住?]   [啊啊啊Island!你到底要去哪个战队啊!]   池屿笑:“不可说,不可说。”   [!逆子真的要去打职业了!]   [呜呜呜垂死病中惊坐起!消失了两年的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   [谁懂啊家人们!我是当年Island的技术粉!后来是Yeah的颜粉!现在他告诉我原来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啊啊啊!]   [我懂!我也是两年前因为Island天秀垂直入坑的技术粉!啊啊啊那年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原来就是逆子!]   [所以Island还会回The.X吗?]   [+1!所以Island还会回The.X吗?]   [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所以Island还会回The.X吗?]   突然被这么一句刷屏,池屿不自觉揉了揉鼻尖,顾左右而言他道:“等过段时间大家就知道了。”   [啊啊啊啊你真的去打职业了!]   [逆子出息啊!莫名有一种我家的孩子长大了的感觉!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主播马上就要变成征战沙场的职业选手了呜呜呜突然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   [以后再见到!就是在聚光灯下!就是在职业选手的舞台上了!说不定还会在奥运会领奖台!我粉的小主播居然是奥运冠军!啊啊啊啊好燃!]   [太带感了这是什么神奇的剧本啊!]   “今天不会播很久哈,开几把游戏就下了,大家想看的看,该忙的忙,就是来水水直播时长,没什么特殊内容,不用蹲。”池屿打开游戏入口,点开随即地图,选了个单人模式开始匹配。   单人模式、钢枪甩狙,池屿打的放松,话也不是很多,更多的就是在找游戏手感。   没打两把,池屿就感觉自己身后有两颗脑袋凑了过来。   袁方和袁圆回到训练室,看着池屿开播,也不敢打扰,默默地站在人身后看人操作,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感叹、还互相小声交流着什么。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逆子旁边好像有人在说话!]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就是声音太小了,断断续续的,还被游戏声音盖了过去,听不清。]   [有人说话?我怎么没听见?]   [???大白天的搞什么灵异事件啊!]   池屿默默关掉直播麦,回头看了一眼。   两张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一左一右的出现在他身后,池屿莫名觉得有些恍惚。   袁方抿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袁圆。   袁圆开口:“啊……前辈你好,我是袁圆,我们之前见过的,上次聚餐……”   袁方:“对,见过,我是袁方。”   “……”池屿顿了一下,“是见过,你们……有什么事吗?”   袁圆:“我们就是……想来问问,前辈可以……带我们两个一起排几把吗?久仰前辈大名,一直很希望可以和前辈组一次队。”   袁方:“对,我们,想组队。”   没见过这架势,两个人一唱一和的跟说相声似的,一个捧哏一个逗哏,池屿莫名有点想笑。   “不用一口一个前辈的,我可算不上是前辈,估计参加比赛的经验还没有你俩多呢,”池屿挥了挥手,“你俩有小号儿吗?我怕大号组队的话被人认出来,队里还没有官宣人员变动的事儿呢,提前透露的话可能不太好。”   袁圆:“有的有的,谢谢前辈,我们现在就去上号!”   袁方:“对,现在就去。”   两个一模一样的脑袋“嗖”地一下撤退,几乎是同时消失在池屿眼前。   池屿愣了一下,更觉得有些喜感。   这是谁签进来的一对儿双胞胎啊?   把这俩人儿放在队里……也太有意思了吧。   跟气氛组似的。   组队成功,为了小心起见,池屿干脆把直播麦也关了,只留下了游戏画面和音效,开着队内的语音打游戏。   直播间里哀嚎一片,本来只是看不见人,现在连声音也听不见了。   [我错了,我不应该在看不到人的时候声音那么大,现在连话都不说了!摔!]   [这还是逆子的直播间吗?!原来那个卖笑生姿娇的小可爱去哪儿啦!现在怎么就剩一个190黑皮爆炸头啦!]   [我不要看这个丑丑的游戏人物啊我要看逆子!]   [还我逆子啊啊啊啊啊!]   池屿将游戏调整成第一人称视角,开麦笑道:“好啦,现在连游戏人物都看不见了哦。”   [???你这有点太叛逆了吧!]   [哎,逆子这是已经在提前习惯第一人称的视角了,说不定以后……我们能见到逆子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别哀嚎了嘛,实在不行过段时间我想想有什么福利可以给大家发发的?”   [逆子良心发现了??]   [逆子居然要给我们发福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先来!大胆一点!逆子女装!]   [女装+1]   [嗷嗷嗷女装女装!逆子女装!]   “想什么呐,”池屿无奈道:“最多抽几个水友开麦组个队,给你们一个现场喊‘爷Yeah’的机会。”   [……你管这叫福利?]   [你是不是对福利有什么误解?!]   “好啦游戏开啦,先关麦啦……哎?”   [-24498进入到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池屿笑:“哥哥来啦~”   [???不是榜一大哥吗?]   [什么时候又变成‘哥哥’了!]   [几天不见发生了什么?!]   [逆子的‘哥哥’怎么突然喊得这么自然!!]   “我要去打游戏了噢,先不能陪哥哥啦~”   24498:嗯。   “今天要去陪可爱的小弟弟~们~”   江准:…… 第56章   ◎勾动欲念◎   待江准回到基地, 袁方和袁圆那两个人仿佛已经彻底沦为池屿的‘迷弟’一般,从一开始的三人组队,径直变成了池屿的单人教学时间。   池屿坐在中间, 袁方和袁圆两个人一左一右, 一模一样的两张脸, 仿佛复制+粘贴出来的门神。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三个脑袋齐刷刷的回头,一个标标准准的轴对称冲击着江准的视线。   “江队好。”&“江队好。”   池屿扬了扬眉:“这么早就回来啦?”   “嗯。”   桌子上多出来一个小袋子, 又是江准在每次外出之后, 都会带回来的用来投喂池屿的零食。   “还播吗。”   “再播一会儿吧……怎么了?晚上有事?”池屿撕开‘许记甜品’的包装袋, 将江准给他买的甜食拿了出来。   江准好像很喜欢给自己买甜食吃。   池屿想。   袁方和袁圆看着池屿手中铺着满满一层草莓的芝心儿小蛋糕, 又看了眼已经空空如也的袋子, 默默咽了口口水。   “组队吗。”   池屿眨巴两下眼:“小号组队?直播双排?”   “嗯。”   “好啊,”池屿笑:“真是没想到你掉马之后居然还能如此坦然的继续把马甲穿上。”   “……我去换一下衣服。”   池屿咬着小勺子,看着江准离去的背影,嘴角弯了弯。   江准离开, 袁圆和袁方那辆个一模一样的脑袋又凑了过来,袁圆看了一眼小蛋糕, 若有所思的推断道:“原来那个喜欢吃甜食的人,是前辈。”   池屿转动电竞椅,将身子正了过来,“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袁圆直言道:“一年前,我们刚刚签进战队的第二天,基地里送来了一个蛋糕。”   袁方接话:“对, 很大的蛋糕, 生日款。”   袁圆继续道:“可是那天不是战队里任何一位前辈的生日, 而且据我这一年的观察, 队里的四位前辈根本没有人喜欢吃蛋糕。”   袁方:“对,他们都不喜欢吃。”   袁圆接着说:“后来江队让大家把蛋糕分一分,每个人吃一块儿,劳斯前辈还非要在蛋糕上面插一根蜡烛。”   袁方:“对,是江队点燃的蜡烛。”   袁圆:“付经理还笑着说,队里只有一个喜欢吃甜食的人还不在,江队怎么买这么大一个,根本吃不完。”   袁方:“对,那天,江队一个人吃了两块儿。”   袁圆:“所以我猜测,付经理那天说的那个喜欢吃甜食的人,是前辈。”   袁方:“对,除了前辈,没有第二个人是‘队里的人’、且那天还不在。”   池屿被这两个人一人一句的绕的头晕,甚至没太仔细听他们讲的逻辑,怎么突然就斩钉截铁得出这个结论的,只抓住了第一个重点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签进来的?”   袁圆:“我记得是去年十二月底,天命杯还没结束。”   袁方:“圣诞节那天。”   池屿一愣。   袁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原来大神前辈们私下里也会在基地一起过圣诞节啊,结果那天吃完蛋糕之后,全员通宵加训,等训练结束后,已经是26号了。”   袁方感慨:“天都亮了……”   池屿已经快听不清袁方和袁圆的话了,他的脑子里仿佛只剩下一句——   “圣诞节那天。”   那天,是他的生日。   也是……他和江准莫名滚上/床的……一周年纪念日?   训练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江准换了一身偏休闲款的服装,虽然依旧是衬衣休闲裤,只不过领口不再规规整整的系到最上面,布料也不再硬挺,反而垂顺了许多。   池屿看着江准,说出来的话却是回答袁方和袁圆的。   “不是过圣诞……也许是为了庆祝你们两个签进The.X呢?”   江准闻言,对上池屿看过来的视线。   袁圆:“不是的,如果是为了欢迎我们,那一定会有人告诉我们的,或者应该会说一句庆祝啊欢迎啊这之类的话。”   袁方:“对,但是并没有人说,所以一定不是为了欢迎我们。”   袁圆:“而且李大楠前辈那天还疑惑,还问大家什么日子啊为什么要买蛋糕,可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袁方:“对,劳斯前辈当时还踹了他一脚。”   江准一步一步朝着池屿走来,视线一直落在池屿身上,两个人对视良久。   “那……”池屿笑:“也许就是你们江队想吃蛋糕了而已。”   袁圆:“可是江队应该是不喜欢吃甜食的,除了那天,江队就再也没有吃过甜食。”   袁方:“对,至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   袁圆:“所以那天总让我们觉得有点奇怪,我们是刚到战队嘛,因此对那天印象深刻。”   袁方:“对,印象太深刻了。”   江准走到池屿身边,从只言片语之中,已经听明白了三个人在说些什么。   他看着池屿的眼睛,沉声道:“那天,确实很想,吃蛋糕。”   那天,很想你。   “只是想吃蛋糕吗?”池屿弯了弯眉眼,那天,不仅仅只是自己的生日,还有另一件、对于江准来说、应该是他推翻了他过去所有行为准则、做过的最疯狂的一件事。   池屿语气玩味,仿佛处处带着暗示,一语双关,笑意更深:“难道就没有再想‘吃’点儿什么别的呢?”   江准:……   江准酝酿已久的‘不,每天都很想。’终于是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他本以为他要回答的是:‘只有那天很想吗?’   如果哪一天,有人会听到,从江准那个看起来既像一个没有七情的木头、又像一个没有六欲的和尚的人嘴里,居然会说出‘是池屿不懂浪漫’这种话。   先别急着怀疑、也不要笑。   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袁方和袁圆听不懂池屿话里的意思,仿佛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江队除了那天好像有点反常以外,平时还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倒是江准,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池屿一直盯着自己的耳朵尖儿看,本来没红的耳朵,却被池屿赤/裸裸的视线盯得……莫名有些热。   江准无奈片刻,对着袁方和袁圆两个人沉声说道:“去训练。”   袁方和袁圆立马稍息、立正、向后转,十分听话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完成着他们队长刚刚给他们下达的命令。   “哥哥突然好凶啊,”池屿笑着摇头,“现在不是休赛期吗,怎么休赛期间队长还要凶人去训练呢。”   袁方和袁圆的位置在训练室的另一头,和池屿所在的地方隔了老远,如果这边的说话声音不大的话,他们是听不太清池屿和江准两个人正在交流什么。   再加上游戏里需要听声辨位,耳机的配置极度降噪,基本上相当于耳机一戴,便直接与世隔绝了一般。   江准顿了顿,问:“我很凶吗。”   “嗯……也不能说是很凶吧,”池屿笑:“就是人总是冷冰冰的、说话的语气干巴巴的,在配上你这张面无表情地脸,总是感觉像是在训人一样。”   江准思索片刻,“嗯”了一声。   池屿又笑:“你看,你还总是喜欢用短句,不是一个字回答,就是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崩,跟敷衍人似的,仿佛很不想与人继续聊下去。”   江准偏过头,认真道:“我没有,在敷衍你。”   “我知道啊,我是说你给人的感觉嘛,”池屿吃着小蛋糕,含糊不清道:“不然这么多年来你的评价一直不都是什么高冷刻板啊、古董老干部啊、不近人情啊什么的嘛。”   江准垂了垂眸。   池屿咽下口中的小蛋糕,拿着小勺子,戳了戳蛋糕中间的芝士流心儿,又补充了一句:“噢对,还有一个‘禁欲男神’。”   江准的视线落在池屿手上的动作,看着他将香浓软白、融化成一片浓稠的爆浆夹心与松软的蛋糕缠绕在一起,在抬起勺子时、又舀起半颗鲜嫩的草莓粒。   视线下意识地顺着池屿的手一路向上,最终又停留在池屿唇边。   池屿半张着嘴,察觉到江准的视线,又顺势勾了勾,没有将小蛋糕吃下去,反而笑道:“你又看什么呐?”   江准:……   “你这次是想尝尝……小蛋糕吗?”   那对儿耳朵尖又红了。   池屿笑:“那今天应该是草莓味儿的。”   江准:。   江准要疯。   “唔……也可能是奶油味儿的?”   江准:……   江准又要疯。   池屿放下小勺子,扯了扯江准身侧的衬衣,顺势探过身子,将距离拉得近了一些,几乎贴在江准的耳边,语气放得极轻,“你知道……你看起来、最能让人产生性感联想的样子……是什么吗?”   江准喉头一滚,偏头看着池屿的侧颜,视线之内尽数是那白皙的脖颈、和小巧的耳垂之上细如银丝的耳链。   低语带笑、音如其人,明明那张脸恰如草莓和奶油混合在一起时、给人最纯洁香甜的视觉感官,说出来的词语却恣意放浪、丝毫不加修饰。   勾动着人心底深处最疯狂的欲/念。   “是禁、欲、者、高、潮啊~”   呼吸暂停、耳畔只剩一片轰鸣。   江准闭了闭眼,将眼底泛起的猩红隐藏在一片黑暗之中,带着利刺的荆棘潜滋暗长,逐渐生长为密密麻麻的藤蔓,捆绑着那颗鲜红的心脏迅速下坠。   想缚住人的羽翼、在白皙的踝骨与腕骨处扣上镣铐与枷锁、想把人锁起来、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满心满眼、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是他心底深处一直以来始终不敢言说的病态的偏执和阴暗的占有欲。   正疯狂地侵蚀着他的整颗心脏。   池屿笑着脱身,余光向旁边扫了一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还轻轻冲着江准扬了扬下巴尖,似是一只高傲的小猫在奸计得逞之后,还不忘朝着拿它毫无办法的愚蠢人类再耀武扬威一番。   哪有小猫不会搞破坏的呢。   可是就算小猫做坏事,谁又能拿它怎么办呢。   江准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得发疼。   作者有话说:   如若哪天,当众人知道那天的实情……   李大楠&陶乐:你清高,你老婆过生日,你老婆不在,你心情不好,你让所有人通宵加训。微笑脸.jpg   袁方&袁圆:那可是签进战队的第一天,实在是印、象、深、刻!咬牙切齿.jpg   劳斯:虽然表示理解但是……尊重祝福请锁死:)点烟.jpg 第57章   ◎我磕的CP一定是真的◎   “那, 今天就需要我们的榜一哥哥带我打几把游戏咯~”   [这榜一大哥真专一啊,不管逆子啥时候开播他都在。]   [而且没有人发现榜一大哥的关注列表里只有逆子一个人吗?而且只给逆子一个人刷过礼物,这是什么神仙大哥!]   [逆子刚刚还说今天要带小弟弟上分呢, 没打两把又变成陪哥哥了哈哈哈]   [自从这位榜一大哥来了之后, 逆子已经很久没有抽水友打水友赛了, 每次榜一大哥一来就去陪榜一大哥打游戏呜呜呜]   [废话, 你也不看看人榜一大哥刷了多少,人家不陪他陪谁……]   创建好房间, 正准𝘾𝙃备开始进入匹配, 直播间内又是一道标黄加粗的字体挂在屏幕的正中间。   [-一个大姑奶进入到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池屿疑惑了一下, “赵柠?”   一个大姑奶:哎呀可算是让我在直播上蹲到你了!   一个大姑奶:我联系了你好久都联系不上!   一个大姑奶:你要开游戏啦?快拉我进去拉我进去!一起啊!   想起来表演赛上赵柠曾经给他透漏过的消息, 池屿顿了一下, 笑着回头看了江准一眼。   江准回眸,“怎么了。”   “哥哥带妹吗?”池屿挑了挑眉,“赵柠说和我们一起排。”   “嗯,看你。”   “那好~”   添加了赵柠的好友请求, 又将赵柠拉进了游戏队伍内,双人组队多加了一个人, 便只能开启四人组队模式。   池屿问:“还有人吗?要不要随机再匹配一个?”   “不用~把随机匹配关了吧,有你在呢不差那一个两个的~”赵柠的声音从队内语音中传了过来,“你一个人都可以去打单人四排,再加上一个我岂不是更轻松啦?”   池屿笑:“好。”   耳机内传过来一片窸窣声,没多久,赵柠那边又开了口, “你开直播麦了吗?”   “没有。”   “我这边也关上了, ”赵柠的声音淡了下来, 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上扬着的尾音, 听起来放松了许多,“咱们队内这位是……?”   池屿看了一眼江准的游戏ID,一团毫无规律可言的英文字母,还掺杂着几个数字,跟乱码一般,像是游戏自动生成的人机ID一般。   池屿想了想,笑道:“我家大哥。”   “噢~”赵柠拖长了一下尾音,顿了一会儿,又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那……说话方便吗?”   “你说谁?他吗?”池屿没反应过来,“他不开麦。”   赵柠:“不是,我是说你,聊天内容啊什么的,有啥需要注意的吗?”   池屿失笑,怎么又来一个当着人家面儿问这些的,虽然人家不爱说话,可是人家耳朵好使啊,怎么总当人家不存在似的。   “没什么不能聊的,不用顾忌什么,这大哥……是个好人。”   一旁的江准闻言,眼皮一跳。   这句话好像在网络上见过,据说,不是个褒义词。   “好类~”赵柠爽快的答应了一嗓子,不知道拿鼠标点了什么,又问:“这大哥是你家榜一啊?”   “是啊。”   赵柠又看了一眼那个24498在池屿直播间刷的礼物数据,感叹道:“嚯,牛逼。”   池屿笑:“平台的一姐居然还会感叹我这小主播的数据呢?”   “哎哟这才几天不见啊,怎么还谦虚上了,我这儿每天榜单前十加起来也打不过你这一个大哥的数据,”赵柠也笑,“再说了,自从你把那个周李挤走后,平台一哥不是马上轮到你坐了嘛,我这儿提前羡慕一句你怎么还笑我呢。”   “我把周李挤走?”池屿想了一下,“你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你还不知道呢?”赵柠清朗的声线传来,“我说小Yeah,你怎么还人如其名了呢,现在都不上网了吗?”   池屿:“嗐,可不是嘛,最近网速慢,现在我2G网。”   从不到百兆光纤的老城区搬出来,搬进人家近万兆的正经儿基地里,还揶揄人家网速慢。   多稀罕呐。   江准嘴角莫名抽了一下。   还是这么……张嘴就来。   “就那天他恶意组队狙你之后,没过多久一封举报材料就被交到平台高层手里了,本来吧像这种主播之间的恶意竞争啊、还有和那些小领导们的不正当交易啊,那些领导们谁心里没个B数啊,一直以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快成潜规则了似的,就算曝光出来,只要不闹大,捂下来消停一段时间,等热度过去再复出就行了。”   池屿嗤笑一声:“可不是嘛。”   “谁知道这次,可是翻了大车了,”赵柠突然笑了起来,一聊起来八卦,整个人又兴奋了不少,还刻意卖了个关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池屿半阖着的眼皮一跳,“姐妹,你怎么每次说点什么瓜都跟说书似的,还和听众互动呢?”   “丫的……怎么每次跟你讲点八卦都这么想让人萎呢。”   江准:……   又来一个。   池屿笑出声来,“哈哈那你说我接什么能让你再……咳。”   莫名感觉到身旁的人好像往自己这边瞟了一眼,池屿纠结了一下措辞,改口道:“再激情澎湃起来。”   ?赵柠脱口而出:“想说‘硬’就‘硬’呗你突然委婉个什么劲儿啊?”   池屿:……   旁边还坐着一个管事儿的呢能不委婉吗。   “嗐,小姑娘家家的我那么说话多不合适啊。”   “我操?你别跟我来这套啊我跟你说,又不是没看过你直播,你开播的时候对着你那群水友那股子劲儿呢?你给我这儿含蓄什么呢?”   “嘶……说瓜,说瓜,刚说到哪儿了?”池屿默默地调了一下耳麦,“什么翻车了?”   “哎哟我去?咋啦,你今天怎么这么萎?怎么还岔开话题呢?”   “不不不私底下其实我是一个含蓄内敛儒雅随和非常有礼貌的i人罢了。”   “扯什么淡呢,”没有直播麦,游戏语音里也没有外人儿,赵柠说话也不再顾虑什么,笑道:“你怎么这么不行啊,一点儿都不带劲,你再这样一会儿连游戏都打的没意思了。”   “嘶……”池屿犹豫两秒,“友情提示,你这种对着别人说不行的行为,出了门是很容易挨揍的你知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赵柠传来一串爽朗的笑声,“赶紧的你正常一点儿,你今天怎么扭捏的,跟表演赛上Aim坐在你旁边那天一样啊。”   池屿:……   我真是谢谢您嘞,Aim今天还坐在我旁边。   您这跟大嘴巴子直接抽我脸上有什么区别。   “姐妹,别舞了,游戏都开了,你这瓜是刚出生啊还是没长大啊,还得再等等才能吃到后续是吗?”   “我这瓜保熟,熟的都已经半截儿身子入土了快挂墙上了,怎么可能没后续呢!”   “那您倒是讲啊。”   “幻肢萎了,没劲儿讲,我得来点儿带劲的刺激一下,不上头不充血的我讲不动。”   池屿:……   “哎~本来今天就无聊的要死,好不容易蹲到你说来找你玩儿呢,结果你今天也这么无趣,啧,太没劲了。”   池屿:……   “哎,没意思,真没意思……生活不易姑娘我叹气……哎——唉?!我突然想起来个有意思的!”   ?池屿右眼皮一跳,这个有意思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不是说‘说不行’容易挨揍嘛?”赵柠突然雀跃道:“那你之前说Aim不行……”   池屿:……   不是,你别问,你先别问。   难道我上来就要给你说他没揍我?   赵柠激动地直接从电竞椅上坐直了起来,恨不得扒着电脑屏幕直接穿过去,嗷一嗓子就喊了出来:“你是不是故意找揍呢?!”   池屿:?   我有病吗我故意找什么揍?   池屿看不见赵柠屏幕前方的星星眼,也不知道赵柠激动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笑得满屏幕上只剩一排白牙。   “哎哟哟哟故意直播气人家引起人家的注意~人家都追着你来表演赛和你同组还大号帮你官宣身份呢,你说你真的没有被抓回他战队被打屁屁嘛嗯嗯嗯?”      池屿:……   “你这是在乱放什么厥词?”   “嗨呀这么一想我一下子就想通了嘛~原来你从一开始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啧啧啧,动机不纯!”   池屿:?   “我怎么的就动机不纯了?”   “那现在呢现在呢?嗯?醉翁得意了嘛?难道The.X就没有想再把你重新签回去吗?毕竟你们曾经不也是有过一段儿嘛,老东家虽然老但是它熟悉啊,而且现在外面可是那么多战队抢你呢!”   池屿:……   “哎卧槽!你最近直播都不敢开摄像头……你不会是已经被Aim抓走了吧!”   池屿:???   不是姐妹你开透视了?   “你现在是不是就在The.X基地呢?!”   池屿:!   别猜了别猜了……   你这也猜的太准了。   池屿无奈道:“第一个毒圈儿都缩了……你还跑不跑毒?”   赵柠脑子里已经脑补出来一篇十万字的小作文,激动地搓手,“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从表演赛那天他为你换组开始我就知道!哎呀磕到了磕到了!我磕的CP绝对是真的!磕到了正主头上啊啊啊!”   池屿:……为我换组?   “所以两年前你为什么突然离队啊!你不会是真的因为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不行?!”   池屿:哈???   “根据大量科学研究数据表明,就他那个鼻子和他那双手!一看就是很……*&%*@#的!”   姐妹,你再聊下去,真就裤衩子都没了:)   江准面无表情地带着耳麦,将赵柠所有的对话尽收耳中。 第58章   ◎因为你在笑◎   池屿听得嘴角抽搐, 内心万分后悔,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我刚刚为什么要和赵柠说‘什么都可以聊,不用顾忌, 这位大哥是个好人’?   她也太不顾忌了喂……   赵柠在那边聊得开心, 也不知道江准此时是个什么情绪, 池屿只觉得自己现在背上仿佛有小蚂蚁在爬一般。   赵柠在另一边的电脑前简直磕嗨了, 她一边和池屿科普,从面相学上来看怎么挑选一个‘好’男人, 一边把她的‘毕生所学’到的所有知识点, 一五一十的全部往江准身上套。   “所以嘛~综上所述!”   池屿:“怎么还有总结陈词啊?”   “别打岔~”赵柠笑道:“Aim简直是人中龙啊!”   池屿顿了片刻, “凤呢?怎么四个字儿的成语还少一个字?”   “凤不是你嘛?”   “噗咳咳咳……”池屿刚端起杯子, 想着喝口水压一下赵柠小课堂, 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当即呛在了喉咙中。   “咳什么呀,再给你讲个冷知识,凤是雄鸟儿, 公的,我夸你呐。”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骂我是某种家禽呢,”池屿无奈片刻,“我说姐妹,你这么会说话怎么不去开个班儿呢,只直播吃鸡真是屈了您的大才。”   “开班儿教姐妹们怎么挑‘好’男人是吗?”赵柠笑道:“嗐,估计不太行, 我这种理论知识满分实训经验不及格的人, 万一说的不准呢?再耽误人家的‘幸福’。”   “那你刚刚还叭叭儿的、一条一条说的头头是道的?”   “我那不是刚从网上学来的嘛, 你是不知道那个吐槽健身教练的帖子底下有多少评论回帖, 那叫一个精彩哟~各行各业、各式各样、狼狗奶狗、年上年下的‘事后反馈’那真是应有尽有,跟他妈远程逛了个窑子似的哈哈哈~”   池屿哽住两秒,单走一个“6”字回应了正在哈哈大笑的赵柠。   赵柠在走高速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后来评论区的风向已经转变到星座上了,你知道点赞最高的那条、收获全网姐妹一致好评的那条结论是怎么说的嘛?”   池屿:“……我觉得我可能不太想知道。”   赵柠没理会池屿的拒绝,自顾自地笑道:“哈哈哈哈说要是某蝎再加上升某羊,那是腹黑打桩机啊哈哈哈哈哈哈……”   “给你个9吧,你可真是6翻了,”池屿笑道:“你今天幸亏是关了直播麦,不然就你刚刚那几条言论,得创死你家多少水友?你可真是平等又无差别的攻击所有人啊。”   “嘿你不说这个我都忘了,咱队里不是还有个人呢嘛。”   池屿撇了身旁的江准一眼,无奈揶揄:“哎哟,好记性,您可终于想起来咱队里还有个别人在啦?”   “嗐一时放飞自我放忘了嘛,”赵柠“嘿嘿”笑了两声,又问,“对不住啊大哥,刚刚一时聊得太上头了把您给忘了。”   池屿把刚刚放下的水杯又端了起来,默默喝着水,润了润有些发干的喉咙。   结果下一秒,那一口水依旧没有咽下去,反而呛地更深,差点儿呛进肺里,呛地人原地咳了个昏天暗地——   他听见赵柠说:“大哥您听听就好可千万别对号入座啊~”   江准:……   “我可没有内涵你短小秒哈~男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信!”   池屿:……   “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哦~就是万一要是中了一条两条什么不好的话……只要咱多多训练、熟能生巧,还是照样可以勇‘猛’直前的!千万不要自我否定哈~”   “噗咳咳咳咳咳!”   别开了,再开车都要起飞了……   池屿被呛地眼眶泛红,他着急想说话,又被呛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一边咳嗽一边支支吾吾地干着急。   您还不针对呢?您可太针对了……   您就差把短小秒的反义词的那些特征尽数贴人家脸上了。   江准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一边递着餐巾纸一边轻轻拍着池屿的后背。   纸巾蹭着池屿的唇边,刚刚没有完全咽下去的水溢了满唇,透着水汽泛着晶莹的光。   透明的点点水珠沾染在唇角上,江准本想顺手拂去,池屿也伸手想接过江准递过来的餐巾纸——   纸没拿到,水也没有擦掉,池屿的手却握住了江准的指尖。   一瞬间想起赵柠刚刚和他科普过的话,池屿一顿,更想咳了……   手指被池屿握着,手心之上是池屿的下巴,几乎是半捧着池屿的脸,那双泛着红的眼尾因蹙眉的动作反而不再上挑,微微垂着,映出眼底的一片水汽。   江准的手顿了顿,默默擦去池屿唇边的水痕。   池屿抬头对上江准的视线,看着江准挺直的鼻梁,思维不自觉的发散。   好像……是、挺准的……   至少放在江准身上……啊呸。   又想什么呐。   池屿在心底轻轻‘啐’了自己一口。   那个在外人眼里始终冷漠克制、高洁不可亵玩的翩翩君子。   怎么一到自己的脑子里面,竟全都是些不可言说的画面。   队内的语音没有关,赵柠听到几声咳嗽声,还伴随着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忙问:“你咋啦?”   “没事儿,水撒了,裤子湿了。”池屿松开江准的手,偏开视线,低着头轻拍撒在自己裤子上的水痕。   赵柠笑:“你什么湿了?”   池屿擦裤子的手一顿,“姐妹,你是懂断句的。”   “哈哈哈哈彼此彼此,和您之前直播时的那些断句比起来我这真的是班门弄斧了。”   池屿莫名觉得自己脖颈一凉,眼前出现江准递着餐巾纸的手,垂着眸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实在是……有些凉飕飕的。   池屿接过纸巾,默默把头转正,看着电脑屏幕,干巴巴的岔开了话题:“那什么,你把车开到轰炸区了。”   “区区轰炸区而已,别怂~来呀一起在高速上狂奔啊~”   “你悠着点儿,一车三命呢,马上决赛圈儿了你……”   “BOOM!”   [再接再厉,下次吃鸡!]   池屿看着瞬间黑了的电脑屏幕,那一瞬间的表情简直错愕的不敢置信。   池屿懵道:“草……这什么……天谴之子?”   赵柠也懵:“老实交代……你俩到底谁是那个非酋?”   池屿笑:“我打了这么多年游戏第一次在轰炸区里被一窝儿端。”   江准指尖动了动,仿佛对此表示同意。   错愕两秒,赵柠和池屿纷纷狂笑起来。   这种马上就要到决赛圈里一决胜负,仅差一点可能就要吃鸡的时刻,从天而降一惊雷,直接将车上三个人全部炸死这种极小概率的事件,竟然真的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赵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哎哟卧槽……你说咱仨为啥要在一辆车上,要是不在一辆车上,被炸倒了还能留下来一个人救一下,这下可好哈哈哈,车都直接炸了,一车三命尸骨无存啊哈哈哈……”   池屿边笑边吐槽:“丫谁说的自己车技一流的?谁非要开车带我们进圈儿的?刚刚又是谁说的‘区区轰炸区’而已?嗯?你瞅瞅惊雷这不就来了嘛。”   赵柠疯狂大笑:“哎我操!游戏直接结束了嘿!刚刚咱们进圈之前提示的是仅剩7个人,咱仨死之后直接结束了?”   池屿笑得更厉害了,“你知不知道如果对面是满编队的话,咱们被炸死,他们还会获得一个稀有称号呢?”   赵柠边笑边擦着眼泪:“啥称号?”   池屿笑弯了眉眼:“天降正义。”   “哈哈哈哈哈卧槽真的假的?!”   “击杀信息那里可能还会触发‘您呼叫空袭淘汰了玩家’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牛逼的嘛!我也想要这个称号!”   “拉倒吧你,你是被天降正义的那个倒霉蛋,你还想要什么称号啊哈哈哈,直接给人家送鸡,对面人还懵呢,说不定一会儿就得来加你好友对你说一句‘你人还怪好嘞’。”   “哈哈哈哈哈你够了啊~肯定不是我脸黑,我还没被轰炸区炸死过呢,最多也就是被炸倒,结果这次以带上你俩就被一窝端了,我才不背这个锅。”   “你不是说‘别怂’嘛,你不是说‘要在高速路上狂奔’嘛,这下终于受到制裁了吧哈哈哈~”   “哈哈哈哈雷说‘我劈死你们’!”   “雷还说‘一个都别想跑’呢~”   “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卧槽我真是要笑死了……”   赵柠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池屿蜷起膝盖,双手环着,笑得摇头晃脑的,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江准。   “哥哥你……”   江准平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侧过头来,那双平日里不起波澜的眉眼此刻却仿佛泛起了些许涟漪。   池屿看着江准的唇角,仿佛向上扬了一点点的弧度。   “你……在笑?”   江准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   耳麦里的赵柠:“哈哈哈哈你这不是废话嘛我在这儿‘哈哈’笑得这么大声我可不是在笑嘛?不然还能是哭咋的?”   池屿‘啪’地一下把游戏麦给闭了。   那双眉眼弯弯,因笑意过深脸颊还泛起淡粉,挪动着电竞椅整个人划到了江准的身边,毛茸茸的脑袋顺势凑到了江准的眼前。   “哥哥可是拿冠军的那天都没有笑过呢,”池屿凑上前去,指尖戳了戳江准的唇角,轻轻向上,将江准唇角的弧度又推得更弯了一些,“今天这是因为什么啊,怎么突然笑啦?”   那张脸笑得太过灿烂,在近几日接二连三的阴霾之下,终于有一件小事,可以让人短暂的开心起来。   池屿整个人凑上前去,几乎是要扑在江准怀里一般。   江准垂眸,看着池屿额角的碎发,因仰头的动作还蹭到了自己的下颌骨上。   “问你呐,”池屿抬头,声音很轻,继续追问,“因为什么?”   “因为,你。”   “嗯?”   “在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2 22:35:34~2023-06-13 23:2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许解夏、甘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好玩。◎   池屿低头轻笑出声, “哥哥现在,说话可真好听。”   江准垂了垂眼,又看着池屿细白的手腕朝着自己伸了过来, 指尖搭在自己的耳麦之上, 轻轻往后挪了挪。   池屿那双眉眼弯的更狠了, “红了呢。”   江准喉结动了动, 哑着嗓子,“嗯。”   池屿又向前凑了凑, 几乎是贴在江准的耳边, 一张一合的唇似有若无地触碰着那泛着红的耳廓, 耳机里还时不时传来赵柠说话的声音。   池屿轻声道:“那不然就……再、红、一、点、吧~”   看着江准耳畔的红色一点点变深, 感受到江准整个人的背部肌肉瞬间绷紧, 池屿笑意更深,一手撑着电竞椅上的扶手,一边轻声调笑:“别紧张啊,别人听不到的……”   江准没动。   “双胞胎也看不到这边呢……”池屿的视线扫向训练室的角落, 又笑:“你说……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是在公共场合下……偷/情?”   江准连呼吸都放得慢了下来。   池屿伸手,捏了捏江准的耳朵尖, “你害怕别人发现,你会悄悄红耳朵吗?”   指尖从江准的耳边向下滑落,沿着脖颈线一路向下,“还是会害怕别人知道,原来哥哥的耳朵这么敏感,只说两句话就会充/血呢……”   江准彻底哑了嗓子, 但是以往他最常说的那句‘这是在训练室’却始终卡在嘴边, 怎么也说不出来。   太阳穴跳得厉害, 耳机里赵柠好像喊了几句‘花问海’的名字, 具体说了什么却听不清,仿佛所有的感官全被眼前的池屿占据一般,周遭的一切事物都停滞了下来。   池屿在拉开与江准的距离前,笑着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哥哥你可真好玩儿~”   江准轻轻叹了口气,捏了捏自己跳得发痛的眉心。   好玩。   江准在心里默念了这两个字。   再转眼就看见池屿重新开了游戏麦,又笑着和赵柠互怼去了。   “花问海在公屏上刷屏弹窗喊你呐~”   赵柠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江准调整了一下耳麦,默默看向池屿的直播画面,尽数是花问海的刷屏消息。   池屿笑:“我瞎了,看不见。”   “花问海又跑到我直播间来刷礼物来啦,说让我拉他一起进游戏呢,你听到了没有啊~”   池屿无奈:“你就当我装聋作哑五感尽失吧。”   赵柠笑:“哎哟?怎么了这是?怎么感觉你这么怕他呀?”   “我怕他?开什么国际玩笑呢。”池屿轻笑一声,莫名想起来一起打过表演赛,那个口口声声说害怕自己队长的小队员微凉。   “我看你好像不怎么想搭理他的样子。”   池屿笑:“这倒是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那完了,”赵柠有些纠结开口:“他快刷成我们家榜三了。”   “榜三怎么了?”   赵柠乐道:“我直播间里的水友福利,榜单前三位可以要求一起开麦组队带人上分,他这是迂回战术啊,知道在你家刷礼物刷不过你家榜一,跑到我这儿刷开了。”   池屿嗤笑一声,“那你一会儿,不得好好儿的带他上上分?”   “拉倒吧我何德何能啊,他一职业选手用我带他上分吗?这不是明显冲着你来的嘛,看我和你组队想进来一起。”   “那他这么做有够好笑的,”池屿笑着挑眉,“等他刷够了我下播不就好了。”   赵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这脑子转的挺快啊~”   池屿将耳机线绕在自己指尖,“要不要帮你冲冲这个月的业绩?”   “你这招儿杀人诛心啊,”赵柠揶揄道:“这么一来他这岂不是成了人财两空?”   “他是你家的榜三,他要你带他上分,他有什么空的啊。”   赵柠仿佛又一次闻到了瓜的味道,神秘兮兮的问道:“你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是不能播的?”   江准的视线蓦地看了过来。   池屿:……   姐妹你这个嘴啊。   “有个屁的事儿啊。”   “不可能,绝对有事儿,”赵柠坚定道:“以我多年吃瓜经验,他这么拐着弯儿的追,你又这么显而易见的躲,这情况就不可能是没事儿的。”   “我哪儿躲了?”   “那你下什么播啊?”   “你带你家榜三打游戏,我下我的播,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联系吗?”   “那你刚刚在我说,他估计是为了和你一起组队才刷成我家榜三的时候,你怎么一点反驳都没有?”   池屿:?   草,大意了。   “那是因为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呗。”   “不对,你心虚了。”   池屿:?   “我心虚什么?”   赵柠得意的笑道:“要是你没有心虚,就你这脾气,在我第一次问你的时候,你就直接骂骂咧咧地怼回来了,怎么可能还会一条一条的和我认真解释啊。”   池屿:!   这个女人!   赵柠笑:“因为你本来就知道花问海来刷礼物这件事是冲着你来的,所以一开始你下意识地承认,后来发现我觉察出不对,在我问你的时候连忙给自己找了一个听起来十分合适的理由,用来反驳我的质问,下意识地陷入自证怪圈,其实这反而更加说明,我的怀疑完全正确。”   池屿:……   我今天就不应该拉你组队!   “哎……您这大脑思维到底是怎么发散的啊?你又脑补出来一篇什么文学?”   “哈哈哈哈被我全说中了吧?”赵柠那边传来‘喀嚓喀嚓’地声音,估计是又咬碎了一颗棒棒糖,“哎呀你别怕嘛,你放心,我这人嘴很严的,八卦到我这儿都烂肚子里,我只是爱吃瓜,吃饱了就拉,不会给你乱传的哈~”   池屿:……   “你这个形容词也是十分的优秀。”   做完保证的赵柠还不忘叮嘱同在队内的榜一大哥,“大哥你嘴也是严的吧?”   池屿:……   “咳,额……他也严。”   “那就行那就行,我是真跟你保证我吃完瓜绝对不乱说,我就怕万一明天一睡醒热搜满天飞,你再怀疑我,那我可就冤枉死了。”   “你放心吧,万一明天真是热搜满天飞了,我绝对……”池屿笑:“第一个怀疑你。”   “哈?!”赵柠惊叹道:“凭啥啊这里满共就仨人,你怎么不怀疑你家大哥呢?”   “你瞅瞅你这逻辑,他都是我家大哥了,他卖我做什么呀?”   “哎哟卧槽,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赵柠突然无法反驳,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可是我也没有害你的理由啊!”   池屿笑:“嗯嗯嗯~反正这里就仨人儿~”   “嘿!你怎么对我一丁点信任都没有呢,对你家大哥一点儿疑心都没有?”   池屿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始终沉默的‘榜一大哥’,笑着开口:“那当然啦。”   “哎哟我也要掉入自证怪圈了,我该怎么和你证明我……”赵柠顿了一会儿,又突然开口:“不对,好家伙你给这儿报仇呢是吧?”   “哈哈哈哈哈……”   “我差点儿就忘了你说过你从不吃亏了,”赵柠刚刚急的恨不得顺着网线直接爬到池屿面前给他解释,等反应过来池屿只是为了回报她刚刚为了吃瓜给人家设套这件事,这才又坐回椅子上,“哎哟真有意思,果然蹲你的直播没白蹲,我今天本来快无聊炸了,这会儿激动地跟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似的。”   池屿笑着摇头,“来我这儿就是为了找乐子是吧?”   “那可不是,谁能有你乐子多啊,”赵柠坦然道:“你是不知道你那些直播回放我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哎哟有些梗我都快会背了。”   “我好好的一个技术主播,被水友们打成颜值主播,又被你打成娱乐主播。”   “不,你现在对我来说是全能主播,”赵柠哈哈大笑:“吃瓜嗑cp找乐子三不耽误,还能带上分学技术斗嘴,要是再开个摄像头就好了,还能养养眼,啧,简直完美。”   “哎哟,对我评价这么高呢?”   赵柠感慨道:“谁要是能把你这么个玩意儿收自个儿家里,那每天得多有意思啊~”   池屿的笑容僵了一下,脱口而出道,“也许没你想的那么有意思呢。”   “怎么可能没意思呢,你多好玩儿啊~”赵柠没听出来池屿话里带着的那点儿感慨,没心没肺道:“要是有机会再见到Aim我一定得去问问他~”   池屿哽住。   你要是知道你想问的那个人,就是今天和你同队带着耳机听着你编排他半天的队友,估计你是一点儿都不想问了。   “你问他做什么啊,”池屿摇了摇头,“我和你说啊这有时候嗑cp也不能太离谱,什么都嗑只会……”   “停停停!你打住,我可不想我磕的cp正主亲口告诉我说他们是假的,我不听不听不听!”赵柠连忙拦下池屿的话头,坚持己见道:“什么都嗑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池屿:……   这怎么还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呢。   “哎榜三了榜三了!”赵柠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花问海身上,“瓜来了瓜来了!哎哟好期待!我把他拉进组队了哈!”   “不是你等……”池屿话没说完,那个十分欠揍的声音径直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好久不见啊宝贝儿~”   池屿:……   我现在下播还来得及吗。   “我错了嘛你别生气啦,别再躲着我了嘛~一起打会儿游戏啊~”   池屿:……   我怎么感觉我旁边又开始嗖嗖冒冷气了。   “你看现在队伍里正好四个人,一起打几把呗~”花问海尾音上扬,还自作主张的给人安排好了位置,“这位是你的水友吧?正好两个职业选手加一个平台一姐一起带他上分儿嘛,多么难得的机会啊~你说是不是?”   池屿:……   你也同样不会想知道你今天说要带谁上分来着。   “四排上分快~正好姑奶奶打突击手,你还是突袭位,我打狙,让咱家水友打后勤,躺鸡上分~这位置安排的刚刚好嘛~”   池屿失笑。   你说让谁打后勤?   花问海无知无觉道:“咱家可爱的小水友怎么称呼啊?”   赵柠接话:“人家是榜一大哥!”   “噢噢噢~榜一大哥啊,失敬失敬,”花问海笑道:“那一会儿麻烦咱家大哥,跳伞的时候高飘一下?我保证落地就找抢保护你不会被打鸟哈~”   谁跟你咱家大哥?   不是,你保护谁不被打鸟?   池屿抽了抽嘴角,直接将鼠标放在了[退出游戏]的选项上,刚想开麦和人说自己要下播了。   下一秒,握着鼠标的手腕被人轻轻按了一下。   池屿:?   回头对上江准看过来的视线,满脸问号的看着江准。   江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手覆盖在池屿的手上,轻轻挪动着池屿手心之内的鼠标。   直到屏幕上鼠标的指针,指到了[开始游戏]的选项上。   江准的意思是,一起排。   池屿:???   你披马甲怎么还披上瘾了?   “咔哒-”   鼠标左键被按了下去,屏幕上出现正在匹配队友的界面……   赵柠兴奋道:“哎呀游戏开始啦开始啦~”   “我就知道Island不会对我这么绝情的嘛`”花问海的语气带着十分的期待:“这该会是一场多么精彩又有趣的对局啊~”   池屿彻底无奈。   这该会是一场多么抓马的对局啊……   这四个人到底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临跳伞前,池屿听见花问海还刻意压了压嗓音,嘚嘚瑟瑟的臭屁道:“我会保护好你,帮你架好每一波枪的,宝贝儿你放心冲噢~”   池屿:“……你闭嘴吧。”   花问海:“我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噢~”   池屿:“……呕。”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3 23:22:41~2023-06-14 20: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许解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我家哥哥◎   池屿觉得, 他这一辈子活到现在,从来就没有打过如此混乱的一把游戏。   尤其是在花问海一开口喊了一句‘宝贝儿’之后,整场游戏的走向就变得越来越奇怪……   包括且不限于:   当花问海问池屿要不要肾上腺素时——   赵柠怼道:“我有我给他就行, 你去架好你的枪啊, 不是说要保护好Island吗?”   花问海:“我这不是想给Island多喂一点儿资源嘛~”   赵柠:“喂资源也不用一直围着Island身边转吧?你一个狙击手你不去观察的敌人的动向, 你光在这儿观察Island干什么啊?”   花问海:“……”   当花问海在高处架枪时, 敌人被江准击倒——   赵柠夸道:“哇哦,Island家的榜一大哥好厉害啊, 出枪速度比你这个打职业的狙击手还快呢~”   花问海:“那是因为M24的弹道问题!M24的射/击速度本来就比98K快几个点, 在同时出枪的情况下, 游戏系统肯定会把击杀的人头判定给M24的啊!”   赵柠:“哎哟, 就算是你也打中了, 是因为M24射速快才判定给大哥的,你和人家也是同时开的枪,你一个职业狙击手的瞬狙连一个业余玩家都没打过,怎么还好意思怪自己的枪不好呢?”   花问海:“……这不算是没打过吧?又不是和他对狙对输了!”   赵柠笑道:“那人头怎么是人家大哥的?人头是谁的就算谁赢, 你怎么自己便秘还要怪地球没有吸引力呢。”   花问海:“……!”   当花问海不断地冒出土味情话时——   赵柠语气十分嫌弃:“真的要萎了谢谢,你别夹你的气泡音了行不行, 我的耳朵要听窜稀了。”   花问海:“姑奶奶您可真是我的好姑奶奶!”   赵柠笑:“别介,我可没有你这么个油腻的侄孙子~”   花问海:“!!!”   花问海处处吃瘪,池屿被金句频出的赵柠逗得想笑,本以为赵柠是单方面的看花问海不顺眼。   结果……   在江准帮池屿架枪时——   赵柠感叹:“大哥您这枪法吧……还行,也就是跟Aim比起来就差个那么十万八千里吧。”   江准:……   池屿差点笑出声来:“你这又是怎么对比出来的?”   赵柠:“还用对比吗?论打狙谁能比得过Aim啊?跟Aim比起来全都是弟弟嘛,不过能和Aim放在一起对比, 还是说明我认可大哥的实力的。”   池屿:“我真是替我家大哥谢谢你了。”   花问海:“那我呢?!好歹我也是个职业选手吧!你刚刚怎么还说我简直无法和Aim相提并论呢?!”   赵柠:“嘶……我说你怎么还自取其辱呢, 我粉籍还不够明显吗?你们战队可是我主队的对家啊!所以你还需要我再多说点什么吗?”   花问海:“……不用了不用了, 还得谢谢您今天当着我的面儿给我留了‘妈’。”   池屿“噗”地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   赵柠:“不好意思啊,‘你妈’复活了。”   花问海:“……”   在江准要给池屿消/音器时——   赵柠飞快的跑过来,把江准取下来的消/音器捡走,然后又把自己枪口上的消/音器取了下来扔给池屿。   赵柠:“哎呀我没看到我枪口上装的有呢,Island你用我的吧。”   江准:……   ?池屿:“所以这两个消/音枪口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赵柠:“嗐,你就当我这个是我替Aim给你的,Aim不在嘛。”   池屿:???   花问海:“姑奶奶您干什么呐?”   赵柠:“我粉籍都告诉你了你说我干什么呢?我CP粉啊~”   “……什么CP??”花问海震惊道:“Island和Aim?!”   赵柠:“吼什么呀,难不成还能是你和Aim?”   “……别,千万别,”花问海哽了一下:“就不能是我和Island吗?”   赵柠:“你是觉得Island瞎吗?”   ???花问海:“喷我菜就算了你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赵柠:“人Island就在这儿呢你怎么还想强行拉郎配呢!”   池屿:“谢邀,刚下飞机,人在皮卡多,我要去追空投了,让我独美谢谢。”   花问海:“等等我啊我陪你啊~”   “站住!不许动!”赵柠黑洞洞的枪口瞬间指上了花问海的头,“举起手来,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开枪啦!”   “……别爆头啊我刚捡的三级头,”花问海无奈片刻,又补充道:“不是啊大姐,这是一个四人团队游戏啊,你总不能让Island一个人去捡空投吧,多危险呐,万一有敌人怎么办?”   “也对,”赵柠放下手中的步/枪,“那咱们一起去,你离Island远一点儿。”   花问海:“……你先瞅瞅他家大哥啊!已经跟他一起骑着摩托车走啦!”   赵柠忙反应过来:“哎呀等等!你俩怎么还私奔呐?!”   池屿载着江准,顺着山路一路向上,“先走一步啦~”   花问海和赵柠两个人急的满地图找车。   江准:。   在空投处,一波激烈的枪战结束,池屿和江准二人2V4将满编队的敌人全灭,池屿不幸倒下,在江准要来扶起池屿时——   赵柠开着三蹦子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只差一点就要将站在原地的江准给撞死。   赵柠:“快闪开快闪开!这三蹦子没刹车!”   江准:……   谁家三蹦子会没有刹车。   池屿蹲在原地,听完也是一愣:“怎么的你要脚刹啊?”   赵柠一个飘逸甩尾停在池屿面前,“我这车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我直接友伤大哥把他撞倒之后再碾压致死。”   池屿:“你是准备再来一个天降正义吗?天降一个三蹦子把我家大哥给炸掉?”   “哈哈哈哈,来我扶你起来,这种救人的小事儿就不劳烦大哥了,我来就行,大哥歇着吧~”   赵柠对着池屿点了救援动作,将倒地的池屿扶起,又笑着揶揄,“我发现你还挺护着你家大哥的啊,我怼花问海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你拦过一句?”   被救援起来的池屿正低着头打着急救包,头也没抬,再配合着耳麦里的声音,只轻飘飘的一句:“废话,那是我家大哥,我不护着谁护着?”   被赵柠挤到了一边的江准看着池屿的动作,指尖一蜷……   紧接着鼠标的左键被轻轻压了一下。   “咔哒-”   清脆的消音M24的声音响起,才打满血的池屿刚站起来,血量瞬间掉了一格。   池屿:……   打着脚啦。   江准:。   抱歉,手滑。   赵柠看着那位榜一大哥,连倍镜都没开,手上M24的枪口垂着,正对着池屿那个180黑皮小吊带还顶着粉色爆炸头的游戏人物,忍俊不禁:“你家大哥看起来并不是只想打你的脚,甚至还有点儿想爆你的头呢。”   花问海刚刚赶到,凉飕飕地来了一句:“你家大哥不领你的情啊。”   “才不是嘞,”池屿又在自己的胳膊上扎上了一针肾上腺素,语气很轻,还带着点儿调侃的意味,“我家大哥是被我感动的痛哭流涕、无以为报、只得鸣枪示意才能表达出他此刻激动的心情,是吧哥哥?”   江准顿了一下,切换步/枪,又朝着地面单点了两枪。   “哒、哒。”   仿佛在说:“嗯,是。”   池屿弯了弯嘴角,“哥哥要三级头吗?”   江准还没动,花问海和赵柠的声音瞬间响彻耳机:   花问海&赵柠:“你叫谁哥哥呢!!”   池屿笑:“叫我家哥哥啊~”   花问海震惊大吼:“当你家榜一还有这福利呢?!”   赵柠崩溃哀嚎:“不可以!你喊大哥可以!不能喊哥哥!”   池屿调低了一点耳机的音量,“别嚎啦,耳膜都要嚎穿孔啦。”   花问海若有所思道:“你家榜一到底给你刷了多少?”   赵柠的语气委屈极了:“呜呜呜我的Aim可怎么办啊……我嗑的CP绝对不能BE啊啊啊!”   花问海查询完礼物榜单记录,“卧槽你家大哥……一个人刷这么多?”   赵柠又咬碎了一根棒棒糖,“咔嚓咔嚓”地咬牙,“就是一句‘哥哥’而已,它什么也代表不了!我磕的CP绝对是真的!!”   江准闻言,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扫了一眼。   什么也代表不了吗。   安全区刷新,四人翻山越岭,来到了安全区的中心位置,占据了一个制高点的山头。   一路上赵柠平等的仇视着花问海和榜一大哥两个人,不偏不倚,不论是谁,只要离池屿近一点点,都要被赵柠无差别的攻击。   只不过榜一大哥的待遇比花问海还是好了那么一点。   毕竟人家是真金白银砸上的榜一,同样作为主播,赵柠也不好对别人家的榜一大哥太不客气。   不过是一个开麦直接喷,另一个拿枪口指着罢了:)   仿佛将她对榜一的怨气双倍发泄到了花问海身上一般。   花问海痛苦开麦:“大姐!我也是真金白银刷到的你家榜三好不好!”   赵柠:“那又怎样!你是为了Island刷的又不是我家的真水友!不就是想和Island一起组队打游戏嘛!有本事你去他家把他家的榜一大哥砸下去让他直接带你组队啊!”   花问海咬牙切齿:“砸就砸!我砸成榜一是不是也有一句‘哥哥’的待遇?”   “我家榜一还在呢,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池屿笑着摇头:“再说了,砸礼物平台还要抽走一半多呢,多不划算啊。”   池屿顿了一下,又玩笑道:“请直接V我。”   赵柠:“……我V给你!都给我算在Aim头上!把‘哥哥’两个字给我叫烂!”   “哈哈哈……一姐就是一姐,说话都有底气,”池屿笑得眼睛都弯了,“那到时候我是对着你叫还是对着Aim叫?”   江准:。   “他妈的什么虎狼之词?”赵柠顿了两秒:“当然是对着Aim叫啊!”   花问海吼道:“等等!我V!我也V!”   赵柠大吼道:“啊啊啊啊把床给我叫塌!”   花问海:“我倒是想V你先让我加上VX啊!!!”   “你连VX都没有你喊什么!”赵柠怼完花问海,整个人更加激动:“啊啊啊啊啊你什么时候对着Aim叫啊求求了让我听个床底吧我愿意把全部身家V给你啊啊啊!”   “嘘——小声一点啦,”池屿被吼得耳朵疼:“决赛圈儿,再喊下去连枪声都听不见了。”   “咔哒-”消音M24枪响。   江准甩狙,一枪击杀了在房区内正瞄准着池屿的敌人。   池屿笑着看了江准一眼,“哥哥好棒呢。”   江准:。   花问海&赵柠:“不准夸!”   花问海:“夸我!”   赵柠:“有你什么事儿啊!”   池屿无奈:“又要缩圈了,只剩两队,还吃不吃鸡啦?”   花问海&赵柠:“当然吃!”   “那请你们安静一点好不好?”   池屿安全区的边缘标了一个点,“绕一圈儿,从这里进圈儿。”   花问海:“……”   赵柠:“……行行行听你的。”   耳机里终于安静了下来,花问海本就被赵柠怼的自闭,江准始终沉默地跟在池屿的身后,看着赵柠的枪口时不时地瞄向自己,十分警惕,摆明了一副让自己离池屿远点的样子。   江准:……   友伤了,谢谢。   赵柠你……是友却似敌。   池屿看着赵柠对着江准虎视眈眈的样子,一段鬼畜音频莫名在脑海中响了起来,有点想笑。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妙哇。   赵柠:我磕的CP要靠我来守护!   你们!谁都!别想!拆散!   Island是Aim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4 20:35:42~2023-06-15 18:58: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遗忘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什么照片?◎   [大吉大利, 今晚吃鸡!]   决赛圈内,4V3V4,池屿一队人从两支队伍的包围中杀出来, 反手消灭两支队伍, 成功吃鸡。   “吃到鸡啦~”池屿松开鼠标, 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还好,手没有很生。”   江准见状, 侧过身子, 伸手将池屿的手腕握了过来, 放在自己掌心之中轻轻揉着。   指尖从手腕之处, 一路按压向上, 一点一点揉向小臂。   池屿看着江准认真地样子,不自觉歪了歪头。   耳机内——   花问海:“就算我抢不到他进我战队,我还不能追他啦?!”   赵柠:“不行就是不行!你追他Aim同意了吗?!”   花问海:“我追不追他关Aim什么事儿啊!你嗑CP嗑的也别太离谱好不好啊!”   赵柠:“我离谱?!你才离谱好不好?!你看看人家Island搭理你吗你还想追人家?!”   花问海:“怎么就没搭理我啦?!他要是真的不想搭理我怎么会开游戏呢?!”   江准正在给池屿按摩地手顿了一下,复而一点一点向下, 指尖按向了池屿的虎口处,放松着池屿的手掌。   池屿歪头带笑。   耳机内——   赵柠:“人家那是讲文明懂礼貌!不想表现得太难堪!跟你面子上过得去而已!”   花问海:“不可能!”   赵柠:“怎么不可能?!”   花问海顿了一下, 理直气壮道:“他才不会给我一点面子呢!他要是不想和我一起开游戏他早就退出了!”   赵柠:???   “你在骄傲什么啊?!他都一点面子不肯给你了,你怎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花问海:“怎么就不能骄傲啦?!换做之前他不是甩脸子走人就是把我轰出去关门外面!跟他双排他还拿喷子喷我!可是今天他居然可以和我一起组队打完了正常游戏啊!这难道不能说明其实我也是有机会的吗?!”   赵柠:!!!   “我说你别太普信了!怎么着多看你一眼就代表人家对你有意思啦?!”   花问海:“呵呵!那你告诉我表演赛那天Aim看他了吗?!Aim看了他几眼啊?!他俩说过几句话吗有什么互动吗?!”   赵柠气急:“怎么就没互动了?Aim可是他队长!”   花问海:“是他队长又怎么了?队长还能管着队员不让人家谈恋爱了?再说了Aim当他队长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赵柠更气:“Aim可是世界冠军!”   花问海大声道:“所以呢?!”   赵柠一愣:“所以什么?”   花问海语气莫名认真了起来,“不管Aim是队长,还是世界冠军,Aim哪怕拿一辈子的世界冠军又怎么样?他能给Island什么?!就他妈给他一句,你队长牛逼、你所在的战队是拿过世界冠军的战队这样而已吗?你别再把他往火坑里推了!”   赵柠:“你……你什么意思啊!”   花问海深吸一口气, 没有回答赵柠的问题, 而是意有所指道:“我联系上郑前了。”   赵柠:“谁?”   花问海声音更大:“我说我联系过郑前了!”   “你闭嘴!”   池屿话音一出, 耳机里瞬间一片安静。   江准握着池屿的手不再动作, 池屿下意识地翻转手腕,掌心相对,将手指插入到江准的指缝中去。   十指相叠,却没有相扣。   池屿的指尖动了动,江准却没有回握过来。   “花问海,我警告你,你不要再查我之前的事情。”   花问海沉默良久,突然轻声笑道:“你在害怕什么?”   池屿指尖发凉,彻底没了动作。   “所以……”花问海笑问:“见一面吗?”   江准指尖一动,蓦地回握了上来,将池屿的手尽数包裹在自己掌心之下,想与之十指相扣。   池屿松开了。   池屿说:“……好。”   -   暮色四合,静谧的夜色之下,江准独自一人坐在车内。   池屿在离开前,江准曾轻声说了一句,“不要喝离开视线的酒。”   池屿笑着点头,“怎么这种规矩哥哥竟然也懂?”   [胡桃夜里],静吧,角落的卡座内。   花问海的衬衣领口开的很低,亮色的花纹配着他那头扎眼的红毛,实在是太过于显眼。   池屿走到桌边,看着花问海给他点好的酒,笑着摇了摇头,重新给自己点了杯新的。   “怎么,还防着我呢?”花问海递酒的手顿了一下,“怕我给你下药?”   池屿落座,直言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也不用承认的这么大方,”花问海哽了一下,“我还没那么没品。”   池屿笑:“那你就当是我小人之心了吧。”   “不过,倒是也能理解,”花问海将两杯酒都放在自己面前,轻笑一声,“你这样的,不管去哪儿都得防着点儿吧,有些人看起来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池屿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花问海嗤笑一声:“指不定哪天就碰上个衣冠禽兽呢,你说是不是?”   池屿的手臂搭在桌边,听出了花问海话里的意思,开门见山道:“他到底怎么你了,你对他意见这么大?”   “算不上是多大意见,这么多年发小了,”花问海纠正道:“只不过始终感觉不是一路人而已。”   池屿上下扫了花问海一眼,“你是今天才觉得你俩不是一路人的吗?”   “嘶……我怎么觉得你又在骂我,”花问海皱了皱眉,“我这人吧,虽然我抽烟喝酒泡吧,但是不管怎么说,我自认我不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吧?我不过就是炮友多了点儿,但是那也都是好聚好散和平分手的啊,跟过我的人也没见谁骂过我什么,这风评算是不错了吧?”   “所以呢?”   花问海手中夹着烟,沉默片刻,“他丫的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发小啊!他居然报警抓我!他差点儿给我送进局子里去!”   ?池屿愣了一下, “他什么理由啊报警抓你?”   花问海咬牙:“扫黄打非!”   “你不会是……”   “我没有!”池屿的话还没说完,花问海径直打断了话音,“我他妈炮友都睡不过来我至于去嫖/娼吗?!”   “……你还挺骄傲,”池屿喝了口手里的酒,悠悠开口:“他管你这些干什么。”   “草……我哪儿知道他管我这些干什么?可能就是圣母心泛滥吧,说起来这个我就来气,”花问海点燃手中的烟,吐了个烟圈儿出来,“就那次,我看上了一个良家小孩儿,长得又乖又白,家教严得不行,约了好几次都约不出来,   后来听说他是AIM粉丝嘛,我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把AIM拽出来陪我,这才成功把那个小孩儿约出来。”   池屿扫了花问海一眼,“约到onenight了?”   “你怎么知道?”花问海奇怪的看了池屿一眼,“AIM和你说过?”   “没有,猜的”池屿摇头,“我只知道他去过一次onenight,是和你,具体什么事我不知道。”   花问海接着道:“谁知道那小孩儿他妈的要跟我玩儿仙人跳啊!”   池屿眉头一挑,“仙人跳?”   花问海吸了一大口烟,感叹道:“那小孩儿先是找借口,让我给他转了五千块钱,过了一会儿又说他没有喝过酒,让我给他点了一杯度数很低的果酒尝尝,没喝两口小孩儿脸就红了,哼哼唧唧往我身上凑。”   池屿嗤笑一声:“呵,那不是正合你意了?”   花问海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结果当时Aim就直接问人家要身份证了。”   池屿没想明白:“他问人家要身份证干什么啊?”   花问海:“我当时也不知道啊,那小孩儿晕晕乎乎的,话也说不清楚,谁知道AIM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就拦了一下,也没想那么多,后来我就去上厕所了。”   池屿看着花问海:“你自己去上的厕所?”   “啊,不然呢?上个厕所总不能还喊着Aim一起吧。”   “……”池屿顿了一下,“那小孩儿呢。”   “他在卡座上坐着呢啊……哎不是,”花问海顿了一下,“你不会是怀疑Aim和那小孩儿有点儿什么吧?”   “那倒是不至于,他也没那么没品,”池屿轻笑出声,“就是觉得你居然会带他去陪你当僚机,实在是……有点好笑。”   花问海表情古怪的看了池屿一眼:“你撩crush的时候不带个直男吗?总不能带个花枝招展又健谈的姐妹去吧?”   莫名想到孟维,池屿哽了一下。   花问海瞥了池屿一眼,“我要是早知道那档子事儿,我当时肯定不会带他去。”   池屿直视着花问海略带审视的目光,笑道:“你到底听了一个什么版本。”   “等会儿我再跟你聊这个,”花问海摆了摆手,继续回到上一个话题,“我从厕所回来之后,没过多久警/察就来了,onenight全员清场,抓到了好几个酒里带药的……”   池屿喝酒的手一顿。   “其中就有我们那桌……”花问海深深地抽了口烟,“后来就被带走调查嘛,我才知道是AIM报得警。”   池屿挑眉:“所以那药是怎么回事?”   花问海深深地叹了口气,“Aim认为,是我下的。”   池屿沉默两秒,摸了摸身侧的兜,这才发觉最近一段时间以来,自己出门随手带烟的习惯好像莫名消失了。   花问海从兜里摸出烟盒,让了一根烟过来,池屿夹在指尖,犹豫了一下,却没点上,轻声说了一句,“不对。”   “什么不对?”   池屿摇了摇头,“你刚刚不是说那小孩儿仙人跳吗?那又是怎么回事?”   花问海手中的烟几乎已经着到了烟嘴的海绵处,“警察来了之后,那小孩儿哭着认错,说他一时受金钱蒙蔽,才想着……跟我睡一晚的。”   “证据呢?”   “vx里的转账记录。”   “后来呢?”   “证据不足,Aim又做了人证,根本不是嫖/娼,结果后来不知道怎么那小孩儿又改口,说我……下药迷/奸,”花问海将手中的烟头灭掉,叹了口气,“关键是他妈他还是个未成年!”   池屿转着手中的烟,越听越觉得离谱,“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花问海揉着眉心,仿佛不太乐意承认的语气,“还是证据不足,当时调出来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包括Aim在内,证明我只是在追那个小孩儿,而且并不知道他没有成年,也没有犯罪意图,更没有犯罪事实,后来又查到那个小孩儿收了别人一大笔钱,直到查到他的金钱来源,他这才说了实话,是他妈我们队的替补想上来打首发,找人阴我。”   池屿捏着烟,一下一下在桌面上轻点着,“所以这和Aim又有什么关系?”   “是他报的警!他直接和警方明说酒有问题!我出来之后他还冷着那张脸教训我让我以后注意点!别再干这种事儿!”花问海皱着眉,“草,哪种事儿?!就因为那小孩儿装醉他就觉得是我下药了?认识这么多年在他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池屿笑了两声,“你不会觉得按照他那种性格,如果真的是你下药了,你还希望他帮你打掩护吧。”   “怎么可能,”花问海“切”了一声,“他那个性格,就算是他父母偷税漏税,他都能一个举报电话打出去大义灭亲。”   “我也觉得,”池屿笑:“那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我本来不气,知道他那个人道德准则高的很,严于律己又严于待人的,看不惯的事儿多了,对谁都一样,又不是只针对我,”花问海烟不离手,又重新点上了一根儿,扫了池屿一眼,“但是前提是,他也得真的严于律己吧?”   池屿夹着烟的手不动了,平静的抬头,对上花问海那双似笑非笑动眼。   “他对你那个样子的时候,有想过他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冠冕堂皇动屁话吗?”花问海轻吐着烟圈儿,盯着池屿的脸,“要不是有照片,我还真是不敢相信,他那么一个克己复礼的一个人,居然还能有那样一面。”   池屿指尖一僵。   “怪不得时隔两年,只要他一出现,你还是愿意跟他走呢,原来是睡过啊,”花问海上下扫视了池屿一眼,嗤笑道:“就他那样的,能有什么意思啊,不会觉得无聊吗?”   池屿冷下了脸,与之对视着。   “跟他倒不如跟我呢,”花问海笑着凑上前去,“我花样多,保证刺激……”   池屿平静道:“什么照片?”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5 18:58:20~2023-06-16 21:4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妄鸦 10瓶;遗忘、新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哥哥进来◎   花问海轻笑一声,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池屿沉默地看着他。   “两年前,圣诞节,你们The.X基地, ”花问海挑了挑眉, 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池屿的表情, “还需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呵, 我当是什么呢,”池屿冷笑着抿了一口手里的酒, 摇了摇头, 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郑前那个B也就这点出息了, 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怎么两年不见还是这么点儿手段?”   花问海神情僵了一下,“你知道?”   池屿笑:“我不仅知道,我还看过更刺激的呢。”   “什么更刺激的?”   “当然是视频啊,”   池屿笑着摇头, “他给你拿的那些也是监控视频的截图吧?模糊的不行,什么都看不清, 也就依稀能分辨出来个人影罢了。”   “搞得那么大费周章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清的艳照呢,”   池屿放下酒杯,指尖在酒杯上轻点,“衣服都没脱,有什么好看的?”   被说中的花问海略显尴尬的顿了一下, “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被迫离开战队的吗?”   “你觉得可能吗?”池屿轻笑, “在你眼里, Aim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问海被问的一愣, 一时没回答上来。   “你听到的版本,无非是什么睡/粉、酒后乱/性、队内欺凌、新人潜规则、甚至还不负责任的要把我赶出战队这些吧?”   “觉得他道貌岸然,又觉得我可怜的不行,明明拿他当偶像,结果偶像却是这个B样?”   花问海愣了两秒:“你怎么还……押上韵了。”   池屿轻笑了一声,“说得再严重一点,郑前是不是还说他强/制未成年呢?”   “你……”   “你听到的这些,两年前我就听到过了,”池屿摆了摆手,打断了花问海的话,“所以,以你对Aim的了解,你猜,当他看到视频又听到这些指责的时候,他会是什么心情?”   花问海张了张嘴,半晌,什么也没说出来。   以自己对Aim的了解……他会是什么心情?   “所以当年他才执意要把你卖掉是吗?”花问海犹豫了一下,不确定道:“因为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他没办法负责?”   “不是的。”   “那他为什么既要卖掉你还要卡你的合同?为什么两年之后又回来找你?不对……他那么固执一个人……”花问海蹙了蹙眉,又猜想道:“他是不是压根儿就没想放过你?他变态吗?”   “你还真是……挺会联想啊,”池屿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他想负责,是我不认。”   “啊?”   花问海彻底听懵了。   “你当我是什么纯情小白花儿啊,”池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问了一句,“你觉得我需要他负责吗?”   花问海瞬间哑然。   “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来见你?”   池屿低头笑着,语气却不似太好,“我只是不想让他再听到、任何有关于两年前的、对他的那些指责罢了。”   池屿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花问海听得清清楚楚,“你打听到的那点儿事儿,没几条是对的,包括The.X卡我合同的事儿,”   “他早就把我赎出来了,他当我不知道那违约金是他付的吗?”   “他不欠我的,我也不想要他的补偿和愧疚,我更烦听到你们这些人对他进行的那些道德绑架,就因为他对自己的道德标准高吗?所以他就必须怎么怎么样,不然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了?”   池屿眉眼上挑,看着花问海的脸,“你睡了那么多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风评好,标榜自己每段感情1V1从来不脚踏两只船呢,怎么换到他身上你就这么不能忍,说他人不可貌相、说他是个火坑呢?”   “难道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那么痛恨电竞还痛恨职业选手呢?你要是心里没点儿创伤为什么会消失两年放弃电竞行业,还要自己在家偷偷训练不敢让别人知道?”   花问海越反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他那样一个对谁都冷漠又不近人情的一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对你这样?不就是仗着你对他好你年龄小你不愿意声张吗?他难道不是在欺负你吗?”   “我被欺负?呵,”   池屿已经从座位上站起,单手撑着桌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花问海:   “你觉得我这种人,能让他觉得亏欠,到底是我被欺负还是他被欺负?”   花问海:“什么叫你这种人?”   “你当时孔雀开屏似的过来撩我的时候,不也是因为觉得我很好睡吗?”   池屿还笑着,但是语气却冷了不少,“认识他这么多年,仅凭郑前三两句话和你打听到的那点儿战队里的动静,就能完全改变你对他的认知,你是真把他当朋友,觉得对他失望啊,还是因为处处比不过,所以只要听到了一点关于他不好的事情,便直接相信,还要踩着他说一句他其实也不过如此?”   “我……我没有跟他比,我只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池屿冷笑一声:“一个认识多年从未有过半点感情经验的发小,和一个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为了他才去的战队的青训生,这两个人放在一起出了这种事,你居然会觉得是他欺负的我,你这叫就是论事吗?”   “你们不过就是想在他头上扣上一个不过如此的帽子罢了。”   花问海瞬间被怼的哑口无言。   “你当我过来见你是因为我害怕你会传出去什么流言蜚语吗?”   池屿冷笑道,“若不是因为他,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跟他睡过,我赚大了,你当我是觉得吃亏呢?”   “你转告郑前,别再让我听到他在背地里又搞什么动静,两年的监狱生活他要是没过够,我不介意再把他送进去一次,”   池屿拍了拍袖口,拂去不小心沾上的酒,“他当时因为敲诈江准被判两年的时候,可还没算上勒索我的事儿呢。”   池屿离开座位,在从花问海身边经过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哦对了,还有,”池屿在花问海身旁站定,“他报警,到底是因为他是真的觉得,是你给那小孩儿下药了,还是因为怕你陷入仙人跳的圈套,才动用法律武器将你队里那个替补绳之以法的?”   “就算他再怎么圣母心泛滥,也没必要闲的什么都要去管你吧?”   池屿轻笑道:“我可不相信,仅凭一个让他当僚机的理由,就真的能劝动他,让他陪你去那种地方。”   “你自己心里真没点数吗?”   池屿已走,留花问海一个人在位置上坐了很久都没有离开。   -   江准和池屿一路无话,沉默地回到基地。   走到房门前,池屿看着江准已经推开了卧室的房门,也没有要和自己说什么的意思,突然伸出手臂,在门前拦了一下。   江准垂眸看他。   “哥哥……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池屿眨了两下眼,笑道:“你是对我放心呀,还是对花问海太放心呀?”   江准没回答,伸手将池屿拦在自己面前的手牵了回来,将人领进房间。   “不是说队内禁止串寝留宿吗?哥哥怎么现在也开始不遵守基地的规定啦?”   “……以后,没有这个规定了。”   池屿弯了弯眼:“所以哥哥最近在忙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对不对?”   江准闻言看向池屿,见人一副了然的样子,便只轻轻“嗯”了一声。   池屿笑:“哥哥都不奇怪的吗?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也不问问我都知道些什么?”   江准沉默了一会儿,“你愿意回战队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   “那哥哥都不夸夸我的吗?我这么聪明,能猜到你很多想法,可以让你少说多少话呀。”   “嗯……聪明。”   池屿轻笑出声,“真是……夸人也夸得这么干巴巴的……”   江准的指尖动了动,没接话。   池屿又笑着凑了过来,“那哥哥要不要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江准侧头看了过去,入目皆是池屿那张乖巧的笑颜,距离自己不过半寸之余。   江准垂了垂眼,低头,在池屿的嘴角边碰了一下。   池屿笑:“哥哥也好聪明啊。”   江准顿了两秒,“没、抽烟。”   不是疑问句,嗓音很沉,似是肯定句,仿佛……和上一句夸奖的那个语气,有点相似。   “哥哥可太聪明啦,不仅知道我在说什么,还知道我想听什么呢,”池屿歪头笑道:“哥哥可以说完整一点嘛~”   江准:……   “没抽烟,真……乖。”   “哥哥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呢,”池屿笑意更深:“明明不喜欢我抽烟,明明不喜欢我喝酒,明明不喜欢我和花问海单独见面,为什么不说出来了呢?”   “哥哥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池屿又笑着凑了过去,“是哥哥现在……不想管着我了吗。”   “……不是。”   “那为什么连这些都不说了呢?”   “因为,”   江准喉结动了一下,沉声道:“怕你不喜欢。”   “可是……”池屿看着江准的眼,笑着开口,“我更喜欢,哥哥做你自己。”   “不然一直这样下去……”的手攀上江准的大腿,轻声道:“我会被惯坏的……”   “我让你亲你就亲,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怎么好像我们最开始的协议反过来了一样……”   “怎么变成,你听我话了呢?”   江准还在思考池屿话里的意思,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又被池屿的下一句话彻底打断了思考。   “那岂不是……你听我话,我给你睡?”   江准:……   池屿看着江准看过来的表情,笑道:“你是不是想问,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嗯。”   “当然有区别啦,”池屿笑着凑到江准的耳边,“就比如……”   池屿的唇压在江准的脖颈处,又沿着下颌线,轻轻落在江准的唇角之上,“这是你给我睡……”   江准后背绷紧,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明显。   池屿的吻像是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又低头笑了一声,“举一反三的话……”   “哥哥明白我给你睡的意思了吗……”   江准的手终于扣在了池屿的后脑之上。   柔软的发丝顺着指缝中溢出,一个吻温柔而缱绻,带着谁都没有明说的深沉欲念,尽数融化在一个简单的吻中。   池屿将头埋在江准颈间,呼吸有些不稳。   “哥哥明明也……”   乱动的手被江准扣了下来,池屿顿了两秒,轻叹道:“为什么不肯要呢……”   江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不敢。   因为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再也压制不下来,这两年里无数次涌上心头的恶念。   只是不论多么强烈的自我压制,终究还是无法低于软香在怀。   更何况……   池屿也没再给他任何机会。   怀里的人不安分的动了动,温热的鼻息扑向耳畔,甚至能感受到人在说话之前,还纠结似的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可是,我想做……”   江准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哥哥,进来……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6 21:49:02~2023-06-17 20:2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许解夏 3瓶;遗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哥哥陪我◎   一连几日的好梦安眠, 当太阳刚刚日上三竿时,池屿便睁开了双眼,再也不似以前的阴间时差, 往往都是吃完了早饭才倒头就睡。   没舍得离开温暖的被窝, 身边空出来的位置却早已没了人影, 看着自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样子, 唯独腰部的酸软和身后隐约传来的不适感提醒着他。   这次依旧不是做梦。   多日的撩拨与逗弄,终于是又一次将人吃到了嘴里, 池屿嘴角带笑, 心情却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   愉悦吗, 是愉悦的。   但是……   有些不对。   池屿想。   江准太温柔了, 动作轻的超出了他的想象, 明明能感觉到他喷薄而出的欲望,却仿佛始终差了一点什么。   一直到最后,自己的双眼仍被蒙在江准的掌心之下,他看不到江准的样子, 也看不透那时的江准,到底在想什么。   记忆中泛红的痕迹与大片的青紫, 也没有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   只是在完成任务吗。   完成一个作为‘地下情人’的身份,应该完成的课题作业吗。   池屿抿了抿唇,兀自轻笑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起身,洗漱,临出门前,还看了一眼桌面上放着的厚厚的转让协议和一份奥运会的竞赛章程。   刚刚拉开房门, 却与正欲进门的江准打了个照面。   江准手里端着粥, 旁边还有两小盘清淡的小菜。   池屿愣了一下, “亲手做的?”   “嗯。”   退回到房间, 江准将食物摆好在桌面,又细心的将软枕垫在了池屿的位置上。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你一大清早的爬起来,就是为了喂兔子呀。”   江准看向池屿面前那两盘绿油油的青菜,轻声开口:“你现在,需要清淡一点的。”   “为什么?”池屿挪了挪凳子,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小口喝粥。   江准沉默两秒,“对、伤口,好。”   池屿一口粥没咽下去,差点儿笑出声来,“哥哥现在怎么懂得这么多?”   江准:。   “那软垫呢?”   江准:……   池屿歪了歪头,看着江准避开自己的视线,“哥哥你……”   江准的耳朵尖又有要红的趋势。   池屿看了两秒,莫名有些想笑,“你知道吗哥哥……”   “如果按照你昨天的方式……我是不需要忌口、也不会觉得疼的。”   话说的直白,江准的耳朵彻底红了。   池屿将软垫抽出来,砸在江准怀里,又笑着感慨:“你这两年……都自学了点儿什么东西呀。”   江准沉默地将软枕放在身前,看着池屿低着头,小口吃着并不合他口味的青菜,又将那碗粥喝了个干净,指尖微动。   “是不是,不喜欢。”   池屿摇头,“哥哥亲手做的,我怎么会不喜欢。”   江准的手指捏上了软枕的一角,仿佛还有什么想问,却始终没有办法问出口。   池屿笑着打量了他一眼,的,“哥哥‘做的’,我也可以喜欢。”   见池屿回答,江准默默地把想问的话咽了回去。   “只不过……”池屿探去身子,意有所指道:“如果哥哥也喜欢的话,我就更喜欢了。”   江准抬了抬手,犹豫片刻,搭在了池屿的腰间,覆上一片温热。   “……疼吗。”   “不疼,只是有点酸。”   江准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我是问……上一次。”   池屿愣了一下。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从江准口中,听到他询问自己,关于两年前的那件事。   一直以来……   他对此一向都是闭口不提的。   “没什么经验嘛,能理解,”池屿低头笑着,没有正面回答江准的问题,复而反问道:“那哥哥感觉怎么样?”   江准垂着眼,没有办法回答池屿的问题。   他无法说谎,他可以欺骗自己,却不想对池屿说任何一句假话。   但是他,也实在是无法开口承认。   只不过,直白如池屿,直接挑明了江准那点不敢言说的心思。   “沉默就是默认咯。”   感受到自己腰间的手力度蓦地加重,池屿又笑,“下次交作业的时候,起码按照上次的标准来吧。”   “若不是加上平时成绩,可是差一点连及格分都达不到呢……”   江准:……   不及格。   看着江准微表情的变化,池屿笑着扬眉,满脸写着‘你准备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江准手中的力度又重了一些,蓦地将人拉到自己身边,眉心微蹙。   池屿看着那张突然放大的脸,更来了兴致,指尖点着江准的下颚,语气更加张扬,“上学时永远年级第一、打职业冠军又拿到手软……哥哥这么优秀……什么时候考过擦线及格的成绩?”   乱说话的嘴终于被堵上了。   这次终于不再是用手。   气息微乱,没多久便被放开,池屿垂着眼,又笑着来了一句:   “嗯,勉强八十分吧……唔!”   人被抵在墙边,腰上的手变成环绕的姿势,整个人几乎被揽了起来。   乱说话的嘴终于被彻底堵上了。   气息乱的厉害,破碎的喘息声控制不住地从唇边溢出,直到几近缺氧。   池屿抿了一下破了皮的唇,带着缺氧后的轻喘,笑着夸了一句:“九十九分吧。”   江准:。   “万一拿了满分你就再也不肯努力了怎么办。”   江准:……   “哥哥还要再接再厉哦~”   池屿看着江准红透了的耳根,和脖颈处绷紧的经脉,笑着从人的控制圈内逃了出来。   像一只餍足的猫。   江准想。   “陶乐的探查手术怎么样了?”   江准稳了稳呼吸,沉声开口:“还没出结果。”   “一会儿要去医院吗?”   “陶乐说,不让我们去。”   “……好吧,”池屿点了点头,“那要是出结果了你记得告诉我一声。”   “嗯。”   “哥哥今天还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   “那……我想申请去一下医院。”   两家医院,两个不同的人。   江准知道,池屿这次说的是他的母亲。   “我陪你。”   池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了许久,轻声问了句,“你说……如果直接强行送进去的话……会怎么样?”   “或许、你可以咨询一下相关的专业人员。”   池屿顿了两秒,抬头,“哥哥身边有这方面的专家吗?”   江准指尖一动。   池屿笑:“可以让我见一面吗?”   “好。”   两小时后,沪市精神医疗康复中心精神科,诊室门口挂着的名牌显示:主任医师卢瑞云。   推门,在见到卢医生的一瞬间,池屿脚步顿了一下。   江准侧头看他。   “卢医生?您好,”池屿没有再看向江准,而是笑着和卢医生打了个招呼:“我们见过。”   是半个月前的那个周一,在医院的走廊里遇到过的,那个从池屿父亲病房中离开的女人。   果然。   池屿心下了然。   他什么都知道。   卢医生倒是对池屿的直接并没有感到惊讶,也露出一张和煦的笑颜,“池屿是吗?来,先坐。”   江准帮池屿将椅子拉开,沉默地站在人身后。   “咨询开始前,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我们需要进行完全的清场。”   江准“嗯”了一声,临走前,在池屿手中留下一颗糖。   池屿捏着包裹着糖果的塑料纸,在指尖发出很轻的‘滋啦’声,却没抬头,也没有对江准做出任何回应。   江准脚步顿了顿,只得依旧沉默着,转身离开了诊室。   卢医生说话语速不快,反而给人一种不紧不慢地从容感:“为了达到更好地咨询效果,在咨询开始前,你可以先行表述一下自己的问题,或者对我进行提问,就当做普通聊天一样,放轻松,不用紧张。”   池屿捏着那颗糖,垂着眼轻笑:“什么都可以问吗?”   卢医生:“当然。”   “您是什么时候,见过方灵的。”   “半个多月前。”   池屿指尖紧了紧,时间对的上。   也就是说在江准联系上自己之后,卢瑞云便接触过方灵了。   “非直系亲属、没有患者家属的委托、您可以越过这些而去接受一个外人的申请,去直接接触病人吗?”   池屿这话,反而是更像是在质问了。   卢医生语气依旧平缓:“我和方灵女士之间,并不属于医患关系。”   “您作为一名精神科专家、心理医生、去主动接近一名疑似精神病患者……而且是在患者及其患者家属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再将推断出来的结论,讲述给另一位毫不相关的人听,”池屿平静道:“您这样做,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卢医生面含微笑:“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没有做过任何违反我职业道德和职业操守的事情,无论是在职期间,还是私人时间,这样你会相信吗?”   池屿没答。   卢医生又笑道:“其次,我并不是受江先生的委托,才接触方灵女士的。”   池屿闻言,抬头看向卢医生。   卢医生平静道:“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宋席宁。”   池屿攥着糖果的手瞬间攥紧,紧的连指关节都泛白。   卢医生继续道:“我曾是他的主治医生。”   池屿蓦地抬头,呼吸一窒。   -   一场谈话进行了将近两个小时。   江准一直等在门前,直到池屿从诊室中出来,几步迎了上去。   池屿手中的那颗糖果,偏硬质感的塑料纸已经被捏的软塌塌的,似是在手中别反复揉搓过很久。   江准将人的手攥在手心,低头观察着池屿的神色。   “走吧哥哥,我们去办一下手续,”池屿回握过去,挑起嘴角笑了笑,“等会儿……我想先去见她一面。”   “嗯。”   卢瑞云说,由于精神病人对自身的精神症状没有认识能力,并不认为自己有疾病,在医学上称之为“无自知力”。   因此一般来说,对于拒绝治疗的患者,最好的方式还是先采取适当的方式劝说患者,避免引起患者极大的抵触情绪,还可以使用诱导的方式带患者到医院进行检查,再劝说其住院治疗。   如果强制住院患者会出现强烈的抵触情绪,这样可能会导致患者以及患者家属受到伤害的情况。   但是面对方灵此时的状态,劝说和诱导的方式,可能很难行得通。   池屿思索良久,终于决定。   还是试一次。   再去面对一次,尽管知道可能要面对什么。   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想再尝试一次……万一呢。   况且他实在无法果断决定,在方灵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派人将她扭送到精神病院里。   那种恐慌与无助……池屿不太想回忆起来。   同时也担心经此刺激,不知道会再将方灵的病情加重到何种地步。   毕竟,已经拖了这么久了。   也不差再听她骂一次。   对于方灵来说,提前知晓后被带走,总比莫名被一群陌生人直接带走,更好接受一些吧。   还能有个人骂、有个人怨恨,不是吗。   江准陪着人办好了相关手续,医护人员携带好装备上了医院的救护车,随时准备好了一切,一旦强制入院可能要面对的突发情况。   池屿坐在副驾上,手里的糖被捏的已经有点变形。   江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轻声问道:“我可以,陪你吗。”   池屿顿了一下,没接话,轻轻撕开糖果的包装纸,将那颗被手心的热度捂的有点融化的糖,放在了自己口中。   好甜啊。   池屿想。   头向后仰了仰,枕在头枕上,表情放空似的垂着眉眼。   良久,一直到那颗糖的甜度已经渐渐减退,糖果完全化开,直至消失。   “好啊,”   池屿轻声开口:“哥哥陪我。”   江准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嗯。”   口中最后的香甜也消失殆尽,池屿闭上了眼,没再开口。   只是……   哥哥又可以,陪我多久呢。   池屿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7 20:24:20~2023-06-18 21:31: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酵母菌啦啦啦、知许解夏、新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原来哥哥,是那个意思◎   劝说诱导这件事, 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在见到池屿的那一刻,方灵的情绪便控制不住的爆发。   医院的工作人员冲了过来,安抚着方灵的情绪, 池屿被安排到值班室里, 一个是为了避免患者在无法自控的情绪中对池屿造成什么伤害。   也是为了避免, 患者家属亲眼目睹患者在发病过程中, 被强力手段压制后再强制送医的过程,会对治疗方案产生不信任的情绪, 不利于家属对后续治疗方案的配合。   隔着那扇门, 屋外怨毒的咒骂声和摔砸声此起彼伏, 伴随着医护人员一个个有条不紊又掷地有声的‘指令’, 没过多久, 便安静了下来。   诊室的门被推开,江准走进,轻轻握着池屿的手。   “都结束了?”   “嗯。”   “她……”池屿犹豫了一下,“没事吧。”   江准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没有受伤, ”江准语气平和,似是安抚, “注入镇静剂后,医护人员探查了基础体征,目前没有大碍。”   池屿点了点头,顿了一会儿,又轻声问,“那……其他人呢。”   江准心口一紧, “也没有人受伤。”   “哦, 那就好……”池屿随口答了一句, 休息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没多久, 池屿发现,江准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池屿偏头,“怎么了?”   “没什么。”   明明,是心软又善良的。   江准想。   屋外三三两两站着几个不明情况正在看热闹的人,见那名刚刚还在大吵大闹的人此时已经彻底安静下来,躺在担架上,被几名衣服上印有‘沪市精神医疗康复中心’字样的人带走,不禁好奇,偶尔还窃窃私语,在讨论着什么。   池屿松开江准的手,“虽然被认出来的概率不是很大,但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江准没说什么,只是又将手牵了回来。   “万一被拍到了怎么办?”池屿挣了挣,笑道:“两个人手拉手坐在小屋里头看人家抓神经病,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江准依旧沉默,执着的握着池屿的手不放。   池屿没挣开,低头小声道,“哥哥是不是又忘了‘地下’那两个字了……”   “……没有。”   “那还不快放开?”池屿轻笑道:“一旦放到明面上,这个关系可就失去了它的灵魂了呢。”   江准手心一空,池屿已经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江准问:“什么灵魂。”   “当然是见不得光的、偷情的刺激啊~”   江准:……   池屿的情绪收放的太快,江准见他笑着起身,看着医护人员已经在做着收尾的工作,脚步顿了顿,又朝向他父亲的病房走了过去。   停留在病床旁边,池屿驻足良久,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一路上,他反复思考过之前在诊室里,卢瑞云所告诉他的那些话。   宋席宁说,他救不了自己了,也不想救了。   宋席宁说,也许有人曾经错过,但是归根结底,谁又没有做错过呢。   宋席宁说,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累了,他是感觉到解脱的,不要觉得惋惜。   卢瑞云拿出一份信,纸张泛软,显然是一幅常翻阅的样子。   她节选出一段独白,轻声念道:   “我的重度抑郁已无法继续,我生来赤/裸,便想死也赤/裸,   无留无念、无挂无碍,只唯二事,常教我有思有想:   其一:方灵与我,非仇非敌,烦请勿要怨念于她,若真因了我而背负了莫须有的因果,倒是教人携愧、于心不安;若有闲时,恳请帮扶一二,脱困于方寸;   其二:便是多喜乐,常安宁,愿家和、子兴。   唯此,足以。”   池屿头抵着车窗,垂着眼沉思。   宋席宁,便是他的父亲——池乐安,这一生以来,一直装在心底的那个男人。   在他母亲与之见过面的一周后,宋席宁自高桥上一跃而下,入海不见。   算着时间节点,大约是在他同家里出柜前后的日子。   池屿眉心蹙着,久久没有放开。   宋席宁、池乐安。   池屿轻声默念道。   倒真的应了那句:多喜乐、常安宁了。   如此美好的祝愿,冠之为名,裹挟着其父母最单纯且诚挚的期望。   却谁也没有想到。   他们的一生,都在与这六个字相背而驰。   卢瑞云还说:“宋席宁对他自己做过的选择不后悔,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把事情怨恨到方灵身上。   “不论之前何种恩怨,但绝不是因为方灵,才导致他去走向这个结局。   “他太痛苦了,他的重度抑郁,已经磨灭了他所有的求生的欲望。   “唯一担心的事,就是这个选择会让你的父母再背负上什么。   “所以他曾拜托过我,如果方灵女士真的出现什么问题,若是我有空,请帮帮她。”   池屿闭上了眼,不自觉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只是后来,当我去你家的地址找你们的时候,被告知你家出了事,举家搬迁。   叫方灵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根本找寻不到。   这两年,我总是会时不时的想起来,总在想,还有没有可能,再找到方灵。   直到半个月前,江先生通过我的学生联系上我,这才阴差阳错的,让我重新找到了方灵。”   池屿轻轻叹了口气。   宋席宁、方灵、池乐安三人,仿佛在他这里形成了一个闭环。   每个人都有错,又好像每个人都错得有所解释、无可奈何。   一时间,莫名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可笑感慨。   他本无辜,却不知怨谁恨谁。   都是些爱而不得的可怜人。   宋席宁好像没有得到池乐安,却又好像得到了,他因池乐安做出过疯傻之事,终于将方灵变成一个疯子,又在亲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去后,最终自己给了自己一个果。   方灵好像得到了池乐安,但是又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她也因池乐安而变得疯魔,困住了池乐安、也困住了自己,连同和她一起遭受着一切的那个没有童年的孩子。   而池乐安呢。   那个满腹诗书、心怀浪漫、推崇自由、致敬所有文人风骨的学者。   困于道德、囿于责任,想承担起自己该承担的一切。   最终被压垮在终日的内耗之中,连妥协都不知道该向谁妥协。   他想对得起所有人,最终却谁也没有对得起。   这件事的起因,追溯起来太过于久远,久远到池屿当时还没有出生。   只是在池屿的记忆中,他家庭关系的组成,便是一个对什么都极度不满的母亲,和一个无作为且沉默的父亲。   曾经年幼的他不理解,为什么不论做什么,换来的只有方灵一次次的打骂和侮辱,方灵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不够乖不够听话,所以你爸才不愿意回家。   都是因为你学习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你爸才不愿意见到你。   都是因为你……所以你爸才……   这样的句式池屿听了多年,他甚至真的以为,都是自己不够好,所以他的母亲才整日陷入痛苦之中。   如果自己能再好一点、更好一点,是不是父亲就会经常回家了,是不是母亲就会开心一点?   直到后来,他发现,不是的。   不是因为他。   因为不论他做的多么好,他的父亲都不可能愿意回家。   他恨过吗?恨过的。   他恨那个把所以责任尽数推到他身上的母亲、也恨那个没有责任没有担当对这个家庭从来都不管不问的父亲。   他开始逃。   他沉迷于游戏,仿佛只有在游戏中那几十分钟内,才能纾解那些一直压抑在自己心底的不解、和几度宣之于口的质问。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些。   再后来,就是遇见了舞台上的江准。   沉默寡言、却目空一切。   明明带着威压的戾气、却又藏匿在满身的书卷气中。   有锋芒、却不露。   池屿仿佛找到了出口。   不论是对于自己情绪的宣泄、还是对自己未来的迷茫。   他仿佛找到了一条不算太歪的路。   那条路的尽头,就是江准。   原来打游戏不等于不务正业。   原来打游戏也可以有出息、可以耀眼、甚至可以为国争光。   他那颗一直以来摇摆不定的心,仿佛定了。   无法心安理得的烂下去,又找不到为之努力向上的路。   池屿找到了。   他拼尽全力逃离了那个家庭、逃进战队,哪怕再痛苦,他都没有选择过放弃自己。   一直烂下去不好吗?   只要不努力,不是可以很舒适吗?   可是池屿没有。   他依旧积极向上的、用尽全力的努力生活着。   他是想把自己之后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再之后,他母亲的强烈反对和极端的处事方式,逼得他退无可退、逃无可逃,一时冲动之下,直接一脚踹开柜门。   呵,打游戏和我是gay比起来,哪个更严重一些呢?   你说我无药可救,那我干脆彻底让你知道,什么叫无药可救。   你说我不配做你的儿子、你说我根本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上、你恨不得我原地去死。   那么就这样吧。   我尽数剖给你看,你放过我吧。   只是少不更事的池屿没想到。   这件事……彻底踩爆了家里最后一个雷。   他这才知道,他的父亲,也是gay。   而他的母亲,开始疯了。   原来曾经在深夜里爆发出来的压抑的争吵声,那个经常穿透墙门来到他耳边的那个名字,宋席宁,是个男人。   原来他母亲不堪入耳的脏话、对着他父亲一次次的索求,那些让他浑身发冷的所有言语,竟都是事出有因。   他质问他的父亲,为什么。   父亲什么也没说。   他质问他的母亲,为什么不离婚。   方灵说:我要拖死他!   哪怕是死,我也要和他埋在一起!   谁、都、别、想、好、过!   池屿将他当时所能骂出来的一切难听的语言,尽数灌给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依旧什么都没说。   直到,宋席宁死了。   在他母亲去找过宋席宁的一周后。   他那一直以来沉默寡言的父亲,终于红着眼眶质问他的母亲:   你究竟,还想得到什么?   他的母亲,更疯了。   也就是那天,他才知道整个故事。   那个怀揣希望与梦想去下乡支教的青年,遇到了和他灵魂相契的另一半,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与决心,在那个年代选择执手。   只是,世人皆叹褒姒、妲己,妹喜、骊姬,池乐安却怎么也想不到,他这样一个平常男子,竟也惹出了令人嗤笑的祸事来。   被当时在隔壁村里都赫赫有名的方灵瞧上,池乐安成了被当时众适龄青年所羡慕的对象。   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一个又一个的推波助澜,池乐安以为自己拒绝的干脆彻底,便无后顾之忧。   只是没想到,在麦田边、柳树旁、清冷月色下,和宋席宁表明心意后、红着脸的一个亲吻。   彻底惹怒了自尊心与胜负欲均极强的方灵。   方灵开始带头孤立那个温润如玉的宋席宁,开始拿此事做威胁,故意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和池乐安独处的机会,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清誉来逼池乐安就范。   池屿很想问,你到底图什么啊。   但是他问不出口。   池乐安的无声反抗,最终逼得方灵使出了她最后一个‘绝招’。   灌酒、关门,还将她在话本儿里曾见识到的一种叫‘淫/羊藿’的草药晒干磨碎,大量掺杂在那晚的饮食之中。   第二日,她哭着闹着喊着、将此事做的人尽皆知。   宋席宁走了。   方灵的目的达到了,她甚至还毫无愧意的自我欺骗,自己做的所有事,其实是在拯救他。   池乐安终日活在在无尽的悔恨与痛苦之中,在备受良心的煎熬与道德的谴责之下,一度想到了死亡。   可是死亡,才是一种最大的不负责。   不为国、不为家、不为民族与大义、甚至不是为了宋席宁,只为自己的软弱而想去寻死,是池乐安最鄙夷自己的地方。   他所有的理想与抱负、他所尊敬的烈士英雄与熟知的文人墨客、再多的学识与文字,都开解不了他、给不了他一个答案。   他终究再也无法两全。   他再也无法阻止荒唐的一切,只得任由三人的痛苦纠葛自此开始——   因为方灵说:   “我怀孕了。”   池乐安的第一本日记,至此结束。   池屿当时翻看至此,无奈至极,甚至有点想笑。   所以,到底还是他妈的因为我?   -   “哥哥,陪我开几把游戏吧。”   池屿阖着眼,沉默一路,临到基地时,才轻轻开口。   “好。”   没有开直播,也没有登录小号。   池屿打开了那个‘X-Island’的ID,直接与江准的大号组队,选择了双人四排。   无他,只是想在游戏中发泄一番。   一遍一遍选择机场落下,落地钢枪,一次又一次的跳伞。   两个账号的隐藏分数都很高,这个段位的排位赛遇到的敌人,游戏水平均在中等之上,尽管是职业的电竞选手,也无法保证每一把游戏都可以从机场中厮杀出来。   毕竟这个游戏的容错率实在是太低,一个极小的失误或者运气不好,就很容易落地成盒。   更何况是两个人去面对四个人的组队。   池屿没说停,江准便一遍一遍陪着他一直打下去。   训练室里骤然安静下来,除了鼠标的轻响,就是机械键盘被按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连续两局的落地成盒,在又一次准备游戏时,江准听到池屿轻轻“啧”了一声。   江准侧头看他,池屿低着头在调整耳机的音量。   抬眼扫到电脑屏幕上的音量显示,江准开口提醒道:“太高了。”   池屿敷衍似的“嗯”了一声。   江准见人将音量已经调到80%,又见人沉着脸的样子,顿了一下,没再言语。   又一把游戏,池屿在击杀八人后,眼见着就要将机场的敌人清空,在C字楼中清扫着最后的敌人时,一个转弯,被拐角处藏着的敌人双喷倒地,紧接着被补掉人头。   连给江准前去救援的时间都没留。   江准听见池屿轻轻骂了一声。   “草……没听见脚步。”   池屿将视角切到观战模式,看着江准前去帮他报仇,又1V2将击杀他的那队人全灭,这才环抱着双臂,倚靠在椅子上。   江准转了一下手腕,侧头看了过去。   池屿将耳机摘下来,随手往桌子上一扔。   “哥哥先打吧,我去接杯水。”   “嗯。”   池屿起身,不自觉地捂了一下自己的左耳。   又开始耳鸣了。   还有些闷闷的。   池屿蹙了蹙眉,刚刚那一波清楼,他是在听到那栋楼里曾经传出过枪响才过去的。   根据声音判断,开枪的人应该在三楼的左侧位置,因此他专门绕路,从右侧楼梯上去,摸到二楼,想从另一侧的通道直接过去把人冲掉。   在快到楼梯口的时候,他是捏着脚步、持续屏息走过去的,按照推算,那人应该刚刚搜索完三楼的左侧房间,如果没有下楼,便是前往三楼右侧的房间去继续搜索物资。   他还刻意停留了两秒,听了一下脚步的位置,想预判敌人的走向。   但是他什么也没听到。   因此,池屿便放心的选择直接走楼梯上楼,直接在三楼与敌人钢枪。   哪儿想到刚一转弯,便直接和正好下楼的敌人走了个脸对脸。   池屿没有听到敌人的脚步,而自己的脚步声却是完全暴露,那人直接贴脸一个双喷将池屿击倒,快速的补掉人头,转头就溜。   在贴脸近战的情况下,□□的射速与伤害根本无法和喷子的杀伤力相比。   更何况还是敌人先抬的手出枪。   池屿走到饮水机旁,一边接水一边沉思。   怎么会没听到呢。   池屿伸手,在自己的左耳侧打了一个响指。   ‘啪’。   能听到啊。   池屿摇了摇头,可能那波就是自己失误了吧。   也许敌人也预判到了他会从那个位置发起进攻,已经提前在那个位置蹲守着自己了,所以才没有露出来脚步。   池屿端着水杯回到座位上,看着江准又一个漂亮的瞬狙直接将百里开外正在奔跑的敌人爆头,嘴角扯了扯。   帅。   他看着江准找好掩体,重新给单发狙拉拴,又切屏看了一眼安全区的位置,将药打满,盘算着进圈的路线。   池屿将江准的水杯也拿了起来。   杯子是战队里给每个人定制的专属杯子,还是和两年前的一模一样,池屿再次走到饮水机旁,边接水边想。   -“抱歉队长哥哥……我洗干净就还给你。”   -“不用还。”   -“啊,那谢谢队长哥哥送我的杯子……”   他曾经错用江准的杯子喝水,在意识到后慌张解释自己是无意之举,却当即被江准冷冰冰的语气拒绝,甚至还被十分嫌弃,连自己用过一次的水杯都不肯再要,直接‘送’给了自己。   池屿端着杯子转身,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是走到江准的身侧,站定,轻轻倚在江准的电竞椅上,歪歪斜斜的靠在那里。   “哥哥好猛啊,要一个人去抢空投吗?”池屿捧着江准的水杯,轻声开口:“可能要打满编队哦。”   空投落在一个进安全区的大路上,江准本想找一个制高点的位置,拦在这里,将身后进圈的敌人率先消灭,以保证在进圈之后不会被前后夹击、腹背受敌。   听完池屿的话,正欲转身的江准脚步停了。   “不抢。”   池屿又笑:“那哥哥就是要收过路费啦?”   “嗯。”   “好噢,那祝哥哥一波肥~”   江准顿了两秒,从找好的房区跳了下来,换了一个掩体位置。   池屿:“哥哥又改变注意啦?”   “嗯。”   池屿看着江准翻身向前,摸到一个视野绝佳的位置,先手开镜,率先击倒两人。   “有人来劝架咯。”   江准藏好身形,看着另一支三人队伍,和刚刚那一队只剩两人没有倒地的满编队打了起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两队人的枪声逐渐稀疏下来,江准找好时机,直接将存活下来的队伍一网打尽。   “哥哥好棒~”   江准的指尖动了一下。   敌人被灭,游戏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江准回到房区打药,侧头看了一眼池屿。   池屿笑盈盈的捧着江准的水杯,小口喝着水。   池屿:“呀,忘了这不是我的杯子了。”   江准:。   “哥哥等一下,我去把它洗干净还你。”   江准伸手,扯了一下池屿的衣角。   “……不用。”   池屿弯了弯眉眼:“不用还?”   江准顿了两秒,看了一眼池屿桌面上那个小小的一次性纸杯,默默地将池屿的纸杯拿了回来,放在自己的面前。   池屿看着江准的动作,开口提示道:“那个杯子我用过了。”   江准闻言,默默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池屿:?   池屿握着江准水杯的手紧了紧,“怎么哥哥可以用我的杯子喝水,我就不可以用哥哥的杯子喝水?”   “……没有不可以。”   “那你……”   池屿话音一顿,对上江准侧头看过来的视线,语调转了个弯儿,“你不介意啦?”   江准平静的看着他,“不介意。”   “一直,不介意。”   池屿愣在原地。   -“不用还了。”   -“你……多喝热水。”   记忆一路奔跑,自顾自地往前追溯,寻找着好像被自己忽略掉的蛛丝马迹。   当时,池屿一直不爱喝水,也从来没有买过自己的杯子,偶尔渴的不行的时候,便用一次性的纸杯凑合喝几口。   “不用买杯子啊~浪费钱,等签上合同之后,战队不是会给每个人定制一个自己的专属杯子吗?我等送的就好啦~”   两年前的池屿如是说。   池屿握着杯子的手又紧了些。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快,好像有一种预感,他马上就要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手中的杯子被他紧紧握住,不断地向上抬,一直到杯子的底部完全暴露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他赫然看到,那个银质杯子底层的侧面,刻着一行小字。   [The.X-Island]   原来当时,战队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定制的杯子。   只是杯子还没有到他手中,他却已经离开了战队。   池屿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两年前,江准可能并不是嫌弃他至极,连自己用过的杯子都不肯再要。   而是刚好凑了巧,又单纯的、只是想让自己多喝一点热水而已。   怎么找了这么一个略显蹩脚的理由,把自己的杯子给我?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   “原来哥哥……当时是那个意思。”   江准垂了垂眼,没说什么,转过头去,继续参加着决赛圈的战斗。   不是。   江准想。   我不只是,那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1:拔剑四顾心茫然——《行路难·其一》唐·李白   感谢在2023-06-18 21:31:44~2023-06-19 19:49: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知许解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如果脏.话倒过来……◎   “你怎么看?”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袁圆和袁方那两对儿双胞胎往里走着,在见到江准和池屿两人时一愣。   没有听到袁方的回答,池屿笑着回头, 顺着袁圆的话继续说着:“袁方怎么看?”   袁方原地立定:“我、我拿手机看。”   “哈, 回答的还挺认真, ”池屿笑道, “拿手机看什么?我连你们在说什么都还不知道呢。”   袁圆揉了揉自己的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我们刚刚在聊, 猫牙前一哥, 周李的八卦……”   袁方:“对, 八卦。”   “聊八卦就聊八卦呗,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池屿笑道:“什么八卦,让我也听听?”   袁圆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袁方嘴唇紧闭,平时话就少, 此时更是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池屿打趣道:“是我不能听,还是你们队长不能听?”   袁圆张了张口, 更加尴尬地眨了眨眼。   “哦,与我有关吧?”池屿了然:“没事,不好开口就算啦。”   袁圆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准备委婉的和池屿表达一下。   倒是袁方,他攥了攥拳,极其直白的开了口:“他骂你祖宗!”   袁圆:……   你倒是, 稍微委婉点啊。   “噢哟, 怎么骂的啊, ”池屿笑道:“当着我祖宗的面儿骂的吗?”   袁方没听懂:“对!啊不对……啊?”   袁圆也懵, 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倒是……也没到那个地步。”   池屿笑:“嗐,还以为他多大能耐呢。”   袁圆:“他就是……在微博上,一条一条的发着小作文,说话语无伦次的,除了点名道姓的骂你之外,还骂了好多人。”   袁方:“对,好多人,还有大家的父母户口本和祖宗。”   袁圆:……   池屿这才想起来,之前赵柠要和他讲的那个有关于周李他们翻车的事情,还没有讲结尾。   池屿摆了摆手,无所谓道:“随他骂去,有本事他下去当面骂去。”   袁方:“对!前辈说的对!有本事他下去骂啊!只在微博上发疯逮谁骂谁跟疯狗似的算什么本事!”   “咳。”袁圆扯了一把袁方的袖子,轻咳了一声,示意他们的队长江准还在,说话稍微注意一些。   袁方:“你扯我手干嘛?”   袁圆小声嘀咕道:“……你说话稍微注意一点。”   袁方没理解:“?注意什么?”   袁圆:“嘶……江队不让骂人你忘了?”   “没忘啊,”袁方理直气壮道:“我没骂人啊。”   袁圆:“可是你现在这语气感觉下一秒就要冒出来脏字了啊。”   袁方:“没有啊,我没有说脏话啊。”   袁圆:“……行,你当我没说吧。”   池屿听着人小声嘀咕着,袁圆的声音不大,刻意压的低了些,袁方倒是直来直去的,说出来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池屿点了点江准的肩,“现在队内还有不许说脏话的规定呢?”   “日常没有规定,但是除正式比赛之外,训练赛和直播时也不允许。”   池屿“噢”了一声,又对着那对儿双胞胎说:“队内没有平时不能骂人的规定啊。”   江准:……   他腾出一只手,也扯了扯池屿的袖子。   池屿玩笑道:“你也扯我手干嘛?”   江准顿了一秒:“没事。”   池屿仿佛猜到了江准的心思,问道:“不想让我带坏人家两个乖小孩儿,教着他们也说脏话是吧?”   江准:。   “……没有。”   池屿眯了眯眼:“没有?”   江准击杀掉最后一个敌人,屏幕上显示着[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字样。   松开鼠标和键盘,江准的左手扣在右手的手腕上,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小臂。   “偶尔想说的话,也……可以。”   池屿眼睛弯了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袁圆和袁方震惊地看着他们的队长,着实觉得池屿简直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袁圆&袁方心道:“?!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江队居然说偶尔可以说脏话?”   江准沉默两秒,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最好还是,不要。”   池屿打量着江准的神情,半晌,玩笑道:“有的时候,说脏话只是抒发一下内心比较激动的心情嘛,你知道素质守恒定律吗?”   江准:?   池屿继续他的歪理:“把脏话说出去,嘴脏了,心就干净了嘛,要是把那些不好的情绪都咽下去,岂不是心就脏了?”   江准:……   袁圆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道理?   怎么听起来还有点无法反驳的样子。   袁方点头肯定道:“我觉得前辈说的对。”   袁圆:……   “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袁方一脸认真:“不是凑热闹,我是真的觉得前辈说的对。”   “啊对对对,你说的也都对,”袁圆也是一脸的无奈:“快走了回位置上去。”   江准的指尖动了动,轻声开口:“歪理。”   池屿笑:“歪理虽然歪,但也并不是毫无道理啊。”   见袁圆和袁方两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池屿弯下腰来,俯在江准身侧,小声问道:“比如‘我操’这个词……算是脏话吧?平时你也不是很想听到我说吧?”   江准脊背不自觉的坐直,轻轻“嗯”了一声。   “那如果……倒过来呢?”   池屿轻笑,声音压的更低,“哥哥想听吗……”   看着江准的耳廓又一次充血泛红、全身肌肉绷紧,僵直的坐在椅子上,池屿眉眼弯弯,端着江准的杯子就跑。   在回到自己座位上前,池屿还笑着留下了一句揶揄。   “哥哥有亿点点双标哦~”   江准:……   “前辈,江队。”袁圆的声音在训练室的角落处响起,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越过电脑屏幕,一脸认真的朝着这边吼着。   江准默默地揉着自己的眉心,倒是池屿转过头来,笑着回应:“怎么了?”   “那个……”袁圆拽了拽自己的衣角,“你们还打吗?”   池屿笑:“要一起吗?”   袁圆的眼睛亮了亮,有些腼腆的开口:“我们……”   袁方的脑袋‘嗖’地一下就从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方钻了出来,激动开口:“谢谢前辈和江队!”   “谢什么,”池屿弯着眉眼,“不要总是一口一个前辈叫着嘛,我也没比你们大两岁,叫名字就成。”   袁方正色道:“好的前辈!”   袁圆一巴掌拍到了袁方的脑壳上,“前辈不是说了不要再叫前辈前辈吗?你怎么还叫?”   袁方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抱歉啊前辈……”   池屿:……   这俩双胞胎……怎么有种两个人儿凑不出来一个脑子的感觉。   “算了,没事,让队长哥哥把你们拉进来吧。”   袁圆&袁方:“好的前辈,谢谢江队!”   池屿笑着转过身来,心道:还挺押韵。   四人组队,再加上有江准和池屿坐镇,袁圆和袁方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起来。   并没有打训练赛时那么严肃,但是第一次和这两位一起打排位,袁圆和袁方都很想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不说能妄想与人比肩,起码不拖人后腿、让人觉得自己太菜。   池屿调整着自己的耳机,随口问道:“要按照训练赛的模式打吗?”   袁圆和袁方两人瞬间紧绷起来。   江准想了想,沉声道:“好。”   池屿笑:“那位置怎么分?”   “袁圆一号突击位,袁方后勤位,”江准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池屿,突袭加指挥。”   池屿一愣:“我指挥?”   “嗯。”   袁圆和袁方两个人也是一愣。   江准自担任The.X队长那天起,便一直是战队的指挥位,职业多少年便当了多少年的指挥位,今天怎么突然……   池屿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过去,江准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试试。”   “好吧。”池屿没再反驳什么。   试试就试试呗。   游戏开始,由于四个人都带着战队的ID,为了避免与熟人装车,发现池屿在和The.X战队选手一起四排的事情,刻意选择了国人比较少的欧服开了游戏。   “欧服的朋友,最大的特点就是非常喜欢钢枪。”飞机起飞,池屿看了一眼航线,笑着开口。   江准:“嗯。”   袁圆接话:“是的……而且欧服玩家的枪法都比较稳健,如果前辈对我和袁方的技术没有信心的话……”   袁方:“我会尽力不让自己落地成盒的。”   池屿话头一开,袁圆和袁方两个人都以为池屿是为了迁就自己的技术,想选择一个人少的地点跳伞,来最大限度的保证队伍不会开局就减人。   “哦,这样啊……”池屿轻笑一声,“那就跳皮卡多吧。”   江准:。   果然。   袁圆&袁方:???   皮卡多的房区集中,分布有规律,便于玩家在最短的时间内搜索装备物资,是大多数选择钢枪的玩家最常选择的落地地点,就像人数众多的机场一样。   袁圆:“前辈,是我的理解能力有点问题吗……我以为你是想找一个人不是那么多的地方落地的……”   袁方:“我也觉得。”   池屿笑:“怂什么,要是为了怕减员从第一个圈儿就开始苟,那岂不是就要永远苟下去?”   “训练心态第一条,只要不是落地成盒就算赢。”   袁圆和袁方莫名有些激动。   “好的前辈!”   池屿玩笑道:“袁方这次怎么看?”   袁方认真回答道:“我高飘着看。”   池屿被耿直的袁方逗得想笑,开口就是一句:“那你小心被打鸟。”   江准:……   袁方轻咳了一声,又一本正经道:“前方落了一队,在我们身后还有两队,剩下两队敌人落在房区的边缘。”   池屿以最快的速度落地,翻窗进房,一把S12K的到手,转身从房中冲了出去。   一瞬间,皮卡多枪声四起。   “鸟没了,”   袁方一脸淡然:“我成盒了。”   袁圆:“……你还没落地呢啊!”   池屿前往房顶,击杀掉刚刚补掉袁方人头的敌人,惋惜道:“差了一步,不然你还能救。”   袁方摊了摊手:“啊我死了。”   从皮卡多厮杀出来,袁圆倒在了第二个安全区刷新后。   四人队伍只剩池屿和江准两人,一路被天谴圈追赶,不是在跑毒就是在跑毒的路上,最终在决赛圈前,被两支队伍同时卡了位置,遗憾第四。   池屿动了动耳机,笑道:“再来。”   第二把游戏,海岛图,池屿看了一眼航线的位置。   “跳G港。”   袁圆:“G港,钢枪圣地。”   袁方:“和机场一样。”   袁圆:“袁方,请你捂好你的裆。”   袁方:“袁圆,请你护好我的鸟。”   江准:…………   只和池屿打了一场游戏,袁圆和袁方别的没学会,先学会了池屿那张嘴的‘真传’。   池屿笑:“港区霸主了解一下?”   池屿回头看着和袁方一起还在高飘着的敌人,手握一把Uzi,一梭子将空中的敌人击倒,随即翻身落下,将集装箱当成掩体,补上子弹,又转身将同样想击杀袁方的敌人击倒。   池屿随口道:“帮你报仇了。”   ?袁方没理解:“这真的是上把让我落地成盒的那个人吗?”   袁圆也惊叹道:“哇真的吗?这么巧的吗?前辈你怎么认出来的?”   池屿顿了一下:“怎么可能,我压根儿不记得那个人的ID。”   袁圆&袁方:???   “啊?”   池屿无奈笑道:“逗你们玩儿呢嘛。”   袁圆&袁方:???   这……是怎么个逗人玩的玩法?   江准清掉身边的敌人,突然开口:“陶乐的探查结果出来了,马尾神经并未完全损伤,可进行手术缝合、通过神经再生,有机会完全或者大部分恢复功能。”   袁圆&袁方:???   江队怎么突然转话题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起来陶乐了?”池屿闻言,笑着接话,“挺默契啊。”   江准:“……嗯。”   你关心人的方式,也挺特别。   袁圆&袁方:???   默契什么?   队长和前辈到底在说什么??   “之前和陶乐一起组队的时候,每次只要我说帮他报仇了,不管杀的是谁,他都会相信,我是真的帮他报仇了,”池屿开口向袁圆和袁方两人解释道:“然后还会十分感动的给我买可乐喝。”   提起来陶乐,袁圆和袁方两人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啊,这……陶乐前辈确实是挺……挺……”袁圆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措辞,“挺单纯的好人,只是……哎。”   袁方也沉沉的叹了口气。   池屿又问:“手术成功的概率大吗?我查资料说……这个神经损伤是一种比较难治愈性的疾病。”   江准沉声开口:“依靠目前的医疗技术,实现神经功能的修复并不是不无可能的,付弦已经去联系国内比较熟悉这项手术的主刀医生了。”   “那就好……”清理完G港,池屿看着倒地的袁方正在被袁圆救援起来,笑问:“几倒了?”   袁方:“二倒。”   池屿:“一圈儿二倒,挺秀啊。”   袁方:“……这好像不是夸奖。”   “哟,不错,”池屿笑,“长脑子了。”   袁方默默地闭上了嘴。   依旧天谴圈,满编从G港杀出来,袁圆和袁方倒在被堵桥的路上,池屿和江准二人倒在一波空投处的乱战之中。   一个空投,五队大乱斗,简直比决赛圈儿还激烈。   排名第九,池屿笑着开口:“我刚刚仿佛看到了三十多个烟雾弹。”   江准:“嗯,还有十八个燃.烧瓶。”   “还得有十个震爆弹,”   池屿挪了一下耳机,不自然地揉了一下自己的左耳,又将耳机的音量调整的更大了一些,“雷我都数不清了。”   江准看着屏幕上的音量提示变成了100%,蹙了蹙眉,“太高了,损伤听力。”   池屿打着哈哈将声音调整回来,“啊,不小心碰到了。”   江准蹙着的眉心没放,侧头看了池屿一眼。   刚刚那一波乱战,雷声和枪击声太大,池屿总觉得左耳仿佛更闷了些,隐隐还有些疼。   池屿点击[PLAY],转移了话题,“再来。”   依旧是海岛图,根据航线,这一次池屿选择跳机场。   袁圆和袁方已经对此感觉不到任何震惊了。   他们发现,池屿的游戏方式,要比别人激进的多。   不论是跳伞位置的选择、还是进安全区线路的规划,又或者是在跑毒路上不是去追空投就是去‘劝架’,仿佛是专门挑着有人的地方去,和江队在教学与训练时的方式方法很不一样。   这一次,袁圆和袁方没有一个人倒下,收获颇丰的从机场杀了出来。   “排位赛都不敢莽,还能有什么机会莽?”池屿笑道:“训练营吗?”   平日里经常在训练营里练枪的袁圆和袁方,莫名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   “就是点你俩呢,你俩平日里都练了点儿啥?”池屿见两人不说话,又笑:“人家那些组合都是叫什么雌雄双煞,你俩这……雄雄双侠?”   袁圆和袁方:……   袁圆:“听起来……好像和猪猪侠有异曲同工之妙。”   “哟,不错,你也长脑子了。”   袁圆&袁方:……   池屿开着吉普车,载着四人满场找人杀。   这一次,袁圆和袁方终于成功在一次又一次的乱斗中存活下来,满编队进圈。   接近决赛圈,附近的枪声几乎都停了下来,周围一片静谧。   池屿看了一眼右上角的人数显示:“还剩9个。”   江准:“嗯。”   “卡毒边,”池屿在地图上标好点位,笑道:“忙碌了一晚上的池师傅,也该吃把鸡了。”   袁圆:“好安静啊,不知道还剩几个队伍……”   池屿平静回答:“4V4V1。”   袁方:“还有一个孤狼?”   袁圆:“前辈怎么知道的?”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你们都不看击杀信息的吗?”   袁圆和袁方有些震惊。   袁圆:“击杀信息刷的也太快了……”   袁方:“一百人的地图……那么多人名和ID……前辈你是一个一个背下来的吗?”   袁圆:“前辈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也太好了吧……不愧是前辈!”   “挺好,彩虹屁吹得不错,只不过我倒真不是背下来的,”池屿勾了勾嘴角,又在地图上标了一个点位:“GOW应该在这个位置附近,是吧队长哥哥?”   江准:“嗯。”   袁圆:“GOW???他们也在这一场游戏里?撞车了?”   袁方:“可是我没有看见带着队标的击杀信息啊……”   江准开口解释:“他们一队的欧服号,不带战队前缀。”   池屿接着道:“从机场杀出来之后就看到他们的击杀信息了,没有人员死亡,到现在应该是满编。”   安全区开始缩圈,江准观察四周,在找寻着最后一个独狼的位置。   池屿轻声感慨了一句:“这下……瞒不住了啊。”   袁圆和袁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池屿在The.X战队的事情直到现在还是保密的,付弦千叮咛万嘱咐的交代,不要暴露池屿在自己战队的事情,他想要等转会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再官宣这个事情,让Island最终将选择哪个战队这件事悬而未决,让众战队疯抢,集众战队之力将Island这个ID的商业价值炒到最高,再一举官宣,直接成为转会期结束时的最大爆点,同时也将池屿这两年毫无音讯的热度与流量全部补回来。   “没什么,”江准沉声道,“提前官宣而已。”   池屿笑:“就是付弦又要唠叨我,还没官宣呢就给他惹事儿。”   袁圆:“不怪前辈的……都怪我们,非要拉着前辈组队,这才闹出了撞车的事情……”   袁方:“对,怪我们,不然也不会撞上他们……”   “哪儿怪的着你们啊,本来我也是一直和队长的大号双排的,为此还专门打了欧服,我也是一时忘了欧服会容易和战队撞车这件事了……”   池屿顿了顿,又问:“队长哥哥也忘记这件事了吗?”   江准没答“是”,也没回答“不是”,顿了两秒,直接把话题转移开:“缩圈了,GOW的习惯,一般会选择从边缘处往上绕。”   池屿见人没回答,蓦地笑了一声,“队长哥哥的老对手了,决赛圈……还是队长哥哥来指挥怎么打吧。”   一向对池屿的要求都说“好”的江准,这一次倒是没随了池屿的意。   “你来。”   池屿什么也没说,而是偏头看了江准一眼。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来任何情绪,但是池屿就是觉得,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19 19:49:59~2023-06-20 22:3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陳景深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撞车GOW战队◎   GOW战队-   突袭位陆武思:“你们……看见Island的ID了吗?”   狙击位成双:“怎么没看见, 不光是Island,还有Aim呢。”   后勤位申羊洋:“不只是他们两个,还有The.X战队那两个双子星也在。”   突击位胡刚:“啥?谁?The.X?他们也在这一场??”   陆武思沉默两秒:“已经快决赛圈儿了, 您是一直没看见吗?”   胡刚:“看见啥了啊?欧服现在对面人头上还显示ID呢?”   成双一脸看智障的表情:“你以为开挂呢?还显示ID……”   申羊洋无奈开口解释:“击杀信息栏……一整局了, 你就没看过一眼吗?”   胡刚:“没啊!我光盯着哪儿有人了我没事儿看击杀信息栏干什么?”   陆武思无奈道:“你但凡看过一眼, 你就会发现他们直接顶着The.X的ID在打。”   胡刚不理解, 一嗓子吼了出来:“为啥?”   陆武思简直不想理他,成双直接沉默, 只有申羊洋再次开口解释:“因为他们队刷屏了……你只要看过击杀信息栏一眼, 就能看到他们的ID一直在上面挂着。”   “刷屏?”胡刚嗷了一嗓子, “杀了多少人啊还刷屏呢?”   陆武思:“大概二十杀吧。”   成双补充道:“应该是机场杀出来的。”   胡刚:“卧槽, Aim现在还这么能打吗?!一个狙位狙掉全场五分之一的人头?!”   陆武思和成双纷纷保持沉默, 不是很想多费口舌再和他解释下去。   申羊洋叹气:“不是Aim……是Island……”   胡刚:“谁?!”   申羊洋:“你现在怎么眼瞎又耳聋的啊……Island的啊!”   胡刚:“卧槽!Island最终还是签到The.X啦?!”   陆武思沉声道:“估计没跑儿。”   成双补充道:“八九不离十。”   申羊洋再度补充:“转会期还没结束呢,已经在欧服四排了,哎……”   胡刚满脸的懵逼:“这要是让王教练知道,他得多痛心啊!”   其余三人听见胡刚这番话, 集体沉默了下来。   胡刚意识到气氛不对,奇怪的开口:“咋、咋的了?咋都被我干沉默了呢?我说的有啥不对的吗?”   申羊洋终于开口向胡刚解释道:“如果Island以The.X一队选手的身份, 也进入集训……那么我们战队最有可能进入国家队出征奥运的陆武思和成双……很可能连替补席都上不了。”   胡刚:“你们咋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呢!这还没开始集训呢!咋就觉得自己一定打不过人家、一定就上不了了呢?!”   陆武思看了一眼极度自信的胡刚,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单排的时候,不止一次和Island撞过车……”   胡刚:“咋样?有赢有输?”   陆武思咬着牙开口:“只论单人赛的话……我就没赢过。”   胡刚不可思议道:“一把都没赢过?!不可能吧!你可是PCL最牛逼的突袭位了啊!”   陆武思闭了闭眼,一句话都不想再多说。   胡刚又吼道:“咱是全PCL排名第二的战队啊!他们不就是拿过世界冠军而已,咱们也不差啊!你们怎么都是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啊?!”   成双叹了口气, “除了Aim, 还有Seesea呢……哎。”   胡刚更惊讶道:“你不是说Seesea不值一提吗?!”   成双白了他一眼:“口嗨而已……你还真信啊。”   胡刚:“你不会也从来没打赢过吧?!”   成双默默开口:“和Seesea的话……五五开吧。”   胡刚:“那Aim呢?!”   成双绝望道:“也……没赢过。”   胡刚彻底震惊:“你们扯淡呢吧?!怎么就没赢过了?!常规赛我们赢过他们啊!而且我们和他们的排名不是一直差不太多吗?!”   申羊洋解释道:“那是团体赛的排名, 多人比赛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了, 有时候天时、地利、人和种种因素缺一不可,所以才会打的有输有赢的,   “但是集训赛的选拔,可不是战队与战队之间对打,而是所有人分开组合再排列,各打各的积分,最看重的还是个人实力,选出来实力最强的几个人,再组成国家队,一起训练磨合。”   胡刚眨巴两下眼:“所以呢?”   “啧,你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申羊洋也有些急,“如果不看团队配合,只看单线作战能力,放眼整个PCL谁能和Aim与之一战?   “成双的压力本来就大,现在整个GOW的希望几乎全放在陆武思一个人身上,这再半路杀出来一个Island,你让陆武思怎么办?   “万一陆武思也上不去,一个代表国家出征奥运的国家队,直接变成人家The.X战队的集体团建,你让GOW的脸往哪儿放?”   胡刚:“那不是还有我和你呢嘛?!怎么就GOW全员上不去一个人啦?!还没开战呢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先唱衰自己啊!”   “算了……”成双摇了摇头:“你年龄小,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职业这么多年,永远屈居人下的那种感受。”   成双自顾自地感慨道:“我不是没有击杀过Aim,我杀过他,我也被他杀过,但是,只要是在我们两个对狙的情况下,我永远也对不过他,这种感觉你懂吗?”   “除非是我阴他、除非是我没有暴露位置先发现他、除非是以多打少包围他、除非是在他和别人对狙的情况下我去捡漏……”   “哪怕是我在安全区,而他还在跑毒的过程中,只要是对枪……   我从来,就没有赢过他。”   陆武思也摇了摇头,“我本以为,在我职业生涯的最后,还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我本来以为我稳了,但是现在……突然杀出来一个Island,万一我……哎,压力好大啊。”   胡刚还是不能理解那两人的情绪:“电子竞技!有赢就有输!最重要的难道不是自信吗?!怎么还没开始比赛就唱衰自己呢?!”   “我不信什么天赋不天赋天才不天才,我只相信天道酬勤!只要练不死我就往死里练!我就是最牛逼的!”   陆武思和成双对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沉默地继续着游戏。   决赛圈刷新,申羊洋提示道:“就剩九个人了。”   陆武思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应该是4V4V1了。”   胡刚:“要不要先找到那个孤狼?”   “不,”陆武思皱了皱眉,沉声开口:“枪声会暴露我们的位置,现在我们和The.X同样是满编队,只要我们藏好自己的位置,先发制人,让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获胜的几率才有可能更大一些。”   成双:“安全区最终刷在了山头上,背阴,掩体和草丛都很多,一旦我们率先暴露位置,打反手实在是不好打。”   胡刚:“那我们现在就按兵不动?”   陆武思在地图上标了几个点位,“从山坡的背面绕一圈,打反斜、打视角差,不然如果让他们先占据山头的位置,以下打上,我们更不好打。”   胡刚:“哎,你看你指挥的时候,决策果断又雷厉风行的,这样多好!多有魅力啊!干嘛那么没自信呢!”   陆武思顿了一下,左手离开键盘,在空中抓握两下,“行,好好打,决赛圈满编对满编,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呢!”   胡刚呲牙笑道:“这样才对嘛!保证听陆指挥的指挥!”   -   池屿观察了一下地图,思索片刻,重新在地图位置上标点。   “我们是从这个方向一路进圈,目前这里、和这里两个方向,可以确定是没有敌人的,”   “不排除独狼会苟到最后捡漏的情况,目前来看,如果独狼在安全区内,那么除非走到他脸上,他绝对不会先开枪,”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找到GOW他们的位置。”   池屿的语气并不严肃,并没有给人一种极具威严、不容置喙的指令感,但是不知为何,在他说话的时候,袁圆和袁方两人莫名有一种,甚至不敢大声喘气的错觉。   不同于江准带给人的、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的气场。   池屿的声线不沉,有时语气还会轻轻上扬。   但是袁圆和袁方就是觉得,江准指挥的时候,他们怕到不敢呼吸。   池屿指挥的时候……他们同样也有种、连呼吸声都不敢打扰到池屿的小心翼翼的感觉。   池屿在安全区的边缘点了三个点,继续说道:“根据之前的枪声判断,他们本应该在这个方向,那么最好的上山线路是从这里,”   “但是,”   “在面对对手是我们的情况下,我认为……”   池屿顿了顿,勾了勾嘴角,“他们会从反斜坡,顺着毒圈儿,从山头的背后绕上去,在这里,也就是我们的头顶正上方,占领这个位置。”      袁圆有一些些疑惑,他想开口问,他们会扛着最后这波毒上山吗?万一发生意外,血量会很不健康的啊。   袁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敢询问出声。   倒是袁方,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抗毒?”   “对,”池屿笑道:“袁圆也想问吧?”   被点名的袁圆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想问就问,排位赛而已,搞得这么紧张干什么,又不是让你上场打世界赛,怎么一到决赛圈儿大气儿都不敢出了?”   被说中心思的袁圆小声道:“担心……万一会影响到前辈。”   “不会,”   池屿回答完袁圆,继续解释着自己的游戏思路:“同样,他们也会觉得,我们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先灭了他们这个满编队,独狼不足为惧,所以……   在他们的判断中,我们大概率会出现在这里,或者是这里,”   袁方又问:“占山头,打反斜?”   袁圆小声道:“一般情况下,在决赛中,利用反斜坡进攻或防守,是最常规的、也是平日里练习最多次的打法之一。”   池屿笑道:“那如果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呢?”   袁圆和袁方这次没有听懂,异口同声的“啊?”了一声。   江准闻言,侧头看了一眼池屿。   池屿继续道:“不和他们打反斜,抗毒卡毒边,直接冲脸。”   袁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们也抗毒?”   “从这两棵树的中间直接冲过去,只用抗一小下毒,不会太疼,”池屿标好点位,“如果打反斜的话,他们应该会比我们先到达那个位置,对于他们来说掩体更多,更好防守一些,我们会更被动。”   “如果从这里进攻,他们为了不被毒到,只有这一个大石头做掩体,没办法左右拉线,打的会很憋屈。”   袁方:“可是这样的话……他们的位置太高了,我们会不会很容易被直接打头?”   “当然会啊,”池屿笑,“所以还需要有一个人去偷屁/股嘛~”   江准出声提示:“开始缩圈了。”   池屿当机立断道:“缩圈结束的一瞬间,袁圆袁方,你们两个按照我标的点位直接上前,一秒都不要停留,只要见到人,直接开枪。”   袁圆&袁方:“好的前辈!”   “我会从这个方向绕上去,不论是遇到那个独狼还是遇到他们的狙击位,你们都不用操心我这边,看好你们头顶上方的那个大石头。”   “只不过、队长哥哥,这回我需要你……配合一下我的演出……”   江准:?   “来个声东击西,”池屿笑道,“现在,捏雷,在这个位置,扔一个瞬爆。”   江准“嗯”了一声,看了一眼池屿标的点位,轻声提醒:“这里,不会炸到你吗。”   “要的就是你炸我啊~”池屿笑,“他们不把我当成那个独狼的话,我怎么有机会偷他们屁/股呢?”   江准:。   心理战。   “好。”   江准答应完,默数着秒数,开口提醒:“两秒。”   池屿抓准时机,直接一个健步,大摇大摆的奔跑在毫无掩体遮挡下的草地上。   “BOOM!”   江准的瞬爆雷扔的位置极其准确,几乎是卡着自己的走位,在身后爆炸,没有对自己造成一点伤害。   “哥哥好准~”   江准:。   “S189方向,树后,有个影子动了一下,应该是那个独狼~”   江准:“嗯。”   “哥哥帮我架好枪噢~”   江准看着池屿一路狂奔大跳的身影,不自觉的抿了抿嘴角。   在瞬爆雷响的一刻,袁圆和袁方两人,也同时和GOW的胡刚与申羊洋交手。   子弹落在树上、石头上、草地上,一瞬间枪声与硝烟四起。   与此同时,GOW战队——   成双:“看到那个独狼了,Aim应该在山脚地下架枪呢,刚刚他捏的瞬爆雷漏位置了!”   陆武思开口:“不要管那个独狼!你不要暴露自己的位置!你架好枪,先把Aim解决掉!他们剩下的人就在胡刚脸前!”   成双:“好。”   胡刚:“突脸了突脸了!冲啊!!!”   陆武思:“三打三!那个独狼还在跑毒,他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劝架的!成双你盯紧Aim!”   申羊洋:“快来快来!树后边!左右两边一边一个!”   陆武思:“我拉枪线!胡刚先冲!”   胡刚:“杀啊啊啊啊啊!”   ……   大摇大摆暴露在GOW攻击范围之内的池屿成功跑过了没有掩体的那片最危险的区域,从山后的另一边绕了过去。   找到你了。   池屿看着趴在草丛里一动不动,正瞄准着江准位置的成双,勾了勾嘴角。   “哥哥~”   “砰!”&“哒哒哒哒哒……”   池屿话音刚落,江准和池屿同时出枪。   ‘The.X-Aim使用A W M击杀了Toooony……’   ‘X-Island使用A K M击倒了GOW-Double……’   成双脱口而出:“卧槽!刚刚跑过去的那个不是那个独狼!那个是Island!”   陆武思差一点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成双:“我倒了!”   枪声此起彼伏,此时已经来不及再做任何战术上的调整,只得依靠着自己最本能的反应与原始操作,进行着最后一波和The.X战队的决斗。   ‘GOW-456使用M416击倒了The.X-Circle……’   ‘GOW-AGang使用M249击倒了The.X-Square……’   “砰!”&“哒哒哒哒哒……”   ‘The.X-Aim使用A W M击杀了GOW-Sheep……’   ‘X-Island使用A K M击倒了GOW-456……’   陆武思:“卧……槽……”   胡刚:“啊啊啊啊啊!还!有!谁!”   “哒哒哒哒哒……”   ‘\'X-Island使用A K M击杀了GOW-AGang……’   [Winner Winner,Chicken Dinner!]   池屿弯着眉眼:“吃到啦~”   江准抬起手腕,看着池屿笑靥如花的脸。   袁圆夸赞道:“前辈和江队都好厉害啊!不愧是前辈和江队!”   袁方的夸赞简洁易懂:“6666666!”   另一边,GOW训练室——   胡刚那句“还有谁”刚刚喊完,此时看着灰掉的界面,整个人像卡带了一样,不断地重复着“卧槽?卧槽?卧槽?……”   陆武思攥了攥拳,半晌没有缓过来。   “不对……这不对………”   成双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鼠标被他点的“咔咔”作响。   “看回放……快点看回放!!”   四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点开游戏回放,一遍又一遍的看着最后一波的操作。   重复观看几遍后,众人均陷入了沉思……   陆武思咬紧牙关,半晌,憋出来一句话:“他在演我们……”   成双蹙眉,无奈道:“一手心理战……玩的真漂亮啊。”   胡刚没听懂:“什么心理战?”   申羊洋解释道:“他预判到我们的战术路线和位置选择,正面钢枪的话他们队所在的那个位置对他们来说十分不利,他也猜到我们已经看到了他们四个人的身份,所以,为了不暴露我们队的位置,他笃定我们不会先手处理那个孤狼,一定会藏好位置先狙掉Aim,这样对我们来说胜率是最大的。”   成双补充道:“因此,在他从没有掩体的草地上往侧面奔跑的时候,紧随其后的是Aim对着他扔的那个瞬爆雷,让我误以为,他不是Island,他是那头孤狼,为了不暴露位置,我是绝对不会选择开枪的,这才让他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过去,绕到了我们的身后。”   胡刚问道:“那他怎么确定我们一定会认为他就是那个孤狼,而不是我们已经找到了那个孤狼的位置了?”   申羊洋摇了摇头,“可能是在赌吧……而且就他这个套路,在面对别的战队的情况下都不可能成立,只有在面对我们的时候,他才可以完成这套操作。”   陆武思沉声道:“因为他……太了解职业选手的心态了。”   成双没什么语气:“应该说,他太了解作为万年亚军的心态了。”   申羊洋感慨道:“攻心局啊……又有操作又有意识……这下可……”话说了一半,看了眼陆武思的脸色,申羊洋的话没说完,忙闭上了嘴。   陆武思沉默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眉头紧皱。   -   “如果GOW他们已经发现了独狼的位置,前辈你这样绕后……岂不是很危险?”袁圆问出了他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   “不会,”池屿笑着摇了摇头,“不管他们有没有发现那个独狼,他们都不敢开枪。”   袁方问:“为什么?”   池屿笑:“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敢判断到底谁才是那个独狼,只要队长的位置一直不露,那么他们家的狙击位就一直不会开枪,直到找到你们江队的位置。”   袁圆还是不太能理解:“可是江队扔瞬爆雷的时候,位置不是露了吗?”   “是呀,所以他们家的狙击位只会盯着咱们队长的位置不放,根本不敢转移视角,将枪口对准我。”   袁方好像明白过来了:“是因为那个Double太想狙掉江队了!”   袁圆恍然大悟:“江队一直以来对于整个PCL恐怖的统治力啊……”   池屿弯了弯眉眼:“是因为我们的队长太厉害啦~”   江准蜷了蜷手指,眉心微动。   训练室内的气氛一片祥和,池屿坐在位置上,端着江准的杯子,小口喝着水。   袁圆和袁方目光炯炯、十分期待地开口:“前辈、江队……再来一把吗?”   江准没回答,偏头看向身旁的池屿。   袁圆:“江队已经很久没有带组打过游戏了,如不是几天前辈也在,我们可能蹭不到这个机会呢。”   江准眸子闪了一下,没动。   倒是刚好看过去的池屿捕捉到这一细节,他笑着开口问:“队长已经很久没有带组开过游戏了吗?”   袁圆回答道:“好像从世界赛结束后,就没怎么见江队打过游戏了……”   袁方思索了一下,也佐证了袁圆的话:“好像是这样的。”   池屿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眯了眯眼,视线落在江准的右手上。   江准:。   “你们俩先自己排一会儿吧,我找你们队长有点事。”池屿眉眼弯着,语气却不似刚才那般轻松。   袁圆和袁方惋惜道:“好的前辈,那您和江队先忙。”   池屿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起身,垂眼,指尖展了展江准的领口。   “哥哥跟我……回一下房间?” 第67章   ◎pleasef**k..◎   江准沉默地走在人身后, 刚进屋门,池屿转身,单手抵着江准的腰, 一时发力, 直接将人抵在了门后。   距离拉近, 胯.骨相碰, 池屿轻仰着头,笑意却不入眼。   “哥哥的手怎么了?”   江准偏开池屿的视线, 没动。   “我发现, 在你不想骗我, 又不想回答的时候, 总是会保持沉默……那和默认有什么区别?”   江准的喉结动了动, 半晌,“嗯”了一声。   池屿勾着嘴角,声音放得很轻,“多久了?”   江准的指尖蜷了一下, “一年。”   “一直在减少训练时间吗?”   “是。”   “世界赛后……除了陪我双排,其他时间都没有再开过游戏?”   “嗯。”   池屿攥着江准衣角的手紧了紧。   “手腕还是手肘?”   “……肱骨外上髁炎。”   “严重吗?”   “……不严重。”   “不严重?”池屿轻笑一声, “哥哥现在也学会骗人了吗?”   “没有骗你,”江准抬了抬手,犹豫两秒,将池屿攥着自己衣角的手轻轻掰开,握在自己的手心,沉声解释道:“还没有到必须要做手术的地步, 只是平时需要注意休息而已。”   “那为什么不肯说?”   见江准又沉默下来, 池屿轻笑一声, 盯着江准的眼睛, “是因为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想拒绝我吗?”   “……嗯。”   “哥哥现在……是打算对我言听计从了吗?”池屿摇了摇头,伸手探上江准的手腕,将袖口一点一点向上卷起。   “就为了陪我打几场娱乐局……”   池屿话音一顿,看着在江准的小臂之上、一圈一圈的医用绷带缠绕而上,一直绑到肘关节的位置。   “你是打算连自己的手都不要了吗?”   “不是。”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池屿的指尖发凉,嘴角的笑意一点一点淡了下来,轻声道:“就为了补偿我……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你为了你心里的那些道德感和责任感……究竟还想做到哪种地步。]   “我不只是……为了补偿你。”   池屿摇了摇头,否认道:“你对我的愧疚感……好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   [你对我无底线无条件的好……竟让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我们……”   池屿话没说完,江准蓦地握住人手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池屿一跳。   “不。”   池屿抬头,江准紧抿着唇,那双平日里无波无澜的眼,此时却仿佛带上了一股难以明说的浓郁情绪,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池屿怔了一秒,“‘不’什么?”   江准握在手腕上的力度又重了两分,他的肩膀颤了一下,似是在克制着什么。   江准的唇动了动,一字一句道:“不……结束关系。”   池屿对上江准的视线,心口莫名一紧。   这个视线,他好像见过。   在那天的表演赛之前。   江准问他,要去当谁的狗那次。   [可是……]   池屿的沉默,让江准的手又重了几分。   池屿轻轻挣了一下,没挣开,低头看着江准的手,指骨分明,手背上的青筋绷紧,连带着腕骨上的经脉都凸了出来。   池屿心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星星之火,早已呈蔓延之势,逐渐往失控的方向走去。   [算了。]   “哥哥干嘛突然这么大力气啊……”语气软软的,带着些无奈、和故做出的嗔怪。   江准闻言,力度松了一些,却依旧不放。   “我又没说要结束关系……你握地这么紧干什么?”尾音又向上扬了扬,似是在讨要什么奖赏。   江准垂眸,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哥哥现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和哥哥结束关系呢?”   池屿勾了勾嘴角,轻笑道:“我还没有……睡够呢。”   [我怎么可能舍得……就此放过呢。]   江准眉心一跳,更沉默了。   “哥哥今天的反应有点奇怪啊……为什么呢?”   腕骨被握着,池屿另一只手又攀上了江准的腰,整个人贴了上去,“让我猜猜……”   江准垂眸看他。   “哥哥其实……是不是也喜欢?”   [喜欢我吗。]   江准喉结动了动,“什么。”   [呵……怎么会呢。]   “和我做啊……”   江准视线一沉,半晌,沉声开口,“不只是……喜……”   “喜欢就承认嘛……”   池屿的左耳又有些耳鸣,他摇了摇头,轻笑一声,“今天早上不是还刚默认过吗?”   “……嗯。”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也是可以做的,”池屿笑意更深:“我也喜欢啊~”   “……”   [请取悦我,也愉悦你自己。]   “一直以来、都是我想睡.你……”齿.尖滑过脖.颈,温润的舌.尖轻卷突出的喉.结,嗓音满是蛊.惑:“你到底在忍什么呢?”   [走下来吧,从高台之上。]   “我……”   腕骨被放开,不安分的手又一路向下。   “是不敢承认你竟喜欢做这件事……”   指尖勾着扣子,冰凉的拉.链向下滑动。   “还是不敢承认你也喜欢操.我?”   还没有触摸到,双手便被人一手捉住,拦下了所有动作。   “不让用手……是想我给你口吗?”(审核您好,没有摸到也没有碰到也没有细节描写,三句反问只是一句口嗨,口嗨!)   “……”   [我想看看你,沉迷于此的样子。]   扣住的手腕终于被举过头顶,位置调转,压下来的唇掠夺着口中所有的空气。   欲.望尽显眼底,再也遮掩不住。   池屿抿了一下嘴角,轻喘呢喃:“过来,我说给你听。”   [我要你。]   “操. 我……”   (审核您好,这也是一句口嗨!什么都没写!)   -   袁圆和袁方也许不明白,前辈不是说找队长有点事而已吗,什么事啊怎么说了一晚上,就再也没回来呢。   池屿睁开眼,看着江准房间的天花板,嘴角噙笑。   自己昨天……好像浪的有些过头。   不然腰怎么这么疼呢。   只是……   那张想见到的脸,却始终没有见到。   被埋在枕边、被扶上肩头、被那双手遮住双眼……只能听到耳畔深沉的喘.息声。   房间的门被推开,池屿看着江准手里端着的饭菜,弯了弯嘴角:“又来喂兔子啦。”   “……嗯。”   将饭菜摆好,又将软垫垫在椅子上,等江准再度转身,池屿已经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抓了件自己的衬衣,正低头系着纽扣。   一双细长的腿尽数映入眼帘,白色的衬衣下摆堪堪遮过臀.线,领口敞着,露出一片平直的锁骨。   一瞬间,仿佛与两年前的那天清早重合。   除了膝盖不再带着伤以外,仿佛没有什么不一样。   心口莫名一沉,江准放好手边的东西,忙起身朝着池屿走去。   “怎么了?”   池屿系好纽扣,抬头发现江准已经走到自己脸前,正认真的看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江准沉默两秒:“你……去哪。”   池屿被问的有些莫名其妙:“去洗漱啊……能去哪儿?”   江准的手指蜷了蜷,没再多说什么,侧身让开了点位置。   池屿有些奇怪的看了江准一眼,倒是也没多问,起身走向洗手间。   没多久,江准的身影就再度出现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里。   池屿漱完口,透过镜子对上江准的视线,“又怎么了?”   “……没什么。”   ?池屿失笑:“哥哥这一大早的……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准:。   我不想再见到、你捡起自己的衣物、关门就走的那一幕。   没有擦干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滴,白色的衬衣沾染上水痕,胸口被浸湿了一小片,泛着透色的光。   池屿挽了挽袖口,见江准沉默,笑着猜测:“哥哥不会是来找我打分的吧。”   江准:……   “不是。”   “那还能是什么?”池屿转过身来,倚在洗手台边,衬衣的领口因动作敞的更开了些,“是来问我体验感的吗?”   江准:……   “不是。”   “好吧,既然哥哥不问的话……我倒是想问,”池屿弯了弯眉眼,“哥哥感觉怎么样?”   “……”   “问你呢,喜欢吗?”   江准偏开视线,半晌,闷声应道:“……嗯。”   “这就对了嘛,有什么就说什么,害什么羞呀,”池屿又笑:“喜欢就多操.操,有益于身心健康。”   江准:……   池屿看着江准的耳朵尖又有些发红,刚醒来时觉得自己‘浪过头’的情绪早已被抛在脑后,又笑着凑了上去,“进步很大,再接再厉,下次换个姿.势。”   江准看着人背影,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刚刚那些涌上来的莫名情绪一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剩一句‘下次……换个姿.势’。   这次池屿倒是没把软垫抽出来甩到自己身上,江准坐在旁边,看着池屿小口喝着粥,脑子里又不受控制的出现不合时宜的画面。   两年前,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哭哑了的声音、和满身的青紫……   江准握了握拳,轻声问道:“疼吗。”   池屿喝粥的手一顿,侧头看了过去,笑着打趣:“哥哥这次问的又是哪一次啊?”   “……这、次。”   池屿眯着眼,上下打量了江准一遍,“你……问过我两次这个问题了吧。”   “嗯。”   “你是对这个问题有什么执着吗?”   “……”   池屿弯了弯眉眼,避而不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转了个弯儿,又将问题抛了回去:“哥哥是想让我疼……还是不想让我疼?”   江准瞬间哽住,这题他没法答……   池屿看着江准一言难尽的表情,蓦地笑出了声,“所以嘛,哥哥这个问题……我也不太好回答。”   江准顿了两秒,“我……知道了。”   池屿笑问:“你知道什么了?”   江准的手指动了一下,沉声开口:“我需要……多学习。”   池屿一愣:“你、你还要学什么啊?”   “学……语言表达。”   池屿:?   什么跟什么?   池屿失笑:“说话有什么好学的啊?”   江准的指尖握在自己手心,沉默两秒,十分认真地看着池屿。   “有的。”   池屿:???   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第68章   ◎护崽◎   直到人坐在训练室里, 听见李大楠大着嗓门不知道在和谁打着电话,池屿才从愣神中反应过来。   他看着身边空空如也的位置,和桌面上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杯, 手指不自觉蜷起。   江准在临出门前, 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杯子。   和曾被他扔进垃圾袋里、两年前江准送给他的、刻着‘The.X-Aim’名字的杯子一模一样。   应该是战队后来又重新给江准定制的新杯子。   只是江准一直没有用过。   池屿愣了两秒:“哥哥又要送我杯子啊?”   “我用昨天你给我的那个就行, 不用非得是新的。”   江准沉默了一会儿, 将杯子塞到池屿手中,沉声说了句:“你……用这个。”   ?池屿没理解。   他好像有点听不懂江准在说什么了。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杯子……用新的还是用旧的……又有什么区别吗?   而且他不是明明有自己的杯子吗, 为什么还要拿着刻着自己名字的杯子用了两年, 而且在自己回来之后, 还要刻意交代一句, 让自己用刻着他名字的杯子?   是因为这个杯子是新的吗?   还是……   “小屿?开排位不?”   李大楠粗狂的声音传来, 池屿从猜测中回过神来,随口答应道:“好啊。”   “来来来,好几天都没摸游戏了,感觉手都有点生疏了, ”李大楠大喇喇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随后拍了拍桌面上落上的一层淡淡的灰尘, “双排吗?”   “都可以,”池屿笑了笑,“要不要问问复制和粘贴打不打?四排也行。”   李大楠没听懂,“复制粘贴?”   “就是袁圆和袁方那对儿双胞胎嘛。”   李大楠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复制粘贴……好一个复制粘贴……”   “行行,我发个vx问问, 他俩要是醒了就等他俩一会儿, 这个点儿估计他们也快来训练室了。”   李大楠vx还没发出去, 袁圆和袁方两个人已经推门而入。   “嘿哟, 不用问了,复制粘贴来了,哈哈哈,”李大楠呲牙一乐,“你俩要不要跟我们打会儿四排?”   袁圆和袁方可能并没有听懂复制粘贴是什么意思,不过既然李大楠和池屿两位前辈居然肯邀请他们一起打游戏,两个人脸上都写满了高兴,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袁圆:“好啊好啊,谢谢前辈们!”   袁方:“谢谢!”   李大楠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哈哈不愧是小屿啊!果然是复制粘贴!你的形容词一向很精准!哈哈哈哈哈……”   袁圆和袁方两个人对视一眼,这才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袁圆不太确定道:“我是复制?”   袁方肯定道:“我是粘贴。”   池屿弯着眉眼,笑意盈盈的点开游戏。   李大楠在自己的位置上哈哈大笑,简直停不下来。   两场游戏结束,池屿端着那个刻着江准名字的杯子起身,在准备去接水前,脚步还不自觉的顿了一下。   江准的杯子。   池屿的指尖不自觉滑过刻着‘Aim’名字的那个位置。   用这个杯子……那以后岂不是每次接水喝水或者感到口渴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他吗。   哎。   池屿在心底轻声叹了口气,看着饮水机的水一点一点将杯子盛满,端着杯子又走回到座位上。   等等。   池屿刚刚坐下,正捧着杯子,一口水还没喝下去,脑子里莫名蹦出来一个想法。   江准在用刻着自己名字喝水的时候,也会想起来自己吗?   如果会……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刻意交换杯子的用意……   不不不不不……不可能!   不可能……吧?   池屿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一边扬着嘴角,一边又否定自己着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   怎么可能呢,怎么什么都能往这个方面联想。   池屿自嘲似的笑了笑,将水杯放到一边,准备开始下一把游戏。   手机在桌边嗡嗡直震,随手划开,是孟维和赵柠两个人疯狂轰炸的vx消息。   赵柠:我上次是不是忘记把周李那件事给你讲完啦?!   赵柠:哎呀周李那个逼又开始发疯了!他现在真的是疯狗一个,逮着谁咬谁!   赵柠:当时他们出事儿的时候,周李就跟狗急了跳墙似的,找那个之前被停职的季总大闹了一场!闹得人家老婆孩子全都知道了!   赵柠:那季总的老婆能是吃素的?被自己老公绿了也就算了还被一个小奶狗绿了,当了这么多年同妻,她能忍?!直接一封检举信,把这几年来他们手中过得那些不正当交易全给曝了,一窝端啊!牵扯出来好多人!!   赵柠:真不知道那个周李到底在想什么……本来好像那个季总还想着给他铺一条后路呢,这下可好,他所巴结的那些人脉全进去了,连带着和季总有关系的那几个高层,现在怎么可能还有人会帮他啊!   赵柠:眼见着自己复出无望,这下开始彻底发疯了,猫牙平台里但凡有点姿色的男女主播全被他喷了一个遍!尤其是你!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一直针对你不放呢!   赵柠不断弹窗,一条接着一条几十秒的微信语音发送着,直接刷了屏。   池屿动了动手指,干脆利落的回了六个点过去。   池屿:……   赵柠秒回:?   孟维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孟维:哥!我的哥!你可真是我大哥啊啊啊!   孟维:你瞅瞅你那热搜上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孟维:你不是说他年龄大只是让他帮你参谋参谋的吗?!怎么比赛还没开始打呢刚回战队就直接搞上了?!   孟维:关键是怎么就被曝出来了啊?!你俩这才开始几天啊???   孟维:牛逼!真的牛逼!你是我爹!!!   池屿回复的更加干脆利落——   池屿:。   孟维秒回:?   发送完,看着那个句号,池屿又是一愣。   怎么现在……好像回复微信的语气也有点点像某个人。   不,应该说,怎么看见一个句号,也能联想到江准面对他时,常常无奈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   池屿指尖一顿,直接把vx界面退了出去,点开了另一个软件。   2.#Island现身The.X基地#   4.上升)#猫牙前主播实名举报Aim睡粉#   5.#坐等The.X战队官宣#   9.上升)#曝Island潜规则上位#   池屿点开第一个词条,还没看清自己在The.X基地训练室的照片到底是从哪个角度偷拍流传出去的,付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刚醒吧?在训练室吧?还没看热搜呢吧?”   一连三个问题抛了过来,池屿顿了一下,实话实说道:“看了。”   付弦沉默了一秒:“嘶……你这吃瓜的速度怎么总是这么快呢,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把电话给你打过来了,怎么还是没拦住呢……”   池屿笑道:“拦我干什么?”   “那不是怕你一时冲动直接大号开麦去和黑粉对冲?你这脾气……对自己的事儿倒是无所谓就是一碰到……咳,”   付弦顿了一下,没把话说得太明白,“反正你别冲动啊,你不用管,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放心就好,实在不行你现在就把微博给卸载了……我是真怕你看着看着一时忍不住去和人家网友对线去。”   池屿的语气倒是正常,仿佛没什么特别激动的情绪:“我脾气有那么急吗?”   付弦干笑两声:“啊对,你脾气好,你脾气一点儿都不急,所以你今天一定要控制好情绪不要给任何回复啊,这事儿很快就能处理完,我是真怕你一个忍不住再把事情闹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是没法压热搜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池屿笑道:“不回复不开麦,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嘛。”   付弦“嗯嗯”两声:“那就好那我先去忙,你可千万记住了啊!”   电话被挂断,池屿还没想明白,怎么付弦一收到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先把电话打到自己这儿,怕自己一冲动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呢。   我脾气有那么急吗?   池屿笑着摇摇头。   我脾气明明挺好的。   付弦挂断池屿的电话,还是不太放心,一个电话又打到李大楠那里,重新交代了一遍:“看好小屿啊千万看好他!!”   池屿低着头,从第一个热搜词条中退了出来,点进了第二个词条之中。   4.上升)#猫牙前主播实名举报Aim睡粉#   周李继在微博上不断地发送小作文骂人后,今日发布了一条语无伦次的视频。   滑动到那条视频的位置,视频自动开始播放。   周李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那个江准,表面上看着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的手段肮脏的很!”   “他陷害我和我们经理有不正当关系!还靠着关系耍了手段的把我们经理弄进去了!不就是为了哄他家的小粉丝开心嘛!”   “我怎么胡言乱语了?我可是亲眼所见!”   “那个叫池屿的小主播?他可一直是江准粉丝!两年前谁不知道Island是为了什么打的职业?还不是为了追星?”   “就是那个Aim可真有脸啊,还标榜什么高知家庭出身呢,他那对儿高知爹娘就教出来这么一个草粉的玩意儿?谁不知道粉丝这东西不能碰啊……”   “还形象大使呢我呸!他草粉的时候也没见他粉丝乐意啊他那是用强的%¥%……#%*&”   池屿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动作,手里瞬间一空。   李大楠涨红着一张脸,速度极快的把池屿的手机抢到了自己的手里。   ?池屿:“你干什么?”   “付经理说让我看着你!”   池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压了压语气:“我又没准备干什么,你们至不至于。”   李大楠看着池屿的脸,“你脸色快黑成包青天了你还没打算干什么呢?!”   池屿:……   “幸亏付经理及时给我打了个电话啊!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   李大楠将池屿的手机锁屏,直接塞进了自己的裤兜,“你先别冲动嘛,付经理说了他们会处理这件事,那肯定会处理好的嘛,你可千万别跟着着急,”   “那个什么周什么李的胡口乱诌几句屁话就想抹黑江队,根本不会有人信的,这么多年了想抹黑江队的人还少吗,各种各样的说法、想尽了办法想往江队身上泼脏水,有用吗?   “咱江队干净着呢,根本不用怕他们说,”   “更何况是这么可笑的理由,还亲眼所见呢,哈哈哈我整天在战队里待着我怎么不知道江队……啊呸呸呸,他可真搞笑,你和江队?怎么可能嘛哈哈哈真是要笑死人了。”   “……”池屿看着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正没心没肺哈哈大笑的李大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笑了你先别笑。   也许真的有可能呢:)   “俩大老爷们,都是好兄弟好队友的,一群男人天天在一起居然也能传出来这种黄色绯闻?哈哈哈我之前只听说哪个选手去嫖/娼啦哪个选手劈腿出轨被女友爆料啦哪个选手私下调戏约/炮女粉丝啦之类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居然有人会说队友之间发生这种事儿呢,哈哈哈说的还是江队?哈哈哈哈说江队是同性恋?江队居然会用强的强的那个人还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青训生小徒弟?……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这人脑子坏了吧这是什么离谱发言啊哈哈哈哈哈……换你你信吗?”   池屿:……   你快闭嘴吧。   “哎哟?江队你回来啦!”   池屿蓦地回头,看着江准出现在训练室门口,手里还掂着不少东西,气息似乎也不太均匀。   仿佛是一收到消息就立马赶回基地一般。   “江队回来的正好,我刚把小屿的手机抢回来,生怕他一着急就跑到网上去和人家激情对线去,哈哈哈哈。”   “……我脾气真有那么急吗?”池屿无奈片刻,轻蹙了一下眉心:“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跟防炮仗似的防我啊。”   “哎哟?你脾气不急?你脾气不急人家还没说江队一句不好呢你能直接跟人家打起来?当时要不是江队你差点直接就被踢出青训营了你脾气还不急呢?”   李大楠仿佛听到了什么更好笑的笑话一般,没心没肺的玩笑着。   池屿:?   踢出青训营?   池屿对上江准的视线,江准胸膛起伏了一下,均匀着呼吸,这才朝自己走过来,将手边的东西放下。   “踢出青训是怎么回事儿?”   江准抿了抿唇,将手里的纸袋递给池屿,还未张口,李大楠便直接抢话道:“就那次,你跟那个谁,坐你旁边那个小青训生在训练室里打起来那次嘛,俩人打的头破血流的,你忘啦?”   池屿回头看着李大楠:“啊,好像是没忘。”   他当然没忘,江准不仅罚他加训检讨,还差点要罚他和人道歉。   虽然后来给他买过药膏吧但是……   啧,想想还是很气。   李大楠乐道:“你难道不知道战队有规定,只要是在训练室里打架闹事的青训生,不管是什么原因,直接开除吗?要不是当时江队调了半天训练室门口的监控,一帧一帧的将画面放大,还将收录的极度不清晰的声音还原,证明你没错的同时和高层硬刚了一个礼拜才把你保下来,你当时就和那小子一块儿走人啦。”   ?池屿一愣。   两年前——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池屿。”   -“队长哥哥你不公平!”   “你不会是因为江队罚你加训的事儿还记着仇呢吧?”   李大楠将池屿的手机递给江准,看着池屿蹙着眉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笑着打趣:“小孩儿怎么还有点不知好歹呢,你当时还拗呢你说……”   “大楠,”江准打断了李大楠的话,沉声道:“他没有不知好歹。”   “得得,我的错,我不该说他,丢了两年才刚把人领回来,你瞅瞅这家伙护的,”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说你偏心我还不信呢,我现在算是见识到了,哈哈哈……”   李大楠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的同时还笑着开着玩笑:“一手带出来的小徒弟哟,可不是得护着嘛,跟养个小崽子似的哈哈哈哈哈。”   池屿怔愣半晌,迟钝地转过头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江准。   江准将手里的袋子拆开,拿出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轻声开口道:“……抱歉。”   池屿下意识的伸手接过小盒子,刚从回忆中缓过神来,蓦地开口:“你道什么歉啊?”   江准沉默两秒,“……饿吗。”   池屿连眉眼都不会弯了:“啊?”   江准伸手将池屿手中的包装盒拆开,轻声解释道:“你喜欢的,草莓布丁。”   池屿:???   我好像,真的有点听不懂江准到底在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2 19:37:05~2023-06-23 18:37: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风 4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想,把人抓回来◎   最近几日接收到的信息量好像突然有点多, 池屿一时没消化过来,只埋头吃着甜点,自顾自地捋着自己胡乱发散的思绪。   十分钟后——   江准:“我当时……不应该, 让你向他道歉。”   “啊哥哥不用道歉……”池屿叼着口中的小勺子, 余光瞥见江准手里拿着一本书:《如何进行有效沟通》   池屿疑惑了一下, 没想那么多, 继续吃着手里的布丁。   二十分钟后——   江准:“咳,池、池屿。”   池屿:?   叫我名字你结巴什么?   江准没看他, 耳朵尖还有点红, 平铺直叙的开口, 声音放得很轻:“如、如果让你感到……不、开心, ”   池屿:??   我没有不开心啊?   “那、么, 我就应该…咳…道歉。”   声音很沉,但是听起来好像有点……紧张?   池屿:???   你到底在说什么?!   池屿懵了两秒,余光瞥见江准手里的书,整个人一瞬间僵在那里, 仿佛是一朵炸了毛的蒲公英,‘啪’地一下在风中凌乱的四散开来。   那本书的书名是——《不会说情话, 就得单到死》。   池屿仿佛在电竞椅上被惊得原地来了一个仰卧起坐:不是……你买的什么玩意儿?   你上午刚起床的时候跟我说要重新学说话,结果下午就跑到了书店买了一堆回来,就是为了学这个?   是我没睡醒还是我疯了???   池屿手里的草莓布丁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他默默地将没吃完的布丁放在桌子上,想喝几口水压一压自己心里的震惊,在端起杯子的一瞬间,又想起杯子上刻着的江准的名字。   -“你、用这个。”   这口水也是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池屿想。   他不着痕迹的又把杯子放了回去, 低头环顾四周, 想拿出手机随便刷点什么, 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然后想起来, 他的手机被李大楠交给了江准。   池屿:……   有点不对劲。   池屿只觉得连自己的手都没有地方放。   他默默地把手揣进兜里,心绪很乱,莫名想抽根烟来缓解一下此时的焦躁。   然后他想起来——   他的烟,也在被江准保管着。   池屿:……   OK,Fine。   为什么全都和江准有关?!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仿佛身边的一切突然开始全部都带着江准的影子?!   恍惚之中,池屿甚至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感。   “热搜压下去了,律师函也发过了,那个周李无凭无据的什么也拿不出来,不用管他,就是小屿官宣的事儿……”付弦抱着pad,推开门就往江准旁边走,一边走一边报备,话说到一半,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池屿,话锋猛地一转:“小屿没事儿吧?”   池屿:?   你没事儿吧?   “我有什么事儿啊,”池屿挑了挑眼尾:“难不成在训练室里吃溜溜梅吗?”   “哟,还有心情讲冷笑话,看来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啊,”   付弦笑眯眯地推了一下眼镜:“大楠做的不错,口头表扬一下。”   池屿:……   我心情不好这么明显吗?   李大楠呲牙一乐:“嗐,交给我的事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怎么会完不成任务呢。”   付弦揶揄道:“还真是不谦虚啊,每次交给你的事儿都只有一半的概率能完成,跟开盲盒似的,你怎么还骄傲呢?”   李大楠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嗨呀,你别管之前的,你就说这次这事儿我完没完成吧!”   付弦笑:“看小屿这表情……你确实完成的很好,怎么完成的?”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还生怕你拦不下来呢,连忙又通知了江队。”   李大楠:“这还不简单啊?我直接把他手机抢了啊~”   “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这主意确实不错……”   付弦直接笑出了声,“不过……小屿没和你动手?”   李大楠:“没有啊,紧接着江队就回来了,小屿怎么会和我动手嘛~我又没招他没惹他的,是吧小屿?”   池屿眯了眯眼,满脸的假笑:“如果你话再少一点,我可能就更不会动手了呢~”   付弦低着头不知道在平板上面摆弄着什么,也笑:“看来大楠还是没有get到他没挨揍的根本原因。”   李大楠:“啥根本原因?”   付弦勾着嘴角:“那是因为江队回来的快啊~”   池屿抬眸扫了付弦一眼,又将视线转到江准身上。   他莫名有一种……怎么大家好像都在打趣他一样、话里有话似的?   江准手里的书合上了,又从桌子上拿了另外一本新的。   池屿看着江准桌子上摞的高高的书,眉心跳了跳。   谁家职业电竞选手会在训练室里看一下午书啊……   付弦也注意到江准桌面上多出来的东西,勾着头看了看,“江队这是……活到老学到老啊,学什么呢这是?”   李大楠听到动静,也从自己的位置上滑了过来,双脚蹬地,连人带电竞椅的直往江准身边冲。   池屿默默地往旁边侧了一下,以免李大楠一个用力过猛,再把自己撞飞出去。   毕竟李大楠也不是没有干过这事儿。   池屿躲开李大楠的‘双驱’攻击,付弦注意到这边的动作,笑着提醒李大楠,“你小心一点,等会儿再把小屿撞出去,你又得遭殃。”   李大楠大喇喇的一笑:“嗐,我心里有数,怎么会撞到人小屿呢,再说啦,什么叫我‘又’得遭殃啊?”   池屿弯了弯嘴角,嘲笑道:“你之前差点把人陶乐的脑袋撞进电脑屏幕里,没挨劳斯的揍吗?”   李大楠一拍大腿:“嗐,那现在劳斯又不在,还能有谁揍我?”   江准手上的动作一顿,扫了李大楠一眼,视线凉飕飕的。   注意到此视线的池屿一愣。   付弦也看到了这个细节,笑着瞟了池屿一眼。   池屿:?   “江队你这是在看啥书啊?我瞅瞅——”李大楠倒是没注意,乐呵呵地凑上前去,嗷一嗓子喊了出来,“情商与……表达??”   池屿偏过头去,看着江准那张沉默地脸。   李大楠哈哈大笑道:“江队怎么突然要开始学说话啦?这么多年不都是以高冷话少著称嘛,怎么突然冒出来这种念头?”   江准面无表情地抬头,看着李大楠。   付弦在旁边意味深长的笑道:“人嘛,总是会被改变的。”   李大楠没心没肺地猜测道:“江队这是受什么刺激啦?不会是江队要追求哪个小姑娘结果发现自己把人冷跑了吧哈哈哈哈……”   付弦又一次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泛着光,看不清视线,但是池屿就是觉得付弦好像透过镜片,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真的是活久见啊活久见,万万没想到连我们江队这样的人,居然有一天也要去追小姑娘,还得学说话!哈哈哈哈……这比我刚刚听到周李说江队和小屿有一腿还震惊呢!”   一提到周李那些发言,池屿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付弦忙拦着李大楠的话头,“好好的你说这些事儿干什么?”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李大楠双手合十,做讨饶状,“我就是震惊,江队在我心里那就是神一般的人物啊,简直是我做人的偶像和榜样啊,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竟然也会让江队为其改变啊,竟会向现实低头学说话啊哈哈哈!”   付弦:“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啊,什么叫做为现实低头啊,人改变不都是要往好的方面变嘛,你说是吧小屿。”   ?池屿那张面无表情地脸,终于挂上了一点点敷衍的笑意:“cue我干什么?”   李大楠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手拍到了池屿的电竞椅背上,“嘿我突然发现,江队要是想研究什么表达能力啊什么的,看什么书啊,直接找小屿啊!”   池屿:?   你怎么也cue我?   江准闻言,也将视线偏了过来。   付弦没忍住,“噗”地一声笑出了声,“怎么个说法?”   “小屿那嘴皮子利索的,谁能说的过他啊,当时在基地里就没人敢惹他那张嘴,连话最多的陶乐都亲测过,不是还嚷着拜师又哭着喊爹的求着小屿让他帮忙去阴阳人呢吗?”   李大楠仿佛觉得自己十分在理,分析的头头是道的,“你们看啊,小屿又聪明、人又机灵,当时在基地里谁不喜欢他啊,而且他那直播回放我也看了几场,那骚话张嘴就来,逗得那弹幕上嘎嘎乐,”   “那既然大家都是女孩子,他那群水友粉丝们被哄得那么开心~不是说明小屿贼招人喜欢嘛,所以这种事儿找小屿肯定管用啊~”   江准带着凉意的视线,终于从李大楠的身上,落在了池屿的身上。   池屿:??   不是,你这个表情看我干什么?   付弦强忍着想疯狂大笑的冲动,又问道:“江队还没说哪种事儿呢,你就又知道啦?懂王啊你?”   李大楠仿佛拥有十万分的自信,“我当然懂啊!不就是追女孩子嘛~是吧江队?”   训练室内有一瞬间的沉默。   李大楠倒是无知无觉的,继续义正严词的肯定道:“追人这件事你就得跟小屿学啊~跟小屿学绝对管用!”   付弦终于没忍住,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嘴角疯狂上扬,忍得肚子痛。   李大楠奇怪道:“付经理你笑什么啊?”   付弦看着李大楠,憋笑憋得脸通红。   李大楠……他是真的不明白。   他还乐呵呵的看向池屿:“嘿正好儿,要不就趁着现在,小屿你要不要现场来个教学?刚好儿我也来蹭个课,从你这儿学两招儿~万一回头遇上喜欢的妹子了,连句逗乐的话都不会说,岂不是全完蛋?”   池屿僵直的嘴角抽了抽,“哈……?”   李大楠不解道:“嘿你今天怎么了?咋感觉你话都变少了?”   忙了一下午的付弦此时刚好空下来,连忙搬了个小板凳坐下吃瓜,他瘫在电竞椅里一脸看好戏的样子,压根儿就没打算过去帮谁解个围。   李大楠不依不饶道:“不行我也像陶乐那样也跟你走个拜师的流程嘛~你就教两句呗~你瞅瞅江队还在旁边等着呐,我和江队一样那叫什么……对知识求贤若渴!三人行必有我池老师!”   “求贤若渴不是这么用的……”池屿揉了揉眉心,又侧头看向江准。   江准那张平静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倒是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沉默地注视着自己。   池屿:……   嘶,你们今天都在搞什么?   “骚话是吧?”池屿抿了一口水,在视线从江准身上挪开的时候,还似有若无的带着点钩子,“骚话有是有,但是追人不太行。”   江准的指尖动了动。   李大楠倒是真的对‘池屿的知识’很是渴望,“为啥?”   还能为什么,追人不是失败了吗。   池屿想。   也不知道把想追的人最后追上了床算不算得上是另一种成功。   池屿笑了笑,找了一个放松的姿势,往后靠了靠,“骚话怎么能对着喜欢的人说呢。”   李大楠一脸真诚的再次发问:“为啥?”   池屿依偎在电竞椅中,开口和李大楠讲着:“你要是一上来就对着人家小姑娘说骚话,那不就成了流氓了嘛,应该没有谁会对着喜欢的人说骚话吧?你这样就是不尊重人家啊。”   李大楠满脸的困惑,求知若渴似的眼巴巴地盯着池屿。   池屿没看到,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身旁江准的眉心轻轻蹙了起来。   付弦笑嘻嘻地吃瓜,下意识地就往一侧的江准那里看了过去。   江准那张平日里平静如古井的眸子动了动,视线一直落在池屿那张带笑的脸上,眸色深沉,握着书的手背青筋微起。   付弦一愣,笑意顿时僵在嘴角。   他从没见过江准这样的眼神……   这、这是咋了……小屿踩雷了?   付弦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   “哦哦对,有道理!”李大楠认真点头,“继续继续,还有吗?”   池屿倒是无知无觉地勾着嘴角:“没了啊。”   李大楠刚刚掏出手机,准备拿备忘录记录,闻言惊讶道:“没啦?!”   池屿耸了耸肩:“我不是说了嘛,追人不太行。”   “怎么就戛然而止了……”   “卧槽不过……像你这样的居然也会追人不太行啊?”   李大楠再次惊讶,一边自己苦恼一边还不忘心疼一下他的江队:“哎,本来我觉得我一直单身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像你们俩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种苦恼……啧,真是……”   池屿笑:“什么叫‘你一直单身很奇怪’?”   “不奇怪吗?我长得又帅、游戏打的又好、要个儿有个儿要样儿有样儿的,怎么就一直找不到对象呢……”   池屿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自信过头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哎……你说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啥样儿的啊,怎么就没有小姑娘看得上我呢?”   池屿环抱着双臂,笑着打趣,“可能是队长那样的吧。”   “也是,就属队长的粉丝最多了,”李大楠抬头,恭恭敬敬的看了江准一眼,“你说江队一不开直播二不发微博营业,打完比赛恨不得直接从人间消失一样,平日里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露面,怎么就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呢?”   池屿失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小姑娘。”   李大楠感慨万分:“哎,我这一天天的多宠粉啊,怎么就没人喜欢我呢。”   听闻此言,付弦默默地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要是江队能有你一半宠粉我就知足了,咱们战队的营业收入能比现在多一半呢,我也就不用天天发愁了……”   “还有大楠,你别乱猜,江队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人江队要去追小姑娘了,怎么满嘴跑火车啊你,万一被谁听到了指不定怎么传呢。”   李大楠尬笑两声:“哎呀,猜测嘛,猜测……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付弦打断了李大楠的话:“我算是知道了,有时候那种奇奇怪怪的谣言和八卦都是这么传出来的。”   “行行,我的错我的错。”李大楠在自己嘴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姿势,示意自己不再开口。   周围安静了两秒,训练室的门被敲响,基地内的工作人员推开一个门缝,来通知说G1战队的花问海来了,要见一下池屿,此时人正在待客厅等着。   池屿抬了下头,视线扫过江准手背上的青筋,眉眼向上挑了一下。   像一只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坏点子的猫。   紧接着,池屿笑着起身,临走前,还刻意整理了一下衣领。   江准手腕上的筋都凸了起来,他看着池屿将上衣两侧的肩线处往外轻扯了一下,本就偏低的领口舒展开来,露出漂亮的脖颈线连接着平直的锁骨,白净的晃眼。   他听着池屿带笑的语气,尾音还向上扬着,声声悦耳。   池屿说:“嗯~我这就来。”   江准垂着眉眼,太阳穴突突直跳。   想,把人抓回来。   作者有话说:   江准的书名都是乱编哒~如有雷同纯属巧合hhh……   感谢在2023-06-23 18:37:56~2023-06-24 22:3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巧笑倩兮、摩尔曼斯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自找——◎   关上训练室的大门, 还没走到待客厅,池屿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他重新整理了衣领,眉眼间那副含笑的模样已不复存在, 看起来反而清冷了不少。   推开待客厅的大门, 花问海翘着二郎腿, 整个人舒展的靠在单人沙发中, 指尖还夹着没着完的香烟。   池屿于房间内的另一头沙发处落座。   花问海打量着池屿的样子,率先开了口:“我是没想到, 你竟然还愿意来见我。”   池屿挑了挑眉, “我躲你干什么?”   花问海抽了口烟, 将烟雾吐向侧面, “我还以为, 你把Aim看的那么重要,应该会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不会单独来见我呢。”   池屿没答。   花问海看着池屿似笑非笑的样子,又接着开口:“或者……最起码Aim也会陪着你过来。”   就他那个奇怪的控制欲,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放你单独出来。   池屿意有所指道:“你这不是挺了解他的吗。”   “呵, 又拐着弯的骂我呢是吧,”花问海抿了抿嘴角, “我可真没想多了解他……我那么了解他干什么玩意儿啊……”   要不是因为两家是世交,从小又一块儿长大,我才不愿意这么了解他呢。   池屿看着花问海口不对心努力给自己找补的样子,眼里的揶揄显而易见。   “……”花问海沉默两秒,将手中的烟头捻灭,又问:“那你怎么还一个人就过来找……”   花问海话说了一半, 仿佛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感慨道:“你是真的不怕啊、还是真的不知道啊?”   池屿环抱着双臂, “我怕什么?”   花问海愣了一下, 想明白了池屿这是已经给出了他的回答,随即咧嘴笑道:“啧啧啧……你可真会玩儿。”   池屿没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挑眉道:“有事儿说事儿。”   花问海摇了摇头,又重新点上了一根烟,“哎哟喂……我都快变成你们play的一环了,你怎么还这么着急轰我走啊?”   “得了吧你,”池屿轻笑一声:“别急着给自己脸上贴金,你可能连个工具人都算不上。”   花问海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从额头向后捋了一把,笑盈盈地探了半个身子出来,自己以为自己很有魅力的夹了夹嗓子,反问道:“哦?是吗?那你怎么还……”   “这也太油了吧姐妹,”池屿毫不留情地骂道:“你家要是没有洗洁精回头我买一箱送你。”   花问海早已被池屿骂得麻木了,继续夹着自己那难听的低音炮儿:“哇哦宝贝儿~你怎么这么贴心呐。”   “我还有更贴心的呢,”池屿轻眯着眼,语气却冷,“你要是再油下去,我保证你出了这个门,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姐妹’。”   花问海莫名觉得□□一凉,清了清嗓子,不死心地继续说着浪话:“就算是你要物理阉割我……不还得用手?”   池屿扫了他一眼。   “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花问海鼓足勇气弯着眉眼调戏道:“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要是能让你和它见一面……就算是哎等等等等等!你先别冲动你等等!放下你手中的烟灰缸!”   花问海蓦地放下了自己刚刚翘着的二郎腿,瞬间变成了一个双手捂裆的姿势,之前的惬意早已不服存在,满脸写着惊恐。   “行了我知道你说话算话了我不不不不浪了……你你你先离我远一点!!”   池屿嘴角噙着笑,坐回到沙发上,正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到底来找我什么事儿?”   花问海沉着一张脸,幽怨地看了一眼池屿:“你拿这种事儿威胁也太狠了吧。”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滚蛋,怎么这么啰嗦。”   “……”花问海无奈咬牙:“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那个郑前!我已经找到他而且把他手里仅剩的那点儿照片啊啥的已经全删除了!连备份都不剩!他就算再怎么嘚瑟怎么跳脚的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威胁到你的实质性证据啦!你们可以彻底放心啦!就这么点事儿!我说完啦!”   池屿笑:“噢。”   “噢?!”花问海愤愤道:“我帮你解除掉这么大一个隐患,不说是来找你邀功的吧,起码你给我个好脸色看啊!怎么一会儿怼人一会儿又想动手的呢,你可真的是……”   池屿挑眉:“你那是为了帮我吗?”   花问海哽了一下,嘴硬道:“怎、怎么不是?!不是为了你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行了吧你,”池屿低着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算你有点儿良心。”   “啧……”花问海沉默半晌,默默地把头侧到一边:“有时候太聪明了……活着不累吗。”   池屿将手机锁屏,半个身子倚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笑着抬了抬眼皮,“你管我呢。”   花问海咬了咬牙,莫名正经了一些,“我就最后问你这一次啊……真心的。”   “嗯?”   花问海盯着池屿带笑的脸,十分认真地问道:“他就真的这么好?”   “值得你做到那种地步、值得你半夜跑过来在我这儿给他找场子、不论是他的公众形象还是人际关系你都要管、甚至不惜把自己推出去也不愿意让他遭受任何非议……你这么维护他、为他承担了这么多他真的知道吗?你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池屿闻言,笑意更深了些:“你觉得呢?”   “如果他不好……你为他做的这些、又是图什么呢?”   “你不是同样、也没有打算让他知道吗?”   “你又是为什么呢?”   花问海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准那人,作为朋友,于自己、确实说不出来半个不好的字。   不然自己也不会……欠他那么多。   结果却因为那点子处处比不过的心思……就那样对他。   若不是池屿上次直接嘲讽到自己脸上,自己可能还不知道、会继续错下去多久。   花问海轻声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帮我谢谢他吧……还有……”   “帮我带一句道歉吧。”   池屿笑:“谢谢和抱歉这两个词,我还没学会呢。”   “你自己乐意说你自己说去,我可不帮人传话。”   花问海:……   “你这脸变得可真够快的,哪家表演学院毕业的啊,情绪收放自如的?”   “彼此彼此,你那毕业的院校应该也不错,”池屿摆了摆手,“哦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过来一下。”   ?花问海没懂,“什么事儿啊这屋里就咱俩人,还非得过去说?”   池屿弯了弯眉眼,“当然是很重要的事儿啊。”   花问海满脸的疑惑,却没对池屿抱有什么怀疑态度,无奈地起身,朝着池屿走了过去。   “什么事儿啊?”   “我刚刚收到微信……”   池屿向前探了探身子,“他一会儿会过来。”   ?花问海一瞬间没听明白,“他一会儿还过来干什么啊?”   “当然是……”   池屿的声音有点小,花问海听不清,还稍稍弯了点儿腰,“你说啥?”   池屿轻扬着下颌,笑意浸满了眼底,“来抓我的呀……”   花问海:???   与此同时,待客厅的大门被推开,花问海瞬间回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面无表情的、江准。   池屿探着的身子收了回去,刚刚挺直的脊背此时却像是柔弱无骨般窝在了那张单人沙发里。   花问海这才反应过来。   池屿他……故、意、的!   花问海极度震惊地看了池屿一眼,那张脸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他尽量维持着唇部不动,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话:“你自己找事儿你别拉着我陪你一起死啊!”   池屿笑着点了点头,回敬了花问海一个眼神,表情没动,轻声开口道:“不错了,还你这个人情,刚刚是我主动凑上前去的,不然我就直接让你撑在沙发的扶手上了,你看咱俩谁死。”   花问海紧咬着牙根,将声音压得极低,实在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了,“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啊!”   池屿扬了扬眉,偏头笑了一声:“不客气~”   尽管江准始终一如既往地沉默。   但是此时的两人莫名觉得,江准的沉默——   震耳欲聋。   他看着两人在自己到来之后,不知道还在挤眉弄眼的说些什么,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池屿从花问海的身侧探了个脑袋出来,一脸无辜地问:“哥哥怎么来啦?”   花问海背部一僵,连忙错身让开。   我离他还远着呢真的远着呢至少一米多!   不是你那个角度看到的那样啊喂!   江准的指尖动了动,沉默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回房、训练。”   “好的哥哥~”   不远万里跑到人家战队又是帮人办事儿又是道谢又是道歉的花问海,还莫名其妙的被人当了一回‘工具人’,看着池屿笑盈盈地跟着江准就走的背影,孤独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今天跑过来到底干什么来了!   现在就这样一个人把我晾在你们的待客厅啦?!   我甚至连一口水都没喝上啊!   花问海揉了揉眉心,又想起江准在临走前,看着自己的视线,脊背莫名发凉。   我他/妈真的是……   你管好你家那个妖孽啊你瞪我干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有干啊迄今为止我连碰都没碰到过他我冤不冤枉啊!!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花问海想。   他今天算是彻底见识到了。   丧眉耷拉眼的回到车上,微凉还在主驾位上等他,看着花问海垂头丧气的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   花问海摇了摇头,绝望地仰在头枕上。   “最近这一段时间……都离他们The.X远一点……”   微凉抿了抿嘴角,乖巧地“嗯”了一声。   花问海指尖夹着烟,点燃半晌,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都离他们远一点!”   ?微凉侧过头来,看着花问海的神色,心情仿佛极度不好的样子,轻声开口:“线上的话,倒是好处理,不和他们约训练赛就好……只不过万一游戏中撞车的话……”   微凉话说一半,点到位置,没再继续往下说下去。   花问海闭着眼,眉头始终蹙着,一直没有放开,“万一撞车的话……就算我们倒霉吧。”   微凉又点了点头,犹豫半晌,出声提醒道:“可是线下……”   花问海没睁眼,随口接道:“线下怎么了?躲着点儿不就行了?”   微凉语气平静,看着花问海的脸,眸子沉了沉,“马上奥运会的集训就要开始了,到时候大家都会聚在一起训练……”   花问海蓦地睁开眼:“集训名单出来了?”   微凉摇了摇头:“最终名单还没有出来,不过目前接到的消息是拿到上一届世界赛名额的战队,可以直接参加集训,而剩下的没有进入到世界赛的战队,据说是会再举办一场资格赛,通过的选手才能拿到奥运集训的名额。”   “知道了……”花问海垂下眼帘,“通知小凡他们,休假结束,明天开始,紧急加训,为了集训名额做准备。”   “好的队长。”   花问海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啧”了一声,“马上要开始集训……那岂不是要和他们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微凉看了花问海一眼,紧抿着唇角,“嗯”了一声。   花问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哎……真烦。”   微凉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   微凉想问:花问海,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只不过看着花问海愁眉苦脸的样子,微凉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回基地吧。”   “好。”   -   池屿错肩走在江准身后,他这一次,是实实在在感受到江准满身的低气压。   看了看四下无人,池屿抿了抿嘴角,伸手扯了一下江准的袖口。   江准的脚步顿了顿,侧目向旁边看了过去。   池屿仰着脸,那双眼亮晶晶的,还刻意眨了一下,“哥哥……”   还未走到训练室的门口,江准停下脚步,等待着池屿的话。   池屿眼尾挑了挑,“我想回去换件衣服,哥哥要陪我吗?”   “嗯。”   池屿目的达到,眼尾轻轻收起了一点,仿佛是含着笑的模样。   就是那笑容……仿佛带着弯钩。   刚回到房间,门才被关上,江准还未来得及转过身来,因外出过还身着全套正装的江准,身前的领带便被人握在手心之中,被力度拉扯着。   “哥哥刚才说……回房、训练,对吧?”   “……嗯。”   池屿弯了弯眉眼,“是我理解的……先回房……然后再训练的意思吗?”   江准喉头一滚。   池屿笑:“我觉得……我们可能都需要……换身衣服才能回训练室呢。”   两个人之间,还隔着池屿拽着江准领带的手。   后.腰却被大手握着,向前弓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宽松的衣物紧贴着腰背的曲.线,挟裹着劲.瘦的线条,被掐起一层层的褶皱。   池屿问:“今天……哥哥绑衬衫夹了吗?”   “……嗯。”   轻笑声入耳,“给我看看?……唔。”   “……”   西装外套被脱掉,池屿的指尖勾着江准臂膀上的袖箍。   池屿又问:“哥哥……会单手解领带吗?”   “……”   带着喘.息声的呢.喃:“我想看……唔!”   拇指抵着下颌骨,带着些禁.锢意味,将人的脸保持着抬起的姿势。   余下的指尖摩.挲着脖.颈,脆弱的喉.结被尽数包裹在温热的掌心之中。   “哥哥不高兴了吗?”   细窄的黑色袖箍被人取了下来,在指尖中把玩。   “哥哥今天……不是去抓我的吗?”   一双白皙的腕骨并拢,被它的主人心甘情愿的交了出去,晃了人的眼。   “哥哥知不知道……什么叫自投罗网?”   衣领早已大敞开来,那人还在笑。   “翻译过来就是……”   蛊.惑的声线绷断了人最后一根神经。   “我.在.找.c……啊!”   那条被攥在手心的领带,也有了最终的归宿……   便是蒙上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第71章   ◎我答应。◎   黑色的绑带缠绕着腕骨上的小痣, 发丝凌乱的不成样子。   翻来覆去的摆.弄,连带着骨头架子都仿佛被拆开重组了一般。   天色大亮,池屿整个人窝在柔软的被窝之中, 没什么力气动弹。   周身肌肉酸软, 像是亲自上了绝地求生的战场上厮杀了一番一样。   尤其是胯骨和腰背、除了红肿的手印, 还有泛着青紫的印记。   好像确实惹到了江准。   池屿想。   只不过……   池屿懒散的在被窝里舒展了一下身体, 背手按了一下泛软的腰背,嘴角含笑:真喜欢啊。   卧室的门被推开, 这回迎接江准的, 倒是一副哑了的嗓子。   “哥哥……咳, 今天可以不当兔子嘛?”   “嗯。”   江准指尖动了动, 将饭菜放好在桌子上, 又转过身来,将已经没力气起床的人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入目不再是一片白皙。   视线之内,脖.颈、锁.骨连带着削薄的肩,星星点点布满了红色的印记。   池屿笑:“哥哥这是惩.罚吗?最近都不能穿低领了呢……”   被直白戳破心思的江准捏了捏被角, 垂着眸子,“嗯”了一声。   池屿戳了戳人的腰, “哥哥不帮我拿衣服吗?总不能就让我这样去洗漱吧……”   江准默默地起身,在手触碰到池屿的T恤时犹豫了一下,最终拿了一件自己的衬衣回来。   再被衣服遮挡之前,江准还能看到人腰上腿上、过了一宿都没消下去的掌印。   池屿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坐在床边,笑着歪了歪头, “是我本来就容易红, 不是哥哥下手重。”   “……”   池屿看着那对儿耳朵尖又有要红的意思, 嘴角不自觉地又扬了起来, “哥哥好棒。”   “……”   池屿弯着眉眼,看着那对儿耳朵又红了起来,愉悦的准备翻身下床。   结果脚刚落地,身体上的钝痛感传来,疼地人一个踉跄。   “嘶……”   江准默默起身,将人抱到洗手间去洗漱。   做的有点凶啊。   池屿垂着头,一边刷牙一边想。   手边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毛巾,池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身后红着耳朵一脸正经的江准,逗弄之心又起。   明明半分钟之前才自我吐槽过。   结果才刚一看到人的脸,就仿佛彻底忘了疼一般。   “哥哥~”   “嗯。”   池屿弯着眉眼,透过镜子与江准对视着,“喜欢吗?”   “……嗯。”   “那每天都可以操.操吗?”   “……”   “哥哥你唔……”   江准伸手捂上了池屿的嘴,将人拦腰从洗手间内抱了出去。   这次倒是没再把人放到凳子上,而是又将人抱回到床边,将枕头尽数垫在腰间,转身去将饭菜端到了床头。   池屿窝在被子里,“哥哥怎么又用手捂嘴啊……不是说好了以后用……”   江准俯下身子,轻轻在池屿唇边亲了一口。   “这才对嘛~那哥哥刚刚是忘记了吗?”   江准无奈地蹙了蹙眉心。   不是。   我是怕,对着镜子,再……   “原来今天真的不是喂兔子啊~”池屿仿佛也没打算认真的听江准给他什么回答,注意力早已被床边的饭香味勾了过去。   “嗯。”   池屿看着虽然没有辣椒却几乎全是一些滋补食材的饭菜,莫名想笑:“哥哥这是要开始给我补身体了啊?”   “……嗯。”   “就这么一小盅汤……放了这么多药材啊?”   “嗯。”   池屿笑着揶揄:“哥哥这是嫌我不耐……”   “不是。”   这还是江准,第一次打断池屿的话。   ?池屿更想笑了,“哥哥听懂我要说什么了吗?”   “……吃饭。”江准端起汤碗,试探了一下温度,递到池屿嘴边,红着耳朵,不让池屿把那句话继续说完整。   池屿弯着眉眼,乖顺的接受着江准的投喂。   心情更好了些。   -   付弦绕着基地外部一圈一圈的转着,拿着手里的照片不停地对比,终于一拍大腿,兴冲冲地跑回了训练室。   池屿正乐呵呵的和李大楠、袁圆、袁方等人四排,江准沉默地坐在一侧,翻看着复盘视频。   池屿不愿意带他一起排。   说是让他好好休息自己的手。   李大楠还在一边不停地附和,袁圆和袁方也十分同意池屿的说法。   好好的一个战队队长、满贯冠军选手,如今落了个队友们都不愿意带人玩儿的下场。   池屿笑嘻嘻地抿着嘴角,“队长要听话呀~”   江准:。   付弦推门而入——   “找到啦!!!”   几人闻声回头,看着付弦因奔跑而气血上涌的一张脸。   “找到什么了?”   付弦红着脸,还不时地喘着粗气:“呼、丫的!我找到那个B是在哪儿拍到的照片了!”   江准轻轻蹙了一下眉。   李大楠呲牙一乐:“付经理怎么也开始说脏话了?不是说在基地里说脏话罚款的吗?钱都交到你那里去了你自己可别忘了交哈~”   付弦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正大口喘着粗气。   袁方认真开口:“大楠前辈,现在说脏话不罚款了,我们可以偶尔少说几句脏话了。”   袁圆拍了袁方一巴掌:“怎么哪儿都有你……拦都拦不住的?”   李大楠一愣:“卧槽?说脏话不罚款啦?啥时候改的规定啊?”   袁圆拦不住,真的拦不住。   袁方认真回答着李大楠的问题:“昨天。”   李大楠:“哎哟喂哪个天降的小神仙啊居然把这规定给改了?哎哟我他妈的,训练室里不能说脏话这规定可是太奇葩了,简直要憋死人嘛。”   袁圆黑着脸,看着他那位‘粘贴’好兄弟,继续解答着李大楠的问题:“是江队长亲自改的规定,至于哪位前辈是才那个天降小神仙嘛……我猜测……”   池屿笑着拦了一下话头:“袁方朋友,我觉得你那位‘复制’小哥哥,这会儿看起来好像很想改名的样子。”   袁方没听懂,但是瞬间被池屿的话转移了注意力:“改成什么名字?”   池屿笑:“ctrl+z.”*1   “为什么要将ctrl+c改成ctrl+z?”袁方沉思两秒:“复制和撤回有什么关系呢?哦不……如果我是粘贴的话,粘贴和撤回又有什么关系呢?”   袁圆咬牙切齿地一巴掌拍到了袁方的脑壳上,“笨死你算了!你能不能有点情商啊!前辈的意思是恨不得想让你把刚刚说过的话全部撤回!意思就是让你闭嘴!”   袁方反应了过来,“抱歉前辈,我的情商确实不太高,我现在还能把猜测你就是那位天降小神仙的话撤回吗?”   池屿:……   你刚刚好像还没有说出来。   袁圆恨铁不成钢的凶道:“嘶!你怎么把前辈就是小神仙的事情说出来了!你刚刚明明还没有把前辈就是小神仙的事情说出来!你怎么一点都不动脑子呢?!”   池屿:……   说了就说了,你也不用再次重复这么多遍。   袁方认真道歉:“非常抱歉前辈,我觉得我的情商实在是太低了,或许我需要多看两本如何提高情商的书,重新学习一下自己的表达能力。”   上午才看过《情商与表达》的江准,指尖动了一下。   袁圆更加配合:“我也觉得你需要多读书,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给你买那些什么情商啊表达啊沟通的读物,让你好好学学情商和说话吧,什么脑子啊……你这脑子简直像白长了一样!”   仿佛被指桑骂槐的江准:……   同样觉得江准被骂了的池屿:……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古人从不欺我。   你们这对双胞胎,可真是太秀了:)   李大楠一拍大腿,“嗐!买那玩意儿干哈啊!浪费钱!别买别买!”   即将被揭穿的江准:。   池屿微笑着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好嘛,又来一个。   李大楠中气十足的吼道:“咱江队刚买了好几本儿回来呢!!等江队看完了你们找他借着看看嘛!正好大家一起都学学怎么提高情商和沟通能力!嘿!一举好几得!是吧江队?”   江准:“……嗯。”   付弦缓了两秒,疯狂的哈哈哈大笑起来,让本就喘不上来气的人更雪上加霜了一些。   池屿只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噶”过去了。   一场闹剧结束,付弦笑了好大一会儿,这才拿出自己刚刚拍到的‘证据’,展现给大家看。   “你们看你们看!这个角度!是不是就跟热搜里流出来的那张图一模一样?”   ‘卧龙’、‘凤雏’和‘冢虎’三个脑袋纷纷凑了过去。*2   李大楠:“就是这里!真神了嘿,这个角度真的和热搜上的那个偷拍图简直一模一样!”   袁圆和袁方也一齐表示同意。   付弦:“我就说我想不明白嘛!咱们训练室在三楼!那个角度明显是从高处往下拍的,这附近又没有什么建筑物,拍摄的那个人到底是在哪里拍到的?”   李大楠:“我当时看到照片的时候也奇怪呢!怎么小屿在训练室里的照片还能被偷拍出去呢?到底在哪儿拍的啊?”   付弦:“你瞅见院子后面那片绿化里种的那几颗树了吗?!”   李大楠:“昂我知道啊,前两年不是才从哪儿空运过来的来着,专门弄了几颗大树过来,比那些小树苗可好多啦。”   付弦:“那个人在树上拍到的!他为了拍到咱训练室的样子!爬树上拍的!那么老高!也不知道他怎么爬上去的啊!”   李大楠:“卧槽真是绝了!这他妈怎么想到的啊?!居然爬到树上去拍?!”   付弦:“可不是嘛!让我找了一天才破的案!太奇葩了!”   池屿笑道:“那么请问付经理……你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付弦:“我当然是爬上去发现的啊!”   池屿笑而不语。   这怎么也是一个秀儿。   李大楠拍了拍付弦的肩:“少侠,好身手!”   付弦单手挥袖,拱手作揖状,“那是自然!”   池屿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刚欲回头,恰好对上了江准的视线。   那双眼睛依旧平静,但是池屿此时却仿佛觉得,好像有什么他看不懂的情绪。   “队长哥哥在想什么?”   “在想,何时可以,名正言顺的官宣。”   池屿有一瞬间的怔愣。   在听到‘名正言顺’这四个字时。   尤其是感觉到江准在说这句话时,在这四个字之后诡异的停顿。   付弦忙接上了话:“嗐,反正现在小屿在咱们基地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趁着热度还没下去,再等一天的热搜,明天咱们再官宣,这样可以把热度时间线拉长到四、五天,差不多承包了一周的热搜,多赚啊。”   李大楠点头附和:“付经理说的对啊!”   付弦呲牙一乐:“关键是还不用花钱,哈哈哈哈自带的流量热度,小屿厉害了。”   李大楠再度附和:“付经理可真会算啊!”   池屿垂着眉眼笑了笑:“付经理可真是勤俭持家~”   付弦臭屁道:“那是,怎么用最少的钱打出最高的热度不是我作为一个经理该做的事情吗?”   江准突然开口:“明天,奥组委会发布集训名单的通告。”   “明天?”付弦愣了一下,“这么快?不是说要等转会期结束后才开始集训的事儿吗?”   “集训制度有变,除了最开始定的有资格参加集训的战队人员外,又增加新的规定。”   “啥规定?”   “参加过世界赛事、且获得过名次的个人,可以免试参与集训,剩下的人员,要通过集训赛才可以获得集训名额。”   “什么赛?”   “一场为期两天、每日六局的个人赛。”   “哦哦……那跟咱们有啥关系啊?咱是今年世界赛的冠军战队,那不是符合要求吗?”   江准看了付弦一眼,沉声道:“池屿不是。”   “啊?”付弦没理解,“他现在是咱们的一队首发他……卧槽?签首发也不行?”   “嗯。”   付弦无奈地撇了撇嘴,“这改的啥规定啊,必须得是参与过世界赛且上过场的人员是吗?那袁圆和袁方呢?就算是一队的替补队员起码也算是参加过世界赛吧?也要参加这个什么个人赛吗?”   江准“嗯”了一声。   付弦惊讶道:“为啥啊?”   江准:“因为他们没有上场。”   “卧槽,”李大楠张了张嘴,“这改的什么破规则啊,咋听着这么苛刻呢?”   池屿笑了笑:“可能是想给更多人一个机会吧,不然集训赛岂不是又变成了各个战队之间的内斗了嘛。”   付弦挠了挠头:“那有什么区别吗?连你、袁圆袁方这种都要参加个人赛,最终能选出来的选手不还是在各个战队里面打转吗?”   “那可不一定,”池屿笑着摇了摇头,“还有二队呢、还有青训呢,如果按照以往的选人条件,他们可能连参与集训的机会都没有呢。”   李大楠没听懂:“百人大集训啊,那不是谁强谁上吗?每个战队除了首发还有别的名额,那推举出来的人不应该都是平时打的就好的选手吗?咋会连机会都没有啊?”   “也不是每个战队都这样的,”池屿弯着嘴角:“有了这个个人赛,说不定可以使明珠不被蒙尘、民间也有黑马呢~”   “嗯,”江准轻轻点了一下头,出声提示道:“还有G1。”   池屿侧头看了江准一眼。   李大楠一拍大腿:“哦对!他们今年连世界赛都没进去!那成绩……说不定连集训的名额都拿不到呢!”   “对啊,所以我觉得还是很公平的嘛,”   池屿笑着伸出双手,将双手环抱着搭在脑后,以一个极度舒展的姿势依靠在电竞椅上,“不过就是多了一个个人赛嘛,怎么你们都这个反应,仿佛很担心的样子,”   “是怕我拿不到集训名额吗?”   付弦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那不是毕竟有比赛就有风险嘛,万一出了点啥岔子……啊呸呸呸。”   李大楠嘿嘿一乐:“那我不是想着能直接拿名额就不用再去多打两天比赛了嘛,多省事儿啊。”   池屿弯了弯嘴角:“我好像、很久都没有上过正式的赛场了呢。”   江准侧目,视线落在池屿弯着的眉眼上。   “再给哥哥拿一个第一回来?”   “……”江准想说,你的成绩并不是为我拿的,那是属于你自己的荣耀。   然而说出口的却是:“好。”   [两年前——   -“哥哥答应过我的,等我拿了冠军,你……你说话不算话!”   -“……不许再叫我哥哥。”]   池屿红着脸,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的样子,仿佛与现在带着笑意正看着自己的人影重合了起来。   江准的眸子垂了垂。   我答应。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只要,你还愿意告诉我……   你到底,想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1.ctrl+z:撤回的快捷键   *2.卧龙、凤雏、冢虎:本出自《三国演义》,指诸葛亮、庞统和司马懿,后为网络用词,来源出处《西虹市首富》。 第72章   ◎刺.激◎   当池屿不知道结束了这是第几把游戏之后, 江准默默地将池屿的右手放在手心,从虎口处、一点一点顺着小臂向上,一路按摩到肘关节的位置。   “哥哥这是怕我手也疼吗?”   “嗯。”   池屿低头看着, 江准那双好看的手正在自己小臂上动作着, 眉眼早就不知道弯到哪里去了。   “哥哥, 我手腕疼。”   “好。”   衣袖被挽起, 骨节上突出的那颗小痣清晰可见,白皙的手腕处泛着淡淡的红印, 那是在昨夜放.纵过后, 弥留下来的还没有完全消退的绳结印记, 细细的线条与那颗小痣纠缠在一起, 难舍难分。   江准的手瞬间停了动作。   池屿瞥见那对儿又染上薄红的耳朵尖, 嘴角翘的厉害,明明心知怎么回事儿,还故作不明白似的问道:“怎么了哥哥?”   江准的脸颊动了一下,应该是咬了一下后槽牙。   “没、咳, 什么。”   手指继续着动作,覆盖在那捆.绑之后留下来的印记之上, 那双带着力量感的手按压着白皙又消薄的腕骨,骨节分明、经脉凸起,露出隐隐可见的青色血管,将那双充满着色.欲挑.逗的手腕尽数掌握在自己掌心之下。   池屿的心尖仿佛都颤了一下。   与他同颤的,是江准心底摇摇欲坠的心脏,布满了带着利刺的荆棘。   池屿翻转手腕, 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手背的一瞬间, 甚至能感受到江准整个人径直绷紧了起来。   池屿那带着笑的嗓音又起:“哥哥……你紧张什么?”   手指修长白皙, 顺着江准根根分明的骨节、一路向上、轻拢慢捻, 将那浅浅的红痕彻底暴露在两人的视线之中。   直到十指之间的缝隙被尽数填满,池屿又将指尖微微扣下,在江准的掌心中勾了勾。   江准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仅仅只是一个两手相叠的场面,在两个人的眼里,却仿佛香.艳的不行。   十指交融,再将位置颠倒一下……   这个样子,不应该出现在桌面上。   而是应该出现在床单之上。   江准的睫毛颤了颤。   也许。   桌面上也可以。   池屿的指关节微微用力,视线扫过江准身下,那副还带着些哑的轻笑声再度传来。   “哥哥,要不要回房间?”   “……”   -   在李大楠拿完外卖,刚从楼下回到训练室想喊着众人一起吃个夜宵再睡觉时,训练室内的池屿和江准两人早已消失不见。   李大楠拎着两大盒的外卖,一脸懵逼的问:“他俩人呢?”   袁圆:“前辈说江队手疼。”   袁方:“江队就带着前辈回房休息了。”   “回去了?怎么连饭都不吃就回去睡了?”李大楠将外卖放到餐桌上,也没觉出哪里奇怪,热情地招呼着袁圆和袁方来吃夜宵,“来来来一起啊,吃饱了才好睡觉嘛,我买了五人份的呢!”   李大楠确实觉察不出来哪里有些奇怪。   比如,为什么江准手疼,池屿要回去睡觉。   更比如说,为什么池屿睡觉,要江准带着人回去才可以。   袁圆和袁方谢过李大楠的好意,纷纷起身围着桌边坐了下来。   李大楠将外卖的包装袋全部拆开,一边给人分着筷子一边嘟囔:“他俩啥时候回去的啊?我感觉我也没出去多久啊。”   袁圆:“大概几分钟前。”   袁方:“没走多久。”   李大楠一拍大腿,“嘿!那他俩估计还没睡呢!你俩先吃着哈,我去喊喊他俩,吃饱了再睡觉多舒服啊!”   袁圆和袁方一边点头,一边放下手中的筷子。   袁圆:“我们和前辈一起去吧,正好等着前辈们回来,一起吃。”   袁方:“对,一起。”   “嗐不用,饿了你们就先吃!没那么多讲究,”李大楠说走就走,已经起身走到了训练室的门口,一回头看见两个身影,大着嗓门说道:“怎么还都跟上来啦?我就去瞅瞅他俩睡了没……”   看着袁圆和袁方一脸认真地站在自己身后,李大楠呲牙一乐,大手一挥,“嗐那走吧走吧一起,你别说,身后跟着俩复制粘贴还怪好玩的哈哈哈~”   袁圆:“好的前辈。”   袁方:“是的前辈。”   -   手指轻解着领口之上的纽扣,旋开那衬衣领边带着冰凉触感的金属领针,池屿那双带着笑意的眼始终弯着,密长的睫毛在眼底扫下一片氤氲。   拆开衬衣的领口,露出在包裹之下的性.感的喉结,池屿眯了眯眼,轻笑一声:“哥哥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江准背抵在门后,深沉的眸子被眼帘遮挡,双手控制着池屿的腰,指尖轻轻用力,将人推开了一点点。   池屿向后错了一步,抬头笑道:“我好像……在拆什么礼物一样。”   “……池屿。”   “嗯?怎么了?”   江准顿了一下,还没接着开口,又听到池屿笑着调侃:“哥哥好像……很少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喊我的名字呢……”   江准搭在池屿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再喊一声……”   “池屿你……”   “真好听~”   “……”江准被噎的半晌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夜晚的凉风吹过,掀起窗帘的一角,从窗户中穿过,吹过没有衣物布料阻碍的皮.肤。   等传来凉意之时,江准那双几近深沉的眼,才堪堪清明起来。   “今……天、不可以。”   被拒绝的池屿手上的动作一顿,眉眼垂了垂,又笑着凑了过去,攀着人的肩膀,附在人耳边,轻声问道:“为什么?”   那双红透了的耳朵,连热度都烫的惊人。   “你……”江准喉头一滚,哑着嗓子说道:“身后有、伤。”   听完这个理由,池屿轻笑了一声,带着体.温的呼吸喷洒在耳畔,“没事的……”   江准呼吸一顿,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些,想将人往外推开一点。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有伤嘛……明明没有……”   “……”江准垂眸,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小骗子,无奈开口,“我、昨天给你……咳,做清理的时候……发现了。”   池屿耳根莫名一热,轻笑一声:“你怎么还看啊?”   “咳、没有……我没看,”江准偏开视线,解释道:“是我碰到的时候……你、在皱眉。”   不仅皱了眉,细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轻声呢喃着“疼……”   池屿低头仔细回忆了一下。   其实直到最后,他的意识着实不是太清醒,江准抱他去清理的时候,昏沉之间仿佛自己已经睡了过去,连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印象都没有了。   “就因为这个?”   “……嗯。”   “哥哥确定吗?”   “嗯。”   “呵……”池屿笑着向下扫了一眼,看着蓬.勃,揶揄道:“哥哥……你是不是戒过毒啊?”   “……”   江准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背部抵着的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   江准脊背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面前衣衫不整的池屿。   李大楠大着嗓门:“江队应该没那么快就睡了吧,估计还在洗漱呢!”   袁圆:“有可能。”   袁方:“对,很有可能。”   只隔着一道门板,李大楠的声音清晰可见,“那我去喊江队,正好,你俩谁去喊喊小屿,要是没睡,一起下来吃饭~”   袁圆:“好的前辈。”   袁方:“我也去。”   池屿眼神眯了起来,下嘴唇被自己轻轻咬了一下,露出略带着狡黠的目光。   江准一愣。   池屿现在这个样子,一般都是在突然想到什么坏点子时,才会露出来的神色。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连带着靠在门上的背部仿佛都感受到了门板的震动。   江准的耳垂被温润的舌尖卷了一下。   “哥哥要不要……玩儿点刺激的?”   “你……”   “别动。”   江准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开,池屿哑着的嗓音再度开口,刻意压到了最低分贝,混合着气息穿透人的耳膜,   “哥哥要是动了,我可就叫出声了啊……”   “……”江准的眉心直跳,紧握在腰上的手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哥哥也怕……我们这个样子……会被门外的人知道吧……”   江准还没来得及否认,池屿温凉的手指已经抵在自己的唇边,将接下来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不是。   是你这样的声音,不可以被任何人听到。   江准在心底说。   “嘘……我也怕,”   池屿低头轻笑,“所以……”   “哥哥可要忍好了、千万不要动啊……”   江准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连带着太阳穴的经脉都在突突直跳,牙根死死地咬合在一起,眼底一片猩红。   因为池屿,单膝跪了下去。   控制不住地想将人一把捞起,阻止着人继续动作,却没曾想,池屿仿佛早料到自己的动作,惩.罚似的拿齿尖轻磨。   池屿很轻、很轻、地喘了一声。   威胁着江准,不许再有任何拒绝的动作。   江准整个人僵在那里。   门外是李大楠没心没肺的大嗓门:“江队!江队?你睡了吗?”   门内是温润软香,尽数包裹。   李大楠:“哎?江队咋没反应啊!不会真睡了吧?”   袁圆和袁方也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李大楠又问:“小屿那边儿呢?有动静吗?”   袁圆摇了摇头:“屋里很安静,也没开灯,可能是睡下了。”   袁方牌复读机:“对,应该是已经睡着了。”   李大楠挠了挠头:“嘿,不应该啊,这不是没多大一会儿吗?怎么睡这么快?”   袁圆摇头:“不知道……”   袁方也摇头:“我也不知道……”   李大楠猜测道:“会不会是去洗漱了?我再敲敲试试。”   “咚、咚、咚。”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江队?江队?你真睡了啊?”李大楠的大嗓门。   江准双拳紧握,连带着手臂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牙都快被咬碎了,连带着脸颊上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他知道池屿的性子,所以他不敢动,他甚至仿佛感受到了池屿在轻笑。   李大楠还在门外:“哎哟卧槽,真睡了啊?咋一点儿回应都没?”   江准此时,终于明白了,脏话存在的意义。   如果可以,他现在只想咬牙切齿地对着门外说一个字——   滚。   仿佛此时,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字,可以表达他此时的心情。   灵巧的舌尖卷了一下。   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连带着闷哼声都被尽数咽了回去,门外的人和门内的人不停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从未有过的体验感激地他头皮一炸一炸的麻。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些事情,居然还可以如此这般。   脑海中仿佛被炸成一片绚烂的烟花,心底里恶狠狠地欲.望如同野兽般不停地冲撞着脆弱的牢笼,邪恶的欲.念呼之欲出,那双眼眸深不见底,身侧的手因用力过度已经开始微微颤抖。   不。   不可以。   江准紧咬牙关,用尽最后一丝理智,将布满荆棘的链条,紧锁着那颗浓郁到已经泛着黑色的心脏。   李大楠:“嗐,估计是真睡了,走吧走吧,咱仨去吃。”   “这俩人没有口福咯~”   三人接连离去的错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池屿眼角一挑,心道:哦豁。   要完咯~   紧接着,整个人就被大力捞了起来,还没看清楚什么状况,一阵天旋地转,便径直被人压倒在床.上——   “哥哥……”   一声轻.喘过后,池屿便被人……拿着被子将他严严实实的给裹了起来。   包成了一颗圆滚滚的粽子。   只露了一颗脑袋在外面。   刚搞完事情、正笑嘻嘻的、满心期待着的、池屿:?   不是……怎么个事儿?   这TM都能忍???   “……你是不是真的戒过毒啊!……唔!”   那张湿润泛红、还挂着水渍的唇,被尽数堵上了。   刚才惊险刺激的所有仿佛不复存在。   只剩下一个温柔缠绵、又充满了占有欲的吻。 第73章   ◎“因为我不敢、看你的脸。”◎   池屿看着自己被磨得发红、甚至蹭破了皮的大腿.根儿, 笑着摇了摇头。   江准不是戒过毒。   他妈的是他这个人就有毒。   池屿无奈的想。   昨夜——   “哥哥……唔。”——堵。   “可是……唔!”——再堵。   “我……”——还堵。   “江准!”——继续堵。   “妈的……你先等等!”被堵得几近缺氧、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的池屿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恨不得把自己裹成粽子的被子中挣扎出来一条手臂,忙用力抵着江准的锁骨, 不让人继续靠近。   “草……”池屿喘着粗气, 待终于把人从自己脸前推开, 这才手忙脚乱的将自己身上的被子团成一团, 用力扔到一边。   刚刚还满是笑意的脸此时却像那被子一样,也皱成一团。   “你有毒吧你……”   江准垂了垂眼, 视线又落在了池屿的嘴边。   “……”池屿哽了一下, 担心江准故技重施连句话都不让自己说, 先改了口道:“不做了不做了行了吧……”   嗓音听起来有点哑, 江准起身, 端了杯水回来。   池屿垂着头,将被子一角扯了过来,堪堪盖住大腿,幽怨地瞪了江准一眼。   “……”江准沉默两秒, 将杯口递到人唇边,一口一口的喂人喝水。   池屿就着人的手, 只喝了两口便停了下来,偏过头去,努力平复着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喘的那么厉害。   江准见人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手指一僵,轻轻伸手, 将人揽了回来。   池屿没动。   江准喉头一紧, 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一般, 他尝试着张了张口, 什么都还没说出来,手上的动作却先快了大脑一步,直接揽人入怀。   池屿垂着头,任由他揽着,什么也没说。   近两日看过的教科书中的文字从脑海中飞速闪过,江准的手指蜷了一下,僵硬的调动着自己的声带,努力开口,尽力直白的表达着:“……不会、觉得脏吗。”   声音哑的厉害,语气很沉,话一出口,那对儿耳朵直接就红了起来。   池屿抿了抿唇,别扭的回答:“……不脏。”   江准只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人用力掐了一把,又酸又疼。   不可以,不说话。   不可以,不向人解释。   不可以,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人不开心。   江准张了张嘴,哑声道:“我不是、不、想……”   池屿侧头,“什么?”   江准的心尖仿佛都在颤,他半垂着眸子,声线紧的厉害。   “我不是、不想和你做。”   池屿的眉眼挑了挑,“那你为什么停下?”   仿佛第一句话已经说出了口,接下来的话,便顺畅了一些。   “你昨天……喊了很久的疼。”   “……那是因为,”池屿哽了一下,“……咳,你尺.寸你……啧,你心里没点儿数?”   “……”江准的耳朵红透了。   “我没喊疼,”听闻江准的解释,池屿刚刚烦闷的心情好了不少,直接一口否认道,“我怎么不记得我说过疼了?肯定是你找理由骗我。”   “我没有骗过你。”   “我才不信。”   江准垂下眼帘,没有办法再用语言解释,只好伸手、顺着池屿的后背探着,拿行动证明。   “嘶……”   江准收回手,抬眸看着池屿。   “……”池屿偏过头去,死不承认道:“反正我不疼……”   江准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不管,你要是没有不想,你……”   池屿看了一眼明明还没有冷静下来的小江准,又掀了掀自己的被角,轻咬着自己的下唇,彻底摆烂道:“那你现在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个问题,我……我难受!”   江准看着一脸耍无赖的池屿,眉心跳了跳。   “你到底管不——管……”   江准的吻落在额角的发丝上、落在眼尾的睫毛处、落在池屿白嫩的耳边。   “……管。”   “只是……你、小声一点。”   “……啊、?”   江准的声音彻底哑了下来,“不然我、真的……控制不住。”   “那就别控……啊!”   揽腰将人抱起,又将人尽数揽在怀中,感受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的颈边,伸手探了过去。   人在抖。   带着昨夜布满的痕迹。   眼角湿润。   微张的唇轻唤了一声:“哥哥……”   仅存着的理智绷紧了最后一根神经。   在人慌乱之后,又将人压了下去。   那双手,终于变成了自己想看到的样子。   指关节微微凸起,攥着手下的床单。   随即被另一只大手覆盖。   “……我、爱你。”   江准垂着眸子,压在池屿的左耳边,哑声低语。   “哥哥嗯……啊啊!”   意识接近涣散、耳鸣的厉害,除了自己的声音仿佛通过颅内传来,池屿什么也听不到。   -   卧室的门被推开,吃饱饭又睡了个回笼觉的池屿耷拉着眼皮,没什么精神的看着床边坐着的江准。   “还睡吗。”   “嗯……”池屿连翻身都懒得动,哼唧了一声,便把眼又给闭上了。   江准伸手摸了摸池屿的额头,还好,不烫。   感受到江准的动作,池屿眼都没睁开,嘴角敷衍式的挑了一下,“哥哥还挺有经验的啊……”   没听到江准的回答,池屿半阖着眼,看了一眼江准的表情,“你不是说有且只有我一个吗……怎么现在像个老手一般,什么事后的事儿都懂?”   “……”江准沉默两秒,开口解释道:“因为你……那次,发了三天的高烧。”   “……”池屿没想到是这么个回答,顿了两秒,“这都两年了……哥哥不会记到现在吧?”   “……嗯。”   “嗐,别记了,忘了吧,”池屿轻笑了一声:“那次又不是因为这个。”   江准顿了一下,轻声开口:“那是因为什么。”   “那天大雪,我穿的薄,雪一化跟淋了场零度的大雨一样,换谁都得发烧,不是因为你。”   那天,池屿只穿了一件单衣,发丝之间甚至还带着结了霜的冰渣,红着的眼眶和冻白了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实在是脆弱不堪。   而自己却……   在酒精的催化之下,江准极度的控制欲几近失控,质问、半强行的握着人的手腕将人拽进屋里,衣物布料传来被撕扯开来的撕拉声,将人强行禁.锢在怀里、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夜。   又在第二天醒来,眼睁睁地看着人亲手捡起破碎不堪的衣物,满身的痕迹赫然昭示着他昨夜的禽兽暴行。   池屿说让他别当真。   池屿说只是玩玩而已。   他不仅信了。   他还真的放人走了……   江准垂了垂眸,平复着自己陷入回忆的情绪。   他是有愧、有悔。   但是不仅仅是只有如此。   两年时间里的思念与折磨,愈发逼得他难以自控。   他自认极度背德。   可什么都抵不过、此时——   人在身侧。   “哥哥又在想什么呢?”池屿打量着江准的神色,猜测着人的心思。   江准下意识想回答“没什么”,脑子里却闪过他刚读过的那几本教学读物中的文字,几个字卡在嘴边,忙咽了回去,重新思考应该如何回答池屿的问题。   在想,两年前的你吗。   这样说,会不会再惹起什么、令你不开心的回忆。   江准想了想,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池屿倒是早已习惯江准沉默的样子,也没当回事儿,又笑着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上一个问题就这样被轻松揭了过去,江准回眸,轻轻“嗯”了一声。   “哥哥……好像总是很喜欢从后面呢……”池屿弯着眉眼,连带着嘴角都勾了起来,“为什么呀?”   “……”   那双耳朵又红了。   见人忙垂下眼帘,避开对视的视线,池屿又从被窝中坐了起来,伸手环上了江准的腰,下巴尖抵在人肩膀上,轻笑声响在人耳畔:“是因为、后入的话……更深吗?”   “……”   那双耳朵红透了,热度甚至能从池屿的脸颊上传过来。   江准的指尖蜷了一下,本能的想沉默逃避、而那些书本里的内容又不断地重复出现在脑海,一时更不知道如何反应。   “哥哥好像……很少从正面……”   “咳,”江准抓着被子、将人暴露在外的肩背盖好,红着耳朵偏开视线,轻声回答着:“不、不是。”   裹着被子的池屿只露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看着江准有意回答自己的样子,又笑着凑了过去,仿佛刻意在引导着询问一般:“不是什么?”   江准哑了嗓子:“不是、喜欢。”   池屿又笑,不依不饶地问道:“不是喜欢什么?”   江准沉默两秒,十分艰难的开了口:“……后、入。”   池屿笑眼弯弯,心满意足的语气:“哥哥知道、当这些字眼是从你口中、用你的嗓音说出来的时候……有多性感吗?”   “……”江准攥了攥拳,无奈地垂着眼。   池屿故意的。   江准想。   但是、池屿喜欢听。   江准默默地在心里记下一笔。   “哥哥还没回答我呢……”池屿歪了歪头,趁着江准此时愿意多说两句话,忙问出自己想问的问题,“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总是从后面c我呢?”   “……”江准喉头一滚,只觉得喉咙发干。   “因为……”   仿佛只有在此时,池屿的耐心出奇的好。   他笑意盈盈的等待着江准回答,哪怕江准顿了半晌、艰难的尝试开口。   “因为、我不敢……”   “看你的脸。”   池屿缩在被窝里的手紧紧攥着,指尖掐着手心,努力维持着自己云淡风轻的神色。   “啊……是我不好看吗?”   “……不是。”   手心被自己掐得泛红,疯狂跳动着的心脏如雷鸣般敲击着自己的鼓膜,池屿努力压着自己汹涌而出的情绪,挑着嘴角笑问:“那为什么不敢看?”   如果仔细听,那带着笑的声线,还有一丝丝的发颤。   “因、因为……”   “咚咚咚!”   江准的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   池屿攥紧的手心轻轻松开了,垂下的眼帘上,那密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付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队?你在屋里吗江队?我进去了啊!”   江准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拉开一条门缝,面无表情地看着付弦。   “哦你在屋里啊,给你发微信看你没回,还以为你出门了呢,”付弦站在门口,一边往里走,一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pad,“奥组委那边的官博已经发出通告了,咱是现在就把小屿官宣了,还是再等几个小时?”   “还有这个文案,你要不要再检查一下?看哪里还有什么不合适的……额?你拦我干什么?”   江准的手挡在门前,拦下了付弦往里走的脚步。   江准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沉声道:“和官博一起发。”   “哦哦好嘞,不过这样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和官方的热度一起冲上去,连带着奥运词条将小屿的热度打到最高,只不过就是怕……”   “万一没冲上去,反而被官方的热度直接压的找也找不到,那可就糟了……”   “不会。”   付弦笑道:“你对他还挺自信。”   江准:。   人就在江准屋里床上的池屿听闻此言,指尖一缩。   “那你再看看文案?确定了我就发了,我再去通知他们几个都一起转发一下。”   “好。”   “行,那就这么着了。”付弦在pad上点了几下,将准备了好久的官宣发送了出去。   “叮——”   付弦抬头:“什么声音?”   池屿一愣,连忙找着声音的来源,这才发现他一直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您的特别关注:The.X战队官方微博刚刚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请注意查看。]   付弦还没来得及往里张望,江准的身形尽数挡在门前,沉默地看着他。   付弦反应了两秒,笑道:“噢 ~金屋藏娇?”   江准:。   池屿没听到江准的回答。   “还是床上有人呐?”   池屿只听到了一声关门声。   在江准走到床边之前,池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眼间便换成了那副满脸带笑的模样。   星星之火、早已变成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疯狂的蚕食着池屿的心脏。   只是在势成燎原前,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   又让池屿不断迷失的心神短暂的清明了下来。   江准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   池屿想。   所以——   管好自己,管好那颗贪婪的心脏。   享受当下。   不要吃爱情的苦。   只要没有期待,便不会有失望。   只要不去贪图那份名叫‘永远’的妄想。   便不会再次成为那个患得患失、痛苦不堪的自己。   至少现在,真的很快乐,不是吗?   池屿将自己的双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笑着唤了一声“要哥哥抱~”   “嗯。”   江准将人抱在怀里,手里拿着手机,还在点着什么。   紧接着,池屿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   “叮——”   [您的特别关注:The.X-Aim江准刚刚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请注意查收。]   江准和池屿的视线同时落在池屿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池屿:……   我今天为什么要登录我的微博小号!   烦。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27 23:59:25~2023-06-28 20:28: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早西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那一定是我在悄悄说爱你。◎   被人拍在门外的付弦不自觉地抬手, 揉了揉自己的鼻尖。   嗐,当谁不知道呢。   劳斯能看得出来,我就看不出来啦?   简直是侮辱我的职业属性。   付弦对着门咧嘴一笑, 故作深沉的推了推自己脸上的眼镜, 乐呵呵抱着手机开始给人‘通风报信’。   远在医院另一端的劳斯, 手机屏幕亮了亮。   [付经理:江队已经OK了。]   [付经理:你还遥远吗?]   正拿着劳斯手机打着斗地主的陶乐手一抖, 直接把手里的四个二扔了出去,把自己队友出的牌给炸了。   ‘是炸弹哦~’   陶乐:……   ‘王炸!’   ‘过’&‘不要’   ‘顺子~’   ‘要不起’&‘要不起’   ‘三个尖!’   陶乐:……   ‘哈哈!只剩一张牌啦~’   看着自家队友和自己手里都只剩两张牌的陶乐怒骂一声“草!”   你三带一直接走了不行吗还非要耍我们是吧?!   自己的队友疯狂的朝着自己扔着臭鸡蛋, 陶乐眼睁睁地看着劳斯游戏账号上的欢乐豆也被自己一把输空, 郁闷地挠了挠头。   见出去买饭的劳斯还没有回来, 陶乐也没有翻人手机的癖好, 刚准备锁屏, 换回自己的手机刷些小视频什么的,付弦的微信弹窗不断地轰炸着陶乐的手机屏幕。   [付经理:新鲜出炉的热乎的瓜!]   [付经理:我刚刚去江队房间,江队堵着门口不让我进,屋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手机铃声!]   [付经理:估摸着小屿昨天晚上就在人房间里了!]   [付经理:现在还没出来呢!]   [付经理:哎呀呀, 江队这速度够快的呀~]   陶乐瞬间愣在原地。   劳斯遥远?劳斯遥远什么?劳斯在追谁吗?   等等,不对!   小屿??和江队???   啥?!?!   还没等陶乐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付弦的微信轰炸还没有停下来。   [付经理:你和你家小乐子怎么样了?]   [付经理:啧啧啧,行不行啊你,你瞅瞅人江队你再瞅瞅你。]   [付经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哈哈哈哈!!]   [付经理:无情嘲笑.JPG]   劳斯的手机径直从陶乐手中滑了出去,‘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屏幕着地。   于此同时,劳斯正推门而入——   “叮叮~”   劳斯看了一眼在地上的手机, 又看了一眼满脸写着诧异表情管理直接失败的陶乐, 眉心轻轻蹙了起来。   “怎么了?”   陶乐眨巴两下眼, 大脑飞速转动, 只用了两秒钟的时间,便下意识地忙找了个借口:“草……队友傻B,他四个二把我对儿三给炸了!!”   劳斯放下手中的饭菜,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那这队友是有够傻B的。”   自己骂了自己又被劳斯骂了一句的陶乐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继续佯装愤怒道:“可不是嘛!一把直接把你欢乐豆全输完了!我兢兢业业打了一中午呢!!”   劳斯看着手机屏幕上折叠起来的十几条微信消息并没有被人点开的样子,对着陶乐笑了两声:“哪儿来的幼稚鬼,一个斗地主也能把你气成这样?”   幼、幼稚鬼……?!   陶乐的手指轻捏着被角,别开视线,刻意骂道:“滚蛋。”   劳斯笑:“别气了,我给你充。”   陶乐捏着被角的手更紧了。   给、给我充?   你为什么要给我充……   紧接着,劳斯看着付弦那条[确认完毕!小屿房间里没有人!!],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劳斯揶揄道:“首冲六块,快喊我爹。”   平日里‘我是你爹’、‘你喊我爹’来来回回挂在嘴边儿上互骂,如今听闻此言的陶乐,抓着被角的手都有些发抖。   他、他要我问他喊‘爸爸’……   他还有这癖好?!   不、不是!   我在想什么啊!!!   劳斯将床上的小桌板升了起来,将买回来的粥放在上面,见陶乐一直没搭理自己,随口问道:“你怎么了?”   陶乐脑子一卡,震惊地看着劳斯的脸,脱口而出道:“啊爸——咳咳咳咳咳!!!”   劳斯:?   好好的阿巴什么?   劳斯拍着陶乐的背,一边顺气一边揶揄:“想什么呢给自己呛成这样?”   陶乐咳得脸颊通红,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什么?   我想你好可怕啊啊啊啊啊……   我TM拿你当兄弟……你居然想让我喊爸爸?!   -   江准的视线只在屏幕上停留了一秒,便错开来,偏头亲了亲池屿的额角。   池屿此时有一种,视奸别人还被人原地逮到的尴尬感。   他余光打量了江准一眼,见人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抿了抿自己的唇。   反正江准已经发现了,还不如坦荡点开看看呢。   池屿想。   窝在江准怀里的身体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角度,池屿动了动手指,解锁屏幕,当着江准的面儿点开了江准刚刚发送的微博——   [The.X-Aim江准v转发微博:等到你@The.X-Island池屿v.欢迎回家。   //@The.X电子竞技俱乐部:#终于等到你,Island选手!#梦想重新起航,终将不负所望,愿你且露锋芒、乘风破浪、为国争光!大拇指.JPG]   池屿一愣。   一瞬间,不知道是该愣神那句‘等到你’,还是该愣神那句‘欢迎回家’。   背部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尽数来源于独属于江准的体温。   那股极淡的、温润的、独属于江准的气味,又似有若无的调动起自己的嗅觉。   [回家。]   池屿的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刚刚压下来的心跳又开始蓬勃地跳动起来,仿佛注入了更加新鲜的活力一般。   震的人难受。   “还有两天,就资格赛了吧……”池屿声音很轻,没有调笑、也没有刻意勾起嘴角,仿佛自然而然地呢喃着。   “嗯。”   池屿脱口而出:“那哥哥可不可以……”   话说了一半,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上一次……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所得到的那个结果。   池屿指尖蜷了一下,笑意又攀上嘴角,“算了……没事。”   江准放下手机,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一时看不懂他是怎么样个情绪。   江准将人又往怀里揽了揽,接上池屿的话:“可以。”   池屿仰头,后脑蹭着江准的肩,一时没明白江准在说什么。   “可以什么?”   江准看着人的脸:“什么都可以。”   池屿有一瞬间的错愕。   “哥哥是说……这一次等我打完资格赛,什么都可以答应我吗?”   “是。”   池屿的指尖又紧了紧。   什么都可以吗?   呵,可是你之前……说话不算话啊。   “好啊,”   池屿弯了弯眉眼,“那哥哥……正面c我。”   “……”江准搭在池屿腰上的手蓦地一重。   池屿笑意更深,“哥哥又不愿意了?”   江准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哑着嗓子沉声开口:“……愿意。”   池屿的眉眼间染上浓浓的笑意,破了口的红唇轻启,又带上了那副调笑般的嗓音:“愿意什么?”   江准的眼底浸上了池屿看不懂的情绪,他偏开视线,又将人向上揽了一下,俯下身子,侧头压在了池屿的耳边。   池屿看不见江准的脸。   池屿听见江准沉稳的声线,在自己耳畔边响起。   “正面……c、你。”   他捏着江准一幅的手紧紧地用着力,连指关节都在泛白。   他被人拥在怀里,胸膛相对,做完缱绻之事后,还能听到从江准口中说出的、于他而言涩情到极致的言语。   这应该是两人的心脏,离得最近的一次。   池屿的额头抵上江准的肩,呼吸都有些乱。   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拥有这些。   他好像拥有的有些多了。   有些太多了……   明明最开始,他只想要一个拥抱、一个简单的亲吻。   到后来,他得到了占有、得到了愧疚、得到了江准对他说:‘会负责’。   可这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逼着自己逃开,逼着自己放手,逼着自己做一个所有人眼中的‘正常人’,他什么也不敢要。   直到现在,他好像突然,得到了江准以他为主的所有的好。   满心的欢愉之下,却是始终压在心底的、挥之不去的、隐隐的恐慌感。   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会更多。   要求也会越来越多。   而一旦哪一天、无法被满足……   池屿闭了闭眼。   他不敢再想下去。   方灵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准……”   “嗯,”江准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在。”   池屿那边却没了声音。   池屿将脸埋在人脖颈,任由江准的体温包裹着全身。   迷恋那似有若无的、仿佛永远也无法抓握住的、令人心向往之的味道。   嗅觉,是人类感触最为深刻的五感、也是可以储存最长久的记忆。   相对于其他感觉,它更加的情绪化、能够引起人类最为强烈的情感反应。   它只会悄悄地记录生活,然后等待某个合适的时机,再一并爆发。   一种令人熟悉的、早就遗忘的气味,甚至可以在一瞬间,教人红了眼眶。   这个味道、只属于自己。   池屿想。   每个人的嗅觉感受器,至少有30%是不同的。   尽管平日里可以闻到的气味都差不多,但事实上,每个人对气味的感受,都是独一无二的。   所有人在情绪被引爆时的感觉都是那么的强烈,但是能打开情感这扇门的钥匙——   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第二把。   它更像是无声的证据,记录与证明着所有人的一生之路。   成长与学习、相爱与付出、失去与离开。   尽管当时池屿闻到的那个味道,曾经并没有引起他过多的注意。   但是在此时,再次闻到相同的气味,有关两年前的回忆如同海啸般袭来,曾经的光景,像幻灯片一样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嗅觉唤起的记忆、最强烈、也最清晰。   而排名第二的,便是触觉。   他又一次与江准正面相拥。   感受着那温热胸膛、和有力的心跳。   池屿想起,他曾在哪看到过:如果一个人,没有用任何有香味的东西,你依然觉得他很好闻,这说明你的基因选择了他。*   我的基因都在选择你,江准。   人可以在伟大之前、恐惧之前、在美丽之前闭上眼睛,可以不倾听美妙的旋律或诱骗的言辞,却永远不能逃避味道——   因为味道与呼吸同在。*   池屿不舍得逃避,阖着泛红的眼眶,贪婪地躲进他思念已久的怀抱里。   迟迟不愿意离开。   如果下次,我对你说:“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一定是我在悄悄说爱你。*   江准。   我他妈的……是真喜欢你啊。   池屿闭着眼,强行将夺眶而出的热泪逼了回去,没有沾湿一点江准的衣物。   你尽管干干净净。   我独自沉沦就好。   在生物学中,如果一个人身上没喷香水,你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那证明你的基因选择了他。   而在量子力学的领域中,如果对方足够想念你,那他就可以抵达你的梦境。   我梦到过你。   是因为你、足够想念我吗。   可是……你到底在、想念我什么呢?   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念念不忘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许久没了动作,江准的手轻轻扣在了人后脑之上,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头。   “怎么了。”江准问。   池屿缓了缓情绪,扯了扯笑不出来的嘴角,避开话题,刻意带着一声轻笑:“哥哥好香啊~”   江准的指尖动了动,他一时没明白,池屿是又在逗着他玩,还是在诉说着什么别的意思。   “你也是。”   池屿愣了一秒,紧接着笑道:“我也香香吗?”   “嗯。”   “有多香香?”   “……很香,”江准沉声回答,“很、好闻。”   不知道哪句话戳了池屿的笑点,他埋在江准颈边,闷头笑了半天。   我就当作,你已经说过喜欢我了。   这就够了。   谢谢你。   我现在,很开心。   作者有话说:   *1:《自私的基因》译版【注:经查阅资料显示:该书为外行人写,为论证自己的进化论和无神论的思想,但由于书中提出了很多新的见解,因此同样在学术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因此提示一下:本人对生物学没有过太深入的研究,如有认知错误、理论错误或科普错误等,欢迎大家指出讨论,以防被我带跑偏orz..)】   *2:台词:《香水》——2006年汤姆·提克威执导电影,依据帕特里克·聚斯金德的同名小说改编   *3:无出处,曾在网络上看到过类似的,不妥删。   *注:量子力学抵达梦境并没有科学依据,只在量子力学的框架内描述:19世纪末,人们发现旧有的经典理论无法解释微观系统,于是经由物理学家的努力,在20世纪初创立量子力学,解释了这些现象。   量子力学从根本上改变人类对物质结构及其相互作用的理解。除了广义相对论描写的引力以外,迄今所有基本相互作用均可以在量子力学的框架内描述。   参考文献及资料:   ·《自私的基因(科普读物)》[英]理查德·道金斯·2018中信出版社   ·神经科学家解释普鲁斯特效应:为什么小细节记得更清楚?·译言网   ·基于气味的自传体记忆提取时间分析·中国知网.2011-04   ·普鲁斯效应的由来·百度文库   ·《追寻逝去的时光》·马塞尔·普鲁斯特   ·嗅觉和触觉记忆比试听记忆更持久·澎湃脑科学·2021-02   ·承载回忆与情感,嗅觉是人类最性感的感受·网易嗅觉哲学·2022-06   ·嗅觉记忆是最长久的·知道教育·2019-04   ·另:普鲁斯特效应名词解释:普鲁斯特效应是指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来源于百度百科。   以下示例来源于百度问答以及网易公开课(节选):   ·嗅觉记忆更多是情感的,而并不仅仅是过去事实的记录。美国布朗大学的心理学家雷切尔·赫兹做过这样一个实验,工作人员向实验对象提供了三种线索-影像、声音和气味,然后要求他们据此回忆过去。实验表明,气味引起的回忆更鲜活、也更富有情感冲击。   ·嗅觉记忆形成得非常快。当你闻到某种气味时,嗅觉的感知不仅会刺激海马体,还会激活大脑中与情感有关的区域——杏仁核。这意味着你在闻到气味的一瞬间,大脑的原始情感中心便会在第一时间被启动,迅速把嗅觉记忆储存在记忆之中。      比如你在读书时爱喝黑咖啡,那时你对这苦涩的味道不会有太多的感受,直到几年后再次闻到同样的味道,心中便会回忆起曾经自己在校园中来回穿梭的模样,再比如前任常用某款薰衣草味道的洗衣液,或许你偶然间会在意,直到分开后的某个瞬间,再次闻到后会猛然想起在TA怀抱中的感觉,这个联想便被称为“普鲁斯特效应”。   感谢在2023-06-28 20:28:55~2023-06-30 01:2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草莓尖尖◎   人类身体的构成真是神奇而伟大, 我从未在其他任何人身上捕捉到同样的嗅觉吸引,唯独是你,让我明白了性费洛蒙对于味道的分辨作用。   江准的吻落在池屿的额头。   -   随着奥组委官方通告的发布, 在距离转会期即将结束前, 率先拉开了奥运征途的帷幕。   第一站, 便是集训资格赛。   池屿身后垫了一个小枕头, 看似乖乖巧巧的坐在电脑前,翘起的一条腿踩在椅子的边边上, 正百无聊赖的在训练营里一枪一枪的练甩狙。   江准推门而入, 手里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果盘, 果盘里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一颗颗鲜嫩欲滴的草莓从碗里冒出来红色的尖尖。   走到池屿身旁, 看着池屿甩狙的动作,整只手抓握在鼠标之上,腕骨虚浮,每开一枪, 小臂上都会绷其漂亮的肌肉线条,带动着肘关节与大臂, 瞄准屏幕上超远距离的移动靶心,一枪红环。   池屿笑:“一枪入魂~”   “……”江准捏起一颗草莓,翠绿色的叶梗这盖住指尖,默默递到池屿唇边。   池屿就着江准的手咬了一口。   江准想了想,开口问道:“甜吗?”   “甜~”池屿的脸颊鼓起了一点,江准手里的草莓偏大, 一口下去只咬下一半, 看着江准的手还没有收回去, 嘴里的还没吃完, 又将剩下的一半草莓咬了下去。   带着草莓汁的唇,隔着绿色的草莓叶,蹭到了江准的指尖。   池屿的脸还朝着电脑屏幕的方向,头也没回,换了把AKM连着压枪。   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弹道密集,颗颗中靶。   江准蜷了蜷指尖,看着嘴角弯着,脸颊一鼓一鼓正咀嚼着草莓的池屿,又从碗中挑选出来一颗。   这一次,倒是没有再握着草莓梗。   他一点点摘掉草莓蒂,只剩一颗全部可以食用的草莓捏在指尖,又朝着池屿的唇边递了过去。   池屿倒是没注意,笑着一口咬了下去。   鲜甜的草莓汁在空中炸开,除了冰凉的草莓果肉的口感,池屿仿佛还感受到舌尖传来的、带着温度的触感。   池屿垂眸。   江准的指尖被自己叼在齿尖,仿佛在唇边含着。   池屿轻笑。   舌尖卷了一下,将沾染在江准指尖的、溢出来的草莓汁尽数含了进去。   江准抿了抿唇,随即收回手,又动手摘着另一颗草莓的草莓蒂。   池屿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心尖儿上仿佛被什么挠了一把。   又一颗草莓入口,池屿鼓着脸颊,唇边的草莓汁挂在嘴角,还没来的急咽下去。   江准的指尖,轻轻从唇边抿过。   池屿连压枪的手都不稳了,AKM的弹道飘成一团散沙。   池屿侧头,带着满脸的笑意看着江准。   “哥哥想干嘛呀。”   江准一点一点清理着草莓蒂,顿了两秒,沉声回答:“……喂草莓。”   池屿轻笑出声。   得。   学了半天说话,这怎么学出来一个废话文学。   我当然知道你是在喂草莓。   我更想问的是……   你耳朵怎么不红了。   见池屿笑而未语,江准不知道又思考了什么,沉默了两秒,又轻声开口:“你可以……只吃草莓尖。”   池屿扬了扬眉:“只吃草莓尖尖?”   “嗯。”   “为什么?”   “草莓尖、更甜。”   池屿笑:“那草莓屁屁怎么办呀,多浪费啊。”   “草莓屁……咳,可以给我。”   池屿愣了一下,又问:“你要我吃草莓尖尖,你吃草莓屁屁?”   “嗯。”   “哥哥这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啊?”池屿弯着眉眼,不仅笑出了声,还开口揶揄着:“嘶……有点腻啊。”   我并不是非要吃草莓尖尖。   我也并不用你吃我的草莓屁屁。   池屿想。   我只想,以后的每一碗草莓,都可以你一半,我一半。   以后的、每一碗。   江准的视线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桌面上自己的手机。   那里面有花问海突然发给他的一份整理资料——   [文档:宠老婆准则100条。]   [花问海:今天心情好,友情奉送一份儿~]   [花问海:不谢!]   [Aim:谢。]   [花问海:……]   十分钟后:   [花问海:多年呕心整理,一朝倾情奉献。]   [花问海:你个木头。]   [花问海:也不知道他那种闹腾的性格,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锯嘴葫芦了。]   [花问海:你这人平时那么无趣,哎……]   [Aim:嗯。]   [花问海:……]   [花问海:真是没得感情的老干部……]   江准没回。   又十分钟后:   [花问海:祝福。]   [花问海:那什么……谢谢,还有……抱歉。]   江准点开花问海发过来的文档,没几分钟,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沉默片刻后,又把那份文档再次点开……   于是便有了池屿笑他‘腻’的一幕。   -   腻吗。   江准垂了垂眼,一时不知道是该继续投喂,还是该解释些什么。   池屿从训练营中退了出来,活动了一下手腕,见江准半天没了言语,将脑袋凑了过去。   “我发现,哥哥好像很喜欢买草莓味儿的东西。”   “……嗯。”   江准回神,默默地继续处理着手中的草莓蒂。   “草莓布丁、草莓小蛋糕、草莓牛奶、草莓糖……”池屿随口念出了几个江准最近投喂给他的食物,“今天又变成了鲜草莓,全都是草莓呢。”   “嗯。”   江准垂了垂眼。   你记得、好清楚。   “为什么呀?”池屿勾了勾唇角,轻声笑道:“是哥哥……更喜欢草莓味儿的我吗?”   “……”一直没红的耳朵,此时又有逐渐泛红的趋势。   江准顿了一下,沉声开口:“不是。”   是因为你说过,你喜欢吃草莓。   “啊……那哥哥就是不喜欢草莓味儿的我啊,”池屿故作可惜状,委屈巴巴道:“我还想着……让哥哥尝一口呢。”   “……”江准的耳朵尖儿果然又红了起来。   “该去吃饭啦,”池屿直起身子,看着被自己三言两语逗红的耳朵,心情大好:“走吧哥哥。”   “嗯。”   江准起身,跟着池屿的脚步,默默地往训练室外走。   临走前,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身从碗里拿了一颗草莓出来。   “不知道今天王姨做了什么好吃的呢,”池屿一边念叨一边往楼梯间走,慢慢悠悠的,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十分悠闲,“有点想吃辣子鸡了。”   江准跟上脚步,并肩站在池屿身侧,“最好……不要。”   池屿笑:“好啦知道啦,哥哥说的我没忘,我就是感慨一下。”   走到步梯口,池屿刚准备下楼,身边突然多出来一双手,扶了他一把。   池屿侧头,“我也没有柔弱到这种地步吧……哥哥是怕我摔下去吗?”   江准顿了一下,“……怕你、疼。”   “不必,真的不必,”池屿差点儿笑出声来,“总不能每次做完你都要像伺候老佛爷一样伺候我吧?”   “……为什么不能。”   “我才不要当老佛爷,”池屿摆了摆手,玩笑道:“我貌美如花着呢。”   江准看着池屿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恍惚间有些愣神。   池屿总是笑着的。   江准想。   但是好像,每次的笑脸,都是一样的。   仿佛……   模式化一般。   江准揽过池屿的腰,将出门前鬼使神差捏在指尖的草莓递了过去。   ?池屿有些疑惑:“你怎么还拿了一个出来啊?”   “想……尝。”   “啊?”   鲜甜的草莓汁水尽数充斥着整个口腔,随之而来的,是江准闭着双眼、莫名落在唇边的一个吻。   池屿的胸膛还微微有些起伏,呼吸不是很稳。   江准在人耳边问:“这样……腻吗。”   池屿抬头看着江准,莫名哽了一下。   他、他在干嘛?   怎么总觉得哪里好像怪怪的……   而且……   耳朵怎么也不红了?   池屿眨了眨眼,“哥哥今天……怎么和平时不一样?”   江准看着他,也问:“不一样吗。”   池屿又被哽了一下。   好、好像……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一样……   只是给他投喂了几颗草莓而已……   之前他也总是给自己投喂食物来着……   所以……没什么不一样?   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竟还出不出来什么?   看着池屿愣神,江准暗自揣度着池屿的情绪。   仿佛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空白的池屿。   才是真实的。   “啊……没有呢,”池屿没愣神太久,随即又换上了那副带着笑的模样,轻飘飘的把话题揭了过去,“走啦哥哥,去吃饭,有点饿了。”   江准“嗯”了一声,默默将池屿的手牵了起来。   池屿:???   不对,就是不一样……   好好的下个楼干嘛突然要牵着手啊?   池屿的余光打量着江准的神色,但是那张始终冷淡的脸上,池屿什么也看不出来。   -   吃饭、训练。   时隔两年,又回到了这种仿佛永远一成不变的生活中。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操作、一场又一场重复着对局。   却让池屿觉得,莫名的心安。   不用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让人心烦的事情、也不用去面对不一定哪天就会冒出来什么突然事件的生活,所有的事情都是规律的、有计划的,不会再有那种令人措手不及的茫然感。   明明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池屿却觉得时间仿佛过得飞快一般,还没有觉得累,就被江准强行叫停了下来。   池屿摘下耳机,接过江准递过来的水杯,十分听话的在‘多喝热水’。   “休息一会儿,晚上有训练赛。”   池屿点头应着:“那哥哥还打吗?今天你已经陪我训练了四个小时了。”   “可以。”   “医生规定每天的训练时长了吗?”   江准把池屿的手腕放进手心,轻轻揉着,“嗯,规定了。”   “几个小时?”   “……”江准沉默了一下,轻声开口:“六个小时。”   池屿观察着江准的表情,见他眼神仿佛闪躲了一下,又问:“没骗我?”   “……没有,”江准揉着池屿手腕的手一顿,又补充道:“只不过、最好是三加三,分开训练。”   “那你还不间断地又陪我打了四个小时?”池屿‘唰’地一下抽回自己的手,“自己带着手伤还要给我这个没手伤的人按摩?”   江准又把人的手握了回来,“不影响。”   “怎么不影响?”𝘾𝙃   “手腕用力,不影响手肘发力,”江准的指尖搭在池屿的小臂上,开口解释道:“你现在这个打法,也很容易出现这个问题。”   池屿脱口而出:“手臂流吗?”   “……嗯。”   “那你为什么也要从一开始的手腕流非要换成手臂流?”   “……理论上来说,手腕流的磨损和消耗,要比手臂流大的多,”江准认真解释道:“相比之下,手臂流……可以打的更久一些。”   “手腕流的职业生涯平均只有四年左右,是吗?”   “……嗯。”   “那你……”池屿顿了顿,话题已经聊到这里,还是没有忍住,开口询问道:“你还能打多久?”   江准沉默了。   池屿指尖一缩。   果然。   他猜到过。   从江准第一次回来找他、到那次开口让他尝试指挥位的时候。   他就隐隐有一种预感。   江准这六年来、辉煌又灿烂的职业生涯。   可能要结束了。   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只是一直以来,看着江准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属于他的巅峰水平的时候,便自顾自地自欺欺人道。   也许,还能再打两年。   那不是别人、那可是江准。   PUBG 的神话,怎么可能和所有人一样……   只要到了这个年级,就一定会面临退役呢。   直到他上次问出来江准手伤的事情。   直到他看着江准开始处理战队中与训练无关的其他业务。   直到他看着江准,每日坐在训练室里,电脑屏幕大部分时间却是黑着的。   他便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是当他亲口问出来,得到江准沉默的默认时。   心里还是蓦地一紧。   江准将池屿的手握在手心,轻声开口:“至少……可以打完奥运。”   池屿垂着头,“嗯”了一声。   他听明白了。   江准的意思便是:   只能、打完这场奥运会了。   江准的职业生涯。   只剩下这最后一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30 01:25:30~2023-06-30 23:1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你是自由的小狐狸、也是唯一的那朵玫瑰花。”◎   训练结束, 池屿本想再给自己多安排一个一小时的加训,结果却遭到江准的反对,只得老老实实地跟着人回房睡觉。   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门前, 池屿的心思还在江准要面临退役的事情上, 头也没抬, 默默地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推开了自己的屋门。   池屿没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江准脚步顿了一下。   待走进房间, 池屿正准备回身关门的时候, 看着在自己房间里的江准, 这才猛地回神。   “哥哥怎么跟着我回我房间了呀?”   “……”江准沉默了一下, 有些磕磕巴巴地开口问道:“不……一起、睡吗。”   ?池屿愣了一下, 反应了两秒,弯了弯嘴角笑道:“哥哥是想做吗?”   “……不是。”   “真的?”   “嗯。”   池屿看着江准的神色,没琢磨出来什么名堂,又笑:“那干嘛一起睡啊?”   “……”江准被问的又一次沉默下来, 张了张口,半晌才说出来他想问的话:“只有想……咳做, 才可以、一起睡吗。”   “倒也不一定……”池屿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江准的脸上,压低语气意有所指道:“主要是我怕……和哥哥睡在一起……会影响明天的训练呢。”   江准避开池屿赤/裸的视线,“……不会。”   “哥哥忍得住?”   “……嗯。”   池屿笑:“可是我忍不住啊……”   “……”   池屿勾着江准的脖子,贴在人耳边说道:“我一看到哥哥……就忍不住的想……连觉都没有办法好好睡了呢……”   “再过两日就要打资格赛了……哥哥放我两天假、好不好?”   “……”   看着江准红了的耳朵根,池屿的轻笑声传来:“不然……”   “就没有力气正面操.操了呢……”   直到被池屿关在房门外面, 江准红的发烫的耳朵还是没有消退下来的迹象。   江准在池屿门前驻足良久, 最终垂了垂眸, 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还是……   只想做吗。   江准的指尖蜷了蜷, 坐在书桌前,看着那厚厚的一大摞书本,默默地又拿出一本新的翻开。   江准走后,池屿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再也不是人前那个笑意盈盈的模样。   干嘛要一起睡啊……   池屿低着头想着。   一旦养成这个习惯、那么以后……   可怎么办呢。   他看着镜子里没有笑容的自己,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   不要抱有幻想。   不要。   池屿捧了把凉水泼到自己脸上。   极力控制住他弥足深陷的步伐。   只是控制不住思维发散的池屿,盯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盯了很久,睡意全无,又像之前一样,成功的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转身,明明很困、觉得自己疲惫不堪,脑子里胡乱发散的思维却愈发的活跃,半梦半醒间让人莫名的烦躁。   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睡过去的,直到从梦中瞬间惊醒时,池屿看了一眼表。   还不到早上六点。   十二月份的清晨,天还没亮。   他蹙眉揉着眉心,努力压制着自己莫名烦躁的情绪。   自从回到基地以来的这一段时间,他的睡眠好像稳定了许多。   那些不愿回想起来的人和事、也已很久没有再入梦。   直到刚才。   他又一次一身冷汗的从梦中惊醒,攥紧被角努力呼吸着新鲜空气,半晌没有缓过来。   他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脖颈。   那里除了江准前日留下的印记,什么也没有。   等呼吸开始平静,池屿轻轻叹了口气,缩在被子里努力的想尝试着再次入睡。   却睡意全无。   一闭眼,就是方灵歇斯底里的模样。   和一群‘青面獠牙’、拿着武器和‘锁链’、想要来抓走他的人。   [池屿最后一次质问方灵:“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方灵狞笑着,对着那群人大吼:“把他给我抓起来带走!随你们用什么办法!什么电.击!殴.打!统统无所谓!只要把他的病给我治好!!!”   “我不要你这种心里有病的变.态当儿子!!!”   池屿手中握着的玻璃碎片抵在自己的脖颈处,控制不住地发抖。   方灵是知道的。   原来方灵,一直是知道的。   “有本事你他妈的就去死啊?!”   ……好。]   池屿蓦地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攥紧被角的手止不住的抖。   我没病。   池屿对自己说道。   有病的不是我。   一直都不是我。   不是我。   池屿捂了捂自己的左耳,默默地开门,动作放得很轻,朝着训练室走去。   -   江准起的比以往也早了许多,路过池屿门前的时候,脚步还顿了一下。   看了看表,没舍得这么早将人喊起来,便朝着楼下的小厨房走去。   待他端着早饭再度返回池屿门前时,他这才发现,池屿根本就不在房间。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池屿带着耳机正与敌人在空投处厮杀,两个队伍的人和他一个‘孤狼’正激烈的开展一波乱斗。   江准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呼吸,这才朝着人走过去。   池屿打的投入,紧抿着的嘴角和轻蹙着的眉心,赫然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极度的不佳,连江准什么时候站在身侧都没发现。   单人四排、落地钢枪、满地图追着空投找人杀。   江准将早饭放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着池屿打着,没有出声打扰。   键盘和鼠标被池屿点的‘噼里啪啦’作响,在安静的训练室中显得异常清晰,仿佛在极力的宣泄着什么情绪一般。   江准皱了皱眉,又怕此时贸然出现,再使得沉浸于游戏中的池屿受到惊吓。   犹豫了一下,江准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池屿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空投处的乱战已经接近尾声,他所在的位置也比较安全,他这才垂了下视线,给了手机屏幕一个眼神。   在看清楚微信名的一瞬间,池屿愣了一下,‘唰’地一下就把头转了过来,看见了正站在他身侧、不知道看了他多久的江准。   耳机里刺耳的‘震爆弹’的声响传来,池屿不自觉地紧紧皱了下眉,连忙把耳机摘了下来。   ‘震爆弹’地轰鸣声仿佛还响彻在耳畔一样,耳鸣的令人更加烦躁。   紧接着,屏幕的画面变成了一片黑白,震爆弹过后,池屿游戏人物的位置便被敌人发现,一颗瞬爆雷结束了他这匹‘孤狼’的生命。   江准伸手挪了一下鼠标,看着音量设置那里显示着‘100%’,眉心蹙了一下。   “音量太高了,会损伤听力。”   池屿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嗐,可能是我刚刚摘耳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我没调这么高,我又不是聋子。”   江准“嗯”了一声,将早饭放在池屿面前,“吃点东西吧。”   池屿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哥哥起这么早就是为了给我做饭呀~”   江准看着池屿的脸,轻蹙着的眉心皱的更紧了些:“不想笑的话,也是可以不笑的。”   池屿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半天没反应过来。   “哈……没有不想笑,哥哥说什么呢?”   江准看着池屿眼下有些泛青,眼睛里的红血丝狰狞的在眼白处攀爬着,径直延伸向黑色的瞳仁,忍不住地发问:“你……不开心吗。”   池屿调动着面部的肌肉,又勾了勾嘴角:“没有啊,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那为什么、没有睡好。”   “我没有没睡好啊,我睡的挺好的。”   “现在才八点半。”   “那不是因为睡得太好了所以就起得早嘛。”   池屿一直否认,江准见人一直回避着这个话题,身侧的拳攥了一下,又被自己轻轻放开。   江准顿了顿,放弃继续这个话题,沉声开口:“先吃饭吧。”   “好的哥哥~”   池屿以为自己已经成功地骗过了江准,却没想到刚刚把饭吃完,还没缓多久,就被江准握着手腕抓着人带回了房间。   “……哥哥干嘛呀?”池屿见江准已经反手关上了卧室门,还想再做一下最后的挣扎,“这大清早的把我抓回来……哥哥是早起唔!”   自从池屿说完以后捂嘴不要用手之后……   江准仿佛学会了什么似的。   堵人嘴这件事做的愈发的熟练。   等池屿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人扔到了床上去,连被子都已经盖好了。   池屿:……   我觉得我还可以狡辩一下下。   江准掖好被角,坐在床边沉声道:“再睡一会儿。”   池屿双手扒拉着被子边,从被子中只露出一张还带着些迷茫的脸:“我不困……我睡得真的挺好的,哥哥怎么不相信我呢。”   “……”江准沉默了两秒,无奈地开口:“你要照一下镜子吗。”   ?池屿笑道:“我脸怎么了?不好看了吗?只过了一晚上没有哥哥陪伴的夜晚难道今天就不貌美如花了吗?”   “……”   江准又将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抱着人走到镜子前,沉默地和镜子里哑口无言的人对视着。   池屿尬笑两声:“啊……好像是有点……不好看了哈。”   江准又把人放进被窝里,沉声开口:“没有。”   ?池屿没懂:“没有什么?”   “……没有、不好看。”   池屿那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眨了两下:“哥哥觉得我好看?”   “……嗯。”   “哟,哥哥居然也会评判别人好不好看呐?”池屿笑道:“我以为在哥哥眼里所有人都长一个样呢~”   “……”江准偏开视线,开口解释道:“一视同仁、和不以美丑判善恶、并不是……所有人都长一个样的意思。”   池屿见江准认真和他解释的模样,不禁笑出声,打趣道:“那、哥哥哥哥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长得最好看的人?”   “……你。”   池屿笑道:“我仿佛是那个对着魔镜问问题的恶毒王后。”   你现在的答案是我,会不会等哪一天,答案就变成了‘白雪公主’?   江准伸手掖了掖人的被角,轻声道:“你不是。”   “那我是什么?”   江准垂了垂眼睫,沉默良久,久到池屿以为不会再听到江准的回答。   江准清晰又沉静的嗓音传来。   声音不大、一字一顿,却说得十分认真。   “你是自由的小狐狸、也是唯一的那朵玫瑰花。”   池屿再也牵动不起嘴角和面部的肌肉,脸上的表情空白了许久。   [-“那~队长哥哥会是那个小王子吗?”   -“你不应该是小狐狸、也不要去做玫瑰花。”]   两年前,十八岁的池屿没懂。   [-“我不会是‘小王子’。”]   而现在,池屿却莫名品出了一丝别的意味。   两年后的江准,又一次重复了那天的话——   “我,不是‘小王子’。”   少了一个‘会’字。   池屿想。   “睡吧。”   没有深究江准话里的意思,只因江准坐在床边沉默地陪伴着,那莫名消失的困意便悄然席卷而来。   池屿闭上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意识消失前,池屿还在心里暗自的回想着什么。   自己在离开战队前,江准好像将一本《小王子》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书本很厚、很大,还带着硬硬的纸壳包装,和他印象中的那本小小的书不太一样。   只记得……好像封面很好看的样子。   池屿迷迷糊糊地想。   我应该是把它带回家了。   只是我把它放在了哪里来着?   印象中只记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翻阅过。   甚至……   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完整的看过一遍《小王子》……   还没彻底想起来,却再也抵抗不过疲惫不堪的思维神经。   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池屿沉沉的睡了过去。   无梦好眠。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6-30 23:16:13~2023-07-01 19:48: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245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身后有你,前路是光◎   这两日的赛前训练, 江准每日都会抽出六个小时的时间,分别在下午、和晚上两个时间,陪着池屿不断地练习着。   除此之外, 在闲暇之余, 江准还整理出来一份将会参加此次资格赛争夺的各大战队的职业选手的比赛视频, 做成集锦和池屿讲解着。   袁圆和袁方二人围在池屿身后, 认真地听着江准的复盘和要注意的细节。   池屿撑着脑袋,一边微笑点头示意, 一边不自觉地开着小差。   江准的声音真好听。   江准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江准讲的……   池屿头不自觉地往前一栽。   有点昏昏欲睡。   江准将视频按了一下暂停。   “困吗。”   池屿清醒片刻, 摇了摇头, “不困。”   就是你的声音……   有点催眠。   “需要注意的差不多都讲完了, 剩下这一点视频也只是整理了部分比较精彩的操作, 不是特别的重要,”江准将pad递给了袁圆,“如果你们想看的话可以继续看。”   袁圆点头:“好的江队。”   袁方符合:“谢谢江队。”   池屿歪着脑袋,胳膊肘撑在桌边, 半阖着眼轻笑,“不给我看了吗?”   “明天路上再看吧, ”江准将人从椅子上捞起来,“我送你。”   池屿起身,装作不经意地躲开,江准伸过来的手一空。   “现在的战队是在紧衣缩食吗?怎么还需要队长亲自充当司机送小队员去比赛呀~”   “……嗯,”江准的手僵在空中,默默地垂了下去。   “今天、都早点休息。”   袁圆:“好的江队。”   袁方:“这就去睡。”   池屿歪了歪头, 笑着看了江准一眼, 起身往外走去。   江准错肩走在池屿身侧, 看着池屿在自己的房间门前停留片刻, 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池屿的手搭在门把手上,犹豫了两秒,并没有选择压下去。   反而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准轻声问:“怎么了。”   池屿轻轻摇了摇脑袋,这才转过身来,笑盈盈的问:“哥哥,如果不做的话,还可以去你的房间睡觉吗?”   有你在,我好像真的可以睡得好一些。   江准被呛了一下,“……可以。”   当然可以。   池屿的眼睛弯了弯:“哥哥大方~”   [-“老板大方~永远硬邦邦~”   -“硬邦邦哦~”]   江准不自觉想起他第一次进池屿的直播间里刷礼物的时候,池屿对着他说的那句话,指尖蜷了蜷,莫名冒出来一句:“谢谢。”   ?池屿刚打开江准的房门,闻言着实是没听懂,“哥哥谢我做什么?”   江准偏开视线,‘没什么’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蓦地想起书上曾写过的那些内容,又临时换了一种说法。   江准说:“谢谢你、咳,诚挚的祝福。”   池屿:???   我祝福你什么了?   江准默默地将满脸问号的池屿带进房内,依旧垂着眸子没敢看人。   “哥哥现在……”池屿倚在浴室门前,笑着打量了江准半天,开口感慨道:“怎么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江准沉默两秒,轻声问道:“不懂什么。”   “没什么。”池屿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江准的腰上摸了一把,转身走进浴室锁了门。   你以前,甚至不会问我‘不懂什么’这种问题。   池屿想。   温热的水流顺着发丝往下流淌,池屿站在淋浴头下,默默感受着自己悸动的心跳声。   压抑着自己那些不切实际、却无法自控的虚妄幻想。   直到他洗完澡从浴室中出来,看着江准坐在桌前,不知道在翻看着什么,昏黄的台灯下映着江准带着棱角的侧颜,手边还放着一杯微微冒着热气的牛奶。   一瞬间,如此静态的画面,却莫名在池屿的心上戳了一道口子。   正呼呼的透着风。   真好。   在静谧的夜晚、在孤独的入睡前。   有人会等你。   和你道一声‘晚安’。   他刚刚做好的一切心理建设、做好的一切防护的城墙,仿佛瞬间崩塌下来。   在画面定格的一瞬间,碎成齑粉。   此时、此刻,他突然好想要一个永远。   想要一个人、可以永远的陪着他,安静地渡过漫漫长夜。   再也不会听到在漆黑一片时、房门外传来的愤怒的争吵声、和东西破碎的声音。   再也不会担心在自己入睡后、被暴力地踹开房门、将睡梦中的自己拖拽起来、遭受莫名其妙的谩骂与推搡。   不会看到满地狼藉的房间、不会看到空无一人的巷口、不会看到紧锁的家门,只有自己一个人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楼栋中,等待着天亮。   他心底里、对于‘安稳’的渴求,仿佛突然达到了顶峰。   他讨厌所有虚无缥缈、突如其来地变故。   因此在面对仿佛会永远一成不变的江准时,那种克制不住的执着、刺地他心里一阵阵的发疼。   星星之火,燎起一片平原。   烧的人不知所措。   听到动静,江准偏头看了他一眼,起身从桌边走了过来,抬手拿下了池屿手中的浴巾。   池屿正擦着头发的手一顿。   他看着江准站在自己身前,正抬着手,拿着浴巾轻轻擦拭着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目光平静得像一汪月下无波的湖水,在清冷的月光下,隐约折射出自己那张表情空白的脸。   吹风机的轰鸣声响彻在耳畔,干燥的暖风扬起湿润的发丝,感受着江准的指尖在自己的头顶上反复拨弄着,时不时地蹭过耳尖、有时还滑过脖颈。   池屿看着浴室中的镜子,和镜子中的自己沉默地对视着。   他莫名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   他仿佛已经快认不出来镜子中的自己了。   因为镜子里的自己,可以倚靠在江准的怀里,正乖顺的被人服侍着。   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那个制造出噪音的吹风机被放置到一边,随即而来的,是额角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   江准温热的唇,与额角的发丝见了一面。   池屿愣愣的转了一下头,视线从镜子里的自己身上,有些僵硬的转到了江准的脸上。   下颌向上扬了一点点,看着自己面前的、江准的眼睛。   一瞬间、他仿佛在江准的视线中。   看出一丝温柔的意味来。   江准轻声开口:“喝牛奶吗,可以助眠。”   池屿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看着愣神许久的池屿,江准轻声询问:“你……怎么了。”   池屿忙低下头、错开视线,没敢再与眼前的人继续对视。   指尖掐着掌心,池屿轻轻呼了一口气,尝试调动起面部的肌肉,勾了勾嘴角。   轻笑声又响起:“哥哥好贴心啊~”   -   放置了有一段时间的牛奶已经不再滚烫,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   池屿背对着江准,倚在书桌前,捧着透明的牛奶杯,小口的喝着。   他甚至不敢再回头看江准的脸。   他想要的、有些太多了。   不能再贪心了啊。   池屿想。   “早睡,晚安。”   “哥哥晚安~”   -   报名筛选出来的200名职业、非职业选手,分成A、B两组,将前往沪市体育场,参加这场为期两天、每天六场比赛集训名额的争夺。   资格赛和以往的单人赛规则相似,按照积分排名,A、B两组只取前五十名晋级,继续参加第二日的比赛。   第二日比赛结束后,积分前十名的选手,便可获得奥运会集训的资格。   单场比赛中,每淘汰一名敌人,将获得10积分;单场比赛胜利,获得200积分,六场比赛总积分最高的选手,可以获得在集训期间优先选组的特权,不用面临被随即分配的命运。   到达赛场,看着一个个错落开来的选手座位、和那可以容纳几千人的体育场,池屿站在后台的入口处,忍不住抬头向外望了望。   久违了,哦不。   两年前、因某种不可抗力因素,那场比赛他终究没有登上如此盛大的舞台之上,而是在官方规定的小场地参加的。   除了之前的表演赛,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一个人、站在舞台之上、参加一场极其正规的、严肃的电子竞技比赛。   江准站在他身后,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腕。   “紧张吗。”   “不紧张~”池屿摇了摇头,回头看了江准一眼,“哥哥等我拿第一呀~”   江准有一瞬间的愣神。   这幅神情,他只在两年前见过。   在池屿第一次登上天命杯舞台的那一天。   扬着眉眼、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队长哥哥~等我拿冠军呀~”]   而两年后,他一直萦绕在自己心头、那一丝无法言说的困惑。   也终于在此刻、瞬间有了答案。   池屿的眼里有光。   在面对他一直热爱的电子竞技时。   他终于在池屿一直带着些笑意的视线之中,看到了那团久违的、带着满心期望的、滚烫而灼热的光。   “好,”江准答应着,“等你。”   刺眼的聚光灯亮起,瞬间照亮了整片舞台。   “哥哥你……是不是在笑?”   舞台的边缘迸发着绚烂的冷焰火、宣告着竞技比赛的第一站、即将开始。   “嗯。”   开场的主持人已经站在了舞台中央、大屏幕上导播着台下热情洋溢的观众。   “你笑什么呀?”   台下热烈的欢呼声、与巨大的音响声响彻了整个体育场。   “我终于,找回你了。”   主持人激动的嗓音响起,全场沸腾。   “什么?”   2024年、巴黎、第三十三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PUBG电子竞技项目的第一站——资格赛。   Island来了。   池屿站在舞台的入口处、眼前是一片令人炫目的光亮。   江准一直陪着他、直到将他送上舞台前的最后一秒,视线都没有错开半分。   “去吧。”   你的前路是光、将一片坦荡。   “好~”   我的身后有你,便不再黑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1 19:48:34~2023-07-02 23:31: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橙子? 15瓶;48528759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资格赛◎   第一天的比赛, 池屿以九百的积分拿到了第五名的名次,成功进入第二日的比赛之中。   只是这个分数……   池屿垂着头,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 面对江准关心的询问, 什么也没说。   前三场比赛、两次吃鸡、共三十七次击杀、直接一跃进入积分榜的榜一。   而后三场比赛, 一次落地零物资被迫成盒、一次冲楼判断失误、一次追空投误入一场激烈地乱斗中、被人‘偷’掉了人头。   江准翻看着复盘视频, 眉心轻轻蹙着。   有哪里不对。   江准想。   第二日的比赛。   他看着舞台之上的池屿,当大屏幕近距离切到池屿脸上时, 那神情似乎有点凝重。   又三场比赛下来, 江准蹙着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池屿刚下舞台, 身后还跟着满脸凝重的袁圆和袁方两人。   江准先一步走上前去, 将李大楠冲过去的身形挡在了一边。   李大楠见状, 直接伸出双臂、将袁圆和袁方揽在胳膊下,大力拍着人的肩膀。   “小屿一如既往地稳啊,就是你俩这……还差一点啊。”   袁圆和袁方的积分分别排名第九和第十三,还剩下三把比赛, 一旦失误一点,将很有可能掉出前十的排名。   “就剩三场了!好好打、别紧张!只要稳住就能进!”李大楠安慰完袁圆, 又转头对着袁方说道:“你再加把劲!就差四名的成绩、只要吃一把鸡很快就能追上了!”   袁圆点头:“好的大楠前辈。”   袁方沉默半晌:“我会的、大楠前辈。”   李大楠还想再说什么,刚一抬头,就看见自家江队和小屿两个人已经避开人群往前走着、早已甩了自己一大截。   “哎?!”李大楠疑惑地喊了一嗓子,后台的人太多、又太嘈杂,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中,两个人谁也没听到。   李大楠无奈地对着袁圆和袁方吐槽:“这俩人走这么快干嘛……也不等等咱们。”   “不知道……”袁圆和袁方同时摇头, 连频率都一样, 给李大楠看得一乐。   “走走走、赶紧去歇一会儿, 马上还有三场呢!”   -   回到后台为选手准备的休息室中, 江准握着池屿的手腕,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又观察着池屿的脸色,沉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池屿弯了弯嘴角,“没有不舒服~”   江准的眉心依旧蹙着,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到底……哪里不舒服了。”   “哥哥这么紧张干什么呀,”池屿笑着摇头,伸手环上江准的腰,“真的没有不舒服,我没骗你~”   江准沉默两秒,将人往怀里揽了揽,“你的打法,和平时不一样。”   池屿的脸埋在江准的肩旁,江准看不到,池屿明显愣了一下。   池屿轻笑了一声,“哪里不一样?”   “航线的落脚点、决赛圈的处理方式、还有……”江准顿了一下,“今天的三场比赛,你几乎没有进入过房区。”   “有吗?我没觉得呀,”池屿环在江准腰上的手紧了紧,又笑着调侃:“哥哥观察的这么仔细……是怕我拿不到第一嘛?”   江准刚想说些什么,怀里的池屿歪了歪头,温热的唇瞬间贴上了江准的耳边。   “哥哥是想让我拿第一、还是不想让我拿第一呀?”池屿的轻笑声贴着耳膜,轻启的唇有意无意地蹭在皮肤上,“我的意思是……”   “哥哥是想正面操.操……还是不想呀?”   江准的耳朵十分听话的随了池屿的意,瞬间红了起来。   被池屿三言两语的就将话题轻轻揭了过去,江准追问几次,均被池屿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敷衍着调戏了回去,最终什么也没问出来。   简单的中场休息过后,见江准神色一直不佳,临上场前,趁着周围四下无人之际,池屿轻轻在江准的嘴角处亲了一口。   “哥哥等我~”   江准沉默地坐在后台,看着池屿又一次选择‘打野’路线,抬手在自己唇边碰了碰。   李大楠大喇喇地坐在江准旁边,“咋啦江队?我咋看着你表情这么不对呢?”   江准盯着眼前转播的屏幕,沉声开口:“这个航线,落脚落在防空洞、监狱、Y城都可以。”   李大楠看着屏幕里自己队友的视角,“袁方倒是选择了防空洞,就是跳伞的时候仿佛犹豫了一下,比先跳的人慢了一步;袁圆高飘去了P城,应该是想苟住排名,打法更稳一些,”   “但是小屿……卧槽?小屿怎么跑仓库去了?”   江准眉心蹙着,“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李大楠从椅子上坐的直了起来,看着池屿选择的地理位置,抬手挠了挠头,“小屿跳的这个位置……除了两个大仓就什么都没有了啊,这地儿贼穷,好多物资都不会刷在这里。”   “等安全区的位置吧。”   江准没有回答李大楠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第一个安全区刷新,池屿堪堪凑齐一套二级装备,除了一把喷子、好在是手握一把四倍AKM,弹药充足,不算太可怜。   江准的眉心反而蹙地更紧了。   李大楠看了江准一眼,更疑惑了。   “江队,你到底咋啦?是小屿的打法有什么问题吗?”   江准沉声开口:“安全区刷在G港,学校、Y城甚至码头的人,在选择跑毒的路线时,会优先考虑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李大楠仔细观察了一下地图:“他们怕被堵桥?所以会选择背山的方向绕一圈?”   江准“嗯”了一声。   李大楠一拍大腿:“也是啊!这是倒数第三把比赛了,成绩好的人都会选择苟着自己的分数,而那些积分不太够的选手,反而更需要莽人头莽成绩、不管不顾地堵桥钢枪,才有可能获得更高的积分,两拨人的打法完全不一样啊!”   “是。”   “那小屿还挺聪明的哈~他现在总积分排名第五,只要避开那些不要命冲分的选手,稳扎稳打进入决赛圈,那不是已经稳了嘛。”   江准摇了摇头。   这根本不像池屿平时的打法。   正如江准所料,在第二个安全区刷新之后,池屿占据高点,收了好几拨敌人的‘过路费’,又绕了一个大圈进入安全区,将自己藏身在山头上。   李大楠笑道:“八杀了八杀了,这把要是能吃鸡,小屿能进前三啊!”   江准看着池屿穿着极地服、隐藏在一片草丛之中,薄唇紧抿。   池屿身上、只背了一把S686双喷,和一把八倍AWM。   他没有背步.枪。   一名突袭手、一名以钢枪名噪一时的电竞天才,在资格赛的最后三把比赛中、在决赛圈内。   背了一把狙击枪、和一把喷子。   江准的拳都不自觉地攥了起来,池屿与往日不同的、奇怪的打法,莫名使他心里发慌。   他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但是始终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大楠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还在旁边呲着牙报着池屿的战绩:“九杀了!小屿这枪狙打的帅啊!有你平时那味儿了!”   江准沉默不语。   “十杀!瞬狙!瞬狙!”李大楠激动地拍着大腿,“卧槽他狙掉的是老花啊!花问海对狙没对过他!小屿太秀了!”   江准的眉心蹙地更紧。   李大楠翻看着积分排名,“老花现在这积分掉到第六了啊,还好还好,没掉出前十,要不我这真紧张死了,之前甚至能和你起名的狙击手要是连集训的资格赛都没打进去,这得多丢人啊……”   “走脸了走脸了走脸了哎?!?!漂亮!!”李大楠激动地直接从椅子上崩了起来,“太吓人了这也!!这人都爬到脸前了小屿差点没看到啊!要不是他拿了把喷子……我去那是微凉!”   江准双拳紧握,满脸的沉重。   李大楠还在喋喋不休道:“微凉先抬得枪口啊!要不是因为贴脸双喷!小屿直接就被微凉给偷了!怪不得他要背一把喷子呢原来是这个原因啊……草!!”   池屿被手.雷击杀,获得第三名的成绩。   比赛结束,池屿的总积分前进一名,排名第四名。   屏幕里的池屿,神色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第二场比赛,雨天、雨林地图。   游戏画面随着天气的原因变得昏沉,几乎所有的选手选择的枪口补偿器都是消焰器,在灰蒙蒙的画面中、几乎看不到枪口的火光。   雷声混合着雨声,可以更好地藏匿起敌人的脚步,在此种情况下,更加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一面要小心提防隐匿在草丛中的‘伏地魔’选手,避免被敌人直接‘阴死’,另一面,就是要考验职业选手敏锐地听声辨位的能力。   在没有枪口火光的情况下、在雷鸣声和风雨声的干扰之下,要正确地判断出暴露出枪声的敌人的方位、还有敌人距离自己的距离。   尽管池屿的动态视力极佳,但是在掩体众多、干扰因素又大的雨林图中,并不能发挥出最好的效果。   游戏中的雨越下越大,这一场比赛,池屿倒是没有再选择‘打野’线路,而是选择了地图的边角位——椰树林。   江准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天谴圈啊……”李大楠自顾自地顶替了解说的位置,实时和坐在身边的江准解说着,“这TM的安全区刷到对角线去了,对小屿也太不友好了。”   “倒是袁圆还行,他在这个位置不用跑毒,袁方在采石场……离圈儿也近,应该也还好……”   “这把小屿真的是难……不是在跑毒就是在跑毒的路上……我看他装备实在是不好,连药都没剩多少了……”   江准看着池屿的跑毒线路,为了避免被堵桥,扛着毒绕了一大圈,从安全区的另一侧进入,此时池屿的血量被毒的已经掉到接近三分之一血。   找好掩体,看着池屿看了一眼背包,仅剩一个急救包。   池屿的唇抿了一下,仿佛有一丝纠结。   “太穷了……”李大楠也皱起了眉头:“只剩一个急救包……这要是万一碰上一个老阴比……哎?!卧槽!老阴比!!!”   池屿进到安全区之后,在打药时犹豫了那么一秒,最终还是没舍得用掉最后一个急救包,而是选择在掩体后缠着绷带。   却没想到,他选择的这个打药的位置,刚好出现在山坡上的一个伏地魔的狙击范围。   伏地魔瞄准了半天,在确定池屿开始打药之后,一枪爆头。   李大楠骂到一半,待刷新出击杀信息后,蓦地哽住。   “草……这老阴比咋是袁方……”   这一场比赛结束后,池屿的积分排名径直滑落到第六名。   与总积分第一名的选手,相差四百八十分。   袁圆的总积分排名第十,袁方前进两名,目前排名第十一。   只要再前进一名,袁方便可以拿到集训名额。   于此同时,袁圆也必须再次前进一名。   不然……袁圆将会失去前十的名次,滑落到第十一名。   最后一场资格赛,在焦灼的比分中拉开帷幕。   沙漠图。   江准看着池屿越来越不自然的神色,紧蹙的眉心连带着太阳穴的血管都在突突直跳。   有什么答案仿佛呼之欲出。   江准紧紧盯着屏幕,看着池屿的指尖,总是有意无意地调整他头上佩戴着的竞技耳机。   最后一场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游戏开始,池屿选择跳了皮卡多。   江准闭了闭眼。   一旦落地成盒,直接跌出前十,再无挽救的可能。   李大楠也瞬间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卧槽!小屿跳皮卡多干什么啊!!!”   “皮卡多那么多人!他现在总积分第六!只要他稳着打集训的名额等于说已经到手了啊!!”   “他怎么想不开要去跳皮卡多啊!他和那些十名开外的人争什么啊!那些人眼见胜利无望都是些不要命的啊!”   江准额角上青色的血管都跳了出来,延伸到太阳穴处,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极度不佳。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2 23:31:20~2023-07-03 21:5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245 16瓶;48528759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他想要第一。”◎   除了李大楠震惊, 连带着本次比赛的解说员都在极度地震惊。   在比赛开始前,两位解说员的心情还没有太大的起伏,正心平气和的和大家聊着有关于The.X战队派出的选手的资料。   解说员小甲:“奥运集训名额的资格赛, 在进入这场比赛时已经进入到尾声了, 目前来看, 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 总积分前五名的选手几乎是已经将名额牢牢地紧握在手中,他们的队友和家人此时应该已经在后台开香槟庆祝了吧哈哈哈哈。”   解说员小乙:“是的, 而总积分第六名之后的这几位选手, 可以说是半只脚踏已经踏入了奥运会的大门, 但是不战至最后, 谁也无法保证这十个名额最终会花落谁家, 尤其是因为今年集训名额的临时调整,导致曾经三入世界赛大门、遗憾亚军的G1战队的一队成员也在其中,可谓是更加提高了此次集训资格赛的门槛。”   解说员小甲:“而且现在很有意思的是,目前总积分排行榜的第十和第十一名的成员, 他们两位是来自同一个战队、也就是我们今年世界赛的冠军战队The.X战队的替补队员,同时他们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同父同母的一对双胞胎啊。”   解说员小乙:“是的, 年仅十八岁的成绩,在天命杯的比赛中脱颖而出,两个人不仅实力非常的不错,而且还不相上下,去年的天命杯被评委评为‘最有期望的少年选手’,一度以‘吃鸡双子星’的身份出道, 一时间收获大量的关注, 首次签约便拿到了目前最顶尖的The.X战队的一队合同, 成为替补队员, 征战世界赛。”   解说员小甲:“若不是此次集训的名额临时做出改动,袁圆和袁方两个人甚至不需要参加此次资格赛,直接以世界赛冠军战队成员的名额进入到本届奥运会的集训中。”   解说员小乙:“说起来天命杯啊,不知道小甲还记不记得,两年前那个惊艳四座、名噪一时的天才选手Island?”   解说员小甲笑道:“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呢,他的名字,可以说是只要看过PUBG比赛的观众、甚至说是玩过这个游戏的玩家,都应该听说过Island的这个称号吧。”   解说员小乙:“单人四排三十八杀吃鸡,打破了历史以来的单场最高击杀数的记录,出道当天即创造了中国PUBG电子竞技新的传说,可以说是仅次于Aim所在的神话般的存在了。”   解说员小甲:“而且据说,他当时接触这个游戏才不到半年,在将将十八岁的年级,便打出了如此亮眼的操作。”   解说员小乙:“更为巧合的是,Island在作为青训生时,同样出身于The.X战队呢。”   解说员小甲:“看来The.X战队真的是为我国的电竞事业输送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才啊,尤其是名誉全世界的The.X战队的队长Aim,那真的是——PUBG的传奇与神话。”   解说员小乙:“PUBG的游戏历史只有六年,而他,便一个人霸占了这六年来几乎所有的最高荣誉,是当之无愧的大满贯选手,可以说是PUBG的第一人!”   解说员小甲:“说起来Aim,小乙你知道吗,曾经一直有一个说法,说Island是被Aim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也是Aim在两年前就给自己选择好的下一个继承人呢。”   解说员小乙笑道:“这个说法已经传了很久啦,都说Island的打法师承于Aim,而且其实看过两年前那场天命杯比赛的人应该也有注意到,当时虽然Island带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但是他手上的操作还是可以看的一清二楚的,很多人一帧一帧扒过他的比赛视频,是非常标准的手腕流型打法,据说他的灵敏度能拉到四千,还有人说他的灵敏度设置的参数在六千左右呢。”   解说员小甲:“是的,但是当后来,大家知道那个小主播Yeah就是Island的时候,很多两年前的粉丝发现,Island现在的打法仿佛已经不再是手腕流的打法,而是标标准准的手臂流,和Aim的打法如出一辙。”   解说员小乙:“更巧合的是,Aim在刚出道的时候,也是一名非常标准的手腕流打法的选手,他的出枪速度和压枪能力简直无人能敌。”   解说员小甲:“看来Island就是下一个Aim这个说法,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哈哈哈。”   [飞机已经起飞,请各位特种兵做好准备,抵达赛场。]   解说员小乙:“只不过通过这两天的比赛看起来,Island在昨日的上半场比赛中可以说是发挥的非常亮眼,三十七的击杀数,两把吃鸡,以遥遥领先的成绩稳坐排行榜第一名,只不过下半场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几乎是两度落地成盒,将他的总积分拉了下来,以至于现在才是这样一个成绩。”   解说员小甲:“吃鸡的比赛就是如此啊,赛场上的一切瞬息万变,稍不留神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不过对于一个时隔两年重返赛场的选手来说,在职业选手和高手云集的赛场之上,还能保持着前十名的手感和操作,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解说员小乙摇了摇头,“我其实觉得不是……以Island的操作来看,他的技术并没有下滑、并且能看出来这两年时间里他是没有停下来过、而且一直在进步的,我就是感觉他今天……好像有一些不在状态。”   解说员小甲缓和着气氛:“哦?看来你是很看好Island的啊,怎么说?”   解说员小乙:“据我的观察,自从昨天的比赛打完之后,他今天的打法就和昨天有些不太一样了,仿佛在刻意回避着什么,看过他视频回放的人也都了解,他的动态视力和听声辨位能力极佳,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他最出名的打法就是从人数最多的修罗场中厮杀出来,以过硬的游戏实力和对自己操作的百分之百的自信,以击杀数量最多、决赛圈内最稳闻名电竞圈,在单排中令很多职业选手都闻风丧胆。”   解说员小甲:“这话倒是不假,他的个人实力实在是太出色了。”   解说员小乙:“但是今天的比赛……他好像一把都没有再选择钢枪圣地落脚,反而都是一些野区的小房区小仓库啊、或者地图边缘人非常少的位置,总是在将战场选择在野外,很少进入到房区,”   “可是他明明最出名的就是在房区内的攻防战啊……他手速快、身法又好,卡视野听脚步预判走位,曾经在一个二层的小洋房里和四个敌人周旋,三进三出,生生是以一己之力1V4直接把人家满编队给团灭了……那场攻楼战可是他的成名战啊,被评为‘教科书般的攻楼战略’,迄今为止一直没有人能超越过他。”   解说员小甲:“看来有时间我也要多看几场Island的视频回放啊,不过经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的,而且下半场的第一把比赛,他一把喷子一把狙击枪入决赛圈的打法,也是让我们大为震惊,或许是因为集训的资格赛嘛,只需要保住前十名的位置就好,也许他并没有发挥出他全部的实力?”   解说员小乙又一次摇头,否定道:“我觉得不会……如果看过两年前的那场比赛,就会发现若不是他一直对游戏有种不抛弃不放弃、永远敢闯敢拼的执着劲儿,根本打不出来单人四排三十八杀吃鸡的传奇成绩,也拿不到那年天命杯的冠军。”   解说员小甲找补了一下:“那也许是他今年有了什么新的想法和理解,想尝试一下呢?先别猜测选手的心理活动啦,最后一场比赛已经开始啦。”   解说员小乙意识到,解说员小甲这是在提示他,作为一名专业的解说员,在比赛解说时一定要保持专业的、客观的解说态度,不能带着太大的个人主观见解来解说比赛,连忙停下了这个话题。   解说员小乙:“是的是的,最后一场比赛,飞机的飞行线路自地图的东南角向西北角飞行,主航线会途经狮城、皮卡多、伊波城等几个重要战略地点,而众所周知的是在我们平时玩游戏时,皮卡多这个城区落抵的人通常都非常的多,可以说是相当于机场的存在,不知道在这场决赛中,我们是不是也会见到像平日的游戏中那样,一个小小的皮卡多会承载十几甚至二十多人的数量啊……啊?!Island跳了皮卡多?!I-sland!跳了皮!卡!多!”   解说员小乙被惊的连声音都破了,控制不住地连问了三遍,来表达着他震惊的情绪。   解说员小甲连忙接上了他的话音,示意他稍微冷静一些,“而且目前来看……皮卡多这个位置,落了将近有二十个人啊!在最后一把比赛中会选择落在人数如此多的地方的选手一般都是积分并不在前列的选手中,如果能够从皮卡多这个位置成功厮杀出来,拿到较高的击杀分数并成功吃鸡,或许可以搏一搏一举冲进前十,拿到集训的名额。”   解说员小乙还在震惊:“对啊!所以Island怎么会跳皮卡多啊!他已经是第六名了他为什么要冒这个险啊!他现在这个名次想要拿到集训的名额本来就不算特别稳,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瞬间跌落出去!他怎么会选择跳皮卡多啊?!”   解说员小甲也没有看明白这个操作:“难道他也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可是他图什么啊?”   解说员小乙着急的快要从椅子上站立起来:“一旦他阵亡在皮卡多!万一开局落地成盒!很有可能就会直接跌出前十啊!!”   -   江准看着皮卡多的位置,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除了解说员的声音,李大楠的大嗓门也在江准的耳边吼着:“为啥啊为啥要跳皮卡多啊?!小屿是手滑了吗?!跳皮卡多干什么啊他现在的积分和别人钢什么枪啊!!”   江准的表情仿佛凝重到了极点。   “他想要第一。”   “什么?!”李大楠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准,一时没理解江准话里的意思,“怎么可能啊第一名已经一千六百七十分了他怎么可能拿第一啊!!而且这就是一个资格赛他只需要稳住前十就好了他非要拿第一干什么啊?!”   因为只有第一名,才可以获得集训选组权。   江准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更何况,他从来就是一个,只要冠军的人。   江准沉声道:“四百八十分。”   李大楠大着嗓门吼着:“什么四百八十分?”   江准目光如炬,紧盯着屏幕上的池屿,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只差四百八十分。”   “什么叫‘只’差?!”李大楠激动地拍着大腿:“单人赛啊!全场一共就一百个人!他至少需要击杀掉二十八个人头而且还要成功的吃到鸡!你觉得这可能吗?!单人赛他一把能不能碰上二十八个人还不好说呢!”   “况且还得需要第一名落地就成盒才有可能实现吧?!人家随随便便击杀一两个积分还会涨!怎么可能啊!”   江准看了一眼积分榜的第一名选手,是来自于GOW战队二队的成员——岑虎。   “可能,”江准说:“岑虎和花问海选择了同一个地点跳伞。”   李大楠看着每一位选手的分屏,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他俩咋跳到一个地方去了?”   江准没有回答。   “老花可以啊,一直等到飞机飞到航线的尽头才落地,是想直接苟个排名分摆烂吗?怎么和岑虎想到一起去了?”   李大楠自顾自地研究着:“可是就凭着他俩现在的积分,哪怕落地成盒应该也不会跌出去前十的名次吧……让我算算分儿……”   “哎卧槽!不好说,还真不好说,袁圆和袁方两个人还有机会同时进前十呢!”   江准认真地看着池屿的操作画面,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我操操操!!!还真被你说中了!!!”李大楠嗷地一嗓子吼了出来,“岑虎凉了!落地就凉了!他和老花走脸了!!!”   江准看着池屿的游戏画面,身侧的拳已经紧紧地攥了起来。   不是被我说中。   而是池屿,从一开始就在赌。   他算好了积分榜上排名前几人的心理活动,一定会选择一个人最少的位置跳伞,为了避免和不要命冲分数的选手发生正面冲突,来稳住目前的积分排名。   那么对于职业选手来说,他们下意识会选择的这个位置,只有两个。   飞机起飞时的地点、和飞机航线的尽头。   与此同时,积分榜上的前五名选手,最有可能选择苟分的人,除了花问海,就是岑虎。   豪门战队的二队成员、从寂寂无名到名噪一时,只需要一个第一名的成绩,来年便有可能直接首发一队。   最想保住积分排名的人,维他莫属。   其次就是花问海。   他那个性格……   单纯的就是懒得再去和人争。   稳前十就可以了,第一名和第十名对他来说没有区别。   他才懒得凑那个热闹。   江准看着池屿认真的神色,眉心蹙地更紧了起来。   你费尽心思的一场豪赌、拼尽全力的一场厮杀。   只是为了拿个第一吗。   江准伸出左手,不自觉地在自己的右臂上按了按。   池屿已经击杀掉三个敌人,此时正与一前一后两个敌人夹在中间,手中的S12K的子弹也不是很充足。   “小屿这边咋样了?!”李大楠伸长了脖子,不仅要盯着袁圆和袁方两个人的画面,还操心着池屿这边有没有危险。   江准看了一眼积分榜的实时排名。   “袁方发挥的比我想象中要好,袁圆也稳,很有可能一把冲进前十!”   江准“嗯”了一声。   池屿的手扶了一下耳机,操控着游戏人物翻身跳窗,打碎玻璃后原地大跳,又将身位卡在了窗边。   敌人果然按捺不住,误以为池屿已经跳窗逃走,两个人同时往池屿的方向摸了过来。   江准的指尖不自觉地掐着自己的掌心。   李大楠惊呼:“卧槽1V2!”   江准平静的嗓音响起:“卡雷。”   与此同时,池屿的手边捏起一颗手.雷,在窗边一动不动。   李大楠:“来了来了!”   江准响起的嗓音、和池屿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   “切枪。”   池屿向前掷出手中的雷,于此同时,瞬间切换身后的S12K,动作快到李大楠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Boom!”&“砰砰!”   一左一右包夹而来的两个敌人,同时死亡。   李大楠三连国粹脱口而出:“卧槽!卧槽!卧槽!”   和他同样震惊地,是激动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的解说员小乙:“奈何自己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啊这是!!!”   解说员小甲的声音也不再平和:“怎么做到的啊!天秀1V2啊!一颗雷两枪喷子!两个敌人在同一时间瞬间被秒了!!!”   现场的观众也发出阵阵喝彩声,谁都没有想到,在一个单人资格赛的比赛中,居然能见识到如此激烈又精彩的打法和操作,积分榜第六名稳拿集训资格的选手,居然会在最后一场决定命运的比赛中,选择了在皮卡多钢枪的做法,直接调动起现场沉寂已久的气氛。   这场决赛,有看头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3 21:52:39~2023-07-04 21:25: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短辫姑娘 15瓶;|| 惜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我不知,便是罪。”◎   解说员小甲:“八杀了!已经八个击杀数了!皮卡多的敌人几乎已经被Island清理掉一半了!!”   解说员小乙:“十个击杀了!!皮卡多密密麻麻的枪声此时几乎已经停滞了下来!Island一个人要把皮卡多的所有敌人灭完了!”   解说员小甲:“十三杀!!Island的名字已经在击杀显示中刷屏了!!!”   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池屿凭借一己之力,几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尽数集中在自己身上。   江准看着他成功从皮卡多杀了出来,攥在身侧的拳却始终没有放开。   “稳了稳了稳了……拿了一百三的积分……这应该不会再跌出前十了吧……”李大楠拍着自己的胸口:“小屿也太吓人了, 可别莽了现在这成绩就挺好的啊, 看他打个比赛我真是紧张的要死。”   江准沉声道:“不够。”   “还不够呢?!”刚刚坐下的李大楠又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还要往哪儿冲啊!皮卡多的人都被他杀完了他总不能满地图的找人杀吧——啊?!?!”   池屿在刷车点找到了一辆摩托车, 单枪匹马的朝着狮城冲了过去。   “他怎么还往安全区外面跑啊?!反向跑毒?!”   江准沉声解释着:“他要去狮城。”   “他去狮城干什么啊?!安全区马上就要刷了!!”   江准的视线落在沿着大路一路向前的池屿身上。   “杀人。”   江准的声音太过于冰冷,冷到李大楠莫名觉得背后一凉。   “你说你平时冷静就算了……‘杀人’这两个字倒也不必这么冰冷的说出来……怎么听起来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十五个击杀数。   池屿骑着摩托车潇洒离去, 直奔圣马丁, 将从圣马丁内往外跑毒的敌人拦截在了半路上。   十八个击杀数。   空投落了下来, 池屿停下车辆, 单脚称地, 抬头望了一眼。   分屏视角中的池屿、和游戏画面中的人物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收拢起长腿、挺直着腰背,发动机的轰鸣声阵阵响起,池屿启动摩托,一脚油门, 毅然决然地朝着空投的方向冲去。   连一丝拖泥带水的犹豫都没有。   空投落在了伊波城。   二十一杀。   现场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几乎没有任何安静的时刻,反而愈加热烈。   解说员的嗓音已接近嘶哑, 池屿骑着摩托厮杀的背影,仿佛给今日资格赛的舞台提供了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还差七个击杀数。   江准看了一眼右上角的存活显示。   16/100   除池屿外,仅剩十五人。   解说员小甲:“Island杀疯了!!Island简直杀疯了!!他现在的总积分排名已经冲到了第三名!但是他和第一名的成绩还是差了二百七十分啊!现在全场人数还剩下十五个人!他真的要冲击第一吗?!”   解说员小乙:“可是除了必须吃到鸡之外,Island需要击杀掉现在战场上50%的敌人啊!这也太难了!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解说员小甲:“不可能!可能性真的太低了!先不说这十五个人会不会互相遇见直接被对方击杀掉!现在才刷到第三个毒圈!地图太大了Island在决赛圈之前能遇到七个人的可能性都极其的低啊!”   最后一架载着空投物资的飞机的轰鸣声,伴随着解说员‘不可能’的否定声,准时抵达战场。   来了。   池屿心道。   “来了。”   江准沉声道。   池屿跨坐在摩托车上, 立在米拉玛最高的山顶处, 等待着空投箱的掉落。   轰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渐远, 直到空投箱落了下来。   他勾了勾唇角, 直奔空投的落脚点,摩托车在沙漠地图上飞速的疾驰,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绝尘而去。   解说员小甲:“Island又动身了!!在刚刚我们说完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时!Island在原地沉寂了许久!他又动身了!”   解说员小乙:“他要去追空投!可是尽管如此,他能如愿遇到七个以上的敌人吗?!比赛进行到现在,可能剩下的人并没有再去抢夺空投的意思啊!”   李大楠也在江准的身旁着急的大吼:“不是吧不是吧!他已经满配了装备这么好去抢空投干什么啊?!就算去抢空投也不一定能遇到七个敌人吧!”   池屿自信带笑的模样,仿佛透过小小的屏幕,跃然于江准眼前。   他站在那个正冒着滚滚红烟的空投箱旁,抬头向天空处望了一眼。   四起的大风携卷着黄沙,池屿单薄的身影立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之中,挺直了脊梁。   那身作战服在风沙中猎猎作响的声音,仿佛传入到江准的耳畔。   江准沉声开口:“空投枪。”   解说员小甲怒吼道:“空!投!枪!!Island身上还背了一个空投枪!!”   解说员小乙:“他是要把这十几个选手全部召唤过来啊!”   解说员小甲:“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还剩下十几个敌人!决赛去的安全区还没有刷新!但是我们仿佛可以预料到!最终的对决!很快就要在此地上演!”   解说员小乙:“米拉玛的西部!全地图最北边的城市!这个名叫废墟的地方!人迹罕至到鲜少有人会来到此地!难道要在今天,见证双空投的诞生吗?!”   解说员小甲:“就连官方统计,决赛圈刷到这个位置的概率都比别的地理位置要小很多!”   “砰。”   艳红色的信号弹划破天空,在处于将白昼的沙漠之城照的更亮。   飞机刺耳的轰鸣声再度响起,散落在四面八方的选手纷纷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空投将会落向何方。   米拉玛-废墟。   和上一个空投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一时间,黄沙四起。   几乎所有人都驱车而去,响应了这场双空投的召唤。   第四个安全区还没有刷新。   十六名选手却齐聚在一起,上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乱斗。   二十三杀。   二十五杀。   二十七杀。   解说员小甲:“还有一个!只剩一个了!!只要击杀掉着最后一个人!!Island将会完成单场二十八击杀数并成功吃鸡的壮举!直接拿下今日的比赛!!”   李大楠欢呼着:“还!有!谁!”   “咔哒。”   消音M24的声音被淹没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   “啊啊啊啊第一!第一!他做到了!他真的做到了!!”   待李大楠激动地蹦起来时,他这才发现,江准早已不在休息室内。   舞台上的灯光尽数亮了起来,晃得人什么也看不清晰。   热烈的掌声与沸腾的欢呼声几近掀翻房顶,震得人耳膜发痛。   池屿已经听不清主持人在说些什么了,他摘下耳机站了起来,笑着扬了扬眉。   紧接着,江准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   真好。   我走下舞台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池屿还没走到边缘,手腕处就传来一股力度,挣得人一时站立不稳,蓦地向前栽了过去。   直直地跌入进一个沉稳有力的怀抱之中。   江准蹙着眉心,环着池屿的手都在控制不住的发抖,指尖轻轻触碰到池屿的耳畔,连声音都在发颤。   “你的耳朵……”   池屿没听到。   他笑意盈盈的抬头,弯着眉眼看向江准,“哥哥我拿到第一了耶~”   感受到江准胸膛有些剧烈的起伏着,池屿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江准的指尖时,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准的指尖,刚刚拂过池屿耳侧的脸颊。   有血。   -   医院,诊室内。   医生:“耳疼、耳闷、耳鸣、听力也有一定的减退,是吗?”   池屿抿了抿唇,没敢看站在自己身侧、浑身正散发着低气压的江准。   医生:“平时有没有出现耳道内有漏风的声音?”   池屿垂着头:“咳,偶尔……”   医生:“感到耳内有不适感多久了?”   池屿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江准,小声开口:“就……最近。”   江准的目光看了过来。   池屿的指尖蜷了蜷,改口道:“……也就……十几天吧……”   医生:“这么久了怎么今天才来医院?人耳的结构十分脆弱的,内耳和中耳中含有对外界伤害极其敏感的精细结构,你不及时就医很容易引发大问题的你知不知道?”   池屿抿了抿嘴唇,默默点了点头。   医生:“目前检查来看,中耳内并没有炎症反应,应该是外力作用下导致的鼓膜穿孔,损伤不大,像这种情况建议自愈,外伤性的穿孔一般三个月就可以完全自愈了,如果无法自愈再考虑手术治疗。”   医生:“我先将你耳边凝固的血块儿清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内一定要注意不要进水、保持干燥,同时要预防感冒、不要大力的擤鼻涕啊、打喷嚏;不要戴耳机,严格控制周围的音量分贝;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再发生什么外部的撞击,尤其是打架斗殴这种,你现在已经穿孔了,再不注意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进行过简单的处理,医生将开出的单子递了过来,江准接过手续,礼貌地询问着鼓膜穿孔的诱因。   医生耐心解答着:“引起鼓膜穿孔的原因有很多:除耳部感染、直接损伤、间接损伤之外,还有声学创伤的可能性。比如急性中耳炎的炎症反应啊、利器的冲撞或者外部的创伤啊、也有擤鼻涕、打喷嚏造成的逆行冲击,包括飞机飞行降落、高台跳水与潜水、昆虫误入等,都有可能造成耳膜穿孔,还有就是突然地很大音量的噪音,比如爆炸声啊炮声、枪声、嘈杂的音乐等等等等,只要冲击到鼓膜,都有可能导致破裂。”*   话音一落,医生又好奇地看了池屿一眼,出声问了一句:“我看你这次受伤的位置上、鼓膜边缘的血管网上和正常的鼓膜不太一样,你是不是之前就穿过孔?”   池屿脊背一僵,感受到江准看过来的视线,一瞬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嗐,你紧张什么,”医生微笑了一下,“鼓膜穿孔的发病率在1%到10%,多见于儿童和青少年,儿童吧一般都是因为不懂事,像你们年轻人啊,我见到过最多的就是因为打架斗殴了,”   “鼓膜虽然具有一定的弹性和韧性、一般情况下不易损伤、穿孔,但万一受到直接或间接外力作用,致使外耳道承受的压力高于鼓膜后中耳的气压,在两者压力差的作用下,便很容易发生破裂穿孔,有时候一个拳头甚至一个巴掌的力度,都有可能造成穿孔的,你可得多注意,反复穿孔很容易无法自愈的,万一到手术治疗那一步,可是有极大可能会丧失听力的啊,你看你这么年轻,可得保护好你的耳朵,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啊。”*   “记得两周后来复查一次,判断一下自愈情况。”   谢过医生的好意提醒,江准领着人从诊室出来,沉默了一路。   连一向话多的池屿,也默默地闭上了嘴,沉默地被人牵回了车上。   他看着江准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却久久未启动车辆。   “所以,你喜欢用消音,是吗。”   池屿一愣。   他在这一路上,暗自猜测了多种江准可能会问他的问题。   比如什么时候、怎么回事、为何发生、为什么不说、或者是……   为什么要将音量开到最大、也要执着于那个第一。   却从来没有想过,江准会问了他这么一个不像是问题的问题。   [-“消音多好听啊,清脆又不振耳朵,多悦耳~”   -“在职业比赛中,枪口补偿和消焰器所带来的那微乎其微的加持,可能就是你是否夺冠的关键性原因。”   “你太自傲了。”]   两年前在训练室,江准那冷漠的嗓音,顺着思绪中记忆线索丝丝缕缕的摸了过来。   而两年后的此刻,池屿听到江准带着悔意、带着无法明说的温柔与缱绻,对着他说:“抱歉。”   池屿想笑,真的很想笑着去吻开江准蹙着的眉心。   但是他笑不出来。   “你不用抱歉的……”池屿摇了摇头,看着江准的侧颜,轻声开口:“你又没有错……不是都说不知者无罪嘛……”   “我有,”江准侧过身来,看着池屿的眼睛,温热的手掌拂过池屿的脸颊,拇指摩挲着不再有血迹的左耳。   “我不知,便是罪。”   原来被困在回忆中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原来你连这些细节,也记得如此清楚。   为什么。   池屿望着江准的脸,愣了很久的神,却始终问不出口这一段时间以来他一直想问的那句——   为什么。   你到底为什么,要站在我身边。   手机铃响,打破了车内令人感到窒息的沉闷。   池屿看了一眼来点信息,心口蓦地一紧。   [来电人:卢瑞云]   方灵的主治医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4 21:25:49~2023-07-05 21:19: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珉 10瓶;因为帅罚八块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几日前, 池屿便收到卢瑞云发来的方灵近况的消息。   方灵通过多日的治疗,在一开始时是比较有效的,‘躁’的情况几乎没有再出现, 反而是平时‘郁’的情况出现的更多。   常常坐在床边, 对着窗前发呆, 有时还不断地呢喃着什么。   偶尔会唤一声‘池屿’的名字, 不过大多数时,更多的还是池乐安。   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咒骂。   直到两日前, 卢瑞云传来简讯, 说方灵在清醒时, 突然很冷静的和她讨论了一下, 关于是否放弃池乐安治疗的事宜。   “池乐安……是自己不想活了的, ”方灵说:“他早已没有求生意识……而且在两个月前,便已经开始出现脑干梗死的先兆。”   放弃治疗,也许对大家,都是一种解脱。   “对他、对我、对死去的宋席宁……”   “和……和……我的儿子。”   方灵如是说。   池屿看着卢瑞云发来的大段大段的文字, 从记忆中抽丝剥茧,拼凑出来从前, 他没有留意过的一面。   -   两年前,他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   [方灵第一次服了软,语气平和的以为他过生日为由,急匆匆地把他骗了回去。   “儿生日,娘苦日啊。”   池屿看到方灵的信息,尽管已经和家里闹得不成了样子, 却还是心下一软, 倒了两班车, 从沪市的基地赶回了老家。   茶几上摆放着一个鲜艳的奶油蛋糕, 蛋糕顶上明黄色的芒果块儿围了一圈,簇拥着中间用红色果酱写出来的‘生日快乐’四个大字。   池屿抿了抿嘴唇,没说什么。   平安夜的雪开始下了,小城市里的夜晚并不热闹,大院中的人不多,零星几个步履匆匆、从池屿家的窗前路过。   “手机给我用用,我给你爸打个电话。”   池乐安推门而入时,池屿面前正放着一碗刚出锅的长寿面。   清汤白面、窝着一个两面金黄的煎蛋。   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和细碎的葱花,漂浮在那碗面的正上方,密密麻麻如蜉蝣。   池屿捧过那碗面,热气熏得心底一片凉。   池乐安看了两眼,径直朝厨房内的方灵走去。   “你又想干什么?”   方灵拿着池屿的手机,不知道在翻看些什么,被池乐安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滑,手机径直落在了地上。   “你他妈吓我一跳!”方灵连忙捡起地上的手机,检查着有没有摔碎。   “你拿他的手机发什么呢?”   “你管我发什么呢!你他妈会不会小点儿声?!”方灵压低语气,控制不住地表情扭曲起来,“草他妈的手机锁屏了!有密码我解不开!你他娘的真晦气!”   池乐安仿佛早已被辱骂习惯的模样,停顿了片刻,朝着客厅望了一眼,见池屿并没有往这边看,小声开口:“今天是他生日?”   方灵冷笑一声:“你他妈居然还会记得你儿子生日啊?!这么多年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不要脸的骚狐狸呢,哪儿还有心思管我们娘俩?!”   池乐安看了方灵一眼,冷漠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芒果过敏?”   方灵嗤笑:“呵,怎么这么多恶心人的臭毛病,也他妈不知道随了谁了,你是不是操宋席宁操多了连带着你儿子身上都带着他那股子骚劲儿啊?这玩意儿不仅遗传还他妈传染呢?!”   池乐安看着方灵略显狰狞的表情,脸上的表情有些悲伤,仿佛不太想听到方灵对一个死者再出言不逊,出口制止了一句:“他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吧。”   一句话直接激怒了方灵几天来脆弱敏感的神经,方灵瞬间怪叫起来,指着池乐安破口大骂,“他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把他逼死的你们全都来找我干什么?!”   池屿听到动静,朝着厨房门看了一眼。   “他死的好!他活该!他在我家在我床上和你做哪些龌龊事儿还故意让我看到的时候你们谁想过我啊?!啊?!恶心人的臭婊子!我呸!我现在这个样子都他妈是你们逼的!”   “我们……没有。”   “你们这群心里有病的变态你们……”   ……]   一如既往地谩骂,车轱辘话反复说。   池屿的回忆中断了片刻,突然在想,方灵当时,到底拿他的手机干什么去了。   池乐安当时已经拉黑了方灵所有的联系方式,如方灵所言,拿自己的手机和池乐安联系也是一个很合适的理由。   那后来……手机是怎么被摔的呢?   池屿攥了攥拳,被他尘封已久、想强行遗忘的画面再度浮现上来。   -   [那碗面,池屿还是吃了。   只不过没吃两口,浓郁的葱花的味道激的人忍不住地呕吐,他冲进洗手间,咳得眼眶泛红。   方灵的侮辱声随即而到。   池乐安仿佛没听到似的,冷漠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好似压根不关心这边的战火。   池屿习惯了,连冷笑都没有。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方灵此次将他骗回家中。   就是为了把他,强行扭送进那种学校里去。   明明那个学校,才刚上过新闻,被爆料出来。   他看着方灵亲手打开自己家的大门,将那一群五大三粗的人迎了进来,笑着告诉他们自己所在的位置。   池屿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跑。   不能被抓进去。   但是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敌的过那群经验丰富的‘绑架者’。   家里被闹得一片狼藉,池屿好不容易从家门逃脱,又被那群人追了上来,按在地上厮打在一起。   就在他差一点被抓走之际,被撞翻了的垃圾桶散落开来,摔碎了的玻璃瓶子,碎片恰好掉落在他手边。   那或许是他唯一可以保命的武器。   池屿想。   他紧握着玻璃碎片,径直划开了自己面前罪恶的大手,将碎玻璃抵在自己颈边。   “如果在这里闹出人命,你们和你们书院,一定会再被严查,谁都别想逃。”   那些绑架者往后散了几步。   如果在家属院闹出人命,一定会背上过大的社会舆论,到时候一旦被警方严查,确实谁都跑不了。   方灵见池屿没被抓走,肆意的谩骂声又起。   池屿最后一次质问她:“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方灵狰狞的笑容,印在池屿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你们这群没出息的!连他都抓不住?!赶紧把他给我抓走啊!哪怕电死他打死他都他妈无所谓!只要把他给我治好!”   我没病。   池屿想。   所以我永远无法被‘治’好。   “别他妈又拿死威胁人!有本事你就去死啊!死了才好都死了才好!像你们这种人全都死了才干净!”   “你们怕什么啊!赶紧去把他抓回去啊!你们这么多人控制不住他一个?!我钱都交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池屿看着那群人又围了上来,他退无可退,直到背部抵着围墙,手中的力度逐渐加重。   别过来。   握着玻璃碎片的手控制不住地在抖,脖颈处被划出一道红痕。   我宁愿死,也不会被你们抓回去。]   -   那天晚上的场面,如同梦魇般,不断地入侵着池屿的清梦。   无数次午夜梦回,方灵那疯魔又狰狞的脸、如同深夜索命的厉鬼,掐住他的脖颈,无法呼吸。   那种恐慌和无助、奔波了一路的逃离、他的母亲要将他亲手推入地狱、击碎了他对人性、最后的一丝希冀。   他于那日,彻底明白。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父母、是根本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他永远也无法和他人和解。   再也无法完全信任任何人。   没有人记得他不能吃葱花,不是因为挑食,是因为生理性呕吐。   没有人记得他的生日是明天,是二十五号,是圣诞节,并不是今天。   池屿的指尖一蜷。   他突然想起来,江准好像是记得的。   印象中……江准还曾经特意交代过,不要放葱花。   [争吵、辱骂、厮打。   池乐安穿过人群,抱住那个已经快要抓住池屿的人的腰,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你他娘的干什么!!我他妈费尽心机难道不是为了你儿子好吗?!”   雪花混着雨水,越下越大,地上一片泥泞、散落了一地的生活垃圾,臭味扑鼻。   “我他妈不都是为了你们好啊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池乐安踉跄着起身,又去拖拽着另外几个人。   “只有那里能把他治好你知不知道啊!这是我唯一的希望啊!你非要让他也变得和你们一样吗?!”   方灵的尖叫声刺耳,她冲过来,疯狂地厮打着池乐安。   “钱、身份证、拿好,”池乐安将兜里仅剩的现金全部掏了出来,和被方灵收起的自己的身份证叠在一起,皱巴巴的攥成一团,塞进了池屿的手中,“跑。”   方灵的指甲挖破了池乐安的脸,破旧的夹克衫在泥里滚了一圈,更显狼狈。   “抓住他!抓住他啊!!把他给我关起来!全都关起来!!”   池乐安承受着方灵彻底癫狂的怒火,对着池屿说了最后一句话:“跑啊。”]   池乐安总是沉默地,池屿这十几年来和他的交流少之又少。   却从未想到,他和池乐安的上一次交流,截止在他的质问与指责声中。   他不知道他这次走后,一向沉默寡言、看起来懦弱无争的池乐安,是怎么面对一向强势、又近乎疯魔的方灵的。   只知道当他刚逃回战队没几天,便收到了池乐安驾车坠河的消息。   池乐安有意义的生命,死在新年伊始。   或许。   池乐安有意义的一生,在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之初,早就死了。   方灵将一切罪责推到了池屿的身上,道德的枷锁沉重的压了下来,压的他透不过气。   当他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战队想再见一面江准时。   却得到自己要被卖到GOW战队的消息。   江准说,职业选手的生涯很短,不要浪费时间在The.X战队。   池屿说不。   江准说,GOW现在缺一个突袭位的首发,你过去,可以直接备战明年的世界赛。   池屿说不。   江准说,The.X没有更好的位置给你,除了替补位置、就只有二队可以去。   池屿说不。   江准说,这对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   -   [池屿笑红了眼眶,问:“如果我就是不走,你能拿我怎么办?”   “合同已经签了,转会的事,并不需要经过本人同意。”   池屿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质问着江准:“你……你凭什么帮我做选择?!”   “我是、为你好。”   “我不需要你为我好!”   “等你去GOW……”   “我不去!”池屿红着双眼,咬着牙笑着,对着江准说出最后一句话,“我他妈哪儿都不去,你们爱算我违约算违约,乐意告我就去告我,随你们便吧。”   江准看着赌气说着不负责的话的池屿,眉心轻蹙了一下:“池屿。”   “我不打了。”   “别闹。”   “我没闹,我他妈就是不想打了!”池屿环抱着双臂,看着江准那副冷漠的面孔,他心底里最后的那一簇火苗,灭了。   “别他妈拿这幅司马脸看着我,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不是挺爽的吗?怎么床上高.潮下了床就不认账了?”   池屿从来没有在江准面前发过脾气,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又低俗,刻意挑战着江准那副永远正直又清冷的神色。   江准果然蹙起眉心,想制止池屿,不要出口成脏,要注意言行。   “跟你说了玩玩而已,怎么还玩不起了呢,”池屿笑着扬眉,眼底却是一片猩红,他伸手攀向江准的脖颈,贴在人耳边说道:“想让我听话也可以啊,跟我打个分手炮儿,或许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池屿!”   蓦地被人推开,眼泪垂直砸向地面,池屿低着头,还刻意的语气带笑,“我来战队,就是为了勾搭你和你上个床,没什么职业理想。”   眼泪滴进未化开的积雪中,消失不见。   “现在我目的达到了,人也睡到了,不想玩了,没什么意思。”   江准沉声质问:“玩。”   “别当真啊宝贝儿,”池屿的声音越来越轻,将发颤的嗓音藏了回去,“就当是喝多了做个春梦嘛,以后你……”   “你相你的亲、结你的婚、生你的娃,好好过你该过的日子去,用不着非要昧着良心对我负什么责,更不用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管我,烦死了。”   江准又问:“……烦。”   “对啊,烦,你那什么控制欲和掌控欲有多强你不知道吗?”   “……”   “猜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池屿笑,“你忘了你连上个床都恨不得要把人绑起来摆成你喜欢的姿势操来操去的强势劲儿了?这难道不能说明什么吗?”   江准垂了垂眉眼:“……抱歉。”   “抱什么歉啊,不就是喝多了断片了想不起来了酒后乱性了,能理解,我又没说我不乐意,”   池屿笑着拍了拍江准的肩,“忘了吧,啊,”   “别再管着我了。”   这次是池屿先转身走的。   他看不到身后江准的脸。]   池屿回过神来,揉了一把自己红了的眼眶。   江准当时……会是什么心情呢。   两年前的池屿想,他应该是松了一口气吧,自己这个让他感到背德的人终于不用每天出现在他面前,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都做过些什么。   可是现在,池屿突然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他走那天,当时还没有升为经理的付弦曾经来找过他,可能是想要和他解释些什么。   池屿摇了摇头,说“不用”。   他其实明白江准的意思。   职业选手的巅峰期就那么几年,与其在The.X战队当一个替补队员无法上场只能看饮水机、或者是去和二队参加那些无法登上世界赛舞台的小型比赛保持手感,不论哪一个选择,都太亏了。   当时的陶乐风头正盛,还远不到退役的年纪、枪法好、大赛经验多、心理素质也高、团队配合也比他强的多,The.X怎么也不可能把陶乐换下来让他去当首发。   所以当他拿完天命杯的冠军之后、The.X战队的合同却被一推再推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   江准在想、怎么给他找一条更顺遂的职业道路。   可是他不愿意。   他对The.X战队执着了太久,对江准执着了太久,哪怕他只能当一个饮水机队员、只要平时多努力、多训练、永远保持手感,总有一天可以上场打比赛的。   更何况……   他更想坐在江准身边、陪他征战赛场、与他并肩而立、一同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拿一个冠军。   所以当郑前背着江准和教练组、把战队合同递给他时。   池屿只犹疑了一瞬,便干脆利落的签上了名字。   郑前说,江准虽以不利于你个人发展为由,迟迟不愿与你签战队合同,但是高层的意思是,一旦把你放进别的战队,那么你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我们最大的对手。   本着战队惜才、又为了战队的利益和名誉,我们怎么也得把你签进来啊,不能让你去给别的战队效力是不是?   这不是也正合了你的意思?   双赢嘛。   郑前的话冠冕堂皇,年少的池屿并没有听出来哪里不对。   只是后来……   当他知道,郑前拿监控视频和自己的合同做威胁、要让江准让步的时候,他才明白。   哪儿有什么惜才、哪儿有什么名誉、不过都是为了利益。   因他那点张扬的心思、被勾结高层的郑前利用,拿他当做手段、去威胁江准做违其本心之事。   他第一次心生悔意。   为什么,没听江准的话。   我可以走,我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坚持下去。   唯一能做的,就是还你一条干净清白的职业选手的前路。   -   -半个月前-   [‘胡桃夜里’,静吧,角落的卡座内。   “郑前骗着我签了个坑人的合同,又拿着视频去威胁江准,一边想抓着战队的商业价值不放,一边又被地下博/彩的巨大利益吸引,你猜他是准备干什么?”   花问海震惊抬头:“假赛?!”   “一个去打假赛,一个来当救世主,两头的钱都想赚……呵,真是贪到家了。”   “你们高层就放任他一个经理搞这种事儿?”   “怎么可能均出自他一人手笔啊,”池屿笑道:“不都是一丘之貉罢了。”   “那你怎么还要签回The.X呢!没听说你们高层有换人的消息啊?!你怎么还敢回去?”   “因为江准敢把我签回去,就说明、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处理好所有的事情。”   “你……你就怎么这么信他?”   “因为他说过要对我负一辈子的责任呢,”   池屿笑得灿烂,灯光流转、桌边的勃艮第杯映着那张笑靥,晃了花问海的眼,“我为什么不信。”]   一直到最后,江准还要为了他一时冲动所签下的那份合同,费劲心力帮他铺好了所有后路,到最后甚至还要为了他去赔付了所有违约金,只为了给他一个清白自由的身份。   却始终瞒着他、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他一度以为自己不欠江准什么。   所以他闭口不谈,因为不敢。   他甚至觉得他自己不配。   他看到了因为自己的那份执着,给江准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他不应该拖着江准,成为江准的负担。   他偏执到甚至还极度讨厌江准因为一个一夜情就如此负责的样子。   如果那天、在你醉酒时、出现的不是我呢。   那你的这些好,是不是就会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   你的责任感、并不是非我不可。   而是睡了谁,就给谁?   但是当他猜到,江准已经将合伙人踢出战队成为战队唯一的负责人,也要执意把自己买回来的时候。   他不舍得再躲开了。   你愿意对我好。   我为什么不要?   哪怕我只是作为你愧疚情绪的承载者。   也不是我吃亏啊,不是吗?   我明明……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啊。   池屿勾着唇角,却笑红了眼睛。   分开的两年,为了忘记你,我的记忆中全是你的不好。   但是我忘了……   你真的很好,好的人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放手。   几乎彻夜的失眠,又使得噩梦成功侵入。   他发泄似的沉浸在游戏之中。   却又被细心的江准抓了回去,补了一个好觉。   那天中午,一觉醒来。   池屿看着屋内正在翻阅什么资料的江准,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怎么办,我好像,根本离不开你了。   如果哪天你真的要走。   我真的无法保证,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池屿看着江准的背影,心里只剩一片酸涩。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5 21:19:09~2023-07-06 20:3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祁珉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我想要你、爱我。◎   -   -两年前-   池屿十八岁的生日。   [一个人在候车大厅焦灼又孤寂的等着, 待天光破晓、以最原始的购票方式、于第一时间最先逃离了那个从小养育他长大的地方。   没有直达的列车、甚至来不及查询如何中途倒车才可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沪市。   池屿慌张无措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先离开。   保证不会被抓回、先离开,再说。   辗转于候车大厅, 等到终于坐上了去往沪市的列车, 他紧紧握着手中的身份证, 听着播音腔调的语音播报‘各位旅客您好、前往沪市的K292次列车马上就要进站了, 请您站在白色安全线以内、按照车厢号排队等候上车……’   池屿仿佛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这口气一松、连日奔波的疲惫感与倦意一瞬间笼罩了过来,他靠在晃晃悠悠的车窗上、耳边尽数是火车启动后的轰鸣声。   好累。]   -   从小到大、池屿从未对自己的生日抱有什么期待, 更别提可以在圣诞节这天、能收到什么鲜花、蜡烛和蛋糕等此类的带着仪式感的礼物。   但是那天, 当他彻底离开从前的城市、在即将要到达对他来说、十八年来唯一一个可以算得上是避风港湾的基地时。   他记得、他那时很想江准。   曾经不经意地提起过sweetness家的蛋糕, 于秋日刚至、洒满金黄色落叶的那条街道上。   江准曾答应过他:“好。”   只是那天, 他没有见到。   或许是忘了、又或许、那时的江准, 并不想再理会他了吧。   天命杯结束的那天、他还记得那日江准蹙眉看着他的神色,那种不解、质疑、震惊和恐慌,抗拒之情跃然于脸上。   也记得方灵说:“你看看你自己上赶着找操的那副贱样子!你那个什么好队长看见你就他妈觉得恶心!”   池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此次再回到基地时, 江准毫无缘由的给他买的那个蛋糕,连带着那日袁圆和袁方两个人和他讲述着一年前的故事, 蓦地笑了一下。   原来你还记得。   池屿想。   所以、是补偿吗。   两年前没有吃到的、两年后你买给我。   两年前没有见到的、于我不在时,你却重视起来了。   -   回忆断断续续地、一点一点的往上涌。   [普快列车除了规律的、有节奏的轰鸣声外,还有着它最具代表性的、独一无二的事物。   “花生瓜子八宝粥、啤酒饮料矿泉水,来来脚收一下。”   池屿拦下了一辆过道中的小推车,将兜里被揉搓的皱巴巴的现金交了出去,换回来几罐微凉的啤酒。   十八岁, 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来说, 对‘已成年’的那一刻、总会有一种莫名又奇怪的执着和诡异的信念感, 那就是既然成年了, 总是要进行一些未成年时不可以进行的项目吧。   一醉真的解千愁吗?   那一刻的池屿如是想。   之后,再带着满身的酒气和冰冷的潮意,东倒西歪的推开基地的大门,夜深人静、时间又太晚,基地里并没有开灯。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视线还没适应基地中的昏暗,在一片黑暗之中,蓦地传来一声带着冷意的声音。   江准问他:“你、去哪儿了。”   池屿在门前停顿片刻,酒意上头,认真分辨了一下,这才确认发出这句询问的人,就是江准。]   池屿刚刚勾起的笑容僵在那里,他不知道这段记忆、于他来说,应该说是不堪、还是可以称作妄想。   只是在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那个用尽全力几乎要把他融入在骨血中的怀抱,却莫名在他心底、留下无可磨灭的印记。   支撑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今天。   我曾经、有那么一刻,是被爱着的。   池屿想。   房间的另一边,同时回忆起那段记忆的,还有沉默地坐在台灯下的江准。   他翻阅书本的指尖顿了下来,那页纸已经许久再未翻动过了。   *   [ 如既往地,没有得到什么回应,反倒是脚步声朝着池屿走了过去。   池屿想问:你怎么还没睡。   得到的却是另一句询问:为什么喝酒。   门外昏黄的路灯将大片大片的雪花照的清晰,江准的视线之内,是池屿一双通红的眼、和脖颈处明显的红痕。   发丝很乱,衣服歪七扭八的挂在身上,领口处还有着被撕扯过的痕迹。 ]   江准记得,他握着人的腕骨,力度不自控的加重。   池屿记得,他想把手腕抽回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越挣、握地越紧。   江准问他、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喝酒。   池屿反问、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你拿什么身份管我?   池屿不回答。   而江准,回答不出来。   他没有身份。   池屿想听到的那个回答,也无法等到。   隔着一道墙、两个不同房间的两个人,一个缩在床边、一个坐在桌前,思绪却不可控的、朝着同一个方向一路往前追寻。   *   [池屿想挣脱手腕的动作、反而使得江准手上的力度再度加重。   江准沉默地那双眼,又带着难以明说的情绪。   池屿扬着下颌、对上江准的视线,避开江准查看他脖颈处的痕迹的动作,拍开了江准的手。   不甘示弱般的,与人对峙着。   本来就极度差劲的心情和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酒精的作用下,激的人言辞愈发的犀利。   江准沉默寡言的性子、再加上那张冷静无波澜的脸、更加刺激着池屿的情绪,这两日来他所遭受的一切、使得人控制不住地感到愤懑。   而江准,便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自律克制、淡漠无求、恨不得天天将君子礼法刻在骨子里吗。   那你现在的行为和举止,不觉得逾距吗?   池屿无法理解江准的行为。   但是当那张温热的唇蓦地吻过来的时候,浓郁的酒气更使他疑惑。   江准往日里滴酒不沾,怎么会喝这么多的酒?]   *   [屿舒展开蹙着的眉心,那张始终带着笑的脸,却莫名多了分调侃和嘲讽的意味。   他挑衅般的扬眉、上扬的眼尾像是带着钩子,尽管眼底已经一片湿润。   淋了一夜的大雪,此时整个人已经被冻得几乎毫无知觉,那张泛白的嘴唇、带着冰冷的气息,却一直诉说着更加冰冷的话语。   池屿笑着凑近,看着那张他一直惦念着的脸、始终保持着克己复礼的神色。   挑破它。   池屿想。   他一点一点逼了过去,看着江准的视线蓦地发沉、瞳孔骤然缩紧。   江准握在人腕骨上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   [冰凉的唇被一片温热覆盖,带着酒气的吻来的猝不及防,池屿还没反应过来江准到底喝了多少的酒,嘴角便传来一片痛意,血腥气瞬间充斥着口腔。   “你干什么!”   江准的力气太大,池屿推不开眼前的人,也根本想不到怎么突然就出现如此变故,手腕疼、嘴唇也疼,又因酒意几度踉跄、站也站不太稳。   “你放开……唔!”   背部撞上墙面,尽管还有一只手臂帮人垫着,却免不了还是一阵酸痛。   “江准你他妈……你先放开!”   后脑被人的大手扣住,强迫似的让人抬头,池屿看着江准那张脸,心口莫名一紧。   “你喝多了!”   那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池屿,深沉如狼、仿佛要将人拆骨入腹一般。   “你他妈要是因为喝多了你……啊!”   双手并握在一起,被人一手禁锢着,从基地的门前、揽着人拉扯着、踉跄着往房间走。   “你先别碰我!”   关门、连锁都没落,整个人被压在门后,再也说不出什么完整的话。   “你醒了之后会后悔的……啊!”   手腕被人反扣在身后,池屿眼前一片氤氲,红着的眼尾和破了皮的嘴角被人吻过,又摇着头,从一片细碎的声音中,艰难的挤出来几个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队长、哥哥……”   “江、江准唔……江准!”   泪水流了满面。   却仍旧没被人放过。   直到又被人‘簇拥’着来到镜子前。   才看得清楚,那张他日思夜想、面无表情的脸,在沉迷于自己时,究竟是一幅什么神情。   迷人又性感。   池屿心底一直以来总觉得缺失了一块的地方,仿佛于此刻被填满。   那个所有人都不可能得到的人。   此时正为自己着迷。   瘦弱的薄肩和削薄的肩胛骨、被那双有力的臂膀禁锢在怀。   挣不开也逃不脱、仿佛连人带命、一起扭绞着、捆绑着。   再也纠缠不清。]   床上的人缩成了小小一团,指尖掐着手心,无奈地阖上了眼。   我他妈……是真喜欢你这副样子。   池屿想。   桌边的人攥紧了拳,手里的书页被掐出一片褶皱,垂着的眼眸看不清情绪。   从那一刻起,有什么东西错了。   自平行线终于相交的那个点之后,不论再怎么走,都会越走越远。   池屿看不到江准手机里发送出的信息、和收到的红色的感叹号。   池屿也看不到角落里歪倒的蛋糕、和那瓶空了的烈酒。   正如同,江准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往日里张扬明媚的少年,那天为什么会是那个样子。   -   方灵的状态没好几天,于前日突然开始不受控制。   注入的安定剂的分量已经接近最高的临界点,却始终无法让方灵安静下来。   两天两夜、除了在安定剂作用下偶尔沉睡过去之外,方灵几乎完全处于‘躁’的状态中,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卢瑞云说:“尤其是今日,在看完央视新闻之后,连安定都没了作用。”   央视新闻。   池屿想。   应该是播报了有关电子竞技的奥运时事吧。   可能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驱车前往医院,池屿在路上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江准执意要陪着,最终还是没舍得把江准从自己的过去中推开。   直到真正面对彻底发了疯的方灵时,池屿才彻底清醒过来。   他一直以来,所抗拒的、所逃避的、所不敢面对的、一切一切的根源。   是江准在面对方灵时,他所遭受的谩骂与侮辱。   那些污言秽语,请对准我。   不要对准他。   怕的想逃,脚下却如同被水泥灌进了地板之中,怎么也挪不动步伐。   他用尽全力想把江准从这里推离出去,他甚至红了眼眶对着江准喊了一声“别过来!”   “你走好不好!我让你走!”   “你走啊!!!”   直到他听到,方灵带着生殖器官的羞辱,全部落在了江准的身上。   在那一瞬间,他一直以来强撑着的所有自尊,被尽数击溃。   “你们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就是你这个恶心变态的东西想和我儿子——”   池屿的耳朵被捂上了。   他红着眼眶,茫然无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江准。   护在他的身前、捂上了他的双耳、用那副滚烫的胸膛、挡在了他和方灵的中间。   将他与方灵、彻彻底底的割裂开来。   “你们这群恶心人的同性恋!你们不得好死!你们都该下地狱!”   伴随着方灵刺耳的谩骂声,江准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   “你不爱他,我来。”   “都是因为他!我这一辈子都毁在了他的手上!他妈的他的命都是我给的他活该被我折磨一辈子!白眼狼!我还不如养条狗!”   透过那双温热的手掌,仿佛沉静的言语也有了力量。   “我唯一感谢的,只是你给了他生命。”   “变态!你们都是变态!你们都有病!我这一辈子都是被你们这种人毁了!!全毁了!”   前路如影随形的黑暗与迷茫,被人撕破了一道口子。   “我们会履行我们应该承担的赡养责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明明是在救他们啊!我付出了一辈子!我牺牲了自己都是在救他们啊!”   方灵被工作人员制止下来,拉扯着、嘶吼着、朝着池屿离去的背影谩骂。   有光照在窗户上。   “从今往后,有关方灵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   “麻烦你,直接转告给我。”   卢瑞云没有回答,而是朝着池屿看了过去,询问着池屿的意见。   池屿张了张口,刚刚抬眸,对上了江准沉静的视线。   嗓子发干,声带发紧,仿佛没有办法在此时做出什么正确的回应。   脑海中,依稀还回荡着江准的声音。   江准说“我们”。   我、们。   窗户被人打开了。   池屿终于发出声音:“……好。”   面对这样的江准,他再也说不出来一句推开的话。   -   回到房间,冲完热水澡,被江准吹干的发丝垂在脸侧,池屿窝在房间另一边的小沙发里,捧着一杯热牛奶,小口喝着。   江准在人身侧坐下,看着那张明明在下午时还张扬明媚的笑脸、此刻却安寂下来,沉闷的不行。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池屿没抬头,捧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如果不想开口,我不勉强。”   手中的牛奶杯几乎见底,江准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池屿如此安静的一面。   没有了往日灵动的气息、像一个精致的、不笑不闹的、布偶娃娃。   “想……抽烟吗。”   池屿没作反应。   “那、喝酒吗。”   池屿摇了摇头。   “或者……吃糖吗。”   池屿顿了一下,终于转动僵硬的脖子,侧头看了江准一眼。   -‘如果你不爱他,我来。’   一片混乱之中,池屿甚至怀疑这句话,会不会是自己在幻听。   江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草莓味儿的软糖,灵巧的指尖剥开层层糖纸,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泛着淡淡粉色的草莓软糖。   唇角被手指轻轻启开,软糯的糖被置入口中,瞬间化开一片草莓味的香甜。   太甜了。   池屿想。   池屿伸手攥着江准还没来得及离去的手指,指尖一片冰凉。   “哥哥你……”   紧咬着牙,声音发颤:“你……亲亲我。”   温热的唇落在融化过后的草莓味上,呼吸交融之际,两个人都变得甜腻起来。   池屿攥着江准指尖的手越来越紧,用力的指关节泛起了白。   “你……抱抱我。”   江准俯下身来,将眼前的人尽数揽入怀中,感受着心跳同频跳动。   怀中终于不再是空空如也,整个人埋入进那片温热的胸膛之中,手心里牢牢攥着江准的衣角,生怕再一回神,人会消失一般。   “哥哥你……”   你……爱我,好不好。   星星之火,终于燎起一片平原。   将那颗心脏,整个燃烧殆尽,烧成一片废墟。   江准没有再听到池屿的下半句,只感受着怀里的瘦弱的人,仿佛在沉浸在一片巨大的痛苦挣扎之中。   “如果你喜欢……”   江准猜,池屿是喜欢的。   “我可以给你□□。”   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   池屿从未肖想过——   江准哄人的方式。   那个他一直以来甘愿臣服的人,此时却跪在他的身下,心甘情愿的为他服务着。   西装革履、双膝着地、托着他、捧着他、含着他。   池屿不敢肖想的——   江准会这样哄他。   理智告诉他,快停下来,不要。   但是视线之内的刺激和身体的本能使得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疯狂的奔走叫嚣——   动一动。   眼泪在眼眶里含着,视线、感官、和心理的三重buff叠加,烧的人理智全无。   两年。   池屿说过太多半真半假的话,终于在此刻,想将自己彻底剖开。   就如同那颗刚刚被江准指尖剥开来的漂亮糖果。   除了褪去衣物的晶莹带粉、还有那颗鲜红的心脏。   “哥哥、正面……”   他拽着人的衣领,顺势滑落压了下去,双膝分开,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好。”   “让我再看一眼、你的样子……”   背部抵着沙发的边缘,他环着人的脖颈,紧紧地与人贴在一起。   也许,那朵冬日里盛开的‘玫瑰’,并不只是需要在玻璃罩里被呵护。   或许也需要,被人捧在手心中‘摧残’。   玫瑰的本体需要有载体承载,绽开的花蕊需要更浓烈的爱意填满。   一场‘暴雪’终于再次落下。   连同着两年前的光景重现。   大雪席卷着狂风,在狠干、狠干、非常干的冬季。   似乎要吹裂人裸露在室外的肌肤、撕裂并不保暖的单衣。   伴随着布料的撕裂声,如落叶般散落了满地。   大雪落在玫瑰身上,融化成一片黏腻的雪水。   顺着娇艳的玫瑰花瓣、滴滴没入草丛之中。   那朵花儿快碎了,花瓣在风雪中不住的颤抖,凌乱的不成样子。   ‘风声’呜咽,细碎不堪,透过一片水雾,池屿看到了江准的脸。   想把自己,揉入到眼前人的骨骼与血肉之中。   不够。   池屿想。   -   一声“江准”,像一杯度数极高的烈酒,浇的人喉头极干。   玫瑰的枝干柔软,仅剩的两片绿叶也被人折了起来,束缚于掌心之中,供人把玩。   雪越来越大。   席卷着狂风而来,仿佛要将人拆骨入腹。   吹的人眼眶生疼,泪水顺着脸颊路过含水的唇,通红一片。   仿佛找到了什么开关一般,一声声的“江准”,喊得人彻底失了控。   在意识迷失前,池屿听到一声嘶哑的低问。   “你到底……想要什么。”   回应他的,是更加沙哑的不成样子的嗓音。   “我想要你、爱我……啊!”   揉入骨血之中的颠簸,心脏贴着心脏,怀中满满当当,被双臂紧箍地骨骼发疼,密切贴合、山河同震。   “我一直爱你。”   -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   “池屿,”   “我一直在爱你。”   脆弱不堪的人只剩一张乖巧的睡颜,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丝丝缕缕的柔光。   作者有话说:   *《清平乐·画堂晨起》唐·李白。此处只做字面意思。   感谢在2023-07-06 20:34:39~2023-07-07 16:4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风 20瓶;k245 5瓶;祁珉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我爱你◎   等再度醒来时,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嗓子干疼的厉害,周身的肌肉酸软,极度的疲惫, 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仿佛浑身的骨骼被拆开充组、碎骨重塑一般, 又酸又疼。   池屿半阖着眼, 昨日的疯狂一帧一帧闪过, 往日里习惯扬着的嘴角此时都懒得再勾起。   做得真狠啊……   池屿想。   他还记得江准为他动情的脸、记得江准是怎么把自己扣在怀中、抵着腰腹、连一丝躲避的余地都没有给他。   手腕上的痕迹未消、脚踝处的红印也依旧明显,腰上腿上、脖颈锁骨、连带着胸前和肩背, 都没有逃过江准的印记。   “嘶……”池屿偏头, 看着江准就坐在床边, 默默支起上半身靠在床头上, 忍不住地揶揄:“哥哥是属狼的吗……”   他本来还想再踹江准一脚, 腿还没抬几分,胯部肌肉传来的酸痛感与拉扯感疼地他蓦地把腿缩了回去,没再敢动作。   看着池屿又恢复到之前灵动的模样,江准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手机锁屏放到一边, 隔着被子把池屿裹了起来,拥进了怀里。   手机屏幕在锁屏之前, 提示着[联系人:卢瑞云]。   [如果有机会的话,也可以带他做一个心理测试。]   [心思细腻且善良的人,确实会比别人背负更多。]   [心里那么多苦的孩子,要多少颗糖才能填满啊。]*   池屿还没反应过来,江准的吻就轻轻落在唇边。   “王姨煲了汤,我去给你端上来, ”江准轻声道, “你再躺一会儿。”   池屿:?   这是啥, 早安吻吗?   池屿看了眼窗外黑沉沉的天色。   这早安吻来的也……   太晚了点吧。   细心的喂了半杯温水, 被角又被人轻轻掖好,热过的牛奶就放置在床头,伸手就可以够得到。   池屿窝在被窝里,迷茫地眨了眨眼。   ‘我一直爱你。’   记忆断断续续回笼,池屿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左耳,顿了顿,给自己打了个响指。   能听见啊……   没聋。   没多久,池屿又看着江准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香喷喷的饭菜。   江准把饭放置在一边,将池屿从床上抱了起来,简单的洗漱完毕后,又将人放在自己怀中。   揽人入怀,在身前端起汤碗,又拿起小勺子,舀起冒着热气的汤,递到了池屿的唇边。   池屿:?   他抬头看了江准一眼,莫名感觉到江准正十分温柔的……看着他。   池屿:??   池屿‘嗖’地一下又把脑袋转了回来。   “不喜欢吗。”   江准的声音贴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莫名与昨日耳畔边深沉的喘息声重合。   池屿腰一软,忙凑上前去喝了一口。   你、你别对着我耳朵边说话。   乖巧的喝下半碗,池屿仿佛满腹的问号,在犹豫如何开口。   他伸手挡了一下江准再次喂到唇边的饭,偏过脑袋,回头看了一眼江准。   “哥咳……”话一出口,声音却哑的厉害,一声‘哥哥’被喊得稀碎,池屿觉得自己现在的声音,一定难听的不行。   他轻咳了两声,又把嘴闭上了——   紧接着咳嗽声又起。   池屿听见江准说,“我爱你。”   江准从池屿回头看向自己的那一个眼神,暗自猜测着池屿想问的是什么。   于是他直白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咳咳咳咳咳……”   池屿:???   大清早的你在说什么混话?!   是我没睡醒还是你换魂了?!   背部传来温热的触感,江准一边帮池屿顺着气,一边面不改色的哄着:“小心耳朵,不敢用力咳嗽。”   池屿咳得眼眶泛红,脑子里只剩下那三个字的声音。   ‘我爱你。’   “你……咳,”池屿的手搭在江准给他顺气的手腕上,“你说要好好学说话……就学会了这个?”   “嗯,”江准的耳朵也不红了,面色沉静的看着他,又认真地开口:“我爱你。”   “……”   池屿的大脑一瞬间只剩空白,握在江准手腕上的手不自觉地发紧。   “我爱你。”   声音贴着耳畔,极其清晰、又极其的模糊。   “我一直爱你。”   温热的唇落在额角、落在眉骨、落在泛红的眼眶。   “我会永远爱你。”   眼角的热泪也被人吻了去,没有滴落下来。   “池屿,我真的爱你。”   声音停了。   被埋没在唇齿喘息之间。   池屿哑着嗓子,缓了很久的呼吸,指尖还捏着江准的袖口。   他垂着脑袋,试图弯起唇角,酝酿了很久,这才找回平日里自己带着轻笑的声音,“哥哥你……你干什么呢。”   “在说爱你。”   “……”池屿哽了一下,没敢直视江准的眼睛,好容易弯起嘴角,大脑空白了片刻,莫名卡出来一个表情包。   池屿满脑子都是那个魔性的动图:“真的吗?我不信……”   江准看着池屿卡壳的样子,虽然此时的神情看起来略显呆滞,但却比以往的每一次的笑颜,都更加真实。   江准把人圈在怀里,认真承诺道:“我答应你。”   ?池屿没懂,“你又答应我什么啊?”   “多说话。”   “……”   池屿:有点6.   “多说爱你。”   “……”   池屿:倒是也……不用。   “你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   池屿:我好像、本来也没什么想听的吧……   不不不不不是……   这到底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池屿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他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三个字就这么被江准挂在嘴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真实到让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疯了。   池屿捏着江准的衣角,忍不住的想。   我是不是精神分裂了……   还是我有妄想症……   或者……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那、神经病能听得懂‘我爱你’吗……   池屿看着江准起身,将剩下的饭菜收拾好往外走的身影,发了两秒的呆,又起身找着自己的手机。   打开搜索框,默默地输入几个字进去。   [妄想症的症状]   池屿看了两秒,又默默地换了一个词条。   [躁郁症的遗传性会遗传成妄想症吗]   翻看了几条答案,池屿指尖缩了一下,又输入了几个字进去。   这次是——   [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刚搜索完毕,江准又推门进来,池屿看着江准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样子,掐在自己大腿根儿上的手一顿。   江准坐在他身边,默默地把他的手从自己大腿上挪了出来。   池屿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   [问:怎么判断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答: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如果疼,就不是。]   明晃晃的几个字,只要视线一扫,就能看得清。   池屿:……   好像显得自己有点蠢。   将池屿的手挪开,江准的手却没走,指尖停留在大腿根儿处未消的印记上,温热的触感轻轻摩挲着那片红。      “你、掐我也是一样的。”   “……”池屿卡了一下,“呵呵呵不、咳咳、不用了……”   “怀疑自己吗。”江准看着人略带躲闪的神色,又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被戳破心思的池屿否认道:“……也、也没有。”   “你宁愿怀疑自己是假的,也没有怀疑过我,是吗。”   “……”江准的问题太过于直白,直白到池屿没法接。   “你是真的,”江准揽着池屿的腰,平静的嗓音带着十足的肯定,“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池屿的脑子转动了半天,也没转出来个所以然,只剩干巴巴的一句:“……噢。”   江准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伸手把人抱了过来,让人坐在自己身前,不知道从兜里掏出来一个什么东西。   “我先帮你……涂药。”   ?池屿微微低头、看着面前的江准:“啥?涂啥药啊?”   “……保护用的。”   ?池屿的表情又僵在了那里,“保护什么?”   “咳,促进伤口愈合、和……”   !池屿的手速快过脑速,双手相叠,“啪”地一下捂在了江准的嘴上,“你怎么学会说话之后就总是说一些……嘶……啊。”   “……草。”   话没说完,后半句变成一声轻呼,轻呼声听起来实在是有些像……池屿连忙将话音咽了回去,咬了一下嘴唇,急的脏话脱口而出。   温热的指尖带着冰凉,轻微的不适感让人忍不住的蹙眉。   他看着自己脸前、江准垂着眼,那一脸正经又认真神情,莫名联想的自己此时的样子和状态,‘心’下莫名一紧。   紧接着,他看着江准抬眸,平和的视线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撑在江准肩上的手也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池屿:!   草!   我紧张什么!   池屿别开视线,疯狂的压抑着自己脑补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画面,想极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是有些不敢看江准那张正直又禁欲的脸的。   -‘因为我不敢、看你的脸。’   曾经江准认真告诉过他的话,此时又被他从记忆中翻出来、想起来。   当时的他问:“为什么?”   而此刻,那个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池屿默默偏过头去,却控制不住已经乱了的呼吸,咬着嘴唇,不敢再发出什么别的声响。   甚至忍不住的想躲,却怎么也躲不开、更躲不开江准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你……”   “你闭嘴!”   感受到有些不对的江准还没问出口,却径直被池屿怼了回去。   池屿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阻止那个话本就少到极点的江准开口,让他别说话。   江准闻言沉默下来,他看着池屿蹙着的眉心,想哄。   蜻蜓点水般的吻在池屿的唇边碰了一下,明明纯情到极致。   怀里的人却软了下来,一时间溃不成军。   “你!草……”   池屿眼底泛红,乖顺的发丝垂在脸侧,轻蹙着眉心怒骂:“你跟谁学的这么会勾引人啊!”   江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07 16:44:23~2023-07-08 16:52: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早西 10瓶;k245 9瓶;祁珉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嗯,不够◎   体力不支, 倒是没有再一夜未眠。   当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大亮。   池屿瘫在被窝里,看着眼前白晃晃的天花板, 一点也不想笑了。   旧伤未愈、新伤又添。   江准虽没有禽兽到再把他抓起来折磨一番。   却……   池屿感受着自己酸痛的手腕、和火辣辣的大腿根儿。   浑身找不出来一块儿好地儿。   眼睛哭的有些肿、嘴角被咬的破了口子、耳朵还刚看完医生回来。   唯一完好无损的, 也就剩下一个鼻子了吧。   池屿皱了皱鼻尖, 闻到一阵香味, 江准果然端着饭菜进门。   他看着江准朝他伸过来的手,莫名腿软。   怎么就……   这么喜欢呢……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张清冷禁欲脸, 温柔的托起自己的腰、指尖缱绻、仿佛在观赏什么极美的画作一般、视线深沉的要死。   莫名对上江准落在镜子里的目光, 手一顿、还没漱完口、差点就把牙膏沫给咽了下去。   连忙低下头来继续洗漱, 将水流泼在了自己脸上。   他也并不是很想江准记得、自己昨天抖的样子……   池屿胡乱地思维不受控的发散, 视线又瞟到浴室旁边挂着的、昨日又被自己弄脏的、江准的衬衣。   草……   池屿抿了抿嘴唇。   怎么会不记得。   连自己都记得清清楚楚。   洗漱完毕, 刚一抬头,又径直对上镜子里江准的视线。   怎么还看着呢……   池屿对着镜子里的江准,有些没好气儿开口,“哥哥又看什么呢, 怎么看不够呢?”   “嗯,不够。”   “……”池屿顿了一下, 他差点儿忘了江准不知道在看了哪本书之后,一张嘴就有一种刚学会说话时完全不懂得委婉和技巧的直白感。   噎得人连骚话都说不太利索了。   池屿的语气已经从之前的‘哥哥,好看嘛~’变成了现在简短的两个字:“好看?”   “嗯。”   “……喜欢?”   “嗯。”   池屿笑了一声,“喜欢什么?”   “……喜欢你。”   虽然有时直白的有些噎人,但不得不说……   江准诚实又简短回答确实会令池屿心情大好。   池屿转过身来,伸手环上江准的脖子, 还没被人抱起, 调笑声又贴着人耳朵响起, “哥哥满分呢。”   “……你、你也满分。”   池屿:“……”   得, 好好的我撩他干什么玩意儿。   他无奈地被江准抱回床边,看着江准为他准备的早餐,莫名对着江准来了一句:“要不你还是别学说话了吧……”   江准:?   “怎么撩着都不好玩儿了呢~”   江准:……   江准揉了揉池屿的头,将早饭喂到池屿的唇边。   若不是池屿此刻笑得太过灿烂,可能江准又真的信了。   “我爱你。”   “……听到啦,”池屿笑着歪了歪头,还乐得点评了一句:“腻。”   “嗯。”   池屿没有问:什么时候。   反正现在,江准说爱他。   那就爱嘛,想那么多别的干什么。   -   白色的高领毛衣几乎遮住了一切的痕迹,除了破了口的唇角实在无法遮挡之外,池屿团在电竞椅上,乐呵呵的开了直播。   屏幕上被一片片的弹幕淹没。   [啊啊啊Island我的新老公!资格赛二十八杀秀麻了啊!]   [Island新的神!!Island集训加油啊!]   [终于蹲到Island开播了啊啊啊本人好帅啊啊舔颜!]   “再过几天就要去参加集训啦,在走之前和你们打声招呼嘛,可能很久都不能开播啦~”   弹幕上刷过一片[Island]的名字,零零星星几个[逆子]夹杂在其中,不仔细找都看不到。   [逆子你终于出现了你知道爸爸等了你多久吗?!]   [逆子你嘴唇怎么回事儿?!]   [逆子你是不是……瘦了?]   “哎,那几个喊我逆子的,别以为我没看见啊,”池屿弯了弯眉眼,“乱了辈分儿了听到没?我永远是你们爷Yeah。”   在一片[???]、[哈哈哈]、[Island要加油]中,池屿动了动鼠标,想往上翻找着什么。   “我好着呢,以后只要有机会就来播一会儿,你们好好攒钱啊到时候记得刷给我,”   池屿往上翻看着弹幕记录,笑意扯着破了口的唇角,又忙收敛起来一些,“嗐,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开播呢,别攒了,都去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啊~”   “大冷天儿的,吃饱了才抗冻记住了吗?”   电脑屏幕的另一端、正看着池屿直播的人,有一群小姑娘红了眼眶。   [姐妹们你们听懂了嘛?逆子的意思是他没有忘了我们!他就是来给我们告别的!!!]   [呜呜呜呜逆子好暖啊!逆子现在火成这个样子,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样骂骂咧咧和我们随意聊天了!但是他在说他没有忘记他还是主播时的日子啊啊啊!]   [卧槽!我悟了啊姐妹们!突然有点泪目是怎么回事啊!]   [逆子还让我们对自己好一点!让我们把钱花给自己啊啊啊!]   [卧槽我突然想哭我真的好想哭啊……以后还能见到咱们众筹出来的逆子吗……]   池屿笑得灿烂,“哭什么呢,谁哭了?快来来来看看我这张漂亮的脸,还哭的出来嘛?”   “那眼泪是不是都从嘴边流下来啦?”   [……草!逆子你不要太懂!!]   [呜呜呜原来他是真的来和我们告别的!!]   [刚流下来的眼泪瞬间就被他噎了回去!逆子这张嘴啊!]   [逆子!奥运见啊!我们要在央视见面啦!我要带着我的爸爸妈妈一起看比赛让他们知道我粉的人到底有多优秀!]   [不是等等!逆子你的嘴唇到底怎么回事?!被谁啃破了这是?!]   [啊啊啊啊逆子还是那么貌美如花啊啊嘴唇破了更娇了!]   [我甚至怀疑逆子开播除了和我们告别就是过来秀他破了口的嘴的!!他是不是来秀恩爱来啦?!]   [哎呀到底是谁咬的!!啊啊啊啊羡慕嫉妒恨啊啊啊!]   [嫉妒使我丑陋!扭曲爬行!]   “我以为我都够自恋了呢,没想到你们呀……啧啧啧,”池屿笑着把抱枕抱到了自己怀里,“口水都快流我脸上啦~”   -24498来到了爷Yeah在此的直播间-   [卧槽这个榜一大哥好长情啊!他又来了!]   池屿的视线不自觉地往旁边瞟了一眼,江准正坐在他身侧,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池屿笑:“哟,大哥来了,你们快把泪啊水啊的什么的擦擦,别流到屏幕上了。”   新粉们一片‘哈哈哈’,夸Island的直播幽默又风趣。   老水友们一片‘逆子’怒骂,却一个个的红了眼眶。   [逆子终于挣到大钱了,再也不用每天十几个小时蹲在直播间里给我们直播了。]   [逆子终于出息了!The.X战队的首发!奥运资格赛第一!天秀!]   [逆子终于要走出屏幕走向更大的舞台了!]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我们的宝藏逆子了!!]   池屿垂了垂眉眼,又笑着看向直播摄像头,“祝大家也越来越好~变美变富变酷酷哦~”   直播间里越来越热闹,绚丽又豪华的礼物特效应接不暇的漂浮在屏幕上,一片欢声笑语,直播间的人气空前高涨,从来没有如此热闹非凡过。   江准坐在身侧,认真地守护着他自己榜一大哥的位置,怕被新来的人挤下去。   喊他[逆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被花团锦簇的声浪盖了过去,弹幕一片祥和。   新的征途开始了。   “会见面的,”   我的新朋友。   “还会再见面的,”   我的老伙伴。   池屿笑着对着屏幕挥了挥手,“再见~”   “等我,我们奥运赛场见。”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我短又小orz..抱歉QAQ   那个……中午12点来加更,尽量不迟到QAQ   感谢在2023-07-08 16:52:30~2023-07-09 23:0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无风 45瓶;dyt 8瓶;西早西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你喜欢什么,我给什么。”◎   假期转瞬即逝, 日常训练赛的繁忙又紧锣密鼓的开始。   结果池屿和江准两个人、一个因为耳朵、一个因为手伤,被放心不下千里迢迢赶回来的主教练沉着脸连关心带教育的唠叨了半天,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副教练严格控制着他们两个的训练时长, 这才连夜打着飞的又飞了回去。   The.X战队的主教练被临时抽调为巴黎奥运会电子竞技PUBG项目国家集训队教练组教练、还顺手带走了战队中的数据分析师。   除了付弦在忙着公关外, 自家领队也忙的晕头转向, 提前打算着为集训结束后的奥运征程做着准备。   池屿摘下耳机, 又到了规定的休息时间,百无聊赖的看着同样被勒令休息的江准, 撑着下巴对着人眨眼。   “劳斯和李大楠都可以一起双排呢, 我和你只能坐在这里发呆, ”池屿弯着眉眼, 委屈巴巴道:“实在不行我准备一会儿不带耳机, 试试能不能排两把。”   “好,”江准正翻看着手中的资料,闻言侧过头来,“你的心理评估结果出来了, 要看看吗。”   池屿脸上明显地有一瞬间的僵硬,复而笑了起来, “不看,哥哥看就好了。”   江准“嗯”了一声。   池屿顿了两秒,见江准真的认认真真继续看资料去,没忍住,挪动电竞椅,往江准旁边凑了凑, “哥哥看完了吗?”   江准的余光观察着池屿的一举一动, 看着池屿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已经快凑到了自己的肩旁, 又轻声“嗯”了一下。   池屿抿了抿唇, 见江准面无表情的样子,指尖不自觉地蜷了一下。   不、不会吧……   池屿仔仔细细观察着江准的神色,半天什么也没有观察出来。   池屿没忍住,又往前凑了凑,几乎已经快贴到江准的耳边。   江准‘啪’地一下把手中的资料合上了。   池屿:?   怎么还不给看了?   江准偏头,视线落在池屿的脸上,由于池屿凑得太近,回头的时候仿佛能感觉到池屿的发梢蹭过脸颊。   池屿愣了一下,没躲,眼巴巴的看着江准看过来的视线。   江准垂下眼帘,轻声问:“你想看吗。”   “……”池屿卡了一下,莫名有些不自然道:“不看啊,我才不想看这玩意儿。”   江准的视线没走,垂着眸子落在池屿的脸上,看得池屿莫名有些心慌,“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担心什么啊?我什么也不担心,”池屿低着头,手指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将距离拉开了一些,“不是哥哥问我想不想看的嘛……我就是、无聊,好奇一下。”   “噢。”   池屿:?   ‘哦’?!?!   你‘哦’什么啊?!   池屿‘唰’地一下支棱起自己的脑袋,刚想质问什么,却看着江准有些神色不明地盯着自己,仿佛在刻意等待着什么一般。   江准轻声开口:“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没有!”   江准将头转了回去,又“噢”了一声。   池屿:?!   你又‘哦’什么啊?!   池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侧头看了江准两眼,喝了三次水,四次拿出手机刷了几下,又第五次的把手机锁屏放了起来。   终于,在又一次偷偷看向江准的视线中,被回过头来的江准逮了个正着。   江准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问:“要回房间吗。”   池屿:……   嘶……你怕不会是故意的吧?   “回!”   池屿‘嗖’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扯着江准的手腕,麻溜地往屋里跑。   跑毒途中阵亡的李大楠刚好抬头,看着两个人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一脸懵逼的问:“嘿?这俩人又干什么去啊?一天天的怎么总是一起来又一起走的?难道上个厕所还要手拉手吗?”   劳斯击杀掉身旁的敌人,看着已经成了盒的李大楠,无奈地给了一个眼神:“真是没救了。”   李大楠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劳斯,“可不是没救了嘛,这个B把我击倒直接就给我补了,根本没给我留被救援的时间啊!”   劳斯:“……”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优秀。   袁圆和袁方同时看向劳斯,又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地低头继续打训练去了。   -   刚关上房门,人就被手控着腰和后脑、径直抵在墙上、夺走了所有的空气。   池屿被亲的头晕脑胀的,忍不住地抓着江准的衣领、埋在人锁骨之间、这才呼吸到新鲜的氧气,“哥哥你……”   “怎么了。”   “你现在……有点会亲啊,”   池屿垂着头,任由被人扣在怀中,抿了抿唇,平缓了一下呼吸,轻声开口:“怎么动不动就亲的这么……咳、欲?”   扶着后脑的手挪到脸前,半扣着人下颌骨,指尖还在唇边轻轻摩挲着。   紧接着,池屿又看见江准那张禁欲的脸、一点点放大、认真地吻了下来。   睫毛轻颤、大脑缺氧、不自觉地腿软。   被带到床边,腕骨又被反扣了下来,江准的领带这次没有再蒙上人的眼,反而有了新的去处。   “你现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带着蛊惑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池屿看着自己面前的人,被亲的七荤八素的意识回笼不到位,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哥哥你……啊!”   “为什么不问。”   “我、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唔。”   “池屿,”江准将人抱在怀里,看着人泛红的眼角,忍不住的亲了上去,“你要是不问……”   “就不做了。”   “你……草,”池屿咬了下嘴唇,手被扣在身后,想推也推不开人,“江准!”   “嗯。”   -   池屿勾也勾了,撩也撩了,被人磨得眼眶红着,江准却始终死忍着,一遍遍不厌其烦的诱哄着,软磨硬泡似的、拿这种事做威胁一般,一点一点击碎池屿心里最后的防线。   “你到底让我问什么啊……啊!”池屿气得照着江准的肩咬了下去,被沾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人却被控制,逃不开、也躲不过。   “江准!”   “你他……草!”   “你混蛋!”   喉结、锁骨、一路咬向耳垂,眼泪被逼了出来,却还是没有被人放过。   “我问……我问行了吧!”   江准抱着人,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池屿的眼睛。   “我……及格了吗。”   “什么。”   “……草,”池屿紧咬着牙,最终还是没有拗过,无奈地阖着眼,轻声开口:“……我的、心理评估测试。”   “及格了。”   哪怕池屿在死死的压抑着,但是江准还是能感觉到,池屿悄悄松了一口气。   池屿偏了偏头,“及格了你让我问什么啊。”   “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   “没有了!”   “有。”   “真的没有了!”   “池屿,”江准将池屿脸侧的头发拨弄到一边,神情认真、目光虔诚地看向他,“问出来,好吗。”   “……我没什么想问的。”   “你不问,我永远没有办法回答你,你到底……在躲什么。”   “你逼我干什么呀……”   “池屿。”   “江准、我真的没什么想问的……”池屿垂着头,偏开江准的视线,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问……”   “我也……并不想知道……”   江准实在没忍心,解开人的手腕,妥协般的轻声哄道:“池屿,你真的、相信我吗。”   “……”   池屿没回答。   江准心脏蓦地一紧,他想起之前卢瑞云和他发送的信息,心道一句:果然。   [卢瑞云:他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某种情绪,又强迫自己遗忘掉,如果一直没有办法抒发或者缓解,会出问题的。]   [卢瑞云:这种情绪可以理解为‘失望性情感隔离’,可以尝试让他主动地、正视自己的心理。]   他把人紧紧拥入怀中,紧张地用一种近乎于祈求的语气,贴在人耳边,“池屿,你问出来,好不好。”   “……”   “你相信我一次、你问出来,”江准的声音都有些抖,“我真的爱你,你问问我……好吗。”   池屿的手心紧紧攥着江准的衣角,被自己咬破的唇也被人用手抚开,他看着江准的脸,意识仿佛清醒又不清醒一般,再也忍受不住。   池屿红着眼,避开江准的视线,终于将自己的心交了出去,“你知不知道……精神问题、有很大可能性……会遗传。”   “我知道。”   “那你还……”池屿顿了一下,被放开的手腕撑在人的肩膀,指尖蜷了起来,“所以……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江准揽人入怀,认真地开口:“爱你……从来不需要为什么。”   池屿整个人僵在那里。   “你自己看不到,你有多耀眼,”   温热的嗓音贴在耳畔,极力诉说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于我来说,你又有多珍贵。”   眼眶有点热,蜷起的指尖紧紧扣着江准的肩膀,又故作玩笑道:“哥哥学了不少啊……不会说情话,就得单到死是吗……”   “你若是喜欢,我每天说给你听。”   “我……啊!”   “你喜欢什么……”温热的唇从耳边滑过,轻吻着人泛红的眼尾,“我给什么。”   -   江准把人抱回床边,在将人放下之前,池屿轻声说了一句:“哥哥……其实,”   “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啊……”   池屿环窝在人怀里,无力的垂着头,刚被吹干的发丝散发着好闻的香味,埋在人颈间,鼻腔内此时、尽数是两个人身上撒发着的相同的味道。   他垂着头笑着,将一直以来埋在心底的话,轻飘飘地就这么说了出去。   反正也没奢求期待听到什么令人更心动的回应,说出去、反而让人感到、轻松了一点。   池屿弯着眉眼想。   直到他听到,江准仿佛在自己的耳畔轻笑了一声。   “嗯,我也很爱你。”   池屿一时间愣在那里。   他那颗被烧成废墟的心脏,被一汪清泉平息过去。   原来,你早就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原来,那天,你是真的说过喜欢我。*   他侧头看着江准,看着江准那双眼里全部都是自己的影子,攀着人脖颈处的手不自觉地发紧。   “你知道吗,”   江准说:“你从来,没有承认过,喜欢我。”   池屿呆滞了两秒,一瞬间仿佛周身的血液都开始凝固,嘴唇张张合合了半晌,却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从来、没有吗。   池屿从记忆中抽丝剥茧、把一切能想起来的蛛丝马迹一点一点串联起来,他突然发现。   从两年前到现在。   他从来,没有对江准说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以睡、要亲要抱要做,他仿佛把自己所有的要求都说了出来。   但是江准没有问过、他也更从来没有说过。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   一直以来,仿佛所有人都知道池屿的心思,仿佛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件事情。   但是对于江准来说呢。   池屿从来没有开口承认过。   所以他随时可以否认、可以走。   -‘别当真。’   -‘都是成年人。’   -‘我不需要你负责。’   -‘玩玩而已嘛。’   “所以你……”池屿懵了一会儿,“你是那天才……”   “你说要我爱你,我才确定……”江准吻着池屿颤抖着的睫毛,“可是我一直爱你。”   池屿甚至不敢再猜测,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我不应该放你走的,”江准垂着眉眼,轻声道:“我应该留下你、再问你一次、再多说几遍、或许……”   或许就没有这两年时间的错过。   “是我的错。”   “不……不是。”池屿阖着眼,听着自己轰鸣的心跳声,轻轻摇了摇头。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如果下次,我对你说:“我好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一定是我在悄悄说爱你。   感谢在2023-07-09 23:04:09~2023-07-10 06:31: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给哥哥玩儿点……”◎   临出发一起去集训基地的前一天, 池屿赖在江准的房间,看着江准一件一件整理着两个人的行李箱。   换洗的衣服、贴身的衣物、还有日常的生活用品,被江准整整齐齐的码在箱子中, 像是小方块一般、看起来极其悦目。   直到行李箱的空间一点一点被填满, 留出来的一道夹缝中, 江准又将几个小盒子放了进去, 一排一排跟俄罗斯方块儿似的,简直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池屿正坐在墙边晃着腿, 嘴里还叼着一颗没吃完的棒棒糖, 笑意刚浮现在嘴角, 在看见江准继续往里添加着别的东西时, 嘴角弯着的弧度僵在了那里。   “倒也不用……带这么齐全吧, 我们是去集训是要去干正经事的,哥哥怎么……”池屿抬了下眼尾,看着江准会看过来的视线,不自觉地揶揄, “哥哥以前那么重事业心去哪里了?嗯?”   “……以防万一。”   “万什么一?”池屿笑,“哥哥不是一直以自律克制、淡漠无求自持吗?怎么现在不修身养性了?”   江准眉眼低垂, 没有直视池屿的视线,只沉声开口:“……抱歉。”   池屿:?   “又道什么歉啊?”   “持不住。”   “……”   被噎了一下的池屿从床边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江准的方向走过去,勾着人脖子直接歪倒入怀,江准忙伸出双臂将人接了过来,垂眼看着怀里的人。   “怎么全是粉色的?”   池屿手里拿着棒棒糖对着行李箱中的几个小小的方盒子指了指, 又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粉色的糖果, 笑问:“哥哥这么喜欢草莓味儿啊?”   江准认真回答, “我以为、你喜欢。”   “我?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哪个都行,”池屿弯着眉眼,一时没太理解,“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草莓味儿啊?”   江准沉默了片刻,还是认真的开了口:“你说、等你以后再长大一点,要自己买好多草莓。”   池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秒,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敢置信。   -   [两年前,池屿刚入青训没多久,一次The.X战队集体团建。   那日晚饭过后、还没有喝得尽兴的人们又赶往了下一场,一直欢闹到凌晨,一群人喝得七扭八歪的才从KTV出来。   深夜的酒吧街依旧热闹非凡、闪烁的霓虹灯和人来人往的男男女女欢闹在街边,路边除了等代驾的师傅们、还有一个个或是卖成捧的鲜花、或是卖大型娃娃的路边摊位。   正等待着酒意上头的年轻男女、在凌晨的三点,用超出市场价格的价位、去购买一份可以代表‘爱意’的礼物。   当时的池屿不懂,他看着这个仿佛没有夜晚的‘不夜城’,第一次身处酒醉金迷之下,满眼都是好奇。   夏夜的风拂过池屿的衣衫,勾勒出少年的身形,和那张明媚的脸。   他跟随着大部队往前走着,却探头探脑地张望着路边一个又一个的摊位。   直到在拐角处,一个连会亮灯的招牌都没有的小摊位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坐在低矮的小马扎上,守着一个大约只有两平方的桌子。   透明的塑料盒子里包裹着的是一颗颗清洗干净的草莓、翠绿的叶梗之上、泛着鲜嫩欲滴的红,个个都有小半个掌心那么大。   池屿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在那个小摊位前停了下来。   喝高了的众人并没有发现有一个青训生被落在了身后,还勾肩搭背的摇晃着脑袋唱着歌,高高兴兴地往前走,美名其约‘吹风醒酒’。   江准停了一下,转身看了一眼。   身着白T的少年不知道在笑什么,一边笑还一边揉乱了自己那头乖顺的黑发。   他看着少年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又默默继续伸手,从牛仔裤的裤兜里往外掏着什么。   直到江准看到,年少的池屿从兜里掏出来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江准认得,那是池屿刚刚办下来的、每个月的青训工资会打到那张卡里的工资卡。   江准的眸子动了动,起身往那边走。   老奶奶摆着手拒绝着,表示她这个小摊位没有可以用来刷卡结账的机器。   池屿捏着卡的手无措的停在空中,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也是个学生、我不能坑你啊孩子……这草莓太贵了、算啦算啦……谢谢你的好意啦。”   江准走到池屿的身边,询问了一下草莓的价格。   “一、一百九十八……”池屿仰着头,看了夜色里的江准一眼,一个价位莫名被自己报的还卡了个壳,又补充了一句,“小盒……”   江准看了一眼摊位上的大盒、小盒之分,又问:“大的呢。”   池屿顿了一下,小声道:“三、三百九十八……”   江准看了一眼池屿,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余额不过百块,那张新崭崭的银行卡仿佛自办下来之后还未使用过一般,印象之中,今日是他第一次将卡拿出来。   见江准没再说什么,只是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池屿愣了一下,连忙握着江准的手腕,两只手在人袖口处攥的紧紧的,“队长哥哥你……”   “大盒,谢谢。”江准付完款,将大盒的草莓递到池屿怀中,礼貌地道了句谢。   池屿抱着怀里的草莓,跟在江准身后,却走的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的样子。   没走出十几米远,池屿低着头,蓦地停下了。   江准侧头看他。   池屿看了眼江准,又回头看着那个小小的摊位,老奶奶手中拿了一个老式的蒲扇,正给缩在角落里、被蚊虫叮咬醒的一个小女孩扇着风。   小姑娘大约五、六岁的模样,揉着睡眼惺忪的眼,没哭也没闹,安静地挠着腿上被咬出来的好几个大红包。   “怎么了。”江准问。   池屿纠结了半晌,轻声问道:“草莓……都这么贵吗?”   江准看了那个方向一眼,又看着池屿抬头、望向自己的眼睛,一瞬间仿佛于夜空中明亮的星海重合。   ‘不’字被咽了回去,江准人生中的第一个谎言,给了池屿。   江准说:“嗯。”   “是这样啊……”池屿仿佛自我安慰一般舒了口气,记忆中方灵对他的谩骂仿佛有了蹩脚又可笑的理由。   他摇了摇头,抱着那盒草莓的手不自觉地发紧,“那个老奶奶说,这个价格、她不愿意卖我、卖给我是骗我……”   这次,江准倒是没有回答。   “但是她又说、这种草莓很甜、本来也不是很便宜、附近的水果店价格会更高、而且她的孙女一个也不舍得吃……”   江准“嗯”了一声,耐心的听着池屿说话。   “队长哥哥可不可以再等我一下,草莓的钱等我回基地就转给你,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江准看着池屿说完话就想跑,下意识地伸手,拦了一下池屿的动作。   “不用转我。”   “队长哥哥送我的?”池屿的眼睛亮了一下。   “嗯。”   “那……”池屿顿了一下,垂着脑袋,纠结了半晌,又轻声开口:“那我可以……把你送给我的草莓……再送给那个小姑娘吗?”   “好像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   江准拦人的手一顿。   他明明清楚的看见,池屿握着那盒草莓的手有多紧,指关节在盒子的边缘摩挲着,仿佛很……不舍得一般。   “为什么。”   “我不想……在她长大之后,”池屿小声开口:“总会记得她小时候……没有吃过一颗草莓。”   江准看着池屿将那盒草莓递给那个女孩子,看着老奶奶颤颤巍巍的从椅子上起身、想鞠躬道谢的身影被池屿扶了起来,看着那个小姑娘那双天真无邪的眼、仿佛视池屿为天降的小神仙一般、给了她这个时间段里、最想得到的东西。   小姑娘笑得灿烂,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谢谢小哥哥~”   “奶奶你看~我对着天空许愿,真的会有小神仙来满足我的愿望哎~”   她抱着草莓的动作,和池屿的动作一模一样。   等再次折回的路上,池屿怀里,又多出来一盒一模一样的草莓。   池屿笑着仰头:“这也是队长哥哥送给我的吗?”   “嗯。”   江准看着池屿小口咬下草莓,在夏日的晚风里笑得明媚灿烂。   那句‘原来草莓、是这个味道’的声音极轻,轻的风一吹就散开了去。   却还是被江准敏锐地捕捉到耳朵里。]   两年前那个星河灿烂的夜空之下,那张还带着些许稚气的脸,仿佛与此时怀里的人重合。   池屿笑着说:“你怎么连这些都记得。”   此时的江准终于明白,两年前的池屿、在将草莓送给小姑娘的那一刹那。   治愈的是曾经的他自己。   池屿在年幼时,一句‘想吃草莓’,却被贴上‘恶心’、‘不懂事’、‘败家子’、‘白眼狼’的标签,继而遭到方灵的谩骂与毒打的记忆。   终于在十年后,由他自己亲手解开。   又由江准,在这份不幸的童年中,画上了一个鲜甜的句号。   池屿依旧笑着,轻声开了口:“哥哥……我可能、永远无法与她和解。”   江准沉声回答:“你本就不需要与她和解,”   “你只需要、与自己和解。”   池屿眨了眨眼,一时无话。   “错的一直都不是你。”   怀里的人拥了上来,带着体温的草莓糖果的香味贴在唇边,往人心里甜。   “哥哥当时……是觉得我单纯好骗吗。”   “不。”   江准心疼的,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拿着仅仅只有两千块钱的月薪,连一个新的杯子都不舍得买,却愿意支付五分之一的价格、去满足一个陌生孩子的小小愿望。   “其实我当时不舍的是……”池屿带着笑的嗓音贴在江准的耳畔,“那是哥哥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   刚刚收入进行李箱中的东西又被拿了出来,连包装袋都未来得及入筒,便被人径直甩在一边,散落在地面上。   “下次我买……味儿和款式多着呢,哥哥这么好、得给哥哥玩儿点儿……嘶啊!”   江准的眸色更沉,摆弄着人的手已经伸向了脑后,迫使人向后仰着,将靡色尽收眼底。   持不住。   低沉的嗓音贴在池屿的耳廓、声声入耳一般,激的人灵魂都在战栗,只一句话便差点让人缴械投降。   池屿看着江准那张脸、带着丝丝缕缕勾人的意味、挟裹着那声哑声低语、令人引发出一系列无限的遐想。   江准问:“玩儿点什么。”   别抖。   “你他……草……你倒是也不用……这么快就上道儿……嗯、啊!” 第87章   ◎“哥哥你克制一点……”◎   还要早起前往集训的地点, 昨晚在失控的边缘强行压制了下来,明明只要了一次。   第二日醒来的池屿,腰却还是止不住得泛酸。   以前也从未想过江准怎么是这样的江准啊。   洗漱完的池屿坐在床边, 困得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栽。   江准将人扶起来, 帮人轻轻推着酸疼的腰背, 慢慢往上揉着。   “还疼吗。”   “……不疼, 就是困,”池屿推开江准的手, 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算了, 一会儿上车再睡吧。”   “我抱你。”   “不不不、不用……”江准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池屿连忙往床边躲了一下, 困意瞬间走了一半,有些迷惑地看了江准一眼,“你是准备抱我上车吗?”   “嗯。”   ?池屿看着江准愣了半天的神,“不是,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哥哥你现在……不讲究那些什么、发乎情又止于礼的君子礼法啦?”   “发乎情止于礼, 是不能逾越礼法的界限,你我并不在界限之中。”   ?池屿顿了一下,弯着眉眼笑道:“地下情人不是逾越礼法的界限嘛?”   看着江准扫视过来的眼神,池屿指尖一缩,腰部的酸痛感还未消失,那莫名升起来的、终于又把江准给干沉默了的愉悦感, 浮现在自己心头, 他故意挑衅般的笑道:“哥哥现在的道德水准已经降到这么低了啊……”   江准沉默了两秒, “对你, 我可能不会再有那些。”   池屿没懂,还笑着扬眉:“什么?”   光裸的脚踝被人握住,人还没来得及躲开来去,就被人拉扯着拽了回来,径直抵上了床头,沉声问道:“我们现在、还是地下情人的关系吗。”   池屿被人抵得无处可躲,看着江准认真的神色,笑意更深:“那哥哥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我能想到的字眼、是秦晋之好、是琴瑟和鸣,但这些词语仿佛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江准一手撑在床边,另一只手搭在人胯骨之上,紧紧地将人箍在身前,“我知道这些话来得晚了、我也知道它并不够动听、但是池屿……”   “可以和我在一起,谈个恋爱吗。”   “不分手的那种。”   池屿低着头笑着,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弯着的眉眼没入发丝之间,脖颈出露出性感的筋脉和平直的锁骨,连接着衣领下方的淡淡红印。   “以前怎么不觉得……原来哥哥这么会哄人开心啊~”   开心就好。   江准的吻从额角上方落了下来,很轻。   “可以吗。”   池屿闭着眼,感受着轻吻又落在眼帘上。   接着一路向下,落在鼻尖,又落在唇角,将池屿的那声“好”,融化在一个亲昵的亲吻里。   直到人被放开,池屿的指尖滑过江准臂膀,黑色的衬衣和西裤更显得人肩宽窄腰、身形颀长,那个皮质的、泛着银色金属纽扣的袖箍捆绑在江准的臂弯之上,怎么看怎么顺眼。   池屿的指尖勾着那个袖箍、原本穿着整齐的江准此时的衬衣又被人揉地乱了些。   “哥哥换新的袖箍啦?”   “嗯。”   “这个好看,”池屿侧着头,笑着欣赏着那个原本只用作固定衬衣、将正装穿戴得更整齐的辅助工具,有些无知无觉地跪坐在床边,轻声开口:“下次试试这个。”   江准的视线扫了过来,看着池屿那张挑眉浅笑的脸,许久未泛红的耳朵尖,于今日又红了起来。   视线扫过白皙的脖颈、和消瘦的腕骨,最终与池屿带着笑意的眼神交汇,莫名让人感到喉头一阵燥热。   “……好。”   池屿轻笑出声,“怎么哥哥现在不心疼我啦……之前忍得那么……唔。”   “心疼,”江准的指尖摩挲着池屿的后脖颈,垂着的视线没敢再向上扫视,默默地落在跪坐着的脚踝上,“但是你再说下去……我怕我们今天去不了集训基地。”   “纵欲过度……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哥哥你禁欲的人设马上就要崩完啦。”   “也许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哥哥觉得我想象中的你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   池屿的手搭在江准大腿的位置,仔细抚摸、还能感受到绑着的衬衫夹的印记,“我说过……”   池屿笑:“做你自己。”   江准的视线一沉,落在池屿清瘦的手腕上,凸出来的腕骨之上点缀着那颗腕边痣,淡青色的血管顺着白皙的手背延伸过去,没入修长的指骨中,消失不见。   小痣被另一只手盖住了,从手腕一路向下,握住了人的手。   “好。”   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另一只有些凉的手,推开基地的大门,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之中。   “天气真好。”   池屿仰着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清晨的阳光并不太刺眼,将枯了的枝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连带着眼前的人,周身都散发着柔光。   付弦看着江准偏头注视着池屿侧颜的样子,一时没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出来。   “呐,先别看啦,快上车吧,”付弦乐呵呵地打断了两个人的安静时刻,笑着挥手,“早点出发,等以后还有的是时间看呢,又不差这一会儿。”   池屿没听懂,却也笑着点头,“也是哈。”   江准瞥了付弦一眼,虽听懂了付弦话里的打趣,倒也没在意一般,对着池屿轻轻“嗯”了一声。   以后,时间还很长。   付弦镜片底下的眼镜已经眯成了一条缝,乐呵呵的冲着江准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一会儿发你。”   “嗯。”   ?池屿转过头来,“发什么?”   付弦笑而不语,那笑意简直像终于成了一桩婚事的红娘。   直到全员都落了座,坐在后排的池屿被江准揽了过来,调整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环着人示意他再多睡一会儿。   池屿的头抵在人肩膀上,还没忘记刚刚江准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到底发了什么啊?”   江准揽着人的腰,将手机锁屏滑开,点开付弦刚刚发送过来的微信消息,是一张用手机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是池屿笑着仰头,望向天空的脸。   和站在他身侧,眼里皆是自己的江准。   冬日的阳光正好——   你笑意盈盈、乘着光和热;   我入目无人、四下皆是你。   池屿的指尖缩了一下,温凉的触感滑过江准的掌心。   “哥哥也、发我一份吧……”池屿埋在人颈边,窝在怀里,笑着闭上了眼。   好帅。   池屿想。   我的男朋友。   -   PUBG奥运版电子竞技项目在候选人名单公布后,将开展两轮集训,统一安排的封闭式集训基地在深市。   训练基地的宿舍都是两人一间,没有硬性规定,由参与集训的成员自由选择。   李大楠环视四周,看着三三两两站着的人,平日里不太灵光的大脑于今日终于勉为其难运作了一次。   李大楠呲着牙乐:“嗐、你看咱们一共六个人,那不是正好儿分三个房间睡嘛,一个也不多一个也不少。”   劳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直白地吐槽道:“废话。”   李大楠呲着的牙收回去了一点,拿胳膊肘怼了怼劳斯,“你看哈、复制粘贴肯定是睡一个屋子的嘛,那唯一需要分房间的不就剩下我、你、还有江队和小屿咱们四个啦?”   劳斯这次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了,无语地反问道:“只剩下我们四个了、还需要分房间?”   “怎么不需要分啦?总不能四个人挤一个屋里吧?”   ‘分’这个字的重音被劳斯咬的极重,李大楠却依旧什么也没有听懂,还打着自己心里的小算盘,“要不那什么,反正就咱们四个人嘛,那就……劳斯你和江队睡一个屋,我和小屿睡,咱就随意这么一分就行,是吧,哈哈哈哈……”   池屿听到自己的名字,闻言抬头,笑着扫了李大楠一眼。   江准没动,面无表情,视线也落在李大楠正呲牙笑着的脸上。   劳斯白眼翻到一半,差点把自己眼珠子给翻出去,被李大楠的‘分房间’言论惊得满脸的问号,连一贯‘黑脸’的表情管理都丢了,脸上只差写着‘你、傻、逼、吗’四个大字,震惊地瞪着李大楠。   “你你你……不是,我为什么要和江队一起睡?!”劳斯震惊地差点咬了舌头,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一个圈儿,瞪着两个大眼珠子看着李大楠。   李大楠也没想到劳斯的反应为何这么大,“你你你、你为什么不能和江队一起睡?”   “你有病吧?!”劳斯简直无语至极,也没法挑明了直接和他解释清楚,只得直接下了结论,“走了,咱俩一个屋。”   “不不不!我不!!”李大楠连忙躲开,“你要是实在不想和江队一起睡那就我和江队一起睡,你去和小屿睡也行!”   池屿嘴角都弯了起来,和江准阴沉沉的视线同时落在了劳斯的身上。   劳斯感受到江准带着凉意的视线,背后一僵,连忙开麦喷李大楠:“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不得了呗?!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和我一个屋是吧?”   被戳穿的李大楠略带尴尬的挠了挠头,“主要是、你……你脾气太臭了……我怕一个不小心我又挨一顿,这正集训呢……”   “你当我愿意跟你睡一个屋啊,”劳斯脸色臭得要死,满脸嫌弃地揪着李大楠肩膀处的衣服,拖着人就往屋里拽,“快点走了别墨迹,别惹事儿。”   “哎哎哎你等等,”李大楠一边想挣一边又不敢动作太大,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着劳斯挨顿揍,磨磨唧唧地往后拖,“你别拽我啊既然你也不想和我睡咱四个分一分嘛,江队和小屿你想睡哪个你挑一个,剩下的留给我,我不挑。”   劳斯无语到极点,“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还你不挑……你多大的脸啊?!”   “我我我……”李大楠垂死挣扎,头使劲向后扭着,想要获得江准或者是池屿随便哪一个好心人的帮助,把他从劳斯的手底下救出来。   池屿环抱着双臂带着笑,乐呵呵地看着被劳斯武力压制的李大楠,看好戏的架势显而易见,一点儿也没有出言帮忙的意思。   李大楠只好求助他的第二选择——江准。   把江准排在第二名纯粹是相对于池屿来说,江准话太少管的又多,和他住一起李大楠总觉得自己会更有压力。   “江队!哎江队……要不你来安排一下怎么住吧我都听江队的!”   劳斯径直甩开李大楠的衣服,黑着一张脸看他,怼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淡淡的“嗯”。   劳斯回头,李大楠仿佛抓到了能帮助他的人的大腿一般,满脸期待的等着江准做出最后的安排。   “我和池屿一个房间。”   李大楠的表情刚要摆出一副‘嘤嘤嘤’的架势,那张脸还没完全皱在一起,中途卡了一半,瞬间僵在了那里,卡的人大张着嘴巴、那下巴看起来仿佛即将要脱臼一般。   他看着江准揽着池屿的腰,在满脸笑意的池屿唇边,轻轻亲了一口。   劳斯的唇部抿成一条直线,心道一句‘秀恩爱!’,抬手‘啪’地一下就把劳斯张得能塞进一个灯泡大小的嘴巴给拍了回去。   袁圆和袁方正如池屿给出的形容词一般,一个抬头望着天花板,另一个、也抬头望着天花板。   池屿还笑着,那双眼里却带着点惊奇,侧头看向江准。   “因为、我们在恋爱。”   池屿轻笑出声。   啧,哥哥你这官宣……有点尬。   虽然但是……   尬得也蛮开心的。   李大楠的CPU在江准亲上去的那一刻就直接□□烧了,宛若一个可以摆进杜莎夫人蜡像馆的蜡像一般,既原地不动,还栩栩如生。   劳斯无语问苍天,看着正笑得灿烂的池屿,撇了撇嘴角揶揄:“你们这是怕集训的地方伙食不行是吗?自带狗粮来了?”   池屿弯着眉眼,乐呵呵地回嘴:“咱们江大队长贴心,怕你们吃不饱,饿着肚子再影响训练。”   “终于,”劳斯撇着的嘴角弯了上去,感叹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池屿眉心一挑,又看向江准,拿视线询问着‘他在点谁呢?我吗?’   “嘿、这也行?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劳斯见池屿的神色,嘴角又向上扬了一些,一边摇头一边意有所指,“真想不明白啊、这是怎么追到手的呢、啧……不明白。”   ?池屿这次倒是真没听出来劳斯话里的意思。   想不明白什么?什么追到手?   谁追谁?   李大楠那座蜡像被劳斯以蛮力‘扔’进了房间,还顺带手的将人的行李箱拽了回去,袁圆和袁方十分默契地原地遁走,悄无声息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池屿随着江准的身影回房,看着窗明几净、拥有着两张大床房、活像是宾馆标间一样摆设的房间,张嘴就是一句内涵:“两张床倒是方便不少哈。”   弄湿一张、换一张睡。   江准放行李的手一顿,转身看了过来。   池屿倚靠在床头,又笑着改了口,“你睡一个我睡一个,哥哥想什么呐?”   江准的视线从池屿身侧穿了过去,又落在人身后的床头上。   池屿顺势回头,在看清自己身后倚着的床头的造型之后、突然感觉自己腰部有点泛酸。   这怎么是个架子床……   指尖蜷了一下,又回头看着江准脱下外套,露出卷起的袖口之上、那个早上他刚刚夸过‘好看’的袖箍。   衬衣板正的贴合在身上、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一双笔直的长腿正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池屿看了两眼,低着头笑着,“腿挺直……”   “就是人突然就不直了。”   江准已经走到人身前,沉声开口:“不是突然。”   池屿弯着眉眼,错开视线,问出的问题却好似已经有了正确答案,“刚刚劳斯是在说谁呢……我不记得我有那么明显啊、总不能是在说你吧?”   “是在说我。”   江准的回答与池屿心里的答案对上了。   池屿笑着揶揄:“哥哥还会追人呢?”   江准顿了两秒,有些不确定的开口:“……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一直?这次反倒是池屿被惊了一下,往日里总是轻垂着的眼帘此时被彻底抬上眼眶,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反问了一遍:“哥哥一直在……追我?追?”   “……嗯。”   池屿眨了两下眼,在脑子里大致过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哥哥……真这么觉得吗?”   “……”   这下江准连不确定的回答都没有了。   “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啊……”池屿笑着摇头,回味了一下江准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些过往,“哥哥对‘追’人的理解,就是多吃饭多睡觉还要多喝热水吗?”   “堵在人家门口非要抓人去吃饭、出现在人必经之路上强行接送人出活动、披着陌生马甲刷礼物骗人去睡觉、还……”思索至此,池屿不禁轻笑出声,“还给人一份体检报告?”   “……”   “这么总结下来的话……你这么追人、甚至有点儿要被警察叔叔抓走的意思啊~”   “……”   “小心会被当成变态啊江大队长~”   “……嗯。”   池屿还没笑完,温热的唇落了下来,手顺势攀上人的肩膀、仿佛身体的本能一般,自己的肩胛骨和腰背、被另一双有力的臂膀尽数环绕起来。   有一种被人用力禁锢在怀里、想融进于身体里的错觉。   吻得人莫名一热。   感受到屋内的气温迅速上升,池屿忙偏开头,收回自己的手抵着人小腹,将自己抽离开一些,“等等、先等等……”   气息有些不稳,语气却是带着笑意,“马上要到吃饭时间了……来、来不及……”   江准将人松开了一点,却未完全放开,已经感受到小江准对着自己‘say hi’的池屿笑着往后躲,“哥哥别闹……”   “主要是你的话……那真来不及,要是下去晚了他们非得排着队来敲门喊我们吃饭。”   话音一落,两个人仿佛同时想到了什么,均是一顿。   又极其默契的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江准看了眼时间,默默地把人放开,速度慢的像是开了0.2倍速,带着些不舍一般。   池屿笑:“我是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吗?怎么哥哥现在……”   眉尾挑着、那双眉眼的主人仿佛心情十分愉悦,灵巧的指尖勾着领带结,笑着凑上前去。   “哥哥克制一点嘛……”   江准:。   江准闭了闭眼,池屿笑着躲到了另一边去,他其实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教人克制’这句话,会从自己口中说出、说给江准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0 19:52:25~2023-07-11 23:42: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245 2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抓回来、锁起来……”◎   此次的集训内容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先摸清楚选手们的自身实力、每个人的打法风格和各个位置上的大致顺位,第二阶段的重点则是考察选手们的团队协作能力和适应能力,需要找出适配性最高的六个人, 最终组成为国出征的国家队。*   第一阶段中、不同的战队以抽签的形式分为几个大组, 在尽力保证人员统一的情况下、每个大组内还要进行每天轮换制, 为保证游戏的公平性和团队协作能力, 除了单人赛之外,还要不停地频繁调动组内的四人组的人员组成, 反复搭配磨合, 再进行着一场又一场的训练赛。   池屿获得的那个‘优先选组权’, 也不过只是在分配上, 可以和江准分进一个组罢了, 除了平时可以坐在江准身边的位置上之外,有时为了配合组内的调动、等大家全部轮完一圈之后、还是会有被分出去和别人组队的情况出现。   池屿刚一听完分组,便无奈地嘲笑了一句:“说好的优先选组权呢?这怎么选了和没选也没有太大区别嘛……”   个人赛以单场的击杀数和名次来计算积分,小组赛除击杀数和名次以外, 还多加了一个每场的KDA,用来计算每场的场均个人积分。   最终按照个人积分排序, 取排名前二十人,进入到第二阶段。   由于江准的手伤还需要定时去做理疗,池屿的耳朵又不可长时间佩戴耳机,教练组商定了很久,又上报体育总局后最终决定,在第一阶段中, 允许缺席个别场次的训练赛, 但最终的个人积分排名, 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The.X战队教练愁得秃头, 缺席一场训练赛、积分很有可能断崖式下跌,一旦跌出前二十名,到底能不能进入到第二阶段还很难说,毕竟没有人能给出一句绝对性质的保证。   池屿倒是一脸不太在意的模样,笑着对教练说了句“放心吧~”   江准闻言,蓦地握住人手腕,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待他人离开之后,池屿被人带回房间,还没张口询问‘怎么了’,人直接被抵在门后,径直对上江准深沉的视线。   “哥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突然把我拽回来……”   江准敛了敛神色,沉声开口:“不可以再做、和资格赛那天同样的选择。”   池屿笑意一僵,视线往旁边瞟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哥哥说什么呢?”   江准的眉心微微蹙着,又不舍得和人说重话,沉默了半晌,这才缓了语气,“你的耳朵,复查时医生说恢复的很好,再等一段时间、便可以完全恢复了。”   池屿“嗯”了一声,语气显得有些心虚,“还有三个月呢、到那时候肯定可以长好的……哥哥你……不用担心。”   江准抵着人,顿了一下,又再度开口:“我担心的,不止是这个。”   池屿抿了一下唇角,刚想辩解,抬眼却见江准此时的神色不佳,话里话外意有所指一般。   池屿的指尖动了一下,心下彻底了然。   他猜到了。   哪怕自己还没开始动作,江准就猜到了。   “我、没有……”   江准沉默地看着他。   池屿垂着头,轻轻叹了口气,“哥哥是资格赛的那天、就猜到了吗……”   “嗯。”   “怎么猜到的啊……”池屿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扯了扯江准的袖口,“我就是、想着……”   “我怕这是你的退役战……”   “所以你在明知道自己的左耳可能出问题的情况下,也要坚持拿到选组权,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还可以在集训时让分给我吗。”   “不是……让……”   “不是让分是什么。”   池屿沉默下来,一时无话。   “怕我手伤复发、怕我无法坚持集训、怕我无缘奥运,”江准盯着人的眼睛,声音却轻,“你要牺牲你自己吗。”   “我没有、我的积分应该可以打进第二轮、我……”   “怎么打,”江准的手扣着人手腕,不自觉地发紧,“再把耳机音量调整到最大吗。”   “……”   “你的左耳怎么办,”江准的指尖抚过池屿的耳畔,“你有考虑过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吗。”   “我就是、不想你有遗憾……”   “如果因为我,让你放弃你自己该有的未来,于我来说、那才是抱憾终生。”   “……”池屿偏了偏头,没敢再对视江准的眼睛。   “你已经放弃过一次了,”江准轻声问:“还要再放弃第二次吗。”   池屿苦笑了一下:“哥哥只有在这种时候、能一句又一句的、连着说这么多大道理……”   “我不是在和你讲道理……”   江准的指尖停留在池屿的耳畔上,看着池屿垂着头的样子,左心房的位置仿佛被人猛地攥了一下,一时酸疼难忍,“……抱歉。”   “我没有觉得哥哥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哥哥你……不用总是和我道歉。”   江准沉默了两秒,轻声开口:“我不应该凶你。”   “没有,哥哥也没有很凶,”池屿弯了一下嘴角,“哥哥也是因为心疼我,所以才一时着急的嘛。”   “嗯。”   “我没有想放弃第二次……”池屿扯着江准的袖口,“不管是职业、还是……咳。”   不管是职业,还是你。   江准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指尖滑过池屿的脖颈。   这里,曾经有过多次血痕。   指尖向上,抚过唇角和脸颊。   这里,曾经破了口、有过红肿淤血。   手上的动作很轻,停留在左耳的耳垂旁、停留在上一次、曾带着血的位置。   这里,两次穿孔。   除了这些……   江准想。   还有多少,是我没有看到的。   江准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看到了两年前池屿离开时的背影。   你当年、选择离开的时候,究竟有多么的……心灰意冷。   “所以你……放弃过我。”   池屿脊背一僵。   江准捧着人的脸,声线发颤,“我一直不敢问……”   “你这两年、过得好吗。”   池屿整个人完全僵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江准的眼,看着人眼底泛红,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轮廓。   想弯着嘴角,想摇一摇头,想开口说一句“其实挺好的……”   却连滚烫的热泪已经流淌出来都没感知到。   那颗泪珠从下颌骨滑过、滴落在两个人的衣服中、消失不见。   不好。   池屿想。   只有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日子,一点也不好。   如果无人问询、无人慰我,我便不会觉得那段曾经,有多么难捱。   池屿被人用力地抱着,仿佛周身的骨骼都被嵌入进另一个人身体一般,他听到江准的声音——   “对不起……”   “哥哥怎么又道歉……”池屿的声音很轻,带着笑意的嗓音如同春雨一般,轻砸在江准的心脏上,“我其实、真的没有觉得我过得很不好……”   那些封存在心底不见光的记忆,那些落满了灰尘厚重的教人不愿想起的时光,那些曾经不知如何处理又无法面对的凌乱的心绪,仿佛在此时突然停滞了下来。   “只是相对于现在来说……确实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呢。”   只是在经历过现在后,一想到那些从前,便觉得一刻也无法忍受下去。   有你在之后,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池屿想。   “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   “好啊,”池屿紧攥着江准的衣角,红着眼眶、不知是真是假地玩笑道:“那哥哥把我关起来、锁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绑在床上天天……唔!”   这次又是用手、捂上了池屿的嘴。   因为江准的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贴在池屿的耳边、声音低沉、哑得厉害,池屿看不到那双被某种情绪覆盖上的双眼。   池屿曾对他说‘做你自己’。   江准便开了口、说:“我想。”   江准的声音穿透耳膜,带着浓郁的、深沉的情愫。   “从你离开后的每一天、我都想。”   热度瞬间窜上大脑,腰软腿也软,简单几个字却听得人意志全无。   池屿不自觉贴了过去,轻声反问:“哥哥想什么?”   “把你抓回来、锁起来……”   那对带着银色扣子的、黑色软皮质的袖箍,终于被人从江准的身上取了下来。   出现在了池屿白皙的手腕之上、连接着床头,固定在那里。   为此迷离、失神、沉溺其中。   星夜漫长,爱意氤氲。   跪伏于此,那一直以来被压抑着的‘恶念’冲破牢笼、汹涌而出。   终于与它相契合的灵魂纠缠在一起。   最终,池屿一语成谶。   他刚到基地时,说的那句‘弄湿一张、换一张睡,’在此刻应验。   窝在人怀里的人,眼尾的红还未消失。   江准看着人身上的‘伤痕’,耳畔还回响着那句带着哭腔的骂声。   “混蛋!”   -   顶着腰酸腿软起了床,池屿瞥了一眼江准,又看着镜子里自己破了口的嘴角,无奈地揶揄:“带着这么明显的伤还怎么去训练啊……哥哥你也不怕影响不好。”   “我的错。”   池屿抬眼,刚想再说什么,看着江准的下颌上有着一个明显的牙印,脖颈和锁骨上也是深深浅浅的引子,还带着同样破了口的唇角默默开口向自己道歉,一时愣住,蓦地笑出声来。   “哥哥给自己带高领的衣服了吗?”   江准顿了一下,诚实开口:“……没有。”   “你给我拿了一箱子高领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想、哥哥是不是蓄谋已久,”   池屿笑意更深,“怎么没想着给自己带两件?”   “……”   “哥哥也有翻车的一天呀,”池屿笑弯了眉眼,“怎么办,失策了,现在怎么出门?”   江准停顿片刻,“我不介意。”   “不介意?”池屿笑着打趣,“你知不知道外面那群人的嘴啊,你今天要是就这样出门,指不定别传成什么样子呢,什么‘唐僧偷腥’、‘法海动情’、‘书生碰上了狐狸精’,乱七八糟的什么都能给你传出来,在集训期间传出来这种事儿,对你影响不好。”   “……那你呢。”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儿,”   池屿没在意道:“我那些直播回放早就被传疯了,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啊,传我多没意思啊。”   “传你什么。”   “哥哥怎么连我的瓜都吃不到啊,”池屿笑,“也没什么,就是说我一看就不直嘛,我这性向应该早就已经不是什么未公开的秘密了,”   池屿顿了顿,又想到了什么,“估计也就李大楠不知道吧,结果前几天还被你吓了个半死,连个缓冲都不给人家,你没发现他已经好几天不敢和我们说话了吗?”   江准停顿片刻,“你介意吗。”   “我要是介意这些、早就也被送进……”池屿顿了一下,忙改了口,“咳,我不在乎这些。”   “那我们公开吧。”   “噗咳咳咳……”池屿端着杯子,温水刚喝了一半,被江准一句话呛地咳了半天,连忙拽了好几张纸巾擦嘴,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些震惊回头,“你疯啦?”   “……没有。”   “好好儿的你想什么公开啊?”池屿没理解,“现在可是集训期间、最后的大名单还没出来呢,在这种紧要关头别人一个个都是明哲保身生怕传出点儿什么黑料来导致自己无缘奥运,你你你……你怎么还上赶着给别人送黑料呢?”   “我不认为、我和你在一起,是黑料。”   “那、那也不行,”池屿被噎了一下,依旧反驳道:“你不认为这是黑料、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件事仍旧是不被理解的,你在这种马上要为国出征的紧要关头万一引起什么太大的舆论风波,再以此为借口把你的资格取消了怎么办?这么多年职业生涯了干嘛要在这个时候毁了你自己的口碑啊?”   江准沉默了两秒,轻声问道:“那你自己呢。”   “我?我怎么了?”   “如果,此次奥运,你夺得金牌,”江准看着池屿的眼睛,“可以公开吗。”   池屿想了两秒,“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决定退役了?”   “也许。”   “那这样的话……哥哥要是想公开就公开嘛。”   “……为什么。”   ?池屿一时没反应过来江准问的是什么,“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夺冠、就可以公开,就不用考虑你自己的口碑。”   “我哪儿有什么……”   池屿笑容一僵,看着江准认真的神色,突然反应过来江准话里的意思,“哥哥你干嘛呀,你不用这样的……”   “你和我不一样、你……”   江准认真地看着池屿,视线坚定,“哪里不一样。”   池屿顿了两秒,刚才的对话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倏而笑了,“哥哥想给我安全感、也不用这么不顾一切啊……”   “我没觉得现在有什么不好的、我也不需要所有人都来见证什么,哥哥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那你就当做、给我安全感吧。”   ?池屿懵了一秒,“哥哥你……”   “我会永远坚定地、选择站在你身边。”   池屿愣了很久的神,等彻底明白过来江准的意思,心口仿佛被暖意烫了一下。   为了给我安全感,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池屿勾了勾嘴角,着实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   “嗯。”   “不过还是低调一点嘛……”池屿笑着扑了过去,挂在江准的脖子上,“等打完比赛在说,万一到手的名额飞了,哥哥不怕,我可是怕的呢~”   “好。”   池屿在江准的脸上,看见了一点一点浮现上来的、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会因为我高兴,就会笑啊。   池屿弯着眉眼,埋在江准脖颈处,止不住地笑意闷在人锁骨之间,额头处还落下轻吻。   江准怎么可以、这么好啊……   那股灼人的暖意流淌在心口,正源源不断地供给着、重建废墟的养料。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1 23:42:36~2023-07-12 20:10: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245 16瓶;西早西 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好哥哥~”◎ 第89章   上午场的训练赛结束, 池屿坐在餐厅的角落,被江准以不宜走路为由,被人‘勒令’在原地等待, 正乐呵呵地等待着江准的投喂。   其他人已经打好了饭落座, 袁方看着池屿面前空空如也的餐桌, 疑惑地抬头, 脱口就问:“前辈不饿吗?”   池屿笑:“我家骑手标记了一处地点,‘正在路上’, 你们先吃吧。”   袁方被袁圆一个筷子敲在了脑壳上, 这才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因为饿昏了头, 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连忙闭了嘴, 默默地低头干饭。   李大楠闻言,那张小麦肤色的脸仿佛也透出来一些不明显的红色,被饭菜呛了一下,连忙端着杯子喝水往下压。   劳斯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吐槽道:“啧……怎么这就开始秀恩爱了是吧?”   池屿一乐, “有点感觉你最近总是哪里都酸酸的啊……是情场失意了吗?”   劳斯看了池屿一眼,回嘴道:“别诽谤啊, 我这儿可没有半点子醋味儿。”   “噢~”池屿弯着眉眼笑道:“没醋味儿还这么酸……那看来是招惹上什么柠檬精啦?”   劳斯撇了撇嘴,语气幽怨:“呵,现在八个柠檬精都不够我一个人儿酸的……”   “哟,承认的这么大方啊,”池屿更乐,“这是被哪位仙女姐姐拒绝了呀, 怎么伤你伤得这么深, 竟然已经开始当众胡言乱语啦?”   劳斯满脸写着苦大仇深, 拿筷子一点一点戳着自己碗里的米饭, 整个人看起来幽怨地不行。   “这……真被我说中了啊?”   池屿见劳斯的状态着实是有些不对,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性格,要不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喜怒完全形于色,甚至会把自己的感情生活摊到台面上来说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还好吧?”   劳斯眼皮都没抬,也没想回答池屿的话,只一个人坐在那里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江准端着餐盘刚好走了回来,将食物按分类在池屿面前摆放好、又将餐具递到人手中,这才转头看了劳斯一眼。   李大楠刚好抬起头,在对上江准视线的一刹那,又被饭菜噎得半天没咽下去,憋得满脸通红。   劳斯蹙眉,“你是三岁小孩儿吗?怎么吃个饭还能把自己噎着。”   李大楠连忙摆手,支支吾吾地想解释什么,又因为噎得太狠,半天没说出来一个字。   池屿将水递了过去,“原来小麦色肤色的人,脸红起来也这么明显啊。”   此话一出,李大楠的脸更红了,整个头都通红了起来。   “不不不……咳咳,不是!”挣扎着终于把嘴里的饭菜咽了下去,李大楠连忙开口解释,“我我我……我要解释!我并没有对你和江队有什么意见!我这几天就是……就是……”   池屿笑:“没事儿,就是吓着了是吧?”   “啊对!!”李大楠疯狂点头,“我我我没有见过活的、啊不是!活人……啊也不是!就是……哎呀!”   “身边没有同性恋是吧?”   “啊对!啊不不不……”李大楠急得语无伦次,“啊对对对!”   劳斯无奈地转头,“一会儿‘对’一会儿‘不’的,到底是啥?”   李大楠纠结着开口:“就是……你们不是、那什么、叫Gay吗。”   池屿扫了他一眼:“gay不就是同性恋吗。”   !李大楠连脖子都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来。   劳斯无奈地翻了他一个白眼,开口替他解释了一句:“他回去做了好几天功课,觉得同性恋这个词不好听,研究了几百种的叫法……给自己研究魔怔了。”   李大楠见劳斯终于出手解围,在一旁疯狂点头。   池屿笑着开口:“那你人还怪好类。”   李大楠:???   江准默默开口:“他的意思是,谢谢你的细心,不过、这只是一个客观称呼而已,不用如此纠结在意。”   “哦哦哦不用不用……啊不是?!你你你……!啊卧槽!”李大楠惊恐地看了江准一眼,手中的筷子都落了下来。   劳斯精准地吐槽着:“呵呵,向来沉默寡言的江大队长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别人的嘴替,真是活久见啊活久见。”   袁圆和袁方吃瓜吃的饭也吃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在一旁默默点头。   池屿又偏头看向那对儿双胞胎。   被发现的袁圆一愣,抿了抿嘴,尬笑一声:“嗯……是有一点点、神奇。”   一旁的袁方点头表示同意,直白开口:“实在是太神奇了,劳斯前辈说的对啊。”   袁圆小声提示着:“……粘贴弟弟,你稍微委婉一点点。”   袁方若有所思道:“果然、爱情使人盲目、使人进步!莎士比亚诚不欺我!”   池屿听完,转头对着江准乐:“咱家小替补,夸你现在有进步呢。”   袁圆:……   谁家好人会夸自己的大队长有进步啊!   “你看的那些情商书都是假的吗?!怎么一点用都没有!你快闭嘴吧!”   池屿又笑:“咱家另一个小替补,吐槽你买的学习书都是假的呢。”   袁圆:?!   那些书竟然是江大队长买回来学习用的?   啊这……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李大楠震惊半晌,看了看江准下巴上的创可贴,又看了看池屿嘴上破了小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刚刚捡起的筷子差点儿又掉在桌子上。   劳斯淡淡道:“至不至于啊……”   李大楠脸涨得通红:“对对对对不起……我就是、就是……太震惊了……这种感觉就像、就像……哎呀,就像你们要是知道我和陶乐在一起了,你们不震惊嘛?!”   池屿刚笑出声,就见江准停下筷子,看了一眼劳斯,而刚刚拿起勺子准备喝汤的劳斯瞬间没了动作,整个人看起来……更幽怨了。   池屿:?   不是吧……   劳斯的手指紧紧捏着汤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勺子捏碎一般。   池屿偏头看了江准一眼。   江准轻轻颌首。   池屿:!   真的是啊!   劳斯沉默了良久,默默地放下勺子,头也没抬,咬牙切齿地对着李大楠说了一句:“你敢!”   李大楠无知无觉道:“你看我就说嘛、连劳斯都免不了震惊……哎我是真的震惊、单纯的震惊……我我我、我缓了好几天呢嘤嘤嘤。”   李大楠还没‘嘤’完,劳斯默默地转过头去,仿佛‘死亡凝视’一般,满脸黑线的瞪着李大楠,“你再嘤嘤嘤信不信我把你的行李从房间里扔出去!”   李大楠瞬间哽住,忙闭上嘴巴,还满脸疑问求救似的看了池屿一眼。   劳斯这人、一向是说到做到,李大楠被人揍了好几次,又实在是打不过,只得默默挨骂。   只是他这次着实是不知道他又哪里惹到了劳斯,明明劳斯昨天还好心提醒他,最近几日因为不敢与池屿、江准说话这个行为特别的不礼貌。   结果今日就又与他翻了脸。   池屿笑而不语,江准更不可能在此事上给予他什么帮助,李大楠只好哭丧着脸作罢,默默地干饭。   午饭后的休息时间,池屿见室外阳光灿烂、天气不错,乐呵呵地喊着江准在园区里溜腿,散散步晒晒太阳、就当做消食了。   江准本想牵起池屿的手,却在起身的一刻,被池屿挡了一下,躲开了。   池屿弯着眉眼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哥哥不用扶~我腿脚好着呐~”   江准的手垂在身侧,看着池屿推门而出的背影,指关节动了一下。   从集训的大楼里出来,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深市的气温相较于沪市要暖和很多,在暖暖的日光之下,晒的人仿佛僵硬的筋骨都舒展开来一般、十分舒适。   池屿的两只手揣在兜里,走得散漫,视线并不固定在某一处上,反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江准走在人身侧,目光落在池屿身前的小路上,以便及时提醒人脚下有石块。   没走多久,也不知道转到了哪里,人工修葺而成的绿植歪歪斜斜的搭建成小亭子的模样,垂着的纸条与灰白色的混凝土纠缠在一起,于头顶上方遮出一片避阳的角落。   池屿往里瞅了一眼,走廊尽头的石板凳上,花问海和微凉正坐在那里不知道聊着什么,淡淡的烟雾从人指缝之中往外飘,透过绿藤照射进来的阳光变成了烟雾的影子。   池屿的脚步顿了一下,侧头多看了两眼。   江准顺势停了下来,目光落在池屿的侧脸,见人朝着那边看了半天,兜里的手还动了动,便猜到了池屿此时的念头。   池屿纠结片刻,转过头来,仰着脸看向江准,“哥哥~”   江准唇角动了一下,无奈地抬手,将池屿存放在他这里的烟盒拿了出来,在马上要递出去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他记得自己的衣兜里还放着一颗糖。   ?池屿看着递到一半的手不再动作,忙弯了弯眉眼,又笑着喊了声:“好哥哥~”   江准:……   江准顿在空中的手继续朝前方伸出一些,有些无奈地将手中的烟、火递到池屿手中。   “哥哥居然一直随身带着啊,哥哥可真好~”池屿笑着夸完,将烟盒和火机握在掌心,见江准欲跟着自己一起前去的动作,又将人拦了下来,“哥哥就别一起过去啦,烟味很重。”   江准的视线落在池屿的眼睛里,看着人笑靥如花的样子,仿佛有什么心事,并不是只打算抽一根烟就回来那么简单。   “半根嘛~我知道的,”池屿仍笑着,却不露痕迹的避开与江准的对视,“我很快就回来,哥哥在这里等我一下吧,二手烟对身体不好呢~”   “……嗯。”   江准见人有意隐瞒,便也没再去刨根问底,于原地站定,看着池屿独自朝着花问海走了过去。   -   池屿走到的时候,微凉不知道正和花问海说着什么,那张平日里见谁都是一副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脸此时正笑着,捂着嘴刚笑到一半,见池屿走近,那张脸‘唰’地一下就冷了下来,直勾勾地瞪着池屿。   花问海见状转头,看着池屿孤身一个人来找自己,也是一愣,还勾着头往池屿的身后看了看。   “哟,今天我是不是起猛了,怎么会看见Island一个人主动来找我来啦?”   池屿懒得何人贫嘴,开门见山:“有事找你,单独谈谈?”   这便是在赶人的意思了。   微凉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起来。   花问海还在笑着,一脸并没有把此话放在心上的样子,“他怎么又放你单独出来呀?心可是真够大的,是对你太放心还是对自己太自信?”   “应该是对你、哦不,对你俩比较放心,实在是没什么竞争力,”池屿垂着眼看人,熟练地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来,拖时间似的夹着烟,将那根白色的细烟在指尖转了两圈儿,“说认真得,有事儿找,我只有半根烟的功夫,没空和你贫。”   花问海笑得更厉害了,“真行,管得可真够严的啊~”   “嘶……”烟还没被点着,正处在燃烧中的打火机在掌心中翻飞,语气凉凉:“小心我手一抖,这打火机可就不小心掉你头顶上了啊。”   “……”花问海见人眯着眼直接开始威胁,抬手在自己头顶上挡了一下,生怕池屿说到做到一般,“聊聊聊,微凉、你……你去帮我买瓶水吧?无糖的,喝啥都行,要凉的啊。”   微凉的神色愈发难看起来,嘴上好言好语的答应着花问海的要求,临走前却狠狠地瞪了池屿一眼。   池屿看到了那个视线,却也没放在心上,白色的细烟咬在唇边,就着手中燃烧着的火苗点燃、升腾起淡淡的烟雾。   “我来找你就问一个事儿,”池屿吐出第一口烟,方才高高在上的神色淡了下来,视线垂在一侧的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你和他既然是发小,两家又是世交……”   “那你知道有关于他家里的事情吗?”   花问海夹着烟的手一顿,眼睛眯得更狠了一些,“家里?有关哪方面的啊?”   池屿指尖夹着的烟自然燃烧着,没有再被吸入第二口,脸上的笑意淡到几乎看不见,直言不讳道:“关于他的父母。”   花问海笑意更深,仿佛早就料到池屿会来问他一般,意有所指的反问回去,“这件事说来可就话长了……不过你是怎么发现的啊?”   池屿垂着眼,看着指尖兀自燃烧着的红点,那根白色的烟已经着了快三分之一,如丝如屡的烟雾缓慢上升着。   “猜的。” 第90章   ◎晦涩的占有欲呼之欲出◎   “猜?”花问海抬眼, 视线由下自上地打量着眼前人,笑意不明:“是该说你直觉准,还是该说你这人心思敏感?”   池屿没看人, 倒是也没了心思再和人周旋, 直白开口:“你到底说不说?”   花问海见人神色有些不对, 这应该他是第一次在池屿脸上见到这种表情, 说不上来的有些落寞一般,看得他心口莫名一惊, 脸上打趣的笑意收敛了些, 也不由自主地也正色了起来, “也真是……难为你能想到这层。”   池屿没有答话, 只是默默地给了花问海一个眼神。   “从哪儿给你说起呢……”   花问海依旧笑着, 只是夹着的烟被他猛地吸了一大口,过了一个极深的肺,吐出来的烟雾都淡了很多,“算了, 从哪儿说起都太复杂,简单来说就是……监控知道吧?那玩意儿曾经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安放在他从小长大的那个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   “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池屿夹着烟的手一抖。   花问海见人没了动静,挑眉看了池屿一眼,又补充了一句,“后来,他还曾在他自己的手机中,发现过监听设备, ”   “而且是在已经签入战队之后。”   池屿垂着眉眼, 心下凛然。   他确实曾对江准的原生家庭有过其他的猜想, 却不曾想到, 真相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偏激得多。   江准一直以来的行为细节、他的沉默、他所有的避而不答和他恨不得刻进骨子里的克制,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他有枷锁。   这道枷锁无形,由其父母亲手打造、再任由他自缚。   池屿终于明白、他在江准身上看到的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感、那种明明与周遭格格不入却又仿佛浑然天成的诡谲气质,到底是什么了。   克制太狠,便生执念。   执念一出,生妄生疯。   池屿勾了下嘴角,看着手中的烟已经燃烧到一半,留下一句“知道了”,转身欲走。   “哎,”花问海直起身来,冲着池屿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还有一句,其实我是一直没太想明白的,正好你今天问了,我觉得这几个字可能……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吧。”   池屿停下脚步,等着花问海继续往下说。   “很小的时候吧,我有一次问过他,我说你父母都是高知、事业有成又家庭美满的,不论是他们的同事还是朋友,在我爸妈那个圈子里,只要一体起来江父、江母,无不赞扬,称一句神仙眷侣、令人艳羡,怎么每次在你面前一提起来他俩,你都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花问海手中的烟已接近着完,燃烧殆尽的烟灰从指尖落下,散在风中,“哪想到他当时就和我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相、敬、如、宾,”   花问海一字一顿道:“就是这样一个字一断的说的,仿佛带着些冷意,不过他那人一向没有什么情绪,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悦,还是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评价而已。”   “我之前……一直以为这是个褒义词,但是后来……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想了,说说而已,你也不用太当真。”   池屿闻言,夹着烟的手蓦地一松,没着完的烟头一路向前滚着,直到停在了另一人的脚边。   那人屈膝蹲下,捡起脚边的烟头,侧身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池屿恢复往常的笑容,“哥哥来啦?”   花问海本来靠在石凳旁的柱子上,背对着江准的方向,闻声转身,挑眉看了他一眼,又打量着池屿瞬间变了的脸、和那句喊着‘哥哥’的语气,兀自笑着摇头。   啧、这俩人呐,一个会演、一个会端。   绝。   江准神色淡淡的,没看出来情绪有什么不对,倒是花问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坐在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嘚瑟。   池屿看着江准伸手,递过来一颗糖,便把烟还了回去,顺从的将糖果放入口中,无知无觉地冲着江准笑。   微凉手中拿着冰镇饮料折了回来,看着花问海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两位已经离开的人的背影上,捏着瓶口的手紧了紧。   “回来啦?”花问海见人不作声的走进,没想太多,毫不客气地伸手接过饮料,还笑着感慨了一句,“幸亏没追上啊……啧啧啧,这他妈的谁能吃得消啊。”   微凉瞥了花问海一眼,抿了抿唇,“吃不消吗?”   花问海乐呵呵地冲着微凉解释着,“两个人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比谁是四百零一谁是三百九十九,一个不长嘴另一个没实话,谈个恋爱还互飙演技给那儿玩猜猜我到底是谁?看看是谁更会演还是谁能忍到最后,累不累啊……”   “这么纠葛吗。”微凉看着花问海自顾自地分析,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盯着人喝水的视线一错不错,轻声反驳了一句:“我倒是觉得、队长你分析的不太对。”   “哟,十八岁的小孩儿也懂得这些弯弯绕绕啦?”花问海灌下半罐儿饮料,心情愉悦地和微凉讨论起来,“那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分析的?”   微凉偏了偏头,“一旦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是不可能不偏执的,”   “但若是两个本就偏执的人都真心喜欢上对方,那倒真的是……”   “是什么?”   微凉抿了下嘴唇,本脱口而出的话临时换了中说法,带着些玩笑的意思:“不是尔等凡人能掺和的进去的。”   是表面上的岁月静好,实则剜心削骨的折磨。   一个不小心,便是跌落悬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什么乱七八糟的,”花问海倒也真当微凉是在说笑,“看上了就睡不合适就散嘛,哪儿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麻烦。”   微凉看着花问海的笑脸,若有所思地问了一句:“看上了就可以睡?”   “当然……啊也不是,”花问海一个‘三分球’将空了的易拉罐投入垃圾桶中,“最起码别搞出来强制那一套嘛,哄哄骗骗下个套儿,想睡谁睡不着啊~”   微凉的视线沉了沉,绿藤架遮住了原本明亮的太阳,冬日明媚的阳光只有一半洒在他的脸上,另一半被一片阴影挡了去,使得人的神色更加晦暗不明。   “搞什么情啊、爱啊那一套的,麻烦,”花问海没注意到微凉的表情,还自顾自地以为自己在教导刚成年的小朋友,给人传播着自己并不算正确的爱情观,“人生苦短、何不游戏人生啊~”   微凉抿着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是啊。”   -   池屿走在人身旁,看着江准一路上没什么情绪的脸,却总是能莫名感受到一股、从江准身上散发出来的、带着冷意的气息。   待回到房间,池屿揽着人脖子直接冲着人就跳了上去,双腿挂在人腰间,被反应过来的江准连忙握住,这才没让人从自己身上掉落下来。   烟味很淡、淡到几乎闻不见,明明到处都是草莓糖的香味。   江准却总能想起,刚刚池屿和花问海错立点烟的样子。   池屿勾着人脖颈,偏头笑道:“哥哥冷吗?”   江准一顿,“不冷。”   这个温度,怎么会冷。   “不冷啊?那我怎么感觉哥哥凉飕飕的?”池屿笑,“我还以为哥哥开制冷了呢,都没有平时暖和啦。”   “……”江准沉默半晌,轻声开了口,“我……咳,抱歉,我改。”   “改什么呀?”池屿依旧笑着,“哥哥连正常的吃醋也要改吗?”   江准又一次没了言语。   正常吗。   池屿却仿佛听得到人心声一般,笑问:“怎么啦,哥哥是觉得吃醋不正常吗?”   江准抱着人的手蓦地一顿,视线垂了垂,又轻声开口:“好,不改。”   池屿轻笑出声,“难道……哥哥除了吃醋,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江准眉心一跳,看着池屿带着试探意味的笑颜,犹豫良久,最终轻轻“嗯”了一声。   池屿刻意引导着、继续轻声问道:“什么想法?”   “想……把你关起来,”   池屿已经感受到按在自己腰背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谁也不许看。”   话音刚落,没等池屿回答,充满了极具占有欲的吻便落了下来,瞬间夺走了人口中全部的空气,腰背上的大手逼得人退无可退,另一只手控制着人的后脑,将整个人圈在自己怀中,无处可逃。   “看不到……”被吻的轻喘着,还没平复呼吸,轻笑声贴着耳畔,听得人心尖发麻,“没有人能看得到、我在哥哥面前的样子……”   一语激起千层浪,跨坐着的人被掀翻,被拥抱圈禁的力度极大,只教人觉得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   手腕被举过头顶,池屿弯着眉眼笑着。   “哥哥现在、这么喜欢我啊……”   江准垂着眉眼,脖颈处的青筋尽数绷紧。   “那也等集训完嘛……”池屿笑意盈盈,拒绝过后又看着江准极力忍耐的神色,“怎么能学‘从此君王不早朝’那一套呢?”   江准脸颊侧面的肌肉都微微凸了起来,上下牙紧紧咬合在一起,看着撩拨完又不负责的池屿束手无策,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人扼住一双腕骨之人。   声音嘶哑,似是从牙关里硬挤出来的一样,江准说:“……好。”   “哥哥你……有点太爱了吧,”池屿从床上起身,还依旧不满足一般撩拨着人薄弱意志的最后一道防线,“现在什么都依着我、是要在集训结束后……让我等着吗?”   江准垂眼,隐匿起眼底的一片猩红,紧绷着弓弦、连额角都在跳。   “……等、着。”   “等什么?”   “等……”江准仿佛牙都快咬碎了,脑海里所有的词汇量瞬间消失,仿佛此时只剩下唯一一个字,终于突破那张从不说污言秽语的口,发出了淫/秽的单音节:“操。”   “好啊,”看着江准为自己一点一点破着他自缚的牢笼,池屿笑意更深,被人捧在手心里特殊对待的感觉让人彻底沉溺,只想拽着人、扯着人,教人眼里再也看不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   “我等着。”   不是说爱我吗,   那你此生,便只能爱我一个人。   池屿笑着闭眼,脑海中自己曾经无数次翻阅过的书本页面跃然于眼前。   他自知、缺爱之人在面对感情时所不自控的偏执与病态。   也终于勘破了江准、在强压环境中成长而形成的内敛又疯狂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自我诊断、又诊断他人,池屿自书本上汲取的心理学知识此时倒是给了他一个答案。   绝配、且无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13 23:46:22~2023-07-14 19:4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1 (加更)   ◎平安夜◎   第一阶段的集训终于告一段落, 池屿和江准两人有惊无险顺利进入到前二十名,成功迈入第二阶段。   第二次集训,目标是在每个位置上排名靠前的一些选手中, 组建出一支相性较好、并且适配度最高的一支队伍。   通过频繁的选手调动、以及各个人员的组合, 找到各个位置上差异度最大的选手, 明确每个位置大致的选手顺位情况。*   The.X战队的主教练皱紧了眉心, 止不住地叹气:“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因为怕你们两个进入不了前二十名的成绩而担惊受怕,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领队在一旁缓和着气氛, “好事多磨、好事多磨嘛, 好在他俩的技术过硬, 缺席了多场训练赛成绩依旧亮眼。”   主教练的眉心皱得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明明可以是包揽前二的成绩……哎, 这第二阶段可完全没有办法缺席了,万一……啧,到时候可怎么办。”   数据分析师坐在一旁,面色凝重的抱着手中的笔记本, 轻声开口道:“能打。”   池屿笑着看了过去。   分析师将手中的笔记本合上,递给了教练, “数据显示,他俩能打的很,你就放心吧,再焦虑下去头发都要掉没了。”   主教练接过本子,紧皱的眉心依旧没有放开,“怎么可能不焦虑, 我真是整宿整宿的失眠……我就怕哪天万一……哎呸呸呸, 不说这不吉利的话。”   领队忙打着哈哈道, “哎呀他们压力已经够大的了, 你这样子再影响人家俩心态,到时候得不偿失,好了好了别发愁了,第二阶段还没开始呢,怎么你搞得跟我们落选了似的。”   分析师也连忙接腔:“就是,本来这集训期间就很难有假期,好不容易放的假,你再这样焦虑下去,还让不让大家好好缓一下心态了?压力太大心态调整不过来很容易影响下一阶段的状态的。”   主教练一拍大腿,连连称‘是’,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要不要把小许也叫回来?接下来的赛程越来越忙,他一个战队的心理咨询师,不跟队伍怎么能行?”   领队无奈道:“这刚放假,你把人家喊过来干嘛?等第二阶段开始了再喊也不迟啊?”   主教练连连摇头,急不可耐地已经将手机掏了出来,“不行不行不行,我不放心,我去给他打电话让他今天就出发,好好盯着选手的心理状态,尤其是那个袁圆和袁方,俩个新人,第一次走到压力这么大的大集训,心态能稳得住吗?”   池屿感受到江准看过来的视线,只笑,没作声。   “哎呀可急死我了……咋不接电话呢!”主教练边走边嘟囔,“关键是还有小屿呢,两年前他就……”   “咳咳!”   分析师连忙大力地咳嗽几声,将主教练临走前剩下的话音掩盖了下来,只剩下最后几个字,池屿没听清。   分析师咳嗽完,连忙打着打圆场:“行啦,好不容易放的假,你们该休息休息、想出去转转就出去转转,别想太多,好好放松放松啊。”   池屿弯着眉眼,也不做追问,转身便随着江准离开了休息室。   一直到确认二人彻底离开,领队脸上的笑才放松下来,拿胳膊肘怼了怼身旁蹙眉的分析师,“哎、你说,他俩两年前……”   分析师倒是没太大的反应,“队里有不许恋爱的规定吗?”   “那倒是没有,”领队笑着摇头,“只不过江队刚拿完S赛总冠的时候,小屿在直播间还cue过他的名字呢,当时网络上都传疯了说他蹭热度,我看到的时候还给江队转发过去一条呢……”   分析师无语道:“你真是闲得……你给江队转发那玩意儿干啥?你忘了小屿刚走的时候江队的状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啊你!”   领队摊了摊手,“我哪儿知道当时江队是为了他呀,我还以为不就是走了个好苗子江队觉得可惜嘛,毕竟是一手带出来的小青训生,人又乖又听话的……换谁谁心里能好受啊,哪儿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他听话?”分析师冷笑一声,“我要是战队老板,听见你这么评价他,我第一个把你开除掉,怎么当的领队啊这是……”   “他不听话嘛?”领队也挠头,疑惑了半天,“我记得他当时挺乖的啊,江队说什么他听什么,又努力又上进的,从不给我惹麻烦……”   “你才带了他几天啊,也就天命杯的时候给人安排过活动吧,面都没见过几次的,你知道什么呀……”分析师无语道,“他不惹麻烦,他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不说战队上的事儿了,就两年前他刚签上青训的时候,队里的那个心理评估测试他差点儿都没通过。”   “没通过?”领队也惊讶了一瞬,“就小许医生做的那个评估表格吗?那么入门的东西他居然会不通过?”   “可不是嘛,听说他也并不是完全通不过,而是在通过与不通过的边缘反复横跳,”分析师回忆起当时的事情,眉心微蹙起来,“具体什么原因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当时小许也纳闷呢,平时看起来挺阳光、挺闹腾的一小孩儿,怎么会心理评估测试出问题,找原因找了好久,愁的人后脑勺白了一层头发。”   “那后来呢?”   “小许找他做了多次心理评估,一直到天命杯结束之后,他的成绩……忽高忽低的,反复横跳的厉害,极其不稳定,”分析师摇了摇头,“他这样的成绩,说能通过也能通过,说要是卡他不能上场比赛,其实也不是毫无道理,哎……队里正发愁呢,结果人又不签了……”   领队惊讶了片刻,“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儿……”   “你当然不知道,”分析师说,“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没几个,要不是刚才主教练说漏嘴,我都没想告诉你。”   领队琢磨了一下,又问:“那江队知道这事儿吗?”   “当时应该是不知道的吧,不然应该也不会有想把人送出战队的想法了,明明也是为了小屿的职业发展,结果到头来……哎,”分析师摇了摇头,“具体的细节我确实也不太清楚,这种事儿不归我们数据分析师管,要不是当时开复盘会那天我正好在场,不然我也不知道居然还有心理评估测试不通过的情况呢。”   领队没琢磨明白,还自顾自地思考呢,“确实是啊……看起来多好一小孩儿啊,怎么会心理评估不通过啊……”   -   天色已深,夜晚的风相较于白日还是凉了很多,尽管深市的冬日并不寒冷,但是当夜幕下的晚风吹过单薄的衣衫时,依旧将人吹得身上发凉。   池屿没有询问关于心理评估测试的事情,江准也没再提起,两人沿着集训园区的小路上一路向前,同频同节奏地迈着步子。   “今天……是平安夜了吧。”池屿开口打破沉默,园区内的灯光昏暗,只堪堪照明一小点地方,周遭的环境与建筑物在暮色的笼罩下只透出大致的轮廓,脚下铺着的石子路也只能看清两三步之内的范围,再远就不太清晰了。   “嗯。”江准简短的回答完毕,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大楠前几日就吆喝着,趁着平安夜放假,让我们一起出去嗨一下。”   江准顿了一下,“你想去吗。”   池屿笑,“我去的话,哥哥会陪我一起吗?”   “嗯。”   “这么好啊,哥哥以前几乎什么活动都不参加呢,”池屿弯了弯眉眼,盘算着今日份的参与人员,“估计也不会有太多人,毕竟不是在沪市嘛,最多还是咱们战队里这几个人,就是不知道劳斯会不会趁着放假赶回去看陶乐……”   江准点头:“他已经回去了。”   “这么速度吗?”池屿笑道:“这么短的假期还费心折腾这么一趟,他也算是真的上心了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居然对陶乐是这么个心思……藏得挺好。”   “嗯,藏了、很久了。”   “不容易啊,”   池屿感叹一句,低头将手机从兜里套了出来,“哥哥确定去的话,那我今天可以喝酒吗?”   江准沉默了片刻,看着池屿带笑的眼,没忍心拒绝。   “哥哥真好,”池屿笑得灿烂了些,“那我现在联系大楠?”   “好。”   “真的很久都没有碰过酒了呢……”   池屿带着笑的声音被风吹散,江准看着人低头发着微信的模样,伸手理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发丝。   池屿头也没抬,轻笑道:“哥哥要不要也少喝一点……”   江准停留在人发梢的手一顿。   “两周年嘛……”池屿发完微信,将手机揣进兜里,轻昂着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江准,“哥哥想不想……回味一下?”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夜色之下,仿佛闪耀着灼热的目光,烫在人心口。   “说好的放假让我等着呢~”   江准呼吸一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两周年。   江准垂眸,无奈地想。   怎么会纪念一个、第一次那什么的日子……   明明再过几个小时,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   作者有话说:   赶赶进度,加更一章~   笔芯~ 第92章   ◎“原来哥哥一直是这个目的。”◎   李大楠几人一起攒出来的局, 着实是没什么特别的新意,不过是和以往的团建一般,一群人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等吃饱喝足之后再转场KTV, 除了喝酒就是抱着话筒不撒手, 明明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却仿佛生生地把包厢唱成了自己的专场。   酒过三巡, 待酒意都上头后,包厢内的气氛更热闹了几分, 连平日里话偏少的袁圆和袁方此时都闹腾了起来, 一个嚷着吵着要和大家一起玩儿游戏, 另一个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和李大楠抢着麦。   袁圆酒喝到一半, 对着演唱水平甚至还不如李大楠的袁方踹了一脚, 实在是被人嚎地脑壳疼。   骰子玩儿的腻了,行酒令也过了三轮,连带着下酒最快的‘十三钗’也完整地打了一圈儿,包厢内整箱的酒下了大半, 酒意逐渐上头,众人喝酒的速度均慢下来不少。   付弦大约是实在喝不动了, 东倒西歪的爬到点歌台附近,‘啪’地一下直接将正在播放的‘凤凰传奇’给按成了静音,紧接着一把抓过李大楠手中的话筒,放到自己嘴边乐呵呵的‘喂、喂、喂’了半天。   池屿扔掉手中的骰盅,笑着倚在江准身侧,手中还端着一杯酒, 指尖捏在玻璃杯口, 扬在空中的手腕轻轻转动, 连带着杯中的酒一起晃动了起来。   澄亮的液体在带着棱角的玻璃杯中上下翻转着, 几次沾染到杯边、却一滴也没有被摇撒出来。   江准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揽过人的腰。   池屿半阖着眼,笑着和江准吐槽:“付弦这是……喝得差不多啦。”   江准“嗯”了一声,将歪倒在身旁的人往上扶了一点点。   “也不知道他又要出什么鬼点子,‘喂喂喂’了半天了,这是打算当司仪呢?”   江准见人也已经处在微醺的状态,挪动了一下身子,将桌面上摆放着的水果拼盘朝池屿面前挪了挪。   “吃点水果吗,解解酒。”   “不吃,我又没喝多~这才喝了多少啊,哥哥也太小瞧我了吧~”   “……”江准看着人的状态,从拼盘里捡出来一颗红色的小圣女果,递到池屿的嘴边。   池屿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江准,原本半阖着的眼瞪得大了些,犹豫片刻,还冲着江准眨了眨。   江准指尖一顿。   怀里的人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眼尾向上挑着,轻轻张嘴,凑到自己手边,将那颗红色的圣女果整个含了进去。   离开指尖前,江准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一片湿润的温热卷了一下,在圣女果离开之后,还能感受到坚硬的齿尖轻轻划过指腹的触觉。   江准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池屿笑意更深,脑袋已经枕在人肩上,还不忘刻意将此时有些惹火的气氛再度加码。   “哥哥,我还要。”   江准顿了片刻,依言满足着池屿的要求。   “哎哎哎!听我说啦听我说啦!别吃了别喝了!都停一下!”   付弦‘喂喂喂’了半天也没有人理他,此时的嗓门更大了一些,将包厢内众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   “玩游戏玩游戏,我提议啊!咱玩一个大家全部都能参与其中的游戏,不然吃水果的吃水果、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各干各的多没意思啊!要玩儿就一起玩儿嘛!”   刚刚把江准的指尖含在唇边的池屿闻言抬眸,笑着将手边沾染上的水果的汁水抿了一下,感受着环在自己腰部的手逐渐发紧。   江准垂眸看人,池屿那双眼里满是狡黠,故意在此刻挑逗着他的神经。   江准无奈,将人又往怀中带了带,轻轻靠在人耳侧,“别闹。”   江准不说还好。   带着无奈地、宠溺地、仿佛举手投降般的深沉的语气响彻在池屿耳畔,江准明显感觉池屿整个人——   更兴奋了。   “哥哥说什么?”   “别在这里……”   池屿仰头,温热的唇可以擦过人的下颌骨,带着酒意的慵懒的嗓音,轻声说道:“那、哥哥说两句好听的,我不闹你。”   江准顿了片刻,轻轻挤出来一句“……乖。”   眼底盛满了笑意,浸透入心底,明明已经满足的不行,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外的要求。   “不够甜、换一个。”   “……宝、贝。”   池屿的笑意肉眼可见的漾了满脸,整个人彻底倒在江准怀中,软的不行。   “哥哥再叫一声,我也还哥哥一个。”   一回生二回熟的,江准扶过人的腰,依言轻唤:“宝宝。”   池屿的那双眼彻底弯了下来,湿润的唇也弯成了好看的弧度,整个人窝在人臂弯之中,还不安分地挪动了一下,向上凑了凑,攀在人颈边。   声音极轻,带着温热的呼吸和酒香,攀附在人耳畔,甜腻腻的唤了一声:“那我还哥哥一句……老公~”   江准整个人瞬间僵硬在那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连带着额角的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串连起轰鸣作响的心跳声,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就不应该依着人闹。   包厢内热闹非凡,江准却仿佛再也听不进去一个字,大脑里处理信息的器官仿佛全部罢工,只剩下那句‘老公~’在脑海中疯狂奔走。   想、现在就把人带走。   江准平复了半天的情绪,看着撩拨人的始作俑者还无知无觉般的喝着酒,握着人腰的手不自觉地加大着力度。   感受到有些不对的池屿回眸,看着江准轻蹙眉心的神色,笑着将自己的酒杯递了过去,“哥哥是要喝点吗?”   江准抬眸看了过去。   “少喝一点……晚些时候可能会更愉快哦~”   江准:……   隔着衣物的布料,腰上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热度,烫的人腰部发软。   江准另一只手接过杯子,直接将池屿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眼尖的付弦见状,直接拿着麦开始起哄。   与江准同队这么多年,他们何时见过江准居然也会喝酒?   闹腾了半晌,发现对着江准劝酒并没有什么作用一般,几个喝高了的人早已将注意打到了池屿身上,以让江准来替酒为目的,‘隔山打牛’一般,千方百计地骗江准多喝两杯。   活生生的上演了一番‘醉翁之意不在池屿喝酒’的戏码。   池屿估摸着酒量,在江准替自己喝到第八杯时才开口喊停,三言两语的将劝酒的人尽数挡了回去。   江准看着人能说会道的样子,指关节在人腰上摩挲了一下。   “故意的。”   池屿闻言,十分坦然地应道:“对啊~我故意的,”   “骗哥哥多喝两杯嘛,这样的机会能有几次,嗯?”   江准无奈地垂眸,轻轻摇了摇头。   “哥哥笑什么,”池屿看着江准的唇角,似有若无地勾起很淡的弧度,不确定地凑了过去,“哥哥是在笑我嘛?”   江准的酒量确实是十分的……不好,此时明显能感觉到大脑的反应速度比平时慢了许多,连带着舌尖都有些木讷。   “嗯。”   “笑我什么呀?”   “笑……”江准半垂着眼帘,视线在池屿的脸上扫了一下,“你可爱。”   池屿一时没忍住,轻笑出声,“可爱?”   “这么多年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呢……哥哥真是……这难道就是他们所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不是情人,”江准沉声纠正道:“是恋人。”   池屿愣了一秒,见江准的样子仿佛确实是酒意已经上头,又笑着问道:“那恋人眼里出什么?”   江准认真回答:“出爱人。”   池屿的目光闪了一下,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我爱你。”   池屿看着江准带着酒意却温柔至此的模样,失神了片刻,仿佛彻底沉溺在那双满是爱意的眸子里。   “哥哥喝多啦……”   哪想到被质疑醉酒的江准倒也不反驳,轻点着头,“嗯”了一声,便把池屿又往自己怀里圈了圈。   池屿哭笑不得。   怎么这人酒品还挺好的。   那两年前那次……   怎么会发展到那种程度?   池屿还没想明白,付弦拉着人玩游戏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次一起起哄的还有李大楠和袁方两人。   “来来来看这里!我今天给大家玩儿一个……抓蝴蝶!”   池屿没再深思江准的异样,注意力被付弦的大嗓门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付弦撸起袖口,胸口碎大石一般地虚空朝着自己掌心‘呸’了两口,眉飞色舞的站在屏幕的正中央,还非要示意李大楠给他举着话筒,大着嗓门吼道:“我先演示一次啊……”   “看好了啊!三、二、一开始!抓蝴蝶抓蝴蝶抓蝴蝶抓蝴蝶抓蝴蝶……”   伴随着付弦的大嗓门,付弦的两只手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挥舞着,每一声‘抓蝴蝶’响起,他的手都会跟着在空中虚虚地抓握一下,有时位置高到自己的手臂彻底伸展开来,有时位置又低的停留在与桌面平齐的位置上,看起来好似毫无章法。   付弦的手停留在最后一个位置,兴奋地收回手,拿回麦克风的主动权,一脸激动地问着大家:“所以……我抓到了几只蝴蝶?!”   池屿弯着眉眼看,思索了片刻,还没有研究出来什么规律。   李大楠吼道:“五只!”   “不对。”   袁圆问:“七只?”   “也不对!”   袁方沉思道:“没有!”   付弦呲着大牙一乐,极力卖着关子,在大家以为袁方的答案已经是正确的时候,付弦这才拖着嗓音笑道:“也不对——哈哈哈哈哈!”   池屿研究了一下几人的答案,发觉此游戏应该并不是以常规解法来解,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规律。   池屿没想出来,随口问了一句江准:“哥哥知道吗?”   江准垂着眼,“嗯”了一声。   “哥哥知道?”池屿仰了仰头,好奇地问:“那是几只蝴蝶?”   “两只。”   池屿差点笑出声来,转头对着付弦道:“两只。”   付弦还没回答,倒是李大楠率先抢过话筒,疯狂地大笑道:“哈哈哈哈两只!小屿又是在讲什么冷笑话是吗?两只蝴蝶哈哈哈……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池屿见李大楠已经抱着话筒跑着调唱了起来,也跟着笑。   倒是付弦脸上的笑容收敛的不少,等李大楠几人闹腾完,悠悠地来了一句,“就是两只……小屿答对了。”   ?池屿也没想到两只居然真的是正确答案,又转头询问着江准:“哥哥是猜的啊还是真的知道?”   江准看着池屿,伸手将池屿眼前垂着的碎发往旁边拨弄了一下,没有回答。   池屿:?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嘛?   怎么还不说话了呢?   没等到江准回话,付弦又喊着大家继续这个游戏,仿佛笃定了池屿上次的正确答案一定是瞎猫装上了死耗子——瞎蒙的一般,这一次吼得更大声了。   “来看这里!三、二、一开始!抓蝴蝶抓蝴蝶……”   “我抓到了几只蝴蝶?!”   众人面面相觑,给了两个不确定的答案,均不是正确的。   池屿又看向江准,“哥哥、这次是几只?”   “四只。”   池屿:“四只~”   “草,又对了?!”   付弦‘唰’地愣在那里,简直是十分的不可置信:“不可能!再来!”   又一次重复了操作,池屿依旧没有找出什么规律,但是隐隐的发现,付弦每次最后一次‘抓蝴蝶’时手部刻意停留的位置,好像都不太一样。   付弦停下动作,一脸期待的看着池屿。   池屿看向江准:“哥哥?”   江准:“四只。”   池屿笑着转头:“还是四只~”   “卧槽?!”付弦惊叫出声,“小屿你是不是玩儿过这个游戏啊?!”   “没有呢,”池屿弯了弯眉眼,又看向江准:“哥哥玩过这个游戏吗?”   “没有。”   “那哥哥怎么总是能猜到正确答案的?”   江准沉默了两秒,顿了一下,轻声道:“仔细看,有规律。”   池屿笑着点头,他倒确实不想让江准直接告诉自己答案,反倒是能靠自己琢磨出来游戏的规律,应该会让人心里更加有成就感吧。   “再来~”   付弦咬牙切齿,动作挥舞的幅度越来越大,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水,“几只!”   池屿沉思了一下,仿佛已经找到了那个规律一般,有些不确定道:“九只?”   江准:“嗯。”   付弦:“卧槽!又对了!!!小屿的脑袋瓜就是好使哈!”   李大楠、袁圆和袁方几人如同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到头脑,疯狂地揪着自己额头上为数不多的头发,苦思冥想也想不出来答案,急得嗷嗷叫。   池屿这下释然的笑了,“我好像知道规律了,要不要再验证一下?”   付弦做出最后地挣扎,这一次,他在空中抓了无数个蝴蝶之后,自己的右手堪堪停在了自己的身前、双腿的正中间。   付弦大吼道:“几!只!”   池屿笑:“虽然你这个动作实在是有些不雅观吧……但是,答案是八只。”   江准沉沉地看了池屿一眼,不再言语。   付弦如同‘唐伯虎点秋香’里被气晕的周星星一般,彻底瘫坐在原地,“你到底是怎么猜出来的啊!这个游戏是我在酒场上喊了十句爸爸才换来的解谜啊!你怎么一下就猜出来啦?!”   其余几人也纷纷转头,等待着池屿的解释。   池屿笑:“很简单嘛,关键词提示,他的手在每次抓握蝴蝶的时候都是有规律的,只会在固定的九个位置抓,把这九个位置连起来的话就是一个九宫格,对应手机上的数字就好,他最后一只手停留的位置对应的数字,就是最终的答案嘛。”   袁圆和袁方若有所思地点头,李大楠却是一脸的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追着人问了半天。   于是,付弦决定,再和他们玩几轮,以验证大家是否听懂了池屿的解释。   被游戏排除在外的池屿乐呵呵地吃瓜,歪倒在江准怀里,“哥哥是怎么一下子就想到数字键盘九宫格的呀……好厉害哦。”   江准抱着人,轻声解释了一句:“运气吧。”   “那哥哥的运气还挺好的呢,”池屿弯着眉眼,没心没肺道:“第一个‘2’哥哥一下子就猜到了,付弦应该是觉得我是瞎蒙的,还连续比划了两次一模一样的‘4’,结果没想到哥哥第一局就看出来规律了嘛,哈哈,‘244’后面又比划了一个什么来着?好像是‘9’吧,‘9’后面……”   池屿话说了一半,突然没了声音,江准垂眸看了过去,发现池屿的指尖微动,正在比划着什么,嘴里仿佛还在自言自语一般。   “2449……8,那如果用24498在九宫格打出来的话、对应的字母是……”池屿呢喃片刻,轻声拼了出来:“chiyu……池屿。”   池屿蓦地抬头,对上江准的视线,仿佛有些不可置信,“哥哥的马甲ID……24498 ……”   江准见人彻底发现那个ID的含义,轻轻点了点头,“是、你的名字。”   池屿怔愣半晌,又将记忆往前追溯回去,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24498-chiyu-池屿。   江准从来到他直播间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告诉了自己他的目的。   池屿曾问,榜一大哥这是图什么啊?怎么只刷礼物什么也不要呢。   池屿又问,哥哥干嘛要披着这样一个马甲ID来找我呢?   一切的一切,原来在那个纯数字的名字里早就写好了答案。   24498=池屿。   我为你而来。   我带你回家。   池屿窝在人怀里,垂着视线,轻声呢喃了句:“原来哥哥的目的……一直是我啊。”   “嗯。” 第93章 (一更)   ◎我会找到你◎   酒意上头, 包厢内越来越热闹,江准刚刚起身出门还没有回来,池屿正窝在沙发上, 看着袁方和李大楠两个人为了到底是谁唱歌跑调一事争执不休。   池屿弯着眉眼, 卧龙与凤雏洪亮的嗓音此起彼伏, 一个“乌蒙山”另一个“连着山外山”一句比一句嚎地响亮, 闹得袁圆仿佛想原地与他这个倒霉弟弟断绝兄弟关系。   池屿端起桌边的酒,刚凑到自己唇边, 半口入喉, 正品味着加冰酒水的香气, 余光的角落中, 仿佛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池屿顺着光亮看了过去, 江准的手机被落在座位上,刚刚收到一条新的短信息的提示,文本内容正在屏幕上亮着。   池屿侧了侧头,看着那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江准还未回来。   看别人的手机这件事……不、不太好吧。   玻璃酒杯还在手里握着,剩下的半杯酒却再没心思喝下去, 池屿垂着视线、有些无措地忙将自己的视线落在空空如也的地面上,控制不住地想往手机屏幕上瞟。   他刚刚第一眼扫视过去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发件人信息是‘卢瑞云’。   池屿捏着玻璃杯的指尖更紧了些,内心里莫名开始被道德感拉扯挣扎。   卢瑞云找江准干什么?   是方灵又出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不是因为方灵……   那是因为之前提到的小许医生?   或许……   是因为我。   问题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好奇心越来越旺盛,他控制不住地想要探究, 卢瑞云联系江准, 到底所谓何事。   无他, 只因为卢瑞云的身份, 是精神科医生而已。   只这一条,便足以让池屿的内心感到不安。   也许、也许是我看错了。   不是卢瑞云。   池屿垂着头,自顾自地安慰着自己,强行压下来自己莫名加速跳动的心脏,又开始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劝说自己,不让自己的情绪波动的太大。   可是怎么可能看错呢。   池屿抿着嘴唇。   他引以为傲的动态视力、可是曾在几百米远开外的大摄像头拉着远景视角的情况下,依旧能捕捉到江准的指尖、曾经带过一个戒指啊……   池屿视线躲闪,见江准的手机屏幕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算了,没有了,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就好。   哪怕实在是想知道……   还可以问问江准嘛。   现在的江准,应该不会不告诉自己。   池屿想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往上弯了些。   江准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还是卢瑞云。   池屿握着酒杯的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刚刚压抑下来的好奇心此时更加剧烈,他控制不住地想拿起手机,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信息、到底是不是卢瑞云。   卢瑞云、又为什么联系江准。   江准还未回来。   池屿纠结片刻,杯中的酒又被自己灌下一口,兀自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还是没有打败他那被短信勾起来的、旺盛的求知欲。   就看一眼。   池屿想。   只是看一眼屏幕,这不算……背着人翻别人的手机吧。   池屿无奈地笑了一下。   怎么刚开始谈恋爱,就变成如此患得患失的模样了。   只看一眼嘛,江准现在这么好。   只是偷偷看一眼而已,就一眼。   池屿劝解完自己,默默伸手,在指尖触碰到江准手机的一瞬间,还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跟做贼似的。   生怕别人看到自己偷偷翻看别人手机的模样。   池屿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又想看又不想被人发现。   怎么如此纠结呢。   看、就大大方方的看嘛。   就看一眼他能拿我怎么办?   手机被攥在手心,脑海里还出现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江准无下限的放低着自己的底线,只为了哄自己高兴的样子,池屿唇角勾着的弧度不自觉又大了些。   江准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也许,真的是爱着的吧……   在指尖触碰到屏幕上之前,池屿的脑子里还响起着这句话。   直到手机屏幕的界面亮起,卢瑞云发送过来的文字信息跃然于屏幕上——   池屿的表情僵在那里,运行中的大脑直接卡到死机,整个人瞬间如坠冰窟。   [卢瑞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   卢瑞云:看来你的治疗方案很有效果,连我这个专业的医生都自愧……   卢瑞云:根据他目前的回应来看,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的……]   手机被紧紧地攥在手里,力度大的仿佛要将屏幕捏碎一般,池屿只感觉自己的整只手控制不住地在抖。   页面只显示一半的内容,剩下的他看不到。   但是仅凭屏幕上所显示的信息内容也能知晓,其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治疗方案’、‘专业的医生’、‘他目前的回应’、‘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的’……   彻底的什么,被‘治’好吗?   谁目前的回应,我吗?   那‘治疗方案’呢……   池屿垂着头,连手中的酒杯都抓握不住,‘啪’地碎在了地上。   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好,全部源于,那份早已制定下来的‘治疗方案’吗。   人与人之间,建立信任很难。   但是瓦解信任,却只需要一个瞬间。   你也觉得我有病,是不是。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便会迅速的生根发芽,顷刻间长成旺盛的大树,遮云蔽日,再也看不到天空和阳光的模样。   我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我根本没有病!!!   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觉得。   为什么是你。   酒精冲混着人的头脑,心脏跳动的频率快得让人感觉到窒息,周遭一片乱哄哄的,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玻璃牢笼里,将自己与世界隔绝起来,什么也听不清晰,入耳尽数是令人头晕目眩的轰鸣声。   池屿眼眶酸涩胀疼,甚至连解锁划开江准手机屏幕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密码是我的生日。   呵。   我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都是假的……   全都是假的。   池屿将江准的手机放回到原位,轻轻抬眼,视线之中,是自己面前那个大大的果盘之中,安静地躺着几颗红色的圣女果。   好红啊。   池屿想。   跟鲜血一样。   我真的……没有病吗……   多年以来给自己建设的心理防线,终于在此时,彻底崩塌。   如果我没有敞开心扉接纳你。   我的防线或许坚不可摧。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一步一步地走进、叩门、终于将那道坚固的城墙破开一道口子,走入我一点一点搭建起的堡垒之后——   再由你亲手、从内而外的、彻底打碎呢。   多年时间从一而终的坚持、拼尽全力自我挣扎的自救,仿佛在这一瞬间变成一个笑话。   所有一切的一切瞬间碎成齑粉,化成看不见的、无处不在的尘埃。   池屿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原来,在你眼里,我也是一个病人。   -   江准不知道池屿是什么时候走的。   只是当他捧着大捧的玫瑰花束、手中还掂着那家两年前就曾答应人要给人买的sweetness家的生日蛋糕推门而入时,池屿早已不在包厢之内。   江准问:“他去哪了。”   无人知晓。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又是一次漫长的等待、拨打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直到发送出的微信消息,再度变成了红色的感叹号。   江准又问了一次:“他、去哪儿了。”   没有人给他答案。   池屿留给他的,只有碎了一地的酒杯碎片,混合着黏腻的酒精,沾染在自己的鞋边。   2023年12月25日,00:00   池屿,二十岁生日快乐。   你在哪儿。   你到底在哪儿。   李大楠从来没有见过江准这个样子。   连带着自己早已上了头的酒意都被吓得清醒了大半。   还是付弦最先反应过来,抓着外套追着江准的身影忙追了下去。   “你他妈疯了!”   “我要找池屿。”   “江队……江大队长……江准!!你先冷静一点!”   “我要找、池屿。”   “你他妈的你要是敢上车你这是酒驾你知不知道?!”   “我要找池屿!”   “草……你他妈给我下来!”付弦死命的拖着人的胳膊,只恨不得自己凭空生出三头六臂来,把江准整个人束缚起来,不让人做出危险之事。   无奈自己赤手空拳,本就没有江准力气大,原地拉扯半天,挂在脸上的眼镜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死活拦不住江准动作。   好在袁圆反应也快,踉踉跄跄地赶在最后关头拿自己的身体卡在车门和驾驶位的缝隙之中,把江准生生拦了下来。   “打车、现在就打车!代价没有打车快!我们现在就陪你回去好不好?!”   江准薄唇紧抿,蹙着的眉心连带着那双几近失控的眼,赫然昭示着他此时的状态有多么的糟糕。   付弦和袁圆两个人几乎是一左一右的挂在江准的两侧,连拖带拽的将人从停车场拽了出来,好在这个点儿路边停着的等着拉活儿的出租车师傅比较多,几乎没再耽误什么时间就把人扭送上车。   “把花带上。”江准垂着头,声线嘶哑到极致,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十分费力一般。   “都什么时候了找人最重要啊你带什么花儿啊?!”   “带上,”江准握着拳,自己的手已经抖得控制不住,依然轻声交代着,“他……喜欢。”   他喜欢一切明艳的事物。   在他灰色的人生之中,或许那是他心底里的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如果、找到他,送给他。   也许他就会跟自己回来呢。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池屿不可能自己返回集训基地。   只是当推开门、彻底看清空空如也的房间之后,心里唯一的希冀与曙光,彻底灭了。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地点,除了集训基地作为唯一的落脚点之外,池屿能去哪儿呢。   最重要的是、要去哪里找啊……   时隔两年,再一次把人弄丢在茫茫人海中的无助与迷茫涌上心头,明明仿佛一切都好了起来、明明上一秒人还在自己怀里,怎么下一秒,就彻底不见了呢。   “小屿的手机关机了……我也打不通了……”   江准屹立在原地,明明依旧是如松如柏的模样,袁圆却莫名觉得,江准的脊背,看起来似乎有些弯。   颓败不堪。   应该是……微微垂着头的缘故吧。   袁圆想。   “你先别那么着急……也许小屿就是、就是有什么急事,哎呀……”付弦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池屿一言不发的从包厢里消失,再也联系不上人。   除非是他……主动离开。   那么能让他做到如此决绝主动离开的缘由,一定在江准身上。   “又或许……等放完假,小屿自己就回来了呢?”   “他不会的,”江准的声音沙哑到几乎没了音调,只剩下声带本能的震动,“如果我找不到他……他不会回来的。”   付弦看着房间内、江准为人准备的一切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温馨的灯光,可谁知它们即将前往归宿的那个地方、它们真正的主人,却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认领它们。   极度的浪漫之下,更显江准一个人的落寞。   我要去找他。   江准在心底默念。   不管他在哪,我一定要去找他。   我一定,要找到你。   一定。   ‘咯吱。’   极其细微的、仿佛什么尖锐的东西用力划过更加坚硬的物品一般,发出刺耳的、令人浑身不适的声音。   江准脚步一顿。   碎掉的玻璃渣子不知何时卡在鞋边,又因一路奔波彻底扎入鞋底,在于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接触摩擦后,发出刺耳的噪音,这才被人发现它的存在。   江准低头,看着鞋边那颗小小的玻璃碎片,应该是池屿碎掉的那个酒杯留下来的。   江准的指尖动了动。   “我去找他。”   付弦一愣,“你、这么晚了你还能去哪里找他啊?!”   江准闭了闭眼,心里莫名有个念头呼之欲出,似是直觉又似是召唤一般,促使着他最原始的本能,控制着他的行动。   “回沪市。”   作者有话说:   不虐的保证不虐QAQ,真的,看我真诚星星眼.JPG   飞速码字中…下一章中午12点一定搞出来加更,我发四~ 第94章 (二更)   ◎“做到你信为止。”◎   池屿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地方。   只记得当他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 已经坐上了回沪市的飞机。   起落的轰鸣声震地左耳发疼,他不自觉地蹙眉,努力做吞咽状, 来缓解耳膜的不适。   明明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池屿想。   现在……又开始疼了。   就和他的心脏一样。   池屿无力地垂着头, 视线放空, 思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佛什么也想不起来。   如同失了魂魄、只剩下一个躯壳。   随着人群、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   能去哪里呢。   天色阴沉得厉害, 连冷淡的月光都消失不见。   一时的冲动之下、仅凭着本能的想法便逃离的那个地方、逃离江准的身边,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池屿沿着航站楼的指示线路往前走, 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   如果当时……等他回来, 问一句……   池屿忙摇了摇头, 牙齿咬着下唇, 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想‘如果’。   问什么呢。   问他, 我是不是神经病吗。   我是什么,我有没有病。   从不需要被任何人来定义。   池屿的嘴唇被咬出血色,麻木的痛感却回传不进他的大脑。   如果不是一直以来不断反复的、强迫似的对着自己洗脑,或许……   我早就变成了方灵。   浑浑噩噩的走出航站楼、冬日的天亮的都会晚一些。   沪市和深市较大的温差, 在人刚一出门时,便把人彻底吹了个透彻。   抬手, 打车,连池屿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报了什么地址。   只是在看到战队大门的那一刻才彻底清醒过来。   原来,在我的潜意识中。   我一直认为这里才是可以让我躲避的地方。   清早的晨雾之中,路面上疾驰的车辆穿行过The.X战队基地的门前。   车里的人侧头,回望了一眼。   与之彻底别过。   直到车辆又一次停在悠长小巷的路口,池屿再一次, 回到了那个他独自住了很久的出租屋内。   破旧的木门许久未被打开, 被人一动作, 发出‘吱呀’一声哀嚎。   屋内的陈设一如既往, 什么都没有改变。   却灰蒙蒙的、被蒙上了一层尘。   池屿莫名有一种错觉,仿佛在回到这里之后,这一段时间以来和江准的点点滴滴,模糊得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而此时,大梦初醒,他和江准依旧是两条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是永远也无法说清道明的东西。   [我从来,就不信你爱我。]   池屿打开冰箱门,看着里面摆放的除了自己买的酒类、还留着江准当时为他准备的各类饮品,扣在冰箱门上的手一顿。   [我信任他人的能力,早在两年前、或者更早。   就消失了。]   握着冰箱门的手不断地发紧,紧的似乎是想要在门前留下几个小坑。   冰镇的鸡尾酒又被人拿了出来,拉开拉环,破裂的起泡不断地发出清脆的‘刺啦’声。   [是我的问题。]   清冽的酒滑过喉咙、一路向下,在胃里喧嚣。   好甜。   池屿不用再看也知晓。   草莓柠檬味。   甜的人发苦。   下雨了,江准。   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大颗大颗的雨滴砸在老旧的窗沿上,发出毫无章法的‘啪嗒’声。   寒风破了旧窗,混合着屋内的尘土味,泛出丝丝缕缕的潮气。   脚边落了一地的空酒瓶,没有烟,没有人会下楼给他买,也没有人会递到他的手边。   二十岁的第一天,重新离开你的第一天。   为什么会有点想你。   池屿窝进沙发里,断断续续的睡着,半梦半醒间,仿佛听到门被人推开的声音。   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只是雨还在下,沪市的冬日很少下雪,落在身上的雨滴可以瞬间浸透衣衫,如冰碴般刺骨。   小臂上被自己的额头压出一道红印,那双眼实在是不甚清醒,在看见来人的一刻,连半点反应都没有。   冷冽的空气,并不是从窗外传来的。   而是来源于自己面前的人。   池屿眨了两下眼,如若不是那双冰凉的手攥着自己的手腕,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江准的衣服几乎湿透了,衬衣有些发皱、喉结下的领带结也有些歪。   被雨水打湿的碎发落在凌厉的眉骨上,被冷空气一吹,结出细碎的冰晶。   他半跪在那里,握着人的手腕,身上的水一点一点向下滴落,在人身前氤出一片浅浅的水洼。   池屿挣了一下,没挣开,垂眼看着眼前的人,江准的嘴唇都在发抖。   “我找到你了……”   那副嗓子呕哑嘲哳,只过了一宿,便彻底哑的不成样子。   池屿一愣,看着那张尽显疲惫的脸,和那双紧紧盯着自己的眸子,一秒都不曾错开。   江准眼底发红,指尖也凉,和往日里一直温热的体温差别太大。   “跟我回去……好不好。”   也许是酒精还没有挥发完,池屿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原地短路了一般,一片空白。   “你别再走了……”江准几乎是带着恳切的看着他,“别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   池屿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扼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江准的眼眶红了,那双漆黑的眸子下,是一点一点向上攀爬着的红血丝,“你、你说出来,我改,好不好。”   “为什么、又走……”江准几乎用尽全力的表达着,池屿仿佛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说这么多话,“你为什么……总是不要我呢。”   心口猛地一坠,仿佛被千万条丝丝缕缕的丝线束缚在一起,又在细丝的最底部坠着万斤的秤砣一般,坠的人生疼。   池屿见不得江准这个样子。   那个他仰望多年的人,从高台之上走了下来,心甘情愿的半跪在自己身边,红着眼眶问自己:“为什么。”   是啊,为了什么来着。   怎么有点想不起来了。   见不得,却在见到之后。   视线内的画面仿佛瞬间抚平了他原本所有的怒意。   追寻至此,也要带自己走吗。   你到底……   池屿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再次跳动了起来。   “如果我说,‘不’呢。”池屿垂着眼看着江准,他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推开眼前的人了。   告诉我,你究竟有多爱我。   我想看。   池屿只感觉江准挺直的脊梁都在晃动。   “在你眼里,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池屿偏了偏头,意识回笼,除了昨日旧事,甚至连带着两年前的记忆,一齐涌入脑海,“病人?徒弟?一个睡过了所以必须要负责的人?还是只是……”   “C我操的爽啊……”   江准的脊骨都僵在了那里,“我没有……”   “没有?”池屿向前探了点身子,伸手勾上了江准的领带,“那我问你,如果我说‘不’,你打算怎么做?”   “会把我锁在这里的床.上吗?又或者是锁在哪里的床.上?”   江准蹙着眉心,握着人手腕的手愈发用力,“我……不会。”   “不会吗?你骗谁呢,”   领带在池屿的指尖绕着,池屿垂着眼,没抬头看人,“你怎么这么不坦诚呢……至少我敢承认我喜欢,你呢?”   那双眼眶有些泛红,声音也轻,“你心里的那点儿想法……是真的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吗?”   极度的不安感与失控感被江准强.行压.制着,在最后听到人说‘不’的那一刻,一直紧绷着的理智只差一点点就彻底断了弦。   “我不会、这样做……”   尽管我想。   但是我不会做。   只要……你还在我眼前。   我不会、再伤害到你了。   池屿咬着自己的下唇,纠结良久,说出口的话语直接带着逼问的意思,“为什么不?”   江准闻言愣住。   池屿抬眼看向江准,看着江准突然沉默、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蓦地一空。   我不是你非我不可的存在,对吗?   池屿没有等到江准的回答,眉心蹙了一下,轻轻松开了自己勾着人领带的手。   算了。   池屿说:“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来拯救我,在满足你欲望的同时、还要满足你高高在上的人格。”   我想要的,你可能永远给不了。   江准沉默良久,当人已经在自己面前,手腕还被自己握住时,疯狂了一晚上的思绪在此刻,终于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池屿的脸,仔仔细细回想了一下池屿所说过的每一句话,一点一点串连起来,探寻着人心底里最根本的原因。   “如果我现在离开,你便会认为,你自己心里所认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吗。”   池屿看着江准逐渐变得平静的脸,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爱你,是吗。”   池屿抿了下嘴唇,偏过头去,没说话。   “难过是真的,没有期待是假的;离开是真的,不想回头是假的……”   池屿红着眼眶,垂着眉眼不愿与人对视。   “所以,你在试探……你在让我证明。”   池屿的指尖蜷了一下。   “让我证明,我为了你,究竟会做到哪种地步……”   池屿偏过头去的脸上,泛红的眼眶盛着泪,从喉咙里堪堪挤出来一个字:“是。”   “你从来都不需要我来救你,”   江准嘶哑的声音传来,贴在池屿的耳畔,“你要的,是让我比你更疯、更偏执、甚至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你……”   “以此来证明我有多爱你。”   池屿听着江准陈述句的语气,连表达疑问的字眼都没有了。   “……是啊,我承认,”池屿垂着眼,仿佛彻底坦然了一般,终于彻底承认了自己病态且疯狂的感情观,“所以,你还敢吗。”   我偏执如此,你还敢来爱我吗。   难道不会彻底的认定,我就是一个病人吗。   “我敢。”   江准垂着眉眼,两次的失去仿佛让人一夜之间彻底丢失了从前无法诉说的毛病,刻骨铭心的痛能抵过所有难以启齿的言语。   江准栖身压了过去,带着满身的凉意,伸手扣住池屿的后脑,“你对你自己喜好的理解,可能有一些偏颇。”   池屿抬眼看他,“我对我自己的……”   “如果我现在进去,”江准打断池屿的话,“你会疼地发抖,你确定你真的喜欢吗。”   池屿蓦地哽了一下。   仿佛怕人不相信一般,手顺势就要往下,身前的人下意识地忙拦了一下。   池屿看着江准垂着眉眼、注视着自己的样子,刚刚那双惶恐的眸子已然不服存在、彻底变了神色,眼底的红血丝也没了最初狼狈的模样,覆上了一层浓重的欲.色。   “你更喜欢的……是要我在此基础上、去服侍你。”   .   手腕被人扣住,整个人临空而起、挣脱不开,跌跌撞撞被带入浴室之中。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喜欢。”   领带被解开,顺着人白皙的手腕,绕过侧面淋浴头的水管,再次打了个结。   “只是你忘了,你那天,哭得有多厉害。”   脆弱的脖颈线仰出漂亮的弧度,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睫毛止不住地颤着,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不知是热气氤氲,还是泪眼朦胧。   江准细心至此,尽管到了这种地步,还会怕自己身上的凉意,侵染到池屿身上。   连带着两个人身上的寒气与酒气都被热水吹散,刚从水管上被放下来,转眼又来到浴室的镜子面前。   “也许我、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了。”   那双手终于握上了那白皙的脖颈,勒令人仰头,被迫与镜中之人对视。   热气熏得人缺氧,混合着水蒸气,在身上挂起一片黏腻。   整个人被圈禁在洗手台前,身影重叠,蒸腾起的雾气覆盖在镜面上,又凝结成细小的水珠落下。   无处可躲、再无处可逃。   落在人掌心之中,任人摆弄。   被人抱回卧室时,泪水还在眼角挂着,半阖着的唇肿得晶莹剔透。   一句句‘江准’,一声声‘混蛋’,直到最后,甚至演变成带着哭腔的、被迫喊出来的那句‘老公’……   曾经江准以为的、自己自私、卑劣,甚至阴暗到不可言说的想法,如今却演变成了两个人沟通爱意的桥梁。   两年前的这天,江准想:我是个畜生。   两年后的今天,池屿想:真是……喜欢死了。   滚烫的爱意汹涌,在体内奔走流淌。   连带着骨骼相撞、血肉相融。   被紧紧束缚在怀中的爱意、心脏贴合着心脏。   也许只有在这种时刻,才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那个人。   非我不可,彻底沉沦。   “还是不相信吗,”   怀里的人彻底没了力气,垂软的挂在身上,连带着发丝都变成了乖顺的模样。   “那就做到你信为止。” 第95章   ◎三天——◎   原本就白皙的脸又更白了些, 唇都失了些血色,更显得伤口通红。   身上斑驳、青青紫紫,几乎挑不出来一块好地儿。   手腕被磨得发红, 脚踝出还残留着指印, 被手掌与双臂禁锢过的身体痛得发软, 仿佛整个人被勒进另一个人的骨血之中一般。   酒喝大了, 却从不断片。   池屿一时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有这个天赋,还是应该希望自己还不如彻底断片。   自己昨天, 都逼着人说了些什么啊。   自己又对着人说了些什么啊……   池屿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完了。   甚至还……   连夜逃跑回沪市, 苦大仇深得搞了一出虐恋戏码?   啧、嘶……   唇上的破口还是疼, 除此之外……   池屿轻咳了一声, 什么也不想再回想起来。   不是不愿想, 是不敢想。   只要一想起来,嘴角的笑容扬得挂不住。   门外叮叮咚咚的声音停了,江准将清淡的食物端了进来,桌边还放置着一碗煲好的参汤, 把人圈在怀里、一口一口喂人吃饭。   “哥哥你……咳。”池屿刚一张口,那副嗓子哑得极其厉害, 回想起昨夜从浴室到洗手台面又从床尾被人捏着脚踝抵在床头的画面,池屿连喝汤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妈的……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   这嗓子也得哑。   江准见人不愿再多吃两口,放下勺子,轻声询问:“在想什么。”   “在想……”池屿抿了抿唇角,“在想哥哥昨天……话怎么那么多。”   江准顿了一下,按照以往两个人的对话, 池屿此时听到的, 应该是那句‘不喜欢吗’。   而这次, 江准的回答却又一次出乎了池屿的意料。   “我每说一句话、你便更紧一些……”   !池屿的脑袋又一次炸开了烟花, 连带着耳根一路向上,又软又麻。   “我以后、不问了,”江准的声音从人脑后传了过来,“你的身体、比你,可诚实的多……”   “……”池屿哽了一下,“哥哥还说以后的一切都以我的喜好为准呢……这就不问啦?”   江准轻笑了一声,笑得人耳廓发烫。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找到了如何正确了解你的……打开方式。”   “……是、是什么?”   “在床.上。”   “……”   池屿被噎了一下,明明知道大概率一定是这个答案,却还非要再问出口,仿佛非要再确认一遍一般,   “在床上、打……咳,打开,”池屿低头小声道:“你瞅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江准又将勺子递到池屿嘴边,看着人垂着眉眼,明明不再是以前带笑的样子,却莫名还是觉得人眼里含笑,“再喝一点,喝完……涂药。”   “……”池屿轻蹙着眉,看着自己唇边还冒着热气的参汤,只觉得腰部一阵阵的发酸。   “哥哥……”   “嗯。”   “你会觉得……”池屿垂着头,话没有说完整,仿佛是在思考用什么措辞。   “不会。”   ?池屿看着江准伸手拿药膏的样子,一时怔愣,“不会什么呀?我还没问呢……”   “不会觉得你在闹,也不会觉得你不好,更不会觉得、你有问题,”江准将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划开屏幕,将界面显示在昨天与卢瑞云的聊天记录中,把手机递了过去,“下次,把聊天记录看完,再决定是否要跑,好不好。”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池屿抿了抿唇角,只稍稍停顿了一小下,便接过江准递过来的手机,似是小猫扬起它高贵的头颅,带着些趾高气昂的意味,轻挑起眼尾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这可是你给我看的哦。   我可没有偷看。   池屿看着文字内容,指尖在屏幕上划拉了两下,不动了。   那张刚刚还有些上扬的眉眼,此时慢慢垂了下来。   “哥哥……”似是被铲屎官抓了现行的小猫,想用卖萌装傻蒙混过关一般,委屈巴巴的‘喵’了一声。   “嗯。”   “我下次知道了……”   ……下次。   江准打开药膏的手一顿,侧目看他,视线落在池屿破了口的唇边,“还要试探吗。”   池屿闻言,嘴角止不住地有想往上扬的冲动,“哥哥不是也在试探吗?”   明明是你故意,先说出口的下次啊。   江准栖身压了下去,将人彻底圈在身下,有些冰凉的触感从身后传来,腿弯处还被人刻意架着。   “不许再有下次。”   覆盖在人背上的手忍不住地用力,明明是带着威胁的语气,却听得人连血液的流速都加快了起来。   只需要认知到、这是那双世界冠军的手、是江准的手。   顷刻间便能让人的束戈卷甲*、血液沸腾。   更何况,那另一只手轻抚着侧脸,凸起的骨节描绘着仰起下颌线,温热的指尖在唇边摩挲着。   又被人半阖着的唇卷了去。   池屿连眼睛都不再敢睁开。   江准深沉的视线始终注视着他、看着他再次红了眼尾、挟裹着指尖,忍耐不住地轻颤。   欣赏着世间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瑰丽,只有在此刻、在江准面前,才会出现的缱绻旖旎。   连带着指尖、一片波光潋滟。   想开口求饶。   意识昏沉、在再次陷入昏睡之前,池屿还依稀记得江准和卢瑞云发送的信息。   曾经,卢瑞云问过:心里这么多苦的孩子,需要有多少颗糖才能填满啊。*   后来的江准,只给人回复了两个字:一颗。   [江准:我不是在治疗他。   江准:我只是在爱他。]   出于本能、出于真心,我只是在爱你,而已。   池屿窝在那颗超大号的‘糖’的怀里,连睡梦都变得香甜起来。   只是……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被人抱在怀里洗漱过后。   镜中的画面又一次变成了不能播出的样子。   池屿看着衣冠齐楚、被尽数包裹在正装之下的江准,与去衣反缚的自己形成鲜明对比,目光所至之处,激地人仿佛灵魂都在战栗,终于忍受不住、彻底哭哑了嗓子。   拽紧了那人的衣领,弄皱了那人的衬衣,甚至想伸手去拽掉碍事又磨人的裤.料,却被人反剪着拦了回去。   人被包裹在完整的衣衫之下,自己却只得无助的被人控制着所有感官。   那张淡漠又克制的面庞,如松如柏、温其如玉的君子,正与之鹣鲽情深*。   被彻底的扒掉伪装在外的皮囊,不论是身前的、还是心前的。   一片靡颜腻理。   “训了我这么久……”江准捧着人,咬着人耳尖询问:“现在可满意了吗。”   密长的睫毛泛着水汽,眼前一片氤氲,连带着垂软的发梢都是湿润着的。   蝴蝶振翅般、在颤。   脱力的摇头,带着哭腔求饶。   沸腾的血液却在疯狂叫嚣:满意。   两个极端灵魂的双向驯养。   直到杏雨梨云、涎玉沫珠;浴室里只剩煦色韶光之景,仿佛要教人‘瘗玉埋香’。   -   如果不是还要返程参加第二阶段的集训。   池屿甚至自己不知道还要经历几天的‘惩罚’。   他此时才终于反应过来,当时的江准给他喂下去的那碗参汤。   大抵不过是为了吊着他的‘命’。   “混、蛋……”   数不清多少次的失神、连日月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像是海面上飘摇的轻舟,万般皆是‘摆弄’,浮沉却由人不由己。   轻舟也要被坠上千斤重的船锚、使其有着着落。   再缚上象征着自由的缰绳,绳结终点却在另一人的手中。   以爱之名,孤岛也有了归宿。   “比起心疼,”江准捏着勺子,又盛着带着些苦药味的参汤,怀里窝着彻底没了力气的人,轻轻往人口中送药,“也许这样……会更管用一点。”   捧在手心里的人在抖,那副嗓子彻底哑了下来,只剩一片求饶声。   “不跑了……真的、唔……真的不跑了……啊!”   -   昏昏沉沉的睡去、又昏昏沉沉的醒来。   再次睁眼时,好像已经是第三日了。   记忆中除了第一日的‘生日快乐’,其余言语的印象都不是太清晰……   只记得到了最后,哭着说了很久的‘信了’,才终于彻底被放过。   妈的……   刚刚睁开眼的池屿绝望地闭上了。   混、蛋!   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得不对的啊!怎么就……   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多!   瘫在被窝里没有力气动弹,画面又一点一点往脑子里灌。   人前与人后的极致反差,戳的人心脏止不住地发烫。   只有在自己面前,江准才会是另一幅样子。   没有‘之一’,只有自己。   池屿躺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屋子里安安静静,并没有传来一丝别的声音。   人去哪儿了?   支着耳朵又听了一会儿,等确定屋内应该是没有人之后,撑着身体想要从床上坐起来。   “嘶……”起床的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周身的酸痛感便蓦地传来,疼地人忍不住开口,“草……简直不当人……”   单手撑着床边,忍不住地轻声怒骂,这才拿过床头的手机,低着头捣鼓着什么。   只是骂归骂,眼里的笑意却丝毫不减,待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准已经把他自己的vx号从自己的黑名单里拉出来之后,连嘴角的笑意都扬了起来。   “真是……”池屿看着静静地躺在自己联系人列表中的江准,“怎么现在、居然还学会自己把自己加回来了呢……”   手指动了几下,默默打了几个字,点击发送。   另一边的江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狗男人!’三个字,指尖动了一下。   [‘屿’撤回了一条消息。]   两秒后,江准又收到了一条重新编辑过来的信息。   [屿:真·狗啊哥哥/微笑脸.JPG]   [屿:做完就跑?]   池屿看不到此时江准的神色,在如同火焰般的晚霞之下,唇边的弧度勾起无尽的温柔。   [江准:买点东西,很快就回。]   [屿:买什么呐这么重要?把人睡了三天现在就把人一个人扔家里不管啦?嗯?]   [屿:哥哥你当个人吧。]   [屿:我的刀呢.JPG]   池屿发送出去的表情包明明是凶狠的,手机屏幕前的人却笑得灿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明明是想骂人的。   直到看到江准的回复,池屿的笑容蓦地僵在了脸上。   [江准:套。]   [屿:?]   [江准:药。]   [屿:???]   [江准:补品。]   [屿:……]   [屿:再见!]   [屿:你还是别回来啦!]   真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夺了魄了?   池屿默默咬牙,‘啪’地把手机扣在枕头上,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腰。   江准这是开了什么窍了这是……   池屿弯着眉眼,无奈地摇头。   算了。   自找的。   还能离咋的……   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刚一落地,只觉得双腿发软,腿肚子都在打颤。   做这么狠……   还有没有人性啊喂!   果然没有成功地走出卧室的房门,没走两步脚下就发软,身子一歪,又扯着身后的不适感,疼地人下意识的伸手就像扶些什么。   以往直播用的电脑桌上堆了太多东西,这一个踉跄,直接把上层存放着的纸箱撞了下来,连带着灰尘和箱子里的物品刹那间尽数翻倒出来,‘哗啦啦’地落了一地。   “操……嘶……”纸箱太久没被人打开,落地的瞬间又扬起一片尘,箱子里堆放的各种书籍和笔记本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下落时差一点就砸到人的头。   池屿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捂住口鼻还是先扶着椅子,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整的更懵。   曾经买回来自我学习的各类心理学的书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压在最上面的还有一个大号的带着塑封的彩色大纸盒子,包装看起来花花绿绿的,池屿一时间没想起来那是本儿什么东西。   “我买过这个吗?”池屿扫了两眼,印象不是很深,又好奇地扶着椅子蹲了下去,伸手将纸盒子翻向了正面。   那是本《小王子》。   池屿手一顿,他终于想起来这是什么了。   两年前,他走的时候,江准放进他行李箱的‘礼物’。   立体书、珍藏版,3D益智,最适合宝宝们的儿童读物。   池屿弯着眉眼,轻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当时为什么会送这么一本书给我啊……”   明明如此直白地说过,他不是什么王子不王子的。   礼盒装的书籍很大,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自从把它背回家之后,池屿不愿回想起有关于江准的一切记忆,便把这本书放在了不经常打开的储物箱中的最底下,以防自己时不时就可以看到。   只是辗转多次的搬家,池屿仍然没舍得把它扔掉。   撕开包裹着书本的软膜,池屿将椅子上的坐垫拽了下来,顺势窝在床脚处,将那本两年都未曾打开的礼物,重新翻阅起来。   “3D立体纸艺,带你漫游小王子的奇遇世界……”   池屿笑着翻开第一页,漆黑的画面中,立体的星球仿佛从图画中生长出来一般,跃跃欲试地与他招手。   “全是立体画啊,”池屿一页一页的往后翻阅,看着一个又一个立体的景象从平面的纸张中‘跳跃’出来,字倒是没看进去几个。   “是拿我当小孩儿哄吗,真是……”   “怎么这么幼……”   “稚、啊……”   池屿翻书的手,蓦地停在了那里,连带着笑意的轻声揶揄都被人咽了回去,久久没了声音。   书本被平摊在掌心,夹缝中,那朵在暗夜盛开的、永不会凋落的玫瑰之上。   闪着淡淡的、银色的光芒。   那是一枚戒指。   和曾在江准指尖见到过的那枚,款式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83章,卢瑞云曾问过。   *《奇葩说》:   柏邦妮曾感叹:心里全是苦的人,要多少甜才能填满啊。   马东回复:你错了,心里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丝甜就能填满。   感谢在2023-07-16 20:23:21~2023-07-18 04:3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哈哈哈哈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三夜◎   江准回来的时候, 听到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放下手边的东西就往卧室里走。   在推开半阖着的门时,池屿正坐在地上, 蜷起的双腿露出泛红的脚踝, 消瘦的肩胛骨正不住颤抖着, 低着头、侧脸被垂着的发丝遮挡了大半。   江准心里蓦地一紧, 两步跨越过地上散落一片的乱七八糟的书本,连忙把池屿从地上抱了起来。   待看清人脸的一瞬间, 喉咙仿佛被什么紧紧扼住一般, 连呼吸都停了。   “队长哥哥……”   带着哭腔的尾音, 哑着的嗓子还没彻底恢复过来, 声音轻到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要碎掉一般。   白净的脸上被泪水哭花了去, 还带着不知道在哪里蹭到的灰尘,浅浅的印记斑驳在脸颊,连带着鼻尖也是脏兮兮的。   “对、对不……唔……”   池屿人生中的第一句道歉,想给江准。   又被人吻了回去, 堵在口中,没让人把话说完整。   “不管是因为什么, 你永远不用向我道歉。”   怀里的人揽着过江准的脖颈,整个人埋在他的颈边,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   手指持续用力,不知道攥着什么,连带着指关节全部在发白。   人哭得厉害,怎么哄也哄不住。   仿佛要把这两年以来的错过, 全部发泄出来一般。   直到江准看到地面上摊开的那本书, 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原因。   “你……一直没有打开, 是吗。”   颈边的人点头, 泪水沾染到衬衣上,浸湿了一片。   江准看着人动作,嘴角的弧度反而弯了起来,“没关系的,都过去了……真的没关系的。”   “可是我……”   “我不怪你,”江准轻吻着眼角的泪,带着释然的笑意声传来,“至少你现在,还在我身边。”   怀里的人闻言,彻底崩了情绪,紧紧环着把自己拥在怀里的人,哭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早在两年前,你就向我表过白了。   你不是小王子的意思,是不愿做玫瑰和狐狸都得不到的人。   你也不愿我做玻璃罩里的玫瑰、和失去自由的狐狸。   双向驯养的本质:是契合,是爱与责任、是期待与信赖。   是你在没有得到半点的回应下,却依旧毫无保留地、爱了我两年。   江准人如其信、字如其人,隐晦又克制的写了大段大段的话,池屿只记得最后的那一句是:   [你有你、属于自己的光、热、和洒脱。]   时间线千丝万缕的串连起来,从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终于发现了最后的端倪。   池屿哭到最后,才断断续续地问出一句完整的话。   池屿问:“两年前、我生日前一天……是不是还发生过别的事情……”   江准顿了两秒,轻轻拍着池屿的背,安慰着人的情绪。   他依稀记得那天,他收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心痛如刀绞般的感受。   直到此刻,江准才终于明白:“原来不是你。”   “到底……发了什么,”池屿哭声呜咽,两年来的自责和委屈一时尽数涌上心头,难过的不能自已,“我当时到底……给你发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些……”江准顿了一下,“只是说不想回来了而已。”   江准不愿让他知晓,池屿也无法再找到当时的聊天记录,只是一想到当时的方灵在暴怒中摔碎他的手机的面孔,便深知……江准当时收到的,一定是能让他感到备受侮辱、且极度不堪的内容。   江准不知道那不是池屿发的,所以当时,方灵甚至还学着池屿的语气,去回复他的消息。   “你那天……祝过我生日快乐了,是不是。”   “嗯。”   “也给我买过蛋糕、准备了礼物,还在等我回去过生日……是不是。”   “……是。”   “你……你不会……”池屿一点一点猜测着,哭得眼眶又肿了起来,正沉浸在江准怎么这么好的情绪里,脱口就问:“你不会那天就给我表白了吧……”   “……咳,”江准顿了一下,诚实开口:“没有。”   “……”池屿下半句想接的‘我也喜欢你’被卡在了喉咙里,半天没有接上话。   算了,以江准当时那个隐晦又克制的样子,就算表了白,他可能也听不懂。   就像江准已经在那本《小王子》里的玫瑰花上卡上一枚戒指了,写出来的文字还是那么文绉绉的,一句‘我喜欢’和‘我爱’都没有,一点都不直白。   池屿抿了一把眼泪,哭够了,便躲在人怀里不愿意出来,还小声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会送我一本书啊……那、万一我不会打开看怎么办……还是《小王子》……谁家成年人去看小孩儿的童话故事啊。”   江准揉了揉池屿的后脑,无奈了片刻,“你还记得,你在天命杯的赛前,让我答应你的那件事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池屿想了两秒,“让你亲亲我的那次?”   “嗯。”   “那和送我《小王子》有什么关系啊?”   “……你说的那段话,出自于《小王子》,”江准彻底无奈,“我以为你喜欢。”   《小王子》不是什么儿童读物。   而是成人童话。   所以,我以为,你一定会看。   “……”池屿蓦地哽住,“我、我那是……”   那是他当时从网络上随便看到的一段话,自己拼拼凑凑背了半天,背给江准听的。   他根本没有看过什么《小王子》,更不理解玫瑰、狐狸与小王子之间的故事。   “没事,我可以……理解,”江准顿了一下,又轻笑了一声,仿佛实在是拿人没有办法一般,“毕竟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的回答还是‘当然看过’呢。”   池屿更懵,“你问过我?什么时候?”   “……”江准沉默两秒,扫了池屿一眼。   池屿下意识咽了一下口水,搭在人身上的手不自觉地发紧。   这个视线……   咳。   我紧张什么!   “我应该回答、是你扔掉戒指的那天,”江准揽着人,视线落在人哭得懵懂又委屈的脸上,偏头压在人耳侧,“还是回答,你说你想做的那天……”*   “哥、咳……不是,江准……江准你等、等等……”池屿蓦地一缩,在反应过来时就想往后躲,却还是没有躲过去,被人揽着压在床上,腰上的手烫的人发软。   “不、不做了……哥哥……唔……江准!”红着的眼眶,泪水还没有完全收回去,便又一次被人逼了出来,“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唔……我不知道嘛、我嘶……哥哥……啊!”   动作更熟练了些,尽管人轻声喊着拒绝,却抑制不住的发出更加动人的声音。   “真的不要吗,”江准在此事方面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他优秀的学习能力,含着人耳尖,无师自通般地、刻意出声询问着:“可是……你好湿。”   此言一出……   更湿了。   “艹……那是你、你……你别勾引我……啊!”   -   “两年前,或者更早……你又经历了什么。”   哄着骗着、忍着磨着,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江准才有机会得知那天全部的真相。   池屿压在心口上不愿与人诉说的隐秘,因一个突破口,终于被人亲口讲述了出来。   删删减减、挑挑选选,在意识昏沉之际,断断续续地和人复述着曾经。   只寥寥几句,便听得人眼底一片红。   连带着捧着人的手,都脱了力的有些抖。   “我……”   “哥哥不用我道歉、那同样的……我也不用哥哥道歉……”   被人抱在身前跪坐于此的人实在是没了力气支撑,只摇摇欲坠般的往下掉,又被人扶了回来,圈在人怀里。   彻底放纵下来,仿佛要弥补这两年来所错过的一切。   手机在床上震,人在床上抖。   破碎的哭声随风飘了去,池屿的心里仿佛只剩下一句话。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江准一直、毫无保留地爱了他两年。   没有结果、没有回应、甚至自己没有给他一丝可能。   可是江准爱他。   一点一点冲破禁锢着自己的牢笼,一步一步地、坚定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跨越着自己建造的城墙,矢志不渝地走向自己,走向爱。   “你怎么……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自顾自地爱我啊……”   “嗯,我一直爱你。”   终于,相信了吗。   “江准……”   原来你说的‘一直’,竟也是这个意思。   几乎到了失神的临界点,体力已经到达了极限,思绪放空到仿佛世界上只剩彼此一般,沉溺在单纯又热烈的爱意中。   “我也、爱你……啊!”   原来池屿一直自以为的、他的有恃无恐,并不是来源于他对江准心思的了解。   而是他早已感觉到的、却不自知的、那些他从蛛丝马迹中判断江准是否爱他的那些动作与行为——   都是来源于江准的偏爱。   爱意诉说,烫了心脏,让人于瞬间缴械投降。   与之一起投降的,是被另一种爱意而烫到的池屿。   滚烫的爱意流淌在身体里,烫的人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那双明媚的眸子含着雾,只剩一片失神。   密长的睫毛泛着水汽,承载不住的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划过同样湿润着的、泛着艳色的唇。   在最后一次中。   后仰起高傲的头颅,汹涌而出的黏腻挂了江准半身,而反之的,顺着人大腿向外溢。   ——三夜。   是池屿再度醒来,是之后的池屿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地咬牙切齿、只想骂骂咧咧。   曾经的江准轻声提醒人,不要口出污言。   后来的江准却变成了:“再骂一句……”   “妈的……‘混蛋’也能变成开关吗你……啊!”   -   第四日的清晨,那句‘狗男人’,也终于变成了“……狗东西!”   只是环着人的江准带着笑,掌心里双手相叠,被什么僵硬的物体咯了一下。   那两枚早该出现在指尖的戒指,终于物归原主。   早安吻落在额头,声音很轻,“你、怎么找到的……”   池屿哑着嗓子,带着满腹的‘怨念’,“我爬床底下找到的!操……我的腰啊……”   江准却只提取了一个关键字:“……爬。”   “……”池屿脑子里的高速车开的太快,当江准的手正帮人揉着泛了青的膝盖时,脑海里的画面已经自己动了起来。   “下次……”   “还下次呐!哥哥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精尽人亡啊?!”   “……”江准顿了一下,垂眼看着怀里那张蹙着眉的脸,轻声开口:“我是说,下次若是要再找什么东西,喊我来找。”   “……”   “膝盖都磕青了,不疼吗,还有你的腰……”   “……”   “你说的、是什么‘下次’。”   “…………”   江准的视线落在人脸上,莫名发觉此时的池屿,不仅一言难尽,脸好像还有点红。   “那就下次。”   “………………”   江准又懂了。   池屿身体力行的解释了一个词语,什么叫欲哭无泪。   作者有话说:   *指路第46章 ,江准曾问过,但是当时的池屿因为左耳的伤……确实没有听清楚。   又来晚了orz..   抱歉大家QAQ   感谢在2023-07-18 04:30:58~2023-07-19 05:1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周英俊 1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追光◎   接到付弦电话的时候, 江准正在厨房里洗碗。   刚刚问人要一根‘事后烟’的要求,被人以嗓子不好为由被拒,池屿看着来电人写着‘付弦’名字的时候, 还满脸郁闷的窝在被窝里。   绵延不断地水流声混杂着池屿哑着嗓子的敷衍, 江准看不到池屿脸上无奈地黑线。   池屿挂断电话, 看着那双刚被清水浸泡过的手有些泛白, 分明的骨节上还沾染了些没有擦干的水珠,脸上看不到的‘黑线’仿佛更深了些。   “再也不想夸哥哥的手好看了……”池屿别过眼神, 他不想再想起来这双手都对他做过什么, 也不想再回忆起那人如狼般注视着自己的眼神, 只得哑着嗓子轻声控诉着:“哥哥真过分……”   江准拆药片的手顿了一下, 端着热水坐在床边, 将人从床上揽了起来,“吃片消炎药,以防万一。”   池屿闻言,眉心都蹙了起来, 抬手将江准掌心的药片捏了过来,又去抢江准另一只手里的水,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不要你喂’的架势。   江准躲了一下,没让池屿得逞,抬眸看他,“怎么了。”   “三天啊……”池屿偏了偏头,咬着牙说:“除了吃饭睡觉洗澡澡我下过这张床吗?要不是付弦刚刚打电话过来问什么情况,我甚至不知道今天已经几号了……”   不知道江准是因为‘洗澡澡’这个叠词, 还是因为池屿似是变相的夸奖, 总之在听完池屿的控诉之后, 江准忍不住地弯了一下嘴角。   ?池屿控诉的更起劲儿了, “哥哥你还笑?你是不是个人啊……”   “先吃药……饭后半小时服用,”江准将池屿捏着的药片拿了回来,又将温水递到人唇边,“晚一会儿还有别的要吃,中间需要时间间隔。”   池屿蹙着眉心把药吃了下去,灌下半杯热水之后,又继续着他的话题,小声嘀咕着:“做法逐渐不当人系列……”   ‘做’这个字眼被咬得极重,来表达着说话之人此时无比怨怼的心情。   江准将水杯放置在床头,抿过池屿唇边的水珠,池屿偏头躲了一下,继续无奈控诉着:“我现在甚至想给自己设置一个安全词……”   “……安全词。”   见江准重复了一次,大抵是在思考‘安全词’是个什么意思,池屿又撇了撇嘴角,轻轻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我快要死掉了……”   江准沉默了两秒,看着池屿写满了委屈的神色,那双眼却仿佛带着笑意,仿佛是又琢磨出来什么新点子一般,试着猜测道:“你、是有什么新的要求吗。”   池屿绷紧的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不是……我就是在单纯的控诉你……”   江准看着池屿绷不住笑意的脸,无奈地将人搂在怀里,轻声问:“好,我的错,那……怎么办你才可以原谅我。”   “嗯……”池屿张口就来,还故作为难地说,“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哥哥也躺下来给我操操吧……”   “……”   “实在不行……”池屿低着头,极力藏起自己的笑意,“哥哥给根事后烟……我也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原谅你的。”   原来只是想要一根烟而已。   江准十分无奈地要轻摇了下头,尽管他记得,池屿曾说过‘燃烧着的烟草会释放大量的尼古丁、让人兴奋、上瘾,从而产生依赖’。   而他曾经,也把池屿评为‘尼古丁’的范畴,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里上的令人沉迷。   让他戒断,仿佛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只是话虽如此、江准还是轻声询问了一句:“糖……没有用吗。”   “倒也不是……”池屿轻笑道,“就是觉得……我好像还从来没有抽过一根事后烟,想试试到底有多……咳。”   江准垂眼看了过去。   “……爽,”池屿的话断了一半儿,又从容不迫地接了过来,“他们都是这么说的……我没试过,”   “就是想试一次。”   江准仿佛再一次找骗了重点,回问了一句:“谁们。”   池屿愣了一下,没忍住地轻笑出声,“还能是‘谁们’,那些乐于助人的网友们。”   “……”江准被噎了一下,沉默起身,将那盒一直随身带着的烟拿了过来。   池屿接了过来,还不忘笑着揶揄:“不然哥哥还以为是谁们?”   “……没有。”   “难不成是想细数一下我的那些炮友们?”   江准的视线又落了过来,池屿分明觉得自己腰又有想软的趋势,仿佛连带着自己的腿脚都不利索了似的。   啧。   这就……   怎么还没开始‘调’呢就开始‘教’了。   “哥哥你还真当真呐,”池屿笑着偏过头去,“一根事后烟都没抽过,哪儿来的炮友们。”   “嗯,”江准起身,将那个已经很久没有被使用过的烟灰缸拿了过来,轻声交代了一句:“半根。”   “知道。”池屿点上烟,看着眼前的烟雾向上缭绕着,眉心轻蹙了一下。   “怎么了。”   “没什么,”池屿摇了摇头,指尖夹着的烟却没再往唇边放,看着它着了一会儿,蓦地灭尽了烟灰缸里,“不想抽了。”   江准没理解,顺着池屿刚刚的话往下问:“是、不爽吗。”   池屿灭烟的动作一顿,下意识地吞咽口水,还把自己呛了一下,闷声咳了起来。   “咳……嘶,怎么哥哥现在说话,也开始口不择言了起来?”   江准回看了过去,默默吐出四个字:“猜你喜欢。”   池屿哽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没藏住,似是非是的应了一句,“人如其名。”   江准思索了一下,意识到池屿是说他猜得准的意思,轻声开口:“那就好。”   池屿见江准明白他的意思,一时没忍住,又笑着开了句带颜色的车,“我这是一语双关。”   视线落在江准的手上,又一点一点地、往人身下扫。   江准沉默了两秒,回看着明明刚刚还在控诉,转眼间又开始撩拨人玩儿的池屿,反问了一句:“次次、都准吗。”   “……”   池屿突然有点不想回答。   怎么现在有种、撩人不成反被……咳,的错觉。   “那什么、付弦打电话问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说教练他们都很担心……”池屿不自觉揉了下鼻尖,转折得十分生硬的换了话题,“哥哥和他们说什么了?”   “说你身体不适、需要卧床静养,可能无法准时参加集训。”   池屿愣了一下,“哥哥现在、怎么还请病假说谎呢?”   “我、没有说谎。”   “……”池屿咂摸了一下,好像还真没有。   只不过就是没告诉他们真正的‘病因’而已,   其余哪个形容词好像都没错。   “哥哥真是……玩儿的一手好文字游戏,”池屿重新摊回到床上,懒洋洋地靠在床头,“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再摆两天?”   江准还没来得及回答,池屿忙抢在人开口之前抢过话音:“先、咳咳,先说好啊。”   江准闭嘴抬眸。   “先说好……不、不做了……”   “……”   池屿瞥了人一眼,“照哥哥这个做法,我怕我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趁着这次回来,我还想去一趟医院呢,”池屿见江准又一次沉默下来,弯着眉眼轻笑,“总不能真被你一直关在家里吧……”   江准沉默了两秒,思考完池屿话里的意思,这才开口:“我去吧。”   池屿闻言,抬头看着江准,“哥哥现在……这是要开始全权接管我的生活啦?”   “嗯,”江准沉声应道:“你……多休息,以后这些事、都交给我。”   “我能不能多休息……不还是得取决于哥哥嘛,”池屿把自己重新窝进杯子里,默许了江准替他前往医院的方案,思考了两秒,又有些不确定地问:“哥哥真要替我去啊?”   “嗯。”江准将温水放置在床头,又将煲好的用来补身体的汤水盛在碗里,嘱咐池屿记得喝。   池屿缩在被子里,只露出来一个脑袋,正眼巴巴地看着江准。   直到江准走上前来,在人额前落下一个亲吻。   “再睡一会儿,”江准将人的被角掖好,又伸手整理了一下池屿额角边的碎发,“我很快就回来。”   “啊……好。”   随着江准的身影消失在门前,池屿仿佛才彻底回过神来。   江准只寥寥几语,便自顾自地担起了原本属于他自己的责任。   在接管了方灵的事情之后,此刻又要去帮他安排池乐安的事情。   他的生活、他的家庭,还有他的未来。   被江准一双手,拨乱反正一般的,在不经意间扯着人一点一点往前走。   直到此时,等池屿回味过来的时候。   早已经不知道被人牵着、走了多远。   这一次、好像是真的,一切都变得好了起来。   那些萦绕在心头上的焦躁、和无法安睡的夜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点一点被人抹平了去。   心底早已被那个人彻底填满,只是此时才发觉罢了。   也许,是该勇敢一次了。   去追着光、盛着热。   执手洒脱、不负韶华。   作者有话说:   抱歉.又来晚啦QAQ   下一章会在明天中午发出来,今日0点没有更新,宝宝们不要等orz……   感谢在2023-07-19 05:19:46~2023-07-20 22:1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早西 1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再做一次……”◎   江准回来的时候, 池屿正窝在之前用来直播的电竞椅上打着游戏。   耳机没有被戴在头上,反而是挂在脖子里,江准站在人身后, 还能听到里面时不时露出来的枪声。   “哥哥回来啦?”   电竞椅上的人没有回头, 正在医院的二楼和人斗智斗勇, 厮杀的酣畅淋漓。   江准走上前去, 伸手摸了摸池屿的头。   ?池屿抽空抬头看了江准一眼,“哥哥怎么啦?”   江准沉默了两秒, 轻声唤了一声:“宝宝。”   ???   池屿愣了一下, 再加上没有佩戴耳机, 听不到正蹲在房间里准备‘阴’他的敌人的脚步声,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直接被人当场击杀在原地。   电脑屏幕的画面灰了下来,池屿顺势丢掉鼠标,回头看向喊他‘宝宝’的人。   “哥哥你这是闹哪出啊……怎么突然嘴这么甜?”   江准俯下身子,在人唇边亲了一口, 将手里捏了一路的银行卡递了过去。   池屿低头看了两眼,这才想起来这张卡是怎么回事, “哥哥遇见那个小护士啦?”   “嗯。”   “啊……这是我给人家的赔偿款,哥哥怎么又帮我拿回来啦。”   “她说,等了你很久没有等到,这张卡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一定要把这个还给你。”   “啊……也没有那么重要吧,”池屿摸了摸鼻尖, “这就是我刚入战队时办下来的那张卡……不过她是怎么知道很重要的?”   江准顿了一下, 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解释:“也许是因为, 你的年薪被财务划入到这张卡里了吧。”   ?池屿一愣, “好家伙,我当时给人家的时候可没这么多钱,你们这一下子划进去这么多,再吓着人家小姑娘咯。”   江准抿了一下嘴唇,“抱歉,是财务的失职。”   池屿摇了摇头,“我记得当时填资料的时候我换了个卡号啊,怎么还打到这张卡里了,那人家小姑娘的赔偿怎么办……多倒霉啊。”   “我转过了。”   “哥哥现在是连赔偿款都要帮我付啊,”池屿弯了弯眉眼,又把手里的卡塞了回去,“那顺便,哥哥把卡也拿走吧,放我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用。”   江准没接。   池屿将卡片塞到江准怀里,“就当是让哥哥帮我保管嘛,密码是……”   “我知道,”池屿话没说完,江准径直打断了下来,“还有你想把违约金的钱转我的事,我也知道。”   “哥哥知道?”池屿看着江准那双正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眼,一时没反应过来,“哥哥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江准伸手,捏了捏池屿的手腕,又将人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中,“比如于瑶护士今日告诉我的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她还让我问你,最近还好吗。”   “我也想知道,你……最近觉得,过得好吗。”   “哥哥你干嘛呀,怎么突然……”池屿被江准带着些深情意味的语气搞得有点懵,“怎么有亿点点肉麻?”   江准看着池屿的脸,看着耳边的碎发,好像比之前长得又长了些,看着人窝在电竞椅中、正仰着头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己,握着人的手不自觉地更紧了些。   “你……你是不是……”   “哥哥说什么?”江准的语气很轻,轻得池屿不禁坐直了些,想听听江准到底要和他说些什么。   江准俯下身子,径直将池屿整个人揽在怀里,蓦地给了他一个用力的拥抱。   池屿愣了一下,轻笑出声:“哥哥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呀,怎么还这么粘人呢。”   “这张卡的密码……你、改过吗。”   “啊……”池屿闻言,一下子就彻底明白过来,银行卡的密码,一直是江准的生日。   所以于瑶发现了,之后又告知了江准。   所以,在两年前、在池屿进入到The.X战队的那一天起。   就是为了自己而来。   江准想。   “没有改过。”   一直,没有改过。   江准给得拥抱更用力了些。   “抱歉……我之前、让你受委屈了。”   “不委屈,”池屿笑着环上人的背,“其实哥哥……从来没有让我委屈过。”   兜兜转转了两年,命运的齿轮不住地向前转动。   却原来在最开始,就暗自谱写好了结局。   就如同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的那束大捧的玫瑰。   经历了凉风冷雨、被冬日几近零点的气温冻上了一层冰渣。   又在室温的催化下碎落成水滴,装点在盛开的玫瑰花瓣上。   虽然过了含苞的日期,此时恰好、正开得灿烂。   “会觉得……俗吗。”   “不俗,”池屿摘下一片摇摇欲坠的花瓣,“我很喜欢。”   尽管池屿的生日已经是在几天之前。   但是池屿依旧说:“不晚。”   什么时候都不晚。   互诉的衷肠迟了到。   相爱的人却不缺席。   “哥哥……我想和你一起,拿一个冠军。”   “好。”   两年前偏执的执念,在此时却成了热血的童话。   于他们来说,并肩而立之神坛之上,或许是此间最大的浪漫。   如果不是池屿非要把那一大捧玫瑰带走的话……   或许也不会在大名单公布之前,就先行上了一个令人极其社死的热搜。   战队里的人看到消息都快急疯了,付弦带着领队直接冲到机场去接机,剩下的人纷纷守在集训基地门口,眼巴巴的张望着他们的回归。   池屿刚下飞机,一打开手机便全是热搜词条,整个人懵了两秒,随即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全部埋在那捧花束的底下,来遮挡周围的人看过来的视线。   “……江、准!”   “嗯,我在。”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Island坐轮椅现身机场#   #新人Island疑似腰伤无缘集训#   #Aim队长亲自机场护送Island#   待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纷纷围过来,满脸写着关心两个字,一个又一个的挨个儿询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还好吧怎么也突然坐上轮椅了’等等等等的时候。   池屿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是被关在动物园儿里任人围观的一只猴儿。   “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就是不小心、崴到脚了……”   站在池屿身后推着轮椅的江准甚至能听到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我、好、得、很!”   被人围起来关心了半天,直到彻底确认下来两个人并无大碍之后,池屿才被大家放了回去,让两人先回房间做休整。   从集训基地的门前到卧室还有一段距离,池屿怎么也不想再坐到轮椅上受他人瞩目,执意想下地自己走,却被江准驳回了这个提议。   “我抱你,或者我推着你,你选一个。”   “……我就不能自己下来走吗?我又不是瘸子!”   江准顿了两秒,“可是你出门之前……”   “停!打住!你不用再重复这件事了……”池屿蹙着眉,不愿回想起他是怎么左脚扳右脚又扭了自己的腰疼地龇牙咧嘴站不住的一幕。   “走啦快点走啦我不想再被人围观啦……”   池屿看不到自己身后的人弯了下嘴角,只感觉突然眼前一黑,江准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自己身上。   池屿反应了两秒,拿起衣服兜头一罩,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江准的衣服里。   有的时候,掩耳盗铃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   至少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要我看不到,那么社死的就绝对不是我自己!   池屿暗搓搓地想。   明明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本来打算等到回到房间之后,再好好和‘不当人’的江准算笔账,来控诉这几天以来他的所作所为。   盘算了一路的话语,却在刚一进门之后,尽数卡在自己喉咙里,半晌没说出来一个字。   ‘闷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片甜。   整个房间沐浴在持续渐变颜色的呼吸灯下,入目之内,是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精心包装过的礼物盒。   上面的立牌,是人一笔笔手写着的,一句又一句剖白。   一岁、一礼。   从池屿出生起,一直记录到现在。   每一年的礼物,都在今天,被江准补偿了回来。   江准说:“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   江准又说:“你的未来,我再不会缺席。”   轮椅、玫瑰、‘水晶球’。   池屿只觉得自己现在,仿佛就是淘那个宝里,点开‘生日礼物’搜索之后首页上,铺天盖地的全是被‘感动哭了’的广告大片。   只不过他手里捧着的,不是会发光的水晶球。   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文件,那里面除了有江准所有的身家财产以外。   最上面的,是那份正规的、完整的、意定监护协议。*   你的二十岁,我将我这个人、我全部的资产、以及我决定我生与死的权利。   尽数交由到你的手上。   你愿意要吗,池屿。   江准单膝跪在池屿身边,看着池屿红了的眼眶,轻声表白:   “虽然有些晚了,但是……”   “生日快乐,我的池屿,”   “我爱你。”   池屿什么也没说出来,身体的反应已经快于他所有的思考。   他径直扑了过去,连带着江准一起,两个人差点摔在地上。   “哥……”声音有些哑,却不妨碍能听出来浅浅的哭腔。   池屿埋在人颈边,看着江准为他准备好的一切,心脏酸胀。   如果那天自己没有走……   池屿想。   那就是在这个全是礼物房间里、在那张被人铺好的崭新的大床上、在随着呼吸一点一点变幻颜色的灯光之下、和闪烁着碎光的星空里……   去亲手、一颗一颗地、解开江准的扣子。   “别哭,”江准揽着人,轻声哄着,“我准备这些……不是想让你哭的。”   “我、我才没哭……”池屿的声音闷在颈边,呼吸洒在耳畔,一片温热。   江准温柔沉静的目光落在人的耳后,指尖卷起碎发,仿佛自己怀里,拥抱的是他的全世界一般。   只不过他的全世界一张嘴——   “哥哥……”   “嗯,我在。”   “我、我现在想……再做一次……”   江准:……   我准备这些,也并不是只为了和你……做这种事。   ‘全世界’的牙尖如同玫瑰花梗上的刺。   轻轻啃咬着本就布满了牙印的地方。   埋着头欣赏着独属于自己的杰作。   然后又被人握在掌心之中。   直到最后,人白皙的皮肤上,仿佛被片片玫瑰花瓣浸染上色了一般,带着不规则的、绵延不断的红。   池屿仰望天花板:“哥哥你是属狗的吧!”   江准轻声开口:“属狗……不是这样的。”   池屿看着江准快要被咬破了的锁骨、一排一排的牙印、和肩背上布满的血痕,莫名哽了一下。   属‘狗’……好像确实不是他这样的。   池屿埋在被窝里,轻声埋怨着:“那你就是属蚊子的!”   作者有话说:   *意定监护,是指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可以与其近亲属、其他愿意担任监护人的个人或者组织事先协商,以书面形式确定自己的监护人。协商确定的监护人在该成年人丧失或者部分丧失民事行为能力时,履行监护职责。意定监护制度,具有普遍保护完全丧失或者部分丧失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的重大意义。   (别do了别do了do的我好害怕……QWQ) 第99章   ◎路还长。◎   除了综合考虑选手们近期在国际大赛的一些表现、联赛的一些成绩, 以及他们的职业素养等方面,再综合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的集训情况,结合多维度的数据表现以及综合评估, 教练组对最终名单做出推荐, 然后再交体育总局审核。*   最终, PUBG电子竞技奥运版项目入选教练员和运动员名单公示如下。   教练员:赵远。   运动员:突袭位:池屿;狙击位:江准;突击位:胡刚;后勤位:袁方;机动人员:花问海。   袁方飞速一样的进步, 几乎是彻夜的不眠不休,拼尽全力终于‘斩下’一众老将, 荣登此次的奥运大名单中。   倒是劳斯离开的时候, 仿佛是松了一口气。   池屿等人前去送行, 江准看着劳斯的脸色, 开口询问了一句:“陶乐怎么样了。”   劳斯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个面带轻松、却又有些苦涩的笑:“手术很成功,已经开始着手复建了,休养的好的话再站起来不是难事,日常生活也可以得到保证。”   “只不过以后还需要多多注意, 他这个病,最怕的就是复发……”劳斯摇了摇头, 一旁刚刚收拾好行李的李大楠正好儿从房间里出来,见劳斯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上去拍了拍人的肩膀。   “咋啦?没被选上所以不甘心啊?怎么愁眉苦脸的,”李大楠大约以为劳斯是因为无法参与奥运才如此神色,还好心地劝解着:“别难受,我这不是也和你一起滚蛋嘛, 哈哈, 技不如人, 没办法的事儿, 等回去我请你喝酒哈!咱来一个不醉不归!憋了这么多天,也算彻底解放啦!”   池屿乐呵呵地准备看李大楠吃瘪被拒,等回了沪市,人家劳斯肯定是先去医院找陶乐啊,那才是第一要紧的事儿,谁会有空和你喝酒去啊,还不醉不归,想什么呢?   结果没想到劳斯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还不忘点了两下头。   ?池屿一愣,忙转头看向江准。   江准回眸示意,大约是……陶乐把人拒之门外了吧。   池屿哑然,看向劳斯的视线莫名显得有些悲悯。   劳斯捕捉到了这个眼神,更加幽怨了,“这么多天狗粮都快吃吐了,怎么这临走了还非要追着人喂一口啊……”   天大地大、失恋为大,池屿摊了摊手,没好意思在这个时候往人伤口处撒盐。   劳斯仿佛是已经魔怔了一般,又将那张幽怨的脸对准了李大楠,“你真要请我啊……”   哪怕李大楠平日里的反射弧再长、再不敏感,此时也能感觉出来,劳斯现在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他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李大楠没想明白,一时纳闷,连说话都有些磕巴起来,“真、真的啊!我啥时候骗过人啊!请顿酒有什么请不起的!不、不过……你这是咋啦?”   “你这个铁公鸡也有往外掏钱的时候啊……行,我喝死你,”劳斯垂着头,一边放下豪言壮语一边满脸愁容地说着:“走,等回沪市……我和你好好聊聊。”   李大楠被劳斯的状态惊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聊、聊啥啊?不是……你真没事儿吧?怎么感觉这么……”   “感觉我疯了是吗,”劳斯干笑了两声,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可不是疯了吗……”   此言一出,连池屿和江准都觉得,劳斯的状态实在是太不好了,两人对视一眼,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提醒付弦,让他带着人去看一趟心理医生,以免再发生什么意外。   劳斯抬手,捶了捶李大楠的肩,李大楠被捶的忙后退两步,一脸惊恐地看着劳斯。   劳斯倒是没再去关注李大楠,而是蓦地转头看向江准,思索片刻,仿佛做足了心理准备一般,破罐子破摔一般,大喇喇地开了口,“江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池屿看了看劳斯那张幽怨又带着笑的脸,又看了看江准面无表情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完全猜不到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江准沉声回道:“嗯,你问。”   “要是小屿和你说……”劳斯咬紧牙关,犹豫了片刻,终于彻底问出了口:“只有让你为爱做零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会咋办?”   ???池屿被惊得自己把自己呛到了那里,原地咳嗽了半天,咳得眼眶都有些发红,江准拍了半天的背都没有缓过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呐?   和池屿一同震惊的,是腿一软被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的李大楠。   怎、怎么又一个gay?!   劳斯看上谁了?!   不、不是……   劳斯是下面的那个?!?!   恶补了一段时间知识的李大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李大楠,最起码这些浅显易懂的词汇,他着实是能听懂了些。   江准平日里那张无波无澜的脸,此时倒也能看出来些许讶异。   池屿咳了半天,这才震惊抬头,脱口就问:“看不出来啊……小乐子这么猛的吗?”   劳斯绝望地闭了闭眼,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句:“可不是嘛!!”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大楠,‘吨’地一下又坐了回去。   小、小乐子……难不成是……   陶乐?!?!   池屿脸上的表情……更悲悯了些。   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劳斯和陶乐站在一起……劳斯要为爱做零的画面。   付弦前来领人的时候,李大楠还瘫坐在原地,怎么站也站不起来。   付弦一愣,玩笑开口:“哟呵,这是怎么了这是,临走前还要给人家拖个地板呢?”   李大楠惊得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正懵逼地瘫坐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倒是池屿笑道:“文明退场,赛前积德。”   付弦被这一句话逗得笑了半天,“那怎么办,我也一起躺下给你们多积点儿德?”   “那倒是不用,”池屿又笑,“你少八点儿卦就是积德了。”   歪打正着的,劳斯一想到就是因为付弦才彻底戳破了他和陶乐之间的事儿,自己在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被人连夜赶了出来,那张脸……   幽怨地简直能挤出来墨汁。   一出闹剧闹了半晌,好在是袁圆和袁方两个人画风还算正常,袁圆激动地简直像是自己被选上了一般,千叮咛万嘱咐地对着袁方不厌其地唠叨着,还止不住地感叹:“苍天呐大地呀我们袁家的祖坟冒了青烟啊!”   众人被这一嗓子嚎地,忍不住地哄堂大笑了起来。   待热闹彻底散了场,基地中只剩下大名单上的五个人后。   那股巨大的压力蓦地笼罩了下来,盘踞在冷清的集训基地上空,无时无刻不昭示着,即将要迎来的那场、世界上影响力最大的竞技盛会。   巴黎,我们来了。   -   赵远眉头紧皱:“你确定你要放弃指挥位?这么多年你的指挥位从来没有出过问题,甚至大赛经验和对敌人的心理研究要比他多得多,这个紧要关头你要把指挥的位置让出来给一个新人?”   “不是放弃,更不是让,”   江准神色平静,语气却坚定异常:“他比我,更合适。”   赵远思忖良久。   江准作为几乎是见证了PUBG整个历史的、一名优秀的、顶尖的、甚至接近‘神’的职业选手,在此时提出这种要求,让赵远很难不去相信他的判断。   只是尽管对江准有着100%的信任,此时让他在奥运的赛场上,相信一个两年没有参加过职业联赛的纯新人,放任他去指挥。   也实在是……很难下定这个决心。   这个压力太大了。   仅对于自己来说,就折磨得人三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更难想象对池屿这样一个新人来说,他又将会背负什么样的压力。   事成,可谓是新王登基,一跃成为PUBG新的传奇与神话,一战封神。   若事败呢……   赵远甚至不敢想下去。   那可是身披国旗、背负着国家荣光的一役。   那个年仅二十岁的少年,敢背得起吗……   直到赵远彻底下了决心,顶着那头没几日便白了一层的头发,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找到池屿时——   池屿正乐呵呵地窝在电竞椅里、捧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蛋糕,小口小口地挖着吃。   赵远:……   这画风怎么有点不对。   踌躇良久,做好了一切劝说、安慰的话语,捧着满腹的准备,赵远措好词刚向池屿表明来意,正准备对其心理疏导时。   池屿弯着眉眼,一句轻飘飘的“好呀~”,当即将赵远噎了个脸红脖子粗。   “你……你你你……”赵远‘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倒是江准偏过头来,轻声问道:“会紧张吗。”   “有哥哥在呢,我紧张什么。”   “嗯。”江准答应了一声,又回头对着赵远说了句,“他答应了。”   “……”赵远凌乱了片刻,努力寻找着自己的思维,结结巴巴地开口:“就、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江准一句没什么语气的反问,又将赵远卡了个半死。   这、这可是奥运会啊大哥!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搞得跟闹着玩儿似的?   这得是多么强大的心脏才能如此抗压啊?!   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的吗?!   花问海闻言,冒了个头出来,“Island担指挥位?”   “是是是、咳……是啊!”赵远一时结巴了起来,“江队说小屿比他会更合适一些……”   袁方也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倒是什么也没说。   唯一不是The.X战队的、GOW唯一的独苗胡刚,虽是个直率的性子,此时挠了挠头,在心里过了一下,径直开口问道:“你们The.X战队……要在这种时刻,踩着老将捧新人吗?”   池屿吃蛋糕的手一顿,侧头看了过去,“瞧你这话的意思,怎么,这是你们GOW内部惯用手段吗?”   胡刚当即就急了起来:“我们才没有!你……你别泼脏水啊!我们战队很公平的!谁强谁上!”   “这就急了?”池屿眼睛轻眯着,语气依旧懒散,“那照你这个意思,我们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反倒自己开始解释起来了?”   “不、不是!哎呀,”胡刚挠了挠头,他虽然着急解释,倒是也没有为此事生气,“怪我怪我,我第一句说错话了,我没有泼你们脏水的意思,我就是……哎,任谁这么一听难道不会下意识地这么想嘛……他Aim是什么人,你……哎呀我也不是骂你的意思,我就是……操怎么越解释越说不清了呢!”   “电子竞技,一向是凭实力说话,而不是名声说话,”江准握了握池屿的手腕,沉声开口:“更不是按资排辈,以资历论调。”   “我真不是……我就是下意识反应,他一个新人,你一个大满贯的冠军队队长,你突然把指挥位让给他……换谁谁会不奇怪啊?!是吧?!”   胡刚挠了半天的头,又求助似的看向另外几个人,见人纷纷没有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抓着头发自暴自弃道:“哎呀你们人多我反正说不过你们!我没意见,你们定谁指挥我听谁的不就好了!就当我没问过吧!”   “不是让,更不是人多比人少,”池屿的语气蓦地冷了下来,“你这是在侮辱他。”   江准的视线微颤,看着他身边对此毫无犹疑的池屿,心口处仿佛被灼热的光烫了一下。   那个曾经也是如此拿万分暖意照耀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小太阳,回来了。   花问海见状,忙插入这个话题,笑着开了口,“胡刚,你这是真的有点儿口不择言了啊。”   胡刚被那句‘侮辱’戳的人一愣,此时怔怔地看着花问海,忙摆了摆手,一脸懵逼又无知无觉道:“我、我又说错啥啦……”   花问海虽是笑着,语气却坚定:“这世上谁都可能会有这方面的私心,但是唯独他不会有。”   “你刚刚那些话也确实……有侮辱他职业道德和竞技精神的意思,不怪人家怼你。”   袁方此时也冷漠地抬头,“江大队长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赵远心里一紧,待自我反思过后,也蹙着眉看着胡刚。   “哎!我道歉、道歉,我真没那个意思……”胡刚涨红了一张脸,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在GOW战队时,自己的队友总是说他说话不过脑子、张口就来,天天得罪人而不自知的那些话。   “我说多错多……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就是……我没恶意,真没有那么大恶意……我就是脱口而出那么一问……”   “理解,”花问海圆了下场,“Island惯是会给Aim找场子的,我都不知道被他骂了多少回了,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胡刚有些懊悔地拍了拍大腿,连忙顺着花问海的台阶往下下,“嗐、一个战队的感情好嘛……挺好的、挺好的……”   倒是江准再次开了口:“我们现在,不是The.X。”   胡刚一愣:“哈?”   “我们代表的,是CHN.”   此时的我们,不分彼此、不分战队。   我们代表着同一个国家、为了同一个冠军而努力。   胡刚蓦地呆坐在那里,仿佛被惊到了一般。   “得,刚刚的价值高度上得还是不够高,”花问海笑着摇头,“这一下子连带着立意都瞬间拔高了起来……不愧是你啊。”   池屿歪着脑袋看了过去,“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啊对对对……他能有什么不对的啊,”花问海无奈摇头,笑着换了话题,“抽根烟去?”   池屿把头转了回去,“不去,戒了。”   花问海随即揶揄道:“哎哟,管的挺严啊?”   江准瞥了花问海一眼,默默将温水递到池屿手边,又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拆好包装纸,投喂到池屿唇边。   花问海有点没眼看,又开口揶揄着:“嗐呦……这被训的也可以啊。”   袁方实在是没忍住,短暂的‘背叛’了一下他的江大队长和池屿前辈,默默点头,表示对花问海的话的肯定。   胡刚还沉浸在刚刚那两人给他‘上的价值高度’中,又看着众人对江准的决定都给予了十分的信赖,坐在原地兀自挠了挠头。   这就是……那个造就神话之人、绝对的话语权吗。   所有人对他竟是无条件、无理由的信任与服从?   他真有这么神吗?   -   池屿担任指挥位的第一天:   -“不打反斜,他们会卡圈绕位置,胡刚?你正面突啊。”   -“堵桥,队长架枪,我去拉枪线,胡刚你苟着,等走脸再上……胡刚?”   -“可以追可以追,对方倒了两个,袁方和我一起,胡刚断后。”   -“这个位置卡不了圈,抗毒,先把身后那队人灭了再说。”   -“二楼两个天台一个,胡刚自己冲楼,打假枪,不要真上,逼人下楼再打……胡刚!”   -“不要去舔空投,就在这里收快递。”   -“……谁让你又漏枪的!”   被无数次点名的胡刚:“……”   池屿的每一波指挥,都与胡刚平日里参加过的训练赛的打法截然不同,每一波该钢枪或者该藏枪的节奏点都与他日常熟悉的打法大相径庭,打的人十分难受。   又是一波被包围起来团灭的局,池屿看着灰色的电脑屏幕,抬手将耳机摘了下来,转头看向胡刚,“你在队里也不听指挥吗?”   “……”胡刚噎了两秒,还是诚实地开口,“我就是,真的……不习惯你的打法和节奏。”   “是不习惯啊,还是跟不上啊?”池屿看着人,倚靠在电竞椅背上,带着点儿懒散的语气说道,“还是你……根本不服?”   “咳……我的我的,再来吧,我尽量。”   “那可不是你的嘛,”池屿没给人台阶,当即下了人面子,“你每次都是在我发出信号之后的两三秒后还无法做出反应,究竟是你从听力到大脑处理消息能力的反射弧太长,还是你短暂的思考过后觉得我的打法有问题?”   胡刚被怼得一时无语,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不是……我就是,哎。”   “就是下意识不相信我的判断,下意识觉得这和你平时训练赛的打法不一样,下意识觉得我是错的,所以想试着用自己的打法去闯一闯,是吗?”   胡刚彻底哑口无言,沉默了片刻,坦白的回应了池屿的问题,“是有点,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想故意不听你的,但是等我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冲出去了。”   “人的潜意识是骗不了人的。”池屿弯了弯嘴角,见胡刚虽然脾气直、脑回路清奇,但是人倒是坦诚且坦率,没有因为那点儿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心思就给自己找补、辩解,反而是直说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倒是比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要强得多。   “这样吧,光嘴上说着其实也没什么用,不让你真的心服口服,以后的四排配合还是会出问题,更何况这样的情况在赛场上来说很有可能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胡刚挠了挠头,有些涨红了脸,却还是认真的听着池屿说话。   “一个方案是,让花问海替了你的位置,我们四排,保存今天所有的训练赛视频,你拿回去开上帝视角也好、找数据分析师也好,自己复盘,去研究现在制定战术方案,到底符不符合你心里对指挥位置的要求与期待。”   胡刚咂摸了一下,又试探性地开口问:“还有别的方案吗?”   “1V1,钢枪,简单粗暴,打服为止。”   池屿话音一落,明显看着胡刚的眼神都亮了亮。   花问海闻言,笑着打趣,“Agang可是赛区数一数二的钢枪手,本来就最喜欢莽头就是冲,你这一提起来1V1,岂不是刚好撞到人枪口上嘛,Aim也不管管?”   江准的视线落在池屿身上,见人看似懒懒散散窝在那里的样子,实则却弯着眉眼,唇角带笑,仿佛对此事早已心有成竹了一般,那双眼里分明写着他本该拥有的张扬与自信,又被他那脸对所有事都不太上心的神色给遮掩了大半,收敛了些戾气与狂傲,气场却丝毫不减。   江准看了一会儿,连带着自己的嘴角都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长大了。   比起两年前,少了点儿妄为,却多了些更恣意的气质。   “他有他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和方法,我无权干涉,只不过……”   江准沉声开口,站在池屿的身后,给予人最大的后盾与底牌:“不论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   花问海一个白眼差点儿没翻上天去,“妈呀现在可算是长了张嘴啊……就是长了嘴之后怎么一天天的这么腻啊。”   池屿偏了偏头,“怎么?羡慕?”   “……”花问海连忙坐回到自己位置上,“得,你俩我谁也招惹不起,我闭麦,行了吧?”   池屿又笑着看了回去,扬眉冲着胡刚问:“是不是两个都想选?”   胡刚攥了攥拳,连腰杆儿都挺得更直了些,“我、咳咳,确实是……这你都能猜到?”   这还用猜吗?   池屿笑而不语。   “所以……两个都选可以吗?”   “当然可以,”池屿应道,“那你先去练枪吧,让花问海先顶上,不要耽误正常的训练时间,等训练结束,我和你打。”   “好类!”胡刚乐呵呵地点头,仿佛刚刚犯错的人不是自己一样,“那我等训练赛结束哈小指挥官!”   当再次进入匹配模式时,池屿感知到自己身侧传来一股被注视着的感觉,侧头顺着那道视线看了回去。   江准唇角的笑意还没有被压下去,淡淡地挂在那里,显得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柔和的错觉。   池屿弯了弯眉眼,“哥哥怎么一直看着我?”   江准抬手,将池屿额前的碎发整了一下,轻声开口道:“看你……好看。”   看你……好像真的长大了。   那股子一直被你敛藏起来的、对电竞的热爱与理解、对自己技术的自信与热烈,一点一点的从体内呼之欲出,映得你整个人都在发光。   你才是那个、应该走向神坛的人。   天才电竞少年,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   透过耳麦,花问海在旁边被人腻得作呕,那张嘴还不忘打趣二人,学着江准的语气说道:“看你……装.B……咳不是……哈哈哈哈哈!”   “还好意思笑呐,”池屿的嘴角噙着笑,一句话也不肯饶人道:“怎么曾经的万年老二现在连人家的替补位都不是了呢?”   “……”花问海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顿了半晌,才默默咬了咬牙,“你俩真是……够了!”   池屿笑意更深,明着嘲讽、暗里撒糖地开口:“不够,这怎么能够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花问海:……   “路还长着呢。”   我们的以后,还长着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1 08:41:44~2023-07-21 23:4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早西 1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决赛(一)◎   “小指挥官真是神了……哦不!”熬了整宿通宵的胡刚此时双目通红, 连带着没有刮干净的胡子,抓着那头乱糟糟的仿佛似鸡窝一般的头发,在清晨的训练室内大喊:“你就是我屿爹!!!”   数据分析师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摇着头啧啧称奇:“Aim真是……哪儿捡回来的宝儿啊。”   连带着几日未眠双目失神的赵远, 此时的眼里都泛出亮异的光芒:“神!真是神了!江队看人的眼光真他妈的准啊!”   江准手里端着一盒洗好的草莓, 走在池屿一侧, 捏着草莓梗正投喂着那个正半垂着眼有些犯困的人,刚一进到训练室的大门就听见了这么一句。   “不是我准, ”池屿窝进电竞椅里, 不断涌上来的困意激的人眼尾有些红, 带着些生理性的水汽, 乖巧地张嘴将江准指尖的草莓含了回去。   江准指尖顿了一下, 又继续摘掉另一颗草莓的叶梗,这才继续沉声开口,“而是他本可以。”   池屿弯了下眉眼,“也许是那么多本心理学的书没白看吧。”   1V1钢枪被池屿血虐的胡刚, 在等池屿走后,还抱着他对池屿最后一丝的偏见, 不死心般地拿着复盘视频找到分析师,怕自己研究不明白,准备找个头脑更清醒的人给自己顺一下思路。   结果才看了一把开了上帝视角的复盘视频,分析师的困意被激动起来的心情闹得全无,拽着胡刚就冲劲赵远的卧室中,把本就失眠的赵远也从床上拽了起来。   第二把复盘视频看到一半, 赵元本就所剩无几的困意也被惊得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几个人连夜将能喊起来的助教全喊了一个遍, 围在一起蹲着复盘的视频, 全程各个视角的去研究池屿的战术打法。   于是他们惊奇的发现……   一旦进入到攻防战中,池屿对游戏的理解以及对对手的心理分析,几乎像是自带透视外挂一般。   不断地套路反套路再叠加反反套路,一层一层的战术玩儿的跟花儿一样往上翻,敌人的每一个想法仿佛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再加上他自身本就极强的游戏水平,直接叠了SSS级的buff。   胡刚一晚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卧槽!他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啊?!他真的没开透视吗?!”   于是,昨日还是‘小指挥官’的池屿,一夜之间,彻底变成了胡刚的‘屿爹’。   “屿爹!你是我的神!”胡刚亢奋的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敬畏之情,一见到他的屿爹来到训练室,张开双臂冲着人就想扑过去,给人一个充满兄弟之情的拥抱——   然后胡刚拥抱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在前往拥抱的道路上,被江准给挡了回去。   江准揽着人的腰,那股极具冰冷的视线,凉的胡刚后背一僵。   池屿顺势倚在人身上,环抱着双臂弯着眉眼笑道:“我要是屿爹,那这位是你准爸。”   胡刚:?   什么玩意儿?   随即来到训练室的花问海一愣,嘴里叼着的面包片差点来一个自由落体,“这大清早的……怎么刚起床就喂狗粮?”   袁方也早早的来到了训练室,此时闻言回头,看着他的江大队长和池屿前辈,莫名变成了屿爹和准爸,满脸的省略号。   赵远卡了一下壳,结结巴巴地提示:“咳,你、你们忘了付弦走的时候对你们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件事儿啦?”   付弦求爷爷告奶奶快要给人跪下了,最终还是求得池屿开口,让两人至少不准在奥运结束之前官宣,以免横生事端。   江准坦言:“没有。”   池屿好心翻译了一下,“确实没有官宣啊。”   赵远磕巴道:“那、咳,那你们这是……不、不用稍微就是……避那么一点点的嫌?”   江准平淡道:“为什么。”   平淡的只让人觉得……他早就想刀人了。   池屿闻言,笑着补充了一句:“只说不官宣,可没说平日里还要避嫌啊。”   胡刚:???   我、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赵远愣了半天,一时间竟然没觉得池屿说得有什么问题。   对啊,只是说了不官宣,难道平时在一起还要装作不认识一样吗?   花问海的白眼恨不得翻上天:“别秀啦别秀啦,知道你俩感情好也不至于天天贴在一起吧?”   胡刚:!   就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起猛了……队里的狙击手和突袭手居然在谈恋爱了……   这架势……怎么莫名有点儿配一脸的感觉。   ……等等!   胡刚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伸进兜里,默默地攥了攥自己的手机。   狙击手和突袭手……???   等打完训练赛……我还是发微信问问陆武思和成双吧……   -   封闭式的集中训练,每天的日子过的仿佛很快又很慢。   日复一日枯燥又乏味的训练,却在身边人的陪伴之下,倒是也不显得那么难熬。   又结束了一天训练,二人回到房间,刚洗完澡出来的江准,看着池屿窝在床头,手里还拿着平板翻看着近几年来各大赛事的比赛视频。   昏黄的床头灯洒在人刚被吹干的垂软的发梢上,白皙的脖颈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衬得人更加柔软。   江准走进,鼻腔之内尽数是和自己身上一样的味道,他抬手揉了揉池屿的手腕,又在人的左耳边处捏了捏,“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池屿的视线还落在手里的视频画面上,闻言轻摇了摇头,“没有,哥哥放心吧。”   江准顿了一下,轻声问道:“我见你今日又将耳机取了下来。”   池屿轻笑了一声,“之前为了避免长时间戴耳机会对听力有影响,挂在脖子上想着听个动静也行,后来歪打正着的发现,这种打法好像也并不是一点儿用都没有呢。”   江准将人揽在怀里,认真听人说着。   “在听觉方面无法给与人正向判断的时候,人的肌肉记忆和通过视觉传达过来的第一直觉反应,会比平时更加敏锐,而且准确率也很高,”   池屿的嗓音从肩侧传了过来,笑着开口:“闲暇之余的时候练两把,说不定能提高一点即时的反应速度,万一碰见那些老阴比的时候不至于直接被阴死。”   江准现在已经对池屿的有些用词免疫了一般,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人倚靠得更加舒服一点,“还有多少时长。”   “唔……快了,”池屿点了一下屏幕,“不到半个小时。”   “好,我陪你一起。”   池屿知道,江准绝不会在此时开口,说那些‘早些休息’、‘注意身体’之类的空话。   集训到了这个时候,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将该背负的责任一起担了起来。   他要复盘,江准便会陪着他,偶尔出声讲解、或者一起讨论。   他研究对手,江准便会将他以往的参赛经验毫无保留地告诉他,理顺他偶尔会卡壳的思绪。   他要加训,在身体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江准会特别注意自己的右手、以及自己平日里的饮食,极力将人放在一个最佳的状态之中,坐在他的身边,陪着人一起练习。   江准从不拦他,而是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给与他所有的关怀与支持。   江准深知池屿将此役看的有多重要,也深知池屿有多想给他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也正是因为如此,江准也想在池屿走向巅峰的道路上,在开局就为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用言语、无需多说,为了那个终点,我与你携手共进。   原来被爱,真的是会让人变得更好的。   被爱会让人有一种从高空坠落时,被双手接住的踏实的感觉。   被爱好似有靠山。   池屿窝在人怀里,听着江准沉静的嗓音,在他耳畔一点一点的做着讲解,眉眼间流露出来的,是怎么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倒计时没剩多少天了吧?”   “嗯,快了,”江准的吻落在人发梢,将平板放置在床头,揽人入怀,相拥而眠,“很快了。”   池屿笑着埋在人颈边,“那就辛苦哥哥……再多忍几天啦……唔。”   人被圈在身下,呼吸被吻得七零八乱,爱意在缱绻中诉说,经久绵长,热烈持久。   江准的爱,给得太足,满的将要溢出来。   把池屿整个人都泡在里面,每一个部位、每一寸肌肤、甚至连发丝都透着恋爱的香甜。   “哥哥……不然……我帮你……”   “不用……会累到你,”江准钳着池屿的手腕,将人安抚在怀中,极力克制着嘶哑的嗓音,轻声哄道:“睡吧,没事。”   困意涌了上来,池屿的声音带着些黏糊,闷在怀里,呢喃了一声:“好……晚安哥哥。”   “嗯,晚安。”   -   时间转瞬即逝,待春意来临,万物萌发之际。   一行人已经踏上了最后的征途,来到了属于他们的终点站,被誉为浪漫之都的城市——巴黎。   多年来挥洒过的汗水与泪水,都将在此刻得到兑现。   这是属于江准的最后一役,也是池屿严格意义上来说,职业道路的开端。   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并肩,为国家荣誉而战。   在PUBG登上奥运舞台的第一年。   在电子竞技的里程碑上,刻下我们名字的烙印。   一路披星戴月,终于奋战至此。   集齐九个大区,十六支强队,共计六十四人的FPP比赛规则。   延续职业联赛结构,以最耀眼的姿态所向披靡,登上终章的舞台。   披荆斩棘、剑指冠军。   这场每日六局、为期两日的最终决战,彻底拉开帷幕。   花问海笑意盈盈的看着首发四人走向舞台,莫名觉得那肩膀上的五星红旗,红的晃眼。   “这也是我的,最后一役了。”花问海不自觉地抬手,指尖搭在肩膀上,轻轻抚摸着。   微凉站在人身边,侧目看了花问海一眼,“可惜,我没有那个能力拿到名额,能陪你走完这一程。”   “没什么可惜的,”花问海笑道:“我有没有机会上台打一场还另说呢,就算你拿到名额,可能我也没有上台的机会吧。”   微凉沉默片刻,没有接话。   “我记得PCL能叫出来名字的人,好像大部分都来了吧,”花问海没回头,视线远眺,看着那场盛大的开幕式结束后,瞬间亮起的灯火辉煌的舞台,“分什么台上台下啊,你人来了就算陪我了,我还挺高兴的。”   微凉眼神闪了一下,“高兴就好。”   -   第一天的比赛,池屿在指挥上尽力以‘稳’为主,除了必要的人头积分外,几乎将侧重点放在了最终吃鸡的大分数上,这也是赛前众人商讨出来的结果。   毕竟赛程有两天。   要想在北美赛区和欧洲赛区的各大强队中厮杀出来,难度并不低。   尽管一直以来江准几乎是在PGC上以几乎恐怖的统治力和令各大战队闻风丧胆的压制力闻名与PUBG。   但是此时,当真正的坐在这里,每个人的心理还是有着或多或少的波澜,无法完全平复下来。   尤其是袁方。   或许是心理原因、又或者是大赛的经验实在是太少。   调试好自己的外设后,池屿发现袁方的脸色着实是不太好看。   “是紧张吗?”池屿戴好耳麦,轻声询问了一句。   “啊?不、不……”袁方结巴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才回过神来,“我没事,谢谢前辈关心。”   胡刚倒是激动地脸颊都有些泛红,作为国内和The.X战队其名的豪门战队,却无数次在世界赛中与其他战队保三争二,多年的职业生涯,这应该是他此生中,距离夺冠最近的一次。   “加油!加油加油!都要加油啊!”   袁方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随着呼应道:“大家加油。”   “加油,”池屿弯了弯眉眼,有特意对着江准说了一声:“加油哥哥。”   “嗯,加油,”江准轻声回应,“加油宝宝。”   胡刚:……   谢谢,激动地我一下子就不会了。   袁方:……   基操,我习惯了。   第一局,袁方开局失利,落地因一个走位失误直接成盒,尽管池屿说了多次“没事”,却还是细心的发现,袁方的手好像有点抖。   好在一场开门红十杀吃鸡,袁方心理极大的负罪感才稍稍消解了一点。   第二局,天谴圈,一路跑毒,误入三队乱斗,劝架失败,胡刚直接在车上被人扫了下来,3V4V4V4,被包围起来一波团灭。   第三局,天谴圈,跑毒途中汽车没油,几乎贴脸停留在战区正中央,袁方看了一眼背包,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袁方的嘴唇哆嗦着:“我、我忘背油了……”   “忘了?!”胡刚声音一下子就提高了起来,“场场背油次次背油你怎么会在今天忘了呐?哎我操有人有人!”   “G了。”伴随着池屿懒散的嗓音,与之同时响起的,是四周此起彼伏的枪声,和车辆被扫炸了的爆炸声。   “没有掩体,一片平地,房区、山坡、假车库一共三队人,没法打。”池屿摘下耳机,看了一眼袁方。   袁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极其糟糕,整个人几乎被汗水浸透了一般,冷汗顺着发梢往下滴,整张脸惨白,连嘴唇几乎都失了血色。   这次不用等池屿出声问,袁方倒是自己先开了口:“前、前辈……江队……”   “好了,没事,”池屿的语气没什么太大的起伏,只轻声说了几个字:“换人吧。”   袁方垂着头,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见人肩膀几乎都缩在了一起,与往日里的那个话少却耿直的少年大相径庭。   几乎是自责到了极致。   第四局,花问海代替了袁方的后勤位置,依旧是天谴圈,最终安全区缩在的位置对他们来说极其差劲,最终十三击杀,在决赛圈内被两队人前后夹击,名次第三。   第五局……   第六局。   CHN.几乎是被天谴圈诅咒了一般,不是对角线就是山背坡,要不然就是大城房区,一次比一次打的艰难。   最终总积分排名第四,结束了第一天的赛程。   池屿走下舞台之前,朝着台下望了一眼。   虽然是欧洲的主场,在尽数是白蓝旗帜的颜色中,依旧点缀着鲜亮的国红。   -   赛后。   袁方缩在角落里,袁圆和付弦在一旁不断地对着人安慰打气,袁方却仿佛什么也听不进去一般,连一点回应都没给。   胡刚也冲上前去,大喇喇地拍着袁方的背,想给人加油鼓励,好好平复一下心情,重拾状态。   赵远愁眉苦脸地叹气,“哎,还是大赛经验少啊……这刚一上场心态就炸了可怎么好。”   池屿看了一眼袁方,“是因为第一局那个开头即失误吧?”   赵远:“估计是……一个不小心落地成盒了之后状态就一落千丈,也不知道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下子彻底就崩了呢。”   池屿听着袁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耳朵,无非是什么怎么能这么脆弱呢、要坚强要自信啊、要好好把握机会努力发挥、你是我们袁家的骄傲啊之类的‘正能量满满的鸡汤’,炸一听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在赵远将小许医生喊来,让他先去给袁方做心理辅导的时候,池屿伸手拦了一下。   赵远一愣。   池屿勾了一下嘴角,轻声说了句:“先给袁圆做吧。”   “啊?”赵远更懵,“为啥啊?”   “有些时候,比起本人来说,可能家人更需要先调整一下心态吧。”   江准侧头看了池屿一眼。   见赵远依旧一脸没听懂的样子,池屿又开口解释道:“袁方的心态就像是绷紧的一根弦,一直绷着倒是还好,就怕……”   江准捏了捏池屿的手腕,接过池屿没说完的话音,轻声道:“袁圆的到来,或许给袁方带来了莫大的心理压力,导致他一直以来绷紧的情绪,瞬间断了。”   池屿:“有时候人最大的压力,莫过于别人的期待。”   赵远沉思了片刻,他莫名觉得,池屿说的,一定是对的。   一直以来,他对江准百分之百的信任,此时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短短一百天的时间,他在池屿身上,仿佛看到了江准当年的影子。   明明是一点也不想象的两个人。   却让人莫名觉得,他们身上都有一股劲儿,是一样的。   The.X战队,或许终于摆脱了青黄不接的窘境。   它的未来,马上要交由到池屿手上了。   天色渐晚,赵远看着二人走在前方的背影,在漫天粉橙色的夕阳之下,两个人的影子被拉得愈发颀长。   十指交叠的双手,在迎着光的地方,洒下了爱心的形状。   我们从不相信PCL长夜已至,我们的手上依旧会捧着胜利的烟火。   我们,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啊,要结束了QWQ.   ===   带一下下本的预收,欢迎宝宝们戳戳专栏点点收藏哇~   预收:《今天也要装柔弱吗?[电竞]》   -文案-   季司早,中单大神,上一秒一脚踹进世界赛的大门,还没打完冠亚。   下一秒就穿到了一个和他同名同姓的妖艳贱货身上。   小妖艳一身粉毛、花枝招展,活脱脱一只性感火烈鸟,正对着舞台上一面瘫男神疯狂大喊:“啊!野王老公好帅!野王老公求求正面太阳我啊!”   花枝招展、满面潮红:吸溜。   季司早:……   我现在去死,还来得及重新穿越一次吗?在线等,挺急的。   -   一朝官宣,竟粉们激情开麦、黑热搜腥风血雨,纷纷质问战队眼瞎!凭什么签一个垃圾青铜打首发?   季司早捂了捂胸口,受惊般的轻咳:“凭……凭我是野王队长的老婆粉?”   被他喊过“老公”的面瘫野王刚走到人身后,一口水呛了出来,狠狠撂下一句“狐媚”,转身就走。   弹幕炸了:这下好了!谁不知道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冷野王他恐同啊!   季司早薄肩微颤,气若游丝:“别走嘛……给我个蓝,我能带飞……咳咳。”   众人:别带飞了,感觉你下一秒就要飞升上天了:)   #季司早熬夜快把自己熬无了#   #身体不好还能打电竞呢?#   -   性感火烈鸟、在线打中单,是兄弟就来…啊不。   有本事就来gank我。   季司早手拿法刺英雄,一时间杀的整个LPL哭着喊爸爸:   “那个菜鸡坑逼提款机、中单无脑小傻逼呢?这个虐杀全峡谷踩着敌人尸体蹦迪的阎王爷是谁?!”   季司早脚踩三杀、原地亮标回城,突然发现路北辰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神色不明。   季司早面白如雪,乖巧示弱:“别凶啦……给你带飞,我还能躺……咳咳。”   众人:别躺了!现在全联盟的中路已经都被你杀穿了:)   季司早长睫轻颤、柔弱无骨般倚在桌前:“他们都来gank我……你都不来。”   路北辰牙根一碰:“我来。”   突然被人抗走的季司早:?   是gank不是gan啊喂!   弹幕炸了:别、别走啊!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   #中野夫妻档世决零封LCK#   #身体不好还能拿冠军呢!#   -   后来,季司早的指尖抵着路北辰的下巴,冷淡轻笑:“狐媚?”   “惑狗,”路北辰喉头一滚,揽人入怀,轻声哄道:“是你说的,正面太阳……”   “……滚。”   #季司早说路北辰通宵gank#   #路北辰说季司早身体挺好的#   全联盟:???   这热搜词条怎么回事?   === 第101章   ◎决赛(二)◎   翌日, 比赛再次开始。   经过一夜的开导,重新调整好状态的袁方又一次登上了比赛的舞台,在第一场比赛的刚开局, 听从池屿的指挥, 落地只奔刷车点, 不仅在和两个敌人同时抢车的情况下成功的抢到了唯一的一辆吉普车。   还在赶去接池屿的路上顺手把其中一名敌人直接给撞‘死’了。   开局, 袁方的击杀信息就从屏幕的右下角弹了出来,胡刚激动地爆吹彩虹屁, 听得池屿的嘴边不自觉地带着笑。   “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嘛。”   袁方挺直了腰背, 如同小学生在上课时认真听讲的架势一般, 绷紧了嘴角, 双手不停地噼里啪啦地按键盘, 中气十足的吼道:“不!负!众!望!”   现场的欢呼声刚响起来,就被另一阵略带唏嘘地倒彩声压了下去。   “正常,毕竟是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嘛,”池屿弯着嘴角, 操作着游戏人物翻身跳窗,一边搜寻物资一边开口, “不要被他们影响,最好的打脸方式,就是赢。”   要在欧洲的主场,让五星红旗飘扬在体育场的上空,让属于我们的国歌响彻全场。   袁方的表情更凝重了些:“冲!”   胡刚兴奋地脸颊都有些泛红:“冲!”   江准沉静的嗓音传来:“冲。”   池屿弯了弯眉眼,语气带笑:“冲~”   三场比赛下来, 中国队的积分直接跃至第二名, 直逼第一。   积分暂列第一的是来自于NPL赛区的美国队, 美国队拥有不俗的实力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作为FPS电竞大国,美国选手在洲际赛中的参赛比重也是比较大的,比起对于韩国队偏高的预期,一直以来美国队确实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   排名第三的便是往年来也曾被称为可以与美国队抗衡的夺冠热门——芬兰。   倒是游戏原发公司的创始地,世界赛的常客、年年预期都偏高的、来自于PKL赛区的韩国队,此刻却连前五名都没有打进去。   赛场之上,一切瞬息万变,不战至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   “跳Y城,清理C字楼,这局冲第一。”   -“好!”&“收到!”   -“好。”   随着池屿那声温和嗓音的响起,众人纷纷开伞落地,直直的往池屿标记过的地点飘去。   “左后方A区房区两队、E区房区一队,和我们落在同一地点的也有一队。”袁方紧蹙着眉头,时刻严记自己的任务,又一次冒着最大的危险高飘报点。   池屿自天台落下,落地一把喷子,拾枪装弹,利落地翻身,直接瞬秒了和他落在同一地点的敌人。   “把Y城的人头积分,全部拿完,”池屿绕到楼梯口,再次将前来解救队友的第二个敌人击倒,快速舔完包后,还不忘轻声笑道:“一个都不留。”   除了激动地呼应着他的胡刚,池屿敏锐地捕捉到,从耳机里传来的、江准带着笑的嗓音。   江准说:“好。”   池屿的眉眼不自觉地又弯了一些。   刹那间,Y城枪声四起。   伴随着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的枪声,舞台之下、愈发热烈的欢呼声更响。   对于台下的观众来说,比赛的激烈程度与精彩程度,更能调动他们的狂欢的情绪。   不论结果如何,战场上每一个瞬息的操作、每一波巨大的反转、和每一次的逆风翻盘,都更让人屏息以待、热血澎湃。   至于对选手的一些不堪入耳谩骂和嘲讽……那是输了之后的后话了。   而此时,池屿带着众人全歼Y城敌人的举动,无疑激起了所有人亢奋的情绪,如此激进的打法出现在奥运决赛的舞台之上,激得人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烧沸腾。   在观赛室的赵远,此时自己的大腿都已被自己拍红,涨红的脸宣泄着他此时无处发泄的激动之情。   他于此刻终于明白,江准为什么会说,池屿比他、更合适这个舞台了。   他张扬且热烈、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血液里流淌着的自信,与曾经的年少江准一模一样。   哪怕一个看起来彬彬有礼且谦逊克制;哪怕一个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对什么都不以为然的样子。   但是当他们走上战场、面对他们投入心血的电竞事业时。   那份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任何人无可比拟。   而池屿比起江准来说,仿佛要更加狂傲一些。   他的打法与战术,几乎是将‘无畏’做到了极致。   却在一波又一波看似‘有勇无谋’的攻防战中,处处透漏出‘稳’的细节。   他带着江准的影子,又融合了他自身对游戏的理解,形成了特属于他自己的、独树一帜的风格。   “他太敢打了。”   数据分析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看着屏幕上神出鬼没的池屿的身影,笑着地摇了摇头。   第四场比赛结束,中国队以巨大的分数差领先,直接冲到了积分榜第一的位置。   还剩两局。   距离那个冠军,只差两局。   现场的欢呼声愈发热烈,在同步转播的电视频道和直播平台内、数万万人民的翘首以盼中。   第五局比赛开始了。   “这把稳一点,稳住积分,这样决赛局好打一些,”池屿看着飞机航线,思索片刻,选择了一个距离航线不远不近、中规中矩的地方,“我们,去提波镇。”   稳住第一名的积分,这样在面对下一把决赛局的时候,心态方面要比别人好很多。   袁方:“有一队和我们落在一起了,怎么这个地方也有人来?”   池屿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一样轻松,一点也没有在打奥运赛的紧张感,“没事,灭掉。”   胡刚早已晋升为池屿的第一迷弟,尤其是在听到池屿发布他最喜欢的钢枪讯号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我去我去!交给我交给我!”   “好啊,那就交给你。”池屿弯了弯眉眼,此时的镜头刚好推进,捕捉到池屿此时漫不经心的笑容,将人无限放大,展示在大屏幕的正上方。   也同时展示在各大平台的直播画面中。   [卧槽!逆子这个笑啊啊啊啊啊逆子杀我!]   [100天了!我终于在屏幕上再次见到我的逆子了!嗷可想死我了!]   [谁懂啊!!我现在正在和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七大姑八大姨一起在看奥运会啊!电子竞技终于站起来了啊!这可是央视的舞台啊!]   [Island加油啊!Aim加油啊!!中国队加油啊!!]   屏幕右边的击杀信息再度刷新,胡刚击杀掉最近的一名敌人之后,剩下的三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到。   池屿玩笑了一句:“那可得小心一点,不要被偷屁股哦~”   江准闻言,唇角不自觉地往上勾了勾。   [???我是不是看错了?Aim笑了?!]   [这可是奥运的决赛啊怎么我们的画风和别的国家队比起来这么不一样啊?!]   [Aim职业六年!我六年老粉!什么时候见他笑过啊!!]   [Island到底说了什么啊Aim笑什么呐?!]   [讲个笑话,别的国家队队员不是一脸凝重就是满脸的绝望,倒是咱们的选手一个比一个笑得开心(不是)]   [咳,那什么……没有人听说过Aim和Island的小道消息吗……]   [?姐妹我懂!我懂!嗷嗷嗷磕到了磕到了!]   [嘘……这可是奥运!别歪楼别歪楼,给我指个路我要去找大部队!]   [来战队官方直播间啊!!正整活儿呐!快来啊姐妹!!]   于瑶小护士窝在被窝里,放弃了她短暂的休息时间,正捧着手机捂着嘴,激动地一边哈哈大笑一边疯狂捶床,极力控制着自己打字的手,不敢在人官宣之前将此事公之于众,以免影响到他们的职业发展。   只得独自窝在房间里对着自己呐喊着:“他们是真的啊!真的是真的啊!!谁懂啊我没有人说啊他们真的是真的啊!!!”   在提波镇搜索完物资,附近安静的不行,除了落地击杀掉的那名敌人外,一点枪声都没有传来。   袁方疑惑了一下,“可能是临时飘走换地点了?当时我落地的时候,他们还在高飘。”   池屿扫了一眼地图,“也有可能去军事基地了,那边枪声很杂。”   袁方的背包里装了很多配件和药物:“分一下物资?”   “好。”   提波镇的二层小楼内,几人将资源来了一波互换,池屿看了一眼安全区的位置,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   蓦地,池屿突然出声:“有人。”   胡刚一愣:“哪儿?哪儿有人?”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池屿支着耳朵听了半天,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池屿犹豫片刻,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只有一声脚步……难道是我听错了?”   “没有,”江准沉声道,“确实只有一个脚步声,只挪了一步便不动了。”   胡刚诧异片刻:“卧槽,这都能听出来?!”   袁方抿了抿嘴角,还带着点引以为荣的意思,“那是,前辈和江队的耳朵从来就没有听错过。”   没等多久,窗外的围栏边又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与此同时还有一声轻微的拉拴声。   “雷,我们的位置早就暴露了,”池屿站起身子,勾着头向着窗外看了一眼,“打,先把那个准备捏雷的人干掉,免得一个手榴弹直接从窗户外面扔进来被搞个团灭。”   “砰!”&“轰!”   池屿话音一落,江准瞬间出手,直接将围墙外的敌人一枪爆头,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击倒信息和击杀信息同时刷新了出来。   池屿一乐:“他的雷脱手了?怎么自己把自己给炸死了。”   胡刚没忍住也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真是自讨苦吃啊,想扔雷炸咱们呢,结果雷刚一松手,就被江队给击倒了,还没等队友来救呢直接把自己个儿给炸死了,哈哈哈哈哈。”   “韩国队的,”池屿看了一眼信息,“和你落地击杀的那个敌人同队,现在他们只剩两个人了。”   胡刚握着鼠标的手都有些激动:“要杀吗?!”   “杀。”   众人四散而去,江准在二楼架枪,池屿拉开枪线,胡刚举着手里的冲锋枪闷头就是冲,袁方在后方时刻提防着有没有新来的敌人,以防被前后夹击。   毒圈开始缩进,提波镇所在的位置刚好是离毒圈最近的地方,而这一局的安全区又刷在了他们的对角线——滨海小镇的方向。   “又是天谴圈,”池屿轻笑道,“看来付弦没怎么好好‘积德’啊。”   胡刚还在认认真真巡视着,有些不爽地开口:“嘶……另外那俩人去哪儿了呢?!怎么这么苟啊怎么找也找不到??”   扛着毒在提波镇搜了三圈,另外两名敌人仿佛真的凭空消失了一般,怎么也找不出来。   袁方也开始疑惑:“也许是……走了?”   “大概是在减员的情况下不敢与我们硬钢了吧,毕竟他们现在的成绩不太好,硬抗下去对他们没好处。”   第二个安全区的位置已经刷新,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越来越远,池屿研究了一下路线,标好点位开口:“不找了,袁方去找车,在这里浪费了太多时间了,再等下去下个安全区不好进。”   “好的。”   袁方早已确定好固定的刷车地点,将车从车库中开了出来,前去接应剩下的三名队友。   车辆在城区狭小的道路上匀速前行,车上的众人也在趁此机会将药打满,来面对跑毒途中的突发情况。   胡刚见正在驾驶车辆的袁方血量已经降低到一半,连忙好心开口:“我药打满了,咱俩换一下位置我来开吧?你这血量也太低了,两枪都扛不住。”   袁方没回应,直到池屿“嗯”了一声,这才将车停下来,与胡刚交换座位。   胡刚:“嗨,连这种事都要屿爹发话才肯答应嘛?你这也太听指挥了点。”   袁方一本正经道:“任何事都要听前辈指挥才能做。”   胡刚一边开车一边乐,“行,对,你说的对,那可是我屿爹……?爹!!”   变故陡然发生,谁也没有想到,在即将行驶出提波镇狭窄小道的一瞬间,突然从路口处窜出来两个人。   一时间枪声四起,池屿和江准反应极快,直接从车窗探出半个身子来,两梭子子弹尽数打了出去。   “别停车,闯过去。”池屿瞬间切枪,再次开镜射击,一边指挥着:“倒了一个。”   胡刚:“好类——卧槽!!!”   “轰!!!”   一瞬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僵在了那里,震惊地仿佛连瞳孔都放大了一些。   堵在路口处突然冲出来要和满编队钢枪的两个人……   手里都捏着一枚拉开栓的手/榴弹。   在车辆即将冲过去的一瞬间。   用身体挡在汽车的面前,以爆破的手榴弹的威力,直接把一辆车炸飞了。   四个人的电脑屏幕同时灰了下来。   胡刚震惊良久,忍不住地破口大骂:“我草他妈的这他妈还搞什么人肉炸弹啊?!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啊哪有这样的打法啊?!自己赢不了了就搞什么自杀式袭击?!”   “胡刚!”/“胡刚。”   池屿和江准同时出声制止,袁方连忙上去按着胡刚的肩,以防人情绪太过于激动,再口不择言的说出些什么更过分的话。   “先下场。”   变故突发的太过于陡然,连带着观众席和解说席上的人都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大片的惊呼声。   在第五局的比赛中,积分排名第一的中国队,在只拿到了两个击杀分的情况下,直接全员被灭。   更何况是如此戏剧性的被团灭。   韩国队剩下的两个人,在提波镇小路的出口处,扛着毒一动不动的埋伏了两个安全区刷新的时间。   只为了手举手榴弹和人‘共存亡’……   一波躁动之后,直播屏幕上的弹幕瞬间骂疯了。   [这他妈还能这样的?!打不过就拉别人下水?!眼见着冲分无望了就非要把第一名也拉下来是吧?!我们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草!恶心!棒子不愧是棒子!怎么在奥运会上还这么会恶心人啊!]   [还有没有一点电竞精神了!还有没有奥运精神了!要不要脸啊啊啊气死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奥组委管不管啊!这比赛还能这么打的吗?!这样都不算犯规吗?!]   [垃圾棒子!!拔网线叫暂停吹黑哨打假赛无理由重开还不够吗?!现在还开始搞自杀了?!]   [我真的气死了!我追主队的时候就已经被他们恶心坏了!怎么现在看个吃鸡怎么还能被他们恶心啊!]   [十年竞粉表示,这他妈真的是基操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棒子做不到的!垃圾棒子!死啊!]   观赛室内莫名出现一段诡异的寂静。   胡刚还处在气愤之中,骂骂咧咧地拽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一口气灌了整杯凉水,却还是气得整个头涨红。   江准捏着池屿的手腕,轻轻给人揉着,池屿整个人窝在小沙发中放空,什么也没说。   袁方站在墙边,跟军训罚站似的,攥紧着双拳,阴沉着一张脸,连眼底都有些红。   赵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昨日听取了池屿关于心理状态的分析研究,生怕自己此时说出来的鼓励的话语,又变成无形的压力导致队员们崩心态,连忙掏出手机先把小许医生呼叫回来。   观赛室的气氛沉重得有些压抑。   期间,江准起身接了杯温水回来,哄着池屿喝了下去。   池屿看到了江准眼里有些担忧的神色,轻声开口说了句,“哥哥,我没事儿……”   听到动静的袁方侧目看了二人一眼,攥着的双拳更紧了些,往日那个言语不多的人仿佛此时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刚一张嘴就哑了嗓子,连忙轻咳了几声,这才颤抖着声音,终于问出了口:“他们这样……真的不算犯规吗?”      池屿喝水的手一顿,江准又将人往怀里揽了揽,正骂人骂的起劲胡刚也蓦地噤了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赵远身上。   本想‘搬救兵’结果救兵还没来就要亲自上阵的赵远一愣,踌躇片刻,酝酿了半天说辞也不知道怎么缓解众人此刻心中的愤懑:“虽然……但是吧……就……”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赵远此言一出,众人也都懂了是个什么意思。   以干扰比赛为由去判犯规,本就是难事。   更何况此类电竞项目,哪怕大家心知肚明韩国队来这么一出单纯的就是为了搞心态,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明目张胆的报复。   但是在双方交战中出现此类不顾一切也要与你‘同归于尽’的打法,实在是很难以故意干扰、破坏、妨碍等行为达到影响比赛结果的目的为由,去判定为干扰比赛。   只能说……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众人心知肚明,只是变故太快,又实在是太过于不甘。   袁方把头低了下去,没再看赵远,只是那双拳还是攥着,紧得有些抖。   小许医生到来时,观赛室已经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最终的比赛结果出来,积分榜刷新,总积分暂位第三。   “是因为上一把、在清理Y城的时候……他们落地就被我们全灭了吧,”池屿垂着眼,看着手里握着的水杯,声音很轻。   “本来就没打进前五,又一波落地成盒,本来还想着趁着第五局苟分呢,结果落地少人、偷袭又被爆头,四排模式开局减员,可以说是已经完全失去争夺前三名的机会了……”   江准握在人腰上的手紧了紧,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所以、他们把这笔账……算到了我们头上,”池屿继续说着,“又刚好……我们是那个第一。”   面对他们如此不道德的打法,袁方连一句‘凭什么’都骂不出来,只自顾自地生气,气得人眼圈都有些红。   胡刚暗骂一句,“草/他妈的棒子的尿/性……”   江准沉默片刻,沉声道:“上台之后,言语还是注意一些。”   “上台之后?”池屿倒是轻笑了一声,“还以为哥哥不会生气呢,换以前……岂不是要教人不要骂人、连在后台也不可以?”   “他们所为,着实是太过分了些,”江准揉了揉池屿的后脑,又交代了一句:“不过还是要注意,若是因言语不当再受到官方的处罚,就更加得不偿失了。”   “所以他们挨骂不亏嘛,那我也想骂,”池屿弯着嘴角,眉眼笑着,当即来了一句:“傻逼。”   花问海环抱着双臂,闻言也跟了一句:“草,棒子傻逼。”   袁圆看着袁方,经过昨日的教训也不敢上去劝解,只得跟着骂:“就是!傻逼!”   胡刚直接中气十足的骂道:“草他妈的傻逼!”   袁方抬着头,看着众人全部骂出声,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悲愤,此时也彻底化成了脏话,来宣泄着自己愤懑的情绪,“他妈的!棒子傻逼!傻逼傻逼!啊!”   小许医生开导了半天,见众人此时将那份委屈和不满尽数宣之于口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小许医生:“骂吧,反正是在观赛室,也没外人……国粹在这个时候、确实是能治愈人的良药……”   池屿轻笑出声,江准将人环在怀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所以,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池屿倚着江准,轻扬着下巴,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尾音还带着点上扬,“下一场,我们就去打回来。”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了过来,只听得池屿带着轻笑的、带着些慵懒散漫却又无比坚定的嗓音说:“不仅要打回来,我们还要拿冠军。”   池屿眉眼弯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是所有人能听到的程度,故意用简简单单又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化解着众人心底里的不甘。   “气死他们~”   作者有话说:   虽然确实是接近尾声啦~但是好像昨天那个标题有点吓到大家惹,我本来是想着到比赛内容了嘛,本意是那个‘我们已战至终章’的意思,就没有用‘决赛’来取名……   想了想还是改成‘决赛’吧,嘿嘿~   再次感谢一直以来陪我到现在的宝宝哇~真的很感动,爱你,比心~   感谢在2023-07-22 22:38:24~2023-07-24 00:2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早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早西 10瓶;啊哈哈哈哈哈哈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决赛(三)◎   最后一场比赛, 开始了。   国内的转播台前,解说员小甲开局就克制着自己激动地嗓音,刻意压了下情绪, 略微颤抖着开口:“来了。”   解说员小乙握着文件的手都有些抖, 脸上尽数是压抑不住的激动:“来了!”   2024奥林匹克运动会PUGB电子竞技项目的最后一把决胜局。   来了。   沙漠地图, 黄昏中的米拉玛。   在一片废土般昏黄的背景下, 橙色的夕阳将所有的建筑物镀上了一层淡金色。   迎着舞台之上炫目的灯光,池屿那双眼被映得愈发明亮。   “跳狮城, 盯好击杀信息, ”池屿略带轻松的语气通过耳机, 传入到每一个人的耳膜中, “一旦看到他们的ID, 我们去杀。”   要看他们无能狂怒,要睚眦必报、虽远必诛。   “好的前辈!”&“好的屿爹!”   江准垂了垂眉眼,看着三言两语就激出了大家的血性、调动起最佳状态来面对决赛局的池屿,从心口流出的暖意涌入全身。   我由衷地为你, 感到骄傲。   观赛室内,众人看着已经调整好心态只等待决胜局里奋发一击冲刺冠军的队员们, 也终于放下心来。   小许医生也暗自感慨道:“他是懂怎么调动人心态的。”   数据分析师眼睛亮了亮,“确实啊……他那攻防战打的和开透视一样,原来都是在分析对方的心理啊。”   赵远的视线仿佛穿透小屏幕,隔空落在舞台上的池屿身上。   中国电竞的未来,也许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   从狮城中厮杀出来,第一个安全区刷新,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几场比赛都像是被诅咒一般的天谴圈, 这一把, 开局的第一个天命圈, 就把他们所在的位置圈在了正中心。   不用找车跑毒,胡刚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开口问:“这……这怎么感觉一不用跑毒,突然就不会打了呢。”   “不用被动跑毒,那我们就主动出击嘛,”池屿笑了笑,“看到刚刚屏幕下方一闪而过的击杀信息了吗?”   袁方:“找到他们在哪儿了?”   “枪声是从大矿山传过来的,”池屿在地图上标好点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若不是双手要放在键盘和鼠标上,胡刚的状态看起来简直已经在摩拳擦掌了一般。   连袁方的脸上都写着跃跃欲试的模样。   “走,让他们提前下班去~”   “好类!”&“走走走!”   江准站在池屿身后,看着那人手握步.枪、身形挺拔的立在天台之上,迎面的风吹动额边的发丝,逆着光站在那里,周身均被橙色的夕阳包裹了去。   池屿的嗓音从耳畔边传了过来,灵动又鲜活。   仿佛他们此时并不是站在赛场之上,而是在无数个平平无奇的放学之后,带着小弟们呼朋唤友的去打闹玩耍。   有那么一瞬间,江准仿佛看到了十七岁的池屿。   他突然在想,如果没有在战队遇见他,而是在十六岁的校园,池屿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哥哥~”池屿单腿撑地,跨立在沙漠地图的摩托车上,侧头向着江准招手,“上来,我栽你去。”   江准收起枪支,大步朝前,跨坐了上去。   耳畔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江准看着屏幕中的画面,仿佛自己已经环上了池屿的腰,双臂之下的衣物布料,勾勒着单薄又劲瘦的线条。   袁方的声音打断了这片岁月静好的画面:“前辈!有辆皮卡,要换车吗?”   胡刚跪坐在袁方驾驶着的那辆‘三蹦子’车的顶部,整个人车辆上方狭小的空间原地旋转、扭来扭去,那姿势着实是……有些不雅观。   看得人发笑。   “不换,”池屿弯了弯眉眼,“我怕再一个天降正义,被一窝端。”   江准想起之前在轰炸区的那一场游戏,抿着嘴角沉声开了口:“确实,以防万一。”   池屿也笑:“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蛋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袁方没听懂,以为大家讨论的是上一把游戏,驴头不对马嘴的接了一句:“四个蛋蛋要分成两个蛋蛋,免得再被人一个人肉炸弹给阴死。”   倒是胡刚猛地冒出来一句:“嗐,那什么,我们这一辆车上都有四个蛋蛋,加起来应该是有八个。”   袁方:……   江准:……   池屿:……   池屿无奈揶揄:“开什么车呀?”   “啊?”胡刚一愣:“开的是三蹦子啊?”   胡刚的回答太过于真诚,众人被他如此清奇的脑回路整的都是一懵,忍不住地想笑,反倒是彻底化解了决赛局的紧张心情。   大矿山地形复杂,起伏的山坡很多,再加上有着一个视野较好的二楼仓库,属于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形。   “抢占仓库。”   收到指令,阵型瞬间被拉开,突袭手和突击手分两边拉开枪线,配合着狙击位的瞄准,再加上后勤所探视到的视野,满编阵容打出来了平日里在日常训练中最熟悉的战术,直接轻松的抢占下仓库的位置。   “是他们吧?”   “冲啊啊啊!”   枪声四起,只短暂的激战过后——   “还真的是他们,”看到击杀信息的池屿扬了扬嘴角,“啧……这就被灭了?”   胡刚笑得露出了整排牙花子:“就这?就这?一个都不能打!”   袁方此时也松了口气,抿着嘴角淡淡的笑意,“也有点……太轻松了吧。”   “大仇得报,心情都好点儿了吧?”池屿看着众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这才慢悠悠地和人讲解着:“其实他们那个打法,是正常突围战里常用的一种战术,在面对多队包夹无法脱困的情况下,很多战队都会选择牺牲一名队员留雷,来保护剩余队员杀出重围、尽量活下来去打决赛圈儿的。”   袁方大赛经验虽少,但是此刻冷静下来之后,也突然想起平日里在研究复盘视频中,确实遇到过几次这样的事件。   胡刚听完倒是一愣,“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   池屿弯着眉眼笑:“这应该也是你惯用的打法吧?”   胡刚作为GOW战队的老将成员,又是第一突击手的位置,往往在遇到攻防战或者突围战的时候,都需要他以最快的速度、最激进的方式,以血肉之躯冲到最前方,去做那个不怕牺牲只为帮队友杀出一条血路的‘勇者’。   所以在遇到被多个队伍包夹起来眼见无法反打的情况下,为了保留队伍的最高水平,往往留下来吸引火力、拖住敌人追击脚步、掩护队内突袭手和狙击手撤退的那个人,都是他自己。   而他……秉承着‘以命换命、血赚不亏’的原则,最常干的事情就是捏雷冲上前去自爆。   胡刚尴尬了一下,郁闷道:“我这是人肉炸弹当多了所以现在遭报应了是吗?”   “哪有什么报应不报应啊,赛场之上的战术选择,不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嘛,”   池屿语气平和,在确定附近暂时没有敌人的情况下,和他们解释着这个事情,“只不过他们并不是在突围战里这样做,而是躲在暗处阴人、又用这种方式和我们同归于尽,况且对他们自己来说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这很难不去揣测他们的用心啊。”   连江准也同意这个说法:“是。”   “无非不就是想蓄意报复,想在这种关乎于国家名誉的重要舞台上拖我们下水,见自己夺冠无望,就把别人一起拉下去陪葬,换谁谁会不生气啊,又不是圣人。”   袁方脸上的笑意不见,沉声说道:“那他们的这种行为……真的没有任何问题吗?”   “撑死了警告一句,说他们消极比赛,”   池屿解释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你若是为了团队、为了胜利,你燃烧自己照亮队友,那叫牺牲、那叫无畏、那叫严谨的纪律性和团结性,但是你要是单纯的因为‘游戏可以输、杀我的必须死’这种目的的话,那不就成了摆烂了嘛。”   江准也补充道:“最终的判定结果是要看战术的初衷和动机。”   池屿接着道:“只不过一般发生这种行为之后,都会给自己辩解成‘只是反打嘛’、‘以为可以打赢的嘛’、‘二打四又怎么了我们敢打有什么问题吗’这种,逻辑上也勉强能说得过去,况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官方对这种事也很难判定,你上报多次最终给你个敷衍的解释,还不够更生气的呢,所以大多时候也没有人愿意再去计较这个问题。”   胡刚无奈地摇头:“是啊,确实很难判,尤其是那游戏开发公司就是他们自己的……啧,他们的一贯传统……”   “胡刚,”江准出声拦了一下胡刚还没有说完的话,“队内语音在赛后是要提交抽查的,注意言辞。”   胡刚无奈地抿了一下嘴角,当即噤了声。   池屿轻笑了一声,“所以这不是带你们来复仇了嘛,都已经把人家全灭了,心情还没好呐?”   袁方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着池屿的问题:“其实好多了。”   “那可不是好多了嘛,”胡刚大喇喇的开口:“简直是出了一口恶气啊!”   “所以嘛,这件事暂时翻篇,我们只需要在这一场击杀够8个以上的人头分再吃到鸡,我们还是第一。”   袁方默默地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确实,最终吃鸡是大积分,如果只按人头分算的话,美国队和芬兰队的积分咬的也很死,很容易就被超越。”   “是啊,所以这把我们必须站到最后,才能稳拿那个冠军,”池屿看着屏幕上再次传来的击杀信息,笑着开口:“好啦,讲也讲啦、仇也报啦,现在可以安下心来好好上班了吧?”   胡刚默默收回了过于灿烂的笑容,略显正经的开口:“好的屿爹,我知道了!”   袁方心下一凛,不自觉地抿了一把手心中的汗,故作平静道:“我一定努力。”   江准猜到池屿的良苦用心,平静地答应了一声。   因韩国队突然搞出来这么一手骚操作,几乎所有人都在担心,队员们会因此事当即崩了心态;哪怕心态再好,在这种高压之下,或多或少的总会影响在最后一场对局中、电光火石间的较量之下,会出现什么判断失误或者操作变形的情况。   而这样的微小情况,在决赛中,导致的结果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池屿及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没有在人最气愤的时候直接和人摆事实、讲道理,而是先带着大家抒发郁结情绪,再在比赛开始后带着大家去‘报仇’,等解决完全部的情绪问题之后,最后再将道理和事实讲解出来,这样大家不仅更容易接受,反而更能稳得下来心态,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最终的比拼。   短短几个月,池屿正在飞速的成长,以一己之力将所有重担尽数担在了自己的肩上。   他要扛起中国电竞的大旗。   在江准退役之后。   -   安全区再度刷新。   胡刚惊讶道:“又是天命圈?嘿我们转运了哈!”   倒是池屿指尖蜷了一下。   在安全区的正中间,也就意味着,敌人会来自四面八方。   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夹心饼干一般,被多队敌人直接针对,连反打的能力都没有。   池屿看了两眼地图,蓦地出声:“换地点,去黑羚羊镇。”   袁方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好的前辈,我去开车。”   胡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为啥啊?”   明明在天命圈中间的位置、此处地势高、视野又好,还有大仓库作为掩体,易守难攻,怎么突然就要转移阵地了?   池屿还没来得及回答,江准的声音却传了出来:“来不及了。”   确实来不及了,池屿敏锐的捕捉到汽车的轰鸣声,并且不止一辆。   “袁方回来。”   还没把皮卡车开回来的袁方身影一顿,连忙又躲到了仓库之中。   “他们要抢占大仓。”   敌人到来的速度非常快,在袁方挪动车辆时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这个位置已经有人存在。   汽车停留在前方反斜坡的附近,江准一时无法第一时间瞄准到人。   “打速战,打完撤退。”   敌人仿佛也做了这个打算,在停好车辆之后便从两侧封烟,直直的往仓库里冲。   枪声很快就传了过来。   胡刚惊奇道:“两队?!”   “不止两队,”池屿眉心轻蹙,站在高处的窗口向下望,“垃圾站、墓地、幸福村,三个方向,一共有三队。”   “我们被包围了。”   大矿山范围不大,地形复杂,四周紧邻几个大大小小的房区。   因此在安全区刷新的一瞬间,三支队伍不约而同的率先往这里赶来,想抢占下来这个安全区中心点的位置,巧合般的变成了四队乱战。   “先清理幸福村的那队,速战速决从这里冲出去,不要恋战。”   大战一触即发,连解说员的声线都变得激动了起来。   解说员小甲:“在第三个安全区还没有刷新的情况下,却戏剧性的出现了四支队伍提前相遇的情况,这一场决赛仿佛要比以往来得更激烈一些啊!”   解说员小乙:“现在在这里相遇的是来自亚太赛区的越南队和日本队,还有欧洲赛区的芬兰队。”   解说员小甲:“在这里和芬兰队相遇……这是仿佛已经提前进入了决赛圈啊!”   芬兰队的硬实力很强,并且此刻,总积分排至前三。   硝烟四起。   江准身居高位,率先爆掉两个人头,胡刚和袁方一前一后堵在大仓的门口,以防止敌人直接冲进来。   池屿从侧翼突进,将另一队已经从身后摸过来的敌人击倒,又受到后方日本队的袭击,处于一个1V2V2的状态,自己的血量也十分不健康。   池屿找好掩体打药,余下的敌人正在朝着池屿的方向不断前进着。   “哥哥~”   “砰!”   江准于高处转身,抬枪开镜,在池屿呼唤完他的声音刚落下来时瞬间开枪。   来自于AWM特有的、带着巨大威力的枪声冲击着众人的耳膜。   伴随着右下角的击杀信息刷新,是江准平静的嗓音响起:“倒了。”   池屿打好急救包,抬眼看着前方立于高台之上给他架枪的江准,莫名升起一种稳稳的安全感。   于是他在紧急关头,还有心思又抽空多给自己补充了两瓶能量饮料。   “左二右一,五十三十。”   “好的哥哥。”   江准再度拉拴,将右后方的一名敌人一枪爆头,补满状态的池屿侧身扔雷,再一个闪身枪切换位置,在报废的大油桶后两边闪了一下,反复卡走位,以惊于常人的手速直接将另外两个前来拉枪线的敌人原地击杀。   江准不吝夸奖:“秀。”   池屿眉眼弯弯,“那是~”   或许是这里的枪声太过于激烈,又或许是这个位置着实是太好,好不容易将三支前来攻楼的队伍的火力压制下去,汽车的轰鸣声又再度响了起来。   又来了两队。   胡刚:“安全区还大着呢怎么都往咱们这边来啊?!”   江准:“为了稀释本场积分。”   池屿:“积分前几名的队伍都在这里,若是能在此地将前三名的队伍原地绞杀,那么后来者居上的可能性便会更大,甚至有可能保三争冠。”   袁方:“是因为刚刚刷屏的播报信息显示我们和芬兰队已经在此交战了吗?”   “对,”池屿的身子不自觉地坐直了些,落在屏幕上的视线更加坚定了起来,“他们是来收割的。”   胡刚:“那岂不是、岂不是现在场上仅剩的几支队伍都往这边来啦?”   池屿蹙眉思索了一下,“目前,还没有见到美国队的击杀信息。”   “没见到?”胡刚一愣,“上一把结束……他们是不是第一来着?”   袁方回忆了一下,“确实是他们。”   胡刚大着嗓门又喊了起来:“卧槽,那他们这岂不是要搞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啦?真行啊就他们那二十六个字母里能翻译出来我们老祖宗这么高深的三十六计嘛!”   池屿闻言,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想鹬蚌相争,那也得看看,我们到底是不是那个鹬蚌啊。”   江准清点完装备,做狙击状,沉声开了口:“他们想做‘渔翁’。”   池屿的手指在键盘上起舞,鼠标被他坚定的点了下去,在顺起一片火光冲天的战火之中,轻飘飘地留了一句——   “那我们就做‘渔翁’他爹。”   “草,牛逼!我屿爹牛逼!”胡刚也从仓库二楼冲了出去,“杀啊!去当爹!!”   袁方翻墙一跃而出,紧随着胡刚的脚步,“我今天也是要当爹的人啦!!”   江准:……   ?池屿没绷住刚刚严肃下来的表情,弯着眉眼在前路封烟。   今日当爹?   有点6。   池屿笑着想。   只是战况着实激烈。   尽管是一片乱战,尽管游戏中的人物并不显示队伍信息,但是伴随着屏幕上的信息播报,只要有心分辨,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哪些人是属于哪个国家的。   因此,满编队的中国队,遭受了更为集中的炮火轰炸。   芬兰队只剩两名成员,且有意避战,而池屿所在的地点又即将可能成为最后安全区内的唯一一个房区,积分高、实力强,一下子落入了众矢之的境界。   袁方被击倒,忙忙撤退,胡刚血量也并不健康,忙喊着暂时后撤一波,等补完状态再打。   好不容易苟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点,袁方刚刚被救援起来,胡刚的药还没来得及打满。   “有人绕后!”   “哒哒哒哒哒……”   “轰!!”   袁方的屏幕彻底灰了下去。   江准打爆了袁方在死之前扔出来的汽油桶,处在爆炸范围内的敌人被瞬间击杀。   随即,突如其来的变故,胡刚也因此倒了下去。   “别动,我去救,”池屿翻身而出,“哥哥架枪!”   江准将前方突脸的突击手击倒,来不及补掉人头,忙随着池屿的身影追寻而去。   胡刚灰头土脸的咬牙切齿道:“现在四面八方都是人!”   “只剩四队,”池屿将人扶起,连忙转移到另一个掩体之后,一边补状态一边清点现在身上仅剩的物资,“十三个人……我5.56子弹不太够。”   胡刚连忙翻看背包,“草,我背的是7.62的子弹。”   “我有,”江准开口:“我去给你。”   “哥哥别来!”池屿连忙阻止了江准的行动,“你的位置不能被暴露,你别动,我自己来就行。”   江准:“……嗯。”   此起彼伏的枪声在仓库的西边打的越来越激烈,池屿观察了一下四周,犹豫了一下开口:“袁方包里还剩多少发子弹。”   袁方回忆了一下:“大概一百五十发左右。”   “够了,”池屿顶着刚换上的新的三级头,“我快去快回,这个位置现在还没有人来。”   江准开镜,视线范围内皆是池屿的身影:“小心。”   “屿爹小心啊!”   “砰!”   池屿崭新的三级头瞬间被打掉,血量几乎见底。   “草……”池屿翻身躲到掩体后方,险些被一发狙击直接爆头击倒,“M24,大狙,N240方向。”   及时补充好物资,池屿又一次将药打满,躲在掩体之后向远处望了两眼,“我被架了,哥哥看到他们的位置了吗?”   远处的狙击手早已开镜瞄准好池屿的方位,只待池屿一露头,就会将人瞬秒。   江准:“没有,他不露了。”   “行,我撤退,封烟,两颗就够。”   胡刚:“好类!但是这个距离……两颗真的够吗?”   池屿被靠掩体,指尖动了动,操纵着游戏中的人物,将身后的平底锅拿了出来。   池屿抿着嘴角笑道:“够。”   烟雾弹在池屿返回的路线中开始缓慢升起,还未完全将视线覆盖,远处的狙击手在看到池屿露头的霎那间,瞬间开枪——   “砰!”   远处的敌人:???   胡刚:???   江准:……   烟雾弹彻底将此处笼罩了起来。   池屿手举平底锅,嘚嘚瑟瑟的冲进烟雾里,以极其‘妖娆’的S形走位穿越一片白茫茫的烟雾,身边、脚边,四处都是子弹射击过来的枪声。   池屿走位太好,一枪也没被打到。   胡刚惊讶半天:“屿爹,你刚刚……干了什么?!”   “我把平底锅举起来了呀,”池屿笑道:“哥哥,看到狙击手的位置了嘛?”   江准:“……嗯。”   胡刚:“所以你刚刚举着平底锅……他们是把平底锅当成你的头啦?!”   “对啊。”   胡刚没忍住,笑着吐槽:“把平底锅当头爆,这狙击手什么眼神儿啊,这下可好,人没狙到,自己的位置还暴露了。”   池屿:“最后的决赛圈了,他们想从山坡上下来,一定要先灭掉我们这队才能更好进圈,这压力一大,紧盯半天,看见一个黑影大概率会不假思索的直接开枪,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嘛。”   胡刚钦佩道:“高,实在是高,哈哈哈决赛圈里骗人一枪大狙,瞄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被人给溜了,屿爹就是牛逼。”   “那是,”池屿笑意更深,带着点儿弦外之音说:“我最会骗狙击手啦。”   江准:……   正哈哈大笑的胡刚突然不想笑了。   池屿连眉眼都弯了起来,又带着有些甜腻的轻笑声说:“一骗一个‘准’呢。”   不想笑的胡刚此时觉得有点……撑。   被骗到的那个‘准’指尖动了动,待远处的狙击手再次露出视野,瞬间将人爆头击倒。   江准喉头滚了一下,沉声开口:“骗也可以,骗久一点。”   狗粮被吃的撑到爆炸的胡刚此时,有点想……yue。   胡刚崩溃咆哮:“我的屿爹啊!我的准神啊!这可是决赛啊决赛啊!!刚刚是谁说的赛后语音会被交上去审查吗?!你们在干什么呐!”   没有人听到胡刚悲愤的吼声。   “哥哥想被骗多久?”   “一生。”   “好啊,”池屿起身翻窗进仓,清点了一下最后的装备,轻声开口:“还剩两队,等拿完冠军。”   “我给哥哥一生。”   仓库外,枪林弹雨,危机四伏,在一片火光冲天的轰鸣声中。   池屿怀抱着步.枪,顶着那颗有些残破的二级头,扬着带着血污的脸,看着站在二楼高台的江准。   那人沉稳笃定,那把带领中国电竞走向世界的狙击枪此时垂在身侧,夕阳昏黄的光透过仓库上方狭小的长方形窗户照了进来,江准逆着光,在身前笼下一片阴影。   旧的王即将落幕。   新的神于此诞生。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之上。   我将与你,新老交接。   在灿烂宏大的舞台之下。   我会与你,执手此生。   江准说:“好。”   胡刚:……   “来人啊救命啊!杀狗啦!还把狗拉到奥运的决赛舞台上杀啊!!”   早已阵亡的袁方此刻,莫名有点想点上一根‘空气香烟’。   袁方默默地来了一句:“我这条已经死亡的狗,还要坐在这里被‘鞭尸’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4 00:25:35~2023-07-25 14:2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星星还没眨眼睛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哈哈哈哈哈哈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我们是!冠军!◎   一个又一个安全区的刷新, 比赛终于进入到尾声。   被天命圈之‘神’不断眷顾,大矿山的大仓经历了一波又一波的乱斗,终于在又一个安全区刷新之后, 枪声停滞了下来。   下一个的安全区, 缩在了大矿山东部的山地。   场上剩余三支队伍, 八名成员生存, 美国队满编四人占据北侧高地,死死地架住山坡下的两支队伍, 胡刚在3V2V4的乱战中力战不怠, 最终还是倒在了安全区外, 在自己彻底死亡之前, 探明了敌人的方位, 给与了队友最后的视野。   解说员小甲:“Agang用自己的性命为我们照亮了前路的一片视野啊!只差一点!只差一枪他便会在1V2的对决中获得胜利!”   解说员小乙:“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美国队的Barry只差一枪就要倒了!如果不是Dave及时赶到,Agang很有可能直接从正面突击成功的啊!”   解说员小甲:“虽然Aim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击倒了Dave,但是存活下来的Barry此时正在对其队友进行救援。”   解说员小乙:“美国队已经灭掉了另一只队伍,如若Dave一旦救援起来, 最后的决赛圈,我们是要2打4啊……”   解说员小甲:“太难了, 这真的太难了,这几乎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啊。”   “我只能走到这里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胡刚的电脑屏幕灰了下来,胡刚双手离开桌面,作祈祷状:“天命圈天命圈天命圈啊求求了再给一个天命圈吧!”   最后一个安全区刷新。   命运之神眷顾了一整场, 最终一次, 还是没有眷顾我们。   天谴圈, 最后的安全区, 刷在了大矿山北边的山头上。   胡刚绝望地骂了一声,虔诚的祈祷手势逐渐变成了‘小狗拜拜’状。   袁方紧紧蹙眉,压着嗓音说了一句:“请神不如请江队,拜天不如拜屿爹。”   解说员小甲:“现在的问题就是最后一个安全区的位置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啊,此处地势太低,安全区又刷在了北方的山头上,若是想与敌人对枪首先这个枪口就很难抬起来啊。”   解说员小乙:“尤其是……又是在2打4的情况下。”   解说员小甲:“现在的压力继续给到我们这边,Aim的位置因为刚刚那一声大狙应该是已经暴露了,而Island还被卡在毒边的位置上,这场比赛走到现在……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了。”   解说员小乙:“而且两个人的位置都已经被发现……悬念确实,很少。”   解说员小甲:“美国队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Eric和Job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在山头上,真的是太难突破了。”   解说员小乙:“本以为能看到两把AWM的对决,但是现在的问题是Aim拿着一把大狙,怎么去压满编队啊!有一种毫无用武之地的感觉啊!”   [笑死,手握一把烧火棍,怎么可能去冲人家满编队啊,就算Aim是神也做不到啊!]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Aim表示神也做不到……哎。]   [泪目了,真的可惜,鏖战两天,只能遗憾亚军了吗……]   [妈的都怪那个棒子啊!!要不是上一局被他们阴死我们现在说不定早就稳拿冠军了啊!]   [这根本不可能赢得,哎,下班下班,除非有奇迹出现。]   [亚军就亚军吧……呜呜呜我们已经尽力了啊……]   池屿观察了一下高点处的敌人动向,指尖顿了一下,默默地将枪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江准也收起了那把令他一战成名的狙击枪。   “封烟~”&“封烟。”   池屿和江准的声音同时响起,话音一落,池屿抿了一下嘴角,又再度开口。   “抽雷~”&“投雷。”   二人的声线再一次重合,手上的动作均已经放在自己的腰间,随时准备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我打右~”&“我左。”   胡刚和袁方激动地神色此时已经逐渐被‘黑线’所取代。   行行行,决赛圈里看你们两个人秀默契。   池屿和江准的唇角,连弯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哥哥,上~”   “嗯。”   烟雾弹四起,将圈边没有掩体的地方几乎全部覆盖上白雾。   高处的枪声落下,在视野不明的烟雾中随机抽奖,疯狂扫射。   解说员小甲:“这样往前跑毒的话,只需要被扫射中一枪!就可以瞬间被敌人发现点位啊!”   解说员小乙:“一旦被打中,升腾起的绿色的血雾太明显了,直接就会被四个人集火扫死啊!”   解说员小甲:“这能硬冲吗?!这样的打法也太激进了吧!况且现在还不在安全区啊!为什么不从后侧绕一圈呢?”   解说员小乙:“就算绕一圈也会被架吧,这一场的结局已经很难反转了,也许他们是想在最后的安全区外最后尝试一波,宁可站着死!也不苟着活!”   解说员小甲:“是的!我们中国队员的血性!我们宁可站着与你们拼搏这最后一场!哪怕明知以少打多,我们也要尝试一次!”   解说员小乙:“最后一搏了真的最后一搏了啊!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茫茫大雾怎么莫名觉得有些泪目啊。”   解说员小甲:“也许是因为这一把打的太艰难了些吧,确实有些令人动容啊,到最后一刻结局几乎是已经奠定过的情况下,依然没有想过放弃,还在坚持,从一波又一波的围攻中杀出来,我们中国队的韧性啊……”   解说员小乙:“没有硬钢!没有硬钢?!他们没有冲!他们在抽雷!”   解说员小甲:“他们要干什么啊?!”   解说员的声音瞬间激动了起来,紧攥着的双拳昭示着、仿佛如若不是有着面前桌面的阻挡,已经恨不得站起来扑到屏幕上一般的激动之情。   池屿和江准收起枪支,在一片遮挡视线的烟雾之中,仅凭着自己对地形的掌握和对敌人所在位置的大概记忆,一颗又一颗的向前扔着投掷物。   “凭、凭感觉吗?”   “怎么可能~”&“不。”   那些星夜兼程、夜以继日的训练,一个又一个战至黎明的夜晚,一直戴月披星,从不问前程几许的两个人。   怎会是只凭感觉去打这一场决定胜负的决赛呢。   嘈杂的枪声混合着一个又一个爆破的手榴弹的声音,逼得山头上的人只得反复乱跑,躲避着一个又一个投掷物。   解说员小甲:“他们还在扔雷?他们身上到底背了多少个投掷物啊!”   江准:“我们压不上去。”   池屿:“那就把他们逼下来。”   解说员小甲:“燃烧.瓶?!决赛圈Island身上为什么还要背着燃烧.瓶啊?!”   解说员小乙:“有一说一……Aim身上还背着两个震爆弹呢!!!”   [……虽然但是,我真的有点想笑啊哈哈哈哈哈]   [谁家正经职业选手身上会背着燃烧.瓶啊!那玩意儿多重啊!]   [怪不得Island背包不够用呢!就他这背着燃烧.瓶的操作,两个三级包也不够他装的啊!]   [这是奥运这是奥运!你们正经一点好不好!!]   池屿将燃烧.瓶扔了上去,山头的地面上瞬间燃烧起一片火焰。   胡刚震惊道:“你背包里有地方装燃烧.瓶没有地方装子弹?子弹不够了还走到哪儿舔到哪儿?你扔几个燃烧.瓶也够装子弹了好嘛?!”   一旁的袁方默默点头,十分同意胡刚说的话。   池屿倒是没在意,弯了弯嘴角问:“你包里有吗?”   刚刚还在激动着的胡刚瞬间哽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有。”   袁方:?   你怎么也背燃烧.瓶?   你也背燃烧.瓶你好意思嘲笑我们前辈?   不是……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没有人告诉我决赛圈要背着燃烧.瓶啊?我是漏了哪一次复盘会议吗?   池屿应了一声,乐呵呵地跑到胡刚死亡的地方,踩着胡刚的盒子,捡起燃烧.瓶就跑。   解说员小甲:“Island去舔了队友的包?!将投掷物全部捡起来又跑了?!他还要扔雷?!”   解说员小乙也没看懂这一波的操作,质疑道:“这决赛圈仿佛在打网球啊……一直在发球??这合理吗???”   [……我正紧张着呢,这决赛发球是什么鬼?全自动人肉发球机吗?]   [隔着屏幕我都感觉到了解说员的震惊。]   解说员小甲震惊地仿佛已经胡言乱语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Island和Aim的雷扔的真的很准啊!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将人直接炸倒了!现在美国队既不想放弃自己所在的天然优势的位置,又被手.雷和燃烧.瓶逼得毫无办法只得到处躲啊!”   解说员小乙已经快笑出声了:“关键是山下全是烟雾弹!他们扫了那么多枪完全扫不到啊!一枪都没有扫到!”   解说员小甲:“这就是上帝给你关上了一道门,就一定会给你开一扇窗吗?总是遇到天谴圈的倒霉运气置换到不会被乱枪扫到的好运气??这真的合理吗???”   [这很合理。]   [笑死我真的要被解说笑死,这真的很合理哈哈哈。]   [哈哈哈别笑了别笑了!哈哈哈这可是决赛啊哈哈哈哈哈哈!]   池屿眼睛一亮:“倒了一个!”   江准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补了一个雷上去。   -CHN.Aim使用破片.手榴.弹击杀了USA.-Barry……   解说员小甲:“???真的被炸死了!”   解说员小乙:“现在是二打三!!”   毒圈已经锁了过来,池屿扔空了身上所有的投掷物,不知道是扔嗨了还是真的手滑,江准刚刚打开倍镜,视线之内只见一个平底锅飞了出去。   刚好落在了敌人的身边。   敌人:???   What\'s this?   江准:……   “砰!”   -CHN.-Aim击倒了USA.-Dave……   Dave:!!!   Oh!Fu*k!!!   胡刚简直要疯了:“屿爹你、你扔平底锅干什么啊?!”   池屿仿佛真的打嗨了。   解说员小甲:“烧火棍的最后一发马格南子弹!击倒了第二个敌人!二打二!而且因为安全区内全部都是燃烧.瓶引起的火苗!美国队不得不从高处往下撤退!”   混乱的枪声四起。   池屿早已从侧面摸了上去,灵活的走位瞬躲连发攻击,闪到反斜坡后,几次起身蹲下反复操作,看得人眼花缭乱,再侧身一梭子子弹压枪,直接击倒了Eric,又一次被江准补掉了人头。   两名解说员已经开始嘶吼。   解说员小甲:“要二打一吗?是要二打一了吗?!”   解说员小乙:“但是Dave被救起来了啊!!”   池屿的血量已经不健康,安全区马上就要刷过来,池屿和江准两人依旧不在圈内。   解说员小乙:“快摸上去啊摸上去啊!最后一个毒圈根本扛不住啊!”   池屿打着急救包,一边紧紧地观察着战场:“找不到了,他们藏起来了,也没有脚步。”   江准切换到步.枪的位置,思索片刻后,轻声开口:“大概率在最高顶的后方。”   池屿打满药物,“那我们先进圈。”   “你先进吧,”江准顿了一下,“我来不及了。”   池屿一愣,连忙看了一眼江准的位置,毒圈已经渐渐逼了过来,江准所在的反斜坡太高,且两边卡在圈外,必须从毒里绕过去才可以进圈,他所在的这个位置,确实来不及跑毒。   池屿只一瞬间,便做出了最后的判断:“哥哥相信我吗?”   “嗯。”   “摩托,”池屿看着距离江准身边不远处,藏匿在蓝色毒圈中的摩托车,冲着江准扬了扬下巴,“哥哥骑摩托载我,我现在去找你。”   江准瞬间明白过来池屿要做什么,指尖一顿,却再无一点犹疑,直接转身向摩托车的方位跑去。   解说员更震惊了。   解说员小甲:“这怎么还反向跑毒啊?!毒圈已经要开始缩了啊!”   解说员小乙:“摩托车!Aim要去骑摩托车?!那么小一个安全区,骑上摩托车岂不是变成一个活靶子吗?摩托连一点点遮挡都没有只需要一梭子就会把人扫下来啊!”   战场上的一分一秒都十分重要,池屿来不及磨蹭,只抿着嘴角,什么也没说,抱着手里的M416就冲了过去,迎着江准逐渐提速的摩托车就坐了上去。   这是池屿直播那么久以来,玩儿的最花的一手绝活。   毒圈已经逼了过来,血量急速的往下掉。   “哥哥车技怎么样?”没待江准回答,池屿弯了弯眉眼,“记得直接超速,怎么骚怎么来~”   “哥哥~冲!”   “……好。”   车速有点快。   枪声瞬间四起。   Dave确实被救了起来,此时两个人站在山头,一左一右的,直接集火那辆正冲着安全区前来车速巨快的摩托车。   解说员小甲:“这是直接要扫车了啊这怎么躲啊这……卧槽?!”   解说员小乙:“Island!!Island这也能打吗?!他们不是要进圈他们是要直接钢枪了啊!!!”   池屿坐在江准身后,手中的M416发出阵阵枪声。   江准驾驶着那辆超速的摩托,回忆着池屿的直播画面,在安全区内反复走位来回画圈,极力完成着池屿给他下达的‘骚’的指令。   江准此次的车技……   确实是有点骚了。   那辆车终于从蓝色的毒雾中冲了出来。   解说员小甲:“还没有被扫掉!两个从毒圈之中冲出来的半血的人!此时的血量已经非常的不好!但是Aim高超的车技以及彻底提速后的摩托快的起飞!Job和Dave几乎扫不中啊!!”   解说员小乙:“倒了!Dave又被击倒了!!在车速已经几乎提速到一百八的摩托车上!Island几乎以不可能完成的精准度!击倒了安全区内的Dave!!”   解说员小甲:“还有最后一个!还有!最后一个!!Island!!!”   从Job的面前路过,迎着Job的无能狂怒却又狂扫不中的战火,江准又操纵着车辆瞬间消失在反斜坡后,池屿趁机补充子弹,重新上膛,两个人的血量几乎空不见底,只等待着最后一击。   “哥哥~”   疾驰的摩托车不断地扬起大片的尘雾,两个人的发丝都在迎风飞舞,在四起的黄沙之中,踏入金色的热浪。   从侧面冲出,高耸的山尖顶起的疾驰中的摩托车的前轮。   如同在刀尖起舞一般,提速到底的摩托在跨越山头的一瞬间,因惯性原地腾空,在漫天的橙色之下,似是凭空生出翅膀,停留在半空中。   时间与画面仿佛定格在这里。   江准目光沉静,驾驶着那辆泛着金属光芒的摩托车,载着他的全世界,逆着风飞翔。   身后的人笑得灿烂,握着那把突击步.枪,瞄准着视线下方的最后一个敌人。   硝烟平静了下来。   现场的欢呼声达到了顶峰,此刻声浪仿佛要掀翻体育场的屋顶。   胡刚早已激动地蹦了起来,被袁方死死拽住,才没有让他在舞台上狂奔。   解说员的声音已经彻底撕裂,Island的名字于此刻,响彻全世界。   池屿笑着起身,看向他身边的江准。   他原以为,等到今日夺冠的这天,他可能会难掩激动、难以控制,可能会当即扔下耳机,直直地向江准扑过去。   于是他本想克制一下此种冲动,以免在奥运的舞台上对江准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却没想到,江准早已伸开双手,迎接着他的到来。   从腰下穿过的大手抚着人的后背,从肩膀揽过的手臂紧紧地拥着怀里的人,后颈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整个人被人尽数融在另一人的怀里。   双脚腾空,江准仿佛要将他举起来,告诉所有人。   看,这是我的Island。   在这场宏伟盛大的舞台之上、在数万万人的视线之中。   他们在此相拥。   “求你了真的求你们了你们冷静一点……这是奥运!奥运啊!面向国家的!”   付弦简直快哭出来了,“你们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出柜啊求求你们了!!!”   疯狂刷屏的弹幕将所有画面淹没。   嘶吼的解说声冲击所有人的耳膜。   在容纳数万人的体育馆内,他们身披五星红旗,一步一步、走向最终的领奖台。   “我们!是冠军!”   国旗缓缓升起,全体起立,奏响国歌。   “中国队!是冠军!!”   众人仰头,看着飘扬在上空的旗帜,热泪盈眶。   “我们可以!永远相信中国电竞!!!”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强势突围,凤鸣九洲。   因热爱成就不凡,因竞技凝聚力量,因热血绽放锋芒!*   在电竞比赛登上奥运舞台的第一年!   金牌属于中国,冠军属于中国,传奇与神话、都属于中国!   中国电竞就是最牛逼的! 第104章   ◎终章。◎   [中国电竞就是最牛逼的!]   [啊啊啊啊Island是我的神啊啊啊啊!!]   [最后这一波天秀啊!!秀的我头皮发麻啊!!!]   [我的妈呀谁能想到最后2V4反打居然还能赢啊!!!]   [Island出道即巅峰!封神之战!!]   [新的神和旧的神的传承!!啊啊啊太燃了!!]   [没有人发现Aim笑了吗?!啊啊啊Aim以前夺冠的时候从来没有笑过啊!更没有和队友拥抱过!!]   [太宠了太宠了真的太宠了!!你看他抱着Island的时候已经把Island原地抱起来了啊!!Island双脚腾空!整个人都在Aim的怀里啊!]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Aim举起了他的全世界!!]   [我愿称之为Island和Aim的世纪拥抱啊啊啊别管我我真的要磕疯了啊!!!]   于是, 在夺冠当晚,除了中国队金牌的热搜。   另一个奇奇怪怪的热搜词条被冲了上去。   [世纪拥抱]   -   夺冠后是难掩的喜悦,在央视的镜头采访下, 池屿歪着头, 笑得灿烂。   池屿难得正经, 江准也难得带笑, 记者仿佛抓到了天大的机会一般,热情洋溢的追问了好些个问题。   池屿挑着捡着回答, 一遇到那些要上高度、升价值、要将回答的版本撰写在新闻标题页上的问题, 便自动回头, 戳戳江准的小臂, 派人上来作答。   活像上课时被点名罚站的学生, 又被老师抓起那名三好学生班长来替人回答问题一般。   江准的答案正经的如同人民日报的文摘,每一句话拿出来都可以被封为金句,摘抄出来用在高考作文上都可以加分的那种。   池屿弯着眉眼笑着,他听到江准对于自己的评价是‘挽狂澜于既倒, 扶大厦之将倾’时,那些早已被自己尘封在记忆中的语文课本, 仿佛于此时被自动翻开。   他的脑袋里莫名冒出一句话‘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江准说:“他永远敢于无畏向前,成为此役的英雄。”   “向死而生。”   池屿看着身边‘面如平湖’的江准,喉咙突然有些发燥。   他在自己面前,可当真不是‘面如平湖’呢。   思维不自觉的发散,不知道是背负了几个月的重压蓦地被卸下, 整个人变得轻松不少, 还是单纯的因为……   好久了吧。   池屿正无知无觉地想着, 直到手腕被人握了一下, 这才蓦地回神。   记者强忍着不断涌上来的笑意,轻咳了两声,堪堪维持着表情管理,又将她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还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大家都很想问Island,在最后一局的决赛圈内,你们是如何沟通,做出如此果断的决定,要在疾驰的摩托车上做出最后一搏的呢?这个操作众所周知是非常非常难的,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人成功过,是有提前训练过这个战术吗?”   池屿弯了弯眉眼:“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之前在做直播的时候,为了节目效果,确实是很常用的一个打法。”   记者笑问:“这样啊,而且我记得当时你们两人在游戏中的状态几乎已经触底,一点点失误就有可能提前结束比赛了,但是你们依旧选择了如此激进又冒险的方式,是彼此都给了对方百分之百的信任吗?才打出这近乎封神的一战?”   “那要感谢哥哥咳……呢。”池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又连忙哽了一下,接着说:“是江大队长车技好。”   江准侧头,一整场采访中,几乎没有拍摄到过几次他的正颜,此时的嘴角又浮现起笑意,待听到‘那Aim呢?’的时候,平静的嗓音穿透麦克风,传阅至收看采访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将永远于他百分之百的信任。”   [啊啊啊啊磕死我了磕死我了!有没有人看到刚刚Island一直在盯着Aim笑啊!连记者叫了他两遍都没有听到呢!]   [Island你看什么呢!看镜头啊!镜头在这边呢!不要再看你的Aim啦!]   [Island问Aim喊哥哥啊!他喊哥哥啊!!啊谁懂啊!!]   [逆子你真的……不!要!太!娇!上一次听他喊哥哥还是在他直播间的时候啊!!!]   [考古回来的人表示!逆子的哥哥喊得真好听啊!喊得我幻肢都要in了啊啊啊血槽已空!!]   [难道就没有人发现镜头里就没有Aim的侧脸吗?!他一直偏头看着Island啊!他真的眼里只有Island一个人啊!]   [啊啊啊这小情侣是真的吧一定是真的吧!太甜了啊啊啊这两个人眼里拉丝啊!!]   [u1s1我有一个想法……楼上考古的那个姐妹!把Island叫别人哥哥的视频做成合集发给Aim啊哈哈哈!!!]   [艹!姐妹你不要太会啊!太过分了!(指指点点)话说我有完整素材……怎么搞我发你啊!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想看Island会不会被打屁.股啊哈哈哈哈哈!(不是)]   [???姐妹们怎么突然歪楼啦?正经一点啊好不好!(划重点:我还有Island说Aim不行的那场直播回放有没有人会剪!)]   [!你们好坏我好爱,我是BT我爱看!嗷嗷嗷请带上我求求了!!]   -   忙忙碌碌的接收完采访,接收完众人的祝贺,待从体育馆回归,兴高采烈地人们又兴师动众的聚了一个大餐。   江准曾一向甚少参与此类活动。   此时却站在池屿旁边,由得他乐呵呵地去凑热闹。   只是不仅乐衷于凑热闹的池屿,还对逗弄江准这件事上十分乐衷。   在无人注意的休息室内,江准被勾着脖颈得到一个亲吻。   又在狭小的车内,被人撑着大腿咬红了耳畔。   在众人欢聚一堂的桌子下,又是那人有意无意地触碰。   江准:……   终于在趁人洗个手的功夫,池屿被人抓走,被抵在无人的角落里亲了又亲,怎么也不舍得松手。   口腔内还泛着回甘的红酒香气,唇色也变得愈发透亮鲜红,池屿的眼里都氤氲起水汽,却甘愿的享受着人的掠夺。   “哥哥怎么、天天亲还不够啊……”呼吸不稳,直到新鲜的氧气灌入,声线腻的人心口发烫,池屿弯着嘴角轻笑,“还没聚完餐呢……”   江准垂了垂眼,知道池屿那点子逗弄自己的心思,无奈地捏了捏人的下巴尖,“原本打算、今天让你休息的。”   “噢~”池屿拖了个不长不短的尾音,意味深长道:“那正好~付弦说晚上还有活动呢,我们去赶场啊~”   江准:……   池屿眉眼弯弯,笑着勾上人的脖子,贴在人耳边问:“怎么啦,哥哥又反悔啦?”   江准喉头滚了滚,哑着声音说道:“我是……担心你会累。”   “……”   池屿无奈了片刻,摇着头笑,“……哥哥是真忍者,”   “火影来了都得给你颁发锦旗。”   江准:……   池屿揶揄完,又趁机在人腰上摸了一把,这才笑着转身:“走啦,我还没吃饱呢。”   江准眉心一跳,后槽牙上下碰了一下,无奈地随着人折回餐厅。   除了The.X战队的人,胡刚所在的GOW战队和花问海所在的G1战队的队友们几乎都来到了现场,于此刻欢聚一堂,庆祝着属于全体国人胜利的一刻。   人太多、再加上酒精的加持,房间内热闹的不行,连带着坐在角落里的池屿和江准也再躲避不过,无奈地和人碰了好几杯酒。   付弦由衷的感激着:“我谢谢你们没有在夺冠赛场上公然出柜啊!留我狗命!”   池屿笑着举杯,和付弦碰了一下。   在酒杯临到唇边时,手腕却被人拦了一下。   ?池屿顺势回头,却见江准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视线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又将自己的杯子拿走,替了自己一杯酒。   池屿笑:“哥哥干嘛呀?我还没多呢。”   江准的目光垂了一下,握着池屿手腕上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骨上的那颗小痣,“少喝一点。”   “不然我怕你……坚持不住。”   欧式建筑的穹顶很高,正顶上方的灯光自上而下地照射了下来,江准微低着头,垂着的眉眼落在一片阴影处,显得人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池屿挑了挑眉眼,笑问:“哥哥要提前离场吗?”   “嗯。”   江准那双眼看了过来,看得池屿连下一句想说的骚话都被哽了回去。   啧。   这视线……   有点不对劲。   被人握着手腕带出餐厅,却还没来得及走出酒店的大门,被人揽着腰带进电梯,直接折回到酒店的顶楼。   ?池屿没反应过来,“哥哥你怎么……这么着急的吗?”   人被抵在门后,压榨着胸腔内所有的空气,外套沿路落下,跌跌撞撞地一路向前,欧式特有的木床的床头上,挂上了被扣着皮带的腕骨。   眼里又浸上了水汽,人被吻的发烫,意识沉沦之前,池屿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他……不行。’   池屿:???   江准将手机屏幕翻转,点开[世纪拥抱]的热搜词条,被挂在广场上的,是被粉丝剪辑过的、池屿叫哥哥的直播合集。   池屿那双眼迷茫了一瞬,那哥哥叫的不也是你吗?   你……你自己醋自己?   江准栖身压了下去,附在人耳边问:“你说谁……不行。”   池屿:……   “不是……你等……啊!”   视频没有被退出,一条又一条的往下自动播放着。   屏幕中的池屿神采张扬、意气风发,站在一个又一个领奖台上,接受万千粉丝的欢呼声。   而屏幕之外的池屿,眼尾早已是一片水红,被亲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仿佛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绿叶,正上下沉浮。   “哥哥你……你把视频……关掉……唔!”   “没有人可以见到你现在的样子。”   “只有我。”   江准深沉的声音压在耳畔,每说一句,人便更‘紧’张一些。   直到哭声破碎,脱了力的手掌抵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斑驳的人影和着随风而动的树荫。   窗外是塞纳河畔醉人的夜景,和远处深夜里的灯火阑珊。   明知不会被看到,但是当温热的手掌按在心房,揉搓逗弄那颗滚烫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依旧昭示着窗前人的血液都在沸腾。   “你是喜欢、我这样对你的。”   早已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人早已‘紧’张得不能行,有了依靠的岛屿不再漂浮,只是腿软的直教人往下跪。   “接下来,是惩罚。”   好话说尽,爱意却依旧滚烫,置身于汹涌的浪潮之中,再次攀登上高峰。   双脚离开地面,又如置入云端,只是背部抵着的墙面将人拉回现实之中。   后仰起高傲的头颅,脆弱的脖颈线弯出漂亮的弧度,腕骨高于头顶。   万般皆是江准,半点由不得人。   哭得哆哆嗦嗦,长得稍长了些的发梢被汗水浸湿,水红的眼尾呼应着半阖着的唇,泛着晶莹湿润的水汽,无力地咬着人指尖,承接着那人深沉如狼的视线。   睫毛颤如蝶翼。   江准低垂着眸,轻轻睨着他,沉溺在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丽画卷中。   身前身后、皆是一片水光潋滟。   低沉的嗓音蛊惑着人全部的灵魂,逼问着早已知道答案的缘由。   “我那天……只是、有点点想你……啊!”   破碎的求饶声几乎分辨不清,江准令人发指的学习能力逼得人极力解释之后,满脑子只剩下‘安全词……我的安全词呢……’   为什么没有给他讲明白‘安全词’这件事啊……   “只是、有点吗。”   带着些强势的口吻,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腰下的软枕也抵不过力度,垫着和人一起起伏。   “唔……”   哭声彻底碎了。   “哥哥……生、生日快乐……啊!”   迟到的祝福晚了很久。   “该叫我什么。”   却弥补了多年来从未听到过的遗憾。   “老公……”   空缺的相思置换余生皆甜。   “乖。”   汹涌滚烫的爱意将人彻底填满。   11.16,那天,我很想你。   “我每天都很想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一章 ,11.16那他,是江准的生日。   番外会有的,我保证。   真的,很感谢很感谢这几个月来大家对我的支持与陪伴。   祝大家在三次元的生活中可以一切顺意、百事从欢、朝夕有念、喜乐常安。   太爱你们了,呜呜呜,比心!   感谢在2023-07-26 16:42:24~2023-07-27 16:57: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啊哈哈哈哈哈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