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电竞神颜总在钓我[电竞]》
　　作者：芥末甜
　　文案：
　　KPL第一中单AK车祸后一觉醒来，穿到与他同名的在韩务工小爱豆身上。
　　小爱豆洛施，选秀限定团“卡位”出道，中输最多，资源最虐，mv只有十秒的镜头里，出现最多的弹幕就是“哥哥秒了全世界”，掌握神奇的队友消失术，因此被孤立霸凌，患上重度抑郁。
　　离解散还有一个月，艹团魂的团综直播，11人团，霸凌他的队友提议5v5，笑着对看直播的粉丝们解释他对忙内的“照顾”：“...洛施他游戏玩得不好呢。”
　　队友之一闹肚子，临时把手机扔给洛施。
　　当晚，洛施选秀结束后第一次登上国内热搜。
　　#国服西施。
　　#22-0-2。
　　#洛施：嗯，的确玩得不太好呢。
　　正好赶上世界冠军杯在首尔举行小组赛，洛施受官方邀请去观赛，大屏幕上的神颜激起现场尖叫声一片，身披VIC队服的少年不经意抬眸一瞥，微微一怔。
　　当晚二登热搜。
　　#洛施嘉澍。
　　#男团神颜VS电竞神颜
　　限定团解散，回国第一天，洛施就跟经纪公司解了约。霸凌过洛施的队友幸灾乐祸，坐等着看洛施无声无息糊掉那天。
　　欠五百万违约金的洛施重操旧业，打开直播间。
　　于嘉澍不经意刷到，随手打赏了几个超火。
    生活所迫，酷哥软糯。
　　打起游戏杀人如麻的主播用甜甜软软的声音说：“谢谢哥哥～”。
　　主播直播间从此多了个匿名常驻的榜一大哥。
　　·
　　回国两个月，洛施首登综艺真人秀。
　　《荣耀之巅》——邀请诸多明星和职业选手教练的电竞实训节目。
　　左等右等等不到洛施糊掉的队友再次翻墙，正好赶上《荣耀之巅》最后一期决赛直播，他的前队友坐在画面c位，左边是电视剧爆火出口亚洲的顶流小花，右边是国内外都知名拿过戛纳大奖的传奇影帝...画面一转，担任教练的是KPL第一打野，决赛生图上过世趋的电竞神颜，ID嘉澍，于嘉澍。
　　大逆风局，队友全都死了，洛施残血守家1v5。
　　漂亮的脸蛋眼神冷静、自信而专注，有种不同于舞台别样的勾人。
　　手机传来游戏提示音。
　　“pentakill（五杀），ace（团灭）。”
　　熟悉的弹幕唤起了队友被洛施粉丝支配的恐惧。
　　真·哥哥秒了全世界。
　　一年后，从选秀糊团归国的小爱豆不仅没糊，还受邀参加明星赛，和KPL明星选手合拍广告，手握几大代言，拍摄官方真人电影，上综艺节目，镜头不小心拍到洛施的微信列表，好友全是某某顶流小生人气小花戛纳影后。
　　：法王哥哥dd，菜菜，带带～
　　：洛神，今晚上分吗？
　　：峡谷大舞台，够胆你就来！
　　某当红小生直播约洛施和于嘉澍三排，忘关组队麦，匹配到的路人顶辅撩野王，声音甜得水友们直呼顶不住。
　　“嘉澍哥哥，求给个好友位～”
　　直播间几百万人在线听KPL新晋第一打野，平素冷淡的野王温声哄人。
　　“没给。”
　　“法师来拿红。”
　　“生气了？”
　　尾音低低沉沉，清冽好听，很撩很钓。
　　“洛神，给个男友位？”
　　【排雷！必读！】
　　①自割腿肉的究极爽文，作者游戏玩得一般，kpl在努力了解，不合理的地方欢迎在评论区指证，玛丽苏之处请多多包含。
　　②所有角色均无原型，未免和三次元交叉时间线永远比现实晚三年左右，请不要在纸片人世界提及三次元真人，万分感谢，祝大家看文开心。
　　③非纯电竞文，游戏甜文，直播+娱乐圈+电竞元素，受的事业线大部分和游戏相关。
　　④双c双初恋。洛施，于嘉澍（shu4）。
　　内容标签： 娱乐圈 游戏网游 业界精英 爽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施，于嘉澍 ┃ 配角：球球收藏鸭 ┃ 其它：真的球球啦！
　　一句话简介：电竞神颜总在钓我。
　　立意：梦想属于永不言弃的人


第1章 前KPL第一中单，现糊团务工小爱豆
　　“27日，Spade Entertainment发布公告称，因For11成员洛施身体状态不佳，他将缺席11月28、29和30号的新歌打歌舞台和回归活动……”
　　B站某营销号的搬运视频里，划过几句弹幕。
　　：wuli施施一定要健康啊切拜！！！
　　：呜呜这可是解散曲舞台啊，我的小破团，团粉心碎qaq...
　　：出道不到一年这是艺人第几次生病了，黑桃还得是你啊，黑心公司！
　　：少个“伴舞”黑心也会发公告，他真的，我哭死。
　　往下一滑，紧接着的下一个视频就是For11的出道舞台，标题名为：秒表系爱豆。
　　从官方放出的视频里，粉丝努力在犄角旮旯里凑出了一个洛施cut。
　　：《时长：12秒》。
　　：《朴皇族和他的10个伴舞》。
　　：不同意洛施秒了全世界的有难了。
　　：选秀结束就没怎么关注这个团了，除了洛施都这么普的吗？
　　：最多的中输，最少的镜头，熊猫妹主打一个人傻钱多速来。
　　：只有出道妆造是阳间的，烤地瓜后来给施施弄的都是什么...防爆不要太明显...
　　：本视频又名“队友消失术”。
　　虽然画面中男生的镜头很少，但只要他入镜，即使站在最角落、最后面，依旧是视觉中心，让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深深吸引。
　　在一众头肩比灾难、身高硬伤的队友陪衬下，182的洛施仿佛拔地而起，一下拉高了For11的平均海拔。
　　韩国造星产业的优越妆造和打光将本就完美的皮与骨相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
　　冷白得仿佛单独开了曝光和磨皮滤镜。
　　睫毛很密很长，轻轻垂落时，衬着眼尾的碎钻妆造，有种无意却勾人的美。
　　即使身着和旁边伴舞色系相近的防爆造型，一眼看去，也难以让人忽略肩宽腿长颈细头小的名品身材。
　　跳舞时不小心撩起的衬衫下摆，露了一小截细而白软的腰。
　　现场瞬间爆发的尖叫声高得修音都修不掉。
　　男生的舞蹈动作流畅干净，游刃有余。
　　耳朵却一秒变红了。
　　浏览量超50万的短视频在这个镜头瞬间弹幕爆炸，正中划过一则高赞安利。
　　给路人介绍一下：洛施，For11男团忙内，中国人，民选门面，七代神颜候选人，团内定位是副主舞，性格超好超可爱，入股不亏……
　　·
　　韩国首尔，Spade Entertainment公司某栋宿舍楼内。
　　床上的被子轻轻动了下，沉睡中的男子蹙了蹙眉，眼皮很重，胃部传来轻微的不适感，约莫过了半分钟，男子才挣扎着睁开眼睛。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一幕幕画面飞速闪回在眼前。
　　第一个画面，是他作为队长，带领VIC站上KPL春季赛总冠军的领奖台。
　　第二个画面，是庆祝夺冠和他退役的火锅店，教练举起啤酒，难得给全体队员放了一整天假。
　　画面再一转，是他刚走出基地所在的小区，就在马路拐角迎面撞上了一辆酒驾的货车……
　　（前）KPL第一中单，死于拿了春季赛冠军，风光退役的第二天。
　　洛施轻“啧”一声，不能不感叹生命无常。
　　洛施从床上坐起，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情况，就措不及防被满墙他的“遗照”吓了一跳。
　　他参加前年春季赛的单人定妆照，拍摄体育画报杂志赠送的限量版海报，饭制手幅，VIC官方淘宝店售卖的周边……
　　这不是他在基地的房间，布局完全不同。
　　况且，他也没这么自恋。
　　一队的辅助kiki没事就喜欢看小说，洛施虽没看过，但天天听他念叨，大概也能猜到：他八成是穿了。
　　洛施环顾四周，床头柜散放着许多药瓶，他拿指纹打开了手机，锁屏和壁纸也是他。
　　点开日历。
　　11月30日。
　　距车祸已经过去半年多。
　　洛施打开手机摄像头，切换到前置，本应畸变的镜头下出现的一张脸让洛施陷入短暂的沉默。
　　从18岁的天才中单到25岁的老将队长，洛施早已习惯比赛镜头下他帅气而眼神锐利不羁的样子，漫不经心一抬眸，都带着职业选手和队长的冷静和杀气。
　　可是现在。
　　洛施锐利地眯起眼睛。
　　——迷离钓系。
　　洛施严肃地抿紧薄唇。
　　——粉嫩纯欲。
　　洛施：。
　　这是一张漂亮得有点过头的脸，十分有损他队长的威严。
　　一点也不职业！
　　一点也不电竞！
　　洛施沉默几秒，不得不接受眼前这个残酷的现实，正想退出app...看着眼前这张脸，关于原身的记忆也一点点在他脑海中浮现。
　　原身是艺名与他本名相同的小爱豆。
　　只身来到异国他乡务工，在选秀节目“卡位”出道。
　　小爱豆的父母在他很小时就过世了，把他养大的奶奶也在今年死于意外，短短一年里，他接连遭受亲人和偶像去世的打击，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无人倾诉，还被队友孤立霸凌，不知不觉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抑郁和舞台恐惧，害怕面对镜头，
　　这样的事一旦传到网上，无论是对队友还是经纪公司都会是致命的打击。因此公司拼命地将负面新闻压下，对外只说是因为他身体不适才缺席了前两天的新歌打歌舞台和回归活动。
　　......
　　回忆暂停。
　　过往7年的世界单纯的只有游戏和比赛的宅男感觉自己看了一部年度虐心大戏，惨得洛施世界观都几近崩塌。
　　世界上还有人际关系这么复杂的团体......
　　这么对比下来，一队那群小崽子心机最深也就套路对方喊句爸爸。
　　想到这里，洛施不禁眸光微动，想起他的战队和队友们。
　　洛施点开搜索引擎，飞速输入“VIC”，最先显示的结果就是发布于一小时前的最新相关报道。
　　《上海VIC全员抵达仁川国际机场，世界冠军杯小组赛倒计时三天》。
　　《晋级赛排名第八：没了AK，上海VIC什么都不是》
　　《夏季赛表现不佳，上海VIC的明天何去何从？》
　　......
　　AK是洛施用了7年的ID，上海VIC是他效力了7年的战队。
　　他职业生涯的全部荣誉和回忆都和这个名字息息相关。
　　洛施飞快皱了下眉，仿佛都能听见黑子在他耳边嘲讽。
　　“呦，半年不见，VIC都这么拉了......”
　　洛施记得，上次排名第八晋级世冠，还是他刚加入上海VIC那年，后来，他带领的战队，即使不是夏季赛冠军，也是选拔赛首轮晋级，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差点出不了线的地步......
　　洛施心情复杂地顺着这个标题点进去。
　　“……前队长AK意外离世后，上海VIC又连遭老将退役，主教练离职，明星选手转会的打击......青黄不接，如今的VIC近乎重建，新任队长年仅十八，昔日KPL豪门战队辉煌不再......”
　　原先队伍里的打野位比他还年长一岁，浑身伤病，如果不是因为青黄不接，二队和青训生里又暂时找不到足够取代他们的人，早该退役了。他物理消失，明星射手和主教练都被其他俱乐部高价瓜分挖走，眨眼间，上海VIC的首发阵容就少了三个。
　　站上春季赛冠军领奖台仿佛还是昨天的事，辉煌了七年的豪门俱乐部仿佛就要面临凋落甚至解散的风险。
　　洛施往下拉了拉网页，报道最后，还附带了一张如今重组的上海VIC战队在虹桥机场拍的出发照。
　　从队服上绣的标就能看出来，赞助商跑了不少。
　　啧…拔Dior无情的资本家。
　　洛施看着机场出发照，照片里的人他还能认出来的只有辅助kiki，上路罐头，原先二队的中单清尘，和坚持到现在还没跑路的战队经理阿酒......
　　洛施突然想起报道里一带而过的那句“年仅十八的新任队长”。
　　队长，要么是队里的明星选手做，要么就是性格成熟稳重能够统领全局。
　　上海VIC前任队长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这张照片开始认真分析。
　　第一眼看见的是站在辅助kiki旁边的小胖子，占地面积最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种年过不惑洗净铅华慈眉善目的开阔美。
　　洛施：。
　　我方队长比对方发育领先三十年。
　　洛施沉默了几秒，漫不经心往小胖子身旁一瞥，慢半拍地注意到站在照片最右边的少年。
　　印有VIC队标的棒球帽帽檐被压得偏低，下半张脸戴着口罩，黑色的口罩，和冷白的肤色对比十分鲜明。
　　露出一双眼型偏狭长的眼睛。
　　洛施对比了下他和上路罐头的身高，罐头已经有180，洛施轻啧一句感慨。
　　“18...现在的小孩儿发育得也太好了。”
　　天天坐在电脑桌前，至少有185，更可怕才18岁，说不定还会往上长。
　　眼皮偏薄，微敛着看镜头时，有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清冷沉稳。
　　右手拽着双肩包的背带，队服的袖口自然垂下来一截，露出腕骨。
　　作为职业选手，洛施第一反应会先看人的手。
　　他的手很大，手指细而修长，骨骼感很强，是一双很适合打职业的手。
　　肩膀很宽，是少年时期特有的薄韧感，不夸张，也不过分清瘦，能撑得起队服。
　　一眼望去，洛施险些都没注意到队服上的赞助商少了五个。
　　洛施在搜索引擎重新输入“VIC 新队长”，他点开最上面几条报道看了看，不同的报道源，却有好几个关键词查重率高达100%。
　　“电竞神颜”、“电竞文男主”、“天才打野”......
　　游戏ID：嘉澍。
　　取自本名的后两个字，于嘉澍。
　　成年的第一个月，就在巅峰赛杀到榜首，一鸣惊人。
　　原本有好几家俱乐部都想要签他，包括以“壕”著称的TRC俱乐部，开出了天价，但他最终出乎所有人意外地选择签约上海VIC。
　　在没有了前KPL第一中单、老将退役、明星选手转会，上海VIC凋零论甚嚣尘上的时候。
　　不过或许也正因如此，他才能直接跳过替补和二队，直接进入一队，成为首发打野。
　　年仅十八岁就挑起队长的重任。
　　洛施刚准备找几场上海VIC夏季赛的比赛视频看，安静的房间里，肚子突然突兀地响了一声。
　　隐隐约约的外卖香味从房门缝隙里钻进来，无孔不入，洛施舔了下唇。
　　没犹豫多久，洛施就跳下床，跟着饭香下楼，走到客厅。
　　·
　　因为For11正值回归，还是限定团的最后一次回归，即使傍晚刚刚结束打歌舞台，夜晚也依旧有活动安排。
　　策划在宿舍安排了直播团综，穿着睡衣，聊天吃外卖打游戏...试图营造爱豆和粉丝0距离的亲切感。
　　11人的大型团，光是吃外卖用的长条饭桌摆开就几乎占据了整个画幅，十个人坐在桌子后面，在他们的对面，是无数台摄像机和刺眼的打光板，穿着居家睡衣，却带着全妆，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直到一张不施粉黛的纯素颜闯入画面，干干净净，却好看得一骑绝尘，把刚刚还错觉很帅气的队友一下全衬油了。
　　原本在热火朝天聊天的众人，余光看见洛施，脸色全都一变。大概是没想到把自己关在房间的洛施会主动走出房门，又怕洛施在直播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镜头外的经纪人都快疯了，疯狂朝他使眼色。
　　洛施有个小毛病，饿的时候脾气会变差。
　　天塌了都要先吃饭。
　　他旁若无人地盘腿在最边上坐下，动作熟练地拆开餐具，根本看不到经纪人和队友们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
　　直播间的弹幕量在洛施出镜后瞬间激增，观看人数每秒都在暴涨，弹幕混杂着中、英、韩、日语，甚至还有零星的泰文和越南语。
　　For11自诩为“国际化男团”，团员不仅有中日韩三国人，还有美籍混血和一个泰国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婆！！！
　　：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公！！！
　　：施施身体好点了吗？！
　　：呜呜终于看见哥哥了，好想哥哥吖！
　　：这张脸对我眼睛很好，谁懂？
　　：不喜欢洛施也没关系，审美是自由的，没品的东西！
　　：kkk吃得很香呢～
　　现在让洛施回去是不可能了，直播无法暂停，经纪人和队友们只能提心吊胆，硬着头皮继续。
　　洛施出现前，他们已经差不多吃完外卖了，接下来准备直播打游戏，艹一下团魂。
　　王者荣耀在韩国没那么火，一开始是日本队友和泰国队友在玩，慢慢传染地For11全团每人的手机里都下载了一个Arena of Valor（王者荣耀国际版）。
　　洛施出来前，他们正好十个人，已经商量好5v5，登陆了游戏页面。
　　弹幕有粉丝提议换一个游戏，让洛施也能参与。
　　坐在c位的朴信范看了眼弹幕，温柔地笑着解释道：“啊，这个啊...忙内他不擅长玩这个游戏呢。”
　　屏幕飞快滑过几句弹幕。
　　：嗑到了。
　　：信范欧巴好温柔！
　　：队长和忙内就是最配的，Get不到CP感的有难了！
　　因为俱乐部工作人员里有个韩国人，简单的韩语听说对洛施来说没有问题。
　　从出场开始就一直心无旁骛埋头炫饭的洛施耳朵微微一动，第一次对吃饭以外的事有了反应。
　　他慢半拍地听懂了刚才那句韩语，抬头望向镜头。
　　洛施自我感觉他眼神中带着四分嘲讽三分漫不经心三分自信不羁，殊不知道配上他现在这张漂亮过头的脸，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会让弹幕大呼可爱老婆awsl！
　　洛·前KPL第一中单·职业选手终结者·KPL五冠王·FFFFMVP·蝉联两届年度最佳选手·施挑下眉，笑了。
　　——谁、不、会、玩？


第2章 下饭
　　他们这群打职业的，除了需要天赋和勤奋，骨子里多多少少还都有点热血。
　　换句话说就是不服输，否则怎么挺过一次次比赛的挫折和失败，再从低谷中一步步重新爬起来？
　　在KPL赛场服役7年的老将，上海VIC战队以沉稳淡定抗压能力强闻名的前队长，即使已经25岁，骨子里依旧是个中二青年。
　　趁队友ban英雄的环节，朴信范状似不经意看向面前另一台手机，视奸屏幕里观众的反应。看到许多爱心emoji和刷cp的弹幕，满意地勾了勾唇。
　　炒cp是吸粉的惯用手段，朴信范和洛施这对cp还不是冷圈，是队内排名前三的“美帝”。
　　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朴信范很乐意做。
　　所以即使朴信范私下带头孤立洛施，也不影响他在镜头前有意无意地给cp粉们造点工业糖精。
　　炒cp是门十分高深的学问。
　　很少有粉丝能完全做到一碗水端平，因此cp中立的人设更利好哪方更有利于吸粉就尤为重要。
　　作为公司力捧的“皇族”，公司为朴信范精心打造的人设苏得不行。
　　因为团内定位是rapper兼队长，舞台和私服妆造都往“酷”和bking上靠拢，乍一看有点bad boy的感觉，再在团综和饭拍视频里“不经意”露出温柔细腻的一面，反差感直接拉满。
　　而且朴信范的游戏也打得不错，没几个小粉丝能抵抗舞台上野得一批的rapper私下温柔游戏也打得好这样buff叠满的人设。
　　朴信范用余光瞥了眼洛施，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最边上，低头吃饭，安安静静的，没有出声反驳什么，和从前一样好欺负好拿捏，朴信范勾了下唇，彻底放心。
　　随即低头锁了自己最擅长的法师英雄。
　　好巧不巧，他也喜欢玩中单。
　　朴信范满意地看着游戏加载页面，队友的游戏水平他再清楚不过，不出意外，今晚又会是他carry全场。
　　待会儿他多拿几个头才是最重要的，必要时可以牺牲几个队友。
　　朴信范期待地计算着，今天直播结束，他又能吸多少新粉，提纯多少cp粉......
　　·
　　虽然男人不能说不行，但洛施也不是青春期的毛头小子，经不起激，比赛已经开了，况且他们是11人团，无论怎么分组，都会余下一个。
　　再说他一个前职业选手，跟业余玩家五排......
　　炸鱼吗？
　　想想还是有点欺负人，算了。
　　饿了大半年，刚才那碗饭只是热身，洛施漫不经心卷起睡衣袖子，扫了眼餐桌，俨然准备大展身手。
　　因为人多，外卖订得也多，许多菜都没有吃完，速食米饭也还有好几盒，非常浪费。
　　洛施略一犹豫，权衡了下，决定放弃米饭。
　　洛施也是过过苦日子的，7年前他刚到上海VIC时，战队比赛成绩不行，没有赞助，倒霉的是那段时间老板的资金链也碰巧出了点问题，差点就要卖了俱乐部跑路，队里穷得连外卖都点不起，战队经理阿酒顿顿给他们订盒饭，可再怎么换着法儿地订盒饭，吃半年也吃吐了。
　　后来春季赛，他们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爆冷闯进四强，又凭着实力和这张脸逐渐成为明星选手，俱乐部有了赞助，再后来...他们不仅不用再吃盒饭，战队还高薪聘请了营养师专门给他们配餐......
　　忆苦思甜，洛施是个勤俭节约的人，不喜欢浪费。
　　米饭占肚子，他不吃饭，多吃菜和肉，起码浪费得少一些。
　　比赛开始三分钟。
　　洛施不紧不慢打开一盒速食米饭，不用任何配菜，直接炫了一大口。
　　下饭。
　　太下饭了。
　　洛施无意瞥见了坐他旁边队友的手机屏幕，看到他交闪赶路，一个猛扎冲进战场参团，如蛟龙入海，可惜技能交反了方向，瞬间把敌人全推到队友脸上，自己逃跑时还转身撞到了墙，被对方两人围堵，用位移技能跑路，跑进了敌方防御塔，几下被塔突突死了。
　　洛施边看，边哐哐扒了两大口饭，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
　　演员都演不出这种操作。
　　Bravo！太精彩了。
　　被防御塔突突死的队友失落地叹了口气，泡在泉水里等复活。
　　For11里也不是每个人都跟朴信范一起孤立小爱豆，洛施在记忆里略一搜寻，坐他旁边的队友叫Murnin，长像就很混血立体，是美籍越南裔。
　　曾经看不下去朴信范对小爱豆阴阳怪气，还为小爱豆出过头。
　　队内俩人关系不错。
　　洛施抿抿唇，业务不甚熟练地思考该怎么安慰他。
　　至少人头归了塔。
　　这波...也没让对方拿到钱。
　　洛施嘴巴张了张，塑料韩语刚发了一个音节......
　　Murnin正好转头看他，和他四目相对，表情十分惋惜，食指和拇指靠近捏紧，比了一个让男人破防的手势，言语中透着浓浓的遗憾，：“真可惜...就差一点。”
　　刚好复活，Murnin主动往洛施身边挪了挪，让他能毫不费力地看见手机屏幕，看清他的天秀操作。
　　洛施：。
　　洛施又拆了一盒速食米饭。
　　有Murnin这种“神对手”存在，不出意外，12分钟刚过，朴信范那队就推上了高地。
　　实力太过悬殊，Murnin这队整局都在被吊打，毫无游戏体验，反复回泉水，推高地时点水晶前，朴信范还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似乎也觉得这样赢没什么意思，语气很真诚地问：“要投降吗？”
　　似乎只是心疼对手，也是For11的队友。
　　Murnin很有骨气地点了拒绝，从泉水复活，满血冲进朴信范的大招，被点掉水晶前又送了对方一个人头。
　　洛施：...
　　朴信范那队瞬间爆发出胜利的叫喊声，差点掀翻屋顶，洛施捂住耳朵，用他小升初的韩语听说水平，听懂了几句“不愧是哥”“哥你很厉害呢”“队长刚才太帅了”blabla......
　　观看直播的粉丝看不到游戏画面，只能从队友们的转述和反应知道哪方赢了，弹幕瞬间爆炸，朴信范垂眸看了眼直播手机的弹幕。
　　男人一旦觉得自己帅就会变油，朴信范深知此道，因此只是淡淡勾了下唇角。
　　“再来一局吗？”朴信范问。
　　其他人没有异议，没人问他，洛施依然自动被排除在外。
　　洛施不紧不慢舀了勺泡菜汤，根据他对这两轮游戏组队情况的观察，结合原身的记忆，朴信范那队的人很听他的话，近乎有些讨好的意思在，每句话里必跟着敬语语法词汇，霸凌者通常会抱团，欺负小爱豆的人里肯定也少不了他们四个。
　　Murnin队大部分是绿卡line（外国人），还有两个韩国人，他们看不上朴信范的所作所为，但只要朴信范明面上不做得太过分，他们也不会傻到跟公司力捧的皇族撕破脸。
　　第二局游戏很快开始。Ban&Pick英雄环节，Murnin突然皱了皱眉，弓着背弯下腰，一只手捂住肚子，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些冷汗，直到最后一秒才随意选了一个英雄。
　　局内表现也心不在焉，在王者峡谷里四处逛街。
　　不过...洛施无意识地扒了一大口白米饭，捏着筷子夹泡菜五花肉的手微微一顿。
　　跟随Murnin到处乱跑的视线，洛施敏锐地发现，朴信范无论是去帮上路还是下路，都会吃队友的兵线，赶路途中路过野区，他方打野正在打蓝打红，打到还剩一丝血，都会像没看到般自动走掉，让朴信范拿红拿蓝。
　　这样的后果就是朴信范一人的经济遥遥领先，但他的队友吃不到兵也拿不到钱，发育得并不好。
　　几乎是倾全队之力保他一个。
　　Murnin再次大剌剌路过对方野区，完全没有小心被抓的意识，朴信范在等队友给他打蓝，还剩一丝血就能打掉的时候，；路过的Murnin下意识a了一下，居然成功偷到了对方的蓝buff。
　　洛施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漂亮。
　　虽然被对面偷了蓝，但朴信范并不是很生气。
　　现在场上的局面是，Murnin这队除了中路还剩两个塔，另外两路都被推到只剩最后一塔，人头数更是落后将近一倍。
　　大顺风，少一个小小的蓝buff也没什么。
　　看朴信范脸上的表情，这局似乎稳操胜券，不出意外，他们依旧会赢。
　　洛施又瞥了眼Murnin的手机屏幕。
　　虽然人头数差了将近一倍，但Murnin这队的经济并没落后太多，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洛施看了眼左上角小地图。
　　可惜这波兵线带得不好，不然...只要赢一小波团战，带线去点掉对方两个塔，让对方忙于清兵，己方就有机会了，该清线的清线，该发育的发育，苟一苟，再打条龙......
　　洛施摇摇头，反思自己，怎么能对走路交闪的人有这种要求？
　　洛施低头专心吃饭，突然眸光微闪，巨大的泡菜叶子搭在米饭上，随着观察角度的变化，叶子红中带绿，还微微泛着象征着变质的荧荧绿光。
　　洛施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行了。”
　　在软垫上磨磨蹭蹭忍了十来分钟，Murnin终于受不了了，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收紧括约肌和进行表情管理，维持着爱豆最后的职业操守，冷汗涔涔微笑着望向直播镜头：“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Murnin就把手机随机扔给身边最近的人，头也不回跑出了画面。
　　“洛施你帮我玩一下！”
　　本就逆风，现在更是直接变成四打五，Murnin的队友全都苦着脸，欲哭无泪。
　　他们平常不跟洛施一起打游戏，不清楚他的游戏水平，听朴信范说他不擅长不疑有他，还怕他临时上阵紧张，努力安慰他：“没事，看见右下角那三个键了吗？你随便点就行，看见红色血条就哪里亮点哪里！”
　　前KPL第一中单被队友上了一节新手教学（极速版），Murnin把手机扔到他怀里时，洛施还反应不及地怔了下。
　　但拇指触碰到按键那一秒，融入骨血的职业本能瞬间苏醒。
　　浑身都舒服了。
　　“洛施你能行吗？”另一个队友不放心地问。
　　除了开小号伪装成新手去青铜铂金段位炸鱼，洛施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这种问题。
　　“我带飞”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洛施突然发现这句话他用韩语不会说。
　　洛施的英语很塑料，胜在音色好听。
　　“Relax，I will carry you.”
　　这句英语朴信范也听懂了。
　　他薄唇微抿，压了压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嘲讽不要在镜头前表现得太过明显。
　　人头数差了近一倍，中路二塔也快被他拆掉了，洛施拿什么c。
　　普信男可是很令人下头的。
　　朴信范提前幸灾乐祸。
　　17分23秒，洛施接手了Murnin留下的残局，小乔战绩3-8-1（人头/死亡/助攻）。
　　17分59秒，在只剩最后一丝的中路二塔旁爆发了一波团战，小乔先手开局控住了对方安琪拉，大招秒掉两个，打残两个，残血小乔回城，满血队友追上逃跑的两人，成功拿下人头。小乔战绩5-8-3。
　　赛场上的局面瞬息万变，对面只剩一个辅助缩在塔里不敢出来。
　　接下来的局面就像洛施设想的那样。
　　朴信范和队友挂在泉水里等复活，眼睁睁看着洛施带线点掉了己方中路二塔。
　　洛施和队友忙着清线、发育，还打掉了一条龙。
　　“辅助你跑什么，还有你们俩个刚才为什么不放技能，都看着我一打五吗？”
　　“对不起哥，刚才没技能了......”
　　“对不起哥。”
　　.......
　　没戴耳机，对手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入洛施耳朵里。
　　刚才洛施那波开团太关键太及时，小乔在Murnin手里二技能就没扔准过几次，对面安琪拉还没来得及反应，近乎满血的血条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朴信范努力做好表情管理，忍住了发火，洛施一心二用，莫名从语气里听出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弹幕还浑然不觉。
　　：诶？输了吗！
　　：认真的男人最帅了kkk
　　：忙内比我想象中擅长这个游戏呢～
　　等待时间终于结束，死过一次，再复活朴信范的打法沉稳了很多。
　　28分17秒，双方的防御塔都被磨到只剩最后一点，任何一点小失误，对手都能直接带线一波。
　　29分59秒，洛施的队友按捺不住，先手开团，被对面法师安琪拉一套连招秒掉，四打五。洛施先收掉对方辅助蔡文姬，没有辅助回血，朴信范和队友的血量也告急，己方坦克果断上前，洛施出手，差一点换掉两个人。
　　3v4，小乔没了大招，安琪拉还想打，小乔逃进野区，在小地图上消失不见。
　　朴信范咬了下牙，取舍后，放弃再追，带最后一点兵线拆掉了中路最后一座防御塔，来到水晶。
　　洛施他们队只剩两人守家，可对方还有四个人。
　　队友用自己换了兵线，为队友复活争取了最后一点时间。
　　可惜，中路的下一波兵线还是很快赶到。
　　超级兵哐哧哐哧走到水晶前，胜利近在眼前，朴信范轻蔑地抿了下唇，胸口那股刚才被小乔瞬杀郁结的闷气终于消散。
　　朴信范带兵进塔点水晶，无人注意到左上角小地图上，还有另一座水晶也在散发着危险的红光。
　　朴信范嘴角的笑突然僵在脸上。
　　“哥！”
　　有狗偷家。
　　开团的时候肾上腺素急速飙升，过于兴奋和专注的神经很容易让人忽视和遗忘一些细节。
　　比如逃进野区的小乔和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外加没清干净觉得没必要再清的边路兵线。
　　在洛施队友拿命守家的时候，洛施带兵推掉了敌方发育路最后一座塔，并且闪现赶路点水晶。
　　双方都在点水晶，现在回城也已经来不及了，比得就是手速，看谁水晶点得更快。
　　朴信范或许游戏玩得不错，可洛施是职业选手的手速。
　　在己方超级兵推掉敌方水晶的前0.2秒，洛施突然想起什么，他探头望向朴信范，用不甚熟练的塑料韩语礼尚往问。
　　“要投降吗？”


第3章 电竞西施
　　洛施的尾音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尖叫里，还夹杂着戛然而止愤怒的“阿西...”，11人的大型男团，一旦吵起来，会让人以为自己误入了花果山。
　　四个队友上一秒还在心急如焚看着自家水晶被点，却无能为力，屏幕上亮起一束白光，下一秒，屏幕正中却冒出了代表胜利的victory，四人下意识怔住，突然想起消失不见的小乔，不约而同反应过来，冲上去抱住洛施，疯狂摇晃，以示激动。
　　男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洛施捂住一边耳朵，脑袋旁边立体环绕着韩、日、泰三国语言，场面混乱得不行，有一瞬间，他差点幻视了KPL春季赛总决赛，上海VIC让二追四，逆风翻盘，推掉敌方水晶的那一刻，一队的小朋友们也是这样激动地冲上来抱住他。
　　洛施无奈地勾了下唇，忍受着队友的过分热情，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无数条音轨在这瞬间重合。
　　“啊啊啊啊，竟然赢了！！！”
　　“！我还以为小乔你死了呢，你竟然一个人去偷家，还偷成功了！”
　　“是啊是啊，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还以为肯定守不住了，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我们赢了！！！”
　　根据快乐守恒定理，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被偷家的人脸上转移到偷家成功的人脸上。
　　与洛施他们队逆风翻盘欢快激动的庆典氛围相反，朴信范队每个人脸上仿佛都笼罩着十层低气压，尤其是朴信范，在那瞬间本能流露的躁郁几乎要掩盖不住，其余的四个队友紧张地交换了下眼色，纷纷低下头，不敢对上队长的眼神，生怕自己做了那个倒霉的撒气筒。
　　洛施终于从辅助的铁臂中挣脱出来，淡定地揉着胳膊，盘腿坐下。
　　他不用看都能猜到朴信范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打过太多场比赛，洛施深知在所有失败里，就连一直被对面吊打的痛苦都不是最令人难受的。
　　最令人难受的是开局大顺风，本以为这局稳了，却莫名其妙被对方一点点逆转推上高地，好不容易一波团战稳住了局势，眼看就要重新夺得胜利，却在最后关头，胜利易手，莫名其妙被人偷了家，连自己怎么输的都想不明白。
　　简直是让人心梗的难受，午夜梦回都想扇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洛施韩语水平一般，但阿西巴这句脏话他还是能听懂的，刚才朴信范队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骂人了。
　　屏幕后的粉丝看着两边队伍截然不同的反应，纷纷刷起了弹幕。
　　：怎么了？信范欧巴输了吗？
　　：你们咋玩游戏还急眼呢？
　　：现在来浑水摸鱼的藏好你们的[马]，男孩子打游戏认真很正常，他们的感情轮得着你一个外人质疑？
　　：偷家是作弊的行为吗，真是低劣呢kkk。
　　：这游戏允许偷家的好吧，技不如人怪谁，你们也可以偷啊。
　　：宝贝好厉害！！！施施是法王！！！
　　一直在镜头后监视着直播效果的经纪人忧心忡忡，生怕朴信范在直播里本性暴露，脾气发作，只好疯狂给其他几个队员使眼色。
　　朴信范的队友之一舔了下唇，不太自然地笑了笑：“呀，这游戏打了很久了，换个游戏玩吧。”
　　“不。”
　　朴信范睫毛低垂，冷着脸打断圆场，径自回到队列按了确认，音色低沉。
　　“再来一盘，上车。”
　　朴信范的胜负欲本就很强，现在好胜心更是完全被洛施给激出来了。
　　弹幕里朴信范的粉丝还在大呼“冷脸的欧巴也很帅呢1551”“男孩子们的胜负欲真让人难以理解呢kkk”之类的，因为朴信范家世很有背景，就连经纪人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他的小跟班们更是对他百依百顺，没办法，洛施他们队剩下的人也只得加入队列。
　　只是游戏的单纯气氛在不知不觉中消散殆尽，空气中只剩淡淡的尴尬和剑拔弩张。
　　洛施抿唇，转头望向洗手间的方向，注意到洛施这个动作，弹幕里许多粉丝才后知后觉地发现：Murnin啊，你是掉坑里了吗？
　　洛施只好继续拿着他的手机替他打这局。
　　生病后的小爱豆不太合群，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限定团的队友对他的了解并不多，没人能想到看上去温温柔柔的忙内打起游戏原来这么c这么猛，新开了一局，队友明显对他依赖和照顾多了。
　　“忙内先选吧。”
　　“洛施你要不要和我换位置？”
　　“忙内啊，你想要什么辅助啊？”
　　洛施也没矫情：“我玩中路，辅助选你会玩的就行。”
　　上把小乔是Murnin选的，这局开始，轮到洛施bp，他皱了下眉，垂睫看着英雄池，低声：“...没有西施？”
　　王者荣耀国际服玩家的平均水平比不上国服，他们平时训练也都打的是国服，洛施还不太熟悉国际版，大致扫了一圈，才发现国服的许多英雄国际服都没有。
　　坐他旁边的辅助位是韩国人，听到洛施自言自语，好奇心很强地用大嗓门重复了一遍，问他：“什么是西施？”
　　西施两个字还发得很不标准。
　　听到的粉丝在弹幕纷纷留言，弹幕里的中国粉丝热情地给好奇的樱花妹、泡菜妹以及各国粉丝们做科普。
　　：什么西施？
　　：xi shi，是王者荣耀里的一个英雄，原型是中国古代的四大美女之一，另外三个是杨玉环、貂蝉和王昭君。
　　：和忙内名字是一样的吗？！
　　：嗯嗯。
　　：四大美女？那长得一定很漂亮吧！
　　洛施漫不经心答：“一个英雄，到你了。”
　　然后锁了貂蝉。
　　另一边，朴信范依旧玩他的本命英雄安琪拉。
　　他这会儿冷静下来，分析刚才那局他之所以会输，绝对不是他自己打不过洛施，除了队友太蠢拖了他的后腿，还有就是洛施运气太好的缘故。
　　但他这次不会再这么走运了。
　　朴信范自负又阴暗地想。
　　游戏开始。
　　和上局接手Murnin打了一半的烂摊子不同，这局一开始，洛施就和朴信范正面对上。
　　上局的Murnin朴信范可以随便虐，面对洛施的貂蝉，朴信范的打法明显谨慎了很多。
　　洛施清线比他快，清完线带着小辅助去发育路支援，把对面射手打回家，射手带兵进去磨塔。
　　洛施回中路又清了一波兵线，去支援时特意绕到对面野区看了眼，发现一个落单的可怜打野，正在兢兢业业地打蓝。
　　打到最后一丝，他反而不动了，站在那里，估计是给朴信范发信号让他来拿蓝，然后心很大地走开了。
　　辅助看了洛施一眼，乖巧地站在原地等着洛施偷蓝。
　　洛施任由只有丝血的蓝buff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辅助都恨不得能上去替他平a一下。
　　洛施蹲进蓝buff旁的草丛里，小辅助愣了愣，也跟着蹲进来。
　　几秒钟后，亲眼看着貂蝉去下路支援的安琪拉毫无戒心一蹦一跳地朝蓝buff走过来，小辅助玩的英雄叫佩娜，技能和国服的蔡文姬差不太多，小辅助既兴奋又有点紧张，按耐不住，先手扔了一个技能出去，幸好扔准了，弹到安琪拉身上造成了瞬间的眩晕效果。
　　根本没想到这里的草会有人的安琪拉甚至来不及放技能，下一秒，貂蝉和佩娜就已经突脸了，大招就绪很久就等着安琪拉过来拿蓝的貂蝉一套连招把人送走，顺利拿下一血。
　　被蹲死了和被偷塔输了给对手带来的恶心程度几乎不相上下，朴信范没忍住说了句：“阿西......”，听到“first blood”播报的队友纷纷胆小地眼神闪躲。
　　直播间的粉丝们看不到游戏画面，只听到朴信范转头看队友，脸色有些阴沉。
　　“辅助你刚在干嘛？对面辅助在跟中单，你呢？”
　　“打野也不知道来帮忙抓人！”
　　“难道你们是要我1v9吗？”
　　朴信范下意识开始甩锅指责队友，反正粉丝只能看到直播间的画面，朴信范的粉丝人多，反而纷纷开始安慰和心疼他，阴阳怪气怪队友拖了他的后腿。
　　与那边沉闷的气氛相反，洛施他们队其他人虽然菜却玩得异常快乐，还要拼命抿唇忍住笑，不能将快乐表现得太过明显。
　　13分27秒，佩娜帮忙清线不小心被对面打野抓了，安琪拉距离战场只有咫尺之遥，小辅助一边努力往队友的方向逃跑，边打了个信号，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追他的人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辅助看了眼小地图，貂蝉离他并不算远，但这个距离，计算下，不出意外，貂蝉赶到现场的时候应该只能看见他倒在地上的尸体。
　　辅助摆烂地想：这波应该要死了。
　　但下一秒，貂蝉居然开闪现过来救他。
　　那一瞬间，辅助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英雄救美会以身相许了，小辅助眼睛亮亮地眨了眨，还单手给他比了个手指爱心，用学来表白｜粉丝泡菜味很重的中文下意识脱口而出：“窝艾泥，忙内，撒拉嘿呦！”
　　虽然貂蝉及时赶到，可惜佩娜已经残了，对面却是半血的打野和安琪拉。
　　朴信范也觉得这波2v2他们胜算很大，不出意外可以0换2，这样才能找回一点自己刚才被蹲草瞬秒丢掉的面子。
　　朴信范先手扔了一个二技能，被洛施灵活的走位躲过去，没扔准，朴信范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直接开大招，貂蝉血量眼瞧着就要见底，回了一点蓝的佩娜瞬间开技能给貂蝉回了一点血量，没有技能的辅助在貂蝉旁边焦急地转来转去，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对面打野看见残血的貂蝉眼睛发光，两秒钟后——
　　“阿西...这人怎么打不死啊！！！”
　　话音未落，半血的打野应声倒地。
　　安琪拉一蹦一跳跑过来，洛施走不掉了。
　　回到泉水等待复活，小辅助也回家回蓝，一起泡在泉水里，小辅助愧疚地小声对他说：“对不起。”
　　直播间观众看着本应被照顾的忙内淡淡地开口安慰：“你没技能了。而且一换二，这波我们不亏。”
　　另一边的泉水里，安琪拉也在泡着。
　　洛施在死前一秒，跟他来了个一换一。
　　双方队友姗姗来迟，在原先的战场打了一波3v3。
　　洛施这队的平均水平本应比对面更菜一点，但中路祭天，法力无边，洛施的死，让队员们纷纷杀红了眼，抱着“啊啊啊啊你竟然敢杀我貂蝉姐姐给我死”的信念，一通混战下来，竟然打出了一换三，对方团灭。
　　朴信范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比坏了的泡菜叶子还要绿。队员各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就连弹幕的粉丝也不知道该如何圆场来解释以温柔脾气好著称的哥哥为什么黑脸。
　　刚才死的是自家打野，对面打野想趁他复活的时间来自家野区反蓝，结果才看见貂蝉的裙角就被吓得交闪逃跑了，洛施无语了下，但蓝已经打到一半了，洛施又平a了几下，丝血的时候，跑去中路清线了。
　　自从被貂蝉闪现救了后就寸步不离跟着他的小辅助看着还剩丝血的蓝buff，愣了两秒，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他，小声问：“哥，这是...给我的吗？”
　　洛施清着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刚被朴信范用文字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耳闻目睹洛施给辅助让蓝的对面辅助：。
　　科幻片。
　　和朴信范一起打游戏，队友全部都是他用来艹人设的工具人，经济给他，蓝红buff给他，连混战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抢了他的人头。
　　他从没见过主动给辅助让蓝，闪现去救辅助的法师。
　　直播间的粉丝差点被辅助和洛施的对话笑死。
　　：宝贝你清醒一点，你比忙内大一岁啊！！！
　　：wuli忙内因为这个游戏要变成团内实权了呢kkk。
　　：男人世界的最高礼赞：你是我哥。
　　：前后辈制度在游戏和上分面前不值一提。
　　·
　　二十分钟后，Murnin才终于从洗手间里爬了出来，面色苍白，双腿虚软，像丢了半条命。
　　他严重怀疑今天点的这家外卖的食品安全。
　　以为回到客厅迎接他的不出意外会是游戏的惨败，Murnin连如何安慰鼓励队友的话都想好了。
　　右脚刚踏进客厅，就听见一阵几乎掀翻屋顶的惊喜尖叫。
　　朴信范队的沉默则震耳欲聋。
　　“？赢了？！”
　　Murnin虽然搞不清状况，但作为e人，快乐小狗，这并不耽误他加入队友们的庆祝。
　　另外四个队友七嘴八舌比手划脚试图给他重现刚才战场画面的激烈和刺激。
　　“两把都赢了！忙内超级帅！”
　　“洛施带我们躺赢了，太爽了！”
　　“我拿了金牌辅助！”
　　“我是银牌射手！”
　　Murnin飞快地看了眼忙内，从前总是安安静静社恐又害羞所以容易被人欺负让人担心的忙内，他还担心拖了队友后腿会被骂的忙内…
　　此刻睫毛安静地垂着，好像和以前没有哪里不一样，气场却更强了，漂亮得也更有侵犯性了。
　　辅助举着手机跟直播间的粉丝们互动，怕洛施看不到，还殷切地举到他面前。
　　因为这出小品般名场面层出不穷的直播，直播间观看人数高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弹幕还在跟源源不断后进来直播间的新粉科普之前选英雄时的西施梗。
　　洛施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状似不经意，漫不经心地垂睫瞥了眼弹幕。
　　作为前职业选手，最想听到的肯定还是听他操作秀意识好carry帅气之类的夸奖。
　　：对，洛施的名字跟西施是一样的，西施是游戏里的一个英雄，也是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长得很漂亮。
　　：洛施喜欢玩的英雄叫西施，西施是四大美女，很漂亮。
　　：新粉，他好漂亮啊！
　　：对，我女鹅就是大美女！入股不亏！
　　洛施：...6。


第4章 #电竞西施
　　刚才问洛施西施是什么的韩国队友看完弹幕科普，才知道她原来是这游戏国内版本里的英雄，队友把在游戏里对法王的崇拜和依赖都移情到了屏幕外，看洛施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也很兴奋的样子：“忙内的西施也玩得很好吗？”
　　洛施看着眼前当着他本人的面公然泥塑，叫他“娇娇老婆”“漂亮女鹅”的弹幕，沉默两秒，面无表情答：“一般。”
　　这个队友的综艺感很强，抛出这个话题本来是想给洛施一个展现的机会，没想到自己说错话，“哦”了一声，怕冷场，准备赶紧扯个话题翻篇。
　　洛施想了两秒，活动手指，平静补充道：“普通国服水平。”
　　毕竟大半年没训练过，排名应该也掉得差不多了，刚才打第一局时他甚至有点手生，刚刚手才热起来。
　　直播间和在现场的队友不约而同安静了一秒，一秒钟后，弹幕整齐划一地刷过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刚和洛施一队的队友们笑疯了边笑还边扑过来对他动手动脚的。
　　洛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小升初的听力水平只让他听懂了几个单词，好像是夸他“有sense（综艺感）”、“可爱”、“呀，这家伙也是搞笑的疯子啊kkk”之类的。
　　Murnin忍不住欣慰地摸摸洛施的头，颇有老父亲关爱自闭儿童的既视感。
　　就连朴信范也笑了，只不过是轻蔑地嗤笑，很小声，被队友们热情又七嘴八舌的夸奖盖住。
　　显然，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节目放送在做综艺效果，没有人相信他刚才那句话。
　　不仅没冷场，气氛反而还到达了今晚直播的最高峰。
　　：普通和国服这两个词就不可能出现在一个句子里。
　　：不愧是七品一，你们For11真·全员喜剧人。
　　：又是一个长得好看的疯子啊kkk。
　　：不得不说，平时最正经的人冷不丁讲个冷笑话的效果，真得遭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信，和我双排看看实力。
　　现在这副躯体太过“身娇体柔”，谁也打不过，洛施拳头都硬了，却只能面无表情任由队员对他上下其手，脸颊一左一右被人捏住，还有人在他耳边kiyokiyo的。
　　洛施面无表情，生无可恋，放在镜头下，一张脸却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漂亮中还带着几分脆弱和破碎感，微微扬起下巴试图躲开却没躲过被掐住下巴的那一下，长睫垂落敛眸的那一刻......
　　洛施单推：...不对劲。很不对劲。
　　团粉：你们For11好银乱，好喜欢。
　　爱看。
　　再来点。
　　就喜欢看美女被欺负，哈斯哈斯。
　　洛施皱眉看着屏幕上闪过的几句擦边弹幕，
　　理解不了一点。
　　·
　　游戏打到这一步，这种效果，直播肯定不能就这样草草结束。
　　策划临时想出让十一个人打乱重新分组，再来一盘。
　　依策划组的想法，这次最好能让洛施和朴信范分到一个组，成为队友，否则如果这次朴信范这队再次大比分落败被洛施队单方面虐杀，朴信范电竞文男主人设崩塌不说，直播间的氛围也要降到冰点了。
　　朴信范后半程的脸色已经有些不自然了，强撑着才没把性格里阴暗躁郁的一面表现在镜头面前。
　　弹幕里许多粉丝都发现了不对劲，还以为是他身体不舒服，为他的黑脸找借口弥补。
　　队友之一收到了经纪人的眼色，硬着头皮提议让洛施和朴信范一组。
　　洛施漫不经心敛下眼，语气平淡：“不合适，我们撞路了。”
　　他们俩惯常玩的位置都是法师。
　　虽说是自由组队，但镜头背后，洛施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Murnin懒得当朴信范艹人设的工具人，主动退出分组，盘腿坐到洛施身边：“你就用我手机玩儿吧，我看你玩。”
　　前两局朴信范队的三个人这局都被分到了洛施队伍里。
　　五人队，三个“演员”，洛施bp的时候就知道这局有95%的可能性赢不了，这局轮到洛施第一个选英雄。
　　Murnin人菜瘾大，段位低，英雄池浅，总共也没几个法师英雄可以选，距他pick英雄结束还剩两秒，洛施才不紧不慢地选了安琪拉。
　　朴信范最喜欢的“本命英雄”。
　　队友们的表情各自精彩，洛施依旧漫不经心，动作不紧不慢的。
　　锁了。
　　安琪拉是许多中路玩家学习的第一个法师类英雄，操作难度不算太高，比较好上手，二技能一控，大招一开，一套秒人把对手送回家。
　　第三局游戏一开始，洛施就没寄希望于那三个队友。
　　穿着漂亮小裙子的安琪拉顶着大大的双马尾在峡谷里到处蹲草，蹲到一个，二技能一扔，大招开烧，耀眼的光束熄灭后，王者峡谷里就会多一具尸体，安琪拉的人头数也会相应地+1。
　　安琪拉花式蹲草，出现在各种让对手意想不到的草丛里，大招开完，就蹦蹦跳跳头也不回地自信离开，就算二技能偶尔没控到也没关系，硬烧也能把对手烧到残血，被迫回家。
　　虽然主打的就是一个快乐游戏，但2v8，还有三个是演员，在王者峡谷里到处逛街，职业选手也带不动，想不输都难。
　　24分钟不到，对面推到了水晶。
　　三个队友明明满血却还要往泉水里跑，就是不出来守家。
　　不出意外地输了。
　　看着手机屏幕上出现象征胜利的victory，朴信范挂了一晚上的脸色才稍稍明霁了点，一直紧张着生怕朴信范在直播里说点什么不该说的经纪人也终于可以松口气。
　　他决定这局游戏结束，以后再也不许For11任何人直播玩这个游戏，太折磨他的心灵。
　　退出到游戏结算页面，唇角刚勾起一点弧度的朴信范听见他这局的队友之一突然惊喜地叫出来：“——快看安琪拉！”
　　赢了游戏就很开心没怎么关注对手数据的众人纷纷因这句话低头去看败方的安琪拉。
　　战绩：22-0-1。
　　人头/死亡/助攻。
　　朴信范队一共送了24个头，只有一个跟洛施没关系，参团率和击杀比都逆天了。
　　Murnin举起手：“看安琪拉的评分！”
　　综合KDA、承伤比、参团率、推塔各种游戏数据得出的英雄本局表现分数，理论满分是16.0。
　　通常打到12、13分就足够评金牌法师，14、15分Murnin回忆了一下，似乎就没见过几次，更何况洛施这一局打出的分数。
　　16.1。
　　“超过了同段位...100%的安琪拉。”Murnin怔怔地眨了眨眼睛。
　　直播间的粉丝们通过队员的reaction慢半拍地跟着激动起来。
　　：是bug吧，怎么可能超过满分呢？！
　　：不是bug，是极端情况，可以的，我见过一次。
　　：我最高打过15.9的评分，超过同段位99.99%的玩家，100%只能说明...在这个段位没有一个人比他打得更好了。
　　：Murnin段位很低，才青铜，螺狮粉这也能吹？
　　：不吹16.1，吹你虚假的电竞文男主吗[捂嘴笑]？谁刚才嘴队友不会玩？
　　：信范欧巴，自从队友超神后就没见你笑过了，怎么了？是不爱笑吗？是心情不好吗？
　　朴信范现在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这个词来形容了。
　　明明这局是他赢了，可他却一点也没有胜利的快感和喜悦，在看到洛施这局安琪拉的评分后，他比输了比赛还要难受。
　　“莫？这家伙是什么呀！”，虽然输了，但洛施的小辅助却异常兴奋，震惊得差点说不出来话，捂住嘴巴，“...这真不是人机打出来的战绩吗？”
　　韩国队友综艺感强，眼力见也是满分，不想洛施太得罪朴信范，兴奋完还不忘给洛施铺台阶：“忙内你是不是经常玩这个英雄啊？！”
　　“还行。”，洛施在脑海里复盘被他漏掉的那个人头，漫不经心地随口答：“没怎么练过安琪拉。”
　　职业比赛里安琪拉的出场率并不算高。
　　网友和队友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凡尔赛搞沉默了一秒。
　　沉默完，开始反思自己。
　　：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刚才说的不是糊弄咱们的？
　　：家人们，破大防了啊...小丑竟是我自己。
　　：只有我连跪掉星的世界诞生了。
　　：国服西施上大号说话！
　　·
　　首尔时间九点，北京时间八点，正是最多社交媒体活跃用户在线的时候。
　　#22-0-1这串怪异的数字莫名其妙攀上了热搜，虽然只在榜单吊车尾，从上到下要扒拉很久才能看到。
　　但这也是小爱豆洛施继成团夜卡位出道快一年来第一次再上国内热搜榜。
　　韩国选秀行业太过发达，男团多得有如过江之鲫，除了kpop人，出圈到路人也叫得出名字的团并没有几个。
　　点开这个tag，里面也是观看直播的粉丝们现场直播的观后感，没有营销号下场，是生生因为实时热度过高被自来水推上来的。
　　：呜呜呜哥哥今天太帅了！我就站在这里！看谁还敢泥！我的法王老公！今天是整肃党的胜利！
　　：漂亮柔弱却能22-0-1的法王老婆～啵啵啵啵～
　　：啊啊啊啊啊宝贝今天直播太可爱啦，可爱得我想捏死！！！洛施为什么不是我生的！！！
　　：这也能上热搜？22-0-1不是有手就行。
　　：看了直播，只能说，全靠队友衬托，这水平到底也就是个钻石。
　　For11在国内几乎是个查无此团的小糊团，小爱豆国内的经纪公司也是个小破作坊，把洛施送到韩国选秀是破罐子破摔，没把握他一定能出道成团，就更没钱在国内买热搜了。
　　因此，#22-0-1这串数字在热搜末尾没挂到一小时，就被挤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洛施电竞西施的tag。
　　广场最火的一条是洛施真爱小粉丝飞速肝出的几个直播动图。
　　：今天直播的百变小施 #洛施电竞西施
　　动图里的洛施时而冷静地单杀，团战时还能秒速出装的操作手速快得让人怀疑调了倍速；大逆风局，洛施极限读秒偷家成功，绝地翻盘，所有队友扔下手机冲过来抱住他激动地庆祝，洛施挣脱不了，看起来身娇体弱很容易推倒的样子，无奈地勾了下唇角；还有洛施满头大汉被一群帅哥上下其手围着的画面，扬起下巴却被一双很好看的手捏住的画面被粉丝加了暗色滤镜还放慢了速度，显得莫名破碎欲气，午夜感很强......
　　风格百变，唯一的相同点是都很漂亮，各有各的好看。
　　提着刀点进tag想要看看哪个糊逼敢恃糊行凶碰瓷顶流四大美女之一的网友们像是中了沉默技能，因为——
　　：洛施的美是客观的，正确的，伟大的！洛门！
　　：救命，我不对劲，我对着第四张动图看了十分钟。
　　：他长得好适合被n那个t那个r家人们谁懂啊？！
　　：为什么他长得又纯又瑟...
　　：好牛逼的一张脸！这是哪个团的？！是门面吗！
　　：女娲随手甩的泥点子今日份落泪达成[1/1]
　　当然块一千楼的评论区也不可能都是和谐美好的声音。
　　：就这？电竞西施就这？
　　：普普通通，没有他们团那个rapper好看。
　　：不耐看，Spade虽然狗但还是会选门面的。
　　今天是个令人开心的日子，洛施的小粉丝并不准备下场怼人，眼不见心不烦，小粉丝熟练地令人心酸地拉黑了几个黑子，并把涉及人身攻击的评论举报了一波，然后美美和热搜截图留念，在粉丝群发疯，奔走相告，再把今晚直播的cut大看特看，把名场面重刷n遍，等这些事全部做完，才想起重新点开微博。
　　一打开，发现自己后台多了好多私信。
　　最新一条私信发于一小时前，小粉丝敏锐地发现，用户头像和ip地址都跟评论区发“电竞西施就这？”的黑子一模一样。
　　反复撤回了好几次，时间跨度长达半小时，肉眼可见的犹豫不决后。
　　：姐妹，第四张GIF求原图！
　　真香。


第5章 “我在直播。”
　　首尔时间晚十一点，洛施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柠檬味道，他颈后搭着条毛巾，黑发半湿，发梢还在滴水。
　　寂静的深夜里，床头的手机突兀地响了一声。
　　微长的刘海随意垂下来，搭在额前，遮住了一半视线，洛施戴上耳机，没看清来电显示，就摁了接听。
　　接通电话前，洛施手机里已经有了好几个未接来电，可对面似乎并没有因此烦躁不满，声音反而听起来喜气洋洋，像是中了什么大奖。
　　“洛施！你上热搜了！”
　　洛施打开吹风机，半湿的刘海被随意捞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洛施敛下眼，来电显示人：东方娱乐-董琦。
　　东方娱乐是小爱豆在国内的东家，董琦是他的经纪人。
　　但洛施并不是董琦手下唯一的艺人，在国内的时候，公司把洛施还有另外三个人打包塞进一个叫“东方少年”的国风男团里出道，又把他们四个打包一起送去选秀，最终出道的只有洛施一个。
　　洛施出道后，经纪人的培养重心就挪到了他们团另一位成员齐非身上。半年前齐非参演的一部古偶意外爆火，作为男二的他凭借美强惨人设也吃到了红利，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他们团人气最高的成员。
　　半年前恰逢小爱豆几经打击，那个时候他的心理状态估计已经出现问题，变得害怕舞台和镜头，逃离人群，容易焦虑。
　　艺人的健康状态逃不过经纪人的眼睛，这些问题都与爱豆这个行业的需求背道而驰。
　　洛施远在韩国，董琦鞭长莫及，骂了小爱豆几次未果后，董琦就几乎放弃了他，对洛施不闻不问，上次董琦主动打电话给他已经是两个月前，再有，就是今天。
　　董琦发过来一张热搜截图，#电竞西施这个tag历史最高热搜排在第十位，洛施成团夜卡位出道的热搜都没有这么高的阅读量。
　　“我看了直播cut，你最近状态不错，继续保持！”，董琦明显对他今天的直播和热搜的效果都很满意，声音带笑，说完，他又顿了顿，放低声音，“有些事看开了就好，人生的路还长，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
　　洛施漫不经心将吹风机的风速档位调高，呜呜的风声盖住了董琦后面半段的长篇大论。
　　换个人来说洛施或许会替小爱豆真心道句谢，但洛施知道，董琦突如其来的关心只是因为今晚的热搜。
　　小爱豆在董琦眼里，大概就相当于一支持有了很久一直跌停又突然有了暴涨势头眼看要回本说不定还能大赚一笔的股票。
　　都是生意。
　　而且，当初小爱豆的奶奶意外去世，因为恰逢For11回归，董琦怕影响他的人气特意将这件事压下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导致小爱豆过了好几天才知道回国奔丧，没有见到唯一的亲人最后一面。
　　小爱豆赚钱不多，每个月却还会定期打一大笔钱到董琦的账户上，让他在自己不在国内这几个月替自己多照顾年迈的奶奶。
　　回国奔丧的时候小爱豆特意回家看过，奶奶最后的日子依旧过得很节俭，空调坏了也没人修，家里没有任何值钱的补品，只有一箱平价的牛奶和放烂的果篮。
　　洛施懒得听他假惺惺的安慰，头发吹得半干，洛施关上吹风，语气毫无波澜：“时间不早了，你还有事吗，没事睡了。”
　　言外之意是少废话。
　　构思了很久的腹稿被打断，董琦怔了一下，差点忘了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
　　For11是一年期限定团，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解散，解散后洛施当然会回国发展。
　　正好当年洛施和东方娱乐签的两年期合同也快要到期，本来公司高层因为洛施的心理状态不准备续约，现在公司有了齐非赚钱，资源不够分，回国后也打算让洛施坐冷板凳，没想到因为今晚这场突如其来的免费热搜，让董琦和公司高层的心理又活泛起来。
　　平心而论，从外形来看，洛施的颜值和身材在他们团里都绝对是最出挑的，齐非跟洛施站在一起，根本没得比。
　　长成这样，天生就是要做大明星的。
　　演偶像剧男主不在话下。关键是他长得还很有故事感，身上有种破碎又柔韧的气质，很上镜，还很适合大荧幕。
　　如果好好发展，未来不可限量。
　　而且洛施耳根软，内向善良，以前一直都很听公司的话，不像齐非，小火之后就不把他的话放在眼里了，公司当然会想要一个更容易拿捏的摇钱树。
　　但耳畔少年冷冷淡淡的清冽音色第一次让董琦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直播里的洛施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就算是遭遇变故前，洛施的性格也远没有这么自信外放，明明还是同一张脸，但整个人的气场都不一样了，特别是打游戏的时候，随便一个抬眸都有上位者杀伐果决的沉着冷静，那是一种人处于自己绝对领域的舒适和从容。
　　董琦微一犹豫，决定还是暂且不要跟洛施说续约的事，再观察一段时间看他状态如何，反正距合同结束还有半年时间，这段时间里，公司的决定，洛施都有义务配合履行。
　　董琦干笑两声，话题到嘴边一转：“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打电话来关心一下你的情况。对了，你喜欢的那个什么战队，上海V、V...”
　　“VIC。”
　　“对！就是那个战队，过两天在首尔不是有场他们的比赛？我帮你弄了两张票。”
　　洛施擦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董琦承认自己之前是有点落后于时代了，不知道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玩这些游戏，从今天热搜的效果来看，流量确实大得夸张，难怪现在的男艺人都喜欢立电竞男主的人设，蹭到就是赚到。
　　#电竞西施的流量是大风刮来的，董琦尝到了甜头，决定趁热打铁，让洛施彻底艹稳这个人设。
　　“打完歌这几天你们也没什么活动，你有空就去看看，看了之后多拍几张照片，带tag发个微博。”
　　这是明着让他蹭上海VIC和游戏的热度了。
　　洛施握着手机，可有可无地轻笑了下。
　　不过，上海VIC在首尔的首场小组赛他确实想去看。
　　“谢了。”洛施漫不经心地道了句谢，收下了董琦送的这张票。
　　挂电话前，董琦又嘱咐他：“你今天微博粉丝涨了不少，这两天有空的时候记得开个直播，不用说太长，就感谢一下粉丝们对你的支持，跟弹幕聊聊天，互动互动就行。”
　　洛施现在签在Spade Entertainment，但在微博开个小直播这种事原公司还是能说的算的，不出意外SE也不会管。
　　洛施不太喜欢直播，以前在战队里，虽然平台给他的直播条件最好，时长要求也最短，但每次到月末，他都挂着直播赶时长的那个。
　　洛施还想犹豫，董琦祭出一记必杀：“你前段时间身体不好，回归舞台也没参加，你的粉丝们都找到我这里来了，我微博私信里全是，给你看......”
　　董琦真的甩给他几张私信截图，都是关心小爱豆身体健康的。
　　洛施抿唇，不小心按到手机侧边的按键，回到手机的锁屏页。
　　小爱豆的锁屏仍然是他，车祸过去半年，还没舍得换。
　　洛施：“知道了。”
　　洛施回到浴室，把吹风机放回柜子，对着镜子理了下头发，微湿的黑发衬得他颈侧的皮肤更白了。
　　洛施看着洗漱台上功能各异复杂的瓶瓶罐罐，皱眉看了会儿使用说明，不甚熟练地拧开一瓶补水精华，往脸上抹。
　　·
　　北京时间比首尔时间晚一个小时，首尔时间十一点半，北京才晚上十点半，没睡的人还有很多。
　　洛施皱眉看着摄像头，不确定直播设备是不是调好了，微微低头查看。
　　直到直播间的其中一条弹幕被连击了两百多次——“啊啊啊啊谁许你这样穿衣服的啊这是我老婆的锁骨不许看不许！！！”，洛施才敛下眼，他的睡衣是质地过于柔顺的丝绸，最上面的两颗扣子不知不觉开了两颗，皮肤是让女生都会羡慕的白皙细腻。
　　：家人们谁懂啊，他不长痘就算了，怎么连个闭口都没有啊？！我真的要闹了！
　　：我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
　　：老婆的锁骨，我埋！！！！
　　开播不到一分钟，直播间的画风就朝被封一路狂奔。
　　洛施抿了下唇，捂住镜头：“稍等。”
　　粉丝们突然面对一片黑暗的直播间，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十几秒后，眼前重获光明，穿戴整齐的洛施坐在镜头前，微oversize风的黑色卫衣外套宽宽大大，显得轮廓很帅气，配上直播的截图页面，男友感很强，像是跟男朋友睡前的视频聊天。
　　只是拉链拉到喉结下方一点的位置，不要说锁骨，恨不能一点皮肤都不露。
　　粉丝：。
　　：气抖冷！给我看看怎么了？！
　　：就是，给我超超怎么了？！
　　：过分！太过分了！粉丝和偶像间就不能有一点信任吗？！
　　：哥跟你掏心窝子，你跟哥藏心眼子。
　　洛施被最后这句弹幕逗笑了，眼尾微弯，虽然只是很浅地笑了下，但也被眼尖的粉丝们捕捉到了。
　　洛施之前因为不擅长直播的抗拒感也在无形中被冲淡了些。
　　董琦虽然人一般，但拿捏艺人的心理却很精准，洛施听进去了他最后那段话，睡前开了会儿直播。
　　现在时间不早了，洛施也没做什么活动，就是和弹幕安安静静聊会儿天，除了偶有几个黑粉蹦跶，画风总体温馨宁静。
　　或许是晚饭摄入的盐分太多，聊了会天，洛施有点渴了。
　　“我下楼拿瓶水。”
　　洛施的声音淡淡的，听上去没有特别强的对话感，如果不是直播间左上角显示的热度，没人会相信，这个点还有快两万多人看他直播半夜下楼翻冰箱。
　　大型男团每个人的生活作息不同，需要相互迁就，楼梯间只剩下一盏暖黄的小夜灯。
　　洛施戴着耳机，他边下楼，边低声道：“有成员已经睡了，我就不说话了。”
　　怕这个点有人洗澡，摄像头可能会意外拍到什么不该拍的，洛施干脆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卫衣外套的大口袋里。
　　粉丝们眼前又是一阵乌漆麻黑，然后是窸窸窣窣打开冰箱的响动。
　　洛施从冰箱上层拿了一瓶冰矿泉水，拧开灌了一口，关门转过身，开放式的大理石料理台边突然多出一个人。
　　直直地盯着他，不知道在黑暗里站了多久，一双眼睛阴测测的，脸颊有些不正常的微红。
　　待朴信范走近一些，洛施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厨房的垃圾桶里有两个空烧酒瓶。
　　洛施不动声色地敛下眼，望向放有手机的右边口袋。
　　洛施握着矿泉水瓶，面不改色从朴信范身边走过。
　　离团队解散只有不到一个月，只要朴信范做得别太过，洛施没打算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倒不是心软，而是他确实很怕麻烦。
　　可喝完酒已经上头的朴信范显然不这么想，在洛施经过时，很轻蔑地笑了下，阴阳怪气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
　　“你今天很得意吧。”
　　单看这句话，也能理解为别的意思，像是单纯在问他今晚游戏赢了是不是很开心。
　　洛施抿了下唇，不觉得炸鱼有什么好得意，不过偷塔逆风翻盘那一局，不做人确实开心。
　　“还行。”洛施淡淡地点了下头，“早点休息，队长。”
　　普普通通平平淡淡的“队长”两个字，洛施却有本事咬字出一种莫名的讽刺。
　　朴信范看着洛施风轻云淡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莫名烧得更旺。
　　为什么会讨厌洛施？
　　或许是从看见一条他看不懂的评论开始。
　　出道舞台的个人直拍，洛施是最快破三十万的那个。
　　点开评论区，最高赞的一条是一则中文评论。
　　哥哥秒了全世界。
　　他看不懂，还特意拿韩文翻译器翻译，翻译出来的意思很不通顺，他用小号装成路人去问才知道，这是“洛施结束了比赛”的意思。
　　不管整支MV里洛施的镜头有多少，但再少，他一出现也是最抓眼的那个；编舞台队形，哪怕把洛施放在最边上最角落，随手截一张图，人们也会最先注意到角落里的他。
　　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先天条件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就像现在，朴信范看着洛施素颜的脸，黑发半湿，最普通的黑色卫衣穿在他身上，却依旧好看得不像话，比他坐在美容院里做了三个小时造型还要耀眼。
　　所以下意识地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洛施起初还会觉得是他自己有哪里没做好，不停地道歉认错，可一旦摸清洛施性格的软弱后，他就更肆无忌惮了。
　　“你的粉丝们知道你的病吗？”越软弱不懂得反抗的人越容易成为霸凌者下手的对象，朴信范并不觉得他的话是在刺痛人心里最脆弱的一部分。
　　洛施微微蹙眉，朴信范直勾勾盯着洛施的表情，咬牙阴测测地放低声音，在他耳边道：病人就该听话地待在房间里，那样阴暗孤独地死掉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出来呢？让我在所有人面前输了比赛，看我丢脸，你很得意是吧。”
　　洛施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朴信范的中文名完全是从韩文音译过来的，洛施突然发现他不会读队友的名字。
　　洛施皱了下眉：“朴…”
　　洛施本意是想提醒他。
　　“你是想报复我吗？报复是因为我才让你得了这种病，哼…”，朴信范哧笑一声，轻蔑地勾了下唇，“我还让你活生生地站在这里，没有把你整到退团，这算什么霸凌？”
　　洛施眉头皱得更紧了：“朴…下饭？”
　　“你不会以为靠今天这一场直播，就可以超过我吧？放心，还有一个月，我会让你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永、生、难、忘的。”
　　洛施抿下唇，放弃思索这个问题，开口道：“你……”
　　还没说完开头就被朴信范粗暴地打断，喂喂喂的语气词和陡然拔高的音量吵得洛施头疼。
　　“阿西…”，朴信范爆了句粗口，叹口气，眼皮很轻蔑地垂下来看着他，跟电视剧里标准的坏人一样，“不是说过很多次对前辈要说敬语嘛，难道因为父母死得早就可以不知道吗？没家教的家伙。”
　　洛施沉默了两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熄灭的屏幕亮起，他漂亮的脸上面无表情。
　　“我是想说…”
　　弹幕已经炸了。
　　“我在直播。”


第6章 他的手幅
　　短短几秒钟里，朴信范脸上争先恐后浮现错愕后怕悔恨好几种表情，面颊两边的酡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血色的苍白。
　　酒已经完全被吓醒了。
　　他知道明天清醒过来自己要面对的将会是什么。
　　男女团成员被爆出“霸凌”丑闻不是第一次，从过往的结果来看，“霸凌者”的下场都是退队，暂停一切演艺活动，几乎等同于被业界封杀。
　　爆料他们霸凌的大多都还是初高中时期的受害者，有些甚至缺少直接证据，但“霸凌”的标签一旦沾上就很难摘得清，现在的网络舆论环境，对于“霸凌者”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更何况，这还是直播，刚才那段不知道有多少网友已经录了屏，哪怕他死了，都会永远在互联网上传播，无论粉丝如何替他洗地公司怎样帮他澄清都回天无力…
　　被霸凌的对象还是他同队的队友，用不着网友动手，团粉都会把他撕得干干净净，为了平息舆论，稳住剩下的粉丝，无论他背景有多硬，公司明面上也只能弃卒保帅。
　　洛施敛下眼，他并没兴趣落井下石看朴信范痛哭流涕追悔莫及的表演，但他犹豫两秒，还是站在原地，替小爱豆欣赏了会儿朴信范精彩的变脸。
　　朴信范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如坠深渊。洛施毫无波澜地从朴信范身边经过，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朴信范腿一软扑通滑跪在地的声音。
　　回到自己房间，洛施才开口说话。
　　左上角直播间的热度在短短十分钟里翻了一倍。
　　洛施的粉丝全都炸了，赶来的还有心碎的团粉，难以置信的Kpop人，更多的是看热闹的路人。
　　男团成员霸凌队友的消息放在Kpop圈对于不认识For11团的人来说也是相当震撼的。
　　这或许是For11直到临近解散出道一年来最火的时候，只不过上的不是娱乐热搜，而是社会新闻。
　　睡熟的Spade Entertainment公司高层和才到家的For11经纪人在第一时间被吵醒，手机里全是接不完的电话，直播间页面上方弹出一则微信消息，是董琦发来的，一闪而过。
　　：［图片］
　　：！！！
　　洛施不用看都知道他这个点发消息过来是为了说什么，懒得点开看。
　　洛施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敛下眼，弹幕里都是口吐芬芳问候朴信范/发哭唧唧emoji水淹直播间的小粉丝，还有要去炸Spade Entertainment大楼的。
　　洛施看到一则被连击了五千多次的弹幕。
　　：施施他说的病是什么不要再瞒着我们了好不好［崩溃大哭］
　　洛施抿了下唇，回忆刚才直播时朴信范说的那些话，似乎并没有透露他具体得的什么病。
　　洛施无意识地摩挲着瓶口，轻描淡写道：“轻度焦虑，舞台和镜头恐惧，已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和舞台恐惧相比，抑郁对艺人的负面影响更大。
　　小爱豆之前拼命隐瞒自己的病情，也是不希望让粉丝担心。
　　洛施有把握他这么说，公司和朴信范那边都会配合他，毕竟，孤立队友让其患上舞台恐惧和孤立队友让其重度抑郁这两个罪名比起来，后者对朴信范和公司都更致命。
　　虽然只是舞台恐惧，但也够把小爱豆当儿子女儿来养的粉丝们心疼了，洛施在直播间被大水淹了之前，敛眸看着飞快滑过的弹幕，挑了一个问他现在病情有没有减轻一点的问题回答。
　　洛施想到小爱豆，抿唇沉默了两秒，淡淡开口：“嗯，已经好多了。”
　　有粉丝不相信他的话，以为他是故意这么说安慰他们的。
　　洛施轻笑了下，敛眸回避镜头：“你们晚上不是看过直播了吗？”
　　洛施今天晚上的直播状态的确不像有镜头和舞台恐惧的样子。
　　还在游戏里完虐了一波朴信范。C得飞起！
　　正因如此，朴信范才会恼羞成怒，借酒发作。
　　才好巧不巧地把他的话从直播间都传了出去。
　　洛施为了安慰粉丝，又播了半小时才下播。
　　职业习惯让洛施的睡眠质量极好，几乎粘上枕头就睡着了，完全不懂失眠二字为何物。
　　但今晚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因为直播时间在首尔时间的凌晨，很多人已经睡着了，但就算这样，也不影响#朴信范霸凌 #For11 #洛施 #Spade Entertainment这些话题轮番登上韩网热搜，#朴信范霸凌的tag还登顶了一晚上，直到天快亮才渐渐掉下来。
　　可新的一天，霸凌丑闻只会发酵得更厉害。
　　朴信范、经纪人还有公司很多高层都一夜无眠，开会讨论，联系媒体，思考该如何公关才能把这次事件对组合和公司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忙得焦头烂额。
　　粉丝们昨晚也睡得不好，一大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翻墙去看Spade Entertainment在社交媒体上的官方账号。
　　Spade Entertainment官方账号安静如鸡，直到将近中午十二点，才发布了一则不痛不痒的公告。
　　【这里是Spade Entertainment，首先，对此次直播事件中出现的误解给粉丝和关注For11的人带来了忧虑，表示抱歉…朴信范在直播中的言论遭受了有心人的恶意曲解与误传，是没有事实依据的。朴信范因为这些言论遭受了网络攻击，心理也经历了困难。因此，本公司在与朴信范和成员讨论后，决定暂时中断活动，治疗其受伤的心灵。在朴信范归队前，For11将暂时以10人体活动。虽然朴信范在直播间的言论遭到了误传，但本人也在回顾自己不当的行为并深刻反省，请大家多多谅解…让支持For11的粉丝们担心，对此表示由衷的歉意。】
　　今天的宿舍格外安静，直到中午十二点，洛施才一觉睡到自然醒。
　　下楼拿外卖，朴信范的四个小跟班面面相觑，互相推诿，在跟他眼神不小心对上时，心虚又尴尬地点了下头。
　　洛施波澜不惊移开视线，没有回应那个套近乎意味很浓的颔首。
　　朴信范已经被暂停演艺活动，他们四个的孤立行为会不会被曝光，现在只看洛施一句话。
　　Spade Entertainment的公告洛施吃饭的时候也看到了，Murnin神神秘秘又很兴奋地截图下来，转发给他。
　　对于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解散的限定团而言，没有期限的“暂停活动”跟雪藏退队也没什么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前者的说法更好听体面一些，For11快要解散了，签售、演唱会......最后一个月正是艹团魂赚钱的大好时机，公司为了稳住剩下的粉丝赚他们的钱只好弃卒保车，放弃他们砸了很多资源力捧的“皇族”。
　　可洛施的粉丝和很多团粉对Spade Entertainment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并不买账。
　　：你爹等了一晚上就等来了个这？！狗公司趁早倒闭吧！！！和霸凌犯一起抬走！帮凶！
　　：朴信范退队。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直播间两三万人都亲耳听到他自己承认的“霸凌”，你说误传，当网友们聋了吗？！
　　因为有公司背书，一部分还相信朴信范的粉丝们开始有底气四处蹦跶，把整件事都归罪于洛施故意引导，说是他撒谎。
　　朴信范过往立的人设都很温柔，一些不明真相的路人和路好真的被朴信范粉丝们的“澄清”糊弄得一愣一愣。
　　一时不知道究竟该相信官方还是粉丝们的说辞。
　　悲愤交加的粉丝将过去一年For11的各种物料重新拿出来一帧帧翻看，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竟然还真的让他们剪出了一个时长将近十分钟的《朴信范霸凌行为大赏》。
　　早在选秀节目的时候，小爱豆和朴信范被分到了一组公演，就被他带头孤立，把本该属于洛施的镜头和killing part都分给了别人；签售会上，朴信范还用口型说了“阿西吧”，粉丝们将视频降噪后都能很清晰地听到朴信范的原音；打歌舞台结束，MC主动采访洛施，朴信范没想到镜头会带到他，翻了个很明显的白眼......
　　朴信范霸凌的对象不止洛施一个，队里其他成员也多多少少都被他阴阳怪气过，能剪出10分钟的合集洛施并不奇怪。
　　在镜头前都尚且如此，粉丝们不敢想象，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喜欢的人被欺负地受了多少委屈。
　　这个cut很快在各种社交媒体和视频平台被疯转，没隔几条转发后面都会跟着一个@Spade Entertainment的，啪啪打脸。
　　一场闹剧持续了近两天，SE的大楼下都是抗议的粉丝，宿舍门口全是乔装的狗仔，SE依旧装死。
　　洛施知道，这大概率就是公司最后的处理方式——冷处理。
　　熬过最后一个月，想着割了最后一茬韭菜就行。
　　朴信范的行李也被人收拾好，灰溜溜地从宿舍里搬了出去，蹲在宿舍门口的狗仔拍到朴信范搬出宿舍的照片，愤怒的粉丝们才稍稍放心安慰了一点。
　　洛施本以为这场闹剧终于告一段落，结果，朴信范的忠实小跟班之一就在朴信范搬出宿舍当晚在社交媒体发了一条动态，内容差不多类似于“虽然过去很黑暗但善良的人终会得到光明眷顾啊”。这个队友在粉丝们剪辑的《朴信范霸凌行为大赏》里多次被拍到被朴信范冷脸教育过，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发这个，很难不让外界怀疑他是在就朴信范退队事件回应什么，一时间，许多团粉都跑到他这条动态下面评论留言安慰他，连带着社交平台的粉丝量也多了不少。
　　洛施听说这件事只是弯了弯唇角。
　　被信任的人“背刺”，这波比公司发的声明还精彩得多。
　　洛施虽然无意刻意报复朴信范什么，但他退队后，身边少了个人不定时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几句，集体生活过得舒服了很多。
　　一周后，朴信范退队风波的余韵才渐渐平息。
　　王者荣耀今年世冠杯的第一轮小组赛在12月3日-12月8日举行，根据抽签结果，上海VIC的三场比赛分别在3号、4号和8号。
　　董琦买的票是3号的场次，上海VIC还抽到了当天第一场，揭幕战，可惜当时由于宿舍门口都是狗仔，经纪人严禁成员出门，连饭都是经纪人亲自买好开车送到宿舍里来，洛施看不了，就把票挂到二手平台，原价卖了，然后换了最后一天的场次。
　　8号上午，洛施穿上黑色羽绒服外套，戴上同色的棒球帽和口罩，把票塞进口袋，全副武装和Murnin出了门。
　　Murnin人菜瘾大，很喜欢打王者，却还是第一次去现场看比赛，开着车，一路上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嘴巴不停。
　　Murnin先开车在小区附近绕了两圈，熟练地甩掉狗仔，然后才用手机导航定位了比赛场馆，根据导航上了路。
　　当团里年龄最小社恐害羞的洛施主动来敲他的门，问他今天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看比赛时，Murnin简直喜出望外。
　　朴信范搬出宿舍后，忙内肉眼可见地变得开朗外向了。
　　Murnin双手握着方向盘，红灯的时候，频频转头用余光看他，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
　　洛施低头研究车内控制暖气温度的按键，头也不抬：“有话就说。”
　　Murnin表情十分欣慰得意，又带着一点矜持，明知故问：“队里还有其他人也喜欢玩游戏，忙内为什么只邀请我呢？”
　　一定是因为忙内觉得他才是那个最好亲近的哥哥！
　　从选秀节目开始就一直很照顾年纪小又长得漂亮忙内的颜控Murnin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
　　这波是双向奔赴！
　　洛施用手指拨了拨出风口叶片，淡淡开口：“因为我没有韩国驾照。”
　　而Murnin是他们团剩下的正常人里唯一会开车的那个。
　　拒绝煽情。
　　司·Murnin·机：。
　　·
　　车子停在比赛场馆附近，Murnin去找位置停车，洛施先下了车，在场馆外等他。
　　场馆外除了排队等待进场的观众，还有分发战队应援物的粉丝们。
　　洛施闲着无聊，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很多熟悉的俱乐部名字，包括他们的老对手TRT。
　　以及…应援物发不出去的上海VIC。
　　印应援物拿出来免费发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洛施听见她用熟练的韩语跟路过的人交流，应该是长居在首尔的上海VIC战队的粉丝，自发来应援的。
　　上海VIC上赛季的表现太糟糕，差一点连世冠选拔赛都没出线，3号和4号的两场小组赛，上海VIC也都以0-2惨败给对手，导致许多千里迢迢从国内买票飞来看比赛的粉丝十分失望，怒而退票，8号最后一场的比赛，干脆不来了。
　　洛施在附近转了一圈，其他豪门俱乐部的应援物一早就被哄抢一光，而上海VIC这边，免费送也没几个人要。
　　洛施抿了下唇，压低帽檐，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朝小姑娘走过去。
　　“手幅可以给我一张吗？”
　　小姑娘看见一个高挑的帅哥朝自己走来，虽然戴着口罩，声音仍很好听，不免怔了下，没想到上海VIC粉丝里居然还有这么帅的，还这么坚定地支持着上海VIC！
　　小姑娘在寒风里站了快一小时，感动地眼圈都要红了，忙低头在一大袋子应援物里搜寻。
　　“可以可以！但好像战队的手幅不够多了…”小姑娘的声音低下去，其实是她没敢印多少，怕发不掉，“不过队员的手幅还有！你要吗？”
　　她印的最多的手幅是上海VIC新任队长的，毕竟是帅哥，哪怕不喜欢VIC，看在队长脸的份上说不定也会愿意领一张呢！
　　小粉丝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洛施看着手幅上身穿上海VIC队服的少年，戴着比赛耳机，眉眼微敛，生得清冷，神色专注。
　　头像旁边印了一小行字，是他专属的游戏ID：嘉澍。
　　洛施抿了下唇，犹豫两秒，接过应援手幅。
　　“谢谢。”


第7章 “队长你粉丝颜值好高。”
　　洛施把手幅塞进外套口袋，几分钟后，Murnin停好车走过来，排队验票进场。
　　洛施买的票价格不菲，位置也是最好的，不远不近，方便看大屏幕上的赛况转播。
　　虽然今年世冠小组赛的举办地点在首尔，但今天这场没有韩国战队，观众里只有少部分是外国人，但导播团队里应该有韩国人，作为最近处在风口浪尖For11的成员，今天看比赛他们已经是背着经纪人偷偷跑出来的了。
　　洛施微微扬起下巴，棒球帽沿会遮住一半的视野，洛施拍了下Murnin，淡声提醒他：“把口罩戴好。”
　　Murnin闻言委屈地撇了下嘴，他刚才停好车赶来的路上还特意去买了热狗和烤肠，准备边吃边看比赛，因为比赛时间较长，王者荣耀比赛现场允许观众进食，而且洛施发现，这场导播似乎对吃东西的观众有格外的癖好，比赛还没开始，就给了吃东西的观众好多镜头。
　　“你想啃热狗的样子被投到大屏幕上被反复观看？”
　　Murnin还想挣扎，洛施垂下眼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偶像包袱被稳准拿捏的Murnin顿时泄气。
　　不能吃东西，Murnin的嘴巴闲下来就特别多话，他新奇地环顾四周，对着洛施问这问那。
　　“比赛怎么还不开始啊？”
　　“13点第一场，快了。”
　　“那一共有几场啊。”
　　“4场，每场1个半小时，19点结束。”
　　“第一场是谁比谁啊？”
　　洛施顿了顿：“上海VIC vs TRT。”
　　比赛开始前，还有开幕式和解说、主持人介绍的环节。
　　因为是世界冠军杯，整个积分年最大的一场比赛，奖金也最多，解说都是中英双语，Murnin能听懂。
　　解说在介绍小组赛是BO2双循环赛制，一共16支正赛队伍，被分成了四个小组，每两支队伍PK将举行两场比赛，比分可能是2-0，1-1或0-2，获胜的队伍赢3分，平局得1分，输掉不得分，最终根据积分情况排名，每个小组积分排在最后两名的队伍淘汰。
　　“洛施，他们现在在说什么？”因为英语解说比中文解说慢一些，Murnin听完赛制介绍就听不懂了，只能听到几个字母，VIC，TRT什么的，好像是即将登场比赛的两支战队的名字。
　　洛施望向登场队伍出场的通道，音色很平静：“解说在介绍上海VIC和TRT。”
　　“…上海VIC目前的两场比赛都是以0-2输给了对手啊。”
　　“今年对上海VIC真的是艰难的一年，似乎总是缺少了那么一点运气。”
　　小组赛分组也是，别的小组多多少少都会有几支海外赛区的战队，总体实力不如KPL，但上海VIC抽到的小组却全是KPL战队，简直就是“死亡之组”，还有老牌强队TRT。
　　“那我们可以看到TRT在之前的比赛里保持着全胜的记录啊，都是以2-0战胜对手的，之前的夏季赛TRT也是表现优异，直接晋级了小组赛。在换了新的射手位之后，TRT可以说是补齐了原先队伍里的短板，现在的阵容配置可以说非常不错了。可以期待一下TRT在今天比赛中的表现。”
　　“也期待上海VIC在今天的比赛里可以发挥出应有的实力，打出士气！”
　　中文解说完，紧跟着就是英文解说。
　　Murnin皱了下眉，问洛施：“上海VIC很差吗？”
　　听解说的用词，似乎对上海VIC今天这场比赛的胜利不抱希望。
　　洛施沉默了两秒，答：“不。”
　　尽管前两场小组赛都输了，尽管偌大的比赛场馆，举着上海VIC手幅的观众不足在场全部观众的1/10，尽管连专业的解说也难免看衰，但洛施还是相信：“上海VIC是很优秀、很强的战队。”
　　上海VIC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谷底，这些年来起起伏伏，兴衰更替，上海VIC会输比赛，一场两场…输几场都没关系，但绝不会放弃，也不会凋零。
　　哪怕到了绝境，也永不言弃，这是VIC的战队精神。
　　随着音乐声响起，战队从赛台两侧登场。
　　洛施将口罩微往下扯了一些，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孔，辅助kiki，上路罐头，顶替他中单位置的原二队清尘……
　　除了坐在中间的打野位神色如常，新买的射手乐呵呵一副心宽体胖的样子，剩下几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紧张，显然受到了前两场比赛的影响。
　　反观TRT这边意气风发，单从精神面貌和气势上，就赢过上海VIC了。
　　登场的时候，比赛场馆喊TRT的声音明显比VIC大了很多，坐在洛施前面一排的一男一女扯着嗓子，似乎在比谁喊的声音大：“上海VIC加油！”。
　　洛施抿下唇，也把刚才在门口领的手幅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应援。
　　BP环节，双方教练上场。
　　因为上海VIC之前的教练被别的俱乐部高薪挖走，好的教练一时也找不到，能找到的也请不起，所以现在兼任教练的是上海VIC的赛训总监/助教朝雨。
　　几个月不见，刚满22的朝雨看上去沧桑了不少。
　　导播把镜头给到上海VIC战队，拍选手的导播似乎是个手控，镜头给到清尘……
　　棒球帽沿的阴影里，洛施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来，薄唇抿紧。
　　清尘的抗压能力还是太差了。
　　他的手都在抖。
　　另外三双小胖手没什么好拍，导播本想换镜头，镜头顿了顿，导播瞬间放大刚刚拉开耳麦的那双手。
　　骨节分明，指节修长白皙，指尖还是浅粉色的。
　　洛施抬头望着大屏幕，上海VIC新任队长捂住耳麦，抬头看着朝雨，在跟教练商量BP阵容，不知道朝雨说了什么，于嘉澍敛下眼，思索两秒，仰头对上教练视线，淡淡地点下头。
　　年仅18岁的新队长，看着还算沉稳。
　　朝雨不是专业做教练的，选出的这套BP阵容中规中矩。
　　很快，比赛开始。
　　从比赛里，更容易看出上海VIC这边心态的问题。
　　当然，东拼西凑临时凑出来的上海VIC和完全阵容的TRT在实力上也存在着不小的差距。
　　比赛不到五分钟，上海VIC这边已经是跟着TRT的节奏在打了，完全乱了阵脚。
　　虽然中程在打野的指挥下，打出了一波不错的防御，但最终还是在比赛进入到第19分钟，被对面推掉了水晶。
　　第一局结束，上海VIC“0-1”TRT。
　　清尘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失魂落魄，整个人都汗湿了。
　　上路罐头激动地冲到他面前，似乎想说些什么，又似乎在吵架，观众只能看到画面却听不见他们吵的内容。
　　于嘉澍垂眸摘下耳机，队友的相互指责和不在状态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影响，他神色依旧，音色清冷。
　　“回休息室，赛场不是给你们吵架的地方。”
　　台上有人在吵架，台下也有人在吵架。
　　坐在洛施前面那排的情侣，从上海VIC三路都被推上高地时就开始争吵。
　　“这波绝对是打野的锅，他怎么指挥的，节奏全乱了，被TRT牵着鼻子走。”
　　“明明是中单的问题，第一波打团的时候他在逛街，刚才那波本来打野能把对面全收掉的，结果他非要跑到人家那里去送。”
　　“同样是队长，同样是中单…AK在的时候，VIC什么时候输得这么丢人过？现在完全是被人摁在地上吊打。”
　　……
　　这场的导播真的恶趣味，喜欢拍人吃饭，更不会错过情侣吵架这么有话题的镜头。
　　把摄像机对准了洛施前面那排吵架的情侣。
　　发现情侣上了大屏幕，又一直被手边热狗的香气勾得犯馋的Murnin不动声色拉下口罩，趁机低头，嗷呜咬了一大口。
　　吵架的情侣发现自己上了大屏幕，怔了下，难堪地捂住脸，戴上口罩。
　　没得可拍的导播镜头在空中无助地转了转，很快锁定了吵架的情侣后面那排吃热狗的帅哥。
　　嗷呜一口热狗又嗷呜一口烤肠的Murnin嘴巴塞得鼓鼓的，一抬头，发现自己上了大屏幕，还被在场为数不多的韩国人认出来了，比赛场馆里响起小范围的尖叫。
　　韩国导播也反应慢半拍地认出来，很上道地给了Murnin一个长镜头。
　　社死的Murnin咳嗽了两声，决定拉好兄弟下水，把洛施的帽子一扔，口罩一拉，拉着他站起来。
　　洛施不明所以地站起来，下一秒，看到的就是大屏幕上他的脸。
　　这么宽的镜头也没畸变，素颜也很好看，漂亮的眼睛茫然无辜，手上还举着一张手幅。
　　导播给了一个特写镜头。
　　上海VIC战队年仅18岁的队长嘉澍的手幅。
　　刚刚输掉一局急需提振信心的VIC粉丝们立刻自行爆发一阵激动的掌声。
　　于嘉澍腿长，走得快，已经走进赛台两侧的通道，队里心态最好最乐观的射手小胖笑着追上来，拍了下他，提醒他回头看。
　　“队长你粉丝颜值好高。”


第8章 #电竞神颜x#男团神颜
　　“哪儿呢哪儿呢？给我看看！”
　　辅助kiki心领神会，语气兴奋，作势要跑回去看，余光却一直偷瞄当事者。
　　小队长的背影颀长清瘦，挺拔如修竹，脚步却没半点停留。
　　kiki和小胖无声交换了个眼神，讪讪地耸了耸肩。
　　气氛调节失败。
　　一行人回到休息室，罐头垫后，休息室大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关门声多少夹带了点私货。
　　罐头体型健壮，力大如牛，长得脾气不太好。
　　清尘本就一路低着头，嘴唇苍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随着休息室大门被关上，更是整个人下意识一抖。
　　在罐头朝清尘走过去时，辅助kiki和小胖下意识一人拉住一个，把两人隔开，不大的休息室里有股莫名阴郁丧气的氛围一触即发。
　　朝雨做教练镇不住这群血气方刚内心又承受了太多压力的年轻人，他抿了下唇，刚准备跳出来打圆场，一直沉默不语的少年开口，音量不大，却莫名让在场众人全都安静下来。
　　“打架会禁赛。”
　　于嘉澍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没有指责任何人，语气平静只是在陈述某个事实。
　　“我们现在还有人可以替补吗？”
　　众人敛下眼，现在的首发阵容配合得再不济，也是他们东拼西凑能找出来最好的了。
　　罐头喉结滚了滚，起伏的胸膛渐归平静，他挣开被牵制住的胳膊，一个人面墙冷静去了。
　　教练环视几人，合上文件夹：“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调整状态，五分钟后上台。”
　　两场比赛间的间隔时间很短，于嘉澍侧身打开门，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拧开水龙头，时值隆冬，水温很冷，白皙的手指顷刻被冻得微微泛红，于嘉澍倾身掬了一捧冰水洗脸，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
　　“…队长。”
　　清尘的脸色还是很差，嘴唇苍白，队服单薄，被冻得有些抖。
　　他避开队友，来跟小队长道歉。
　　“…刚才，都怪我拖累了大家。”
　　他的水平跟首发有差距，如果不是他最后那波失误，队长很有可能能把对面五个人头全部收下，他们本来有机会逆风翻盘的，都怪他……
　　于嘉澍抽了两张面纸，黑睫被水沾湿了一些，微垂下来看他：“比赛是五个人打的，输赢都是一起。”
　　清尘深深吸了一口气，脑袋垂得很低，声音很小：“…队长，我…我不想做首发了。我能力不够…心态又不稳，在赛场上总是拖累你们。”
　　前面两次小组赛，也都是他评分最低，贡献最少。罐头一直没说什么，忍到刚才才爆发，已经很不容易了。
　　清尘想到自己没忍住偷看论坛时翻到的一些评论，喉咙一紧，忙用力眨眨眼睛，音色微哽：“队长，我真的不配做首发……”
　　同为中单，所有人都不免会把他和前队长放在一起比较。
　　洛施的意外去世在他们上海VIC是个禁忌，很少有人敢提，每次提到，大家都会伤心，清尘今天是过于六神无主，慌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我的中路比不过队长…如果今天是队长在台上，我们肯定不会打成这样。”
　　于嘉澍敛下眼，沉默两秒后，答应得利落平静：“我回去会跟教练商量，重新在二队或下批青训生里找人顶替你。”
　　清尘咬了下唇：“…谢谢队长。”
　　“嗯。”于嘉澍淡淡地应了声，掀眸盯着他，眼神忽而变得深邃沉静：“下一场还能打吗？”
　　清尘一怔，心虚地避开视线：“…我会尽力，不保证能赢。”
　　清尘其实心里也没底，他们已经两场0-2了，上半场又0-1落后TRT，按照积分排名进行淘汰的规则，就算他们下半场能扳回一局，1-1，平局也只能积1分，对大局似乎于事无补。
　　于嘉澍似乎看透了他心底的想法，黑眸平静地扫过来：“那你就当他还在台上。”
　　清尘茫然地抬头。
　　“在观众台上，你想让他看到上海VIC被零封？”
　　于嘉澍拉上队服拉链，上海VIC的金色队标在左肩闪耀。
　　他敛下眼，从清尘身边走过，目不斜视。
　　“比赛还没结束，是0-2，还是1-1，你自己决定。”
　　·
　　距上场还剩1分钟，清尘和于嘉澍才一前一后回到休息室，去赛台的路上，kiki主动落到最后，看着一脸若有所思的清尘，不放心地问：“你刚才去厕所遇见小队长了？”
　　清尘点下头。
　　kiki敏感地发现清尘泛红的眼尾：“他是不是骂你了？！”
　　“没有，小队长他只是同意我退队。”
　　“什么？！”kiki瞬间张大眼睛，这个消息比小队长把清尘骂哭更炸裂，kiki忍不住替于嘉澍找补，“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小队长他…他也是压力太大了。所有人都看着他，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他身上，他才18岁，我18岁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有队长替我们担着。”
　　kiki大概也是想到了伤心的地方，他猛地摇摇头，“总之！小队长肯定说的都是气话，你是从二队选拔出来的中单，哪还有人能替你。”
　　清尘深呼吸了一口气，8分钟赛间休息结束，他的眼睛里多出了清晰与坚定，不需要kiki的心理疏导：“队长说可以从下一批青训生里找。没关系，找不到我就上，我会一直打到能顶替我的人出现。”
　　双方选手入场。
　　解说开始工作。
　　“先下一局的TRT这边看起来状态满满。经过赛间调整…上海VIC的选手看起来状态也不错！”
　　解说说这段话的时候，导播特意给了清尘一个镜头。
　　走上属于中单的位置前，清尘抬头朝观众席上看了一眼。
　　戴上耳机，隔绝外界的干扰。
　　赛前对内语音，大家会习惯性地说几句话来测试耳机，活跃气氛。
　　罐头：“刚才是我冲动了，什么都不说了，罚款500，回头请兄弟们吃火锅。”
　　kiki：“你敢不敢再抠门一点啊，餐标才500？那我不去了。”
　　清尘笑了笑，犹豫了下，鼓起勇气问于嘉澍：“小队长心态怎么这么好？我好像就从来没看他紧张过。”
　　于嘉澍似是而非地轻笑了声，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抬眸望向观众席，似乎只是不经意一瞥，没有某个特定的目标。
　　小胖乐呵呵地：“最后一把了，加个油？上海VIC——”
　　“生而为赢！”
　　·
　　拍选手的导播不仅手控，还是深度颜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海VIC的打野选手赛间休息时为了保持清醒洗了脸，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把刘海弄湿了一些。
　　黑发半湿，误打误撞弄成了个娱乐圈最近拍时尚杂志很流行的湿发造型。
　　衬得眉目更加深邃立体，格外好看。
　　从于嘉澍登场，导播就偏心地给了很多镜头。
　　包括比赛开始前，于嘉澍抬眸望向观众席那一眼。
　　负责拍摄观众的导播很上道地切了个全景，拍完，又给了一个特写。
　　洛施被Murnin用胳膊肘用力怼了好几下腰，皱眉转头看他，被他提醒，才知道自己又上了大屏幕。
　　还是怼脸的特写镜头。
　　导播会这样搞事，多半也是因为上半场结束，正好拍到了他手里拿的于嘉澍的应援手幅。
　　刚才在他前面一排吵架的小情侣，不约而同回过头来看他，他们并不追星，也不认识洛施，只知道他也是上海VIC的粉丝，眼睛亮亮地提醒他：“站起来啊！”
　　“摇摇手幅！”
　　“兴奋点！”
　　洛施抿了下唇，站起来，拿手幅挡住自己上半张脸，尽职尽责地晃了晃。
　　许是现场的欢呼声太大，比赛的耳机也不能完全地隔音，坐下前，洛施有种错觉，于嘉澍似乎抬头朝他们这片看了过来，隔着茫茫人海。
　　洛施觉得应该是他看错了，这样对视上的概率有多低。
　　洛施皱眉抿了下唇。
　　他不会真以为自己是他粉丝吧？
　　洛施还在纠结要不要把手幅塞进口袋藏起来，Murnin怼怼他的胳膊。
　　“快看，开始了！”
　　第二场比赛开始。
　　先下一局、目前小组赛无一败绩的TRT打法明显自信很多。
　　TRT的射手是从上海VIC被买走的，都是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发育路打得很吃力。
　　解说A：“前半程上海VIC虽然打得中规中矩，但是很稳啊，心态很好。”
　　明显没有第一场那种消极不在状态的感觉。
　　解说B：“对，不管TRT怎么样，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打不过先发育。上海VIC虽然在人头数上落后TRT一些，但两边的经济是差不多的，塔也没丢。”
　　解说A：“罐头抗压能力真的是…诶？！TRT先动手了！开局8分钟在发育路爆发的这波团战我们看……”
　　TRT自信张扬的打法和上海VIC稳扎稳打有些猥｜琐想要拖后期的打法孑然相背，开局8分钟，TRT先按耐不住，先手开团，双方打了一波1换3。
　　上海VIC1个换对面3个，于嘉澍带走对面打野，破坏了对方的打野节奏。
　　这波团战给了VIC各路发育清线磨塔的时间，有了短暂的喘息之机。
　　开局17分钟，中路清尘判断失误，被对面法师收掉人头后，辅助kiki也被对面收下，3v5，打野及时赶到，换掉对面2个后，上海VIC团灭。
　　距清尘复活还有10秒。
　　对面还有兵线。
　　上海VIC中路一度被对面推掉高地，差点推上水晶。
　　好不容易建立的微弱优势又被这波团战逆转，陷入TRT的节奏。
　　31分钟，双方在上海VIC水晶前爆发团战。
　　上海VIC用两个人头的代价清掉了对面的兵线。打到最后，上海VIC这边只剩下打野和法师，2v5。
　　但左边上海VIC方头像亮着的明明还有三个人。
　　小地图上，TRT方水晶旁突然出现一个涌现着红蓝光束的大圆，那是上海VIC方辅助大乔的大招。
　　队友点击传送，可以从地图任意角落直接传送到圆圈内。
　　解说B：“！大乔带兵偷塔？！”
　　这波连导播都没第一时间发现。
　　解说们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激动了。
　　解说A：“TRT这边五个人全部都在回城，但清尘和嘉澍更快！”
　　解说B：“能推掉吗？能推掉吗？！”
　　洛施专注地盯着大屏幕上的转播。
　　从泉水里跑出来的TRT完整体，队友们的复活时间还剩很多，上海VIC这边只剩三个人，中路闪现过去拖住，一换一，打野在收掉对面2个头后也死了……
　　解说A&B：“大乔点塔！！点塔！！点掉了吗？！这波能点掉吗？！”
　　首尔时间14时整。
　　世界冠军杯第一轮小组赛最后一天的揭幕战。
　　上海VIC1-1战平TRT。
　　战无不胜的TRT迎来本届世界冠军杯首败。
　　上海VIC积分：+1。
　　洛施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滚了滚，手机锁屏突然亮起来。
　　是他用微博小号关注的一个洛施粉丝。
　　洛施漫不经心点开来看，第一眼先看见她转发的微博原图，呛得咳嗽起来。
　　不知道是谁，把刚才导播拍他拿着于嘉澍手幅的画面和于嘉澍望向观众席的截图拼在了一起。
　　原博带了#电竞神颜和#男团神颜的tag，转发比评论多，已经过千了。
　　［给我超超怎么了］：艹，邪/教，有点好嗑。


第9章 假粉
　　起初，洛施会关注这个粉丝，是因为她是个很活跃的散粉，不混圈，字里行间透露出性格很开朗，跟小爱豆有关的咨询都会第一时间分享，洛施每天刷一会儿她的微博，就能知道“自己”的近况，不用再从别人口中最后一个得知自己上了热搜。
　　传闻不如亲见，小粉丝的确是太“活跃”了点。
　　不到一分钟，她又接连转发了四次原博。
　　情绪是递进式的，一次比一次更激动。
　　：该说不说，这两张脸对我眼睛很好。
　　：听说是新晋野王，家里住的是能看到黄浦江的大平层...打扰了…辛苦少爷出来追梦了。
　　：钱多话少长得帅的野王，这桩婚事妈妈答应了！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么配的两张脸！！！我的cp离结婚只差认识了！！！
　　首尔和北京有一小时时差，但互联网世界里没有。
　　在上海VIC和TRT比完赛下一组上台前的清场时间里，洛施眼睁睁看着原博的转发量越变越多，直逼三千大关。
　　洛施不死心地登出微博重进，奇迹并没有发生，不到半小时，原博的评论数也破了千，#电竞神颜和#男团神颜一前一后登上热搜，中间还夹着一个#洛施于嘉澍的tag。
　　登上热搜不久，董琦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内容和上次大差不差。
　　：［图片]
　　：！！！
　　三个惊叹号表现出董琦的喜出望外。
　　董琦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接近1分钟的语音过来。
　　洛施没戴耳机，直接转了文字。
　　：……洛施你可以啊，我让你发个微博，你居然直接蹭了个大的！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带应援手幅这招真是绝了！神来之笔！真的！......
　　洛施抿唇，眼尾微微耷拉下来，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
　　洛施忍不住皱了下眉。
　　刚才是担心于嘉澍真拿他当粉丝。
　　现在是担心于嘉澍看到热搜后的反应...不会真把他当成蹭热度的小爱豆了吧？
　　下一场小组赛还没开始，Murnin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一接通就把他们两个骂得狗血淋头。
　　因为他们俩被导播拍到了，又有人把这件事传到了网上，虽然For11不是什么大火的男团，但现在比赛场馆外已经陆陆续续聚集了一些收到消息赶来的粉丝，还有很多浑水摸鱼的狗仔。
　　如果他们继续待下去，可能会节外生枝。
　　经纪人让他们俩赶快回去。
　　洛施找到比赛现场的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后，工作人员派了两个保安去场馆外查看，的确有几辆贴着防窥膜的保姆车，为了不影响其他观众和出于安全考虑，工作人员同意由专人带领，在不影响比赛选手的前提下，带他们从供内部人员出入的后门离开。
　　走出后门，Murnin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去开车，洛施压低帽檐，低调地站在街角的垃圾桶边等Murnin把车开过来。
　　他双手插在羽绒服外套口袋里，眉心微动，指尖摸到薄薄软软的触感，拿出来一看，洛施垂睫盯着手上这条“万恶之源”的手幅，心中微动，抬眸看看跟他近在咫尺的垃圾桶......
　　·
　　比完今天的小组赛后，上海VIC全员坐上大巴车，从比赛场馆后门的专属通道离开。
　　清尘忍不住登上微博小号搜了搜，超话里都在议论他们刚才那场比赛。
　　1-1战平TRT。
　　虽然也有人骂他第17分钟那一波不该有的失误，但也承认最后偷塔时他献祭自己拖延对手为队友创造点水晶环境的果断，判断还算及时......
　　清尘默默松了口气。
　　追回来的这一分让笼罩在战队上方近一个月的阴云稍稍消散了一点，大家的脸色都轻松了些许，除了小队长和教练。
　　教练永远都是最操心的那个，小队长则是从入队第一天起就清清冷冷的，情绪十分稳定。
　　追回一分，小胖又有了心思开玩笑，活跃气氛，在大巴车经过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小胖心明眼亮，发现站在路边戴着棒球帽穿黑色外套的少年有点眼熟，笑着道：“小队长，我又看到你那个粉丝了。”
　　“哪儿呢哪儿呢？！”，kiki拨开人群，趴在玻璃上，这回终于看见了：“艹，真是帅哥，有点好看啊！嘉澍！不信你看！”
　　清尘刚从超话退出来，就在热搜上看见了自家小队长的名字，点进去一看才知道：“我去！还是个明星，是个小爱豆，韩国男团里的，中国人，叫......”
　　“叫什么？”kiki&小胖异口同声问。
　　清尘嘴角的笑意收敛，退出微博，低头小声说：“洛施。”
　　原本还活跃热闹的车厢顿时沉默了。
　　不了解KPL的人或许只听说过AK这个游戏ID，但和他朝夕相处的队员，不可能不记得他的本名。
　　朝雨咳嗽两声尴尬道：“...姓洛的这么多嘛？这也能重名。”
　　“巧合，巧合。”
　　“诶？晚上吃什么啊！罐头说好要请客的！”
　　“吃什么吃？回去复盘，训练。”
　　......
　　kiki和小胖又努力重新把冷掉的气氛活跃起来，没人注意到，靠窗的少年在听到“洛施”这个名字时，才难得有了一点反应。
　　长睫轻掀，他似不经意朝窗外看去，目光漫不经心，居高临下，停留在身着黑色外套的少年身上。
　　他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或许是怕冷，裹得严严实实的，帽檐阴影没遮住的下半张脸，露出的一点皮肤很白很干净。
　　他似乎从口袋里摸出了什么，攥在掌心，抬头看了眼垃圾桶，动作透露着一点小小的纠结。
　　纠结到底要不要扔的洛施莫名感应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扬起下巴，望向停在他不远处的车辆。
　　他手上质地薄软的布料在阳光下闪了闪，就是这一眼，于嘉澍看清那块长方形布料上印着的上海VIC的队标，还有他的脸。
　　二人的目光隔着薄薄一层微微泛着雾气的玻璃，在空中对视上。
　　于嘉澍的目光在垃圾桶和手幅间转了转，似乎懂了什么。
　　洛施看着他挑了下眉，眼底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清泠泠，波澜不惊。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玻璃后面，然后于嘉澍当着他的面，把窗帘拽合上了。
　　洛施：...
　　红灯很快过去，绿灯亮起，大巴逐渐消失在冬季的淡雾中。
　　洛施看着手里的应援手幅，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又浮现出于嘉澍望着他挑眉的样子。
　　莫名有点心虚，洛施抿唇犹豫了会儿，在Murnin开车停下前，把手幅塞进了羽绒服口袋里。
　　·
　　回宿舍的一路上，洛施都很安静。
　　Murnin还以为洛施是在遗憾没能看完剩下的比赛，而洛施之所以没能看完，都是因为他太馋吃热狗被导播投上了大屏幕，然后才会发生之后一系列的事情......Murnin有点内疚，车开到宿舍附近，他还开车带洛施去了一家常去的火锅店，二人吃完饭才回的宿舍。
　　冬天白昼短，回宿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Murnin看洛施还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又邀请他去房间打了两把射击游戏，这一打，就打到了深夜里。
　　洛施回房间洗澡，洗完澡出来，躺在床上，眯起眼睛望着天花板。
　　吃火锅缓解了他试图扔应援手幅被正主抓个正着的尴尬。
　　打射击游戏到深夜平复了他去看比赛莫名给自己组了一对cp他还是cp里在下面那个的不爽。
　　但真正让洛施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的是上海VIC今天比赛里表现出来的问题和不在状态。
　　心态容易崩，缺少专业成熟的教练，队员间磨合不够，各路水平差距太大......
　　洛施心里有事很想找个人倾诉，但为数不多几个在这事儿上面能跟他交流的只有他在上海VIC俱乐部的前队友们......
　　洛施左思右想，毫无睡意，忍不住又开了局游戏。
　　打着打着，今天上海VIC的比赛画面不仅没有消散淡去，反而在他脑海里愈演愈烈了，一局游戏刚打完，洛施忍不住，冲动地登陆了自己的小小企鹅号。
　　职业选手的游戏账号联盟都有记录，在他死后应该会交由专人保管，他肯定是登不上去了。
　　洛施试探着登的号是只有他几个队友知道连其他战队朋友都不知道的小小小号。
　　洛施回忆了一下账号和密码，试探着按了下车键——居然真给他登上去了。
　　·
　　比赛选手居住的酒店套房里，下午比完赛回来复盘又训练到深夜的kiki刚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虽然身体已经极度疲劳了，但精神还很兴奋。
　　他训练账号的游戏记录都能被教练看到，睡不着，kiki熟练地切换了自己的企鹅小小号，他没有忘记给自己的状态设置为隐身，账号切换完毕，kiki刚准备用这个账号登陆游戏，他手突然一顿，kiki反应慢半拍地眨眨眼，动作迟钝地重新切回企鹅app。
　　最上面一行，灰了大半年的聊天列表置顶居然亮了。
　　kiki喉结滚了滚，紧张地舔了下唇瓣，努力压抑住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的尖叫声。
　　诈...诈尸？！
　　kiki从小就喜欢看一些怪谈异闻录、民俗传说、鬼片......
　　对于超自然的力量、鬼怪还魂什么的信大于疑。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虽然是颤抖的，但兴奋的情绪似乎比害怕多。
　　kiki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组织好语言，轻轻地敲下一行字，似乎生怕把好不容易半夜才敢出来晃悠的队长吓跑了。
　　洛施本来是在研究如何不露痕迹地把自己今天复盘的比赛内容传达给前队友们，企鹅好像有匿名问答环节，还有留言板漂流瓶什么的，没想到他正在研究的时候，聊天记录突然多了一个打着红圈的小“1”。
　　kiki的用语力图展现亲切自然，像是和很久没见的老朋友在聊天。
　　kiki：哥？
　　kiki：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他说的“睡”，等同于“安息”。
　　kiki不说还好，一说，洛施不免想到他为了上海VIC俱乐部的明天焦虑到辗转反侧。
　　洛施手指比脑子更快，面无表情低头打字。
　　KPL第一中单：没。
　　KPL第一中单：在看你们今天的比赛。
　　kiki心里先一惊，后一暖！
　　队长死了都不忘关心战队！
　　KPL第一中单：烂得我睡不着觉。
　　kiki：。
　　kiki沉默了一会儿，果断把队友们都卖了。
　　于是，凌晨一点。
　　近半年来都很浅眠睡眠质量很差的清尘懵懵转醒，他上了个厕所回来，床头的手机屏突然一亮，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屏幕的荧光映出镜子里他头发乱糟糟的倒影，下巴尖尖的，面色苍白，黑眼圈深陷进去。
　　在深夜独自一人的酒店房间，莫名瘆人。
　　清尘谨慎地一步一步靠近，如临大敌。
　　队长r.i.p.：听说你比赛途中要退队？
　　队长r.i.p.：嗯。
　　队长r.i.p.：出息了。
　　队长r.i.p.：要不要我上去开导开导你？
　　清尘：！！！


第10章 随二百
　　第二天一早，酒店楼下的自助餐厅，靠窗的桌子旁坐着三个哈欠连天的年轻人，他们眼下都有一圈相似的乌青，一看昨晚就没休息好。
　　小胖左右手各端着一个装得满满的早餐盘回到座位时，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幅画面，小胖不明觉厉：“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早？失眠了？”
　　上海VIC战队的训练开始时间是早上八点，为了备战世冠，他们又自发提前半小时加训，平常这几个人都是踩点到训练室的，早餐就随便应付几口。
　　小胖把吸管插进酸奶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可现在还不到7点。
　　kiki支支吾吾点下头：“唔，算是吧。”
　　清尘喝了一大口冰美式提神，喝不习惯，苦得他眉毛皱成八字：“...早起床，早训练。”
　　罐头回想起自己早上浑浑噩噩醒来时，看到的企鹅上的未读消息，如果不是发信时间清清楚楚，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也会疼，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仍在做梦。
　　队长：听说你想在休息室打架？
　　队长：四个月禁赛期了解一下。
　　罐头抬头看了看清尘，抿唇几次，欲言又止，整整纠结了半分钟后，他把刚刚在饮料台拿的酸奶递过去：“...那什么，喝瓶奶，消消气。昨天在休息室是我不对，哥今天正式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清尘：“不不不，都是我的问题，要不是我......”
　　kiki在二人又开始对拜道歉前及时转移话题，问小胖：“嘉澍呢？他平时不都是第一个到训练室的吗？今天还没下来？”
　　打职业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对手，比你有天分，比你自律，比你刻苦，还比你年轻。
　　小胖指了指玻璃窗，主办方给选手们订的酒店环境很不错，自助餐厅旁就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绿化也好，现在湖边有零星几个穿着专业运动器具的人在晨跑，小胖摇摇头：“小队长早就吃完了，现在应该去跑5公里了。”
　　小胖化悲愤为食欲地啃了口抹满黄油的面包片，瞧瞧小队长这自律性......
　　活该人家有腹肌。
　　还是八块！
　　又过了十分钟，其他战队的一些选手也陆陆续续下楼吃早饭了，TRT战队的首发是一起下来的，包括从上海VIC买走的射手fig。
　　职业选手在不同战队间流转实属寻常，大家同吃同住那么久，即使不为一个战队效力了，变成对手，也不影响彼此间的友情。
　　kiki看见fig低头跟TRT其他队员打了声招呼，然后端着餐盘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fig先跟不太熟的小胖点头示意打了声招呼，然后坐下来。
　　他看了看kiki清尘和罐头，深吸一口气，神色复杂，开门见山：“队长，昨晚给我托梦了。”
　　说他这赛季状态不错，打得很好。
　　队长半夜在企鹅给他发消息这件事太过灵异，说出去也没人信，还是托梦靠谱点。
　　fig本以为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前队友们会反应很大，没想到kiki三人只是不约而同沉默了下，然后——
　　“…其实队长也给我托梦了。”
　　“我也是。”
　　“我也...”
　　几人很有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面面相觑，fig率先打破沉默，他抬眸不确信地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涩声道：“你们说...队长是不是想我们了？”
　　依他老家那边的风俗，逝者只有有心愿未了，或者魂魄不安才会从下面递话上来。
　　很信这些的kiki第一个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
　　清尘惴惴不安地看了看众人：“那怎么办？”
　　罐头想了想，提议道：“祭奠一下？烧点纸钱吧。”
　　不过他们现在人在国外，不管是买纸钱还是烧明火，都不太方便。
　　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事也不用操之过急。世冠杯是积分年最后一场比赛，比完就会进入相对空闲的休赛期，等他们都比完赛回国，再约个时间出来一起把这事办了。
　　几人刚商量完，话音未落，上海VIC的战队经理阿酒和代理教练朝雨嘴里念念有词地朝他们这桌走过来。
　　阿酒：“老章昨天半夜凌晨三点突然给我打电话......”
　　老章是上海VIC的前任打野，他原本打算退役后留在俱乐部当赛训总监，结果因为AK意外离世，遭受的打击太大，消沉了小半年，最近才刚刚走出来一点。
　　朝雨：“没出什么事吧？”
　　阿酒最近天天遭遇的都是赞助商撤资、老板拖欠薪水、给人赔笑脸的糟心事，接到这个电话，自己都有点不敢确定，语气半信半疑：“他说他想回来当教练...”
　　kiki&罐头&清尘&fig：。
　　罐头：“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得抓紧时间办。”
　　清尘：“支持，要不别整那么麻烦了，直接弄个电子的？反正现在下面也有智能机了。”
　　fig：“同意，直接给队长转账吧。”
　　四人合计了下觉得可行，之前在队里，kiki和队长的关系最好，其他三个人都把钱转给了kiki，让他代“烧”过去。
　　fig现在毕竟是TRT的队员，不方便在这边待太久，给kiki转完账，他端着盘子起身离开，
　　经过走道时，和晨跑完从外面回来的于嘉澍迎面撞上。
　　他穿着普通的黑色运动卫衣，身上沾着冷空气泠冽的寒意，气质清泠，跑完步的发型没那么一丝不苟，多了两分散漫恣意的少年感。
　　fig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于嘉澍摘掉运动耳机，朝他点了下头。
　　于嘉澍顺路去饮品台拿了一瓶冰矿泉水，回到餐桌旁，几人还在讨论之前的话题。
　　小胖看见于嘉澍走过来，终于找到了“盟友”，之前他一直插不上话：“看来小队长和我是战队里唯二没被托梦的两个人了。”
　　于嘉澍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滚了滚，音色染上泠意，漫不经心问：“什么？”
　　小胖把他们之前说的话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地在于嘉澍面前重新演了一边，演完，半开玩笑地说：“可惜队长都没见过我。队长要是认识我，说不定也能给我托个梦，在梦里点拨一下我，说不定我就能射转中！KPL新任法王就是我！”
　　小胖一开始打的就是中路，后来为了进上海VIC才转的射手。
　　他们这个年纪打过中路的选手，会走上职业的道路，多多少少都受到AK的影响。
　　在小网吧吃泡面当代打的那些日子，就是靠着有一天能跟AK做队友或对手一起打比赛的信念才一点一点支撑下来。
　　于嘉澍敛下眼，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致缺缺，指腹漫不经心摩挲着矿泉水瓶盖上的螺纹。
　　吃完早饭，众人集合去训练室。
　　朝雨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集体托梦”这天过后，战队里气氛似乎轻松了不少，像是卸下了无形中在每个人心里压抑了很久的重担，队员的训练状态调整得好了很多。
　　一整天的训练时间说起来很长，其实眨眼而过。
　　因为明天没有比赛，kiki一直训练到夜晚11点才回酒店房间。
　　kiki还没来得及把队友们的“心意”烧给洛施，一是白天训练太忙，没时间，二是kiki想，队长应该只有夜晚才会出没。
　　洗完澡出来，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微信里多了一条消息。
　　为了区分，kiki给于嘉澍的备注是【小队长】。
　　小队长：[发起了一笔转账]
　　kiki：？
　　小队长：随二百。
　　·
　　洛施前一天晚上折腾到半夜才睡，他先去骚扰kiki，后又“开导”清尘，然后调节罐头和清尘间的矛盾，最后还给老章发了一份上海VIC前两场小组赛的比赛录像，在收到他的信息后，凌晨两点，一个大男人给他发了近一小时的语音，主要是老章单方面痛哭流涕，诉说他走后的悲伤思念之情......等洛施安慰好，天都快亮了。
　　一觉醒来，天又都黑了，洛施睡了将近一天。下楼吃完饭，回来打了会儿游戏又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洛施切换自己的企鹅小小号。
　　这回为了不再意外吓着人，他机智地把在线状态改成了隐身。
　　洛施先刷了会儿手机，得知老章决定回上海VIC做教练的消息十分满意，刚准备登出这个账号时，手机里突然多了一笔转账信息。
　　kiki：哥，这是兄弟们凑的一点心意。你一个人在下面，想吃就吃想喝就喝，千万不要委屈自己！不够再找我们要！
　　洛施看着他企鹅余额多出来的三百七十块，沉默了整整五秒。
　　kiki浑然不觉：哥，里面有20是我捐的，20是罐头的......小胖你可能不认识，是我们队新买的射手，人很好，这50是他捐的。剩下200是我们小队长随的，于嘉澍，打野位。
　　20...
　　洛施喉结上下滚了滚，抿唇，闭了闭眼。
　　20，也够买不少冥币了。
　　给洛施转完钱，kiki又一连几天睡前都登上这个企鹅小号看一会儿，生怕洛施哪天心血来潮又想找人聊天，但都再也没有蹲到洛施的人。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他就是单纯得忙忘了。
　　For11的解散日进入倒计时，原定的演唱会计划还是受到了朴信范事件的影响，临时取消，改成了签售活动。
　　洛施知道这件事后松了一大口气，没有演唱会意味着他不用在众人面前唱歌跳舞。
　　几年前，AK第一次签直播平台，价格定得很高。
　　别的选手第一次直播都会选些有话题性和看点的内容，比如女装、跳舞之类的，俱乐部和平台都不敢提要求让他女装、跳舞，只给他安排了一个相对安全和简单的活动——唱歌。
　　可他们都低估了洛施的演唱水平。
　　当天晚上，AK的直播间观看人数破了平台的季度记录。
　　路人占据了大多数。
　　起初——“我不信，帅哥唱歌再难听又能有多难听？”
　　后来——“好好一个帅哥，为什么长了张嘴啊？”“帅吗？游戏打的好吗？用音准换的。”
　　最后——“求求你别唱了送出了一个钻石天幕”“AK唱歌好听且要命送出了一个心语心愿”“AK绝美vocal电竞百灵送出了一辆超级跑车”......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让AK唱歌。
　　忙完签售会，洛施又录制了解散团综，出席了For11的解散官方发布会......全部弄完，已经到了十二月底。
　　忙碌之余，洛施有空仍然会关注世冠杯，上海VIC每一场比赛的视频他都会回看，明显感觉队员的状态和之前比好了很多。
　　第二周的小组赛，上海VIC以三场全胜，包括一场2-0TTR的战绩将总积分艰难追至10，以领先并列第三名1分的微弱优势在死亡之组出线，晋级四分之一决赛。
　　无奈，在接下来的四分之一决赛分组抽签时，手气仍然不好，再次抽到死亡小组，遗憾止步本届世冠杯八强。
　　上海VIC这一路从末位晋级小组赛，再到小组赛第二周绝地反击逆风翻盘挺进四分之一决赛，可谓惊心动魄，风雨中临时拼凑起来的这支没有主教练的战队，能打到这一步，超乎了很多人的想象。
　　洛施用微博小号去超话看过，骂声都小了很多。
　　洛施忙着收拾宿舍，打包行李运回国内，又和成员们最后聚了一次餐，和Murnin几个人交换了他在国内的联系方式。
　　12月24日，平安夜，洛施坐上车，从宿舍出发启程去机场。
　　临近圣诞节，机票很紧凑，洛施蹲了好几天才抢到平安夜首尔飞上海的票。
　　车开到半路，天空开始飘雪，起初是絮状的一片一片，逐渐变成鹅毛大雪，落在地上，很快积起厚厚的一层，导致前往机场的高速严重堵车，洛施差一点错过航班的起飞时间。
　　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机场，冲进玻璃门，洛施听见广播里标准流利的英文女音。
　　“前往上海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xx次航班由于天气原因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洛施查了查天气预报，平安夜到圣诞节都是暴雪，飞机一时半会肯定是起飞不了了。
　　洛施突然庆幸和感恩小爱豆的公司，东方娱乐，出钱把他的机票升到了头等舱。
　　洛施拿着头等舱的机票顺利进到机场的贵宾室候机厅里。
　　候机厅里有简易的自助餐吧，热水，wifi，还有舒服的皮质大沙发。
　　因飞机晚点百无聊赖的众人在机场买了两副扑克斗地主。
　　小胖余光瞥到一张好看到令人过目难忘的脸，他猛吸一口气，吹开脸上贴的纸条。
　　少年穿着看比赛那天的黑色羽绒服外套，脸颊被冻得微微泛红，睫毛很长，被融化的雪粒打湿。
　　脖子上裹了一条白色围巾，质地毛绒绒的很柔软，衬得脸越发精致，显得年龄很小。
　　小胖用胳膊肘怼了怼队长，后者刚才不经意抬头时似乎比他还早发现，但于嘉澍只是面不改色收回视线，低头看牌，漫不经心扔出一对2。
　　小胖难掩激动，忍不住出声提醒，声音也吸引了战队其他人的注意。
　　“小队长快看，你粉丝。”


第11章 “我们有打野了，嘉澍你去对面。”
　　世冠杯比赛现场，只有小胖看到了大屏幕上的洛施，后来在大巴车上，kiki也见过一次，但隔着起雾的玻璃，又离得那么远，看得并不清楚。余下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人，隔着一个座位的距离，今天洛施没戴帽子也没戴口罩......
　　清尘：“焯，真的好漂亮！”
　　就是漂亮，五官精致得好像女孩子。
　　朝雨：“长得好小，不会还是未成年吧？听说现在的小爱豆出道都很早。”
　　罐头酸了：“女娲偏心啊...下辈子我也想靠脸吃饭。”
　　kiki认真端详了一下罐头的脸，然后道：“下辈子可能不行，下下下辈子努努力吧。”
　　小胖看了看于嘉澍，忍不住比较了下二者，“我还是比较吃小队长的脸。”
　　冲浪达人清尘拿出手机，点开微博，给队友们看二人的cp超话。
　　清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用争，一个电竞神颜，一个男团神颜，都是神颜，他们俩的超话就叫神颜cp。”
　　kiki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看清尘的眼神疑惑中带着惶恐：“艹，你都混成主持人了？！”
　　清尘咳了两声，心虚地看了眼当事人，试图捂好自己已经掉了一地的小马甲。
　　话题中心的当事人一脸淡然，仿佛置身事外。
　　于嘉澍打出一张单3，头也不抬，淡淡开口：“他不是我粉丝。”
　　“怎么不是？他都举你应援手幅了，他怎么不举我的？”kiki不以为然反驳道，“6，过。”
　　于嘉澍敛下眼，半个月过去，他好像还记得洛施被抓住扔手幅时脸上犹豫心虚的小表情，很生动。
　　于嘉澍拆了颗柠檬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队友，也懒得解释，轻描淡写一带而过：“有我手幅也不一定就是我的粉丝。”
　　于嘉澍扔出一张小王，他是地主，清尘跟一张大王管上，他直觉小队长似乎不喜欢别人提他这对cp，干脆转移话题：“就算不是你粉丝，那好歹也是咱们战队粉丝吧，他乡遇粉丝，多巧啊。”
　　大家都是同龄人，他们虽然是电竞选手，但通过各种途径，列表里也有一些在娱乐圈的朋友，没事的时候约着一起玩很正常。
　　战队里最会社交的kiki主动打了声招呼，洛施似乎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回头，看到几张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微微一怔。
　　“你好！”
　　“…你好。”
　　“你也是晚上首尔飞上海的航班吗？”
　　“嗯。”，洛施抿下唇，又怕自己这样看起来太过冷淡，又加了句：“好巧。”
　　不出意外，这场暴雪停之前，他们还要在候机室共度一整个晚上。
　　kiki把自己放行李的位置挪出来，问洛施：“我们在玩扑克牌，要不要一起？”
　　洛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第一眼，看见一张男子的侧脸，下颌线清晰干净。
　　现在是假期，上海VIC全员都没有穿队服。
　　于嘉澍穿着件黑色外套，不厚，显得轮廓利落劲瘦，戴着同色系的冷帽，似乎一点也不怕冷，脖子上没有任何遮挡，皮肤冷白。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喉结格外突出明显，鼻梁高挺，架着副黑框眼镜，有一点度数，不算高。
　　跟赛场上的气质不同，私下的穿搭有种简单随意的率性，不像电竞选手，更像是哪个大学的校草，男大学生。
　　从洛施的角度看去，还能看到他手里现在剩下的四张牌：4张A，但似乎已经没有队友的心思在这局游戏上。
　　修长手指把牌归成薄薄一摞，倒扣着随意扔进已经打完的牌堆里，于嘉澍似乎不在意这局游戏输赢，低头刷手机。
　　虽然洛施很想跟很长时间没见的前队友们“叙叙旧”，但他想到半个月前，在路口的垃圾桶边，他丢应援手幅时被抓个正着的画面。
　　洛施心虚地抿了下唇，犹豫两秒，拒绝了kiki邀请他一起玩的好意。
　　又过了半小时，去免税店帮七大姑八大姨代购了满满两行李箱免税品的战队经理阿酒才回到候机室，他手里还举着手机，正在用上海VIC的官方微博直播：“...我今年过年真得去寺庙拜拜，真的太倒霉了，一开始买不到机票，好不容易买到今天的票，这边又突然开始下暴雪，飞机晚点...”
　　“我现在回候机厅了，想看谁，看嘉澍啊，好......”
　　阿酒无条件满足战队粉丝，aka他的衣食父母们的合法心愿。
　　阿酒把手机举到于嘉澍面前，于嘉澍把他的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推了推镜框，朝镜头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平安夜快乐。”
　　措不及防被放大的电竞神颜暴击的直播间弹幕瞬间爆炸，于嘉澍的粉丝们显然对他非赛期的限定皮肤非常满意，把本就容易卡的直播间弄得更卡了。
　　：艹，老公私服好好看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套C牌官网五万八，已售罄。
　　：谢谢你，价格侠。
　　：这是什么乙女视角，谢谢，代入感很强，已经在跟野王男大学生网恋了。
　　直播间的画面卡顿了几秒，阿酒拿过去调试，镜头对准于嘉澍身旁的空白处，调试到一半，直播间又出现了画面，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
　　：？！在我墙头直播间看到了我的本命？！
　　：后面那个是For11团的洛施吗？
　　：八成是，他站姐说他今天回国。
　　阿酒在现场看了上海VIC的第三次小组赛，作为战队经理，他也关注微博平台跟战队有关的任何风吹草动，自然知道洛施是战队的粉丝，似乎还是嘉澍的小粉丝，也是最近话题度挺高的一个男团里的小爱豆。
　　其他俱乐部为了提高战队的关注度和选手的商业价值，也经常会安排选手上一些不影响训练的综艺节目。
　　电竞圈和娱乐圈看上去毫不相关，细说起来，其实也有不少渊源。
　　阿酒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有话题性的机会，特别是对现在赞助商都快跑完了的上海VIC来说。
　　“大家还要在候机室待一晚上，不介意的话，一起玩吧。”
　　阿酒和kiki交换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道：“对啊对啊，你是不是喜欢打游戏，躺好，哥哥们带飞。”
　　罐头立刻打开游戏翻列表里现在在线的好友摇人，在线的不少，很容易就能凑齐10个。
　　洛施不动声色偷瞄一眼于嘉澍，他淡淡垂着眉眼，似乎对此可有可无。
　　也没有拒绝。
　　洛施抿了下唇，犹豫的反应被社牛当成社恐的害羞，kiki直接用小号加了他，把他拉进了5v5的自定义房间：“帅哥，你平时一般玩什么位置？”
　　洛施：“法师。”
　　kiki看众人一眼，问：“怎么分组？清尘滚去对面。我反正要跟帅哥一组。”
　　于嘉澍含着化到一半的柠檬糖，喉结滚了滚，并没有参与分组的意思，随意队友安排好，拉他进房间。
　　超话主持人清尘清了清嗓子，一脸正直，语气平淡地说：
　　“我们这边有打野了。”
　　“嘉澍你去对面。”


第12章 官配英雄
　　清尘队的打野是豆芽平台的签约主播，顾笙。
　　洛施对这个ID有点印象，顾笙似乎长得不错，颜粉很多。洛施没跟他打过，但能经常跟kiki一起玩的野王，游戏水平肯定不差。长得帅游戏还打得好，难怪会火。
　　kiki分配到清尘那组的大都是游戏主播或非现役的职业选手，本就是娱乐局，这么分组也是出于照顾洛施的考虑，平衡两边队伍的实力。
　　饶是如此，kiki还是怕让洛施输了：“欸？fig上线了？！那我把fig也拉进来玩玩。”
　　洛施低头看着他们这组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的五个头像，眸光微怔：kiki，罐头，fig，他...还有于嘉澍。
　　这个账号应该是于嘉澍的游戏小号，头像貌似是哪个二次元动漫里的人物，画风简明冷淡，一个戴着耳机很酷的男头。
　　如果把于嘉澍换成老章，就是上海VIC巅峰时期的阵容了。
　　“始作俑者”清尘心虚地抬眼偷看，被“安排”了的小队长没有生气，他伸手推了下镜框，垂睫在屏幕上点了两下，冷淡又专注，事不关己的态度，像被他们点的高级陪玩。
　　5v5的自定义房间很快人满，一进房间，顾笙就眼疾嘴快地提醒：“kiki哥，我直播呢，大家不介意吧？”
　　kiki一笑：“巧了，我们也在直播。”
　　阿酒在直播洛施和VIC首发众人一起打游戏的画面，但顾笙的直播间却可以看到游戏内的画面，此话一出，阿酒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瞬间少了不少，都跑到顾笙的直播间蹲着了。
　　到选英雄环节，清尘十分绅士地让洛施先选。
　　洛施被系统分配到了第四个位置，他ID下方就是于嘉澍的ID。
　　为了在团战中取得更好的效果，游戏时他们选择的英雄时常要根据队友已选出的英雄阵容灵活进行一些调整，洛施抬眸看了眼前面几个队友选的英雄，在玩王昭君和西施间犹豫了一会儿。
　　于嘉澍打开英雄池，很快，他的ID上方多出张李白的头像，但还没锁。
　　洛施抿了下唇，纠结两秒后，还是决定玩王昭君。
　　洛施选好英雄下一秒，他下方的头像闪了闪，忽然变了——从李白换成曜。
　　顾笙平常还是很关注娱乐圈的，看他直播间弹幕的科普，知道对面的法师其实是前段时间打游戏上过热搜的小爱豆，笑了笑，整活儿地撺掇道：“怎么办，好想看国服西施。”
　　清尘帮忙转述了队友的“心愿”，洛施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又从王昭君切换回西施。
　　很巧的是，在洛施换成西施后不久，他下方的头像再一次变了——又从曜换回李白。
　　洛施锁了西施后，李白也锁了。
　　洛施抿下唇，余光不动声色地偷看于嘉澍。
　　忽略心头淡淡的怪异感，洛施想，应该只是巧合吧。
　　在顾笙直播间目睹了刚才那短短十几秒里对面中野阵容飞速转换的观众比洛施还要敏感。
　　：笑死，嘉澍在线拆cp。
　　：什么意思？
　　：王昭君和李白在游戏里是官配，有情皮。曜和西施也是民选大势cp，情侣用这俩一块玩的挺多的。
　　加载时间结束，洛施看着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游戏初始页面，和在For11玩的那次不同，这次和他并肩而战的，是他真正的队友。
　　也是上海VIC的夺冠阵容版本。
　　游戏开始之前，顾笙知道对面的法师是小爱豆，就知道这局的娱乐价值大于游戏结果本身，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这么想，把洛施当成花钱请他们陪玩的老板就好，赢了就夸，输了就哄着。
　　kiki知道洛施最常玩的位置是法师后，还主动让他和清尘多交流，清尘一边清兵一边谦虚地笑笑：“互相学习！”
　　开局27秒，中路法师+辅助的组合就打了起来。
　　顾笙很勇地开局直接入侵李白野区。
　　双方打野正在抢红，于嘉澍边走位放技能边分心看眼左上角小地图，心算出己方法师加辅助不容乐观的胜率。
　　打游戏匹配到的奇怪队友太多，于嘉澍真的遇见过因为己方打野没帮忙抓人死了就挂机摆烂的法师。
　　这也是打明星赛和出外务战队经理阿酒反复强调过的“人情世故”的部分。
　　于嘉澍飞快权衡了下场上的局势，在抢红和保己方法师间犹豫了半秒，果断放弃打到只剩最后一点的红buff。
　　开局37秒，顾笙的直播间出现一则提示音：first blood。
　　信心满满抬头一看，怒送一血的果然是法师。
　　不过是自家法师。
　　清尘的头像灰了。
　　顾笙：。
　　李白毫不犹豫回头，走位，放技能，成功抢下红buff，顺手打掉了对面打野半管血，并给还未消失的first blood点了下赞。
　　西施战绩：1-0-0（击杀/死亡/助攻）。
　　没过十秒，刚刚赶回中路一塔的清尘，看到的只剩倒在自家防御塔外小辅助的尸体。
　　西施战绩：2-0-0。
　　辅助kiki喉结滚了滚，扇动小翅膀，跟在自家法师背后，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战绩：0-0-2，成功蹭到两个助攻。
　　截至目前参团率100%。
　　清尘和顾笙都被这波开头的节奏打得有点懵，更懵的是洛施的队友，接下来整局的节奏都受到了开头这一分钟的影响。
　　2v1，清尘被对面辅助+西施的组合逼得龟缩在塔内不敢出来，西施带线磨塔，中路一塔推掉后，清尘忙于清线，西施和辅助则有了更多机会去上路和下路支援，在对方打野彻底发育起来之后，双方的经济差只能随着时间越拉越大。
　　一开始，清尘这队或许是抱着陪玩的心思轻松休闲一下，但等他们意识到不对劲似乎在被对面吊着打之后，已经晚了。
　　开局17分钟，红方水晶被推。
　　高端局送人头的少，职业选手的判断都很精准，打游戏一般也很谨慎，很少出现低端局一局下来一人能有二十几个头的情况。
　　KPL比赛现场，个人击杀数经常都保持在个位数。
　　第一局结束，蓝方法师战绩：10-0-7，胜方MVP。
　　罐头沉默两秒，双手合十，低下头，无比虔诚地拜了拜手机：“感谢KPL给饭吃。”
　　不像洛施，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居然还可以靠技术！靠！
　　kiki看着自己金牌辅助的标，辅助是最清楚自己被谁带飞的，再看洛施时，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一脸讳莫如深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那把他和法师的配合也太丝滑了，就像他们...曾经一起打过无数场一样。
　　罐头，kiki和fig都给洛施的西施点了赞，就连对手里，顾笙和清尘也给他点了一个。
　　于嘉澍似乎没有点赞的习惯，给李白点赞的也不少，但他一个也没回赞。
　　回到房间，顾笙忍不住开麦：“不愧是国服西施！还来吗？下把换换阵容打？”
　　刚才那局的直播效果很好，再来一局，自然没人拒绝，刚才他们有些轻敌了，为了让着洛施，保证他有游戏体验，现在知道没必要让，下一局可以全力以赴打。
　　好多人都抢洛施做队友，清尘看着阿酒的直播镜头，有点心酸：“...我是不是被嫌弃了。”
　　从顾笙的视角看完整局比赛的观众对洛施的战绩半信半疑。
　　：洛施西施这么厉害的吗？！感觉真有国服水平啊！
　　：你懂什么叫社会生活，人情世故罢了。
　　：豆瓣那边怎么说？
　　：你继续演，这波我给2.9，不能再高了。
　　顾笙如愿跟洛施组队后，才第一次认真看他的ID。
　　顾笙没开游戏麦，在直播间里忍俊不禁一笑，低声道：“我们法师的名字好可爱啊。”
　　洛施的ID是小爱豆自己取得，他还没有机会改名，叫【虾仁不眨眼】。
　　“这个名字好，很帅。”顾笙肯定地点点头，趁游戏还没开买了张改名卡，受到洛施游戏ID的启发，也把自己的名字换了个新的。
　　他玩得最多的是刺客，新ID：【十步虾一仁】。
　　第二局换队友后重新开始，这局洛施不打算继续玩西施，换了王昭君，顾笙看洛施选了王昭君后，很果断地锁了李白，一秒都不带犹豫的。
　　：ewww，你小子，看到帅哥就贴贴是吧！颜狗！
　　：神颜cp倒下去，虾仁cp站起来！
　　：姐妹们，这都不嗑，我嗑拉了啊！
　　：他还特意换了和王昭君的情侣皮，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别太爱了我说！
　　洛施在己方打野选好英雄后，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阵容。
　　他这局不玩西施，对面就锁了曜打野。
　　洛施皱下眉。
　　这也是巧合？
　　第二局游戏开始，双方的游戏态度都端正了很多，阵容完全打散后，两边的实力也相对平衡了不少。
　　除了...
　　对面的曜太过超标。
　　或许是他上局太c，第二局游戏一开始，他的王昭君就成了对面曜的主要目标，不是被抓就是在被抓的路上。
　　清兵被抓，支援被抓，洛施从自家野区路过，只是多看了对面打野一眼，也要被抓！
　　王者讲究的是团队间的配合，洛施不是一匹孤狼单打独斗的打法，打不过他就会叫支援，己方的小打野还挺听话，很有团队合作精神，他一打信号就会过来帮忙，无奈实力不允许。
　　顾笙在游戏主播里或许很厉害，甚至比一些职业选手还强，但遇见于嘉澍，似乎被克制得死死的。
　　第三次中野联动，一死一送之后，没了C位的三人更加打不过对面，被二换三团灭。
　　洛施泡在自家泉水里，眼睁睁看着对面打野带线一波，推上自家的高地。
　　洛施卡着秒复活，直接开大清兵线，自家水晶被点之前，又被对面的曜瞬秒了一遍。
　　曜这局一共拿了11个头，其中4个都是洛施贡献的。
　　第二局游戏结束，胜方MVP是曜。
　　离开房间前，洛施的王昭君突然多了一个赞，曜给他点的。
　　洛施：。
　　夜渐渐深了，候机室的光线转暗，今晚的暴雪仍没有丝毫停止的预兆，候机室已经有其他航班的客人休息了。两局打完，kiki解散了房间。
　　今天是平安夜，阿酒做代购的时候还买了一袋苹果糖。
　　于嘉澍随手抓了两颗，退出游戏，余光感觉到一抹有点幽深的视线。
　　他漫不经心偏头看，对方又若无其事低下头假装吃糖。
　　洛施抿唇，放平沙发，朝于嘉澍相反的方向侧身躺下，戴上眼罩耳塞和大大的外套帽子睡觉。
　　于嘉澍敛下眼，戴上耳机看美剧。
　　似乎看到有趣的地方，唇角很浅地勾了下。


第13章 “我不是假粉。”
　　平安夜的雪一直下到了圣诞节。
　　第二天早上，广播才通知原定于昨晚从首尔飞往上海的航班准备起飞。
　　被迫从睡梦中被叫醒，洛施还没完全开机，有点懵。
　　清晨的温度低，他把手缩进卫衣大大的袖口里，围巾在卫衣领口缠绕了两圈，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觉得冷。
　　商务舱的客人可以提前一点登机，在登机口排队检票的时候，战队经理阿酒回头，操心地最后一遍清点队伍人数，数完发现不太对，少了一个，皱眉问队员：“嘉澍呢？”
　　kiki打了个哈欠，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嘉澍他说有东西忘在候机室了，回去拿，让我们别等他，先登机。”
　　走在登机桥上，玻璃墙外的天空仍灰蒙蒙的。
　　洛施跟在队伍最后，慢吞吞地移动，听见身后不紧不慢稳健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
　　于嘉澍仍穿着那件薄薄的外套，冷帽换成了黑色的棒球帽，帽檐遮住了眉眼，一点倦容都不显，清爽又利落的穿搭风格，臂弯却搭着一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和本人气场严重不符。
　　洛施盯着羽绒服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是他的。
　　候机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昨晚睡觉的时候，他觉得太热就随手脱到一边，走的时候又忘记拿，难怪他刚才会觉得冷。
　　“你的衣服落在候机厅了，工作人员发现，叫我回去拿的。”于嘉澍把外套递给他。
　　洛施不好意思地咳了声，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把衣服抱回来，低头道：“谢谢，麻烦你了。”
　　“嗯。”
　　洛施拿回羽绒服，才发现于嘉澍手里除了他的外套，还有一块布料，刚才被羽绒服盖住了，淡粉色的，现在没了羽绒服遮挡，十分显眼。
　　于嘉澍敛下眼，看着掌心印有他头像和上海VIC队标的应援手幅，淡淡解释道：“刚从你外套口袋里掉出来的。”
　　洛施缓慢地眨眨眼。
　　去现场看上海VIC小组赛那次，他试图丢于嘉澍的手幅被本人发现，社死之下胡乱塞进羽绒服口袋里，后来他很少穿这件外套，昨天想着要坐飞机，洛施就随手从衣柜里拿了件黑色耐脏又保暖舒服的外套。
　　洛施看着熟悉的应援手幅，手幅上于嘉澍的头像和眼前本尊的脸重合在一起，社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他。
　　洛施抿了抿唇，因为理亏，又闭上。
　　顿时一点也不困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社死的吗？
　　如果不是有卫衣兜帽遮挡，洛施耳朵已经红了。
　　洛施低着头，自知理亏，试探着伸出手想要把手幅拿回来。
　　他们俩排在登机队伍的末尾，和登机舱口还隔着几个客人的距离。
　　于嘉澍个子高，隔着人群也能看到舱内，站在舱口负责迎宾的空姐旁边就有一个垃圾桶。
　　于嘉澍没有难为他，把手幅递给他。
　　洛施咬唇，悄悄松一口气。
　　他自以为反应沉稳淡定，丰富的小表情却被人尽收眼底。
　　于嘉澍手腕不着痕迹地抬高，洛施的手指贴着应援手幅滑过。
　　洛施疑惑地抬眸，撞进一双深邃干净的眼睛，于嘉澍似不经意瞥过登机舱口的垃圾箱，又望向他，似笑非笑：“帮你扔了？”
　　于嘉澍脸上虽没有倦容，但熬夜的嗓音还是有些微哑，音色懒懒的，洛施心虚地红了耳朵。
　　洛施低头抿着唇，稍微用力拽了下手幅，这回于嘉澍没再逗他，很爽快地把手幅给他了。
　　洛施直接把手幅塞进外套口袋里，等到前面的客人全部登机，洛施才低头小声解释，因为心虚还结巴了一下：“我，我不是假粉。”
　　在倒贴蹭热度炒作和被于嘉澍误解为粉丝之间，犹豫半秒，都是对于嘉澍的不尊重。
　　洛施舔了下唇，“狡辩”道：“我的主队真的是上海VIC，我就是觉得...你那几次小组赛没发挥好，所以有点失望，其实我是...比赛粉。”
　　只是希望战队能打出好成绩。
　　很单纯的。
　　于嘉澍似乎信了他的解释，也没有深究的意思，淡淡地“嗯”了声，二人就登机了。
　　清早的班机，客人大多还没完全睡醒，整个客舱里都很安静。
　　当洛施发现自己值机的座位恰好被分到和于嘉澍一排时，也不方便开口和其他人商量换座位，“小粉丝”只好硬着头皮，在于嘉澍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飞机起飞，飞至平稳的高度后，空乘开始推着餐车发放早餐，洛施要了一杯橙汁，吃着早饭的上海VIC战队众人渐渐清醒，话也逐渐多起来。
　　kiki啃了口三明治，问大家等落地上海，放假期间都准备做些什么。
　　世冠杯是积分年最后一场比赛，战队给众人都放了短假，他们可以自由支配时间。
　　“今天圣诞，陪女朋友过节啊。”
　　“我得回家，我妈念叨我好久了。”
　　“出去玩，下午去海南的机票我都订好了。”
　　......
　　众人各自说了自己的假期安排，只有于嘉澍安静地喝咖啡。
　　小胖从两个座椅的缝隙间回头看小队长，问：“嘉澍你放假打算干嘛？”
　　于嘉澍抿了口咖啡，懒懒地掀起眼皮，淡声道：“留基地训练吧。”
　　朝雨忍不住“啧”了一声，“数落”队员：“你们看看，看看，真是高下立判！”
　　kiki开玩笑地不满道：“嘉澍你要不要这么卷？显得我们很不懂事！”
　　洛施安静地听众人聊天，含着橙汁吸管，下一秒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自愿加训，没有卷你们的意思。”，于嘉澍轻笑了声，语气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不能让比赛粉失望。”
　　洛施：“……”
　　心虚地度过了飞机上难熬的两小时，飞机落地，众人准备分开拿行李时，小胖还热情地邀请他：“洛施你待会儿有事儿吗？不着急的话，咱们剩下的人去吃火锅？人多点热闹。”
　　罐头伸了个懒腰，白了小胖一眼：“今天过节，谁有空陪你吃火锅，人家肯定赶着回家啊，和家人都这么久没见了，真不懂事！”
　　清尘面不改色地各拧了两人胳膊一下，示意他们都闭嘴。
　　洛施婉拒了众人的邀请，坐上公司派来机场接他的车走了。
　　洛施走后，罐头和小胖才不服地揉揉胳膊，不甘示弱地怼回去；“你掐我们干嘛？！”
　　超话主持人对洛施的身世比上海VIC其他人了解得都深：“人家洛施从小父母就去世了，他奶奶今年也因为意外去世了，哪还有什么家人？我怕你们俩说错话得罪人都不知道，一点都不懂事！”
　　于嘉澍戴着耳机，单手推着行李走在队伍最后，不知道有没有听清队友们的谈话。
　　理亏的二人悻悻闭嘴，半晌，才小声感叹了句：“洛施原来这么可怜啊...”
　　·
　　洛施也觉得他有点太可怜了。
　　在机场滞留了一晚，又在飞机上度过了煎熬的两小时后，刚一落地，没有丝毫时间休息，经纪人就直接给他发来了工作安排。
　　董琦：【回宿舍洗个澡，中午12点前到王冠酒店，有个重要饭局，十一点半我派司机到宿舍楼下接你。】
　　洛施抿唇看着经纪人这则微信，忍不住把手机里小爱豆和东方娱乐签的合同翻出来，直接翻到最后解约条件那栏，看着500万的解约金，看完冷静了下来。
　　洛施认命地回宿舍洗澡，洗到一半，董琦还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过来嘱咐他，语气有点奇怪，犹犹豫豫的：“你...待会儿打扮漂亮点，今天的饭局会有投资方的人过来。”
　　挂掉电话，洛施直觉有哪里不太对，但过往七年比赛生涯的社交环境太单纯太干净，洛施没想太多。
　　小爱豆的私服不少，但小爱豆的衣品和洛施不太一样，小爱豆偏爱设计感强能彰显身材优点的衣服，洛施在衣柜里找了好久，找出一套相对简单大方的衬衫和牛仔裤。
　　约定好的时间快到了，洛施换好衣服，他也想打扮得好看点，可条件不允许，一出门，洛施就被走廊的冷风吹懵了，面无表情。他又跑回家，随手抓起放在沙发上的围巾和羽绒服。
　　董琦在王冠酒店迎宾大门焦急地转来转去等待着，终于等到保姆车，看到的就是从保姆车上下来把自己裹成粽子的洛施。
　　董琦忙跑上前来，恨铁不成钢地在他耳边训他：“不是让你打扮得漂亮点吗？！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等会儿进去就给我把外套脱了听到没有？”
　　洛施心不在焉，慢吞吞地：“…哦。”
　　洛施在酒店大堂还看到一个人，跟小爱豆一个团的齐非。
　　洛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两秒，皱下眉，快一年没见，洛施开口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不冷吗？”
　　今天上海温度都零下了，齐非只穿了一件衬衫，薄得半透，虽然的确很漂亮，可扣子都快开到胸口了，锁骨露出一大片，洛施看着都觉得冷。
　　洛施轻轻皱了下眉，虽然社交环境单纯，但他也听说过，娱乐圈有些富婆喜欢泡小鲜肉，陪吃饭的价格开得很高，董琦是打算让他们俩出卖色相吗？
　　洛施垂眼，犹豫到底要不要进去了。
　　董琦语速飞快地跟他介绍今天饭局的目的。
　　最近有部S级的青春偶像剧在筹拍，公司想推齐非演男一号，洛施选秀完回国，肯定也是要演戏的，空白期不能太长，公司想把他俩打包进组。
　　“好好表现，公司在给你争取男三号，但至于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了。”
　　洛施不露痕迹地打量齐非，有点明白了，难怪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透着淡淡的敌意，原来是怕被抢了风头。
　　洛施不置可否，心不在焉点下头。
　　他并没有很想演戏，成不成顺其自然，他不太会说话讨好人，酒量也一般，等会进去，洛施就准备埋头干饭。
　　金碧辉煌的大门被推开，三人先进去等，十二点半，另外三人才慢慢悠悠地一个接一个到了。
　　据董琦介绍，一个是公司的高层，一个是电视剧的制片，还有一个是投资人。
　　两男一女。
　　餐桌上首的位置一直空着，最后到的是一位女士，她提着限量版爱马仕的皮包，年龄四十岁上下，体态轻盈，气质很好，岁月在她眼角留下的淡淡痕迹无损她的美丽。
　　“邬总，您上座！”
　　她一进房间，所有人都站起来，包括制片，董琦和齐非两个人的表情谄媚得洛施有点不习惯，洛施随波逐流站起来，乖乖问好，做自我介绍。
　　等人的时候，董琦给他做了科普，这部电视剧的投资人邬婧很有名，捧红过很多明星，她的先生似乎也是开娱乐公司的，规模比东方娱乐这个小作坊不知大了多少，很专业。
　　洛施默默干饭，观察饭桌上除了邬婧以外的其他人互相吹捧，他的队友齐非表现得十分殷勤，好几次站起来想给邬婧倒酒，但都被她掩住了杯口。
　　洛施安心吃了块糖醋排骨，东方娱乐再一头热也没用，投资人兴致缺缺，显然不是喜欢睡小鲜肉的那种富婆，频繁在看手机，似乎手机里有比饭局重要百倍的事。
　　邬婧不动声色第三次打开手机，她故意冷了对面很久，才面无表情动了动保养得宜的玉指，回了对面几个字。
　　聊天对象的备注是【逆子】。
　　逆子：回上海了。
　　逆子：圣诞快乐。
　　第14章 生活所迫，酷哥软糯。
　　收到节日问候，邬女士心里还是欣慰的，但这并不耽误她一如既往的毒舌，邬婧面无表情，低头打字嘲讽。
　　邬婧：怎么，混不下去了？
　　保养得宜的指甲轻轻敲着桌沿，邬婧耐心等待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束，边等边想，这应该就是那小子跟她低头了。
　　邬婧从小对孩子就是富养的，在经济上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吝啬，他一个过惯养尊处优日子的小少爷，骤然被停了卡，拿着战队那点微薄的她看不上眼的薪水，能撑大半年，已经超出邬婧的预想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最强，从小到大，这还是于嘉澍第一次主动跟她开口，业务不熟练，也可以理解......
　　马上就快过年了，邬婧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心顿时有点软了，但姿态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冷傲娇。
　　：知道错了就去给你爸低头道个歉，搬回来，违约金我们替你交，这事就算这么过了，我就当你gap了一年，明年你给我好好出国去上学......
　　打字打到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逆子：[图片]
　　逆子：从国外给您带了条项链，记得您喜欢这个牌子，有时间让助理过来拿，假期我就不回去了。
　　邬婧轻轻一怔。
　　她点开照片，标志性的珠宝盒和logo，这个牌子的首饰她有很多，最基本经典的款式也要六位数，便宜不到哪里去。
　　邬婧抿唇，把输入框里的内容删了，语气依旧高冷。
　　邬婧：我听说只有冠军才有奖金，像你们这样连决赛都没进的战队也有？
　　上海VIC战队基地，于嘉澍措不及防被呛了一下，他拧上瓶盖，低头打字回复。
　　：…没有。
　　邬婧抿唇，还想再讽刺几句，比如“三克拉以下的钻我从来不戴的”，但再看一眼图片上钻的大小，显然不属于她的标准下“碎钻”的范畴。
　　邬婧：打游戏这么赚钱啊，前段时间看到你们老板在朋友圈卖房，我还以为他穷得要跑路了呢。
　　邬婧面无表情又阴阳怪气了一句。
　　逆子：我用代言费买的。
　　通常来说，有代言的都是带领战队取得冠军有实绩的实力选手或是明星选手，下半年上海VIC打得惊心动魄，但饶是这样，战队经理阿酒还是收到了很多他们俱乐部首发打野选手的个人代言和广告邀约。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电竞神颜的帅是客观的，有目共睹。
　　长得帅真的可以当饭吃。
　　邬婧深呼吸，没办法，这是她生的，结合了她和丈夫外貌基因所有优点的儿子，毒舌如她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邬婧还想少长两条皱纹，懒得再理这个逆子，面无表情给助理发信息，嘱咐他项链一定要晚两天再去取。
　　邬婧兴致缺缺关上手机，余光看见电视剧的制片人和饭局上两个小爱豆的座位距离越靠越近，她垂下睫毛，咽下一口静心清火的热茶，不着痕迹地掩去眼底的厌恶。
　　这个制片人在圈子里的风评不太好，以权谋私换过很多艺人，听说他喜好特殊，尤其偏爱小鲜肉，无奈他还有些本事，没背景的小艺人不敢得罪他，很少有人能免遭毒手。
　　甚至还有不少主动倒贴上去的。
　　邬婧本来真有兴趣投资这部电视剧，但听说剧方找了他做制片后，心思就淡了不少，她不希望自己投资的剧组里三天两头发生这种糟心事。
　　有桌布的遮挡，从邬婧的角度看不到餐桌这边底下的情况，洛施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制片人的手正放在齐非的大腿上，齐非面不改色，笑得很甜。
　　洛施低头吃菜，细绒绒的眉毛轻轻皱了下。
　　男人混合着难闻古龙水和酒气的体味非常刺鼻，他需要非常努力进行表情管理才能让他的嫌弃表现得不要太过明显。
　　酒局之上当然不会光喝酒，生意都是在聊天的过程中谈成的。
　　洛施听见制片扯闲篇一样挑起一个话题，问：“小齐，你平时没通告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
　　齐非做过功课才来的：“我最近在学打高尔夫，但打得不好。”
　　公司高层一笑：“巧了，王总的高尔夫打得特别好，是职业选手的水平！”
　　齐非特别上道，起身主动给制片人倒酒，倒完又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喝完酒的脸红扑扑的，眼眸水润：“王总您多费心，调.教调.教我，我一定跟您好好学。”
　　“好，好，没问题。”
　　桌上几人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洛施完全屏蔽了信号，一心埋头干饭，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在国外这么久，好久没吃到家乡菜，高级饭店的菜还是挺好吃的，洛施刚吸溜了一口粉丝，突然被cue。
　　制片人面朝他的方向转过来，身体往前倾斜出一个角度，从心理学分析，这是人对什么东西产生兴趣的信号。
　　“洛施是吧？”
　　洛施慢吞吞放下筷子，点了下头。
　　“我听说你以前是学跳舞的？”制片人语气饶有兴趣，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洛施这张脸，放在娱乐圈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恨不得把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扫个遍。
　　董琦给洛施使眼色，无奈洛施不接话，董琦只好赔着笑脸热情道：“没错没错，民族舞，芭蕾他都学过，从小就开始学，是童子功。”
　　制片人看他一眼，意味深长道：“难怪。”
　　酒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除了洛施没人听见他后面那句故意压低，十分油腻的气泡音：“腰还挺软...”
　　洛施眼尾微微眯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着筷子，指节处发出咔咔的轻响。
　　老男人的手摸的根本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羽绒服堆在腰间的褶皱，摸了一手羽毛，当然软。
　　制片人还没察觉，主动邀请道：“下次我和齐非约着打高尔夫，洛施你也一起来？”
　　洛施感觉到齐非幽怨的视线，恨不得能替他一样，完全无法理解。
　　洛施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挪，拒绝得很彻底：“我平时喜欢宅在家里打游戏，不爱出门。”
　　不解风情的样子急坏了在场好几个各怀心思的人，制片人却觉得征服这样的小鲜肉更有成就感，反而更兴奋了，仗着有桌布的遮掩，他的手还从口袋里一路伸进去，摸到一张薄薄的布料，抽出来一看，粉红色的。
　　邬婧不经意抬眸一瞥，在手幅上看到一张她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脸，微微一怔。
　　从进门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看洛施。
　　听说东方娱乐想给他争取男三的角色。
　　邬婧轻嗤一声。
　　不愧是小作坊的眼光，照她看，洛施可比齐什么非的有星像多了，也更好看和有气质得多，而且懂得爱惜羽毛。
　　邬婧摩挲着杯沿，“使唤”座位离门口最近的洛施：“这茶凉了，你叫服务员进来换一盏。”
　　洛施在心里偷偷感谢这位很有气质的女士帮忙解围，忙点头，跑出去叫人。
　　制片人看到手幅上熟悉的游戏标志，紧紧皱眉，语气不屑一顾：“就是这个游戏？我儿子也成天玩，不务正业，打游戏，打游戏能养活自己吗？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公司高层夹在中间，谨小慎微，两头都要讨好，先顺着制片人的话附和了两句，也不忘顺口捧一捧投资人。
　　“现在的小孩儿有几个让家长省心的？不像邬总家的公子，我听说今年拿到了好几家常青藤盟校的offer，真是前途无量，恭喜啊。”
　　邬婧展颜一笑，风情万种：“谢谢，不过他没去读，就是个高中学历。”
　　高层愣了：“啊？”
　　邬婧：“他打游戏去了。”
　　邬婧看向制片人，勾唇一笑：“职业的。”
　　·
　　洛施还没找到服务员，就看见邬婧踩着高跟鞋，拎着爱马仕，步履生风地走出来，也没人敢多说她一个字，路过他身边时，邬婧还停了下来，仔仔细细打量他的眉眼，然后才走了。
　　洛施目送本次饭局地位最高的投资人离开，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给经纪人发微信。
　　宽大的袖口伸出一节白净的手指，很怕冷的样子，洛施慢吞吞低头打字：“我也先走了。”
　　之前顾虑着邬婧在场，那几个脑满肠肥的男人还有所顾忌，现在邬婧走了，他回去就跟羊入虎口没什么两样。
　　董琦果然很生气，给他发了一连串的“？”。
　　董琦：洛施你没事吧？！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洛施裹好毛绒绒的围巾，双手插在口袋里，慢吞吞往酒店外面移动。
　　没走多远，董琦又有信息发过来。
　　董琦：王总有东西让我转交你。
　　洛施：什么东西？
　　董琦：房卡。
　　洛施：那你还是把我雪藏了吧。
　　在制片人第一次摸他羽绒服的时候，洛施就想好了。
　　虽然违约金500w他赔不起，但小爱豆和东方娱乐的合同只剩几个月，大不了这几个月没工作，熬到解约他就是自然人了。
　　董琦：！
　　董琦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夹在中间，两头受气，他给制片人和高层赔着笑，推开包厢的门，走到角落里给洛施打电话，电话一通就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是第一天进圈吗？在这个圈子里想出人头地不都是这样？没人捧你就等着糊一辈子吧！”
　　“洛施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以为雪藏你就没事了？公司要是起诉你，你剩下几个月里一笔钱都拿不到，还要赔偿公司几百万的损失，就你那点积蓄，你赔得起吗？”
　　“你不会真以为你能靠那个破游戏养活自己吧？！”
　　洛施一怔。
　　本就清透干净的眼睛，突然变得更亮了。
　　董琦人不怎么样，说的话倒还能听听。
　　·
　　晚上七点，上海VIC战队基地，于嘉澍刚单排完一局，正在结算。
　　他打开手机，kiki建的首发队群聊已经爆炸，未读消息99+。
　　于嘉澍离开训练室，走到餐厅，从冰箱拿了一瓶冰矿泉水，他单手拧开瓶盖，另一只手漫不经心往上滑，浏览消息。
　　kiki：？？
　　kiki：[图片]
　　kiki：快看，洛施上热搜了！
　　...
　　罐头：我看到好多营销号下场了，浑水摸鱼，洛施被黑得好惨。
　　清尘：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违约金居然这么贵吗？艹，抢钱啊！
　　小胖：最新消息！洛施开直播了！
　　kiki：我现在在陪女朋友逛街不敢看！谁帮我看一眼？！
　　罐头：我在海边，网卡得要死，看不了一点。
　　清尘：我妈喊我吃饭了，等会儿聊！
　　......
　　于嘉澍不是喜欢八卦的性格，漫不经心浏览完，他退出微信，又开了一局游戏。
　　只是这局打得不是特别顺，有个队友似乎在演，打到一半挂了机。
　　他们队的辅助激情开麦问候挂机的队友，辅助的背景音没关，很嘈杂，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说话。
　　“艹，老子爱豆开播了老子都没看还在陪你打，你特么演我是吧？！出生啊！”
　　于嘉澍蹙眉，刚准备关掉全组麦，忽然听出背景里的人声，有些耳熟。
　　音色软软的，很好听，本应惹人心疼，但他说的话却让人一点也心疼不起来，懒散中透着股漫不经心，奶拽奶拽的。
　　“直播到什么时候？先赚一个500w还债再说。”
　　“直播间改个名字？太狂了？要举报我标题党？”
　　“不改，我就要叫这个。”
　　只有最后这句有点对衣食父母的态度，尾音仿佛带着～，软软糯糯。
　　“刚进来的家人们点个关注，豆芽洛施不迷路～”
　　因为队友挂机，他们这队不出意外很快输了。
　　于嘉澍撕开一颗柠檬糖，漫不经心转着电竞椅，又重新开了一局。
　　今晚似乎特别难匹配到队友，等了几分钟都没凑到人后，于嘉澍暂时登出了游戏。
　　打开手机，随手一滑，主页豆芽直播的app，灿烂明亮的黄绿色，很抓眼。
　　于嘉澍敛下眼，过了两秒，才不紧不慢地点进去。
　　没特意找，洛施的直播间就挂在首页的人气飙升榜上，作为一个新人王者荣耀游戏主播，他直播间的名字的确很狂。
　　【洛施：直播登顶国服第一，不登顶不改名。】


第15章 “谢谢…哥哥送的超火。”
　　#洛施解约的tag被刷上热搜后，不少营销号下场，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他是因为被前队友霸凌患上抑郁症打算退圈，有说他是因为公司力捧齐非心生不满主动要求解约，有说是公司高层内斗还潜规则艺人洛施只是牺牲品，还有人说他从男团回国后眼高于顶想跳槽去新东家......
　　洛施的粉丝平时顶多就是跟队友粉们打打嘴仗，撕一撕part，哪见过这种全网黑的阵仗？
　　许多粉丝还是为了洛施刚刚下载的豆芽直播app，不会喷人，骂不过营销号请的水军和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路人，控不住评论。
　　洛施直播间的弹幕鱼龙混杂，戾气很大。
　　于嘉澍敛下眼，随手点了几个举报，可管理员清弹幕的速度再快也赶不上喷子们发的。
　　于嘉澍望向手机屏幕，洛施直播的背景似乎在什么便宜的连锁酒店，画面一角还露出行李箱。
　　酒店的暖气效果一般，洛施穿了一件奶白色的居家外套，宽宽大大的袖口拢住了他大半个手掌，白净的指尖和手指关节都被冻得有些泛红。
　　他应该很怕冷，于嘉澍在国外见他几次，每次他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在乎这么穿会不会肿得像颗粽子。
　　洛施当然也看见了那些恶评，他恹恹地登陆游戏账号，连眼神都欠奉给喷子。
　　但落在某些人眼里，他长睫低垂，轻轻抿着唇的表情，漂亮又落寞。
　　委屈得人心都要化了，尤其是妈粉和爹粉们。
　　爹粉之一清尘随手截了一张洛施直播间的图发在群里，@kiki。
　　随手一截的弹幕里就有不少恶评。
　　kiki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艹，有些出生真是隔着屏幕就不当人，嘴这么脏，他才卖pg呢！
　　清尘：洛施住的酒店好像连暖气都没有，今天上海这么冷，大过节的，也太惨了。
　　他和洛施虽然没有很熟，但毕竟线下一起打过游戏，洛施还是他们战队的粉丝，首尔小组赛他们打成那样洛施都去现场给他们应援加油，半天不见小爱豆就混成这样，清尘心里不忍。
　　清尘：我去给他刷两个火箭吧。
　　豆芽直播里，一个普通火箭售价一百软妹币，平台抽成一半，洛施大概能分到五十块。这点钱，虽然和他欠的500万违约金比是杯水车薪，但好歹也够洛施找间有暖气的酒店了。
　　kiki加了洛施的微信，本来想直接给他微信发个红包，想想又觉得这样不太好，怕洛施不好意思收，想来想去，kiki戳戳唯一留在基地的于嘉澍。
　　kiki：嘉澍，你登一下我的豆芽账号，账号和密码都在桌子的便签上，我记得账号里面还有点钱，你帮我给洛施刷点礼物。
　　于嘉澍已经登出app，原本准备继续打巅峰赛，现在受人之托…于嘉澍登陆kiki的电脑，电脑看直播比手机的小屏清晰了很多。
　　洛施的直播间起这个名字，肯定要打排位赛。
　　洛施现在的游戏账号段位还是黄金，从黄金上到王者，再到巅峰赛打到榜首还差得很远，就算他日以继夜场场连胜都要打不短的时间。
　　除了刚开始接触这个游戏，洛施很久没有在这个段位打过比赛了。
　　前职业选手到黄金局简直像炸鱼。
　　洛施信心满满地进入第一局游戏。
　　钻石段位以下没有bp环节，玩家可以直接选择自己想玩的英雄。
　　洛施的指尖还没碰到安琪拉，安琪拉的头像已经灰了。
　　被另一个队友选走。
　　队友1：...我只会玩法师。
　　队友2：...我也是。
　　队友3：别啊！我不会打野，我只会辅助。
　　不用bp，也无法重开。
　　洛施沉默两秒，他也不会打野。
　　洛施看着队友里三个法师一个辅助，抿唇发了个快捷提示。
　　虾仁不眨眼：我玩打野。
　　洛施怀着不太好的预感进入游戏页面。
　　因为缺少坦克和射手，上下两路完全没有人守，很快两边的一塔就都被推了。
　　打不过的中路三人开始清他的野区，没有野区的打野很难发育起来。
　　第三次红buff被队友安琪拉抢走后，洛施打开战绩面板看了眼，安琪拉：1-6-1（人头/死亡/助攻）。
　　电脑屏幕里的少年咬了下唇。
　　【上海VIC.kiki向主播送出一个普通火箭。】
　　豆芽认证的主播进入直播间会有特殊播报，每当有人给主播送出礼物，还会有好看的特效弹幕，带着音效，非常抓耳显眼。
　　洛施飞快抬头看了眼弹幕：“谢谢上海VIC.kiki送的火箭。”
　　洛施拆了颗糖含着，安琪拉再一次想从他手里抢buff时，洛施一个灵活的走位抢下，直接不给。抢完头也不回地走掉，连“？”都懒得再发。
　　开局17分钟，安琪拉一个人蹦蹦跳跳在对方野区蹲人，成功蹲到了四个，二技能扔空没控到人后硬开大招，一个人也没能带走，反而把自己送走了。
　　［全部]队友4（安琪拉）：我们家打野在干嘛？别人家打野都知道帮忙抓人你就只会打野是吧。
　　洛施清线途中不经意看了眼左下角的局内聊天，安琪拉开的还是全部频，对面五个人也能看得到。
　　安琪拉送的速度之快，位置之清奇，除非大乔用大招把他闪现传送过去，他穿八双疾跑鞋都救不了。
　　好久没见到这么普信的人了，偏偏还是队友，在对面还可以杀一杀，开着直播，洛施怕带坏粉丝里的未成年人小朋友，连开麦都很谨慎。
　　洛施轻挑下眉，因为皮肤白，脸颊的微红就格外显眼。
　　好像气的。
　　连对手都忍不住阴阳怪气嘲讽。
　　［全部]你认真的吗（小乔）：感谢安琪拉的馈赠。
　　同为中路法师，对面小乔的人头数一半都是己方安琪拉送的。
　　自家水晶被推前三十秒，对面射手带线推上高地，洛施看见屏幕上方安琪拉发出“集合”的提示，集合地点不在家里，在对面正在打的龙坑。
　　洛施打了撤退信号，可惜为时已晚，也没人听。他眼睁睁看着在接下来五秒钟里，四个队友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灰掉，安琪拉成功带领队伍4换0，洛施艰难守家，敌不过对面人多势众，三路都有兵线，洛施在换掉对面打野和辅助后死亡，没能撑到队友复活，站在泉水里眼看着自家水晶被点。
　　结算页面，洛施的打野以最好的KDA成绩被评为败方MVP，安琪拉评分第四，手机屏幕上多出一个进房间邀请，洛施的指尖被冻得有点僵，本想点拒绝，手一抖点到了旁边的同意。
　　几万在线观众同时听到麦里传来对面亲切的问候：我艹你m......
　　含妈量极高。
　　洛施在网管把自己直播间封禁前，退出房间，对面开麦骂人，没有文字证据，甚至举报不了。
　　洛施现在的段位是黄金III，因为刚刚输了一局，本就为数不多很磕碜的星星又掉了一颗，离巅峰赛榜一的距离又远了一步。
　　洛施领了点碎片，升级了下铭文，咬碎嘴巴里的糖，调整心态，继续排位下一把。
　　或许因为今天是圣诞，大家都出去过节了，这个点还在线上打游戏的人比平时少，匹配队友的速度也更慢了些。
　　洛施漫不经心地转着椅子，又拆了一颗糖。
　　【上海VIC.kiki向主播送出一个拐杖糖。】
　　听到系统播报，洛施怔了下。
　　拐杖糖是豆芽圣诞限定的礼物，因为蹭上了节日的热度，单价比普通火箭还要贵。
　　每当有人向主播送出圣诞拐杖糖，主播的直播间就会出现一棵特效做的圣诞树。
　　圣诞树上还挂着小铃铛、拐杖糖、礼品盒、圣诞老人的袜子和槲寄生圈，很逼真还原，就像真的圣诞树一样。
　　洛施舔了下唇瓣，默默坐得端正了一点：“谢谢kiki送的拐杖糖。”
　　还没匹配到排位队友，洛施不想冷场只好生涩地继续跟弹幕互动，因为kiki刚才送的两个礼物以及送礼物的时机都很恰好，弹幕的风向平和有趣了很多，大部分是路人和粉丝。
　　：kiki和主播关系这么好？
　　：kiki人好好哦，不愧是竞圈交际花！
　　：好家伙，一个拐杖糖588，抢钱啊。
　　：从今天起，kiki就是我儿子血缘关系0%的亲爹！
　　洛施看了弹幕才知道一个小小的拐杖糖这么贵，叫爹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叫的，但叫点别的...也不是不行。
　　洛施在脑海里不断自我催眠，这是衣食父母，叫句好听的吃点亏也没什么。
　　洛施轻抿下唇，终于匹配到了队友，洛施低头按确认键，难得做这种事，微垂的睫毛暴露他不熟练的业务。
　　他小声道：“谢谢kiki哥送的礼物，别太破费了。”
　　弹幕似乎特别喜欢看拽拽的酷哥主播被迫软糯不好意思的样子，都在起哄，连粉丝也不能免俗。
　　：主播你会不会啊？小心榜一大哥跑了我说。
　　：不能叫哥，要叫哥哥～
　　：人家都送你588了，给家人们夹一下怎么了？！
　　洛施忙着先手抢法师，并没有看见这些弹幕。
　　第二局，洛施终于如愿打上了法师。
　　无奈，队友里有情侣野辅连体，打野水平还不怎么样，c不起来，又没有意识，洛施请求支援的信号都快按烂了辅助和打野都不来。
　　二十分钟后，洛施又掉了一颗星。
　　洛施唇线抿了抿，再次加入排位队列。
　　【上海VIC.kiki向主播送出一个星语星愿。】
　　等待匹配的时候，水友们再次刷起了快点谢谢哥哥的弹幕，连击超过了2k次。
　　洛施轻咳了两声，犹豫片刻，还是不好意思道。
　　“谢谢kiki哥，送的星语星愿。”
　　今晚第三局开始，洛施又遇到了美团队友。
　　极端爱送。
　　打野忍不住开麦让射手别送，射辅是双排一起玩的，两人在队内麦里把打野骂得狗血淋头，洛施打字帮打野说了句话，射辅直接双双挂机。
　　连被洛施直播间标题吸引进来看热闹的网友们都有点心疼主播了。
　　：如果不是已经看了一个小时，我会以为是主播花钱找人演的。
　　：这主播什么运气啊把把遇到奇葩队友，还不止一个。
　　：这也太惨了，连掉三颗星。
　　：哈哈哈哈哈，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这要哪年哪月才能登顶国服第一啊，这速度…除非坐了火箭。
　　晚上八点，从电影院走出来的kiki打开手机，刚登上微信，就发现群里有n条@他的消息。
　　格式统一。
　　清尘：@kiki，老板大气！
　　罐头：@kiki，老板大气！
　　朝雨；@kiki，老板大气！
　　小胖：@kiki，老板大气！
　　阿酒：@kiki，老板大气！老板好有钱求包养！
　　kiki摸不着头脑地皱了下眉，打开手机，才发现几分钟前，有一条豆芽app官方给他发的支付信息。
　　豆芽：【您的豆芽账号于19:57分在【洛施：直播登顶国服第一，不登顶不改名】的直播间送出三个超级火箭，由于打赏金额较大，请确认为您本人操作。】
　　kiki：？！
　　kiki火急火燎打开和小队长的聊天框，“我让你刷点礼物意思到了就行了没让你把我这个月工资都刷了小少爷你知道一个超级火箭多少钱吗？！”，kiki抓狂，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他慢半拍地意识到：19:58，小队长给他转了一万块。
　　洛施连跪三把后喝了一杯冷水才冷静下来，他捧着杯子，恹恹地望向屏幕，右边有只有主播本人才能看得到的打赏记录，确保主播不会忘记或遗漏感谢哪个老板。
　　洛施以前在上海VIC也开过直播，第一天开播，他收的超火数量破了平台的月度记录，洛施当然知道一个超级火箭有多贵，一个大概要2000软妹币。
　　连跪三把的洛施眼神有些涣散，看着有点懵，他抿了下唇。
　　“谢谢kiki...”声音软得弹幕全都起哄叫他小夹子，洛施当没看到，低头小声说，“哥哥送的超火。”
　　因为对方送了三个，洛施只好红着耳朵又重复了两遍。
　　反正是kiki送的，都是兄弟，叫就叫吧。
　　洛施自我安慰。
　　于嘉澍低头给kiki转账，音质很好的耳机回荡着主播软软绵绵难为情叫哥哥的声音，转完，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漫不经心敲了几下。
　　上海VIC.kiki：不客气。


第16章 cp体质
　　【上海VIC.kiki：不客气。】
　　【上海VIC.kiki离开了直播间。】
　　洛施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他摸摸侧脖，手腕内侧白皙的皮肤衬得耳垂更红。
　　虽然是好兄弟，但kiki要是继续挂在他直播间送礼物，他还得叫哥哥，洛施觉得浑身都不太对劲。
　　洛施漫不经心揉了下耳朵，不小心看到一句弹幕。
　　：主播这不是挺会的吗？
　　才降温下去一点的耳朵又红了。
　　洛施面无表情盯着这句弹幕，低头动了动手指。
　　过了两分钟。
　　：艹，兄弟们，这小夹子把我大号拉黑了！
　　刚才喷子骂得再脏都懒得给一个眼神的洛施，把喊他小夹子的弹幕一个不落地全都踢了。
　　不断有人以身试法都被拉黑后，弹幕终于清静了。
　　洛施轻扯了下唇，满意地拆了颗糖，准备开始排位下一局。
　　刚想点匹配，洛施的手机屏幕上多出一个邀请。
　　【来自好友——十步虾一仁邀请您组队排位·5v5王者峡谷。】
　　【拒绝/暂时挂起/接受。】
　　：？这是什么神奇的好友圈。
　　：洛施和顾笙都认识kiki，昨天顾笙还直播过他们一起打游戏。
　　：老公你怎么来了？我只是来这里看一眼！我马上就回你直播间！
　　：前面的，先藏好你的铁粉牌子。
　　昨天在机场候机厅和顾笙打完两局后，顾笙给他发了好友申请，洛施今天登上号看见，顺手点了通过。
　　加上好友后，对方就能看见自己游戏在线/下线。
　　洛施想顾笙可能是看他在线，顺手发的邀请。
　　洛施没犹豫，点了接受邀请，直接进到了顾笙开好的游戏房间里。
　　二人双排等待匹配队友。
　　怕顾笙不知道情况，洛施低头打字。
　　：我在直播，介意吗？
　　洛施没有关组队麦，顾笙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洛施直播间里。
　　“我知道你在直播，我也直播呢，大佬你都飙升榜第二了，我来蹭蹭热度。”顾笙笑着说，坦荡大方，很为他高兴的样子，顾笙看了热搜，没提任何让人扫兴的事。
　　洛施怔了下，他没关注热度，听顾笙提醒，才望向直播间左上角，观看人数似乎比一小时前刚开播翻了几倍。
　　豆芽的热度榜是综合观看人数和打赏金额时时变动排名的，刚才kiki来他直播间还打赏了他三个超火，应该给他带了不少热度和关注。
　　洛施想了想，打开微信，给kiki发了个红包。
　　于嘉澍打赏的金额加起来其实没到1w块，吃了“回扣”又平白收到洛施888红包的kiki，不好跟洛施解释：其实他没打算打赏那么多，其实用他账号刷超火的人不是他，你的榜一大哥其实是他们小队长...只好心虚地发了个小猫笔芯的表情包。
　　kiki：加油加油[爱你]！
　　kiki想了想，把自己收的888红包直接转给了嘉澍，小队长没点开。
　　于嘉澍：放你那儿，下次你请大家吃夜宵。
　　kiki：得嘞！！
　　·
　　顾笙和洛施现在的段位差得太多没法双排，所以加他的是小号，两人都是黄金段位，依旧没有bp环节。
　　法师很抢手，一进游戏页面，就被人抢了。
　　洛施和顾笙一起玩过，知道他实力不差，起码在这样的段位打野，和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没什么分别。
　　这也是洛施同意顾笙双排邀请的部分原因。
　　连掉三颗星后，洛施不得不承认，前职业选手1拖4 也有难度，上分之路简直寸步难行。
　　有个靠谱的队友会好得多。
　　洛施不用纠结没抢到法师，这把他补位到了辅助。
　　洛施点开自己的英雄池，他辅助英雄没买几个，不多，懒得打字，洛施直接开麦问顾笙：“你想要什么辅助？”
　　顾笙：“小明？”
　　洛施：“...没有。只有蔡文姬和瑶。”
　　顾笙：“瑶吧。”
　　很多野王都喜欢选瑶妹辅助，因为刺客大多跑得快，蔡文姬开着摇摇车也奶不上，瑶的大招则可以直接挂在队友头上，必要时候还可以刷盾，相当于让队友多一条命，保c能力很强。
　　顾笙的小号玩得虽然不多，但英雄池还挺深，v10，氪金氪了不少，洛施看见己方打野换了好几个英雄，倒计时三秒锁了云中君。
　　云中君和瑶是王者游戏里的官配情侣。
　　洛施敛下眼，垂睫看了眼弹幕，才发现原来他不仅和于嘉澍有cp，竟然和只在直播一起打过一次游戏的顾笙也有。
　　他难道是什么cp体质？
　　洛施看着起哄的弹幕，以及随着起哄也在不断变多的打赏，抿了下唇。
　　似乎从前辈主播身上学到了一点什么。
　　这就是战队经理阿酒以前给他们科普过的“卖腐”？
　　单论效果，似乎还不错。
　　游戏开始，洛施虽然不是职业打辅助的，但辅助该有的意识他都有，没有无脑跟云中君开局就连体。
　　一级帮中路清线，帮打野看对方红蓝开，支援射手，该做的都做了。
　　不知道是不是时来运转，连跪三把后，这局洛施匹配到的队友都还不错。
　　他们大顺风，队友里射手忍不住开麦，夸洛施的瑶。
　　队友1（黄忠）：刚才咱俩那波配合绝了。
　　队友1（黄忠）：我好久没在王者峡谷遇见这么清新脱俗的情侣了。
　　队友2（程咬金）：没错没错，我刚才看你俩id，又选一手云中君和瑶，还以为这把要寄。
　　队友3（妲己）：没想到直接被带飞，芜湖！
　　队友1（黄忠）：祝全天下所有不连体的情侣99不88。
　　队友2（程咬金）：祝99。
　　队友3（妲己）：9999999.
　　洛施低头打字。
　　虾仁不眨眼（瑶）：我是男瑶。
　　虾仁不眨眼（瑶）：我们没绑情侣标。
　　队友123：...对不起。
　　或许是队友都忙着语音转文字，被对面反蹲了一波，团战程咬金甚至直接站着没动，洛施用自己换了对面打野澜。
　　一换c，这波不算亏。
　　顾笙：“谁杀的你？”
　　洛施：“澜。”
　　顾笙：“他完了。”
　　洛施站在泉水里等复活，无聊地看屏幕左下角，对面的澜开了全部麦。
　　[全部]对手1（澜）：我完了。
　　[全部]对手1（澜）：我杀了瑶。
　　[全部]对手2（蔡文姬）：你完了，对面云中君要抓死你了。
　　[全部]对手1（澜）：对面俩情侣都不像本地人。
　　[全部]对手1（澜）：这把有狗。
　　[全部]对手2（蔡文姬）：有狗。
　　[全部]对手3（安琪拉）：有狗。
　　[全部]对手4（鲁班七号）：有狗。
　　[全部]对手5（亚瑟）：投了吧。
　　洛施：。
　　洛施感觉他在全部频里看了一段群口相声，低头打字，刚准备解释不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全部频关了，发不出去，对面直接投了降。
　　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
　　洛施终于上了今晚第一颗星。
　　回到游戏房，顾笙似乎在找什么，声音有点漫不经心：“洛施你的瑶是不是还是原皮？”
　　洛施想了想：“嗯。”
　　有皮肤会比原皮多10点伤害，不过他平时很少玩这个英雄，也就没必要买。
　　顾笙：“我送你个皮肤吧，喜欢哪个？森还是遇见神鹿？”
　　另外几个都是限时出售的皮肤，买不到。
　　洛施还没答，顾笙自言自语道：“还是神鹿吧。神鹿的贵。”
　　洛施看着又在起哄的弹幕和飙升的礼物，抿唇，淡声道：“别破费，我平时不怎么玩辅助。”
　　顾笙：“那你喜欢玩什么？法师？”
　　洛施半开玩笑地说出心里话：“送皮肤还不如给我刷礼物，我更喜欢钱。”
　　顾笙怔了怔：“好啊。”
　　【豆芽-顾笙向主播送出了5个普通火箭】。
　　因为和洛施双排，洛施的粉丝也跑到他直播间刷了不少礼物，价格加起来比5个普通火箭多多了。
　　顾笙活动了一下手腕，问：“再来一把吗？”
　　洛施：“不了，我点个外卖，你先玩吧。”
　　顾笙答应得很爽快：“好，想玩了滴我。”
　　洛施打开外卖app，点完外卖，等外卖的时候又开了一局，又输了。
　　一加一减，相当于刚才和顾笙那局根本没赢。
　　洛施抿了下唇，从房间退出来，看见自己空空荡荡的好友列表。
　　顾笙还在线。
　　洛施犹豫两秒，还是没点邀请。
　　他更想要一个单纯能带他上分的野王。
　　不用卖腐炒cp的那种，但在这个段位真的很难找。
　　洛施翻了翻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一张改名卡。
　　和顾笙的ID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洛施决定还是趁早换掉，不过换成什么还没想好。
　　洛施开门从机器人里拿了外卖，边吃炒粉，边打算开下一局，真想当职业游戏主播，在电脑桌前坐一天打一天都是常态，洛施还没点匹配，他主播间的屏幕闪了闪。
　　【主播叫哥哥带飞向您发起了直播pk】。
　　洛施把剩下一口炒粉吸溜上来，从没听说过豆芽还有这个功能。
　　有同意和拒绝的按键，洛施几乎没犹豫两秒，就点了拒绝。
　　感谢kiki，他现在在热度飙升榜第二，顾笙说的对，他现在确实挺火，谁都想来蹭一下热度。
　　但洛施只想赚钱&上分。
　　洛施把吃干净的外卖盒子盖好，袋子系上扔到垃圾桶里，刚想继续排位，回到位置上，发现一分钟前游戏里多了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列表：叫哥哥带飞。】
　　【验证信息：来solo，怕输就算了。不敢吗？】
　　【拒绝/同意。】
　　激将法。
　　偏偏洛施很吃这套。
　　在一晚上连跪后，洛施的确很想solo一把秀一下。
　　洛施点开【叫哥哥带飞】的主页后，发现他小号也有不少国标，最常玩的位置也是法师。
　　洛施点了同意。
　　对方很快开好了房间。
　　1v1镜像战，双方用相同的英雄进行pk。
　　洛施看不见对方的脸，只听声音，语气很冲，感觉像个油腻普信男。
　　“小朋友，你多大啊？成年了吗就学别人打巅峰赛，还登顶，谁给你的勇气？”
　　【叫哥哥带飞】也是豆芽的签约主播，他技术其实不错，男粉比较多，目前的排名是巅峰赛前一百，比顾笙还高，不过他长得没有顾笙好看，粉丝比不过，平时直播的热度也没有顾笙高，打赏金额也不如顾笙。
　　他看到一个今天刚注册的新人主播，游戏段位还是黄金，如果不是顾笙带飞，排位连跪五把，这种水平也敢起这么猖狂的直播间名，居然还挂在热度飙升榜第二，他开播到现在就没上过这么高，这都是真金白银的钱，难怪他今晚开播热度比昨天更少，不比不知道，一对比，【叫哥哥带飞】心理就极度不平衡。
　　靠脸吃饭的娘娘腔，他瞧不起又比不上，无能狂怒之下，直接发起了pk，被拒绝后又不死心地找到洛施的ID挑起solo。
　　电子竞技靠实力说话，长得再好看也没用，等会儿还不是被他捶爆。
　　洛施闻言怔了下，他还真不知道小爱豆多大。
　　“你知道现在的巅峰赛榜首是谁吗？是上海VIC队的打野，你要是连我都打不过，就更不可能抢人家的位置登顶了，要是你solo输了，就把这个直播间的名字给我换了。”
　　洛施漫不经心活动了一下手指：“你用嘴打游戏吗？别废话，选英雄。”
　　“…你玩什么？”
　　“法师。”
　　“我也是。”
　　洛施看过他的英雄，战力最高的法师英雄就是不知火舞，胜率87%。
　　“不知火舞吧。”
　　对面笑了，显然觉得洛施不知好歹：“这是你说的。”
　　solo赛，1v1，双方的英雄都是不知火舞。
　　“怎么判断输赢，一血，一塔？谁先得到三个人头？还是谁先推水晶？”
　　“水晶。”
　　晚上20点50分，游戏开始。
　　开局3分钟。
　　洛施拿到一血。
　　开局3分20秒。
　　洛施推掉对面一塔。
　　开局7分钟。
　　洛施先手得到对面3个人头。
　　开局9分59秒。
　　洛施推上高地，开始点【叫哥哥带飞】的水晶，一下，两下......
　　洛施很浅地扯下唇角。
　　他突然想好新ID叫什么了。
　　洛施开了麦，很有少年感的声音，质地清澈干净，语气懒懒的，很欠教育，能把人气死的那种：“哥哥好废哦。”
　　游戏画面卡顿了一下。
　　20:59:59。
　　洛施被强制下线了。
　　健康系统提示：【根据您的账号信息，您已被识别为未成年人，根据健康系统规则，您在每日21:00-次日8:00无法登陆游戏，请合理安排游戏时间，劳逸结合，具体规则详见官网公告。点击“确定”即可退出游戏。】


第17章 小号匹配到的野王
　　洛施：“确认你...”
　　：小朋友不可以讲脏话哦。
　　弹幕轻飘飘飘过这一句，成功让洛施手动静音，他咬了下唇，硬生生把“大爷”两个字咽回去。
　　洛施走出镜头框，直播间观众听到撕拉一声拉链开合的声音，洛施把匆忙收拾好从宿舍带出来的双肩包扣在桌上，里面装的东西呼啦啦全都倒出来，洛施找到护照夹，夹层里装有小爱豆的身份证，穿过来近一个月，他还没仔细看过。
　　出生日期：20xx年2月14日。
　　小爱豆的生日在情人节。
　　距离“他”成年还有两个多月。
　　洛施重生前根本不关注娱乐圈，电竞比赛都有宝宝锁，他怎么猜得到出道工作快两年的小爱豆竟然还是个未成年？！
　　洛施：。
　　剥削童工。
　　洛施沉默两秒，不得不接受眼前现实的“变量”。
　　虽然他的游戏账号被健康系统强制登出了，洛施看不见游戏画面，但【叫哥哥带飞】还在线，弹幕里的水友们正在给他“实时转播”游戏战况。
　　：啊哦，你卡了。
　　：你站在原地不动了。
　　：你死了。
　　：主播你二塔被推了。
　　：高地也没了。
　　：对方正在点水晶。
　　：一下，两下，三下，你没了。
　　：Defeat，寄。
　　洛施面无表情看着实况转播，薄唇微抿，眼睫低垂。
　　他不是输不起的性格，认了。
　　洛施刚准备改直播间名，弹幕骚动起来，更热闹了。
　　：“小屁孩还想学人家打巅峰赛，洗洗睡吧小朋友。”
　　：“手下败将，记得把直播间名字改了。”
　　：“每天只能打两小时，他要打到猴年马月才能登顶国服第一？笑死了。”
　　：不是我说的QaQ，是叫哥哥带飞在直播间说的，我只是一个搬运工（求生欲保命）。
　　就差最后一下点完水晶就能赢了，却因为未成年健康系统被迫强制下线，无比戏剧化地输掉比赛还被普信男嘲讽，喜剧效果简直拉满。
　　因为皮肤薄且白，皮肤下的血管有任何活动都会格外显眼。
　　少年修长白皙的脖子上青筋隐隐，气的。
　　知道主播还是未成年后，水友们莫名多了层幼崽滤镜，不仅不心疼洛施，反而觉得他这样气鼓鼓又没办法发作的样子很好玩，生气的样子还是很漂亮，水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忍不住想逗逗他。
　　：啾啾啾，生气啦？（歪头）不会吧，真生气啦？（凑到面前）
　　：乖，不气不气啊生气长不高，姐姐给你刷火箭，看，咻～
　　：主播气鼓鼓的好像小河豚，卡哇伊内！！！[举牛奶][举牛奶]
　　洛施假装没看见水友们发的弹幕，深呼吸平复心绪。
　　漂亮的眼底一片漠然。
　　大不了他换个防沉迷的号，照样打。
　　洛施心底一念刚起，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在弹幕里转播【叫哥哥带飞】直播间的那个水友又开始工作了。
　　：“用不知火舞跟我solo？真是不知死活，现在知道谁才是国服第一不知火舞了吧。”
　　：“我会天天来你直播间盯梢的，小屁孩别想给我耍花样。”
　　：“我要是发现你买号或者借别人的号打，我直接举报你未成年，让客服把你号封了！”
　　洛施抿下唇，桌下的指骨被他捏得轻轻作响。
　　忍了很久，洛施敛下眼，拆了颗水果糖，还是没忍住，咬碎糖，无声说了句艹。
　　洛施不敢“顶风作案”，只好暂时放弃借号打游戏的想法，没有游戏打，洛施也不知道还能播什么，下播前，他信守诺言，把直播间名字改了。
　　【洛施：（还没成年每天只能打两小时）直播登顶国服第一，不登顶不改名。】
　　就...更狂了。
　　“下了。”少年长睫微垂，恹恹地说。
　　弹幕的水友们都在挽留他，欺负小朋友比看主播打游戏有意思多了。
　　：再播一会儿嘛～姨姨给你刷火箭！咻咻咻！
　　：你不懂，未成年人还在长身体，得早睡早起。
　　：明天几点开播？每天只能播两小时，好怕错过，我得提前定个闹钟。
　　洛施转了转椅子，答道：“明天有事，可能回得晚，来不及就不播。”
　　弹幕一片惋惜的“啊”，后面仿佛都带着“～”的不舍，洛施朝镜头挥挥手就下播了。
　　洛施切换到app后台，后台可以看到直播的收益情况，平台抽成一半，洛施提现了两千块转到他银行卡里。
　　小爱豆虽然不是很火，但也不是挥霍无度的人，出道一年半，也攒有一些积蓄，但还不够赔违约金的零头。
　　看今天东方娱乐下血本给他买黑热搜倒逼他不敢解约的架势，私了很难，他得提前做好打官司赔钱的准备。
　　今晚直播的收益不少，但要攒起来，洛施现在手里剩的钱不多，不能天天烧钱住酒店。
　　洛施点开手机的应用商店下载了几个租房app，一刷就刷到了晚上十二点。
　　洛施在网上联系了几个房产经纪，约好明天看房。
　　重生前，作为KPL联盟的明星选手，AK连打比赛赢的奖金加起来都有八位数，洛施并不缺钱，甚至投资买了一栋陕西南路的小洋楼，谁能想到，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
　　上海寸土寸金，想在市中心租一个不逼仄的一居室，价格都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他的工作在家就能做，住哪里其实没所谓，为了省钱，洛施看的房子都是比较偏的地点。
　　第二天一早，洛施退了房，拉着行李箱出门，坐地铁把上海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几乎都逛了个遍，再远就快跑出上海市区了。
　　一整天下来，还是没看中一套房。
　　这是最后一套，几层楼高的小洋房，被分成若干一居室的公寓出租，离地铁不算远，走几分钟还有一条小吃街，和前面几套对比下来，洛施觉得这套还算不错。
　　洛施环顾四周，问：“月租1500？”
　　房产经理：“对对。”
　　洛施垂眸想了想，这个价格其实有点低于市场价，但刚好在他的心理预期，周遭其他的一居室月租都要1800，洛施谨慎地多了个心眼，问：“你有手续吗，房产证什么的，给我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合同吧。”
　　房产经理怔了下，眼前的男孩子看起来挺小的，他还以为是在附近读书的高中生，没想到还懂问他要这个，房产经理咳嗽了两声：“这个...没有。”
　　房产经理压低声音，小声道：“我跟你说实话，这个是业主弄的自建房，所以租金才比别的地方便宜。你要是诚心租的话，我再给你打个折，1400。这个价格真的全上海都找不到第二间了！”
　　洛施闻言皱了下眉。
　　虽然他很早就住在上海VIC战队基地，一住就是七年，没机会自己租房，但常识他还是有的。很多自建房都没有合法的土地使用证，作为租户，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一点保障都没有，说不定哪天回家就连行李箱带人被扔到大街上了。
　　洛施抿唇望向房产经理，跟着他在上海跑了一天，现在天都快黑了......
　　洛施自以为这样看人很不好惹，很凶。
　　眼尾软软地耷拉下来，薄唇微抿，显得很委屈，年纪看上去又小，被一双干净又无辜的眼睛盯着的房产经理于心不忍，忍不住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房子，其实我手里还有一套......”
　　“正规小区，手续齐全，还是新房，价格也便宜，月租才1200，就是位置太偏了，交通也一般，几乎没客人愿意去看。”
　　洛施听到价格，有点心动，思索了一下，他点点头：“没关系，我平时也不爱出门。”
　　洛施提着行李箱和房产经理一起去到最近的地铁站，房子位置的确偏僻，坐到终点站，出站后还要打车2公里才能到。
　　房产经理坐在出租车副驾驶，不经意回头一瞥：少年戴着口罩，露出好看干净的眼睛，窗外华灯初上，星星点点霓虹光影倒映在他眼底。
　　洛施皱下眉，他平时很少出门，但他莫名有一种感觉：“...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
　　街景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也可能是城市规划都大同小异。
　　房产经理：“是么？这边很偏的，只有一个科技产业孵化园区，搞生物医药，电子商务什么的...”
　　出租车拐了个弯，行驶速度渐渐慢下来，靠近科技园区，商业设施就更少了。
　　洛施要看的房子就在科技园区对街，楼下有一些便民设施，便利店药店星巴克和几家餐馆，除此之外，距最近的商场都有2公里远。
　　房产经理拿出手机扫码付打车钱，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道：“哦对了，还有家俱乐部，好像是什么游戏，叫V什么来着。”
　　洛施看着无比熟悉的园区入口，怔了下，随即很浅地扯了下唇。
　　园区内占地面积最大的建筑群，墙体外部的LED灯在暮色中闪烁，十分耀眼。
　　是上海VIC队标。
　　·
　　晚上七点，上海VIC战队基地。
　　微信群聊。
　　朝雨：@嘉澍还在训练室？
　　朝雨：阿姨说你今天除了吃饭就没出来过。
　　朝雨：现在是放假，该休息就要休息，人又不是机器，不要仗着年轻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于嘉澍抬头看眼消息，打完手上这局才回复。
　　懒得打字，他按着语音，音色疏懒：“没一直打，训练室网快，下午还看了个电影。”
　　朝雨：那也不行！久坐对腰不好，你也想不到20落一身毛病？1分钟前刚刚结束排位，你以为我不会看你账号战绩吗？今晚不许再训练了。
　　小胖：教练你不用担心，小队长腰可好了。
　　kiki：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小胖
　　罐头：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小胖
　　清尘：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小胖
　　阿酒：你怎么知道，你试过？@小胖
　　小胖：...滚。
　　于嘉澍勾了下唇角，低头打字。
　　嘉澍：知道了，教练。
　　嘉澍：你们想试也不是不行。
　　kiki：小队长你...我是直男。
　　罐头：我也是。
　　清尘：连夜爬上崆峒山。
　　阿酒：我们一起爬，把嘉澍和小胖留下。
　　小胖：...滚。
　　嘉澍：去健身房，比赛仰卧起坐。
　　kiki&罐头&清尘&阿酒&小胖：...打扰了。
　　于嘉澍按掉墙上的灯，离开训练室。
　　去健身房跑完步，回房间洗澡。
　　习惯了规律充实的训练生活，骤然有了假期，人还有点不适应。
　　选手的职业生涯就那么长，放假其实并不是好事，有的战队一年能放8个月的假，因为早早被淘汰掉，根本没有比赛打。
　　豪门战队的首发可以从年初打到年尾，比如AK在时的上海VIC战队，但不是每个战队和职业选手都有这个机会。
　　于嘉澍打开吹风机，黑发半湿，他漫不经心吹着头发，现在时间还早，训练账号被教练“没收”，于嘉澍想了会儿账号和密码，切换了一个小号。
　　这个号是他没注册成职业选手前就有的，之后很少玩了，连他的队友都不知道。
　　【Remainder】。
　　·
　　科技园区对面这套房子的确很不错，本来就是建造给在园区内工作的技术人员的，坐北朝南的单身公寓，虽然面积不大，但五脏俱全，采光很好，显得整个屋子都通透亮堂起来，刚刚交房不久，房子还很新，空调洗衣机等设施都很齐全，物业费和水电也不贵。
　　洛施干脆利落地付了定金，签了合同。
　　房子是密码锁，拎包即住。
　　洛施收拾了一下行李，弄完已经是晚上八点。
　　洛施瘫在柔软的床垫上，一动都不想动。
　　没力气再去弄直播设备，洛施登上豆芽app，在主页发了个今晚咕了的公告，公告没法出多久，评论区就多了好多评论。
　　：主播怎么回事啊，你还想不想挣钱还500w了？
　　：你这个年纪就应该996/007，你怎么睡得着啊？！
　　：谁懂啊，家人们，我等了一整天他跟我说咕了！
　　：看来昨晚对孩子的打击还是太大了。
　　洛施敏锐地捕捉到“昨晚”两个字，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直播可以鸽，但游戏不能不打，分也不能不上！
　　他直播间的名字都起了，即使每天只能玩两小时，但每赢一颗星，就离登顶又近了一步。
　　洛施看了眼时间，21点未成年人强制下线，打得快的话，他还能玩3局。
　　洛施果断上号，直接点进排位。
　　40分钟后。
　　2局结束，一胜一负，加一颗星，减一颗星。
　　折腾一晚，简直白干。
　　洛施都要怀疑他被系统安排了，或许是他把把MVP，隐藏分太高，系统给他匹配到的队友，都是游戏场次才个位数的那种。
　　洛施准备开今晚最后一局时。
　　【来自好友——十步虾一仁邀请您组队排位·5v5王者峡谷。】
　　洛施揉了下指骨，在上分和卖腐间犹豫了两秒。
　　十步虾一仁：双排吗？今天没直播。
　　洛施眼睛一亮，轻戳了下接受。
　　但手一抖，点成了拒绝，并且误点了开始匹配，秒进了游戏房间。
　　洛施：。
　　到手的上分工具人飞了。
　　洛施恹恹地点进房间，法师位还被人秒抢，只给他剩了辅助和打野。
　　好的野王对游戏的胜负非常关键，洛施已经连续两把遇见在王者峡谷梦游的打野了，还不如让他来。
　　低端局辅助很难带节奏，碰上不靠谱的队友，装十个蔡文姬的大招都奶不活。
　　玩辅助救不了队友。
　　哥哥好废哦：【我玩打野。】
　　Remainder：【我玩打野。】


第18章 动心是野王大忌
　　队友1：四楼五楼你俩到底谁打野？
　　队友2：看看战绩。
　　撞位置的时候，通常会比战绩，看英雄胜率、打野段数和金银牌数，技不如人就自动让贤。
　　洛施的打野英雄不多，他补位玩过几次打野，典韦的胜率还可以，69%。
　　Remainder：【典韦-胜率：100%】
　　Remainder：【澜-胜率：100%】
　　Remainder：【曜-胜率：100%】
　　......
　　妹妹别叫（后羿）：四楼去辅助。
　　洛施抿了下唇，点开辅助英雄池的时候，后知后觉回想起，他们家打野的胜率虽然高，但所有英雄的出战场次都是1，随便输一次都会从100%胜率直接跌到50%。
　　洛施点了点【我玩游走】的快捷键，抿唇，不太信任地看了眼五楼，他锁了铠。
　　洛施打字问队友：想要什么辅助？
　　队友1：拿自己会的。
　　队友2：可以要飞飞公主吗？
　　Remainder：随意。
　　洛施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辅助英雄都点了一遍，没有张飞，正好停留在瑶的头像上，选英雄的时间快要结束，进入五秒倒计时，顶着擦边ID的射手突然随地大小爹。
　　妹妹别叫（后羿）：别玩瑶，谁玩我弄死他。
　　洛施挑下眉。
　　直接锁了。
　　哥哥好废哦（瑶）：我等着。
　　主打一个叛逆。
　　游戏页面正在加载。
　　于嘉澍敛下眼，自家辅助顶着瑶风格很甜妹的原皮和看谁都不顺眼的ID，刚才撞位置和问队友要什么辅助的时候明明又还挺礼貌挺乖，典型吃软不吃硬，后羿纯属是撞枪口上了。
　　这把从开局到结束，后羿就没被瑶套过一个盾。
　　洛施开局先帮中路抢线，抢完线去支援对抗路。
　　瑶是个口碑很两极分化的英雄，会玩的瑶其实很厉害，但厉害的瑶很少能遇到。
　　对抗路大概从没被瑶跟过，丝血被瑶妹上身套盾又极限反杀对面，收掉对面坦克和辅助两个人头后，他感动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开麦道：“小姐姐，我要把你写进族谱里！”。
　　哥哥好废哦（瑶）：男瑶，不必这么客气。
　　己方坦克从善如流地改口：“哦好！谢谢小哥哥！”
　　洛施现在的段位不高，bp局才会禁止双方选到一样的英雄，他们这局双方辅助都是瑶，对面的瑶和坦克还是情侣ID，一直在连体。
　　他们俩的队友忍不住在全部麦里拉踩：瑶，求你和对面的瑶妹换吧。
　　瑶妹还没说什么，对方坦克先不乐意了，帮女朋友开麦骂人，骂完队友还不解气，又开始骂他。
　　洛施好好走在路上被人踢了一脚。
　　[全部]睡到自然醒（程咬金）：对面的瑶，你死了。
　　洛施看眼左下角，没什么感情的。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嗯嗯等着你来杀我哦。
　　作为辅助，通常对面的辅助在哪自己也要在哪。
　　作为低端局的辅助，通常要选出和保护能c能带整局节奏的队友。
　　当二者产生矛盾的时候......
　　己方坦克虽然人还不错，但无奈走位有点呆，就是干就是莽，发挥不稳定，完全不会躲技能，在被对面坦克收割掉人头后，洛施也和他“一死一送”了。
　　对面坦克说到做到，接下来就只盯着他打，哪怕洛施到中路支援，他也要跨越千山万水从峡谷最东边跑到最西边过来打他。
　　他一个柔弱的小辅助，打不过为爱发疯的程咬金有什么错？
　　洛施心态很好地自我安慰道。
　　他转身灵活走位躲掉对面瑶妹的控制，边跑边看左上角小地图，距离他最近的队友，一个是后羿，一个是打野。
　　后羿0-4，打野0-0。
　　洛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往自家打野的方向跑。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人似乎都盯上他了，洛施感觉有点对不起打野。
　　他好像带了一堆人回来。
　　2v5。
　　自家法师和坦克在往这边赶，但距离太远估计赶不上，后羿指望不了一点，他离他们最近，但就站在塔里挂机。
　　洛施苦中作乐。
　　没关系。
　　后羿来了，他们就只能2v6了。
　　瑶妹如果遇到野王，就可以躺飞得很爽。
　　但这个段位的打野，通常都不怎么会玩。
　　洛施对这个0-0的打野没报什么希望，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放了技能，一二技能都在冷却，对面五个人朝他们包围过来，洛施直接套盾上了打野的身。
　　铠包围在瑶技能的圣光下，无数技能的特效推叠在一起，如果是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玩家，可能眼花缭乱根本就看不清。
　　自家法师和坦克姗姗来迟，视野里能看见打野和辅助，但技能没那么远，支援不上，他们只能看见自家辅助瑶妹在半空中的走位，极致丝滑。
　　瑶在队友头上，会跟随队友一起位移，直到被打下来为止。
　　洛施看着自家十秒前战绩还是0-0的打野，有亿点意外，好像没有他想象中菜。
　　双方所有人手机屏幕上方同时出现一行提示。
　　First Blood一杀。
　　间隔不到一秒。
　　Double kill二连击破。
　　再过一秒。
　　Triple kill三连决胜。
　　本来5v2想着收割掉洛施毫无压力的对手，一下少了三个人，三个人都是被铠瞬间收掉的，刚才一直在刷野区发育起来的铠，简直一刀一个小朋友。
　　剩下一对小情侣，队友全死了，只好灰溜溜地转身逃跑。
　　洛施的队友好不容易赶到，自家瑶和打野又跑去乘胜追击了。
　　蹭个助攻也好，队友继续跑，无奈跟不上刺客的速度，除了威风凛凛挂在打野头上的辅助。
　　——Quadra kill四连超凡。
　　于嘉澍收割掉对面的瑶。
　　不到一分钟，自家打野的战绩从0-0变成4-0，对面只剩下一个程咬金，还是残血的，洛施数着时间，他没有大招，肯定走不了。
　　游戏设置，不到一分钟时间里完成五杀，可以得到五连绝世的成就，很难。
　　铠差一个头就能完成Penta kill五连绝世了。
　　洛施这段时间在低端局补位辅助都打得特别憋屈，难得遇到这么会玩的野王，忍不住有点上头。他盯着屏幕，眼睛水亮亮的，自言自语：“快点快点呀，这打野傻站着干嘛呢？！”
　　铠虽然在追程咬金，却没有再放技能，明明以程咬金残血的程度，平a一下都会死。
　　洛施在这个段位补位这么多场辅助，很少遇到这么厉害的野王。
　　于嘉澍今晚在小号玩了三把，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嗲”的辅助。
　　上海方言里的嗲，就是好的意思。
　　这个辅助很灵。
　　会刷盾，有意识，还很乖，从不抢头。
　　洛施挑下眉。
　　有点不敢确信。
　　这个打野不会是要把程咬金的头让给他吧？
　　刚刚在全部麦里宣判他“死刑”的程咬金，一直针对他，还单杀过他一次。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野王哥哥，这个头我可以拿嘛？
　　以免他会错意，洛施很小心地又确认了一遍。
　　故意发在全部麦里。
　　程咬金的队友也可以看得见。
　　[全部]Remainder（铠）：嗯。
　　系统：瑶【一杀】程咬金。
　　洛施平a了一下，对方直接团灭了。
　　团灭后该干什么呢？
　　当然是嘲讽后羿了。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4v6也能五杀，大家真的都太秀了。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说好要弄死我的射手呢，哦，不好意思，0-4了。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有辅助愿意跟0-4的射手就是菩萨转世，还搁着嫌这嫌那的。
　　后羿当然不可能任由他骂。
　　[全部]妹妹别叫（后羿）：你有脸叫？你从头到尾跟过我？
　　[全部]妹妹别叫（后羿）：有人从中路下来法师也不知道打信号。
　　[全部]妹妹别叫（后羿）：我刚被对面抓了四次，打野人呢？你们全都针对我是吧？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法师给你打了撤退，你普信你不听，喜欢送就去干外卖。1v1单杀死了也怪辅助，人不行怪路不平，我玩蔡文姬开十个大招奶你也奶不活啊。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你被抓四次，我们野王哥哥四连超凡，差一杀五连绝世，这就是世界的参差。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有大腿愿意带飞你就偷着乐吧，还在这里叫，趁早挂机，人机都比你打得好。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出去就把你擦边ID举报了，净化游戏生态我辈义不容辞。
　　职业选手跟路人对喷要受处分。
　　洛施好久没这么痛快地开过麦。
　　后羿站着不动了。
　　直接被怼到挂机。
　　后羿挂机后的世界都明亮了起来，人机真的打出了不错的成绩。
　　从0-4变成了4-4。
　　跟对野王后，这局游戏的节奏简直被带得飞起。
　　不到十五分钟，打到最后，连对面的对手都服了。
　　[全部]睡到自然醒（程咬金）：投了吧，不是本地人，没意思。
　　于嘉澍打游戏不喜欢开麦，刚才连自家后羿骂他都懒得回，就更不会回复对面了。
　　自家辅助从他头上跳下来，站在他后面不动了，于嘉澍在推高地，漫不经心敛下眼一看。
　　[全部]自然醒（瑶）：对面打野太超标了。
　　发出时间在对方点投降前，洛施确定对面的瑶和程咬金都能看得见。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羡慕吗？
　　[全部]哥哥好废哦（瑶）：我的。
　　我的打野。
　　“打野”两个字没来得及收进听筒，洛施看着手机屏幕上亲切可爱的“victory”，和结算页面他的金牌辅助标，满意地给自家野王点了个赞。
　　其实他辅助也打得蛮好的嘛。
　　以后可以多练练瑶！
　　洛施顺手点了下申请好友，以后野王在线可以一起双排，他这么会刷盾的瑶妹也是很难找的。
　　添加好友验证信息：【野王哥哥，交个朋友嘛O(∩_∩)O～】
　　后面半句是系统自带的。
　　洛施点击【确定】发送。
　　刚刚铠还给他的瑶点了个赞，洛施耐心等了两分钟，点开好友列表，人数还是没变。
　　再过两分钟，他就要被未成年人健康系统强制下线了。
　　洛施怕对方没看见，又试着添加了一遍，这次回复得很快。
　　系统：【对方已设置不接受好友申请。】
　　洛施看着被强制登出的页面，有点懵地抿唇，眼尾慢吞吞耷拉下来。
　　不高兴。
　　这个野王没有心。


第19章 加他微信
　　今冬上海似乎特别多雪，圣诞节后，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雪，直到元旦前一天才停。
　　雪后初霁，道路上结的薄冰还没化干净，路滑泥泞，街上行人车辆寥寥无几。。
　　上海VIC战队基地所在的科技园区，外人出入需要证件登记，园区对街的小区，门口划有几个停车位，此时安静停着辆黑色奥迪。
　　远远看去，和普通的黑色轿车也没什么两样，只有车尾S8L的车系标才能一窥其价格，十分低调。
　　于嘉澍打开车门，躬身坐进去，看见邬婧，他把首饰袋递过去，唇角扬了扬：“您怎么亲自来了？”
　　邬婧把袋子里的珠宝盒打开，垂眸冷艳地看了两眼，本想挑挑刺，直男总是不会挑礼物的，无奈于嘉澍的审美和她一脉相承，钻石项链无论是切割还是造型都无可挑剔，她啪地把盒子盖上，淡声道：“这儿离机场近，顺路。”
　　于嘉澍：“过节还出差，辛苦。”
　　“不辛苦，命苦。”邬婧意有所指地抬眸，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于嘉澍敛下眼，轻咳一声。
　　邬婧扳回一城，心情稍霁，漫不经心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餐馆，我对飞机餐没胃口，饿了。”
　　于嘉澍：“地铁站附近有个广场，离这儿两公里。”
　　邬婧安静地停顿了两秒。
　　于嘉澍望向驾驶座的司机，伸出手要他的手机：“师傅，我帮您导航。”
　　邬婧红唇微抿，有被逆子气到。
　　听不出她想让他跟着去吗？他跟着去还用得着设什么导航吗？
　　邬婧忍不住瞪向于嘉澍，余光瞥见他身后窗外，小区出口走出来一个人。
　　长这张脸就叫人过目难忘。
　　于嘉澍设好导航，抬头瞥见邬婧脸上微怔的神情，顺着她的视线转头望去。
　　邬婧打量他的神色，细长的眉梢抬了抬：“认识？”
　　于嘉澍回想了下他和洛施的交集：被他抓到丢他应援手幅，在机场候机室一起打游戏，被他的刺客从头抓到尾，用kiki的直播账号去他直播间打赏，被叫了好几声哥哥......
　　于嘉澍收回视线，淡声道：“不熟。”
　　“我在饭局上见过他一次，他是你粉丝。制片人说打游戏的都不务正业，我...”邬婧抿了下唇，傲娇道：“他还怼制片人来着。”
　　于嘉澍一怔，又想起登机桥上洛施结结巴巴漏洞百出的辩解，很轻地扯了下唇。
　　小骗子说的话，听听就好。
　　·
　　洛施站在小区入口，拨开手套，低头点开打车app叫车。
　　因为每天能打游戏的时间有限，工作日洛施通常都等到晚上才会直播，流量更大，他还没有想好除了播游戏外还能播些什么，因此最近白天的时间都很空闲。
　　这边地理位置太偏，外卖不太好吃还比自己做饭贵，洛施最近几天都在潜心研究厨艺，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洛施很有仪式感地准备来下个火锅。
　　生鲜食品还是自己去挑比较好，最近的大型商超也有两公里远，洛施怕冷，天气好他或许可以骑车，这个天气洛施只好打车了。
　　手机屏幕上的圆圈转了转，显示还在查找附近的可接单车辆。
　　地理位置太偏，偶尔出门一次，也不太方便。
　　一阵凛风吹来，把洛施的帽子吹到后面去了，洛施伸手把它戴好，冷得他忍不住在原地跳了跳。
　　冬天出门耳朵会冷，洛施本来想在网上买个帽子，突然刷到帽子围巾一体式的这种，看起来很省钱的样子。
　　洛施激情下单了一件，昨天就配送到了。
　　但洛施发现自己买错了，买成帽子后面戴着两只大大的兔耳朵的那种，今年似乎特别流行的可爱款。
　　拆快递的时候他才发现，还没有运费险。
　　毕竟负债500万，穷，洛施也懒得退。
　　他买的是棕色的，不是兔子，耳朵圆圆的，应该是小熊，可爱得没有那么明显。
　　洛施捏捏帽子上的耳朵，该说不说，毛绒绒的的确很暖和，保暖效果很好，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他，凑合用吧。
　　洛施看见不远处的路边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锃亮，光可鉴人，跟镜子似的。
　　洛施慢吞吞挪过去，车窗外贴着防窥膜，车没有起火，似乎没人。
　　洛施对着车窗理了理围巾，把帽子往后抻了抻，让熊耳朵看起来没那么明显，就是一个普通的围巾。
　　“没人”的奥迪S8L，车窗缓缓降下。
　　洛施最先看见一双眼睛，偏狭长的眼型，本应显得冷感，眼底却带着促狭的笑意。
　　洛施手里还捏着耳朵，他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透过车窗，洛施看见一张有点熟悉的脸，是那个饭局里很飒的富婆。
　　洛施的眼神忍不住在富婆和于嘉澍身上留连，洛施无声又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句。
　　原来富婆不是不喜欢小鲜肉，只是不喜欢圈里的。
　　洛施很乖识时务地抿唇闭嘴。
　　知道太多对他不好。
　　但一旦知道了，洛施又忍不住去想，眼前浮现出于嘉澍的脸，洛施仔细严肃地端详了一下他的五官，长成这样，也难怪富婆会看上。
　　于嘉澍不知道垂着耳朵的洛施在想什么。
　　“这是我妈。”
　　“啊？”洛施有点懵地抬头。
　　于嘉澍扬起下巴看了眼身后的小区：“你住南江国际？”
　　南江国际是洛施租房的小区。
　　“啊？”洛施还在消化于嘉澍的身份转变，从“小白脸”变成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他慢吞吞地点下头，白皙的下巴蹭过毛茸茸的围巾，“嗯。”
　　“要出门？”
　　“嗯，去超市。”洛施老老实实答。
　　于嘉澍：“亚达广场那家？”
　　“对。”这是两公里内唯一的商业中心。
　　于嘉澍低头看手机，似乎是对邬婧说：“亚达广场餐厅不多，有家西餐厅和火锅店，评分还不错。”
　　于嘉澍不是对他说话，洛施安静地后退一步。
　　邬婧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洛施：“到地方再说，你先上车。”
　　试图不声不响溜走的洛施被点名定在原地。
　　洛施看了眼手机屏幕，车还没找到，可能是天气恶劣，两公里路，预估价格还挺贵的。
　　洛施犹豫了下：“我...”
　　邬婧直截了当，久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不习惯被人拒绝：“你坐前面。”
　　洛施打开车门，放弃挣扎乖巧道：“好的。”
　　洛施上车前，还蹭了蹭鞋底的雪，很有礼貌地朝司机大哥点了下头，然后才开始系安全带。
　　洛施拽了拽安全带，拽不动。
　　洛施不敢太用力拽豪车的安全带，但安全带的长度真的插不进卡扣里。
　　因为副驾没系安全带，感应系统自动报警，很快就“叮叮”地响起来。
　　洛施有点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回头，准备认真研究下安全带。
　　“你的耳朵卡住了。”
　　男子声音淡淡的，但洛施听出了一种平静湖面下的波澜。
　　音色懒懒的，还带着点不正经的调侃。
　　洛施揉了下耳朵，车里暖气开得太足，好热。
　　身后的座位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洛施闻到一点和车载香水优雅高级的茶香不同的洗衣粉味。
　　清冽的薄荷味，淡淡的很好闻。
　　他的耳朵被人捏了捏，被帽子和围巾缠住的安全带被解救出来。
　　于嘉澍靠回椅背：“好了。”
　　洛施把安全带插进卡扣里，没有往后看，小声说了句谢谢。
　　2公里的路并不算远，因为洛施在，邬婧不方便当着外人阴阳怪气，十几分钟的车程，异常清静，没人说话。
　　洛施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没发觉后排邬婧有意无意在打量着他。
　　到亚达广场，洛施跳下车，礼貌地跟邬婧道谢，然后告别，关车门前，似乎还听见于嘉澍问她想吃什么。
　　西餐厅和海底捞。
　　洛施戴好帽子和围巾，慢吞吞往超市的方向走，舔了下唇瓣。
　　雪天和火锅绝配啊。
　　当然选火锅。
　　邬婧今天穿了一身Chanel呢子套装，不想沾上火锅味。
　　西餐厅里。
　　侍者把他们带到靠窗视野较好的位置上，邬婧随便点了几个菜，本来也醉翁之意不在酒。
　　还没上到甜点，邬婧喝了口柠檬水，垂睫道：“什么时候回家？”
　　于嘉澍低头切牛扒，漫不经心一笑；“回家我爸要打断我的腿，这双腿我还想再用六十年呢。”
　　邬婧指尖微微用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他的脾气，他说的是气话！”
　　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被寄予厚望的天之骄子，18岁突然说不读大学要去打游戏，有几个当父母的骤然就接受得了？
　　于嘉澍放下刀叉，淡声道：“您也知道我的脾气，不打出成绩我绝不回去。”
　　邬婧看着少年和自己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眉眼，怔了下。
　　父子俩看上去性格南辕北辙，骨子里都一个样。
　　于嘉澍偏过眼，余光瞥见落地玻璃窗外的下行扶梯。
　　他拿起放在一边的棒球帽戴上：“单我买了，您让司机回去开慢点，注意安全。”
　　邬婧若有所失地看着他的背影，修长挺拔，肩膀宽阔。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邬婧深吸口气，不经意望向窗外。
　　于嘉澍走下楼梯，经过扶梯出口，动作似乎放慢了点，低头叫车。
　　转过一个拐角，拎着两大袋子肉和蔬菜的洛施踏上扶梯，扶梯慢悠悠地把他送到地面，洛施一抬头，差点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
　　邬婧的指甲漫不经心轻叩桌沿，她打开手机拨了个电话。
　　“尽快帮我做一份艺人风险尽调评估。”
　　“好的。邬总，要哪位艺人？”
　　“东方娱乐，洛施。”
　　·
　　洛施有点费力地把两大袋子食材放在地上，掌心被勒出两道不浅的红痕，熊耳朵还随着他的动作抖了抖。
　　面前出现一道颀长的黑影，洛施微喘着气抬头。
　　于嘉澍似乎在用打车软件叫车。
　　司机快到了。
　　于嘉澍敛下眼，看着地上的两个大袋子，以及把自己裹成粽子体力不支的洛施。
　　于嘉澍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单薄的外套勾勒出肩膀劲瘦的轮廓。
　　洛施忍不住想，如果他来拿，肯定没有自己这么吃力。
　　“你回家吗，顺路的话载你一程。”于嘉澍淡淡地敛下眼，没有要帮忙拎的意思。
　　他们住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这样也好，省得拼车，还可以省钱。
　　洛施点头道，也不矫情：“那我把钱转给你，我们aa。”
　　于嘉澍坐在副驾，后排被洛施用来放两个大袋子食材。
　　快到小区的时候，洛施咬掉手套，露出指尖，他点开手机：“你把收款码给我扫一下。”
　　于嘉澍低头点开微信。
　　洛施扫了他手机上的二维码，扫出来才发现，不是收款码，而是于嘉澍的微信。
　　加微信转账也是一样的，就是有点麻烦。
　　于嘉澍的微信头像和他小号的游戏头像是一样的，二次元漫画风，微信名就是他的姓氏：Yu。
　　扫都扫了，洛施懒得纠结，发了验证信息，秒速就通过了。
　　洛施转了9.4后下车，礼貌地说了再见。
　　本想转完账就删掉，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添加好友，首页会显示其朋友圈最近的4张照片。
　　于嘉澍看见了几盘绿油油黑乎乎的“食物”，很轻地挑了下眉。
　　这小孩儿，失业了就每天在家里“制毒”？
　　于嘉澍好奇地想点进去，刚刚还在的4张图片瞬间消失，变成一片空白。
　　点进洛施的朋友圈：——·——。
　　他的朋友权限变成了仅聊天。
　　第20章 变声器：甜妹音
　　明天就是元旦，法定假期，上海VIC战队的工作人员都放了假，还留在基地的选手，也可以休息，不用训练。
　　朝雨是战队里为数不多知道于嘉澍家庭情况的人，当初从青训选手里把他买回来的时候，要填档案备份记录。朝雨本来还想不通，有几家俱乐部开的价格明明更高，于嘉澍为什么会选择来上海VIC，看到他父母工作那栏才明白，一两百万在小少爷眼里根本没差别。
　　小少爷没走父母给他铺好的路，跑来打职业，听说因此和家里闹得挺僵，来战队半年，还是本市人，朝雨就没见他回家过。
　　在元旦这样特殊的团圆节日前夕，朝雨怕于嘉澍一个人待在基地多想：“年纪轻轻就多出去玩玩，今天不许训练了，不在乎这一天，我会看你战绩的。”
　　不用训练，于嘉澍无所事事，下午用训练室的网看了部科幻片，开变声器玩了几局狼人杀，打steam上的游戏，现在无聊到打斗地主。
　　“叩叩——”训练室的门开了，是基地里做饭的阿姨。
　　“小于，元旦假期我不在基地，冰箱已经给你们填满了，我还包了两盘饺子，你们要是懒得做饭就下着吃，别老吃外卖。”
　　于嘉澍点了托管，转身点头：“好的，麻烦您了。”
　　无论哪个年龄段的女人都喜欢帅哥，何况小于人也礼貌，看得出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对她一直客客气气的。
　　阿姨一笑：“这有什么？晚上想吃什么，阿姨走之前给你做。”
　　于嘉澍本想说随便，话到嘴边，莫名想起今天洛施提的两大袋火锅底料和食材。
　　“火锅能做吗？”
　　阿姨笑笑：“能，冰箱里东西都有，比做菜还快，我把菜和肉都给你们洗好，弄好了叫你。”
　　“谢谢阿姨。”
　　于嘉澍回头，托管的斗地主输了。
　　这个斗地主app请了个豆芽主播作代言，录的vcr每一局游戏结束都会播放一次。
　　于嘉澍叉掉游戏，指尖微顿，拖出键盘敲了几下。
　　豆芽直播网页版的页面，于嘉澍很少登。
　　首页的热度飙升榜没找到人，于嘉澍拉出键盘，漫不经心敲了两下，首字母，LS，跳出来的第一个结果就是。
　　头像上有一圈正在直播的标志，点一下，就能直接跳转到主播的直播间。
　　晚上六点，洛施准时开播。
　　：兄弟们加班来晚了！没错过什么吧？
　　：错过主播直播掉任何一颗星我都会难过的[ok]？
　　：没有...主播在煮火锅。
　　：标题名与直播间内容不符，举报了。
　　洛施剪开番茄锅底倒进锅里，再把肥羊卷下进去：“等会儿，我先恰个饭。”
　　洛施把火锅的正面对准摄像头，露出锅具的logo。
　　一语双关。
　　洛施也没想到，他一个游戏主播接到的第一个推广竟然是厨具品牌的。
　　他这几天潜心钻研厨艺，做饭的时候还会录一个小视频，剪辑之后传到微博和豆芽首页里。
　　浏览量最高的一则《今天教大家做可乐鸡翅》，短视频播放量已经破两百万，洛施一觉醒来，莫名涨了3万多粉丝，打游戏涨得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短视频里，洛施一手拿铲子一手拿锅盖，如临大敌的样子像极了把锅盖当盾牌用。
　　“今天我们来做可乐鸡翅。”
　　“...好像忘买可乐了。”
　　“家里只有芬达，青苹果味的，应该也可以吧。”
　　“这鸡翅怎么沾锅啊？哦，我没放油。”
　　“做好了，尝一口。”
　　洛施夹起一块展示给镜头看，青苹果味的芬达，冒着绿色的泡沫，变成糖浆裹在翅身上，像极了魔法片里咕噜咕噜冒绿色泡泡的黑魔药。
　　洛施咬了一口，品鉴：“熟了，能吃。”
　　“还不错，真的！”
　　洛施的眼神很真挚，但观众不信。
　　：《罪案现场：鸡翅生前绝望影像》
　　：芬达：好想逃，可是我逃不掉。
　　：你猜为什么有可乐鸡翅但没有芬达鸡翅。
　　：美食博主做饭vs我做饭，主播多少有点演我了。
　　：做得很好，下次不许做了。
　　洛施觉得品牌方pr一定是看中了他身上美食博主的潜质，才连夜给他寄了这个锅来，因为洛施的粉丝基数大，粘性高，推广费也给得很大方。
　　水友们反应过来，纷纷开始嘲笑。
　　：现在的品牌方为了推广连黑暗料理区up也不放过了吗？！
　　：可恶！竟然真给他恰到饭了！
　　：更可恶的是，这个火锅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好吃！
　　：啊，炫我嘴里！
　　这个锅具还是煮炒两用的，洛施下火锅的同时，还用炒锅炒了个最简易版的蛋炒饭。
　　：艹，兄弟们，还真给他学会蛋炒饭了！
　　：洛施用都没糊？这锅能处！
　　：聪明的人已经从官网下单回来了。
　　：下单+1，这是真正的不粘锅！
　　完满完成品牌方任务，洛施坐下来开始炫饭。
　　洛施的吃相很好，他吃得很快但动作斯斯文文的，而且叫人看了觉得很有食欲，很香。
　　：咱就是说，要是游戏主播干不下去了，可以考虑下改行当吃播。
　　：敲，看饿了。点外卖去了。
　　：可乐位招租！零食位招租！品牌爸爸看看我们直播间吧！
　　：懂事的pr已经开始寄快递了［ok］
　　洛施一直埋头从火锅里夹肉，怕煮过头不好吃，不经意抬头，被右边打赏名单更新的速度吓到。
　　喜欢看他吃饭的人怎么感觉比看他打游戏的还多。
　　洛施被辣得灌了一大口凉茶，抿了下被辣红的嘴巴，开始念打赏名单。
　　“谢谢王者荣耀第一吃播送的钻石天幕。”
　　“谢谢谢谢品牌爸爸给饭吃的星语星愿。”
　　“谢谢...杠点杠的燃情火锅。”
　　洛施差点结巴了一下，这位老板的ID有点怪。
　　【——·——】。
　　洛施捧着冰凉茶喝了一口，他下的是鸳鸯锅，红油辣得他嘴巴有点疼。
　　唇色绯红，眼睛都被辣出一层水色。
　　于嘉澍从小胖藏零食的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拆开，随手扔了一个超火。
　　看吃播看得有点饿了。
　　洛施舔了下唇。
　　“谢谢——·——老板送的超级火箭～”
　　洛施上道地加上“～”，话音未落，老板就又给他刷了一个。
　　洛施这段时间潜心跑到别的直播直播间偷学直播技巧，已经学会了满嘴跑火车。
　　“谢谢杠点杠老板送的超级火箭，老板你下次来上海找我，我请你吃火锅～”
　　杠点杠老板像是在说他听到了，又给他刷了一个超火。
　　火锅弄起来很方便，很快就好了，阿姨来敲训练室的门，于嘉澍关掉直播间前，又随手扔了两个超火。
　　洛施感动地咬着筷子，果断为五斗米折腰。
　　杠点杠老板好有钱！
　　给他刷了一万的老板，别说吃火锅，鲍鱼龙虾…把他涮了吃都行！
　　·
　　吃饱喝足，洛施开始打游戏。
　　今晚一共打了三把，不管顺风逆风，不管对手队友，洛施把把都被骂。
　　星星上了两颗，又掉了一颗。
　　第三把输了，洛施退出结算页面。
　　想不通。
　　为什么他就是在己方打野梦游的时候发了个“…”，表示无语，也会被打野骂，骂不过他还专门挑团战的时候挂机，他们这边没什么悬念地被对方推了水晶。
　　洛施漫不经心咬着吸管，微垮着肩，吸了一大口凉茶，思考着这个困扰了好几天的问题。他被对面骂和“特殊关照”的几率特别高，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也会被骂。
　　洛施忍不住问直播间的水友：“...我就是单杀了对面射手和打野好几次，我也没嘲讽啊，他们就一直追着我打，还在全部麦里破防。”
　　：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点ac数吗？！
　　洛施看这句被连击了几千次的弹幕，摇摇头，没什么表情，眼神真挚又无辜。
　　：你要不要看看你起的什么ID。
　　：哪怕发个“…”也自带满级嘲讽。不打你打谁。
　　：哥哥好废哦=国服法师求针对。
　　洛施倾身靠近屏幕，认真看弹幕的分析，他微微眯起眼睛，不信直播间水友：“被骂跟我ID有什么关系啊？”
　　：不仅跟ID有关系，还跟头像语音人设都有关系！
　　：我认识一个男的，他把游戏头像改成了那种二次元甜妹，ID画风也可可爱爱的，还开变声器学夹子音，骗了好几个野王的感情。
　　：我也认识一个，首页一堆小国标，都是他游戏里cp帮他打的。
　　：我承认我是有点坑，但队里另一个妹子比我打得还差啊，1-21，她开麦道歉，态度真的好好人也好甜，后来大家都在哄她，只有我一个人被骂的世界诞生了TT。
　　弹幕里不断有人举身边的实例，洛施内心深处动摇了一下，但依旧一脸不信。
　　洛施又开了一局。
　　第四局打到一半，自家射手和辅助为是谁更菜更拉胯吵了起来。
　　洛施清清嗓子，眼里还有一点隐隐的兴奋，他去劝架，这回总没人骂他了吧！
　　是阿瑶啊（孙膑）：1-7的射手你不如挂机。
　　哥哥好废哦（甄姬）：大家冷静，有话好好说。
　　小熊软糖（程咬金）：辅助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个废物互咬。
　　违规昵称（孙尚香）：甄姬狗叫什么？你打得很好吗？
　　哥哥好废哦（甄姬）：？
　　违规昵称（孙尚香）：对不起，看成你ID了，误伤。程咬金你狗叫什么？你打得很好吗？
　　洛施：。
　　见证这一幕的直播间瞬间被无数哈哈哈哈哈铺满，因为队友都忙着吵架，没人在乎游戏，这局没有悬念地又输了。
　　洛施心不在焉地退出游戏房。
　　他点开背包，送的改名卡被他用掉了，再买一张要九块钱。
　　洛施看了眼时间，才八点。
　　“不播了，下了。”洛施朝镜头懒洋洋又很乖地挥挥手，“明年见。”
　　：不要啊才八点！今天怎么这么早？！
　　：吓死我了，明年见，突然想到，再过几小时就明年了。
　　：老婆拜拜，新年快乐！
　　退出直播间的洛施并没有登出游戏。
　　洛施登上他的小号。
　　这个小号打得更少，背包里还有一张游戏赠送的改名卡。
　　眼睛微眯，洛施认真想了想，点击【使用】，低头打字。
　　他要做一个控制变量的实验。
　　证明绝对不是他ID的问题！
　　洛施选了一张粉头发的二次元头像，风格特别可爱，他还下载了一个变声器app，价格不菲，可以免费试用七天。
　　洛施下了个甜妹音，还挺仿真，甜甜软软的。
　　万事俱备，开始排位。
　　第一次做这种事，洛施有点紧张，手心都在冒汗。
　　一进游戏，法师位就被抢了，洛施看了看，感觉这把估计得补位辅助。
　　哥哥好凶哦：“要什么辅助？”
　　从队友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清甜清甜，特别温柔，听声音就是个软妹。
　　打野：瑶瑶公主可以有啵？
　　洛施上次玩瑶是故意气那局射手的，平常除非和他认识的肯定能c的人双排，洛施不会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陌生的打野。
　　哥哥好凶哦：“对不起，不会玩瑶妹。”
　　上次直播补位到辅助，打野也让他拿瑶，洛施说自己不会的时候，那个打野是这么怼他的：“瑶都不会你还会干嘛？”
　　又爹又普，一看战绩2-15。
　　洛施拳头硬了，那把MVP是他的辅助。
　　打野：没关系。你会什么？
　　哥哥好凶哦：小明，夹子，小奶妈，飞飞公主......
　　打野：拿小明，哥哥带飞。
　　洛施挑了下眉，不愿相信只是改ID+变声器，效果就这么显著？
　　打野还秀了一手战绩，他的铠有区前10的标，胜率89%，看起来应该不会坑。
　　洛施看着铠的头像，不禁又想起几天前排位排到的那个野王。
　　屡次拒绝他好友申请、没有心的野王。
　　洛施垂下眼，把峡谷“一夜情”的对象彻底抛到脑后。
　　新的野王已经出现，再怀念“前任”就不礼貌了。
　　这把看起来很有希望。
　　进入游戏加载页面，在这里能看见对面的阵容。
　　对面的辅助是小奶妈蔡文姬。
　　对面的打野是兰陵王。
　　洛施盯着对面兰陵王的ID，足足盯了五秒，确定真有这么巧。
　　偌大的王者峡谷，冤家路窄。
　　【兰陵王-Remainder】。


第21章 脾气好且c的野王
　　洛施把对面兰陵王的ID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每个英文字母都是一样的。
　　不是认错人，真就有这么巧。
　　洛施长睫微敛，眼睛隐隐地发亮。
　　他们上把是队友，Remainder的铠曾经带他上过大分，Remainder还把差一个就达成“五连绝世”的人头让给他，让他报了被对面程咬金针对的仇。
　　但他们这把是对手，没有规则限制，意味着他可以单杀他了。
　　洛施捏了捏指骨，活动手腕，决定这把拿出打KPL的专注度去打。
　　不是因为被野王拒绝好友申请后记仇。
　　一切都是为了“团队的荣耀”！
　　嗯。
　　加载进度100%，游戏正式开始。
　　洛施这把玩的辅助明世隐和其他辅助有一点不一样，别的辅助开局一般帮法师清线或跟射手连体，明世隐开局却可以直接跟打野。
　　洛施用链子牵着自家打野，本意放技能帮他快速刷野，这样可以让自家铠比对面的兰陵王更快发育起来，先到4级。到4级后，打野就可以去帮队友抓人或者反蹲对面打野，制造己方优势。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变声器的甜妹音开太大了，自家打野有点上头，路过自家野区，铠没有要打的意思，反而一头钻进了对面兰陵王的野区。
　　部分打野也会选择开局先去对面反野，吃对面打野的经济，阻碍对面打野发育，但这种打法比较冒险，容易被抓。
　　不过富贵险中求。
　　2打1，优势在他们，如果能拿对面兰陵王的一血，不仅会破坏对方的打野节奏...
　　洛施舔下唇，他的心情也会很好。
　　洛施牵着自家打野，自信满满地入侵兰陵王野区。
　　电光火石间，兰陵王已经出现在洛施的视野里，对面当然也能看到他。
　　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太过自信，洛施飞快瞥了眼左上小地图，发现Remainder似乎没给队友发信号，对面几个人一个都没来野区支援的意思。
　　洛施轻扯下唇。
　　啧。
　　2打1，这不是欺负人嘛。
　　洛施牵着队友，自信满满飘到兰陵王面前，不出意外，他们最少也能把兰陵王打成残血，趁他回家，他要把他的野区都偷光。
　　开局1分钟不到，在红方野区诞生了一血。
　　系统：兰陵王【击败】明世隐。
　　洛施看着自己缓缓飘落在地的“尸体”，视野里还能看见一点弃他而去的打野的背影，铠跑得干脆利落，头也不回。
　　洛施：。
　　洛施忍不住点开全队麦，咬牙切齿地小声道。
　　“哥哥，你刚才为什么不打呢？”
　　经过变声器从队友麦里传出来的声音，却变得甜甜软软的，洛施咬牙的声音都被误认成小辅助的委屈，低低的。
　　“我牵着兰陵王呢。”
　　明世隐的链子牵对面时，会给敌人造成伤害，还能减少兰陵王的物理攻击、法强和移速，洛施都算好了，如果刚才那波自家打野不跑的话，送一血的就是对面兰陵王了。
　　虽然对面的辅助蔡文姬后面想往兰陵王身边赶，但她跑得慢，肯定奶不上的。
　　“小妹妹对不起啊。刚才没技能了，血量也不好。”
　　洛施咬牙微笑：“没关系的哥哥，下次跑的时候带上我，好吗？”
　　铠连个撤退信号也不给他打。
　　没了打野的小明，优势瞬间变劣势，急转直下，洛施慢半拍地想往自家防御塔的方向跑，但刺客速度更快，洛施死之前还试图挣扎了一下，刚把兰陵王的血条打掉一点，开着摇摇车的蔡文姬终于赶到，开了一技能，瞬间就把他好不容易刮的痧又给奶回去了。
　　兰陵王拿了他的一血，小奶妈还蹭了一个助攻。
　　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自家铠开局反野入侵这波，不仅没吃掉对面兰陵王的经济，洛施的一血反而给对面送了钱，自家铠打到现在还没4级。4级后的兰陵王神出鬼没，在峡谷到处抓人，自家射手和坦克一死一回城，两条路和野区的节奏全乱了。
　　自家“甜妹”辅助都气得不说话了，剩下四个男人还纷纷开麦安慰他。
　　“没事儿，不慌，咱们这个阵容可以打后期。”
　　“对，先送几个头迷惑一下对面，让他们以为这就是我们的真实水平，他们就会掉以轻心。”
　　“刚才杀我们家小明的是谁？”
　　“兰陵王，我已经记住他了，放心妹妹，他已经没了。”
　　但对面似乎并没有和他们打后期的意思。
　　这把对面除了射手kda一般，其他人的数据都很好看，没有哪一条路非常短板。
　　反观他们这边。
　　全是破绽。
　　洛施点开游戏面板，看着自家1-7的法师和2-7射手的战绩，作为一个小辅助，感觉没有一个人可以跟。
　　洛施看游戏面板这0.5秒里，稍不注意，屏幕上方又传来一条系统的击杀提示。
　　选英雄时放话“哥哥带飞”的铠，又一次被对面兰陵王单杀了。
　　铠再一次死的时候，洛施还在他身边，明显感觉自家打野有点被打懵了，连走位都不会了，硬生生往人家大招里撞。
　　野辅联动，一死一送。
　　自家打野寄了之后没多久，洛施正在逃跑的时候，对面辅助蔡文姬到了，二技能弹到他身上，洛施短暂在原地定了一下，然后就被兰陵王收掉了人头。
　　泡在泉水里等复活的时候，洛施还没开麦，另外四个队友先内讧了。
　　“兄弟，你到底是哪个区的前10铠啊？买的标吧？”
　　打野报了一个ip。
　　“你说的这个县我听都没听过。”
　　“你们那个地方玩铠的统共有十个人没？”
　　再吵下去即将上升到地域攻击，洛施深呼吸：“哥哥，你们不要再打啦。”
　　这种必输的局继续打下去简直是浪费未成年人珍贵有限的游戏时间，洛施点了投降。
　　一共五个人，齐刷刷的四个拒绝。
　　洛施：。
　　铠：大家稳住，我们能翻盘！
　　洛施轻轻闭了闭眼睛，在团战铠第一个冲上去送头不出意外又被收割掉的时候。
　　翻你大爷。
　　在打野死掉的时候，洛施就已经按撤退了，经济差这么多，人又不齐，开团根本开不了，可杀红了眼的剩下三个队友完全不看他打的撤退提示，洛施懒得开麦了，被迫跟着打团，洛施眼睁睁看着队友在兰陵王所过之处一具尸体接一具地倒下，这么惨烈的团战，洛施微微一怔，不禁想起几天前他玩瑶和兰陵王一起团灭对面那一场做对比。
　　同样是铠，铠和铠之间的区别怎么能这么大？
　　洛施交闪躲进塔里，缩在塔里艰难清完线等队友复活，虽然队友用处有限，但聊胜于无。
　　兰陵王在左上角小地图上消失了。
　　这个时间点，估计是去打龙。
　　洛施三路清线，吃了三路的经济。
　　洛施点开游戏面板，他一个辅助的经济竟然是全团第二，可以想象另外几个有多低了。
　　·
　　于嘉澍打了个集合信号在龙坑，只有蔡文姬全场跟着他跑，另外三个队友收到集合信号也没有往龙坑赶。
　　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优势这么大，他们想带线再推掉对面一个塔。
　　这个段位碰到不看信号的队友于嘉澍已经习惯了。
　　他们5v1，优势很明显，只要队友不故意送死，对面几乎没可能翻盘，问题不大。
　　于嘉澍收回视线，专心打龙。
　　龙打到一半，手机屏幕上方传来一则系统击杀提示。
　　于嘉澍漫不经心垂眼，没细看，八成是另外三个队友推塔顺便收割掉了对面辅助的人头。
　　间隔不到两秒，又出现了一条系统击杀提示。
　　Double kill二连击破。
　　于嘉澍抬眸。
　　对面只剩一个人，哪来的二连击破？
　　于嘉澍抬头看左上角小地图，放弃打到一半的龙，刚想去支援队友。
　　Triple kill三连决胜。
　　没必要救了。
　　小地图上没了明世隐的视野。
　　·
　　铠和剩下三个队友泡在泉水里，本来都在开麦鼓励他们队的小辅助。
　　“妹妹撑住！守好家！哥哥们马上就复活了！”
　　“打不过就跑，丢了一个塔也没什么的。”
　　“加油！坚强！守不住也没关系。”
　　洛施既要清兵防止对面点塔，还要防止对面三个人越塔杀他，还要忍受全队麦里普信油腻的气泡音。
　　洛施面无表情。
　　闭嘴好嘛，到了嘴边，经由变声器，又变成让人心疼的软妹音。
　　“好的哥哥。”
　　被甜甜叫哥哥的四个男人又短暂团结了起来，决定等会儿复活出去，一定要好好打团，再也不相互指责埋怨不听指挥了。
　　还没等他们复活，系统的击杀提示有延时效果。
　　他们看见小地图上辅助妹妹被对面三个人纠缠着，以为小明这把肯定要寄了，峰回路转，小明居然杀掉了一个。
　　“小明好样的！”
　　“一换一不亏！”
　　Double kill二连击破。
　　“卧槽牛逼！”
　　“一换二血赚！”
　　Triple kill三连决胜。
　　四个队友不约而同沉默了两秒。
　　“……”
　　“对不起妹妹，是我们拖你后腿了。”
　　队友全都死了，现在去救也没有意义。
　　于嘉澍估算队友和对面复活时间差，继续打龙。
　　在龙还剩下最后一丝血的时候，蹲在后面草丛里的洛施数着秒平a了一下，a完就跑。
　　系统：明世隐【关键抢夺】。
　　洛施耐心等到兰陵王帮他把龙打完才抢的。
　　抢了不炫，等于白抢。
　　开了变声器只有队友才能听见声音，对面却听不见，洛施很遗憾，只好退而求其次在全部麦里打字。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谢谢兰陵王哥哥给我打龙～
　　洛施都想好了，如果对面兰陵王因此破防的话，他就要在全部麦里继续做实验。
　　洛施低头打字。
　　“兰陵王哥哥好凶哦QaQ别生气嘛下次小心一点不要再被我抢龙了知道嘛”都准备好了。
　　洛施盯着左下角看了会儿，对面兰陵王一点动静都没有。
　　洛施：？
　　这样嘲讽都不生气？
　　洛施咬碎柠檬糖，眼尾微微眯起。
　　他舔了舔牙尖。
　　啧。
　　脾气好且c的野王。
　　更想要了。


第22章 “小辅助，跟我。”
　　等队友复活的四十秒里, 洛施不仅守住家，拿了对面三个人头，还偷了兰陵王一条风暴龙王。
　　意识到拖了自家辅助后腿的四个队友从泉水里出来，再也不敢菜鸡互啄, 全都听话了很多, 为小辅助的信号马首是瞻, 说进攻就进攻，说撤退就撤退。
　　无奈还是技不如人, 操作和意识跟对面都不在一个水平线，除非对面主动送上来卖失误, 否则他们很难逆风翻盘。
　　被明世隐三杀还抢了条龙嘲讽后的对面也谨慎了很多, 几分钟过去，双方谨慎地僵持, 都没有轻易开团的意思。
　　洛施路过一个草丛，两秒钟前他刚探过，他小心地绕着草丛边走, 离得远远的，走过草丛, 无事发生。
　　洛施跑到边路清线, 清完线回头想去找队友抱团，又路过刚才那个草丛。
　　洛施谨慎地往草丛里扔了个技能探草, 的确是探到了，就是没想到, 探了个爹出来，小小一堆草里竟然蹲了对面五个人。
　　他第一次经过草丛时, 兰陵王就已经在里面了。
　　不过他当时没着急抓他，而是给队友打了信号, 十分耐心地蹲在草里，等待他清完线放松警惕，从这条必经之路返回时，再5v1包围他，杀一个措手不及。
　　洛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草里的兰陵王突然突脸，脆皮小辅助的血条眨眼就少了半截。
　　不过幸好他提前扔技能探了草，虽然草里蹲着五个人，前职业选手的反应速度还是让洛施手比脑子更快地本能往回跑。
　　他交了闪现，边跑边给队友打信号。
　　不是请求支援，而是撤退信号。
　　队友在小地图上看到这边打起来，肯定会跑过来救他。
　　明世隐是他们队的核心，他已经残血了，而对面五个人还是满血，以逸待劳，或者可以继续蹲草，蹲在队友赶回来支援的必经之路上，没了明世隐，剩下四个人更加打不了一点，分分钟就会被团灭。
　　所以，他第一遍路过草丛时兰陵王才没抓他。
　　洛施眯了眯眼尾。
　　真狗啊。
　　跑路的时候，洛施的血条又被兰陵王打掉了一半，他丝血躲进防御塔里，躲得很靠里，防一手对面越塔强杀。
　　惊心动魄，险象环生，洛施没来得及松口气，刚想点回城键回家补血，防御塔周身的光圈颜色突然变红，这是敌方进入防御塔的讯号。
　　对面抵不过残血脆皮小辅助的诱惑，想越塔强杀收掉他的人头，洛施果断放弃回城，极限走位，试图躲掉对面的技能。
　　前职业选手的动态视力很好，洛施可以无比清晰地看见兰陵王朝他的方向突进。
　　在没有兵线在塔里的情况下，敌方英雄每一秒都要承受来自防御塔的攻击，就算是满血的兰陵王进塔，血量也能很快见底。
　　洛施紧紧盯着兰陵王的血量，寄希望于防御塔能收掉兰陵王的头，就算他死，也要和兰陵王一换一。
　　一下，两下......
　　洛施抿唇，对面兰陵王的血量越来越少，一度几乎见底，但就是不死。
　　洛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尸体缓缓飘落在地。
　　兰陵王在越塔强杀他的瞬间，同时开启辉月，卖掉秒切复活甲，再卖掉，秒切名刀。
　　不过眨眼之间。
　　血条就归零了，但在洛施脑海里，却被一帧帧慢速播放，公开处刑。
　　——他居然在自家防御塔里被对面杀了。
　　秒换三装还越塔收掉他的人头，洛施看见兰陵王头也不回潇洒远去的背影，跑出一段距离后，防御塔的伤害还追着他打了一下。
　　丝血，真的就只差一下。
　　防御塔再点一下，兰陵王就会死。
　　洛施蹲在他的尸体旁边，眼尾恹恹耷拉着。
　　可恶。
　　装什么。
　　在他的小明彻底倒地的瞬间，蔡文姬的大招CD结束，她开着摇摇车和兰陵王相遇了，前一秒还丝血的兰陵王血量瞬间又被奶满。
　　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洛施面无表情，咬碎柠檬硬糖。
　　他点开游戏面板，同样都是辅助，对面的小奶妈参团率高达百分之八十几，因为负责保护c位，几乎兰陵王每拿一个头，蔡文姬都会获得一个助攻，她现在的数据拿个金牌辅助也没问题。
　　相比之下，他们这边，不要说让他蹭助攻了，他一个辅助被当输出用，竟然是全队人头最多的，被迫c了一把。
　　洛施舔了下舌尖的柠檬糖碎。
　　一点也不酸。
　　洛施打了撤退信号，队友真就没莽，对面蹲不到人，他们虽然丢了一个塔，但勉强撑到了洛施复活。
　　复活出来，洛施再路过草丛，就像得了PTSD，预防兰陵王又从什么奇怪的犄角旮旯跑出来突脸收割他。
　　兰陵王知道同样的草蹲不到洛施两次，不再执着于蹲草，大大方方从峡谷另一头越过全地图跑过来抓他，然后单杀。
　　没了明世隐，剩下四个便是一盘散沙，没有一个能打。
　　洛施数了数，三次。
　　他就这么被兰陵王抓住单杀了三次。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兰陵王哥哥，我错了，你不要再打我了好不好QAQ？
　　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四次被追时，洛施很识时务，面无表情，边逃跑边飞速切换语音转文字。
　　洛施起初以为是他眼花，在他发出去这句话后，兰陵王居然真的停了一下，紧接着往回跑，竟然没有再追他。
　　洛施蹲进路边草丛，点了回城，若有所思轻挑下眉。
　　水友们没骗他。
　　这招真的这么有用？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哥哥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龙，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我再也不敢了......
　　嘤嘤嘤还没机会说完，左上角队友的头像接连灰了两个。
　　洛施一怔，抬头看小地图，才发现，刚才兰陵王之所以没追他，并不是因为吃这套，而是为了回头绕后和队友打配合，配合完......
　　兰陵王不知道又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直接【无视野预判】杀进洛施藏身的草丛，他上一秒还满满一管的血量瞬间见底。
　　系统：兰陵王【击败】明世隐。
　　算上之前，第五次了。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艹，兰陵王你没有心！！！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兰陵王我恨你！！！
　　[全部]哥哥好凶哦（明世隐）：你这样的打野，我诅咒这辈子都没有小辅助跟你！！！
　　于嘉澍敛下眼看左下角，波澜不惊。
　　他是打野，本来就没什么辅助跟他。
　　明世隐一死，就刚才那一波，洛施这队毫无悬念被推了水晶。
　　结算页面，四个队友都给他点了赞。
　　洛施退出游戏房，好友申请那栏多出个小红点，点进去一看，整整齐齐四个好友申请，四个队友都要加他。
　　洛施心情复杂地一个个点了拒绝。
　　洛施莫名想起五杀他的兰陵王。
　　水友们支的招好像有点用，又好像没有。
　　洛施眯了咪眼尾，不服地再次戳进【排位】。
　　他就不信他真这么非，把把遇到让人沉默的队友。
　　每次都补位，洛施已经习惯了，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我玩打野。】
　　小羊削你（小乔）：四楼能玩别的吗？
　　五楼也想玩打野。
　　遇事不决就比战绩。
　　四楼各个打野英雄的胜率都不如五楼，但他偏偏就是要玩打野。
　　小乔本来怕四楼和五楼吵起来，或者抢不到想玩位置的五楼干脆摆烂，没想到五楼也没跟四楼争，也没纠结，一言不发，直接锁了李元芳。
　　挺好说话。
　　“咳咳咳...”洛施呛了口水。
　　他回到桌边，看清这一局的队友，又沉默了。
　　Remainder：【我玩射手】。
　　非bp段位没有重开选项。
　　通常来说，辅助1级帮法师清完线就会去保护射手，射辅连体，这两个位置是最考验队友默契的。
　　洛施看着【缺少游走】的提示，沉默了两秒。
　　如果不是前职业选手的操守不允许，他好想挂机。
　　小羊削你（小乔）：辅助可以拿一个有点坦度的吗？比较好和射手打配合。
　　哥哥好凶哦：我这个号的英雄不多。
　　小羊削你（小乔）：哦哦好的。
　　洛施微垮着肩，锁了孙膑。
　　游戏开始。
　　于嘉澍平时在训练号打游戏，亮打野段位和战绩，几乎没人跟他抢打野位，他很少打射手位。
　　射手和打野在团队里的功能不一样，打法也不同。
　　李元芳这个英雄，可以打射手也可以打野，他的熟练度高一点。
　　对面的辅助是大乔，射手是公孙离，乔离是一种体系，KPL比赛里都经常出现。
　　游戏加载页面，洛施发现对面射辅是双排，还绑了情侣标。
　　才1级，对面的射辅就连体。
　　开局，洛施还是先帮法师清线，压的对面法师在塔里不敢出来。
　　洛施扔了个一技能后飞到小乔身后，余光看了眼左上角小地图。
　　李元芳被对面乔离压在塔里，血量也不是太好，按道理，他该给自己打信号，【辅助请跟我】或者【集合】、【请求支援】什么的。
　　洛施看着左上角李元芳的血量，刚想飞过去，自家法师开了麦，是个声音很好听的小姐姐：“辅助你去跟射手吧。”
　　洛施顿了顿，给台阶就下，“听话”地往李元芳的方向飞。
　　飞到一半。
　　系统：李元芳【击败】公孙离。
　　系统：李元芳【二连击破】大乔。
　　洛施：。
　　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射手。
　　显得他这个辅助很可有可无。
　　在这个段位，只要一方有一两个打得还不错的位置，胜算就会很大。
　　这把从开局开始他们优势就很大，洛施的辅助、小乔…还有射手都打得不错，坦克也还行，唯一拉胯的就是他们家打野。
　　偏偏对面最厉害的就是打野。
　　打野往往是掌控游戏节奏的位置，好的打野对游戏的输赢非常重要，除了刷钱，打野还要帮忙抓人，控龙，掌握团战进场时机......
　　再次4打5没有打野帮忙抓人被对面打了个一换二后，小乔忍不住开麦：“打野可以来一下吗？你不能只打野不参团啊。”
　　后面半句话小乔没说。
　　洛施点开游戏面板看了眼，打野全队经济最低，刷钱也刷不好，还总是一个人脱离团队去带线，甚至不自量力入侵对面野区，被抓了好几次，还都死了。
　　害得自家打野节奏全断了，本来大顺风开局，在对面打野带领下，对面虽然人均kda不如他们好看，但胜在抱团输出，好几波小团战都取得了优势。
　　小乔的声音挺甜挺温柔的，说的也都是实话，洛施没觉得哪句话特别刺耳，但就是莫名戳中了自家打野脆弱的自尊。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管好你自己。
　　小乔也是吃软不吃硬，洛施听见她哼笑了一声：“我也不想管你啊，但谁让这把你是我队友呢？你看看你的战绩，一个打野，0-9，像话吗？”
　　打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估计是忙着打字。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你知道你说话很像那种主播吗？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夹你*呢。
　　......
　　洛施瞥了眼左下角，看见一片被系统自动屏蔽成雪花的脏话，从能发出来的文字就可以窥见他喷得有多脏。
　　小乔关了下全队麦，过了会儿才打开，虽然生气，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素质：“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家教啊？”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b。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货。
　　Remainder（李元芳）：骂你自己？不想玩就挂机，有你没你也一样。
　　Remainder（李元芳）：小乔，出去举报。
　　洛施一怔，还以为野王从不在游戏里开麦。
　　被他俩说完的兰陵王更疯，嘴更脏，就是要恶心人，游戏内群聊记录简直不堪入目。
　　洛施轻皱下眉，看不下去。
　　小乔和野王吃亏就吃亏在太有素质，出去举报顶多也就禁言兰陵王24小时，太便宜这种人了。
　　有些人，当下不骂，一辈子都没机会骂了。
　　像兰陵王这种人，一看就色厉内荏，欺软怕硬。
　　洛施打开变声器app，往下滑，特意挑了个【粗旷猛男音】，他没时间细听，但看名字就很凶很有气势的样子。
　　洛施点了下麦克风标。
　　“你的脏话可以和你的人头一样少吗？”
　　“美团业务拓展到王者峡谷了？袋鼠都没你能送。”
　　“你这样的兰陵王只适合出现在对面。”
　　“不会玩你还抢别人位置？我们家射手打野都比你强。”
　　“我一个辅助人头都比你多。”
　　“我们家法师心善声甜人还c，轮得到你在这里狗叫？”
　　“我们家坦克4-0，全队没有短板，只有你这个破绽。”
　　洛施一连套输出连磕巴都没打一下，无比流畅地说完，他自信闭麦，兰陵王一定被他粗旷猛男音震慑到了，他看向左下角。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小学鸡出来打什么游戏？
　　国服第一兰陵（兰陵王）：大人说话关你屁事！作业写完了吗你？
　　洛施疑惑地一怔，他绷着唇，切到后台的变声器app。
　　【粗旷猛男音】下面一行是【乖巧小学生】。
　　刚才急着怼人，没仔细看，手一抖，选错了。
　　发的全队麦，四个队友全都听到了。
　　无法撤回。
　　洛施闭了闭眼睛。
　　好丢人。
　　被人骂小学鸡也只能忍。
　　事已至此，洛施继续自信开麦。
　　“小学生怎么了？”
　　“小学生你都打不过！”
　　“小学生头都比你多！”
　　“小学生经济比你高！”
　　“你难道没当过小学生？”
　　“小学生才是社会的未来！祖国的希望！”
　　这个变声器app模拟声音模拟得特别真，小学生的声音就是脆生生的，充满着蓬勃朝气、单纯和希望，一听就有种祖国花朵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保护。
　　他们队的程咬金最后一个开麦，之前都懒得管这些争吵，洛施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粗旷猛男音。
　　“…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和我出去单挑。”
　　骂得兰陵王狗血淋头，骂不过的兰陵王讪讪地挂机了。
　　小乔一开始被骂还很坚强，反而是洛施开麦帮他怼wsn之后的声音染上了一点哭腔。
　　虽然委屈哭了，但小乔还是没有挂机，陪他们好好打完了整局。
　　后期射手发育起来伤害特别高，但也脆，所以格外需要辅助保护。
　　他们家的c位就是李元芳。
　　洛施觉得，野王可能真把他当小学生了，在他试图飞走去帮法师的时候。
　　Remainder（李元芳）：小辅助，跟我。
　　不到二十分钟前刚放狠话“这辈子都没有小辅助跟你”的洛施，看了眼自家射手14-2-7的战绩，犹豫了0.1秒，扇动翅膀往回飞。
　　哥哥好凶哦（孙膑）：收到！
　　多亏他们家法师和射手还有他，拖着0-9还爱狗叫的打野居然都赢了。
　　推水晶前，于嘉澍听见小学生开麦，音色闷闷的，一听就不开心。
　　“这辈子作恶多端，竟然要带这种人渣赢...”
　　于嘉澍闻言扯了下唇角，退出结算，顺手给兰陵王点了个举报。
　　他退出游戏房，本想登出游戏，屏幕正中出现一则组队邀请。
　　是上一局的小乔。
　　【小羊削你-邀请您排位·5v5王者峡谷，拒绝/暂时挂起/接受。】
　　小乔本来还想加射手的好友，难得碰到这么c脾气好还很绅士会帮队友怼wsn的射手，而且于嘉澍没关战绩，任何人点进去都能看得到，随便往下一滑，连金牌标都没有，一水的MVP。
　　MVP的优先展示级别更高，而且几乎难有败绩，结果却显示对方拒绝接受好友申请。
　　小羊不死心，又邀请射手一起双排。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把刚才那局的辅助弟弟也拉进游戏房，三人车队，简直完美。
　　她耐心地等了等。
　　她的头像能看出就是她的自拍，黑长直发，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是很受异性欢迎的初恋脸。而且她的法师从来不坑，声音又很好听，以前从来都是别人加她，她难得主动邀请别人组队一次。
　　于嘉澍点完拒绝又按下方的一行小字。
　　【5分钟内不接受该玩家邀请。】
　　其实联盟选手或多或少游戏列表里都会有非职业选手的好友，男女都有，甚至有的女生占比更高。
　　前几个月有个战队的选手在直播时被列表里的“妹妹”滴滴了，对方不知道他在直播，言语还挺暧昧，关键那个选手有官宣过的女友。
　　网友顺着这条滴滴的邀请到他对象的微博下面求证，那个选手的女友一点也不恋爱脑，人间清醒，顺藤摸瓜，找出那个选手脚踏好几条船的证据，把他甩了。
　　这种道德层面的问题，联盟的处罚力度也很有限，虽然公告里只罚了钱，但听说他们战队教练连着好多场比赛让他看饮水机，还在物色新的青训生，那个选手年纪不大，明明还可以再打好几年，不久前听到的风声却是准备退役了。
　　战队经理阿酒和朝雨听说这件事后，专门给一二队的队员一起开了个会，把那个选手当作反面教材的典型，耳提面命他们要洁身自好，注意影响，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负责。
　　脾气好且c的野王，自然有很多人都看上。
　　于嘉澍几乎每打完一局排位都会被添加好友，甚至被对面加的更多。
　　他懒得一个个拒绝，干脆把好友申请通道关了。
　　于嘉澍刚点完【5分钟内不接受该玩家邀请】，屏幕正中又弹出一条，内容和刚才乍一看一样。
　　于嘉澍皱眉，起先以为是游戏的bug，细看才发现两则邀请细微的区别。
　　【哥哥好凶哦-邀请您排位·5v5王者峡谷，拒绝/暂时挂起/接受。】
　　·
　　如果不是因为今晚连着两场排到Remainder，实在太巧，洛施也不会不死心，再试一次。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
　　于嘉澍本想点击【拒绝】，余光却瞥见【哥哥好凶哦】的粉色头像，指尖顿了顿，按了接受，进了游戏房间，没点开始匹配。
　　洛施随便试试，没想到这次居然成功了。
　　他下意识坐端正了一点，不知道面对野王怎么开场。
　　Remainder：你的头像？
　　洛施莫名心虚了一下，咬了下唇，开麦道。
　　“网友说，头像和ID搞甜一点，不容易遇见傻逼。”
　　洛施眯起眼睛想了想，继续道。
　　“现在我知道了，网友骗小孩。”
　　Remainder：哦。
　　于嘉澍觉得他可能遇到了变声器。
　　不过，薄白指尖微顿，于嘉澍低头打字。
　　Remainder：少说脏话。
　　对面也有可能真的是小学生。
　　“知道了哥哥～哥哥我可以加你好友吗？”
　　“我以后还想和你一起打游戏。”
　　“你是我见过兰陵王打得最骚...最秀的人！”
　　Remainder：好友申请关了。
　　洛施微微眯起眼睛，事儿真多，关了再开不行？
　　于嘉澍看了眼时间，还早，反正也没什么事。
　　Remainder：不过可以再带你玩一局。
　　洛施有点失望，不过很快就想开了。
　　退而求其次，上分快乐一把也行吧。
　　这回他要躺着赢。
　　哥哥好凶哦：“好啊好啊，哥哥我玩瑶瑶保护你～”
　　于嘉澍按了准备排位，过了好一会儿，小辅助都没准备好。
　　于嘉澍皱下眉，漫不经心扫过墙上的时钟，正好二十一点整。
　　于嘉澍也刚成年不久，知道未成年人健康系统有多么分秒不差。
　　于嘉澍一怔，轻扯下唇角。
　　还真是小学生。
　　·
　　洛施看着卡顿的手机页面，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画面，下一秒，洛施就被系统强制退出了游戏，连大厅都进不去。
　　刚刚乖巧答应对面不说脏话的洛施忍不住低头，无声骂了句艹。
　　第二天，一到未成年人可以登陆的游戏时间，洛施就飞速登上账号，直接翻出昨晚最后一局对战的战绩。
　　依旧加不上Remainder的好友。
　　洛施面无表情垂睫，盯着这个他看不懂的ID。
　　“说好带我打一局的…”
　　骗子。
　　这个小号做完了实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了，洛施回到大厅，刚准备退出账号，忽然发现申请列表旁多了个红点。
　　昨晚21:01，Remainder给他发送的好友申请。
　　验证信息：【不骗小孩，加我。】


第23章 夜宵
　　“你们有没有在互联网上遇到过骗子？”
　　洛施微垮着肩, 漫不经心抬眸，盯着直播间弹幕问。
　　：怎么？主播被骗了？
　　：骗财还是骗色？！
　　：不管骗财骗色，记得打110报警。
　　洛施低头看着桌面下的手机，切换游戏小号登上去, 他的好友列表里只有一个人, 头像还是灰的, 显示对方正在离线。
　　元旦三天假期，第一天第二天洛施还会每隔几小时就登上去看一下, 想碰碰运气，可惜从来没蹲到Remainder。
　　洛施抬眸, 盯着其中两条弹幕看了会儿, 他这个警察叔叔应该管不了。
　　对方没骗财也没骗色。
　　骗小孩，有人管吗？
　　洛施抿抿唇, 觉得他简直是在浪费未成年人珍贵的在线时间。
　　洛施登出游戏，继续直播。
　　元旦直播流量好，洛施朝九晚九地播了两天。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
　　：咱们今天去哪个直播间串门？！
　　未成年人打游戏的时间是有限的, 但未成年人看别人打游戏的时间是无限的。
　　洛施不能从早到晚直播打游戏，他这几天不打游戏的时候, 就去别的游戏主播直播间串门, 一来二去，搞得豆芽王者荣耀区的游戏主播差不多都认识他了。
　　去人家直播间学习观摩, 也不好空手去，洛施会给每个主播送花花。
　　小花花是免费的, 可以增长直播间热度，每天签到、做任务就能领。
　　【洛施向豆芽-顾笙送出了一朵小花花。】
　　顾笙看了眼打赏名单, 半开玩笑地轻啧一声道：“咱俩什么关系，你也就送一朵啊？”
　　洛施闻言垂眼想了想, 他给每个主播送的花都是一样的。
　　虽然他和顾笙一起打过几次游戏，确实比较熟，但他和顾笙本来就有cp粉，厚此薄彼似乎容易叫人误会，洛施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再送。
　　：我们家是未成年人，还欠债五百万呢，理解一下理解一下。
　　：妈咪只有一张脸，宝贝你省着点丢。
　　：【洛施唯一的姐向主播送出一个钻石天幕。】
　　：【洛施的圈外妈咪向主播送出一个超级火箭。】
　　：【杠点杠下来榜一大哥换我做向主播送出一个星语星愿。】
　　......
　　顾笙看着直播间框框上涨的打赏数，没再和洛施纠结刚才的话题。
　　他们这些签约游戏主播建了个群，洛施不在里面，群里几乎没人不羡慕洛施，洛施粉丝数可能暂时还没他们多，但却特别吸富婆粉，活粉也很多。
　　游戏群里的人戏称洛施是“散财童子”，没几个人会不欢迎他来直播间串门，跟洛施有点过节的【叫哥哥带飞】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只能暗戳戳地在群里阴阳怪气几句。
　　豆芽官方本来也有意和洛施签约，但一想到他还未成年且跟东方娱乐还有五百万违约金的官司，就不免犹豫了。这个时候无论谁签洛施，都要冒着帮他偿还违约金的风险。
　　洛施跑到这些游戏主播的直播间串门，也不单为了凑直播素材，还想找人。
　　他和Remainder加起来一共一起打过三场游戏。
　　他特意去翻了野王的战绩，最近一场就停留在12月31号的晚上，再往前翻，Remainder上线的时间间隔就更长了，几个月上一次号也很寻常。他的游戏场次不多，但水平这么高，一看就是小号。从他的操作来看，起码也有游戏主播的水平。
　　洛施这两天把豆芽各大技术流游戏主播的直播间都看了个遍，但看来看去，似乎都不太像野王。
　　洛施揉了下指骨。
　　说不准人家根本就不是主播。
　　野王看起来话很少，这么高冷，不太像能做主播的样子。
　　直播会冷场吧。
　　洛施离开顾笙的直播间，回到豆芽直播首页，今天首页最大的版面给的是TRT的射手fig，他转会后第一次签豆芽，为了造势，第一场直播通常都要整点活儿。
　　洛施看着在自己首页穿Lolita女仆装的前队友，把这辈子能想到最悲伤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洛施点进fig的直播间，fig一脸生无可恋。
　　今天的直播从化妆开始，现在已经快进行到尾声，穿着Lolita的fig还跳了段宅舞。
　　洛施握拳抵唇，遮住弯起的唇角。
　　他正色评价：“咳，别说，跳得还不错，全开麦呢。”
　　给前队友捧场，洛施狠狠心打赏了个价值288软妹币的钻石天幕。
　　洛施欣赏完fig的舞姿，才有空看自己直播间的弹幕，看完，笑容瞬间僵在唇角。
　　：fig的小裙子还挺好看。
　　：想看主播穿。
　　：想看主播穿+1。
　　：想看主播穿水手服，露腰的那种。
　　：想看主播cos女仆猫咪！
　　洛施拆了一颗水果硬糖，咬得咯嘣作响，他叉掉fig直播间，面无表情道：“想象是自由美好的，女装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女装的。”
　　洛施一抗拒，弹幕反而更兴奋了。
　　：主播穿女装跳舞，我直接打赏十个超火！
　　眼看弹幕的画风朝不可控的方向奔去，洛施打开手机，为了转移弹幕注意力，准备来开一局游戏。
　　小爱豆从小学跳舞，他又不会。
　　洛施登上账号，低头道：“最近腰伤犯了，真跳不了。”
　　小爱豆从小练舞，身体真的有不少伤。
　　：最近降温，天一冷，腰就容易疼。
　　：宝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那还是不要跳舞了，姨姨会心疼的，那唱个歌吧！
　　洛施不经意抬眸看见最后一句弹幕，眼睛干净澄澈，他无比真诚地说：“听我唱歌你会后悔的。”
　　听过的都说唱得很好，下次不许唱了。
　　：后悔没早点听对吧！
　　洛施：“不唱。”
　　【鸭头你说气话我不信向主播送出一个超级火箭。】
　　洛施：“谢谢鸭头你说气话我不信的超火，打游戏了。”
　　【擅长拿钱砸人向主播送出一个超级火箭。】
　　洛施：“谢谢擅长拿钱砸人的超火，大家有没有想看的英雄？”
　　【一个超火不够那就十个向主播送出了一个超级火箭x8。】
　　洛施打开企鹅音乐app，退出游戏。
　　“老板随便点，想听什么歌～”
　　·
　　上海VIC战队首发成员的假期放到元旦结束，之后他们要回基地训练，一直训练到春节假期前。
　　元旦假期最后一天，kiki、罐头、清尘、小胖陆陆续续回来了。
　　虽然明天才正式开始训练，但一个人呆在宿舍也很无聊，不如去训练室玩电脑。
　　正好赶上隔壁TRT.fig直播，作为前队友，kiki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热闹，热情地前去捧场，从化妆师给fig涂口红贴睫毛开始，一直看到fig换上小裙子、跳宅舞......
　　清尘还开了直播，四个脑袋挤在摄像头前。
　　于嘉澍的粉丝们在清尘的直播间，透过缝隙艰难辨认出清尘后面的那个人。
　　于嘉澍的座位背对清尘，在他对面。
　　训练室开着暖气，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长T，肩膀宽阔，袖子被挽到小臂。
　　抓握着训练机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隐隐约约露出手背上的青筋。
　　夹缝里一个背影也很好看。
　　：怎么会有人有这么完美的颅骨？
　　：啊啊啊啊啊啊老公！我好想你！
　　：嘉澍什么时候开直播，豆芽官方你到底行不行啊？！
　　：嘉澍开直播我直接我怒刷10个超火好吧！！！
　　：明明小队长才是你队年龄最小的一个，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清心寡欲，这种热闹都不凑哈哈哈哈哈。
　　于嘉澍在打排位赛，他隔着耳机都能听见身后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
　　电竞选手的年龄普遍都不大，平时的训练生活也很枯燥，年少的那点躁动几乎全都给了队友。
　　罐头：“我去，我跟fig做了一年室友，怎么没看出来fig腰这么细！”
　　kiki：“艹，他居然还会wave！还真给他学会了！”
　　清尘：“难顶，现在就是很担心我们家fig在TRT的人身安全。”
　　fig直播快结束的时候，弹幕正中出现一条打赏。
　　【洛施向主播送出了一个钻石天幕。】
　　他们四个自然也都看到了。
　　kiki微微一怔，看着洛施的ID，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罐头：“洛施也在看直播啊。”
　　清尘：“他是战队粉丝嘛，会看fig直播也很正常啊。”
　　fig的直播很快就结束了，下播后的直播间不会再挂在首页的热度飙升榜上。
　　清尘刚准备叉掉豆芽的网页，不经意一瞥，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似的：“诶？洛施在直播！”
　　罐头：“卧槽，热度飙升榜第二了。”
　　小胖：“牛哇。这得多少个超火？”
　　四人好奇地戳进洛施直播间。
　　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画面，四人面面相觑。
　　“我聋了？”
　　屏幕里的洛施似乎在唱歌。
　　毕竟做过爱豆，唱歌应该很好听。
　　但kiki还是很好奇，豆芽唱歌主播也很多，也没几个能冲到热度飙升榜还第二啊。
　　这得多好听？！
　　kiki抓心挠肝，拍了下清尘：“你按到静音了。”
　　“哦哦，对不起。”清尘用鼠标按了下小喇叭。
　　他们没插耳机，人声随着伴奏霎时响彻在隔音良好的训练室里。
　　直播间十几万观众看着洛施拿出手机点歌，一开始好像还很紧张一脸不自信的样子。
　　洛施捏了捏拳心，他第一次做首发队员上场打大型比赛都没紧张，现在居然为了唱首歌掌心冒汗，还手抖。
　　给他打赏了10个超级火箭的老板点了首难度系数很高的《泡沫》，高音密集。
　　洛施抿了下唇，和着前奏，第一个音唱出来的时候，声音还有点抖。
　　洛施闭上眼睛，自我安慰。
　　翻车了就说是整活，反正他直播间的水友就爱看这个。
　　“阳光下的泡沫，是彩色的...”
　　洛施艰难唱完第一句，怔了怔。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不可置信。
　　？！
　　如听仙乐耳暂明。
　　他唱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听？？？
　　kiki听了一会儿，洛施唱得确实不错，但豆芽音乐区卧虎藏龙，也不能说是唱得惊为天人的那种。
　　不断有从热度飙升榜戳进直播间的新粉丝好奇，这主播是谁，凭什么这么火。
　　：唱得很好嘛？
　　：也就那样吧。
　　比路人更意外的是本尊。
　　洛施推开电竞椅，从厨房拿了一个空矿泉水瓶当作麦克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弹幕。
　　“老板们还想听什么歌？！”
　　黑子和开小号来摸清敌情的一小部分音乐区主播本来还想在弹幕浑水摸鱼，拉踩主播几句，没想到完全伤害不到洛施。
　　主播似乎根本不care恶评，直播间的水友们有点懵。
　　：为什么我觉得主播比观众更欣赏自己唱歌？
　　：他真的好享受啊。
　　一下午，洛施除了喝水就没停过。
　　那种一觉醒来从音痴变成歌神的快乐，就跟学渣一觉醒来变成闭着眼考试都能年级第一的学霸，普通人被打通任督二脉变成绝世高手武术奇才一样。
　　洛施根本不想休息，都给他起来嗨！
　　“你甜甜的微笑就像乌梅子酱～”
　　“修炼爱情的悲欢，我们这些努力不简单～”
　　“霍霍霍霍霍霍霍霍，霍家拳的套路招式灵活～”
　　“老板怎么走了？别走啊！让我再为你献唱一首！”
　　“谁说打赏才可以点歌？！”
　　“不打赏也可以点歌。随便点，大胆点！”
　　洛施看到好多眼熟的老板，但没有杠点杠。
　　被洛施直播间纯粹的自嗨感染，而且确实也挺好听的，四人就这么开着当背景音，边听边打游戏。
　　“嘉澍呢？”
　　“还想拉他五排呢。”
　　“刚不还在这儿呢吗？去茶水间了吧。”
　　于嘉澍拧开矿泉水，反手合上冰箱门，他仰头灌了两口冰水，靠在桌沿，低头漫不经心打开手机。
　　【——·——向主播送出了超级火箭x3。】
　　洛施：“老板点歌吗？！”
　　于嘉澍原本没打算点歌，可主播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地盯着镜头。
　　于嘉澍低头打字，随意点了几首常听的。
　　《花海》《园游会》《一路向北》。
　　回到训练室，kiki他们先开了一局，于嘉澍继续单排。
　　他单排用的是小号，排到队友。
　　：兄弟，听筒开一下。
　　于嘉澍调整了一下耳机，隔着耳机，能听到对面电脑不插线流泻出来的音乐声。
　　他低头打字。
　　：有点吵，不方便。
　　kiki把洛施直播间当KTV开了一下午。
　　“《乌梅子酱》《修炼爱情》《霍元甲》周杰伦专场......洛施这是把KTV金曲榜全都轮了一遍啊。”
　　听了一下午，不扔个礼物，众人心里过意不去，四人每人都给洛施扔了个礼物。
　　“谢谢上海VIC.kiki送的星语星愿，kiki，点歌吗？”
　　“罐头，点歌吗？”
　　“小胖？”
　　“清尘？”
　　直播快结束，洛施本人比观众还不舍。
　　“今天最后一个点歌机会！”
　　清尘手一抖，又扔了一个钻石天幕。
　　超话主持人回过头，舔了舔唇：“那什么，嘉澍，我们都点过了，剩下这个你来点呗。”
　　于嘉澍在训练室打了一下午排位赛，也被迫听了一下午洛施唱歌。
　　他的声音温温软软的，其实不算很吵，偶尔说话，因为营业，音调轻快偏高。
　　让他不禁想起小胖每天在朋友圈分享的那些萌宠短视频。
　　像只趴在键盘上的小猫，虽然影响人工作，但它仰头喵喵叫几声，也让人很难讨厌起来。
　　但还是想戳戳脑袋，让它乖一点。
　　洛施经弹幕提醒，知道清尘也在开直播，他点开搜索框，输入清尘两个字，清尘的直播间立刻出现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清尘回过头，洛施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于嘉澍转了转电竞椅，洛施听见他的声音，漫不经心，懒懒散散的。
　　“《安静》。”
　　洛施：。
　　感觉有被歌名内涵到。
　　在下播前，随着洛施唱完于嘉澍点的那首《安静》，他的直播间热度也爬到了飙升榜第一。
　　唱完下播，天都黑了。
　　洛施今晚本来还打算录一个短视频，他新学了一道大菜，螺狮粉比萨。原材料他都买好了，在准备披萨饼皮的时候，洛施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你好，我们这边是禾苗文化有限公司，看了你最新的直播，觉得你很有潜力，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签MCN？”
　　MCN是网红孵化公司，签约之后，会有团队专门对他进行营销和包装，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操的心少多了，而且也更容易火和赚钱。
　　洛施戴着耳机，手机放在一边，他继续弄披萨饼，平静地答：“有啊，但我和之前的经纪公司还没解约。”
　　这不是这段时间洛施第一次接到类似MCN公司的电话了，但每次提到后面这句时对方的热情又会很快消减下去，这次也不例外。
　　洛施听见对方说“不好意思，我们还需要考虑一下”时不卑不亢地答好，然后挂了电话。
　　刚挂掉没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
　　洛施用手背的指骨碰了碰接听键。
　　“请问是洛施吗？”
　　“是，您好，您是哪位？”
　　“我是嘉婧文化有限公司的负责人，想问你有没有兴趣继续做艺人，签约我们公司？”
　　洛施抿了抿唇，禾苗文化这个MCN机构他还听说过，后面这个公司似乎一点印象都没有。
　　洛施擦了擦手上的水，边打开搜索引擎，边答，和之前的对话差不多：“有兴趣，但我跟之前的经纪公司还存在一点商业上的纠纷，没有解约。”
　　“这个我知道，东方娱乐那边你可以放心，交给我们来谈。”
　　洛施一怔，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在企业查里输入嘉婧文化有限公司几个字，公司经营状况正常，股东那栏写的名字他很熟悉：邬婧。
　　洛施慢吞吞垂眼，问。
　　“你们是要签我吗？”
　　“对，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有意向的话，后续的手续我们可以慢慢谈。”
　　邬婧的公司可比东方娱乐的小破作坊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旗下的艺人随手一搜，很多有名的洛施都听过，齐非当初费尽心思想要巴结邬婧，一是希望能演她投资的戏，二也是希望邬婧能看上他，等和东方娱乐的合同到期可以跳槽过去。
　　洛施抿了下唇，谨慎地没有立刻回答。
　　如果有经纪公司捧，就会有工作和通告，能赚钱，签约邬婧的公司，和东方娱乐解约的违约金也会有人替他偿还，还债的压力骤然就轻松了很多。但洛施想不通邬婧看上他哪里，足够让邬婧相信他能帮她挣够五百万，他之所以和东方娱乐解约就是因为公司高层仗势欺人，还默许艺人陪酒被潜规则种种行为，换一个演艺公司，这样的事未必就不会发生。
　　“你可以先加我的微信，我发一份电子合同给你，你先看看。”
　　负责人的态度游刃有余。
　　洛施通过手机号加上负责人的微信，打开电子合同，邬婧公司给的分成比比东方娱乐有诚意得多，艺人和公司五五分成，而且公司也不会强迫艺人出席非必要的社交场合，陪酒、潜规则之类洛施担心的事，都被明令写进合同里禁止了。
　　洛施斟酌了一会儿，似乎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负责人：“签约以后，没有通告的时候你也可以继续直播，只是各种商务代言和推广合作需要公司先审核，其他的公司不会干涉。希望你可以理解。”
　　不经审核的推广和代言短期内虽然能挣到钱，但对艺人的形象和发展未必是好事。
　　“公司会根据你的人设、定位，帮你接合适的影视综艺和商务资源。”
　　邬婧开的是演艺公司不是慈善组织，签约艺人的最终目的肯定还是为了赚钱。
　　洛施点点头，表示理解，工作越多，他赚的也越多。
　　洛施和负责人深入聊过才知道，她说的“东方娱乐那边交给我们来谈”不是一句空话，而是已经谈得八九不离十了，负责人才联系他。
　　等他和东方娱乐解约后，就可以正式和这边签约。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好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登出微信，洛施一看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十点了。
　　再做披萨不知道要几个小时后才能吃上晚饭，洛施把材料放进冰箱里。
　　莫名其妙找到了新工作，且没有了负债的压力，洛施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洛施穿上外套，随手从玄关的衣帽钩取下围巾和帽子，把自己裹得暖暖和和，准备下楼去吃个夜宵。
　　·
　　夜晚十点的上海VIC战队基地，反而更灯火通明。
　　二队成员和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回了基地，还有一个人也回来了：章涵。
　　“老章！你回来了！”
　　kiki冲上去，和老队友几个月不见，再见面众人心里都有些感慨。
　　朝雨笑着拍了拍章涵的肩膀：“以后就要叫章教了。”
　　在消沉了小半年后，章涵终于决定回上海VIC任职战队主教练。
　　当初上海VIC前任主教练离队的时候，几乎带走了他们整个赛训组，章涵就算回来，也要从搭班子开始，相当于重组，从头再来。
　　去年一年，上海VIC和战队的每个成员都经历了很多，章涵看着他的首发队员们，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是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是新年伊始。
　　kiki很有眼色：“新年新气象！”
　　小胖：“对。恭喜章教归队！”
　　罐头：“必须下馆子庆祝！”
　　基地离商业中心太远，这个点也只能吃夜宵，不过他们本就每天吃夜宵，晚上外面人少，还自在一些。
　　清尘：“我知道基地对面小区楼下有家特别好吃的大排档！”
　　kiki想起上次从小队长那当中间商挣的888差价，举手同意：“今天我请客！”
　　kiki去隔壁把二队的成员也叫上，于嘉澍回房换了一件外套，戴了顶深色棒球帽，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科技园区。
　　因为是节假日，又是夜宵的时间，附近只有大排档一家味道不错的餐厅，科技园区的工作人员和小区住户也经常光顾。
　　店不大，但看得出来经营得干净用心，有一股很香的锅气，生意很好，几乎座无虚席。
　　他们人太多，老板把店里仅剩的两张大桌子拼起来才勉强够坐，但还差几把椅子。
　　“没事儿，我们找别桌借借。”章涵对老板道。
　　于嘉澍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他环顾四周，店铺角落里还有一张不起眼的四人桌，只坐了一个人，还有三把空椅子。
　　出门匆忙，他忘了戴眼镜。
　　走过去才看清。
　　洛施埋头干饭，突然感觉帽子被人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
　　“借把椅子。”
　　于嘉澍捏捏他的小熊耳朵。


第24章 陪玩
　　干饭被打断, 洛施皱了下眉，猛地仰起脑袋往后看，罪魁祸“手”还停在他的帽子上。
　　小熊围巾对他来说的确有点幼稚，但手感也是真的好, 毛绒绒软乎乎, 洛施有种错觉, 于嘉澍松开手前，又rua了把他的耳朵。
　　看清捏他耳朵的人是谁, 洛施的表情在短短一秒钟时间里经历了丰富的变化。
　　紧皱的眉头松开，洛施抿了下唇, 眼尾耷拉下来, 眼底一点委屈一闪而过。
　　如果不出意外，于嘉澍会是他未来老板的儿子。
　　穿过来才一个多月, 已经被社会生活磨平棱角的洛施放下筷子，双手举起椅子：“您请。”
　　于嘉澍已经习惯洛施时不时的假装乖巧，他单手拎过塑料椅：“谢谢。”
　　洛施低头盯着地板, 等面前的黑色身影走远，才飞快回头往旁边那桌看了一眼。
　　看到许多熟悉的老队友, 章涵也回来了。
　　聚餐不可能不喝酒, 洛施咬着筷子，听见旁边那桌叫来老板：“老板, 麻烦来两扎啤酒。”
　　一二队加起来十几个青少年，喝完两扎啤酒还是绰绰有余的。
　　朝雨想,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明天还要训练, 意思意思就行，别喝太多。”
　　朝雨入队时间比较晚, 不清楚人的酒量下限能有多低。
　　洛施闻言紧张地偏头。
　　他和章涵的同队时间最久，章涵第一次喝醉是在他们初次世冠杯夺冠的庆功宴上，老板包了一个特别华丽的包房，开了昂贵的红酒，章涵喝两口就醉了。
　　他酒品也不好，喝醉了就哭，抱着在场所有队友、工作人员和老板痛哭流涕，那场面终身难忘。
　　从此战队就明令禁止他喝酒了。
　　洛施盯着章涵的手，他举起啤酒杯，喝了一口就放下，洛施不动声色松口气，刚想收回视线，目光不由自主被章涵旁边那双手吸引。
　　别人都拿着啤酒杯，于嘉澍拿的是盛豆奶的玻璃瓶，路边小店里很常见的那种，
　　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洛施多看了一眼他的手。
　　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有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他常穿的衣饰都是黑色的，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冷白，关节处还带着点浅粉色。
　　洛施好像听过一个传言。
　　关节粉是欲/望强的表现。
　　于嘉澍单手起开玻璃瓶盖，感觉到一道目光紧紧黏在他的手上，不紧不慢掀起眼。
　　偷看被抓了个正着。
　　洛施心虚挪开视线，有点僵硬地举手道：“老板，我也要一杯啤酒。”
　　在洛施转头回去的时候，章涵又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
　　三分钟后。
　　章涵的肩膀无声耸了耸。
　　他红着眼眶，深吸一口气：“队长他...实在是太惨了。”
　　在场所有人里于嘉澍的年纪最小，入队时间也晚，章涵凑到他身边：“你不知道，队长小时候过得可苦了，他亲爹去世得早，他妈改嫁，后爹还带着个儿子，从小就没人管他，如果不是队长自己争气，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
　　洛施面无表情喝了口啤酒：倒也没这么夸张。
　　“我刚入队的时候特别社恐，根本不敢跟人讲话，队长他人特别好，明明我们差不多大，但他照顾我最多。”
　　“世事无常，但队长他......都还没有享受几天退休生活！”这句话似乎最让章涵悲伤，说完他忍不住捂住脸，猛男落泪。
　　如果不是kiki他们拦着说小心店家罚款，章涵就要以酒洒地，“一杯敬死亡”了。
　　当面听着别人缅怀他，洛施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不知不觉把一杯啤酒都喝光了。
　　章涵哭得声音很低，但一二队众人心里也不好受。
　　kiki拍拍他的肩：“哭吧，哭出来就好受多了。”
　　老章哭得他们这桌的抽纸都用完了，kiki起身想去旁边桌子借点，突然发现旁边桌的客人格外眼熟：“…洛施？”
　　“你怎么在这？”还没问出口，眼眶通红的章涵飞快抬头：“洛施？哪有洛施？”
　　喝醉的人没有逻辑，听见名字就冲过来抱着他不撒手。
　　喝醉的人格外重，kiki和小胖两个人都拉不住他，洛施感觉他快被压死了。
　　颀长的黑色身影停在面前，洛施身上骤然一松，他猛地喘了口气。
　　于嘉澍只是看上去清瘦，力气比他想象中大得多，轻轻一提就把章涵拉开了。
　　虽然被拉开，但章涵坚持要跟洛施坐在一起。
　　“不好意思啊，他喝多了，平时不这样的。”kiki只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出来打圆场，“要不你过来跟我们坐吧。”
　　洛施“被迫”加入了旁边那桌。
　　kiki还给洛施介绍了他“没见过”的二队成员，打过招呼后，洛施在上海VIC战队现在的核心成员面前全都混了个脸熟。
　　洛施坐在章涵右手边，和于嘉澍就隔了中间一个座位。
　　于嘉澍放下玻璃瓶，不动声色地敛下眼。
　　同名同姓的人不多不少。
　　他和洛施只在机场候机室那次一起打过两局游戏，一次是对手一次是队友，洛施游戏打得还可以，最喜欢玩的位置正好也是法师。
　　很巧。
　　人多的场合，洛施话不多，安静地坐着，低头吃饭，看着很乖。
　　酒过三巡，于嘉澍突然意识到，洛施其实也喝了不少。
　　但他眼神明亮，坐得很端正，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喝醉的样子。
　　结账买单，队里有好几个小孩不胜酒力，经理阿酒打了个电话，让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到园区门口接一下人。
　　走的时候，章涵还死死拉着洛施不撒手。
　　kiki看洛施还算清醒，他和洛施也比较熟，不好意思道：“今晚真是麻烦你了。嘉澍你多扶着点。”
　　kiki拜托洛施和于嘉澍一起把章涵扶到园区入口。
　　路口有个六十秒的红灯。
　　隆冬上海的深夜，风一吹，格外冷，寒意简直能深入骨髓里。
　　风把洛施的帽子往后吹落了。
　　扶着章涵，洛施空不出手来弄，他的体质真的很怕冷，耳朵一下就被冻红了。
　　于嘉澍余光瞥见，随手扯了下他的围巾，帮他戴上了。
　　“不许揪小熊耳朵，尤其是你。”
　　洛施捂了下脑袋，仰起头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
　　于嘉澍挑了下眉。
　　意识到洛施也喝醉了。
　　有人醉酒表现为哭，有人酒品好喝醉了只会笑，还有洛施这种，酒后吐真言。
　　洛施抬头看着于嘉澍，霓虹灯在他眼底漾开。
　　洛施回想起这一个多月来和他不多不少的交集。
　　“世冠杯小组赛比赛场馆外有人发应援周边，上海VIC的发不完，我不忍心才拿了一张你的。”
　　如果不是被正主抓了个正着，他可能真的早就把那张应援手幅扔了。
　　小骗子垂着脑袋，声音低低的。
　　终于说出这件事，洛施如释重负，
　　再抬起头，洛施眼神都轻松了很多。
　　自言自语。
　　“所以在机场打游戏那次，你才记仇一直抓我。”
　　洛施对那局从头被对面打野抓到尾的比赛记忆犹新。
　　“算我们扯平了？”
　　红灯的倒计时即将结束。
　　洛施眨眨眼睛，想起还有一件要坦白的事。
　　洛施仰起脑袋看着他，老老实实道：“哦，还有，我把你的微信屏蔽了。”
　　于嘉澍扯了下唇角，淡淡地点下头：“我知道。走了。”
　　洛施把章涵送到园区入口，有等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来接，这回洛施很顺利地脱身了。
　　于嘉澍找到位体格健壮的工作人员。
　　“麻烦把他送到单元楼下，他喝醉了。”
　　于嘉澍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抬起下巴，从棒球帽沿的阴影里看过去。
　　·
　　一觉醒来，关于昨天晚上喝醉后发生的事，洛施一点也不记得了。
　　宿醉的头疼倒是过了好几天才消。
　　违约金打款后，洛施和东方娱乐低调地解约完，签到了邬婧旗下的工作室，他被分到了一个新的经纪人，万易。
　　万易手上只有他和一个女爱豆两个艺人，发展路线完全不同，也不会出现之前在东方娱乐同一个经纪人的艺人竞争资源的情况。
　　新经纪人比董琦专业得多，也更有资源和手腕。
　　“企鹅综艺年前要办一场超新星运动会，电竞项目已经入选亚运会了，所以今天的超新星运动会也准备加电竞比赛的环节。我看过你的直播，听说你游戏打得不错，我尽量帮你争取。不过也要放平心态，一共只有十个席位，听说还计划邀请职业电竞选手，今年这个新项目肯定很热门，会有很多人报，竞争激烈，我们也不一定能争取到。”
　　洛施安静听着，心动地眯了眯眼睛。
　　如果一定要参加运动会的话，还是这种坐着不动的项目最适合他！
　　虽然短期内没有通告要上，但万易给他拉了个滴滴陪玩app的推广。
　　陪玩app和很多游戏主播都有合作，滴滴陪玩是背靠大游戏公司的正规陪玩app，刚刚投放市场，还在找合适的代言人。
　　万易觉得，如果真的能帮洛施争取到超新星运动会电竞项目的比赛资格，洛施上了综艺打开知名度，立稳电竞的人设，到时候也成年了，还是很有竞争力拿下滴滴陪玩的代言。
　　这次推广是一次很好合作试水的机会。
　　洛施在滴滴陪玩注册了自己的账号，专门挑了一天周末直播。
　　他大概能陪玩五场，前四场的单子都被粉丝抢到，最后一场陪玩，陪玩app“暗箱操作”，希望洛施能整点节目效果。
　　找点自带流量的圈内艺人或者主播。
　　洛施想了想，问：“职业选手可以吗？”
　　因为上次章涵喝醉给洛施添了不少麻烦，洛施在微信上跟kiki提了一下这件事，他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上海VIC战队这段时间都在训练，非假期的训练生活枯燥严肃，几乎是从早到晚，洛施和kiki商量了下，挑了晚上8点的时间，再晚未成年人就不能双排了。
　　一单顶多二三十分钟的样子。
　　直播效果从洛施在陪玩软件上接单开始。
　　洛施假装不知道kk123是kiki的ID。
　　：老板你好TvT！
　　：请问是普通单还是闲聊单呢？
　　普通单就是纯打游戏，闲聊单就是开麦能陪老板聊天的那种，后者比较贵。
　　为了节目效果，当然该选闲聊单。
　　kk123下了一单闲聊陪玩单。
　　：老板您的游戏账号是什么，我来加您～
　　洛施低头打字。
　　其实他已经知道kiki用来配合他直播的小号了，但形式还是要走的。
　　洛施等了会儿，对面却一直没有消息。
　　洛施轻轻皱了下眉。
　　：老板还在吗？
　　kiki正配合洛施演着呢，清尘突然接到队友电话，说他俩宿舍的水管破了，水都漫到隔壁走廊上了。
　　两边事情都很急，耽误不了，kiki一着急就有点昏头，先跟洛施那边发了个“稍等”想回宿舍看看什么情况，一推开训练室的门，迎面撞上一个人。
　　kiki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往于嘉澍怀里一塞。
　　“嘉澍，我接了个洛施的陪玩单子，你帮我用了！别开麦。”
　　还是水管爆了比较急。
　　反正是陪玩，只要不开麦，他和嘉澍，洛施陪谁都差不多。
　　于嘉澍怔了怔，垂眼看着手机。
　　系统：【老板，您点的陪玩还在乖巧等待～】。
　　于嘉澍推开训练室的门，坐到他的座位上，对面清尘似乎走得很急，电脑都忘了关。
　　洛施等了会儿，对面老板终于上线了。
　　kk123：q区，ios，ID：Addend，加我。
　　洛施轻皱下眉，在直播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
　　这个ID跟kiki告诉他的不一样？
　　洛施犹豫两秒，还是加上老板的账号。
　　这可能是kiki的另一个小号，游戏段位也不是很高，可以双排。
　　于嘉澍自从上次登kiki的豆芽账号给洛施打赏后，就再也没看过洛施直播打游戏，才发现他改了游戏ID。
　　有点眼熟，他有印象排到过。
　　哥哥好废哦。
　　那个很“嗲”的瑶。
　　盾刷得很好。
　　也很会怼人。
　　洛施打开麦：“老板，听得到我说话吗？老板这个声音可以吗？老板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开变声器。”
　　滴滴陪玩有免费的变声器功能。
　　洛施没什么表情，熟练地把弹幕里喊他小夹子的都拉黑了。
　　按照剧本，kiki该通过声音把他认出来，然后他们一起愉快地双排。
　　但对面并没有开麦。
　　于嘉澍身后的电脑屏幕大亮着，观众沉默良久。
　　：嘉澍知道清尘忘关直播了吗？
　　：嘉澍好像在打字。
　　：等等我截图用八倍镜看看。
　　洛施低头看游戏房左下角的聊天框。
　　Addend：听得到。
　　Addend：不用开。
　　Addend：挺甜的。
　　第25章 野王玩瑶，五连绝世。
　　许多老板点陪玩, 不一定寄希望于陪玩的技术多好能带飞，而是嫌一个人打游戏孤单无聊，想有个人说说话，除了纯技术流陪玩, 其他陪玩的声音、情商和服务态度也至关重要。
　　洛施盯着kiki的回复, 不动声色抬下眉。
　　kiki看起来好专业, 演戏而已，居然还注重观察细节, 演这么全套？
　　洛施也不知道kiki为什么不开麦，可能是暂时有事绊住或者身旁有人不方便, 他只好硬着头皮一个人继续演。
　　洛施干脆把组队麦一直开着。
　　“老板喜欢就好～”
　　他和kiki说好这局打匹配, 娱乐局，等匹配队友的时候, 洛施问对面。
　　“老板你平常喜欢玩什么位置？我除了打野不常玩，其他位置都可以～”
　　于嘉澍敛下眼，低头打字回复。
　　Addend：辅助。
　　洛施松了口气, 对面的画风看起来一点也不像kiki往日的活泼，如果对面答别的位置, 他都要怀疑kiki的手机被上海VIC战队其他人捡走了。
　　kiki是职业辅助, 洛施活动了一下手指，不管让他玩法师还是射手, 只要对面不是全大佬炸鱼阵容，不出意外他俩都能带飞。
　　射辅连体, 野辅连动，既然他不常玩打野, 洛施准备这把进去抢射手位。
　　准备10/10，进入游戏。
　　平时都是法师最先被抢, 这把洛施不想玩法师了，反而没人抢。
　　系统提示：【缺少中路】。
　　洛施和四楼都抢了射手位。
　　洛施看了眼楼下，撞位置很常见，可以先尝试沟通，友好协调。
　　哥哥好废哦：四楼会玩法师吗？
　　违规昵称：会。
　　哥哥好废哦：我和辅助老板双排，射手可以让给我嘛～
　　违规昵称：不让。
　　队友1：看看战绩。
　　违规昵称：凭啥给你看。
　　队友1：三楼的ID好眼熟...
　　队友1：你是不是豆芽那个游戏主播？！
　　违规昵称：咋了主播有特权？就不让。
　　违规昵称的语气有点冲，友好协商这条路看起来行不通。
　　但老板付了钱，玩法师的话，如果老板被迫全程跟射手，岂不是体现不出他的服务质量？
　　娱乐局没排位那么讲究，经常出现一些五个位置全法师或全打野之类的整活阵容。
　　洛施协商失败，正在犹豫要不要也选个射手，头像在射手和法师英雄间反复横跳。
　　一直沉寂的队友3忍不住开麦。
　　队友3：大哥别这样，我排位连跪十把才来打匹配的，就想赢一把。
　　队友3：别搞我心态，给你们磕头了，哐哐哐，我求你们了。
　　幸好老板皮下其实是kiki不会在意，如果是前几单，情况确实有点棘手难办。
　　洛施看见kiki在聊天频发了一个快捷信号：【我们缺少中路】，意思是让他选法师。
　　洛施从善如流，做一个不让老板操心的陪玩，听话地锁了貂蝉。
　　于嘉澍很少玩辅助，他想起之前洛施给他玩瑶那局，低头打字。
　　Addend：要什么辅助？
　　于嘉澍和洛施连着组队麦，洛施说的话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但队内文字聊天频却是五个人都能看见的。
　　违规昵称：都可以，不要瑶。
　　“老板可以选瑶瑶嘛～我带飞的！”
　　于嘉澍看见四楼打出这句，几乎同时，耳机里也响起主播被直播间水友“怒骂”小夹子成精的声音。
　　于嘉澍没听出来洛施的声音和平时讲话有什么区别。
　　起码夹得并不刻意，尾音比平时拖长了一点，咬字更软一些。
　　洛施话一出口，也看见四楼那句不要瑶妹。
　　低端局辅助的地位最低，不管哪个位置、什么战绩都能来骂一句。
　　明明都是一起来打游戏，后羿挑剔辅助的语气却好像他才是付了钱的老板。
　　洛施替kiki感到不值。
　　“老板，你想玩什么辅助都可以，没必要问他们的。”
　　洛施尾音的“～”也没了，声音低低的，于嘉澍听着，似乎替他委屈上了。
　　除了练英雄，于嘉澍从没玩过瑶这个英雄，事实上，辅助他都玩得不太多。
　　能c的顶射顶边野王法王应该没几个不喜欢会玩的瑶，毕竟瑶的大招相当于给自己加了条命。
　　于嘉澍点开英雄池，瑶恰好是他为数不多仅有的几个辅助之一。
　　离选英雄环节倒计时还有几秒。
　　于嘉澍是能越塔强杀洛施的明世隐还秒换三装全身而退的手速。
　　他切到kiki手机后台滴滴陪玩的app，点开订单里和陪玩的聊天页面，指尖翻飞，打好字发过去。
　　洛施忘记关的滴滴陪玩后台提醒框出现在他手机屏幕最上方，一闪而过，不仅他，他直播间的观众也全都看到了。
　　kk123：我没问他们，问的是你。
　　kk123：你喜欢什么辅助。
　　选英雄环节倒计时最后一秒，于嘉澍卡点锁了瑶。
　　游戏开始。
　　系统：貂蝉一级学习了一技能。
　　系统：瑶一级学习了一技能。
　　违规昵称（后羿）：瑶你没事吧？
　　系统：后羿一级学习了一技能。
　　游戏开始时的左下角聊天区通常都是系统播报，洛施不经意一扫，也没几个人会认真细看。
　　错过了自家射手第一次狗叫。
　　一级，辅助还是跟他抢线，清到一半才发现对面射辅一级连体，张飞和伽罗的头像一齐压在后羿身上。
　　都不用洛施开口，自家辅助就头也不回离他而去，直奔下路支援射手。
　　虽然违规昵称的语气不太友好，但为了团队的胜利kiki还是不计前嫌赶去支援。
　　这就是现役辅助的职业操守！
　　洛施直播间的水友们都有点感动到了。
　　：这辅助菩萨转世吧，这种事儿逼也去救。
　　：有些人打个游戏真把自己当皇帝啊，爹是来打游戏的不是来伺候你的。
　　：要是我玩辅助队友一直唧唧歪歪，从头到尾我都不会让ta喝我一口奶。
　　：隔着屏幕都有被气到，这射手最好能给我带飞，否则脸都给你扇歪。
　　被kiki的职业操守所感染，洛施若有所悟——也要让老板体验到花钱从他这里买到的服务感！
　　洛施清完钱就直奔老板所在的下路支援，自家的打野不太行，对面打野直接自信入侵野区，就在发育路一塔旁的草丛里晃。
　　对面的法师不敢跟他抢河道之灵，来下路支援的时间比他更早一点。
　　他们相当于是3打4。
　　洛施赶到的时候，对面打野已然有点上头，看出这个射手是个菜鸡，而且旁边瑶妹看起来也柔弱可欺的样子，直接自信越塔想要强杀半血的后羿。
　　于嘉澍也没想到这个后羿根本不走位躲技能，就站在原地中了对面露娜每一下攻击，直接残了。
　　瑶挡在后羿和露娜之间，生生帮后羿抗了这几下伤害，两人都变成残血，露娜也被防御塔打了好几下，对面队友进塔抗伤，想要一下收掉己方瑶和后羿两个残血。
　　于嘉澍开始还以为是后羿网络卡顿，发现他真的就是不躲技能后，放弃再保他。
　　露娜收掉后羿的头，想走。
　　于嘉澍弹了个一技能，露娜想躲，直接走位进于嘉澍预判的他的预判路线里，露娜没躲过瑶的一技能，被短暂击飞了一下，又生生多承受了一秒防御塔的伤害，丝血逃出塔。
　　平a一下就会死。
　　瑶却没追出去补刀，敌方的射手辅助和法师都想越塔来强杀他。
　　没必要看，丝血露娜刚才已经用掉了闪现，逃不过防御塔追出去打在身上的那一下伤害，甚至不用回头，露娜直接在瑶身后倒下。
　　对面看见手机屏幕上系统显示的自家打野被
　　对方防御塔击杀的播报，错愕了一秒，本来稳稳收割对面0换2的局面，竟然被他们打成了1换1，还是用打野换的对面射手，这波算起来血亏，自家打野节奏都断了。
　　他们已经进塔承伤了，对面三人都有点上头，这波不收掉瑶简直说不过去。
　　于嘉澍往后撤，但又不能完全跑出防御塔，否则对面见抓不到人就不敢深入。
　　瑶以身诱敌深入防御塔，在小小的防御塔内，丝滑走位躲过了敌方三个英雄所有释放的技能，毫发无伤。
　　洛施赶到的时候，还以为会看见自家小辅助的尸体，没想到看见的却是三个对面的残血。
　　这把直接进场收割。
　　洛施没来之前，他们还是4打2的大优势，自从自家打野死了开始，他们也不知道剧情怎么就这么一路跑偏，现在变成他们三个被瑶和貂蝉两面夹击。
　　貂蝉是个位移速度很快的法师英雄，操作上限很高，玩好了简直可以吊打。
　　洛施慢半拍地意识到，作为一个懂事的陪玩，他是不是应该给老板让个头的时候，对面三个就已经都被他给收割掉了。
　　貂蝉战绩：3-0-0（人头/死亡/助攻）。
　　瑶：0-0-4。
　　开局三分钟不到就达成【三连决胜】的洛施肉眼可见的爽到，在低段位星星加一颗减一颗太久，很久没和队友一起打过这么顺心的局。
　　杀掉对面打野露娜的虽然是防御塔，但也算了瑶的助攻。
　　很不幸，居然还算了后羿的。
　　0-0-1的后羿第一次死，很快就从泉水里复活了。
　　洛施心情大好，kiki不方便开麦，但他花了闲聊单的钱，作为陪玩，洛施可不能冷场。
　　“老板的瑶瑶公主玩得真好～这就是国服辅助的水平嘛～爱了～”
　　洛施眼尾弯弯的，不经意扫过屏幕左下角的队内聊天，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拳头硬了。
　　违规昵称（后羿）：辅助你没什么用，你走吧。
　　：妈的这什么傻逼射手。
　　：乳腺增生都给我气出来了。
　　：给不玩游戏的观众解释一下，这游戏是这样的。越c的大佬人越好，坑了还会说我的我的，我坑了还会说没事再来，越废的越普信，人头不多经济最低，甩锅全世界他最行。
　　于嘉澍敛下眼，波澜不惊。在这个游戏里遇到的不正常人太多，看完后羿的话，心底依旧波澜不起。
　　洛施舔了下牙尖，看不过去，直接开麦：“ki...我们家瑶妹百分百参团率，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自己打的什么东西！”
　　耳膜有点痒。
　　于嘉澍调整了一下耳机。
　　想提醒洛施现在开的不是全队麦，他骂后羿的内容后羿听不到，只有他能听见。
　　和洛施撒娇带“～”说话的时候相比，他生气的时候更像萌宠视频里的那些夹子小猫一点。
　　洛施继续用这种语气哄他安慰道。
　　“老板，你别理这种人！公主你跟我吧，我这把一定努力带你飞！”
　　射手自己都说不需要辅助，继续待在发育路未免太不懂事了一点。
　　刚才洛施回中路清线了，清完线，后羿复活回到一塔，洛施特意从中路下来接他。
　　当着后羿的面，瑶跳到貂蝉身上。
　　没走出多远，复活的张飞和伽罗又回来了，直接针对后羿。
　　洛施就站在旁边，让自家射手好好感受一下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你在我身边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的大招CD已经好了一套就能把对面秒了但我就是不乐意救你。
　　后羿是他队友，王者荣耀没有杀队友的机制，但对面可以。
　　对面唯一会玩的就是打野，在这个段位玩露娜的一般都不是本地人。
　　洛施耐心等到伽罗和张飞把后羿杀了，技能用光了，才进场把二人杀掉。
　　死了的后羿站在泉水里，还给他们发了个“？”。
　　洛施懒得理他。
　　队友能看清这把想赢靠的是谁，都是他的嘴替。
　　队友1：你还有脸？不是你自己说不要辅助救你的吗？
　　[全部]队友3（孙悟空）：我们家后羿说他不需要辅助，露娜大哥你没事儿多抓他几次，别来抓我。
　　洛施本以为被四个队友孤立的后羿会懂事地挂机，他观察了一阵子，后羿不像机器人，竟然还坚持在玩。
　　十三分钟，一波团战。
　　洛施给队友们发了个信号集合，故意放了一点兵线等着对面来清，他们就蹲在对面必经之路的草丛里。
　　等对面清完线回来，可以直接五个突脸上去。
　　洛施耐心地蹲在草丛里，等人过来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很像一个人。
　　那把五杀他的兰陵王。
　　洛施多少带了点私人感情，微微眯起眼睛。
　　屠龙少年成为恶龙。
　　他终究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敌方处在劣势，虽然打得不怎么样，但在打野的带领下意识还不错，懂得逆风抱团。
　　胜败，往往就是被一小波当时看起来不起眼的团战逆转的。
　　洛施看着毫无准备的敌方五人头像在小地图上越来越近，兴奋地活动了一下手指。
　　该说不说，不做人的感觉，是真的爽！
　　洛施顺带着连蹲在他旁边的后羿都觉得顺眼了一点。
　　别人蹲草还会活动活动转转，现在的后羿反倒像挂了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敌方打野已经进入洛施的视野里。
　　洛施耐心等待先手开团的最佳时机。
　　[全部]违规昵称（后羿）：露娜小心，他们在防御塔旁边的草丛里，全在。
　　后羿卧薪尝胆不挂机，就为了在团战的时候卖队友。
　　——后羿把他们伏击的位置报给了对面。
　　洛施一行人反应不及，本想蹲一波对面，反倒被对面打了个措手不及，而且后羿叛敌后，还彻底在路中间挂了机。
　　4v5，不对，应该说是4v6，还是没有防备状态下的4v6，对面的辅助张飞对准后羿报告的蹲草地点释放大招，把他们全推到了墙上。
　　洛施看着左上角队友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灰掉，磨了磨牙尖。
　　跟违规昵称比不做人，狗来了都得甘拜下风。
　　洛施当机立断，给队友打了撤退信号，逃跑途中又折损掉一个。
　　瑶妹的盾也被露娜给打掉了，瑶被从他身上打下来，洛施被对面几个人缠住，肯定走不了了，洛施感觉到瑶的前摇动作，看样子瑶妹还觉得他可以抢救一下，不想放弃他，洛施连按了两下撤退。
　　“老板你先跑，不用管我。”
　　他们只剩一个辅助瑶，对面却还剩五个人，虽然四个都被他打残血了，但他们还有兵线。
　　就算老板逃过一劫可能也没什么用，感觉要被一波，根本守不住家。
　　但至少让老板少死一次，kda数据会好看点，老板心情也会好。
　　洛施当陪玩，主打的就是一个客户至上主义。
　　一切就如同洛施在脑海里预演的那样，对面露娜带线一波直接把他们高地推没了，只剩一个瑶妹1v5，艰难守家。
　　后羿挂机了，但又没有完全挂机，像是叛敌把他们蹲草位置报给对面不过瘾，他还要眼睁睁目睹对面把自家水晶点了才能消气，泡在泉水里也不能安分消停，还要很讨人厌地开麦嘲讽。
　　[全部]违规昵称（后羿）：只剩一个瑶，我看这波你要怎么守～
　　系统：瑶【击败】张飞。
　　[全部]队友1：艹，傻逼，出去就给你丫举报了。
　　[全部]队友3：【贱不贱啊.语音包】
　　系统：瑶【二连击破】。
　　[全部]违规昵称（后羿）：没用，这能守住我管她叫爹。
　　系统：瑶【三连决胜】。
　　[全部]fffffff（露娜）：对面瑶开了吧？？？
　　系统：瑶【四连超凡】。
　　[全部]对手1：这不科学。
　　[全部]对手2：这瑶直接起飞了。
　　[全部]对手3：瑶策划，来一下（虚弱）。
　　[全部]对手4：送去尿检，我没开玩笑......
　　洛施现在心情的复杂程度和对面不相上下。
　　他看着左上角小地图，原本弱小无助的瑶妹，被五个人和兵线层层包围，半分钟过去，他们这边还没一个人复活，瑶甚至已经追出去了。
　　洛施舔了下干涩的唇瓣。
　　他没看错。
　　他们家瑶在追着对面打野露娜打。
　　几秒钟后，洛施终于复活。
　　几乎同时，系统播报：瑶【五连绝世】。
　　【团灭】。
　　队友、对手、还有他直播间的水友们全都沉默了。
　　除了洛施。
　　[全部]：哥哥好废哦（貂蝉）：后羿呢，出来叫爹。
　　后羿当然不可能真叫，直接装死。
　　[全部]：哥哥好废哦（貂蝉）：算了，还是别叫了。我五连绝世的老板没有你这种2-10的废物儿子。
　　洛施直播间的水友们回过味儿来，都炸了锅。
　　：演的（确信）。
　　：豆瓣评分：2.1。
　　：这集我看过，滴滴陪玩请的演员。
　　：这瑶太超标了，我怎么就遇不到五杀对面的瑶？！
　　：论辅助如何保护c位——把对面全杀了，就没人能威胁c位了。
　　：有这样的瑶妹，你几点回家？
　　：杀主播，夺瑶妹！
　　洛施也不知道，半年不见，kiki的辅助瑶练到了恐怖如斯的地步，虽然也有运气的成分，但还是很强。
　　洛施舔了下唇：“老板，你也太厉害了。这把我都不好意思收你钱，我应该倒贴你钱。”
　　到底谁才是辅助？
　　说好他带飞瑶，最后被瑶妹带飞。
　　洛施边开麦，边长途奔袭，一路从自家水晶带线推到对面高地。
　　在洛施点敌方水晶前，对面的露娜终于忍不住开麦。
　　他的声音一出，洛施直播间的水友们就有人认出来。
　　：艹，是Falcon！
　　Falcon也是职业选手，KPL另一个明星战队北京Eagle的打野/门面，长得很帅，粉丝很多。
　　洛施有点懵，舔下唇。
　　这个他不熟，真不是他请来演戏的。
　　滴滴陪玩本来想要洛施整一点直播效果。
　　洛施莫名其妙整多了。
　　整了亿点。
　　如果这个时候kiki再开个麦，效果就更爆炸了。
　　Falcon：“对面的法师和辅助都不是本地人吧？”
　　他就想开小号来这个段位炸个鱼竟然被血虐了一把，幸好没开直播，否则也太丢人了。
　　Falcon看了眼貂蝉的ID，感觉像女孩子，不太方便，于是问：“男瑶女瑶，男瑶的话，打完这把，能给个好友位吗？”
　　Falcon：“我大号巅峰赛前十，加了我给你看，带飞，真的不骗你。”
　　他们队的职业辅助打瑶都不见得玩得比他好。
　　虽然对面貂蝉的战绩也不错，但Falcon觉得大部分是因为瑶是个让貂蝉放心输出的辅助，把这瑶妹给他，他能玩得更好。
　　洛施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对面牛/头人啊，怎么还带当面挖墙角的？
　　老板没说话，也没有立刻回答。
　　不过如果kiki真的想加，洛施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都是现役的职业选手，难免会有一些交集，对辅助来说，列表里的野王哥哥永远不嫌多。
　　论带飞，大部分时候还是打野更容易做到。
　　洛施绷着唇。
　　：主播你老板要被人抢走喽。
　　：好委屈，好漂亮。我不对劲。
　　：你不对劲。
　　：笑死，Falcon不知道这边在直播哈哈哈哈哈哈，知道以后就得社死。
　　洛施看见左下角聊天区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在他点爆对面水晶前。
　　[全部]Addend（瑶）：不需要，巅峰赛排名比你高。
　　[全部]Addend（瑶）：只给貂蝉玩瑶。
　　系统：【Victory】。
　　洛施看着最后一闪而过的两句话，心跳莫名加快。
　　洛施突然感觉自己作为陪玩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kiki是不是私下接单干过陪玩啊？
　　怎么这么会钓？？
　　幸亏他不是老板，他要是老板，不得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洛施摇摇头，庆幸。
　　这一局时间打得比想象中久，未成年人的游戏时间快到了。
　　洛施切到滴滴陪玩后台。
　　：今天和老板玩得很开心～
　　：老板以后有需要还可以找我～
　　：满意的话，请给个五星好评哦～
　　对面是kiki，很爽快地秒速确认了订单，洛施很快就收到了后台的订单款，老板还给他打了五星好评，【声音好听】【技术高超】【脾气很好】之类的标签也顺手点了。
　　：谢谢老板～
　　：[啾咪.jpg]
　　做服务业，滴滴陪玩的表情包都这么可爱。
　　洛施退出app，圆满完成今天的陪玩推广和直播任务，下了播。
　　刚一下播，洛施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好友列表下拉到k那一栏，直接戳进了和kiki的聊天页。
　　洛施还保持着刚才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他按着语音条，语速很快，还沉浸在那种感觉里。
　　“kiki你是不是以前干过陪玩你好会钓我陪老板只会尬聊有没有什么技巧教教我？”
　　洛施一口气说完发送过去，才发现二十多分钟前，kiki就给他发了一条微信，但他给微信消息设置了免打扰，没有提醒。
　　kiki：洛施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宿舍水管突然爆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没法和你双排，下次啊，下次一定！
　　洛施垂眸看着这条微信。
　　慢吞吞地挑了下眉。
　　不是kiki。
　　那刚才他用夹子音叫了一整局老板还【五连绝世】把他撩到的瑶妹又是谁？
　　·
　　晚上九点，洛施接到经纪人的电话。
　　“滴滴陪玩app的营销负责人对你这次直播推广的效果很满意，你有好几个直播cut已经上热搜了，估计是他们那边买的。”
　　万易趁热打铁，趁着这波热搜的热度没过，又联系了一下超新星运动会节目组那边的熟人，得知洛施入选电竞名单的几率很大。
　　万易看到自己的艺人和老板儿子的名字并排挂在热搜上的时候也震惊了一下。
　　“你和上海VIC的打野很熟吗，听说他们战队经理很重视他的商业价值，连直播平台都还没给他签，你是怎么找到他陪玩的？”
　　洛施嘴巴长了张，又闭上：“啊？”
　　幸亏万易很忙，没说两句就挂了电话，没有追问，剩下完全状况外的洛施。
　　他慢吞吞打开手机，慢吞吞点开微博。
　　热搜第一。
　　#嘉澍转辅。
　　点进去，都是竞人粉丝在发疯。
　　：？？？是上海VIC疯了还是我疯了？章涵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让一个打野转辅，上海VIC不是有辅助吗？
　　：哥们，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这是个搞笑热搜啊兄弟！
　　在清尘忘记关的直播间里，看见于嘉澍游戏页面的聊天框，用八倍镜黑科技锐化出来他的游戏ID后，结合洛施今天直播间的陪玩推广，唯粉cp粉全都疯了，只剩“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的缺德路人在看热闹。
　　：讲个笑话。目前巅峰赛排名第一KPL新晋野王最常玩的位置：辅助。
　　：野王玩瑶，五连绝世。
　　：五连绝世的瑶，嘉澍说不定真可以转辅哈哈哈哈哈哈。
　　：今天直播效果爆炸了，鱼塘局居然还乱入了falcon，简直像演的。
　　：falcon还说要带飞嘉澍要瑶妹给个好友位，哈哈哈哈哈哈，笑死。
　　：对面瑶说巅峰赛比falcon排名高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在吹逼，原来是嘉澍啊，那没事了。
　　：后羿气得我心梗，现在那个后羿是不是躲在角落里啪啪打脸连夜改名？就问你脸疼不疼吧。
　　打开自机场候机室直播后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神颜cp超话，画风是一片欢天喜地的过年气氛。
　　：怕正月初一的鞭炮声太吵，我要在今天祝福大家：新年快乐！
　　：什么，你也知道我cp今天结婚吗？！
　　：“你喜欢什么辅助？”“不需要”“只给貂蝉玩瑶”，啊啊啊啊啊神颜批直接开席，钥匙我吞了，你们锁死。
　　：施施总说自己不会夹，但我一个女生都觉得他好会撒娇啊！！！
　　：长得又好看又c怼起人来贼6撒起娇来贼嗲。理解嘉澍，成为嘉澍。这谁顶得住啊！
　　洛施从打着他和于嘉澍名字的热搜tag里出来，通过网友科普，当事人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了今天直播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滴滴陪玩赢麻了。
　　官微一连转发了好几个洛施今晚直播间的cut，还借用了他直播间水友那句。
　　《有这样的瑶，你几点回家？》
　　后续更是还引发了一连串的多米诺骨牌反应。
　　直播效果有亿点好。
　　清尘特意上大号发了条微博，在这个很敏感的时间节点，句句不提洛施，字字不离洛施。
　　上海VIC.清尘：【貂蝉已经会了，五连绝世的瑶妹哪里领[狗头]？】
　　：你敢@上海VIC.嘉澍吗？
　　：帮你@上海VIC.嘉澍，不谢。
　　：都说了不要@上海VIC.嘉澍了！还@上海VIC.嘉澍！
　　首发队员和洛施的关系都还不错，免费帮他的直播间做宣传，虽然他们知道嘉澍只是随手帮kiki一个忙，但直播都这么出圈了，热搜送上门来，不蹭白不蹭，再说，这么好的调戏小队长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kiki紧随其后上微博大号解释。
　　上海VIC.kiki：【下单的是我，临时有事让嘉澍帮我用了。意外发现一个辅助种子选手！坐等一个小队长教我的瑶妹五连绝世！】
　　转发//上海VIC.小胖：【所以kiki你为什么不会？心碎射手，在线等一个五连绝世的瑶妹。】
　　上海VIC.罐头：【虽然上路一年见不着几次辅助，但为了保持队形，所以...五连绝世的瑶妹哪里领？】
　　后知后觉自己也上热搜的Falcon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也蹭了个热度。
　　北京Eagle.falcon：【突然发现还没有上海VIC打野的联系方式，@上海VIC.嘉澍，瑶妹，给个好友位，日后我们多交流[狗头]。】
　　当事人躺在床上，企图用枕头闷死自己。
　　洛施一骨碌爬起来，打开微信，洛施低头看着Yu冷冷淡淡的头像，心情复杂。
　　经纪人跟他说，因为这次直播，滴滴陪玩那边有意向在他18岁生日当天官宣他成为app代言人。
　　那可是一笔很大的代言费。
　　如果不是今天的直播效果这么好，他真不一定能拿得到。
　　他有于嘉澍的联系方式，洛施觉得自己于情于理都应该表示一下。
　　纠结了十几分钟，洛施闭了闭眼睛，一鼓作气点进去。
　　：今天的直播效果特别好…多亏你的瑶妹，五连绝世，真的很秀。
　　于嘉澍替kiki接完陪玩单，又继续训练了一会儿，看到消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Yu：抱歉，刚才在训练室，没看微信。
　　Yu：小事。
　　洛施刚煮了个夜宵吃，还没睡，手机一响，他拿起手机，指尖翻飞，低头打字，洛施想客套一下，本想发个红包，但又一想，家住能看黄浦江景大平层的小少爷好像也不缺这三瓜俩枣。
　　为表诚意。
　　：等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吧？
　　不过上海VIC战队春假前都要训练，最近到过年，他应该一直都没空。
　　洛施觉得于嘉澍也以为他只是客套一下，回复得也很客气。
　　Yu：好。
　　Yu：有机会双排。
　　洛施知道职业选手的训练期很忙，没多打扰，说了两句就下线了。
　　他以为于嘉澍后面那句“有机会双排”也是客套。
　　第二天登上王者账号，才发现后台多了则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来自上海VIC.嘉澍：【有机会双排，擅长的位置：打野。】
　　后面跟着一个括号。
　　（偶尔辅助）。
　　·
　　回完洛施微信，睡前，于嘉澍还收到了一则信息。
　　路行舟：分享微博链接。
　　路行舟：你不对劲！你有情况！
　　路于两家是世交，路行舟是他发小，长得不错，家里又是开娱乐公司的，现在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是当之无愧的顶流小生之一。
　　于嘉澍点开他分享的微博链接看了一眼。
　　是路行舟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cp粉剪的他和洛施的直播cut。
　　：“你喜欢什么辅助？”“不需要”“只给貂蝉玩瑶”。
　　于嘉澍靠着床头，漫不经心低头打字回复。
　　Yu：没有。
　　路行舟：【真的吗？我不信.jpg】
　　Yu：你很闲？
　　路行舟：...我很忙的。
　　他忙到有一个很想上的通告都上不了。
　　路行舟：企鹅综艺要办超新星运动会了。
　　Yu：跟我有关系？
　　路行舟：今年要首加一个电竞比赛的环节！听说报名的小爱豆超多。
　　Yu：所以？
　　路行舟：我听说主办方还要找两个职业选手增加比赛观赏性啊，他们没找你吗？！
　　超新星运动会又被网友戏称为相亲会，因为参加运动会的都是年轻的帅哥美女，每届运动会都有人看对眼，过后都会成几对小情侣，已经成了铁律。
　　就算找职业选手，主办方也得找两个帅哥，不能拉低运动会的平均颜值。
　　联盟公认的电竞帅哥一共就那么几个。
　　不找于嘉澍，不科学啊。
　　路行舟叹了口气：经纪人姐姐说我太红了，不适合参加这种节目。
　　Yu：经纪人是为你好，去了你会掉粉的。
　　路行舟：？？？请注意你跟全市第一百里守约说话的态度。
　　Yu：去海南录综艺特意跑到三沙市定位的。
　　三沙市，全国人口最少的市，常住人口只有0.3万。
　　路行舟：...
　　讨厌这种没有边界的竹马。
　　路行舟：总之，这是我经纪人姐姐搞到的内部参赛名单，别外传啊。
　　路行舟发来一张非正常视角拍摄的A4纸，比赛一共十个位置，纸上却有十二个名字，显然是节目组还在取舍。
　　洛施的名字旁边被打了一个勾。
　　一边一个电竞选手，名单上却有三个人。
　　除了他和falcon，还有TRT队的打野。
　　三个人都是打野位。
　　之前上海VIC队的赞助商之一某品牌的运动饮料转投了北京Eagle，也是超新星运动会的赞助商之一，falcon大概率会去。
　　TRT队的打野，单论脸，比不过电竞神颜。
　　但TRT去年的比赛成绩比上海VIC好，且一直都是老牌强队，粉丝很多。
　　节目组要取舍，应该只会从他们俩中间选一个。
　　于嘉澍漫不经心地敛下眼，退出图片。
　　Yu：。
　　似乎有点明白最近几天战队经理阿酒为什么看上去心事重重，每次看见他又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节目组肯定也接触了阿酒，但因为不能确定，阿酒不敢告诉他，怕打扰他们训练的心态。
　　作为战队经理，阿酒这大半年来，四处碰壁，原先都是被捧着，别人求着合作，现在却得伏低做小，到处看别人的脸色。
　　阿酒的能力很强，私下被很多猎头公司找过，但他都没走。
　　超新星运动会的录制场地就在上海，来回加录制顶多耗费一天时间，对训练的影响不大，但提高战队明星选手的商业价值对如今的上海VIC来说却很有帮助。
　　又过了两天，阿酒才终于鼓起勇气，来找于嘉澍。
　　他眼神有点心虚：“嘉澍，战队运营催我要下期发微博的vlog素材，你方不方便帮忙拍一个？”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怼脸的那种。
　　据他观察，嘉澍好像不太喜欢面对镜头，但每次战队的运营工作，他也都很配合。
　　只不过这次的vlog拍摄他有一点私心，尺度比之前的vlog都大。
　　vlog名叫《战队的一天》，内容策划从起床开始拍摄，非常的，女友视角。
　　阿酒跟他提这件事的时候，于嘉澍正在打游戏。
　　指尖微怔，他低头，心不在焉“嗯”了声。
　　两天后，运营小编加班加点赶出来的vlog在官微上线。
　　vlog开局就是美颜暴击。
　　眉眼被水沁湿，骨相尤显。
　　素颜的于嘉澍和比赛视频里做过妆发的版本相比，气质更清冽干净。
　　浓淡相宜。
　　好看得正确、客观又伟大。
　　不带粉丝滤镜也不能否认的那种。
　　不愧是竞圈帅哥在采访里都公认的电竞神颜。
　　vlog第十三秒。
　　洗漱完的于嘉澍从睡衣换到队服，剪辑师切慢了一秒，弹幕满屏尖叫。
　　：我以为每天坐着训练十几个小时的人没有啤酒肚，也会有小肚腩的。
　　：啊啊啊啊啊老公的腹肌！！！
　　：二四六...八块！！！
　　：剪辑师鸡腿里找饭！
　　：0.5倍速看还有人鱼线，呜呜，老公的人鱼线比我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
　　：剪辑师你配享太庙！
　　这则“普通”的记录战队日常生活的vlog，被万转出圈，上海VIC战队的官微一下午涨粉十万。
　　超新星运动会的官微在傍晚更新了一条微博。
　　超新星运动会：【全新电竞项目惊喜上线，更有职业选手惊喜加盟，全程直播，看点多多。官宣：欢迎电竞组比赛选手@女团A.I.R@......@洛施@北京Eagle.falcon@上海VIC.嘉澍。】
　　第26章 哪里都没露，哪哪都擦边。
　　经纪人提醒洛施记得上线转发超新星运动会官宣他的微博。
　　洛施听话转发完, 顺手点开原博下面的评论区看了一眼。
　　今年超新星运动会的最大看点无疑就是这个新增的王者荣耀电竞项目，入选的十位比赛选手，除了两名职业电竞选手和洛施外，都是时下大火的男女团成员。
　　评论区大部分是粉丝控评, 连格式都很统一：期待xxx。
　　其中, 出现频次最高的名字是林逸这两个字。
　　洛施戳进林逸的微博看了一眼, 他的微博粉丝数是小爱豆的十倍，比另外好几个男女团成员的粉丝加起来还要多。
　　这么火？
　　洛施在原博评论区又往下划拉了几页, 出乎他意料的，出现频次第二高的名字是于嘉澍。
　　不过他粉丝的画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在满是控评的评论区活像一股清流。
　　：@超新星运动会, 求你暗箱操作让于嘉澍玩瑶。
　　：想看五连绝世的瑶妹集合！
　　：是时候展示资本主义的钞能力了，嘉澍玩瑶我直接冲五年会员@企鹅综艺！
　　：我王者氪到V10, 你看着办吧。
　　两队的分组状况要靠比赛当天的现场抽签决定，但十个人，打野法师射手坦克辅助都正好需要各两个。
　　法师通常都很抢手, 洛施已经做好补位玩坦克或者辅助的准备了，没想到, 十个参赛选手里, 竟然正好只有两个人报名了法师。
　　他和林逸。
　　万易工作很忙，比赛当天也不能陪他去现场, 公司给他配了一个助理，小王。小王负责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对接。
　　小王：洛哥, 节目组那边要你的身高体重和三围，说是为了方便服装师准备比赛穿的衣服。
　　洛施这几天不直播的时候把前几届的超新星运动会视频翻出来看了看, 队服一般都是五颜六色的运动衫。
　　要身高体重数据还能理解，洛施想不通要三围是为了什么。
　　小王：洛哥, 节目组还问你比赛准备玩什么法师。
　　超新星运动会的电竞项目受限于时间，采取BO1赛制，一局定胜负。
　　娱乐性质比较高，没有bp环节。
　　洛施的法师英雄池很深，他本来准备在比赛现场根据对面的阵容再灵活进行调整。
　　洛施低头打字回复：现在就要确定？这么早？
　　小王：洛哥等等，我去问问。
　　一分钟后。
　　小王：节目组说，为了增加电竞项目的观赏性，所有选手都要cos成玩的英雄入场。服化道那边得提前准备，所以现在就得报上去。
　　穿cos服比赛？
　　洛施回想了一下王者荣耀里众法师的皮肤，他眯了眯眼尾，低头打字。
　　洛施：我玩奕星。
　　洛施很有心机。
　　他常玩的法师其实女性英雄更多，但正如他在直播间扬言过那样，女装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女装的。而且这游戏女性英雄的皮肤都设计得比较轻薄，虽然比赛场地在室内，但大冬天的穿裙子还是会冷。
　　奕星这个英雄就不一样了，他的皮肤设计不仅是长袖长裤，还有一个很帅气的斗篷外套，看着就特别暖和！
　　比赛前几天，洛施直播排位如果能玩到法师位，他都会选奕星，就当是赛前训练。
　　直播间水友们问他知不知道对面的法师是谁。
　　洛施点点头，除了分组情况，位置都已经定好了，超新星运动会官微下午才发过微博。
　　：主播是不是打算玩奕星？
　　：肯定是啊，不然最近几天练这么勤。
　　：主播知道林逸玩什么英雄吗？
　　洛施诚实地摇头，这个他真不知道。
　　明天就是比赛日，洛施需要提前准备一下，因此下播时间比平时早一点。
　　下播前，他的直播间弹幕突然激增。
　　他的水友有种真把他当电子宠物“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觉，不放心地一再叮嘱道。
　　：我的电子宠物竟然真的要去超新星运动会了，我到现在还没什么实感，好争气！
　　：施施，综艺打的是人情，不然就会出事故，懂？
　　：为什么有种我的旅行青蛙第一次出远门的感觉呜呜。
　　：别人都是当红爱豆，还有粉丝现场应援，我们糊糊小主播会不会受欺负1551。
　　洛施看着弹幕的“人□□故”说，没太放在心上。
　　上个通告而已，比赛现场还是全程直播，他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
　　第二天一早，助理小王和司机开车到洛施小区楼下接他，虽然在超新星运动会官宣的节目单上，电竞项目排在下午举行，但他们做妆发耗费的时间比别的项目久，加上路程较远，以免迟到，洛施他们还特意提前了一小时出门。
　　到了录制综艺的园区，洛施是电竞项目组第一个到达的比赛选手，他先去换cos服，然后去化妆。
　　洛施cos奕星的这套皮肤，还需要戴假发，雾霾蓝色的。
　　浅发色很挑人，好看了会出神图，不好看会是灾难。
　　企鹅综艺的化妆师一年到头要给不少来录制综艺的艺人化妆，多不好伺候的明星都见过。
　　他们买了好几顶不同的假发，这顶蓝色假发的质感和造型都是最接近建模的，但他们找工作人员试戴的时候还是有被丑到。
　　化妆师给洛施戴上假发之前，都已经做好被艺人嫌弃的心理准备了。
　　化妆师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人，下意识怔住了。
　　时尚的完整度果然靠脸。
　　奕星这套皮肤的建模很好看，发型有点二次元感，发梢微微收敛，很修饰脸型。
　　化妆师帮洛施调整了一下假发，喷上定型喷雾，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在拿海绵蛋给他拍粉底的时候，化妆师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洛施的下颌角，感叹：“你的脸长得也太精致了！”
　　洛施的脸本来就很小，加上二次元发型的修饰，上好妆后，简直像等比缩小的真人bjd娃娃。
　　她用最白的色号上粉底才刚刚好，配这个颜色的假发也一点也不显黑。
　　洛施长得好看，还很配合她的工作，人又礼貌，做好造型，会跟乖乖跟她说“谢谢姐姐”。
　　看着这张脸化妆师都感觉自己工作热情高涨，像打扮自己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妆面化得干净又好看，简直超水平发挥。
　　洛施化妆的时候，其他几个比赛选手也陆陆续续到了，男女生的化妆间是分开的。
　　洛施看着笨拙提着垂地裙摆的男生走进来，男生眼前一亮，社牛地冲到他面前自我介绍：“你就是洛施吧？当天那个貂蝉！我们一起打过游戏，我是Falcon，你还记得我吗？”
　　洛施欲言又止：“记得，你好。”
　　Falcon低头解释自己身上这身装扮：“我今天一定为我的露哪雪耻！”
　　哪怕代价是男扮女装cos露娜。
　　Falcon主动坐到洛施旁边，洛施看着Falcon被化妆师套上非常美而温婉的古典黑长编发。
　　Falcon是e人，很自来熟，边让化妆师给他化妆，边跟洛施聊天：“你知道今天嘉澍玩什么打野吗？”
　　如果不是两个辅助都被人选了，其实他也挺想看嘉澍cos瑶瑶公主。
　　洛施摇头，虽然他也有点好奇，他还有于嘉澍微信。
　　但洛施也没想着问问他试试看。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喊他去拍定妆宣传照。
　　往摄影棚走的时候，经过楼梯拐角，洛施措不及防，和一个人迎面撞上。
　　“抱歉！”
　　洛施下意识抓住什么支撑，指尖摸到一片温温热热的皮肤触感。
　　一站稳，洛施就立刻松开手。
　　他抬头，看着于嘉澍刚刚被他抓过的肩，有一点懵。
　　还有他刚才不小心留下没消的指痕。
　　洛施才知道于嘉澍cos的是澜的原皮，原皮的胳膊没有任何布料遮挡。
　　今天以前，洛施看见的都是于嘉澍衣服遮得严严实实的样子。
　　于嘉澍的身型清瘦修长。
　　原来只是看起来这样。
　　指尖还残留着一点触感，是他胳膊上的肌肉瞬间紧绷的触感，薄韧的肌肉并不夸张，无损于这张脸的美感，一看就是健身训练出来的，结实有力。
　　“撞疼你了？”
　　于嘉澍低头看着他，或许是没休息好，音色有一点哑。
　　洛施摇摇头，视线尽量停在于嘉澍肩膀以上的地方，略僵硬地说：“我还要去拍照…先走了。”
　　洛施回想了下澜原皮的建模，努力把记忆转移到其他有布料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拍摄棚。
　　洛施做职业选手的时候比赛前也要拍定妆照，杂志和广告也都拍过，所以拍摄起来并不会不自然。
　　他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出几个动作，奕星这个英雄的名字就和棋相关，宣传照里有一个动作，是洛施食指中指扣子的动作。
　　奕星的衣服很好看，斗篷又平添了几分翩翩世家公子的温润感。
　　洛施手指修长，扣棋子的动作做起来很有美感。
　　拍摄工作很顺利地完成了。
　　·
　　于嘉澍之所以选澜这个英雄参赛，主要是因为澜在游戏背景里的人设是个刺客，他的衣服上因此连着一个金属面罩，面罩拉起来能直接盖住下半张脸。
　　不用化妆。
　　化妆师犹豫了两秒。
　　本来还想补点眉粉遮个瑕，举着粉饼和眉粉刷却有点无从下手。
　　化妆师小姐姐心情复杂，最后只给于嘉澍修了下容就化好了。
　　现在的主播和电竞选手颜值都这么卷了吗？
　　长得比好多艺人还好看。
　　“你们节目组连艺人专属的化妆间都不准备的吗？我们家艺人是什么咖位？他们又是什么咖位？共用一个化妆间导演你觉得合适吗？”
　　隔着门，化妆师就听见走廊一道盛气凌人的女声。
　　节目组副导演讨好地解释道：“...场地有限，运动会人又多，实在没有单独的化妆间，只能男生一间，女生一间。不过他们应该都差不多快化好了，林老师一个人在里面也是一样的。”
　　林逸最后一个到，姗姗来迟。
　　“行吧...我们带了自己的化妆师，就不麻烦节目组了。”林逸的助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语气很讨好，“哥，你先去换衣服吧。”
　　洛施拍完宣传照从楼梯下来，恰好路过服装组存放衣物的换衣间。
　　远远地，就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的抽噎声。
　　“你们什么时候通知要cos英雄？要是通知了，我哥怎么可能会选女英雄呢？”
　　“副导演...我真的通知到了...不信，我给你看。”负责和艺人工作人员对接的小实习生红着眼睛，低头打开微信。
　　聊天记录清清楚楚。
　　林逸助理一噎。
　　顿时有些理亏心虚。
　　“你一下发那么长一段话，我怎么可能都认真看啊。而且你们也没有反复跟艺人确认过。...反正我们不知道这个情况，我不管，我哥不可能穿这种衣服上台的。”
　　林逸团队给他打造的人设一直都是酷苏撩的男友人设。
　　林逸的法师打得很好，团队本想借超新星运动会吃一吃电竞男主人设的红利，才帮他接了这个通告。
　　林逸玩得最好的法师都是女英雄，要是知道参加个破综艺还得女扮男装，团队肯定不会允许林逸上这个节目。
　　苏感一掉，女友粉不都跑光了？！
　　虽然明明就是林逸方的失误，但助理依旧理直气状。
　　林逸一句话都不用说，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反正我不管，你们得给我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不然我们就不上了。”
　　副导演和小实习生都是人微言轻的打工人，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也不知所措。
　　尤其是小实习生，吓得梨花带雨。
　　副导演稍稍冷静下来：“隔壁节目录综艺的时候好像也买了几套英雄的cos服。”
　　服装师：“可都不是法师英雄啊。”
　　林逸上这个综艺就是为了立电竞人设的，服装师话音未落，林逸助理就跳出来反对：“不行！我哥只玩法师。”
　　服装师焦头烂额，刚打算到另一个服装间再找找，推开门，cos奕星的洛施刚好路过。
　　洛施一无所知地走过服装间，准备回化妆室。
　　恰好抬头，不经意一瞥的林逸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兴趣：“那套是奕星的皮肤吧？还挺好看的。奕星不是法师嘛。”
　　林逸看了眼助理，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助理心领神会。
　　“我哥想要那套衣服。”
　　副导演为难地赔笑：“可...可是，人家定妆照都拍好了，这...”
　　“拍好了就不能让他重新再拍一次吗？他又不是什么大红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呀。”林逸助理不以为然。
　　她意味深长看了眼副导演：“副导演，你们节目是靠谁才拉到这么多赞助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副导演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赔着笑。
　　“那林老师您先等等，我去跟洛施沟通一下。”
　　“嗯，去吧。”
　　娱乐圈拜高踩低，就是这么现实。
　　副导演还多了个心眼，拉上那个小实习生，路上又把她痛骂了一顿。
　　洛施还没回到化妆间，在走廊上就被副导演叫住。
　　副导演边一脸为难地把眼下的情况说了，他边说，旁边的小实习生的眼泪就滴滴哒哒地往下掉。
　　副导演话音刚落，小王反而比洛施更激动：“副导演您什么意思，这不是纯属欺负人吗？凭什么咱们要听他的？”
　　小王说着就要给经纪人打电话告状。
　　洛施拦住他。
　　没什么表情，显得很无所谓的样子。
　　“没事，带我去换衣间吧。”
　　虽然洛施曾扬言这辈子都不可能女装，但换件衣服对他来说是小事，得罪林逸，对副导演和实习生来说后果却可能很严重。
　　小实习生感激地看了眼洛施，副导演怕洛施和林逸碰面尴尬，特意安排了另一个空换衣间给他换衣服。
　　洛施看见换衣间挂钩上挂了一件蓝色的裙子。
　　有蓝色裙子皮肤的英雄不少。
　　他随口问：“所以林逸他选的什么英雄？”
　　王昭君？西施？甄姬？
　　副导演沉默两秒。
　　“…不知火舞。”
　　不知火舞，曾因穿得太少而屡次被家长举报。
　　洛施面无表情沉默两秒。
　　他望向副导演，认真问：“所以现在退赛还来得及吗？”
　　原皮的不知火舞过不了审，服装师选了“魅语”的皮肤，还手工改良了一下，缝缝补补。
　　洛施拉开换衣间的帘子走出来。
　　面无表情。
　　哪里都没露，哪哪都擦边。
　　已经准备好的参赛选手去等候室，林逸一个人占了一个化妆间，还带了自己的化妆师，洛施被迫到女生用的化妆间，幸好女爱豆那边都已经都弄好了。
　　洛施入场前，直播已经开始了。
　　：女爱豆真的好自律，状态都好好！好美好漂亮！
　　：Falcon的黑历史都是自己亲手创造的。
　　：Falcon浑身不自在哈哈哈哈，一直在撩头发。
　　：还差一个人，谁啊，这么大牌，所有人等他一个？
　　：谁给林逸做的妆发啊啊啊啊啊，司马化妆师今晚就被我暗杀。
　　：衣服很好看，但这个发型真的不合适，显得头好大，粉底色号也好黑啊。
　　：本命奕星玩家+究极手控在线崩溃，这人谁啊，手好短，好出戏，奕星手绝美好吗？！
　　：嘉澍的脸真的能打，一点没输谁懂啊！
　　：支持电竞神颜勇闯娱乐圈！！！
　　：自信点，直接吊打林逸好吧。
　　洛施卸完妆还得重新化，还要拍定妆照，最早一个到场，却最晚一个才化好。
　　赶在电竞比赛开始前最后五分钟才出场。
　　除了线上观看直播的观众，现场还有一些来应援的富婆粉丝，票价不菲，各个爱豆的粉丝都有。
　　但在一抹蓝色裙子入场的时候，不管是谁的粉丝，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秒。
　　现场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吹了声嘹亮又兴奋的口哨。
　　直播间卡顿了一秒，然后，弹幕瞬间爆炸。
　　穿cos服打比赛的综艺效果，在洛施穿着不知火舞魅语皮出场的这一刻到达巅峰。
　　：美女你谁？
　　：“女装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女装的。”
　　：资本主义专治嘴硬，企鹅牛逼！
　　：时刻谨记我和电子宠物有生殖隔离。
　　：父子情疯狂变质，我是出生。
　　：艹，这个一字肩！锁骨我舔！
　　：好直好长好白好匀称的腿，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腿！！！谁懂啊，还有点肉肉的感觉，真的好涩。
　　：平胸，差评。
　　：直播间苦练奕星迷惑大家，就为了比赛现场给水友们送福利是吧！他真的，我哭死！
　　：【承包电子宠物的腿后面都是我小号在直播间送出了超级火箭x18。】
　　于嘉澍偏头，余光掠过林逸身上的奕星斗篷。
　　不动声色皱下眉。
　　比赛选手全部到齐，超新星运动会首届电竞比赛正式开始。
　　主持人说串场词：“首先，请打相同位置的两位比赛选手到中间的箱子里抽取数字球，箱子里一共有编号为0和1的两个数字球，每轮抽到相同数字的选手自动组成一队。”
　　洛施和林逸第一组上台抽签。
　　洛施把抽到的数字球展示给镜头看。
　　他抽中的是0。
　　射手辅助和上单选手一一上前抽签。
　　主持人：“最后一组抽签的选手是我们的打野位，两位都是职业的电竞选手，一位是来自北京Eagle的falcon，另一位是来自上海VIC战队的嘉澍，相信两位的参与会让今天这场比赛的观赏性和竞技性都到达一个新的高度。”
　　：信女愿用20斤肉换我cp一队！！！
　　屏幕后的神颜cp粉疯狂祈祷。
　　于嘉澍拧开数字球，淡淡敛下眼，然后走到后面的比赛台上。
　　falcon不用看了，直接笑着坐到洛施身边。
　　他和洛施抽到的都是0。
　　“这次咱俩一队了。”
　　“这把收割局。”
　　“直接打爆对面好吧。”
　　虽然是娱乐性质的比赛，但设备和正规比赛也差不多。
　　洛施戴上耳机，调整了一下麦。
　　他漫不经心抬眸，望向对面，法师位正对着法师位。
　　洛施淡淡开口，很酷地嗯了声。
　　“看我操作就行了。”
　　falcon一怔，笑起来，“好，坐等这把洛神带飞。”
　　语气像哄小孩。
　　根本没当回事。
　　比赛选手在试麦，主持人望着摄像头，神秘感十足道：“今天的电竞比赛采取的是BO1赛制，一局定胜负，胜利的队伍全队将平分比赛奖金，失败的队伍则要全队接受惩罚。什么惩罚，比完赛再揭晓。”
　　节目组在挑选比赛选手时，有把选手的平均水平也考虑进来。
　　林逸团队之所以对林逸上这个节目立人设能成功这么有自信，是因为林逸在他的社交圈里，确实是公认的法王。
　　段位最高到过王者五十星，平常直播也会玩游戏。
　　比赛现场学KPL像模像样搞了几块巨大的转播屏，双方赛况会实时在转播屏上显示。
　　林逸的人气最高，到场应援的人里他的粉丝最多，整个比赛场馆里都是粉丝喊他名字的声音。
　　洛施漫不经心收回视线，活动了一下手指。
　　比赛开始。
　　因为林逸的人气最高，导播也很懂事地给观众看的都是林逸视角。
　　在比赛现场，洛施莫名想起昨天下播前，水友们担心他被欺负，给他科普的“人□□故”。
　　似乎有点懂了。
　　尤其在对面明世隐和林逸的奕星连体的时候，他们家射手被包围，辅助也没有一点去下路支援的意思，就差明说要从头到尾保奕星的战绩。
　　2打1.
　　falcon飞快抬眼看了眼左上角小地图，知道自家法师有压力，谨慎道：
　　“稳一点，小心对面打野抓你，等我发育起来帮你抓。”
　　洛施被对面奕星和明世隐压在自家中路一塔。
　　“不用。”
　　falcon怔了下，不知火舞的声音冷静到极点。
　　开局不到一分半，在发育路爆发一血。
　　己方射手没有辅助跟，于嘉澍4级后帮忙抓人，成功收掉对面射手和辅助的人头。
　　系统：澜【击败】大乔。
　　系统：澜【二连击破】艾琳。
　　几乎同时。
　　系统：不知火舞【击败】奕星。
　　系统：不知火舞【二连击破】明世隐。
　　红蓝双方2：2战平。
　　洛施戴着比赛耳机，听不到场馆里瞬间爆发的嘘声。
　　：艹，我的电子宠物真的好争气！
　　；老婆杀人的时候帅得有点超过了。
　　：本来只想看锁骨的，为什么突然看比赛去了。
　　林逸本来想拿对面不知火舞的一血秀一下，谁曾想反被对面收割了。
　　面子上挂不住，林逸抿下唇，脸色有些阴郁。
　　给他打辅助的队友不用看都知道林逸现在肯定在生气，在麦里主动揽锅安慰道：“我的我的，没事儿，这个头当我们送他的，再来。”
　　于嘉澍听见队友在他麦里的对话。
　　“不知火舞再上你挡在我前面，就算你死了，我也能收掉他。一换一不亏。”
　　“好。”
　　开局3分钟。
　　系统：不知火舞【击败】明世隐。
　　系统：不知火舞【二连击破】奕星。
　　开局4分半。
　　系统：不知火舞【击败】明世隐。
　　系统：不知火舞【二连击破】奕星。
　　开局7分钟。
　　开局8分钟。
　　开局9分钟。
　　......
　　系统：不知火舞【击败】明世隐。
　　系统：不知火舞【二连击破】奕星。
　　重复N次。
　　不知火舞不杀其他人，团战的头全让给打野和射手，目标明确，只杀明世隐和奕星。
　　于嘉澍垂眼。
　　唇角很淡地勾了下。
　　还挺记仇。
　　记不清第几次和明世隐前后脚回到泉水，不管是现场还是线上的林逸粉丝都有些坐不住了。
　　林逸的脸色跟好看两个字没有一点关系。
　　玩大乔的小爱豆叶夕以前被林逸的粉丝组团冲过，只觉得解气。
　　她笑了下，在自家组队麦里轻声说：“喜欢连体，没办法，那就只好一起死了。不知火舞，真不用我跟你？”
　　洛施推掉中路二塔，直接兵临对面高地。
　　中路压力太大，接下来对面会被迫打团，大乔不想跟也要跟他了。
　　听说在某些运动项目的比赛里，零封对手不太礼貌。
　　就像乒乓球，明着演也要让一个球。
　　幸好。
　　KPL没有这种讲礼貌的优良传统。
　　洛施就是要零封林逸。
　　一个头都不想让他有。
　　falcon和洛施一起打过一次游戏，他知道洛施是游戏主播，虽然还未成年，现在段位不太高，但水平应该高于普通玩家，上次嘉澍的瑶妹五连绝世太超标，falcon还不能直观地感受到洛施的法师有多厉害。
　　今天的比赛，falcon学会了做一个让法师放心的打野。
　　不拖后腿。
　　Falcon：“芜湖，兄弟们，我们家不知火舞直接起飞了啊。”
　　洛施今天是有点杀疯了。
　　是职业选手都想有而可遇不可求的比赛状态。
　　兴奋到极点，也冷静到极点。
　　对面只有一个职业打野，洛施这队却有一个职业打野，外加前KPL第一中单。
　　就像洛施在青铜黄金局1带4也带不飞一样。
　　于嘉澍输得不冤。
　　比赛在17分钟毫无悬念地结束。
　　不知火舞战绩：22-0-7。
　　奕星：0-11-1。
　　明世隐：0-11-2。
　　不知火舞的人头数正好是对面法师和辅助死亡数之和。
　　不知火舞追着奕星和明世隐全场打，没有给他们俩多少蹭助攻的机会。
　　就是单纯地被吊打了17分钟。
　　林逸眼神都有些恍惚地摘掉耳机，后面半段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打些什么，直播，又不能挂机。
　　洛施干净利落取下耳机，本来觉得这个姿势很帅，结果耳机勾到了他海藻般的假发，他有点笨拙地把假发从锁骨上撩到后面，如瀑的黑发，发梢轻巧地掠过雪白修长的肩颈。
　　洛施皱了下眉，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他抬头看向观众席，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太安静。
　　林逸粉丝不知不觉，把写有“娱乐圈第一法王”“林逸带我上王者”之类的应援牌缓缓放下。
　　洛施摘掉耳机，走下比赛台。
　　林逸粉丝看洛施的眼神并不友好，但在线下，再疯的粉丝也会收敛很多，不敢放肆。
　　网络世界里就不一样了。
　　超新星运动会电竞比赛分直播间里，弹幕的三种画风截然相反。
　　一种。
　　：杀疯了的老婆：法王哥哥；取耳机的老婆：笨蛋美女。
　　：老婆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平常直播是不是都是故意做的效果？！
　　：老婆老婆不知火舞老婆亲亲！！！我埋！！！
　　另一种。
　　：你觉得很有意思吗，洛施？
　　：艹，有没有一点素质啊，零封对手，家里没人教过你要有礼貌嘛！
　　：主办方从哪里找的糊逼啊，别登月碰瓷顶流了。
　　还有一种，是纯看热闹的路人。
　　：被零封的人当然觉得没意思啦，没关系，等你自己得一次全场MVP血c的时候就知道有多爽了～
　　：电子竞技谈礼貌，是不是要杀你之前还要说一句我来了，杀你之后说一句对不起啊。
　　：什么弱智粉丝，粉随正主，别把你爹笑死。
　　：也就是被纯路人好几次刷到热搜第一，神颜万转出圈零封你哥哥的糊逼吧（对手指）。
　　比赛现场的气氛有一种诡异的尴尬。
　　尤其是在主持人还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接下来的环节，公布输掉的队伍的惩罚后。
　　“大家看面前这道障碍赛道，输的人公主抱对面赢的人走完，就是惩罚。”
　　“女生如果抱不动男生的话，同队队友可以帮忙。”
　　法师抱法师。
　　打野抱打野。
　　洛施看着碍于规则和直播镜头，不情不愿被迫走到他面前的林逸。
　　没什么表情地向下扯了扯唇角。
　　也不是很想被他公主抱。
　　洛施用自己的胳膊环住林逸的脖子。
　　“哎呀，你弄到人家头发了。”
　　falcon“娇俏”地把自己的长直发拨过来，优雅地把自己挂在于嘉澍身上。
　　洛施感觉自己双脚刚凌空了一秒，主持人刚吹哨，他就被人摔到了节目组为安全起见提前铺好的软垫上。
　　洛施面无表情抬头，漂亮的眼底一片戾气，以为林逸是故意摔他。
　　却意外发现，林逸的脸色比他还差。
　　洛施沉默两秒。
　　比赛现场和直播间也沉默了。
　　同样都是男人公主抱男人，洛施绝对比falcon轻。
　　于嘉澍抱falcon很稳，过障碍赛道全程轻轻松松，给观众一种是个男人都可以的感觉。
　　直到林逸抱洛施，没坚持到两秒就把他扔到了地上。
　　：这核心是得有多差啊？
　　：核心差的男人不能要啊姐妹们！血泪教训！
　　：平板支撑都坚持不了两分钟，还不如我。
　　：洛施学跳舞的特别轻，我一个BMI正常的女大学生都比他重，我说内娱男艺人真的健健身吧。
　　倒霉到家的主持人只想到了女生抱男生抱不动的情况，没想到会出现男人抱男人抱不动的情况。
　　强颜欢笑很有职业操守地继续圆场。
　　“那个如果抱不动的话...”
　　林逸的队里除了辅助都是女孩子，辅助看上去比他身板还弱。
　　主持人望向已经抱着falcon走到终点的于嘉澍，眼里陡然升起一丝希望。
　　“队友可以帮忙！”


第27章 生图万转
　　：主持人你配享太庙！！
　　：为什么奖励他？于嘉澍不是输了吗？！
　　：我的互联网嘴替。
　　：我是话筒, 在现场。主持人演我嗑cp！
　　：哈哈哈哈不愧是专业的，神级救场，反应速度好快好会玩！
　　洛施被林逸这一摔弄得有点懵，他从地上爬起来, 低头理一理衣领, 一字肩被摔成V字领, 险些走光。
　　抬起头，发现现场安静得出奇,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都看向他。
　　？
　　洛施皱了皱眉。
　　已经到对面终点线的falcon一脸吃瓜，抱着胳膊一旁看戏, 他还推了于嘉澍一下, 嘴里念念有词，口型似乎是“点你呢, 快去啊”。
　　洛施看着于嘉澍朝他走过来。
　　他抿唇垂下眼。
　　这惩罚，惩罚的是他吧？
　　他一个全场MVP做错了什么？？
　　为了缓解尴尬，林逸本来还想去抱旁边的女爱豆, 但只要和林逸合作过的异性几乎没人不被他粉丝冲，女爱豆们唯恐避之不及, 没一个人想被他抱,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于嘉澍回到起点，站在旁边的林逸走也不是, 留也不是，他还要担心, 如果于嘉澍轻轻松松就把洛施抱起来了，岂不是打他的脸吗？
　　林逸对外称的身高和于嘉澍一模一样, 但洛施觉得他的团队肯定谎报了，林逸甚至还没有他高。
　　：已知这个画面里, 有一个人182，有两个人186，求问最矮的那个人是谁？
　　：不忍心看了，林逸到底怎么敢每天买热搜吹逼颜值的啊，还没有打电竞的帅。（没有说打电竞一定不帅的意思）。
　　：身高好虐，头肩比好虐，比例也好虐，手也好虐（来自本命奕星手控星人的怨念）。
　　：没开玩笑，神颜cp秒了。
　　：你俩搁这儿拍偶像剧呢？
　　主持人还等着吹哨。
　　洛施抿下唇，僵硬地环着于嘉澍的肩被抱起来。
　　洛施余光还能看见林逸一脸尴尬的表情，他已经完全没了爱豆的表情管理。
　　如果于嘉澍也抱不动他，会不会很丢人啊？
　　这一刻，洛施神奇地和林逸共用脑回路了。
　　洛施仰起头，从这个角度看于嘉澍，能清晰看见他的喉结和下颌线条。
　　他双眼望着前方赛道，面不改色。
　　洛施想问于嘉澍句话，但他的麦别在领口，不想被收音收到，又腾不出手捂住。
　　洛施抱紧了一点，尽量贴近于嘉澍的耳朵，神色自若：“我重吗？”
　　若有似无的呼吸，不经意撩过耳朵和颈侧。
　　洛施不动声色猛提了一口气，似乎这样体重就会轻一点。
　　洛施这条裙子上下布料都不多，于嘉澍只好尽量把着力点放在他腰际。
　　洛施一吸气，掐着他腰的指尖又往下凹了一寸。
　　他腰很细。
　　于嘉澍看着前方赛道，喉结轻轻滚了滚：“不重，你很轻。”
　　洛施点下头，于嘉澍确实抱得挺轻松的，他波澜不惊道：“我也觉得，所以就是他废。”
　　等另外一组也准备好，主持人终于吹哨。
　　洛施余光瞥见他们旁边那一组，是明世隐在抱他们家大乔。叶夕瘦得估计还没有80斤，明世隐却依旧涨红了脸，很吃力的样子，一半是因为他身体不好，另一半也有客观原因。
　　男女爱豆间如果非要有身体接触也会用“绅士手”，公主抱，却不能碰到肩膀和腿，双手握拳，相当于仅靠手腕在吃力，这样很累。
　　洛施低头看看他的腿，他的裙子很短。
　　于嘉澍勾着他的腿弯，指尖也没碰到他的皮肤。
　　虽然于嘉澍前半段都走得很稳，但洛施看着都觉得很累。
　　他再轻，也不可能只有80斤。
　　两个男人用什么绅士手？
　　洛施大方道：“没关系，你摸吧。”
　　洛施感觉到皮肤传来的热度，于嘉澍只握了一会儿，很快，又改回用手腕勾着他的腿。
　　洛施不明白为什么于嘉澍握着他腿后看上去反而更吃力一点，嗓子都累得有点哑。
　　“那样抱不住。”
　　摩擦小，皮肤太滑了，
　　洛施后半程都在思考为什么会抱不住。
　　一过终点线，洛施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
　　想清楚后，被假发遮住了的耳朵通红。
　　电竞组的比赛结束，一行人退场后往化妆间走。
　　不想再和林逸撞见，洛施落在队伍最后慢吞吞地走。
　　falcon掏出手机。
　　“不知火舞，加个好友？”
　　他们这组玩大乔的小爱豆叶夕刚刚还找洛施合照，闻言兴奋地拿出手机。
　　“我也要我也要！”
　　“没通告的时候随时在线。”
　　“求带，我绝对不坑！”
　　洛施想不出当面拒绝的理由，加了falcon和叶夕的游戏账号，他们还要加微信。
　　洛施犹豫要不要设成仅聊天的时候，falcon随口开了句玩笑：“你不会过两天就把我屏蔽了吧？”
　　洛施心虚地揉了下耳朵。
　　叶夕眼尖地发现：“原来你真会屏蔽好友啊？”
　　作为懒得社交的i人，洛施不仅善用屏蔽，还会定期清列表。
　　在falcon和叶夕的胁迫下，洛施只好被迫发誓绝对不会屏蔽他俩。
　　洛施应付完两人，刚想松口气，一抬眸，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里。
　　于嘉澍很轻地抬了下眉，似笑非笑：“所以就屏蔽我一个？”
　　闻到瓜味的falcon和叶夕竖起耳朵：？！
　　洛施：。
　　“有嘛？”洛施僵硬地低头，“哈哈…肯定是不小心弄错了，我现在马上放出来！”
　　听说叶夕加了洛施和falcon的微信，还有几个小爱豆也想来加他们。
　　A.I.R女团的队长领着一个看起来很内向害羞的女生走过来：“嘉澍，她喜欢你很久了，不好意思问你，能不能给个好友位？”
　　falcon一脸看戏的表情。
　　于嘉澍看着女生，淡声道：“谢谢。但经理管得严，不让加，抱歉。”
　　女生当然有点失落，但最后拿了一张签名还拍了合照，还是开开心心地下班了。
　　falcon看着女生天真的背影，眯起眼尾：“你们上海VIC连队员加谁好友都管？是不是还得管队员谈恋爱啊？”
　　洛施闻言仰起头。
　　对啊。
　　他怎么不知道？
　　于嘉澍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面不改色。
　　“章教定的，新规矩。”
　　falcon看着于嘉澍的背影，若有所思。
　　断情绝爱，这招够狠。
　　今年春季赛得小心上海VIC了！
　　·
　　赢了比赛的队伍有奖金，1万块，5个人平分。
　　女团成员们还有行程，也不太方便和他们私下聚会，falcon提议的聚餐最后只剩他们三个。
　　falcon拍拍于嘉澍的肩膀：“算你运气好，输了也有人请客。”
　　falcon是晚上十一点从上海飞北京的航班，时间还早，卸完妆换回私服，工作人员帮他们订了个就近的火锅店包厢，三辆保姆车开过去。
　　因为人多，还有工作人员，洛施和falcon四千块的比赛奖金刚好够用。
　　洛施、于嘉澍和falcon三人位置挨在一起。
　　falcon拉开啤酒易拉罐的拉环，本想跟洛施碰一个，举起杯才想起什么，他看着洛施一笑，逗他：“不对，你还没满18，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你说我这算不算带坏小朋友？”
　　洛施单手扣开拉环，不以为意。
　　“放心，变坏了也不是你带的。”
　　他从小就没人管，学抽烟喝酒比学打游戏的年龄还早。
　　穿过来后因为年龄还小，嗓子干净，洛施把烟戒了。
　　洛施上一秒刚拉开拉环，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就伸到他面前，洛施怔了下，于嘉澍把酒拿走了。
　　于嘉澍见过洛施喝醉，怕他又当众酒后吐真言。
　　洛施不舍地盯着他的啤酒。
　　眼巴巴的。
　　然后就被于嘉澍抿了一口。
　　于嘉澍打开手机，扫了扫桌角的点餐码。
　　过了两分钟，一位服务员端着餐盘走进来。
　　娃娃菜、生鸡蛋、响铃卷和蛋炒饭。
　　还有一杯鲜榨果汁。
　　服务员收起餐盘：“先生，您点的儿童套餐。”
　　“儿童”：。
　　falcon吃到一半，登上微博，开了会儿直播。
　　“对面是工作人员。”
　　“人家都是上升期艺人，通告很满的，没时间，就我们三个闲人出来吃火锅。”
　　“给兄弟们看看我们22-0的不知火舞。”
　　falcon一脸炫耀，把直播镜头对准洛施。
　　洛施低头咬着橙汁儿吸管。
　　吸管上布满怨念的牙印儿。
　　：哈哈哈哈哈falcon和嘉澍都喝酒只有我们未成年人自觉喝果汁。
　　：啊啊啊啊啊好乖好乖我狂rua！！！
　　：是谁比赛场上22-0杀疯了，私底下还是个不能喝酒每天只能打2小时游戏的未成年小朋友啊可爱。
　　洛施反应慢半拍地抬头，跟falcon直播间的水友们打招呼。
　　直播间的画风很友好，大部分都是夸他们今天比赛打得很好，还有一小部分一直cue洛施今天cos不知火舞的造型。
　　：老婆今天好米好米！米死了！
　　：法师秒了法师（双关），谁同意，同意的呼吸。
　　：奕星那套皮的建模多好看啊，被有的人cos成啥样了。
　　：老婆你的生图上热搜了！
　　到现场看比赛的观众，除了富婆粉丝，还有扛几十万摄影器材的专业站姐。
　　有个站姐不是洛施也不是林逸的粉丝，就是单纯觉得不知火舞好看，给洛施拍了组图，也不用怎么修，就直接放到了自己的微博和短视频平台上。
　　这个站姐是站姐圈顶流，什么艺人都拍，很容易出神图，因此活粉特别多，百家墙头。
　　她一发洛施cos不知火舞的照片，没过一小时，轻轻松松就达成了万转。
　　又过了会儿，falcon的直播间热度突然猛涨，涌进来很多挂着新粉牌子的人。
　　：围观偷别人妆造的小偷。
　　：乖，不要给糊逼热度，回超话。
　　：偷得了造型，也偷不来顶流的命，碰瓷顶流，那就祝你糊到下辈子咯～
　　超新星运动会电竞组的比赛是全程直播，在线观看人数破千万，节目组就算想靠魔鬼后期剪辑帮林逸逆天改命都不行，
　　几千万人都看到了林逸被洛施打出0-11战绩血虐吊打了17分钟的场景。
　　林逸的粉丝平常横行霸道惯了，全娱乐圈几乎都是他的对家。
　　一方有难，八方点赞。
　　#林逸 0-11
　　#林逸电竞人设崩塌
　　这些话题就这么被对家你一票我一票地生生刷到了热搜榜前三，由于群嘲的路人和前来点赞的对家实在太多，粉丝们控不住评论区，场面一度失控。
　　比林逸被吊打人设崩塌掉苏点更让顶流粉丝难以接受的是，他们爱豆引以为傲的脸居然也顺带着被人嘲了。
　　#蓝发丑
　　#林逸手短短
　　这些tag居然也紧随其后上了热搜。
　　气不过的粉丝们第一时间发难节目组，然后找到超新星运动会负责服化道的工作人员私信问候家人，最后到工作室的官微底下整齐划一地求工作室“拿钱干事”“保护好他”“告死黑粉”......
　　粉丝为了林逸与全世界为敌，正愁没有一个具体的发泄对象时，某素日可信度挺高的营销号流出了一张超新星运动会节目组内部的节目单和比赛流程，比赛流程细化到哪个选手玩哪个位置的哪个英雄。
　　洛施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括号，赫然跟着：奕星两个字。
　　本就因洛施憋了一肚子气的林逸粉丝顿时找到了出气筒，把矛头直指他。
　　原来那个丑妆造本来应该是洛施的。
　　而被路人刷上热搜的#不知火舞cos出圈封神妆造才是属于他们哥哥的。
　　虽然不知道这当中的过程究竟怎样，但从结果来看，受益的就是他！
　　一定是洛施使手段抢了原本属于林逸的妆造。
　　：@林逸工作室，你们全都鼠了，拿钱不干事，任由你们老板被一个糊逼吸血欺负是吧？！
　　：把我哥哥的妆造还回来，这辈子最讨厌小偷。
　　：@超新星运动会，洛施把你们老板睡了这么护着他？
　　：小林全世界最温柔最善良了，被抢妆造的他该有多难过多无助啊555，恨这个世界，把你们全杀了！
　　#洛施小偷的tag被林逸粉丝轻轻松松刷到了热搜前十，并且有不断往上攀升的势头。
　　falcon直播间被粉丝占领，弹幕乌烟瘴气，完全没法看。
　　falcon见势头不对，说了两句，很快就下播了。
　　falcon表情复杂地看着洛施，有些弹幕恶毒的他都接受不了，洛施本人看了肯定更难受。
　　“你没事吧？”，falcon想安慰他，又有点手足无措，他低声无奈地爆了句粗，“艹，都怪我。我特么闲的没事直什么播啊？”
　　直播间那些评论毁了众人聚餐的心情，没吃两口，很快就买单走了。
　　万易也没想到一个普通的综艺通告会弄出这么大的事，现在正回公司开会商讨紧急公关。
　　他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王一大学毕业就被分来给洛施当助理，没跟过其他艺人，第一次遇见这种倒打一耙反咬一口的事，又恶心又生气又着急，脸都白了。
　　洛施心态倒还挺好，让他早点回家休息。
　　“你送我回去再回来都晚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falcon正在调导航，随口一问：“洛施你住哪儿啊，顺路的话我送你一程。”
　　于嘉澍打开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棒球帽沿的阴影遮住眉眼，看不出任何情绪。
　　于嘉澍收起手机，漫不经心看了falcon一眼。
　　“基地对面。”
　　Falcon：“...”
　　于嘉澍打开车门，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躬身上车，坐在里侧的位置。
　　洛施犹豫两秒，要不要上去。
　　于嘉澍扬起下巴，偏头朝他望过来。
　　他眼底漾着身后窗外的霓虹。
　　“上来。”
　　洛施咬下唇，躬身上了车。
　　“…麻烦你了。”
　　回去的路程不短，洛施刚开始还老实坐着，没过多久，忍不住开始低头玩手机。
　　他点开热搜看了会儿。
　　现在的热三是#林逸助理发文。
　　洛施没忍住好奇心，戳进去，想看看她到底能说什么。
　　林逸的小助理：【输赢都是一时，做人最重要的是无愧于心～命运请你眷顾善良的人吧[爱][兔子][祈祷]～】
　　洛施眯了眯眼尾。
　　戏还不少。
　　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林逸助理这段看上去什么都没回应但又看上去句句都在内涵的文字当然会引导不明真相的吃瓜路人往洛施的确抢了林逸的妆造方面联想。
　　洛施低头打字。
　　指尖翻飞，激情对线，还没发出去，洛施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在他的车里，有点心虚地偷瞄了于嘉澍一眼。
　　于嘉澍头也没抬，淡声提醒：“记得切号。”
　　于嘉澍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漫不经心问：“我去买奶茶，你有没有什么想喝的？”
　　洛施想了想，扒住车窗，仰头看他：“酒可以吗？”
　　几分钟后，于嘉澍拎着两杯奶茶回来了。
　　一杯四季春，还有一杯酒酿麻薯奶茶。
　　热的，七分甜，味道还不错，
　　洛施嚼着麻薯，突然觉得也没必要那么生气了。
　　没一个能打的。
　　洛施对线的热情消退了。
　　洛施戴上耳机，把羽绒服脱下来盖在身上，帽子遮住脸，睡觉。
　　一觉醒来没烦恼。
　　·
　　公司里，万易还在紧急开会商讨该如何公关。
　　洛施是他们公司的艺人，出了事自然要他们站出来保护。
　　但林逸最近风头正盛，背后的资本盘根错节，有很多跟自家也有合作，万易不确定为了公关他们要做到哪一步，承受得罪怎么样的人的风险。
　　洛施是邬婧亲自主动要签的艺人，万易打电话给邬婧请示。
　　邬婧声音淡淡的：“洛施是你的艺人，该怎么保护艺人还需要我教你吗？”
　　万易：“…明白了。”
　　万易挂掉电话，打给她在节目组的那个熟人。
　　“今天的事的确是林逸他们挑起来的，洛施定妆照都拍好了，但节目单上写得也的确是洛施玩奕星，来不及改，只有副导演和实习生知道，但节目单就是从副导演手上流出去的。”
　　副导演被林逸团队收买，最初那个营销号的爆料就是从这里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为难。
　　“林逸团队如果咬死了，你们想澄清的确不太好办。”
　　万易冷静下来，想了想整件事的细节，突然眉心一动。
　　“你说什么？洛施定妆照都已经拍好了？”
　　·
　　洛施的黑热搜在榜一挂了一下午。
　　其间，叶夕还登上微博，发了张她和“不知火舞”的合照。
　　叶夕：【我们是冠军！被22-0的法王带飞！和“美女”贴贴！[照片]】
　　：老婆的大乔泰帅辣！
　　：美女身边还是“美女”！友谊长存！
　　：大乔和不知火舞对我眼睛很好！
　　圈内人都知道林逸耍大牌成性，粉丝就是不信。
　　叶夕本就不喜欢林逸，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疯狂倒油。
　　而且叶夕也是女团c位，粉丝很能打，根本不怕林逸。
　　在叶夕发文后，falcon也登上微博，发了张他们聚餐的合照。
　　北京Eagle.falcon：【洛神说，“这把看我操作。”[酷]，我也是有法王好友的人了，约一个双排上分，中野联动，进场收割。】
　　和洛施一起比赛的另外两个队友，虽然没发博，但也点赞了叶夕和falcon的微博。
　　就在林逸粉丝说，全世界都在孤立哥哥，哥哥只剩我们了的时候，事件随着这波微妙的站队迎来了第一波转机。
　　最早爆出超新星运动会节目单的那个营销号，稍晚又发了一条私信里的粉丝投稿。
　　投稿人先拍了一张超新星运动会节目组的工牌自证。
　　：【我是节目组的实习生，反正我也马上提离职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看不得好人受委屈。洛施本来确实报给节目组的法师英雄是奕星，节目单上才会这样写。但洛施换好衣服化好妆定妆照都拍完了，某顶流工作人员一句“没收到节目组通知”甩锅直接拒绝穿节目组准备好的不知火舞cos服。还内涵洛施糊逼，仗势欺人耍大牌，被迫跟洛施临时换了衣服。后来眼红别人妆造出圈又造谣倒打一把，真是又当又立就是不要脸。洛施是第一个到节目组的我还有签到表，你猜他为什么第一个到最后一个卡点出场？】
　　自称“实习生”的这段话倒是能解释节目单和直播时双边法师的区别，还有洛施出场时肉眼可见的匆忙。
　　：洛施上节目前直播间一直在练奕星，明显就是要玩奕星啊。
　　：顶流粉真的不要太好笑，一边嘲人家糊逼，一边又说人家有手腕抢你哥哥资源，真有手段还能被你们家这样欺负，精分啊。
　　：不知道说什么了，林逸和他粉丝的福报～
　　从前就有很多真真假假的爆料说过林逸团队爱耍大牌，现在随着这件事被扒出来，从前吐槽过的很多圈内人又暗戳戳地阴阳怪气了几句，被吃瓜群众做出了一个合集。
　　如今都成了林逸的“人品证人”。
　　第一时间就被林逸粉丝冲烂私信全是问候家人和鬼图的服装师和化妆师也都出来落井下石。
　　：【我就是个打工人，顶流的造型轮不到我做，人家有专属妆造师，要冲也冲对人好吧。】
　　：【出圈造型也是我做的，被嘲到地心的造型也是我做的。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我的问题，也不是衣服的问题，而是穿衣服人的问题。】
　　舆论渐渐开始反转，更多路人站到洛施这边。
　　但只要没有实锤，林逸粉丝依旧可以咬死不认。
　　直到，又过了半小时，几张洛施cos奕星的无修版定妆照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被营销号发到了网上。
　　：…这妆造不是挺好看的吗？
　　：操操操，bjd娃娃成精了！！！好小的巴掌脸！！！
　　：都说了普人不要尝试浅色假发，只会显黑显头大。
　　：虽然我反对所有人cos奕星，但起码这个级别的手才能叫人没那么出戏好吧？！
　　如果不是林逸方耍大牌临时要求和洛施换妆造，洛施又怎么会有奕星和不知火舞两套的定妆照？
　　缺德路人把林逸版奕星的cos和洛施版奕星的cos拼到了一起，取名：《丑妆造》。
　　：啧。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
　　：幸好林逸没cos不知火舞，否则我怕晚上做噩梦睡不着觉。
　　：呵，阴阳怪气的小助理呢，滚出来道歉，我看这回顶流粉怎么洗。
　　：不用担心，粉丝永远会找到洗地的新角度啦～
　　虽然林逸的粉丝依旧会洗地，但在群嘲和实锤之下，他们也懂得什么叫暂时消停。
　　林逸方没再出来回应什么，耍大牌的传闻没有绝对的实锤对他的事业暂时也构不成威胁。
　　林逸方现在最好的公关就是装死，等风头过去。
　　于嘉澍难得出一次外务，他的粉丝们却只能在别人直播间的犄角旮旯里看一眼，纷纷跑到上海VIC和阿酒微博下面哭诉。
　　林逸和洛施的热搜排名都在渐渐往下掉。
　　阿酒让于嘉澍在微博开个直播。
　　虽然嘉澍是他们队年纪最小的，但阿酒时常觉得，嘉澍才是最让自己省心的那个。
　　因此只简单嘱咐了两句，让他尽量回避热搜上有争议的话题，千万别做评论，引火上身。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不该回的别回。”
　　于嘉澍偏头看了眼在他旁边睡着的人。
　　洛施呼吸很轻，很安静。
　　平时张牙舞爪的人，睡觉的时候乖得出奇。
　　于嘉澍戴上耳机，找了个拍不到旁边的角度，打开直播。
　　刚一开播，热度就疯狂飙升。
　　：呜呜呜呜哥哥哥哥哥你终于想起微博密码了！！！
　　：虽然比赛输了，但老公今天打得很好！
　　：【于嘉澍的圈外男友在直播间送出一个超级火箭。】
　　于嘉澍推了下眼镜，音色很低。
　　“刷慢点，看不清了。”
　　：嘉澍居然喝奶茶了？
　　：喝的什么？看起来很好喝！
　　：明天我也要去喝同款！
　　于嘉澍转了转掌心的奶茶杯，漫不经心答。
　　“四季春。平时不喝，口渴，随便买的。”
　　洛施有点懵。
　　他已经醒了。
　　但于嘉澍似乎在直播。
　　洛施想了想，继续躺平装死。
　　他摸到手机侧边的音量键，默默把耳机里的音乐声调小了一点。
　　“全场MVP？不知火舞。”
　　“不怪队友，电子竞技，输赢都是常事。”
　　“印象最深...明世隐和奕星连体，一起死了22次。”
　　于嘉澍推了下镜框，在他说完这句话不久，直播间热度瞬间又翻了一倍。
　　于嘉澍敛下眼，在满屏弹幕中恰好挑中一个送命题。
　　“全场最好看的女英雄...”
　　：自信露娜，不请自来。
　　：不许说falcon！！！
　　：【北京Eagle.falcon在直播间送出一个超级火箭。】
　　于嘉澍一怔，莫名想起洛施扒在他肩上小声问他重不重那一幕。
　　呼吸温热。
　　于嘉澍喝口全冰四季春，喉结无声滚了滚。
　　“不知火舞。”


第28章 装乖
　　北京Eagle.falcon：？？？
　　：哈哈哈哈哈falcon终究是错付了。
　　：不是吧, 一个超火都拿不下你？
　　：兄...弟...萌...我...嗑...拉...了...啊...
　　：警告你，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开始造谣！
　　洛施手指按着手机音量键，无意义地不断加一减一。
　　车内的暖气开得有一点高，还不通风, 他胸前还盖着一件羽绒服外套, 闷得让人心慌。
　　网友问的问题都是送命题, 稍有不慎都会被营销号造谣，传出绯闻, 于嘉澍不可能回答今天在场的女爱豆，回答他和falcon的可能性最高。
　　二选一。
　　他的不知火舞只是赢了falcon。
　　今天一整天的文娱热搜几乎都被超新星运动会承包了, 参赛选手轮流上, #电竞组全员公主抱的热搜刚刚才被节目组买上去。
　　点开这个tag，有许多张图。
　　广场上提及名字最多的就是洛施、林逸和于嘉澍。
　　：刚刚看到一个粉丝的解释差点没把我笑死, 他们已经在洗是奕星斗篷太重所以林逸才没把洛施抱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抱走神颜cp，不拉踩，我们家小门小户, 惹不起甩大牌还倒打一耙的顶流[祈祷]。
　　：有没有懂唇语的姐妹，这段视频里他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我真的很想知道！！！
　　：摄影师你好事做尽！！！这张真的豪爵好涩啊谁懂？！一个禁欲一个妖精, 我已经脑补代了108本某棠文了！get不到神颜x张力的人永别了！
　　：这么白的肩这么好看的锁骨你特么是不是戒过毒？？？这都不低头看一眼？？？你到底行不行啊？！
　　刚刷到这条热搜的洛施粉丝顺着微博点进主播直播间, 心情极度复杂。
　　：我老婆的扇子好看吗我老婆的裙子漂亮吗我老婆的腰好捏吗我不嫉妒我真的不嫉妒[流泪]！
　　于嘉澍垂眼，回想了下不知火舞魅语皮肤的建模。
　　“今天有拿扇子？不知道, 没注意看。”
　　“服道老师很用心，裙子很还原。”
　　：然后呢？！
　　：腰呢腰呢？！
　　：战术回避给你小子玩明白了是吧？！
　　：那么重的妆造, 抱不动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不会，他很轻。”
　　于嘉澍顿了下, 更直观地对比。
　　“比抱falcon轻松多了。”
　　北京Eagle.falcon：？？？
　　北京Eagle.falcon：我特么还在呢！
　　北京Eagle.falcon：错付了，这些年的情爱全都错付了, 还老子超火！
　　【北京Eagle.falcon离开直播间】。
　　于嘉澍扯了下唇。
　　：所以是主播的不知火舞更厉害还是洛施的不知火舞更厉害？
　　：引战的滚。
　　：你拿法师和打野比？6。
　　于嘉澍敛下眼。
　　“不知道，没比过”到嘴边，变成——
　　“他厉害，有机会双排，让法王教教我。”
　　被点名的“法王”耳朵红了。
　　可能是被闷的。
　　于嘉澍又播了一会儿，司机快要开到基地，才下播。
　　洛施本来是装睡，但今天早上起太早又折腾一天太累太困，车里很暖和，座椅也很舒服，隔着耳机，于嘉澍低沉好听的声音断断续续，像催眠曲，他迷迷糊糊地竟然又抱着外套睡着了。
　　洛施睁开眼睛，转头看窗外，才发现车已经到了小区。
　　洛施清醒过来，套上羽绒服，脸上还有一点被压出的红痕，洛施低头看了眼手机。
　　“不好意思，睡过了…你们等很久了吧？”
　　于嘉澍低头看眼腕表，不动声色：“没有，我们也刚到。”
　　驾驶座的司机师傅默不作声看了眼后视镜。
　　洛施松口气，他戴上围巾，手里还拿着喝完的酒酿麻薯奶茶杯。
　　洛施舔了下唇：“那个，谢谢你送我回来...”
　　“顺路。”
　　于嘉澍语气淡淡的，仿佛就是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那再见...”
　　“嗯。”
　　洛施转身往小区里走。
　　走着走着顿住了。
　　他打开微博，只是睡了一觉，醒来风向都天翻地覆了。
　　洛施抿下唇。
　　就很懵。
　　现在的热一是#嘉澍直播。
　　点进去，广场最火的一条是一个活粉很多的搞笑大V发的。
　　：【这届电竞选手是懂阴阳怪气的。[视频]。】
　　洛施戴上耳机，点进去视频。
　　“不怪队友。”
　　“印象最深，明世隐和奕星连体死了22次。”
　　“他很轻。”
　　“服道老师很用心。”
　　“全场最好看的女英雄——不知火舞。”
　　视频里，于嘉澍戴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漫不经心，语气也淡淡的，却莫名有种嘲讽拉满的效果。
　　点开评论区。
　　：嘉澍——现已加入林逸对家豪华大礼包～
　　：嘉澍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句句不提林逸，字字都是林逸，杀人诛心哈哈哈哈。
　　：嘉澍今天杀疯了，垃圾话都没这么阴阳怪气。
　　·
　　于嘉澍回到战队基地，电梯门一打开，罐头kiki小胖清尘全都蹲在地上等他。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小胖：“小队长，你完了。”
　　罐头：“经理喊你去他办公室。章教也在。”
　　kiki：“阿酒气疯了，气得要辞职。”
　　清尘眼睛亮亮的，抿了抿唇：“虽然但是，小队长你为爱发f...”
　　于嘉澍淡淡垂眼看过来。
　　“主持正义的样子真的很帅！”清尘及时改口。
　　于嘉澍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垂眼扫过四个人脸上一致担心的表情，漫不经心道：“行了，都回去训练，我去趟经理办公室。”
　　“等会儿你一定要配合我知道......”
　　“叩叩。”
　　阿酒的声音被两声不紧不慢的敲门声打断，阿酒瞬间拧开眼药水，仰头往两只眼睛各挤了一滴，然后飞速打开抽屉扔进去，扔完，他意味深长地和章涵对视一眼，然后才开口：“进来。”
　　于嘉澍推开门，看见的就是阿酒背过身，慌乱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的姿态。
　　他背挺得直直的。
　　“你别劝我了，没用的。我要辞职！”阿酒啪得拍一下桌子，说得斩钉截铁。
　　章涵余光观察着嘉澍的反应，演技不太自然地拍了两下阿酒。
　　“消消气，嘉澍他也不故意的。”
　　阿酒深呼吸一口气：“不是故意...不是故意他能冲到热搜第一？我的电话都快被媒体采访打爆了！”
　　他原本觉得嘉澍虽然在队里年纪最小，却是最让人省心的那个，有分寸，所以才会让他在这个风口浪尖开直播，还不放心地特意叮嘱他别评论和林逸有关的事，结果一不小心，他就热一了。
　　阿酒捂着心口，看完了大V发的直播cut，每说一句他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少年语气漫不经心，效果却杀疯了。
　　阿酒甚至开始反省自己，为了提高战队热度让嘉澍上综艺节目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上海VIC正处在风口浪尖的关键时机，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稍有差错就会被群嘲，年仅18岁就接替AK担任队长，嘉澍身上承受的压力只会比他更大。作为明星选手，哪怕什么都不做都不缺黑子整天盯着他骂。
　　阿酒都不敢想象，一旦春季赛或者以后的比赛嘉澍犯一点错，会被黑子和今天破防结下仇的林逸粉丝群嘲成什么样？
　　阿酒望着嘉澍，苦口婆心：“还有几天就要放春节假了，我知道现在战队里人心都比较浮躁。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收心，好好训练。”
　　阿酒给章涵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跟他好好配合。
　　章涵低头看iPad上的训练数据。
　　阿酒：“你看看你最近的训练时长！”
　　章涵：“日均14小时。”
　　阿酒：“...”
　　阿酒：“但是人心浮躁只会事倍功半！”
　　阿酒：“训练时间长不代表效果一定就好！”
　　章涵：“目前还是巅峰赛第一。”
　　阿酒：“...”
　　阿酒闭了闭眼睛，现在是真的想辞职。
　　“经理，直接说战队的处罚决定吧。”
　　于嘉澍语气淡然。
　　怼林逸直播上了热搜第一这件事，影响确实不小，阿酒不可能坐视不管。
　　阿酒和章涵对视一眼，然后道：“这是我和教练商量过后的决定，我们决定...咳咳…暂时没收你的手机。”
　　“也不是完全没收，白天你要训练也玩不了，只有晚上训练结束到睡前，可以短暂使用三十分钟。”
　　“一直到春节假期前。”
　　收手机这种操作全联盟也不少见，大部分都是比赛表现不好的惩罚，阿酒怕小少爷骤然接受不了，本来还想了一大堆说服的说辞。
　　其实也只有一星期不到了。
　　阿酒之所以这样处罚，一是为了小惩大戒，二来也是怕嘉澍这几天在网上看到些不好的言论影响训练状态。
　　于嘉澍从外套口袋拿出手机，从设置里把手机密码关了。
　　二话没说就交了手机，干净利落。
　　“如果有消息，经理你看着回就好。”
　　阿酒想了好久的腹稿都没地方用，他轻咳了两声：“咳咳...好，等11点过来办公室拿。”
　　阿酒把他的手机放进抽屉。
　　“没事我去训练了。”
　　“去吧。”
　　·
　　洛施刚回到家，也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万易在电话里对他耳提面命地提醒了一通。
　　事件虽然暂时平息了，林逸方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但事情的余温还在，现在多得是盯着他想找点事的营销号。
　　“你这几天就先别开直播了，等风头过去再说。”
　　否则，光是林逸的粉丝都能把洛施的直播间屠了。
　　洛施听话地点点头。
　　装乖有一手。
　　不能直播，又暂时没有通告，洛施的生活节奏骤然闲下来。
　　洗完澡出来，洛施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突然有点无聊。
　　时间不早不晚，还可以打几局游戏。
　　今天在车上，于嘉澍说“有机会双排，让法王教教我。”的时候，他还醒着。
　　洛施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今天刚刚出了外务，章涵应该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今晚还要他训练吧？
　　洛施打开微信聊天框，犹豫两秒，低头打字。
　　语气还是很酷。
　　：双排吗？
　　：教你玩不知火舞。
　　经理办公室，抽屉里的手机突然振了两下。
　　阿酒一怔，循着声音拿出来。
　　点开一看，是微信消息。
　　备注：【洛施。】
　　阿酒看着这个名字微微一愣。
　　回想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种种交集。
　　洛施似乎就是今天超新星运动会玩不知火舞的那个。
　　和嘉澍一起上过好几次热搜。
　　阿酒往上翻了几页聊天记录，莫名有点心慌。
　　虽然言语并不亲密，但他们显然不是今天才加上的微信。
　　嘉澍居然还会主动邀请人有机会双排？
　　阿酒眯了眯眼尾。
　　没什么明确的证据，但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太对。
　　对方最新发过来的消息是一分钟前。
　　：双排吗？
　　：教你玩不知火舞。
　　阿酒犹豫了两秒，低头打字。
　　不排，不是本人。
　　删掉。
　　最近训练，很忙。
　　删掉。
　　阿酒咬了下指节，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感觉自己现在有点像干预学生早恋偷翻聊天记录的家长。
　　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发送过去的时候——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洛施看见手机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出现了几次。
　　他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双排邀请这么难回。
　　可能对方只是直播随口一说。
　　洛施面无表情低头打字。
　　：不好意思，发错人了。
　　阿酒没有松一口气，心情反而更加复杂。
　　Yu：没事。
　　这次对面回得很快。
　　洛施抿下唇，退出微信，登上游戏。
　　刚刚登上游戏，手机屏幕正中就弹出一则双排邀请。
　　【来自好友北京Eagle.falcon邀请您组队排位·5v5王者峡谷。拒绝/暂时挂起/接受。】
　　洛施点了下接受。
　　被拉进游戏房，falcon打开组队麦。
　　“一上线看到你在线就赶快拉你了。”
　　“我还在机场。”
　　“放心，这回没开直播！”
　　“这个号段位差太多双排不了，等会儿，我换个小号。”
　　falcon换了上次直播遇到的那个小号加他，重新邀他进了个游戏房。
　　洛施利用未成年人短暂珍贵的游戏时间，现在终于打到了钻石，有bp环节。
　　钻石段玩家可以提前设置自己常玩的英雄，洛施三个位置都填的法师，再由系统根据大数据对玩家进行5v5配对，这样匹配到的队友，喜欢玩的位置通常都是除了法师外的射手打野辅助坦克，大大降低了撞位置被迫补位的可能。
　　成功匹配到队友，洛施排在第四个，他往上看看，123楼的第一顺位常用英雄分别是射手辅助和坦克，感觉这局没人会跟他抢法师。
　　洛施把队友想禁的几个辅助全禁了，然后预选英雄。
　　4楼：不知火舞。
　　预选好的英雄会出现在ID左边的头像框里。
　　5楼：大家先选，我补位。
　　洛施抬眸往上看，一怔。
　　整整齐齐，4个不知火舞的头像叠在一起。
　　1楼：不知火舞。
　　2楼：不知火舞。
　　3楼：不知火舞。
　　洛施抿抿唇，看了眼123楼的ID，怀疑车队里有主播，又或者123楼是3排，他遇到了整活局。
　　2楼：别搞啊兄弟，让让我，我是洛施。
　　3楼：我是洛施。求求让我玩不知火舞，我带飞。
　　1楼：再叫？我才是洛施。
　　2楼：你说你是你就是啊？
　　3楼：有本事开麦，我还说我是呢！
　　4楼乖巧安静。
　　洛施面无表情：“...”
　　因为轮到1楼先选，一旦1楼锁了不知火舞后，剩下的人就都不能选了，头像清空，2、3楼被迫去玩别的英雄，洛施掐指一算，这局他得补位辅助。
　　1楼：4楼，大乔。
　　2楼：5楼，露娜。
　　3楼：完美车队。
　　falcon没忍住笑，在组队麦里说：“他们怎么都没认出来你ID？一群假粉哈哈哈哈哈。”
　　他们选出的bp阵容，和今天超新星运动会他们的阵容一模一样。
　　每当KPL比赛里有哪个英雄被选手玩得特别秀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的王者峡谷里，那个英雄的出现频率都会特别高。
　　给了许多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洛施和falcon一起排了三局，局局抢不到法师，局局被迫补位辅助。
　　前几局falcon和洛施都带飞了，最后一局的法师实在不会玩，还抢位置，点开一看。
　　法师：最近场次-1。
　　队友1忍不住开麦：“你特么不会玩不知火舞你抢什么位置？”
　　队友2：你常用三个射手还不是想抢不知火舞？
　　队友3：少管我，我就想练练不知火舞怎么了？
　　队友1：“练英雄你不会去匹配练？”
　　队友2：这个我有发言权...匹配不知火舞更难抢。
　　洛施闭了闭眼睛，给自己洗脑。
　　他手上几万条人命，作恶多端，恶贯满盈。
　　这点挫折，都是他应得的。
　　洛施一直打到未成年人健康系统不允许他继续双排，洛施退出游戏房，但没登出游戏。
　　他打开全真模拟，选法师和对面人机杀了个七进七出，杀舒服了，才下线。
　　不能直播，洛施感觉他提前过上了混吃等死的退休生活。
　　北京Eagle俱乐部已经提前放了春节假期，洛施上线时间要是和falcon撞上了，他准会邀他，每天两小时的游戏时间结束，洛施就会被强制下线。
　　现在的未成年人健康系统都是通的，洛施在王者荣耀上把时间花完了，连开心消消乐都玩不了。
　　洛施开了个企鹅综艺的会员，无聊就追上面的剧。
　　职业选手的生活节奏充实而紧张，洛施这几天看的偶像剧比他前半生看得加起来都要多。
　　洛施看的都是欢喜冤家同居生活近水楼台先婚后爱之类的。
　　最好看的是一部男女主角莫名开始同居的轻喜剧。
　　早上醒来女主懵着直接打开浴室却发现男主正在洗澡...莫名其妙整栋楼都停电了主角在黑暗中摔在了一起第一次有了身体接触...睡觉习惯性梦游的女主第二天在男主床上醒过来之类的情节虽然有点老套，但是格外经典。
　　追着追着，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大年三十这天。
　　从前过年，洛施也都是一个人留在基地过的。
　　走在小区里，路灯下挂着大红灯笼，对门贴上了春联，洛施渐渐感觉到一点过年的气氛。
　　·
　　上海VIC战队两天前就正式开始放春节假期，工作人员和二队一队的队员也陆陆续续都回家了。
　　大年三十早上，家在本地的做饭阿姨也走了。
　　走之前，她还是照例包了两大盘饺子放在冰箱冷冻层里。
　　于嘉澍在训练室待了一天。
　　好几次上线都看见好友列表里洛施的头像亮着。
　　能看见好友正在排位。
　　2/5。
　　是双排。
　　玩得还是辅助。
　　于嘉澍轻抬了下眉，有点意外。
　　以他对洛施性格的了解，相比于辅助，他更喜欢输出。
　　除非遇到能带飞的野王躺分，否则不会那么乖地一直给人打辅助。
　　于嘉澍莫名想起几天前他拿到手机时的那两条撤回的消息。
　　洛施说他发错了。
　　于嘉澍随手点进洛施的主页。
　　他的战绩没关。
　　于嘉澍随便往前翻了翻，最近都是双排。
　　和falcon。
　　上了不少分。
　　于嘉澍垂眼，登出游戏。
　　临近过年，外卖软件上还开门的商家不多。
　　于嘉澍换了件外套，去科技园对面的小区楼下打包了一份海鲜粥。
　　他出门不到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基地的门大开着，走进去，屋内也明显有被人匆忙翻过的痕迹。
　　于嘉澍皱下眉，先在微信群里问了一声，以免是工作人员或队友突然回来。
　　没人说回来过。
　　于嘉澍在基地四处转了转，他房间被翻得最乱。
　　于嘉澍把大概情况在群里说了。
　　于嘉澍：可能进了小偷。
　　差点和小偷迎面碰上的，反而是最冷静的那个。
　　阿酒：你现在哪里？人没事吧？千万别一个人乱走，赶快去园区门口找保安然后报警！
　　职业选手的手最贵，阿酒怕小偷去而复发，嘉澍再跟人动手…
　　kiki：听说快过年的时候小偷最多！
　　罐头：不是？咱们基地大楼不是密码锁吗？玻璃也没被砸，什么小偷这么厉害，直接从大门走进来？
　　于嘉澍报了警，附近的派出所出警速度很快，到保安室调监控。
　　平时科技园区的安保工作做得还不错，春节期间算是一个疏漏，聘请的保安都要回家过年，科技园区里也没什么人，负责人就临时找了个看门大爷，10天2000块，来访的车辆还有系统记录，来访的人只要在签字簿上随便填个姓名联系方式就好，他也没看，就直接让人过了。
　　监控显示，开门的是两个戴口罩的年轻女子，她们按了密码进门，全程十分自然，没有一点异样。
　　基地大门是密码加指纹锁，工作人员和队员可以直接用指纹开，二十几个人都知道密码，无意泄漏也有可能。
　　民警很负责，继续往前倒录像，发现三天前，就有两个体貌相似的女子来过小区，还在基地门口逗留了几分钟。
　　民警根据监控，在基地门口的围墙转了转，在绿植掩映的墙边发现一个正对基地大门的针孔摄像机。
　　负责做记录的民警：“损失的财物都是些什么东西？”
　　别的房间虽然也被翻过，但东西并没有丢。
　　只有他房间的衣柜开着。
　　“两件衣服，两双鞋，还有手机和电脑。”
　　于嘉澍又检查了一遍，有点麻烦的是，身份证也丢了。
　　民警知道于嘉澍是职业电竞选手，粉丝还很多，根据现场推断：“应该不是小偷，很可能是私生粉。”
　　目标很明确，还提前踩点放监控摄像头。
　　监控上那两名女子看起来年龄不大，很多私生粉还未成年，就算找到了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派出所离园区不远，民警带于嘉澍去做了个笔录。
　　民警又问了一遍事发经过，以及他被拿走的财物。
　　民警：“鞋和衣服还有手机电脑加起来多少钱？”
　　“三四十万。”
　　民警：“...夺少？”
　　手机电脑倒不是很贵，但鞋和衣服是限量款，一双联名球鞋炒到10万，尚且有价无市。
　　民警有点头疼。
　　这个涉案金额，找到那两个未成年人，她们家长想大事化小都小不了。
　　当然，基地值钱的东西这么多，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小偷盗窃的可能，民警把基地附近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多余的摄像头，但以免那伙人晚上再去而复返，民警还是建议：“你今天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呆在基地。”
　　于嘉澍从派出所出来，天已经黑了，微信群里消息爆炸，99+。
　　清尘：...夺少？
　　kiki：人没事就好，钱丢了还可以再挣。区区我两年工资罢了（落泪）。
　　罐头：看来我们基地还是得安个防盗门。
　　小胖：小队长，那你今天晚上住哪？要不你现在买个高铁票，来我家？
　　章涵：这个点哪还有高铁票？来得及吗？
　　清尘：洛施好像就住园区对面的小区。
　　kiki：对哦！小队长你可以去借宿。反正就一晚。我跟洛施熟，我来帮你说。
　　一直很安静的阿酒突然跳出来。
　　阿酒：不行！
　　小胖：？
　　阿酒：...大过年的住在人家家里多影响别人啊。附近有那么多酒店呢，嘉澍你去开一间，这个钱战队给你报销。
　　清尘：可是...小队长的身份证不是被偷了吗？怎么开房？
　　清尘说到了点上。
　　阿酒：。
　　一分钟后。
　　kiki：搞定。我跟洛施说好啦！他现在下去接你～
　　第29章 写作借宿，读作同居。
　　洛施让于嘉澍站在小区门口显眼的位置等他。
　　洛施抓上钥匙和手机, 在玄关衣帽钩上随手拿了条围巾，就匆匆忙忙下了楼。
　　于嘉澍站在棵再普通不过的树下，但放眼一望，最显眼的就是他。
　　洛施觉得于嘉澍比他初次见面时似乎又长高了点, 187+的身高, 肩宽腿长, 配上这张脸，随便往那儿一站都是道风景线。
　　像是有所感应, 于嘉澍抬眸偏头。
　　恰好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孩子从他面前经过，于嘉澍面无表情敛下眼, 收回视线。
　　洛施再走近一点, 刚想喊他名字，又怕被人认出来：“于…”
　　于嘉澍眉心微动, 他抬起眸。
　　像清泠松柏枝头的皑雪，化雪也安静得悄无声息。
　　隔得距离太远，洛施感觉于嘉澍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松, 但就像石子投入静水，激起一圈涟漪, 顷刻之间就消失不见。
　　仿佛是错觉。
　　洛施朝他挥挥手。
　　于嘉澍主动靠近, 朝他走过来。
　　路上好几个住户和他擦肩而过，边往小区里走边回头。
　　洛施莫名有种虚荣心得到诡异满足的感觉。
　　他扯了下口罩, 低头快步走过去。
　　kiki在微信里说，基地有私生去过, 不太安全，明天找人来换锁, 今晚暂时让于嘉澍在他家借宿一天。
　　洛施以前打职业的时候，也遇见过这种事, 还算能感同身受。
　　他抬起头看着于嘉澍，眉毛轻轻皱了下：“你...口罩呢？”
　　洛施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生怕这附近还有其他蹲守的私生。
　　不作任何伪装，于嘉澍顶着这张脸，别说私生，就算路人经过也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出来得急，忘了。”
　　洛施轻抿下唇，犹豫两秒，取下围巾：“那你先把这个戴上。”
　　纯色围巾，是实用耐脏的黑色，保暖，还很大，戴起来能遮住下半张脸，好歹算个伪装。
　　于嘉澍戴上围巾，洛施拿门禁卡在机器上滴了下，把他带进了小区。
　　从小区走到单元楼下，洛施一路都在祈祷少遇见点人。
　　可惜事与愿违，等电梯的人很多，洛施还正好撞见和他同一层楼的住户。
　　阿姨人很热情，过年饺子包多了还送了他几十个，平时在电梯里碰见了也会聊几句天。
　　她知道洛施是独居，听说还是个什么主播。
　　平时没什么人来看他。
　　她好奇地看眼洛施身后的陌生男子，虽然没露脸，感觉长得还蛮帅的，忍不住八卦地问：“你…朋友啊？”
　　她听说现在很多年轻人赶时髦，男人也能和男人谈恋爱。
　　洛施听她语气就知道她误会了，下意识往于嘉澍身前挪了一步，脑袋一抽，结结巴巴否认：“不是...我亲戚，远房表弟。”
　　于嘉澍在他身后，轻挑了一下眉。
　　大过年，两个男生单独过也挺怪的，如果是亲戚就正常得多。阿姨“哦”了一声，好奇心顿时淡了。
　　她儿子和洛施年龄差不多大，今年高三，大年三十最后一天学校才放假，也是个网瘾少年，拿到手机就撒不了手。
　　他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电梯门缓缓打开，他头也不抬走进去，洛施不经意瞥了眼他的手机，王者峡谷的横屏页面，洛施再熟悉不过。
　　难得放假回家能玩手机，他还在补世冠杯的比赛视频，看得正好还是上海VIC小组赛1:1TRT那一场。
　　洛施走进电梯，把于嘉澍推到角落里，还不放心地把他的围巾往上拉了下。
　　电梯里人不少，前面的人没位置就往后推搡，洛施不方便转身，只好被迫维持着这个姿势。
　　面对面，和于嘉澍贴得很近。
　　他和于嘉澍的身高差，正好是眼睛到唇的距离。
　　洛施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唇间。
　　洛施尴尬地低下头，移开眼，指尖扶着电梯墙壁，勉强才能保持平衡。
　　于嘉澍垂眼，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视线停在他很长且轻颤的睫上。
　　满载人群的电梯间并不好闻，混合着年货的干果和鱼腥味。
　　于嘉澍低下头，唇瓣不经意蹭过围巾上的流苏。
　　羊绒围巾的质地很软，还有一股淡淡的很干净的柠檬糖甜味。
　　电梯停在某一层，不太稳地晃了下，洛施差点没站稳，电梯门缓缓打开。
　　“哥，到了。”
　　于嘉澍这声哥喊得太过自然，洛施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抬头，措不及防对上一双漆黑含笑的眼睛。
　　“哦。”
　　洛施慢吞吞低头，耳朵有点红。
　　他走出电梯，对门的阿姨还转过头来看了他俩一眼，洛施心虚地把钥匙插进锁孔，前两次还没对准。
　　洛施收到kiki微信的时候正在做饭，于嘉澍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排骨藕汤的香味。
　　洛施匆忙换了鞋子，脱掉外套，挽起袖口走进厨房。
　　“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你先自己转转，随意看，我锅里还煲着汤。”
　　于嘉澍半跪下来，把换下来的球鞋摆整齐，连同洛施随意换下的那双。
　　单身公寓面积不大不小，但也五脏俱全。
　　于嘉澍去过kiki他们几个的宿舍，东西都堆得乱七八糟，洛施的家收拾得比他想象中还要干净一些，还有股淡淡的香味，看起来也更空旷一些。
　　于嘉澍看见角落里的单人床。
　　浴室的洗漱台上也只有简单的男性护肤品，洛施的空间里只有很纯粹的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没女朋友。
　　原本一个人过年，洛施没准备弄那么多菜，现在多了一个人，洛施就又烧了条鱼。
　　他这段时间发的做饭视频里的弹幕都是“兄弟们，竟然真给他学会了啊”“再不翻车就取关”“看主播成功了我的笑容戛然而止”，厨艺突飞猛进。
　　洛施今天本来准备尝试一下新口味美年达烧鸡翅，想到于嘉澍，洛施犹豫了下，还是做了阳间经典版的可乐鸡翅。
　　剩下没用完的可乐，洛施找了两个一次性纸杯，他和于嘉澍分着喝了。
　　职业选手一年到头的假期只有那么几天，每年过年，队友们全都会回家。
　　洛施很多年没和人一起过年了，举着杯子，洛施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施。”
　　“嗯？”
　　“新年快乐。”
　　·
　　吃完年夜饭，除了鱼没吃完，洛施特意留了一点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寓意年年有余，剩下的都吃完了。
　　洛施租的房子里没有安装那么高级的洗碗机，得自己手动洗。
　　于嘉澍脱掉外套，里面是一件薄黑色长t，他把袖子挽上去：“我来洗吧。”
　　洛施怕小少爷没洗过碗，一开始还不答应，但于嘉澍坚持，洛施只好给他示范了一遍。
　　职业选手的手很贵，而且洛施实在觉得这么好看的一双手碰油污有点暴殄天物，洛施翻箱倒柜，找出一副买回来就没拆过的洗碗手套出来。
　　洛施不放心地在厨房转了会儿，表面在清理，实际是不放心。
　　于嘉澍低着头，露出一截修长的颈。他动作慢条斯理，看了赏心悦目，不像在洗碗，像在修复什么文物，但洗得很干净。
　　洛施才放下心，他下楼扔了袋垃圾。
　　一回家，听见于嘉澍在厨房里叫他。
　　“洛施，进来一下？”
　　洛施走进去。
　　“我手机在振，不太方便拿。”，于嘉澍双手戴着洗碗手套，低头看着裤子口袋，“帮我拿一下？”
　　“哦，好。”洛施擦擦手然后走过去，“哪边口袋？”
　　“右边。”
　　洛施本以为只是顺手帮忙的一件小事，真上手才发现其实不太方便。
　　洛施把他的长t下摆撩起来，不小心用力过猛，撩多了。
　　瞥见一路延伸进裤腰的人鱼线。
　　还有他不曾拥有的腹肌。
　　洛施指尖一顿，动作顿时有点僵。
　　洛施垂下眼，视线飘忽，耳朵热红了。
　　洛施看到牛仔裤口袋的边沿。
　　小心翼翼把指尖伸出去一点。
　　他严重怀疑小少爷的衣柜里除了很多大牌成衣，还有私人订制，尺寸和剪裁都格外合身。
　　换而言之就是很难弄。
　　洛施咬下唇，一鼓作气把手伸进去。
　　？
　　洛施摸摸口袋，空的。
　　于嘉澍垂眼看着洛施紧张到轻颤的睫毛，勾了下唇，不紧不慢道：
　　“我说的是你的右边。”
　　摸半天，摸错了。
　　洛施：“...”
　　不早说。
　　狭小的空间会放大人的感官。
　　洛施被低沉的尾音弄得脸有点热，他尴尬地低着头，绕到另一边，这回一鼓作气，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微信电话，响了半分钟，随时都可能会挂断。
　　洛施揉了下耳朵，没仔细看，直接帮于嘉澍按了接听。
　　他忘了微信电话也分语音和视频。
　　洛施帮忙举着手机，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过分熟悉的脸。
　　小屏里是他。
　　一脸懵的样子有点傻。
　　洛施抬头看眼于嘉澍给对方的备注。
　　【邬女士】。
　　他的老板、兼顶头上司。
　　洛施指尖一软，差点把手机扔进水池。
　　于嘉澍反应比他淡定得多，他摘下手套，把洛施从仿佛会吃人的手机下拯救出来。
　　“妈。”
　　于嘉澍拿着手机，偏头垂眼问他：“要不要打个招呼？”
　　洛施抿下唇，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凑到于嘉澍身边，企图挽救一下自己在老板心里的形象。
　　“老板新年......”
　　“快乐”两个还没说完，邬婧把手机拿远，露出于嘉澍家的全景。
　　洛施才看清她后面是满满一柜的典藏款茅台，酒柜旁是一个巨大的圆桌，桌上的年夜饭比他们刚吃完的菜色丰盛一百倍，圆桌旁围着坐满了人，一看就是很大的一个家族。
　　坐在上首是位鹤发童颜穿中山装的老人，兼有上位者的气度和铅华洗净的温和，不怒自威。
　　洛施缓缓躲到于嘉澍身后。
　　有被眼前的大场面吓到。
　　因为拗不过老爷子除夕的舐犊之情不得不给于嘉澍打这个视频电话的于父气得脸都黑了。
　　他就知道打游戏没前途。
　　这个逆子不好好读书继承家业跑去打电竞就算了，那什么基地穷得连洗碗机都没有？竟然还要员工自己洗碗！
　　看到洛施的小辈好奇得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表哥不是去打电竞了吗？”
　　“我听说打电竞的好像特别多gay？”
　　“啊，表哥是gay？！”
　　“所以刚才那个哥哥是表哥男朋友咯？”
　　邬婧假装没听见现在年轻人炸裂的脑回路，她把手机屏幕切换到对准她自己。
　　记忆还停留在两分钟前，难以轻易忘记金尊玉贵长大的小少爷戴着荧光黄色洗碗手套的画面。
　　洛施终于鼓足勇气从于嘉澍背后露出脑袋。
　　“老板，过年好。”
　　邬婧透过视频，敏锐地扫了遍他们身后的背景。
　　厨房很小，装修也不像是基地。
　　更像是单身公寓，或是某个人的家里。
　　还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
　　邬婧细长的眉尾轻轻挑了下。
　　上次见还在追人家。
　　这就同居了？


第30章 吓晕直男
　　小子下手还挺快。
　　邬婧一个眼神, 于嘉澍就知道她想歪了。
　　怕邬女士语出惊人，再把胆小的某人吓跑，于嘉澍拿着电话，走到客厅去接。
　　洛施在厨房里绕圈走来走去, 就差扒在门上偷听了。
　　等外面的人声渐弱, 洛施才轻轻推开门。
　　于嘉澍挂掉电话, 一转身，看到的就是门缝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洛施一脸拘谨不安地看着他。
　　邬婧打这通电话前，洛施只觉得自己是收留了一个见过几次一起打过几回游戏的普通朋友借宿。
　　打完这通电话, 于嘉澍身上#野王#能上分#普通朋友的标签淡了点, 取而代之的是#老板儿子。
　　洛施刚才在厨房走来走去的时候，后知后觉, 似乎有点读懂了邬婧看到自己时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洛施麻了。
　　老板听他解释。
　　他真没有想攀高枝嫁入豪门的意思。
　　等于嘉澍打完这通电话的时间，洛施想象力丰富的脑海里，小剧场进度条已经到邬婧甩给他一张五百万的支票冷冰冰道“离开我儿子”了。
　　于嘉澍关上手机, 半开玩笑安慰他：“都解释清楚了，她说给你添麻烦了, 让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洛施松口气, 忙摆手说：“不用，小忙而已。”
　　于嘉澍回到厨房把剩下的碗洗了, 洗好后回到客厅，洛施坐在沙发上, 抱着抱枕，正襟危坐, 还是很拘谨的样子。
　　于嘉澍想了想，提议双排打会儿游戏：“还不到八点, 玩两局？”
　　洛施眼睛亮了下。
　　打游戏就不用怎么说话，也不用绞尽脑汁活跃气氛，洛施一口答应：“好，上号！”
　　这个时间点好多人还在吃年夜饭，或者合家团圆看春晚，游戏在线人数应该是一年来难得的低谷。
　　洛施登陆游戏账号：“你开房还是我开？”
　　于嘉澍：“我开。”
　　“好。”
　　洛施一上线就收到了组队邀请，没细看就点了同意。
　　【来自好友北京Eagle.falcon邀请您组队匹配·5v5王者峡谷——拒绝/暂时挂起/接受。】
　　·
　　看着眼前整整齐齐三个排面拉满的职业ID，洛施沉默两秒，后知后觉他好像进错了房间。
　　falcon回家过年，闲着也是闲着，就上号打游戏。
　　巧的是好友列表里也有几个人在线呢，falcon就干脆自己组一个五排车队。
　　还有TRT的fig和另一个战队的边路选手。
　　falcon放假这段时间和洛施一起排过不少次，一看见洛施上线没多想就把他拉了进来。
　　falcon打开全组麦，懒懒道：“射手打野坦克法师都有了，再拉个辅助就齐了，我去问问kiki打不打。”
　　洛施转头看坐在他旁边沙发上的于嘉澍，开好了房间等他，他却上了别人的车。
　　于嘉澍望着他，轻挑了下眉。
　　洛施莫名有种自己是峡谷海王的感觉，心虚垂眼：“咳...我跟falcon解释一下，一会儿就好。”
　　洛施点开组队麦。
　　“今天不行，我约了人双排，走了。”
　　Falcon拖长尾音，没着没调地逗洛施玩：“是谁昨天晚上为了上分还‘滴滴野王哥哥’的，现在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诶，王者峡谷不相信爱情.......”
　　新欢...旧爱...
　　洛施没戴耳机，开的公放。
　　洛施面无表情，飞快偷瞄一眼于嘉澍的表情，他正好垂眸，似笑非笑朝他看过来，
　　“我是新欢？”的意思很明显。
　　洛施：。
　　麻了。
　　是时候删掉falcon这种没有边界感的好友了。
　　falcon开口，连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明明每天晚上都是falcon滴滴他，“法王带带”，到他嘴里完全反过来。
　　如果不是现在旁边有人，他高低开麦给falcon送点新春祝福。
　　洛施揉了下耳垂，低头躲避那道似笑非笑的视线。
　　他点开组队麦，面无表情地警告falcon：“再造谣举报，下了。”
　　Falcon：“诶别别别，你先别走，谁啊，我认识吗，认识拉进来一起玩儿呗。”
　　除夕夜组个车队多不容易。
　　为了鼓励玩家春节期间上线，这段时间打匹配甚至可以不限段位五排。
　　难得遇到全职业选手的车队，洛施有点心动。
　　他歪头看眼于嘉澍，无声询问。
　　本来约的是双排，现在变成五排，
　　于嘉澍垂眼看着他，安安静静的，漆黑的瞳孔，看什么都莫名专注。
　　洛施视线飘忽，低下头，自我否定：“要不还是算了...falcon他话太多了...”
　　洛施点开组队麦拒绝falcon的组队邀请。
　　“撞位置了，下次吧。”
　　Falcon：“和谁撞？”
　　洛施：“你。”
　　falcon随口一问：“也是打野啊，谁啊？”
　　洛施随口一答：“于嘉澍。”
　　洛施听见falcon那边的麦安静了一瞬间，随后传来falcon富有感情的朗读声。
　　“感谢神颜结婚falcon坐主桌送的超火，么么～”
　　“感谢我就随便看看这也能捡到香香的饭送的超火。”
　　“感谢falcon帮我问问凭啥你俩双排送的十个超火，老板！大气！”
　　洛施没什么表情，低头，慢吞吞打字。
　　：…你在直播？
　　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falcon闲着也是闲着，开直播打游戏有人聊天还能收点压岁钱，他就是忘了跟洛施说。
　　“是啊。”
　　falcon拿钱他是真办事。
　　“对了，老板让我问凭啥你俩双排？”
　　falcon托着脸看戏，其实他也很好奇。
　　除非和上海VIC的队员或者是训练赛，他很少见嘉澍和其他人双排。
　　falcon看着他直播间左上角不断上涨的人气，和流水般源源不断的打赏名单，终究抵不过金钱的诱惑，他打开好友列表，直接把嘉澍拉进游戏房里来。
　　Falcon不依不饶，将拿钱办事的精神贯彻到底：“所以到底为什么你俩双排？”
　　于嘉澍打开麦，语调漫不经心。
　　让人分不清是认真还是玩笑。
　　音色低低沉沉的，气音带笑，让人觉得耳膜被撩了一下。
　　“因为我是新欢。”
　　falcon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
　　纯爱口嗨但是笔直的falcon有一瞬间被吓到。
　　Falcon：“...6。”
　　洛施手背揉了把耳朵。
　　falcon随口一句口嗨，他都认真解释，反而显得开不起玩笑。
　　fig开麦插话：“两个打野，怎么搞？”
　　“falcon打野。”于嘉澍切换页面，付款买了个魅语皮肤，“法王指导我玩不知火舞。”
　　“法王”面无表情低下头，红着耳根选了辅助位。
　　五排车队凑齐，falcon点击匹配，春节期间部分时段五排匹配不限段，但洛施和其他四个人的段位还是差得远了点，他们等了很久才排到。
　　只要对面不是全职业选手级的逆天阵容，这把躺着都能赢，洛施选了个瑶妹，等着被带飞。
　　选好英雄，进到加载页面就能看到双方玩家的英雄和ID，一进游戏，对面就把他们认了出来。
　　“卧槽！falcon，fig，嘉澍......”
　　“嘉澍这把居然打法师？！”
　　“不知火舞姐姐，我们和平相处可以嘛～”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
　　洛施1级跟法师清线，清完线去下路找射手。
　　他和fig做过一年队友，吃住训练都在一起，在场所有人里配合默契度最高。
　　上一次fig跟洛施一起打游戏还是在首尔机场里，洛施玩的是法师，和他配合不多。
　　这把打辅助，fig却觉得打得意外舒服。
　　fig：“打完这把加个好友？”
　　洛施：“嗯，好啊。”
　　fig：“你平时还喜欢玩什么辅助？”
　　fig：“有机会可以一起双排。”
　　fig：“你血量不多，我这有个血包，我不用，给你吃吧。”
　　洛施没推辞：“谢了。”
　　fig的马可波罗和洛施的瑶配合得极致丝滑，有瑶大招保命，开局到现在，系统不停弹出马可波罗击杀敌人的提示音，fig这把c得很彻底，没有顶射不喜欢这么会刷盾的瑶妹。
　　不一会儿，直播间就见证了fig对洛施的称呼转变。
　　从“辅助”到“洛施”，再从“洛施”到“施施”。
　　fig推到敌方发育路二塔，入侵对面野区，看样子就是要偷对面的蓝。
　　射手打蓝比辅助快得多。
　　“瑶妹。”fig把打得只剩最后一丝的蓝buff留给洛施，“过来拿蓝。”
　　fig平时在TRT也是惜字如金的酷哥人设。
　　：接会给辅助让蓝的射手[祈祷]
　　：TRT辅助哭晕在厕所。
　　：我不对劲。
　　falcon边打游戏，边看了眼打赏名单的更新，随口道：“谢谢高举fig洛施邪/教大旗送的超火，么么么么～”
　　有打赏，不管多搞事的ID，falcon他是真敢念。
　　尴尬的只有当事人。
　　于嘉澍不紧不慢垂眼。
　　对面的法师王昭君本来在艰难守塔，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变强了，差一点把不知火舞打成残血。
　　难道他伤害提高了？
　　他点开游戏面板，自家经济并没有比对面高，对面的不知火舞等级还比他高一级。
　　洛施和fig配合得很好，2级后基本都在发育路，或者跟着fig到处支援。
　　系统：王昭君【击败】不知火舞。
　　洛施看到系统的击杀提醒，一怔，想不到于嘉澍竟然会被对面杀了。
　　对面王昭君也懵了。
　　[全部]再c一次可以吗（王昭君）：艹，我竟然单杀了嘉澍......
　　于嘉澍开麦，音色淡淡的：“我的。”
　　fig：“没事儿，再来。我打野还打出过2-17呢。”
　　fig：“瑶妹，帮我扛一下塔，我把这塔拆了。”
　　发育路已经推上高地了，中路的节奏很怪，自家塔既没有被推掉，法师也没死，保持着一种张弛有度但又十分诡异的僵持状态。
　　“抱歉，不太会玩这个英雄。”
　　于嘉澍淡淡地说。
　　洛施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于嘉澍叫的人是他。
　　“公主，来一下。”
　　不知火舞：【请求辅助支援。】


第31章 圈外小女友
　　“公主”是部分玩家对瑶妹的昵称。
　　但迄今为止在嘉澍所有公开的直播里, 他从来没这样叫过哪个辅助。
　　：在falcon直播间吃到的饭比年夜饭还好吃1551真香！
　　：笑死，上次kiki打辅助拿瑶，小胖直接跟kiki说“那个鹿，来一下”哈哈哈哈哈哈。kiki：这一定是科幻片。
　　：他竟然叫他“公主”...受不了了, 他好会。
　　：【主播功德无量配享太庙洪福齐天在直播间送出了一个超级火箭～】
　　虽然于嘉澍就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但洛施怔了半天, 才反应过来，于嘉澍刚才那声“公主”叫的人是他。
　　洛施慢吞吞垂眼。
　　于嘉澍在全队频里打出【请求辅助支援】。
　　fig挑了下眉, 也有点意外。
　　但他也没多想，发育路已经推到敌方高地, 对面清线的压力很大, 相应的作为射手他的压力就会小很多：“没事，瑶妹你去跟法师吧。”
　　洛施点了下右上角的【收到】标志, 操纵穿着漂亮小裙子的瑶妹往中路跑。
　　洛施从开局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跟射手，和对面法师交手不多。
　　不过对方既然能单杀他们家不知火舞, 洛施觉得对面应该很厉害。
　　刚刚单杀掉现役职业选手、KPL新晋野王、“九亿瑶妹的梦”......王昭君现在还兴奋着，状态很活跃很好, 自信心也膨胀到了极点。
　　在洛施跑到中路后, 对面辅助也紧随其后跟他一起下来了。
　　2打2而已。
　　对面：不虚。
　　洛施怕于嘉澍真的没怎么玩过这个英雄，边操作瑶妹, 边一心二用教他，跟他说玩不知火舞用英雄技能的不同技巧。
　　洛施语速很快, 但很清楚。
　　咬字带着吴语地区特殊的温和软。
　　潜移默化，他自己都不觉得。
　　为了方便说话, 洛施微微倾身凑近。
　　在家只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气质很柔软。
　　白皙修长的脖颈弯下一截, 身上还有很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柠檬叶混合着柑橘，清冽又干净的甜味。
　　于嘉澍安静听着，偶尔配合地“嗯”一声应他。
　　洛施也不知道于嘉澍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系统：不知火舞【击败】王昭君。
　　系统：不知火舞【二连击破】东皇太一。
　　fig：“？我们家不知火舞打得还可以啊。”
　　falcon刷野间隙飞快抬头看了眼系统播报，轻啧一声，懒洋洋道：“也不看看是谁手把手教的？22-0的法王，你当跟你开玩笑呢？”
　　洛施揉了下指骨。
　　手把手这个词听起来怪怪的，怪暧昧的。
　　洛施面无表情，在心里吐槽。
　　那叫一对一指导。
　　falcon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对面法师和辅助死了，洛施想推中路一塔，对面打野过来抓他。
　　同为打野，中路二人组甚至没有给falcon支援的机会。
　　距离他们家不知火舞杀掉东皇太一还不足十秒。
　　系统：不知火舞【三连决胜】橘右京。
　　他还没赶到，橘右京就死了。
　　falcon没开麦，但他直播间几万人都听到了。
　　falcon轻啧一声摇摇头，像是惋惜道：“你说你惹他干嘛，看见一个残血脆皮小辅助就忍不住冲是吧，不知道他旁边有保护伞的吗？”
　　洛施对于falcon在他直播间的口嗨和直播间cp粉们的疯狂起哄全都毫不知情。
　　他挂在不知火舞身上，成功收（蹭）获（到）三个助攻。
　　对面的法师打野和辅助全都心情复杂。
　　一开始匹配到对面以为这局肯定要祭，后来发现嘉澍似乎不太会玩中单，又渐渐生出点希望，觉得这局还可以一打，结果头上挂着个瑶的不知火舞又似乎瞬间开挂了，直接乱杀。
　　懂事的辅助要在王者峡谷合适的时机合适的地点随时出现。
　　中路没什么威胁，洛施就跑到边路去支援。
　　洛施看眼左上角小地图，从泉水里复活的中野辅三人组重生出来重点针对他们家不知火舞。
　　红方三个头像气势浩大叠在一起，径直朝不知火舞的方向压过去。
　　不知火舞很谨慎的样子，也不跟他们打，转身就往队友的方向跑。
　　falcon就在中路旁的野区打龙，他的视野里甚至都能看见不知火舞蓝色的衣袂，falcon差最后一点就能打完这条龙，现在放弃太亏了，他边打边说：“等我等我，往我这边跑。”
　　falcon成功拿下龙：“我来了！我来了！”
　　不知火舞穿着魅语的蓝色裙子从他身边飘过，甚至都没往他这边看一眼。
　　洛施当机立断点了下集合标志，他们分布的位置很好，赶过去支援正好可以包抄深入敌后的对方中野辅，这波可以打团。
　　洛施边点集合标，边往不知火舞身边赶。
　　对面也知道3打1的时机稍纵即逝，当机立断，果断直接开团，想在不知火舞队友来之前围剿掉他。
　　东皇放技能想吸血，被不知火舞丝滑走位躲过。中野打配合，王昭君扔技能减速，一旦控住，刺客最后能直接进场收割。
　　瑶这个英雄没有位移和加速技能，不方便赶路，洛施估算了一下，发现可能来不及救不知火舞。
　　洛施已经做好拿不知火舞换掉对面的准备。
　　他视野里出现对面橘右京三人的血条，橘右京突脸，已经进场。
　　洛施和falcon的反应和支援速度都很快，falcon也出现在他视野里，不过比他慢了一点点。
　　眨眼功夫，半血橘右京的血条瞬间被不知火舞砍掉一大截，残了。
　　但不知火舞的血量也不算健康。
　　打野丝血的对面中野辅三人组本来准备撤退，谁知不知火舞不仅没有上前收掉橘右京人头，反而还往后撤了几步。
　　“上来。”
　　音色低沉，语调干净又利落。
　　洛施一个三技能瞬移挂到他头上。
　　特意回去接瑶的不知火舞，接到辅助之后的打法完全像变了个人玩似的。
　　之前对面橘右京还有种他们三个以多欺少，撤退的不知火舞很“柔弱”的错觉。
　　直到头上挂了个瑶的不知火舞完全不怕死，直接进场收割。
　　橘右京残血的时候本就想走，这波判断失误直接葬送了己方三个人头。
　　不知火舞接到瑶，冲进敌方后排先手收掉对面打野，falcon只比洛施晚半秒进场，洛施看着右上角他kda不断上涨逐渐变得越来越漂亮的助攻数。
　　系统：不知火舞【二连击破】王昭君。
　　在falcon直播间目睹全程的水友们叹为观止。
　　：不懂就问，你方不知火舞是没了瑶就不会打了吗[狗头]？
　　：我方法师是怎么做到时而超神时而超鬼的？
　　：我打游戏遇到连体情侣：煞笔滚出王者峡谷，看我cp连体：多贴！锁死！爱看！主打的就是一个双标溺爱就是说！
　　无私赶来救人技能全交了的falcon半开玩笑嚷道：“诶诶诶...至少给我留一个头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开麦这句真的让己方法师“良心发现”，血量不太健康的不知火舞居然往后退了一下，falcon一喜。
　　下一秒。
　　系统：瑶【击败】东皇太一。
　　“艹，兄弟们，我怎么还能让瑶把头给抢了啊？！”falcon抓狂。
　　falcon看眼直播间弹幕。
　　：这话你敢不敢当着洛施面说？
　　falcon丝滑得连眼睛都不眨从善如流道：“敢不敢当着洛施面说？当然不敢！”
　　“我又不傻！”
　　“他有保护伞的啊。”
　　“惹不起，打不过。”
　　赶过来只剩一地尸体什么也没捞着的fig沉默两秒，看不下去：“傻逼...你组队麦没关。”
　　falcon怔了一秒。
　　：falcon：寄。
　　：哈哈哈哈哈falcon身体力行什么叫人太浪了总有翻车的一天。
　　：很遗憾我们赶到的时候falcon连人带盒只剩5斤。
　　：明天falcon因右脚先踏入游戏房被洛施嘉澍双双删除好友。
　　：所以，嘉澍知道falcon说他是瑶妹的保护伞了吗？！这对我很重要！！！
　　“保护伞”忍俊不禁，轻笑了声。
　　笑音低低沉沉的，很苏，撩人耳膜。
　　洛施面无表情揉下耳朵，有点烦，指骨关节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残血的不知火舞后退是走位躲避东皇的吸血技能，没吸到，但东皇还在他瑶二技能的攻击范围里。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抢头。
　　洛施抿下唇，懒得跟falcon解释。
　　对面也是五排车，游戏加载页面，洛施还看见两对情侣标。
　　只有东皇太一是单身狗。
　　泡在泉水里等复活的东皇太一愤而低头打字，问跟他一起排的队友。
　　[全部]她走以后（东皇太一）：我特么竟然是被瑶杀的...谁懂啊，上次被瑶杀还是遇到狗情侣，男的给他对象让头。
　　东皇太一平时看KPL，对面五个人里四个人他都认识，只有这个“哥哥好废哦”很陌生，看上去还像个女孩子的ID。
　　玩瑶，后半程竟然还能一直跟嘉澍连体，不知火舞还特意会去接她，而且fig、falcon他们好像也都认识的样子。
　　东皇太一把全联盟他认得的职业选手都想了一遍，“哥哥好废哦”也不是谁的小号。
　　[全部]她走以后（东皇太一）：所以哥哥好废哦到底是谁啊？
　　[全部]她走以后（东皇太一）：富婆 ？
　　[全部]她走以后（东皇太一）：什么富婆能请四个职业选手陪玩。
　　[全部]她走以后（东皇太一）：不会是嘉澍的圈外女友？！！
　　[全部]再c一次可以吗（王昭君）：…傻逼。
　　[全部]再c一次可以吗（王昭君）：你开的全部麦...
　　认出对面后他们太激动都开了全部麦，然后就一直忘了调回队内频道来。
　　她走以后（东皇太一）：。
　　她走以后（东皇太一）：6。
　　全部麦的意思是，刚才东皇太一说的话，falcon他们也一字不落地全都看见了。
　　falcon看见了，falcon直播间的几万水友们也都看见了。
　　falcon捂住嘴巴仰着头，无声都要笑抽过去了。
　　因为太过社死，对面没过多久就直接点了投降。
　　falcon把刚才东皇太一这段话截图，越看越典，随手分享在了朋友圈。
　　falcon：【被某人的小女友抢头了，怎么办？急，在线等。】
　　falcon在很多俱乐部都待过，性格很好，又吃得开，朋友圈好友下至k甲选手，上至已经退役的KPL传奇人物。
　　除夕夜晚上八点多，正是春晚语言类节目无聊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开着电视，一边低头刷微博和朋友圈。
　　半小时后，几乎全联盟的人都从falcon那里听说：电竞神颜有个圈外小女友。玩瑶，盾刷得贼溜，还很会抢头。


第32章 不可以早恋
　　falcon随手发了那条朋友圈, 又重新开了一局，没空看微信，也不知道他这回玩笑开大了，
　　一局游戏的时间里, 他朋友圈下面的评论区已然炸了。
　　：卧槽, 我就回了趟老家怎么就2g了, 嘉澍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怂什么？抢你头你不会抢回去啊！
　　：是嘉澍啊，那没事了, 上面那条撤回。
　　：18岁的已有对象，24岁高龄上路还是母单, 感情果然还是对抗路大忌......
　　：不知火舞已经会了, 那么问题来了：会刷盾的对象哪里领？！
　　：听falcon口嗨...嘉澍去哪儿都有人跟着怎么谈？除非网恋。
　　重新开的这局，洛施还打辅助。
　　选英雄的时候, falcon就一直开麦，一个劲儿地喊他拿瑶：“公主公主，我要公主！”
　　洛施揉了下指骨, 说什么这把都不肯再拿这种软妹辅助，洛施纠结了一下, 锁了张飞。
　　听名字就知道是个猛男。
　　因为上局匹配到的路人那句“圈外女友”, 洛施这局很小心，除了1级帮中路法师抢线, 大部分时间都跟射手。
　　偏偏falcon嘴很欠地总是逗他，音调懒洋洋的, 特别欠打。
　　“那谁的小女友。”
　　“来一下。”
　　“小女友帮忙扛下塔。”
　　“我把这塔拆了。”
　　……
　　一开始fig还瞧不上falcon看热闹不嫌事大，喊洛施都叫施施或者是飞飞公主。
　　直到对面打野到发育路来抓人, 对面的辅助还是大乔，大招一开, 对面五个人直接全部秒传送到发育路来。
　　被迫爆发一场2打5的“团战”。
　　falcon看眼左上角小地图：“不慌，我来了我来了。”
　　但fig还没等到队友支援，就被对面追着打成了丝血，对面的射手还是百里守约，枪又长，一枪就能把残血fig瞬秒掉。
　　“救一下救一下，要死了。”fig皱眉，平素沉稳的语气难得有一丝起伏，生死关头，在直播间被falcon潜移默化荼毒的效果展现出来，百里守约那道细细的橙色光束在身上瞄准时，fig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小女友呢，给个盾给个盾！”
　　洛施面无表情，掐着秒用二技能给fig套上盾。
　　百里守约这枪打在了盾上，把盾打掉了，但fig没死，丝血逃生。
　　“好险，谢谢飞飞！”
　　fig蹲在草里回城，肾上腺素的作用淡了点，fig后知后觉他刚才逃跑时喊的洛施什么。
　　fig：。
　　近falcon者同流合污。
　　fig回城，补满血回到发育路一塔，他不在的时候，洛施和falcon在帮他守家。
　　洛施玩的英雄张飞，一技能是向四周挥洒蛇矛。
　　张飞的大招和一技能相关，张飞使用一技能，每命中一个敌方非英雄单位（如小兵）会增加己方1点狂意，命中敌方英雄则增加3点，等张飞积攒的狂意条叠满，达到100，就可以开启大招。
　　fig赶到的时候，张飞在用一技能清塔下的兵线，蛇矛被他舞得虎虎生风。
　　中路和边路也都赶来支援了，一场团战在所难免。
　　洛施余光看眼小地图。
　　不知火舞绕后了。
　　几秒前他们还2v5打得很狼狈，但现在他们五个人的站位就像五角星一样，从不同方向把对面围了起来，对面想撤退也来不及了。
　　洛施掐准了队友们的入场时机。
　　他头顶血条下方代表狂意值的红色条早就拉满了，张飞先手开大，对面五个人的站位几乎都叠在一起贴得很紧，张飞的大招直接吼到了4个，造成短暂的眩晕效果。
　　在比赛场上，0.1s的眩晕都可能导致截然相反的比赛结果。
　　falcon进场，边打边夸：“嘉澍小女友这波有点东西！很细节！直接推4个！”
　　还推到了后面的墙上，把敌方的退路都堵死了。
　　张飞开大后会恢复魔种真身，体型比正常时大了一倍不止，样子看起来就很可怕。
　　简而言之就是暴走状态，开大期间的张飞还会获得巨额护盾，简直可以当输出位玩。
　　falcon和fig眼睁睁目睹魔种真身状态下暴走的“小女友”冲进敌方人群里，哐哐砸地，每一下都能把对面血条打掉一大截。
　　系统：张飞【击败】鬼谷子。
　　系统：张飞【二连击破】。
　　敌方剩下幸存的三人想跑，洛施以魔种真身状态追击，一拳一个残血小朋友。
　　系统：张飞【三连决胜】。
　　从魔种恢复正常状态的张飞还想追击残兵，二技能帮助位移过去。
　　falcon安静顿了顿，不敢相信他的眼睛：“我们家辅助是在追着对面打野跑吗...”
　　fig表情复杂，点下头，肯定：“飞飞公主杀疯了。”
　　但刺客跑得快，还是被对面逃了。
　　洛施又原路跑回来。
　　falcon摇头感叹：“啧，这波小女友直接人头第一，牛逼！”
　　敌方兵线和falcon的站位几乎重合，洛施一把蛇矛舞得惊天动地，虎虎生风。
　　每一下都像砍在falcon身上。
　　falcon咽了下口水，把自己代入小兵，咧了下嘴，想想都觉得痛。
　　洛施一技能用得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洛施好几次想把falcon刀了，只好在心里反复默念，这是直播，这是队友，而且...于嘉澍就坐在他旁边。
　　洛施攥紧衣袖，深色的家居服袖口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指尖，用力到微透着粉色。
　　这么自我催眠，洛施才堪堪忍住，没动杀生之念。
　　坐在他旁边，刚刚完成帅气三杀的小辅助一脸面无表情。
　　于嘉澍余光不经意掠过洛施一侧的耳朵，细看才能发觉，他耳垂红得滴血。
　　细腻白皙的颈，恰好在耳后的位置，长了一颗红色的小痣。
　　听说这个地方长痣的人脸皮薄。
　　于嘉澍垂眼，轻笑了下。
　　难得迷信了一回。
　　于嘉澍平常很少开麦，必要交流也都用打字。
　　falcon正浑身痛，手机屏幕右边好友聊天那栏突然多出一个点。
　　王者荣耀游戏局内也可以选择好友一对一聊天。
　　falcon把那个红点点开。
　　Fig他们看不见，但falcon直播间的观众全都能看见。
　　上海VIC.嘉澍：别欺负他。
　　上海VIC.嘉澍：直播间教唆未成年人早恋？举报了。
　　现在直播的各种规定越来越奇葩，小学就早恋过的falcon没把随口调侃洛施一句“小女友”放在心上，于嘉澍这句话提醒了他，万一看直播的黑子搞他，刻意举报的话，也是能举报掉的，这个直播间falcon还想要呢，当即做了个把嘴巴拉上的动作。
　　falcon在直播间严肃声明：“咳咳，开个玩笑而已，嘉澍和未成年小朋友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没有没有，以后都不说了。”
　　falcon飞快抬头看眼直播间，以为直播间的水友们会跟他一样严肃正经，没想到画风一路跑偏，根本没人关心未成年人早恋的问题。
　　：嘉澍说的是未成年不能早恋，但他没反驳falcon叫洛施小女友耶555又捡到了，吃一口嗷呜！
　　：施施情人节生日，还有二十几天就成年可以谈恋爱啦！！！
　　：距我cp合法恋爱倒计时——23天[祈祷]。
　　这一局比赛，因开了一整局“狂暴”状态的辅助很快就结束了。
　　结算评分页面，MVP是洛施的飞飞公主。
　　falcon：“再玩一局？”
　　洛施低头打字：不玩了。
　　falcon：“怎么了？真生气啦？”
　　falcon：“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口嗨了，我发誓！”
　　洛施抿了下唇：...没生气。
　　为什么不玩的原因他自己说出来有点丢人。
　　洛施揉了下耳朵。
　　于嘉澍点下麦，懒懒解释道：“因为我们车队还有个小朋友没成年。”
　　温和的音色里，藏匿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小朋友”耳朵一红。
　　快九点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够玩一盘。
　　洛施本来对即将来到的生日还没那么期待。
　　现在却有点希望它能再快点来。
　　倒不是因为能谈恋爱，就是想体验每天在游戏上挂十几个小时疯狂上分。
　　falcon：“艹，我都忘了...”
　　fig：我也下了，我要去看小品。
　　一个接一个退出游戏房，车队解散，falcon找不到人，没办法，也只好跟着退出游戏。
　　关掉直播，百无聊赖的falcon点开微信，措不及防，被首页一百多条冒着红点的好友头像吓了一跳。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都干了些什么。
　　一句“小女友”，把朋友圈潜水的一两百号人全都炸了出来了。
　　falcon随手往下一翻，全是来他这里吃瓜的队友、选手、教练、主播和解说......
　　甚至还有参加活动加上的主办方微信和明星赛上认识的艺人。
　　叶夕：？？？嘉澍真的有圈外女友？！
　　叶夕：不是吧不是吧！我还嗑神颜cp呢！我的cp555BE了......
　　falcon跟叶夕这个假粉解释了一通“哥哥好废哦”就是洛施的ID后。
　　falcon：我就是口嗨...他俩没谈。
　　叶夕：“原来嘉澍和洛施私下真的会双排啊啊啊啊他还让他教他玩不知火舞他叫他公主耶这个男人好会还装打不过抢人家的小辅助电竞神颜和“小女友”连路人都觉得他们很配是吧是吧falcon你会云多云姐嗑的cp就是最真......”
　　叶夕激动得发了个60s无断句不换气的语音来。
　　falcon：。
　　叫不醒已然嗑昏的cp粉。
　　刚解释完一个，falcon已经觉得身心俱疲了。
　　懒得再一个个解释，falcon干脆偷了个懒，把好奇跟他问八卦的好友直接拉了个群。
　　北京Eagle.falcon修改群名为“关于洛施还不是嘉澍‘小女友’的澄清”。
　　falcon用的26键键盘。
　　b和h两个字母一上一下挨得很近。
　　falcon误触，错把“并不是”打成了“还不是”。
　　不仅如此。
　　falcon拉人的时候也没细看，选到L和J那一栏，手一滑。
　　——不小心把两位正主也拉进来了。
　　嘉澍：。
　　洛施：？


第33章 腰软
　　TRT.阿佑：来了来了！
　　ACE.忆诚：细说。
　　KOK.小起：falcon要死啊, 给人吃瓜吃一半，我春晚都没好好看！
　　北京Eagle.花火：群名称什么意思？还不是？那就是快了？！
　　ACE.忆诚：花火他阅读理解一直可以的。
　　北京Eagle.falcon：不是不是！输入法的锅！打错了！
　　北京Eagle.falcon修改群名为“关于洛施并不是嘉澍‘小女友’的澄清”。
　　上海VIC.嘉澍：你拉错人了。
　　洛施：？@北京Eagle.falcon。
　　拉群一分钟不到就无比热闹的群聊里瞬间安静了一秒。
　　然后。
　　TRT.阿佑撤回了一条消息。
　　ACE.忆诚撤回了一条消息。
　　......
　　北京Eagle.falcon撤回了一条消息。
　　北京Eagle.falcon修改群名为“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新春快乐红包群”。
　　洛施看着这个足有199人的微信群聊，突然觉得头有点晕。
　　洛施面无表情点开群成员列表，明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但还是在看见一朵花开富贵的牡丹头像时怔了一秒。
　　洛施从头像戳进去。
　　微信ID：北京Eagle.陈姨。
　　个性签名：厨子也有电竞梦！王者荣耀109段打野, 国服第23娜可露露请求出战！
　　北京Eagle的食堂阿姨因为两件事在整个KPL都很出名。
　　一是北京Eagle的战队伙食出名得好。
　　二是北京Eagle的食堂阿姨曾经跟去基地试训的打野solo过一局。
　　而且还赢了。
　　洛施闭了闭眼。
　　很好。
　　这下是真的整个KPL都知道了。
　　falcon狠狠心大出血, 一连刷了二十多个红包，企图把【北京Eagle.falcon修改群名为“关于洛施并不是嘉澍‘小女友’的澄清”】这条系统提示刷下去。
　　被拉进群的吃瓜群众干脆将计就计, 把这个群当成了专门发红包和抢红包的新年限定群。
　　好多人洛施都只是听说过名字，也不好意思抢别人发的红包。
　　洛施面无表情从上往下一个个划过去, 只抢falcon发的, 余光又不小心看见【北京Eagle.falcon修改群名为“关于洛施并不是嘉澍‘小女友’的澄清”】。
　　洛施抿下唇，低头打字。
　　于嘉澍好奇：“你在干什么？”
　　洛施头也不抬, 点开旅行app，认真道：“看明天最早一班上海飞北京的航班。”
　　有些“祝福”，还是当面对falcon说比较好。
　　洛施沉浸在见面该怎样问候falcon的幻想里, 耳边传来一声清清浅浅的笑。
　　骤然把他拉回现实里。
　　洛施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洛施抿下唇抬眸, 正好对上一双微垂含笑望着他的眼睛。
　　洛施垂睫揉了下耳朵, 移开视线，莫名脸热。
　　于嘉澍肯定觉得他太幼稚了。
　　洛施轻抿下唇, 退出看飞机票的app页面，余光瞥见于嘉澍打开微信。
　　洛施好奇地凑近了一点：“你干什么？”
　　“只有我们俩抢红包回不了本, 太亏了。”于嘉澍低头打字，不紧不慢地说。
　　他在上海VIC战队大群里说了声falcon在发红包。
　　然后把一二队加教练经理十几号人都拉进了群里。
　　理亏心虚的falcon又狠狠放了次血, 一连发了十好几个。
　　把今晚直播收到的礼物钱全发出去了。
　　于嘉澍还把手机给他：“我手气不太好，你帮我抢？”
　　洛施没多想地点点头。开红包特别解压, 而且他今晚运气不错，只要抢falcon发的红包，好几次都是手气王。
　　红包群从晚上九点到十二点，陆陆续续一直有人发，就没停过。
　　洛施自己抢的和他帮于嘉澍抢的红包加起来，快能买上海飞北京的来回机票了。
　　洛施看着自己变成四位数的微信零钱包，心情好了一点。
　　北京Eagle.falcon：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QAQ。
　　洛施和于嘉澍一前一后收到falcon的私信。
　　看在falcon给他的红包上，洛施“勉为其难”原谅了他。
　　快到十二点了，隔着一层墙壁，洛施甚至能听到隔壁传来的春晚倒计时声音。
　　虽然年年禁鞭，但总有几个胆大的。
　　新年的钟声响起，绚烂的烟花在有星星的夜空升腾。
　　洛施的眼睛被窗外的烟花照得水亮亮的。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于嘉澍顿了下，继续道，“岁岁平安，万事胜意。”
　　零点刚过，红包群又热闹起来。
　　于嘉澍刚才一直没发，过了零点到新的一年，在群里一连发了两个。
　　TRT.阿佑：卧槽！223！
　　ACE.忆诚：888！
　　KOK.小起：666！嘉澍你到底发了多少！
　　北京Eagle.花火：嘉澍哥哥包养我QAQ～
　　小少爷连随手发红包往里塞钱都是五位数起。
　　洛施运气也不错，一连抢到两个红包都挺大的。
　　于嘉澍似乎在跟人聊天，低头打字，随口一问：“你抢了多少？”
　　人不爱钱爱什么？
　　洛施弯了下眼尾，比了个耶的手势。
　　今天晚上抢的加起来快有小两千。
　　于嘉澍漫不经心“嗯”了下。
　　没过两秒，洛施收到一个发到他微信的红包。
　　洛施慢吞吞抬头看了下于嘉澍，有点懵。
　　他垂眼淡淡地笑：“还没成年，可以领。”
　　洛施已经不记得上次有人给他发压岁钱是几岁了。
　　七岁？还是八岁？
　　反正是他妈改嫁之前那一年。
　　洛施抿唇，轻戳红包。
　　之前于嘉澍问他今晚抢了多少红包。
　　新年要有好意头。
　　“添了个整。”于嘉澍音色淡淡的。
　　洛施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1500添整变20000。
　　野王的数学是跟首富学的吧...
　　洛施抿下唇，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的样子。
　　“于...”他才开了个头，“啪”的一声——灯全灭了，满室黑暗。
　　洛施：这个剧情他好像看过。
　　他最近看的那个同居轻喜剧里，男女主角第一次亲密接触，就是暴雨天，家里突然停电。
　　“你刚才想说什么？”
　　眼睛还不太适应骤然的黑暗。
　　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更敏锐一点。
　　洛施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肩宽背挺。
　　于嘉澍的音色在黑暗里显得更加低沉沙哑。
　　黑暗中的两个人会下意识寻找彼此。
　　他微微倾身凑近，朝他靠过来。
　　近得洛施甚至能感觉到他温温热热的呼吸，和薄荷味洗衣粉的味道。
　　清冽又干净。
　　如果照偶像剧的剧情发展，接下来他们就该一起摔在沙发或者地上，更drama一点还会是嘴对嘴摔那种......
　　洛施下意识把抱枕抵在两人之间：“等等，你先别动！”
　　洛施冷静地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下就看清楚了很多。
　　窗外的灯都还亮着，应该不是小区停电。
　　洛施检查了一下电费，是欠费了。
　　洛施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他补缴电费完，又过了会儿，灯又亮了。
　　洛施已经忘了他刚才想说什么，没心没肺道：“时间不早了，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于嘉澍来借宿得匆忙，什么都没带。
　　洛施打开衣柜找了找，又蹲下来在抽屉里翻了翻，不知道翻到了些什么，起身的时候，于嘉澍发现他耳朵有点红。
　　洛施把一套黑色睡衣塞给他，低着脑袋，有点尴尬地小声说：“你试试穿不穿得下，那个...裤也在里面。都是新的。”
　　于嘉澍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洛施正跪坐在床边换被套。
　　拖鞋从悬在半空的脚上掉下去一只。
　　洛施的踝骨很细，跟腱修长，不晒太阳的皮肤位置白得过分，和深色的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
　　于嘉澍看了会儿，刻意弄出些声响。
　　洛施回过头，腰很软，拧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洛施上下看了他一眼。
　　这套睡衣他买大了一个码，但穿在于嘉澍身上似乎刚好。
　　“等等，马上就换好了。”
　　洛施继续换枕套，随口道。
　　换着换着，洛施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什么...他也是按他自己的size买的。
　　于嘉澍穿着会不会觉得小啊？
　　洛施表情复杂，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好几眼。
　　睡裤是深色的，勒出什么，也看不出来。
　　洛施以为他偷看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他灼热的视线让当事人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又一次回头盯着人家裤子看。
　　裤筒很宽松。
　　于嘉澍把手插进睡裤口袋里，调整了一下角度，看起来没那么明显。
　　“咳。”
　　洛施慢吞吞地循声抬头，撞进一双漆黑微沉的眼睛里，于嘉澍看着他轻挑了下眉。
　　不太明白，这小孩儿怎么该害羞的时候不脸红？
　　洛施眨眨眼睛，抱着换下来的被单遮住脸，垂着脑袋，一口气道：“被套床单枕套全部都换好了你睡床今晚我睡沙发我去洗澡了！”
　　一是洛施不敢让顶头上司的儿子睡沙发。
　　二是刚刚拿了人家20000块的压岁钱，洛施很有良心。
　　三是于嘉澍比他高，他们家沙发长度他睡刚刚好，再高一点就委屈了。
　　洛施冲进浴室里，啪一声关上门。
　　他今晚在浴室磨蹭的时间比平时久一点。
　　洛施偷偷摸摸打开门，探出脑袋，发现于嘉澍似乎已经睡了，客厅留了一盏小夜灯。
　　洛施松口气，轻手轻脚走出去，掀开被子躺进沙发。
　　洛施有点睡不着，点开微信，顺着列表给关系比较好的人发新年祝福。
　　还懂事地给经纪人和顶头上司也发了一个。
　　新年快乐财运亨通身体健康家庭美满之类的。
　　不知道是不是经纪人喜欢乖小孩，洛施才发过去，万易还没睡，直接甩给他两个文件夹。
　　：谢谢，同乐。
　　：节后的通告最近在谈，有一个节目我觉得还挺适合你，这是策划案，你可以看看，喜不喜欢。
　　：【文件夹：idol universe】
　　：【文件夹：荣耀之巅】
　　洛施从文件夹里退出来，才发现两分钟前“万易撤回了一条消息”。
　　：发错了，是上面这个。
　　万易撤回的时候，洛施已经点进去看了。
　　idol universe是今年企鹅综艺重启的选秀节目，s+级项目。
　　洛施不是去做选手，万易想让他去做舞蹈老师。
　　不过以他目前的知名度，当常驻导师可能有点难，但当个助教或者当两期飞行嘉宾还是没问题。
　　在这种受众很广且主要是年轻人的s+级综艺里露个脸，对提高洛施回国后的国名度很有帮助。
　　而且洛施跳舞跳得很好，专业过硬，舞台肯定很吸粉。
　　洛施咬了下唇，犹豫两秒，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慢吞吞打字。
　　：老板，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想去下面那个节目怎么办......
　　《荣耀之巅》——一档邀请诸多明星和职业选手及教练的电竞实训节目。
　　力图向观众全方位展现电竞和电竞选手的真实生活。
　　按策划案，节目嘉宾还要去战队基地，有机会和职业选手们交流，同吃同住什么的。
　　洛·前KPL第一中单·上海VIC战队职业选手·施：这才叫专业对口。


第34章 腹肌
　　屏幕另一端, 万易沉默了两秒。
　　其实，早在洛施参加完超新星运动会电竞组比赛还用不知火舞22-0零封林逸后，《荣耀之巅》的制作组就接触过她，有意邀请洛施参加节目。
　　否则她也不会有《荣耀之巅》的策划案了。
　　艺人的经纪人和团队在综合考量后, 有权帮艺人筛选和过滤掉一些不必要的通告和剧本。很多当初不被看好的剧/综艺莫名大爆后, 某小生小花才知道节目组/剧组曾经找上门, 追悔莫及。
　　客观地说，作为近年来为数不多的电竞综艺, 《荣耀之巅》还是很有爆相的。
　　但正因如此，就万易目前听到的风声, 节目组已经广撒网接触林逸、路行舟、叶夕、齐非好几个流量小生和小花了, 甚至传闻还有某某拿过国外电影节大奖的影帝、爆剧等身的国民女演员、作品大街小巷都在放人人都听过会唱的新生代歌后......
　　群星闪耀，那么平均到每一个人身上的镜头就很少了。
　　而且, 万易还有一点不太忍心告诉洛施。
　　在一众大咖里，节目组之所以会选中他，99%是看中了洛施在超新星运动会零封林逸的热度。
　　节目组从来不会怕艺人粉丝撕逼, 热度这东西，越撕越有。但林逸目前这么红, 除非林逸方在知道洛施去节目后, 主动退出不舔这个饼，否则以林逸和洛施目前的粉丝体量......
　　就算她真让洛施去参加节目, 制作组八成也会让他拿祭天剧本。
　　《荣耀之巅》是半封闭录制的综艺，她不能跟着去, 到时候如果洛施在节目里真被欺负了，她也鞭长莫及。
　　《荣耀之巅》的录制周期不长, 因为电竞职业选手平时训练很紧，春假一过就要开始备战春季赛, 但是开机时间正好和idol universe撞上。
　　万易谨慎地考虑了很久，私心还是觉得idol universe这个节目更合适洛施。
　　站在经纪人的专业角度，万易犹豫了两秒，还是把团队的考量告诉了洛施，包括如果他和林逸一起参加节目，可能会被节目组安排祭天剧本这种事。
　　万易还提到了之前在东方娱乐就跟他不和的齐非，洛施离开东方娱乐后，齐非成为公司当之无愧的一哥和主捧，听说还傍上了一个制作人，更红了。
　　万易提到的人名有点多，有一点困的洛施眯着眼尾把手机拖进被子里，低头慢吞吞打字。
　　：姐，林逸是谁？
　　：哦！我想起来了！
　　：立电竞人设结果被我打成11-0，cos奕星又丑出圈刷上热搜那个。
　　万易：。
　　洛施这一连串定语用得万易沉默了。
　　这小孩儿平时看起来挺乖的，没想到还有这么毒舌的一面。
　　不过...好像也没有一个定语用错了。
　　万易内心生出一丝复杂的欣慰感。
　　至少，如果洛施真的去《荣耀之巅》被安排了祭天剧本，她也不用太担心他会乖乖被人欺负了。
　　当初签约洛施的时候，万易就许诺过，不会逼迫他上不想上的通告，还会根据他的形象和定位努力为他提供更好的发展平台。
　　除了可能的祭天剧本和人际关系上的挫折外，《荣耀之巅》算得上为洛施量身定制的综艺了。
　　作为经纪人，万易内心生出一丝与有荣焉的感觉。
　　虽然万易不太懂游戏，但他们家的小朋友，可是22-0的法王，被顶流抢了妆造还能凭借战绩和cos的美貌狠狠打脸出圈。
　　等《荣耀之巅》开机录制的时候，洛施也成年了。
　　万易做了决定。
　　万易：【文件夹：荣耀之巅】。
　　万易：加油，好好准备。
　　只要洛施想上，这个节目就会是他的。
　　万易心情有些复杂，隐隐还有些期待和预感。
　　洛施自带一点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锦鲤体质，说不定祭天剧本能被他们家小孩儿改写成逆风翻盘的逆袭爽文，谁知道呢。
　　知道他很可能马上就要去参加电竞综艺，过上那种再也没有未成年人健康系统的阴间生活，洛施就兴奋地有些睡不着。
　　他把《荣耀之巅》的策划案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其中有一章提到了拟邀参加节目的明星选手和合作的战队。
　　《荣耀之巅》这个节目虽然还没开机，但筹备时间已经很久了，策划案里还残留着一些时间线的痕迹。
　　比如，上海VIC本来和北京Eagle、TRT这些老牌豪门战队都并列第一梯队，但后来的二版三版里甚至都没有出现，终版里又被划到了替补席。
　　时间线正好对应着去年夺得春季赛冠军的上海VIC在接连失去三名首发选手后外界的唱衰和一蹶不振......世界冠军杯爆冷打进八强加上战队签约了一个颜值很有商业价值的明星选手后，存在感又稍稍变强了一点。
　　拟邀的明星选手里，于嘉澍、falcon、阿佑这几个KPL知名帅哥倒是毫无疑问地并列在第一梯队出现。
　　但节目组邀请职业选手参加综艺有好几种形式，当教练或者当解说，教练会和被分配到自己战队的组员同吃同住，解说就是坐在录影棚里，还是等选手比赛的部分录制完后再单独录制，和选手的交集不多。
　　如果上海VIC没被选上，于嘉澍估计就会去当解说。
　　洛施迷迷糊糊眯了下眼睛，抱着手机，看到凌晨才睡过去。
　　半夜他口渴起来喝水，洛施闭着眼睛，熟门熟路地飘进厨房，像小丧尸一样，喝完水，洛施舔了下嘴巴，又锚定路线，驾轻就熟地原路返回。
　　只不过今天晚上他熟悉的大床上有人。
　　洛施张开手紧紧抱住他的小被子。
　　洛施怕冷，屋内暖气开得很足，但他的“小被子”抱起来清清凉凉的，像大冬天开着暖气在厚被子里吃冰淇凌的那种感觉。
　　洛施睡梦中的眼睛弯了弯。
　　超级好抱。
　　就是有点硬。
　　洛施不太满意地蹭了蹭，看在小被子凉快的份上，原谅了它。
　　洛施被他手机设置的闹钟吵醒。
　　暖和柔软的被子里伸出一截细白的胳膊，洛施闭着眼睛在床头拍了拍，睡梦中，眉毛轻轻皱了皱。
　　手机不在床头柜。
　　洛施迷迷糊糊爬起来，循声前进，倒在了柔软的沙发床上，关掉了闹铃。
　　沙发床。
　　沙发床？！
　　清澈水亮的眸子兀得睁开，眼底一片茫然。
　　洛施反应了两秒，彻底没了困意。他蹭一下爬起来，低头看眼他本应存在的沙发上，又慢吞吞地抬起头，鼓起勇气，视死如归地看眼他的大床。
　　洛施骤然松口气，细瘦的肩膀垂下来。
　　还好。
　　没人。
　　洛施轻拍胸口，十分欣慰。
　　有梦游症的女主睡醒出现在男主床上，八爪鱼一样紧紧扒着他，男主还很可疑地红了耳朵，疑似有晨间反应的偶像剧抓马剧情，一看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洛施重新抱着被子躺回自己的大床上，还很悠闲地戴上耳机听了会儿歌，享受着大年初一安静平和的早晨。
　　目之所及都没有于嘉澍存在的痕迹。
　　洛施觉得，可能是阿酒怕给他添麻烦，一大早就找师父把基地的密码门换成防盗门了，于嘉澍就回去了，看他睡得沉所以很绅士礼貌地没有吵醒他。
　　洛施越想越觉得很合理。
　　肚子有点饿，洛施到冰箱把邻居阿姨送的饺子从冰箱冷冻层拿出来解冻，准备大年初一的早上下饺子吃。
　　等饺子解冻的时间，他正好可以去洗漱一下。
　　洛施闷头打开浴室门，耳机里播放的音乐空灵悦耳，节奏感很强，洛施摇着脑袋，低头咬着电动牙刷。
　　没听到浴室里的水声骤然停了。
　　许多人有晨间洗澡的习惯。
　　洛施一言不发直接闯进来的时候，于嘉澍就绅士地提醒了声。
　　但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他还能听见某人很开心哼歌的声音。
　　问题在于，他洗完了。
　　且衣服都在外面的架子上，于嘉澍不太怕冷，也没开暖气片，但洗完澡这样吹风久了，还是会有感冒生病的风险。
　　现役的职业运动员很在乎自己的身体。
　　在轻咳了几声还是没人回应后，他只好掀开浴帘。
　　洛施挤了点薄荷味的牙膏，一抬头，从镜子里看见他身后的浴帘里伸出一只手。
　　虽然那双手骨节分明，很好看，玉骨折扇般修长白皙，
　　但还是好像鬼片里的画面。
　　洛施喉结滚了滚，咬着牙刷，后背一阵发麻，慢吞吞地回头。
　　接下来的画面似曾相识。
　　他好像在哪里看过。
　　如慢镜头般一帧帧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洛施震惊到脑袋一片空白，忘了社交礼仪，低头直勾勾盯着人家看。
　　于嘉澍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
　　“你能不能...”
　　别看了。
　　刚睡醒的音色有一点哑。
　　在隔音很好的浴室里，低低的，如琴弓划过大提琴般撩人耳膜。
　　“你能不能帮我拿下衣服？在你右手边的架子上。”
　　洛施恍若机器人般点下头，被写好了程序，乖乖抱着衣服走过去。
　　腹肌腹肌。
　　洛施目不斜视，喉结无意识吞咽了下。
　　很难不注意。
　　沾着水珠的腹肌像古希腊艺术全盛期的雕塑般，每一道线条都很好看，又不会过分夸张，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性感。
　　递衣服的时候，洛施身体很诚实地没有忍住诱.惑。
　　人不好色好什么？？
　　洛施貌似很乖巧很礼貌地垂下睫毛，然后飞快往腹肌那里看了眼。
　　不小心看多了一点。
　　洛施面无表情转身刷牙。
　　咬下唇。
　　被吓到了。
　　在他的印象里，于嘉澍长得很高岭之花，音色清清泠泠，逐渐了解一点之后，性格也很绅士。
　　但他...长得一点也不绅士啊！
　　洛施用力闭了闭眼睛。
　　再想，就不礼貌了。
　　洛施默念了几句清心咒，没咬住电动牙刷。
　　电动牙刷发了疯。
　　洛施下意识闭上眼睛，白色的泡沫弄了他一脸。
　　弄到他睫毛和锁骨上，还有浴室的镜子。
　　洛施忙用沾了水的面纸擦擦镜子。
　　擦干净，镜子里又清晰地显出于嘉澍穿衣服的身影。
　　他正把黑色薄T往身上套，肌肉线条绷紧，腹部的人鱼线一路延伸进裤腰里。
　　于嘉澍把手伸进裤子口袋，漫不经心地调整了一下角度，漆黑的眸子微微掀起，似乎像是往镜子的方向看来。
　　洛施飞快低头洗了把脸，冬天的冷水冷静效果满分。
　　“我去下饺子。”
　　洛施慢吞吞说了声，音色甚至有些冷淡，他走出浴室。
　　下一秒，他靠在冰箱上，低头，犹豫了两秒，把音乐软件里的歌换成《清心咒》。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洛施拿锅烧水。
　　听到“我义凛然，鬼魅皆惊”的时候，洛施真有种大义凛然的感觉，周身都围绕着道家无欲无求的禁欲气息。
　　洛施面无表情，排队把饺子下进锅里。
　　换好衣服的于嘉澍靠在厨房门沿上，敲了下门。
　　“扑通”。
　　一只饺子掉到了外面。
　　“我能拿瓶矿泉水喝吗？”
　　洛施听到“至性至善，大道天成”这句，不动声色深呼吸了一口气。
　　不慌。
　　道家三清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极九曜十都神仙全都在他身后看着呢。
　　洛施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飞升了，达到了一种无欲无求的虚空状态。
　　他自以为很淡定，甚至回头看了于嘉澍一眼反问，波澜不惊。
　　“你拿，外面没有吗？”
　　于嘉澍低头盯着他看了两秒，敛下眼。
　　喉结无声滚了滚，有点热。
　　“我想喝冰的。”
　　“哦，在冰箱里，你自己拿吧。”
　　洛施听到冰箱开门又关上的声音。
　　于嘉澍靠在门上，拧开矿泉水喝了口，看他下饺子。
　　洛施同手同脚走到冰箱旁，扑面一股冷气。
　　“你吃荷包蛋吗？我下到饺子汤里？”
　　洛施拿了两个鸡蛋，没有回头。
　　单身公寓，有厨房就不错了，厨房面积不大，两个180+的男人在里面，不可避免会有一点挤。
　　“吃。”
　　洛施往后退了一步，关上冰箱。
　　不小心碰到于嘉澍...
　　清心寡欲的洛施，僵住了。
　　耳朵也慢慢、肉眼可见的红了。
　　于嘉澍自然而然地扶了下洛施的腰，帮助他站稳，很绅士也很及时地松开手。
　　他的音色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让人不忍心苛责。
　　除了有一点微哑。
　　“抱歉，有时候早上是会这样。”
　　洛施微一用力，鸡蛋堪堪没碎。
　　脑袋里“清心如水，清水即心”的那根弦骤然被撩断了。
　　微风乍起。
　　吹皱一池春水。


第35章 掉马
　　洛施差点把水煮蛋弄成一锅蛋花汤。
　　刚刚亲身体验过“会哪样”的当事人低着头, 握着勺子在锅里搅啊搅，虽然嘴上淡定说着“理解，正常，我有时候也会这样”, 耳朵却可疑地红了。
　　从侧面看, 睫尖像轻颤的蝴蝶翅膀。
　　让人指尖痒痒的, 忍不住想去拨撩。
　　于嘉澍靠在门上看了会儿，直到阿酒给他手机打了个电话, 他转身走到客厅去接。
　　清窄的肩膀陡然一松。
　　于嘉澍走后，厨房里的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洛施松口气, 把饺子盛进盘子里端出去。
　　不是故意偷听, 只是客厅太安静，阿酒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洛施低着头, 一副无意窥探他人隐私的乖巧样子，实际竖起耳朵。
　　“师父...大概半小时就能换好...早点回去...少给人家添麻烦。”
　　阿酒的语速比洛施印象里快一些，听起来有种莫名的紧张。
　　也不知道阿酒从哪里找到大年初一还在营业能上门换锁的师父。
　　“嗯。知道了。”
　　洛施低头, 夹起一只饺子蘸了蘸醋，听见对面音色淡淡地答好。
　　洛施不动声色松口气, 却抬起眼睛, 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意外和不舍。
　　幸好。
　　否则在发生刚才的小插曲后，继续同处一室还真有点尴尬。
　　确保于嘉澍接收到他眼神里的意外和不舍, 戏再过头就显得假了，洛施低头, 弯了下眼睛，专心吃饭。
　　洛施往嘴巴里塞了个饺子, 忍不住复盘分析了下他刚才在厨房里的表现。
　　不就是看了眼，碰了下,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以前在战队里，男生宿舍经常有人不穿衣服，他又不是没见过。
　　能有什么区别？
　　洛施摇摇头，看也没看，又往嘴巴里塞了个饺子。
　　“咳咳咳..”，措不及防没有任何征兆的，洛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于嘉澍给他拿了瓶矿泉水。
　　“呛到了？”
　　洛施咳得眼圈都泛红，蓄着生理性的眼泪，眼泪汪汪，显得很委屈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于嘉澍觉得洛施水亮亮的眼睛还有一丝幽怨，他无辜地轻挑了下眉。
　　洛施看着盘子里包了象征好运硬币的比普通饺子大一号的饺子。
　　面无表情喝了口水。
　　他敛下眼，咬着杯沿。
　　用一种无声但批判的目光扫了眼对面的“祸水”。
　　不知道想到什么，耳朵可耻地，更红了。
　　·
　　送走于嘉澍，洛施把盘子还有他昨晚穿过的睡衣、睡过的被套全都洗了，躺回自己舒服的床上，抱着iPad百无聊赖刷了会儿剧，下午还补了会儿觉。
　　睡醒，天都有点黑了，洛施登上游戏账号，准备来打两盘游戏。
　　登陆游戏，大年初一，右边好友列表里在线的人还不少，洛施怕被falcon或者其他人拉进房间，秒速点进排位。
　　之前因为和林逸的事，洛施有一段时间没开直播，现在热度渐渐过去，可以考虑复播了。
　　但两局游戏打完，洛施抿唇退出结算页面，内心十分庆幸。
　　——幸亏今天没直播排位！
　　他一共只打了两局游戏。
　　第一局，一进房间，就立刻被队友认出来他的ID。
　　第二局，洛施终于小心翼翼熬过了BP环节，队友们似乎都没认出来，他刚想松一口气，进入游戏对战页面。
　　1级抢线，对面的法师小乔突然停了一下，站在路中间。
　　洛施还以为对面网卡了。
　　两秒后。
　　［全部］对手1（小乔）：对面的法师！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小女友？！
　　［全部］队友1（蔡文姬）：？什么东西？
　　洛施眼睁睁看着对面完全丧失战斗欲，在左下角全部麦里给另外8人科普了一整局“小女友”外号的由来。
　　falcon直播间好几万人看见了还不算，有好事者还把直播录屏做成cut传到了短视频平台，被营销号搬运到微博。
　　昨晚热搜都是春晚和过年，#神颜cp和#小女友的词条居然还被神通广大热情洋溢的吃瓜群众刷上热搜的尾巴。
　　更出圈了。
　　于是。
　　“法师”“中路”“王昭君”这些用来指代他的称呼全都不见了，洛施被迫被调戏了一整局，不管是对手还是队友，全都不约而同地用“小女友”来称呼他。
　　“小女友，来一下。”“小女友，别打我了。”“小女友，给你打个红。”“小女友，快推塔啊”……
　　吃瓜和调戏他的热情盖过了对上分的渴望，对面没怎么抵抗地就被他们推上了高地。
　　“小女友！一波啦！”
　　洛施点了几下水晶。
　　手机屏幕正中出现的“victory”也不怎么让人开心。
　　十年主播无人识，一朝小女友天下知。
　　洛施面无表情地垂下睫，登出了游戏。
　　他有一种如果继续用这个号打一整晚都摆脱不了被调戏命运的预感。
　　洛施突然想起被他遗忘许久的那个用来做控制变量实验的小号。
　　当机立断，切号！
　　顶着“哥哥好凶哦”的ID，洛施又上线了。
　　不同于大号日渐增多金光璀璨职业选手野王法王顶射顶边顶辅扎堆让人看了眼花缭乱的好友列表，他这个小号的好友列表里只加过一个人。
　　还是个“骗子”。
　　洛施看向右边的好友列表，意外地一怔。
　　【Remainder：开局20分钟。】
　　野王居然在线。
　　大佬难得上一回小号，如果不是不想在大号被路人调戏，洛施也快忘了自己这个小号了。
　　难得蹲到，下一次正好两人都在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洛施抿唇犹豫了会儿，开局20分钟，也快打完了，他决定等会儿大佬。
　　他们还有个“一局之约”。
　　洛施试着“滴滴”了一下野王。
　　好友信息在对局内对方也可以看见。
　　Remainder：。
　　如果不方便，局内会有拒绝好友组队邀请的快捷键。
　　洛施想了想，这个句号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上次费尽心思加野王的时候，他还在黄金局1带4排位连跪心碎，短短半个月，他昨晚打的车队里已经有四个带职业标的选手了。
　　洛施轻啧一声，顿时感慨颇多。
　　等野王打完这局的时间里，洛施又突然想起半个月前卑微连跪的他为了加野王好友，加上变声器的乌龙，还被迫装成小学生来着…
　　洛施有点心虚。
　　打完这局，高冷野王估计就要和他互删了，相忘于江湖，没必要这个时候掉马，让对面觉得被欺骗了感情。
　　他把游戏挂在后台，点开变声器app，七天免费试用期早就过了，洛施看着199/年的会员费，狠狠心，一咬牙，支付了。
　　肉有一点痛。
　　为了和野王双排，他付出得实在太多。
　　Remainder：我正在结算。
　　大佬给他发了个系统快捷提示，洛施打起精神，开好房间等他。
　　等Remainder的游戏状态从开局XX分钟变成在线，洛施眼疾手快地把他拉进房间来。
　　199的变声器，花了钱就要物尽其用，大用特用！
　　抱着不用就亏了的想法，洛施懒得打字，干脆从头到尾都开着组队麦。
　　“野王哥哥新年快乐～”
　　·
　　上海VIC战队基地。
　　于嘉澍抬头看眼墙上的挂钟。
　　他无聊想起了自己这个荒废日久的小号，上来玩了一局。
　　2100分以上，18点开始才可以打巅峰赛。
　　打完这局还剩半个多钟，快推上对面高地的时候，对局页面里突然多了一条好友消息。
　　他这个小号的好友列表里只加过一个人。
　　一个小学生。
　　于嘉澍想起自己随口承诺过的对局，有点头疼。
　　平时忙着训练，上次登这个号还是半个月前。
　　于嘉澍有种骗了小孩的负罪感。
　　进到游戏房，素来懒得解释的人难得耐心，低头打字回复。
　　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打完，语音到底更方便快捷。
　　被放鸽子好久的小学生也不生气，还很乖很有礼貌地叫他哥哥，祝他新年快乐。
　　于嘉澍轻轻皱下眉。
　　负罪感进一步扩大了。
　　Remainder：嗯，新年快乐。
　　“哥哥，我后来登上号好多次，就为了看你有没有在线，可惜从来都没有蹲到。”
　　这句话也不算假话。
　　刚加上的时候，洛施确实一天要登陆账号好几遍，还以为被野王骗了。
　　洛施代入当初的自己，真情实感了一点。
　　语气不自觉就流露出几分委屈和失落。
　　于嘉澍握拳抵唇，低头打字回复。
　　Remiander：抱歉，这个是小号，平时很少登。
　　“没关系的，哥哥，重要的是你现在来了嘛，你没骗我就好啦～”
　　披着小学生的马甲，洛施一口一句哥哥叫得毫无压力。
　　“其实我平时也没什么时间上号，所以也没有等很久啦。”
　　离巅峰赛开始时间还很宽裕，因为负罪感，于嘉澍难得很有耐心。
　　但他也不太清楚跟这个年龄的小孩能聊些什么。
　　于嘉澍犹豫两秒，低头打字。
　　Remainder：寒假作业写了吗？
　　洛施：。
　　“咳…已经写完啦！”
　　乖小孩都是先做作业的吧。
　　应该。
　　洛施这么想。
　　现在差不多是吃饭的时间。
　　于嘉澍刚刚点了个外卖，随口也问了句对面的小孩晚上准备吃什么。
　　洛施躺在床上，懒得动弹。
　　“泡面吧。”他随口一答。
　　于嘉澍闻言轻轻皱下眉。
　　今天是大年初一，什么家长会让小孩儿吃泡面？
　　听上去有些可怜。
　　Remiander：你父母呢？
　　洛施被问住了。
　　他想了想这个问题，结合自身经历，实话实说。
　　“他们都有各自的家庭啦。”
　　不知道他这么说，听上去。
　　更可怜了。
　　但配着变声器小学生脆生生的音色，又透着一种坚强乐观。
　　Remainder：…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Remainder：我给你点个外卖吧。
　　怕伤到小孩自尊心，于嘉澍揉了下指骨，又补充了一句。
　　Remiander：正好我也要点外卖，红包今天到期了，用不完。
　　洛施想了想：这不太好吧。
　　于嘉澍思考了下小学生的口味一般都喜欢吃什么。
　　Remainder：披萨爱吃吗？
　　Remainder：给你点奶茶？
　　披萨！奶茶！
　　洛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身体比嘴巴诚实，突然觉得他又可以了。
　　野王哥哥只是高冷了点，人还怪好的。
　　只是听说他一个人在家吃泡面，居然还给他点外卖。
　　“不用了，哥哥你不要乱花钱啦。”
　　洛施纠结两秒，良心还是战胜了食欲。
　　他已经骗人感情了，再骗钱就过分了！
　　想吃他可以自己点。
　　于嘉澍以为是小孩儿要强，不动声色又强调了一遍是他红包要过期了。
　　Remiander：用不完也是浪费。
　　盛情难却。
　　洛施心里有点感动，决定吃完给野王哥哥送个兰陵王最贵的皮肤回报一下！
　　“好吧，那就谢谢哥哥啦～”
　　点完，野王哥哥找他要地址。
　　Remainder：不要告诉陌生人具体地址，说小区就可以了。
　　洛施没心没肺。
　　他记得Remainder的定位是广东省的一个地方，总之和他不同城。
　　有人为了好拿标定位都故意定在一些偏远人少的地方，广东省人多，标更难打，相应的，含金量也特别高，洛施想不出除了本地人谁会刻意定在那里。
　　“没关系，我相信哥哥你是好人！”
　　“我的地址是上海市XX区南江国际6单元1702。”
　　耳畔“小学生”脆生生地说着，话音未落，于嘉澍打字的指尖一怔。
　　这个地址有点熟悉。
　　因为他昨晚就睡在那里。


第36章 三合一
　　于嘉澍打字的速度放慢了。
　　他微敛下眼, 思考着要不要揭穿对面。
　　知道对面是洛施的马甲后，再看“哥哥好凶哦”这个ID，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听筒里的声音，也很明显开了变声器。
　　虽然很仿真, 但尾音还是多了一丝机械感。
　　奇怪他之前居然没听出来。
　　于嘉澍倏又记起第一次和洛施相遇的场景：是世冠杯小组赛后, 他在路口, 洛施要丢掉他的应援手幅，正好被他发现抓住。
　　后来再在首尔机场的候机厅遇见, 洛施还能假装他的小粉丝。
　　一开始就是个小骗子。
　　他居然还被骗了不止一次。
　　于嘉澍垂眼，没什么多余的情绪。
　　难得有机会爱心泛滥一回, 现在知道对面才不是什么新年一个人在家吃泡面没人管的小学生……
　　于嘉澍低头先付了外卖订单, 微垂的眉眼，透着可有可无的冷淡。
　　Remainder：好了。
　　于嘉澍低头打字。
　　不想再听到洛施变声器里的声音, 于嘉澍本就只开了组队的听筒，现在干脆连听筒也关了。
　　世界骤然安静下来。
　　Remainder：这边不太方便，我把听筒关了。
　　对面关了听筒, 洛施也不能开麦。
　　洛施心疼了一下他199/年的变声器，本就只能用这一次, 现在竟然还没用了。
　　洛施慢吞吞低头打字。
　　哥哥好凶哦：没关系的, 哥哥我们打字交流就好了～
　　于嘉澍没再看左下角，起身拿了瓶矿泉水, 回来的时候，发现对面一连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哥哥收到了嘛～
　　：哥哥？
　　：咦, 哥哥人呢QaQ？
　　Remainder：什么？
　　：哥哥你点开系统邮件就知道啦～
　　查看系统邮件还要先退出游戏房间。
　　薄唇微抿，于嘉澍漫不经心点开邮件。
　　标题：你收到了一份礼物！
　　内容：你的好友哥哥好凶哦赠送给你一个皮肤：暗隐猎兽者。TA想对你说：……穿上暗隐猎兽者皮肤, 跟我一起排位吧！
　　附：暗隐猎兽者*1。
　　于嘉澍顿了顿，点击下方的领取。
　　洛施邀请他回到房间。
　　：哥哥收到礼物了吗！
　　没等他回答, 对面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我记得你上次玩兰陵王用的还是原皮，就想着送一个兰陵王的皮肤给你～
　　许多皮肤都是限时出售，在售的兰陵王皮肤里，这款是最贵的，售价888点券，折合软妹币88.8。
　　比披萨和奶茶加起来还贵一点。
　　：哥哥你换上了吗？
　　于嘉澍垂眼，不紧不慢打了个“嗯”发过去。
　　小骗子似乎也不是为了骗钱。
　　那是为什么？
　　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
　　骗人感情？
　　于嘉澍回想起他和洛施排到的那两局游戏，那个时候洛施还在黄金局连跪，未成年人打一晚上也不见得能加一颗星。
　　所以洛施才会加他。
　　可能不止。
　　他还有其他野王哥哥。
　　于嘉澍不紧不慢低头打字。
　　教育“小学生”。
　　Remainder：不要乱花钱。
　　洛施低头手指翻飞回复，下意识替自己辩解。
　　：哥哥我从来没有乱花钱的，之前氪金等级才V1…不过买了这个皮肤应该可以升到V3啦！
　　Remainder：以前没买过皮肤？没送过别人？
　　小号他又不常玩，买皮肤多浪费钱啊。
　　洛施不认可地摇摇头，低头打字。
　　：没有…
　　洛施看眼聊天记录，目光停在野王哥哥后面那句“没送过别人？”上。
　　：哥哥，我列表里没有其他人啊，只有你一个。
　　在新手村正好捡到一个来炸鱼的大佬的几率哪有那么高？
　　洛施心虚地揉了把耳朵。
　　野王的好友都还是他开变声器因缘巧合外加“坑蒙拐骗”才加上的。
　　屏幕另一端。
　　于嘉澍敛下眼，盯着聊天记录里对面最新发的这句。
　　判断着有多少可信度。
　　不用在黄金局1带4，在段位更高的局里，他反而发挥得更好。
　　这么看，他的确很可能是洛施当初为了上分找的工具人。
　　还是唯一一个被他得手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让小骗子在发展成“网骗”前迷途知返了。
　　于嘉澍拆了块薄荷糖。
　　不知道被哪句话取悦到，眉眼间的泠雪渐渐化开，他很淡地勾了下唇。
　　Remainder：开了？
　　哥哥好凶哦：好！
　　游戏加载页面，洛施看见他们这边的打野是兰陵王，暗隐猎兽者的皮肤。
　　或许是有皮肤的兰陵王比原皮多10点伤害，洛施觉得这局野王格外得C，心情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还会给他打蓝buff。
　　洛施蹦蹦跳跳地跑过去拿。
　　哥哥好凶哦（安琪拉）：谢谢哥哥～
　　这一局打得很快，回到游戏房，洛施想起在游戏加载页面看到的兰陵王。
　　卡片左上角居然没有标。
　　野王比他遇到的好多有标的玩得好太多了。
　　洛施随口一提。
　　：哥哥你知道定位可以改的吗？
　　Remainder：嗯。
　　：我可以帮你换到好拿标的地方哦！广东省太卷了。
　　洛施想，应该没有野王会不喜欢标吧。
　　Remainder：不用。特意定位到广东省的。
　　：为什么啊？
　　Remainder：这样比较难。
　　洛施：。
　　居然还真的有特意去打更难打的标的人。
　　洛施突然想到什么。
　　：所以哥哥你不是广东人啊。
　　于嘉澍慢悠悠低头打字。
　　Remainder：不是，南方人。
　　南方人是个太笼统的概念。
　　洛施以为野王不想多说，可能是个很保护隐私的人，很乖地没有继续问。
　　当初野王答应他的一局已经打完兑现了。
　　洛施想，与其让对面把他删了，不如自己主动开口。
　　：哥哥你是不是要下了？
　　于嘉澍闻言，抬头看了眼时间。
　　墙上的挂钟指向18:01。
　　可以去打巅峰赛。
　　于嘉澍漫不经心转了下电竞椅。
　　大年初一的假期。
　　偶尔摸个鱼好像也不是不行。
　　于嘉澍不紧不慢低头打字。
　　Remainder：今天比较闲。
　　Remainder：可以再带你玩一局。
　　反正洛施今晚也只能玩这个小号，他单排遇到的队友肯定没有野王好。
　　洛施自然没有意见。
　　：好啊！
　　打完下一局，正好有人给洛施打电话，他外卖到了。
　　洛施开门拿了外卖。
　　洛施一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捧着奶茶杯。
　　他住的地方太偏了，这个牌子的奶茶送不到，野王居然叫的是跑腿。
　　洛施吸了一大口米麻薯，满足地眯了下眼睛。
　　野王去打巅峰赛了。
　　洛施点开好友列表一看，他还在野王的好友里，居然还没被删。
　　洛施给野王发消息，第一次不是为了滴滴。
　　：谢谢哥哥～披萨很好吃奶茶也超级好喝～
　　披着小学生的马甲，洛施撒娇卖萌起来毫无心理压力，简直信手拈来。
　　不知道是不是过年期间野王也很无聊，那天之后，洛施居然还陆陆续续被他邀了几次，每次都在饭点。
　　野王点外卖也会顺便投喂他一份。
　　有时是午餐有时是下午茶还有时是夜宵。
　　虽然野王点的东西每次都很好吃，但洛施心里诡异的负罪感也跟着越来越强。
　　快乐并愧疚着。
　　：哥哥，你的红包还没用完哦OvO？
　　于嘉澍垂眼看着屏幕，勾了下唇，不紧不慢打字回复。
　　Remainder：别担心，哥哥有钱。
　　洛施低头看着今天的外卖——蟹黄拌面，心情复杂地吞了下口水。
　　的确很有钱！
　　昨天夜宵是肉蟹粥，下午的奶茶都是特别网红难买的牌子……
　　洛施含泪吃完198一份的蟹黄拌面，只好送野王更多皮肤。
　　再吃下去他都要穷了，而且和野王的交集越多，洛施就觉得这哥真是人美（存疑）心善打游戏还C，欺骗别人的负罪感越来越强烈。
　　所以大年初三的晚上，当野王说他以后可能不会经常上这个号的时候。
　　洛施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野王三次元忙，理解理解。
　　Remainder：你呢？
　　：啊？
　　Remainder：开学以后还玩吗？
　　这个小号他估计也不会经常上，洛施低头打字。
　　：不玩了。
　　洛施演戏就要演全套，把小学生人设进行到底。
　　：要备考！好好学习！
　　Remainder：？
　　：小升初，竞争很激烈的！（握拳）
　　于嘉澍轻扯唇角，下了。
　　过了大年初三，很多人就开始复工。
　　比如职业运动员的年假就很短，一二队的成员陆陆续续回上海VIC战队基地恢复训练。
　　还有某主播。
　　洛施登上自己的大号匹配了两局，偶尔有路人认出他，也不会再叫他“小女友”，小女友的热度过去……
　　可以复播了！
　　和混吃等死的假期生活相比，他还是更喜欢挣钱。
　　洛施选了个晚上七点的时间开播。
　　上次直播已经是很多天前了，他一开播，热度就源源不断的升高，不断有粉丝给他刷礼物，一直把他的直播间刷上了豆芽首页的热度飙升榜。
　　这局他们已经三路推上对面高地，不出意外马上就能点敌方水晶，洛施飞快抬眼看眼弹幕。
　　“谢谢教我玩火舞送的星语星愿。”
　　念完打赏，洛施余光瞥见一句飘过的弹幕。
　　“主播晚上吃什么…”
　　洛施怔了下，走神。
　　一连被投喂了好几天，过惯了饭来张口混吃等死的生活，他都被养懒了，懒得做饭也懒得动弹。
　　今天骤然没人投喂了，洛施居然还有点不习惯。
　　洛施在心里自我反省了一下。
　　古人诚不欺我，由奢入俭果然很难啊…
　　他垂着睫，心不在焉道：“唔…还没想好…”
　　可能吃鲜虾面。
　　不过好像吃完了。
　　红烧牛肉口味也行。
　　洛施一想到吃饭，就下意识想到了野王，有点遗憾。
　　如果他一开始没开变声器“骗人”，说不定能和野王发展成长期网友。
　　可惜没有如果，网络一线牵，他们注定是一段短暂的纯纯社会主义兄弟情。
　　洛施边想边点掉了对面的水晶。
　　刚准备起身去泡个方便面，门铃突然响了响。
　　洛施皱下眉，去开门。
　　“谁啊？”
　　“袋鼠跑腿。”
　　洛施一脸懵地拎着两个袋子回到直播镜头里。
　　眼尖的水友们认出了包装袋。
　　：这家的蟹黄面超级好吃！就是太贵了…198就一点！我一口就吃完了。
　　：198…这不是蟹黄…这是用金子做的吧。
　　：还有一个袋子是什么？晨光文具…？
　　：主播你要考研啊？
　　洛施打开写有晨光文具的袋子看了眼，又“啪”得合上。
　　《5·3小升初总复习》，《小学数学核心知识集锦》，《尖子生必做的1000道英语题》，领跑新初一》……
　　野王还真是…句句有回应。
　　洛施一脸淡定地打开抽屉，把教辅塞进去。
　　只是耳朵有点红。
　　然后在直播间水友们羡慕嫉妒的弹幕中，慢条斯理地开始吃尊贵的蟹黄拌面。
　　20:30下播，洛施第一件事就是登上小号，本来准备再给野王送两个皮肤的，打开好友列表，却发现空空如也。
　　野王好像把他删掉了，删掉好友就送不了礼物。
　　删掉前，野王还给他最后一次点了蟹黄拌面还买了教辅。
　　洛施心情复杂。
　　感动愧疚又可惜。
　　野王是什么神仙网友？？
　　·
　　洛施逐渐恢复了主播的日常生活，每天上播打打游戏，下播做做饭，春节假期就这样很快过去。
　　《荣耀之巅》首播日期定在2月15号，创新地采取先直播后网播的形式。
　　第一期的录制地点就在上海。
　　但根据节目流程，之后选手们会被分到不同战队基地去体验电竞选手生活，去的时间还不短。
　　洛施正在收拾行李，手机突然响了下。
　　他打开微信，是Murnin。
　　回国之前，洛施和Murnin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毕竟异国，除了逢年过节Murnin会搭梯子上来问候一下，平时他们联系得并不多。
　　洛施知道Murnin找他八成是有事要说。
　　Murnin：［图片］［图片］［图片］……
　　洛施：？
　　洛施一张张点开照片，低头看，都是奢侈品牌的包、鞋、衣服首饰什么的。
　　Murnin：挑一个送你。
　　Murnin：生日礼物。
　　如果Murnin不提，洛施都快忘了。
　　过几天就是情人节。
　　洛施也没跟Murnin客气，低头笑眯眯一张张点开礼物单仔细看，这遍看得比刚才认真多了。
　　男孩子还是比较拒绝不了鞋。
　　洛施选了双联名款的运动鞋。
　　Murnin在品牌的中国官网下单，预计正好能在他生日那天送到。
　　送完礼物，Murnin似乎还想跟他聊聊，问他回国后最近过得怎么样。
　　洛施想了想，真心实意答：挺好的。
　　Murnin支支吾吾半天。
　　Murnin：不要把事情保密，我永远是你的朋友［拥抱］［拥抱］。
　　洛施皱下眉，Murnin这话一股翻译器复制粘贴的味儿，一点也不通顺。
　　洛施让Murnin直接把原文发给他看看，刚好够用的英语水平让洛施看懂了前面那句“Don't keep things to yourself”，应该是别把事情憋在心里的意思。
　　洛施挑下眉。
　　Murnin似乎不太相信，他过得挺好。
　　Murnin是个混血，从小接受外国教育，不会含蓄和绕圈子，他心里也憋不住事情，没等洛施开口问，他就先和盘托出了。
　　Murnin：［图片］［图片］［图片］…
　　Murnin一口气给他发了十几张聊天截图，是他们For11团内的群，洛施一回国就退群了，还有一些团员陆陆续续也退了，群里大部分是朴信范和他当初的小跟班。
　　回国后洛施都好久没看过韩语了，他的韩语水平仅限于简单听说，完全看不懂。
　　洛施一边用翻译软件，一边慢吞吞地把这十几张聊天记录啃完了。
　　好久没到朴信范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他因霸凌丑闻退团后，虽然做不了爱豆，但他家里很有背景也很有钱，每天在网上分享一些吃喝玩乐的日常，现在也是个粉丝不少的网红。
　　Murnin：你回国之后，他有一次深夜跟我发消息，还问我你国内的经纪公司叫什么名字。
　　Murnin：不过我没告诉他。
　　Murnin：他后来可能自己查到了。
　　Murnin发的照片里，好几张都是朴信范分享到群里的截图。
　　哪个国家都有喜欢搬运的营销号。
　　朴信范当然会在意害他跌入谷底的人过得好不好，在互联网上到处视.奸。
　　他听说洛施在国内的公司东方娱乐是个很小也很不专业的小作坊，而且，内娱留给爱豆的舞台又很少，朴信范每天都期待着洛施默默糊掉无人问津的那一天。
　　搜着搜着，朴信范居然真搜到了营销号从微博搬运过去的一些通稿，还被翻译成了韩文。
　　营销号搬运的正好都是些有话题度的黑点。
　　洛施看着翻译软件上翻译出来的他和东方娱乐解约，疑似被公司高层潜规则，负债500w违约金…这些消息沉默了两秒。
　　朴信范的版本仿佛还停在上个赛季。
　　这都是多早之前的事情了？
　　Murnin对朴信范在群里公开嘲笑洛施幸灾乐祸的行为非常不耻，反正他也回国了，干脆退了群聊。
　　但还是很担心洛施的近况，不放心地搭梯子跑过来关心。
　　洛施再三保证他过得很好。
　　洛施：我的确跟原来的公司解约了，但没被潜规则…我现在签了新公司，违约金也赔偿和解了。新公司的老板和待遇都比之前好。我也没糊，过两天还要去录节目。
　　Murnin半信半疑：什么节目？！
　　洛施：电竞综艺。
　　Murnin人菜瘾大，知道朋友没过上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生活后，一听说是王者荣耀相关的节目，注意力瞬间跑偏。
　　Murnin：什么时候播出？！只有搭梯子才可以看到吗？！你什么时候出场？！……
　　Murnin问了一堆问题，洛施都一一解答。
　　Murnin非常期待，保证2月15号会守在iPad前面等着他看比赛。
　　Murnin：啊！
　　洛施：怎么了？
　　Murnin：可惜我昨天太冲动退群了，不然就能把这个消息分享给朴信范，真期待他知道后的反应！
　　洛施倒无所谓，当初的仇都已经亲手报过了。
　　在游戏里杀过他，又很drama的直播让他社死，现在前队友对他的生活和心情造不成任何影响。
　　Murnin还在兴致勃勃地思考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让朴信范他们看到洛施的直播。
　　经纪人突然给他打电话。
　　洛施：你继续思考［加油］，我先下了。
　　万易打电话给他，是说他生日直播的事。
　　万易说完。
　　洛施十分抗拒。
　　“一定要这样吗…”洛施声音低低的，耳根有点红。
　　“粉丝福利，你负责发微博，剩下就让他们自己选嘛。”
　　因为是18岁生日，成人礼，公司把直播弄得还挺正式，在室内搭了个小花园，布景弄得很漂亮。
　　14号当天，洛施一大早就去公司化妆，然后去摄影棚彩排。
　　生日直播下午18:00正式开始。
　　洛施被打扮得精致漂亮坐在摄像机前，直播的流程都是之前经纪人让洛施发微博由粉丝们投票选出来的。
　　1.唱歌。
　　2.读粉丝的信。
　　3.给粉丝手作礼物抽奖寄出。
　　4.直播打游戏。
　　最后切蛋糕吹蜡烛。
　　直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乍一看直播间一片和谐岁月静好。
　　洛施唱完一首感谢粉丝的歌，一脸平静地垂下睫毛，假装没看到满屏的弹幕。
　　：艹，老子的女团舞呢？！
　　：我切了五六个微博小号还借朋友的号投票给女装！不可能落选的！！！
　　：我投给对镜头撒娇，竟然点不动！
　　：主播玩不起，黑幕！！！
　　：睡前看女团舞还有两万多票的，一觉醒来，唱歌就反超了，谁家大晚上的投票曲线直线上涨啊？！再说…谁要听主播唱歌啊！还老子女装！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洛施满意地勾了下唇。
　　他在某鱼找的那家代刷票的工作室果然很靠谱啊。
　　女装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女装的！
　　虽然不用女装，但每每不小心瞥到弹幕上说他黑幕的弹幕，洛施还是忍不住视线飘忽，心虚地读信，心虚地做礼物。
　　洛施自我安慰。
　　不慌。
　　反正水友没有他刷票的证据。
　　晚上19:30，洛施刚刚结束给粉丝做礼物的环节，开始抽奖。
　　他低头看着弹幕，以为会是满屏的“抽我抽我！！！”，意外地发现弹幕画风诡异。
　　：哈哈哈哈哈。
　　：主播你完了。
　　：你懂什么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洛施抬眸，微垂的上目线自带一种天生的无辜感。
　　助理小王在画外，拿着手机，疯狂给他使眼色。
　　洛施打开手机，点开微博看了眼。
　　#洛施生日直播的tag冲上了热搜前十。
　　洛施点进tag，广场最高的一条是一个搞笑大V。
　　：【哈哈哈哈哈哈哈从没想过有一天点开#刷票下面会这么好笑［图片］】。
　　洛施咬下唇，莫名有一点不好的预感。
　　他深呼吸一口气，点进图片。
　　是他前两天发的那条生日直播福利投票微博没错。
　　但现在那条微博旁边跟着一个中间带感叹号的圆圈。
　　是微博的官方提示。
　　【该博主微博涉嫌传播虚假信息，请谨慎甄别。】
　　官方实锤。
　　洛施：。
　　说好的程序高级绝对安全不会被查的呢？！
　　骗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翻车了吧！
　　：好啊你居然都学会刷票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净想些邪门歪道！
　　：求锤得锤。
　　：我就知道你小子绝壁黑幕了！还老子女团舞来！
　　搞笑大V这条微博的转发已经过3千了，许多看热闹的路人摸到直播间，洛施直播间的热度不降反涨，还一度冲到了豆芽热度飙升榜的前三名。
　　看着在弹幕里声讨他刷票的粉丝大军，洛施垂着脑袋，态度良好，立正挨打，低头认错。
　　“对不起，我不应该刷票，以后再也不敢了。”
　　可惜水友们并不轻易买账。
　　：对不起就完了？！
　　：就是就是，这样以后人人都敢刷票了！社会的公平正义谁来维护？！
　　：孩子才18岁，年纪轻轻走出社会一定要系好第一颗扣子！诚信做人！是时候给孩子一点教训让他牢牢记住这一课了！
　　：对！必须惩罚！不能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洛施张了下嘴巴，但因为理亏，又只能闭上。
　　洛施低着头，耳朵尖有一点红，纠结良久，他声音很小地说。
　　“那我女装…总行了吧。”
　　洛施也不明白他们怎么就爱看他一个男孩子穿这个？！
　　女装已经是所有福利里最过分的一个。
　　洛施本来以为这样说水友们就会被安抚好，没想到，反而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不要看女装！我要女团舞！女团舞！！！
　　：老子投的撒娇谢谢。
　　：宝贝你已经成年了，妈咪今天教你成年人社会的第一课：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洛施下意识反驳，但理亏的人显得格外心虚。
　　“我只买了女团舞和女装，我发誓，撒娇的票真的没有直播打游戏高！”
　　：兄弟们，刷票的人的话能信？！
　　：一天是骗子，一生是骗子！反正我不信。
　　：不信+1。
　　：明明是主播做错事，你道歉的诚意呢？！
　　洛施难得被怼得插不上话。
　　细细密密地睫毛垂着，显得很乖很让人心疼。
　　如果命运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搞邪门歪道去刷票。
　　可惜现在为时已晚，已经追悔莫及。
　　洛施咬下唇，忍。
　　直播的下一个环节就是直播打游戏。
　　工作人员都帮他把设备弄好了。
　　洛施放低姿态，好声好气地打商量。
　　“能不能先记着？女装和女团舞还有撒娇我都会做的！女团舞总得练一下吧…”
　　：你明天一早就去录《荣耀之巅》了你当我们不知道啊～
　　：就是就是，别想耍赖。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
　　：主播不用急，打游戏和另外三件事一点也不冲突，完全可以一起做的嘛～
　　：主播随机和主播发起PK，要用撒娇的语气说“哥哥你愿意看我跳一段女团舞吗～”，然后穿女装跳完女团舞，再邀请主播solo获胜，全都做完才算成功～
　　：支持！
　　洛施面无表情看着这段被连赞了几千次的弹幕。
　　他还不如一开始就乖乖跳女团舞。
　　豆芽是有随机发起主播间PK功能的。
　　PK输了的一方还要接受胜者提出的惩罚。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洛施就觉得他要社死了。
　　洛施生无可恋地换上一套JK服，女装的码穿在他身上有点短。
　　衬衫下摆短，格纹裙摆也短。
　　虽然坐着，一抬手，也会露出一小截腰。
　　洛施换衣服的时间还速扒了一段最近很火的女团舞。
　　他以为他不会跳。
　　但小爱豆的肌肉记忆很专业也很可怕。
　　洛施惊觉他居然已经会了。
　　明明只是看了几遍视频而已。
　　今天豆芽直播的首页最好的推荐位和热度飙升榜榜一的名字都很熟悉。
　　洛施找人发起PK时不小心瞥到。
　　还很意外。
　　但他转念一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又觉得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情人节。
　　豆芽直播终于拿下上海VIC战队固定资产的直播首播合同。
　　推荐位很大方地铺满了电竞神颜的脸。
　　用户一点进来，觉得豆芽万年不变的网页似乎都变好看了。
　　直播前，阿酒也在上海VIC战队的官微里发起了一个投票。
　　只不过没人敢把女装写进投票里。
　　得票最高的选项是看野王玩瑶。
　　还要复刻上次出圈的五连绝世。
　　不过洛施现在一点也不关心电竞神颜的直播首播，他都快自身难保了。
　　随机发起主播PK。
　　第一次PK，对面的主播跟他根本不是一个区的。
　　不认识他，甚至没有同意PK。
　　出师未捷身先死。
　　没开始就结束了。
　　寄。
　　第二次PK，对面的主播是一只网红猫。
　　萌宠区顶流up。
　　千万粉丝级别。
　　能PK到都是他高攀了。
　　网红猫团队工作人员点了同意。
　　洛施闭了闭眼睛，说了一段“哥哥你愿意看我跳一段女团舞嘛～”后。
　　千万粉丝网红猫无辜地看了眼镜头，歪着脑袋。
　　：喵。
　　由于难以分辨是否同意，被他直播间的缺德水友们一致认定为不通过。
　　遂中道崩殂。
　　再一次失败。
　　虽然室内开了暖气，但大冬天穿一件单裙还是很冷，洛施被冻得眼圈都有一点红。
　　他破罐子破摔般再一次点击“随机主播PK”。
　　·
　　上海VIC战队基地。
　　于嘉澍刚开播。
　　情人节首播，这个日子格外浪漫，价格也格外贵。
　　：啊啊啊啊啊老公我来了！！！
　　：起猛了，嘉澍居然签直播了…
　　：【好多钱啊怎么花不完在直播间送出一个超级火箭x66。】
　　于嘉澍垂眸，抬了下眼镜，温声开口。
　　“刷慢点，看不清了。”
　　“谢谢超火。”
　　“破费了。”
　　“今天会玩瑶。”
　　“大概播两个小时。”
　　于嘉澍刚登陆游戏，抬头看眼电脑，发现他直播间屏幕正中出现了一行小字。
　　【主播洛施向您发起了直播PK。拒绝/同意。】
　　负责帮忙直播的工作人员一愣，忙低声说。
　　“不好意思，后台忘记勾选默认不接受PK了。”
　　否则对这种特别火的主播来说，每次上播可能会被很多人发起PK蹭热度。
　　于嘉澍看了眼工作人员，淡声安抚：“没事，我来弄吧。”
　　于嘉澍本想点拒绝，直播完再微信洛施解释下。
　　弹幕瞬间暴涨。
　　唯粉自然疯狂刷【拒绝】，但电竞神颜的直播间不仅有唯粉。
　　还有很多路人黑粉和乐子人。
　　看热闹不嫌事大。
　　：拒绝你会后悔的。
　　于嘉澍掀眸，看眼弹幕。
　　不知道默认里还有十秒内不拒绝直播PK自动接受的设置。
　　两边直播间接起。
　　洛施和于嘉澍看见对方都一怔。
　　洛施大脑当场宕机。
　　直播间的弹幕都疯了。
　　洛施下意识照着弹幕念出来。
　　他低着脑袋，声音越来越软。
　　“咳，哥哥。”
　　耳朵也越来越红。
　　“你…愿意看我跳女团舞嘛？”


第37章 三合一
　　洛施虽然音色软, 但声音太小，收音没收到。
　　从直播间水友们的角度，只能看到主播弯下一截白皙的颈，好看的唇形被抿得很薄, 细密的长睫低低垂着。
　　让人分不清他是不好意思还是不乐意。
　　：你这特么叫撒娇？？？
　　：摆脸色给谁看呢？？？
　　：就是就是！主播有没有道歉的诚意有没有职业的操守啊？！
　　：差不多行了, 怎么还欺负小女孩啊？！
　　洛施说完, 闷头站了很久，镜头拍不到的桌下, 百褶裙褶都快被他捏没了。
　　许久没听到对面的回答，洛施还以为于嘉澍掉线了, 他咬唇抬眸飞快地看了眼电脑屏幕, 视线在掠过那道清俊好看的身形轮廓时无限放空。
　　没掉线。
　　洛施倏得垂睫，余光掠过上面的几句弹幕。
　　顾忌着他的直播间还有别人在, 洛施垂着眼，不敢看于嘉澍，压低声音, 字几乎是从他唇齿间一个一个蹦出来。
　　“你们...别太过分。”
　　洛施觉得他“威胁”的语气很凶很不好惹，但配上他被冻到泛红的眼圈, 以及他现在这身装束, 细瘦的胳膊......
　　就一整个很好也让人很想欺负。
　　一个人都没被吓到，他直播间的水友们反而更来劲了。
　　：小刷子你跟谁说话呢？？？
　　：撒个娇都跟要你命一样, 等会儿扭个腰你是不是要当场下播啊？！
　　：快点儿的别墨迹，嗲一点, 重新撒！
　　洛施闷头绷着唇，自我斗争了两秒。
　　主播垂眼抿唇, 倔强的小样子让人心软软的。
　　“哥哥。”
　　直播间水友们浑身一机灵。
　　但委屈的音色和红透的耳朵又让另一部分硬起来。
　　洛施破罐子破摔地闭了闭眼，声音低低细细, 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愿意看我跳女团舞吗？”
　　社死到极点的人反而无所畏惧了。
　　洛施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定定的抬眸看着于嘉澍，眼底清清楚楚写着几个字。
　　不愿意，下播就把你刀了。
　　于嘉澍以为洛施发起的pk是游戏里的solo，没有想到接上直播间，对面会是这样。
　　他很快回过神来。
　　隔着薄薄一层镜片，洛施仿佛看见他漆黑的眸子透出清浅的笑意。
　　仿佛即将看的是什么很值得欣赏的表演，他不紧不慢地抬了下镜框。
　　手指修长，随意一个动作都有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
　　于嘉澍轻扯唇角。
　　“我很期待。”
　　·
　　洛施没什么表情，绷着唇。
　　以为自己今晚已经够社死了。
　　他只问愿不愿意，谁管你期不期待了？？？
　　无人在意，主播的耳朵又红了一分。
　　洛施在心里狠狠锤了于嘉澍一通。
　　但主播pk环节才进行到第一步，撒完娇。
　　女团舞还是得跳。
　　洛施抓紧时间，点开手机伴奏，又闷头往后退了一点。
　　让直播间的镜头能拍到他的全身。
　　轻快的音乐响起。
　　这是叶夕她们团的成名曲《Luvu》，副歌部分的舞蹈节拍很快，动作细碎，还有一点小性/感。
　　洛施完全是凭着小爱豆留下的肌肉记忆在跳。
　　如果只看脖子以下，他的动作舒展到位，每一个点都卡上了，非常专业。
　　但主播的表情和他的动作有些分离，像是两个极端。
　　洛施抬起胳膊，腰腹一凉。
　　他咬了下唇，后知后觉想起这套jk穿在他身上有多短。
　　尤其，这个动作后面紧跟着就是一个扭腰的动作。
　　洛施下意识垂下眼睛。
　　转身的时候，耳朵红得简直要滴血。
　　明明动作都很专业到位，但微垂的睫和细细咬着唇的贝齿，还有主播脸上害羞扭捏的神情，反而把一部分观众都看脸红了。
　　好像他们正在看的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
　　上海VIC基地，kiki打完一局排位，一扭头，余光瞥见小队长电脑屏幕上的东西，双脚蹬地，滑着电竞椅就闪现过来了。
　　乍一眼，眼前只看到水手服，一小截细白而软的腰，扭动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青涩和撩拨。
　　偏短的裙摆露出一双细白的腿，瘦而不柴，大腿是恰到好处的丰盈，有一点肉感，显得很可爱。
　　kiki差点忘了小队长在直播。
　　“好啊！嘉澍！连你都开始看擦边女主——”
　　“播”这个字的发音在看到对面主播的脸时被迫戛然而止。
　　洛施直播间的音乐伴奏不大不小，盖不过kiki的声音。
　　在听见“擦边”这两个的时候，洛施脑袋里那根弦“嘣”一声，堪堪没断。
　　wave的动作跟着慢了一拍。
　　慢动作。
　　更涩气了。
　　弹幕瞬间爆炸。
　　：哈哈哈哈哈哈人家的舞可正经了怎么被你一跳就变成擦边，主播好好反省一下！
　　：老婆还有腰窝啊啊啊啊啊老婆好涩怎么这么会长！！！
　　：录屏了，今天晚上就对这个冲了。
　　：主播长得一脸欠透。
　　弹幕混进来不少浑水摸鱼的。
　　自知闯祸的kiki捂住嘴巴，压低声音，非常小声，怀抱一丝希望：“嘉澍，告诉我你没开麦！”
　　于嘉澍把队服的领口扯松一些，漫不经心开口：“开了。”
　　kiki：“...”
　　于嘉澍掀起眼皮，薄窄的眼型自带一种冷感，扫过几个狗叫的弹幕，清泠的音色淡淡的，比平时低沉。
　　“网管出来干活，别让我一个个踢。”
　　kiki深深低着头，双脚蹬地，又滑着电竞椅回去了。
　　寄。
　　KPL交际花在某个好友群里隐去当事人姓名把这件事掐头去尾地说了一遍。
　　kiki：你们说我朋友他还有救吗QaQ
　　fig：没有。
　　小起：凭我对嘉澍的了解，他可护短了，几乎没有轻轻放过的可能。
　　falcon：惹谁不好你惹小女友...你完了。
　　falcon语气里的幸灾乐祸简直要溢出屏幕了。
　　kiki含泪点下头，他也觉得自己完了。
　　kiki：诶不对啊？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小女友......
　　kiki的质问散在风里，十几人的群聊安静如鸡，没有一个人回应。
　　一分钟后。
　　今天是上海VIC战队的打野选手首签直播的日子，按照惯例，关系好的战队和选手都会去直播间送送礼物助力一下人气。
　　所以于嘉澍直播间的粉丝们在看到许多金光闪闪的职业选手标降临时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好奇，怎么这么巧，大家都是一起来的，像约好了一样。
　　【北京Eagle.falcon进入直播间。】
　　【TRT.fig进入直播间。】
　　【ACE.忆诚进入直播间。】
　　【KOK.小起进入直播间。】
　　......
　　falcon甚至大方地打赏了一个超火。
　　搞得直播间部分粉丝还有点小感动。
　　：谁说上海VIC凋零了KPL就没有真！朋！友！
　　：泪目，上海VIC北京Eagle友谊长存！！！
　　：falcon哥哥人还怪好的1551！下个春季赛我绝对不骂你了！
　　还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全联盟范围内社死的洛施面无表情，轻/喘着平复呼吸，终于跳完了。
　　跳女团舞对人心灵的打击，堪比受刑。
　　洛施擦了下汗，面无表情，很酷很拽的样子，如果不是脸还红着，露着一截腰就更像那么回事了。
　　主播pk还剩最后一个环节。
　　“来solo，敢不敢？”
　　要是他撒完娇女团舞也跳了只差最后临门一脚于嘉澍不答应solo的话他就......
　　洛施捏拳。
　　“可以。”
　　温和清冽的音色像泉水洗过，洛施紧绷的唇线不知不觉放松了。
　　“不过...”于嘉澍推了下镜框，镜片后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眸光。
　　“听说主播pk输的那方要接受胜者提出的惩罚？”
　　弹幕水友们没想到于嘉澍竟然知道这个，闻言顿时兴奋了！
　　主播pk的惩罚很多样，有关美颜滤镜、跟榜一大哥表白三十秒这种特别狠的，也有些学大猩猩、含水唱歌、青蛙跳下楼搞笑的。
　　：主播的榜一大哥是谁啊？！
　　：杠点杠大佬常年榜一，但今天不在。
　　：嘉澍加油！让他输！让他表白！！！
　　“如果你输了...”洛施些许不自然地垂眼，闷声道，“你就要把今天直播的录屏从主页删掉。”
　　于嘉澍旁边的工作人员顿时急了，这是他和豆芽签约的首播，这么高的人气，平台怎么可能同意他随便删视频？！
　　“好。”
　　于嘉澍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如果你输了呢？”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抬眸。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刚才那一套连招更恐怖的惩罚了。
　　洛施摆出一副很酷的表情。
　　“随你任罚。”
　　于嘉澍轻扯下唇角。
　　“不用，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了。”
　　“嗯，随便。”
　　什么要求都行。
　　“上号。”
　　·
　　晚上20：45，本来来看野王玩瑶的观众兴冲冲蹲在直播间，看着于嘉澍上了号，邀请主播洛施进入游戏房间。
　　不是排位也不是匹配。
　　1v1，solo赛。
　　无bp，英雄随便选。
　　：【发起竞猜】，谁赢，买定离手。
　　：我押1000豆芽币，嘉澍赢。
　　：我是洛施粉丝，我押嘉澍赢。
　　：卧槽，这赔率...你们对22-0的不知火舞未免也太没信心了吧！我押嘉澍。
　　豆芽直播是支持用虚拟货币竞猜的，但很少见到这么碾压式的支持率。
　　押洛施能赢的人不到10%。
　　一边是现役的职业选手，年仅18岁的天才打野，当前的巅峰赛排名第一，另一边是还在钻石段位徘徊的小主播。
　　上一秒于嘉澍直播间的水友们还在看热闹叫嚣“嘉澍拿瑶打对面都能赢”，下一秒，主播就掏出了露娜。
　　王者荣耀当前版本的T0级打野之一。
　　T0，代表各位置优先级最高的英雄，非ban必选的存在。
　　职业选手+版本T0打野=
　　：这不纯纯欺负人嘛？
　　：恃（干）强（得）凌（漂）弱（亮）！！！
　　：看得出来嘉澍真的很想赢哈哈哈哈哈。
　　洛施在对面选出露娜前，已经想好了要拿来solo的英雄。
　　沈梦溪，昵称炸/弹猫，因为他的技能都和炸/弹相关。
　　也是当前版本的T0法师。
　　洛施更想赢。
　　虽然他跳女团舞的片段肯定会被传到各种短视频平台，也肯定早有人录屏保留，永久性社死，但于嘉澍的官方录屏下架，其他短视频平台没有版权，社死的范围会小得多。
　　上一次和人solo还是和【叫哥哥带飞】，因为事先约定的输赢是按谁先点掉对面水晶计算，导致20:59:59秒，他因为未成年人健康系统被强制下线，一秒之差，输了比赛。
　　这回solo，洛施充分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
　　“速战速决。”洛施活动了一下指骨关节，戴上耳机，“先拿一血的人赢。”
　　“好。”
　　清冽磁性的声音隔着耳机传导过来。
　　洛施没什么表情，拿手背蹭了下耳朵。
　　于嘉澍漫不经心抬眸看了眼时间。
　　20:53。
　　solo赛开始。
　　·
　　沈梦溪是几乎没有弱势期的英雄。
　　4级前，是敌方露娜的弱势期。
　　洛施一开始就没打算恋战，想利用对面的弱势期，速战速决。
　　虽然很想赢，但洛施并没上头，漂亮的眼底如深沉的湖面，泠泠然，一片冷静。
　　沈梦溪的一技能是朝敌人扔炸/弹，炸开时在这个圆圈范围内的小兵和敌方英雄都会受到伤害。
　　洛施站好位置，预判敌方走位才能更好地扔准技能。
　　洛施的一技能总是扔得靠近兵线，这样等露娜过来清兵，他就有机会炸到他。
　　1分钟过去，除了清兵，中路无事发生。
　　露娜的打法出奇谨慎，除了清兵，走位几乎不会给对面炸到的机会，有几次甚至宁愿放掉兵线，也不出塔。
　　顺利度过了弱势期。
　　2分钟过去。
　　双方的防御塔还是一点都没被磨掉。
　　也没有人头。
　　连像模像样的交手都很少。
　　洛施绷着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这算什么？
　　温水煮青蛙？？
　　洛施站在防御塔里，不耐地揉了下拇指指骨，重重呼出一口气。
　　没线，也不跟他交手。
　　第4分钟开始。
　　洛施有些按耐不住，带线过去，换了种侵略感十足的打法，逼对面和他交手。
　　洛施一套丝滑的走位加连招，大招预判放在露娜回塔的必经之路上。
　　打中了！
　　露娜的血量被他炸掉一大半。
　　洛施眯了眯眼尾。
　　在打了4分钟棉花后，难敌残血的诱惑，想要拿下对面一血。
　　他上前，随之也自然地暴露在了露娜的攻击范围。
　　洛施丝滑走位，走进了对面的预判里。
　　中了露娜的二技能，二技能命中敌方会被标记。
　　洛施身上带着标记，露娜开大朝他突进过来，遇到标记过的单位，会立刻刷新大招，如果一直不断大，理论上露娜的大招能无限连续下去。
　　洛施交了闪才丝血躲回塔里回城。
　　洛施本以为于嘉澍会趁他回家拆塔。
　　满血的沈梦溪复活，家门口红蓝双方的小兵正在互啄，他回家的时候，对面露娜也回城。
　　5分钟过去，依旧无事发生。
　　就算洛施心如止水，观众的吃瓜群众也该急了。
　　：5分钟了还没一个人拿一血，KPL都没这么墨迹......
　　：知道的你俩在solo，不知道还以为你俩在峡谷网恋。
　　：主打一个推拉，有来有回，你来我往。
　　洛施余光瞥见“网恋”的弹幕，抿下唇。
　　再复活，打法的进攻型更强了，简直是逼着对面和他交手。
　　但对面似乎总能游刃有余温吞地破掉他的攻势。
　　围观群众看不出谁占上风一点。
　　似乎双方能打个平手。
　　直到solo赛进入第7分钟。
　　双方一塔各自被磨掉了一半，但还是连一血都没有。
　　沈梦溪很明显上头了。
　　上头就容易判断失误，二技能位移过去，又被露娜标记了。
　　残血的沈梦溪，刚已经用掉了闪现，没闪，跑不掉。
　　这么近的距离，露娜肯定能收掉他，洛施恹恹垂下眼皮，直接半开摆了。
　　没想到，离一血只有一步之遥的露娜突然不追了，回到塔里，怔怔地站在原地。
　　跟掉线了一样。
　　洛施回塔吃了个血包，正在思考要不要趁于嘉澍掉线越塔收掉他，就像他之前因为未成年人健康系统强制下线被叫哥哥带飞收掉一样。
　　好像有点胜之不武......
　　洛施纠结地揉了下指骨。
　　然后听见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过话的于嘉澍点了下麦。
　　“洛施，21:01了。”
　　洛施想不通地皱下眉。
　　所以？
　　solo8分钟还没拿下一血。
　　很骄傲嘛？？？
　　洛施没什么情绪，低低“哦”了一声。
　　如果不是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洛施还以为于嘉澍是在嘲讽他。
　　按生日直播的流程，这个点他都该吹蜡烛切蛋糕了，庆祝他18岁了。
　　现在还在这里solo，死都不能死个痛快。
　　“你还没下线。”
　　洛施之前都听得怔怔的，不懂于嘉澍到底想说什么。
　　他心尖微动。
　　突然反应过来。
　　是哦。
　　21点了，他居然还在线。
　　洛施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弹幕。
　　【上海VIC.嘉澍在直播间送出一个生日蛋糕。】
　　主播pk的页面被电脑屏幕一分为二。
　　右边屏幕上于嘉澍轻勾了下唇。
　　温和磁性的声音从耳机口低低沉沉敲在他耳膜上。
　　“摆脱未成年人健康系统。”
　　“恭喜长大。”
　　·
　　洛施怔了一下，怔得时间有点久，久到足够半血露娜越塔把他这个吃了药还很残不知道回城傻站着的炸/弹猫杀了。
　　洛施还懵着。
　　低沉蛊惑的声音淡去，耳边只剩下属于他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频率比平时快。
　　KPL比赛也会显示选手心率，打比赛心跳快是正常的。
　　嗯。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
　　回过神，一血早没了。
　　艹。
　　洛施猛地抬头瞪了一眼右边，以为自己满眼写着“不讲武德你等着”。
　　实际上，天然的狗狗眼干净又清澈，眼尾微垂，看着就很可怜。
　　：哟，现在会撒娇了？刚才让主播撒个娇跟要命一样。
　　：打不过就撒娇，啧啧啧。
　　：歪（爱）风（得）邪（要）气（死）！！！
　　洛施不服气地捏了下指骨。
　　怎么会有人利用生日祝福分散别人注意力？？
　　太狗了。
　　不过愿赌服输。
　　洛施垂眼冷静了两秒，一副落落大方很输得起的样子。
　　“我输了，怎么惩罚，你说吧。”
　　大不了就是打电话给榜一大哥表白。
　　“还没想好。”于嘉澍漫不经心地扯下唇角，淡淡地说，“先欠着。”
　　洛施闻言皱下眉。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兑现承诺的感觉比干脆利落惩罚他更难受。
　　洛施细细打量着于嘉澍的眉眼。
　　觉得此人更坏了。
　　直播pk结束，刷票的惩罚洛施也都一一做完了。
　　洛施故意没什么表情地关掉直播pk页面。
　　去切蛋糕了。
　　另一边，野王给他的瑶买了身皮肤，开始匹配。
　　直播间水友们看见主播垂着眼，心情不错的样子。
　　自愿加班。
　　“刚才占用的直播时间算我的，顺延，会补。”
　　·
　　直播结束已经近21点半，洛施收拾了一下卸妆回到家都快23点了。
　　他怕冷地拢了拢围巾，走出电梯。
　　许是听见走廊里传来的动静，对门那位家里有高三生的阿姨还没睡，推开门叫住他。
　　“小洛，下午有几个快递送过来，快递员敲门没人开，还有一个是蛋糕，我怕放坏了，就帮你签收了。”
　　洛施去公司彩排和直播的时候都把私人手机关机了。
　　现在一打开，才发现真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洛施抱歉地点下头：“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邻里邻居的，顺手的事，这有什么？你等一会儿啊，我去冰箱里拿。”
　　洛施双手插在口袋里，乖乖靠墙等着。
　　看见阿姨左手提着一个精致的透明蛋糕盒，右手抱着一束花走出来。
　　洛施轻皱下眉。
　　他自己都懵着，阿姨朝他挤了挤眼睛，善意地调侃道：“都是跑腿送来的，男朋友送的？”
　　生日和情人节同一天，就是容易叫人误会。
　　洛施摇摇头否认。
　　“不是，今天是我生日，应该...是朋友送的。”
　　Murnin说要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洛施告诉了他现在的家庭住址。
　　洛施在阿姨又拿出两件包装袋满印B开头奢侈品牌文字logo的快递时，进一步确信了他猜得没错。
　　其中一个快递四四方方的，看样子就是鞋盒。
　　洛施先用钥匙开门，把两个快递搬回去放在玄关，跑了两趟才把东西拿完。
　　他折回去，一手拎着蛋糕，另手抱着花。
　　阿姨没忍住笑了笑。
　　傻子才信。
　　什么朋友生日送玫瑰啊？
　　“谢谢阿姨。”洛施低头看着透明的蛋糕盒，蛋糕不大不小，四寸，他一个人也吃不完。
　　“您不着急的话，我进去给您切块蛋糕？”
　　对门独居的少年，第一眼见到的时候酷酷的，接触久了，才知道是个很有礼貌很乖的小孩。
　　“好啊。”
　　洛施回到家，先把那束白玫瑰放在桌上，然后把透明蛋糕盒拆开。
　　蛋糕和花里都没放贺卡。
　　洛施估计也是Murnin送的。
　　切蛋糕的时候还有点小感动。
　　刚才直播吃的蛋糕是公司定的，虽然很漂亮但味道一般。
　　Murnin居然知道他喜欢吃巧克力水果夹心蛋糕，不愧是朝夕相处过的队友。
　　漂亮的巧克力酱淋面，中间摆着草莓之类的莓果，新鲜欲滴，很好看。
　　洛施切了一大半拿出去递给对门的阿姨，切的时候没忍住用干净的叉子吃了一口。
　　草莓很甜。
　　回到家，一眼看见被他随手放在桌上的白玫瑰花。
　　开得正好。
　　纯白又含蓄，花瓣的质感仿佛白丝绒，包得简洁干净，一丝赘余都没有。
　　洛施好像从没收过白玫瑰花，小时候家里条件一般，买花是奢侈的爱好，后来很早就打职业去了，每次赢奖杯倒是有人上台送花，但大部分都是主办方或者教练定的，一大捧叫不出名字的花，审美让人不敢恭维。
　　洛施以前从没觉得自己喜欢花。
　　明天一早就要爬起来坐车去录制节目，他现在累到沾上枕头就能睡，洛施连生日礼物都懒得拆。
　　他拿睡衣进浴室洗澡。
　　洗完澡经过餐桌，又看到那束白玫瑰。
　　安静地好看着。
　　洛施懒懒地擦了擦头发，犹豫两秒，转身走进厨房。
　　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圆柱体的容器，洗干净后，倒了点清水。
　　把白玫瑰花插进去。
　　可能闻到一点干净的花香，淡淡的很好闻，也很助眠。
　　洛施这一觉睡得特别熟，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了，闹钟都还没响。
　　去录制节目的行李洛施早就清好了。
　　他拿着裁纸刀蹲在玄关处，因为不赶时间，把Murnin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拆了。
　　鞋子是奢侈品牌和某运动品牌的联名款，蓝黑拼色，流线设计和线条。
　　洛施踩进去，低头满意地看了看。
　　很帅，虽然大了半码，但不影响。
　　洛施决定今天就穿这双鞋上节目。
　　这双鞋和他的裤子也挺搭的，洛施剪了标签，干脆懒得换，穿着鞋又把另一个更大的快递拆了。
　　洛施一层层打开奢侈品牌的过度包装，在内心批判它的不环保，但不得不承认，同时也有种拆礼物的仪式感。
　　洛施把最后一层包装袋撕开。
　　怔了下。
　　拎着衣架站到玄关处的全身镜前。
　　艹。
　　这也太帅了！
　　和鞋子同系列的联名款外套，冬末初春的天气穿刚刚好，洛施套上，剪裁干净又帅气，一丝棉服的臃冗感都没有，还很暖和，同样的蓝黑拼色，低调又利落。
　　洛施穿上就不想脱下来，和鞋子一套的，在镜子前看了足足五分钟。
　　钱真的能买来很多快乐。
　　最后看到来小区楼下接他的小王在微信里催他下楼。
　　洛施才匆忙拎着行李箱下去。
　　连外套吊牌都是坐在车里硬扯下来的。
　　到了录制节目的园区，洛施先去化妆。
　　负责服化的老师本来给参加节目的选手准备了衣服。
　　看到走进来的男生一怔，下意识“艹”了一声。
　　在娱乐圈搞服装的必须关注时尚，多少热爱时尚。
　　洛施很乖地脱下外套，虽然衣服很帅，但他也就私服穿一穿，上节目还是很听从节目组安排。
　　洛施刚脱下来，服装师就捏着兰花指给他把拉链拉回去。
　　“你给我穿上穿上！”
　　洛施看眼服装师身后整整两大排衣架。
　　“我不用穿节目组准备的衣服吗？”
　　“我准备的哪有你身上这件好看？？？”
　　服装师很有自知之明。
　　“穿上，让我多欣赏两眼。”
　　衣服好看人也好看，真是养眼。
　　服装师喜欢又克制地轻轻摸了摸，感叹：“你很早就抢了吧？”
　　洛施茫然地“啊？”了声。
　　“这件衣服啊！这次它和A牌的所有联名里就这件外套最好看，就是限量...我找了好多买手朋友帮我问都断货了。一件棉服，被炒到8万块我也是没想到的......”
　　服装师说完，面前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挑了下眉，好像比他还要震惊。
　　洛施：“...夺少？”
　　服装师：“8万块啊。”
　　服装师在他身后说的几句什么“所有我准备的衣服都没这件帅”“你穿这件衣服绝对惊艳全场”“绝杀碾压某某林姓某某齐姓小生”扒拉扒拉的话，洛施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面无表情。
　　8万块，是该好看。
　　不好看，它罪该万死。
　　穿着这件外套，洛施从换衣服到化妆再到备采到休息间等候入场，几乎每个人见了都会夸好看。
　　在走廊遇见从休息室出来的林逸时，他都怔了下。
　　因为《荣耀之巅》是直播综艺，林逸也来参加了，走廊来来往往都是工作人员，面子上不会太和他过不去，甚至还主动开口缓和关系。
　　洛施听见他清清嗓子，低声道。
　　“...衣服不错。”
　　穿了一辆车在身上的洛施回到休息室。
　　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算算时间和时差，Murnin这个点应该起床了。
　　洛施知道小少爷家有点钱，但他没想到Murnin竟然一出手就是8万块的生日礼物。
　　还故意说送双鞋先迷惑一下。
　　洛施心情些许复杂。
　　他没想到他在Murnin心里份量这么重。
　　洛施：生日礼物收到了，谢了，兄弟。
　　洛施低头打字。
　　Murnin送了他8万块的礼物，等Murnin生日时，他自然也要礼尚往来。
　　Murnin：到了？发张上脚图我看看！
　　Murnin：我本来也想买一双的，结果涨价到8000块，没舍得买。
　　洛施：[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洛施一连发了四张照片过去。
　　分别是蛋糕、白玫瑰、鞋还有外套。
　　走廊传来熟悉的男声，嗓门不小，很自来熟。
　　“咔哒”一声，洛施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他下意识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你在这儿啊，我刚在外面喊你半天。”开门的人是falcon，和《荣耀之巅》节目组邀请的赛训组，包括教练、解说、明星选手组成的观察室团。
　　洛施看到好几张熟悉的脸。
　　falcon，fig，小起，忆诚......
　　落在最后的人最高，因为要出镜，难得化了妆，也难得没穿队服。
　　穿了一套西装，还做了发型。
　　漫不经心就很帅。
　　难怪节目组最后选了上海VIC，综艺是要挣钱的，电竞神颜这张脸就很吸赞助。
　　西装是男人的照妖镜。
　　应该不是节目组准备的，小少爷出手就是私人订制。
　　剪裁合体又高级，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轮廓，深色自带一种禁欲感。
　　白衬衫扎进连褶子都不起的西裤里，显得肩宽腰窄。
　　他们都进来，本来还算宽敞的休息室好像突然变得很挤。
　　尤其于嘉澍朝他走过来，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另手捋着领带，漫不经心坐在一旁沙发扶手上时。
　　空气都变稀薄了一点。
　　这么多人，把他休息室里的氧气都吸完了。
　　洛施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按着手机音量键，不断加一减一。
　　falcon在跟fig那群人聊天。
　　于嘉澍散漫坐着，安静地听，没开口。
　　洛施余光瞥见他随意搭在沙发上的腿，包裹在禁欲感十足的西裤里。
　　细看的话，大腿的位置有一圈细细的褶皱。
　　洛施一下子没想出来是什么。
　　没忍住好奇，他面无表情地偷瞄了一眼。
　　或许是衬衫夹，用来固定衬衫，不会随意起褶。
　　洛施盯着那圈褶皱出了会儿神。
　　拜于嘉澍在他家借宿那晚所赐。
　　洛施想象起来没有任何压力。
　　于嘉澍推了下镜框。
　　造型师给他换成了一副细框金丝的。
　　修长的手指，看起来很有掌控感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
　　好像连音色也跟着变得清冷了一点，混着金属感，格外禁欲。
　　但金丝眼镜和衬衫夹。
　　又涩到飞起。
　　装什么。
　　“咳咳...”
　　洛施面无表情地低头咳嗽了两声。
　　“看我的鞋。”
　　洛施伸出脚，运动鞋差点擦到于嘉澍锃亮精英感十足的小羊皮鞋上。
　　“新的。”
　　洛施下意识补充。
　　后者坐在沙发扶手上，居高临下，隔着一层镜片，微沉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于嘉澍可有可无地轻嗯了声。
　　有一点冷场。
　　洛施视线飘忽，低头拿出手机来玩。
　　被冷落了几分钟的Murnin茫然又无措，微信轰/炸他。
　　Murnin：？？？你给我看蛋糕和花干什么？
　　Murnin：你收到花了？还是玫瑰？有情况！谁送的！
　　Murnin：好啊，不当爱豆就没有职业操守了是吧，恋爱都谈起来了！爱豆失格！
　　Murnin：艹，这件外套谁送的？？？？
　　Murnin：洛施你回国发财了？！我想要很久了！！
　　Murnin：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借我！我就穿亿下！切拜！切拜！
　　洛施缓慢地皱了下眉，慢吞吞低头打字。
　　洛施：蛋糕、花和衣服...不都是你送的么？
　　洛施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没意识到自己紧张地蜷了下手指。
　　“蛋糕好吃么？”
　　低沉磁性的声音慢悠悠落下。
　　洛施耳朵一麻。
　　falcon他们说话的声音大得能把房顶掀翻了，没人注意到沙发这边的小插曲。
　　“咳...还、还可以。”
　　谁知道你说的哪块蛋糕？
　　洛施轻轻闭了闭眼睛，没什么表情地抬头看他。
　　于嘉澍漫不经心捏了捏他外套的帽子。
　　洛施莫名想起，他穷得买错小熊围巾为了省退货费还坚持戴的时候，于嘉澍每次见到他，都会手欠地捏他耳朵。
　　于嘉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紧不慢地掠过，从领口往下，像在看某种所有物，不知道看的是衣服还是什么。
　　看完他扯了下唇，低头笑了，似乎是对衣服满意。
　　“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洛施无意识地剥着手里矿泉水瓶的包装袋。
　　“…谢谢。”
　　别告诉我是你送的。
　　于嘉澍顿了下，尾音带笑。
　　“花呢？扔了？”
　　洛施突然觉得衣服有点重，重得心也跟着往下坠了下。
　　洛施闭了闭眼睛，认清形势，放弃幻想。
　　“没。”
　　插的时候不知道是你送的。
　　于嘉澍轻笑了下，，在嘈杂的背景人声里，他低低的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声域。
　　把他们所处的沙发的角落变得仿若无人之地。
　　只有他们两个。
　　“回去花该坏了。”
　　洛施点下头。
　　是啊。
　　回去就扔了。
　　洛施揉了下红透的耳朵。
　　没什么表情地抬头，除了耳朵，装得很淡定的样子。
　　“还有什么是你送的但没告诉我么？”
　　于嘉澍垂眼，似乎很认真地在想。
　　他掀眸看眼不远处的人群，漫不经心地数着。
　　每说一句，洛施的心就跟着往下坠得更深一点。
　　“《5·3小升初总复习》，《小学数学核心知识集锦》，《尖子生必做的1000道英语题》，《领跑新初一》......”
　　于嘉澍从洛施手里抽出那瓶被他霍霍得不成样子的矿泉水。
　　垂眼，不紧不慢欣赏某人当面掉马的表情。
　　和红得滴血的耳朵。
　　从知道那天起，就很期待这一刻。
　　于嘉澍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下。
　　真的很可爱。


第38章 暧昧
　　洛施盯着于嘉澍脖子上的青筋看了会儿。
　　随着吞咽的动作, 凸出的喉结无声滚了滚。
　　他舔了下唇，有点涩。
　　洛施张了张嘴，又闭上。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低头点开手机里的翻译软件。
　　查完Remainder这个单词的意思退出来, 跟于嘉澍小号Addend这个ID有异曲同工之妙。
　　洛施长睫低垂, 唇轻轻抿着, 小脸面无表情。
　　小时候不好好学英语，长大以后是会被套路的。
　　洛施数了数他披着小学生马甲毫无心理负担地叫了对面多少句哥哥, 数着数着放弃了，发现根本数不完。
　　矿泉水瓶外面那一层塑料包装被他捏在手里, 仿佛某人的替代品, 被捏得嘶嘶拉拉作响。
　　falcon吹水间隙还朝角落的沙发方向分神看了一眼。
　　除了耳朵根红透了，在外人眼里, 洛施看起来正常得不得了。
　　不知道他们刚在说什么。
　　嘉澍垂着眼，眉目间噙着清浅的笑和兴趣，看起来心情不错。
　　falcon大大咧咧毫无察觉地转过头, 和难得碰面的其他几人继续吹水。
　　放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
　　洛施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情, 有点庆幸, 低头点开。
　　依旧是Murnin的微信轰/炸。
　　Murnin：兄弟借我穿一下！！！拍张照也行啊！！！
　　Murnin：哦，还有。
　　Murnin：所以蛋糕和花到底是怎么回事？？？
　　Murnin：你爱豆失格！！！
　　Murnin：衣服借我穿一下我就不说出去[嘿嘿]。
　　Murnin的话让洛施好不容易才降温的耳朵又再度蹿上一抹粉色。
　　洛施磨了磨牙尖。
　　现在又不是一个团的跨着国呢怎么借？
　　洛施面无表情, 低头打了两个字。
　　洛施：不借。
　　打完直接关上手机。
　　洛施望着外套下摆那抹蓝黑色出神。
　　蛋糕。
　　有一回Remainder给他点下午茶，他随口说了句不爱吃慕斯, 爱吃巧克力和水果口味的。
　　外套。
　　8万块的外套，普通朋友而已, 说送就送了。
　　还有花......
　　洛施揉了下缩在袖口里的指骨。
　　一定是falcon那群人呼出的二氧化碳让休息室的氧气更稀薄了。
　　洛施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了摸。
　　心情一波动就想抽烟，戒了烟之后, 他平时身上都带糖的。
　　洛施指尖一怔，才意识到他今天出门换了新外套，没带糖。
　　“想吃糖？”
　　低沉悦耳的声音从他头顶不轻不重落下来。
　　洛施舔了舔牙尖。
　　这人是会读心吗？？
　　但他现在真的想吃点甜的，洛施纠结了两秒，低低细细地“嗯”了声。
　　洛施也不知道哪个西装革履的人西裤口袋里居然会装着一把糖。
　　塞在昂贵的烟盒里。
　　打开连烟的影子都没有。
　　一堆花花绿绿的糖纸。
　　洛施抿唇偷瞄了一眼。
　　居然很巧的是他爱吃的牌子和口味。
　　骨节分明的手摊开，掌心静静躺着颗明黄色的柠檬糖。
　　洛施喉结轻轻吞咽了下。
　　他伸出手想去拿。
　　居高临下，于嘉澍不露痕迹地抬下手腕，洛施的指尖贴着他掌心轻轻划过去了。
　　洛施往下扯了扯唇角，没什么表情眯起眼睛。
　　欺负人欺负上瘾了是吧？？
　　正要生气。
　　于嘉澍漫不经心一句话让前一秒撸起袖子就能上去打架的某人瞬间乖了。
　　低沉含笑的语气，尾音仿佛都带着细小的电流，低低地落下来，撩得人骨头酥酥麻麻一片。
　　“叫声哥哥给你。”
　　洛施僵了下。
　　瞬间偃旗息鼓。
　　他不是乖，就是眼神飘忽骨头发软耳朵通红的那种理亏和心虚。
　　毕竟是他先骗人的。
　　平时张牙舞爪很酷的小孩现在垂着脑袋，穿着他送的衣服，脖颈细细白白的，耳垂一片红，看起来特别好也特别招人欺负。
　　洛施舔下唇。
　　他也没那么想吃。
　　不给就不给。
　　但于嘉澍似乎只是高高举起，又轻轻放过，就逗了他一句，不用他叫哥哥，还是把糖给他了。
　　洛施谨慎地看着于嘉澍递过来的一抹明黄色。
　　蜷了下手指，一言不发地拆开糖纸吃了。
　　球状的柠檬味水果硬糖。
　　洛施慢慢含着。
　　于嘉澍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慢悠悠地说：“就算真让你叫也不用这么害羞吧。”
　　洛施舌尖一顿。
　　于嘉澍不轻不重捏捏他的耳朵。
　　“又不是没叫过。”
　　“撒个娇而已。”
　　于嘉澍恰到好处的停顿和回忆，让他的评价显得尤为客观的样子。
　　很轻也很低地笑了下。
　　“你不是挺会的吗？”
　　洛施面无表情，袖口下的手指蜷起。
　　柠檬糖被他咬成了末。
　　18岁的第一天，洛施深深记住了“诚信”这一课。
　　应该也永远不会忘了。
　　洛施闷着脑袋，于嘉澍瞥过他通红的耳朵，似乎还想说什么，被突如其来又恰到好处的敲门声打断。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推开门，她的视角正对着角落，第六感让她下意识觉察出一些端倪，气氛是恍若无人的燥热。
　　密闭的房间里，空气都仿佛流淌着温热的粉红色。
　　但紧张的录制流程让她没时间细想，很快就把第六感抛到了脑后。
　　“洛老师，该咱们去做前采了。”
　　falcon余光看见沙发上的洛施闻言倏一下站起来，仿佛沙发附近有什么洪水猛兽，而工作人员的前采是拯救他的曙光。
　　falcon疑惑地皱下眉，又朝角落里看了一眼。
　　什么猛兽都没有。
　　只有懒洋洋倚在在沙发扶手上的于嘉澍，垂眼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掌心明黄色的糖纸。
　　洛施从他身边经过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仓皇。
　　出于关心，falcon下意识拉住了他。
　　看清洛施的脸，falcon没心没肺，嗓门还格外大：“卧槽！你脸怎么这么红？？”
　　洛施面无表情企图挣了下胳膊，falcon视线顺着胳膊往下，像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随口夸奖：“新买的？这衣服不错诶。”
　　洛施蜷下手指，闷声说：“被你烦的。”
　　洛施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休息室，留下一脸懵逼的falcon。
　　falcon：“...我惹他了？”
　　小起：“可能吧。”
　　忆诚：“你昨天去嘉澍直播间看人家跳女团舞还打赏了一个超火，虽然是打给嘉澍的，但都差不多吧。你说呢？”
　　fig：“嗯，你的确很烦。”
　　falcon：“艹，少给老子夹带私货。”
　　幸好休息室没装摄像头，falcon这段信息量惊人的对话才不会被传到网上。
　　另一边，前采室里，摄像机已经准备好了。
　　工作人员看着洛施还有点红的耳朵，温声安慰：“洛老师不用紧张，前采就是录点素材，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了。到时候网播的时候剪进去，直播等会儿才正式开始。”
　　开始前采之前，洛施路过洗手间，跑进去用冷水洗了把脸。
　　他眉眼还隐隐沾着点水汽，初春料峭，水流都带着寒意。
　　洛施对着摄制组的镜子随意看了眼，洗完脸色正常多了。
　　工作人员开始问问题。
　　都是些很常见的问题，比如“为什么会想来参加这个节目”“平时玩的最多的位置”“第一次拿五杀的时间”“谁是本命英雄”之类的。
　　洛施一一答完，也不知道最后播出时会放哪一个。
　　也可能录半天，一个都不会被剪进去。
　　综艺节目注重综艺效果，无趣的回答没有看点，不能吸引观众，就会被一刀咔掉。
　　节目组工作人员低头看眼采访提纲。
　　早在做录制节目前准备工作的时候，他们就通过各种渠道尝试了解过参与录制节目的嘉宾。
　　现在她手里洛施的资料表上就有写，他是上海VIC战队的粉丝，去年上海VIC到首尔参加世界冠军杯小组赛的时候，洛施去了现场，还被导播给拍到了，投到大屏幕上，手里还拿着上海VIC战队打野位选手嘉澍的应援手幅。
　　工作人员又往后翻了一页，怔了下。
　　做搜集资料工作的小实习生可能还是个cp粉，资料做得特别详细。
　　“神颜”cp下面被彩笔画了两道杠，表示这个是重点。
　　工作人员很有综艺人的专业素养，也觉得这个问题可以深挖，是个看点。
　　工作人员：“最后两个问题。”
　　洛施：“嗯，你问吧。”
　　工作人员：“第一个问题，KPL里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选手，是哪个？”
　　洛施声音毫无起伏，眼睛都没眨一下，答：“没有。”
　　工作人员：“...”
　　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表情只僵了一秒，她低头把手上的资料表翻得呼啦呼啦响。
　　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工作人员轻咳两声调整状态，眨眼工夫又恢复了专业。
　　或许是小实习生夹带私货，洛施就是单纯的比赛粉，但上海VIC应该还是他的主队。
　　工作人员：“最后一个问题。等会儿参赛选手们会被分成几个组，有机会去不同的战队基地亲身体验职业电竞选手的日常生活。如果可以自己选的话，你有没有特别想被分到哪支战队？”
　　工作人员问完，生怕洛施的回答和上个问题一样。
　　洛施沉默两秒，像是在思考，点点头。
　　洛施：“有。”
　　工作人员：“是哪支战队？”
　　洛施：“北京Eagle吧。”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为什么呢？”
　　洛施揉了下指骨，面不改色：“听说北京Eagle的食堂很好吃，好奇，想试试。”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不动声色深吸口气，“啪”一声，把小实习生做的漏洞百出的选手资料合上了。
　　这么别开生面的回答，其实也算个看点。
　　工作人员：“选手去哪个战队是综合选手个人意愿加上观察室团讨论决定的，如果没去成北京Eagle呢？”
　　洛施：“嗯，那就去TRT吧。”
　　因为和fig比较熟。
　　洛施：“还有别的问题吗？”
　　这下连工作人员都有点好奇了，不死心地继续问：“...没有考虑过去上海VIC吗？”
　　毕竟，其他几支战队基地都在外地，选手们被分配到战队后下午还要坐飞机飞过去，长途跋涉，非常麻烦，上海VIC的基地就在上海，根据她们目前做完的前采结果统计，上海VIC是最热门的，一席难求，而且上海VIC还有一个自带流量的电竞神颜，去那边节目镜头也肯定少不了。
　　洛施踩着椅子转了转，面无表情揉了下耳朵，语气毫无起伏。
　　洛施：“没有。”
　　工作人员：“...为什么呢？”
　　洛施睫毛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下。
　　因为上海VIC有个姜子牙。
　　总是在钓。
　　洛施舔了下唇。
　　舌尖还有一点柠檬糖碎的甜味。
　　工作人员没等到回答，自顾自继续道：“我听说你好像还是嘉澍的粉丝？”
　　说者无心，洛施闻言却一怔。
　　他低头盯着外套蓝黑拼色的衣摆。
　　心头微动。
　　洛施抬眸，盯着摄像机，这么劲/爆的脱粉宣言一定能播出去，最好是让正主也看到。
　　“曾经是，年纪小不懂什么叫喜欢...”洛施蜷了下手指。
　　工作人员：“那现在...？”
　　洛施盯着镜头，轻咬下唇，振振有词：“爬墙了！”
　　·
　　十点，《荣耀之巅》首播在企鹅综艺正式开始，采取先网播后直播的形式。
　　一开播，直播间就被不断涌入的粉丝挤得有点卡，技术人员紧急修复后才恢复了正常。
　　原因无他，参与节目录制的30余位选手星光熠熠，自带粉丝和流量，镜头随便一扫，坐在角落里的就是某某电视剧爆火出口东南亚的顶流小花、坐拥几千万粉丝的人气小生、拿过国外电影节大奖的传奇影帝......
　　洛施环视四周一看，他似乎是最糊的那个，满意了。
　　心安理得坐在角落里。
　　洛施自觉往最角落的位置里走，走过去才发现，最边上的位置已经被人占了。
　　个子娇小打扮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正横屏拿着手机，争分夺秒地抓紧最后一分钟练习，细绒绒的眉毛紧紧皱着，看上去特别专注。
　　洛施皱下眉，觉得女生有点脸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了半天，是在他过年前那段时间追的那部同居轻喜剧里，小网剧莫名其妙走红了一波，她在里面演一个女三号，戏份不多，但演得挺可爱的。
　　难得有一个跟他差不多糊得不相上下的。
　　洛施感到一丝亲切，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
　　余光不小心瞥见她的屏幕。
　　很多长得可爱的女孩子也会比较偏好在游戏里玩长得好看可爱的英雄角色。
　　但她不一样。
　　洛施想了想自己刚才看到的游戏画面。
　　裴擒虎。
　　洛施挑下眉。
　　甜妹野王。
　　洛施礼貌地移开视线，没有想窥频的意思。
　　下一秒，裴擒虎就死了。
　　女生哎呀一声，晃着手机屏幕。
　　洛施又不小心看到了。
　　战绩：2-7-1。
　　甜妹才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不好意思地捂了下脸：“你看到了？对不起...我太菜了。又菜又爱玩。”
　　洛施抿唇，谨慎组织语言：“...有没有想过换一个位置玩？”
　　甜妹：“诶，其实我本来是玩法师的，但你知道的嘛，法师很抢手的，我又没有别人红，反正到时候都要补位，还不如先练练这种竞争比较小的位置。”
　　30多位参赛选手，报名最多的位置是辅助和法师。
　　打野、上单这种位置的竞争相应地没那么激烈。
　　女生告诉他她叫祁玥。
　　洛施点下头：“洛施，玩法师。”
　　祁玥环顾四周，发现都没有几个认识的人，细绒绒的眉毛害怕地皱了皱。
　　“要是我们能组到一队就好了。”
　　祁玥话音未落，演播厅中央的门缓缓朝两边打开，拿着主持人麦克风和手板的观察团走出来，介绍规则。
　　“…参赛选手们已经事先报给了节目组当前赛季游戏的段位，但是路人局的段位并不能代表格外的真实实力。在成为一名‘电竞选手’前，为了摸清各位的实力，要先进行一轮去水赛，由观察团的职业选手根据各自在比赛中的表现确立段位。”
　　“去水赛，有5v5和1v1solo两种模式，选手可以自由选择其中一种。当前段位排名最高的4位选手自动成为5v5的队长，队长轮流挑选队员，可以反选，自由组建战队。”
　　falcon介绍完规则，演播厅的大屏幕上就出现了一张当前所有参赛选手的段位排名表，由高到低。
　　洛施抬头望着大屏幕，眯了咪眼尾。
　　排名前四的人里有两个他都很熟。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比赛流程，段位高的自动成为组长，可以优先挑选比较强的队员，这样赢得几率也会更大一些，在后面的环节也会拥有优先选择权。
　　林逸和齐非居然都是荣耀王者50星，并列第一。
　　排在第三的是程向野，听说是个青年演员，演电影的，还得过大奖，荣耀王者48星。
　　但他选择1v1solo赛，自动放弃成为队长，排名往后顺延。
　　5v5比赛优先举行，没有组成战队的自动进入1v1solo。
　　祁玥靠过来，她自己拿不定主意，有点紧张地小声问：“施施，你选5v5还是solo啊？”
　　洛施看了一眼台上，林逸和齐非跟他都有过节，另外两位队长，一个是法师跟他撞位置了。
　　另一位已经选好法师了。
　　“solo吧。”洛施淡淡收回视线。
　　选solo，打得好就是一战成名，打不好就是公开处刑。
　　祁玥不敢。
　　所以每回有人选队友她都乖乖站起来。
　　第11次被人忽略后，只剩最后一队还有一个名额，祁玥委屈地抿下唇，不站了。
　　虽然是电竞综艺，但到底是娱乐圈的综艺节目，讲究人情世故。
　　地位比较高的前辈、人气大粉丝多的小生小花，即使段位不太高，打得也不太好，也会很早被人给选走。
　　两轮5v5去水赛很快结束，不到一个小时。
　　比赛在演播厅里一个布置得很像专业赛场像模像样的地方举行。
　　门缓缓朝两边推开，长得很帅的男生还勾着旁边人的肩膀安慰，是个年逾五十的老戏骨。
　　老戏骨正因自己玩得不好拖累团队而愧疚。
　　“诶呀，打游戏就是为了开心，再说我们刚才也差一点就把对面水晶推了啊，惜败，惜败而已。”
　　随着第二轮去水赛打完。
　　1v1solo赛也正式开始。
　　剩下的十余人自由挑选对手。
　　祁玥刚刚看到了洛施的段位，和她差不多。
　　祁玥内心升起一丝温暖，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同时还安慰他。
　　“别怕，我们俩个抱团取暖。”
　　都是又糊又菜！
　　“施施，不然我们俩个来solo吧？！”
　　祁玥突发奇想。
　　洛施不会拒绝女孩子，他轻咳两声，垂眼，视线飘忽。
　　“我觉得，咳...你还是找一个打野solo比较好。”
　　祁玥单纯道：“也是哦，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
　　1v1solo赛是段位排名由低到高的顺序挑选对手。
　　祁玥随机选了一个菜鸡和她互啄：“施施，下一个就到你了！”
　　因为未成年人健康系统，洛施一共就没打几局，现在的段位还停留在钻石III2颗星。
　　“嗯。”
　　洛施走上台。
　　祁玥的眼睛慢慢睁圆，前一秒还让她找个打野solo的人，下一秒就找了全场打野最厉害的人solo。
　　“...施施你不要命啦？”祁玥小声自言自语。
　　怪不得她的经纪人总说她红不了。
　　果然爱拼才会赢，赢不了起码也有镜头啊！
　　祁玥后悔地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子。
　　早知道她就去跟程向野solo了！
　　洛施不紧不慢走到程向野面前。
　　剩下所有人里，目前段位最高的那个。
　　观察室里，fig翻着文件夹里的选手简历。
　　fig：“程向野，出道前是打职业的啊？”
　　falcon：“k甲，打打野的。”
　　小起摇头，小声感叹：“游戏打得好，人还长得帅，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感谢KPL给我一口饭吃。”
　　忆诚：“感谢。”
　　fig：“感谢。”
　　falcon：“感谢。”
　　大家都感谢完，falcon皱眉，胳膊肘击了一下旁边的fig，问：“为什么他不感谢？”
　　于嘉澍垂眼，漫不经心翻动着程向野这页的资料，镜框滑落，他伸手抬了一下，细长白皙的手指，配上手背隐隐的青筋，又激起直播间一片弹幕的尖叫，手控直呼受不了。
　　：为什么他不感谢falcon你心里没点数吗？
　　：少爷：感谢上海VIC每个月给的三瓜俩枣。
　　：游戏打得好，还长得这么帅？你不要命啦！
　　：电竞神颜这张脸和林逸齐非路行舟他们摆在一起，真的一点也没输！！！
　　fig没看弹幕就和直播间观众们共脑了，他轻飘飘看了眼falcon，给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你说呢？”
　　falcon含泪扭头。
　　讨厌这个没有公平可言的世界！
　　·
　　程向野淡淡地垂眼，他长得高，居高临下地望着洛施。
　　很轻地皱下眉。
　　眼前这张脸，他没有一点印象。
　　“你现在什么段位？”他问。
　　洛施慢吞吞答：“钻石III。几星忘了。”
　　程向野这回皱眉皱得更明显一些。
　　荣耀王者和钻石III之间不知道差了多少颗星，且他忙着拍电影很久没打了，才掉到48星。
　　就算赢了，也像满级大佬重回新手村，胜之不武。
　　程向野语气温和又不容置疑地说：“段位差太多了，我不和你比。”
　　洛施“哦”了一句，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吞吞往回走：“你不敢就算了...”
　　半小时后。
　　1v1solo比赛台上。
　　洛施抬眸看了眼坐在他对面的程向野。
　　啧。
　　激将法果然是很好用啊。
　　直播间弹幕。
　　：程向野到底是谁啊，这么拽，听都没听过。
　　：一个演技很厉害拿了很多大奖的青年演员，跟你哥哥不是一个赛道的，没听过正常啦>o<
　　：百度回来了，他以前居然还打过职业，不过只拿过一个k甲夏季赛冠军就退队了好可惜！
　　：可惜什么，人家家里巨有钱，打游戏就是玩票，打职业哪有娱乐圈挣钱？
　　：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好嗑，我拉郎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程向野没什么情绪地调整了一下麦，不动声色地垂下眼。
　　把对面当成了那种故意博出位恶意抢镜头的小爱豆。
　　他活动了下指骨。
　　内心毫无波澜地想。
　　是他要找他solo的，怪不了别人。
　　1v1solo赛，无bp。
　　观察室里。
　　falcon：“洛施拿的是炸/弹猫，看一下，程向野会选什么？”
　　fig：“沈梦溪打露娜？打野和法师solo怎么打？这把怎么说？”
　　fig一个射手位不发言，转头看两边的打野以及同为中单的小起。
　　falcon：“我看好露娜。”
　　小起：“我压炸/弹猫。”
　　fig：“现在1比1。嘉澍？”
　　于嘉澍合上文件夹，长腿散漫地支着，淡声道：“我压猫。”
　　·
　　1v1solo赛，比谁先拆掉对面1塔。
　　洛施看着对面有些熟悉的露娜。
　　感觉眼前这幕似曾相识。
　　嗯。
　　昨晚刚刚见过。
　　洛施眯了眯眼尾。
　　8分钟才被于嘉澍收掉一血的记忆逐渐苏醒。
　　洛施揉了下指骨。
　　是不是谁都觉得拿个T0打野就可以杀他？
　　这场比赛，多少带了点私人感情。
　　程向野第一次被对面炸到&断大，还以为是他真的太久没玩生疏了。
　　直到一血没了，才恍惚觉得，对面的小爱豆似乎不像为了博镜头故意蹭热度的。
　　坐在演播厅里的祁玥微张着唇，仰头看大屏幕上的转播。
　　委屈地抿下唇。
　　好吧。
　　糊的可能是他俩。
　　但菜的只有她。
　　右边露娜一直在断大。
　　8分01秒。
　　钻石III的洛施击败荣耀王者48星的程向野。
　　程向野眼神有些复杂地摘掉耳机，比完赛的双方很有竞技体育精神地在出口处握手。
　　5v5和solo赛全部结束，观察室里的教练团表情复杂。
　　因为他们要根据选手比赛中的表情评定一个初始段位。
　　不仅要考虑到选手的表现，还要考虑到某些人情世故的部分。
　　falcon：“现在来宣布大家去水赛后的段位。”
　　由高至低依次宣布。
　　个人的星级会投放到大屏幕上，无论是加星还是减星，其他所有选手都能看得到。
　　祁玥捂住脸：“1551这是什么公开处刑...”
　　fig：“林逸。”
　　林逸抬头望向屏幕，喉结不动声色地吞咽了下。
　　fig：“荣耀王者50星。”
　　林逸笑了下。
　　小起：“齐非。”
　　齐非视线飘忽了一下。
　　听说段位高的去水赛能当队长优先挑选对手，他还专门给钱找了个代打。
　　小起演技一般地动了下嘴角：“荣耀王者45星。”
　　齐非如释重负松口气。
　　不知道观察室里的人用尽毕生演技让观众觉得其实他打得没那么差劲。
　　忆诚：“程向野，荣耀王者70星。”
　　程向野出列，淡淡颔首点了下头。
　　虽然输了，但他明显打得比林逸齐非那群人细节多了。
　　祁玥激动地抓了抓洛施的衣服，小声道：“程向野输了都有70星，那施施你不是更多！”
　　洛施初始段位低，慢慢悠悠念了很久才念到他。
　　“洛施。”
　　低沉磁性的音色，好听得让人觉得麦克风和音箱的音质都瞬间变好了。
　　洛施不自在地揉了把耳朵，微垮着肩，垂眼。
　　祁玥看着大屏幕上洛施的星星从钻石III一颗一颗加到王者，都要加不少时间，她念念有词地数着。
　　“48，49，50...？没啦？”
　　并列第二，不高不低，也不会太惹眼。
　　弹幕里林逸的粉丝看着洛施和自家哥哥一样的段位一样多的星星，“切，也没有多厉害啊”得说了几句，就没几个挑事的了。
　　代班主持falcon开始宣布下一阶段的赛程和规则。
　　“接下来30位选手将会被分到5个俱乐部实地体验电竞选手的生活并进行为期3天的集训，集训后比赛中输掉的队伍将有队员面临淘汰。分组的规则如下，去水赛结果排名前五的选手自动成为队伍的队长，队长和俱乐部教练互选成功后，由队长和教练商量后，自行挑选组建队伍。”
　　每次看综艺看到规则介绍，洛施都是放空的。
　　听完他只记住了两个字：“互选”。
　　就是，他选的教练也要选择他。
　　换言之，教练选他他不同意教练也没有办法。
　　洛施倏得心跳加快了一点。
　　舔了下唇。
　　程向野第一个选，直播间观众看到他毫不犹豫地推开了北京Eagle的房间。
　　falcon：“你想要什么队员？”
　　程向野：“洛施。”
　　falcon：“你没睡醒吗兄弟？洛施是队长，不能跟你一队的。”
　　并没怎么听规则介绍的程向野皱下眉。
　　“是么？那随便吧。”
　　falcon：6。
　　林逸和洛施排名并列。
　　洛施不知道想到什么，意外好脾气和谦让，林逸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你先选吧。”
　　洛施看见林逸敲了敲贴有上海VIC牌子的房间门。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眼，乖乖靠墙站着等。
　　林逸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又走进了对面KOK。
　　小起和他都是中单选手。
　　轮到洛施。
　　他没怎么纠结，慢吞吞推开TRT的门。
　　fig视线飘忽：“咳...其实我觉得有别的俱乐部更适合你。”
　　洛施：？
　　洛施面无表情，又推开ACE俱乐部的门。
　　忆诚干脆推着他出了门，把他领到贴有上海VIC战队牌子的门前，替他敲了敲。
　　直播间弹幕振振有词。
　　：【我们是反对包办婚姻的！】
　　房门被推开，骨节分明的手按在门把上，摄像机从缝隙里拍到一个肩宽腿长的清俊身影。
　　：【原则上是这样的！】
　　于嘉澍垂眼看着低头唇轻轻绷着，一脸不乐意的小孩。
　　很轻地笑了下，门打开，把人领进来。
　　后面的画面直播间观众看不到了。
　　因为于嘉澍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把摄像机拦在了门外边。
　　弹幕抓心挠肝，恨不得穿进屏幕里。
　　只知道门再打开的时候，洛施低着头，没什么表情，但很乖地跟在队长身后。
　　腮肉鼓起一小块。
　　嘴巴里像含着糖。
　　洛施蜷了下手指，不以为然。
　　怎么会有人把主播pk输了的惩罚兑现在跟他一队这种事上。
　　无聊。
　　洛施捏了捏外套口袋里的糖纸。
　　嘶嘶啦啦的，轻声作响。
　　·
　　一小时后，从园区前往上海VIC基地的大巴发车。
　　为了平衡每队的实力，不可能每个位置的选手都是特别厉害的。
　　洛施选了叶夕做辅助，还有一个上单。
　　路行舟从后面一排露出脑袋，拍了拍洛施的肩：“诶，你为什么选我做射手？”
　　路行舟勾起一个自信的微笑。
　　一定是看中了他全市第一百里守约的准度。
　　洛施低头回复Murnin的微信，编造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蛋糕、花和8万块的外套让他头很疼，慢吞吞答：“因为你虽然打得烂但很乐观。”
　　路行舟：“...”
　　洛施观察了好几个5v5的射手，一逆风就开始怪队友，不喜欢队里有这种人。
　　“可以当气氛组。”
　　路行舟面无表情地转头望向坐他旁边的于嘉澍。
　　对他竹马未来男朋友的初印象：-1。
　　祁玥拿出手机，横屏，争分夺秒地练习。
　　叶夕和她坐在一起，好奇地随口一问。
　　“祁玥，你是不是把比赛机拿出来了？”
　　比赛机是品牌商冠名赞助的，用那个牌子的手机的人不多。
　　祁玥头也不抬，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不是啊，这就是我的手机啊。”
　　叶夕：“很少人用这个系列的手机啊，哦，我懂了，是不是因为‘玥’系列的名字和你一样。”
　　祁玥正在打龙，非常专注：“不是，是因为我这个系列才叫‘玥’的耶。我爹非要这么取，没办法。”
　　叶夕眨眨眼睛。
　　突然意识到品牌赞助商的CEO好像也姓祁。
　　祁玥“啊”一声，被龙打死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啊，说漏了...”祁玥无辜地眨眨眼睛，“记得帮我保密哦。”
　　莫名和千亿千金做了队友的叶夕艰难点下头：“...好。”
　　赞助商老板女儿在他们这队。
　　起码不会被节目组安排祭天剧本了。
　　祁玥想喝水，拧了拧发现拧不开，自然地递给隔了一条走道的洛施，因为是软妹，声音天生就甜甜的，像在撒娇：“施施，帮我拧一下～”
　　洛施头也不抬地接过，很有男友力地单手拧开，另手打字，终于糊弄好了Murnin。
　　他退出聊天记录，微信下方好友申请旁突然多出一个1。
　　验证消息：【程向野。】
　　洛施皱下眉，回头，茫然地眨眨眼睛：“…程向野有加你们微信吗？”
　　叶夕脱口而出吐槽：“没有，我一小时前加他，他现在还没通过。”
　　洛施慢吞吞地“哦”了声。
　　不知道对面想干什么，点了下同意。
　　YE：我是程向野。
　　YE：q区，ios，ID:cxyyyy。
　　YE：加个好友可以吗？有空一起双排，不坑。
　　洛施苦恼地揉了下指骨。
　　他真的不太会拒绝人。
　　过了一会儿，洛施慢吞吞地低头打字。
　　回了个“好”。
　　坐在他后面一排的两个人视力都不错，看得很清楚。
　　于嘉澍漫不经心抬下镜框，金属感镜片后眸色微沉。
　　路行舟看热闹似地抱起胳膊。
　　突然觉得接下来的封闭训练日会很有意思。
　　凭他小时候无数次惹到于嘉澍的血泪教训。
　　某人可是占有欲很强、很强…很强的人。


第39章 三合一
　　今天的直播进行到五大俱乐部阵容分组完成就已经结束, 下次直播就是为期三天训练后的比赛。
　　移动过程很长也很无聊，摄像拍了点网播素材就关掉了镜头，队员可以利用这段车上的时间好好休息。
　　洛施戴上外套后的帽子，闭眼补觉。
　　路行舟虽然和于嘉澍关系很好, 但因为顶流行程紧, 职业电竞选手非假期和赛期基本都不会离开基地, 于嘉澍今年过年还没回家，认真算起来, 他们已经有小一年没见过了。
　　路行舟戳戳于嘉澍的胳膊，压低声音：“我跟你说......”
　　于嘉澍掀起眼, 从前排两个座椅间的缝隙望出去。
　　某人的脑袋越睡越歪, 随着车辆轻微的颠簸轻轻晃着。
　　阳光透过窗，形成一个个细小的光斑。
　　刚刚跟竹马分享了一个他近期吃到的最大圈内大瓜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路行舟十分不满：“喂,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啊？”
　　“没听。”
　　路行舟一点也不生气，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没心没肺继续道：“那我再给你说一次......”
　　于嘉澍漫不经心拨了拨旁边的链子, 遮光帘自然垂落下来，音色散漫。
　　“打字。”
　　路行舟：“...”
　　路行舟拿出手机, 这个瓜一环扣一环精彩纷呈一个环节都不能省, 于是打了一路的小作文。
　　冬末午后的阳光从遮光帘缝隙里若有若无地透进窗，温暖又晃眼, 下午两点，大巴车才悠悠地开进科技园区, 停在上海VIC基地正门口。
　　洛施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舒服, 不晒也不吵。
　　他下车到大巴侧面的门拿行李。
　　“施施......”祁玥刚刚开口，只叫了他的名字。
　　他顺手先把两个女生的行李箱拎下来。
　　叶夕：“谢谢。”
　　上海VIC首发队员和教练、经理还列队在基地门口欢迎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录节目, 平时基地是没有外人能进的。
　　kiki、清尘他们几个自然地上前来帮忙拎箱子，带队边往楼上走，边向众人介绍。
　　让更多观众了解电竞、战队和选手是《荣耀之巅》这个综艺创办的目的之一，摄像机对准基地内一通狂拍。
　　战队获得的荣誉全都放在玻璃罩子里保存起来，摆在一进基地大门最显眼的地方。
　　祁玥“哇”了一声，隔着玻璃指了指其中一个奖杯：“这是什么比赛得的？”
　　kiki：“去年春季赛，我们是总冠军。”
　　kiki看着镜头介绍，脸上是骄傲的表情，语气与有荣焉。
　　一整面奖杯陈列墙仿佛在安静诉说着外人口中“凋零战队”曾经的辉煌。
　　kiki带领众人和摄像在基地内四处参观了一下，参观完，他说：“我先带你们去看一下宿舍吧，大家休息一下，换上队服，然后去训练室，章教一会儿过去。”
　　kiki停在电梯前，按了下上行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众人鱼贯而入，洛施慢吞吞落在最后一个，挤进去，正好站在按钮前。
　　他抬手按了下“3”。
　　电梯里安静了一秒，kiki多看了洛施两眼，欲言又止。
　　祁玥仰头看着他，弱弱地好奇问：“施施，你怎么知道宿舍在3楼啊？”
　　刚才领队好像没说宿舍在几楼吧。
　　洛施微微一僵，缩在袖口里的手指蜷了下。
　　糟糕。
　　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洛施闭着眼睛都会走，忘记“他”是第一次来了。
　　“咳...”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敛下眼，自若地说，“我瞎猜的。”
　　电梯门停在3楼，缓缓打开，洛施拖着行李箱，故意差点走到另一个方向。
　　kiki：“反了反了，宿舍在这边。”
　　洛施听话地绕回去：“哦。”
　　“我们基地的宿舍都是二人间，有独立卫浴的。”导游kiki尽职尽责地介绍道，“我先带你们两个去吧。”
　　kiki对祁玥和叶夕两个女孩子说。
　　为了方便和安全，阿酒把女孩子的寝室安排在走廊最里面那一间。
　　剩下还有两间房。
　　kiki打开其中一间：“另外还有一间离这儿比较远，但靠近电梯，你们自己商量分房吧。”
　　每个战队有六个人，其中一个替补。洛施最后找的这个替补叫阮星，他游戏打得还可以，只是太社恐了，不爱跟人说话，声音低低软软的，很容易害羞。
　　阮星看中了这个宿舍，行李箱都推进去了，选室友的时候，他为难地看了眼剩下三个男生，上单是个荧幕硬汉，看上去有点糙，爱干净的阮星受不了，他又看眼路行舟，顶流，粉丝太多，而且很社牛，话也很多，住在一起就是i人地狱，阮星纠结了一阵，挪到洛施面前，鼓起勇气：“我们睡一间可以嘛？”
　　洛施看着熟悉的布局，这间宿舍对面就是他原先住的房间，随口一问：“对面是谁的房间？”
　　kiki：“哦，是我们小队长的房间，不过没住满，现在就住了他一个。”
　　洛施默默后退抵住墙，抬头看着阮星，慢吞吞开口：“不好意思...我懒，喜欢离电梯近的。”
　　阮星纠结了一阵，社恐战胜了洁癖，最终选了硬汉。
　　洛施感觉肩膀一重，路行舟自来熟地靠过来，和他勾肩搭背地往另一间宿舍走。
　　“你好啊，小室友。”
　　“这几天你就和我睡吧。”
　　“诶，你睡相怎么样？”
　　“不会打呼磨牙什么的吧？”
　　“你今天那一手炸/弹猫很细节啊。”
　　“加个好友，回头我们可以切磋一下。”
　　“其实我好几个法师也是市前十。”
　　......
　　洛施面无表情捏了下指骨。
　　都怪于嘉澍，他的耳朵要经受三天惨无人道的折磨。
　　于嘉澍没跟kiki带着众人参观基地，他先回房，从西装换回队服，换好衣服推开门，一抬眼就看见路行舟勾着洛施肩膀渐行渐远的背影。
　　路行舟和洛施睡一间。
　　于嘉澍轻挑下眉，抬了下镜框，镜片后的黑眸乌沉沉的，漫不经心又意味深长。
　　·
　　众人换上提前准备好的队服，14:55，离约定时间还有5分钟，没人迟到，甚至提前到了训练室集合完毕。
　　“这位是大家接下来三天训练的教练，章涵，章教。”于嘉澍向众人介绍。
　　“教练好。”
　　《荣耀之巅》标榜是“电竞实训”综艺，章涵合上文件夹，模样相当认真严肃：“...接下来几天，我也会以职业选手的标准来要求大家。”
　　简单说完几个训练室里的规定，章涵继续道：“接下来，我们先进行一场‘摸底考试’，看一下大家目前的水平和实力，一共是6个人，你们先商量一下分组和位置，3个人一组，每队各挑两个首发选手，打一场5v5。嘉澍，你把他们几个带进来。”
　　祁玥扬起脑袋，下意识看向洛施。
　　“那就祁玥、路行舟，你打射手，还有我一组？”
　　余下三人也没有意见。
　　洛施本想和祁玥商量换一下位置，他来打野，虽然打野不是他最擅长的位置，但应该比祁玥玩得好一点。
　　但祁玥一点想抢位置的意思都没有，特别自觉地锁了打野。
　　叶夕：“我们这边要一个打野还要一个射手。”
　　于嘉澍和小胖自然地坐到训练室另一边的电竞椅上。
　　5v5。
　　清尘坐到章涵旁边的椅子上观赛。
　　在看到洛施这队的射手掏出一个百里守约，加载页面百里守约的左上角居然还有个全市第一的标时，震惊出声：“哇可以啊，我们队卧虎藏龙！我支持这边！”
　　比他想象中的水平好那么一点。
　　9分57秒后。
　　比赛时常甚至没拖到两位数，红蓝双方比分21:9，比赛结束。
　　那9个头里，还有一半都是洛施的。
　　路行舟输了也不会生气，安慰一旁低着头自责愧疚的祁玥：“没事儿，输给狗...咳，输给兰陵王是正常的。”
　　对面打野来发育路抓了他一整局，又进自家裴擒虎的野区把钱全吃了，两边经济差太多，根本打不动。
　　他砍对面一下算刮痧，对面砍他一下，他半个血条都没了。
　　没法打。
　　打完一局摸底赛，章涵把比赛视频连到大屏幕上，一帧帧回放给他们复盘。
　　章涵是个钢铁直男，做选手的时候就这样，现在做教练了依然一样。
　　说话直来直去，学不会拐弯抹角，不是他队员的人第一次听，难免会觉得有些刺耳。
　　“孙膑，你看看你的大招扔空了几次，团战还有几次方向都扔反了。”
　　“别人家的百里守约是高地保安，你的高地呢？你发育路7分钟就被打穿了。”
　　章涵翻了翻资料夹：“你的百里守约还是全市第一？你是哪个市的第一？”
　　路行舟作乖巧状：“三沙市。”
　　全中国常住人口最少的市。
　　章涵：“...”
　　没有人能逃过教练的毒舌。
　　“还有安琪拉，对面法师都不见了，你为什么不报？这是个团队游戏啊，你们没有发现你们根本不沟通的嘛？”
　　“还有这个老虎...几乎就没吃到钱。”
　　祁玥咬唇抖了下。
　　章涵没有厚此薄彼，平等地攻击每个人，就连给他们组队的kiki罐头他们也没有逃过被教练骂的命运，只有兰陵王，挨的骂稍微少一点。
　　连血虐他们的职业选手也会被教练训得抬不起头，另外几个人想了想，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还有上官婉儿。”
　　章涵突然朝洛施看过来。
　　“到。”
　　章涵张了张嘴，看着系统分析的输出、承伤、参团等等数据，沉默两秒然后道：
　　“下把你玩打野。和老虎换一下位置。祁玥和阮星你们轮流上。”
　　洛施的打野虽然玩得没有中单好，但比祁玥还是强不少，且是他们团内唯一能转打野的选手。
　　一下午的训练就在被教练骂中度过。
　　或许是六人都很适应这种严厉的教导方法，虽然三天训练里短时间内没法把青铜练成王者，但一些小细节上还是能提高很多。
　　比如之前五人完全没有团队间的沟通和配合，在不断的五排磨合过程中，这段已经和之前比好了很多。
　　到快开饭的点，章涵的脸色才有所缓和。
　　“今天就先到这里，大家去食堂吃饭，明天有机会给你们约一场训练赛。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约到，明天再看吧。”
　　就跟KPL战队间约训练赛一样，只有水平差不多的队伍才有约训练赛的价值。
　　水平相差太多，不仅浪费时间还会暴露战术，也没有强队愿意跟弱队约训练赛的。
　　章涵刚刚研究过五支战队队员的平均水平，因为祁玥、阮星他们几个的段位都很低，上海VIC的队员的平均段位是五支战队里最低的。
　　最高的是北京Eagle，队长程向野本身就是前k甲打野，而且他选人也只看实力，导致他们那组平均实力最强。
　　不过也只是相对得强。
　　毕竟连林逸也有王者50星。
　　叶夕还是挺想在赛前跟北京Eagle打一场训练赛摸摸底的，毕竟如果到时候比赛抽到还是要对上，不如提前心里有底。
　　过了几小时，程向野终于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叶夕：“我试试看能不能约到吧。”
　　洛施活动了一下手指，起身，准备下楼干饭，叶夕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响了响。
　　是微信电话。
　　洛施随手一点，不小心按到旁边的扬声器。
　　冷淡好听的男声传出来。
　　“洛施。”
　　洛施慢半拍地想了想，慢吞吞地问：“...你是？”
　　“程向野。”
　　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去食堂干饭的队友闻言纷纷停下动作，看向他。
　　洛施轻咳一声。
　　“你有事儿吗？”
　　“我想代表北京Eagle跟你们约一场友谊赛。”
　　这下连还没走的章涵也看过来。
　　他点下头。
　　“明天可以吗，明天没时间的话，后天也行。”
　　程向野很好说话的样子，
　　完全没有一种他们队现在最“炙手可热”最抢手的高贵感。
　　居然还会配合他们的时间。
　　“好啊。”洛施点下头。
　　约完友谊赛，程向野似乎还有话要说。
　　“你现在是不是在练打野？”
　　众人：？
　　洛施淡然反问：“你听谁说的？”
　　他的战绩观赛权限什么的都关掉了。
　　“猜的，你们队原先的打野太烂了，肯定会被换掉，换成你的几率最大。”
　　祁玥睁圆眼睛：你礼貌嘛？？？
　　“哦。”
　　“如果你需要陪练，可以找我，我们都是打野，互相切磋。”
　　路行舟挑眉望向于嘉澍。
　　洛施闻言有一点心动。
　　他最近在练习打野，有个真人陪练似乎也不错，反正如果抽签抽到北京Eagle，他们也会对上，就当全真模拟了。
　　“好啊。”洛施很干脆地答应了。
　　“你现在有空吗？”
　　“...你们不是才到北京吗？”
　　“没关系，反正坐车也很无聊。”
　　洛施想了想，决定还是训练比较重要。
　　“你们先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
　　洛施懂事地挥挥手，重新在电竞椅上坐下来。
　　上海VIC的食堂不是那种大学食堂打饭制的，每天的菜都是阿姨做的，大家一起坐在长桌上吃。
　　没有北京Eagle的声名在外，就是比较清淡家常的味道。
　　训练了一天的众人一个个都有如饿鬼，连控制身材的叶夕和祁玥都吃了一大碗饭。
　　路行舟扒饭到一半，抬头看着被他们霍霍地差不多的菜色，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不用给洛施留吗？”
　　祁玥：“对哦！”
　　叶夕：“刚才忘了...”
　　于嘉澍垂眼夹了一筷子上海青，动作慢条斯理，语气淡淡的：“不用管他。”
　　·
　　洛施和程向野各自征召4个机器人打了两把5v5。
　　后来程向野说他们快到北京Eagle基地了，才登出账号。
　　打游戏上头的时候不觉得饿，打完，后知后觉，洛施立刻觉得自己饿了。
　　熟练地跑到餐厅去吃饭。
　　餐桌上空空如也。
　　洛施眼尾微微耷拉，眼底划过一抹委屈。
　　不死心地打开冰箱。
　　光盘行动被队友们贯彻得很彻底。
　　洛施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一包泡面。
　　教练为了队员的身体健康，严控速食食品。
　　洛施只好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喝先垫垫。
　　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看看能不能叫到。
　　因为地理位置偏，好吃得都要等很久，近得都不太好吃。
　　洛施纠结了一会儿，正准备妥协点一家难吃的米线，正对餐厅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于嘉澍拎着一个外卖走过来，放到他面前的餐桌上。
　　包装有点眼熟。
　　洛施垂眼，蜷了下手指。
　　如果打开又是蟹黄面他就......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拆开外卖复杂的包装，掀开盖子，一股清淡的鲜味扑面而来。
　　清炒虾仁粉。
　　“新品，尝尝。”
　　于嘉澍在他对面开了一局斗地主。
　　不动声色地把静音键推到另一边。
　　欢快的音乐夹杂着@大你”“管上”从手机听筒里流出来。
　　很能活跃气氛，稍微显得空气没那么安静和尴尬。
　　洛施揉了下指骨，唇轻轻抿着。
　　他低头拆开筷子，慢吞吞地拌了拌粉。
　　米粉应该是用高汤熬的，很清淡的色泽，一点也不油，粉色的虾球和翠绿的黄瓜一起炒的，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而且很香。
　　“我也想吃。”
　　幽怨熟悉的男声悠悠从他身后传来。
　　是没吃饱来偷酸奶喝的路行舟。
　　“其实我们一个人每餐饭的餐标是200块吗？可是今晚根本没吃到啊QAQ！”
　　是组团来偷酸奶喝的祁玥。
　　“为什么我们没有？”
　　打不过就加入的叶夕喝了口酸奶，幽怨地盯着洛施眼前的粉。
　　阮星抿唇：“教练偏心，怎么可以单独开小灶？”
　　不知名硬汉上单点点头：“就是。”
　　洛施：“咳咳...”
　　咳得耳朵有点红。
　　他咬下唇，正要解释。
　　路行舟感叹：“不愧是小女友。”
　　叶夕附和：“不愧是小女友。”
　　另外三人：“什么小女友？”
　　众人拿着一条酸□□也不回扬长而去，路行舟和叶夕绘声绘色地给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科普。
　　“这，还要从去年平安夜首尔机场的一次飞机延误说起......”
　　洛施端着碗走到角落，面无表情点开手机日历。
　　淘汰赛倒计时：四天。
　　明天就想换队友，
　　·
　　因为好几家俱乐部基地都在外地，许多队晚上才坐飞机落地抵达，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正式开始为期三天的训练。
　　上海VIC因为占据地利，训练时间比别的战队多半天。
　　傍晚的五排练习结束，章涵就没有安排晚上的训练。
　　终于摆脱未成年人健康系统，没了排位时间和时常的限制，洛施巴不得多排一会儿，回宿舍洗了个澡，宿舍的椅子没有训练室的电竞椅舒服，洛施洗完披了件外套就回到训练室，准备再加练一会儿。
　　推开门，洛施下意识要打开墙上的灯开关，发现灯是亮的，一怔。
　　训练室灯火通明，一个人都没走。
　　叶夕：“巧了，路行舟刚准备回去叫你呢，你就来了。”
　　祁玥：“施施快来，打完这把我们换位置，换你上。”
　　不知名硬汉上单：“凭什么我们就一定输给北京Eagle？”
　　路行舟：“今天下午被教练骂得太惨了，一定要争口气，三天后的比赛绝对不能输！”
　　阮星：“对。”
　　......
　　洛施搬了张椅子坐到祁玥身后看她打野，偶尔指导她两句。
　　墙上的时钟不知不觉时针走了两三格。
　　22点，训练结束的一队走出训练室，路过2号训练室的门口，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里面激动叫声，此起彼伏。
　　“大他大他！这波可以打可以打！”
　　“2换4！卧槽！可以啊祁玥！”
　　“对面只有一个鱼了。”
　　“可以一波吧，对面来不及复活了。”
　　“不管了，我拖住他，你们点塔。”
　　“兄弟们一波啦！点点点点点点！奶思！！！”
　　洛施放下手机，屏幕上代表胜利的victory一闪而过。
　　众人脸上浮现出胜利的喜悦，转头一看表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这么久了。
　　“再来一盘吧，回去也没事干。”
　　“明天训练是9点开始吧，那还来得及，晚点睡也没关系。”
　　“开开开，直接开。”
　　“三天后我一定要让教练见识一下，三沙市第一百里也是第一百里！”
　　和其他队还有些老戏骨不同，洛施他们队的年龄都差不多，都很小，成年也没多久，身上那股不服输敢闯敢拼争强好胜的少年感还没被消磨掉。
　　洛施抬眸，虽然是完全不同的队友，眼前的脸却跟记忆中kiki、罐头、老章他们模糊地重合了起来。
　　久违了的归属感。
　　在上海VIC的七年并非一帆风顺，记忆里，一起被教练骂完留下来自觉加训的画面比一起举起奖杯的画面，反而更加清晰。
　　1队队员安静地路过，自觉地没进去打扰。
　　一直到23点，众人才一起从训练室上楼回宿舍。
　　路行舟从行李箱里拿出睡衣去浴室洗澡，洗完张开双臂倒在床上，恨不得埋头就睡。
　　洛施突然想起路行舟白天问他的几个问题，不放心地抿下唇。
　　“你睡觉应该...还算安静吧？”
　　路行舟长这么大，还从没住过宿舍，小时候读书都是走读，工作了拍戏也是一个人一个房间，连过夜的综艺他都是第一次上。
　　唯一跟他一起睡过的人似乎是于嘉澍。
　　还要追溯到好几年前，小时候他去于嘉澍家玩，懒得回去，干脆在他房间睡了一天。
　　第二天醒来，于嘉澍也没说什么。
　　不过仔细想想，那好像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留宿他家了。
　　小少爷躺在床上摇摇头，累得喃喃：“当然...从小到大，从来没人说过我睡觉打呼磨牙...”
　　昨天才赶了通告，坐飞机飞回上海，今天又折腾了一天，还高强度地训练了很久，路行舟累得两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凌晨一点。
　　刚刚睡下的洛施迷迷糊糊睁开眼，被咚咚咚的声音吵醒。
　　他打开床头灯。
　　往对床一看，床上是空的。
　　咚咚咚的声音从厕所传来。
　　洛施跳下床，面无表情走进浴室。
　　路行舟举起食指和中指，与大拇指一起并拢，比出一个手/枪的姿势，对准马桶。
　　“给我一个目标，还你一片寂静！”
　　洛施闭了闭眼睛。
　　这是百里守约的登场台词。
　　路行舟确实不磨牙不打呼，但是他梦游。
　　洛施试着牵了下他的手，让他离开马桶。
　　被吵醒的音色软软糯糯，还有一点沙哑，脸色却是要杀人般的阴暗。
　　“目标就是你的床，回去睡觉。”
　　路行舟在即将踏出浴室前一秒挣开他的手，唰地蹲下，蹲在马桶旁，压低声音。
　　“暗中观察。”
　　洛施喉结滚了滚，无声握紧拳头。
　　这也是百里守约的登场台词。
　　洛施深吸口气，把路行舟从马桶旁提溜起来，让他站到洗手池那边去观察。
　　他打开手机，低头，面无表情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问题。
　　【怎么叫醒梦游的人？】
　　【梦游的人能被叫醒吗？】
　　一按回车键，专业医生的回答就跳转出来。
　　【梦游时不建议叫醒患者，因为梦游一般发生于深睡眠阶段，叫醒患者会很困难。强制唤醒，患者可能会有不适感，甚至表现为恐慌。】
　　【日间也不要告知或责备、嘲笑。责备或嘲笑会增加患者挫败感，进而产生自卑和焦虑状态......】
　　洛施刚才差点就想把枕头抡到路行舟头上了。
　　不能叫醒，告诉他他还会自卑。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收起手机，路行舟还没自卑，他先自闭了。
　　洛施绷着唇离开浴室。
　　身后，路行舟振臂高呼。
　　“奋力逃吧！”
　　洛施闭了闭眼睛，戴上耳机，没有半秒迟疑，套上外套推门出去。
　　房门“咔哒”一声轻轻阖上。
　　洛施走后，面对空无一人安静的房间，路行舟慢悠悠转身，回到床上躺好。
　　入睡前脸上还挂着满意的笑。
　　“今天的长城也很和平～”（登场台词）。
　　凌晨的走廊寂静无人。
　　明天白天再申请单独住一个宿舍，洛施慢吞吞地思考自己今天晚上该怎么办。
　　阿酒经理办公室的沙发还挺大挺软的，但是晚上估计门会锁。
　　去训练室在电竞椅上凑合一晚？
　　洛施思来想去，这个选项比较靠谱。
　　洛施下意识伸到外套口袋里想摸糖。
　　指尖一顿，他又忘了，这是新衣服，口袋里没糖。
　　不知道联想到什么，洛施皱下眉，心口突然一阵烦躁。
　　宿舍走廊中间有一个延伸出去的阳台。
　　洛施轻车熟路地来到阳台，蹲在地上，把角落那盆盆栽移开，盆栽底和地板间的高度差里，藏着烟和火机。
　　今晚莫名想破戒抽一根。
　　洛施蹲在地上捣鼓，咬着烟，手心护着火，冬末的晚风把微弱的火苗吹得明明灭灭，半天才点燃。
　　洛施好不容易点着了，夹着烟，一口还没吸上，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融进冬夜的冷风里。
　　“队内抽烟，罚款200。”
　　洛施听着这道熟悉的从前前任教练传到现在还没废除的万恶规定，转头，慢吞吞抬眸。
　　于嘉澍披着一件队服外套，懒懒倚在阳台的门框上。
　　淡白色的烟雾从他指尖升腾，隔着雾看人，于嘉澍冷感很强的眉眼仿佛变得温和了一点。
　　他垂眼，漆黑的瞳孔几乎融进夜色，里头盛的一点清浅的笑意就显得格外明亮、专注。
　　洛施蜷了下指尖，像是被烟灰的热度烫到一样，他拂了下手背。
　　他喉结滚了滚，咬着烟，轻挑下眉，近乎挑衅。
　　有些含混地说。
　　“我又不是你们队的，凭什么管我？”
　　话虽这么说，但这口他到底没抽下去。
　　戒了这么久。
　　有点可惜。
　　洛施闷着头，伸出手，低低地问了句：“糖。”
　　“我房间有。”
　　洛施把烟灭了，熟练地挥挥烟灰，彻底毁尸灭迹，他站起来拍拍手，一脸淡然。
　　“我跟你去拿。”
　　于嘉澍愿意钓就钓吧，反正他对他又没有什么想法。
　　洛施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
　　月光勾勒出一个清俊的轮廓，肩膀很宽。
　　“这个点怎么不睡觉？”于嘉澍推开门，似不经意地问起。
　　洛施眼尾向下，唇轻轻抿着。
　　这人真得很不会聊天。
　　洛施低头，语气一般地答：“室友梦游，睡不着。”
　　于嘉澍拿出烟盒给他找糖，房门半开着，从洛施站在门口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另一张床空着。
　　但床单枕头被套都是有的，看起来很干净，床垫也很软很好睡的样子。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
　　骨节分明的手掌心躺着几颗花花绿绿的糖，于嘉澍敛下眼，很轻地笑了声，轻得洛施差点以为是他睡眠不足幻听了。
　　“我这儿有张多的床，你可以在我房间睡。”
　　面无表情的面具裂开一条缝。
　　他又不傻。
　　于嘉澍漫不经心又添了一句。
　　“嗯，但你要是不敢就算了。”


第40章 互钓
　　三分钟后, 洛施躺在于嘉澍旁边那张床上，拉高米白色的小被子，冷淡又不失礼貌地说：“麻烦关下灯，我要睡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到“不敢”两个字, 就本能地往房里垮了一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于嘉澍已经在他身上不紧不慢合上了门。
　　洛施近乎挑衅地仰头给了一个眼神，明亮的眼睛里仿佛写着几个字“谁不敢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于嘉澍在他家借宿过, 他现在借回来，互不亏欠, 扯平了。
　　洛施面无表情地自我安慰着。
　　边想, 他边把手机拖进被子里，趁于嘉澍进浴室洗澡的时候, 偷偷设置好凌晨五点的闹钟。
　　只要他在战队所有人都还没起的时候再偷偷溜回自己房间，就没人会知道他今天晚上睡在这里。
　　洛施对自己的运筹满意点点头，拉高被子睡觉。
　　明明应该很困的, 且距离他起床只有不到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洛施闭着眼睛,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 发现他居然睡不着。
　　房间里有个人色彩很鲜明的生活痕迹。
　　颜色都是黑白基调，冷冷淡淡的, 角落里堆放着很多鞋盒，还有一颗篮球, 不太新，明显主人经常使用。书桌上东西不多, 只有键盘、耳机和几本书，显得很干净。
　　枕头上有一点薄荷味洗衣粉的味道, 干净的清冽，淡淡的很好闻。
　　透过浴室下方的门缝，空气里，夹在热雾里薄荷味沐浴露的香味若有若无。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仿若一场悄无声息的侵略。
　　洛施拉高被子，用枕头捂住耳朵。
　　那股带着成/瘾性的薄荷味似乎淡了点。
　　洛施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只是觉得有点闷。
　　迷迷糊糊感觉水声停了，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一阵失重和下陷感，有人撑在他床边。
　　空气里的薄荷味浓度瞬间飙高。
　　洛施瞬间清醒。
　　他蜷了下指尖，莫名发软。
　　洛施抓住枕头，随时做好抽出去打人的准备。
　　“洛施。”
　　刚洗完澡的音色有一点哑。
　　洛施轻轻吞咽了下：“嗯？”
　　表示他还醒着。
　　于嘉澍看着把自己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的某人，轻扯下唇，大手一挥，把他头顶的被子拉下来。
　　“你刚才是不是差点抽了烟？”
　　洛施舔下唇。
　　虽然没抽，但还是能感觉到烟嘴处很淡的烟草味。
　　“…嗯。”
　　“起来漱个口。”
　　洛施倏得睁开眼，心底某个地方莫名松口气。
　　“…哦。”
　　差点忘了。
　　洛施毫无戒心地爬起来。
　　措不及防，看见他上方一片平坦的腹肌。
　　洛施的音调毫无起伏。
　　“你穿件衣服不行吗？”
　　还有几滴动机不纯的水珠顺着腹肌的块垒缓缓往下流。
　　洛施无意识吞咽了一下。
　　问完才发现这个问题有点不讲理。
　　人家在自己房间洗完澡为什么要穿衣服？
　　洛施闷头走进浴室里，走的时候左脚还差点绊倒了右脚。
　　洛施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他左右脚拖鞋穿反了。
　　他单腿跳着换过来。
　　于嘉澍房间里有一次性的漱口水。
　　漱完，柠檬糖的甜和尼/古/丁的苦味都没了。
　　洛施轻轻皱下眉，吐了吐舌头。
　　小脸苦兮兮的。
　　洛施低头看眼他刚拆掉的包装袋。
　　劲爽薄荷味。
　　好辣。
　　·
　　洛施这觉睡得并不安生，梦里一会儿是蹲在马桶旁拽不走要暗中观察的路行舟，一会儿是不听他的话“穿件衣服”的于嘉澍。
　　凌晨五点闹钟响起的时候，洛施把手机拖进被子里按掉，半闭着眼睛爬起来坐好，周身笼罩着从炼狱归来的恐怖气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冷的天，上海VIC基地里居然还有蚊子。
　　洛施被咬了好几口。
　　他慢吞吞转头看了眼旁边。
　　床铺得干净整齐，几乎没有褶皱。
　　于嘉澍已经不在房间了。
　　心头戒备一松，洛施又抱着被子躺回去，舒舒服服睡了半小时回笼觉。
　　反正五点半应该也没有人能爬起来。
　　洛施把床铺好，所有他昨晚睡在这里的痕迹全都消失，他满意地点下头，披着外套回去了。
　　他推开门。
　　走廊上，两扇正对着的房门都打开着。
　　洛施和他们队的上单四目相对。
　　荧幕形象从出道起就是硬汉的邹酩，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身材和极度自律的生活习惯，即使上综艺节目，也雷打不动五点半起床跑步。
　　洛施慢吞吞地抿了下唇，慢吞吞思考着该如何解释眼前这一幕。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着眼，指甲无意识抓着脖子上被蚊子咬的地方。
　　邹酩的视线顺着洛施的指甲看过去。
　　被扯下一点的领口，露出细腻的皮肤和锁骨，一片雪白。
　　钢铁直男觉得一直盯着男生的锁骨看很怪，只是飞快瞥了眼。
　　雪白的皮肤上面多了斑斑点点碍眼的红痕。
　　十分刺目。
　　昨天路行舟跟他说什么“小女友”的时候，笔直笔直的邹酩还不太相信。
　　洛施和于嘉澍看上去都蛮直的，
　　大家都是好兄弟。
　　邹酩一直很洁身自好，以前听过很多娱乐圈艺人在剧组或综艺节目乱搞的瓜，因为没有眼见为实，一直都不太相信。
　　邹酩喉结滚了滚，耳朵有点红，忍不住又飞快抬头看了眼洛施。
　　漂亮的小脸上满是纵/欲过度的疲惫。
　　眼下一层淡淡的乌青。
　　一看昨晚就没睡好。
　　领口无意露出的那一小截皮肤越看越白，锁骨也细细的伶仃。
　　莫名给人一种纯中带欲的感觉。
　　不过，作为一个有圈外稳定交往多年对象的人，邹酩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小女友”这么漂亮，难怪白天录节目累得要死，晚上助教还要这样...
　　邹酩面无表情红着耳朵咳嗽了几声，很好心地替队长和助教四处看了看。
　　宿舍走廊这片为了照顾选手隐私，只有白天才会装机位，拍不到。
　　洛施眯了眯眼尾，苦恼地抓着锁骨，欲言又止好几次也没想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说他睡不着找助教双排有人信吗？
　　算了。
　　洛施摆烂地垮着肩膀，干脆跟邹酩实话实说。
　　“路行舟晚上梦游吵得我睡不着觉，我出来本来想到阳台抽根烟，结果正好被助教看到了，助教房间有间多的床，然后我就去睡了。不过这件事你不能告诉路行舟，你告诉他，他会自卑的。”
　　邹酩一副“梦游？你还不如说你睡不着找助教双排”的表情。
　　满眼不信。
　　“嗯嗯。”邹酩点点头。
　　毕竟他和洛施、于嘉澍都没什么利益冲突，在圈里混就是要嘴严，而且他觉得洛施和助教人都蛮好的。
　　邹酩做了一个把嘴巴拉链关上的动作，语气像哄小孩，“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洛施看着邹酩扬长而去的背影：“...”
　　他回到房间，面无表情站在路行舟床边盯着他看了两秒。
　　此刻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梦游，睡颜安详得像个天使。
　　洛施躺回自己床上，没有视野，纯盲狙，把枕头无比精准地扔到了路行舟脸上。
　　半梦半醒的路行舟迷迷糊糊转头看他，音色有一点委屈，“洛施，你打我干嘛？”
　　洛施：“别管，我梦游。”
　　路行舟：“...”
　　·
　　上海VIC基地所在的科技园区环境不错，绿化做得很好，园区中央还修了一个人工湖。
　　邹酩正在做跑前拉伸，余光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倏得从他身边跑过。
　　身型挺拔清俊，一身黑色运动套装，背影恣意帅气，步伐稳健轻盈，一看就很专业。
　　有个人在前面领跑是件好事，会有种追赶的目标感，邹酩拉伸完，就往前追上去。
　　邹酩平时喜欢参加半马比赛，还拿过不少奖牌，他按照自己舒服的节奏跑，本来很自信能游刃有余地和前面的人保持相对一定的距离。
　　没想到，跑了一圈又一圈，前面的人没有减速，丝毫没有累得意思，邹酩反而呼吸节奏乱了点，加速想冲到前面去看看到底是谁。
　　跑了半小时，邹酩出了一身汗，才慢慢悠悠停下来，走两圈，感受清晨的新鲜空气平复呼吸。
　　邹酩绕到湖边一棵树下去拿水杯，刚刚仰头喝了一口，颀长的黑色身影从他身边如离弦之箭利落迅捷地跑过。
　　邹酩看见一张轮廓有点熟悉的侧脸。
　　他猛地被呛了一口水，“咳咳咳”地咳嗽起来。
　　又跑了一圈，他们队长得很帅的助教才停下，神色自若，一点汗都没出，呼吸平稳得根本不像刚刚跑了好几公里。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矿泉水瓶，助教仰头喝了两口，凸出的喉结滚了滚。
　　上楼前，于嘉澍还朝他点了下头。
　　邹酩心情复杂地继续做跑完后的拉伸。
　　昨天陪他们练了一天，晚上还…做完凌晨起来跑十公里都不喘气。
　　邹酩不禁摇头感叹了一下。
　　对电竞选手这个职业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不愧是职业运动员。
　　体力真好。
　　邹酩跑完回去洗了个澡，8点半，才慢悠悠晃到餐厅去吃早饭。
　　1队2队队员比他们集合的时间早，现在餐厅里只有他们几个，摄像师尽职尽责地扛着机器在旁边拍。
　　“大家早上好。”
　　路行舟神采奕奕地出现，朝队友和镜头都打了声招呼。
　　他身后是洛施。
　　加起来只睡了6个小时不到的洛施恹恹地垂着眼，咬了口豆沙包。
　　刚刚和于嘉澍跑完的邹酩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吃早饭的时候忍不住偷看了洛施好几眼。
　　小脸下巴尖尖的。
　　眼下一片淡淡的乌青。
　　咬着吸管喝酸奶的时候眼神都在放空发呆。
　　看上去特别柔弱，可怜兮兮的。
　　邹酩暗道一声这也难怪，但还是在心里心疼了一下年仅十八的小队长。
　　“小队长，来，给你吃个鸡蛋。”
　　邹酩把仅剩的鸡蛋给洛施。
　　今天的训练还有一整天呢，很辛苦，补一补。
　　洛施感激地扯了下唇角，因为没睡醒，嗓音糯糯的，显得有气无力：“...谢谢。”
　　其余几个人也都发现洛施脸色不对了，关心地问。
　　祁玥：“施施，你怎么这么困，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叶夕：“你不会回去后还熬夜单排吧，别怎么卷啊，要注意身体。”
　　阮星：“队长你不要压力太大了，我们都会好好努力训练的！”
　　唯一知道“内情”的邹酩信守诺言，表情些许复杂地低头吃饭，缄口不言。
　　路行舟嘿嘿一笑，得意地咬了一口包子：“才不是，这个我知道，他梦游。”
　　洛施倏地掀起眼皮。
　　他揉了揉指骨，默念要遵医嘱。
　　众人“啊”了一声。
　　路行舟小嘴叭叭，振振有词现身说法：“真的！我早上还被他梦游拿枕头砸了一下，真不知道他昨天晚上还对我做了什么？？我居然都没醒，一觉睡到天亮，幸亏我的睡眠质量好。”
　　洛施闭了闭眼睛。
　　不能说，说了他会自卑。
　　但指尖微微用力，手里的鸡蛋堪堪没碎。
　　还想再感慨几句的路行舟莫名觉得一疼，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9点集合，众人提前十分钟就到了训练室。
　　还没推开门，路行舟就吸了吸鼻子：“我闻到咖啡味了！”
　　职业电竞选手竞赛期间的饮食限制还是相当严格的，咖啡这种有兴奋作用的饮料都不能喝，但对他们没那么严格，且艺人赶通告习惯了，都把咖啡当水喝，闻到熟悉的咖啡味都有点怀念。
　　推开门进去，于嘉澍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牛皮纸袋，眼熟的绿色logo。
　　叶夕：“啊，谢谢助教。”
　　祁玥：“呜呜我很需要，我认床昨晚好晚才睡着，困得都快睁不开眼睛了。”
　　大家一人上去拿了一杯。
　　洛施慢吞吞排在最后一个。
　　大家都是白色的热饮杯，看不出什么区别。
　　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杯咖啡。
　　洛施垂着脑袋，低低说了句谢谢。
　　洛施仰头喝了一口，轻轻舔下唇，不算很苦，味道还行。
　　空气弥漫着好闻的咖啡香，洛施觉得稍稍清醒了一点。
　　祁玥坐在他旁边，凑过来：“施施，你这杯好香，是什么？”
　　洛施转了转杯身，给他看。
　　大家应该都差不多。
　　“我这杯是拿铁耶。”
　　洛施低头，第一次仔细看杯身上的英文。
　　焦糖玛奇朵。
　　比拿铁稍微甜一点。
　　洛施不动声色地蜷了下手指，垂眼，轻舔了口杯沿。
　　·
　　训练从早上九点开始，友谊赛约在下午3点。
　　训练就是不停的五排，练习英雄，加强和队友间的默契配合，打完章涵复盘，复盘完还布置了作业，要求每个人写反思总结，总结完继续五排，周而复始，在实战中提高英雄技能的熟练度和游戏水平。
　　众人为下午的友谊赛准备了很久，虽然知道胜率不大，但还是全力以赴地抓紧时间训练和准备。
　　友谊赛是BO1，一局定胜负，有bp环节。
　　比赛第23分钟，洛施队的水晶被点，输掉了这场友谊赛。
　　洛施活动了一下手指，放下手机。
　　他漫不经心偏头一看，他的队友们一言不发，失落地耷拉着脑袋或是趴在桌上，倒是都很失望的样子。
　　他对于这个结果倒没有太过意外。
　　毕竟，北京Eagle五个位置的平均实力是目前五支战队里最高的。
　　最低段位也是星耀。
　　没有哪一路特别短板。
　　而上海VIC队的缺点就很明显。
　　除了临时转打野位的洛施，玩辅助的叶夕是剩下几个人里段位最高水平最稳定的，其次是邹酩，但他发挥得不太稳定，时而超神能大到四五个，时而超鬼。
　　玩中路的祁玥和阮星虽然渐渐有了报点、支援种种意识，但水平的差距也不是这一两天的突击练习就能轻易弥补的。
　　路行舟更不用说。
　　对面一ban他的百里守约，他就不知道该玩什么了。
　　章涵给他们复盘完这场友谊赛，还有1、2队的训练要管，下午就让他们自己练。
　　教练一走，剩下五人立刻趴在桌上。
　　祁玥：“打不过啊怎么办？呜呜可恶，根本打不过！”
　　连一向乐观自诩自己百里守约全市第一的路行舟都有点丧：“我的...”
　　叶夕抿抿唇，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辅助位，大部分时候跟的都是射手，射手吃不到经济，发育不起来，她很难带全局的节奏。
　　邹酩一言不发，拿出手机，点开英雄训练营模式，反复练那一个技能。
　　阮星无助地托腮望着教练。
　　摄像师大哥一脸兴奋地在旁边录制这段经典的失败后队内反应素材。
　　打起来打起来！
　　巴不得他们最好能互相埋怨，打起来，这样等网播的时候才有看点。
　　洛施看眼队员们丧气的反应，垂眼，懒洋洋随口抛出一个话题：“你们觉得这是个什么游戏？”
　　邹酩：“MOBA？”
　　路行舟：“团队游戏。”
　　叶夕：“5v5pk啊。”
　　洛施轻挑下眉：“本质是？”
　　祁玥撑着脸想了想：“偷...哦不对，口误，推塔游戏。”
　　洛施没什么表情看眼摄像机，不紧不慢跟队员分析了一通。
　　如果比赛现场手气不好，真抽中北京Eagle，顺风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还不如早早就做好打逆风局的准备。
　　......
　　讨论完，刚刚还很丧的组内气氛突然两极反转。
　　祁玥&阮星：“那我从今天就开始练这个英雄！”
　　重新开始训练，祁玥和阮星都是法师，撞位置，一人一局轮流上。
　　洛施这几天在练不同的打野英雄，都是和程向野solo的时候对面玩过的，知己知彼。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也可能是打野位喜欢的英雄就那几个，洛施发现程向野玩的英雄，都是他和于嘉澍双排/五排或在不同阵营的时候他玩过的，而且于嘉澍都能玩得很秀。
　　洛施也不想拉踩，就是难免会把由不同人操作的相同英雄放在一起比较。
　　洛施他们试验了一把新阵容。
　　一直坐在旁边看的阮星突然搬着椅子坐到教练那一边的桌子旁边去。
　　社恐害羞的阮星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开口，声音细细软软的。
　　“助教，我可以和你一起看么？”
　　于嘉澍盯着电脑里的比赛视频，漫不经心“嗯”了声，绅士地让出一半的位置。
　　洛施轻抿下唇。
　　经过这两天的练习，他玩娜可露露/阿古朵/澜/的熟练度都已经高了很多，除了镜这个英雄，他还不是特别会操作。
　　镜这个英雄的技能涉及镜像，跳来跳去的。
　　但他这把练得就是镜。
　　洛施缩在电竞椅上，低头漫不经心转了转凳腿。
　　“助教，你觉得我可以玩打野吗？”
　　打野？
　　跟他有点关系。
　　洛施挑下眉，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竖起耳朵听。
　　其实阮星声音不大，不影响他们五排交流，只是因为对面两人正对着他的座位，跟他离得最近，洛施听力又很好，所以一字不落，听得特别清楚。
　　“你想练打野？”
　　低低的音色没什么起伏，于嘉澍淡淡地问。
　　“嗯。”阮星点点头，天知道对于社恐的人来说说出这句话要鼓起多大的勇气，阮星耳朵通红，脸也跟着红了一点。
　　“其实我是你的粉丝，特别喜欢你的镜，我一直想跟你学打野来着，但我玩得不太好，所以助教你有空可以指导一下我吗？”
　　因为不太好意思，他的音量又变小了一点，小到这回洛施听不太清，断断续续的，就听见了一句。
　　特别喜欢你。
　　洛施面无表情敛下眼，连招又断了。
　　许多参与录制节目的嘉宾都是真的喜欢玩游戏，也真的会看KPL比赛，因为节目里有自己喜欢的选手才来参加的。
　　上节目前，阿酒还专门在队内开了个动员大会。
　　会议主旨就是：挣了节目组的钱，就要拿钱办事。
　　“谢谢。”于嘉澍低头看眼腕表，淡声道，“一会儿晚饭后你来训练室吧，我教你。”
　　摄像大哥扛着摄影机，对准这个镜头一通狂拍。
　　“真的嘛？？”
　　阮星的外形是那种纤弱瘦削的美少年，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性格还天然的害羞，平常讲话都是细声细气的。
　　现在眼睛骤然亮起来，显得格外漂亮。
　　摄像大哥在脑袋里脑补了一大段这段cut到时候网播出去弹幕的反应，肯定都是“追星成功人生赢家”“社恐美少年x高冷野王kswl”之类的反应。
　　刚刚断了连招的洛施垂着眼睛，疯狂刷经济，砍野区的猪，一刀一刀，逐渐熟练，特别残暴。
　　“谢谢嘉澍哥哥～”阮星声音甜甜的。
　　对面的打野牵着辅助入侵洛施的野区想抢蓝buff，干扰他的节奏，洛施一套华丽的连招把对面的辅助瞬秒了，对面打野把他的蓝buff打到丝血，洛施最后平a了一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抢到。
　　练了一下午镜。
　　“施施你怎么还在打野？一波啦一波啦！”
　　洛施看了眼左上角，对面只剩两个人守家，他们还有兵线，现在去推塔队友也点完了，干脆又砍了蓝buff两下。
　　路行舟松口气，他也练了一下午的新射手，瞄得他手都酸了。
　　“吃饭！”
　　洛施刚站起来，手机屏幕亮了亮。
　　“你们先去吧，我回个消息，给我剩点就行。”
　　YE：明后天有空吗？
　　洛施：？
　　YE：再约一场友谊赛？
　　洛施想都没想，低头打字。
　　洛施：不了，实力差太多，再约也没什么意思。
　　净给北京Eagle培养信心了。
　　而且，他们的战术也只能在赛场上用一次，暴露了就没用了。
　　YE：好。
　　洛施看了会儿手机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也懒得着急，干脆坐下来等他打完。
　　洛施托着脸。
　　YE：那我们还能solo吗？
　　洛施抿唇想了想。
　　有个免费陪练还是不错的。
　　而且。
　　洛施托着脸眯了眯眼睛。
　　他现在也不是很想下去吃饭。
　　洛施：上号。
　　洛施和程向野打完两局，不准备再开第三局的时候，吃完饭的阮星正好推开门回来。
　　后面还跟着尽职尽责的摄像大哥。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拿着手机往房间后面走了两格，走到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坐着。
　　“当我不在，你们不用管我。”
　　洛施慢吞吞开口，戳戳屏幕，同意了程向野发来的第三局请求。
　　过了几分钟。
　　于嘉澍走进来。
　　洛施操纵的镜从蹲着的草里一下突脸，无比流畅地一套连招漂亮地瞬收掉对面的兰陵王。
　　刚才阮星走进来的时候，洛施戴上了耳机。
　　程向野：“你进步很快。”
　　昨天这个时候，洛施的镜还在被他血虐。
　　清冷的音色里夹着一丝笑意。
　　洛施低头打了个“谢谢”。
　　程向野：“你怎么不说话了？不方便？”
　　洛施：。
　　于是程向野也不说话了。
　　洛施余光看见于嘉澍打开复盘用的大屏幕。
　　阮星坐姿乖乖巧巧地，仰着头，像小学生。
　　机器后的摄像大哥一脸姨母笑。
　　耳机隔音效果太差，戴了跟没戴一样。
　　洛施有点烦。
　　低沉悦耳的声音慢条斯理透过耳机传进来。
　　于嘉澍把袖子挽到手肘，漫不经心转着笔，能在大屏幕上写字的那种。
　　阮星眼里对他担的爱更明亮了。
　　好帅！声音好苏！讲课好清楚！好有耐心！字也好好看！
　　阮星还拿了一个笔记本，像模像样地做笔记。
　　讲了十多分钟。
　　于嘉澍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他不是问“你听明白了吗？”而是“我讲清楚了吗？”。
　　阮星舔唇，点点头。
　　其实听进脑子的只有50%。
　　于嘉澍“嗯”了声，放下笔。
　　阮星没要签名和合照，录节目有的是机会，但他担亲自教他玩本命英雄，这种经历谁有？！
　　阮星满足地抱着笔记本，鞠了个躬，跑回宿舍了。
　　于嘉澍按灭屏幕，摄像大哥也准备把镜头盖子合上，余光瞥见训练室最后一排低头练习的小爱豆。
　　长睫细细密密地垂着，唇轻轻抿着，又乖又刻苦的样子。
　　下意识关心了一句。
　　“小洛老师，还没走啊？这个点食堂还有饭吃吗？”
　　洛施刚刚赢了程向野一局，比他多3个头。
　　程向野滴滴他问还要不要继续。
　　洛施仰头看着摄像老师，摄像老师身后有抹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在收拾东西。
　　洛施低低地“嗯”了声。
　　“在练镜，不知道还有没有，没有就点外卖凑合一下吧。”
　　摄像大哥刚才就看到了。
　　特别认真，特别刻苦！
　　明明是平平淡淡没什么起伏的语气，但微垂的眼尾和自责的表情就是有种莫名的委屈。
　　摄像大哥一下变得心软软的。
　　洛施慢吞吞蜷了下手指，失落地垂眼。
　　“不太会玩...打不过。”


第41章 吃醋
　　摄像大哥拧开前一秒才关上的镜头盖, 把镜头对准洛施，敏锐的综艺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这一段画面很可能可以剪进网播里当素材。
　　竞技综艺里这样悲伤的画面总是不可或缺。
　　失落吧！崩溃吧！最好再红着眼眶掉几颗眼泪，效果就更爆/炸了，助教再走过去温柔安慰他, 选手倔强地偏过头, 留给镜头一个肩膀耸泣, 被备战压力被压垮的背影。
　　完美！
　　摄像大哥已经在脑海里脑补出接下来五分钟的画面。
　　但和他想象里的场景完全不同，助教闻言只是短暂一怔, 没有手足无措，更没有温柔安慰。
　　于嘉澍只是抬眸看了眼房间角落里的人, 低沉的音色透着股散漫。
　　反问的语气淡淡的, 听不出来是凶或者不耐烦。
　　“不会玩，刚才讲的时候还不听？”
　　洛施低着头, 指尖无意识把袖口拧得皱得厉害。
　　洛施职业生涯经历过好几个教练，也没少挨过骂。
　　第一个教练嘴就最毒，当着所有队员的面扬言一百万买了个废物中单, 再打不好让他看饮水机，还说等转会期一到就挂牌把他卖了......当时洛施刚刚进队, 也才18岁, 年纪小，被当众喷成这样,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散会后一头扎进训练室, 无休无止没日没夜地练习。
　　后来不要说卖，上海VIC的固定资产从没被挂过一次牌。
　　网上那些黑子喷得更是比这脏得多, 看就看了，洛施从没把谁的话真正放在心上过。
　　但于嘉澍这句根本算不上骂的话却让洛施心里不舒服了。
　　如果他打野能再厉害一点, 说不定今天的友谊赛他们就不会输。
　　洛施低头，拧着袖口，细瘦的指尖微微泛白。
　　他自己也能练。
　　不教就不教。
　　凶什么？
　　“过来。”
　　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洛施蜷了下手指，坐在椅子上没动。
　　摄像大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尽职尽责地举着机器，默默退到角落里，怕俩人在训练室吵起来，又怕吵不起来。
　　队员不服助教管理情绪爆/炸一触即发，剪进下集预告里应该也是个不错的看点吧？！
　　“叩叩。”
　　训练室的门被轻敲了两下，门推开，kiki脑袋钻进来，他看到角落里的摄像机，还朝镜头笑了下，大大咧咧的。
　　“小队长，我下楼拿外卖，看到有你的，就顺便帮你拎上来了。”
　　“谢谢。放这儿吧。”
　　“队长你点的什么？好香。”kiki猛地吸了下鼻子，馋了一路。
　　清冽的音色不轻不重，淡淡的。
　　“蟹黄面。”
　　洛施低垂的睫毛颤了下。
　　kiki“哦”了声，余光看见角落里的洛施，碍于摄像，把面放到桌上就走了，内心好奇得抓心挠肝。
　　训练室的门又“咔哒”一声轻轻合上，仿佛中途没人进来打扰过一样。
　　“过来。”
　　依旧清冽的音色，不紧不慢重复了一遍。
　　都是为了蟹黄面。
　　洛施在心里默念。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慢吞吞挪过去。
　　他坐在阮星刚刚坐的那个位置上。
　　于嘉澍没有重新打开大屏幕，漫不经心拉开他旁边那张椅子坐下。
　　“比赛视频保存了吗？”
　　游戏里有一键下载保存对局视频的功能。
　　洛施点下头，打开手机，低头把几局的比赛录屏传给于嘉澍，除了刚刚最后那局，以为他要放到大屏上复盘。
　　洛施慢吞吞拆开蟹黄面的外卖包装袋。
　　发现于嘉澍只是从微信里点开视频，不仅没开大屏，连电脑都没连。
　　洛施面无表情咬下唇。
　　同样都是教学，态度怎么这么敷衍？？？
　　于嘉澍横屏点开视频，敛下眼，神情看上去还算专注，语气漫不经心：“靠过来点，坐那么远看得到？”
　　洛施闷头磨着筷子拌面，声音低低的。
　　“开大屏不行吗？”
　　于嘉澍漫不经心转着电竞椅，装都懒得装，音色懒洋洋的：“才关上，懒得开。”
　　薄唇轻轻抿着，洛施把面拌得呼啦呼啦作响，小声自言自语。
　　“刚才怎么不懒...”
　　教别人倒是很有耐心。
　　于嘉澍不动声色压了下唇角。
　　质地撩人的嗓音低低的，带了点笑。
　　“醋包。”
　　？？
　　洛施猛地抬头，手里的一次性筷子堪堪没断。
　　于嘉澍淡然地垂眼，从一旁外卖袋子里拿出一小包蟹醋。
　　“醋包，淋进去一起拌，去腥。”
　　洛施蜷了下手指，“哦”了声。
　　低头慢吞吞拌面，红红的耳廓正对着摄像机那面。
　　于嘉澍一段段回放他视角的比赛录屏，碰到有问题的地方，会暂停一帧帧跟他分析。
　　干净低沉的音色有种不同于往日的专注严肃。
　　下午共用一个电脑屏幕的时候，于嘉澍尚且知道让出一半的位置，手机屏幕横过来也没有多大，没有察觉手机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洛施不知不觉就跟随着屏幕，为了能看清，只好越凑越近。
　　他趴在桌边，下巴搁在手臂上，背影看起来小小的，很乖。
　　移到俩人身后想要拍游戏画面的摄像大哥看着眼前这幕有点懵逼。
　　跟他想象中热血励志的氛围完全不同，摄像大哥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穿到了隔壁恋综。
　　恰好停在某一段，程向野的ID和他的ID几乎重合在一起，于嘉澍垂眼，没什么情绪，轻挑下眉。
　　“桌子会吃人？你离那么远看得见？”
　　摄像大哥无语。
　　这还远？？
　　是不是要坐你腿上才算近啊？？？
　　一心想听点技术流干货的洛施没什么戒心，低低“哦”了一句，默默又凑过去了一点。
　　于嘉澍看到其中一局对战的录屏，程向野玩的是镜，这局之后洛施才开始专门练习这个英雄，一开始是怕正好对上北京Eagle，知己知彼，后来发现这个英雄操作起来真的挺秀。
　　“程向野镜目前战力是多少？”
　　于嘉澍突然开口，像随口问道。
　　低头跟他说话时的呼吸近得仿佛都能拂过他的脖子。
　　洛施依旧趴在桌上，不动声色用胳膊盖住后颈，摩挲掉上面细小的鸡皮疙瘩。
　　程向野貌似给他看过，但他记不太清了。
　　“1万8？好像是吧，怎么了？”洛施以为于嘉澍要给他说什么重要的内容，不解地抬眸望着他。
　　不期装进一双微沉深邃的瞳孔里。
　　“嗯。”于嘉澍慢条斯理点下头，语气漫不经心，乍一听挺正经，“所以我们上海VIC的打野选手放着战力2万4的国服第一镜不闻不问，天天和别的战队打野约solo。”
　　阴阳怪气。
　　洛施正在喝外卖商家赠送的黑糖姜茶，闻言猛地咳嗽起来，被可怜地呛了一下。
　　呛得眼圈和耳朵都红了。
　　背后就是摄影机，洛施用力捏了捏指骨，才在于嘉澍好心帮他抽纸还轻轻拍了下他背时堪堪忍住。
　　“我比他厉害。以后再想solo...”
　　洛施面无表情地咬下唇，几乎是从唇齿间蹦出几个字。
　　“我一定找助教您。”
　　摄像大哥对眼前这幅战队间和谐有爱的镜头终于感到十分满意。
　　于嘉澍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下，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二人很默契无人提起的、关于昨晚的记忆又瞬间清晰。
　　低低的音色如大提琴般撩人耳膜，带着一点隐秘的笑。
　　“嗯，随时欢迎你来敲我的房门。”
　　·
　　晚上，只有他们六个人留在训练室训练的时候，洛施耳朵都还是红的。
　　天色一黑，洛施就想起晚上睡觉的难题。
　　他也不知道路行舟今晚还会不会梦游，室友蹲在马桶旁说梦话这种事遇到也挺让人失眠的。
　　洛施抽空去问过kiki，战队里现在似乎没有多余的空房间。
　　kiki想起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还有一间收拾一下应该也可以住人...”
　　kiki追问：“怎么了，现在的房间有哪里住得不好吗？”
　　洛施想到百度里医生说的“自卑”，含糊道：“不是...也没有，室友说梦话，晚上有点睡不着。”
　　洛施吞吞吐吐地拒绝：“...还是别麻烦阿姨了。反正也只有几天。”
　　凑合一下算了。
　　他自己能找地方睡。
　　晚上训练完，洛施还是先跟路行舟一起回房间。
　　洗完澡，已经近十一点了。
　　洛施关上灯，躺在床上假寐。
　　准备等路行舟睡着了再溜过去。
　　一小时后。
　　洛施面无表情地按掉手机里0点的闹钟，旁边床传来手机的亮光，不时还有路行舟闷在被子里的笑声传出来。
　　洛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
　　有点抓狂。
　　“路行舟，你这么晚不睡觉想干什么？”
　　洛施喊了两遍，路行舟才听见。
　　他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摘下耳机：“啊？你叫我？”
　　他准备追完这个综艺再去睡的，实在是太好笑了。
　　“我打扰到你了吗？那我把手机亮度调到最暗，嫌我吵的话，我还有多余的耳塞，你要么？”
　　路行舟眼睛亮亮的，蒙上被子，“这样光就透不出来了吧？！你快睡吧。”
　　洛施：“...”
　　还挺有礼貌。
　　洛施躺回床上，闷在被子里，咬唇打开手机，低头打字。
　　洛施：路行舟还没睡，等他睡了我再过来。
　　Yu：嗯，着急的话你可以编一个借口，比如睡不着约我双排，他会信的。
　　洛施下意识反驳。
　　不知道他这个行为很像被踩准尾巴的小猫，标准得气急败坏。
　　洛施：你才心急！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洛施发出去才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幼稚，想撤回，长按两秒。
　　Yu：嗯。
　　他是很急。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忘了撤回这回事。
　　几秒钟后，路行舟戴着耳机，倏得听见什么东西跳下床的声音。
　　路行舟猛地掀开被子，差点怀疑洛施是被他气走，慌得都口不择言了。
　　“小女友？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洛施酷酷地抱着枕头，门在他身后合上。
　　只留下一室毫无起伏的声音。
　　“找绯闻男友睡觉。”


第42章 三合一
　　路行舟目瞪口呆, 现在的基佬已经有恃无恐到这种地步了吗？？
　　装都不装一下了。
　　被吓晕的直男半天才反应过来，刚刚让人捧腹大笑的综艺瞬间失去了吸引力，路行舟噌地切到后台微信，点开只有三个人的圈内好友群。
　　路行舟脑袋顶着被子, 八卦又激动的声音闷闷低低, 但丝毫不影响他一秒rap十几个字, 一开口就是吃瓜群众的标准开头：“兄弟们谁懂啊...”
　　路行舟隐去当事人身份和姓名。
　　“…怎么会有人连上节目这几天都忍不住？非要睡一间房的啊！”
　　真是道德沦丧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百年好合！
　　路行舟带着单身狗的怨念愤愤地说完。
　　好友们倒是很淡定，还反问他。
　　：你现在不是在录综艺吗？
　　：对啊, 什么综艺？
　　：《荣耀之巅》。
　　：哦。
　　路行舟没心没肺，他吐槽的俩人肯定也在节目的录制名单里, 如果真有人想解码起来也很容易。
　　·
　　洛施抱着枕头站在于嘉澍房门外。
　　也不知道为什么, 敲完门，他下意识地看看左右, 凌晨的宿舍区走廊寂静无人。
　　但洛施莫名就是感觉到一点心虚。
　　好像...偷/情。
　　于嘉澍打开门，居高临下一瞥，洛施下巴埋在枕头里, 被黑发半遮住的耳朵红扑扑的。
　　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缓缓打开，里面飘出的空气是清冽的薄荷味沐浴露的味道, 低沉的音色温温和和：“进来吧。”
　　洛施慢吞吞跟着于嘉澍走进去, 关门前，他不放心地探出脑袋, 在走廊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才轻轻松口气。
　　于嘉澍按灭壁灯, 屋内只剩一盏床头柜的小夜灯，光线微暗, 温馨又暧昧。
　　于嘉澍本想关掉灯让他早点睡，洛施却一脸认真拿出手机。
　　于嘉澍：“还不睡？”
　　“你不是急么？”洛施挑眉反问, 有点无辜，他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神色专注，“少废话，上号。”
　　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和队友们练习五排，他只能利用私人时间向助教“请教”打野技巧。
　　床头的小夜灯坚强地亮着，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熄。
　　第二天凌晨五点半，对面的房门还是分秒不差地打开了。
　　邹酩换上一身运动装和跑鞋，下楼跑步。
　　不过今天的湖边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邹酩比昨天还多跑了一会儿，跑完在旁边拉伸，边拉伸边放空地想。
　　今天助教为什么没有下楼跑步？
　　昨天他半夜起床上厕所，似乎听到了对面房间隐隐约约的动静，当时还以为是他睡迷糊了没多想。
　　现在看来...
　　“咳咳...”邹酩好好地喝着水，突然被他脑子里的画面呛了一下。
　　邹酩神色复杂地拧上瓶盖。
　　毕竟他也是从18岁这个年纪过来的。
　　年轻人，缺乏锻炼的毅力，又在某些事情上缺乏自制力，也可以理解。
　　邹酩想起了他们队长。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觉得洛施酷酷的，一副不太爱理人的样子，这几天接触下来，才发现小队长脾气很好。
　　咬字都带着吴语地区特有的温软，让邹酩这个老家方言软妹子说都一股哥俩好味儿的硬汉一度很不习惯。
　　邹酩又想起他昨天早上无意窥见的那一截白皙的皮肤和细瘦的锁骨，暧昧的红痕衬着细腻莹白的肌/肤，甚至显得有些粗/暴可怖。
　　重点是，“小女友”真得长得很纯。
　　直男邹酩想了想，肯定到，对基佬来说应该更是这样。
　　邹酩拉伸完又慢悠悠围着湖走了两圈，他晨练完准备上楼的时候，助教才下来。
　　电梯门缓缓打开。
　　邹酩看着还有毅力和体力下来跑步的助教怔了两秒，在心里暗暗佩服，又下意识暗中观察着于嘉澍的脸色，再低头，看看他的腿。
　　“助教，早上好。”邹酩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嗯。”应该不是他的错觉，邹酩看见于嘉澍轻扯下唇，“早上好。”
　　说句神清气爽也不为过。
　　看起来心情不错。
　　于嘉澍走出电梯一段距离后，邹酩还按着电梯的开门键忘了松手，直勾勾盯着助教的背影暗中观察。
　　肩宽腿长，步伐稳健，看起来下盘很稳。
　　半点不虚，一点也不像被榨/干的样子。
　　邹酩轻皱下眉，若有所思地乘着电梯上了三楼。
　　一路走，一路反思自己，会不会是他想歪了。
　　邹酩路过于嘉澍的房间，现在时间也很早，走廊里空无一人，阮星路行舟他们还在睡觉。
　　邹酩放轻动作，刚准备打开门进屋，对面的房门“咔哒”一声被人随意推开。
　　往日重现。
　　洛施下巴埋进枕头里，细细密密的睫毛惺忪地垂着，在眼睑处洒下一层淡淡的青色的阴影。
　　脑袋耷拉，看起来严重缺觉。
　　洛施慢吞吞抬起眼，四目相对。
　　双方都安静地怔了下。
　　已经习惯日常时不时社死一下的洛施反而更淡定一点，他懒懒地开口，主动打了声招呼：“早，你跑步回来啦。”
　　因为没休息好，嗓子有一点沙哑。
　　被某脑补能力一流的直男成功误解为昨晚使用过度。
　　邹酩喉结滚了滚，表情复杂地“嗯”了声。
　　别人都说没有耕坏的田。
　　为什么在他看来，反而“小女友”更像被榨/干了一点？
　　洛施关上门，眼前邹酩神色复杂地盯着他，欲言又止，仿佛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样子。
　　“唔...”，洛施埋在枕头里打了个哈欠，记挂着回去补觉，睡眼惺忪，随口解释了两句，他为什么会大早上从助教的房间里出来，“...我的镜还要练练，不然打不过程向野，助教...人还蛮好的，主动提出陪我加练，我们昨天solo到一点半...”
　　“solo”到凌晨一点半。
　　1v1，也算solo吧。
　　“嗯嗯嗯。”邹酩敷衍地点点头。
　　猜他信不信。
　　邹酩闻言又多看了眼“小女友”。
　　为什么抱着枕头？大概率是领口的草莓印还没消。
　　慢吞吞挪动的样子，看起来腿都是软的。
　　这小身板，“solo八成是输了。”
　　邹酩感慨万千地摇摇头，不知不觉就把他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耳朵动了动，洛施猛地回头，因为熬夜布着血丝的眼睛红红的，像哭过一样。
　　谁说的？！
　　洛施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为自己据理力争。
　　“我们昨晚一共solo了四次，前三次的确是他赢了，但最后一次是我赢了。”
　　虽然，他连输三次后他深感丢脸，放狠话说要一直练到赢，不赢就不睡觉，最后一盘于嘉澍残血还会回城，有一定放水的嫌疑，但是......
　　“每一次我都能在他手上坚持更久！”
　　洛施信誓旦旦。
　　在他手上...
　　坚持更久...
　　四次...
　　不愧是跑10公里不喘气的体力。
　　邹酩成功被带歪了。
　　直男受到了亿点小小的震撼。
　　洛施把邹酩脸上的怔愣理解为他对自己中转野没两天居然就能单杀掉职业打野的震撼，满意了。
　　点点头，从邹酩身边路过时，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右手。
　　很久没昼夜不息打这么久游戏，还有点不习惯，手有点酸。
　　想到昨晚最后一盘要靠人放水才能赢，洛施闷着头，面无表情。
　　有点烦。
　　“…怎么这么厉害。”
　　邹酩被呛了一下，脸都涨红了。
　　“咳咳咳......”
　　他们只做了两天队友，其实也没那么熟。
　　这是可以说的么？？
　　·
　　上午依旧是训练，章涵还和队员们讨论了一下比赛的bp。
　　一边4个ban位，双方加起来就是8个，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不仅是平均段位低于其他战队，还有英雄池太浅。
　　比如路行舟，他会玩的射手统共就没几个，对面如果有心针对他，全ban射手，他们发育路很容易就能被对面打穿。
　　洛施好几次经过路行舟的座位，发现他一边练习新英雄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
　　在信队友和信对手之间，路行舟选择了信佛。
　　“南无阿弥陀佛，信民愿好好工作永不塌房，求对面给我一个百里守约吧！”
　　洛施：“...”
　　他刚准备说这是封建迷信不可取，只见一旁的祁玥放下手机，双手合十，十分虔诚：“求对面给我一个海月，哦对，还有米莱狄！”
　　平时很正经的邹酩也合上眼睛：“我只求本命项羽。”
　　叶夕打不过就加入，她头也不抬：“那我就求对面留一个苏烈吧，不然我这几天就白练了。”
　　阮星求完，转头看向洛施：“队长，你要不要也求一下？”
　　求人不如求己。
　　一旦第一局比赛他玩打野打出名堂来，后面几局比赛对面肯定会针对他进行bp。
　　除了镜澜阿古朵娜可露露...洛施还在练别的打野英雄。
　　“不了。”他刷着野，淡淡地说，“对手自求多福吧。”
　　作为平均段位最低的一支战队，祁玥阮星他们这几天虽然训练很努力很刻苦，但内心深处真得从没想过他们队会赢，除了在决赛中获得胜利的战队，其他四支战队都会有一名选手淘汰。祁玥和阮星都是法师，都已经私下讨论过他俩谁走的问题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队长这么说，他们好像就真的多了点信心。
　　万一呢？
　　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洛施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战队的备战气氛更认真了，他把原因归结于为期三天的训练日已经过半，逐渐接近尾声。
　　吃午饭的时候，助教也在。
　　洛施低头扒饭，腮肉被撑得鼓起来一点。
　　祁玥坐他斜对面，忍不住托着脸，用看崽崽的眼神偷瞄了好几眼。
　　就很可爱。
　　洛施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于嘉澍漫不经心掀眸扫过，“YE”两个字母倒置着也很好认。
　　洛施吃饱了，最后拿了一个阿姨蒸的花卷收尾。
　　他单手划开屏幕。
　　饭点和午休的时候程向野找他，通常都是约他solo。
　　YE：房间开好了，等你。
　　洛施低头，单手打字有点慢。
　　洛施：别等了，今天不约。
　　YE：好。那明天？
　　洛施蜷了下手指，苦恼地咬着花卷。
　　拒绝人他真的不太擅长。
　　洛施抬眸飞快偷瞄一眼坐他对面的人。
　　普通的木筷被修长好看的手拿出了一种很贵的感觉，吃相慢条斯理，看起来就让人赏心悦目。
　　洛施轻挑下眉，眼尾微微眯起，显得很狡黠。
　　不会拒绝别人是因为怕伤感情。
　　那找个人替他不就好了。
　　洛施低头打字，这次打得很快，指尖翻飞，敲键盘敲出了一种愉悦感。
　　没什么心理负担，面不改色地甩锅给于嘉澍。
　　洛施：不了。
　　洛施：...其实是我们队助教不让我跟你solo。
　　YE：。怕暴/露战术？
　　洛施叼着花卷，双手打字。
　　洛施：也不是。
　　洛施：他说他比较厉害。
　　洛施：他教我就好。
　　洛施踩在凳腿上的脚慢悠悠晃了晃，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正在输入中...】才结束。
　　变成一个“好”字。
　　YE：那后天比赛见。希望下阶段我们能分到一组。
　　洛施还不知道下一阶段的赛制是什么，闻言来了兴趣，多问了两句。
　　YE：听说是自由分组。
　　洛施：自由分组，那战队怎么办？
　　YE：自由分组就没有战队了，教练们好像也会回去。
　　洛施指尖顿了下，他低头慢吞吞打字。
　　：哦。
　　·
　　训练日的最后一天下午基本上就没有训练安排，因为要从战队基地坐大巴车去录制综艺的园区，其他几支战队还要从外地飞到上海。
　　众人住在节目组准备好的房子里，幸运的是，因为他们到得最早，可以优选挑选房间，洛施和路行舟都被分到了单人间，今天晚上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就是比赛。
　　直播从抽签分组开始。
　　因为一共有五支战队，受限于直播时长，节目组设置了一个特别奇葩的分组规定。
　　即：五只签球，抽中数字5的战队直接获得首两轮比赛的轮空权，相当于直接晋级决赛。
　　剩下的四支队伍，两两pk，组内的优胜者继续比赛，决出一支队伍进入决赛，总共进行4场比赛。
　　只有最终获得胜利的战队能全员晋级下一阶段的比赛。
　　主持人：“现在请每支战队派一位代表来抽签箱里拿取一只签球。”
　　五个脑袋在洛施身边围着，立体环绕声的效果格外显著。
　　路行舟感慨：“这不就是比谁运气好么？”
　　祁玥：“那还是别让我抽了，我从小就倒霉。”
　　阮星：“邹酩你歪着头看什么呢？”
　　邹酩一本正经：“观察哪只球更有可能是5号球。”
　　于嘉澍抱着胳膊，音色淡淡的：“最边上那只。”
　　叶夕神秘兮兮地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助教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不知道，瞎猜的。”
　　洛施：“...我去抽吧。”
　　各队各派一位代表上台抽签。
　　签球放在透明的盒子里，公平公开公正，抽之前主持人已经摇匀了。
　　洛施让其他几人先抽，轮到他，箱子里只剩最后两只。
　　于嘉澍说会有5号签球的那只还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洛施把手伸进箱子，指尖都碰到球了，他轻抿下唇，一身反骨。
　　捞起了旁边那一只。
　　程向野顺位最后。
　　五人同时拧开签球，把里面的数字展示给摄像机。
　　演播厅里突然传来一阵兴奋的骚/动。
　　falcon：“我说什么？！是不是旁边那只？！”
　　北京Eagle的队员开心地振臂欢呼。
　　洛施慢吞吞歪头跑到程向野面前看了眼。
　　还真是5。
　　洛施：“...”
　　洛施低着头，又慢吞吞走回到队列里。
　　祁玥：“施施，你这运气简直了...摸摸你。”
　　叶夕：“嘉澍，你不会真开了吧？”
　　路行舟：“答应我以后跟运气沾边的事都放着让别人来，好嘛？”
　　标准答案都能抄错！
　　洛施抽中的数字球还是1号，抽完签就要立刻准备上场开始。
　　第一场比赛，是上海VIC vs KOK。
　　也是林逸所在的那支战队。
　　因为双方的核心选手过往就有交手，还是宿怨，因此《荣耀之巅》的直播间弹幕，从分组结果出来开始就特别精彩。
　　：上海VIC vs KOK，买定离手，富贵我有！
　　：上海VIC的平均水平倒一，可以抬走了，我押KOK。
　　：刚押了500买KOK，一星期的饭钱，别让我失望[祈祷]！
　　洛施直播间的水友们平时跟他互怼惯了，边看直播边在粉丝群里担心“艹这队友怎么全都这么拉小夹子不会第一局就淘汰了吧”，但该轮到他们在外面撑场面的时候，一点也不虚。
　　：KOK的中单好眼熟，哦，这不是被零封的林逸哥哥嘛～
　　：爹1万豆芽币的身家全押上海VIC了！争口气好好打！
　　比赛选手入座，戴上耳机，听不见外界的干扰，也不知道直播间弹幕里的观众们在说什么。
　　赛前队内语音是没法直播的，网播的时候可能会被剪出去当成小花絮。
　　耳畔立体环绕的四个声音叠在一起，洛施一怔，面无表情地调整了下麦。
　　直播摄像机拍到这幕，上海VIC除了洛施外的四个选手都特别默契一致地低着头，表情一脸虔诚，嘴里念念有词。
　　：他们在说什么？有没有懂唇语的？？
　　：这是在干嘛？念咒吗？？
　　：好像是在说...“南无阿弥陀佛”？
　　：6。
　　梵音能洗涤人的心灵。
　　洛施听着耳畔的“百里守约”“项羽”“苏烈”“海月”，心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道直播间的观众在看清上海VIC全队似乎都是这个口型后差点被笑死。
　　：哈哈哈哈中国人不拜外国神。
　　：洛施：我常因不够迷信而和你们显得格格不入。
　　：当代年轻人，在上班和上进间选择了上香，作为和作用间选择了做法，在关系和体系间选择了佛系[拿捏]。
　　bp环节开始。
　　双方战队的教练拿着文件夹站在选手身后进行bp指导。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活动了下手指，抬眸看向对面。
　　林逸捂着麦仰起头，似乎在跟小起争论着什么。
　　最终，小起妥协，把选择权交给了五名队员。
　　林逸在队里是队长，节目外又是最火的一个，战队成员几乎没有人不听他的。
　　林逸眯了下眼睛，自信地说：“相信我，只要洛施发挥不出来，对面就废了。”
　　后台战队休息室里。
　　阮星盯着转播屏，激动道：“ban了ban了！开始了！”
　　于嘉澍抱着胳膊，专注地盯着屏幕。
　　导播老师把镜头切到对准洛施。
　　坐在电竞椅上，镁光灯照耀下的脸，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写满了冷静专注，依旧好看，但和往常比又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气质加持，激起直播间一片表白的弹幕。
　　祁玥紧张得要死，还不能让对面看出来，只好面无表情地抽了抽嘴角。
　　“呜呜，他们全禁法师干嘛？本来我就没几个会玩的1551。”
　　最先禁掉的是洛施去水赛solo单挑程向野获胜的炸/弹猫。
　　第二个ban的是超新星运动会上22-0零封林逸的不知火舞。
　　......
　　林逸队的4个ban位，全都用到了法师上。
　　洛施不动声色，轻抬下眉。
　　林逸似乎还不知道这把他不是中单，改玩打野了。
　　洛施本以为这不是什么秘密，程向野知道后，其余几个战队的人也会很快互通消息，围攻上海VIC，没想到程向野人还不错，嘴还挺严的。
　　比赛前，各队选手和教练都会想法设法打听对面的虚实和阵容，知己知彼，甚至还有人会偷偷观战好友，有人友谊赛甚至忘关战绩，让对面打听到他们最近在练什么体系和阵容。
　　KOK除了林逸，其余几人的段位也不是很高。
　　章涵针对去水赛的视频，针对性地bp了对面几个人最拿手的英雄。
　　ban完英雄，进入到选英雄的环节。
　　解说1：“看看上海VIC这边拿的是什么阵容。”
　　解说2：“苏烈，项羽，海月...这个阵容，直接高人三等。”
　　解说1：“我记得去水赛的时候邹酩这一手项羽就玩得非常强势，没想到今天KOK居然会把项羽放出来。”
　　解说2：“哈哈，可能连选手自己都没有想到。”
　　因为直播间里邹酩的表情真得相当意外和惊喜。
　　其余几人也是。
　　就连路行舟，都拿到了百里守约。
　　上海VIC队内语音。
　　路行舟：“艹！他们竟然真的不禁百里！”
　　叶夕：“还有一种可能，是你百里狙得太烂了，对面觉得没有威胁。”
　　路行舟：“...”
　　解说1：“最后一选，让我们来看看双方的打野位，KOK这边拿的是典韦。”
　　解说2：“嘶，为什么会拿典韦呢？”
　　民间传言：典韦是个低分段乱杀，高分段几乎见不到的打野英雄。
　　解说有点想不通KOK为什么会拿出这样的阵容。
　　小起抱着文件夹在台下一脸无奈。
　　不是他不想拿别的英雄，而是他们队打野只会玩几个英雄，还不愿意练别的。
　　KOK队内语音。
　　林逸信心满满：“放心，对面打野去水赛玩的是裴擒虎，她不会玩，这把你乱杀。”
　　解说1：“上海VIC这边拿的是镜。”
　　解说2：“我记得去水赛的时候，上海VIC的打野和中单选手不是现在这样的，他们应该是训练期换了位置。”
　　选手戴着耳机，听不见解说的话。
　　信心满满的林逸鼓励完队友，抬头细看位置和ID，才后知后觉发现了一点端倪。
　　措不及防。
　　——镜旁边跟着的ID，不是祁玥而是洛施。
　　就这一下，林逸人都傻了。一直到“全军出击”的时候都还是懵的。
　　懵到什么程度？
　　懵到4级前，他和对面海月的水平看起来居然不相上下。
　　林逸咬牙，清醒过来。
　　事已至此，不过，洛施打野对己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起码在中路上，他们具有绝对的优势。
　　接受现实的林逸开始冷静地试图分析局面。
　　可是。
　　中路的优势弥补不了另外两条路和野区和差距。
　　邹酩的上单本就是时而能超神的存在，更何况他这把拿的还是自己的本命英雄：项羽——游戏策划被游戏玩家追杀了许多年喊话无数次要削的bug级别存在。
　　而KOK上单玩的最好的英雄已经被章涵针对性地精准Ban掉。
　　路行舟百里守约的准度虽差，但这个英雄被称为“高地保安”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叶夕的苏烈辅助弥补了发育路的不足，发育路双方打得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最关键的差距在野区。
　　林逸终于拆掉中路一塔，虽然他的段位和祁玥比是碾压，但这座塔拆得也没他想象中那么容易。
　　法师1v1，林逸拆完塔，还想收掉海月的人头。
　　他一刀砍过去，突然发觉一点都不痛。
　　因为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林逸打开游戏面板，己方打野0-3，开局不到十分钟，已经被抓死了三次。
　　打野每死一次，己方打野的节奏都会断掉。
　　且死得越多，死亡时间越长。
　　在己方打野泡在泉水的时间里，他们队的野、他们队的蓝、他们队的红、他们队的龙...全部被对面打野偷光了。
　　这些全都是钱。
　　且己方打野发育不起来，就没有伤害，也不能帮忙抓人，几乎一点用都没有。
　　其他队友想帮忙看蓝看红，可一旦离开塔，对面的项羽和百里守约就带兵压境想去拆。
　　作为中路，林逸只好全地图到处跑支援。
　　支援完上路。
　　又支援了一波下路。
　　再回家。
　　他中路一塔就没了。
　　洛施一个人吃两个野区，被喂得不能再肥。
　　镜的经济现在是双方最高。
　　甚至是某些人的两倍还多。
　　对面砍他像刮痧，他砍一刀对面，对面只能回家。
　　林逸这边，逆风，守家，清兵，打得很狼狈。
　　如果不是在比赛，换做平时，这局早就可以投了。
　　北京Eagle后台休息室。
　　已经保送决赛，战队平均段位还名列第一没什么压力的助教falcon盯着转播屏，懒洋洋道：“不用看了，这局铁上海VIC赢啊，经济差8千，你告诉我怎么输？”
　　比赛进入第18分钟。
　　上海VIC点爆KOK的水晶，拿下第一局比赛的胜利。
　　小小地出乎了一部分人的意料。
　　不过KOK的平均段位水平位居第三，和上海VIC差得不算太多，能赢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解说1含蓄地说道：“...主要是上海VIC在阵容的选择和bp上占据了一些优势。”
　　下一局比赛是TRT vs ACE，两队中获胜的那方再和上海VICpk。
　　洛施他们比完赛，先到后台休息。
　　一进休息室，阮星兴奋地跑过来和他们庆祝。
　　“bp真的看得我紧张得不行，我真的怕对面把我们英雄全ban了。”
　　“这次是运气好，其他战队看了比赛，下局肯定会ban项羽海月和苏烈，再来一个队长的镜，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齐活。”
　　“我全市第一百里守约不配有姓名？？”
　　众人兴奋地叽叽喳喳，洛施随手在茶几上拿了瓶矿泉水，漫不经心靠着沙发扶手坐下来。
　　等工作人员清场调试设备比赛还没开始的间隙，洛施无所事事，打开微博，刷了会儿热搜。
　　热搜第一。
　　#荣耀之巅爆
　　洛施轻轻皱下眉。
　　几分钟前还只是“热”，况且能“爆”的热搜一般都是塌房，如此平平无奇的tag一看就是节目组买的。
　　奇怪。
　　洛施毫无防备地点进去，措不及防被呛了一口水。
　　内娱第一狗仔：【爆一个顶流瓜，保真。最近在录的某电竞综艺里有真情侣，小鲜肉半夜去敲房门睡一起的那种，有照片。关注我不迷路，狗哥有独家内幕！中午12:00来豆芽直播间，狗哥跟你们对线！点击预约直播—>网页链接。】
　　：上次十八线在你嘴里也是顶流，你到底有没有真瓜啊？
　　：放一个耳朵，最近在录的电竞综艺只有企鹅那个吧。
　　：谁？真情侣？sy？
　　：你们那儿不用缩写判几年？？
　　：shenyan cp。
　　洛施咳得眼圈都泛红了，祁玥听见动静，转过身，一怔。
　　眼睛慢慢浮上一层水雾。
　　感动得眼泪汪汪。
　　邹酩也很感慨：“队长，我第一次见你还觉得你酷酷的，没想到你内心这么柔软。”
　　他们只是赢了第一场，连祁玥小女生都没哭，队长居然先感动得流眼泪了。
　　路行舟表情复杂地掏出一张纸：“...别丢人了，擦擦。”
　　洛施面无表情地接过。
　　很快第二局比赛开始。
　　但洛施却没什么心思看。
　　他不断地看表。
　　距离12点还有一个多小时。
　　洛施魂不守舍地低着头。
　　心想他是什么时候让人拍到的照片。
　　可就算照片流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吧。
　　他们清清白白，大不了就把路行舟梦游的事情公诸于众。
　　事已至此，路施也管不了路行舟知道后会不会自卑。
　　洛施思考地时候习惯无意识地捏着手。
　　“手疼？”
　　低沉的音色仿若音质上乘的大提琴，被琴弓拨过，隐隐约约地撩人耳膜。
　　洛施没注意到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不紧不慢压低，温和且不易察觉的压迫感。
　　洛施想得太入神，意味不明地轻嗯一声。
　　等他反应过来。
　　手腕已经被人攥住。
　　于嘉澍垂着眼，掌心是他的腕骨。
　　他的手法很专业，跟理疗师也没差多少。
　　指腹有一层薄茧，干燥温暖，他的手有种魔力，所到之处仿佛带着一阵细小的电流，手腕内侧的皮肤酥酥麻麻的。
　　“可能是急性腱鞘炎。”
　　于嘉澍抬眸。
　　“好点了？”
　　洛施咬着瓶口，面无表情点下头。
　　表情有点懵。
　　但还挺乖的。
　　他忘了收回手。
　　于嘉澍轻扯下唇，找工作人员要了一管常用的软膏。
　　他手法很好，温和地抹开，触感清清凉凉的。
　　路行舟本来在看比赛，闻到一点药味好奇地回过头。
　　看到两双拉在一起的手。
　　“你们...在干嘛？”
　　路行舟慢吞吞地问。
　　这满屋子都是摄像头。
　　基佬真就一点都不避讳了是吧？？
　　洛施如梦初醒。
　　倏得收回手。
　　一抹浅粉色慢慢攀上被黑发半遮的耳朵。
　　着薄茧极富技巧不轻不重的触感仿佛还停在皮肤内侧，洛施捂着手腕，闷头小声说：“我手疼...”
　　他在心里无奈地轻叹口气。
　　啧。
　　不让人省心的小情侣，还得靠他在人前遮掩。
　　真让人没办法。
　　路行舟跟着伸出手，眨巴眼睛。
　　“教练，我手也疼～”
　　这几天训练得很辛苦。
　　路行舟把手伸到于嘉澍面前。
　　眼神暗示。
　　也给揉揉呗。
　　“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
　　于嘉澍把软膏放到桌上，音色有种不顾他死活的漫不经心，轻扯下唇。
　　“自己拿，别客气。”
　　路行舟：“...”


第43章 三更
　　一个人低头擦药, 一个人揉着酸痛的手腕，路行舟被摄影机拍到的背影写满了坚强。
　　被路行舟打了一下岔，洛施心底的不安反而淡了点，索性关了手机, 专心看起转播屏上的比赛。
　　TRT对ACE, ACE是齐非所在的战队, 因为被经纪人叫去应酬那次酒宴上发生的事，洛施再看到他难免觉得有点别扭, 私心更希望TRT赢。
　　或许是他命带毒奶，只是在心里偷偷想了一下, 开局顺风的TRT在对面射手发育起来后, 反而节节败退，在比赛第15分钟爆发的一场团战中2换5, 被团灭，输掉了比赛。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这场比赛, 他们就要正面对上ACE了。
　　叶夕和路行舟两个脑袋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
　　同为辅助和射手, 他们对对面的射辅关注得也最多。
　　“ACE的射辅怎么一直连体？”叶夕看了全程, 皱下眉，“他们队的打野和中单全场就被瑶上过一次身。”
　　“那怎么办？完了...叶夕不然你下场还是跟我吧！”预感发育路要变绝育路的路行舟压力很大。
　　邹酩投给他一个要坚强的眼神, 拍拍肩膀：“兄弟，顶住。”
　　因为是直播, 两场比赛中的间隔不能太长，洛施他们很快就要上场准备, ACE全队更是没有多少休息时间就要直接进行下一场。
　　阮星站起来：“走吧，该我们上场了。”
　　祁玥这场不上, 举起小拳头紧张又激动地给众人送行：“加油！”
　　依旧是bp环节。
　　虽然是综艺，章涵做教练也还是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认真态度，把其他战队去水赛每位选手的比赛视频都翻出来看了一遍，每个ban位都是针对对面做的，很有讲究。
　　路行舟：“来了，兄弟们，ban位买房。”
　　对面的ban位选择一点也不出乎上海VIC众人的预料，基本都是针对他们上一局的英雄。
　　邹酩的项羽、中路的海月、还有洛施的镜和叶夕的苏烈。
　　完美预料，一个不差。
　　叶夕笑了笑：“果然没有你的百里守约呢。”
　　路行舟破防地“艹”了声，洛施听见耳机里传来音域高低不同的轻笑声。
　　他扯了下唇，不经意抬眸望向对面。
　　和上海VIC赛前队内语音轻松愉快的氛围不同，对面ACE众人看上去有些心思各异的样子，另外几人两眼放空发着呆，齐非在和助教忆诚商量着什么，坐在齐非旁边的女孩子凑过去听，手和齐非的胳膊不小心挨在一起。
　　ban完开始进入pick英雄的环节。
　　解说1：“ACE这边给出的阵容这么看还是不错的。简直就是KPL阵容了，不知道这场比赛ACE发挥得怎么样。”
　　解说2肯定地点点头，低头翻了下资料：“根据五支战队选手的平均段位排行，ACE是排在第二位，仅次于北京Eagle。”
　　双方的水平差距摆在那里，直播间观众们也觉得这把上海VIC的胜算不大，只不过，越仔细看右边的这套阵容，越觉得......
　　：兄弟们，这把有狗啊。
　　：上次看到米莱狄+大乔，还是我方水晶8分钟被偷的时候。
　　：米莱狄、大乔、老夫子、李信、百里守约...好家伙，没有一个我喜欢的东西，是出现在对面我会挂机的阵容。
　　：打不过对面，但可以纯纯恶心死对面。
　　作为五支战队里平均段位水平最低的一支，上海VIC想要赢，仅靠这三天临时抱佛脚突击训练是远远不够的，还要借助一点战术和运气。
　　章涵设计的计划，有几分田忌赛马的意味在，第一局赢KOK靠的是信息差和bp阵容，这局如果能赢...
　　洛施面无表情活动了一下手指。
　　靠的应该是不当人吧。
　　比赛即将开始，双边的教练都不能继续留在台上指导。
　　于嘉澍看着忆诚走下场，不紧不慢点开微信，在好友列表里划了划，低头打字。
　　Yu：你们队主教练呢？
　　和KOK一样，教练都不上场。
　　台上双方队伍正在比赛，这个时候，理应最怕对手突如其来的关心，但忆诚纠结一会儿，还是拿着手机躲进摄像机拍不到的角落，低头打字。
　　忆诚：...跑路了。
　　大部分战队的教练都是拿了节目组的钱来露个脸。很少有像章涵这样认认真真从头到尾跟了三天训练日教学复盘的。
　　尤其是录个综艺还总是碰到自我意识旺盛的队员。
　　忆诚听小起跟他吐槽过，KOK队员训练划水，但和他们队的两位卧龙凤雏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有摄像机在的时候他们还会装模作样认真训练一会儿，只要份量拍完，镜头盖一关，下午的训练可能根本来都不来，上午训练也精神不振，不知道夜晚都做什么去了。
　　......
　　忆诚：他们简直就是上节目来谈恋爱来了。队员都不上心，教练能怎么管？管了还得罪资本和粉丝，这事儿我也就跟你说了，你千万别外传。
　　忆诚知道于嘉澍不喜欢八卦才忍不住说的。
　　主教练能眼不见为净提桶跑路，他们这些助教拿了钱还得留下来尽职尽责录完剩下的节目。
　　忆诚的脾气是全联盟出了名的好，连他都忍不住吐槽，可以想见对方做得有多过分。
　　于嘉澍低头打了个“嗯”发过去，抬眸，视线不紧不慢地在对面比赛席上扫过。
　　忆诚为人挺体面的，碰到这种糟心事，吐槽也没指名道姓。
　　不过，也不难猜。
　　视线停留在齐非还有坐在他身边那位女生身上，于嘉澍了然地敛下眼。
　　无意识的肢体动作暴露了二人间关系的亲密。
　　知道内情后再看上一局的比赛，射辅从头到尾连体也不觉得奇怪。
　　有些情侣玩起游戏来是不会管队友死活的。
　　比赛很快开始。
　　一级对面射辅就连体，叶夕的大乔帮米莱狄抢完中路的线权和河道之灵后，也没有去发育路支援的意思。
　　这是早就预想到的结果，路行舟很淡定：“不用管我。”
　　队友偷塔的时候自己能做的就是拼命拖住对手，他虽然打不过对面伽罗和辅助的组合，但“高地保安”躲在塔里，猥/琐地苟着还是没问题的。
　　伽罗是典型的后期英雄，后期发育起来伤害很恐怖，路行舟只能寄希望于队友偷塔的速度更快。
　　开局不到3分钟，中路，ACE的法师甄姬就已经快崩溃了。
　　她平时打游戏就很烦对面的法师选米莱狄。
　　米莱狄的技能可以召唤出机械仆从，帮忙攻击敌人，就算没有兵线她的小机器人也能拆塔，而她自己则踩着小细高跟鞋，拄着手杖，做机械仆从背后的女人。
　　一波对线结束，往往是自己哗啦啦掉血，再看对面，米莱狄毫发无伤，优优雅雅地躲在后面转圈。
　　能让人气得吐血。
　　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和她连体的辅助大乔。
　　大乔的技能让他们组合的拆塔速度更快了。
　　甄姬本想叫辅助支援，但一想起这几天的训练和上一局游戏，就瞬间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好的瑶被他们家辅助玩成了“贞洁瑶”，从头到尾只管射手，除了射手几乎不给别的队友套盾。
　　“打野，来帮忙抓一下。”
　　甄姬放弃指望辅助，在队麦里求助打野。
　　“收到。”
　　打野看眼左上角小地图，他们中路一塔已经被磨掉2/3，舍弃刚开始打的蓝buff，他果断赶到中路去支援。
　　阮星和叶夕练了好几天米莱狄+大乔的组合，早已配合得无比默契。
　　阮星：“有人来了。”
　　不用多说，叶夕已经把准备好的圈放在敌方防御塔下。
　　米莱狄的小机器人被防御塔打死了，打野也来了，有了队友做后援的甄姬猥/琐了这么久，终于能支棱起来准备硬刚，可下一秒，米莱狄就坐着大乔的二技能一起被传送回了自家水晶。
　　还顺便补满了血条。
　　甄姬：。
　　打野回到野区，发现自己的蓝buff也正在被偷。
　　洛施切换暗信形态，开启一技能加快移速自带霸体还穿着疾速之靴的李信偷完蓝，眨眼的功夫，就能跑到峡谷另一边。
　　敌方打野：。
　　简而言之，上海VIC的阵容就是全体偷塔流，明着不当人了。
　　对抗路的老夫子也拆掉一座塔后，带着辅助还在发育路跟路行舟僵持的齐非有些着急了。
　　他双手握着手机，看眼小地图，自家逆风局，语气不免染上几分急躁。
　　“辅助不要一直跟着我，你在这没什么用，对面辅助在中路，你也去啊。”
　　“…哦。”语气不情不愿的。
　　可惜，她去得时间已经晚了。
　　米莱狄和大乔卡着点推上了中路的高地，在对面抓住他们之前，梅开二度坐电梯回到了水晶。
　　中路一旦被打穿，发育路和对抗路的压力就会陡然增大。
　　齐非队被迫集合在中路清兵，爆发了好几波小团战。
　　敌方视野全部暴露。
　　洛施切换暗信，带线偷家。
　　暗信偷上，米莱狄偷下。
　　团战虽然以微弱的优势赢了，可一抬头，已经三路高地告破。
　　比赛时间第19分钟37秒，解说席上突然爆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在发育路旁野区爆发团战的时候。
　　解说1：“快看边路，大乔带线偷家！”
　　大招直接扔到敌方水晶里。
　　解说2：“伽罗想回城，老夫子大招直接捆！捆到了！捆三个！”
　　队友偷家的时候一定要拼命拖住对手。
　　洛施按传送键秒被传送到敌方水晶。
　　解说1：“一下、两下...让我们恭喜上海VIC！”
　　解说2：“获得本场比赛的胜利进入决赛局！”
　　洛施摘下耳机，回到上海VIC休息室后台。
　　和剩下的队员、教练和助教一起庆祝。
　　祁玥：“能不能赢北京Eagle已经不重要了！打满三场就是胜利！”
　　她无意中和阮星的目光对上。
　　昨天他们还在讨论如果要淘汰一个人他们俩谁走，根本不敢想象战队平均段位最低的队伍能一路打进决赛圈。
　　就算输了把她淘汰掉，也没什么遗憾了。
　　和北京Eagle的实力相差太大，真要上场比赛了，众人反而没那么紧张，心态很好。
　　输了正常，能赢就是综艺之神降临！
　　决赛之前的间隙，为了给工作人员清场、调试设备和准备的时间，又不能让直播间的观众觉得太无聊，节目组安排了一个现场投票队内淘汰的环节。
　　已经输掉的三支队伍，由组员内部投票选举出一名选手淘汰。
　　虽然大家都没明说理由，但KOK成员很默契地一致淘汰了那名训练划水的队友。
　　轮到ACE，知道一点内情的于嘉澍抱着胳膊，看着屏幕上的转播，眼神漫不经心但又饶有兴趣。
　　主持人一张张从匿名投票箱里拿出票来唱票。
　　六名队友，六张纸。
　　五张都写着辅助的名字。
　　女生怔了下。
　　她不可能自己投自己，带着全妆的精致面具裂开了一条缝隙，漂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圆，她愣愣地盯着齐非。
　　后者垂着眼，心虚地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
　　不先下手，他自己就有可能会被队友投走。
　　跟“剧组夫妻”差不多，齐非正当红，和这个小爱豆也就是录综艺的时候随便玩玩而已。
　　一手大义灭亲玩得很溜。
　　关键，女生也是爱豆，还是有点糊的那种，全靠粉丝，谈恋爱就会被骂爱豆失格，也不敢说出去。
　　其实双方都没把对方当真，但莫名被人背后捅了一刀，女方有苦说不出，也只能忍着咽下这口气。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盯着屏幕上的修罗场，看得津津有味。
　　除了角落里的洛施。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
　　11点40分。
　　那个狗仔直播间爆料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台上比赛。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关掉手机。
　　如果真被人爆出来，不管是他的经纪人还是上海VIC那边，肯定都会辟谣，严厉谴责造谣者，递律师函什么的。
　　虽然清者自清，但为了各自好，肯定还是会避嫌吧。
　　像直播双排打游戏这种事，以后应该就没有了。
　　洛施舔了下干涩的唇，
　　莫名有点烦。
　　他下意识去摸外套口袋。
　　今天穿的是上海VIC的队服。
　　口袋里也忘了装糖。
　　洛施蜷了下手指，恹恹地垂着眼睛。
　　在喧杂背景音的衬托下，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的洛施，低着头，显得格外安静。
　　细细密密的睫毛垂着，在眼睑处洒下淡淡的阴影。
　　模样落在其他几个队友眼里，还以为他是紧张。
　　淘汰环节一播完，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结束，马上就该他们上场了。
　　决赛局，不管是替补还是助教都能到现场台下观看。
　　众人一起乘电梯下楼去演播厅。
　　等电梯的时候，路行舟他们还想方设法逗洛施开心。
　　“别紧张，进决赛就是我们赚了！”
　　“就是，现在该紧张的是北京Eagle。”
　　“助教，万一我们赢了有没有什么奖励？！”
　　祁玥眼睛亮亮的，很兴奋地问。
　　于嘉澍轻勾了下唇，看向章涵：“我没意见，这要问教练。”
　　电梯门打开，祁玥他们人来疯去缠教练。
　　于嘉澍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慢悠悠走进电梯。
　　电梯的角落形成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
　　“在想什么？”
　　于嘉澍比他高一点，电梯里人多，他们一前一后站着，于嘉澍低头跟他说话的时候，呼吸时不时拂过耳朵。
　　洛施垂下眼，唇轻轻抿着，不可能说实话。
　　“在想对面会ban什么打野，要是能拿到镜，输了会不会给战队丢人...”
　　这个问题他刚也想过。
　　毕竟，节目播出的时候，网友们就能看到训练的内容，他的镜是战力2万4国一镜亲自教的。
　　“不会，黑子只会来骂我。”于嘉澍轻扯下唇，一脸淡定地说。
　　洛施面无表情抬头看了他一眼。
　　感觉于嘉澍在压力他。
　　黑子骂就骂，他又不会心疼…关他什么事啊？
　　电梯屏幕上的数字由大变小，稳稳地停在演播厅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微沉磁性的男声几乎被盖住，低低的。
　　“毕竟这么认真教过的，就只有一个。”
　　于嘉澍低头，质地好听的音色泛着笑，懒散地拖长了一点。
　　逗弄小猫般愉悦。
　　“‘关门弟子’啊。”
　　的确是关起房门来被教的洛施猛地呛了下。
　　有一回，因为镜的飞雷神招式有点难，他练得好几遍还觉得不够丝滑，教练的确是握着他的手一点点教的。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上海VIC队长，耳朵默默红了。
　　洛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悄悄握紧，他蜷了下手指，刚想快步走到队伍前面去。
　　察觉队服的衣摆被人轻轻扯了一下。
　　洛施下意识低头。
　　握紧的拳心被人拨开，塞进一颗糖。
　　他们落在队伍最后。
　　于嘉澍不动声色后退一步，轻揉了下他的脑袋，
　　一个很单纯同时又有一点点超过社交距离的动作。
　　“这几天刻苦训练的奖励，去吧。”
　　路行舟他们都走出电梯十米了，回过头：“快点，你俩干嘛呢？”
　　洛施面无表情加快脚步跑到队伍最前面去。
　　坐到比赛台上。
　　叶夕还很好奇：“施施，你耳朵好红，你热吗，热把外套脱了。”
　　洛施垂眼，戴上耳机：“...不热，耳机压的。”
　　可能因为设备出了点小故障，比赛比预计开始的时间晚。
　　双方选手坐在电竞椅上百无聊赖。
　　导播把镜头切过去，在每个人脸上都转了圈。
　　：小刷子吃啥呢？
　　眼尖的直播间水友们第一个发现。
　　耳机把洛施的耳朵压出了一点红痕，他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腮肉鼓出来一点，像小仓鼠。
　　过了会儿，又鼓到另一边。
　　：多大的人了比赛还吃糖？！
　　：什么味道的，好吃吗？
　　：兄弟们，上链接。
　　洛施尝到了一块儿草莓味的水果硬糖。
　　比柠檬糖甜一点。
　　糖吃完的时候，设备故障也修好了。
　　或许是北京Eagle觉得两队实力差距太大，bp对他们的针对性不强，就ban了上一局的米莱狄、大乔、老夫子和李信，防止他们做狗到底又搞偷家那套。
　　解说1：“上海VIC这边打野选的是镜，北京Eagle这边的打野是娜可露露。洛施应该是中单选手临时转成了打野，从前两局比赛的数据来看，洛施打野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解说2：“但对面的打野听说从前是k甲出身的职业打野选手，谁能更胜一筹就看这一局的表现了。”
　　双方教练在台上指导bp，台下，falcon主动蹭到于嘉澍身边，一起观战。
　　比赛很快开始。
　　随着比赛的进行，falcon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来，因为上海VIC以黑马之姿杀进决赛的确出乎了许多人的预料，falcon一度以为他们队有什么秘密武器，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上海VIC很快就展露出各条路线上的不足来。
　　开局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一度保持着0:5的人头比。
　　开局就是逆风，这场比赛上海VIC注定会打得很吃力。
　　falcon安慰地拍拍旁边人的肩膀，于嘉澍看上去倒是挺平静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但falcon觉得这都是他在强撑。
　　“诶，你也别太把结果放在心上，毕竟双方段位差那么多。输了也不能怪你。”
　　虽然镜很努力地在追平双方经济的差距，但无奈队友总是死，化作经济送给了对面。
　　开局第21分钟，虽然上海VIC还没有放弃，但falcon和大部分直播间观众已经觉得这场比赛北京Eagle锁定了胜局。
　　falcon感慨地摇摇头：“不是我打击你，这经济差9k了，怎么翻盘，闭着眼睛打都不会输啊。”
　　falcon都有点心疼洛施了，1拖4，带不动这么多队友，因为是比赛，还没法投降，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
　　逆风，上海VIC的主要策略就是发育、避战、抱团。
　　顺风的北京Eagle从心态上就轻松很多，三路同时推进推塔，难免人员会比较分散。
　　falcon：“除非我们队有人落单被抓，否则团战你们肯定打不过。”
　　射手在野区发育，扇着小翅膀一个人去发育路清线的孙膑：。
　　二塔旁的小树丛里突然突脸出来一群人。
　　交了大招减速对手又用二技能加速企图逃命的孙膑依旧被抓了。
　　falcon：“没用，你看，这不都往发育路来了。”
　　死了小辅助的北京Eagle队气势汹汹地往发育路来报仇。
　　一波团战在所难免。
　　北京Eagle的射手比路行舟的经济不知高了多少，被喂得特别肥，伤害也特别高。
　　falcon：“你们队唯一的希望就是盾山能把后羿闪背到镜的脸上。”
　　falcon话音未落，上海VIC的比赛席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路行舟：“卧槽！！！”
　　邹酩：“叶夕牛逼！！！”
　　1.5秒后，镜的人头数+1。
　　少了射手和辅助，又被收掉一个，北京Eagle这波团战打了个3换0。
　　虽然上海VIC也有几个被打残，但依旧血亏。
　　这波小团战，给上海VIC创造了微弱的喘息之机。
　　虽然逆风弱势，但他们的线带得不差。
　　这场比赛是今天所有比赛中时长最长的一场。
　　比赛进入第27分钟。
　　靠近上海VIC水晶的对抗路高地爆发团战。
　　几分钟前，还落后9K经济的上海VIC，经济在缓慢地追上来。
　　falcon：“没用，这波肯定无了，有线还有龙。”
　　程向野还给他们这边打了条风暴龙王。
　　falcon望向艰难守高地的边路：“除非吕布能一个人大四个。”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邹酩感觉他的手机按键开始冒奶，一股无形的力量充盈了他的全身。
　　2秒后，解说激动地站起来：“看吕布大招！击飞三...四个！”
　　falcon闭麦了。
　　强者对弱者的碾压固然好看，但缺乏惊心动魄险象环生的起伏感，逆风翻盘显然更容易让观众激动，更有代入的感觉。
　　归功于邹酩这波很关键的开大，对抗路的高地暂时得以保住，他们还收掉了对面孙膑和程咬金。
　　后羿本来也是丝血，百里守约手长，虽然跑出一段距离，后羿仍在他的攻击范围内。
　　解说2：“能瞄掉吗能瞄掉吗？！”
　　细细的橘黄色光束打在后羿身上，但下一秒，不知道是不是路行舟手抖，竟然狙偏了。
　　情绪被牵动起来的观众都在直播间骂人了。
　　：这百里守约这么多枪就中过几次啊，我在手机上撒把米鸡都比他瞄得准！
　　路行舟失落地嘶了声：“抱歉。”
　　祁玥：“没事儿。”
　　叶夕开玩笑地让他放松：“反正我们都习惯了，你狙准了我才失望呢！”
　　路行舟：“...”
　　比赛进入30大关。
　　第31分钟06秒。
　　攻守之势异也。
　　这次被带兵线压境高地的竟然是北京Eagle。
　　一波团战过后。
　　2v2。
　　北京Eagle剩下娜可露露打野和辅助孙膑。
　　上海VIC剩下镜和百里守约。
　　射手脆，没了辅助保护，只能远远躲在打野身后。
　　洛施1v2，一波对线后，孙膑用2技能返还了娜可露露对线间损失的一半血量。
　　洛施面无表情，血量极度不健康，咬牙往后撤。
　　比赛进入到现在，死了的人复活时间都还有大几十秒，双方只要剩下一个，都能带线一波，锁定胜局。
　　程向野在瞬息间判断，趁胜追击。
　　百里守约又狙空了几枪。
　　洛施想先收掉残血孙膑，孙膑死之前，还不忘给洛施套上一技能。
　　洛施极限走位闪开，孙膑的小炸/弹套到了百里守约身上。
　　孙膑的一技能一旦套上无法拆除，并会在3秒后爆/炸。
　　洛施的大招CD在0.5秒后冷却结束。
　　：就看这一波！飞了飞了！
　　解说也觉得胜局就锁定在接下来这3秒的时间里，激动地语速飞快实时转播道：“镜大招冷却结束，这波换位过去，打掉了娜可露露一个复活，可惜，嘶，丝血还是让娜可露露跑掉了...这边百里守约身上套着孙膑的一技能血量堪忧，诶，他还在瞄......”
　　路行舟回头架枪，在身上的小炸/弹爆掉的前一秒，那道细细的橘黄色光束瞄准还在射程范围内的娜可露露。
　　系统：孙膑【击杀】百里守约。
　　falcon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幸好百里守约死之前没瞄到！”
　　系统具有几秒程度的延迟。
　　系统：百里守约【击杀】娜可露露。
　　丝血镜站在北京Eagle的中路高地前，此刻峡谷全地图上只剩下他一个。
　　五秒后。
　　系统：【上海VIC-VICTORY】。
　　这个队名就很适合和胜利出现在一起。
　　直播间卡顿了半秒。
　　：上海VICnb！！！！
　　：镜最后一波飞雷神天秀！！！
　　：百里守约：枪不在多，中一次就够了。
　　：卧槽，百里守约最后是不是开了啊？？？
　　洛施摘下耳机。
　　阮星冲上台。
　　没想过会获得胜利也没想过放弃的六个人抱在一起。
　　叶夕大喊：“百里守约牛逼！！！”
　　章涵看了眼于嘉澍，二人一起走上台。
　　平时看起来酷酷的小孩此时眼睛也是亮的，像盛着全宇宙的星星。
　　洛施的唇很轻地勾起一点。
　　“咳，没给…战队丢人。”
　　“教练，奖励！”
　　叶夕伸出手。
　　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洛施掌心又多了两颗糖。
　　北京Eagle要通过队内投票淘汰一名队员。
　　唯一全员晋级下一赛段的上海VIC则去做赛后采访。
　　采访也是直播。
　　祁玥：“队长，你和助教先去吧！”
　　一组两个。
　　洛施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哦”了一声，慢吞吞走向采访室，背影脚步有些许沉重。
　　洛施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已经12点了，他想看看热搜有没有爆，可他刚才关掉了手机，开机时间有点长。
　　洛施烦躁地咬下唇，闷头推开了采访室的门。
　　徘徊在采访室外的几人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刷了会儿热搜，延迟吃瓜。
　　叶夕：“我去，你们看到内娱第一狗仔那个瓜了吗？”
　　路行舟随口应：“什么？”
　　祁玥：“哇，我们这个节目居然有地下情侣耶！”
　　阮星：“晚上还睡一间房，好劲爆...”
　　觉得自己唯一知道内情的邹酩视线飘忽地低下头。
　　路行舟不知道想起什么，瞬间睁大眼睛，他面色凝重地点开微信好友群。
　　：我之前给你们说的那个瓜！你们没告诉其他人吧？？？
　　他圈内好友不多，但人品都很可靠，嘴也很严，知道如此路行舟才敢往外说的。
　　：没有啊...
　　中午12点20，水了好久直播时长收了好多礼物的狗仔才开始慢吞吞爆料。
　　同时开着两个直播间在看的水友们差点精分，一边是瓜，一边是上海VIC的赛后采访。
　　吃完瓜的网友们纷纷涌入《荣耀之巅》的直播间，弹幕特别活跃。
　　：卧槽！难怪ACE会输！
　　：齐非真特么渣啊，这一手大义灭亲给你玩明白了是吧！
　　：原来不只有剧组夫妻，还有综艺情侣。
　　：我吃的瓜一直是齐非喜欢男人啊...
　　洛施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坐姿端正得像小学生，特别乖。
　　主持人：“你不用紧张。我就问你几个问题。”
　　洛施：“嗯。”
　　主持人低头看眼网友的留言板，挑选了一个大家最感兴趣话题度最高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是问你们两位的。”
　　洛施放在队服口袋里的指尖紧张地蜷了下。
　　主持人故意有点八卦地轻笑了下，眼神暗示意味很浓地在二人身上流转：“洛施今天的镜玩得特别细节啊，网友们都很好奇，这和我们上海VIC的打野选手有没有关系？”
　　主持人在心里期待着洛施的回答，如果能回答嘉澍私下里指导过他几句就好啦。
　　洛施脑袋空白了一秒，直觉主持人问这个一定是狗仔爆料的八卦，因为紧张和心虚，主持人这么长一串问题里，他就听进去了几个关键词。
　　他，于嘉澍，关系。
　　与其让狗仔造谣，不如他自己出来大大方方解释。
　　洛施面无表情揉着口袋里的糖纸，喉结轻轻滚了滚，结结巴巴解释：“我们没...没什么其他关系。我每天晚上去他房间...就是请教一下镜怎么玩...”
　　洛施看起来很淡定，除了耳朵越说越红，声音也越说越低：“…而已。”


第44章 “我…认床。”
　　直播间弹幕卡顿了一秒, 这个瓜怎么闻起来比狗仔爆料齐非的绯闻还要劲爆？？？
　　细品还有点甜。
　　：每天...晚上...去他房间...这是我可以听的么...
　　：我一生积德行善打王者荣耀就算遇到傻逼队友也从不挂机能嗑到这口都是我应得的[祈祷]。
　　：节目组在吗？把房间里这段花絮放出来我给你充包年会员！！！
　　：细说“请教”。
　　【“你也不想比赛输给对面吧他温热的唇游移在后颈沙哑的音色低低沉沉教你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先预支一点学费。”】
　　：老师会云多云！
　　：一分钟过去了，前面的妈咪怎么还没出书？
　　：挥舞小皮/鞭，把太太关进小黑屋日万！！！
　　职业素养让主持人很快摆脱了错愕，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 望着镜头强行升华主题。
　　“…难怪小洛老师今天打野发挥得这么好, 背后原来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励志故事。”
　　主持人：“嘉澍怎么评价洛老师训练期间的表现, 你觉得他今天的比赛发挥得怎么样？”
　　于嘉澍瞥了眼在一旁低着脑袋的洛施，刚被耳机压了半小时的耳朵, 现在依旧红扑扑的。
　　“比赛表现得很好，打野很有天赋, 训练很刻苦。”他轻勾着唇角, 想了想，补充道, “嗯，人也挺乖的。”
　　主持人：“...”
　　男人会用乖形容男人吗？
　　幸好每一组双人采访的时间不长，主持人微笑着辛苦了可以下一组的时候, 表现很好很有天赋很刻苦还很乖的新晋打野噌一下站起来，口袋里的掌心全湿了。
　　洛施出去的时候, 正好跟下一组采访的路行舟和邹酩碰了个照面。
　　路行舟疑惑地皱了下眉：“你...？”
　　洛施的耳朵比被耳机压了半小时还要红。
　　以为主持人会在采访里挖坑才害洛施脸红的路行舟小心地坐下来, 格外谨慎。
　　主持人：“......刚才洛施说为了练好打野晚上有特意去请教嘉澍，你们为了比赛有没有特意做什么准备？训练是不是很辛苦？”
　　邹酩和路行舟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震撼。
　　这都是可以说的么？？
　　既然当事人都这么坦荡，邹酩和路行舟就不担心了。
　　路行舟：“还好吧, 就没事多练百里守约，白天训练比较辛苦, 晚上是自由时间。但洛施还会去找助教solo，作为他的室友我真的觉得很卷。”
　　邹酩：“没什么特别准备, 就坚持晨练，保持一个好的身体吧。每天晨练的时候都刚好看见队长从助教房间里出来，还是队长比较刻苦...”
　　无意从这段采访中获得爆/炸信息量的主持人专业冷静的面具裂开了一条缝，不露痕迹地频频望向摄影机后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求助。
　　头一次直播遇到这样情况，采访嘉宾敢说，但她好像越来越不敢听了。
　　·
　　为了不耽误职业选手春季赛前的训练，《荣耀之巅》的节目录制流程很紧凑，三天后就是总决赛。
　　在第二阶段的比赛里，没有被淘汰的队员将被随机分成上下两个半区，半区间通过pk决出两支队伍晋级总决赛。
　　上下半区的分组情况由抽签决定。
　　除了洛施，上海VIC战队的原成员全都在下半区，这意味着他们这阶段没可能成为队友。
　　洛施孤身一人前往上半区成员所在的房间。
　　上半区的人数相对下半区更少，两支战队1v1，由观察团在晋级第二赛段的选手中票选出每一路的最佳选手，自动成为队长，组建自己的战队。
　　其他路的MVP倒没有什么争议，只是在选最佳打野的时候观察团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从最后那一局比赛看，洛施的表现是胜方的MVP，且他打满了三场。
　　从MVP次数、场均击杀、分均经济、场均野怪各项数据看，洛施和程向野各有优劣。
　　但程向野只出战了一场。
　　直接对比显得不太公平。
　　因此最终的决定权在观察团手里。
　　刚才上海VIC的赛后直播采访falcon他们几人也看了。
　　小起看热闹不嫌事大：“那肯定是国一镜大佬手把手教的打野啊，我投洛施。”
　　笔直的falcon无语了，显得特别格格不入：“...都怪我们队打野晚上不知道敲我的门是吧。”
　　最后的票型是2:2。
　　fig：“那肯定就洛施了？”
　　毕竟剩下嘉澍还有一票没投。
　　“我弃票。”于嘉澍漫不经心道。
　　老实人忆诚想不通：“为什么？”
　　“因为我做不到客观公正，我会偏心。”
　　清冽的音色淡淡的，细听还有一丝愉悦。
　　falcon：“...”
　　你还整得挺骄傲？
　　falcon：“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爱弃弃...我就投我们队程向野！”
　　2:2平。
　　感觉自己好好走在路边被踹了一脚的fig坚决反对这种歪风邪气，临时跑票。
　　最后的最佳打野给了程向野。
　　他自动成为上半区的两位队长之一，另一位最佳射手给了薛楷。
　　洛施慢吞吞走到最角落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依照顺序，成员会依次选择进入两位队长的房间，如果互选成功，就可以加入那一队。
　　洛施到得最晚，也不着急。
　　他百无聊赖等了会儿，最后一个才轮到他的顺序。
　　站在两扇门之间，洛施分析了一下。
　　同为射手位，齐非也在上半区，如果不想去薛楷队做替补，齐非肯定会选程向野。
　　洛施想了想，推开了薛楷的门。
　　洛施有一点意外的是，薛楷拒绝了他。
　　“不好意思，我上一赛段就跟林逸是一队的，我们已经说好了。”
　　洛施平静地走出薛楷的房间，又平静地敲了敲程向野的门。
　　面对他的“备胎”，洛施有一点心虚和尴尬，不知道说什么。
　　程向野坐在沙发上，队服被他挽到手肘，胳膊上露出一大片的纹身贴，隐隐约约能看到荆棘的边沿。
　　他站起来，轻咳了一下，感觉比他还要紧张。
　　“你...喝水吗？”
　　洛施接过程向野递过来的矿泉水，慢吞吞道了句谢。
　　因为他是最后一个，洛施自然觉得程向野八成已经选好中单了。
　　“你这儿还缺替补吗？我可以。”他不挑。
　　程向野的段位和水平在去水赛就有目共睹，能自由组队，大家肯定想跟强者，因此程向野肯定特别抢手。
　　洛施没想到的是，程向野给他看的队伍名单上，一个人都没有。
　　虽然林逸、齐非都找过他，但程向野本能地感觉洛施不喜欢他们，因此都拒绝了。
　　程向野垂眼在名单上写上他的名字，字迹是那种大气飘逸的好看，他边写边说：“我想第一个跟你组队。”
　　洛施心情复杂地看了程向野一眼，他拍拍程向野的肩膀，颇有种英雄相惜的豪迈：“我一定好好打，不让你失望！”
　　洛施和程向野商量着决定了队伍剩下的人选。
　　组完队，今天的直播就结束了，进入第二赛段的训练。
　　几支队伍在食堂相遇。
　　洛施端着餐盘，下意识坐到了叶夕他们那桌。
　　被队友提醒，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一队的了。
　　洛施端着餐盘，又低着头慢吞吞走回去。
　　吃饭的时候，队伍还在商讨下午做什么。
　　程向野：“后天的BO3比赛是全局bp，为了扩大队员的英雄池，这几天要用节目组指定的阵容练习。”
　　队友1：“我们自己练吗？”
　　队友2：“有教练的吧？”
　　埋头吃饭的洛施耳朵动了动。
　　洛施垂着眼睛，咬了口花卷，随口问：“不是说这阶段没教练吗？”
　　队友3：“是助教吧，明天BO1比赛里获胜的队伍BO3可以有教练指导bp。”
　　队友4：“那哪个教练指导我们队啊？”
　　程向野：“不知道，随机分配吧，待会儿训练就知道了。”
　　洛施咬了一口花卷，腮肉鼓起来一点，拿着奶起身：“...我吃饱了。”
　　洛施先去训练室一个人开了一把，单排练练手感。
　　和程向野一队最大的好处在于，他不用打野，可以去玩法师。
　　下午的训练很快开始。
　　他们旁边那间房间就是薛楷队的训练室。
　　洛施翘着腿靠在电竞椅上，百无聊赖地转了两圈，隐隐约约听到安静的走廊传来熟悉的两道人声。
　　falcon对着镜头放狠话：“...我们队都磨合过好几天了，五边形战士，没有短板，怎么输啊？”
　　“嗯。”
　　清冽的音色漫不经心应着，透着股熟悉的散漫。
　　“明天你就知道怎么输了。”
　　洛施依旧低头打着游戏，翘着的腿不自觉放下来，离开椅背坐得板板正正，看着格外乖。
　　训练室的门被打开，那道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由近及远，只是从他们的门外路过。
　　falcon拿着文件夹走进来。
　　“又见面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下午的训练对洛施来说挺轻松的。
　　毕竟这一阶段的训练主要是为了拓展选手的英雄池，他没有这个需要。
　　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在食堂遇到另外几队。
　　洛施看着那道熟悉的穿着上海VIC队服的清挺背影，差点又走到隔壁桌子。
　　“嘉澍，露娜我还是不太会玩，有时间你能不能单独教教我？”
　　薛楷队的打野被节目组指定在明天的BO1对局中玩露娜，一个他之前不怎么玩的打野英雄。
　　总是断大。
　　洛施戳戳盘子里的米饭。
　　“嗯。”
　　“太好了，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晚上去找你行么？”
　　“好。”
　　·
　　26位选手和教练全都住在节目组准备的宿舍里。
　　助教单人间。
　　选手两人间。
　　程向野拖着行李箱，低头，喉结轻轻滚了滚：“你跟我一间？我睡眠质量还蛮好的，晚上不会随便醒，也没什么不良习惯。”
　　刚刚经历过室友梦游的洛施对后面这句话很心动，没多想点点头：“好啊。”
　　晚上，洛施经过走廊回房间的时候，正好路过助教的房间门口。
　　薛楷队的打野站在门外，仰着头。
　　洛施面无表情地经过，耳朵动了动，什么都没听到。
　　薛楷队的打野虽然是男孩子，但长得还蛮可爱的，白白净净，不太高，笑起来会露出一对虎牙，看起来小小一只，说话声音也轻声细语的，一看就很有礼貌，很招人喜欢。
　　洛施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如果不是他们队已经有程向野打野，他来了只能做替补没有表现机会，洛施都想选他做队友。
　　洛施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枕头盯着天花板。
　　程向野没骗他，他睡觉习惯真得挑不出一点毛病，越发显得凌晨一点的宿舍格外安静。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拉高被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又折腾了半小时。
　　洛施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一定是今天下午喝了咖啡。
　　竟然失眠了。
　　·
　　凌晨一点半，宿舍的走廊上安静无人。
　　但于嘉澍睡眠很浅，所以一个人住单人间甚至被写进了他和《荣耀之巅》节目组签的合同里。
　　他垂眼打开房门，微垂的眼底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耐。
　　但都在看到蹲在他屋外的人的时候消失不见。
　　于嘉澍懒懒地靠在门框上，因为没睡醒，音色有点沙哑。
　　“你...”
　　在演蘑菇？
　　洛施蹲在地上的样子，真的很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蘑菇。
　　于嘉澍喉结轻轻滚了滚，他蹲下身。
　　“失眠？”
　　洛施飞快朝被打开的门的缝隙里看了眼，可惜被宽阔的肩膀遮住了，看不到。
　　洛施埋进他自带的枕头里，声音闷闷软软的，上目线抬起一点，像走丢的小狗。
　　“…认床。”


第45章 他惯的
　　话说出口, 才忽然想起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上海VIC战队基地，洛施顿了下，低头揪着枕头，断断续续往回圆：“也不是认床...就是...习惯了原先的环境...换了新宿舍和新室友睡不着...”
　　洛施声音越说越小, 最后半句话简直是闷在枕头里说完的。
　　他恹恹地垂着眼睛, 因为失眠有一点微肿。
　　虽然这是事实, 但洛施还是有一点自我厌恶，他都觉得自己麻烦。
　　他又不是豌豆公主, 怎么这么娇气？
　　洛施掀眸又往门缝里看了眼，
　　于嘉澍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轻挑下眉, 好奇：“你到底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跟新的打野solo到凌晨一点半手把手教他玩露娜懒得折腾干脆直接让他睡在自己房间......
　　洛施面无表情低下头，脑袋里有一个不属于他的声音闷闷地说道。
　　“没看什么...”, 洛施轻抿下唇，慢吞吞开口，“不方便就算了。”
　　于嘉澍揉了揉眉骨, 音色懒懒的，带着被吵醒的沙哑：“嗯, 是挺麻烦的。”
　　小朋友脸皮薄, 一句“想跟他睡”绕了十八个圈，就是不肯直说。
　　洛施只听见“麻烦”两个字, 本来被枕头闷得发红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哦。”洛施低低地说，没什么表情, 抱着枕头就要站起来，在他的想象力, 被拒绝了不要紧，重点在于一定要特别酷一脸无所谓地离开。
　　下一秒, 在于嘉澍房门外蹲久了的双腿就不听使唤，他腿一软，哐叽一声，就“特别酷一脸无所谓”地坐在了地上。
　　脚麻了，起不来。
　　强行起来，会很丢人。
　　枕头盖在腿上，洛施干脆就这么抱膝坐着。
　　只是看上去有点耍无赖就是不走了的意思。
　　于嘉澍向下压了压唇角，忍俊不禁。
　　心尖似乎被一片羽毛轻轻撩过，让人忍不住想逗逗他。
　　于嘉澍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语调漫不经心：“新室友也梦游？还是睡觉习惯不好？不然怎么睡不着？”
　　如果新室友梦游，说梦话...他留下是不是就有正当理由？
　　洛施唇轻轻抿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两秒，他摇摇头，不想撒谎，老老实实回答。
　　“没有，新室友挺好的。”
　　绅士又礼貌，家教良好，几乎挑不出毛病。
　　于嘉澍意味不明“嗯”了声，垂眼淡淡开口：“那还不快回去睡觉？”
　　洛施尝试活动了下腿，还是麻的，身体的不适莫名让人心里也觉得委屈，他低低地小声道：“...说了我认床嘛。”
　　于嘉澍懒散地起身，清泠低沉的音色在黑暗中显得尤为冷淡。
　　“电子竞技不惯这么娇气的毛病。”
　　细细密密的睫毛轻垂着，洛施抿了下唇，出于疑惑想了想于嘉澍的音色是从什么时候变冷淡的。
　　似乎就是从他回答新室友人不错开始。
　　眼看着面前的门要关上，洛施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脑袋一抽，他下意识抬手扯住了于嘉澍的衣摆。
　　于嘉澍回身垂眼看着他，细细白白的指尖把他的睡衣攥得皱成一团。
　　“新室友人是挺好的...”
　　洛施舔了下唇瓣，视线飘忽，音色有点涩。
　　“但我还是比较喜...习惯前...前室友。”
　　洛施微微偏头，淡淡的粉红色从睡衣领口一路蔓延到耳朵。
　　洛施拽着于嘉澍的衣摆，松也不是扯着也不是，他闭了闭眼睛，颇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
　　“就惯这一次...不行么？”
　　于嘉澍敛下眼，视线扫过洛施红透的耳朵，他拽着衣服的手都有点抖。
　　再逗下去，小猫要炸毛了。
　　于嘉澍不动声色地扯下唇角，音色还是淡淡的。
　　“进来吧。”
　　于嘉澍打开门，奇怪的是，洛施还维持着坐在地上的姿势。
　　于嘉澍敛下眼，想了想，忍俊不禁：“蹲久了，腿麻？”
　　洛施喉结滚了滚。
　　没有什么立场反驳。
　　别问，问就是很丢人。
　　于嘉澍半跪下来。
　　细细的踝骨很轻易地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攥住。
　　因为怕冷，虽然开春，他睡觉还是会穿居家的地板袜。
　　珊瑚绒的那种，奶白色的，软软糯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气质，唯一的优点就是暖和。
　　洛施忍不住缩了缩腿，垂着脑袋低声道：“...不用，我自己缓会儿就好了。”
　　于嘉澍按摩手腕很专业的样子，但揉腿的技术很烂。
　　小腿被揉过的地方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麻了。
　　在他说不用按之后，洛施感觉攥着他脚踝的力顿时一松，于嘉澍绅士地收回手。
　　洛施不动声色松口气。
　　下一秒。
　　他整个人就腾空了。
　　被勾着腿弯轻轻松松“拎”起来。
　　于嘉澍大概是嫌他麻烦。
　　有生之年第二次被公主抱的洛施僵硬地像一只冻鱼。
　　“关门。”
　　双手抱着他的人淡淡地说。
　　“…哦。“
　　洛施僵硬地顺从地把门关上。
　　又僵硬地被放到了床上。
　　冻鱼瞬间活了。
　　灵活地掀开被子钻进去只露出一双清澈的眼睛
　　于嘉澍看了眼手机，距离他起床晨跑也没剩几个小时。
　　于嘉澍站在他床头，居高临下，宽阔的肩遮住了窗外隐约的月光。
　　“现在可以睡了？”
　　洛施眼睛圆圆的，点头。
　　等房间重新归于安静，洛施才小心翼翼翻了个身。
　　明明是一样的被子。
　　但空气里干净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似乎格外好闻。
　　这一次，洛施抱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有闹铃在响，洛施在睡梦中轻轻皱了下眉，挣扎地想要睁开眼睛坐起来。
　　只要趁所有人都还没醒的时候溜回去就行，一回生二回熟，他昨晚睡前很熟练地订好了早上的闹钟。
　　或许是太困了，洛施挣扎半天都没睁开眼，闹铃还在尽职尽责地响着，他用枕头捂住耳朵，一截细白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来，慢吞吞地往床头柜上摸。
　　“时间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他床畔的温柔声音，带着清晨的微哑，有种倍杀的催眠和引诱效果，让人莫名心安。
　　撑在他枕侧的力骤然一松，声音的主人贴心地帮他按掉了闹钟。
　　洛施迷迷糊糊想睁开眼，隔着被子被拍了拍，他无意识哼了两声，又抱着枕头睡过去。
　　房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过了近一个小时，又“咔哒”一声打开。
　　于嘉澍晨跑完回来，床上的人还在睡。
　　于嘉澍摘掉耳机，站在床头看了会儿。
　　可能是身体感知到房间空无一人，洛施睡得更随性了些。
　　被子大剌剌地掀开，一半几乎垂到地上，脸上被睡出了一点红痕，腿夹着枕头，睡裤翻上去，露出一截莹白细瘦的小腿，不知道怎么睡的，袜子也被掉了一只。
　　洛施像某种依靠嗅觉识人的小动物，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往床边滚了滚。
　　依旧没醒。
　　他贴着枕头蹭了蹭。
　　于嘉澍拧开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无声滚了滚。
　　运动后的黑发微湿，衬着漆黑的瞳孔，乌沉沉的，跑完十公里的身体状态很兴奋。
　　于嘉澍拿着套干净衣服进浴室去洗澡。
　　洗澡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把洛施吵醒。
　　他抱着被子坐起来，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睡了录制这个节目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睁开眼。
　　于嘉澍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打排位，他身后的窗帘乌沉沉垂着，透不进窗外的光。
　　“几点了？”
　　刚睡醒，洛施还有一点懵，不爱动脑子，眼皮半掩，喉咙还带着点没醒的腻音。
　　甚至想倒下去再睡会儿。
　　于嘉澍低头看了眼左腕上的腕表，淡声答：“八点二十。”
　　“…哦。”
　　五点二十，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洛施抱着被子躺下去。
　　于嘉澍：“现在起来正好去食堂吃早饭。”
　　早饭是八点半的事，昨天他们队还约好一起下楼吃。
　　！
　　洛施猛地睁开眼睛，掀开被子跳下床。
　　第一件事先看手机。
　　他的闹钟呢？？？几千块买的手机，怎么闹钟都不响？？？
　　洛施手忙脚乱地把床铺好，也没仔细看，其间看了眼时间，安慰自己问题不大，只要他能避开人群回到房间再若无其事地下楼吃早饭就好。
　　洛施打开门走出去，一转头。
　　和旁边穿戴整齐打扮得清爽干净准备下楼吃早饭的新室友迎面撞上。
　　程向野怔了下：“你...”
　　他早上醒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床空无一人，还以为洛施习惯早起，可能先去训练室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洛施可能还想得到合理的借口糊弄过去，但他怀里，还抱着一个超大的枕头。
　　洛施面无表情地抿了下唇，编不出来，他转身准备先走。
　　一转身。
　　于嘉澍对面的房门打开。
　　几位教练的房间都安排在一起。
　　脑袋上还翘着几根毛的falcon一言不发地望着他的队员大清早抱着枕头从敌队教练的房间里走出来。
　　还能说什么呢？
　　刚刚碾压式十分钟赢了一场排位赛的于嘉澍抱着胳膊，漫不经心靠在门框上，心情不错地扯了下唇角。
　　“早啊。”
　　一边是队友一边是教练，尤其falcon还用一种“我们之间混进了叛徒”的批判目光审视着他，洛施心虚地低着脑袋，闷头从程向野和房门间的空隙钻进去：“...我去换衣服。”
　　falcon做痛心疾首状，边数落于嘉澍边和他并肩走向电梯。
　　“打不过就开始勾引我们队中单选手想从内部分裂我们是吧！”
　　“你是人还是狐狸精啊？？”
　　“太不要脸了！太下作了！”
　　“必须向联盟举报这种不公平竞争干扰比赛环境的行为！”
　　falcon义正言辞，几句话直接把这件事上升到了一个它不该有的高度。
　　程向野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听着走廊里残存的淡淡的余音，眸色微沉，若有所思。
　　洛施用最快速度回房洗漱，又换了一套衣服。
　　穿鞋的时候，他匆忙换上袜子，不知道另一只地板袜被他不小心扔到哪里去了，也没时间仔细找。
　　洛施以为程向野早就一个人先去食堂了，没想到推开门，他还靠着墙在等他。
　　程向野不紧不慢地站直，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
　　“走吧。”
　　洛施点下头，并肩和程向野走在一起，他若无其事仿佛对刚才那幕一点印象都没有的态度让洛施心里惴惴的，没底。
　　他们两个人走进电梯。
　　是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洛施觉得还是应该给队友一个解释，他轻咳两声，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划过路行舟的脸，脑袋一抽。
　　“我可以解释，其实。”洛施一脸认真地仰头看程向野，“我睡觉梦游。”
　　“在上海VIC的时候就经常梦游去别人房间，不信你可以问路行舟。”
　　洛施又想到离总决赛还有两个晚上。
　　“…这几天可能还会继续梦游！”
　　“那个，咱们商量一下，这件事能不能不告诉别人？”
　　洛施抿唇仰头看着新室友，微垂的上目线有种天然的可怜。
　　很感谢当初查看的百度百科。
　　“…不然我会自卑的。”
　　洛施感觉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在他脸上轻轻扫过，也不知道程向野有没有相信，总之他沉稳地“嗯”了声，算是答应。
　　洛施很有心理负担地去吃早餐。
　　一个谎就要用一千个谎来圆。
　　就餐以战队为单位，一个队一张桌子。
　　洛施端着餐盘经过薛楷他们那队的餐桌旁，目不斜视，走到他们队的位置坐下。
　　面对falcon依旧批判的目光，洛施低头咬豆沙包，装作没看到。
　　平静的早餐时间没过多久，falcon猛地一抬头，发现狐狸精又站在他们战队种子选手背后，虽然目前什么都没干，但看样子骚扰意图很明显。
　　falcon语气不善，像母鸡护崽：“请问这位敌队教练，你想干嘛？”
　　洛施闻声舔了下唇上的豆沙。
　　空气里有一点熟悉的薄荷味，淡淡的很好闻，他慢吞吞回头。
　　余光瞥见坐他对面的程向野也抬起头。
　　因为今天早上在走廊发生的尴尬一幕，当着现任全体队友的面，洛施莫名有点心虚，语气尊敬，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听起来不太熟。
　　“教练，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于嘉澍垂眼，“刚才那个打饭阿姨让我带给你的。”
　　于嘉澍放了瓶牛奶在他桌上。
　　因为训练时间不短，早餐的量都准备得很大，还注重补充选手的营养。
　　每人都有一个鸡蛋一瓶牛奶。
　　但洛施不爱喝奶，能不喝就不喝，刚才轮到他打饭，还企图浑水摸鱼躲过去。
　　没想到竟然被尽职尽责的食堂阿姨发现了。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
　　还被当着所有人拆穿了。
　　洛施闭了闭眼睛，耳朵红红的，现在就是很丢人。
　　“…谢谢。”洛施低头，声音细细地说。
　　“嗯。”
　　洛施以为于嘉澍的“有事”就是送牛奶。
　　他慢吞吞拆开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口，淡淡的奶腥味让洛施情不自禁皱了下眉。
　　于嘉澍端着餐盘，好似突然想起什么转过身，语气漫不经心。
　　“哦还有，你早上袜子落我房间了，中午记得过来拿。”
　　“咳咳咳...”
　　falcon看着轻飘飘扔下这句惊雷就转身离开的狐狸精，和他们队被狐狸精随便撩一下就呛得整张脸都红了的种子选手......
　　再看看剩下几个面面相觑想不通他们队友的袜子为什么会落在今天下午跟他们打BO1比赛敌方教练房间的队员。
　　一脸悲愤交加，差点把筷子都掰断了。
　　什么叫美人计？什么叫空城计？？
　　连环计+动摇军心，给这只狐狸精玩明白了是吧？？？
　　程向野递给他两张面纸，洛施捂着嘴巴，小声说了句谢谢。
　　许是看出洛施有点尴尬，在娱乐圈待久了都成人精的队友反而反过来帮他打圆场，调侃道。
　　队友1：“哈哈，这个我知道，小女友嘛，正常正常。”
　　队友2：“施施没关系的，就是如果你今天晚上再去的话，能不能试试看套出明天BO3比赛薛楷他们队的bp阵容，比如他们不想禁哪个辅助，我就抓紧时间练练！”
　　队友3：“牺牲小我，成就队友，这种精神，我很感动！”
　　洛施：“...”
　　多亏这群“善解人意”的队友，洛施耳朵红得更厉害了。
　　·
　　虽然吃早饭的时候有点心神不宁，但上午训练，洛施还是完成得很认真，一点也没有怠慢。
　　反而是程向野，训练对局中走神了一次，队员们叫他才反应过来。
　　上午的训练时间一晃而过，下午就是双方用制定阵容进行的BO1比赛。
　　下楼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洛施意外地发现薛楷他们那队的餐桌是空的。
　　队友之一小声说：“听说因为林逸嫌食堂菜不好吃，所以订的外卖，听说啊。”
　　原则上选手集训期间应该在食堂统一就餐，在食堂吃外卖未免太招仇恨，所以他们都偷偷拎回房间吃。
　　林逸也不差这点钱，干脆做人情叫工作人员给他们队每位队员还有教练都叫了一份。
　　大食堂的菜主要在于卫生量大管饱，味道确实一般，大家吃了两天都觉得有点腻。
　　洛施慢吞吞舀了一勺没什么紫菜也没什么鸡蛋的紫菜蛋花汤，咂巴了两下才尝出一点咸味。
　　falcon也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两口饭，看了眼远处的摄像头，压低声音：“下午BO1好好打，赢了我请客给你们点奶茶。”
　　“好耶！”
　　“谢谢教练！”
　　“教练你要是早这么说...啧，是时候让对面看看我区十黄忠的实力了！”
　　队友纷纷撸起袖子，摩拳擦掌。
　　洛施也偷偷吞咽了下。
　　吃完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短暂午休时间，下午的安排就是BO1比赛，然后为明天的BO3半决赛做准备。
　　程向野问他要不要回宿舍休息，洛施摇摇头：“你去吧，我去训练室。”
　　BO1是指定英雄，洛施被节目组分到了一个还挺冷门的法师：女娲。
　　只用练这一个。
　　洛施在训练室开了两局，和人机打镜像赛。
　　打完又磨蹭了一会儿，洛施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慢吞吞上楼。
　　走到于嘉澍的房间门口，他刚想敲敲门，发现门是半开着的。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人声。
　　他没有故意偷看，也没有故意偷听。
　　对面的打野真的很好学，下午要打BO1，午休的时候还在请教教练玩露娜的打野技巧。
　　洛施蜷了下手指，犹豫着要不要晚上再来。
　　门外一道清瘦的影子投进屋内的地板上。
　　于嘉澍余光瞥见了。
　　“进来。”
　　洛施转身的动作一顿，被发现了，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进去。
　　薛楷队的打野叫姜涯，他粉丝都管他叫芽芽，很可爱的昵称。
　　姜涯有点好奇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洛施舔舔干涩的唇，跟他打了声招呼：“你好。”
　　洛施望向于嘉澍，轻咳两声，视线飘忽：“我来拿袜...东西。”
　　当着第三者的面，洛施发现袜子两个字并没有那么容易说出口。
　　于嘉澍没有抬头，盯着屏幕：“姜涯，你的大又断了。”
　　姜涯“啊”了一声，忙收回好奇的视线，低头看屏幕：“对不起，对不起，完了，下午的比赛...”
　　姜涯哭丧着脸，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下午比赛的“对手”站在旁边，及时刹车。
　　“咳，我再练练！下午一定没问题的！”
　　输人不输阵！
　　首先就要从信心和气势上压倒对方。
　　于嘉澍不动声色垂眼，无声叹气，姜涯虽然态度很认真，但缺少点玩打野位的天赋，昨天教的东西今天还要再讲一遍。
　　洛施轻咳一声，提醒他的存在。
　　于嘉澍掀起眼帘，淡声道：“早上还在的，刚才回来看好像又找不着了。”
　　洛施：“...”
　　“哦，那我走了。”洛施点下头，转身欲走。
　　不想在于嘉澍房间里多呆，因为角落里桌子上放的那份小龙虾。
　　实在是太香了！！
　　洛施认得这个包装，是市中心一家要排队很久的网红店，还没开跑腿，园区距离太远，应该是林逸让助理人肉带回来的。
　　“等一下。”
　　不紧不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洛施面无表情地回头，喉结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小龙虾浸着红油的又香又辣的味道直往人脑子里钻。
　　洛施看见于嘉澍站起身，唇形好看的薄唇在他眼前张了张，洛施也没认真听他说什么。
　　脑袋里默念他一点也不馋，又想林逸这种行为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是对对手的精神折磨，真的没有人站出来正义地揭发吗？
　　直到耳朵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洛施才回过神。
　　“…你刚才说什么？”
　　洛施满眼无辜。
　　于嘉澍轻扯下唇，从他一进门就看出来他馋了。
　　“问你爱不爱吃小龙虾？”
　　洛施无意识吞咽了一下，上目线微垂，显得眼睛圆圆的，干净透亮。
　　他强作淡定：“咳...还行。”
　　“那你吃吧。”
　　洛施舔下唇。
　　别人买的...这不太好吧。
　　于嘉澍漫不经心：“我对小龙虾过敏。”
　　安静的屋子里，蔓延着小龙虾的香气，商家还送了解辣的冰饮，姜涯看着站在一旁，不时指点他两句的助教，有忆点想不通。
　　虽然他们之前都是上海VIC一个队的，关系好也可以理解，但现在已经不在一个队了，是不是应该避下嫌？
　　等会儿还要打BO1的，万一被对面偷听到他们的战术了怎么办？
　　这不太合适吧？！
　　姜涯不放心地偷瞄了一眼角落。
　　细瘦的背影，戴着手套，洛施很适合做吃播，吃东西看起来很香，吃相慢条斯理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
　　洛施对待小龙虾虔诚又专注，根本没听于嘉澍是怎么教姜涯打野的。
　　于嘉澍都收留他睡觉了，这点小忙舍他其谁？就让他来帮忙分担吧！
　　洛施善解人意地想。
　　不愧是网红店，真的很好吃！
　　就是有点辣。
　　洛施吐了下舌头，两口喝完解辣的冰镇饮料。
　　爽得头皮发麻。
　　等他吃完，姜涯都回去了。
　　洛施看眼手机上的时间。
　　午休快结束，正好下去打BO1比赛。
　　洛施小心地收拾好桌上的狼藉，准备打包下楼的时候顺便扔下去。
　　“放着我来弄吧。”
　　白吃白喝还不用干活，洛施慢吞吞地朝门边移动：“哦…那我先下去了。”
　　洛施推开门，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对门敞开着。
　　falcon往身上套着队服，正准备出门下楼。
　　洛施面无表情。
　　这两扇门是安了什么感应装置吗？？
　　社死多了渐渐习惯的洛施反应比falcon稍微淡定一点。
　　falcon张了张嘴巴，又闭上，维持着低头拉拉链的动作，欲言又止。
　　不能怪他，的确是这个画面很容易叫人误会。
　　洛施嘴巴红红的，还有点肿，眼圈泛着红，水亮亮，像刚哭过一样。
　　午休结束，从于嘉澍房间走出来。
　　falcon彻底想歪了。
　　看他们队种子选手的眼神就像看被渣男玩弄了一样。
　　falcon抿抿唇，止言又欲。
　　“…所以明天BO3的bp套出来了么？”
　　洛施被辣得有点懵，骤然被这么一问，慢半拍摇摇头。
　　先说他不可能套。
　　退一步说，就算他套了，于嘉澍肯定也不会上钩的吧。
　　这么违反竞技运动精神的事情！
　　falcon半真半假地叹口气。
　　看他的眼神又变了，是一种都被欺负成这样还什么都没捞着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恨铁不成钢”。
　　洛施想不明白地抿了下唇。
　　轻轻嘶了口气。
　　嘴巴被辣得有点肿。
　　falcon还想说什么，余光一瞥，旁边程向野和洛施宿舍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他闭了闭嘴巴，很有眼色和分寸地什么都没说：“走吧，下楼比赛了。”
　　BO1是上下半区内部的试炼赛，明天的BO3半决赛才会采取直播。
　　所以压力没有那么大。
　　刚刚打过一顿牙祭的薛楷战队精神焕发，相比之下，他们这边吃不好也睡得一般，精神状态难免有些不振。
　　还没完全睡醒的队友揉了下眼睛，托着脸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馋出幻觉了，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小龙虾的味儿？”
　　队友低头挨个在别人衣服上嗅了嗅。
　　眼看下一个就要轮到他，洛施心虚地舔了下唇，刚刚在敌方教练房间里被投喂了一顿还吃得很开心的人紧张得坐立难安。
　　falcon很及时地咳嗽两声：“马上比赛了，坐好。”
　　队友只得作罢。
　　洛施不动声色松口气。
　　吃了独食的洛施有点心虚，为了给队友们鼓劲：“不管赢不赢，我都请客喝奶茶。”
　　“那必须赢！”
　　“赢了教练的那杯一起喝，喝两杯！”
　　BO1一局定胜负，没有让几追几的反转，干脆利落。
　　输了就是输了。
　　洛施活动了一下手指。
　　从实力的角度来说，他们队赢的几率更大，洛施并不紧张。
　　比赛开始。
　　这局对面上的中单不是薛楷而是林逸。
　　之前能被他打成0-11，一个月时间过去，林逸也没什么焕然一新的长进。
　　而且被零封的PTSD没那么轻易被忘记，一在中路对上他，林逸就本能地紧张，打法显得很猥/琐。
　　清完线，洛施没打算跟他耗，跑上跑下去支援。
　　他们家射手和辅助的组合比对面稍弱一点，所以洛施重点支援的是发育路。
　　眼看对面露娜在小地图上从野区消失，洛施预感姜涯要来发育路帮忙抓人。
　　姜涯虚心求教了两天露娜的打法，虽然操作上还差一截，但意识上没有任何问题，什么时候该在哪里出现干什么都一清二楚。
　　洛施：“鸟（娜可露露）来一下。”
　　射手：“程哥？”
　　falcon皱了下眉。
　　观赛期间教练不方便讲话。
　　但发育路在打架，这打野在干嘛？
　　程向野今天似乎格外不在状态，跟上午训练时候一样，又是叫到第二遍才回答。
　　等他回神，再往发育路赶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系统：露娜【击败】黄忠。
　　系统：露娜【二连击破】鬼谷子。
　　系统：女娲【击败】成吉思汗。
　　洛施本想追击残血的露娜。
　　对面的辅助大乔放了个圈，露娜坐电梯和大乔一起回家了。
　　洛施抿下唇。
　　两队的训练室只有薄薄的一墙之隔，隔音很一般。
　　他们这边低低的安慰“没事儿，再来。”对面或许听不见，但隔壁房间几乎要震翻屋顶的“卧槽露娜牛逼！”整条走廊上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齐非和林逸的音色他还格外熟悉，过耳不忘。
　　“不愧是KPL新晋野王教出来的露娜！刚才那套连招太帅了！”
　　“就差一点，对面女娲也没了。”
　　洛施面无表情舔下唇。
　　“没事，稳住，再来。”
　　刚才那一小波团战的失误，让他们丢了中路和发育路一塔。
　　顺风局居然打出了势均力敌的意思。
　　比赛进入20分钟大关。
　　两队在龙坑附近狭路相逢。
　　又要抢龙，一场团战看起来在所难免。
　　很有可能直接锁定接下来的胜局。
　　洛施飞快看眼左上角小地图，他们的站位很不好，背后是龙坑，对面几乎是从五个角度包抄过来。
　　上单猪八戒先手开团，对面c位是射手，齐非的成吉思汗。输出最高。
　　成吉思汗本来血量就不太好，先开掉他是最明智的选择。
　　在这种情况下，打野理应跟着上单一起切对面的成吉思汗。
　　洛施视野最边沿看到娜可露露从侧面进场开大。
　　预想中系统对成吉思汗的死亡播报并没有传来，残血成吉思汗竟然逃掉了，程向野进场切的是后排打野，满血且在姜涯手里输出不算高的露娜。
　　大乔的技能将战场切割一分为二成左右两个部分。
　　系统：海月【击败】黄忠。
　　他们队的射手在团战第一个被切掉了。
　　没了AD的辅助势单力薄，也很快被对面收掉。
　　眨眼间，战场上的局势就变成3v5。
　　不知道程向野是为了证明什么，他一人切进敌方后排，收掉露娜人头后，又被残血的成吉思汗收掉了。
　　2v4。
　　打不过，洛施只好带着猪撤退清线。
　　系统闪过对面击败风暴龙王的播报。
　　他们打了一半的龙也被对面抢了。
　　比赛第20分钟这波失误直接影响了后面比赛的节奏。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隔着薄薄一层不隔音的墙从隔壁传来。
　　队友们抿唇放下手机。
　　虽然心里都觉得这一场的失败该有人负责，但falcon当教练带队的规矩就是不能指责队友。
　　“我的。”
　　程向野喉结无声滚了滚。
　　“抱歉。”
　　“没事儿啦。”
　　“一场BO1，又不是半决赛，让他们一局，迷惑一下对面。”
　　“大不了就是没有教练bp嘛。”
　　......
　　众人七嘴八舌地安慰队长。
　　只有洛施低头，安静地一言不发。
　　“咳...”
　　某个好心人缘很好情商也很高的队友悄悄戳了他一下提醒，让他也说点什么。
　　洛施抬头，上目线生得有一种天然的单纯。
　　不太会安慰人，洛施想了两秒，慢吞吞把手机递过去。
　　他刚刚低头看的是手机的外卖软件。
　　“你想喝什么？你先点吧。”
　　好心的队友松口气。
　　洛施没生气就好。
　　众人这场BO1比赛的录频被falcon投屏到大屏幕上，公开处刑了二十多分钟。
　　每个人都被数落了一遍。
　　程向野被骂得最凶。
　　队员面面相觑，都想开口缓和一下气氛，但都不敢。
　　平时falcon做教练嘻嘻哈哈人很好说话的样子，但这种人一旦严肃起来最吓人。
　　洛施余光瞥见一旁拿着摄影机的摄像大哥有点眼熟，就是之前在上海VIC跟拍的那个，脸上露出熟悉的看到流量密码和收视率的神秘微笑。
　　洛施轻咬下唇，长得帅的电竞选手黑粉都很多，他怕falcon骂得太凶太真情实感，这段播出去又要被骂。
　　洛施打开手机，慢吞吞开口：“教练，消消气，要不我也给你点一杯？珍珠奶茶你喜欢喝吗？”
　　falcon面无表情：“别扯开话题...等等，什么意思？你刚才没点我那份吗？！”
　　洛施怔了下，低头：“...对不起，我忘了。”
　　falcon闭眼深呼吸口气。
　　虽然是无心的，但洛施成功让falcon的怒气从程向野的身上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直到骑手给他打电话，falcon才短暂地停了下。
　　喝点甜的，falcon的心情才稍微缓和了点。
　　不敢再触教练霉头，加上他们也想赢明天的BO3半决赛，在bp已经天然落后对面一点的情况下，整个下午洛施队都特别安静专注地加训。
　　晚饭时间，才有喘口气的机会。
　　洛施端着餐盘，排队打菜。
　　因为没被分到一个队，洛施都没什么机会跟叶夕他们讲话。
　　排队的时候正好遇到。
　　叶夕一脸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施施，你知道后天总决赛有个表演环节吧？”
　　洛施老老实实摇摇头，又点下头。
　　当初经纪人给他节目策划案的时候，好像有瞥到过，但表演环节不是这个综艺的核心，洛施当时随意翻了翻，没仔细看，并不清楚具体有哪些流程。
　　不过KPL大型赛事的决赛，开赛前都有表演环节，还会给选手拍摄个人短片，请明星唱歌跳舞，为观众增加比赛的观赏性。
　　如果节目组想把总决赛弄得正式点，仿照KPL设置表演环节也很正常。
　　洛施突然想起什么，好奇问：“你要上台表演吗？”
　　仔细想想，参与录制《荣耀之巅》的选手里，其实不少都是现役的男女团成员，叶夕她们团似乎还是从企鹅综艺的选秀节目里出道的。
　　女团成员上节目，不只为了提高个人知名度，也可以提高团队的曝光。
　　叶夕点点头：“对啊，我当初听经纪人的话报名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为了决赛能上台打歌，毕竟打歌舞台很少，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珍惜了。”
　　叶夕队的实力和配置摆在那里，能杀进决赛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这几天她训练完还会自己去舞蹈室练习。
　　洛施眼睛弯了下：“你们要回归了？恭喜。”
　　叶夕：“...我们团好歹也是内娱顶流女团啊！！！2.22CAMELIA新歌首秀都在热一挂了一天了！你是不是一点也没看！”
　　叶夕觉得这钱花得很冤，拿出手机给洛施看热搜。
　　话题浏览量破亿。
　　从小糊团归国的洛施有一点被震撼到：“你们...确实很红！”
　　叶夕：“还好吧，你现在也很红啊！”
　　洛施很喜欢一句话：“...啊？”
　　清澈的眼底一片与世隔绝的茫然。
　　来录节目每天早睡早起，半封闭，他都没什么时间刷微博，一有空就打排位。
　　完全不知道，仅靠《荣耀之巅》前两期直播，他的微博就涨粉了几百万。
　　一个多月前，参加《超新星运动会》的时候，粉丝数还不够林逸的零头，现在已经可以挣一挣几分之一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电竞实训综艺，《荣耀之巅》的受众面还是很广的，参与录制节目的嘉宾都自带流量，纯粉丝都不少，还创新采取先网播后直播的形式，观看人数累计过亿。
　　叶夕：“你上了很多热搜啊，去水赛solo单杀程向野，从钻石一下升到王者50星，俱乐部比赛带领上海VIC夺冠，之前网友搞的投票里，上海VIC的支持率垫底，能逆袭第一已经很有话题度了，最后一场比赛绝杀程向野，单带点水晶，嗯...还有赛后采访。”
　　叶夕向下压了压嘴角，抑制她诡异的姨母笑。
　　其实赛后采访那段涨粉最多。
　　她还用小号关注了#神颜cp的超话，谁能想到两个月前平平无奇默默不闻的拉郎cp，如今竟然能长期保持在超话排行榜前几，直播采访那天更是一度冲到了第一。
　　让她的房子变得很值钱！
　　叶夕一脸骄傲。
　　洛施对意外走红格外平静。
　　他感觉叶夕对他走红这件事比他自己还激动。
　　叶夕在他耳边念念有词：“我们这次新歌首秀在总决赛，全平台上线音源。”
　　洛施：“嗯，祝你们演出顺利，我会上微博帮你转发的，加油！”
　　洛施以为叶夕来找他是为了宣传的事，作为他为数不多的圈内朋友，又有并肩战斗的情谊，洛施肯定会帮忙宣传的。
　　叶夕还没说完：“谢谢，我们这次的新歌MV和妆造都是Y2K千禧年的风格，主打一个复古性/感。歌是hip-pop流行乐。”
　　洛施不动声色地抱着餐盘站远了一点：“谢谢安利，等上线了，我一定会去听的。”
　　洛施以为叶夕是想让他支持一下销量：“专辑也会买的，买200张够吗？”
　　叶夕：“不用你买，我直接送你...舞蹈呢，是街舞和现代舞结合的，副歌部分的动作非常洗脑，在短视频平台一定会火的。施施你是不是有舞蹈基础，学起来一定非常容易！”
　　舞蹈部分就不用告诉他了吧？
　　火不火，什么舞种，学起来容不容易什么的...
　　洛施抬头看了叶夕一眼，十分谨慎地，像小动物察觉到周围的危险，又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他用餐盘抵住还想上前的叶夕，面无表情慢吞吞道：“你想干什么？”
　　洛施在叶夕开口前先一步堵死他猜测叶夕想说的话：“你死心吧，我是不会穿女装上台和你们一起表演的。”
　　叶夕被打了个岔，怔了下：“...谁让你和我们一起表演了？你上台怎么排队形啊？”
　　洛施微微眯起眼睛，辨别叶夕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两秒后判定通过。
　　清瘦的肩膀陡然一垮，洛施松口气。
　　还好不是。
　　“我只是想让你录一个challenge！”
　　“咳咳咳...”
　　洛施猛地被创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撞进一个宽阔坚硬的怀抱里。
　　于嘉澍皱眉，扶了下洛施的腰。
　　因为室内录制开了很足的暖气，洛施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队服外套。
　　腰细得硌手。
　　“站好。”
　　叶夕眨巴着眼睛凑上来。
　　“kpop不很流行challenge吗？施施你扒舞应该很快的，只要cha副歌部分就好，拜托～”
　　叶夕拿出手机里的视频给他看。
　　在初舞台前，这种视频应该是不能给外人看的吧？
　　洛施飞快瞥了眼。
　　编舞师正好跳到副歌部分扭腰走路的动作。
　　洛施闭了闭眼睛。
　　耳朵有点红。
　　叶夕介绍得很精准，舞蹈动作也是跟歌曲风格很一致的性/感。
　　事实上，有点太性/感了。
　　于嘉澍站在他身后，还比他高，一低头就能看到。
　　洛施咬下唇，为了让叶夕赶快把手机收回去，小声道：“...知道了，我会cha的。”
　　叶夕：“奶思！”
　　洛施松口气，又觉得心头有千斤重。
　　“那我等你明天BO3比赛完录吧！地方我来找！”
　　剪辑一下，正好等总决赛结束，趁着初舞台和总决赛的热度把challenge放出来。
　　到时候洛施就是第一个challenge她们团新歌的人，排面拉满！
　　叶夕探究的声音再度响起：“唔...现在就是说还差一个摄影师运镜。”
　　洛施这回脑子反应出奇得快，他光速扯住叶夕的胳膊，但还是没快过叶夕灵光一现的脑洞。
　　在事业批眼中，电竞神颜只是附加在播放量上的一串数字。
　　“——教练！我有个忙想请你帮！”


第46章 纯情得要命
　　“什么忙？”
　　“不行！”
　　急促微扬的音色与和他声道几乎重合的低沉悦耳游刃有余的垫音形成鲜明对比, 引得在旁边排队打饭的其他队成员都好奇得看过来。
　　什么不行？
　　有许多人从未和洛施同队，只在赛场上对面的比赛席上见过，印象中的洛施是单杀程向野的法王，不管顺风逆风都是团队核心, 冷静专注, 不了解他的人还以为他高冷,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味道。
　　但眼前的洛施唇轻轻抿着，衣摆被他紧紧抓着, 皱成一团，耳根有一点红, 整个人看起来手足无措, 和平时判若两人，一点也不一样。
　　他急了。
　　叶夕一脸无辜, 她感到很莫名地看了看闷头站在原地的洛施，抬起头，又换上了眉眼弯弯的社交笑容：“教练, 我和洛施想拍一个视频，现在缺一个摄影师运镜, 明天下午比完赛拍, 有空的话你能不能帮个忙？”
　　一日为教练，终身为教练！都是师徒关系了, 这点小忙嘉澍肯定会同意的。
　　叶夕很有把握地心想。
　　果然。
　　“可以。”
　　于嘉澍漫不经心点下头。
　　他们两个人就拍板把这件事决定意见完全没有被采纳的洛施抱着餐盘，面无表情, 振振有词反驳：“...节目组最不缺的就是摄影师了吧，为什么非要麻烦别人？”
　　叶夕不动声色地拧了他一下, 示意他不要把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顶流摄影师吓跑。
　　节目组摄影师是很多，可只有眼前这个自带流量密码。
　　她连challenge上传到CAMELIA官博时的文案都想好了。
　　出镜：@洛施 @CAMELIA-叶夕。
　　运镜：@上海VIC.嘉澍。
　　叶夕眼睛亮晶晶的。
　　虽然不是同框, 但搞cp搞到能让两位正主的名字一上一下出现在一起，她也是cp粉届的人生赢家了吧！
　　洛施不知道叶夕想到了什么，她唇角的弧度有些诡异。
　　他抿下唇，试图从成品效果角度让叶夕清醒过来。
　　他压低声音：“...他不是专业的，可能连运镜这个词都没听过。”
　　多少本来的神级舞台都毁在垃圾运镜上，作为爱豆，叶夕肯定能切身体会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果然，他话一出口，叶夕就反应过来，微微一怔。
　　“我听过。”
　　散漫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背后传来。
　　在这个距离咬耳朵，隔音效果并没有洛施和叶夕想象中好。
　　洛施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脑子在后面追不上了。
　　“说了你可能不信。”于嘉澍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漫不经心开口，对着请他做摄影师的叶夕道，“其实我业余喜欢研究摄影。”
　　洛施：“...”
　　他的确不信。
　　但在叶夕心里，嘉澍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冷话少带队可靠的野王，根本不觉得这样的人也存在会面不改色骗人的可能性。
　　“真的吗？！”，叶夕眼睛亮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运镜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她仰头看着于嘉澍，“有没有成片，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于嘉澍不动声色一怔，但被很好地掩饰了过去。
　　“没有，我一般都用相机拍照，拍完再导进电脑。”
　　叶夕有点遗憾：“哦…这样。”
　　洛施面无表情地皱下眉。
　　叶夕怎么这么好骗？？
　　洛施闷头小声揭穿：“没带相机可以用手机现场拍啊...”
　　骗子。
　　终于排到三人的顺序，打完饭，他们自然而然地一起找位置。于嘉澍慢条斯理放下餐盘，坐在了他的对面。
　　不想跟他们俩讲话，洛施埋头吃饭。
　　叶夕为了后天的舞台在节食，偌大的餐盘里只有满满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和一勺子量的碳水。
　　为了回归，叶夕已经吃了一个月这么惨无人道的减脂餐，现在已经步入看到绿色就生理性反胃，进食只是为了活着的阶段。
　　有些人减肥期喜欢看吃播，主打一个以毒攻毒，看吃播炫饭感觉自己仿佛也跟着吃到了。
　　但很多吃播狼吞虎咽的样子，叶夕看到只会更没胃口。
　　她生无可恋地咬了一口黄瓜，余光瞥见旁边的洛施。
　　她百无聊赖地托着脸，本来只是随意看看，然后却不知不觉把一整根黄瓜都炫完了。
　　洛施的吃相很好，斯斯文文，完全不会让人觉得狼吞虎咽，但丝毫不影响他盘子里的食物减少的速度。
　　关键在于，看他吃东西很下饭。
　　叶夕想起她在短视频上刷到过一个仓鼠吃瓜子的视频，小小的脸蛋里不知道怎么藏得进那么多东西。
　　洛施咬了一口糖醋排骨，腮肉鼓出来一点。
　　叶夕舔下唇，不禁幻视了那只小仓鼠。
　　可爱得让人想rua死。
　　“咔嚓。”
　　突兀的快门声响起。
　　洛施咀嚼的动作一顿，他慢吞吞抬头，循声望去。
　　忘记关掉静音的于嘉澍一脸淡然，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收起。
　　洛施：“...”
　　洛施揉了下指骨，糖醋排骨突然变得有点烫，洛施低头，静默地抓狂。
　　这有什么好拍的啊啊啊啊？？？
　　叶夕也被教练这通操作搞得有点懵，她舔了下唇，没看懂：“你......？”
　　于嘉澍把手机转了个方向，放在桌上。
　　他刚刚拍的。
　　“成片。”
　　刚才洛施小声质疑于嘉澍的拍照技术，被叶夕听见了。
　　叶夕想，说不定于嘉澍也听见了，所以才拍一张洛施看看效果。
　　嗯。
　　越想越合理。
　　叶夕露出释然的笑，好奇地拿过手机：“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洛施低头，耳朵动了动，他挑了两口白米饭，但一粒都没吃到，漫无目的地戳戳餐盘。
　　他一点也不好奇。
　　叶夕哇了声：“比我助理拍得好诶！生活照关键就是要抓拍得自然，构图也很好，真得蛮不错的！施施你要不要看看？”
　　洛施咬着筷子，慢吞吞偏头瞥了眼。
　　照片上的他在构图的黄金分割线上，光线柔和，抓拍得也很自然。
　　还挺像模像样的。
　　洛施攥着筷子戳了戳。
　　他该不会真会吧？
　　洛施抿唇看了两秒，没什么表情点下头：“...还行。”
　　吃完晚饭，三人一起坐电梯上楼。
　　等电梯的时候，洛施低头发呆。
　　侧脸很突兀地被闪光的东西照了一下。
　　洛施咬牙，脖子都涨红了。
　　“你又干嘛？”
　　于嘉澍研究了一下闪电的符号，把闪光灯模式由自动调节到关闭。
　　“有段时间没拍生疏了，抓紧练习一下。”于嘉澍面不改色地说。
　　很合理，甚至听起来有点无辜，叶夕也用一种“你这样做不对哦怎么可以这么凶”的目光不认同地看他。
　　洛施：“...”
　　洛施捏了捏拳头，又松开。
　　自我安慰，忍到明天结束就好了。
　　电梯门停在餐厅的楼层，缓缓打开。
　　三人走进去。
　　在于嘉澍再次拿出手机的时候，叶夕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了。
　　洛施好像真的很生气，耳朵都气红了。
　　洛施揉了下指骨，手背上浮出几条淡淡的青筋。
　　他绷着唇，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他朝于嘉澍走过去，低头要去看他的手机，面无表情，故意用很凶的语气：“...你不许拍了。”
　　洛施垂眼，怔了下。
　　屏幕上出现的是于嘉澍的脸，尴尬地发现人家刚拍的不是他。
　　他刚才干了什么？
　　命令别人不许自拍。
　　洛施：“...”
　　他脸皮本来就天生得薄，一尴尬，脸颊瞬间红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恰好在这瞬间按了快门键。
　　洛施低头慢吞吞转身飘进角落里，闷头声音很小：“对不起...你继续。”
　　电梯显示板的数字停在3，电梯门还没完全打开，洛施就如离弦之箭，噌地从缝隙里钻了出去，头也不回，仿佛电梯里有什么洪水猛兽。
　　于嘉澍绷着唇，往下压了压唇角，他低头修着照片。
　　叶夕靠在电梯角落里，从她的角度，不经意就能瞥见于嘉澍的屏幕。
　　叶夕踮起脚尖，有点好奇：“是合照啊？”
　　印象里，她嗑的cp好像还没有一张合照呢。
　　“嗯。”
　　于嘉澍修了下参数，低头按了保存键。
　　突然回头看着她：“你想看吗？”
　　叶夕怔了下，眼睛亮起来，她小声问：“...我可以看吗？”
　　于嘉澍把手机递给她。
　　叶夕满怀期待地接过。
　　脸上的表情不自觉怔了一瞬。
　　照片上，电竞神颜的脸稳定发挥，洛施闯进镜头的时候，他下意识垂眼看他。
　　洛施脸红了，眼神有点懵，没有看镜头，很自然，仿佛抓拍，但同时也莫名让嘉澍低头的这个动作像偷瞄，绷着的薄唇勾起一点弧度，很浅。
　　叶夕用手背摸了摸脸颊。
　　可能是看cp向剪辑视频看多了，她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反应，脑子里莫名有个声音响起自动配音。
　　“你也觉得他很可爱吧！”
　　是每个神颜cp甜向剪辑里都会出现的高赞弹幕。
　　她能看神颜cp超话里的太太们开车飙到一百八十迈的文，同时面不改色，
　　但这张普普通通的“合照”却让她看得脸红心跳。
　　怎么这么……纯爱啊！！！
　　叶夕努力面无表情绷住脸，握紧拳头，努力不在正主面前表现出她嗑了药的种种并发症状。
　　于嘉澍轻皱下眉。
　　叶夕的表情看起来不太满意。
　　学什么都很快的天才打野第一次对自己的摄影技术没那么有信心。
　　“你觉得拍得怎么样？”
　　叶夕淡淡地“嗯”了声，克制地点评道：“还不错，构图很经典。”
　　答应她，公开恋情的时候就用这张可以吗？？？
　　·
　　明天的半决赛直播，分为上午下午两场BO3对决。
　　半决赛前一天晚上，节目组才通知上下半场BO3的先后次序。
　　他们上半区抽到了上午场比赛。
　　今天晚上就是最后集中训练的时间，众人训练到十点半，被falcon放回去睡觉。
　　“明天要比赛，不能熬夜，都早点回去休息。”falcon拍板。
　　洛施抱着睡衣进浴室洗澡，洗完澡他湿着头发出来。
　　皮肤白皙，黑发半湿，刘海软软地垂在额前，显得年龄更小了。
　　洛施胡乱擦了擦头发，打开门，洛施本来就想不通他的新室友为什么要坐在门边上，一见他要出门，程向野立刻站起来，洛施余光瞥见他横屏操作的手机屏幕还是排位中的页面。
　　“这么晚了，你要出门吗？”
　　洛施擦着头发，有点莫名地看了看他：“我去隔壁借个吹风机。”
　　节目组准备的吹风机功率太小了，洛施嫌吹得慢。
　　洛施敲了敲falcon的门。
　　他刚在微信上说要来借吹风机，falcon二话没说秒回他可以。
　　falcon手里拿着吹风机，措不及防打开门。
　　falcon：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刚洗了澡皮肤白里透红香香软软的“小女友”看上去，特别清纯。
　　falcon喉结滚了滚，欲言又止。
　　falcon严重怀疑这对着的两扇门间真的装了什么传感装置。
　　于嘉澍打开门，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外套，准备下楼夜跑。
　　对门的狐狸精又出门了。
　　falcon把吹风机往洛施手里一塞，抓着他的细细的手腕，故意当着某人的面，大声叮嘱，语重心长，义正言辞，字字泣血。
　　“明天早上就是半决赛了，作为我们队的种子选手，你可是要上满三场的，身上肩负着团队的荣耀，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忍住诱惑，各种...诱惑！知道吗？”
　　尤其是美/色。
　　洛施本来没听懂，于嘉澍从他身边经过，falcon正好强调到“诱惑”两个字，还特意放大了音量。
　　洛施：“...”
　　洛施低头揉了下耳朵，莫名秒懂了。
　　他抿唇接过吹风机，面无表情转身回房。
　　洛施吹干头发，程向野正好洗完澡从浴室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程向野偏过眼，轻咳了一下：“睡觉吗？”
　　“行。”
　　程向野走到门边，拧了一下门闩。
　　洛施听到“咔哒”一声门被锁上的声音，拍枕头的动作一顿，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
　　程向野咳嗽了两声：“...怕你半夜梦游。”
　　洛施：“...”
　　这种生活在谎言编织的世界里日常社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洛施心虚地掀开被子躺进去。
　　明天半决赛，他今晚应该不会“梦游”了。
　　黑暗中，只有月光从偶尔飘动的窗帘中洒进来，洛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没了熟悉的薄荷味道助眠。
　　一定是因为今天睡觉的时间比较早，所以才会睡不着。
　　洛施绷着唇翻了个身。
　　细瘦的胳膊伸出被子，洛施眯着眼把手机拖进来。
　　两分钟前。
　　【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洛施解锁手机。
　　Yu：【不认床了？】
　　手机发烫。
　　洛施蜷了下手指。
　　拉高被子。
　　半晌，他猛地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爬起来，在黑暗中找着他的拖鞋。
　　“咳咳，咳咳......”
　　安静的房间里，断断续续响起的咳嗽声十分突兀地响起。
　　洛施轻皱着眉打开灯，程向野的呼吸很不平静，脸色也很差。
　　洛施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担心地低头观察了会儿程向野的脸色，温声轻轻喊他：“程向野？”
　　洛施怕冷，手心长期都是凉的。
　　冰冰凉凉的触感覆在微热的额头上，程向野紧蹙的眉毛放缓了一些。
　　洛施用手背碰了碰他自己的额头，感觉不出来有没有发烧。
　　好像有一点烫。
　　洛施垂眼，视线停留在程向野干涩的唇上。
　　就算不发烧，肯定也生病了。
　　洛施咬下唇，思考该怎么办，不知道节目组工作人员那有没有准备体温计？要不要通知一下教练和其他队友，但他们现在估计已经睡了......
　　洛施有点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想了半分钟，才低头打开手机。
　　映入眼帘的还是最上面那条微信。
　　发信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
　　晚上falcon在走廊那番话是特意对他说的，于嘉澍今晚也没真打算把人拐过来，只是睡不着又等匹配排位队友，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无聊逗一下小猫。
　　很可能洛施明天早上起床才会看到。
　　说不定还会脸皮薄的不理人。
　　洛施低头打字。
　　洛施：...室友好像有点不舒服，我晚上要留下来照顾他。
　　发完。
　　洛施低头看着自己这条回复，越看越感觉有点怪。
　　程向野是他室友，生病了他本来就该照顾他！
　　他为什么要跟别人解释啊？？？
　　好像他本来准备过去的一样！
　　洛施长按这条微信，还在两分钟以内，想撤回，没看到手机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于嘉澍等了几分钟，没等到消息。
　　还在线，秒回。
　　Yu：严重吗？
　　洛施一怔，忘记了撤回，低头打字。
　　洛施：不知道...
　　手机上方那行【对方正在输入中...】消失了。
　　洛施蜷了下手指。
　　等了十几秒。
　　对方还是没回。
　　很多人聊天都是聊着聊着就断掉了，洛施抿下唇，对方也可能只是出于礼貌随口一问。
　　洛施垂眼，刚准备登出聊天页面，找他手机里加了微信的工作人员问一下有没有温度计和药。
　　“叩叩。”
　　低沉的敲门声在深夜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洛施心跳了一下。
　　他看了眼床上的程向野，轻手轻脚去开门，拧开门闩，打开门。
　　门外是披着私服外套的于嘉澍，拉链还没拉上，露出里面干净的白t。
　　于嘉澍没空深究为什么门会是反锁的。
　　洛施紧绷的肩膀似乎在开门的一瞬间松垮下来。
　　于嘉澍往房间里看了眼。
　　“节目组有医生，你室友要不要看看？”
　　电子竞技也是体育项目，大型赛事的比赛现场准备医生和急救车是必备的程序，节目组不敢拿这么多艺人和职业选手的身体开玩笑，一直都准备了医生。
　　于嘉澍打开手机，通讯录里存了节目组的急救电话。
　　不过打过去，机械的女声播报的是“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于嘉澍轻皱下眉。
　　“我行李箱里有简易急救箱，等一下，我去拿。”
　　于嘉澍拎着一个贴着红十字的小箱子回来，手里还拿了两片单独包装的医用口罩。
　　洛施还有点懵着。
　　于嘉澍以为他是在担心队友生病了明天的半决赛。
　　洛施眼下突然多出一片浅蓝。
　　修长的手指拽着细细的口罩带子，于嘉澍上前两步，低头，神情专注，把口罩勾到他耳后，洛施脸小，差点挂不住，细长的手指灵活地勾着袋子在他耳后交叉绕了一圈。
　　带着薄茧的手指捏捏他的耳朵。
　　一个纯安抚性的动作。
　　“别怕。”
　　温和清冽的音色莫名让人躁动的心安静下来。
　　现在换季，程向野如果生病，很可能得的是流行性感冒，怕传染，于嘉澍也戴上了口罩。
　　急救箱里有温度计和退烧贴，还有抗病毒的感冒药和一些常见药。
　　电子体温计不如水银体温计准，因此于嘉澍准备的体温计是后一种，水银体温计一般夹在腋下。
　　洛施小心地拿着温度计，试图跟半梦半醒的室友交流让他把睡衣解开的时候。
　　“我来吧。”
　　原本靠在门框上的于嘉澍突然道。
　　测了温，37.5，高出健康体温一点点。
　　程向野睡眠质量真的挺好，怎么叫都叫不醒。
　　洛施不敢随便给他吃药，怕他对某些药物过敏，只好贴了个退烧贴。
　　发烧的病人很难照顾，每隔几小时就要重新量一次体温，以防烧得更厉害。
　　从前有一次他就是这样，战队放了假，队友和工作人员都回家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基地，高烧到近40度，如果不是做饭的阿姨提前回来，后果不堪设想。
　　洛施联想到自己生病那次，躺在床上连爬起来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抿下唇，有点不忍心。
　　于嘉澍看了眼腕表。
　　凌晨一点。
　　“很晚了，先去睡觉。”
　　洛施看眼程向野。
　　于嘉澍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充电线和手机。
　　“晚上我看着他。”
　　洛施轻抿下唇。
　　这样不太好吧.......
　　洛施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什么。
　　于嘉澍挑下眉，语气漫不经心地逗他。
　　“我明天不用上场，你明天也不用上场？不想赢半决赛了？”
　　如果不是于嘉澍提起，洛施差点忘了明天比赛的事。
　　他看眼病情堪忧的己方打野，还有自愿帮忙照顾对手的敌方教练。
　　心情颇为复杂，感动得眼眶一软，突然有种KPL大团结的感觉。
　　就算明天赢不了也要好好打。
　　打野已经病了，他作为中单如果也因为通宵状态不好发挥失常，他们队还没打就已经输了对面半截。
　　“去我房间睡。”
　　“哦。”
　　洛施慢吞吞往外走，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眼室友，于嘉澍突然叫住他。
　　“等一下。”
　　于嘉澍朝他走过来，低头看着他。
　　“口罩摘了。”
　　洛施上目线掀起，听话地把口罩往下扯到下巴。
　　于嘉澍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瓶身的标签撕掉了。不知道是什么。
　　于嘉澍在瓶盖里倒了三枚小药片。
　　“睡前把这个吃了。”
　　洛施含着嘴巴里的药片，咂巴了两下，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含混不清地问：“...这什么？”
　　于嘉澍忍不住勾了下唇角。
　　吃了才知道问。
　　平时怎么没这么乖？
　　“维生素，增强免疫力。”
　　免得他也被程向野传染生病。
　　洛施打开门，又关上。
　　左边的床上还有被人睡过来不及整理的痕迹，地板上的行李箱半开着，在上海VIC基地的时候，于嘉澍的房间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难得见到今天这种带着一丝凌乱和匆忙。
　　洛施抿唇看了眼左边的床，
　　看上去很好睡的样子。
　　洛施走到右边掀开被子，躺进去。
　　可能出于对队友的担心，心跳得有点快。
　　空气里漂浮着一丝薄荷沐浴露的气味，若有似无。
　　洛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洛施飞快睁开眼睛把手机拖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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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施划过一个个链接，逐渐面无表情。
　　洛施：？
　　于嘉澍刚刚开窗通风，又给烧水壶消完毒以防程向野半夜口渴想喝水，做完这些，他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低头打字回复。
　　Yu：在利用业余时间研究运镜。
　　Yu：顺便检查一下你有没有睡。
　　洛施：“...”
　　洛施：这是钓鱼执法...
　　于嘉澍轻扯下唇角，坦然承认
　　Yu：嗯。这条鱼有点傻。随便钓一下，就钓上来了。
　　洛施：...
　　回他才傻。
　　于嘉澍关上窗，脱掉外套。
　　Yu：有点困。
　　洛施抿下唇，虽然说不理，但毕竟于嘉澍是帮他照顾程向野的。
　　洛施：那我后半夜换你？
　　Yu：不用。
　　Yu：实在熬不住，你床借我眯一会儿？
　　洛施蜷了下手指。
　　他睡这边的床都是节目组准备的新的，床单被套都没人睡过，他还自带枕头。
　　于嘉澍睡他睡过的床...
　　Yu：让不让？
　　洛施翻到右边，红着脸，低头打字。
　　不行！
　　删掉。
　　你在沙发上睡不行？
　　删掉。
　　于嘉澍垂眼，耐心地等待【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束。
　　等了近一分钟。
　　对面还在纠结。
　　于嘉澍轻扯下唇，低头打字顺毛。
　　Yu：逗你的，不让就算了。
　　Yu：别生我气。
　　于嘉澍刚发过去，旁边床上一直很安静地程向野突然喃喃开口。
　　他无意识被渴醒，嘴里念念有词念叨着“水”。
　　于嘉澍关上手机，起身，从保温的烧水壶里倒了杯热水给他。
　　生着病且半梦半醒的程向野勉强睁开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能看清一个模糊的人影轮廓。
　　于嘉澍戴着口罩。
　　很容易被错认成别人。
　　程向野接水的时候，手指无意碰到了他的手背。
　　“谢谢。”
　　于嘉澍皱下眉，用力摩挲了下被他碰到的皮肤。
　　程向野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于嘉澍拿出手机。
　　对面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但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打出来。
　　洛施：...让。
　　·
　　第二天一早，程向野睁开眼睛，除了喉咙有点痒、四肢有点使不上力以外，并没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他坐起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只一次性纸杯和温度计，垃圾桶里有退烧贴的包装袋。
　　程向野反应不及，皱下眉，转头朝旁边的床看去，因为担心语气并平时快：“洛施，你是不是病...”
　　“了”字在看清旁边床上的人时断开。
　　如鲠在喉。
　　于嘉澍难得睡到这个点，没有下楼晨跑。
　　他等到后半夜给程向野又测了一次体温，降到正常才睡觉。
　　同样的床，这张似乎睡得更舒服点。
　　被子里有股甜甜的味道，温温软软的暖香。
　　缺觉还被吵醒的人有点不爽。
　　薄窄眼皮略微掀起，于嘉澍轻揉着眉骨，刚睡醒的音色有些沙哑。
　　随口关心一下他照顾了一晚上的“成果”。
　　“好点了？”
　　于嘉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往身上套，白t下摆随着动作被往上撩起一点，露出清晰的几块腹肌。
　　程向野喉结无声滚了滚，看他的眼神乌沉，嘴巴张了张，刚想问为什么他会在洛施床上，洛施又去了哪里。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戴着口罩的脑袋挤进来。
　　洛施谨慎又关心地探头：“程向野，你还发烧吗？”
　　得知不是什么传染性感冒，洛施摘掉口罩。
　　他特意去楼下食堂拿一次性饭盒给程向野打包了早餐上来。
　　“你头还疼吗？”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舒服的话，还是吃片感冒药好了，你应该不过敏吧？”
　　“你不知道，昨晚教练照顾了你一宿。”
　　面对即将上场的打野队友，洛施表现出非常诚挚和体贴入微的关心。
　　整个人紧张兮兮，像小尾巴一样，围着程向野转来转去。
　　后知后觉捕捉到洛施其中一句话的信息，程向野上扬的唇角一僵。
　　“教练...？”
　　昨晚是于嘉澍照顾他的？？
　　“对啊。”
　　洛施点下头。
　　程向野心情复杂，低低地道：“...咳，谢谢，麻烦了。”
　　知道程向野退了烧，身体没有大碍，今天的比赛还可以继续上场，在洛施心头悬了一晚上的石头终于坠地。
　　他松口气：“那你快吃早餐吧，不然粥就凉了。”
　　洛施余光瞥见他被睡出痕迹的床单，些许凌乱，不知道想到什么，视线飘忽，结巴了一下：“我…先把床铺了。”
　　于嘉澍回屋洗漱，洗漱完，打开门，正好遇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洛施。
　　“一起下楼吃饭？”
　　洛施缩在口袋里的手指蜷了下，他点下头。
　　“走吧。”
　　“饭前先把这个吃了。”
　　于嘉澍从口袋里拿出装维生素片的小药瓶。
　　洛施垂眼看着唇边的药片，怔了下。
　　喉结紧张地滚了滚。
　　其实药片不算小，只要他操作得当，就可以不碰到于嘉澍的指尖吃到药。
　　洛施脑袋慢半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张开嘴巴了。
　　温热的唇轻轻碰了下指尖。
　　洛施耳朵通红抿着药片。
　　每天都这个点准时下楼吃早饭的falcon打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狐狸精垂着眼，指腹不轻不重按了按他们队种子选手的唇瓣，暗示的意味很浓。
　　为什么每次都在他房间门口？
　　falcon面无表情，彻底佛了。
　　怎么？
　　我是你们俩play中的一环吗？？
　　·
　　三人并肩走在一起，出奇安静地谁也没有开口，心思各异。
　　下楼去食堂吃早饭的时候，洛施才跟falcon还有队友们说了昨天晚上程向野发烧的事。
　　“啊？那程哥现在好点了吗？”
　　“...那上午的比赛他还能上场吗？”
　　“我们队只有辅助的替补啊。”
　　“能不能和节目组商量一下换到下午场啊？”
　　洛施也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调换BO3顺序还要征得另外三支队伍的同意，现在换应该也来不及了。
　　队友1乱中突然好奇地嘀咕了一句：“诶？你们没发现，今天薛楷队少了两人吗？”
　　洛施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地想着，结果还没吃完早饭，节目组总导演就带着一批工作人员浩浩荡荡地走过来。
　　和他们商量，某种程度上也是通知，上半区的BO3换到了下午。
　　因为事发突然，另一支队伍先向节目组递交了申请。
　　八卦的队友1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很快就知道了情况。
　　“听说是他们队昨天叫的外卖有问题，林逸吃了之后昨天半夜开始上吐下泻，医生都过去了还是没用，直接被救护车拉到医院去挂水了。急性肠胃炎。”
　　“啊？”
　　“可他们队都吃了啊，其他人怎么没事？”
　　falcon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旁边的桌子，小声道：“谁说其他人没事？”
　　薛楷队剩下的几个人脸色也都不大好，有捂着胃胃疼的，有肠胃炎到虚脱的，还有跟林逸一个宿舍被折腾了一宿精神衰弱的。
　　“薛楷的位置上是有刺吗？”
　　队友之一不解地问。
　　falcon看眼坐立不安，痛在不可言说部位的某人，表情复杂地嘶了声。
　　看着就痛不欲生。
　　薛楷队里唯二没什么事的人就是姜涯了。
　　他也吃了，但没事，应该就不是小龙虾的问题。
　　可能是这段时间清汤寡水吃惯了，肠胃一下经受不住又油又辣的东西。
　　没想到打牙祭居然也能打出问题，姜涯心情复杂地叹口气，他们队全员这个样子，就算BO3比赛挪到下午应该也没有胜算了。
　　薛楷咬下唇，看着仿佛没事人的姜涯还有于嘉澍，不甘心地问：“你们俩也吃了，为什么你们没事？”
　　姜涯：“我是江西的嘛，这点辣度小意思啦。教练他小龙虾过敏，正好洛施昨天中午去教练房间有事，教练就给他吃了。”
　　薛楷站起来，回头：？
　　那他怎么没事。
　　洛施垂眼咬了口包子，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能他是铁胃。
　　唔。
　　洛施无意识舔了下唇瓣。
　　也可能是维生素片增强抵抗力的作用。
　　·
　　到下午BO3的直播开始前，林逸都没能离开医院。
　　《荣耀之巅》的官微不得不遗憾地通知格外观众。
　　【……由于林逸选手个人身体原因，他将退出《荣耀之巅》上半区的BO3半决赛。】
　　这让卡着点涌入直播间的林逸粉丝非常不满。
　　：薛楷队除了打野，全员都在梦游吧，打的什么玩意啊？三场没一场能看的。
　　：菜逼滚，赔老子1w豆芽币！！！
　　由于薛楷队全员不在状态，第二场比赛眼看着洛施队又要毫无压力拿下这局2:0直接晋级决赛，认真看比赛的弹幕也不多了。
　　除了骂选手菜的，弹幕里几乎都是粉丝在吵架，房管封都封不过来。
　　甚至还有阴谋论林逸不能上场是节目组安排好的剧本，目的就是为了送对面直接晋级决赛。
　　对面的中单还是本就和林逸家有历史遗留恩怨的洛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大批量林逸的粉丝涌入《荣耀之巅》节目组官微下面屠评，格式统一，要个说法。
　　：林逸。
　　：请节目组正面回应安排剧本保某人晋级决赛的问题！！！#荣耀之巅剧本
　　：cnm的傻逼节目组，哥哥好好进组半封闭训练，怎么会得急性肠胃炎？这是工作人员严重渎职，必须开除有关负责人。你们食堂的食品安全到底有没有保障？？？如果不给说话，我会向有关部门举报并咨询律师。
　　......
　　节目组本来没准备把事情闹得这么僵，无奈，#荣耀之巅剧本的tag还真的被粉丝刷上了热搜，节目组短时间内接到了好几个举报，打着电竞实训综艺的口号搞比赛剧本，一旦被坐实，后面第二季第三季都不用再办了。
　　节目组总导演负责过很多话题度超高的综艺节目，实力过硬，不担心工作受影响，直接在个人微博阴阳怪气。
　　还贴了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可以清晰地看见，林逸的助理拿着大大小小的外卖包裹，网红小龙虾店的logo和包装特别醒目。
　　：【节目组有提供食堂，食堂也有监控录像，食堂阿姨做的饭我吃了这么多年，不敢说比得上网红店，但卫生问题肯定有保障，这个锅我们不背。】
　　后续就是总导演被“一方有难八方点赞”的路人和黑粉刷到了热一，又掉下来，林逸粉丝又去冲网红小龙虾店的官微，害运营连夜开通直播直播他们店铺的后厨环境......
　　但这些，2g冲浪的洛施都没刷到。
　　虽然晋级了决赛，但洛施和队友们一致同意这是这么多场比赛里赢得最虚无的两场，甚至有种欺负人的感觉，还没有昨天BO1打得激动人心。
　　幸好，下半区晋级决赛的队伍实力还挺强。
　　总决赛应该比今天好玩。
　　明天晚上就是总决赛，也不差这一晚上训练时间，临时抱佛脚为时已晚，淘汰掉的队伍也不会立刻离开，有人有演出任务，有人要留下来当观众，并且都要参加总决赛的彩排。
　　洛施赢了比赛，反而比比赛开始前更紧张。
　　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扒完了叶夕发给他的舞蹈视频。
　　虽然小爱豆这具身体留下的肌肉记忆很强，但洛施脑子里依旧觉得他四肢不协调。
　　也不像经过专业训练的爱豆能在几万人的舞台上落落大方地表演。
　　在叶夕把摄影师叫进房间之前。
　　洛施紧张地扯住叶夕的袖子。
　　“等一下。”
　　“怎么了？”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他声音细细的，低着脑袋：
　　“…你能不能先看我跳一遍？”
　　“...行。”
　　叶夕放了音乐，坐在地上，举着手机，帮洛施录像。
　　不到20s的challenge视频，只用跳副歌部分。
　　很快就跳完了。
　　洛施跳完最后一个设计的动作，他轻轻喘着气，脸颊潮红，眼睛像被水洗过一样雾蒙蒙的。
　　叶夕表情有些许复杂。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安放自己想象中已经蒽了的幻/肢。
　　怎么说呢...
　　很性感的舞蹈动作被做得又干净又勾人，明明是在撩拨镜头后的观众，但是洛施总是自己先红了脸和耳朵，纯情得要命。
　　洛施在无意中掌握了擦/边的精髓。
　　他半跪在地板上，轻咬下唇，眼睛圆圆的，像小猫。
　　洛施喉结滚了滚，不安地问叶夕：“...怎么样？还行吗？”
　　能让…摄影师看吗？
　　“你刚才是录视频了吗？”洛施凑过去想自己看看。
　　叶夕坚决收起手机，用无比坚定地语气点头道：“相信我，不用看！”
　　岂止还行？
　　叶夕吞了吞口水。
　　“特别、特别好！！”


第47章 “喊句好听的。”
　　怕洛施还想说什么, 叶夕二话不说起身开门，喊道：“助教，我们准备好啦！”
　　视线一角出现印着上海VIC队标的黑色队服外套，洛施抿唇站直, 不动声色低头扯了扯衣摆。
　　于嘉澍刚在自动贩售机里买了两瓶矿泉水带过来。
　　从冰柜里拿出来, 还是冷的。
　　练舞练得又累又渴的叶夕如获至宝, 拧开瓶盖仰起头就咕噜咕噜了灌了半瓶。
　　洛施安安静静站在原地，余光瞥见一双aj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不出意外另一瓶水应该就是给他买的，洛施主动伸出手, 低头小声道：“...谢谢。”
　　——扑了个空。
　　微凉的触感让脸颊的温度瞬间降下来, 舒服很多。
　　于嘉澍用矿泉水瓶轻贴了贴他的脸。
　　温热的指尖也不小心蹭到。
　　洛施僵了一秒。
　　于嘉澍垂眼，音色散漫地指出他的发现。
　　“你脸红了。”
　　质地华丽的音色和微扬的尾音给这句话添加了一点说话者心情很愉悦的错觉。
　　洛施喉结吞咽了一下, 小声反驳道。
　　“因为练舞...很热。”
　　“是么？”
　　于嘉澍漫不经心转了转瓶身。
　　垂眼，视线掠过洛施无声滚动的喉结。
　　很轻地扯下唇角。
　　可是，现在好像更红了。
　　于嘉澍收回手。
　　洛施感觉嗓子有点干, 急需解渴。
　　他拧开矿泉水，轻轻一拧就开了, 瓶盖很松, 显然被人喝过。
　　洛施面无表情揉了下指骨，把水递回去, 被长出来的黑发遮住的耳朵微微红着。
　　“…上海VIC首发队员的工资少到连多买一瓶水的钱都没有吗？？”
　　他故意的！
　　于嘉澍轻挑下眉，似乎不解他为什么这么说, 半晌才想明白，他解释道：“去买水的时候自动贩售柜里只剩这两瓶了。”
　　矿泉水是刚需, 最先卖空也很正常。
　　洛施被这么合理的回答噎住了，没问清楚就生气, 他很不讲道理。
　　洛施低头揪着衣角，知错就改，小声道歉：“...对不起。”
　　洛施舔舔干涩的唇，嗓子是被烧过般渴。
　　总不好让叶夕和他分一杯水。
　　都是男生，共喝一瓶水其实也没什么。
　　以前在战队里，kiki和罐头他们几个人喝一瓶奶茶咬同一根吸管都是有的，只是洛施有点小洁癖，从来不跟别人喝一瓶水。
　　叶夕休息好了，在和于嘉澍商量如何运镜才能最大程度地展现副歌部分舞蹈的效果。
　　他们开口都是专业名词，洛施听得半知半解，于嘉澍昨晚的学习效果不错，糊弄人起来很像那么回事，起码叶夕听完很兴奋，觉得按照这种运镜设计拍出的challenge效果应该很不错。
　　洛施安静地站在一旁，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矿泉水瓶身上的塑料包装纸。
　　他舔了舔唇，实在渴得受不了。
　　于嘉澍给他就是让他喝的意思。
　　洛施面无表情偷瞄一眼旁边，他们讨论得如火如荼，应该注意不到这边。
　　洛施轻轻拧开瓶盖，仰头，唇瓣微张，没有碰到瓶口。
　　在这种时候，会觉得清冽甘甜的矿泉水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任何饮料都比不上。
　　叶夕：“......那就这样吧！对了，施施，你等会儿一定要注意和镜头的互动，用眼神去撩观众，也就是撩镜头，要是觉得别扭撩摄影师也可以，不用怕抢我的镜头。”
　　洛施：“咳咳咳咳...”
　　秉着职业素养随口提醒一句的叶夕没想到她这句话会把洛施创到。
　　被水呛到很难受，洛施咳得眼眶都红了一圈，来不及咽下去的水顺着下巴洒了点在衣服上，把练舞穿的白色薄t都沾湿了。
　　半透明地贴在皮肤上。
　　叶夕：“怎么了？你没事.......”
　　“吧”这个字在叶夕措不及防转头一瞥的瞬间被她咽下去了，凭空消失。
　　这个分镜，她好像深夜潜伏在#神颜cp超话里看太太们画的涩图条漫里见过。
　　洛施下巴湿漉漉的。
　　眼睛也湿漉漉的。
　　嘴巴红红的，泛着一层水色。
　　只不过太太们画的图里的液体不是透明的颜色。
　　叶夕用力抿唇，晃了晃她的脑子。
　　洛施忙用纸沾了沾薄t的前襟。
　　于嘉澍轻皱下眉，脱掉外套走过去。
　　“穿上。”
　　洛施就算不想穿都不行，那片水正好洒在胸口的位置。
　　“…谢谢。”
　　洛施把手伸进袖筒里，于嘉澍的队服比他大了1-2个码，只有半个手掌能露在外面。
　　洛施沉默了两秒，只是差了6厘米要不要这么夸张。
　　洛施拽了拽袖口。
　　这种衣服似乎有个服装行业的专有名词，好像叫oversize还是boyfriend风...
　　洛施把拉链拉上。
　　“我准备好了。叶夕。”
　　“叶夕？”
　　洛施叫了两遍，叶夕才回神。
　　叶夕舔下唇。
　　刚才看见助教脱掉队服朝洛施走过去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曾经看超话太太们写的一篇娱乐圈背景同人文，文里嘉澍和洛施是同一男团里的成员。
　　除了车就是车。
　　其中一个情节是他们俩个为了回归舞台在练习室训练到深夜，队友们全都回去休息了，他们还在练。
　　然后莫名就练到了地板上。
　　四面都是落地镜。
　　【“睁眼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她刚看到这句太太的文就被屏蔽了。
　　叶夕回神吞咽了一下，逃避俩人不解的目光，她面红耳赤：“我...我好了！开始吧。”
　　洛施看着叶夕跟他之前红得不相上下的脸，突然就心理平衡了——练舞会脸红是很正常的！
　　短短十几秒的视频，拍起来很快。
　　叶夕：“争取一条过！”
　　对洛施来说，最大的困难不是跳舞，而是管理表情。
　　每次他抬眼尝试望向镜头，总能撞进镜头后那双乌沉狭长的眼睛。
　　等做完最后一个ending动作，洛施的肩顿时垮下来。
　　“我去拿水...”
　　洛施趁去喝水的时候蹲在角落捂住了脸。
　　刚才的十几秒是他此生最漫长的瞬间。
　　洛施再也不想跳第二遍了。
　　他也不想知道自己跳女团舞的时候在镜头里看起来是怎样的表情。
　　洛施仰头喝了口水，耳朵动了动。
　　他一点也不好奇。
　　不远处兴冲冲冲过去看成片效果的叶夕安静了整整五秒。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通常来说快速移动的challenge运镜需要稳定器辅助拍摄，但于嘉澍的手很稳，运镜效果拍出来也很惊喜。
　　洛施的舞蹈动作完美还原，一点细节都没有出错。
　　表情管理是challenge上传后会一夜暴涨百万泥塑粉的纯欲，水亮亮的眼睛里仿佛长了小钩子，一不小心就会勾魂。
　　这真是一版完美的challenge。
　　如果她也在镜头里就更好了。
　　叶夕抬头看着于嘉澍，幽幽开口：“你是懂运镜的，但你不懂challenge。”
　　洛施闻言慢吞吞移动过去，不解地低头凑过去看。
　　叶夕要抓狂：“我呢我呢？这分明就是洛施的舞台直拍啊！”
　　还是一看就要破百万冲千万的那种直拍。
　　矿泉水瓶被洛施捏得中部深深凹陷进去。
　　因为于嘉澍不小心拍成直拍，他的脸在整个画幅中的比例也随着增大了。
　　一个垂眸一个抬眼，都无比清晰。
　　为什么他这么...这么...
　　洛施把矿泉水瓶捏得咔咔作响，他闷着头，想了好久都没想到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这段表情管理。
　　如果换个bgm，可能会被网管封直播间。
　　洛施低头，耳朵尖红红的，咬牙低声道：“...你删掉！”
　　反正拍错了也用不上。
　　“我的。”于嘉澍向叶夕道歉。
　　叶夕摆摆手：“没事啦，反正每次拍challenge都不会一次过。再来一遍就是了。”
　　洛施垫着脚尖往前凑，想确保于嘉澍有把这段视频彻底清空。
　　叶夕拉着他的胳膊：“快点回去站好，早拍完早收工，还要传给剪辑师呢。”
　　洛施面无表情，开始前，惴惴地朝镜头看了一眼。
　　因为刚才那段小插曲，洛施这遍跳舞时仿佛打通了表情管理的任督二脉。
　　叶夕检验第二次拍的challenge视频，洛施有种“钓但厌世”的既视感，虽然叶夕深感遗憾，但意外得很契合她们这次回归曲的概念。
　　很顺利地就通过了。
　　叶夕邀请俩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因为那条已经进到最近删除的视频，洛施现在一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上就觉得尴尬。
　　洛施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一路都低着头。
　　白色的灯光从左边照射过来。
　　洛施下意识偏头，寻着光源望去。
　　是走廊中间的24小时自动贩售柜。
　　【百x山，在架：8/10。】
　　【怡x，在架：10/10。】
　　【农夫x泉，在架：10/10。】
　　洛施：“...”
　　他面无表情站在自动贩售柜前，扫码买了桶方便面。
　　“我不去食堂了，你们去吧。”
　　·
　　吃泡面的后果就是不到21点，洛施就饿了。
　　林逸的事发生后，节目组对选手点外卖看得很严。
　　只有教练们可以随便点。
　　falcon：［图片］
　　洛施看着falcon发在朋友圈里和忆诚、小起他们一起吃的夜宵，很没骨气地去找falcon。
　　洛施：我饿了。给我吃一口。
　　falcon：求人就这么求？喊两句好听的不会？
　　洛施：哥哥给我吃一口。
　　falcon：嗯，过来吧。
　　洛施跳下床去敲falcon的门。
　　打开门，房间里不止他们，还有fig和于嘉澍。
　　falcon戴着手套，一脸无辜地指了指最角落里的人。
　　“我只是让他帮我回消息，叫哥哥什么的不关我事啊。”


第48章 #神颜CP爆
　　虽然falcon极力撇清他和于嘉澍的关系, 但从他努力抖动企图压抑笑容的嘴角就可以看出来，他爱看得要命。
　　有几个男的能抵挡住被叫“哥哥”的诱惑？
　　falcon嗦了一口虾尾，又辣又爽，脑子一阵发懵, 他还不怕死地继续起哄, 含混道：“...这也就是嘉澍好说话, 要是换成我，想来蹭吃蹭喝, 高低要你先叫句爸爸。”
　　直男在做对方爹这件事上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执念。
　　洛施握着门把的手紧了紧，手背浮出两道浅浅的青筋。
　　如果不是明天总决赛, 他高低要和falcon打一架。
　　叫爸爸......
　　忽略掉通红的耳朵, 洛施盯着falcon乌沉沉的眼神还是很有杀气的。
　　于嘉澍本来只想逗下猫，没想到回消息的时候被旁边的人偷看到, 洛施没来敲门前，一个比一个兴奋跟从花果山来的一群人现在反而装起来了，各个人模人样。
　　小起：“啧, 王竞哲，注意素质。”
　　王竞哲是falcon的本名。
　　忆诚：“这我就要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了, 嘉澍, 这件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对。怎么可以占人家便宜呢？既然人家都管你叫哥哥了，你就得对人家负责到底！”
　　“别太过分了你们几个。”fig一脸平静地喝着小麦果汁, 开口，乍一听还挺像句人话, “小心小女友不敢进来，被你们吓跑了。”
　　本来很有骨气转身欲走的洛施, 在听到fig“不敢”两个字的时候，眼尾微眯, 握着门把的指尖用力，恰好此时肚子又小声叫了一声。
　　洛施轻抿下唇，面无表情把门关上，走进去，随便扯了把空椅子坐下来。
　　便宜都被占了，要是蹭吃蹭喝也没做到，那他也太亏了。
　　洛施一言不发，埋头干饭。
　　falcon、小起他们每个人都叫了点外卖一起吃，falcon买的麻辣小龙虾，小起买的烧烤，忆诚点的麻辣烫......
　　都是味重刺激的食物。
　　有林逸的前车之鉴，洛施也不敢乱吃东西，烤肉的香气从四面八方往脑袋里钻，他自岿然不动，面无表情在一众烧烤里精挑细选出一串烤白面馒头啃。
　　falcon余光瞥见于嘉澍身前的茶几一角还有一个外卖袋子没拆，好奇地凑过去低头看钉在包装上的流水单：“你这买的是什么？清蒸基围虾，海鲜粥..”
　　falcon嘶了一口气。
　　“998？？？”他突然大声，虽然赚得不少但金钱观依旧很淳朴的falcon抬头盯着大少爷，真诚发问，“这家是用长白山的水煲粥，里面放了波士顿龙虾吗卖这么贵？？？”
　　明明可以直接抢钱，还送他一锅粥。
　　老板你人还怪好的。
　　fig喝着小麦果汁有点上头，瞥眼那家店的包装，有点眼熟，懒洋洋开口：“正常，这家海鲜店号称黑珍珠三钻，随便点点就五位数，TRT聚餐的时候老板请客吃过一次，吃完了我们又出来一人买了份烤冷面，根本没吃饱。”
　　不过环境和服务是真好，食材也很新鲜。
　　falcon舔舔嘴巴，他还没吃过黑珍珠三钻，口嫌体直：“那什么，嘉澍哥哥也给我吃一口呗。”
　　洛施捂住嘴巴，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按老人的说法，这是小孩儿馋肉了。
　　falcon亲手剥了一只麻辣小龙虾伸长胳膊递过去，还想喂到于嘉澍嘴边：“呐，我可不是白吃你的哦。”
　　洛施下意识开口，牵到被咬到的伤口还有点疼：“他不能吃小龙虾！”
　　falcon一脸茫然：“啊，为什么啊？”
　　因为他刚才那一句话，所有人都看着他，好奇的目光如芒在背。
　　洛施蜷了下手指，细密的睫毛垂着，故意音色冷淡地说：“...因为他过敏。”
　　“啊？”，falcon更茫然了，“是吗？可他刚才吃了好多了啊......”
　　还都是他任劳任怨给大少爷剥的。
　　大少爷不喜欢手上沾河鲜海鲜的腥味。
　　众人的目光依旧在洛施身上打量，好奇变成了疑惑和八卦。
　　洛施：“...”
　　他深深低着头，串烤馒头的钳子堪堪没弯。
　　falcon不敢拿于嘉澍的身体健康开玩笑，不放心地问：“你到底过不过敏啊？”
　　“过敏。”于嘉澍很淡地点下头，语气却很肯定。
　　falcon上下在于嘉澍脸上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那你过敏的症状是什么？”
　　严重过敏可能会导致休克，要进医院可不是开玩笑的。
　　于嘉澍解着外卖的包装袋，手指修长灵活，他垂眼道：“脸红，心跳加速，掌心出汗。”
　　falcon点头了然，还真过敏啊，不过是症状比较轻的那一类。
　　洛施恶狠狠咬了一口烤馒头。
　　脸红、心跳加速、掌心出汗不一定是过敏，和撒谎的体征也全都能对得上。
　　于嘉澍打开包装精美的打包盒，一股浓郁的鲜味扑面而来。
　　清蒸基围虾和海鲜粥和烧烤麻小比太清淡了，混着吃倒也不错，小起他们一人拎了两只虾子回去剥。
　　只有洛施依旧安静吃烤馒头。
　　他嫌剥虾太麻烦了，懒得动。
　　falcon轻挑下眉，看着于嘉澍摘掉左手的腕表，然后拿出店家赠送的一次性手套戴上。
　　falcon看眼自己的左手，为什么这个动作他做就没有这么贵气像腕表广告的效果。
　　一定是他戴的是电子表的缘故！
　　于嘉澍十指修长，能把一次性手套撑到底，很贴合他的手。
　　虽然店家提前处理了虾线，但要剥头去尾，完整地剥掉虾皮，吃一只基围虾也是件相当麻烦的事。
　　falcon看着于嘉澍剥虾，动作慢条斯理，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这只虾干干净净，看起来格外鲜美好吃。
　　于嘉澍拎着虾尾蘸了两下酱汁，falcon看见他拿着虾的手朝自己伸过来，感动地眨巴眼睛：“啊——”
　　falcon嘴巴都张开了。
　　那只虾在空中角度一转，掠过他，径直放进了坐在他旁边“小女友”面前的空碗里。
　　洛施垂着的睫尖轻轻动了动。
　　其实烤馒头味道还不错，甜甜的。
　　洛施蜷了下指尖，还在纠结的时候，只听见身边的falcon大破防。
　　他张着嘴巴的30秒里，像一个笑话！
　　falcon连标点符号都不带暂停地一口气道：“你特么是个人啊我都没给我女朋友剥过虾喂我吃一口你能变直了还是怎样......”
　　fig挑下眉，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有女朋友？”
　　falcon被噎了下：“现在没有，早恋的时候也没剥过不行吗？！”
　　于嘉澍又捻起一只虾，头也不抬，淡淡反问：“我没给你钱？”
　　falcon又被噎了下。
　　他也不是白给大少爷当剥虾工的，一只虾要价一百，一晚上含泪净赚小一千。
　　falcon感觉史上最挣钱的副业从他眼前扇着翅膀飞远了。
　　falcon很识时务，换上财迷的笑容：“老板您休息，我来！”
　　“不用了。”于嘉澍低头不紧不慢剥着，肉眼可见地变得熟练。
　　又剥好一只，放进洛施眼前的碗里。
　　喝了几瓶小麦果汁的fig露出诡异的笑，换做清醒的fig，绝说不出这种话。
　　“你没给女朋友做过的事，人家要给‘小女友’做，懂不懂？”
　　fig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地摇摇头，“难怪你单身啊王竞哲。”
　　falcon又破防了。
　　洛施刚刚企图去夹虾的指尖一软，他红着耳朵站起来，没什么表情，低头一口气道：“...我吃饱了！明天还要比赛，我先回去了！”
　　一只虾没吃到粥也没喝一口只吃了两片烤馒头的洛施落荒而逃。
　　·
　　次日，《荣耀之巅》第一季总决赛之夜。
　　直播从傍晚开始。
　　按照节目流程，最先进行的是开场舞热场show，然后是没有进入总决赛的几支队伍各推选一人出来角逐solo king称号的单挑赛，最后才是BO5选出第一季冠军队伍的最后决赛。
　　总决赛的场地很大，还开放了网上售票环节，现场有很多选手的粉丝观众，举着手幅/照片和手机应援，山上还有举着长/枪/短/炮的站姐。
　　尤其是开场舞，主持人现场介绍“即将登场的是第一赛段最佳辅助选手叶夕和CAMELIA女团带来的新歌首秀舞台”时，从山上四面八方传来的相机快门声甚至把坐在一二排的选手和教练们都震撼到了。
　　solo king环节与参与决赛的两支队伍无关，洛施不用去后台准备，坐在台下，应叶夕的要求，充当叶夕的一日站哥，举着手机给她拍直拍。
　　洛施发现他经常举着手机跟丢了人，尤其是在快速变换队形的时候，遂小声感慨。
　　“站姐（哥）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啊。”
　　教练们的位置正好在他前面一排。
　　洛施想起于嘉澍拍challenge时熟练的运镜和不用稳定器都稳得跟开了似的手。
　　拍拍前面的人。
　　“帮个忙，帮忙拍一下行不行？”
　　没想到答应拍摄challenge时很干脆的于嘉澍这回却拒绝了他。
　　“不行。”
　　“为什么？”洛施眼神无辜。
　　于嘉澍不动声色回头看眼两边山上被带进现场的摄像机。
　　如果总决赛结束，他帮叶夕拍直拍的tag没上热搜才会感到奇怪。
　　“会有绯闻。”于嘉澍淡淡地说，仿佛已经预判了结局。
　　洛施沉默了两秒，无语。
　　长得帅了不起啊？？
　　不拍就不拍，扯这么多借口。
　　叶夕表演完谢场下台，洛施退出手机的录像功能。
　　飞快抬眼，面无表情看眼前面人的背影。
　　洛施抿下唇，转头四处看了看，把手机拖进袖口里，屏幕亮度调到最低。
　　洛施感觉自己像做贼一样。
　　他慢吞吞点开微博。
　　刚打了嘉澍两个字，后面就跳出一连串关联热搜。
　　洛施抿下唇。
　　原来真有很多绯闻。
　　有拍情侣产品广告和女生对视截图被造谣恋爱的，有出席品牌活动同框正常互动被取标题秘密恋爱的......
　　营销号的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洛施心虚地点进去一个个看，还要在镜头给到台下的时候及时抬头，装作若无其事，像极了小时候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在下面抄同桌作业。
　　往事不堪回首。
　　洛施往下一划。
　　《上海VIC嘉澍直播自曝已有女友》。
　　洛施轻咬下唇点进去。
　　营销号给出的“小女友”照片赫然是他的脸。
　　一看发文时间，在农历新年。
　　被黑发遮住的耳朵隐约有点红，洛施面无表情，动动手指，把这些造谣的营销号全拉黑了。
　　·
　　solo king环节结束之前，CAMELIA官微已经趁新歌初舞台和总决赛这波热度发了MV和打歌舞台。
　　叶夕也更新了个人微博，作为洛施的前队友为他打call。
　　@CAMELIA -叶夕：【第一个challenge来啦！小队长@洛施总决赛加油[冲][冲][冲]!#荣耀之巅总决赛之夜#CAMELIA新歌初舞台。
　　[视频]。
　　出镜：@洛施
　　拍摄：@上海VIC.嘉澍。】
　　洛施被工作人员叫去后台准备上场，来不及登上微博看叶夕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反馈。
　　台上的正在颁奖，主持人在说串场词。
　　于嘉澍不动声色，低头打开手机。
　　叶夕刚发的那条challenge借着热度和她自身的人气，很快就登上热搜。
　　于嘉澍没有点进视频，直接下拉到评论区。
　　热一：笑死，眼看着原本的热一热二被删了[图片]。
　　点进图片。
　　原本的热一。
　　@洛施圈外女友：裤子飞飞！
　　原本的热二。
　　@叶夕圈外女友：路过被扣！
　　被工作人员管理过的评论区显然正常了很多。
　　：友谊长存！
　　：来啦！老婆新歌超好听！
　　：CAMELIA回归大爆。
　　：施施冷脸好适合这个概念，老公踩我啊啊啊啊啊！！！
　　：右边跳得一般，我是北舞的，建议来我这边一对一指导一下。
　　：右边在装什么高冷啊，O装A也是O望周知[狗头]。
　　：神奇的次元壁破了，@上海VIC.嘉澍，老公你怎么在这里？？？
　　·
　　位于比赛现场后面山上的看台，两个戴着口罩的女子举着摄像机。
　　镜头中心的男子身穿黑色外套，肩膀很宽，不经意露出的侧脸清俊好看。
　　两名女子的设备和旁边站姐的设备高级程度不相上下，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依旧能拍出清晰无比的照片。
　　清晰得足够看见男子没贴防窥膜的手机屏幕，因为拍摄角度问题，只能拍到手机的右半边，播放的视频里有个男生在跳舞。
　　女子把拍摄的视频导进手机，上传到微博，带了挂在热搜上的几个tag，点赞数飞涨，没一会儿就挤上了广场。
　　·
　　北京时间19点30分，首尔时间20点30分。
　　朴信范折腾了好久才下好了一个能用的梯子，翻墙，下载企鹅综艺app注册账号又弄了半天。
　　For11解散后，洛施回国前，他还特意翻墙了一次去搜索洛施在国内的经纪公司，得知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作坊后，他还暗自庆幸，期待着洛施回国后没有舞台又没有资源默默糊掉的一天。
　　得知洛施主动和经纪公司解约，还背上500w违约金的时候，朴信范还幸灾乐祸地庆祝了一番。
　　他知道洛施的家境一般，这500w违约金对他来说是一笔巨款。
　　知道洛施过的不好，朴信范心里好受多了，之后也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关注他这个穷途末路的前队友。
　　直到昨天，他挨个视奸前队友的ins，才看到一个星期前，Murnin在社交软件分享了一张iPad截图。
　　底下的粉丝问这是不是Murnin最近在追的综艺节目。
　　Murnin回复了那个小粉丝，语气骄傲地说这是他的前队友，打游戏超级厉害的法王，邀请大家都去看这个叫《荣耀之巅》的综艺。
　　朴信范才后知后觉。
　　事情似乎没有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洛施不仅没糊，好像还比回国的时候更火了。
　　朴信范一气之下，熬夜翻了好久的墙。
　　才知道，洛施这段时间参加了哪些综艺，官宣了哪些代言，还上过很多次热搜，就连直播打游戏，似乎也没有他认知里那么凄惨，洛施的水友们随便打赏的一个超级火箭，都价值30几万韩元。一场直播下来的收入是他一星期的零花钱。
　　朴信范不能忍受这一点，潜意识自欺欺人这些都是营销号夸大的，忍不住要自己亲眼目睹。
　　等朴信范终于注册好账号，点开直播，总决赛BO5已经进行到第二场了。
　　朴信范打开直播间的分屏，他的前队友坐在画面的c位。
　　虽然没有好看的爱豆舞台妆加持，近乎素颜，依旧好看得异常出众，他身边的队友也很眼熟，左边是出演仙侠电视剧爆火出口到东南亚其他国家的顶流小花，右边是靠封神演技爆冷拿过戛纳大奖的传奇影帝......
　　而他们似乎都很听坐在中间他前队友的指挥。
　　朴信范眼神阴测测地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国内版的王者荣耀虽然和国际版出入不小，解说说的中文他也完全听不懂，但基本能看得懂游戏画面。
　　BO5，三局两胜，先取得三场胜利的队伍就是冠军。
　　朴信范切回对战页面。
　　看着现在两队的比分一怔。
　　洛施队已经落后一局，第二局目前的比分也被对面拉开了不少。
　　如果这局再输掉，就会以0:2的成绩进入第三轮，洛施队伍的压力就会很大。
　　想到洛施会以0:3的比分很丢人地输掉决赛，朴信范扭曲的心灵才有了一丝安慰。
　　他专注地盯着比赛。
　　又一次在龙坑附近的关键团战。
　　洛施这队的辅助把敌方打野背到了己方残血射手的脸上，还用技能分隔了战场，队友想救都来不及。
　　解说都沉默了两秒。
　　洛施他们队最大的短板就在于辅助，辅助的英雄池太浅，即使BO3之前突击训练了其他辅助，但几天训练时间的效果依旧很有限。
　　洛施队的教练本以为对面会把BP的重点放在他们队的中路或打野身上，毕竟程向野和洛施的实力都比对面中野强。
　　没想到第一局4个ban位3个都罚到了辅助身上。
　　蔡文姬、瑶、孙膑......
　　这几个都是新手最容易掌握的辅助。
　　洛施队的辅助当场就慌了。
　　由于顺序还是对面先选，对方教练吃过俱乐部挑战赛段章涵BP的苦，显然也深入研究过他们队的辅助。
　　第一选，张飞。
　　把他们队辅助最后一个会玩的英雄选走了。
　　第一局，洛施队的辅助选了鱼，会玩但玩得不好。
　　输了。
　　这一局，对面把张飞也Ban了。
　　辅助只好听教练的选了个体系上克对面但他只练过3把的盾山。
　　辅助的作用有时队友或许看不出来，对面反而比队友更能体会到。
　　一个好的辅助对团队增益的效果是无穷大的。
　　反之亦然。
　　这种对比在团战里的表现更为明显。
　　第一局对面张飞化身魔种真身直接吼五个。
　　这一局。
　　解说：“......盾山把橘右京背到了伽罗脸上，橘右京收掉了伽罗的人头，队友想来救，鬼谷子从侧面进场闪拉四个！...一波完美团战后，蓝方只剩下辅助和法师两个人。”
　　由于发育路打得太差，很早就被打穿了，最后一波团战。
　　解说：“...小兵偷家？？？洛施想回城来得及吗？被橘右京死死拖住了，小兵点掉蓝方的水晶！让我们恭喜红方2:0领先进入赛点局！”
　　·
　　一局结束后的休息时间，休息室里，洛施队伍的气氛极度低迷。
　　但归功于falcon执教时定下的规矩，没有人责怪队友。
　　辅助一脸内疚：“我的，对不起，是我太菜了，英雄池太浅。”
　　以为四个辅助总有一个能拿到。
　　队友1：“那我们下一局比赛怎么打，已经落后2分了，再输就......”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大家都懂。
　　2:0的情况教练也设想过，但没想到真的会发生。
　　洛施垂眼揪着矿泉水瓶上的塑料包装。
　　逆风。
　　“偷家。”
　　·
　　总决赛需要两队各取一支队名，falcon队的全体队员一致同意用助教的本名，下半区晋级总决赛的战队是fig执教，他们队队员受到洛施他们队队名的启发，也起了一个队名，fig英文的意思是无花果。
　　解说每每念起两支战队的名字都忍不住想笑：“第三场比赛开始，这一轮是赛点局，如果...Flower队再下一局，将直接3:0获得《荣耀之巅》第一季的总冠军。依旧是红方先禁，来看看第一ban，花队是不是要延续上两局的策略，继续4ban辅助。——米莱狄？”
　　洛施队伍已经0:2落后，对面也猜到这一局他们可能会选择偷家的打法，毕竟俱乐部对抗赛段，上海VIC全体不做人的偷家阵容深入人心。
　　因为米莱狄占用了一个ban位，对面这局不得已放了孙膑。
　　蓝方先选，他们第一个帮辅助抢孙膑。
　　解说1：“孙膑，不意外啊，继续看蓝方第二选，女娲？？？”
　　解说2：“这是我时隔一百多天，再次在比赛场上看到中路选出女娲。”
　　女娲相对来说是个很冷门的法师。
　　她一炮能打得距离很远，长到足以贯穿整个王者峡谷。
　　第三局比赛，洛施队的目标很明显，就是拆塔。
　　而对面的应对措施也很明显，速战速决，不想拖到后期，给他们偷塔的机会。
　　比赛第18分钟，龙坑附近爆发小团战。
　　解说1：“女娲给了一个假视野，吕布绕后进场击飞4个！孙膑开大，百里守约狙到了，再来一枪——可惜没有收掉！”
　　解说2：“打野不在，没人跟着百里守约切。”
　　现场直播，导播只能给一个人的视角。
　　等导播终于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
　　他们队的打野李信已经带线推掉了边路二塔。
　　而龙坑附近的团战虽然打得很激烈，但双方没有爆发一个人头，这么说来，还是对面亏了。
　　比赛进入第20分钟大关。
　　李信带去偷塔的兵线被防御塔打死了，没有线推不掉高地。
　　花队队内语音：“开龙开龙，先别管，先把龙开了！”
　　花队五人集合在暴君龙坑。
　　站好视野。
　　“小心对面偷龙！”
　　4v5。
　　解说：“王竞哲队似乎没有偷龙的意思。”
　　趁对面开龙，百里守约带线也把敌方发育路二塔磨得只剩一丝。
　　洛施在中路清线。
　　风暴龙王第20分钟刷新。
　　洛施估算着时间。
　　盲打需要一点运气。
　　观赛台第一排，falcon费力地仰头看着转播屏，小声道：“盲打抢龙？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一道贯穿小半个地图金色光束亮起。
　　“毁灭你们，与你何干？”
　　这是创世神女娲的语音台词。
　　解说瞬间睁大眼睛：“抢到了！”
　　打龙打得头晕眼花的花队众人最后抬头一看，击败风暴龙王的是他们队谁，辅助有点紧张，最后那一下似乎是他a的。
　　系统：女娲【关键抢夺】。
　　花队：“…”
　　丢了风暴龙王又丢了两座塔的花队只好咬牙去上路抓人。
　　李信传送回城。
　　之后洛施队又如法炮制，在保证自身的前提下以少博多打小团战，打不过就跑，给队友创造偷塔机会。
　　如法炮制。
　　解说：“现在双方都是两路高地告破，双方都只剩下中路一塔。”
　　比赛第26分钟。
　　对面带线从边路兵陈水晶。
　　5v5，胜败就看这一波团战。
　　解说：“吕布先手开大，李信从侧面进场，百里守约，一枪没中，再来一枪...干将中了，再中一下，干将收掉了残血的吕布和百里守约......”
　　一场团战过后，洛施队看似有微弱的优势。
　　2v1，场上只剩女娲、孙膑和对面的打野镜。
　　解说：“镜开大，跳到了孙膑，孙膑一技能挂上了一个小炸/弹...等一下，看发育路！小兵偷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第二局对面靠小兵偷塔赢了洛施队，这一局，镜显然很快就注意到了。
　　花队队内语音：“回家回家回家！！！”
　　双边水晶前都有兵线。
　　解说：“在《荣耀之巅》的赛场上又出现了，辅助追着打野打！”
　　孙膑一技能炸掉，镜还有少量血，洛施清线，没有阻止镜回城的意思。
　　孙膑又挂上一个小炸/弹后，追不上镜。
　　回家了。
　　洛施队的辅助小声念念有词，无比诚心地祈祷，能复刻一次俱乐部对抗赛的奇迹。
　　“死死死死！”
　　解说：“孙膑一技能爆/炸，很险啊，残血还是让镜给逃了，镜回城，小兵在水晶前，来得及吗？”
　　falcon仰头看着转播屏，分析赛场上的局势。
　　“肯定来得及啊，洛施刚才怎么不追啊？除非这女娲能站在家门口一炮打到人家泉水里，把人家炮死——”
　　洛施清理兵线。
　　左上角小地图，镜回城那一刻起头像周身就有一个蓝圈，回城的秒数是固定的。
　　回城的位置也是固定的。
　　严格说起来。
　　泉水炮比刚才炮风暴龙王可操作性还要更高一点。
　　镜出现在自家的泉水里。
　　下一秒。
　　一道贯穿峡谷全图的金色光束亮起。
　　系统：女娲【击败】镜。
　　小兵偷塔成功。
　　洛施队2:1，进入新的赛点局。
　　屏幕背后，朴信范的表情扭曲了。
　　观赛台上，falcon的表情也扭曲了。
　　“艹，我这嘴真的反向开过光吧！”
　　花队队内语音。
　　“艹，对面女娲特么的会读秒吧！”
　　“对不起，剪辑老师麻烦不要播出去。”
　　以为会0:3结束总决赛的局，又进入了新的赛点。
　　依旧是中场休息。
　　falcon百无聊赖地坐在观赛席上，拿出手机开始冲浪。
　　点开热搜。
　　falcon感觉这个世界玄幻了。
　　falcon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于嘉澍，表情复杂。
　　他欲言又止。
　　“原来你是直男啊。”
　　“你有什么事没跟兄弟坦白的吗？”
　　“那你跟洛施是怎么回事？你直装gay啊？你这...你不能对不起小女友啊！”
　　脑海里想过好几种说辞，falcon张张嘴又闭上，不知道怎么说，算了。
　　还是直接给于嘉澍看吧。
　　“这怎么回事？”
　　falcon鲜见得严肃，作为“小女友”的教练，也算半个娘家人。
　　“你要给我一个解释。”
　　热搜第一。
　　#嘉澍叶夕恋情爆
　　·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微博粉丝只有个位数的小号爆出的一条视频。
　　视频点开，就是今天《荣耀之巅》的决赛现场。
　　画面的主人虽然只露了一个侧脸，但出众的外表和上海VIC的队标，依旧能让观看的人一眼认出画面里的人就是于嘉澍。
　　：卧槽，摄像头连手机看的什么都能拍到吗，细想有点恐怖啊。
　　：都说了多少次了，艺人都给我买防窥膜！！！
　　：所以他看的是什么啊？好像CAMELIA今天回归的新歌。
　　：就是CAMELIA今天回归的新歌啊，跳舞的是洛施，就是叶夕传到微博的那个challenge嘛。
　　：我就说为什么次元壁会破，嘉澍怎么会去当摄影师！敢情电竞实训让你俩谈恋爱去了是吧？！@上海VIC.阿酒。
　　：卧槽！越想越真！他们《超新星运动会》的时候就认识了，然后《荣耀之巅》还在一个组！在基地同吃同住！
　　：《超新星运动会》稳定发挥，我昨天还说今年怎么一对都没成！
　　：艹，你们不要太离谱了。嘉澍和叶夕是朋友，这个行为有什么问题吗？？？
　　这则视频，很快就被营销号搬运并起了电竞选手和顶流女爱豆疑似因节目定情这种耸人听闻的标题，在营销号有意的运营下，风向很快就变了。
　　：我真没想到嘉澍是这种人...背地里看女同事跳舞视频，感觉好wsn啊，滤镜碎了一地。
　　：他们电竞选手私下就是玩得很花啊，你们不会真以为他是什么纯情男大吧，听说他女朋友好几个，12岁就早恋了。
　　：只有我一个人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吗？谁不喜欢看美女啊。我也喜欢看美女。跳舞而已，又不是看擦边。你们真得别太离谱。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想说，他看的不一定是叶夕嘛，画面里还有一个人啊！！！（非常小声）。
　　：不管，反正我嗑了。
　　：不要点赞原博主了好不好，她疑似私生诶，她以前的微博还定位在上海VIC基地，她还炫耀过她有嘉澍的外套和身份证，这已经是违法了吧！现在又发这种视频，好恐怖！@上海VIC官博@平安上海。
　　这件事牵扯到的双方粉丝都很多，战斗力又强，CAMELIA恰好今天回归，所有buff叠在一起，想不上热一都难。
　　于嘉澍看着falcon的手机，很轻地皱下眉。
　　想不到这样也会有绯闻，他拿出手机刷了会儿微博，传得还挺像那么回事，战队的微信群现在已经99+了。
　　阿酒“以死相逼”问保他后半生荣华富贵的上海VIC固定资产到底有没有趁着节目搞地下恋！
　　Yu：和叶夕没有。
　　嘉澍说没有就是没有，在阿酒心里还是很可靠的。
　　阿酒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觉得这句话有点怪。
　　难道和别人有？
　　但被热一烦得脑袋发昏，顾不得追问那么多。
　　阿酒：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回应，让战队官微来辟谣，我联系一下叶夕那边，她们估计也在发愁。
　　第四局。
　　上一局的女娲把对面打出了PTSD，第一ban就ban了洛施的法师，以示尊重。
　　辅助拿到了瑶。
　　上身程向野或者洛施，嘎嘎乱杀。
　　解说：“恭喜王竞哲队2:2连追两分，扳平比分，进入最后一局赛点局！！”
　　最后一局比赛前的赛间休息。
　　洛施解锁手机，本想看一眼时间，结果面部识别直接打开，进了他之前没来及关掉的微博页面。
　　热一。
　　#嘉澍叶夕恋情爆
　　热二。
　　#神颜cp
　　洛施心轻轻扯了一下，下意识的。
　　有点懵。
　　喉结滚了滚，他面无表情点进热二。
　　每每有真情侣官宣，之前炒过的cp就会上热搜。
　　有很多前车之鉴。
　　洛施做好了点进热搜广场全是骂于嘉澍的准备。
　　他轻轻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
　　画风跟他想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一生要强熟练掌握各种特/工级别技术的cp粉，做了一个一帧帧的对比视频。
　　广场第一条微博，对比叶夕发的challenge和疑似私生拍摄的那段视频里于嘉澍的手机。
　　@没遗传到爸妈的脸：【1.视频第3秒，手臂摆动幅度对不上。2.视频第9秒，看到外套拉链了？两个视频拉链的高度也不一样。3.综上，看的不是同一个视频。4.已知我爹的手机型号是iPhone1x，屏幕宽x寸，从视频的角度来说，这张屏幕上只可能存在他老婆的脸。合理怀疑我爹有直拍版且只给自己看。能者先赏，反正我嗑了。[视频]。·神颜超话】
　　洛施怔了一下，昨天，他确实没有亲眼看着于嘉澍清空最近删除。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他点开评论区。
　　：我要闹啦，有好东西怎么可以自己藏着，交出来啊（敲碗等）！！！
　　：我是缺德路人，我来帮你@上海VIC.嘉澍。
　　：是我的错觉的吗，虽然都是一样的舞，我觉得私生拍的那版更涩一点。
　　更炸裂的是。
　　热三
　　#叶夕手滑。
　　洛施怀抱最后一丝希望点进热搜。
　　营销号发的截图。
　　【@CAMELIA-叶夕刚刚赞过这条微博。//@没遗传到爸妈的脸：【1.视频第3秒，手臂摆动幅度对不上。2.视频第9秒，看到外套拉链了？两个视频拉链的高度也不一样。3.综上，看的不是同一个视频。4.已知我爹的手机型号是iPhone1x，屏幕宽x寸，从视频的角度来说，这张屏幕上只可能存在他老婆的脸。合理怀疑我爹有直拍版且只给自己看。能者先赏，反正我嗑了。[视频]。·神颜超话。】
　　洛施两眼一黑。
　　他点开微信，是叶夕的道歉轰/炸。
　　叶夕：1551施施对不起我刚才以为我在用小号就点赞了超话太太的帖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啊啊啊啊啊要是故意的就让我出门被车撞死你要相信我！！！
　　洛施沉默两秒，有气无力，低头打字。
　　洛施：……超话？太太？帖子？
　　叶夕：...…这个我也可以解释！！
　　洛施暂时不想听。
　　等他再切回微博的时候。
　　热一已经被顶下来了。
　　现在的热一。
　　#神颜cp爆。


第49章 避嫌失败
　　广场高赞的微博通常都是营销号或粉丝控评, 实时更能看出路人对这个话题的态度。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洛施随手刷新实时。
　　：6，上海VIC100万买你回来就是为了天天送你上综艺和男爱豆搞基的？
　　：我在请神活动中请到了18岁爱谈恋爱的B组废物打野一枚吖，你也快来试试吧～
　　：我就知道这个话题下面会有黑子浑水摸鱼, 长得帅是原罪呗, 他是打电竞的, 不是敲木鱼的，先不说还没谈退一万步讲就算真谈恋爱又怎么了？
　　：竞丝的命也是命...队长天天不是上综艺就是谈恋爱女友粉夸你两句男明星你还真信了是吧？？？心疼你队友, 春季赛上海VIC如果又是B组被骂都是你应得的哦，是你不好好搞事业谈恋爱的福报～[亲亲]
　　“洛施, 你没事吧？”
　　队友之一看他脸色不太好, 关心地问。
　　除了他的几个队友因为比赛与世隔绝，闹到热搜第一的这个瓜几乎已经人尽皆知。
　　他们从0:2逆风开局到现在连追两分2:2扳平比分, 只差最后一局比赛，洛施不想在上场前让队友们知道这些，影响比赛状态。
　　“没事。”, 洛施收起手机，垂眼淡声道：“就是有点困, 我去洗把脸。”
　　“行, 那你快去吧。”
　　两场比赛间的休息时间很短，马上就到他们上场了。
　　洛施匆匆点头。
　　站在洗手池前, 洛施把右边的冷水拧到最大，捧着水低头往脸上泼, 冰凉的水流带着初春的寒意，用纯物理的方式帮助人快速清醒, 保持冷静。
　　职业竞技运动选手的心理素质必须是人类中最顶尖的那一批，才能抵抗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和来自内外界的压力。
　　洛施不觉得节目组会放弃这波送上门的热度, 事实上是，因为热搜吃瓜涌入《荣耀之巅》总决赛直播间的观众确实不计其数，热度每秒都以恐怖的幅度在增长，到达了今晚直播的顶峰，一旦他登场，导播一定会给很多怼脸镜头，清晰到足够直播间观众看清他脸上一丝一毫的反应，稍微流露出一点不对就可能被营销号和黑粉截图断章取义造谣。
　　他必须让自己的状态看起来完美无瑕，就像完全没有受到热搜事件的影响。
　　拧上水龙头，再抬起脸，乌沉的眼底一片平静。
　　洛施随手抽了两张纸擦干脸上的水珠，眼尾被他揉得微微泛红。
　　他转过回休息室必经之路上的拐角。
　　修长的黑色身影微倚着墙，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像是在等他。
　　洛施蜷了下手指，步履不停，若无其事走过去。
　　“教练。”
　　颀长的黑色身影慢慢站直，显得更高了。
　　于嘉澍敛下眼，声音低沉微哑。
　　“抱歉。”
　　洛施微垮着肩，低头语气轻松道：“谁还没两条绯闻啊，没事。”
　　洗完脸，洛施想清楚了。
　　没有任何实锤的绯闻是最不用回应的，他们俩的cp也不是第一次上热搜了。
　　节目组收获了热度，叶夕和CAMELIA的新歌也受到了关注，发布视频的人疑似私生，网友帮忙@平安上海，说不定阴差阳错还能把于嘉澍被私生偷拿的财物找回来。
　　多赢。
　　只是他和于嘉澍会有点尴尬而已。
　　一开始他们这对cp只是网友拉郎硬凑到一起的，莫名其妙却好像越来越火了，上过好几次热搜前排。
　　大火cp的归宿十个有九个都差不多，营业结束，就是王不见王，连同框都可能是好几年后。
　　洛施觉得他和于嘉澍应该没必要闹到这一步，虽然今天录完最后一期节目，他们也很久都不会见面了，但起码还存在在对方的游戏好友列表里，当个网友有机会一起双排还是没问题的。
　　洛施觉得没必要弄得这么尴尬，他生涩地试图缓解气氛，还开了个玩笑。
　　洛施低着脑袋小声吐槽：“昨天让你把视频删了不就没今天这回事了？”
　　“嗯，怪我。”
　　于嘉澍坦然承认，他垂着眼。
　　“是我不想删。”
　　喉结轻轻滚了下，洛施觉得庆幸，庆幸他现在没连着比赛时检测选手心跳的仪器。
　　洛施揉了下耳朵，似乎是怕听到什么一样，他着急开口打断。
　　“觉得自己拍得太好了，舍不得删？”洛施轻扯下唇，半开玩笑，“那我帮你删？”
　　洛施拿过于嘉澍的手机，人脸识别通过，他低头点开照片。
　　于嘉澍似乎真得不太常用手机拍照，相册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十张照片。
　　反正拍得都是他，洛施觉得他应该也有一定的处置权。
　　洛施滑动手指多选，把最近的几张照片和昨天拍的视频都删除了。
　　他点开最近删除，想彻底清空。
　　不经意垂眼，瞥见其中对他来说有点眼生的一张。
　　删除的指尖微微一顿。
　　看上去像张意外拍到的合照。
　　背景看上去是在电梯里。
　　洛施面无表情抿下唇。
　　拍得还挺好。
　　洛施指尖微顿，干脆利落点了下删除。
　　他把手机还给于嘉澍，若无其事仰起头。
　　“我去比赛了。”
　　·
　　前一世，洛施就是心理素质极强的职业选手，虽然看起来永远都很冷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越是逆风，他反而越容易兴奋，状态越专注。
　　就像超新星运动会和林逸pk那次一样。
　　直播间大量涌入的路人好奇热搜第一的主角之一状态会不会受影响，黑子则忙不迭地唱衰，巴不得洛施队输掉比赛。
　　比赛第22分钟。
　　解说：“现在双方三路高（地）都已经没了，但花队现在依旧满员还剩下5个人，对面只剩下不知火舞和东皇守家！”
　　直播间划过几句漏网的挑事弹幕，十个房管都封不过来。
　　：嘉澍绯闻男友就这？我还以为能比他男朋友厉害点呢？
　　：他为什么不继续打打野啊？我看之前他镜打得就比这场不知火舞好。
　　：开小灶学的镜，当然打得好，职业打野教我我也行！
　　花队还有炮车，解说直觉今晚总决赛或许就要结束在接下来这一分钟里，语速加快，不免变得激动起来，解说重点当然放在很可能一波推掉水晶的花队身上。
　　解说：“王昭君一个闪现上去，想控人，可惜二技能没冻到不知火舞！……东皇咬住了马可，马可残了，对面还有机会！……可惜差一点，兰陵王收掉了东皇，不知火舞一个人守家！花队还有炮车，能一波吗？”
　　观赛台上，falcon转头看着去了一趟后台回来就一直话少安静的于嘉澍，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好兄弟就是不惜要用自己的苦难来安慰对方。
　　“你看我们队水晶都要炸了我都没怎么样，别不开心了。”
　　falcon不动声色叹口气，抬头看转播屏。
　　解说：“火舞想清线，可是兰陵王挡住了扇子！火舞先切掉了马可！火舞手里还有大招！大招进场...杀掉了中野！全都没了！不知火舞收掉了残血的辅助，还清掉了兵线！四杀！四连超凡！！竟然守住了！队友还有10秒 ，9秒复活！”
　　falcon默默捂住了他的嘴。
　　系统：不知火舞【四连超凡】。
　　水晶前只剩残血的不知火舞和同样残血的程咬金。
　　不知火舞的尸体慢慢飘落在水晶前。
　　解说：“！！还没完！！复活甲出来！——一打五守家五连绝世！！他还活着！！”
　　系统：Penta kill（五杀）。
　　系统：Aced（团灭）。
　　比赛第23分钟。
　　解说：“不知火舞闪现挡住了马可，队友点塔！！第23分钟07秒，让我们恭喜《荣耀之巅》第一季诞生的总冠军！！”
　　·
　　比赛结束，还有颁奖、采访和补录的环节，全部弄完，已经是深夜。
　　洛施滑着行李箱走出宿舍大楼，园区外都是等候的粉丝，他站在大楼门口等助理和司机开车进来接。
　　黑色的保姆车里，坐在第二排左边位置的章涵余光一瞥，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师傅，停一下。”
　　他记得洛施就住在战队基地对面的小区。
　　清冽的音色在深夜显得有点哑，于嘉澍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不用问了，他不会上车的。”
　　章涵莫名地看了眼嘉澍。
　　他还是降下车窗。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地被拒绝了。
　　从降下的车窗缝隙里，洛施能隐隐约约看到章涵身后那道黑影。
　　他戴着耳机，棒球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眉眼，没有朝窗户这边望过来。
　　洛施低头埋进大衣领口里，声音低低细细的。
　　“谢谢，我等助理就好，教练再见。”
　　章涵：“那再见，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司机平稳地开出园区，章涵还是没想明白。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上车？”章涵好奇地随口一问。
　　两侧的霓虹隐约，棒球帽檐将阴影打得很低，薄唇抿紧，周身笼着股雪杉雾凇般的冷淡。
　　章涵才发现于嘉澍戴着耳机，以为他没听见，等了两秒，没人回答，也就没有追问。
　　回基地的路程不远，累了一天的章涵很快就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于嘉澍漫不经心偏头，经过跨江大桥，两岸的霓虹璀璨，照进眼底。
　　避嫌。
　　他垂眼，默念这两个字。
　　轻扯下唇。
　　·
　　《荣耀之巅》节目录制赛程虽然很短，但结束后马上就是KPL春季赛常规赛第一轮的比赛。
　　训练任务很紧。
　　回到基地，阿酒第一件事就是没收于嘉澍的手机。
　　和之前放于嘉澍去参加《超新星运动会》结果上热搜第一那次的处罚一样。
　　上海VIC的官博发律师函给那两名私生，呼吁粉丝可以理智追星，顺带着否认了最近关于他们俱乐部首发打野感情问题的绯闻。
　　于嘉澍敛下眼，把手机递给阿酒。
　　一旁的kiki小声为小队长打抱不平：“上热搜是那两个私生的错，又不关小队长的事，收手机是不是也太过了一点...这不公平。”
　　阿酒幽幽转过来看了kiki一眼。
　　然后公平地没收了所有队员的手机。
　　罐头沉默两秒：“听我说谢谢你kiki......”
　　没收手机也有好处，训练室的训练气氛更好了，安静而专注，训练时长也自发变多了，反正回宿舍也闲得无聊。
　　被迫早睡早起的上海VIC全体首发队员身体和精神状态都肉眼可见地飞速提高。
　　临近比赛，连饮食也开始被管控，不能随意点外卖的小胖生无可恋地吃了一颗西兰花：“我不理解。”
　　清尘有气无力：“不理解什么？”
　　小胖抬起他瘦了一圈的下巴，无声看眼小队长，意味深长。
　　然后点开游戏里的聊天框，低头打字回复道。
　　小胖：不理解小队长为什么每天7点到训练室23点还不走每天训练超过16个小时还能坚持晨跑吃草居然还能保持情绪稳定不崩溃的。
　　清尘：你哪只眼睛看出小队长情绪稳定了？
　　小胖：？？
　　清尘：你觉不觉得小队长最近话特别少？
　　小胖：没有吧。
　　小队长之前话也不多，一进队就是高冷人设，小胖已经习惯了。
　　被清尘这么一说，小胖转头不动声色偷瞄一眼小队长。
　　看到一个比太平洋还宽的肩膀，他低头看着训练机屏幕，就这么一言不发沉默地打了一上午。
　　好像的确一句话都没说过。
　　虽然以前小队长话也不多，但他们聊天的时候偶尔也会搭理他们几句。
　　小胖回忆了一下这一个多月来小队长的表现，越想越觉得似乎真是这样！
　　小胖：！
　　清尘：我说什么来着？
　　小胖：但是为什么啊？
　　心宽体胖的小胖想不通。
　　虽然他们常规赛第一轮输了，被x扑骂得很惨，但他们第二轮卡位赛不是赢了嘛，还是3:0赢的。
　　他们现在已经不是B组了！
　　小胖开心得西兰花都多吃了几颗。
　　打职业的赢了比赛就应该开心吧。
　　清尘有一个猜测，但除了小胖，他还没敢跟任何人说。
　　清尘回头偷看一眼小队长，确认安全，才慢吞吞低头打字。
　　清尘：根据我多年被甩的经验。
　　清尘：小队长他应该是失恋了。
　　·
　　洛施久违地在豆芽首页挂了一个今晚直播的预告。
　　一开播，他直播间的热度就不断飙升。
　　常规赛第二轮、第三轮之间有五天的间隔。
　　：逆子，你还记得自己是个游戏主播啊！！！
　　：好啊，孩子大了，都走，走远点好啊。
　　：我还是喜欢主播欠500w违约金且未成年的时候，每天舍不得下播，有种恨不得能996007的韭菜美。
　　洛施心虚地轻咳两声。
　　“…忙着打工，大家理解一下。”
　　《荣耀之巅》后，洛施借着热度多了很多工作。
　　通告都快把日历排满了。
　　他还坚持直播看常规赛做解说。
　　有时连经纪人都关心他，这样的工作节奏是不是太紧凑了。
　　洛施若无其事，甚至觉得可以再多来点。
　　在机场候机、休息室等上台、坐车移动赶通告的各种碎片时间里，洛施就抓紧一切时间打排位。
　　他关了战绩，开了隐身状态。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每次上线，好友列表里那个冷淡的黑白漫画风头像都亮着。
　　王者荣耀有好友段位排名表。
　　他还是第一。
　　洛施好友列表里职业选手多，现在又是赛期，特别卷。
　　要往下拉一点才能看到自己。
　　洛施现在打到巅峰赛前两百。
　　能进到常规赛第三轮的战队实力都不弱，第三轮比赛结束后会按照组内排名确定季后赛名额和位置，在夏季赛前会有长达一个月的转会期。
　　今晚的比赛是TRT对KOK，是S组组内进行的最后一场比赛。
　　明天还是就是A组组内循环的第一场。
　　洛施抬头看眼弹幕。
　　：注意看，国服扁鹊要开大了。
　　洛施面无表情揉下耳朵，因为“黑粉”太多，已经删不过来，干脆摆烂了。
　　看直播解说的主播们，在看完双方的BP阵容后，通常都会看好赌其中一方赢，还有人会参与直播间的押注活动。
　　洛施看其他主播都是这么做的，于是春季赛第一轮第一场，他也有样学样。
　　春季赛第一轮第一场就是上赛季排名前6的两支队伍对打，北京Eagle VS ACE。
　　在水友们问他看好哪一方的时候。
　　第一局。
　　洛施：“我看好北京Eagle。”
　　北京Eagle 0:1 ACE。
　　第二局。
　　洛施：“我还是看好北京Eagle。”
　　北京Eagle 0:2 ACE。
　　第三局。
　　洛施看了看双方BP，真心认为ACE这局赢面很大。
　　然后大顺风开局的ACE就在最后被对面翻盘了，还是偷家。
　　北京Eagle 1:2 ACE。
　　第四局开始。
　　他直播间水友们对看主播会不会再次毒奶这件事的兴趣似乎已经超过了比赛本身。
　　洛施：“我看好ACE。”
　　：北京Eagle：这把稳了。
　　：【北京Eagle感谢主播洛施送来的鲜奶一口～】
　　：主播已经三连决胜了，四连超凡在此一举！
　　很逆天的，经济差了一万多的北京Eagle拖到大后期竟然靠一波团战逆风翻盘，打得险象环生。
　　北京Eagle 2:2 ACE。
　　第五局比赛还没开始打。
　　洛施的直播间热度突然很异常得飙升。
　　洛施有点懵，看着弹幕问怎么回事。
　　打赏名单也飞速地更新。
　　洛施舔舔干涩的唇。
　　念不完。
　　根本念不完打赏名单。
　　“感谢求求主播别奶ACE了送出的超级火箭。”
　　“感谢主播再奶对面一口北京Eagle全体粉丝给您哐哐磕头了送出的超级火箭。”
　　“感谢主播明天KOK比赛就靠你了送出的超级火箭。”
　　“感谢国服第一扁鹊送出的超级火箭。”
　　“感谢主播反买别墅靠海送出的超级火箭。”
　　......
　　洛施极度客观公正地分析了一通北京Eagle和ACE的BP，然后小心翼翼地说了句：“...我看好北京Eagle。”
　　是役。
　　洛施“五连绝世”一战成名。
　　KPL春季赛常规赛第一轮第一场比赛结束，很自然地上了热搜。
　　但#北京Eagle 2:3 ACE的热搜并不显眼，被上面好几个热搜压着。
　　#来自豆芽直播间的神秘力量。
　　#ACE全员手机冒奶。
　　#求求洛施明天别奶KOK！
　　#国服第一扁鹊。
　　#忆诚：ACE还是太依赖洛施了。
　　#洛施戒赌吧！
　　这件事情的好笑程度在比赛结束，忆诚和falcon争相发微博@洛施时达到了顶峰。
　　@北京Eagle.falcon：【乖，哥哥给你买一整年鲜牛奶。@洛施。】
　　@ACE.忆诚：【[图片]@洛施。】
　　图片是一张微信截图。
　　忆诚：洛施，我们俱乐部老板说要请你吃饭。
　　洛施：？
　　忆诚：老板说庆功宴你不来谁都不许动筷。
　　洛施：...
　　洛施觉得这件事一定只是巧合。
　　于是第二天他继续直播解说。
　　于是四连超凡。
　　最后一场，差一点点又要五连绝世的时候。
　　洛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直播镜头。
　　：你背后窗帘都在飘你给我装什么网卡了？？
　　洛施：“...”
　　言出法随——彻底奠定了他国服扁鹊的地位。
　　今晚的官方直播已经开始。
　　洛施不经意抬头看眼弹幕。
　　有一条被连赞了几百次。
　　：主播明天什么时候直播！！！
　　明天是第三轮A组第一场比赛，按照抽签结果，是北京Eagle vs 上海VIC，北京Eagle一个S组队一路被他毒奶进了A组。
　　洛施蜷了下手指。
　　眼睫低垂。
　　当做没有看见。
　　但后来这条弹幕依旧还在被连击，影响到了直播间的其他弹幕，洛施不能继续装视若无睹，只好回应。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下意识看向右上方。
　　“明天有事，就不直播了。”
　　从春季赛开赛到现在，洛施只鸽过几场直播。
　　一条弹幕弱弱飘过，一语道破。
　　【没人发现主播每次咕的都是上海VIC的比赛吗？为什么？】
　　：巧合吧。
　　：帅哥的事你少管，人家又不靠这个吃饭，爱什么时候播什么时候播。
　　：为什么不想和上海VIC沾边有些人心里没点数吗？不想再当血包了不行吗？我宝贝被dw和wpgcp粉骂得有多惨你要不要看一下？？？果然自家孩子只有妈粉才会心疼。
　　洛施垂眼，缩在宽大袖口里的指尖紧紧拧着。
　　正好比赛开始。
　　洛施看眼双方BP。
　　“我这局看好...”
　　说了这些话，弹幕的注意力才被转移。
　　今晚的比赛结束。
　　洛施下了播，拿出手机点开x扑。
　　x扑上有打分机制，可以给每场比赛双方选手评分，打得好会夸，打得不好也会骂得特别厉害。
　　洛施低头点开他没看的那几场比赛。
　　第一轮上海VIC输了。
　　嘉澍——评分：6.5，居然还是队内最高。
　　：这把请谁都不管用。
　　：谈恋爱的福报～
　　：虽然感觉跟你没关系，但你的镜真的还能练练......
　　清尘被喷得最惨，评分2.7。
　　：听说章涵已经在巅峰赛找中单了，你就没点危机感吗？？？
　　：有没有战队缺中单啊？哦，忘了你这个废物挂牌也没人要......
　　：全场十个人，九个都很厉害！
　　：继续加油，没用的东西。
　　卡位赛，上海VIC3:0零封对手。
　　嘉澍——评分9.9。
　　：给你打五星，因为最高只有五星。
　　：我在请神活动中请到了...不对，神哪有你的镜稳！
　　：是不是做梦都在排位，打这么好你不要命啦？？？
　　：书到用时方恨少，你的镜是真的DIOR！
　　清尘——评分8.8。
　　：赢不是因为你，输都是因为你。
　　：有进步，继续加油！！！
　　：章涵在找新中单到底是不是真的，买个替补也挺好的，你的确需要点压力。
　　洛施垂眸，视线掠过“新中单”时，睫毛动了动。
　　洛施退出app。
　　因为明天不准备直播，今天夜晚正好有空，洛施也没什么事，就打算多播一点时长。
　　他重新登上豆芽账号。
　　：啊啊啊啊我的快乐又回来啦！！！
　　洛施打开游戏：“播两局巅峰赛。”
　　洛施打游戏前，会去微信开免打扰。
　　不小心瞥见最新一条。
　　点开。
　　直播间几万人见证了北京Eagle的比赛选手公然“行贿”。
　　【北京Eagle.falcon向你转账500块。】
　　洛施：？
　　北京Eagle.falcon：乖，买鲜奶喝。
　　洛施低头慢吞吞打字。
　　洛施：不爱喝。
　　北京Eagle.falcon：乖，爱喝啥买啥，明天给我往死里奶上海VIC！！！
　　北京Eagle上次掉出S组还是几年前的事。
　　他直播间的水友们哈哈哈哈笑倒了一片。
　　：嘉澍：礼貌你嘛？
　　洛施垂眼蜷了下指尖，面无表情低头打字。
　　：我明天有事，不看比赛。
　　言下之意是你放心吧。
　　falcon放心不了一点，曾经他也相信科学，结果今天TRT和KOK比赛，洛施一不小心，又五连绝世了。
　　真的很恐怖。
　　falcon正在直播，一边直播一边给洛施打钱，falcon直播间的粉丝们看热闹不嫌事大，飞快叛逃去上海VIC正在直播人员的直播间挑事。
　　上海VIC基地，无比安静的训练室突然响起一声卧槽。
　　急脾气罐头暂时关上麦，拍桌而起：“我去，不带这么偷家下黑手的！！”
　　小胖随口问：“怎么啦？”
　　罐头：“falcon试图用金钱贿赂国服扁鹊让他明天比赛奶我们上海VIC。”
　　本就很害怕输了被骂的清尘瑟瑟发抖：“...这不好吧？要不？我们也贿赂一下？”
　　深信玄学的kiki坐不住了：“必须贿赂！”
　　当初凑“电子纸钱”如果没有于嘉澍都只凑了一百多的另外四人一个比一个抠。
　　没有一个人愿意出超过500块贿赂扁鹊。
　　清尘幽幽叹口气：“...可是洛施也没收啊，金钱还是太俗了。”
　　kiki沉默两秒：“除了钱，我们上海VIC现在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吗？”
　　小胖摇头实话实话：“我们俱乐部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
　　众人怔了下，不约而同转头看向某一个一直很安静的座位。
　　小胖咬口面包，说完下半句。
　　“…只有小队长的美色。”
　　·
　　kiki举着小队长的手机，是他冒死从阿酒的抽屉里偷来的，其余队员围成一圈，把嘉澍堵在墙角里。
　　罐头：“小队长，你相信玄学吗？”
　　清尘：“嘉澍，为了俱乐部，只好牺牲一下你了！”
　　罐头：“别废话兄弟们，阿酒一会儿回来了！”
　　kiki发号施令：“不管了！撩衣服！拍腹肌！”
　　于嘉澍面无表情任由几人拍，kiki举着手机一通咔嚓。
　　艹。
　　这个干干净净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
　　kiki欣赏着他拍的照片，觉得哪一张都挺好看。
　　“嘉澍，我选好了，就发最后几张，你自己发。”
　　怕阿酒回来，kiki负责去电梯口望风，他把手机交给于嘉澍。
　　修长的黑色身影倚在墙上，走廊中间的顶灯坏了一盏。
　　将走廊分割出两个明暗的光影。
　　于嘉澍垂着眼，一半站在阴影里。
　　他点开照片。
　　录制完《荣耀之巅》回基地被阿酒没收手机后，他也没什么机会再点开这个app。
　　于嘉澍漫不经心随手划了几张。
　　指尖微顿，全选，把它们扔进最近删除。
　　点开最近删除的时候，一些相关的记忆也随之被勾连出来。
　　于嘉澍垂眼，指尖停在删除键上方。
　　余光不经意一瞥。
　　他一怔。
　　最近删除按照时间顺序排列，最多保存60天，会显示距离彻底被删掉的时间，最晚的一张照片，只剩1天就会被系统自动删除。
　　于嘉澍点开最后一张照片。
　　照片上，左边的男生微垂着眼，轻扯唇角，右边的男生入镜得很突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拍到。
　　眼睛圆圆的，细看耳朵还有点红。
　　修长的黑色身影慢慢站直。
　　这张合照还在最近删除里。
　　于嘉澍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看在电梯口的kiki通风报信：“阿酒回来啦！快点快点！”
　　于嘉澍边朝阿酒的办公室走，边打开微信。
　　洛施还在跟falcon掰扯为什么不收红包的问题，没有开巅峰赛。
　　Yu：【你有一条微信消息】。
　　《荣耀之巅》节目后，不止洛施直播间的观众，他自己都对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洛施怔了下，肉眼可见得手足无措。
　　他直播间的水友们疯狂起哄。
　　：打起来打起来！！！
　　：给我看看不给我看我要闹啦！！！
　　洛施断开同步直播手机屏到电脑上的接口。
　　直播间里只剩下右下角可以看到主播的小屏。
　　：有没有人管管啊！！主播你玩不起！！
　　洛施蜷了下手指，不觉得于嘉澍发给他的微信会有什么问题。
　　很可能也跟falcon一样都是俱乐部派来他直播间做效果的。
　　喉结滚了滚，他面无表情点进去。
　　Yu：［图片］。
　　只有一张照片。
　　直播间几万人，亲眼见证主播的脸一点点、肉眼可见地红了。
　　坚持59天的避嫌宣告失败。
　　避不了一点。


第50章 “叫声队长听听。”
　　：哥给你掏心窝子, 你给哥藏心眼子？？伤心，取关了！
　　：嘉澍发的什么给我康康给我康康！！
　　：现在才四月主播你热吗？不热你脸红什么？
　　：好的，没人反驳我要开始造谣了。主播在直播间偷看涩图！！
　　另一边，左等右等等不到洛施回复的falcon, 从自家直播间的热心弹幕得知此事, 立刻拖出键盘, 搜索洛施直播间，点进去。
　　falcon舌尖抵了下腮, 忧心不已。
　　卧槽。
　　水友们没骗他。
　　“小女友”的耳朵果然很红！
　　凭falcon对洛施的了解，就算他追问, “小女友”也只会红着脸装若无其事, 嘴硬否认，falcon认识很清醒, 放弃从洛施下手。
　　“你们帮我看看现在上海VIC谁还开着直播？”
　　falcon求助弹幕。
　　神通广大四处串门的水友们很快回复：罐头在直播！
　　罐头的上单玩得很好，但他人气在俱乐部里只是中下，平时他直播间的热度都很稳定, 轻易不会浮动。
　　因此，当罐头发现打赏名单在快速更新时, 疑惑地抬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北京Eagle.falcon在直播间送出了一朵小花花。】
　　罐头：“...”
　　他甚至连要花钱的礼物都不舍得送一个。
　　北京Eagle.falcon：罐头哥哥, 我知道错了，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嘛～
　　罐头：“什么？”
　　北京Eagle.falcon：我把红包收回来, 你们也把红包拿回去。
　　falcon十分能屈能伸。
　　没想到上海VIC竟然派出嘉澍，这一点也不公平！
　　虽然听起来有点悲伤, 但falcon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他和于嘉澍在“小女友”心里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洛施不收他的“封口费”，但很有可能收嘉澍的啊！
　　罐头一脸高深莫测, 伸出食指摇了摇：“送钱还是太俗了，而且我们上海VIC是凋零俱乐部, 没你们北京Eagle那么壕。”
　　falcon一怔。
　　没给封口费，那这个敏感的时间节点，嘉澍给洛施发的是什么？
　　罐头意味深长叹口气：“我们俱乐部现在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我们小队长的美色，而且现在早就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了。”
　　罐头直播间的粉丝们都好奇得沸腾了。
　　falcon此时不约而同和某些弹幕共脑，他脑袋一抽，脱口而出：“卧槽，不会真是涩图吧？！”
　　洛施直播间的热度又一次飙升。
　　有北京Eagle也有上海VIC的粉丝。
　　其实这种赛前的“贿赂”只是闹着玩，真收了不仅违反规定还会显得他的解说一碗水端不平。
　　所以洛施没收falcon的封口费。
　　但falcon一根筋也是没想到，世界上能封口的，除了钱，还有美色。
　　falcon低头看眼自己不知不觉消失成肚腩的腹肌，悲愤交加。
　　想贿赂也贿赂不了。
　　洛施还在等【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束，没想到半分钟过去，对面只发了一张照片，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洛施无意掀眸看眼弹幕，被左上角的热度吓到，他微眯着眼尾努力从闪动的弹幕里提取信息。
　　结巴了一下。
　　“什么...什么涩图？？”
　　洛施立即否认，结果当然是水友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不信，然后闪着认证金标的【北京Eagle.falcon进入直播间】出现，洛施被迫陷入自证怪圈——
　　北京Eagle.falcon：你怎么证明他发的不是涩图？？
　　洛施面无表情，耳朵尖有点红，眼睫低垂：“...就不是。”
　　北京Eagle.falcon：我不信！你怎么证明？？
　　被falcon烦得没办法，洛施只好飞快给镜头看了一下。
　　照片一闪而过，几乎没人能看得清究竟是什么，只知道是张合照，确实不是直播间会被封的类型。
　　falcon悻悻作罢。
　　不懂，小声嘟囔：“...这有什么好发的？”
　　这件事的后果就是纸包不住火，阿酒从跑到他微博下面来告密的粉丝们那里知道kiki他们竟然敢跑到他办公室偷拿手机，给办公室抽屉装了把锁，并且在常规赛第三轮他们所有比赛打完前，连每天30分钟的手机时间也惩罚没收了。
　　·
　　稍晚，神颜cp超话。
　　在经历《荣耀之巅》节目录制期间的粉丝飙升期后，59天没有任何同框和新糖支撑的超滑已经从第一滑落到十名开外。
　　但今晚，许多在退坑边缘反复横跳的人又被一张照片揣进了坑底。
　　@没遗传到爸妈的脸：【我来啦！！！！眼睛都要瞎了...直播录屏截图不太清晰，很努力复原成这样了，呜呜呜，好喜欢，59天没嗑到如此好药，捡到我的蛇皮垃圾袋里珍藏起来！[图片]】
　　：sj超话的dw都来看看啊，放心，你be了我cp都不会be～
　　：啊啊啊啊闻药赶来！！太太辛苦啦！！
　　：加入这辈子再也拍不出第二张系列。
　　：长得很适合大do特do的两位，为什么...现实里...这么...纯情！！！
　　：纯爱战士应声倒地，就要搞纯爱！！！
　　：我这辈子有机会看到他们把这张照片放出来嘛1551[大哭]。
　　：不懂就问，这和小情侣官宣照有什么区别？？？
　　·
　　那晚之后，不论是常规赛第三轮还是之后的季后赛和决赛，洛施都没有再直播看过。
　　但他私下有关注过比赛结果。
　　次日北京Eagle 2:3 上海VIC。
　　常规赛第三轮是积分赛，决出积分前十名进入季后赛。
　　北京Eagle和上海VIC分别以A组积分第一和第三名的成绩晋级季后赛败者组。
　　在季后赛败者组的几轮比赛中，最终北京Eagle一路过关斩将，从败者组决赛杀出重围，一周后即将和胜者组决赛的获胜队TRT进行春季赛总决赛。
　　已经被淘汰没有比赛打的队伍开始放假。
　　这时已经是五月初。
　　洛施吃完晚饭，登上账号打巅峰赛前久违地上微博看了一眼。
　　他的后台被求他报平安的私信塞满了。
　　因为半个月前，嘉婧文化有限公司官微很突然地发了一条和洛施和平解约的微博。
　　时间就在洛施暂停直播的后一天。
　　虽然这条微博遣词造句很体面，完全不像其他艺人和公司闹翻双方恨不得对簿公堂，但粉丝和很多吃瓜群众都想不通，嘉婧文化现在力捧他，洛施的发展势头也很好，为什么会挑这个时候解约。
　　·
　　洛施点开评论，往下翻了翻。
　　：主播最近在干嘛？游戏也没播了。真不混娱乐圈了？
　　洛施随手回了几条，然后退出微博，登录游戏。
　　完全不知道他这条评论会被营销号搬运上热搜。
　　@洛施：【在打巅峰赛，逐梦电竞圈。】
　　·
　　洛施登上游戏，巅峰积分达到2100分后，可以打巅峰赛的时间就从12-24点缩短到18-24点。
　　18点，洛施准时点进巅峰赛。
　　到他现在的排名，匹配起来会有点慢。
　　洛施慢吞吞拆了颗柠檬糖含着，垂着眼发呆。
　　想回去打比赛并不是心血来潮。
　　前一世如果不是因为手腕的伤病，他也想继续打。
　　现在的身体很年轻，恢复能力强，且伤病比他从前少。
　　之前未成年打不了职业，且他还欠着钱必须得还。他前几个月疯狂跑通告，加上他直播打赏和代言费的种种收入，经纪人和公司都对他不薄，双方谈了一个很体面的解约金。
　　不过滴滴陪玩那个代言有点麻烦。
　　洛施咬碎糖，眼尾微微耷拉着。
　　这回真是倾家荡产打比赛。
　　他所有赚的钱都赔了违约金。
　　现在身上的钱和他上辈子去打职业前一样。
　　都是0。
　　除了这些，其实也有别的原因。
　　或许是在参加电竞综艺，尤其是在上海VIC俱乐部的那段时间里，让他认识到他还是喜欢那种和队友并肩作战的感觉。
　　又或许是上海VIC擦线晋级季后赛，再差一点又要被淘汰。
　　看到x扑上骂章涵骂kiki骂罐头...的那些评论。
　　洛施无意识捏着柠檬糖纸。
　　或许还因为别的什么。
　　·
　　被营销号搬运他回复粉丝的那条评论截图还在不断发酵。
　　营销号的微博评论区画风很一致。
　　：….一时分不清他是在玩梗还是认真的。
　　：跟我侄子差不多，打上王者就觉得自己也能当职业选手，被我哥送到电竞劝退班待了一星期回来：“爸，我要上学。”。
　　：他是不是飘了啊，综艺里拿个冠军他不会还当真了吧，他也就在一堆菜逼里看着还行，真以为自己能打职业呢？巅峰赛打进前一百了吗？？
　　·
　　一局比赛结束，洛施关掉结算页面，【全国实时排名第11】一闪而过。
　　洛施又开了一局，这回匹配得比上一局还要慢一点。
　　一进游戏，2楼就预选了一手法师。
　　洛施上下看了看。
　　一个填辅助位的都没有。
　　他轻皱下眉。
　　撞位置了。
　　打到这个段位的人不多，官方为了防止演员局和恩怨局，统一把选手的游戏ID改成巅峰召唤师01-10，这样，如果不开麦，就很难被队友和对手们认出来。
　　洛施亮了下中路段位。
　　想和2楼比比。
　　但因为2楼位置比他前，所以先轮到他，2楼就锁了不知火舞。
　　洛施揉了下指骨。
　　莫名有点烦。
　　巅峰召唤师06：哪个兄弟委屈下补一手辅助。
　　洛施懒得打字，挑了挑，视线在掠过瑶时停顿了下，他垂眼看看五楼，想玩英雄镜/澜/兰陵王，全能补位，不知道这个野王怎么样？
　　洛施锁了【苏烈】。
　　纯纯硬辅。
　　五楼锁了娜可露露。
　　进入游戏加载页面，巅峰召唤师xx的ID下方会出现玩家所属的战队。
　　洛施低头又拆了一颗柠檬糖，没仔细看。
　　抬头刚好加载完毕。
　　洛施一面操作英雄出泉水，一面看上方的系统提示。
　　不知道为什么，不断有人让他打开麦。
　　巅峰赛为了方便交流，洛施的听筒大部分时候都是开着的。
　　“卧槽！鸟是不是嘉澍！！！我的镜就是跟你学的！！！”
　　从战队认出打野的己方射手激动开麦。
　　洛施微微一怔。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小地图上娜可露露的头像。
　　“嘉澍能开麦吗？”
　　“嘉澍哥哥～嘉澍哥哥开个麦嘛～”
　　队友粗旷夹着嗓子叫哥哥的声音让人忍俊不禁。
　　洛施轻咬下唇。
　　·
　　上海VIC战队基地里，前天正式结束本赛季征途的众人刚回到上海基地，开始放假。
　　第一件事就是去阿酒带锁的抽屉里排队领手机。
　　他们假期也不长，就几天，kiki连行李箱都收拾好了，随口问队友：“小队长还不回家啊？”
　　小胖：“刚才经过训练室，他好像在打巅峰赛。”
　　清尘：“我就是洗衣机牛仔裤里的手纸，把我卷烂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罐头：“...恐怖如斯。”
　　阿酒：“...记得提醒他开直播混一下时长。”
　　小胖：“已经混…已经开了。”
　　于嘉澍开着听筒，外放，一声无比粗旷的“嘉澍哥哥”传进直播间。
　　差点把弹幕笑死。
　　：不懂就问，这就是男粉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夹子音好恐怖啊。
　　于嘉澍在巅峰赛也不是第一局被认出来了，认出来多了，懒得开麦。
　　而且可能是去外地比赛水土不服，他嗓音有点哑了。
　　开直播的时候就跟观众们解释了，今天可能不怎么说话。
　　·
　　洛施蹲在草里等兵线过来。
　　这一局他们开头打得有一点逆风，虽然人头比对面多，但都是拿塔换的。
　　洛施看眼左上角小地图，中路不知火舞被对面法师和打野缠着，刚才他们队的射手和对面射辅一换二了，不知火舞附近，娜可露露打完龙准备过去支援。
　　敌方视野全部暴露。
　　洛施飞快判断了一下局面。
　　可以偷。
　　他一个人带线偷掉了发育路二塔。
　　一抬头，响起了系统的击杀播报。
　　系统：王昭君【击败】不知火舞。
　　系统：娜可露露【击败】王昭君。
　　系统：苏烈【已摧毁】防御塔。
　　一换一。
　　他们还拆了敌方一座防御塔。
　　不算亏。
　　但不知火舞在bp的时候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泡在泉水里的不知火舞觉得自己在自家防御塔里被王昭君杀了丢人，但又不敢怪打野，就拿最好欺负的辅助撒气。
　　不知火舞：“看着我中路一打二按了集合也不过来？？射手死了你就在发育路逛街？？你是什么贞洁苏烈？？？”
　　洛施皱下眉。
　　听了半天才慢吞吞反应过来这不知火舞骂的是他。
　　洛施蹲在草丛里，打着打着字嫌烦。
　　不是说高端局只有辅助才有“狗叫权”？
　　难得补一局辅助又被骂了。
　　而且。
　　洛施耳朵动了动。
　　越听越觉得不知火舞油腻的气泡音耳熟。
　　洛施点了下麦。
　　“叫哥哥带飞？”
　　“在这个变化的世界里你真是唯一的不变。”
　　“几个月不见，还是又菜又爱叫。”
　　“早知道遇到你我玩什么苏烈啊，我直接锁一手钟馗，当个判官现场给你改命。你说对面谁死对面谁死好不好？”
　　洛施没开变声器，用的原音。
　　他音调懒懒软软的，嘴里含着糖块，咬字温吞。
　　洛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被嘲讽一通，有点上头，上头完才意识到这局不止有他们俩。
　　洛施面无表情咬碎糖，讪讪把麦关了。
　　之前那个说委屈他补位一手的大哥出来打圆场。
　　刚才还夹着嗓子叫“嘉澍哥哥”的射手原音很粗旷。
　　射手哄他的小辅助的方式很简单。
　　“苏烈，我这儿有个血包，给你吃吧。”
　　洛施低头打了个两个字：“谢谢。”
　　·
　　上海VIC.嘉澍直播间。
　　：苏烈的声音有点耳熟，这是可以说的吗？
　　：嘉澍是单排吧，这也能匹配到？洛施的段位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烦死了，再提无关的人就滚出去行不行。
　　：我说有些毒唯魔怔了吧，人家这局是队友不能提？刚才那个大哥叫嘉澍哥哥你们不看得挺开心的吗？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给我搞什么双标？
　　·
　　娜可露露在他们附近偷对面的红buff。
　　洛施操纵着壮实的身体在血包处转了转，血条增加了那么一小截儿。
　　手机上方出现一行系统提示。
　　娜可露露：【射手来拿红】。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让红buff的打野！！！嘉澍给我打的！！！”
　　洛诗戴着耳机，耳机里突然音量暴增的声音差点把他振聋。
　　他蹙眉，唇轻轻抿着。
　　中路一塔丢了。
　　一波小团战在他们队的蓝buff附近展开。
　　对面自然是骚/扰他们打蓝，作为队友则要保护打野的蓝buff。
　　一波小团战后。
　　系统：不知火舞【关键团战承伤65%】。
　　刚才的蓝buff被对面骚扰得血量不降反涨。
　　蓝buff打到最后一丝，不知火舞一直在蓝坑附近转悠。
　　刚才打野给射手打了个蓝，现在这个红应该就是给他的吧。
　　【叫哥哥带飞】是全职游戏主播，还开着直播，刚才在不知道苏烈就是洛施的情况下骂辅助，也是因为觉得作为游戏主播直播在自家塔里被对面杀了有点丢人，着急找个人甩锅。
　　知道是洛施，洛施现在粉丝是他的十几倍，欺软怕硬，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和职业选手匹配到一局还是电竞神颜的几率太低，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叫哥哥带飞】开了麦，舔的语气很明显：“谢谢嘉澍给的蓝...”
　　“buff”还没说出口。
　　于嘉澍垂眼，轻皱下眉。
　　他很少给人让红/蓝。
　　系统里似乎只有【射手来拿红】和【法师来拿蓝】。
　　于嘉澍点下麦。
　　“小辅助，过来拿蓝。”
　　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一点沙哑。
　　明明在生病，听起来却好像比平时更苏了。
　　：啊啊啊啊啊啊接会给辅助让蓝的野王！！！
　　：九亿辅助的梦1551！！！
　　：蓝还是给法师比较有用吧...
　　：野王的事你少管，他打的，想给谁给谁。
　　：《嗓子哑》《今天不开麦》《小辅助，来拿蓝》。
　　洛施无意识地按着音量键，直到短短一句话说完了还在按“+”号。
　　沙哑的声音像带着细小的电流，酥酥麻麻地撩人耳膜。
　　洛施吞咽了下。
　　差点以为他还开着摄像头，反应过来没有，才微垮着肩，揉了下耳垂。
　　硬汉辅助笨重地跑过去a了一下，在不知火舞眼皮子底下，抢走了蓝buff。
　　一局巅峰赛，时长越短越好，这样在一定的时间里，他就能打更多场，更快上分。
　　点对面水晶的时候，洛施下意识抬眼看了眼右上角的对局时长。
　　17分24秒。
　　原来也不是很长。
　　从于嘉澍直播间听出洛施声音的观众，一点开微博，就看到挂在热搜前十的#逐梦电竞圈有多难的tag，一点进去，营销号下面的评论区都在嘲讽。
　　：他是不是飘了啊，综艺里拿个冠军他不会还当真了吧，他也就在一堆菜逼里看着还行，真以为自己能打职业呢？巅峰赛打进前一百了吗？？
　　这条评论被顶上了第一，回复有几千条。
　　：谢邀，全国实时排名第十了。
　　：不好意思，他真可以。
　　：本妈咪要陪儿子逐梦电竞圈了，所以去哪个俱乐部比较好有姐妹知道吗～
　　·
　　总决赛北京Eagle v TRT。
　　北京Eagle从常规赛到季后赛，一路过关斩将，逆风翻盘，获得了春季赛总决赛的冠军。
　　总决赛之后两天，微博还挂着相关热搜，网友津津乐道。
　　直到#挂牌两个字恰无声息地爬上热搜的尾巴。
　　总决赛之后两天，就开始转会期的第一个阶段。
　　挂牌。
　　然后是俱乐部竞价。
　　最后是资料注册期。
　　如果是青训选手转会就方便多了，双方自由买卖，签订合同，再由俱乐部提交资料给联盟注册即可。
　　挂牌名单出乎许多网友的意料。
　　瓜主微博下的评论区。
　　：瓜主，问问上海VIC挂牌情况？
　　瓜主回复：没人挂牌，但章涵确实在找新中单。
　　：清尘打得那么烂还不卖？？章涵做慈善的吧！
　　：别这么说，你看了上海VIC后面几场比赛吗？清尘进步真得很大。
　　......
　　章涵和赛训组、阿酒在放假前还给战队全体成员开了个会，说了在物色新中单的事，经过这半年的飞速成长，清尘抗压能力已经进步了很多，很想得开，心里不会不舒服。
　　“新中单比我强我就给他当替补。”
　　但章涵把别的俱乐部还有k甲的几个挂牌中单都看了一圈，不是太贵买不起，就是不值那个价，太厉害的中单别的俱乐部也舍不得挂牌。
　　所以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愁眉不展很多天，某天吃饭的时候，章涵突然回想起他曾经一个被自我否定掉的想法，与其从别的俱乐部买人，不如挖掘一下新人。
　　很多职业选手打职业前都是从巅峰赛被挖掘的。
　　赛季末的巅峰赛最卷，神仙打架。
　　章涵看了一下数据。
　　巅峰赛现在排名前十的人里只有一个是玩中单位的。
　　章涵发邮件写得很正式，邀请对方来俱乐部试训两天。
　　两天后，拎着行李箱从马路对面进入基地的洛施在门卫处登记。
　　期待和以示礼貌列队等在俱乐部楼下大门口的赛训组看着眼前熟悉的漂亮得过目难忘的脸。
　　章涵：“...”
　　章涵：“...是你？”
　　洛施点下头。
　　他改了个ID。
　　半小时后。
　　洛施一个人坐在接待室里。
　　隔壁。
　　阿酒和章涵据理力争。
　　阿酒：“不行！绝对不行！”
　　他连嘉澍和“小妲己”上个热搜都能头疼半宿，真到一个战队，同吃同住同起同卧，直播的时候镜头一扫，后面就是洛施，这俩岂不是天天要住在热搜上？？
　　阿酒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章涵坐在沙发上，冷静地试图分析。
　　“从数据上来看，他是可以打职业的，重点是，还很便宜。”
　　物美价廉。
　　非常划算。
　　章涵刚刚打听了一下，其实别的俱乐部很早就有人注意到巅峰赛前十的这个中单，还给洛施开了不错的条件，但他听都没听就拒绝了。
　　什么理由很明显。
　　章涵心情有些许复杂。
　　阿酒哐叽坐在章涵身边的沙发上，语气沉重：“...要是洛施真进我们战队，女友粉还要不要了？？？战队周边还怎么卖？？？赞助还拉不拉了？？？”
　　章涵欲言又止。
　　该不该告诉阿酒…
　　其实嘉澍和洛施的cp粉也蛮多的。
　　洛施这张脸绝对也有成为明星选手的潜质。
　　两个人保全了阿酒下半生的荣华富贵。
　　章涵：“你想想，如果洛施被别的队买走，你就不怕我们战队的打野跟着一起跑了吗...”
　　阿酒：。
　　章涵继续道：“小妲己留下来，你还可以在签约前立一个禁止队内恋爱的队规！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多放心。小妲己去别的队，那就不好说了是吧？你总不能没收人家一辈子手机吧。”
　　阿酒：。
　　阿酒又哐叽一下站起。
　　他还没想好。
　　于是干巴巴地说。
　　“只是同意他试训，签不签还不一定！”
　　·
　　已经放假完归队的剩下四人在接待室门口叠叠乐。
　　磨砂玻璃门隔音不好。
　　隐隐约约能听到一点声音。
　　于嘉澍给他拿了瓶冰矿泉水。
　　洛施仰起下巴接过，很乖地说了句谢谢。
　　“别客气，以后就是队友了。”
　　于嘉澍漫不经心倚着桌沿，一双长腿很随性地支着。
　　洛施无意识揪着矿泉水的塑料纸，点下头，低低地“嗯”了声。
　　根据他过往的经验和听说来的，邀请试训如果没有大问题，差不多就会签约了。
　　“给你介绍一下我们俱乐部吧。”
　　章涵说要出去一下半天还没回来，洛施觉得干等着有点尴尬，点头说好。
　　接待室墙上挂着一些跟战队相关的照片。
　　洛施已经看过无数次了，所以放空，偶尔装乖地点下头。
　　“清尘是中单，现在一队有五个人，我是队长。”
　　洛施：“嗯。”
　　“我们队规矩没那么多，不过也有几条，不能打架，不能骂人，要听话的。”
　　“虽然我们私下认识，但在队里，还是喊我队长比较好。”
　　叠在门外偷听的四人面面相觑。
　　不能打架不能骂人他知道。
　　队规里有听话这条？
　　再说。
　　罐头：“嘉澍什么时候要求我们喊过队长了？”
　　清尘：“那我最后一把差点把教练气死怎么说？”
　　kiki：“我还从阿酒办公室偷手机。”
　　小胖：“小队长这个语气好熟悉，好像在某些职场剧里看过。”
　　就是老员工在新员工入职第一天敲打他什么的。
　　罐头皱下眉：“...这算职场霸凌吧？”
　　四人不放心地把门缝又偷偷摸摸开大了一点，往里面看。
　　队长垂眼看着他们的“新队友”。
　　音色很轻。
　　“你会听话吗？”
　　洛施用力揪着矿泉水，慢吞吞点下头。
　　低沉的音色笑了笑，格外蛊惑。
　　“那先叫声队长听听？”
　　洛施捏了捏拳头。
　　偷看四人组紧张地倒吸一口气。
　　打架是真的会去看饮水机的！！
　　就在四人以为里面要动手打起来的时候，他们的新队友默默松开了拳头。
　　洛施来队里，就是他们队最小的了。
　　平时特酷一小孩儿现在在他们队长面前低着头。
　　声音低低细细的，耳朵红得快滴血。
　　“…队长。”
　　第51章 “新人刚来都是一口一句哥哥队长的。”
　　于嘉澍一怔, 大概是没想到洛施这么乖，竟然真的叫了。逗他只是想让他别这么紧张，影响待会儿试训的发挥。
　　低垂的后颈一片瓷白，脸庞干干净净, 衬得微红的耳廓愈发显眼。
　　像被小猫爪垫轻轻挠了一道, 明明是他在逗洛施, 逗完反而心里痒痒的。
　　喉结滚了滚，他轻扯下唇, 音色漫不经心：“乖。”
　　门外。
　　罐头又皱下眉。
　　这个职场霸凌和他想得不一样啊。
　　清尘沉默良久。
　　是不一样。
　　这分明更像职场x骚扰。
　　洛施低头，面无表情, 整张矿泉水瓶的塑料皮都快被他揪下来。
　　就在他觉得气氛不可能更尴尬的时候, 薄薄的磨砂玻璃外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他疑惑道：“你们四个不训练都叠在这里干嘛？偷听墙角？好奇就进去大大方方看啊。”
　　洛施：“...”
　　手指微一用力, 矿泉水瓶堪堪没被捏爆。
　　章涵推门而入，洛施从沙发上快速站起来，章涵疑惑皱下眉, 这个反应速度用弹射形容也不为过。他上下打量一眼洛施，倒没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是脸有点红。
　　“嘉澍, 把空调温度调低点。”章涵说完，随口一问, “你们俩刚才聊什么了？”
　　洛施舔下唇。
　　“没什么，简单介绍了一下战队的情况。”散漫的音色淡淡的, 游刃有余，可信度十分高。
　　还在门外的叠叠乐四人组：“...”
　　除了赛训方面的事, 章涵都不怎么爱动脑子，闻言不疑有他, 他朝洛施点下头：“既然嘉澍介绍过了，那我就不用介绍了。准备一下，正式开始试训。”
　　洛施揉下耳朵，单手垮着包，利落道：“准备好了，直接开始吧。”
　　试训是在正式签入俱乐部前，和俱乐部现有的选手一起训练一段时间，相互磨合熟悉，如果双方都没问题就可以着手签约。
　　试训没有硬性的规定，每个俱乐部具体的流程都不一样。
　　章涵：“...上午你先单排，下午安排1v1，明天我们和北京Eagle约了场训练赛。”
　　洛施点下头：“好。”
　　章涵打开一队训练室的门。
　　为了加速队员间的磨合，章涵准备让洛施和一队成员一起训练。
　　训练室很宽敞，对的两面墙各放了三张电脑桌。
　　当初定做的，一直多出来一个位置，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章涵：“你先坐最里面那张。”
　　洛施走进去，经过于嘉澍的电竞椅，因为长得高，坐下来也比别人高出一大截，肩膀很宽。
　　他和于嘉澍的桌子在一排，中间隔着一个小胖。
　　小胖转头朝他善意笑笑，小小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兴奋的光。
　　以前他们这排只有他和小队长两个人，右边没人和他说话，小队长话又少，小胖深感寂寞。
　　以后说不定就不一样了！
　　教练一走，小胖就滑着电竞椅挤过来，他拉开桌子的几个抽屉，热情向他介绍，试图跟未来新队友搞好关系：“这里本来是我们几个偷藏零食的地方，你爱吃什么随便拿，千万别客气！”
　　于嘉澍横屏操作手机，登上游戏账号，脖子上挂着白色头戴式耳机。
　　小胖听见小队长淡淡的声音，头也不抬，音调漫不经心。
　　“他爱吃水果硬糖。”
　　“尤其柠檬和草莓。”
　　正准备伸手去拿柠檬糖和草莓糖的洛施一顿。
　　清尘的声音在训练室内响起，超话主持人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幽幽的：“...小队长你怎么知道？”
　　kiki头也不太抬附和：“就是，我看你连小胖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罐头皱眉：“你这是挑拨离间！不过我也觉得。”
　　罐头还站着椅子回头，怜悯地看了小胖一眼，摇摇头。
　　在他身边长了那么多斤肉，终究是错付了。
　　小胖委屈巴巴转头看着于嘉澍，半真半假哭唧唧：“我不信！小队长你说话啊！我们一起被买进俱乐部一起被网友骂你都忘了吗我以为我们俩相依为命是在俱乐部最亲的人！！”
　　于嘉澍不紧不慢偏头，上下打量一眼他，淡淡反问：“你什么不爱吃？”
　　小胖低头看眼自己，没有一块肉是无辜的，竟然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
　　某种程度上，这也不失为一种了解。
　　“…好吧。”小胖心很大，顺手在洛施桌子的抽屉里拿了一袋巧克力饼干，余光不经意瞥见洛施的左脸。
　　腮肉鼓出来一小块。
　　面无表情低头等匹配，桌上一张粉红色被撕开的糖纸，耳廓有一点红。
　　因为刚才训练室的小插曲，内心深处最后一丝害怕难以融入的紧张也没了。
　　洛施开始上午的单排训练。
　　赛训组在隔壁，通过电脑就能第一视角实时观战洛施并通过数据分析他的表现。
　　录制《荣耀之巅》的时候，章涵就担任过洛施的教练，复盘过他们很多场比赛，也看洛施玩过不少法师。
　　上午单排，洛施有意每场都选不一样的法师英雄，有些很冷门，有些很少上KPL比赛场。
　　章涵盯着电脑屏幕，轻皱下眉。
　　这局洛施选了妲己，就连队友都忍不住发“？”。
　　妲己这个英雄上次出现在KPL赛场已经是三百多天前了。
　　同为“草丛三姐妹”，安琪拉、王昭君的出场率比她高得不止一星半点。
　　一部分是机制原因，这个英雄的操作上限比较低，高端局也很少有法师会选。
　　洛施锁了英雄，进入加载页面。
　　兰陵王的巅峰召唤师05的ID下方闪过一行小字。
　　洛施抿下唇。
　　打巅峰赛以来，这是他第二次匹配到于嘉澍。
　　不过这次他在对面。
　　他们互为对手。
　　认出于嘉澍的不止他一个。
　　他这边的队友只能在全部麦里兴奋地喊几句，于嘉澍的队友却可以直接开麦。
　　隐隐约约的声音从脖子上的白色头戴式耳机里断断续续传出来。
　　洛施蹲在草里。
　　都到这种高端局了，对面的法师不可能不小心探草。
　　为了抢龙，龙坑附近双方打野爆发了一小波摩擦，1v1，洛施没有着急过去支援，而是继续蹲在草里，敌方法师也看到了小地图，洛施蹲的位置正好是王昭君如果想赶去支援的必经之路。
　　洛施预判得位置分毫不差，精准扔出二技能控到人，王昭君关心则乱措不及防，她刚吃了一个血包也只有半管血，妲己二三连招一套就能把她带走。
　　眼看大招就要扔到王昭君身上，抢了龙又闪现过来的兰陵王突脸出现，挡在他妲己大招和王昭君之间。
　　没了技能的洛施转身就跑，被妲己二技能控制的时间结束，王昭君连二技能都不放，直接开大，和兰陵王完美配合，收掉了他的人头。
　　洛施泡在泉水里不久。
　　没过两秒，系统显示他们队打野也被兰陵王杀了。
　　[全部]巅峰召唤师10（橘右京）：我竟然被嘉澍杀了...
　　[全部]巅峰召唤师10（橘右京）：嘉澍亲手杀的！
　　[全部]巅峰召唤师10（橘右京）：还是单杀！1v1！
　　洛施隐隐听到人声从不远处白色头戴式耳机里传出来，因为隔得远，声音也不太大，具体听不太清，但再模糊也能听出是个软妹子的声音。
　　“嘉澍谢谢你刚才帮我挡妲己的大招，我这里有个血包给你吃吧～”
　　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小胖一推开门，就看见他的新“同桌”漂亮的眼睛恹恹地垂着。
　　草莓糖吃完了，桌上又多了张柠檬黄的糖纸。
　　小胖路过嘉澍的电竞椅，因为今天有新中单来试训，对外还是保密的，训练室里没人开直播，小胖就撑在小队长的椅背后看了会儿。
　　他们已经拆掉了中路一塔，小队长的兰陵王直接入侵对面野区偷蓝。
　　王昭君在蓝坑附近转悠，怕有人来反。
　　小胖又活动了一下，绕到新同桌的电竞椅背后头。
　　洛施其实一点也不矮，但他喜欢缩在椅子里坐，没骨头似得软，从背后看，高且宽的电竞椅几乎遮住了他整个人，只露出搭在两侧扶手上细瘦的手臂。
　　小胖低着头，发现洛施在蹲草，他随口道：“小心兰陵王的被动。”
　　在兰陵王探查范围内蹲草，就会激发他的破风特效。
　　洛施小心地蹲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小胖看见一截蓝色的裙摆走过来。
　　洛施蹲在王昭君回中路清线的必经之路上。
　　三秒内，故技重施，一套连招送走对面的法师。
　　小胖沉默两秒，看眼左上角小地图。
　　同时段十个英雄都一模一样的对局，小队长和新同桌不在一局的几率有多大？
　　小胖记住洛施的对局时常，慢吞吞走回小队长椅背后看了眼，只多了几秒，刚好够他走过来。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小胖随口道，“对面小妲己是洛施。”
　　于嘉澍偏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位置，洛施眼睫低垂着。
　　洛施咬下牙。
　　他们队打野有种追星不顾队友死活的美，几分钟后，蓝buff刷新，兰陵王再次入侵野区反蓝，洛施感觉橘右京恨不得把蓝打好让给对面。
　　洛施点了个集合信号。
　　游戏第15分钟，双方在蓝坑附近爆发团战。
　　5v5。
　　一波团战后双方都还剩下敌我中野。
　　洛施二技能定住兰陵王，橘右京收割的速度慢了一秒，王昭君的大招冷却时间还没过，洛施灵活躲开二技能的控制，一套连招，打在了挡在他和兰陵王之间主动抗伤的王昭君身上。
　　橘右京切掉了残血的王昭君，控制时间结束，兰陵王收掉了橘右京的人头。
　　[全部]巅峰召唤师10（橘右京）：我又被嘉澍杀了！！
　　小胖在两人身后来回游走。
　　走到洛施身后，正好听见洛施自言自语。
　　声音低低的。
　　“…到底是兰陵王还是狐狸精？”
　　洛施面无表情舔下牙尖。
　　几分钟后，蓝buff再次刷新。
　　王昭君跟在兰陵王附近。
　　小胖绕到小队长身后，托着下巴，听到白色头戴式耳机传出妹子甜甜软软的声音。
　　“这个蓝buff是给我的嘛～”
　　于嘉澍垂眼，懒得打字。
　　王昭君刚才帮他抗过伤，给法师让个蓝也很正常。
　　洛施对己方打野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防得住演员都防不住狂热粉丝。
　　洛施绕后，等蓝buff只剩下一丝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技能一推，精准抢掉。
　　1打2，他打不过。
　　抢了就跑。
　　小胖听见嘉澍耳机里小姐姐委委屈屈念叨着她的蓝buff。
　　软妹子就算生气，声音也软软的，非常可爱。
　　可能因为太过悲伤，回中路清线的时候，第三次被妲己给蹲到了。
　　一套连招直接瞬秒。
　　王昭君破防了。
　　哐哐打字。
　　[全部]巅峰召唤师02（王昭君）：小妲己我跟你有仇吗？为什么总蹲我！我恨你！
　　小胖若有所思地低头盯着小队长的侧脸。
　　软妹撒娇的时候，小队长面无表情。
　　洛施凭本事抢到蓝，系统发出妲己击杀王昭君公告的时候，小队长反而扯了下唇角。
　　小小的眼睛微微眯起，射出两道若有所悟的光茫。
　　小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手机加了洛施的微信。
　　想了想，把他新同桌的备注改成【小妲己】。
　　小胖咬口巧克力饼干，摇摇头。
　　到底谁是狐狸精？
　　·
　　一天的试训时间眨眼而过，第二天早上和北京Eagle的训练赛前，falcon还试图从于嘉澍那里套话。
　　北京Eagle的中单被挂牌了，是队员自己的意愿，教练又从别的俱乐部高价买了个中单回来，正好两边都在试训期，上海VIC虽然这两个赛季表现不如从前，但曾经常驻S组的老牌强队，和北京Eagle约一场训练赛的面子还是有的。
　　北京Eagle.falcon：章涵的新中单到底从哪儿找的？别的俱乐部都有风声，就你们瞒得一丝不漏，跟我说说呗。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嘴巴最严了！
　　于嘉澍披着队服，修长清瘦的黑色身影倚在墙上。
　　他低头不紧不慢打字。
　　Yu：基地门口捡的。
　　北京Eagle.falcon：...滚。
　　falcon不说话了。
　　于嘉澍轻扯下唇。
　　房门“咔哒”一声轻轻打开。
　　于嘉澍漫不经心站直了一点。
　　“基地门口捡来的”新中单刚睡醒，眼神还有点懵。
　　洛施发现他是真的有点认床，昨天晚上凌晨都没睡着，后果就是他早上爬不起来。
　　“训练赛半小时后开始。”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微青的眼睑处洒下一层阴影。
　　洛施咬着牙刷，慢慢点下头。
　　他定了很多闹钟，肯定不会迟到。
　　不过下楼估计没早饭吃了，洛施准备待会儿拿小胖的零食随便糊弄一下。
　　“我买了乌饭团和鱼汤小馄饨，早点下楼吃一点。”
　　于嘉澍单手拎着队服，露出一截清隽的腕骨。
　　另手在他脑袋上轻揉了下，语气低沉有力。
　　“动作快点。”
　　洛施慢慢点下头，转身飘进了浴室。
　　干燥温热的掌心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脑袋上。
　　洛施低头用力揉了把脸。
　　幸好昨晚洗了头。
　　洛施想。
　　现在彻底醒了。
　　·
　　和北京Eagle的训练赛。
　　洛施打了个3:0。
　　一度让北京Eagle的教练破防了好久，到处打听上海VIC是不是突然有了钱，1000多万从哪个豪门俱乐部买了个明星中单。
　　可有名有姓在挂牌的中单选手，如果去上海VIC试训不可能没人知道，现在却一点风声也透不出来。
　　越是打听不到，就越是好奇，抓心挠肝。
　　falcon肩负着教练的嘱托，不得不再次试图从于嘉澍这里套话。
　　他们上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falcon发出的“...滚。”上。
　　北京Eagle.falcon：你跟我说实话，这中单真是在基地门口捡的...
　　Yu：嗯。
　　北京Eagle.falcon：呵呵...具体在哪儿捡的，明天让我们教练也去捡一个。
　　Yu：基地门口对面的小区。
　　Yu：不要自己捡不到就说别人捡不到。
　　北京Eagle.falcon：...滚！
　　falcon酸了。
　　北京Eagle.falcon：你们老板发财了？啧，几个w买的，肯定不少钱吧。
　　Yu：不知道，等着，我问问。
　　于嘉澍披着队服倚在经理办公室外的墙上等。
　　因为试训效果非常完美，章涵、阿酒和俱乐部都找不出不签洛施的理由。
　　阿酒很快就把合同拟好了。
　　洛施到经理办公室就是被叫来签合同的。
　　阿酒最终还是没把“禁止队内恋爱”针对性这么强的一条写进队规里。
　　阿酒：“...你的年薪税前是30万，不算比赛奖金、签约费、商务代言、直播打赏这些。”
　　和别的俱乐部能开出的条件相比，他们上海VIC拿出手的条件并不十分吸引人。
　　阿酒看着低头一笔一画签字的洛施，不抱希望，但还是想问：“...你为什么选择我们俱乐部？”
　　洛施头也不太抬，随口答：“因为离家近。”
　　阿酒：“...”
　　确实够近的。
　　隔着一条马路就到了，跟走读似的。
　　一个瞎说，另一个也没信。
　　洛施签完最后一处名字，合起笔，就算正式生效了。
　　“欢迎你加入上海VIC。”
　　阿酒心情复杂但真诚地说完，忍不住又补充着嘱托了几句，说到最后一句时眼神闪躲，“你才十八岁，前途不可限量，好好努力，心里有点数，不该碰的别碰...咳咳，最好也别太早谈恋爱。”
　　顶着这张脸，KPL半壁江山的帅哥都在他们俱乐部了。
　　阿酒只求别内部消化就好。
　　洛施不置可否，乖乖收好合同。
　　洛施打开门，修长的黑色身影懒懒靠在门外。
　　狭长乌沉的黑眸漫不经心扫过他身后阿酒的脸，阿酒眼神飘忽，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他又不是电视剧里的大反派，干嘛这么看着他？！
　　“行了，嘉澍你先带洛施去宿舍吧。”
　　洛施拎着行李箱，从今天起才正式入住上海VIC基地。
　　洛施先去宿舍放好了行李。
　　他的宿舍在于嘉澍对面，单人间。
　　然后于嘉澍带他去楼下录面部识别和指纹。
　　其间，于嘉澍问他俱乐部给他开出的签约费和年薪种种条件如何。
　　“不想说没关系。”于嘉澍淡声道。
　　洛施摇摇头。
　　没什么不能说的。
　　于嘉澍告诉falcon，对面又是一阵破防。
　　这么物美价廉的中单他们怎么就捡不到啊？？？
　　falcon酸死了。
　　北京Eagle.falcon：...新人刚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一口一个哥哥队长，等阿酒把新中单捧红了，你的女友粉也跑了，金主爸爸也跑了，看你怎么办？！
　　falcon这话说得多少带点个人恩怨。
　　战队高价买的新中单也算是个明星选手，两个明星选手在一个队里，纵观联盟历史，待得时间不可能很长，基本上最后都会出走一个。
　　他们队中单去别的俱乐部，可能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falcon已经隐隐有种预感，下个赛季挂牌的说不定就是他了。
　　·
　　“先回宿舍清东西？”
　　洛施录完指纹，摇摇头，他东西不多，晚上再清也行。
　　“先去训练室吧。”
　　洛施打开门。
　　正值午休，训练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试训时待的那张桌子有些不一样了。
　　“小胖把他的零食都换地方藏了，记忆靠枕是清尘送的，可以护腰，键盘是他们四个凑钱一起买的。”于嘉澍开口介绍。
　　洛施看着桌子上挺酷的红黑色键盘，敲了敲，手感挺好，几乎没几个男生能抵挡键盘的诱惑。
　　洛施不动声色打量一下桌子，还抽出抽屉四处看了看。
　　“别看了，这个是我送的。”
　　于嘉澍从他的座位上拿出一个耳机。
　　跟他自己用的那只白色头戴式耳机是一样的。
　　洛施怔了下。
　　洛施平时都用买手机自带的蓝牙，他对耳机没什么要求也没什么了解，但罐头似乎还挺喜欢的，试训时有天拉着他聊了很久。
　　“…万元以下的耳机也就听个响，我是真喜欢我们小队长的耳机，就是太贵了，每款都是定制的，顶我两个月工资。”
　　五万多块。
　　洛施拿在手里，感觉手腕都有点重。
　　侧面还印了他名字的缩写。
　　“戴上看看。”
　　除了比赛外，洛施很少用这种头戴式耳机。
　　于嘉澍低头帮他调整了一下，指尖有意无意拨过耳垂。
　　洛施眨眨眼睛。
　　别的不知道，五万块的耳机降噪是真的好，戴上之后于嘉澍说什么，他几乎一点也听不见了。
　　洛施在心里换算了一下。
　　5万块，25个超火。
　　洛施轻抿下唇，主播当久了，下意识道：“...谢谢老板。”
　　于嘉澍垂眼看着他，嗓音带了点笑。
　　“falcon说新人刚来俱乐部都是一口一个哥哥队长，我们家中单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洛施捏着耳机，耳朵不知道是被压红的还是怎样。
　　觉得有点丢人。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小声嚅嚅，刚想说谢谢队长。
　　“队长已经听过了。”
　　于嘉澍垂眼，音色像某种诱哄的咒语，漫不经心就很好听。
　　“要不叫点别的？”


第52章 官宣
　　喉结轻轻吞咽了下, 洛施声音有点涩，还没开口耳朵已经红了。
　　“哥哥”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训练室的门“哐叽”一声被推到墙上，还往回弹了弹, 结伴去食堂冰箱偷雪糕和西瓜的四人鱼贯而入。
　　罐头站在最前面, 首先顿住了, 定定地站在门口，壮实高大, 下盘很稳，紧随其后的是清尘, 他没刹住车, 哐叽撞在罐头肩上...然后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引发了连锁反应，一个接一个地, 都撞到了捂着脸嘶气。
　　四人推开门，看到的画面就是新队友垂着脑袋，脸红地嗫嚅着什么, 抬头望向他们的眼神又尴尬又隐隐有种得救了的感激。
　　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眼睛就会看到什么。
　　罐头觉得这幕有点眼熟, 笃定：小队长又在欺负新队友！
　　清尘也觉得这幕眼熟, 吸溜一口雪糕，眼睛亮亮的, 又给他嗑到了。
　　“你俩...”，站在最后的kiki举着瓜, 视线在小队长和洛施身上来回流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俩人这个跟表白似的姿势是要干嘛, 他沉默两秒，小心翼翼开口, “玩儿呐？”
　　洛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胖最先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诶，这不是队长的耳机吗？”
　　洛施捏着耳机的头带，垂眼小声道：“...队长送我的。”
　　每每有新人入队，送礼物是上海VIC的传统。
　　于嘉澍是倒数第二个入队的，这是他第一次给人挑入队礼物。
　　罐头盯着洛施手里的耳机，因为是发烧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这个牌子，他抬头看着于嘉澍，真诚发问：“我现在挂牌再重新入队一次还来得及吗？？”
　　kiki嗤道：“...出息。”
　　罐头：“五万多。”
　　kiki搭着罐头的肩：“好兄弟就要一起挂牌！”
　　罐头喜欢地看了看洛施的新玩具，要是他们夏季赛能进S组，他就咬咬牙狠心去买！
　　kiki实在看不出来这耳机怎么就值五万块，但他人来疯，摇摇头，轻啧一声起哄道：“小朋友，这可是五万块的礼物啊，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洛施低头抱着耳机，耳廓微微红着，声音细细软软，说“谢谢队长”。
　　喉结无声滚了滚，于嘉澍还没开口，剩下四人调戏起“小女友”来一个比一个起劲。
　　清尘：“就这？”
　　小胖：“就这？”
　　kiki抱着胳膊不满道：“五万块，砸进水里也能听个响吧！”
　　罐头附和：“就是就是。”
　　拿去给小主播刷超火，说不定都能拿到联系方式了。
　　清尘不禁畅想了一下：“...如果有富婆给我刷五万块的礼物，我就以身相许！”
　　小胖：“我两万五就行。”
　　清尘：“说五万就五万！禁止破坏市场！”
　　洛施没什么表情揪着头带，被七嘴八舌地一起调侃，嗓子有点干，垂着脑袋难为情。
　　他舔下唇，刚鼓起勇气开口。
　　“行了，我乐意送。”于嘉澍音色散漫带笑，不经意瞥过洛施薄薄的脸皮，白里透红，“都回去训练。”
　　洛施像被吓到的猫，话音未落，就抱着耳机跑回座位。
　　kiki他们几个慢悠悠吃完冰棍雪糕和西瓜，还调侃了几句诸如“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不求回报的榜一大哥看看我”之类的，才开始认真训练。
　　大家都在一个房间，洛施想装没听到也不行，他轻抿下唇，干脆戴上耳机，盖住了红红的耳廓，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噪音。
　　洛施垂眼，等待匹配。
　　kiki他们的调侃如魔咒般，就算听不见了，也很难彻底忘掉，时不时就在他脑子里嗡嗡地响。
　　洛施蜷了下手指。
　　感觉他有点矫情，kiki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人家五万块的礼物都送了，不就是一句哥哥吗？他在网上对着陌生老板都能喊，对falcon、kiki他们也能喊，怎么对于嘉澍就这么难？
　　洛施揉了下指骨，一下午都在心里反复练习。
　　从一开始张不开嘴，到晚上，他已经能不结巴地说完哥哥两个字了。
　　不过训练室里人来人往，洛施一直没有找到单独的机会。
　　晚上11点。
　　清尘：“走不走？”
　　kiki头也不抬：“打完这局，等我。”
　　几分钟后，剩下的队友全都陆陆续续走了。
　　洛施收拾东西站起来，脖子上挂着耳机，跟这一身电竞少年的打扮挺搭的。
　　洛施路过最外面那张电竞椅时脚步停了下，他抿下唇：“队长，要走了吗？”
　　于嘉澍刚开了一局，还在BP，他抬眸淡声道：“还没。”
　　洛施无意识揪着衣摆，视线瞥见旁边小胖的椅子，刚想坐下来等他。
　　“不用你等。”
　　洛施拉着小胖椅背的手尴尬一顿：“...哦。”
　　许是意识到他的语气容易被误会为凶，于嘉澍轻挑下眉。
　　“明天早上阿酒不是要找人来给你拍照？我不知道会待到几点，你在这里等着干什么，早点回去睡觉。”
　　俱乐部和洛施已经签了合同，也在联盟进行了资料注册，对外早就没什么好保密了的，只差在一个官宣的时机。
　　阿酒计划明晚官宣。
　　洛施轻抿下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哦。那我先走了。”
　　洛施回到宿舍简单清了下行李，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又看见被他小心收好放到桌子上的耳机。
　　睡前，洛施没忍住又登上游戏看了眼。
　　熟悉的漫画风头像还亮着，在线，但并不在对局中。
　　洛施拖出游戏内部的聊天框，低头打字。
　　注册资料审核通过，他现在的ID前已经加上了上海VIC几个字。
　　洛施的游戏ID是章涵帮他起的。
　　“就这个吧，好记，也挺好听的。”
　　上海VIC.落诗：队长。
　　上海VIC.嘉澍：。
　　过了两秒。
　　上海VIC.嘉澍：还没睡？
　　洛施轻抿下唇，低头打字。
　　上海VIC.落诗：嗯，有点认床..睡不着。.
　　上海VIC.落诗：能双排吗？
　　于嘉澍刚开了摄像头，登上直播。
　　马上又到赛期，估计没什么时间播，月初有空就抓紧时间水会儿时长。
　　虽然已经夜深，但一开播，左上角他直播间的热度依旧在飞速增长。
　　于嘉澍低头打字回复。
　　上海VIC.嘉澍：行，我开房。
　　洛施进到房间，才发现于嘉澍开的是娱乐局。
　　洛施按下组队麦。
　　“队长，你是不是开错房间了？”
　　于嘉澍看眼直播间弹幕，弹幕大部分都在问这个新ID是谁。
　　：是买的新中单吗？？
　　：别说，你俩中野ID画风还挺搭。
　　：少年音好好听！还叫队长555乖囡！什么时候官宣啊！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个ID和这个声音都有点熟悉吗......
　　明晚就要官宣，就直播间这么一个镜头，热度也有了，还给阿酒省了笔买热搜的钱。
　　于嘉澍拿起脖子上的耳机戴上，滴滴响起两声代表电量不足的提示音。
　　他轻蹙下眉，把耳机放到旁边充电。
　　他点开麦，嚼着薄荷糖懒懒道：“白天训练那么久还不累？玩点娱乐局。”
　　再有两天夏季赛就开始了，洛施作为新加入的中单，虽然没表现出来，但心里肯定还是紧张的。
　　体现为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去洗手间，几乎一下午就没离开过凳子。
　　“放松点，别紧张。“
　　洛施不知道那边开着直播，一想到他等下要做的事，很难不紧张。
　　洛施舔下唇。
　　嘴巴张了张，刚想开口，就匹配到了队友。
　　法师被人选了，辅助也被人选了，洛施补位去打射手。
　　选了一手小卤蛋。
　　娱乐局不模糊ID，选英雄的时候，队友就认出了于嘉澍。
　　闭眼皆是他（明世隐）：嘉澍开个麦。
　　闭眼皆是他（明世隐）：开个麦啊，嘉澍。
　　洛施一个人走发育路。
　　对面黄忠和瑶的组合，气势汹汹。
　　他抬眼一看左上角小地图，他们家辅助在野区，和打野连体。
　　虽然明世隐开局的确可以跟打野，洛施抿下唇，缩进塔里，有点猥/琐，但也要看具体情况吧！
　　对面瑶就几乎没从黄忠头上下来过，洛施回想了一下游戏加载页面，对面似乎确实有对情侣标，级别还不低。
　　明世隐亦步亦趋地牵着孙悟空。
　　“队长。”
　　洛施蜷了下手指，从手机听筒传进直播间的声音细细软软。
　　“…我打不过。”
　　没有辅助，对面打野还老来抓他。
　　射手是需要发育的，吃不到线，就发育不起来。
　　于嘉澍直播间的弹幕反应不一。
　　：卧槽！这个小哥哥好会撒娇啊！！！
　　：打不过是什么操作？本以为新人能比清尘强点，上海VIC是又买了个废物中单回来吗？
　　于嘉澍飞快抬眸看眼左上角。
　　“等着。”
　　五万块的耳机物有所值，音质绝佳。
　　低沉的音色淡淡的，如上等的大提琴般撩人耳膜。
　　对面的小情侣也不知道一直猥/琐苟在防御塔里的小鲁班怎么突然敢出塔来挑衅的，像是有人撑腰般，瑶下意识远离一旁的草丛。
　　下一秒，猴子贴脸冲出来，捆住他们，动弹不得，一棒子把能把人血条敲掉半截。
　　残血的黄忠和瑶往塔里跑。
　　洛施面无表情地用二技能瞄准，防御塔里血包的位置。
　　虽然瑶有走位躲开小鲁班的二技能，但不管怎么走，都是要吃血包的，
　　系统：鲁班七号【击败】瑶。
　　残血的黄忠蹲在草里回城。
　　几秒后洛施二技能冷却结束，他朝着防御塔旁草丛的位置又盲打了一发。
　　没死。
　　只是差一点点就回城的进度条被人打断从新开始而已。
　　黄忠：“...”
　　洛施趁机带线磨塔，双方在中路爆发团战。
　　洛施朝中路人头最密集处打了一发。
　　系统：鲁班七号【击败】刘备。
　　[全部]礼貌你嘛（刘备）：鲁班，多生长在发育路。
　　[全部]礼貌你嘛（刘备）：肉质鲜美，极易捕捉。
　　[全部]礼貌你嘛（刘备）：撒上孜然，隔壁的刘备师傅都馋哭了。
　　[全部]听小王的话（黄忠）：小卤蛋，你死定了。‘
　　[全部]小王（瑶）：游戏可以输，鲁班今天必须死。
　　被对面三个人针对的鲁班七号。
　　一不小心就——系统：鲁班七号【三连决胜】瑶。
　　于嘉澍漫不经心掀起眼皮，看眼直播间弹幕。
　　画风又变了。
　　：《队长...我打不过》。
　　：虚假的打不过：人头最多，被针对反杀对面三个。真实的打不过：死活上不去钻石的我。
　　：有这样的射手，你几点回家？
　　：茶茶的小鲁班——茶叶蛋。
　　洛试拆掉敌方的发育路二塔，己方打野入侵对面野区反红。
　　洛施拉开面板看了眼。
　　6-1-3。
　　这个战绩应该有资格要个红吧。
　　洛施操纵着卤蛋的小短腿，哐叽哐叽围着红坑绕圈。
　　“哥哥给个红。”
　　红buff怔了一秒，似乎也在疑惑它被打得好好的，怎么打它的人突然顿了一下。
　　于嘉澍勾唇，轻咬了下薄荷糖。
　　薄荷带着轻微的镇定效果安抚着神经被挑起的兴奋和燥热。
　　清冽的音色淡淡的。
　　“嗯，拿。”
　　：你舅宠他爸！！！
　　：敲，姐妹们谁懂啊，还不知道新中单长啥样我已经嗑得想死了！！
　　洛施平a了一下，他脚下多出一圈小小的红buff。
　　说得时候不觉得，因为练习了很久，反而出奇淡定流畅，说完反而脸一阵发烫。
　　洛施飞快用手背蹭了下脸，他努力用一样平静的语气，可还是打了个嗑巴，声音低下去：“谢谢...队长。”
　　他只练习了叫这一次。
　　这局他们线带得很好，三路高地告破，对面狼狈清线，他们就有更多时间发育打龙。
　　洛施跟在打野身后，吃打野不要的野。
　　蓝buff被打到还剩一丝。
　　于嘉澍轻扯下唇，忍不住逗他。
　　“乖，再叫一声，哥哥这个蓝也给你。”
　　站在旁边乖巧等蓝的己方法师：“...”
　　他是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多余。
　　和蓝坑这边的画风截然相反，深知感情是对抗路大忌的己方上单一个人带小龙单带偷塔。
　　洛施没来得及反应就点掉了敌方水晶。
　　语音断开前，洛施似乎听见耳机里一声带着笑的轻叹。
　　：你在遗憾什么？？？
　　：嘉澍你也...
　　：好怪，再嗑一口。
　　回到游戏房，重新连上组队麦，洛施哐叽摘掉耳机，挂在脖子上，用力揉揉脸。
　　他低头打字。
　　上海VIC.落诗：队长…你也早点休息。
　　上海VIC.落诗：我先睡了。
　　上海VIC.嘉澍：嗯。再播两局就回去。
　　盘旋在心头一下午的事做完，心理压力陡然减轻。
　　洛施迷迷糊糊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洛施睁开眼，咬着牙刷，百无聊赖点开微博刷了会儿。
　　往下翻翻，翻到第二三十名，看到一个#哥哥给个红的tag，洛施刷牙的动作慢了点。
　　他慢吞吞眨眨眼睛。
　　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于嘉澍最后说的那句话，当时因为难为情只想早点下线，他根本没仔细看。
　　现在想想，队长说的似乎是“再播两局就回去”。
　　洛施面无表情，差点把牙膏泡沫吞进去。
　　指尖悬在这条热搜上方，洛施咬下唇，还没有点进去。
　　只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个足以叫醒基地全员的高音。
　　阿酒：“于嘉澍！！！”
　　洛施下意识捂住耳朵，他飞快洗漱完，换好衣服，出去。
　　正好看见168的阿酒站在187的于嘉澍面前，双手叉腰数落他。
　　他正好数落到“你们一天天再这样下去运营就要辞职了”这句，于嘉澍微倚在墙上，低头诚心认错：“我的，昨天直播收的礼物1万块给运营当加班费，剩下给战队。”
　　团建的时候可以用。
　　阿酒还想说什么就忘了，他闭上嘴，又张开：“那什么...我也加班了。”
　　于嘉澍往下压了压唇角，点下头，淡声道：“也给。”
　　阿酒确认下：“...一万？”
　　于嘉澍：“嗯。”
　　阿酒抿下唇，回头，正好看到站在门口的洛施，他捏着衣摆，眼神些许不安。
　　洛施目睹着阿酒紧皱的眉下压的唇角表情全部被打散，然后重新组合成一个称得上温柔的笑。
　　“醒了？醒了就先下去拍照，运营催着要照片。”
　　因为昨天晚上的直播，阿酒准备借着这股热度还没下去，把官宣提前到今天一早。
　　上海VIC每件队服后都有队员的名字，洛施的衣服还没定做好，但等会儿拍照要用到。
　　阿酒打量了一下洛施的身型，和清尘、kiki都差不太多：“...你找清尘他们借一件拍着先用着。”
　　阿酒兴师问罪完，还要去办公室，随口嘱咐了两句，就走了。
　　洛施低着头，修长的黑色身影不紧不慢踱过来。
　　于嘉澍敛下眼打量着。
　　眼前的人长睫垂着，细细密密，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喉结轻轻滚了滚。
　　“生气了？”
　　于嘉澍温声问。
　　“气我没告诉你在直播，还是逼你叫哥哥？”
　　逆着光，初夏清晨的阳光照在洛施脸上，薄薄如釉色，近乎透明。
　　耳廓微微红着。
　　洛施揉了下指骨，有一点，但又觉得难为情。
　　他偏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晌才低头蹦出两个字。
　　“别问。”
　　“好，不问。”，于嘉澍逐渐摸索出一点养猫的技巧，从善如流。
　　洛施看眼旁边几扇门，时间还早，盘算着是现在还是等会儿再去找清尘/kiki借队服。
　　于嘉澍回到房间，过了半分钟，拎着一件短袖队服递给他。
　　“刚洗还没穿过，kiki和清尘没你高。”
　　洛施闷着脑袋，蜷了下手指，没接。
　　“穿上看看。”
　　洛施慢吞吞伸手，回房间锁上门，换上了。
　　换好出来，于嘉澍还懒懒倚在墙上，他抱着手臂看了会儿。
　　“大了点。”
　　洛施捏了捏拳心。
　　不知道怎么会有人18岁还越长越高的。
　　洛施下楼拍照。
　　在上海VIC基地荣誉墙、门口、训练室...这些地方都各拍了一张。
　　阿酒踮起脚凑过去看摄影师相机里的成片删选。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就这三张吧。队服穿在身上，显得人还挺精神的。”
　　照片就拍好了，文案也编辑好了，早上九点，上海VIC官微发播，官宣@上海VIC.落诗加入战队。
　　从前游戏主播/艺人的身份转变到职业选手，洛施本身就自带热搜体质，加上签约前洛施来基地试训的消息都瞒得一丝风声也没露，借着昨晚直播的热度，这条微博很快就被粉丝点上了热搜。
　　一时成为许多路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家伙，起猛了，我爱豆真去逐梦电竞圈了。
　　：无所谓，打不好我会平等地骂每个人。
　　：笑死，上海VIC是真找不到中单了吗？？怎么什么玩意儿都往战队拉啊？？
　　：次元壁碎成马赛克了。
　　惊讶唱衰欢迎各种言论都有。
　　吃早饭的时候，上海VIC这条官宣微博刚刚发出去。
　　餐桌上。
　　洛施端着牛奶，皱眉仰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他咂巴了一下嘴。
　　没有他想象中的腥味，冰冰凉凉，似乎是鲜牛奶，甜丝丝的，还挺好喝。
　　小胖也尝出来了：“...是不是换奶了？”
　　于嘉澍慢条斯理地夹了一筷烧卖：“嗯。”
　　kiki：“这个好喝，以后就买这个。”
　　清尘：“吃完上楼训练了。”
　　洛施没注意听这个话题，他垂着眼，不动声色在桌子下面点开微博。
　　想看战队这条微博下和广场上的评论。
　　“注册成职业选手，就不能再像以前只是当游戏主播时在直播间想说什么说什么了知道吗？”
　　洛施想起阿酒之前严肃认真的嘱托。
　　就像上次巅峰赛遇到【叫哥哥带飞】那次，说的那些话，如果换成职业选手，就会被联盟警告、严重还会罚款。
　　然后就在下一秒刷出官宣微博下评论区时，把他当初答应阿酒的内容忘了个一干二净。
　　@国服第一不知死活：上海VIC选人的门槛真是越来越低，什么货色都能当职业选手了。
　　洛施还差最后一口牛奶就喝完了，闻言，他哐叽放下杯子。
　　大家早餐都吃得差不多，一群一米八几的青少年，吃得干干净净，一点也没浪费，把光盘行动贯彻得很彻底。
　　只有洛施的牛奶还剩下小半杯，显得很突兀。
　　【没选你，说明还是有点门槛的。】
　　洛施面无表情稳定输出，还没来得及发出去。
　　于嘉澍轻皱下眉，拿起他手边的牛奶，漫不经心开口。
　　“剩这一口给我喝的？”
　　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杯子将剩下的牛奶喝完，白色的夏季队服衬得洛施脖子都红了，他怔怔地忘了动作，忘了草稿箱里的回复，也忘了发出去，手足无措。
　　于嘉澍的音色淡淡的，纵容也严格。
　　“明天自己喝。”


第53章 直播间牵手
　　空荡透明的玻璃杯被放到桌上, 发出轻微一声脆响，洛施如梦初醒。
　　他垂眸盯着杯沿，杯口的玻璃还残留着形状好看的唇印，洛施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巴。
　　这是...他们...间接...？？
　　洛施十根手指全都蜷起来, 不知道脑袋里想到什么, 脸色比大夏天在太阳底下跑完八百米回来还要热。
　　于嘉澍率先离座, 死一般的寂静在餐桌上渐渐弥漫开来，剩下的五人面面相觑, 罐头紧皱的眉透着股疑惑不解，小胖一脸淡然, kiki表情复杂, 清尘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诡异的笑。
　　罐头沉默两秒：“你们...”。
　　他才刚说了个开头，新队友就面无表情跳下凳子, 细瘦的背影写满落荒而逃四个字。
　　“回去训练了。”
　　看上去面无表情，热得快要冒烟。
　　白皙的耳垂微微红着，给人一种干净乖巧的错觉, 和刚才把手机键盘敲得噼里啪啦看上去能跟黑子大战三百回合的那位判若两人。
　　·
　　等洛施重新记起这件事时，再打开微博, 明显引战的热一已经被运营删除了, 和其他俱乐部官宣人员变动的画风不同，上海VIC这条微博下面还有很多从热搜“慕名而来”的路人。
　　：追电竞圈和追娱乐圈的都沉默了......
　　：放在整个联盟这个买人也是相当震撼的。
　　：隔行如隔山, 这很难评......
　　：100万你最好有点用。
　　：欢迎，弟弟加油！
　　：电竞圈不是娱乐圈, 粉丝别来控评这套[祈祷]。
　　：逆子勇敢飞，挨骂自己背！[打call]。
　　洛施没什么表情一目十行地看完。
　　他之所以想回那个黑子, 是因为黑子不仅骂了他，还扫射了俱乐部其他人, 只涉及他的评论他能波澜不惊地看完，做了多年职业选手，前一世早已习惯，甚至还给他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和进而产生的亲切感。
　　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还算温和。
　　看x扑评分就知道，电子竞技，实力说话。不想被骂的唯一方法就是赢。
　　洛施在两局训练中的间隙登上微博，随意刷了会儿，看完评论区正准备退出去，随手一刷，首页突然刷新出来一条。
　　1分钟前。
　　上海VIC.嘉澍：欢迎。//@上海VIC官博：【上海VIC人员变动公告】在充分尊重选手个人意愿的前提下，经双方充分沟通...…我们很高兴地向大家宣布，选手洛施（ID：落诗）正式加入上海VIC……未来并肩携手，一起加油！！】
　　战队成员的微博都有互关，于嘉澍转发战队这条变动公告后，kiki、清尘、罐头、小胖也很快都陆陆续续地转发了。
　　清尘登上微博，一晚上没看，后台突然多出来好多私信，他随手戳进去刷了几条。
　　有些是粉丝分享给他的，有些是黑子故意挑拨发来的。
　　昨晚小队长和他们队新买的中单替补，按照黑子的原话“甜蜜双排”的直播录屏和截图。
　　黑子刚刚发完截图，还在打字挑拨，“嘉澍什么时候给你打过蓝？”，还没来得及发过去，对面倒是秒回了。
　　清尘：兄弟，原直播间链接有伐？！
　　黑子：？
　　清尘一点也没生气，转手就把这个视频转发分享给除小队长和洛施外的几个队友。
　　洛施不动声色，余光看眼附近，把手机屏幕亮度调暗，拖到桌子靠墙的那一侧，偷偷翻着于嘉澍转发战队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
　　不管是娱乐圈还是电竞圈都会有控评，尤其是人气高的选手，洛施本以为点开于嘉澍微博下的评论区会是熟悉的“只期待xxx”之类的画风。
　　事实上，几分钟前也确实是这样。
　　但有V标的账号评论很快就因点赞和权重被顶到最上面来。
　　上海VIC.清尘：队长，人家也想要蓝QAQ。
　　上海VIC.小胖：#哥哥给个红。
　　上海VIC.罐头：buff都是他们的，对抗路什么都没有。
　　上海VIC.kiki：欢迎！接会让蓝的野王～
　　洛施本来在喝水，看到“哥哥给个红”的tag，不小心呛到，咳到眼圈都红了。
　　因为队友这几条玩梗的评论带了一波节奏，黑子的唱衰虽然并没有消失，但画风清奇和有趣的评论逐渐被顶到上面来。
　　临近新赛季，队员们的心理状态也是教练和战队心理指导师重点关注的问题。
　　章涵一度还以为外界的不看好对洛施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他看起来酷酷的，话也不多，再正常不过，直到某天他有事在办公室通宵了一晚，清晨路过训练室，凌晨六点，里面灯还亮着。
　　章涵皱下眉，还以为是哪个粗心大意的队员忘了关灯，让灯开了一整晚，打开门，才发现是洛施。
　　他戴着头戴式耳机，似乎没有听见他开门的动静，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速溶咖啡的香精味，不知道几点就已经来训练了。
　　章涵不动声色关上门，就像没人来过一样。
　　很快，接二连三地，也有别的队员发现洛施每天都会自己加练。
　　明明洛施是他的替补，但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成为替补的清尘也渐渐有了危机感，被带着每天跟着早起了一小时。
　　......
　　直到某天，按照教练规定时间一分不晚来训练的kiki推开训练室的门，发现他居然是最晚到的一个时，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
　　有个每天五点半起床跑十公里的队长已经够恐怖了。
　　kiki摇头小声感叹：“...怎么又来一个卷王。”
　　·
　　今晚是夏季临时席位资格赛，这场资格赛本身和上海VIC的关系并不大，但资格赛后的抽签环节将决定夏季赛常规赛第一轮的分组情况。
　　一共18支进入夏季赛常规赛的队伍，每支队伍都要派一名代表区资格赛比赛现场抽签。
　　今年资格赛的举办地点在上海附近的S市。
　　“老章坐高铁这个点也该到了吧。”训练室里，kiki随口道。
　　上海VIC派出的抽签代表是他们队总教练。
　　资格赛后的抽签环节关注度不小，许多战队都开了直播观看抽签结果。
　　而洛施自从官宣加入上海VIC后这么久了还没有开过直播，阿酒觉得今晚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夏季临时席位资格赛结束，洛施也正好打完上一局，他打开电脑，登陆直播间。
　　“来来来，一起看一起看！”
　　马上抽签了，反正抽签环节也就十来分钟，耽误不了多久，众人也无心训练，kiki一撺掇，大家干脆都围在洛施电脑边。
　　洛施许久没有登陆直播间，都快忘了他直播间的名字。
　　洛施下意识掀起眼帘，偏头，不经意撞进一双黑白分明乌沉沉的眼睛。
　　洛施仰着头，眼睛黑白分明，上目线微微垂着，显得清澈无辜。
　　于嘉澍垂眼望着他直播间的名字，轻挑下眉。
　　洛施顺着他的视线，扭头看电脑屏幕。
　　【不上巅峰赛第一不改名】。
　　罐头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字一句念出来，在念第二个字时莫名加了点重音：“不上巅峰赛第一不改名？”
　　巅峰赛的排名实时变动，洛施现在打到巅峰赛第六。
　　kiki抱着胳膊皱下眉：“现在巅峰赛第一是谁？”
　　小胖想了想：“前两天falcon好像打到第一了，但又被超了，现在应该还是小队长。”
　　洛施听罐头念着他直播间的名字，在听到某个读错的重音时，迟钝地眨眨眼睛。
　　第一次觉得他直播间的这个名字多了点歧义。
　　上巅峰赛第一。
　　洛施轻抿下唇，一抹粉色悄无声息从耳廓蔓延到脸颊。
　　洛施捏了捏指骨。
　　决定今晚连夜就把直播间名字改了。
　　清尘盯着洛施直播间的名字看了半天，若有所思：“你这个名字...”
　　洛施本就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下意识开口辩解：“是上分的上！”
　　洛施刚刚打开直播，热度只有几千，随着不断有人收到开播提醒，左上角直播间的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增长着。
　　洛施话音落地，不管是训练室还是直播间都安静了一秒。
　　洛施如果不加后面这句反而还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补上这多余的一句，从来没觉得这个直播间名字有什么不对的水友和洛施的几个队友第一次认真审视这个名字。
　　结合他们前面几句聊天的内容。
　　于嘉澍察觉到几道不约而同往他身上瞥热切又不敢明目张胆的视线，他敛下眼，很轻地扯了下唇。
　　洛施听见头顶的笑声，低低沉沉，漫不经心。
　　意识到他刚说了什么暴言的洛施死死低着脑袋，指骨被他捏得咔咔作响。
　　搞得憋不住想笑的其余几人想笑也不敢笑，只能死死咬住嘴角。
　　但直播间里的弹幕就不用担心这些了，笑得很猖狂。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骂我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跟豆芽举报主播直播间，理由：直播间名字涉/黄。
　　：很担心嘉澍在上海VIC的人身安全QAQ。
　　：巅峰赛第一说你不要过来啊！！
　　：哈哈哈哈哈烦死了，你们这样让我以后怎么直视主播的直播间？？？
　　：哪天主播改名就是热搜第一预定！
　　好在主持人很快开始说串场词。
　　有了背景音，才稍显没那么尴尬。
　　洛施鼓起勇气若无其事抬头，在不经意瞥见其中一句弹幕时眼眸微沉，他飞快点了点鼠标，手速快到kiki站在他身后都没看清。
　　几分钟后。
　　：卧槽！！！要举报你直播间涉/黄的弹幕你不封，老子就说了句担心嘉澍人身安全你把老子大号封了？？？你特么是个人啊？？？
　　洛施轻抿下唇，动动手指。
　　很快这个小号也彻底安静了。
　　主持人开始向观众介绍夏季赛常规赛第一轮抽签分组的规则。
　　洛施揉下耳朵，盯着屏幕。
　　“按照上赛季的最终排名，18支参赛队伍将被分为三个梯队，第1-6名为第一梯队，7-12名为第二梯队，13-18名为第三梯队......”
　　一二三梯队战队的水平不一，各梯队随机抽取两支战队，组成一组，将三个梯队18支队伍随机分成三组。常规赛第一轮进行BO5的组内单循环，比赛结束后按照积分排名，18支队伍又会被分入S、A、B三组。
　　主持人刚介绍完规则，还没开始邀请各俱乐部代表上台抽签，洛施直播间突然动了。
　　弹幕飞速增加。
　　打赏名单也飞快更新，洛施怔了下，眼尾微微眯起，努力辨别一闪而过的老板名字，念都念不过来。
　　他的直播间好像比官方直播间还要热闹一点。
　　洛施有点懵地舔下唇。
　　“感谢主播反向奶一口北京Eagle梦幻开局送出的超级火箭。”
　　“感谢求上海VIC别再遇到死亡小组送出的超级火箭。”
　　“感谢求主播夏季赛别奶TRTTRT全体队粉敬上送出的超级火箭*10。”
　　......
　　洛施沉默两秒，心虚目移。
　　：章涵知道他买了个国服扁鹊回来吗？
　　：好想知道主播奶自己，是毒奶还是鲜奶？
　　：清尘乖，把你替补麦关了，别让他说话。
　　kiki看着飞快更新让人目不暇接的打赏名单，眼神露出财迷羡慕的光芒。
　　罐头沉默两秒。
　　这些超火...是祭品吗？？
　　洛施心情复杂地念着打赏，轻咬下唇。
　　他也没这么毒吧......
　　洛施在心里批判了一番封建迷信不可取，电脑屏幕上，主持人开始邀请坐在台下的战队代表上台了。
　　每次上台共有三位，台上立着一根白色柱子，柱子上放着一个鱼缸型的透明抽签箱，里面放着三只金色小球，三名代表同时抽球，同时打开抽到的结果展示给镜头看。
　　抽签顺序按照第一梯队、第二梯队...依次展开，共分两轮。
　　第一轮抽签结束。
　　1、2、3队各有一支第一、二、三梯队的队伍。
　　章涵的顺序排在第二轮第二组上台。
　　在他上台之前。
　　第一梯队的队伍归属已经全部揭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就像去年上海VIC参加世冠被分到死亡小组一样，1、2、3队队内竞争的激烈情况也各不相同。
　　1队有TRT、KOK两支“S组钉子户”，二、三梯队的队伍也有冲击S组的实力，竞争最为激烈，堪称死亡小组。
　　2队实力相对平均。
　　3队北京Eagle不出意外几乎可以吊打。
　　已经有北京Eagle的粉丝在洛施直播间刷这超火没白送了。
　　终于轮到章涵上场。
　　透明的抽签箱里，左、中、右各有一只球。
　　虽然他们在直播间口嗨影响不到章涵现场抽签的结果，但kiki还是迷信量子纠缠的力量。
　　kiki：“要是我，我就选中间那个。你们呢？”
　　小胖：“我也选中间。”
　　清尘：“中间。”
　　罐头：“中间。”
　　四人看向剩下的洛施和于嘉澍：“小队长？”
　　于嘉澍掀眸，漫不经心开口：“右。”
　　洛施抿下唇，心里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相信他不至于这么非，另一个声音不断念着“五连绝世”。
　　洛施看向左边那只球，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个。”
　　章涵把手伸进透明玻璃箱里，拿出中间那只。
　　站在左边的战队选手就近拿了左边的球，三人一起展示给镜头看。
　　主持人：“...恭喜上海VIC加入2队。”
　　不好不坏。
　　左边的战队选手被镜头拍到的脸色都白了。
　　洛施：“...”
　　弹幕轻轻飘过一句。
　　：国服扁鹊，稳定发挥。
　　：幸好是章教抽！！！
　　：给上海VIC一点小小的毒奶震撼。
　　洛施面无表情揉了下指骨。
　　但又无可反驳。
　　kiki忍不住扑过来，羡慕地看着小队长：“嘉澍，你是我们队锦鲤啊！下次你去抽签吧！”
　　罐头也抵不住迷信的诱惑：“我吸！”
　　猛吸一大口欧气。
　　清尘蹭过来，仰起头，小心翼翼问：“小队长，我能摸一下你的手吗？”
　　小胖凑过来凑热闹：“我也要！”
　　：摸手......这是我可以听的吗？
　　：你们上海VIC真是玩得花。
　　：好淫/乱的场景。这是可以说的吗？
　　：玩gay的是吧？
　　于嘉澍懒散往后退了一步，薄窄眼皮微微垂着，有种天生的冷感。
　　薄唇微启，“离我远点”还没说出口。
　　洛施飞快抬眸偷瞄了一眼，唇轻轻抿着，欲言又止，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非酋对转运锦鲤的渴望。
　　于嘉澍不动声色地咪了下眼尾。
　　他懒懒倚着桌沿，伸出手。
　　十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骨关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衬着手腕金属感贵气十足的腕表，反差感拉满。
　　：嫌弃清尘，理解清尘，成为清尘。
　　：变/态竟是我自己，呜呜呜，我也好想摸。
　　：手控发出典韦的声音：彻底疯狂！！！
　　：虽然比赛已经从导播老师那里看过很多次了，但每次看还是要感叹一句，我的梦中情手！！！手控这辈子高低得谈一个这样的。
　　“摸吧。”
　　于嘉澍音色懒懒地说。
　　除了铁直男罐头有点接受不了，改为哥俩好很用力地握了握。
　　其余几人每个人都虔诚又尊敬地摸了摸。
　　洛施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盯着弹幕，假装视线没有往旁边飘。
　　终于轮到他的顺序。
　　洛施低着头，慢吞吞磨蹭过去。
　　虔诚地伸出手。
　　冰凉的指尖轻轻碰到了于嘉澍的掌心。
　　他的掌心干燥温暖。
　　洛施太过虔诚，当着队友和直播间数以万计的人，于嘉澍又表现得太过坦荡。
　　以至于被占便宜得措不及防。
　　软软的手心被人不轻不重捏了捏。
　　洛施瞬间僵住。
　　忘记了反应反而方便了对方的动作。
　　温热指尖若有若无。
　　勾着手心撩了一道。


第54章 “我喜欢你。”
　　“说。你把洛施怎么了？！”
　　训练室外的走廊尽头, 阿酒突然拦住于嘉澍问，他仰着头，目光如炬，步步紧逼, 168的个头, 乍看之下有着不输187的气势。
　　修长的身影漫不经心倚在墙上, 于嘉澍垂眼，心头划过一个猜测, 却也无法肯定。
　　唇角无奈地弯了一下，他实话实说：“不知道。”
　　“不知道？！”, 阿酒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八度, “人家都不理你了你还说你不知道？！说实话，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最先发现端倪的是战队的心理咨询师。
　　临近赛季, 洛施又是新加入战队的队员，心理咨询师难免会多关注他的心理状态一些。
　　在一次评估心理状态的谈话中，心理咨询师随口问了几个常规问题开场, 比如来战队后适应的怎么样，对队里其他人的印象, 相处如何之类的。
　　洛施谈到其他人的反应都很正常, 直到心理咨询师提到于嘉澍的名字。
　　每次心理咨询和评估的内容都会被记录在案。
　　按照心理咨询师回忆，洛施当时的反应表现为脸红、呼吸加快、掌心出汗...可以看出, 他曾试图糊弄过去，但被飘忽的眼神和支支吾吾的语言系统背叛得很彻底。
　　心理咨询师只能根据谈话内容做出判断。
　　因为的确存在很多新加入小团体的成员被排挤后产生心理问题的病例, 咨询师一度担心洛施和新队友相处不来，选手的心理状态和比赛成绩间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咨询师不敢大意，很快就把洛施的“症状”报告给了主教练。
　　章涵后来私下找洛施谈过一次。
　　刚刚在训练赛拿了MVP的新中单一言不发低着头, 耳廓发红，什么都问不出来。
　　但二人又都没有影响到比赛和训练，训练赛语音沟通得冷静又流畅，看起来没受到任何私下的影响。
　　章涵没办法，只好求助阿酒。
　　于是就有了刚才走廊里发生的这幕。
　　以前洛施不是上海VIC的队员时，阿酒自然偏心他们队的打野，看洛施就跟看小妲己似的。
　　但现在洛施和于嘉澍都是他的队员，阿酒自认一碗水能端得平。
　　况且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洛施见于嘉澍就跟小猫见到大型犬，躲都来不及。
　　阿酒觉得他从前很可能是错怪洛施了。
　　阿酒越想越觉得合理，笃定开口：“你肯定是欺负人家了！老实交代，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
　　于嘉澍回想了下洛施入队以来他做的事，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件，他敛下眼，握拳抵唇：“可能…我捏了他的手。”
　　阿酒听得一愣，他嘴巴张了张，半晌才找回正常的声音：“...你什么时候捏的人家手？不是……你捏人家手干嘛？！”
　　“直播抽签那天。”
　　阿酒听完更愣了。
　　常规赛第一轮他们都打了两局了，夏季临时席位资格赛后的抽签已经过去一个月。
　　阿酒深深皱下眉：“一个月前？？”
　　于嘉澍得把人逼成什么样洛施才能因为这点事一个月不理他？？
　　阿酒震惊归震惊，说实话，内心深处却倏地松了一口气。
　　没听于嘉澍说之前，阿酒在心里有很多猜测。
　　“我还以为你...”阿酒如释重负自言自语。
　　于嘉澍：“什么？”
　　“咳。”阿酒清醒过来立刻闭上嘴，“没什么。”
　　洛施看上去挺酷一小孩儿，但相处下来，其实脾气挺软挺好说话的，能让洛施一个月不理人，阿酒还以为是很过分那种，比如偷亲人家什么的。
　　不就捏个手吗？队里射辅两直男恨不得坐人家腿上双排，物理连体，跟他们俩比起来，直播手拧成麻花也没什么。
　　但这种想法阿酒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他轻咳两声，正色严肃道：“问你呢？闲得没事捏人家手干嘛？你跟人家处对象了吗就动手动脚？？放在我们那个年代这种都是小流/氓，要被抓起来的！！”
　　95后战队经理睁眼说瞎话。
　　直播那天，洛施迷信的小模样太虔诚太招人，说什么信什么，看起来极其好骗的样子特别乖。
　　心里像被小猫爪垫挠了一道，他一时没忍住就动了手。
　　没想到他脸皮这么薄，把人吓跑了。
　　“我的。”，于嘉澍淡声开口，幸好认错态度看上去还不错。
　　阿酒怒其不争。
　　虽然原则上他是反对队内恋爱的。
　　但现在年轻人都是这么搞对象的吗？
　　“本来就是你的错！错了还不知道给人家道歉！”
　　阿酒这话说得有点偏激。
　　于嘉澍无奈扯下唇角。
　　他当天晚上就给人道歉了。
　　堵在人宿舍门口。
　　于嘉澍伸出手。
　　“别生气，要不你捏回来？”
　　洛施红着脸，确认门不会砸到他脸上后，哐叽一声就关上了门。
　　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训练室，队友们都在，洛施脸皮薄，也不方便说话。
　　洛施的座位在最里面，想出门必须经过他和清尘座位之间的缝隙。
　　有回洛施水喝多了，想去洗手间，于嘉澍好几天没和他说话，使坏故意坐得离桌子很远，想让他开口要他让个路。
　　洛施脸都红了，可还是硬生生等清尘打完一局才从另外一边过的。
　　不仅没哄好，反而好像更躲着他了。
　　于嘉澍遂不敢把人逼得太紧。
　　打训练赛，用队内语音交流是洛施唯一跟他说话的时候。
　　以前于嘉澍是队内主指挥，队里其他位置也都试过指挥，但效果都不太理想。
　　于嘉澍调下麦，淡声冷静道。
　　“这把中路指挥试试。”
　　洛施之前就是主指挥，自然很快就得心应手。
　　“法师来拿蓝。”
　　于嘉澍给洛施打蓝，看到中路的一蹦一跳的安琪拉顿了下，发了个收到的信号。
　　打完那场训练赛，于嘉澍故意收拾东西慢了点，落在最后。
　　洛施跟兔子似的，一打完就溜了。
　　阿酒伸手在他们队打野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于嘉澍从回忆中挣出来，揉了下指骨，低声道。
　　“我道歉了。”
　　阿酒：“然后呢？！”
　　“他还是不理我。”
　　阿酒：“为什么？”
　　于嘉澍回想了一下他几次想道歉，似乎都弄巧成拙。
　　“可能因为…我每次道歉都忍不住逗他？”
　　阿酒要抓狂了：“...你没事儿吧？？！”
　　于嘉澍漫不经心揉下指骨，喉结无声滚了滚。
　　每次脸红害羞还要努力装作面无表情躲起来的小表情特别招人，
　　仿佛陷入了某种具有成/瘾效果的恶性循环里。
　　阿酒沉默地盯着于嘉澍看了会儿，绕到他身后。
　　刚进队的时候清冷沉稳的18岁天才打野看起来多正常啊。
　　于嘉澍轻挑下眉。
　　“经理你找什么？”
　　阿酒面无表情：“找你长出来的孔雀尾巴。”
　　开屏呢？！
　　阿酒用眼神骂人道。
　　他觉得他应该给洛施道个歉。
　　现在看，洛施不是小妲己。
　　他们队倒是有个姜子牙。
　　“一天不钓你浑身难受是吧？！”
　　他竟然觉得和这样闹别扭比起来，队内恋爱也没那么不可忍受了。
　　只要他们队中野正常一点，好好谈恋爱，不要整这些幺蛾子就行。
　　阿酒训了一通于嘉澍，心里舒服多了。
　　想起章涵拜托他这趟来找于嘉澍的目的，阿酒开口说正事。
　　“队里就你们俩不说话，让kiki他们看着算怎么回事？正好借今晚这个机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人哄好。听到了？”阿酒面无表情下命令。
　　章涵拎着刚下楼从园区门口取回的外卖蛋糕盒子走过来。
　　今天是清尘生日，明天一早他们还要飞A市去对手主场比赛，来不及好好办，但也不想就这么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他们三个策划了一个生日惊喜。
　　阿酒刚才就用章涵找于嘉澍有事的借口把人叫出来的。
　　章涵拆掉蛋糕盒子，阿酒掏出火机，点了几根蜡烛，于嘉澍开门前，阿酒躲在拐角，还小声叮嘱他：“答应的事别忘了！”
　　于嘉澍推开训练室的门，洛施余光注意到了一点动静，因为刚才阿酒说等会教练要开会，打完手上这局就没开。
　　洛施蜷了下手指，头也不抬，仿佛他斗的地主是8个亿的项目，
　　于嘉澍伸手。
　　“啪”的一声，训练室的灯全暗了。
　　洛施下意识偏头。
　　“happy birthday to you......”耳熟能详的歌声响起，章涵捧着蛋糕，阿酒扯着他的破锣嗓子唱着生日歌走进来。
　　所有人望向今天的主角。
　　清尘摘下耳机，一脸蒙，站起来。
　　众人自动以蛋糕为圆心围成一圈。
　　跳跃的烛火明亮温暖，火苗印在乌沉沉的眼底，洛施看着蛋糕，察觉到有道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他脸上。
　　黑暗之中，洛施拧着衣摆，不动声色偏过脸，烛光照着的耳廓渐渐红了。
　　清尘背过脸，闷声道。
　　“…谁特么没关窗，害我眼里都进沙子了。”
　　阿酒笑话他：“快20的人了，过个生日还哭，出息。”
　　章涵：“估计以为我们忘了。”
　　下午刚在主教练办公室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晚上把他骂哭的人就捧着蛋糕和颜悦色，这生活属实有点坐过山车。
　　清尘使劲在队服上抹了把脸。
　　于嘉澍收回视线，淡淡开口：“再不吹蜡烛要灭了。”
　　小胖：“许愿许愿！”
　　清尘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了个长达二十秒的愿望，许完他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19”的蜡烛。
　　kiki把刀递给清尘：“寿星切蛋糕。”
　　罐头拿着盘子：“许了什么愿？”
　　清尘把蛋糕分成几块，他许愿明天的比赛能好好发挥，许愿别拖队友后腿，希望上海VIC不要0：3，之前对S组的两局他们都输了，都是他的中路掉的节奏点。
　　清尘故作轻松，啧了一声：“说出来就不灵了。”
　　切完蛋糕，阿酒把墙上的灯打开。
　　一人分了一块蛋糕。
　　kiki举着蛋糕，小口吃着，眼睛溜溜地转了很久，蓄势待发。
　　罐头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后退一步，也举起了蛋糕。
　　只差一个开战的时机。
　　阿酒的声音幽幽的，从地狱传来。
　　“别逼我在大喜的日子扇你们。”
　　一天天的，不是闹矛盾冷战就是拿蛋糕打架，阿酒近来时常产生一种身份认知上的错觉，有时醒来，不知道他到底是上海VIC战队经理，还是幼儿园园长。
　　kiki讪讪地低下头。
　　阿酒：“你们俩就不能学学洛施？”
　　低头安安静静吃蛋糕不搞事的样子简直就是全幼儿园最乖的崽。
　　莫名被点名的洛施抬眸，含着叉子，上目线垂下来，显得很无辜。
　　阿酒举着拍立得相机：“你们都站过去，我给你们拍。”
　　二队几个队员也在，想要碰到并没有那么容易。
　　洛施端着蛋糕盘慢吞吞挪过去，挪到最角落里。
　　修长的黑色身影不紧不慢走过来，纸做的蛋糕盘被他捏皱了一角。
　　洛施不动声色往另一侧挪了一点。
　　阿酒按了下拍摄键：“...好像没相纸了，等会儿。”
　　阿酒跑回办公室拿。
　　洛施揉了下指骨，也不好走开，觉得等待的这几分钟格外漫长。
　　洛施低头戳戳蛋糕。
　　微沉的目光轻轻扫过他的脸，存在感很强。
　　洛施抿下唇，目视前方，耳廓却渐渐红了。
　　终于，指骨被他捏得发出咔咔的脆响。
　　洛施鼓起勇气，仰起头，没什么表情。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于嘉澍垂眼，视线在他唇角停了一下。
　　喉结很轻地滚了滚，但很明显。
　　洛施一怔，飞快低下头。
　　脑袋瞬间开始冒烟。
　　“你...”
　　低沉的声音有一丝迟疑。
　　洛施故意用冷冷的声音道：“干嘛？”
　　于嘉澍顿了下，又换上漫不经心的音色。
　　“矮的站前排。”
　　洛施：“...”
　　耳垂通红。
　　被气的。
　　洛施站到了第一排。
　　阿酒终于拿着相纸回来，嘴里念念有词：“再不用都要过期了，这到底是几年前买的...”
　　一套相纸里有十张。
　　阿酒拍了两张集体照，随手把拍立得交给队长。
　　拍立得显影还有一段时间。
　　小胖用手捂着照片搓热，等待显影的时候，于嘉澍拿着拍立得，把剩下的几张也拍完了。
　　闪光灯在他眼前咔嚓了一下。
　　洛施下意识抬眸。
　　还咬着蛋糕叉子。
　　眼睛圆圆的，看起来有点懵，
　　洛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揉了下指骨，但镜头很快转开，又去拍其他人，几乎每个成员都拍了一张。
　　好像他只是正好闯进镜头里的一个。
　　洛施轻咬下唇，几口把蛋糕刮干净了，也没立场说什么。
　　小胖终于把照片搓出来。
　　众人传着看了看。
　　清尘咦了一声，低头道：“洛施，你这里沾的白色是什么？奶油吗？”
　　洛施闻言疑惑地凑过去。
　　清尘抬头指了下他的唇角：“呐，现在还有。”
　　洛施舔了下唇角。
　　清尘：“不是，另一边。”
　　洛施抽张纸擦了擦。
　　忽然回想起之前拍照的时候，那道停留在他唇角的目光。
　　洛施倏得抿下唇。
　　脸顿时红了。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洛施回过神，又怔住了。
　　刚才于嘉澍明明注意到，却没有提醒他，还让他就这样继续拍照。
　　拍照。
　　洛施眼睛倏得睁大。
　　还有一张照片。
　　“卧槽！”kiki路过于嘉澍身后，不经意看到他手里这张照片抢过。
　　洛施蜷了下手指。
　　“还给我！”
　　“这张封神了啊！”
　　kiki举高照片，认真端详着洛施的脸和照片。
　　和他女朋友过生日的时候，让他学着网红脸上抹蛋糕拍照的构图一模一样。
　　kiki看完又传给罐头。
　　罐头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这是不是那什么...”
　　清尘：“纯欲风？”
　　罐头一拍脑袋。
　　“对！”
　　洛施耳垂红透了，音色却故意装得冷冷的，显得凶巴巴的。
　　“…欲你大爷。”
　　罐头不敢惹，把照片传走，洛施被迫跟着照片满训练室跑，终于停在一个人手里。
　　他仰起脸，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照片。
　　漆黑乌沉的眼睛里藏着点散碎的笑意。
　　照片又回到于嘉澍手里。
　　洛施面无表情，闷头盯着脚尖。
　　“我的，还我。”
　　有求于人，这是洛施这一个月以来除了训练和比赛必要交流外，和于嘉澍说的第一句话。
　　他下意识蜷了下手心。
　　酥酥麻麻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上面。
　　洛施抿下唇，做好了没那么容易要回照片的准备。
　　没想到于嘉澍直接把照片还给了他。
　　洛施怔了下，磕巴：“...谢谢。”
　　他红着耳朵把照片塞进口袋里，队服裤子的口袋浅，很容易掉出来。
　　因为明天一早要飞A市，今晚又有队员过生日，晚上并没什么训练任务。
　　洛施溜回宿舍，拿了礼物。
　　路过走廊阳台，看到有个人影蹲在地上。
　　“清尘？”
　　正在搬花盆拿底下藏着的烟盒的清尘猝然回头，他松口气：“是你啊…吓死我了。”
　　清尘抚了抚心口，掏出一根烟叼着，用火机点燃。
　　清尘嘶了口气。
　　赛前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薄白的烟雾从他指缝中升起，清尘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笑。
　　“要不要来一根？”
　　洛施抱着礼物，垂眼，犹豫两秒，明显看出清尘心情一般。
　　他揉了下指骨：“嗯。”
　　洛施咬着烟，有一下没一下拨着火机。
　　熟悉的场景和地点。
　　让他想起录制《荣耀之巅》的那个晚上。
　　他在阳台偷烟抽，然后被于嘉澍拎回房间睡觉。
　　于嘉澍拿走他手里的烟。
　　然后给了他一颗糖。
　　洛施抓抓后颈，心口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终究没点燃。
　　清尘拿着烟的手有点抖，仰起头，看着他，半开玩笑。
　　“明天老章也该让你上场了吧。”
　　常规赛第一轮是组内单循环，一共五场比赛，前两场他们都输了。
　　洛施抿下唇，张了张嘴。
　　想说点输给S组是整体水平技不如人不是你一个人的错之类的话安慰，终究欲言又止。
　　他知道这样的安慰作用微乎其微。
　　x扑上清尘和章涵的评分最低。
　　一个被骂菜逼，一个被骂怎么还不把菜逼换了。
　　洛施是在大名单上的替补，每场比赛他也要到现场，但目前为止还没有上过比赛台。
　　虽然章涵没有说过他的考量，但洛施多多少少能猜到一点。
　　如果这个时候把清尘换下来，他可能永远都过不了心里这关。
　　这一整年的时间，清尘被迫暴风成长，但归根到底，他也才19岁。
　　洛施咬着烟。
　　不太会安慰人。
　　他移开视线，把手里的盒子递过去。
　　含混道：“礼物。”
　　清尘叼着烟，拆开。
　　“卧槽…这么帅！”
　　差点没咬住烟，烫坏了他3499的新鞋。
　　清尘仰起头，眼神有些复杂。
　　他就是之前随口跟洛施提过一句有双很喜欢的aj舍不得买，但他刚才带着气，好像还无意扫射到洛施身上了。
　　网友说的让教练换人，就是用洛施换他。
　　除非菩萨心肠，否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介意的。
　　清尘自责地抓了把头发。
　　“对不起，我...”
　　“别。”洛施打断煽情，抿下唇，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明天好好打。教练相信你...我们也是。”
　　清尘抱着鞋盒低下头：“日，眼睛又进沙子了！”
　　洛施轻扯下唇。
　　温馨宁静的气氛被一声“咔嚓”打断。
　　二人循声回头。
　　洛施飞快站起来，下意识把烟藏到身后。
　　队内抽烟，要罚款的。
　　清尘懒洋洋叼着烟继续抽，如果是kiki他们还会紧张一下，小队长肯定不会告密的。
　　清尘漫不经心抬烟，发现他的抽烟搭子紧张地把手藏在身后，低着头，睫毛细细密密地垂着，很紧张的样子。
　　清尘轻挑下眉，猛吸两口后把烟掐了，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懂事儿地走了：“我回房间试鞋。”
　　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郊外的夜空隐约可见散碎的星星，盛夏的晚风轻轻吹拂，空气里弥漫着很淡的烟草味。
　　清俊的黑色身影慢慢走过来。
　　“手拿出来。”
　　洛施闭了闭眼睛，反正也要罚款，干脆摆烂。
　　他咬着烟，恹恹掀起眼皮，上目线微微敛着，含混道：“...凭什么？”
　　把他入队时答应的会听话完全抛到了脑后。
　　薄白指尖上挂着一串黑色的手链。
　　洛施一怔。
　　忍不住多盯着那串手链看了会儿。
　　纯黑的的珠子，简约低调，散发着淡淡的木头的清苦味。
　　虽然他不懂，但也看得出来色泽很好看。
　　洛施仰着脸，小声问。
　　“…这什么？”
　　“转运珠。”
　　洛施想起几天前于嘉澍跟教练请了半天假出门。
　　成色这么好开过光的转运珠有价无市，洛施不知道，就觉得它长得还行，不像别的珠子那么夸张。
　　洛施用手背蹭了下耳朵，揉了下指骨没接。
　　“我以为很明显。”
　　盛夏的晚风轻轻拂过，低沉好听的音色融进夜风里。
　　洛施一时没反应过来，仰着脸，傻傻的：“什么？”
　　“我喜欢你。”
　　洛施咬着烟，喉结吞咽了下。
　　嗓子有点涩。
　　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燥。
　　燥到必须做点什么来缓解。
　　洛施抓起一旁的打火机想点燃，这么久了，第一次想破戒。
　　可越是着急，打火机就越是不中用，点了几次都打不着火，最后干脆直接罢工。
　　洛施有点烦地揉下指骨。
　　“艹。”
　　于嘉澍垂眼，很轻地勾了下唇。
　　“我只是表明我的心意，不是在表白，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什么。”
　　呐？
　　洛施懵圈地仰起头，喉结滚了滚。
　　他都已经在想怎么拒绝的话了。
　　比如，连S组都没进现在不应该想着谈恋爱之类很义正严辞的。
　　于嘉澍这句话直接给洛施CPU干烧了。
　　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哦。”
　　洛施猛地低下头小声道。
　　“明早还要赶飞机，回去睡觉。”
　　“…哦。”
　　洛施没什么表情站起来，没察觉到他不知不觉又变听话了。
　　“烟给我，帮你扔了。”
　　洛施抿下唇，把烟头被他含着的那端在衣服上蹭干净，才放到于嘉澍手里。
　　他蜷了下指尖。
　　面无表情把另手的珠子薅走了。
　　运气好成那样还戴什么转运珠？
　　洛施慢吞吞径直回到房间，呆坐了几分钟，才想起来换睡衣去洗澡。
　　洛施换下队服的裤子，习惯性地掏了掏口袋。
　　洛施抿下唇。
　　拍立得不见了。
　　洛施想到那张照片，耳廓渐红。
　　他匆忙换上外衣，又顺着他走过的地方找回去。
　　洛施回想了下，他刚才和清尘蹲在阳台抽烟。
　　最有可能掉到那里。
　　他偷偷摸摸走到阳台。
　　地板上空无一物，于嘉澍做事滴水不露，不要说烟头，连烟灰都没有，他还开窗透了气，甚至没有烟草的味道。
　　洛施抿下唇，找不到，心想着明早再去训练室找找。
　　结果一教睡到差点错过车。
　　章涵站在基地门口喊：“你们几个快点！”
　　洛施踩着点到大门口集合，发现他居然还不是最后一个到的。
　　大巴车上，先到了的几人聚在一团聊天。
　　罐头一眼看见清尘脚上的新鞋：“卧槽，帅啊！”
　　清尘仰起下巴：“必须帅啊，洛施送的。”
　　kiki疑惑地看了眼洛施：“我记得出宿舍的时候看见你了，你怎么折腾了这么久？”
　　洛施心虚地移开视线。
　　“…回去加了件衣服。”
　　罐头：“今天A市32度，你穿长袖队服？狠人。”
　　棒球帽沿微微抬起，身后存在感很强的目光落在他的袖口。
　　洛施揉下耳朵，磕巴：“...怕冷，不行吗？”
　　他下意识捂了下左手，动作间不经意露出腕口白皙的皮肤，隐隐约约还有一串黑色的手链。
　　第55章 队友：我是你俩play中的一环吗？
　　他们今天的比赛被安排在下午17:00第二场。
　　对手是同为A组的CL战队。
　　从虹桥机场起飞落地A市后, 他们还要再坐一段大巴到CL的主场馆。
　　洛施微垮着肩登上车，慢吞吞落在队伍后面，阿酒垫后。
　　他不动声色飞快抬眸一扫车厢，只有清尘和于嘉澍旁边两个座位还空着。
　　洛施蜷了下手指, 扣着背包肩带, 刚准备坐到清尘身边, 原本在他后面的阿酒突然开了闪现，哐叽在清尘旁边坐下。
　　根据阿酒今天一天的观察, 于嘉澍并没有完成他“把人哄好”的任务。
　　刚才在飞机上，明明两人值机的票都正好分到一排, 洛施还跟罐头换了坐位。
　　洛施明显还在躲着他。
　　清尘一脸莫名地看着经理, 阿酒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大义凌然：“看什么？”
　　清尘很怂地缩了下脖子, 递给洛施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洛施蜷了下指尖，慢吞吞走到于嘉澍旁边坐下。
　　他抱着包, 从包里拿出耳机，刚想戴上, 身旁上车后就闭目养神的人突然漫不经心开口：“我们俩耳机是不是拿错了？”
　　洛施下意识偏头, 于嘉澍脖子上挂着白色耳机，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 两侧印着他名字的英文缩写。
　　洛施眨眨眼睛，反应慢半拍, 老实地乖乖回答：“没拿错啊。”
　　于嘉澍微微抬起下巴，棒球帽沿阴影里露出一双漆黑含笑的眼睛, 洛施措不及防撞进去。
　　“哦。”微哑的音色沙沙的，带着散漫的笑意, “终于理人了。”
　　洛施一怔，意识到上当的他耳廓渐红，他揉了下指骨，细密的睫毛轻轻垂着，抿唇。
　　在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后，不知道该说什么。
　　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他张了张嘴。
　　于嘉澍突然掀眸，盯着他耳垂看了会儿，语气饶有兴趣，像发现什么有趣的现象。
　　“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洛施刚想好的台词顿时忘了，他飞快揉了把耳朵，低头嗫嚅，语气干巴巴的：“...晒的。”
　　洛施垂着眼，眼前突然出现一片阴影。
　　于嘉澍反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下，把帽子盖上了。
　　洛施低着头，只能看见眼前一小片区域，头顶的音色懒懒的，带着愉悦的笑意。
　　“戴着。”
　　洛施还想拿下来。
　　“别一会儿脸也晒红了。”
　　洛施轻咬下唇，帽檐弯下的角度低低的。
　　脸颊白白净净，真的渐渐泛起了红。
　　洛施戴上耳机，很想装睡。
　　可惜刚在飞机上睡饱了，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洛施打开手机想刷会儿微博。
　　大数据给他推了今天下午比赛的赛前预测。
　　主持人采访了其他几支战队：“上海VIC对阵CL，更看好谁？”
　　洛施垂眼，不动声色把手机亮度调暗了一点，然后才点进去。
　　不到两分钟的视频，很快就看完了。
　　看好上海VIC和CL的比例是1:3。
　　预测不仅有输赢，还会细化到比分。
　　主持人把话筒递给falcon。
　　虽然falcon和上海VIC队里几个选手的私交都不错，但单看前几场比赛上海VIC和CL的状态，falcon纠结两秒，客观预测：“CL3:0上海VIC吧。”
　　洛施内心没什么波澜地看完预测，退出来，坐在他前排的阿酒突然“艹”了一声。
　　洛施摘掉耳机，众人都循声望向经理。
　　阿酒：“你们看凌日微博。”
　　凌日是CL战队的打野，也算是明星选手，但他个性很狂，靠这个吸了不少粉但也得罪过一些人，人缘不是很好。
　　清尘几人闻言纷纷登上微博。
　　2分钟前，凌日转发了这条赛前预测的视频，重点是他还直接在评论区@了洛施。
　　@CL.凌日：【@上海VIC.落诗，主播今天看好谁？[狗头]】
　　罐头：“艹，以为加个狗头就没人骂他了是吧？！”
　　他们两队马上比赛，凌日问他们上海VIC的替补看好哪队，洛施就算回答他，肯定也只会看好自己战队，如果不回答，倒显得他们怯战了一样。
　　kiki皱眉：“这凌日有病吧？他不会还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清尘附和：“就是，这不纯纯欺负人吗！”
　　万一洛施搭理他，他们今天比赛却输了，国服扁鹊的名号不就彻底坐实一辈子也摘不下来了？！
　　小胖怕洛施冲动，回头语重心长地安抚他：“忍住，千万别回，他玩的就是心理战术。”
　　洛施恹恹敛下眼。
　　当初falcon和忆诚也发微博@过他，但彼时他还不是职业选手，众人关系好，也只是调侃着玩，没人会当真。
　　凌日这条微博不一样，先不说他们根本不熟，就凌日暗戳戳内涵的样子洛施就看不上，真狂就直接在自己微博喊话今晚零封上海VIC，对面真这样，洛施兴许还能高看他一眼。
　　阿酒越想越生气：“不是，CL战队经理都是吃干饭的吗？？”
　　许是CL战队经理姗姗来迟，终于知道了他们队成员在微博惹的事，没过多久，凌日这条微博就被删除了。
　　但还是被网友保存了下来，在广场、贴吧、x扑各种地方津津乐道。
　　常规赛第一轮组内单循环，一共5场比赛，胜者积1分，最终按照积分排名被分入S、A、B组进行第二轮比赛。
　　前面2场比赛，他们已经输了。
　　这个小插曲让车厢内的气氛骤然沉闷下来。
　　输了比赛还可以再赢回来，一旦输了士气还没开始比赛就已经落入下风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章涵突然开口，转头看向洛施：“回吧。”
　　阿酒咂舌，一下没反应过来：“...回什么？”
　　队员们心里本就憋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罐头最先反应过来：“我支持教练。”
　　kiki：“回凌日：今晚的比赛我们上海VIC 3:0 CL！”
　　小胖犹豫，小声道：“3:0，会不会太夸张啊......”
　　清尘听到3:0，一下又热血又紧张起来：“不是，我们就闭眼吹啊？”
　　章涵闭了闭眼睛，一咬牙：“对！闭眼吹！”
　　阿酒觉得全世界都疯了，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不是，要是输了，呸呸呸，要是没3:0，会被群嘲一辈子的你们清醒一点！”
　　前面两场和S组的比赛，他们都是0:3输了，6连败，虽然没人说，但心底总归会受影响，只是听到3:0这个数字，章涵都感觉他队员们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
　　他心一横：“六连败，现在被群嘲得就少？？不管，吹了再说！”
　　洛施拿出手机，开始编辑微博。
　　无数只眼睛齐刷刷扭头看着他。
　　洛施低头打字，编辑到一半，指尖微顿。
　　“怎么了？”
　　于嘉澍垂眼问。
　　洛施蜷了下手指，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也会被人关注。
　　他轻咬下唇，抬头看着众人小声道。
　　“我好像...突然来感觉了，3:2。”
　　他直觉今晚的比赛会是3:2结局。
　　于嘉澍轻扯下唇。
　　“那就3:2。”
　　罐头一怔：“3:2也行。”
　　kiki一拍手，高兴地像是他们已经3:2赢了CL似的：“3:2好，就差一分，比零封更能气死对面！”
　　1分钟后。
　　洛施没有回复凌日，而是直接发了一条微博。
　　@上海VIC.落诗：【#赛前预测：上海VIC3:2CL。】
　　·
　　洛施那条微博一发出，毫不意外地，评论区立刻激起群嘲一片。
　　还有许多深受国服扁鹊毒害的战队粉丝。
　　：打卡。
　　：合影。
　　：CL粉丝做梦都要笑醒了，让我们说，谢谢落诗。
　　：给CL一点小小的国服扁鹊震撼。
　　：CL这把稳了。
　　洛施发完这条就登出了微博，一点也没看下面的评论区。
　　其他人也是。
　　大巴车终于驶入CL基地主场馆附近。
　　周围都是买票排队等候入场的观众。
　　洛施扬起下巴，透过大巴玻璃往不远处望，在一众举着CL战队应援物的粉丝中，也零星有从各地赶到A市的上海VIC粉丝。
　　大巴车停好，安保人员组成一条隔离带，众人下车。
　　“上海VIC加油！”
　　“嘉澍加油！”
　　“清尘背打直！今天好好打！”
　　......
　　洛施看见一个举着应援手幅的粉丝，手幅上印有上海VIC的队标和于嘉澍的头像。
　　他微微一怔，单手挎着包跟上队伍。
　　路过一个垃圾桶时，于嘉澍回头看了他一眼。
　　乌沉的瞳孔带着点笑。
　　显得意味深长。
　　洛施心虚低头，移开视线。
　　时间过得很快。
　　下午17:00，今天第二场比赛直播正式开始。
　　解说在串场，后台休息室，众人准备上台。
　　洛施是替补，不上比赛台，在观众席第一排。
　　上台前，于嘉澍取下这边工作人员发给他们能在后台自由通行的证件，随手递给洛施。
　　洛施听话地认真收好。
　　队服口袋浅，洛施怕弄丢，干脆戴在脖子上。
　　洛施跟随工作人员坐到第一排指定的替补席。
　　观赛的票大都是从第二排开始卖的。
　　洛施左右看看，发现整个第一排除了替补几乎空无一人，和他隔了几个座位的位置上有一个女生。
　　戴着口罩，海藻般的长发又黑又亮，皮肤白白净净，气质很好，漂亮的裙子外套了一件CL战队的应援外套，心口挂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工作牌。
　　洛施礼貌地收回视线。
　　八成是CL战队的工作人员。
　　比赛还没开始，导播切的镜头里有许多是现场的观众，摄像机摇到洛施面前。
　　洛施抬眸直视镜头。
　　听见旁边的CL战队工作人员小声对摄像师说：“不好意思，可以不要拍到我吗？”
　　摄影师把摄像机拉近了一点。
　　但第一个镜头还是在直播间一闪而过。
　　：啊啊啊啊宝贝今天是不是化妆了好好看！！！
　　：100万买的新中单还不上场吗？
　　：章涵在搞什么啊赶快换人！
　　：笑死你为什么戴了两块工作证？
　　：啊啊啊啊另一块好像是嘉澍的，捡到药了（爬过去）（嗑一口）（容光焕发）（满意地离开）（下次再来）。
　　：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洛施旁边的美女嘛，不露脸也是大美女的程度！
　　：比赛坐第一排带工作证的神秘美女，恭喜CL队喜提嫂子。
　　......
　　·
　　18点。
　　解说：“...凌日抢到了风暴龙王！这波零换三！”
　　解说：“...娜可露露从泉水出来，队友复活还有10秒，这波能守住吗？！！...一下、两下、三下，CL点掉了上海VIC的水晶，恭喜CL2:0拿下了赛点！！”
　　台上凌日摘掉了耳机，他垂眼睥睨，似乎朝台下替补席的方向看过来。
　　洛施轻抿下唇，起身和队友一起朝后台走去。
　　休息室里。
　　现在复盘也没什么意义，众人面面相觑，一同望向教练，罐头kiki欲言又止。
　　清尘仰头灌了口赞助饮料，低头拧紧瓶盖，没人开口，等着教练决定要不要换人。
　　章涵的音色低沉有力，平时骂起人来是真的凶，某些时刻又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看着我，还能打吗？”
　　章涵逼清尘回答。
　　如果继续上场，继续输。
　　他背负的压力肯定会更大。
　　章涵能看出队员心理承受的极限值在哪，如果清尘受不住，他不会逼他上场。
　　清尘倏地抬起头，已经做好了被换下的准备。
　　他胸膛激荡地起伏了几下，眼眶慢慢红了，猛地在队服上蹭了把脸，他涩声坚定道。
　　“能。”
　　“能就去洗把脸。”章涵嫌弃道。
　　清尘兔子似地跑走了。
　　于嘉澍拎着瓶赞助的饮料，漫不经心倚在沙发旁。
　　洛施看眼不远处的众人，犹豫两秒，他慢慢挪过去。
　　低着脑袋，声音小小的，磕巴。
　　洛施舔下干涩的唇。
　　“有点渴...渴了。给我喝一口行吗？”
　　于嘉澍很轻地挑下眉，看眼不远处的桌子。
　　赞助商的饮料能堆成小山。
　　他很轻地弯下唇。
　　知道洛施不是渴，是怕他八连败心情不好，忍着害羞主动来安慰他。
　　主动得生涩又笨拙。
　　心像被小猫爪垫挠了道，于嘉澍忍不住想逗逗他。
　　“桌上多得是，干嘛非要喝我的？”
　　洛施蜷了下手指，没想到这一出。
　　“喝不完浪费...”，他喉咙有点干，耳朵尖红红的，他本就不擅长主动，没什么表情抿下唇，“不行算了。”
　　洛施转身要走。
　　“回来。”
　　洛施顿了下，手里被塞了瓶水。
　　他拧了下指尖，低头拧开盖子，仰头没碰到杯口，灌了两口。
　　“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于嘉澍漫不经心掀眸往不远处看了眼，肆无忌惮，不轻不重地问。
　　洛施还没咽下的水把腮肉鼓起一点。
　　他有点懵地看着他，眼睛圆圆的。
　　于嘉澍音色毫无起伏地补充：“表白的时候。”
　　“咳咳咳咳......”
　　说好不是表白的！
　　洛施努力咽下水，还是被呛到，咳得剩下几只眼睛全都齐刷刷看向他。
　　骨节分明的大手顶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绅士地在他背上轻拍两下，温声沉稳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
　　洛施手背蹭了下唇，眼睛红红的，无声控诉。
　　队友们好奇的目光什么异常都没发现，很快就收回去了。
　　洛施慢慢往后退了一步，脸红扑扑的。
　　低沉悦耳的声音淡淡的，像炼制吐真剂的魔药，又像低醇的红酒，酒精度数不低，但甜甜的，一口尝不出来，尝了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就醉了。
　　“你当时想说什么？”
　　喉结吞咽了一下，洛施低着脑袋，老实但磕巴。
　　“不进S组...没资格谈恋爱。”
　　于嘉澍怔了下。
　　听上去有种秋风扫落叶般的无情。
　　但慕强批是这样的。
　　洛施听见他头顶很清浅的笑，低低地说。
　　“知道了。”
　　·
　　第三轮比赛即将开始。
　　解说：“如果CL拿下这局，那他们将3:0取得今晚的胜利，再积1分。”
　　此时的直播间，满是从洛施赛前发的预测微博下跑过来看戏的群嘲弹幕。
　　：洛施：我不上场，但赛场上到处都有国服扁鹊的传说。
　　：清尘是章涵私生子吗这特么都不换人，牛逼。
　　：说3:2CL的脸疼吗？我看你们要被0:3了吧。
　　：乾坤未定，3:2还是0:3还不一定OK？
　　这场比赛是CL的主场，赛间，导播把镜头切到观众席，一眼望去，几乎全都被CL队占领，只能看到零星的上海VIC应援。
　　洛施没什么表情，依旧淡淡地望着镜头，想看他破防的网友十分失望。
　　等导播不再拍他，洛施不经意转头往后看，第二排就有一个举着上海VIC应援色的粉丝。
　　洛施抿唇，犹豫两秒。
　　“请问你还有多的应援手幅吗？”
　　那名粉丝显然没预料到，洛施会主动找她搭话。
　　女孩子激动但礼貌地点点头：“我只有嘉澍的，但印了上海VIC队标和口号，可以吗？”
　　洛施点下头。
　　第三轮比赛正式开始。
　　CL主场作战，又已经赢了两局，势如破竹。
　　第三局一开场，他们就打得很艰难。
　　解说：“...上海VIC和CL队的人头数差得有点多，但两队的经济差一直咬得很紧，上海VIC还是有希望的！！”
　　洛施抬头盯着转播屏，不知不觉，将掌心的应援手幅攥得很紧。
　　比赛被拉入20分钟大关。
　　第28分钟。
　　风暴龙王附近爆发关键团战。
　　解说：“...嘉澍在找机会！！镜绕后了，这波有机会！！...墨子没控到！！凌日还有一个复活！！站起来，有名刀，但还是死了！！镜残血…孙尚香想追，镜反手121秒掉了射手......这波零换三！！镜立大功了！！CL只剩下法师和辅助。”
　　赛点局，都以为上海VIC在做困兽之斗的比赛，就这么被一场又一场小团战硬生生追平了人头。
　　边路，貂蝉带线推敌方二塔。
　　洛施下意识拨着左手腕上的手链。
　　对面仅剩之一的选手，嬴政过来清线。
　　从观众的视角，可以看到清尘蹲在防御塔侧的草丛里。
　　貂蝉动了。
　　解说：“看清尘！！进塔，开弱化，大招接二技能，嬴政没闪！！——华丽转身！！”
　　在敌方防御塔内的每一秒都会承受攻击，洛施拨弄手链的指尖微顿。
　　强行塔下单杀嬴政的貂蝉跳着舞离开防御塔，塔伤追出来打了一下，丝血。
　　没死。
　　等到兵线的貂蝉带线接连直推边路二塔拔掉高地。
　　墨子守在水晶前。
　　还没等到队友来。
　　Aced。
　　解说：“——貂蝉这波一换二！！CL团灭！！”
　　：超级兵！！！立大功！！！
　　解说：“——恭喜上海VIC点掉CL水晶，2:1进入第四局！”
　　·
　　让二追三。
　　上海VIC逆风翻盘连追两分后，CL战队的心态已经临近崩溃了，比赛不到20分钟，上海VIC拿下BO5最后一局的胜利，3:2战胜CL。
　　当晚。
　　洛施赛前预测那条微博下的评论区十分壮观。
　　放眼望去，齐刷刷全是——
　　：赔钱。赔我的超级火箭！！！
　　：朋友们，取关了，主播塌房了，他再也不是国服扁鹊了。
　　：毒奶全世界，鲜奶你一人是吧？？？6。
　　不仅是和CL的比赛。
　　在战胜CL拿下常规赛第一轮第一分后，上海VIC3:0连胜两局和B组的比赛，以3胜2负位列第2组第3名，晋级常规赛第二轮A组。
　　洛施单肩挎着包，披着上海VIC队服，走上大巴车，从官方比赛场馆回上海VIC战队基地。
　　小胖：“经理，今晚可以吃火锅吗？”
　　阿酒：“吃吃吃！”
　　小胖：“耶！”
　　洛施抱着包和两个耳机坐到于嘉澍旁边。
　　他匆匆一瞥两侧印的名字，递给于嘉澍其中一个。
　　大巴车启动。
　　洛施把手机屏幕亮度调低，垂眼。
　　在清尘和上海VIC3:2CL后，章涵终于让他100万买的替补登场。
　　洛施口嫌体直，点开x扑评分。
　　随手往下滑了滑。
　　章涵：评分9.8。
　　：骂早了[鞠躬]。
　　：这一百万花得真不错！
　　清尘：评分9.7。
　　：和CL第三局玩得是真漂亮。
　　：呼吸权是你自己打出来的。
　　嘉澍：评分9.8。
　　：C型选手，自带一星，这么多一星都没拉下9.8，黑子气不气～
　　：我在请神活动中请到了...不对，什么神都没有你的镜神！！！
　　：你的野王，无限猖狂！
　　洛施最后点开自己的评分。
　　这是他上场的第二场比赛。
　　关注度比别的队友高。
　　评论也比别人多不少。
　　一条条看太累了。
　　洛施连上蓝牙，戴上耳机，从比赛场地开回基地还有不短时间，洛施开了个自动朗读页面的功能，闭上眼睛补觉，把AI当白噪音。
　　洛施戴好耳机，靠在椅背上。
　　预想中不带感情的AI男声并没有传来。
　　洛施轻皱下眉，以为是他没调音量键。
　　他摸到手机侧面，按“+”键按了两下。
　　闭上眼。
　　还是没听到声音。
　　洛施抿唇睁开眼，干脆一口气按到底。
　　一抬头，发现队友全都齐刷刷转头，看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洛施摘下降噪效果良好5万块的耳机。
　　洛施刚才看的评论区都挺正常的，只有几条不正常。
　　但这几条正好排在最新。
　　AI按照时间顺序读出来，语气古井无波，有种莫名搞笑的效果。
　　“不愧是小女友。”
　　“能不能跟你老公吹个枕头风，下场换替补上，我想让我主队赢1分。”
　　“你老公这么C，不要命啦？！”
　　“法王野王，门当户对。这桩婚事，爹同意了。”
　　于嘉澍坐在他右边，拿错了的白色耳机此时挂在他脖子上，耳机口正不断传出AI男声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整个车厢都安静了。
　　洛施僵硬地转头。
　　于嘉澍握拳抵唇，没忍住，很轻地笑了声。
　　清尘沉默两秒，求生欲下线，精准踩雷。
　　他真的没想到。
　　“队长，原来你天天戴耳机就是听这个……”


第56章 “壮/阳的。”
　　他和于嘉澍的耳机是同款同色的, 单从外形上看，没有任何区别，区分的唯一方式是于嘉澍耳机左边印的是“J”，而他的耳机左边印的是字母“L”, 俩人甚至连右边印的字母都是相同的“S”。
　　眼看队友落在于嘉澍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怪, 洛施满脸通红地把二人的耳机换过来, 脑袋低低的，小声磕巴：“拿…拿错了。”
　　队友一愣, 奇怪的目光又从于嘉澍身上转到他身上。
　　因为社死，洛施脑袋垂得低低的根本看不见。
　　于嘉澍掀起眼, 不紧不慢朝车厢里扫了眼, 八卦的众人立刻回头噤声，作鸟兽散。
　　如果不是大巴正以80公里/小时的速度行进, 洛施恨不能现在就打开窗掉车。
　　洛施面无表情抿着唇，心里默念了好多遍“别问”。
　　于嘉澍偏头，唇角挂着笑, 压低声音问：“你听的是什么？”
　　洛施抿唇，一言不发, 试图蒙混过关, 好像不说就查不到了一样。
　　他不回答，于嘉澍也没强迫。
　　洛施揉着指骨, 默默松口气。
　　余光瞥见于嘉澍拿出手机，他漫不经心低头打字。
　　洛施喉结滚了滚, 没忍住，飞快偷瞄了一眼。
　　他动态视力很好, 一眼就看见于嘉澍搜索框里那几个字。
　　“能不能跟你老公吹个枕头风，下场比赛......”
　　洛施像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起来, 脸好像被蒸过一样，红扑扑的，冒着热气。
　　脸皮薄的根本玩不过。
　　他错了。
　　“x扑评分。”
　　洛施低头，闭了闭眼，老老实实嗫嚅答。
　　洛施看于嘉澍在应用商店下载了一个app，似乎对这个东西饶有兴趣的样子。
　　洛施紧张地凑过去，上目线垂着，支支吾吾狡辩。
　　“别看了，上面很多都是瞎说的，还有玩梗...反正不能太当真。”
　　于嘉澍很快下载好了软件，手机号注册登陆。
　　他低头打字，闻言抬头漫不经心看他一眼，乌沉的瞳孔带着笑，压低的尾音显得些许轻佻：“哪句别当真？老公？还是枕头风？”
　　洛施张了张嘴，耳朵红得不能再红，嗫嚅。
　　“都...都不能。”
　　什么枕头风...他们队根本没有打野的替补。
　　心里轻轻划过一个念头，洛施倏得怔住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要举报这条评论，它质疑我的职业素养，还有你的，更重要是侮辱了电竞精神！”。
　　洛施面无表情，自觉十分义正言辞道。
　　于嘉澍偏头看着他圆圆的眼睛，还有红透的耳垂，低头凑到洛施耳边，轻声逗他。
　　“也不一定，实践出真知。”
　　他音色懒懒的，声音带着呼吸温热的温度，低沉蛊惑。
　　“对自己有点自信，你可以试试。”
　　虽然结果肯定是他占便宜。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下，轻垂的睫毛像濒死的蝴蝶翅膀。
　　洛施用力捏了捏拳心，前天阿酒不小心在他面前脱口而出“小妲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在他忍不住要动手前，逐渐摸索出逗猫底线的于嘉澍不紧不慢坐直。
　　app首页就有他们今天比赛的评分入口。
　　于嘉澍点进去，随意翻了翻，漫不经心开口。
　　“这么喜欢听人夸？”
　　洛施从于嘉澍的语气里听出他没说出口的“小朋友”几个字。
　　洛施没什么表情挑下眉，不服气地反问。
　　“难道有人不喜欢？你不喜欢人夸你吗？”
　　“还好。”
　　于嘉澍点开他的评论区。
　　往下翻了翻。
　　顿了下，他饶有兴趣地开口。
　　“这条还不错。”
　　洛施抿下唇，没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
　　评分：5星。
　　【你小子享清福啊，你老婆三场MVP，C麻了，小女友牛逼！！！】
　　洛施僵住。
　　这个评论的语气和ID像直男，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小女友”的设定，洛施被在评论区来回乱窜口出狂言的上海VIC队粉创到了。
　　于嘉澍往下压了压唇角，把这条评论念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轻得只有这样的距离才能听到，音色比AI不知道好听多少，像低醇的果酒，甜甜的，不知不觉就让人上了头。
　　念到“小女友”三个字，之前似乎都是falcon他们的调侃，于嘉澍本人从来没有说过。
　　洛施耳垂烧红了，突然感觉没有力气，指尖都软软的。
　　他手足无措戴上耳机，队服盖到脸上，头偏向另一侧，干巴巴地宣布：“你慢慢看…我睡了。”
　　这段时间的赛程安排很紧，他们还坐了好几次飞机到处飞，常规赛第一轮暂时告一段落，洛施感觉这段时间所有缺的觉都找上了他。
　　大巴车摇摇晃晃，洛施很快就靠着椅背睡着了。
　　队服不知不觉掉到腿上。
　　不知在过哪个减速带时，大巴车颠簸了一下，洛施在睡梦中呢喃，没醒，只是换了一边，又继续睡过去。
　　大巴上除了有队员，还有出行带的工作人员，因为前四场比赛，上海VIC让二追二，阿酒直觉今天的比赛他们会赢，还戴上了战队的摄影师，准备拍几个热血的镜头到时放到战队的纪录片里去。
　　摄影师举着摄像机，画框里，他们队新的18岁天才中单睡颜安静，脑袋很乖地靠在队长肩膀上，摄影师犹豫了好久，不敢拍。
　　请示战队经理。
　　这是可以拍的吗？
　　阿酒回过头，怕吵醒洛施，下意识压低声音，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犹豫半晌，咬咬牙：“拍。”
　　大不了剪成花絮模糊成虚影藏到犄角旮旯里，cp粉迟早能扣出来。
　　大巴车停在上海VIC战队基地楼下，外面天都黑了。
　　章涵：“到了，都下车，阿姨火锅已经给你们弄好了。”
　　小胖罐头他们一阵风似地冲下去。
　　洛施慢吞吞睁开眼睛，脸上被睡出淡淡的红痕，表情还有一点懵。
　　他坐直。
　　偏头望向他的枕头，很宽阔很稳定很好靠的样子。
　　于嘉澍握着左手腕转了转。
　　洛施眨眨眼睛，瞬间清醒过来。
　　他下意识擦了下唇，喃喃道：“对不起，压到你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洛施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好标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也不讲道理。
　　洛施目不转睛盯着于嘉澍的手，一直到坐在餐桌前还在看。
　　职业选手的手最贵了。
　　“真没压疼吗？”
　　洛施不放心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于嘉澍低头活动了一下手指，除了指尖有一点麻外，并没有什么感觉。
　　但洛施现在就像犯了个错还被抓到的小猫，会难得地主动围着人转一样，于嘉澍毫无道德负担地轻皱下眉，抿唇，欲言又止。
　　洛施眼睛圆圆的，更担心了，下意识跟到了于嘉澍身边，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刚开饭前，阿酒说要给粉丝开个直播，换做平时，洛施为了避嫌，肯定会躲到桌子对角线。
　　章涵举着手机给粉丝们拍全景，他眯着眼仔细分辨弹幕。
　　“想看谁？”
　　“嘉澍。”
　　“洛施。”
　　章涵举着手机到处找人，最后发现他找的两个人正好坐在一起。
　　章涵兢兢业业举着手机充当稳定器。
　　小胖罐头已经完全没有形象管理地大快朵颐，筷子在火锅里交锋有如刀光剑影。
　　洛施和于嘉澍两人面对面说着话。
　　弹幕都看不下去了。
　　：别人是美食番，只有你俩是恋爱番是吧？
　　：教练，我举报角落里有小情侣在偷偷谈恋爱。
　　：蛋黄虾滑撒尿牛丸高钙羊肉麻辣肥牛：整这死出，你俩眼里有我吗？
　　洛施拿起筷子，下了一片羊肉在番茄锅里，不放心地偏头看眼于嘉澍，慢吞吞问：“你怎么不吃啊？”
　　于嘉澍揉着手腕，淡声道：“手麻。”
　　简单两个字，让洛施又愧疚了好久。
　　于嘉澍平时确实是用左手吃饭的。
　　洛施自告奋勇：“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不小心偷听到谈话的小胖和罐头在风卷残云间隙对视一眼，用脑电波交流道。
　　：小队长左手怎么了？
　　：麻了。
　　：但他不是左右手都会用吗？
　　：不知道。
　　小胖罐头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上海VIC中野的事情少管。
　　遂继续干饭。
　　直播间里，十几万观众目睹着他们队新的18岁天才中单，夹起一筷子菜，转头望向队长，似乎在等队长的许可，嘉澍点点头，洛施再把菜放进火锅里。
　　然后等煮的丸子浮起来，洛施再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到嘉澍面前的碗里。
　　他动作慢吞吞的，一点也不急躁不耐烦，火锅的热气把白净的脸颊蒸得微微泛红，看起来特别温顺乖巧。
　　和今天赛场上怒拿三局MVP看对面不顺眼就一套把人瞬秒血C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艹，小女友怎么这么乖1551！！！
　　：你小子享清福啊，嫉妒。
　　：姐妹们有人看到那个瓜了吗，CL主场比赛坐第一排那个女生是凌日女朋友，还有人爆料说凌日带他女朋友和小姐妹上分都已经影响到训练赛了，第二轮被罚看饮水机。
　　：没人觉得，小女友这样比嫂子还像嫂子吗？
　　：好像小媳妇。
　　：嗯，还是旧社会没觉醒的那种。
　　浑然不觉的洛施埋头夹菜，一直到把于嘉澍面前的空碗堆成小山。
　　“好了，可以吃啦。”
　　洛施满意地放下筷子。
　　搞不清楚状况的众人，目光下意识一齐投到于嘉澍面前的碗上。
　　生蚝河虾韭菜菠菜山药......
　　小胖舔下唇，怔了下，脑袋一抽，老实无辜问：“洛施，你要补死小队长吗？”
　　洛施含着筷子抬眼，上目线茫然地微微垂着。
　　“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单纯。
　　于嘉澍喉结轻轻滚了滚。
　　洛施低头看着他随机挑选的一盘菜，心底的不安渐渐放大，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
　　洛施眼睛圆圆的，涩声开口：“这些都是...？”
　　于嘉澍偏头在他耳边“嗯”了声，音色有点哑。
　　“壮/阳的。”


第57章 “乖。”
　　气氛有亿点尴尬。
　　洛施张了张嘴。
　　男生多的地方一旦提到这种话题就像捅了花果山的老巢, 加上赢了比赛心情好，众人都喝了一点啤酒，酒劲儿上来各个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kiki一脸怪笑起哄, 尾音拖得老长：“——没想到小队长有这种需要！”
　　kiki说完, 视线往下移, 意味深长地在桌子下面看不见的地方停留了几秒。
　　隔着火锅氤氲的热气，洛施整张脸都红了, 他急急地解释道。
　　“不是不是...他没有！”
　　清尘立刻看过来，眯着眼尾盯着他：“你怎么知道？”
　　小胖敲着桌子兴奋看戏：“就是就是, 洛施你怎么知道？”
　　罐头淡定地夹了一筷子羊肉, 平地一声惊雷，看热闹不嫌事大, 把一池浑水搅得更浑：“他试过。”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上海VIC私下聊天都这么劲爆吗？
　　：浅浅给主播打赏一个超火，这特么是我不付费就可以听的吗？
　　：罐头乖，细说试过。
　　：三秒之内官博不出来澄清我就要开始造谣了, 1——3。
　　阿酒在镜头后咬牙：“...你们给我说点能播的！”
　　对酒劲儿上头的一群青少年来说，这样的“威胁”无疑只会让他们更疯。
　　群攻之下, 洛施耳朵红得吓人, 跟喷子对喷时能面不改色把键盘敲出火星的人格突然消失，洛施打开拉环, 抱着易拉罐猛灌了一大口啤酒，才鼓起勇气不打磕巴一口气解释道：“......因为在回来的大巴上我不小心把他的胳膊睡麻了他不方便夹菜我才帮忙弄的, 我随便夹的，真的没有...那什么的意思。”
　　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 洛施偏过脸小声解释，最后还是结巴了一下, 白净的脸颊红扑扑的。
　　：...怎么睡才能把嘉澍的胳膊睡麻？
　　：所以你俩车上坐一起？
　　：所以你俩车上不仅坐一起你还靠着嘉澍的肩睡……受不了了，正主怼我脸上说给老子嗑。
　　：赛季纪录片看不到这段我死不瞑目。
　　：自爆卡车他是专业的。
　　洛施浑然不觉，还求助地朝旁边瞥了一眼。
　　往下压了压唇角，于嘉澍淡淡地“嗯”了声。
　　清尘没喝几口，已经完全上头，大着舌头，对洛施说：“你说不是这个意思就不是这个意思了？你问问弹幕？大家信吗！”
　　弹幕很配合地刷过几百条“不信”。
　　kiki点头附和，痛心疾首：“以小队长自带0分的腥风血雨体质，肯定会有黑子拿直播间的截图造谣，我们小队长才18岁，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就要背上这种#嘉澍不行这种tag，清誉都没了，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找不到对象娶不到老婆……打一辈子光棍。”
　　kiki渲染得越来越离谱，他越说越激动，一番慷慨陈词后，他的总结句是——“我不管，这件事谁做的谁就要负责！”
　　罐头继续搅乱浑水，平地扔雷：“肾虚这件事就像薛定谔的猫，在验货前你永远也不知道。这顶帽子一旦戴上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嗨。”
　　只是好心夹个菜就被上升到毁人一生高度的洛施蜷了下手指，手足无措低着头。
　　小胖是队长毒唯，小小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不认可，千言万语简化成一句：“——你要对小队长负责！”
　　洛施下意识望向全场唯一一个没喝醉的正经人。
　　上目线微微垂着，显得可怜兮兮。
　　这是个难以自证的怪圈。
　　于嘉澍不动声色弯下唇，语气却一本正经。
　　“嗯，我也觉得。”
　　洛施：“...”
　　指尖微一用力，易拉罐堪堪没瘪。
　　跟这群醉鬼无话可说，洛施“借酒浇愁”，仰头把剩下一整杯都干了。
　　直播间的气氛因刚才这段带着点颜色的插科打诨更加热闹，只有洛施满脸通红，低着头，夹着筷子，把补肾的生蚝河虾韭菜山药全都自己吃了，埋头吃了好久。
　　：参团率10%，承伤率100%。
　　下播前，章涵作为主教练挑了直播间几个关于后续比赛的正经问题回复。
　　常规赛第二轮，他们上海VIC被分到A组，如果在组内单循环赛后他们能排到前两名，就有机会通过卡位赛和S组末两名换位，升入S组。
　　章涵看着直播间疯狂刷屏的祈祷上海VIC能升入S组和问他有没有信心之类的弹幕，心平气和道：“...当然大家都想进S组，但名额只有6个，每场比赛大家都会拼尽全力去打，我们的目标是保A争S。”
　　洛施本来低头在剥虾，白净的指尖被烫得有一点红，他认认真真地撕着虾壳，眼睛圆圆的，有一点涣散，不知道听到章涵说的哪一句，突然抬头，很认真很乖地点头附和教练：“对，争S！”
　　于嘉澍轻蹙下眉，看着洛施手边不知不觉喝空的两个啤酒瓶。
　　他剥虾的动作专注，温吞吞的，乖得过分。
　　于嘉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都没发觉。
　　于嘉澍轻扯下唇，低声道：“洛施，你喝醉了。”
　　喝醉的人可听不得这话。
　　洛施倏得抬起脑袋，眼睛圆圆的，一字一句认真道：“才没有。”
　　章涵下了播。
　　“剩下麻烦明天阿姨来收拾吧，不早了，今天晚上放两小时假，要联系对象的抓紧联系，明天一早起来照常训练。”
　　吃饱喝足的队员顿时四仰八叉，阿酒嫌弃地看了看满桌的狼藉，简单清理了下。
　　清理到洛施面前，他很乖地抱着帮忙把桌上的虾壳扔进垃圾袋，除了阿酒要去拿喝空的啤酒瓶时，洛施抱着不肯撒手。
　　洛施抱着啤酒瓶，脸颊轻轻贴着，易拉罐周身还有残余的温度，冰冰凉凉。
　　洛施舒服得眼睛弯了弯。
　　吃下去的生蚝河虾山药韭菜和酒精混合着，作用一起起来了。
　　体内似乎有一股文火，温吞吞地慢慢炖着他。
　　很快易拉罐就不管用了。
　　洛施轻皱着眉，抱着椅子翻过来覆过去。
　　直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脸，冷得洛施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但很快又变得舒服起来。
　　于嘉澍去餐厅冰箱拿了根棒冰，丝丝地冒着凉气。
　　章涵、罐头一个扶一个才勉强把要在这里脱衣服睡觉的kiki、清尘一行人拉回房间。
　　阿酒还有事要忙，遂没仔细想太多，很放心地洛施交给于嘉澍。
　　“记得把他带回房间。”
　　颊上冰凉的触感消失，洛施不满地睁眼，抬头一看，细绒绒的眉毛渐渐松开。
　　眼尾耷拉下来，洛施有点委屈地低下头，根本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语气有多像撒娇。
　　“…我好像发烧了。”
　　好热，好难受。
　　洛施醉得不算太严重，还能自己走，只是不太稳，于嘉澍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
　　他垂眼低声道：“放心，没发烧。”
　　这是一下补过头，燥的。
　　于嘉澍的声音低低沉沉，像某种清冽的泉水洗过，而且他的体温更低，手臂被他攥着的地方也很舒服。
　　洛施眼睛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片纯然。
　　“真的！不信你摸摸。”
　　洛施掰开攥着他手臂的手掌，把它放到更需要灭火和降温的地方。
　　洛施先把手贴到他额头。
　　等凉快了一点再继续往下，然后是脸颊和脖子。
　　于嘉澍绅士地把掌心握拳，尽量减少和洛施皮肤接触的面积。
　　只是音色有点哑。
　　“乖，松手。”
　　洛施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队服，觉得好碍事，他自言自语。
　　“…可能是额头温度不准，听说胸口更准，要不要再试试？”
　　喉结无声滚了滚，于嘉澍叹口气，只好用别的东西来转移洛施的注意力。
　　他把刚从冰箱拿出来的棒冰给洛施，像用胡萝卜钓兔子似的，费了半天，才终于把洛施带回宿舍里。
　　洛施贴了会儿脸颊，温度似乎终于降下去一点了。
　　但随着温度的降低，洛施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他体内的火，不是单纯的热，还伴随着渴。
　　洛施舔下干涩的唇，目不转睛盯着散发着冷气的棒冰。
　　好想吃。
　　但于嘉澍很快就把冰淇凌收走了。
　　“不能吃。”
　　于嘉澍温声低哄。
　　火锅加啤酒，再吃冰的。
　　“胃会不舒服的。”
　　洛施眼巴巴的，坐在床边。
　　有点烦地扯了扯领口。
　　现在已经很难受了。
　　洛施伸出一根手指，好声好气地商量，歪着脑袋。
　　“一口。”
　　修长的黑色身影漫不经心倚在墙上，于嘉澍手里拎着一根棒冰，似乎在思考这个交易的可行性。
　　过了两秒，于嘉澍不紧不慢站直，他敛下眼。
　　“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的音色低沉悦耳，像被下了魔咒音质绝佳的大提琴，诱哄着每一个听到声音的人都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你说过，不进S组，没资格谈恋爱。”
　　“…你想进S组吗？”
　　洛施涣散的瞳孔努力聚焦，他很费力地试图理解耳边嗡嗡的声音。
　　如果只听后面一句，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但加上前缀，就算洛施现在脑袋昏昏沉沉不清醒，他也知道这句话不是这么单单纯纯的一句话。
　　洛施怔怔地眨眨眼睛，短暂地清醒了两秒。
　　听上去更像在问他，“想跟我谈恋爱吗？”
　　一瞬间，世界仿佛变得很安静。
　　洛施舔下唇，喉结滚了滚。
　　他也不知道自己回答的是什么。
　　只听见头顶很轻的笑，然后是塑料袋撕拉的声音。
　　“乖。”
　　洛施舔了一口棒冰，酸酸甜甜的，橘子味，他还意犹未尽，冰淇凌就被从他眼前拿走了。
　　于嘉澍帮他关好窗开了空调，房间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
　　洛施呈大字仰躺在床上。
　　周遭物理温度的降低，反而让心里的燥热愈发明显。
　　洛施耳垂渐红。
　　无法再否认和忽略。
　　他慢吞吞下床，作则心虚般锁上门。
　　不想冲冷水澡，洛施轻咬下唇，犹豫两秒，钻进被子里盖在脑袋上。
　　被子里有一团小小的起伏。
　　做这种事，通常都需要借助一些想象。
　　长睫轻颤，洛施难为情地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他眼前出现了一双手。
　　十指修长，大掌骨节分明，关节都透着好看的淡粉色。
　　关键是，薄白的指尖上还拎着一只棒冰。
　　那双手替代了他的。
　　……
　　他想象中的镜头缓缓上移，露出一双熟悉的，薄窄乌沉的眼睛。
　　洛施怔了一下，措不及防撞进那双眼睛的漩涡里。
　　对视。
　　洛施一紧张。
　　被子里的一小团起伏了近十分钟，突然停下。
　　洛施猛地掀开被子，脸颊红扑扑的，潋滟的眼睛里一片水色。
　　他慌忙抽了两张纸，然后跳下床去洗冷水澡。
　　洛施边冲凉边红着脸痛骂了自己十分钟。
　　他好脏。
　　队长也不干净了。


第58章 “在谈。”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 餐桌前上海VIC全员到齐。
　　“…早。”
　　一脸宿醉模样的小胖慢吞吞飘到餐桌前坐好，不知道牵动到哪根神经，引发了头疼，他咧着嘴道。
　　清尘有气无力地抬眼“嗯”了声, 脑门正中心一夜之间冒出一颗痘, 火红火红的, 看着就痛。
　　kiki口腔溃疡了，看他一眼, 大着舌头含混道：“...你也上火了？”
　　罐头无语：“...昨天那辣锅里只放了两颗辣椒，你俩到底行不行啊？”
　　罐头吐槽完, 还是拜托阿姨给他们俩煮两碗清热败火的绿豆汤。
　　“三碗, 谢谢阿姨，还有一碗给洛施。”kiki补充道, 他虽然醉了，可昨晚席间的画面还记得清清楚楚，他记得洛施吃了一堆很补的生蚝河虾韭菜山药......kiki心疼又八卦地朝洛施投去一眼, 不敢想象这孩子昨晚得燥成什么样。
　　众人的目光因kiki这句话皆朝角落里看过来。
　　清尘一脸淫/笑：“...洛施，昨晚感觉怎么样？”
　　一直埋头安静干饭的洛施被点名, 他轻抿下唇, 飞快抬起眼。
　　听到“昨晚”两个字，白净的耳垂飞速染上粉红色, 他捏着吐司面包，逞强但磕巴：“...什么？”
　　清尘顶着一颗火红又显眼的脑门痘, 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的小替补。
　　洛施脸颊白白净净，皮肤白里透红, 不要说上火长痘，细腻得连找个闭口都要看好久, 圆圆的眼睛也水亮亮的，泛着潋滟的一层水光。
　　清尘破大防，嫉妒使人面目全非：“艹，那么多生蚝吃下去你都没反应的吗？”
　　清尘好奇的目光简直要越过餐桌的遮挡，透视着看到他两腿之间。
　　不知道洛施想到什么，耳廓爆红。
　　没上火，是因为已经泻过火了。
　　众人的视线中还夹杂着一道深邃乌沉的，洛施视线飘忽，他匆忙拿起牛奶杯一饮而尽，叼着一小块剩下的吐司，低头含混不清地说：“...我吃好了。”
　　洛施想走，手腕却被人拉了一下，骨节分明的手掌干燥有力。
　　“等等。”
　　于嘉澍的体温比他低，但洛施却好像被烫到一样，他下意识甩开，生硬道：“你别碰我！”
　　于嘉澍一怔，慢慢松开手。
　　洛施拧着衣摆，知道自己闯祸了，但一时又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喉结滚了滚，闷头涩声道：“...我上楼训练了。”
　　细瘦的背影写满落荒而逃四个字。
　　他身后，kiki罐头几人无声交换了几个眼神，挑眉，脑电波交流失败。
　　罐头大大咧咧，开门见山：“你俩吵架了？”
　　阿酒警惕地抬眸盯着他审视道：“你又欺负人家了？”
　　于嘉澍轻挑下眉，在脑海里把昨晚每一个画面都过了一遍，不紧不慢喝了一口牛奶，肯定道：“没有。”
　　“我看他是害羞吧。”清尘不能接受他自己冒痘洛施却一点事也没有，他一脸坏笑，没心没肺“造谣”，却歪打正着：“...说不定是昨晚太燥做了个有点颜色的梦代入了小队长的脸，今天早上见到你不好意思什么的。”
　　kiki沉默两秒，鄙视道：“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清尘：“啊对对对，你清高，你了不起，你一辈子没打过/飞机。”
　　kiki：“...”
　　餐桌上没人说话了。
　　于嘉澍垂眼，一言不发，漫不经心摩挲着玻璃杯沿。
　　·
　　打完一局，洛施抹了把脸。
　　出于种种原因，他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煎熬好久才睡着，困得实在有点熬不住，洛施离开训练室，一头扎进茶水间。
　　洛施正在捣鼓速溶咖啡，他快速搅了搅，皱着眉喝了一大口。
　　修长的黑色身影漫不经心靠在门上，于嘉澍抱着胳膊看着洛施细瘦的背影，故意弄出一点声响。
　　洛施下意识回头。
　　差点被呛到。
　　“咳咳...”
　　他捏着一次性纸杯，视线飘忽，语气细听有一点僵硬：“你要用饮水机吗？你用吧。”
　　洛施慢吞吞贴着门边企图蹭过去。
　　“等等。”
　　手腕又被人轻抓了一下。
　　但这次他另手拿着热的咖啡，洛施不敢甩开
　　，他垂眼握着他手腕的手。
　　十指白皙修长，关节处透着很欲的浅粉色。
　　很熟悉，熟悉得一下把他拉入昨晚旖丽的幻想里。
　　洛施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下，在漆黑乌沉瞳孔的注视下，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闭了闭眼，涩声，音色细细软软的，有点可怜：“...干嘛？”
　　空气热得人喘不上气。
　　于嘉澍垂眼看着他，抬起手，洛施下意识偏头躲了下，视线飘忽：“别...别碰我。”
　　于嘉澍闻言松开手，他指了下他的唇边，淡声提醒：“有牛奶渍。”
　　洛施怔了下，慢半拍眨眨眼。
　　“早上在餐桌旁就想提醒你的。”于嘉澍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语气有点无辜。
　　洛施瞬间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他用力蹭了下唇。
　　附近没有镜子，他出来也没带手机。
　　洛施仰头看着他：“...好了吗？”
　　温热的指腹轻按了下他的唇。
　　很软。
　　于嘉澍瞳孔暗了暗，低声道。
　　“嗯，现在好了。”
　　洛施维持着三秒前的姿势，虽然看不到，但他的脸现在一定在冒烟。
　　洛施面无表情顿了下，努力装作无事发生：“...谢谢。”
　　于嘉澍很轻地扯下唇。
　　“别不理我，清尘他们都误会了。”
　　洛施皱下眉，疑惑：“误会什么？”
　　于嘉澍俯身，凑近那只白里透红的耳朵。
　　他音色低低的，把今早洛施走后餐桌旁发生的谈话简要复述了一遍。
　　他什么都没有说，一点也没参与，置身事外。
　　是最纯然无辜的那个。
　　洛施蜷着手指，在心里单杀了清尘一百次，于嘉澍话音未落，他就红着脸急着否认。
　　像被踩到尾巴的小猫，相当气急败坏，视线飘忽，底气也显得不是那么足。
　　于嘉澍本来只是逗他，目睹洛施格外心虚的反应，自己反而被撩到了。
　　喉结轻轻滚了滚，于嘉澍垂眼望着不打自招心虚不已的犯人，音色低低的，带着点笑意。
　　“小朋友，你真敢意/淫我啊。”
　　洛施本来一心死不承认，但飘忽的眼神和红透的耳垂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出卖了他。
　　洛施垂死挣扎，他摇头嗫嚅：“...我没有。”
　　遇到嘴硬不肯招认的犯人需要一些技巧。
　　于嘉澍敛下眼，茶水室的门开着，随时都可能有队友闯进来。
　　他音色低低的，漫不经心，随口问着他幻想里的细节。
　　“在你的...”于嘉澍很技巧地停顿了一下，再说那两个字洛施估计就要落荒而逃了，“fantasy里。”
　　“我是穿戴整齐的吗？”
　　洛施一怔，他居然还真的被那道诱哄的声线带着仔细回想了一下。
　　明明只有一只手。
　　实践证明这是很有效的审讯技巧。
　　“技巧还满意吗？”
　　于嘉澍勾下唇，继续逗他。
　　每问一句，逼问一些细节，洛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脸就更红一点。
　　不打自招。
　　在那道低沉悦耳的音色问出“舒服吗”这样的问题时，洛施耻度的阈值终于到达极限。
　　但明明是他意/淫于嘉澍在先，没有一点立场倒打一耙生气。
　　他低着头，捂脸嗫嚅：“...别问了。”
　　洛施鼓起勇气，小声道。
　　“…我错了。”
　　这次的教训很生动深刻，他以后绝对不敢再犯了。
　　洛施闭了闭眼，心一横，敢做敢当，很酷地说：“怎么罚，你说吧。”
　　不管是罚钱还是体罚，他连眉都不会皱一下。
　　“不罚你。”
　　于嘉澍垂眼漫不经心道。
　　意/淫他，却没有付出任何实际行动，连犯罪未遂都称不上。
　　洛施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太信任。
　　微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洛施感觉这目光似乎能穿透衣料看见他泛红的皮肤。
　　于嘉澍轻扯下唇。
　　他还是喜欢同态复仇那一套。
　　凑近他耳朵，尾音低沉，带笑地逗他。
　　“没关系，我会幻想回来。”
　　人设瞬间崩塌。
　　洛施差点把咖啡泼出来，脑袋冒烟地跑走了。
　　·
　　7月26日，其中一局卡位赛就在上海VIC的主场馆进行。
　　常规赛第二轮，上海VIC名列A组第一，卡位赛，上海VICpkS组排名第六，北京Eagle排名S组第五，pkA组第二，两轮卡位赛的胜者升入S组。
　　这是上海VIC继从S组掉落B组重回A组后离S组最近的一次。
　　赛前，章涵在给他们做思想动员，思想动员的效果因人而异，对于抗压能力差的成员，需要鼓励让他们轻装上阵，但上海VIC全体首发画风都跟其他队不一样——越压力打得越好。
　　一个个都像活体弹簧。
　　阿酒也插了一脚。
　　阿酒：“你们知道xx功能饮料吗？”
　　小胖：“知道啊，不是咱们队之前的赞助吗？”
　　阿酒点点头。
　　在得知他们队很有希望重回S组后，当初说撤就撤关键态度盛气凌人一点也不顾多年合作情谊的负责人又腆着脸来跟他套近乎了。
　　清尘：“咱们队又有新赞助了！”
　　阿酒：“没有，我拒绝了。”
　　这种仰卧起坐的合作方习惯背信弃义，没什么继续合作的必要。
　　“重返S组，还怕找不到赞助？但要是没回S组，你经理我的脸就要在业内被打肿了。”阿酒压迫的目光在全队脸上扫过一遍，“明白？”
　　罐头后背发凉，点下头：“...明白！”
　　棍棒打完了，阿酒又扔了个甜枣。
　　“老板发话了，打回S组，今年年终奖每人多一倍！”
　　听到这话，洛施也抬眸，眼睛亮了亮。
　　清尘抚了抚心口。
　　“别这样吧...”他口嫌体直地兴奋道，“搞得我压力好大。”
　　于嘉澍漫不经心掀眸，懒洋洋补上一句：“打进S组，我个人再添一倍，教练和经理也有。”
　　清尘一拍桌子站起来，掷地有声：“必须拿下！”
　　小胖一边兴奋一边替小队长心疼：“...小队长不至于不至于，全队的年终奖，好多钱啊。”
　　kiki：“不愧是少爷，大气，谢谢老板！”
　　罐头摇摇头，无意真相了：“看来这个S组对嘉澍真的很重要！”
　　洛施耳朵动了动，抬头偷瞄，不小心，和那双漫不经心乌沉沉的眼睛对上。
　　洛施咬唇低下头。
　　章涵：“散会。”
　　洛施闷头第一个走出门。
　　站在电梯里，洛施犹豫两秒，还是按了个食堂的楼层。
　　去餐厅冰箱，拿了一罐鲜奶喝。
　　·
　　7月26日晚23点，卡位赛结束，falcon久违地开了直播。
　　应直播间众多水友的要求和富婆们的打赏，falcon现场连线洛施。
　　过了半分钟，电话都快自动挂断，另边才不紧不慢接起。
　　falcon拖长尾音，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好啊，升到S组就不接A组电话了是吧？”
　　“SA有别，以后A组打野少给S组的中单打电话知道吗？”
　　低沉的音色懒洋洋的，细听还有一丝被打断的微哑，其间夹杂着一声短促细细软软的“别这样...”。
　　falcon怔了足足五秒，才反应过来这道声音不是洛施的。
　　他抬头看眼弹幕。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卧槽卧槽，23点，为什么洛施的手机会是嘉澍接的？？
　　：他醋了他醋了，啊啊啊啊啊又在falcon直播间蹲到药了。
　　：好恐怖，你们上海VIC不会真有基佬吧[耳朵]。
　　：37度的嘴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falcon多年僚机就换来一句SA有别，终究是错付了。
　　：#上海VIC北京Eagle今日大结局BE了。
　　falcon吞咽了下口水，艰难消化：“...你把手机给洛施。”
　　平素漫不经心的音色难得有一丝不耐烦。
　　“在忙，别打。”
　　“嘟嘟嘟...”
　　falcon一脸茫然地看着摄像头，无辜且不可置信：“他挂我电话。”
　　再打过去。
　　关机了。
　　falcon不信邪地继续骚扰于嘉澍，换他的手机打，也关机了。
　　：好的，我现在真的有点害怕了。
　　：神颜cp好吓人。
　　：施施才18岁啊啊啊啊啊，出生！！！！
　　直播间近百万人在看falcon直播打电话。
　　“感谢falcon继续打我倒要看看他俩在干嘛送出的超火。”
　　“感谢falcon别的直播间看到清尘游戏在线不谢送出的超火。”
　　......
　　秉承着一如既往拿钱办事的理念，falcon锲而不舍地转战骚扰上海VIC的其他人。
　　今晚教练放了半天假，除了清尘百无聊赖还在上分，其他人都有事。
　　游戏打到一半，好友聊天弹出一个1。
　　北京Eagle.falcon：为什么嘉澍和洛施都不接我电话？
　　清尘看到这句话，就想起他二十分钟前无意打开门想下楼找点吃的，就看到走廊里洛施背抵着房门，死死握住房门把手，被小队长欺负得满脸通红的画面。
　　而他，连想带妹上分都找不到妹子。
　　跟这个满是情侣的世界无话可说。
　　北京Eagle.falcon：他俩到底在干嘛？
　　清尘不知道falcon在直播。
　　“在干嘛...还能在干嘛？”
　　清尘蹲在草丛里，单身的怨气足以养活十个邪剑仙，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上海VIC.清尘：在谈啊。


第59章 “奖励一个野王。”
　　洛施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半小时前, 刚晋升S组的18岁天才中单还红着脸被人在房门口堵了个正着，修长的黑色身影慢慢压下来，洛施退无可退，退到死角, 背抵着门。
　　“谈谈？”
　　于嘉澍轻扯下唇。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下, 洛施现在对“谈”这个字很敏感, 他绷着唇，语气没什么起伏, 强作镇定点下头。
　　“行，就在这儿说吧。”
　　洛施下意识扣着门, 潜意识里觉得还是走廊这种公共空间比较安全。
　　咔哒一声, 隔壁房间的门被大咧咧推开，踩着拖鞋的脚伸出来, 然后是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23点，刚晋升S组的清尘睡不着觉, 准备下楼吃个夜宵。
　　于嘉澍垂眼看着洛施飘忽的眼神，余光看见清尘的房门打开了, 他淡淡“嗯”了声, 勾下唇，音量不轻不重, 刚好够走廊里的人听到：“谈谈咱俩的事。”
　　刚伸出门踹着拖鞋的脚一怔，蹭地收回去, 清尘原地掉头回房，啪地把门关上了。
　　于嘉澍勾下唇,
　　真懂事。
　　洛施耳朵蹭一下红了，他打开门瞬间把人拉进来：“进、进来说吧......”
　　一进入封闭的空间里, 抵着门的宽阔身影压迫感骤然变强，洛施闻到空气里清冽浓郁的薄荷味，于嘉澍刚刚洗完澡。
　　洛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不合时宜地想起常规赛第一轮打CL的第三场，在后台，当时他们0:2落后CL，洛施满脑子都是比赛，于嘉澍趁机套他的话。
　　对面平a一下，他把大招闪现都交了。
　　洛施飞快抬手揉了把耳朵。
　　他说。
　　没进S组，没资格谈恋爱。
　　彼时他们都快被零封输给CL了，谁能想到不过一个月，他们已经重回S组。
　　洛施下意识润了润唇。
　　空气里一时安静得只剩下空调机的声音。
　　双方似乎都在等对方先手。
　　洛施耳廓渐红，嗓子发干，正在紧张于嘉澍要问他什么的时候，于嘉澍漫不经心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手机——掏出了今天比赛的视频。
　　“过来。”他淡淡开口。
　　洛施怔了下，半信半疑，保持着小动物般的警觉，慢吞吞挪过去。
　　今天比赛前，章涵已经半个多月没回过家了，再不回家就要“妻离子散”，回家前章涵还是把今天比赛他们每局掉的点都记了下来，他不在，就由队长给成员复盘。
　　洛施挪过去，站在桌边，发现于嘉澍是认真找他复盘的，顿时生出小人之心的愧疚。
　　洛施站好立正挨骂。
　　今天卡位赛，上海VIC作为A组第一，对战的是ZJY战队。由于ZJY曾经连续几个赛季都名列S组第六，加上他们战队的缩写简称，被网友们戏称为“S组质检员”，实力摆在那里，今晚的卡位赛他们赢得也并不容易，BO7，他们一直打到巅峰对决才赢下卡位赛。。
　　意味着他们也输了三局。
　　章涵做教练要纵观全局，写的复盘提纲只有简明扼要的重点，但于嘉澍给他1v1做复盘，从头到尾只盯着他一个人的视角看，事无巨细，一个点也没漏掉，当事人站在一旁，顿时有种公开处刑的既视感。
　　比如和ZJY的第六局比赛。
　　他们已经3:2，只要拿下这局就能晋升S组。
　　比赛第13分种。
　　洛施的王昭君蹲在靠近对面发育路一塔旁的草丛里，蹲到了清完线回塔下吃血包的黄忠。
　　“…控，开大，前面这波都没问题。”
　　于嘉澍垂眼淡声道。
　　但黄忠交闪逃出了王昭君大招的范围内，黄忠是对面经济最高的，洛施看到一个残血的射手，想越塔强杀，没想到附近还有一个兰陵王，黄忠丝血逃生，洛施反而被抓了。
　　在他死后，中路的节奏断了，被对面推掉了中路一塔。
　　最终ZJY拿下第六局，直接打进了巅峰对决。
　　薄窄眼皮掀起，没什么起伏的语气显得有些冷淡：“上头了？”
　　把洛施被抓死的片段来回放了三遍，于嘉澍才按下暂停。
　　洛施蜷了下手指，没什么好辩解的，他低着头：“我的。”
　　平时训练赛或比赛，队员们犯了什么愚蠢的错，章涵懒得骂，就会直接体罚。
　　于嘉澍头也不抬，继续往下看，“二十个俯卧撑。”
　　洛施怔了下，蜷了蜷手指。
　　洛施平时很少被骂，更少被教练体罚，偶尔被罚洛施也都挺心甘情愿，从没不服气不听训过，虽然知道于嘉澍可能就是照着章涵的写的复盘点在念，但赛场上那些掉的点从于嘉澍嘴里说出来，明明他的音色淡淡的，漫不经心，但洛施却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他轻抿下唇，一言不发，双手撑地。趴下来。
　　细瘦的胳膊折起来，撑起全身的重量，做到第15个，洛施的动作开始不是那么标准。
　　于嘉澍抱着胳膊看了会儿，漫不经心开口。
　　“这就不行了？”
　　洛施一怔。
　　面前出现一道阴影。
　　于嘉澍蹲下来，音色淡淡的，但嘲讽意味很足。
　　“体力真差。”
　　洛施轻咬下唇，抬头，不甘示弱，小声道：“你体力很好吗？”
　　洛施呛道，激将法，本想拉他下水一起做。
　　但于嘉澍似乎免疫这套。
　　他轻扯下唇，低沉的音色在夜晚听起来意味深长。
　　“我体力好不好，以后你会有机会知道的。”
　　洛施胳膊一软，差点摔下去。
　　激将不成反被调/戏。
　　洛施耳垂红红的，一言不发。
　　“别偷懒，还有五个，继续。”
　　洛施抿下唇，或许是因为被嘲讽，凭空又生出一点力气，他撑下去。
　　起身的时候，腰后突然多了一双手，他的睡衣布料很轻薄，洛施甚至能感觉到腰后掌心的温度。
　　他手腕一软，差点又摔下去。
　　“腰挺这么高也叫俯卧撑，下去。”
　　为了不碰到衡量高度的手，洛施只好咬牙一鼓作气标准做完五个剩下的俯卧撑。
　　做完五个，洛施就跪在了地上。
　　于嘉澍站起来，居高临下。
　　乌沉的瞳孔眸色渐深。
　　垂感良好的布料随重力贴服在腰际，勾勒出细细软软的弧度。
　　腰那么软。
　　“一点力气都没有。”
　　于嘉澍垂眼淡淡评价。
　　洛施捏了捏拳心站起来，理了下领口，睡衣的领口很宽松，刚做俯卧撑的时候几乎都荡开了。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继续挨骂。
　　除了第六局那个失误，洛施今晚的表现可圈可点，还拿了单场MVP。
　　洛施垂眼站在一旁，低头看着于嘉澍手机里播放的视频，现在在放最后一局巅峰对决。
　　输赢，一念神魔。
　　游戏第24分钟，关键团战。
　　洛施的西施落单，被对面四个人包抄，他一套连招秒掉对面辅助东皇，但也残血，跑进野区。
　　他以为这波要一换一，然后在视野里看到了镜，来救他。
　　洛施还记得当时耳机里于嘉澍的语音。
　　他音色清冽又沉稳，瞬间做出判断。
　　“打。”
　　洛施不疑有他，给了个假视野，配合镜绕后。
　　中野打出一波完美配合，0换4。
　　这波关键团战后，节奏基本上都在他们这边，直接锁定胜局。
　　于嘉澍把进度条往回拉了十秒，把西施和镜配合这段又放了一遍。
　　洛施看到屏幕上显示他这段的心率是今晚7场比赛里最快的时候。
　　难怪有的人容易在游戏里恋爱，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突然有个野王从天而降救你，那一瞬间很难不动心。
　　于嘉澍勾了下唇，也不吝啬夸奖。
　　“这波打得很好。”
　　洛施面无表情，如果有尾巴已经要摇起来，他抿下唇。
　　打得差就体罚。
　　打得好夸两句就完了。
　　洛施敛着眼睛，不知不觉小声把心里吐槽的话说出来。
　　复盘结束，于嘉澍关掉手机，闻言轻挑下眉。
　　“想要奖励？”
　　洛施眼睛圆圆的，瞳孔里的高光亮了点。
　　半信半疑。
　　还真有啊？
　　于嘉澍弯下唇，比赛的事说完了，现在的确可以说说他俩的事了。
　　图穷匕见。
　　19岁S组打野，卡位赛三场MVP抬眸，微沉的瞳孔，专注得可怕。
　　“奖励一个野王。要不要？”
　　低沉悦耳的音色如让人上/瘾的红酒，在耳边哄你浅尝一口，不知不觉就把人灌醉了。
　　洛施怔了下，脸也像喝醉了一样红。
　　洛施蜷了下手指，如果他现在连着比赛的记录仪，心跳应该比巅峰对决被四人包抄残血逃生时还要快。
　　他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嘴巴无意识地张了张。
　　“…那个…季后赛。”
　　洛施像被判了刑的囚犯，徒劳地争取缓刑，不断找借口，似乎这样现在就能松一口气。
　　虽然他们进了S组，但夏季赛还没打完，三天后就是季后赛。
　　上海VIC晋升S组，但北京Eagle却掉到了A组，洛施刚登上x扑不小心看了眼，falcon被黑粉喷成了筛子。
　　明星选手就是这样，没做错都会有一堆人等着看你输，如果被人抓到一点“把柄”，比如恋爱、带妹上分，哪怕只是正常输了比赛也只会被喷得更惨。
　　洛施掐下手心，清醒了一点。
　　洛施觉得他这样的想法非常合理顾全大局，然后就看见于嘉澍很轻地笑了下，弧度有些嘲弄，歪头看着他，一句话把洛施犹豫的后路堵死。
　　“怎么，咱俩要是谈了，季后赛不拿冠军你是准备跟我分手？”
　　洛施怔了下，看上去像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于嘉澍弯唇，轻啧一声，“小朋友，你比粉转黑还狠啊。”
　　洛施满脸通红。
　　他徒然地张了张嘴。
　　“——嗡嗡。”
　　微信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洛施慌忙拿出手机一看，是falcon。
　　于嘉澍咬牙。
　　“别管他。”
　　洛施看着falcon这通电话，恍若救世的圣音。
　　但于嘉澍比他高，洛施抢了半分钟手机都没抢到。
　　于嘉澍不堪其扰，没什么表情地接起。
　　“好啊，升到S组就不接A组电话了是吧？”
　　falcon一顶帽子扣下来。
　　于嘉澍垂眼，看着洛施红着脸想抢手机的样子，很轻地扯下唇，音色有点哑。
　　每一刀都往刚掉到A组打野的falcon心上戳。
　　“SA有别，以后A组打野少给S组中单打电话知道吗？”
　　falcon沉默两秒，破防了：“...艹。”
　　洛施轻抿下唇，内心深处依旧很善良：“别这样...”
　　falcon震惊于这个点给洛施打电话为什么会是于嘉澍接的，但他也不想理他了：“...你把手机给洛施。”
　　表白到一半被打断，是个人都会不耐烦。
　　“在忙，别打。”
　　于嘉澍垂眼，很有先见之明，直接把俩人的电话都关机。
　　“怎么说？”
　　于嘉澍温和也强势，洛施脸皮薄得恨不能原地刨个地道钻进去。
　　他趁于嘉澍注意力不在手机上，抢回手机，反正今晚肯定睡不着，他低着头小声急促道：“...我去训练了。”
　　顿了下，洛施语气没什么起伏，垂着脑袋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我会更努力…努力不让你挨骂的。”
　　第60章 距离近到呼吸交缠。
　　一个人坐在训练室里, 空气安静得过分，过了好几分钟，洛施还能听到自己心跳失控的声音。
　　他用力揉了把脸，掌心发烫, 按着遥控器把空调温度又调低了两度,
　　亟需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等手机开机的时候，洛施打开电脑登上豆芽账号, 有预感他今晚应该会在训练室待很久，快到月底, 正好也凑点直播时长。
　　手机刚开机, 信息通知有一定程度的延迟，所以洛施没能第一时间看到falcon给他发的微信。
　　清尘在聊天框潇洒留下一句“在谈啊”之后, 对自己无意中闯下的祸一无所知，他把单身的怨气化作力量，在王者峡谷里大杀特杀, 尤其是碰见对面绑了情侣标的，一出手就是二连击破, 十分残暴。
　　只留下来不及告诉清尘自己开了直播的falcon在直播间凌乱。
　　：……不懂就问, 这年头都是队友帮忙出柜的吗？
　　falcon知道自己闯祸了，面上若无其事, 屏幕外飞快给洛施打字道歉滑跪串供一条龙。
　　只要口径一致，这点小插曲完全无伤大雅。
　　小女友都叫了这么久了, 再加一条“在谈”的造谣也没什么
　　…的吧。
　　falcon在心里祈祷。
　　然后一抬头就看见直播间一条弹幕轻飘飘飞过。
　　：洛施开播了！！
　　falcon眼睁睁看着他直播间的热度瞬间消失了一半，上一秒还在安慰输了比赛的他“没关系的哥哥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棒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的粉丝下一秒就赶去吃瓜, 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他。
　　falcon：“...6。”
　　已经晚上23点多，洛施把直播间开了就挂在那, 也没细看，以为至少要过一会儿才有粉丝收到开播提醒点进来。
　　等初始加载页面结束，洛施登上游戏，才抽空瞥了一眼。
　　热度：1144578。
　　洛施怔了下，个十百千万...一百多万。
　　他才开播两分钟。
　　洛施还以为这是阿酒在豆芽买的什么推广自带的水军，直到他微微眯着眼睛看直播间划过的弹幕。
　　喉结慢慢滚了一下。
　　满屏“在谈”。
　　：晚上好，什么？你也知道我cp在谈吗？！
　　：在谈是一种态度！在谈是一种美德！在谈是一种快乐！在谈是一种能力！在谈是一种修养！在谈是一种天赋！在谈是高尚！在谈是呐喊！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字：在谈！
　　：解释一下在谈解释一下在谈解释一下在谈......@上海VIC官博。
　　：听说你和嘉澍在谈恋爱真的吗？
　　：直男卖腐，钢筋入股[呕]。
　　：笑死，几百万买回来的中野队内搞基，上海VIC吃枣药丸。
　　洛施冷静地蜷了下手指，他嚼着薄荷口香糖，挑眉倾身看着弹幕，表情茫然意外：“什么？刷慢点，看不清了。”
　　洛施认真巡视着飞快刷过的弹幕。
　　他是真不明白网友从哪听说的。
　　他本人也只比网友们提早几分钟知道而已。
　　清澈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洛施看见falcon、清尘两个人的名字，不动声色，在死亡笔记上又添了两笔。
　　【北京Eagle.falcon进入直播间】。
　　打不过就加入，falcon赶来前线吃瓜。
　　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洛施垂眼，漫不经心嚼着薄荷糖，淡淡开口，似乎这不是多大的事。
　　“的确在谈。”
　　falcon一进直播间就听见这么刺激的一句，他直播间的水友甚至以为falcon卡顿了。
　　他一动不动，仿佛被按了静止。
　　弹幕瞬间爆炸。
　　洛施从游戏主页点进巅峰赛，嚼着口香糖，心虚地蜷了下指尖，但表情依旧酷酷的。
　　“队长找我谈心。”
　　“刚谈完。”
　　弹幕沉默了两秒。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嗯嗯全联盟都知道你是嘉澍小女友嘉澍送你5万多的情侣款耳机打野只给中单让蓝让红23点共同好友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他队友都说你们在谈你告诉我你俩只是谈心在做心理治疗你自己信吗？
　　：骗兄弟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进去了。
　　：感觉我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洛施垂着眼，没有看直播间弹幕的反应，或许是有一点不敢。
　　谈恋爱是一回事，公开又是另一回事。
　　洛施也不知道于嘉澍会不会介意公开，毕竟他女友粉那么多，公开之后，或许直播、代言...很多方面都会受影响。
　　不管是为他和于嘉澍，还是为战队考虑，现在都不是公开的好时机。
　　莫名有一点烦躁不安，洛施面无表情揉了下指骨，低头，正好屏幕上有一个falcon的开房邀请发过来。
　　洛施眯起眼睛，点了接受。
　　知道自己闯祸了的falcon很上道地打破尴尬，一拉洛施进游戏房就开麦，活跃气氛，顺便也转移弹幕的注意力。
　　“你怎么这个点还在训练室，不会真被约谈了？不对啊，章涵呢？”
　　falcon顺着洛施的说辞往回圆。
　　洛施恹恹地垂眼嗯了声。
　　“章教回家了，队长给我们复盘。”
　　falcon打量着洛施的脸色，半开玩笑：“嘉澍怎么复盘的，不会骂你了吧？！”
　　“…没，就反复给我看第六局上头被塔打死那段回放。”
　　洛施轻咬下唇，顿了顿，薄荷口香糖被他嚼得只剩一点甜味。
　　喉结轻轻滚了滚，自然而然地想到后面做俯卧撑那段和“体力”有关的对话，洛施揉了把耳朵，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没骂，就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falcon配合地吸了口气，光听着就觉得腿肚子发软：“嘶，二十个，估计我一个都做不起来...你们上海VIC真狠，体罚啊。”
　　如果要做俯卧撑，他还是宁愿教练把他喷得狗/血淋头。
　　洛施懒得听他越扯越远：“找我干嘛？”
　　falcon才想起来他最先找洛施的初衷，不过是直播间富婆给他刷了几个超火想看他和洛施双排。
　　falcon嬉皮笑脸的：“体验一把和S组中单双排。”
　　洛施无情拒绝：“不排，没空，打巅峰赛了。”
　　洛施看眼时间，距离24点，还能打一两盘。
　　因为这一个月一直比赛，洛施没时间打巅峰赛，巅峰赛排名都往下掉了不少，洛施现在直播间的名字还是“不上巅峰赛第一不改名”那个，曾经因为这个名字的歧义洛施把它改了，改完就被水友在豆芽主页下面喷了几千条说他不讲信用，差点还上了热搜，没办法，洛施只好又改回来。
　　巅峰赛第一时长变动，于嘉澍忙着比赛也没多少时间打，偶尔掉下来，但打完比赛，他又总是能重新打回去。
　　洛施好几次看巅峰赛排名，他都是第一。
　　洛施无意瞥见自己直播间的名字，或许是现在这个目标的实现方式增多了，他耳廓渐红，falcon的挽留甚至来不及说出口，洛施就绷着唇，封心锁爱退出了游戏房。
　　亏falcon带的这波节奏，洛施无意中瞥了眼现在的弹幕，纠结在谈的人变少了点，节奏被带得飞起，说什么的都有。
　　：falcon是在阴阳他们队中单吗？之前听说falcon跟他们队新中单不和，原来是真的。
　　：什么叫阴阳，实话实说罢了，但凡换个正常点的中单，北京Eagle都不至于掉到A组。
　　：还是北京Eagle的中单好当，每天在峡谷逛逛街刷刷微信步数，美美百万年薪到账。
　　：主播也太飘了吧...当初上海VIC掉到B组falcon还不是照样跟你双排，现在你们到S组北京Eagle掉到A组就翻脸不认人了？
　　：...明显只是朋友间开玩笑啊，毒唯别太恨了我说，你搁这阅读理解呢？？
　　：笑死，谁再信小女友的洗脑包我笑话他一辈子。
　　：体罚都用上了还能嗑嗑你妈呢...嗑血糖的4000+[兔子]。
　　：大男人做20个俯卧撑算什么体罚，你们体育中考都没过的吗？
　　：黑子少浑水摸鱼，从上海VIC出来的没人没做过俯卧撑，传承家风罢了。
　　没过半分钟，洛施还在等巅峰赛匹配队友，fig在线看见洛施，也邀请他双排，被洛施用同样要打巅峰赛的理由拒绝后，说他升到S组翻脸不理falcon的弹幕才逐渐消停。
　　洛施靠着电竞椅，百无聊赖轻轻转着，他舌尖抵着口香糖，用它吹泡泡。
　　预计匹配时间越等越久，洛施无聊地揉了把指骨。
　　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洛施点进去跳转，本来准备打开免打扰，洛施的手机连着电脑直播。
　　Yu：还在训练室？
　　啪一声，吹的薄荷味泡泡破了。
　　洛施指尖一烫，点进去匆匆忙忙低头打字。
　　：嗯，在直播。
　　洛施蜷了下手指，有点后怕，万一他提醒晚了......
　　屏幕另一端，于嘉澍轻提了提唇角。
　　直播与否并不会影响他什么，反而趁直播的时候无伤大雅地逗几句洛施，看他耳垂通红但因为直播还要若无其事装酷的小心思很有意思。
　　于嘉澍用另一台手机登豆芽小号点进主播的直播间，顶着铁粉的牌子刷了99个超火。
　　ID一下跃升到榜一。
　　洛施一怔，看着熟悉但好久没见的ID，念出来。
　　“谢谢杠点杠老板送的99个超火。”
　　于嘉澍敛下眼，把放直播的手机调成静音。
　　他低头打字。
　　Yu：双排？
　　洛施轻抿下唇，理智觉得这样很容易露馅。
　　洛施低头打字回复。
　　：我开房间。
　　熟悉的冷淡漫画风男头亮起，洛施把于嘉澍拉进房间。
　　“好了。”
　　于嘉澍开了组队麦，低沉的音色从听筒口蔓延到直播间。
　　洛施戴上耳机，视线飘忽：“...要等一会儿。”
　　“嗯？”
　　洛施轻抿着唇，小声说：“被系统制裁了，要等一分钟才能进队列。”
　　刚才好不容易匹配到队友，因为想双排，洛施就鸽了队友，没点确认。
　　洛施心虚抬头偷瞄一眼弹幕。
　　自从Yu出现在他直播间里，左上角的热度接近凌晨还在不顾死活地飙升，电脑屏幕上飘过无数句起哄的弹幕。
　　：《不排》《没空》《打巅峰赛》。
　　：不打巅峰赛了？
　　：巅峰赛：他好像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去falcon直播间告诉他S组中单有两幅嘴脸了，朋友们，我做得对吗～
　　：4等5的队友半夜醒来：家人们谁懂啊今天碰到一个傻逼队友死活不点确认......
　　：fig：你多冒昧啊。
　　洛施不知道于嘉澍还有一台手机，另一台手机上在放他的直播间。
　　于嘉澍看见主播没什么表情地调整了一下耳机，被压住的耳垂绯红，衬得脖颈皮肤愈发白净细腻。
　　洛施听见耳机里一声轻笑，低低的，五万块的音效，质感好得就像在他耳畔一样。
　　洛施耳朵更红了。
　　还有几十秒，等待制裁结束的时间，于嘉澍漫不经心开口。
　　“腰还酸吗？”
　　洛施怔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呐呐：“什么？”
　　“刚才让你做俯卧撑，难受吗？”
　　“不...不难受。”
　　低沉的音色带着点哑，仿若磨砂的质地，轻撩着耳膜，洛施舔下唇，本来没觉得难受，现在却觉得腰有一点软，酥酥麻麻的。
　　“不是故意凶你。”
　　洛施轻“嗯”了声：“...哦。”
　　本来就是他上头掉的点，章涵在也会这么罚，没毛病。
　　洛施后知后觉，听着耳机里自己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好像受了委屈在撒娇，他脸一红，磕巴转移话题：“我知道…好像现在腰...腰是有一点酸。”
　　长时间不运动骤然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是会这样。
　　明天早上起床只会更酸。
　　于嘉澍慢条斯理淡淡开口：“睡前记得热敷，或者做一下按摩。”
　　洛施听着敷衍地唔唔点头，懒得热敷也懒得按摩，根本没听进去。
　　一听就知道。
　　“不知道怎么按可以问我。”
　　于嘉澍尾音带着点笑意，漫不经心。
　　“我教你。”
　　于嘉澍熟练掌握周树人的天花板理论。
　　洛施脑袋宕机了一秒，思考了一下怎么教，在他身上还是在他身上，然后红着脸听话点头。
　　“谢谢队长...”洛施磕巴，“我回去就热敷。”
　　“乖。”于嘉澍满意道，“开吧。”
　　话音落地，制裁时间正好结束。
　　洛施红着耳朵，闷头点进排位里。
　　：我懂，睡前谈心是吧。
　　：哪位菩萨把“难受吗”和“腰还酸吗”单独截个音频，闭眼新世界。
　　：嗷嗷嗷嗷我要疯了，睡前嗑到此等绝世好药，我朝上海的方向哐哐磕头。
　　：这个苏死人的语气，你们上海VIC管这叫体罚？？
　　：原来你们那儿管这叫谈心啊，我们这儿都叫调/情。
　　：孩子年纪小恢复能力强！！！当妈的绝对不会心疼他，嘉澍务必狠狠地罚！！！
　　幸好这回排位匹配得很快。
　　队友们认出他和于嘉澍的ID。
　　洛施垂眼，其中两个队友的ID，一个叫凌日圈外男友，一个叫钉子户无敌。
　　好像都跟他和上海VIC有点过节。
　　什么运气。
　　洛施沉默两秒。
　　而且两个人还正好跟他和于嘉澍撞了位置，洛施懒得争，直接补了一手辅助。
　　剩一个射手，于嘉澍全能补位。
　　洛施最后一秒换了瑶。
　　钉子户无敌：瑶有什么用...
　　进入加载页面前一秒，洛施眼前一句话闪过。
　　中路嫌他没用，洛施心安理得跟射手连体。
　　耳畔响起first blood的音效，洛施抬头一看，1v1，自家不知火舞被王昭君杀了，这波怪不了他。
　　洛施动了动嘴，嘲讽这个ID的中单肯定会被黑子带节奏。
　　他忍住了。
　　洛施打着打着，发现这俩队友真的有点菜。
　　中路一直被单杀，打野去支援也被抓死了。
　　打野不在，对面澜来他们家野区反蓝。
　　洛施关键时刻上了于嘉澍的头。
　　瑶【击杀】澜。
　　澜把他们家蓝偷得只剩一丝，不拿血还会长回去。
　　“拿蓝。”
　　洛施平a了一下，身下就多了一圈蓝buff。
　　凌日圈外男友（铠）：...抢我蓝什么意思？
　　洛施看着左下角划过一行字，清澈的眼底一片茫然。
　　峡谷真好，0-3的打野也有狗叫权？
　　洛施张了张嘴，想起来他还双排戴着耳机。
　　遂找了一片草丛蹲着，低头认认真真打字解释。
　　细密的睫毛在眼下垂落一片阴影，看上去特别礼貌特别乖。
　　直播间观众冷笑。
　　：呵，等着吧，这人肯定又要开嘲讽了。
　　：4-1的射手不拿蓝，是要让0-3的打野拿？还是0-2的法师拿吗？
　　上海VIC.落诗：对不起。
　　上海VIC.落诗：我的。
　　直播间弹幕沉默。
　　：代播这人谁啊？
　　：艹，跟老公双排就装乖是吧？
　　：骗骗兄弟可以，别把你自己骗进去就行。
　　路过的王昭君看着眼前这个草丛，隐隐约约有种有人的预感，探草。
　　三秒后。
　　系统：王昭君【击败】瑶。
　　洛施：“...”
　　他吹的泡泡啪一声破了。
　　他恹恹地垂眼，无声艹了句。
　　“怎么死了？”
　　耳机里，于嘉澍轻笑着问他。
　　洛施面无表情等着复活，说出来好丢人。
　　“…我在打字。”
　　洛施抿下唇，小声说。
　　“…讨厌对面王昭君。”
　　：艹，你跟谁俩撒娇呢，老子鸡皮疙瘩掉一身。
　　：小夹子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洛施刚才游戏加载页面都没认真看，现在打开面板，才看到对面王昭君经济第一。
　　KDA也最漂亮。
　　洛施瞥眼ID：【渭城朝雨】。
　　是清尘的小号。
　　他没什么表情沉默两秒。
　　有点奇妙。
　　换了小号的清尘愈发残暴。
　　他也没看游戏加载页面。
　　只觉得对面一直连体的射辅很烦，瑶脚下还跟一圈红蓝buff，一看就像对象给打的。
　　情侣杀手专杀情侣。
　　杀了瑶，王昭君还想去杀伽罗。
　　然后。
　　系统：伽罗【击败】王昭君。
　　重复N次。
　　玩个小号也被针对，清尘破大防。
　　[全部]渭城朝雨（王昭君）：我就杀了你对象一次，你不至于三杀我吧哥哥。
　　洛施站在射手头上招摇过市，不经意垂眼瞥过左下角。
　　被耳机压住的耳廓红扑扑的，洛施犹豫着要不要从射手头上下来。
　　于嘉澍低头不紧不慢打字，没有纠正清尘的称呼。
　　[全部]上海VIC.嘉澍（伽罗）：他不喜欢你。
　　清尘看着熟悉得不能在熟悉的ID，沉默地在队友按投降的时候点了接受。
　　从此以后，王者峡谷里讨厌他还打不过的情侣又+1。
　　·
　　第二天一早，后知后觉昨晚发生了什么的阿酒怒而要辞职。
　　“一晚，就一晚老子23点前睡觉了，你们就给我搞出这种事！！！这经理谁爱当谁当，老子不干了！！！”
　　章涵淡淡开口：“三倍年终奖。”
　　阿酒原地坐下：“...上天只会给你你能承受的苦难。”
　　阿酒深呼吸几下，念了几句心灵鸡汤，然后把“罪魁祸首”清尘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知道自己差点上热一的清尘虚心挨骂。
　　骂完，阿酒终于喝了一口水：“...把于嘉澍叫过来。”
　　清尘愧疚地目送着小队长进入经理办公室，躲在门外偷听。
　　只能听到经理哐哐拍桌子的声音。
　　办公室里。
　　阿酒：“...你自己听听谈心，这像话吗？！这说出去有人信吗？！”
　　于嘉澍掀起眼，淡淡地说：“嗯，那就实话实说吧。”
　　阿酒被这一下搞蒙了：“...说什么？”
　　“我们在谈恋爱。”
　　“我男朋友就住我对面。”
　　“我每晚都去他房间。”
　　阿酒：“...电竞选手压力那么大，队长跟队员谈个心怎么了？！”
　　清尘目睹小队长神色自若从经理办公室走出来，愧疚地迎上去。
　　“队长...”
　　“没事。”
　　上海VIC中野“在谈”的绯闻就这么在外面流传着，信则有不信则无。
　　卡位赛后没几天，就是赛程紧张的第三轮常规赛，上海VIC以S组积分第四晋级季后赛胜者组。
　　完全看不出从B组翻身晋升S组第四的喜悦感，洛施似乎对自己要求更严苛了，除了吃饭睡觉就在训练，几乎废寝忘食。
　　搞得上海VIC其他人也不敢摸鱼，各个跟打了鸡血似的，训练时间越来越晚。
　　当然，洛施是最晚的一个。
　　23点，队友都陆陆续续离开训练室。
　　罐头回头：“洛施，小队长，你俩还不走啊？”
　　洛施戴着耳机听不见，于嘉澍漫不经心靠着电竞椅。
　　“你们先走吧。”
　　罐头看于嘉澍好像有话和洛施说的样子，欲言又止地走了。
　　战队里，知道中野在谈恋爱的人似乎也不多，于嘉澍和“小女友”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区别，众人都已经习惯了，训练任务很紧张，他们个人的时间很少，每天就半小时回家人消息，哪怕有发现一点端倪的人也不会戳破。
　　罐头这种粗线条的直男就更难发现了。
　　罐头看着和他同路回宿舍的清尘，欲言又止：“你觉不觉得小队长和洛施最近有点怪？”
　　清尘挑下眉，有种莫名的欣慰，你终于发现了。
　　清尘佯装不解：“哪里怪？”
　　罐头：“小队长似乎经常找洛施说话，我都撞见好几次了，就他们俩，在走廊，茶水间，甚至有一回在洗手间，就他们俩。”
　　有一回他走近无意中听见，小队长让洛施早点睡觉，还有一回，小队长在哄洛施吃维生素C。
　　罐头皱眉：“好没营养的话题，这有什么好说的？”
　　两个直男真的会这样吗？
　　清尘面无表情沉默两秒，彻底放弃了，他拿出手机点外卖：“我点个夜宵，你食不食油饼？”
　　罐头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艹，你骂我！”
　　清尘：“你智障。”
　　·
　　于嘉澍在阿酒办公室说的那三句话里只有前两句是真的。
　　上海VIC中单心里比赛排第一位，不要说进男朋友房间，快一个月，他连男朋友的手都没有牵过。
　　于嘉澍耐着性子等洛施打完一局。
　　洛施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他拆了颗咖啡糖提神。
　　这段时间改吃薄荷和咖啡味，桌上都是蓝绿和咖色的糖纸。
　　有一点苦。
　　打完，洛施无缝又开了一局。
　　等匹配的时候，手机被人很轻易地拿走，取消匹配。
　　虽然明天不比赛，但他真得该好好睡一觉了。
　　洛施抬头，手机被抢走下意识的戾气在撞进那双漆黑微沉的瞳孔时瞬间消失。
　　洛施心虚地移开视线，垂着脑袋，渐渐学会利用他作为男朋友的优势，音色温吞，好声好气地商量。
　　“我…打完这局就回去睡觉。”
　　“嗯。”
　　于嘉澍把手机还给他，音色懒懒的，一如既往。
　　下一秒。
　　骨节分明的大手扣着他的腰，轻轻一提，就把他从电竞椅抱到了桌上。
　　洛施满脸通红，拿着手机。
　　于嘉澍站在他腿中间，手撑着桌沿，慢慢俯身。
　　距离近到呼吸交缠。
　　洛施下意识闭上眼睛，睫毛紧张地颤。
　　不要说打比赛，手机都拿不稳。
　　他音色低低沉沉的，再近一点就能碰到他的唇。
　　于嘉澍在这个距离停下，他很轻地扯下唇，有一点生气的音色，听得人浑身发软。
　　“怎么不打了？”


第61章 初吻
　　洛施睫毛轻颤。
　　打不下去了。
　　嘴唇动了动, 洛施红着脸，想服个软讨饶。
　　“我...我不打了。”
　　于嘉澍垂眼，不经意瞥过他的手机，动作间他可能不小心误触到哪个键, 又点了匹配, 匹配到队友, 现在在确认页面。
　　9/10。
　　“不行，说好打完这局。”于嘉澍非常说话算话, 低低的音色带出温和的呼吸贴着他脸颊游移，语气淡淡的, 却又无可置疑, “打吧。”
　　洛施低着脑袋按了确认。
　　他坐在桌子边，两腿悬空, 踩不到地面，中间挤进一个人，这个姿势相当暧昧, 也很没安全感。
　　洛施咬唇低低地说：“我想...能不能让我...下去...”
　　高大的黑色身影微微站直，洛施松口气, 刚想跳下去, 于嘉澍两手撑着桌沿，他被困在怀抱的方寸之间, 于嘉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给不听话的小替补一点深刻得难忘的教训, 残忍地弯了下唇角：“不好。就这么打，该你了。”
　　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洛施低着头，脑海里一团乱麻,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扳选什么。
　　进入游戏。
　　这把匹配到的队友很抽象，但他也没好到哪里去，一整局，像在峡谷里梦游。
　　洛施手都没什么力气，脑袋垂得低低的，偏偏队长还就在旁边看着他。
　　他今天打了几十把，连赢十把把把金牌法师/MVP的时候于嘉澍没有看到，梦游下饭1-4的局倒在眼皮子底下被从头到尾公开处刑。
　　于嘉澍轻勾了下唇角。
　　“困了？”
　　呼吸温热，在他耳边，有点痒，洛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摇头，小声道：“没有。”
　　“那就专心点。”
　　于嘉澍话音未落，洛施就犯了个值50俯卧撑特别智障的错，他没探草，被对面安琪拉一套连招三秒内瞬秒。
　　于嘉澍轻挑下眉：“梦游呢？”
　　洛施满脸通红，嘴唇动了动，嗫嚅半天，什么解释的话也说不出来。
　　三路崩溃，第8分钟，有队友投降，洛施平时设置的都是自动拒绝投降，除了他以外，打野也拒绝了，三票，没通过。
　　洛施面无表情低着头，又被公开处刑了几分钟，四个队友全票通过，一局才终于结束。
　　水晶爆炸前，洛施看了眼对局时长，不到12分钟，却感觉有半世纪那么漫长。
　　于嘉澍看了整场对局，语气淡淡的。
　　“这么练没意义。”
　　洛施脸色由红转白，他蜷了下手指，他喉咙发紧：“...对不起，队长。”
　　洛施舔了下干涩的唇。
　　以落诗这个ID登场打的比赛并不多，但所有解说评价洛施的中单时都会提到一条：勇。不管顺风逆风都敢打，勇于找机会翻盘。
　　18岁天不怕地不怕的天才中单，一挨队长训脸色都白了。
　　喉结紧张地滚了滚，洛施深呼吸一口气。
　　特别怕于嘉澍对他失望。
　　“我...平时都不是这样的...真的...”
　　洛施闷着脑袋，声音很轻，小声解释，自己拧巴道。
　　他是...太想赢了。
　　季后赛第二天，就是排在S组第四的上海VIC对战S组第一的TRT，BO7，他们2:4输掉了比赛。
　　明天是他们到败者组打的第一场比赛，第三轮，狭路相逢，他们的对手又是北京Eagle。
　　从S组掉到A组的北京Eagle实力犹在，之前一二轮的两场比赛都赢了，势如破竹，如果明天他们输了，今年夏季赛就直接折戟止步于此。
　　不想他被骂，不想留有遗憾，想和他一起披着上海VIC的队旗站上领奖台。
　　眼尾有一点红。
　　洛施转头，在队服上用力蹭了一下。
　　干的。
　　于嘉澍心骤然软下去。
　　怀疑自己剂量下大了。
　　低声哄人。
　　“不是凶你。”
　　于嘉澍轻抵着他的额头，沉声道：“前两天罐头腱鞘炎犯了你都拿着药膏急得不行，你是我男朋友，小朋友，只有你有心吗，我就不会心疼？”
　　洛施一怔，眼眶微红，觉得丢人，他下意识把脸埋到于嘉澍肩膀上蹭了蹭。
　　骨节分明的手掌抚着他的后颈，男朋友的肩膀很宽，清冽干净的薄荷味很好闻。
　　洛施慢慢伸出胳膊环住。
　　抬起头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红了耳朵，洛施慢吞吞企图一点一点放下胳膊。
　　骨节分明的手轻掐着他的下巴，于嘉澍敛下眼，吐字低沉沙哑：“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晚了点？”
　　指腹若有若无，压着唇瓣蹭了蹭。
　　暗示意味很浓。
　　洛施满脸通红，在于嘉澍压下来的时候下意识躲了下。
　　“等...等一下！”
　　于嘉澍眼尾微眯，垂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还挺感兴趣这个时候喊停洛施能说出什么话。
　　洛施低头焦急地挨个戳着桌上的糖纸，没有柠檬味的了。
　　洛施突然有点后悔为了提神吃的咖啡糖，现在尝起来肯定是一股苦咖啡味。
　　洛施在抽屉角落里找到一颗草莓硬糖，咔嚓咔嚓咬碎。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桌子，红着耳朵，声音低低细细的：“咳，能不能...换个地方亲？”
　　于嘉澍往下压了压唇角，忍笑：“为什么？”
　　洛施低头看着自己的桌椅，他每天呆在这里的时间十几个小时，比在床上呆的时间都长，洛施闭了闭眼镜，低着脑袋，没什么表情地难为情小声道：“在这里...我怕白天总忍不住想...影响训练...”
　　洛施声音越说越低。
　　坦白恋人对他的影响，
　　于嘉澍只感觉心里像被小猫爪垫轻轻撩了一道，痒痒的。
　　怎么这么诚实这么乖。
　　于嘉澍很轻地笑了下，低低沉沉，唇瓣碰到了他的耳朵。
　　“那去哪儿？你房间？”
　　“也不...不行。”洛施红着脸摇摇头，小声道，“那我睡觉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我...我会睡不着。”
　　洛施轻抿下唇，怕于嘉澍觉得他在找借口拒绝，小心翼翼开口：“...去你房间？”
　　为了逃离他身下这张电脑桌，洛施脑袋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于嘉澍眸色微沉，垂眼轻叹口气：“...不好。”
　　洛施怔了下，上目线很无辜：“...为什么？”
　　于嘉澍凑近他耳朵，音色沙哑地说着他进他房间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呼吸温热，洛施的耳垂越来越烫，红得滴血。
　　最后于嘉澍选了一个折中又合适的地方。
　　洛施半跪在于嘉澍的电竞椅上。
　　宽大的电竞椅，挤下两个成年男人也有点勉强。
　　为了不摔下去，洛施只能紧紧抱着男朋友的肩膀。
　　腰后的铁臂把队服勒出一道细软到不可思议的弧线。
　　洛施细密的睫毛颤得像濒死蝴蝶的翅膀。
　　他舔了下唇，无意识的。
　　低沉的声线沙哑蛊惑。
　　“张嘴。”
　　他们的初吻一点也不清纯。
　　似乎不懂什么叫浅尝即止。
　　而且天才学习什么都很快。
　　刚开始还会不小心嗑到，结束的时候，洛施气息不稳，眼里浮着一层水光，唇角破了一点。
　　舌头很酸。
　　腰很软。
　　浑身都软。
　　于嘉澍和他截然相反。
　　洛施红着脸蹭了下唇。
　　不小心看到了墙上的钟。
　　好像比上一局游戏的时间还久。
　　于嘉澍喂他吃了一颗草莓糖。
　　音色有点哑。
　　“赔你一颗。”
　　洛施慢半拍听懂了，红着脸含着糖块，腮肉鼓出来一点，他低着脑袋呐呐。
　　“如果…后天赢了北京Eagle…能再...再给一颗吗？”
　　于嘉澍喉结无声滚了滚，捏了捏他的耳垂。
　　音色低低的，带着一种濒临越界的禁欲感。
　　“要多少都给。”
　　·
　　洛施之所以这么不想输给北京Eagle，还因为几天前，falcon替两队约了一场训练赛。
　　章涵原定安排洛施去打。
　　结果北京Eagle新买的中单林宵不满意，嫌上海VIC上的是一个替补，而他们则是全首发。
　　林宵：“章教，这就没诚意了吧？”
　　北京Eagle前两场比赛，林宵表现亮眼力挽狂澜，拿了几场MVP，挽回了在x扑的评分，falcon却有点不在状态，点开北京Eagle的超话，林宵被捧得像救世主。
　　毕竟是身价一千万的中单。
　　自然有点飘了。
　　一场训练赛没必要把好事弄坏，章涵懒得解释什么，洛施都坐到电竞椅上了，临时又被换下，换成了清尘。
　　清尘战战兢兢和北京Eagle一千万买的中单打了一场。
　　输了。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训练赛结束当晚，林宵在直播时，特意挑了众多弹幕里一个很稀松平常的问题回答。
　　“打上海VIC有没有信心？”
　　林宵想起什么似的，一笑，漫不经心答。
　　“巧了，今天刚和清尘打了一场训练赛。”
　　弹幕自然追问训练赛的结果。
　　林宵啧了声：“这不好说吧。不过...放心吧，信心肯定是有，还很足。”
　　这和明说上海VIC训练赛输了也没什么区别。
　　训练赛的结果也不是什么秘密，瓜主那里都有，但林宵在直播间公然嘲讽他的队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几天后，夏季赛季后赛败者组第三轮其中一场在北京Eagle主场举办。
　　赛前，两队都做了一个小采访，主持人问的问题大差不差。
　　问到他。
　　主持人：“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北京Eagle的中单说？”
　　是赛前放狠话的固定环节。
　　洛施没什么表情，问主持人林宵说的是什么。
　　在知道这局比赛首发上场的是洛施后，林宵朝着镜头自信一笑。
　　“首发都打不过我，一个替补更没在怕的。”
　　洛施很轻地扯下唇。
　　望着镜头，语气没什么起伏。
　　“一千万中单，就这。”
　　·
　　在这场比赛前，洛施作为替补，上场机会并不多。
　　夏季赛季后赛败者组第三轮比赛，北京Eagle主场对阵上海VIC，后来提起，是上海VIC中单落诗上官婉儿的成名之战。
　　BO7，他们一直打到巅峰对决。
　　之前每一场北京Eagle输掉的比赛，掉点都在中路。
　　3:3进入巅峰对决前可能还不够明显，直到最后一局巅峰对决。
　　双方选出了一模一样的法师。
　　中路几乎是镜像战。
　　技能、皮肤全都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较量的纯是技巧和操作。
　　比赛第1分57秒，中路爆发一血。
　　系统：上官婉儿【击败】上官婉儿。
　　比赛第8分23秒。
　　系统：上官婉儿【击败】上官婉儿。
　　比赛第17分41秒。
　　系统：上官婉儿【击败】上官婉儿。
　　网友戏称王者峡谷里存在着中单奴隶制，法师的地位极其低下，但中路又是上中下三路里最重要的一路。
　　比赛第24分钟，北京Eagle的中路被推上高地。
　　洛施越塔，强杀上官婉儿。
　　解说：“今晚第四次——笔落成诗！！美如画的单杀！！”
　　随后，北京Eagle高地被推，上海VIC直逼水晶。
　　比赛第25分钟11秒，北京Eagle回天无力。
　　解说：“——恭喜上海VIC4:3赢下这场比赛的胜利！！挺/进KPL夏季赛四强！！”
　　·
　　上海VIC战队基地，经理办公室。
　　阿酒正和章涵研究洛施当初的签约合同。
　　章涵：“...世冠之后才是挂牌期，你现在把这个翻出来看干嘛？”
　　阿酒神色复杂地看了章涵一眼。
　　觉得他简直没有一点竞争意识。
　　一场BO7，把洛施和林宵的身价调了个位置。
　　网友戏称，巅峰对决，洛施的上官婉儿每单杀对面一次，身价都要加100万。
　　阿酒承认他们这次是捡到宝了。
　　当初和洛施的合同只签了一个赛季。
　　世冠后续约的价格肯定不会这么便宜。
　　阿酒一边发愁俱乐部老板有没有这么多钱会不会脑子有病不舍得签洛施，一边害怕有别的俱乐部更高价来挖他们18岁的天才中单，才18岁，不出意外，还可以吃好几年。
　　阿酒愁得甚至把嘉澍也叫了过来。
　　不知道如果老板穷得养不起两个明星选手，嘉澍舍不舍得为小妲己把签约费降低点。
　　阿酒舔了下唇，正尴尬地思考如何开口。
　　办公室的门轻轻响了两下，阿酒循声望去，磨砂玻璃门外有一个细瘦的身影。
　　门打开，他身价暴涨的小替补露出一个脑袋。
　　阿酒脸上堆出笑，不知不觉就和颜悦色了起来。
　　“找我有事啊？”
　　洛施摇摇头，他视线飘忽，看向沙发上那个颀长散漫的黑色身影。
　　“我找队长...”
　　回到基地，洛施先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在于嘉澍房间门口绕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敲门，却发现人不在。
　　他在基地上上下下都找了一遍，最后才听清尘说的，来经理办公室找。
　　阿酒一怔，望向于嘉澍，下意识问：“找他干嘛？”
　　洛施低着脑袋，耳垂渐红，音色细细软软的。
　　“...兑奖。”
　　第62章 看起来很好亲。
　　阿酒没听懂, 一脸懵逼：“兑什么奖？”
　　洛施轻抿下唇，刚才也没多想，被人一问反而耳廓渐红，他蜷了下手指, 语气没什么起伏, 磕巴：“队长说...赢了北京Eagle...就给我奖励。”
　　今天赛场上血C巅峰对决MVP杀疯了的小中单站在那里, 眼巴巴地找人兑礼物，感觉很好拐的样子, 看起来乖到不行。
　　阿酒一愣，越想越觉得这话怎么听得有点耳熟。
　　和他跟儿子说期末考试双百给买汽车人差不多。
　　阿酒望向于嘉澍的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这是谈恋爱还是玩养成？
　　于嘉澍站起身走到门口, 低头忍着笑, 背对着阿酒，只听声音, 语气还是淡淡的：“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洛施低头嗫嚅：“...宿舍训练室健身房都找了，没找到，听清尘说的...经理刚才好像找你。”
　　于嘉澍垂眼, 想象着得了MVP的小替补摇着尾巴在他房门外转来转去红着耳朵终于鼓起勇气主动找他“兑奖”的样子，心像被羽毛轻撩了一下。
　　喉结滚了滚, 于嘉澍故意回头看了眼阿酒, 似乎有点麻烦的样子，然后垂眼看着他, 轻扯下唇：“经理现在找我有点事，很急吗？”
　　洛施怔了下, 下意识抬眸，慢半拍看懂于嘉澍最后两个字的口型。
　　兑奖。
　　洛施满脸通红, 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好像那个...欲求不满。
　　耳垂红得滴血，洛施用力摇摇头, 磕巴道：“不...不急，不急。你和经理...你们先聊。”
　　他视线飘忽，尴尬地不敢看于嘉澍，无意朝阿酒办公桌上瞥了一眼，好像是他的签约合同。
　　洛施怔了下，还想凑近再看看，阿酒啪一声把文件夹合上，匆忙拉开抽屉放进去，正主都在这里了，他再问于嘉澍那个问题不太合适，只好下次再找机会，阿酒尬笑：“没事没事，我找他没什么事，你们有事的话先走吧。”
　　洛施舔下唇，抬头偷瞄，正好撞进一双微沉深邃的瞳孔里，带了一圈清浅的笑意。
　　洛施面无表情，啪得又把头低下。
　　快要走出办公室的门，阿酒突然尬聊，问于嘉澍赢了比赛准备给的奖励是什么。
　　洛施嘴巴张了张，耳廓渐红，僵硬地握着门把。
　　于嘉澍绅士地帮忙推开，骨节分明的大手抵着门，音色淡淡的。
　　“糖。”
　　阿酒轻皱下眉，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
　　五万块的耳机说送就送，打赢北京Eagle就这？
　　好歹进了四强！
　　阿酒作主，给于嘉澍微信里转了一百块。
　　“这钱经理出了，今天打得很好，多买点！”
　　洛施一阵心虚，低头红着耳朵：“...谢谢经理。”
　　离开阿酒办公室，坐进电梯。
　　相对封闭的空间。
　　洛施紧张地蜷了下指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里的摄像头。
　　他就偷瞄了一眼，一回头被抓了个正着。
　　修长的黑色身影散漫靠在墙上，于嘉澍轻挑下眉，歪头逗他，音色懒懒的。
　　“虽然我也很想在电梯里亲你，但考虑到60岁的保安大爷...”
　　洛施满脸通红，生涩地打断转移话题：“我们...不回宿舍吗？”
　　于嘉澍按了个一楼的电梯。
　　于嘉澍要去科技园区对面的超市，在微信群里一说，被迫接了好多零食代购。
　　洛施没想到于嘉澍真要带他去买糖。
　　走出电梯，于嘉澍收起手机，洛施以为电梯play的话题已经过去，没有任何防备，于嘉澍低头凑近他耳朵，音色低低的。
　　“你喜欢，下次我们把监控关了试试。”
　　·
　　“这么晚出门啊？”
　　走出科技园门口，眼熟的保安大爷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洛施无意间瞥过透明保安亭电脑屏幕上清晰无比的监控录像，耳朵红得滴血，僵硬但礼貌地点头。
　　到了超市，洛施先去货架拿了两袋水果硬糖，于嘉澍按照微信群里小胖、kiki几人的代购名单买了点饼干薯片瓜子零食，洛施站在收银机附近，靠近收银机的货架上摆放着烟、火机、薄荷糖之类的东西。
　　用来提神的薄荷糖快吃完了，洛施低头看着货架，准备顺手买点。
　　他随手拿起一个四四方方的硬盒子。
　　低头看包装右下角写的什么味道。
　　“动感螺纹，立体畅...。”
　　洛施在念到“爽”字时戛然而止，红着脸把盒子放回去，仿佛烫手似的。
　　现在的避/孕/套厂家怎么把包装做得和薄荷糖一模一样。
　　于嘉澍排队结账，洛施不敢在这个货架前待太久，没细看，避开动感螺纹的位置，匆匆抓了两盒薄荷糖去付款。
　　收银员扫那两盒条形码时，分开扫了两次，洛施独自尴尬，也没抬头仔细看。
　　“滴”。
　　清新口气，强劲薄荷。
　　“滴”。
　　超薄无感，薄荷因子。
　　收银员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结伴来买东西的两个男生一眼，都高高帅帅的，看起来很配。
　　小女生笑着指了下旁边货架上的冈/本，好心提醒：“这款现在三件八折哦。”
　　洛施牵着塑料袋闷头往里装，礼貌拒绝。
　　“不用了，谢谢。”
　　收银员给的小票他也没看，直接扔进去。
　　回基地的路上，路过科技园区中央的人工湖，盛夏的晚风撩过水面，掀起带着荷香的涟漪。
　　洛施偏头偷瞄一眼，装了不少零食的塑料袋被于嘉澍很轻松地拎在手里，薄白的皮肤下青筋隐隐，看起来很好牵的样子。
　　洛施喉结滚了滚，他慢吞吞挪过去，自然地伸出手：“重不重，我也可以拎。”
　　“不用。”
　　洛施轻咬下唇，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袋子上，嘴巴无意识张了张：“没关系，我拎得动。”
　　指尖已经碰到手腕。
　　拐过一个弯，牵着金毛下楼遛狗的小女孩倏得站住，一人一狗，好奇地仰头看着他俩。
　　目光一个比一个清澈单纯。
　　洛施面无表情，啪一下把蠢蠢欲动的手收回来了。
　　“我知道。”于嘉澍垂眼，不动声色轻扯下唇，“是我舍不得让男朋友拎。”
　　小金毛吐着舌头，单纯依旧，小女孩的眼睛圆圆地睁大了。
　　洛施怔了下，这好像是第一次于嘉澍在外人面前这么叫他，白白净净的脸皮红得滴血，他三步并作两步逃进基地大楼。
　　·
　　刚赢下一场比赛从北京回来，训练室暂时空无一人。
　　洛施发现于嘉澍似乎对电竞椅格外情有独钟。
　　他被抱上电脑桌沿，耳朵红红的，低着脑袋，有点心不在焉。
　　于嘉澍掐着他的下颚，并不着急“兑奖”，音色低沉，微微沙哑。
　　“怎么了？”
　　洛施蜷了下手指，睫毛轻垂，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好像在阿酒办公桌上看见我的签约合同了。”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下，洛施低头轻声问：“阿酒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昨天路过茶水间，无意中听到清尘和章涵说想去K甲闯一闯。
　　“洛施比我更配做首发。”
　　清尘不甘也服气地说。
　　租借去别的俱乐部，起码还能继续上场打比赛。
　　电竞的残酷在于只有那么多战队，也只有五个首发位，却有那么多为之付出汗水视之为梦想的少年。
　　七年职业生涯，洛施耳闻目睹过太多熬过低谷打出成绩捧起奖杯结局却零落四散的故事。
　　洛施僵硬地牵了下唇，唇色有点白，半开玩笑，“我们老板是不是还挺缺钱的。”
　　如果俱乐部养不起两个明星选手，别的俱乐部又出像当初买林宵那样的高价买他......
　　洛施面无表情抿下唇。
　　有种今晚要睁着一只眼睛睡觉，不然明天就会被黑心老板打包卖掉的感觉。
　　于嘉澍轻挑下眉，看着坐在他桌子上很没安全感的小男朋友，没什么心理负罪感，低沉地“嗯”了声，垂着眼，严肃道。
　　“是挺缺钱的。”
　　可但凡老板还有脑子，就不可能舍得卖18岁天才中单这棵摇钱树。
　　洛施连被挂牌都没经历过，对队长说的话也深信不疑，闻言立刻紧张起来。
　　他下意识扯住于嘉澍的衣服，结结巴巴表忠心。
　　“我就想留在上海VIC打比赛，钱没有那么多也行...打替补也行...能上场就行。”
　　于嘉澍往下压了压唇角，忍着笑：“小朋友，你知道你现在的身价多少吗？”
　　他们100万捡漏来的中单在赛场上把北京Eagle1000万买的明星选手单杀了4次。
　　于嘉澍毫不怀疑，洛施如果被挂牌，就会被其他几大俱乐部疯狂竞拍。
　　“那可是1000万，就一点都不动心？”
　　如果身后那双手没在轻揉着他的腰，清醒状态的洛施肯定能听出于嘉澍低沉语气里的笑意，但洛施脑袋里一团乱麻，只想表忠心，他坚定地摇摇脑袋。
　　“我会努力打比赛赢奖金...”
　　如果打进夏季赛的决赛，冠军奖金550w，亚军奖金也有150w。
　　“…我还可以直播，我以后都好好营业。”
　　绝对不会拖到月底再凑时长。
　　洛施低着脑袋，绞尽脑汁地想。
　　“还有之前那个广告...”
　　阿酒给他找的，当初洛施嫌潮得他原地得风湿，现在也可以拍。
　　于嘉澍认真听完，漫不经心开口：“这些加起来，也不够1000万吧。”
　　于嘉澍轻扯下唇逗他：“陕西南路的房子不买了？”
　　洛施视线飘忽，心虚，耳廓渐红。
　　这是有一次他们在训练室聊天，kiki在算以他的年薪干到哪一年才能在上海全款买套房，问到洛施，洛施对他上辈子兢兢业业打工七年买了却没享受到的小洋房有种执念，随口说他要买陕西南路的房子。
　　罐头感叹：“...你这老婆本也太拿得出手了。”
　　于嘉澍很轻地笑了下，温热的呼吸撩着他的耳膜，音色低沉沙哑：“老婆也不娶了？”
　　洛施仰起脑袋，红着脸磕巴：“这不是已经...已经娶到了。”
　　虽然如果以他现在的年薪，让于嘉澍住上陕西南路的房子还要等几年。
　　“我会努力给战队挣钱...我...想和你做队友，想和你一起打比赛。想每天都能看见你。”洛施低头揪着他的衣角，音色低低的，“你跟老板说说...别卖我行么？”
　　于嘉澍喉结滚了滚，咬牙，不想承认他被撩到了。
　　他垂眼，音色低低的，带着点笑。
　　“没想到我们上海VIC的替补这么富贵不能淫。”
　　洛施低着脑袋。
　　“没不能...淫。”
　　洛施瞄眼男朋友薄而好看的唇，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耳垂红扑扑的，声音很小。
　　“富贵不行，美...美色可以。”


第63章 “均码太小，你男朋友得买大一号。”
　　于嘉澍眸光微沉。
　　本就被洛施刚才一席话撩得有些上火, 更不可能放过主动送到嘴边的小男朋友，薄白指尖钳着他的下巴，于嘉澍偏头吻下来。
　　肆意吮舐着他口腔里的甜味。
　　洛施扣着桌沿，嘴里还有他没含化的糖。
　　指尖触到于嘉澍撑在桌子上的手, 洛施红着脸小心翼翼碰了碰。
　　于嘉澍想起刚才在楼下, 那只小金毛和小姑娘突然窜出来, 洛施噌一下收回的手。
　　骨节分明的大手反扣过来，腕表和洛施左腕的黑色手链贴在一起。
　　他很轻地笑了下, 音色亲昵沙哑。
　　“想牵就牵。”
　　洛施的指肚有一层按键训练出来的薄茧，软软的, 很好捏。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但没人去看。
　　洛施吞咽了一下, 无意瞥过于嘉澍背后墙上的挂钟，感觉时间又足够打一局排位赛。
　　像是惩罚他的走神, 下唇被轻咬了一口。
　　桌上的手机再次震动的时候，于嘉澍才偏头放开他。
　　洛施垂睫，红着脸平复呼吸, 掌心攥着的糖纸被他捏得丝丝拉拉作响。
　　他刚才在一大袋混合装里随便拆的一颗。
　　薄白指尖按着他泛着水色的唇抹了下。于嘉澍声音有点哑。
　　“柠檬的？”
　　洛施足足反应了五秒，满脸通红地摇头, 视线飘忽：“...不是。”
　　是橘子的。
　　洛施无声补充。
　　于嘉澍漫不经心嗯了声, 似乎对自己猜错一点也不意外。
　　他俯身凑过来，尾音带着点诱哄的味道。
　　“那我再尝尝。”
　　耳垂红得滴血, 洛施蜷着手指，睫毛轻轻颤着。
　　“啪”得一声, 训练室的门被撞了一下，但没撞开。
　　门外响起众人熟悉的七嘴八舌的声音。
　　“卧槽, 谁把训练室的门锁了？”
　　洛施瞬间睁开眼睛，匆匆跳下桌子。
　　于嘉澍垂眼, 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我去开门。”
　　洛施怔怔地低头，发现他衣摆被揉得一团乱，如果有镜子的话，就能看见他现在嘴巴也是红的，眼睛水亮亮的。
　　一看他们就在训练室里做了什么。
　　但于嘉澍却穿戴整齐，衣服一点褶皱都没有，感觉随时能上场在镜头前打比赛。
　　洛施红着脸用力蹭了下唇，拿起搭在椅背上的长袖队服外套套上。
　　于嘉澍去开门不过几秒钟时间，kiki他们鱼贯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只有洛施戴着耳机低头认真训练的侧影。
　　如果走近一点看，才会发现他根本连游戏都没加载出来。
　　罐头疑惑地仰头看了于嘉澍一眼，大大咧咧：“你俩锁门干嘛，微信也不回...”
　　如果训练室也没找到人，他们都要组团出门去找了，毕竟有私生闯基地的前例在，还以为他俩去趟超市都能出事。
　　薄窄眼皮微微敛着，于嘉澍面不改色：“随手锁的，没看到。”
　　罐头粗线条惯了，不疑有他。
　　小胖苍蝇搓手式蹭到洛施桌旁，桌子上放着超市的大塑料袋。
　　他的辣条薯片小饼干。
　　小胖在塑料袋里随意翻着：“诶？这什么？”
　　他翻到一大包拆开的水果硬糖。
　　小胖随手在里面挑了两颗。
　　洛施ban完英雄不经意一瞥，语气没什么起伏地盯着小胖：“你换一个。”
　　小胖一怔，不明所以。
　　“为什么？”
　　洛施揉着刚才被他拆开的橘子味儿的糖纸，没什么表情地锁了干将，视线飘忽，他轻抿下唇。
　　“不为什么...我爱吃这个。”
　　小胖表情复杂，平时他吃什么洛施都很大方。
　　“啧，还挺护食...”
　　小胖边说边揣走两颗柠檬的，把橘子味的放回去了。
　　洛施揉了把耳朵，把水果糖放进抽屉里，袋子被拿空了，只剩两盒“薄荷糖”。
　　洛施随手揣进了队服外套的口袋。
　　·
　　胜者组决赛比败者组决赛早一天。
　　TRT击败KOK晋级总决赛，上海VIC在战胜北京Eagle晋级败者组半决赛后，又鏖战一轮，战胜了KOK，爆冷闯进夏季赛总决赛。
　　TRT目前总积分排名第一，常规赛第三轮更是保持全胜战绩晋级季后赛，首发位非常稳定且没有哪一路有短板，可以说是近几个赛季联盟实力最强的战队。
　　总决赛开赛前，人人都觉得这场比赛没什么看点，赛前预测都惊人得一致，TRT4:0或4:1上海VIC。
　　阿酒对于现在的结果已经非常满意，谁能想到去年这个时候掉到B组的凋零战队，时隔一年，顶着所有人唱衰的目光，居然一路杀进了总决赛。
　　“打进决赛，至少也是亚军！”赛前，阿酒为了缓轻他们的压力，鼓励道，“奖金池150万！”
　　从上海VIC打进决赛，这两天阿酒已经不知道接了多少赞助商的电话，有几个还是从前撤走的赞助，当时趾高气昂，现在又腆着脸回来求他，阿酒受了一年伏低做小的气，这两天走路都带风。
　　连战队经理都觉得他们不太可能打赢TRT。
　　众人没多说什么，自觉按部就班地训练，很快就到了决赛当天。
　　BO7。
　　第一局结束。
　　TRT1:0上海VIC。
　　第二局。
　　TRT1:1上海VIC。
　　第三局。
　　TRT2:1上海VIC。
　　第四局。
　　TRT2:2上海VIC。
　　……
　　他们就这样一分一分地追，硬生生把这支赛前几乎没人看好刚刚重回S组首发都不固定的队伍拉扯进了巅峰对决。
　　：兄弟们，1万豆芽币，10年的家当...破产了。
　　：艹，老子8000块买的TRT零封上海VIC。
　　：天台的风真冷啊。
　　：群里有个兄弟1万块买TRT4:3上海VIC，照目前的赔率，一晚含泪净赚20个w，我是小丑。
　　：赌狗活该。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上海VIC4:3TRT吧…
　　：别说，你还真别说。
　　连主队不是上海VIC的其他队粉都疯狂涌入上海VIC的超话，等一个逆风翻盘的奇迹。
　　上海VIC一度推到TRT水晶前，但fig极限守家守住了水晶。
　　比赛拉扯到第25分钟，双方都打出了堪称完美的团战，5v5。
　　解说：“...水晶前只剩下干将和伽罗！！伽罗点死了干将！！但是——伽罗也倒下了！！”
　　系统：伽洛【击败】干将莫邪。
　　系统：干将莫邪【击败】伽罗。
　　洛施死前一秒，预判到伽罗的走位。
　　峡谷一片死寂。
　　红蓝双方全都团灭。
　　但对面还有兵线。
　　无人复活。
　　解说一向激情洋溢的声音都变得有些虚无起来：“——超级兵点掉了上海VIC的水晶，让我们恭喜TRT获得夏季赛决赛总冠军！”
　　洛施摘掉耳机，现场铺天盖地的应援和尖叫声瞬间冲进耳朵里。
　　他们起身和对手握手。
　　fig手心都出汗了。
　　就差一点。
　　水晶被点爆的也可能是TRT。
　　主持人邀请获胜队伍上台领奖，捧起奖杯。
　　天上飘落金色的雨。
　　洛施站在台下。
　　FMVP颁给了fig。
　　等所有环节结束，趁没人注意，小胖眼巴巴地望着颁奖台，冲上去捡了一把彩带。
　　罐头：“...出息。”
　　洛施抿下唇，也上去捡了一把。
　　罐头：“...”
　　打不过就加入，其实他也很眼红冠军戒指奖杯和奖金。
　　阿酒已经在定庆功宴的位置了，安慰众人能打进决赛已经超额完成任务。
　　何况还是3:4输的。
　　洛施打开x扑看了眼，他们这队的评分甚至比胜者组还高，几乎没人喷。
　　洛施敛下眼，没什么表情。
　　洛施把金色的彩带放回去，淡淡开口。
　　“世冠，我们会赢回来。”
　　会有一场金色雨是为他们下的。
　　赛场上的胜败都是常事，虽然遗憾，但众人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夏季赛告一段落，从今天起到世界冠军杯前，他们会有一个不算短的假期。
　　刚拿了150万的亚军奖金，还有赞助在谈，阿酒很豪气地定了个黑珍珠三钻餐厅，吃完饭众人又吵着要去KTV。
　　洛施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曾经在直播间唱了一下午歌的前主播好像对抢麦没什么兴趣，一直低着头在刷手机。
　　身旁的皮质沙发突然陷下去一点。
　　洛施余光瞥见穿着长袖队服的队长，下意识把手机屏幕藏起来。
　　于嘉澍轻扯下唇角：“别藏了，都看到了。”
　　洛施在逛某个线上奢侈品买手店，最便宜的东西都要四位数。
　　于嘉澍以为小朋友手指缝松，奖金拿到手还没捂热就要乱花，倾身凑近一些。
　　KTV很吵，背景音是罐头扯着破锣嗓子在唱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不凑近一点根本都听不见。
　　洛施蜷了下手指，感觉温热的呼吸拂在他耳廓。
　　在回声良好的包厢里，低沉的音色显得格外苏而蛊惑，轻慢地撩人耳膜。
　　“想买什么？给我看看。”
　　他把把关。
　　既然已经被看到也没什么好藏的，洛施轻抿下唇，解锁手机。
　　“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于嘉澍垂眼，挑下眉。
　　某奢侈品牌的联名款运动套装，设计还行，价格更加美丽，一套下来六位数，十几万。
　　于嘉澍面不改色，淡淡开口：“一般。”
　　洛施有些失望地垂下脑袋，小声哦了声。
　　“这么喜欢？”
　　这套衣服不太像洛施平常的风格，黑白分明，更像他的。
　　洛施蜷了下手指。
　　“你...不喜欢啊。”
　　于嘉澍心头微动，喉结无声滚了滚。
　　“送我的？”
　　洛施点下头。
　　于嘉澍过生日的时候他们还在“避嫌”，洛施想买也没机会送，后来赔完违约金，身上没多少钱，大少爷随便一双鞋都抵他一个月工资，洛施也不想随便糊弄。
　　于嘉澍感觉心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洛施，在KTV暧昧的灯光里，漆黑的瞳孔眸色显得格外沉。
　　喑哑的音色低低的。
　　“知道亚军奖金一个人能分到多少钱吗？”
　　看上去有150万，但不都是给选手的，还有战队其他工作人员，杂七杂八扣下来，分到洛施手里的钱，可能刚刚够买这套衣服。
　　洛施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干净，他点下头。
　　“知道。”
　　喉结上下滚了滚，低沉的音色带着点笑意。
　　“知道还买？就那么点奖金，这么舍得？”
　　洛施慢半拍听出于嘉澍嗓音里的笑意，他蜷了下手指，语气没什么起伏，声音细细的，几乎被背景音里再活五百年盖过。
　　“…舍得。”
　　于嘉澍喉结滚了滚，恨不能现在带洛施去前台单独开一个包厢。
　　刚才觉得只是还行的衣服越看越顺眼。
　　于嘉澍勾下唇，终究没舍得让小男朋友把奖金全花在他身上，于嘉澍就着洛施的手机在这家奢侈品买手店里翻了翻，翻到一双洛施生日时Murnin送他的鞋。
　　“这个鞋还不错，就这个吧。”
　　正好凑对情侣款。
　　于嘉澍看着洛施输银行卡密码都不避着他，不疑有他立刻乖乖付钱的样子，指尖痒痒的。
　　“放假有什么安排？”
　　洛施头也不抬输密码：“打巅峰赛。”
　　马上就是新赛季了。
　　于嘉澍无奈地扯下唇，咬牙：“除了训练以外的安排。”
　　比如。
　　放假了，他们难得能好好谈恋爱。
　　洛施眼睛骤然一亮。
　　“考驾照！”
　　穿成18岁的缺点就是连驾照都要重新考。
　　但没关系，他实操没问题，理论知识复习一下，一个半月，差不多能拿到。
　　于嘉澍揉了下指骨。
　　对不解风情的小男朋友很没办法。
　　只好换一个问题。
　　“今天打TRT表现得很好，给你奖励，想要什么礼物。”
　　洛施怔了下，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轻咬下唇。
　　于嘉澍乌沉的瞳孔里暗含淡淡的鼓励。
　　洛施小心翼翼开口：“报销驾校…这个礼物…行吗？”
　　于嘉澍摘下眼镜，漫不经心捏了捏眉骨。
　　“不行就...就算了，我重新想一个。”
　　现在报个驾校好像也挺贵的。
　　洛施冥思苦想。
　　因为清楚众人酒量如何，阿酒买的KTV套餐里不含酒，店家送了两大扎苦凉茶。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纸杯，于嘉澍坐在角落里，慢慢地喝完了一杯。
　　接近凌晨两点，看其他几个人的劲头，感觉他们还能唱一整个通宵。
　　洛施后知后觉发觉于嘉澍情绪不太对，他慢慢蹭过去，生涩地找话题，磕巴：“你...困不困，我有薄荷糖。”
　　提神的。
　　“要吗？”
　　于嘉澍抬眸看了他一眼，包厢的光线显得眸色很沉，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懒懒的“嗯”。
　　洛施眼睛一亮，忙低头翻包，翻出来一个空的糖盒。
　　晃一晃。
　　没了。
　　洛施手摸到队服外套的口袋里，还有一整盒新的，没开封过。
　　洛施也没仔细看，直接递过去。
　　“给你。”
　　于嘉澍敛下眼，看着包装盒上“超薄无感”几个字，玩味地抬了下镜框。
　　“这种哄人方式…”于嘉澍停顿了下，指尖夹着薄薄四四方方的小袋子，挑下眉，“我还挺喜欢的。”
　　洛施嘴巴张了张，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片茫然。
　　洛施凑近看了看。
　　看清，浑身血液顿时涌到脸上，洛施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买薄荷糖的时候…不小心拿错了...”
　　于嘉澍看着脸皮薄得快要烧起来的小男朋友，勾下唇，大发慈悲，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低头漫不经心瞥眼包装袋上的尺寸，然后直接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洛施低着脑袋呐呐，声音细细软软的，轻得几乎听不到。
　　“别...扔啊...说不定…还能用得到。”
　　于嘉澍盯着白里透红的耳垂看了会儿，他不紧不慢喝了口苦茶，清心去火。
　　等kiki唱到一句足够毁灭世界的高音。
　　他偏头凑近洛施的耳朵，咬字低沉温热，一句话把洛施撩得手足无措。
　　“用不到。”
　　“均码太小，下次记得买大一号。”


第64章 “开车”
　　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买过套的纯情小中单瞬间手足无措, 洛施眼神闪躲，支支吾吾：“你...你怎么开车...”
　　车速过快，车轱辘都差点碾到他脸上来。
　　于嘉澍本来只是就着这个小道具逗洛施玩，转移一下他今天总决赛输给TRT的注意力, 没想真做什么。
　　基地宿舍的隔音差得离谱, 他们俩被拍到开房, 阿酒第二天就能以死相逼要辞职。
　　逗着逗着反倒被小处男生涩又纯情的反应撩得有些上火。
　　“这就叫开车了？嗯？”
　　在嘈杂背景音乐的掩饰下，低沉清冽的声音愈发肆无忌惮, 含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拂在他耳畔的呼吸带着薄荷和清苦的甘草味, 淡淡的, 很让人上/瘾。
　　“脸皮这么薄，那天怎么敢意/淫我？”
　　“想着我的时候有没有自己弄过？”
　　洛施感觉他耻度的阈值不知不觉越来越接近极限, 在人声鼎沸的KTV里，禁欲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着越来越过分的话，偏偏理亏的他还说不出什么话来辩驳, 只能把脑袋越埋越低，飘忽的视线和通红的耳垂让答案不言自明。
　　脸皮比纸还薄的小男朋友还不能完全适应这样的亲密, 于嘉澍觉得一点点往前降低他的心理防线也没什么不好, 毕竟都是迟早的事。
　　薄唇微弯，低沉诱哄的音色似乎有着格外的深意。
　　“让不让开车？”
　　正常人谈恋爱迟早都会进行到这一步。
　　洛施感觉耳朵要烧起来, 没有回答让还是不让。
　　“没有驾照”的小中单滚进沙发角落里抱着手机低头怒刷500道科目一模拟真题，脸上的热度才终于降下来。
　　众人嗨到凌晨4点才嗨不动了, 在豪华包厢的沙发上和地上睡得横七竖八，洛施披着队服外套, 坐在角落里，横着手机认真玩游戏。
　　于嘉澍凑近瞥了眼屏幕。
　　是一款赛车游戏。
　　赢了比赛有奖金, 有钱了，洛施刚氪了三十块把游戏自带的初始皮肤跑车换成了一款性能更好的入门级跑车。
　　还有很多豪车品牌的车型，都要氪金。
　　“喜欢哪个？”
　　洛施熬到现在脑子也有点迷糊，他眼睛水亮亮的，老老实实指指还没解锁的一款，氪金都要199。
　　“这个，帅。”
　　保时捷911TurboS。
　　阿酒买的通宵套餐，众人睡到早上八点，基地的大巴来门口接人，上了车继续睡。
　　通宵过后，大巴上的人都格外安静。
　　于嘉澍估计着邬女士美容觉结束的时间，低头打字，发了个消息过去。
　　让她帮忙订一辆车。
　　如果排队等，提保时捷911TurboS一般要等大半年才能到手。
　　他们家车库里全是他爸收藏的各种豪车，邬女士是各大4S店的会员，找人很快就能提到现车。
　　邬婧刚打开手机，微博就推送了一条她关注的KPL赛事小百科发布的夏季赛决赛上海VIC3:4TRT的消息。
　　保养得宜的酒红色指甲在键盘上不紧不慢地敲了敲。
　　邬婧：什么30w的车还用订？
　　150w奖金，就算全给首发平分，满打满算一个人也只能分到30w。
　　邬婧嘲讽完逆子，心情甚好，她吃着早餐，刚举起咖啡抿了一口，手机“叮咚”一声，招行短信提示她尾号8866的银行卡里被划进了一笔钱。
　　邬婧漫不经心瞥了眼。
　　怔了下。
　　似乎比30w多了个0。
　　邬婧面无表情低头打字：什么车？
　　Yu：保时捷911TurboS。
　　邬婧：300w不够，落地价再加50w。
　　“叮咚”。
　　【招商银行】到账通知：......500000.00元已划入您尾号8866的账户。
　　邬婧：“...”
　　败家玩意。
　　好不容易赚点钱都花在买车上了。
　　Yu：送男朋友的。洛施，我们队的新中单，您见过。
　　邬婧看着最后这句微信，细眉微挑。
　　她问了？
　　Yu：他还不知道。
　　Yu：赢比赛就那么点奖金他都要给我买礼物，我没要。
　　Yu：他要是知道肯定不让我买。
　　Yu：特别舍得给我花钱，十几万的衣服说买就买，玩游戏199的金都舍不得氪。
　　Yu：人很乖，一点也不拜金。
　　......
　　邬婧沉默两秒，保养得宜的指甲往上翻了翻。
　　她惜字如金的逆子今天说的话比他前几个月加起来都说得多。
　　邬婧慢悠悠低头打字，嘲讽意味很足。
　　邬婧：...用不用我再给您整块LS520的车牌？
　　一大早搁这儿开屏。
　　Yu：不用。
　　邬婧抬起下巴，心情复杂地感慨，幸好恋爱脑还没把审美蚕食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Yu：查过，这块车牌已经被人注册了。
　　邬婧：“...”
　　懒得再理，邬婧直接退出去，过了十分钟后。
　　【邬婧分享了一张微信名片。】
　　邬婧：1个月提车。
　　·
　　难得的假期，依旧很忙碌。
　　除了日常训练，洛施还要考驾照、练车，配合战队运营录视频，偶尔还有商务和杂志要拍摄，直播......
　　甚至比比赛期纯粹的训练生活更忙。
　　难得一天没事，众人约了一起去基地的室内篮球馆打球。
　　洛施本来不想去。
　　因为他懒得动，篮球打得也很一般，但3人篮球，正好两边加起来6个人。
　　黑白配分组。
　　小胖看着他被分到的队友：洛施和清尘。
　　脑袋里凭空出现一个词。
　　菜鸟驿站。
　　阿酒和章涵一个做教练，一个举着手机尽职尽责给上海VIC队粉们做直播。
　　：你开直播，姐很高兴，这个分组，姐不满意。
　　：啊啊啊啊啊今天的打扮全都好男高！！！
　　：笑死，谁个姐妹说的菜鸟驿站，小心小胖跳起来打你膝盖。
　　由于洛施是他们组身高最高的一个，被派去防守。
　　骨节分明的大手控着球，于嘉澍俯身，视线相撞，一个干脆利落的假动作过人，转身跳起，手腕微压，篮球以完美的抛物线轨迹被投进篮筐，一个漂亮的三分。
　　重复N次。
　　洛施被迫跟着满场跑，不知道对面为什么体力这么好，他半个小时就跑不动了。
　　又一次于嘉澍企图过人。
　　利落的黑发半湿，衬得乌沉的瞳孔更亮，出了汗，干净的白t微微贴在腹肌上，露出隐约的轮廓，宽肩窄腰，没穿队服，普通的黑白篮球套装显得少年感十足。
　　洛施被紧紧盯着，喉结下意识吞咽了一下，被一套行云流水的假动作过掉的时候，洛施仿佛在耳边听到一声散漫带笑的调侃，咬字微微沙哑。
　　“体力这么差，以后可怎么办？”
　　洛施怔了下，一走神，然后就被过掉了。
　　等纯情小替补反应过来，裁判已经吹哨了。
　　中场休息。
　　洛施仰头喝了大半瓶冰水，剩下半瓶贴着脸降温。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一个球都防不住丢不丢人？出去别说我是你爹。
　　：是魅术，对面使用了魅术攻击！！！
　　：受不了了，长得帅游戏玩得好还会打篮球，放高中我高低暗恋他三年。
　　洛施在角落里脸红自闭。
　　于嘉澍随手把矿泉水递给队友：“帮我拿下。鞋带开了。”
　　罐头拿着水，皱眉低头：“啥鞋的鞋带啊？打个球开三回了？”
　　罐头低头仔细研究，好看是好看，恨不得自己上去帮于嘉澍系鞋带。
　　清尘：“有点眼熟，洛施好像也有一双。”
　　：我造谣：是情侣款！！！
　　修长薄白的手指灵活地系了个不会再散的结，于嘉澍站起来，漫不经心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喉结滚动，不经意淡淡开口：“嗯，他送的，8000多，生日礼物。”
　　小胖：“帅。”
　　kiki：“我也想要。”
　　罐头：“我下个月生日，dddd，谢了兄弟。”
　　清尘：“突然觉得我3499的鞋不香了。”
　　洛施：“...”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是洛施送的了，知道8000多块比送别人的都贵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下半场也结束，洛施他们队分是对面1/3，简直被公开处刑。
　　洛施负责防守，整场比赛下来，连对面的篮筐都没摸到一下。
　　比赛结束。
　　洛施运着球站在对面篮筐前，拍了拍，举起，跳，投。
　　哐叽砸在篮板上，在篮筐周围绕了绕，没进。
　　洛施以为章涵已经把直播关了。
　　洛施没什么表情地抱着球，语气没有起伏。
　　“不打了，不好玩。”
　　下一秒，双脚腾空，他起码也有一百多斤，被人很轻松地提着胳膊抱起来。
　　“再投。”
　　直播间卡顿了两秒。
　　：卧槽...上一次看到这种骚操作还是队长抱着他158的女朋友投篮。6。
　　：你们上海VIC的中野有点吓人了，不会真的在谈吧...
　　：别说，嘶...你还真别说...
　　·
　　世冠杯第一轮选拔赛前，洛施跟教练请了一天假去考驾照。
　　考完出来，洛施站在路边一辆银色的跑车前，四处看看，车窗玻璃贴着防窥膜，车主不在附近，洛施才认真围着他的梦中情车转了一圈。
　　比游戏里看起来还帅！
　　梦中情车的车门打开，修长的腿包裹在黑色长裤里走出来，于嘉澍把车钥匙扔给他。
　　“小朋友，试试你的车。”
　　洛施绕回车牌那里看了眼。
　　VIC77。
　　Lucky7。
　　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住方向盘的时候，听着马达嗡鸣的声音，洛施还有点懵。
　　银色的超跑车身是漂亮的流线型，如一支离弦的箭融进城市的车流里。
　　洛施从后视镜里看到后面有辆黑色SUV跟了他们很久，习惯了，没有私生跟车反而意外，但马达嗡鸣，银色超跑一提速，很快就把后面的黑色SUV甩出老远。
　　他出来考驾照跟教练请了一整天的假，现在回去有点亏。
　　其实他们还没约会过，像普通情侣那样去电影院或游乐园肯定是不可能了。
　　洛施低头看着地图导航。
　　今晚天气很好。
　　洛施眼睛水亮亮的。
　　“我们去看星星吧！”
　　洛施开车到基地附近的一座山，山顶还有观星台，星星很亮，万籁俱寂，山顶几乎没有游人。
　　静谧又浪漫。
　　看久了，还有点无聊。
　　洛施在车里四处翻找，熟悉他的新玩具。
　　打开一个键。
　　敞篷车顶开了。
　　洛施又打开一个抽屉。
　　里面静静躺着一盒冈/本超薄。
　　初秋的晚风挟着晚夏的残热，四周的空气仿佛突然开始升温。
　　洛施哐叽把敞篷跑车的车顶合上了。
　　薄白的指尖取下眼镜，于嘉澍无声捏了捏眉心。
　　这车最早是邬女士帮忙提的。
　　邬女士是怀着怎样的心理把这东西装进他要送给男朋友的车里做见面礼觉得他们这么快就能用得上？
　　他在他妈心里就是个拿车骗p的畜生吧。
　　洛施蜷了下手指，细细密密的睫毛低垂着。
　　眼前是他刚才不小心瞥见的包装，洛施视力很好。
　　超薄，薄荷。
　　尺寸好像也挺合适的。
　　持证驾驶的小中单脸红红的，手脚并用笨拙地从驾驶座翻过来爬到副驾驶上，低着脑袋，声音细细软软的。
　　“你...你想用吗？”
　　于嘉澍喉结无声滚了滚。
　　突然觉得做畜生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65章 “弄出来，今天就不用它。”
　　但他毕竟不是这样的人。
　　于嘉澍不动声色把车内外的软硬件设施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在他的设想里，这件事应该发生在一个私密、舒适又安全能让洛施彻底放松柔软下来的地点，而不是像现在这么草率。
　　再考虑到超级跑车的挑高，在车里为数不多合适的姿势似乎都会撞到车顶。
　　车里弥漫着燥热的静谧, 安静的时间越久, 洛施低着的脸颊越红。
　　光是爬到副驾驶、主动说出这句话就已经耗光洛施全部的耻度和勇气了。
　　洛施误把于嘉澍这几秒的沉默当作拒绝, 他低着脑袋，视线飘忽, 因为自己表现得太主动而尴尬，洛施此刻恨不得爬到车底, 他手足无措, 结巴：“你不...不想啊？”
　　洛施尴尬到自问自答，他深深垂着脑袋, 一低头就看到他无比主动跨坐在于嘉澍身上，耳朵红得要烧起来，他捂住脸, 试图手脚并用再爬回去：“我...”
　　爬回去的动作比爬过来要困难得多，动作间, 难以避免地会碰触到。
　　薄韧的腰腹轻轻往上一抬, 洛施笨拙做到一半的动作立刻被打断，如果不是大手扶着他的后腰, 洛施差点要失去平衡。
　　他重新跌坐回于嘉澍腿上。
　　敏锐地发现和刚才比发生了一些变化。
　　这个抱坐的高度差，洛施一低头, 正好撞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似乎比平时更沉。
　　“别乱动。”
　　安静的车厢里, 低沉的音色微微沙哑，抱着他腰的手往下, 警告地掐了下。
　　洛施面红耳赤，他视线飘忽，结巴：“放我...下去。”
　　薄唇弯起一个不讲理的弧度，微微沙哑的声音懒洋洋的。
　　“不放。”
　　于嘉澍单手抱着他，另手打开抽屉把玩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刚才说要和我用掉这个的胆子呢？嗯？”
　　于嘉澍凑近他发红的耳朵，另手捏捏他软乎乎的指肚。
　　低沉的音色带着点诱哄，有商有量。
　　“弄出来。”
　　“今天就不用它。”
　　·
　　于嘉澍脱掉外套，披在洛施身上，就算有人此刻从挡风玻璃前路过，也什么都看不到。
　　洛施不敢低头，也不敢看于嘉澍，他视线飘忽，手心的热度让他想走神都不可能，洛施只好红着耳朵想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作为职业选手，他对几个特殊的时间节点特别敏感，几乎到了可以读秒也分毫不差的程度。
　　洛施默默念着转移注意力。
　　主宰游戏第八分钟刷新，之后每过五分钟刷新一次。
　　熬走了第一条龙、又熬走了第二条龙...
　　一直到第20分钟风暴龙王都刷新了还没结束，洛施有点受不住了。
　　他红着耳朵，视线飘忽，小声结巴：“你好...好了没有...”
　　“快了。”
　　沙哑的音色，低低的，可信度不高。
　　洛施闭了闭眼睛，感觉右手比打到巅峰对决还要累。
　　他轻咬下唇，心虚地小声道：“我手疼...”
　　其实不疼，但酸是真的，但疼听起来很吓人。
　　尤其是职业选手的手。
　　于嘉澍闻言蹙眉，立刻抽了两张纸，细细地把他的手指擦干净，低头看着他的手。
　　“哪儿疼？”
　　洛施心虚不已，低头随便指了个位置，于嘉澍帮他按了一会儿，确认他没事了才自己解决。
　　洛施下意识舔了下唇。
　　看完发现他居然也...
　　在狭窄的车厢里，这点反应根本无处可藏。
　　洛施捂着眼睛，咬着唇。
　　细白指缝张开一点，洛施飞快偷瞄一眼。
　　他酒后在被子里意/淫的画面仿佛此刻降临，在他眼前重现了一遍。
　　不过是有温度有声音…有声有色的版本。
　　逼真得吓人。
　　洛施很突兀地想起他无意间刷到的几个短视频，盘点KPL那些不打比赛就去当手模的男人们。
　　于嘉澍的手总是被剪到第一个，up主找的素材大都是比赛视频。
　　细细长长的手指，好看的骨节，手背的青筋，泛着粉色的指尖，还有野王刷野的手速。
　　组成了一双完美的手。
　　洛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是在于嘉澍手里被刷的那个。
　　于嘉澍不知道洛施这种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低头一瞥，只觉得洛施脸皮薄得都要哭了，眼尾泛红。
　　干净的手掐着他下巴亲了亲。
　　“不舒服？嗯？”
　　低沉的音色带着点安抚的温和。
　　洛施为了让他快点，慌乱点头。
　　但身体诚实得多。
　　这回比上次结束得快很多。
　　于嘉澍抽了两张纸随意擦了擦手，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换到驾驶座。
　　回基地的路是于嘉澍开的。
　　因为新手司机手酸腰软，不敢开下山的路。
　　虽然不想承认，但洛施觉得他体力似乎真的和男朋友差距有点大。
　　洛施偏头望着窗外的一侧，往下按了按车窗。
　　初秋的晚风带着凉意。
　　洛施红着耳朵，虚空搅了搅空气。
　　散散味道。
　　·
　　对现在的上海VIC首发阵容来说，通过选拔赛并没有什么问题。
　　选拔赛结束，本届世界冠军杯共有12支队伍进入正赛，小组赛，12支队伍通过抽签分为AB两组进行BO5的组内单循环，小组赛结束，按照积分排名，AB两组排名前四的队伍晋级四分之一决赛。
　　TRT作为夏季赛冠军战队自动成为A组种子队伍，KOK是积分年内除TRT外积分排名第一的战队，自动成为B组种子队伍，除此之外，其余10支战队全都要参与抽签决定分组。
　　直播抽签分组当晚，阿酒在战队荣誉墙前沐浴焚香，祈祷章涵这次手气好一点。
　　“上海VIC历届奖杯在上，求这次给我们一个顺风开局，不要像去年世冠一样再被分到死亡小组了！！！”
　　章涵上台的抽签顺序被排在最后一组。
　　在他上台之前，A、B组的前五支战队已经全部揭晓。
　　B组：KOK、ACE、ZJY、北京Eagle......
　　TRT战队粉在直播间弹幕提前开香槟，几乎可以确定，TRT会在A组以小组赛全胜的战绩积分第一晋级。
　　主持人：“有请上海VIC战队教练章涵和CL战队凌日上台抽签。”
　　洛施直播间里，六个脑袋凑在镜头前。
　　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章涵走上台，从抽签箱里拧开一个球，展示给镜头看。
　　主持人：“上海VIC——B组。”
　　洛施直播间的弹幕卡顿了一秒。
　　：这可是国服扁鹊的直播间，我在期待什么...
　　：这个剧情好眼熟，去年世冠我好像看过。
　　：要不找个大师来看看吧，你们上海VIC的风水真的有问题。
　　：没事，不逆风不会打，上海VIC世冠冲鸭！！！
　　对于再次被分到死亡小组，洛施他们比阿酒想象中淡定得多。
　　就像直播间弹幕说得那样，不逆风不会打，已经习惯了。
　　小组赛的赛程安排很快出来，因为B组强队云集，每场比赛的关注度都比A组高得多。
　　经过10个比赛日大逃杀，A组积分前四的战队已经全部出炉。
　　上海VIC和北京Eagle的比赛被排在小组赛最后一天最后一场。
　　首发中单是清尘。
　　比赛前一晚，清尘状态不太好，想到明天在赛场上对阵北京Eagle的中单林宵，不打比赛的时候，他把林宵的比赛视频都翻出来研究过，客观来说，毕竟是身价千万的中单，对线1v1，林宵的水平在他之上。
　　一支战队能走多远，取决于它的短板。
　　在他们队而言，他就是短板。
　　清尘左思右想，鼓起勇气去敲洛施的门。
　　时间还不算晚。
　　“我想跟你聊...”
　　剩下的“聊”还没说出口，在看见门后的小队长时被他强行咽进了嗓子里。
　　小队长慢条斯理低头擦着手，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冽的薄荷味。
　　“有事？”
　　清尘脑袋一抽，慢半拍点头：“嗯，队长你怎么...在这？”
　　“替补选手太紧张，我来替他释放一下...”，薄唇勾起一点弧度，很恶劣，于嘉澍音色懒洋洋的。
　　清尘咽了下口水，自然把于嘉澍没说完的压力两个字补全。
　　“你对林宵也会紧张吗？”
　　洛施可是把林宵身价打掉400万的男人。
　　洛施漆黑发丝里露出来的耳朵红得滴血，他含糊其辞地嗯了声，生硬地转移话题。
　　“找我聊什么？”
　　清尘知道洛施也会紧张后，心态莫名平和了一点。
　　“算了...没什么，我回去睡了。”
　　第二天，最后一场小组赛在上海VIC主场举行。
　　洛施坐在替补席上。
　　BP环节。
　　北京Eagle最后一选，打野。
　　洛施这个距离足以直接看清比赛台。
　　他看到falcon皱眉仰起头，虽然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但明显可以看出情绪有些失控。
　　但作为队员，赛前BP和教练产生分歧，也只能无条件服从。
　　洛施抬头看着转播屏，导播切镜头给北京Eagle的最终阵容。
　　解说1：“典韦打野？？？”
　　直播间弹幕飘过满满当当的“？”。
　　：falcon疯了还是我疯了？？？
　　：...典韦又不是他选的，骂他干嘛，要骂骂教练啊。
　　：这BP，属实太抽象了。
　　：北京Eagle教练搁这儿搞科研呢。
　　：不可能，这一定是整活。
　　：典韦是救过北京Eagle教练的命吗？这是什么几把BP？
　　哐叽。
　　解说2：“锁了？？？！”
　　上一次典韦打野出现在KPL的比赛场还是一千多天前。
　　洛施没什么表情，仰头看着转播屏。
　　上海VIC队内语音，章涵也怔住了。
　　但BP完教练就要下场，他只来得及交代一句。
　　“不管对面，好好打我们的就完了。”
　　比赛第12分钟，上海VIC7:1碾压式取得了胜利。
　　于嘉澍摘下耳机。
　　罐头粗线条，赢了就开心。
　　“小队长一个人拿了典韦4个头，对面怎么打啊？”
　　清尘还陷在情绪里，觉得这把打得特别顺。
　　肯定不是他一夜之间变强了，但不知道林宵是不是真的不值这个价，对面的法师掉了几波点。
　　除了他们两个，剩下几人都面无表情。
　　章涵：“回休息室。”
　　两场比赛间的间隔很短，章涵也说不了什么，只让他们稳住心态别崩。
　　很快开始第二局比赛，比赛前。
　　解说1：“？裁判给北京Eagle的教练掏出了一张黄牌，不知道理由是什么。”
　　解说2：“北京Eagle换下了falcon，换上了替补打野。”
　　突如其来接二连三的操作让直播间某些观众看得一脸懵。
　　导播镜头切到替补席，falcon抱着胳膊，冷脸面无表情，和平日嘻嘻哈哈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由于换上了替补打野，北京Eagle第二局也输得没什么悬念。
　　：北京Eagle教练是不是突发恶疾啊，你看看这替补打得好吗？？？为什么换falcon？？？
　　：北京Eagle全员演员。
　　：演你妈呢开口演员闭口演员，没锤闭嘴，造谣犯法的知道吗？北京Eagle输了这场也积分第三，稳稳晋级，不许我们练阵容？？
　　洛施抱着队服外套，回到后台休息室。
　　罐头：“兄弟们，今天直接零封北京Eagle好吧。”
　　kiki嫌弃地皱了下眉：“你开心什么？对面在演我们你看不出来吗？”
　　清尘慢半拍但也反应了过来，怪不得刚才在洗手间遇到林宵，他明明输了比赛嘴角还带着笑，当时没看懂，现在懂了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清尘艹了一声，林宵看他的眼神就像在说他赢了比赛全靠对方让的一样。
　　“卧槽…赢了比输了还特么难受，这特么都什么事啊？”
　　像一拳打在弹簧上，使了多大力，自己就有多痛。
　　罐头一怔，真没看出来，傻愣愣地问：“不是...他们输比赛有什么好处？他们图什么啊？”
　　洛施揪着矿泉水瓶的塑料包装，垂眼，语气没什么起伏。
　　“世冠奖金。”
　　世冠是积分年最大的比赛，今年的总奖金更是提升到可怕的7000万人民币，冠军队伍3000万，亚军1500万，两支四强队伍分别获得800万，剩下4支八强队伍也能分到两百多万。
　　而他们打到夏季赛亚军，奖金也不过只有150万。打进世冠八强，比夏季赛亚军还值钱得多。
　　小组赛的积分会直接影响淘汰赛的分组。
　　今天这场比赛，谁赢就是B组积分第二，输了就是B组第三。B组第二有几率在半决赛就遇到TRT，但如果北京Eagle输了，不仅可以让他们和TRT消耗一波，还能提高自己进总决赛的几率。
　　罐头听完教练的分析，震惊地目瞪口呆，结巴了一下。
　　“卧槽，这不是...打假赛吗？！”
　　kiki神色凝重：“你有证据吗？顶多算消极比赛，罚的钱没赢得奖金多。”
　　虽然第一局选出典韦打野很抽象，但可以归结为练阵容，第二局他们换了替补上场，打不过嘉澍也很正常。
　　如果下一局北京Eagle还演，说不定能向裁判举报。
　　但于嘉澍觉得，北京Eagle的教练没那么傻，应该不会给他们这个举报的机会。
　　清冽的音色淡淡的。
　　“下一局北京Eagle肯定会认真打，不然没法交代。”
　　北京Eagle最理想的结果是2:3“惜败”，又能如愿避开TRT，也能对战队粉丝有个交代。
　　洛施心头微动，和于嘉澍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抬眸望进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然后转头看着他的队友们。
　　没什么表情，平淡的语气却让垂头丧气觉得憋屈的众人心里一振。
　　“那就别给他们2:3的机会。”
　　第三局比赛，赛点局，很快开始。
　　两名解说为了圆场背后已经出了一身汗。
　　“继北京Eagle轮换后，上海VIC也提出了轮换申请，换下了清尘，换上了洛施。”
　　导播看热闹不嫌事大，很懂地把镜头切给被上海VIC中单替补打掉400万身价的林宵。
　　林宵垂着眼睛，双手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不知不觉握拳，手背浮现隐隐的青筋。
　　他下意识抬头望向洛施。
　　措不及防撞进一双一直等着他的眼睛。
　　洛施轻扯下唇，弧度有些漫不经心的嘲弄。
　　仿佛在问他。
　　你还有多少身价够我打。
　　直播间的观众看了两局无比虚无的B组比赛，简直比A组TRT的碾压局还要无聊，本来许多人都退出去了，包括北京Eagle失望的队粉。
　　没想到，第三局开始，北京Eagle似乎找回了状态。
　　阳间的BP，阳间的操作和配合。
　　让许多对北京Eagle失望的人没忍心走，留下来继续看这场比赛。
　　比赛不到一分钟，中路爆发一血。
　　比赛第3分钟，北京Eagle中路一塔被拔。
　　比赛第7分钟，北京Eagle中路二塔、高地接连沦陷。
　　比赛第9分54秒。甚至没撑到10分钟，北京Eagle的水晶被点爆。
　　这不是小组赛第一次有人零封。
　　但9分54秒，是本届世冠推掉敌方水晶用时最短的记录。
　　直播间弹幕安静了一秒，没想到北京Eagle认真打的第三场比赛结束的比之前两局还要快。
　　导播把镜头切给获胜方。
　　上海VIC中野几乎同时摘下耳机，两张神颜同框。
　　：该说不说，法王和野王好像还真挺配的…
　　按照联盟规定，比赛结束，比赛双方要走到台中央握手，以示友好。
　　轮到他和林宵。
　　林宵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还以为洛施会趁镜头拍不到在他耳边嘲讽。
　　但洛施什么都没说，漫不经心和他握手。
　　以胜者的姿态。
　　本届世冠小组赛最后一场。上海VIC3:0零封北京Eagle。
　　以B组积分第二，干干净净晋级淘汰赛。


第66章 “打完比赛，我想怎样都可以？”
　　小组赛后, 关于北京Eagle到底算不算打假赛的话题在贴吧被盖了几千层楼，微博超话被屠，打开x扑，北京Eagle全队评分除falcon外都刷新了历史最低的记录, 总教练评分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抽象的1.1。
　　外界腥风血雨, 阿酒为了保护众人赛前的心态, 没收了他们的手机，众人并没多少时间和精力关注。
　　一周后, 世冠淘汰赛在深圳举行。
　　入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时，他们还正好在大堂遇到了北京Eagle战队。
　　两支战队以往关系还不错, 见了面不打声招呼有点尴尬。
　　洛施抿下唇, 刚想朝falcon走去，二人目光在空中对上, 后者视线躲闪，匆匆转身离开。
　　假赛风波逐渐平息，阿酒才把手机还给他们。
　　阿酒发手机的时候, 顺便把房卡也发了。
　　主办方订的酒店不错，给他们定了三个豪华套间。
　　于嘉澍低头看着自己的被分到的房卡, 2603。
　　“你的。”
　　洛施不疑有他, 乖乖拿出来给他看。
　　2606。
　　套房是三人间，清尘和小胖也是2606。
　　于嘉澍拉着行李箱走到小胖跟前, 漫不经心开口：“咱俩换换。”
　　小胖对小队长的话从来不疑有他，而且三个套间都差不多, 于嘉澍开口，小胖立刻爽快点头, 连原因都没问：“行啊。”
　　阿酒分完房间，余光一直默默关注着那边的动静。
　　一看到于嘉澍和小胖在进行什么房卡交易, 立刻冲过去，义正言辞制止：“不许换！”
　　小胖一脸无辜，看着队长被经理拉到一边。
　　修长的黑色身影散漫倚在墙上，于嘉澍垂眼聆训。
　　洛施不放心，慢吞吞蹭过去听墙角，隔着高大绿植的叶片，阿酒看不见他，但他们对话的声音也断断续续的。
　　阿酒严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低沉悦耳的音色听起来有些无辜。
　　“我想干什么？”
　　阿酒气结，作为直男，他都不太好意思说。
　　你想欺负我们家年仅18前途无量的小替补！！
　　“…休想否认！我都看到你半夜偷偷进人家房间了！”
　　就在前天晚上。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太不要脸了。
　　阿酒现在的心越来越偏向他们家年仅18前途无量的小替补。
　　认定一定是于嘉澍勾引的他。
　　洛施年纪小，脸皮薄，甚至还是替补，没有转正，自然不敢拒绝。
　　“打完淘汰赛...你想怎么样都行，我不管你，但比赛期间，你给我老老实实住2606！”为了给小替补提供一个纯粹的备战环境，阿酒咬牙切齿，让步道。
　　于嘉澍漫不经心抬眸一瞥，瞥见不远处的绿叶旁虚虚掠过一角黑色队服的影子。
　　轻扯下唇，把2606的房卡揣进口袋。
　　“知道了。”
　　一分钟前还不知道于嘉澍半夜进他房间被阿酒撞见的洛施提着行李箱走进电梯，脑袋冒烟，站在角落里面壁。
　　一到2603，洛施头也不抬，直接刷卡进门。
　　洛施把手机开机。
　　一星期没用的手机，顿时涌现出无数条短信和消息。
　　洛施大略翻了翻，没有重要信息。
　　他点开微信，一怔。
　　才发现一周以来falcon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
　　：在吗？
　　：我真不知道教练会选出这种BP。
　　：别生我气。
　　：生气也行，别不理我？
　　......
　　北京Eagle教练的错与falcon无关。
　　第一局BP，falcon脸上的困惑不是装出来的，后来裁判罚了教练一张黄牌，falcon又被轮换，很可能是在休息室后台发生了争执。
　　小组赛结束，falcon第一时间就给他发了微信道歉。
　　但手机被阿酒没收，洛施现在才看见。
　　难怪刚才在楼下大堂遇到falcon，他眼神躲闪，估计以为朋友都没得做了。
　　洛施低头打字回复，简单说了下阿酒收手机没看到他微信的事。
　　falcon如获大赦，野王打字的手速飞快，噼里啪啦发过来一长串话。
　　北京Eagle.falcon：半夜起来想到那个典韦，他特么有病吧！
　　falcon骂得比x扑还狠。
　　洛施等他发泄完，犹豫两秒，低头打字。
　　洛施：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上个转会期，北京Eagle的教练买了新的打野，小组赛，更是因为falcon质疑他的BP直接换人。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标志断断续续持续了半分钟。
　　falcon才发过来，语气大大咧咧的。
　　北京Eagle.falcon：大不了转会呗。
　　说起来容易，可falcon身价这么高，首先要有俱乐部愿意出钱买，且falcon是北京Eagle培养的明星选手，和普通人的合同不一样，也不大可能说转会就转会。
　　即便能转，falcon在北京Eagle效力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出了林宵和这档子事，他是想在北京Eagle打到退役的。
　　现在各大俱乐部都已经不知道是几.0的版本，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四散在联盟各队。
　　洛施揉了下指骨，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个短视频里看到的一句话。
　　电竞就是一场盛大的BE。
　　退出聊天记录，在他回falcon的时候，于嘉澍给他发了几条微信。
　　洛施低头打字。
　　洛施：抱歉，刚没看到。
　　Yu：看什么呢？
　　洛施抿下唇，老老实实把刚才和falcon的对话说了。
　　洛施蜷了下手指。
　　低头打字。
　　于嘉澍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断断续续半天，洛施才慢吞吞发过来一句。
　　：我也想签明星合同。
　　于嘉澍轻挑下眉，直接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以前不是还说没钱留在战队里打替补也行？后悔了？”于嘉澍笑着问他。
　　“不...不后悔。”洛施视线飘忽，小声道，“签了明星合同就不能随便转会了对吧？”
　　于嘉澍怔了下，薄唇微弯。
　　知道小替补这是受了点刺激，毕竟一个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太长，除了明星选手，谁也不敢保证可以永远呆在一支战队里不被挂牌卖掉。
　　小替补这是拐弯抹角地说想一直和他在一起打比赛。
　　清冽的音色低低沉沉的。
　　“这是跟我撒娇呢？”
　　洛施耳廓渐红，视线心虚地飘来飘去。
　　于嘉澍勾下唇。
　　“好好打比赛，赢了有赞助，老板就有钱养两个明星选手。”
　　洛施眼睛清澈又干净，顺从点头。
　　“我每场比赛都有好好打。”
　　于嘉澍忍俊不禁，懒洋洋附和。
　　“嗯，真乖。”
　　每天都在队里，他们很少视频。
　　洛施看着镜头里的于嘉澍还有点不习惯。
　　“我...我先挂了。”
　　“等等。”于嘉澍不紧不慢开口。
　　洛施眼神茫然。
　　“刚才在楼下，盆栽旁边偷听的人是你吧？”
　　洛施有点尴尬，没想到会被人发现，低头轻嗯了一声。
　　洛施因为falcon的事，心情不太好，于嘉澍本想逗他一下。
　　“阿酒说的话都听到了？”
　　洛施怔了下，茫然抬头：“什么？”
　　“打完淘汰赛...”漆黑微沉的瞳孔隔着屏幕看着他，视线停留在他领口，咬字沙沙的，带着一点笑，明明在复述阿酒的话，却好像在征求他的同意。
　　“我想怎么样都行？”
　　洛施怔了下，一抹粉色从耳垂爬到脸颊。
　　洛施满脸通红，低着头，慌乱中不小心按到了红色的挂断键。
　　突然回到聊天记录页面，于嘉澍还以为自己把人欺负狠了，正准备哄一哄。
　　他低头打字，上方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洛施发完就把手机扔到一边关机，社死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对面发来一条1秒的语音。
　　于嘉澍点开。
　　细细软软的。
　　“…行。”
　　·
　　淘汰赛段所有比赛采取BO7单败淘汰制，输掉任意一场就可以直接回家放假。
　　上海VIC小组赛积分排在B组第二，对阵A组第三，4:2结束晋级，如北京Eagle所期望的那样，明天的半决赛他们就会提前和TRT对上。
　　上海VIC对阵TRT，和夏季赛总决赛的阵容一样。
　　夏季赛总决赛前，也没人看好上海VIC，没人想到，他们能把TRT拖到巅峰对决。
　　是以这场半决赛的看点很大，这次再预测比分，观众们谨慎得多。
　　大都觉得半决赛，他们依旧能复刻夏季赛决赛打到巅峰对决。
　　豆芽官方预测，3:4/4:3的投票人数最多。
　　第二天半决赛，上海VIC和TRT的比赛排在第一场。
　　出乎意料的。和夏季赛决赛恰恰相反，半决赛第一局开始，TRT就打得很凶，气势横扫千军。
　　第三局比赛结束。
　　解说：“15分23秒，让我们恭喜TRT3:0进入赛点局。”
　　直播间弹幕里，TRT队粉已经快要忍不住半场开香槟。
　　毕竟，接下来4局比赛里，只要TRT赢其中任意一局就能直接晋级世冠决赛。
　　：溜了溜了，不敢看了，兄弟们。
　　：上海VIC也太倒霉了...两届世冠死亡小组。
　　：输给TRT不丢人，但4:0输也太抽象了。
　　：凌晨两点想起今天押上海VIC4:3TRT，不是，我特么有病吧？！
　　第四局比赛即将开始。
　　导播镜头切到上海VIC的比赛席，赛前语音十分正常，众人看上去心态并没受到0:3的影响。
　　解说1：“上海VIC祖传逆风开局。”
　　解说2：“在0:3落后的情况下，上海VIC此时真的需要有一个人站出来。”
　　第四局比赛开始，依旧是熟悉的逆风。
　　解说：“......这是上海VIC两任射手间的对决。fig被左右护法保护得太好了。上海VIC找不到一点机会。”
　　：上海VIC统治时期的KPL第一射手，跟你开玩笑呢！
　　：这套阵容根本不能让TRT打到后期，伽罗点几下对面全死。
　　：不用看了，寄了寄了，除非这个守约能三枪狙死fig。
　　五秒后。
　　系统：百里守约【击败】伽罗。
　　小胖三枪狙死了fig。
　　一战百里守约成名，以4-0-1的KDA成为第四局MVP。
　　硬生生拿了伽罗3个头，把上海VIC1:3拖进了第五局。
　　：无所谓，上海VIC盛产联盟第一射手！！！
　　：裁判暂停，检查小胖手机！！！
　　：很准，让我想起了在对面的一位故人。
　　：胖胖我啊，也是18岁的天才射手捏～
　　第五局。
　　比赛第16分钟，关键团战，kiki鬼谷子闪现拉四个，扭转战局。
　　收到4个残血人头。
　　系统：鬼谷子【四连超凡】。
　　：有些人好像忘了，kiki18岁就是冠军辅助了。
　　：再这么打，我可要道歉了。
　　第六局。
　　罐头廉颇单带拆了敌方两路高地。
　　关键团战，开大大到三个，拿下双杀。
　　极限守水晶，闪现推兵线。
　　：什么叫通天边路！！！
　　：这么会打，你不要命啦？！
　　：无需请神，你就是神！！！
　　三局比赛，三个不同位置的MVP。
　　当需要有人站出来，上海VIC每个人都能站出来。
　　解说：“——上海VIC点掉TRT水晶！！恭喜3:3进入巅峰对决！！”


第67章 “乖一点让我亲。”
　　1小时前, 看到上海VIC0:3落后TRT很多人叹息一句“寄”然后就不忍直视关掉了直播间，就算留在直播间的上海VIC队粉也只能在心里想想没人敢在弹幕里发他们能让三追三怕被零封打脸，直到TRT的水晶爆/炸，夏季赛决赛重现, 上海VIC再次把TRT拖进巅峰对决。
　　无数早已退出直播间的观众从热搜、贴吧、x扑各种渠道得知此刻的比分, 半信半疑滚回直播间看巅峰对决, 官方直播间左上角的在线人数不断攀升，直接刷新了本届世冠在线观赛人数的纪录。
　　两边战队的教练匆匆上台, 双方有不足90秒的时间决定巅峰对决的阵容。
　　红蓝两边的阵容一个个揭晓。
　　直播间里，观众的目光不断在左右来回切换。
　　解说1：“镜对镜！上官婉儿对上官婉儿！大乔对大乔！......双方再次选出一模一样的阵容！这是在打镜像赛吗？！”
　　解说2：“嘉澍的镜和落诗的上官婉儿终于被放出来了！”
　　解说1：“能让TRT6ban镜和婉儿就是对上海VIC中野的尊重, 毕竟一个是绝活英雄, 一个是成名英雄。”
　　在官方直播间左上角的实时热度突破3000万时，巅峰对决正式开始。
　　3:0时半场开香槟却被连追三分的TRT队粉早已心态爆/炸, 缺德导播还特意切到观众席，好几个举着TRT应援的女生已经紧张哭了。
　　TRT作为夏季赛冠军队伍，实力毋庸置疑, 但连输三局后被拖入巅峰对决，心态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心态的波动投射到赛场上, 就会被无限放大。
　　祖传逆风的上海VIC终于等来一次顺风开局。
　　打到巅峰对决, 双方都会尽量避免失误和掉点，开局5分钟, 双方1:1，都只拿到对面一个人头。
　　两边都在积极寻求机会推塔。
　　己方边路还在泉水里, 洛施看到左上角小地图上路的兵线。
　　TRT队内语音。
　　一直留心盯着洛施动静的中单提醒队友：“婉儿不见了。”
　　fig打开面板，看到婉儿每秒都在上涨的经济, 小地图上没有他的视野，边路一塔旁的草丛里卡着红蓝两边的兵线, 当机立断：“在上路，婉儿落单，抓一波。”
　　正好TRT的打野和中单都在附近。
　　洛施清楚他一旦露头就会暴露视野被抓。
　　洛施：“kiki？”
　　kiki：“有大。”
　　洛施离开草丛，随兵线一起进入敌方防御塔。
　　一直在切双方发育路拉扯的导播终于给了洛施一个镜头。
　　僵持的战局终于有了一个小小的突破口，解说的嘴皮子快得几乎要擦出火星：“...落诗在带线？！一下、两下这个塔能推掉吗？！但是镜绕后了！配合婉儿包抄，落诗这波能走掉吗？！法师换边路一塔，有点亏啊...诶，可惜上海VIC没有兵线了！！”
　　TRT边路一塔被磨得只剩1/3不到，洛施逃进草丛，贴草走位，试图逃回己方防御塔内。
　　解说：“TRT想要强留落诗！”
　　：塔也没推，这波血亏。
　　洛施的血量跟塔差不多，也只剩1/3，从TRT中野手里全身而退的可能性不大。
　　kiki一边在发育路陪小胖跟对面拉扯，一边注意左上角被敌方两个头像压着打的婉儿，重复了两遍：“有大！有大！”
　　他手指按在大招键上，电梯已经随时准备好了。
　　解说：“kiki手里应该是有大的，落诗还不走...这波！要和婉儿一换一？！”
　　被TRT中野强留，洛施闪现躲开镜的技能，移动到婉儿身边，两秒后，打之前血量不足1/3的婉儿半血了，洛施靠走位和攒着的大招收掉了半血的婉儿。
　　磨掉对面2/3的边路一塔，外加一个中单。
　　：这波小赚。
　　本来来抓落单婉儿的，反而献祭了自家婉儿，上海VIC小赚，对TRT来说就是血亏。
　　解说1：“镜直接越塔强留上官婉儿，洛施刚才的闪现用掉了！！”
　　直播间无数观众看着镜开大突到婉儿脸上。
　　屏幕上出现一道刺眼的光芒特效。
　　一时让人分不清是不是死了。
　　导播的镜头还切在对抗路一塔。
　　观众在等系统的击杀播报。
　　过了整整三秒，导播才在地图上找到洛施。
　　在镜越塔前一秒，洛施的声音在上海VIC队麦里响起，清冽冷静：“给大能走。”
　　丝血逃生的婉儿出现在峡谷地图的另一边，发育路一塔下。
　　刚kiki开大招的时候，刚复活的罐头和刷野的镜也都点击被传送过来。
　　洛施吃了个血包。
　　随即投身这场TRT发育路一塔旁爆发的团战。
　　5v2。
　　罐头直接大闪开大乔，和镜打了波完美配合切掉辅助，打断大乔的大招传送，
　　还在峡谷另一边的敌方打野、边路来不及支援。
　　fig不可能守得住发育路一塔，退到二塔下。
　　TRT打野改去带中路兵线，洛施及时赶回中路。
　　kiki拆掉TRT发育路一塔。
　　：一座塔两个头，这波上海VIC血赚！！！
　　发育路缓解了中路和边路的压力，很快TRT边路一塔也被拔。
　　洛施带线一口气推上TRT中路高地。
　　赛场局势瞬息万变。
　　洛施看眼左上角小地图，他身后，中路还有兵线。
　　对面婉儿和大乔还有三秒从水晶复活。
　　想赶回中路支援的敌方边路射手被罐头和小胖强行留住。
　　洛施直接进塔强拆。
　　大乔复活开大，洛施看眼小地图，队友在往中路赶，兵线进塔。
　　解说：“TRT中路高地告破！！但是这波落诗也走不掉了！！”
　　5v1。
　　洛施往防御塔的方向退，被强行留住，镜在他视野里一闪而过，洛施看清于嘉澍这个动线是要绕后，残血上官婉儿没走，给了个假视野。
　　解说：“...嘉澍闪现进场开大，替婉儿生抗了一下这波伤害！！！”
　　赶不及支援，罐头和射辅二人组只好趁机推掉两路二塔，兵线直逼高地。
　　kiki没有高地队友2v5的视野，赶去支援，大招冷却一结束：“有大！！！！”
　　攥在手里，随时都能用。
　　kiki本想复刻一次极限救洛施的操作，大招是留给中野保命用的。
　　被TRT教练BAN了整场半决赛目前为止巅峰对决出场胜率100%的镜终于让观众看到了原因。
　　在kiki努力飞过去支援的路上，屏幕不断传来系统提示。
　　系统：镜【击败】公孙离。
　　系统：镜【二连击破】大乔。
　　系统：镜【三连决胜】镜。
　　kiki：“焯！！！小队长牛逼！！！我的大招都用不上...”
　　“了”字还没说完，系统有一定程度的延迟。
　　系统：镜【击败】镜。
　　kiki：“没事儿！一换三不亏！！！”
　　系统：上官婉儿【击败】上官婉儿。
　　kiki还分辨了一下哪边是他们家的上官婉儿：“二换三也不亏！！”
　　话音未落。
　　延迟的系统再次出现。
　　系统：上官婉儿【击败】上官婉儿。
　　kiki赶到中路，被破掉的高地前躺了一地尸体。
　　解说：“残血逃生的落诗和绕后的嘉澍，上海VIC中野打了一波完美配合！！二换四！！！直接一波吗？！”
　　：赚麻了。
　　TRT除一个边路外复活时间都还有20多秒。
　　kiki留给中野逃生的电梯给罐头坐了。
　　TRT边路企图极限守家一波，被罐头闪现推走。
　　洛施和于嘉澍站在己方泉水里，本届世冠第一次没有参与推塔，kiki点爆了TRT的水晶。
　　“恭喜上海VIC晋级本届世冠总决赛！！！”
　　：让三追四，上海VIC牛逼！！！
　　洛施摘掉耳机。
　　罐头眼眶微红，生硬地低头在队服上抹了一下。
　　让三追四成功的比赛本就没遇到过几回，何况还是在世冠半决赛。
　　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洛施看直播的时候，其他队的队员都会抱成一团。
　　洛施低头慢慢挪过去。
　　手指捏着队服衣角，因为以公谋私，洛施有点心虚。
　　“婉儿牛逼！！！”
　　kiki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蹭出来，扑了他一个满怀，洛施被撞得往后连着踉跄了两下。
　　洛施：“...谢谢，你大乔也玩得很秀。”
　　kiki终于放开他，洛施喉结轻轻滚了滚，罐头、小胖、清尘包括章涵都和于嘉澍拥抱，他乖乖排着队。
　　一条胳膊搭在他肩膀上，洛施硬生生被拉走，kiki搂着他径直往台中央走去：“是吧是吧！！我也觉得，那波极限给大简直了，以后在KPL辅助名场面盘点里看不到我不是很认可！”
　　洛施抿唇走到比赛台中央排队和TRT众人握手。
　　巅峰对决还有一个胜方MVP没公布。
　　：婉儿婉儿，丝血反杀，单带偷塔，这还不秀？
　　：说婉儿的啥成分不用我说了。看KDA肯定是镜，三连决胜，血c好吧。
　　转播屏显示官方评出的MVP，给到了镜。
　　下一秒，导播很搞事地把镜头切给了洛施，还怼脸拍他的表情。
　　洛施面无表情站在于嘉澍旁边，低头，恹恹垂着眼睛。
　　：没评上MVP数据比不过人家就甩脸？？
　　：上海VIC替补司马脸给谁看啊？被四个MVP队友带飞不会以为让三追四是你的功劳吧不会吧不会吧？！
　　：自从知道四个队友都有MVP后洛施哥哥就不笑了呢～
　　：我不笑，是因为我生来就不爱笑。
　　：笑死，说得好听叫丝血反杀单带偷塔说不好听不就是爱送吗？没有队友就等着被TRT零封吧，有四个MVP队友，我上我也行。
　　：好了好了，知道你嫉妒我们上海VIC让三追四进世冠决赛了，八位数奖金美美到手～
　　：今天赢了比赛心情好不开杀戒，披皮黑滚远点哦。中野2换4那波完美配合我可以吹一百年！！双C在手，笑看疯狗。
　　：就这黑脸还有cp粉嗑得下去？？！你们能不能吃点好的，神颜cpBEBEBEBEBEBE！！！
　　洛施没想到他一个表情就被直播间弹幕讨论分析了几百条。
　　半决赛结束，按照以往比赛惯例，都要从队里选一两个人去接受主持人采访。
　　阿酒挑了他们队的宝贝双C。
　　接受采访前，洛施被于嘉澍拉去后台补妆。
　　洛施不疑有他。
　　一进无人的化妆间，反身就被压在了门板上。
　　“怎么了？”
　　于嘉澍垂眼沉声问。
　　宣布MVP时洛施就站在他身边，他自然能关注到小朋友的失落。
　　洛施低着脑袋，声音细细的。
　　“…没抱到。”
　　于嘉澍怔了下。
　　“嗯？”
　　洛施蜷了下手指，偏过脸，轻抿下唇。
　　“他们都...抱到了，只有我没抱到。”
　　空气安静了两秒。
　　低沉悦耳的笑裹挟着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耳朵。
　　洛施耳廓渐红，他转身按着门把，磕巴。
　　“不抱…我去采访了…唔。”
　　于嘉澍掐着他下巴亲下来。
　　轻咬着他的唇瓣。
　　“野王哥哥救你那波帅不帅？”
　　洛施揪着衣角，红着脸点下头。
　　于嘉澍音色有点哑。
　　“那乖一点让我亲。”
　　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直到阿酒来敲门洛施才如梦初醒。
　　手背用力蹭了下唇，洛施红着耳朵从门缝里钻出去。
　　阿酒疑惑地瞥眼洛施的嘴巴。
　　“你俩补唇膏了？”
　　洛施好不容易降温的脸又红了。
　　他视线飘忽握着麦克风，被主持人采访。
　　主持人看了直播间弹幕里好多尖锐的问题，情商很高地帮洛施化解。
　　“今天没有拿到MVP，会不会觉得有一点遗憾？”
　　和队友一起让三追四逆风翻盘，赢了半决赛，还…被男朋友亲了。
　　洛施眼睛水亮亮的，摇摇脑袋。
　　“不遗憾。”
　　和刚才直播间恹恹垂着眼睛的判若两人。
　　等着分析洛施微表情大做文章的黑子破大防。
　　：这么会演，你打什么电竞，怎么不去当演员？！
　　主持人对KPL各大CP都做过功课，下一个问题问于嘉澍。
　　“巅峰对决那波配合打得非常完美，嘉澍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你们队中单说？”
　　没从洛施的回答里挑拨成功的黑子又把希望转向了于嘉澍。
　　于嘉澍接过麦，偏头垂眼，淡淡地问。
　　“救你那波帅不帅？”
　　洛施视线飘忽，相似的问题把他带回了昏暗温热的化妆间。
　　他红着耳朵点头，喉结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唇角挑起一点弧度。
　　“那叫声野王哥哥听听。”


第68章 初恋和首冠
　　已经登顶的直播间热度因为这则赛后采访又往上攀升了一大截, 直播间的观众们向来是喜欢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正经人谁逼着人家叫哥哥啊？！
　　：不知道，反正刘备和张飞不这样。
　　：我说你们上海VIC中野真得有点子恐怖惹...
　　：现在就是很害怕，我前阵子吃到的瓜不会是真的吧？！
　　洛施满脸通红, 主持人很有眼力见地试图打圆场。
　　洛施低着头, 握着麦克风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 音色细细软软的，飘进麦克风里, 结巴。
　　“野王哥哥...好厉害。”
　　主持人打圆场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直播间沸腾。
　　：嘶, 小夹子还挺会。
　　：？？？不是？？？后面那句是他自己加的吧！！！
　　：别说, 你还真别说...
　　：首先，我不是男同, 其次，后面忘了。
　　因为这则实时热度破3000万的赛后采访，当晚神颜cp超话人数翻了一倍。
　　一小撮毒唯甚至从上海VIC官微骂到阿酒和章涵个人微博下面去了。
　　然后, 章涵就用他半年多没有更新过的微博在上海VIC官微发布的无数条半决赛直播cut中单独转发了赛后采访这一条，转发过万, 直接把这条赛后采访带上了热搜。
　　：打卡, 好多人啊.JPG。
　　：章教，你现在是真的火了, 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爱发多发好看爱看！！！
　　：你说你惹他干嘛？不知道我们上海VIC打野有祖传疯批人格吗？！
　　：视频是教练转发的哦, 骂了他可就不能骂我了哦～
　　：起猛了，还以为上海VIC中野跟教练出柜了。
　　当天在热搜上挂了很久的除了这则赛后采访、上海VIC让三追四战胜TRT, 还有KOK爆冷输给北京Eagle。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前一场比赛的影响，下半场的半决赛也一路打到了巅峰对决。
　　两天后, 平安夜，世冠决赛在深圳举行。
　　上海VIC对战北京Eagle。
　　解说：“北京Eagle是春季赛冠军，上海VIC是夏季赛亚军，小组赛就针锋相对的两支战队今晚在总决赛狭路相逢。”
　　两支战队的水平不相上下，又有小组赛的风波纠葛，是以总决赛的看点比两场半决赛还要大，直播一上线，很快就追平了半决赛的在线观看人数记录。
　　赛前语音，相较于北京Eagle那边的安静沉默，上海VIC的队内频道显得欢乐得多。
　　罐头颇为感慨，摸摸总决赛的比赛台：“谁能想到，去年世冠我们差点连线都出不了，今年世冠居然已经打进总决赛了。”
　　小胖：“真的耶，居然都一年了，这么快。”
　　kiki：“我还记得去年小组赛洛施来看我们那场，他被导播拍到转播屏上，我说小队长你有个粉丝颜值好高...”
　　洛施低头调整了一下耳机，抿下唇，耳朵不动声色立起来。
　　罐头；“然后呢？”
　　“没有然后，小队长他看都没回头看，再见就是在机场，平安夜嘛。”
　　谁能想到当初观众席上遥遥一瞥的小粉丝现在就坐在他旁边，成了他的队友。
　　距离上次平安夜，正好过去一整年。
　　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
　　在这种特殊的时刻，人总是容易念旧，突然回忆起什么。
　　kiki没由来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罐头轻嗤一声嘲笑他：“迷信，求什么了？”
　　kiki抿下唇，小声道：“求了我太奶，还有...队长。”
　　他在天上为数不多的人脉。
　　许久没人提起这个名字，众人都怔了下。
　　但每个人心里也清楚，没人真正忘记。
　　罐头喉咙一紧，轻咳两声掩饰：“咳咳，那我也拜拜，咱们上海VIC风水不好，太倒霉了。”
　　都是当初烧过钱的关系，kiki坚信，就算后来新进的队友没见过队长，队长一定也会保佑他们的。
　　“都拜拜都拜拜。”
　　洛施沉默两秒，左右的人都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祈祷着，导播镜头怼到他脸上的时候，洛施尴尬地垂眼调整了一下耳麦，因为过于正常而和队友们显得格格不入。
　　耳机里传来kiki碎碎念的声音，十分虔诚。
　　“队长，今天是平安夜，你在天上好好的，保佑我们平平安安，世冠夺冠，想要什么圣诞节礼物托梦给我，我比完赛就烧给你！”
　　离开始第一局BP还有十秒倒计时。
　　洛施戴上耳机：“你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kiki怔了下：“什么？”
　　“金色雨。”
　　·
　　：小王找个大师来看看吧，今年世冠是有点玄学在的。
　　：坐了两场替补席，falcon今天真是状态拉满了。
　　：好家伙，有人数数这是世冠第几场巅峰对决了？
　　在连续六局拉扯后。
　　解说：“...西施还有3秒复活，falcon一个人点掉了上海VIC的水晶！！！北京Eagle3:3战平上海VIC进入巅峰对决！！”
　　双方教练上场，一分半的时间和队员商讨巅峰对决阵容。
　　刚刚输掉一场比赛，北京Eagle从士气上以微弱的优势占据上风。
　　巅峰对决开始。
　　北京Eagle势如破竹，从一开局就打出了大顺风。
　　北京Eagle这套阵容打得是速战速决，上海VIC的阵容则想把比赛拖到后期。
　　双方的阵容一出，战术就摆到了明面上，十分明显。
　　北京Eagle不想被上海VIC拖到后期，积极寻求机会进攻，比赛第15分钟，虽然从人头数来看，北京Eagle4:1领先上海VIC，但是——
　　解说1：“嘉澍刷野速度太快了，双方的经济差始终控制在2000左右，falcon根本拉不开。”
　　双方经济咬得很紧，虽然发育路和边路一塔都被北京Eagle在两波优势团战后推掉，但最重要的中路却三塔俱在，反而是林宵的中路一塔在北京Eagle优势顺风的情况下还被洛施磨掉了2/3。
　　：上海VIC替补镇守中路一塔的样子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直播间飘过的一句不起眼的弹幕被默默连击了1万多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比赛时长接近20分钟大关。
　　北京Eagle被上海VIC成功拖到了后期。
　　风暴龙王即将刷新。
　　解说：“这条龙上海VIC必须抢，不抢就很难打了。”
　　双方都打到总决赛巅峰对决了，3000万奖金唾手可得，以微弱经济和人头数领先的北京Eagle也不可能轻易让。
　　红蓝两方都在龙坑附近徘徊。
　　5v5，一场关键团战不可避免，一触即发。
　　解说：“注意看罐头蹲的位置！！镜也绕后了！！”
　　风暴龙王被北京Eagle打到还剩下一丝血。
　　解说：“吕布大闪直接拍飞了四个，伽罗点死了falcon，有复活甲站起来，继续点，镜闪现入场开大，kiki拉到了三个人！！马可转大了！！”
　　残血的镜和伽罗都在大招范围内。
　　falcon：“龙！龙！龙！”
　　在吕布开大冲进敌方人群的瞬间，洛施果断闪现进龙坑。
　　屏幕上方不断出现系统的击杀通报，延迟了足足有十秒。
　　系统：上官婉儿【关键抢夺】。
　　在马可转大的前0.2秒，伽罗身上出现一道细细的闪电特效，是击败风暴龙王后自带的buff，可以提高真实伤害外加获得护盾保护。
　　解说看着丝血伽罗站起来点死了马可，上官婉儿进场收割。
　　从不同角度把北京Eagle包抄在龙坑附近剿灭的上海VIC，一波团战过后，峡谷里只剩下同一种颜色的血条。
　　系统：Aced（团灭）。
　　解说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比赛第20分钟，上海VIC抢到了风暴龙王，在龙坑附近打出了一波完美团战，美如画般的团队配合！！每个位置都做到了极——”
　　解说的声音戛然而止。
　　转播屏上出现一行蓝白色的字。
　　【裁判已请求暂停：0分1秒。】
　　团战引发的疯狂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上海VIC全员心率还在暴涨，
　　下一秒，这个页面同时出现在所有参赛选手的比赛机上。
　　洛施的拇指还下意识在按平a键。
　　比赛双方、解说、现场和直播间的观众都怔住了。
　　心情像坐跳楼机，前一秒激动得陡然升高，下一秒又垂直下坠。
　　解说的专业素养上线，安抚线上线下的观众。
　　导播把镜头切给比赛台，暂停期间禁止队内交流，上海VIC众人放下手机，无比清晰的镜头甚至能拍到kiki眼眶里的血丝，有一点湿润，双方都有选手双手合十低头祈祷。
　　嘉澍垂眼，看不出什么情绪，活动着手指骨节。
　　洛施打比赛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遇到中场暂停的情况，知道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放平椅子，闭目养神。
　　刚才那波关键团战在他脑子里一帧帧复盘。
　　如果重开，如果时间回溯到一分钟前、两分钟前，如果北京Eagle不开这条龙，如果...
　　他们还有什么机会。
　　他们又会怎么打。
　　导播拍完选手，又把镜头切给线下观赛的粉丝。
　　举着上海VIC应援的很多小粉丝都哭了。
　　：什么情况...
　　：技术故障，好像林宵刚才卡了一下。
　　：我也看到了，团战那波，差不多半秒。
　　：卧槽，电竞真不是一般人打的，我的心要跳出来了，他们心理素质真好。
　　：我的小破队怎么这么命途多舛...队长没了，一路掉到B组，世冠差点不能出线，好不容易重回S组，小组赛遇到打假赛的，半决赛对TRT落后三分我都以为要寄了，总决赛又遇到技术故障...阿酒真的请个大师看看吧。
　　：只有我一个人想问技术故障会怎么处理嘛？刚才那波团战是不是作废了。
　　：救命，我要是上海VIC队员已经在哭了...
　　在长达半小时的暂停后。
　　解说：“经过组委会的商讨，在征求双边战队同意后，裁判决定通过时光回溯将比赛时间调回第20分00秒。”
　　风暴龙王刚刚刷新的时候。
　　重新回到游戏页面。
　　不出洛施意料，北京Eagle果然放弃开龙。
　　游戏暂停对双方的心态都产生了影响。
　　但对这支用一年时间从B组爬回S组的战队来说，他们这一年所承受过得比这多得多。
　　游戏第25分钟，风暴龙王刷新。
　　20秒后。
　　一场对局内，上海VIC复刻了两次完美团战。
　　系统：Aced。
　　时间仿佛回到半个多小时前。
　　上海VIC直接带线推上北京Eagle三路高地。
　　经历30分钟暂停的北京Eagle状态比第一次被团灭时更差。
　　第二次被团灭后从泉水里出来的北京Eagle面临的是三路高地告急，极限守家。
　　两波小团战后。
　　世冠总决赛巅峰对决刷新了本届世冠单局游戏时长最长的记录。
　　解说：“——比赛第32分17秒，本届世冠总冠军战队诞生，恭喜上海VIC！！！”
　　“历时500多天，这支捧起过无数奖杯的战队走过了低谷，从B组一步一步升入A组、重回S组，经历小组赛和淘汰赛，这支战队在今天又重新回到了王者荣耀最高荣誉的领奖台上！！！让我们恭喜上海VIC荣获本届世界冠军杯总冠军！！！”
　　章涵和清尘冲上比赛台，洛施摘下耳机，众人相拥甚至喜极而泣。
　　洛施和队友一起走上领奖台，身披国旗和上海VIC的队旗，主办方代表宣布荣膺FMVP的选手。
　　“上海VIC战队，落诗。”
　　众人牵着手走向奖台，一起向上捧起奖杯。
　　这场属于他们的金色雨从天空缓缓飘落。
　　洛施偏过头，隔着金色的雨，撞进于嘉澍的眼底。
　　捧着奖杯的手碰在一起。
　　初恋和首冠。
　　少年会永远记得。
　　（正文完）


第69章 番外一
　　除了奖金和奖杯, 决赛获胜的队伍每人还有一枚冠军戒指。
　　这是战队重组后他们一起赢下的第一个冠军，拿到戒指的几人显得很兴奋。
　　尤其是清尘，虽然决赛没上场, 但他和教练都在战队大名单上，也有戒指。
　　清尘爱不释手地看着冠军戒指，两侧刻着象征胜利的V, 正面还镶了钻, 看起来很贵的样子。
　　“我要打个玻璃罩子放在家里供起来, 以后留做传家宝！”
　　清尘的话无意间提醒了洛施, 他打开手机，在某宝里搜索戒指收纳盒。
　　冠军戒指很大一个，只有领奖的时候适合戴，平时戴起来看上去有点傻，但价格和纪念意义都不菲, 洛施打算好好收起来。
　　刚这么想, 罐头就把戒指套到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打开手机，狠狠自拍了几十张。
　　赢了不秀, 等于白赢。
　　“我这几天都这么戴, 谁也别想让我摘下来！”
　　洛施很快就选好了戒指盒, 加购到购物车。
　　他轻抿下唇，语气没什么起伏, 把手机递过去，小声：“队长，你要不要买一个？”
　　于嘉澍低头看洛施的手机, 页面正好停留在购物车。
　　洛施加购了两个，颜色材质都一样, 只有尺寸不同，上面的只能容纳一个戒指，下面是个对戒盒。
　　洛施低着眼睛，余光似乎看到于嘉澍轻提了下唇角，语气懒懒的：“不用，买下面这个，和你的放一起就行了。”
　　罐头坐在他们前面一排，正低头从手机相册里挑选十八宫格发赢了世决后的第一条微博，闻言神色古怪地往后看了一眼。
　　“你们要把戒指放在一起？”
　　洛施低头把上面的戒指盒删掉，黑发里露出来的耳廓微红，他清空购物车付款，收件地址填的战队基地。
　　于嘉澍挑眉：“不行？”
　　罐头觉得有点怪，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小声：“...没。”
　　他把头扭回去。
　　眉头皱在一起。
　　两枚戒指放在一个盒子里，那不就是对戒？
　　罐头终于知道怪在哪儿了，小声自言自语。
　　“怪苟且的...”
　　kiki坐在他旁边，被迫忍受着队友的语文水平。
　　“…你是不是想说暧昧？”
　　罐头皱眉：“啊？不是都差不多？”
　　kiki沉默，然后闭眼，双手合十。
　　“感谢KPL给咱兄弟一口饭吃。”
　　·
　　世冠结束，进入休赛期，战队也放了假。今年世冠在深圳举行，阿酒早给全队办好了港澳通行证，不管决赛输赢，都打算要带全队去旅游团建。
　　赢了更好，冠军队伍比亚军多出来一千多万奖金，有了钱，阿酒大手一挥，非常豪气地把全队的旅游规格都往上调了一个档次。
　　酒店都订得最贵那一档，普通套也6000/晚起步，临近圣诞节还疯狂涨价。
　　“两人一间，房卡。”
　　抵达酒店时天已经黑了，众人迅速完成了分房，从阿酒那里领了房卡。
　　阿酒订的酒店是全球最高的酒店之一，大厅所在楼层海拔超过四百米，众人一起等电梯，为了保护客人的隐私和安全，只能刷卡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
　　罐头按了个“111”，升降梯停在第111楼，洛施落在最后，本想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去，然后被人牵住了。
　　于嘉澍刷了下房卡，直接按了酒店顶层。
　　罐头刷卡开门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诶？队长和洛施呢？”
　　几道疑惑的目光看向阿酒。
　　“经理你订房的时候没订在同一层啊？”
　　阿酒面无表情：“与我无关，他自己升的总统套。”
　　阿酒有点后悔他赛前说赢了比赛嘉澍想做什么他都不管了。
　　罐头刷卡开门，快5位数一晚的套房，在寸土寸金的香港，也很不错了。
　　罐头满意地巡视了一圈，普通套房都这么好，他很好奇顶层总统套什么样，刚分到几百万比赛奖金的他很壕地连wifi登上酒店官网，罐头揉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认真数了数那串数字，罐头又灰溜溜地退出去。
　　一晚的价格就是他奖金的1/30，还是白嫖经理比较香！
　　罐头躺在柔软的床垫上，眉头慢慢皱起来。
　　“队长和洛施好奇怪，戒指放一起就算了，现在还一起住总统套......”
　　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罐头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视线幽深地盯着kiki。
　　kiki目露欣慰地看着他，等着罐头说出口他的疑惑。
　　罐头深深望着他。
　　“什么时候轮到你飞黄腾达让兄弟也能住进总统套？！”
　　kiki：“...”他不该心怀妄念的。
　　·
　　电梯停在酒店顶层，洛施推着行李箱走出去。
　　房卡刷开套间的门，洛施还是第一次住总统套房，好奇地在屋子里逛了一圈，每个房间都看一遍都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总统套房的房间很多，估计是设计给总裁的随行人员，秘书、司机之类的，他们两个人住这么大的套间有点浪费。
　　整个战队都能住在一起。
　　洛施最后看的才是主卧。
　　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大扇落地玻璃窗，窗外霓虹闪烁，彰显着这座国际性金融城市的繁华迷离。
　　直到看到房间正中央kingsize的大床，和浴室里豪华的超大按摩浴缸，洛施才后知后觉有点紧张。
　　喉结滚了滚，他小心地吞咽了一下，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指尖微微泛红。
　　于嘉澍脱掉大衣外套，露出里面刚参加完庆功宴的西装。
　　他扯松了些领带，视线瞥过浴室里的按摩浴缸。
　　“要不要洗个澡？”
　　音色低沉悦耳，尾音像带着细小的自带酥麻效果的电流。
　　洛施指尖都被撩软了，但神经却警惕地紧绷起来。
　　他攥着行李箱拉杆，低着头结巴：“你先...先洗吧，我整理一下行李。”
　　“好。”
　　背后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于嘉澍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领带，然后是西装和衬衣的纽扣，以及解开腕表，腕表的金属轻轻放到桌上的声音。
　　洛施本来还想装一下淡定，结果红着耳朵飞快推着行李离开房间，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
　　主卧旁边的房间也很大，也有配套的浴室。
　　他出来比赛轻车简行，并没带多少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洛施换掉外套，走进浴室。
　　看着角落里的圆形浴缸，红着耳朵纠结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淋浴间。
　　洛施想起自己比赛前在微信里承诺过的比赛结束想怎么样都行，虽然预感在总统套房里肯定会发生点什么，但一起洗澡还是有点超过他的耻度了。
　　洛施胡思乱想着，微烫的水温洗去了近段时间的疲惫，洛施不知不觉很细致地洗了个澡。
　　洗到皮肤都白里透着红。
　　洛施站在镜子前，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除了洗漱台有镜子，正对着浴缸的方向也有一面落地镜，主卧的浴室里也是。
　　洛施穿上居家的睡衣套装，睡衣垂坠感很好，领口开得不小，露出一截泛着粉的白色，洛施纠结了一阵，打开行李箱翻出一件宽宽大大的卫衣外套套在外面，才鼓起勇气打开门。
　　于嘉澍颈后搭着一条毛巾，黑发半湿，在拿着套房里的电话订餐。
　　看见他出来，问他要吃什么。
　　洛施凑过去看菜单，加了一个龙虾意面。
　　点餐最后，洛施听见于嘉澍切换粤语说了两句，他耳朵竖起来，很努力地听，还是一个字也没听懂。
　　等客房服务的时间有点尴尬，洛施抱着腿坐在沙发最角落里，低头玩手机。
　　他正在打巅峰赛，脑袋突然被人揉了一把。
　　细软的发丝穿过修长的指尖。
　　“头发都没吹干就出来？”
　　洛施心虚地垂眼，懒得吹。
　　“过来，我给你吹。”
　　洛施本想说不用，身体先一步很诚实地蹭过去。
　　他抱膝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于嘉澍坐在身后的沙发上给他吹头发。
　　他低头打游戏。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在耳畔，于嘉澍的指尖有一层薄茧，穿过细软的发梢，偶尔会碰到头皮或蹭到耳朵，手指仿佛有魔力，洛施轻咬下唇，耳垂渐红，舒服得直哼。
　　他难为情地抿下唇，寄希望于轰隆的吹风声能把他的声音盖住，于嘉澍没有听到。
　　他缩了下脖子，小声磕巴：“别...别弄了。”
　　“别动，听话。”带着薄茧的指尖揉了把他的耳朵，“吹不干会感冒。”
　　洛施一分心，站在原地没动，被对面法师一套连招瞬秒送回泉水里。
　　队友骂他是不是演员。
　　洛施红着脸，乖乖让人吹头发，一动也不敢动了，从泉水里出来，低头专注地大杀四方，最后他们这边逆风翻盘把对面水晶推了。
　　于嘉澍漫不经心一瞥洛施的屏幕。
　　“在打巅峰赛？”
　　结算页面，显示实时排名。
　　洛施怔了下，慢慢点头，飞快切过他的全国第二，像是心虚怕让人看见。
　　全国第二。
　　他刚看过了，和第一只差不到四十分。
　　几局比赛就能赢回来。
　　前提是他能一直赢，全国第一一直不赢或不打。
　　这是洛施离上巅峰赛第一改直播间ID最近的一次。
　　“咔哒”，于嘉澍关掉吹风机。
　　呼呼声骤然消失，世界安静下来。
　　现在的榜一就在他身后。
　　“想上巅峰第一还不容易？”
　　于嘉澍捏捏他的耳朵，音色在骤然的安静里显得格外低沉。
　　“说两句好听的，让给你。”
　　洛施蜷了下手指，脸红扑扑的，磕巴：“不...不用让，我自己打。”
　　低低的笑从头顶落下来。
　　“嗯，我们施施真有骨气。”
　　洛施被这句话的前缀弄得满脸通红，怕于嘉澍还想说什么，幸好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敲响，客房服务到了。
　　洛施如释重负，跑过去开门。
　　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进来，小费已经算进账单里，他布置好餐桌，又很有眼色地退出去。
　　餐桌上除了洛施点的龙虾意面，还有冰镇的香槟和摆好的白玫瑰花瓣。
　　洛施倒了一杯香槟，仰头咕噜干了一杯，手背碰了碰脸，才觉得脸颊的温度降下去一点。
　　他舔下唇，舌尖有柑橘、苹果和杏仁的甜味。
　　洛施垂眼，才发现桌上的白玫瑰花瓣，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大部分客人都更喜欢摆红玫瑰。
　　跟他生日那天收到的花一样。
　　于嘉澍看洛施拿着酒杯低着脑袋发呆，勾下唇揉揉他脑袋。
　　“车上不就说饿了？先吃饭。”
　　洛施吞咽了一下，他又倒了一杯香槟捧着喝完了，虽然是果酒但度数也不算低，他喝得又急，很快就上脸了。
　　脸红扑扑的，瞳孔水亮亮的，他喉结滚了滚，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环着于嘉澍的脖子，仰着脑袋主动亲上去。
　　唇碰在一起。
　　很软。
　　带着柑橘、苹果和杏仁的香气。
　　一触即分。
　　洛施舔下唇，迟来的红了脸，他垂眼，视线飘忽，磕巴：“我我饿了...吃饭吃饭。”
　　洛施还没碰到龙虾意面，就被人掐着腰搂回去。
　　宽松的卫衣外套被掐得起褶，大掌锢出一截细而软的弧度。
　　酒精作用让洛施感觉很热，指尖都软绵绵的。
　　嘴巴里的酸涩甜蜜被一一撷取。
　　浸过酒精的音色低哑撩人。
　　“我也饿了，怎么办？”
　　洛施满脸通红，嗓音黏巴又含糊，他想说饿了就一起吃啊但又觉得于嘉澍和他说得不是同一种饿。
　　……
　　华灯初上，霓虹迷离，香港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众人略作休整后准备一起出门玩。
　　清尘低头研究着他在路边买的旅游手册。
　　“——双层大巴！维多利亚港我来啦！夜游香港！芜湖！”
　　来香港不看夜景怎么行？！
　　众人都已经制订好计划了。
　　罐头深深皱眉，看着这群似乎已经自动把洛施和小队长排除在外的队友。
　　怎么能因为他们俩独自去住总统套房就孤立队友呢？！
　　罐头深恶痛绝感慨万千地摇头。
　　低头拿出手机，很够哥们儿地给洛施发微信，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出门去看夜景。
　　“嗡嗡。”
　　掉在地毯上的手机因为微信消息提醒而振动。
　　撑在地毯上的手心感觉到微微的酥麻。
　　细瘦的手背浮现隐隐的青筋，柔软的长毛地毯被他揪得深深凹陷下去一块。
　　洛施分心扭头看了一眼地毯上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来。
　　从后面掐着他腰的双手分了一只覆在手机上。
　　手机被拿到他面前。
　　平常轻轻一晃就能人脸识别检索的手机却像出了故障。
　　“睁眼。”
　　洛施睁开紧紧闭上的眼睛。
　　从黑色的手机屏幕里短暂一瞥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清澈的瞳孔里泛着一层水色，睫毛被打湿，下巴沾着不明的干涸液体。
　　只一眼，洛施就难为情得手脚蜷缩，又闭上了眼睛。
　　手机被解锁。
　　【罐头】：我们出门看夜景，你和小队长去不去？
　　温热的唇从后面贴着他的耳朵，嗓音沙哑。
　　“想去吗？”
　　洛施摇头。
　　他现在的样子根本见不了人。
　　“乖。”
　　发了微信，等了几分钟还没收到回复的罐头不太耐烦，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拨过来。
　　洛施不经意一瞥视频通话的页面，紧张地浑身都绷紧。
　　他下意识捂住嘴巴。
　　身后传来一声隐忍的闷哼。
　　于嘉澍把他抱进主卧。
　　眼前是一层落地玻璃，窗外是从400米高俯瞰的香港夜景，霓虹迷离，虽然知道玻璃足够安全，这个高度也没人能看得见，但透明的玻璃还是让人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于嘉澍按掉视频通话邀请，单手打字拒绝，打字也没耽误他的动作。
　　手机被扔到一边。
　　洛施听见含着笑意的嗓音微微沙哑，在他耳边轻轻的。
　　“好看吗？”
　　夜景在他眼前，一会儿拉近一会儿拉远，洛施泛出生理性的眼泪，睫毛上挂着泪珠，被撞得飞落在地板上，眼眶氤氲着雾气，再好看的霓虹也模糊成一片朦胧的光影。
　　......
　　于嘉澍也不知道洛施为什么对他这么信任这么乖，明明脸皮薄得一捻就破，但还是红着脸愿意配合，什么都愿意做，听话得让人忍不住越来越过分得欺负他。
　　罐头他们运气不好，刚出酒店没多久就碰上了下雨。
　　一场大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骤雨初歇。
　　洛施不情愿但还是最终泡进了主卧浴室的豪华按摩浴缸里，几小时前叫的龙虾意面早就冷掉了，于嘉澍重新叫了客房服务，洛施喝了一小碗海鲜粥就累得睡着了。
　　于嘉澍跟着一起躺下，睡得很浅。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半梦半醒睁开眼，蹙眉。
　　一摸旁边，床是凉的。
　　于嘉澍打开床头的手机看了眼。
　　23点17分。
　　紧闭的浴室，从门缝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
　　于嘉澍靠在门口，抬手刚想敲门，浴室里传来洛施刻意压低的声音。
　　因为刚才的骤雨而微微嘶哑。
　　洛施咬牙语音转文字。
　　“巅峰赛挂机？？？你演我是吧？？？”
　　为了超过巅峰第一，只能趁于嘉澍睡着的时候爬起来偷偷卷。
　　洛施眼睛还有一点红，他坐在椅子上，稍微动一下就要轻嘶一口气。
　　洛施越想越觉得自己现在这样特别像四个字。
　　身残志坚。
　　拖着演员队友和“病体”，洛施还是特别坚强地打完了这一局，虽然毫无悬念地输了，还掉了十几分。
　　洛施一连打到0点，巅峰赛关闭，一输一赢。
　　掉的分和涨得几乎相抵，相当于没玩。
　　洛施红着眼睛咬唇说了句艹。
　　他小心翼翼关上灯，探头出去，于嘉澍躺在床上，呼吸清浅平稳，像是睡得很沉。
　　洛施才松口气，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上床。
　　倒下的时候，不知道牵到了哪里，洛施委屈地轻嘶一声，揉着腰躺下去。
　　·
　　还有几天本赛季就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对于他和于嘉澍现在的排名来说，巅峰赛的开放时间是18-24点。
　　在香港旅游这几天，每天出去吃晚饭，队友们都能看见洛施埋头刻苦上分。
　　最接近的一次，洛施甚至和于嘉澍只差了一分！
　　洛施激动得眼睛里隐隐闪烁着兴奋的光。
　　于嘉澍刚好路过瞥见。
　　他从沙发后面俯身，凑近他耳朵，音色漫不经心，带着点恶劣的诱哄。
　　“干嘛这么费劲？叫声老公，我把巅峰第一让给你。”
　　洛施耳垂通红，义正言辞地拒绝。
　　“不...不要！我可以自己打上去！”
　　然后洛施就看着于嘉澍拿出了手机打巅峰赛。
　　而他运气很差地匹配到抽象的队友，虽然还在巅峰第二，但和第一的分差反而越来越大了。
　　洛施渐渐发现于嘉澍会控分。
　　不是演员的那种，而是每次打到让洛施觉得他很有希望追上巅峰第一就不打了，等他努力拉近了分差，再继续上分。
　　洛施感觉自己像被面前一根胡萝卜吊着的兔子，但是永远也吃不到。
　　本赛季结束定榜前最后一次开放巅峰赛，洛施还差五分就可以逆袭。
　　识时务者为俊杰。
　　给自己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后，洛施很识时务地低头。
　　于嘉澍正好洗完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洛施举着吹风机，眼巴巴凑过去：“我帮你吹头发吧！”
　　洛施跪坐在沙发上，低头心不在焉鼓动吹风机。
　　于嘉澍的发质很好，没他那么软，发梢的水珠不经意顺着鼻梁划到下巴，流过凸起的喉结，钻入白t的领口消失不见。
　　洛施突然觉得有点渴，他舔唇吞咽了一下。
　　洛施把吹风机风速推到最大一档，风声呼呼地吹，他趁机低头凑到他耳边，声音细细软软的，几乎被风声给盖过，洛施耳垂通红，结结巴巴叫了句老公。
　　“…你今晚别上分了好不好？”
　　洛施第一次给人吹头发，指尖生涩地划过耳朵和脖子。
　　于嘉澍懒洋洋掀开眼睛。
　　“不上分，那我干什么呢？”
　　于嘉澍脑袋枕在他腿上，一睁开眼，瞳孔里正好映着他的倒影。
　　嗓音带着点沙哑，唇角勾起一点恶劣的弧度。
　　“不打游戏，很无聊啊。”
　　洛施手指蜷缩，视线飘忽，很单纯地磕巴：“我都已经...已经叫了。”
　　“那是三天前的价格，现在已经通货膨胀了。”
　　洛施看着自己离巅峰第一只差5分的账号。
　　红着耳朵，又努力给自己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
　　在落地窗前被迫又看了一次夜景，洛施还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浴室正对浴缸的位置要放一整面落地镜子后，洛施“身残志坚”地扑棱起来，躲进浴室，抓住最后半小时，打了一局，获胜。
　　洛施录屏，看着有史以来最得来不易的巅峰第一，心情复杂。
　　洛施连夜爬上豆芽，改掉了自己的直播间名。
　　：谁家冠军中单放假还在赛季末连上一周分终于上了巅峰第一啊？！都给我哭！
　　：传下去，洛施上巅峰第一了！
　　：传下去，洛施把巅峰第一上了！
　　：巅峰第一是谁？
　　：传下去，洛施把嘉澍上了！！！
　　：诽谤罪，是指故意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
　　众人在香港玩了一星期，临走前最后一天，才拉着几个大行李箱去购物。
　　购物天堂不是说说而已，阿酒一会儿没看住，几人就把行李箱塞满了。
　　kiki更是拿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单子，做起了临时代购。
　　洛施倒没什么东西想买，和于嘉澍在商场一楼找了间咖啡店坐着等kiki他们血拼完。
　　罐头：“洛施你怎么什么都不买啊？奖金几百万呢，你准备怎么花？”
　　洛施头也不抬，低头玩斗地主：“不花，攒着买房子。”
　　阿酒欣赏地点点头，不忘拉踩队里其他人：“看看人家！”
　　于嘉澍点完咖啡回来，接了个电话。
　　“妈。”
　　洛施指尖一顿，差点把对3拆开打。
　　他面不改色扔出一对3，耳朵悄悄竖起来。
　　于嘉澍没带耳机，在很安静距离不远的情况下，洛施隐隐约约能“不小心”听到一点对话内容。
　　邬婧这次打电话完全是善心大发。
　　于嘉澍他们俱乐部夺冠的消息早就有各种亲戚朋友转发给她，自然于父也收到了。但他好面子，面上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前几天和好友们出去钓鱼，被夸了好一顿，还被同龄人科普了一通现在在年轻人间流行的电竞和游戏。
　　“打电竞怎么不是正经职业了？人家项目都入选亚运会了，赢了比赛可以升国旗奏国歌的！为国争光，和其他运动员一样！”
　　回来于父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自己琢磨了好几天，才注册好豆芽账号。
　　邬婧一想起他郁闷的表情就觉得好笑：“...你表妹昨天放假来家里玩，我听见你爸偷偷摸摸把人家刚上三年级的小姑娘拉到角落里，问人家为什么注册了账号还看不了直播。”
　　邬婧被这一对亲父子折磨得几乎没了脾气，善心大发。
　　“你爸拉不下这个脸，你跟他计较干嘛？今年春节总该回家了吧。”
　　于嘉澍安静地听着，低头喝了口冰美式，淡淡应着：“嗯，应该吧。”
　　邬婧低头拨弄自己保养得宜的指甲，慢慢开口：“还有你那个小男朋友，没事儿一起带回家过年吧。”
　　邬婧拖人调查洛施的时候就知道他家里的事，知道他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去世后也没什么亲人。
　　于嘉澍很轻地勾下唇，偏头看过来。
　　“这得看他。”
　　洛施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手一抖，把炸/弹当对子打了出去。
　　于嘉澍捂住听筒，垂眼，眼底带着笑望过来。
　　“想跟我回家过年吗？”
　　洛施蜷了下指尖，有一瞬间紧张，紧张于嘉澍的家人不喜欢自己，紧张地计算他要赢多少冠军拿到多高的身价才能买下无遮挡看得清黄浦江景的大平层......
　　洛施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托管给他打了一张单牌，他抿唇乖乖点下头。
　　于嘉澍很轻地笑了下，口型夸了句“乖”。
　　于嘉澍跟邬婧又说了几句，但洛施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斗地主上了。
　　他偷偷打开掌上银行看了眼卡里的余额。
　　于嘉澍挂掉电话，洛施眼巴巴地望着他，上目线微微垂着。
　　“怎么了？”
　　洛施站起来，拉着于嘉澍去一层的大牌购物区。
　　嘴巴里碎碎念着完了。
　　“你家里人都喜欢什么啊？”
　　洛施拿着银行卡，站在让人眼花缭乱的销金窟里，有种有钱没处花的无力感。
　　“我妈喜欢珠宝，我爸喜欢渔具，就买他们俩人的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别紧张。”
　　洛施跑上跑下，先去买了渔具，然后又看了十几家珠宝专柜，最终挑了邬婧最常戴的一家。
　　导购看洛施浑身上下没什么贵的东西，如果不是于嘉澍腕间不经意露出的表被眼尖的导购看到，他们甚至不想把玻璃柜里那套珠宝拿出来给洛施看。
　　然后就看见眼前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少年拿出卡，干脆利落地刷卡签字，7位数的项链眼睛都没怎么眨就买单了。
　　于嘉澍轻挑下眉。
　　“这么舍得花钱？不攒钱买房子了？”
　　洛施小心翼翼地收好项链，轻抿下唇，小声道。
　　“给你花钱，舍得，房子可以以后再买。”
　　洛施紧张得笑容都有点僵。
　　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什么机会感受过家庭的温暖，洛施希望于嘉澍的家人喜欢他。
　　于嘉澍像是看破洛施担心的，导购转身包装项链时低头安抚紧张的小男朋友。
　　“放心，我是我们全家眼光最高的，我这么喜欢你，他们肯定也会喜欢你。”
　　温温热热的呼吸覆在耳朵上，洛施揉了把耳朵，不知道被哪个字眼安抚住，真得没那么紧张了一点。
　　买了单，导购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变样。
　　“您的项链，请拿好。您眼光真好，这款项链设计优雅经典，不管是送长辈还是送女朋友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导购也有kpi，遇到出手这么阔绰干脆的客人，导购自然想多推销一点。
　　导购眼尖地发现洛施的视线还停留在透明玻璃柜里，热情地问：“我们专柜这款钻石手链也卖得很好，请问您是送长辈还是送女朋友呢？”
　　于嘉澍勾下唇，散漫的音色里透着股愉悦。
　　“婆婆。”
　　洛施耳垂渐红，小声磕巴。
　　“…你不要乱说。”
　　导购滑铁卢尴尬了一瞬，很快换上职业的笑容。
　　懂的懂的。
　　洛施刚盯着看的不是钻石手链，而是旁边专柜的一款男士手表。
　　于嘉澍送过他很多礼物，现在有了奖金，洛施也想给他买最好的。
　　洛施指指专柜，刚想问“能不能把那款腕表拿出来给我看一下”，余光就看见于嘉澍隔着玻璃点了下。
　　“麻烦，这款对戒拿一下。”
　　洛施一怔。
　　慢半拍看着导购把玻璃柜下的对戒拿出来。
　　应该是品牌的经典款。
　　很素净的银戒，设计洁净大方，内圈可以刻字。
　　洛施的手指很长，但很细，女款那只套进无名指也刚好可以戴上。
　　“挺好看的。”
　　于嘉澍定制好要刻在戒指内圈的名字选择直接寄到基地收件。
　　洛施慢吞吞低头看着戒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套牢了。
　　他轻抿下唇，小声：
　　“戒指…不能随便买的吧...”
　　于嘉澍捏捏他的耳朵。
　　“没关系，也不是第一对了。”
　　洛施走出店铺才反应过来于嘉澍说的他们第一对戒指是什么。
　　是一起赢的冠军戒指。
　　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放在一起的戒指。
　　这么想着，洛施突然觉得买这对戒指也没什么了。
　　他还买了两条银链，不方便戴的时候就可以挂在脖子上当吊坠。
　　虽然于嘉澍说剩下的东西都不用他准备，但洛施还是在商场上下逛了一圈，买了给长辈的茶叶、茶器和玉，还有给小朋友的巧克力糖果零食，买的时候不觉得时光流逝，拎着大包小包下楼和队友们汇合的时候，洛施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天都黑了。
　　他们最后归队，kiki瘫在咖啡厅的沙发上饿得眼冒金星。
　　“你们俩可太强了，比我这个代购还能逛...”
　　小票不经意掉出来。
　　罐头捡起来一看。
　　“艹，你俩这是在商场买了套房？？？”
　　光是洛施在珠宝店消费的项链、手表和戒指都能抵他老家城市一套房。
　　阿酒只觉自己几小时前夸洛施的话化作巴掌啪啪打脸，不赞成地教育了他们一路。
　　说什么“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买房投资”“退役了只能睡在大街上”的话来恐吓队员让他们知道存钱的重要性。
　　洛施因为心虚，乖乖被训了一路。
　　众人去机场，乘飞机回到上海。
　　略作休整后，各回各家。
　　洛施和于嘉澍一起在基地待到年前，然后一起回家过年。
　　从后备箱里卸下给众人带的大包小包的礼物。
　　大门内外，洛施和于家人一样都很紧张。
　　洛施怕于家人不喜欢他。
　　于父对着落地镜最后抓紧时间整理衣着，努力练习不让自己板着脸的时候看上去太凶。
　　奶奶上了年纪，记性有些不好，怕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未来孙媳妇不喜欢：“邬婧，你之前说小洛喜欢什么？”
　　邬婧回想了一下她和逆子的对话，有一个东西的出现频率似乎特别高。
　　“陕西南路的小洋房？”
　　奶奶出身名门，几百年来家族就没有穷过。
　　小洋房她手里有不少。
　　但是没有陕西南路的。
　　老人家紧张：“...思南路、淮海中路的都不行？非要陕西南路的？”
　　不管怎样，一番折腾后，两边终究是见到面了。
　　洛施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一样样双手递过去。
　　给邬婧的是钻石项链，给于父的是一套高级渔具，给奶奶的是玉器，给爷爷的是茶具和茶叶，小辈们也都有礼物，洛施送的礼物都被男朋友提前点拨过，每一样都送到了心坎上。
　　很快就入座开席，吃起了年夜饭。
　　洛施埋头干饭，腮肉鼓起来一点。
　　吃相慢条斯理又很香。
　　或许是上了年纪，老人家越来越信奉能吃是福。
　　和孙子坐在一起也很养眼般配。
　　老人家的审美比较传统。
　　洛施长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头杂毛，也没花臂纹身，看上去很乖。
　　洛施觉得于嘉澍的家人比他想象中的豪门好相处很多，尤其是爷爷奶奶，非常和蔼。
　　邬婧在娱乐圈阅人无数，觉得只要品性善良就好。
　　还跟逆子是一个队的队友，同一个职业，有共同话题也更能相互体谅，还能帮忙看着他，仔细想想似乎找不到更合适的了，没什么不满意。
　　年夜饭在祥和的氛围中度过。
　　年夜饭之后就是固定看春晚和打麻将的环节。
　　于家人多，麻将都要开好几桌。
　　“小洛，你过来，陪我打。”
　　于父把他叫到有爷爷奶奶那一桌。
　　三缺一。
　　洛施谨小慎微地开始摸牌了。
　　于嘉澍搬了张椅子坐在他身后，指导他这个麻将新手。
　　洛施不知道该打哪张的时候就求助地回头看一眼。
　　于嘉澍会算牌。
　　把难得一笑的下家喂得眉眼都慈祥了不少。
　　于父今晚第三次：“碰——胡了！”
　　于父把麻将推倒。
　　果真胡了。
　　一晚上连着胡了好几把。
　　许是做生意的人都有点迷信，于父每年大年初五还会早起跑到庙里拜财神。
　　洛施温吞吞陪着打了好几把，一把也没赢，还以为终于找到一件于嘉澍也不擅长的事。
　　心里平衡了一点，放平心态当个合格的陪玩，他的下家倒是越来越开心了。
　　于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小洛来了我就一直赢，看来你是我们家福星啊。”
　　洛施不明真相地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爷爷上了年纪，只有逢年过节这样的日子才被允许喝酒，洛施酒量一般，也知道今天必须舍命陪君子，闭着眼睛，喝了好几杯白酒。
　　没撑到春晚主持人倒计时就困了。
　　因为家里小孩子多，守岁没那么严格。
　　于嘉澍跟邬婧打了声招呼就带洛施上楼睡觉了。
　　家里房间很多，洛施来过年，肯定要住一晚才走，邬婧还特意让阿姨收拾出来一间干净的，被褥都是新换的。
　　洛施刚才已经把行李箱放进去了。
　　虽然醉了，隐隐约约还有一点意识，能认门。
　　路过自己的房间，洛施认出来了，伸出手指，点点，嗓音黏糊，带着淡淡的酒气，但不难闻。
　　“睡觉。”
　　于嘉澍扶着他，对着喝醉的洛施，比清醒时更温柔。
　　“嗯，我们去睡觉。”
　　洛施被半抱着拉进房间。
　　黑白分明的冷色调，一看就不是邬婧给他准备的那间暖色调的温馨小房间。
　　洛施眼睛圆圆的，一字一句很认真道：“不是这间。”
　　“嗯，这是我房间。”
　　于嘉澍把他放到床上，袖口挽到手肘，去浴室打湿毛巾给洛施擦脸。
　　洛施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紧紧抓着衣领往后靠。
　　“这样不好吧！”
　　于嘉澍忍俊不禁，忍着笑，凑过去俯身在他耳边。
　　“哪样不好？嗯？”
　　洛施醉了，但又有一点意识，温吞吞，耳朵有点红：“睡一间房，不好。”
　　洛施一面往后躲，突然不小心被腰后的东西硌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红包。
　　洛施眼睛一亮，很多年没收到过长辈给的红包，眼睛弯弯的，低头拆开。
　　没有钱。
　　掉出来一把钥匙。
　　洛施皱下眉，低头仔细研究。
　　于嘉澍引导他：“这什么？”
　　洛施：“钥匙。”
　　“谁给的？”
　　“奶奶。”
　　洛施想起来了。
　　奶奶说送给他们做婚房的钥匙。
　　于嘉澍在他耳边低低地笑。
　　洛施怔了下。
　　心心念念的小洋房就这么到手了。
　　他嘴巴微微张开，黑白分明的眼睛很干净，半晌磕巴着感叹一句。
　　“嫁入豪门...原来真的不需要努力了呀。”
　　于嘉澍被他可爱到，逗他。
　　“嗯，所以你嫁不嫁？”
　　洛施捏着钥匙，眉毛轻轻皱起来，犹豫。
　　他还记得他们都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我们现在结不了婚。”
　　洛施很乖地答。
　　又突然意识到于嘉澍现在覆在他上面的姿势不太好。
　　他慢吞吞挣扎着想要蛄蛹下床，一板一眼。
　　“没结婚不可以睡一起。”
　　于嘉澍被他蹭得有点火起。
　　喉结滚了滚，眸色微沉，嗓音带着点诱哄。
　　“没关系，你可以当童养媳。”
　　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他，洛施似乎在努力分辨这句话的逻辑。
　　他才18，养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四年。
　　童养媳养大了是要结婚的。
　　洛施仰着脑袋，头顶是于嘉澍的脖子，青筋隐隐，从领口露出一截银色的细链，啪嗒，链子从领口掉出来，底部坠着一圈银戒。
　　洛施像只独行了很久的小兽，需要很多很多安全感，比如和俱乐部续签的明星选手不能随意转会的合同，比如放在一个盒子里的冠军戒指，再比如这个......
　　最大的安全感来自于他可以一直向于嘉澍确认。
　　“等你满22岁，我们就结婚。”
　　眼前素净的银戒轻轻晃着，晃着他的眼睛，洛施张嘴轻轻含住。
　　小男朋友这么看着就是想让人亲他。
　　于嘉澍按耐不住，低下头隔着戒指和他接吻。
　　有了安全感的洛施乖得一塌糊度。
　　衣摆被撩起来的时候甚至会主动咬住。
　　不知道男朋友的房间隔音好不好。
　　洛施红着耳朵含糊。
　　“我...尽量小点声叫。”


第70章 番外二
　　大年初一, 于家似乎没有早起的传统，早上八点，走廊里还是静悄悄的。
　　洛施昨晚喝了酒, 醒来脑袋还有点懵。或许是碍于环境，于嘉澍昨晚格外温柔克制，洛施笨拙爬下床, 身体没有特别不适。
　　他回头看眼还没醒的男朋友, 轻手轻脚挪到门边, 房门在他眼前轻轻合上, 洛施蓦地松口气，转过身，撞见已经去小区楼下打完八段锦回来的奶奶。
　　事实证明，于嘉澍房间的隔音非常好。看见他从于嘉澍房间里出来，奶奶脸上的皱纹泛起一丝疑惑。
　　洛施僵硬舔下唇, 大脑飞速运转, 磕巴：“奶奶早上好, 我...我来叫他起床。”
　　奶奶微微眯起眼睛，脸上虽然有岁月的痕迹, 但很明显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 她优雅地抬了下老花镜, 视线在他领口处停留得久了点，笑眯眯的：“没关系, 不用起那么早，年轻人就该多睡会儿，等到我这个年纪, 想睡都睡不着了。”
　　洛施心虚地乖乖点头，等奶奶回到房间, 肩膀才骤然一垮，他一头钻进自己房间，准备先洗个澡。
　　洛施从行李箱里翻出准备今天穿的衣服，白色的圆领毛衣，胸前设计的图案有一点红色的元素，很适合过年的时候穿。
　　洛施对着浴室里的镜子，刚准备换下衣服，捏着衣角的手一顿。
　　洛施紧张地凑到镜子前，把睡衣领口往下拉了点，白皙的脖颈皮肤很薄，轻轻掐一下都会留下痕迹。
　　而现在从锁骨到脖颈全都布满草莓印，洛施轻轻碰了下，不疼，但因为皮肤薄，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洛施突然想起刚才在走廊上奶奶推着老花镜意味深长的眼神，恨不得挖条地道钻进去。
　　洛施面无表情进去洗澡，快速冲了个淋浴出来，只得放弃搭在椅背上的圆领毛衣，洛施行李箱里好不容易找到一件高领毛衣套上。
　　终于能遮住脖子，就是有点热。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洛施热得脸红扑扑的，早上众人一起围在圆桌旁吃饭，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已经忘了走廊里发生的事，一脸关切地问他：“热不热，热就把毛衣脱了。”
　　于嘉澍低头夹了一片蜜汁藕放进他碗里，唇角勾起一点弧度，显得很善解人意：“奶奶问你话呢，热不热？”
　　洛施羞愤地埋头咬了一口藕，手指蜷缩，很有礼貌地摇头。
　　“谢谢奶奶，不...不热。”
　　年初一要走亲友，邬婧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这个，也不强求他们，让于嘉澍带着洛施俩人自己去玩。
　　洛施一回房间就把高领毛衣脱了，咔哒把门反锁，怕继续和于嘉澍两个人待在房间里，接下来在于家待的几天都要穿高领毛衣。
　　洛施打开手机，刷了会儿微信，拜年的消息很多，战队微信群也很热闹，在发红包。
　　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不少，战队里最辛苦的人无疑是阿酒，虽然他刚领了三倍年终奖，战队世决夺冠后新的找上门的赞助让阿酒觉得这一年多来卑躬屈膝受的气都值了，但队员们想给他发红包他也不会拒绝。
　　kiki：【口令红包：经理辛苦了】
　　清尘：经理辛苦了！
　　小胖：经理辛苦了！
　　罐头：经理辛苦了！
　　......
　　洛施也在群里发了几个红包。
　　阿酒忙着过年，姗姗来迟，把红包挨个领了。
　　阿酒：不辛苦，命苦。疲惫.jpg
　　阿酒：只要你们新的一年都乖乖的别给我惹事比收多少红包都强。
　　洛施抿下唇。
　　越看这句话感觉越像经理立的flag。
　　退出微信，洛施打开游戏，准备打两局匹配娱乐一下，打发时间。
　　他账号刚一上线，就被路行舟邀请拉进了房间。
　　自从《荣耀之巅》节目录制完以后，他和路行舟就很少双排。
　　虽然都有彼此的游戏好友，但路行舟行程太忙，时间很难凑到一起。
　　另一个原因洛施没说，路行舟的游戏水平实在很下饭。
　　但大年初一正好碰上了，带他打两局娱乐局也不是不行。
　　不得不说，作为顶流，路行舟有很良好的职业操守。
　　营业很积极，就连过年期间难得没有行程，害怕粉丝见不到自己，还会主动开直播。
　　路行舟打开组队麦和听筒。
　　“洛神，听得到吗？”
　　洛施爬下床，戴上耳机，连上蓝牙。
　　“嗯。”
　　路行舟提醒他：“我开了直播，不介意吧？”
　　洛施：“不介意。开吧。”
　　路行舟虽然游戏水平一般，但他有的是钱请代打，所以账号等级和洛施一起玩没问题，但他对自己的真实实力也有点数，怕洛施一个人带不飞他，路行舟翻着游戏好友列表，正好看见一分钟前于嘉澍也上了线。
　　“等会儿，我再邀个人，好了，开吧。”
　　洛施看着房间里熟悉的冷淡风头像，揉了下指骨。
　　“嗯。”
　　路行舟直播间左上角的热度在他拉洛施和于嘉澍进房间的时候就开始不停走高，本身路行舟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就不少，这么干，很快就冲到了豆芽热度飙升榜的榜一。
　　：过年啦过年啦！！！！（双关）
　　：主播你配享太庙！！！
　　：艹，爬墙看个直播这都能遇到正主？
　　：嘿嘿嘿，吃百家饭，又给我捡到了！
　　路行舟看着左右两个职业标护法，感觉自己倍儿有排面。
　　他是房主，点击开始匹配，上赛季末巅峰赛定榜的榜一榜二都在他房间里，这把隐藏分特别高，匹配到的队友和对手都特别超神。
　　这把没有撞位置的。
　　辅助位是瑶。
　　进入游戏加载页面，能看见对面以及己方的标。
　　洛施大略瞥了一眼。
　　：卧槽，好多职业标。
　　：笑死，这也能撞车？
　　：忆诚和小起怎么还有情侣标？？？你们竞人真的好烧啊。
　　：卧槽，国一瑶，富婆姐姐看看我！！！
　　和双排玩匹配的忆诚小起撞了车，己方辅助左上角有个显示历史最高排名国一瑶的标。
　　总体来说，除了路行舟这个不可控因素，双方战力还算平均。
　　进入游戏，洛施和于嘉澍都是用大号玩的，很容易就被对面和队友认出来。
　　[全部]KOK.小起（瑶）：这也能撞车？！
　　[全部]国一守约（百里守约）：教练，你俩为什么绑情侣标，你们正常点我害怕。
　　[全部]国一守约（百里守约）：这是什么出柜现场？？？
　　[全部]ACE.忆诚（马可波罗）：出你大爷...
　　：宝宝别看是恶评！
　　：罚款两百，ACE俱乐部经理来收钱。
　　[全部]ACE.忆诚（马可波罗）：想绑就绑了。
　　[全部]国一守约（百里守约）：...你们直男真会玩。
　　[全部]ACE.忆诚（马可波罗）：你们直男？懂了。
　　[全部]国一守约（百里守约）：……
　　开局在一片安宁祥和的氛围中度过。
　　一墙之隔，于嘉澍垂眼看着忆诚这句话，颇受启发。
　　Yu：我们也绑一个？
　　这句话蓦然闯进他视线里，洛施心头一跳，差点空大。
　　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于嘉澍这句话不是发在全部麦也不是发在队内，而是从微信消息里弹出来，路行舟和他的直播间都看不到。
　　洛施手速很快地在两个app间来回切换。
　　洛施轻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但有种预感，如果真绑了，就会上热搜阿酒会跳起来辞职的那种。
　　洛施低头温吞打字，含糊其辞。
　　：让经理过个好年[祈祷]。
　　于嘉澍垂眼看着洛施的回复，很轻地勾了下唇角。
　　二人对公开一直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
　　于嘉澍逗完猫，回到游戏。
　　洛施本以为路行舟和忆诚、小起的马瑶对线会很吃亏，准备多去支援发育路，没想到开局五分钟，路行舟还没死一次。
　　路行舟有点懵，看眼弹幕：“我是不是变强了？！”
　　于嘉澍只开了组队听筒，不知道路行舟在直播，还以为他这句话是问他们俩，纡尊降贵地点了下麦。
　　音色散漫，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没有。”
　　路行舟的百里守约还是狙不准。
　　“是这个瑶很强。”
　　洛施跑到发育路支援几次也发现了。
　　国一瑶不仅是富婆，手法也真得很不错，刷盾刷得无比丝滑，不比补位打瑶的小起差。
　　路行舟虽然对线对不过马可波罗，但被瑶保护得几次三番都死不了。
　　如果不是牢记偶像的职业操守，路行舟都想跪求瑶妹给一个好友位。
　　哪个射手不喜欢会刷盾的瑶妹呢？！
　　一直拖到后期打团，瑶妹才终于不用一直站在路行舟头上，瑶妹是为数不多几个能跟上刺客速度的辅助。
　　跳到镜头上跟着镜在敌方人群里杀进杀出，还触发了一丝极限护盾。
　　帮助丝血的镜完成反杀。
　　路行舟还以为于嘉澍要寄了，没想到不仅没寄，还反杀掉对面两个人：“这瑶妹好厉害！”
　　洛施：“嗯。”
　　他不经意垂眼，瞥见屏幕左下角。
　　匹配到的另外两个队友一直试图让他们看全队麦。
　　小熊软糖=w=（瑶）：嘉澍哥哥，求个好友位～
　　国一瑶不缺野王，只是这把匹配到的正好是她最喜欢的。
　　小熊软糖=w=（瑶）：你每场比赛我都有看～
　　大概是瑶刚才开过全部麦，但只有他们队廉颇听见了。
　　诚接富婆陪玩（廉颇）：卧槽瑶妹声音好甜！！！顶不住，真心顶不住！
　　诚接富婆陪玩（廉颇）：会刷盾人美声甜的富婆看看我！！！诚接陪玩！！！
　　洛施揉了下指骨。
　　在推对面中路二塔，被对面打野和法师抓了。
　　洛施一套连招瞬秒到法师，和打野拉扯，丝血完成反杀。
　　系统：王昭君【击败】不知火舞。
　　系统：王昭君【二连击破】橘右京。
　　路行舟：“nice！帅！”
　　镜给他点了个赞。
　　洛施抿下唇，余光不小心瞥过左下角。
　　上海VIC.嘉澍（镜）：谢谢。
　　应该是回应前面富婆瑶妹“你每场比赛我都有看”那句。
　　洛施没什么表情抿下唇，蹲在草里。
　　莫名想起之前于嘉澍用小号带他玩，也是每过几局都会被人缠着要好友位，男女都有，难怪一开始他的小号就会拒绝好友申请，或许是后台收到的cpdd太多。
　　点进主页，那么多国标，却连一个绑定关系都没有。
　　难怪这么招蜂引蝶。
　　洛施揉了下指骨。
　　在不知火舞路过草丛时，一套连招瞬间融化。
　　前期瑶妹只能保路行舟不死，但也没什么发育机会，忆诚的马克吃到对面经济第一，他们一度落入下风，发育路高地被推，一度差点被对面一波推掉水晶，王昭君极限守家，保护住了只剩最后一点的水晶。
　　路行舟泡在泉水里，对面四个人带线推上来的时候差点心脏暂停，看得胆战心惊。
　　“我们家昭君杀疯了！！洛施牛逼！！”
　　路行舟做气氛组是满分。
　　逆风，他们尽量避战，猥/琐发育。
　　于嘉澍按了个【法师来拿蓝】的快捷键。
　　王昭君似乎没看到，一个人在清边路的兵线。
　　敌方打野蹲在蓝坑后面的草里想骚扰他们打蓝，瑶扔了个技能探草，探出橘右京，她跳到镜头上，开启二技能。
　　洛施清完线，路过蓝坑，看到瑶脚下多了圈蓝buff。
　　路行舟亦步亦趋贴着镜，镜打红buff的时候乖巧地在旁边转圈圈，等着于嘉澍把这个红给射手。
　　于嘉澍关着的麦打开。
　　“法师来拿红。”
　　路行舟脑袋上冒出一个？。
　　直播间弹幕纷纷嘲笑他。
　　路行舟：“你礼貌吗？”
　　路行舟没插耳机，听见组队麦听筒里传来他哥们儿的声音。
　　明明是同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语气能这么不一样。
　　低沉悦耳的音色带着点笑。
　　“生气了？”
　　“没给。”
　　“乖，来拿红。”
　　路行舟表情管理失控了一秒，想自戳双耳。
　　他为什么大过年的想不开要跟这俩人双排？！
　　路行舟直播间的弹幕几近疯癫。
　　：草草草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
　　：上次有人给法师让红还是上辈子。
　　：红也给法师蓝也给法师，这是什么上海VIC独家新型四保一体系？！
　　：毫无波澜，现在除了神颜出柜什么都不能让我激动了。普普通通小情侣日常罢了。
　　洛施调整了一下耳机，揉了把耳朵，耳廓红扑扑的。
　　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挺没劲的。
　　于嘉澍的话怪让人误会。
　　他心虚小声找补。
　　“刚没看见。没，没生气。”
　　洛施跑过去把红拿了。
　　当着路行舟的面。
　　路行舟沉默两秒，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好像没告诉于嘉澍他开了直播。
　　他们逆风翻盘一路推上对面高地，推掉水晶前，小熊软糖=w=抓紧时间飞快语音转文字。
　　小熊软糖=w=（瑶）：嘉澍哥哥，想要好友位～
　　小熊软糖=w=（瑶）：这是人家第一次主动要好友位，非要人家哭着求你嘛1551。
　　廉颇酸成柠檬精，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附和。
　　诚接富婆陪玩（廉颇）：当众拒绝一个女孩子也太不够男人了吧？！
　　路行舟直播间的弹幕被这个廉颇瞬间气炸。
　　：少道德绑架，拒绝就拒绝了，还要挑场合吗？
　　：嘉澍一直都这样，就是很冷淡啊，你们第一天看他直播吗，他不知道被要了多少次好友位，从来就没给过。
　　：也不是从来，男生可能还会考虑一下。
　　在弹幕的争吵中，洛施他们推掉了对面的水晶。
　　路行舟飞快瞥眼弹幕，回到房间，先发制人数落于嘉澍想打个哈哈把这篇翻过去。
　　“啧，长得帅的野王就是招蜂引蝶！”
　　路行舟一个人还嫌不够，还要拉上洛施来附和他。
　　“你说是不是？”
　　洛施抿下唇，犹豫两秒，细细地“嗯”了声。
　　洛施听到一声低低的笑落在耳膜上，声音由远及近，还夹杂着转动金属的声音。
　　洛施怔了下，慢半拍抬头。
　　锁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洛施不知道于嘉澍有他房间的钥匙。
　　路行舟直播间里两道音轨慢慢重合，听上去，洛施和于嘉澍就好像同处在一个空间里一样。
　　路行舟都被这通突如其来的操作搞得有点懵，忘了反应，忘了提醒，也忘了关直播。
　　洛施还有一丝理智，慌乱中想退出房间。
　　“你怎么...唔。”
　　五万块的耳机收进暧昧的亲吻的声音。
　　“不想我招蜂引蝶又不想给我名分，不能因为我喜欢你，就这么不讲道理。嗯？”
　　下唇被人不轻不重地咬了口。
　　路行舟后知后觉想去关直播。
　　：你敢？！
　　直播间几百万人在线听KPL新晋第一打野，平素冷淡的野王温声哄人。
　　尾音低低沉沉，清冽好听。
　　很撩很钓。
　　“洛神，给个男友位？”
　　·
　　路行舟凭一己之力把他们三个人一起送上了热搜。
　　上海VIC战队微信群突然被红包刷屏。
　　阿酒把他早上收到的红包一一退回去。
　　阿酒：【口令红包：老子不干了！！】
　　第71章 If-1
　　呼啸的卡车铁皮车厢几乎贴着他脸颊而过, 狭管效应激起的风吹动他的衣摆，下一秒，失去控制的卡车直直越过他, 车头打滑，狠狠撞到了树上。
　　万幸安全气囊及时弹出，卡车司机没有大碍。
　　洛施面无表情咬着烟推开训练室的门。
　　章涵从椅子上弹射而起。
　　“kiki说科技园门口卡车追尾出车祸了？！你没事吧？！”
　　章涵围着洛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确认他除了脸色有点白, 身上哪儿都没少还是囫囵个的才放心。
　　洛施掀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叼着烟没点燃, 表情有些复杂。
　　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事。
　　或许是经历过生死，人会变得更加开阔，很多想法都不一样了，原先困扰他的事一下变得清晰起来。
　　春季赛夺冠后，他本来准备等队粉开心几天, 才挑个日子宣布退役, 毕竟对于这个职业来说, 他年龄不算小，身上有不少伤病, 反应速度比不得18岁那会儿, 最聪明的做法就是像章涵这样, 在最巅峰的时候退下来，这样粉丝给他做职业生涯混剪的时候, 还能有个高光璀璨的HE结局。
　　洛施活动了一下手腕，在队里他跟章涵、kiki的关系最好，真有大事也不会瞒着他们。
　　洛施喉结滚了滚, 有些突然地开口。
　　“我在想，要不要再打一个赛季再退役。”
　　章涵是因为腱鞘炎实在严重, 医生说再这么高强度训练打比赛下去，人都要残废了，不得已转到幕后做教练，他的伤病还没到章涵那个程度。
　　稍微缩短一点训练时间，再打一个赛季没什么大问题。
　　章涵一怔，大概也没想到，洛施出门买包烟的功夫就做了这么大一个决定，他舔下唇，愣愣的：“都行，看你。”
　　不过对现在的战队来说，洛施肯留下来再好不过。
　　就算不上场，作为队长的精神作用也是很大的，当个吉祥物摆在俱乐部也好。
　　春季赛结束，进入转会期。
　　他们俱乐部面临不小的人员变动，fig被天价买去TRT，赛训组出走，他退役转教练，要是王牌中单也没了，章涵都怀疑他们夏季赛就要从春决冠军沦落到B组。
　　洛施确认留队的消息给了章涵不小的信心。
　　他们战队现在有好几个位置都缺人，章涵研究了一圈其他战队挂牌的选手，包括K甲，要么就是太贵买不起，要么就是他没看上，巧的是今年的选秀大会也即将开始，选秀大会的新人比直接从各大战队买人便宜很多，但通常来说实力也有一定差距，纯属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沙里淘金。
　　往年去选秀大会买人的都是教练和赛训组，洛施从没参与过，但今年赛训组出走人手短缺，章涵就带上了洛施一起。
　　章涵低头翻着平板上参与选秀大会成员的信息。
　　心里大致有几个人选。
　　洛施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垂眼瞥了眼，看见一张白白胖胖笑起来慈眉善目的脸，很可爱。
　　ID：小胖。
　　人如其名，挺符合的。
　　章涵看他一眼：“这是北京Eagle的青训选手，目前打的位置是中单，但我看过他打比赛的视频，觉得他更适合转射手。”
　　北京Eagle的青训队员不一定就会被北京Eagle买走，很多青训选手来参加选秀最后可能会去别的战队。
　　洛施暂时不退役，章涵买中单的压力就小了很多。
　　二队的清尘实力不错，就是心态不太稳，历练一下也能打首发，可以暂时给洛施打替补。
　　射手法师章涵心里都有了人选，还差打野。
　　一个好的打野对全队和全局的节奏、影响都至关重要。
　　身为上海VIC前任打野，章涵最深有体会。
　　他低头在平板上滑了滑。
　　指尖微顿，没想到会看到这个ID。
　　嘉澍。
　　章涵眼尾微眯，对这个ID很有印象。
　　曾经的巅峰赛榜首，而且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似乎才满18岁终于不用受健康系统制裁。
　　“这人是不是以前来咱们俱乐部青训营试训过？”
　　章涵胳膊戳戳洛施。
　　洛施嚼着薄荷糖，最近正在努力戒烟。
　　他措不及防低头一瞥，看见嘉澍这个ID旁边的选手照片，薄荷糖差点卡住喉咙。
　　“咳咳咳...”
　　洛施眼眶生理性得红了。
　　章涵不解：“怎么了？”
　　洛施拧开矿泉水灌了一口，面无表情，只是耳朵有点红，语气没什么起伏。
　　“不知道，不记得了。”
　　章涵看着定妆照上好看得足够去混娱乐圈的脸，啧了一声，让阿酒来看，肯定签他，日后又是一个明星选手。
　　他逐渐有了点印象。
　　“是来过咱们俱乐部试训，前教练本来想签他，不知道为什么没留下，后来好像又去北京Eagle试训了。”
　　但北京Eagle有falcon在，做打野的替补很难出头，有这张脸又有实力，不愁不能成为各大俱乐部争抢的对象。
　　章涵转头看着他，记忆一点点回笼，挑眉：“你怎么可能不记得？我记得当初青训生内部solo，赢的人能跟你单挑，你的上官婉儿差一点就被他的镜杀了，换我能记一辈子。”
　　洛施恹恹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章涵很识时务地闭嘴。
　　洛施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腕，揪着矿泉水瓶塑料包装出神。
　　没有不记得。
　　当天solo赛他腱鞘炎复发，但已经答应的事又不想食言。
　　他忍着手伤上场，不是差一点。
　　当时他的上官婉儿丝血，镜那个位置完全可以反杀。
　　对面是故意让他的。
　　洛施活动了一下手腕，旧伤仿佛牵出了几个月前的记忆。
　　KPL第一中单被来俱乐部试训的青训生让一血这件事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洛施一开始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试训结束那天才明白，大概是因为......
　　“我喜欢你。”
　　昏暗的走廊上，颀长的黑影靠在墙上，少年的音色清冽又散漫，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是不是在开玩笑。
　　洛施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人喜欢的事。
　　可能是因为好几次训练完路过青训生的训练室，总能看到一个宽阔清瘦的背影。
　　于嘉澍长得好看，长得好看的人在哪儿总会多受人关注一些。
　　但他性格比较冷淡，其他青训生很快就打成一片，只有他独来独往不合群。
　　其他青训生还会借手机跟家里人打电话，只有他不用，似乎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亲人。
　　别人点外卖，他每餐都在电脑桌前吃泡面。
　　洛施偶然一次路过茶水间听到其他青训生议论他是不是家境不好。
　　“饭都吃不起还穿假aj，无语。”
　　“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真的那双限量款要近六位数，会穷得顿顿吃泡面吗？真虚荣。”
　　......
　　洛施想了想，也觉得他可能是没钱才天天吃泡面，家里人也不管，觉得可怜，就给他点了两次外卖，蟹黄面和奶茶，为了保护小朋友的自尊心，付款还特意写的匿名。
　　洛施偷偷绕过去看了几次，蟹黄面和奶茶都吃了。
　　他也不知道于嘉澍怎么知道是他送的。
　　被表白的时候，洛施彻底懵了。
　　虽然他长得不错，但入行太早，身边都是男人，活到25岁还没谈过恋爱，上次被表白还要追溯到高一。
　　洛施也幻想过退役后过上退休生活，他可能会谈恋爱，但从没想过会和一个比他小七岁的男生谈。
　　用kiki的话说，他们队队长看上去酷酷的，其实脸皮比女孩子还薄。
　　洛施听着于嘉澍给他表白，绷着唇，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礼貌又冷淡地拒绝了。
　　关上门，他耳垂红得滴血。
　　心跳得很快，差一秒就露馅要落荒而逃。
　　再然后就从前教练那里听到他拒绝了战队的消息，听说他后来又被邀请去北京Eagle试训。
　　长得帅年仅18的天才打野，无论在哪个俱乐部都会被抢着要的。
　　北京Eagle也是豪门，洛施觉得挺好的。
　　再再然后，就是刚才，措不及防在章涵iPad上看到那张熟悉的脸。
　　洛施本来在当个尽职尽责的吉祥物，偷偷打斗地主。
　　突然坐立难安起来。
　　他挺直背，神色复杂看着台上。
　　偏偏这件事哪怕跟章涵、kiki他也不知道怎么说，开不了口。
　　洛施莫名紧张，舔了下唇。
　　在心底默默祈祷，于嘉澍不想来他们俱乐部，或者章涵钱不够被别的俱乐部买走。
　　事与愿违。
　　几番竞价后，主持人一锤定音。
　　“——选手ID：嘉澍，上海VIC，100万，成交。”
　　主持人说成交的时候，洛施仿佛有种错觉，那双狭长乌沉的眼睛掀开，抬头朝他们坐的方向看过来。
　　洛施蜷了下手指，喉结滚动，慢慢低下头，面不改色避开视线。
　　·
　　和于嘉澍一同被拍下的还有小胖，被买到俱乐部的新人很快到基地报到。
　　阿酒领着他们熟悉了一下战队历史和环境，然后带他们去分配宿舍。
　　“现在还有两个床位空着，你们俩自己分一下。”
　　清尘的房间还有一个床位，然后就是洛施的。
　　小胖抬头看嘉澍，他们在北京Eagle的时候就认识了，关系不错。
　　棒球帽沿低下来一点，阴影打在干净的白t上，薄唇绷着，于嘉澍声音淡淡的。
　　“随便。”
　　洛施不动声色地蜷了下手指。
　　觉得如果不是北京Eagle放人章涵恰好出价最高，于嘉澍可能也不想继续和他一个战队。
　　这个年纪的少年自尊心很强，被拒绝了还要继续当队友，多尴尬啊。
　　清尘滴溜着眼睛，目光在射手和打野两人脸上打量。
　　小胖看上去慈眉善目，一脸佛相，相比之下，野王看上去非常高冷。
　　为了宿舍生活的和谐稳定，用脚选清尘也知道选哪个。
　　“小胖，走，我带你去看床位！”
　　清尘眼疾手快拉着小胖走了，把高冷野王留给队长。
　　因为是队长，拿过的荣誉无数，效力战队多年，同样刚满18岁，洛施在清尘眼里就很有威望。
　　一点也不担心队长搞不定。
　　洛施揉了下指骨，唇轻轻抿着：“跟我来吧。”
　　洛施带于嘉澍进宿舍，简单介绍了一下宿舍的布局。
　　“二人间，浴室是共用的，这边是衣柜，衣服可以放这里。”
　　“麻烦了。”
　　清冽的音色礼貌得很有分寸，淡淡的，也很疏远。
　　洛施喉结滚了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于嘉澍半跪下来打开行李箱收拾行李，洛施怕两人独处一室尴尬，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
　　新来的队友是跟他表白过被拒的年下野王，现在还是他的室友。
　　洛施烦得躲在阳台抽了两支烟。
　　戒烟第一天，失败。
　　·
　　现在是短暂的假期，没有比赛，训练也不像赛期那么紧凑严格。
　　队里来了新人，为了让新队友尽快融入集体生活，KPL第一交际花kiki很有经验地包圆了团建活动。
　　新队友下午报到，让他们短暂休整了一会儿，夜晚kiki在基地附近的商场订了餐厅，吃完饭又安排了KTV。
　　小胖五音不全，还没完全熟悉，有点羞涩，不愿意在人前唱歌。
　　kiki见纯唱歌放不开，就让服务员上了一扎啤酒，度数不高，纯粹为了喝酒游戏有个氛围。
　　kiki递给罐头一个玻璃啤酒瓶。
　　“打个样！”
　　罐头徒手开瓶盖，对瓶吹了一瓶。
　　kiki把喝空的玻璃瓶放在桌上。
　　“真心话大冒险，都玩过吧？玻璃瓶口指到的人真心话。”
　　kiki又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他刚路过超市买的。
　　kiki从牌里拿出小丑牌。
　　“嘴传扑克，听过吧？和邻座的人只用嘴把小丑牌传给下一个人，掉了的两个人一起大冒险。”
　　18岁纯洁替补清尘有点被吓到了：“玩这么野的吗？”
　　这一不留神可是会亲上的啊！
　　好刺激，好喜欢。
　　洛施喉结滚了滚，余光偷瞄一眼自己左右邻座。
　　左边，小胖，右边，于嘉澍。
　　洛施：“...”
　　为了让新队员和队长尽快熟悉起来，kiki连座位都安排得煞费苦心。
　　洛施轻抿下唇，攥着啤酒瓶，正在思考如何不露痕迹地蹭到边上去换一个位置。
　　kiki已经开始转啤酒瓶了，与此同时，kiki也开始嘴传扑克给罐头。
　　洛施面无表情揉了下指骨。
　　嗯，没什么好紧张的。
　　以他对四肢不协调队友们的认识，扑克牌还没传到他这里肯定就会掉。
　　骨碌。
　　桌上玻璃瓶的旋转速度渐渐慢下来。
　　洛施眼睁睁看着玻璃瓶口越过小胖，慢悠悠转到他。
　　“队长——”
　　kiki话音未落，玻璃瓶口又戏剧性地往右边挪了一点。
　　“嘉澍！真心话拿来吧你！”
　　kiki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跟帅哥玩真心话的乐趣总是很高。
　　kiki微微眯起眼睛，兴奋地盯着新队友。
　　“帅哥你现在是单身吗？！”
　　“嗯。”
　　罐头嫌弃地看了kiki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喜欢问这种儿女情长的题。
　　kiki往前凑近一点：“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于嘉澍垂眼，指尖摩挲着玻璃瓶身，停顿两秒。
　　“有。”
　　罐头：“卧槽！这么刺激！”
　　四四方方的扑克牌在小胖脸上显得格外小，洛施凑近接过来。
　　kiki完全被八卦吸引住了。
　　“谁啊谁啊？！主播？主持人？以前学校里认识的吗？”
　　右手边的声音来源安静了两秒。
　　洛施转头，措不及防撞进一双微沉漆黑的眼睛里。
　　洛施吞咽了一下，手指蜷缩，突然害怕他开口。
　　扑克牌还没吸稳，他就主动扶着新室友的肩膀直直凑上去。
　　第72章 if-2
　　“诶, 掉了掉了！”
　　薄薄的扑克牌纸片悄无声息掉下来，眼瞅着洛施还没发现，就要凑上去, 罐头紧张地大喊提醒。
　　kiki反手一巴掌拍过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啪”。
　　收到提醒的洛施如梦初醒，他倏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墨色细密的睫毛, 睫毛下是乌沉的瞳孔, 薄唇的唇形很好看, 唇的距离不足两公分, 洛施硬生生刹车喊停。
　　游戏已经输了。
　　他面无表情扭头坐回来，下意识舔了下嘴巴。
　　KTV靡丽的红色灯光把耳朵和脖子上白皙的皮肤全都映成一片绯色，是天然的伪装。
　　罐头捂着被打出一个巴掌印的腿，倒嘶了一口气：“卧槽！你打我干嘛？！”
　　kiki没好气地脱口而出：“就你长嘴了？你不提醒这会儿不就......”
　　洛施抬眸，比杯子里冰块还冷的眼神扫过对面沙发。
　　kiki后颈一凉, 舌头骤然打结, 把“亲上去了”几个字硬生生咽下。
　　看热闹失败的kiki不甘地眯了眯眼睛, 理直气壮望向洛施：“队长你扑克牌掉了，输了的人大冒险！”
　　眼前满是刚才不足两公分差点亲上的唇, 洛施越舔嘴巴越干, 莫名有点烦躁, 洛施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咬着, 没引燃。
　　被kiki叫到名字，洛施咬着烟，懒懒地掀眼, 音色因为含糊显得有点黏软：“说吧。”
　　kiki绞尽脑汁想了好久，都没在大冒险里想出一个足够跟队长和新来的打野打啵这种意外名场面相提并论的, 只好退而求其次，心不甘情不愿地想了个经典社死的大冒险。
　　kiki：“那就直接推开隔壁包房的门，抢麦和别人合唱一首青藏高原吧！”
　　去隔壁唱青藏高原已经够社死了，还要直接推门而入抢麦。
　　洛施知难而退得很干脆。
　　他单手撬开啤酒瓶盖，仰头，喉结滚动，对瓶一饮而尽，一杯啤酒很快就见了底。
　　洛施放下空酒瓶，余光发现于嘉澍盯着他看，洛施揉了下指骨，不甘示弱看回去。
　　沉静的目光落在他手上。
　　洛施握着啤酒瓶，食指和中指间还夹着没引燃的香烟，KTV的顶灯把他一头黑发染得五颜六色，看上去真有点不良少年那感觉了。
　　洛施对瓶吹得太干脆，众人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不满意，七嘴八舌地起哄。
　　“啊，喝酒这就没意思了吧队长！！”
　　“就是就是，怎么还输不起啊？！”
　　洛施心虚地蜷了下指尖，但也意外收获了一点灵感。
　　据他观察，于嘉澍好像不抽烟也不喝酒，他肯定也不喜欢抽烟喝酒都行的人。
　　洛施心头微动。
　　“对啊，我就是输不起。”
　　巴不得于嘉澍讨厌他，洛施大方点头承认，不以为然，重新把烟叼回嘴里，他又开了瓶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偏头，这回再对上于嘉澍的视线，他没躲，反而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洛施扬起下巴，挑眉，一副我私下就是烟酒都来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众人被洛施义正严辞的气势唬得一愣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洛施已经重新吸住了掉下的纸片。
　　含糊道。
　　“继续。”
　　洛施吸着纸片凑过去，距离逐渐比两公分还接近。
　　他动作迅速，气势如虹。
　　但于嘉澍摘下眼镜，低头凑近的时候，微敛的睫毛还是忍不住轻轻颤了下。
　　尤其于嘉澍歪头，微微偏开一个角度去接纸牌的动作。
　　洛施虽然没有过，但偶像剧还是看过。
　　这个起势，真的很像接吻。
　　喉结滚动，洛施下意识闭了闭眼睛，手指蜷缩，他通过呼吸感受，于嘉澍似乎停顿了一秒。
　　洛施如梦初醒，他倏得睁开眼。
　　艹，他刚才在干嘛？！
　　洛施视线飘忽，因为心虚，他故意冷着脸，用很凶的语气和只有他们俩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快点，还有，不许故意掉牌！”
　　看戏的众人只能听到队长含含糊糊哼唧了两声，薄薄一张扑克牌，被稳稳地传递过去。
　　洛施和于嘉澍之后，这张扑克牌像是被下了什么诅咒，不停掉下，除了他们俩，众人都经受了大冒险，kiki虐力回馈，被迫去隔壁包房唱青藏高原，正好一桌都是漂亮小姐姐，狠狠社死了一把，场子逐渐热起来，小胖也敢唱歌了，深夜，破冰团建在欢乐圆满的气氛中结束。
　　车子开到基地楼下已经是凌晨，除了章涵和于嘉澍，众人都喝了一点酒，且酒量都不怎么好，脚步虚浮，东倒西歪，相互搀扶地回屋。
　　章涵扶着阿酒，进电梯前，回头看了一眼，洛施贴在战队荣誉墙的玻璃罩子上，指尖立起来，隔着玻璃，点点。
　　表情颇有种“看，都是朕打下的江山”既视感。
　　洛施戳戳玻璃。
　　“看，春决奖杯，我赢的！”
　　“世冠冠军戒指，我有三个！”
　　......
　　洛施在荣誉墙前碎碎念半天，仰头，故意勾唇一笑，因为他长得足够好看和干净，一点想象中的油腻效果都没有，他看着新入队的小朋友：“怎么样，哥哥帅不帅？！”
　　修长的黑色身影漫不经心靠在墙上，于嘉澍安静地等洛施数完，没搭理哥哥这茬儿，敷衍地“嗯”了声。
　　洛施满意了。
　　配合地东倒西歪走进电梯。
　　这都是他从回来路上搜的“醉后耍酒疯行为大赏”里学的，喝醉了装逼。
　　就很下头。
　　抽烟喝酒给了洛施珍贵的灵感。
　　既然现在于嘉澍已经成了他的新队友，在合同期满前，他们至少还要当一个赛季的队友，朝夕相处，还是同一个宿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这样尴尬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队友们发现端倪。
　　被表白后，洛施翻来覆去想了几个月也没想明白于嘉澍为什么喜欢他，现在依旧没想明白。
　　但洛施决心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新队友迅速对自己下头，把非分之想转换为纯纯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于嘉澍还年轻，他不信不能把新队友掰直！
　　装完逼，洛施继续发酒疯：赖在路上不走。
　　从基地门口到宿舍，一路上，洛施赖在电梯、走廊各种地方，逢门就扒。
　　“我不走！”
　　洛施紧紧抱着墙角的柱子。
　　他睁开一只眼睛偷瞄于嘉澍。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洛施在心里小声祈祷。
　　烦了吧烦了吧？！
　　这还不烦他？！
　　最好一气之下不管他把他扔到地上，为了早日把兄弟掰直，他可以吃点苦，自己爬回去！
　　于嘉澍想来拉他。
　　洛施像八爪鱼一样，拼命粘着柱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他的手腕，洛施用力掰。
　　掰不动。
　　？
　　洛施皱下眉。
　　更加用力掰。
　　依旧掰不开。
　　于嘉澍看上去清瘦，不知道力气怎么这么大，手腕内侧凸起的青筋隐隐。
　　洛施轻轻破防了一下。
　　“艹...”
　　现在18岁的小孩都发育得这么好？！
　　“不想走？”
　　低低沉沉的音色，带着微不可闻的隐忍，落在耳边。
　　洛施下意识抬头偷瞄了一眼，眼前是凸起的喉结，冷白的颈侧说话时浮着几根青筋。
　　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怕酒疯耍过了，于嘉澍不仅下头，还跟他动手。
　　他只是想把新队友掰直，但没打算付出身体的代价。
　　洛施手指蜷缩，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脑袋一抽，结巴：“我腿...腿疼。”
　　慢半拍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可怜和黏巴，洛施抿下唇，像炸毛了一般，但磕巴了一下：“不行...不行啊？！”
　　攥在他手腕上的力道变轻了一点，于嘉澍蹲下来，半跪在地上，低着头：“哪儿疼？”
　　本来就是随口瞎编的，洛施心虚地随意指了个地方。
　　“现在还行，不怎么...”
　　“疼了”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洛施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视野里的东西全都翻转了90度，双脚腾空。
　　于嘉澍勾着他腿弯将他横抱起来。
　　洛施呆滞两秒。
　　大意了。
　　没想到。
　　这辈子...第一次...被男人...公主抱...
　　也是第一次被公主抱。
　　洛施瞬间炸毛。
　　草草草。
　　“放我下去！！！”
　　耳垂瞬间红透了，比喝酒的红更明显。
　　因为带着几分真心，这会儿演起发酒疯比刚才拙劣的演技好了不少。
　　于嘉澍抱着他走得又稳又快，刚才磨蹭了半小时都没走完了路，眨眼就到宿舍走廊了。
　　害怕被队友撞见，洛施挣扎得更加厉害。
　　于嘉澍居高临下，垂眼望过去，洛施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水亮亮的，被急的。
　　“你快点放我下去！”
　　洛施咬着唇，压着嗓子又低又狠地说。
　　于嘉澍顺从地收了力气。
　　但骤然失重的感觉让洛施下意识扒得更紧，像考拉爬桉树一样，变身八爪鱼。
　　宿舍门在身后关上。
　　洛施骤然松口气，幸好一路上没有遇见队友和工作人员。
　　被不轻不重地扔到床上。
　　洛施呈大字在床上躺平，他闭着眼睛，不明白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发展成这样。
　　安静的宿舍响起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脸颊有点烫，洛施面无表情地翻了个面躺。
　　虽然被公主抱是他吃亏，但他这么麻烦，于嘉澍肯定烦他了。
　　洛施决定一鼓作气，趁热打铁，彻底断绝这间宿舍里的男同之风！
　　让于嘉澍讨厌他，总比让他和一个长得就很会撩的野王朝夕相处更安全。
　　洛施脑袋转了转，他也不想用这招，今晚过后一辈子都不用了。
　　——欺负新来的。
　　“队霸”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洛施喊住于嘉澍即将走进浴室的背影。
　　脱了外套，里面只剩一件白t，浴室的灯开着，逆着光，勾勒出优越的肩线，肩膀很宽，腰却很窄，脱掉外套，洛施才发觉新队友是穿衣显瘦的身材，薄白t恤帖服着其下的皮肤，隐隐显出肌肉的薄韧线条。
　　洛施下意识舔下唇角，真情实感：“我渴了，我要喝水。”
　　于嘉澍顿了下，头也没回：“桌上有。”
　　洛施一骨碌躺回去。
　　他都是“队霸”了，还讲这些，洛施把耍酒疯进行到底，蒙着脸，声音闷闷的，不讲道理。
　　“我不管，我渴啦。”
　　隔着一层被子，洛施听见窸窸窣窣的动静。
　　觉得离掰直于嘉澍又进了一步，满意地弯了弯眼睛。
　　“出来。”
　　洛施像萝卜一样从被子里被拔出来。
　　他睁开一只眼睛，看到眼前的矿泉水瓶，伸出舌头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但创业未半，不能中道崩殂。
　　洛施强忍住把矿泉水一饮而尽的冲动，恹恹地偏开眼。
　　“不爱喝这个。”
　　“我要喝热的。”
　　而厨房在楼下，烧水壶里是空的。
　　洛施就是想折腾他，让新队友看清他是怎样的人，下头得再彻底一点！
　　为了掰直新队友他真的付出太多！
　　洛施余光偷瞄于嘉澍。
　　薄唇唇线绷得很紧，下颌线清晰，垂眼淡淡地看过来，感觉空气都降温了几度。
　　洛施觉得于嘉澍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那种男人，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队霸”，他没有一点经验，长时间等不到回答，自己先心虚了。
　　洛施从被子里露出一个头，仰着脑袋，面无表情，磕巴：“可…可以吗？”
　　于嘉澍垂眼，掠过洛施脸上不安的表情。
　　从一开始就知道洛施是故意的。
　　于嘉澍转身，情绪并不外露，洛施有点紧张地盯着他的背影，走进浴室，还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气走了。
　　洛施一骨碌爬起来。
　　舔下唇。
　　这样也挺好的。
　　应该。
　　洛施正准备去拿桌上的矿泉水瓶随便罐两口的时候，于嘉澍拿着烧水壶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慢条斯理地消了毒，又煮了两道水去水垢和污渍，喝水喝出了喝顶级大红袍的既视感，洛施吞咽了几下，越看越渴，好几次觉得已经可以喝了，但只能耐心地等，烧到第三道才终于能喝，于嘉澍把烧好的水倒了一半近杯子里，又兑了一半的矿泉水，变成一杯稍烫正好入口的水。
　　洛施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杯子，看着都觉得很麻烦人家，低着头蹭过去，声音细细的，带着一点掩饰不住的内疚。
　　“麻烦...麻烦你了。”
　　于嘉澍端着水杯，很突然的，轻嘶了一声。
　　洛施循声看过去。
　　平地被床角绊了一下，于嘉澍攥着杯口才勉强稳住身形，但杯面激荡，一部分水泼出来，不可避免地烫到了他的手背。
　　刚烧开的水，兑了矿泉水也还是热的，60度左右，泼在手背上。
　　其实不算严重，但于嘉澍皮肤冷白，很快就红了一片，乍一眼显得触目惊心。
　　洛施蹭过去。
　　“队霸”细茸茸的眉头皱着，下唇紧紧抿着，眼里流露出的情绪担心内疚得不行。
　　如果不是他非说要喝热水，于嘉澍就不会被烫到了。
　　洛施抿下唇。
　　“你等一下！我去借药膏！”
　　幸好队友们都还没睡，洛施一间间房间敲门过去，问他们有没有烫伤膏。
　　最后一路问到经理那里，经理说办公室有个应急药箱，洛施拿了钥匙跑过去开门，拿了药又把钥匙送回去，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
　　洛施气喘吁吁一路跑回宿舍的时候，于嘉澍“遵医嘱”维持着洛施出门前的动作，伸出手，淡淡垂眼瞥了眼伤口，再晚一点就要愈合了。
　　不得不趁洛施没回来前，去浴室再泼一次。
　　洛施拿棉签棒蘸了烫伤膏，低着头，神情紧张又专注，小心翼翼地把棉签棒上的药膏均匀地抹到伤口上，轻轻地来回滚动。
　　不知道是不是擦到伤口最严重的地方，于嘉澍素来漫不经心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波澜。
　　他皱了下眉，洛施立刻不敢涂了，抬起头，上目线微微垂着，用跟伤患说话时特有的细细软软的语气，紧张道：“很疼？”
　　于嘉澍垂眼，刻意顿了一下，才漫不经心道：“不疼。”
　　可信度骤然降低。
　　洛施更内疚了。
　　他小时候也有一次被烫伤，那时爸妈还没离婚，洛施印象很深，当时他妈就是这样哄他的。
　　“吹吹就不疼了。”
　　洛施攥着于嘉澍的手，第一次细看，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骨节都是粉色的。
　　如果留疤就太可惜了。
　　洛施低头，腮肉鼓起来一点，小心翼翼吹了口气。
　　清凉的触感拂过手背，夹杂着温温热热的呼吸，吹得骨头都有一点痒。
　　洛施仔细地涂好药，如果不是主人坚定拒绝，甚至还想给手包扎一个蝴蝶结花，完全没意识到他这清醒得足以做过家家版外科手术的样子和他刚才装醉耍酒疯的样子相去甚远。
　　洛施直觉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但折腾了一碗，又是装疯卖傻又是跑上跑下的太累了，洛施抱着睡衣去浴室快速洗了个澡，出来扑在床上倒头就睡。
　　第二天，洛施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睁眼，正好看到从楼下晨跑结束上来的新室友。
　　洛施卷着被子毫无波澜地翻了个身，刚想继续睡。
　　“咳咳咳...”
　　他猛地咳嗽起来。
　　于嘉澍脱掉运动外套，内搭是一件黑色的T恤，出了汗，帖服在腹肌上，勾勒出六块清晰的轮廓。
　　于嘉澍脱掉T恤，走进浴室里。
　　两侧的人鱼线一闪而过，漂亮干净的肌肉线条一直延展进裤腰里，一闪而过的，还有最下面的两块腹肌。
　　一共八块。
　　洛施听着一门之隔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突然了无睡意。
　　他一骨碌拥着被子从床上爬起，脑顶上两根呆毛跟主人此时的心情一样，蔫巴巴的。
　　洛施皱眉。
　　很苦恼。
　　新队友似乎并没有变直，反而变本加厉，还利用美/色/勾/引他！
　　更可怕的是，他居然没什么抵抗力！
　　洛施生无可恋，迅速穿戴整齐，离开了宿舍这个是非之地。
　　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并积极引导，他不信这个队友掰不直！
　　·
　　早饭的时候，章涵宣布了一件事。
　　“今天吃饭都注意点，抽烟喝酒的都不许，约了明天体检。”
　　本来是安排给小胖和嘉澍做的，后来章涵一想，其他队员也有一年没体检了，干脆安排在一起。
　　众人吃了一天清汤寡水，第二天去体检。
　　体检报告很快出来。
　　洛施被叫到教练办公室，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腱鞘炎和腰伤都是老毛病，但吸烟都好几项身体指标的影响都太大了。
　　章涵直接从洛施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这个，没收了，从今天开始戒烟，被我抓到，一根罚款五百。”
　　洛施当下没说什么，非常乖，非常配合。
　　一出教练办公室就一头扎进宿舍，翻箱倒柜，看得新室友都有一点不明所以。
　　洛施把他的烟藏到圣诞节收的超大只圣诞袜里，挂在墙上，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
　　“你什么都没看见。”
　　洛施盯着于嘉澍说。
　　后者没什么表情地低头打游戏。
　　洛施满意了。
　　下午开会的时候，章涵当着全体队员的面又强调了一次。
　　“洛施在戒烟，抓到他抽烟的，举报一经成功，奖励500。”
　　洛施不动声色偷瞄一眼于嘉澍。
　　后者靠在椅子上，肩膀几乎和椅背同宽，淡淡垂着眼。
　　罐头举手。
　　章涵：“说。”
　　罐头：“我举报队长把烟藏在圣诞袜里。”
　　洛施：“艹。”
　　洛施的烟被没收了，罐头高高兴兴去领钱了。
　　罐头把收到的钱分了他250。
　　“队长别生气，我是为了你身体好，拿去买糖吃。”
　　洛施：“...”
　　洛施揉了下指骨，口嫌体直地下单了两大袋柠檬糖。
　　·
　　傍晚众人都在餐厅吃外卖，洛施路过看见，发现少了一个人。
　　“他人呢？”
　　罐头咬了一大口巨无霸汉堡，没心没肺：“你说谁啊？”
　　洛施咬着酸奶吸管，面不改色。
　　“打野。”
　　清尘茫然：“嘉澍啊，不知道。”
　　kiki摇摇头：“我也。”
　　洛施抿下唇，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们就是这么关心新队友的？”
　　三人吃饭的动作一顿，顿时有点理亏心虚。
　　“这就发个微信问问！”
　　小胖吸溜一口桂林米粉，全嗦进去才慢吞吞开口：“队长别担心，嘉澍以前在北京Eagle也这样的，很少跟我们一起吃饭。”
　　根据他对嘉澍的了解，与其说是冷淡惯了喜欢独来独往不如说是嫌浪费时间。
　　清尘：“那他晚上吃什么？”
　　小胖：“泡面？”
　　罐头皱眉：“中午呢？”
　　小胖：“面包？”
　　反正怎么方便怎么来。
　　kiki眼巴巴望着洛施：“队长，那我们...还问吗？”
　　洛施抿下唇。
　　“算了，不管他。”
　　洛施走出餐厅，隐隐约约听到身后队员们小声议论。
　　“队长怎么好像生气了？”
　　小胖吃完外卖，去楼梯口扔垃圾的时候，正好撞见队长。
　　一根烤肠就被收买了。
　　小胖举着烤肠，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全都告诉洛施。
　　“……听说嘉澍本来成绩很好，家里人不支持他打电竞，把他生活费都断了，才18岁，每天训练，青训生又没什么收入，诶。”
　　虽然他在北京Eagle跟嘉澍做过室友，知道他一块表挂在二手网站都够自己吃好几年，但大少爷放弃继承家业逐梦电竞圈，还是很热血很励志啊！
　　小胖讲述的语气不免夸张，带上几分悲伤，加上洛施耳闻目睹过其他青训生背后说的那些话，成功误导了洛施。
　　在洛施的想象力，自动给于嘉澍配上了家徒四壁的画风，可能最近八点档刷多了，还有两个儿子签约赚了钱就来吸血要钱的父母。
　　细茸茸的眉毛皱了皱。
　　真的很穷啊。
　　难怪都不吃饭。
　　小胖虽然不知道队长问这些干什么，但不忘吃着烤肠感叹一句。
　　新队长人真好！
　　洛施坐电梯下到经理办公室，在阿酒办公室门口，站住犹豫了两秒。
　　正好撞到刚去楼下取完外卖的阿酒：“你犯什么错了，在这面壁思过？进来啊。”
　　洛施跟着阿酒进到办公室。
　　他抿下唇，杂七杂八扯了一段后，才终于开门见山。
　　“那个，签约费，俱乐部已经给北京Eagle了吧。”
　　阿酒慢条斯理拆着外卖包装，莫名看了洛施一眼。
　　“给了啊，一共200万，160万给北京Eagle，小胖他们一人拿20%签字费。”
　　洛施揉了下指骨。
　　20%，就是20万，也不算少了。
　　怎么会吃不起饭呢？！
　　洛施脑海里一套完整的八点档愈发成型了。
　　他舔下唇，十指紧扣。
　　“咳咳，那个，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发？”
　　阿酒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急着用钱？工资不都月底发吗？这才月初，都还没干活就要给钱啊？”
　　阿酒开玩笑道。
　　提前预支工资失败，洛施低头“嗷”了声，慢吞吞走出阿酒办公室。
　　新队友气质像有钱人家小儿子，但现实就是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洛施心情复杂，低头看着手机。
　　就算他连本带利，九出十三归借于嘉澍钱，他估计也不会收。
　　毕竟他们俩的关系...
　　洛施抿下唇，比普通队友更敏感一点。
　　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都很强。
　　洛施轻轻皱着眉，垂着脑袋点开小程序点餐。
　　指尖突然一怔。
　　半小时后，洛施拎着两大袋麦当劳从楼下上来。
　　推开训练室的门，偌大的训练室里只有一个人。
　　洛施面无表情把另手的套餐扔在桌上。
　　于嘉澍慢慢掀眸，乌沉瞳孔里映着他的倒影，很轻地挑下眉。
　　洛施语气没什么起伏，淡淡道：“麦当劳疯狂星期四，安格斯厚牛堡买一送一，不想吃就扔了。”
　　第73章 if-3
　　洛施说完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余光偷瞄到于嘉澍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洛施蜷下手指，面无表情的脸差点没挂住。
　　于嘉澍终于动了。
　　牛皮纸袋窸窸窣窣响着, 他低头看了看套餐里的东西。
　　一个汉堡，一份中薯条，还有一杯饮料。
　　套餐里配的应该是可乐, 于嘉澍打开一看。
　　买一送一, 被送的那份套餐里的可乐还被加钱换成了橙汁。
　　于嘉澍轻挑下眉, 懒懒开口。
　　“队长。”
　　洛施揉了下脖子。
　　从18岁入队叫别人队长, 到现在成为队里最大的，洛施早已习惯被人这样喊，唯独于嘉澍这样叫他，他浑身都不对劲，或许是因为被比他小七岁的男人表白过, 洛施觉得很别扭, 好像知道他从心底就不想这么叫, 就算这样喊了，配上于嘉澍低沉磁性的音色, 一点也不尊敬, 更像调.情。
　　洛施抿下唇, 面无表情，摆出队长和年长者的姿态。
　　“有事？”
　　“橙汁？”
　　洛施抓住一切机会引导年轻人重回正途, 把他掰直，秒切换年轻人都很讨厌的教育口吻。
　　“你还小，在长身体, 少喝可乐，橙汁才健康。”
　　洛施“语重心长”, 虽然父母从小就不管他，但他自觉演得很像。
　　洛施不动声色偷偷观察于嘉澍的反应。
　　于嘉澍插了根吸管，勾下唇，从善如流。
　　“记住了，谢谢队长关心。”
　　洛施呆了下。
　　怎么跟他想得不一样。
　　于嘉澍慢条斯理打开汉堡外面那层包装，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好几次于嘉澍吃不起饭，洛施真得会先入为主认为他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吃东西看得人赏心悦目，连快餐都吃出了一种高级餐厅的感觉。
　　洛施抿下唇。
　　关他什么事，目的达成，饿不死就行。
　　洛施一言不发，快步走到旁边那张电竞椅上坐下，等电脑开机的时间，洛施拆开自己那份，三口就把一个牛肉堡干完了。
　　他戴上耳机，拉开键盘，登上豆芽账号，直播间开的时候，洛施正好吃完最后一口，他吸口冰可乐，腮肉鼓出来一点，像小仓鼠。
　　：啊啊啊啊啊啊仓鼠宝宝我亲死！！！
　　：1551老公你终于开播了，你知道你不直播的这些天我都是怎么过的嘛？！你不知道！男人你没有心！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if3=
　　：回应一下退役回应一下退役回应一下退役！！！
　　洛施端着可乐杯看着直播间飞快划过的弹幕，努力从众多弹幕里看到最后这条。
　　“没退。”
　　“至少这个赛季不会。”
　　直播间嗷嗷待哺看见营销号消息寝食难安了好长时间扬言他宣布退役就泪洒黄浦江的粉丝们才稍稍安心了一点，直播间一片普天同庆大赦天下的欢乐气氛。
　　春季赛夺冠后他们短暂休了个假，一段时间没直播，洛施也不急着打游戏，看着弹幕聊了会儿天。
　　“手伤？”
　　洛施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腕。
　　余光瞥见旁边那抹白色的身影动了下，似乎偏头看过来。
　　章涵安排体检的时候，还特意给他单独挂了个骨科专家号，也不是第一次看了，老生常谈，随着年龄增长，身体各项机能下降是自然规律，如果还想继续打，只能缩短练习时间。
　　“一天十几个小时？你们想什么呢？手还想不想要了？！”
　　尤其阴雨天，手腕会疼得更厉害些。
　　洛施不习惯把脆弱展示在人前，也不想粉丝担心。
　　“还行，没什么感觉。”
　　粉丝闻言才彻底松口气。
　　于嘉澍拖出电脑键盘，盲敲了几个键，电脑屏幕上出现洛施的直播间。
　　聊完天，洛施登上游戏账号。
　　一上号就被fig拉进了房间。
　　fig已经转会去了TRT，但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感情还在，在洛施直播间看到fig，最激动的莫过于上海VIC的队粉，以及洛施和fig的一小撮cp粉。
　　fig的英文名有无花果的意思，他们这对cp名就叫洛神花。
　　：啊啊啊啊啊啊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我cp复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前是队友，以后是对手，只能在赛场上相爱相杀，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呜呜呜。
　　：没关系，相爱相杀更好嗑了！
　　：洛神花21世纪永不BE！！！
　　fig长得不错，是联盟新一代顶射之一，有点高冷的性格反而很吸粉。
　　fig刚来上海VIC的时候年龄也不大，洛施是他在队里第一个认识的人，有雏鸟情节，对洛施比其他人温柔得多。
　　洛施被fig拉进房间双排，但都不急着开，聊天自然转不过转会的话题。
　　洛施自然地像是随口一问。
　　“在TRT过得怎么样？”
　　正常人肯定会回答过得不错，一来一回，让粉丝放心，两家俱乐部也满意，双方都很体面。
　　“吃不好睡不好，昨天去看医生了。”
　　洛施怔了下。
　　这是可以说的吗？
　　洛施一脸认真地在担心。
　　“医生怎么说？”
　　高冷顶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一本正经。
　　“医生说是相思病。”
　　“想你。”
　　洛施：“...”
　　弹幕滑过一排哈哈哈哈哈和嗑到了。
　　洛施下意识用余光瞥眼旁边，于嘉澍戴着耳机盯着电脑屏幕，估计注意不到这边。
　　洛施语气没什么起伏。
　　“你正常点，哥哥害怕。”
　　所以说他不搞年下。
　　年轻人奇奇怪怪的想法他真的不懂啊。
　　“队长。”
　　“队长。”
　　左右耳朵几乎同时响起两道音轨。
　　fig怔了下，有一瞬间还以为是耳机的回声或是自己听错了。
　　“队长，你那边有人？”
　　本来还算匀速增长的弹幕量瞬间有了一个小高峰。
　　：卧槽卧槽后面那声队长是谁？！声音好苏好撩好好听！！！声控表示awsl！！！
　　：是不是买的新人啊，虽然还没看过比赛，但这个声音我真的可以啊！！！
　　：长什么样长什么样？！给我康康！！！
　　：乖，宝贝，把摄像头再往左边挪一点！
　　洛施摘下耳机，仰头看于嘉澍，确保他没有被镜头拍到。
　　“？”
　　于嘉澍伸出手，另手拿着麦当劳的袋子。
　　“垃圾给我，我帮你扔。”
　　直播间的边边上出现一只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刚才叫队长那个新人吗？！这个手我也好可以啊啊啊啊啊！
　　：看上去很猛很能干的样子。
　　：这个弟弟硬件配置好高，露个脸给姐姐看看，不要害羞嘛！
　　：好可怕，一进直播间就被前面姐妹的裤子绊倒了。
　　：怎么了嘛？！我说打游戏猛！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致我自己）。
　　“嗷。”洛施稀里糊涂，乖乖把垃圾扔进袋子里。
　　被一打岔，洛施忘了刚才的事。
　　fig在那头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又问了一遍。
　　fig后知后觉，他现在在TRT有新队长了，再叫洛施队长可能对大家都不好。
　　“哥，你那边有人吗？”
　　洛施含糊地“嗯”了一声：“新人。”
　　虽然他们被上海VIC买走的消息早就被营销号放出去了，但入队照还没拍，战队微博也没官宣，新打野的脸肯定可以营销，随便拉出去溜一圈就是电竞神颜，妥妥的未来明星选手，但听阿酒的意思，没打算让于嘉澍他们太早开直播，至少要等到夏季赛上了场，打出点成绩再说。
　　洛施手动把摄像头往自己这边又调了调，确保拍不到他旁边的位置。
　　fig转会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见到新人，对曾经跟他并肩作战队友们的新队友好奇是人之常情，况且下个赛季他们还是战场上的对手，提前了解一下对手的实力也不错。
　　以示友好，fig主动提议。
　　“他玩什么位置？打野还是射手？打野的话我们可以三排。”
　　洛施犹豫了下：“他，唔...”
　　于嘉澍耳朵里插着耳机，扔完垃圾，他回到位置上，似乎不经意瞥见他的手机屏幕。
　　“队长，你们在打排位吗？”
　　“缺人的话，我可以来吗？”
　　随需求变化的音色稍显温和，洛施竟然从中听出点乖的味道，依旧很好听，不轻不重地传进直播间里。
　　：艹，这个弟弟好乖。
　　：宝贝，我短暂爬个墙。
　　：哥哥，别担心，白嫖完我会自己回家！
　　洛施蜷了下指尖，深知于嘉澍这是在装，但当着直播间几万人的面，他一丝一毫的微表情都会被人仔细解读，生怕传出什么上海VIC队长和新人不和的传闻来，洛施长得好看，又是KPL第一中单，粉丝数和战斗力都不一般，洛施毫不怀疑，他现在拒绝fig的三排邀请，直播没结束他和新打野不和的传闻就能被营销号和黑子传出八百个版本，晚上于嘉澍的广场就能被粉丝和搅浑水的黑子屠了。
　　洛施抿下唇，对耳机那头的fig道：“他玩打野。”
　　洛施头也不抬。
　　“上号。”
　　他们三人的隐藏分太高，三排匹配了好一会儿才匹配到队友。
　　另外匹配到的两人也是主播级别的，一进去，被整整齐齐三个挂着战队前缀的ID惊到。
　　洛施和于嘉澍一个四楼一个五楼，选英雄。
　　洛施看对面的阵容，在王昭君和西施间纠结了两秒。
　　他预选西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楼下那层的头像紧跟着就变成了曜。
　　洛施不动声色皱下眉，果断切换成王昭君。
　　五楼：李白。
　　：呦呦呦。
　　：李白这英雄还有人在玩啊，上赛季才上场几次啊？
　　洛施抿唇，无意抬头瞥见一句起哄的弹幕，喉结滚了滚。
　　最后一秒切换成他的招牌英雄上官婉儿。
　　进入加载页面。
　　看到对方的ID，洛施沉默了一秒，突然觉得这手上官婉儿选得不错。
　　fig在耳机里笑了声：“什么运气，这也能撞到。”
　　他们正好撞到了北京Eagle中野辅三人组三排的训练车。
　　两边都有三个打职业的，也算公平竞争。
　　洛施飞快偏头看了眼他们队的打野。
　　特意约训练赛都不一定能约到水平这么平均的，就当给新打野练手了，还是他的老东家。
　　洛施没看过几场于嘉澍的训练赛，但他以前给falcon当过替补，洛施没指望他能赢。
　　“好好打，尽力就行。”
　　“嗯。”
　　比赛开始。
　　对面falcon他们显然也认出来了，在全部频道里贫了几句，游戏继续。
　　他们队辅助有点紧张，开局就送了一血，对面职业辅助+射手的水平比他们这边射辅组合的综合实力稍强一些，发育路并不占优势。
　　中路、对抗路都打得有来有回，开局前几分钟，双方打野各自和平刷野，并没机会交手。
　　游戏第4分钟，系统响起己方辅助的被击杀公告。
　　对面射野辅三人压在塔下，fig一个人1v3，拉扯，寻常射手肯定早就死了，fig清了线反而丝血逃生。
　　：呃，这打野在干什么啊？
　　：新人嘛，包容点啦。
　　：替补就是替补，难怪被北京Eagle卖了。
　　：感觉上海VIC药丸。
　　：笑死，打局排位就能看出战队药丸，你是半仙下凡？
　　与此同时，对面的对抗路一塔被拔。
　　系统：李白【击败】夏洛特。
　　falcon的头像在小地图上出现的时候，于嘉澍在靠近对抗路的一边刷野，赶去支援也来不及了。
　　夏洛特一露头，于嘉澍当机立断。
　　一个人头+一座塔，最坏也是一换一。
　　但fig守住了，这波是对面血亏。
　　他们血赚。
　　比赛第13分钟，洛施和fig带线被对面五人包了。
　　眼看肯定有一个人走不了，洛施极限拉扯拖住了对面，保射手，给fig争取了残血逃生的时机。
　　系统：镜【击败】上官婉儿。
　　他们团战少人，射手残血，纷纷往刚才团战地点赶的队友们也及时后撤。
　　弹幕坐不住了。
　　：服了，这打野又在干嘛？！人呢？
　　对面刚赢下这波节奏点，五人路过龙坑附近的草丛。
　　很久没在小地图上出现过的李白头像突然亮起来。
　　回城补血的fig都怔了下。
　　但毕竟于嘉澍是洛施的新队友，不是他的。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猛了吗？”
　　洛施听出来了，这是说他“送”的委婉修辞。
　　洛施抿下唇，没搭fig这句话。
　　：这是什么殉情流打法......
　　：队长死了，打野也不活了是吧？！
　　他没有团战的视角，看着左上角小地图，只能看见一个红色的头像被五个蓝色头像紧紧包围着。
　　洛施没什么表情，等着系统的死亡播报。
　　系统播报，响起。
　　却是对面射手的。
　　于嘉澍先切掉后排射手，不出意外被对面四人紧追不舍，半血的李白拉扯出一段距离，以为李白肯定必死无疑的辅助和边路、以及补满血的fig忙不迭赶去支援，李白回头，falcon和他曾经的替补在训练里也没solo过几次。
　　系统：李白【二连击破】镜。
　　打游戏的情绪两级反转是很常见的。
　　输了就是“傻逼别送”，赢了就是“野王牛逼”。
　　：喵喵喵？再说一遍谁死了？！
　　：严重怀疑左右两边反了。
　　：李白策划：嗨，我就说李白不用加强吧。
　　：章涵再见，弟弟姐姐来啦！
　　：年轻就是好啊，弟弟真的嘎嘎猛！
　　：前面的，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我认同！
　　fig还没赶到战场，干掉镜的李白就又完成了【三连决胜】。
　　这把收割局。
　　fig瞄掉剩下两个，完成团灭。
　　他刚和洛施打通的边路，新的兵线也到了，洛施刚复活从泉水里出来，队友直接一波，对面水晶爆/炸。
　　从残血逃生到一波推掉对面水晶进展得太快，fig心率难得高了一点。
　　在电竞里，18岁和20岁的差别也是很大的。
　　fig第一次觉得自己老了。
　　“现在的年轻人也太猛了。”
　　“嘉澍，加个好友呗。”
　　falcon三人组很苦逼地被赛训组拎回去加训了，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
　　fig打完这盘也不打了。
　　“队长，我下了。”
　　叫了一年多的队长一下改口也不习惯，fig又忘记了。
　　“队长。”
　　fig走了，正在纠结要不要继续带于嘉澍双排的洛施咬着可乐吸管，冰化完了有点淡，洛施抬头：“干嘛？”
　　于嘉澍手里拿着喝完的橙汁空杯，洛施都没注意到，他这只手入了镜。
　　“喝完我帮你扔了。”
　　洛施鼓着腮肉猛吸了两口。
　　“嗷。谢谢。”
　　直播间眼尖的水友们敏锐地发现。
　　：战队中午统一吃的麦当劳吗？
　　洛施视线飘忽，假装没看到隐藏在众多弹幕中的这句。
　　“不是。”
　　右侧传来慢条斯理的声音，隔着耳机，不轻不重的尾音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漫不经心，却很好听。
　　洛施呆了两秒，慢半拍转头，才发现于嘉澍电脑上挂着的是他的直播间。
　　战队新人不遗余力地在队粉面前夸赞队长对新人的“照顾”，不管是洛施的唯粉还是队粉都非常满意，气氛欢乐，如果可信度再高一点就更好了。
　　“队长说今天麦当劳疯狂星期四，安格斯牛肉堡套餐买一送一，队长给我买的。”
　　洛施僵了一下，喉结滚了滚，然后慢慢软下来。
　　送就送了，照顾一下队里的小朋友也很正常，不行吗？
　　电光火石间，洛施在心里一番自我合理化后淡定下来，他面不改色抬头看弹幕。
　　以为弹幕的画风会是“上海VIC真是和谐有爱”之类的，结果一屏幕却满满都是哈哈哈哈哈哈，对他的嘲笑。
　　：肯德基：这些年的疯狂星期四全都错付了。
　　：肯德基：那我走？
　　：麦门信徒：不信谣，不传谣。
　　：安格斯厚牛堡买一送一？麦当劳：我免费啦！
　　：呦呦呦，特殊关照新队员就直说嘛，撒谎都不会撒。
　　：怎么办，有点想嗑了。
　　：前面的姐妹冷静，虽然他年轻，他手好看，他声音好听，他是野王，但他长得肯定没有fig牛逼！！！颜控永不认输！！！
　　薄窄的眼尾微扬，于嘉澍一眼在满屏弹幕中看到最后这句。
　　“队长。”
　　洛施还沉浸在弹幕对他无情的嘲笑里，撒谎被几万人当场戳破是什么感受，他24岁生日就立誓不吃这些垃圾食品了，他怎么知道疯狂星期四是麦当劳还是肯德基的？！
　　洛施耷拉着脑袋，面无表情，语气不善。
　　“又干嘛？！”
　　洛施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这回于嘉澍不仅是手入镜，侧脸也入镜了，虽然只是极短暂的一瞬，但直播可以截图、录屏、回放，几万双人的眼睛也很难忘记这么惊艳的一张脸。
　　：草草草，这个我是真的可以！
　　：【章鱼哥带头纱推门有事去上海一趟.jpg】
　　：fig啊，不在一个队是不能谈恋爱的，别怪我，我爬墙啦啊啊啊啊啊！！！
　　：刚才说新打野长得不牛逼的出来打一架！！！
　　：艹，长得帅的都在上海VIC，战队老板你真是命里带财，享清福啊你！
　　乌沉干净的瞳孔像被水洗过，浸着清浅的笑意。
　　“我们还能双排吗？”
　　：艹，我嗑，我嗑还不行吗？！
　　fig吃饭吃到一半，收到kiki给他发的微信，直播和热搜截屏。
　　吃顿饭的功夫，fig才知道他和队长的cpBE了。
　　取代洛神花的是一支异军突起的cp，因为上海VIC新打野颜值的热搜，涨粉速度飞快，几个小时就超过了他们一年多的努力。
　　因为cp双方都长得很牛逼，cp粉一度提议就叫牛逼cp，因为太难听，把路人都雷到了，某路人大手一挥，改成了神颜cp。
　　cp名就这么正式确定下来。
　　上海VIC官微一夜涨粉十万。
　　阿酒趁热打铁，官宣了新打野、射手和替补。
　　阿酒第一次尝到“卖腐”的甜头，还不知道后果，甚至兴冲冲地跑过来找洛施。
　　“过两天再安排你俩一起直播一次吧，我觉得吸粉效果蛮好的！”
　　洛施：“...”
　　半夜十二点，洛施偷偷摸摸跑到走廊阳台。
　　戒烟第一天，失败。
　　洛施蹲在地上，恹恹地咬着烟。
　　百思不得其解。
　　他明明是想把于嘉澍掰直，为什么会给自己掰出一对出圈的cp，他还是在下面的那个。
　　还被经理催着营业？？
　　洛施秉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好奇态度虚心点进超话，发现入驻了很多其他圈爬过来的文手和画手大大，刚嗑上的时候产出热情最高，洛施不小心看到好几篇保存到手机镜面翻转才能看得到的文，好几幅拉到最下打满欲盖弥彰马赛克的图，心情复杂到说不出话。
　　这是可以发出来的吗？
　　大眼仔在干嘛？这都不屏蔽的吗？
　　这个姿势是有脊椎动物可以做到的吗？
　　洛施猛吸了一大口烟，心情比尼古丁还苦涩。
　　身后传来窸窣轻微的门扇开合声，洛施下意识屏气，想把烟掐了藏起来，一转头，借着月光看清来人，洛施怔了下，他压了压眼皮，非但没掐，还面无表情咬着烟，吸得更凶，气焰和姿态都十分嚣张。
　　洛施没什么好气地咬着烟，但因为含糊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显得黏软：“...你来干嘛？”
　　于嘉澍漫不经心倚在门框上，垂着眼，视线掠过洛施指缝间升起的白雾，很轻地皱下眉。
　　心情不好的洛施敏锐地捕捉到了。
　　“怎么？看不惯抽烟啊？”
　　洛施笑笑。
　　“你是我谁啊，凭什么管我？”
　　洛施从一旁的烟盒里抽出一支，当着于嘉澍的面，用火机引燃。
　　“我这个人缺点很多的，抽烟喝酒只是其中之一，我也不会改。”
　　洛施轻抿下唇。
　　看不惯，那你别喜欢我啊。
　　“烟都不会抽的男人，我也不会喜欢。”
　　洛施仰头看着于嘉澍，轻挑下眉，把烟换了一个方向，烟嘴那边朝着于嘉澍。
　　他没想真带坏小朋友，只是想让于嘉澍早点认清他们根本没可能。
　　不管是年龄的差距，还是其他的，方方面面。
　　于嘉澍垂眼盯着洛施手里那支烟，半晌没动。
　　洛施勾了下唇，近乎满意。
　　看吧。
　　他都说了，没可能。
　　洛施低笑一声，刚要按灭，修长的黑色身影倾近，他指间的烟被抽走。
　　薄白修长的手指间升起袅袅的烟雾，于嘉澍很轻地皱下眉，第一次抽烟，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呛了一口。
　　“咳。”
　　余光瞥见洛施瞬间怔住的脸，眼睛圆圆的，咬着的烟也差点掉了，
　　一脸局促不安。
　　“咳咳咳咳......”
　　喉咙适应了辛辣感，但于嘉澍反而看起来咳得更厉害了。
　　少年薄韧的身体一瞬间变得清瘦苍白，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洛施倏地站起来，要抢他的烟，磕巴。
　　“艹，你你...你别抽了！不许你抽了！”
　　于嘉澍掀起眼看他，喉结滚了滚，用他的话回应他。
　　“你又是我什么人？为什么管我？”
　　洛施怔了下，被自己的话堵住了。
　　艹。
　　年轻人这么幼稚的吗？
　　“我是你队长！怎么不能管你，给我。”
　　前几天还能打横公主抱他的男人突然变得很柔弱，洛施随手一抢就抢到了，自己都有点懵。
　　怕于嘉澍上瘾，洛施把整包烟都用水浇了一遍毁掉。
　　“你不许抽烟！”
　　于嘉澍淡淡地指出。
　　“你是队长。”
　　暗指他带头破坏队规，没有起到带头作用。
　　洛施攥拳。
　　艹。
　　“我也不抽行了吧。”
　　他本来就准备戒烟的，如果不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屡次让他心情波动破戒的话。
　　洛施恹恹垂着眼，一烦躁就下意识摸口袋找烟。
　　于嘉澍递给他一颗柠檬糖。
　　洛施有点嫌弃，但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拆掉糖纸，水果糖被他咬得咔咔响，透露着主人此刻的心情。
　　洛施突然觉得他刚才的话可能让于嘉澍误会了。
　　洛施低着脑袋，糖纸被他揉得皱巴巴的，洛施恹恹开口：“你知道的吧，就算你抽了我也不会喜欢你。”
　　“给我个理由。如果是因为年龄，我不接受。”
　　洛施怔了下，呆呆的。
　　“为什么不接受？！”
　　年龄是个很大的理由。
　　七岁的年龄差根本没法横跨。
　　更何况，他还是下面那个。
　　在看过超话的涩图后，洛施莫名其妙潜移默化接受了自己在下面这件事。
　　“你喜欢比你大的？”
　　洛施被问得怔了下，事实上，他好像根本没喜欢过谁，爱情的那种，男女都没有。
　　“至少...”洛施说着说着有了底气，“至少要是同龄人吧，你太小了。我三十岁，你才二十三。“
　　于嘉澍靠在门框上，低头看他，乌沉的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沉着，洛施下意识舔了下唇。
　　“下午直播的弹幕你还记得吗？”
　　洛施呆了下。
　　“啊？”
　　那么多弹幕，他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哪句啊。
　　修长的黑色身影倾身靠近，凑到他耳边。
　　音色低低的，带着点哑，引用网友的话。
　　“年下真的比较好用。”
　　“你三十岁的时候，我才二十三。”
　　同样一句话，为什么在他嘴里，能被曲解成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车速180的意思。
　　洛施喉结吞咽了下，耳垂慢慢烧起来。
　　白色的皮肤带着粉，格外显眼。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一下。”
　　“再想一个理由拒绝我。”
　　于嘉澍伸手在他脑袋上轻揉了把，转身回房。
　　散漫带着点笑意的音色融进夜风里。
　　“晚安，队长。”
　　·
　　洛施站在阳台吹了几分钟晚风，才把脸颊的热气吹散。
　　洛施不可置信地皱下眉。
　　他这是被队员x骚扰了吗？！
　　洛施羞愤交加，想冲进房间找于嘉澍对峙，但他想了很久都没想出除了年龄差外其他可以拒绝于嘉澍的理由。
　　凭心而论，于嘉澍长得挺好看的，可能是他这辈子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跟他在一起也不吃亏。
　　声音好听，长得高，游戏打得也好，非要挑刺的话......
　　细茸茸的眉毛皱起来，洛施摇摇头，不想把家境作为一个人的缺点。
　　虽然现在穷得吃不起饭，但凭于嘉澍的颜值和技术，以后肯定会很有钱。
　　洛施想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借口拒绝，于是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于嘉澍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
　　洛施也想不明白，他甚至想直接敲门进去问他。
　　又害怕于嘉澍漫不经心说什么一见钟情，觉得他可爱之类的话来骚扰他，洛施揉了把耳朵，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岂止是存在，还很大！
　　遂暂时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回房间睡觉。
　　春季赛冠军队的假期没其他早早淘汰的战队那么长，很快又开启了夏季赛。
　　洛施忙着理疗和训练，实在闲得没事的时候也会继续想这个问题。
　　随之而来的是，经过重组的上海VIC战队在新赛季的首次亮相。
　　无数因为fig转会，赛训组出走，洛施即将退役状态下滑等等原因看衰这支队伍的人，被赛场上十一连胜的漂亮战绩打脸。
　　联盟第一中单依旧很强，哪怕状态下滑，也是相比于18岁的天才中单，曾经的他自己，对其他中单选手来说，依旧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上海VIC中野的配合也很出神入化，将好几次赛场局势转败为胜。
　　有新队员加入的上海VIC不但没有凋零，反而好像更强了。
　　神颜cp超话的粉丝量随着一场场比赛同框的镜头、赛后的双人采访、战队直播、战队物料、战队纪录片稳步上涨。
　　这刺激着洛施不得不勤奋起来，继续思考如何拒绝于嘉澍这个问题。
　　被弹幕戳穿麦当劳没有疯狂星期四后，洛施干脆摆烂，直接投喂了于嘉澍一个月，直到月底发工资。
　　洛施对新队友的特殊照顾被罐头、kiki他们看在眼里，一度默认他们战队的中野有什么情况。
　　又过了一个月，于嘉澍接到商务，存款至少变成七位数了，洛施才小心翼翼地告诉众人。
　　主要是怕他们误会。
　　“…因为他之前没钱吃饭啊。我心...我可怜他嘛！”
　　“你们心里清楚就行了，谁都不许在他面前说啊！”
　　洛施眼睛圆圆，一脸认真地叮嘱。
　　罐头皱眉，不理解。
　　“队长，你有钱为什么不心疼心疼我？！”
　　“他没钱吃饭？！他一个耳机五万块，都顶我两个月工资了好嘛？！”
　　洛施呆滞。
　　他不信。
　　kiki 扒拉出他之前在营销号吃到的瓜贴给他看。
　　“人家根本不缺钱，是大少爷逐梦电竞圈来的，人家家里是开娱乐公司的，住的是黄浦江边的大平层，队长，你加油，把握机会，拿下嘉澍将来直接嫁入...”
　　“豪门”两个字在洛施冷淡的视线中被kiki硬生生吞下去了。
　　洛施面无表情抿下唇。
　　他也买了陕西南路的小洋房，他有钱，才不用嫁入豪门。
　　洛施不理于嘉澍了。
　　他不是生于嘉澍的气。
　　是生自己的气。
　　被自己傻到了。
　　没脸见人。
　　闹别扭又过去了小半个月。
　　打破僵持的是洛施手腕的旧伤突然复发。
　　半夜被疼醒。
　　疼得睡不着觉。
　　洛施咬唇，轻轻嘶着气。
　　他刚准备爬下床去拿药膏，于嘉澍很浅眠，虽然他尽量轻手轻脚放清了动作，但还是把他吵醒了。
　　“怎么了？”
　　“没什么，手有点疼。”
　　洛施轻描淡写的，声音都有点抖。
　　于嘉澍按开床头灯，洛施脑袋上全是冷汗，唇色发白。
　　于嘉澍下床拿药膏，坐在床边，垂着眼，给他擦药。
　　洛施蜷了下手指，因为生病，咬字没有力气，细细软软的。
　　“疼。”
　　于嘉澍置若罔闻，力道跟理疗师差不多。
　　“多疼？”
　　于嘉澍音色淡淡地问。
　　洛施抿下唇，从小到大，受伤生病的时候几乎都是一个人扛过来的，不习惯在人前展露脆弱的一面。
　　洛施咬牙，轻描淡写。
　　“还好，一点点。”
　　“嗯。”
　　洛施为了转移注意力，偷瞄一眼于嘉澍。
　　他长得很好看，但五官显得冷冷淡淡的，就像现在，洛施慢半拍地意识到于嘉澍不会因为他喊疼就温柔或者心软。
　　或许是因为生病，人格外脆弱。
　　洛施抿下唇，莫名生出一点委屈。
　　“我疼。”
　　“有多疼？”
　　洛施面无表情盯着他，懒得再掩饰。
　　“疼得快死了你满意了？”
　　于嘉澍绷着的唇线慢慢松弛下来，冷淡的音色带上点温度。
　　“疼，不高兴，生气了，都可以告诉我。”
　　“不用自己忍着。”
　　“糖在外套口袋里，想吃自己拿。”
　　心因为这句话轻颤了一下。
　　洛施喉结滚了滚，掩饰性地转头去拿糖。
　　缓解手腕疼痛的药膏带着中药浓浓的清苦味，洛施含着草莓糖，尝到一点甜，才觉得没那么苦了。
　　在队友眼里，这晚过后，队长和嘉澍冷战结束，又开始说话了，应该是被哄好了。
　　于嘉澍跟教练请了半天假，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
　　但洛施觉得室友的按摩技术变好了，不太严重的手腕疼痛，于嘉澍按一按就能减轻。
　　因为洛施手腕旧伤的复发正好在夏季赛季后赛那段时间，直到总决赛第一局上场前，后台休息室里，章涵还在试图说服洛施不让他上场。
　　洛施的手搭在于嘉澍腿上，按摩这个动作都被他做得赏心悦目，骨节分明，十指修长，关节还透着淡淡的粉色，洛施边欣赏这双价值与日俱增联盟新晋手模野王的手，边淡淡地安慰即将上场的清尘。
　　因为手伤，洛施不可能打满，在与理疗师、教练几番拉扯后，他们最终同意让清尘打前四场。
　　“别紧张，只要不是4:0给我留个发挥的空间就行。”
　　章涵紧张地盯着他的手。
　　“你手真不疼？”
　　洛施摇头。
　　“轻点。”
　　后面那句话是对他们队打野说的。
　　kiki鬼鬼祟祟凑过来。
　　“队长，你知道什么叫温水煮青蛙吗？”
　　洛施面无表情看着他。
　　kiki很怂地跑走了，撩完就跑真刺激。
　　洛施在心里小声解释。
　　他才不是青蛙，
　　他只是还没想到合适的理由拒绝而已。
　　夏季赛总决赛，上海VIC对阵TRT。
　　前四局比赛结束。
　　上海VIC1:3落后。
　　清尘心率几乎爆/炸地从比赛台上走下来，紧张又内疚，生怕因为自己这个短板害所有队友输掉比赛。
　　“队长...”
　　清尘都不敢看洛施了，因为他，给带伤上阵的队长那么大的压力。
　　洛施拆开绑在手腕上的绷带。
　　“今天打得挺好。”
　　BP环节，导播很搞事地一直怼着洛施的手腕拍。
　　不想引起过多关注，洛施特意在夏季队服外面套了一件长袖队服，但手腕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点膏药的痕迹。
　　一时间直播间满是关心他伤势、喊他早点退役、职业选手谁身上没点伤卖什么惨的弹幕，五花八门，见证生物多样性。
　　解说1：“不出意外的话，这可能是洛神最后一届夏季赛了。”
　　解说2：“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管输赢都拼尽全力这就是电竞精神。”
　　直播间内外，好像都觉得1:3大比分落后的上海VIC加上一个带伤上场的中单，没什么胜利的希望。
　　是役，上海VIC让三追四一路打进巅峰对决，洛施一手成名英雄上官婉儿，再次让直播间感叹。
　　：让上海VIC拿到上官婉儿的时候，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洛施摘掉耳机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他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没让任何摄像机拍到。
　　众人一起捧杯的时候，洛施才伸出手扶了下。
　　金色雨从天空缓缓飘落，一枚金色的纸片从于嘉澍肩头被吹落，停在他的掌心。
　　洛施也不知道他的手腕状态能不能撑到世冠杯。
　　但他不后悔留下来继续打完这个赛季。
　　和这群队友一起并肩作战过，一起高高捧起奖杯。
　　视线不经意碰到一起。
　　无数台直播摄像机怼着他们，于嘉澍轻勾下唇，洛施摸下鼻子，再避开视线未免显得太刻意。
　　赢了比赛，洛施心情不错。
　　许多困扰他很久的事似乎也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小朋友，你的第一个奖杯。”
　　于嘉澍顿了下，补充。
　　“也是我们的第一个奖杯。”
　　“…”
　　“嗯。”
　　领完奖，冠军队伍还要接受采访。
　　洛施贴着膏药，在休息室里里外外，不动声色转了好几圈。
　　“队长你找什么呢？”
　　洛施蜷了下手指。
　　“咳，我找于嘉澍，我膏药找不到了。”
　　小胖：“队长那你得等等，嘉澍在采访呢。”
　　“嗷。”
　　罐头是队里所有人里最粗线条的一个，他八卦地嘿嘿一笑。
　　“是小夭采访的哦。”
　　洛施不动声色看过来。
　　kiki疯狂给罐头使眼色罐头都看不到。
　　“小夭？”
　　“联盟新来的美女解说啊！以前是主播，国服瑶妹，白富美，那盾刷的，啧，没有一个野王不心动。”
　　感情是大忌的对抗路选手羡慕嫉妒道。
　　“而且小夭是嘉澍粉丝啊，做主播的时候就说过她最想上头的野王是嘉澍。”
　　“哦。”
　　洛施捧着手腕走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群殴罐头。
　　“我怎么了嘛？！”
　　罐头委屈非常。
　　采访室的门打开。
　　里面显然刚采访完，高挑漂亮的女孩子追出来。
　　“嘉澍，加个微信吧，采访视频剪好了，我先发给你看看。”
　　于嘉澍一开门就看到洛施捂着手腕，还以为他手又疼了，对身边其他人的话只是本能地吸收和理解，他打开二维码让她扫了下，分组到联盟那栏就没管了。
　　“你找我？手疼吗？”
　　洛施面无表情走过他身边，下一个是他的采访顺序。
　　“没。”
　　“不用你管。”
　　罐头在众人围殴下，被迫敏感了一点，他发觉虽然赢了夏季赛的冠军，但队长似乎又不理嘉澍了。
　　关键是赢了夏季赛，暂时没有训练任务，洛施连基地都没回，半路回了自己位于陕西南路的家。
　　罐头瑟瑟发抖。
　　连哄人的机会都没有。
　　夏季赛后，洛施联系理疗师更加频繁，章涵一度以为他手伤恶化，紧张得不行，跟着去了好几次，从理疗师口中确认洛施手伤好转，只要严控训练时长，不出意外可以打世冠的消息才彻底放下心。
　　章涵感觉洛施应该真得很想打世冠杯。
　　做理疗比他还主动，烟酒都戒了，甚至开始早睡早起，夜跑锻炼，活得健康程度一度让章涵怀疑他被夺舍了。
　　但眼看洛施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章涵比任何人都更高兴。
　　假期，阿酒安排了一次团建活动，去游乐园，顺便拍点物料。
　　阿酒知道洛施手腕的伤，不敢折腾他，问他想不想去，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大家都去吗？”
　　洛施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把阿酒问懵了一下。
　　“去，去啊。罐头kiki小胖清尘嘉澍...还有我和老章。”
　　“嗷。”
　　洛施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下床打开衣柜，准备找明天出门玩穿的衣服。
　　“知道了，时间地点发我。”
　　洛施换衣服，出门夜跑。
　　天气预报不准，跑出家门一公里突然开始下雨，洛施只好又一路跑回来。
　　淋了雨，他钻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发了烧。
　　头晕眼花，四肢乏力，游乐园肯定去不了了，说不定还会传染给队友。
　　手腕也隐隐有点疼。
　　洛施不想阿酒他们担心，他照实说了他们说不定要取消行程过来照顾他。
　　洛施爬起床，吞了家里仅有的一片退烧药。
　　也没力气吃饭，给阿酒发了个爽约的消息，就迷迷糊糊爬回床上睡觉。
　　小时候发烧一个人在家也是这样，被子裹着出一身汗烧就退了。
　　洛施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睁开眼，摸出手机。
　　好像睡了三个小时。
　　阿酒他们应该玩得正开心。
　　洛施睡不着，又难受。打算刷会儿朋友圈转移一下注意力。
　　一刷新。
　　第一条。
　　桃之夭夭：【野王去打吃鸡也是大腿吧！手怎么这么稳啊，打/枪打到老板都不让我们玩了...】
　　附图是一张抱着星黛露娃娃的自拍。
　　那天采访完，小夭也加了他的微信，所以洛施才能看见。
　　评论区有一些联盟的共同好友。
　　北京Eagle.falcon：嘉澍给你打的吗[狗头]。
　　桃之夭夭评论了北京Eagle.falcon：嗯那[爱心]。
　　洛施无意义地按着手机侧边的音量键加一减一，第一次觉得他万能的退烧法失灵了，头好像还是很疼，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洛施退出朋友圈，列表第一条就是于嘉澍。
　　Yu：怎么没来？
　　洛施面无表情盯着这行字，差点把手机盯出一个洞来。
　　他把手机拖进被子里，拖着病体，低头打字。
　　指尖翻飞，赌气似地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
　　：不想看见你。
　　几乎是一发送出去，洛施就后悔了。
　　他长按这条消息，想要撤回，手机屏幕上方闪过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小字。
　　洛施抿下唇，反正都被对方看到了，现在撤回也没用。
　　洛施看也没看于嘉澍发的消息，直接把手机锁屏塞到枕头下面。
　　生病让人变得敏感又脆弱。
　　洛施讨厌自己这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于嘉澍看到他发的消息肯定会生气吧。
　　正常人都会生气的。
　　当初不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了，他缺点一大堆，脾气不好也算其中之一吧。
　　能让于嘉澍下头也不错，也不用他再绞尽脑汁想拒绝的借口。
　　从父母离婚的时候，洛施就知道他从此不能随意对任何人发脾气。
　　因为没有人会忍受他，连父母都不会。
　　自己闯荡了这么多年，这是洛施第一次对外人发脾气。
　　洛施拉高被子。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眼眶红了一点。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出虚汗喘不上气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洛施觉得他一定是烧糊涂了自虐，才会不死心地又刷了遍朋友圈，一刷新，又刷出来小夭发的合照。
　　她和于嘉澍的，双人合照。
　　桃之夭夭：【和男神的合照get！】
　　北京Eagle.falcon：起猛了，刷到差点以为你和嘉澍官宣了，吓死。
　　桃之夭夭评论了北京Eagle.falcon：你！不要乱说！[脸红]
　　洛施给小夭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懒得继续往下翻，如果再往下翻一条，翻到罐头发的朋友圈，就能看到小夭发的这张“双人合照”的全景，旁边有小胖kiki清尘章涵阿酒......大直男发的还是无修无美颜无滤镜的纯生图，除了于嘉澍和小夭，其他人多少都有些不能看。
　　洛施刚点完赞，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洛施没力气，没拿稳，差点砸到脸上。
　　看清来电显示，洛施抿下唇，对面锲而不舍很有耐心地等待着，洛施先认输了，面无表情接起电话。
　　“喂。”
　　他自为自己声音很冷淡高贵，却不知道才发了一个单音，已经嘶哑得不能听。
　　对话那边安静了瞬，然后走到了更安静的地方。
　　“洛施？”
　　“你生病了？”
　　低沉的音色，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慌乱。
　　“不用你管。”
　　洛施抿下唇。
　　讨厌他。
　　讨厌他招惹他。
　　讨厌他招惹完还不负责到底。
　　洛施眼眶一酸，没想到生病竟然会让他脆弱到这个程度，他在更丢人前干脆利落挂掉了电话。
　　手机关机，一觉睡到天荒地老。
　　醒来，烧退了一点。
　　其实只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洛施打开手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分别来自kiki小胖清尘阿酒...不同的人。
　　洛施点开战队微信群，群里的消息早已99+，@他的不计其数。
　　洛施有点心虚地点进去。
　　阿酒：@洛施你是不是生病了，你这人怎么回事，生病怎么不说呢？如果不是嘉澍给你打电话我们还不知道。
　　今天他们去游乐园，半路遇到了小夭和她朋友，罐头脑袋一热，就邀请他们一起玩，等他们走远，又被队友一通围殴，罐头直觉自己又犯错了。
　　私信洛施，主动交代今天事发经过的来龙去脉。
　　洛施病刚好一点点，反应还很迟钝，这么多消息看得很慢，手指一字一句戳着回复。
　　看了二十分钟才看完，最后才看到最关键的那句。
　　章涵：嘉澍挂掉电话就出园了，说去照顾你，我把你家地址发他了，还有钥匙。
　　章涵有一把他家的备用钥匙。
　　洛施看到最后这句，慢吞吞反应了足足五秒才理解过来。
　　楼下正好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洛施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起来。
　　来不及把人赶走了，洛施只好利用于嘉澍上楼这段时间扣好了睡衣的扣子，抓了把头发，然后被子一拉，老老实实躺在床上装死。
　　两小时前隔着电话放的豪言壮语言犹在耳，洛施闻到空气里白粥的香气，饿到失去知觉的胃部渐渐复苏。
　　洛施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先把药吃了。”
　　洛施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垂着眼睛不看他。
　　吞了药，他抱着碗一口口舀白粥吃。
　　于嘉澍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慢条斯理开口。
　　“刚才电话里...”
　　洛施闻言咬住勺子。
　　紧张。
　　投喂完病人就要兴师问罪了。
　　“你是在撒娇？”
　　洛施想了很多种应对的说辞，但没想到这么出其不意的一种。
　　他呆呆地含着勺子。
　　生病的反应系统还很迟钝。
　　他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他在撒娇？
　　那叫撒娇？？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对外人发脾气被他理解为撒娇？？？
　　洛施红着耳朵，受不了从于嘉澍嘴里听到这么暧昧的词，义正言辞纠正道。
　　“那叫生气！我在生气！”
　　于嘉澍勾了下唇，轻哦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
　　他倾身凑近了一点。
　　“那你生什么气？”
　　洛施下意识往床后面靠，怕传染给他。
　　他小声嚅嚅，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被套路了。
　　没法否认自己没生气，自己打自己的脸，洛施只好硬着头皮默认。
　　沉默。
　　于嘉澍来的路上，已经复盘过一遍了，加上众人的情报。
　　“人是半路碰到的，她在我列表里的分组，我看不到她的朋友圈，不知道她发了什么，合照是截的，还有什么想问的。”
　　低沉悦耳的声音慢条斯理，不轻不重地解释着，愈发衬托出他不讲道理。
　　洛施红着耳朵，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声音很小，嗓子还微微沙哑着。
　　“…你给她娃娃。”
　　“那是特等奖的奖品，她是唯一的女孩子，不给她...给小胖？kiki？罐头？清尘？”
　　洛施被问住了。
　　于嘉澍顿了下，倾身凑近，低沉磁性的音色自带蛊惑。
　　“还是说，给你？”
　　洛施像被踩中尾巴的猫，红着脸，瞬间炸毛
　　“我，我才不要！”
　　于嘉澍轻勾下唇，从善如流，自动把口是心非的人的话反过来听。
　　还有一袋饭后喝的消炎药冲剂有点苦。
　　洛施皱着脸喝完后，嘴里被塞进一颗柠檬糖。
　　“等你病好了带你去游乐园。”
　　“我给你打。”
　　洛施耳尖红红的，依旧面无表情：“幼稚，不去。”
　　洛施还很在意白富美富婆国服瑶妹这件事，尤其当他发现于嘉澍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小夭给他打电话。
　　于嘉澍放了公放。
　　“…怎么突然走了呀？”
　　甜妹的声音软软的。
　　洛施咬着柠檬糖。
　　“洛施生病了。”
　　小夭嗷了一声，很懂事地表示理解，还让于嘉澍代为关心他。
　　白富美富婆国服瑶妹人还很不错。
　　洛施咬到柠檬糖里面那层果酱夹心，更酸了。
　　“她喜欢你。”
　　“不知道，可能吧。”
　　于嘉澍给他倒了杯温水。
　　洛施捧着杯子，抿着边沿，垂眼，小声。
　　“知道人家喜欢你还不拒绝，不拒绝就是喜欢。”
　　洛施很不讲理道。
　　“不拒绝...”于嘉澍咬字玩味地顿了下，“就是喜欢？”
　　洛施重重点头。
　　空气足足安静了半分钟，洛施慢吞吞眨眨眼，随着药效发挥，因为生病迟钝的感官似乎敏锐了一点，他慢半拍地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
　　他好像把自己绕进去了。
　　洛施咬下唇，耳垂通红。
　　“这个...不是...嗯，不是这个逻辑有问题...唔。”
　　洛施眼睛瞬间睁大，剩下的狡辩被以唇封缄。
　　柠檬糖的味道中和了药剂的苦，只剩下水果清淡的甜味。
　　本就因生病供氧不足的脑袋被亲得更加昏昏沉沉。
　　洛施呆呆地碰了下唇。
　　“你...亲我。”
　　“嗯。”
　　“会传染的。”
　　“嗯，所以如果我被传染了，你要对我负责。”
　　洛施呆呆地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第一次见人这么面不改色倒打一耙的。
　　于嘉澍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睡觉。”
　　以防洛施高烧反复，得要人陪床看着。
　　但洛施零零散散睡了几个小时，现在毫无困意，睡不着。
　　于嘉澍在他旁边打游戏。
　　洛施眼神示意他坐过来。
　　“我要看。”
　　不能玩，看看还是可以的。
　　于嘉澍一上线，就被抓住了。
　　【来自好友：桃之夭夭邀请你组队排位·5v5】
　　洛施抿唇。
　　要不你还是别打了。
　　于嘉澍只好改玩斗地主，打了两盘两人都觉得没意思。
　　洛施睡不着，他看着于嘉澍也觉得很无聊，干脆给俩人找点事情做。
　　洛施决定醒来之后绝不承认，把一切都归罪于生病让他脑袋发昏。
　　洛施掀开被子，翻身跨坐在于嘉澍身上。
　　“你不是说年下好用吗？”
　　洛施音色黏黏糊糊，几乎贴着于嘉澍的耳朵说。
　　“我不信，先试试再说。”
　　于嘉澍喉结滚了滚，手没碰到洛施，虽然还保存着理智，但18岁的身体蓄势待发，肌肉紧绷，音色微哑。
　　“等你病好了...随便你试。”
　　洛施手没闲着，发烧让人浑身发热。
　　“听说...做这个可以退烧。”
　　“乖，生病别看百度。”
　　于嘉澍把他从身上扒下来，塞进了被子里。
　　洛施咬牙，突然觉得什么年下好用都是骗人的。
　　这样都能忍得住。
　　“你不会是不行吧？！”
　　洛施试图最后挑衅激将一次。
　　但于嘉澍从来不吃这套。
　　洛施折腾了一阵，困了，一觉睡到天黑。
　　于嘉澍打打游戏，等洛施睡醒，顺手给他们俩绑了个情侣标。
　　洛施醒过来，生龙活虎，一量体温，烧退了。
　　病好了就把人赶走显得很铁石心肠，洛施准备略尽地主之谊，请于嘉澍吃顿晚饭再把人送走，洛施拿出手机准备点外卖。
　　地主之谊似乎尽得太好了点。
　　洛施瘫在床上。
　　客人的确对晚餐很满意。
　　但是主人累得连叫得力气都没有了。
　　洛施咬住枕头。
　　“疼。”
　　以前按手的时候，每次他喊疼于嘉澍都会轻点。
　　洛施就以为这次还有效。
　　于嘉澍的声音从后面覆过来，低沉沙哑。
　　“这个轻不了。”
　　还带着点被撩的狠劲。
　　“受着。”
　　洛施用血泪教训，身体力行，试验了年下真的很好用这件小事。
　　（If线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