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个正经的NPC》宁雁奴
　　文案:柳穿鱼是个绝世剑客，剑气纵横、独步天下！
　　可他是个穷逼。
　　每天在为怎么搞钱犯愁；
　　钱，就是命啊！
　　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一群叫“玩家”的生物；
　　这些玩家全是菜鸡，连头蛮牛都杀不死。
　　身上只剩三枚铜板的柳穿鱼，急中生智：
　　从扮演任务NPC糊弄玩家骗吃骗喝，到成为“召唤兽”帮忙打boss打战场；
　　再到勾搭“策划”，强强连手引导玩家理性游戏……
　　柳穿鱼实现了他每天在金山银山上睡到自然醒的终极人生目标。
　　——钱啊，咋就这么好赚！
　　【阅读提示】
　　①我流第四天灾，土著NPC视角；不光金手指，主角金身万丈！
　　②摄像头·马甲如洋葱·一言难尽·攻x外表高岭之花·内心戏多·沙雕猛男（bushi·受。
　　内容标签：游戏网游爽文全息第四天灾
　　柳穿鱼聂追鹤
　　其它：第四天灾，全息游戏
　　一句话简介：第四天灾令我暴富。
　　立意：积极进取，拼搏向上！


第1章 
　　火。
　　红的火。
　　鱼。
　　肥美的鱼……
　　火堆噼里啪啦，炙烤着柳枝穿过的鱼。
　　柳穿鱼目光专注。
　　渐渐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看不见什么表情的某人，眼睛微微发亮；
　　拿过烤鱼，不管会不会烫到嘴，迫不及待地咬一口……
　　“呕~”
　　下一瞬，差点吐出来的剑客，周身气场爆发。
　　凛凛劲风将地面枯草、山石一卷而空，十数丈外，几棵老松树摇得厉害。
　　是外放的真气！
　　少刻。
　　柳穿鱼悄悄舒了一口气：
　　幸甚幸甚！附近并无第二个人，丢脸的模样不愿让人看见。
　　……除非对方武功高强到他无法感知！
　　作为一名剑客，毕竟江湖人称“剑帅”，他是有些好面子的！
　　可面子不能当饭吃。
　　犯起了愁。
　　为什么他烤的鱼如此难吃？！
　　莫非，定要放佐料才行？
　　掌中凭空多出个竹筒。
　　拧开完美卡在竹筒上的竹盖。
　　盛放着粗细不匀、色泽浑浊的盐巴。
　　只剩不到二两的盐。
　　真舍不得。
　　须知，近年盐价暴涨；
　　俗话说“三担米一斤盐”，对于当前全部身家不足4枚铜板的他，吃盐等于吃钱！
　　犹豫。
　　暂且收起竹筒；
　　柳穿鱼慢吞吞地抖抖袍袖……
　　叮叮当当的，铜钱碰撞，发出优美的乐声。
　　将4枚……不对，严谨地说，是3枚半铜板抖了出来。
　　爱不释手在掌心把玩。
　　片刻。
　　剑客周身寒气凝结。
　　可恶那魔教妖人！
　　语言冒犯、故作挑衅，他且大人不记小人过，原想作罢；
　　谁料那厮得寸进尺，竟抢走他的钱袋！
　　一怒之下他便一怒出剑！
　　谁料，对方正好将钱袋丢回了……
　　遭遇剑气，钱袋化作齑粉，足足十枚铜板，不小心抛撒了出去，落入水中。
　　妖人逃之夭夭。
　　他苦苦找寻了半个多时辰；
　　才在岸边枯树的洞里，找到半枚被剑气撕裂的铜板。
　　强烈的饥饿唤回越想越气的剑客的心神。
　　小心翼翼，用布裹好三枚半铜钱；
　　郑重其事地，放入最安全的百宝袋里。
　　眼睛看向卖相糟糕的烤鱼。
　　叹。
　　不吃也不行。
　　可满是土腥气，着实难以下咽。
　　就近采摘一把野薤，搓巴搓巴塞入鱼腹；
　　重新拿出竹筒，数着粒，倒出少许；
　　水溶化粗盐，一点点蘸在鱼身上，重新烤。
　　半晌。
　　嘴角微扬。
　　柳穿鱼拿起尽自己最大厨艺、精心烹制的烤鱼，珍之又珍地尝了一口……
　　唔。
　　太淡了，夹着古怪的气味；
　　幸而野薤压制着土腥，勉勉强强，吞得下去；
　　以其强大意志，忍一忍，不致再作呕。
　　柳穿鱼熄灭火堆。
　　尽管，腹中仍感饥饿，无奈没第二条鱼供他挥霍了。
　　整整一个上午，垂钓才得一条鱼。
　　“呜呜……”
　　隐隐约约，似是小女孩在哭。
　　山间静谧的，风吹着枝叶发出簌簌声，或有鸟叫、或闻虫鸣。
　　剑客舒缓的唇角倏地下撇。
　　凝神静气，听——
　　些许熟悉的女孩“哇哇”哭着呼救：“神仙哥哥你在哪啊？三巧儿要被怪物吃掉了呜呜呜！”
　　更大的喧哗盖过女孩的声音——
　　“我去，这牛的皮也太厚了吧？咱十个人十把刀！都砍不死他！”
　　“牛皮牛皮当然牛皮！”
　　“谁有红药，求求，我快死了，嗷嗷，好不容易才升到5级啊，不想掉下去！”
　　“NPC在喊什么‘神仙哥哥’，是不是触发隐藏任务？”
　　“噗，神仙哥哥……有神仙姐姐吗？”
　　“专心打怪！小八几你血最厚，去吸引仇恨！”
　　“隐藏任务终于要来了？”
　　“隐藏不隐藏任务的，先活下来再说。”
　　“啊，我死了，兄弟们记得等下给我上坟……”
　　先前盘腿坐在大青石上的柳穿鱼，此刻，已然站立起身。
　　他居高临下，望向人声传来的地方……
　　茂密的林木遮挡着视野，无法看到远处发生了什么。
　　剑客天性果断。
　　呼吸间，白衣犹作一抹银光；
　　消失在山间。
　　数里外。
　　两山夹着一河谷。
　　乌泱泱一群人，他们或衣衫褴褛、或奇装异服，在跟一头蛮牛厮杀。
　　蛮牛之高，高不到半丈，瘦骨嶙峋的，观其体态尚未成年……
　　也就三巧儿这样不足七岁的小女孩奈何不得；
　　便是只会些粗浅拳脚功夫的猎户，一把柴刀轻轻松松可猎杀此兽。
　　这十人……哦不，刚刚又死了一个，八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女，手持利刃，竟连头小牛犊都杀不死。
　　可怜！
　　转瞬即逝的念头。
　　柳穿鱼旋即抛开了。
　　——他可不是武林盟那群老头，成天痛心疾首、唏嘘哀叹，说什么当今年轻人多么不济事，对头魔教英俊辈出，正道人才凋零，如此如此。
　　“红药没了！我命休也……也？”
　　又一人被蛮牛撞倒，四仰八叉的，“躺”等被牛踩死；
　　忽然，他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回过神发现，蛮牛犊子连声悲鸣都来不及发出，“轰隆”好大一声，直直摔落地面。
　　死翘翘。
　　命悬一线的这个人，勉强算机灵，屁股“开车”，摩擦着满满小石子的地面，顾不得呼痛，险险地，避开被蛮牛压死的悲剧命运。
　　所有人惊魂未定。
　　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
　　在蛮牛尸体旁的松树……上。
　　乌发雪衣、看起来像青年又像少年的男子；
　　面具覆着半张脸，斜斜的、左侧眉峰跟眼角勉强被遮住，露出秀挺的鼻尖跟淡粉的薄唇……平添许多神秘。
　　八个人或趴或站或躺，千奇百怪的姿势。
　　这一刻，动作出奇一致。
　　四十五度角仰望。
　　风乍起，吹拂着那人袖摆，衣袂飘飘，真叫一个神仙之姿！
　　其整个人悬空，立在不足小指粗的树枝尖尖。
　　一手持剑；
　　一手提溜着眼泪没干、目瞪口呆的小女孩。
　　剑尖下撇。
　　银白色剑体，在阳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这一柄剑，明明才杀死过一头牛，却，洁净如新，不见丝血。
　　高手！
　　用剑的高手！
　　这是人们的第一印象。
　　沉默。
　　沉默打破了。
　　是不约而同的惊呼。
　　“西门吹雪？”
　　“叶孤城？”
　　“独孤求败！！”
　　“……东方不败？”
　　——最后一人慢了半拍，得到队友目光集火。
　　[队伍]马萨卡：小八几瞎逼逼什么，小心吓走了NPC，看我不扒了你的衣服！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不要嘛，成天就惦记着脱人家衣服，讨厌~
　　是一连串刷出六七个“呕吐”的表情包。
　　[队伍]渡渡鸟（队长）：别闹，说正经事，新来这个NPC，就是三巧儿找的目标吧？快递交任务。
　　[队伍]香辣酱酱：可真是超级大帅比啊！
　　[队伍]美丽只因：切，装逼。
　　[队伍]拉拉：以我多年的游戏经验，脸上带面具的NPC，肯定有故事。而且，不是很丑，或者毁了容，就是美到惊天地泣鬼神。
　　无人察觉，柳穿鱼眼神微飘；
　　目光扫过八人的左前方。
　　——西门吹雪、叶孤城是谁？跟他很像吗？可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从没听说过；
　　——独孤求败、东方不败，听起来不错，如此威猛的称呼，合该适合他这样的人，无奈……
　　——NPC？什么意思？指的是他？
　　“神仙哥哥！”
　　无论是柳穿鱼暗自揣测，抑或几人“聊天”，不过是呼吸间的事儿。
　　毫无察觉的小女孩欢欢喜喜喊着剑客，语气透着少许亲昵：“三巧儿还以为不能再见到你了！”
　　柳穿鱼轻飘飘落地，松开女孩，淡淡地问：“寻我何事？”
　　目光低垂，落在小孩身上。
　　像没看到木头桩似的傻在一旁的几人。
　　三巧儿紧握一块破布，展开给他看：“神仙哥哥给我的草，我卖给扁阿伯，他给我一个碎银，阿嬷知道了，让我还给你，说、说什么不受禄。”
　　柳穿鱼了然。
　　碎银分量不多，一粒花生米那么点大，看着也很旧，可在他眼里，闪闪发光，十足诱惑人。
　　然而。
　　剑客摇头：“你予我一份甜糕，我还你一根劣参。”
　　未吐出口的“公平买卖”四个字，被他憋回去。
　　说话，说话也是要钱的；
　　多一个字，都是浪费！
　　说回“劣参”。
　　彼时他身无长物，就一根野参拿得出手。
　　质量不好，说“劣”不是谦辞，哪怕价值远超一块糕点；
　　小女孩于某种程度上，救了他一条命……“劣参”报答，确实公平。
　　剑客没打算收这一枚碎银。
　　三巧儿面色苦恼，明显不知接下来如何应对。
　　这时，“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二十岁左右女孩，腆着笑脸，凑过来：“巧儿，”又看向柳穿鱼，眼睛亮得吓人，“神仙哥哥~我能这样叫你嘛？”
　　剑客瞬发轻功后退数尺。
　　他动作太快，让一行人完全看不清。
　　只见，女孩话音没落，白衣人莫名其妙从松树南到松树北了。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哇哇哇哇，轻功！是轻功吧？我要学！
　　[队伍]香辣酱酱：我们好运来了！
　　[队伍]马萨卡：小八几反应迟钝啊，NPC刚开始站在那么细的树枝上，不是轻功还能是啥？
　　[队伍]面筋侠：原来，宣传片没骗人，还真是个武侠游戏！
　　[队伍]拉拉：？？？神仙哥哥怎么回事？干嘛跑那么远？
　　[队伍]美丽只因：嫌弃你呗。
　　[队伍]拉拉：闭上你的鸡嘴！/怒火.gif
　　几人“意念”交流；
　　现实里，就，忽如其来地冷场。
　　柳穿鱼其实想走。
　　但……
　　目光瞟向“聊天”对话框。
　　好奇。
　　真的好好奇！
　　名叫“拉拉”的女孩，或说“玩家”，这位玩家能说会道。
　　一方面不死心地，跟柳穿鱼套近乎；
　　另一方面想让柳穿鱼收下小女孩的碎银……意在完成三巧儿的“任务”。
　　【组队任务】
　　[来自三巧儿的委托]（队伍“不要怕就是莽”已接取）
　　柳穿鱼扫视了一眼“任务详情”。
　　面具完美掩饰他的表情。


第2章 
　　其实没有表情。
　　做表情，约等于要钱的！
　　·
　　拉拉被队友拽了回去；
　　队长渡渡鸟出面跟柳穿鱼“交涉”；
　　这位外表粗犷的男玩家，于细节上很用心，抱拳作礼……尽管，动作别扭，不伦不类的。
　　先是问“前辈”好，自我介绍他们是一群“流浪客”——江湖上常有这样的人，没身份没家底没武功，三五个结成团体，接大大小小的活儿，多以跑腿、打杂等为营生——道：受三巧儿奶奶托付，一行人护送女孩送还银钱，“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种种。
　　[队伍]渡渡鸟（队长）：面筋，你鉴定一下NPC的信息。
　　[队伍]面筋侠：我刚鉴定了，失败/沮丧.gif
　　[队伍]香辣酱酱：你别是被那个小破孩给忽悠了吧？鉴定十次九次都失败。
　　[队伍]面筋侠：不还有一回成功了嘛！
　　[队伍]美丽只因：多刷几次鉴定，搞清楚NPC身份我们好办事。
　　[队伍]面筋侠：我再试试，不过神照镜耐久不多，不一定能成功。
　　[队伍]渡渡鸟（队长）：镜子坏了给报销材料，别不舍得。
　　[队伍]面筋侠：老大万岁！
　　明面，渡渡鸟神色自如跟某“NPC”说着话。
　　一直没吭声，想看这帮是些什么玩意儿的柳穿鱼，气息陡地一凛。
　　无奈他面对的是玩家，过于迟钝。
　　[队伍]拉拉：突然好冷！
　　[队伍]香辣酱酱：嘶，哪来的冷风，冻得我打寒战了。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咱们破破烂烂的，一身衣服都凑不齐，不冷才怪……我看看，季节设定才农历二月底。
　　[队伍]面筋侠：啊啊成功了！
　　[队伍]美丽只因：别磨磨唧唧，快分享看看。
　　[队伍]面筋侠：来了/{分享：鉴定信息}
　　队伍信息刷得飞快。
　　其实渡渡鸟的一段话尚未说完。
　　柳穿鱼心不在焉听着，目光瞄向“鉴定信息”——
　　【人物面板】
　　身份：平平无奇路人甲
　　职业：剑客
　　等级：？？？
　　战力：？？？
　　剑客微愣。
　　周身的寒意随之消弭。
　　[队伍]拉拉：……
　　[队伍]香辣酱酱：？？？
　　[队伍]美丽只因：鉴定了个寂寞。
　　[队伍]马萨卡：不，别看NPC面板没写几个字，信息量很大啊，“平平无奇”四个字看到没？肯定不简单！
　　[队伍]渡渡鸟（队长）：确实。等级战力都是问号，这个NPC肯定来头不小。
　　渡渡鸟“聊天”结束，转头跟三巧儿说了两句，碎银拿到手；
　　替小女孩送到柳穿鱼跟前：“万望前辈收下银子，三巧儿也好跟王阿嬷交代。”
　　柳穿鱼看看玩家，看看小女孩，才看似慢吞吞地抬手。
　　手指一张一握，被渡渡鸟双手捧起的碎银，瞬间“飞”到他掌心。
　　[队伍]美丽只因：我去，这是什么招数，太帅了！
　　[队伍]拉拉：谁刚刚还说人家装逼？
　　[队伍]美丽只因：这个逼装得好啊，我打一百二十分！想学！
　　[队伍]马萨卡：你说，我现在趁NPC不防，猛地抱NPC大腿，哭着求他收我为徒，有没有戏？
　　柳穿鱼瞥向马萨卡，嫌弃挪开目光。
　　看着比丐帮的都不如。
　　丑拒！
　　——哦，这个词，是刚从他们“聊天”里学会的，他以为非常贴切。
　　“蛮牛你们带给王、家。”
　　柳穿鱼只说了这一句。
　　话语最后，几不可见的停顿，没引起任何人的疑惑。
　　不等玩家们再开口，剑客拎起小女孩，运起轻功。
　　姿态优雅，如鹄如鸾，飘摇而去。
　　眨眼间，飞入山林不见影踪。
　　被甩得老远的玩家，隐隐约约有人惊呼：“好酷的轻功！”
　　柳穿鱼听到了。
　　一时没心情沾沾自喜。
　　是小小的，郁结。
　　适才没数对，多说了两个字，累计今天已说二十六个字！
　　二十五字等于一枚足量的铜钱。
　　三枚半铜钱只剩两枚半！
　　转念一想，将才“入账”的碎银，约莫有两三钱。
　　烦闷不由得纾解。
　　等“流浪客”将蛮牛送到王家，死掉的小牛犊子不值钱，剥皮、炼骨，加上一点点血肉，拉拉杂杂卖个七八百铜钱不成问题。
　　碎银收得心安理得。
　　“神仙哥哥再飞快点~”
　　“啊啊，太快了！”
　　“哇，前头有老鹰，会不会撞上去？”
　　轻功飞了一路，小女孩嘴巴没消停。
　　看她自然熟稔的姿态，显然，不是第一次“搭便车”了。
　　柳穿鱼一如既往，听着她聒噪，自己基本不接话。
　　不多时。
　　二人抵达山脚一村落。
　　时值正午。
　　家家户户炊烟升起。
　　柳穿鱼落在村口池塘边，丢下小女孩。
　　三巧儿一口一个“神仙哥哥”，快活的笑容还没褪去，邀请剑客到她家吃饭。
　　剑客化身哑巴，摆手拒绝。
　　“神仙哥哥！！”
　　是大合声。
　　一帮子奇形怪状的人，明明被他甩在河谷那，这会儿竟比他更早许多抵达村子。
　　乌泱泱的，从村口奔过来。
　　柳穿鱼目露疑惑。
　　[队伍]拉拉：老奶奶真好固执啊，好劝歹劝才收下那头大牛！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任务栏上没写咱们接到新NPC的任务，不会出问题吧？
　　[队伍]面筋侠：传说隐藏任务不会有显示的。
　　[队伍]香辣酱酱：后续任务！后续任务！好迫不及待啊。
　　渡渡鸟表现特礼貌：“前辈，我们已经将蛮牛送给王家了……王阿嬷亲手制作一篮甜糕，拜托我等送给你。”
　　[队伍]拉拉：不是吧，这不是你花小100铜从老奶奶手里买的嘛？
　　[队伍]香辣酱酱：超罕见的属性食物诶，老大你真舍得。
　　[队伍]马萨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队伍]渡渡鸟（队长）：你们多看看攻略，送礼刷NPC好感，否则隐藏任务触发不了。
　　受过三巧儿一块“甜糕之恩”的柳穿鱼，敏锐的嗅觉闻到甜糕若有若无的香气，有点按捺不住。
　　何况……
　　他盯着“小100铜”看了少刻，终究，抵抗不住诱惑。
　　轻轻一招手。
　　小竹篮到他手里。
　　有心想留下来继续观察“玩家”的剑客，迫于某种无奈，不得不尽快离开。
　　看到一群人满满期待的眼神……
　　[队伍]美丽只因：加了多少好感度？
　　[队伍]渡渡鸟（队长）：……
　　[队伍]拉拉：咋地啦老大？
　　[队伍]渡渡鸟（队长）：系统没提示NPC好感有增加。
　　[队伍]碌碌无为：啊。
　　柳穿鱼忽而一甩手——
　　是让人看不清的，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东西，“飞”到渡渡鸟手上。
　　玩家们一愣。
　　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白衣剑客跟瞬移一般的，下一秒消失在池塘对岸的桑树林里。
　　“啊！NPC跑了！”
　　“别急！”
　　“老大快看看NPC丢了啥给你？”
　　“……”
　　“啊啊啊啊是蓝阶刀法！”
　　“可恶！NPC职业不是写着剑客嘛？为什么给的刀法啊？我想学剑！”
　　“眼皮子别太浅，这可是完整的秘籍！不是随便几个招式！”
　　“一个秘籍来了其他秘籍还会远吗？”
　　“大家稳住点，别发疯，让村民看到可不好，这游戏NPC智能高得吓人。”
　　“三巧儿你没被吓到吧哈哈哈？没事没事，别怕啊，我们就是突然又发病了！”
　　“等等。”
　　“咋的了老大？”
　　“30级才能学这本秘籍……”
　　“嗷！”
　　“哎……慢慢来吧。”
　　柳穿鱼“飞”得很快。
　　片刻，便完全听不到那群人的声音。
　　是一片险峻的、人迹稀少的山林。
　　意外突发！
　　脚尚没踩到树枝的白衣剑客，身体急速下坠……
　　眼看要摔个脸着地了！
　　柳穿鱼提着一股气，用上吃奶的劲儿，强行扭换身体姿势。
　　“砰”地！
　　落地一剎那，成功给自己翻了面。
　　后背着地……幸甚！
　　应对此类状况，他经验丰富。
　　“咳咳……”
　　相隔数十里，在一座景观秀美的山庄。
　　黄衣青年坐在小榭间，连咳好几声。
　　“少爷您又发病了……小人这就去找神医吴！”
　　“等等。”黄衣青年出声阻止，他语气不紧不慢的，“我没事。不用找神医。”
　　“可……”
　　“松枝。”
　　“哎？少爷您有何吩咐？”
　　“你到玲珑坊替我取一样对象。”
　　“竹节也不在，小人走了，谁来伏侍您？”
　　“不妨事。”黄衣青年拿出一封信递给侍童，“信给何主管，拿到东西即回，别多问。”
　　“是，少爷。”
　　侍童走了。
　　花园里只剩黄衣人独自静坐。
　　他轻咳，声音很轻的，像是自言自语：“不是说，剑帅、咳，剑帅轻功独步天下，居然也会‘坠机’？”
　　少刻。
　　他语气恍然：“饿了呀……咳！怎么会饿成这样？”
　　半晌。
　　他笑了：“这么缺钱的吗？看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
　　黄衣人喟叹：“原来如此，真可怜！”
　　被“可怜”的柳穿鱼扶着树干站起身。
　　淡定的，从容的。
　　甩一甩衣袖，沾着灰尘、落叶等脏物的袍子转瞬间干净如初，连一个褶子都没多出来。
　　遂不慌不忙地，拿出甜糕小竹篮。
　　目光斜飘；
　　虚空中是一“面板”，跟那些“流浪客”随身漂浮的东西，很像，又有些微不同——
　　【人物面板】
　　[人物]柳穿鱼
　　[种族]人
　　[形态]人形（已激活）
　　[等级]149级
　　[品阶]半步宗师
　　[声望]9944
　　[战力]9998.9（+998.9）
　　[称号]“剑帅”（金）
　　[资质]天选
　　[根骨]光（觉醒根骨将会激活属性伤害）
　　[潜能]0（每升一级增加若干可分配潜能点）
　　[活力]21/6000（每小时恢复25点活力，累计6000溢出）
　　[饱腹]9/100（快饿死啦）
　　[健康]27/100（气息奄奄）
　　[基础]
　　体：699（+50）［+］（每点增加25气血）
　　智：999（+77）［+］（每点增加10内力）
　　气：1400（+201）［+］（每点增加5内功及1内功防御）
　　罡：82（+4）［+］（每点增加5外功及1外功防御）
　　御：638（+24）［+］（每点增加1格挡及0.5韧性）
　　敏：899（+100）［+］（每点增加1命中及0.5暴击）
　　[特殊]
　　神：2000［+］（每点移动速度+1％）
　　意：1000 （+68）[+]（每点先手速度+1%）
　　魄：1333（+85）［+］（每点属性伤害+1％）
　　[技能]
　　普通：剑法十三势（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
　　招式：阴阳气剑（金）（9阶）
　　《心法·太平经》（红）
　　《步法·蹑足抟风》（金）
　　《身法·逍遥游》（红）
　　[装备]
　　武器：剑·独吾（橙）
　　副武器：鞭·独吾（紫）
　　装备：独吾套装（紫）[查看详情]
　　包裹：百宝袋（紫）
　　[外观]
　　装备默认
　　面具·半面妆（金）
　　[专精]
　　吃饭（已满级）、喝水（已满级）、打坐（已满级）、休憩（已满级）、行走（已满级）、说话（已满级）、鉴定（已满级）、洗漱（已满级）、精炼（9级）、酿造（8级）...[查看更多]
　　[辅助]
　　最近使用：说话、行走、吃饭、喝水、烹饪、打坐、采集、垂钓、洗漱、交易...[查看更多]
　　是从他出生——没错，柳穿鱼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生的——便跟随他的存在。
　　缺胳膊断腿的文字，跟非本土的数字，经过他这些年的琢磨，完全能看懂了……
　　以至于那些“玩家”在聊天时，哪怕很多字是第一次看到，表述方式也奇奇怪怪，他基本意会得到语意。
　　剑客优雅地捻起甜糕。
　　吃了。
　　如那些人说的，王阿嬷烹制的甜糕，非同寻常。
　　才一块甜糕，[饱腹]一下涨到39，“快饿死啦”变成“饥肠辘辘”；
　　——低于10点即无法运功，才会“坠机”。
　　同时，“体”回复100气血（在气血不足时），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健康]加5点，“气息奄奄”变成“营养不良”，代表他人的小人头旁红色的“虚弱debuff”消失。
　　蚯蚓文字他不认识；
　　可琢磨“面板”这么多年，他很清楚“debuff”不是个好东西；
　　跟人对战关头，“debuff”的存在，往往引发让人意想不到的变故。
　　柳穿鱼将剩余的甜糕收回“百宝袋”。
　　席地而坐。
　　打坐。
　　一方面，“吃饭”这个行动消耗“活力”，他“活力”不多了，打坐可额外回复些许；
　　另一方面，他需要理一理思绪……
　　思考那些如天外来客的“玩家”。


第3章 
　　柳穿鱼十三岁那年走出困囚自己的大山；
　　此后仗剑行走江湖。
　　于是他发现了，山外的人，跟自己有诸多不同。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全然不受“活力”约束。
　　有钱的，尽可以享用珍馐美馔；
　　没钱，起码也能想说就说、想笑就笑。
　　反观他自己——
　　太小的时候不懂事，没掌握“活力”的规则，哪怕面对的是一只鸟、一棵树、一条鱼，总爱滔滔不绝，与他们“对话”；
　　有时爬树追鸟，有时下水摸鱼……
　　“活力”的消耗赶不及恢复，常常由于“活力”跌到0，不能说、不能走，饿了吃不了食物，渴了没法喝水。
　　自小习惯如此的柳穿鱼，没为此烦恼。
　　很聪明的，慢慢发掘出“漏洞”；
　　当他吸纳第一缕真气学会打坐，发现打坐能少许回复活力；
　　再到学习轻功，又发现，轻功不消耗活力，练剑时用上轻功步法/身法，行为便不受约束。
　　慢慢长大了。
　　他对“活力”的利用越来越灵活；
　　日常饮食、睡觉、洗漱、练功，跟花鸟虫鱼草木唠叨，为维持生计，不得不采集、垂钓、挖掘等，一天六百活力，不够就打坐，打坐同时提升功力、一举两得，轻功代替走路，渐渐少有活力不够用的情况发生。
　　直到一天，他逮住一头猛虎，想跟对方“叙叙旧”；
　　张嘴发不了声……
　　活力明明充足的。
　　看到虚空漂浮一行字：
　　【余额不足，无法发言。】
　　纳闷。
　　遂看到“人物面板”下方，“百宝袋”的格子上，显示的金银铜全部“0”。
　　老头留给他的钱，在不知不觉中，被他“花”光！
　　说话，居然是要钱的！
　　尽管深山老林，没地花钱，可他的衣服（独吾套装）、他的剑，需定期“修理”，得满山找各种石头挖掘，往往还提示“材料不足”，可用金银铜钱补足……年少不知钱财珍贵的剑客，懒得自己搜集“材料”，时常直接消耗金银铜。
　　可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迫于金钱的压力，迫于想说话的渴求，山中逍遥自在称王称霸、把老头子嘱咐抛到天外的柳穿鱼，愣是做了半年哑巴，苦练武功，尤其轻功，按照“面板”显示的，将熟练度刷满！
　　终于离开险恶群山。
　　百宝袋存满山珍、奇石跟宝矿，柳穿鱼还从老头子那“继承”到一门酿酒绝活。
　　信心满满的，准备赚一笔钱，就回山。
　　不料，卖东西属“交易”，受“活力”限制。
　　就，慢慢地卖。
　　然而，初出茅庐的他说不了话，卖了点钱可以说话了，太久没说话、一时忘了怎么说话……江湖经验不足，被人坑蒙拐骗，连货带人被卖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万幸他有一身武功。
　　察觉到危险，二话不说，一剑挥起，掀翻屋顶。
　　莫名其妙，救了一帮啥门啥派的长老、弟子；
　　莫名其妙的，被卷入一场混战，他惦记着自己的货物钱财，只想走人，不愿掺和，偏偏总有人阻拦，恼怒之下二度出剑；
　　又莫名其妙的，一剑成名！
　　正道大胜！
　　一帮老头子热情邀请他吃席；
　　身无分文、几天没吃东西的少年剑客，顶不住诱惑，跟着吃饭了。
　　最终，他被人坑骗走的货物没能找回来；
　　不会说话是个问题。
　　也不是不会说，一字一蹦，着实难听，他不想丢脸，还浪费钱。
　　就不知道找谁讨要自己的东西。
　　好在那些老头子识趣，看他衣衫破烂的，这个门那个派，每个送一份厚礼，包括金银珠宝。
　　柳穿鱼发现，接受“谢礼”，不消耗活力或额外花钱。
　　“面板”出现“[大战：莽山摇风寨]（已完成）”字样；
　　得到些许经验跟声望。
　　经验让他陷入瓶颈的武功更进一步；
　　声望……
　　至今不知有何用途。
　　得到好处的剑客，摇身一变，化作正义执剑人！
　　哪里有恶人，他就追杀；
　　哪里发生大事件，他寻个由头，去掺和一脚……
　　果不其然得到许多人的“谢礼”，附带经验跟声望。
　　声名越来越响；
　　数年前，“江湖英豪录”给他冠以“剑帅”美誉！
　　自此“剑帅”大名，名满江湖！
　　有钱、有名，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的柳穿鱼，不再惦记着回山。
　　快乐总是短暂的。
　　随着剑客的武功越来越高，剑法愈加出神入化，声势太强让一些人忌惮……
　　不用他追着杀人，自有别人前赴后继地要来杀他，或挑战。
　　衣服（装备）几乎每天都得修理；
　　本无所谓，他不仰仗外物；
　　关键在于剑，剑客之剑乃剑客之妻……不是，是半身，却撑不住他的真气，同样天天修理。
　　这样总不是事。
　　柳穿鱼琢磨“面板”，发现可给武器/装备“重铸”升级，好匹配他如今的功力。
　　无奈，花费庞大。
　　靠他慢慢通过采集、挖掘等手段收集，十年八年也攒不起材料。
　　花钱买，一些天材地宝，得去拍卖行竞拍才行。
　　花钱如流水。
　　勉勉强强才将独吾剑升到“玄”级（橙阶），好歹不至于他用力过猛，剑体咯嘣碎了；
　　装备（独吾套装）跟配套的九节鞭，顺势也升到“黄”级（紫阶）。
　　是不需仰仗外物，但，万一跟人决斗时，衣服猛地裂成破布……
　　总不能当众裸奔吧？
　　自然可以花钱买些寻常衣物。
　　柳穿鱼斟酌后，决定钱得花在刀刃上；
　　他嫌弃旧衣，可买新衣太费钱！
　　独吾套或早或迟，总归要升级的。
　　他不傻，不依赖独吾套，不代表非要拒绝装备带来的好处。
　　说话要钱；
　　吃饭要钱；
　　住宿要钱……后，干脆天为被、地为床；
　　升级装备/武器要钱；
　　修理装备/武器要钱。
　　为一些升级装备/武器需要的、买不到的天材地宝，他常常闯荡各地“遗泽”。
　　当前已现世的“遗泽”几乎全由各方势力把持，按规矩缴纳“准入礼”才可进入……越高等的遗泽“门票”越贵。
　　再时不时的，大街上遇到不讲理上来就杀他的坏家伙，等他打完架，不但得赔偿被剑气波及的摊位、店家、无辜路人，遇到纪律严明的主政人，还得缴纳罚款，好在“剑帅”名头好用，鲜少被下黑牢……
　　心里倏地一痛。
　　回忆中断，一时也忘了去想“玩家”的事，柳穿鱼掏出两枚半铜钱。
　　铜钱静躺在摊开的左掌，右手食指翻来覆去，数上四五遍。
　　两枚半……
　　唉。
　　他要是少说两个字，等过了今晚子夜，再说话就不扣钱……新的一天，面板刷新，二十五字限制，将从头算起。
　　恋恋不舍将铜钱塞回；
　　拿出那枚碎银；
　　嘴角不自觉扬起……
　　【消耗1点活力，使用表情包“微笑”。】
　　柳穿鱼抿嘴。
　　郁闷。
　　出山后，活力常不够用，在某种程度上，等同金钱。
　　不过对于“活力”，他如今察觉到更多的“漏洞”；
　　吐纳、眨眼、睁眼、发呆、摆手等等不扣活力……
　　否则真不如活死人。
　　思及此，他想起那群玩家。
　　无需劳什子神照镜，按那些人的说法，他自带“鉴定”；
　　一眼将他们的“人物面板”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直以来受苦于“活力”限制，柳穿鱼很敏锐的，立马察觉那些人跟他的不同。
　　不管是这些“天外来客”，也或小女孩三巧儿的“面板”，都没劳什子“活力”。
　　没错！
　　被玩家称作NPC的三巧儿也有面板，在柳穿鱼眼里，同样一览无余。
　　实际上。
　　柳穿鱼愿意跟个不知事的女童产生交情，除却“甜糕之恩”，更多的在于，三巧儿是他第一个看到有面板的人。
　　第一时间甚至以为老头子在外生了私生女呢！
　　转念想对方早死了十多年，生不了这么小的私生女。
　　掩盖在寡言冷面之下的是充沛的强盛的好奇心。
　　留在千峦嶂，暗暗观察小女孩。
　　后来瞅到进山的猎人，伐木的老农，采药的童子，山涧洗衣服的老媪……
　　每一人，都多出个“人物面板”。
　　为什么确定是“多”？
　　因为老农跟童子，他路过山下镇子时，无意间瞄到过二人。
　　不久前，他们都没面板的。
　　柳穿鱼为自己卓越不凡的记忆力而自得。
　　看这些人行为一切如常。
　　像是不知自己多出个“面板”。
　　跟今天那一行人不一样。
　　那些人，明显知道自己的“不同”；
　　武功、内力近乎于无，一个个都轻轻松松做到“传音入密”；
　　没学过轻功，跑得比他还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妖意味什么？
　　江湖风起，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名与利！
　　名不名的不甚在意；
　　但是，利嘛……
　　正所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
　　这些年汲汲于钱财，一看到有捞金的机会，柳穿鱼忍不住就想凑一脚。
　　如此行事，非常地不剑客！
　　当然啦！
　　江湖人不以为然。
　　皆道：“剑帅”高义、嫉恶如仇，每每遇到大事，都一剑当先、荡浊涤清，实乃吾辈之楷模！
　　“……设定他作为特殊NPC怎么样？”
　　某山庄。黄衣人“看”到白衣剑客第四遍拿出铜钱、碎银在数了，忍俊不禁。
　　低低地出声，几不可闻。
　　少刻。
　　他轻轻“嗯”了一声：“好，我不自作主张。”
　　“偷窥？没，你不是给他设置最高权限的隐私保护吗？”
　　“我现在……唔，是光明正大地看。”
　　“毕竟……”
　　“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多看顾点，万一真给饿死了怎么办？”
　　活力回复小几十。
　　柳穿鱼收好铜钱碎银，拿出甜糕，又吃了起来……
　　运功很消耗[饱腹]，吃饱点，也好以防万一。
　　一块甜糕下肚。
　　剑客敏锐的耳力，捕捉到很远的、被风吹来的一点点人声。
　　那群玩家！
　　在鬼哭狼嚎……
　　“啊啊，我掏光钱袋买的衣服给报废了，丑八怪，我跟你拼了！”
　　“拼个屁啊拼，赶紧跑啊！”
　　“跑不了了呜呜，我又要死了！”
　　“特么的，哪来的神经病，见人就杀！”
　　“往山里跑，别把怪引到村子里。”
　　拿起另一块甜糕的柳穿鱼动作稍顿。
　　眨眼，人消失在原地。


第4章 
　　此时，“不要怕就是莽”队伍十人，死伤已经过半。
　　没死的四人，渡渡鸟、面筋侠、美丽只因跟拉拉，也不过是茍延残喘。
　　原本还能说“乞丐装”，碎成连抹布都不如，身上挂不着！
　　男性只剩一个大裤衩，女性保留麻布底裙……
　　要让老古板们看到，定得骂上一声“世风日下”、“伤风败俗”，可谓魔门邪道之作风。
　　玩家不会想那么多；
　　眼看气血要掉光，无暇分一只手喂自己吞红药，不由得骂天骂地骂娘骂爹，骂狗策划！
　　看到几人“裸奔”，柳穿鱼差点破防，努力憋回笑意，才没浪费活力。
　　一眼就明白，这些人“装备”报废，毁坏程度已无法修理。
　　……心有戚戚。
　　对这些奇形怪状的家伙，突然就有几分看顺眼了。
　　念头转动。
　　剑已出鞘。
　　——甚至玩家都没发现来人。
　　一道寒光烁太虚！
　　刀锋掠过，连一只鸡都没放过，杀人杀到双眼通红的癫狂壮汉，被剑气穿透喉咙……
　　血，喷涌如流！
　　落满地！
　　[队伍]拉拉：发生了什么？
　　[队伍]美丽只因：那个装逼NPC！
　　[队伍]面筋侠：人形怪喷出的血居然是绿的吗？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不真实了。
　　柳穿鱼没注意到几人在“说”什么。
　　些许怔忡。
　　【击杀“流浪精英·伍大伦”（25级）。】
　　【“经验”+1。】
　　【“声望”+6。】
　　【解锁“成就系统”。】
　　【当前佩戴称号“剑帅”（金），已激活。】
　　【“剑帅”（金）：“气”+60，“敏”+45，“魄”+60。】
　　“成就系统”此前从没出现过；
　　以及，“剑帅”除名头好听，行走江湖有个名头确实行事更便利外，没多少实质用途；
　　可现在……
　　柳穿鱼敏锐察觉到，他的武功得以寸进；
　　多出来的功力相当虚浮；
　　若假以炼化，可收为己用。
　　目光转向“裸奔”的几人……
　　一切的改变，跟这些家伙有怎样的干系？
　　队长渡渡鸟掏出一件破袍子，勉强遮住身体，匆忙给剑客拱手：“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队伍]拉拉：啊啊啊，居然有88点经验！发财了！
　　[队伍]渡渡鸟（队长）：经验判定跟以往的游戏不太一样啊，NPC救人默认就是队友？不知道可不可以邀请NPC进队？
　　[队伍]面筋侠：不知道，呜呜，差点又死了，我都死怕了……多亏神仙哥哥，神仙哥哥你就是我亲哥！
　　[队伍]美丽只因：牛逼啊！精英怪一剑秒杀！我要抱他大腿！
　　美丽只因不但说了，还付诸行动。
　　扑到剑客跟前……
　　被一股不算柔和的力量震开了去。
　　整个人被迫打陀螺，无法自控地连转好几圈，转到数丈外。
　　面筋侠赶紧过去扶稳他。
　　渡渡鸟连忙道歉：“前辈息怒，鸡……我家小弟太仰慕您了，一时情不自禁就……”
　　柳穿鱼摆摆手。
　　对方识趣闭上嘴。
　　柳穿鱼指了指三巧儿家的方向，示意他们离开。
　　[队伍]拉拉：我可怜的神仙哥哥，原来是个哑巴。
　　[队伍]面筋侠：哎？之前不是说过话吗？
　　[队伍]美丽只因：未来师父为什么不愿让我抱大腿？
　　[队伍]拉拉：做梦吧你！
　　[队伍]渡渡鸟（队长）：NPC赶人了，咱搞快点，别讨人嫌。
　　[队伍]拉拉：诶？还没摸boss尸体……嘶，好冷！麻蛋，我刚买的衣服给废了！
　　柳穿鱼警惕暗瞪着这几人。
　　急着赶走玩家们，正是他想……用对方的说法，“摸尸体”。
　　过于缺钱，无师自通学会的操作。
　　说起来，死的这一个“流浪精英”，江湖人呼“人魔”。
　　并非魔门之“魔”。
　　不知哪年哪月，反正早在柳穿鱼没出山前，间或出现这一类不知练武出了岔子、抑或误食了毒蛊之物而“入魔”的人。
　　一初，正道人士只以为是魔门又在搞事；
　　后来发现这些人嗜血成性，不分黑白、不论是非，见任何活物都会虐杀……
　　甭管其人原本是正是邪，一旦“入魔”便神志全无，化身杀人傀儡。
　　不明缘由。
　　直到，浮云观道祖推算天命，道：练武之人，自成其道，道有道意，这些人道意崩解，由人堕魔，故称“人魔”。
　　至于“人魔”为何会道意崩解，目前尚无定论。
　　但不管正道，或是魔门，对待“人魔”的态度是罕见的一致；
　　遇见即杀，不留祸患！
　　——无数鲜血得来的惨痛教训！
　　当然啦，人魔成人魔之前，到底是人；
　　身上或有黄白之物……
　　柳穿鱼以为，他既替天下人除害，合该得到酬劳。
　　反正摸完尸体，每每帮忙送到义庄，“人魔”尸体异变，跟寻常人死后不同，不至于被误会说他滥杀；
　　总归不让这些曾经的武林豪杰变成孤魂野鬼。
　　可谓仁至义尽。
　　渡渡鸟识趣表示他们立马离开，不过……
　　“请前辈给我等一点时间，好祭奠死去的兄弟姐妹。”
　　柳穿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疑惑。
　　他记性很好，里头有个面相稚嫩、名叫“碌碌无为”的少年，上一趟他击杀蛮牛，就看到死在河谷了。
　　怎么这会儿又“死”一遍？
　　百思不解，剑客没吭声。
　　默默看着几人动作娴熟，拿出香炉，一人三根香点燃。
　　很敷衍地给“死人”们拜了拜。
　　“走好~”
　　“安息吧！”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啊，我还是掉到4级了！
　　[队伍]面筋侠：就我们四个人，香火不够。
　　[队伍]拉拉：能挽回点经验就知足吧，你们再多死几次，我今天上坟的次数就没了。
　　[队伍]香辣酱酱：你们被神仙哥哥救啦？真走运。心疼我好不容易升上的等级，呜呜~
　　[队伍]拉拉：神仙哥哥斯哈斯哈，想扒掉他面具，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队伍]碌碌无为：拉拉姐都奔三了，NPC一看就比你小，喊神仙弟弟才对。
　　[队伍]拉拉：说谁奔三呢？老娘永远十八岁！
　　柳穿鱼学会过滤无用的信息。
　　一眼捕捉到几个“人名”，是已死之人的。
　　掩藏在面具之后的双眼微微睁大。
　　“前辈……”
　　渡渡鸟出声，唤回剑客的注意。
　　[队伍]渡渡鸟（队长）：先别聊，你们仨赶紧的，找找有没有值钱的，刷一下NPC好感。
　　[队伍]拉拉：有屁的值钱的，就剩一点红药。
　　[队伍]渡渡鸟（队长）：红药也行，有的NPC会收。
　　[队伍]面筋侠：神仙哥哥好冷酷，怕是不会收礼吧？
　　[队伍]渡渡鸟（队长）：试一试也没啥，就说感谢救命之恩。
　　[队伍]美丽只因：未来师父手头好阔，希望这回给本剑法！
　　想得美！
　　柳穿鱼不经意流露着嫌弃之色。
　　就，被扣了1点活力……做出了“表情”。
　　渡渡鸟话到嘴边，拿出个什么东西——
　　破空而来，是一道炽烈的、可怕的气息！
　　空气倏忽间像是被点燃！
　　[队伍]拉拉：我去！咋突然持续掉血……
　　白衣剑客左手随意一甩，带起袍袖飞起；
　　好似有道无形屏障，拔地而起！
　　[队伍]面筋侠：不掉血了！吓死我了！还好我反应快，立马吞了个红药。
　　[队伍]美丽只因：草，又来了个大boss？
　　“柳穿鱼！”
　　“吃本少一剑！”
　　伴着一声响亮的高喝，红袍青年持剑刺来；
　　瞬息，人剑合一，急如流火！
　　柳穿鱼有点不耐烦。
　　不知所谓的，想拿他当垫脚石，成就自己名声的挑衅者！
　　都窝在山旮旯里了怎的还被找到？
　　一剑！
　　气势汹汹的“流火”被击飞出好几丈外。
　　挑衅者不死心。
　　变招，再度袭来。
　　[队伍]拉拉：神仙哥哥牛逼，我已经说累了！
　　[队伍]美丽只因：楼啥？
　　[队伍]面筋侠：好像是楼残玉？
　　[队伍]拉拉：谁家给孩子取名残玉呀！明明是娄灿月！
　　[队伍]香辣酱酱：你们在说啥？娄灿月谁？
　　[队伍]马萨卡：是神仙哥哥名字咯！
　　[队伍]碌碌无为：插句题外话，这游戏太厉害了，新手地图做得跟现实一样逼真，还很讲究的，十里不同音。
　　吃瓜玩家聊得火热朝天。
　　柳穿鱼眉头猛地皱起……
　　转眼不见独吾剑；
　　是九节长鞭，如灵蛇游动，直将来人卷起。
　　“柳穿鱼，你欺人太甚！”
　　“居然敢不用剑……
　　“啊——”
　　不用剑的剑客，一鞭子甩出去；
　　将挑衅者甩出十数丈外；
　　是个不高的半山悬崖，崖下有深潭！
　　单纯只是挑衅者，柳穿鱼一般打发走便是，不下死手；
　　以那人武功，掉水潭里不至于重伤；
　　不过，看对方真气明炽，显然根骨为火，掉潭水被泡，定然不会太舒服。
　　活该！
　　柳穿鱼瞅着被自己的剑气撕成渣渣的“人魔”；
　　心塞。
　　平白损失一笔可能到手的意外之财。
　　更郁闷的，刚刚没忍住回那一招，最近由于钱不够、一直没修理的独吾剑……
　　碎了！
　　耐久掉到0，显示“报废”，比起寻常修理，要花费更多材料、更多金银！！
　　柳穿鱼动作极快，在独吾剑耐久掉没的剎那将其收回剑鞘；
　　挑衅者没发现……
　　连他收剑动作都没看出来的家伙，挑战的意义又何在？
　　“前辈，那人……”
　　玩家到底是玩家。
　　嘴上再如何恭敬，实则个个胆大包天。
　　好奇心一起，忘了维持谨小慎微的假象。
　　柳穿鱼瞥了几人一眼；
　　看他们破破烂烂，穷得跟自己有的一拼……
　　就没打算贪他们的礼物。
　　坚决不再多浪费一个铜板说话的他，运起轻功，如来时一般突然的，走了。
　　丢下一群人乱喊“师父”啊“神仙哥哥”的。
　　玩家们惋惜叹息。
　　“诶，水潭子不是还有个NPC？咱们碰碰运气！”
　　“那家伙好凶……”
　　“怕啥，又不是红名！老大你说。”
　　“你们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真是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柳穿鱼腹诽。
　　转念抛开劳什子玩家，找了块大石头席地而坐。
　　独吾剑出现在面前。
　　裂痕，遍布剑体，大大小小、密密麻麻。
　　仿佛一碰，即会化作齑粉。
　　剑客的手无论何时都不能抖。
　　可……
　　控制不住！
　　闭眼。
　　吐纳。
　　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
　　沉心静气了。
　　睁开眼……
　　心脏紧缩。
　　静不了！
　　闭眼。
　　吐纳……
　　如此循环往复。
　　良久。
　　柳穿鱼冷静了，开始“算账”——
　　且不提材料花费，“报废”的剑，修理得开炉“重铸”；
　　重铸的剑器，须“精炼”一番用着才趁手。
　　独吾剑乃玄级剑器，光精炼所需燃料，得上等的银髓……足足一斤！
　　别看一斤，听着不多。
　　坊间道：“一两银髓二两金！”
　　相当于要二斤黄金……
　　其实，他用鞭子也行。
　　吾辈习武求道，不当拘泥于外物，剑也好，鞭也罢，便是手中无物，心之所向，意之所指，即剑之所至……
　　【自创功法“心剑（残）”（紫）。】
　　柳穿鱼：？
　　面板悄无声息在[技能]一栏，多了个“自创”分类，有“心剑”显示“未激活”。
　　剑客若有所思。
　　忽地，他眼睛一亮！
　　拿出被冷落在百宝袋里的一张请柬。
　　来自“华毂山庄”。
　　三月十三日，“华毂山庄”主人家办寿宴。
　　心知参加宴席就得备礼；
　　原本没打算去，但……
　　江湖人都说“华毂山庄”少庄主，宏量雅度，酷爱结交各路英雄豪杰；
　　跟正道称兄道弟，与魔门有生意往来；
　　少庄主持身以正、秉心至纯，名声不因交游广阔而遭受污名，反因其手指漏财，是众所周知的冤大头……啊不，其急公好义、视金钱如粪土，每遇英雄豪杰落魄，便是素昧平生，总会仗义疏财、一掷千金，赢得无数称赞。
　　便备礼罢！
　　柳穿鱼悟明心意——
　　聂少庄主品格高洁，他亦仰慕多时……虽未谋面，便已视对方为知己！
　　知己者，何在乎钱财小事？


第5章 
　　但是没钱，如何备礼？
　　还要是好礼！
　　既赴宴，总得真诚表示。
　　聂家富甲平州，而平州集聚天下七成巨贾；
　　传闻，华毂山庄白银砌墙、铜板铺地，一物一器皆是黄金制作。
　　豪富如斯！
　　到底是老庄主五十大寿，怎般好礼才不会寒酸？
　　他堂堂一“剑帅”，在江湖有些微薄名，多少讲究一下排面。
　　柳穿鱼陷入沉思。
　　意识浮沉，“清点”着百宝袋——
　　百宝袋共有十五格。
　　细说，有一“仓库”，占据一格，容量一立方，不管什么样对象，只要大小塞得进去、空间足够，不限储物数量，时间与外界同步；
　　又有十格，时间流逝如常，不过一格只能存一物，无论东西大或小……超大箱子装一堆东西也算一物。
　　另有两个格子，同样每格只能容一样，不限高宽轻重，内里时间呈静止，哪怕易腐烂的食物，存在其中十年八载也不担心变质；
　　最后两格则相反，外界一日里头如过去三天，看似鸡肋，却有意想不到的用途，譬如陈放酒酿。
　　如果玩家能看到百宝袋的详情，怕一个个早流涎三丈了。
　　柳穿鱼没觉得特殊，毕竟百宝袋跟独吾套一般，是他生来自带的对象。
　　十五个储物格，说多不顶多，说少……哈！
　　除“仓库”堆着书籍，其余多数是空的。
　　两个普通格子塞着满杂物的大木箱。
　　三倍时间流速的那两格，半桶桃花醉、一桶竹叶青；
　　时间静止的有一格，是一葫芦的“千金换骨酒”。
　　柳穿鱼目光落在“千金换骨酒”上。
　　·
　　[队伍]香辣酱酱：痛哭流涕！感动天感动地感动王大祖奶奶，我终于会做茯苓糕了！
　　[队伍]爱困觉的猫：成功啦？
　　[队伍]香辣酱酱：/{分享：一份难以下咽的茯苓糕}
　　[队伍]碌碌无为：噗
　　[队伍]香辣酱酱：别笑，好歹有属性了。
　　[队伍]拉拉：棒呆！我们省下一部分红药的钱了！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不能代替红药，100血得持续回10秒，有点慢。
　　[队伍]渡渡鸟（队长）：大家帮忙采集材料，酱酱有空就做茯苓糕，熟练度尽快刷上去，以后到思归城，摆地摊卖给其他玩家。
　　[队伍]马萨卡：嘿嘿，我们是不是第一个掌握秘方的队伍？
　　[队伍]碌碌无为：中午看论坛，有个匿名贴说，他自己领悟了一个白阶药方，还好是毒药，对阿酱姐没影响。
　　[队伍]美丽只因：狗屎运的家伙。
　　[队伍]香辣酱酱：自己领悟配方太难，我还是努力薅王老太羊毛，多学几个秘方！
　　[队伍]渡渡鸟（队长）：@面筋侠@龙二，你们找到隐藏NPC没？
　　[队伍]面筋侠：没，这边山太大了，路也好难走，我们不会轻功，好多地方去不了。
　　[队伍]龙二：我一直刷三巧儿好感度，想她帮忙带路，NPC太精了，骗了我好多糖，装傻听不懂。/郁闷.gif
　　[队伍]拉拉：/点烟.jpg神仙哥哥在哪里啊？好想他！
　　[队伍]面筋侠：比起那个红衣服暴力狂，神仙哥哥真的神仙。
　　[队伍]拉拉：别提那个煞笔，麻蛋！把我们当牛当马使唤，差点搞团灭，他拍拍屁股走人，连个毛都没奖励。
　　[队伍]美丽只因：等老子等级升上去看我不干死他！
　　是河谷间一片农田。
　　碌碌无为踉踉跄跄跟在老农后面犁地。
　　等级不到5级的玩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乃至跟队友的聊天信息，都被人看在眼里。
　　白衣剑客，身形缥缈，虚虚立于松枝之上；
　　真气凝聚于双眼，隔着老远，观察这些“天外来客”。
　　足足观察三天。
　　从早到晚没一刻消停的“队伍聊天”，让他知道了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有意思。
　　这些人笃定他是劳什子隐藏NPC，显然是个颇具重量的身份。
　　柳穿鱼心里有了主意。
　　渡渡鸟挥舞破斧子，砍伐树木。
　　木柄断裂！
　　斧头差点砸到脚。
　　忍不住叹气：说好的高自由度武侠游戏，被他快玩成光头强模拟器了……却诡异的，很上头，就魔性！
　　男玩家俯下身，捡起斧头。
　　还好，这游戏特别遵循真实世界逻辑，把柄坏了换一个，斧头豁口磨一磨，非常耐用。
　　要知道，一把斧头，价格不便宜，他当前砍树收益，不够扳回工具本钱。
　　渡渡鸟边窥屏看队友们聊天，边思绪跑马，想着有的没的。
　　突兀直觉到一丝异样……
　　超安静。
　　鸟声虫鸣听不见。
　　只有风声。
　　有着丰富游戏经验的玩家，立马意识到不寻常。
　　斧头塞回包裹。
　　武器，虽然就是一把破铁刀，紧握在手，心里有几分安全感。
　　凭直觉找……
　　哦，不用找。
　　白衣剑客鬼魅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
　　“前……”
　　玩家连忙出声，未料，跟哑巴似的NPC忽地出声：“来。”
　　渡渡鸟愣了。
　　柳穿鱼没甚在意，指了指石头上两个大酒桶：“竹叶青、桃花醉，百味阁换银钱，我要一对鹿山窑确青净壶。”
　　理所当然，又理直气壮！
　　心里默数正正好二十四个字，时近黄昏，今天憋着不多说一个字，就不用浪费一枚铜钱！
　　渡渡鸟反应很快的，第一时间“接任务”。
　　没多问一个字！
　　柳穿鱼表示满意，又很自得。
　　经他观察，这位做事靠谱，不爱废话，有事找他准没错！
　　但凡换个对方“队友”，他一口气说二十四个字，那些聒噪的家伙，肯定记不住，得反复问个几遍！
　　[队伍]渡渡鸟（队长）：我接到娄灿月任务了！
　　[队伍]爱困觉的猫：？？谁？
　　[队伍]拉拉：神仙哥哥！在哪在哪，老大分享快坐标！
　　[队伍]渡渡鸟（队长）：晚了，NPC走了。
　　[队伍]拉拉：走哪？
　　[队伍]渡渡鸟（队长）：不清楚。发布完任务就飞走了。
　　[队伍]面筋侠：呃，回头怎么提交任务？
　　[队伍]渡渡鸟（队长）：……
　　柳穿鱼其实没走。
　　以他的武功，若不想暴露自己，寻常人等完全无法察觉到他的存在。
　　渡渡鸟的反应在预料中。
　　这些个“玩家”，果真乐于助人、无怨无悔，哈！
　　只是，怎么会认为他的名字叫娄灿月？
　　柳穿鱼转念抛开疑问。
　　爱叫啥叫啥，他不会刻意纠正。
　　说回为何找上玩家，由对方帮忙卖酒——
　　竹叶青、桃花醉是上等好酒，卖山下镇子小酒肆铁定血亏；
　　得往城里高档酒楼卖，才好赚钱。
　　最近一座城池，名“思归”，坐立澜江口，东临大海；
　　是平州最为繁华的地方了。
　　他即将赴宴的华毂山庄，虽位于思归城城郊；
　　实则，聂家乃思归地头蛇，坐拥无数商铺；
　　其豪富，曾有人戏言思归城当称“聂家城”才是。
　　让渡渡鸟去的百味阁应当也是聂家产业；
　　作为“剑帅”，亲自跑“知己”家卖酒挣钱，未免有点没面子！
　　这不是最重要的。
　　缺钱的时候，他何止卖过酒？
　　卖过柴，卖过药，甚至卖过老山猪！
　　衣服一换、面具一摘，草帽把脸一盖，谁也不知道他是“剑帅”！
　　无奈唯一能换洗的衣物，上回跟魔教妖人打斗，被毁得渣渣也不剩……
　　可恨！
　　说起来，柳穿鱼从山窝窝里跑出来走江湖，是没正儿八经身份的“黑户”。
　　幸得武林盟赠予“行走令”，可光明正大出入各大城池，不至于被守城门军士阻拦。
　　但，各城有各城的规矩。
　　思归城针对“行走令”武者，规定进城缴纳10文钱。
　　对某剑客来说，着实是一笔巨款！
　　柳穿鱼自然也能偷溜进城，可……
　　听闻聂少庄主天纵奇才、高深莫测，武道成就不低于半步宗师；
　　如果对方也在城中，发现他行径鬼祟，知己怕是不好当了！
　　既有人跑腿，何必自己费事？
　　——尽管不清楚怎么回事，他知道这些玩家有某种手段，可快速往来相距很远的两地，比轻功更快。
　　当然，柳穿鱼也不怕万一被玩家昧掉东西……
　　竹叶青、桃花醉反正是[酿造]近乎无成本自制的……还只是半成品，除却耗费了些时间、活力，便是被人昧了，也谈不上多大损失。
　　且他心里自有盘算：有目的的，想验证一番玩家行为。
　　柳穿鱼看人的眼光不错。
　　渡渡鸟比他预想快上许多，卖出酒水——更甚很贴心的，将空酒桶带了回来——换来一对确青净壶。
　　剩余七百二十三文钱，一块铜板也没私藏，俱数交给他。
　　柳穿鱼小小诧异。
　　到底思归城物价过高，抑或玩家过于能耐，一桶半酒卖出价超越他以往卖出的五成多！
　　当是玩家能干。
　　酒卖得贵，确青净壶购入同时便宜约两百文。
　　寻常售价在六百多钱一只；
　　这回一对才一千文！
　　超划算！
　　确青净壶是鹿山窑最性价比的器物，胜在色釉淡雅，半点不显廉价；
　　盛装“千金换骨酒”。
　　——是老头子“传承”给他的天级秘方，原材料难得，多年才酿成这么一大葫芦。
　　作为贺礼，绝不跌他“剑帅”的份儿。
　　七百二十三枚铜钱由绳索串起。
　　非常有分量的，拎在手里叮叮当当响。
　　柳穿鱼犹豫了一下……
　　跟渡渡鸟一起来的其余玩家，个个眼露期待。
　　表面勉强保持恭谨，聊天频道刷飞，畅想NPC奖励多少经验、铜钱。
　　经验他想给也给不了；
　　铜钱……
　　不。
　　要钱绝没有！
　　袖袍轻甩，铜钱藏匿百宝袋。
　　——可绝对不能再犯上回的错误：“有钱”了偏爱嘚瑟，时不时把钱袋拿出把玩，还挂到腰间，结果被妖人驱使那什么奇奇怪怪的蛊虫，耍阴招用蛛丝粘走他的钱袋！
　　一大摞铜钱凭空消失，玩家没人奇怪。
　　在他们看来，NPC谁还没个能放无数东西的异空间？
　　柳穿鱼也没真的想占这些跟他一样穷的穷鬼便宜。
　　拿出一迭……
　　功法。
　　这些日子他不是白观察的。
　　这十个人，想走什么样的武道、适合怎样的武学，他摸得很清楚……
　　将薄薄的十张纸，精准丢到每个人手里。
　　说是“功法”，其实只能称“残页”。
　　反而对这些功力几等于无的玩家最有用。
　　人级以上完整功法，给了他们，也根本学不了！
　　[队伍]爱困觉的猫：绿阶招式！还是我心心念念惦记的音攻！
　　[队伍]拉拉：我是蛊术，嗷呜，知我者，神仙哥哥也！
　　[队伍]美丽只因：终于给了剑法，霸天剑，一听就适合我！
　　[队伍]碌碌无为：就两招？
　　[队伍]马萨卡：我的三招！
　　[队伍]香辣酱酱：贪多嚼不烂，技能都要刷熟练度的，有招式再杀怪，就不用瞎几把乱砍！
　　刀法，箭术，枪斗之功，鞭法……无一重复。
　　玩家们兴奋得昏了头！
　　没人惦记经验跟铜钱奖励。
　　柳穿鱼自是知道物以稀为贵；
　　不过……
　　他已经知道了，这些玩家到底不是本界人士，想在武学上有所成就，靠他们自己循序渐进学习，怕十年八年也难步上正轨。
　　唯有快捷方式，靠经验升级；
　　但，空有内力发挥不出来也不行；
　　便需要攒功法，不断“晋级”、“进阶”，才能拥有战力。
　　功法，他有的是。
　　甚至给玩家的那些，很多是他脑子一转就想出来的。
　　不值钱，最大成本就是纸跟笔墨……装满杂物的大木箱里乱堆栈着许多，寻常也用不上。
　　遂加班加点，“鬼画符”攒起一大摞。
　　柳穿鱼洋洋得意。
　　照玩家的说法，这叫互惠互利，双赢！


第6章 
　　玩家尝到甜头，犹如咬到饵料的鱼，对某“隐藏NPC”愈发殷情。
　　柳穿鱼驱使他们，毫不客气。
　　北山有一线天，深藏千年雷击木，让渡渡鸟砍伐；
　　雷击木砍伐难度极大，如果让某剑客自己来，消耗活力着实太多；
　　玩家砍伐，不受活力拘囿，不过爆率低到离谱，甚至一天也“锯”不断一根雷击木的树枝。
　　东山沉鹤涧，水底零星长着流萤花，月升而生、月隐绽放、日出凋零，对玩家而言，只要现实里会游泳，潜水采集难度不大，只是满满一整片水底，全是似真似幻银白水苔，颜色淡到透明的流萤花过于难找，费眼费时……
　　拉拉、八几年的红酒等三四个人，一起出动很积极寻找、采集流萤花。
　　西山麓是一片竹海，二三人接下收集朝露的“任务”；
　　南走澜江，冬天枯水露出的江心孤洲，掘地三尺，有多年沉积形成的“砂金”，由掌握[挖掘]的二人去挖矿。
　　玩家被支使得团团转，还乐此不疲。
　　这一回，柳穿鱼没给“奖励”。
　　可不能让人觉得他是好骗的冤大头。
　　事实玩家也不亏的。
　　看队伍聊天即知一二——
　　[队伍]渡渡鸟（队长）：打听到了，一根三公分粗、一尺长的雷击木能卖1两银，一两砂金卖200铜，一朵流萤花能卖500！
　　[队伍]爱困觉的猫：哇，那我们多采集点，多余的就可以卖了！
　　[队伍]马萨卡：NPC没意见吧？
　　[队伍]拉拉：神仙哥哥把资源点直接告诉咱，肯定没意见。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有这些资源点，够攒第一桶金了。
　　[队伍]面筋侠：爆率特别低，几个小时才一朵花。
　　[队伍]拉拉：我更非，整整一个通宵没看到一朵花……
　　[队伍]香辣酱酱：这游戏太难了，连个新手指导都没，全靠自己摸索，不会鉴定，想采集都找不到资源。
　　[队伍]美丽只因：我猜师父才是真正的新手指引NPC。
　　[队伍]拉拉：脸呢，神仙哥哥才没你这样的徒弟！
　　[队伍]碌碌无为：都说瞎子是新手指引NPC，感觉完全在忽悠人。
　　[队伍]龙二：瞎子神神叨叨的，听他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队伍]爱困觉的猫：捂脸，我蛮喜欢听瞎子瞎逼逼，耳朵直接怀孕，对着那张脸，完全不在意他到底说了啥。
　　[队伍]香辣酱酱：这游戏建模真的好看，瞎子一头白毛超级仙。
　　[队伍]拉拉：哈哈，人均白毛控是吧！
　　一行十人边“聊天”边找到某“隐藏NPC”提交任务。
　　东边太阳初升起。
　　柳穿鱼盘腿打坐于悬崖峭石上，面朝松海云雾。
　　听到“神仙哥哥”“前辈”地乱喊，偏头看向来人。
　　捕捉到“聊天”字眼：瞎子、白毛……
　　让他想到某一个人。
　　并非他旧识，曾在风云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罢。
　　暗暗记下。
　　遂注意力给到玩家采集的东西上。
　　雷击木、流萤花、朝露、砂金，用以修理装备的基础材料。
　　有这些天外来客干活，给他少了多少事。
　　渡渡鸟谨慎的，坦诚的，说他们多采集/挖掘了一些……
　　柳穿鱼表示不在意：“多余的自由你等处置。”
　　几位玩家顿时开心地笑开。
　　香辣酱酱拿出一个竹篮，稍稍走近，是矫揉造作的语气：“神仙哥哥，这是人家新学会的青团，你要尝一尝吗？”
　　某剑客：“……”
　　之前对方送过吃食，正好他饿了，想着不吃白不吃，谁料那味道……
　　他柳穿鱼，就是从悬崖跳下去，也绝不会再吃这人做的食物！
　　香辣酱酱的队友心有戚戚，看到被揭开竹盖，露出一团团糊不拉几、青青黑黑的奇形怪物，个个面色惨白。
　　美丽只因毫不客气挤开队友：“大清早的，吃糯米消化不良。”转头露出不自然的、些许谄媚的笑，“师……神仙哥哥，我这有半只烤鸡，是山下张记的，他家的烤鸡特别有名，思归城的大老板们都经常派下人过来买。”
　　油纸包裹的烤鸡，切成一块块的，色泽诱人。
　　柳穿鱼嗅觉亦灵敏，已经闻到那股奇特的香气……
　　张记烤鸡，他馋了好久，太贵，没舍得买。
　　[队伍]龙二：这个烤鸡好贵的吧我记得，你哪有钱买？
　　[队伍]美丽只因：你昨晚下线后我不就一个人在挖砂金吗，救了个落水的小男孩，正好是张记的孙子，他感谢我，送我一只烧鸡。
　　[队伍]拉拉：一只？？
　　[队伍]美丽只因：那啥，我没忍住，偷偷吃掉一半。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
　　[队伍]马萨卡：好哇，你吃独食！
　　柳穿鱼掌风轻扫，将半只烤鸡纳入囊中，语气矜持：“多谢。”
　　藏入百宝袋时间静止的一格里。
　　留着慢慢吃。
　　看到一群痛批队友的玩家，他们被馋到流口水的样子，心情相当愉悦。
　　一高兴……
　　拿出昨天从杂物木箱里翻出的零碎物件。
　　一块破铁皮子、勉强称得上剑，丢给美丽只因。
　　是上上上……上次路遇“人魔”杀了后摸尸体摸到的。
　　想那家伙堕魔前恐怕比自己还穷，全身多余一个铜板都没，就一把破剑……
　　太破，懒得特地找地卖。
　　美丽只因视之如宝：“绿阶剑！师……咳，谢神仙哥哥~”
　　[队伍]美丽只因：/{分享：含意剑·残（绿）}/叉腰.gif
　　[队伍]拉拉：/羡慕嫉妒恨.gif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不做人了是吧，哥们姐们，等下咱们集体单挑鸡哥！
　　[队伍]渡渡鸟（队长）：标了残，补材料重铸，有可能能升阶！
　　[队伍]美丽只因：我也这么想。
　　柳穿鱼观察着玩家们反应，暗暗得意。
　　面上不再搭理人了。
　　正身，阖目，继续打坐。
　　一众人眼见薅不到更多羊毛，恋恋不舍跟剑客告别。
　　确定玩家走了，柳穿鱼一个纵跃，跳崖……当然不是。
　　身形急坠，忽地甩出九节长鞭。
　　鞭子缠上崖壁老松，白衣翩翩飞转，落在一个不起眼的、凸起的石台上。
　　剑客收回鞭子，翻手一道气劲打向石壁。
　　石壁轰隆隆震响，是不知何人修建在此的密室！
　　柳穿鱼步法轻移，在石门迅速打开、又飞快合拢的一瞬，如一抹清风飘进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不过是个山洞；
　　哗啦哗啦声，是不知从何处涌出的泉水；
　　水边，有一寒玉床。
　　先前柳穿鱼费尽力气，也没能将寒玉床“拔”出，像是跟整个山体连接在一起。
　　不能拿出去卖，只好借用它，参悟武道。
　　寒玉让人静心凝气，坐在其上运功，有益提升功力。
　　不过，密室的真正价值，不在寒玉床；
　　而在于，八面石壁刻着满满的经文……
　　每个字柳穿鱼都认识，连在一起却读不懂。
　　读不懂无妨，他闲来无事，常常观摩；
　　观摩久了，遂有所感。
　　只觉意念畅达，似乎什么迷障逐渐破开，对己身武道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最近几日，那种玄妙之感消失。
　　柳穿鱼暂止观摩。
　　他好奇心旺盛、探索欲也强，却从不过分执着、沉迷，心有疑惑，实在想不通、理不清，便先搁置，注意力再投入到新事物上。
　　这会儿不是来观摩石壁。
　　他解开衣服，坐上寒玉床。
　　身前出现一座绣架。
　　衣袍落于其上。
　　柳穿鱼身着单衣——单衣上下起码有二十个补丁，简直令人伤心——拿出流萤花、雷击木、砂金跟一竹筒的朝露。
　　乍一看，剑客周身弥漫薄雾，似流金又似缠银，定睛细看，只觉得眼花了，哪里有什么薄雾。
　　运转着蕴藏于根骨之内的异种力量……
　　日炼天阳之丹灵，夜取太阴之精华，形成浩然威猛之伟力，带着炽热、又透着极寒。
　　跟人对战，剑上附着这一种力量，打入敌人体内，除非对面根骨属性克制，抵消异种之力，或是属性相生，自身能力更强大，可将外力化为己有……否则，造成的内伤根深蒂固，如附骨之疽，久伤遂成痼疾。
　　练武之人，觉醒根骨的少，不足三成；
　　其中又八成，多是金木水火土属；
　　剩余的力量特殊，众所周知的有风、冰、雷、毒……
　　像柳穿鱼的“光”，闻所未闻。
　　他也是有城府的，遇到强敌，不得不动用异种力量，便只带上极寒的“冰”气；
　　于是，江湖人皆知，“剑帅”根骨为冰，极冰之寒常人难以忍受，无怪乎“剑帅”年纪轻轻、武道便如此精深。
　　又扯远了。
　　“光”之力让他多数时候，无需开炉，即可熔炼硬如金石的雷击木。
　　不止雷击木。
　　几样材料被“光”溶解融合，搓巴搓的成一个清澹澹的“水团”。
　　柳穿鱼随手挥舞。
　　“水团”抽丝……
　　穿过一根绣花针针眼。
　　开始缝纫，咳！
　　以前不知钱财珍贵，将装备跟材料随意堆放，扣除金银铜钱，直接就修理好。
　　很不科学。
　　对此，柳穿鱼打小习惯了，从没怀疑什么。
　　后来为省“加工费”，自己摸索着……
　　无师自通学会“缝纫”、“冶炼”等。
　　这不，耐久12%的衣服，在他走针飞线间，一下修复到70%往上了。
　　剩余一点不足，缺在大量金丝银线，及少许珍奇材料！
　　柳穿鱼穿回衣服，很满意。
　　纯白的素袍，有了很大的变化——
　　明摆似有清辉流动；
　　暗摆烟灰，绣同色暗纹；
　　领口银边缠金丝；
　　纯白两肩隐约有云纹缭绕……
　　瞬间高端大气上档次了！
　　让人还以为换了一身新衣服，届时参加宴席，绝对不会丢了“剑帅”的名头。
　　可怜混迹江湖这些年，平均三日一小打、五天一大斗，独吾套耐久常年在30%以下，以至于江湖人都认为，“剑帅”爱洁，独爱白色，衣服跟剑都是纯（银）白。
　　谁又知道，独吾剑……完整体它是金色的？
　　柳穿鱼不再想碎成无数片的独吾剑。
　　收拾停当。
　　离开密室。
　　准备下山走一趟……
　　半路遇到张头探脑的玩家。
　　今天说话已达二十一字，摆摆手，表示他暂时没任务可发布的。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一行人高头大马，往村子方向疾驰。
　　忽而领头人扯住缰绳。
　　下马。
　　黑衣人手握重剑，大步流星走到柳穿鱼跟前。
　　白衣剑客目露疑惑。
　　对方抱拳：“闻贤阁郎步奇。”
　　柳穿鱼：“……”
　　不情不愿，吐出自己的名：“柳穿鱼。”
　　郎步奇鼎鼎有名，他总得给点面子。
　　黑漆漆的家伙抽出重剑：“此剑‘星斗光’，长三尺有八，重十三斤三两，乃昆仑玄金所铸。”（*）
　　柳穿鱼：“？？？”
　　这是……
　　跟他炫耀？
　　有剑了不起哦？


第7章 
　　是了不起。
　　暗戳戳“鉴定”，一眼可见，名曰“星斗光”的剑，品质在“金”，即“地”级宝器，仅次于“天”级神兵……
　　也对，昆仑玄金有市无价。
　　还重达十三斤三两！
　　如剑身通体全由玄金打造……
　　掐指算，价值起码千斤黄金！
　　有钱！
　　柳穿鱼羡慕极了。
　　“好剑！”
　　玩家突如其来接上这么一句。
　　引得二人分出少许目光，看了过去。
　　马萨卡轻拍自己嘴巴：“一时嘴快，见谅见谅。”
　　柳穿鱼得到玩家“提示”，哪怕不想说话、多浪费一文钱，顾忌郎步奇身份不俗，他也不是全然不知人情世故的，就客气附和一句：“确是好剑。”
　　“噗！”
　　马萨卡不合时宜的喷笑，打断两位剑客的交流。
　　柳穿鱼轻瞥着玩家。
　　这些个家伙，有时可真没眼色，行事恣睢无忌。
　　马萨卡捂嘴：“对不起，我想到一件好笑的事……”
　　[队伍]马萨卡：哈哈哈哈哈哈
　　[队伍]马萨卡：笑死！
　　[队伍]马萨卡：搁这演古龙剧呢哈哈哈，你们没看到，太中二了！
　　[队伍]香辣酱酱：？？
　　[队伍]拉拉：发什么神经？
　　[队伍]马萨卡：唉，为什么没开放录屏功能，要不就拍下来给你们看看，好搞笑。
　　柳穿鱼：“……”
　　不懂。
　　哪里搞笑了？
　　转念一想，这些天外来客行为举止素来异于常人，懒得深究。
　　目光投向黑漆漆的家伙……
　　微怔。
　　“鉴定”没收回，于是看到对方面板；
　　[人物]后多出一条“备注”：
　　（备注：囗囗囗囗）
　　柳穿鱼盯着这位声名赫赫的闻贤阁阁主看了半晌……
　　难免被勾起好奇。
　　“囗囗囗囗”是何意？
　　想得入神，以至于没听清对面在说什么。
　　直到对方沉声呼其江湖称号：“剑帅……”
　　“噗……咳咳咳！”
　　又是看不懂眼色的玩家，笑得太用力，岔了气。
　　跟随郎步奇身后的蓝衣人忍无可忍：“竖子无礼！”
　　说罢，挥出掌风。
　　柳穿鱼无奈，袖袍轻动，化解掉掌风，挤出几个字：“此人神志有异。”
　　郎步奇同时制止随从的人：“陈喆，退下。”
　　陈喆应道：“是，阁主。”
　　跟着其余几人一起后撤到数丈之远。
　　马萨卡后知后觉才感到危险，干笑，胡乱作礼：“抱歉抱歉，我马上就走人……”
　　[队伍]马萨卡：不行，太好笑了，你们知不知道，新来那个好凶的NPC喊神仙哥哥什么不？
　　[队伍]拉拉：别吊胃口！！
　　[队伍]马萨卡：剑帅……哈哈哈哈！
　　[队伍]碌碌无为：噗
　　[队伍]爱困觉的猫：噗哈哈
　　[队伍]拉拉：救命！
　　是刷屏的笑。
　　柳穿鱼：“……”
　　“剑帅”这个称呼哪里不对吗？
　　“帅”者，标榜、表率也；
　　“江湖英豪录”称他剑法绝世超群、同辈之中难出其右，盖因年龄轻、资历不足，未突破宗师，不能冠上“剑尊”，故退而求其次，以“剑帅”美誉。
　　纵使眼前这位郎阁主，成名比他早，剑法卓尔不凡，名号“玄厉剑君”；
　　叫“某某剑君”的虽不多，放眼江湖，百来年也有不低于十人；
　　哪比得上“剑帅”，潇洒超脱，独一份的！
　　马萨卡怕被那一群怒视他的NPC揍，跑得飞快。
　　柳穿鱼没法“看”到更多聊天消息。
　　默。
　　郎阁主没在意玩家是走是留，专注跟白衣剑客说话：“素闻剑帅威名，郎某仰慕已久。”
　　往常被人夸赞，柳穿鱼总是暗暗得意。
　　可现在……
　　想到玩家们一连串的“哈哈哈”，不免疑虑。
　　不再是故作谦虚，憋出三个字：“不敢当。”
　　郎阁主直接道：“恕在下冒昧，可否讨教两招？”
　　柳穿鱼轻握剑柄：“来……”
　　“战”字差点脱口，好在改口及时。
　　“来日方长。”
　　目光飘过黑漆漆的家伙，高贵冷艳：“我不会趁人之危。”
　　才怪！
　　只是想起，独吾剑碎了不能打！
　　柳穿鱼眼力很好，看得出对方气息略不足，许是才经过一场恶战，或有旧伤未愈。
　　找个冠冕堂皇的由头；
　　拒绝出剑。
　　郎阁主稍顿，再拱手：“是郎某不诚。”
　　话锋一转，问：“敢问剑帅，这几日可见到‘明火剑’孟凡笙？”
　　柳穿鱼眨巴着眼：“谁？”
　　郎阁主描述了一番：“梵净双侠之一，其生性乖张、剑意如火，素喜红袍……”
　　柳穿鱼恍悟：“有一面之缘。”
　　——当是前些日挑衅他、被一鞭子丢去寒潭的家伙了。
　　不待对方多问，提醒：“村中流浪客或知一二。”
　　给那群玩家送个任务吧。
　　他真是好人。
　　“多谢。”
　　一行人显然有些急，便要告辞。
　　临走，郎步奇郑重其事，送上一手帖，只道“剑帅”哪日去到新居（跟思归隔澜江相望），欢迎做客闻贤阁，必“扫榻相迎”云云。
　　柳穿鱼接过手帖。
　　目送一行人上马离开。
　　移步运上“蹑足抟风”，看似闲庭漫步，三两下即至丈半外。
　　把玩着手帖。
　　不由想起闻贤阁的种种传闻——
　　得从百多年前说起；
　　彼时朝廷强横，中原有四位大宗师，皇家占其二，皇帝笃定“侠以武犯禁”，对江湖门派无论正道魔门多有打压，成立“闻贤阁”诏安散人高手；
　　后天灾人祸，民乱四起，外敌趁乱侵袭，两位大宗师跟敌方大宗师同归于尽了，整个武林风雨飘荡。
　　闻贤阁统筹江湖势力，外御强敌，内平魔门祸乱；
　　外敌是赶走了；
　　改变不了陈国分崩瓦解的结局。
　　以沧水、藏名山为界；
　　沧水以北是北陈，沧水以南南陈、已改国号为“周”；
　　藏名山西三州自诩只奉真正的陈室为主，道北陈、南陈乃裂国之贼，三州势力错综复杂、相互争斗得厉害，可一旦对上南、北陈，则又同气连枝……
　　原本的朝廷都没了，闻贤阁自然也改头换面。
　　从自上而下、等级森严的官方组织，变成各地独立、属性不明的类江湖门派；
　　不同地方，闻贤阁势力有强有弱，有的成为武林盟一份子，有的还是官方性质，有的在地方上一家独大、黑白通吃……
　　郎步奇所统帅的新居闻贤阁，便是半江湖、半官方机构；
　　实力在平州所有闻贤阁中最强。
　　提到平州，且多一嘴——
　　道：平州乃沿海人口经济最繁稠的地方；
　　是（北）陈国最大的一个州！
　　于沧水以北、澜江两岸占地最广的是东临郡；
　　郡辖十四个县。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县，正乃柳穿鱼当前活动的既县。
　　既县坐拥七所重镇，如思归、新居等；
　　郡、县治所同在新居。
　　新居闻贤阁就比较“官方”了，名义上听从东临郡太守调遣。
　　然而连柳穿鱼这样对时事漠不关心的家伙都知道，郡守懦弱无能，空有名头。
　　郎步奇武功高强，随时可能突破宗师；
　　郡守万分倚重；
　　是以，其虽只是新居闻贤阁阁主，据说啊，东临郡另外十三个县的闻贤阁，实则也归附于他。
　　难怪郎阁主那么有钱！
　　柳穿鱼只得出这一结论。
　　约等于，这一张手帖也很值钱……
　　手帖瞬息化为齑粉。
　　柳穿鱼反手甩出长鞭，肆意飞卷。
　　有如自虚空中卷到一身劲装的男人。
　　对方跟他一样，戴着面具，不一样的是对方的脸部完全被罩住。
　　白衣剑客嫌弃地瞥开眼。
　　恶鬼状面具，看一次被丑一次。
　　突如其来是一句：“言而无信！”
　　对方没试图挣脱九节鞭，粗粝的、难听的声音，不见任何情绪：“只是路过。”
　　柳穿鱼一改人前寡言的作风，表示不信：“顺带杀我？”
　　对方默然。
　　剑客惋惜看向地上“齑粉”：“郎阁主的手帖，很值钱。”
　　对方闻弦歌而知雅意，掏出一块竹板，运真气于指尖，很快写好一份……“借据”。
　　显然，两人有种奇妙的默契。
　　柳穿鱼连忙道：“至少值五、十两银！”
　　对方没异议，写明某年某日于某某地欠下某人十两银子；
　　主动将竹板借据送递跟前。
　　白衣剑客嘴角微翘，借据藏入百宝袋。
　　不再计较对方的“暗杀”，语气是些许活泼的：“鬼兄欲往何方？”
　　“鬼兄”回：“杀人。”
　　柳穿鱼：“……”
　　说了等于没说。
　　对方乃“画楼”天字辈杀手，干的可不就是杀人的营生？
　　当然，杀手这个名头，是江湖人硬扣上去的。
　　人家“画楼”自诩“执命丹青手”，有个劳什子口号“为苍生持公、替百姓执命”，便以判官笔书画乾坤，可谓“大义凛然”……令人咋舌！
　　扯远了。
　　说回与鬼兄的渊源。
　　便起于七八年前，对方接下了杀他的悬赏。
　　单论武功，柳穿鱼略高“鬼兄”一筹；
　　可对方长于暗杀，各种招数让人防不胜防；
　　某“剑帅”好几回差点翻船……
　　每回都把对方杀退，“鬼兄”擅长隐匿、逃逸，哪怕柳穿鱼轻功绝顶，总被对方侥幸逃走。
　　一次，柳穿鱼又遭对方埋伏；
　　两人打斗小半个时辰；
　　没防备独吾套耐久没了，唯一一次在人前“裸奔”……虽有穿里衣，某“剑帅”很要脸的，恼羞成怒！
　　发狠要杀死对方！
　　屋漏偏逢连夜雨，[饱腹]也不太够。
　　差点饿趴地上。
　　自然，他行走江湖多年，有逃命的后手。
　　那会儿年轻脸皮薄，才在江湖上传出美名，可不愿仓皇逃窜，多丢脸！
　　只得撂话：是他饿了，才不是打不过，有本事，让他吃饱了再战！
　　对方……当真中止攻击。
　　让他先吃饭。
　　可柳穿鱼身上没吃的。
　　也没钱啊！
　　要求对方赔偿装备损失。
　　哪料“鬼兄”全身也就二十个铜板，对方把自己的衣服当给他——说起来，柳穿鱼先前唯一换洗用的、跟魔教妖人打架碎裂的衣服，亦是去年“鬼兄”抵押给他的——同时立下字据，在某人狮子大开口下，写明欠款五十两白银……
　　利滚利至今，算上后来种种赔偿，杀手已欠剑客快一百两银子了！
　　说回当时。
　　拿“鬼兄”仅有的二十文钱买到几个饼子，全进到柳穿鱼的肚子。
　　二人遂接着打。
　　杀手不是吃饱喝足的剑客对手；
　　虚晃一招逃走了。
　　柳穿鱼想到对方欠自己的钱，没了杀意，没再追他。
　　两人这么打打杀杀，差不多前后脚，突破到半步宗师；
　　“鬼兄”在画楼的地位突飞猛进，只在楼主之下；
　　柳穿鱼也由于无论如何杀不死上了画楼“黑名单”——杀手组织也知情识趣，半步宗师战斗力惊人，不想得罪——不再接他的悬赏。
　　“鬼兄”除外。
　　格外固执，格外坚持。
　　一直追杀他……
　　时间久了，二人达成默契。
　　比如，最近柳穿鱼不想打打杀杀，跟“鬼兄”说好四月前别追杀他。
　　“鬼兄”满口答应。
　　故而剑客适才才说他“言而无信”。
　　看对方借据写得爽快，气性向来不重的柳穿鱼也就不记恨对方偷袭的事。
　　忽而想到，他成天“鬼兄”“鬼兄”的喊，尚且不知对方真姓实名……他问过，对方回答无名无姓。
　　怎么可能？
　　他倒是知道，“鬼兄”有个外号，叫“天煞”；
　　想也知道，天煞肯定不是正经人名……
　　不过是江湖人赠给画楼天字第一人的“美名”，就好比他的“剑帅”。
　　好奇心乍起。
　　发起[鉴定]看对方面板……
　　咿？
　　[人物]后只写“鬼兄”二字，真没姓名啊？
　　不等柳穿鱼多想，又一次看到不起眼的“备注”，写着：囗囗囗囗。


第8章 
　　说起“面板”，不管柳穿鱼个人的，或玩家的，也或玩家嘴里NPC的，[人物]都没这样的“备注”。
　　——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郎阁主除外。
　　鬼兄熟知某“剑帅”秉性。
　　柳穿鱼懒得维持人设，有疑惑总会径直问出：“口口口口到底是何意？”
　　鬼兄不明所以。
　　柳穿鱼明白了过来，对方看不到面板。
　　默。
　　按捺下被勾起的好奇心。
　　欲分道扬镳。
　　鬼兄问：“去哪？”
　　柳穿鱼没在意，回：“去镇子上……”
　　呃。
　　干什么来着？
　　某“剑帅”沉默。
　　绞尽脑汁地想。
　　其记忆力分明极强，这会儿死活想不起原本的目的。
　　“吃饭？”
　　是不确定的口吻。
　　不过确实饿了，一早到现在没吃东西。
　　虽有美丽只因“孝敬”半只烧鸡，可用玩家的说法，属性食物相当珍贵，一时舍不得吃。
　　鬼兄没吭声，递过来一片薄如纸页的木牌。
　　柳穿鱼疑惑接到手——
　　“壹家食肆开业大酬宾！”
　　“全场酒菜一律五五折，一律五五折！”
　　“消费满二百八，赠送一个月会员。”
　　“前二十名消费满八百八，获得永久会员特权。”
　　“会员享七七折优惠。”
　　这是……什么东西？
　　鬼兄告知：澜江边、清平渡，新开一家食铺，吃食新奇，据说，滋味上佳。
　　带着这所谓的“宣传单”，第一次光顾，可享半价。
　　显然，鬼兄对某位剑客了解甚深，无需多费口舌，便挑起对方的兴致。
　　不过嘛……
　　柳穿鱼假模假样问：“贵吗？”
　　鬼兄翻手，是一个钱袋，窸窸窣窣作响，展开一看三四块碎银，十来枚铜钱。
　　目测银子拢共有一两两重。
　　柳穿鱼惊叹：“鬼兄发达了。”
　　鬼兄性格寡言，没吭声，直将钱袋整个儿递来，意在偿还一部分欠款。
　　柳穿鱼毫不客气收了。
　　想了想，挑出个头最小的一块碎银，给鬼兄。
　　行走江湖，没钱总归不便，作为“债主”也不能太无良。
　　鬼兄拒绝了。
　　表示他用不着钱。
　　柳穿鱼没觉得意外，对方往常也是这样，每回拿到“赏钱”，就找他“还债”。
　　虽然吧，债越欠越多。
　　柳穿鱼可没啥不好意思。
　　只是感慨：
　　鬼兄非常人，没钱也从不烦恼。
　　“鬼兄可用过饭？”
　　“我请客，就这个……壹家食肆。”
　　柳穿鱼心情好，便大方了起来。
　　鬼兄无异议。
　　柳穿鱼却有意见：恶鬼面具太丑，辣眼睛。
　　鬼兄顺从他摘掉面具，露出一张平凡到没任何记忆点的脸。
　　……又换了一张脸。
　　柳穿鱼暗想。
　　自然，对这位“旧识”的长相感到好奇。
　　不过他自己也不以真面目示人，不好多作打探。
　　二人轻功代步；
　　没多时，离开千峦嶂，抵达清平渡。
　　有鬼兄指引，柳穿鱼直奔“壹家食肆”所在……
　　才开业的食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引得每一个路过的人张望过去；
　　腰包有些钱财的，便是用过餐，看到食铺济济满堂，生意如此火爆，自然而然被勾动好奇，也想尝一尝鲜。
　　柳穿鱼忽而顿住脚步。
　　迟疑——
　　视野“挤”满玩家的“面板”跟“队伍聊天”，眼花了都！
　　「兄弟们，又来冤大头了！」
　　「哇，这一身好有范儿，看着就有钱！」
　　「看白衣服的玉佩就知道。」
　　柳穿鱼：“……”
　　——鱼吐珠玉佩确实质地优良，属“独吾套装”，出生自带的。
　　再看眼前。小小食肆，里里外外“客人”多达小三十人，全是玩家！
　　而且，明显跟店家是一伙的！
　　“冤大头”突然就不想进去了。
　　鬼兄很敏锐：“有诈？”
　　气息是柳穿鱼才察觉得到的微妙变化……对方要杀人的前兆。
　　“……不是。”
　　一男一女打扮很光鲜亮丽的“堂倌”热情迎接：“欢迎光临，二位里面请，你们来得太巧了，刚好有一桌客人要走！”
　　柳穿鱼顺着他们的手指向看过去。
　　「终于能走了，我赶紧去陈员外家，好不容易才接到搬砖任务，别给人抢了。」
　　「折腾一大早上，隐老板有赚够1000吗？这店开得亏啊。」
　　「前期投入必须的，这边是渡口，等口碑打出去了，生意绝对火到爆。」
　　「壹家要打造成连锁店的。」
　　「隐老板真有钱！」
　　四人在一个队伍，面色如常；
　　装模作样喊着“结账”；
　　私下聊天刷到飞起。
　　「为什么NPC都喜欢带那种面具？」
　　「流行时尚？」
　　柳穿鱼默。
　　“剑帅”名气太盛，许多年轻辈剑客，或出于仰慕，或有见不得人的心思，争相模仿着他，一身白衣银剑、佩戴半面面具……
　　以至于，他常常被当作冒牌货。
　　他从不纠结有的没的。
　　不过眼下……
　　向来龙潭虎穴都不怕的“剑帅”，迟迟“不敢”踏入玩家开的食铺。
　　“客官，客官里面请！你们拿着的是我们家传单是吧？在五五折基础上，再打八折。”
　　一人报菜名：“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
　　另一人连忙打断：“都卖完了不好意思哈哈哈，生意太好了！”
　　「毛病啊狗子！你瞎报啥？」
　　「咳咳咳，玩个梗……五五折还打八折啊，你怕老大亏得不够？」
　　「笨！等下菜价报高一倍，这白衣服的一看就是肥羊，好宰！」
　　柳穿鱼：“……”
　　不想吃了。
　　可，刚说了请鬼兄，出尔反尔会不会被对方以为自己小气、舍不得钱？
　　或者，换一家店？
　　又犹豫：他当然不想被宰，可难得见到这么多玩家，定能助他了解更多关于玩家所说的“游戏”一事。
　　没等他想明白，旁侧传来一阵纷沓马蹄声，伴着厉喝：“让开让开！”
　　是一行镖客。
　　食肆前街道不十分开阔，镖车通过得很艰难。
　　柳穿鱼没跟人争先后的习惯，给同伴一个眼神，甭管鬼兄看没看懂，往食铺里走了。
　　女“堂倌”招待他俩；
　　男的去迎镖客：“大爷们要来喝杯酒吗？今天小店开业，全场半价！”
　　「噗，狗子真的好像拉皮条的！」
　　「听NPC说，走镖好有钱的，我们什么时候也能跑商啊？」
　　「等你等级上去再说吧，5级走个屁的镖，这游戏一堆神经病，动不动杀人，战力不够，跑商赔死你！」
　　柳穿鱼目光游移，随意捕捉玩家的“聊天”。
　　“客官你来点啥？”
　　女“堂倌”满脸笑，热情得不行。
　　柳穿鱼默了默，想到渡渡鸟一行人聊过关于某些知名剑客的癖好，决定效仿一番。
　　“两杯清水，四个白……馒头。”
　　到嘴边的“白煮蛋”变成“白馒头”。
　　无论如何，馒头比蛋要便宜些。
　　“堂倌”保持营业的笑：“对不起，我们没白馒头。包子可以吗？”
　　柳穿鱼顿了顿，改口：“两碗白面。”
　　“对不起，没白面，有鸡汤挂面。”
　　柳穿鱼不为所动：“两碗清粥。”
　　“对不起，没有清粥，但是有八宝粥。”
　　“两碗米饭。”
　　“对不……哦不，米饭有的，二位稍等。”
　　女玩家不死心地问：“只要米饭跟清水吗？不点些菜吗？要不来份小菜？我们大厨亲手制的菜根香，超级下饭，客官你一定要尝一尝！”
　　剑客迟疑了下，勉强点头：“便加一份小菜。”
　　请客总得有请客的诚意。
　　“原价共十六文钱，打完折一共七文。”
　　柳穿鱼眉头微动：果真是黑店！贵！
　　罢！
　　权当买消息了。
　　「……」
　　「7文钱……离谱。」
　　「这NPC绣花枕头啊，穿得挺闪的，还以为好有钱，也太抠了吧？」
　　「你们就不懂了吧？自古剑修多穷逼！谁有枣花姐好友？赶紧私聊她，让赵校尉过来压场子，我担心NPC会吃霸王餐。」
　　「……不会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玩剑的穷是穷，一般战斗力都爆表的！」
　　是暗戳戳窥探的邻桌，假装客人的玩家。
　　柳穿鱼扫视了几人一眼，懒得计较。
　　传音入密给鬼兄：“我有半只张记烧鸡，回头请你吃。”
　　鬼兄简洁回个“嗯”。
　　一丢丢不好意思的心情瞬间纾解。
　　柳穿鱼不动声色，眼珠微动。
　　看着不同玩家队伍内部的“聊天”。


第9章 
　　经过几天跟“不要怕就是莽”队伍打交道，柳穿鱼对玩家们跳脱的思维、古怪的用词适应良好。
　　也发现一个事实：
　　[鉴定]只能窥视队伍聊天，所谓“私聊”或“邮件”（又说“飞鸽传信”），他是没法“透视眼”的。
　　从玩家闲聊中，知道有一种叫“世界频道”的东西，尚未开启。
　　言归正传。
　　当前食肆一楼有二十七个玩家，算上两位堂倌。
　　细分有两类：
　　一类是店家幕后掌柜“隐老板”的跟班（？）；
　　剩余的人，是“隐老板”通过论坛邀请的一些散人玩家、队伍。
　　“就来两丬烤雉鹿，十只蒸穴凤，五蒸屉猪肉包子，二十斤烧酒！”
　　粗犷的大嗓门，是被成功拉进门的镖头。
　　瞬息将所有人目光吸引过去。
　　柳穿鱼也不例外，一时忘记观察玩家，朝镖客们投去羡慕的眼光。
　　无论雉鹿，也或穴凤，杀伤力连头蛮牛崽也不如，架不住过于珍奇。
　　雉鹿，顾名思义，像山鸡一样长着翅膀的野鹿，对生存环境很是挑剔，会飞意味着速度快，寻常人等轻功不到绝顶，根本抓不住；
　　穴凤则生于溶洞深处的水鸟，外形肖似鸡，脚趾有蹼，据说肉质鲜美堪比凤凰。
　　让柳穿鱼又一次开了眼：
　　这一群玩家，也怪能干的。
　　男堂倌殷情到谄媚：“大爷们楼上请，有大包间，够坐二十个人！”
　　镖头拒绝：“门外搭几张桌子即可。”
　　显然镖客不放心镖车离自身太远。
　　“宁氏镖局。”
　　鬼兄忽地出声。
　　约莫见到剑客盯着镖客看，以为对方有疑虑，自觉说明那些人的来历。
　　柳穿鱼恍悟。
　　宁氏镖局鼎鼎有名的，是“合五行”八局之一。
　　“合五行”乃沧（水）北镖局联盟，华毂山庄旗下的“钧天镖局”为领头羊。
　　简言之，势力很大，很有钱。
　　能在合五行走镖的至少也得三流高手，如那些镖客，气息最虚浮的一个也在黄级水平；
　　镖头目测当是准天级高手。
　　当然了，准天级在半步宗师跟前不够看。
　　柳穿鱼打量镖头半晌，对方毫无所觉。
　　壹家效率很高。
　　这头，两碗米饭、两盏清水、一碟小菜上桌；
　　门口外，两丬烤雉鹿跟酒水已经送了过去。
　　烤雉鹿喷香，柳穿鱼强行挪走视线。
　　悄咪咪的，深呼吸，吸一口肉香，作下饭菜。
　　「呲溜，这鹿肉太香了！我要被馋死了！」
　　「请客的菜单里为啥没这道菜？」
　　「知足吧，据说隐老板手下三十个人，五天五夜才抓到两头雉鹿。压轴大菜属于是。」
　　「这些NPC好有钱！等下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跟他们套个近乎。」
　　「跑商果然好赚！」
　　是先前“嫌弃”柳穿鱼抠搜的几人。
　　剑客目光扫过，被另一桌人吸引注意——
　　「这一单卖出去，有得赚吧？」
　　「不够回本，老大请赵校尉花费可不小。」
　　「赵校尉真贪！我怀疑老大腰包都给他掏空了，这游戏不给氪金也是离谱。」
　　「但愿真一直不氪金才好。」
　　几人谈及“隐老板”现实里资产上亿，多么豪富；
　　据说，“隐老板”开店的资金，是用现实的钱跟参与测试的其余玩家购买的金银铜。
　　期间交易得到一张藏宝图。
　　费了不少人力时间，真给找到一块宝藏；
　　据说挖到好几斤黄金……高价卖掉藏宝图、自以为赚翻的某玩家，在论坛上嚎哭几天几夜，悔不当初。
　　柳穿鱼“听”罢，也羡慕得要死。
　　玩家们话题转得很快；
　　这时已从隐老板说回游戏本身……
　　「去！被虫咬了，好痒！」
　　「这游戏逼真得离谱！汗毛跟皮肤纹路都做出来了。」
　　「何止汗毛，那天看到一个NPC，长痘痘了笑死。」
　　「牛逼。」
　　「游戏商啥来头？前些天才看到几家大厂宣称要搞全息，这个就突然冒头了！」
　　「不清楚，我怀疑背后是官方。」
　　「可能。也没预告，直接开测，好多人在嘲讽，还好我英明，第一时间抢到名额。」
　　「然而不给转让账号，听说有土豪出价百万，到手的发财机会却抓不住，哎。」
　　「给我百万我也不卖账号，有生之年玩到真正的全息网游，死能瞑目了。」
　　「……」
　　「啥时候二测，不删档对吧？」
　　「不删檔。」
　　「棒呆，咱第一批进来的，占据先机！」
　　「希望二测晚点到，起码等我升到20级。」
　　「十天才升五级，好难。」
　　「活来死去死去活来反复死，命书还限制复活次数，惨。」
　　「还不知道怎么突破10级……」
　　「等级最高的是老大吧？」
　　「论坛上有个匿名贴，楼主显示等级，跟老大一样，是9级。」
　　「升10级到底要啥道具？老大经验都溢出了。」
　　「问客服，客服说真实自由的世界，全靠玩家自己探索，醉了！」
　　「瞎子肯定知道。」
　　「瞎子神出鬼没的，逮不着人。」
　　玩家们聊了许多；
　　信息量看似大，东拉西扯的，实则很杂；
　　看得柳穿鱼头晕晕的，半懂不懂，大致意会到某些事情。
　　对于这些活在“现实”里的天外来客，这里不过是个虚假的游戏；
　　名曰“第一武侠”。
　　听着口气很大，实则这样的游戏名平平无奇……玩家的说辞。
　　完全没想到，是好大的惊喜。
　　「太真实了。」
　　每一位玩家都在惊叹游戏的真实跟细节。
　　「要不是人血是绿的，内脏也打着马赛克，我真以为穿越了。」
　　「关注点歪了，你咋知道内脏打马赛克？」
　　「咳，对解剖有点兴趣，看到路边有死人就想拿来练手嘛。」
　　「6」
　　“马赛克”是何物柳穿鱼不明白，可在他眼里，他生于斯长于斯的世界当然是真实的存在。
　　也不存在劳什子人血是绿色的情况。
　　说回“现实”跟“游戏”——
　　两界存在时差；
　　现实12小时，等于游戏一整个昼夜。
　　玩家一天累计游戏时长，不得超过8小时（现实）。
　　许多人会在睡觉前上游戏；
　　有4个小时“睡眠模式”，让玩家在现实里沉睡、“意识”却可在游戏里尽情徜徉。
　　……玩家口中所谓的“黑科技”。
　　柳穿鱼也知道了，“游戏”当前才“首测”；
　　玩家拢共250个人；
　　“新手村”限制在思归辖区……千峦嶂、清平渡在法理上，皆归属思归。
　　二百五十人，大部分三五结成小队；
　　一小部分是“孤狼”。
　　玩家人少势弱，目前无法组建“合法”的势力；
　　于是有了隐老板这种，在“现实”里利用金钱攻势，招揽小五十个玩家，为他驱使；
　　另有一个“楚少”，跟隐老板很不对付，原本就开了好几个工作室，当前工作室重心逐步转移到“第一武侠”，在首测名额极度有限的情况下，有三十八人是其手下。
　　柳穿鱼比较熟悉的渡渡鸟及其队伍，在散人玩家里也算比较出名的。
　　几个玩家聊天时提到他们一嘴。
　　渡渡鸟一行，最近相当低调。
　　往常爱嘚瑟的“八几年的红酒”几人，近几日从论坛上销声匿迹。
　　不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闷声发大财”？
　　刷得飞快的文字，看得眼睛发花，柳穿鱼收起[鉴定]。
　　不再窥探玩家们的消息。
　　越看，越被吊起胃口……心痒难耐。
　　尤其那什么“论坛”，勾得他十分想看，可惜看不到。
　　无声叹息。
　　不想同行的人似乎对他心情很敏感。
　　鬼兄嘴唇未动，不妨碍柳穿鱼“听”到对方开口：“他们惹到你了？”
　　柳穿鱼立马明白其言下之意……
　　大概，想帮他“教训”这些人。
　　鬼兄出身画楼，没报酬的情况下鲜少杀生；
　　偏有时，挺爱“助人为乐”。
　　或许因为自己是他的目标？只能让他追杀，不允许别个什么人“欺负”。
　　柳穿鱼解释：“没惹到我。”
　　对时不时送他钱的鬼兄，不吝啬语言：“这群人，很有趣。”
　　鬼兄尚未作回应，正大口吃肉的镖头，像嗅到危险，倏忽间抽出大刀，神经质的，声色俱厉：“鬼鬼祟祟，何许人也？”
　　柳穿鱼咽下到嘴边的话语。
　　微微偏头，目光越过镖客，投向小楼外。
　　下一瞬是忽远忽近、忽男忽女的笑声：“留下镖车，饶尔等小命！”
　　其余镖客反应略慢了，此时也齐齐出剑的出剑、握刀的握刀。
　　镖头已先一步飞身踩在镖车顶：“哪来的蟊贼，想劫镖也得看我手里的‘雷声吼’答不答应！”
　　「噗，这台词有点二啊！」
　　「这么莽的嘛，大庭广众下劫镖？」
　　「搓手，来任务了吗，我们帮哪一边？」
　　「帮个屁，鉴定两边等级都是问号，不想被波及，赶快逃……」
　　「啊，红瓦怎么死了？」
　　「我去我去，咋莫名其妙中毒了？」
　　「艹，手抬不起来，吃不了红药啊啊！」
　　柳穿鱼目光微动：玩家中的是普通的蒙汗药。
　　也没在意。
　　注意力回到饭桌上，无视门外纷争，慢悠悠夹起一筷头小菜……
　　堂倌说话也不尽是虚夸，这一道“菜根香”做得确实可口。
　　鬼兄忽地抬起一只手，轻压桌面。
　　几乎同时，劲风横扫满堂。
　　变故来得太快，普通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同样没搞懂发生什么事的玩家七七八八嗝屁一大半。
　　桌子啊条凳，俱数“砰砰”被轰得七零八落。


第10章 
　　新开的食肆，满堂狼藉。
　　唯一完好的桌凳，一白一黑二人组，恍如无事径自用餐。
　　幸存玩家纷纷侧目。
　　——血线岌岌可危的，集体躺尸，动弹不得，吃不了红药、慢性死亡罢。
　　「这就是武林高手吗？动动嘴皮就震杀一大片。」
　　「不说新手地图嘛QUQ，咋老是跑出大Boss。」
　　「游戏人生好艰难……」
　　「抠逼剑修还有心思干饭！」
　　「稳如老狗啊！这俩绝壁不是普通人！」
　　「错觉嘛，黑衣服的跟空气人一样，总忽略掉他的存在」
　　「咱家这个小店，真就藏龙卧虎。」
　　「老大排面！开店第一天就吸引这么多高级NPC。」
　　「别管啥排面了，快让NPC换地方打架，店要被拆了！」
　　「赵校尉呢，老大交那么多保护费，现在出事，他屁都不吭一声吗？」
　　“阴不巧，阳不工！”
　　镖头怒喝劫镖者名姓，显然认出二人身份。
　　听到劫镖者名号，柳穿鱼好奇看过去……
　　对上镖头忌惮地飘过来的目光。
　　镖头一瞬转走视线，专心应付劫镖。
　　迷雾消失，劫镖者显露真身，是一红一绿、一高如巨人一矮如侏儒的男女。
　　红侏儒是男，绿巨人是女。
　　常看“江湖英豪录”的柳穿鱼对这一对男女的事迹知晓一二。
　　挺出名的一对“爱侣”。
　　传闻二人结识前，男已婚，女已嫁，后双双抛弃家庭，光明正大勾结成奸，在江湖上搞事搞到风生水起。
　　偏生他们武功高强，练的歪门邪道双修功法，男女连手，天级之下几近无敌。
　　被合称“阴阳二妖”。
　　这不，镖客们挡不住他们一记合击。
　　“噗！”
　　“噗……”
　　十数人喷血半丈，被重重击飞！
　　或摔在街道上，或砸到门墙，身体一阵阵抽搐，性命危在旦夕。
　　镖头挥舞“雷声吼”；
　　鼓动浩然气劲，炸起一声闷雷；
　　“滋啦滋啦”的，大刀流窜着电流，直攻一男一女，逼得二人运步闪躲，没能补刀杀死一众镖客。
　　「帅啊！这个雷电特效！」
　　「帅是帅，不过全息搞这种特效，看着都不太武侠了，像玄幻修真哈哈」
　　「设定有属性攻击嘛，这NPC是雷系吧？」
　　镖头根骨确实为“雷”。
　　“雷”属相当稀罕，功法练成，得借助天雷之力，往往没练出成就，人可能就被雷击或死或重伤。
　　镖头已至准天级，可见坚韧强悍，其集雷电之力的刀功，对天级高手都是威胁！
　　柳穿鱼吃一口饭，瞄一眼玩家聊天频道，再看一下门外的打斗。
　　是他不好用言语表达的乐趣。
　　——俗称“吃瓜乐子人”。
　　镖头如此刚猛，难缠如“阴阳二妖”，一时也莫可奈何。
　　绿巨人嗓音尖利高喝：“老鬼敲锣！”
　　被呼“老鬼”的红侏儒纵身一跃，摆脱掉刀风罡气。
　　两面破锣落地，盘腿而坐。
　　“当！”
　　“当当！”
　　锣响。
　　女巨人收剑，飞出三五丈长的缎带。
　　「我特么，耳膜炸裂了！」
　　「这什么声音震得我想吐血……」
　　「不是，是真吐血了！」
　　「亏得老大豪横，请客上的含生茶，能持续回血。」
　　「也顶不住了，回的没掉的快。」
　　「麻蛋，要死了，我命书没复活次数我他`妈的！」
　　遍地玩家“哀嚎”。
　　被集火的镖头，猛然一手捂头，摇摇晃晃的、似站不稳了。
　　大刀直插青石板路，勉强稳住身形。
　　一息间，被缎带席卷裹着全身。
　　“乒乒乓乓”的，缎带另一头擦着门板。
　　门板碎了。
　　柔软的面料拂过门附近的木楼梯，楼梯跟着崩裂成一片片。
　　“去死吧混蛋！”
　　“敢拆我家的店！”
　　有人暴起，是一直笑脸迎人的女堂倌。
　　她不知从何种手段爬起身，双手动作飞快，丢出连成串的“砖头”，“呼呲呼呲”连接的绳索燃起火花。
　　精准地，丢向“阴阳二妖”。
　　“砰——”
　　好大声势，犹如晴天惊雷！
　　石板路炸飞，扬起漫天烟尘……
　　平地生成蘑菇云！
　　「干得漂亮！枣花姐！」
　　「你有神功，我有火药，颤抖吧，土包子们！」
　　「枣花姐好帅，动作又快又准！」
　　「你以为，我枣花姐可是女中豪杰！」
　　「学姐是体育特招生，投铅球当年破了本校记录的！」
　　「Boss被炸飞了吧？」
　　「该！我们费好大力气才骗，啊不，才搞到的店！就这么被砸了。」
　　「没事没事，只要地契在手里，重建就是一二三的事。」
　　「哎不对，枣花姐咋死了？」
　　震响未歇，玩家们疯狂刷屏。
　　好是扬眉吐气！
　　惹得柳穿鱼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好奇的目光转到人称“枣花姐”的女堂倌身上。
　　极快的，一片绿色拂向她。
　　女玩家当场血溅三尺。
　　死了。
　　烟雾尚未散去。
　　锣声又响起。
　　趁机挣脱的镖头反攻未及，二度被缎带捆住。
　　绿巨人、红侏儒俨然没被炸伤！
　　「？？？」
　　「这不科学！」
　　「可怕啊，这就是武林高手吗，炸弹都炸不死？」
　　「嗐，毕竟武侠游戏。」
　　「有烟无伤，手搓炸弹还是糙。」
　　「这游戏世界观等级属于中武了吧，宣传不是说，最后能破碎虚空吗？这点炸药肯定杀不死超级大Boss。」
　　破碎虚空？
　　柳穿鱼扒饭动作顿了顿。
　　不待他细想，突如其来是诚恳的、低声下气的请求，所有人都能听到：“既西天机营赵霖，见过剑帅！妖人作恶，小子无能，不是敌手，万望剑帅仗义出剑！”
　　一人走下二楼，避开肆无忌惮横扫的缎带，轻功落在柳穿鱼桌旁。
　　郑重作礼。
　　细看，是个英挺壮士，锦衣玉冠、执扇带刀，好一副江湖浪子作派。
　　「哇趣，这个鼻子翘上天的家伙居然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抠逼剑修到底什么来头？」
　　「姓赵的好像喊他……剑帅？？我没听错吧？」
　　「剑帅什么鬼哈哈哈」
　　「噗！」
　　「23333」
　　「所以为啥蒙着脸，让我see see剑帅到底有多帅嘛」
　　赵校尉求助时，柳穿鱼第一时间察觉到“面板”多出一项委托任务。
　　不过他行事随心，做什么或不作为，不为劳什子任务掣肘。
　　押镖的也好，劫镖的也罢，跟他没干系，才不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然而……
　　这些玩家竟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他“剑帅”威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也因为绿巨人的缎带扫到这头，显而易见，劫镖二人想灭口。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这一回，柳穿鱼没甩鞭子。
　　堂堂“剑帅”，肯定得耍剑了。
　　独吾剑碎了也无妨，剑鞘完好的，足矣。
　　“阴阳二妖”这时才发现他们惹到的是“剑帅”。
　　也是识趣。
　　红侏儒尖着嗓音：“我夫妻与剑帅素未结怨，还请……”
　　干架就干架，哪来这许多废话！
　　白衣翻飞，以鞘代剑。
　　自然，被称作“妖”的足够狡诈，在求饶同时，见机不对，破锣敲响，发出狂蛊乱音，足以搅乱一天级高手的心神。
　　绿巨人顾不得镖头，缎带飞舞，舞姿竟有迷惑人神志的奇异之力。
　　锣声也好，乐舞也罢，当赵校尉不得不打坐、憋红着脸，运转真气抵挡靡靡功法，柳穿鱼行动如常，眨眼间落在门外。
　　一剑……鞘。
　　剑凝寒意；
　　意气化形。
　　雪窖冰天！！
　　漫天飞舞的缎带瞬息撕裂成破布片。
　　深有自知之明、先发制人攻击的“阴阳二妖”实则想趁机逃跑……
　　没跑掉！
　　双双被“冻”成冰雕，被剑气打飞。
　　柳穿鱼好人做到底。
　　将二人“送”给遭受无妄之灾的壹家食肆。
　　“砰砰”两声，食肆木质墙壁被砸出偌大的两个大洞！
　　夸张的，好似整座小楼都晃了晃。
　　「！！！」
　　「帅！」
　　「好厉害！」
　　「不要拦着我，我要拜倒在他裤衩子下嗷！」
　　「嘶，怪不得是剑帅！恐怖如斯！」
　　「啥？？发生了什么？啥也没看清楚……」
　　「啊啊啊楼快塌了，就不能轻手轻脚点嘛！」
　　「BKing啊！」
　　「我说对了吧，玩剑的虽然穷逼，战斗力那是杠杠的。」
　　「抓心挠肝，为什么不能拍照录屏！刚刚这一段拍成视频发论坛，肯定爆火！」
　　柳穿鱼摆正姿势，暗戳戳扫视一圈玩家的聊天。
　　满视野的“仰慕之词”。
　　心气顺了。
　　——些许抱怨食肆被砸坏的话语被他忽略。
　　“须臾间七剑，却似只有一剑，不愧是剑帅！此等境界，吾辈毕生望尘莫及！”
　　赵校尉停止运功，气息尚且不稳，被柳穿鱼的一剑惊艳了。
　　赞美连连！
　　“咳咳……”
　　是缓过一口气的镖头，忽而出声了：“哪里是七剑，素闻剑帅有千变万化剑，万剑当如一剑，一剑可当万剑……得幸一睹剑帅风采，真真百闻不如一见！”
　　言罢，抱拳：“多谢剑帅出手，替武林铲除一对败类！”
　　柳穿鱼微抬下巴，是矜持的：“举手之劳。”
　　被赞美得飘飘然了。
　　「哎呦喂，笑得想打滚，可惜身体不能动，岔气了都，扯着肚子疼，捶地！」
　　「游戏是好游戏，台词太二了吧哈哈哈」
　　「一脸懵逼！我也啥都没看清，就满耳朵贱不贱的！」
　　「笑死，这个文字转换！好贱啊！」
　　「喂喂快别笑，你们谁联系下活人，快喂药啊，我血要掉没了。」
　　正沾沾自喜的某剑帅：“……”


第11章 
　　“轰隆隆！”
　　蓦地一声巨响，小楼终究顶不住，塌了。
　　哀嚎声声，此起彼伏……
　　原本在持续流血、来不及被人摸起的众玩家被墙砖瓦砾压得个结结实实。
　　集体死翘翘。
　　某剑帅衣袂飘飘、毫发无损。
　　听玩家们惨叫，满眼是被“刷屏”的芬芳之语，嘴角微翘了翘。
　　被“嘲笑”的不爽心情一下子被抚平，些许幸灾乐祸。
　　可怜这间食肆才开张，即化作一片废墟。
　　玩家尚有幸存者，寥寥三两个人；
　　是赵校尉反应及时，左手捞起、右臂夹着，在小楼崩塌时，从二楼救下的。
　　其中一人，相貌平庸，气度些许不俗，正是被玩家们吹捧的“隐老板”。
　　隐老板会来事，一方面对柳穿鱼仗义出手表达感激，“久仰剑帅威名、闻名不如见面”如此如此，说的话漂亮动听、贴人心窝。
　　另一方面没忽视镖客一行人，明明劫镖不关食肆的事，反倒是无妄之灾牵连食肆遭殃，却言道“小店招待不周”。
　　如镖头这般准天级高手，素来眼高于顶，一般不会将隐老板这等不通武艺的普通人看在眼里，这会儿或许是玩家说话好听，或许对食肆被毁心存愧疚，也放下姿态，拿出金叶子赔偿店家损失。
　　小小一迭，书页一样的金子，金光闪闪的，惹得某剑帅暗戳戳瞟了几眼。
　　隐老板连连推辞，不为钱财诱惑的作风，博得一众江湖客赞赏的眼光。
　　他趁热打铁，跟镖客们拉着关系，套近乎。
　　热忱邀请一众，当然没忘了柳穿鱼，说去另一边酒家喝酒，交个朋友。
　　镖头推辞。
　　观其神情似有焦虑，想是惦记着押镖事宜。
　　宁氏镖局的镖客能耐不俗，虽遭重伤，死亡者无一，各自服用伤药，就地打坐。
　　略作调息，脸色看起来红润多了。
　　便坚持上路。
　　隐老板也识趣，挽留不得遂没再强求。
　　在镖头的坚持下，终于收下金叶子……
　　目测起码三五两重吧。柳穿鱼估算。
　　——又是羡慕别人好有钱的一天！
　　“剑帅。”是镖头在唤。
　　“有感剑帅仗义出手，解救我等于危难之际。这里有一份薄礼聊表敬意，还望剑帅不嫌。”
　　五大三粗的汉子，做事自有章法，向柳穿鱼奉上一小小木匣，补充道：“是在下偶得的玩物，并非珍宝，胜在新奇，可于掌中把玩。”
　　见对方态度诚恳的，耿直的某剑帅就大大方方笑纳谢礼。
　　窃喜~
　　一众镖客来去如风，押着镖车轱辘轱辘很快走远。
　　没忘记带走昏死的两个劫镖者。
　　[队伍]隐隐青（队长）：阿伟到哪了？赶快，这边NPC要跑了。
　　[队伍]阿伟活了：马上！一分钟！
　　[队伍]离离原上谱：不是吧老大，银髓、冰凌果可都是橙阶，虽然不清楚干嘛用的，反正肯定有大用，就这么送给NPC，也太血亏了吧？
　　[队伍]刘枣花：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老大走的观天道，多多给NPC刷好感，打好人脉，以后才方便升级技能。
　　本来对应酬不感冒的柳穿鱼，瞅到玩家准备着送他礼，瞬间不想走了。
　　赵校尉有意讨好，隐老板再三邀请，他矜持颔首，跟随几人转移到另一家的酒楼。
　　银髓正是他亟需的，冰凌果虽用不着，毕竟是奇珍……换言之，很值钱。
　　看来他得更新对玩家的认知了。
　　也不全是穷逼。
　　这些天外来客神通之广大，超出他的想象。
　　譬如隐老板所学的“观天道”，乃浮云观内门核心弟子才有资格接触；
　　——浮云观非世俗门派，特立独行、地位超然，江湖上无论正道、魔道，乃至朝廷都得给它几分面子。
　　其绝学“观天道”，也并非所有核心弟子都能习得，很是讲究禀赋跟机缘。
　　何为“观天道”？
　　柳穿鱼知之不详，大抵是观万物万生之道，听说修习者须观尽天下人的武道，汲百家之长，才可拥有属于自己的“道”。
　　扫视玩家队伍聊天，知道隐老板“观天道”要靠NPC自愿给对方演绎功法、招式等，才能“刷熟练度”，从而让技能升级、突破。
　　柳穿鱼似懂非懂。
　　总而言之，他这样的“高级NPC”，于对方就是一条大鱼，无论如何都想要打好关系，最好能建立长远的交情。
　　于是某剑帅心安理得享用起对方奉上的珍馐美馔……
　　有好酒好茶，便以茶代酒。
　　剑客的手不能抖，沾不得一点酒——这是江湖人的说法——于柳穿鱼，单纯是酒量不行，半杯即倒。
　　“剑帅此行，可是为‘墟藏’而来？”
　　同为隐老板的座上宾，赵校尉反客为主，积极跟柳穿鱼搭话。
　　柳穿鱼疑惑：“什么墟藏？”
　　赵校尉些微惊奇：“剑帅竟不知道吗？”
　　不等追问，主动说明：“近日传言纷纷，思归附近显露‘墟藏’踪迹，‘钥匙’或被人夺得，各路人马聚首澜江岸，都想分得一杯羹。”
　　柳穿鱼恍悟，陡地想起一大早遇到的闻贤阁众。
　　[队伍]阿伟活了：墟藏是啥？NPC给出的信息量好大的感觉。
　　[队伍]隐隐青（队长）：宝藏之类吧，我怀疑可能是隐藏副本。
　　[队伍]离离原上谱：隐藏本！！
　　[队伍]红瓦：这好多天，副本连个影子都没摸着，要真是隐藏本，我们抢占先机，在老赵头身上花那么多钱就不亏了。
　　[队伍]刘枣花：老赵头老奸诈了，整天耍花腔，也不晓得他哪一句话真哪一句话假。
　　[队伍]隐隐青（队长）：他跟新NPC说的应该没作假。
　　[队伍]阿伟活了：/点头.gif。新NPC面子好大啊，老赵头好上杆子。
　　[队伍]红瓦：刚才死太快，没看到新NPC啥样，那么厉害嘛。
　　[队伍]隐隐青（队长）：之前探索任务NPC说过一句什么剑帅是宗师之下第一人？
　　[队伍]刘枣花：我记得好像是第一剑客？很牛皮就是，还以为是个老头子，没想到这么嫩，看着还不一定有我大。
　　玩家陡然刷起的队伍信息，引得柳穿鱼余光一瞥。
　　看到一堆“人名”冒头，刷着“牛逼”啥啥，领会到意思的某剑帅不禁自得。
　　神神叨叨的玩家们，偶尔说话也蛮好听嘛！
　　一时连赵校尉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直到对方语气神神秘秘的，小声告知——
　　“‘长目飞耳’放言，新墟藏可能有远古宗师的本命灵器，说是一柄神剑！”
　　“长目飞耳”不知是一个人、或几个人，众所周知的江湖“包打听”，他/她（们）放出的话，虽探究不到其信息来源，多数不是无的放矢。
　　柳穿鱼当真提起了兴致。
　　所谓“墟藏”，久远前武者留下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死人坟，内里不一定有好东西；
　　当然啦，绝非随便个什么人的坟都可形成墟藏。
　　墟藏现世往往搅得江湖不得安宁；
　　结果发掘出的都是破铜烂铁，是常有的事；
　　最可怜的有一回一地级高手在争夺间废掉一手一脚，不料墟藏只有一件快腐败没的破衣裳……
　　隐老板适时插话，好奇问：“本命灵器很厉害吗？”
　　赵校尉享用过玩家诸多好处，态度自然友好，看着没什么表示的某剑帅，遂耐着性子解释：“宗师的本命灵器，每一件可堪传世灵兵，便是用着不趁手，若请得冶铸大师重铸，新武器的质量一般也不低于地级……
　　“然宗师炼成本命灵器者罕见，传说大宗师也不一定能拥有本命灵器。”
　　细细说明：“不过如今武道没落，远古时宗师非同凡响，或许比之现今大宗师也不差。”
　　赵校尉语气一转，继续跟柳穿鱼聊起：“新墟藏若真有宗师本命神剑，于剑帅未尝不是帮助，或可争一争……”话语顿了顿，歉然一笑，“酒意上头，一时忘形，在下多嘴了。”
　　柳穿鱼神态惯常冷淡，却非动辄感到被冒犯的性子，对赵校尉的说辞不甚在意。
　　心里百般念头，面上不动声色。
　　只摇了摇头：“赵兄也是好意。”
　　从容夹起一筷子青青红红、不知什么食材烹制的菜肴。
　　鲜香美味！
　　赵校尉笑了：“此‘青苑红堂压瑞云’，由青翦蕈、胭脂鳕鱼、幻云羔精心烹调而成……这还不是店家拿手菜，这盘‘雪里梅花笑’更叫人齿颊留香，还请剑帅品鉴……”
　　只分得出难吃、好吃、很好吃、超好吃的柳穿鱼，让他品鉴说个一二三四五，简直是难为人。
　　无论赵校尉，也或隐老板，都是调节气氛的高手，哪怕某人多数时候只会“嗯”“啊”，一顿饭，吃得也是宾主尽欢。
　　气氛到了，隐老板奉上谢礼。
　　柳穿鱼暗喜，好歹假模假样客气了一番，才“勉为其难”收下。
　　到底是萍水相逢，酒足饭饱了，遂分道扬镳。
　　不出意外的，柳穿鱼偷瞄玩家聊天，看到隐老板说完“没提示NPC加好感度”后，队伍里的其余人又是郁闷又是心疼。
　　隐老板本人倒是看得开，道，回头食肆重建，有剑帅的名头打广告，肯定能吸引不少土著……
　　柳穿鱼对对方想拿自己作噱头招揽客人没所谓，反而觉得这隐老板不愧为众玩家头目。
　　豪横！大气！
　　值得深交。
　　受用到好处的剑客暗自寻思：
　　隐老板走观天道，哪日若需观摩自己的剑法，倒不是不可以给演练一次。
　　——现在远远不行，对方等级太低了，“观摩”百分百失败。
　　很快，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思绪。
　　柳穿鱼忽而顿足，轻道：“鬼兄？”
　　无声无息消失半天、半点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鬼兄，下一息突兀出现在跟前。
　　柳穿鱼心情美得很，忍不住多话：“有人请吃酒，鬼兄为甚不一起去？”
　　鬼兄答非所问：“我该走了。”
　　柳穿鱼微怔，随后点头：“后会有期……稍等。”
　　打开玩家送的礼盒——
　　银白耀眼食指长的“龙”，是约二两分量的银髓；
　　散发着寒气、晶莹剔透，形如迷你南瓜、裹着一层冰晶的奇特血红果实，乃冰凌果。
　　“给你。”
　　柳穿鱼爽快将值钱的冰凌果送鬼兄。
　　鬼兄沉默，是少许的迟疑，也没多舌，接受好意。
　　对方丝毫不忸怩，让某剑帅心情更好了——
　　画楼杀手总能找到目标，归功于其独特的追踪手段。
　　有一种蝴蝶，名“离乱蝶”，能循着人的气味追踪上千里。
　　“离乱蝶”好用，但培育难度极高、花费巨大，其中所需的冰凌果极为难得。
　　鬼兄很懂礼尚往来；
　　转瞬，将装着一只离乱蝶的布袋子递给柳穿鱼。
　　柳穿鱼略惊奇：“这蝴蝶可以乱送人吗？”
　　鬼兄答：“天级以下，可交易。”
　　柳穿鱼就没客气。
　　才接过布袋，那人消无声息就没了影。
　　“……”
　　鬼兄好快。
　　还有个镖头的礼盒没打开看呢，原想着也跟对方分享一下……
　　也罢。
　　转念将离开的人抛到脑后。
　　聚散离合，江湖人习以为常。


第12章 
　　柳穿鱼到底没按捺住好奇，见四下无人，悄悄打开镖头送的木匣瞅着一眼。
　　一对……明珠？
　　小小的，不过龙眼子大。
　　拿出来细看，“明珠”绝非凡物；
　　今日日光不烈，圆润透明的珠子可见流光溢彩；
　　彩光绚丽，闪啊闪，简直闪瞎人眼！
　　一个字：美！
　　美得不可方物！
　　柳穿鱼不免惊奇。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没少闯荡过遗泽、墟藏乃至一些可堪九死一生的险境，也曾受邀去过顶级拍卖场，见识不少奇珍异宝，如这等品质的明珠，当真是见所未见。
　　[鉴定]满级，倒是方便。
　　鉴定得出：这一对明珠乃“深海鲛珠”，品质在天级。
　　天级的物事，甭管武器或天材地宝，也或一些飞禽走兽，可堪人间至宝……
　　柳穿鱼难掩惊喜。
　　无奈，许是宝物自晦，[鉴定]给出的信息只寥寥数语，没写明深海鲛珠的用途。
　　【物品详情】只有一句话，犹如偈语，别有深意：「碧落黄泉缥缈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好诗！
　　完全不懂。
　　柳穿鱼不是没听说过鲛人传说，不过只存在于怪谈异志里……曾有大宗师，求知欲旺盛，以绝世功力护体，潜到深海近千米，寻觅许久，并未发现鲛人的存在。
　　此鲛珠是否是故事里的彼鲛珠就不得而知。
　　柳穿鱼感到纳闷又郁闷。
　　不确定鲛珠的用途，这东西便如鸡肋……卖了吧，万一是啥可遇不可求的天材地宝，不就亏了；留着吧，也不敢乱尝试熔炼、铸造啥的，怕糟践了宝贝。
　　转念想，白嫖——他从玩家的聊天里学到很多有意思的词语——得来的东西，[鉴定]从没出过错，光看品阶在天级，肯定不是凡俗之物。
　　甭管有啥用，反正他也不亏。
　　明闪闪的鲛珠，只用作装饰也好看的呀！
　　美美把玩着，片刻后放回木匣。
　　合严，塞入百纳袋。
　　柳穿鱼暂且摁下关于鲛珠的疑问。
　　眼下，他更惦记赵校尉所言的墟藏现世一事……
　　如能得到前人的本命神剑，独吾剑可“吞吃”别的剑，届时稳稳升格天级神兵；
　　待他突破宗师，哪怕到大宗师，炼就本命灵剑绝非易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在长久的未来，独吾剑可堪半身，总归离不得的，自然越厉害越好。
　　柳穿鱼找到“不要怕就是莽”小队，发布任务：打探新墟藏的消息。
　　没办法。
　　虽知道找到“长目飞耳”的法子，可一个问题二十两银收费，着实负担不起。
　　他一向独来独往，没个别的可靠的情报来源——鬼兄跑得飞快，连个商量的人也无。
　　跟玩家接触多了，越发觉得这群手无宰牛之力、咋看都不着调的家伙手段了得。
　　好用得很！
　　关键是便宜！
　　给点甜头，就能赴汤蹈火，嘿~
　　果不其然——
　　[队伍]马萨卡：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愧我蹲点到现在，NPC给发布任务了！
　　[队伍]马萨卡：剑帅真特么帅啊，哈哈哈，任务没做，先送了个道具。/分享：[劣质五雷咒符]（绿）
　　[队伍]香辣酱酱：哇趣，这符好厉害，能秒杀10级内的怪呢！
　　[队伍]面筋侠：个人任务嘛？
　　[队伍]马萨卡：任务面板没更新，大家一起帮忙啊！
　　[队伍]美丽只因：包在我身上，道具给我先。
　　[队伍]拉拉：想得美。
　　[队伍]爱困觉的猫：那NPC真的有点奇怪你们不觉得？他发任务系统从来不提示。
　　[队伍]龙二：毕竟是隐藏NPC
　　[队伍]渡渡鸟：@马萨卡，你确定是让你打探墟藏消息？
　　[队伍]马萨卡：是啊，怎么了？
　　[队伍]渡渡鸟（队长）：论坛匿名贴有分享，说墟藏对玩家来说，就是隐藏副本，而且每个墟藏都是独一无二的。
　　[队伍]碌碌无为：捉急，墟藏能不能组队？
　　[队伍]渡渡鸟（队长）：说是可以个人，也可以组队。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要发了嘛我们？
　　[队伍]拉拉：哇哇！
　　……
　　这头，柳穿鱼才将自己这些日子清理出的、完全用不着的“垃圾”，当作吊玩家胃口的大萝卜，东西才到玩家手里呢，就看到马萨卡的面板上文字刷得飞快。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群人已经畅想一夜暴富，嚷嚷“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种种痴癫梦呓。
　　默。
　　旋即是把握准玩家心理的得意。
　　有些许怜悯——
　　这些人想靠自己夺得墟藏，简直痴人说梦。
　　墟藏最低也在人级，探索者若不想送命于古坟堆间，战力起码也得同样在人级，也即，面板显示的……30级？
　　纵使玩家作弊，组队“拉人”，最低总得20级吧，或有渺茫机会，侥幸闯过最低等的墟藏。
　　转念不再闲操心。
　　柳穿鱼没给玩家多套近乎的机会，运转轻功，快到让人看不见行迹，消失在山林间。
　　他忙着。
　　要找一个人……
　　虽没根据，不过闻贤阁寻找那劳什子梵净双侠之一的明火剑，大老远的从南岭、越过一整个南陈（周国）跑到这，想必不仅仅为挑衅自己。
　　——明火剑他今天前确实不认识，可梵净派是鼎鼎有名的。
　　许是跟墟藏出没不无关系。
　　就是这样的一种直觉，没根没据的，让柳穿鱼许多次遇到机缘，抢在人先谋夺到好处。
　　回忆着“不要怕就是莽”几个玩家的说辞，柳穿鱼大致对明火剑孟凡笙可能的去向有了判断。
　　《逍遥游》不愧是天级轻功身法；
　　无需消耗太多真气，人如一片飘叶随风自在、起落树梢头，间或如鸿鹄展翅，一飞就是十数丈……
　　对某剑帅而言，只要饱食度够，轻功赶路比骑马更快上许多。
　　千峦嶂除却个别山峰，连绵的山丘算不得高大险峻，架不住占地面积实在广袤。
　　不知“飞”了多久……
　　松涛阵阵，风忽地大了，吹着衣袍猎猎作响。
　　林木如海，密密茫茫。
　　柳穿鱼捕捉到人的踪影。
　　尚有好一段距离，被松林遮挡视线，他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样的人，便是一阵沉声轻喝：“谁？！”
　　简短的，只一个字。
　　而剑气早在这一声发出前，已然破开碍事的松木。
　　扑面而来是沛然伟力。
　　好强的威势！
　　可怕的剑意！
　　柳穿鱼无暇思考，本能操起剑鞘，略略抵挡。
　　剑招轻描淡写，寒气一瞬冻结在松针上，隐约凝结出白霜……
　　未待他再出第二剑，对面先收手了。
　　“原来是剑帅……”
　　“冒犯了。”
　　是不久前才有过一面之缘的郎步奇。
　　柳穿鱼压下跃跃欲动的战意。
　　——好久没遇到这样的用剑高手，若不是想起独吾剑碎了，定然要跟这人大做一场！
　　已经很能控制好情绪的某人这会儿目光热切，是面具也无法掩饰的奕奕神采。
　　郎步奇与他四目相对。
　　这位一贯沉着、不露声色的阁主眼神似有波动。
　　仿佛也是意犹未尽……
　　“啊哈哈，误会误会！”
　　突然是一声活泼的嗓音打破短暂的沉默，是个娃娃脸的蓝衣服，对柳穿鱼抱拳：“适才我们遇到贼人偷袭，老大……咳，阁主才出剑的。”
　　娃娃脸气质和善，很容易博得人好感。
　　柳穿鱼却没多看他，视线落在被其余人包围的那一抹红色……
　　尸体？
　　一眼认出是先前挑衅他的家伙。
　　真就转瞬即逝啊。
　　——脑海一闪而过的，是玩家说过的俏皮话。
　　柳穿鱼出声：“他怎么死了？”
　　没错。剑帅就是这样直来直往的汉子！
　　有话就说，有问题直接问。
　　本来想说什么的娃娃脸莫名梗了下：“呃……”
　　看着就不善言辞的郎阁主回他：“有人先我们一步杀了他。”
　　顿了顿，补充：“用的是无尽寒意的剑法。”
　　柳穿鱼很聪明的：“你怀疑是我？”
　　娃娃脸打哈哈：“村中流浪客说，明火剑来挑衅剑帅您……以下犯上者，便是翻手被打死，旁人也无权置喙。只不过……”
　　他看了看自家阁主，又看向某剑帅，意有所指：“明火剑虽才准天级，但其双亲梵净派执火峰太上长老，皆沉浸宗师境已经多年，传言……护短至极。”
　　柳穿鱼木着脸，懂了对方的意思。
　　——是要，打了小的引来老的？
　　他也不怕对上宗师，打不过总归跑得过的……不过，同时对上俩宗师，怕也跑不起了。
　　关键也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柳穿鱼只回一句：“我没杀他。”
　　没做过的事，他才不会背锅。
　　对面人信没信他不知道，领头的却是点头：“同样是冰法，杀死明火剑的，剑意不如你。”
　　娃娃脸睁大眼，捧哏似的，机灵接话：“莫非有人栽赃嫁祸，想陷害剑帅？”
　　柳穿鱼：“……”
　　不会吧？他好像也没得罪谁……
　　等等！


第13章 
　　一念间，柳穿鱼想起被自己淡忘了差不多的些许“小事”。
　　譬如天剑宗这一代首席弟子，因着误会跟他拔剑相向；
　　不仅被他当众击败，由于独吾剑当时耐久快不够了，他用招过猛，把人家地级宝剑折断了……
　　其恩师，天剑宗宗主不久前上任武林盟盟主。
　　欲雪宫小宫主于他沐浴时突袭，魅功引动他意念动摇、欲行双修之法，他误以为对方要杀自己，当场一剑刺过去！
　　对方也是半步宗师，险险避掉了杀招，可惜一头青丝被剑气削得个尽光……从此，对他喊打喊杀。
　　欲雪宫其他弟子见他，每每亦咬牙切齿，如见杀父之仇。
　　拾骨门前魔音长老杀人掠尸、欲制作尸傀，偏赶上他在苦主家做客，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老魔头被一剑穿心！
　　据说，魔音长老后被其门主炼成尸傀。
　　他与拾骨门是真的有血仇。
　　适逢机缘现世，他跟百炼阁的少阁主同时抢夺一离火精魄。
　　——离火精魄乃独吾剑升级地级必需的锻材。
　　他当然不愿拱手相让，剑柄压制那少阁主，直接把人脸朝地、打趴乱石间，揍成了猪头！
　　那位少阁主平生最是爱美，撂下狠话，百炼阁往后绝不出手帮某人铸剑……百炼阁汇聚诸多冶铸大师，得到百炼阁冶铸的武器，是江湖客们梦寐以求的事。
　　又有以药入道的素问楼。
　　一派精英在某山旮旯等待十数日，只为采摘某灵药；彼时柳穿鱼在他们头顶上、数十丈高的山峰巅，观云海悟剑，没在意山下的人来人往。
　　不巧被挑衅者找到，他习惯性一剑鞘将人抽下了山崖。
　　正正巧，砸烂即将成熟的药材。
　　素问楼人气狠了，放言以后绝对不制药给某人。
　　同时得罪跟素问楼不对付、争夺黄帝后人正统的灵枢门。
　　灵枢用针救下一人，那人本是官府的要犯；
　　缺钱到吃不起饭的剑帅，接下悬赏，甭管三七二十一，取走那人首级，换得赏钱。
　　谁料灵枢门行事古怪，被其门人救治的病人，在痊愈之前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碰……
　　遂遭一群人明耍针、暗投毒追杀，好在他武功高、轻功快、不惧药毒，除那些闭关的老鬼，在江湖上活动的绝大多数人都难搞死他~
　　还有青云派、沧浪宫、舍生帮、碧海青天阁……
　　江湖人道：“一寺二帮三宗四宫，五阁六楼七门八派，不世出。”
　　除却“不世出”，前头提到的那些，指的是公认的一品宗门。
　　正道的、魔道的、邪道的、不正不魔的、亦正亦邪的，三十六大势力，俱是威名赫赫！
　　这些势力涉足地域极广，不仅限在北陈，也有位于周国的，甚至更远。
　　北到大荒，南至百越，西达瀚海，东抵海外诸岛……
　　柳穿鱼跟这些势力的重要弟子、门人、长老甚至劳什子左使、副帮/门主，有“误会”者就高达二十九个……
　　还不算他作为鬼兄的目标，画楼也是“六楼”其一。
　　虽说绝大多数恩怨，在一些人的斡旋下，早已化解啦。
　　……也难说。
　　谁知道有没有怀恨在心的？
　　反正他一路行走，仗剑江湖，无所畏惧。
　　“剑帅可是想起了什么？”
　　娃娃脸敏锐地察觉到某人的情绪波动，倒是直率，就直接问了。
　　哦对了，总“娃娃脸”“娃娃脸”的叫别人不礼貌。
　　人家有名字，叫茍涯。
　　茍涯，“狗牙”。
　　这般骨骼清奇的人名，倒让柳穿鱼一下想起来了这人，未曾谋面，早已“久仰大名”。
　　“狗牙”跟另一位……好像就是那个，比他们阁主脸更黑的叫陈啥的家伙，被并称“黑白无常”……称号如何得来的无需深究，很厉害就是。
　　不过，作为“黑白无常”的头子，郎步奇不就是阎王咯？
　　柳穿鱼艰难拉回最近爱跑马的思绪，回着茍涯，亦是坦然的：“我在盘点跟我有过节的武林高手。”
　　茍涯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可是想到谁人陷害剑帅您了？”
　　很遗憾……
　　某剑帅微微摇头。
　　得罪过的人太多啦，想让他死的也数不清。
　　“……如此藏头露尾、暗使鬼蜮阴谋，无非是鼠雀之辈。”
　　是另一个“无常”叫陈啥的。
　　这人脸虽黑，说的话却浩然正气。
　　柳穿鱼暗暗赞赏，几不可见地点头，附和。
　　茍涯不以为然，道：“我观明火剑胸口，被一剑穿心，绝对是个天级高手……用剑、还是冰法的天级，如今武林，当真想不起还有谁。”
　　特殊根骨者本就寥寥，冰法比之风、雷、毒等更罕见，如今江湖上叫得出名的冰法高手，有且仅有柳穿鱼一人。
　　看起来，杀死明火剑的锅，某剑帅不得不背了。
　　纵使闻贤阁的这些人好像挺相信他的。
　　郎步奇等几人说完了才出声：“剑帅此行何去？”
　　人都说“玄厉剑君”是磊落跌荡的英雄，柳穿鱼便没隐瞒：“听说有墟藏现世，我来打探消息。”
　　“墟藏？”茍涯道，“就在这千峦嶂？”
　　……咿？
　　柳穿鱼疑惑，看了看明火剑尸体，问：“你们找他不是为了墟藏？”
　　茍涯莫名：“剑帅何出此言？”
　　郎步奇嘴角轻动，像是笑了笑：“闻贤阁丢失一样对象，现场剑痕残留火气，应当是明火剑留下的。找他只是想追回失物。”
　　柳穿鱼：“……”
　　所以他直觉错误了？
　　倒没怀疑对方的说辞。
　　郎步奇话语未尽，沉吟少刻：“明火剑遮掩行迹、突然潜入陈国，确实有些可疑。”
　　茍涯连忙点头：“我们丢东西的地方，有人打斗的痕迹，不过痕迹太杂乱，只有些许火气容易辨认……兴许，确实跟墟藏一事有关。”顿了顿，他感慨，“每每有大机缘现世，总会搅得江湖一片浑水，牵连到不知多少无辜。”
　　所以问题的焦点又回到明火剑这个死人身上了。
　　柳穿鱼灵光乍现，突兀掏出鬼兄送给他的布袋子。
　　解开。
　　下一息，翩然飞出一只通体透明、寻常人肉眼难以看见的蝴蝶。
　　灵动小巧，勉强有指甲盖大。
　　当然，在场的都是高手，一个个眼睛厉害的，可谓洞察秋毫。
　　小小蝴蝶立马引得闻贤阁一众目光。
　　茍涯面露惊艳，是惊叹的口吻：“离乱蝶！剑帅竟有此等灵物……”
　　柳穿鱼眼神微怔。
　　先前没细看——自从发现满世界的人都带上人物面板，往常怕错过宝物而默认开启的[鉴定]便被他关闭了——这才发现，鬼兄赠予的蝴蝶，名称后显示“（红）”，即，品阶为天级。
　　……不是说，天级以下的才可交易吗？
　　“据闻，最厉害的离乱蝶，可嗅得功法气息，而追踪到本人？”
　　柳穿鱼按下杂乱的念头，对问话之人解释：“寻常离乱蝶做不到，这只是天级的，或可一试。”
　　用离乱蝶追踪人好使，但也有限制的。
　　仅靠明火剑尸身残余的剑气，想追踪到凶手……
　　看运气吧。
　　如果凶手没走得十分远。
　　柳穿鱼指尖轻点蝴蝶，于虚空中勾画一副看不见的玄妙“画作”。
　　离乱蝶犹如读懂了他的心，如其所愿，飞落在对死人造成致命一击的剑伤处。
　　须臾间，蝴蝶再度起飞。
　　往某个方向蹁跹远去……
　　蝴蝶飞得极快。
　　本就跟空气近乎融于一体的小小躯体，如滴水落入江河，荡起几不可见的涟漪，呼吸间了无踪影。
　　柳穿鱼果断用轻功追了出去。
　　自然而然的，郎步奇及其麾下，紧随其后。
　　“黑白无常”抬起被寒气冻僵的死人尸，拼老命地运着轻功，吭哧吭哧缀在一众人后，才勉强没被甩开。
　　——某剑帅的速度太快啦！
　　柳穿鱼没在意追着他跑的这群人。
　　毕竟人家丢失了东西，看起来不是寻常对象，也是倒霉。
　　跟着离乱蝶，穿过大片山林，回到澜江畔。
　　日头已经西斜，将将要落入广阔的河湾。
　　河湾水浅，滩涂飘荡着成片芦苇……
　　“呜哇”一声，惊飞一只鸦雀。
　　风声簌簌，带起点点寒意。
　　悲凉中莫名透着肃杀。
　　柳穿鱼没啥伤春悲秋的心绪，脚步顿住，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这里，不久前发生过打斗。
　　一方用的是冰法，至于，另一方……
　　“那里藏着人！”
　　抬着尸体的茍涯气息不见紊乱，目光投向芦苇深处。
　　而他的同伴，陈喆——黑脸的“无常”——丢开尸体让他一个人扛，行动力爆表，双臂一振，呼啦啦大风狂卷。
　　挡在他们面前的芦苇，眨眼间被卷飞到更远。
　　露出前方一片开阔的场景……
　　挺帅的嘛，这一个大招。
　　柳穿鱼忍不住打量这个黑脸好几眼。
　　被一声哇哇叫给唤回注意力：“刀下留人嗷嗷嗷，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房贷车贷……”
　　柳穿鱼：“……”
　　听着胡言乱语，就知道又是玩家。
　　是他老熟人，“不要怕就是莽”队伍里的那个谁……小吧唧？
　　“啊，是神仙哥哥！”
　　“救命！我八几年的红酒啊神仙哥哥……帮你打听到了隐藏副、啊不是，那个、那啥墟藏的消息了！”


第14章 
　　“神仙哥哥”啥的让闻贤阁一众冷面汉子难绷。
　　带打量的隐含其他什么复杂情绪的目光不约而同飘向某剑帅。
　　表情过于丰富的“无常”茍涯，“扑哧”笑出声：“神仙哥哥吗？噗……”
　　柳穿鱼从容淡定。
　　他已经是个老江湖了，能很好地忽略各种乱七八糟的眼神。
　　脚步轻移，步法圆融自如，瞬息拉近跟玩家的距离。
　　陈喆风法精准，只卷走挡路的芦苇。
　　现场打斗的痕迹没遭到太多破坏……
　　一片狼藉。
　　隐约有血色，渗进了砂砾。
　　横七竖八死了许多人。
　　是一早在“壹家食肆”有过交集的镖客们。
　　全部丧命。
　　镖车毁得厉害，散落满地的木片、金属，附着残存的剑气。
　　不见镖头踪影……
　　可作为一个刀客，绝不会让武器离手。
　　名曰“雷声吼”的大刀，碎裂成数不清的破片，残余的刀柄让柳穿鱼认了出来。
　　也不知那人是死是活。
　　“什么人下手这般凶狠！”
　　茍涯敛起笑：“看这些镖客衣着，是宁氏镖局的！”
　　“全部一剑穿心……”他看向某剑帅，“也是冰法。”
　　柳穿鱼还在观察，没吭声。
　　陈喆已经检查起尸体，对同样没说话的郎步奇道：“剑伤很新鲜，约莫死在一炷香前。”
　　一炷香前，众人追着离乱蝶赶路，显然排除某剑客是杀人凶手的嫌疑。
　　柳穿鱼倒无所谓嫌疑不嫌疑的。
　　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
　　但若有人冒用他名胡搞八搞，那他就不干了。
　　剑帅的名声可容不得玷污！
　　“神仙哥哥，救……”
　　才这么一会儿，玩家已然没力气嚷嚷，奄奄一息，发声都很艰难。
　　观其浑身冒着“白烟”，“嘶嘶”透着寒气，快冻成冰棍了。
　　众人自然不会忽略像是唯一幸存者的“八几年的红酒”。
　　没等柳穿鱼有什么举动，与他并肩而立的郎阁主，对身后一蓝衣下属作了个手势。
　　那人转眼落在八几年的红酒跟前，行动凌厉，一点儿也不温柔地掰开玩家嘴巴，强硬塞了个红色药丸。
　　“呜哇轻点，疼……”
　　“等等，你给我吃的什……诶？我能动了？不掉血了！哈哈……”
　　“刘三。”
　　茍涯提醒喂药的蓝衣服：“旁边那个，假死的，喂他生息丹看看。”
　　柳穿鱼这才留意到，在八几年的红酒身旁，被压在一镖客尸体下的一个什么人。
　　下意识鉴定，奇奇怪怪的名字，叫“赤蝎”，一看就是玩家。
　　8级，似乎算厉害的玩家。
　　听到闻贤阁的人出声，八几年的红酒收起得意的笑。
　　怂巴巴的，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捻手捻脚往某剑帅旁边靠。
　　——他看起来有些怕郎步奇一行人。
　　八几年的红酒笑得谄媚：“幸亏神仙哥哥来了，要不我今天死定了！”
　　柳穿鱼对待玩家态度还是宽容的，问了声：“你为甚会在这里？”
　　玩家得到好脸色，便是得寸进尺的，呜呜哇哇卖起了惨：“神仙哥哥不是交代我们打探墟藏消息嘛，于是我义无反顾、赴汤蹈火……”
　　柳穿鱼木着脸听对方废话。
　　这家伙！
　　还在一心二用跟队友刷屏呢！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香辣酱酱@龙二，你们别过来找我了，我活过来啦！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狗日赤蝎，坑死我了。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早晓得不偷懒，上线第一时间就找瞎子重刷命书复活次数。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还好还好没被被迫下线。
　　[队伍]香辣酱酱：活啦？谁救的？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神仙哥哥，哦不对，是跟他一起的……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就是那些凶巴巴的黑面神，得亏神仙哥哥给我撑腰。
　　[队伍]渡渡鸟（队长）：早上那群NPC？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对。喂了个啥药，我一下子能动，也不掉血了。麻蛋，NPC好大的手劲，差点把我下巴捏碎了，害得我以为那家伙给我喂毒呢！
　　柳穿鱼好奇看了一眼郎步奇——
　　这人做啥了，让玩家那么害怕他们？
　　郎步奇很敏锐，回他一个眼神：“怎了？”
　　柳穿鱼默默摇头，继续暗戳戳“窥屏”。
　　这些玩家着实聒噪。
　　废话一大通。
　　队长渡渡鸟也不清楚队友的情况，让八几年的红酒别跑题，说重点。
　　才知道这倒霉蛋不过是受到无妄之灾。
　　领到打听墟藏消息的任务后，“不要怕就是莽”小队里闲着的几人，就分散各方查探线索。
　　前不久，八几年的红酒收到私聊，“好友”赤蝎求助，对方说自己重伤快死了，让他来摸血。
　　八几年的红酒挺仗义，看对方发的定位，刚好离得不远。
　　结果看到满地尸体……
　　大喜！
　　以为能捡漏，连“好友”都顾不上，连忙摸尸体，才摸到一样东西，就被无尽寒意的残余剑气，给冻伤了。
　　血条瞬间见底。
　　残余丝血的他情急之下，抓着刚摸到的也不知什么功效的药丸给吞吃了。
　　险险挽回他一命。
　　哪料，血眨眼间回满，转而又持续掉落；
　　幸而那不知什么药丸能持续回血。
　　可寒气侵体，药效终难抵抗，冻得他身体发僵发硬。
　　便在这时，柳穿鱼一行人赶到……
　　柳穿鱼默了。
　　八几年的红酒叽叽呱呱，还在邀功，试图说明他做任务多努力。
　　茍涯一脸亲切地插话，问：“敢问小兄弟可见到是什么人杀的这些镖客？”
　　八几年的红酒声音变小：“呃，我没看……”
　　“就是他！”突兀响起一个陌生的、弱气的嗓音，“戴面具、白衣服、拿着一把剑！”
　　众人循声看过去——
　　是被刘三用生息丹救活的“假死之人”。
　　“各位大侠，小人死得好惨啊，求你们主持个公道……”
　　柳穿鱼：“……”
　　看来这也是个——那个词怎么说的——戏精？
　　不等“大侠”们开口，玩家先“内讧”了。
　　八几年的红酒大声嚷嚷：“胡说八道，你这是诽谤！神仙哥哥可是大好人。”
　　“呸！”赤蝎不爽，“我还没说你，见利忘义的混蛋，老子都要死了，不先给我摸血，跑去摸尸体。”
　　“呸呸！要不是为你，我刚刚也不会差点死了。”
　　“呸呸呸！你不是没死吗？”
　　“呸呸呸呸！你不也没死吗？”
　　“放肆！”
　　忍无可忍的是显然有些脾气的陈喆。
　　弹指两道气劲，霎时点中二人的穴道。
　　变成不能动、不能说的木头人。
　　八几年的红酒只好努力转动眼珠，哀求地看向“神仙哥哥”。
　　拼命眨眼。
　　柳穿鱼：“……”
　　可怜见的，这家伙眼皮抽筋了？
　　想了想，某剑帅看在玩家用心给自己干活的份上，便大发善心。
　　同样也是弹出一道气劲，不轻不重，落在八几年的红酒身上。
　　点中某穴道，好让对方在不能说、不能动的状态下，保持筋脉活络、血液流走顺畅，身体松快了，就不容易抽筋啦。
　　八几年的红酒：？？？
　　郎步奇嘴角略扬起、又压平，淡淡开口：“看来确实是有人存心冒充剑帅。”
　　茍涯点头，跟着说：“适才怕剑帅您误会，有些许隐瞒……便在跟剑帅遇到前，偷袭我们的人，也是白衣银剑，面覆半面面具。”
　　娃娃脸又笑：“现在细想，那人哪有半点剑帅的风骨？只不过，仓促间，难以辨明真假，容易让人误会。”
　　话语里，隐约透着歉意。
　　柳穿鱼没在意。
　　在郎步奇问他作如何打算时，二度拿出离乱蝶……
　　这里的血案才过去没多久，只要凶手未达到宗师，绝对跑不出天级离乱蝶的追踪范围。
　　“我去找他。”
　　撂下这一句话，没管大家是什么反应，柳穿鱼用上《逍遥游》，身如轻燕、掠过芦苇，踩着水面，横渡大江。
　　察觉到有人跟上……
　　见是郎步奇，就没管他。
　　过了澜江，便是新居地界。
　　没有连绵起伏的山丘，一马平川。
　　飞跃好些个村庄、农田……
　　找到了！
　　那人也是警觉，一刻钟前原在一破庙歇脚，陡然用上轻功，死命狂奔。
　　眼看要被追上了，同样白衣面具的家伙，突然想通了一样，急剎脚步、踩着树枝，扭过身，拔剑刺来！
　　柳穿鱼一面左手持剑（鞘）化解袭来的劲风，一面甩出九节长鞭，手腕抖动，鞭如灵蛇般游动……
　　看似硬莽，实则开着[鉴定]，查探对方的底细。
　　周临风，称号“寒鸣剑”。
　　——不认识。
　　等级：145。
　　竟是半步宗师！
　　柳穿鱼不为所动，面板显示“战力”才6800的半步宗师，未免太……水了吧？
　　“小心！”是郎步奇的提醒。
　　近乎同时，周临风丢出个什么铁球。
　　炸开，是狂风骤雨一般、四面八方而来的暗器。
　　柳穿鱼如水中游鱼一般灵巧，躲开绝大多数暗器，卷回鞭子再甩出去，将剩余的镖啊针的俱数打回去！
　　对面倒也有些手段，全数躲开了。
　　某剑帅不在意。
　　舞动着长鞭，迫近对方。
　　哼！
　　论耍阴招，谁人比得过鬼兄？他都在鬼兄手上玩命过无数回了，哪看得上这等低劣的手段？
　　纵使，这家伙暗搓搓，借暗器掩护，用出一种无色无味的毒。
　　无需赘言。
　　也无需郎阁主提醒，或协助。
　　柳穿鱼一鞭子将人卷到自己跟前，不给对方丝毫反应的机会，用独吾剑剑柄，狠狠、狠狠地砸中对方脑门。
　　将人砸晕了！
　　郎步奇静静观战，便是赞美：“好鞭法！”
　　柳穿鱼默。
　　真不是睁眼说瞎话嘛？他可没太钻研过鞭法，全凭感觉瞎抽打……唔，也对，这人跟自己一样是剑客，懂个矢之气的鞭法！*
　　“过奖。”他矜持地回。
　　不管怎么说，被夸赞总是让人身心愉悦。


第15章 
　　“……竟真的是寒鸣剑？”
　　“他不是早死在蓑衣道人掌下吗？”
　　“八年前的事了，当时闹得挺……咳，轰轰烈烈。”
　　说起陈年往事，娃娃脸的表情有一瞬奇异。
　　唔，很“八卦” 的样子？
　　茍涯沉吟：“寒鸣剑那时不过地级，据说功法缺陷，无缘突破天级，现在竟到半步宗师了？真是见了鬼……哦不对，死人大变活人，可不就是见鬼了！”
　　天将黑，篝火燃起。
　　蓝衣人各自忙活。
　　有的扎营，有的捡柴生火备吃食，有几人赶着群马喂草。
　　——柳穿鱼敲晕寒鸣剑没多久，闻贤阁一众人骑着之前不知丢哪里的马追了过来，还拖着勉强拼凑好的镖车，和被杀死的那些镖客，及明火剑尸体。
　　两位“幸存者”兼目击证人，“八几年的红酒”跟“赤蝎”被一起带过来。
　　八几年的红酒怂巴巴躲在某剑帅身后，听NPC闲聊，憋不住玩家本性，嘀嘀咕咕抛出一堆问题：“青年才俊为何死不瞑目？十几个镖师为何暴尸街头？壮汉镖头下落不明，究竟是何人所为？死去多年的人突然复活，究竟是人还是鬼？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阴谋诡计？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另一个玩家，显然跟“好友”怄气没和好，鄙夷出声：“就你有嘴。”
　　柳穿鱼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郎步奇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了，看向下属：“如何？”
　　茍涯相当默契，正色回：“对比明火剑跟宁氏镖局人的剑伤，通过残留的剑气判断，致命伤确认乃寒鸣剑造成的；不过河湾那边，有其余什么人留的印记，可能有同伙，他们带走生死不明的‘霹雳刀’（镖头），对了……”
　　转向柳穿鱼：“听闻阴阳二妖此先劫镖，被剑帅阻止，二妖目前也不知去向。”
　　接着补充一句：“再见寒鸣剑，倒让我想起了蓑衣道人，半年前听说闭关，这许久未有过音讯。既是寒鸣剑未死……”
　　语未尽。
　　在场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蓑衣道人或许危险了，甚至可能已遭遇不测！
　　柳穿鱼对寒鸣剑没大印象。
　　八年前他才在江湖崭露头角，跟成名许久的寒鸣剑没有过交集；
　　倒是蓑衣道人，听过一嘴对方的“轶事”。
　　说是个道人，对方前后有两任妻子，儿女成双。
　　然后……
　　女婿跟后丈母娘搞一块儿了！
　　道人女儿被谋害，连他自己也遭到毒手，天级高手衰退到地级，险些丧命，最后奸情揭破，双方对决。
　　道人凭着更丰富的经验，打死明面上武功已经高出他的女婿。
　　据说“女婿”是一位颇有声名的剑客，根骨还是极稀罕的冰属性……
　　柳穿鱼恍然大悟：莫非寒鸣剑便是蓑衣道人的女婿？！
　　他好奇心也是挺强，吐出不明含义的：“是他？”
　　茍涯莫名：“什么？”
　　郎步奇却似心有灵犀，轻颔首：“是他。”
　　柳穿鱼满足了。
　　好奇心来得快、去得也急。
　　不再纠结什么寒鸣剑啊蓑衣道人的往事。
　　安稳将冒充自己的家伙交给闻贤阁人处置……听闻，他们有些特别的审问手段。
　　然而，柳穿鱼无缘得见闻贤阁的手段。
　　倒非他们有意遮掩，而是……
　　寒鸣剑被一蓝衣人用了个什么药，敞开的瓶口抵近对方鼻子，将人“熏”醒。
　　意外突发！
　　郎步奇反掌隔空一击，将刚清醒的人打飞了，好几丈外！
　　柳穿鱼则同步，杵着剑鞘抵在地面，无形的气场将他自身、及至身旁玩家笼罩。
　　“嘭！！”
　　鲜血迸出满天花！
　　寒鸣剑爆体……到底是半步宗师，再怎么“水”，内力引动全身真气，“爆炸”的威力相当可怕！
　　几丈内草木化作齑粉，爆体的地方地面凹陷出一个三五尺深和宽的大坑。
　　哪怕闻贤阁一众人反应足够快，没到天级的，脸色骤然苍白，个别人嘴角溢出血。
　　“……好家伙，我整一个好家伙。”
　　八几年的红酒吓得语无伦次：“简直人形TNT啊！”
　　一时无人搭理玩家。
　　两个无常毕竟是天级高手，躲得也快，没受到创伤。
　　茍涯不解：“为何要自爆？”转而改口，喃喃道，“不，或许并非自爆。”
　　意思是，寒鸣剑背后有人在……遥控？
　　幕后人这般厉害？
　　转念想起有拾骨门那样可操控尸体的诡异存在——尽管寒鸣剑看起来不像是死的傀儡——柳穿鱼又想到来历匪夷所思的玩家。
　　江湖水深，乱七八糟的歪门邪道，各种阴谋诡计，层出不穷……无论发生什么，都没啥奇怪的。
　　然后听到赤蝎呼吸急促，几不可闻地叨咕着：“Boss爆装备了！”
　　惯常奉行“君子动手不动脑”的柳穿鱼一下子被转移注意力。
　　他眼神远比玩家厉害，早看到“被爆的装备”。
　　碍于剑帅的脸面，当着这么多人，不好意思颠儿颠跑大坑里“捡装备”。
　　陈喆到被炸出的土坑里检查。
　　他外粗内细，“捡装备”时没漏过一个灰扑扑的、很不起眼的尾戒。
　　柳穿鱼开启[鉴定]，隔着一段距离，便发现是什么样的“装备”——
　　[荡魄剑（残）]（金）：风法专属武器。
　　一柄残损的剑，竟是地级宝器！
　　任哪个剑客看得都眼馋！
　　不过【物品详情】说只适合风属性的武者，让柳穿鱼瞬间淡定了。
　　直到……
　　陈喆是个识货的，一改以往的沉稳，是小小惊呼：“竟是‘紫气融晶’铸造的宝器？”
　　紫气融晶，顾名思义，紫气融聚而成的结晶……挺神神叨叨的。
　　天级灵材！
　　风属性天材地宝里最罕见的一个！
　　某剑帅再度心动。
　　紫气融晶，独吾剑重铸或进阶虽用不上，可实在值钱啊！
　　看得出，根骨是风的陈喆也十分意动。
　　茍涯叹：“应当就是宁氏镖局押的镖。”
　　柳穿鱼心动中止——既是有主的，他就不打主意了。
　　又见娃娃脸疑惑：“奇了怪了，适才搜查寒鸣剑，他身无一物，这柄剑……难不成给藏肚子里了？”
　　柳穿鱼不动声色，目光瞟向陈喆检查半天、没发现异样的尾戒——
　　[空络戒]（蓝）：储物道具。
　　（注：可升级。滴血认主，神魂绑定。）
　　这是柳穿鱼第一次发现，除他自己和玩家外，本界“土著”使用储物道具。
　　想来便是，[荡魄剑（残）]被寒鸣剑劫走后藏在[空络戒]里。
　　然而，出于某种缘由，寒鸣剑不得不（被）自爆。
　　或许对方不知，纵使物品藏在储物格，也非万无一失，一旦死亡即有几率“爆装备”。
　　闻贤阁人显然没发觉尾戒的妙用。
　　将寒鸣剑遗留的东西放在一起。
　　线索一时断了。
　　主要是离乱蝶体力透支，得休憩个十天半个月才好驱使。
　　否则，再让蝴蝶嗅一嗅气味，或许能找到寒鸣剑同伙。
　　闻贤阁众商议着赶去思归，先找宁氏镖局的接洽，继续追查寒鸣剑隐藏的事情……
　　丢失的东西没找到，这群人没打算就此放弃。
　　正好顺路，去往华毂山庄送贺礼。
　　柳穿鱼捧起香喷喷的蜜炙猪蹄。
　　——蓝衣服们可真能干，才两刻钟的时间，猎捕到一头凶悍的地级灵兽，踏云豕。
　　矜持咬上一口。
　　暗自赞美：这些人的手艺也极好，堪比大厨。
　　捕捉到“华毂山庄”几个字，某剑帅动作稍顿，心念一动……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喂喂喂！人呢？怎么都是灰色状态？下线啦？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还想着拉你们一起出新手村呢！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算了，先发个定位/{分享：实时坐标}……我去，咋分享失败？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好无聊，连神仙哥哥都不搭理我，不敢乱说话，刚才又被那个黑面神给瞪了，真怕他又点我穴。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你们约好了一起下线嘛？真是，拉拉姐不是才上线吗？
　　没收起[鉴定]，柳穿鱼就看到玩家刷屏。
　　不光是八几年的红酒，另一位叫赤蝎的也在他所在的队伍呼叫队友，拼命@一个叫“青蟒”的。
　　[队伍]赤蝎：特么咋回事！老子九死一生冒着被NPC噶了的危险偷到任务道具，人呢都？集体掉链子了？
　　[队伍]赤蝎：@青蟒，老忙你私信怎么回事？给你发消息显示不在服务区！
　　任务道具？
　　柳穿鱼十分敏感。
　　先前光顾着追查寒鸣剑，没多留意这人，定睛一看——
　　是少有的，居然在武学没入品便拜到师门的玩家。
　　江湖大大小小这个宗那个门的多如繁星，二等势力以下的很多柳穿鱼是闻所未闻。
　　譬如“窃香门”，听着就不大正经。
　　偷香窃玉的意思吗？
　　采花贼？
　　柳穿鱼不明白，直接出声——
　　“窃香门。”
　　他并非不懂得“诈”人。
　　是意味深长的，深不可测的。
　　吓得赤蝎一跳！
　　八几年的红酒傻乎乎地冒出一个“啥啊”。
　　郎步奇施舍视线给到玩家，便淡声道：“茍涯。”
　　茍涯反应忒快：“小兄弟竟是窃香门的弟子吗？”
　　笑吟吟地盯着赤蝎：“行偷之法的窃香门？”
　　被问话的玩家脱口而出：“窃香门的事怎么能说是偷呢？”
　　“哦？”
　　茍涯笑得更“和蔼可亲”了：“阁下有何高见？”
　　柳穿鱼默默啃了一口猪蹄，悄咪咪竖着耳朵。
　　坐等玩家“高见”。


第16章 
　　柳穿鱼听完一通“是窃不是偷”、“偷是术、窃是道”的诡论。
　　被带着思索“术”、“法”、“道”甚么……
　　茍涯拿出一支笛，哦不对，是箫。
　　某剑帅隐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抽动。
　　想起些许不太美妙的事——
　　与他有夺“钱袋”之仇的魔教妖人，不就爱吹那么个破笛子吗？
　　不是寻常的蛊笛，既能驭蛊，也可控制人。
　　显然，擅音攻的茍涯，也会用箫控人。
　　箫声起，玩家灵动狡黠的眼神一下子木然了。
　　神态恍惚，犹如魂魄出窍。
　　“黑白无常”默契无比；
　　茍涯控人，陈喆审问。
　　赤蝎叽叽呱呱，把隐藏的事情倒水一般全吐出口。
　　譬如……
　　他接到个什么NPC发布偷东西的任务，一早就盯上宁氏镖局的镖；
　　除却皮毛轻功，他没学到啥武功，但很幸运的，解锁两个紫阶技能——“盗窃术”，跟“龟息法”！
　　提前潜藏芦苇滩。
　　偏巧遇到寒鸣剑杀人掠货，他趁乱盗走“任务道具”；
　　不料被寒鸣剑发现。
　　轻飘飘一缕剑气即致他于死地……
　　万幸，成功率低到堪比开盲盒的“龟息法”激活，他假死逃过一劫。
　　却被寒气冻得无法自行清醒。
　　不得不求助附近“好友”，否则，假死拖久了便成真死。
　　八几年的红酒目瞪口呆。
　　瑟瑟发抖……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我特么，这些NPC的手段好恐怖！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摄神取念嘛？太邪性了这游戏！吓死我了呜呜呜！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煞笔赤蝎故意坑我是吧，我要跟他绝交！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救命啊这个煞笔，真就啥都敢跟NPC说，忘了江湖守则上的戒律是吧！不怕被禁言嘛？
　　“不要怕就是莽”队伍频道没第二个人说话。
　　柳穿鱼感觉很奇妙。
　　赤蝎的坦白词，听在他耳里，有如“三重奏”——
　　第一重是对方原话，一字不漏，包括什么NPC、发定位、私聊等名词，听得明明白白的；
　　第二重时不时冒出“哔哔哔”奇奇怪怪的声响，照玩家说法，是什么被“河蟹”了？半懂不懂；
　　第三重，作为“游戏土著”或所谓NPC，浑然未察觉到“哔哔”河蟹掉的用词，顺理成章听懂玩家被“河蟹”过滤后的话。
　　总而言之，闻贤阁众只当赤蝎是个眼高手低的狂徒小子，不明白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着“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不得不说这玩家也是人才，天生适合窃香门；
　　照赤蝎自述：他被寒鸣剑要挟交出镖物，无奈过于脆皮被暴动的剑气误伤，在“死”前被人提溜着衣服的一剎那，顺手牵羊“取走”对方藏匿空络戒里的物品……
　　玩家竟能偷到储物格里的东西？
　　柳穿鱼一瞬分心，下意识地警惕着。
　　下一息又松了口气；
　　[鉴定]得知：玩家盗窃熟练度低，用到“奇遇”巧合得到的紫阶道具，才有25%几率偷成功蓝阶储物道具。
　　赤蝎一边克制不住自己地滔滔不绝，一边在箫声操控下，将藏在储物格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
　　多是凡级和废品。
　　零星一两个人级（蓝阶）材料——对玩家堪称“富有”——NPC们根本看不上。
　　唯有两样——
　　一枚龙形玉玦；
　　一个破破烂烂的，剑环。
　　龙形玉玦正是闻贤阁追寻的失物。
　　郎步奇将其收起，迎上某剑帅的目光，顿了顿。
　　茍涯看玩家确实没隐瞒的了，知他跟寒鸣剑也不是一路人，大发慈悲收起箫；
　　不慌不忙，笑容自如跟某剑帅闲聊似的，说：“以剑帅眼力，想是看出这枚玉玦的不凡了？不瞒您说，此乃天能玉，去岁隅州遗泽现世，兄弟们冒着好大危险，在窦将军眼皮底下，侥幸谋得此宝……阁主有意重铸‘星斗光’，熔入天能玉，有望锻造天级神兵，好助阁主突破宗师境。”
　　这一番说辞很契合闻贤阁“财大气粗”的设定。
　　柳穿鱼颔首，表示理解。
　　心道我信你个鬼！
　　[鉴定]玉玦材质果真是天能玉；
　　其外表朴实无华，【物品详情】说它可“洗练”武器/装备，属实稀罕；
　　小小一块、分量却不轻的天能玉，评价在天级（红阶），“洗练”出好属性的概率非常大……
　　架不住，这枚龙形玉玦另有个响当当的名字——
　　[周.虎贲军符印]（红）。
　　相较铸造神兵所需的炼材，另一国天子禁卫军的虎符，意义、价值及重要性明显无与伦比。
　　但……
　　跟他柳穿鱼有什么关系呢？
　　与其好奇敌国禁卫军的虎符如何落到新居闻贤阁手上，某剑帅更在意那一个看着不起眼的破烂剑环。
　　精明如茍涯也判断失误了——
　　鉴定曰[一块锈迹斑斑的剑环]才是宁氏镖局押的镖！
　　要不是玩家自爆，任谁也想不到，宁氏镖局大动干戈、派出准天级镖头押的镖，惹得无数人觊觎的“宝物”，竟不过是块废品（白阶）破烂！
　　剑环在一群人手间流转。
　　哪怕柳穿鱼会[鉴定]，透过平平无奇的材质，无法判定此物有啥珍贵、用途何在。
　　陈喆黑着脸，再逼问某“贼子”。
　　赤蝎抓狂、崩溃，死命摇头：“我真啥也不知道啊！”
　　被吓到的玩家，哪敢有什么隐瞒。
　　只知道，是个隐藏任务的关键道具。
　　隐藏任务？
　　柳穿鱼少许迟疑后，遂果断要求，问着闻贤阁众的头子：“荡、紫气融晶那柄残剑，可否容我一观？”
　　郎步奇点头，道：“原该属于剑帅。”
　　到底寒鸣剑栽在某剑帅手上，既不是镖物，理当成为“战利品”。
　　荡魄剑被爽快交到柳穿鱼左手。
　　右手还拿着[一块锈迹斑斑的剑环]……
　　某剑帅的神色，是[半面妆]面具也掩饰不住的古怪。
　　茍涯眼珠转了转，笑：“剑帅有何发现？”
　　柳穿鱼：“……”
　　本来他是没啥发现。
　　破烂剑环看起来跟地级宝器“荡魄剑”完全不搭，闻贤阁的人也不是没疑心，寒鸣剑劫镖，或可能剑环跟残剑本是一体，却怎么也拼凑不起来。
　　谁料，某剑帅他自带……外挂？
　　两样东西到他手里，就感应到虚空中加粗加红一排大字。
　　当是玩家说的“系统提示”？
　　【是否激活任务道具？】
　　【倒计时：10s。】
　　柳穿鱼沉吟。
　　没第一时间选激活。
　　剑环是宁氏镖局的镖物，不便擅自处置。
　　可又直觉，劳什子“任务道具”，跟赵校尉所说的墟藏，关系匪浅。
　　拿不定主意。
　　柳穿鱼当然看到“倒计时”三个字，不过他对“s”所代表的时间不是太明白。
　　没想好怎么办，还要应付闻贤阁的人……
　　小小一会儿没响应“系统”，竟默认他选的是“是”。
　　【道具激活。】
　　“咯嘣”一声，号称需天火煅烧七七四十九天才会融化的紫气融晶所铸成的剑体，迸裂成七八块碎片！
　　从中掉落出一块折迭得小小的……油布？
　　不，当然不是油布，是某种薄如蝉翼、却结实无比的“纸”。
　　“这是？”
　　展开“白纸”，上面空白一片。
　　事已至此，柳穿鱼只道：“或许跟墟藏有关。”
　　“墟藏”二字一出口，惹得闻贤阁众顿时起了兴致。
　　郎步奇忽道：“可否由我一试？”
　　柳穿鱼连忙将[一块锈迹斑斑的剑环]，以及看半天研究不明白的“白纸”交给对方。
　　倒不是他高风亮节，有啥谦让精神，单纯怕……一不小心弄坏镖物，尽管本来就是个破烂吧，万一宁氏镖局找他索要赔偿咋办？
　　郎步奇毫无顾忌。
　　让陈喆取了个什么溶脂，油水一般倒在破烂剑环上。
　　剑环表层铜绿和黑锈，迅速溶解，一坨一坨的滑落滴上“白纸”。
　　“白纸”渐渐显露图案。
　　柳穿鱼暗戳戳在想：回头真要赔偿，尽管找这个贼有钱的阁主，与他无干！
　　“白纸”被浸透，画满的……藏宝图？
　　而剑环，溶解剩余一根弯曲、细如发丝的“金线”。
　　郎步奇拾捡荡魄剑最大的一块碎片，“金线”完美契合剑脊。
　　“果真是一体的！”茍涯感叹。
　　柳穿鱼则眼睛发亮。
　　“白纸”给出墟藏的路线，和藏宝之处；
　　而“金线”契合的残剑，[鉴定]只有两个字：“钥匙。”
　　每有机缘现世，江湖人总争得头破血流。
　　不等柳穿鱼想清楚要不要转变态度，正直的郎阁主将“藏宝图”跟“钥匙”，送到他跟前。
　　只道：“不如同往？”
　　柳穿鱼微怔，旋即扬起嘴角，露出明显的笑，回：“各凭本事。”
　　郎阁主回：“好。”
　　双方达成默契。
　　一旁察言观色的茍涯才又出声，是活泼的口吻：“好香啊！是‘叫花鸡’熟了吧？来来来，剑帅应当没吃饱？尝尝魏大的手艺，他出身神厨门，平常可矜贵了，从不亲自动手。今日看在贵客面上，才有意露一手，我等兄弟跟着沾剑帅的光，有口福啦。”
　　好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被有意无意无视的玩家却焦虑死了。
　　疯狂刷屏——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NPC这边发现隐藏副本了！我去，你们死哪了？！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渡渡鸟@拉拉@香辣酱酱@...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
　　同样拼命@人的还有赤蝎。
　　可跟“好友”一样，他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没任何回复。
　　柳穿鱼一边享用美味，一边留意到玩家的动静，默默看乐子。
　　暗自摇头。
　　这些玩家真的……
　　“没用啊！”
　　相隔着澜江、远在思归城郊的某山庄，黄衣青年恨铁不成钢——
　　“喂到嘴边的饭也不会吃。照这样的进展，哪年哪月才能全面公测？”
　　“倒也不能全怪他们。”忽地叹息，喃喃低语，“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周临风（寒鸣剑）……”
　　好似在问什么人：“打哪冒出来的？险些坏我布局。”
　　“权限不足。总是这一套，不怕我撂挑子不干吗？”
　　“……行吧！”


第17章 
　　别个什么人是怎样的心情，柳穿鱼无从得知；
　　地图、钥匙得手，他反正不着急了。
　　淡定用餐、从容整顿，跟闻贤阁众呆一块儿，欲在野地里过完一夜。
　　先养精蓄锐，明日起早，再一探墟藏的虚实。
　　晚间天气转好了。
　　阴云缓缓散尽，临近夜半，半丬月亮露头，洒落满树林的清辉。
　　柳穿鱼没睡在蓝衣服帮他准备的帐篷里，盘腿于半枯死的老树上打坐。
　　他可不是真的冰属性。
　　“光”根骨，要提升功力真的难，总得早起晚睡，沐浴朝阳和月辉，才能撷取丝丝缕缕、捉摸不定的异种能量。
　　居高临下，自然察觉到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譬如被闻贤阁人当成“嫌犯”看守的玩家们，可怜巴巴，只能跟骏马挤作一团，也好遮风取暖。
　　二人交头接耳，嘴唇翕动，听不见声音……是在，“私聊”？
　　蓦地，两个玩家头一歪，睡死了。
　　柳穿鱼却知道：他们下线了！
　　不到一刻钟，二人先后又上线……尽管他们自以为轻手轻脚，实则在场没睡的高手们，都察觉到他们鬼鬼祟祟的行径。
　　或许白日里被吓狠了。
　　二人蹑手蹑脚，刚一起身，听得骏马一声低鸣，当即吓得不敢乱动。
　　挤啊挤的，缩回草堆边。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奇了怪了，下线给龙二打电话也没接，人都去哪了？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难不成是系统bug？不行，我要投诉！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好家伙！搞半天是不在新手村，信号屏蔽……搞毛啊？
　　玩家自言自语、嘟嘟囔囔，终于消停了。
　　再次下线。
　　——每日在线时间有限制的，NPC眼皮底下不敢乱跑，总不能浪费时长，只好“睡觉”了。
　　柳穿鱼一心二用，边运转功法，边看着玩家们折腾半个晚上。
　　直至泛起困意。
　　维持着姿势，依靠树枝，陷入浅眠。
　　境界抵达半步宗师，对睡眠的需求就不那么高了。
　　晚风习习。
　　一夜无事。
　　天未亮，一行人简单收拾、用了点干粮，决定原路返回。
　　地图给出的墟藏位置，如传言说的，确实在千峦嶂。
　　于是闻贤阁众计划兵分两路，陈喆、茍涯两个无常带走大多数人手，先一步去思归城，要将镖师们的尸体送归宁氏，还有一些交涉，反正跟柳穿鱼没干系，他也不关心。
　　某剑帅满心是即将现世的墟藏。
　　与他同行的，除了郎步奇，另有两个蓝衣服，魏大和刘三。
　　玩家跟着一起，亏得柳穿鱼开口“保人”，否则那二人，尤其是“贼子”赤蝎，就要被闻贤阁押解带走，说不准被下黑牢、服徭役啥的。
　　柳穿鱼对玩家的态度比较宽容和善——
　　墟藏一行，不一定顺利。
　　而玩家总能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发挥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事实证明，柳穿鱼直觉没有错。
　　千峦嶂西北一处密林，快越过思归地界了，常年薄雾笼罩；
　　都是些寻常物事，既无蛮兽灵禽出没，也没奇珍灵药……
　　雾气实为瘴毒，本地猎户、樵夫也不爱过来。
　　等柳穿鱼拿着地图找到这里，几人遵循纸上路线转啊转，好几个时辰，没找到宝藏所在，便知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地方，深藏玄机。
　　看面板右上角，坐标不断变动。
　　柳穿鱼勉强理解数字代表的含义，他们在无意识兜圈子……
　　若非地图看着可信，半步宗师级高手察觉不到自己在一个圈子里打转转。
　　八几年的红酒在这期间，终于联络上了队友。
　　乱七八糟的信息一时刷爆屏。
　　渡渡鸟很是果断，得到八几年的红酒分享定位，率领在线的六人，匆匆赶过来。
　　玩家有坐标，又有特殊的远距离来回手段，没多久赶了过来。
　　魏大察觉异动，差点一道箭雨射过去。
　　“……是指路人。”
　　柳穿鱼阻断蓝衣服的攻击。
　　郎步奇看了看某剑帅，十分信任的，点头：“剑帅有心了。”
　　柳穿鱼默默无言。
　　总不好说，他窥屏发现渡渡鸟等人可能有墟藏的线索。
　　连渡渡鸟本人也是茫然的。
　　柳穿鱼遂问：“贾真人给出怎样卦辞？”
　　据他探到的消息，及赤蝎被茍涯控制时“哔哔”掉的只言词组，知道这些玩家，不光在上线时得找“瞎子”——也即他口中的“贾真人”——算卦，刷新劳什子“命书”复活和“定位盘”传送次数。
　　同时，卦辞可能隐含某些特殊任务的线索。
　　渡渡鸟不明所以，仍有问则答，说：“瞎、真人只说过一句：‘杀鸡骇猴，问羊知马。’”
　　柳穿鱼跟玩家们一样，沉默。
　　就，听不懂啊……尬住。
　　郎步奇开口了：“原来如此。”
　　柳穿鱼唰地目光飞向对方。
　　黑袍男人眼中似有笑意，语气沉着：“请随我来。”
　　柳穿鱼别无选择。
　　这位阁主，一看就很可靠，便是信任地跟着对方走。
　　玩家想跟上。
　　可，NPC看似一步一顿、走得不快，三两下将他们快甩出视线。
　　便是一声“凄厉”呼喊：“神仙哥哥~”
　　好委屈的声音：“你别用过就丢了咱啊！”
　　柳穿鱼顿足。
　　郎步奇跟着停步。
　　玩家们狂奔着，呼哧呼哧，一小会儿才赶上来。
　　郎步奇道：“此处危险，未入品的普通人不宜久待。”
　　柳穿鱼也看到玩家面板出现debuff，勉强靠着属性食物和药，才能完好站在跟前。
　　有队友在、胆子肥起来的八几年的红酒慷慨陈词：“我们才不怕危险！为了……为了追随神仙哥哥的脚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连看玩家不顺眼的蓝衣服，刘三跟魏大被震撼到了。
　　柳穿鱼：“……”
　　好熟悉的台词，就不能换一句吗？
　　郎步奇神色淡淡，没分给玩家一个眼神，只看了看身旁人。
　　柳穿鱼想了想，道：“我走慢些。”
　　“刘三。”郎步奇忽地吩咐，“带上他们。”
　　刘三果断飞出一张大网。
　　将八.九个玩家精准套在网里。
　　吓得对NPC有阴影的二人组呜哇呜哇嚎叫。
　　刘三忍无可忍：“噤声！”
　　转眼间，他拖着一网子玩家，“飞”起来，追上自家阁主。
　　柳穿鱼见了，不由得赞赏：真是个好法子……闻贤阁人，果真一如既往地厉害！
　　[队伍]美丽只因：我，呕，要吐了。
　　[队伍]拉拉：麻蛋，拿开你的鸡脚啊，踩到我脸上。
　　[队伍]碌碌无为：我、我恐高……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哇，跟坐过山车似的，好玩……哎哟我去，谁踢到我的蛋！妈的，又是你个煞笔！
　　[队伍]赤蝎：你才煞笔……烦死！我为啥要跟你们一队？
　　[队伍]香辣酱酱：你队友不是下线了吗？
　　[队伍]面筋侠：那啥，我刚上线前刷论坛，听说，楚少线下谈了好几个厉害的散人队伍，是不是有你们啊@赤蝎。
　　[队伍]赤蝎：懒得搭理他，也是个煞笔。
　　在玩家们或是怨言、或是惊恐、或表示刺激欢喜的“言论”中，没多时，“过山车”骤然剎住。
　　唰啦啦，网中众人迭罗汉似的摔地上。
　　声声哀嚎。
　　柳穿鱼一时顾不上玩家，疑惑看向郎步奇：“到了？”
　　郎步奇语意不明：“姑且没到。”
　　某剑帅：？
　　黑袍剑客拿出地图，和“钥匙”。
　　神奇的事发生了——
　　形似令箭的残剑碎片在“纸”上快速旋转。
　　如罗盘一般。
　　左转几圈，右转几圈，再左……眼花缭乱的。
　　柳穿鱼忽有所悟：“九宫八卦？”
　　郎步奇应声：“正是。”
　　柳穿鱼默了默，道：“我并未发现阵法痕迹。”
　　郎步奇回：“将将才开启。”
　　柳穿鱼若有所思：“适才你击碎的那块岩石？”
　　郎步奇颔首：“‘鸡’之所在。”
　　柳穿鱼憋了憋没忍住，道：“不像鸡。”
　　郎步奇浅笑了：“是为属相。鸡鸣于西，马啸正南，羊猴进出其间。”
　　找到“鸡”，“杀”了激活阵法，以此确定方位。
　　“猴”给指引，西南靠近正南见到“羊”，遂“问羊知马”，找到阵眼所在。
　　郎步奇言简意赅，解释了个寂寞。
　　柳穿鱼不由得头大：每每遇到机关、阵法就很恼，好在多数时候，一力能降十会。
　　郎步奇没让他烦恼多久。
　　行动代替言语。跟着“钥匙”指引，很快确定阵眼。
　　简单粗暴的，将“钥匙”插“眼”中……
　　“轰隆！”
　　如天崩地裂一般！
　　好大的阵势。
　　柳穿鱼都被惊了一下，本能运起轻功，飞起！
　　“啊啊啊！”
　　是玩家此起彼伏的尖叫。
　　骤然裂开的地缝，黑幽幽的，深不见底。
　　被网住的玩家们集体掉下……甚至，牵连到控制着网的刘三。
　　最后关头，柳穿鱼甩出九节长鞭，卷住刘三的腰身。
　　腾空飞得老远。
　　一把大力拖起一大串的人。
　　迸裂的山石，爆发的黑气，令人胆战心惊！
　　这……
　　真的是墟藏吗？
　　如此浩然声势，恐怕相隔小百里外的思归城，都有感应！
　　拖着一长串人的柳穿鱼，脚底没着力点，眼看力有不逮，忽而一道黑影如鹰隼般掠近。
　　“失礼了。”
　　是郎步奇，一掌虚虚托着某剑帅的腰。
　　立马便松开了。
　　正是这一点点借力，让柳穿鱼一口气续上……
　　拽着一二三四……
　　整整十个人！
　　呼吸间飞出险恶地带。
　　“砰”的一声，玩家们再次被摔打、迭罗汉。
　　“哎哟我去，好痛！”
　　“血、在掉血……”
　　“红药！！谁还剩红药！”
　　“我晕死，发生了什么？”
　　“就感觉到各种天旋地转……”
　　“吓死人了！”
　　“这、这就是隐藏副本的威力吗？”


第18章 
　　大地渐渐停止摇晃。
　　奇怪的巨响仍时不时炸起，震耳欲聋。
　　好一片连绵起伏的丘陵，或塌陷成谷地，或迸裂形成石林，或耸立崛起、矮坡变化山峰，或有河床断裂、深潭干涸，或是溪流改道、汇聚成湖，形成波涛广阔的堰塞湖……
　　不过是匆匆一眼。
　　脚底无有借力，轻功难以为继，柳穿鱼一落地，再也看不清“墟藏”内里的情况了。
　　更多更浓的瘴气在迅速弥漫、扩张，笼罩的范围是原本的密林两倍之广。
　　绝不是墟藏。
　　柳穿鱼当即作出判断——谁家死人坟有这般气势？
　　郎步奇微讶异：“竟是遗泽！”
　　被摔成丝血的玩家，兢兢业业嗑着药，连忙问：“啥叫遗泽？”
　　刘三如陈喆附体，轻斥：“聒噪。”
　　[队伍]美丽只因：啊啊啊这些NPC好烦，神神秘秘的，话也说不清楚！
　　[队伍]渡渡鸟（队长）：@赤蝎，你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队伍]赤蝎：啧，我知不知道，干嘛要跟你们说？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把他踢掉吧，老大！坑比家伙，咱也不稀罕！反正有神仙哥哥，就死皮赖脸跟着，肯定有咱们的好处！
　　[队伍]拉拉：有道理……
　　[队伍]赤蝎：别！开个玩笑，真是不经逗。
　　[队伍]赤蝎：我说鸟老大，你们整天窝在山沟沟，真当这是养老种田游戏啊？
　　[队伍]赤蝎：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就是探索……没特别设置副本啥的。
　　[队伍]香辣酱酱：现在这个不就是隐藏本？
　　[队伍]赤蝎：不是隐藏本啦，没听NPC说“遗泽”嘛，土著说法，是远古特别厉害的先人，用什么手段封存了许多资源，留给后人用的。
　　[队伍]碌碌无为：修真小说那种秘境？
　　[队伍]赤蝎：差不多！里头有超多好东西，根据我的情报，新手地图以往没出现过遗泽，这回发现对NPC来说也很重要吧。
　　[队伍]赤蝎：一般遗泽都是地头蛇把持，就是NPC想进去也得交钱，叫啥“准入礼”？
　　[队伍]赤蝎：你们吹的什么神仙哥哥，靠谱吗？我看这个遗泽，等级肯定不低，不趁着刚开放浑水摸鱼捞一笔，我怕后面没钱进去。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啥？还得要钱？/崩溃.gif
　　[队伍]拉拉：犯愁。钱太难挣了。穷得衣服都买不起，恨不得裸奔。
　　[队伍]香辣酱酱：嗐，谁说不是呢，我一个豹子头林冲，都开始期待这游戏能氪金了。
　　[队伍]美丽只因：我不管，我要抱紧师父大腿，就算被打死我也不松手。
　　[队伍]赤蝎：你师父谁啊？
　　[队伍]拉拉：做梦呢，神仙哥哥眼瞎才收你做徒弟。
　　[队伍]渡渡鸟（队长）：准入礼交多少钱？
　　[队伍]赤蝎：我也不清楚，各个地方标准不一样吧？跟遗泽等级也有关系。
　　[队伍]渡渡鸟（队长）：具体哪些等级？
　　视线从挣扎着自罗网里爬出来的玩家们身上一扫而过。
　　柳穿鱼问向黑袍剑客：“此遗泽是何品级？”
　　说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发掘”遗泽……尽管他啥也没做。
　　无论如何，新遗泽确定归属前，他作为“发掘者”，可提前入内大搜特搜，尽情搜罗被封存千年万年的资源。
　　郎步奇斟酌道：“观此异象，不下于玄级。”
　　是没多少新意的，遗泽根据资源数量、质量、等阶及危险程度，被粗略划分五等：人级、黄级、玄级、地级、天级。
　　对柳穿鱼这样的半步宗师，低品级遗泽，搜罗的资源于他无大用，关键有活力限制，付出和收获于他“性价比”不高。
　　当然，一切也不绝对。
　　品级是人为划分的，遗泽内里情况一向复杂，便是现世许久的遗泽，也不见得每一寸地皮被人仔细验查干净。
　　就有了许多故事。
　　譬如：无名小卒在最低等的人级遗泽“捡漏”，获得远高于遗泽品级的稀世奇珍，乃至传世功法！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言归正传。
　　作为闻贤阁阁主，郎步奇当经历过不少遗泽的“发掘”，他的判断值得信任。
　　柳穿鱼满意了。
　　玄级遗泽产出的资源，对当前的他，最为有用。
　　毕竟，他虽已半步宗师，武器/装备等级跟不上需求——独吾剑将将玄级（橙阶），独吾套跟九节鞭不过黄级（紫阶）——严重缺材料、缺钱，才没法升级！
　　才简短几句交流，毒瘴翻腾，浓稠到能见度不足半丈。
　　遗泽内，古古怪怪的响声慢慢少了。
　　郎步奇提醒：“有人。”征询的目光对上某剑帅的双眼，“现在进去？”
　　柳穿鱼自然也察觉到大概五六里外的隐约人声。
　　遗泽现世闹出如此动静，引来人窥探可谓理所当然。
　　柳穿鱼微微点头，忽而道：“宝图在你手上。”
　　虽说被阵法什么的搞得头大，可他不是没察觉到，“纸”上画的许多路线，应当在遗泽里头。
　　郎步奇轻笑，爽快将宝图先交还，才问：“能否向剑帅借些光？”
　　柳穿鱼没拒绝，只道：“如何借光？”
　　郎步奇稍顿，伸手轻搭在这人的腕上：“冒犯了。”
　　某剑帅藏在面具的眉头轻蹙起，转而又松开。
　　——既答应跟对方一起“寻宝”，不确定遗泽内里阵法如何的情形下，手搭着手、气机相连，确实不容易让两人被迫分散……
　　临进遗泽，柳穿鱼没忘玩家，转头看向一行人：“遗泽形势不明，或有许多险恶，你们还要一起？”
　　若非魏大有眼色，第一时间舍得解毒丹给这些家伙，光是外围毒瘴，已经够他们死个十回八回、将经验全部洗白。
　　美丽只因抢话：“不怕！再多险恶，也不能不进去啊！”
　　拉拉附和，凛然正气：“我等习武之人，理当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说得好！”魏大称赞，罢了，实诚地补上一句，“不过你们这点拳脚，垂髫小儿也不如，谈不上是习武之人。”
　　众玩家：？！
　　队伍频道瞬间刷屏，各种表达愤怒的表情包！
　　柳穿鱼压平嘴角，眼睛却克制不住弯了弯。
　　嗯，闻贤阁也个个都是人才。
　　刘三不等玩家再开口，熟练地撒网，将九个人网罗一串……
　　到底是剑帅的跟宠，总不好让他们死在遗泽里。
　　不再磨蹭，有地图画明的路线，和旋转其中的“钥匙”作指引，没一会儿，一白一黑剑客携手运起轻功，如鹤冲天，在撑不住快摔落时，捕捉到一团颜色浓烈到发黑的瘴气云。
　　云中有眼，一行十几人，下饺子似的“跳”入。
　　——不确定遗泽的危险程度，以防万一，网罗着一群玩家的刘三跟魏大也是手把手的，被某剑帅九节鞭缠上，被强拖着一起入“眼”。
　　九节鞭的等级到底低了些。
　　等柳穿鱼安然落地，左手腕被人紧攥，右掌间沉重的拉力一剎消失。
　　魏大、刘三，以及一群玩家，在玄妙阵法的干扰下，跟他二人失散了。
　　郎步奇先开口：“这里倒不如外围凶险，那些个……不一定会出事，剑帅请安心。”
　　柳穿鱼摇头，又点头：“我没担心。”
　　玩家可是不死之身。
　　再者，他与那些人不过是利益交换，还谈不上真心。
　　注意力全在遗泽上……
　　“又是阵法？”
　　四周灰蒙蒙的、空荡荡的，很奇怪的地方。
　　郎步奇没松开手，拽着某剑帅绕了一圈。
　　每走一步，“天地”莫名在晃动。
　　二人功力高深，再怎么晃，身形稳如盘石。
　　“似是密室。”
　　柳穿鱼闻言眼睛一亮：密室，听起来就令人无限向往……
　　肯定藏有金银珠宝！
　　郎步奇又道：“并无机关……是在水底。”
　　他这才松开另一个人的手，提议：“不如以力破之？”
　　柳穿鱼没废话，手持独吾剑，真气运转。
　　——剑身虽碎裂，好在剑鞘结实得很，堪比玄级真武，能承受他的力量。
　　郎步奇见之，唇角微扬，果断抽出玄金重剑。
　　明明是初相识的二人，行动间默契无比——
　　重剑注满锐金之力，无坚不摧、势不可挡！
　　银白剑鞘携着极寒破天斩地，肆行无忌！
　　“混沌”被打破，四面八方“挤”过来是冰冷的水……
　　糟糕！
　　活力不够！
　　更不巧，水太深了，哪怕内力护体，也隐隐感到五脏肺腑被压迫到。
　　轻功无法施展。
　　柳穿鱼少见地懊恼了！
　　惯常以轻功代步，正常行动也好、跟人打斗也罢，不被活力拘囿；
　　只要饱食度够，他内力充沛、回复得也快、近乎源源不断，轻功几乎“无限续航”……
　　一时忽略掉水里这种情况。
　　哪怕三五丈的“浅水”，天级身法《逍遥游》也够他“游”上去。
　　不料遭遇这等深水……
　　大意了！
　　何止三五丈，身体上的不适，估测大几十丈是有的。
　　谁想得到，山间积水如此之深，跟海底似的。
　　不慌。
　　柳穿鱼立马冷静。
　　好在有第二个人在。
　　行走江湖就没见过谁不会游泳，何况郎步奇已至半步宗师。
　　无非费点工夫罢……真气足，活力影响不到功法运转，屏息个一两个时辰，足够了。
　　暗流汹涌。
　　传音入密莫名受阻，柳穿鱼不得不浪费1点活力，朝黑漆漆的男人比起手势。
　　一路两人配合得很好，不怕男人不懂他的意思。
　　近乎黑夜的昏暗中，郎步奇对某剑帅点了点头。
　　果然看懂手势的意思。
　　遂游过来……
　　忽地，人“摔”倒了，往水底沉坠。
　　似乎——
　　失去意识了？
　　柳穿鱼：“……”
　　可靠如郎阁主，关键时刻竟然掉链子了！
　　果然啊，老头子教训得对，靠人不如靠己！


第19章 
　　困囿深水，柳穿鱼对自己倒是不担心。
　　大不了，稳固着身形，就地打坐，等上一刻钟半个时辰的，活力回复个三四十，够他游出水面。
　　架不住现在有个“拖后腿”的。
　　但凡郎步奇有些许清醒，纵使不善游泳，以他武功，屏气敛息，问题不大。
　　然他神志全无，没法运功，在这般深水里多待一息便多一分危险，随时可能呛水溺亡。
　　柳穿鱼不禁摇头。
　　亏得他在。
　　想想，堂堂闻贤阁阁主，武功盖世的英雄，淹死在不知名的水域……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从此江湖就又多一条“名人轶事”，流传个十年百年的。
　　脑子里胡想八想的，某剑帅行动很利索。
　　在郎阁主“掉链子”第一时间勉强运起步法，赶在对方脸着地前，将人捞住了。
　　手指快无影，迅速点中男人几处穴道。
　　先封闭其气息，再灌入真气，强行“启动”对方护体功法自行运转。
　　幸好柳穿鱼根骨奇特。
　　——“光”可容纳一切异种能量，亦能融入任一属性……
　　不至于跟对方的“金”之锐气产生冲突，引发爆体危机。
　　这人的命是暂且保住了。
　　可也不好久待水里。
　　遗泽情况不明，谁知诡异深水里有无潜藏的凶险。
　　柳穿鱼行动果断，从百宝袋拿出一样……
　　巴掌大的，一座彩衣女俑。
　　水底视野差，以剑帅的眼力，仍将女俑的每一个细节看得分明——
　　五官精致，栩栩如生，其妆容妖冶，恰如桃夭柳媚，衣裙飞扬，露出又细又长的大白`腿。
　　[如意变化偶]（黑）：限定拟身道具。
　　【物品详情：千层马甲，无限套娃，巴拉巴拉小魔仙变身……嘿~惊不惊奇，意不意外？】
　　啧！
　　不愧是老头子的遗物。
　　连【物品详情】都没个正经。
　　尽管不十分情愿，柳穿鱼握紧人俑，注入“光”之力。
　　是以往没有的，眼前仿佛出现一行文字：
　　【[如意变化偶]（黑）已激活。（耐久度：10/100。建议尽快修复。）】
　　白衣戴面具的剑客摇身一变，化身真人放大版的彩衣女俑。
　　人物面板随之更变——
　　名字变成“柳媚儿”什么的不值一提，根骨、资质、战力等数值全变了。
　　看等级，31级，将将人级。
　　事实上也是。
　　被“套娃”在人俑里的柳穿鱼，功法禁锢，只允许发挥人俑的力量；
　　否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人俑就“嘎嘣”碎了，他自身也会遭受重创。
　　诸多不便，所以他不爱“套娃”。
　　绝不是顾忌颜面，认为男扮女装有失体统。
　　又不是真的变女人。
　　——别看女俑多么妩媚风情，实则衣服底下“堆料”粗糙，没真人器官……胸前鼓囊囊的比石头更坚硬。
　　到底是超品奇物，[如意变化偶]总不会一无可取；
　　除却某些关头，伪装身份自有妙用；
　　让柳穿鱼最满意的是，套着人偶，全无活力限制；
　　若非耐久掉得过快，修复用料比修理独吾剑所需更珍奇、更繁琐，他也不在乎以女身行走江湖。
　　“柳媚儿”是个舞姬；
　　水袖长摆，倒是方便了柳穿鱼。
　　绚丽轻薄的纱衣将意识尽失的黑衣剑客裹卷着。
　　“舞姬”动作轻盈，双腿灵活摆动，游动的姿态好似仙女飞天。
　　扯着“累赘物”奋力“飞”高高。
　　人级的功力，让柳穿鱼游得有点吃力；
　　好在人俑结实得很。
　　多费些时间罢！
　　渐渐的，估摸着注给郎步奇的真气快消耗完时，眼前跃动着丝丝浮光。
　　到水面了！
　　万幸！
　　水里没再遇到别的险情。
　　“柳媚儿”身姿轻盈，轻功算可以。
　　柳穿鱼扯起长袖，提溜着郎步奇，破水而出……一鼓作气，飞上岸。
　　也不是岸。
　　水心露出几块岩石，形成小小的“孤岛”。
　　粗暴地将人丢在石头上。
　　柳穿鱼不自觉舒了一口气……
　　真累啊套在娃里。
　　内力不足，舞姬轻如燕的躯壳也让他感到笨重。
　　正待“脱”去套娃，听到一阵轻咳，是一声疑问：“敢问姑娘……”
　　柳穿鱼偏头看向突然就醒过来的男人。
　　默。
　　柳穿鱼很快又淡定了：“是我，柳穿鱼。”
　　没解释为啥变成个女人。
　　郎步奇神情……有些说不出的奇特，恍惚以为错觉一般，转眼恢复寻常。
　　拱拱手，还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多谢……剑帅相救。”
　　没丁点儿质疑，就相信眼前妖妖娆娆的家伙是某剑帅。
　　连多问一句也没。
　　柳穿鱼对郎阁主的印象更好了。
　　就喜欢跟这种没太多心眼的家伙打交道。
　　接连着好几声咳嗽。
　　男人撑坐起身，顿了顿，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剑……
　　细细小小的，不过一指长，通体莹白剔透，如水晶、犹如寒冰，散发着寒气；
　　瞬息间寒意消失，刚刚似是错觉。
　　日光照射，水晶隐约流溢金光。
　　与其说是剑，不若说是个剑形玩具。
　　柳穿鱼眼露疑惑。
　　这是……
　　作啥捏？
　　郎步奇扬起嘴：“适才破水牢而出时，无意间拾取到的……虽不知是何物，观其蕴含无尽剑意，又契合剑帅根骨。救命之恩，暂且以此为报。”
　　柳穿鱼迟疑接过“水晶剑”。
　　鉴定——
　　[剑意剑]（？）。
　　【物品详情：略。】
　　奇奇怪怪的。
　　不止这个品阶不明、【物品详情】都省略了、名称也诡诞的剑很奇怪。
　　连送剑的人也……
　　郎步奇是敏锐的：“在下可是有什么不妥？这样看……唔！”
　　话没问完，被点着穴了。
　　动不得，嘴巴还可以说话。
　　柳穿鱼，哦不对，是“柳媚儿”妖艳的脸蛋抵近男人，距离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吐息。
　　郎步奇嘴角笑意凝滞：“剑帅？！”
　　某剑帅指尖抵在男人的太阳穴上，咕哝：“你是何人？”
　　郎步奇默了默，语气无辜：“我是郎步奇，刚刚被你救上来的啊。”
　　柳穿鱼轻哼。
　　当他是傻子吗？
　　尽管这人努力装作郎阁主的模样，可是笑容、语气、神态……
　　辣眼睛啊！演技太差！
　　然而对方体内，残余着被他灌注的真气。
　　除非是进入遗泽的第一时间，郎步奇就被人“掉包”。
　　柳穿鱼接受能力良好，合理猜测：“鬼上身？”
　　一时没活力限制，他一口气说了一大长句：“郎阁主修的是杀伐诛戮之道，你个冤死的野鬼快速速离开，万一被浑金锐气伤着，恐有魂飞魄散之虞。”
　　是善意提醒；
　　也想着言语能唬走“野鬼”便最好了。
　　要不然，好端端的闻贤阁阁主跟他一块儿出了事，那帮子蓝衣服不得找他拼老命……
　　纵使他自恃武功高强，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玩家们有一些废话也颇有哲理：“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剑帅表示：他懂！
　　“野鬼”笑意盈盈：“剑帅心地善良。不过……”
　　既被发现“真面目”，对方便也不演了，狡辩：“我不是野鬼。”
　　对上那张笑脸，柳穿鱼挪开视线，不忍直视。
　　多看一眼都伤睛。
　　郎阁主人设崩了啊！
　　“野鬼”的说辞吊起他的胃口。
　　目光飘忽，语气好奇，问：“不是野鬼是什么？”
　　“嗯……”
　　“野鬼”沉吟少许，又笑了：“我是他爸爸，哦，这里不称爸……”
　　柳穿鱼闻言，冲“野鬼”敷衍抱拳：“见过郎老伯。”
　　遂解开对方穴道。
　　“郎老伯”：“……”
　　下一刻，郎步奇的肩膀微微耸动，是“郎老伯”在笑。
　　他真的很爱笑。
　　笑得春花灿烂，好不开心！
　　柳穿鱼看着巍峨俊挺的汉子如此作态，不免越发嫌弃了。
　　只想将“郎老伯”赶紧驱走。
　　问：“老伯如何会附身令郎？可是在地下缺衣少食，过得不爽快？”
　　好心提议：“不如待我转告郎阁主，让他多多烧些纸钱？”
　　“郎老伯”笑得更厉害了。
　　柳穿鱼：“……”
　　忽然就手痒。
　　大约是嗅到“危险”，“郎老伯”努力止住笑，摆摆手：“只是开个玩笑……”
　　许是怕某人气恼，连忙解释：“在下久闻剑帅威名，仰慕已久，一直无缘结识。今日一见，分外欢喜，不觉得意忘形了。”
　　柳穿鱼很容易被安抚，攥起的拳头松开了。
　　那人道：“不知剑帅可曾听说‘离魂之症’？我确非野鬼。郎步奇久伤未愈，偶然发作，我便会‘醒’来。”
　　柳穿鱼恍悟，卖弄起跟玩家学到的“知识”：“第二人格！”
　　别看他总爱窥屏，可不光是为看乐子，也是在学习。
　　前不久，八几年的红酒坏了队友什么任务，不愿承认故作失魂，说是他第二人格干的好事。
　　柳穿鱼学到一个新词，就想找机会用上。
　　……得意洋洋。
　　“郎步奇”失笑：“这样说……好像也不算错。”
　　柳穿鱼感觉到对方这回不是在逗弄自己。
　　连离魂症这等隐秘都给说了，看来，对方确实仰慕自己已久。
　　如此一片赤诚心，也不好给脸色。
　　柳穿鱼也便强迫自己忽略那人“辣眼睛”的笑，正眼看过去，跟对方说着话。
　　“第二人格”告知：“最多一刻钟，他就会醒来。”
　　柳穿鱼就问：“那你呢？”
　　对方笑：“自然回我该回的地方。”
　　柳穿鱼了悟。
　　“第二人格”好奇了：“剑帅想到什……唔。”
　　他扶着自己额头，不太舒服的样子。
　　柳穿鱼象征性关心：“还好吗？”
　　“第二人格”笑：“没事……我得走了。”他提醒，“拜托剑帅别告诉郎步奇我出现的事，我怕他疑心……他正欲突破宗师境，若心存疑虑，恐怕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某剑帅很干脆，回：“放心。”
　　“第二人格”很感激的样子：“有劳剑帅。”
　　笑着说：“期待下次再与你……”


第20章 
　　话未尽，郎步奇身体一沉，险些栽回深水。
　　——显然，“第二人格”如他突兀出现般忽然就走了……“回该回的地方。”
　　被舞姬长袖及时卷起。
　　柳穿鱼探着对方的气息……
　　平稳。
　　心情一松，趁着人没醒过来，赶紧“脱”掉套娃。
　　彩衣女子消失，取而代之是白衣剑客。
　　剑客手握[如意变化偶]。
　　掌心人俑已变了模样，妖冶舞姬变成清纯佳人……所以说，套娃嘛！
　　人俑千变万化。
　　每每使用过，下回容颜相貌、衣着装束、乃至身材年龄皆换一个模样。
　　从妩媚多情的“柳媚儿”，到清冷出尘的“桓灵儿”，再有永远长不大的女童“桃夭夭”……柳穿鱼已知套娃就有十个。
　　无奈，全是女儿身。
　　才这么一小会儿，[如意变化偶]耐久度就跌落到0。
　　若不解除变身，消耗不会这样快，“柳媚儿”武功粗浅，省着力气用，再维持小一个时辰问题不大；
　　一旦“脱”掉人偶，耐久直接扣除10点。
　　以他当前身家，修复人偶，简直痴人说梦……正因此，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动用此道具。
　　柳穿鱼手掌一翻，将女俑收回百宝袋。
　　“债”多不愁。
　　没太心疼道具的损耗。
　　郎步奇醒了。
　　他看过去——
　　熟悉的，沉稳可靠、威严不露的模样。
　　郎步奇显然疑惑，目光迅速扫视一圈……
　　猜到是被某剑帅救了，诚意十足拱手感激。
　　对方不发话，他也不多问。
　　柳穿鱼却难得大方，浪费铜钱发言，告知对方：“你‘离魂症’犯了。”
　　郎步奇怔住。
　　柳穿鱼好心道：“你第二人格出来了。”拿出那人送的“剑意剑”，“还给了我这个。”
　　郎步奇：“……”
　　另一处。
　　某刚苏醒的黄衣青年“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住了。
　　哑然半晌，才啼笑皆非：“说好的‘放心’呢？”
　　柳穿鱼自然不能隔空回答。
　　“第二人格”确实和善，对他也赤忱，还给了好处……
　　但，英雄惜英雄。
　　短短一日相交，郎步奇算得上是朋友了。
　　比起不知根底的“第二人格”，他理所当然要站在朋友这一边！
　　——突破宗师境，须得心神合一，绝无杂念。谁知“离魂症”会带来怎样潜在的危险？至于走火入魔，以郎阁主的坚韧意志，但凡心里有了警醒，根本无需担心。
　　他便是这样光明磊落、善解人意的汉子！
　　柳穿鱼自鸣得意。
　　郎步奇默了默，对他浅浅一笑……
　　没再给人辣眼睛的感觉。
　　“多谢剑帅坦诚相告。”
　　郎步奇遂也坦言：“‘离魂之症’我亦有所感……”
　　便跟柳穿鱼说起症状，或说他的旧伤由来。
　　正好，某剑帅要打坐回复活力；
　　对方也需调息；
　　就此闲话了起来。
　　郎步奇沉疴在身，皆因隅州那一回现世的遗泽；
　　遭遇当地最大的地头蛇……
　　惹上麻烦。
　　“‘雷煞将军’窦莽？”柳穿鱼问。
　　“是他。”郎步奇颔首。
　　“雷煞将军”窦莽拥兵隅州，人称“镇北大将军”。
　　乃山西三州里最强的一方势力，自然，跟陈、周二国都不对付；
　　窦大将军为人自负，颇瞧不上郎步奇这等属于敌方的“走狗鹰犬”；
　　可郎步奇的实力和声名在那，一旦突破宗师境，于对方来说，定然不会是一件开心事；
　　他不开心了，自然也不想让别人开心……
　　遂利用地利之便，派出数十高手，其中甚至有一人是宗师，设阵要困死这位阁主。
　　郎步奇也不是好相与的。
　　施展手段，摆脱围困，然……
　　黑袍剑客言简意赅：“鹬蚌相争。”
　　柳穿鱼被吊起了胃口：“还有渔翁？”
　　郎步奇微点头：“千愁万恨宫的左使……”
　　话音未落，某剑帅声音有点大：“又是他！”
　　好烦的一个魔教妖人，哪哪都有他！
　　照玩家的说法，那家伙，根本就是一个搅屎棍！
　　郎步奇稍顿，问：“剑帅与李寻鹿有旧怨？”
　　李寻鹿是魔教妖人的名字。
　　柳穿鱼语气严肃：“何止旧怨！”
　　那可是唯一一个敢抢他钱袋的混蛋！
　　郎步奇很会把握交谈分寸，没继续探究，接着说完自己的事……
　　众所周知，魔教左使用蛊出神入化；
　　甚至无需亲自出面，隔着老远的距离，他驱使着蛊物暗算郎步奇，及要搞死郎步奇的一众高手。
　　反被郎步奇把握时机，得以脱身。
　　不料，千防万防，中了李寻鹿的“水毒”。
　　名为“毒”，实则“蛊”。
　　遇水发作，最终化作一滩尸水。
　　……有点恶心。
　　柳穿鱼腹诽了一句，道：“适才是‘水毒’发作？”
　　郎步奇否认：“水毒已解，因缘际会得到解蛊之法。”
　　只不过，元气大伤；
　　“水毒”留了些后遗症；
　　比如，刚解完蛊，一段时间时不时陷入沉眠……想来，不知怎么的，引动“离魂症”了。
　　惯常不爱人前评议他人的柳穿鱼，忍不住吐出一句：“魔教妖人，贻害万年！”
　　郎步奇看向他，面色舒缓，道：“无妨，我报复回去了。”
　　某剑帅顿时来了劲：“如何？”
　　郎步奇眼中似是一闪而过浅笑，回：“我亦设局，虽让那位左使侥幸脱身，却重创他的驭蛊。”
　　柳穿鱼不自觉翘了翘嘴角：“郎阁主高义，为武林惩治败类。”
　　早看那妖人乱七八糟的什么蛊不爽啦！
　　故事说完了。
　　纵使二人言谈不多，气氛愈发融洽。
　　柳穿鱼活力回复少许，郎步奇内伤也平复；
　　便欲施展轻功，点水上岸。
　　郎步奇动作一滞。
　　柳穿鱼疑惑看过去，眼神询问：又怎么了？
　　郎步奇不知从哪拿出一堆……颜色不同、材质无法分辩的钥匙？
　　鉴定——
　　[宝箱钥匙]。
　　等阶从白到红。
　　柳穿鱼：？？？
　　郎步奇道：“适才在水下，是他……”“他”指的明显是“第二人格”，“不知如何取得的……宝箱钥匙？”
　　显然，这位阁主也是莫名其妙。
　　道：隐约有感知，遗泽宝箱需钥匙才能开启。
　　柳穿鱼模糊捕捉过玩家提过“开箱子”；
　　到底，他没经历过，不解其意。
　　“先人在此遗泽藏着许多宝箱？”只能这般猜测。
　　郎步奇郑重点头：“应当如此。”
　　柳穿鱼恍悟。
　　难怪水底有那样一个奇怪的密室，定是用来藏钥匙的……钥匙材质，连[鉴定]都鉴定不出来，想就知道，宝箱怕是靠蛮力打不开！
　　经过一番叙闲的二人，本也都是剑客，不自觉就有些交心。
　　倾盖如故嘛！
　　于是，郎步奇将钥匙分一分，送一半给了柳穿鱼。
　　——当然，还有[剑意剑]，“第二人格”送出去的谢礼，怎可能再要回？
　　柳穿鱼也不推辞：“待我找到更多宝箱，也分润阁主一半。”
　　郎阁主眼神放柔和：“好。”
　　柳穿鱼想想，又补充：“阁主有伤在身，不宜多出手……如遇凶险，我迎战，你攫取灵材宝药。”
　　郎阁主没拒绝：“有劳了。”
　　柳穿鱼为自己的安排而窃喜。
　　打架什么，他一早吃得饱饱的，才不怕续航不够；
　　可遗泽资源再多再好，他活力不多，无法采集……
　　不如跟郎阁主分工合作，互利共赢！
　　果然，二人轻功掠水，尚未抵达岸边，忽如一阵飓风起，有什么东西掀起水面十余丈高的浪潮！
　　柳穿鱼长鞭飞舞，同时调动根骨里的异种寒冰之力；
　　一瞬间，浪头竟被冻结了！
　　作妖的“偷袭者”身形一僵，狂舞着肥硕、长长的尾巴，将凝结的寒冰敲打成漫天晶粉。
　　是一条超超超大的巨蟒！
　　尖尖脑壳、枯叶纹身……
　　柳穿鱼一惊：“无步倒？”
　　不是一般的剧毒！
　　其毒液有灼烧之威，这么大的蛇，喷毒跟下雨似的，若来的人只是个地级的，怕已经化作一具焦炭！
　　对半步宗师的二人倒不至于威胁太大。
　　无非水面不利于运功打斗；
　　柳穿鱼干脆冻出一些浮冰，脚下也好借力。
　　没被出声邀请，郎步奇恪守先前的约定，重剑在手，只防备、不进攻。
　　柳穿鱼非但没介意这人“摸鱼”，反倒有些高兴……
　　不正说明对方信任他的能力吗？
　　柳穿鱼没辜负朋友的信任。
　　剑不出鞘。
　　各种手段施展。
　　逮准一间隙，踩中蛇头，九节鞭灵动自如，将可怖的蛇吻给“系”上了。
　　闪转腾挪，剑鞘重击蛇之七寸……
　　砸砸砸！将蛇砸晕！
　　再以极寒的力量将其冻结，活生生憋死此等巨物！
　　随后，扯着鞭子，拖着巨蟒飞上了岸。
　　柳穿鱼眼睛亮亮的，看向郎步奇。
　　郎步奇颔首：“我来剥皮。”
　　准天级的巨蟒，从皮到肉，再到胆囊、毒液、尖牙，都是宝贝。
　　故此，柳穿鱼才费了好一番力气，尽可能保证蛇内外完整，慢慢“遛”死对方。
　　威风凛凛、可堪灵兽的“无步倒”，在遗泽活过不知多少年，却死得憋憋屈屈的，好不可怜！
　　郎步奇干活很利索。
　　柳穿鱼一旁打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警惕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目光环顾。
　　新遗泽的风景倒是格外不错。
　　碧水蓝天、波光粼粼，远处迭岭层峦犹如水墨写意，近周花红树绿胜似世外桃源……


第21章 
　　美丽！
　　危险！
　　漫天飞舞的“触手”，呼啸着朝二人绞杀而来。
　　郎步奇稳如泰山，继续忙活“采集”巨蟒。
　　柳穿鱼悍勇迎战。
　　九节鞭用多了，舞起来越发得心应手。
　　长鞭甩直，凛冽如枪……是一阵细碎的轻响，鞭子，鞭子也断了！
　　耐久跌至0！
　　柳穿鱼：“……”
　　武器跟不上等级可真的棘手！
　　“剑帅！”
　　郎步奇轻唤，同时将一个什么东西丢过来。
　　柳穿鱼看也没看，空中一个旋身，精准接着……
　　分量很足、很值钱的玄金重剑“星斗光”！
　　某剑帅微讶，遂是些许暗喜，抽空回：“多谢！”
　　呼啦啦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敌螺旋横扫剑！
　　扫起寒风簌簌，吹起雪花飘飘……
　　交织密如网的“触手”呼吸间被剑气“切”成一段一段！
　　柳穿鱼落地找到“埋伏者”的真身。
　　隐匿柳林间的一棵老树，观其枯老空心的树干，任谁只当是一寻常柳木。
　　——迭罗柳？
　　柳穿鱼一时默然。
　　想到那句：画风不对啊这！
　　迭罗柳确实算一种稀罕的灵植；
　　一年成活的小树苗起码也在黄级，达千年的老树便是准天级，再年久的……
　　一般没有。
　　迭罗柳一旦被人发现，哪怕年份不足，要么被人连根挖采砍伐、要么被挪个地方栽培。
　　柳叶可入药，尤适合解毒、祛邪，寻常药方加了它，质量至少提升一到四成不等；
　　也有树皮、树根，既作药用，也好制浆水，鞣制高品阶的缝纫材料，打造护身宝甲；
　　枝干枯老了，便作烹饪、酿造等燃料，滤菜肴、酒酿、药丸里的杂质……
　　柳絮制作香包、或混入香丸等，可助人凝神定气、抱元守一，品质好的可压制走火入魔。
　　迭罗柳全身是宝。
　　然“灵植/灵兽/灵药”等之所谓“灵”，其实是人们对宝物夸大其词的美赞；
　　绝不是说，植物真的通了灵性，如这一棵般，能动、会偷袭、还好血食！
　　什么鬼！
　　“竟有天级迭罗柳？”
　　郎步奇走近。
　　显然，他眼力很好，认出平平无奇的老柳树“真面目”。
　　柳穿鱼很快释然。
　　玩家都能在睡梦中自天外而来，老柳树多了一点灵性也谈不上离谱。
　　这世间，也不是没神仙妖鬼的传说。
　　“这一片……”
　　柳穿鱼环顾柳树林，掺和在黄柳、垂丝柳、碧玉柳、红叶柳等一众普通柳木间，有数量不少的年份不一的迭罗柳。
　　郎步奇道：“应是老树繁衍而生的。”
　　柳穿鱼点点头：“这个不好挖，就算了。”
　　反正迭罗柳树干本身，价值相对叶子啊皮的没那么珍贵。
　　——本来嘛，迭罗柳贵在于“稀”，不在于“珍”。
　　这般老的一棵树，估摸陆地下面全是它的根脉，挖完不得到天荒地老。
　　郎步奇道：“天级迭罗柳闻所未闻，待遗泽面世，郡府与武林盟定携手将其保护起来。”
　　倒忘了这人是“官方”的。
　　柳穿鱼不由得问起：“地上枝叶，我能拿走吗？”
　　郎步奇神态和缓，颔首：“开启遗泽者，自在规矩之外。”
　　柳穿鱼也知道……
　　但，规矩是人定的嘛，这回遗泽的好物有些超出想象，怕有人找茬。
　　有这位阁主的“官方保证”，便也安心。
　　这么多高质量迭罗柳枝条，回头制成浆水，届时独吾套升阶，成功率就高多了。
　　满地柳叶，攒起来卖给药铺，也是好大一笔钱财。
　　可惜，季节没赶上。
　　——尽管遗泽四时气候跟外界不一致。
　　这许多迭罗柳，柳絮未开……
　　柳絮调制的迭罗香，才是迭罗柳最珍贵的地方。
　　好在当前柳穿鱼对迭罗柳香没啥需求。
　　不过……
　　“如何带走？”
　　那么大一条蛇，剥离的资源有大几十斤；
　　以及这许多藤条、柳叶……
　　柳穿鱼虽视郎阁主为朋友，可也不会傻乎乎暴露百宝袋的存在。
　　郎步奇宽慰：“我已放出信号，刘三、魏大稍后即至。”
　　柳穿鱼暗自慨叹：手下人多真好，不缺“工具人”。
　　两人一时没再察觉四周潜藏更多的凶险。
　　便继续一个安心搜集资源；
　　一人在一旁警戒……
　　呃。
　　“剑归原主。”
　　柳穿鱼陡地想起重剑没还给对方呢！
　　郎步奇没说啥，接剑、背负身后；
　　倒是没了寻常威严，添了些许落拓豪情。
　　惹得柳穿鱼多看了好几眼。
　　有点新鲜。
　　寻思着，郎阁主也没像很多人说的那样严肃古板嘛！
　　连半身剑都没忌讳的，借给他用了！
　　真真实诚君子！
　　再看对方一本正经地处理巨蟒，拾取整理迭罗柳的藤条，遂采集红的果实、彩的花朵、绿的枝叶——是外面少见的、不知多少年份的灵草宝药，最低也在玄级、个别达到天级——干起活来，井井有条、停停当当，犹如在公案前处理各种江湖大事。
　　柳穿鱼莫名乐了。
　　郎步奇敏锐地看过来……
　　摸鱼半天的某剑帅略微不好意思了，道：“不如四处探寻一番？”
　　这一片，药材品质是高，但多是偏门的，除非卖钱，于他们用途不大；
　　尽管他亟需钱财，但这样高级的遗泽可遇不可求，何况处在“开荒”阶段，当抓紧时间，搜寻、攫取己身最急迫的资源。
　　郎步奇理解他的想法，没有异议。
　　将搜罗到的东西就地储放，这位阁主显然懂得一些机关阵法，利用岸边现有物事摆弄一番，设置陷阱。
　　免得费好一通劲儿搞到的资源，平白被后来者捡走……
　　虽然吧，到目前，方圆起码几里没感觉有生人弄出的动静。
　　二人先沿着水岸线走。
　　对着宝图寻找……
　　无奈，宝图和钥匙进到遗泽里，反倒不灵了。
　　想来距离宝图绘制年代过去了许久，遗泽也难逃沧海桑田的变化。
　　“……好像是岛？”柳穿鱼微微惊讶。
　　郎步奇若有所思，建议：“不如你我轻功探查一遍？”
　　柳穿鱼附和：“也好。”
　　说罢，不等通知对方，脚下跃腾、身姿临空，好不逍遥！
　　惹得那位阁主连连赞叹：“好俊的轻功！”
　　这般说着，郎步奇也没被甩远，在柳穿鱼没尽全力的情况下，一下子追上来。
　　某剑帅被夸得舒坦了，恰逢劲风拂面、又觉心旷神怡，回上一声：“阁主也挺帅！”
　　隐约听得一声低笑，待回头看过去，只见男人神色一整：“水底有动静。”
　　柳穿鱼亦有觉察。
　　二人配合默契，同时击出一掌……
　　是群鱼在制造浪潮！
　　一样是很“巨”的鱼。
　　最小的，也有丈余长、半丈宽，体重至少上千斤！
　　更麻烦的是鱼群数量庞大，水下乌泱泱的一片，不说上百条，几十总有的；
　　鱼名“滑豚”；
　　自玄级到最高天级，对吃人倒不感兴趣，架不住他们过于活泼了。
　　滑豚有飞翼，时不时飞出水面一头，“扑哧”好大一口水……
　　二人闪避及时，哪想，后方水流如瀑，将他们从头到脚，淋个透彻，秒变落汤鸡。
　　被人戏称“白翅憨猪”的滑豚狡黠聪明，偏生人家是在“玩”。
　　憨猪，啊不，滑豚们擅长打配合，纵使二人轻功绝尘，架不住肉乎乎的白翅飞得也不慢，还能借助波澜打水漂呢！
　　两位剑客：“……”
　　多久没这么狼狈了？！
　　偏生“白翅憨猪”过于可爱，非铁石心肠者谁也不忍对它们下毒手。
　　幸好……
　　二人轻功厉害，偶尔踩着憨猪的大鼻子借个力。
　　——不至于“猪嘴巴上翻船”。
　　于是，群豚更亢奋了，“噗噗噗”口水喷得更快更多了！
　　柳穿鱼心一横，眼神一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脚点一头大憨猪，腾空一跃好几丈，遂如鹰隼俯冲极掠……
　　掌风荡起水浪，将好几头大鱼推开些许。
　　目标直指吐口水吐得最过分，也是在场体态最小，应该是族群孙子重孙辈的小鱼。
　　双手动作飞快。
　　一边引诱小滑豚张嘴吐水，一边扯着对方“舌头”，一边飞快往对方嘴里丢了半纸袋的“黯然销魂粉”！
　　“黯然销魂粉”是香辣酱酱自创的，据说是劳什子“辣椒”替代品。
　　又麻又辣，泛着苦，又有股特别冲鼻的说是“芥末”味儿……
　　看似殷勤老实的玩家，蔫儿坏，以送礼刷好感度的名义，想看他出糗；
　　剑帅的乐子是寻常人能看到的吗？
　　柳穿鱼面不改色，憋住差点飚出的泪！
　　神奇的是，除第一口让人想原地爆炸，奇奇怪怪的味道莫名让他上头了。
　　便冷酷无情，将玩家好不容易制成的“黯然销魂粉”没收！
　　往后再烤鱼啥的时候，用其做撒料。
　　这般珍贵的佐料……
　　被他一个上头全喂给小憨猪了。
　　小憨猪僵了僵，差不多一个呼吸，“呜哇呜哇”嚎叫；
　　酷似小孩子的哭声。
　　剑客一出手，当知有没有！
　　滑豚群顾不得玩耍了，全部朝小憨猪围过去。
　　“嘤嘤嘤”表达着关心。
　　“阁主！”
　　柳穿鱼火速给郎步奇一个眼神……
　　我先走为敬！
　　你殿后！
　　郎步奇：“……”


第22章 
　　好在郎阁主反应也快。
　　轻功发挥极致。
　　险险避开群豚造出的惊涛骇浪！
　　“嘤嘤嘤”变“哇哇哇”，可见滑豚们多气恼！
　　直到二人回到岸上，汹涌的浪头击起十丈高，瞬息淹掉好一片陆地。
　　一白一黑俩剑客提气一飞百丈远，才没被愤怒的波涛吞没。
　　以他二人功力，真要连手对战哪怕有好几头天级灵兽的豚群，绝非没一战之力、而不至于抱头逃窜。
　　实在是某剑帅“恃强凌弱”欺负小憨猪，心虚了罢。
　　何况，滑豚天性调皮，跟它们计较，未免有失大侠风范。
　　自然啦，江湖人习惯打打杀杀，对憨猪“手下留情”，绝不单纯只因这一族类灵性可爱……
　　杀了滑豚也无大用。
　　皮糙肉厚的，作鱼肉吃食，也难以下咽，一不小心就被毒死。
　　偏生豚死剧毒存续短，若非顶级毒师，炼毒来不及……
　　毒性消失，鱼肉烂臭！
　　鱼油啊鱼胆啊鱼骨，全是“废材”。
　　唯有飞翼适合制一些特殊暗器。
　　于寻常武者，没得必要仅为此大动干戈。
　　毕竟，自然老死的滑豚飞翼，质量才算得上佳……
　　兼之滑豚族群一起活动，天生品阶也高，等闲人难以屠灭，杀它们费工费力不得讨好；
　　憨猪记性还好，它们不知有什么秘法，遇生死危机，可召唤相通水域的同类族群，群殴对单挑……让人烦不胜烦！
　　更甚，过个十年八载，猎杀过滑豚的人乘船，乃至路过水边，说不准就会突然冒出一群豚猪使坏。
　　柳穿鱼却毫无压力，不怕被记仇；
　　“黯然销魂粉”威力不过那样，对憨猪造不成实质伤害。
　　等豚群发现小鱼无事，理当不会执着报仇。
　　让这些个家伙吐他口水，哼……
　　便给没见过世面的它们一些来自险恶人类的小小震撼！
　　柳穿鱼暗暗得意。
　　“适才走反了，不如往西看看？”郎步奇征询道。
　　“可。”柳穿鱼点头。
　　说“走反”，是他们在水面飞了好一段轻功，只看到影影绰绰的远山……应当在遗泽外了。
　　也便东、南，全是一片水域。
　　这确是一座独立的孤岛。
　　药材、毒物、虫蛇，遍布全岛；
　　准天级、天级的动植物还是少的。
　　好几窝的飞禽，从人级到地级……于武者，算不得多好的资源，羽毛、翅翎很漂亮，达官贵族们用作点缀、或织成披风一类，值钱归值钱，负责搜罗的郎步奇显然看不上。
　　关键也不好处理。柳穿鱼收回视线。
　　又有似豺似狗的遁地狼，顶级大厨爱用其心头肉烹制药膳，于土或木法的武者有些帮助；
　　狼眼炼造一番，随身佩戴，可避瘴气毒虫；
　　骨骼制粉，是很好用的“肥料”，譬如培育迭罗柳，土里定期埋遁地狼的骨粉，便不易染病枯死，长势也更快；
　　狼爪坚韧无比，脱落后天然形成“指套”，有一些专练指上功夫的武者，喜好拿其当作武器；
　　遁地狼毛发稀疏，皮质厚实，鞣制难度很高，但用上迭罗柳的浆水，是一种轻便服帖、护身效果上佳的铠甲内衬，最适合军营的将士……
　　不算大的孤岛，遁地狼光冒头的数量，粗略也有两百头了。
　　听着，比起迭罗柳更珍贵……
　　但柳穿鱼二人根本没打算抓它们。
　　遁地狼十分警觉，个别达到地级的，察觉到人的气息，不但不主动袭击，反倒第一时间遁地逃走。
　　人级的幼狼也能钻地三五丈，他们身材灵巧、速度不慢，隐蔽性很强，在土里乍一看与土壤融为一体，除非土法武者，纵是柳穿鱼，想活捉一只也是有些麻烦。
　　也绝不想活捉！
　　哪怕，遁地狼能卖好多钱！
　　臭！
　　臭死了！
　　堪称化学武器了……尽管柳穿鱼不明白化学武器是个什么东西。
　　在遁地狼没有意施放“化学武器”的情况下，它一露头，风一吹起，方圆几十丈弥漫恶臭。
　　臭到溪流里的鱼儿翻肚皮了；
　　臭到经过的鸟坠地……
　　遁地狼一个饿狼扑鸟，精准咬断羽毛绚丽的飞禽颈脖。
　　连柳穿鱼这样“毒抗”接近拉满的，都控制不住一阵头晕目眩。
　　二人不得不屏气。
　　直接转“内呼吸”。
　　柳穿鱼给同伴一个眼神——
　　跑！
　　郎步奇嘴角轻扬，遂点头。
　　远离遁地狼的巢穴区，某剑帅才松了一口气。
　　一路，没再出现如老柳树、无步倒一般没“眼色”的家伙。
　　到底“灵植”不是真有灵性；
　　而灵兽们，比起普通野兽智慧多了，趋利避害本能拉满。
　　二人“逛”完岛。
　　就算郎步奇“挑剔”得很，收获亦是满满的——
　　百年香荽根。
　　直接服食的话，玄级武者可得两年的功力，地级的得半年，对天级作用便不大。
　　但经炮制，作[清金扶正丹]的主药；
　　天级、半步宗师用[清金扶正丹]可在功力不济时强行补足内力……
　　便是玩家说的“蓝药”，特别高级的。
　　郎步奇挖了近三十根。
　　打算在出去后，找素问楼的药阁长老制成极品[清金扶正丹]。
　　减除给素问楼的“加工费”，这些香荽根，约莫能炼制三十来粒药丸。
　　莫以为少……
　　[清金扶正丹]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可谓粒粒皆黄金。
　　郎阁主厚道，知晓某剑帅是素问楼“黑名单”，说定待丹药制成，定遣人送一半的数量。
　　柳穿鱼到嘴的推辞吞回肚子，装模作样：“这可怎么好……阁主有心了。”
　　对方是个实诚人，万一真信他的客气话咋办？
　　不要白不要！
　　除香荽根，另有千金草、银丝络、缠色藤、风凝实、琉璃菊、玉叶蝉蜕、血翡蜈蚣……
　　有些是[清金扶正丹]不可或缺的辅药；
　　剩余的，大多只在玄级、最低等的才黄级，由于生长环境苛刻而过于稀有，偏偏药效特殊，每一种皆可谓珍贵。
　　东西多了就不便拿着。
　　郎步奇心灵手巧，取枯死的缠色藤三两下编制一个箩筐。
　　——死去的缠色藤没药用价值，但用它制作容器，可在数日内维持药材啊血肉等的“鲜活”。
　　没多久装满了。
　　这位阁主提着箩筐，看起来……十分接地气。
　　柳穿鱼偷乐，旋即些许歉疚。
　　郎阁主好心不让他劳累，自己明明有百宝袋可以装东西，却……
　　正犹豫着，视野里又见碧水。
　　抵达岛的尖角端，差不多澜江宽的水域，对面有层迭着山峦的陆地。
　　或者，是座更大的岛？
　　翻起了宝图，看不出个啥。
　　二人盘算：新遗泽比起其品阶而言，还算祥和……按理说，魏大、刘三得到信号，早该赶过来了，一直不见影踪，大概率遇到了麻烦。
　　便计划渡水到对岸，先找人。
　　正这时，晴朗半空隐隐亮起一道烟花，无声，一闪而过。
　　“是魏大他们。”
　　郎步奇说明。
　　烟花信号的意思：那二人许是有麻烦，一时不得脱身，却没生命危险。
　　如此……
　　柳穿鱼二人没急着渡水。
　　先前处理好的巨蟒、迭罗柳还在岛的另一端呢，总不能就此丢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又发现好东西了！
　　沿着尖角形的水岸长着两排合抱粗的竹子！
　　灰蒙蒙的竹霜，发紫的叶片，忽隐忽现奇特的飘香，谁一看都以为是冷霜香竹。
　　连见多识广、全程搜罗一堆奇珍的郎步奇都忽略了它。
　　然而柳穿鱼有鉴定。
　　鉴定不是万能，【物品详情】实则不详，时不时还故弄玄虚；
　　前面遇到的灵材宝药，大多只给名称，简略一句功效，柳穿鱼不精于药道，如果只看品阶，其中一些非常珍贵的黄级药材，肯定就被他当作平常物事。
　　眼前的竹子[鉴定]是银苔竹。
　　品阶只是黄级（紫阶），跟冷霜香竹一样。
　　人们拿冷霜香竹唯一的用途是烧制冷香竹炭（玄级/橙阶）；
　　寒冬取暖，屋里熏久了，人身上自带一股“体香”；
　　是宫里贵人的心头好；
　　对武者没半点用途。
　　银苔竹则不同——
　　表面竹霜刮了去，霜底见银苔，名曰“百药灵”，用在制药时，最大限度祛除药物对人体不好的物质；
　　有些重病、重伤的，有很多用药忌讳，用轻了无法病愈，药性重点便一命呜呼，这时先用百药灵兑水喝，再用药，危险就降低许多；
　　百药灵本身不入品，[鉴定]不过是“白阶”（废材），想捡漏就很考验人的眼力了。
　　比起百药灵，银苔竹最奇特的在于竹内藏清露。
　　不是寻常的竹露，称“廿载纯露”，乃超品（黑阶）奇物。
　　实乃一种专门生存于银苔竹的竹虫死后，跟竹露融为一体的……呃，尸水？
　　这种竹虫寿命很长，竹子不遭外界破坏，能活十二年；
　　再八年，尸水久酿成纯露。
　　年份短了，纯露不纯，不但于人无益，甚至会对根骨造成破坏；
　　年份长了，超过二十一年，纯露性质变化，甚至不如竹露。
　　嗯，跟“八几年的红酒”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处？
　　柳穿鱼暗想。
　　“廿载纯露”作用单一，不需要炼制什么，直接喝……或能提升人的武学资质，根骨属性不明显的约一成几率觉醒异种力量。
　　对柳穿鱼还是没用。
　　甚至一想到这是二十年的虫子尸水，他就非常嫌弃。
　　架不住……
　　值钱！可谓有市无价！
　　嫌弃归嫌弃，某剑帅兴致勃勃围绕着合抱之竹敲敲击击。
　　银苔竹难得一见；
　　藏有“廿载纯露”的更是百里挑一。
　　看外表难以判断哪一颗有附和标准的纯露……幸而有前人传下口诀：“竹露滴清响。”（*）
　　敲一声，竹内水声沥沥；
　　再敲两次，犹如屋檐落雨滴滴答答；
　　稍等再敲第三次，连敲七下，需每一下响起瓮瓮回荡溪流声……
　　便是足年又没过期的纯露！
　　当然了，口诀是口诀。
　　如何敲击，敲击的位置和角度，敲的力道、节奏和间隔等等，非常讲究。
　　经验老道的采露人才好把握住分寸。
　　柳穿鱼显然不老道。
　　甚至，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活的银苔竹。
　　“咯嘣”一声，指尖力道过大，竹筒被戳了一个洞。
　　竹虫长于黑暗却爱逐光。
　　食指粗的洞，蜂拥挤出细而长的乳白虫子，“噗嗤”、“噗嗤”下雨一般掉落满地。
　　这一株银苔竹“质量”好哇，满满的，内里全是虫子。
　　须臾间，地上密密麻麻爬满一片。
　　柳穿鱼：“……”
　　就是这些虫子，死后腐败变化纯露，给人喝……
　　咦，有些微恶心。


第23章 
　　郎步奇投来注视，柳穿鱼不由得心虚。
　　好好一株有潜力的银苔竹，就这样被他戳坏了。
　　竹虫沾地气即老化，三五个时辰后，破茧成竹蝶蜂；
　　竹蝶蜂寿命三天，期间完成多虫交`配，寻觅“宜居”的银苔竹注入虫卵……待过二十年，或有几率育成纯露。
　　观这些竹虫的体型，起码活过八`九年，竹子要不被破坏，再过个十来年，妥妥产出好几升的纯露吧？
　　柳穿鱼默默收手。
　　郎步奇没有一句怪责，反倒给某手贱的家伙讲起敲竹子的门道；
　　言简却意赅。
　　柳穿鱼作学生态，小鸡啄米般点头。
　　可不敢乱尝试。
　　就走在郎阁主身侧，看他敲打竹节，很是节奏的。
　　超品的廿载纯露不容易获得；
　　好在银苔竹数量很多，估测一百五十多株……运气好的话，“百里挑一”还是有机会的。
　　没有纯露的银苔竹，郎步奇就尝试自竹霜剥离银苔。
　　十足细致的工作。
　　细致到，消耗36点活力才可采集一次，成功率不足10%。
　　柳穿鱼试了一下便讪讪打住。
　　继续摸着鱼。
　　看郎步奇“采集”……越看越觉得趣味。
　　莫名的、诡异的上头。
　　近两个时辰，黑袍剑客成功攫取足足六两多百药灵！
　　是非常非常的多了！
　　柳穿鱼一时算不出值多少，毕竟偏门奇物，说珍贵吧，除却药师，寻常人留着没大用，不过是有备无患，行走江湖受伤中毒乃家常便饭，遇到某些特殊状况，此物可堪续命神药。
　　如先前约定，二人各分一半。
　　这回再怎么厚皮脸，某剑帅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郎步奇疏财仗义，反倒说：“遗泽开启，皆因剑帅之功；再者，若非剑帅，我闻贤阁的失物亦难被找回。”
　　平平淡淡、理所当然的语气；
　　比之过往听到的各种夸张的溜须拍马更让人舒坦。
　　让柳穿鱼真以为自己于对方有莫大恩情，脸皮长了起来，收东西收得坦然熟练。
　　然后运气爆棚！
　　小心尝试着从郎步奇那学到的手法敲啊敲的。
　　居然在一株看似半死的银苔竹发现有廿载纯露！
　　郎步奇跟着敲击，确认真的内含竹露！
　　也是巧。
　　该银苔竹生机不足，最多几个月，可能就完全枯萎了。
　　还算鲜活的上层竹节，敲起回应着纯露的美妙清音。
　　照郎步奇推断，这一株银苔竹活得很久了；
　　估摸近百年，对银苔竹而言，是过于“长寿”；
　　最让人惊讶的是，观竹节斑纹，这一株起码孕育过三回廿载纯露，想见竹蝶蜂多偏爱该竹……无奈其深藏遗泽，前两回的纯露早已干涸。
　　纯露找到了却不便取。
　　郎步奇自有手段。
　　并掌作刀，浑金锐气破万物，将柳穿鱼戳了个洞的“报废”银苔竹截成一段段。
　　竹筒再剖竹片；
　　三下五除二，柳穿鱼都没看懂怎么回事，这人就制成直径半尺有余、两丬可合扣成一个球体的半圆容器。
　　再飞快制作一柄银苔竹片刀。
　　郎步奇不动用内力，只耐心地、用着巧劲一点点划破藏着廿载纯露的银苔竹节的表层。
　　慢慢溢出油脂一样的液体。
　　竹叶搓巴搓成小刷子；
　　蘸着“油脂”刷遍半圆容器外层；
　　随着划痕加深，“油脂”颜色由灰白逐渐变清澈，到最后翡翠色的莹绿……
　　每一种颜色的油脂，反复刷上三次，容器才真正制成。
　　遂顺着划痕，竹片刀猛地一用力……
　　“咔嚓！”
　　竹节裂开。
　　竹内见光的剎那，瞬间结成一圈水膜，保护着奇物。
　　不可用手触碰，也不可用别的容器盛装，否则水膜破坏，纯露被污染，则失去奇效。
　　黑衣剑客一手一个半圆容器，将裹着纯露滚动的水膜合拢“捉”住！
　　“咔嗒。”
　　容器合二成一个球。
　　纯露被完美收取。
　　球形容器另有个小机关，巧力按压，弹出一根竹叶制成的细管。
　　每每取用，轻轻地摇动球体，让纯露从细管流下，同样用银苔竹制成的碗啊杯接住；
　　须在一息内服用。
　　真真让柳穿鱼开足了眼界：“此球可长久保存纯露？”
　　郎步奇微颔首：“不再打开破坏水膜，十年八载不易变质。”
　　柳穿鱼不解：“那不得成三十年的竹露？”
　　郎步奇眼中划过笑意：“水膜有奇功。”
　　长在银苔竹里的纯露见不得光，就没水膜保质嘛！
　　所以年份再长些便会干涸。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水膜不破坏，纯露怎样从细管滴出来？
　　郎步奇有问必答，解释：
　　机关是利用银苔竹叶给水膜“吸”出一小口，竹叶特性可让水膜在极短时间内开口又闭合……制作机关的银苔竹叶也得精挑细选。
　　故而才说“十年八载不会变质”，实则五六年后，水膜开关次数一多，纯露的功效到底受到影响，药性慢慢就散发了。
　　某剑帅没为此烦恼。
　　反正他死也不喝这东西，无所谓保质多久。
　　只想着：这样一大份廿载纯露看起来需连球一块儿卖……
　　竹露分量很多，卖便宜了肯定血亏，卖太贵绝非寻常人等消受得起；
　　转念想到有拍卖行，再好再多的奇物，还怕卖不出去？
　　自然了，这一“球”的纯露就没法一分为二；
　　柳穿鱼没太贪心，还想着等郎阁主卖了钱后也分自己一半。
　　今日得到的好处已经大大地多啦！
　　如果能再找到一株育成廿载纯露的银苔竹便最好了。
　　许是运气耗尽，别说竹露，连百药灵也没搜刮出几钱……
　　遭到一对赤睛竹叶青的埋伏。
　　竟是天级的！
　　跟先前肥硕庞大的无步倒不同，竹叶青体态娇小，通体暗沉沉的绿色，藏身竹梢头鲜嫩新叶——银苔竹新叶子呈暗绿——无声无息蛰伏，若非郎步奇始终没放松警惕，怕已经被咬着了！
　　赤睛竹叶青强在闪电偷袭、毒性瞬发，一“咬”不中，对半步宗师而言，完全没什么威胁；
　　其毒液少，做不到无步倒那样喷毒。
　　郎步奇眼捷手快，就手拿竹片刀戳死一条蛇；
　　另一蛇察觉不对便“飞”到几丈外的另一株竹子。
　　柳穿鱼同时一个纵身，想要截杀……天级所谓“灵蛇”，理当全身皆宝。
　　突发变故！
　　巨浪击空，汹涌的水流转瞬淹没小岛。
　　柳穿鱼第一时间想到被丢在地上的缠色藤箩筐……
　　郎阁主好辛苦搜罗的满满一筐东西莫被水冲走了。
　　放过逃命的小蛇，俯冲、长臂一捞，脚尖点着竹枝，空中一个旋身，落在另一株银苔竹梢。
　　竹梢压弯、再弹起，摇摇晃晃。
　　合抱粗的银苔竹扎根稳得很，被滔滔水流冲得剧烈摆动，好歹没被冲跑。
　　“滑豚。”郎步奇出声。
　　柳穿鱼默。
　　——行吧，是他的锅，小瞧了憨猪的气性。
　　看得出豚群没真的仇视他。
　　数头大猪顺着波涛飞起，努力朝他“噗噗”着吐水。
　　如果真的记恨，滑豚可就不愿朝他吐“爱的口水”了。
　　二人皆不想再被淋成落汤鸡。
　　轻功腾挪在银苔竹间。
　　坐等豚群玩累退水了再说。
　　时至日入，待再无一丝天光，豚群自然会退去。
　　滑豚作息规律，日落则回穴洞休眠。
　　没等到天黑，许是看两脚兽不搭理它们，玩久了无聊，憨猪们陆续离去；
　　潮退。
　　露出一片狼藉的地面。
　　柳穿鱼轻轻松松提着一大筐搜罗到的资源，落回地。
　　暗戳戳赞扬自己的反应速度。
　　可惜了赤睛竹叶青。
　　逃走的且不说。
　　死的那条，郎步奇没来得及拾捡，被浪头卷走了。
　　赤睛竹叶青珍稀在其眼睛，真正的赤睛是很少见的；
　　毒法武者以毒入道，在功法大成前，肉身有缺，譬如眼睛吧，过于脆弱，一不留神，毒素入体先把自己毒瞎了；
　　便需借灵物辅助修行，如赤睛竹叶青之“赤睛”，不但增强毒法底蕴，将其吸纳在丹田，运功时源源不断抽取蕴含其内的奇诡之力，即可保护武者的眼睛。
　　另有毒囊毒牙……
　　质量不如其他品类竹叶青，算不得珍贵，架不住品阶高啊，也是稀奇货。
　　柳穿鱼不免有些许肉疼。
　　这时，郎步奇轻唤他——
　　意外发现好东西！
　　是……
　　两大个完整的蜂巢！
　　不待柳穿鱼看清【物品详情】，黑衣剑客告知：“沉水蜜。”
　　为不错过宝物，曾恶补过这类知识的某剑帅立马反应过来，忆起口诀：“流萤拂波鸥，沉水定蜜稠？”
　　郎步奇点头：“正是。”
　　柳穿鱼惊喜。
　　沉水蜜是一种质量很好的蜂蜜，诸多好处无需赘言；
　　关键在于，沉水蜜由“波鸥”酿成；
　　波鸥是一种水栖蜂，只在流萤丛里结巢。
　　流萤花，是独吾套进阶最需要的一种材料。
　　先前让玩家在沉鹤涧采集的，质量差、数量也少，勉强作修理用；
　　独吾套目前紫阶（黄级），想升级得大量玄级流萤花。
　　流萤花本就可遇不可求；
　　还得玄级……
　　哪来的“大量”？
　　现在，被水浪冲出来的两个笸箩大蜂巢，说明附近水域有很多很多的波鸥；
　　足够很多很多波鸥繁衍、采集到如此多花蜜的流萤丛，定然也是很大很大的一片……
　　柳穿鱼一阵心喜。
　　憨猪不憨，真真福星！
　　也亏得他英明，给小鱼儿喂了那半袋“黯然销魂粉”。


第24章 
　　柳穿鱼看向同伴，坦诚直接：“我亟需高品阶流萤。”
　　郎步奇不多问，看了看天色，道：“待明日日出前。”
　　前文有言：流萤之花“月升而生、月隐绽放、日出凋零”嘛！
　　决定就地过夜。
　　魏大、刘三和一群玩家没被二人忘记；
　　只不过，适才趁着豚群退离，二人结伴轻功渡水，在对岸大致飞了一圈。
　　没发现有人的踪迹。
　　到山高处，看得更远了，才知新遗泽真的是一片“泽”了。
　　陆地被水流环绕、分割成一座座孤岛。
　　这个遗泽是真的大，比目前已现世的所有遗泽都大。
　　郎步奇对自己手下很信任，没想着一定要汇合。
　　柳穿鱼更无所谓，他无牵无挂……
　　至于玩家嘛，死了也不是真死。
　　对岸的岛迷阵复杂；
　　粗略一扫，资源多在人、黄级，得到诸多好处的二人没多大兴致。
　　回到原先的孤岛。
　　郎阁主很能干。
　　捕猎、生火、做饭。
　　有着这种那种功效的沉水蜜，被取用一些，刷在烤似羊鹿的腿子上……
　　——似羊鹿，如其名，长得像羊的鹿，肉质鲜嫩、滋味绝美。
　　柳穿鱼干打坐，就等着开饭。
　　然而似羊鹿太难烤。
　　只好慢慢等。
　　趁着空隙，郎步奇取来一摞摞缠色藤。
　　找回先前被伐断的银苔竹，截取粗细均匀的枝杈……
　　银苔竹庞然大物，枝杈一根根也有半尺粗。
　　费了些工夫，缠色藤编织竹枝杈，制成一个竹筏。
　　遗泽半沉水里，有一交通工具，可载人运货，确是便利。
　　又用竹丝、藤蔓等，制作形式各样、大小不一的箩筐篮笸，造型怪别致的……
　　好存储后续搜集的天材地宝。
　　不知用的什么手段，这些个容器稳稳当当固定在竹筏，浑然一体的。
　　柳穿鱼默。
　　半晌，忍不住道：“阁主好能耐。”
　　郎步奇淡然回：“不过是曾经吃饭的手艺罢。”
　　柳穿鱼闻言惊奇了。
　　他听过许多江湖传言，哪一条不是说，郎阁主生来尊贵、于武道上天纵奇才，当年初入江湖，便已是闻贤阁副阁主，赶上五年一届的风云大会，闯出赫赫声威，短短几天里，名传满江湖。
　　啥时候得要靠手工活吃饭了？
　　下意识看向对方人物面板——
　　[鉴定]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柳穿鱼每天接受到的信息可谓海量；
　　已习惯入眼不入心。
　　之前看郎步奇的面板，更多关注对方的武功战力等数据，无关细节一扫而过，没留神。
　　定睛看，对方[专精]有：
　　采集（10级）、砍伐（9级）、手工（8级）、挖掘（7级）、厨艺（7级）……
　　唔。
　　按照他对面板数值的理解，达到7级[专精]，需要大量“熟练度”，换言之长时间重复同类劳作。
　　尽管柳穿鱼自己[专精]很多，乍一看甚至有许多满级的，可吃饭喝水啥的不是人来就必须做的嘛！
　　除却“精炼”，没办法，武器装备被修理、重铸太多次了，根骨力量恰适合此道，便纯靠自己“刷”出熟练度；
　　“酿造”干脆是老头子死前“传承”给他的。
　　回想自己“精炼”的频率和次数……
　　这位阁主，看起来曾经过得很不容易啊！
　　柳穿鱼不免对对方的过去产生好奇。
　　郎步奇仿佛察觉到他的疑惑，说及曾经，自然而然提起往事。
　　寥寥几句，讲完一段“流浪儿奇遇记”。
　　是刺激无比、惊险万分的，透着几许荒谬……堪称传奇！
　　唔，玩家是怎么说的——
　　龙傲天本天！
　　但在“傲天”之前，总得有一段凄苦悲惨的身世过往嘛！
　　郎步奇没说得太仔细；
　　柳穿鱼据其口述，经一番脑补、润色，大致还原对方的前半生。
　　郎步奇出身不明；
　　七岁前，记忆皆无。
　　自有记忆起，被一老乞儿带着四处流浪；
　　不足半年，老乞儿病死，七岁流浪儿只能自力更生。
　　干过各种苦工。
　　采药、伐木，给地主家种地，给酒楼跑腿……
　　最后被一个老师傅收留，打杂、学做手工。
　　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便先后遭遇匪乱和兵祸；
　　匪乱时，被迫当了半年的小土匪；
　　兵祸灭掉匪乱，艰难幸存的小土匪也没好果子吃；
　　被俘虏、成了罪奴，服起徭役、干着重体力活，辗转许多个矿场，足足挖了一年半的矿。
　　后来，兵祸被镇压。
　　十五岁的郎步奇矮小黑瘦，胜在机敏灵活，钻狗洞逃走，重得自由。
　　（注：此为某剑帅艺术加工。）
　　没一身武功的黑户步履维艰。
　　后藏身深山，靠采集、砍伐过活；
　　冬天太冷，就制作手工，赶集时赚一笔外快。
　　有时候倒霉催的，遇到搜罗资源的武者，就会被人挟持，临时做起“觅宝投子”；
　　所谓“投子”，即“投石问路”。
　　有一些凶地，或阵法危险，总有寻宝的怂货不敢以身尝试，先由“投子”开路。
　　一年被迫做了三回“投子”；
　　郎步奇自是谈不上好运；
　　每每却绝处逢生。
　　最危险的那次，是一对夫妻，皆玄级武者，遇诡阵被抽干血肉而亡；
　　郎步奇被“投”死门，反置于死地而后生；
　　逃过一劫，还捡到那对夫妻的漏。
　　有了些身家，干脆跑路，到更偏僻、荒芜的大漠滩。
　　三不管的地方，成功落户在一人烟稀少的小镇；
　　小镇贫瘠，民风意外淳朴，郎步奇终于过上平静的日子。
　　哪料，变故再生……
　　忽至一行三人。
　　是准天级武者，在大漠滩决斗。
　　声势浩大，可谓震天骇地。
　　打着打着他们转移到小镇上。
　　偏偏赶上集市。
　　武者行事肆无忌惮，不过翻掌间，小镇居民被斗战的余波，震杀一大片。
　　又是天雷地火，又是冲天水流，又是扬沙数丈……堪比天灾！
　　小镇变废墟，千余人尽数毙命！
　　只剩一个活口。
　　不用猜，正是现今这位阁主。
　　柳穿鱼有所触动。
　　难怪在整个东临郡，尤其是既县内，武者在闹市区打斗，惩罚很重；
　　不伤及无辜赔偿些银钱，交一笔罚款，还可以了事。
　　一旦伤亡过重，便是天级高手也难逃黑牢之灾；
　　如果认错态度不佳、甚至负罪潜逃，闻贤阁或挂悬赏，或干脆派高手缉拿……
　　这般“朝廷鹰犬”的作态，才让不少行事恣睢无忌的江湖人，背后唾骂新居闻贤阁是一群自备狗链子的走狗。
　　虽然吧，闻贤阁建立的初衷原就是官方的一把刀。
　　柳穿鱼直觉，东临郡“治安”相对较好，郎阁主定在其中付出不少努力。
　　他常听闻，某某派长老之孙、叉叉门亲传弟子、名满中原的啥啥侠盗、威名赫赫的什么剑君，皆栽在这人重剑之下。
　　“什么剑君”罪恶滔天，暗中淫`虐无数女子、孩童，为一本秘籍灭了人家满门，被郎步奇硬是追到瀚海，捉拿回东临郡，主吏大人批示判处腰斩，曝尸三日，最后被野狗啃断脖颈，衔走头颅。
　　罪名最轻的“啥啥侠盗”，据说早没了过往的风流倜傥，至今在煤山矿洞里挖煤呢！
　　皆因郎阁主凶名远扬，某剑帅初入东临郡地界，无事不敢到闹市乱窜，就怕又被个什么剑追着挑衅；
　　万一力道没控制好，背上牢狱之灾，被发配挖煤，未免也太丢剑帅的颜面了！
　　——绝不是没钱，只能窝在山沟沟里。
　　扯远了。
　　说回“傲天”故事。
　　一镇子平民百姓死于非命，确实真的悲惨。
　　侥幸未死的郎步奇，也不是真的幸运。
　　他被三人抓走。
　　原来，决斗的三人乃孪生三兄弟。
　　他们仨容貌、声音、性格，乃至武道水平，除却根骨属性各异，皆一模一样。
　　时日一久，相互厌憎，都很不服气，为什么有另外两个“自己”？
　　开始起漫长的争斗！
　　武者斗来斗去，终究落在武之一道上。
　　可是，他们是同一时间步入武道，每每突破都在同一天、甚至同一个时辰。
　　水平难分伯仲。
　　哪怕偶尔，老大斗败老二，老二赢过老三，转眼老三又力压老大。
　　不服。
　　很不服！
　　三人时常陷入混战。
　　直到他们发现，经过水淹、土埋、天雷横扫，死人堆里居然爬出一个活人。
　　三兄弟爱好一致，喜欢在活人身上验证己身武学。
　　顿时见猎心喜。
　　以往的“人材”不结实，用不到一回就坏啦！
　　这个看骨龄不足十八的少年，居然受住了三个准天级的力量。
　　完美“人材”！
　　三人掳走“完美人材”……
　　半途，为“人材”归属再度争执。
　　轻功落地，又是一场厮杀。
　　重伤未愈的郎步奇遭受三种异种力量侵体，一度假死……
　　然而，还是没死！
　　看到“人材”死而复生，三兄弟越发感到新奇，停止争斗。
　　后，老三提议，不如“斗文法”，谁赢谁拥有“人材”使用权。
　　如何“斗文法”？
　　他们见郎步奇肉身强悍，竟能化解三种异种力量；
　　决定同时向“人材”灌注真气。
　　三股属性真气在“人材”体内必然发生冲突；
　　届时，斗败另两股真气的，是为赢家。
　　于是三人同步出手，一齐击向郎步奇的两额太阳穴和顶上百会穴……
　　世事难料。
　　柳穿鱼下意识屏住呼吸：“如何？”
　　郎步奇迟疑，道：“三人同归于尽，我侥幸捡回一命。”
　　柳穿鱼百思不得其解：“怎就同归于尽？”
　　郎步奇解释——


第25章 
　　三兄弟，属性分别是水、土、雷。
　　三人灌注真气，不及抽手，各属性力量瞬间链接，发生“奇妙”反应。
　　属性相克，真气暴动，引起功法反噬。
　　包括作为“人材”的郎步奇，跟三兄弟同时陷入昏死。
　　许是功力越深，遭反噬受创越重，尚且不会武功的郎步奇撑着破破烂烂的身体，第一个醒来。
　　然后，拿起雷法武者的地级宝器将三兄弟一个一个，割喉了。
　　生死关头，三人醒来。
　　可内伤太重，抬手都没力气，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俩兄弟，被他们眼中的“完美人材”取走性命。
　　柳穿鱼听到这，猛地喘出一口气：“阁主干得好！”
　　话一出口才觉不适宜，忙挽尊，补充一句：“三兄弟再多活一日，恐有更多无辜人为之丧命，如此败类，当诛！”
　　郎步奇唇角轻动。
　　柳穿鱼转而不解道：“便是属性相克，三兄弟斗法多年，如何这时才重创彼此？”
　　郎步奇推断——
　　三兄弟法出同源，功力旗鼓相当；
　　水、土、雷或达成平衡，寻常出招、相克之性不明显……但，偏生三人真气引起他觉醒根骨！
　　浑金之气锐不可当，破坏三者间的平衡。
　　水导电，水法武者第一个被雷电吐血；
　　而雷在五行中本来属水，土克水，雷法武者遭土法反噬；
　　土又生金，浑金锐气化作密密细针，金可助电，引动天雷“反哺”给土法武者……毕竟是天雷，人体经脉脆弱，经不住无数“雷针”电击。
　　柳穿鱼点头表示理解……
　　才怪！
　　但，这也不重要。
　　坏人死了，好人总算有好报。
　　彼时，郎步奇体内多种真气冲突，半只脚踏入棺材；
　　偏生熬着一口气，没死。
　　病病殃殃的，差不多拖了半年，三股真气彻底得到化解。
　　因祸得福，竟让他平白得到十年的功力！
　　那可是准天级的十年功力！
　　寻常不通武艺之人便得机缘，吸纳这等功力，怕也会撑不住爆体而亡！
　　郎步奇非但没爆体，将功力化作己用，短短三个月达到准玄级。
　　三兄弟的遗物中有不少好东西，让初涉武道的他，省却诸多麻烦事。
　　直至突破玄级，因缘际会，加入闻贤阁。
　　合老阁主的眼缘，被收作义子……
　　从此一飞冲天！
　　柳穿鱼听完了“故事”，最终的心情是说不出的爽快！
　　语气郑重，承诺：“我定为阁主保密。”
　　郎步奇流露出明显的笑意，微摇头：“事无不可对人言。”
　　柳穿鱼眼睛一亮，忍不住也笑：“阁主磊落。”
　　心情些许畅快。
　　行走江湖这些年，除却鬼兄，鲜少有这般跟人闲话的时候。
　　郎步奇陈述：“我视剑帅为知己。”
　　柳穿鱼被感动到了，点头，强调一声：“知己。”
　　第一个知己！
　　有情有义……
　　有钱！
　　——你问“鬼兄”？鬼兄没钱，还想要他的命，只能称一句“冤家”罢！
　　似羊鹿的肉香阵阵袭来，让某剑帅苦恼，便问“知己”可能饭否？
　　炙烤近三个时辰了，似羊鹿从临时垒砌的“烤炉”出锅！
　　喷香四溢！
　　郎步奇亲手给“知己”削好肉片；
　　盛放在银苔竹制作的碟子上。
　　柳穿鱼有些嫌弃地瞅着银苔竹。
　　好在，肉片上铺着一张洗干净的阔叶，是一种特殊的香料；
　　香料之味借着余热，渗透肉里。
　　香味越发浓烈，简直勾人摄魄！
　　柳穿鱼迫不及待，又努力维持风范，夹起肉片，吃上第一口……
　　超超超！超好吃！
　　比起前次人家请客吃的那啥大厨拿手名菜更美味！
　　纵然是出自“神厨门”的魏大——许是食材质量有高低——其制作的“叫花鸡”比之烤鹿肉差之远矣！
　　不亏是7级专精的“厨艺”。
　　便靠这一手，哪天郎步奇不想当阁主了，不怕没营生！
　　……
　　美美吃撑！
　　某剑帅微微脸热，借助面具掩饰，目光飘到腹部，悄咪咪的吸一口气，免得小肚子凸出来，有损形象。
　　郎步奇利索解决掉剩余的鹿肉。
　　柳穿鱼为其食量而震惊：
　　难怪这位能当上闻贤阁阁主……实至名归啊！
　　偏生对方吃相不难看，举手投足隐约流露着贵气。
　　贵气的郎阁主吃完了继续干活。
　　“烤炉”、灰烬、吃剩的骨头等，处理干净。
　　接着做起未完成的手工。
　　柳穿鱼看着他编织的箩筐，又大又能装，且缠色藤的特性，还能“保鲜”；
　　就心动了。
　　贸贸然询问：“阁主欲售价几何？”
　　郎步奇顿了顿，好耐心地回：“不值钱的物什，能得剑帅青眼，何谈售价？”
　　十指翻飞得更快，看得人目不暇接。
　　是一整套的……
　　套娃般从巴掌大如玩具，一个套一个，以缠色藤、银苔竹为原材料，编织出一组整整十二个的箩筐！
　　外层最大的塞得下柳穿鱼一个人……如果他愿意抱腿蹲进去的话。
　　这样形容起来略奇怪，可事实就是，每一个箩筐做得很……
　　漂亮！
　　不是寻常箩筐那般，圆鼓鼓的、笨重的形状，略显扁平的样式，奇怪却不难看。
　　让人眼前一亮。
　　处理好的银苔竹，黄绿覆着银白，缠色藤交织其间；
　　老枯的藤条，灿灿如金，不会掉色。
　　箩筐又金又银，点缀着少许鹅黄黛绿，不显俗气。
　　金，可是柳穿鱼最喜欢的颜色！
　　童心大发。
　　玩具般的小箩筐把玩在掌心，一时得意忘形，赞叹：“真好玩~”
　　月光映照着郎步奇的目光莫名柔和。
　　拿起剩余的边角料，七折八扭的，编成一个跟箩筐同色的斗笠。
　　道：行走江湖，可以斗笠遮风挡雨，比之雨伞更便宜行事。
　　送到柳穿鱼的心窝窝里。
　　寻常雨伞太容易坏了；
　　储物格里只有一个破到快散架的草帽。
　　不光是雨雪用斗笠方便，他偶尔需要伪装；
　　斗笠裹上黑布，遮挡着脸；
　　再穿一件黑披风，如同每一个闯荡江湖的侠客；
　　是最常见的、不惹人注目的装束。
　　月色渐隐。
　　制作完这么多的手工，哪怕郎步奇“专精”此道，也费了一整个夜晚。
　　——遗泽看似祥和，实则危机四伏。二人显然不会安心休息，不管是打坐的，或在忙活的，时时刻刻提紧心神戒备着。
　　忽而有人开口：“时辰将至。”
　　另一人应声附和：“走！”
　　竹筏逆水而行。
　　先前粗略编织的“大胖子”箩筐，装得满满当当，稳稳安置在竹筏中间。
　　白衣人独立竹筏头，黑袍剑客盘腿在竹筏另一端打坐。
　　柳穿鱼经过一夜休整，此时干劲满满。
　　凌晨的水底，凶险暗藏；
　　水流激荡，冲得竹筏飞了起来，下一息便要倾覆。
　　然其身形坚定，不动如山，真气运于足底，稳稳“控”着竹筏。
　　郎步奇突然抬眼，看着隐没的月色：“到了！”
　　柳穿鱼颔首。
　　竹筏在再一次飞起后，“咻”的一声顺着荡起的波涛，越过露出水面的山石，精准落定在两块石头间的“山涧”。
　　水流倏然宁静。
　　无月的夜黑沉沉。
　　待竹筏无声“行驶”到一处水湾……赫是一片“银河”！
　　清风徐徐，花萼相辉。
　　柳穿鱼不淡定了：“地级流萤！”
　　顾不得跟同伴招呼，一个蜻蜓掠水，手快如刀，眨眼间收割将将如手工制作的珍珠花一般的流萤！
　　唯有地级以上的流萤花才会浮露水面。
　　打坐一晚上才回复到200出头的活力，瞬间扣除72点。
　　好在某剑帅手法熟练，采摘没出现失误。
　　郎步奇见他被地级流萤吸引全部注意，便主动潜水……
　　无需柳穿鱼细说，他很懂察言观色。
　　譬如，猜到某人剑不方便用；
　　也看出对方，对流萤花需求迫切。
　　于是这一回采集堪称“雁过拔毛”！
　　哪怕这位阁主寻常看不上人级（蓝阶）的东西，手到之处低品流萤花一朵没放过。
　　这一片流萤丛，品质是真的高。
　　地级的，就整整有三朵！
　　柳穿鱼成功摘得其中之二，第三朵由于力度没把握精确，采集失败！
　　亏掉72点活力……续航无力。
　　郎步奇眼观六路，见某人折回竹筏上，无需提醒，潜近最后一朵流萤花，成功摘取！
　　“小心！”
　　是柳穿鱼，忽然大声。
　　郎步奇破水而出，点水飞驰，落在竹筏。
　　才站定……
　　“嗡！”
　　“嗡嗡……”
　　是水栖蜂，酿出沉水蜜的波鸥！
　　波鸥一般不主动蜇人，但……
　　若有人偷取它们的蜂巢（蜜），或抢了流萤花，瞬间凶恶无比！
　　本来嘛，柳穿鱼想着沉水蜜滋味不错，养身凝气，佐以几味寻常草药、简单调制后，可在气力不足、或受伤时吞服几滴，能回复少许元气。
　　相当于玩家说的“红药”。
　　就心生贪念，想抓一些蜜蜂，带离遗泽放在沉鹤涧养着。
　　然而。
　　万万没想到啊！
　　波鸥太多了！
　　遮天蔽日……哦，太阳尚未出山。
　　黑压压如乌云滚来，嗡嗡噪音，令人心神不宁。
　　堪比音杀！
　　柳穿鱼飞快扫了一眼郎步奇。
　　对方重剑已出鞘……
　　“阁主稍待！”


第26章 
　　功法运转到极致，“开”着竹筏扬波滑行，瞬息已至十数丈外。
　　反正流萤花的数量足够独吾套用好久。
　　波鸥比流萤更难得，留着它们休养生息，往后有需要了，也好有地方“采蜜”。
　　波鸥气势汹汹，这般密密麻麻、不知几十几百万只；
　　一旦被围住蜇伤，其毒不亚于毒马蜂，天级武者也可能被毒死。
　　好在，水栖蜂飞得略慢，也跑不了太远。
　　竹筏全速“行驶”，约莫一刻钟后，便彻底摆脱掉了。
　　柳穿鱼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郎步奇问一声：“这些可够？”
　　阁主真是个贴心人！
　　柳穿鱼小感动着点头：“足矣。”
　　满级[采集]真不是面板吹的，短短一会儿，玄级流萤有七八十朵，黄级数量翻倍，人级相对少，也有五十几朵。
　　别看人级品阶低，用处也不少。
　　看某剑帅的头……
　　发髻是用一根发带搭配坚硬的木质簪子扎紧的。
　　独吾套本来有[发冠]的；
　　是一东珠鎏金纱冠。
　　东珠早丢失，没处买，也买不起；
　　纱冠本体……
　　耐久度在0的状态，已持续快十年啦！
　　毕竟，比起头发散了，裸奔的问题更严重。
　　流萤花于寻常武者没啥大用；
　　富贵人家喜好拿它烹茶；
　　偏其生长环境苛刻，产出得少，售价贵得厉害；
　　关键在于流萤久存变质，一般流通到市面上的花都经过炮制处理……就没法用作缝纫装备的材料了。
　　于是，柳穿鱼每每攒到一些流萤，全留着给修理/重铸上衣和下裳用啦。
　　便是沉鹤涧发现流萤，有玩家帮忙采集，紫阶花用作修补绿阶纱冠，未免浪费。
　　今得低质量的流萤，待有空修补纱冠，五十几多花足够发冠升级到黄级（紫阶）……独吾套才算完整。
　　全套装备，有额外属性加成。
　　武者虽不可过于依赖外物，但涉及己身安危，当然也不会拒绝更多的保障。
　　柳穿鱼心情飞扬，语气活泼的，问：“该往何方？”
　　——暗道：只为这些流萤，这一趟遗泽也可谓大丰收！
　　郎步奇略作思索后建议：“不如顺流而下，往东北？”
　　柳穿鱼没意见。
　　离得最近的山岛，先前粗略过了一眼，人/黄级药材、树木和少许露天的矿，看似丰富，实则种类寻常、十分单一；
　　要抓紧时间，遗泽有更多地方值得他们探索。
　　遗泽东北，虽同样被水分割，架不住是一片连环岛；
　　大岛“包裹”小岛；
　　小岛环绕大岛。
　　连环岛旁有耸立的山林；
　　距离太远，他们也不好确定，看布局，有可能是连接外围瘴气区的陆地。
　　郎步奇推断：魏大、刘三等最可能是在那里。
　　·
　　推断没错。
　　竹筏经过一时顺水、一时逆流，终于快靠岸了，柳穿鱼敏锐的听力，一下捕捉到玩家元气满满的嚎啕——
　　“You jump，I jump！”
　　“No门！你先跳！”
　　“不，我尊老爱幼，你……呜哇哇！救命啊啊啊！”
　　百来丈的断崖，算不得高；
　　崖下有水，摔不死的……架不住，有一张大开的血盆大口，龇牙咧嘴，等待“食物”自投嘴里。
　　长得奇形怪状的一条胖头鱼。
　　“神仙哥哥，救我——”
　　柳穿鱼：“……”
　　这些家伙，当他什么人？
　　他堂堂一剑帅，怎能跟个打手似的，被人呼来喝去？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鸡哥你残忍你冷酷你无理取闹！我就差0.5进度就够拿第一个进度宝箱了！
　　[队伍]美丽只因：好走啊弟弟！没办法，你不跳，树枝就要断了。你差0.5，我只差0.2捏！
　　咿？
　　宝箱？
　　柳穿鱼恍然想到郎步奇分给他的一堆钥匙，若有所思。
　　“思”归“思”，该做的事一样没落下。
　　其实也没做啥。
　　运功让竹筏驶到最快；
　　同时，真气外放……
　　区区黄级的胖头鱼，察觉到杀机，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它顾不得贪嘴。
　　潜水逃命。
　　同一时间八几年的红酒落水！
　　可谓千钧一发，差一点点，他就掉到鱼嘴里。
　　虽然但是……
　　眼见水花散去，八几年的红酒漂浮在水面。
　　噶了。
　　血太薄，经不住这等冲击。
　　柳穿鱼：“……”
　　是他太高估这些玩家了。
　　紧接着再是“啊啊啊”惊起满山飞鸟的鬼哭狼嚎。
　　是挂着美丽只因的树，终究承受不了许多。
　　断了。
　　[队伍]美丽只因：我的宝箱！
　　自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某剑帅，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随手拿起一个郎步奇制作的空箩筐，一甩便是十几丈外。
　　精准的，在美丽只因即将落水前，稳稳将人兜住。
　　趁着这短短的空隙，竹筏一冲七八丈。
　　郎步奇看到某剑帅的举动，便也出手了。
　　箩筐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轻飘飘的，落在水面。
　　玩家体重不轻，压着箩筐在水里荡起阵阵波纹。
　　“啊——诶？”
　　水的浮力，让箩筐打起了旋。
　　旋得美丽只因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没搞明白情况。
　　直到视野里出现竹筏。
　　“师父！！”
　　美丽只因惊喜欢呼！
　　郎步奇朝玩家投去一个正视的眼神。
　　柳穿鱼憋不住嫌弃的心，丑拒：“胡言乱语！”
　　玩家缩起脖子，倒是乖巧，连忙改口：“神仙哥哥是你救了我吗？”
　　[队伍]美丽只因：这就是落崖不死定律吗？不愧是我，天生主角命！
　　[队伍]美丽只因：所以，神仙哥哥是我命中注定的老爷爷？
　　[队伍]渡渡鸟（队长）：NPC救到了你？快点，你想法子引他过来，我这边太多怪了！
　　柳穿鱼：？？？
　　老爷爷……
　　是个什么鬼？
　　倏忽间，竹筏调转方向。
　　吓得美丽只因来不及回队友的消息，呜哇呜哇地叫。
　　“我还没上船啊神仙哥哥！”
　　“哎？哥哥，哥啊哥——”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郎步奇眉头轻蹙：“这个人……”
　　柳穿鱼在熟人面前，不光话多了，连肢体动作也丰富起来。
　　就，指指自己的脑瓜。
　　郎步奇看懂了。
　　眉头舒展……
　　确实不好跟头脑有疾的普通人计较。
　　柳穿鱼终究没太狠心，真丢开玩家不管。
　　——宝箱什么的，没搞明白呢。
　　美丽只因坐上竹筏，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等两个NPC问话，便叽里呱啦，主动交代起他们进遗泽后的遭遇。
　　刘三的网不知用什么材质所制，倒结实得很，玩家们好运没被甩到别处；
　　魏大跟着一起；
　　有二人在，玩家们死皮赖脸抱大腿，一起探索遗泽。
　　他们降落的地方没多少危险；
　　照魏大的说辞，资源也多是寻常，品类重复，少有玄级以上的；
　　极个别的还算稀奇。
　　NPC看不上的垃圾，玩家却馋得很，然而魏大、刘三可没好心惯着，等他们慢吞吞采集、挖掘的；
　　动作慢点的玩家转头差点被一群黑鹰啄死，得亏魏大出手，反掌击退“野怪”群。
　　中途，有俩人被毒虫咬死；
　　玩家彻底消停了，小心翼翼，紧跟闻贤阁二人步伐，不敢离远半步。
　　便先探索。
　　莫名其妙遭到埋伏。
　　刘三说，是魔门的人。
　　柳穿鱼听到这，下意识地想皱眉：魔门……莫非妖人又来“搅屎”了？
　　很快确定，应当不是李寻鹿或其手下。
　　若是千愁万恨宫的人，正派人士习惯直呼魔教；
　　称得上魔门的，那可多了是，光一品三十六大势力里，就有近十个。
　　魏大、刘三实力强悍，击退十数个魔门的人。
　　魔门自然不讲究光明正大；
　　有人耍阴招，暗箭伤人。
　　美丽只因活灵活现演绎着现场。
　　关于他的队友“惊天地泣鬼神”的牺牲精神——
　　拉拉在高呼一声“小心”后，义无反顾替魏大挡去暗箭。
　　慷慨就义！
　　郎步奇默了默，对玩家说了一句：“多谢。”
　　柳穿鱼：“……”
　　浪费感情了啊阁主。
　　[队伍]香辣酱酱：哈哈！NPC答应回头传我菜谱了，具体能领悟多少，说看我悟性。
　　[队伍]香辣酱酱：拉拉姐，你的牺牲没有白费，我会永远怀念你的，阿门！
　　[队伍]美丽只因：牺牲个屁，本来NPC没事被她一撞，差点翻车了。幸好NPC够厉害，不然咱们全得完蛋！
　　人前人后两幅嘴脸的美丽只因，压抑着自得，装作悲伤的模样，对郎阁主回：“不客气不客气，是魏大侠先救的我们，只是……哎，可怜我姐姐，芳龄十六，没嫁人就英年早逝。一想到老头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们兄弟愁死了都，回家该咋跟他们说呀？”
　　哪来的老头老娘？
　　而且，那个女玩家不是快三十了吗？
　　柳穿鱼不由得暗叹：这些个玩家，真真不着调，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郎步奇多人精啊，耐心听完玩家的苦情台词，神色淡淡，直问：“你有何求？”
　　美丽只因神色一喜，嘴上道：“哪里哪里，我们也不是施恩图报……”
　　[队伍]渡渡鸟（队长）：@美丽只因，人呢，你把NPC引过来没？这边顶不住了！
　　美丽只因噎了噎，话锋一转：“那啥，我哥有危险，能不能先去救他？”
　　他欲盖弥彰：“我们兄弟，有心灵感应……他现在情况危险，最多撑三分钟，啊不是，呃，半炷香？反正……”
　　柳穿鱼打断玩家的废话：“指路罢！”


第27章 
　　“鸡哥来了没啊？唉，咋半天都没消息？”
　　“啧，鸡娃子自己是傍上大腿，就不管弟兄们死活。”
　　“药药药！”
　　“要啥？”
　　“我去红药啊啥理解能力！”
　　“没药啦！”
　　“啊啊血条不到15了！”
　　“你不是会那啥，假死咩？”
　　“龟息法，技能等级低，才5%触发率。”
　　“赌一把呗……”
　　“没说完呢我，龟息法有七天冷却，前个才用过，还扣一天基础属性，血条少了三分之一，我红药就[金疮散]，浪费好多！”
　　“凡尔赛啊还就[金疮散]！”
　　“全用光了……我去！”
　　“麻蛋，看着可可爱爱的呆头鹅，咋这么凶？！”
　　“可爱个鸡儿！猫猫没在农村生活过吧，大白鹅可是村中恶霸。”
　　“+1。我的童年阴影！”
　　“啊~~快咬到我屁股要死了死了！”
　　“我给拉一下仇恨，赤蝎你看能不能跳水！”
　　“吓死我，谢鸟老大救我狗命！”
　　“那头什么动静？快跑！”
　　“呃，兽潮？？”
　　“往水边！”
　　“水里有食人鱼呀老大。”
　　“反正不跳水也死，就赌一……哎？”
　　“哇哦~”
　　“啊啊啊！”
　　老远便听取“啊”声一片。
　　遂是熟悉的一幕大合唱，所有玩家惊喜欢呼：“神仙哥哥！”
　　夹杂着不知是谁，喊得好大声的一句：“牛逼……”
　　原来——
　　一群玩家被不入品的“传香蹼雁”追得抱头鼠窜，
　　间或是渡渡鸟挺身而出，手持破烂环刀，试图偷袭“呆头鹅”的屁股；
　　呆头鹅不呆，扭头一顿猛啄；
　　玩家勉强施展出蹩脚身法，一蹦大半丈险险躲过蹼雁一鸟喙，褴褛衣衫被扯碎，露出大裤衩……辣眼睛！
　　渡渡鸟一波仇恨拉走两只大鹅；
　　必死无疑的赤蝎死里逃生了；
　　危机却没过去，玩家的反击让蹼雁怒气飙升，暴走了！
　　眼看就是一波团灭。
　　柳穿鱼根据渡渡鸟在他队友频道分享的“坐标”，勉强判断出位置，驱使竹筏赶到河湾外；
　　至于指路的美丽只因……
　　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路痴一个！
　　竹筏尚不及岸。隔着一段距离，柳穿鱼第一时间察觉到玩家的危险。
　　既打定主意救人，便好人做到底了！
　　银衣袍袖轻轻一甩，带起一阵风。
　　风拂水面，“哗啦啦”的“雨点”横飞……瞬息，水化寒冰，凝结成一把把“剑”。
　　呼啸飞往岸上，速度太快，甚至发出阵阵嗡鸣。
　　玩家视角便见铺天盖地的“剑雨”扑面而来。
　　顷刻，不止是眼前的二三十只呆头鹅吃剑冻成冰雕；
　　适才动静，突兀引来一群乱七八糟、不知是什么动物，气势汹汹，分外吓人……哪怕野兽们立马察觉不妙，掉头了！
　　掉头的动作没完成，被无数把“冰剑”四面八方地封死去路，呼吸间冻结，维持着扭头、抬脚、瞠目、龇牙等奇奇怪怪的“造型”。
　　一切发生只在眨眼间。
　　危机解除。
　　剩余些飞在半空的“冰剑”秒变回“雨点”。
　　被清风一吹，如春露散逸无影。
　　竹筏悠悠前行。
　　剑客立于竹筏头，风吹起他的黑发、白衣，飘飘如神仙。
　　“……万剑归宗吗？”
　　是赤蝎没说完的后半句。
　　让一时被震撼到的玩家们回神。
　　“我勒个去，冰剑特效太好看了，什么时候官方上架啊？给我来一打！多少钱本韭菜精自割韭菜头！”
　　“不愧是我神仙哥哥，这出场的一幕逼格拉满。”
　　“顶级视效啊燃爆！再配个霸气的BGM，一刀不用剪，宣传效果杠杠的，我打包票能上热搜。”
　　“别提第一武侠那个垃圾CG，整得还不如页游，到现在好多人都不信，这游戏是真的优秀，说我们水军呢！”
　　“笑死，哪家请水军就请250个人？”
　　“二百五嘛！”
　　柳穿鱼日常对玩家的嫌弃，又被玩家的赞美声给驱散了。
　　罢罢！
　　不过是一群不入品的普通人，能在“传香蹼雁”的鸟喙下顶住这么久，已经不错啦！
　　外形跟大白鹅一毛一样的蹼雁，好逞凶斗恶，在不入品的野兽/禽里，确实算有战斗力的。
　　竹筏靠岸。
　　玩家争先恐后，向“神仙哥哥”表殷情。
　　某剑帅被吹得飘飘然，大发善心提醒：“传香石可制高品金疮散。”
　　虽说不擅药道，金疮散毕竟只是对普通人的治伤良药，药方简单，武者知道一二不足为奇。
　　玩家的情况又有些特殊。
　　柳穿鱼已经发现：
　　对比面板等级相同的NPC跟玩家，基础属性和数值大相径庭。
　　NPC战力在玩家两三甚至四五倍往上，武学突破（“升级”）数据化后所需的经验自然就更多上许多。
　　玩家有武器、装备、特殊道具等数值加成，让战力数字显得“漂亮”。
　　至于NPC，哪怕是郎步奇，半身剑为地级宝器，身着个什么宝甲，数值不会呈现出来，不额外增加面板战力。
　　柳穿鱼是例外——如果他算NPC的话——独吾套对面板数值有加成……
　　却也不如玩家加成的那么多。
　　他跟玩家又不一样了：自身对武学的理解、对功法的熟练运用、于剑一道可堪出神入化，独吾套带来的优势让他在战斗时如虎添翼，面板显示的战力不掺一丝水分。
　　跑题了。
　　说金疮散的事。
　　就是，玩家真实战力很水嘛，极品金疮散哪怕最多就人级（蓝阶），大概率也够他们用到黄级低中阶（50-59级）。
　　只要玩家掌握金疮散药方。
　　传香石于他们而言，是极好的资源。
　　——未加传香石制成的金疮散，药力或说“回血”效果远不如加过的。
　　然而。
　　玩家集体黑人问号脸：“啥？啥传香石？”
　　柳穿鱼默。
　　一群木头啊！
　　实在不想费太多口舌……
　　忽地，捕捉到远方跃动在林木间的蓝衣身影——魏大，或刘三？
　　便挤出仨字：“问魏刘。”
　　马萨卡一如既往地没眼色：“喂牛，喂什么牛？”
　　[队伍]美丽只因：蠢钝如猪！
　　[队伍]赤蝎：+1。
　　[队伍]香辣酱酱：神仙哥哥在说啥呢？我一下错过好多剧情的样子。
　　[队伍]爱困觉的猫：NPC说问谁啊？魏流？魏大的名字嘛？
　　[队伍]渡渡鸟（队长）：……
　　[队伍]渡渡鸟（队长）：是让我们问魏大或者刘三的意思吧？传香石的事。
　　柳穿鱼险些绷不住的淡定表情被渡渡鸟拯救了。
　　——真就蠢钝如猪啊这些玩家！
　　幸好。
　　两位蓝衣人在这时赶来。
　　朝郎阁主，和某剑帅作了个礼。
　　柳穿鱼悄咪咪松了一口气……
　　应付玩家的事，交给别人吧！
　　他又不真的是那啥，新手指引NPC？
　　受过玩家“救命之恩”的魏大，对这些人态度还算和缓。
　　听到关于“传香石”的询问，知是来自某剑帅的示意，便耐心给出说明——
　　“传香石出自传香蹼雁的嗉囊。”
　　“传香蹼雁哪呢？”
　　“那些。”
　　“啊，大鹅啊……鹅有嗉囊？”
　　“叫传香蹼雁，不是鹅，有嗉囊也正常！”
　　“嗉囊？嘛东西？”
　　“就是胃呀！”
　　“装屎的那里？不要啊，好恶心！”
　　“装屎的地方是肫……”
　　“不管是哪，都有点恶心。金疮散的材料居然来自那里？不讲道理！”
　　“幸好金疮散用吸的，不用吃下去。”
　　“鼻子吸，跟吃到嘴里有多大区别嘛？”
　　“区别可大了！”
　　“那啥。你们难道没吃过肫？那可真是装屎的地方，不也好吃……”
　　“闭嘴吧小六子！”
　　玩家嫌弃归嫌弃，接受能力、行动力都很强悍。
　　第一时间冲去冰雕蹼雁。
　　拿刀的、拿剪子的、拿锥子的……都在绿阶。
　　看来，他们进遗泽后“收获”也不少。
　　魏大不远不近立在那，一副照看那群人的姿态。
　　刘三则近步到郎步奇跟前，一板一眼汇报着他们进遗泽后遇到的种种。
　　美丽只因先前说过，虽有些虚夸，总体上大差不差。
　　柳穿鱼两边耳朵竖起，一边接受刘三的消息，一边暗戳戳探听玩家的废话。
　　——宝箱捏？谁想知道哪里装屎不装屎的……没人说宝箱的事？
　　“……没想到竟有天级灵兽。”
　　刘三说起，他跟魏大之所以迟迟没来找他们的原因。
　　“适才又遭遇雌雄一对青翎鹇，属下无能，跟它们缠斗数个时辰才得脱身。”
　　郎步奇只道：“无事便好。”
　　刘三恭敬拿出一颗半掌大小的黑色“心脏”：“万幸取得已成熟的宿心玄果。”
　　惹得柳穿鱼瞟去一眼。
　　闻贤阁这帮人，运势都很强啊！
　　宿心玄果是青翎鹇伴生、栖身树藤结出的果实……
　　多余的不说，服用一枚果子，可修复伤者丹田，便是丹田完好无瑕，气海得到拓展、连带经脉都强健一两分。
　　尤其适合觉醒根骨的武者。
　　五行之力也好、风雷毒冰啥啥的也罢，到底是“异种”，让武者功法强大的同时，内里损耗也是严重……要不，怎么动不动就“反噬”，更甚者走火入魔呢？
　　宿心玄果不仅清除武者丹田隐患，还可能助功力更进一步，毋庸置疑珍贵至极。
　　然而青翎鹇天生天级，尤其遇到结伴的，想摘得果实，真的太难了。
　　何况，果实往往不待成熟，就被它们吃个干净。
　　刘三跟魏大，将将才地级巅峰；
　　能从“鹇喙夺果”，真真的能干！
　　此等宝物，难怪二人甩开玩家，让他们自生自灭。
　　郎步奇赞了声“不错”，道：“由你二人自行处置。”
　　柳穿鱼也收回视线。
　　宿心玄果确实好，但对已经炼骨强筋、重塑气海的半步宗师来说，没多少用。
　　那边，玩家嘴巴不停，队伍频道也刷得飞起。
　　「特么，连宰三头鹅没爆出一块石头。」
　　「嘿嘿嘿，我挖到了！看起来也不恶心，圆溜溜的跟弹珠一样蛮好看的。」
　　「有股香味……难怪叫传香。」
　　「传香石爆率好低。哎，呆头鹅数量太少了。」
　　「再多点，等不到神仙哥哥来救，咱们就团灭啦。」
　　「没啥，那头一大群野怪，抓紧点，魏大说皮子可以卖给商人。」
　　「哎？我探索进度到2%了！可以拿宝箱啦！」
　　柳穿鱼精神一振。


第28章 
　　很快，渡渡鸟、碌碌无为二人，也达到2%的进度；
　　说：探索进度宝箱品阶也是从白到红，分别要求进度达2%、5%、10%、25%、50%、70%、90%……品阶越高，理所当然好东西越多。
　　柳穿鱼耐着性子从玩家的废话里提取更多讯息——
　　除却探索进度宝箱，目前已知另有两种宝箱。
　　初探宝箱：
　　每个玩家第一次进遗泽，进到遗泽、采集/杀怪等行为达到一次就有；
　　综合在遗泽里的表现评分，从高到低，为“甲乙丙丁戊己”，对应红、金、橙、紫、蓝、绿宝箱……许是鼓励玩家勇敢探索，宝箱最次也是绿阶。
　　渡渡鸟十分肯定，初探宝箱给的东西远不如探索宝箱。
　　另有“魁首宝箱”：
　　专属宝箱，奖励给第一支开荒成功——平均进度（至少）达到5%——的玩家队伍；
　　最低也是紫阶宝箱。
　　宝箱归团队所有，大家商量着分配。
　　譬如当前遗泽，一旦“不要怕就是莽”队伍达成“开荒”成功的条件，甭管他们表现得好或坏，“魁首宝箱”就会被他们夺走；
　　后进的队伍也没劳什子“榜眼”或“探花”宝箱能拿了。
　　可想而知，有野心的团队，对开荒多看重。
　　而目前，没哪支队伍拿到“魁首宝箱”……玩家公认，这种宝箱开出的东西，绝对绝对是最好的。
　　柳穿鱼基本搞懂。
　　就像，量天商行一段时间风声很大的“时来运转机关匣”：
　　二两银买个“机关匣”，运气好甚至得天级奇矿，或者一沓“万福钱庄”的银票；
　　时运不济的，匣中可能只一枚铜板。
　　那会儿，柳穿鱼对这个机关匣都些微心动。
　　可他没钱。
　　好奇路过商行，正好看到个开出一枚铜板的倒霉蛋。
　　堂堂一地级刀客，手抖得厉害，刀也拿不稳了，还想掀人家摊子……被坐镇商行的管事打了出去。
　　区区一个分行竟有天级高手坐镇；
　　可知量天商行底蕴有多深厚。
　　想想也是，量天商行到底是华毂山庄旗下的重量级商号。
　　柳穿鱼拉回跑马的思绪。
　　看着玩家满怀畅想的讨论，不由得心生些许怜悯——
　　总感觉，劳什子宝箱不太妙啊。
　　万一像“时来运转机关匣”那般……嘶！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我的宝箱！
　　[队伍]八几年的红酒：鸡哥你等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队伍]拉拉：早知有宝箱，我就不该给NPC挡枪啊！/摔东西.gif
　　[队伍]香辣酱酱：抱抱~拉拉姐不是说时长快不够了吗，咋还不下线？
　　[队伍]拉拉：没事，还剩一个小时多。我在找钥匙。
　　[队伍]马萨卡：又接到任务啦？
　　[队伍]拉拉：不是啊，死出来领到宝箱才知道，要钥匙才能开……好歹我拿到个绿色初探宝箱。问了客服，说钥匙在指定NPC手里，没具体说做什么任务才拿到钥匙，反正我没事就先找找，省得后面再浪费时间。你们可一定要努力啊，不拿到魁首宝箱别想出来！
　　[队伍]美丽只因：什么！宝箱还要钥匙？
　　[队伍]爱困觉的猫：不妙的预感，不会是官方要逼氪吧？
　　[队伍]渡渡鸟（队长）：辛苦了拉拉，有线索？
　　[队伍]拉拉：我逮到了瞎子/叉腰.gif。你们懂的，神神叨叨的，说了句什么用人当其才。谁懂啥意思？
　　玩家一心多用，竞相猜谜。
　　柳穿鱼默。
　　——用人当其才，而闻贤试以事……不明摆着指向闻贤阁吗？
　　嗯，他之所以反应这么快，皆因上面一句是闻贤阁招揽人才的……广告词？
　　郎步奇察觉到某剑帅的目光，轻问：“剑帅因何疑虑？”
　　柳穿鱼迟疑地开口：“那些钥匙。”
　　压得小小声，先不让玩家知晓。
　　郎步奇误解其意，道：“刘三、魏大亦未发现宝箱踪迹，兴许有密室、暗道。”
　　柳穿鱼：“……”
　　差点忘了，郎阁主也不知晓钥匙的用途。
　　其“第二人格”捡到的。
　　弄明白宝箱的真相，柳穿鱼就没耐心再干等了。
　　玩家笨手笨脚，等剥完那些皮子，怕得耗上十天半个月。
　　他可耗不起。
　　遗泽开启到一定时间，可是会关闭的。
　　常规来说，等级越高的遗泽，开放时日越短，到下一次开启，所需间隔也越长……
　　遗泽之所以存在，不真的是先人未雨绸缪、怕后辈过得不好啥啥的，特意封存天材地宝、好泽被后人。
　　更多源于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
　　比如，某些特殊境地自然形成阵法，大势力花费大代价改造，为本门派弟子提供一个稳定可靠的历练场所。
　　种种缘由势力覆亡，历练场所或被抢夺，或遭毁灭，极少数隐没于岁月中……天长日久，无人涉足的地方孕育生出许多宝物。
　　后人事实上被惠泽到了；
　　有感先人恩情，故名“遗泽”。
　　「NPC要走了！」
　　「我才扒一块皮……」
　　「走吧走吧，跟着神仙哥哥有肉吃~」
　　「哎，浪费了，这么多野怪的皮毛骨头还有肉呢，都是钱！」
　　「再多钱也没用，你们储物格装得下？」
　　「满了，嗐，这游戏最大一点不好，就是包裹太小。」
　　「竹筏上好几个大筐，看起来能装好多。」
　　「咿，NPC这么接地气嘛，居然用筐装东西。」
　　「演的吧，毕竟宣传号称会遵循真实世界的逻辑。」
　　「剁椒鱼头都会吃人了还真实逻辑！」
　　「想吃剁椒鱼头，嘶，游戏里居然没辣椒？」
　　「啊啊！」
　　「猫猫怎么了？突然这么亢奋。」
　　「好漂亮的包包！」
　　「哪呢哪呢？」
　　「黑衣服旁边，看到没，大包包里塞着小包包，绝了！」
　　「哇，好看！想要！」
　　「NPC卖不？」
　　「你去问。」
　　「不敢QAQ……看到黑衣服NPC就怕。」
　　柳穿鱼“闻言”瞅了一眼郎阁主。
　　回想这些玩家，确实在对方跟前会收敛很多。
　　包括先前美丽只因，被几个眼神吓得连消息都不敢给队友发。
　　不愧是他剑帅的知己。
　　就该如自己一般，霸气外露，威风凛凛！
　　“……妖人！”
　　忽而听到什么人在怒喝，柳穿鱼对“妖人”过敏；
　　下意识让竹筏猛地一个拐弯……
　　空间不够大，魏大、刘三，带上一串儿玩家，略显得挤了。
　　水浪冲卷，竹筏摇摇欲翻的，吓得玩家哆哆嗦嗦。
　　有四人没探索到2%就死了，剩余几人努力想拉平均线，难啊！
　　他们太渴望拿到“魁首宝箱”了！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的担心。
　　翻船什么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目光投向另一座越来越的岛……
　　郎步奇简直与他心有灵犀，吩咐：“救人。”
　　魏大、刘三一声“得令”便施展轻功、飞向岸去。
　　一记天罗地网拘魑魅；
　　一招漫天箭矢星如雨！
　　众多玩家瞬间“移情别恋”，惊为天人；
　　队伍频道嚷嚷着要拜师！
　　尤其魏大，许是出身“神厨门”的缘由，擅长玩火；
　　蕴藏火气的箭矢破空擦出火星四溅，十足地赏心悦目。
　　被“网”、中箭的人，可没就那个闲情逸致欣赏。
　　是一道柔媚动人的嗓音：“来者哪路英雄好汉？小郎乃巢燕楼第十二殿燕主，因着夺宝才与人起了些纷争，江湖规矩，不过是各凭本事。”
　　「这人男的女的？穿得跟蛋糕似的！」
　　「好夹~」
　　「之前埋伏咱们的跟他们一伙的吧？画风好像。」
　　「小郎？自称吗？什么鬼！」
　　「超验楼干嘛的？燕主又是啥？」
　　这时，郎步奇淡淡出声：“格杀勿论。”
　　窸窸窣窣、交头接耳的玩家：！！！
　　对闻贤阁人心理阴影最重的赤蝎，吓得狂打嗝。
　　「好凶……」
　　「好拽！」
　　「明明都是假的，吓得我差点想拔网线。」
　　「新来的跟黑脸的有仇？」
　　「主线剧情来了吗？」
　　「屁的主线，开放世界。」
　　竹筏没靠岸。
　　否则，这些聊得开心的家伙，一息即被战斗余波震杀。
　　柳穿鱼没掺和，偏头看向下格杀令的男人。
　　是好奇的。
　　巢燕楼他耳闻过，跟欲雪宫差不多，走的双修之道。
　　区别在于，欲雪宫全是女子，跟正道门派联姻颇多——合欢法门也有“专一”的——加之，欲雪心经十分奇特，宫内弟子跟人合击，可分担、转移、化解对方伤害，唔，类似玩家天天念叨的“奶妈”？
　　故此，除了些老顽固骂欲雪弟子浪荡不检点，欲雪宫江湖名声偏正面。
　　巢燕楼则不然。
　　合欢法门，一人御多数，男女不挑、老幼不忌；
　　楼内弟子有男有女，行事很张狂肆意……被视魔门邪道。
　　不过，魔门邪道那么多，没听说闻贤阁见一个灭杀一个。
　　况巢燕楼，乃一品大势力；
　　楼内可是有三位宗师……
　　邪道之所以是“邪”，便在于巢燕楼的“燕主”，行事作风跟“采花贼”无异。
　　柳穿鱼不免想多——
　　阁主如此作态，很有故事的样子。莫非……
　　被哪些个燕主“御”过了？


第29章 
　　柳穿鱼不至于没眼色，真这样问对方。
　　就，眼神。
　　懂的都懂。
　　郎步奇懂没懂不得而知；
　　他对某剑帅的态度总是与众不同的。
　　不等对方询问，便先行解释：“月前，积金湖一隐世渔村，遭此人吸食灭族。”
　　“吸、吸食？什么鬼？”
　　“吸血鬼？！”
　　玩家一惊一乍。
　　当然啦，他们不敢在郎步奇面前放肆，说话是小小小声的。
　　却不知对武林高手而言，这点距离，小小小声跟大大大声没任何区别。
　　没人搭理玩家。
　　柳穿鱼眉头轻动：“为何？”
　　郎步奇明白他的疑惑，反问：“剑帅可知雀奴印？”
　　“不知。”
　　单是“雀奴”，有所耳闻。
　　燕主“御”过的人即是“雀奴”。
　　据传，雀奴对燕主，死心塌地，危急关头，甘愿以命换命……这便是巢燕楼弟子，整体实力不特别高，却特别难缠的缘由。
　　玄级燕主可御使好几个地级、乃至准天级高手的雀奴。
　　单挑对上群殴，寻常人哪斗得过！
　　江湖人道巢燕楼会使妖法，擅长迷惑人。
　　皆因，不少成名的侠客，都拜倒在某些燕主的裙/裤间，遂性情大变，任燕主驱使，干出违背天理良心的事。
　　令亲者痛、仇者快。
　　事不关己者私下只笑：哪是什么妖法，不过一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意志不坚、色迷心窍，露出真面目罢。
　　郎步奇却给出另一种解释——
　　侠客们多数并非自愿成为“雀奴”；
　　皆因巢燕楼秘术，借助一些鬼蜮伎俩，在武者练功出岔子、意志有破绽时，将“雀奴印”打入颅内……从此，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人了。
　　柳穿鱼恍悟：“蛊？”
　　郎步奇否定道：“不一样。”
　　中蛊者，身家性命受制于人，多数人在行为上不敢违抗，内里藏着别的心思，下蛊的人也不能完全掌控。
　　除非是蛊王，能培育出诡异的、仿佛能控制人心的蛊；
　　便如此，有铁骨铮铮、拼死反抗者，忍受百般折磨，痛苦死去……始终没屈服。
　　“雀奴印”则不然。
　　中印法的人，从身到心，完全成为燕主的傀儡。
　　认知、思想彻底被“篡改”。
　　柳穿鱼些微惊讶：“这般厉害？”
　　虽说，江湖上是有修傀儡之术的。
　　最难以理解的也就是可将刚死之人炼制成尸傀的拾骨门；
　　大多所谓傀儡，往往是一种机关术，操控的是死物。
　　——尸傀实则也非活的，制作者手艺娴熟的话，可保留尸傀生前六七成武力……到底不如活人那般灵活。
　　尸傀也好，机关也罢，乃至千奇百怪的蛊术……
　　自然不是正道，却难说修习者皆十恶不赦。
　　燕主则不然。
　　“雀奴印”绝非无敌；
　　每每收服一个雀奴，得费不少的工夫、心力；
　　其间需充足的“饲子”，否则印法失败，燕主遭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柳穿鱼喃喃重复：“饲子？”
　　听着很不祥的感觉。
　　他直觉没错。郎步奇告知：资质上等、根骨纯净，十二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异种力量觉醒却未踏上武途的不那么普通的普通人，在巢燕楼人眼里，即是“饲子”。
　　顾名思义，“饲子”者，供养燕雀的饲秣。
　　当燕主成功给一人打下雀奴印，雀奴需尽快吸食饲子，否则力量不足，便“落巢”而亡。
　　雀奴得饲子滋养，遂将养分反哺给燕主。
　　燕主正是靠这种手段，提升实力。
　　柳穿鱼：“……”
　　越发诡异了，这个世界。
　　怎会有此等秘法，不科学！
　　不得不说，自信如他，忍不住都忧心起自己的贞操。
　　郎步奇觉察到他的隐忧，似是安抚：“剑帅剑意无上，魑魅魍魉不敢近身，无需忧虑。”
　　说得好！
　　然而还是不放心啊！
　　郎步奇解释：“燕主至多御使比自己高一大境界的武者。”
　　当燕主突破天级，雀奴印基本无法对付半步宗师；
　　经过炼骨强筋、气海重塑的半步宗师，一心只想突破宗师境，光靠肉身力量难以达成；
　　须“炼神”。
　　神魂者，意志也；
　　雀奴印厉害在于钻意志破绽的漏洞；
　　可半步宗师神魂坚韧，被“炼”过的意志，说一句“无懈可击”不为过。
　　且，燕主的提升靠的不是自身；
　　便至天级，实力十足地水；
　　事实上，燕主御使天级武者的成功率就很低了……因而，巢燕楼于三十六大势力里排名微末，皆因天级高手寥寥不足一手，靠着三个楼主撑场面罢。
　　半步宗师跟寻常武者远不在一个意境；
　　燕主御使雀奴搞“人海战术”……送人头罢。
　　——何况，雀奴印有缺陷，雀奴难以发挥真正的实力。
　　柳穿鱼安心，又有新的疑惑：“那三个宗师？”
　　天级后没雀奴反哺，他们是怎么突破的？
　　郎步奇一语道破：“互相吞食，现存三人掎角相制。”
　　柳穿鱼：“……”
　　竖着耳朵“偷听”NPC对话的玩家，互相使着眼色，消息刷到飞起——
　　「妈耶，好可怕的门派！」
　　「燕燕和雀雀要抗议，这是鸟身攻击！」
　　「虽然但是，学会那什么印，咱不就无敌了？」
　　「太血腥了吧，拿人当饲料哎。」
　　「切，弱肉强食才是武侠！」
　　「就是。这么说，燕子门算不算召唤系？手臂一挥，召唤一堆打手，太酷啦！」
　　「酷不酷的我不在乎，关键是安全感，死怕了都。」
　　「双修是搞黄色咩？呲溜~怎么才能进燕子门？」
　　「嘿嘿，等咱成了燕主，让神仙哥哥做咱的雀奴~我保证，他会是最宠爱的那一个！」
　　「想得美，色女。」
　　「食色性也，我其实一直想知道神仙哥哥面具下长着什么样的脸。」
　　「说不准吓死人！」
　　「才不信！」
　　「我偏向于毁容了，重要NPC嘛，谁没一段故事？」
　　「哇，那可太让人怜爱啦，美强惨吗？」
　　「别发`春梦了，没听黑衣服说的，雀奴印对半步宗师没用。」
　　「ε=(ο｀*)))唉，可惜了。」
　　思索中的柳穿鱼，不经意瞟到玩家们的言论。
　　他少有恼怒时；
　　有一瞬，却心生杀意。
　　“……剑帅？”
　　郎步奇一声轻唤，让他迅速冷静了。
　　玩家如何，本也无需在意。
　　他何尝没将玩家视作“异类”？
　　好用的“工具人”罢！
　　而在对方立场，漂亮话无论说得多好听，脸上笑得再甜，态度再如何殷切讨好……实则，根本没把所谓的NPC当作人。
　　隐藏在卑微谄媚之后的，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傲立于另一个维度上，审视着“第一武侠”世界。
　　心思从玩家身上挪开；
　　柳穿鱼回应着朋友，是凝重的、关切的，问：“此等隐秘，于人前宣扬，是否……”
　　郎步奇淡然回：“此间事了，本欲前往武林盟，将巢燕楼之事宣之于众。”
　　柳穿鱼恍然。
　　也是。
　　郎阁主恪守“规矩”，从不涉足东临郡外的江湖乱斗。
　　——巢燕楼老巢不但没在东临郡，甚至不属于陈国……据说，远在周国与百越交界的莫归山一带。
　　可郎步奇亦是“玄厉剑君”。
　　其胸怀大义，怎可能坐视歪魔邪道为非作歹而置身事外？
　　巢燕楼如此行事，已然超越“常理”，江湖中人无论正邪，皆岌岌可危……只是，过于匪夷所思了。
　　如何处置，恐怕要让那群德高望重的老头子烦恼死。
　　……就不是他二人该挂心的。
　　眼前只需处置屠灭渔村的罪魁祸首既可。
　　说，主吏大人得知渔村惨案后，怒不可遏，飞鸽传信让闻贤阁尽快追查真凶。
　　雀奴印太过诡异，为免生出更多事端，便由闻贤阁就地处决恶人。
　　可怜无辜丧命的渔村百姓，以在积金湖捕捉沓潮雪蛤为生；
　　雪蛤出水剎那，表皮产生奇特黏液，为水法武者追捧的圣品；
　　渔民们的双手长期接触黏液，自然而然觉醒质量上佳的水属根骨……在水法燕主眼里，堪称最“美味”的饲子。
　　胃口可真大。
　　就不怕撑死吗！
　　柳穿鱼不由得皱眉。
　　便在二人交流间，魏大、刘三非常给力地，翦除三个跟他们同在一个境界的地级高手；
　　剩余十几二十来个雀奴，区区玄级，纯纯是来送点心的。
　　不得不送啊，那一位燕主将将突破玄级，眼看二人灭杀掉他手底的强者，当机立断让一群人作肉盾，自己打算跑路！
　　哪料刘三故作被骗了，虚晃一招——
　　罗网一飞近十丈将燕主捕捉；
　　一拉一扯，对方身不由己，忙呼：“好汉饶命，有话……啊！”
　　矢如雨！
　　燕主被数箭穿心！
　　——闻贤阁人皆贯彻其老大的风格，说一不二，杀伐果断！
　　死得透透……瞬间，幸存的雀奴，包括实力最强横的一地级巅峰，肉身骨血被一股无形力量迅速抽干，勉强剩一张人皮，耷拉在骨架上。
　　「！！！」
　　「这么大尺度嘛！居然不打马赛克！」
　　「有点被吓到QAQ」
　　「呃，以为多厉害的BOSS呢，说得牛逼轰轰，就这？」
　　「还得是神仙哥哥，连朋友的手下都这么牛皮。」
　　被救的是一群身着甲胄的武者。
　　竹筏靠岸。
　　领头者是个重伤的、初涉地级的校尉，认出郎步奇，拱手：“既西天机营……”
　　“小心！”
　　是一声惊呼。


第30章 
　　郎步奇重剑未出，只是剑鞘横在身前；
　　明明是被救的，一群人神色狰狞，乱无章法地袭击过来。
　　偷袭失败！
　　不待魏刘二人再出手……
　　这些人，身体忽而僵直。
　　变故陡生！
　　嘭！
　　嘭！嘭！
　　甲胄军士集体爆体！
　　炸得河岸血水四溅。
　　柳穿鱼似有预感，早一步挥袖。
　　轻飘飘挡下地级和十数个玄级武者爆体的余波。
　　玩家小队又一回跟团灭结局惊险擦肩。
　　然……
　　他们先是一脸懵逼。
　　等“血雨”下完，淋得满头满脸的绿——在他们彼此视野里——此起彼伏，是“啊啊”尖叫。
　　黏糊糊，有被恶心到的；
　　也有受不住“逼真”的血腥味疯狂作呕。
　　柳穿鱼飞快翘了一下嘴角：
　　还是不爽玩家对自己的意淫……
　　喜欢当燕主是吗，先尝一尝雀奴血的滋味吧！
　　哼。
　　没错。
　　看到甲胄军士的异常，柳穿鱼立马明白：
　　在魏刘出手的关头，这些人被成功打下雀奴印。
　　燕主死亡，“落巢”的雀奴没得饲子喂养；
　　凭着嗜血本能乱攻击人。
　　然，运功加快消耗，没主的雀奴便爆体而亡。
　　可怜！
　　转念想——
　　被打下雀奴印的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了。
　　看那地级校尉，原该是个傲骨嶙峋的铁汉，若他神志清明，定也不愿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别人“御使”。
　　好几个玩家还在抓狂。
　　直到渡渡鸟提醒——有任务。
　　暗戳戳看热闹的柳穿鱼，第一时间就瞄到了。
　　【是否接受长期调查任务？】：“探索巢燕楼的隐秘。”
　　——百年巢燕楼如何发生诡变？三位楼主暗藏何种玄机？是何人传出“雀奴印”，背后隐藏的真相到底有多不堪？
　　柳穿鱼若有所思。
　　玩家们则欣喜若狂。
　　「快接接接！」
　　「惊喜啊，居然触发系统长期任务？」
　　「咿，进度怎么这就是9%啦？」
　　「大概是NPC刚才透露的信息足够多？」
　　「麻蛋我猪脑子，就记得燕燕雀雀，忘记NPC聊了啥。」
　　「两个重点先记着：积金湖，武林盟。」
　　「别忘了，闻贤阁啊！掌握着第一手消息！」
　　「黑脸老大不好惹，酱酱回头跟魏大学厨时，记得旁敲侧听。」
　　「好像提到个，“zhuli”大人？不知道哪两个字？」
　　「这个任务好像可以单人，也可以共享进度？」
　　「挺好。谁闲着就先去调查，回头再共享。」
　　「不晓得燕子门在哪，等下问神仙哥哥。」
　　「长期任务……估摸着不在新手村啊！」
　　真就有事无事神仙哥哥。
　　柳穿鱼越发淡定了。
　　没了先前的恼火……嗯？
　　是自己的面板，无声息地刷出一个“任务”——
　　【大战：巢燕楼！（未开启）】
　　任务详情：巢燕楼上有三个宗师、下有数百门人，弱小如鸡的玩家如何对抗得了偌大一势力？举世无双慕剑帅，想望丰采爱鱼美！是时候表演你真正的技术了！
　　奇奇怪怪的，是那劳什子……
　　系统？
　　真瞧得起他啊！
　　半步宗师对战三个宗师？
　　腹诽归腹诽，某剑帅抑制不住内心的自得和暗喜。
　　“举世无双”什么……
　　系统真真慧眼识英雄！
　　倒真的起了兴致，若非莫归山距此地数千里之遥，更不确定巢燕楼的具体位置，恐怕等不及玩家调查明白，他就伪装身份，先行潜入探查啦！
　　遂瞅到[预览]，达成任务的奖励是——[福星高照转运箱]（红）。
　　柳穿鱼：“……”
　　联想到“时来运转机关匣”，陡地泄了气。
　　万一拼死拼活的，结果开出个一枚铜板，绝对会气吐血！
　　·
　　突如其来的任务不过是段小插曲。
　　隐蔽在乱石后的一人，前来见过剑帅跟阁主。
　　是适才情急之下喊出“小心”的人。
　　“新”熟人，赵霖。
　　那天隐老板请客，一起吃过饭的赵校尉。
　　柳穿鱼惊讶：“赵兄也来了？”
　　对这个给他提供“墟藏”消息的人，态度十分友好。
　　——虽才知赵校尉实则是“副尉”……又有什么关系？
　　“又见面了，剑帅。”
　　赵校尉面露苦笑：“既县第一个遗泽，如此大事，上头如何不看重？我天机营得命，全体将士连夜赶过来。”
　　地头蛇要来镇场子了。
　　柳穿鱼微点头——他懂。
　　“未料遗泽内里并无多少凶险，偶有危机，皆由大人化解，不曾想栽在人祸上了。”
　　大机缘现世，最大的灾祸不正是人跟人的争斗吗？
　　柳穿鱼暗暗道：赵兄的心思，未免太过纤细了！
　　“心思纤细”的赵校尉话锋一转，不等人质疑，主动说明自己没中雀奴印的原因。
　　拿出一小捧明晃晃的“花瓣”。
　　“我等跟随大人，误入一溶洞，洞内有灵花散发毒香，在下武功不济、体力难支，幸好机缘巧合得‘一瓣香’，接连服用三瓣，才守住心神清明。”
　　一瓣香……
　　唔。
　　不管怎么说，一瓣香驱邪定神，佐以灵药炮制，可助天级武者提前体会“炼神”；
　　一瓣香性温和，赵校尉服用的是最极品的，消化得慢一点，却不会撑住；
　　想来，正是一瓣香的功效，遏止着雀奴印的入侵。
　　眼见阁主、剑帅没打算开口，察言观色的魏大接话，感慨：“天品一瓣香！好气运！”
　　赵校尉摇头，没了过往的自在风流，哀叹：“倒宁愿没这等气运，大人和诸多兄弟便不至于……”
　　柳穿鱼目光投向水面，忽地出声：“涨潮了。赵兄有何打算？”
　　绝非错觉，从天微明起，遗泽的水就一直在变动。
　　是几乎可以肯定的：天然阵法，引动潮汐，恐怕最多一个白昼，遗泽……至少是资源最丰富的内围，将被涨水淹没。
　　赵校尉神色一怔，没继续沉浸悲伤，迟疑少许，道：“恕在下冒昧，不知剑帅，还有郎阁主，可愿随我来？”
　　郎步奇看了眼柳穿鱼，回了一个：“可。”
　　赵校尉轻舒一口气：“便是我所说的溶洞，有一暗口，奇物挡路，看似灵植，却喜食血肉，大人不敌它，重伤败退，我等被迫撤离，不料遭遇魔门妖人……”
　　隐蔽的溶洞没被水流彻底淹没，倒可以继续“驾驶”竹筏。
　　洞口逼仄，难以通过；
　　魏刘二人简单粗暴，“哈”地合声，二人四掌，轰出一扇敞亮的“门”。
　　柳穿鱼控制着竹筏顺流“飞”起，再俯冲十数丈……
　　“啊啊啊！”
　　是被折腾得不轻的玩家。
　　得亏刘三大发善心，一网子网住所有人。
　　柳穿鱼眼神无辜。
　　真不是故意的！
　　瀑流倒挂。
　　竹筏落到底。
　　好大的一片空间……
　　可谓别有乾坤！
　　奇花异木，飞舞着一群一群莹莹发亮的蝴蝶。
　　不确定品阶的宝矿，一丛一丛如杂草，于暗色中闪烁光芒。
　　水流荡起薄雾，轻烟缭绕，犹如一处神仙洞府！
　　柳穿鱼稳住竹筏，环顾一周，眼神微动。
　　突兀转过头，对上郎步奇的目光。
　　郎阁主心有灵犀，轻颔首。
　　「要死了，比跳楼机还可怕。」
　　「神仙哥哥这么野嘛，我感觉自己驾驭不住~」
　　「做你的春秋大……快快，快看！那些是矿吧？我认得那个，寒紫铜！」
　　「是铸造蓝阶斧头要的寒紫铜？」
　　「哈哈哈我花大价钱买的绿阶镐子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哎，镐子挖矿做斧头，斧头砍树卖钱再买镐子，完全白干啊！」
　　「原始积累肯定累啦。」
　　「石龙爪！」
　　「在哪在哪？」
　　「蝴蝶飞过的藤子里头，爪子尖尖闪绿光！」
　　「啊啊我要挖多多的石龙爪，让酒鬼给我做蓝阶镐子，哈哈……蓝镐子比绿的耐用多了！能修理好多回，才不会几次就报废。」
　　「暴殄天物啊做镐子！石龙爪让NPC打造蓝阶武器！」
　　「你以为我不想？光石龙爪打什么武器，要好多其他材料，打不起！」
　　「先别惦记着打镐子还是打武器，先想想怎么说服NPC停下来吧！这游戏NPC有主意的很，可不会傻等我们！」
　　「神仙哥哥……诶？他跟黑脸在干嘛？深情对视？」
　　柳穿鱼拿着被冷落许久的宝图，同黑袍剑客一起看。
　　“原来如此。”
　　宝图并非过期了。
　　而是它展现的本就是遗泽地下部分……庞大的、错杂复杂的，不知是人为挖出，还是天然形成的溶洞地道。
　　一层，两层、三层！
　　此处溶洞，恰恰是真正的入口之一。
　　理所当然有许许多多假的出入口。
　　赵校尉所说的守门灵植，他们也看到了……
　　半步宗师想硬闯，甚至铲除那一株天级藤草，无需费太大的力。
　　然而，不行！
　　一旦挪移或弄死藤草，引动整个地下遗泽的阵法，便……彻底坍塌！
　　柳穿鱼不由得庆幸。
　　亏得发现了宝图。
　　否则，即便有人误打误着，开启这隐藏千年万年的遗泽，迟早被人找到地下入口，一旦发现通道被阻，第一反应肯定是铲除障碍。
　　“唯有解阵。”
　　柳穿鱼朝知己投去希冀的目光。
　　郎步奇没让他失望：“待我一试。”
　　这一试，就是小半天。
　　阵法环环相扣，暗藏陷阱，到底过于繁琐了。
　　倒是给了玩家时间，赶忙地挖矿——
　　「还好现实里刚过0点，时长刷新了。」
　　「得抓紧，NPC不说了吗，遗泽会关闭！错过这个村还不知道有没有下个庙。」
　　「幸亏这游戏没搞啥活力体力，要不做生活就更麻烦。」
　　「饱食和疲劳也烦，好饿，我有点挖不动。」
　　「没事没事，我还有好多青团。」
　　「打死也不吃！」
　　「哎别啊，我感觉我手艺进步了耶！」
　　「说青团就想到滚滚的便便……」
　　「呕~」
　　「回头酱酱问魏大能不能教你这个肉干做法。」
　　「对对，这肉干绝了，比现实牛肉干好吃多了。」
　　「就知道吃吃吃！没看到肉干加buff多牛逼，不然咱们早被花香毒死了。」
　　“八十！八十！”
　　马萨卡一边镐子敲打石龙爪，一边嚷嚷个没停。
　　“八……哎，这是啥？”
　　吸了吸：“好香！”
　　“一瓣香。”渡渡鸟同样在一旁挖矿，压低声音，“赵校尉是吃了这个，才没……”
　　马萨卡兴奋不已。
　　看到黑脸的没在附近——阵法涉及整一片遗泽，须得郎步奇跑各个阵眼解阵——颠儿颠凑到柳穿鱼跟前：“剑帅大人！这个，我能拿走吗？”
　　柳穿鱼眼神奇妙，到底给了回应：“无主之物，各凭本事。”
　　马萨卡忍不住嘿嘿傻笑，忙问：“这个是不是很值钱？”
　　“……尚可。”
　　黄级一瓣香，算是最次的。
　　更好的，大概是被赵校尉一行捡走了。
　　“好漂亮！”钓鱼钓了个寂寞的香辣酱酱，耐不住凑过来，“这个到底是什么呀？”
　　好奇心旺盛的马萨卡，已经忍不住吃了一片：“我去，桂花味的薯片！味道有些奇怪……”
　　“好吃吗？我也来尝尝。”
　　“去！你们偷吃……我也要。”
　　“都馋死鬼吧，攒着卖钱啊！”
　　“石龙爪边上洞洞里堆着好多的，捡不完！”
　　“别说，还怪上头的！”
　　柳穿鱼默。
　　……能不上头吗？
　　静静看着玩家“大炫特炫”。
　　半晌，某剑帅好心告知：“是为滑豚排泄物。”
　　·
　　滑豚是何物，玩家尚且不知；
　　但，被某剑帅有意放慢语调的、咬字清晰的“排泄物”，三个字，他们听懂了。
　　明明白白！
　　“……”
　　一瓣香，憨猪之“流香”。
　　是除却飞翼外，豚群唯一对人类大有用途的宝贝。
　　所以人们对调皮聪明的滑豚无限包容和喜爱；
　　为着便是，豚群越壮大，一瓣香产出越多、品质也越高呀！
　　若非赵校尉中毒，危在旦夕，寻常人不会莽莽撞撞直接服食一瓣香的；
　　佐以各种药材、香料，或制香丸、或成药饮……
　　经炮制过，总归不是“原汁原味”的，心理上好接受。
　　如柳穿鱼预想的，玩家当场给出他想看的“表演”。
　　吐的七倒八歪！
　　——说什么都是虚拟的，这些个家伙也不全然“荤素不忌”嘛！
　　“发生何事？”
　　穴洞昏昧，黑衣剑客身影更难捕捉。
　　有如凭空冒出的一般。
　　柳穿鱼迎上对方隐藏关切的目光，压平微微弯起的嘴角，答非所问：“妥了？”
　　郎步奇没追问，回：“妥。”
　　竹筏再度出发。
　　玩家对于寒紫铜、石龙爪恋恋不舍；
　　也只在队伍频道刷屏，面上不敢有怨言；
　　生怕被NPC甩开。
　　魏大见他们一脸肉疼，提醒：“涨潮太快，或许半日，遗泽即沉没。”
　　惹得几人惊呼——平均探索进度才2.5%！
　　为了魁首宝箱！
　　手忙脚乱的，甚至请求刘三快撒网网住他们，一秒也不敢耽搁了。
　　困阵已破。
　　无需跟“看门草”搏斗，竹筏一靠近，交缠的、垂挂着数不清的藤条，如门帘一般自动打开。
　　赫然是一个石拱门。
　　竹筏丝滑穿行。
　　清澹澹的水流荡漾着波纹；
　　暗沉沉的光景中闪烁着明灿灿的黄……布满河底，全是低品的一瓣香。
　　柳穿鱼很有心情抽空瞄了一眼众玩家的面色。
　　绿到发黑。
　　哈！
　　倒是可惜了。
　　若非时间紧迫，活力又总不够用，柳穿鱼不介意收拢这一堆的一瓣香；
　　反正不是自己吃，卖钱有什么寒碜？
　　玩家到底少吃了没钱的苦！
　　竟将捡到的一瓣香，丢回水里……
　　转念收敛卖钱的心思，柳穿鱼自是知道取舍。
　　攒钱原是为了更多资源；
　　当务之急，按照宝图的标注，赶在潮水没顶前，将一些重点区域、疑似密室的地方走一遍。
　　也顺带帮玩家推一推探索进度。
　　亲身经历方知地下遗泽多么庞大、壮观！
　　九曲十八弯，穴道如蚁巢，堪称巨型迷宫！
　　全程贯穿着水流，洞洞相连。
　　得亏有郎阁主制作竹筏，真省事省心。
　　水流跌宕。
　　竹筏忽而冲起三五丈，忽而直下十几丈；
　　忽而前方巨岩耸立水中央，眼看要撞上了，一个急速大拐弯，擦着石壁“钻”入不足三尺高的矮洞口。
　　“啊！我脑壳！”
　　“好蒙，眼前一黑……”
　　“哎哟疼啊，为什么疼痛不能调到0啊？”
　　“吓死我，差点被撞飞了！”
　　柳穿鱼“开船”技术越发娴熟，分寸把握得将将好。
　　洞顶偶有突出岩石，些微擦到玩家颅顶，又不至于真造成多大伤害。
　　竹筏被余力急推过洞口，是一道宽阔的暗河。
　　柳穿鱼、郎步奇，及另外三人，竹筏过洞前一息，各自施展轻功。
　　洞穴往上二三丈是好大一片“镂空”。
　　暗河水更涌，眼看竹筏要翻，一众江湖客陆续落下身形。
　　「快被吓出心脏病……没说是惊悚游戏啊摔！」
　　「我佛了，完全摊平，爱咋咋！」
　　「一开始很惊悚，适应后还蛮爽的。」
　　「这不比什么过山车海盗船刺激多了？」
　　「安啦安啦，神仙哥哥很有分寸哒，不会不管我们。」
　　「哎？咋停了？」
　　自是发现了好物，才会“停船”。
　　赵校尉惊呼：“明石笋精？”
　　「又是啥？」
　　「面筋不该作死，没他鉴定，都不知道错过多少好东西。」
　　很快，玩家从NPC的讲述中知道明石笋精是作何用——
　　其熔于武器或金属打造的盔甲等，不仅增加武器/盔甲的韧性，且明石笋精可汲取武者演武、战斗时散逸的气息，经年累月“滋养”着武器/盔甲，让武者真气运转更加流畅、功法施展也更得心应手。
　　换一个更通俗的说法，即：强化石。
　　玩家集体眼睛发亮。
　　跟饿狼似的，趴在竹筏上，紧盯着水下石笋林。
　　小小一丛，看着不多；
　　对此间武者来说，如此多明石笋精“长”在一起，着实少见。
　　谁人都知明石笋精，生于暗水、藏于石笋之心……由此衍生出一门手艺人，叫“挖笋翁”。
　　经验老道的“挖笋翁”，一整年挖掘到的明石笋精，恐怕都没这里多。
　　何况，这里的石笋品质奇高：
　　人级在少数，黄级、玄级最多了。
　　隐约看到一小小笋尖，品相似在地级！
　　赵校尉忘却兄弟惨死的悲痛，眸光闪闪，看向剑帅二人。
　　何止他一人心动！
　　魏大、刘三得阁主令，果断入水。
　　玩家待不住，半点没逼数，啥也不管跟着冲了！
　　郎步奇重剑飞出；
　　金光乍起。
　　让人眼前一花，恍惚穿透夜空，看到无数闪烁着的星子！
　　「吓我一跳，以为黑脸老大终于忍不住要对我们下手了。」
　　「谁让你挖宝就挖宝，呜哇呜哇乱叫个啥！」
　　「别磨蹭，搞快点，姓赵的雁过拔毛啊，可恶！我们抢不过他。」
　　「没必要太贪，专注等级低的石头，等级高的挖不动，纯纯浪费时间。」
　　「不行，快憋死了我，暗流好猛，我游泳还不大会。」
　　「黑老大在干嘛捏？」
　　重剑回鞘。
　　黑衣剑客轻功掠过水面，急速一个来回。
　　再落定竹筏，手里多出一颗散发着温润辉光的珍珠，足足有鸡子大！
　　柳穿鱼难得夸赞除自己外的剑客：“阁主好剑法。”
　　原来，石笋丛间，暗藏一个吞象蚌；
　　吞象者，吞吐万象，顾名思义，无所不吞；
　　又暗藏讽意——人心不足“蚌”吞象。
　　蚌壳颜色伪装性过强，堪称“隐身”；
　　哪怕水里这一个也才初初地级，魏刘二人皆未发觉；
　　他们当中，一旦谁被吞食，地级蚌壳坚硬无比，当下唯有阁主的星斗光，劈个十多剑才得破开罢。
　　那时，蚌毒恐怕快把里头的人溶掉一半啦！
　　如今蚌珠取走，吞象蚌已去半条命。
　　失去蚌珠，毒囊收敛、同时蚌壳合拢缓慢，只能任人宰割。
　　魏大出水恭谨感激阁主出手相救，遂转移目标，处置吞象蚌——
　　可想而知，那般坚固的蚌壳，是多好的炼材，比之一些天级灵材也不差了；
　　收口的毒囊完整取出，毒液炼毒、囊袋是解毒良药；
　　蚌肉更是稀罕，美味无比不说，强肾壮精，每日吃上一二两，可让男子夜夜十次！
　　郎步奇将珍珠送给剑帅：“避毒祛邪、冬温夏凉，也算聊胜于无。”
　　何止……
　　众所周知，蚌珠乃美容圣品。这等品相的珠子，无需磨粉敷面或服食，女子男子每日于皮肤上滚动个数百来回，短则三五月、最长不过一年，即彻底改变人的气色、肤质。
　　一言以蔽之，好卖，值钱！
　　柳穿鱼对美容不感兴趣。
　　对于知己，他很坦率，直言不讳：“待我卖掉它，钱分一半给阁主。”
　　郎步奇怔了怔，嘴角微扬：“也好。”他甚至提醒，“三月三，湖城暗市有拍卖。”
　　柳穿鱼眼睛一亮，压抑着喜色：“很好！”
　　暗市拍卖的价格比起大甩卖场更高；
　　所有人都掩饰身份，也便没……叫那啥，剑帅包袱？
　　唯一的毛病，是暗市鱼龙混杂，容易遭偷、遇骗、被抢；
　　没点本事，别说钱财货物，连人都可能被下套卖掉！
　　对此，某剑帅自信得很，不带怕的。
　　拍卖的事后面再考虑；
　　眼前一行人——主要是魏刘和赵校尉——很给力的，将明石笋精薅个精光。
　　只一块地级石头，刘三奉给郎阁主。
　　郎阁主转手给某剑帅；
　　柳穿鱼顿了顿，理直气壮地收下。
　　毕竟，他当这个“船夫”，消耗不少的气力……可不是谁都能如此自在于激流间平稳驾驭竹筏。
　　玩家们也是收获满满。
　　看到NPC的举动，互相使个眼色；
　　众人一脸肉疼，学着郎阁主，给他们的神仙哥哥各自送上……
　　两到四块石头不等。
　　柳穿鱼更是不客气，全部笑纳——人级笋精，总归是聊胜于无。
　　照样，玩家没人收到NPC好感度提醒……
　　习惯了都。
　　「其他NPC不送吗？」
　　「要送你送，好不容易才弄到十来几块强化石，麻蛋姓赵的吃相难看，不说是玄级高手吗，为什么连蓝阶石头都不放过？」
　　「算了，黑老大连个正眼都不给咱，送礼也是打水漂。」
　　「酱酱先别送神仙哥哥，私底下多跟魏大刷好感，闻贤阁这一条线可不能放过。」
　　魏大搬着一人体型大的河蚌；
　　处理的蚌肉、毒囊，合拢在蚌壳里“保鲜”。
　　柳穿鱼等他安顿好了，运起内力，驱使竹筏继续前行……
　　只听长袖善舞，跟魏大搭上话的赵校尉，连连感叹：“简直是聚宝地！”
　　为什么这么说呢？
　　穴洞、溶道、石床，生长着各种喜水或喜阴的奇花异木，还不止；
　　星星点点散布着许多宝矿。
　　虽品阶多数在人、黄，少有玄级的，但对众人而言，绝非无用……无奈赶时间，不是特稀罕的，先且放过。
　　「水定煤、白岭土、皱皮铁石、流荡萍……」
　　「在记了在记了！」
　　「矿洞啊简直。」
　　「不过NPC说遗泽都是周期性开放，肯定不能天天来采集吧？」
　　「先想着怎么不被野怪弄死，没看到水里好多剁椒鱼头吗？后面没NPC带着，还不知道怎么过来。」
　　「我就不同了，这地道跟老鼠洞似的，完全晕头转向，我怕一个人进来了，只能死出去。」
　　柳穿鱼瞅着玩家对话。
　　有些感悟——
　　这个遗泽确实与众不同。
　　莫非，是“游戏官方”专门给玩家设计的？
　　搞不懂……无妨。
　　玩家虽说心性不定，可若把握得好了，对他的帮助……或许比任何一个机缘本身，更大！
　　“沉李冢！”
　　惯常绷着严肃脸的刘三不严肃了。
　　不淡定地惊呼。
　　玩家永远憋不住好奇，问：“沉李冢是什么？”
　　赵校尉不知玩家的身份，看了看剑帅脸色，和颜悦色帮忙解惑。
　　柳穿鱼没太多发现宝物的兴奋，注意力更多分给一问一答的两方人……就，感觉些微奇妙。
　　虽不知“NPC”蚯蚓字的具体涵义，莫名体味到其中“奥妙”。
　　——赵兄，真是个合格的NPC啊！
　　说回“沉李冢”。
　　此“冢”可不是啥坟啊墓的。
　　有言道：“李子树下埋死人。”
　　传闻上古强者死在李树下，结出的李子便产生奇异的变化，生的坚硬无比，成熟了于枝头腐败，皆不可食用。
　　脱落的果核，陷入土里，慢慢越积越多；
　　达到一定数量，果核蕴含的奇诡气息，改造着土壤，变得如钢铁结实。
　　待不知道多少年岁过去了，有人用尽手段，敲开土壤，找到化作绿石珠的果核……精美无比，用作装饰。
　　起名“沉李”。
　　又有木法武者发现，沉李助其更好领会木之力，遂在腰间、颈项佩戴珠饰，更或在剑柄、腰带等镶嵌沉李，在修习木法时，异种力量对五脏肺腑的侵害被削弱，肉身负担得以减轻。
　　一时，木法武者对沉李趋之若鹜。
　　而刘三，正是属木的。
　　玩家恍然大悟，脱口而出：“属性宝石啊！”
　　赵校尉不笨，体味其意，点头：“沉李于冢间蕴藏不知多少年，确实如玉石无异。”
　　“那，别的系，就是除了木，金水火土都有啥宝石？应该也有的吧？要不然多不公平！”
　　难得NPC态度和善，玩家得寸进尺追问。
　　赵校尉好声好气，有问必答：“如沉李者，确实有……”
　　报菜名似的，一气儿报出各类“宝石”的名。
　　刘三沉心定气，向其阁主请示，得恩准便纵身一飞……险险上岸。
　　一人多高、椭圆形的岩石，卡在黑乎乎的石缝里；
　　层层钟乳石，形成“幕帘”，裂缝几乎被掩盖……亏得刘三眼力过人。
　　刘三小心穿过“幕帘”，钟乳石脆弱，一个力道过猛，兴许崩塌；
　　说不准会连累这一段溶洞坍毁！
　　蓝衣服做事仔细；
　　手持造型奇特、如麋鹿犄角的小小锤子，在“冢”边敲啊敲。
　　可想而知，岩石这等坚硬，好半天没任何变化。
　　看得急性子玩家手痒了。
　　拿出镐子跃跃欲试：“我有绿阶镐子，可以帮到刘大侠！”
　　无奈，竹筏居水中央，害怕“剁椒鱼头”吃人，不敢游过去。
　　魏大摇头：“帮不上。”
　　“咋会？”
　　称职NPC赵校尉接话：“沉李冢石属土，唯木之力克制，才好凿开。”
　　渡渡鸟姿态谦卑，十足好学，问：“劳烦赵大人指教……我们初入江湖，什么也不懂。”
　　赵校尉有些被取悦到了，道：“攫取宝物，须知性情是否相合、相克、相生，如沉李冢，凿开外壳需借相克之力，摘取沉李则要性相同或相合。”
　　故在场众人，唯刘三可得沉李。
　　「好复杂啊记不住。」
　　「多试试就好，熟能生巧。」
　　「不过咱站着不动咋探索加了0.1进度条？」
　　「探索又不单纯是跑图。」
　　「哎，看样子木系宝石咱拿不到。」
　　「我就是木系呜呜呜！给看不给吃，不存心想馋死我嘛？！」
　　何止玩家眼馋。
　　柳穿鱼其实也有些羡慕。
　　照玩家说的“属性宝石”，已知的那些，没任何一种适合他用；
　　自然，他可以在武器上镶嵌沉李，“光”与五行之力皆相合，或有些微力量增幅……但，到他这个境界，帮助不大。
　　多余的装饰反倒累赘，影响他出剑。
　　细小一声“咔嚓”，沉李冢终于被“剖”开了。
　　沉李璀璨，光华闪闪！
　　「好绿！」
　　「闪瞎狗眼了。」
　　「好漂亮！跟翡翠似的！」
　　冢之壳敲开，沉李深陷硬石里，想摘取，同样费神费工。
　　刘三眼界很高。
　　略过宝光不显眼的，专注采摘最夺目耀眼的那几颗。
　　赵校尉轻叹：“可惜，只差些许年份，便可达地品了。”
　　不过“属性宝石”不常有，玄级的也很珍贵；
　　纵使刘三已至地级巅峰，这些个沉李也够他受用。
　　刘三不贪。
　　取走表层容易获得的七八颗沉李，没继续深挖；
　　折返，欲上交，被郎阁主拒绝。
　　只道既是他的机缘，便任由其处置。
　　「标记不了坐标啊老大，咋弄？」
　　「起码有剩二三十个宝石，呲溜~」
　　「剩的都不怎么绿，估计等级不高。」
　　「笑死，咱10级都没到可就别嫌弃了，现在担心的是下回找不到位置。」
　　「石头被敲开了，我怕被人捡漏啊！」
　　「真是的，NPC都要跟玩家抢资源，也太卷了。」
　　玩家痛心疾首；
　　柳穿鱼心理就平衡啦！
　　说起来，他属性“光”，也可以采摘沉李，架不住……活力不够！
　　眼睁睁错失一大笔钱财！
　　某剑帅边“开船”，边盘算——
　　待确定遗泽再开启时，他提前十天赞够活力！
　　好好搜刮一番！
　　竹筏漂流。
　　进行着玩家口中的“地心历险记”。
　　遇到一些新的资源，质量不高，看不上眼；
　　甚至有等级高的，相对不那么稀罕，竹筏也没停。
　　黑天黑地的，不好辨认时辰，不知过去了多久……
　　水越来越涌。
　　距离遗泽关闭的时间越来越近。
　　真正的好东西尚未找到，柳穿鱼不甘心。
　　竹筏骤然颠簸。
　　剧烈地震荡！
　　自以为习惯了、淡定的玩家们又一次嗷嗷大叫。
　　水流消失！
　　或说，被寒意冻结成冰川！
　　眼前的黑暗也突兀变得明亮，刺得眼疼。
　　玩家集体被冻僵。
　　血条在报警！
　　冻得他们瞬间“哑”了，嘴巴不顶用，只能在队伍频道哀嚎——
　　宝箱！
　　差一点点5%的探索进度啊！
　　柳穿鱼到底心软了。
　　手捏适才得郎步奇赠与的吞象蚌珠。
　　光之力注入珠子……其人为中心，方圆三五丈，快速回温。
　　不算暖和，玩家瑟瑟发抖。
　　好歹，身体能抖。
　　魏大拿出丹药，以气劲弹飞，精准落在玩家没合拢的嘴巴里……刚才正好在“啊啊啊”的时候冻住了。
　　「我说累了，神仙哥哥！」
　　「魏大人也不错的。」
　　「嘿，突然觉得这个任务躺赢了。」
　　「所以呢？你以为靠咱自己，顶个啥用？」
　　「咱不是新手嘛，三年之期还未到！」
　　「莫欺少年穷吗哈哈！」
　　「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
　　「死者为大！阿门！」
　　柳穿鱼：“……”
　　差点没绷住笑出来了。
　　隐匿心间的些许芥蒂陡地消融了，无踪无影。
　　万事万物万类生灵，自有一套存在的法则……何须介怀？何必着相？
　　郎步奇偏头看了过来，是没头没尾的一声：“恭喜。”
　　柳穿鱼嘴角无意识弯起，语气轻松的：“忽有所悟，若有所得。”
　　郎步奇问：“何时突破？”
　　柳穿鱼默了默，变得小小郁闷：“为时尚早。”
　　虽说面板数值显示，他离宗师不过半步之遥；
　　水磨工夫的事。
　　然而，等他可以看到每个人的面板，尤其同是半步宗师的郎步奇和鬼兄，琢磨良久，便察觉到一些问题：二人的“魄”都在2000，而自己的才1333（不算独吾套带来的加成），相差未免过大！
　　当然不是说，柳穿鱼不如他二人；
　　实则在基础数值上，除却独吾套的影响，他超过二人不少的；
　　唯有“属性伤害”欠缺得多。
　　想想也没啥好奇怪的；
　　他没劳什子“属性宝石”等助修炼，纯靠晨昏打坐，捕捉太阳太阴的气息，再运转功法、经过炼化，方可化作己身之力……说得容易，实在是难。
　　万幸他不像一般觉醒根骨的武者，五脏六腑被异种力量侵蚀；
　　“光”和煦包容，不但不对身体造成损伤，反倒自带淬炼、强化的功效。
　　或说，同样“异种力量”，他掌控的更纯净、为此更强大；
　　面板数值上，比鬼兄、郎阁主差；
　　对战起来，并不会落入下风。
　　可触摸不到突破的契机，到底让人纳闷。
　　鬼兄说气机已有感应；
　　郎步奇更是随时准备突破……
　　二人之“魄”皆是2000，绝非巧合。
　　柳穿鱼直觉，其“魄”达到这个数值，当前阶段的积累或许就满了。
　　便是突破宗师境的时机！
　　想清楚了，也就不着急了。
　　武者不怕境界停滞，就怕不能洞明己身问题。
　　一切还只是推测。
　　毕竟也没个宗师给他看一看面板，好验证一下想法。
　　今大宗师就一个独苗苗；
　　宗师们可堪一方泰斗巨魁，谁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满江湖乱窜？
　　话又说回来——
　　当年那几个大宗师，作何想不开？
　　不专心破碎虚空，何必留恋红尘……居然同归于尽了，真是莫名其妙！
　　这一同归于尽，连带武道整体衰落一大截。
　　待得浮云观道祖突破大宗师，才稳住惶惶不安的江湖客们，也让混乱厮杀的武林安稳了些许。
　　忽见银光闪烁，让冻结的冰块都暗淡了七分。
　　在场武者，都是识货的。
　　主要是眼前此物，太容易辨识了……
　　哪怕从未亲眼见过的，只听他人描述，第一眼看到也能认出其真身。
　　“霜花镜净树！”
　　“镜中花！”
　　“冰凌果！”
　　赵校尉惊叹过后笑言：“此物当与剑帅有缘！”


第31章 
　　「23333」
　　「笑毛？」
　　「想到“此物与我有缘”……」
　　「什么呀！」
　　「没看过洪荒小说吗？」
　　「好梦幻的冰雕，是活的树？」
　　「为啥跟神仙哥哥有缘？」
　　「笨，剑帅同学玩冰的呀。」
　　柳穿鱼默。
　　郎步奇已经出声：“剑帅请——”
　　某剑帅为难：并非因他不是真的冰法，就甘愿放过这样的好东西……实在是，没活力啊。
　　偏生，霜花镜净树唯有冰之力才可触碰，否则花叶凋落，果实消融反哺树本体。
　　柳穿鱼不是纠结的人，当机立断，问知己：“可否请阁主助我一臂之力？”
　　郎阁主总是那样善解人意的，一句废话也没多说：“荣幸之至。”
　　倒是赵校尉等人明显疑惑。
　　“赵大人，这树是什么宝贝呀？”
　　玩家的询问打断NPC的思量，下意识回：“霜花镜净树生来天级，八大奇木之一也，有道是‘十年树木’，霜花镜净树更需百年，百年成木、遂十年开花、十年结果、十年果实方可成熟、再十年果实脱落。”
　　「噗嗤~王母的蟠桃树吗？」
　　「听起来好牛，可惜咱奏是来打酱油的。」
　　「散了散了，红阶宝贝没咱的事。」
　　「探索又+0.15！好哇，NPC多说点！」
　　霜花镜净树自是珍贵，可让大家惊奇的，更多因其出现的地方“不对”——
　　此木没有“野外生存能力”；
　　对土壤、养分、环境、光照等有苛刻的要求，故而只有些许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大势力，培植园里专门设置阵法，温室种植霜花镜净树，只为其花朵、果实，和凝结的树露。
　　最难得的是果实：不光是结实周期长，更在于容易“消果”，往往一树大几十颗冰凌果，长着长着不待成熟，就消失了……霜花镜净树“求生欲”强，一旦感到危机、或营养些微不足，就反过来汲取冰凌果的能量。
　　为此，栽种此木的势力，每每待果实初结，长足分量，以最快速度摘取。
　　所以偶尔流露到市面上的冰凌果，基本只在玄级（橙阶），皆因果实没成熟。
　　没成熟的冰凌果，对哪怕天级的武者，都有帮助；
　　培植之人，没必要冒着十年二十年冰凌果被本体吸收的危险，追求极品。
　　相对而言镜中花没那么“普适”；
　　唯有冰法武者趋之若鹜；
　　极寒奇木孕育性情柔和的花朵，可助人炼化寒冰真气。
　　而霜花镜净树最实用的在于树露……气味性甘平，调和药材或灵兽血肉里的峻猛力量。
　　为炼体者渴求的圣品。
　　“可惜此二木或已开花、或已结实，树露唯五十年以上、不足百年的幼树才产出。”赵校尉遗憾道。
　　——是的，到近了些才看清，原是两棵霜花镜净树，乃一对孪生木。
　　这一头，NPC和玩家你问我答；
　　那边，黑白二剑客同步飞起，动作谐和，临至奇木周边，冰气之寒，令乌发覆盖白霜；
　　二人不为所动；
　　黑衣剑客落在了奇木枝杈，不待“娇气”的霜花镜净树感到被污染了，白衣剑客早他一息站定，一手轻抵另一人的后背心。
　　郎步奇动作利索，摘取枝头冰凌果……
　　偌大一棵奇木，才结三枚果实！
　　难怪了。竟都是二十七八年的冰凌果，质量在地级、快达到天品！
　　满树的果实被奇木“吃”完，剩下三颗硕果简直是意外之喜。
　　「神仙哥哥这在干嘛？」
　　「看起来像是将功力注给黑老大，让黑老大采集。」
　　「神仙哥哥为什么不自己动手，多麻烦啊这是。」
　　「神仙哥哥手多精贵，咋能干粗活？」
　　「手这么撑着黑老大……不觉得怪怪的？」
　　「哪里怪了，多好磕啊嘿嘿~」
　　不止玩家在讨论。
　　热爱与人攀谈交际的赵校尉，跟魏大闲聊：“剑帅竟与郎阁主有如此深情。”
　　魏大闻言，起了聊性：“知己者，相逢恨晚。”
　　赵校尉点头，看那二人合作无间，郎阁主连后背都敢让剑帅以掌相抵，心思又“纤细”了，万分慨叹：“郎阁主与剑帅相知忘形，真真是心照神交！”
　　「噗！这NPC说话搞笑。」
　　「虎狼之词啊！」
　　「魏大还点头呢，好理所当然的样子！」
　　「一个白衣一个黑袍，一个冰山、一个面瘫，一个冷白皮、一个大黑脸，还都是剑客，双剑合璧啊……这门婚事我同意了！」
　　「猫猫你，还好吧/小心翼翼猫猫头.gif」
　　“双剑合璧”的二人效率奇高。
　　柳穿鱼“借”给郎阁主冰气，半点儿没损伤到奇木本体；
　　三颗冰凌果到手……冰凌果一旦从枝头落下，瞬间凝成血红小“南瓜”，外裹着结实的冰晶，反倒不像在树上那般脆弱，被非冰属性的人触碰也不会遭污染。
　　镜中花有二十七朵。
　　郎步奇不客气地撷取全部。
　　显然以为冰法的知己，亟需奇花辅助修行。
　　满载而归！
　　留在竹筏上的人刚刚交谈没两句……
　　柳穿鱼心满意足，当场将冰凌果送一个给郎阁主。
　　郎阁主丝毫不拧巴，道一声谢便收了。
　　冰凌果的好处三言两语说不清，对非冰法武者也有很大帮助；
　　柳穿鱼打算自己留一个；
　　剩余一颗给鬼兄……“冤家”豪横，竟送上天级离乱蝶，他也不好总小气巴巴的。
　　至于镜中花，在场诸位包括对他自己，用处不甚大；
　　盘算着带去暗市全部卖掉。
　　看赚的多或少，再与郎阁主分一分利。
　　竹筏又出发。
　　此地奇冷，得亏蚌珠“保暖”，否则连赵校尉怕也受不住。
　　柳穿鱼在跟郎步奇一起站在霜花镜净树上时，居高临下，已找到出路。
　　寒冰渐渐溶解。
　　厚的有几尺深的冰块，被水流冲刷，猛烈地碰撞。
　　竹筏于颠簸间冲浪。
　　又是七拐八折的，冲了好远，汹涌的水流才平稳了些。
　　然，几人细心发现穴洞越发逼仄……
　　或许最底层的地道原本就窄小，更或许潮水涨起，地下空间遭到更多的淹没。
　　未料，驶入一死地。
　　水面宁静，只有竹筏带起的波纹。
　　圆圆的“穹顶”，空间宽阔，但确实没了另一条出路。
　　漆黑甚过子夜。
　　一丝丝光线也无……
　　柳穿鱼的视野都受到影响。
　　好在有蚌珠，临时当起照明灯。
　　“那里是……”赵校尉凝目努力看，半晌看不清。
　　“豚之冢？”魏大语气不太确定。
　　经过一路“历练”，玩家胆子又膨胀了，插嘴追问：“什么什么冢？又是属性宝石？”
　　惜字如金某剑帅，忽地“好心”解答：“滑豚永眠之地。”
　　生怕玩家记性不好，进一步提醒：“适才你等服食的一瓣香，便出自滑豚。”
　　记性确实不怎么好的玩家们，再一次集体脸绿了！
　　「草的心理阴影啊我好不容易忘掉！」
　　「错觉嘛，感觉神仙哥哥在看我们热闹？」
　　「怎么可能？神仙哥哥多高冷啊！」
　　「嘴里又有那个味儿了……草！」
　　「自我催眠，都是假的！」
　　「假是假，可跟传统网游不一样，又不是在计算机上点点鼠标，跟亲身体验几乎没区别，代入感太强！」
　　「打住！换个话题……」
　　「快看平均进度，到4.5%了！！」
　　「稳了稳了！」
　　「先别急着开香槟，这里是死路啊。」
　　「驾驾驾！神仙哥哥快开车~」
　　瞄到玩家冒犯的话语，柳穿鱼完全没在意，只是看了看郎步奇：“往哪？”
　　郎步奇则扫了一眼宝图，道：“应当另有玄机。”
　　柳穿鱼是认同的，不过，术业有专精嘛，“玄机”交由脑子好使的人去解密。
　　郎步奇很果断，拿走宝图跟“钥匙”：“待我一探。”
　　“阁主。”
　　“嗯？”
　　柳穿鱼迟疑，是不好意思的——习惯了就好意思了——提出请求：“若得空趁手，代我取一二上品的飞翼骨。”
　　豚之冢定沉积着自然老死的滑豚。
　　当有品相十足的飞翼。
　　——别看湖河大江，滑豚族群为数不少，豚之冢实则隐蔽，寻常人难以找到。容易采集到的飞翼，往往不属于自然老死的滑豚，质量就一言难尽。
　　更何况，柳穿鱼有鉴定；
　　目光触及到水深处隐隐约约的豚骨……
　　一晃而过，好几个“红阶”的。
　　飞翼于他无用，但送给鬼兄，可制作各种锋锐的暗器。
　　画楼丹青手，等闲不会动用判官笔，用毒的、用蛊的、用暗器的，无所顾忌；
　　鬼兄最常用暗器。
　　偏生，飞翼虽只有细微的一根小骨连接滑豚骨骼，小骨却坚韧无比，寻常器物无法分割；
　　非得擅长金法的人，以强悍的浑金锐气，才能截取成功。
　　郎步奇照常好说话的，不假思索：“定不辜负剑帅所托。”
　　柳穿鱼眨了眨眼，不知道说啥，挤出一句：“还望阁主小心。”
　　唔，让阁主帮忙采集给鬼兄的东西……
　　姑且算，借花送佛？
　　柳穿鱼不由自得——
　　自己可真是大好人。
　　得好处，也没忘给鬼兄分享。
　　不过飞翼难得，没平白送出去的道理，总要对方出点银钱……打欠条也行。
　　自然不让郎阁主做白工；
　　照样分对方一半……呃，欠条？
　　哎！
　　可怜鬼兄，老穷鬼一个了。
　　转念间，柳穿鱼没心思再想有的没的；
　　被郎步奇吸引全部注意。
　　与深沉的黑色近乎融为一体的男人“漂”立水面；
　　一剑！
　　哗！
　　好大的动静，水面被“撕裂”，朝岩壁冲荡……卷起数丈高的浪头。
　　连锁效应。沉寂的深水倏忽涌动，颠着竹筏摇摇欲翻。
　　由于岩壁整体成圆形的，冲到洞顶的浪水从四面八方，朝众人压迫而来。
　　理所当然的，江湖经验一片空白的众玩家被吓得嘎嘎乱叫。
　　“啊啊啊船翻了要！”
　　“黑老大就这么硬莽？！”
　　——甚至无暇刷队伍聊天，大喇喇将对NPC的爱称直呼出口。
　　“只差0.5%啊要疯了！”
　　终究异口同声，是有志一同地唤：“神仙哥哥……”
　　在玩家喊出声前，柳穿鱼与知己默契无比。
　　稳稳地，稳住竹筏；
　　真气运转，操控着竹筏迎浪头跃飞。
　　便是七八丈，眨眼工夫，滑行到豚之冢处。
　　雪白的滑豚骸骨，层层迭迭堆满冢底；
　　被郎步奇这一剑“推”着顺波浪，来个“集体大搬家”……
　　而骸骨没遭到损毁！
　　柳穿鱼还有空给郎阁主一个激赏的眼神——
　　好一招“挪海移山”！
　　一般唯有宗师才可做到的举重若轻！
　　便在间隙，水被撕裂的口子间，死路变通途。
　　看着浑然一体的岩壁，陡地洞开一个小小的门！
　　打开才一剎，迅速关合。
　　仅仅一剎于二人已然足够。
　　郎步奇身如流星、化作一柄玄剑疾速穿门而过；
　　柳穿鱼跟随“导航”，操纵竹筏，险险卡在门合前，瞬息跟了过去。
　　豁然开朗！
　　空荡的，明亮的……与其说是密室，更如同一座厅堂。
　　贯穿整一片遗泽的水流，在此形成一个完美的圆。
　　围绕在水中央的是宽敞的石台。
　　不，是玉！
　　好大一片玉台！
　　“好漂亮……”有玩家惊叹。
　　只见穹顶，镶嵌着无数夜明珠，才照得偌大的空间一片亮堂堂；
　　玉台也在明珠的光辉照耀下熠熠生光。
　　待竹筏靠“岸”，一行人谨慎的，没立马登上玉台。
　　离得近，一切看得更清晰。
　　玉台最中心，矗立着一个丈余高的雄伟大鼎；
　　围绕着大鼎不甚规则地摆着十五个蒲团；
　　缠金镶银，映射着珠晖台光，尤为显得……有钱。
　　柳穿鱼这一回没盯着金啊银的看；
　　目光落在台面散布的玉石……
　　玄黑，却闪闪着宝光。
　　约莫上百颗的，品相不等的，天能玉！
　　赵校尉有着善识宝的慧眼，霎时间，气息不稳，呼吸急促。
　　少许隐忍，猛地一转头，看向其余人。
　　见剑帅、郎阁主，乃至魏刘二人，神色沉着、不见动摇……不禁面露羞赧。
　　没人在意赵校尉的情绪波动。
　　刘三忍不住惊叹：“上古何方势力，竟有如此大手笔？！”
　　玩家们就抓心挠肝了——
　　「NPC又在打哑谜！」
　　「整个屋子都在发光啊，要发财了吗？」
　　「嗐，黑老大一伙在，还不知道给不给我们捡漏！」
　　「屋顶太高了，要不悄悄抠个珠子，就能发一笔吧？」
　　「神仙哥哥是在发呆吗？咋都不上岸啊？我想坐一坐那些蒲团！」
　　柳穿鱼若有所思，看向郎步奇，不详：“紫微垣星图？”
　　郎步奇颔首：“是。”
　　柳穿鱼忍不住暗叹——
　　那么，代表明星的夜明珠、寓意暗星的天能玉，金灿灿的暗示着三十七个星官、不知是不是黄金铸就的奇形怪状的物事，以及象征左垣右垣、拱卫中宫的十五个蒲团……连带整一座厅堂，皆是一体！
　　除非将溶洞整体搬走，否则哪怕一颗夜明珠、一块天能玉，怕都抠不得。
　　牵一发而动全身。
　　缺失任一“星子”，“紫微垣星图”遭到破坏，难说会不会连累遗泽崩塌！
　　宝图在此关键处的留白显然尤显意味深长。
　　大概率，“紫微垣星图”是遗泽的核心……不宜轻举妄动。
　　真真面对金山宝山，却束手无策；
　　就，硬眼馋！
　　柳穿鱼很快冷静，视线扫过屹立“紫微宫”的大鼎，看起来没跟玉台、石壁连在一起。
　　但——
　　[社稷山河鼎]（黑）。
　　再如何无知，光看大鼎的名字，就知道是个大`麻烦。
　　便“取”走这玩意儿也不好卖吧，或说熔掉重铸，当材料卖、打造兵器……未免暴殄天物了。
　　郎步奇适时出声：“此地应当不是尽头。”
　　柳穿鱼对照着宝图看了看：“没标明。”
　　郎步奇回：“待我验查。”
　　怕一不小心触及到什么机关，竹筏保持不动。
　　郎步奇运轻功，点水绕行着玉台。
　　柳穿鱼看了一会儿，无奈他于阵法一道，着实悟性不足。
　　一时分神，余光瞥到箩筐；
　　这才留意到两个形如扇骨的飞翼。
　　愣了愣，不由得暗想：阁主，真乃信人！
　　在开启机关的紧急时刻，居然没忘“收割”飞翼……如他要求的，是最上等的天级飞翼。
　　不但品相完美，飞翼骨整体不见分毫瑕疵。
　　从另一方面说明，郎步奇对己身之力把握得如何精准！
　　——毕竟，浑金锐气，轻一分无法快速获取飞翼，重一分则飞翼连接小骨的脆弱部位或多或少出现损坏。
　　鬼兄好运气！
　　当欠郎阁主一个人情……
　　回头记得提醒他，下回可别再干毁掉阁主手帖的事。
　　柳穿鱼拉回跑马的思绪。
　　虽说，没察觉到有甚潜藏的危险，还是得警醒些。
　　小心无大错。
　　忽然间，水流退散……
　　玉台“咻”的拔地飞起！
　　“咔咔”的好大一声，水流紧贴的石壁，机关大开——柳穿鱼几人皆提起心神——突兀多出圆弧形的暗渠。
　　哗哗如瀑声，很快，水全流光。
　　暗渠里激流震荡，轰隆隆的，如闷雷作响。
　　竹筏“搁浅”。
　　一时无人在意竹筏什么。
　　玉台拔起后，地面呈现一个好大的“碗”口。
　　目测直径九丈。
　　“碗”有些深；
　　层层台阶，数一数，到底共九阶。
　　郎步奇落在碗底。
　　柳穿鱼看他拿出“钥匙”，挪动“碗”表面一圈七颗蹴鞠般大的明珠……顺时针，钥匙依次插入隐蔽的锁孔，还不止。
　　再逆时针两圈、顺时针三圈，再开几次锁。
　　最终，明珠挨个安回去。
　　「好家伙！得亏NPC带路，要不靠咱，咋进得去？」
　　「所以才让NPC带着啊？毕竟按照设定，遗泽在NPC视角也是超高档的，没点超复杂的机关哪显得出逼格？」
　　「糟，快看任务面板！」
　　「啥呀……啊？？倒计时三十分钟。」
　　「妈哎平均进度多少了？4.83%？？烦啊，咋还有零有整？」
　　「第一回做这种大任务，还是太莽了，不该随意减员的。」
　　「谁让拉拉姐送死的，要不多个人，平均进度就拉起来了吧？」
　　「鸡弟你当我是死的吧，我累死累活给你们找钥匙，你还在当面说我坏话！」
　　「@拉拉，怎么样？钥匙到手了吗？」
　　「没呢，瞎子又云游去了，无处下手。」
　　「瞎子不是也有手下吗，找其他人问问。」
　　「门开了，出去再说。」
　　柳穿鱼盘算着玩家透露的消息，郎步奇一个纵跃落在他跟前。
　　“密室内无机关。”
　　迫于倒计时压力的玩家们，嗷嗷蹿进“碗”里……理所当然，惹得刘三看不过眼，下意识要扔网。
　　郎步奇阻止，语气淡淡：“任他们去。”又道，“有些许秘藏，各取所需罢。”
　　玩家们撒了欢的，跟峨眉山的猴子似的，冲着跑着，高兴地口呼：“黑老大万岁！”
　　对他们还算宽容的魏大怒色斥责：“胡言乱语什么！”
　　柳穿鱼被这一声“黑老大”逗得嘴角弯起，目光透着揶揄，打量着黑袍剑客。
　　郎阁主好像没感觉到，只问：“剑帅同往？”
　　柳穿鱼回：“阁主先请。”
　　真找到秘藏所在，却已没多少期待。
　　是莫名其妙的，读懂“黑老大”没任何波动的神态眼色。
　　——密室内情况不妙吧，恐怕。
　　两人看似不紧不慢，眨眼已至密室门前。
　　将第一个冲出去的玩家甩得老后面……
　　美丽只因吭哧吭哧的，还在跳第三层台阶呢！
　　站在上面时，看不明显，实则每一层台阶足足有丈半高。
　　得亏在场玩家，好歹也掌握最粗浅的身法或步法，不至于摔死。
　　“阁主明察秋毫，轻松破解此阵。”
　　边“走”着路，柳穿鱼忍不住赞叹。
　　虽然今日说了许多许多个字，但一想到此行收获的好处，就豪横不吝啬啦！
　　诸多好处，皆归功眼前人，得口头上多夸夸，也好下回再占便……有机会再合作嘛！
　　郎步奇没第一时间说客气的话，似有迟疑。
　　柳穿鱼很敏锐，疑惑看了他一眼……体贴的，没多嘴问。
　　郎阁主主动说明，传音入密：“并非我一人之功，”顿了顿，道，“似有人于颅内告知我。”
　　柳穿鱼恍悟，神神秘秘的：“他？”
　　郎阁主应：“应当是他。”
　　二人心有灵犀，皆知“他”指的是只露过一面的“第二人格”。
　　柳穿鱼感动极了：“我定守口如瓶。”
　　难得一回，多管闲事，提醒：“如此隐秘，阁主不该让他人知晓。”
　　这人位高权重，未免太过老实……
　　现今这江湖风气，老实人太容易吃亏啦！
　　“剑帅所言极是。”郎阁主受教，没再说什么“事无不可对人言”。
　　明珠余辉映照着他的眼睛，柔和的，让人错觉以为是温暖的。
　　话题打住。
　　柳穿鱼被密室里的情况小小震惊到了……
　　比上面厅堂更大一倍的空间。
　　全是烈火燎烧过的残痕。
　　隐约可见石壁嵌着许多夜明珠，然而全部“熄灭”且不说，不知是什么火焰，明珠都烧融化了。
　　偌大密室空空如也。
　　终于跑进来的玩家痛苦哀嚎：“玩我呢？什么都没有？！”
　　其实是有的。
　　有一片白的黑的灰的，乱七八糟许多堆在一块儿，照样也是火烧过，没烧尽的一些东西。
　　连稳重的魏大也痛心疾首：“这么多的流星贝！居然全烧了！”
　　流星贝，便是最占据视野的“白的”。
　　传言，天女撒花，花瓣落入人间，化作七彩流光的流星贝。
　　磨粉可入药；
　　但最佳的用途是调制朱砂，制作符箓、阵盘，可让质量提升一个品阶！
　　不作材料，流星贝可用于布置阵法，尤其适用迷阵，威力显著。
　　一言以蔽之：好宝贝！
　　然而被糟践了。
　　流星贝喜水厌火，被烧后，七彩流光变成纯白……再没之前的妙用。
　　同样被糟践的好宝贝，更有“属性宝石”：契合金法的“藕色金”、火法的“丹心木”。
　　没猜错的话，当年可不止这两个属性的宝物，“丹心木”可御火，才保留下些许极品的……木烬；
　　藕色金极耐火烧，融化一片粘在石壁、地面上，用些手段，抠抠刮刮，当可以再利用。
　　抠抠刮刮，这等有失体面的事，在场几人没谁好意思在人前做……
　　除却玩家们。
　　无奈用上吃奶的劲儿，没一个人抠出一块“金”。
　　倒是识货。
　　「别白费力气！快翻翻，找好拿走的。」
　　「这些贝壳要捡吗，魏大那语气，好像变垃圾了。」
　　「先看看有没有别的好的，最后有空手，每个人抓两把贝壳。」
　　“找到一把剑！哈哈哈……”
　　美丽只因太过得意，笑得好张狂。
　　“什么品质的？”不知谁问。
　　“呃，没显示，要鉴定。”
　　有问题找神仙哥哥。
　　美丽只因颠儿颠捧着卖相不错、竟意外完整的剑，送到柳穿鱼跟前：“师……神仙哥哥，这把剑好不好呀？”
　　柳穿鱼抬手，虚虚抚摸剑身，好心给了[鉴定]，道：“倒适合你。”
　　[羞光剑]（蓝）：君子佩剑。遭损毁，可修理。不可成长。
　　玩家那头立马刷新【物品详情】。
　　美丽只因先是一喜——当前蓝阶于玩家，就是极品了——看到“不可成长”，当即哭丧起脸。
　　「/{分享：[羞光剑]（蓝）}」
　　「嗷~不能成长的话，潜力还不如师父送我的含意剑呢！」
　　「别凡尔赛，我啥都没找到。」
　　「属性很好啊，先用着，等以后攒够含意剑的材料升阶后再换，后头不用了卖给后来的玩家，也是血赚。」
　　「老大说得对啊！我再去垃圾堆找找，万一好运找到给含意剑升级的材料呢！」
　　「动作快，不到十五分钟了！」
　　看到玩家倒计时提醒，柳穿鱼虽对分钟概念模糊，也知时间紧张。
　　魏刘、赵校尉三人也翻起垃圾……
　　他瞅瞅郎阁主：“我欲一观，阁主同往？”
　　要不然，阁主一副视垃圾为垃圾的姿态，让他这个剑帅，不好意思去“淘宝”啊！
　　郎阁主善解人意道：“我亦有此意。”
　　就，一起快快乐乐翻垃圾。
　　柳穿鱼踩着步法，运功、挥袖，无需消耗活力，将堆积的流星贝“挪移”到另一边空地。
　　郎步奇赞：“好一招‘移山挪海’！”
　　某剑帅闻言，自得：好让知己明白，绝非就他一个半步宗师擅长此技！
　　NPC们的加入，让玩家效率跟着大大提升。
　　开开心心地捡漏。
　　柳穿鱼打眼看过去——
　　大多蓝阶、个别出了紫！
　　武器、装备、配饰、意外坚固的发簪……
　　经过烈火烧过，原本达到地级、更甚可能天级的神兵宝器，遭到完全的损毁，于在场高人而言，除非丢熔炉熔锻再造，确实可说是“垃圾”。
　　对玩家，却刚刚好。
　　尽管全部“不可成长”，凑不成属性套装，也够他们受用好一些时日。
　　[鉴定]这样一扫而过，让柳穿鱼有了意外发现。
　　乱七八糟“垃圾”太多，“满屏”文字导致适才一时看漏——
　　[阒磋景镰傜锷湡]（榛戠槠）
　　柳穿鱼：？？？
　　突然感到自己不识字了似的。
　　好奇心一起，顾不得寻宝，运步落在不起眼的、黑乎乎的被严重烧过的一堆土。
　　迟疑。
　　面具下的脸庞，有些微扭曲——活见鬼！对着黑魆魆的土，莫名感到好“饿”！
　　自然不是真的饿。
　　是渴求，来自……丹田，与根骨。
　　郎步奇跟近，目光落在土上。
　　陡地张握手掌，一小抔土落入掌心……
　　少刻，见多识广的阁主对着身旁人说：“祇劫土混着少许阴辰砂。”
　　祇劫土？！
　　柳穿鱼有些高兴，忙道：“此物于我有用。”
　　正愁着没资源修复[如意变化偶]呢！
　　号称不入品的祇劫土是为种植最佳的土，比如迭罗柳、霜花镜净树，只需在根部抹上少少的祇劫土，就能长得很好，得护植物本源，起码在正常养护时，无需担心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暴毙。
　　祇劫土看着跟寻常黑土一模一样，本来就不起眼，出现的地方也没规律，相当稀有；
　　偶尔有人发现，往往被大势力夺取或买卖交易。
　　再说[如意变化偶]，可以不用祇劫土修理；
　　就得找许许多多种同样珍贵难得的土……
　　耗时，耗资。
　　某剑帅又不会捏人偶，靠着面板“外挂”作弊，才勉强完成修理；
　　成功率不得保障；
　　可一旦用上祇劫土，就无需费心搜罗多余的土类；
　　不但修理成功率大大提高，甚至让人偶的品相更佳，催使“变身”后的实力也略微增长。
　　粗略估算眼前的祇劫土，好大一坨，够他将耐久度0的人偶起码修理个十来回！
　　哪怕表面变女，如此好用的伪装道具，倒是便宜他行事。
　　不过……
　　柳穿鱼问：“阴辰砂是何物？”
　　虽说他阅读过很多“天材地宝科普读物”，譬如《万类通灵录》，又有“鉴定”开挂，总归没个师长、势力的，全靠自己摸爬滚打，见识到底有限的。
　　某剑帅不为自己的无知而羞愧；
　　迫切的，只想知道阴辰砂的消息。
　　——祇劫土此先不是没接触过，从未让他产生过“饥渴”的感觉，那么此刻，让他根骨乃至“光”之力都蠢蠢欲动的，定是阴辰砂的气息。
　　郎步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超品奇物，非金非土、非木非石。传言道，乃太阴之精华。”
　　柳穿鱼眼前一亮，迫不及待道：“此物与我有缘！”
　　话一脱口……假装不好意思一把。
　　这话说的，确实厚颜无耻啊！
　　郎步奇神色不改，反倒说得更仔细了：“除却阴辰砂，另有阳辰砂，星辰砂。”
　　显然，阳辰砂凝聚的是太阳之精华；
　　星辰砂相对不如阳辰砂、阴辰砂，蕴含的残余星力，或偏阳、或为阴。
　　郎步奇又说：“有阴辰砂，则定有星辰砂。”
　　尽管星辰砂相对阳辰砂和阴辰砂是“残次品”；
　　但阳、阴无形无相，遇星辰砂才会凝实。
　　柳穿鱼越发心动。
　　郎步奇便在此动手了，覆上另一掌，将混合的土和砂子合拢。
　　运功。
　　周身若见金光流溢，一闪即逝。
　　再展开手心——
　　土和砂子分得明明白白。
　　左掌祇劫土；
　　右手心，指甲盖大的小小两撮，一撮晶莹剔透如水晶颗粒，一撮暗光闪烁似黑金微尘……
　　鉴定：果不其然！水晶颗粒大一点的是星辰砂，黑金微尘是阴辰砂！
　　让柳穿鱼不淡定的是【物品详情】；
　　说，阳辰砂、阴辰砂和星辰砂实为光属性根骨的“营养品”！
　　怪不得！
　　真得“吃”到身体里啊？
　　功效淳朴，对柳穿鱼最为有用——
　　提升属性力量。
　　前不久才在烦恼如何提高“魄”的数值，真是……天从人愿！
　　只有一点不太方便：
　　阳辰砂和阴辰砂须得一起方可使用；
　　星辰砂则分阴阳，只需阴、阳分量一致，可单独用于修炼。
　　柳穿鱼高高兴兴在郎步奇的教导下瞬时学会分离祇劫土跟阴（星）辰砂……
　　遗憾的是，没有阳辰砂。
　　阴辰砂分量也不多，才八钱；
　　好在星辰砂足够，有三两七钱！
　　理所当然皆归属柳穿鱼了。
　　于是祇劫土就……
　　跟郎阁主一人一半。
　　剥离出的祇劫土，五斤多呢！
　　一斤够[如意变化偶]完整修复六次，短时间足够了！
　　闻贤阁家大业大的，肯定有种植一些奇花异木，再多的祇劫土都不嫌多。
　　郎阁主是个大气的人；
　　两人分东西，无半点争执，好商好量的。
　　另一头，玩家的气氛可没那么平和。
　　两人拽着同一件金色的残布……
　　“我先看到的！”
　　“我小拇指先碰到的！”
　　“我……”
　　柳穿鱼心里快活，再看玩家说的倒计时不足三分钟，遂起了好心，给二人——赤蝎跟马萨卡——作起裁判。
　　二人对神仙哥哥这个NP任度很高了，相互使眼色，要求对方松手。
　　无需柳穿鱼触碰残布，[鉴定]给出足够信息，眼神是些微奇特。
　　那样的猛火，竟残留着一部功法。
　　部分损毁，品阶跌落到地级……非常厉害！


第32章 
　　马萨卡急不可耐：“神仙哥哥你评评理，这秘籍是不是该归我？我一看它就知与我有缘！”
　　赤蝎直瞪眼：“有缘个勾八，是我的！”
　　刘三看不过眼，轻斥：“嚷嚷什么？有失体统！”
　　二人噤声，私底下队聊刷得飞起，互相间称爹道儿。
　　其余人也跟着起哄，功法啊，谁不眼馋？
　　密室都被火烧成了废墟，金色布料看起来仍旧闪闪的，明眼人一看就不凡。
　　大丰收的柳穿鱼看玩家觉得分外可爱，嘴唇微动，余光瞥到赵校尉，顿了顿，道：“自行验看罢。”
　　替玩家[鉴定]。
　　于是，功法名称、品阶、修炼要求……在玩家视角，以文字形式呈现，一目了然。
　　争得急赤白脸的二人：“……”
　　「咋地，你俩忽然上演哑剧啦？」
　　「2分43秒！别磨磨叽叽，快点！」
　　「师父是给秘籍鉴定了吧？分享给大家看看！」
　　「/{分享：《绝欲心经》（金）}」
　　「卧槽！金色的卧槽！不行，这个不允许独占，归大家的！」
　　「秘籍不是被学习一次就消失了，没法一起学吧？」
　　「老规矩，队内拍卖，谁出钱最多谁拿走。」
　　「噗嗤……绝育心经，搞笑捏！」
　　「没人仔细看秘籍描述吗？跟绝育没区别吧？」
　　「咋？难不成跟葵花宝典一样要自宫？」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童子功。」
　　「还有“八戒”啊！不能吃好吃的、不能穿好看的、以后也不能有情缘、不能享受、连豪车都不准坐……当苦行僧呢？」
　　「八戒就八戒！金色功法，老子认了！」
　　「赤蝎你耍赖！！」
　　趁着马萨卡分神，赤蝎一把拽过秘籍；
　　没第二个人的手阻挡，立马拍上残布学习……
　　【警告！玩家身体不洁！】
　　【修习失败！】
　　柳穿鱼默默转开视线。
　　差点笑出了声。
　　「赤蝎你不讲武德！」
　　「哎？怎么，拍了没反应？学习失败了？」
　　赤蝎愣住，一时不知所措，趁他发怔，马萨卡毫不客气一把揪走功法。
　　猛劲拍上去……
　　【警告！警告！玩家身体不洁！】
　　【修习失败！】
　　【剩余学习次数：1/3。】
　　「你俩怎么了，一脸煞笔的呆样。」
　　「快别愣着，还有两分钟。」
　　「@赤蝎@马萨卡，哈啰？anybody home？」
　　三秒过后。
　　马萨卡在队伍频道发癫：「身体不洁是个什么鬼？？？老子还是个处男！」
　　「哇趣，人不可貌相，小马一把年纪还是个魔法师？」
　　「等等等……游戏居然真能检测是不是处，咳，童子身？」
　　「细思恐极！」
　　「恐个屁啊老子是纯洁的童子身，为毛不给我学习？」
　　「要不我来试试？」
　　「别！有学习次数限制，只能试三回，废了两次已经。」
　　掺和不到热闹里的局外人，拉拉灵光一闪——
　　「是不是光处也不行，得一次也没奖励过才算童子身？」
　　「……」
　　「这么没人性吗？」
　　「搞不好就是拉拉姐说的这样。」
　　「砸了砸了！几个成年人没奖励过自己？」
　　「性冷淡？未成年？」
　　「回头要卖秘籍还得大喇叭宣布，专属性冷淡、未成年？」
　　「那啥，未成年也不一定行，何况目前游戏不对未成年开放呢。」
　　「童子身其实也还好，关键得“八戒”，谁忍得住啊？一旦破戒，武功全废……这游戏这么神，我相信会真的废掉！」
　　「不愧是你，绝育神功！」
　　众玩家沮丧得要命；
　　这时，郎步奇手掌虚握，将功法“夺”过来。
　　「！！！」
　　「黑老大果然黑，直接打劫？」
　　「嘿，黑老大该不会是童子身吧？想绝育？」
　　「黑老大鼻子又高又挺啊，根据我阅文无数的经验，他那方面肯定很厉害，不可能还是童子身！」
　　「纸片人嘛没啥不可能。」
　　柳穿鱼的目光克制不住落在黑、郎阁主鼻子上。
　　旋即又心虚的，飘走。
　　“太上。”郎步奇盯着金色残布，轻声道。
　　引得剑帅又看向了他：“何意？”
　　郎步奇不吊人胃口：“太上忘情门。”
　　柳穿鱼了悟。
　　是一段很有名的传说：
　　久远的、不可考的年代，有一太上忘情门有飞升成仙的道法，彼时，中原大地由大一统王国“昊”统治，昊国帝王对太上忘情门尊崇无比，封门主为天师，门中弟子皆天使（上天的使者）……各种乱七八糟不知真假猎奇离奇的故事里，常有这个门派的戏份。
　　强大无匹的昊国终究消失在历史的尘埃；
　　太上忘情门随之没落；
　　传言，毁灭于一场天降神火……如今倒真对上了！
　　柳穿鱼彻底明白——
　　为何新遗泽如此豪富，还有紫微垣星图！
　　而本该藏宝无数的密室，空空如也，皆因一门之中最珍贵的乃功法、书籍；
　　被天火俱数焚毁！
　　可叹！可惜！
　　当然了，时间紧急，除宝图标注的几个重点，整一片遗泽有许多地方，他们未曾细探、甚至完全没涉足到。
　　想也知道，深藏地底、水下，肯定有更多的好东西。
　　然而。
　　当前已来不及。
　　NPC不慌不忙的，或交流，或在探查线索。
　　玩家强忍贪心，在不足60秒时，急吼吼高呼：“遗泽要关门了，神仙哥哥赶紧溜啊！”
　　柳穿鱼瞟着玩家任务面板，不慌不忙，问郎阁主：“走？”
　　另一人颔首：“好。”
　　金色残布被他随手一丢……
　　——显然，郎阁主对“绝育神功”不感兴趣。
　　丢回给苦大仇深盯着他的马萨卡。
　　遂见一白一黑，身轻如燕，倏忽飞回上层厅堂。
　　留下玩家焦急喊：“等等我们！”
　　赵校尉机警，紧跟剑帅、阁主的脚步，安稳落座竹筏，没拖半点后腿。
　　魏刘二人也是默契；
　　刘三一网子兜住几位玩家，拖着呼啦啦一串子人，先飞出密室。
　　魏大紧随其后，慢一步出门，七根不含火意的箭支，如流星疾驰、分散，以适巧的力道射中七颗明珠。
　　哐当一声，门关闭了；
　　吊在穹顶的玉台迅速落回地面……
　　星图归位！
　　明星、暗星飞快地、富有节律地闪烁。
　　有玩家忍不住笑喷了：“这是要蹦迪吗……啊！”
　　机关打开的暗渠，没再合上；
　　剎那间拉起数道“闸门”；
　　“洪水”汹涌！
　　闸门有九道，只一个是生路。
　　「天灵灵地灵灵老天保佑别死在最后！」
　　「9.79%进度！！魁首宝箱稳稳的！死也无憾！」
　　「无憾个鸡儿，死了万一爆装备，怎么回来捡啊？」
　　「哦对，差点忘了，捡垃圾捡到不少好东西！」
　　「摔！差一点10%啊！要是少死一个，是不是就能拿橙阶宝箱？」
　　「也说不准。魁首宝箱的判定，跟个人宝箱不一样吧，不知道具体怎么评分的。」
　　「啊啊啊！船要翻了吗，我的宝甲！」
　　玩家储物空间不够用；
　　跟NPC有样学样，许多东西塞在竹筏的空箩筐里；
　　郎步奇不搭理玩家，但也没制止。
　　柳穿鱼略是不爽。
　　哼。这些个玩家总是小瞧剑帅的能力……
　　别说有生路，纵使全部死路，他也能闯出一条生路来！
　　竹筏如一片浮叶随着水波颠簸起伏。
　　“哗”的！
　　数丈的浪头迎面打来，郎步奇重剑出鞘……又是一剑！
　　闸门豁然打开，竹筏随着波浪冲了出去！
　　转瞬漂出小半里远。
　　“太棒了！”
　　“出来了出来了！”
　　“神仙哥哥是我亲哥！”
　　玩家欢呼着，胡言乱语。
　　水速骤地舒缓。
　　竹筏悠悠。
　　柳穿鱼环顾四周，少许惊讶，看向郎步奇。
　　郎步奇微点头。
　　是一片宽阔的湖面，零星屹立几座山头……
　　“秃顶”的，便是他们第一天仔细搜刮过的孤岛。
　　左前一座更加秃的石头山，正是他们破水出来，落脚的石头堆。
　　看起来，遗泽外圈的水倒灌到内部，才显露出几座岛屿的真面目。
　　这般手段，不愧是太上忘情门！
　　“噗噗噗！”
　　两人一对视，就大意了。
　　被“偷袭”成功！
　　是小滑豚！
　　短短不过一日，进步飞快啊，都学会埋伏了！
　　“草，什么东西，喷我一头水！”
　　“好可爱啊虎鲸吗？”
　　“你看过蓝色的虎鲸？”
　　“就是蓝鲸咯？”
　　“蓝鲸出现在内陆？”
　　“说不定呢，游戏嘛，一切皆有可能。”
　　“……”
　　“嘤嘤嘤——”
　　遥远的，来自豚群的呼唤。
　　肉眼可见，湖泊的水位逐步下降。
　　再浅一些就不适合胖乎乎的大家伙生存了。
　　小憨猪好像很开心的，摇动着肉乎乎的飞翼，呲溜一下顺着水波“飞”得老远。
　　柳穿鱼默默运功，烘干独吾套。
　　行吧。再也不招惹滑豚了，“报复心”真够强的。
　　水面风大。
　　柳穿鱼懒得费力气，任由风吹着竹筏……反正不管哪个方向，总归能靠岸的。
　　便至一片竹海。
　　湖泊成溪河。
　　忽地，有十几道黑影朝竹筏疾飞。
　　是一声分不清男女的厉声：“交出宝贝，留尔等小命！”
　　「来了来了，经典场面！」
　　「搞不懂，抢劫不偷偷套麻袋敲闷棍，光天化日的大声嚷嚷，不怕引来警察嘛？」
　　「搓手！送上门的经验包啊！神仙哥哥快打死他们，我们好蹭经验！」
　　「说到经验……哇，遗泽探索给的好多，我直接7级！」
　　「老大可以突破10级了吧？」
　　「还差三分之一经验条。」
　　柳穿鱼没给玩家蹭经验的机会；
　　真当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无需他出手；
　　自有人阻拦……是几个蓝衣服。
　　并非魏刘二人。
　　岸上，“黑白无常”率领好几十人，恭候着他们的阁主。
　　打劫的才冒了个声，就彻底没了下文。
　　“恭喜阁主。”
　　茍涯转而又朝某剑帅拱手：“也恭喜剑帅。”
　　柳穿鱼恢复寻常的冷淡，不轻不重只是一声：“嗯。”
　　据茍涯陈述，新遗泽主体被淹没，尚有好大一片外围，需要查探；
　　目前，原本为着墟藏聚首澜江岸的各方势力，俱数赶至；
　　闻贤阁携既西天机营，作为地头蛇，须得镇场子。
　　郎阁主接下来有的忙了。
　　便是时候，该分别了。
　　赵校尉告辞，欲先行、找天机营的兄弟们；
　　茍涯热情邀请，说大家目标相同，干脆留下结个伴。
　　柳穿鱼分出余光瞥向赵校尉；
　　赵校尉识趣应着好，跟几个蓝衣服走远。
　　“剑帅……”
　　柳穿鱼没接茍涯的话，看向郎步奇：“有缘再会。”
　　郎步奇回：“稍待。”
　　支使着茍涯，将荡魄剑的残片，和空络戒，交还给某剑帅。
　　——毕竟是寒鸣剑“爆”的东西。
　　柳穿鱼迟疑了一下，接过手。
　　才听郎阁主请求，道：紫气融晶（荡魄剑的材料）为闻贤阁亟需，愿将遗泽所得俱数予他交换。
　　柳穿鱼自知遗泽一行受了阁主不少人情；
　　是通情达理的，回：“便赠与阁主。”
　　没忘记提醒：“宁氏镖物已毁，望阁主担待。”
　　郎步奇面色稍缓：“剑帅请安心。”
　　紫气融晶转手了一圈，送到陈喆手里。
　　柳穿鱼猜测：陈喆修风法，紫气融晶于他有大帮助……阁主定是为他所求，真是贴心的好头目啊！
　　尽管说，荡魄剑是为赠予；
　　郎阁主坚持将自己在遗泽的收获，多数留给某剑帅。
　　除炼制[清金扶正丹]的主药跟部分辅药……提前说定了，待灵枢楼人制作完，会分一半；
　　沉水蜜分量足够，分一个蜂巢；
　　还有祇劫土，大抵是闻贤阁急缺的。
　　郎步奇朝知己抱拳：“何幸得遇剑帅，后会有期。”
　　轮到柳穿鱼说起“稍待”。
　　“此物或于阁主有些用途。”
　　是空络戒。
　　柳穿鱼唇轻动、不闻声，传音入密，告知对方空络戒的用途，和“绑定办法”。
　　这会儿，倒再没顾忌。
　　郎阁主以诚待友，他自投桃报李。
　　也不在意对方会不会觉得奇怪……武者行事，当随心如意。
　　郎阁主眼神似有波动，面色却不变，接过尾戒：“多谢告知。我会妥善处置。”
　　言下之意，没打算留着自己用。
　　柳穿鱼没意外：本来嘛，滴血认主有些那啥，哪怕可成长的储物用具，二手货他不得稀罕，郎阁主眼界高，看不上更正常了……
　　「黑老大太双标了，对神仙哥哥完全就像另一个人。」
　　「gay达警告！黑老大是不是对我神仙哥哥有不轨之心？」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哎呦喂，你侬我侬的舍不得分开啊？」
　　「马萨卡！神仙哥哥给黑老大的是戒指？发展也太火速了吧？」
　　「喊我干嘛？」
　　柳穿鱼：“……”
　　烦人的玩家。
　　走了！
　　玩家死皮赖脸在竹筏上不下去。
　　柳穿鱼别有目的；
　　没赶走；
　　载着一行人顺流而下，到竹海深处。
　　溪河慢慢变成沟壑。
　　又浅又窄，无法再行船。
　　竹筏遂停了。
　　方圆好几里渺无人烟；
　　运功感知，周遭附近没潜藏着什么人；
　　有不少活跃的野兽，品阶不高、至多人级，可对玩家来说却是抵抗不得的大Boss……
　　好一个完美的杀人劫货地！
　　玩家傻白甜！
　　没了黑老大“威慑”，在神仙哥哥跟前就肆无忌惮、毫无掩饰。
　　盘着遗泽收获，分赃的分赃，争抢的争抢。
　　没一会儿，拉拉、八几年的红酒等“早死”的也赶了过来。
　　“可怜的龙二，家里熊孩子闹得他上线晚了些，就错过发财的机会哈哈哈！”
　　“大哥别笑二哥，要不是我们辛辛苦苦，魁首宝箱根本拿不到！”
　　“啧，中间下线卡时长，差点没被狗分尸，亏得我运气好，一进遗泽就捡到个盔甲，好嘛，两口给咬成废品了啊摔！”
　　“别抱怨了！最该感谢的是神仙哥哥！”
　　「急死，宝箱呢？咋还在结算？」
　　「都全息了不会卡网吧？」
　　「神仙哥哥在盯着我们看，有点毛毛的……」
　　「对了拉拉姐，说好的宝箱钥匙呢？」
　　柳穿鱼打量众人，忽地，眼前有什么晃过——
　　【广播：恭喜玩家队伍“匿名”首探“太上遗泽”，平均进度达9.83%！】
　　【奖励：[魁首宝箱]（橙）；全体声望+40；全体贡献值+20。】
　　“广播”连刷三遍！
　　「声望我知道跟成就挂钩，贡献干嘛的？」
　　「不清楚哎！」
　　「老大真是的，干嘛要匿名？这可是咱名扬四海的好机会！」
　　「名扬个屁！闷声发大财不懂吗？」
　　「鸟老大做得对，省得被煞笔楚少盯上，牛皮糖似的烦人，还自以为风流倜傥呢！」
　　「看得出来赤蝎很烦楚少哈哈，连成语都憋出来了！」
　　「宝箱！！快给俺们看宝箱老大！」
　　「问题回到原点：@拉拉，宝箱钥匙在哪？」
　　「……」
　　柳穿鱼想笑。
　　按捺住性子静静等待玩家动作。
　　果不其然，渡渡鸟朝他拱手：“敢问……”
　　婆婆妈妈的让剑帅不耐烦。
　　直接一甩袖；
　　紫的、蓝的、绿的、白的钥匙唰啦一下展示在半空……御气于无形！
　　玩家没看出某NPC无意间的装逼，满心满眼只有钥匙，惊喜高喊：“宝箱钥匙！”
　　柳穿鱼再一挥手，钥匙消失了。
　　惹来齐齐一声“啊”叫。
　　渡渡鸟有脑子，忙道：“神、剑帅大人，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柳穿鱼毫不客气：“钥匙予你等，所得五五分成。”
　　玩家：“……”
　　「好家伙！神仙哥哥也够心黑！」
　　「崩人设了啊心痛，我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哥哥！」
　　「虽然但是，想想没神仙哥哥，我们连个人探索宝箱都拿不到。」
　　「道理是这个道理……」
　　「平均进度不到10%给的是橙阶宝箱，我是没想到，本来以为只拿到紫的呢，这么想想也不亏？」
　　「不行，好心痛！」
　　柳穿鱼才不在意玩家如何评价他；
　　“人设”崩了也没所谓，反正他是纸片人！
　　纸片人莫得感情，莫得包袱！
　　队聊各种心疼，看得出渡渡鸟也很心痛，面上稳住了，很快给出回应：“自然，本来就是我们沾您的光。”
　　柳穿鱼心道：明白就好！
　　果断抛飞一些绿的、蓝的钥匙——先看看，个人进度/初探宝箱开的是什么，再做打算。
　　玩家顾不得是队友，一起哄抢……哎？
　　“钥匙不够啊？”
　　柳穿鱼：“……”
　　忘了，钥匙是郎阁主跟他分的，没在意颜色，一人一半；
　　以至于他这头蓝色钥匙少，而玩家个人进度/初探宝箱，除早死的四人，都在蓝阶。
　　剑帅丝毫不慌，高深莫测学起神棍：“用人当其才，闻贤试以事。”
　　渡渡鸟不愧是队长，反应快的：“剩余钥匙得找闻贤阁。”
　　柳穿鱼微抬下巴，轻颔首。
　　「可怕，还要去面对黑老大和他手下一帮黑面神！」
　　「先开宝箱，看看能开出啥，要是有NPC喜欢的，酱酱走魏大关系就是。」
　　「神仙哥哥没魁首宝箱钥匙嘛？好急！」
　　宝箱钥匙是通用的，只按颜色（品阶）区分；
　　橙色钥匙，柳穿鱼有两把。
　　不过，不急。
　　「先开个人宝箱吧，把神仙哥哥的东西给了。」
　　「你说，我现在拿着钥匙就跑，会怎样？」
　　「会被剁成肉酱！」
　　「别打歪主意啊赤蝎，神仙哥哥在所有高级NPC里，对玩家态度最好的一个了，别得罪了。」
　　「咳咳咳开个玩笑。」
　　真是，这些人从早到晚，话都聊不完嘛？
　　柳穿鱼忍不住腹诽。
　　好在聊天没影响办事效率；
　　钥匙匀一匀，每个人起码有一把，迫不及待在沟边直接开。
　　柳穿鱼不自觉屏息——
　　渡渡鸟手速最快。
　　“咔嚓”的，当蓝阶钥匙插入蓝色宝箱锁孔，钥匙跟宝箱剎那消失；
　　原地一堆破烂。
　　是的。
　　刚发了一笔的某剑帅，眼界高得飞起，已然看不上这些……
　　再者说，白的、绿的本来就是破烂！
　　很快，钥匙用光。
　　宝箱一个个消失了。
　　每一玩家跟前是他们开出的东西——
　　四个绿宝箱、七个蓝宝箱开出的东西，没一个达到蓝阶！
　　更甚者，唯一拿两把蓝钥匙开宝箱的美丽只因，开出的最高品阶是三个重复的绿色道具。
　　柳穿鱼：“……”
　　回忆里的画面在颅内回放；
　　是那日，地级威猛汉子，打开“时来运转机关匣”后，崩溃到浑身颤抖的模样。
　　玩家们也没好到哪里去……
　　“哇”的一声，有人爆哭出声！
　　才在遗泽密室见识到诸多奇珍异宝的玩家，一时承受不住现实巨大的落差。
　　某剑帅幽幽地长叹。
　　真叫一个：“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也罢！


第33章 
　　柳穿鱼正想丢出橙色钥匙，不吊这些可怜家伙的胃口……
　　眼神忽地一凝。
　　手掌虚握，美丽只因那重复三个的绿阶道具，“飞”到他手。
　　「？」
　　「神仙哥哥要改行当强盗了吗？」
　　「哭死，咱都这么非了，NPC还不放过咱？」
　　「淡定淡定，神仙哥哥不是那种人啦！」
　　渡渡鸟是谨慎克制的，口吻透着好奇，问：“这个……珠子哪里不对吗？”
　　翡绿欲滴的珠子，莫名给人一种灰败暗淡的错觉。
　　迎着光，琉璃一般材质的珠子，内里许许多多的裂痕。
　　如大户人家小孩玩坏的玩具，扔在地上，路过的武者不会多给一个眼神。
　　普普通通的，没任何奇特的地方，正如同系统的评价——
　　不入品（绿阶）的凡物。
　　柳穿鱼只一句：“借我灌注真气一试？”
　　美丽只因抢在渡渡鸟前，踊跃表达：“师父尽管试验，我的就是师父的，师父的也……还是师父的！”
　　柳穿鱼没空纠正玩家的称呼。
　　运转功法，是有些贸然的——可直觉催促着他动手——将蕴含异种力量的真气注入珠子里。
　　是旁人无法察觉的，瞳孔微张。
　　[鉴定]这一步才似“激活”——
　　[青龙珠·残]（绿）。
　　【物品详情：低等级玩家突破道具。注：有些微“炼神”功效。】
　　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信息量极大。
　　柳穿鱼将珠子，也即“青龙珠”丢回给美丽只因，心不在焉道：“自己看。”
　　遂陷入沉思。
　　他知道，玩家个别达9级的“高手”，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升级……不得不“卡级”。
　　看来，玩家缺的便是“青龙珠”。
　　奇了怪了！
　　青龙珠哪怕标注的是残次品，确确实实可助武者炼神，怎的品阶只在 “绿”？
　　须知，能助武者“炼神”的宝物少之又少。
　　稀罕如天品一瓣香，让武者提前体会炼神，到底不是真的炼神，或有一点点作用，却比这不入品的青龙珠功效更“些微”。
　　可以想见，一旦武者发现此物妙用，将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行走江湖这些年，柳穿鱼没见过、也没听过劳什子青龙珠。
　　传闻倒是说，有一奇木，名青龙木；
　　青龙木上结青龙眼，吃上一颗青龙眼，可得好几年的功力。
　　是真是假，不得而知，反正江湖客们都说没人见过。
　　看【物品详情】，显然，青龙珠并非青龙眼。
　　同样珍奇的宝物就是！
　　系统真真的神通广大。
　　未免藏着太多好东西吧……让剑帅眼馋！
　　还豪横、大方！
　　如青龙珠这般宝贝，随意丢给玩家作升级道具，真不如喂牛吃牡丹！
　　「居然是升级道具！」
　　「刚还担心，老大经验快满了，会像论坛说的升不动了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隐老板、楚少还有谁，好几天前就卡在9级……咱老大要后来者居上啊！」
　　「绿阶青龙珠90%概率突破10级，每个蓝色宝箱至少两个，稳了稳了！」
　　「回头多余的可以卖！」
　　「哈哈哈，让隐老板跟楚少叫价，好好宰他们一笔！」
　　「先别高兴，还要跟神仙哥哥五五分的！」
　　「呃。可以求神仙哥哥别拿青龙珠，其余的随他挑嘛QAQ」
　　说着五五分的剑帅，实在对破烂提不起兴致。
　　还挑呢？
　　唯有青龙珠，好是好，质量太差，对他没任何帮助。
　　柳穿鱼不拖沓，丢给渡渡鸟一把橙色钥匙。
　　渡渡鸟下意识接住：“！！！”
　　剎那变脸，喜形于色！
　　队聊里告知众人一声后，简直是刻不容缓的，就要打开宝箱。
　　被马萨卡疾声喊停：“桥豆麻袋！”
　　渡渡鸟动作一顿。
　　马萨卡建议：“手太黑，老大洗个手吧，要有仪式感！”
　　渡渡鸟一本正经点头：“你说得对。”
　　跟NPC道歉：“还请剑帅大人多等一会儿。”
　　柳穿鱼求知欲旺盛，对“仪式”起了兴致，不在意：“自便。”
　　只见一群玩家一改嬉皮笑脸；
　　队聊也不刷了；
　　气氛整肃，分外庄严。
　　他们先是找一片最清澈的水，洗手、洗脸；
　　八几年的红酒甚至把脚也没入沟里……
　　一不小心洗脸洗到“洗脚水”的众人破防了，骂他滚蛋，赤蝎更是锤了他两拳！
　　打打闹闹一小会儿，忽地又反应过来。
　　玩家们连忙收拾好表情，整理整理衣服；
　　一个个拿出给其他人上坟用的香……
　　香烟袅袅。
　　各说各的完全没默契——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
　　“呸呸，是脱非入欧、玄学改命！！”
　　“好运来啊好运来~”
　　柳穿鱼：“……”
　　又发癫了！
　　果然不该相信这些个家伙能干出什么正经事。
　　“仪式”完毕。
　　一群人玩起剪刀石头布！
　　拼手气！
　　三轮之后，开箱子大业终究落回手气最好的渡渡鸟的身上。
　　折腾小半天，这才战战兢兢拿起钥匙。
　　开箱！
　　是一阵耀眼的光芒，不刺目，颜色淡淡的、橙色里泛着金……
　　多愁善感的玩家克制不住，手捂在嘴前，眼泪汪汪：“要出金了吗？”
　　一堆材料、道具；
　　有白、有绿，蓝的最多……
　　最显眼的是一颗橙阶[青龙珠·良]。
　　本来没多少期待的柳穿鱼，目光落在绿蓁蓁的珠子上。
　　于他，居然有一种莫名的诱惑力！
　　“发了发了！”
　　“橙色青龙珠……哎，现在用不上啊？”
　　“快看，两个紫色装备！”
　　“手环……是储物道具吗！”
　　“哎？这个什么武器？鞭子？”
　　好一通混乱。
　　终究柳穿鱼好人做到底，帮他们鉴定——
　　[飞空环]（紫）：储物道具。装备后，打坐调息效率+5%，药物回血效果+5%。
　　（注：可升级。神魂绑定。）
　　“飞空环”没仓库、也没时间静止/加速的格子，储物格总共才12个……比之柳穿鱼同样品阶的百宝袋，逊色许多；
　　然而，神魂绑定，意味着死亡也不怕爆掉整一个储物道具。
　　——跟空络戒绑定寒鸣剑的情况不一样。寒鸣剑死得彻底，可不像玩家有复活的机会。
　　「加调息和回血的BUFF！以后遇到大型任务，5%加5%的效果，关键时候说不准就逆境翻盘了！」
　　「主要是可成长的啊！」
　　「就是格子少，才12个，哎，抠抠巴巴。」
　　「没事，储物道具反正不限制个数，新手包裹也能用。」
　　「准备多多的箱子柜子篮子啥，不需要随时拿出来的东西全塞一个格子，就能节省好多空间。」
　　「求神仙哥哥大发慈悲，千万别要走手环！」
　　「两个紫阶，肯定要分一个……拿那个啥，锏吧？」
　　「还以为是鞭子……好像也能说是鞭子？不过我用不大行。」
　　「鸟老大谈一谈吧，双手锏给我，其余的都不要，这个任务，说到底是你们截胡的。」
　　「屁咧！要不是有咱神仙哥哥，你任务妥妥的失败！」
　　「哎？你主武器不是拳套嘛？要双手锏干嘛？」
　　「给老忙的。」
　　「Yoooo~」
　　「双手锏给你没问题，先看看NPC怎么说。」
　　柳穿鱼着实高估宝箱里的所谓宝物。
　　直觉当真没错……
　　就跟坑人的机关匣一个套路！
　　哪怕馋得玩家流口水的两样紫阶物品，他也没太看在眼里：
　　不过是黄级；
　　双手锏于他本来也无用；
　　储物环虽有些珍奇，不过有百宝袋，够用啦。
　　君子不夺人所好……
　　柳穿鱼自认不是君子，但寻常也不爱为难人；
　　被人追捧当“大侠”久了，偶尔还真就冒出点侠义心肠。
　　再瞧玩家可怜巴巴的小模样……
　　于是，当渡渡鸟小心翼翼提出请求，某剑帅故作高深，半晌不语。
　　直把玩家们小心脏吊的，队聊里嗷嗷直叫。
　　才勉为其难，松了口：“予我玄级青龙珠即可。”
　　是要拿走质量最好的东西了！
　　渡渡鸟不但不为难，反倒暗暗舒了口气，忙将青龙珠双手奉上。
　　青龙珠确实是玩家升级不可或缺的道具；
　　不过，魁首宝箱又开出三个蓝阶的，于当前等级的玩家，100%的突破成功率已然足够；
　　橙阶等级再高，短时间也用不上。
　　成功首探遗泽的玩家，很自信，以后有的是机会获取高质量的青龙珠。
　　于是皆大欢喜。
　　柳穿鱼空手套白狼，得到想要的好东西；
　　赤蝎顺利带走双手锏……其余的，除飞空环，能分的还是按份额分了他一份。
　　“不要怕就是莽”队伍得到大批垃圾资源，和一个质量不错的储物环。
　　大家有志一同，让队长绑定飞空环。
　　渡渡鸟斟酌后没拒绝。
　　这些个玩家，虽言谈间偶有冒犯、做事也不大靠谱，可每每吩咐的任务，总归在兢兢业业、全力以赴地完成。
　　且，为人算厚道。
　　看他们跟赤蝎分配资源的态度即知一二。
　　思及此，正欲赶人的柳穿鱼，叫住渡渡鸟：“这些交由你买卖，得利一九分，你一我九。”
　　满满一大箩筐；
　　是从遗泽里带出的一些品级不高的资源；
　　有些是郎步奇顺手采集的；
　　有些无需耗费活力，果子啊禽蛋啥的，那座孤岛真真资源多到随手可捡，柳穿鱼挑拣着搜刮了不少；
　　不算多珍贵、胜在偏门不常见，多少值点钱。
　　此一趟收获许多珍贵稀有的宝贝，三月三到暗市“交易”，所需活力巨多；
　　——打算自今日起，尽量省着活力，快快攒满6000。
　　不如由玩家出手部分低品资源，省事！
　　有过让渡渡鸟买卖的经历，柳穿鱼相当信任其能耐。
　　渡渡鸟绑定飞空环，便是遭到劫掠，只要不是死去活来、死特别多回，大多数资源能保住的。
　　当然，某剑帅不是真的心大，有计划会暗戳戳跟踪。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反正他，很闲很闲。
　　又接到任务的玩家，高兴坏了。
　　有一分利的甜头吊着，可不敢不用心！
　　队聊里七嘴八舌在讨论着怎样坑冤大头了，间或来一句赞美神仙哥哥……如果能多让一分利就好了。
　　「莫急，羊毛出在羊身上，咱慢慢地薅。」
　　「对！要细水长流，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
　　「今天就到这吧，下线休整半天先。」
　　渡渡鸟发话。
　　由于卡着现实0点刷时长，在场大多数人相当于连续十多个小时在玩游戏；
　　哪怕部分时间，现实中是睡眠状态，长时间紧绷的精神，难免让人感觉身心俱疲。
　　便挨个跟NPC告别，顺带说些不要钱的好听话；
　　一行人回到王家村，待在“安全区”才敢安心下线。
　　……
　　柳穿鱼遂也打算休整。
　　先简单收拾资源——
　　自己用得上的、特别贵重打算拍卖的、还算珍奇但拍卖场大概看不上的、给鬼兄的……分门别类；
　　用大大小小的箩筐装好，再一个个塞储物格。
　　往常空荡荡的百宝袋一下子满满当当的，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奇异的满足感。
　　大筐套小筐没用完的箩筐占用一格；
　　竹筏说不准还有用，占最后一格……郎阁主的手工物，真真好用、实用哈！
　　先前乱堆在仓库的书籍，早被整理好、装在木柜，提前占据一个格子；
　　便空出一立方的空间，方便随手取放零碎对象；
　　比如耐久度掉光的九节鞭……
　　最遗憾的是，遗泽里没搜集到修理/重铸独吾剑的材料。
　　或许，该去什么珍宝行走走看。再不行，就只能等湖城暗市，看有没有拍卖的。
　　柳穿鱼回到自己的临时老巢；
　　半山崖壁的密室；
　　躺在寒玉床上闭目……
　　忽地，想起一样物事。
　　忙坐起身。
　　拿出一把水晶小剑，名“剑意剑”，是郎阁主“第二人格”送给他的。
　　说，其蕴含无尽剑意。
　　将剑把玩手心，他若有所感，仔细一琢磨，又抓不住。
　　遂试探着，往剑意剑灌注真气……
　　被反弹。力道柔和，没造成反噬。
　　柳穿鱼琢磨良久，百思不得其解，便不想再“思”。
　　不经意地抬头，目光掠过看不懂的满壁经文……忽是幻象闪现！
　　经文被“翻译”成他看得懂的“白话”！
　　柳穿鱼惊讶。
　　低头看看掌中水晶剑。
　　想了想，将其塞回储物格，再抬头看。
　　果然，幻象消失，经文变回天书。
　　柳穿鱼被激起兴致；
　　拿出剑意剑，边对照着经文，边看它的“译文”。
　　原来如此！
　　有点领会了！
　　哎？这里……咋还有个不认识的字？
　　这一分神，蓦然惊醒。
　　恍惚的，以为刚刚经历一场梦境。
　　再尝试阅读经文，头晕眼花，看不进去了。
　　柳穿鱼没为难自己。
　　剑意剑塞回仓库。
　　默默盯着面板上悄无声息从（紫）提升到（橙）的自创功法“心剑”，若有所思。
　　剑意剑，本来觉得奇奇怪怪的，现在看来，是名副其实啊！
　　剑意化形？他猜测，没敢确定。
　　真是……
　　承郎阁主好大的人情！
　　原本些许倦怠，经过一通“顿悟”，顿时消失无影。
　　只觉，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一时不想练功；
　　就，拿出遗泽的收获，如同守财奴一般，重新盘点一遍——
　　无步倒的皮肉牙骨毒囊，好卖、值钱！
　　好大一块沉水蜜，够资格作拍卖品，但，好东西肯定自己受用，留着吃！
　　廿载纯露，郎阁主好是阔气，直接拱手让他，拿去拍卖！
　　流萤花，迭罗柳……唔。
　　闲着无事，不如修理纱冠。
　　独吾套一完整，属性加成即可拉满，战力就会提升小小一截。
　　不过……
　　还缺少些许材料；
　　另有金、银、铜……哎，金银铜不光是买卖交易的通货，更是他独吾套、乃至剑器在缝纫/铸造或修理/精炼等时，所不可或缺的重要材料之一！
　　要不他怎么会留不住财？
　　瞥到百宝袋满满的天材地宝，柳穿鱼压下心里的肉疼。
　　整整衣衫；
　　调整着面板上的小小人——他的个人形象——前后左右转几圈。
　　发丝水润光滑，独吾套低调奢华有内涵，半面妆更添些许神秘气息……
　　完美！
　　步法轻挪，身姿飘飘，转瞬离开密室。
　　蝉翼雪白绸；
　　套色龟甲螺贝染料；
　　天蚕纤蛛丝……
　　对武者没啥帮助，是给富商官员制衣常用的材料。
　　不难买，贵啊！
　　柳穿鱼身形一顿。
　　险些忘了，他目前没钱。
　　几小块碎银，和让渡渡鸟卖酒剩的一串铜钱。
　　当即转个方向。
　　往西南。
　　越过茫茫一片千峦嶂，是另一重镇望乡的辖区。
　　靠江有小镇，叫“不归乡”；
　　繁华热闹。
　　跟清平渡是为渡口不同；
　　江边小汀有一座“遇仙楼”，千百年来许多文人骚客都在那留过名篇佳句，声名响当当的……是才子佳人们最向往的地方。
　　江岸河畔风景优美，秦楼楚馆林立，引得无数风雅人士流连忘返。
　　故曰“不归”。
　　剑帅心中只有剑……
　　和钱。
　　惯常不爱满是脂粉的地方；
　　一个个弱不禁风的，他动一下小手指，都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给戳死。
　　这会儿一改往常作风，到不归乡，纯粹是为找鬼兄。
　　鬼兄是个正经人；
　　架不住画楼爱附庸风雅，据说什么地下悬赏、斗兽场等，都是安排在某些青楼里。
　　柳穿鱼分不清那些楼是画楼；
　　无妨。
　　另有找到鬼兄的手段。
　　隔着不归乡，跟遇仙楼遥遥相望，有一得缘山。
　　得缘山前有月老祠。
　　月老祠外，人流如织。
　　有许多做买卖的。
　　柳穿鱼顿住步伐。
　　——不是说，得缘山没啥人过来吗？
　　竖起耳朵……
　　原来，是个土地娘娘的诞辰？
　　便跑月老祠烧香祈福，顺带求个好姻缘。
　　柳穿鱼：“……”
　　土地娘娘没个自己的庙吗？
　　月老会哭的吧？
　　挥开杂念。
　　某剑帅脚下放慢，为省着活力，时时刻刻运着步法。
　　目光打从一个个摊位掠过……
　　找到了。
　　是一个卖符的。
　　“客官想要什么符？”摊主不等人到跟前就热情招呼，“您看，这边桃花符，这里如意符，前头是平安符，这一块儿……”
　　柳穿鱼静静等他一口气唱完，吐出三个字，是对方没提过的：“破煞符。”
　　摊主愣了愣：“啊……好嘞！就一块破煞符，怕不好卖，小的这才没拿出来。”
　　又问：“客官要这破煞符，是送人，还是留着护身？”
　　柳穿鱼偏头看了一眼月老祠：“挂树上。”
　　摊主笑：“挂树上好啊，赶着土地娘娘显灵，也好祈福消灾。”
　　“多少钱？”
　　“客官慧眼识货，小的就卖个人情，白送您啦。”
　　柳穿鱼默默接过被挂上红绳的破煞符。
　　忍不住腹诽——
　　想见鬼兄一面可真不容易。
　　以及，摊主也是个“丹青手”吧？
　　正经事不干，跑这儿摆摊卖符，真是的……
　　胡想八想的柳穿鱼，手握破煞符，不紧不慢朝姻缘树而去。
　　“快上啊你！”
　　“你怎么不上？”
　　“我不好意思嘛，快点啊你，小心等会儿人跑了！”
　　“那有什么办法！小哥哥一看就好高冷，你让我怎么开口嘛！”
　　这熟悉的说话风格……
　　柳穿鱼循着声音看过去。
　　果然，是没见过的两个女玩家。
　　两人鬼鬼祟祟，藏在捏泥人的摊子后，你推我、我搡你。
　　柳穿鱼下意识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
　　玩家目前不才250个吗？
　　怎么哪哪都有他们？
　　不归乡也不属于新手地图吧？
　　转念想起，赤蝎二人先前被他们带出过限定区域……
　　第一反应是这俩玩家在做什么任务。
　　仔细看，二人满面桃花，根本没分给路人一个眼神。
　　才蹭过玩家甜头的柳穿鱼，当即起了兴致。
　　开[鉴定]，查探一下二人信息；
　　顺着女孩们的视线看向“任务NPC”——
　　便在卖符的斜对面，是青衣布巾的书生；
　　其面前摆着一张旧桌子，铺开一张暗黄的、材质很差的纸。
　　书生身姿挺拔，微微俯首，执笔在纸上写画着。
　　一旁，挎着破篮子的佝偻老太，张合着没牙的嘴，念念叨叨。
　　有年轻的男男女女经过，个个皱眉掩鼻，朝老婆子投去厌恶的眼神。
　　是给人代写书信的穷秀才！
　　柳穿鱼恍悟。
　　下一息，瞄到其面板名字。
　　“囗囗囗囗”几个字，奇怪的备注，让他微微张大眼。
　　把柳穿鱼搞胡涂了。
　　此先，他见鬼兄和郎阁主都备注着“囗囗囗囗”；
　　经过观察，和一番苦思，才得出结论：
　　二人有“囗囗囗囗”，要么是因为他们武功高强，如此年轻的半步宗师，放眼四海，拢共也没多少个；要么，也可能是他们身份特殊，郎阁主位高权重，鬼兄穷归穷、好歹也是画楼第一人（楼主&长老除外）。
　　这个穷书生……
　　等级才21，勉强会些粗浅功夫，然，再过些天，弱小如鸡的玩家也能打得他嗷嗷哭了；
　　再看“专精”：琴棋书画？
　　等等！
　　10级的“垂钓”！
　　武功盖世柳剑帅，森森地感到嫉妒了！
　　他从小到大，不动用武功，就没钓上过几条鱼！
　　怨念快成执念了……气煞他也！


第34章 
　　书生是敏锐的，像察觉到他人的注视；
　　抬目，看向柳穿鱼的方位……
　　只捕捉到一袭白衣飘然远去。
　　不待追寻，眼前突兀冒出两张大脸，是推推搡搡的两个女玩家。
　　玩家脸蛋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捏着嗓子矫揉造作，嗲声问：“你好啊小哥哥，我能加你微……哎哟！”
　　“不是不是，她想问的是，你这儿是卖字的还是卖画的？”
　　给队友一拐子的另一人挽尊地问。
　　书生面容清俊、神色疏淡：“卖字，也卖画。”
　　第一个女孩情绪好亢奋，激动的大着声：“给我画一张全身像！那啥，要工笔画！”
　　书生回：“小生不擅人物，只画花草鸟虫。”
　　“哎？那就……”
　　“哪家楼子的，这般没规矩！光天化日，在土地娘娘跟前，就当街拉客！”
　　是一声尖锐的讥讽。
　　女玩家们听懂了，第一个女孩是个一点就炸的火爆脾气；
　　抽出大刀，就冲到对面：“你才出来卖……不对，你长得这么丑，贴钱卖也没人……啊！”
　　先嘲讽的是个身形高壮的女子，看她涂唇染甲、穿金戴银，衣服料子全是绸缎，像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未料，性格分外厉害。
　　当女玩家冲过来时，她一抬手，不知怎么驱使的，放出一条有大半个成年人长的毒蛇！
　　毒蛇肥硕无比，头颅翘起，龇着毒牙，朝女孩嘶嘶吐出猩红的蛇信。
　　枯叶色斑纹，辨识度很高。
　　「啊啊是不是五步蛇？」
　　「好像是，你鉴定一下……」
　　「鉴定个屁啊，我动都不敢动，妈的，这个泼妇，不讲武德啊，连个前摇都没，居然直接放蛇。」
　　「阿花你太莽了，哪有人直接拿刀吓NPC的？」
　　「不是，我看她才7级还不如我呢。」
　　「那也不对！戒律上不是说，不允许随意打杀原住民吗！」
　　「对不起对不起……不对，忘了跟你说，这逼是红名！我看她等级低，跟班也没到5级，一个兴奋就……小红你先憋吟唱了，快救我！」
　　「我想办法呢！」
　　在二女沟通间，那位小姐一副被冒犯的模样，横眉怒目：“好大的胆子，敢辱骂本小姐？成大，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她注意到女玩家犹如被精心绘制出来的娇媚容颜，眼中嫉恨一闪而过，忽而话锋一转——
　　“先划破她那一张狐媚子脸！”
　　“成二成三，那边躲着的一起给本小姐揪过来！”
　　「！！！」
　　「尼玛！跟班怎么摇身一变20级了！我特么！」
　　「阿花你给我憋紧嘴巴，我给老大私信……看来是遇到Boss了！」
　　「啊啊不要，妈的臭男人真要毁我容！」
　　「忍！反正死一次后会恢复的。」
　　「忍不……妈妈呀，差点被蛇咬到脸，呜呜呜我错了，下回绝不再乱冲了。」
　　如同话本里的故事在现实里上演。
　　美人落难，总有英雄登场。
　　当“成大”狰狞着笑容，拿刀要划破女孩的脸；
　　“成二”、“成三”凶神恶煞，围堵另一个玩家；
　　“小红”三脚猫的工夫全然不是对手……
　　“住手！”
　　不出意外的有人试图制止。
　　这一声不十分响亮，却格外地清晰，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是小哥哥！嘤嘤嘤我果真没看错人！」
　　「吓死人了这些精英怪，好凶，我差点没忍住下线。」
　　「小哥哥的嗓音真好听啊，跟山里小溪淌水似的。」
　　「快擦干净你的口水！咱衣服都要被扒了还有心情YY？」
　　「苦中作乐嘛呜呜，我鉴定过，小哥哥21级，看他气质，说不准啥隐世门派的弟子，我们有救！」
　　「也才21级……」
　　玩家们的交流不过是“意念”间的工夫。
　　富家小姐眼神恨恨的，正死盯着二女，听到有人出声喝阻，表情倨傲，满是不屑：“哪里来的臭书生，真没眼色，本小姐岂是你……”
　　声音倏忽止住。
　　少许，她语气一变，尖细的嗓音乍然变得柔和：“公子如何称呼？我见你面生，应当不是不归乡的人士？”
　　书生没回答，眼神淡淡，看向正欲教训玩家的三人。
　　那小姐面露羞愤，眉头簇起，红唇翕动，忽地眼珠一转，想到好主意似的，笑了：“原来公子是个惜花的，这般……本小姐姑且不跟那等粗俗卑贱的玩意儿计较，让三兄弟放过她二人，且当成全公子的善心。公子若不嫌弃，随我去舍下做客，如何？”
　　「个泼妇，骂谁粗俗卑贱？？」
　　「不好，Boss看上小哥哥了，这是要强抢民男？」
　　「哼，小哥哥才不会屈服……」
　　书生这时开口，竟然回了一句：“不知府上何处？”
　　「！！！」
　　「没想到啊没想到，小哥哥你是这样的小哥哥！」
　　「哎，长着一副好皮囊，眼睛是瞎的。算了算了，对纸片人不需要真情实感。」
　　「不行，气死我了！老大什么时候来啊？我要把泼妇的脸揍成猪头！」
　　「阿花小心！」
　　成二、成三松开钳制女玩家的手；
　　目光不经意地对视；
　　成大也收回差点落在“阿花”脸颊上的刀……
　　富家小姐眼露得意，回：“便在遇仙楼对面，牌匾写着成……”
　　这头，话未尽，不远响起女玩家的尖叫。
　　缠在人身上的毒蛇发狂了似的，猛地咬向“阿花”的脖颈！
　　来往的路人、路边小商贩，早被这一遭变故吓得躲远。
　　眼看一桩血案发生……
　　急转直下。
　　无步倒蛇身僵硬，遂软塌塌的耷拉着头颅，伴着玩家胡乱挣扎，“啪嗒”一声掉落地上。
　　死透了！
　　其主人看到，惊呼着：“卷卷！！”
　　是咬牙切齿的，连“美色”也顾不上了，又是跺脚、又是挥手的，指使三兄弟：“把她俩给我抓回去，扒了皮！投蛇窟里喂蛇！”
　　书生眉头微动。
　　三兄弟得令，如饿狼扑兔，捕捉起哇哇叫、被吓得乱窜的玩家。
　　“砰！”
　　成大左脚绊右脚，笨重的身体狠狠摔在石板路上。
　　成二、三紧随其后，没剎住，迭罗汉似的一个压着一个。
　　玩家擅长作死。
　　眼看危机解除了，“阿花”哈哈大笑：“笨死！”
　　对气急败坏的小姐作鬼脸：“略略略！来啊打我啊，丑八怪！”
　　「你又作死！」
　　「嘻嘻嘻，仔细看，三个精英摔成残血啦！没精英作打手，7级小Boss算个屁。」
　　「是个好机会，不过给老大的私信发不出去，烦！万一等精英怪缓过劲爬起来，让小boss跑了，不亏死！看她一身金闪闪的，感觉能爆不少好东西。」
　　「老大不在线啊？」
　　「按理说他才上线没一个小时，不会又下线吧？」
　　正当玩家得意忘形，富家小姐冷静了，眼睛眯起，寒着一张脸，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她拿出一个口笛。
　　“滴滴！”
　　几声细响，玩家不明所以，下一息，窸窸窣窣的突然从四周草丛爬满长短不一、颜色各异的毒蛇！
　　“全部29级！”
　　玩家失声喊出。
　　理所当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那小姐嘴角上扬，继续吹……
　　“咔！”
　　口笛莫名其妙裂了。
　　吹不响。
　　群蛇无首；
　　茫然，像被吓到似的，到处乱爬；
　　没再针对玩家死追乱咬。
　　二女被密密麻麻的毒蛇吓到惊慌失措，勉强用上蹩脚的轻功瞎躲避，一时没注意异样。
　　正在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
　　“郡府公差——”
　　“让开！让开让开！”
　　是一群冷面威肃的差役！
　　二人“哈”的一声，大刀落地，惊走满地爬蛇；
　　领头的是个黄级武者，雷厉风行，枷锁往懵住的富家小姐脖子上一套：“成瑜，奉主吏大人之命，特来捉拿你归案！”
　　那小姐裂眦嚼齿：“你是个什么东西！好大的胆！知道本小姐是谁……”
　　不耐烦等她自报完家门，领头者“啪啪”两声给她锁好镣铐，冷声道：“督邮成哲之幼孙，大名鼎鼎的，我等怎不识得？”
　　言罢，厉声报起对方罪名，包括不限于杀人、囚禁、淫`虐、受贿、通敌……
　　「我没听错吧？泼妇是个男的？」
　　「听他声音尖细，太监嘛？」
　　「哈，我说怎么要毁咱的容，假女人嫉妒死了是吧！」
　　「真的好凶残啊，听那当官的说，这家伙真拿人喂蛇？？」
　　「我就说，才7级怎么就是红名Boss！简直没人性！」
　　「等等，NPC抓走Boss，咱不是白拉扯这么久吗？」
　　「想啥呢？捡回一条命已经不错啦，靠咱俩干不过Boss。」
　　「真的是，关键时刻老大掉链子！下回咱还是多组几个人吧！」
　　「哎哟NPC朝咱走过来了，肯定有任务！」
　　差役走至二女跟前，锁链一甩：“当街生事，险些闹出人命，跟我等走一趟！”
　　“啊不是，我们……”
　　“噤声！你们这些江湖人，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乱没规矩！我东临郡自有法度，可不会让你们乱来。”
　　“冤枉啊老大！小哥哥可以作证，我们是正当防卫！”
　　被喊“小哥哥”的书生淡淡看了众人一眼，语气平静：“防卫前，你二人推倒两位老人、掀翻三个摊位。”
　　二女：“……”
　　谁会在意这些？！
　　书生道：“法理公正，若赔偿得当，官府自然不会为难。”
　　“赔偿？？我们哪来的钱啊？”
　　“那就服徭役吧！”差役没好气地说罢。
　　手下二人拽着锁链拉扯二女：“快走！”
　　领头者则押着还在叫骂的“成小姐”，先一步往山下走，路过书生时步伐微顿。
　　书生没再分出眼神，不疾不徐收拾着被打翻的桌子。
　　……
　　好一出闹剧！
　　柳穿鱼怂巴巴藏身在姻缘树冠里。
　　反思适才的举动——无论是“绊”倒三兄弟，也或击毁“成小姐”的口笛，不说是见义勇为，起码不算寻衅滋事吧？
　　他不出手，玩家肯定玩完……这个不重要。
　　穷书生就难逃魔掌啦！
　　好好一个儿郎，成为毒蛇口粮未免可怜。
　　柳穿鱼行侠仗义这么多年，总归有那么一丢丢锄强扶弱的心肠。
　　他“看”到“成小姐”满身浓郁的“血气”；
　　以往没玩家时，不明白这些“血气”的意义，反正被他打杀或捉拿的恶棍凶徒，都有或深或特别深的血气。
　　前不久才知“红名”的意思，除却不明缘由化身人魔的那些人，寻常为“红名”者，无一例外都是罪孽深重的！
　　剑帅如何能忍？
　　哪怕“成小姐”是个连不入品的武者都谈不上的普通人，柳穿鱼完全没以强欺弱的羞耻。
　　原想着暗戳戳放倒那几人，自有路人报官。
　　未曾想，差役来得如此之快……
　　不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柳穿鱼悄然远离月老祠。
　　至于玩家？
　　且为她们默哀吧！
　　没打算去接触，并非是个玩家他就会看重。
　　跟“不要莽”队伍比，二女真就……行事无忌、满不在乎，对NPC纯纯玩弄的姿态，游戏嘛，爽就好。
　　柳穿鱼不在意她们的态度，但也不愿跟太过不稳当的家伙打交道。
　　转念将什么玩家啊成小姐啊穷书生的抛在脑后。
　　走南闯北，这一天天的，见识过的各种嘴脸不要太多。
　　什么恶霸欺人、英雄救美、恩将仇报，只要他轻功够快，一天得遇三十回！
　　入眼不入心！
　　天光正好。
　　随意拂去石头上的尘灰，柳穿鱼随性而坐，盘腿打坐。
　　枯石老树。
　　寒鸦结群。
　　得缘山头是秃顶的。
　　哪怕今儿个人多热闹，也没人登顶看风景。
　　也不知道挂了符，鬼兄如何找到自己。
　　柳穿鱼想：干脆就等在这。
　　兜里有些钱，不归乡的美食闻名澜江岸，待晚些时候，他来验查一番！
　　才说山顶没人；
　　没多久，听到有人上山；
　　并非鬼兄。
　　那人脚步些许虚浮、呼吸略是明显，显然是个不通武艺的寻常人。
　　“小生蔺不知，冒昧求见。”
　　蔺不知？柳穿鱼第一反应想着谁啊？
　　自然，他没那么迟钝，转念忆起适才看过的穷书生面板，人名“林知”。
　　——嚯，这假名起得未免太不用心了！
　　脑中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
　　剑帅对专精“垂钓”（强调：是10级！！）的人难免好奇；
　　偏头，大方地舍了对方一记眼神。
　　乱石层迭，天然形成陡峭台阶。
　　原本止步在好几层台阶下的书生，得到注目，斯斯文文作了个礼，道：“幸得恩公相助，蔺某免去一桩麻烦，原见恩公暗中出手，想是不愿现身人前，本不该贸然寻来，然……”
　　他双手呈出一卷画：“既承蒙大恩，蔺某不敢轻忽，无奈身无长物，无以为谢，不才作画一幅，万望恩公不嫌。”
　　柳穿鱼：“……”
　　要画作莫子用？
　　隐晦打量着书生，衣服袖口都磨破了快，脚底踩着个……木头鞋？
　　古话诚不欺也：穷中更有穷中手！
　　罢！
　　看他风一吹就倒的模样，费大力气爬到石头山顶，确实诚意十足。
　　手掌张握，“抓取”那幅画。
　　是好熟练的习惯动作！
　　东西到手，才陡地反应过来，对面不是玩家。
　　听说，这些个读书读傻了的家伙，遇到江湖人，个个怂得跟软蛋似的……可别吓着对方！
　　柳穿鱼有一瞬小紧张。
　　怕自己威猛凶悍的模样，把人吓出个好歹，万一一个没站稳、摔下山去，这里除了天地山木，唯他二人，届时有嘴说不清……照玩家的说法，可别被“碰瓷”了！
　　倒不怕惹出官司，身正不怕影子歪嘛；
　　就没得平白坏他剑帅的好名声，传了出去让江湖人笑话！
　　显而易见，想多了属于是。
　　被戏精玩家传染上戏精的某剑帅，见青衣书生被风吹得飘飘欲飞走……还好还好，没被吹跑。
　　稳稳当当地站立，颇有些如竹如松的风仪。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瞥到被拿在手里的画卷，默了默，回：“柳穿鱼。”
　　人家虽说报的假名吧，方方面面礼节到位；
　　他也不能太没礼貌。
　　蔺不知薄唇微弯，轻声吟：“赏梅催雪，折柳穿鱼。好意境！”
　　柳穿鱼：“……”
　　神神叨叨，果然，读书人很难缠啊！
　　便憋出一句：“还有事？”
　　蔺不知怔了怔，遂干脆拜别：“如此，蔺某就不叨扰了，这便下山。”
　　“等等。”
　　柳穿鱼猛地想起一件事，喊停对方，是直率的：“问你一个字。”
　　蔺不知不慌不忙：“恩公请说。”
　　柳穿鱼一听对方对自己的称呼，猜其肯定没听过剑帅的威名……
　　也是，读书人哪会知道江湖上的人何事？
　　越发没了包袱。
　　食指作笔，于石头上刻写一个“杙”。
　　书生越过石阶，近前看，是不假思索的：“杙者，木桩也。”
　　柳穿鱼先是了悟，旋即心生佩服：好有文化的一个人！
　　不再迟疑，此后又写：“昍”、“晢”。
　　这些个字是密室经文“翻译”出现的他连读音都不知道的字！
　　“译文”尽可能白话了，可里头有一段偈子，不知隐喻着什么，也或干脆是功法口诀。
　　不认识字，阻碍他对经文的领悟。
　　但凡“昍”、“晢”二字连在一起，他都认识——“明皙”嘛！
　　偏偏分散在上下句；
　　第一眼似曾相识，再一眼就不认识了。
　　蔺不知照样没被难倒，道：“昍，明也；晢，昭也……二字在一起，或有光明昭亮之意。”
　　柳穿鱼听他一席话如茅塞顿开，语气透着高兴：“多谢。”
　　书生声音仿佛天生冷冽，说的话却十分好听：“不敢当，是蔺某在恩公前张狂了。”
　　柳穿鱼没觉得他张狂。
　　可也不知道接着该说啥了，直接赶人走吗……
　　用过就丢，似乎不大好。
　　这时，有人呼哧呼哧爬着山，在底下高呼：“老爷！老爷！你在哪？”
　　柳穿鱼一时分神：有老头掉到山下去了？
　　得缘山没多高，可过了月老祠所在的山腰，往上就很陡峭；
　　另一侧更是悬崖峭壁……
　　想着要不再急公好义一把，忽闻书生语气歉然道：“下人大惊小怪，有失体统，扰了恩公清净。”
　　柳穿鱼反应了一小会儿，遂是惊讶，连忙再“鉴定”。
　　——给忘了，“鉴定”只看到面板数据，不显示人的年龄。
　　所以，眼前这位“老爷”到底多老啊？保养得真好，跟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似的。
　　柳穿鱼纠结了一下下，便遵从内心；
　　起身，轻飘飘落在书生跟前；
　　迎着对方略微诧异的目光，一把扯着对方的胳膊：“我送你下山。”
　　老胳膊老腿的，万一一脚踩空，不得摔坏了！
　　书生默然，遂见笑意浅浅：“有劳……”
　　话没说完被人一下子提溜起。
　　呼啦啦的山风，吹得人两颊生疼。
　　柳穿鱼走的快捷方式，几个起落，拽着书生从悬崖跳下……
　　呼吸间，直达地面！
　　书生一落地，掩着嘴轻咳好几声，不忘说着感谢的话。
　　柳穿鱼淡然回：“不谢。”
　　不愧是剑帅！
　　又是助人为乐的一天！
　　美滋滋！
　　甚至很贴心的，陪着书生站了半晌，听到此起彼伏好几声“老爷”，以柳穿鱼的眼力，老远就看到是几个小厮，隔得远，不好确定身手如何；
　　看起来身形矫健、脚步如风。
　　便安心，对书生说上一句：“我走了。”
　　不给对方回话的机会。
　　是冷酷的，潇洒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蔺不知：“……”
　　柳穿鱼回到山顶。
　　好半天，不见鬼兄，不免嘀咕。
　　余光瞥到被他丢在一边的画……就起了兴致。
　　一边展开，一边下意识鉴定——
　　[未命名画作]（金）。
　　柳穿鱼：？？？
　　“金”色的？！
　　莫非是一张藏宝图……呃。
　　山啊树啊水啊。
　　哪怕他不懂鉴赏，大约也看得出，上面画着的人是自己？
　　没别的，半面妆面具实在好认。
　　沉思中的某剑帅突地腾挪，闪避后立定：“鬼兄！”
　　是少许埋怨的：“又想抢我东西！”
　　土匪吗！
　　鬼兄乍然现身。
　　这一回没戴鬼面了。
　　换了一张苍白俊俏的脸。
　　跟鬼兄很熟悉的柳穿鱼不待对方开口，忙献宝似的，给对方看画：“快来看，这是什么宝贝？”
　　鬼兄给面子看完，回：“劣质墨，廉价纸，不像宝贝。”
　　柳穿鱼：“……”
　　想想，柳穿鱼又道：“且不说纸墨，端看这幅画，可有玄机？”
　　鬼兄是个实诚人，针对画作，是一番评论：“有山无石，有木无枝，有水无波，有人无手，有眼无珠。”（*）
　　柳穿鱼：！！
　　鬼兄莫不是在指桑骂槐骂自己？
　　幸而接后一句，解除误会，才免去一场打斗……
　　鬼兄说：“把人画得太丑了。”
　　柳穿鱼心情立马转好。
　　他其实看不懂书生的画，原本直觉画得蛮好的，尤其画中的自己，真跟个神仙似的。
　　不料，鬼兄竟说把他画丑了……也对。
　　仔细看，画里的自己都看不清眼睛，虽说有面具遮挡。
　　哎，不怪书生，不知多大年纪的“老爷”，老眼昏花罢！
　　都不重要。
　　他只疑惑为什么系统给的评价是“金”？
　　无奈，鬼兄也看不出所以然。
　　“看这里，写的什么？”
　　鬼画符般的草书，某剑帅看不懂。
　　就不死心，幻想是一张藏宝图。
　　鬼兄端详半晌，严肃回：“回风龙人。”
　　柳穿鱼愣了愣：“何意？”
　　鬼兄道：“许是别名，酸儒秀才爱取雅称。”
　　柳穿鱼默：“好别致的雅称。”
　　看不出文文雅雅的老秀才竟也如此……
　　唔，中二？
　　尽管不明白“回风龙”是个什么龙，大概跟玩家口中的“天龙人”差不多？
　　山下，自号“阆风台客”的书生，被一群人拥簇着离开。


第35章 
　　半晌，实在琢磨不明白画中的玄机；
　　柳穿鱼只得暂作消停；
　　主要是另一件事，引起他的注意。
　　“鬼兄你受伤了？”
　　是语气惊奇的：“谁人能将你伤成这样？”
　　这家伙，莫不是接的宗师的“单子”？
　　鬼兄没隐瞒，平平淡淡地回：“聂追鹤。”
　　“华毂山庄聂少庄主？”
　　柳穿鱼更诧异了：“那不是世人皆知的冤大头吗，谁这般狠心，竟画楼悬赏要杀他？”
　　画楼等闲不接半步宗师的悬赏，“下单”的顾客恐怕得支付很巨很巨的代价，才请得动天字第一人吧！
　　鬼兄气息未变，吐出两个字：“陷阱。”
　　柳穿鱼懂了：“针对你的陷阱？”
　　鬼兄颔首。
　　想象力越发丰富的某剑帅，一气儿报出一串人物：“是你画楼的万年老二？或是看你不顺眼的歪嘴长老？还是你那神神叨叨、见不得人的楼主？”
　　言罢，摊平掌心。
　　鬼兄熟练送上五枚铜板，回：“不知。”
　　柳穿鱼遂继续说着值两个铜钱的话：“聂少庄主是半步宗师，无需出手即刀气外放，有‘金刀’美名，鬼兄大意了。”
　　鬼兄答：“赏金多。”
　　“多少？”
　　“十两金。”
　　柳穿鱼恨铁不成钢，好大的口气：“区区十两金！不如抠一块聂少庄主的墙砖！”
　　鬼兄默，少刻回：“忘了。”
　　剑帅闻言叹息：除却穷，鬼兄哪哪都好，就是太老实啦！
　　转而好奇问：“要接着杀聂少庄主？”
　　鬼兄坦承：“知难而退。”
　　“这一单不亏了？”
　　“待回楼查清幕后，”鬼兄口吻平静，“让始作俑者补偿十两金。”
　　柳穿鱼赞叹：“漂亮！”又提醒，“十两本金可不够，另有医疗费、误工费、劳务补偿金、精神损失费！”
　　鬼兄半懂不懂，也赞道：“小鱼知识渊博。”
　　柳穿鱼得意洋洋：“哪里！”
　　摊手。
　　鬼兄识趣，干脆放一块银锭，约莫两两重！
　　柳穿鱼惊到了：“不过一二日，鬼兄又发财了？”
　　鬼兄道：“路遇人魔。”
　　柳穿鱼了然：“摸到的？”
　　摸尸体这一招，可是他亲自传授给鬼兄的。
　　鬼兄摇头。
　　说：遇到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围着他要帮忙干活；突兀冒出一人魔，将奇奇怪怪的那些人屠杀一半。
　　画楼丹青手无钱不动手，直到那些人举着银子，求他救命。
　　动一动手指，赚到两锭银，大的一锭两两，小的也有一两整。
　　柳穿鱼立马知道对方说的是玩家；
　　三两银，对玩家来说，可是一笔巨款！
　　哪来的冤大头，咋没给他碰上？
　　一点惋惜随之抛到脑后。
　　柳穿鱼没想好如何跟鬼兄说明玩家的事，沉吟少刻，提醒：“以后再遇到奇奇怪怪的人，鬼兄可尽情驱使，薅羊毛！”
　　鬼兄疑惑：“薅羊毛？”
　　柳穿鱼耐心解释：“能出两锭银的绝对不止有两锭银。”
　　鬼兄悟到了：“下次要两锭金。”
　　呃。
　　两锭金……
　　玩家估摸是真的拿不出来。
　　柳穿鱼转念一想，觉得也没错：“坐地起价，就地还钱，可！”
　　鬼兄听罢，夸：“小鱼聪慧。”
　　还用说！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心情美妙，便善心大发：“鬼兄伤势如何？不如我运功助你疗伤。”
　　鬼兄二话没说，动手欲脱上衣。
　　柳穿鱼：“……”
　　其实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疗的内伤，每每总要脱衣服？以他们的武功，薄薄一两层衣物阻挡，绝不会影响真气的运行……罢了，谁叫话本里都这样写着呢？肯定自有道理。
　　“且慢。”
　　柳穿鱼道：“山顶风大，或有路人打扰，换个地方。”
　　鬼兄没意见：“我知一处有温汤。”
　　温泉吗？
　　正好，适合疗伤。
　　遂转移阵地。
　　二人轻功极俊，仍花去小一个时辰，找到鬼兄说的温汤；
　　被有毒藤草遮掩着的隐秘山洞，内藏罅缝，勉强过得去一个人；
　　曲曲折折，步行近十丈的路，豁然是一座天生洞府；
　　好大一个温泉眼！
　　柳穿鱼起了点心思：“无主的洞府？”
　　鬼兄回：“除我偶尔借宿，并无第二人进来过。”
　　柳穿鱼点头。
　　正常。这方圆百里的，高高矮矮的小土丘称作“山”也勉强，参照着千峦嶂，被人唤作“百连丘”；
　　又道“死人坡”，外围靠着望乡，广袤的一片荒地可谓乱坟岗；
　　传言此乃上古战场，地底沉眠百万鬼魂……寻常人很忌讳，无事不踏足百连丘。
　　某剑帅跟他的“冤家”朋友百无禁忌。
　　柳穿鱼高兴说：“待我疲乏了，也来泡一泡。”
　　鬼兄当然不会拒绝。
　　不多话。
　　脱衣。
　　开始疗伤……
　　柳穿鱼暗戳戳打量鬼兄；
　　待对方露出打满补丁的里衣，视线一扫，瞬间松了口气！
　　鬼兄的补丁目测比他的多上四五个！
　　自觉胜出一筹的剑帅，不再担心没颜面了，大大方方脱去独吾套。
　　二人光着膀子下到水里。
　　温汤有暗涌，丝毫影响不到他们；
　　面对面，双人四掌紧紧相贴！
　　不知过去了多久，温汤的水汽蒸腾得越发厉害；
　　雾气缭绕，将二人的身形都快遮掩了。
　　忽地一声闷哼。
　　是鬼兄，他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柳穿鱼吁了一口气，缓缓收回手。
　　竟没看出来，鬼兄伤得有些重。
　　幸好有他。
　　修习的心法《太平经》，有一整篇章说的都是疗伤。
　　疗效比之欲雪宫的也不差，唯一不大适宜的是……
　　柳穿鱼目光飘忽；
　　真不是他猥琐想看，而是好久没给鬼兄疗伤，一时没想起来——
　　结果一不留神，就瞥到，包鼓鼓的……
　　好大！
　　“疗伤篇”促发人的生机，就，哪哪都勃勃的。
　　很快淡定了。
　　男人嘛！
　　再说，被影响到、被看到的又不是他本人。
　　“可好些？”
　　体贴的剑帅怕对方尴尬，找个话题打破沉默。
　　鬼兄点头。
　　相识得久了，道谢一类的话无需刻意说。
　　柳穿鱼不禁感叹：“没想到聂少庄主，武功比江湖人传的更厉害。”
　　便是宗师，也不一定能把鬼兄重伤成这样。
　　鬼兄又摇头了：“没遇上他。”
　　柳穿鱼惊讶：“怎么会？”
　　鬼兄一五一十地说：“聂追鹤提前知晓刺杀，便设人阵、陷阱、放毒雾，以霹雳子堵我后路。”
　　柳穿鱼：“……”
　　传言聂少庄主光风霁月、温良敦厚，这些个手段“画风不对”了吧？
　　转念想到，聂少庄主有钱，大批高手自发跟随，那些人哪个路子的都有，许是下面人的设计。
　　……不重要。
　　柳穿鱼走出温泉，穿好衣袍。
　　鬼兄跟上。很自觉给付“疗伤费”，剩余的那一锭分量少点的银子。
　　剑帅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伸手接过。
　　翻掌间，拿出一个竹筒。
　　“沉水蜜。”
　　沉水蜜不管直接服食，或佐以药材调制，皆有不错的疗伤功效……红药嘛。
　　鬼兄自然不会拒绝。
　　拿出沉水蜜，柳穿鱼才陡地想起这一趟的目的。
　　“待我先出去，一刻钟后，鬼兄再到前山洞。”
　　鬼兄没任何异议：“好。”
　　穿过罅缝，回到初始的山洞。
　　柳穿鱼一挥手，地上多了几个箩筐。
　　便飞快盘算：这些、这些、还有这些……
　　鬼兄恪守承诺。
　　等满一刻钟没提早一息，才有所动作，找去了某剑帅。
　　柳穿鱼是些许活泼的语气：“鬼兄且看——”
　　极品暗器材料，飞翼骨；
　　可自己使用，或用以培养离乱蝶的冰凌果；
　　蜂巢切出三分之一。
　　“皆为遗泽所获，给鬼兄的。”
　　摊手。
　　鬼兄快速“写”好欠条——总计，一千两金！
　　柳穿鱼被鬼兄的大手笔震撼了！
　　转而想，鬼兄累死累活一辈子怕也挣不足千两金……这不就是，那啥，空头支票？
　　默。
　　也罢。等玩家越来越多，后面或许有很多类似遗泽的出现，届时拉上鬼兄一起，让对方以工偿债挺好。
　　给鬼兄的东西送出了，事情没完。
　　他指着无步倒啊迭罗柳的叶，及许许多多黄、玄级珍奇资源……
　　“请鬼兄卖出，老规矩。”
　　二八分利。对比给玩家的待遇可真的良心。
　　鬼兄应：“好。”
　　顾不得内伤刚愈，提着两个大箩筐，便要出发。
　　柳穿鱼忙问：“多久？”
　　鬼兄不假思索：“不出一个时辰。”
　　柳穿鱼安心了，道：“便于得缘山下会合。”
　　鬼兄一如既往的：“好。”
　　待劲装男人消失在山洞，某剑帅打坐片刻，才不紧不慢地离开。
　　往常也是。偶遇机缘、收获丰硕，活力不够交易，就交给鬼兄处置；
　　鬼兄比起玩家可牢靠许多，无奈是个大忙人，只能偶尔驱使一二。
　　鬼兄自有渠道；
　　画楼分楼听闻是开遍大江南北，甚至海外也有涉足；
　　多少好东西不怕会卖不出去！
　　画楼给钱非常豪爽。
　　因而才将准天级的无步倒，这种能上暗市拍卖，但售价不一定比画楼收价高多少的资源，由鬼兄卖给其本家……也算互惠互利了。
　　鬼兄从不辜负某剑帅的期望。
　　这不，带回两个空箩筐，拿走压在上层的，露出筐底闪瞎人眼的金子！
　　一眼扫过去，整整好二十个金锭！
　　金锭不是官铸的，没印刻着每锭的重量。
　　便拿到手里，掂量掂量，约莫一锭有十两！
　　柳穿鱼的手感很准。
　　鬼兄“报账”：“无步倒蛇皮值七两三钱金、毒牙值……合价二百四十七两，扣除二分利，余下二百两金。”
　　柳穿鱼惊喜！
　　比他预想的售价高出三四成了！
　　莫看贰佰数字不起眼，黄金可是超稀缺的！
　　寻常买卖，皆以铜钱交易，至多用白银……非同寻常的宝物，才以金子计价。
　　自然，白银可兑换黄金，明面说十两银子一两金，实则时常十三四两银，别人才乐意给换一两金。
　　两百两，足金！
　　画楼好财大气粗！
　　这回可说真的发财了！
　　把剑帅欢喜的，忍不住夸夸：“鬼兄好能耐！”
　　鬼兄没吭声，拿出一大捆……“绳子”？
　　柳穿鱼：？
　　鬼兄告知：“松骨鹤筋。”
　　柳穿鱼立马反应过来：“给我的？”
　　鬼兄轻轻点头：“适巧遇玄三拿它交易。”
　　松骨鹤筋，是修理、升级九节鞭的关键材料；
　　进阶直到地级不可或缺！
　　品阶不算高，差的不入品、最好的也不过准地级；
　　是长于枯山崖壁间一种近乎琉璃化的树根。
　　树根出自鹤年松；
　　其松脂和松果原是上佳的药材跟食材；
　　哪会等到鹤年松慢慢枯老只剩余根，早被人薅撸秃干净啦！
　　况，新鲜的鹤年松树根是一种很高档的染色材料，树死了怕是连根被人挖走。
　　自然而然，鹤年松根变身松骨鹤筋讲究太多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
　　很偏门的材种。
　　枯山贫瘠还暗藏险恶，寻宝人不爱冒着生命危险，费时费力“淘”些偏门的宝物。
　　一般也就主修鞭法的武者，路遇枯山才做停留，碰运气找一找松骨鹤筋；
　　松骨鹤筋制作鞭子好使，却非唯一的选择；
　　有身家的，更愿拿品相更好的天材地宝，请百炼阁大师铸造地级宝器。
　　柳穿鱼到底是剑客；
　　九节鞭不过备用，只是跟独吾套成套，会额外加些属性。
　　遗泽中用坏鞭子颇让他遗憾，但也没急着去修理。
　　谁想，鬼兄善解人意……也好，反正他现在不差钱，买得起修鞭子的其余材料！
　　那什么“玄三”挺能干，采集到的松骨鹤筋非常完整，有三丈多长；
　　主脉品相直达准地级；
　　展开，有十一条“毛细根”，长的快两丈、短的也有六七尺，最低在黄品；
　　三根短的初达玄级。
　　这么一大坨松骨鹤筋，不止够他重铸九节鞭，甚至可一鼓作气升到玄级！
　　说不准有余，够他以后再修理用。
　　“……多少钱？”
　　这般完整的树根，售价肯定不会低。
　　鬼兄很淡然：“四十七两足金。”
　　吓得柳穿鱼险些站不稳。
　　败家啊！！
　　四十七两金！
　　是他让给鬼兄的二分利，转瞬就这么给花了？？
　　柳穿鱼窒息，心痛到不行：“其实一两节六七尺的树根即可。”
　　够九节鞭一次性修复七八十耐久，足矣！
　　鬼兄豪横：“松骨鹤筋难寻，不如尽早囤积。”
　　柳穿鱼：“……”
　　这不是关键！
　　关键四十七两金太多钱了，再如何脸皮厚，他不好意思跟鬼兄赖账啊！
　　偏装作漫不在意的，一边心里滴着血、一边拿出没捂热乎的金锭，递给对方，还得咬牙切齿感谢一句：“鬼兄有心了！！”
　　鬼兄没收，只道：“在账上扣除。”
　　柳穿鱼一怔，旋即一喜，假模假样的：“这多不好……”忙拿出“欠条”给对方，“鬼兄自行扣！”
　　欠款一千两金剩九百五十三两。
　　——猛然觉得，一千两金好像也不是很多了！
　　柳穿鱼后知后觉，这才想起自己一身套装为何至今停留在黄级、甚至纱冠只有人级。
　　纯粹是，升级烧钱！
　　光是修理倒好些，小心别到报废（耐久度0）重铸，费些材料，只要不修复到满耐久，不用多少金银；
　　一旦升级，先得满耐久……人黄升级需白银，往上白银再加黄金，作为材料“烧”起来！
　　如玩家说的，空有神器和神装，问题是养不起啊！
　　鬼兄疑惑看着气息不稳的某剑帅：“不适？”
　　柳穿鱼回过神，摸摸被送还的五枚金锭，满心郁结一霎时得以纾解：“无事。”
　　他可是有钱人了，足足二百两黄金！
　　怕啥！
　　千金散尽还复来！
　　几样真正的好东西，过些日子送湖城暗市，不怕卖不出高价！
　　心情舒畅，看天色已黑，听说不归乡的夜景很美，柳穿鱼很是大方：“鬼兄没用饭吧？今晚我请客！”
　　鬼兄回：“不……”
　　“包最豪华的一条船！”
　　——剑帅好阔气。
　　才听到鬼兄脱口的“不”，纳闷：“鬼兄很忙？”
　　“不忙。”鬼兄顿了顿，补上一声，“好。”
　　于是，果真包一条船。
　　最豪华的，是三层楼船，附带最顶级的服务，什么“三艳四美”皆来捧场。
　　一整晚，只需百两……金。
　　柳穿鱼：“……”
　　打扰了！
　　说出的承诺泼出去的水啊！
　　改口，选包一两金的乌篷小船。
　　附加的服务，陪`酒的、弹唱的，通通不要。
　　欣赏不来！
　　三碟山野小菜，一壶清淡茶水，要不是剑帅坚持，连碗白米饭也没。
　　二月底的江风贯透敞开的乌篷船……
　　小菜差点被吹跑。
　　柳穿鱼默。
　　感觉自己就是个傻——
　　冤大头！
　　幸而习武之人不怕冷，两人稳当当的，用完一餐晚饭。
　　至于说风景……
　　就那样吧。
　　江畔河岸灯火点点，交相辉映的，看着是热闹。
　　为了不让一两金白花了，柳穿鱼拉着鬼兄，顽强地吹一整宿的寒风。
　　恨不得学玩家，给打个一星差评！
　　什么破船，连个门也莫得！
　　武者确实不怕冷；
　　架不住半夜狂风骤起，下起瓢泼大雨。
　　横扫的雨水、激荡的浪头，要不是他用上手段，乌篷船都给掀翻！
　　平白受罪。
　　二人终究没坚持到说定的卯时；
　　顶着大风大雨，天光未亮，将船靠岸，还了店家。
　　不料上岸才走不足半里；
　　雨收云开了。
　　不归乡无宵禁，忽有三五伙人驱使着牛车经过。
　　“先生说：春雨贵如油！”车上有孩童，嗓音嘹亮，炫耀起自己的学识。
　　柳穿鱼不由得赞同——
　　何止贵如油啊，值一两金的！
　　听到老人敷衍夸奖着孩童，更多的是抱怨雨来得不适时，担忧早市抢不到好位置。
　　柳穿鱼灵机一动：“不如去早市看看？”
　　话本里不是常写吗，主人翁在夜市、暗市、早市、黑市各种捡漏。
　　说起来，他真没见识过早市……
　　如今有钱，敢去逛一逛了！
　　鬼兄再一次的，没拒绝。
　　柳穿鱼“鉴定”全开，看到头晕眼花了，也没发现一个“漏”。
　　叹息。
　　不过是寻常的市集，别说捡漏，都没多少专卖给武者的东西。
　　卖的多是柴米油盐鸡鸭鹅，贵重一些的就是二手的衣服了。
　　说到衣服，柳穿鱼想起自己跟鬼兄，里衣破破烂烂，有失体面啊！
　　二手的，除却鬼兄赔偿的外袍，他肯定是打死也不穿。
　　竖着耳朵听，除却寻常百姓往来的东市、西市，另有北市，才是“体面人”该逛的地方。
　　遂决定去北市。
　　看看有没有适合武者穿着的衣服。
　　不光里衣，去暗市肯定要伪装，备个一套两套的、最好入品的衣装，免得打斗一个用力被迫裸奔。
　　反正，他有钱！
　　没啥意外的，找到一家衣铺；
　　半条街都是他家的；
　　居然分出什么男装、女装、小孩装，武者装和女武者装……
　　剑帅大开眼界。
　　直奔武者衣装店！
　　金线雪蚕真丝的贴身里衣，上下一套，才卖七两七钱银；
　　掌柜笑容可掬，言道如果一次性买四套，只需给二两金即可。
　　柳穿鱼算了算账——
　　不亏！
　　金线雪蚕丝制成的衣服，既不能蕴养肉身，也没法增添战力，亦无额外的护体之功，唯有一点，穿在身上如无物，不管是自己运功、或者遭人突袭，真气穿透布料，伤身不伤衣！
　　正适合他。
　　豪爽付完二两金，给自己和鬼兄各买两套。
　　也好换洗！
　　到手摸了摸，触感些微不对。
　　掌柜的没隐瞒，示意他看衣服内侧小小布牌，上绣：金线雪蚕丝含二成；天蚕纤蛛丝含五成……
　　柳穿鱼：“……”
　　掌柜的道：“九成往上的金线雪蚕丝也有，售价得翻二十倍了。”
　　某剑帅挤出几个字：“二成足矣。”
　　本来感到被套路的柳穿鱼，想拉着鬼兄跑路；
　　忽见挂在墙角的一套，不起眼的黑袍。
　　鉴定：地玄蝠绒衣。
　　不禁心动。
　　地玄蝠绒不但可隐匿人的气息，制衣手法好的话，保留地玄蝠的些许迷幻能力……
　　自然，其实没那么玄。
　　只说伪装身份，穿这一身，武者不出手，即好隐藏自己的境界。
　　很适合虚张声势，或扮猪吃老虎。
　　地玄蝠品阶不算高，绒毛制成的衣服却相当结实。
　　更妙的在于，万一衣服穿坏，只要不碎如齑粉，收集起来，作缝纫材料，加诸独吾套，可些微提升耐久……不浪费！
　　便问价格。
　　掌柜的故弄玄虚：“少侠当知，灰蓝蝠绒、血黑蝠绒、天玄蝠绒……常被不良商家充当地玄蝠绒卖出高价。我家的绝对是正宗的地玄蝠绒，织娘、裁缝手艺在平州都是最好的……”
　　柳穿鱼不大耐烦了，等着掌柜废话完毕。
　　忒不爽快！
　　啰里啰嗦的，不就想卖高价吗？
　　直说便行。
　　他有钱！


第36章 
　　于是，柳穿鱼花了足足二两金，买下……
　　血黑蝠绒衣。
　　可是从头到脚一整套！
　　衣袍主体是黑色的，袖摆、领边深红，下袴是暗一些的赭红；
　　半赠半卖搭配着一双蛮牛皮靴，和很大一块黑纱；
　　黑纱材质寻常，织娘手艺却是超绝，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纱面黏着薄薄一层血黑蝠绒屑，套在斗笠上，不会影响视野，从里层能十分清晰看到外界，旁人则无法透视到黑纱遮掩的真面容。
　　整套搭配超霸气；
　　黑红黑红的，一看就不好惹。
　　性价比高！
　　虽说血黑蝠绒衣没啥隐匿啊迷幻的功效，如剑帅这般高手，哪用得上那等小手段；
　　既无需虚张声势，他对扮猪吃老虎也没兴趣。
　　衣服耐操、结实就好。
　　关键是……
　　便宜！
　　区区一件（不成套）地玄蝠绒衣竟敢叫价九两九钱金！
　　傻子才买它！
　　反观这一套血黑蝠绒上袍、下袴，说，哪怕穿裂了、破了，衣服碎成抹布，只要布料整体没缺少过多，送到任哪一个分店，酌情加个几百钱到几两银，最多原价一半，就能“以旧换新”！
　　多良心！
　　正待柳穿鱼要结账，忽而发现这家店还卖布料。
　　看到储物格数字化呈现的金数，不自觉有些意动了。
　　跟掌柜的一打探……
　　好家伙！
　　何止半条街，这一整条街，和路口斜对面的大半条街，全是他家的产业。
　　掌柜的诚实告知这些店铺皆属华毂山庄旗下。
　　不光是成衣店，另有奇材店、珍宝行、杂货铺、百药堂；
　　钱不够用了，往东大街有祥瑞典当；
　　没值钱的能典当的对象，也可去西大街，有万福钱庄，只要满足条件，便能跟钱庄借贷；
　　再不济，南市有量天商行，花少少的一点钱，买一两个“时来运转机关匣”，赌一赌运气，说不准能大赚一笔！
　　柳穿鱼：“……”
　　不愧是聂少庄主，赚钱的手段真真的厉害！
　　——世人皆知，聂少庄主十一二岁就接手聂家生意，短短十五六年，愣是让聂家从平平无奇的既县土豪，拔升成平州第一富，乃至有了“东聂西封”的说法，“西封”是隔壁方州的封氏，老皇商了。
　　杂念一闪而过。
　　聂家什么个情况，某剑帅不关心。
　　只知道是聂家的店，起码不担心假冒伪劣，聂少庄主仁义，定价也不会坑人。
　　敞开心，买买买！
　　修复纱冠用的蝉翼雪白绸、天蚕纤蛛丝……
　　金线雪蚕丝也需好几缕，他是打算纱冠升黄级后，再将套装升到玄级，天蚕纤蛛丝到黄级后期就用不上啦！
　　杂七杂八许多辅料，总计十二两三钱金！
　　柳穿鱼又有些微迟疑；
　　掌柜的会来事，直接抹去三钱的零头；
　　顿时觉得好划算，不买就亏了！
　　另需几尺没染色无印花的珍布，和少许品相一般的染料……给修复人偶用的。
　　好不容易囤到足够的祇劫土，理当修好[如意变化偶]，难说不会遇到些特殊情况，就得用上。
　　人偶的材料主要是土，现成的不花钱；
　　珍布和染料囤够修复六次（用完祇劫土）的份，拢共也就一两七钱金；
　　除却土，有些难获取的是黏合用胶。
　　聂家奇材店，五花八门、各种稀奇古怪的资源都有。
　　这不，连少见的海龙骨胶都有！
　　一两胶卖九两银，实惠啊。
　　海龙骨胶的质量高，修复人偶每回只需二两足够了。
　　柳穿鱼爽快买足六份；
　　一百零八两银……掌柜的说，用金子支付，才七两！
　　奇材店里发现明光结，形似平安结，却是一种奇木结出的种子；
　　重铸九节鞭加它，增加鞭子的柔韧性；
　　九节鞭长，一次就得九个明光结，差不多要一两二钱金。
　　掌柜的建议，不如二两金买十五个，额外赠送三个。
　　柳穿鱼觉得店家厚道人，果断买二两金的！
　　继而看到寒醉草、赤金幻沙等，给九节鞭增加强度的辅料，按照明光结的数目，全备上双份的。
　　共五两金。
　　九节鞭先不急着升级，这么多资源够用了。
　　且打住。
　　结果没打住……
　　不过是好奇，在奇材店转了一圈，淘到万年雷击黑檀木、弱水白砂金、天机露等，可让独吾套晋阶的材料……全都有！
　　省却奔波到处找资源的烦恼！
　　尤其是天机露，不仅是独吾套需要，重铸武器、放入其中淬炼，独吾剑相对就没那么容易碎啦！
　　够拍卖资格的天机露，奇材店居然有足足一大缸；
　　才卖二十九两银，一斤！
　　买买买！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剑帅豪横，张口就要三十斤。
　　作为今天的大客户，店家一如既往给足福利；
　　按一比十五，将银价换算金价，抹去零头，只收五十五金。
　　——雷击木、白砂金等，由于独吾套升阶需求的多，也花去足足十二两金。
　　柳穿鱼意犹未尽，想找找给独吾剑修复、升级用的资源；
　　可惜没有。
　　头脑渐渐冷静；
　　见鬼兄左右手提满了，正欲算账，想知道一共花去多少钱……
　　余光瞥到一块普普通通的“竹节板”，标价竟高达三十三两三钱三金！
　　鉴定：[判空木·劣]（橙）。
　　喜出望外！
　　连忙问，“竹节板”还有更多的吗？
　　掌柜的坦承：“小老儿也不知此是何物？只觉不敢细观，看一会儿便头晕目眩，定是某种奇木。”
　　是一个落魄武者送上门，恳请店家收购的。
　　独此一份。
　　柳穿鱼小小遗憾，转而觉得该知足。
　　多了，他也买不起；
　　买得起，也一时用不上。
　　判空木是百宝袋升级的主要材料之一……
　　他出生自带的储物格，一初时便“紫”阶，既不会磨损，也找不到拓展空间的资源。
　　总算发现判空木，虽说是“劣”，可其“竹节”上下完整，回头攒够其余材料，就能升上一小级，仓库空间增加一倍！
　　仓库越大越好，取放东西灵活、方便。
　　生怕被人抢先似的，柳穿鱼毫不犹豫拿下判空木。
　　买！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掌柜的捋着胡须，一不小心扯断胡子，笑道：“少侠慧眼识货，与此物也算有缘，小老儿再自作主张，就算三十两！”
　　柳穿鱼暗喜：他这算不算捡漏了？
　　“……总价一百二十六两七钱金。”
　　掌柜的啪啪打着算盘：“少侠关顾我家，买了这许多东西，可见也是真心，便投桃报李，再吃些亏卖个人情，抹了一两七钱零头。给一百二十五两就可！”
　　意犹未尽的某剑帅，瞬间“尽”了。
　　再算上两人里衣已支付的二两，短短一个时辰，他竟花去高达一百二十七两金！
　　心头泛起一丢丢的悔意。
　　掌柜的自柜台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有感少侠对小店的看重，送一个‘鸿运当头机关匣’，聊表心意。欢迎您下回再光顾。”
　　柳穿鱼疑惑：“不是时来运转？”
　　掌柜的笑：“这是少东家新推出的机关匣，售价二两金。不过，您且看，这紫木的色泽，光匣子也值得七八两银了。”
　　剑帅接过“鸿运当头机关匣”。
　　值二两金的啊……
　　默默算着店家抹过的零头，十两金差不多有的，情绪一下子好转。
　　赚大发啦！
　　遂志得意满地离开北市。
　　找了个清净的酒楼，花二百（铜）钱进包厢用早餐。
　　——跟这一早上的花销比，二百钱约等于不要钱。
　　其间找个借口，支开鬼兄一小会儿，将今早的“战利品”俱数收拢到储物格。
　　不得不说，柳穿鱼在鬼兄跟前，掩饰的工夫一点儿也不到位；
　　幸好，鬼兄体贴，从不多嘴询问。
　　“鬼兄。”柳穿鱼兴致勃勃，“不如由你开这‘鸿运当头机关匣’？”
　　咳，才不是怕自己跟玩家一样“手黑”。
　　鬼兄微微点头。
　　右手虚虚安放在机关匣上……
　　自然跟玩家宝箱不一样，以他二人武功，无需钥匙，用些力气即可打开匣子。
　　是莫名的小兴奋，甚至为保持神秘感，柳穿鱼忍着没用上“鉴定”。
　　鉴定也没用。
　　鉴定只针对当前（表层）物品，不会“透视”到匣子内里。
　　鬼兄不懂劳什子开箱仪式。
　　便是一声细响……
　　匣子锁脱落。
　　柳穿鱼屏住呼吸。
　　开到了——
　　铜板。
　　半枚铜板。
　　柳穿鱼：！！！
　　怎可能会有比一文钱还少的匣子？！
　　鬼兄！
　　真的好非！
　　难怪他这么穷！
　　鬼兄毫无所觉，看着半枚铜板，只道：“店家不诚。”
　　不不不！
　　纯粹是你脸黑啊！
　　剑帅简直痛心疾首！
　　直到，柳穿鱼忍不住捡起半枚铜钱……
　　嗯？
　　忙将储物格里的半枚钱拿出。
　　一手半枚钱，对在一起……可说，严丝合缝！
　　柳穿鱼：！！！
　　咋会是被他剑气撕裂的另一半个铜钱？
　　天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鬼兄轻问：“怎么了？”
　　柳穿鱼沉默半晌，挤出一个字：“没事。”
　　打打闹闹相识这么多年，鬼兄何尝不了解某剑帅，语气没什么波澜，说的话却像是安慰一般：“紫木匣值一些钱。”
　　柳穿鱼大方将匣子推过去：“便送鬼兄了。”
　　才值七八两银的东西，不差这点钱！
　　主要是……看到这个木匣就心塞塞，眼不见为净吧！
　　吃完一顿不算太安稳的早餐，被机关匣伤到心的某剑帅，一时没能体味不归乡的美食有多美，就听到鬼兄告辞的话语。
　　柳穿鱼回过神，忙开口：“三月三，我欲往湖城暗市，鬼兄一起？”
　　鬼兄没多少犹豫：“湖城再见。”
　　离三月三也没几天了……
　　柳穿鱼好奇问：“鬼兄有事？”
　　鬼兄回：“回楼处置幕后之人。”
　　说的是借悬赏聂追鹤的名头，给他设置陷阱的人。
　　柳穿鱼眼睛一亮，忙问：“可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鬼兄摇头：“不必。”
　　补充解释了下：“近日画楼水波不平，莫蹚浑水。”
　　柳穿鱼不是勉强人的性格，颔首：“也望鬼兄一切小心。”
　　鬼兄“嗯”完一声，转瞬人没了影。
　　没忘带走被剑帅嫌弃的机关匣。
　　柳穿鱼没动，安坐在椅子间，有些口渴，拿着茶水慢悠悠喝了起来。
　　遂打开面板，看到储物格又一次塞得满满的，油然生出一种充实……
　　瞟到余额：72金3.9银433铜。
　　心头一紧。
　　陷入沉思——
　　适才在店里，怎么就中蛊似的，买买买？
　　二百两金，没捂热便去了一大半？
　　柳穿鱼赶紧运功，真气运转一个大周天，检查发现确实没中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默。
　　不愧是聂家的掌柜，巧舌如簧，骗他买了这么多！
　　下意识将金锭全拿出。
　　七个大金锭摆在桌面上，闪闪发光。
　　挨个掂一掂……
　　沉甸甸的。
　　一下就不心塞了。
　　毕竟，看余额数字没多少真切感，不如金子在手如此踏实！
　　好有钱啊他！
　　好半天，某剑帅沉迷把玩金子，不可自拔。
　　忽地，他一挥袖，金锭一个不落全收回百宝袋；
　　与此同时，飞出两根筷子……
　　筷如剑！
　　一筷子穿破包间顶板；
　　另一个筷子，精准扎透一只铜板大的黄睛蜘蛛！
　　真气覆于双目，赫然看清屋内偌大一张蜘蛛网即将结成！
　　柳穿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魔教妖人！”
　　就知道鬼鬼祟祟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想再偷一次他的钱吗？
　　呵，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正欲破窗，追杀不知茍藏在什么地方的妖人；
　　被脸色不善的跑堂挡住去路。
　　“客官，你戳穿我家顶板，是赔钱，还是跟小的去见官？”
　　柳穿鱼一瞬泄气，老老实实问：“多少钱？”
　　跑堂抬着下巴，可骄傲了：“我家酒楼，用的板材，都是上等货……”
　　巴拉巴拉说着好一通，伸手比出个“五”。
　　柳穿鱼默了默，问：“五十文？”
　　想也知，肯定不止五文钱。
　　跑堂没好气又瞪他一眼：“五十文？你当我家是要饭的？”一字一顿，是强调的，“五、两、银！”
　　柳穿鱼抬头看，鉴定着木材……虽不是什么奇木珍木，确实是不错的料子。
　　不由得气虚。
　　跑堂看他没讨价还价，态度和善了些：“不是小的想坑你，但你戳的这个洞……”他摇头，叹息，“这一整块全得掀掉，重新铺新板子才行。”
　　柳穿鱼最终拿一两金换十三两银，赔给店家五两整；
　　彼时酒楼掌柜见他脸戴面具、手持长剑，面色一白，点头哈腰说不用赔的，拉着跑堂在角落一通数落；
　　某剑帅坚持赔偿……
　　可不想丢脸的，被发配挖煤！
　　一番耽搁，再想寻找魔教妖人，全然失了线索。
　　气性素来不重的柳穿鱼，这会儿忍不住咬牙——
　　下回再遇到那根“搅屎棍”，定要剃光对方的毛发，再用百年黛罗汁，在其脸上画个大王八！
　　再投稿《武林群雄志》将此事广而告之；
　　堂堂魔教左使，等着被江湖人嘲笑罢！
　　脑补妖人颜面尽失、恼羞成怒的画面，剑帅霎时间扬眉吐气；
　　克制着才没偷笑出来。
　　夹着湿气和寒意的风拂面吹过。
　　让人格外地神清气爽。
　　人流熙熙攘攘。
　　白天的不归乡好不热闹！
　　一群儒巾襕衫的读书人迎面走来，有人高着声在争执什么；
　　柳穿鱼赶紧走人，生怕一不留神碰坏了这些弱不禁风的家伙。
　　该卖的卖了，该买的买到了；
　　不归乡于他没啥好留恋的；
　　打道回府！
　　经过清平渡，扫到重建、甚至规模广大一倍的壹家食肆，倏地想起玩家的存在。
　　“不要莽”那些家伙，应当上线了？
　　险些忘记有一批货，交由渡渡鸟兜售。
　　不知道卖出去没……
　　遗泽闹出好大动静，千峦嶂近些日子怕也是不得安宁。
　　柳穿鱼不担心渡渡鸟等昧了他的货；
　　怕只怕，这些个三脚猫遭到劫掠。
　　甭管东临郡的法度如何严明，这世道本就不太平；
　　莫提江湖早已乱成一锅粥……
　　果然不是杞人忧天，柳穿鱼担心的事情变成现实。
　　好一段距离，听到王家村一阵阵打杀声。
　　提气，轻功加快……
　　“老娘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老婆子英姿飒爽挥舞菜刀。
　　“我的酒，我的酒……你赔我的酒！”
　　老酒鬼看到打碎的瓶瓶罐罐，眼睛通红，举起打铁锤，对黑衣人砸过去。
　　“好俊的大斧！”
　　冷眼旁观的樵夫，看到一黑衣人武器是斧头，面露贪婪。
　　“鱼！格老子一早上才钓到的七斤八两三钱半的鱼！”
　　提着木桶，晃晃悠悠的中年汉子，被另一黑衣人一个飞爪，连桶带鱼的毁了，剎那间从朴实憨厚的渔夫变身爆火龙……是真的有火，火气四溢，挥舞着双拳扑向来犯者。
　　柳穿鱼心有戚戚。
　　代入一下渔夫的心情，跟着也手痒痒。
　　转而听说是七斤八两三钱半的大鱼，暗戳戳又幸灾乐祸了。
　　“王大祖奶奶好飒！”
　　“骗我的吧，酒鬼这么牛逼？”
　　“砍柴的也是个高手？”
　　“钓鱼的咋不是水系，居然玩火？”
　　“惊呆我一整年，王家村全员扫地僧？”
　　“哈哈哈还得是我！我早就说，这个村子深藏不露。”
　　叽里呱啦是气氛组的玩家。
　　现在他们都学精啦，趁着NPC吸引精英怪火力，赶紧转移地方；
　　茍茍藏藏怕被战斗余波误伤。
　　柳穿鱼隐藏着没露脸。
　　他的那些货没丢失就好……
　　王家村藏着一群隐世武者，他早就看出来了。
　　从准玄级，到准地级，放眼江湖也是三四五六七流的高手。
　　至少，应付黑衣人绰绰有余。
　　毕竟只敢盯上玩家的货色能有多出息！
　　打斗没持续多久。
　　隐世武者将袭击者打晕，没取走他们的性命；
　　这时，十一二岁一群放牛郎赶着各自家的老牛，跑过来了。
　　小孩们开心地嚷嚷：“换赏金咯！换赏金咯！”
　　只见王老太婆给黑衣人挨个喂了什么，剩余村民动作麻利的，将人五花大绑，迭罗汉的捆在牛背上。
　　小孩们稳坐牛脖，拍拍牛脑袋，带着黑衣人出村。
　　众玩家：“……”
　　“好家伙，一群小混蛋，搁这演我们呢？”
　　“悲哀，莫大的悲哀，我们真就连小屁孩都不如。”
　　“我要升级！我要奋起！！”
　　欣赏了一会儿玩家众人相，柳穿鱼心满意足回到密室所在的山峰峰顶。
　　盘腿静坐于险石。
　　享受着暖意浅浅的日光。
　　如他所料，或说比他想的更加快些，过去一个时辰，渡渡鸟一行人找过来了。
　　所谓“提交任务”。
　　一群人习惯性地先嘘寒问暖。
　　“剑帅大人，”渡渡鸟一如既往靠谱，不忘带回空箩筐，“总共卖出5金32银2874铜。”
　　玩家时不时给柳穿鱼一些惊喜。
　　没成想垃圾货也能卖出这么多钱？
　　——剑帅有钱，眼界可高了。
　　于是豪爽地抠出一两金，按照一九分成，分给玩家一成利……
　　给的金子，其实多分了些。
　　没所谓！
　　偶尔给些甜头给玩家，以后才更好驱使嘛！
　　果见玩家当场欢呼：“神仙哥哥万岁~”
　　队聊刷爆——
　　「第一武侠的NPC老抠了，能给铜就不给银，金子想也别想。得亏我神仙哥哥大气！」
　　「也是咱应得的，要不是老大脑筋转得快，论坛找上隐老板这个冤大头，怕不一定卖出这么多钱。」
　　「反正隐老板不差钱！」
　　「隐老板不亏啊，咱卖给他百分百晋级的蓝色青龙珠，还答应暂时不卖楚少，他才多出15%的钱。」
　　「蓝阶青龙珠就剩一个，老大留着突破，当然不卖楚少的嘿！」
　　「不管怎么说，隐老板这人能处。」
　　「能处+1」
　　「不过，隐老板有青龙珠，马上要突破十级了吧？嗐，老大经验差了一点，本来想着老大抢个玩家第一呢！」
　　「枪打出头鸟。有钱有势的隐老板作挡箭牌在前头蛮好，咱草台班子讲究个猥琐发育先。」
　　柳穿鱼恍然大悟。
　　默默认同玩家评价——
　　简单跟隐老板打过交道，确实能处；
　　这年头，一个个的精得厉害，冤大头可是稀罕货！
　　【广播：恭喜玩家“隐隐青”第一个达到10级（不留名）！奖励：声望+60！】
　　【广播：“第一武侠”首测结束；请全体玩家尽快下线，尽快下线！1个小时（现实时间）后游戏强制停服，开始为期1天（现实时间）的维护，维护结束即开启二测！】
　　【第一武侠，第二人生。更多精彩，尽情期待！】


第37章 
　　不期而至两则“广播”，每一则都“回放”三遍。
　　“不要怕就是莽”队伍正七嘴八舌，讨论着隐老板突破的事，被二测的通知给吓到了。
　　乱七八糟不明所以的“啊啊啊”。
　　众人的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柳穿鱼跟着陷入一种奇妙的心情……
　　是好奇的，期待的。
　　玩家手忙脚乱跟NPC告辞。
　　柳穿鱼继续打坐，莫名是些许心神不宁；
　　估算时间，快半个时辰了，差不多到“广播”里说的1个小时？
　　剑客白衣一晃，消失在峰顶。
　　来到王家村，没惊动到任一村民；
　　王婆子家人口少，茅草屋却有好几间，柳穿鱼知道，这些破房子便是玩家临时“安全屋”。
　　做贼似的，挨个进屋；
　　悄无声息地进去，又不声不响地离开……
　　他也是知道：玩家寻常下线，“身体”停留在原地呈现睡眠状态。
　　今儿个却不同，每间“安全屋”空荡荡的，不见大白天还“睡觉”的人了。
　　好奇心驱使着柳穿鱼，不怕辛苦——当然也谈不上不辛苦——飞着轻功，疾驰大几十里，来到清平渡。
　　壹家食肆店门紧闭。
　　整一个渡口小镇，不见玩家的踪影。
　　剑帅再做梁上君子潜入食肆——
　　有阵法？
　　是很粗浅的，连他都知如何破解。
　　柳穿鱼小心没触动阵法，挨个房间走一遍；
　　没人！
　　全都没人！
　　一时也不清楚自己想验证什么的柳穿鱼，有些意尽阑珊了。
　　说起来，他对玩家的感官有些许复杂，不排斥也不喜欢，偶尔有点嫌弃，有时也觉得有趣；
　　现在玩家没了，诡异的，有一丝丝寂寥。
　　微微摇头，甩去忽如其来的惆怅。
　　剑帅从不是纤细敏感的人。
　　不过一念间，情绪沉淀，探究的心思陡地淡去。
　　正欲悄悄离开，突然感知有别的什么人也进了食肆。
　　窸窸窣窣的。
　　柳穿鱼隐在暗处——
　　“好阔气的楼，兄弟们咱走大运啦！”
　　“嘘~小声点，别惊动主人。”
　　“哈哈，胆小鬼！主人不在家的，哎，顶上嵌着的可是夜明珠？”
　　“不太像啊！”
　　“奇了怪，我怎的不记得渡口啥时候开了这家食铺？”
　　“我也没留意……没开张吧？要不这青天白日的，为何关起门户不做生意？”
　　“管那些干啥子咱只要……啊！”
　　“大哥？！你怎么……啊啊！”
　　三个蹩脚贼子触动阵法，被困于陷阱。
　　柳穿鱼屈起手指，本打算好心一把，帮玩家教训小偷，聊表对“闯空门”的歉意；
　　不想，轮不到他出手！
　　那位隐老板，行事真够周全的！
　　食肆既没遭损失，柳穿鱼也便不逗留了，飘然离去。
　　想到贼子间的对话，生出一个念头：“停服”维护期间，NPC没了对玩家的记忆？
　　小偷看着都是本地人，壹家食肆这些天的动静，清平渡当是无人不知吧？
　　没多久，柳穿鱼的猜想得到验证；
　　经过王家村，看到一个人在池塘边玩水的三巧儿；
　　这个年龄的小鬼，真是不省心！
　　柳穿鱼提溜着小鬼颈后衣服；
　　凭空“飞”起来的三巧儿，丁点儿不害怕；
　　连柳穿鱼的脸都没看到，高高兴兴咋咋呼呼地喊“神仙哥哥”。
　　顺路送小女孩到村口；
　　跟小鬼无话可说，剑帅转身要走，倏忽又顿足：“流浪客呢？”
　　三巧儿茫然：“啊？”
　　柳穿鱼问得更具体：“你奶奶才招的学徒……现在何处？”
　　三巧儿迷惑了：“奶奶……学徒？我家没来人啊！”
　　不太远的地方响起喧哗。
　　是一群放牛娃。
　　他们骑着牛，边大声嚷嚷，边往村子赶来。
　　柳穿鱼没再追问，只吩咐着女孩：“回去罢！”
　　遂在三巧儿的声声“神仙哥哥”中，火速闪人了。
　　好奇心散去。
　　柳穿鱼心大得很。
　　无非暗叹劳什子系统真够神鬼莫测，倒没啥害怕、忌惮的。
　　许是因为他生来非同常人，自带面板，对系统不但没忌讳甚至有些许亲近感。
　　转眼就将玩家啊NPC啊游戏啥的抛到天外。
　　他好忙的！
　　回密室，坐上寒玉床，依次拿出在聂家店铺买的奇材珍布；
　　再取在遗泽里搜刮的资源；
　　金子，银子，铜钱俱数陈放在一侧……
　　清平渡作为澜江岸挺重要的渡口，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镇子上有钱庄、典当行；
　　柳穿鱼回程途中，拿10两金，讨价还价，换得135（两）银；
　　又取银子零头，3.9银兑到3900铜。
　　为的正是接下来对武器/装备/道具进行修理、升级、进阶。
　　这不，且看——
　　等级最低、破破烂烂的发冠，柳穿鱼借助异种力量，施展“缝纫”技巧；
　　消耗些许材料，和20银1000铜，总算修理完成、将耐久度提升到100%。
　　唯有满耐久，才可升级。
　　柳穿鱼一身神装，金玉其外，然而天坑！
　　晋级消耗简直恐怖故事！
　　纱冠一气儿进阶到“紫”（黄级），还得先从1级升到9级……初出江湖缺钱缺资源，纱冠只升级过一次。
　　于是吭哧吭哧，用掉许多材料，五十多朵人级流萤花远不够用，忍痛添入好几朵黄级的花，消耗16银1600铜，终于升够9级；
　　还不行。
　　进阶到“紫”，除却需要20朵黄级流萤花，少许天机露和雷击木，辅料金线雪蚕丝、染料等，更得借“光”之炽热，烧熔金银；
　　一两金，十两银，不停抽丝，抽到极致的细，堪比蛛丝！
　　总算让纱冠成功突破黄级！
　　纱冠金银交错，精美无比；
　　无奈，缺玉石和东珠；
　　无法再升级。
　　柳穿鱼没太在意。
　　转而着手给独吾套，准确地说，是上袍、下裳、腰带、护腕四件套升阶。
　　四件套已至黄品9级，只需费点金银、少许黄级流萤花，拉满耐久度，即可进阶。
　　耗费5金15银。
　　柳穿鱼真的专注做事时，不会分神想有的没的；
　　何况，金锭、白银，铜钱好几大摞，视觉上相当壮观；
　　就没心疼。
　　江湖上到达玄级（橙阶）的真武或宝甲，已然不常见了；
　　皆因，从黄到玄，缝纫/铸造等技艺，要求太高太高；
　　如织娘、裁缝、锻造师等手工作人，大多数武艺平平，难以精细处理高质量的材料。
　　便是百炼阁的大师，铸造玄级真武也不一定十成十成功的；
　　为此常常出现，材料的质量很高，打造出的东西却不一定很好；
　　天级灵材，锻造地级宝器，放在百炼阁也是一流水平了。
　　柳穿鱼既不是冶铸大师、也非裁缝圣手；
　　但面板的存在，让他省却诸多烦恼；
　　只需有足够足够多的资源和金银，独吾剑也好、独吾套也罢，达到天级，毫无困难。
　　这不，四件套耗费16金80银，轻轻松松就进阶到玄级啦！
　　过程中也让柳穿鱼小小紧张一把；
　　玄品流萤花不够！
　　万幸的是，黄级花剩余小一百，质量不够、数量硬凑，加入迭罗柳的浆水，和双倍份的天机露，用“太阳”之力融合、再以“太阴”的气息疏离过滤杂质……得亏弱水白砂金和黑檀雷击木品质过硬。
　　冒着一定的失败率，赌一把！
　　柳穿鱼自鸣得意——
　　果然，他的手气就是欧！
　　可比鬼兄厉害多了！
　　进阶玄品的独吾套，满耐久度的状态，已经不是白色的了。
　　银湛湛的；
　　绣着大片金纹……
　　闪闪发光啊闪瞎人眼！
　　十足的张扬！
　　柳穿鱼无比欢喜：平生第一爱金色！
　　本想顺手升个一二小级吧，结果资源要求数量翻倍；
　　光说金银，升上1级，得消耗6金、30银！
　　柳穿鱼：“……”
　　打扰了！
　　目光落到剩余的珍布、染料上。
　　接着干活！
　　修理[如意变化偶]，有充足的材料，只消耗5钱的金和1两的银，给海龙骨胶掺入金粉银屑，没额外的花销。
　　——人偶最烧钱的便在于祇劫土。祇劫土名义上是不入品，有价无市啊！
　　100%耐久的人偶，不提前脱掉，恰好够变身一整个昼夜。
　　剩余材料，够修复五次；
　　基本足以应付各种特殊状况。
　　将人偶和祇劫土等资源收回储物格。
　　可惜储物格只有一块判空木，目前拓展不了。
　　然后是九节鞭。
　　一节黄品的松骨鹤筋，近三丈长的；
　　明光结啊寒醉草啥，“冲动消费”买到的辅料，添入一半的分量；
　　理所当然，少不得贵金属，好在单是重铸，紫阶的消耗不多，2金8银；
　　却有些废铜，投进2560枚铜板，才将将够！
　　武器想要趁手，比起套装耗费多得多了；
　　譬如“精炼”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宝。
　　不过是备用副武器，柳穿鱼舍得大几斤天机露，好好给鞭子淬炼，省却“精炼”环节，凑合凑合着用。
　　没升级。
　　是有另一种考虑——
　　独吾一整套（不算独吾剑）全升到玄品，额外增加的战力高达1200！
　　可消耗过大，对当前的柳穿鱼，不大值当。
　　橙阶四件套加600战力；
　　鞭子、鞋履、玉佩和发冠，或资源不够，或耗资过高，停留在紫阶……整好也成四件，约莫加250的战力；
　　拢共增添850战力，对半步宗师，可谓如虎添翼。
　　境界越高，数值每一点点的提升，难如登天！
　　柳穿鱼穿戴回独吾套，先前由于主副武器损毁而跌落少许的战力，一举突破10600！
　　运转着真气，稍微适应……超满意！
　　说起来，应当不是巧合。
　　柳穿鱼看郎阁主跟鬼兄的面板数值，包括他自己此先的，战力皆卡在9700-9999之间波动（受伤了数值会小些），便有一种直觉：10000是个门坎，估摸是宗师境的最低战力。
　　然，全体有面板后，尚未遇到哪位宗师，诸多推测只是推测。
　　柳穿鱼也不纠结。
　　看面板上小人像“金光璀璨”的，那叫一个美呀！
　　挥挥手，将乱七八糟剩余材料胡乱塞回仓库。
　　面板显示余额：40.5金25银2046铜。
　　柳穿鱼对数字不甚敏感；
　　感觉金银蛮多的……遂宽了心。
　　哦，他可没忘自己的承诺，卖出多少钱分给郎阁主一半；
　　这不是，真正的好东西等着去拍卖嘛！
　　怎么着也不会比杂七杂八卖出的贰佰余金更少吧？
　　心一宽，若有所感；
　　顾不得腹中饥饿，拿出水晶一般的[剑意剑]，对照石壁经文“翻译”，参悟起来……
　　跟书生学过几个生僻字，遂没再遇到卡壳。
　　万类万灵，万生万象；
　　万变万化，始终于阴阳；
　　乾坤旋转，天地变易；
　　阴阳交泰，化均而治一……
　　金闪闪的剑客盘腿坐于寒玉床，周身隐约蒸腾雾气，似有流光溢彩；
　　他双目低垂，无意识间，取出单独占据一格的“砂子”；
　　星辰砂。
　　砂子闪烁微光，忽明忽暗，有阴有阳；
　　柳穿鱼不自觉地运转着心法《太平经》……
　　砂子无风飞起环绕在他周身；
　　几不可见的，一粒一粒，在减少。
　　“轰”的一下，头脑如被重锤敲击，丹田隐隐胀疼；
　　柳穿鱼蓦然惊醒。
　　懵逼。
　　好半晌，他虚虚掌握双手，将散落的星辰砂“回收”了。
　　嗯？
　　分量变少了？
　　下意识看面板，“魄”永久性加81点，又看战力，可怜巴巴只多了24点。
　　柳穿鱼：“……”
　　没多少意外。
　　此先他有察觉，“魄”加的战力很少很少……实战中，武者打斗运用其根骨力量，杀伤力往往翻倍、乃至几倍。
　　用玩家的说辞叫放大招？
　　或许是因为，属性力量对武者自身也会造成内创，故而，面板数值遭大大削减。
　　柳穿鱼还是没在意……
　　反正，只要不正面跟宗师硬刚，他走哪都不怕！
　　堆砌“魄”点，单纯为摸索突破宗师的门路。
　　就不知为啥，适才参悟得好好的，差点抓住感觉了，莫名其妙就被迫“醒”过来。
　　漫不经心想着有的没的，柳穿鱼关上面板；
　　不经意，目光扫到余额……
　　下巴差点脱臼！
　　我的金子呢？
　　我那么宝贝的金子呢？？
　　余额：0金25银2046铜。
　　柳穿鱼：！！！
　　没法不在意了！
　　他不信邪。
　　“翻箱倒柜”将储物格所有东西倒出来。
　　找啊找，翻啊翻。
　　只剩白银跟铜板！
　　明明看不到金子，就是忍不住对着那些银子铜钱，点数一遍又一遍！
　　我那么多的金子呢？
　　难道是那啥……bug，系统吞掉啦？
　　系统表示不背锅。
　　某山庄。
　　偏爱独处的黄衣青年，没忍住，自言自语：“他就这么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的数钱？数八遍了都不累？”
　　少刻，轻笑着：“好吧，第九遍了。”
　　叹了一声：“算了，我帮他一把。”
　　柳穿鱼仿佛听到“叮”的一声。
　　不是错觉！
　　反应很快的，打开面板，就看见在[辅助]后突兀多出个[历史行为记录]。
　　他察觉到了什么，连忙“点”开一看，最上面是：
　　【“柳穿鱼”参悟，消耗阴阳均衡星辰砂1钱，消耗黄金10两；】
　　连续四条，一模一样的文字！
　　第五条，是星辰砂5分、黄金5钱。
　　再往下是复制一般的——
　　【“柳穿鱼”点数银钱，余额：0金25银2046铜。好棒哦，没数错！】
　　【……】
　　剑帅恍惚感到，心脏被锐器扎透；
　　扎透一次又一次！
　　所以……
　　想再进一步，他不但得“吞食”稀奇古怪的砂子，还要“吃钱”（特指金子）？！
　　柳穿鱼沉默良久。
　　才终于有动作。
　　将倒出来的东西拾掇整理好再塞回储物格。
　　然后——
　　【“柳穿鱼”点数银钱，余额：0金25银2046铜。好棒哦，没数错！】
　　柳穿鱼：“……”
　　罢。
　　不数了！
　　参悟石壁经文，太费神了，睡觉！
　　寒玉床上，剑客躺平，纹丝不动……、
　　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急起身。
　　【“柳穿鱼”点数银钱，余额：0金25银2046铜。好棒哦，没数错！】
　　直到饥肠辘辘，腹中难忍了，柳穿鱼终于消停。
　　认命。
　　钱财不过身外物，何须执着！
　　吃饱肚子为大！
　　还好还好，清晨在不归乡酒楼多点了许多吃的；
　　柳穿鱼从不浪费食物，剩余的半蒸屉包子、包厢免费赠送的小米糕等，一起用油纸包包好，收入时间静止的储物一格。
　　热气腾腾的还！
　　一口气连吃八个大肉包子，空虚寂寞冷的内心得到充实。
　　低落的心情渐渐消失个干净。
　　密室昏暗暗，难以判断外头是白天黑夜。
　　柳穿鱼出来才发现，竟是翌日一早了……
　　旭阳初升，红火火的、金煌煌的，映照雾海，分外美丽！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剑帅就是这样活泼开朗想得通的汉子！
　　如日常一样打坐，汲取晨曦微光……
　　有什么，朝他头顶坠落。
　　柳穿鱼多警觉！
　　果断闪身！
　　“砰”的一声是个看不出材质的皮子，包裹着什么物事，方方正正、稳稳当当落在他刚才坐的地方。
　　柳穿鱼没贸然触碰；
　　不但没靠近包裹，反倒后撤几丈外；
　　运功感知周遭……
　　虫鸣风声，鸟叫松涛。没察觉到有陌生人。
　　好半晌，包裹安安静静，没陡然来一个爆炸什么的。
　　剑客观察着观察着，就好奇心上来了。
　　提气警惕，保持距离，遂单手一“抓”，隔空“扯”开皮子。
　　太阳奋力一跃，露出全脸。
　　柳穿鱼眼睛刺疼，差点没被闪得掉眼泪……
　　金子！
　　好大好多的金子！
　　憋不住手痒，抓取一块金锭；
　　刻印着“五十两足金”！
　　足足十个，一模一样大小的金子！！
　　柳穿鱼一瞬心喜。
　　掂掂着五十两重的金子，爱不释手。
　　片刻，才将金锭放回，再把皮子重新系好。
　　也不知什么人，如此粗心大意，这么多金子丢在这儿。
　　柳穿鱼换一块石头，接着打坐；
　　一开始有些分心，时不时瞟一眼包裹；
　　没多久，功法运转，他沉浸其中。
　　“给他的金子，怎么不收起来？万一风把包裹吹落悬崖下，弄丢了多可惜！”
　　黄衣青年不解低语。
　　少刻，他才恍然大悟，又像是听了什么人给予解释，道：“竟在等失主认领？这么，老实的吗？”
　　黄衣青年笑：“那他可要等到天荒地老了。本来就是给他的演出费……唔？我强买强卖？可也没提示权限不足啊？”
　　然后吐槽：“继续用原来的宣传片，真没几个网友会上当的！什么‘屠龙宝刀，在线领取’？搞笑吗？信我，那又臭又长的页游CG，不如剑帅的惊鸿一瞥，我有注意保护他的隐私，就几秒的侧面镜头，没给正脸。”
　　旋即是劝解的口吻：“剑帅可不迂腐固执，他那么缺金，肯定愿意担任宣传片的演员。
　　“何况……
　　“他既与郎步奇是知己，便也是我的知己。知己间互帮互助，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水榭恢复安静。
　　从清晨，到近黄昏了，黄衣青年坐在池边，寸步未挪；
　　悠闲自在，钓着鱼；
　　只看旁侧水桶，空空如也。
　　中途，有人送来吃食；
　　侍童跟着过来，喊着少爷汇报着什么，叽里咕噜说完了，被黄衣青年挥退。
　　清净到近乎死寂的院子，幽幽然响起一声叹息。
　　“他就这么硬等吗？还真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孩子……”
　　话音未落，轻轻“咦”一声，有些惊讶，又是松了一口气：“终于捡起来了……嗯？他提着金子要去哪？”
　　下山。
　　先在新遗泽附近晃荡，没引起进驻的军士注意；
　　后改道澜江岸，看似漫无目的地，在清平渡又转悠了好几圈……
　　天已黑透。
　　又离开，渡江到对岸。
　　一路轻功，赶得却不急。
　　半途还停下休整，补充食粮。
　　直到天光又一次微明……
　　白衣——哦不，如今是又金又银的——剑客现身新居城门前。
　　赶在城门刚开时，排在赶集的百姓队伍里，规规矩矩给守卫检查“行走令”，交上20钱的通行费，被叮嘱不得随意在城中动武，才被放了过去。
　　柳穿鱼目的地原是闻贤阁；
　　不料，第一次进新居城，人生地不熟；
　　找到了县衙。
　　门口一对小石狮子好是可怜，侧旁矗立鸣冤鼓；
　　“吱呀”地，大门在这时被人打开；
　　是俩衙役，一手持刀，一边打着哈欠；
　　再跨过门坎，分别站到门两侧。
　　正要转身离开的柳穿鱼，见到衙役，顿住了脚步。
　　“恩公？”
　　静寂的街道，乍然响起一声轻唤。
　　柳穿鱼起先没留意，只当是喊的别个什么人。
　　“柳恩公？”
　　……嗯？
　　剑帅蓦然回头。
　　是在得缘山有一面之缘的“老爷”书生？
　　那个谁，回风龙人？


第38章 
　　“……上交失物？”
　　三两句交谈，书生得知“恩公”的来意，清俊的脸庞上是浅浅笑意：“恕蔺某冒昧，不知恩公欲上交的失物是什么？”
　　柳穿鱼揭开皮子一角，金锭露出一个尖尖，直道：“天降的金子。”
　　诚然，剑帅是个实诚的；
　　与其说信任书生品格，不怕对方心生贪念；
　　不如说是绝对自信，以其武功，才不怕什么财露白，遭人惦记。
　　书生看到黄金，面色微讶，可双目清明，不见丝毫贪婪，叹：“恩公好心性！”
　　柳穿鱼也在观察着对方，光看其眼神或许说服力不足，但以他的感知，感觉得到对方气息始终平稳、见到金子连呼吸都没变化……这般定力，才叫好心性吧！
　　这些年，剑帅见识过形形色色各种人，如书生这般清正的，少之又少。
　　可别说是五百两黄金，江湖人为着蝇头小利大打出手、乃至闹出人命的事故还少吗？
　　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但凡天上掉下的不是五百两金，而只是一块金锭，找不到失主的情况下，他肯定就自己受用了。
　　行走江湖嘛，道德水平随心情波动，相当随意。
　　些许杂念转瞬即逝。
　　柳穿鱼对认识“杙”字的书生，有些信服，赶着自己的知识盲区，便问：“金子交给县衙，会不会被当官的私吞？”
　　直言不讳，让蔺不知轻笑，他沉吟一番，道：“说不准。但……”主动道，“蔺某与县令算旧识，不如我领你去见他，有我一个见证人，想是当官的不敢私吞。”
　　这话其实没多少说服力。
　　柳穿鱼却不在意，反正黄金上交了如何处置，不在他考虑中；
　　己身行事无愧于心……即可。
　　剑帅自认无愧于心，另一边的人却不干了——
　　黄衣青年恨铁不成钢：“傻蛋！”
　　压着嗓音，吩咐什么人似的：“等金子确定上交，就掉包回来吧，随便塞几块转头充个份量。”
　　“坑人？我不把金子收回，转头不就给老蠹虫吞了？也好送姓蔺的一个把柄。”
　　“温温吞吞的，就这么个酒囊饭袋，多久了还没搞定！”
　　柳穿鱼毫无所觉，不知自己错失一笔横财；
　　跟着蔺不知走近县衙门……
　　早有察觉，守门的衙役有一个匆匆忙忙，跑进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另一人面色紧张，看向他。
　　剑帅有些纳闷，又有些得意：
　　莫不是他如今的威仪更重了一些？哪怕衙役没认出他是什么人，也油然心生敬畏！
　　书生作了个奇怪的、手掌往下按压的手势，声音清淡，是开门见山的：“我欲见你家大人。”
　　衙役的腰要弯不弯，结结巴巴回：“丁三已经通秉大人去了，请您……”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门内传来。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今儿个吹的什么风，竟一大早就吹来……”
　　话才说一半，长相面善、身材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瞅到站在蔺不知身旁的剑帅，上下一打量，遂转回视线，朝书生作揖：“稀客啊，阆风台先生！”
　　柳穿鱼疑惑地看向书生；
　　跟书生目光简短相接；
　　蔺不知不紧不慢，动作十足优雅地，回中年男人一个礼：“这位是蔺某友人，有事要面见县官大人。”
　　县令哈哈一笑，提袖半遮脸：“什么县官大人，先生切莫取笑，羞煞我也！”
　　柳穿鱼：“……”
　　磨磨叽叽的，这些个读书人。
　　书生像察觉到剑帅的心情，没继续寒暄，让开半身，将剑客引荐给县官后，袖手待在旁边，没越庖代俎。
　　二人这会儿已被县官请入堂后花厅。
　　并无第四人在场。
　　柳穿鱼就直截了当的，将皮子一掀：“捡到金子，上交。”
　　县官眼睛微瞠，脸部的肌肉瞬息绷紧，少刻，他笑了：“丢失这么一笔巨额钱财，失主想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焦如焚……得亏少侠高义！”
　　柳穿鱼不耐烦听这家伙絮絮叨叨。
　　面对五百两黄金，县官表现得很镇定了，一副为民担忧的好官姿态；
　　但其勉力克制后仍隐隐急促的呼吸、周身浮动的气息、以至于骤然加快鼓噪的心跳，瞒不过半步宗师的有意感知。
　　倒是正常人的反应……可有着书生的对比，剑帅对这一位当官的印象就难免不是太好。
　　很快，县官责人取来带锁的木箱，五百两黄金连着皮子一起安放其中锁好。
　　提笔写凭证，还让蔺不知落印、作见证人。
　　走完一整套程序，剑帅对中年男人有稍许改观……
　　像是个秉公持正的好官！
　　沉甸甸的木箱有几个衙役护送说是先入库；
　　回头会在全县范围贴个招领告示。
　　柳穿鱼就不关心了。
　　懒得跟当官的有牵扯，正想走人，忽地衙门外响起乱七八糟的鼓声。
　　有人在敲鸣冤鼓。
　　为什么说“乱七八糟”呢，敲鼓人不知是过于着急、或者怎么，鼓声毫无节奏，又重又响的，简直魔音贯耳，震得人脑瓜疼。
　　县官面容整肃，请二人自便，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要升堂了。
　　……真不见外啊？
　　柳穿鱼暗想：看来书生跟县官，确实是交情很好的旧识。
　　蔺不知迎上剑帅的视线，轻声问：“恩公可是有何疑虑？”
　　柳穿鱼正要否认，转念想起了什么，就憋不住好奇：“那人为什么唤你阆风台先生？”
　　蔺不知回：“蔺某自娱取号‘阆风台客’，被传出去了，大家便也如此唤我。”
　　跟着认字只认半边的文盲老头开蒙的半文盲剑帅，懵懵懂懂的，又问：“什么意思？”
　　蔺不知也是耐心，道：“说出来怕恩公笑话，蔺某身在凡俗、偏想往神仙，不见昆仑、欲求昆仑，才如此自号。”
　　柳穿鱼：“……”
　　有听没有懂。
　　蔺不知又解释一句：“阆风台，阆风巅，神仙之所、昆仑之巅。”
　　柳穿鱼下意识道：“昆仑巅没神仙。”怕对方不信，还强调，“我去过。”
　　这回轮到蔺不知哑然了。
　　半晌，书生淡淡一笑：“恩公说得有理，是蔺某着相了。”
　　柳穿鱼表示理解。
　　“老爷”嘛，年龄越来越大，肯定不想死；
　　书生不过会些粗浅的拳脚功夫，武学资质奇差、连根骨也无，没机会通过练武延年续命，可不就只能幻想神仙的存在咯？
　　剑帅难得多话，是一句评价：“还是叫回风龙人更好。”
　　阆风台客太拗口，而且，迷信不好；
　　回风龙人乍一听是怪怪的，却很霸气！
　　是的。柳穿鱼信任鬼兄，至此还认为，书生有两个号，一曰阆风台客，另一个是回风龙人。
　　读书人，可不就爱取一堆名字！
　　……
　　蔺不知没明白某剑帅为什么莫名其妙吐出个“回风龙人”，好脾气应和：“恩公说得有理。”
　　二人没在县衙后院多逗留；
　　剑帅本来早该走的，架不住书生邀请……
　　主要是好奇。
　　跟着一起旁观县官升堂断案。
　　没看过，就想见识见识。
　　才小小一会儿的耽搁，错过了开头。
　　柳穿鱼到的时候，就听到县官好大手劲，重重拍响惊堂木。
　　看着慈眉善眼的中年男人，官威凛凛，怒喝：“大胆刁民，公堂岂是你装疯卖傻的地方？来人啊！”
　　衙役齐声高喝：“在！”
　　“给本官押着他，先打二十杀威棒！”
　　柳穿鱼一时搞不清情况，直到听到堂下的人嚷嚷——
　　“你这狗官，不给任务就不给任务嘛，好大的威风……哎哎，你们想干嘛？”
　　“切，才二十棍，打就打呗，谁怕？”
　　气得县官改口：“五十大棍！给我狠狠地打！”
　　“再来五十我也不……啊！”
　　“啊啊好疼！”
　　“我草`你妈，不是只有10%疼痛吗，为什么还这么疼？”
　　“卧槽，别打了啊啊啊，疼死我！”
　　“呜呜呜……老子不玩了个破游戏！”
　　柳穿鱼：“……”
　　好想扶额，叹气。
　　哪来的憨货？！
　　一听那些嚣张的、不带脑子的话，就知道是玩家……唔，都没注意，现实一天过去了吗？
　　蔺不知神色冷峻，忽地偏头，看向不忍直视的剑帅：“恩公认识堂下之人？”
　　柳穿鱼果断否认了：“不认识。”
　　确实不认识……
　　最熟悉的就是“不要莽”队伍；
　　有些眼熟的是隐老板手下，剩余起码一百人，见都没见过。
　　所谓“新手村”，整个一片思归辖区，其实很大很大。
　　柳穿鱼不禁吐槽：“此人脑子有恙。”
　　看起来斯文守礼的书生，竟也附和：“当是如此。”
　　“啊~”
　　是好凄惨的一声叫……
　　叫嚣再多棒也不怕挨打的玩家当堂嗝屁！
　　才区区十八棍！
　　所有人都沉默了。
　　柳穿鱼没奇怪。
　　玩家才0级，血条短得可怜，哪受得住这一顿乱棒？
　　最终的下场是被丢弃乱坟岗。
　　·
　　热闹看完的某剑帅，拒绝书生欲带他赏玩新居城的邀请；
　　些许急切的，赶回千峦嶂。
　　还是好奇，“二测”后的游戏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
　　途中意外发现，零零散散但三五成群的玩家；
　　分布在新居城镇乡野。
　　鉴定：全是0级！
　　匆匆捕捉一些队聊，才知二测招募到更多玩家。
　　足足两千个！
　　不算首测的250人。
　　这些0级新人，目前处在惊叹新奇、欢喜亢奋的状态；
　　没人急着升级；
　　一个个的，举着色泽纯净剔透、可堪精美的……琉璃牌？
　　恰恰一掌可握，不同人的琉璃牌颜色、形状和大小不完全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玩家都举着它在作甚？
　　奇奇怪怪的，像是在搞什么仪式……
　　柳穿鱼满头雾水。
　　轻功暂停。
　　藏身暗处窥屏，很熟练地，过滤纷杂无用的消息，只捕捉关键词句——
　　「明明能私聊、有队伍聊天，干嘛单独再搞个手机？跟武侠画风太不搭了吧？」
　　「你也可以不搞呀！」
　　「去，没手机就看不到区域频道，还有群消息。」
　　「排行榜之类手机才方便查看，在游戏里不用下线刷论坛也蛮好的。」
　　「全透屏好看，我喜欢！」
　　「还说什么不氪金的良心游戏，狗比策划，光卖手机和流量包月，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目前才2000来人，赚不了多少，以后完全放开，确实超赚。」
　　「挺良心了，除手机和流量，没别的氪金项目。手机也不是强迫买卖，不嫌麻烦，完全可以下线看论坛。」
　　「知足吧，这么真实的全息体验，但凡在我经济承受能力范围内，氪金再厉害我也愿意。」
　　「话别说得太早，最终要看游戏好不好玩。」
　　「说到群，你们打算加哪个？」
　　「笑死，说得好像我想加哪个，人家就愿意要似的。」
　　「我看看啊，才八个群，好多设置权限、需要对方邀请。」
　　「看来只能在隐老板跟楚少两家选了？」
　　「得面试……玩个游戏而已。」
　　「两家我都不太中意，人太多了容易闹幺蛾子。」
　　「不急啊，咱先升级，不行到时候自己组个小群呗！」
　　一行五人都是年轻女性，聊天里可知，她们有的互相认识、有的正好有缘“出生”在一个地方，就组成临时小队。
　　讨论的什么“手机”、“群”……
　　柳穿鱼看也看不懂。
　　后面聊起化妆啊男人的，许多跟游戏无关。
　　剑帅又不是真的有偷窥癖，查探不到想知道的消息，扭身便走人了。
　　终究从“不要怕就是莽”那群人了解到更多详情——
　　游戏更新后，活动区域拓展大几倍，包括思归在内的整一个既县，都对玩家开放了；
　　世界频道仍旧没开启，通过“手机”可在区域频道（譬如思归便是一个区域）发话，区域内所有人能看到。
　　“手机”不是真的手机；
　　正式名叫“灵犀镜”，玩家可用现实货币、或游戏币购买，自愿原则。
　　普货版，现实货币需400元，游戏币只要200铜；
　　另有pro、plus等版本，价格不一，从600-2000元都有。
　　渡渡鸟一行虽有些许积累，但游戏币难获取，跟新人们一样，宁愿花400元购买灵犀镜。
　　灵犀镜用途很多，不光查看论坛、排行榜、发区域聊天，还能拍照啊录屏；
　　花点钱，做个系列任务，可将命书跟定位盘熔铸进灵犀镜。
　　当前最重要的，是可以建群。
　　队伍拓展成团队，根据群的等级，团队从初等、中等、高等，到VIP，到SVIP……可招募的群员，上限分别是20人、30人、50人、75人、100人。
　　这样在一个团队（群），大家根据需求，可组建多个分队，遇到紧急情况，直接群@所有人。
　　——渡渡鸟已经申请群号，拓展团队，先就中等，30个人不多不少，好管理。
　　灵犀镜另有尚未开启的版块：
　　玩家悬赏、在线直播、你问我答、攻略分享……
　　渡渡鸟一行人都很期待。
　　跟手机一样，想使用灵犀镜的功能，需要通信费；
　　分计时、计流量和包月等好几种。
　　大多数人选包月，98元/68铜一个月，无限`流量用着放心。
　　柳穿鱼：“……”
　　知道了等于不知道。
　　无法理解。
　　心里痒痒的。
　　逮准玩家拿“手机”对着他的机会，一个招手“夺”了过来。
　　想偷拍的拉拉：！！！
　　「我去，手机居然能被N。。。。PC抢走的吗？」
　　「我看看……好像不是绑定的？」
　　「草，幸亏发现了！我正想着接任务，将命书跟定位盘跟手机绑定呢！这要是手机掉了或者被偷被抢，咱不是死了也不好复活不好传送？」
　　「鸡弟说得对，大家先别急着把命书跟定位盘绑定，占一个格子的事。」
　　「老大说得轻松，咱们不像你有储物环啊！」
　　「坑啊，策划故意的吧？手机搞成消耗品，这样大家手机丢了坏了，不得又花钱买？」
　　「遵守真实世界逻辑吗？哈哈哈。」
　　「我就一个担心，NPC能看到手机里的内容吗？」
　　柳穿鱼的回答是——不能。
　　翻来覆去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看起来值点钱的琉璃牌。
　　鉴定：[灵犀镜.普通版]（白）。
　　便提醒，权限不足，无法使用。
　　意兴阑珊。
　　丢回给拉拉。
　　瞥到香辣酱酱的惊呼：「我敲，居然不允许偷拍神仙哥哥？QAQ他今天这一身好漂亮啊想留个纪念。」
　　「怎么？」
　　「说非法操作！」
　　「哎不对，我上线时还拍了三巧儿啊？」
　　「哦，给你看看/{分享：镜花奇缘·风月集}」
　　「什么东东？」
　　「说一些特殊NPC，需要收集画像，集满多少才开放拍照合照的权限。」
　　「啊这。还想拍一些神仙哥哥战斗场面，到论坛上给大家炫一炫呢！」
　　柳穿鱼大约感觉出拍照是怎么回事；
　　原本被“偷拍”，不是太高兴的；
　　可“听”到拉拉的那一句，突然就有些小遗憾——
　　竟不能给“现实”里的人展示一番剑帅英勇不凡的身姿吗！
　　「不行！我要集齐画册！」
　　「怎么收集啊？像有些游戏那样，完成一段剧情得到一张海报？」
　　「我看看。不是，得其他NPC，好像得不同的人，给神仙哥哥作画。」
　　「神仙哥哥需要多少张画啊？」
　　「呃，画册好几页。光第一页，人级画108张……」
　　「6」
　　「双标啊！这回宣传官方不是自己用了神仙哥哥的画面吗？」
　　「呲溜，好帅好帅！我不但加入收藏夹，怕会被删，还下载了！可惜重点在打斗上，神仙哥哥就露了个几秒侧影。」
　　「哈哈是在遗泽，神仙哥哥救咱的一幕啦，我们几个当时就震撼呆了，拉拉你早死了没能看到。」
　　「啊啊啊！我都不知道！好鸡肚！」
　　「官方这回的宣传片才象样嘛！神仙哥哥三秒侧影，效果杠杠的！」
　　「战斗剪辑得很燃，特效秒杀现实一众大片，BGM也很棒！」
　　柳穿鱼忍得好辛苦才没问出声，关于“宣传片”的事；
　　“听”女玩家们各种彩虹屁，暗搓搓地爽；
　　“官方”很不错，慧眼识英雄！
　　他这样威武霸气的汉子，自然引得无数人折腰！
　　「……你们仨从早聊到晚、游戏聊到现实，咋还这么多话？」
　　「关你屁事！」
　　「不是，别忘了正事啊！！」
　　美丽只因说的正事，事关才现世的遗泽；
　　遗泽内里封禁，说不准过多少天才重启，但外围有很大一片，适合人级以下的历练、搜刮资源。
　　被定性“超品”的遗泽，针对寻常武者的“准入礼”，玩家根本负担不起；
　　遗泽于他们很危险，就算有钱进去，恐怕也回不了本。
　　然，探索“太上遗泽”又是玩家公认的、不可缺席的一项“日常”；
　　拿到初探/个人进度宝箱，有青龙珠，才好突破……
　　哪怕青龙珠可以交易，遗泽集中、庞大的资源，玩家跟NPC一样，不可能不眼馋。
　　更新公告提醒——
　　玩家通过任务得“春露令”，即可免去遗泽准入礼。
　　须知，“新手村”确实才一个遗泽；
　　放眼东临郡，另有人级遗泽6个、黄级遗泽2个、地级遗泽1个；
　　粗略算算，平均每三四天，可探索一次人级遗泽，每月探索1个黄级遗泽，每半年探索1次地级遗泽……只待郡地图什么时候全面开放，玩家集体觉得估摸就在三测，想必也不远了。
　　自然就对“春露令”势在必得。
　　端看系统不详的描述，难说令牌日后没别的用途。
　　目前有线索，说，春露令任务关键NPC，名“李明”。
　　渡渡鸟向剑帅询问，知不知道“李明”是谁？
　　柳穿鱼还真的……
　　知道。
　　前些天才知道的。
　　正是郎阁主的手下，排“黑白无常”后面的第三号人物。
　　李明这个名字，过于普通，江湖上一抓一大把，本人也人如其名地低调，没搞出个什么无常的外号，自然而然被外界忽略。
　　柳穿鱼若有所思……
　　所以，郎阁主也成了跟贾真人（玩家说的“瞎子”）一样的核心NPC？
　　郎阁主知道游戏和玩家的事吗？
　　念头一闪而过。
　　有了今早在县衙大堂见识过的玩家对比，柳穿鱼对渡渡鸟这群人印象更好了些。
　　便没吊胃口：“是为郎阁主麾下。”
　　玩家们恍然大悟！
　　「我咋就没想起来，那帮黑脸的，一起进的遗泽，肯定是任务关键！」
　　「别忘了，还有宝箱钥匙……」
　　「头疼，那些NPC好不讲理！」
　　「现在问题去哪找他们？」
　　「问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表示他也不知道啊！
　　先前想把天降黄金交给“官方”的郎阁主处置，没找到人，才改道去新居城的。
　　只给玩家提供一个方向：新居闻贤阁。
　　玩家推推搡搡地走了。
　　柳穿鱼沉心静气，不再惦记游戏啊更新什么的；
　　既县地域广阔、人口众多，多个2000玩家，就跟蛮牛身上多一两个虱子，引起不了多大的变化。
　　于他，一个好消息是思归免去入城费，同时解除宵禁。
　　说是沿海打造个什么夜市……
　　从玩家那知道，是提供给他们的“合法摆摊”场所。
　　先前，玩家要么个人对个人交易，就，互相坑蒙拐骗，闹出许多纷争；
　　要么偷偷摆摊、然后被城卫军驱赶，或遭地痞流氓抢劫……属实惨。
　　柳穿鱼对未成形的夜市十分期待；
　　特殊的“系统产物”，如青龙珠，怕只能借玩家的手获得……
　　不可能总依仗着“不要莽”几个人。
　　思归城不收门票费，往后进出，可省下好多钱！
　　下意识瞄上一眼余额。
　　哎……
　　钱太不经花了。
　　得省！


第39章 
　　黑衣黑袍的江湖客，不疾不徐，走在崎岖小径上；
　　定睛看，其每踏一步，身形“闪”进丈余远……
　　让人误以为“缩地成寸”什么的玄门道法，实则是步法过于精妙，登峰造极！
　　带着斗笠，看不清其面容；
　　斗笠一整个套在恍如透着血色的黑纱下。
　　黑纱垂到近膝；
　　忽地一阵狂风席卷，黑纱掀飞，险些露出真面容；
　　再看，贴近人脸的地方竟还裹着一层黑纱！
　　这样的一身装束，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道武者，惯常爱作的打扮；
　　眼前这位，有几分不同，看着更不好惹；
　　其行动间衣袂翻飞，间或露出惹眼的暗红，让人第一时间联想到未完全干涸的血！
　　衬得他阴鸷危险。
　　“阴鸷危险”的柳剑帅，脚步欢快的，朝湖城“走”去；
　　目前，他才出发，刚离开千峦嶂。
　　若走官道，到暗市，中间隔着偌大一个望乡、及近乎一整个湖城，五百多里呢！
　　于是抄近道，穿越连江湖人都莫名忌讳的，百连丘。
　　除却望不着边际、连绵不绝其实不高的土丘，靠近积金湖有很大很大一片沼泽，周围有些地方天然存在瘴气毒，毒虫肆虐、蛇蝎横行，时不时冒出个剪径大盗，偶尔有马匪流窜，有些被通缉、被悬赏的可能藏身其间……百连丘其实没多少危险的，搞不懂许多人在怕什么。
　　柳穿鱼一鞭子抽向两个劫道的家伙；
　　一个87级、另一人88级，玄级巅峰了，却忒不经打！
　　九节鞭笔直穿透二人的心脏，人就没啦！
　　剑帅动作娴熟“摸尸体”；
　　许是系统判定，二人为他所杀，被爆装备理所应当；
　　“拾取”战利品，就不消耗活力……超开心！
　　才踏足百连丘没一会儿，此类情况已经发生三遍。
　　大概，跟剑帅有意收敛气息，伪装成人级巅峰……有些许关系？
　　绝不是钓鱼！
　　柳穿鱼理直气壮：这叫作正当防卫！
　　无奈前两回遇到的是穷鬼，收获不多，拢共才不足五两的碎银；
　　和一件还凑合的黄品护甲；
　　二手护甲他不稀罕，丢在空出的一个储物格，可不想塞在仓库“污染”其他的东西。
　　想着回头拿去忽悠玩家，倒是很不错。
　　胡思乱想的，柳穿鱼在87级身上摸到一张“万福钱庄”的银票，足足二十两银！
　　另有一个残破的皮子，裹在那人内衣里，闻着馊臭……
　　剑帅嫌弃。
　　鉴定：[残破的藏宝图]（白）。
　　柳穿鱼：！！！
　　当即也不讲究了，拿出个“包包”——跟女玩家们学的，说的是郎阁主编织的中小号扁形箩筐——取出前不久捡到的护甲，和[残破的藏宝图]一起塞进，占据一格。
　　87级身上再没更多的好东西；
　　找半天，才看到一块灰扑扑的玉佩，鉴定是废品。
　　卖个一两百铜，应该可以，到底是玉石，遂也放进包包。
　　再搜身88级，啥也没有；
　　幸好不像87一样，武器被他震碎，尚且完好；
　　[刕象斧]（紫）：可升级。火法专属。
　　奇怪的名称。
　　第一个字不认得，无所谓；
　　倒适合柳穿鱼伪装身份时候用。
　　黑漆漆的一身，未免不够正气，思来想去，不如换个属性，不到危急时刻，在暗市这段时间，他就是玄级巅峰火法武者“斧劈天”了……嗯，灵光一闪，刚刚想到的霸气称号！
　　可不是只有书生会给自己起外号！
　　“斧劈天”不死心将88级尸体检查一遍；
　　确定没遗漏什么……
　　稍稍遗憾。
　　转而又心满意足。
　　他注意着点，不把[刕象斧]耐久用光，回头卖出去，又是一笔收入。
　　走百连丘的决定可真英明！
　　小发了！
　　“斧劈天”高兴得过早。
　　待他摩拳擦掌，打算一路走一路“捡”到积金湖畔，大几十里过去了，再没遇到一个拦路的红名！
　　柳穿鱼小小郁闷。
　　这时，风中传来一阵争吵；
　　模模糊糊的，听不明白，只大概感觉得出吵得很激烈。
　　间歇性`爱凑热闹的剑帅跟猫儿嗅到鱼味一般，拔腿往声源疾奔。
　　万一撞到黑吃黑的，嘿~
　　现成的捡漏！
　　现实很骨感。
　　是七八个玩家——可能耐啊，既县地图才开放一两天，就跑得这么深——像是一个队伍的，在内讧！
　　柳穿鱼暗戳戳围观。
　　捡漏的心未歇；
　　走累了，正好吃个瓜。
　　于是剑帅从储物格拿出一根棒槌大的甜瓜；
　　是“不要莽”不知哪里搞到的，孝敬他的礼物。
　　爽口多汁，甜丝丝的，他爱不释口。
　　“别闹了小谢，大家都知道这个游戏是个机会，楚少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说话的人，长得斯斯文文的——跟回风龙人气质近似，可剑帅莫名看着辣眼睛，哪哪都看不惯——语气无奈的，劝说另一个急赤白脸的家伙。
　　咿？
　　急赤白脸的是熟人，叫赤蝎的玩家。
　　其余人七嘴八舌——
　　“就是，小谢你干啥想不开，还想加渡渡鸟的群？他们不就是走了狗屎运，拿到遗泽首探吗！”
　　“切，什么狗屎运啊，本来首探咱们的，小谢倒是好人啊，把任务送给别的队。”
　　“加群的事先不说，小谢你跟楚少没啥深仇大恨吧，人家出那么多钱，叫你卖青龙珠，干嘛不卖呀？楚少群马上招满100个人，第一武侠第一大势力，得罪了他，我们咋混？”
　　赤蝎可不是个好脾气的，把碎嘴的家伙一顿臭骂：“老子接的任务，自己花的钱、偷的道具……任务想给谁给谁，关你们个屁事！”
　　转头怒瞪第一个人：“老忙你什么意思？不高兴就散伙，双手锏还给老子！”
　　“老忙”看他像是看着无理取闹的孩童：“你呀，这急脾气，一说就来火，大家平常谁还不让着你？这回真的……哎，你让我怎么说？”
　　赤蝎冷哼：“好家伙，你个煞笔想PUA老子？”
　　“老忙”被逗笑，姿态放低，哄哄着：“是是是，我PUA你，我不对，你先消消气，冷静冷静，毕竟是队伍的事，听听大家的说法……好吗？”
　　赤蝎脸色稍有和缓。
　　就有个人，嘀嘀咕咕的，很小声：“啧，逮着个词就乱用，高中没上完的人懂什么叫PUA？”
　　另一人推搡着他：“别乱说，人小两口子打情骂俏！”
　　脾气不好的赤蝎原地爆炸，冲向交头接耳的两个人：“你们俩阴阳怪气谁？”
　　“老忙”连忙拉他，结果一手抓空了，疾声对那二人道：“你们躲远点，小谢上头了！”
　　那二人仿佛遇到大BOSS似的，真就慌慌张张闪躲起来。
　　便在这时，意外突发。
　　“凭空”出现一对人马。
　　领头的骑着矮脚马，被十来个人簇拥；
　　二话不说，一对人马朝内讧的玩家围攻……
　　柳穿鱼吐着籽，本来对这种口水战感到无聊，就发现新来的……也是玩家！
　　立马抖擞着精神。
　　这种突兀出现的方式，是定位盘的“传送”咯？
　　好省事！又眼馋了。
　　两方人没头没尾就打了起来。
　　显然，后来的平均实力、武器装备等，更胜一筹；
　　赤蝎的队伍不是敌手。
　　柳穿鱼吃瓜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透着严肃——
　　不对！
　　虽说玩家是菜鸡中的战斗鸡，菜鸡互殴也没这么、这么……
　　演的吧？
　　内讧的一方队伍，只赤蝎一个人，正儿八经跟偷袭他们的人拼命。
　　其余人演得漏洞百出。
　　真好玩。
　　柳穿鱼狠狠啃了一口瓜，看得可开心。
　　那头，占上风的一方没赶尽杀绝——
　　很装逼的，骑在马上没亲自动手的人居高临下，俯视被几人压制的赤蝎：“不好意思啊。不过我们真的需要青龙珠，只要把蓝色的让出来，就按之前说好的价格，不会白要你的。”
　　赤蝎不吃软更不吃硬，冷哼：“谁跟你说好的价格？老子就没打算卖！”
　　“老忙”一脸急切：“小谢！别犟，蓝色的卖就卖了，反正不还有两个绿的吗？”
　　赤蝎调转枪口，恶狠狠瞪着队友：“果然是你跟他们谈的？”
　　抢青龙珠的一帮人不耐烦了。
　　领头者撕掉和善的面具：“楚家对青龙珠势在必得，赤蝎，你不为你自己考虑就算了，也不怕牵连到队友？”
　　赤蝎的队友闻言，纷纷劝解犟脾气发作的人。
　　赤蝎冷笑：“队友？呵，怕不都成了你们楚家的走狗！”
　　说着，满不在乎地嚷：“要杀就杀，别搞虚情假意的一套，我恶心！”
　　他甚至建议：“你们这么牛逼，就把我还有他们全杀了呗，有本事轮白！”
　　激得苦口婆心劝着他的“老忙”变了脸：“小谢！能不能别这么任性！”
　　柳穿鱼一口咬到瓜柄，赶紧又吐出来。
　　一整个大瓜吃完了；
　　看看储物格……没存货。
　　叹气。
　　这些个玩家，有些意思。
　　没入江湖，就很有江湖的味道了。
　　也难怪。
　　宝物惑人心嘛！
　　说来，“楚家”好像就是那劳什子“楚少”的势力？
　　青龙珠只需玩家探索遗泽，拿宝箱就有的，何必……
　　哦不对。
　　“太上遗泽”评定“超品”，玩家没春露令无法靠近。
　　而春露令任务，除“不要莽”的人，其余玩家怕还没摸到门路。
　　楚家壹家，一栖两雄。
　　隐老板已突破10级，成为“第一人”，劳什子“楚少”自然急不可耐，多等半天也不行。
　　双方正僵持，偏生闯入第三个人。
　　是“不要怕就是莽”的碌碌无为，他手里抱着个三四岁的NPC小孩。
　　「我设置好定位，马上过来啊。」
　　「别急，这就下线CALL老大。」
　　「咋不急，赤蝎也是因为咱被人盯上……哎，偏巧大家都不在线。」
　　「小六子你先别冒头，都9级了，万一被牵连死了，经验掉回去不亏死！」
　　「我也不想冒头QUQ……赤蝎给的定位是大空地的，我已经被逮到了。」
　　「啊！顶住！拖一拖，十分钟，不，三分钟，马上马上到。不说，我立马下线摇人！」
　　约莫是赤蝎私聊找来的援兵？
　　可惜，援兵不靠谱；
　　看得出，碌碌无为原本正在做着什么任务，匆匆忙忙没个准备就过来了……
　　被楚家的人逮个正着！
　　碌碌无为没防备，一脚踩中陷阱，被高高吊起，挂在空地唯一的树上。
　　足足五丈高！
　　陷阱是楚家的一人暗暗布置的，观其武学路子，应该主修机关术……楚少的手下，确实能人不少。
　　碌碌无为可比赤蝎懂得看人脸色，果断服软：“老大老大，有话好好说！”
　　布置机关的那人，看起来十足神气，有些倨傲的模样：“谁是你老大？好话就免了，我们要青龙珠……你也有的吧，蓝色的有吗？”
　　碌碌无为顾左右而言他，明显想拖一拖，好声好气劝解：“那啥，哥，我喊你一声哥，你先放我下来。”
　　被一起吊起来的小孩，懵逼半晌，忽地嘴巴一瘪，呜呜吓哭了。
　　惹得一众玩家注目。
　　碌碌无为低头瞅了一眼，连忙又说：“你看，我皮糙肉厚的摔下来也没啥，可别吓着人小孩了！咱进游戏前，不是都学过《未成年NPC保护条例》吗？主动伤害小孩，会被删号的。”
　　他态度很诚恳，试图说道理。
　　“看小孩多可爱，被你们吓哭了。”
　　领头者笑笑，道理比他更多：“阿绝就是布置个陷阱，没主动伤害哪个，是你自己眼神……才踩进去的！
　　“我们目的只是青龙珠。万一不小心牵连到无辜。
　　“这孩子……
　　“只能说，他命不好。”
　　碌碌无为越发紧张，怕小孩死在自己手上。
　　想再讲道理，继续拉扯。
　　“我、我有两个绿的青龙珠，你们把我手捆了，想拿青龙珠也不方便啊~”
　　“也行。大家有话好好说。”领头者笑意更深，语气温和“劝说”队友，“阿绝，先把人放下来。”
　　是意味深长的眼神。
　　“阿绝”撅嘴：“行吧，我放人。”
　　他手动了动。
　　“啊——”
　　是碌碌无为的惨叫。
　　五丈高，被束缚手脚无法施展轻功、且不是满血的玩家，看运气……能不能捡回一命。
　　柳穿鱼眼神冷冽。
　　玩家死不死的，他不管；
　　但是，三四岁的小孩从这个高度摔下来，还很有可能成为在他上方的玩家肉垫……
　　绝对没命！
　　吵吵嚷嚷的几路人马集体打了个寒颤。
　　黑风席卷。
　　下一息，一黑纱黑袍的武者“闪现”进入视野。
　　动作看不清。
　　看清时，对方已经抱起小孩，一脚将碌碌无为踹出两三丈。
　　小孩呜呜变哇哇，哭得打嗝了都。
　　碌碌无为被这一踹，踹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脑瓜嗡嗡的。
　　半天没反应过来……
　　“不好，BOSS！”
　　骑在马上的领头者反应很快，大呼：“大家快……”
　　“三哥快撤！是三个问号的超级大BOSS！”
　　楚家队伍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拿定位盘想传送跑。
　　哪料，“大BOSS”连脚都没动，周身火气四溢，黑纱黑袍无风自动，被吹得猎猎作响。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玩家全体趴地，连个指头也动弹不得。
　　每一个人，无论满血的、半血的或残血的，瞬间变丝血，属于被虫子咬个一口即会没命的那般极限。
　　让人意外的是，“大BOSS”没多余举动；
　　迈出一步，一步二三丈，落在“阿绝”面前。
　　两秒前还气势凌人的玩家，面无血色，明明不过是个游戏，身体克制不住瑟瑟发抖。
　　【广播：“笑天绝”有意触犯《未成年NPC保护条例》，情节恶劣、严惩不贷！即刻作删号处理，并登入“第一武侠”永久性黑名单！特此通告，以儆效尤。】
　　突如其来的广播，整整刷满十遍。
　　“广播”的第一时间，被删号处置的笑天绝，整个人灰飞烟灭！
　　震撼到亲眼见证这一幕的玩家。
　　同时打消剑帅心底的怒气。
　　柳穿鱼没江湖人说的那么浩然正气；
　　可，看到不平不公的事，有时也会忍不住的；
　　更何况，玩家拿个几岁小孩出气这般没品的事……
　　火气散去的柳穿鱼，收回刻意外放的真气；
　　压制着玩家的力量消失；
　　楚家人学乖了，没想着逃跑；
　　从马背上摔下来，摔了个狗吃屎的领头者，脑筋活络，也很拉得下脸，约莫看出“大BOSS”可以沟通，姿态便无限放低：“前辈，误会了，我……”
　　柳穿鱼打断他的说辞：“过来。”
　　阴沉沙哑的伪声，让其越发不像是好人。
　　玩家不傻，踌躇着没敢上前，只问：“前辈有……呕~”
　　“大BOSS”不等玩家磨磨叽叽，屈指弹出个“果子”，疾飞到对方嘴里。
　　玩家嘴巴张合间，被迫“吞”下“果子”。
　　惊恐叫：“你给我吃的是什……哞吼吼，哞吼吼~”
　　领头者四肢笨拙，原地起舞；
　　摇头晃脑，扭腰抬腿……格外辣眼。
　　一边跳，一边唱着小调，许是其人五音不全，唱出的调子奇怪滑稽。
　　三方人被对方突如其来的这一幕搞得懵逼。
　　看他唱啊跳啊，一愣一愣的。
　　“噗哈哈哈！”
　　张狂大笑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赤蝎。
　　被众人忽视的碌碌无为，小心谨慎的，偷偷耸动着双肩。
　　赤蝎那些古古怪怪的队友，表情就古古怪怪的；
　　想笑，又忍笑，一张张脸庞扭曲得很。
　　最茫然的是楚家一群人……
　　吓到了。
　　“三哥？”
　　“三哥你怎么了？”
　　“前、前辈……你、您对三哥做了什么？”
　　柳穿鱼欣赏着“三哥”献艺，心情大好，施舍般开口：“他中了含笑半步癫！”
　　才怪！
　　是魔教妖人有一回整他，被他及时发现，反手灭掉对方一批驭蛊；
　　就有一种不知名的，看起来像长脚的大豆的蛊，死了变回豆豆，他好奇嘛，捡起来研究一通，没研究出结果，顺手塞进储物格。
　　不成想，不能装活物的储物格里，“豆豆”没死……也或者，蛊这样神奇的存在，本来就无所谓死活？
　　现在“豆豆”进到玩家人体，激活了生机；
　　柳穿鱼通过鉴定，只看到对方面板的“艳舞淫唱”debuff，持续时间未知。
　　——就说是魔教妖人，连蛊都不正经！
　　伤眼。
　　柳穿鱼抱着小孩，扭头想走。
　　被大着胆子的楚家人颤颤巍巍挡着去路：“前、前辈，求您给个解药啊。”
　　柳穿鱼语气淡淡：“或许，这就是他的命。”
　　瞥到胆大的玩家眼泪都出来了。
　　默了默，到底松口：“可寻魔教左使解蛊。”
　　他是知道的：没显示剩余时间的debuff，一般死了复活也消不掉，需要解药或别个什么解除负面状态。
　　柳穿鱼鲜少迁怒；
　　偏生那人自作聪明，倒霉催的撞到枪口；
　　本就看他不顺眼，心里残余的郁气正需发`泄，一个顺手将蛊丢了过去；
　　哪料，是这么个不正经的蛊！
　　喂到人肚子里的蛊如才流入尿泡里的水……
　　柳穿鱼也不会解蛊啊！
　　看中蛊的玩家，被迫满脸笑容、又唱又跳的模样……
　　小小心虚了。
　　给指完路，剑帅加快脚步，急匆匆地跑路。
　　“啊，哎？大侠，大侠，你等等，我孩子还在你手上！”
　　“高手你慢点，我要报答你救命之恩……”
　　“小谢等——”
　　“松手！滚吧你！”
　　碌碌无为跟赤蝎锲而不舍追了十多里。
　　柳穿鱼被哇哇哭的小孩吵得头疼，倏地止步。
　　“呼哧呼哧！终、终于……”
　　“高、高手，你超牛逼啊，还缺打杂的吗？”
　　柳穿鱼无语。
　　赤蝎这个家伙，确实挺不讨喜的，之前对着“神仙哥哥”还时常阴阳怪气，没想到他换个身份，对方态度变得如此……舔？
　　懒得搭理！
　　瞥到碌碌无为刷得飞快的队聊，将小孩往他怀里一丢，粗声粗气道：“看好了！下回别把小孩带到这种地方！”
　　「@碌碌无为，我们来了……小六子？人呢？」
　　「撞到赤蝎的队友，一个个苦大仇深的，像谁欠了他们八百万。」
　　「呼叫呼叫，小六子你们死了吗？死在哪啊没找到，咱给你们上坟。」
　　这边耽搁得有些久，柳穿鱼暂时不想跟玩家拉扯，叮嘱一句后就要走。
　　赤蝎见挽留不得，只好高呼：“高手留下大名，日后我也好报答啊！”
　　剑帅脚步一顿：也是，做好事怎可不留名？
　　霸气凛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座是斧劈天！”
　　玩家：“……”
　　赤蝎大笑。前仰后合的，好不开心！
　　碌碌无为忍着，忍不了便在队聊里狂刷屏。
　　柳穿鱼冷哼。
　　——这些个家伙，好没眼色，难怪遭人围殴！
　　轻功飞起，不给二人再追上来的机会。
　　就一口气跑出大几十里。
　　一个大瓜吃得肚子饱饱的，水分还足，半天不会口渴。
　　到积金湖畔的路中，有沼泽和密林，时而有拦路虎……真的大老虎。
　　黑纱黑袍的江湖客逮着老虎死命撸了好几把的毛，惹得猛虎咆哮，立马一个急蹿；
　　被追了半天，老虎追不上了，干脆掉头走虎。
　　失去乐趣的剑帅，看看暗沉沉的天色，终于消停了。
　　果断奔赴积金湖畔……
　　渡口。
　　“哗啦！”
　　隔着一段距离，剑帅就看到水边钓鱼的，钓出一个小孩大的大鱼！
　　“！！！”
　　下意识凑近……
　　咦？
　　咋又是他？
　　穿着个破木鞋，比擅长轻功的他还能跑！
　　不愧是，回风龙人！


第40章 
　　积金湖畔，野渡荒凉。
　　杳无人迹的，也没看到个船家；
　　甚至，在场没见到第三个人。
　　黑纱黑袍提溜着个赤血色大斧的家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好人。
　　偏生他半点没自觉，看到书生第二次钓到大鱼，很自来熟地凑过去，搬来一块大石头，坐在一旁看。
　　文弱单薄的书生，只偏头静静看了他少刻，面不改色；
　　隔着黑纱，剑帅睁着大眼无辜回视——看我作啥，快甩鱼钩啊！
　　书生收回视线，没多理会黑乎乎的家伙，专注垂钓！
　　柳穿鱼油然心生敬佩！
　　难怪“垂钓”满级，用玩家的说法，这人真叫一个稳如老狗！
　　自己就不行。
　　若打坐参悟功法，纹丝不动保持几日几夜，饱腹度不到5以下他呼吸都不带变的；
　　但每每钓鱼就稳不住了……
　　“动了！”
　　这不，书生不知是发呆，或者眼神不好，鱼漂有动静也没发现；
　　剑帅的目力多好呀，第一时间察觉到有鱼上钩，看书生迟迟没动作，可把他急死，催促着：“快拉竿子！”
　　书生恍如未闻，手持鱼竿，静静注视水面。
　　急得剑帅恨不得抢过鱼竿代他提起来……
　　当然啦，哪怕剑帅变成斧劈天，也不会干出这般恃强凌弱没品的事。
　　就干着急。
　　也不寡言少语省铜钱啦，催催催：“鱼要跑了！！快！”
　　书生突兀开口，话里若有玄机：“鱼还没来。”
　　柳穿鱼更急，忍不住手贱，劲风轻扫，拂开一层水波；
　　一条臂长、披着银鳞的长吻白条，没被劲风惊吓走，随着轻波游动，嘴巴正咬着鱼饵。
　　剑帅压着嗓门，像证明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满满得意地，用着气声说：“看，好大一条鱼！”
　　接着催。
　　书生没再吭声。
　　眼看白条即将挣脱，他倏然拽竿提线！
　　剑帅紧张得不敢呼吸：书生死犟，偏不信他的话，上钩的鱼这下要跑了吧！
　　“哗啦啦！”
　　起码二十多斤的大鱼，跃出水面，挣扎着带起水珠，溅到了江湖客的黑纱。
　　残阳余晖，浮动在水面，映照着白条银鳞闪烁。
　　柳穿鱼惊呆了！
　　这也行？？
　　羡慕的目光落在书生脸上，直到“扑通”一声，这人暴殄天物，竟将二十多斤的鱼丢回水里！！
　　须知，这一种白条，生长奇慢，这么大的一条起码在五十年往上！
　　寻常质量最多黄级的鱼，这一条近乎地级……可想而知，鱼钩造成的些微损伤，对它造成不了生命威胁。
　　剑帅痛心疾首。
　　五十年的大白条他都没吃过！
　　书生像是察觉到剑帅的悲愤，本来对他爱答不理的，这会儿轻声开口：“并非年份越长，鱼就越好吃。”
　　显然，其对吃鱼很有研究：“长吻金鳞白条，十岁左右，金鳞褪、银鳞未生，其时肉质才叫鲜美。”
　　柳穿鱼更郁卒了：书生搁这儿炫耀吗，还这么挑剔？！
　　此后一段时间，书生没再说第四句话。
　　太阳将落未落的。
　　这么会儿工夫，他又钓到三条很稀罕的鱼；
　　剑帅莫说没吃过，有一鱼的品种，听都没听说过！
　　柳穿鱼盯着书生的鱼竿，恍然大悟！
　　非他技艺不行，实在是书生的鱼竿……是个好宝贝！
　　虽说，鉴定不过是绿色凡品，可鉴定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嘛。
　　有些奇物，难以鉴定，虽多数呈现“白”，说不准也可能会“绿”的。
　　大概是他盯着鱼竿的眼神太过炙热，以至于隔着几层黑纱，让人也忽视不得。
　　书生分出一个眼神给他，目光沉静的，轻问：“阁下也想钓鱼？”
　　关键时刻，柳穿鱼超聪明，领会到对方话外意，一点儿都不矜持：“如果你愿意借我鱼竿的话！”
　　书生神情寡淡，冷冷清清的样子，没说什么，将鱼竿放下，自己起身离开。
　　柳穿鱼无心在意对方行动，当场演绎起什么叫“鸠占鹊巢”，占据书生的“风水宝地”，拿着“超品好鱼竿”，也甭管什么节省活力，动作麻利地给鱼钩上饵……用力一甩！
　　凝神。
　　屏息。
　　静候……
　　来了！
　　好大的力气，是一条大鱼，起码几十斤重的大鱼！
　　柳穿鱼逮准时机，火速拽起鱼竿。
　　仗着黑纱罩起黑纱、黑纱之下半面妆没脱掉，谁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就完全没了表情管理。
　　只差没龇牙咧嘴！
　　关于垂钓，剑帅很讲究仪式感，没“作弊”用上武功。
　　于是，跟水中的家伙角力小半天……
　　“咔嚓。”
　　细微的一声响，鱼竿断了！！
　　水面荡起阵阵涟漪，吃到饵的鱼儿趁势逃走。
　　得亏剑帅下盘稳，要不，鱼竿猝不及防地断了，他肯定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柳穿鱼：“……”
　　这个鱼竿……竟不是超品神器？
　　默。
　　一群寒鸦在头顶盘旋——
　　“呜哇呜哇”地惊叹着！
　　好像在碎嘴，又好像在嘲讽！
　　柳穿鱼怒。
　　连个破鸟也敢笑他？
　　起身便欲飞起轻功找寒鸦们干架……
　　“老爷。”
　　听到这一声低唤，窸窸窣窣的，那边有人在说着什么。
　　立马吸引着剑帅的注意力。
　　转头看过去……
　　书生眉目低垂，坐于倾倒的老柳树上，姿态写意，手里卷着一。
　　不久前悄然出现的第三个人，身材矮小、脸庞稚嫩，作书童装束，背着一个快跟其人一般大的书箱……乍眼看，只以为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事实绝不简单，哪怕其有意隐藏，剑帅一眼看出来对方是个天级高手！
　　——其实归功[鉴定]，明明白白的，显示其人127级，天级巅峰了属于是……不交手的话，柳穿鱼光靠看，还真容易看走眼。
　　难怪书生敢在积金湖钓鱼。
　　来了个天级高手，柳穿鱼没多余的想法。
　　只是心虚。
　　弄坏了人家的鱼竿！
　　对着面板余额，抠抠搜搜的，算着赔偿多少钱合适。
　　书童突然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柳穿鱼茫然。
　　“……好端端一个玄级武者，抢手无寸铁之人钓鱼竿，算什么英雄好汉，传到江湖上，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柳穿鱼：？？？
　　冤枉！
　　幸好书生立马替他伸冤：“没人抢鱼竿，我赠予的。”
　　书童瞠目结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老爷您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那可是价值123文的鱼竿！小的我在夜市蹲守整整一个月才捡漏到的！”
　　书生悠闲翻着书页，闻言，淡淡轻斥：“聒噪。”
　　书童立正，特别熟练地，给自己点上了哑穴。
　　把柳穿鱼看得一愣一愣的。
　　旋即，理解了书生话里的意思，当即涌出窃喜——
　　价值123钱哎！
　　竟不找他赔偿……回风龙人真是个好龙人！
　　剑帅也是个投桃报李的好帅。
　　主要是正好也饿了。
　　翻掌间，像是从宽袍大袖里拿出的，热乎乎一个手抓饼——出发时，拿着壹家优惠券，用几折价格从隐老板跟班那儿买到的，玩家做的吃食新奇又好吃，他特别加了两个蛋、三根肠、五片培根，饼子裹不住了都，用两块面皮包起来的——运功，精准将“饼”一掰为二。
　　无奈，肠粗细不够匀，蛋的形状也不是完美贴合在饼子上的圆。
　　目测完心里计算好，柳穿鱼将蛋略多一点、肠少一丢丢的半个饼子送到书生跟前。
　　无比豪横的：“请你吃！”
　　书生怔了怔。
　　身旁的书童不干了，伸手想打掉，被书生一个眼神阻止。
　　蔺不知客气道谢，没任何忸怩，接过剑帅好意送来的饼子。
　　肉肠啊培根啊煎蛋挤得快掉出来了，拿在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手里，画风很不对劲。
　　把自己点哑了的书童既不允许动手也无法开口。
　　只能气鼓鼓的，朝剑帅干瞪眼。
　　柳穿鱼回他一个眼神：跟你又不熟，边儿去，没你的份！
　　——当然，黑纱面具遮挡，书童能不能意会得到，就难说了。
　　书生也没刻意等分食的家伙先吃才动嘴。
　　吃相相当文雅，半垂头，不紧不慢咬了一口蛋。
　　书童看到，急得直跺脚！
　　柳穿鱼有些开心。
　　尽管多数时候他抠巴巴不乐意分享，偶尔跟人分享，还是希望对方赏光的。
　　就大口吃起手抓饼。
　　美！味！
　　稍稍后悔，没多买两个囤着，也好见到鬼兄后，给对方也尝一尝鲜。
　　——冤大头隐老板，二测后变精了，壹家生意好，来来往往停靠渡口的NPC都舍得花钱，于是店内物价飞涨，剑帅也是花上一个时辰做足心理工作，才狠下心买这一个饼子的！
　　书生看着弱不禁风的，让人以为食肠不够，吃不了几口。
　　不想，胃口如此好，慢条斯理的，将半斤重的饼子吃得干干净净。
　　本来气急败坏怒瞪眼的书童，看着看着咽起了口水，可怜巴巴围观二人吃饼。
　　“开船——咯！”
　　忽如其来，是嘹亮的、悠长的一声吆喝。
　　一遍遍回荡在一望无际的湖面。
　　跟着书生有样学样，在水边洗手净脸的剑帅，闻声抬头。
　　落日完完全全地，被积金湖吞没；
　　剎那间，水面洒满碎金、随波浮荡，好不壮观！
　　连柳穿鱼这样心思不纤细的家伙，一时都被震撼到了。
　　积金湖，名副其实！
　　绝美的景致转瞬即逝。
　　剑帅苦苦思索，想抓住适才一闪而过的感悟……
　　周遭暗涌的气氛，让他强行回神。
　　不知从哪里摇桨过来的船，渐渐靠岸；
　　空荡荡的野渡，短短一刻间，蹿出许多黑衣黑斗笠的江湖客。
　　人多，气息驳杂；
　　给人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
　　实则都是来乘船的武者。
　　看大家的装束，约莫目的地一样是暗市。
　　积金湖，作为北陈第一大湖，打东边往湖城，如果不乘坐野渡船，就得绕路很远很远！
　　才这么一会儿，岸边聚集有二十多人。
　　陆陆续续，有人急忙忙，拼老命用着轻功，朝这头赶来。
　　没作掩饰的书生与其书童，混在一行江湖客中，就特立独行。
　　不时有视线扫过他们。
　　都是藏头掖尾的，二人恍若未觉。
　　书生淡定整理书箱，没再让书童背了，等船一停靠，提着沉甸甸的书箱就第一个登船；
　　书童抱起断掉的鱼竿，苦大仇深的，没好气地瞪了好几眼“罪魁祸首”。
　　柳穿鱼很敏锐，不但感觉到书童火辣辣的眼神，也发现另外一些人打量的目光……
　　不经意地，从自己身上一扫而过。
　　鉴定一行人，十来个玄级，五六个地级，二三个准天级，两个天级！
　　——没算上不起眼的小书童。
　　连掌舵的也达准地级，四名划桨的水手很平均地全在80级，看战力，在玄级里也是顶尖的高手。
　　让剑帅惊奇。
　　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还挺藏龙卧虎！
　　别看他接触到的，动不动就是地级、天级，乃至半步宗师，实则放眼整个江湖，人、黄级水平才是常态；
　　多数人一辈子也摸不到玄级门坎；
　　不过，有门有派有家世来历的，除非资质奇差，水磨工夫慢慢熬，总归能在寿尽前达到玄级……没意外夭折的话。
　　因而看似玄级数量众，大白菜似的，一抓一大把；
　　实则算得上三四流的高手了；
　　谁人见到，不客气地尊一声“大/少侠”？
　　于资质算好的武者而言，真正的坎儿是地级；
　　地级跟玄级，差距天壤之别；
　　毕竟，想达到地级，得先“问道”，扪心叩问己身之道……别看武者寻常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多数人根本看不清自己！
　　——自然了，越往上，进阶越发艰难。
　　扯这些的意思，是想说，寻常没个特殊情况，或赶巧哪方大势力集体活动，这般人迹罕至的野外，鲜少能一下子聚集这么多高手。
　　事不关己，剑帅头脑简单，不禁暗叹：
　　一年一度湖城暗市，真是一块香饽饽，热闹赶得上风云小会了！
　　胡想八想不影响柳穿鱼利索的行动。
　　这些个路人高手，人还怪好的咧！
　　客客气气的，没人抢着上船……
　　他就不客气了！
　　勉强素质一把让书生先走，连小书童都不给谦让，抢在对方前一息先登船，找了个舒适的座位。
　　船不算大，座位——蒲团整整齐齐摆在船中——才十个。
　　跟书生也算是半熟人了，柳穿鱼干脆坐在对方左手侧……尽管，没打算跟对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没得必要吧。
　　惹来书童一个白眼；
　　书童只好占据书生另一侧的空位。
　　三人落座，其余人像是才反应过来；
　　很快，算上船夫、水手，整好三十人全部登船。
　　挤挤攘攘的。
　　本来暗喜抢到好座位的剑帅，感觉被一群人围起来，不是很自在；
　　忍忍咯！
　　以船夫的功力，最迟明天傍晚，即能抵达对岸。
　　积金湖太大，号称“八百里内海”；
　　当然，船家掌握着航线，实际的行程，差不到是两岸距离最窄的一段，不足300里；
　　大湖隐藏危机，有一些性情凶恶、品阶高的食人鱼类，少不得人鱼搏斗的状况，难免延误时辰。
　　柳穿鱼暗戳戳期待。
　　据说，有几种食人鱼特别值钱；
　　他多打几头，也不费啥力气，顺水拖到岸对面，正好让鬼兄处理；
　　哪怕不好拍卖呢，暗市有私人交易，也是一大笔进项。
　　“各位客官请放心，小老儿在积金湖掌舵三十多年，对航线了如指掌，绝不会让大家碰上食人鱼，最迟明个卯时，安安稳稳抵达湖旁渡！”
　　船夫夸下海口。
　　“……”
　　船启航。
　　没过多久，岸上已经看不清了；
　　茫茫一片全是水。
　　原已是夜间，赶上月初，黑乎乎的，真就什么也看不清。
　　俗话说：“月黑风高杀人夜！”
　　显而易见，一船客人越发紧张。
　　柳穿鱼扫了眼众人紧握武器的手，仗着伪装无需维持剑帅的形象，伸长脖子，半个身子越过书生，好奇盯着吭哧吭哧修理鱼竿的书童。
　　好手巧！
　　书童用个金属制的奇特活页，涂上个什么胶，费了半天的劲儿，将报废的鱼竿修好。
　　书童长嘘一口气，嘀咕：“还好还好，不用我再到处找好用的鱼竿，也好省一笔开销。”
　　柳穿鱼听到，对书童心生赞赏：不错啊，会居家过日子！
　　书童可不知他被“赞赏”了，一抬头看到黑乎乎的家伙只差没压在他家老爷身上了，其不知何时解开的哑穴，当即好大声：“狂徒放肆！你……”
　　这一声如同水滴进油锅；
　　压抑的情绪瞬息爆发！
　　心怀不轨的船客们，都以为书童斥责的是自己，不待人一句话说完，不约而同，齐齐动手！
　　一记长矛直刺书生心口；
　　被一根铁锏挡下了；
　　有人直朝三人撒网，恰巧赶上另一人挥舞大刀，刀气振飞罗网，又一人甩出鞭子朝书生卷来，恰恰撞到刀口，两方使的都是八`九成功力，震退彼此，险些没翻出船外！
　　船夫也不掌舵，水手也不划桨了，一起投入混战。
　　近乎在混战中心的柳穿鱼，看大家打来打去，好不热闹！
　　明显，包括船夫、水手，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书生；
　　奇特的是，这些人不完全是一路人，十来个招招狠辣，想致书生于死地，另十余人替书生挡去致命攻击，但也不是纯纯保护，罗网啊鞭子等，一看便知他们只是想抓活的，剩余三人，打得很热烈，就看不出目的，划水似的……也是，人家本职就是划桨的嘛！
　　柳穿鱼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
　　偏有人手没长眼，刀啊剑的往他身上落。
　　斧劈天是好惹的吗？
　　看他这血黑血黑的一身！
　　毫不客气，抬起大斧，把波及到他的几个人一斧头横扫，扫到积金湖里喂鱼！
　　斧头耍得虎虎生威。
　　柳穿鱼坐在蒲团，屁股都没挪一下。
　　让人知道，他绝不是好惹的。
　　于是……
　　“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船被炸成四分五裂！
　　是剑帅没见识过的一种雷火弹，威力惊人，远不是在壹家食肆那会儿，玩家搓出来的小玩意儿可比的。
　　幸好，柳穿鱼对危机的嗅觉很敏锐；
　　绝对自信，却绝不大意。
　　第一时间轻功飞起。
　　没忘提着书生一起跑……好歹是人家的“恩公”嘛，施恩要彻底。
　　亏得剑帅够谨慎，真正跑路时，发挥的是最大实力；
　　将将躲开爆炸余威！
　　轻功点水，到底不好着力，还提着一个大男人，快撑不住时，看到漂浮的一块甲板；
　　果断一个提气，拽着书生飞落甲板上。
　　书生肉身不比武者强健，受到爆炸余波，虽看不出重伤，嘴角溢出丝血；
　　冷白色脸庞，变得病态苍白；
　　便如此，书生不改沉着冷静，被小鸡仔似的提着飞来飞去，也没发出一点儿声响。
　　湖面无风。
　　甲板稳当当地飘浮。
　　柳穿鱼就安心把人放下了。
　　书生才一站定，朝黑乎乎的家伙，作了个大礼：“多谢恩公。”
　　柳穿鱼第一反应以为对方认出自己真身；
　　转而想起，“恩公”也不是什么专属名称。
　　倒不在意认不认出的……
　　他一手提着斧头，一手很有范儿背在身后，自报家门：“本座是斧劈天！”
　　好事不留名，不如锦衣夜行。
　　书生怔了一怔，轻轻擦拭嘴角血迹，浅浅一笑：“斧劈天……吗？好气势！”
　　柳穿鱼心里一喜，对书生印象更好了：读的书多，就是有用，才不像玩家们那样，一点儿也不懂欣赏！
　　湖面静寂。
　　先前的那些人，连船带人……大概是没了。
　　柳穿鱼使劲儿蹬蹬甲板——挺稳当。
　　计划运功御使着甲板，带书生离开这前不着岸后不着岸的地方。
　　就是……
　　“你可认得方向？”
　　虽说面板显示坐标，大湖茫茫，没个参照物，他对坐标半懂不懂的，也不好找出合适的航线……可别瞎漂，漂一整个八百里，直接跑别的州去了。
　　书生不知有何依据，指着一个方向：“直行约十五里，有一湖心洲。湖心洲再往西北，距湖旁渡，不足一百一十里。”
　　柳穿鱼高兴：“会识路就好。”
　　罢了，再蹬蹬脚，用力踩着甲板上，神秘秘道：“下头有大鱼。”
　　才一落“地”便发现了，甲板浮力不对，暗想或许是嗅到血味、来埋伏的食人鱼；
　　怕书生被吓到，没说得太明白，给个提醒，只待食人鱼发难，他好一招擒拿！
　　“咕噜咕噜……”
　　“哗”的一声，冒出个鱼……
　　啊不，是人头！
　　是书童，得亏剑帅出手先试探，他反应也奇快无比，躲掉一记攻击——
　　“呸呸呸呸！”
　　书童狂吐着水，边嚷嚷：“谁是大鱼！真是的，我费劲巴拉在下面托举，你老蹬我干嘛！”


第41章 
　　柳穿鱼小小意外；
　　他知道水底有东西，通过隐约的气息等判断，真的只以为是大鱼！
　　转念就明白：书童到底是天级巅峰，总有一些独门秘术，其人根骨属水，功法用到极致，与水融为一体……也不是没可能。
　　是书童而非食人鱼，让剑帅遗憾；
　　不过，有对方在，就省事了；
　　剑帅歇了下来，跟书生一起，稳当当地坐在板子上；
　　书童踩水，托举着板子往湖心洲推。
　　怪费劲的。
　　感慨归感慨，柳穿鱼没指手画脚，还别说，这样被人推着走，好享受的！
　　察觉水底异动，随口问一声：“你踩着什么？”
　　许是看剑帅对自家老爷有救命之恩，书童不再甩脸子，语气不太耐烦，可有问必答：“是丢雷火弹的孽障！”
　　柳穿鱼恍悟：“他没跑？”
　　书童怪笑：“被我堵住去路，封禁他穴道，令其用不了武功，吊着一口气在水里挣扎，正好为我御使，也便省点气力。”
　　柳穿鱼默。
　　好单纯的一张脸，好恶毒的一颗心……妙啊！
　　自然而然就奇怪了：为什么那些人追杀个穷老书生？
　　柳穿鱼心下嘀咕，嘴上没多问。
　　书生仿佛察觉到他的疑问，轻描淡写：“蔺某无意间得罪几路人马，劳恩公受到牵连。”
　　剑帅爽快表示不算什么大事。
　　自我介绍名曰“初升”的书童，两条短腿超会踩；
　　没多久，推着板子，顺利抵达湖心洲。
　　湖心洲很小，或许是亿万年前遗留的山石被湖水淹没；
　　多数地方没法直接行人；
　　好在有几块平整的石块形成一个水面浮台。
　　几人登上石台。
　　暂作休憩。
　　书童拖着残存半口气的“孽障”，扔垃圾似的丢在一边。
　　“老爷，附近应该有藏着船，待小的找来。”
　　被书生喊住：“初升。”
　　初升“哎”了一声：“老爷还有何吩咐？”
　　书生淡淡看着“孽障”：“搜一搜他的身。”
　　初升猛地拍起自个儿脑瓜：“瞧我，差点疏漏了！”
　　柳穿鱼若有所思。
　　书生看了过来：“恩公可是有什么疑虑？”
　　剑帅沉吟，半晌问：“总觉得在哪听过‘初升’的名？”
　　就，很微妙的、很诡异的感觉。
　　书生想了想，回：“初升姓阳，曾在江湖闯出‘阳水鬼’的名号。”
　　柳穿鱼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他养水鬼！”
　　没看《江湖英豪录》前，只是听人说“养水鬼”，可把他胃口吊的呀，老想着水鬼怎么养？好养的话，他也想养一头呢！
　　阳水鬼一边利索地扒着男人的衣服，一边嘟嘟囔囔：“干嘛要提阳水鬼！丢脸死了！”
　　便知，阳水鬼莫名销声匿迹，不是死了，或者厌倦江湖，纯粹讨厌这个外号，忿忿不平就宣布金盆洗手！
　　剑帅心有戚戚：他要是被叫个啥啥鬼，肯定也不爱到处跑！
　　半口气也快没掉的那人，真是一贫如洗；
　　大概武器落水遗失，全身脱得只剩个裤衩，没找到一样东西。
　　于是初升就扒去他的裤衩……
　　柳穿鱼还纳闷：这人下面鼓胀得好大，忒厉害了吧？
　　不想，裤衩一扒，一左一右塞着两个蛋……啊不，是弹！
　　雷火弹！
　　正是书生和书童想找的东西。
　　柳穿鱼震惊。
　　又一次的，刷新世界观，见识到人类的多样性！
　　只见书童用手掂了掂：“八十八斤重，是前次查到的那种……哼，下足血本了！”
　　算上炸掉的那一颗蛋，也就是这家伙在裤兜里坠着二百六十四斤的重东西？！
　　柳穿鱼自己是武者，深知武者上限无极限，264斤对天级高手也不是不能负担的，可还是……
　　难理解！
　　书童一手捧着一颗蛋……弹，走过来；
　　柳穿鱼嫌弃地果断起身，退避三丈；
　　初升忙解释：“这一种雷火弹，外面不知用的什么东西包裹，寻常拿放不会炸的。”
　　柳穿鱼默默偏开头。
　　他是怕爆炸吗？
　　只怕味儿重，被熏到了，犯恶心！
　　眼看初升要把雷火弹塞给他家老爷……
　　被书生制止，是坦然的：“我拿不动。”
　　初升握着一颗弹，挠挠头：“那先放书箱里……”
　　没错，那么紧急的关头，书生也不松开抱着书箱的手；
　　书箱完好，甚至没被打湿。
　　书生拒绝书童：“书箱满了，放不下。”
　　书童只好把两颗弹，揣在自己的怀里，招呼一声说去找船；
　　浑身被扒光的男人溢出一声闷哼，被经过的阳水鬼听到，毫不腿软一脚踩在对方脖颈……
　　好用力！
　　男人“嗝”的一声头一歪，彻底死过去了一样。
　　书童对上书生的目光，讪讪然：“小的没用力，是他太柔弱了，好不经踹！”
　　书生盯着“死”过去的男人，眼神深幽，不知在想什么。
　　柳穿鱼来回瞅瞅，好意道：“安心，没死，一口气没续上，假死罢。”
　　书生闻言，面容稍缓：“多谢恩公告知。没死……便好。”
　　书童立马警觉：“你什么意思？你怎的知道我们想要活口？”
　　柳穿鱼奇怪地看他：“活口换的赏金不是更多？”
　　不清楚揣三个蛋的男人是干嘛的，反正满身浓郁的血气，罪恶深重到罄竹难书，还是天级的，这样的人抓到交给官府（既县内一般给闻贤阁），赏金可比单一个人头多好多的！
　　书童吃惊道：“换赏金？”
　　柳穿鱼回：“能。”
　　书童忍不住追问：“活口赏金更多？”
　　柳穿鱼好脾性地解说：“得看境界，和其人身份。”
　　书童双目炯炯：“这个孽障肯定很值……”
　　书生擦拭着才修好的鱼竿，忽地轻斥：“聒噪。”
　　书童打了寒噤，熟能生巧给自己一记哑穴，火速跑去干活了。
　　柳穿鱼举起一只手，下一瞬反应了过来：可不想给自己点哑穴，书生也不是他的“老爷”，哼！
　　书生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温声说明：“初升因妄言犯过错，便立誓修闭口禅，才时常点自己的哑穴。”
　　柳穿鱼了然。
　　原来如此……看不出“养水鬼”还是个修佛的。
　　虽有些好奇，却不该打探别人伤心事；
　　剑帅善解人意，换个话题：“鱼竿这般，好钓鱼？”
　　书生唇角微微勾起：“试一试便知，”顿了顿，问，“恩公试试手？”
　　柳穿鱼可不想自取其辱，故作满不在乎的：“平生最不爱钓鱼！”
　　蔺不知轻轻一笑。
　　剑帅不禁催促：“还不扔钩吗？”
　　书生朗声回：“待蔺某找准位置。”
　　柳穿鱼忍不住点头：确实，风水宝地，鱼才好上钩。
　　最终，最适合的位置是一丝`不挂“死”着的那人身前石头。
　　剑帅嫌弃得很，可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做个好人；
　　一脚将人踹到另一边……
　　莫碍事！
　　假死的人无意识痛哼出声，嘴角流出一阵阵的黑血。
　　柳穿鱼：！！！
　　心虚。
　　连忙探了探人的气息，才松了一口气：“死不了。”
　　得亏是个天级的，皮糙肉厚好经摔！
　　书生安静地看着他折腾，最终还得说一声“谢谢”。
　　就，继续钓鱼。
　　哗的——
　　大大的一条！
　　三十八斤七两多重的胭脂鳕鱼！
　　这个品种，品阶低得很，架不住味道特别好，且稀有得很，往往不足十斤被人逮住了，就卖了杀了。
　　跟长吻金鳞白条不同，这种鱼越老越好吃；
　　故而，按斤两算价，每增加一个五斤，价格翻一番。
　　总结就两个字：值钱！
　　胭脂鳕鱼对武者没特殊用途，因此柳穿鱼单纯只知道其值钱，更具体的不很清楚；
　　上面那些说法，是书生分享给他的；
　　书生记恩，对茍茍祟祟藏在黑纱下的某人，再不像岸上时那么冷淡。
　　柳穿鱼听得心血澎湃。
　　蔺不知这回没再将鱼放生。
　　二人盘腿坐着的石块后，是一小块乱石围起的浅池，积水一尺，胭脂鳕鱼丢进将将能活命，却游不走。
　　哗啦的——
　　小小的一条……
　　不待柳穿鱼失望，黑暗里隐隐浮动的流彩，让他精神一振！
　　真气运于双眼，凝目一看：果真如他猜想的，没错！
　　无需书生解说，柳穿鱼认出此乃黑彩灵鳉。
　　黑彩灵鳉生来玄品，且永远只在玄级；
　　它肉不好吃，贵重的在于鱼籽。
　　具体如何炮制柳穿鱼不懂；
　　反正先煮熟再晒干处理，七搞八搞的，制成鳉灵露；
　　玄级武者力竭气尽前吞服三四滴，不仅瞬间回复体力、内力等，更重要的是让人潜力短暂爆发，战力一下提升二到四成，堪称逆境翻盘的王炸底牌！
　　——黑彩灵鳉属水，水生木，鳉灵露对木法增幅作用最强。
　　须注意：
　　鳉灵露不可胡乱吞服，低于玄级的武者，吞食一滴即爆体；
　　玄级武者深知己身境况，把握准分寸，宁少勿多，否则也会弄巧成拙。
　　高于玄级的，鳉灵露入到体内，奇诡之力干扰真气运行，赶着武者在突破的关键时刻，可能引发走火入魔；
　　一旦控制不住暴走的真气，不说小命被葬送，地级掉落黄级是必然结局。
　　最可怕的在于，武者根骨遭到重创，再想修回原本的境界，除非有对症的灵丹妙药，希望渺茫得很。
　　自然，品阶限制，鳉灵露对天级中上层的高手，影响微乎其微了。
　　不管怎么说，天级、地级到底稀罕；
　　鳉灵露对广大玄级高手，是最迫切需求的奇宝之一；
　　不但是绝境里的一线生机，鳉灵露本非毒物，拿它暗算地级和初涉天级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尽管，多数人大概舍不得。
　　对剑帅来说，黑彩灵鳉等于“钱”；
　　好多好多的钱！
　　须知，当前是黑彩灵鳉繁衍季节，鱼肚子肯定满满全是鱼籽！
　　柳穿鱼的判断木有错！
　　黑彩灵鳉本是细细长长、不足半尺长的小鱼；
　　这会儿，短短的、胖胖的，掂一掂，估摸着鱼籽哪怕晒干了绝对不少于四两……是经验老道的书生，作出的判断。
　　正常。
　　一看这黑彩灵鳉正值十岁到十二岁的壮年，繁衍能力最强的时候。
　　你道如何知道鱼的年龄？
　　单就黑彩灵鳉，很好辨认：其通体漆黑，阳光照射，鳞片流溢暗彩，谓“五彩斑斓的黑”；待到最壮年的时候，斑斓五彩最明显了！
　　乌漆嘛黑的夜色，竟也掩饰不了黑彩灵鳉的流彩，可见其年龄大幼不老正正好。
　　说起来，壮年的黑彩灵鳉的鳞片，完整剥离，再怎么怎么处理，留着“五彩斑斓的黑”，没啥大用，跟很多中看不中用的玉石珠宝一样，专卖给达官贵人富商们的奢侈品。
　　又是好一笔钱！
　　书生不愧对满级垂钓专精；
　　接下来，钓到两条胭脂鳕鱼，不如第一条大，也够可以的，都在十五斤往上；
　　钓到一条年岁不足的黑彩灵鳉，给放生了；
　　钓到一条老灵鳉，彩光不够绚丽，架不住其个体庞大，老当益壮啊，腹中鱼籽恐怕有第一条的一倍多。
　　一人专注垂钓，一人专注看人垂钓、还不自觉代入其中倍儿爽；
　　不知不觉，天色将明，书童至今未归；
　　书生不见着急，剑帅完全忘记第三人的存在了。
　　“有动静，快扯！”
　　书生默了默，道：“便请恩公代劳？”
　　柳穿鱼完全没问题啊，可把他高兴的，这一回是从书生手里接过来的鱼竿，总不会再钓不到大鱼了吧！
　　急吼吼拽着鱼竿。
　　好重！柳穿鱼心头暗喜。
　　遗憾不像玩家那样持有灵犀镜，否则定会记录，他人生中钓到的最大的一条鱼了！
　　吸取岸上扯断鱼竿的教训，可不管什么仪式不仪式感的，暗施巧劲，逮准时机，猛地一个提起！
　　“哗啦啦！”
　　超大的水花！
　　是足足一个成年人大的……
　　成年人？？？
　　柳穿鱼懵逼了。
　　再看——好家伙，玩家！
　　咋哪哪都有他们！在前后不着边、八百里内海！
　　钓个鱼都不得安生！
　　“老爷！老爷……”
　　书童疾跑在乱石间，一蹦三五丈，双手高提着两个不知哪里来的破木桶：“你瞧瞧，小的发现了什……哎？这人是谁？”
　　柳穿鱼看见玩家面板有debuff，血线缓缓跌落，快见底了，反问：“可有红……金疮散？”
　　书童嘟囔：“这年头，谁用金疮散？”
　　随手将木桶找一块平的地方放下。
　　行动很直接，翻了翻书箱，找出一个皱巴巴的、写满字的废纸，打开是黑乎乎的一小把劣质乌金丹。
　　——杂质多不说，人服用后好几天身体都虚弱的很，还不如金疮散呢！
　　总归能治伤，是系统判定的红药，给玩家吃也不用讲究。
　　书童念念叨叨，到底顺从剑帅的意思，粗鲁往玩家嘴里一塞。
　　玩家面板多上一层debuff，不过血条瞬间回满。
　　原先的debuff使得其持续掉血，幸好乌金丹药性绵长，自带持续回血的效果，恰好抵消这个debuff。
　　“卧槽！”
　　玩家眼睛没睁开，芬芳之语先吐出来：“好想拉稀……不对，游戏不用上厕所的啊！”
　　皱紧的眉头不由得松开，梦呓一般傻笑：“可以放心赌了，我赌它是一个屁。”
　　剑帅一竿子把人甩出；
　　鱼竿耍起，堪比耍花枪了！
　　将要“赌”的玩家甩飞——好歹记得对方是个弱鸡——精准落在光溜溜的昏死男人身上。
　　名叫“胖次蒙面侠”的玩家，迷迷糊糊、半醒不醒的，手瞎摸摸着：“嗯，什么东西，热乎乎的，好Q弹……”
　　慢慢睁开眼，呜哇呜哇惨叫出声：“咋又是红名！老子死不起了……哎？啊？！我去！我去我去！什么辣眼睛的东西，啊啊啊啊啊，我被玷污了，我纯洁的处子手不干净了，对不起啊未来老婆，呜呜呜，我是被迫的！”
　　看得出，胖次蒙面侠真的抓狂！
　　活生生的三个大人，一时间都没注意到；
　　急得又蹦又跳，一会儿甩着手，一会儿手使劲儿在衣服上擦……
　　动作太猛了，脚下一个趔趄，摔了个王八趴；
　　脸着地，鼻子砸中昏死男人的脚趾，巧而又巧，戳穿鼻孔，鼻血夸张地横飞！
　　……可以想见，玩家开启了新一轮的崩溃。
　　柳穿鱼先是心虚，转而理直气壮——
　　自己是好心，才救了对方一命，将将2级的小号经不住死了！
　　书生默默看着玩家表演，少刻，视线扫过书童带回来的两个木桶，问：“船呢？”
　　被玩家惊得一愣一愣的书童，这才回过神，顺着老爷的目光看向木桶，立马抖擞起精神：“老爷你看，小的抓到足足十二只沓浪雪蛤！”
　　雪蛤黏液，对水法武者可堪圣品……
　　纵使初升已经天级巅峰了，雪蛤于他仍有些许帮助。
　　书生神色淡淡，再问：“船呢？”
　　初升亢奋的话语戛然而止：“忘、忘了。”
　　书生没怪责，只道：“别误了时辰。”
　　初升点头哈腰：“小的马上将船找来！”
　　如一阵风踩着水狂奔而去。
　　哪怕小岛洲多了一个陌生人，他也没多加警惕，许是看出玩家是个弱鸡，也或对靠谱的剑帅有些许信任。
　　胖次蒙面侠终于发现茫茫湖心洲，竟有别的人在；
　　第一时间装怂；
　　瑟瑟发抖，装得可像那么回事，什么“大爷”“二爷”的满嘴求饶，说得顺溜自如！
　　后来才反应了过来，眼前NPC是友好阵营的。
　　蓦然地，长舒了一口气。
　　书生一贯清冷的面容，这会儿挂着微笑，疏离的气质当即淡了，如同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规规矩矩朝玩家作了个礼：“小生席灯，这位是小生友人，斧劈天大侠。我二人遭遇水祸，不知公子如何也……”
　　柳穿鱼先对书生的模样感到新鲜；
　　一听对方自名“席灯”，忍不住哼哼：臭美的读书人，给自己取那么多好听的名！
　　再听书生唤他“斧劈天大侠”，不由心生得意，昂首挺胸，左手一个虚抓，将随意丢老远的大斧拿在掌中，横在胸前，摆出个超帅的造型。
　　胖次蒙面侠一开始是警惕的；
　　架不住书生温文有礼，笑得如沐春风……
　　就叽叽哇哇，甭管能说、不能说的，对着NPC一通吐苦水。
　　柳穿鱼明白了。
　　又是二测才进游戏的玩家，行事比起勉强谨慎的首测玩家，更胡乱张狂。
　　胖次蒙面侠说着说着，满腔的悲愤，恨不能声泪俱下。
　　无奈演技不到家。
　　手死命揉搓眼睛也没见一滴眼泪。
　　从他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表述中，柳穿鱼很快整理出对方短短数日的游戏生涯：
　　“出生”就在地图边缘，靠近暗市所在的落星镇；
　　由于太兴奋，没急着找卜算子——追随贾真人的那一群神神叨叨的家伙——占卜，刷新命书，甚至连定位盘都没设置。
　　哪料，风土人情没体验到，被人打晕掳走；
　　和他一起的有刷新在方圆百里的二十多个玩家！
　　所有人，无论男女美丑，被狠心丢进一口深井……
　　挖矿！
　　由于没显示坐标，玩家们一开始超兴奋，以为是特殊地图、特殊任务。
　　哪料……
　　被鞭笞着没日没夜的挖矿；
　　有人忍无可忍，死了出去；有的不信邪，坚信着隐藏任务，仍在坚持。
　　胖次蒙面侠是个才注册的小号，哪怕有隐藏任务，他也完成不了；
　　想方设法，求爷爷告奶奶，试图搭一位死出去的玩家“便车”；
　　不料，那人死了出去后，就失联……没拉他。
　　胖次蒙面侠咬牙，对自己痛下狠手；
　　一头撞死矿洞；
　　没刷命书，不得不干等四个小时（现实），才死而复生。
　　回到落星镇……
　　那里随处可见红名，最友好的也就黄名，一言不合开红，他屡屡被波及，死了一次又一次。
　　胖次蒙面侠素来以自己是豹子头林冲为自傲，觉得一款不知根底的所谓全息游戏，没公测就敢一个灵犀镜卖400真是没点逼数，愿意掏钱买的玩家脑子多少也有点……
　　就导致他想求助区域频道，找个好心路人拉走他都不行。
　　懊恼沮丧，咬咬牙还是没舍得400块钱——200铜钱看起来挺好攒的，回头游戏币买灵犀镜。
　　或许否极泰来，走狗屎运碰着奇遇；
　　奇遇没给钱；
　　两天升三级……
　　火箭般的速度了！
　　不待他得意，正想离开那鬼地方，二度被人抓走……
　　被丢回矿洞！
　　胖次蒙面侠这回长了记性，死回落星镇后，第一时间找到卜算子刷新命书，设置传送点。
　　果断的，再次死出去。
　　由于他没队友，传送点只能设置在他走过的地方，就回到落星镇；
　　拼尽全力和智慧，茍啊茍，真给他找着机会，偷渡到船上！
　　想蹭船离开。
　　倒霉催的满船是红名，在内讧。
　　也算他机灵，察觉不妙，直接跳湖；
　　他本是游泳健将；
　　一口气狂刨十多里……
　　屋漏偏逢连夜雨，玩家巧遇食人鱼！
　　总算，天无绝人之路。
　　奇遇收获的好东西，让他侥幸保住一命；
　　可体力实在不支……
　　昏厥了。
　　“公子遭遇，着实凶险。”
　　书生很耐心的，听对方废话小半个时辰，也不知被“哔哔”屏蔽的内容，他听懂了多少。
　　这时，听到“咕咕”怪响，是玩家肚子在叫。
　　胖次蒙面侠欲哭无泪：“饱食度快到0了。”
　　书生很是贴心，从书箱里翻出一个窝窝头：“小生只剩这点充饥……”
　　玩家莽莽撞撞的，不等对方说完，一把抢过吃的，语气满满的激动：“我不嫌弃的，谢谢啦——嗷~”
　　窝窝头，比石头更硬，直接磕掉胖次蒙面侠的大门牙。
　　柳穿鱼实在绷不住。
　　偷偷地翘起唇角。


第42章 
　　牙齿崩了饭也得吃。
　　玩家含泪，就着湖水，也不敢嫌弃，艰难啃完窝窝头；
　　窝窝头难吃，料却扎实，一下回复25点饱食，让胖次蒙面侠顿时放松了神经；
　　不再怕“转瞬即逝”。
　　解除生死危机，苦逼了好几天的玩家，憋不住啰里啰嗦，叭叭的一张嘴，就舍不得关门。
　　书生好耐性，不动声色引导话题。
　　柳穿鱼装着柱子，没插话。
　　他不是傻。
　　书生想做什么，跟他反正无关；
　　对玩家来说，说不准是送上门的隐藏任务捏！
　　蔺不知的重点，显然是跟玩家被迫挖的矿有关；
　　无奈胖次蒙面侠是个对游戏一无所知的新手，据说，他们一行人没日没夜挖几天，没挖出来几块石头……气得监工骂骂咧咧，甩鞭子狂发泄！
　　他也认不得什么矿啊什么石的。
　　蔺不知转而打探矿井所在；
　　胖次蒙面侠还是那句话：没坐标，系统小地图灰蒙蒙的，没给显示具体地名……
　　真是一问三不知。
　　柳穿鱼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些玩家应当是被掳到地图外，即，不在既县法理上的辖区了。
　　说起来，让胖次蒙面侠怨念不已、同意给他“搭便车”的另一个玩家，不一定真的失信；
　　玩家死出去也是死回地图内（一般而言），没法联络“不在服务区”的人，定位盘“拉人”也就失败了。
　　对游戏尚且两眼一抹黑的胖次蒙面侠，肯定不知道规则，就恼羞成怒了，“自绝”前很有骨气地退队，拉黑才互加过的“没良心坑骗”他的“好友”。
　　回归当前。
　　胖次蒙面侠看似说了很多；
　　多的是废话。
　　书生改变思路，询问对方被掳走的过程和被丢矿洞后的所见所闻所感。
　　蔺不知微微带笑，声音清冷却舒缓动听，让人感到平和，提问也是自然而然地，顺着对方的话而说出口的。
　　胖次蒙面侠毫无所觉，要不是系统屏蔽在，恐怕他连自己穿的什么颜色底裤，都给爆出来了。
　　【系统：“胖次蒙面侠”被和谐次数已满88次，禁言2个小时。如有异议，请玩家联系客服，提交800字陈述，进行申诉。】
　　“哈、哈——”
　　胖次蒙面侠张合着嘴，像被点中哑穴似的，说不出话，只能发出些许气声。
　　看到系统警告，当即哭丧着脸，打蔫了；
　　顾不得跟NPC沟通，瞪着大眼望虚空……大概是在申诉吧。
　　柳穿鱼暗搓搓看着热闹。
　　蔺不知察觉到玩家的异样，关心似的问候两声，见玩家心不在焉、敷衍得没空分出一个眼神，遂很有眼力的，没再多言。
　　挂在脸上的微笑也渐渐淡去。
　　“老爷！船来啦！”
　　是初升的大嗓门，从在三五十丈外传过来。
　　憋在东方好半晌的太阳，倏忽的，一跃而起……
　　霎时，积金湖面如堆满碎金！
　　剎那美景，足以惊艳到每一个人。
　　“开船咯~”
　　初升活力十足，手脚麻利，先将雪蛤并入一个木桶，快速拾捡书生钓到的鱼，勉强塞进另一个空桶，再而拖着光身的昏死男人丢到船后舱……
　　柳穿鱼提着唬人的大斧，跟在拎起书箱的书生后登船。
　　胖次蒙面侠“嘶哈”发着气声，哑巴似的指手画脚。
　　得知一行人目的地竟是他避之不及的落星镇，吓得立马后缩，死命摇头就是不上船。
　　书生没强人所难，温声道：“如此，请公子耐心等上半天，最迟黄昏，会有去往望乡的船家经此湖心洲。”
　　言尽于此。
　　眼看友好NPC真不打算管自己，已经对坐船有些心理阴影的胖次蒙面侠，表情纠结，明显在做思想斗争。
　　初升拾掇完一切就“扑通”一声从船尾跳下湖。
　　小短腿狂踩水，推着船呼呼飙行。
　　眨眼，船驶离湖心洲，猛蹿五六丈……
　　“啊啊啊！”
　　是玩家焦急呼唤，虽说是气声，在场二位高手都没忽略。
　　初升不太乐意地推着船回到石头旁；
　　生怕船跑了的胖次蒙面侠，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爬上船。
　　柳穿鱼：“……”
　　搞半天还是书童推着船跑，既如此，先前甲板更轻，何须浪费大半个晚上的找船？
　　书生没再搭理玩家，客气有礼地请恩公落座。
　　感觉得出，蔺不知日常也不是多爱说话的性子；
　　却怕冷落到恩公，时不时跟柳穿鱼搭个一两句话——
　　坐得可舒适？
　　船行得稳当不稳当？
　　会不会觉得慢？可以让初升再用力。
　　是不是又快了，有些颠簸？且让初升悠着点。
　　人力引擎·阳水鬼·初升再度疯狂蹬腿踩水。
　　小船跑得嘎嘎快；
　　都带起了风！
　　柳穿鱼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书生；
　　书生性子好，让他都不知不觉，舍得铜钱多说几句话。
　　徐徐清风吹拂脸庞；
　　船体轻摇晃，十足惬意；
　　这会儿，柳穿鱼没再腹诽书童白费一晚工夫找船了。
　　甲板就算被人推着跑，一不小心就过水，哪能这样舒舒服服、坐着吹风享受？
　　书童小小的身躯，内含大大的能量；
　　全程不带歇的；
　　间或调整着气息会放慢一下速度。
　　剑客跟书生毕竟没太多共同语言；
　　谈着谈着，就没话了；
　　沉默。
　　好在也不尴尬。
　　一人打坐；
　　另一人打书箱拿出笔墨纸砚，书箱横放恰恰作桌案，写写画画；
　　——莫名有几分融洽。
　　柳穿鱼偷瞄对方好几眼：鬼画符似的完全看不懂！
　　余光瞥到玩家。
　　胖次蒙面侠心态挺好，说不了话就自娱自乐。
　　看到NPC不在意他做什么，一开始巡查小船……船就那么大，没啥好看的；转而玩了一会儿桶里的鱼，雪蛤外表狰狞，他怕有毒没敢手贱去碰；再之后，实在无聊，到后舱，打量着辣眼睛的没衣男。
　　一开始对着红名，哪怕对方没意识，胖次蒙面侠也怂巴巴的；
　　就，试探戳一戳，再戳一戳……
　　渐渐的，胆子肥了。
　　自打面板更新，多出个[历史行为记录]，柳穿鱼有时无需偷窥玩家聊天，查看一下他们的[历史行为记录]，就分析得出许多信息。
　　【“胖次蒙面侠”攻击“？？？”，攻击无效！】
　　一模一样的消息连刷十多条，发生些微变化——
　　【“胖次蒙面侠”攻击“？？？”，打中1次造成1点伤害，经验+12！】
　　胖次蒙面侠越打越亢奋；
　　到后来，累到气喘，还舍不得停止；
　　硬蹭Boss的经验。
　　柳穿鱼：“……”
　　心情复杂。
　　一方面，玩家呼哧呼哧累得半死，打十多二十下才造成那么1点伤害，真的很搞笑；
　　另一方面对昏迷的男人，假惺惺地生出一分同情，真叫个“虎落平阳被犬欺”……到底是天级高手，此人若有意识，怕宁可被杀死，也不愿遭此“羞辱”。
　　时近晌午。
　　胖次蒙面侠累瘫了，饱腹度快跌破10点，不得不消停，姿势不大标准，学着剑帅打坐；
　　经验条愣给他蹭的，涨了二分之一，眼看距三级不远了——小号升级经验需求少嘛——总算弥补他反复地死，造成的损失。
　　前方，书生画也画完，落款后等待风干。
　　任劳任怨在水里推船的书童，哗的一声出水跳入船舱：“好了……呀，老爷你怎么画起了人，哎哎？斧劈天？”
　　柳穿鱼慢半拍，还是察觉到一抹热情的注视，才反应了过来，先迎上初升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怔了怔，才看清，平整铺在书箱上的纸上画着——黑纱黑袍的自己，扯断鱼竿，纵使看不到五官、仿佛透着狼狈。
　　柳穿鱼：！！！
　　书生是在嘲讽他吗？
　　蔺不知恍如未觉某人的不满，轻言轻语：“蔺某不擅画人，可见到恩公威风八面的风姿，不禁心生向往，忍不住想记录下来……见怪了。”
　　柳穿鱼很好哄，看人家语气真诚，不由得信了，尤其被夸“威风八面”，就飘飘然了，矜持道：“哪里，不怪。”
　　书生将画赠与画中主角。
　　柳穿鱼下意识一眼鉴定，是“橙”，一点儿也没推辞，开开心心地收下。
　　系统定义[未命名画作·二]。
　　书童在一旁咬牙切齿。
　　书生偏头问：“到了？”
　　眺望远处，隐隐约约好似看得到岸。
　　初升回：“没。这里有水涡，等会儿带着船到雁翅江，雁翅江顺风顺水，半个时辰即达落星镇。”
　　无需再用人力推进。
　　书生点头，看了一眼自我陶醉、欣赏着[未命名画作·二]的家伙，吩咐着初升收拾鱼获。
　　满满一大木桶的珍鱼，说送给恩公，以报答救命恩情。
　　柳穿鱼小心收好画。
　　照样没客气。
　　——江湖人行好事不图回报，大侠们早饿死啦！
　　三条胭脂鳕鱼，最大的他没要，要两条小一点的；
　　想着没给鬼兄带手抓饼尝鲜，请吃鱼也行；
　　鬼兄过得那么苦，想必没吃过这么好的。
　　黑彩灵鳉，要了老当益壮的那条，鱼籽更多；
　　另一条让书生留着，鱼籽不少，关键是鱼鳞剥离好制饰品，不是很受读书人追捧的嘛……再不济，回头送给当官的，读书人都想求功名，说不准能谋个一官半职。
　　初升原是心疼的，看剑帅不算贪，脸色就好看多了；
　　跟着说，雪蛤也分他一半；
　　柳穿鱼拒绝。
　　他对书童没啥恩情的。
　　初升个犟脾气，还来了劲，瞪着铜铃眼，非得他要，不要就不行。
　　柳穿鱼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的王八蛋吗？
　　果断笑纳！
　　考虑雪蛤是表皮分泌的黏液才对水法武者有用，就屈指弹气劲，不停刺激分给他的六只雪蛤；
　　雪蛤气鼓鼓的，狂飙“泪珠”；
　　硬生生将腺体里的黏液流干……书童手法熟练给全收拢了，一滴也没浪费。
　　沓浪雪蛤一生短暂，黏液总数是固定的，一旦流干，寿命便走到尽头。
　　六只雪蛤已至濒死；
　　对柳穿鱼没影响；
　　一时半会儿雪蛤不会死，彻底断气前，取出腺体——失去水分的腺体，变成剧毒之物，送给鬼兄正好；
　　雪蛤剥去皮，烤制雪蛤干，是非常耐储存、很饱肚子的干粮。
　　三人“分赃”完毕；
　　随着水涡打旋儿、流入雁翅江的小船，被奇特的水流推得飞快。
　　忽地，雨点落下。
　　一开始是零零星星的，很快就密密绵绵，不过一刻钟，哗啦啦啦地下成大雨。
　　船舱飞快积水。
　　于雨中的江心飘摇得厉害。
　　吓得禁言刚结束的玩家嗷嗷直叫。
　　没多久，渡口进入视野内。
　　雨线密集，不影响大家看到渡口来来往往的许多人。
　　“什么鬼地方，雨下得没完没了了还！”
　　“啊，岸上好多黄名红名，害怕！”
　　“那个，斧……斧大侠，你打得过他们吗？”
　　胖次蒙面侠管不住嘴，絮絮叨叨个没完。
　　剑帅没空理会。
　　正在跟书生、书童“拉扯”。
　　难得一次，真心不想要人家的东西；
　　哪怕，系统鉴定“红”；
　　着实无法抹灭，深刻在脑海的那一幕：硕大的弹，揣在赤条男裤`裆里……
　　没错！
　　书生真的超体贴。
　　说：落星镇混乱危险，云中族有雌雄二宗师，喜怒无常，担心恩公万一遇到危险，红阶雷火弹好炸人一个不备，就算打不过人，也能争取到逃跑的机会。
　　书童见不得老爷对人好，更见不得人家拒绝老爷的好；
　　噼里啪啦好一通说：“这可是新品雷火弹，我观你修的火法，只需运功引爆它，炸几个天级不在话下；或待你达到天级巅峰，用上它，说不准炸死炸伤半步宗师，对宗师也是威胁。”
　　柳穿鱼惊讶：“这般厉害？”
　　先前湖上感知过这雷火弹的威力；
　　也觉得或对他造成震伤，可没想到有书童说得这么夸张。
　　初升表示他不是夸张：“这雷火弹的外壳和内里火`药很不寻常……说不清，反正你知道厉害就好。”
　　蔺不知或许猜到剑帅的嫌弃，书箱里翻出一个油纸包，让书童将雷火弹包好。
　　书童嘟嘟囔囔：“雷火弹个头不大，丢木桶里就是，反正不怕水的。”
　　吓得柳穿鱼连忙拎开盛着鱼获的大木桶。
　　书生淡声说：“木桶不结实。”
　　书童恍悟：“也是，看着不大，八十八斤重呢！”
　　快手快脚包好雷火弹，往黑乎乎的家伙怀里一丢；
　　柳穿鱼不甘不愿地接住……
　　总归是人家一番好意。
　　雷火弹大小正好在一掌之握；
　　翻掌假作藏入宽袍袖内，是一息也忍不得，丢进储物格。
　　给剑帅的雷火弹当然只有一枚；
　　另一个书童自己揣好。
　　书童想想，不放心似的：“不到生死关头，这东西可别乱用啊。若非你是老爷的恩公，才不会……”
　　“初升，靠岸了。”蔺不知平静提醒。
　　“啊，差点撞船……奶奶的，对面船没长眼睛吗？敢瞪老子，谁怕？”
　　对面船家，面色不善，恶狠狠看向这头；
　　这回，书童没再扮猪吃老虎，属于天级高手的气场全开——
　　那边人秒怂。
　　船家慌慌张张赔罪作礼。
　　书童“哼”了一声，赶在船中积水多到快沉船前，控着小船，稳稳靠岸。
　　早在零星小雨时，书生从船舱找出斗笠、蓑衣穿戴好。
　　初升给赤条男胡乱套好衣裳，拖着人上岸。
　　胖次蒙面侠眼珠一直在滴溜溜地转，直看到对面船家向书童服软，果断作出决定，上杆子凑到那一对主仆跟前，一会儿要帮忙拎桶的、一会儿说替初升撑伞。
　　蔺不知默许玩家跟随。
　　剑客来到落星镇，有自己的事情，原也没想跟玩家牵扯的。
　　跟书生告别。
　　岸上雨小一些，淅淅沥沥的。
　　柳穿鱼看着那一对主仆走出没几步，有一辆牛车停在二人跟前。
　　收回视线。
　　血黑蝠绒最大的优点是防水，雨珠跟落在荷叶似的从绒面上滚开了，不打湿里层。
　　于是，柳穿鱼有意放慢步法，闲悠悠的；
　　仿佛没察觉到周遭的汹涌暗流；
　　黑纱黑袍的武者一手提着赤血色大斧，一手拎着装满鱼的大桶……画风略有不对。
　　越远离渡口，四面八方而来的黑衣人越多了；
　　每一个人都脚步匆匆的，看他们走路姿势，警戒心显然拉满。
　　雨中小镇，气氛压抑；
　　人流熙熙攘攘，一片麻麻黑堪比蚂蚁多；
　　安静到诡异；
　　如人们头顶的层层黑云，随时会炸出恐怖天雷，四处弥漫着危险。
　　落星镇在整个既县，都算特殊；
　　说是镇，堪比一座小城了；
　　名义上归属既县；
　　实则在陈国一分为二后，原本就是被迫打服的云中族人，重新掌握祖祖辈辈属于他们的领地。
　　云中族有二宗师坐镇，自然足够硬气；
　　类似云中族这样的地方着实多了，朝廷统治不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都跟柳穿鱼无关。
　　只知道，在这里打架不用担心被下黑牢！
　　当然，他来此的目的是为卖货；
　　人不犯我，何须犯人；
　　能不打架最好了。
　　雨水滴答答的，久了实在烦人。
　　没办法。
　　每年这个季节，落星镇足足下上一两个月的雨；
　　雨水挡视野，天色阴沉沉，常常白昼如黄昏，露天交易很考验眼力……故曰“暗市”。
　　幸好，云中族“服务意识”到位；
　　不止城中，连城外渡口、郊野主路等，铺满上品的、扛得住天级武者轰炸的青石；
　　湿哒哒的走路，好歹不会弄得满身泥泞。
　　尚未到主城。
　　柳穿鱼就看到但凡视野好一些的空地，已有人抢占位置摆起了摊。
　　“暗市”拍卖自然是重头戏；
　　可这样的私人摆摊，却是“暗市”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
　　让他想起《飘渺奇人传》里，有一人在暗市捡漏无数，在服用一枚奇果后，从资质奇差、没有根骨的人级武者，被强迫洗经伐髓、险些筋脉断裂而亡，遂一举突破、连跨两个大境界，成为玄级高手！自此一飞冲天！
　　……嗯？
　　好大胆的贼子，偷东西偷到他身上了？
　　——左右张望着、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剑帅，其实对任何一个人的靠近都洞察秋毫。
　　贼子眼力好，一眼瞄中木桶里的鱼获；
　　其人身法诡秘，阴沉沉的雨天掩饰，整个人如溶入空气中……
　　手也极快，指间弹出如蝉翼般轻薄的刀片。
　　“啊——”
　　是一声惨叫。
　　柳穿鱼反应更快，一个错步，躲开溅飞的血花。
　　——落在衣服上无所谓，反正血黑蝠绒不沾液体；可别污了木桶的鱼，还想着要自己吃呢！
　　贼子的惨叫，惊动来来往往的黑衣武者；
　　气氛倏然紧张……
　　定睛细看，贼子挥舞着两边胳膊……血还在喷涌。
　　没了手。
　　手齐齐整整地待在地上！
　　虽说，所有人蒙着脸，看不到是什么眼神；
　　可柳穿鱼明显察觉到大家投过来的目光，火辣辣的滚烫！
　　呼吸间，他周遭一丈内没第四个人。
　　第二个人是痛号“我的手我的手”的贼子；
　　第三个人……
　　柳穿鱼无辜又无奈，唤出声：“鬼兄。”
　　鬼兄隐匿工夫比贼子好得多多了。
　　时常是柳穿鱼也察觉不到的。
　　被对方追杀得久了，莫名其妙养成一种直觉，每每对方出现就若有所感。
　　剑帅不高兴：“以后斯文点，别搞得血水四溅，差点弄脏我的鱼。”
　　鬼兄老实认错：“下回换‘百烦消’。”
　　柳穿鱼默。
　　——百烦消是一种奇毒，沾着人的皮肤，除非发现及时、运功阻挡再吃化毒散，否则……整个人就没了，“烧”成灰烬。
　　据说，创造此毒之人，悲悯人活着总有百般烦恼，历经无数次失败和挫折，成功研制出这一味“百烦消”。
　　剑帅想想道：“百烦消太贵，不值当。”
　　鬼兄“哦”了一声，不知是赞同，或者有什么异议。
　　柳穿鱼很快将乱七八糟的人或事给抛到天外，站定，微抬起下巴：“如何？”
　　鬼兄言辞朴素：“小鱼最美。”
　　柳穿鱼：“……”
　　罢。鬼兄是个笨嘴，会夸人已经很不错了，无需纠结个别用词。
　　柳穿鱼提起木桶，给他看：“胭脂鳕鱼，等会儿请你吃。”
　　又纠结：“不会做。”
　　鬼兄为他分忧：“我做。”
　　柳穿鱼狐疑看着他：“你会？”
　　鬼兄语气死沉沉的没波澜，剑帅莫名听出一股较劲儿的意味——
　　“不输郎步奇。”
　　柳穿鱼瞅瞅对方的“专精”，反正是没看到“烹饪”一项；
　　转念想，胭脂鳕鱼生吃据说都鲜美无比，就没所谓厨艺如何了。
　　他不爱吃生，鬼兄能烧熟即可。
　　黑漆漆的两道身影，在雨幕间一晃而过，让人恍惚以为是看错了。
　　隐隐约约，似有低语——
　　“是回风龙人钓到的，他好能耐。”
　　“……我也会钓鱼。”


第43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殊异到让人神魂颠倒的香气！
　　是胭脂鳕鱼，在烹饪过程中，将熟未熟时散发的气味。
　　香气醉人，暗藏杀机。
　　胭脂鳕鱼之所以难烹制，便是这种气味，散发间堪称剧毒，功力浅薄的人——甚至哪怕是高手，如果内伤未愈——没防备嗅闻着香气，不出半炷香，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遭毒素侵蚀；
　　轻则肢体麻痹、口不能言，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慢慢康复，重则直接瘫痪；
　　本就中毒在身的，毒上加毒，产生连锁反应，不明不白丢掉小命，也是发生过的。
　　所以说，烹调胭脂鳕鱼很考验大厨的功力；
　　对技艺要求尤其高；
　　鱼肉本身无毒，可若香气残存，哪怕就一点点，鼻子没那么灵的闻不出来，吃了鱼肉，倒不至于有生命危险，看鱼肉里渗透的香气多少、食客食用量多少，昏睡个一到七天……显然会误事，于武者而言，失去意识、全无防备，本身就是一种极端危险的处境。
　　以防万一，许多人烹制胭脂鳕鱼就拼命加火、烧得时间越长越好……
　　烧过头的胭脂鳕鱼，彻底失去风味，鱼肉入嘴绵软却嚼不烂，好似石锦棉絮一般，难以下咽。
　　因此，胭脂鳕鱼最稳妥的吃法，是切片蘸酱料生食。
　　不是所有人爱吃生食。
　　柳穿鱼安静坐在软乎乎的棉垫上，等着鬼兄烹好胭脂鳕鱼；
　　以他二人功力，五感敏锐，丁点儿异香也不会错漏，且都“毒抗”拉满，倒不怕万一没烧熟，闹出“食物中毒”的笑话。
　　旁观鬼兄一举一动，乍眼看像那么一回事……
　　柳穿鱼忧心忡忡。
　　鬼兄能行吗？
　　可不想吃石锦棉絮！
　　只见文火炙烤着一块红殷殷的、半透明的石板；
　　近乎一个成年人长宽的石板，上面是片好的鱼肉和鱼骨；
　　鬼兄不知哪来的瓶瓶罐罐，撒料齐全，甚至好多连剑帅也不知是啥香料。
　　两条鱼，全杀了待吃。
　　一条作烧烤；
　　石板曰“炎蒸石”，是一种奇特的、自己会发热的石材，乱七八糟各种用途，最显著的是……控制火温，厨艺杀手居家旅行必备利器！
　　炎蒸石最适合作烧烤。
　　柳穿鱼便不担心烤的这条鱼。
　　鬼兄一开始问他想怎么吃，他随口回：一条烤制，喷香开胃；一条清蒸，更好品尝鱼肉本身的滋味。
　　这不，另一个很奢侈地用炎蒸石打造的大锅里，清蒸着另一条胭脂鳕鱼……
　　鬼兄加上一瓢水。
　　提前尝一下味，咸了。
　　加水冲淡盐味；
　　不想，再尝一下……淡了，原来咸的地方是盐巴没化开，就又加了点盐；
　　第三次尝——这回盐是真的加多了，不得不加两瓢水。
　　十多斤的鱼很大；
　　石锅更加大……
　　满满一锅，奶白的鱼汤，看着很漂亮，挺有食欲。
　　然而，剑帅更想吃清蒸鱼！
　　鬼兄默默熄火。
　　算着胭脂鳕鱼的市价，自觉写了一张40两银的欠条。
　　递给柳穿鱼。
　　柳穿鱼：“……”
　　鬼兄这个模样，怪可怜的。
　　接欠条的动作熟练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
　　开吃！
　　一口鱼汤，一口烤鱼片……居然还行？
　　单吃烤鱼片，香料撒得太多，完全吃不出鱼味；
　　好在“清蒸鱼”火候把握得刚好，风味足，且味道偏淡，冲刷些许嘴里的香料，咀嚼时也渐渐尝出烤鱼的滋味。
　　鬼兄厨艺远远不如郎阁主；
　　起码不是最坏的情况，没把鱼肉烧成石锦棉絮；
　　……多半是炎蒸石功劳。
　　柳穿鱼没在意。
　　能吃，勉强算好吃，不错啦！
　　唯一困扰的是……
　　烤鱼二人吃得完，可“清蒸鱼”鱼汤实在太多太多，不带鱼肉鱼骨，鱼汤估测三十多斤！
　　哪怕武者胃口不小，大几十斤的“水”全喝到肚子里也受不住啊！
　　食用胭脂鳕鱼，讲究多多；
　　熟食只能趁热，一旦凉了，就生出一股怪味……绝大多数人受不了；
　　个别人口味奇葩，偏爱这股怪味。
　　柳穿鱼绝不是奇葩，可不想留着鱼汤吃二顿。
　　摘去了黑纱，眼睛透过面具，默默盯鬼兄：你看看！
　　鬼兄也默默。
　　少刻，他轻轻拍了拍巴掌。
　　不过几个呼吸，有一个从头捂到脚的黑衣人无声出场。
　　鬼兄没吭声，目光落在大半锅鱼汤上。
　　黑衣人也没吱声，微微躬身，遂双臂环抱，轻巧抱起大几百重的石锅，一个纵跃，跳下云中楼阁。
　　柳穿鱼：？？？
　　鬼兄没再装哑巴了：“卖前院客人。”
　　柳穿鱼眼睛一亮：“好主意！”
　　所谓“前院客人”指的是，来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那些人。
　　没错。
　　他们所在的是一座青楼。
　　画楼在落星镇的据点。
　　落星镇雨水绵绵，哪怕衣装防水，在野外过夜总归不舒适，偏偏在湖畔平原，都没地找山洞。
　　画楼入乡随俗；
　　楼阁建得高耸入云；
　　他们落脚的是顶层云中庭院，不怕客人乱闯……天字辈第一人，在画楼肯定有些特权。
　　柳穿鱼抠了抠地板，虽没刻意带上功力，以他的力道，居然没把地板戳破；
　　细看，是天品“银叶黄花梨”……
　　此珍木没花里胡哨的功效，大世家大门派，用其制作床具、坐具、茶具等，可助养神定气，抚慰伤病者暴`乱的内息；
　　更奇特的是，此木制成的器具人用久了，或会灵光一闪，悟得新法！
　　一句话：银叶黄花梨超高档的！
　　画楼奢侈到，整一片云中庭院的地板，都由此木铺成。
　　柳穿鱼默。
　　单知画楼财大气粗，没想到是这样的财大气粗！
　　问题来了……
　　鬼兄为什么那么穷？
　　他该不会，被演了吧？
　　明明柳穿鱼一句话也没说，鬼兄若有所感，好似“听”到他的吐槽。
　　突兀拿出一双造型奇特、透着诡谲的“笔”；
　　“笔”一长一短，一细一粗。
　　柳穿鱼微愣。
　　认出了是画楼丹青手的武器，判官笔。
　　每一位丹青手的笔，外形、大小和内里机关，都有不同；
　　不过以他了解，丹青手只用一支笔的吧？
　　鬼兄道：“且细看。”
　　柳穿鱼就不客气地看了——
　　长的细的叫“魁星”，短的粗的号“斗极”……名字不重要。
　　“魁星斗极”单支皆在天品！
　　二笔一套，可成长为超品！
　　待鬼兄突破宗师，气海贯通神室同时蕴养二笔，久而久之，武器诞出灵光，顺顺当当的即化作本命灵器！
　　柳穿鱼没急着羡慕。
　　再细细看，不出所料：斗极耐久度0；魁星也面临报废！
　　莫说“成长”，鬼兄平平淡淡列出修理所需的材料……两支笔修到满耐久，三四百金起步吧！
　　想升上小小一级，耗费钱财资源，难以估量。
　　柳穿鱼心有戚戚。
　　真叫一个同病相怜！
　　难怪，除却最初几场追杀，后来鬼兄跟他打斗，就没见过用判官笔；
　　打坏了哪修得起！
　　柳穿鱼转念问：“没备用笔吗？”
　　他没备用剑，是独吾剑没成长起来，品阶低、修理花费相对少……一些。
　　寻常留心别让耐久度跌破0，少些重铸、开销会（略）少些；
　　凑合凑合着用，问题不大……吧？
　　关键是他存不住钱，没钱买另一把趁手、耐用的剑。
　　鬼兄不同，到底是有组织的；
　　判官笔不该是画楼发的吗？
　　鬼兄回：“没必要。”
　　柳穿鱼也理解。
　　武功到他们这个境界，备用武器再多，质量不好，来一二场激战怕都不够报废的，平白多一笔开销。
　　谈话间，先前的黑衣人抱着大石锅回来了。
　　鱼汤不见了，锅壁光洁如新。
　　石锅安放原地，那人恭敬掏出一沓银票。
　　鬼兄接过，对方自行退离。
　　柳穿鱼好奇凑近，惊：“这么多钱？”
　　鬼兄道：“来此客人舍得花钱。”
　　一锅鱼汤卖出足足200两银！
　　溢价未免太高！
　　鬼兄解释：“客人会攀比。”
　　柳穿鱼恍悟。
　　脑筋一转，想到个好主意：“派人混在其中，抬价何如？”
　　鬼兄回：“有。”
　　柳穿鱼闻言乐了：难怪画楼这么有钱，不知坑了多少冤大头！
　　鬼兄点数银票，按惯例，二八分成，将其中总面值一百八的银票给剑帅。
　　柳穿鱼良心发作，想到对方养不起的神兵，先将饭前才收到的欠条给震碎，银票退回一张五十大额的；
　　鱼汤是鬼兄烹制的，少不得辛苦费嘛。
　　柳穿鱼心满意足。
　　拿出从死人身上摸到的二十两银票，和手里一沓迭在一起；
　　算上碎银，银子足足180两，够逛摊子了！
　　独吾剑一直碎着不是事；
　　暗市难说会不会有宗师出没，没个傍身武器，多少缺点安全感；
　　可惜180两银不够买银髓……
　　不对，得有卖银髓的才行。
　　打造任一神兵宝器，哪怕是玄级真武，银髓不可或缺，基本一流出市场就被人一抢而空。
　　怀着期待，些许忧心，柳穿鱼揣着巨款，跟鬼兄一起去暗市。
　　银票在画楼兑换成白银；
　　暗市的坑奇多，卖家谁也不敢赌，没人收可能会作假的银票。
　　一通饭，吃到天黑。
　　——烹制胭脂鳕鱼真够费时费劲的！
　　雨这会儿又大了；
　　月初夜黑如墨；
　　连半步宗师都不得不运真气覆于双目，否则啥啥也看不分明。
　　名副其实的“暗市”！
　　柳穿鱼虽惦记银髓，也知私人摊位不可能有卖的；
　　银髓好辨识，亦不存在捡漏；
　　只想买到重铸所需的、相对不特别珍奇的矿石，和辅料。
　　哪想，出师不利。
　　二人快速将城内城外，直到码头外，逛了足足三圈；
　　没找到剑帅最需求的资源。
　　好不容易遇到重铸/修理独吾剑得用的，质量严重不足，且卖家奇坑无比，区区寒紫铜也敢叫价十两银一斤！
　　不如等太上遗泽再开启，找找有没有高质量的，用一些垃圾换取玩家做苦力。
　　罢。
　　这才第一天。
　　等第一场拍卖开始，才进入重头戏。
　　不过人都出来了，柳穿鱼没急着回去；
　　扯着鬼兄，闲悠悠逛集；
　　想捡漏的心永远不死！
　　然，暗市捡漏成功，堪比“时来运转机关匣”开出100金的银票；
　　没点眼力劲的，不被坑到裤`裆都抵押了，算走大运；
　　运气不佳的，买个东西葬送小命，实在太常见了！
　　一方面，利益往来，最容易产生纠纷，一言不合打起来，但凡有一方不懂适可而止的道理，往往发展到不死不休；
　　另一方面，被自以为“捡漏”到的东西给坑死。
　　且看——
　　有一摊主，占据最佳位置之一，面前只有一个藤编的破篮子；
　　篮子里，三个块头硕大、黑乎乎看着不起眼的“小人”；
　　五百年的何首乌！
　　引得诸多黑衣客驻足；
　　有人观望，有人干脆问价；
　　摊主五指比划——五百两银，一颗！
　　漫天要价，堪比拍卖场了，吓退大多数人；
　　可五百年何首乌，确实稀罕啊，有三五个人徘徊摊前；
　　有的试图还价；
　　有的在犹豫着什么……
　　五百年何首乌，可作一妙丹“百转千回丹”；
　　功效单一，助武者突破，成功几率根据丹药品质，提升一到三成不等；
　　最重要的是，万一突破失败，丹药充沛但不失平和的药力，可护着心脉，只要不到走火入魔的程度，最大限度保住武者性命和原本的功力。
　　毋庸赘言，何首乌是个好东西。
　　架不住……
　　人家卖的是“何生乌”！
　　挂着何首乌的名头。
　　何首乌跟何生乌具体区别在哪，如何分辨，其实柳穿鱼也不甚明白，属实知识盲区了；
　　但鉴定提示，是明明白白的；
　　鉴定或许不详，甚至理解偏差而被误导，可从没真正出现过什么谬错。
　　物品名称，明明白白，“写”的是“何生乌”。
　　何生乌用一模一样的药方，可炼制出跟“百转千回丹”外表看不出明显区别的药丸；
　　甚至助力突破的功效更强劲！
　　然而，观药丸名“百创千空丸”，便觉不妙。
　　借助“百创千空丸”，武者突破大境界，会在七七十九日内，经脉一根一根断裂，最终丹田爆裂而亡！
　　简直坑死人。
　　当然了，凡事有利有弊；
　　譬如在绝境时，临阵服用“百创千空丸”强行突破，好抵御强敌入侵，保住自己的家人/子弟等等。
　　……
　　无论如何，除非药师、毒师，或目标物本就是何生乌的，寻常武者只愿为何首乌花费巨资。
　　柳穿鱼没好心地广而告之，说，那是何生乌不是何首乌；
　　五百年的何首乌不去送拍卖，谁来摆摊啊？捡漏也讲究脑子！
　　打眼看去，城内城外成千上万的摊子，没见几个卖“真货”的，暗市什么个尿性，世人皆知。
　　你看，有人很精明，竖着“广告牌”——
　　卖种子，奇花异木各类种子，应有尽有！
　　字号最大、最显眼的，是“霜花镜净树”的种子。
　　顺着标识看去，“种子”奇形怪状，差不多2两银锭大小，神似畸形的葫芦；
　　银白锃亮的，雨夜也掩饰不了其光华闪闪。
　　柳穿鱼默——
　　就是个某品种的葫芦！
　　不知用的什么染料或秘法处理过，变了个模样，竟也散发寒气。
　　真有人动心想买。
　　剑帅为其智商感到痛心：好端端一个黄级巅峰武者，不知霜花镜净树的果实是冰凌果吗？谁家冰凌果长成这个鬼样子？
　　忍不住了，给鬼兄传音入密吐槽着。
　　鬼兄实诚地说：“冰凌果不可繁育成树；霜花镜净树靠的是块根繁衍。”
　　没压着嗓门，声音虽说也不大，可武者的听觉多敏锐啊！
　　差点被坑的冤大头，冷哼一声丢开了葫芦，果断走人。
　　摊主目光阴森森——自然感觉得到——隐含杀意，瞄准鬼兄和被他牵连的剑帅。
　　柳穿鱼无奈。
　　咋办？
　　故意泄露些许气息，好叫对方知道他是个玄级高手！
　　哪料，表面黄级的摊主，英勇阔步，走过来想找茬；
　　也真气外放，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准地级！
　　更无赖的是人家打算群殴……
　　旁边四五个摊主，蜂拥围了上来。
　　柳穿鱼羡慕地看着这些人的……黑袍。
　　个个有钱人！
　　从头到脚一整套用的都是地玄蝠绒！
　　剑帅一贯不爱主动惹事；
　　好好的逛街，只想看人热闹，不想被人看热闹，影响心情；
　　果断加码，装成地级巅峰，气场大开！
　　一群人同一时间如被点穴；
　　僵住了。
　　柳穿鱼捻起鬼兄的袖口：“走了，去南门逛。”
　　走远，感知到那一群人如死里逃生般，吓得当场收拾摊子，要换一个地方。
　　“差点让鬼兄做赔本的买卖。”
　　——丹青手不接单不杀人，一旦被人攻击，总是永绝后患……可不就是赔本买卖吗？
　　鬼兄闷声应着“嗯”。
　　“做人不能太老实，鬼兄。”
　　“嗯。”
　　剑帅绞尽脑汁，翻出从玩家那学来的道理，好好教育一通头脑死板的家伙。
　　幸好，是个能听劝的，对他的论调，俱数接纳。
　　到南门，暗市的情况没多少变化；
　　第一眼看到兜售伪紫气融晶的；
　　对，人家大大方方承认，不足巴掌大的紫色玉石就叫“伪紫气融晶”；
　　紫气融晶多珍稀，也并非紫色的；便真的有人啥也不懂，拿到暗市卖，怕也没人相信是紫气融晶。
　　事实上，这又是个假的“伪紫气融晶”。
　　剑帅对矿石一类相当熟知；
　　无需鉴定，认出是紫绀气晶。
　　伪紫气融晶，虽外形跟紫气融晶差别明显，却有些许紫气融晶的特性；
　　风法武者可借它，梳理体内异种力量。
　　紫绀气晶跟伪紫气融晶，名称、外形格外相似，功能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其是一种偏门的炼材，用以打造土法武者专属武器。
　　二者论价值，不好说孰高孰低，风属性毕竟罕见，伪紫气融晶没啥市场、反而卖得更贵；
　　对买家而言，关键不在于价格上的差距，风法武者要个土属性炼材……作么子用？
　　浪费钱，浪费感情。
　　暗市上每一位武者谨慎无比；
　　怕惹祸上身，许多人连说话暴露自己的声音都不愿；
　　无法探究从何时起，形成潜规则，不允许买家上手“试用”，否则风法武者朝紫绀气晶灌注真气，就知是不是真的伪紫气融晶……
　　暗市交易，端看个人眼力、运气……
　　和实力。
　　一锤子买卖，钱货两讫，可不包售后！
　　除非买家打得过卖家。
　　风法武者真的少，假的伪紫气融晶一时没人光顾；
　　柳穿鱼看个热闹就转到另一边；
　　好家伙，“廿载纯露”都有人敢当街卖，明明白白告诉客人，是假货。
　　鉴定叫“易筋露”？
　　鬼兄像是知道剑帅的疑惑；
　　主动说明，易筋露可让普通人在初涉武学时，提先感应筋骨，熟悉属性气息，待到正式修行，肉身跟异种力量“熟悉”了，就不容易行功出岔、从而被反噬……也挺珍贵的。
　　这一回，鬼兄学乖了，用的传音入密。
　　柳穿鱼恍悟。
　　摊主是个准天级高手……
　　——易筋露送拍卖也不是不可以。
　　就，纯粹寻乐子吧！
　　江湖太大，什么鸟和林子都有。
　　·
　　二人逛了很久；
　　自然也看到不少卖真货的；
　　多是偏门、但用途/功效其实寻常的东西；
　　没引起剑帅多大兴趣。
　　直到看到一个卖假通灵草的……
　　通灵草是一味奇药，可制乱七八糟各种丹丸散贴，功效很多、药性强力，总而言之，稀罕、值钱！
　　区区黄级的摊主，足足摆出五根通灵草。
　　显而易见，没多少驻足的。
　　太假！
　　柳穿鱼脚步微顿。
　　鬼兄心有灵犀，径直上前问：“价值几何？”
　　摊主也是个胆子大的，一口喊出：“50两一棵，童叟无欺。”
　　鬼兄不说虚的，直接砍价：“15两。”
　　摊主肯定不干啊：“50两亏本价，一钱也不能少。”
　　“15。”
　　“50……”
　　“15！”
　　摊主欲哭无泪：“我丢了半条命，才侥幸挖到的五棵通灵草。”
　　正待鬼兄再开口，剑帅低唤：“鬼兄，走吧。”
　　鬼兄毫无迟疑，扭头走人。
　　摊主抬高嗓门又陡地压低“哎”了一声：“别，有话好说，好说……45两，如何？”
　　“15两。”鬼兄冷酷无情。
　　“30……”
　　“15。”
　　“我……行行行！十五就十五，当我晦气！不过，你说十五两银，可得全包了这些通灵草，否则给别的客人看到，回头压价得更狠，我可不耐烦做这样的买卖！”
　　鬼兄没再多说一句话；
　　爽快掏75两银。
　　——打一开始柳穿鱼就将银钱交由鬼兄拿着，对方代他买卖，就不用消耗活力……正是他热情邀这人一起来暗市的真正目的。
　　五株通灵草交到鬼兄手里，转手就进了中号缠色藤箩筐。
　　柳穿鱼脚底生风，拉着鬼兄赶紧转移西门；
　　生怕让卖家发现被他捡到漏啦！


第44章 
　　假的通灵草，其实叫“通和草”。
　　是通灵草的变异品种。
　　变异后的通灵草，无法入药；
　　内藏有毒，目前尚没听说，有人成功分离出毒素过；
　　单作为毒药，毒性也平平无奇吧。武者中其毒，不严重的运功可将毒素逼出体外，严重的配合服用解毒散，基本没啥生命危险。
　　奇花异木珍果宝草乱七八糟的着实数不胜数。
　　柳穿鱼不擅药道，对这一方面认知浅薄，甚至此前从没听说过通和草。
　　还是问的鬼兄，对毒一道有些见解的丹青手告知二草的差别；
　　通和草叶捣碎可制染料，淡蓝透着些许紫，算有点稀罕，才不至于让通和草被当成垃圾。
　　成株单棵售价二十银顶天了！
　　鬼兄砍价砍得狠；
　　只因五株通和草年份过久，叶脉老了反倒不好制取高档染料。
　　柳穿鱼想要通和草，可不是为着染料……
　　上回买到不少天机露，给九节鞭淬炼得到面板提示，搭配着通和草胶，可让淬炼的效果更好上一两成；
　　最重要的是，经过这般淬炼，再精炼，大大降低天材地宝的消耗，譬如银髓……修复独吾剑本需一斤，有通和草，消耗降到七到八两！
　　熬制草胶需通和草年份越久越好。
　　75银买到的五株通和草，从制胶的角度看，每一株连叶脉木质化了，品相堪称完美！
　　熬出个五六两草胶，问题应该不大。
　　五钱草胶十斤露。
　　单说草胶，够独吾剑淬/精炼十余次。
　　——反倒显得当前天机露的储备不太够。
　　每次省二三两银髓，十余次累积够省出五六十两金！
　　血赚！
　　显然，卖家肯定也没真觉得亏；
　　说不准还窃喜，是个阔绰豪横的冤大头，才会包揽这些个“垃圾”！
　　一场买卖，双方皆大欢喜。
　　柳穿鱼克制不住捡到漏的欣喜，一边疾步走，一边悄咪咪跟鬼兄分享他的喜悦；
　　二人到西门，转了一二圈；
　　鉴定不断“扫描”。
　　忽地，柳穿鱼心里一喜：今儿个可真是好运气！
　　忙唤鬼兄，给对方示意看，那头卖的凤血藤。
　　摊主匆匆忙忙，将将抢到一个空位，才将竹篓打开。
　　鬼兄照样开门见山：“多少钱？”
　　那人熟练回：“这可是凤血……啊，你们！”
　　慌慌张张，颤颤巍巍，害怕得嗓音在抖：“货物既出，概不退换！这、这可是暗市的规矩！”
　　柳穿鱼：“……”
　　好巧。
　　遇到的是南门卖他通和草的摊主。
　　看他心虚的小样儿，显而易见，知道自己“坑”了他们。
　　才黄级中层，真是狗胆包天。
　　要钱不要命的典范了！
　　鬼兄跟别人没有一个字的废话：“多少？”
　　“啊，呃……”
　　小半晌，摊主小心翼翼观察二人，确定不是来找茬的，就大起胆子，期期艾艾道：“凤血藤你们懂的，若非我这几根，藤蔓基本老化，质量太次，便上金场拍卖也是够格的。”
　　言辞切切，听起来很真诚。
　　鬼兄没吭声。
　　摊主有点怵他，更小声：“就，200两一根，如何？”
　　怂归怂，照样敢狮子大开口！
　　无需怀疑，劳什子“凤血藤”必然是假货。
　　如摊主所言，正值年份的凤血藤，只会出现在拍卖场，还是最高档的那种。
　　皆因藤植有奇功。
　　参照玩家说法，就很直观：其无需炮制，是天然“红药”，吃两到三节够寻常天级武者回满血，更甚者，此后一炷香，持续、稳定回少许血……一炷香，对高手而言，足够颠覆战局！
　　关键凤血藤普适性强，玄级往上皆可生吃，注意食用量即可。
　　摊主挺偏爱“五”这个数字；
　　五根五六节长的凤血藤就很离谱！
　　虽然肉眼一看，每根凤血藤老化得厉害，连一节能生吃的也无；
　　老化的凤血藤残余些微药力，像素问楼里的顶级药师，各种处理后，制成“凤回散”，是相当不错、少数可驱逐异种力量的通用型外用伤药，不过，只针对地级以下武者造成的属性伤害。
　　摊主有那个狗胆，提上这五根凤血藤找素问楼的人卖吗？
　　怕不是想体验一把当药人的滋味！
　　鬼兄声音木然，却给摊主无尽的压力：“堕凤藤。”
　　堕凤藤，也即这几根凤血藤的真身，生吃同样有“回血”效果；
　　人体一旦吸收堕凤藤的药性，源源不断抽取内力，给武者“回血”……直到丹田枯竭、经脉萎缩！
　　血是回得满满的，内力是永久性没了，乃至对丹田、经脉造成的损伤基本不可逆，真正的害人玩意儿。
　　这样说，堕凤藤也是奇物；
　　跟凤血藤不一样，堕凤藤一旦老化，药性全失，完完全全的垃圾；
　　公认是这样。
　　摊主倒有些……
　　良心？
　　或，只是谨慎。
　　大价钱买到垃圾，跟买害到人命的东西，区别大着呢。前者是晦气，很多人财大气粗的，就认倒霉，毕竟暗市交易，谁没个心理准备；而后者……如果被害死的人有背景有势力，恐怕掘地三尺，对方也要找到摊主，便不死不休！
　　摊主一听鬼兄指明假货，讪讪然：“贵客好眼力。”
　　总归是个精明人，话锋一转：“既认出堕凤藤，还来问价，想是此藤植对你有用……便只收一成，20两……”
　　没说完呢，被鬼兄冷酷打断了：“2两。”
　　“2两！”
　　摊主忘记压制嗓门，高呼：“不够我一趟乘船资费！”
　　鬼兄无情重复：“2两。”
　　于是拉扯好半天……
　　主要是摊主一个人在拉、在扯。
　　鬼兄死脑筋，说2两就2两，多一钱也不行。
　　摊主在不做这一桩买卖——换一个方向，说不准坑到别的冤大头——和买个好、不得罪客人之间，抉择好一会儿，终归是虚了怂了，怕客人翻脸，松了口。
　　暗市卖东西也得有眼力劲儿。
　　如有一样东西，客人咬死压价，也不愿放弃，且观对方的武功如何……卖东西的一方在硬怼或认怂间灵活应变。
　　于是10两银子出去；
　　换来五根“垃圾”堕凤藤。
　　柳穿鱼美滋滋的。
　　真没想到，能找到老化但没干瘪、或霉变的堕凤藤！
　　摊主之所以敢拿堕凤藤伪装凤血藤，有一方面也是因为绝大多数堕凤藤一旦老化，茎心快速腐败，只剩干巴巴的表皮……凤血藤则不一样，老了也能长久维持藤根饱满。一对比，五根堕凤藤卖相完好，尽管枯老，说是凤血藤，也有些可信度。
　　再说剑帅如此“美”的缘由——
　　不知是堕凤藤未被当世人发掘出全部作用，或者单纯是他自带的面板太过特殊；
　　针对武器、装备，有一个“赋性”功能，柳穿鱼从没用过，只因所需的材料，或过于偏门，或过于珍贵，或闻所未闻。
　　以堕凤藤说事。
　　他调动丹田属性之力，光之力外显，燃烧堕凤藤，对独吾剑煅烧，即可“赋性”；
　　有10%-15%几率唤醒“秉质”中的一项：“移宫换羽。”
　　战斗时，万一重伤到生命濒危，有概率触动“移宫换羽”，将一定的内力按照某种比例，转化成生命（即“回血”）……内力的损耗是暂时的，服用清金扶正丹一类“蓝药”便可恢复；
　　同样，如果血厚（没重伤），真气不足、内力无以为续，同样有概率触动“移宫换羽”，将一定的生命值按照某种比例，转化成内力（即“回蓝”），再服用“红药”回血就是。
　　上述“唤醒几率”，得看“赋性”时堕凤藤的数量，和质量……
　　至于说“概率触动”到底多大概率，跟秉质品阶有关。
　　譬如“移宫换羽”分蓝、紫、橙、红，对应概率3%、5%、7%、9%；
　　相同的秉质可重复、效果迭加，概率最高迭到25%！
　　于剑帅而言，若得25%概率“移宫换羽”，搭配清金扶正丹或极品凤血藤，大大提高战斗灵活性，遇到强敌，生存能力也得很强的提升！
　　面板这一功能，柳穿鱼看着就觉得玄乎乎的；
　　挺……
　　无赖的样子。
　　他对数字不敏感，可直觉，如果真一门心思钻研“赋性”……耗费资源，可能有些多吧？
　　柳穿鱼一直以来没想着搞啥“赋性”。
　　偏巧发现堕凤藤。
　　有钱了，就以备不时之需嘛！
　　五根五六节的堕凤藤，分量不算少，说不准能触发几率，唤醒“移宫换羽”呢！
　　除却花出的10两银，反正无需额外的资源和金银。
　　怎么想也不亏……吧？
　　摊主卖了堕凤藤，气呼呼地拎起竹篓，赶在二人前跑了。
　　二人没在意。
　　继续逛。
　　东、西、南门已转了好几遍，不如去北门看看。
　　一开始匆匆“过场”，北门的摊子还不多；
　　位置差，低洼积水；
　　离本地人云中族聚居地又近，怕一不小心得（坑）罪（到）地头蛇，届时不好脱身。
　　除非实在找不到位子，多数人可不乐意在这个门摆摊。
　　北门未至，黑乎乎的雨夜，莫名多出一种压迫感。
　　如果是白昼，可见前方高耸入云的一幢幢“高楼”，正是云中族最传统的住所；
　　不知起建于多少年前，许是大宗师的杰作，搬运一块块坚实无比、细长高耸的巨石，每一块巨石都在十丈高，成为云中楼的“基石”。
　　云中族一开始为何要住那样高的地方，不得而知。
　　对现在的他们，落星镇独特的气候和环境，特适合于云中养殖天蚕纤蛛和金线雪蚕；
　　天蚕纤蛛丝与金线雪蚕丝，及制成的布匹为无数贵人富商追捧；
　　连柳穿鱼，修理、升级独吾套，也需要两样“丝”。
　　扯远了。
　　说回“捡漏”……
　　运气不可能一直那么好。
　　有一些小“漏”，东西不是柳穿鱼所需；
　　银钱只剩95两，他不死心，想找修复独吾剑的炼材和辅料，不敢太“浪”。
　　无奈，武者对矿石需求最多，好石头往往留着自用……武器损耗问题，可不是剑帅独有的烦恼。
　　逛好久都没找到合意的。
　　柳穿鱼有小小不耐烦，想打道回府——
　　不如等拍卖吧！
　　只要舍得钱，他所需的那些炼材，多数能买到的。
　　便在这时，鬼兄扯住他的衣袖。
　　顺着对方提示看向一个偏僻、水没过半人高的摊位；
　　摊主大抵实在找不到空位，不知从哪里搬来的大石头，人立于其上，双手抱着箩筐。
　　箩筐挺结实的，装着几十斤的矿石，不见变形。
　　柳穿鱼轻功踏水，跟鬼兄一起，落定大石头前的小石头上；
　　二人身高比摊主高，勉强看到矿石的真面目……是凝寒紫铜！
　　正是独吾剑重铸、升级所需的最重要的一种矿石！
　　凝寒紫铜，听着跟寒紫铜很像，可以说，是寒紫铜的精华凝结而成的晶石。
　　寒紫铜最高可达准地级；
　　同样玄品的凝寒紫铜，作为炼材，比寒紫铜优秀太多。
　　本来，柳穿鱼打算用寒紫铜代凝寒紫铜作材料，无非费时费工、有一定的失败几率、消耗矿石过多等……小毛病。
　　当前有了好的，当然毫不犹豫摒弃差的！
　　独吾剑现在玄品第二级，重铸/修理用寒紫铜勉强还行，一旦升到四级，寒紫铜就不好用了，必须换上凝寒紫铜。
　　等不及鬼兄讨价还价，柳穿鱼抢先问：“凝寒紫铜有多少斤？我全要！”
　　对方压低嗓音：“十一斤七两三钱，每斤40两银。”
　　柳穿鱼瞬间哑火。
　　让出身位，主场交给鬼兄。
　　鬼兄是一如既往的作风：“25两。”
　　摊主同样没废话，咬死价格：“50两。”
　　“25。”
　　“50。”
　　车轱辘一样重复到柳穿鱼耳朵起茧。
　　可实在舍不得放弃；
　　50两一斤真的贵，但到了拍卖场，凝寒紫铜一类中不溜丢的炼材，不一定有，有了叫价也不一定叫得过别人；
　　虽不清楚摊主为什么不将东西送拍卖，于柳穿鱼，确实有可能，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摊主面对鬼兄的锲而不舍，终究松了口；
　　二人各退一步，算40两一斤；
　　如果将凝寒紫铜全包，就再优惠点，抹零，算400两银。
　　柳穿鱼超心动。
　　可……
　　钱不够！
　　想着先买个两斤，起码够独吾剑重铸，如果别的材料回头也弄到手，甚至够升一两小级的！
　　鬼兄直接拿出一大一小两锭金：“30两金，全包。”
　　摊主有些挣扎。
　　犹豫半晌，咬牙：“成交！”
　　柳穿鱼愣住，等到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蓦地回过神，忍不住传音入密，问：“鬼兄哪来这么多黄金？”
　　鬼兄回：“你教的，赔偿的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
　　柳穿鱼恍然大悟，乐了：“找到暗中害你的人啦？”
　　鬼兄道：“证据不足，只能强行索要。”
　　“是谁？”
　　“看似老二。”
　　“背后藏着其他人？”
　　“或许。”
　　柳穿鱼好奇心一起，就想追问，不经意瞥到取走凝寒紫铜后，摊主的箩筐里剩余的矿石。
　　“！！！”
　　登时忘了八卦，直问：“似金精多少钱？”
　　似金精，金子一般金光灿灿，类似明石笋精，产自某一类特殊的钟乳石石心；
　　并非强化石。
　　对柳穿鱼而言，是修理、升级剑鞘的最佳材料！
　　独吾剑的剑鞘也非同凡响；
　　各类材料需求繁多、琐细，升级、修理比剑本体更麻烦……因而，大多时候，柳穿鱼都有好好保护剑鞘；
　　幸而麻烦归麻烦，剑鞘材料大多不是太珍奇的；
　　最贵重的正是似金精，每回用量不多，几两足矣。
　　目测箩筐有两斤多。
　　不出所料，摊主报价比凝寒紫铜的更高：“二斤四两七，每斤80两。”
　　许是怕了鬼兄的还价，挤出一句：“我已经自降10两，莫再讨价还价。”
　　柳穿鱼相信对方没说虚的，八十两一斤似金精算实惠的。
　　悄悄给鬼兄说：“要不就这样，买那块大一点的。”
　　他只有95银——凝寒紫铜还是纯靠鬼兄才买到——囤个一斤多的似金精，够修理两三回，剑鞘耐久度还有39呢！
　　鬼兄没急着回话，少刻，对摊主说：“只有165两银。”
　　摊主：“……”
　　鬼兄接着道：“似金精全予我，待拍卖结束，我包下你所有的血锡。”
　　血锡是箩筐里剩余的，数量最多的矿石；
　　品阶在“金”，看似高档，实则是非常偏门、用途有限的一种石材。
　　柳穿鱼也有注意到，于他完全无用。
　　摊主听完，嘀咕：“空口白牙的骗谁？就算你有诚心，如何找得到我？”
　　暗市摆摊的，没谁固定在一个位置；
　　一单买卖达成，立马换个地方。
　　鬼兄语气毫无波澜：“画楼丹青手，寻人有何愁。”
　　摊主：！！！
　　柳穿鱼：“……”
　　鬼兄真不是在威胁人吗，强买强卖？
　　原则性很强的摊主，一霎改口：“一口价，165两，似金精全给你！”
　　柳穿鱼感觉到对方伪装下的瑟瑟颤抖。
　　想想，好心替鬼兄辩解：“安心，画楼丹青手，无钱不出手。”
　　——咿？他跟鬼兄一人说一句，咋跟编顺口溜似的？乐。
　　摊主：“……”
　　并不觉得乐。
　　想走人，但他不敢！
　　甭管卖家怎样的心情，一桩交易圆满达成！
　　缠色藤筐塞得满满当当。
　　黎明将至。
　　大丰收的柳穿鱼心满意足，不再闲逛，回云中庭院。
　　余额剩一小块两钱重的碎银，和两千左右的铜板，连鬼兄好不容易鼓囊一回的腰包也被掏空……再逛也是白逛。
　　“明场拍卖，应该能赚回些钱，届时还给鬼兄。”
　　“记账上便可。”意思是抵消一部分欠款。
　　“你不是包揽那人血锡？要不少钱吧。”到底是地品的。
　　“我有几样灵材送拍卖，够买血锡。”
　　柳穿鱼被鬼兄的实诚感动到。
　　鬼兄哪里是“冤家”啊，是好朋友，真正的知己！
　　知己间，何谈钱财，何分你的我的！
　　暗暗下决心，要将仓库中欠条啊借据啊抵押文书等——都是鬼兄签下的，这多年累积起来有一迭了——全给销毁。
　　是一闪而过的念头。
　　肉麻话没说出口。
　　柳穿鱼转而问，是好奇的：“血锡何用？”
　　鬼兄回：“判官笔亟需。”
　　“好事。”柳穿鱼为鬼兄高兴，不过仍有不解，“地级够吗？”
　　正常是高阶材料打造中等的武器；
　　魁星斗极已至天品。
　　鬼兄毫无隐瞒：“有一秘法，可将血锡熔炼成幻血净精。”
　　柳穿鱼讶然：“竟真的存在幻血净精吗？”
　　《万类通灵录》里没收录，他只在《飘渺奇人传》看故事看到过的，以为是杜撰的一种宝物；
　　描述得各种厉害，非金非银非石非木……什么什么的，超品奇材！
　　鬼兄说：“有。”
　　柳穿鱼起了兴致：“那人的血锡有三四十斤吧，能得多少幻血净精？”
　　鬼兄言简意赅：“二三钱。”
　　柳穿鱼不禁再问：“判官笔需多少？”
　　鬼兄答：“进阶到超品，至少十斤。”
　　柳穿鱼默。
　　对新鲜出炉的好朋友是无限怜悯；
　　鬼兄……
　　大概会一直穷下去吧？
　　然后瞟到自己的余额，0金0.2银，分外惹眼。
　　更默默了；
　　好朋友，一起走，谁先脱贫谁是狗。
　　剑帅心胸开阔，眨眼间，因缺钱引发的烦恼就消失无影；
　　好歹剩余不少的铜钱；
　　不用担心没钱吃饭，更不用省钱而压抑本性，被迫装哑巴。
　　一想到即将开始第一场拍卖，顿时精神抖擞了。
　　趁着有空，处理起黑彩灵鳉的鱼籽；
　　和打算制作干粮的雪蛤。
　　穷得时常吃不起饭、偏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剑帅，没一会儿开始划水；
　　鱼啊雪蛤的，由着主动帮忙的鬼兄处理。
　　黑彩灵鳉需久煮数个时辰，生的鱼籽不可剖出鱼腹，慢慢才熟透；
　　再经温阳晒干。
　　可落星镇连个太阳都见不到……万幸有炎蒸石。
　　炎蒸石烤出的鱼籽，质量比起晒干的更佳，毕竟人无法控制阳光“温”或“不温”，晒制再如何留意，难保不会出纰漏。
　　一口大石锅，一块大石板，正正好；
　　石锅文火慢炖着灵鳉；
　　石板炙烤着剥皮取了腺的六只大雪蛤……
　　干等。
　　好在画楼好玩的东西很多。
　　——指的自然绝非那些“特殊服务”。
　　庭院中央，竟有池塘；
　　须知，这可是在半空中！
　　鬼兄着黑衣人看火；
　　乌漆嘛黑的雨天，带好朋友钓鱼。
　　柳穿鱼没所谓，反正斗笠一戴，一滴水也沾不到皮肤上。
　　垂钓水平堪忧的剑帅，可不想在好朋友面前丢脸；
　　只观望。
　　看着鬼兄钓鱼……
　　对方很笃定的姿态，让人不由生出期待。
　　事实远超柳穿鱼的期待！
　　鬼兄一连甩出十几竿，次次没见空，条条十斤往上的鱼！
　　惊呆。
　　连专精垂钓的书生，在湖心洲钓鱼时，偶有一二次没收获；
　　关键是，其钓鱼的速度也远不如鬼兄。
　　柳穿鱼一开始怀疑鬼兄运功作弊；
　　凝气感知，待对方一连再收获五条大鱼，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难道是池塘小、鱼太多，成功率才这么高？
　　思及此，柳穿鱼手痒，便跟鬼兄道：“我也试一试。”
　　正要甩竿的鬼兄顿了顿，跟往常一样，没能拒绝……
　　柳穿鱼甩出钩；
　　下一息，忽而收回。
　　将鱼饵拿在指间，细细辨认。
　　他看向鬼兄；
　　鬼兄沉默，半晌，木木地开口：“掺入少许的勾魂香。”
　　勾魂香，顾名思义，可勾魂摄魄……很神奇的迷幻`奇药；
　　对动物同样有极强的迷惑效果。
　　柳穿鱼想起勾魂香的卖价，超贵的！
　　心情复杂——
　　鬼兄真的是……
　　好聪明！！


第45章 
　　柳穿鱼美滋滋地想——
　　带着勾魂香的鱼饵有整整一桶！
　　够钓起大几百条鱼吧？
　　那他一直钓，钓到鱼饵用光，“垂钓”熟练度不就能刷上1级吗？
　　虽说耗费活力，无妨，他垂钓等级不太高……嘘。
　　单次垂钓行动耗费的活力很少很少。
　　边钓鱼边打坐边回复活力，还有积攒的活力，够他刷熟练度了；
　　交易、拍卖啥的鬼兄给代劳了，不怕活力不够，耽误到正事。
　　剑帅意兴正浓，鬼兄当然不会扫他的兴；
　　鱼竿鱼饵给到对方……
　　交换位置，照旧是一个看，一个钓。
　　柳穿鱼摩拳擦掌；
　　不到半炷香里，飞快钓到五条鱼；
　　是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斗志燃烧。鱼钩甩得飞快！
　　一口气钓到四五十条鱼，机械重复的动作让他有些索然无味了。
　　钓鱼，十几斤的鱼，简简单单，不过如此嘛！
　　才想起看看[垂钓]的熟练度……
　　一点也没涨！！
　　关键每一次行为，正常消耗着活力还！
　　柳穿鱼：“……”
　　飘到天上的心情“啪叽”一下落地。
　　浪费感情啊简直！
　　当场丢了鱼竿。
　　鬼兄疑惑：“不钓？”
　　柳穿鱼正着脸色：“玩物丧志！”
　　郑重其事告诫着朋友：“用勾魂香钓鱼，太亏。”
　　鬼兄没吭声。
　　瞥到满池活蹦乱跳，有的蹦出水面，恨不得自己咬鱼饵的大小鱼们，柳穿鱼默了默。
　　装作无事的，看看天：“雪蛤烤好没？”
　　一句话，二人的注意力全被转移。
　　回到庭内。
　　老远闻到一股异香。
　　鬼兄从画楼厨房拿的调料，就很舍得放。
　　他们来得正好。
　　黑衣人正在收拾烤好的雪蛤；
　　雪蛤真是个神奇物种，烤制过后不但没缩水，反如同发酵过一般，膨大差不多三倍体积；
　　其之所以常被制作干粮，便是易储存，特别饱肚子。
　　一个大雪蛤，先将四条腿切下，躯干再横切一分为三，头颅处理时连皮丢了。
　　寻常武者的食量，这样切好的一份，勉强顶饱。
　　已是晌午。
　　柳穿鱼跟鬼兄浪荡一整晚的，早餐也没吃，昨天吃的胭脂鳕鱼消化得七七八八啦，[饱腹]不足20了。
　　遂捡着一条雪蛤腿，尝尝滋味……嗯？
　　黑衣的手艺比鬼兄好许多！
　　柳穿鱼瞄着石锅前忙活、正在取熟透的鱼籽的鬼兄。
　　到嘴的话语吞回腹中。
　　——不会做饭、只晓得吃的人，没资格瞎逼逼。
　　雪蛤干肉质劲道，却不会嚼不动；
　　嚼着嚼着，嘴里有一股特别的回味，让人莫名就餍足了；
　　是一种奇怪的愉悦感……
　　瞅到面板有个buff：“狂战。”
　　备注：“狂战”激发人的战意，最大战力可提高5%，持续一炷香。
　　柳穿鱼诧异。
　　没听说，雪蛤干有此等奇效……也或者，他之前没吃过，才不知道？
　　算小小的意外之喜。
　　吃完腿子，饱腹一下飙升到近80；
　　健康增加25点，真心的棒；
　　不愧为优质干粮！
　　遂跟鬼兄一人分一半；
　　一只雪蛤分七份，一人三只雪蛤，除却柳穿鱼吃的一个腿，这么多肉干够应急大半月了！
　　剑帅好满足，心情超好。
　　这时，鬼兄跟黑衣配合干活；
　　一人将裹着一层白膜的灵鳉鱼籽小心转移炎蒸石板；
　　差不多六七个呼吸，白膜“融化”渗透鱼籽，鱼籽自然地、均匀地散铺在石板上。
　　大石锅里，黑彩灵鳉的鱼肉化成一锅脓水；
　　鱼籽一剥离，霎时一股恶臭，弥漫在整一片云中庭院；
　　柳穿鱼没应对黑彩灵鳉的经验，没防备险些将才吃到腹中的雪蛤肉给吐出了！
　　忙屏息。
　　就看鬼兄拿着个奇怪的“耙子”在锅里搅啊搅，捞起完整的灵鳉鱼骨骨架；
　　黑彩灵鳉体型小，不过这一条格外壮硕，骨架有个大半臂长，鱼刺又密又长……
　　柳穿鱼意外。
　　——黑彩灵鳉连鱼骨都是“五彩斑斓的黑”吗？世间造物，真真是神奇！
　　不过……
　　鬼兄搞鱼骨作什么？
　　鱼骨也放到炎蒸石板上；
　　烤着烤着，散了架。
　　鬼兄取一根鱼刺，递给凑近看新鲜的剑帅：“尝尝。”
　　柳穿鱼：？
　　鉴定：[一根鱼刺]（白）。
　　【物品详情：不知什么鱼类的残骨，兴许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顿时起了好奇。
　　没嫌弃，对鬼兄也是信任，拿着鱼刺上嘴直接啃——
　　咔嘣咔嘣，脆脆的，没特别香或臭的味，嚼着嚼着就有点上头。
　　柳穿鱼下意识看看面板。
　　多出个buff：“福至心灵。”
　　备注：“福至心灵”提升气场，让人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福运连连；
　　再备注：一旦“福至心灵”消失，一段时间内，或会有出人意料的事发生。
　　柳穿鱼好像懂了，精神一振：“竟能让人走好运？”
　　蠢蠢欲动。
　　要不是银子只剩2钱，恨不得冲到对面量天商行，买他个十来二十个“时来运转机关匣”！
　　鬼兄点点头，又摇头：“福祸相依，鸿运不好消受。”
　　没一会儿，柳穿鱼就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按理说，他们在画楼据点最高、不可能有人打扰的地方；
　　经验老道的江湖人，都是有眼力劲的，哪怕不知此地属于画楼，多多少少察觉到些许异常，进而避免大动干戈、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哪料，不知打哪来的两个愣头青，吵吵嚷嚷打了起来，或许是轻功都很好吧，腾挪飞跃，飞着飞着靠近云中庭院。
　　柳穿鱼定睛一看，愣头青们都在准天级，放眼整个江湖也是二流顶尖高手。
　　不知为何，画楼没人出面阻止；
　　鬼兄冷眼旁观。
　　那二人动作诡异默契，同步放一记绝招！
　　噗——
　　同时打中对方，再同时飙起血。
　　战斗双方护甲爆裂，衣衫化作齑粉，赤条`条的二人身形一滞，从半空摔下去……不知是死是活。
　　把柳穿鱼看得一愣一愣的。
　　忽地，飞来什么东西……
　　反应贼啦快，躲！
　　咿？
　　一块，刻印着“二十两”字的金锭！
　　另一个竟是天能玉，小小的，指甲盖大，灰扑扑的、光泽暗淡，鉴定标识“瑕”；
　　总归还是天能玉，“瑕”的品阶也在“金”！
　　柳穿鱼：“……”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让人感觉毛毛的。
　　鬼兄很坦然，让他收起来。
　　“正是你的福运。”
　　至于说，有主的东西……二人得罪画楼，能不能活着出去，难说。
　　鬼兄告知，对柳穿鱼，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应当是“福至心灵”的作用；
　　——当然啦，鬼兄不会知道什么buff、“福至心灵”的，用的都是“福运”一词。
　　金锭跟天能玉，无论剑帅要或不要，都不影响一个时辰后，他会遇到的一些晦气事。
　　也不用太慌。
　　总体上，鱼骨带来的好运，是多过晦气的；
　　只要拥有足够的实力，一切不好的人或事皆会迎刃而解！
　　玄乎！
　　不得不说，柳穿鱼被吊起胃口，对接下来的晦气不但没害怕、反倒些许期待。
　　——没怪责鬼兄让他吃着奇奇怪怪的东西，鬼兄真了解他，他一旦知道吃根鱼刺就有奇遇，无论如何肯定要尝尝鲜的！
　　就开开心心，毫无负担的，将白捡的金锭跟瑕疵天能玉塞入储物格。
　　“福至心灵”持续一个时辰；
　　坐等。
　　会不会再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好运走了会如何倒霉？
　　太多的疑问。
　　柳穿鱼就奇怪了：灵鳉鱼骨如此神奇，江湖上怎的连个传说也没有？
　　鬼兄说：绝非所有的黑彩灵鳉鱼骨能给人带来诡异的“福运”；
　　目前看来，鱼骨跟鱼鳞是一般的“五彩斑斓的黑”，才有此等奇效……万中无一了，可以说。
　　剑帅闻言越发好奇：这些，鬼兄如何得知？
　　鬼兄没隐瞒。
　　一五一十地讲述——
　　多年前陷落险境，是他有生以来遭遇过的最大危机！
　　山穷水尽，人差点饿死，没得吃，随便抓了个什么东西往嘴里塞；
　　正巧是黑彩灵鳉的鱼骨……遂鸿运降临，脱离绝境。
　　发现一墟藏，得到诸多好处，“魁星斗极”正是在那里得到的。
　　福兮祸所倚，鸿运难消受。
　　福运走了，立马倒霉。墟藏好处奇多，内藏巨坑，坑害任何一个误入的人。
　　机关陷阱、傀儡毒虫……种种凶恶，真正的九死一生！
　　鬼兄硬是抓住“一生”，去掉半条命，逃离墟藏；
　　脱身的下一息，突发大地动，墟藏所在直接震陷越百丈。
　　没心思纠结鬼兄如何随手一抓就抓到鱼骨吃了……
　　柳穿鱼被故事吸引，很有代入感，情绪跟着或紧张或松弛。
　　听完，缓缓吁了口气：“好悬！”
　　鬼兄是真的厉害！
　　便对自己接下来的霉运更好奇了！
　　今儿个白天没啥事，要送卖的东西，由鬼兄送过去；
　　外头雨水绵绵的惹人心烦，没打算踏出云中庭院一步……晦气还能寻上门？
　　画楼这一据点，早在百八十年前便建成；
　　建楼肯定有勘察什么，不大可能在哪里隐藏着什么墟藏；
　　这一带广袤平原，多少年没听说过发生地动……
　　唔，雨下得这么猛，雁翅江水流汹涌，或可能出现水淹落星镇的情况？
　　柳穿鱼设想各种倒霉的场景。
　　盯着面板的“福至心灵”，暗搓搓又畅想起来——
　　拍卖会前吃根鱼骨，说不准他的货卖出预料之外的高价，也或许又给捡到漏，超低价拍卖到奇珍异宝？
　　反正，看【物品详情】或buff描述，没提到鱼骨有那个啥……冷却。
　　剑帅假模假样，眼神专注，手里拿着一。
　　一个人想东想西的。
　　鬼兄原本想作陪，到底担心晦气引发什么意外；
　　偏偏画楼有事——关于两个愣头青的处理——涉及到复杂的隐秘，楼主啊长老的也没人守在这儿，他这个天字第一人不得不出面。
　　柳穿鱼挥挥手，让对方别瞎操心自己。
　　鬼兄总是会听取别人的话，无比信任剑帅随机应变的能力。
　　很快的，又好像很漫长……
　　一个时辰终于过去了。
　　“福至心灵”消失，没见面板多个什么debuff。
　　唯一的小意外，是说定一会儿就回来的鬼兄，不知为何耽搁了，没按时回归。
　　柳穿鱼有点兴奋。
　　好有意思！
　　期待……
　　面具下的表情忽地凝重。
　　有人靠近了。
　　顶级高手！
　　因而，他才没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涉足云中庭院。
　　直到现在距离近了，人在外面回廊间走着。
　　脚步很轻，微带虚浮，像是个女子。
　　下一刻，门外传来对方的声音，果然是女声，温温柔柔的：“贵客，奴家可以进来吗？”
　　好奇是非常好奇，但柳穿鱼一贯不爱应付别有用心的人；
　　说话要钱。
　　可不是随便个什么阿猫阿狗，都值得他开口的！
　　剑帅就该是个冷酷威严的汉子！
　　女子久等不到响应，径自走了进来；
　　她端着托盘，托盘盛放着酒器和点心；
　　身姿摇曳，袅袅娜娜。
　　不看脸，其举手投足，能迷倒一众青年英俊；
　　看她的脸，又清纯又妩媚又端庄又妖娆（来自剑帅客观的评价），怕是连女人也禁不住心迷神醉！
　　柳穿鱼：“……”
　　女子款款落座在他对面。
　　将托盘放好，一一拿出酒器、酒杯等；
　　一举一动，风情无限。
　　她边做着一切，边柔声细语：“天煞大人怕贵客无聊，特遣奴家作陪……不知剑帅，是想看奴家弹唱，还是跳舞，也或……”
　　话未尽，意味深长。
　　“……”
　　柳穿鱼默默盯着她看。
　　女子被看得咯咯笑：“怎么，贵客看奴家看呆了？”
　　身体微微倾过来：“都看迷眼了吗？我是不是很美？”
　　【人物面板】
　　[人物]李寻鹿（备注：囗囗囗囗）
　　[种族]人
　　[形态]人形（已激活）
　　[等级]149级
　　[品阶]半步宗师
　　……
　　柳穿鱼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该不信鬼兄的忠告……
　　果然晦气！
　　彻底打消靠“福至心灵”捡漏的想法！
　　往后，打死不会再吃一根鱼刺！
　　“女子”眼露惊讶：“贵客为何叹息？可是奴家哪里招待不周？”
　　柳穿鱼盯着“她”的脸……
　　倏忽，一鞭子甩了出去，将反应特快、但还是慢了半步的人一下子卷住，拉近；
　　无缝切换，斧头横扫，直朝对方颈项间砍去！
　　手腕感到些微拉扯；
　　斧头砍偏……
　　擦着对方头皮，削掉大半的头发！
　　——那人用的什么乱七八糟蛊，阻滞剑帅的行动。
　　柳穿鱼早有预料；
　　魔教妖人到处瞎蹦跶，没事也给搅出一堆事……自然不是好杀的。
　　尽管很不爽，也没真的对对方起过杀心。
　　想着给对方剃光头，可惜啊，没钱囤黛罗汁。
　　明显，李寻鹿伪装的女身，头发是自己的。
　　眼看对方拉开距离，同时画楼有好几批人朝这里疾驰而来……
　　柳穿鱼收手，嘴角微勾，语气是高冷的：“感谢招待。”
　　回应上一句“哪里招待不周”的问话。
　　女声变男声。
　　李寻鹿哈哈大笑——顶着那样柔媚的脸，哪哪都不对劲——是十分狂肆，且毫无羞耻：“不~用谢~，可惜没让你‘享~受~’到……”
　　话音未落，是四面八方，令人目不暇接的各色暗器。
　　鬼兄尚没归来，是丹青手们，都在地级，甚至有俩天级的，不知得过什么吩咐，个个出手狠辣。
　　李寻鹿随手一扯，扯掉身上女子外服，大喇喇地露出半裸的胸膛，露腰露腹，展示着匀称、漂亮的腹肌；
　　绚彩的衣服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眨眼将所有暗器收拢；
　　再而将衣袍抛飞了，五花八门的暗器密密如雨，近乎循着“原路”，“还”给各个丹青手。
　　丹青手们的武功，远不如半步宗师；
　　好在他们擅长逃命；
　　最严重的，也不过是被暗器擦伤脸颊；暗器上的毒，自然不会毒倒本人。
　　“啧，那条疯狗。”
　　李寻鹿喃喃低语：“跟看骨头似的，把你看得真紧……”
　　柳穿鱼不想鬼兄的腿子们被搞死，再一听对方说自己是“骨头”，登时怒了。
　　甩鞭子！
　　李寻鹿连忙闪躲，嬉皮笑脸：“剑~帅~好情趣，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太好~吧？”
　　说着，飞了个媚眼：“下回找个没人的地，本座陪你好~好~玩~鞭子……哈哈哈哈！”
　　边躲开剑帅凌厉的攻击，边张狂大笑。
　　遂扬长而去！
　　人没影；
　　笑声还没歇。
　　柳穿鱼追到回廊外，看着哗啦啦下得超大的雨，果断驻足。
　　无语。
　　又纳闷。
　　搞不懂魔教妖人来干嘛的？
　　转念释然：晦气，晦气总是没道理的！
　　丹青手刚散去，鬼兄回来了。
　　换了个人`皮面具的丹青手，罕见地皱眉：“李寻鹿！”
　　柳穿鱼应了“嗯”。
　　他跟李寻鹿的恩怨——等等，被抢钱袋前，他跟李寻鹿有过恩怨吗——鬼兄知晓一二。
　　向来将气息控制到极致的鬼兄，这时周身浮动着杀气：“待我取他狗命！”
　　说罢，真准备追杀；
　　先放离乱蝶，开始追踪……
　　“鬼兄莫急。”柳穿鱼连忙阻止，“拍卖要紧。”
　　送货的时间到了，没必要为不知所谓的家伙耽搁。
　　鬼兄沉默。
　　剑帅怀着幸灾乐祸看笑话的心情，跟他分享：“我削去李寻鹿顶上头发。”
　　想想，堂堂魔教左使，此后好长一段时日，为维护颜面，不得不时时戴着假发……
　　笑煞人也！
　　鬼兄陡地出手，是鲜少动用的判官笔；
　　眼花缭乱的，点点点，动作快到看不清！
　　再看一地奇形怪状的虫子……死透透！
　　柳穿鱼回头瞅着茶几上的托盘。
　　蛊虫藏匿酒水跟点心里。
　　咕哝一声：“好恶心。”
　　有意的，朝朋友扬起唇：“鬼兄好手法！”
　　鬼兄恢复平静。
　　存在感如寻常一般，不刻意盯着他看，整个人如同无物一般。
　　没再提什么取人狗头的话。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
　　鬼兄可是“天煞”，免费杀人，多丢份！
　　况，李寻鹿那厮，手段诸多，乌七八糟的各种蛊……鬼兄心眼实，万一没防备，着道了咋办？
　　丹青手听着神神秘秘，实则时时刻刻处在危险，绝不能有丝毫破绽！
　　江湖上，总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不值当为其浪费心力。
　　保持一个原则：碰到就打！
　　眼前第一紧要的是拍卖会。
　　在柳穿鱼殷切企盼中，黄昏如约而至。
　　剑帅拉上鬼兄到被云中族的“居民楼”拱卫在最中央的……
　　云中大会场！
　　乌云黑压压，气势磅礴。
　　人在地面仰望，完全看不清会场的模样。
　　只能跟上“向导”，踏着一级一级台阶，来到好开阔的一片高台。
　　高台十六道棱边，每条边边上安置七个大篮子。
　　柳穿鱼看出来，篮子主要材料用的竟也是缠色藤。
　　这不重要。
　　参与拍卖的客人，遵循规矩，别仗着轻功好就唐突乱飞；
　　老老实实、弯腰低头，从“门”里穿过，待在篮子里。
　　一篮子十个人，吊着客人们“上楼”。
　　拍卖没正式开始，乌泱泱黑衣服挤满高台，有人为争篮子毫无顾忌斗着殴；
　　只要不破坏到篮子，主办方不制止客人们的一切行为。
　　这会儿，柳穿鱼二人也不伪装境界了，气场全开；
　　前面的人立马“礼让”。
　　顺顺当当的，差不多是第三四批，抵达会场的。
　　——好多人心急，早早等候篮子前。
　　成功“上楼”的二人收敛气息；
　　悄无声息，混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会场很气派，建筑用材是最上乘的，纯白如玉，不单美观，关键扛得住宗师级的战斗！
　　于是，云中族给会场所在的“庞然大楼”取了很……
　　气势的名：“天上白玉楼。”
　　柳穿鱼三年前也来过落星镇。
　　那回收获不错，攒够让独吾剑进阶的资源。
　　后二年，因着种种，没再来过暗市。
　　对一成不变的景观没多少新鲜。
　　会场一开门，迫不及待进去……
　　好闪！！
　　有武功略差的，定力不足的，下意识抬手遮挡在眼前黑布前。
　　可想而知，场内有多闪！
　　柳穿鱼快速打量一周。
　　原来如此——
　　或想为防止争抢、打斗等，展示拍卖品的“柜子”，用的全是超品的“钝才”：明水悬璃。
　　一种天然玉石琉璃，不掺杂任何异色。
　　其坚实无比，可略挡半步宗师几记全力攻击。
　　无奈明水悬璃大多是一整块的，巨大无比，采石人，须等待其从玉石层间自然脱落，才好搬运；
　　明水悬璃不好打造、几乎无法切割。
　　单一片半人大的“小”玉琉璃也重达几百斤，不适合作护甲等。
　　类似很厉害、于人修行没啥用的超品材料，就被人参照“灵材”，取笑是“钝材”。
　　此时“钝才”不知是如何处理的，变成整整齐齐、一排排展式货品的封闭式柜台。
　　超大会场，点满“蜡烛”；
　　好几百支总是有的。
　　鉴定知：“蜡烛”由冷篁檀香脂所制；
　　冷篁檀是一种长在不咸山的珍木——不咸山远在万里之遥的大荒——其中通外直，颇有冷竹风采，故名“冷篁”；
　　空心的树干产油脂，是很受人喜爱的香料；
　　今被制成只作照明用的蜡烛，可见大手笔！
　　烛火格外明亮，隔火罩是透色的，光芒穿过明水悬璃，亮度被放大许多，特别、特别耀眼……
　　这才出现闪瞎人的一幕！
　　客人们眼心皆被震撼到了！
　　不由自主开始亢奋……
　　扫眼全场，哪怕是相对寻常的资源，此刻披上一层层华光，瞬间高端大气上档次。
　　让人觉得超值钱；
　　更让人蠢蠢欲动的，恨不能掏光钱囊——
　　买买买！
　　囊中紧张的剑帅，第一时间直奔陈列着自家货物的展柜。
　　好找得很。
　　有灯光和明水悬璃的加持，刺得人眼疼的……镜中花，一组九个，分外夺目、璀璨无比！


第46章 
　　拍卖会持续三晚。
　　分三个场次。
　　柳穿鱼根据不同场的特性，就将货品分成三个批次；
　　今日送过来的有三样：
　　品质最次的一组镜中花，吞象蚌珍珠和些许玉叶蝉蜕……皆收获自太上遗泽。
　　三样拍卖品，不在一个展柜。
　　这回拍卖相当讲究，不但整出明水悬璃展示柜夺人眼球的一招，还专门劈开不同分区；
　　针对不同根骨属性的武者，设置金木水火土风雷毒冰展柜；
　　更多人没好运觉醒根骨，因而，主要根据货品大类设置分区，如草木类、金石类、飞禽类、走兽类等；
　　另有独立的成品分区，卖的是人力制作出的物品，如丹药、毒丸、珍布、工具……尽可能周全。
　　柳穿鱼挨次到展柜前看自己送卖的东西。
　　镜中花。
　　旁立标牌，写：起拍三两金每朵，每次加价不低于1钱金；或，成组拍，底价30金一组，加价不低于1金。
　　没错，成组买反倒更贵……真正的冰法武者，但凡有钱，谁不想囤积多多的镜中花。
　　适合冰法的天材地宝属实稀罕！
　　再看吞象蚌珍珠，以白银计价，起拍100两银，每次加价不低于2两；
　　该蚌珠毕竟对武者没大用，美容养颜有奇效，专坑爱美有钱的富家小姐……也或某些特臭美的儿郎。
　　黄金稀缺，白银珍贵；
　　银的用途也是奇多。
　　至少，独吾剑和独吾套在升级、进阶过程中，白银跟黄金一样是不可或缺的材料。
　　以白银定价，省却金银兑换的麻烦。
　　虽然吧，蚌珠论金子计价，也不一定有人买账。
　　视角一转，斜对面是虫豸类展柜。
　　浅绿如玉质、形态完整的一组玉叶蝉蜕，和明水悬璃相互衬托，看起来很有美感。
　　图省事，柳穿鱼吩咐着鬼兄，将2枚天品、6枚地品的蝉蜕绑定拍卖；
　　设定起拍2两金，每次加价不少于2钱。
　　上回从遗泽出来后，大多数药材由郎阁主带走，对方好请素问楼的人制成药丸散贴；
　　唯玉叶蝉蜕，制出的各种药，对二人都没用；
　　质量奇高，没得平白给素问楼作人情，不如卖钱。
　　说起用到玉叶蝉蜕的药方，最出名的有一对：养阴脂、养阳丸。
　　连柳穿鱼都知道……话本故事里常有两方药的戏份。
　　养阴脂，滋养女性，保养什么的，不便详说；
　　养阳丸让男人重振雄威，不管在现实，或故事里皆受追捧，卖得可好了！
　　反正柳穿鱼深刻明白一个道理：药师都超有钱的！
　　尤其对玉叶蝉蜕有需求的，一般都是为制养阴脂和养阳丸……拥有此二方的药师，早赚得钵满盆满。
　　不狠狠坑上一笔，简直乌龟王八蛋！
　　玉叶蝉蜕只是一味药，于寻常武者没多少用，定价不宜过高；
　　故而绑定着卖，才好以金计价；
　　起拍2两金，有些风险……端看今日来的药师多不多了。
　　这里不得不说一说暗市拍卖的“二式三场”——
　　“二式”：拍卖的两种方式。
　　一曰“叫拍”，后两晚的拍卖方式，由拍卖行拍专人叫卖，客人们跟着叫价。
　　另一种“摆拍”，今晚这样的，将本场次所有的拍卖品陈列出来，面向所有来客展示；
　　跟逛集似的，客人看中某样资源，先按起拍价交付押金，然后加价；
　　没拍中的押金俱数返还；
　　拍中的现场支付加价部分……若反悔不要，导致流拍，拍卖行没收押金，分流拍的送拍人一成押金聊表安慰。
　　“摆拍”自由随意；
　　有押金限制，客人拍买就不得不慎重了；
　　无论如何，哪怕流拍，拍卖行总不会亏的。
　　“三场”：就是说今晚、明晚和后晚有三场拍卖。
　　今晚“摆拍”，也叫“明场”；
　　顾名思义，是摆在明面上的拍卖；
　　货品起拍价和加价由送拍人提前跟拍卖行约定好了，用金、银或铜计价，随意……自行斟酌就是，只要不怕没人买。
　　后两场“叫拍”，起拍价跟加价方式皆由拍卖行评估确定。
　　其中，明晚是“银场”，拍卖品无论有多珍贵、稀奇，皆以白银计价；
　　有“银场”自然就有“金场”，在后晚，才是暗市拍卖的重头戏！
　　柳穿鱼巡视完自家拍卖品；
　　武者本该沉着冷静的内心竟意外有些忐忑惴惴……
　　直待看到有二人在玉叶蝉蜕前驻足，悄然松了一口气。
　　莫看“摆拍”对送拍货品没诸多限制，随意用金银铜计价，实则大多数拍卖品都卖不出去；
　　能卖出去的，成交价也不一定比私人摆摊卖得更高。
　　没钱的自然谨慎，不轻易跟别的客人抢着叫价；
　　有钱的更关注“银场”和“金场”，对“摆拍”的物品多数看不太上。
　　柳穿鱼对自家货品，大体是有信心的；
　　唯一不确定的是玉叶蝉蜕……
　　拍卖刚开始，便有二人观望，想来今晚药师不少，无需多忧了。
　　“醉真宗的那谁、明月清风楼的那谁谁、求真派的那谁，还有玉蝉门的谁谁？”
　　剑帅跟朋友传音入密。
　　不详。
　　鬼兄完全能懂，回：“都来了。”
　　这些个“谁”或“谁谁”都是在江湖上传出名气的冰法武者；
　　境界高的已至准天级，境界低的也在玄级中层；
　　别看他们算不上一流高手，架不住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皆来自一品大势力！
　　他们本人在宗派里也地位特殊；
　　或是某长老子孙，或是某宗师徒弟……冰法能修到玄级的，大多也不差钱！
　　鬼兄有意放出镜中花的消息，好让冰法武者们抢拍；
　　这些个人居高自傲，不一定愿意“纡尊降贵”跑来逛“明场”。
　　柳穿鱼超开心：“鬼兄厉害！”
　　是难得阔气：“走，咱也逛逛，鬼兄看中什么就叫价，我有钱，请你！”
　　感谢画楼斗殴的俩愣头青。
　　白得20两金！
　　就不用干等拍品卖出去拿钱，再去拍自己需要的东西了。
　　万一卖得不顺，久久拿不到钱，看中的货品说不准就被人拍走啦！
　　鬼兄木木地“嗯”了声；
　　两人遂闲逛。
　　鬼兄顿足：“过火石。”
　　过火石用于冶铸，可减少材料的消耗，在一定程度上少许提高武器的质量……有用，但不亟需。
　　柳穿鱼冶铸/重铸的手法，到底非同常规，过火石能起到点作用，锦上添花吧。
　　便道：“先记着。”
　　钱得先用在刀刃上嘛！
　　关键过火石以银计价……起拍10两一块。
　　二人身上1两白银也无，咳。
　　换一个展柜！
　　就看到五光十色，丈余长高一柜子全是各色珠子。
　　元珠，也是一种铸料，用于属性武器、护甲，增加对相克力量的抗性；
　　因而元珠对应五行，也分金木水火土，譬如应对火法的元珠叫赤元珠等。
　　拍卖行将客人送来的所有元珠，按照属性、品相先分类，再陈列在同一个展柜的不同层；
　　灯光一照耀，华彩四射，好是壮观！
　　哪怕柳穿鱼没打算拍任一种元珠，不由自主也放慢脚步，欣赏着“美景”。
　　……嗯？
　　柳穿鱼轻扯鬼兄胳膊，微偏头，透过明水悬璃，看向相隔好几个展柜的一行五六个人。
　　显然是一个势力的，就像是，由二三流高手带着实力低微的同门来见世面……不算起眼。
　　会场好多类似的小团体。
　　鬼兄问：“杀他们？”
　　柳穿鱼：“……”
　　鬼兄真是，满脑子就杀杀杀？
　　剑帅腹诽着没忘否认，只是问：“你看领头的，武功如何？”
　　鬼兄道：“居中准天，左右皆准地。”
　　少顿，些许迟疑：“应有掩饰……不确定。”
　　柳穿鱼颔首。
　　虽说隔着点距离，不过正好这个分区，这一会儿人挺少的，按理说，哪怕那些人有地玄蝠绒衣一类遮掩，也不该完全骗过他和鬼兄二人的感知……就，他也觉得领头的是鬼兄说的境界。
　　本来。
　　鉴定显示——
　　紧随左右的确实是89级，准地级；
　　然，为首者……109（149）级。
　　第一回见到面板等级都被伪装（尽管伪装约等于没伪装）的情况，柳穿鱼觉得有意思。
　　尤其这回到暗市，柳穿鱼出于钻研心态，观察过无数一二三四流高手的面板；
　　隐藏最好的，同样骗到他第一感知的，面板上也不像这个人一样。
　　包括，在上楼时，他不经意“扫描”到趴在台阶装流浪汉的一位宗师，任谁都以为是不入品的普通人，面板等级显示也没括号。
　　某剑帅其实不关心别人伪装与否，何种手段伪装自己。
　　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没啥存在感，完全如小跟班一样跟着三人的另三个……
　　玩家。
　　三位玩家等级只在2-3级；
　　可怜巴巴。怕是，随便一个普通人(本界的)都能锤死他们。
　　但，这些日子的经历，让柳穿鱼每当在不适宜的场合，发现玩家的存在，脑子直观就形成反射：有麻烦=有任务=有好处……或有大漏可捡。
　　思及此，他悄悄跟鬼兄说：“鬼鬼祟祟，定有所图。”
　　——说得好像他自己不鬼鬼祟祟的。
　　鬼兄善解人意，回：“待我查验他们的目的。”
　　剑帅又提醒：“那一个是正欲突破宗师境的半步宗师……稍稍留意动向即可，所图为何，也与我们无关。”
　　鬼兄应了声。
　　闲聊的功夫，二人不自觉拐到金石类分区；
　　柳穿鱼第一时间就被金的银的两样宝物捕捉了心神。
　　玩家不玩家的瞬时忘到天外。
　　先说近前“银的”。
　　名“银水银”，不是水银，天然是流动的液态的，一得采撷，化作银粉。
　　其是一种极具延展性的炼材，乱七八糟用途多到说不清，反正是独吾剑重铸不可或缺的辅料。
　　银粉分量看似不多；
　　七八个戥子，每一戥子上只少少一小撮，最少的才1钱；
　　多的五六钱；
　　最大的戥子上也才八钱；
　　显而易见，不同戥子上的银水银，是不同人送拍的。
　　看标价牌：有的一钱起拍价一两金；最高的一钱起拍二两金！
　　贵得吓人！
　　所幸，冶铸所需的银水银分量很少。
　　打造玄级真武，一次用量说不准都用不上一钱。
　　柳穿鱼没多纠结，连忙先抢拍一钱起拍一金的……
　　3钱银粉，够一次重铸，外加升一小级了。
　　跟药师一样，冶铸大师们也挺财大气粗的；
　　趁着人不算奇多，争取第一轮次拍卖抢到这一撮银水银。
　　这会儿就很感谢拍卖行充分想薅光所有来客羊毛的规矩了。
　　“明场”摆拍细分成六个轮次；
　　每一轮次正好一个时辰，全场结算一次；
　　没拍出去的货品，下一轮次继续拍卖……重新收一笔送拍人的拍卖品展示费。
　　这一规矩，不光调动客人们竞拍的积极性，就争分夺秒，加价快一点、狠一点，免得万一错过好东西，不敢过多犹豫；
　　同时也好让前几轮次卖出货品的送拍人，现场开始消费，别想着揣钱走人！
　　针对送拍人，另有一“福利”。
　　不是所有货品能在第一二轮次就拍出去回钱的；
　　这时，送拍人如果没钱，偏偏有看中的物品，赶着第一二轮次拍下来……如何是好？
　　天上白玉楼允许贷钱。
　　请拍卖行评估送拍品价值几何，据此贷出七成钱……事后，无论货品卖没卖出去，按照送拍品评估价偿还全部，卖出去的自然好说，没卖出去的送拍品拱手让给拍卖行。
　　——评估另收评估费。
　　……也算皆大欢喜？
　　柳穿鱼可不愿做冤大头。
　　坚决不抵押货品贷钱！
　　他亟需的资源，便是在明场抢不到，金场、银场大概率也有的……更难抢就是。
　　许多江湖散客、独行侠，跟他一样，为攒钱进后两场拍卖，不得不将很珍贵的资源送来摆拍；
　　就如银水银，绝对有资格上金场。
　　能在明场拍到最好，摆拍的溢价远不如叫拍；
　　但也说不准，有时明场大家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金、银场反可能遭到冷遇。
　　一切端看运气。
　　要不，剑帅之前怎么动起念头，想要再来一次“福至心灵”呢？
　　三钱份的银水银此时拍价已到3两2钱金了；
　　柳穿鱼谨慎只加2钱；
　　怕有人看出他对银水银的渴望，加完价装作漫不经心的，立马走人。
　　路过隔壁“金的”，瞅了一眼，心惊胆战。
　　是另一样独吾剑需要的。
　　跟银水银有异曲同工之妙，人称“金活宝”；
　　金灿灿的、形态不一，个个栩栩如生，长得像海底动物，如水母、海星等，是产自深海的奇石。
　　金活宝最直接的作用，是让铸造出的武器，每一部分，无论薄厚，维持在一个均衡的强度。
　　怎么说呢，相当于将冶铸者的水平一下提高一个层次！
　　最寻常的铁匠或可用它打造出黄级利器；普通的冶铸师锻造武器加入它，好运的话得到一件玄品真武；冶铸大师有它，地级宝器便信手拈来了。
　　要不，人们怎么会亲切称其“活宝”呢？
　　于是，一大群人，估摸多是冶铸（大）师，在疯狂加价；
　　一时连银水银都被冷落了。
　　柳穿鱼匆匆扫一眼——
　　金活宝个头比银水银大许多，鸡子大的“水母”其实也才半两多重，每1钱叫价攀到12两金……疯狂！
　　柳穿鱼不免忧心：原本以为需求量最多的银髓是最难搞定的，金活宝虽然很好用，可产出一直不算太少的，有时在奇材店、珍宝行都能买到的。
　　直到上回在聂家的店铺没看到这些，才下狠心，打算多花点钱来暗市拍。
　　这些个冶铸师怎么回事啊？
　　照理说，只有大小天山、大小昆仑以及大荒才有产出的银水银，比金活宝更稀奇吧？
　　鬼兄像是察觉到剑帅的纳闷，说了一声：“东海流寇近半年越加猖狂，十三连岛赶海人损伤惨重。”
　　柳穿鱼恍悟：“这么久，流寇没赶走？”
　　鬼兄道：“十三连岛内里有龃龉，东临郡郡府不好直接出兵。”
　　毕竟，十三连岛虽臣服中原，可从来不属于陈国领土。
　　柳穿鱼没多问，他对什么局势啊流寇啊纷争没啥感觉。
　　暗叹：难怪近来，海货稀缺。
　　包括银髓，多生长于水泽，浅海产量比起淡水多上许多。
　　说银髓就看到银髓。
　　有一人送拍足足三斤半重，绑定拍卖，成组已加价到90两金。
　　银髓产量远比银水银、金活宝高，架不住一次冶铸消耗的也多……
　　于是，转啊转，一个时辰要过去了，先前放大话请鬼兄的剑帅，两手空空，一样没买。
　　小小的郁闷。
　　直到……
　　镜中花被两方人疯抢。
　　都选的一整组拍买，叫价已经翻三番了！
　　柳穿鱼又惊又喜，又些许担心。
　　怕双方只是上头了，加价万一太过火，恐怕他们宁愿赔付押金，也不愿多支出一大笔钱，都是半步宗师了，傻了才当冤大头。
　　是的。
　　柳穿鱼无需鉴定，就看出二人是半步宗师……都挺坦然的，或是无所畏惧，没刻意隐藏境界，只是收敛气息而已。
　　偏生二人都不是冰法武者，抢镜中花……玩儿呢？
　　鬼兄适时安抚：“无需担心流拍，那二人有宿怨。”
　　柳穿鱼好奇：“鬼兄认识？”
　　鬼兄回：“本祇园虎杖大师，南祇寺赤芍大师。”
　　本祇园和南祇寺，观名称就知，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实则陈国乱前，两家是一家，后来一派出走，跟随周皇室，于南岭自立山门，称南祇寺。
　　本祇园原是跟浮云观旗鼓相当的超品势力，即人们口中的“不世出”……分裂后元气大伤，虽还算“不世出”，事实上式微了许多；
　　倒是南祇寺，发展得红红火火，一跃晋升成一品宗门。
　　所以虎杖、赤芍，二人的恩怨到底源于宗门或是私人，鬼兄也说不清。
　　只道：
　　虎杖唯一亲传弟子，根骨为冰，目前境界尚低；摆拍的镜中花不过玄品，正适合那位弟子用。
　　赤芍新娶的第七房妻，是个冰法的玄级巅峰……这些镜中花品阶略低，不算必需品。
　　赤芍本来不可能拍它的，听说明场有镜中花，爱妻心切的他临时赶了过来，结果发现虎杖的存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不就杠起来了？
　　二人无论最后谁拍到，顾忌颜面，不愿让冤家嘲笑，肯定不会流拍的！
　　柳穿鱼不禁感慨：“俩修佛的，脾气也忒大。”
　　他还是敏锐的，抓住一点再问：“第一轮次尚才开始，赤芍大师如何‘听说’到镜中花的消息？”
　　肯定不会是派人打探的，否则只是玄品，赤芍不可能亲自跑一趟的。
　　鬼兄言简意赅：“赤芍于前院做客。”
　　柳穿鱼默。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娶到第七房爱妻的大师在画楼“做客”？
　　不用说，鬼兄先察觉到虎杖大师的存在，不知啥时候遣人回画楼，给赤芍透露消息的。
　　柳穿鱼忍不住说：“鬼兄高明。”
　　好贴心！
　　鬼兄接受赞美，没吭声。
　　两人晃荡一圈，柳穿鱼看到自己的送拍品加价情况，心里越发有了底气。
　　转头关心鬼兄的货品……
　　呃，奇门类一展柜，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卡片，整体玄黑，一面勾画着血色“乂”，另一面是一片蓝莹莹的星星。
　　什么东西？
　　柳穿鱼一时懵，鉴定只写：[画楼丹书.天二]（金）。
　　当事人告知，是楼主跟什么生意人取的经，制作的“打折卡”。
　　持该丹书，可在一年内，请对应丹书的丹青手，追杀一个天级以下的人。
　　柳穿鱼：“……”
　　半晌，他才问：“一张丹书起拍1两金，是否太便宜了？”
　　鬼兄用着平淡无波的口吻，回：“反正是老二出手。”
　　柳穿鱼定睛细看：“天二”……就是暗搓搓给鬼兄使坏的万年老二是吧？
　　“鬼兄的丹书没送拍卖？”
　　“无有丹书。”
　　“为何？”
　　“亏本的买卖，不做。”
　　所以就一口气送上五张老二的丹书？
　　这要是都卖出去了……
　　一年追杀五个可能都是地级的高手，对老二来说，也是有些麻烦的吧？
　　比如上一个目标在南海，下一个目标在大荒，来回一趟路都得赶个一年半载的……如果对方跟剑帅一样，赶路纯靠双腿。
　　鬼兄木木表示：与他何干？
　　柳穿鱼点头：也是，反正拍卖丹书的钱，鬼兄拿到就行！
　　老二就是闲着才没事找事，给他找点事也好。
　　鬼兄没送拍别的东西，有几样好物打算送金场试一试。
　　二人又转到金石类分区。
　　柳穿鱼惊喜：他拍的那一份银水银，才加价到5两6钱金，连忙跟着加2钱……
　　恰恰好，一个时辰到！


第47章 
　　旁有一人，从金活宝展柜转过身，“呸”地一声骂“晦气”，约莫是没抢到想要的;
　　这会儿瞅着剑帅跟“柜倌儿”叫价，恍惚了一下似猛地想起忘了拍银水银，连忙跟着加价……不想，一个“我”字没说完，当当当响起震耳欲聋的打铃声，告知全场第一轮次结束！
　　柳穿鱼惊险抢到三钱份的银水银！
　　连忙付完剩余的钱款。
　　——第一回加价按起拍价交付过押金。
　　每钱银粉5两8钱金，拢共17两4钱金。
　　绝对不便宜了，不过，溢价也谈不上特离谱。
　　柳穿鱼庆幸。
　　20两金锭，简直是救老命的及时雨！
　　且瞅了一眼其余几戥子的银水银，都有人急匆匆地支付余款……完全拍光！
　　这一份三钱的银水银分量也是将将好，但凡多个哪怕半钱，金锭就不够用了。
　　剑帅心里美死了。
　　半炷香后，拿到自己送拍赚到的金银，就更加美滋滋。
　　镜中花被两方不怎么佛的佛修，愣是抬价翻了四番！
　　四番在“摆拍”中不算多夸张，架不住他本来打算坑那些个“谁”和“谁谁”几个冤大头，定的起拍价已经偏高了。
　　镜中花毕竟是消耗品——玄品于玄级冰法武者，运功用个二到三回，就“融化”被根骨吸收掉——单朵定价一般不超过2两金的。
　　针对明场，拍卖行抽成二成半，是有些黑，可门坎低，展位有空，对送拍品的品阶品相不会太挑。
　　最终到柳穿鱼手里的，共90两8钱金。
　　其中，玉叶蝉蜕以中不溜丢、但还是有赚头的价格顺利拍出，4两1钱金成交。
　　稍稍意外，本以为最容易坑钱的吞象蚌珍珠，第一轮次流拍了。
　　柳穿鱼不急。
　　还有五个轮次，接着卖呗，展位手续费什么的也不多。
　　拥有90多金的剑帅，再度支棱起来，豪横地在自己看中的拍卖品展柜给付押金，参与叫价。
　　杂七杂八的许多材料，新一轮次就花去27两7钱金；
　　柳穿鱼没多肉疼，是给独吾剑和剑鞘的辅料，囤够这些两，够重铸四五回，或升上一两小级了……武器维护就是超繁琐的，需求的铸料不一定全得珍贵的，可任何一样材料的缺少，都超麻烦。
　　这一回，蚌珠顺利卖出。
　　488两白银拍定，分成后得366两……皆是吉利的数字。
　　感谢画楼某一丹青手的贡献；
　　表面是个明艳动人的舞姬，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没用黑衣伪装，加价时遇到一位蛮横的大小姐，对方看她不顺眼，硬是以高价抢拍走珍珠。
　　柳穿鱼不得不感谢鬼兄……今儿个，真亏得他抬举。
　　鬼兄摇头：蚌珠这个，真没刻意找“托”，不过他知道那位丹青手爱美，有意让底下人给对方透了口风。
　　柳穿鱼：“……”
　　鬼兄真贴己啊，坑到自家人头上了。
　　又飘了。
　　再而放话，要请鬼兄。
　　鬼兄这一回没客气，拍了两块过火石……判官笔品阶太高用不上，此先剑帅不是给过他品相非常好的滑豚飞翼骨吗，有过火石正好打造暗器。
　　过火石送拍的很多，经过两轮，尚余一些；
　　有急需的人早先拍了，这会儿加价就慢了许多；
　　一块48两，一块53两，竟谈得上实惠了！
　　二人该卖的都卖出，该买的差不多也买完……
　　打算撤离。
　　留着钱，说不准后两场拍卖有用的。
　　临走，柳穿鱼意外发现金活宝居然有剩余！
　　才知前面一伙人加价太上头，最终拍定价奇高无比……就流拍了。
　　后面轮次加价理智许多。
　　不知怎么的，经过好几轮，剩余两个金活宝。
　　柳穿鱼看向小的那个，像只肉乎乎的虫子，戥子显示4钱半重。
　　目前叫价12两9钱。
　　这一轮即将结束，剑帅盘算自己手头剩余的金子，加了2钱;
　　紧跟有人加6钱！
　　柳穿鱼迟疑。
　　鬼兄传音入密：“我有58两金。”
　　柳穿鱼心领但拒绝。
　　可没忘鬼兄约好跟那摊主买血锡的；
　　血锡也不便宜，熔炼幻血净精需求的血锡量又太多，鬼兄好不容易有点金子，自个儿留着吧！
　　鬼兄的钱来自“天二”被卖完的五张丹书；
　　分成后还有58金，真是……
　　人命不值钱啊！
　　不过，照丹书价格算，半步宗师的聂少庄主一条命如何只值10金？
　　鬼兄真不会算账！
　　难怪老被坑骗！
　　是一闪而过的杂念。
　　柳穿鱼当前注意力都在拍金活宝一事上。
　　果断再加价2钱！
　　心里计算，那人再加价，他就不跟了。
　　所有材料只差金活宝和银髓，实在买不到，或溢价过高，不如烧金子替代！
　　他可不是什么正经冶铸师，缺些材料其实不怕的，面板作弊爽得飞起……就是太烧、太烧金银！
　　许是跟他抢拍的人，钱囊也不够鼓，犹豫半晌。
　　时辰就到了。
　　13两9钱成交……共约62两5钱金。
　　适才拥有近百金的剑帅，剎那腰包空空，剩余不足4两金！
　　穷文富武。
　　武者，境界越高，真就时时在烧钱。
　　作为个无门无派，纯靠自个儿“艰苦奋斗”的江湖散人，柳穿鱼为勉强养得活自己非常地骄傲。
　　金活宝成功到手的柳穿鱼，跟朋友果断撤离。
　　尚余265两白银，怕再逛啊逛的，忍不住手贱就给花了。
　　他们买的少，不是别的拍卖品对他们无用，不过是囊中羞涩，只能先紧着最急需的买。
　　一出会场大门，连上下楼的篮子都没到，就察觉到许多不轨的打量。
　　柳穿鱼不想耽搁，再一次气场开足，唬一唬某些想打劫的家伙。
　　于隐私上，明场摆拍对散人属实不友好，哪怕大多数人都有伪装，可实力不够的话，还是容易被盯上，卖出的钱和买到的东西成了别人的囊中物，运气差的说不准连小命也跟着葬送。
　　些许感慨转眼抛到脑后。
　　事不关己。
　　柳穿鱼可不会操闲心，略是急切的，拉着鬼兄找那个摊主。
　　倒不怕人跑了，只怕才人级巅峰的家伙，身怀巨资，莫被人也盯上，万一搞死……鬼兄的血锡不就泡汤了吗？
　　剑帅发现，自己也能跟贾真人一样去给人算命了！
　　这不，看他“算”得多准。
　　时机赶得正巧……
　　面板显示名叫“甄无使”的家伙，正在被人狂扁！
　　甄无使真就无事。
　　应当有过奇遇，衣服下面隐藏地品宝甲，一下化解玄级高手的致命一击。
　　斗笠被打飞，其面部青肿，虽一时无性命之忧，可显然也不好受。
　　他不好受，要杀他的人就更恼怒了。
　　没想到随手能捏死的小虫子，居然扛过他两掌！
　　自然，是更可怕的一记杀招!
　　直朝摊主颅顶拍去！
　　宝甲护身，却没法护头。
　　柳穿鱼忍不住轻呼：“鬼兄。”
　　漠然旁观的鬼兄，闻声瞬时屈指轻弹……
　　经过身前的一滴雨水，被弹飞大几丈外，轻飘飘地砸在摊主颈项间；
　　甄无使被迫歪头，恰恰错开致命有掌；
　　无奈武功太低，掌风带过，震得他头晕目眩，腿脚一软，趴到了泥水里。
　　对战中的二人没察觉到另外二人的存在。
　　柳穿鱼小着急，提醒：“那人快被打死。”
　　鬼兄没反应，犹如在无声表达着“与我何干”。
　　柳穿鱼觉得这家伙榆木脑袋：“血锡！”
　　鬼兄无所谓：“从另一个人那买。”
　　两人明显不认识的，玄级杀人级，无非劫财掠货……从掠货的手里买没区别。
　　柳穿鱼忍不住说：“笨……”
　　话没说完，鬼兄大概想证明自己不笨，果断现身，没出手还，玄级那人嗅觉敏锐，二话没说、直接收手，运着轻功，拼着老命、狼狈逃走。
　　丹青手不出白工，没追。
　　摊主咳嗽着，趴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
　　“多谢二位伸出援手。”
　　柳穿鱼落定在他跟前，语气和善：“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摊主下意识地接：“以身相许？”
　　柳穿鱼：“……”
　　鬼兄魅力还挺大。
　　摊主倏然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起身，起得太猛，又摔倒了。
　　好不狼狈！
　　片刻，甄无使勉强拾掇好自己，恢复些许先前跟人讨价还价的勇劲，面对一个照面就赶走玄级高手的画楼丹青手，还保留着几分镇定。
　　“小子身无长物，便将血锡赠与救命恩人。”
　　柳穿鱼表示他们可不是趁火打劫的坏蛋，出于少许良心，建议：“五折……”偏头看向朋友，“鬼兄以为如何？”
　　最近买买买，买的太顺手，差点忘了血锡是鬼兄要的，不该擅作主张。
　　鬼兄语气平静：“五折。”
　　摊主迟疑，悄悄打量二人。
　　到底是机灵的，没等得二人心烦，匆匆忙忙道：“二位随我来。”
　　原来，被他死死护着的箩筐里，只是寻常的石头。
　　真正的好货，被隐藏在另一个地方。
　　有救命恩情在，且实力差距过大，甄无使对二人干脆没提防了。
　　在一个让人意想不到、说隐蔽也很隐蔽的地方，挖出埋藏的石材。
　　血锡38斤，按最优惠的价，40两银一斤算，五折后，就是760银……鬼兄不在意，直接用金子付，对照落星镇当前金银兑换比，给对方54两金。
　　摊主知恩图报，抹了零只要50两。
　　只是，提出一个请求——
　　拍卖会期间，希望跟随二人，他愿分出拍卖所得的三成、不……五成利润！
　　看得出来，甄无使提出这个请求，用尽所有的勇气。
　　豪赌！
　　不赌没办法，他以为靠伪装可以虚张声势，偏偏有些人就硬莽，才试探出手，就一下子露馅；
　　拥有再多的宝物，赚到再多的金银，带不出落星镇，又有何用？
　　然而鬼兄不愿，明显不喜有人跟随……
　　柳穿鱼其实没啥所谓，但会尊重朋友的决定。
　　“二位稍等！”
　　甄无使着急，表情很是挣扎，嘴巴不敢耽搁，快速说：“我有银髓……”
　　面部肌肉有些狰狞，近乎“咬牙切齿”：“和，和少许金髓!”
　　柳穿鱼：！！！
　　摊主是聪明的，见二人买各种矿石，猜到是在着手打造兵器；
　　想锻造上好的兵器，谁不需要银髓……乃至金髓？
　　无需赘言，金髓正是银髓的“高配版”。
　　以独吾剑为例，对银髓的需求一直到地品六七级，再升第八、九级，银髓品质就不太够了，要掺入金髓。
　　等进阶天级，银髓完全不管用，只可用金髓。
　　金髓于柳穿鱼目前不是亟需；
　　架不住银髓正缺啊……
　　鬼兄直道：“无需分润，予我二斤银髓。”
　　柳穿鱼一下就知道：鬼兄是给自己要的银髓。不过，二斤太多了，万一对方没有……
　　本想说，有8两即可，先前玩家(隐隐青）送礼，给过2两的银髓呢！
　　不想摊主很爽快，拿出二斤银髓：
　　一只展翅欲飞的银雀，一条傲气凛然的白龙，是银髓的自然拟态；
　　鉴定是[金]，比起玩家送的质量好多了！
　　“真无事”的奇遇也太强大了吧？
　　以至于，柳穿鱼好奇起来：“金髓可以看看吗？”
　　行走江湖这么久，都没亲眼见识过金髓！
　　甄无使瞳孔微缩，身体一瞬紧绷。
　　很紧张的样子。
　　鬼兄跟着说：“看看。”
　　不含任何情绪的嗓音，剑帅早听惯了，听在其余人耳里，犹如索命之声。
　　甄无使双手颤抖，终究不敢拒绝。
　　柳穿鱼：“……”
　　后知后觉，感觉自己跟鬼兄这副作态，真不像个好人！
　　他真的只是好奇，没动别的心思！
　　甄无使可不知二人的想法。
　　不敢隐瞒，将金髓俱数展示；
　　确实是“少许”，跟他随手拿出的二斤银髓比。
　　一头威风凛凛的金虎，一只憨态可掬的橘猫。
　　金虎约摸三两，橘猫将将九钱。
　　除了更闪，是金色的，动物形象更逼真，整体更漂亮，跟银髓感觉没多大区别。
　　柳穿鱼突地想到，鬼兄的魁星斗极，应该很需要金髓的。
　　嘴唇微动，看摊主哆哆嗦嗦快被吓晕的模样，到底没说什么。
　　他是行侠仗义的好剑帅，别让人误以为自己真要打劫！
　　……
　　甄无使还是带上一黑乎乎的包裹，跟随二人回了画楼；
　　当然没一起住进云中庭院；
　　鬼兄招出个黑衣人，由对方随意安排。
　　柳穿鱼摘去碍事的黑纱斗笠，一身血黑蝠绒套装都没空脱，迫不及待跟鬼兄说：“我需一间静室。”
　　鬼兄从不多问，只道：“我给你护法。”
　　柳穿鱼愣了一愣，嘴角浅浅弧度：“并非参悟功法……也罢，有劳鬼兄。”
　　差点忘了，有个晦气的东西也来到落星镇了。
　　不知为甚没在明场看到人。
　　转念想，那厮是高高在上的魔教左使，怕是瞧不上“摆拍”的物事。
　　重铸武器虽不太怕干扰，导致走火入魔啥的；
　　怕只怕被晦气的东西给吓得手抖……
　　不多烧金银靠面板作弊的话，手抖有可能导致重铸／精炼失败的！
　　现今所有材料搜齐，甚至质量比预想的好上许多。
　　柳穿鱼想赶快修复好独吾剑。
　　越往后，这里的水越混，万一不巧，遇到老不羞的对小辈出手的宗师……
　　回想在天上白玉楼楼下装乞丐的老头，战力高达18000+!
　　快赶上两个剑帅了！
　　吓人！
　　柳穿鱼没怯惧，可也不得不忌惮。
　　武器装备搞起来！
　　静室很静。
　　鬼兄在外间护法，柳穿鱼完全放心。
　　全神贯注开始修理独吾剑。
　　一切水到渠成……不但重铸好，甚至有将将够的材料，升到第3级！
　　精炼只需在重铸/升级后进行，就省了一次材料。
　　还是问鬼兄拿了7两金。
　　重铸加一次升级，耗去足足10两金、60两银!
　　是作为铸材。
　　好在这回额外用上天机露加通和草的草胶，独吾剑在提升一个小等级后，耐用程度也会提高个二三成吧！
　　满耐久的剑器，金光闪闪，细看又见银波流转……美啊！
　　柳穿鱼忍不住陶醉。
　　多久了……这样子的独吾剑！
　　恨不能提剑去炫一圈，最好来几个“红名”，好给宝剑开开刃！
　　欣赏好半天，感觉时辰不早了，怕鬼兄担心，便清理一下静室，打算出去先跟朋友炫一炫。
　　忽地，动作一顿。
　　柳穿鱼忙又坐回蒲团，取出堕凤藤……险些忘了它！
　　怀着期待，和些许兴奋，第一次尝试给独吾剑“赋性”。
　　五根五六节的堕凤藤，可“赋性”九次，差一节才够十次。
　　10%-15%的几率……
　　懂！
　　一次“赋性”就有一成到一成半的成功率，足足九次，不说得十成十唤醒“移宫换羽”，也起码有九成九的可能性吧？
　　——绝对不是！！哪有这么算的？没法，剑帅没学过算术。
　　结果理所当然的，让柳穿鱼大吃一惊!
　　【激发“堕凤藤”，给“独吾剑”赋性。】
　　【等待中...】
　　【对不起！赋性失败！】
　　一模一样的消息在[历史行为记录]连刷九遍！
　　柳穿鱼恍恍惚惚。
　　走出静室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禁询问鬼兄：“有一事做成几率只在一成，可若有十次机会，功成需几何？”
　　鬼兄不假思索：“十成十。”
　　剑帅不由自主点头：“是这样，没错。”
　　所以，这是遇上系统Bug了吗？
　　气！
　　这会儿不得不羡慕玩家了，可以找劳什子客服投诉。
　　他也要投诉！
　　然而，投诉没门。
　　得亏投诉什么的只是在心里默默想。
　　否则有人不得笑得更厉害了
　　谁人在笑？
　　闲来无事遥望落星镇的黄衣青年。
　　他笑得快岔气了。
　　半晌，风中传来一声：“笨蛋成双。”
　　笨蛋二人组拾掇拾掇，参加银场拍卖去了。
　　——重铸加精炼独吾剑，太消耗时间和心神。幸而剑帅精力旺盛，一口气连吃五个裹肉的烧饼，就满血复活啦！
　　柳穿鱼将白捡的天能玉跟百药灵送银场拍卖。
　　天能玉品阶奇高，是为稀世奇珍，架不住一块分量太小，勉强只够玄级真武用个一两次……
　　再说百药灵，柳穿鱼当时只收下一两；
　　剩余朗阁主作为人情，是要送给素问楼的，否则单出金钱，药师们心高气傲，不见得搭理。
　　百药灵偏门又奇门，分量不足，没资格进金场。
　　无所谓，多卖点白银也好。
　　主要是白银存货太少。
　　剑帅很公道的。没忘记遗泽所获打算分润一半给朗阁主。
　　以白银计价卖出的，就分一半银子；以黄金计价卖的分一半金子……账才容易算得分明。
　　柳穿鱼跟将自己当成隐形人的甄无使都有拍卖品，故而拍卖行给安排了包厢。
　　无需跟许许多多人在底下挤，挺好。
　　“啪”的一声，奇石打造的拍卖锤，在桌案上轻轻敲落。
　　整个会场包括楼上、楼上上的全部包间，听得明明白白。
　　宣告所有人——
　　拍卖开始！
　　拍卖行很会挑起人的情绪。
　　哪怕第一个登场的目测只是个黄品盔甲，外形丑不拉几的，也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柳穿鱼隔着老远，只要能看到物品一角，便可鉴定。
　　“紫”阶，可成长到“橙”；
　　这一类武器，升满级后再重铸，是有几率再进阶的。
　　还算不错……
　　至少对很多参与银场的客人来说。
　　那些有钱的、资质不够好的，资质好、没特别多金的，资质好又有钱但才踏入武途不太久的，有钱有势武功高强可总有需要照顾的晚辈的……银场拍卖的东西，于他们最是适宜。
　　于是气氛炒得越发火热。
　　从第一件拍卖品起，叫价声不绝于耳！
　　“三百二十一！”
　　“我出三百五！”
　　“三百七！”
　　“五百！”
　　是一片哗然。
　　跟明场规矩不太一样，金、银场拍定是不允许反悔的；
　　敢反悔者，等着打下武奴标记吧！
　　地头蛇有二宗师坐镇……谁打来也不怕！
　　少数有实力反悔的，谁也不想丢那个脸。
　　尤其近些年，风靡四海的劳什子《武林群雄志》，尽传播些某前辈/某高人/某大侠/某宗师的某某秘闻叉叉传说……真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恼死个人，却找不到《武林群雄志》刊发者的老巢！
　　扯远了。
　　说回拍卖……
　　甄无使藏有的矿石种类挺多，每一种分量不多，加一起拢共竟卖出六七百银！
　　还是分成后的。
　　侍者敲门送来银钱——东西一经拍出，拍卖行立马给送拍人结钱，服务很周到了——也可选银票，是最靠谱的万福钱庄银票。
　　甄无使偷瞄剑帅二人，见他们完全忘了他这个人似的，悄悄舒了口气。
　　没多犹豫，跟拍卖行要了银票……
　　真金白银拿在手里没法藏。
　　主持拍卖的一男一女玄级武者，嘴皮子利索，办事效率很高；
　　拍卖品无一流拍，每一样东西或高或低，总归是顺利地卖出去了。
　　一两份的百药灵在这时登场。
　　柳穿鱼不自觉提紧心神；
　　下一息，回过味来，又觉着有些意思。
　　鬼兄若有所觉：“银场药师最多。”
　　毕竟大多数珍药奇药，惯例是以白银计价的……一张药方，少则几味药，动辄几十，甚至上百种药材，全拿金子买，再有钱的药师也吃不消啊！
　　柳穿鱼应和一声，只当鬼兄安慰自己。
　　其实他不担心。
　　百药灵虽是偏门，用途有限，却能在生死关头助人抓住一线生机……便是寻常武者，手头松的，碰着了也想攒一点。
　　1两份的，对于个人而言，不少不多、正好以备不时之需。
　　台上，女武者唱着词，声音清婉动听，用上奇特的传音秘术，让每一位客人仿佛感受到女子就在耳畔柔声细语，颇是享受，便听到——
　　“奇药，百药灵，一两整。”
　　“是为银苔竹白霜，正所谓：‘药自有灵，则各有其性，’武者时常吞服丹药散丸，经年累月五脏六腑难免机具药毒秽残，百药灵通百药之性……”
　　女武者娓娓道完百药灵的用途，用着不过分虚夸的言辞，却让头一次知道百药灵的武者，只当什么神丹妙药，恨不能掏空口袋立马抢到宝药。
　　迫不及待有人喊话催促着叫卖了。
　　女武者微笑，让开半身，主场交给同伴。
　　男武者先用戥子称过百药灵，以大多数武者的眼力，看得清楚确实是一两，没多没少哪怕半钱！
　　遂闻拍卖锤敲声，男子嗓音嘹亮：“百药灵，起拍100两，每次加价不得低于10两，现在开始竞拍——”
　　瞬间有人高喊：“我出双倍！二百两！”
　　正欲叫价的其余人，一时怔愣，迟疑少时。
　　短暂的冷场。
　　柳穿鱼：“……”
　　哪来的愣头青，咋咋呼呼的吓人呢！
　　他一瞎叫，肯定会吓退跟拍的……一旦冷场，少了气氛，说不准就卖不出高价了。
　　本想着按常理，百药灵翻个三番没问题吧？
　　“二百二十。”有人慢悠悠跟着喊价了。
　　“二百三！”
　　“二百五……”
　　气氛再度炽燃。
　　循序渐进，不断有人跟着加价。
　　没多时，便一举突破300两大关了。
　　柳穿鱼此刻没心思惦记百药灵的拍卖情况，眉头轻蹙。
　　看了看鬼兄。
　　鬼兄气息微臣，一字一顿：“李寻鹿。”
　　柳穿鱼默了默，反倒安抚起朋友：“甭管，若真能坑到他一笔最好了！”
　　拍卖行对金银二场准备得相当到位：包厢的窗口是另一种钝材，类似明水悬璃，只不过单面透视，自带回声效果，包厢客人喊价，只觉得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让人无法追求其所在。
　　就，不清楚魔教妖人藏身哪个包间了。
　　知道也没啥用。
　　好好的拍卖会，总不能没事找人干架吧？
　　剑帅素来不主动招惹任何人——在没接官府悬赏的情况下，也不是打抱不平的话——每每都是妖人莫名其妙骚扰他，不得已才反击的。
　　此刻也没想着找回场子什么。
　　柳穿鱼暗搓搓期待，最好能坑那厮一大笔银！
　　可惜啊，那厮懒洋洋地加过两回价，让百药灵喊价直飙450了，就没再跟进。
　　“五百三十两！还有人叫价吗？”
　　男武者连问三遍，终于落定百药灵的拍卖——
　　“一两百药灵，以530两白银，成交！”
　　金、银场抽成比起明场少半成，且一旦被选中拍卖，没额外的什么费。
　　柳穿鱼那到424两银。
　　神清气爽！
　　高兴着，话都多了起来，正跟鬼兄瞎扯着淡，忽听叫拍洗铅草的。
　　“鬼兄，拍一组，我一棵你两棵如何？”
　　“多谢。”
　　洗铅草同样有助淬炼，鬼兄打造暗器，肯定用得上；
　　至于柳穿鱼，打算给剑鞘用……独吾剑升了一小级，配套的剑鞘也不能落下嘛。
　　有似金精在手，其余的材料不难搞；
　　就是洗铅草，人工种植的异草，属于好几年收成一次的，遇着“小年”便会紧缺，比如最近一两年……供小于求，任何东西一抢手，卖得就贵了。
　　上拍卖的洗铅草数量不算少；
　　全部在地品，三株一组，一共五组。
　　这个质量的洗铅草，剑鞘升级一次有半株就够，给鬼兄两株，还能囤半株下回用；
　　洗铅草是经炮制好的，不受潮暴晒，存个十几年也不怕变质。
　　第一组起拍80两，加价不低于5两。
　　不是所有天级的地品的一定死贵，也看产出啊用途啊需求……说是洗铅草“小年”，依照往常，洗铅草是没资格上银场的，起价80两快赶上“大年”的均价！
　　或许跟拍的武者也是想到这种种，加价一个个就谨慎些，五两五两的加。
　　慢慢也叫到150两；
　　柳穿鱼这时跟着喊了：“一百五十五。”
　　话音未落，又一人不紧不慢，拖长着语调，加价：“二百五～”
　　柳穿鱼：！！！
　　二百五个李寻鹿！
　　真就搅屎棍！
　　为什么他如此笃定那厮是在“搅屎”？只因千愁万恨宫外有一迷醉林，迷醉林外围天然生长着极品的洗铅草……可以说，一开始洗铅草的种子就是寻宝人冒着生命危险，从迷醉林采摘带出来的。
　　魔教左使怎可能缺少几株洗铅草？
　　再一次出现冷场。
　　柳穿鱼不爽归不爽，可也不会跟人多较劲，没搭理了。
　　其余跟拍的，犹豫着犹豫着，没及时喊价……便让李寻鹿，以250的价格拍走第一组洗铅草。
　　……无语。
　　柳穿鱼忽略搅屎棍的存在，跟着第二、三组的叫价；
　　五两偶尔十两的一次次加价，反倒让洗铅草卖到更高；
　　超三百了，着实不划算，柳穿鱼没上头，就停止喊价。
　　魔教妖人没再吭声。
　　于是，第四组洗铅草被柳穿鱼成功拿下……
　　280两银！
　　没捂热的白银还给拍卖行一大半。
　　无妨。
　　大头是天能玉。
　　正如柳穿鱼预料的，哪怕瑕疵天能玉个头很小，银场许多人寻常难得一见这东西……一说天能玉可能让武器提升一个大品阶，顿时趋之若鹜。
　　柳穿鱼高兴又心塞。
　　可能什么……
　　一成几率的……
　　让他想到堕凤藤，给剑器赋性九次，没唤醒哪怕一个“蓝”的秉质，十两白银打水漂！
　　以至对天能玉的神奇功用，产生严重怀疑。
　　不如卖钱！
　　天能玉起拍即300银；
　　被人喊着喊着，直冲800大关。
　　期间，李寻鹿跟着加价三次……
　　遗憾的是，柳穿鱼想坑对方一笔的企望终究没打成。
　　也罢，赚到真金白银才是最实在的。
　　820两啊！
　　被求真派的那谁——柳穿鱼本来指望坑对方拍镜中花的——其作为求真派掌门之子、太上长老亲传弟子的唯一弟子，身家果然很足。
　　拍卖行抽完成仍有656两银。
　　柳穿鱼盘算着要分给朗阁主的银子，加之越往后、拍卖品越贵，动辄上千了，就没再乱花。
　　过过眼瘾，看个热闹……足矣！
　　待天光微微亮，揣着巨资，心满意足回到云中楼阁。
　　好几天没睡，小小休憩。
　　然后马不停蹄的，赶第三个场子。
　　剩余的镜中花，13朵地品一组，6朵天品的成一组……在金场热场阶段，就上了拍卖桌。
　　金场比起银场，除了会场布置得更“高大上”，包间搞出什么天地玄黄几个档次，堂区有了座椅，参与的人数一下少了许多，一个个的却更有钱……也没特别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
　　倒是出现个小插曲。
　　在明场争镜中花的两位佛修，接着在金场继续竞价。
　　起拍60金的地品组愣是被他们抬到305金，上上场吃瘪的虎杖大师，终于扳回一局……拿下镜中花。
　　柳穿鱼看了半天乐子，悄咪咪跟朋友嘀咕：“虎杖被坑了吧？”
　　鬼兄肯定没异议，闷闷地应声。
　　剑帅没猜错。
　　虎杖毕竟是给爱徒抢拍的镜中花，地品已经过高了，一时半会儿用不着；
　　到天品的一组上案，他当然没再喊价，于是赤芍也悄没声儿了。
　　就那么巧，也是305金，被明月清风楼的那谁谁买走了。
　　——毕竟是鬼兄相看的冤大头之一嘛，二人很容易发现拍卖人的身份。
　　可以想象，虎杖的心情有多复杂；
　　两位大师的恩怨，或许就此更上一层楼了吧？
　　话又说回来，这年头，佛修也这么这么豪富的吗？
　　柳穿鱼羡慕完了，转而想到这么多金子到手，心情爽到飞起。
　　再说另两样拍卖品，廿载纯露和黑彩灵鳉的鱼籽……
　　一个助人觉醒根骨，事关一个人的武途命运；一个让人在战斗时恢复体力内力，乃至爆发潜能，可谓救人于生死危急关头……理所当然，被无比看中。
　　虽不是压轴拍卖，却也是重头戏了。
　　鱼籽得炮制，制成鳉灵露才好服食，相对也没廿载纯露珍奇，就先一步拍卖。
　　一通热烈到让人担心会打起来的喊价后，最终卖出690两！
　　将将3两的份！
　　这头柳穿鱼拿到金灿灿的十一个大金锭，那头纯露也喊着价了。
　　纯露量很大，至少够八人喝了——考虑到喝一杯或许无法激发人的潜能，按照最多一人两杯的分量计算——意味着至少可让八位武者有觉醒根骨……的几率！
　　注定不是个人，或小门小派拍得起的。
　　拍出2400金的天价！
　　到底纯露的作用也才一成多。
　　大门大派的人，斟酌一番，大约觉得花300金赌一个资质好的弟子觉醒根骨……差不多够了。
　　就没见过这么多黄金的柳穿鱼，晕晕乎乎。
　　没想到纯露这么好卖！
　　朗阁主太太太大方，回头一定……
　　“下面，给大家展示的是——”
　　“鎏金百变杖！”
　　“天级神兵！”
　　全场躁动……
　　霎时，“轰”的一声巨响！
　　柳穿鱼早上一息察觉到异样——他天生对危机的预感就很强，哪怕在武功没那么厉害的时候——动作超快的，一边给鬼兄提醒：“跑！”
　　一边没忘被他们无视的甄无使，甩出九节长鞭，卷着人一起飞起。
　　经过昨日的银场，甄无使对二人放松了警惕；
　　其跟鬼兄谈妥，大的一份金髓照常送拍卖，小的留着回头按照拍卖的一半价卖给救命恩人。
　　鬼兄不知哪里攒着的几样好宝贝，也卖出了不少金，够半价买一份金髓。
　　柳穿鱼对朋友可贴心啦！
　　怕到手的金髓没了，肯定得注意一下摊主的安危。
　　混乱中，甄无使的伪装又弄丢了，伤势没完全恢复的脸庞，神情惨淡得跟鬼似的。
　　柳穿鱼起先没在意。
　　跟鬼兄站在天上白玉楼，耸入天际的石柱顶，俯视被炸开的会场屋顶……默了默，才道：“这么厉害的雷火弹……”
　　建筑总有薄弱点，找到合适的点位，炸开了也不是没可能。
　　问题是……
　　云中族不是有两位宗师吗？
　　居然没察觉到来袭者？
　　余光瞥到牙齿打颤的甄无使，柳穿鱼纳闷：“很冷？”
　　“天、天狼寨……”
　　柳穿鱼茫然：“什么？”
　　甄无使察觉自己说漏了，连忙闭上嘴。
　　鬼兄微微偏头，像是在看剑帅，又仿佛扫了颤抖的人一眼。
　　柳穿鱼没再追问神神叨叨的摊主，因为，他蓦然发现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已经拍出去的纯露，分成可拿到1920两的黄金……
　　现在还好吗？
　　·
　　不好。
　　很不好！
　　混乱之后，没出现预料中的打打杀杀。
　　拍卖品，所有的，不翼而飞！
　　柳穿鱼不在乎拍卖品的去向；
　　交易完成，他只要拿到钱就行。
　　“抱歉，贵客。”
　　拍卖行的人客气倒够客气：“连带钱库里的金银也没了。”
　　说的话是十分无奈：“很遗憾，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发生，可就是……贵客可以谅解吧”
　　一向在外人面前维持着威严冷峻、不得不绷紧脸的剑帅，忽地笑了。
　　二话不说。
　　剑出鞘！


第48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剑帅而言，惦记着他命无所谓，反正打打杀杀的早习惯了；
　　敢惦记他的钱，那就是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战斗一触即发。
　　拍卖行的接洽人有恃无恐，显然也早做好某些准备。
　　这不，剑帅一抽剑，对方直接甩出战旗！
　　表现得让人以为最多地级巅峰的家伙，摇身一变成144级的半步宗师！
　　破洞的穹顶唏哩哗啦倒注着雨水，反倒被对方完美运用；
　　战旗汇聚水汽，雨水犹如其掌心玩物，被随意拿捏；
　　忽是呼啸着水龙，忽而水龙炸裂，千千万万道水线如箭……
　　落星镇立于水畔，雨水奇多，云中族的武者但凡觉醒根骨，十有八`九是水法；
　　都说：水法包容柔韧，略失杀伐果断；
　　对云中族人，完全没这回事！
　　占据天时地利，在落星镇的地盘，他们从来肆无忌惮，就没怕过谁……许多年前被大宗师爆锤，不得不臣服陈室，休得再提！
　　柳穿鱼出剑急切，实则一招一式冷静无比。
　　看似每一剑杀意凛然，凶猛无比，不过是试探……连根骨力量尚未催动。
　　他当然看到了对手面板数值，只会参考，绝不迷信。
　　试探间逼出那人绝招……就是“水龙头”。
　　剑帅心里有底；
　　下一息不再克制，浑身炙气流溢，流银闪金的独吾剑一个挑起、再而横切！
　　轰然一声隐约听到龙吟。
　　是火龙，气势汹汹，直扑水龙；
　　可怕的火炎，剎那间烧干水汽，有那么一息，仿佛连绵不绝的雨水也被烧停了……
　　烈焰透着一丝丝太阳真意，恍惚让人以为可焚尽世间万物！
　　斗笠黑纱，黑乎乎的血黑蝠绒套装没脱。
　　柳穿鱼还记得自己是火法武者斧劈天。
　　伪不伪装的……其实也不是他改用火法的缘由。
　　光根骨本就更适合伪装火法，是太阳真火 ……的无限削弱版，仍可说力压一切凡火；
　　同样的战力，柳穿鱼用火法比冰法，杀伤力提高起码二三成！
　　一直以来不怎么玩火的根本原因是他的火太厉害，烧得低品阶的独吾剑也难消受，耐久掉落的速度是用冰法的一倍半。
　　另一个就是火法武者多，就少了那种，嗯，独树一帜的帅气！
　　此时此景，不是耍帅，或心疼武器耐久的时候。
　　只见——
　　耍旗子的人被一记火龙险些吞没；
　　紧急关头，如自天而降的数丈瀑流，顷刻间落在火龙头；
　　火龙虽未熄灭，“行动”几不可见被稍阻，火炎刺目的光亮也黯淡了些许。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水牢极速合拢。
　　眼看剑帅像是要被“囚笼”其中了。
　　原来，对方早埋伏了另二位半步宗师。
　　群殴对单打！
　　不得不说，云中族敢这么嚣张，是有绝对的底气。
　　除却二宗师，好几个半步宗师。
　　且，实力一点儿也不水。
　　接洽人在三个半步宗师里，实力反而是最低的一个。
　　埋伏的那二人，水法千变万化，或激猛，或轻柔，一会儿排山倒海，一会儿细雨绵绵……好像无处不在、无法可防。
　　柳穿鱼不为所动，举剑，整个人如同一柄利剑……破灭一切！
　　阴阳气剑·第七式：斗转星移！
　　火气反客为主，不再是强横地烧烧烧，竟与水汽相融洽，引动无处不在的水——
　　反水！
　　水龙扭头冲向第一人，千万根水针换转方向掉头己方，水牢被“翻面”朝发起者兜头“糊”过去……自然了，三位水法半步宗师不是吃素的，毕竟是己身绝招，不至于被反噬到，眨眼一一化解掉“反水”。
　　三人小小一耽搁，在场多出个第五人了。
　　是鬼兄。
　　柳穿鱼忍不住轻哼：当他傻？谁还没个同伙？
　　原本游刃有余的三位水法武者，这会儿知道碰到了硬骨头；
　　神色紧绷，如临大敌。
　　出招时多上一份谨慎……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才是遭欺压的一方。
　　柳穿鱼无语，想到那个谁说过的那句：“先撩者贱。”
　　不要太贴切了！
　　“打服他们就行。”给鬼兄传音入密。
　　目的是要钱，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在人家地盘搞死人……就成生死大仇了，还怎么好讨债？
　　鬼兄于是很有分寸。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大招啊绝招。
　　人如其根骨属性，土，平平无奇的，总让人忽略。
　　神出鬼没。
　　猝不及防一人被近身，招式没施展出来，手腕吃痛，被暗器无声息地划过，血液喷涌！
　　鬼兄牵制，剑帅进攻更肆无忌惮。
　　一剑，抡过去，抽飞第一个人；
　　再一剑，剑脊砸中人头，直将第二人脑瓜都砸木了，身形摇摇晃晃……
　　“住手！”
　　是一道威严的嗓音。
　　柳穿鱼是那种人家让他住手就住手的性子吗？
　　不是……
　　也得是。
　　来人是一宗师。
　　云见龙，云中族的太上长老。
　　其发色灰白，胡须及腹，看起来真的很老很老了。
　　看到把自家人暴揍一顿的剑帅，面上不见恼怒，挤出个笑容，好像挺和善的：“哪家的小友，来我天上白玉楼玩闹？”
　　柳穿鱼没搞自报家门一套，开门见山：“讨钱的。”
　　“什么钱？”
　　“廿载纯露，交易已达成，1920金，分成后。”
　　云见龙默了默，道：“倒让小友看笑话了。”
　　柳穿鱼藏在黑纱和面具下的眼睛不由一亮：宗师德高望重，也不缺钱，肯定不会赖小辈的一点金钱吧？
　　然而……
　　“然而拍卖行遭突袭，连货品和金银都被掳走。”
　　宗师说着跟接洽人差不多的言论：“只怕让小友失望了。”
　　说着，属于宗师境的威严，不经意间泄露。
　　恐怖的气势！
　　如山之重，如渊之深！
　　可，这一切跟他柳穿鱼有半枚铜板的关系吗？
　　“廿载纯露，1920两黄金。”
　　剑帅就是如此耿直、如此有原则！
　　云见龙嘴唇动了动，正待说什么，倏忽神情微变……是真的很“微”，柳穿鱼一直提紧心神，观察得很仔细，心里当即一个咯噔。
　　果然，老宗师褪去和善的外衣，不太耐烦：“些许金子罢，我云中族会昧掉你的货款？来年暗市，尽管来讨要。”便赶人了，“去罢！”
　　柳穿鱼也是识时务的，不想跟宗师硬刚，想想道：“打个欠条。”
　　这很合理。
　　空口白牙的，哪怕是宗师许诺，谁敢信？
　　关键这老头很老了，万一明儿个没了，到时讨账，无凭无证的，被其余的云中族人赖账怎么办？
　　剑帅自觉很礼貌；
　　不想惹恼宗师……
　　“好一狂妄小子！”
　　恼怒之下轻飘飘地挥出一掌……好可怕的力量！
　　柳穿鱼自然不会头铁。
　　一个鸿鹄飞天，同时剑气扫出……
　　不头铁硬刚，但可以智取嘛！
　　哼，想赖他的账，天王老子来了也绝对不允许！
　　宗师看到区区一个“小辈”胆敢还手，更觉得受到冒犯；
　　他也没拿什么武器；
　　再一掌，又一掌……一掌接一掌，绵绵密密，压得人喘不过气！
　　柳穿鱼呼吸顺畅得很。
　　来前吃过东西，饱腹近满，续航也便可以无限……算是他比起寻常武者，最“作弊”的地方。
　　只要不是被人一掌直接摁死。
　　摁死是不可能一下就被摁死的。
　　哪怕对方是宗师。
　　即便，他一时不好正面对抗，但……
　　根骨力量调动，不单是极寒、或只是炙热，是完完全全的“光”。
　　“光”与独吾剑最是契合，轻轻松松将力量灌注剑身。
　　柳穿鱼用着他绝顶轻功，在躲开宗师掌风时，空中转了个身；
　　独吾剑在手，什么招式也没用；
　　竖在身前……
　　吸纳着光的金色长剑，闪闪发光。
　　是真的，在发光！
　　昭昭明明，如烈日当空！
　　在阴蒙蒙的雨天，整一间残破会场如晴天白昼！
　　也照得宗师禁不住闭上眼，掌上动作微微滞涩。
　　云见龙有青光眼。
　　柳穿鱼不知。
　　可不防碍他看到对方面板debuff“畏光（强)”。
　　云见龙恼羞成怒：“无耻小儿！”
　　出招更狠辣。
　　柳穿鱼别的不敢说，论快，那是连宗师也不输的；
　　超快的，飞到另一个方位，源源不断的光注入独吾剑，“丢丢丢”朝宗师照着强光。
　　心道：老不羞的！
　　不过他不爱跟人打嘴战，也免得对方暴走。
　　无论如何，他的目的只是讨钱。
　　起码有个明确的说法……适才那样糊弄人的可不行。
　　堂堂一宗师，当然不至于因为怕光，便拿低自己一个境界的人没办法。
　　云见龙手段很多。
　　剑帅偏不正面迎战，飞啊躲的，冷不丁拿剑照一照对方，跟鬼兄打配合，时不时借另三位武者挡伤害……所谓“放风筝”。
　　“放风筝”也讲究双方实力差距的。
　　柳穿鱼敢这么勇，自是有底气。
　　云见龙，内伤在身，战力13040，括号－1491……比起独吾剑修复完整+250战力的柳穿鱼，数值还是高出大几百，何况本来高一个境界，实力差距远不是数据呈现的那么简单。
　　可无论他，或鬼兄，一直以来有力抗高一大境界的能力。
　　半步宗师，半步涉足宗师，与宗师的沟壑，在于心境、寿命和前景；
　　战力不一定比半步宗师跟天级巅峰的差距大多少。
　　……又不是没得罪过宗师。
　　看看，至今他俩活蹦乱跳的，而另一位宗师，唔，“故人西辞驾黄鹤”了。
　　柳穿鱼有另一张底牌。
　　是那一枚带气味的雷火弹……威力浩猛，火法半步宗师引爆它，可伤宗师；柳穿鱼若以光引爆，15000战力以下的，可炸成重残，甚至炸死！
　　是在云见龙出场时，面板突如其来一个任务：
　　【大战：天山白玉楼（已开启）。可用道具：来历不明的雷火弹[点击查看详情]】
　　柳穿鱼没迟疑，相信面板的提示。
　　他亲眼见证过雷火弹的厉害。
　　反正他也没打算一定搞死对方。想着大不了，危急关头丢出雷火弹，阻一阻对方行动，好趁机拉着鬼兄跑回画楼……哪怕只是个在落星镇的据点，等闲人或势力也不敢招惹画楼，就算是本地地头蛇。
　　柳穿鱼终究没用上雷火弹。
　　一方面，对方也没真的下杀手，他是讨债，没必要太过火；
　　另一方面，造成拍卖行现在这个惨样的罪魁祸首，如果他没猜错，突袭者用的是跟储物格里同类型的雷火弹……他清清白白的，可不想被当成同伙。
　　也有一种猜测：
　　也许，根本没有被偷袭一事……两个宗师坐镇，拍卖行还被人洗劫一空，未免太离谱。
　　说不准是拍卖行自导自演，想私吞拍卖品和金银。
　　观其从上到下的德行……这种事还真难说。
　　柳穿鱼无所谓是假偷袭还是真阴谋。
　　他唯一的诉求：拿到金子！
　　“……罢了。”
　　云见龙服了这个头铁的家伙：“把你的剑收回去，别照老夫的眼睛。
　　“为一点金子，当真不要命了！”
　　他先停手，吩咐接洽人：“老七，你取些金子，还有笔纸。”
　　被当成挡箭牌险些没被自家长辈打死的“老七”，这会儿很乖顺，没一句质疑，应：“是，老祖。”
　　老宗师这会儿倒真切地有些和善的模样，跟柳穿鱼说：“云中族遭此损失，确实不好一下拿出那么多……你说的欠条，老夫亲自给你写。”
　　柳穿鱼：“……”
　　行叭。
　　人家给了台阶，他只能就坡下驴。
　　白纸黑字，有老宗师落印的话，哪怕对方没了，云中族人不想玷污老祖的声名，想是也不好赖账。
　　情况比柳穿鱼预想得更好。
　　1920两金。
　　对方给了900两的金票，万福钱庄的，不怕兑不到钱；
　　另，20两现成金锭；
　　剩余1000金，打欠条。
　　柳穿鱼快速在心里算了算，让老头写成两张500金的欠条。
　　云见龙疑惑：“为何写成两份？”
　　剑帅坦然：“我欠玄厉剑君五百两金，好拿给他抵债。”
　　半假半真的话。
　　只是按照遗泽收获赚到的黄金，差不多得给朗阁主分一千四好像？
　　一时算不清楚。
　　反正，全给朗阁主现成的金子，他自己不就没剩多少吗，欠条说到明年才能拿到1000金，到时万一再来个拍卖行被抢劫，能不能讨到钱还不一定呢！
　　就公平，1000金欠条一人一半。
　　宗师无语半晌，才道：“那位闻贤阁阁主？”
　　略略打量一身黑乎乎的剑帅，摇头：“小子好胆量，敢欠闻贤阁那么多钱。难怪追着老夫死要钱。”
　　不知脑补了些什么，对柳穿鱼的态度更好上很多。
　　柳穿鱼默。
　　到底是谁死要钱？
　　堂堂一宗师，跟小辈赖账，甚至大打出手，写进《武林群雄志》不得贻笑大方几十年！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算和平解决。
　　各退一步了。
　　江湖人解决问题就这么简单，打一架若没打死，打服对方，一切好说。
　　柳穿鱼揣着欠条和银票，瞥着鬼兄好几眼，心里小小担忧——
　　距离温泉给鬼兄疗伤没过去多久；
　　本来没完全恢复。
　　适才老不羞的被独吾剑照的，招式老是打空，打不到自己就不讲武德，好几狠招冲着鬼兄全力袭去……丹青手最擅长茍命，鬼兄都给躲了，可看其面板，多了些debuff，虽都是“弱”，到底是来自宗师的伤害，肯定难受的。
　　急着想走。
　　偏偏老头多事，喊着他：“小友且慢。”
　　柳穿鱼看向对方：“……”
　　有话快说。
　　云见龙轻叹一口气，面露难色，斟酌一小会儿才道：“我见小友功力高深，想是不日即跻身我辈之中，便舍下老脸，想拜托小友一件事。”
　　多少得给宗师点面子，柳穿鱼于是耐着性子:“请说。”
　　老头道：“事关这回拍卖行遭袭一事……”
　　叽咕叽咕说了好一通拗口的话。
　　翻译就是：帮他们找到嫌疑人，协助找回丢失的拍卖品和金银。
　　注意，有重谢！
　　柳穿鱼感觉微妙。
　　就，体会到玩家接任务的感觉。
　　感觉木有错——
　　【来自“宗师·云见龙”的委托。】
　　少见！
　　柳穿鱼本来不想掺和乱七八糟的纷争，架不住系统给的奖励诱人。
　　奖励：阳辰砂，星辰砂。
　　柳穿鱼一时没想起不久前参悟功法，消耗星辰砂、导致金子被“吞吃”的惨剧；
　　只记得，是比天能玉还罕见的好东西！
　　可助他尽快突破宗师！
　　而且……
　　以往面板任务存在感不强，没给过什么实物奖励。
　　这是第一回，难免吊起剑帅的兴致。
　　——劳什子【大战：巢燕楼】说要给的啥啥破转运箱不算，玩家那等级，不知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摸到巢燕楼所在呢！
　　念头纷转，不过是转瞬间的纠结。
　　柳穿鱼很快给出应许：“我尽力。”
　　云见龙捋了捋胡须，笑：“只需小友发现些许影踪……无论如何，云中族不会亏待你的。”
　　事情说定，没啥好废话的。
　　各走各。
　　剑帅一回到云中庭院，迫不及待探问：“鬼兄伤势如何？”语气不爽，“老不羞的，就耍无赖！”
　　鬼兄很平静：“尚可。”
　　“尚可是可或不可，罢，去静室，我给你疗……”
　　柳穿鱼一着急，就抢话了。
　　鬼兄慢吞吞的还没说完第二句：“我有药……”
　　剑帅反应过来：“有药好，快吃！”
　　鬼兄顿了顿，改口：“丢失了。”
　　柳穿鱼没怀疑，先拿出沉水蜜给朋友喝，嘴里咕哝：“没个储物的确实麻烦，好容易丢东西。”
　　心里盘算，啥时候从玩家手里骗，啊不，是交换，交换个储物道具，鬼兄作为丹青手，有储物格好藏暗器啊毒药什么。
　　鬼兄喝了沉水蜜，稍作调息，之后二人进静室，柳穿鱼用心法“疗伤篇”给朋友治内伤。
　　幸好，不严重。
　　主要是打斗用力过猛，牵扯到上回的伤了。
　　也是鬼兄不够细致，先前疗完，如果休整个一二日，不动用根骨力量，内伤早好啦。
　　柳穿鱼微摇头，语重心长的：“两日内，望鬼兄莫再运转内力。”
　　可以的话，连轻功也别用。
　　省得久伤成疾，像朗阁主那样，万一紧要关头掉链子……作为丹青手，小命就可能呜呼了。
　　鬼兄木木应着声：“好。”
　　柳穿鱼心情放松了，打开面板瞅瞅，研究起“任务”，就奇怪：“老不羞的未免太草率了吧？”
　　找个不知根底的人帮忙追查拍卖品的下落。
　　这时，黑衣人来找鬼兄汇报什么。
　　没多久，鬼兄告知他一些事：“云飞凤遭暗算，死生不明。”
　　云飞凤正是云中族年轻一些的宗师。
　　柳穿鱼了悟：难怪老不羞的先是太急躁，之后又过于随和了。
　　鬼兄说：“七八个一品势力来人聚集云中族。”
　　内忧外患，再看剑帅二人半步宗师一时打发不了，云中族人只能服个软。
　　至于说“发布任务”，老宗师跟本族的半步宗师不敢迈出落星镇半步，混乱之际得有充足的武力镇场子……丢失的拍卖品和金银，肯定得遣人去找，怕只怕洗劫拍卖行的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靠云中族的普通武者，不一定应付得了。
　　如剑帅这般，武功高深，看起来没复杂背景的散人高手，如果出手协助，反倒分担了云中族的压力；
　　于老宗师而言，就随口一提的事，允诺的好处也没说是什么，要真能骗到半步宗师的帮忙，无论如何也不亏，哪谈得上草率。
　　柳穿鱼想了想：好家伙，老不羞的在空手套白狼呢！
　　再看看面板任务画的大饼……
　　行！
　　这笔买卖他干了！
　　无论如何，他亦不亏！
　　鬼兄明了剑帅的心意，给出主意：“甄无使。”
　　柳穿鱼“嗯”了一声，是疑惑的。
　　鬼兄道：“他提到天狼寨，天狼寨有廿六，其中一处是为匪窝，所在荒山，盛产硝石矿。”
　　画楼丹青手真真对各方势力了如指掌。
　　剑帅从未听说过任何一家天狼寨……如今世道，山寨匪窝，多如星子，谁弄得清？
　　荒山是个什么山，也完全不清楚。
　　摊主遂被叫来。
　　气色很不好的样子。
　　柳穿鱼没吓他，直说自己答应老宗师的拜托，需找到拍卖品的下落，问一问他先前脱口而出的“天狼寨”是怎么回事。
　　甄无使神情微变。
　　半晌，又缓过劲了。
　　其先前拍卖金髓银髓赚到许多金，未引得二人觊觎，便对二人多了些信任。
　　这位人级武者，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也是我贪心不足、咎由自取……”
　　好有故事的样子！
　　柳穿鱼对“做任务”不着急，兴趣盎然恨不能搞点瓜子小吃，边听人说着辛酸过往。
　　瓜子没有；
　　核桃有一小碟……
　　鬼兄巧施着手劲，捏碎核桃的壳，果仁完好无损，送到剑帅跟前。
　　剑帅不大爱吃核桃，可到嘴边的食物不吃也白不吃。
　　甄无使：“……”
　　饱满的情绪一下子瘪掉。
　　就，干巴巴地说完一段“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
　　他本是窃香门内门弟子，天资聪颖，门派绝学掌握得特别好……以至于，哪怕才人级中阶，得师尊允许出山历练，好验证己身所学。
　　柳穿鱼记忆很好的：“‘窃不是偷’，‘偷乃小术、窃是大道’的窃香门？”
　　那谁，玩家赤蝎是这么说的吧？
　　甄无使眼睛瞬间发光，特激动的，恨不得引剑帅为知己：“竟有外人能明白我窃香门的真意！”
　　柳穿鱼：“……”
　　不该多话的，哪怕他现在有钱！
　　鬼兄捏核桃的手重了一点，连壳带仁变成细粉。
　　甄无使这才蓦然回神，没了伪装，明显露出怂样。
　　就继续说起他跟天狼寨的渊源：验证绝学，误打误撞到一个深山老林，发现一天然迷阵，就起了兴致誓要破阵，窃香门细分多个流派，除“窃”之一道，甄无使最拿手的是破阵。
　　用上毕生功力，破阵成功，赫然发现其内是一匪窝。
　　匪窝人很多，甚至有无法判断出境界的绝顶高手……吓不退“求学心切”的窃香门弟子。
　　甄无使自有一套秘法，潜入名“天狼寨”的匪窝；
　　简直运气爆棚！
　　找到匪首藏宝库，偷到金髓和银髓……此两种奇材，可堪灵物，重量跟大小无关，大几斤的银髓和好几两的银髓，往两袖里塞一塞便轻巧巧带走。
　　吃到甜头的甄无使哪舍得走。
　　先找到安全的退路，将得手的宝贝藏好；
　　又折返，偷得好几种奇石珍矿……正是送拍卖行拍的那几样。
　　不料，第三趟折返想再摸点什么时，被逮个正着！
　　匪首反掌打死他。
　　柳穿鱼默了。
　　哪里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分明叫“贪心不足蛇吞象”！
　　暗暗给鬼兄传话：“可有少了什么？”
　　鬼兄明白他的担忧，回：“早先看出他的功法路子。”
　　不可能放任个贪心的贼子住在老窝里没提防。
　　柳穿鱼安心了，就继续，吃着核桃仁，听着故事。
　　甄无使十分真诚，没隐瞒：“幸而我有一门龟息法。”
　　反应特别快，在吃到杀招前一息就假死……虽重伤到跟真死了差不多，到底糊弄过去，匪首没防备，自然没想到补刀。
　　甄无使被抛尸一个废弃矿洞。
　　醒过来后，疗伤数日；
　　偷摸摸想拿回藏好的宝贝走人……
　　再次被逮住！
　　这回，匪首应当发现失窃的宝贝，就没一下搞死他，令人严刑拷打。
　　窃香门的原则：偷到手的东西，宁愿被打死，也不能送还！
　　土匪们脑子不够好使；
　　甄无使龟息法骗过他们三次！
　　三次，“死”了不甘心，想拿回偷到手的东西，就反复被抓。
　　理所当然，让匪首发现他假死的隐秘。
　　匪首喜怒无常，一会儿鲁莽狂暴，一会儿阴毒狠辣；
　　就大发好奇，将甄无使给肢`解。
　　想研究出他不死的秘密！
　　柳穿鱼吃惊：龟息法这么厉害？
　　连肢`解了都能“复活”？
　　“我就彻底死了。”
　　甄无使说罢，偷偷打量二人，虽是为难、犹豫，到底纪念恩情，没隐瞒：“我自知很荒谬，但确实是真死了。”
　　偏那匪首不死心，想研究死人复活之术，着人将他肢`解的身体缝合完好。
　　可人死了，缝合好也没用。
　　甄无使说不清发生什么，只道：“恍惚有什么人喂了个什么丹药给我？”
　　推算着日子，他死后被缝合过了差不多六七天，大概匪首看他真的没气了，没了心情，着人将他再度抛尸。
　　还是废弃的矿洞。
　　甄无使在地动山摇间苏醒。
　　不知什么在地底爆炸，引得山体都在震动，矿洞坍塌，才死过又活了的人挪动着僵硬的身体，慌乱躲闪落石间，跌入石壁震开的一道口子……发现又一条废弃矿洞！
　　矿洞有暗道相通，他慢慢熟悉着不大好用的肉身，边四处摸索。
　　最终，不但发现血锡矿，更是阴差阳错，找到一条通往他藏宝地的隐蔽通道！
　　甄无使这回没着急。
　　藏身的暗道许久无人来过，且“地动”震塌许多地下通道，不怕有人从别的通道误闯，就安心养身体，一边没事挖挖矿。
　　身体完全康复时，他趁一日天狼寨内乱，取走藏起的金髓银髓等，拖着这些日子收获的天材地宝，跑出天然迷阵。
　　窃香门弟子很擅长识路，找到快捷方式，跑到雁翅江畔。
　　否极泰来吧，经过的船只有人在打斗，结果同归于尽了，船残破但没完全沉底，被他拖上岸边，耗费一点功夫修缮好，遂顺江而下。
　　恰逢三月三暗市，甄无使为了回师门后拿“甲”等评级，好晋升预备核心弟子，心一横，大着胆子伪装成高手，出掉他收获的好东西。
　　窃香门针对弟子考核的一个标准，是身无分文出山、归来后带回多少金银……如何判断是偷的骗的还是怎么得到的，甄无使没细说。
　　柳穿鱼也知不好多问人家宗门隐秘，就忽略过去……不由得暗叹，“甄无使”爹妈给他取的好名字，否则换一个窃香门弟子，经过这一番折腾，怕肉身早已烂成白骨了。
　　也难怪。甄无使胆子真的肥，面对鬼兄都敢讨价还价，看到天狼寨的人连一个照面都没打，就吓成那个模样。
　　肢`解什么的确非常人能忍。
　　“什么人喂的你丹药？”他挑着重点问。
　　竟有令人起死回生的丹药……难道真有仙家手段？
　　等等！仙家
　　柳穿鱼陡地想起了玩家、游戏、系统种种……世人有知，这不比仙家什么的更神鬼莫测吗？
　　甄无使摇头：“死生之间，我恍恍惚惚，全无知觉，不知是何人手段。”
　　剑帅颔首，没追问了。
　　他已经有猜测。
　　突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天狼寨内乱？”
　　甄无使依然不确定：“好像也不是，有几人……我不确定，看似只是普通人，嚷嚷着什么‘不自由毋宁死‘，拿着雷火弹反击，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了。”
　　柳穿鱼：“……”
　　熟悉的感觉。
　　果然是玩家吧？
　　矿洞……咿？来时湖心岛，他钓到的那谁，胖次蒙面侠不就是一进游戏没多久，被掳去挖矿的吗？
　　“天狼寨在何处？”
　　不等甄无使说明，鬼兄不知何时准备好的，拿出一张简略地图，展示给柳穿鱼看——
　　一道形似跳龙门的鲤鱼轮廓，是积金湖；
　　流入湖的其中一河道，接连雁翅江；
　　落星镇在雁翅江中下游；
　　逆流往上，是远比千峦嶂更广阔、峰林密集更高的山地，已经出了既县乃至东临郡的地界，隔壁遥岭郡；走不出的茫茫大山，故而曰“遥岭”。
　　遥岭山太多，没点来历的都不够资格起名。
　　荒山之所以叫荒山，恰逢三不管的地带，地势复杂、天生迷阵奇多，法理上一部分还在东临郡内，由于环境险恶根本没正常的住家，藏纳不少类似天狼寨这样的匪窝，地势缘故，官府派兵围剿也几不可能。
　　柳穿鱼总算明白，为什么“出生”在落星镇附近的玩家，倒霉催的被抓壮`丁了。
　　荒山没正常人，土匪要苦力，只能到外头找；
　　恰好，雁翅江顺流而下，落星镇本来就不讲究王法，云中族只管自己，不会管外人的安危。
　　基本信息查明，柳穿鱼心底对任务一事有了把握。
　　如果天狼寨真的还有玩家，事情也许就更好办。
　　遂没挽留甄无使，让对方自行安顿……可怜的家伙，虽然是自找的吧，想必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没法消除。
　　正当剑帅盘算去天狼寨的事……
　　行动力是一贯的强。
　　被鬼兄叫住，让他且等等。
　　等……
　　等什么？
　　鬼兄不干吊人胃口的事，很快，一黑衣带来两个人——
　　「卧槽，NPC是鬼吗，居然堵在复活点！」
　　「@流沙@二师兄，你们还好？要不我拉你们？」
　　「不行啊，我们不晓得是中毒还是啥，动不了，无法响应」
　　「没事，NPC没直接杀我们，肯定有目的，说不准又是一桩任务，嘿嘿！」
　　「行。大不了再死出来。」
　　「我可不想再死，妈的，当人肉`炸弹辛辛苦苦挣到10金，死一趟就掉了一半。」
　　「还好给我的是碎金，就损失1.4金。」
　　柳穿鱼没看清楚玩家的脸，就被聊天刷屏。
　　甚至无需追问，从二人[历史行为记录］发现，当时在明场看到的三人，以及隐藏在别处的另二人，是匪首为攻破天上白玉楼带来的火`药引子。
　　雷火弹是厉害。
　　可云中族屹立落星镇多年，定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炸出破绽的。
　　搞出特厉害的雷火弹的天狼寨，又不知哪里学到的邪术，找金木水火土五个根骨纯净的人，雷火弹缝合在他们体内，遵从某一种阵法，贴近天上白玉楼的薄弱处，引爆之后引动天雷落下……正好，拍卖场高耸云端，又是一年雷雨最丰的季节。
　　最厉害的雷火弹太难制，匪首留着对付二宗师。
　　天狼寨的谋划谈不上周密，可恰好针对死云中族，只差……金木水火土五个根骨纯净的人，“自愿”送上小命配合。
　　玩家资质有好有差，但目前，无一例外都根骨纯净；
　　且，为蝇头小利，悍不畏死！
　　是天狼寨天降的好帮手！
　　五人达成共识，原地结拜，组建小队……
　　忍着肚皮被切开的痛苦——哪怕痛感屏蔽90%，仍然疼到不行——和被塞雷火弹又被缝合的一幕令人不适的画面，坐地喊价每个人100金酬劳。
　　被暴打！
　　最终，天狼寨怕他们误事，允诺给10两金一人；
　　玩家们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没敢过分地讨价还价。
　　柳穿鱼：“……”
　　再度被玩家刷新……唔，世界观了。
　　当然，能知道这么细，也不是光看[历史行为记录]就能看出来的。
　　剑帅机灵，结合他们队聊和面板，精准提炼若干关键词，诈一诈他们。
　　玩家拿到钱，可不讲究什么仗义啊保密的，在满是红名、黄名的地界，难得遇到个友好NPC，被这么一打探，不就叽里咕噜什么话都往外说吗？
　　柳穿鱼瞅了瞅鬼兄。
　　鬼兄平静如常。
　　一连听到甄无使和玩家们，死去活来，死了复活的，居然连气息也没变。
　　稳如老……泰山啊，不愧是剑帅知己。
　　鬼兄不仅稳，做事特靠谱。
　　剑帅自己都忘了在明场无意间瞅到玩家一事，对方不但牢记于心，甚至抓住能死遁的玩家……真真是那啥，神队友！
　　柳穿鱼拉回跑马的思绪，只道：“予你们一本蓝阶心法。”
　　顿了顿，补充：“或，每人一份紫阶招式，作为向导，给我指路天狼寨。”
　　荒山范围很大，鬼兄虽“功课”到位，毕竟没接过天狼寨的单子，不确定具体位置。
　　有天然阵法，听说寨子里人多，明场看到的那一位匪首更是半步宗师，他自然不好大喇喇直接打上门去……再者，任务只是打探拍卖品下落，可不是劳什子【大战：天狼寨】。
　　就先“文明”点，摸到寨子看情况再说。
　　玩家一听NPC摆明的奖励，立马亢奋了。
　　队伍频道聊嗨了。
　　其余三人抗议，见者有份，要紫阶的招式！
　　柳穿鱼又瞅了鬼兄一眼。
　　刚从匪首那赚到10金的玩家，可不知银钱珍贵，他若利诱，不出点血怕说不动对方；
　　好在这些个家伙，在天狼寨学不到一招一式，技能只会最基础的平砍和横劈。
　　不如功法引诱，反正垃圾功法，他有的是！
　　鬼兄听不到剑帅的心声，可看懂了对方眼神，传音，用着死水无波的语气，夸夸：“小鱼聪慧。”
　　剑帅满意收回眼神。
　　叫“二师兄”的玩家这时开口：“老板，奖励就只能二选一吗？”


第49章 
　　真够贪心！
　　转念想，二三级的小号就有10金巨款，得志且猖狂……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柳穿鱼没满足玩家的大胃口，冷冷淡淡让他们二选一。
　　但也没完全说死。
　　不详提一句类似看他们表现、保不齐会有更大的惊喜，一下子挑起玩家的干劲；
　　二人拍须溜马，各种肺腑之言，恨不能原地表演一个肝脑涂地！
　　比起渡渡鸟那些人，更加的毫无节操可言！
　　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剑帅暗叹一声，旋即沾沾自喜：
　　他可真机灵，学会了画饼还！
　　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跟玩家扯几句，看他们迫不及待、比自己还着急、畅想着隐藏任务的小样儿，柳穿鱼倍觉神清气爽。
　　倒不是突然变得多喜欢跟陌生人说话，看这些个新玩家不着调的，有意扯一些有的没的，偶尔故弄玄虚，好通过队伍聊天多确定一些事。
　　就真有个意外之喜。
　　说：匪首有个什么储物道具。
　　玩家们也在猜测到底是手环呢，还是胸口大链子，抑或只有一边耳朵坠着的耳环……
　　几人虽没节操，脑子却灵活：
　　结合这些天的游戏经历，通过他们自己的分析，推断“遵循真实世界逻辑”的游戏里，等闲NPC没储物道具这样“不科学的存在”。
　　匪首的储物格，容量非常大……应该。
　　才能在老宗师反应过来前，最快速度清空拍卖行的宝库和金库！
　　贪心不足的玩家们，可不就惦记起这样的好宝贝吗？！
　　尤其“流沙”，死一次10金变5金可把他心疼坏了。
　　说储物格的等级影响死亡爆率，身携巨款的他们迫切需求高质量的储物道具；
　　况且，新手包裹真的不够用……所有玩家都在抱怨。
　　何止玩家眼馋，柳穿鱼也心动啊。
　　于是做任务的积极性瞬间被调动起来。
　　雷厉风行，说走就走！
　　制止鬼兄的跟随。
　　对方要养伤，两天里连轻功最好也莫用……反正，他是去打探消息的，又不是找宗师干架，非要有个帮手。
　　也不是小孩子家家了，没得黏糊糊的，肉麻！
　　鬼兄就没坚持，闷声答应；
　　外人看他一如既往死气沉沉的平静，一不留神视线不在其身就不自觉地忽视其存在，譬如两个玩家，跟剑帅拉扯，全然没想起在场还有第四个人。
　　柳穿鱼莫名感觉到鬼兄萎蔫得很。
　　默。
　　一边腹诽鬼兄真跟小孩子家家一样黏人哈，一边惊奇自己耐性什么时候变好了、居然还想安抚对方，一边心嫌体正直，真的传音入密。
　　剑帅跟朋友说：“流沙是人质，请鬼兄帮忙看好。”
　　人质自然是假话。
　　不过……
　　他补充：“几兄弟心有灵犀，我若有难，好有人给鬼兄传达口讯。”
　　玩家队伍聊天，跨越百里千里的，确是好用。
　　想着万一真需要鬼兄帮忙，留个玩家传消息也方便……一时忘了荒山“不在服务区”的事。
　　鬼兄立马被安抚好。
　　消沉的气息变得“活泼”。
　　剑帅眼里是这样。
　　恍惚看到一只大黑狗，本来呜呜咽咽的好没精打采，突然立起身子昂起狗头，咧着嘴呼哧呼哧快速摇起尾巴……嘶！
　　遮掩在血黑蝠绒衣下的身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若非顾忌在场人多，柳穿鱼又好面子，否则他肯定要拍拍晃晃自己的脑壳……奇奇怪怪的，不知谁往他脑瓜里灌满了水。
　　玩家！
　　对，都怪玩家。
　　他这样一个正经严肃的好剑帅，跟玩家打交道多了，就被传染了。
　　恐怖如斯！
　　“老板，我几个兄弟……咳，可以一起嘛？”
　　柳穿鱼一心多用，胡思乱想不影响他的行动。
　　此时，带着二师兄离开落星镇。
　　听到对方询问，早知道另三人存在的他，没所谓地“嗯”一声。
　　「万岁！就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拿到功法了是吧？」
　　「肯定的。咱是组队的呀，奖励不得所有人都有。」
　　「可不一定，那些土匪赖了我们多少东西！」
　　「突然害怕，要是新NPC也赖账……」
　　「就看运气咯，没看到论坛上鬼哭狼嚎的那些嘛，这游戏坑太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现在问题是，你们谁认识路？」
　　「……」
　　「那啥，到了地方，我就认识_(:з)∠)_」
　　「我勒个去，搞半天你们就没一个认识路的？」
　　「笑死，我看你那么积极，还以为你带路。」
　　柳穿鱼：“……”
　　幸好他对玩家的不靠谱早有认知。
　　不动声色。
　　等着后来的三人凑近乱七八糟跟自己打招呼，凝神感知着附近没人窥探……
　　便是一扬手，竹筏凭空出现，落在波涛汹涌的江面。
　　亏得他有远见，朗阁主作的竹筏没用过就丢，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逆着雁翅江到荒山，路线最短，不过逆流而上，少不得船只。
　　江水翻腾，竹筏颠簸，险些被激流冲翻。
　　柳穿鱼落在其上，单手负在身后，摆出个很霸气的造型。
　　静候玩家上船。
　　“你先……”
　　“不，男士优先！”
　　“草，你不是男的？这游戏也能人妖？”
　　“不不不，从现在起，我的性别就是武装直升机！”
　　“武装直升机还怕水？”
　　“发动机进水会熄火……的吧？”
　　“滚蛋！别磨蹭，快上去！”
　　“you can you up！”
　　才说悍不畏死的几个家伙，这会儿看竹筏随着浪头浮浮沉沉的，吓得没一个人敢往下跳。
　　柳穿鱼默。
　　也是习惯了。
　　罢。
　　再一次扬手，甩出长鞭，看几人互相推搡因而手掌交迭，就放心卷住最前方的那一个；
　　轻轻一提，拔萝卜似的带着一串儿往竹筏上拖。
　　是习以为常的，稍稍封闭听力，隔绝玩家们杀猪般的惨叫。
　　本在互推的几人此时个个化身八爪鱼，胡七八糟肢体交`缠，死死抱着身前的人也不管是谁。
　　四人一坨，有惊无险，顺利上船。
　　雁翅江的水流实在凶猛，剑帅怕几人颠啊颠被颠飞落水，九节鞭缠着他们，没松开。
　　脚踩竹筏，真气运转起来。
　　令玩家震惊：“无人自动驾驶的竹筏？”
　　“屁嘞！是NP……咳咳，老板牛逼啊，全靠内功驾驭！”
　　“老板威武！”
　　「嘻，又是一条大鱼！」
　　「说起来，新老板找老老板是要打架吗？」
　　「打起来打起来！新老板给力点，干死老老板，妈了个傻逼敢剖我肚子!」
　　「老老板是双胞胎，新老板一个人干得过嘛？」
　　孪生子？
　　柳穿鱼若有所思。
　　难怪……甄无使说过，匪首一时一个性子。对方毕竟没在天狼寨内部久待，只怕将两个匪首误当同一个人了。
　　想到明场一扫而过的匪首面板，孪生子会是一样的等级吗？
　　种种念头在脑海里打转。
　　柳穿鱼没因为可能存在两位半步宗师而退缩……
　　看看再说。
　　竹筏逆流行驶，一天一夜。
　　趁玩家“睡觉”（下线），柳穿鱼靠停两个时辰，打坐调息，吃点好吃的。
　　鬼兄从画楼厨房摸出来好几大油纸包的点心；
　　虽加了点奇奇怪怪的料，好在都是养精提神补充体力的，剑帅心思澄澈、静如止水，吃完了只觉浑身是劲、斗志昂扬。
　　“啊，这里，这里！我认得！”
　　“对对对，之前还说了，那块石头像猴子。”
　　柳穿鱼闻声看过去，滩涂一堆乱石，其中一块孤零零的大石头，略微特立独行……哪里就像猴子了？
　　不管怎么说，找到天狼寨大概位置就好。
　　雁翅江沿岸地理情况复杂，甄无使不敢确定自己当时从哪登的船，给出的范围有些大。
　　——那摊主虽有奇遇，终归不如没玩家有死而复生的本事，柳穿鱼就没带上人。
　　摊主跟玩家提供的情报一经对比，当即锁定一个具体的区域。
　　唯一的麻烦，是天然迷阵。
　　玩家出了可探索地图，坐标不好使。
　　带着剑帅在深山老林打转，越转越迷糊了。
　　柳穿鱼认路能力还可以……半步宗师，对细微处的变化，是很敏感的。
　　哪怕在寻常人看来，是一模一样的环境，他总能找出不同。
　　何况，玩家坐标失了效，他的坐标在正常变动，也方便参考。
　　玩家以为在原地打转，怀疑人生。
　　「明明我悄悄留了标记啊！」
　　柳穿鱼忽地顿足。
　　拿出鬼兄根据甄无使口述绘制的天狼寨四周地形图……
　　就是这里了。
　　“老板，咋的啦？”
　　二师兄自觉跟NPC熟悉，就主动问话。
　　柳穿鱼偏头看向左前一片松木林，吐出几个字：“有人，去打探。”
　　玩家干笑：“我们不会武功……被土匪们发现咱没死，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剑帅很少强人所难，道：“与尔等一般，不通武艺的樵夫罢。”
　　这些个玩家不是真怂，单纯不愿死了爆金子。
　　听说是砍柴的，反应很快——
　　「本地人胆子大啊，跑土匪窝砍柴吗。」
　　「NPC话里有话，什么叫跟我们一样……」
　　「是玩家！」
　　「那谁，你们谁去？」
　　「老幺你真特么鸡贼，什么事情都让我们出头是吧！」
　　「不都说，狗腿子不得好死嘛，我怕被揍。」
　　「得，我去，有啥好怕的，不都是为了任务。」
　　名叫“哪托”和“兔头超人”的俩兄弟，义无反顾钻进看不出深浅的密林。
　　没让柳穿鱼久等，半炷香吧，二人领着另两个玩家，来到跟前。
　　“老板，小的把人给您带来了！请验收。”
　　“验收个鸡……”
　　“老板好！”
　　新来的另一玩家，打断队友的话，整个人很活泼的样子，硬凑热乎：“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们为您效劳的吗？”
　　柳穿鱼略略打量二人：
　　活泼的叫“小机灵”，确实挺机灵；
　　队聊里疯狂吐槽“好像又被狗腿子们坑了”的驴脸核桃眼，名“大明白”，看着……不大明白的样子。
　　玩家什么样儿不是重点。
　　剑帅开门见山：“天狼寨这一二日有何动作？”
　　小机灵跟大明白对了一眼，就支支吾吾。
　　柳穿鱼：“……”
　　二人在纠结说真话或者假话，合谋咋坑到他好处是吧？
　　瞅到他们面板debuff：“霉运罩顶。”
　　不想被随意拿捏的剑帅，有主意了，弹飞两根鱼刺，精准插在他们的嘴巴缝里。
　　吓几人一跳！
　　以为NPC不耐烦了要开红！
　　柳穿鱼顿了顿，仗着这些人啥也不知道，瞎扯：“貔貅精骨。”
　　「皮，皮什么筋骨？」
　　「貔貅！卧槽，一听就是好东西！」
　　「老板不公平啊，我们为他生为他死，结果有了新人笑，就不听咱旧人哭。」
　　「两个傻蛋终于走好运了？」
　　「别急着嚎，先套话。」
　　“福至心灵？”
　　愣愣地吃掉“貔貅精骨”的大明白叨叨出声，就搞不懂了：“什么啊……哎？我的倒霉debuff没了！”
　　小机灵抿着嘴，正在吐出鱼刺和吃了鱼刺间犹豫，闻言，喀嘣喀嘣三两下咀嚼吞咽。
　　瞬间，眼睛发亮！
　　“老板，这个是……”
　　一群人急切盯着NPC看。
　　柳穿鱼懒得多费口舌，只对小机灵道：“你说。”
　　小机灵不情不愿，给二师兄一伙读了一遍“福至心灵”的buff备注。
　　可把二师兄几个眼馋到不行。
　　“老板，我帮你天狼寨打探消息，就，只需那么一丢丢的运气！”
　　“老板，你渴了吗你饿了吗你寂寞了吗，要不我帮你跑腿，买些好吃好喝好玩的？”
　　“老板……”
　　看玩家殷切的样子，剑帅少许良心发作，吐露关于“福运”的弊端：“福兮祸所依。”
　　小机灵当即懂了：“福灵剂？好运过了就倒霉？”他看看buff持续时长，“两小时……够了！”
　　不给二师兄一伙再表殷勤的机会，一改先前的磨叽，特别主动：“老板你想进天狼寨？嘿嘿，幸亏有我，他们这个阵法一小时一变，我有牌子可以带路！”
　　哪托吐槽：“好家伙，骂我们狗腿子，轮到你们，不也照样带路党吗！”
　　大明白冷哼：“我们又没帮Boss抓玩家。”
　　二师兄一脸悲悯：“你们不入地狱，就是我们入地狱，这奏是命！”
　　小机灵大着声：“都别废话，听老板吩咐。”
　　柳穿鱼：“……”
　　注意力被带歪了，险些忘记自己来干嘛的。
　　剑帅重复先前提问：“近日寨子里可何异动？”
　　牢记他目的不是攻打天狼寨，而是找拍卖品跟金银的线索。
　　都弄清楚了，是想办法带走那些东西，或者撂挑子，回落星镇，只给老不羞传达个消息……看情况待定。
　　剑帅问到关键。
　　小机灵知道的比狗腿子们更多；
　　不光是孪生子匪首的事：一人半步宗师，一人不过准天级二流高手，昨儿个寨子喝酒庆贺，好像遇到什么好事；今天大头领，就是半步宗师那个，突然急匆匆离开山寨，具体原因未知。
　　有一个人，是才来没几日的“先生”，很得二位头领看重；
　　据了解，“先生”原本跟玩家一样是被抓壮丁来的，不清楚他怎么做到的，短短四五天，就取得头领们的信任；
　　小机灵分析：说“信任”肯定是假，二头领个老阴逼！估摸“先生”身上有啥好处可牟取，要不然“先生”也不会时时刻刻有人“贴身保护”。
　　才玩游戏的玩家没多少城府，剑帅轻易从小机灵的话语里察觉到对方对“先生”的印象蛮好的。
　　“能不好嘛？”大明白插着话，“要不是先生，我们还在地底下打洞，只能死出……呜呜，咳咳，小机灵你干嘛。”
　　被胡乱塞了颗松果，扎了他一嘴巴血。
　　小机灵打哈哈：“我兄弟的意思，算是先生救了我们的命吧。晓得咱身娇体弱，干不动活，就劝说两个头领，让我们做些轻松活儿。”
　　这不，砍柴的砍柴，挑水的挑水，养猪的养猪……
　　零零碎碎接到天狼寨的日常搬砖任务，好歹收获到经验，能升级。
　　挖矿本来能提高熟练度，架不住给他们安排的矿品阶过高，一天挖不出一块石头；
　　“日常任务”总判定失败，白干活白挨打还没经验！
　　……
　　柳穿鱼沉吟。
　　小机灵眼珠滴溜溜转：“老板是来寻亲的，还是寻仇的？”
　　剑帅说真话：“寻宝的。”
　　“寻宝！”一群人又争了起来，“我们帮你！请不要大`意地奴役我们！”
　　柳穿鱼努力不被带歪思路，又问：“那位先生……”
　　大明白抢着话：“他叫席灯，说是去哪里投奔亲戚的穷秀才！”
　　剑帅诧异：“席灯？”
　　小机灵瞪了大明白一眼，遂不着痕迹地打量剑帅，试探问：“老板你认识‘先生’？”
　　柳穿鱼没否认：“他身旁可有一位‘胖次蒙面侠’？”
　　大明白摇头晃脑：“没有啊！”
　　“有！”小机灵的说辞不一样，“是有个玩……咳，反正跟‘先生’是同一天被抓的，那家伙给安排每天打扫厕所……咿？”
　　柳穿鱼轻轻点头。
　　该了解的了解，没啥好问的了。
　　比起这些糊里胡涂的玩家，天降“队友”席灯……也即真名“林知”、假名“蔺不知”、自号“阆风台客”的回风龙人，一看就超聪明，靠谱多了。
　　找到对方，说明自己的来意，合作共赢。
　　——剑帅懒得动脑子，可不是真傻，早在湖心洲看书生询问玩家种种问题，就察觉到对方“别有目的”。
　　“带路。”
　　不得不说，玩家看起来太弱小，肉身力量连此间没练过武的十几岁孩子都不如，土匪们哪怕一开始对他们有警惕，经过这些日子也松懈了，无比轻视，才允许“小虫子”进出寨子砍柴搂草挑水采集……为剑帅顺利潜入，提供好大方便。
　　“奇怪。”小机灵咕哝，“不是一小时变一次阵法？怎么……哪里不对劲？”
　　玩家随意一句话，柳穿鱼记在心里，但一时没空想太多。
　　察觉斑驳属于武者的气息……仅仅外围，也有黄、玄级武者百多人！
　　果真是匪窝！
　　剑帅让玩家自便，打算独自寻找“先生”。
　　被二师兄叫住。
　　期期艾艾的：“老板，那啥，工钱呢？”
　　柳穿鱼：“……”
　　剑帅自然不会赖账。
　　丢给二师兄五门黄品残招，也不搞人心态，是略加筛选后，适合五人的武功路子。
　　“耶，紫阶！”
　　“卧槽，没法学习！”
　　“为啥没法……啊？等级不够？”
　　柳穿鱼轻咳了声——忘记玩家太过弱鸡，学个功法也限制多多——便找补：“此间事了，自有你等好处。”
　　继续画饼。省得他一走，玩家扭头找上土匪“出卖”他。
　　大明白凑近，羡慕得要死：“老板，我俩呢？”
　　柳穿鱼糊弄一句：“再说。”
　　·
　　天狼寨是典型的土匪寨子；
　　建筑乱七八糟的，布局、式样很随意，再仔细一观察，明里暗里藏着攻防设施。
　　整一个寨子，人很多，剑帅轻功运到极致，粗略数过有大几百……单方面碰到的地级，足足有10人了，甚至看到一位天级，再想想匪首半步宗师，这样的势力，建宗立派也够格。
　　许是玩家说的“整夜狂欢”缘故，巡逻的土匪们面红耳赤、步履虚浮，一看就神志迷醉的模样；
　　一言不合，就有人大打出手。
　　粗鲁，野蛮，暴力，无处不在弥漫的血腥……
　　如此乌烟瘴气的场所，竟有琴声悠扬。
　　清澹澹如山涧流水；
　　忽而乐声激昂，如狂风吹打着竹林；
　　急转直下，雷霆酝酿，暴雨倾盆。
　　对琴什么的一窍不通的剑帅，听罢也觉得身心畅快。
　　琴声渐缓。
　　书生忽地开口了：“客人远道而来，何不进屋坐一坐，享用杯茶水？”
　　柳穿鱼没意外。
　　是他有意泄露自己的气息。
　　“贴身保护”书生的土匪看着五大三粗、身高八`九尺的，一副凶悍不友好的摸样，实则也算熟人……书童，阳水鬼是也！
　　还是斧劈天装扮的剑帅，就大喇喇现身了。
　　本来隐约警惕的阳水鬼气息有一瞬放松……不过，他没暴露自己，粗声粗气，很是凶煞：“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天王，啊呸，狼寨！”
　　柳穿鱼尚未开口，书生就接上话：“是我旧友，还请刘壮士通融一下。”
　　“刘壮士”挠挠头：“哦……”下一息又支棱起来，“等着，我去通报二头领。”
　　哒哒哒地小跑了出去，有意将空间留给二人。
　　书生淡淡一笑，起身朝剑帅作揖：“原来恩公便是那‘及时雨’。”
　　还在斟酌是跟书生摊开了说，或者委婉一些谈合作的柳穿鱼一时懵逼。
　　蔺不知温声细语：“蔺某正遇难题，原以为算计落空，却被人告知，时辰一到，自有奇人相助。心下正忐忑，不想‘奇人’竟是恩公。”
　　所以，这是……
　　【大战：天狼寨（已开启）！可用道具：来历不明的雷火弹[点击查看详情]】
　　柳穿鱼：“……”
　　诡异的有一种被人坑了的感觉。


第50章 
　　突如其来的任务没说奖励，也不给个甜头啥的！
　　柳穿鱼腹诽了一句，很快就被蔺不知的讲述吸引注意力——
　　原来，天狼寨不单单是土匪窝这么简单！
　　涉嫌跟东海流寇勾结，私`通某些官员，制作一批威力可怕的雷火弹！
　　“上回那种？”
　　书生微点头，略作改正：“如那般厉害的雷火弹，很难制成，总数不过十几枚。”
　　柳穿鱼心有戚戚：“十几枚，不少了。”
　　运用“得当”，够炸废十几个宗师！
　　莫看一品势力，保底也有一位宗师坐镇。宗师寿命二百，现存的好多宗师都经历过百多年前的陈国内乱，两百年才“积攒”这么一百多、不足二百个宗师。
　　也别说半步宗师好像不少，好些个人如郎步奇啊李寻鹿啊鬼兄，包括柳穿鱼自己，年纪轻轻，二三十岁就半步涉足宗师——单看战力数值，宗师跟半步宗师不存在天差地别的沟壑，仿佛时间一到，随随便便即可突破——且不提成就半步宗师者的几率本身有多低，多少半步宗师毕生停滞在“半步”，不能或更准确地说是不敢突破宗师。
　　古训言：“圣人洗心。”
　　半步宗师跨越那道门坎，本身也许难度不算大；
　　关键就在于跨过去后……
　　成就宗师一剎那，须“洗心”，形象地说，就是“洗去心魔”；
　　实际往往事与愿违，有多少人能“心无尘垢”？
　　心魔原也是武者另一面，洗不成不说，大概率反把自己“洗”废了！
　　不仅仅境界掉落、功法反噬那样简单，寿数直接去掉一大半……再无进一步可能；
　　故而，真实情况一般是，半步宗师活够年岁，经历过的世事足够其看淡尘俗，至亲密友早登极乐，再无多少牵挂了，自身底蕴也蓄积到极限……才义无反顾冲破枷锁！
　　提先也会搜罗好帮助“洗心”的奇珍异宝。
　　说这些，只想证明，宗师真真是“稀有物种”！
　　由此可见，天狼寨的雷火弹威胁有多大！
　　一旦流露到“市面”上，不动脑子想也知道引起多大的动荡！
　　剑帅不由得惊奇：“这样的雷火弹竟拿来追杀你？”
　　单纯疑惑。
　　听起来跟嘲讽似的。
　　其实在暗想：果然啊，备注“囗囗囗囗”的书生不是寻常人，重要性堪比宗师了！
　　蔺不知不但没误会，反而耐心说明：“蔺某偶然间发现，督邮成哲跟匪窝有利益往来，这才着手追查，阴差阳错发现更进一步的隐秘，招惹到杀身之祸。”
　　柳穿鱼恍然大悟：“你是闻贤阁的卧底！”
　　书生怔了怔，少刻，浅浅地笑：“目前看来……是这样了。”
　　剑帅再看看对方面板，确认等级是21级没变：“你武艺平平……”
　　闻贤阁为啥子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家伙跑来土匪窝卧底？
　　问题没问出口，转念想明白了！
　　如书生这般卧底，才更有迷惑性！
　　这不，看人家在匪窝混得多好，被两个头领尊为“先生”！
　　佩服！
　　蔺不知被几次打岔，始终没偏离正题，继续说着天狼寨的情况——
　　初始计划在寨子里多待一些时日，布局稳妥了，闻贤阁跟官兵协力合作，攻打荒山；
　　雷火弹的存在让人投鼠忌器，剿灭天狼寨须得谨慎再谨慎。
　　不料，天狼寨连连有动作；
　　书生察觉，匪首已知荒山不安全了，督邮成哲是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土匪们也不想跟他纠缠了，就计划转移领地；
　　不知如何跟十三连岛内部勾搭的，欲转到海岛上。
　　万一匪窝转移成功，郡府总不好调兵攻打十三连岛吧！
　　何况隔着海。
　　不得不连夜更变计划。
　　恰逢匪首暗市“大丰收”，志得意满；
　　书生一边让阳水鬼趁着土匪庆功宴于酒水肉菜下了一种秘药引子，一边使计将半步宗师的大头领引出巢穴，设计好埋伏，同是半步宗师的郎阁主坐镇后方，一边紧急布置攻山事宜，只待匪首伏法，这头闻贤阁众和官兵连手剿灭其老巢……十拿九稳！
　　柳穿鱼忍不住点头：听起来很厉害！
　　“但是——”
　　蔺不知不紧不慢起身，抽出一个画轴，展开……
　　一副像是描摹没多久的鬼怪图？
　　书生给两眼发懵的剑客看画，手指沾着茶水，于鬼怪身上轻点点着。
　　慢条斯理道：“蔺某发现了这个。”
　　原画是阳水鬼从匪首床铺下找到的，书生快速扫上一眼，怕打草惊蛇让书童送归原处；
　　后，凭着记忆“临摹”鬼怪图。
　　便让蔺不知发现画中玄机。
　　及时的，也是极限的，就在今晨。
　　剑帅早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了，被书生吊着胃口，下意识问：“是何玄机？”
　　蔺不知回：“移魂换体大法……恩公可有耳闻？”
　　柳穿鱼老实回：“没。”
　　听着很诡诞，其实是一种合修功法，很厉害，限制也很大；
　　神魂相通的两个人，最好是天生就心灵相通的孪生子，一起修炼；
　　哪怕一方悟性、资质不够好，另一方进展神速，两方就可“共享”功力、境界，乃至寿命……二人合击，功法威力翻倍！
　　蔺不知说：“我知匪首合击之术厉害，才有意引走半步宗师的那一位。”
　　千想万想没料到的是，半步宗师居然能共享！
　　为一举攻下天狼寨，针对大头领的埋伏，跟这一头攻山将是差不多同步；
　　有郎步奇在，大头领基本是瓮中之鳖；
　　但，有了“共享半步宗师”，想想，那头人一被抓，果断弃车保帅，让寨中的二头领支棱起来，准天级摇身一变成半步宗师……攻山的人手，只有一位半步宗师，匪首有雷火弹相助，行动有可能受挫！
　　蔺不知轻叹：“二匪首心思多疑，对进口之物格外警惕。”
　　阳水鬼下的是药引子，无形无色无味，等闲手段查不出来；
　　便如此，二头领放任手下人开怀畅饮，自己滴水不沾。
　　原本想着半步宗师被引走，二头领再怎样精明，只是准天级；
　　攻山一事紧急又仓促；
　　前后调动两位半步宗师，已是极限。
　　谁料到……
　　一时间，蔺不知陷入两难。
　　良机转瞬即逝，容不得拖沓……否则天狼寨的人，起码其中一位匪首，就逃到海外了！
　　等“移魂换体大法”消息传入郎阁主耳中，针对大头领的战斗恐怕已经打响。
　　来不及！
　　原来如此！
　　柳穿鱼想起在明场看到的匪首面板，等级显示：109（149）级……当时就百思不得其解。
　　没想到，世间竟有此等神奇秘法！
　　柳穿鱼遂干脆问：“我如何做？”
　　面板任务的存在让他根本没啥纠结，自动代入书生的阵营。
　　蔺不知神情缓了一缓，道：“劳烦恩公为我压阵。”
　　沉吟少许，他扬起声喊：“刘壮士可在？”
　　“刘壮士”哒哒哒跑了回屋，瓮声瓮气道：“叫我干什么！”
　　凶巴巴的。
　　剑帅敏锐地发现对方边凶边打了个哆嗦……怂！
　　蔺不知语气淡淡：“雷火弹给恩公。”
　　“啊？”
　　“……哦！”
　　书童搞不懂，不妨碍他听令，知道无需再假装了，就抱怨起来：“好家伙，你个半步宗师装什么玄级，看老、我的笑话吗！”
　　说罢，雷火弹一抛！
　　柳穿鱼：“……”
　　毛手毛脚的家伙！
　　真不怕炸死自己吗！
　　袍袖一卷，两枚雷火弹收入囊中。
　　嗯？
　　“两枚？”
　　初升顶着土匪脸，得意的笑容看起来特别猥琐：“嘿嘿，我在大土匪劫掠拍卖行前，拿次一品的雷火弹掉包了一枚……啧，要不以五行之力引动，云中族的宗师肯定玩完！”
　　柳穿鱼于是也明白了另一宗师云飞凤重伤的缘由。
　　蔺不知告知：
　　跟着攻山的半步宗师，修习的木法，于山林作战是一把好手，可这种雷火弹，须得火法才能引爆；
　　本来只以为二头领准天级，哪怕是火法，哪怕引爆雷火弹，境界限制在，雷火弹的威力无法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于半步宗师，包括攻山人手里七八个天级，不是威胁。
　　书童嘟嘟囔囔的：“怪该死的成肥猪！若非他，我们的计划不会如此仓促！”
　　蔺不知没搭理书童，跟剑帅轻道：“恩公于蔺某有救命之恩，原不该牵连你搅入一滩浑水，实在……
　　“攻山若顺利，无需恩公出手；
　　“除非二匪首引动雷火弹，便请恩公抢先一步；
　　“无论如何，请保重自身为先。”
　　柳穿鱼当然不傻，自身安危肯定在第一位。
　　阳水鬼见他不吭声，像是怕他退缩，忙道：“你放心啊，我们没那么莽撞；
　　“土匪搞了好些手段，最厉害的雷火弹偷不走，咱反过来也暗设新机关，剩下的六七个，怕是匪首自己也拿不到哈哈哈。
　　“只是，不得不防备贪生怕死的家伙，身上可能、不，是一定藏着弹！”
　　柳穿鱼没害怕。
　　雷火弹厉害，可一旦有提防，以他轻功，躲是来得及的。
　　天狼寨成功打得云中族一个猝不及防，无非是此先江湖人闻所未闻这样威力的雷火弹罢了！
　　经过一番交流，计划得停停当当。
　　蔺不知不忘关心，问：恩公潜入天狼寨，是不是有甚所求？
　　柳穿鱼这才想起“正事”，对方坦坦荡荡，啥事都给说明白了，他自然毫无隐瞒。
　　没什么不能说的。
　　蔺不知允诺：“事成后恩公尽可带走拍卖物和金银。”
　　柳穿鱼若有所思，问：“你能做主？”
　　土匪不是好东西他深知，可，当今世道，官兵……很多时候跟土匪也不过是名称上的差别。
　　蔺不知云淡风轻：“能。”
　　剑帅信他了。
　　瞅瞅面板任务，不是太甘心，又道：“听闻天狼寨有血锡，我也能带走？”
　　书生颔首：“恩公尽管带走。”
　　“这你也能做主？”
　　“做得。”
　　文文弱弱的书生，却似一切尽在掌握；
　　没让人觉得是在说大话。
　　柳穿鱼不自觉信服，丝毫没怀疑对方……
　　战意满满！
　　就，迫不及待，期待攻山的到来！
　　没过多时，突袭开始了！
　　说是“仓促”，实则细节可见，书生布局堪称周密。
　　不知用的什么手段，让天然阵法失效；
　　寨子防御工事一下子成“豆腐渣”……
　　没废话。
　　一群棕衣服，是临县（荒山法理所属）的闻贤阁人；
　　一大群铁甲铜盔的军士；
　　杀声阵阵！
　　山洞、地下挖矿的劳苦壮丁，早一步被放跑了。
　　剩十二三个、掺和热闹想捡漏的玩家，一面很怂躲在官兵后方，一面很勇地趁着土匪丝血补刀！
　　诚如书童所言，天狼寨研制、藏匿各色雷火弹，数量巨大——柳穿鱼拿着的那种最稀有，其余只有些许，威力大到能炸死震伤黄、玄级——反被控制在机关，土匪靠近不得，天级高手阻挡，无法引爆。
　　空气中若有若无飘散着花香。
　　众多土匪，一个个手软脚软的，神情恍惚，被抓了也没反应过来；
　　天级、地级的苦苦坚持，没很快缴械；
　　秘药发作让他们真气阻滞，撑不住多久，俱数落败在同等级的高手收下！
　　阳水鬼去除伪装，以身做饵，引出龟缩的二头领；
　　木法半步宗师，木气引动枝枝蔓蔓，一边协助其余人打杀，一边提紧心神，等待一场恶战！
　　显而易见，远在百余里外的郎阁主不负所望，顺利制服大头领！
　　逼得二头领不得不出战。
　　轰隆一声……
　　初升跟木法半步宗师早有防备，一个比一个躲得快！
　　其余人配合也算默契，不知何人在指挥，先一步令他们无需恋战，撤开好远。
　　部分黄级受到震伤，好在无一人死亡。
　　“席灯何在？！”
　　二头领形如癫狂，火焰呼啸，一路疾驰，遇任何阻碍的都掀翻、烧光，誓死要找出书生的作态。
　　蕴含内力的嗓音传遍寨子：“贼子好生阴险毒辣！”
　　柳穿鱼隐着身形，听到二头领骂人，不由觉得有趣。
　　土匪说书生“贼子”，搞笑！
　　雷火弹的余威尚未散去，木法半步宗师挺身而出，阻挡二头领的发疯。
　　剑帅无声息地靠近，火速找到合适的位置。
　　瞅瞅木法武者，其面相沧桑，是老牌的半步宗师了。
　　功力深厚，技巧娴熟，绝非二头领这般“共享半步宗师”打得过的。
　　柳穿鱼研究着二头领的面板数值；
　　心里有了数。
　　打打打；
　　杀杀杀！
　　显然，二头领是“共享半步宗师”里资质、悟性不好的那一方，以剑帅的眼光看，对方一招一式相当杂乱无章，面板战力发挥不完全；
　　破绽不少！
　　木法半步宗师果断抓住破绽；
　　木法难缠在于特别“耗”，其也不立时拼尽全力，硬拖硬耗半个多时辰；
　　明显属“爆发型”的二头领没耗到疲软！
　　是机会！
　　木法半步宗师迫近……
　　二头领眼神阴冷。
　　衣服报废，战斗到破破烂烂的护甲，浑身让人看不出能隐藏东西的地方；
　　倏忽，雷火弹凭空出现。
　　太快了！
　　快到时刻提防的木法武者怕也反应不及！
　　便在此时，一道明亮耀眼的光芒，刺破烟尘弥漫的天空。
　　二头领眼睛下意识紧闭，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顿。
　　柳穿鱼完美利用这细微间隙；
　　剑气如罡，打向二头领；
　　同时轻功达到极致，另一只手一鞭子甩出，卷住对方拿捏雷火弹的手腕，灌注着“光”之力的九节鞭，鞭子光滑表面猝然“炸”开……根根细长尖利、可穿破地品防御的“牛毛针”！
　　扎得二头领本能微微松手。
　　木法半步宗师英勇无畏，面临雷火弹的威胁不退反进；
　　瞬息抓稳了剑帅制造的战机，木法绝学，让一旁不起眼的草木化身天罗地网，霎时将二头领“囚笼”其间。
　　一切发生得太快！
　　寻常人肉眼啥也看不清……
　　侥幸离得远，没被头一波雷火弹炸死的玩家，跑近了想捡漏；
　　个个一脸懵逼。
　　“咿，什么时候又冒出个黑衣服的？”
　　“谁跟谁在打？”
　　“谁占上风？”
　　“我们帮谁才有好处啊？”
　　“啊呀，眼睛好疼，哪来的光！”
　　有木法半步宗师的助力，柳穿鱼趁机近到二头领身前，一把抢走雷火弹！
　　鉴定一扫，扫到耳环是储物道具；
　　拍卖行的东西应当就在里头，或许藏着更多雷火弹……
　　不怕！
　　看到底是他剑快，还是二头领手快！
　　再多雷火弹，让他没时间引爆！
　　二头领没再试图动用雷火弹。
　　或许储物格里没存货，也或有什么别的顾忌。
　　猛地，火气四溢，爆发了！
　　二头领如困兽陷入末路，不管不顾，疯狂挣扎！
　　燃烧精血，强行提升功力，成为伪宗师。
　　战力从9043飙增到11071！
　　附带buff“狂战（强）”！
　　柳穿鱼不慌不忙。
　　蔺不知早晨才发现“移魂换体大法”的奥秘，明明其不通武艺，自称资质奇差、学不成武，闲暇出于兴趣，研读过很多心法、秘诀，便对武学有自己的理解……譬如他推演出所谓“换体”，凝结合修二人的肉身力量，功力会在短时间极速提升。
　　事实验证书生的推演没有错。
　　那么……
　　“移魂换体”关键在于“移魂”，破绽当在“神窍”，即颈上玉枕穴！
　　试一试便知。
　　二头领突然的爆发，造成那位木法反噬，不得不暂避锋芒；
　　跟真正的宗师都干过架的剑帅，不可能怯惧一个伪宗师……故作力有不逮。
　　二头领发出狂笑，凶悍挥舞大刀。
　　柳穿鱼辗转腾挪装作不小心，来到对方后方，惹得二头领分外紧张，武功爆发愈加凶猛！
　　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好气势！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柳穿鱼不再“演戏”；
　　剑招如雨！
　　一招比一招更快！
　　伪装的火法，蕴藏的太阳真意，完美压制二头领的“火”……
　　战力11071又如何？
　　水货就水货！
　　被暴揍……藏在头发里、紧贴头皮的小巧护具，天品的，被连着头皮削飞！
　　死穴暴露！
　　柳穿鱼毫不迟疑一剑——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他手速快过脑速；
　　反手`雷火弹，借着灌注“光”的余力狠狠砸中二头领……
　　数十丈外有废弃矿洞，精准将人砸进去！
　　与此同时，剑帅纵身飞得高高！
　　轰，轰轰！
　　巨响，像是一声，太过响亮回荡山间许久，又好像响了几声，声音发生重迭。
　　丈余宽、十来丈深的矿洞，硝烟散去，炸出十几丈宽的巨大口子！
　　雷火弹的威力真真可怖！
　　飞在半空中的柳穿鱼受到余波；
　　震得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问题不大。
　　就是……
　　伪装的黑纱斗笠被掀飞了，血黑蝠绒衣一瞬化作齑粉！
　　幸好，独吾套穿在里头，没发生裸奔。
　　裸奔也无妨，他提前传音木法武者退避，在场没其他……
　　“牛逼啊，太帅了叭！”
　　“妈妈快看，天上有只鸟人在飞！”
　　“闭嘴，什么叫鸟人，是金光超人！”
　　“哈哈哈哈确实，金光闪闪的！”
　　柳穿鱼：“……”
　　别以为隔着一段距离，他就听不到啊！
　　不过，哪来的玩家？
　　这么厉害的爆炸，没炸死他们？
　　不光有玩家，没一会儿从某个黑乎乎、不起眼的土包里，钻出书童；
　　和被他严密保护的书生。
　　然后知道，闻贤阁早先于土匪眼皮底下就在天狼寨，用奇石钝才暗中建造几处“避雷坑”。
　　柳穿鱼默然。
　　真是，白瞎他感情。
　　适才察觉二头领意图同归于尽，他用轻功跑其实来得及；
　　怕只怕寨子里有没撤离的人，才强行借雷火弹那一砸，干扰匪首真气爆发、迟滞对方引动身上的雷火弹；
　　正好连人带弹砸进矿坑，万无一失，不让其有半点逃生的可能。
　　蔺不知感谢恩公仗义出手，没忘诺言，第一时间就表态：“待手下人找寻到云中族失物所在，即刻交由恩公处置。”
　　以及，血锡。
　　说：恩公不介意的话，这一大片山头郡府接手，回头专人挖矿，指个地点，会遣人将矿石俱数送过去……毕竟，血锡矿采挖讲究技巧，很耗费工夫。
　　柳穿鱼没在意这些，蓦地想起一件事——
　　先前在积金湖畔，装作跟蔺不知不认识，尽管本来也谈不上熟识；
　　可一想到自己自称“斧劈天”，突然尴尬。
　　蔺不知来自闻贤阁，肯定知道剑帅，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用他目前还没学到的一个词，叫“社死”。
　　不知巧合，也或察觉到柳穿鱼的异样，蔺不知郑重其事作了一个大礼。
　　表示很抱歉，因种种顾忌，他一直隐藏身份，对恩公实在不诚心。
　　柳穿鱼情绪来得快、去得急，见书生惭愧得不行的模样，立马想开了。
　　没在意对方隐瞒。
　　早就知道，对方报的是假名啦！
　　“见过主吏大人！”
　　一盔甲军士朝书生恭敬行礼：“我等已点数完毕，匪首伏诛，天级有二人，一人被枭首，一人重伤……”
　　很长很详细的报告。
　　柳穿鱼一脸懵。
　　主吏大人？
　　临东……啊不，是东临郡郡功曹，那个令人见者伤心闻者流泪的“林小可怜儿”？
　　剑帅一不关心世事的江湖人，如何对东临郡郡府某些事，知道得十分清楚呢？
　　有一次去“捡”《武林群雄志》捡错了；
　　到手的是《士林异闻抄》，就随意翻翻看，不想，士林轶事精彩程度绝不比武林传说逊色！
　　其中一篇——
　　《真千金之子饱经苦难有雄心连中三元，假纨绔浪儿坐享富贵无大志又得一夫！》
　　题名太长一下子抓住他的眼球。
　　遂对权贵世家林氏，“真假少爷”一事印象深刻！


第51章 
　　说，二十多年前，林氏当家主母临产，忽逢流民暴`动；
　　具体个什么情况没过多笔墨描写……
　　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才诞下没数日的林氏嫡长孙其间被弄丢，后又很快找回。
　　当时不知，找回的是假少爷。
　　故事扯淡得很，却一波三折很引人入胜，起码让剑帅看得津津有味。
　　文章前面一小段，写的真少爷十几年颠沛流离，受尽挫折气节不移，意志坚定如盘；
　　凭靠才气引得无数追捧，被一大儒举荐，得到朝廷（实验性）科举选拔的资格，众望所归一举夺得魁首！
　　笔锋一转，浓墨重彩描述起假少爷鲜衣怒马、纸醉金迷的人生；
　　大篇幅描写他如何三拜檀郎、七遇探花，跟浮云观纯音真人的十二个日日夜夜……最终，喜得十三夫！
　　十三夫个个皆青年才俊。
　　柳穿鱼每看故事习惯认定第一个出场的是主角；
　　先入为主，以为真少爷是主角，迫不及待想看其一飞冲天的事迹！
　　不料，后面那么多文字描写假少爷如何如何潇洒快乐，你侬我侬的看着忒不耐烦！
　　最后一段，真少爷认祖归宗，假少爷待遇不变；
　　真少爷当牛做马，假少爷继续花天酒地……好气！
　　举例子：
　　林氏声势浩大，轻而易举让假少爷当上东临郡郡守；
　　假少爷无能，遂让真少爷上任郡功曹，辅佐之。
　　郡功曹可说在郡府算得上一人（郡守）之下、众人之上，地位很高；
　　也不带这样奴役人的——
　　政、军、民生、财务、郡官吏考核、人才选用，乃至刑罚、祭祀，种种全让真少爷一个人主事！
　　——因而更常被人呼作“主吏大人”。
　　柳穿鱼看向书生的眼神隐约同情。
　　假少爷吃喝玩乐、夜夜笙歌，十三个丈夫！
　　真少爷独守空房，日日伏案，公务倥偬……
　　两相对比，不就是“小可怜儿”吗！
　　当然啦，《士林异闻抄》为避讳，人名、地名都用化名；
　　十分不走心；
　　比如“东临”作“临东”，“河西林氏”写成“西河林氏”。
　　一开始柳穿鱼也以为是胡诌的；
　　看故事时恰好鬼兄经过，跟对方秃噜了一嘴；
　　鬼兄说，应当是真事改编。
　　将故事里二人跟东临郡的郡守和郡功曹对号入座。
　　“林”姓相当常见；
　　眼前书生，气质朗朗如明月，剑帅自然不可能把他跟“林小可怜儿”联系到一块儿。
　　难怪书童一直喊蔺不知“老爷”；
　　柳穿鱼印象里，得一家之主，或德高望重的……不管哪种，年龄一般很大，才被叫做“老爷”。
　　现今看来，蔺不知应如他面相一般，就二十多岁，年纪轻轻的成为“老爷”，果真如故事题名说的“饱经苦难有雄心”！
　　蔺不知听完军士汇报，简单吩咐几句，语气不疾不徐的，条理分明。
　　就，对上剑帅奇妙的目光。
　　默了默。
　　书生褪去面对下属时的冷淡，浅笑：“请恩公稍待，已经在摸查拍卖品和金银的藏处了。”
　　柳穿鱼回神。
　　恍然大悟！
　　假少爷郡守好生恶毒——
　　让弱不禁风的书生来匪窝当卧底，存心想害人性命！
　　剑帅本来对书生印象很好，再有故事滤镜加成，瞬间触动侠义心肠，打抱不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待在书生身旁，自己也会引经据典了……好有文化！
　　美滋滋！
　　没头没尾的一句。
　　蔺不知竟明白他的意思，微怔，眼神柔和：“蔺某此次确实大意……”
　　书童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拍脑壳，“哎呀”一声忙道：“恕罪恕罪，老爷，都是小的不好！可恶成肥猪，敢对我用上调虎离山之计。”
　　阳水鬼叽里咕噜一口气说完：
　　原来，在落星镇分别当天，书生去的是成家私宅，面见也在落星镇、或许想参加暗市的督邮；
　　督邮心中有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搞死蔺不知。
　　书童脑子不大好，真就中了诡计，追起个什么杀手；
　　书生独处险境，具体用何种手段脱困无从得知。
　　反正“搭上”跟督邮暗中往来的匪首；
　　督邮奸诈，匪首也不清楚其一心要搞死的人真实身份，本来厌烦死了如水蛭般吸着天狼寨血的贪官……书生巧妙利用二者矛盾。
　　至于怎样取得匪首信任，书童随口一提也是不明不白的，蔺不知本人没多嘴，不得而知。
　　结果如所见，书生顺顺利利正大光明进入天狼寨，成为“先生”。
　　并以最快速度，布局完成对天狼寨的剿灭！
　　令剑帅叹服！
　　心知：有自己没自己，天狼寨的覆灭已经注定。
　　只不过，没他，闻贤阁人跟那些军士，不可能无一死亡；
　　二头领狡猾，有可能逃出生天……如此，结果不能说完美。
　　柳穿鱼禁不住自得。
　　亏得有他剑帅在！
　　这时，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几名棕衣服挟持着嚷嚷“就好奇看看、我什么事也没做”的家伙过来了。
　　面生的玩家，名字奇怪：“物理超度仙人”。
　　棕衣服回禀说，奉主吏大人命令，成功缉拿此人。
　　咿？
　　书生为什么要抓玩家？
　　柳穿鱼好奇。
　　蔺不知没顾忌剑帅在场，审、询问玩家：“听说，雷火弹出自你手？”
　　物理超度仙人见自己有椅子坐，NPC看着文文弱弱、好声好气的，紧张的情绪一下得以缓解，表情又谦虚又得意：“哪里哪里，纯属巧合。”
　　蔺不知擅长套话，也会耐心倾听；
　　玩家玩游戏，多数不懂顾忌，NPC弯弯绕绕的几句话，轻而易举勾起对方表达欲和表现欲。
　　说：雷火弹确实是他的“功劳”，也确实有很多巧合。
　　天狼寨一直在搞雷火弹，威力比起市面上的厉害；
　　可也就对地级以下有威胁。
　　物理超度仙人作为首测玩家，误打误撞上了土匪的贼船，被带出新手村，一开始也是在矿洞挖矿；
　　他一直对火药啊炸`弹很感兴趣，有现成的机会在眼前，自告奋勇帮忙改进配方、材料等。
　　也只是纸上谈兵，他等级低，有些材料自带毒素，闻着硝烟味差点没毒死他！
　　不得不说，物理超度仙人本事不小，进了匪窝，愣是一次没死，人身自由被限制也不恼火，就安安分分待着，各种琢磨怎么搞出威力猛的雷火弹。
　　游戏里的草木石矿，跟他认知的很多都不一样。
　　就不断尝试，阴差阳错搞出一种威胁到宗师的雷火弹。
　　第一批次成功制成近十枚，试验消耗，加上不知道土匪们干嘛了，用了个差不多；
　　第二批次以为成功了，直到不久前，发现是哑弹。
　　柳穿鱼想起什么，拿出阳水鬼丢给他的两枚弹；
　　其中一枚【物品详情】描述跟他原本持有、炸死二头领的那一枚没区别；
　　另一枚品阶虽不变，多了个括号，注着“哑”字。
　　玩家没说谎。
　　柳穿鱼不知书生目的，想想对方人怪好的嘞，就又多管闲事一回，传音入密告诉他的发现。
　　蔺不知分出注意，看了他一眼，表情看似未变，嘴角轻轻扬起。
　　物理超度仙人还在说。
　　后来怎么都搞不成那样厉害的雷火弹；
　　他很不甘心，绞尽脑汁也束手无策。
　　其实，哑弹不是完全没用……寻常办法无法引爆，可接入丹田作引子，燃烧体内异种力量，雷火弹就能正常使用。
　　消耗一条人命罢！
　　这个法子当然不是玩家提供的，自诩没那么“反`人类”；
　　说是二头领自己琢磨出的。
　　于是才有了用金木水火土五行玩家，引动雷火弹的计划；
　　一方面只能这样，第二批次的雷火弹才会爆炸；
　　另一方面丹田作引，雷火弹受武者境界限制，玩家等级过低，须借用一种诡秘的五行阵才能完全发挥最大的威力。
　　物理超度仙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疯狂吐着槽：“老二好变态，给自己肚子里缝了雷火弹！”
　　丹田作引，说得轻松，除非是玩家，否则武者气海损毁，人直接废掉！
　　二头领自知武功不如大头领，仗着移魂换体大法，只要大头领活着，他便能“持续回血”，就给自己接个雷火弹，好在紧要关头，牺牲自己保住大哥。
　　倒是“情深义重”！
　　柳穿鱼便明白了：适才对战时，二头领行动间为何出现细微的犹豫和迟滞。
　　大抵不确定手里的弹是不是哑弹，丹田又接引异物，或多或少阻挠真气运转；
　　而不到必死关头，贪婪如二头领肯定惜命，不愿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单单为杀退敌人。
　　走投无路，不得已，才想同归于尽。
　　书童一惊一乍：“好惊险！亏得你没拿错雷火弹。”
　　柳穿鱼其实没啥后怕的。
　　二头领状态诡谲，他心有警觉，战斗时尽量拉开距离，最后一下丢出雷火弹，是不是哑弹无所谓……反正就顺手，目的是将人砸进坑洞，借山体土地削弱爆炸威力。
　　物理超度仙人拿起被棕衣服悄无声息送到手边的茶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大人，我全部交代完了！”
　　“坦白从宽对吧！”
　　“我其实是被胁迫的！”
　　“单纯就热爱研究，雷火弹本无罪，有罪的是乱用的人！”
　　“你看我，一双手干干净净的，连只鸡都没杀过。”
　　蔺不知神色淡淡，轻言：“你虽有过，到底被人利用；既有所长，你若诚心悔改，允你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如何？”
　　物理超度仙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可以！”
　　就试探着问：“咋样将功折过？”
　　蔺不知没直言，唤着一棕衣服：“随他吩咐。”
　　物理超度仙人犹豫少许，还是跟着闻贤阁的人走了。
　　……
　　蔺不知看向大脑放空百无聊赖的剑帅，温声道：“拍卖品找到些许，恩公不如前去验查一番？”
　　柳穿鱼基本上猜到东西在哪。
　　只是，满山野的都是“官方”人，懒得引人什么误会，任凭某主吏大人安排；
　　且，存着些好人做到底的心思：
　　天狼寨乱糟糟成一团，难保没一二个余孽；
　　书生心大，身旁除个阳水鬼，没多余人手保护。
　　书童笨脑子，连个调虎离山也能中计，他作“保镖”真不靠谱！
　　正如柳穿鱼猜测的，在二头领灰飞烟灭的巨大炸坑里，发现一堆毫厘无损的神兵宝器护甲，散落着天材地宝，甚至看到他送拍的廿载纯露。
　　蔺不知亲自带路：“恩公点数一下？”
　　柳穿鱼没点数。
　　捡起个沾着泥土、灰扑扑的耳环——
　　[灵储坠·残]（紫）：储物道具，遭到不可逆转的毁坏，仓库一已崩毁。
　　柳穿鱼先前扫眼鉴定过，是有两个大仓库、十二个储物格的地品（金）储物道具！
　　双重雷火弹威力惊人，地品宝具直接被炸坏，掉落到黄品，不可修复！
　　可惜了！
　　好在储物耳环的保护让拍卖品完好无损。
　　除地面散落的东西，没损坏的“仓库二”塞满物资；
　　和看花人眼的成堆金银！
　　成沓的银票！
　　难怪那些雷火弹没塞格子里，而是安置在机关保护，哑弹不好用是一个原因，关键……格子被宝贝和钱财塞满啦！
　　“就这些。”
　　柳穿鱼迟疑了一下，捏着储物耳环：“这个，二头领的东西，我能带走吗？”
　　蔺不知没多问，果断道：“任由恩公处置。”
　　书生如此爽快干脆，态度奇好无比，让剑帅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储物格的事也不好多说；
　　不太确定，但“仓库二”里有“鎏金百变杖”，里头东西多半也是拍卖行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柳穿鱼想解释几句，被忽如其来一阵叽叽喳喳打断了。
　　“好多宝贝！是Boss掉落的吗？眼馋！”
　　“能让我们捡……不贪心，捡一个就行。”
　　“美得你，刚才摸到个橙色物品，被凶巴巴的官兵抢走，好气！”
　　“诶，是老板！”
　　“送上西天”——二师兄的队伍名——四人外加大明白，和另外两个陌生脸，兴奋地冲过来。
　　一边疯狂彩虹屁，夸着“老板武功盖世好帅好帅”“文成武德千秋万载”什么；
　　一边眼睛黏着坑里的宝贝，死死挪不开视线。
　　柳穿鱼被夸得舒服，态度自然好了；
　　看他们眼馋得流哈喇的模样，也没嫌弃……
　　捡起耳环，发现里头的存货时，有一剎他都小心动了。
　　——“灵储坠”不知是因为炸坏，或者别的缘故，无需滴血绑定，注入真气可探知内里。
　　剑帅好心说明：“这些是云中族失物，我将受托送归。”
　　所以，你们玩家，只能干眼馋。
　　二师兄等人失望地“啊”了一声。
　　蔺不知扫视众人一眼，目光回到剑帅面具上：“他们是？”
　　柳穿鱼不吝为玩家表功：“他们助我找到天狼寨。”
　　“原来如此。”
　　玩家听二人对话，转移目标：“老板，你跟‘先生’认识？”
　　柳穿鱼莫名感觉到书生对玩家有些兴致，好心为双方“牵线”：“这位是主吏大人。”
　　蔺不知轻笑：“恩公如何这般唤蔺某？”
　　先前坦白身份，书生告知剑帅，他原名“蔺知”，字“不知”，改回姓氏又叫“林知”。
　　随便喊什么都行。
　　柳穿鱼第无数次感慨：读书人名字就是多！
　　「助理大人？干嘛的？」
　　「县长助理这种？没看到那些官兵对他毕恭毕敬吗！」
　　「大鱼？」
　　「肯定是大鱼！」
　　「兄弟们，考验咱拍马屁功夫的时候到了！」
　　柳穿鱼：“……”
　　文气十足的书生，给人好亲近好说话的错觉；
　　玩家纠缠，七嘴八舌，他也不恼不烦；
　　挥退阻止的书童，表情清清冷冷的，态度却十分友善，耐心跟众人“闲谈”。
　　这头柳穿鱼拒绝别人帮忙，装模作样将拍卖品收拾妥当；
　　那边，玩家拜服在主吏大人的魅力下了。
　　得知剑帅没任务发布，当场变脸，抛弃老老板、认定新老板，一口一个“主吏大人”好不殷情！
　　“……”
　　面对二师兄几个讨巧卖乖，柳穿鱼离开前，终究舍出几根“貔貅精骨”（灵鳉鱼刺）给他们。
　　从几人队聊得知：
　　小机灵跟大明白果真走好运，大明白捡到个紫阶护腕不说，小机灵不但捡到好装备还天上掉下一块金锭，是天级武者战斗时掉落的！
　　buff消失后，大明白左脚绊右脚，摔成重残，被二师兄摸起；
　　小机灵更倒霉，彼时剑帅跟二头领战斗到关键，对方差一步躲进“避雷坑”，慌慌张张的被不知是谁挤了一下，没进坑，直接震死！
　　金锭掉落，反被二师兄捡到……
　　可以想见玩家内部将发生怎样的争执！
　　偏偏小机灵死出地图，只剩大明白一时也联系不上他；
　　目前，“送上西天”小队诚挚邀请大明白和小机灵加入，大明白被说服了，端看小机灵之后如何反应。
　　二师兄几人看到“福运”的好处和弊端，还是心动得很。
　　柳穿鱼也就没所谓。
　　反正他没打算再吃鱼刺，省得招惹到晦气的东西。
　　说晦气，晦气来。
　　这不，回落星镇半途，遭遇“突袭”。
　　·
　　柳穿鱼跟着蔺不知一起离开天狼寨，重逢蓝衣服茍涯、陈喆二人；
　　没看到郎阁主，据说在处理大头领那边的事。
　　“黑白无常”乍遇剑帅，没丝毫意外；
　　柳穿鱼跟书生告别时，蓝衣服们喊着他，奉上五个玉瓶。
　　两瓶清金扶正丹。
　　一瓶十三粒丹药，在地品；
　　一瓶三丸，竟在天品！
　　丹药想出天品、地品，难度比打造神兵宝器更甚……就连宗师，若无药师供养，也只能服食地品丹。
　　茍涯笑：“阁主说动素问楼药阁阁主亲自出手。”
　　药阁阁主制药手段，甚至比其楼主更厉害！
　　彼时在遗泽孤岛，收获的其他药材，也被制成成品——
　　十粒[清风丸]（橙）：让人身强如风，移速（轻功）增加一成，续航更久；
　　散剂[乌蒙散]（橙）：强效迷`幻药，药重点地级武者也会中招，如果整一瓶投在水里，天级武者喝了也会神情恍惚；
　　膏药[金乌骨通膏]（金）：异种力量造成的筋骨断裂，敷上药膏可快速痊愈。
　　郎阁主真是大善人！
　　剑帅惭愧，遂爽快收了所有药瓶。
　　没其余人在场——书生领着书童主动避嫌——直接从储物格拿出9张金票、20两的金锭和……写明500金的欠条。
　　给茍涯，让他带回给郎阁主，是分成。
　　数着面板余额分一半数目的银子，500两……买进卖出次数太多，柳穿鱼着实算不清得分多少给阁主。
　　大差不差吧？
　　有空络戒在手的茍涯对剑帅凭空取物没惊奇，赞叹：“剑帅好气运！”
　　也不婆婆妈妈，金子银子直接收下。
　　转而拿出一块乳白带着淡绿的“砖块”，是“澄壹剑石”，上品的磨剑石，剑锋磨而不损，有蕴养之功；
　　更有说法，剑客磨剑也是修行，好的磨剑石或可让剑客领悟剑中真意。
　　一直拿普通石头磨剑的柳穿鱼难免对磨剑石心动。
　　只是对茍涯的殷情不明所以。
　　茍涯说，是他自己的心意，为剑帅赠予的那枚空络戒，储物器具在手，给他带来莫大帮助，甚至无意间救过他一命！
　　柳穿鱼没打探怎么就救了他的命；
　　“澄壹剑石”品阶在玄，珍奇而不过于贵重；
　　就没客气，笑纳！
　　江湖果真就是人情世故……占到便宜的剑帅乐陶陶。
　　开开心心就轻功赶路，迫不及待想跟鬼兄炫耀他的收获！
　　“爆”出来的拍卖品盛装箩筐，一股脑儿塞在百宝袋，就一身轻松。
　　·
　　于是乐极生悲。
　　凭空飞出一张大网，不是刘三武器的那样罗网……半点沾不得，否则犹如昆虫碰上蛛网，哪怕半步宗师，也会被束缚手脚片刻。
　　剑气纵横！
　　连网带蛛被斩裂，七零八落的。
　　柳穿鱼脚点树梢细枝，借力飞……飞不起来！
　　心知魔教妖人诡计多端，他双脚甚至不敢沾地，不想——
　　不见妖人，先闻笑声。
　　“本座运气不错，终于给我劫到你了，剑~帅~”
　　“切莫挣扎，这方圆五里每一寸，皆被本座洒遍畸头鲨胶，除非剑~帅~你真的能跟鸟一样，否则……哈哈哈！”
　　单脚被沾在树头的柳穿鱼，感觉独立的姿势太另类，干脆放下另一只脚。
　　一开始是气恼的；
　　看到妖里妖气的家伙现身后，陡地又消散了。
　　剑帅盯着一身大红色、花里胡哨的妖人，眼神奇妙。
　　肯定不是忽然审美在线，被那样一张美到妖异的脸庞给迷住了。
　　只在想：
　　畸头鲨胶，乱七八糟的功用无需细说，众所周知其黏性超强，可将几乎任何两样东西黏合在一起，除非畸头鲨鱼油化解，黏在一起的人或物无法分开；
　　更重点的在于，超贵，有价无市！
　　洒遍方圆五里每一寸……不啻烧掉一座金山吧？
　　如此大手笔，就为抓到自己？
　　李寻鹿他……
　　脑子终于坏掉啦？


第52章 
　　面对魔教妖人，真得丁点儿松懈也不能有。
　　这不，柳穿鱼只不过有一息的……甚至连走神也说不上，就是在思考问题，没放松警惕；
　　给到李寻鹿一丝空隙。
　　不知对方说谎了，其实周遭五里不是每一寸洒遍畸头鲨胶，也或者其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反正妖人行走自如，没出现像剑帅一般脚被黏着的情况。
　　如花蝴蝶般，翩跹落在同一根枝头。
　　抵近，二人身距不足三寸。
　　那家伙一个劲儿还要“贴贴”，就更紧密了。
　　柳穿鱼不光闻着对方身上淡淡隐香——想是衣服熏过香，一个大男人真够臭美的——甚至感受到对方的吐息，擦过耳垂。
　　痒痒的。
　　糟心。
　　李寻鹿于是笑出声：“哟，耳朵红了~”
　　就，对着剑帅的耳垂轻轻吹了口气：“真敏感~”
　　好一副恶少调戏良家儿郎的作态！
　　柳穿鱼木着一张脸。
　　只是鞋底被黏死，真气又没被封，他也不是不能动手的。
　　没急着动手。
　　死鱼眼透过面具盯着凑近的大脸看。
　　哎？
　　这家伙左、哦不，应该是右，右眼眼白居然有一点红痣……越发“妖”了！
　　李寻鹿对着他脖子吹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怎么这样看着本座？莫非被本座美貌给迷花了眼？”
　　柳穿鱼：“……”
　　一言难尽。
　　“可不能让你白看，剑~帅~”
　　魔教妖人假模假样思考，嗓音忽地扬起：“本座也要看回来……”
　　话没说完，迅疾如风，伸手想摘剑帅的面具。
　　“来，让本座瞅瞅，大名鼎鼎的剑~帅~到底长着怎样的一张脸！”
　　柳穿鱼更是手快如电，剎那格挡！
　　遂，剑出鞘！
　　脚被黏在树梢又有何妨，剑气切断细枝，同时毫不手软朝妖人自诩“花容月貌”的那张脸抽剑！
　　李寻鹿抵抗，不见半丝仓皇。
　　他善蛊，寻常使得的掌上功夫，可不敢白手硬刚无上剑意；
　　躲躲闪闪，难免被剑气擦过颈项，惊险地扭开，免除一场枭首危机。
　　一张嘴偏不消停，抱怨的口吻透着莫名的亲昵：“好凶~
　　“莫非面具底下其实一张丑脸？”
　　李寻鹿一边躲着不受挨打，一边叨叨咕咕，神色纠结，透着为难：“本座可不喜欢丑的！哎~轻点~”
　　连忙改口：“莫恼啊剑~帅~，你是例外，就算是个丑东西，本座勉强也能忍受。”
　　对方一个劲儿避战，柳穿鱼打着打着没了劲；
　　本想收手了，问一问对方一而再再而三招惹自己到底什么毛病……
　　主要是，脚下无处着力，轻功也不是啥驭风凌空的道术，快撑不住了。
　　不料被骂“东西”，剑帅当场怒。
　　接着爆锤！
　　《逍遥游》是最顶级的轻功，飞得高、飞得远，柳穿鱼脑筋也灵活，脚尖直接点在魔教妖人肩头。
　　——想踩对方的狗头，到底是魔教左使，手段不差，怎可能让人踩到头顶上？
　　如柳穿鱼猜想，李寻鹿的衣服不沾畸头鲨胶；
　　黏在鞋底、涂着胶的细枝，不至于再度让他的鞋粘在妖人肩头。
　　是一场酣战！
　　只需一个着力点，剑帅轻功无限续航。
　　李寻鹿不想被揍脸，光靠躲没有用，被迫出招……
　　以招拆招。
　　剑客战斗力爆表！
　　远战剑意显化罡风，近战更是无敌！
　　寻常蛊师，敢让剑帅近身，不送上门当沙包吗？
　　李寻鹿终归不“寻常”，胸口、肩膀吃到伤害，硬是完美躲开被揍脸，连发型都保护得好好的。
　　呼啸而来的蛊物，不光是常见的虫啊蛇啊，有飞禽、走兽；
　　飞禽鸣声清唳，叫得人头晕眼花，利爪如钩、尖喙如刃，俯冲而下速度极快，巨大的翅膀足以扇飞好几个成年人；
　　走兽似狼似虎，咆哮震得人气血翻腾，速度不算顶快，四蹄坚实有力，踩着地面仿佛在摇动……
　　真是个不正经的蛊师！
　　李寻鹿脱离剑帅的剑气范围。
　　拿着一杆重紫蛊笛，吹出的曲乐诡诞又有点好听。
　　遭群殴的柳穿鱼不见退缩；
　　再一剑……
　　心间陡觉一阵危机，空中强行扭转身形，纵身飞高数丈！
　　果不其然，是悄无声息，连他都没察觉到的，左右土地突然钻出二武者！
　　等级分别是：
　　147（129）级；
　　142（129）级。
　　传说中蛊王才可制成的蛊人！
　　奇怪的面板等级……看到过匪首先例，柳穿鱼很快有了推定：原本是两个天级巅峰，被李寻鹿用蛊术强行拔高到半步宗师。
　　魔教妖人，恐怖如斯！
　　面对一堆蛊，其中有二半步宗师，柳穿鱼毫无所惧。
　　剑气横扫，霎时击退左右半步宗师；
　　轻功续不上了，脚点似狼似虎的走兽……又被黏住了！！
　　还真的全涂上畸头鲨胶了？！
　　无不无聊啊堂堂一个魔教左使！
　　柳穿鱼服输吗？
　　当然不！
　　双脚一蹬，脱去长靴。
　　鞋黏在走兽头顶，之后他完全可脚点鞋身，不怕轻功没着力。
　　便是腾挪……
　　身体倏地软了，挪不动！
　　走兽庞大的身躯足足有一丈高。
　　柳穿鱼软软地从其颅顶摔下……
　　提气，想翻身！
　　绝不可脸着地啊！
　　摔成猪头都成小事，万一整张脸陷在草泥间，被畸头鲨胶黏着，剑帅的名声就毁了！
　　幸好李寻鹿勉强做了回人。
　　花蝴蝶飘飘飞，轻轻巧巧接住摔落的人。
　　是一声轻笑：“投怀~送抱啊~我的剑~帅~”
　　柳穿鱼心胸开阔，暴揍对方一顿——虽遗憾没能打爆成猪头，可也显然，对方是吃了些亏的——后，郁气消散，淡定让对方抱着，甚至感觉不舒服，用力挪动身体，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李寻鹿自然有察觉，笑意更大：“好乖哦~”
　　柳穿鱼默。
　　战斗时都不忘废话的李寻鹿，这会儿却安静了。
　　就，很诡异的，在剑帅身上摸来摸去。
　　纯洁的。
　　摸摸露在半面妆外的半张脸，捏捏柔软的两边耳垂，点点挺秀的鼻尖，搓搓温热的嘴唇，挠挠小巧凸起的喉结……爱不释手。
　　柳穿鱼：“……”
　　果然，脑子有疾，很严重的那种！
　　“怎的一直不说话？”
　　李寻鹿纳闷：“忘形香只让人行动不能，不是变成哑巴吧？”
　　柳穿鱼沉默是金。
　　就一个想法：忘形香好值钱的！
　　“本座莫不会下错了药？”
　　“把人药傻了？”
　　“这可如何是好？”
　　李寻鹿自言自语，半晌，凑近大脸，上手摸着剑帅的头发，不死心想解开对方的面具。
　　“好奇特的面具，黏在你脸上的？怎样都不会掉呢~”
　　柳穿鱼忽问：“你寻我何事？”
　　第一次被李寻鹿找上门前，他跟对方全然没交集。
　　甚至不知李寻鹿是谁！
　　李寻鹿倏地安静。
　　少刻，他迟疑地问：“本座没说过寻你的缘由？”
　　柳穿鱼死鱼眼。
　　魔教妖人震惊了：“那你为何见着本座就喊打喊杀？”
　　剑帅木然。
　　谁喊打喊杀了？
　　不是这家伙老是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找他麻烦……
　　一副要抓活口的作态？
　　想杀死想活捉剑帅的人太多，习以为常了。
　　初时，只当是无意间又得罪个谁，回击起来绝不手软。
　　打来打去次数一多，通过江湖传闻已知魔教左使是个什么样的人，渐渐明白，这家伙或许就单纯无聊；
　　没事找事，寻自己的乐子。
　　剑帅是别人想寻乐子就寻乐子的吗？
　　来战！
　　李寻鹿陷入沉思，忽而笑癫了：“哎呀哎呀，是本座不好~每每看剑~帅~的模样太~好玩了，都忘了正事~”
　　柳穿鱼也沉思：这家伙说话，明明也没像玩家聊天一般呈现文字，为何他诡异地感觉到，仿佛看见一个个波浪号……如何做到的？
　　“行吧~怪本座。”
　　李寻鹿端正面容，努力严肃，问：“听闻剑~帅~剿灭天狼寨，好威风~”
　　柳穿鱼没吭声。
　　这家伙也是“长目飞耳”吗？才几个时辰的事，就“听说”到了。
　　李寻鹿做作地唉叹：“坑了本座好一笔订金，你说，如何赔~偿~？”
　　柳穿鱼，盯。
　　李寻鹿解释：“那些个雷火弹，真有意思~本座被人找上门，顺手就订了一批……结果，被剑~帅~你搅黄了。”
　　剑帅无声表达“与我何干”。
　　李寻鹿打量他，再度笑了，春花灿烂：“天狼寨不过是枚小棋子，灭了就灭了，”神神秘秘的，“其幕后黑手……嗯~想知道吗？”
　　柳穿鱼漫不在意：这家伙越吊胃口，他就越不好奇，主打一个叛逆！
　　魔教妖人说话间一只手不闲。
　　抓起剑帅的手揉揉捏捏。
　　柳穿鱼莫得感情，任其施为。
　　于是，李寻鹿又跑题了：“你不是剑客吗，怎的不见起茧子？”
　　剑帅暗暗得意。
　　天生丽质，谁懂！
　　爱臭美的家伙肯定羡慕死吧？
　　捏啊捏，妖人妖异的眼瞳透露出露骨的喜爱。
　　低头……
　　用他的大脸在柳穿鱼的脸上蹭啊蹭。
　　撒娇似的：“为何非戴个丑面具，磨得本座脸疼~”
　　柳穿鱼终于克制不住嫌弃。
　　烦人。
　　脸快被蹭破了！
　　憋不住再出声：“寻我何事？”
　　一字一顿，重复着问题。
　　李寻鹿“蹭”的动作一顿，恍然大悟，遂忍不住笑：“本座见到剑~帅~就心喜，总是忘了正事~”
　　抓紧剑帅的手，好歹没再捏啊揉啊蹭的，总算回归正题。
　　先是问：“剑~帅~独自飘零，没好奇过自己的身世吗？”
　　柳穿鱼奇怪地看他。
　　有啥好好奇的。
　　老头子说过：天上掉下个金蛋蛋，被他捡回去，被窝里孵了整整九年，破壳诞出个婴儿。
　　就，取名“蛋生”。（*）
　　万幸！面板自带姓名“柳穿鱼”。
　　“柳穿鱼”不够霸气，好歹不算奇怪。
　　否则，照鬼兄喊法，自己不得是“小蛋”？
　　嘶！
　　李寻鹿一副看破他心思的神态，笑意收拢，高深莫测：“你以为的身世就是你真的身世吗？”
　　难不成还能假？
　　柳穿鱼无比坚定。
　　李寻鹿叹息，表示理解，没打算马上说服他，只“道明事实”：“无论你信与不信，你我乃是半身。”
　　柳穿鱼：“……”
　　半身？
　　什么……意思？
　　李寻鹿俯首，再拿脸蹭蹭怀中人的脸，语气是满满的欢喜：“你看，我俩长得一模一样，可不就是半身？”
　　柳穿鱼默。
　　身高、身形差不多，也谈不上完全一致，更莫说长相……
　　怎的就一模一样？
　　李寻鹿这回记性好了，没说着说着就跑题，是难得认真（？）——
　　“数年前，本座发现一些隐秘，或能称作惊世骇闻。”
　　“然后意外地找到你。”
　　“你也发现了是吧？一些很有意思的事……”
　　柳穿鱼有听没有懂。
　　李寻鹿没打谜语，道：“就如，你送我的那点小礼物。”
　　柳穿鱼：？？？
　　他啥时候送的礼物？
　　“那些……”
　　“天外人。”
　　“剑~帅~好狠心，将本座送你的礼物转手用在外人身上，真是~伤我的心！”
　　——啊！说的是百连丘时喂蛊给那谁谁一事？真给玩家找到这家伙了？有点本事！
　　柳穿鱼恍悟。
　　嗐，当是什么“惊世骇闻”呢，有啥大不了？
　　不就游戏、玩家这些。
　　所以，跟对方有事没事老是逗弄自己有个半块铜板的干系？
　　柳穿鱼眼睛瞪久了，累，悄悄眨巴几下。
　　被李寻鹿看到，立马就不伤心，发癫似的又在他脸上蹭蹭蹭。
　　柳穿鱼：“……”
　　“没啥~小虫子而已，也不重要！”
　　李寻鹿大方地“原谅”了他，继续说：“本座尚未查明缘由，但你就是我、我也是你。”
　　柳穿鱼淡定……
　　不能！
　　说的什么鬼话？
　　李寻鹿得出结论：“你属于本座！本座当然要带走你。”
　　李寻鹿看剑帅反应木讷，就举例：“柳穿鱼，李寻鹿，看，我们的名字都一样。”
　　这一回，柳穿鱼莫名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没忍住吐槽：“那你最该找的是聂追鹤。”
　　寻鹿、追鹤，才更般配吧？
　　李寻鹿顿时脸绿了，无比厌嫌：“那个连走路都不会的废物？”冷哼，“欺世盗名的伪君子，怎配得与你我相提并论？”
　　不想多提一句无关的人，秒变脸，柔声细语跟哄骗人似的：“如何，随本座回瀚海？
　　“珍馐美馔，金银珠宝，功法秘诀……应有尽有，随你取用。”
　　柳穿鱼没心动。
　　脑子有疾的人说话如何能信？
　　病入膏肓了都！
　　赶紧送义庄，盖板子罢！
　　剑帅“郎心似铁”。
　　张扬自信的魔教左使难得沮丧：“本座对你不好嘛~”
　　柳穿鱼双眼放空，无话可说。
　　李寻鹿蓦地板起脸，不笑的模样格外冷厉，霸气外露：“好言好语既不愿听，那本座只能来强……”
　　霸气不到一息，萎了！
　　情势颠倒！
　　魔教妖人变得软趴趴的，剑帅行动恢复如常。
　　眨眼，李寻鹿连衣服带鞋子被“剥夺”。
　　柳穿鱼顾不得嫌弃，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套着妖艳大红、宝光闪闪的外袍，双脚插入鞋筒。
　　秒换装！
　　没拿剑的手一把用力摁着妖人半摔半躺在草泥上。
　　于是被“黏”着的人成了对方。
　　自讨苦吃！
　　一霎间柳穿鱼想剥光对方，把人整个儿“糊”在草泥地里。
　　转念忆起对方也没让自己脸着地……
　　对方是蛊师，手段繁多诡秘，看似落入困境，说不定也是演的。
　　姑且手软了一把。
　　乱七八糟虫啊蛇啊鸟啊兽，包括二蛊人半步宗师，早在李寻鹿叽叽歪歪时退散了。
　　不知藏身何处。
　　处境倒置，李寻鹿成剑帅刀俎上的鱼肉。
　　其被摁地的一瞬，眼神明显惊讶，下一息笑出了声：“本座用尽手段，忘形香竟也拿你不住……好厉害~啊我的剑~帅~，合该是本座半身！”
　　保持奇奇怪怪歪着躺、肯定不会太舒适的姿势，上上下下打量剑帅，点点头：“连衣服穿着也刚刚好~”
　　柳穿鱼懒得纠正。
　　抽剑！
　　李寻鹿笑容不改，面上故作惊慌，配合剑帅，好浮夸的：“饶命啊~剑~帅~”
　　剑帅是喊饶命就能手软的人吗？
　　当然不！
　　冷酷无情，动作利索，扯掉对方的造型奇特、坠饰宝珠的发冠。
　　乌黑长发十分顺滑油亮，散落开了。
　　“……”
　　柳穿鱼纳闷。
　　上回不是削掉对方的头发吗？
　　这么几天就长好啦？
　　很快也不纠结！
　　这回，要彻底给对方一个教训！
　　剑气如丝，精准擦着对方的头皮，没造成一点误伤……替对方连根斩断三千烦恼丝。
　　妖人变秃驴，哈~
　　被剃光头的妖人毫无羞耻，笑得可开怀了，半边身体黏着地、不想裸奔就动弹不得，抛飞媚眼：“原来你喜欢本座这样子？行~”
　　他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当即决定：“本座回头就去本祇园，赶走那群老秃驴，顺你心意去出家~如何？”
　　好狂妄！
　　看到光着头的家伙，柳穿鱼倍儿爽，也有心情说话了：“该去欢喜宗才是！”
　　没个正形的酒肉和尚，跟这家伙最投机不过。
　　不料，妖人还嫌弃：“都是一群妖僧！”
　　明明他这般模样比任何一个妖僧更像妖僧！
　　假“妖僧”眼睛一眯：“不过，欢喜宗有一门欢喜合修功法，倒是适合剑~帅~与本座，且待本座走一遭~”
　　剑帅丑拒。
　　他好好一个剑客，作啥子跟个妖人“欢喜合修”！
　　李寻鹿怨念：“这也不好，那也不行，剑~帅~你好难伺候~”
　　柳穿鱼冷笑。
　　他还可以更难伺候！
　　才不在意啥啥“趁人之危非君子作为”，对着行动被困的家伙一顿胖揍。
　　专打脸！
　　“啊~痛啊~”
　　“轻点~”
　　“哎呀别只打一边~打肿了就不对称啦~”
　　“来，这里还没挨着，再来一下~”
　　“用力点~”
　　真真是魔教妖人！
　　脸皮超厚……生理意义上的。
　　柳穿鱼使出七八成力气，胖揍好一会儿，对方也没变成猪头！
　　想是用什么秘术专门炼过头颅脸面。
　　打着打着，趁着拳头落下，对方舔了舔他的手指！
　　可把剑帅嫌弃得不行！
　　连忙收手。
　　再不手软了，举着剑鞘砸对方脸。
　　这回，李寻鹿不愿配合，项上脑袋转来转去灵活得很，就是打不着。
　　柳穿鱼手一抖。
　　蓦然回转身。
　　笑……憋不住了！
　　太好笑了！刚刚的画面。
　　李寻鹿不干了：“剑~帅~你作甚背对着，快给本座笑一个~”
　　柳穿鱼笑完，心累。
　　除非他一剑了结这混蛋！
　　否则……
　　妖人毫无廉耻，感觉就算真剥光对方的衣服，估摸人家还要展示一下自己的好身材！
　　至于说，一剑了结……
　　都没动真格，想也知道，难办。
　　“没看到~没看到~，再笑一个嘛~我的好剑~帅~”
　　笑个头！
　　柳穿鱼彻底不想搭理这家伙。
　　本来，他以身涉险、故作上当，是真的吸入忘形香，险些脸着地，就想逼出对方真正的目的，也好“对症下药”解决一桩烦恼事……哪料，这家伙真就什么目的也没，纯纯有病！
　　从不服输的剑帅默默认输。
　　不想再纠缠了。
　　走人……等等！
　　怎么能忘了钱袋之仇？
　　且，对方拍卖会上使坏，害他差点没拍到洗铅草！
　　柳穿鱼记仇。
　　转回身，打量着妖人。
　　妖人维持奇怪的姿势大概也觉得累，朝剑帅抛个眼神，自行脱掉里衣，调换个正面的姿势。
　　“喏~本座可不是小气的性子，你想看，就大大方方让你看~”
　　一块人肉，有啥好看？
　　柳穿鱼目光移到被自己随手丢开的华丽发冠……
　　捡起。
　　咦？
　　好几颗极品的东珠！
　　果断全部拽下。
　　等自己的发冠升到地品、天品都用得上！
　　十三颗东珠，八颗地品、五颗天品……真豪横！
　　李寻鹿笑看剑帅的举动，挑眉：“原来你喜欢这玩意儿？跟本座回瀚海，宫里多的是，你当弹珠玩也行~”
　　第一次干打劫的勾当，柳穿鱼不免心虚。
　　结果听到对方拉仇恨的话，一时羡慕嫉妒恨，理直气壮将东珠揣进自己腰包！
　　被这妖人，耽搁了许久……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走人！
　　……
　　“就是这……哎？我脚怎么抬不起来？”
　　“别挡着路啊撞机了，啊呀！”
　　“我去，怎么回事？我手黏在地上了！”
　　“草，我的屁股动不了……什么鬼！上回没这样……”
　　“那里有人！”
　　“好像是对小情侣！”
　　“哇，衣衫半褪、好妖的和尚！”
　　“他们是在，野战？”
　　“嘶，这么会玩？”
　　“是我一个清纯女高能看的嘛嘻嘻~”
　　“看起来挺唯美的，好般配。”
　　“玲玲你看！穿着红衣的那个！”
　　“啊……面具！宣传CG里的那个是吧！”
　　“我要录屏！哎呀，手动不了，谁有手机，帮我拍一下？”
　　“宣传片里的NPC，肯定是核心人物！不能错过！”
　　“动不了，啊，我另一只手也被沾着了！”
　　柳穿鱼：“……”
　　一群大概于此地设置过定位，传送过来的玩家。
　　男男女女撞作一团，摔在地上全被“黏”着。
　　瞥向裸着上半身、被许多人看到也不害臊的家伙，柳穿鱼脚步一顿。
　　服了！
　　脱去被他套在身上的大红衣袍，甩到对方身上，替他遮一遮羞。
　　可别丢脸丢到玩家那，让“现实”里的人以为“NPC”都像他这般不正经！
　　原本盯着玩家、眼神不怀好意的妖人，回神，冲剑帅妖妖娆娆笑了：“心疼本座了~”
　　柳穿鱼捏拳。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说的就是这种人！
　　李寻鹿连忙“安抚”：“莫恼莫恼，你听~这些玩意儿，在说我们好般配呢~”
　　若有所思：“本座改主意了，你不想承认你我是半身也行~就当，唔，情侣吧~
　　“哎哎~我的好剑~帅~，你别走啊~本座决定不带你走了，你带本座走吧好嘛~！”
　　好个矢之气！
　　柳穿鱼不再驻留。
　　挥一挥衣袖，留下喊着“别走~”的妖人，管他死活！
　　玩家只听到一声“别走”，顾不得自身困境，一个个化身瓜田里的猹——
　　“痴情郎遇见负心汉？”
　　“用过就扔，始乱终弃吗？”
　　“好可怜的俏和尚！”
　　“渣攻贱受？”
　　“说不准是渣受贱攻。”
　　“那么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会是攻？”
　　“美攻强受多带感~”
　　“笔给你，马上给我写！”
　　“不愧是玩剑的，面对美色毫不动摇。”
　　“铁石心肠！”
　　“没杀妻、杀夫证道已经不错啦！”
　　“心中无男人，出剑自然神！”
　　“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
　　柳穿鱼：“……”
　　烦死个魔教妖人！
　　连带着他一起丢脸，都丢到玩家跟前了！


第53章 （修）
　　没东西粘鞋，柳穿鱼行动无阻，果断轻功，飘然飞远。
　　……
　　“诶？等、等等啊大侠！”
　　有玩家倏地回神，尔康手——
　　“先救了咱再走啊！”
　　“大侠！大侠你好歹留个姓名呀！”
　　“别喊啦，尾气都看不到了。”
　　“轻功好帅，哪像咱学的，一蹦一跶跟哈`蟆似的！”
　　“关键人物给跑了，可惜！”
　　“NPC叫啥来着？”
　　“论坛情报说，叫柳穿鱼，外号剑帅……噗！”
　　“噗，莫名中二的感觉！”
　　“柳穿鱼？我养的小草花就叫这个，最喜欢纯白的，仙气！”
　　“也不一定是本人，好多NPC剑客喜欢cosplay他。”
　　“是哦，不是说白衣银剑吗？”
　　“人都走了，管他真假，现在问题是咱这样怎么走啊？搞慢了，奇遇不会跑的吧？”
　　“少来乌鸦嘴！”
　　“不是还有个俏和尚……”
　　“嘘，小声点，他看过来了！”
　　“过来了过来了！”
　　“哎呀总算有救啦。”
　　“敲，真有人能长成这样？也太好看了，流口水！”
　　“这游戏建模真棒！要不考虑出个恋游？”
　　“长得也太妖了，红衣服一穿，不像好人啊！有点害怕……”
　　“莫慌，山人自有妙计！”
　　红衣“妖僧”，赤脚踩在草泥间，不留足印；
　　悠哉悠哉，如闲庭漫步；
　　玩家几句话的功夫，悄然落到众人身前。
　　“瞬……步吗？”
　　一人脱口而出，迎上“俏和尚”含笑的目光，声音渐小到无。
　　钢铁直男被笑得脸红。
　　妖异到“不像好人”的红衣NPC态度意外和善：“众位少侠为何躺趴在此处？”恍悟一般，“赏风景？好雅趣~”
　　“大哥，啊不、大师，不是，我们动不了，你看……”
　　NPC惊讶：“为何动不了？”
　　玩家苦恼：“不造啊！”
　　“大师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吧？”
　　红衣NPC作沉思态，忽地，目光一转，对上其中一位男玩家：“你所言的妙计是何妙计？”
　　「草，NPC千里耳啊！隔那么远，我们说话声音也不大啊，咋听到了？」
　　「是顺风耳。」
　　「阿大，你说的到底是啥山人妙计？」
　　「阿大专心应付NPC，别骚扰！」
　　“阿大”莫名打了个哆嗦，没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试探道：“大师是不是在烦恼……你、你情缘？”
　　“情缘……”
　　李寻鹿咀嚼着这个词，旋即笑开：“是呢~真拿他没办法~你有什么妙计？”
　　阿大立马来了劲：“英雄救美！”
　　引得NPC一声疑惑：“嗯？”
　　阿大解释：“人在危险时获救，产生吊桥效应……说不准就会死心塌地爱上你！”
　　红衣NPC若有所思。
　　一女玩家勉强操作能活动的胳膊肘拐了队友一下：“馊主意！”
　　忙道：“英雄救美过时了，现在流行你跑他追，要不干脆巧取豪夺吧！”
　　有一人积极出主意：“装作移情别恋，欲擒故纵，你情缘感觉到落差，说不准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不行火葬场，让他为你疯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实在点，金钱攻势！五百万，搞个恋爱合约，假戏真做！”
　　玩家鸡一嘴鸭一嘴想出五花八门各种“追夫攻略”。
　　李寻鹿轻笑：“听起来挺有道理。”
　　玩家眼睛“噌”地发光：“是吧是吧……大师你对我们的主意满意了吧？就，能不能好心帮把手？”
　　最好给点奖励，发布个隐藏任务什么的嘿嘿~
　　NPC笑吟吟，让玩家以为先前感到的危险是错觉，乐陶陶做起美梦。
　　李寻鹿慢悠悠地开口：“满意……”
　　蓦地变脸，眼神透露杀意：“谁给你们狗胆，当本座的面算计本座的人？还敢对他呼来喝去！”
　　？？？
　　玩家们错愕——
　　不是，你问我们才帮忙出主意的吗？怎么能说“算计”？
　　而且他们什么时候对那人“呼来喝去”过？
　　满腹的疑问来不及说出口。
　　“看在你们有些话还算动听的份上，本座姑且发发慈悲罢！”
　　李寻鹿轻轻一甩袖，送一行人上西天了！
　　玩家十人队，一霎团灭！
　　玩家们：！！！
　　浪费半天的感情，莫名其妙就死了。
　　憋屈。
　　只能拿手机在区域频道刷屏！
　　宣泄得还不够，有人打开论坛，洋洋洒洒写了大几千字的小作文。
　　于是……
　　“俏和尚痴情无悔追剑帅遭抛弃狂性大发成妖僧，冷剑客铁石心肠拒情缘断红尘薄情寡义负心人”的故事在玩家间广为流传；
　　真叫一个“男默女泪”！
　　逐渐又衍生许多二创，什么“正邪cp”、“剑客x妖僧”、“路遇王道”、“雨露不拆不逆”……乱七八糟各类“党”。
　　在论坛上影响深远。
　　掀起好几波掐cp、撕逼，血雨腥风、震惊吃瓜路人！
　　作为有“透视眼”但没开天眼的当事人，柳穿鱼目前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轻功跑出老远，察觉没畸头鲨胶的存在了，倏地松了一口气。
　　本来抢妖人衣服，是怕独吾套也别一不小心给黏着就麻烦……啊！
　　低头看看脚。
　　扶额。
　　他的鞋，[独吾靴]给忘了！
　　黏在那头走兽头上……希望没弄丢！
　　烦人的李寻鹿！
　　鉴定：[缠云坠星靴]（红）。
　　直接+600战力，比起独吾套完整，数值更高一丢丢。
　　柳穿鱼默：魔教妖人太有钱了！
　　可是鞋子偏大，松垮垮的，不服帖；
　　穿着不是太爽快……也不想穿二手的！
　　想到那家伙妖里妖气的作态，浑身难受。
　　果断换了买血黑蝠绒衣时店家半卖半送的蛮牛皮靴。
　　有空找那家伙换回鞋子。
　　柳穿鱼无奈。
　　刚打算往后尽量避开有病的家伙……
　　如何避？
　　翻手，掌心出现一枚金灿灿的骰子。
　　骰子中空，内藏“红豆”。
　　适才任务的奖励。
　　没错！
　　刚刚面板发布了任务，被他顺手完成——
　　大概在他吸入忘形香后，被李寻鹿当小娃娃一般摸摸抱抱时，眼前突兀“弹出”新任务提示。
　　【大战：李寻鹿！】
　　就，稍微奇怪……往常挑战高手，零星得到点声望和经验，但面板不会特地布置个任务；
　　且“大战”什么，以往接着的都是地址/势力名，这还是第一次针对到个人。
　　任务详情：人贱自有剑帅收！是时候让魔教妖人经受一场来自社会的毒打……不要大意地打爆狗头吧！
　　奖励：玲珑骰子。
　　[玲珑骰子]没显示品阶。
　　当心头有强烈的愿望，不确定往哪个方向走，投个骰子，“红豆”指路；
　　指引正确的方向。
　　寻人、寻宝挺好使；
　　借助它，也能避开不想遇到的人。
　　柳穿鱼试探性旋转骰子……红豆指向落星镇。
　　还挺准！
　　相当满意，将玲珑骰子塞进储物格。
　　天光晦暗，细雨飘零。
　　柳穿鱼不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云中庭院。
　　鬼兄如盘石，静坐在回廊间。
　　纹丝不动，好似气息全无。
　　“人质”流沙屁股疼，悄咪咪挪了挪；
　　不小心搞出一点细碎的声响，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偷瞄黑衣鬼面的男人……半晌，缓缓、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强自镇定的外表下，内心无比抓狂！
　　「我快疯了，这家伙真跟鬼一样！」
　　「老板咋还不回来？」
　　「哎？我们都上船往新手村方向去啦，老老板没回吗？」
　　「要不你自尽吧，死出来拉倒。」
　　「操蛋，我自尽不了啊，一点想动手就莫名感到什么气场，压着动不了！」
　　「那就忍忍，当磨炼意志力了噗。」
　　「屁！」
　　「今儿个真高兴啊真呀么真高兴！」
　　「我草你个沸羊羊，幸灾乐祸是吧？」
　　「没！要离开这鬼地方，解脱了……新老板人超好，还答应给我们在官府安排工作！」
　　「从小到大连个小组长都没当过的我，居然要当官啦哈哈哈，下线给我妈打电话炫耀下，肯定会夸我出息！」
　　「那你可真够出息的！」
　　「啊啊啊，你们别只顾自己开心啊，替我想想办法……啊，不用了，哈哈，老板回来啦！」
　　柳穿鱼一回到云中庭院，就看到玩家在刷屏。
　　玩家也能当官吗？
　　先是惊奇，转而是少许忧心。
　　“林小可怜儿”是真君子，可别给玩家忽悠坏了！
　　“忘形香。”鬼兄冷不丁先开口。
　　柳穿鱼回神，看到流沙抓脸挠腮坐不住、恨不得插翅逃跑的模样，大发善心先让对方自行离去……然后回着鬼兄，没隐瞒：“哼，遇到李寻鹿~”
　　惊！
　　忙住嘴！
　　他怎么就被传染到奇奇怪怪的口癖？
　　剑帅没来得及糟心呢，忽觉冷风嗖嗖地吹……好强的杀气！
　　来自鬼兄！
　　鬼兄作为画楼这一代最优秀的丹青手，便在杀人时，也半丝不见杀气。
　　柳穿鱼瞬间忘了晦气的家伙，担忧：“鬼兄怎么了？”
　　鬼兄判官笔拿在手，一字一顿：“我这便杀了他！”
　　柳穿鱼：“……”
　　竟有种诡异的心虚……
　　咋回事？
　　“鬼兄且慢。”
　　剑帅绞尽脑汁，不知道如何劝解。
　　好在鬼兄善听人言，他一说“且慢”，对方就中止一切举动。
　　柳穿鱼纠结少许，想出个不怎么高明的借口：“我已拿回拍卖品，不确定哪些是、哪些不是……不如鬼兄帮我验看验看？”
　　鬼兄杀人也好，或者想干什么，他原不该多管闲事；
　　可对方内伤在身，总不好再反反复复；
　　李寻鹿有奇奇怪怪的蛊，甚至有两个半步宗师的蛊人，万一再洒一遍畸头鲨胶或者其他什么的……怕鬼兄不是敌手！
　　剑帅绝没有瞧不起鬼兄！
　　具体情况，得具体分析嘛！
　　鬼兄气息稍平定。
　　柳穿鱼“乘胜追击”，献宝：“看，这个耳环，能储物！”
　　储物器具越来越频繁出现，普通“NPC”都能用了，没得必要跟好朋友隐瞒。
　　简略介绍一通；
　　含糊其辞提一嘴，自己也有储物的。
　　鬼兄善解人意，不宜追问的从不多嘴。
　　柳穿鱼大方地说：“灵储坠为我战利品，送鬼兄……注入真气，无需滴血绑定，倒也凑合。”
　　被二头领戴过，有些嫌弃，多洗几遍，鬼兄先凑合用；
　　以后有机会，再换更好、崭新的储具。
　　鬼兄默默接过耳环。
　　随手藏匿袖间，没嫌弃。
　　轻击掌，招来几个黑衣人……没一会儿，核对清楚拍卖行的所有物和金银钱票。
　　这一回拍卖会好东西奇多；
　　买卖交易，准备充足的现金现银；
　　储具到底空间有限，不出意外，绝大多数是拍卖行的东西。
　　柳穿鱼的任务是探查拍卖品的下落，没要求一定带回全部失物，因此在天狼寨时，懒得自己再翻找。
　　没想到拍卖品、金银一点儿没少，全在！
　　柳穿鱼相信鬼兄的判断，不由得高兴：“让云中族人自己来领~”
　　呃。
　　……咳！
　　没得上杆子“送货上门”，到人家的主场，万一对方翻脸、赖掉允诺的好处咋办？
　　鬼兄让黑衣传信去。
　　柳穿鱼兴致勃勃盘点少许不属于拍卖行、来自匪首的战利品。
　　一组全属性的地品元珠！
　　可熔炼武器，或雕琢一番点缀在腰带、护腕、发冠或鞋上。
　　于柳穿鱼不是必需。
　　转念想，给九节鞭用也好，鞭子品阶过低，浪费资源进阶又不够划算；
　　不如用元珠熔炼一番，增加各属性抗性，就更结实了……
　　抓人、取物，有九节鞭还是很方便的。
　　一沓银票，真是惊喜！
　　可惜，只能兑换银……天狼寨比他想象的要穷多了。
　　面值100两一张，足足有十张！
　　目前堪称小富豪的剑帅，越发大气，直接点数出五张，豪横送鬼兄！
　　鬼兄不矫情，接过来。
　　一柄春秋大刀。
　　玄品，可重铸，有几率打造可成长的武器。
　　于二人无用，先留着。
　　最后一样，巴掌心大的“玉石”；
　　触感细腻如人肌肤……
　　[洗苏脂]（黑）。
　　【物品详情：洗去宝物晦气。】
　　柳穿鱼搞不懂。
　　问鬼兄。
　　鬼兄沉默，半晌才想起来是什么：“神物自晦。洗苏脂可恢复神物灵性。”
　　柳穿鱼懂了：有这东西，就能发现一些隐藏的宝贝了！
　　怪不得是超品！
　　鬼兄表示没那么简单：“须搭配一种露，溶成脂油才好洗。”
　　柳穿鱼下意识问：“什么露？”
　　鬼兄不知。
　　还是当初差点要了他命的奇遇，残本记载着奇物，提到一嘴洗苏脂，说到露时，文本残缺，看不全。
　　柳穿鱼好奇心大发，研究了起来，倒出一些天机露……
　　露水自“玉石”光滑表面滚落，毫无反应。
　　遗憾：“看来不是天机露。”
　　不待他多琢磨，黑衣回报，云中族人来了。
　　竟是宗师亲自上门！
　　云见龙一看堆积满地的天材地宝、神兵宝甲，面部肌肉紧缩，继而哈哈大笑：“小友真信人也！”
　　很爽快的，没急着点数。
　　先让跟来的二半步宗师呈上谢礼。
　　柳穿鱼纳闷瞅着面板上【来自宗师·云见龙的委托（已完成）】一行字。
　　说好奖励的阳辰砂、星辰砂呢？
　　没个影！
　　“天蚕纤蛛丝绸缎，两匹！”
　　“金线雪蚕丝，两卷！”
　　一人一句唱和着：“皆云中族土产，还望义士不嫌。”
　　尽管柳穿鱼戴回黑纱斗笠，血黑蝠绒衣碎成渣渣，就随意套着一件鬼兄的黑衣……
　　大概率，已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以至于他隐瞒根骨属性的事也可能让人发觉了。
　　无所谓。
　　以前隐藏自身，不过是武功还不够高；
　　到半步宗师，基本可以行事无忌了。
　　再者，武者根骨属性纯净单一者其实很少，多数人择属性最强的选修一门功法；
　　少数双/多属性功法，品阶往往不高。
　　也曾出现过水火同根的情况……一般只能废掉根骨，修习寻常功法；
　　否则相克之力体内冲突，真气暴`乱、筋骨断裂，轻则走火入魔，重则暴毙而亡！
　　但，谁人也不能断定，世间完全不存在适合此类武者的功法。
　　《飘渺奇人传》不也写过吗，有人杂根骨，奇遇得五行修炼术，最终成就无上神功。
　　虽是杜撰故事，不少武者信服其中阐述的道理，有人由此一门心思作起研究。
　　剑帅不说，别人不会知其根骨属性是闻所未闻的“光”。
　　只会当作冰火同体。
　　修习的某隐秘功法罢！
　　成就半步宗师者谁没个隐秘？
　　根本无需担心被觊觎……觊觎是常态。
　　冒犯者一个个打死就是！
　　扯远了。
　　回到当前。
　　无论认没认出剑帅真身，云中族人只当贵客礼遇。
　　天蚕纤蛛丝的绸缎，于柳穿鱼已经没用了；
　　但贵人富商，喜爱这样的布料；
　　何况是染色的！
　　一匹金色，一匹是最罕见的紫色……价值不菲。
　　而金线雪蚕丝算是送到剑帅心坎上。
　　一卷玄品，正适合独吾套后续修理、升级用；
　　另一小卷是地品，足够套装进阶地品！
　　省了一笔金！
　　当然，剑帅最希望的感谢，是欠条给兑换成真金。
　　老不羞的宗师一脸无奈，说，云中族突然遭难，急用钱的地方真的太多，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金子。
　　柳穿鱼也算讲诚信，欠条已在手，说定了明年再取，只好等来年。
　　谢礼送完，另一位应该是主管拍卖会的半步宗师才开始点数……然后，克制不住喜色。
　　大概连他们也没想到，失物、金银能全数归回！
　　宗师再赞一句“小友高风亮节”什么什么。
　　半步宗师们手快脚快运走失物；
　　云见龙拿出一个小小玉盒，小到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
　　十分精致。
　　“以小友的心性，宗师指日可待，老夫提前送上一份贺礼……此物与我根骨不合，如何用它尚不得知，其灼灼如日，应当适合火法。”
　　宗师丢下玉盒，翩然离去。
　　柳穿鱼好奇打开玉盒。
　　也感受到一把被金光刺眼的滋味！
　　阳辰砂，6钱；
　　星辰砂，1两1钱！
　　柳穿鱼惊喜！
　　以为被系统忽悠了呢！
　　原来等在这里！
　　金光刺目的正是阳辰砂……真的像是太阳洒落的点点碎屑啊！
　　这一趟任务，虽中途突发意外（李寻鹿）、生出些许波折，结局总归是圆满的。
　　跑个路、打个架，就能赚这么多！
　　类似任务他不在意多来几回！
　　倒让柳穿鱼想起来了……
　　他拿出一块朴素的令牌，和一份手书；
　　皆来自蔺不知的赠予。
　　令牌印着字，字体奇特，认不出写的啥……只道持此令，日后自由进出东临郡各大城镇，不用交入城费啦！
　　遇到纠纷，比如闹事被人找茬、打架造成商铺损失，有此令牌，虽不可免除赔偿，可只要他是占理的一方，无需担心被下黑牢或额外罚款，甚至完全可让没理的对方承担全部对误伤到的路人赔偿。
　　东临郡内有事找上闻贤阁，持此令，绝不会吃闭门羹！
　　挺实用。
　　柳穿鱼给鬼兄炫了炫，将手书送给对方——
　　手书是血锡“提货单”。
　　书生心细体贴，怕剑帅万一不得空，可差遣别的什么人，持手书“提货”。
　　“原是为鬼兄讨要的。”柳穿鱼直言。
　　鬼兄闷闷地嗯了声。
　　“险些忘了！”
　　剑帅很兴奋的，拿出五个药瓶。
　　排排坐，分药药。
　　清金扶正丹，地品，给鬼兄7个，自己6个，正合他们的境界；
　　天品的只有3丸，他留2粒，给鬼兄1粒。
　　10粒清风丸，一人正好5粒；
　　乌蒙散这等迷`幻药，他用不着，鬼兄接悬赏或能有用，送！
　　金乌骨通膏江湖客居家旅行必备好物，膏药好分，一人分一半……
　　剑帅一旦豪横了，超容易飘，十指漏金好东西随意往外送！
　　谁叫鬼兄是知己呢？
　　鬼兄半点没“吃软饭”的惭愧，给了他就要。
　　如往常一般，主动写了一张10000金的欠条……
　　柳穿鱼默。
　　遂收下，跟先前那些欠条借据啥的放一块儿。
　　原说打算销毁，转念打消了想法。
　　鬼兄有雄心，知道了莫以为自己瞧不起他！
　　“三月十三去华毂山庄？”
　　一贯不打探剑帅行踪的丹青手，突然问出了声。
　　柳穿鱼轻咳：可没忘记鬼兄才在聂少庄主那吃过亏。
　　“不去。”
　　斩钉截铁。
　　又不认识那位少庄主，他堂堂剑帅，才不会巴巴跑去参加劳什子寿宴！
　　你说知己？
　　知己有一……二人足矣。
　　看看面板余额：
　　有1040.2金、505.2银，2000左右的铜，还没算云中族欠的500金呢……有钱！
　　不差钱！
　　哪用得着上杆子找有钱人交朋友！
　　·
　　闲来无事又在“窥屏”、不自以为猥琐的黄衣青年：“……”
　　期待已久的见面就这样泡汤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骗子！


第54章 
　　柳穿鱼美滋滋又进静室。
　　先将这些日子的收获，分门别类好生整理，再一一塞回储物格。
　　旋即拿出“澄壹剑石”，且磨剑、且参悟。
　　这些天，经过好几场恶战，跟宗师，跟不同属性的半步宗师……
　　若有所得。
　　这回，很警醒的，没急着上手尝试阳辰砂、阴辰砂；
　　万一沉浸其中，可不想再“烧”光金子！
　　且他有预感：阳辰砂、阴辰砂蕴藏奥妙无限，不到用它们修炼的时候。
　　安安静静度过一整个昼夜。
　　柳穿鱼蓦然惊醒。
　　晃过神，第一时间看向余额……轻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金银没见少。
　　低头看独吾剑，经过打磨，银光澹澹、流转着耀目金辉。
　　嗐！
　　经过跟宗师、半步宗师接连恶战，耐久又跌破70了！
　　好在剩余些材料，只需注意别又用到“报废”，修理的消耗相对没那么多。
　　现在也不差钱！
　　70%耐久，不遇到半步宗师或以上的敌人，倒是能用好一段时间。
　　柳穿鱼不急着修理。
　　兴头正好，取地品全属性的元珠，熔炼着九节鞭。
　　省得元珠占储物格碍事。
　　元珠实乃奇物，地品近乎极品，不好“熔化”；
　　耗费一天多，总算熔炼成功！
　　长鞭的外表发生少许变化。
　　乍看不甚特殊，抖动手腕，轻轻甩动，鞭影隐约带起星星点点的五色霞光。
　　柳穿鱼：“……”
　　感觉怪怪的。
　　多看几眼，又觉得挺好看！
　　就又甩动长鞭，欣赏好一会儿“霞光”。
　　看够了，心满意足。
　　拾掇拾掇，走出静室。
　　开门撞见一座“雕塑”……是一连护法近三天、寸步未挪的鬼兄。
　　柳穿鱼心里微暖，忍不住暗叹：好朋友！
　　鬼兄见到人，没啥嘘寒问暖，毫不拐弯抹角，开口直接说起事。
　　两件事。
　　一是，得到郡府传信，储量不算特多的血锡矿采挖完成；
　　敬待剑帅“提货”，或者指定个地点，对方送货上门。
　　柳穿鱼惊喜：“这么快？”
　　官府的效率啥时候这般高了？
　　鬼兄“嗯”了声。
　　柳穿鱼随即小担心：“储量不多，是多少？”
　　鬼兄回：“一千三百余斤。”
　　柳穿鱼快速换算：
　　差不多能熔炼13两幻血净精！
　　运气好的话。
　　“魁星斗极”判官笔进阶超品，“也就”需10斤嘛……指日可待！
　　剑帅绷不住冷酷脸了，嘴角弯弯：“亏得有我！”
　　鬼兄语气毫无波澜地夸夸：“小鱼最棒。”
　　那是自然！
　　赶忙催促鬼兄到现场“提货”，这么多血锡真让人送上门，还担心别给半路劫了。
　　最需血锡的当事人反倒不慌，说起第二件事。
　　跟他二人无甚关系。
　　显然，鬼兄深晓剑帅秉性，哪怕与己无关，也第一时间告知对方。
　　到底何事？
　　说：便在这三两日，江湖传言纷纷，《太上感应法》现身了！
　　柳穿鱼诧异：“传言让人飞升成仙的仙家法门？”
　　鬼兄微微颔首：“一少年遭七八蒙面人截杀，路遇聂追鹤被救，献上法门以报答救命恩情。”
　　柳穿鱼默。
　　确定是报恩吗？
　　传说中的仙家法门！
　　落到谁手上，都会烫手……哪怕交游无数、名声很好的聂少庄主也不例外。
　　“聂少庄主有麻烦了。”剑帅得此结论。
　　鬼兄漠不关心，平白直叙：“聂追鹤对外宣扬，其父寿宴结束，次日于华毂山庄举办‘观法大会’。”
　　柳穿鱼不懂：“什么叫观法大会？”
　　道：
　　聂少庄主也无法确认到手的法门，是否真的是《太上感应法》。
　　诚邀各路豪杰，共同观摩仙法，也便交流、探讨！
　　柳穿鱼惊了：“聂少庄主好气魄！”
　　鬼兄道：“老奸巨猾。”
　　剑帅一头问号。
　　鬼兄沉默。
　　柳穿鱼没追问，心道鬼兄内伤皆因误接聂少庄主的悬赏，心头有怨气实属人之常情。
　　若有所思。
　　“太上遗泽”现世前，那些神鬼仙妖的传说，连同他在内，所有人都不以为意；
　　不想遗泽证实传说的真实性。
　　《太上感应法》的存在也变得可靠起来。
　　时间上也正正好。
　　“太上遗泽”现世时动静之大，惊动附近所有人，许多武者都进去寻宝了。
　　或许，被截杀的少年，正是自遗泽得到的法门！
　　因而为求保命，才毫不犹豫转手赠与救命恩人……
　　更甚者，少年心机，有意在大庭广众下，坦承法门来历，好叫聂少庄主替他拉走所有“仇恨”！
　　名头太响，不见得是好事啊！
　　剑帅不由得感慨——
　　这不，倒霉催的被强行碰瓷了吧？
　　幸而聂少庄主脑子转得快，果断想出“观法大会”一妙计。
　　不可能完全解决各方势力的觊觎；
　　胜在占据大义！
　　尽管，华毂山庄以经商为主业，笼络的散人高手众多，实力可不比二流帮派逊色……如再有武林盟、浮云观等多方声援，仙家法门引来的麻烦，倒也不难化解。
　　柳穿鱼不免意动，看向鬼兄：“不如同去贺寿？”
　　三月十三，就在大大后日；
　　想赶上寿宴，马上得出发……没骏马、骑兽，唯有两条腿；
　　轻功怕得一刻不停才行，或许还得服用清风丸！
　　思及此，剑帅凝眉：鬼兄内伤将好，这样猛地运功，难免又留隐患。
　　鬼兄默然，只道对仙家法门不感兴趣。
　　柳穿鱼点头：“也罢。”
　　血锡那头等着提货。
　　比起虚无缥缈的成仙之道，鬼兄尽快修复、进阶半身武器才是紧要。
　　熔炼幻血净精过程繁琐、难度奇高，鬼兄不擅冶炼，剑帅是个作弊的假冶铸大师……唯有找画楼内部炼器大师。
　　没婆婆妈妈的，二人果断道别。
　　鬼兄回画楼不知藏在哪个山旮旯的总楼；
　　柳穿鱼直奔思归城。
　　——什么？才说不赴寿宴？前日剑帅说的话，跟今天的剑帅有半枚铜钱干系？
　　柳穿鱼急着去华毂山庄，一方面也是为一睹《太上感应法》，传言太上忘情门祖师是位剑仙，观其法门或许于己身剑道有些帮助；另一方面，仙家法门肯定会引出许多“故事”，故事多的地方、任务也多……尝过甜头的剑帅，差不多跟玩家一样，哪里热闹就往哪里凑。
　　郎阁主送来的清风丸真真救急！
　　五粒用去三粒。
　　紧赶慢赶在第三日清晨，越过积金湖外围林地沼泽。
　　时运不济。
　　在落星镇等船浪费大半天。
　　好容易上船，不出意外的，靠近湖心洲时遇到黑吃黑。
　　剑帅急着赶路，积金湖太大了，他对航线全然不熟，没法再靠自己“开船”；
　　暴躁地把几帮人一顿猛锤！
　　几伙人被迫“和解”，紧赶慢赶划船靠岸。
　　不想，靠错渡口，害他又多绕半天！
　　总算抵达百连丘。
　　稍作喘息。
　　剑帅双足点地，身法《逍遥游》转变成步法《蹑足抟风》……以其轻功，赶在今晚抵达思归城没问题。
　　拿出一份雪蛤肉干；
　　差不多四五个时辰没吃东西；
　　全程轻功饱腹度跌得太快，将将11点了。
　　趁着百连丘荒芜一人，柳穿鱼无需维持威严的形象，边走边啃肉干。
　　好不自在！
　　吃完腿子肉，舔舔嘴唇，意犹未尽，想着要不再啃一块……
　　晃眼看到一抹黑影。
　　柳穿鱼下意识追过去。
　　是一种直觉。
　　每每突如其来相似的直觉，意味着可能遇到机缘！
　　黑影飘渺；
　　身形诡秘；
　　忽隐忽现的，在传说掩埋百万鬼魂的百连丘，让人禁不住背脊发凉。
　　柳穿鱼粗神经，没觉得瘆人；
　　弹指飞出一枚小石子，恰恰落在黑影前方；
　　示意对方“停车”。
　　剑帅如何这般莽撞？
　　原来，他看到一晃而过、特抓人眼球的四个字——
　　【黑市商人】
　　只在《飘渺奇人传》出现过的神奇存在！
　　黑市，自然常见；
　　黑市买卖交易的商人也不稀罕。
　　但是故事里的【黑市商人】，神出鬼没；
　　或在荒山野坟，或在深海孤岛，或在喧哗闹市，或在清静小巷……他们外表平凡，挑着货担；
　　看不出多少武功，如同最寻常的走贩；
　　谁能知道，隐藏货篮里的宝物有多稀罕，甚至有一些，乃世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奇物！
　　【人物面板】
　　身份：黑市商人001
　　运数：50
　　等级：？？？
　　战力：？？？
　　第一次满级鉴定也看不出底细的人物！
　　反倒让柳穿鱼笃定自己的猜测。
　　无比惊喜！
　　黑市商人001如其所愿，驻足：“客官有何贵干？”
　　机械的声音，没一丝起伏。
　　柳穿鱼走近，扫视着两个大货篮，问：“可能看看你卖的什么货？”
　　像是触发什么机关一般，黑市商人001一改木讷，语气活泼、灵动：“客官你想要什么？
　　“你看，奇矿苍龙爪，奇石流丹铜，异木乙奇眼，异水玉`乳清；
　　“再看这里：万年玉精，广寒露，白羽鹮卵，凝萃晶！”
　　柳穿鱼：！！！
　　还真全是好东西！
　　最差地品，甚至是超品的！
　　可惜，多数于他无用，譬如苍龙爪，超品，专门用以打造生产工具，高品阶斧头、镐子等；流丹铜适合火法武器，凝萃晶属于……唔，风系宝石？
　　最让他心动的是万年玉精，发冠升到天品后，想打造真正的神装，就需用到它；
　　一问价……
　　500两黄金！
　　打扰了！
　　好不容易撞到一回黑市商人，结果不甚如意。
　　柳穿鱼不免遗憾。
　　得赶路，不好多耽搁。
　　黑市商人001显然不想放过送上门的客人：“客官何不再看看？作甚着急？”
　　听说剑帅有事，急着走，他发出一声笑：“何必劳得客人用着如此金贵的双腿？”
　　柳穿鱼没觉得自己的腿多金贵，可对方的说辞显然吊起了他的胃口。
　　不用腿，怎么赶路？
　　黑市商人001仰头，口中发出一阵呼哨——
　　和着一声凌厉的鹰啸。
　　忽见“金光”疾驰，从空茫茫的天空俯冲而下！
　　眨眼间，“金光”落地！
　　这才看清，是一头近乎一人高的大鸟！
　　好神骏的金雕！
　　地品！
　　本该凶猛无匹的猛禽，在黑市商人面前无比温驯。
　　观其羽毛，光滑水润的如披着一层金辉，太漂亮了！
　　柳穿鱼心动。
　　黑市商人001说：“此乃神行凭风雕，地品皆因其还是幼鸟，亦可乘载千斤重，一日飞行八千里！”
　　金雕也快成年了，待成年至天品，日行可达两万里。
　　不愧是商人！
　　滔滔不绝一番说辞，成功说动从没想过用坐骑的剑帅，心神摇曳。
　　问：“多少钱？”
　　答：“250金。”
　　柳穿鱼第一反应是贵。
　　可黑市商人实在会说啊，天花乱坠。
　　剑帅不由得信服。
　　当前武者主流骑兽仍是骏马，皆因骏马通人性、生性大多相对温和；
　　灵禽猛兽，速度快的为数不少，架不住无论如何难以驯服；
　　个别大势力，费劲心思，才驯服少数灵兽……也没哪个，有金雕这样的速度！
　　想想，数日内，可从南海飞到大荒，或从沧浪岛抵达瀚海……会多遇到多少机缘！
　　这样一看，区区250金的投入，真不贵！
　　且看仅仅“太上遗泽”，就让剑帅赚到多少钱！
　　黑市商人001说：“今天是在下开张第一天，客官如果爽快，姑且打个八折，200金即可拿下神行凭风雕……送上十日份的雕粮！”
　　一下子便宜50金！
　　柳穿鱼从不优柔寡断，当机立断：“买！”
　　一枚崭新的紫玉口笛到手，大拇指一般长粗。
　　吹两声，金雕赶到跟前；
　　吹一声，金雕起飞；
　　连吹三长声，金雕降速；
　　接着短促吹一声，金雕落地……
　　黑市商人001很诚信，让柳穿鱼先试用；
　　剑帅没客气，短笛在手，吹一声，金雕展翅，遂纵身一跃落在其背！
　　畅快的，飞了足足一刻钟。
　　超爽！
　　跟自己用轻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意犹未尽。
　　柳穿鱼落在黑市商人001跟前，爽快支付200金！
　　对方打开一货篮，取出上层零碎，连篮子送给剑帅。
　　说是赠送的金雕口粮。
　　覆着厚厚一层寒冰，金雕食肉，是为保鲜。
　　柳穿鱼后知后觉，想起来没问神行凭风雕的习性……
　　真不了解。
　　不想，“零碎”的一物转移他的注意力。
　　蓝阶青龙珠？
　　“这是？”
　　黑市商人001摆摆手：“无意间收到的垃圾，看它新奇，才带在身上。”
　　柳穿鱼好奇问：“如何买？”
　　黑市商人001回：“贵客想要，就意思意思，给我两吊钱……换作他人，起码得10两银。”
　　柳穿鱼拥有玩家“孝敬”的橙阶青龙珠，铜钱剩余差不多也就两吊，寻常供他吃饭、说话，当然不会花这个冤枉钱。
　　转眼被一柄小剑吸引目光。
　　无他，闪闪发光的东西，总会让他多看一眼。
　　“这把剑……”
　　一掌之握，袖剑吗？
　　黑市商人001蓦然提高嗓门，很紧张的：“客官切莫乱动！”
　　柳穿鱼：？？？
　　对方小心翼翼，捡起小剑，低头看了看握柄，长舒一口气：“万幸！”
　　可把柳穿鱼勾得的呀，好奇死了！
　　鉴定：[光能剑]（黑）。
　　【物品详情：说不清，略。】
　　超品……
　　难不成是传说的灵兵？！
　　黑市商人001说：“不是灵兵，胜似灵兵！”
　　给柳穿鱼展示——
　　说，握柄上有个“开关”，轻轻一按……
　　对着山石，剑身巴掌长，根本没碰到，对方也没注入真气、调用什么异种力量。
　　隔空，只见盘石先被划出一道几不可见的缝隙；
　　少刻一声轻响，半尺厚的山石一分为二！
　　柳穿鱼惊呆。
　　黑市商人再按开关，小声说：“此剑在手，便是三岁小儿，也可趁人不备，重伤天级高手！”
　　接着，给展示两种模式：开光效，可见一道光束，免着持剑人伤到自己；不开光效，堪称偷袭暗杀最佳利器！
　　分四檔：一档杀玄级以下的，二档杀地级和地级以下的，三档如果射中对方没驭气防备，杀死天级不在话下，重伤半步宗师，针对宗师薄弱处造成一定伤害……第四挡，霓虹模式。
　　光能剑的可怕，关键在于持剑人无需会武功！
　　动动手指头的事！
　　剑帅难以理解也不大相信。
　　黑市商人001因其质疑而生气；
　　赶巧，兽群躁动；
　　许是嗅到人肉的气息，竟蹿出一头地品、三头玄品的巨角犀！
　　巨角犀皮质厚，生命力顽强，玄级比起某些地级兽类更难打死。
　　黑市商人于是开启光能剑光效，只为证明他身为商人的信誉！
　　举剑对准玄品巨角犀，轻轻一按开关，巨角犀发出痛号，激起怒气，朝这头疾奔猛撞。
　　看不出武功深浅的黑市商人，临危不惧，镇定举着光能剑，光效扫过猛兽……“轰”地，那头巨角犀卒然倒地，头身分离！
　　剩余三兽越发狂怒，眼看冲到跟前！
　　黑市商人有点慌，忙道：“我手速不行，劳客人帮忙……”
　　光能剑塞进柳穿鱼的手里。
　　剑帅可好奇了。
　　像模象样，学着对方操作……
　　边腾挪闪避，边将“光剑”对准巨角犀的颈项。
　　没多久，连同地品在内的猛兽一一被枭首！
　　柳穿鱼眼睛发亮。
　　真真的是，神兵利器！
　　黑市商人诚不欺我！
　　黑市商人001拍拍胸脯：“在下莽撞，此剑只可出人不意，一击必杀……不可正面与强敌抗争。”
　　倒让柳穿鱼觉得他实诚。
　　黑市商人001感谢他出手相助，说，愿将光能剑半卖半送……100金即可！
　　柳穿鱼沉吟。
　　黑市商人001忙说：“不瞒您说，在下认出是剑帅，才敢展示此剑……我亦知此物神异，让江湖人得知，恐有杀身之祸，迫不及待只想找个可靠的人出手。剑帅守文持正、生性高洁，当是宝物归处。”
　　剑帅被说得飘飘然。
　　本来也心动……
　　100金虽贵，反正他不差钱，想着买下来；
　　回头找擅长暗器的鬼兄一起琢磨，弄明白光能剑的机关奥秘，往后万一对敌遇上，也好提防。
　　花钱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200金的金雕也买了，不过再多花100金……买！
　　黑市商人001如释重负。
　　满嘴赞美，不带重复！
　　一人交钱，一人交货。
　　柳穿鱼骑乘着金雕，一飞上百里，在千峦嶂落下；
　　看到一窝踏云豕……
　　其肉滋味鲜美，眼珠内藏神异，可供武者淬炼双眼。
　　很值钱！
　　迫不及待，拿出光能剑——
　　如同小孩得手新玩具，恨不能时时把玩、处处炫给人看。
　　熟练地摁开关。
　　二檔。
　　对准最外面的玄品……
　　踏云豕发出凄厉的猪叫，一飞冲天——外形极似山猪，却有短暂的腾空能力，故曰“踏云”——冲得太快，光剑难瞄准。
　　不过剑帅是半步宗师，手稳得一批。
　　踏云豕才飞出半丈，重重摔落回地面，死透。
　　剑帅很兴奋，光剑对准另一头……诶？
　　光突然熄灭了。
　　牢记不能将“剑头”对准自己的柳穿鱼，一时束手无策。
　　翻来覆去，尝试按不同的按钮；
　　模式按钮来回按压几次，毫无变化。
　　转而调档——
　　一档，光闪了闪，下一息又灭了；
　　二档没反应；
　　三档依旧没反应！
　　四挡……
　　霓虹模式开启。
　　金色光剑化身“彩虹”；
　　韵律地闪烁，飞舞着点点星光，伴着一阵古怪的曲乐：“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柳穿鱼一脸懵。
　　孩童歌声反复唱三遍，第四遍“好像许多小眼睛”才唱到一半，忽地响起尖利的滴滴声：“警告！警告！能量不足！请尽快充能，请尽快充能！”
　　“三、二、一……”
　　“光能剑休眠！”
　　剑帅：“……”
　　无论如何摁键，光能剑再无反应。
　　握在掌心，平平无奇，犹如一柄给小孩玩的玩具剑。
　　柳穿鱼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是不是被坑了？
　　一时晃神，被一股巨力推搡，要不是他下盘够稳，怕不得摔个狗吃屎。
　　回头看，是威武神气的大金雕。
　　先前听到的霸气鹰啸，变成毫无气势的“叽叽叽”。
　　柳穿鱼预感不妙。
　　金雕饿了，要吃饭。
　　下意识自储物格拿出装满雕粮的货篮……
　　十根恰好塞满货篮的不知名兽类腿子肉。
　　鉴定，是玉狻猊的腿！
　　剑帅眼前一黑。
　　玉狻猊是人们根据传说，给一种珍兽取的美名；
　　外形俊美，好似神话里的狻猊，皮毛如玉泽润……是一种娇气无比的动物；
　　架不住其肉美味，远比踏云豕更好吃！
　　老饕赞美玉狻猊匹敌“龙肝凤髓”。
　　些许御兽门派用尽手段豢养它，供给各大酒楼食肆，和有钱的高阶武者；
　　食用玉狻猊可让人理气静心；
　　玉狻猊的最佳食用部位，便是腿子肉；
　　一根生腿子卖20两银！
　　柳穿鱼默默看着金雕，狼吞虎咽一点儿也没气质地吞下一整个腿子；
　　连皮带骨。
　　回忆起黑市商人001的话——
　　货篮里是十天雕粮。
　　不想，这头大雕食量无比大，探头探脑想把雕头塞进货篮……要接着吃。
　　柳穿鱼眼疾手快将货篮回收储物格。
　　金雕“嘤嘤”，庞大的身躯往主人身上挤挤靠靠。
　　撒泼放刁，想吃、想吃。
　　柳穿鱼指指死去的踏云豕。
　　金雕嫌弃地撇开头。
　　“……”
　　一个时辰后，柳穿鱼浪费活力、费劲巴拉给踏云豕去掉毛发、逼尽污水；
　　金雕勉为其难，吃掉……
　　整整一头成年猪！！
　　将将吃饱。
　　剑帅恍恍惚惚，犹如梦中。
　　一天20银的玉狻猊腿子肉——如果能顺利买到的话——外加一整头玄品的踏云豕……
　　换算金子，差不多一天也得小4两金！
　　撇除打水漂的300金，500金欠条一时兑换不了，全部身家供养金雕，也只够对方吃半年多！
　　他这是养骑兽吗？
　　分明是养了个祖宗啊！
　　悔。
　　悔不当初！
　　单知黑市商人好处多多，咋忘了重点在前头“黑市”二字？？
　　吃饱的金雕心情欢快。
　　踱着步，升脖子、展翅；
　　“叽叽”个不停；
　　明显是话痨。
　　柳穿鱼复又忆起金雕出场那一声震撼人心的啸声——
　　莫不是，鸣叫也能作假？
　　好黑心的黑市商人！
　　剑帅心胸开阔。
　　懊恼片刻，心疼半天……就过去了。
　　你情我愿的买卖，怪不得谁。
　　好歹金雕是货真价实、未成年也可日行8000里的神行凭风雕！
　　无非，食量大一点；
　　无非，有点挑食，一天一根玉狻猊腿子肉；
　　无非，每天花个4两金；
　　无非……
　　嗯？
　　立在展翅高飞的金雕背上，柳穿鱼眼力极好，看到渡渡鸟几个人。
　　想想，吹起短笛。
　　金雕蓦地降下高度，速度骤缓……
　　“我去，那是什么？！”
　　“不是吧，又来个大鸟，看着就好猛，打不过！”
　　“但是好漂亮啊这鸟！”
　　“金雕？”
　　“等等我没看错吧，上头有个人！”
　　“神雕侠侣？！”
　　“啊呀神仙哥哥！帅爆了！”
　　“是宣传CG里的NPC吗？”
　　“神仙哥哥是什么鬼称呼？”
　　“草，这么酷的坐骑，老子也想要！”
　　“快问问NPC，怎么搞到宠物。”
　　柳穿鱼轻飘飘落地；
　　装作巧合，背对渡渡鸟一行，当没看到玩家；
　　就是耳朵听起茧的“神仙哥哥”大合唱……乌泱泱一群人奔过来。
　　连带好些个生面孔。
　　一扫玩家队聊，“不要莽”建群，招到的新人？
　　跟“神仙哥哥”混熟的六七人，毫不见外直奔金雕……
　　金雕当场表演一个仰躺，头一歪、眼一闭，没动静了！
　　吓得玩家一跳！
　　“不是，我、我都没碰到它！”
　　“草，又来个碰瓷的？”
　　“瞎说啥，神仙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神仙哥哥，它怎么了？”
　　柳穿鱼嫌弃地挪开目光，只觉得些微丢脸。
　　短短不过半天，他算是完全明白自家的骑兽是个什么尿性。
　　一个词：好吃懒做！
　　好吃不用说，逮着机会就想躺平。
　　真搞不懂……灵禽睡觉，难道不是站着的吗？
　　这头咋跟人类一个破德行！
　　柳穿鱼表面淡漠，惜字如金：“无妨，休憩而已。”
　　玩家们松了一口气。
　　老熟人，如香辣酱酱、拉拉几个，很自来熟对金雕上下其手了。
　　其余几个见金雕好脾气，任人摸头搓毛埋胸，把持不住了，生面孔们也围过来，摸着金毛毛。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放肆的举动。
　　反正被摸毛的又不是他！
　　本想问玩家一些话，没想到连最沉稳可靠的渡渡鸟，也沉迷撸雕不可自拔。
　　个个眼神痴迷，满脸慈爱，笑得吓人。
　　啧！
　　剑帅又嫌弃又得意又释然。
　　嫌弃不用说，金雕速度极快，可照这头的尿性，日行八千里做梦吧，撑死四五千里！
　　得意，毕竟是自家骑兽，好好给他长脸了。
　　释然……看玩家爱不释手的样子，他觉得自己不算被坑，金雕看起来神骏英武，谁人顶得住不掏腰包买！
　　渡渡鸟到底是一行人老大，勉强找回理智，问出的问题却是：“冒昧请问剑帅大人，这样的坐骑……怎么获取？”
　　柳穿鱼不吊人胃口：“买。”
　　马萨卡急忙插话，问：“咋买？我前儿个才看过兽市，坐骑都是驴子和马。”
　　剑帅心情好，合格扮演着NPC：“黑市商人。”
　　不怀好意，补充：“八折，只需200金。每日饲粮4金。”
　　玩家集体表演如何“冷冷地倒抽一口凉气”。
　　「是我不配。」
　　「金雕，还真是金子雕的。」
　　「4斤饲料倒是养得起，200金真掏不出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饲料每天4金。」
　　「别吓我！」
　　渡渡鸟没参与队友讨论，被震撼的，沉默片刻，抓住关键词：“黑市商人？”
　　柳穿鱼暗赞：能当头目的还是有脑子。
　　好心提醒：“可看看《飘渺奇人传》。”
　　引发一通《飘渺奇人传》是个啥东东的讨论。
　　渡渡鸟遗憾买不起金雕，把注意力放回给他们带来诸多机缘的NPC身上，主动询问，剑帅有没有需要他们跑腿的。
　　柳穿鱼没先开口。
　　一挥手，凭空出现几头巨角犀，砸得地面隐隐震荡，血腥味冲鼻，生面孔忍不住作呕，老玩家只皱皱眉、面不改色。
　　面筋侠忙拿神照镜照一照。
　　队聊分享巨角犀的信息给队友看。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看得出，其鉴定熟练了不少。
　　渡渡鸟立马反应过来：“剑帅大人想托我们卖掉这些？”
　　柳穿鱼“嗯”了声，提醒：“皮、肉、骨、角分开卖，犀腹有膜可单卖高价。”
　　“明白！”
　　玩家动作利索，将巨角犀收入飞空环。
　　渡渡鸟又问：“卖了钱，怎么找您？”
　　显而易见，剑帅离开的这段日子，玩家没少找他。
　　问到柳穿鱼心坎儿了。
　　“未来几日，我会在华毂山庄做客。”
　　顺理成章问起——
　　“可知华毂山庄何在？”
　　有玩家轻声“啊”地一下，小小声：“是那个华毂山庄？”
　　有人说：“我没能进，不过，有人接到搬砖任务，赚了好多。”
　　……
　　渡渡鸟忙回：“华毂山庄，我们知道的。”
　　柳穿鱼高深莫测：“你们听说了什么？”
　　玩家七嘴八舌，说起这些天，聂家的动荡。
　　仙家法门真或不真，尚没确定，但各路宵小早已按捺不住，等不及寿宴结束，明攻暗偷，试图闯入山庄、偷走功法。
　　聂家当然不是吃素的，门客高手如云，将不速之客全部擒拿；
　　是第一次犯事的，教训一顿就放了；
　　本来就恶贯满盈的，聂少庄主也不擅用私刑，着人送官府法办。
　　渡渡鸟说：“现在山庄外设置龙门阵……没请柬的实在想参加寿宴，闯关通过就能进去。”
　　「我看到闯关的录屏，真的好好玩，NPC咋光顾着自己玩，也不带上玩家。」
　　「玩家可以闯文关。」
　　「文关……哈哈，我连字不认识几个！」
　　「草，看手机，真有人闯过文关！」
　　「谁啊？」
　　「不知道，是个孤狼玩家。」
　　结合玩家口述和队聊，柳穿鱼知道更多一些华毂山庄的消息；
　　本来对龙门阵起了兴致，虽然他有请柬；
　　一看到什么“文关”……
　　默默打消念头。
　　玩家知道的也有限，等级到底太低；
　　那什么频道、论坛的，消息庞杂，不一定靠谱。
　　捏着短笛，正想招呼金雕，打算走人了。
　　眼前晃过三连“系统消息”——
　　【广播：恭喜玩家队伍“壹家一”首个通关“墟藏·人级”。】
　　【奖励：[魁首宝箱]（橙）；全体声望+40；全体贡献值+20。】
　　柳穿鱼没什么感觉。
　　“不要莽”众人淡定不能——
　　「隐老板牛逼！」
　　「@渡渡鸟，要不人家再诏安咱，咱就从了吧？」
　　「小马你有没有点原则！现在咱们也算壹家重点合作伙伴，招安了可不一定有现在好。」
　　「丑话说在前头，我神烦那些大帮派，你们要是去壹家，提前群通知一下，我退群。」
　　「噗，开玩笑的啦！赤蝎你对大帮派真是过敏啊。」
　　「理解。大帮派人事复杂，不想玩游戏也跟上班一样，心累。」
　　「壹家风气还是不错的……嘿嘿，这下楚家人傻眼了吧！」
　　「幸亏有隐老板，要不楚家真得上天。」
　　「不就接个什么连环任务，尾巴翘到天上去！」
　　「诅咒他们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也血赚，楚少拿到一把金阶可成长的弓，麻蛋，你没看到他带一群人打怪射箭的模样，超装逼，像那啥，皇阿玛射中小燕子，逐鹿天下的感觉！」
　　「拉拉的比喻真是骨骼清奇。」
　　「嗐，楚家运气真好，送上门的隐藏任务，气死！」
　　「@赤蝎@碌碌无为，你俩真没用啊，NPC救的你们，任务反倒给他们抢去了。」
　　「草的，关老子屁事。」
　　心思在华毂山庄上的柳穿鱼，本来对玩家的纷争不感兴趣，一眼瞅到玩家队聊说起自己……另一个身份。
　　绷不住了。
　　「奇怪，我找到包打听，也没打探到斧屁天的消息。」
　　「哈哈哈，斧屁天，每次听到都想笑，NPC名字一个比一个逆天！」
　　「不是逆天，是屁天/狗头」
　　柳穿鱼：！！！
　　是斧劈天！
　　不是斧屁天！
　　文盲！一群文盲！
　　这样想着，剑帅果断决定：就让斧屁……啊不，是斧劈天，从此销声匿迹吧！
　　不过，这一个扫眼，让他意外发现，“楚家”的连环任务竟跟李寻鹿有关？
　　说千愁万恨宫的左使什么什么。
　　魔教妖人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而且……
　　阶段奖励给可成长的地品宝器，李寻鹿可真就……
　　钱多了没处使！
　　他有钱，才不羡慕！
　　柳穿鱼想想，想到自己的鞋子丢在李寻鹿那儿，对魔教妖人又不爽了，遂出声：“近日魔教兴风作浪，如你等一般的流浪客也搅入其中……”
　　径直丢了一把春秋大刀，给到渡渡鸟……论大方，他剑帅也不输于魔教妖人！
　　反正是缴获匪首的战利品，不要钱。
　　天上突然掉下馅饼。
　　玩家一惊，旋即狂喜。
　　不等NPC说完，寻常挺沉稳的渡渡鸟急吼吼道：“但凭剑帅大人吩咐，我们万死不辞！”
　　「草，谁跟你万死不辞！好处也没我们的份！」
　　柳穿鱼“台词”差点没卡在喉咙里，顿了顿，道：“不必。查探一下魔教因何异动，告知我即可。”
　　就是让玩家调查玩家的任务……搞清楚李寻鹿目的。
　　对方想搅屎，得看剑帅乐不乐意，哼~
　　招呼着憨货金雕，欲走……没走成。
　　一群玩家见老大“吃独食”，就抗议。
　　剑帅不怒自威，橙阶真武都送出了，玩家没那么大脸再讨价还价。
　　渡渡鸟硬着头皮，提起一个主意，目光瞟向金雕——
　　想问剑帅大人有没有兴趣，跟他们合作一门“滴滴打雕”生意。
　　地图逐渐拓展，玩家每天刷定位盘传送，次数往往也不够用。
　　坐骑不是当前绝大多数玩家买/养得起的，不如趁着市场尚未开拓，他们吃第一口蛋糕，率先搞起出租业务。
　　别说，柳穿鱼还真有些心动。
　　然后看到一行人，最高的将将才12级……
　　沉默了。
　　怕只怕开业第一天，人转瞬即逝、鸟再也不归。
　　随便一个路人甲NPC都能打杀玩家，抢走金雕……纵使没口笛，金雕不会听令，可，要是个地级高手，说不准恼羞成怒，直接宰了这头憨货。
　　剑帅少许遗憾，拒绝玩家请求。
　　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万一哪日钱用光，伪装身份，亲自“开出租”，好像也不是不行？
　　御使金雕基本不消耗活力。
　　这买卖，有门！
　　·
　　“开出租”什么的不是当前该考虑的。
　　柳穿鱼骑乘金雕，很快，在思归城外落下。
　　华毂山庄其实在城郊。
　　正常走路，经过西城门，走北城门出，距离最近。
　　柳穿鱼先来思归城，听说新居闻贤阁人在城中落足；
　　不知郎阁主可在……
　　知己嘛，有空没事碰个面，顺带探讨一下剑法，交流一下有关《太上感应法》的事。
　　未料，剑帅刚穿过城门，遇到二侍者拦路。
　　二人非常客气，非常恭敬。
　　道：自家主子听闻剑帅莅临思归，早早吩咐他们等候此地，特意备好香车宝马……万望剑帅给一点薄面，如此如此。
　　柳穿鱼一眼看到“香车宝马”。
　　整一个，金光闪闪！
　　完美戳中他的审美。
　　四匹金毛骏马，拖着一辆堪比小房子的超豪华马车！
　　柳穿鱼不免惊奇：“敢问你家主人是？”
　　自称“松枝”的侍者微微一笑：“华毂山庄少庄主。”


第55章 
　　二侍者说话超好听。
　　柳穿鱼欣欣然上了马车……知己郎阁主，一时被忘在脑后。
　　也是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啥阴谋陷阱的。
　　叫“竹节”的为他打开马车门。
　　“歘”的！
　　险些没被闪瞎眼。
　　真真叫一个“金碧辉煌”！
　　相较之，外面真的很朴素啦。
　　且看：
　　帘子、帷幙等布料皆由吞日王蚕——最极品的蚕类，比金线雪蚕高级多了——蚕丝织就而成；
　　白银缂丝、真金绣花，单这样的织工手艺就价值不可估量！
　　像蒲团一样的坐具，软弹弹、泡鼓鼓的；
　　有的摆正案前，有的随意散放；
　　一面金尊白鳄皮、另一面是银翼灵鸾的羽绒制成……只需知，超珍、超贵！
　　柳穿鱼毫不客气坐上“蒲团”，身形顺其自然往后靠。
　　好舒服！
　　从未有过的享受！
　　目光落在低调的案几。
　　竟是寒玉整体打造！
　　同是超品，色泽、质感隐约感觉比千峦嶂密室那一座寒玉床更好。
　　寒玉案摆放着水果、茶点。
　　盘子是净水翡翠，天品的一种玉石；
　　茶具十二面盏，面面纹样复杂、色彩丰富艳丽，鹿山窑最顶级的一等瓷器，陈国分裂前，为皇室专供！
　　左看看，窗帘坠着流苏，颗颗是堪比吞象蚌珠的珍珠；
　　右看看，角落闲置着棋盘，棋盘由钝化活金所制，散落在棋盘上的黑子平平无奇，一般人看见只当是寻常黑玉。
　　剑帅眼力好，一眼认出居然是天能玉……尽管是瑕疵品。
　　想想吧，他走福运捡到的、那枚比棋子更小一点的瑕疵天能玉拍卖赚到多少钱！
　　自以为有钱的剑帅，震惊到久久不能言。
　　念头一闪而过：若能和少庄主做朋友，肯定不错！
　　竹节在车头赶马；
　　松枝伏侍车内，热忱邀请贵客品尝聂家特产的果茶点心。
　　水果碧龙荔、圣心果、琥珀蜜桃、珍珠泪葡萄……
　　诸多生长在凶境险地的奇木，不知多少年树木成熟，才能开花结实。
　　松枝满脸骄傲，侃侃而谈，跟贵客说起“故事”：
　　什么七探险境偶得碧龙荔子母树；
　　什么误入死地破阵挖出圣心木，奇木一并带出；
　　什么逢天灾济世救民、好人有好报，得高人指点发现琥珀蜜桃林；
　　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武者知恩图报，带着祖传秘境投靠，秘境种满珍珠泪葡萄……
　　种种机缘。
　　聂家得以大批量栽植奇花异果。
　　不光供给新鲜果实，有些单吃滋味奇特、制成缤纷口味果汁，有些不宜储存运输、烘干焙烤成为果干，有些不适合做成果干、就特制成罐头，也有古法秘制的传统果脯、蜜饯等。
　　打造一整条水果产业链！
　　听得柳穿鱼一愣一愣。
　　“剑帅，请品尝——”
　　“这一壶是百果香汁。”
　　“这一碟是麒麟异果干。”
　　“这一罐果蔬杂烩……”
　　剑帅端着姿态，努力不让自己看起来像土包子，装模作样，蜻蜓点水似的，施舍面子般挨个尝一点。
　　好吃。
　　太好吃了！
　　怎么可以这么好吃！
　　这什么果汁，恨不能一口气全灌肚子里！
　　适才不理解聂家大费周章搞这些干什么的柳穿鱼，火速被征服了味蕾。
　　况且这些水果制品，不单单是好吃。
　　看面板，buff迭到挤不下了都：
　　“张狂”（增加会心一击）、“轻身”（加轻功效果）、“顽强”（加护盾、即真气护体）、“鼓舞”（战力发挥150%）……虽说有时限，长的可达半日，短的只有一刻钟，不能说不实用！
　　松枝笑问：“剑帅觉得如何？这买卖可做得？”
　　柳穿鱼实诚回：“很好。做得。”
　　松枝松了一口气，是不好意思的口吻：“不瞒您说，这些新鲜玩意儿，耗费巨大，少庄主为此废寝忘食，小的一直担忧是否值当……有剑帅这一句，小的就放心多了。”
　　柳穿鱼不懂得生意。
　　只觉得，这些加buff的制品，哪怕本界武者不买账，玩家越来越多、等级越来越高，以他粗浅的对游戏的认知，应该有市场。
　　不禁赞叹：“少庄主好巧思！”
　　松枝笑开怀：“剑帅此言，少庄主听到，肯定很高兴。”
　　话锋于是一转，说：其实是新投靠少庄主的门客，想出的各种新鲜主意。
　　请剑帅再尝一尝点心。
　　柳穿鱼悟了。
　　聂少庄主如此礼遇他，为的是请他“试吃”。
　　想起有个女玩家闲谈说起找工作，她当试吃员，领钱白吃……结果发现自己没那个天赋，干了几天就跑路。
　　剑帅愉快“试吃”。
　　这工作也不难嘛。
　　点心好好吃！
　　他于烹饪一道一窍不通，松枝给他介绍这个食材那个食材，有的没听过，有的对武者有益他知道，有的也很普通……无论怎样，成品同样全是带buff的。
　　如：“沉着”（减少气力消耗）、“不屈”（削弱定身）、“清明”（抵抗毒蛊侵蚀）等等。
　　柳穿鱼若有所思。
　　用玩家的说法：水果类基本是增益buff，点心类大多是消除debuff的。
　　不光对玩家，更多对底、中层武者有帮助。
　　松枝告知：点心、特制干粮等，是聂家跟神厨门联合开发的产品。
　　神厨门作为三等势力，走“厨”一道，被视为偏门小道；
　　武者学成前投入、消耗巨多，以至于许多弟子，不得不转投有钱有资源的大势力，就如闻贤阁的魏大。
　　门派本身发展自然受限。
　　近日，少庄主跟神厨门商定，以华毂山庄旗下一等连锁酒楼“百味阁”名义，给神厨门注资；
　　达成长期战略合作伙伴的关系。
　　柳穿鱼感觉怪异。
　　鉴定扫扫松枝……
　　平平无奇的准天级。
　　怎么其说话语气、用词，奇奇怪怪的，跟玩家类似？
　　好奇问了问。
　　才知，对方是跟新门客学的……那位门客，满脑子生意经，有的想法过于胆大冒险、让松枝忧心忡忡，不妨碍其对对方的佩服。
　　柳穿鱼恍悟。
　　有玩家打入聂家高层了，厉害！
　　听松枝说起对方做事，比他印象中的大多数玩家靠谱许多！
　　想来，无论哪里，人有百样，不可一概而论。
　　吃吃喝喝说说。
　　没多久，宝马香车穿越思归城，抵达临海独鳌山。
　　过了千峦嶂，近乎一马平川，思归坐立入海平滩上，再不见山头土包的……除了，孤零零耸立着一座数百仞石山。
　　独鳌山三面临海，崖壁如刀削般平滑，哪怕用上飞爪铁索，等闲高手也无法从三面崖壁攀爬飞到山上。
　　唯有走大道、正门！
　　独鳌山前一片红颜梨海；
　　红颜梨高大挺拔、扎根深重，不怕盐碱，不怕涨潮水淹。
　　早春时节，红颜梨将将抽枝发芽，红殷殷的嫩枝和新芽，被阳光照射，如血色琉璃一般诡艳。
　　梨花朵朵开放，冲淡血色，雪白雪白的，跟“琉璃”交相辉映，是一种别致的美。
　　密密红颜梨林看不到路。
　　马车不停，径直闯入。
　　梨树犹如懂得识车，无声挪移，枝叶交错，摩擦出细碎清音，引得人下意识想听清楚。
　　越听越沉迷，心摇神曳，恍惚梦中。
　　柳穿鱼修习的心法《太平经》，内章有“自在篇”，不为毒害、不为蛊惑、不为香醉、不为乱迷……本能的，时时运转功法，鲜少会被迷惑。
　　他甚至有闲心，掀开窗帘，赏着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景。
　　红颜梨，听说冻起来滋味很特别，待他什么时候也试一试。
　　就听到阵阵喧哗。
　　叫骂的，喊打喊杀的……
　　一晃而过，林子深处有许多人影。
　　松枝善解人意，不待剑帅问，主动说明：“是主子摆置的龙门阵，各路英雄豪杰都想闯一闯呢！”
　　想到劳什子“文关”，柳穿鱼怕露馅，故作淡然，轻颔首，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姿态，没多问一句。
　　红颜梨渐渐稀疏。
　　隐约感到身体被抬高。
　　马车不知用的何种工艺，几乎察觉不到颠簸。
　　微微晃荡，不会让人感到不适，臀下背后软塌塌的，太舒适了，柳穿鱼甚至起了一丝困意。
　　晃荡骤然终止。
　　伴着侍者一声“到了”，剑帅醒过神。
　　下车。
　　柳穿鱼有一瞬什么感觉都没了。
　　只有两个想法：
　　好闪！
　　输了！
　　气质温和、让人一见欢喜的青年，根本没法注意到他的相貌……金闪闪的轮椅，金闪闪的华冠，金闪闪的衣袍，金闪闪的大刀！
　　剑帅差点没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金子成精的吗？
　　在闪光，真的在“丢丢丢”地闪光啊！
　　是短暂的惊愕。
　　遂好感爆棚！
　　一时没注意到身侧二人，松枝和竹节同样目瞪口呆的表情。
　　紧靠山庄，半山有一些桃树；
　　零星有李树、梨树；
　　桃花、梨花、李花竟在同一时绽放。
　　柔粉的、雪白的、鹅黄的……
　　一阵异风起，花瓣纷纷落下。
　　飘摇在金闪闪一坨的青年周身。
　　也算，有些意境？
　　“在下聂追鹤，剑帅，久仰了。”
　　金闪闪的轮椅不知用的什么机关，无需旁人推它，自行轱辘轱辘滚动前行。
　　聂追鹤沐着花雨，“走”近，笑盈盈欢迎来客。
　　柳穿鱼慢半拍才拱手：“柳穿鱼。久仰，少庄主。”
　　近看少庄主，相貌温和，脸色偏苍白，可眼角眉梢的笑冲淡羸弱的气质，性情是江湖人的直爽，作个“请”的手势：“不如进到庄内再叙？”
　　剑帅当然没异议。
　　跨过大门，偶遇一段小插曲。
　　柳穿鱼偏头看向被树枝遮挡的墙头——
　　有三四个人，姿势奇葩，趴在上面，上下两难的样子。
　　少庄主也注意到了，歉然道：“下人不懂规矩，剑帅莫怪。”
　　语气是包容的，显然对“下人”没真的怪责。
　　主人家都不责怪，柳穿鱼哪会多管闲事。
　　注意力全被轮椅上的青年吸引了，就没注意到那一头的“对话框”。
　　「手都摇断了！不知道少庄主满不满意？」
　　「少庄主真不是在搞笑？人工制造花雨，cosplay日漫呢！」
　　「新来的NPC是谁也没看清，少庄主好看重的样子！」
　　「少庄主还特意换装了。」
　　「我勒个去，穿得跟小金人似的，眼睛没法正视。」
　　「你们也看到了是吧，真的在发光！时装特效？谁知道咋获取啊？或者要氪金？」
　　「商城没卖时装特效的哎！」
　　「人不可貌相啊，平常公子如玉一样的少庄主，本质居然是个沙雕？」
　　柳穿鱼一边走，一边余光偷瞄金闪闪的青年。
　　纠结。
　　【人物面板】
　　[人物]聂云鹤（备注：囗囗囗囗）
　　[种族]人
　　[形态]人形（已激活）
　　[等级]11级
　　[品阶]-
　　[声望]6666
　　[战力]666（+99999）
　　[称号]“金刀”（金）
　　[资质]废
　　[根骨]雾
　　[潜能]0
　　[饱腹]87/100（吃饱喝足）
　　[健康]-/100（半身入土）
　　[基础]
　　体：1（+10000）
　　智：145（+10005）
　　气：1（+975）
　　罡：4（+14025）
　　御：2（+5736）
　　敏：1（+7594）
　　[特殊]
　　神：2000
　　意：0（+33330）
　　魄：0
　　[技能]
　　普通：基础刀法（切、片、剁、劈、拍、剞）
　　《心法·混元道法》（红）
　　《步法·缩地成寸》（红）
　　《身法·幻杳清虚》（红）
　　[装备]
　　武器：-
　　暗器：花愁万叶飘（红）
　　副武器：全自动连击弩（橙）、霰`弹枪（橙）、四发重型察打一体无人机·限定（黑）
　　装备：长生套装·限定（黑）[查看详情]
　　包裹：百纳箧（金）
　　[外观]
　　套装·浮光跃金（红）
　　[特效]
　　黄金刀·圣光普照（已激活。）
　　[坐骑]
　　轮椅·千变万化（红）
　　[专精]
　　鉴定（已满级）
　　[辅助]
　　吃饭、睡觉、钓鱼
　　[历史行为记录]
　　“聂追鹤”翘首以盼，来到山庄门外，等待“柳穿鱼”的到来。
　　“聂追鹤”翘首以盼，来到红颜梨海，等待“柳穿鱼”的到来。
　　……
　　一连十几条[历史记录]，除中间细节不一样，都是“聂追鹤等待柳穿鱼的到来”。
　　剑帅难免感动。
　　人家一个行走不能的，反复上山、下山，真的诚意十足。
　　看来确实“久仰”自己。
　　原本，柳穿鱼听到江湖传言，说聂少庄主身残志坚、刀意凛然，无需刀出鞘，凭着一身罡气即可震退所有攻击。
　　不免纳闷……
　　看清对方面板才知，奏是个“氪金玩家”。
　　（套用玩家说辞，不是说聂追鹤真的是游戏玩家。）
　　11级！
　　连好多首测玩家都不如。
　　观其资质，“废”，真是闻所未闻！
　　柳穿鱼看过无数路人面板，哪怕完全没练过武的，一次也没见过如此斩钉截铁的“废”字！
　　根骨是比“光”更奇怪的“雾”……资质为“废”，什么根骨属性全无用处！
　　纯靠“长生套装”。
　　成就江湖人口口相传的“金刀”美名！
　　还有“四发重型察打一体无人机·限定”，每个字都认识，凑在一起他完全不懂是个什么东西。
　　既然是在副武器栏，品阶为“黑”，想当然，大概率是传说中的超品灵兵。
　　于是，战力经过加成，高达10万！
　　大宗师怕也没这么能耐吧？
　　然而10万战力只是数据。
　　11级伪半步宗师，根本发挥不出来。
　　便又注意到，其面板上有个醒目的金色buff，标注“反弹（永久）”。
　　说，大宗师的攻击也能被反弹！
　　该buff甚至可自行设置，主动或被动。
　　太作弊了！
　　自己“久仰”的聂少庄主是个欺世盗名的家伙！
　　柳穿鱼有一瞬觉得荒谬。
　　待看到其[健康]连个数字也没显示，“半身入土”什么的，立马又觉得好可怜。
　　想想，聂家全靠对方一个人支撑，如果没有绝对的武力威慑，挣出这么庞大的一份家业，怕根本守不住！
　　可怜啊，比“林小可怜儿”更可怜了。
　　“林小可怜儿”好歹当着官，手底不乏能人，闻贤阁表面也得听从他调遣。
　　不像“聂小可怜儿”，追随的门客众多，靠着金钱攻势，同时也是诚服“金刀”的威名。
　　哦对，金刀。
　　柳穿鱼瞄到安置在轮椅腿的“黄金刀”。
　　纯粹是个装饰……嗯？
　　【物品详情：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冤大头，好感度+MAX！】
　　不明“MAX”是何含义。
　　从一整句描述，大概能意会到意思。
　　剑帅陷入哲学思考。
　　理智跟情感开始拉锯。
　　他此刻对聂少庄主的同情，由此衍生的丁点儿好感，全因“黄金刀”的作用？
　　听到好听的声音唤着“剑帅”。
　　柳穿鱼闻声，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聂追鹤请他落座，茶水点心同时备妥，嘴角弯弯：“这么说或许冒昧，在下明明与剑帅初次见面，恍惚觉得像是认识已久似的。”
　　对方不说还好，这一说，剑帅也莫名感到一阵阵熟悉。
　　手痒痒的，想捏成拳的熟悉。
　　第一反应是李寻鹿？
　　柳穿鱼定神，端详着这位少庄主：同样喜欢笑，这人跟李寻鹿的气质全然不同，公子如玉、哦不，是如金，闪闪的很讨喜。
　　怪哉！
　　为何有一瞬想揍人的错觉？
　　就听少庄主笑言：“许是因为剑帅与在下未婚妻是本家。”
　　柳穿鱼头回听说对方有未婚妻一事，没在意，江湖传言又不会啥事都说得特别仔细，对方比自己大好几岁，有个未婚妻没啥奇怪。
　　这样过于家常的闲聊，让剑帅感到新鲜，又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憋出个：“好巧。”
　　聂追鹤先说着“确实”，继而，轻轻叹了一口气。
　　笑容淡了，温润的脸庞透出轻愁。
　　柳穿鱼忽地振奋精神。
　　来了来了！
　　经典NPC开启讲故事模式……又有新任务了吗？！
　　少庄主这么、这么有钱，接到对方的任务，肯定能大赚特赚一笔吧？！
　　果然，聂追鹤道：“可是，在下不知未婚妻下落何处……派人寻觅打听，多年来，一直杳无音信。”
　　柳穿鱼认真听。
　　——嗯，看起来是个寻人任务？鬼兄最擅长找人了，可以找他帮忙！
　　少庄主眉头轻蹙，苍白的气色突显，让人不由自主生出想为他分忧的冲动。
　　很符合流程的，接着说：“剑帅走南闯北，见识过许多人和事，不知……”
　　柳穿鱼竖着耳朵。
　　捉急！
　　少庄主说话未免太慢条斯理了！
　　聂追鹤好似一口气终于能喘过来，问出声：“可曾遇到一位明明如月、灼灼如华的姑娘？”
　　柳穿鱼沉默。
　　想象不能，这样描述，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少庄主迟疑了一下，道：“她也算是江湖人，名讳倒不在意让人知晓。她叫……”
　　剑帅心情一松。
　　有名有姓的，哪怕是个死人，鬼兄也能给找到坟墓的！
　　“柳媚儿。”
　　记住了，是柳……嗯？
　　柳媚儿？？
　　太熟悉了！
　　如意变化偶变化的舞姬身份！
　　难道是重名？
　　柳穿鱼狐疑地看向金灿灿的一坨人。
　　像是忆起美好的往昔一般，少庄主忧愁淡去、语气含笑：“她以舞入道，一舞胡旋实在……呵~
　　“美妙。”
　　柳穿鱼：！！！
　　想起一段黑历史。
　　遥远的过去，在他刚出山、没钱没活力没办法时，只好套娃变作舞姬；
　　首次激活道具，自动施展技能，正是胡旋舞……旋啊旋，旋到湖里，栽了个王八趴。
　　被个猪头看到了，还嘲笑出声！
　　一瞬忆起往事的剑帅，尚没把少庄主的未婚妻跟自己关联起来。
　　直到……
　　少庄主拿出一块鸳鸯戏水白玉佩，目光怅惘、怀念的：“我与她分别之际，已许诺终身，这枚玉佩正是定情信物……未料，寻人时在典当行发……”
　　“砰”的一声，剑帅周身真气暴走。
　　待客花厅，珍贵的玉瓶啊瓷器，碎裂一地。
　　哗啦啦清脆作响。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哎呀，东西咋全碎了？”
　　松枝守在门外，察觉异样，急忙冲进屋。
　　大呼小叫，很紧张。
　　少庄主收敛错愕茫然的表情，神色如常，语气温和给侍童解释：“我跟剑帅探讨武学，一时忘形……松枝，你们退远些，莫被我二人外放的真气给伤着。”
　　真气外放个屁！
　　有本事当场表演个真气外放？
　　个假冒伪劣的半步宗师！
　　松枝对自家主子笃信不疑，担忧散去，应诺一声“好”，左右看看满屋狼藉，又踌躇了：“要不，主子你们换个地方探讨？小的们好收拾一下屋子。”
　　侍童的话，让气上头的剑帅蓦地回过神。
　　碎裂满地的物品，鉴定一扫……心惊胆战。
　　气恼如泡沫般“噗”的全没了影。
　　少庄主目光不经意地掠过外表沉着稳如盘石、实则内心慌得一批的剑帅。
　　依然是好脾气的笑。
　　对侍童摇头：“无妨，我与剑帅谈兴正盛，莫要打扰。”
　　松枝连忙应着“是”。
　　跟竹节一起，听话地一直退到院子门外。
　　柳穿鱼：“……”
　　聂追鹤视线回到剑帅脸庞，笑叹：“好强的威势，想来剑帅近日武功有突破了？”
　　半点没提对方为什么突然发作。
　　柳穿鱼克制不住心里嫌弃。
　　睁眼说瞎话的家伙，懂得啥武功突破不突破的吗？
　　冷着面，挤出几个字：“我会赔偿。”
　　大不了学鬼兄，打欠条！
　　少庄主忙道：“哪里的话！不过是些瓶瓶罐罐，碎了便碎了，剑帅是在下企盼已久的贵客，况，还想请剑帅帮忙打探我未婚……”
　　柳穿鱼猛地扭头，凌厉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敢再提一句“未婚妻”试试？
　　看我会不会把你揍回猪头！
　　聂追鹤顿了顿，茫然的、无辜的，但善解人意的，道：“罢。是在下唐突……咳，咳咳！”
　　忽地，一手轻抚心口。
　　断断续续地咳嗽，咳得不是很厉害，气色陡地惨败，闪闪的金光都暗淡了，看着很吓人。
　　凶巴巴的剑帅一秒敛起所有情绪，慌得不行：“少、少庄主，还好吗！”
　　莫不是被他的真气误伤到了？
　　慌乱间，没想起对方有“反弹”buff。
　　千万别死！
　　求！
　　柳穿鱼无声吶喊。
　　少庄主“气若游丝”，仍旧很体贴的，撑着一口气，温温柔柔地说：“我没，咳，没事，老毛病了，吓着剑帅……”
　　柳穿鱼不敢放松，忙问：“可有药？”
　　“劳烦剑帅了，咳咳！”
　　聂追鹤艰难地动动着手指：“左袖……”
　　剑帅果断上手去摸。
　　救人为先，没多少顾忌，直接探进对方的袖口。
　　有一瞬，手背被轻轻柔柔地勾画着。
　　柳穿鱼下意识看了眼对方的脸。
　　少庄主眉头微皱，眼中些许愁思……显然，在为自己的病体烦恼。
　　柳穿鱼抛开那一点点异样：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指尖而已，没得必要大惊小怪。
　　找到药瓶；
　　火速拧开瓶盖；
　　是一剂汤饮……
　　迟疑。
　　少庄主努力打着精神：“有劳剑帅，请稍待，在下喝完这一瓶药饮，病情即可好转。”
　　边说着，边倔强地抬手，试图握住药瓶，自己喝药。
　　药瓶差点掉落！
　　柳穿鱼看不得这样子婆婆妈妈，专断决定：“我喂你！”
　　动作不怎么温柔，其实很注意力道的，给病人喂完汤饮。
　　幸好，汤饮分量不甚多。
　　哪怕少庄主一小口一小口喝得很慢，拢共没耗费多久。
　　鉴定名曰[生龙活虎汤]的药饮果真让人生龙活虎。
　　柳穿鱼刚找个地方放好药瓶，少庄主的气息就渐渐平稳。
　　聂追鹤又是道歉又是道谢。
　　“适才冒犯……在下羞愧，也不知哪一句话竟触动剑帅禁忌，惹得你好生气恼，真是……哎，该死，该死！”
　　柳穿鱼气性从来不大，看对方病歪歪“我见犹怜”的模样，默了默，才道：“没气恼。”
　　少庄主轻咳：“剑帅心善，在下惶恐。”
　　柳穿鱼有点不耐烦，又耐着性子：“真无事。”
　　好在，聂追鹤生性也不是真的优柔，闻言，释然一笑；
　　乌云散去，犹见明月清辉。
　　少庄主微笑：“剑帅既往不咎，便接着谈？”
　　柳穿鱼憋出一个字：“谈。”
　　谈啥？
　　罢罢罢！随便谈！
　　怕了。
　　生病的人，惹不起！
　　当年就惹不起！
　　恍惚想起许多年前，在险恶荒芜的深山那一幕幕——
　　“小姐姐，你舞跳得真、真喜庆，再跳一次嘛好不好？”
　　“小姐姐，这个太难吃了，能不能换个口味？想吃什么？唔……谭记烧鹅！不贵的，才10两金一整只！”
　　“小姐姐，我想洗澡……哎呀，别，男女授受不亲，哎哎！我的裤子……”
　　“好妹妹，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等我回家治好腿，就向你提亲！”
　　“好妹妹，我的清白之身都给了你，你不能不认账啊？”
　　“好、好吧好吧，不喊你妹妹，哎……姐姐也不给喊，真是……要不就，宝贝儿？”
　　“打人别打脸，我已经是个猪头了，再丑下去就无颜见人了，丢的是你的脸呀！”
　　“给你，鸳鸯戏水玉佩，我娘说是未来媳妇的，送你了！”
　　“等着！总有一天，我会驾着七彩祥云，来迎娶我的宝贝儿！”
　　恢复寻常冷静的柳穿鱼，暗搓搓打量着少庄主。
　　虽金光闪闪，也不掩芝兰玉树的风仪。
　　完全看不出当年人都瘫了、还满口花花浪荡不羁的作态。
　　想起初见。
　　对方挂在崖壁树上，完全不得动弹的惨样……头肿胀发紫，显然是被人害的。
　　可怜，可怜！
　　于是每每被调戏到跳脚，一看对方病情发作、命不久矣的模样，忍不住就心软，随他乱喊乱说了。
　　“……剑帅？”
　　聂追鹤一脸正直，眼神疑惑：“可是哪里不适？都怪在下，粗心大意，剑帅一路赶来，想是疲乏饥渴了，理当好好休憩。”
　　柳穿鱼回神。
　　一不留神瞟到，对方边说话边无意识但小心翼翼地摩挲着的白玉佩……突如其来，是诡异的心虚。
　　少年郎殷切嘱咐，让他好好保存“定情信物”，被他因为缺钱，转手典当几百两银。
　　后来，偶尔赚得大钱，从来想不起赎回劳什子玉佩。
　　不管怎么说，是聂家给未来儿媳妇的信物，被这样对待，有点……
　　咳！
　　自觉理亏的剑帅失去气势，语气和缓：“我不累。”
　　顿了顿，补充：“你接着说。”
　　少庄主笑笑，接着说：“说起来或许冒昧……”
　　柳穿鱼眼皮一跳。
　　恨不能堵住对方的嘴！
　　冒昧，冒昧！
　　知道冒昧还说说说！
　　聂追鹤温声细语：“午时听人探到消息说，思归城外来了一位，咳，神雕大侠！”
　　柳穿鱼愣了愣。
　　——错觉吗？这家伙的笑容……有一点点奇怪？
　　聂追鹤笑着说：“适才听松枝、竹节说，原来剑帅便是那，咳咳，神雕大侠。”
　　柳穿鱼：“……”
　　所以？
　　少庄主轻叹：“不瞒你说，我华毂山庄招募能人，成功驯养一批无极万里隼……”
　　说：
　　这类隼群体活动，单只可负重二三百斤，日行万里。
　　驯养成坐骑，自然是喜事。
　　唯有一个缺憾：无极万里隼不识路，需得一头领路鹰。
　　偏生无极万里隼天性只服强，等闲飞禽无法让它们臣服。
　　少庄主面露惭愧：“听闻剑帅坐骑乃神行凭风雕，正适合当无极万里隼的领头，在下一时意动，贸然想跟剑帅谈一门买卖……实在不该，君子不夺人所好！”
　　柳穿鱼不憋屈纠结了，眼睛发亮，脱口而出：“滴滴打雕！”
　　“咳，咳咳……”
　　少庄主猛地一阵咳嗽。
　　吓得剑帅又有些慌：“药！”
　　少庄主忙安抚：“没事，没事……咳嗽是老毛病了，无伤大雅。”
　　说着他抬手，刻意拿起个茶盏，证明他有力气，没再发病。
　　柳穿鱼松了口气。
　　见对方无性命之忧，倒没觉得一直咳嗽什么的烦人。
　　同情心卷土重来：决定了，聂少庄主从此是他心目中头号“小可怜儿”了！
　　实惨！
　　聂追鹤顺手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接着说正事：“滴滴打雕……听着很别致，咳，剑帅能否详说？”
　　正为养坐骑一事犯愁的柳穿鱼来了劲，干巴巴，简短几句，复述玩家的“出租”计划。
　　少庄主惊叹：“剑帅一言，令我茅塞顿开！真真是奇思妙想！”
　　柳穿鱼有点得意，遂实诚说明：“不过是拾人牙慧，此计非我所想。”
　　少庄主又夸夸，什么剑帅人格魅力过人，别人才乐意献出妙计。
　　他嗓音悦耳，让从来不关注他人声音的剑帅，听着也是享受。
　　说的话更是动听，柳穿鱼彻底遗忘多年前常常被气到跳脚的那些事。
　　顺理成章，谈起合作。
　　少庄主“不夺人所好”，可剑帅恨不得把傻雕拱手相让！
　　最终，达成“租赁合约”。
　　华毂山庄乘租金雕，主办“滴滴打雕”业务，每月给金雕主人10金租钱；
　　神行凭风雕稀世罕见，为表诚意，不但提前支付一整年租钱，额外给付50金押金……万一金雕生病、重伤、走失等，押金赔付，租钱不用退，另外按原价赔偿。
　　听闻过聂家无数事例的柳穿鱼，丝毫不怀疑，这人搞“滴滴打雕”成功的可能性。
　　不想，少庄主为人如此真诚，让他都觉得占便宜了。
　　别人真诚待剑帅，剑帅也愿以诚待人，道：“金雕食量大，一日至少一根玉狻猊腿子。”
　　聂追鹤笑：“无妨。”
　　轻描淡写告知：“我聂家异兽园，豢养几个族群的玉狻猊。”
　　柳穿鱼默然：还是低估聂家的豪富！
　　少庄主又给解释：“数年前，门人发现玉狻猊之心，有提炼根骨奇效。”
　　微微笑：“我便着手豢养玉狻猊，不为食肉，只为取心。”
　　柳穿鱼惊讶。
　　所谓“提炼根骨”，实为杂根骨“提纯”。
　　比如水火同根，当世无有契合的法门，武者不得不忍受痛苦、自废根骨；
　　根骨损毁对身体造成的伤害近乎永久的，若非实在没办法，谁也不愿废掉根骨。
　　即便非属性相克，属性有强有弱，杂根骨若得“提纯”成纯净单一的根骨，或最大程度削弱其余杂属，更契合功法，武者的进境自然更快、上限也更高。
　　多年来，一直有人提及“提炼根骨”的办法……至今停留在理论。
　　谁能想到，玉狻猊的心脏竟有此神效！
　　——比起玉狻猊心带来的好处，金雕一天一根腿子而已，毛毛雨啦。
　　华毂山庄的能人真多。
　　想想，玉狻猊的心一旦推出市面，给多少武者带来全新的人生！
　　剑帅油然生出敬佩：“少庄主大义。”
　　少庄主失笑：“惭愧，在下庸俗，原只是为多挣点钱财。”
　　柳穿鱼不认同：“哪里庸俗！”
　　挣钱嘛，一点儿也不寒碜！
　　没这许多钱，半身入土的少庄主怕早已入土啦！
　　哪还能“氪金”伪装半步宗师？
　　少庄主得到剑帅认同，心神荡漾，仿佛一时失态，一把握住对方的手。
　　柳穿鱼察觉对方的举动，迟疑着没躲。
　　可真是个轻轻一碰、说不准小命就葬送的破烂娇气鬼……连躲开对方的手都不太敢。
　　万一这家伙动作过大，手上没个借力的，一口气喘不上不就嗝了？
　　少庄主反应过来，下一息连忙松手，说着“抱歉失态了”的话，真心实意，道：“在下对剑帅神交已久，才一早企盼剑帅的到来，不承想，剑帅也深知在下的心意，恕我冒昧……”
　　听到“冒昧”头皮发麻的剑帅忍不住催促：“有话直说。”
　　少庄主梗住，少刻，手掌轻按着胸口，叹息：“见笑了。聂某虚长几岁，剑帅若不嫌弃，我便冒昧唤一声‘贤弟’如何？”
　　怎么突然就称兄道弟了？
　　突兀想起，当初对方一会儿“小姐姐”一会儿“好妹妹”一会儿又“宝贝儿”的……行吧！
　　爱叫啥就叫啥。
　　剑帅胸怀广阔，想起马上赚到手的第一笔170金——差不多回了买金雕的本钱——对少庄主越看越顺眼，就道：“随意。”
　　少庄主一脸欣喜，忙唤：“贤弟不嫌为兄，喜煞为兄了。”
　　柳穿鱼：“……”
　　少庄主哪哪都好，就是怪肉麻的。
　　这时，松枝不知怎么得到的命令，托着玉盘，盛上崭新的17枚10两重的金锭。
　　少庄主笑问：“贤弟可要过称称一称？”
　　柳穿鱼语气微微活泼：“少庄主何出此言。”
　　这点信任总是有的。
　　少庄主不笑了，眉目带愁：“贤弟为何不直唤为兄？少庄主……未免太生疏了。”
　　金锭在眼前晃荡。
　　柳穿鱼自恃矜持没好上手拿，闻言，对新鲜出炉的“兄长”好感飙升：“兄、聂兄？”
　　少庄主更愁了：“聂兄多不好听。”
　　柳穿鱼懵：聂兄哪里不好听？
　　松枝放下托盘，看看自己的手，在自己胸口抓了抓：“捏胸？”
　　剑帅默。
　　这对主仆！
　　怎么感觉不咋靠谱啊！
　　柳穿鱼不得不改口：“鹤兄！”
　　几声一喊，就顺口了。
　　无所谓。
　　称呼嘛，都是拿来叫人的，兄啊弟的，怎么叫不是叫？
　　不是“小姐姐”、“好妹妹”、“宝贝儿”就行。
　　少庄主又叹一声，仿佛还不是很满意。
　　但看剑帅气质冷酷、大概不会再妥协的样子，便答应着，微微笑，再唤：“贤弟。”
　　柳穿鱼看着面前的金子，应：“鹤兄。”
　　少庄主又喊：“贤弟。”
　　剑帅“嗯”了声，配合：“鹤兄。”
　　“贤弟……”
　　柳穿鱼蓦地攥紧拳头：有完没完！他感觉身上快冒着咸味儿了！
　　“贤弟请收好金锭。”
　　少庄主找补。
　　剑帅瞬时心情大好。
　　……
　　“滴滴打雕”的业务谈妥；
　　差不多到晚餐时间了。
　　少庄主邀剑帅一起用膳。
　　柳穿鱼想到马车里尝到的美味，顿时满心期待。
　　“谭记老鹅，请贤弟品尝。”
　　少庄主分享着他的挚爱美味：“老鹅是生长在不咸山天池岸的短绒红冠鹅……”
　　柳穿鱼狐疑打量着“鹤兄”，对方顾不得自己吃，语气真诚给他讲述短绒红冠鹅的种种。
　　……巧合吧？
　　被对方一通忽悠，夹了一块鹅腿子，咬了口——
　　嘶！
　　真的好好吃！
　　剎那就理解了多年前，对方无理取闹要吃谭记老鹅的心情！
　　美味如斯！
　　是他，他也恨不得天天吃呀！


第56章 
　　丈宽的大餐桌安置着小一圈的透明圆盘，细看圆盘竟是明水悬璃！
　　也不知如何这样巧，竟寻到这等完美的一片圆形琉璃。
　　竹节伏侍在桌旁，时而弹出气劲，圆盘缓缓转动。
　　美味佳肴走马经过剑帅面前。
　　每上一道新菜，少庄主不紧不慢给贵客说道起菜品名称、由来典故，用的什么食材、添加什么香料，几分火候，是爆炒或焖蒸，耗时多久……执掌这一道菜的大厨，是几等水平、来头何方，更擅长哪些菜。
　　说的话很多，却娓娓动听，不让人觉得吵或烦。
　　就着少庄主的讲述，柳穿鱼不知不觉，放松了身心；
　　胃口跟着大开；
　　想不起端着矜持……
　　大快朵颐。
　　好不痛快！
　　当然啦，剑帅装模作样、维持形象这些年，言行举止已形成习惯；
　　谈不上文雅秀气，吃相却绝对不难看；
　　吃得很香、十分投入。
　　看得旁观者不饿也感到馋了。
　　少庄主总算没再一个劲儿只顾招待客人；
　　噙着笑，盯着客人的脸庞，慢条斯理享用晚餐。
　　其目光专注，是温和的、没侵略性；
　　柳穿鱼疑惑看向对方，得到春风和煦的笑，心里嘀咕着也没多在意。
　　这些菜真好吃！
　　没白来！
　　不光好吃，菜品超丰盛的。
　　明水悬璃转盘一圈摆满，快空掉的盘子马上就撤走，再端来新菜品。
　　往常只吃个七八分饱、偶尔穷急了勉强三分饱的剑帅，头一回吃到起码十五成饱！
　　幸亏桌子不像明水悬璃一样透明的，无需为维持剑帅威严而不得不运功努力缩回小肚子。
　　由于吃太多，面板冒出个debuff“迟钝”。
　　说：吃撑着了影响真气运行，轻功和出招速度慢上二三分。
　　头回见识到这个debuff的柳穿鱼：“……”
　　视线转移到少庄主身上。
　　别以为他光顾着吃，就没发现对方吃得不比自己少……
　　饱食将将才95？
　　居然没撑着！
　　剑帅吃惊。
　　小小的佩服：
　　不愧是少庄主！
　　病歪歪的也不影响他是个大饭桶！
　　正要说话的聂追鹤可疑地沉默。
　　少刻，他笑了笑，神色自若地开口，依然是些很家常的问话。
　　有没有吃饱啊？招待可有哪里不到位的？要不要再来点饭后水果啥的？或者……
　　来个饭后散步，有益消化对身体好呀！
　　柳穿鱼悄悄运转一周真气，矜持颔首，赞同最后一句散步的提议。
　　菜盘撤离，两人隔着偌大一张桌子对坐，未免傻乎乎的。
　　少庄主拒绝竹节的跟随，道“有贤弟作伴足矣”。
　　柳穿鱼熟练地忽视鸡皮疙瘩暴起的感觉……肉麻着肉麻着，就习惯啦！
　　少庄主的轮椅，机关精巧，连门坎也挡不住，自动抬高、跨越，行驶自如。
　　柳穿鱼忍不住好奇，瞄了好多眼。
　　坐在上面用不着自己走路，感觉好方便、好舒服的样子。
　　少庄主笑道：“贤弟一直打量为兄的轮椅……可要亲身体验一下？”
　　柳穿鱼不由得问：“如何体验？”
　　少庄主煞有其事思索，片刻，想出个好办法：“我双腿不好使，离不得轮椅，不如，贤弟乘坐轮椅，为兄就坐在贤弟腿上，两全其美，怎么样？”
　　不怎么样！
　　柳穿鱼无语。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算是明白了，这家伙跟当年没两样，真是个促狭鬼！
　　跟以前不一样的是少庄主现在可会哄人了，话锋一转，解释：“说笑的，我见贤弟心思颇重，有意想逗你开心。”
　　脑子空空啥也没想的柳穿鱼，不懂自己咋就“心思颇重”，不过对方一番讨巧卖乖，就忘了这一点。
　　反倒觉得，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如此讨好自己，倍儿有面子。
　　少庄主到底是怎么“讨好”他的呢？
　　且看——
　　简易布置的小戏台，几个玩家表演节目。
　　并非寻常那些，剑帅看着就昏昏欲睡的咿咿呀呀，而是……
　　“拐啦拐啦！”
　　“卖啊卖啊！”
　　“拐卖啦！”
　　“啊不是，卖拐啦！”
　　不是完全看得懂，不妨碍柳穿鱼被逗乐！
　　搭配玩家的队聊吐槽，更觉得好玩。
　　「抓狂！这个小品咱演了多少遍！少庄主他怎么就看不腻！」
　　「还拉着新来的NPC一起看！我们是猴吗？」
　　「好意思说，都怪你！跟个坐轮椅的演卖拐，不知道的，谁不认为你是嘲讽啊？没给剁成人棍已经不错了！」
　　「所以，少庄主故意在整咱？不像啊，少庄主看着就是老好人。」
　　「啧，肤浅！人不可貌相！看少庄主人设，眼熟不？」
　　「人设咋了？哪里眼熟？」
　　「有钱，残疾，武功好，名声好，温温柔柔没脾气，偏心眼的老爹……不明显吗，BOSS标配！」
　　「啊，诶？草！突然想到了原随云！」
　　「是吧？少庄主演技完美，欺骗得了NPC，却欺骗不了我这双火眼金睛。话撂在这，他要不是幕后大BOSS，我表演倒立吃屎！」
　　「真心实意希望少庄主是个好人，没别的，就想看你倒立吃屎。」
　　「滚粗！」
　　「不对啊，这不是开放世界游戏吗，哪来的大BOSS。」
　　「开放世界不代表没剧情，更不代表就没阴谋诡计！」
　　「这样我们不是很危险？少庄主要真是Boss，智商显然很高，是不是早看穿咱了？」
　　「就你们几个，花岗岩脑袋，看穿等于没看穿。」
　　「你再人身攻击，我可要真人PK了！」
　　「咳咳咳，说正经的，所以咱得好好忍辱负重啊，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成为打败大BOSS的英雄！」
　　「没错，建功立业名扬天下的机会就在眼前，好好把握住！」
　　柳穿鱼被玩家带歪思路；
　　顾不得看小品，暗戳戳打量着少庄主；
　　边研究对方面板，边脑子转得飞快！
　　想想聂家短短十多年，遍布陈国，延展到周国、山西三州、十三连岛的庞大商业网……
　　想到对方是个假的半步宗师，却营造出“金刀”美名……
　　恍然大悟！
　　少庄主毫无所觉般，专注看着玩家卖力演出。
　　忽地，慢慢抬手，到胸前……熟练的“西子捧心”。
　　让剑帅跑马的思绪剎那剎车。
　　柳穿鱼小小紧张——对方可是“滴滴打雕”商业伙伴，指望每年靠着金雕赚点保底金子——什么大Boss啊阴谋啊诡计的，转瞬抛在脑后，压着嗓音低问：“少庄主可好？”
　　少庄主咳嗽两三声，苍白的面容反添些许红润，笑着的双眼，目光柔情似水：“让贤弟担心了，为兄无事。”顿了顿，语气无奈，“怎么又唤我少庄主？”
　　生怕对方再演绎个“眉叶颦愁、我见犹怜”，柳穿鱼立马改口：“鹤兄。”
　　聂追鹤顿时笑开，比庄外桃李更灿烂，轻声细语地问：“下人们表演的这个……唔，小品，贤弟可喜欢？”
　　剑帅轻而易举被转移了注意力，诚实答：“后面没看仔细。”
　　光顾着看玩家聊天。
　　少庄主轻点头，遂扬起声调，唤：“奔波儿灞、灞波儿奔、有来有去，你们的小品再演一遍给贤弟看。”
　　三位玩家：！！！
　　队聊“草”起一片。
　　抱怨连连，他们嗓子都快哑啦！
　　没个话筒什么，少庄主总嫌他们嗓门不够大，听不清！
　　柳穿鱼唇角微扬。
　　——就说，少庄主是个促狭鬼！不过只要没“促狭”到自己身上，看着也乐呵的。
　　少庄主于是开口了：“贤弟合该多笑笑，好看。”
　　剑帅抿起嘴，只当没听到。
　　重新看一遍《卖拐》。
　　柳穿鱼依旧被逗乐，抿紧的嘴唇不自觉放松。
　　少庄主问他，需不需要再看第三遍，瞄到玩家嗷嗷哀嚎的队聊，大发慈悲表示不用了。
　　爱看乐子，不代表他有故意折腾人的喜好……玩家也没得罪自己。
　　三月天黑得早。
　　接近月中了。
　　草木繁多的山庄洒落着细细碎碎的清辉，不觉得阴翳，朗月当空，让人心情敞亮。
　　柳穿鱼陡地发觉山庄未免过于寂寥。
　　下人除松枝、竹节，几个玩家，只有厨房忙活的人；
　　更别说，明天是寿宴，偌大的庄院里里外外，散步走了快一圈，没看到第二个客人。
　　半步宗师的感知，也没察觉到客院有人。
　　柳穿鱼疑惑。
　　不过他不是多嘴的人。
　　少庄主洞明人心，适时解惑：“这里是为兄的私人别院。正院在山顶，来贺寿的客人们俱已安置妥当。”
　　剑帅点头。
　　少庄主浅笑：“明日人多事杂，我怕不能与贤弟好好亲近，便起私心，遣人接你先来别院住下，贤弟莫怪。”
　　柳穿鱼表示知道了。
　　没怪！
　　破烂娇气促狭肉麻鬼！
　　夜有些深。
　　“破烂娇气促狭肉麻鬼”舍不得与贤弟分别，就提议：时辰正好，何不如同逛夜市？
　　夜市？
　　柳穿鱼恍惚想起……对哦，说是游戏二测，思归解除宵禁和入城费，就为给玩家打造一个安全的交易场所。
　　瞬间起了兴致！
　　夜市建在思归城东门外，独鳌山往南，临海有一片广阔的石头滩……不是太远。
　　宝马香车拉出来。
　　松枝驾车。
　　剑帅跟少庄主坐在车内。
　　对垒棋盘上。
　　柳穿鱼原本不想下棋，架不住少庄主热忱邀请。
　　对方说，路程不长、围棋烧脑，不如下连珠五子棋，姑且打发时间。
　　剑帅信心满满。
　　连珠他可厉害了！
　　每每杀得鬼兄寸甲不留！
　　然后……
　　连输三局！
　　柳穿鱼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剑客的胜负欲，无与伦比的强，斗志昂扬，他定一雪前耻、死战到底！
　　“主子，夜市到了！”
　　松枝一句话，霎时浇灭熊熊燃烧着的无形火焰。
　　剑帅不想下车。
　　少庄主哪知他的心情，笑容无辜，邀请对方开始“逛街”。
　　柳穿鱼：“……”
　　少庄主瞄着棋盘，好像也是遗憾的，意犹未尽的：“跟贤弟下棋真心愉快，不如明晚……寿宴散了，贤弟来我顽空院，再斗战个胜负输赢？”
　　柳穿鱼当即精神抖擞：“从命。”
　　也好。马车晃荡，夜明珠光线不够明亮，严重影响他发挥真正的实力。
　　明晚！明晚定叫少庄主明白，剑帅的棋艺不容挑衅！
　　聂追鹤突然轻笑出声。
　　柳穿鱼茫然看着他。
　　少庄主清着嗓子，温声说：“我想到了一件高兴的事。”
　　柳穿鱼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
　　对方没接着说，不紧不慢轻点身侧机关——
　　变作没腿座椅的轮椅冒出小小的轮子，轱辘轱辘滚动到车门前。
　　为方便上下，少庄主是坐在靠外侧。
　　这时，马车门打开，车架前多了块斜板；
　　轮椅在出门的一剎那，迅速“长出”大轮毂，顺着板子丝滑下车。
　　柳穿鱼一下忘记探究啥高兴的事；
　　为轮椅巧妙构思的机关而折服！
　　难怪叫“千变万化”！
　　少庄主唤着“贤弟”，剑帅想七想八的没影响行动，果断跟上。
　　被密密麻麻、好比蚂蚁多的人给惊到！
　　可谓“摩肩接踵”，快赶上暗市了。
　　不过，除了人多，石头滩上连一个茅草屋的建筑也无。
　　怪寒碜的。
　　松枝撑着气势，在前方开路。
　　柳穿鱼活力充足，难得没用上步法，慢悠悠走在少庄主身侧。
　　端正脖子，仗着面具掩饰，眼珠以最大角度，来来回回打着转，打量玩家和他们的摊位。
　　玩家总数2250，汇聚在夜市的，起码七八成了吧？
　　不光是玩家，有一半是NPC的摊位。
　　许是因为玩家目前穷得很；
　　来摆摊的NPC大多也是不入品。
　　看热闹的剑帅二人，很快变成被看热闹的。
　　闹闹哄哄，许多人声。
　　“卧槽，那是啥？行走的电灯泡吗？”
　　“闪瞎狗眼了！什么东西？”
　　“特效啊！一看就好贵！”
　　“轮椅，黄衣服，哎呀，是那个山头上的少庄主吧？”
　　“他旁边那个！戴面具的！”
　　“少庄主在NPC间名声很响，老好人了，众所周知的冤大头。”
　　“冤大头？太棒了！走，薅羊毛去！”
　　“你们动作能不能轻点啊，挤啥挤？”
　　“草，谁踩我的脚？”
　　松枝小脸一绷，真气外放：“休得放肆！”
　　某些肆无忌惮就冲过来的玩家被震飞，摔了个狗吃屎！
　　左右总算空出来了。
　　有人哈哈笑，扬起嗓门：“少庄主，你是不是来招工的呀？”
　　有人仗着人多势众：“面具大侠你那个万剑齐发，能不能再露一手，教教我啊？”
　　又有人捏着嗓音，躲在人群里，发出灵魂提问：“剑帅！是剑帅吧？你情缘疯了你知道吗？”
　　柳穿鱼：“……”
　　都什么鬼？
　　偏偏，少庄主轮椅突然停下，偏头注视着他，问：“情缘？贤弟何时……有的情缘？”
　　声音很轻，玩家们却听得分明。
　　没笑的脸庞仿佛透着幽怨。
　　是好大一声——
　　“哟~~”
　　“好家伙！脚踩两只船？”
　　“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是这样的剑帅！”
　　“咋看出浓眉大眼的？”
　　“这么光明正大的搞基好吗？”
　　“草，我恐同撤了，啊喂喂你们别急啊，让我出去！”
　　“都正经点好不啦？重要NPC登场，肯定有任务！”
　　少庄主看到一脸懵的剑帅，没绷着笑出声：“抱歉，跟贤弟开个玩笑。”
　　转头对乌泱泱的人群，扬声道：“我的义弟冰清玉洁，哪里有什么情缘，大家切莫乱传谣言哦！”
　　得到的是一片嘘声。
　　少庄主也不恼，好声好气劝着玩家：“贤弟初来乍到，我带着他四处走走，诸位少侠莫再看他热闹，剑帅会害羞……啊！”
　　话没说完，是一声轻呼。
　　柳穿鱼仗着他直立、对方坐着的高低差，屈指给对方一个脑瓜崩……自然了，注意力道，很轻很轻的。
　　眼中尽是嫌弃：叭叭的一张嘴能不能闭合一会儿！
　　少庄主抬手拂过额头，被弹脑瓜崩的地方，不但没觉得被冒犯，反倒低低笑出声。
　　柳穿鱼觉得古怪，问：“笑啥？”
　　少庄主歪头看着他，轻声说：“贤弟这一手好生熟悉，让为兄想起我的……”
　　“未婚妻”三个字只有嘴型没发出声。
　　柳穿鱼木着一张脸。
　　坚决不承认自己是那劳什子“未婚妻”！
　　被对方提醒，倒是想起当年，他那会儿说话磕磕巴巴，哪怕人偶没活力限制，顾着脸面也大多时候装哑巴；
　　老是说不过猪头少年，气急就要揍对方，那家伙一副要死不死的模样，他也不敢真下狠手，只能弹脑瓜崩吓唬吓唬。
　　“少庄主，我们都是廉价劳动力，给口饭吃就行，你收了我吧！”
　　是闹哄哄的玩家。
　　显然，这里不是适宜回忆往昔的场合。
　　也不方便少庄主逗弄人。
　　少庄主委婉拒绝玩家们的请求，笑吟吟，目光投远：“你们……不做生意了？摊位上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呀！”
　　“做生、什么……卧槽卧槽，我的药材石头怎么没了！”
　　“啊！有小偷！”
　　“抓小偷啊！”
　　“在哪在哪，小偷在哪！”
　　少庄主好心提醒：“我恍惚看到个黑影，往独鳌山方向跑了。”
　　“麻蛋，不打死小偷我就不姓二！”
　　名叫“二愣子”的玩家，气势汹汹扛着大刀第一个先跑。
　　9级在一大批小号里算厉害的，可能是个首测玩家。
　　说风就是雨。
　　不知怎么就传成“流浪BOSS出现了”，乌泱泱的一群玩家急吼吼赶着打Boss去了。
　　霎时，夜市空了三分之一，剩余人左右彷徨，等级低，没啥队友，没想好要不要跟着打BOSS。
　　总算没玩家围堵。
　　二人继续逛。
　　——不远不近有跟踪着他们的小猫三两只，忽视就行。
　　柳穿鱼忽地出声道：“不是独鳌山方向。”
　　语气隐藏得意。
　　哼哼，给他抓到把柄了吧……这家伙，故意使坏的！
　　少庄主一脸无辜：“贤弟是说小偷吗？惭愧惭愧，夜间目力不大好使，大概看花了眼。”
　　真诚的表情、真诚的口吻。
　　让柳穿鱼一时又怀疑，自己是否把对方想坏了？
　　毕竟，这人11级，连（本界）普通人也不如，眼睛差劲、无法夜视很正常。
　　剑帅转眼不在意了。
　　反正被忽悠的是玩家，回头想找茬也找不上自己，才不管闲事！
　　把注意力放回夜市本身。
　　并非所有玩家都是人来疯的性格；
　　眼看NPC们在夜市走走停停，只顾着跟对方说话，不想搭理别人的样子，玩家们便该干嘛干嘛，最多分出一点余光留意NPC动向，万一有机缘可别错过。
　　柳穿鱼有一搭没一搭，附和着少庄主的言语。
　　“满屏”乱七八糟的队聊。
　　每逢（游戏里的）夜晚，玩家没啥任务的，就会来夜市走一走，哪怕不做买卖，跟其余的玩家互通有无也好；
　　甚至因为夜市有NPC巡逻相对安全，身上没钱不怕被偷的干脆在这里“睡觉”（下线）。
　　难免意外发生。
　　有玩家“一觉睡醒”发现衣服被扒光了事小，人牙子不知怎的躲过城卫兵巡查，有的连人一起被带出夜市，给卖到奇奇怪怪的地方；
　　如青楼、矿场、戏台班子等；
　　自然是一通周折，有的因祸得福碰上奇遇，有的霉上加霉、最终无奈浪费一条小命逃出生天。
　　“野外搭房子没戏。有人费劲巴拉搞了好些天建个木屋，突然就来个野怪、土匪啥的，连人带房子全没了！”
　　“不是说新手村治安很好吗？”
　　“说明后续地图生存环境更恶劣呗！”
　　“哎，住客栈住不起啊！”
　　“所以得跟NPC打好关系，有的给借宿。”
　　“不行，我社恐。”
　　“游戏有啥好社恐的，又不是跟玩家打交道。”
　　“NPC智能太高，跟真人似的，我怕。”
　　“那就只能努力搬砖攒钱，看有没有机会在安全区买房了。”
　　“说到这，好羡慕那个家伙！”
　　“哦，你是说那个，应聘成官府文书还是啥的家伙？”
　　“对啊，居然给分配房子，羡慕嫉妒恨！”
　　“我看论坛说，只是给他安排个住宿，房子不属于他。”
　　“那也很好！”
　　几个女玩家围坐在角落，讨论房子一类话题。
　　柳穿鱼耳力多好啊，听她们说起，似乎是书生“招聘”个玩家助手？
　　对“林小可怜儿”观感很好的剑帅，隐约替对方小小担心：该不会是被玩家给忽悠惨了吧？
　　“说起来……”
　　少庄主这时开口：“今早我看最新一期的《江湖英豪录》，才知贤弟原来参与了郡府对天狼寨的剿灭行动。”
　　柳穿鱼蓦地回过神：《江湖英豪录》？他差不多快半年没登上过了！
　　眼露期待，等待着少庄主转述江湖人如何赞叹他的神明英武。
　　少庄主没辜负剑帅的期望，记性真好，竟将《江湖英豪录》通篇对他的赞美背诵出来。
　　柳穿鱼神采飞扬，矜持：“过奖了。”
　　少庄主连忙道怎么会是过奖，满口赞叹，剑帅为民除害简直功德无量……说的话，比《江湖英豪录》朴素无华，却更显真诚。
　　剑帅被夸得飘飘然，也不嫌弃对方叭叭一张嘴不消停了。
　　少庄主追问大战天狼寨的细节，他也不吝铜钱，给对方简要说了个过程。
　　少庄主惊叹“好险”：“多亏有贤弟，哎，书生做事就是……没别的意思，为兄只是又想起新居前不久闹的笑话。”
　　柳穿鱼轻易被吊起胃口：“笑话？”
　　郎阁主、蔺书生都在新居，自然而然就多了些在意。
　　少庄主讲述：“有人拾金不昧，向县衙递交500两黄金，郡功曹亲临作见证人。
　　“谁想500金不翼而飞！
　　“事发时，木箱紧锁、里头竟是几块青砖……县官跟郡功曹同出一门，郡功曹名义上是其师叔，难免不让人产生联想。
　　“此等丑事于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可不是笑话吗？”
　　柳穿鱼惊讶：“500金丢了？”
　　少庄主摇着头轻叹：“丢或没丢，谁人能知？”
　　剑帅若有所悟。
　　少庄主的意思是，蔺不知那样的端方君子，跟贪官勾结私吞掉500金？
　　认真想了想，便替书生解释一句：“回、蔺不知不是那样的人。”


第57章 
　　少庄主连忙跟着解释：“为兄不是那个意思……”
　　说：日前县官已经落马。
　　其贪赃枉法，跟督邮沆瀣一气，为天狼寨的土匪大开便宜之门；
　　若非郡府剿灭行动雷厉风行、出人不意，土匪就会借着运粮官船的掩护，逃出海啦！
　　不承想剿灭天狼寨的内情还挺复杂！
　　柳穿鱼不由得为书生庆幸。
　　少庄主说：“郡府费一番力气，找到贪官一处隐蔽别院，从地下挖出一万金、二十万白银，铜钱堆积如谷、占满粮仓。”
　　柳穿鱼吃惊：“这么多钱？”
　　不是说，县官走马上任也才三年多？
　　少庄主语气淡淡：“不奇怪，既县豪富巨多，庆平七年前开设港口，海运越来越赚，好捞油水的地方也就越多。”
　　何止海运！
　　东临郡往南乃沧北郡，沧北最南沿江全是堡垒，属于“前线”；
　　隔着一道沧水，正是周国！
　　枯水季，两方常有摩擦，水军偷渡、火烧大营、离间哗变种种常有发生；
　　既有战事，就得时时运粮到前线；
　　运粮船经过澜江、朝江、东沛河——好长一段航程都在既县——最终转入东断江、到达沧北。
　　只说运粮一事，沿途卡一卡，够捞到许多油水了！
　　说完县官怎么怎么贪，少庄主话锋一转，道：“郡府盘查完账目，始终找不到不翼而飞的五百金。”
　　言下之意，此中多有猫腻。
　　柳穿鱼听完故事，对500金丢失一事，便也没多少在意。
　　县官贪那么多，账目搞不清不是正常嘛？
　　好比他自己，到现在也没算明白，拍卖会前后他赚到多少、花去多少！
　　江湖客对当官的弯弯绕绕其实没多大兴趣。
　　不如夜市好玩。
　　只见，一人摊位前，竖着牌子写道：“5银收绿阶青龙珠，价格可以再谈。”
　　正在其斜对面，不足三丈远，有牌子写：“需要青龙珠的，加好友私聊！”
　　看得柳穿鱼迷惑。
　　少庄主总能猜准剑帅心思，轻笑：“流浪客不懂得规矩、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刁钻耍滑，实属寻常。”
　　剑帅了悟：后面这一个，是骗子咯？
　　也对，不管啥“市”，坑蒙拐骗十分常见。
　　少庄主又道：“不完全是骗，靠噱头招揽客人，挂羊头卖狗肉。”
　　柳穿鱼点点头。
　　二人继续往前走，五花八门的货品、品类乍一看挺丰富，给人琳琅满目的感觉……其实品相都很差。
　　最受欢迎的是青龙珠。
　　只见其名，不见真身。
　　就看到有一片区域，支着雨幕、堆着石块，长条形的高桌、矮案层次分明，围成半敞开的“商铺”；
　　货品也不只有不入品的，零星几件蓝阶武器、装备，引人驻足。
　　四周竖着旗幡，印着醒目“楚”字。
　　“楚家”的摊位。
　　玩家好像很多不喜欢楚家的作风，可不得不说，这些人还挺厉害。
　　不知使得什么手段，大概是金钱收买，有一黄级NPC坐镇“店”中，在夜市还是有威慑力的。
　　招牌写着商品明细和价格；
　　最上方红字赫然，标示：高价、大批量收购各品阶青龙珠。
　　蓝阶10两一颗，还有的商量！
　　柳穿鱼陡地想起黑市商人001卖的青龙珠，正是蓝阶，他给两吊钱就行！
　　小后悔。
　　错过挣一笔的机会！
　　“这间铺子，有点意思。”
　　少庄主评价完，偏头看向剑帅，问：“要进去看看吗？”
　　楚家“店”里人进人出的有些多。
　　柳穿鱼不想跟人挤，拒绝。
　　这时，一身破破烂烂、挂着布条……准确地说，是布线的男玩家，遮遮掩掩捂着胸，匆匆跑来问，有没有衣服卖。
　　楚家库存丰富，衣服不同款式，二十多件，甚至好几件绿阶的。
　　勉强靠裤衩遮羞的男玩家，挑挑拣拣，半晌，红着脸、小声问：“有没有更便宜的？”
　　招待他的楚家人笑容很快淡下了，态度从殷切变得漫不经心：“这些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男玩家纠结，着实囊中羞涩，磨磨蹭蹭，最终不得不离开。
　　“等等！”
　　楚家人喊着他：“我手头有件衣服，有点小破，穿是没问题的……拿你手头上的矿石换吧。”
　　男玩家看着挺憨厚，就问：“这石头有什么用你知道吗？”
　　楚家人笑，热情了些：“我不会鉴定，瞅着很像废铁石精，我也不唬你，能值个两三百的……我在打武器，差几块废铁石精。你要不要跟我换？”
　　3级的男玩家对游戏很不熟悉，有些怀疑，有些迟疑，问：“衣服我看看？”
　　楚家人拿出件灰扑扑、渗着血色的衣服。
　　男玩家为难：“太破了吧？”
　　楚家人皱皱眉：“要不是有点破，两三百铜根本买不到一件衣服……不信你把整个夜市转一圈，看好衣服有没有低于六百的！”
　　男玩家显然不习惯当众裸`奔，也不是很擅长言辞。
　　被对方一通好说歹说，就拿石头换了破衣服。
　　破衣穿在身，胸啊大腿勉强能遮挡，两边袖子都没，领口、衣边磨得厉害，后背散布着一些不大的洞洞。
　　皱巴巴，抹布似的，看着不是很体面。
　　男玩家不是多讲究的，见不用裸`奔了，就高高兴兴离开了，挺客气的，跟楚家人道着谢。
　　「煞笔哈哈哈，还跟我说谢谢呢！」
　　「死人穿的破衣服换到紫阶强化石，阿明你牛啊！」
　　「跑腿任务坑你的那件破衣服？」
　　「是啊！」
　　「之前不是怀疑说，可能是个任务道具？」
　　「嗐，别提，就是被坑了！纯纯破烂。」
　　「就算真是任务道具，也不会亏，强化石比青龙珠还少呢，何况还是紫色的！」
　　「倒也是。」
　　柳穿鱼绕着楚家“商铺”走，想到另一边看看，正好目睹这么一场大戏！
　　看了看几丈外逛起夜市的男玩家。
　　不禁暗叹：江湖真险恶！
　　少庄主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穿着破烂的男玩家，忽道：“吃亏的未必是真亏。”
　　勾起柳穿鱼的好奇：“此话怎讲？”
　　适才一路闲逛，剑帅深切感知到少庄主真的好有眼力……想想也是，这家伙专精鉴定，跟他一样满级的鉴定！
　　鉴定再次扫过去——
　　[一件破烂的衣裳]（白）。
　　……
　　没错啊！
　　那人确实拿的黄级明石笋精换的破衣裳。
　　少庄主稍稍吊了会儿某人的胃口，才笑着低语：“贤弟可听说过‘马飞鞚’一手一脚换墟藏的故事？”
　　柳穿鱼恍然大悟：“就是那件破衣裳？”
　　“马飞鞚”他本不认识，无奈地级高手断一手一脚夺墟藏结果只有一件破衣裳的事迹……实在出名！
　　“马飞鞚”姓马但不叫“飞鞚”，只因他轻功绝尘、手上功夫极快，才得“马飞鞚”这一外号；
　　哪料，为一件破衣裳，废掉一手一脚，飞也飞不起来了、手上功夫再难施展，惨！
　　人间惨剧！
　　少庄主肯定道：“便是那一件衣裳。”
　　柳穿鱼不傻，压下身体，悄咪咪问：“破衣裳莫非另有内情？”
　　少庄主很配合地凑近耳朵，同样神秘兮兮地回：“若我没猜错，原本的墟藏是个幌子，这件衣裳才是‘钥匙’。”
　　柳穿鱼微微惊了：“傻大个不血赚了？”
　　少庄主笑出声，点头：“血赚！”
　　柳穿鱼羡慕起傻大个的好运。
　　少庄主又悄咪咪道：“贤弟对墟藏有兴趣，何不跟他作个交换？”
　　柳穿鱼沉吟，少刻回绝：“怪可怜的，罢了！”
　　傻大个要是主动送上门、提出交易，他当然不会拒绝啦！
　　可对方才被人“坑”过一笔，堂堂剑帅，哄骗穷鬼玩家占小便宜，未免有失体统。
　　少庄主轻笑：“贤弟心善。”
　　柳穿鱼闻言得意。
　　可不！
　　就没注意，少庄主一个“行走的电灯泡”，他自己也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二人闲逛、谈天，竟没引起玩家的注意……所有人各忙各的，不约而同忽略着他们的存在。
　　也或，剑帅本也不在意这些。
　　此后二人围观二女争一男，转个方向，遇到三男夺一女，走着走着，发现一女玩家暴揍男玩家、骂他“死gay骗装备”，再一回头，两女玩家互啄嘴唇、甜甜蜜蜜……各种好戏，让人目不暇接。
　　夜市没让剑帅捡到漏，却心满意足，暗呼有趣，过瘾！
　　明月升到头顶，才意犹未尽，打道回府。
　　明天寿宴，少庄主作为东道主，肯定好多事要忙的，得起早吧。
　　回去的马车，柳穿鱼没想起再战连珠棋了；
　　纠结着一件事……
　　少庄主细心又贴心，温声细语：“贤弟因何烦恼，何不跟为兄说道说道，便是为兄无能为你分忧解难，说出来也算排遣心中郁气。”
　　柳穿鱼想想也对。
　　因着十年前的“旧缘”，对待少庄主的态度不由自主就熟稔、亲近了。
　　没再婆婆妈妈，拿出一柄……
　　光能剑。
　　少庄主猛地咳嗽起来。
　　惹得剑帅又是些许担心。
　　幸好，不是发病。
　　少庄主边咳嗽，边不忘安抚：“适才受了风。”
　　柳穿鱼忍不住同情，默念一声：“聂小可怜儿。”
　　“咳！”
　　少庄主缓了口气，目光落在光能剑上，试探地道：“这是……”
　　剑帅回过神，见少庄主眼神不确定、又“若有所思”的模样，主动说起自己从黑市商人买到光能剑一事。
　　稍作修饰。
　　让人觉得他不过是随手买个新鲜玩意儿，绝没有傻乎乎地被人坑了！
　　柳穿鱼问出口：“鹤兄可知如何为它充能？”
　　少庄主神情严肃，沉思半晌，忽地，轻呼一声，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
　　柳穿鱼振奋，期待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少庄主眼神含笑，说起故事：“为兄虽腿脚不便，数年前于众人护卫下也曾行遍大江南北，几回误入险境凶地，因祸得福，发现多处机缘。”
　　柳穿鱼颔首：来时松枝就说过了。
　　少庄主不紧不慢道：“在一座奇冢，我发现类似的……咳，光能剑。”
　　剑帅眼睛一亮。
　　少庄主遗憾叹息，说，他跟随行武者实力不够，误触奇冢机关，差点被困死其中；
　　侥幸逃脱，奇冢不知因何坍塌，化作废墟。
　　柳穿鱼也跟着感到可惜。
　　不过……
　　少庄主虽无所得，但也涨了见识，看到奇冢内的记录——
　　“贤弟这柄剑，接上太阳能板，或可充能。”
　　所以，哪来的劳什子太阳能板？
　　柳穿鱼懵懵懂懂。
　　少庄主低低咳嗽着，看起来不是很舒服，坚持说完：“也或，若有武者调动太阳之力……说不准也可行。”
　　柳穿重怀疑少庄主知道自己真实的根骨属性，意有所指呢。
　　转念释然。
　　对方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跟自己一样的满级鉴定，真看出些什么也没啥意外。
　　不管怎么说，少庄主是好心。
　　柳穿鱼表示礼貌：“多谢告知。”
　　少庄主又咳了起来。
　　柳穿鱼姑且关心一句：“鹤兄身体不适，为何不招些神医？”
　　少庄主苦笑：“神医来来去去很多个，皆束手无策。”
　　博得剑帅无限同情。
　　少庄主洒脱一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又让柳穿鱼心生敬佩。
　　“长兄！”
　　马车刚到别院外，尚没挺稳，就听到外面有人咋咋呼呼——
　　“三更半夜，你怎的又跑出去了？”
　　“明日是爹的寿辰，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让爹如何面对？”
　　“对了，你这别院的仆人太没规矩，不如交给小弟，定将他们调`教得规规矩矩。”
　　“长……嗯？这位是？”
　　就着月色，柳穿鱼一下车便看到，穿着大红大紫、面相看起来比少庄主更老的富态青年。
　　少庄主温声给二人介绍。
　　富态青年原来是少庄主的二弟。
　　“二弟”一听客人竟是大名鼎鼎的剑帅，连忙拜见，热情表达对剑帅的敬仰。
　　柳穿鱼扫视对方一眼，身体强壮、也是练剑的，黄级中层。
　　陌生人在前，剑帅是高冷的、威严的，只会“嗯”、“啊”、“好”。
　　少庄主出声解围：“二弟，剑帅赶路多日，需好好休整，莫要扰了贵客清净。”
　　“二弟”讪讪应“是”。
　　看他兄弟俩有话要说的样子，柳穿鱼就顺着少庄主的话表示要去休息。
　　走人。
　　走出一段距离，极佳的听力让他听到“二弟”有些激动的嗓声——
　　“多谢长兄。”
　　“还有不飞花阁送的金钱如意虎，天品！就让弟弟饲养如何？”
　　“没事，爹已经答应我啦，长兄点头就行。”
　　“真的吗？长兄太好了！”
　　原来“二弟”提前讨要寿宴各门各派各方势力将送来的礼物。
　　老庄主明显宠溺他，对方要什么都答应，只每每提一句，须得真正掌家的少庄主同意才行。
　　柳穿鱼突兀想起看小品时，玩家队聊说的一句“偏心眼的老爹”。
　　不由感叹：聂家，好像也有点复杂！
　　大户人家嘛，也难怪！
　　脑海闪过一个问题：
　　“二弟”为什么叫魏重宝？
　　莫非是收养的？
　　要不，咋不跟少庄主一样姓聂？
　　剑帅没窥探人家家事的癖好；
　　没刻意放开感知；
　　没一会儿，兄弟俩的声音变得模糊。
　　进到客院客房，柳穿鱼随意择个矮榻盘腿而坐，拿出光能剑，按照少庄主的说明，迫不及待运功、人工造能给光能剑充电。
　　边回顾密室经文，对照着《太平经》，边回忆这些天经过的大大小小战斗，边在脑海里情境模拟演绎[招式·阴阳气剑]。
　　混混沌沌，一时感知不到时间。
　　直到细微的一声“滴”响，剑帅蓦然醒过神。
　　顺着声响低头看，光能剑的四档指示灯闪了闪。
　　柳穿鱼惊喜！
　　少庄主诚不欺我也。
　　根骨调动的“光”真能给光能剑充能！
　　忙按上四档开关——
　　霓虹彩光闪烁。
　　“一闪……警告！警告！能量不足！”
　　耳膜震荡着两遍“请尽快充能”后，光能剑再度休眠。
　　柳穿鱼：“……”
　　罢！
　　也不是非得用这柄剑。
　　纯粹就好奇。
　　好歹，有办法充能……如此奇物，不算被坑。
　　想明白了遂心情大好。
　　时近卯正，柳穿鱼糊弄着洗漱，离开房间纵身一跃。
　　华毂山庄正院说是在山顶，实则离“顶点”差个十来丈。
　　“顶点”屹立着三丛尖细的石峰，石峰缝里长着鹤年松跟凌云李；
　　鹤年松针叶湖蓝，于晨间雾气若隐若现，美得像一幅画；
　　凌云李探出头，新花鹅黄、老花玉白，点缀着湖蓝，如梦似幻……曰：“梦笔生花。”
　　是华毂山庄独有的一道风景。
　　柳穿鱼听少庄主介绍，对什么“梦笔生花”兴趣不浓，只听说顶尖上视野好，可观海上日出。
　　就打算到顶峰打一会儿坐，练练剑。
　　峰顶屹立着偌大一整块如笔尖冲天的奇石。
　　奇石嶙峋，顶层连鹤年松也没法生长，光秃秃的；
　　“笔尖”将将只够立人。
　　柳穿鱼很满意，不惧山顶罡风，席“石”而坐。
　　有大片鹤年松和凌云李子树，山庄进出的人视野被完美遮挡，看不见他坐在“笔尖”，免去些许异样目光。
　　多数时间游荡在内陆，没咋来过海边的剑帅，被海上日出的壮丽景观震撼。
　　灵光乍现，想起密室经文的偈子……
　　“怎的才来！”
　　很细微、乃至让人以为遥远的人声倏地闯入耳中。
　　柳穿鱼体味着适才感悟。
　　功法运转，感知无限放大，将下方人的对话听得明明白白。
　　“还不是你们，弄出那样的动静……我那位长兄疑心病很重，我怕被他看出破绽，这几日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做小伏低、暗中试探着他，哼！”
　　“如何？”
　　“侥幸没被发现。”
　　“那是自然，早说了，我们绝不是乱来！”
　　“不会再出纰漏吧？”
　　“二公子莫慌，只是利用些小虫子，兴风作浪搅浑这一滩水，才好混淆视听。”
　　“但愿如此。”
　　“安心，我们的目的就是《太上感应法》，和少庄主私库……找一些东西，我家主人一心追求大道，对你那偌大的家资并无所求。”
　　“求或不求，我也不怕，反正我有你家主子的把柄。”
　　“呵，二公子，有些话可不能……有人！”
　　“谁？”
　　“不行，来不及走了！二公子，好好想想怎么解释！”
　　“是长兄，他怎么……”
　　柳穿鱼：“……”
　　原想探听明白怎么回事，考虑要不要给少庄主通风报信。
　　不想，大清早的，松枝跟竹节，一前一后抬着轮椅、施展轻功，直朝“梦笔生花”而来。
　　松枝、竹节轻功极佳；
　　佳到让不速之客不好跑路。
　　两方人打了个照面。
　　就很尴尬。
　　“长、长兄，你这是……”
　　“许是年岁渐大了，睡眠不好，便劳烦松枝跟竹节，送我上山看看日出。”
　　“这样啊。”
　　“二弟。”
　　少庄主笑声如常，打着趣：“这位可是新弟妹？一大早的来此赏风景吗？”
　　“长兄莫取笑……”
　　察觉自己的语气有些急，魏重宝姿态放软，喏喏道：“让爹知道了，又该骂我！”
　　你一言我一语，颇是兄友弟恭。
　　到底顾忌着在场有女眷。
　　对方面纱遮脸，十分“害羞”；
　　少庄主眼神清正，除了第一眼，没多打量，只当二弟跟新宠玩着情趣。
　　就没说太多，魏重宝带着“新宠”匆匆离开。
　　“贤弟！”
　　明明下面看不到“笔尖”，明明剑帅收敛气息、按理说松枝二人也无法察觉……少庄主嗅觉可真灵，只能说。
　　柳穿鱼无声飞落，来到对方跟前。
　　少庄主笑问：“日出可好看？”
　　剑帅诚实点头：“好看。”
　　少庄主悠悠地叹了口气。
　　柳穿鱼头皮一紧，抢先开口：“有话直说。”
　　少庄主于是“请求”，说什么住在独鳌山近十年，“笔尖”险峻难登，以至于他都没在上面看过日出。
　　厚颜拜托“贤弟”带他看一看。
　　柳穿鱼默。
　　昨儿是谁跟他描述“笔尖”看日出多么好看，合着全是想象的？
　　“……贤弟？”
　　柳穿鱼低头看看轮椅：“变一变？”
　　少庄主面露烦恼：“石顶窄小，轮椅上不去。”
　　所以，他怎么带人上去？
　　少庄主就说贤弟不嫌，或许能抱他上去？
　　柳穿鱼拒绝！
　　这人虽一直是坐着的，可武者的眼力很好，一眼看出对方块头傻大个的，比剑帅又高又宽……不管什么姿势抱着对方，都影响剑帅玉树临风的形象！
　　少庄主：“……”
　　柳穿鱼拿出短笛。
　　几声笛鸣，金雕呼哧呼哧扇动着大翅膀，飞了过来。
　　剑帅轻轻一跃落在大雕背上；
　　偏头看向三人，眼神示意松枝、竹节快抬着他们主子坐上来。
　　——这么大的雕，一次乘坐三五个人轻轻松松。
　　少庄主沉默。
　　迎上剑帅催促透着疑惑的目光，失笑：“行吧！”


第58章 
　　日出已经“出”过了。
　　不过，初日临照海水的景观也值得一观。
　　金雕两只粗壮的大爪子稳稳抓着“笔尖”；
　　背上驮着轮椅青年；
　　二侍者一边颤颤巍巍的、努力稳固身形，一边提心吊胆、生怕轮椅从滑不溜丢的雕背滚下去。
　　看得剑帅不禁摇头。
　　想来，松枝跟竹节常年待在山庄，“温室里的花朵”没经过江湖锤炼，果然是不行的！
　　定力不够，言行举止少了些准天级应有的坚笃和自信，气息相较境界略显虚浮。
　　柳穿鱼自是不知——
　　二侍者是货真价实的准天级；
　　但也是，货真价实的水货；
　　哪怕面板数据相当漂亮。
　　松枝绷着脸，紧张得仿佛下一息就要哭出来。
　　竹节面色发白，下意识朝剑帅投来乞求的目光……求赶紧带着主子下去吧！
　　剑帅是善解人意的好帅。
　　得到二人无声求助，步法轻移，落在轮椅侧盘腿而坐，一手轻按扶手。
　　回了竹节一个自信的眼神：莫慌，有他扶着，轮椅很稳固哒，真要是有个万一，完全来得及捞人。
　　这一分神，按在扶手上的手被另一个人的手掌裹起。
　　柳穿鱼回头：？
　　少庄主气质孱弱、我见犹怜：“我有点恐高。”
　　好娇气！
　　剑帅腹诽罢，也算体贴：“送你下山？”
　　松枝、竹节拼命点头……风呼呼地吹，吹得他们脸庞扭曲了都。
　　少庄主拒绝了，义正词严：“我辈武者，不避艰险，当迎难而上。既自知恐高，更要努力克服才是。”
　　柳穿鱼这回没生出什么激赏，心情就微微奇妙，说不清楚的感觉。
　　少庄主语气缓了缓，柔柔弱弱：“贤弟护在为兄身侧，为兄便安心啦，恐高的感觉似乎也淡了……哎？”
　　被弹了个脑瓜崩！
　　柳穿鱼木着脸：“好好说话。”
　　总算明白是什么感觉：矫揉造作，不正是玩家说的戏精吗？11级算个叉的武者！
　　少庄主轻叹：“为兄说的都是真心……好好好，不说了。”
　　啧。
　　真心假心的咋就那么多心？
　　肉麻死！
　　耳根子终于清净下来。
　　剑帅继续运功，努力感受着随处可见却捉摸不定的太阳真意。
　　他练功很专注的，一只手没松懈、稳住轮椅，一边全然无视旁人打量的眼神。
　　聂追鹤这会儿也不恐高、也没咳嗽了。
　　笑吟吟，盯着剑帅的侧脸看；
　　目光专注，仿佛能看穿那一张遮住人脸的面具。
　　直到……
　　松枝憋不住“啊切”地连打好几声喷嚏。
　　身下也在晃荡，金雕抖啊抖的，吓得竹节连忙扑在轮椅上……生怕“翻车”。
　　柳穿鱼“醒”过来。
　　无语。
　　少庄主贴心地问：“怎么了？”
　　剑帅没好气：“傻、金雕饿了。”
　　“观日组合”不得不当场解散。
　　小心金雕一不高兴来个鲤鱼打挺，现场演绎“翻车”事故。
　　柳穿鱼烦死好吃懒做的傻鸟，果断把短笛交给少庄主。
　　昨晚就该给对方了。
　　光顾着拿金子……对方也没提醒，一时给忘了。
　　·
　　看过风景，柳穿鱼好长时间没见到少庄主；
　　早餐只有竹节在；
　　说：一些没预想到的高手，闯过龙门阵，是几位半步宗师，少庄主给面子去迎接客人。
　　直到近午时，剑帅跟着引路侍者到达正院天风苑。
　　好开阔的、巨大的一个院落。
　　天然的地势作用，院落顺山石打造，分成三阶，每一阶大抵都在长十丈、宽五六丈的样子。
　　第一阶摆着九张大桌子，跟在别院剑帅吃过饭的餐桌同款，主席所在，招待最尊贵的、或最亲近的客人；
　　第二阶桌子稍小些，有十二桌；
　　第三阶桌子更小、每一桌人反而更多，共十八桌……落座的大多是一品三十六势力的来客。
　　参加寿宴的人实在太多。
　　除有请柬的，有许多闯过龙门阵的不速之客；
　　遂在天风苑两侧，左边曰“朝雾阁”，右侧“飞霜楼”，据说各设大几十桌；
　　玄级及以上的进朝雾阁，玄级以下的去飞霜楼。
　　柳穿鱼作为少庄主的贤弟理所当然被安排在第一阶。
　　来前，左右旋转面板人物形象，确认每一根发丝都精神抖擞的，志得意满坐到桌前。
　　端着剑帅威严，身形板正，面对任何人是高冷的、矜持的。
　　江湖人皆知，剑帅心无旁骛、专注剑道；
　　时而有人尝试攀谈，没成功，渐渐就消停了。
　　主要是……
　　没攀到剑帅的交情也罢，可不想引火上身，招惹某些大势力的仇恨。
　　怎么就仇恨了？
　　且看：
　　隔壁桌离剑帅不过半丈距离，目光炯炯、战意沸腾的天剑宗首席，是曾经被剑帅折断宝剑的家伙；
　　同一桌斜对面，眼神诡异打量着某人的欲雪宫小宫主……她被剑帅削光过头发；
　　第二阶一桌靠第一阶很近，阴翳散着血气的拾骨门少门主；
　　不经意飘来视线，跟剑帅有血仇。
　　跟剑帅同在一桌有素问楼跟灵枢门，全被他得罪过。
　　两方人一时无暇他顾，自认为是黄帝正统的两家，眼神交错、目光打架，让人不禁怀疑，等会儿的饭菜到底能不能吃……好怕两家明争暗斗偷偷下毒下药!
　　寿宴未开始。
　　满场客人已落座。
　　正道，魔门，邪派的……聚首一块儿，也是奇观。
　　初时嗡嗡人声渐渐安静。
　　暗流汹涌！
　　剑帅恍如没感觉到那些打量的目光。
　　不动不摇坐如钟。
　　直到，欲雪宫小宫主突然出声，功法缘故，嗓音自带勾人的魅意：“才知剑帅爱重的是蛊主……也罢，蛊主风采过人，我自认不如。”
　　柳穿鱼：？
　　安静到一时死寂。
　　少刻，如有冷水倒入滚烫的油锅，全场哗然。
　　“蛊主？李寻鹿！哈，堂堂剑帅竟与魔教有勾连？！”
　　“管他魔不魔的，反正跟我不飞花阁无关……怎么还不开饭？”
　　“什么！剑帅与蛊主喜结连理？”
　　“真真奇闻！”
　　“恭喜剑帅，贺喜剑帅！”
　　“恭喜……剑帅深明大义，竟以身饲虎、感化魔头！佩服佩服！”
　　“嘤~希望蛊主懂得剑帅一片苦心，幡然醒悟。”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惭愧……剑帅心性，老衲不如也。”
　　“阿弥陀佛。佛又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剑帅有心，但蛊主此番种种，说明他有意弃恶从善，浪子回头金不换。”
　　于是，本祇园的虎杖大师跟南祇寺的赤芍大师绷起脸来论辩佛法。
　　放空着脑袋，对面板时间数秒等待开饭的剑帅：？？？
　　许多人的注意力被二位大师的论辩转移了。
　　唯有同桌，面面相觑。
　　天剑宗首席，战意凝滞，憋住一句：“恭喜……这一回，又是我输了！”
　　素问楼某长老跟灵枢门副门主默契对视，倏地，又脸色一变，齐齐移开视线，一个冷冽地“哼”、一个嘲讽地“哈”。
　　二侍者一左一右，给客人们端茶倒水。
　　柳穿鱼这回才明白，欲雪宫小宫主打哪听到的谣言——
　　二侍者是玩家，跟小品三人同组一个“行者妖”队伍。
　　眼前，一人叫“白骨夫人”，一人叫“铁扇公主”。
　　二女听到NPC适才的言论，狂汗不已。
　　「咱俩刚才在后院说的话好像被大美女听到了？」
　　「_(:з」∠)_真不是故意的。」
　　「剑帅就是他呀？确实帅！论坛不是说他情缘是妖僧吗？怎么又是蛊主又是左使的？」
　　「不造啊。」
　　原来，二女在花园躲懒时刷论坛；
　　刷到什么“剑客妖僧cp”，两人一直在山庄，对NPC了解不多，纯粹吃瓜；
　　时不时调笑几句，感叹“好狗血”啊“大触画工真好”啊“人物好美型”啥的；
　　笑完了，就发现小宫主从身旁飘过……
　　小宫主如何将“妖僧”跟李寻鹿联系上的呢？
　　对方不计削发前仇，笑嘻嘻跟剑帅说：“前日，蛊主公然宣布要出家，自取法号‘怜鱼’……把欢喜宗喜乐堂堂主揍了一顿，抢去堂主一职，说要做一番事业、证明给‘心爱的’看看。”
　　她目露好奇：“剑帅跟蛊主吵架啦？”
　　「鲢鱼？我还胖头呢！」
　　「噗！」
　　玩家一脸严肃于桌旁伏侍、实则竖着耳朵听八卦。
　　柳穿鱼：“……”
　　都什么鬼！
　　原以为今天会来捣乱的家伙，竟然没来，正待松了一口气，想着眼不见为净呢，结果突如其来这么一遭。
　　好丢脸！
　　手痒！
　　“吉时已到——”
　　这一声唱词瞬息打断剑帅怒气的蓄积。
　　主人家这时登场。
　　聂老庄主、少庄主，紧随其后的魏重宝，跟着还有一些更小的男孩女孩。
　　寿宴有司仪，唱着一些吉利话。
　　然后是各门各派、各路高手送礼祝贺……
　　柳穿鱼悄咪咪留意众人送的礼。
　　主要是那些散人半步宗师。
　　少刻，安心了。
　　这两日见识到华毂山庄的豪富，还担心自己的贺礼拿不出手呢！
　　[千金换骨酒]确是好物，怕只怕江湖人大多不知其厉害。
　　就添上云中族的谢礼，两匹极品天蚕纤蛛丝染布……
　　共四样，不多不少。
　　珍布送富商家，也算应景。
　　贺礼由小厮拿着，轮到柳穿鱼，学起其他人，走近主人家前，说一声：“恭贺聂老庄主大寿。”
　　聂老庄主堆笑，对大名鼎鼎的“剑帅”相当敬重，满嘴客气话。
　　少庄主于一旁笑着说：“父亲，这位便是我说的贤弟。”
　　聂老庄主笑容一滞，旋即笑得更大声，豪爽道：“我儿有此良友……好，好！”
　　柳穿鱼好奇盯着老庄主的脸部横肉。
　　以半步宗师的眼里看，其笑时肌肉抖动的不够自然。
　　跟抽搐似的。
　　莫不是……
　　人老有中风的迹象？
　　祝寿的人太多，柳穿鱼匆匆给“过”一眼，就撤回。
　　目光不经意扫到玩家队聊——
　　「啧啧，来一个人喊一声聂老庄主，老头不气死！」
　　「有啥好气，软饭软着吃嘛！」
　　「他像软着吃的样子？除少庄主是血统纯正的聂家继承人，跟的老夫人姓，其余小鬼不都跟着老头姓魏吗？」
　　「本来那几个也不是老夫人孩子，跟着姓聂……才奇怪吧？」
　　「可老头不是抛弃魏姓，改姓聂了吗？」
　　「他不这样表决心，当初咋能骗得老夫人心甘情愿？」
　　「哎，听说老夫人当年是东临第一美人，眼瞎啊，找这么个男的。」
　　「没办法，老夫人个孤女守不住家业，听说老头当年地级高手，也算青年才俊吧？」
　　「老天有眼，让他废了。」
　　「可惜红颜薄命，老夫人死得太早了。」
　　「我打扫书房，看到老夫人的画像，超超好看！」
　　「当然啦，看少庄主长相就知道啦！」
　　「哎！」
　　玩家简单几句八卦，透露的信息量很大。
　　柳穿鱼下意识扫眼鉴定聂老庄主。
　　姓名：聂万山；
　　等级：101级；
　　战力：1973；
　　根骨：水木（已废）……
　　健康：7/100（茍延残喘）。
　　竟是根骨废掉了！
　　视线投向笑脸迎客的少庄主……父慈子孝，除老庄主笑的时不时面肌抽一抽，看不出啥猫腻。
　　少庄主迎着剑帅目光，作出嘴型“问”他怎么了；
　　柳穿鱼没搭理。
　　继续光明正大打量着一老一少两位庄主，发现二人长相、气质全无相似……唯一相像的是低到吓人的健康值。
　　不由得暗暗点头。
　　很好，幸亏少庄主长得没像他爹那样的丑、面肌还一抽一抽的，否则，自己当这个“贤弟”未免有些丢脸。
　　聂追鹤应付完一位祝寿的客人——要不是老庄主在主位上，真让人以为主角是他呢——忽地又看向剑帅，粲然一笑。
　　柳穿鱼对他轻颔首，收回视线。
　　专心致志等待着开饭。
　　察觉到一旁茍茍祟祟打量的目光，余光扫过去……
　　又是那位小宫主！
　　其神色微妙，让剑帅提起警惕——莫不是对方惦念旧怨，盘算着如何算计自己？
　　柳穿鱼随后就坦然了。
　　阴谋诡计，皆放马过来！
　　没有什么问题，是一剑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就再来几剑！
　　便在热闹的、凝滞的、紧张的、活泼的气氛中，祝寿流程走完了。
　　开饭！
　　谈笑风生，杯盏交错，语藏机锋，各种试探……
　　皆与柳穿鱼无关。
　　一边运转《太平经》“自在篇”，提防人多有暗算；
　　一边大快朵颐、尽情享用珍馐美馔。
　　无论参加寿宴的客人，甚至是混在侍者中的玩家，情绪都是紧绷的；
　　都在预感：这一场寿宴不会太平！
　　未曾想，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寿宴在诡异的平和的氛围中持续——
　　主人家该发表的言辞发表了；
　　客人们该祝贺的也都祝贺了。
　　一道道美味佳肴，哪怕客人们一开始警惕慎重，只见剑帅毫不迟疑动筷、夹走头道菜最美味的部分，天剑宗首席、小宫主震惊过后坐不住了，跟着行动起来；
　　惊动“深情对视”的素问楼跟灵枢门人，双方目光同时一凛，火速加入战场；
　　筷子纷飞、战斗火热！
　　一下子就带起节奏，其余桌跟着开始下筷。
　　武者哪个不是大食肠？
　　菜盘刚落稳，转瞬即空！
　　不知不觉吃吃喝喝一个多时辰……
　　最后一道，团圆菜上席了。
　　寿宴主人聂老庄主端起酒杯，感谢起各方势力、各路好汉给他面子。
　　不出意外的，意外陡生！
　　是少庄主！
　　先还在压抑着咳嗽，压抑不住咳得厉害；
　　突然就口吐鲜血！
　　柳穿鱼震惊。
　　忙查看少庄主的面板，下一息想了起来，对方[健康]一直是“半身入土”，看不出啥……咦？
　　“半身入土”变“命悬一线”！
　　“！！！”
　　原本些许怀疑，还以为“戏精”发作，在演呢！
　　不想，竟真的性命垂危！
　　当年好心救过少庄主一命的剑帅——这一天多里，跟对方相处大体也是愉快的——心有不忍。
　　正待起身……
　　素问楼跟灵枢门人抢先过去；
　　一方占据轮椅一侧，抢着给少庄主把脉。
　　素问楼领头是药阁阁主，灵枢门副门主更有“妙手金针”美名；
　　柳穿鱼顿住脚步，遂坐回座位，等待诊断结果。
　　天风苑吵吵哄哄的，许多人坐不住了。
　　「几个小时！终于啊，另一只靴子落下！莫名安心了。哎，全息真的好有代入感，紧张死我！」
　　「咋是少庄主出事？还以为有什么大BOSS来突袭，搞个一网打尽啥的。」
　　「别啊，少庄主明明就是BOSS人设，不会这么快就嗝屁吧？」
　　「少庄主这病歪歪的小模样还怪好看。」
　　「噗，可惜吐的绿血，滑稽啊！」
　　「为啥手机拍不出来少庄主啊摔，拍照血就是红的，发论坛肯定会有好多回帖。」
　　「别花痴了，愁，想想接下来咋办，要是少庄主嗝屁……」
　　「都是100多级的NPC，咱一个10级小号能干啥？」
　　「唉，希望少庄主没事，山庄里喂鸡养鸭种菜啥的，赚得又多，还蛮悠闲。」
　　「希望没事+1。当家的要是换成煞笔老二，我们肯定没好日子过。」
　　「老庄主不是好好的吗？少庄主出事，不得他出来掌家？」
　　「我偷听的，说老庄主有头风，发病时六亲不认、乱砸乱打的。」
　　「别是个神经病吧？」
　　「反正少庄主千万别有事，不然，咱可能也要沦落到夜市打地铺。」
　　少庄主出事，侍者当然顾不上客人，一个个紧张地凑近主人家。
　　玩家聊天框闯入柳穿鱼的视野，格外有存在感。
　　匆匆扫了一眼，剑帅无暇深思。
　　注意力全在少庄主身上。
　　生死关头，素问楼跟灵枢门没再互别苗头，一人一句，语气凝重——
　　“根骨久伤、真气不继！”
　　“根骨旧伤事小，关键是‘鬼神缠’毒至心腔，只能以金针疏导。”
　　“不可用金针，先用百药灵，再服用生龙活虎汤，续接生机。”
　　“不行，百药灵配生龙活虎汤，药效过缓，聂少庄主只剩半口生气！”
　　灵枢门副门主话音一落，聂老庄主面颊肌肉抖动得厉害，当着各方英雄好汉的面，老泪潸然：“阁主，副门主，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
　　其声悲切，其情殷殷，令人动容。
　　柳穿鱼分出眼神，打量老庄主。
　　从玩家吐槽中，他知老庄主跟少庄主的感情没那么深，玩家甚至怀疑老夫人的死可能是老庄主下的手！
　　这会儿，看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啊？
　　聂老庄主的惶恐畏怯很像真的……
　　「好家伙，这么能演？吊打娱乐圈一堆人！」
　　「何止吊打，能拿奥斯卡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演的？」
　　玩家跟剑帅一样迷糊了。
　　当然，聂家父子关系此时并非重点。
　　灵枢门副门主神情严肃，还在思索；
　　素问楼药阁阁主乜斜一眼，眼含得意：“聂老庄主莫急着悲伤，老夫有办法。”
　　副门主冷笑：“哦？什么办法？”
　　药阁阁主扬声道：“老夫适才听到有人送上‘千金换骨酒’……”
　　话没说完，副门主急道：“千金换骨酒在哪？”
　　宾客们躁动，有人小声问：“千金换骨酒是什么？”
　　少庄主性命垂危，不是答疑的时候。
　　松枝反应很快，立马拿到一对确青净壶……盛装着柳穿鱼送的药酒。
　　副门主一把抢过来，打开盖子，轻嗅：“好强的生机！”
　　刚想说给少庄主服用，神色忽而又踌躇了：“万一……”
　　看向药阁阁主。
　　药阁阁主拿着另一瓶千金换骨酒，神情狂热，未能及时响应副门主。
　　这时，少庄主撑着一口气：“劳烦……咳。”
　　又是一口血。
　　让人不敢半点迟疑。
　　在二人严密监视和指导下，竹节手很稳，喂着自家主子药酒。
　　所有人提紧心神。
　　真的是瞬间！
　　在少庄主艰难吞咽下药酒的瞬间，惨白如死人的面色明显增添一两分红润！
　　众宾客惊了。
　　交头接耳——
　　这千金换骨酒到底什么来路！
　　素问楼、灵枢门人皆高傲，没人给他们解惑。
　　药阁阁主眼神微喜：“果然！”遂直言，“老夫正好有几两百药灵，少庄主就着百药灵，服用生龙活虎汤三日……三日后，哼，金针疏导心头毒，但‘鬼神缠’比鬼神更难缠，想彻底解毒，还得我药阁出手！”
　　惹得副门主吹胡子瞪眼。
　　少庄主恢复些许力气，朝二人勉强作礼：“有劳……但有所缺，二位尽管跟我侍从吩咐，百药堂的东西随二位取用。”
　　二人喜形于色……百药堂好东西实在太多，哪怕是以药/医/毒入道的素问楼跟灵枢门，都眼馋不已。
　　少庄主撑着一口气，不忘给心思各异的宾客交待——
　　先是为“招待不周”表达歉意；
　　遂直入主题，恳请客人在山庄多留几日，明天观法大会开始，为期七天；
　　同时宣布：谁先成功悟出仙法玄机，《太上感应法》原本由其带走！
　　虽难以置信，客人们依旧忍不住亢奋、期待，摩拳擦掌；
　　誓要带走仙家法门！
　　适才引起热议的千金换骨酒一下子被人遗忘脑后！
　　少庄主在侍从们的拥簇下离开；
　　同时，聂老庄主扶额，全程存在感低弱的魏重宝眼疾手快，扶着父亲，匆忙跟宾客告一声罪，跟着走了……
　　或许有人注意到些许异样，也或根本无人在意；
　　全部注意力都在《太上感应法》上。
　　吃饱喝足的柳穿鱼，觉得没意思。
　　没跟同桌人打个招呼，起身径自离开。
　　“剑帅！”
　　才走出天风苑，竹节候在院外，见到他眼睛一亮，忙道：“剑帅，我家主子有请……”


第59章 
　　柳穿鱼到达顽空院，进到少庄主的卧房。
　　医者、药师已不见人影。
　　松枝守在门外。
　　少庄主没像剑帅预想的那般茍延残喘卧床不起。
　　卧房分内外两间。
　　外间相当敞亮；
　　布局简约、装潢素雅，墙上挂着书法真迹、山水画，墙角、门侧点缀三两盆花草；
　　香案炉烟袅袅，矮几上红泥炉生着火、咕噜咕噜煮着茶。
　　说是卧房，倒更像一间会客室。
　　少庄主姿态写意，半靠半躺于几旁矮榻上；
　　手拿着不知写了什么的文书，一副沉思的模样；
　　若非其面色苍白不似常人，[健康]停留在“命悬一线”，真看不出来是个随时会嗝的家伙。
　　室内另有二人。
　　分别站立在少庄主两侧，杵着跟木桩似的，皆面无表情。
　　竟都是玩家！
　　二人游戏名不像寻常玩家那样浮夸。
　　男的叫贺文，女的叫杨舞……挺贴合现实的。
　　这时，少庄主看到剑帅进屋，轻唤着：“贤弟，你来了。”
　　许是病体恼人，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更见温润。
　　「。」
　　「？」
　　玩家一人发一个不明含义的符号。
　　没一句废话。
　　不出意外，二人是同一队伍里的队友，却不是“行者妖”的人；
　　队伍名“007助理团”。
　　“……”
　　随意扫一眼玩家，柳穿鱼这会儿心思全在少庄主身上，喊着：“鹤兄。”
　　没问“感觉怎么样”一类废话；
　　也没想过对方请自己过来的缘由，开门见山道：“我剩余一份量的千金换骨酒，可要？”
　　少庄主微怔，旋即露出笑容，眼神隐约炙热：“贤弟有心了。但……”
　　他摇头：“为兄不能要，贤弟该自己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剑帅自信无匹：“我不需要！”
　　衣袖一晃，手掌多出个小小葫芦：“给。”
　　少庄主失笑，想想，点头：“如此为兄也不矫情了。”
　　贺文主动担起小厮职责，替主人家接过药酒。
　　少庄主让剑帅坐着慢慢谈。
　　柳穿鱼果断的……挑个有靠枕的椅子，正襟危坐：“谈什么？”
　　少庄主将文书随手一递，杨舞默契接过、双手呈到剑帅面前。
　　“？”
　　少庄主轻声道：“为兄原想与贤弟商议千金换骨酒后续，却怕唐突，让贤弟以为我心存觊觎……”
　　柳穿鱼快速扫完文书内容，些许惊讶。
　　是一份契约，关于如何批量生产千金换骨酒、并推入市场销售一事。
　　剑帅半懂不懂的，只看到金额巨大的“专利费”、“分红”等，当场心动。
　　不过……
　　“千金换骨酒难酿造，八`九成会是‘千金蚀骨醇’。”他实诚告知。
　　如果说千金换骨酒可强行挽回人的生机，千金蚀骨醇变是杀人于无形的剧毒。
　　少庄主笑：“无妨。物以稀为贵，况，千金蚀骨醇也不是没有市场。”
　　听他这样说，柳穿鱼自然就随便了。
　　没啥好纠结的，当场要签字……
　　——也不在意对方咋知道自己有酒方，满级鉴定嘛，他懂！又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
　　少庄主忙提醒他，再仔细看看契约有没有问题，关于“专利费”啊“分红”会不会太少了？
　　“助理团”二人神情严肃，得到少庄主示意，给剑帅逐一解释契约的条文。
　　队聊冷冷清清的，先后冒出：
　　「=_=」
　　「(ーー``)」
　　千金换骨酒的生意没见到影，对方就一口气先支付1000金。
　　柳穿鱼觉得少庄主实在厚道人，耐着性子听玩家说完，遂毫不迟疑落下大名。
　　这头，杨舞点数着金票。
　　少庄主贴心问，要大额的还是小额的，最好大额、小额都备着些，便宜行走江湖，再兑换一些白银……按1金换15银的比例兑换。
　　「(⊙_⊙)」
　　「Σ(っ°Д °;)っ」
　　柳穿鱼觉得少庄主考虑周到，采纳对方的建议。
　　没啥占便宜的不好意思……
　　他救过对方，得些好处不是应当的吗？
　　剑帅接过金票银票，没小家子气地重数一遍，对少庄主这点信任是有的。
　　爽快塞到袖里，转手进了“仓库”。
　　少庄主全程笑吟吟的，柔声道：“贤弟真辛苦了。”
　　「？」
　　「！」
　　正事谈完，少庄主轻咳几声，不疾不徐说起：“当前有《太上感应法》引开江湖客的注意，一时没人探究千金换骨酒，怕只怕……”
　　千金换骨酒，就一个作用，“回光返照”。
　　奇特在于境界越高，“回光返照”越长：
　　从不入品的一个时辰生机，到人级的两个时辰、黄级半日……半步宗师可留命三日！
　　可一旦到宗师境，药酒倏地失效，全然无用，不如白水。
　　对玩家同样是好东西，服用一份量，就可“锁血”（150级内）；
　　持续2个小时到三个昼夜不等。
　　如此BUG，理当有限制，一人（无论NPC或玩家）一生服用千金换骨酒不得超过三次。
　　万一忘了，服用第四次，千金换骨酒就变化成千金蚀骨醇，良药变为催命毒！
　　不过，一般人怕也没无法奢侈到有那么多分量的千金换骨酒，以至于记不清服用次数吧？
　　除却老头留的半葫芦药酒……
　　当初跟鬼兄不算熟，发现对方走运撞奇遇，发了一笔横财，就拼尽全力先把对方揍成丝血，再忽悠着对方高价买走千金换骨酒。
　　得来许多金银，慢慢交易、积攒着资源，终于让独吾剑一举进阶玄品。
　　当前一葫芦药酒，柳穿鱼耗费八`九年才酿造成功；
　　一方面没钱没活力收集足够多的材料；
　　另一方面，酿造等级不够，哪怕是“专精”，到底是天品酒方。
　　柳穿鱼作为剑客，对酿造一事顺手而为，也没多上心。
　　如今，少庄主手底能人奇多，满级酿造的酿酒师恐怕不止一个两个，华毂山庄这么有钱，绝不会出现材料不够的情况。
　　千金换骨酒当一门生意，确实可行。
　　然而，少庄主在意的不单是赚钱与否；
　　说：
　　怕只怕等仙家法门的风头过去，江湖人又开始惦记千金换骨酒……
　　寿宴上谁送的什么贺礼不是秘密，届时，剑帅难免遇到一些麻烦。
　　柳穿鱼没所谓。
　　少庄主却道：“若贤弟为救我招来这些麻烦，为兄怎能不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寻常武者不敢招惹你，就怕有宗师舐犊情深，为自己命数已尽的子孙，为难贤弟……
　　“且，千金换骨酒也只是强留一线生机，不得及时救治，不过多茍延残喘个片刻，万一人死了，难保不迁怒贤弟。”
　　柳穿鱼听罢，觉得对方说得有理，考虑真周全。
　　少庄主微微一笑：“故而我适才为难，既希望贤弟签这一份契约，千金换骨酒量产了，没人再费力找上贤弟，可……又生怕贤弟误会我的真心。”
　　柳穿鱼又被肉麻到。
　　就，习惯了……轻轻点头：“劳鹤兄操心。”
　　少庄主忙说“哪里”，什么“你我之间何出此言”等。
　　话语一急，就咳了起来。
　　柳穿鱼生怕这个破烂娇气鬼出事，想替他喊医者……被轻轻握着手，阻止。
　　“叫神医也没用，当前只能喝灵露茶顺顺气。”
　　所谓灵露茶，便是炉子上的，百药灵跟多种奇露，就着药茶烹制而成。
　　柳穿鱼看一男一女继续扮演木头桩，也怕玩家毛手毛脚不靠谱，便亲自给少庄主斟茶倒水。
　　——是难得细心的，运功让灵露茶降温，由滚烫变成适口的温热。
　　无奈，少庄主力尽筋疲，手都抬不起……
　　剑帅没嫌烦，动作不够温柔，勉强也算仔细，坐在榻边，一点点喂着病人喝水。
　　少庄主慢慢慢慢喝了两口，抬目盯着身旁人的面具，眼神柔和，柔到能滴出水了。
　　柳穿鱼快速运转着真气……化去暴起的鸡皮疙瘩。
　　头皮发麻。
　　「→_←」
　　「┑(￣Д ￣)┍」
　　剑帅忍不住抬目，看向一左一右两根木头桩子。
　　得少庄主一声轻问：“此二人，不久前投奔于我，于经商上颇有巧思。”
　　柳穿鱼了然。
　　什么水果产业链、跟神厨门的合作，乃至“滴滴打雕”业务，和马上要开始的千金换骨酒生产、销售……这二人都有参与。
　　是玩家里难得靠谱的存在。
　　二人气质确实特别。
　　是说不出的……
　　绞尽脑汁，剑帅灵光一闪，想到一个词：“精英！”
　　对，就很“精英”。
　　好人做到底，柳穿鱼传音入密，给少庄主提醒：“人不可尽信。”
　　有些交浅言深……若非玩家的情况特殊，他绝不会多舌。
　　想想“林小可怜儿”已经被玩家忽悠，都给安排官职；
　　“聂小可怜儿”可别再上当……商户风险多，玩家反水分分钟的事。
　　少庄主又笑了，小小声说：“贤弟莫忧虑，我看他们都是老实人。”
　　柳穿鱼觉得他眼瞎：两人那么“精英”，哪里老实了？
　　「（＝。＝）」
　　「(///￣皿￣)○」
　　剑帅：“……”
　　随便吧。
　　反正少庄主是个“戏精”，应当不像书生一样不知人间险恶。
　　两人没聊多久。
　　少庄主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须好好休养。
　　柳穿鱼回到客院，别庄人少、清净，不怕打扰，开始练剑。
　　单纯剑招，没用内力。
　　三百剑；
　　九百剑；
　　一千五百剑……
　　忽地听到一声欢呼——有些距离，对方压着嗓音，其实是很小声的——有人惊喜道：“居然真给领悟到‘剑法十三势’一招！”
　　“嫉妒！早知道我也学剑了！”
　　“嘘！小声点，给NPC听到小心被砍，武侠里最忌讳偷师啦！”
　　柳穿鱼剑招微滞，接着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练剑。
　　反正剑法十三势又不是啥独门绝招，属于“大路货”剑法里品阶高的。
　　没传承心法或武功秘籍的，硬练“剑法十三势”，成就黄级也不是没有的……讲究一个悟性。
　　看来玩家不全是菜鸡，也有悟性不错的。
　　否则，不会只看他练剑一小会儿，就成功领悟招式！
　　玩家没得罪自己、或行为触动底线，柳穿鱼对待他们还算包容，也或，无所谓吧。
　　他想练剑就练，对方想看就看呗！
　　就一边练剑，一边难免听到玩家们说着自以为的悄悄话。
　　“老半天了咋没出来第二招？”
　　“呵，真以为你是武学奇才吗！哪能那么随随便便就领悟到招式！”
　　“嫉妒的嘴脸太难看了，小奔。”
　　“你打我啊！”
　　“为什么喊他小奔，不愿意喊我‘小灞’？”
　　“滚蛋！”
　　“二奔你不在山上跑下来干嘛？”
　　“遇到渡渡鸟，他在打听剑帅下落……我帮忙找一找。”
　　“所以，为啥不艾特我们问一声，干嘛特意跑一趟？”
　　“……”
　　“好问题，我不知道，你问半个小时前的我。”
　　“呵，猪脑子。”
　　“咳！”
　　“啥时候这么好心了你？”
　　“嘿嘿嘿，渡渡鸟人好啊，说观法大会结束，带我一起刷遗泽。”
　　“哇哇，我也要！奶奶的蹭几次野车光在林子里打转，就莫名其妙死了。”
　　“林子有瘴毒，不能直接走。”
　　“渡渡鸟他们群招了不少新人吧，估计带刷经验带挖宝。”
　　“对，说是老队员带队，分好几支小队，塞我们三个问题不大。”
　　“不叫上夫人跟公主？”
　　“上回她俩接到少庄主任务，闷声发大财，不也没给我们说吗，哼哼！”
　　“也是！”
　　“哎不对，山庄最近不对外开放，拉人也拉不动的，渡渡鸟咋进来的？卧槽，别是来抢咱饭碗的吧？”
　　“没。明天观法大会嘛，肯定是重要剧情，那个啥仙法，说不准给玩家捡到漏……大家就拼了命要进来。”
　　“他闯过龙门阵啦？这么勇！”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是吧，论坛有人收费卖文关攻略。”
　　“谁啊，这么牛啤？”
　　“楚家人吧。”
　　“草，有几把刷子啊！看楚家暴发户的作风，还以为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
　　“就跟你俩一样？”
　　“滚！”
　　“不是，楚少他什么哥进驻游戏了，有人推测他现实认识白问，找对方要的攻略，楚家人转手又在论坛上卖。”
　　“是我错过了一百集剧情吗？白问又是谁？”
　　“在官府当上个什么小官，给安排房子的那个。”
　　“羡慕。我也想当官，要不咱也别这忍辱负重啦，少庄主真不像大BOSS……跳槽到官府谋个职多美啊！”
　　“想得确实美。白问三天破了两个奇案、洗刷好几桩冤情，协助官府扳倒大贪官，找到贪官藏钱的地方，这才当上官的。”
　　“我看说是个没品的职，就一普通公务员。”
　　“我也想象他一样‘普通’。”
　　“那么神？吹的吧！”
　　“听说白问四五十岁了，一把年纪的人不大可能跑论坛自己吹这些，楚家那边透漏的风声……也是，难说，真真假假的谁知道，楚家人说话就浮夸。”
　　仨玩家趴在墙角狗洞，说着说着，一时忘了“偷师”的事；
　　连NPC停止练剑，都没发现。
　　听完玩家八卦的柳穿鱼，对蔺书生的一丢丢小担心烟消云散。
　　那什么白问真像玩家说的那样厉害，人尽其才，说明书生眼光好呀！
　　透过玩家的嘴知道——
　　白问拒绝熟人“楚老大”邀请，同时推辞壹家的招揽，说其不爱打打杀杀，只想在游戏里养老；
　　口呼着“养老”，却每天游戏跟上班似的，准点打卡准点下线，兢兢业业给郡府打工。
　　些许神奇。
　　跟少庄主的两个木桩子跟班一样神奇。
　　于是，第二日观法大会，柳穿鱼一眼精准在挤挤攘攘小两千的天风苑，捕捉到混迹人群、不起眼的玩家。
　　单看白问面相，没四五十岁那样老，隐约给人些许沧桑感，整体观感平平无奇。
　　其眼睛一直半垂，只偶然一个抬目，目光平静，给人包容感，又透露着一种坚定。
　　深藏不露，静水流深。
　　说的便是这样的人。
　　以上描述来自白骨夫人的小作文。
　　这位女玩家，对NPC除了吃吃瓜没特别多的狂热，反倒对同是玩家的白问，好感度爆棚。
　　被队友铁扇公主笑她“大叔控”。
　　“大叔控”是什么柳穿鱼不懂；
　　只针对白问的形容，忍不住想给白骨夫人点赞！
　　更想给书生点赞：知人善用、善莫大焉！
　　满足完好奇的柳穿鱼这才有闲心打量其他人……
　　竟有三十多位宗师！
　　想也是，如果《太上感应法》是真的，宗师比起凑热闹的低阶武者，更趋之若鹜。
　　聂老庄主跟这些宗师比，不过是个小辈，还是个废掉的地级，故而昨日寿宴，有小辈们出席，宗师自恃身份，不可能亲临。
　　连风云大会也不见得一下凑齐这么多宗师，可想而知，在场武者有多紧张、亢奋，又小心翼翼的，连呼吸也不敢大声。
　　这时，在第一阶连夜筑起的高台上“凭空”出现一个人。
　　柳穿鱼诧异。
　　看脸陌生，看对方面板印象深刻，在天上白玉楼前有一眼之缘的18000战力宗师！
　　战力18000的宗师，比现场任一宗师都强大！
　　天风苑的气氛转瞬又微妙了。
　　人们紧绷的神经反而一下子舒缓些许。
　　战力18000的宗师是个直率的性子，自称要还聂氏祖上一个人情，来镇一镇场子。
　　少庄主诚意如此，大家切莫得寸进尺。
　　仙家法门，谁能带走，各凭本事。
　　沾着个“仙”字，端看个人机缘……强求没用，说不准就是一场空
　　宗师一席话，谁也不敢再质疑什么。
　　纵使不是真的《太上感应法》，也不会是少庄主的问题；
　　最多就是大家都误会了，当初因此法门而被追杀的少年自己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罢！
　　“少庄主呢？”
　　有人低声发问。
　　“缠绵病榻，昏迷不醒……危矣！”
　　另一人分享他探到的消息。
　　“可怜，可惜！”
　　“幸好有‘妙手金针’跟药长老在。”
　　“但愿好人有好报。”
　　“是啊。”
　　柳穿鱼悄无声息换了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就听到两个地级巅峰在感慨。
　　——少庄主人缘真好啊！
　　宗师没废话，御空飞起，一掌击碎高台……
　　彩光如虹，迷花人眼。
　　半晌，众武者才看清楚了，是超品的钝化活金！
　　钝化活金，存在于极寒的流动态金属，温度略微高了，汽化无形、散逸天地间，须得采集的剎那裹挟极热，能熔金化铁的炙热，瞬间让活金钝化，变成一块看似寻常的金块。
　　钝化活金本身无品。其品阶高低、品相如何，端看挖金人的技艺和手段。
　　如此一片巨大的平整、规则、清透、薄厚均匀的活金……只能说，少庄主手底能人比大家想象的更多更厉害。
　　战力18000的宗师“打开”高台时，手风如神兵，明显是个风法武者，不可能是他采挖的钝化活金。
　　钝化活金高三尺、长一丈，薄如木片，让武者们惊叹不已。
　　所谓《太上感应法》写在金箔上，完完整整“镶嵌”在活金内里，展示高台，只需真气凝聚在双目，所有人都看得分明。
　　顾不得再赞叹挖金人的巧夺天工，迫不及待想感悟仙法……呃？
　　定睛一看，金箔文字一笔一划皆蕴含无尽神妙；
　　乍眼看便让人若有所悟，再看第二眼又隐隐头晕目眩；
　　让人再也无法怀疑其真实性！
　　然而。
　　清晰无比的文字，架不住，一个字也不认识啊！
　　众人骚动。
　　最年轻的宗师，天剑宗宗主出声：“上古云文！”
　　仙法嘛，当然用的仙人文字，传说上古有一种“云文”，正是仙家书写的手段。
　　柳穿鱼&众武者：“……”
　　观法观了个寂寞！
　　难怪少庄主这般大气，说谁第一个悟到东西就带走法门……字都不认识，悟个叉！
　　尽管如此，大家都不死心。
　　气氛从起初的凝滞，变得闹闹哄哄。
　　有人尝试跟人交流感想；
　　有人征询身旁人第一眼的感悟；
　　甚至有胆大莽撞的、年轻的半步宗师，朗声高问众宗师可有所得……
　　一时间，观法大会成为武学交流会。
　　柳穿鱼不想跟人搭话，就对着闪闪彩虹光的钝化活金发呆。
　　灵机一动——
　　藏于袖中的手，握着柄水晶剑。
　　是能“翻译”密室经文的剑意剑。
　　金箔上的文字骤地虚化；
　　真“翻译”出来了！
　　剑帅欣喜……
　　喜到一半，戛然而止。
　　三成文字生僻到不认识；
　　也不能说全不认识，就是感觉不认识，如：“灏忛笩璇存棭镞。”
　　六成文字更直接“囗囗囗囗”了。
　　剩余一成，应是偈语，比如其中一段说：“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隔着大段大段生僻字和“囗囗囗囗”，突兀夹杂：“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
　　剑帅试图参悟。
　　从天明参悟到天黑……


第60章 
　　单说几段偈语，读起来虽有些奇怪，剑帅也不至于看不懂。
　　他记性也好，心中默念，两三遍便滚瓜烂熟了。
　　然而没用！
　　《太平经》自发运转，脑海演绎起阴阳气剑的招式……
　　没用！
　　参悟不出丁点玄机！
　　几度尝试皆一无所获！
　　柳穿鱼没咋意外。
　　诚如战力18000的宗师所说：仙家法门，讲究缘法。
　　大抵，他不是那个有缘人罢！
　　剑帅心境开阔，没沮丧，也不强求……本来就是凑个热闹。
　　悄悄收回剑意剑。
　　百无聊赖，就开起了小差。
　　没急着离开。
　　老宗师们还没放弃，一个都没走人，他也不会那么没眼色，非得特立独行。
　　反正，午餐晚餐有人端到跟前，饿不着！
　　还针对每位武者泄露的属性气息，主食菜品各有不同，华毂山庄这个东道主，做事可谓尽善尽美。
　　柳穿鱼默默运转功法，无限放大感知，一边竖起耳朵倾听，四面八方有人大声论法、有人悄声密语，一边开着鉴定，暗戳戳研究宗师、半步宗师们的面板数值，偶尔分神，瞅瞅一本正经扮演着侍者的玩家队聊。
　　些许疑惑：
　　搅屎棍改性了？
　　观法大会这般隆重的活动，连个小喽啰都没派过来？
　　还有闻贤阁。
　　棕衣服来了，蓝衣服也来了，茍涯“带队”；
　　却不见郎阁主……不愧是他知己·一号！
　　好定力，对仙法也不为所动！
　　瞄到有玩家吐槽瞎子，忽地反应过来，贾真人跟一帮卜算子，按理说对《太上感应法》是最感兴趣的一类人，竟也缺席！
　　哦不对！
　　贾真人跟许多卜算子都是瞎的，来了也白来，看不到仙法，上古云文也没谁认得，让人读给他听也不行。
　　剑帅暗暗佩服——
　　贾真人于卜算一道，传说比浮云观观主也不差了，或许早算到仙家法门没那么简单，不是观法几天就参悟得透的；
　　干脆不来寿宴，省得备礼！
　　瞎子们靠算命超赚钱的，却听闻，个个抠搜得一批，被人偷一块铜板会作法咒人的那种！
　　浮云观的道长倒是来得挺多。
　　观主个老牌宗师，名“弗己”，在老宗师当中也挺德高望重的那种，亲临大会。
　　接近170岁的老宗师，头发将将花白，气色红润、皮肤倍儿好，看着比聂老庄主都显年轻；
　　颇有神仙风范！
　　玩家们在队聊里评头论足完，赞叹不已，都对老宗师一眼好感。
　　毕竟，老宗师真的很慈眉善目。
　　弗己对上古云文有些研究，不藏着掖着，竟毫无私心，教导在场武者如何辨认云文。
　　“道德”、“秩序”、“友善”些许字眼真被他解读成功！
　　遂不吝分享，告知众人……武者纷纷悟了！
　　原本互怼中的虎杖跟赤芍，面露惭色，道一声“阿弥陀佛”、“老衲受教”如何如何。
　　柳穿鱼认真听讲，半晌没听懂，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个“云文”，如何在这里是“德”、到另一段又成“诚”了。
　　昏昏欲睡。
　　就强打着精神，继续观察武者们的面板。
　　如此多的高手云集一堂，机会难得！
　　不经意瞅到从西域远道而来的拜火派门人……
　　嗯？
　　名字都陌生得很，但有三人称号，分别是“断运铡”、“坼地枪”、“穿云弩”……如雷贯耳！
　　听着超霸气，三人江湖声名却不算正面，主要是寻常百姓家吓唬小孩，常常拿三人说事。
　　皆因他们是“雷煞将军”窦莽的麾下；
　　说起窦莽，人前被称“雷煞将军”，人后往往以“鬼罗剎”代指；
　　于是三位“铡”“枪”“弩”跟着化身凶恶小鬼，分别是“砍脑鬼”、“提枪鬼”、“扎心鬼”。
　　柳穿鱼沉吟片刻。
　　恍然大悟！
　　怪不得……窦将军想搞死郎阁主！（*）
　　想想吧，郎阁主手底有“黑白无常”，其不就相当于阎王吗？
　　民间传说，“鬼罗剎”只是比较吓人的大鬼，较之阎王，显然少了些气势跟格调。
　　窦将军好歹在山西三州独霸一方，如何能忍有“阎王”于声名上压着自己？
　　可惜窦将军今天没来。
　　要不，柳穿鱼还想见识见识，雷法的半步宗师到底有多厉害！
　　天雷无妄，破灭万钧！多少雷法武者反被天雷劈死！
　　修到天级者罕见，更莫说半步宗师……窦将军于雷法上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开小差时思绪胡乱跑马，任何一点新奇的事物，就立马被转走注意力。
　　看到闯过文关的其余玩家。
　　渡渡鸟跟隐老板和一个叫“连连看”的一起组队；
　　另一支楚家队，也是三人：楚天阔（“楚少”）、楚江平（“楚老大”）和楚家葡萄。
　　寻常玩家说起“壹家”“楚家”，都是一副势不两立的架势，这会儿看着也不像那么回事。
　　两只小队坐在一起，气氛相当平和。
　　两方人表现得在场NPC一样，交头接耳，探讨法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柳穿鱼蓦地忆起渡渡鸟找自己一事……啊对了，他好像交代过对方个什么任务！
　　不假思索，给谨慎缩在安全角落的玩家传音入密。
　　渡渡鸟一怔，左右张望，引得其余人关注。
　　楚少跟隐老板张嘴说着什么。
　　柳穿鱼没急着跟玩家接触，很快挪走视线……不经意瞥到“囗囗囗囗”。
　　第一时间没多想，适才剑意剑“翻译”的仙法满篇“囗囗囗囗”呢！
　　慢半拍，他陡地反应过来！
　　忙转回目光……
　　从头到脚一身黑如寻常老江湖一般的，玩家？？
　　其【人物面板】略微特殊——
　　[人物]多只耳
　　（备注：“聂昀”）
　　（再备注：囗囗囗囗）
　　柳穿鱼懵了懵。
　　一霎时，好奇又起：这“囗囗囗囗”到底寓意着什么？！
　　盯着半晌，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那玩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鉴定他人面板，看不到对方小人像……自然也不知其长相。
　　多只耳低调至极，跟白问作风一般，孤零零的一个人，看似没队友。
　　感知似乎非常敏锐。
　　剑帅盯他时，其身形微微紧绷，却没像渡渡鸟那样张望，维持着同一姿势不变，始终不动声色。
　　半步宗师隐秘打量人，粗心的天级高手也不一定察觉得到异样；
　　对方不过是个14级小号……
　　咦？
　　14级！
　　人称玩家第一人的隐老板，将将也就15级！
　　多只耳厉害啊！
　　不愧是少庄主的本家！
　　柳穿鱼感慨一会儿，这时，场上突然有动静。
　　有宗师，起身跟别的宗师告辞，自觉与仙法无缘，就决断地放弃；
　　宗师带头，半步宗师也有人坐不住，或心中有挂念，陆陆续续跟着离场。
　　剑帅亦是果断的性子。
　　无缘切莫强求，没得浪费光阴。
　　起身……
　　“剑帅大人！”
　　在白骨夫人说的好摸鱼的花园角落，柳穿鱼见到提前蹲候的玩家。
　　眼神扫过楚家二人。
　　楚老大气质沉稳，楚少瞧着挺斯文、也没多乖张……
　　隐老板也在场。
　　隐老板作礼，面对剑帅是一副亲近的姿态，熟稔自如打着招呼。
　　剑帅给面子轻颔首。
　　渡渡鸟遂又出声，给NPC介绍楚家二人，说是找来的帮手。
　　柳穿鱼无需玩家多说，看楚家人的[历史行为记录]已经知道了些许事。
　　果然，楚老大开口，道：“舍弟初出江湖，不知险恶，误把魔教妖人当成末路英雄，才在无意间为虎作伥……”
　　说，他们遵照李寻鹿的吩咐运一批货到独鳌山。
　　不久前才发现，货物竟是雷火弹！
　　货已交付，独鳌山形势复杂，他们找不着雷火弹的下落了……甚至差点被灭口。
　　柳穿鱼知道他们其实已被“灭口”过啦！
　　幸好，华毂山庄虽是特殊地图不允许卡BUG直接拉人进来，作为正式闯关进来的客人，命书可设置复活点，在当前地图内队友能互拉。
　　哪想魔教人忒变态，不知怎么发现复活点的，堵着又杀两次。
　　得亏隐老板仗义，帮忙引来华毂山庄NPC；
　　魔教暗子怕打草惊蛇躲藏起来；
　　渡渡鸟扮作庭院打扫，将楚家三人拉到朝雾阁外……来来往往的都是玄级以上的高手。
　　本来对楚家人印象不算好的柳穿鱼，闻言不由心生同情。
　　楚少白长了一张精明的脸啊。
　　敢接李寻鹿的任务——不被坑死，他就不姓柳！
　　只怕后面还有更多霉要倒！
　　柳穿鱼没跟玩家多说啥，看渡渡鸟一直兢兢业业的，楚家人毫无隐瞒，关键是一声声“魔教妖人”喊着他身心舒畅，就丢出一黄品护甲。
　　是在百连丘反打劫捡到的战利品。
　　渡渡鸟接的任务，自然只给他奖励……至于玩家是打算独吞，或者见者有份，就不在他考虑中了。
　　自以为猜到魔教阴谋的剑帅，心中藏着事，想着去到半山别庄，给虽然肉麻戏精但对自己人善有加的鹤兄通风报信。
　　让玩家自便，飘然而去！
　　两队并一队的玩家，谨慎于队聊中交谈——
　　「渡渡鸟，我出5金，护甲卖我行不？」
　　「才5金，隐老板没钱了？我给双倍，怎么样？」
　　「@楚天阔，好好说话，还有，理性消费。」
　　「对不起平哥。」
　　「护甲的事，等这个副本结束再说吧，说不准后面有更好的东西，两位看不上呢？」
　　「也是……渡渡鸟你说的，紧巴着剑帅能行吗？这些高级NPC说翻脸可就翻脸。」
　　「能行，剑帅好忽悠……」
　　渡渡鸟一句话没“说完”，血溅三尺！
　　死翘翘！
　　变故猝不及防。
　　其余玩家神色一变，反应也是极快的，定位盘紧握在手，隐老板跟楚老大同时、秒速让待在天风苑的连连看/楚家葡萄拉人。
　　不料，传送刚一启动，就“卡”死。
　　三人脊背寒毛直竖，身体无比沉重犹如泰山压顶；
　　难以呼吸，面板直接出现“窒息”debuff！
　　他们甚至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抹血红映入眼帘。
　　玩家说不出话，只能在队聊艰难“打字”——
　　「妖僧？」
　　「……」
　　「我以为是小女孩的意淫呢！」
　　「他是？」
　　「李寻鹿，魔教左使，是剑帅的……绯闻男友？」
　　来人秃头赤脚，身披锦斓袈裟，袈裟点缀着宝玉珍珠；
　　左手持着鎏金百变杖，右手捻着珍木佛珠；
　　其容颜妖异、不似真人，挂着慈悲包容的笑，冲淡些许鬼魅的气息。
　　“妖僧”说话也是轻声低语：“呵~区区蝼蚁，竟敢算计本座的情~缘~”
　　「……」
　　「？！」
　　“妖僧”随手丢弃佛珠，十指张握“拾”起掉落的护甲。
　　小心、珍惜地收好。
　　笑意更大，扫眼看向沉默的玩家，挑眉：“我的剑~帅~的东西是你们能碰的？”
　　「操`他妈的，煞笔啊这是！」
　　「@楚天阔」
　　「对不起啊平哥，实在憋不住想骂人！简直神经病！」
　　「难道真因为情伤，NPC疯了？」
　　「别纠结那些，先想想怎么脱身。」
　　怎么脱身？
　　死呗！
　　李寻鹿没让玩家多纠结，袈裟一挥，全员团灭。
　　众人眼前一黑，耳边悠悠响起：“阿弥陀佛。”
　　佛个勾八！
　　“咳！”
　　聂追鹤轻笑出声。
　　柳穿鱼疑惑：他“通风报信”的事很搞笑？
　　少庄主看着他，眼神温润：“幸亏贤弟警醒。我这便让人搜遍独鳌山。”
　　明明危险的是华毂山庄自身，他反倒安慰：“安心，我不会让人破坏观法大会的，贤弟专注参悟便是……《太上感应法》若能到贤弟手中，仙法也算觅得‘良人’。”
　　柳穿鱼默。
　　不想承认自己参悟不透……在聪明的少庄主面前，显得自己很笨似的。
　　敲脑瓜崩就没底气了！
　　好在少庄主没多问他观法的事，转而道：“天色还早，贤弟若不急着休息，不如陪为兄再下几局棋？”
　　柳穿鱼眼睛一亮，果断：“来战！”
　　如他所料，除第一盘决策失误而险败，其后他连赢七局！
　　少庄主眉头轻蹙，时而摇头叹息，时而目光钦佩：“贤弟棋艺高超，为兄自愧不如。”
　　柳穿鱼看对方病殃殃的，风一吹就倒的小摸样儿，难得生出怜悯。
　　但让他放水……
　　做不到！
　　想想，剑帅善解人意一把：“下围棋吧。”
　　虽不大喜欢——自知棋艺太烂——但，曾经得遇一机缘，需棋子破局，对围棋略有研究，下总是会下的。
　　少庄主这样的大家公子，寻常琴棋书画、附庸风雅，怎么着技艺也胜过自己……且让病人高兴高兴。
　　少庄主默了默，笑应：“好。”
　　改下围棋。
　　许久。
　　柳穿鱼静静盯着少庄的笑脸。
　　少庄主表情无辜：“贤弟，轮到你了。”
　　剑帅静默半晌，忍不住建议，很诚恳的：“鹤兄往后别下围棋，很丢脸。”
　　棋子都不知道哪里放……可不丢脸！
　　少庄主笑：“贤弟面前，为兄何须维系那张虚假面目？”
　　说得很真心，让剑帅些许动容，但……
　　跟臭棋篓子下棋，真是越下越臭。
　　正当柳穿鱼忍无可忍想说换回连珠棋，松枝在门外通秉有事。
　　察觉不光有松枝一人气息，剑帅果断收拾棋盘，待少庄主喊着“进来”，坐在一旁装花瓶。
　　先进来的只有松枝，他快言快语，交代搜山抓贼子的事。
　　“……丌大人掌风扫中那一位左使，魔教妖人果真有手段，身上冒出银澹澹的水雾一样的东西，硬扛着老宗师一击，还弄出迷阵，闹得天风苑的宾客人心惶惶，竟让他成功调虎离山，金蝉脱壳逃走了！”
　　爱笑的少庄主没再笑了，语气淡淡：“那一掌够他好受，逃了就逃了罢。”
　　松枝忿忿不平：“这样莫不让魔教以为我华毂山庄好欺负？”
　　少庄主跟侍童解释，目光却落在发懵的剑帅面容上：“魔教妖人生性狡猾，丌大人无论如何不能离开山庄，真追了出去或许就中计了。”
　　“搅、李寻鹿终于来了？”
　　柳穿鱼嘀咕，跃跃欲试：“待我替鹤兄抓来。”
　　一方面找对方讨要自己的鞋，另一方面少庄主应该会给自己什么“任务奖励”吧？
　　“不可。”少庄主忙握着他家贤弟的手，“李寻鹿总爱纠缠贤弟，万一在山庄外设置圈套，贤弟追过去，不正自投罗网？”
　　剑客天不怕地不怕。
　　“不过是一剑的事。”
　　“贤弟……”
　　少庄主捏了捏剑帅的手，叹息：“山庄或隐藏着魔教的人，你一走，为兄就危险啦！”
　　一副怕死的模样。
　　柳穿鱼倒没觉得他没出息：11级的小号嘛，人贵自知，惜命是对的。
　　便作罢，想想也是，李寻鹿滑不溜丢的跟泥鳅似的，每每自己真想找对方，就死活找不到人。
　　“魔教来抢《太上感应法》？”
　　“除此别无其他缘由，聂家跟魔门也有生意往来，跟魔教从无争端。”
　　松枝插话：“亏得剑帅提醒得早，魔教人没来得及做啥。”
　　柳穿鱼提起：“雷火弹。”
　　松枝道：“正院找到几枚，好在没爆炸，那里都是江湖前辈，险些坏我聂家名声。”
　　看少庄主跟其侍童胸有成竹、一副问题不大的样子，剑帅自然也不过多操心。
　　这时，少庄主问：“门外是什么人？”
　　松枝轻轻“啊”地一声，拍自己脑壳：“瞧我的记性……”
　　他看向柳穿鱼，面色迟疑。
　　柳穿鱼：？
　　少庄主催促：“有话直说。”
　　松枝连忙开口：“是这样，手下人搜山遇到几个闯文关进来的客人，他们想找剑帅……”
　　柳穿鱼顿时知道说的是玩家。
　　就好奇：“门外是他们？”
　　少庄主善解人意，吩咐松枝将人领进屋。
　　玩家刚一进门还没站稳，柳穿鱼一眼扫过，小小纳闷：才多久啊，隐老板就从15级掉到14级？
　　都是玩家领头人物，言行举止看起来沉稳可靠，像模象样给少庄主、剑帅见礼问好。
　　【“渡渡鸟”被“？？？”秒杀。】
　　【“隐隐青”被“？？？”秒杀。】
　　……
　　边瞅着玩家[历史行为记录]，柳穿鱼边从玩家那得知，他们遇到李寻鹿的种种，护甲被夺、“侥幸逃生”。
　　剑帅一头雾水，搞不懂妖人拿破破烂烂二手护甲作何用？
　　楚老大从袖里掏出一串佛珠，双手送到NPC跟前，毫无隐瞒：“这是妖僧丢弃的佛珠，被我们偷偷捡起。”
　　地品佛珠，蕴含佛光，相当珍贵的法器。
　　柳穿鱼对楚老大印象不错，道：“你们捡的便是你们的。”
　　少庄主笑着插话：“佛珠虽好，只怕太烫手了。”
　　柳穿鱼看向他。
　　玩家连忙追问。
　　少庄主是个合格的NPC，有问必答：“此乃大日菩提子金刚佛珠串，是欢喜宗喜乐堂……前堂主护身法器，那堂主器量有些……唔，算是锱铢必较的性子，若知佛珠落在你们手上，难保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欢喜宗我了解过，算比较邪门的佛修。」
　　「佛珠放储物格不要紧吧？」
　　「NPC消息灵通，除非一次也不拿出用来，否则迟早会找上门。」
　　「不用放在储物格白占一格，不如送NPC刷个好感。」
　　「草的，掉了经验，还被抢装备，神经病不知道藏在哪，这一趟副本目前亏死。」
　　「@楚天阔，懊恼没用。少庄主的话倒是提醒我，你拿到的金色武器，会不会也有什么来头？」
　　「！！！」
　　「不会吧老大？会长拿到弓好几天，还打了许多怪，目前没人找上门。」
　　「难说。」
　　柳穿鱼看到一脸精明的楚少隐隐崩溃的模样，心有戚戚——
　　李寻鹿确实是神经病啊！
　　渡渡鸟颤颤巍巍，姿态很低，求他收下佛珠。
　　柳穿鱼其实也心虚……莫名直觉，玩家被神经病盯上，可能、也许、大概，跟自己有一丢丢的关系？
　　果断替玩家接手所谓“烫手山芋”。
　　看了看少庄主。
　　少庄主笑说：“悟色大师睚眦必报，却通情达理，佛珠到贤弟手上，想是对方只当不知此事。佛珠如何处置……端看贤弟心意。”
　　言下之意，卖钱也无妨。
　　柳穿鱼将佛珠塞进储物格，人家的护身法器，倒没想着给卖了，看情况、回头再说。
　　「睚眦必报跟通情达理可以同时形容一个人？」
　　「……大概。」
　　楚老大等NPC说完话，是审慎的、真诚的，说了一通；
　　概括就是，观法大会这几日，想跟随剑帅，端茶倒水什么的都行。
　　咳，他们虽武功低微，着实机会难得，不想错过一睹仙家法门的机会。
　　朴素的话语，透出对剑帅的敬仰，听得人心里舒坦。
　　看不出来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挺会拍马屁！
　　柳穿鱼想了想，道：“随意。”
　　少庄主静静看着两方互动，眉头微动，没说什么。


第61章 
　　「呃，我们跟着剑帅，不会被他神经病情缘打死吧？」
　　心有余悸的楚家葡萄发话。
　　「都死好几波了无所谓，先茍过这个副本再说。」
　　楚少这样回。
　　其余几人也附和。
　　这些玩家审时度势、又足够胆大心细，善于抓住任何一丝微小机会。
　　柳穿鱼扫一眼他们队聊。
　　有事就说事、没事不废话。
　　挺好！
　　这样几人晃荡在跟前，起码不会被刷屏吵着眼睛……他总是会被玩家聊起的新鲜人啊事吸引目光。
　　剑帅遂也不管玩家如何“紧巴着”自己。
　　时辰已晚，不便多打扰病人休息；
　　回客院小憩。
　　须得调整好状态，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第二天天光微微亮，柳穿鱼又去了天风苑，装模作样接着悟法。
　　一方面看看有没有新鲜热闹；
　　另一方面，善心大发，有替少庄主“看场子”的意思……万一遇到什么魔教偷袭，他也好尽一份力。
　　就这样观法大会持续三天。
　　第四天，天风苑的宗师、半步宗师少了三分之二；
　　武者执拗时极端执拗；
　　但有时候放弃得又特别干脆；
　　走的这些人，自认跟仙家无缘，也是洒脱。
　　剩余的大部分都是天级、地级了，少许玄级，和零星的黄级及以下。
　　少数没走的宗师跟半步宗师一连几天寸步未挪，后两天甚至粒米未进、滴水不沾，观他们神态，好似进入一种玄妙状态。
　　柳穿鱼每天晃两趟，并不是一整天傻待在天风苑；
　　早餐后、晚饭前，找个位置坐上半个时辰；
　　唔，感受一下“集体学习”的氛围？
　　本以为山雨欲来，谁想，竟一直风平浪静。
　　玩家跟着NPC强行参悟三天，坐不住了，胆大地跟少庄主请示后，少庄主许是看在剑帅的面子上，对他们友善有加；
　　偶有松枝或竹节作向导，玩家顺利开启独鳌山的探索之旅。
　　——任务不见影踪，刷几个地图探索宝箱也行。
　　「不对劲。」
　　「你也发现了？」
　　「太明显了，虽然高级资源鉴定不出来、也不允许采集，可我们整个山都差不多走一遍，光算跑图，进度也不至于不到25%。」
　　「肯定有密道密室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NPC再友好，不可能主动带我们去探自家的秘密。」
　　看到玩家说密道密室的，柳穿鱼毫无意外：大门派大势力，包括大户人家，没个密道密室才是奇怪！
　　柳穿鱼如往常一般，扫眼全场NPC和玩家……咦？
　　两位独行侠，白问和多只耳终于也放弃了？
　　临时组建的“特别行动队”也在讨论——
　　「白问走了？」
　　「好像是官府那边，有新任务。」
　　「平哥你没问什么任务？」
　　「白问沉浸式玩游戏，完全把自己当成官府的人，不会透露这些。」
　　「呃。」
　　「会长，那个家伙也不见了。」
　　「又给他溜了？原本想找他好好谈谈，要是能加入楚家，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你们说的多只耳？」
　　「嗯。」
　　「他很厉害，现在等级、战力都是第一了吧。」
　　「啧，可真牛皮，孤狼一个敢抢我们楚家青龙珠。」
　　「@渡渡鸟，是你们卖的秘籍给他吧？」
　　「啊？什么秘籍？」
　　「你们不是在遗泽搞到金色功法？」
　　「哦哦，是卖了。面对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互相没报名字，我也不知道买家是谁。」
　　「兄弟你手脚未免太快了，金色功法起码搞个竞拍啊？」
　　「咳……不是很适合，绝育心经真的邪门。」
　　「绝育？」
　　「错别字，是绝欲心经。」
　　渡渡鸟给临时队友讲述绝欲心经有多“变态”；
　　柳穿鱼“看”他们聊天，跟着想起绝育……绝欲心经的“八戒”。
　　不由得对那位不在场的玩家起了好奇。
　　“八戒”什么对本界武者，要求也有些高，主要是“不能杀生”……佛修也有金刚怒目、斩妖除魔时呢！
　　玩家给他的感觉，大多是娇气好享受的，竟出现这么一个“变态”！
　　关键是，对方不能杀生，偏还……
　　各种搞事！
　　不但在玩家中风评差的楚家被抢过——好长时间，楚家人以为是壹家干的——连口碑很好的壹家也在对方手上吃过闷亏。
　　现在，楚家壹家领头心平气和坐着聊，就，突然发现两家此前一些纷争，不能全说是误会，但确实有人在中间挑事。
　　隐老板跟楚少都是人精，双方“对口供”，对着对着越发不对劲。
　　楚少的性格不像其表现的那样斯文，一句“操蛋”脱口而出。
　　「把我们当猴耍？」
　　「看来，出去后我们壹家也得找多只耳好好聊聊。」
　　「他图啥啊？」
　　「乐子人？」
　　柳穿鱼忍不住乐。
　　这群玩家，怪有意思的。
　　忽有异响打断玩家的队聊，剑帅也被转移注意力。
　　天风苑的奇花异木活了一般，精神抖擞，往同一个方向“朝拜”。
　　是浮云观老观主！
　　——修习的是木法。
　　其双目紧闭，周身气息剧烈震荡……要突破了？
　　不是！
　　战力18000的宗师神色动容：“观主跟《太上感应法》有所呼应！”
　　全场一阵哗然后，所有人凝神静气，等待观主或法门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弗己跟法门呼应时，巨大的、用尽手段跟“台阶”钝才融为一体的钝化活金也开始呼呼摇晃。
　　难怪少庄主说，谁能第一个成功感悟，仙法交给对方；
　　缘法，缘法，果真是缘法！
　　跟上古传说似的，武者跟功法、活人与死物产生呼应……真真玄奇！
　　众人又羡慕又遗憾又向往又惊奇。
　　等……
　　“轰！轰轰！”
　　爆炸！
　　地动山摇，摇得整座独鳌山仿佛也晃了几晃。
　　柳穿鱼反应奇快。
　　轻功一骑绝尘，整个人化作一柄利剑，直飞半山。
　　众武者才倏地回神：“有人突袭……是半山别庄！”
　　“不妙，聂少庄主危险了！”
　　除感悟仙法的老宗师，和为他护法的道长们，所有人下意识想跟上剑帅……倒不一定个个忧心少庄主的安危，可如此动静，谁能安坐，肯定想搞清楚发生何事。
　　不料，只是慢半拍，行动已经晚了。
　　伴着道长们疾呼：“观主！”
　　天风苑也炸了！
　　飞霜楼摇摇晃晃……
　　轰然一声，倒塌！
　　迷雾一霎时弥漫整个山庄。
　　有人惊呼：“是‘万般喜’！”
　　“闭气，莫用真气！”
　　万般喜是一种奇门毒香；
　　吸至体内，神魂被迷，陷入梦境而不自知，梦里享尽人间欢乐，在幸福餍足、万般喜悦中含笑离去。
　　幸亏毒香不是无色无味的，香气一弥漫如浓雾骤起，勉强可提防！
　　第一时间闭气，快速离开毒香范围，便可脱离危险。
　　万般喜直接发作，须得摄入一定的量。
　　少少吸个一口两口的，只要不运转真气，别让那些许毒素游走经脉、进到心头，问题也不大……一刻钟左右，残余香毒被武者肉身自行化解。
　　然而，遇到“万般喜”的场景当然不止有毒香一种手段！
　　另有一人高呼：“小心，有埋伏！”
　　万幸万幸，有七八位宗师在场。
　　最极品的万般喜，对宗师也有影响……也只是影响，让人意识些许恍惚，出招缓慢、杀伤效果大打折扣。
　　总不至于坐以待毙。
　　被柳穿鱼丢下的玩家预感不妙。
　　他们还不入品，没学会闭气。
　　好在大家游戏经验丰富，哪怕是全息，有些地方是共通的。
　　楚少立马查看在别庄的楚家葡萄跟连连看状态，血条都没跌，心里微定，艾特他们拉人。
　　几人些微提心吊胆。
　　幸运！
　　这一回没再乱七八糟的什么被打断传送。
　　顺顺当当到达别庄……
　　入目一片狼藉。
　　松枝、竹节轻功没得说，早先将少庄主连人带轮椅抬出卧房，安置在平坦、开阔的地方。
　　玩家们，不光是楚家葡萄、连连看，“行者妖”五人也聚到一块，正对少庄主嘘寒问暖献殷勤。
　　看到凭空出现的一行人，有来有去脱口而出：“你们没死啊？”
　　几人倒没在意他冒犯的问话，急着想知道：“出什么事了？”
　　“不……”
　　“咳，别吵着少庄主，有话咱私下聊。”
　　几人闻弦歌而知雅意；
　　拢共就这些玩家，等级也低，不如合并一队；
　　于是“行者妖”火速加入“特别行动队”。
　　二测后，队伍人数上限作了调整，从限定死的最多十人，增加到十二人；
　　如遇特殊情况，大型活动，如遗泽开启、流动Boss等，可提升权限，拓展成二十人的团。
　　须队（团）长达到“领袖度”要求，消耗相应点数。
　　这里玩家总共11人，就正好，不用开团。
　　NPC们顾不得玩家干啥。
　　松枝、竹节气死了——
　　“手下人怎么干活的？藏着魔教暗子居然没排查出来？”
　　“还有，雷火弹不都找全了吗？怎么还有爆炸？”
　　“丌大人呢？咋还没来？”
　　少庄主没理会侍从的抱怨，神情淡淡，忽地眼眉挂起笑意：“贤弟来了。”
　　柳穿鱼速度真的快。
　　玩家才传送过来，刚组好队，什么情况没沟通明白，便见一抹“银光”，眼前一晃，大变活人。
　　剑帅看到少庄主无恙，小小意外，却也有些高兴。
　　没等他说什么，少庄主低低地咳嗽起来。
　　柳穿鱼忙道：“药？”
　　少庄主轻摇头：“才吃的……只是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给惊吓到了。贤弟莫嘲笑为兄。”
　　柳穿鱼没嘲笑。
　　没猜错的话，是天狼寨特制雷火弹！
　　真不知到底制成多少个雷火弹……毋庸置疑，是天狼寨卖给千愁万恨宫的。
　　果然，李寻鹿被打跑是假象，争夺仙家法门的想法根本没打消。
　　不知那家伙潜藏在何处。
　　柳穿鱼提醒：“此地不宜久留。”
　　少庄主是赞同的。
　　松枝、竹节连忙抬起轮椅……意外又发生了！
　　“草！”
　　楚少忍不住低骂：“又是那个什么万般喜？”
　　猝不及防，甚至连柳穿鱼都没察觉，是迅速弥漫的毒香。
　　剑帅一听“万般喜”，当即闭气，不忘给江湖经验不足的松枝几人提醒。
　　玩家欲哭无泪。
　　这时，少庄主出声：“竹节。”
　　竹节手速极快“乓”的一声朝地上砸碎个瓶子。
　　恶臭弥漫。
　　“卧槽，好臭，这啥？”
　　“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头好晕，但是又好像不那么晕！奇怪。”
　　“等等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轰隆隆，很大的声响，不是雷火弹爆炸的动静。
　　十分规则的。
　　地面在剧烈震颤。
　　严重影响到半步宗师视野的雾气里，隐约晃过许多黑影。
　　柳穿鱼察觉到什么，没再闭气……
　　瞬间被臭到差点作呕。
　　连忙再闭气，只能腹语：“十分好？”
　　少庄主神色自如，笑：“贤弟好眼力。”
　　灞波儿奔怂巴巴地紧跟NPC，忍不住叨咕：“哪里十分好了？”
　　倒是能忍耐，对臭味适应良好。
　　「你们不行啊，哪像我，天天跟猪粪鸡屎打交道，臭习惯啦！」
　　「挺自豪的嘛你。」
　　说回“十分好”。
　　十分好、百烦消、千丝愁、万般喜……出自同一大师手。
　　柳穿鱼之所以知道，皆因鬼兄告诉过他。
　　那位大师，正是画楼某一代楼主。
　　十分好是一种奇毒无比的毒水；
　　却又是万般喜的唯一克星……
　　十分好遇万般喜，毒水瞬息化作蒸汽，毒素反而相抵。
　　柳穿鱼疑惑看向少庄主。
　　少庄主回视，眼神很无辜。
　　“……”
　　就这么巧？
　　偷袭的人用万般喜，少庄主身边随身带十分好？
　　尽管松枝解释，由于少庄主行动不便，须得贴身备着防身之物。
　　“啊，有黑衣人……哎？人呢？”
　　“有个洞！”
　　“什么洞啊，是密道！”
　　柳穿鱼很快没空纠结了，随着十分好的扩散，万般喜的香雾渐渐淡去。
　　只见顽空院池塘水榭，整体被挪转半周……原本的水榭底座赫然露出一个暗道口。
　　少庄主语气惊讶：“这里竟有密道？”
　　柳穿鱼狐疑看着他。
　　松枝跟着嚷嚷：“谁人这么大胆！什么时候挖的地道？”
　　竹节更是一脸后怕：“主子住的地方，竟暗藏密道……太危险了！”
　　「演得跟真的似的。」
　　「为什么说演？」
　　「自家有没有密道还能不晓得？」
　　「NPC没必要说这种一眼就假的谎吧？」
　　少庄主叹一声，像是知道剑帅的怀疑，道：“世人皆知独鳌山、华毂山庄是聂家祖地，却不知早在百年前，聂家衰落，祖地不得不低价转让给当时的豪富杜家。”
　　杜家占据独鳌山将近八十年，不知怎么的招惹到仇敌；
　　一夕间，被灭满门，大火烧了半座独鳌山。
　　很长时间，对思归的百姓来说，独鳌山是个充斥冤魂的鬼山。
　　直到十二年前，聂家重新发达了，少庄主为完成母亲的遗愿费尽周折买回祖地。
　　斥巨资，重建华毂山庄。
　　山庄在山体顽石上，全部推倒重建，难度太大。
　　何况，被火烧过的杜家山庄本就是基于聂氏祖宅改建的；
　　原有一些没太破损的建筑，遂只作修缮，姑且留一份对先祖的念想。
　　别庄破坏相对少。
　　顽空院便以修缮为主。
　　只有卧房是新建的，眼前水榭都是保留下来的原有建筑。
　　再譬如天风苑，损毁严重；
　　偏偏地势过于奇特，不好大兴土木，干脆只收拾残垣断壁，修理院墙，沿四周建个几间房；
　　才有了中间空荡荡的、三层大平台的出现。
　　「心真大。住在被人灭门的地方，就不晦气吗？」
　　「少庄主说的都是真的，之前在城里买东西听到有路人NPC八卦，还有人说什么鬼山。」
　　「灭门案吗，感觉又是个任务线。」
　　「我说，我住的鸡棚，有些地方感觉烧过。」
　　柳穿鱼象征性对少庄主的家族过往表示同情。
　　真不真、假不假的，反正跟他没关。
　　剑客直觉强，知道少庄主对自己没恶意……其余才不管！
　　少庄主神情唏嘘，带着伤感，真诚请求：“贤弟，不如随为兄进密道，一探究竟？”
　　柳穿鱼瞅着他的等级，不置可否：“黑衣人先走一步，恐有埋伏。”
　　少庄主笑：“剑帅在此，魑魅魍魉尽皆退散。”
　　「啧！」
　　「哟~」
　　「搞不懂这些NPC复杂的关系了。」
　　「不重要！剧情正式开启了是吗？」
　　「有点害怕，地图上随便一个路人都在90级往上，咱能活着出来？」
　　「这游戏确实不讲规矩，经常来个100多级的大BOSS，根本对付不了。」
　　「有剑帅，还是很靠谱的。」
　　「少庄主也靠谱啊，跟剑帅一样半步宗师，外号“金刀”呢。」
　　柳穿鱼瞥到玩家的言论，忍不住腹诽：可惜是把假刀！
　　“咳咳……”
　　少庄主又咳嗽了。
　　剑帅已经对少庄主的状态很熟悉：这样的咳嗽，不是发病。
　　说起来，少庄主的气色比初见面时更好上一两分。
　　想是灵枢门副门主，发挥他“妙手金针”的手段给拔除心头毒。
　　药阁阁主不服输，火速研制一些药丸汤饮。
　　少庄主的[健康]从“命悬一线”变回“半身入土”……看着总没那么悬了。
　　没再耽搁，柳穿鱼开路，让玩家殿后——好在危急时刻、给破烂娇气鬼当人肉盾牌——松枝跟竹节在左右保护。
　　“千变万化”轮椅，上下台阶自如，轮毂滚得嘎嘎快；
　　行动不便的少庄主没拖后腿，反倒是健全的玩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柳穿鱼习惯玩家的跟随，没多想；
　　少庄主是敦厚大好人，也没说什么，任由玩家行动；
　　倒是松枝有嘀咕，见主子没当回事也就消停了。
　　地道一直在螺旋往下；
　　阴暗，逼仄，潮湿……充斥着不详。
　　柳穿鱼判断出来：密道历史很久，六七十年总有的，大概是当初杜家建造的？
　　半步宗师的感知细致入微。
　　什么也没看到，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只觉身前气流有异常。
　　剑帅周身泛起浅浅金光。
　　剑出鞘，快到让人看不清……回鞘！
　　“……啊？”
　　是玩家慢几十拍的感慨。
　　「牛啤！！我啥也没感觉到，眼睛都没来得及眨，NPC就秒了八，不对，八、九、十，十个怪！」
　　「@楚家葡萄，鉴定下怪的等级。」
　　「全部90到100级！」
　　「草！」
　　剩余十多个黑衣人。
　　有点奇怪。
　　没什么缜密布局、埋伏陷阱的，有人在最前方绝路墙或站或蹲或趴……看得出，是在找机关。
　　身体如冻结般，纹丝不动。
　　直到柳穿鱼一行靠近，那些人猛地“活”了过来。
　　没一句废话，围攻！
　　松枝、竹节很紧张，紧紧围绕在少庄主轮椅边，厉声高喝：“放肆！你们什么人？敢在我华毂山庄胡来！”
　　黑衣人的回应是一把长刀劈过来。
　　二侍者熟练蹲地，躲在少庄主轮椅后，恰恰躲过刀风！
　　刀风扫过少庄主颈项，其周身金光浮动——倒是跟柳穿鱼用“光”之力的情形分外相似——他神色淡然，连根手指都没动，刀气随机反弹，反杀围攻中的二三人。
　　楚少在一出密道、进到密室范围时，指挥队友立马设置复活点！
　　表现得很专业。
　　还好，包括“行者妖”的五人，大家都准备充足，复活次数攒得够够的。
　　剑帅以一当十，跟黑衣人战斗；
　　余波震荡，震得地道随时要坍塌了似的；
　　看得玩家心惊胆战！
　　两个侍从NPC的骚操作，让玩家一愣，当即不怕死地有样学样。
　　一群人跟个鹌鹑似的，挤在少庄主轮椅后；
　　楚少指挥，渡渡鸟副指挥，一人占一边视野，指挥大家走位，哦不，更准确地说是“爬位”。
　　松枝、竹节怒瞪众玩家。
　　竟敢拿主子挡刀？
　　玩家们见少庄主飘了眼神，一言没发，就厚着脸皮当没看到二侍童的眼刀。
　　「笑死，这俩NPC搞笑，是他们先拿少庄主当肉盾，好意思瞪咱？」
　　「咳！」
　　「松枝跟竹节不是109级高手吗？咋这么怂？」
　　「少庄主万岁！轻描淡写，连个眼神都没给对面，就反杀一大片。」
　　「剑帅好帅！又是冰剑又是火龙的……诶？双系？」
　　「先冰后火，热胀冷缩，小怪们嘎嘣脆了！NPC也懂得物理啊！」
　　「能录屏！居然能录屏了！」
　　「我看看，录不清剑帅跟少庄主的正脸啊？」
　　「能录战斗也好，回头发论坛，赚一波点击量！」
　　「@白骨夫人@铁扇公主，你们负责录屏，回头视频给我们也发一份？」
　　「行啊，只要带我们躺赢，干啥都好。」
　　「专心！走位！！」
　　白骨夫人一个走神，没贴紧轮椅，将将露出半个头……就被一阵风刀，削掉半个脑袋。
　　致命伤！
　　吃红药也没救。
　　女玩家哀嚎一声：“我冤啊！”
　　咽气。
　　「！！！」
　　「30秒自动复活哈哈哈！山庄还真成了副本？没死亡惩罚！」
　　「真的吗，太好了。」
　　「不能大意！」
　　柳穿鱼单人对战十多个地级巅峰到天级巅峰的高手；
　　余光瞥到一窝“鹌鹑”；
　　少庄主今天打扮素雅，穿得青衫、外套着银纱，没开特效也闪闪发光，是“反弹”模拟的金色刀气。
　　金色buff真的作弊！
　　不停地反弹，愣是护着一群鹌鹑没被战斗余波波及死。
　　本来感觉自己跟个打手似的、实在有失剑帅体统，这会儿，柳穿鱼没啥不爽了。
　　——少庄主静坐轮椅，被鹌鹑围绕着爬来爬去，好像一只敞开翅膀护着崽的老母鸡……哈！他真幽默！
　　少庄主：“……”
　　不过是一瞬分神。
　　剑帅很快专注战斗。
　　只早他们片刻钟进密室的黑衣人，不知因何迷失了神志，故而一招一式杂乱无章。
　　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同时，神志全无的缘故，黑衣人悍不畏死，反倒将自身战力完全发挥出来。
　　柳穿鱼不觉得困扰。
　　可好歹要顾忌同行的其他人，怕一不小心爆大招，连带“队友”都灭了。
　　——玩家死了没所谓，松枝跟竹节是有血有肉的活人，没多余的命。
　　且少庄主的“反弹”不长眼睛，万一把他的剑招也反弹……可不想莫名其妙吃自己一剑！
　　顾虑有些多，剑帅打起来略束手束脚。
　　在玩家眼里反倒越发帅气……
　　毕竟，看得见招式，录屏录得更清楚了。
　　黑衣人陆续死去。
　　只剩七个，神志迷昧的众人许是残存求生本能，打斗不再乱无章法。
　　隐隐配合起来，七人成阵。
　　柳穿鱼了悟——
　　许是七人寻常就以阵困杀敌人。
　　且看他们属性：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
　　二人风法，一阴一阳……形成五行绝杀阵！
　　虽都只在天级中层，形成的杀阵，对半步宗师也有威胁。
　　好在他们凭照本能行事，杀阵变幻、围杀，没那么丝滑。
　　柳穿鱼运着“蹑足抟风”，照玩家说辞，是拉怪。
　　“拉”着七人远离老母鸡跟鹌鹑们。
　　待杀阵合拢，五行气息交相呼应，五颜六色的属性攻击，瞄准阵中剑客。
　　吓得玩家惊呼：“啊！”
　　“大招！”
　　“剑帅危险！”
　　柳穿鱼早有谋算。
　　不耐烦一个个打杀，遂剑指地面，反正暴露“双系”了，没啥好掩饰的。
　　太阳极火，太阴极冰，以其身体为中心，剑意牵引，产生炙热和冷寒旋涡……形似太极的阴阳二鱼。
　　阴阳气剑·第八式——日升月恒！
　　没搞出什么震天动地的巨响。
　　静寂的。
　　无声，湮灭一切！
　　五行攻击没到身前，七个黑衣人剎那灰飞烟灭。
　　不见滴血，连渣渣都没存！
　　不止是玩家，连松枝、竹节也目瞪口呆。
　　半晌，不知谁喃喃说了声：“牛逼！”
　　打破死寂！
　　“卧槽，卧槽！”
　　“真厉害……好好说话！”
　　“草，我只会卧槽。”
　　「后悔没学剑了。」
　　「我学剑的，哈哈哈！」
　　「切，你以为谁都能像剑帅这样？」
　　「NPC收徒不？」
　　柳穿鱼收手，站立在原地，感觉不对。
　　阵阵阴冷，钻骨剜心。
　　玩家才一放松，有人惊慌道：“好冷，动不……”
　　话没说完，倏忽发起对队友的攻击！
　　灞波儿奔没防备，被队友捅心而死。
　　“怎么回事？！”
　　“主子……”
　　少庄主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胳膊肘杵着轮椅把手，托着腮，笑吟吟盯着剑帅看。
　　听到侍童害怕的叫唤，才分神，瞄着乱打成一团的玩家，慢悠悠开口：“贤弟……”
　　他扬声请求：“劳你激活一下大日菩提子的佛光。”
　　柳穿鱼真气游走在经脉间，阴冷的感觉已烟消云散。
　　瞥到松枝、竹节眼神恍惚了，玩家有的清醒，有的迷了魂……
　　虽有些无语，总归好人要做到底呗！
　　毫不废话非得问少庄主讨个说辞。
　　按对方吩咐的，径直拿出一串佛珠，是李寻鹿抢走又丢弃的悟色大师的护身法器。
　　注入光之力。
　　佛光普照。
　　少刻，松枝、竹节神志清醒。
　　被队友捅死的玩家，挨个复活……没引起任何NPC多瞅一眼。
　　活着的清醒的玩家绕少庄主轮椅躲啊躲，被迷魂了的队友发癫似的追啊追。
　　追着追着，迷魂的人回魂了。
　　尴尬。
　　「(＞人＜；)对不起」
　　「算了。反正死亡没惩罚，就是装备掉点耐久。」
　　「这里处处是坑，决不能掉以轻心。」
　　隐老板一边在队聊安抚队友，一边谨慎的、好奇的，问NPC：这是怎么回事？
　　柳穿鱼哪知道！
　　反正一力降十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不要怂、出剑就是！
　　少庄主扮演着合格的NPC，给众人解说：“我才发现，此地聚阴、隐藏煞符。”
　　竹节吃惊：“有人在聚阴养煞？”
　　松枝反应很快，脸色非常不好：“难怪少庄主这些年多灾多难，是有人破坏了聂家的风水！”
　　少庄主摇头：“不一定是针对我聂家。”
　　没再继续解惑。
　　少庄主只道：“我有个猜想……还不确定。”
　　目光投向柳穿鱼，歉然的，苦笑：“密道凶恶暗藏，本来知难而退，不该如此劳累贤弟，可现在……为兄不得不亲自找一找。”
　　找什么，没说明白。
　　柳穿鱼没在意，只道：“继续。”
　　笑话！
　　推副本咋能只推一半？不得逼死强迫症吗？
　　——盗用下玩家的话，不是太懂，但莫名感同身受。
　　少庄主闻言失笑，也不婆婆妈妈了，道：“好，请贤弟按照我说的做。”
　　剑帅爽快点头：不用动脑，正好！
　　于是，柳穿鱼遵从少庄主的指示，在某个位置盘腿打坐。
　　全力运转《太平经》，完全激发大日菩提子的力量……
　　佛光快速笼罩整一座密室。
　　少庄主吩咐其余人，包括侍从跟玩家——
　　火法的，分散几处角落，敲敲挖挖，露出黄纸不要取出，调动真气，借属性力量烧掉；
　　金系的到正南，什么也不用做，在队友“起煞”时，出手击溃“逃逸”的阴煞；
　　还有水木土，堵在入口，听他走位，勉强形成个“灵活生气阵”小循环，以防队友不力，阴煞暴走，也好镇压少刻……只待佛光净化。
　　松枝跟竹节皆无根骨，堂堂准天级“高手”，便给玩家打下手。
　　比如，密室石壁坚不可摧，敲挖不动的，他们灌注真气给玩家助力。
　　「人形充电宝吗……噗！」
　　“行者妖”几人跳脱活泼，队聊气氛渐渐就没个正经了。
　　「有NPC帮忙也不行，敲半天敲不开！」
　　「我去什么鬼！真的有鬼吗，吓得我锤子都掉了。」
　　「就是少庄主说的阴煞吧？小心！」
　　「对不起，让它跑了！」
　　「妈呀，好吓人，这哪里是武侠，窜频到聊斋了吧？」
　　「公主稳住，别走错！让阴煞跑出去，任务恐怕就算失败。」
　　「虽然说是副本，但毕竟不是传统游戏那种副本。」
　　「我、我快记不住怎么走了。」
　　「二九八一三四六七！」
　　女玩家神神叨叨，满口念叨：“二九八一三四六七，二九八一三四六七。”
　　柳穿鱼维持着佛光罩，不宜大动作，百无聊赖，看玩家“闯关”。
　　沉默的他，不由得更默了。
　　少庄主吩咐完一切，控着轮椅“走”到剑帅身侧停下，低声道：“贤弟辛苦了。”
　　柳穿鱼瞪着眼，由于在全力运功，腹语也不方便，
　　少庄主笑：“看起来得多等一会儿……怕贤弟无聊，为兄给你说说故事吧？”
　　「！新剧情来了？」
　　「小奔你他妈别老走神，草的，刚净化一个阴煞，你又让它跑出来！」
　　「咳。」
　　「手头事不能放松，也不影响听NPC对话。」
　　柳穿鱼眨巴着眼——
　　按时间算，这几天新一期《飘渺奇人传》已经出了吧？
　　想知道《周三三漂流记》后续！
　　少庄主跟他心有灵犀，道：“有个周三三的故事，颇是趣味，可惜我没看到前文，只能说最新的篇章……”
　　柳穿鱼眼神催促：搞快点！前文他看过，不用复习的！
　　“话说周三三被渔家女救了一命……”
　　「草，搁这播放有声小说？」
　　「周三三？是这三个字吗？@楚天阔，出去后打探的话，信息共享怎么样？」
　　「噗……隐老板你孤陋寡闻了吧？飘渺奇人传是NPC瞎编的故事。」
　　「哎？神、剑帅先前让我没事多看看飘渺奇人传，还以为是专门提供情报的呢！」
　　「NPC逗你玩的呗。」
　　「别说，这个周三三也太倒霉了！」
　　「虐主流吗？」
　　玩家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逐渐开始游刃有余。
　　时而分心，听一听“有声读物”，队聊沟通读后感。
　　「看到黄纸！我要烧了。」
　　「楚老大你小心，阴煞暴动，你躲着些，辅助奔波儿灞就行。」
　　「公主、夫人，你们千万别走错！」
　　「收到！」
　　「/OK.gif」
　　「成功在此一举！」
　　「怪紧张的。」
　　玩家拼尽全力……
　　然后，团灭！
　　玩家“魄”力低微，黄纸烧半天烧不透。
　　阴煞气化形，越发暴躁，金系只有奔波儿灞和楚老大，楚老大二测玩家等级太低，奔波儿灞疲于奔命，来不及“杀死”阴煞。
　　阴煞“逃逸”得越来越多，“灵活生气阵”三人组被“鬼缠身”，红药、蓝药、属性食物拼老命地磕也赶不上掉血的速度。
　　悲剧于是发生了！
　　队聊哀声一片。
　　关键时刻，还在说故事的少庄主，扬手抛出一个小巧的金铙。
　　金铙先砸中南墙，轻巧弹飞，飞到对面，再一个弹起……漂移自如。
　　“当当”的一声声，正是湟湟佛音。
　　金铙稳稳落在地道口，恰恰砸中“蜂拥”到那的浓郁如黑水似的阴煞。
　　剎那间，密室一片清宁。
　　连潮湿的感觉也淡了，让人分外神清气爽。
　　柳穿鱼，盯。
　　盯着少庄主无辜的笑脸——
　　演他？
　　少庄主凑近剑帅耳朵：“为兄真的需要你帮助……金铙不过是防身手段，消耗品。”
　　柳穿鱼若有所思。
　　好些日子没动静的任务面板，突兀刷出一条：【大战：华毂山庄（已开启）】
　　任务详情：
　　华毂山庄迷雾重重，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二十年前，杜家灭门，血案因何发生？
　　聂少庄主风轻云淡的外表下隐忍着怎样的苦衷？
　　你驾着七彩祥云，身穿银衣、手持金剑，从天而降、闪亮登场，救赎了孤苦无依的聂追鹤。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
　　柳穿鱼硬凭着强大定力，才忍着没打哆嗦！
　　面板坏了吗？
　　怎么这么、这么……
　　肉麻！堪比破烂娇气鬼的肉麻！
　　破烂娇气鬼在他耳边叹息，带着轻愁：“贤弟莫恼，贤弟莫恼。”
　　柳穿鱼趁着玩家没复活，佛光可先停一停，出声：“没恼。”
　　只是觉得……
　　少庄主奇奇怪怪的。
　　那又如何？
　　反正于他无碍。
　　火速接取了任务！
　　任务奖励是什么藏宝图的碎片……就吊起他的胃口。
　　柳穿鱼目光投向被松枝捡回的金铙，问：“还能用？”
　　少庄主忙道：“剩余两次。”
　　剑帅点头，没再多说，看侍童又开始打寒颤，再度运转功法，唤起菩提子的最大佛光。
　　玩家陆续爬起来。
　　没错过剑帅跟少庄主的对话——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game over了！」
　　「只剩两次机会，大家小心再小心。」
　　「哎，剑帅跟少庄主那么厉害，为啥不能带咱躺平？」
　　「是你玩游戏还是NPC玩游戏？」
　　「别吵。我总结一下刚才的失误，后面别再重蹈覆辙。」
　　柳穿鱼一边看玩家队聊，一边……
　　听少庄主接着“背诵”《飘渺奇人传》。
　　一个最新的，主角叫“武四郎”的故事。
　　玩家：“……”
　　「少庄主真就全程划水啊！」
　　「嗐，关键时候也算出手了。」
　　「他不是急着要探查密道吗？还有心情给剑帅说故事？」
　　「管他呢，咱们只要通关拿到奖励就OK。」
　　「嘤~武四郎太惨了吧？」
　　·
　　伴着“有声读物”，玩家这一回非常给力的，没再浪费金铙次数。
　　成功破煞！
　　煞符全数烧完，隐蔽的机关启动……
　　“吱呀”“吱呀”绝路打开一道暗门。


第62章 
　　又见逼仄狭隘的密道。
　　将将可同时通过两个半人……参照剑帅的身材作标准。
　　这回，柳穿鱼不是只身在前开路。
　　跟少庄主轮椅并行。
　　松枝、竹节俩水货高手，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不指望他们保护少庄主。
　　金色buff“反弹”堪比外挂，无需太担心少庄主的安危。
　　最多提防个什么毒啊煞的，这类非“硬性”攻击。
　　有金铙，少庄主备着各类解毒散、香丸什么，其实也没啥好怕的。
　　密道继续盘旋深入山石内部。
　　突然，却不算意外的，机关触发。
　　密密麻麻多如牛毛的毒针，“嗡”地从四面八方而来。
　　前方少庄主有buff反弹掉一大部分；
　　跟在后面的玩家“啊”地惊呼，通道狭小，他们想躲也没地躲。
　　一根“彩带”抖了个环，一剎间击飞所有暗器。
　　“啪啪啪”好些声，是毒针扎中石壁苔藓的怪响。
　　玩家惊魂未定。
　　密道恢复安宁了。
　　NPC半步不停，连速度也没慢下来，顺着密道往下方走。
　　“走啊！”
　　是松枝喊：“傻乎乎的愣在那作啥？”
　　“哦……”
　　玩家其实没愣，只是猝不及防被吓到了。
　　步法就凌乱。
　　密道才这么点宽，前头人一堵、后面被迫停步。
　　楚少扫视“行者妖”几人，半真半假笑说：“你们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铁扇公主轻舒一口气，嘟嘟嘴：“我们就在山庄种种菜、养养花，哪见过这个阵仗。”
　　又一人问：“刚才那是什么？”
　　“机关暗器啊。”
　　“不是，救我们的……”
　　渡渡鸟回：“是剑帅的鞭子吧，副武器！”
　　女玩家们“哇”地一声。
　　“特效跟彩虹似的，挺漂亮，我也想搞一把作副武器。”
　　“手持彩练当空舞啊！”
　　柳穿鱼暗暗点头。
　　对自己给九节鞭修复、熔炼一组元珠的决定表示满意。
　　乱甩起来，更得心应手。
　　元珠五行属性俱全，抗性增加，这不——
　　忽如其来、扑面疾飞是密密如雨般的水箭；
　　一鞭子挥挡，水系元珠散发着水蕴，水箭触碰到鞭子，瞬间被“勾引”，化作“绕鞭柔”；
　　箭不成箭、变回水珠，随九节鞭的舞动，甩得满墙满地，到处湿哒哒的。
　　又有从头顶、地板、两壁，飞快生长无数根“发丝”。
　　在越发黑漆漆不见光亮的地道，简直像是在上演鬼故事。
　　“什么鬼？！”
　　“发女？”
　　“我去我去，手脚被缠住了！”
　　“啊，我的脖子，勒得好疼……”
　　柳穿鱼已经挥出剑气。
　　剑气同样化作千丝万缕的“光线”。
　　将“发丝”斩断、贴着墙皮“理发”。
　　不行！
　　“发丝”断了，仍然存在，相互触碰到便发生黏合，重新长了起来。
　　于剑帅跟少庄主倒不成麻烦。
　　只是，其余人快被“发丝”缠成蚕蛹了。
　　玩家也便罢。
　　柳穿鱼看到手忙脚乱“驱赶”着发丝、仍一点一点被束缚手脚的松枝、竹节二人，又一次无语了。
　　109级！
　　真的比玩家还水！
　　“救命啊少庄主！剑帅！”
　　柳穿鱼看向少庄主。
　　没刻意运真气覆于双目，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
　　好像在笑。
　　少庄主的嗓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好听：“向阳苔，嗅到生气、本能吸食，就会缠绕上去……
　　“其性似水似木，金法、火法皆克之，斩草除根不让其生长即可。”
　　柳穿鱼恍悟。
　　没感觉有威胁，适才挥剑，只是寻常的剑气，没驱动根骨力量。
　　正待再挥一剑，被少庄主轻握着手。
　　轮椅上的青年摇头：“向阳苔已沾附他们肉身，不可用太阳真火。”
　　柳穿鱼根骨特殊，运转心经“无相篇”，金法也是能模拟的。
　　少庄主握着他的手没松开，温声提点玩家：“奔波儿灞、楚江平，你二人先自救，再用锐金之气替其余人拔除苔丝。”
　　见少庄主成竹在胸，剑帅乐于不用自己出手。
　　话说回来，少庄主就11级，为何每每都能预判到他的行动、又快又准抓着自己的手？
　　还捏？
　　还在捏！
　　柳穿鱼走神少许。
　　很快被玩家的动作，转移注意力——
　　向阳苔说可怕自然可怕，没金、火克制，地级高手如无防备，也能活生生被“吸”成人干！
　　可一遇金、火，生命力就无比脆弱。
　　几个火系的无需队友帮忙，激活心法、发动技能，吸附身上的苔丝灰飞烟灭。
　　再瞎几把一通连招，将头上、脚下、四周的向阳苔清除干净。
　　只剩缠在人身上的那些苔丝。
　　这不，109级俩NPC总算想到了运气成罡、抵御苔丝的侵蚀；
　　奔波儿灞跟楚江平摆脱束缚后，连忙一人帮一个队友……
　　刮丝！
　　「怎么感觉跟刮猪毛似的？」
　　「二奔你终于承认自己是猪了？」
　　「滚！」
　　「雅蠛蝶，小奔别碰老娘！休想占我便宜！」
　　「草，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管你了！」
　　「谁稀罕？@楚江平，楚老大先给我刮呗，我血掉的太快，手不能动，吃不了药。」
　　「我手能动，要我喂你药吗，公主？」
　　「……唔。」
　　「稍等，隐老板被卡着脖子，我先给他刮完。」
　　柳穿鱼神情微妙。
　　黑乎乎的密道，一头头……啊不，一个个玩家靠墙躺尸，两个玩家忙活个不停，呼哧呼哧给队友从头到脚“刮毛”。
　　真的好好笑！
　　「这什么苔藓得亏不是个色的，只往脖子啊头、四肢肉里钻，要不也太羞耻了吧？」
　　「下回组队任务，还得五行均衡才行，就楚老大跟奔波儿灞两个人，刮毛刮到天荒地老。」
　　「十一人，两金系，不少啊。」
　　「我蓝药不多，谁分我些？」
　　「等我双手解放了就给你拿。」
　　「持续掉血好烦，不知道后续多少关卡，真怕红药不够。」
　　「嗐，要不是复活点设在门口，怕中途有什么隐藏机关，不如死了重来。」
　　「等会找到合适的点位，重新设一下复活点。」
　　「哎呦喂，楚老大你轻点，皮都差点给你刮没了！
　　「草的，谁设计的关卡，故意折腾人吧？」
　　「主要是全息体验，跟PC或者手游隔着屏幕代入感完全不一样。」
　　「又疼又痒不说，还特别清楚地感觉到像有一堆虫子往身体里钻……头皮发麻。」
　　「夫人住口啊！我最怕虫子了！」
　　柳穿鱼看玩家“刮毛”看了半晌，久了也无聊。
　　戳戳“有声读物”：“武四郎。”
　　少庄主轻笑：“好……”
　　玩家：“……”
　　被迫听了足足两个小时的“虐主流”故事。
　　奔波儿灞跟楚江平，消耗众人差不多快一半的蓝药囤货，终于将队友们的毛刮完！
　　可松枝、竹节仍在苦苦抵抗，真气罡只是延缓苔丝的动作，无法将其拔除。
　　「摔！这俩NPC，存心给关卡添加难度的吗！」
　　「起码还要半小时。」
　　「好费蓝药啊！」
　　「得亏昨晚下线了，八个时辰够通关的吧？」
　　「难说。」
　　“武四郎”的故事已经讲完。
　　这时，少庄主低低地“啊”了一声：“怎么给忘了……”
　　他翻手拿出一个玉瓶，吩咐玩家：“这里几滴泻阳露，给松枝、竹节服食，阳气泄出，向阳苔逐阳，自然会从他二人肉身脱离。”
　　「……」
　　「？」
　　「！」
　　「凸(艹皿艹 )！」
　　「少庄主莫不是在耍我们？」
　　少庄主语气是歉然的：“近日病体难消，精神不济、浑浑噩噩的，记忆越发不好了。”
　　玩家沉默。
　　NPC如此真诚、友善，他们还能咋样？
　　老老实实给两个侍从喂露。
　　松枝、竹节同样一脸懵。
　　剑帅仗着光线黑、玩家看不清楚，嘴角微勾。
　　破烂促狭鬼真够促狭！
　　破烂促狭鬼歪头看向身旁人：“这里不宜久待，向阳苔若残存孢子，感觉到‘生气’，不出半个时辰，会重新萌发、飞速长出苔丝。”
　　不等剑帅应答，玩家和侍从迫不及待嚷着“走走走”了。
　　于是接着走。
　　前头二人无所畏惧，疾速向前；
　　其余人一个个提心吊胆，石壁渗出一滴水珠，都能吓得他们刀剑乱舞。
　　不想，似乎霉运已过，否极泰来。
　　整整一刻钟，再未出现什么机关陷阱。
　　二人倏地止步（轮）。
　　“怎么不走……哎？哪来的水？”
　　四四方方，长宽高都在一丈的“房间”。
　　地底是翻滚的水浪。
　　少庄主若有所思：“想是到了独鳌山山底……应是海水，渗过石缝或暗洞，形成积水。”
　　武器是长枪的隐老板探了探水底。
　　差不多三尺多深。
　　玩家看NPC没表态，派水系的二人试探下水。
　　提前于“岸”边设置复活点。
　　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机关，或暗门、地道；
　　水底石头不平，“墙壁”确实有很多裂缝、不足巴掌大的蜂窝似的洞洞，海水从这里地方灌入。
　　白骨夫人“啊啊”尖叫着。
　　吓得众人一跳——
　　“怎么了？”
　　“发现什么……”
　　只见女玩家提着手、疯狂甩，动作越来越大，痛呼声也越来越高。
　　手指被个小东西咬着了。
　　“呃，皮皮虾？”
　　“皮皮虾嘴巴有这么大？”
　　“别废话，救我！”
　　“你先忍着，不能这么甩……”
　　渡渡鸟话没说完，白骨夫人用力过猛，直接把手指头甩脱了。
　　五指变四指。
　　血在飙。
　　她的队友们默了默。
　　“扑哧——”
　　有来有往率先笑喷了。
　　其余人遂也没忍住。
　　“你们还笑！”
　　「小心血条啊夫人，快吃红药！」
　　「啊，我想自杀！没了中指，特么好丑！」
　　「死了掉装备耐久啊，而且复活血条只有5%的血，多浪费一个红药。」
　　玩家没办法，求助看热闹的NPC。
　　少庄主好脾气，开口道：“或许机关不在水底，待我观察看看。”
　　等白骨夫人止住血，回好状态了。NPC忽地出声：“贤弟。”
　　柳穿鱼“嗯”了一声。
　　少庄主说：“左对面墙角，似有玄机，劳贤弟试探一下。”
　　剑帅二话不说，蓄力一掌……
　　威力沛然！
　　轰隆！
　　地动山摇！
　　是真的在摇。
　　听取“卧槽”一片！
　　“密室塌了！”
　　伴着剑帅一声提醒：“轻功。”
　　柳穿鱼手速飞快，双手一拎，举起坐着青年的轮椅；
　　举重似的往头顶高高一举！
　　少庄主：“？”
　　buff触动闪闪金光。
　　剎那将直坠砸落的山石弹飞。
　　下一息，纵身一跃，穿过被“砸”了个大洞的斜对角，抬着少庄主飞到对面。
　　松枝、竹节这会儿支棱了，以最快的速度，紧跟着剑帅的步伐；
　　靠自家主子当肉盾，毫发无损，飞到安全区。
　　玩家有人反应快，比如楚少、隐老板跟渡渡鸟，被零碎小石头砸着、掉一些血，同样安稳落地。
　　其余人，有的乱跑被石头砸成肉糜；
　　有的脚滑，扑腾水里，被石头砸着后背，抬不起头，活生生淹死在三尺深水里。
　　另二人……
　　楚老大等级太低，轻功熟练度不够，被砸半残废；
　　灞波儿奔飞错方向，撞到墙，虽反应也快，紧紧巴着石壁，被从天而降、接连三四块石头擦着后背砸落，卡死在墙角不得动弹。
　　不想浪费时间，二人最终自杀。
　　柳穿鱼：“……”
　　是他高估玩家的反应速度。
　　明明拿少庄主挡住第一波滚石伤害，哪想到他们手脚那么慢！
　　少庄主：“……”
　　半晌，落石动静结束。
　　死亡的玩家正好复活时间到了，从“岸”边爬起。
　　会轻功的，歪歪斜斜飞越洞口；
　　有人不敢飞，摸着石头过水，时不时抬头往上看，怕猛地又落下石头。
　　总算全员到位。
　　齐齐长叹——
　　「有点后悔蹭这趟车了。」
　　「以后我就老老实实给少庄主养花种菜，偶尔杀个鸡`吧。」
　　「说鸡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小奔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转头看，好多宝箱！」
　　是一间跟开头密室差不多的宽敞空间。
　　遍布着铁、木箱子。
　　不光玩家兴奋，连柳穿鱼精神一振。
　　松枝懵上加懵：“主子这些是……”
　　少庄主只道：“不如请各位少侠，帮忙验查一番？”
　　「警觉！」
　　「有锁啊怎么验查？」
　　「@连连看，你先开个锁试试。」
　　「咦？」
　　「连连看加的空空门是吧！」
　　「楚少消息灵通。」
　　「彼此彼此。」
　　所有箱子由铁索固定在石盘间；
　　铁索由许多个锁头环环相扣；
　　箱子本体，上下左右也有起码二三十个锁……
　　真真假假的不知哪些是真锁，光开锁都得耗时许久。
　　柳穿鱼鉴定铁索、锁链，材质是超品钝材“愚人精金”所制。
　　愚人精金之所以归类“钝材”，皆因其形无常，常混在别的金属、矿石其中，拟态跟矿藏里的灵材几乎一模一样。
　　连冶铸大师也不一定能区分，在打造武器、装备时，一不小心混入愚人精金……便会炸炉！
　　炸完的炼材，跟愚人精金完全熔合，再好的灵材也会报废！
　　故曰“愚人”。
　　柳穿鱼不由得惊奇。
　　设置这个关卡……啊不对，是当初搞这些机关的人，很有东西。
　　没听说，愚人精金还能制成器物。
　　少庄主慢条斯理地说明：“愚人精金，克坚服柔。”
　　剑帅一本正经，轻轻颔首。
　　有听没有懂，但……没关系；
　　鹤兄不急，他急个啥？
　　看着玩家各种试探。
　　“空空门”弟子连连看手段用尽，铁索完好，一个锁头也没打开。
　　「咳，要不算了？不开宝箱了。」
　　「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开，NPC都提要求了。」
　　「锁链全部连着那面墙，我猜开了箱子才找到新的出路。」
　　「大家别干看着，每个人一个箱子，想想办法，试试看怎么开。」
　　不需要战斗，玩家脑子还蛮好用。
　　没多久，有人发现，一直握在手里的铁索变软。
　　跟队友分享后，大家试验半晌，发现……根本无需开锁，靠着体温，锁链慢慢“融化”。
　　隔着布料还不行，须皮肤直接传导体温。
　　最终，一行十一人，无所谓男啊女的，把衣服脱光光。
　　只有保护隐私的大裤衩、打底裙，裸`露的双手、双脚缠着大箱子，“捂着”繁杂、交错、怎么也理不清的锁链。
　　柳穿鱼：“……”
　　玩家真不在乎面子啊！
　　尤其隐老板、楚少，不是玩家头目吗？
　　都不维护下英明神武的形象？
　　「@白骨夫人@铁扇公主，这段别录屏。」
　　「多好玩啊，为啥不录？」
　　「两位行行好，要脸。」
　　「煞笔策划，都什么鬼关卡。」
　　柳穿鱼忍不住传音入密：“只能这样通关？”
　　是很熟练地使用玩家用语。
　　少庄主凑近他，耳语：“以我看，只需从百千条锁链里找到关键的那一根，以柔融之，即可解开所有锁链。”
　　柳穿鱼默，再问：“他们……白费功夫？”
　　少庄主悄悄回：“不算，误打误撞，如果宝箱锁链全数融断，机关也会开启。”
　　剑帅点……
　　头点到一半，蓦地反应过来。
　　“你知道如何通关？”
　　“碰巧而已，那面墙隐现无极乾坤阵，为兄刚好懂些阵法，认出什么阵，找到破解的办法很简单。”
　　柳穿鱼目光犀利，抓住对方把柄：“你不着急了？”
　　少庄主回：“确实着急，但是不能急啊。你看他们这般，是不是很有趣？”
　　柳穿鱼下意识点头：“好玩。”
　　少庄主笑：“我看少侠们也乐在其中，你乐我乐大家都乐，岂不多全齐美？”
　　剑帅被说服：“有道理。”
　　其乐融融……
　　大概？
　　且看，玩家们还忙里偷闲，别着手拿“手机”互相拍。
　　让俩女玩家别录屏，人家不乐意，说什么连“刮猪毛”都拍了，这一段总不能少嘛，视频要拍就拍完整。
　　“要脸”的楚少一怒之下，也拿起手机，拍起对方黑历史！
　　双方讲和，说着一二三、同时挪开“武器”。
　　铁扇公主趁机，悄悄对着NPC拍。
　　「不行，一录脸画面就整个糊了。」
　　「只能录脖子以下。」
　　柳穿鱼没见过录屏、拍照是什么样儿，无法想象。
　　自动代入书生画的人像，全没脖子没头的……
　　不行！
　　丑拒！
　　少庄主：“……”
　　柳穿鱼屈指弹出气劲，打飞玩家的手机，语气冷酷无情：“专心！”
　　「啊，我的手机！」
　　「别动公主，你一挪开本来要化掉的铁链立马又恢复原样。」
　　「嘤~」
　　「剑帅太直男。」
　　「都是少庄主带坏了，也开始划水。」
　　好在又过去一刻钟，铁索挨个被玩家的肢体捂热，融断。
　　铁扇公主急忙忙捡回手机。
　　其余人迫不及待打开木、铁箱。
　　尽管大家互相提醒，小心再小心……谁料直接“开箱杀”！
　　青的、白的各色光芒，从箱子里无声飞出，穿透一众人胸膛。
　　铁扇公主慢一拍，手碰到箱子，没开盖，于是，就她一人存活。
　　玩家：“……”
　　真够坎坷的。
　　「还活着一个，没团灭就算进步。」
　　「那些光，代表五行力量是吧？」
　　「青色应该是木？穿透我第一时间没事，不知咋的还是死了。」
　　「好像是因为你对面的金光。」
　　「@楚家葡萄，青光从你箱子飞到我这，我死了。」
　　玩家一番讨论，不敢太急着赶时间，分几组，尝试几轮。
　　逐步找出开箱子的秘诀、步骤。
　　必须同时开，否则各色光，胡乱地飞，瞄着相克属性的玩家随机杀。
　　同时开也需注意，先确定箱子属性，木系开青光的箱、水系开白色光的。
　　位置更要讲究，玩家背对墙壁、面朝面开箱。
　　譬如青光，会被木系玩家“吸引”，飞出、穿透他的胸，光芒飞到石壁即隐没了……就不会误伤队友。
　　十一个玩家，对应十一个箱子。
　　没人觉得巧合到诡异；
　　有些副本设计，就是会根据闯关人数的不同，细节上有所调整嘛！
　　偌大的箱子，开盖后里头空空如也，只一颗珠子。
　　虽已猜到箱子是关卡之一，估摸没啥宝贝，玩家多少是失望的。
　　楚家葡萄拿神照镜，照了照，又照了照……反复好些次。
　　才鉴定成功一颗珠子，竟是红阶的！
　　少庄主又开口：“有劳诸位少侠，将元珠安到石壁铁锁的连接缺口处。”
　　玩家霎时发出失望的哀叹。
　　少庄主好声气地解释：“这些元珠应是密室钥匙。”
　　玩家唯有照办咯。
　　游戏经验丰富的他们心知肚明，当前“副本”尚在前期，远没到结束时。
　　唯有完成度高，才能拿到真正的好东西。
　　于是，个个扯着铁链，有的爬高、有的爬低，墙壁纵横交错许许多多铁链，他们找了半天才找到“连接缺口”。
　　这回得注意，不能扯着同一根锁链太久，否则愚人精金被手温融化，断了就不好再爬。
　　是有来有往从“天花板”摔死得出的血泪教训！
　　复活后，费好大劲，找到新的“路径”，攀着铁链回到那一刁钻的位置。
　　柳穿鱼拿出私藏的山庄点心啃了几口。
　　察觉到有人注视着他，偏头看过去。
　　“无聊了？”
　　“好慢。”
　　“等闲人自然比不得贤弟能干。”
　　“倒也是。”
　　那些元珠不过一挥手砸过去的事。
　　看玩家颠儿颠的，乐此不疲跟猴子似的爬铁索，也就不主动开口说帮忙了。
　　堂堂剑帅，虽助人为乐，可不能太上杆子！
　　“故事说完了，我陪贤弟说说话？”
　　“说啥。”
　　“贤弟以为，为何是十一个箱子、十一颗元珠？”
　　“为何？”
　　“十一寓意着平衡。”
　　“有何根据？”
　　“嗯……因为11有两个1。”
　　柳穿鱼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玩家猴子挂在铁索上摇摇晃晃，对着“缺口”老是按不准元珠。
　　就恼火。
　　听到NPC的闲聊，满肚子槽点。
　　「这是古代背景吧，11要么作十一，或者拾壹，怎么说是两个一？」
　　「NPC意思是说一十一吧。」
　　「那不还有个十？」
　　「不对，你们都进入误区了，两个1为什么就代表平衡？」
　　柳穿鱼也不是时时刻刻盯着玩家队聊，没看到几人的吐槽。
　　少庄主悠悠然，说：“九乃极数，十一者有十有一，遁一又拾一……是为无常，故而无极也。”
　　柳穿鱼点头附和，装作听懂了。
　　「遁一又拾一？10-1+1=10？跟11有毛关系？」
　　「玄学，玄学！不是数学。」
　　「总感觉少庄主在瞎扯淡啊……」
　　「他跟剑帅闲聊，扯这个蛋干嘛？」
　　「你们真的一点不警醒，NPC对话肯定别有深意，说不准涉及到接下来的关卡。」
　　「有可能！」
　　「别老分心，先专注安装珠子。」
　　柳穿鱼听少庄主从无极扯、说到太极，谈及两仪阴阳，延伸到四象五行……空空的脑袋变得沉重。
　　犯困。
　　憋住想打哈欠的冲动。
　　“当——”
　　“哐！哐哐！”
　　锁链落地，砸出巨大的声响。
　　偌大的石壁整个儿转动。
　　一阵妖风从巨型敞开的“门”灌涌。
　　得亏柳穿鱼眼捷手快，一把把着少庄主的轮椅，否则说不准连人带椅子给吹上天……噗！
　　不信？
　　看，猴子挂于锁链上的玩家，防备不及，被妖风刮到被剑帅一掌打碎的墙角洞。
　　有人撞上墙，掉地上了，然后被后面的队友砸死；
　　有的说巧也不巧被吹出墙角洞，吹到有水的四方小密室……风小了，坠落，砸落水里。
　　险些团灭！
　　风，呼呼猛吹。
　　石壁形成的巨门，摇摇摆摆，哐哐作响，好几回差点被吹关上。
　　吓得玩家复活后连滚带爬……风太大，站不起来，只能爬着往门“跑”去。
　　「不就是个游戏，我为啥这么拼命！」
　　「就是因为是游戏，才这么拼命啊！」
　　「道理我懂，呜呜呜，就是跟乌龟似的爬啊爬，好丢脸。」
　　「哎？我赶紧录屏！」
　　「奔波儿灞你敢！」
　　看着艰难迎风的松枝、竹节，柳穿鱼暗叹一声，只能兼任一回侍从，给少庄主推轮椅……破烂娇气鬼可禁不得玩家那样砸了又砸、死了又死。
　　紧赶慢赶的，玩家成功爬过门。
　　当！！
　　震耳欲聋的声响，石壁巨门被妖风吹着打了个旋儿，哐当卡死……严丝合缝。
　　门一关，穿堂风——姑且这么称吧——顷刻小了。
　　众人长长地吁一口气。
　　好险！
　　谁知道万一石壁门关上，机关已经激活过了，还能不能再打开？
　　这会儿，大家才有心思定睛打量，石壁后的情况。
　　密道，密道，还是密道！
　　跟前面那段的不一样在于，或许他们在很深的地底，这回密道是往上走，不再是盘旋的，而是“之”字型楼梯。
　　楼梯算宽敞，并排过三四个人绰绰有余。
　　柳穿鱼松开按着轮椅背的手，瞅了一眼轮毂……
　　台阶一层一尺高，完全不影响轮椅“攀爬”。
　　少庄主果然奇奇怪怪。
　　玩家同样注意到NPC的轮椅，羡慕得要死！
　　「不科学！」
　　「人都能飞了，还讲啥科学？」
　　「无源全地形还全自动的轮椅，牛逼啊！」
　　「我也想坐，不用走路好爽。」
　　「商城怎么不买道具啊，我愿意氪金。」
　　「别！现在这样挺好，大家公平竞争！」
　　顺着楼梯走了好久，平平静静，除了一阵阵阴风，没再出现任何险况。
　　队聊聊得火热，玩家面上越发谨慎，谨慎到草木皆兵。
　　这不，一个东西嗡嗡飞过。
　　隐老板长枪一点，戳死……是个拇指大的蜜蜂、或马蜂？
　　有来有去脱口而出：“牛逼啊这一枪。”
　　「不愧是玩家第一人。」
　　「哪里的话，现在第一人不是我。」
　　柳穿鱼回头瞅了眼隐老板。
　　对方相当敏锐，察觉到不对，连忙问：“我是不是不该出那一枪？”
　　剑帅也不故弄玄虚：“萤火王蜂。节哀。”
　　话音刚落，“嗡嗡嗡”，乌压压如黑云席卷的蜂群，自楼梯上方呼啸而来。
　　奇特的是蜂群饶过走在前面的NPC们。
　　不是因为他们御气防护。
　　蜂群同样没理会除隐隐青以外的玩家。
　　转眼将杀死王蜂的隐老板“吞没”。
　　他的队友手忙脚乱想打走蜂群。
　　蜂群也不管攻击自己的人，死叮着隐老板不放。
　　很快，被叮着的人整个鼓胀成气球似的，体积是正常时的三四倍。
　　众人：“……”
　　总表现得沉稳持重的玩家隐忍呻`吟，连说几声：“痒，好痒！”
　　在持续掉血。
　　掉得不十分快。
　　蜂太多太多，成千上万只，玩家赶苍蝇似的，不断挥赶，怎么也赶不走。
　　这些蜂，远不如王蜂那么大，体型比苍蝇更小。
　　“剑帅……这怎么办？”
　　玩家不得不求助NPC。
　　少庄主替剑帅解答：“萤火蜂生性胆小，遭遇攻击也只会飞走，除非……王蜂若被人杀死，蜂群针对‘凶手’，不死不休。”
　　「啊，隐老板不如直接死吧。」
　　「复活点设在楼梯口，有点远……」
　　「没办法，这样太遭罪，吃红药浪费，不吃红药最终反正也死。」
　　「我死吧。」
　　玩家请求NPC放慢步伐。
　　柳穿鱼看这些个家伙……实在惨，生出些微怜悯，有意停住脚步。
　　只道须打坐调息。
　　——距离进入地道，已经过去四个时辰啦，想小憩一会儿没啥奇怪。
　　少庄主的轮椅也跟着停了。
　　玩家正为NPC的通情达理而庆幸。
　　不想……
　　「蜂群追上来了。」
　　「啊？死一次也解决不了？」
　　「我再死一次看看。」
　　「不行，这些蜂子很智能，就在复活点打转。」
　　「这可咋办？」
　　柳穿鱼看到玩家队聊。
　　默。
　　“……贤弟？”
　　少庄主戳戳着半面妆面具：“贤弟搭理我一下嘛~”
　　柳穿鱼倏地回神，盯。
　　用上真气，将少庄主的脸庞、表情看得明明白白。
　　对方笑容如常，眼神疑惑：“怎么了吗？”
　　柳穿鱼眉头微动。
　　奇了怪！
　　有一瞬差点以为身旁人是李寻鹿那厮！
　　少庄主突然醒悟过来，收回手，语气歉然：“为兄见贤弟的面具很……威严霸气，有点好奇，没想到一时失态，见谅、见谅！”
　　温润公子，如水如风。
　　虽说促狭又肉麻，全然不是李寻鹿那厮能比的！
　　少庄主好声好气道：“贤弟不会恼了为兄吧？”
　　柳穿鱼大气表示：“没有。”
　　总归没像李寻鹿那厮，拿着大脸蹭自己的脸……蹭得皮肉生疼，烦死！
　　少庄主：“……”
　　少庄主转移着话题：“贤弟刚才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柳穿鱼自然也没追究被戳面具一事，反问：“萤火蜂不死不休，何解？”
　　少庄主笑：“不死不休，人死便了了。”
　　柳穿鱼闻言象征性同情一把玩家。
　　看来，隐老板只能拖着三四倍体积的气球身，一边磕红药，一边继续闯关。
　　「隐老板你快跑过来，看看能不能请动NPC出手。」
　　「是啊，剑帅那个剑气，特别厉害。」
　　剑帅表示虽同情，但不乐意出这个手。
　　如他这般英雄汉子，萤火蜂也没得罪自己，干嘛要灭人家族群？
　　记性时好时坏的少庄主陡地想起了：“若有上品蜂蜜，最好是连蜂巢一起的，可引开萤火蜂。”
　　玩家先是高兴，起码有解决办法；
　　旋即又烦恼，甭管什么品质的蜂蜜都不常见，打拿搞来上品的蜂蜜？
　　这时，楼梯拐角冒出乌黑黑的“一坨”。
　　是顶着无数萤火蜂叮咬的隐老板。
　　他一边算准CD，轮换磕着不同类型红药，一边没再喊着“痒”了，怕队友等得及，“带”着蜂群一起疾跑。
　　意志坚定，其性也坚强。
　　柳穿鱼这回倒是真有些怜悯……诶？
　　啊！对了！
　　众玩家正苦恼着围上被蜂群不死不休的队友。
　　反倒隐老板，声音都含糊不清了，出声安慰几句。
　　柳穿鱼当即拿出一块蜂巢。
　　是遗泽收获的波鸥蜂巢。
　　分了些给鬼兄，又取出大部分的蜜装进容器。
　　蜂巢残余沉水蜜，原想着作诱饵，或许可引来野生的波鸥。
　　没完全打消在千峦嶂沉鹤涧“圈养”些水蜂的想法。
　　此时救玩家老命了！
　　蜂巢一出，啥也无需做。
　　萤火蜂如苍蝇闻到那啥似的“嗡”地一下集体转向。
　　恶狠狠扑向柳穿鱼……手里的蜂巢。
　　“啊！”
　　“吓我一跳！以为转头咬咱！”
　　“是蜂巢！”
　　“剑帅万岁！”
　　柳穿鱼嫌蜜蜂嗡嗡吵得很，左手抛飞蜂巢，越过隐老板，落在楼梯拐角。
　　萤火蜂一剎集体再调头……
　　飞近害死王蜂的罪魁祸首时动作慢了些许。
　　搞得玩家又提起心脏。
　　还好。
　　还好……
　　沉水蜜的诱惑力于萤火蜂是无与伦比的大。
　　隐老板拖着气球身，走到NPC跟前道谢。
　　柳穿鱼想说没啥，不料少庄主先开口：“沉水滴蜜值千金。”
　　剑帅：？？？
　　有那么贵？
　　然后反应过来，千金指的不是千两黄金，而是一千文钱的意思。
　　隐老板是个人精，当机立断，双手奉上金锭、金叶子：“在下身无长物，只有这些金子，还请剑帅不嫌弃。”
　　柳穿鱼甚至认出金叶子是当日阴阳二妖劫镖后，外号“霹雳刀”的镖头赔偿给玩家的。
　　当时还羡慕过人家好有钱！
　　柳穿鱼没推辞金子——波鸥的蜂巢难得，扔了怪心疼的——但也没打算太为难玩家。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穷鬼啦！
　　没得斤斤计较，显得剑帅多小家子气似的。
　　只取金叶子：“这些便够。”
　　玩家感激不尽。
　　队聊里，所有人都大夸特夸。
　　剑帅一举超越老好人少庄主，成为玩家眼中第一大善人！
　　柳穿住得意，端着矜持，昂首阔步开路。
　　“咳。”
　　走不完的楼梯间少庄主低低咳了两声。
　　惹得剑帅，不自觉分出些目光。
　　——鹤兄病傻了吗，好端端地咋莫名其妙就笑了？
　　柳穿鱼好心维护少庄主在外人面前的形象。
　　忍着疑惑没追问。
　　楼梯终于走完……
　　曲曲折折，上上又下下又上上，面板坐标都失灵了。
　　不管玩家抑或NPC，谁也搞不清楚到底身处何方？
　　约莫，还在独鳌山内？
　　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
　　平静了好半天，不出意外的，再度遭遇拦路虎。
　　「！」
　　「怎么了葡萄？」
　　「129级！」
　　「害怕……」
　　「不对，好像是两个人！前面人太高大，挡着他后面的BOSS了。」
　　「？？」
　　「@隐隐青，什么意思？」
　　「清平渡壹家开张当天，在门口劫镖的两个BOSS！他们没死？」
　　隐老板的提醒，让对拦路的有些熟悉感的剑帅，蓦地想起来了。
　　阴阳二妖！
　　当初宁氏的镖在澜江河滩终究被劫，镖头生死未知，被带走的阴阳二妖也下落不明。
　　说什么来什么。
　　“绿巨人”发出尖利的嘶吼：“厉峰岩，你还在躲什么？人来了，该干活了！”
　　少刻，那位“生死未知”的镖头，“霹雳刀”身形一晃如凭空般，出现在众人身后，堵死退路。
　　红侏儒——阴阳二妖里的男性——性情急躁，抛飞八面鼓、九个锣，整个人起跳弹飞、灵活得跟个球似的。
　　击鼓！
　　敲锣！
　　无形音波杀向来人。
　　霹雳刀大刀挥出——
　　女武者哈哈笑：“悠着点，主人要抓活口。”
　　她扫视一眼玩家：“啧，哪来的小虫子，捏死吧！”
　　本来准天级的镖头，短短一个月没见，竟已突破半步宗师。
　　虽才将将130级。
　　柳穿鱼嘀咕一下就抛开疑惑。
　　拔剑。
　　战！


第63章 
　　锣鼓喧天。
　　长绸如蛇。
　　雷惊电绕。
　　就……
　　挺热闹。
　　松枝、竹节对危险嗅觉相当敏锐，第一时间来到少庄主轮椅边；
　　推着轮椅远离“火力范围”。
　　“等等我们！”
　　灞波儿奔危急关头，反应超快，一把扑到、死抱着松枝的腿。
　　音波浩荡。
　　慢半拍的玩家“噗”的飚出宽面条血……
　　秒死！
　　等级更高些、经验丰富且轻功更好的楚少、隐老板跟渡渡鸟，早在灞波儿奔扑向NPC前，跟二侍从同步抵达少庄主身侧。
　　一如先前，少庄主无需出手，刀气如罡，形成一定范围的“护盾”。
　　锣鼓声听得头晕目眩、耳膜生疼，玩家血条也随着音律时而猛跌，好在提前服用持续回血的属性食物，算准CD吞实时快速回血的红药，总算稳住血线。
　　得到一丝喘息。
　　「好悬！大Boss来得太突然，连复活点都来不及重设。」
　　「@楚江阔，我们复活在楼梯中间怎么办？」
　　「复活完立马回血，等我找时机拉你们。」
　　「楼梯安全的很，嘿嘿嘿，要不等剑帅杀完怪，再拉我们呗？反正咱等级低，也帮不上忙。」
　　「不行，BOSS的招式时不时飘过来，要贴着轮椅走位，来不及重置复活，我们怕也撑不了多久，万一全死出去，说不准任务判定失败。」
　　设置复活点需静止，有七八秒的“蓄力”。
　　拉人只需一两秒。
　　死去的玩家唉声叹气；
　　活着的玩家更是心惊胆战。
　　雷法武者的攻势着实吓人。
　　轰雷掣电。
　　惊天破石。
　　阵阵电弧如蛛网蔓延……玩家跟侍从，哆哆嗦嗦紧贴轮椅，就看着biu~biu~的电光一道道飞来，少庄主周身金光也“丢丢”的一阵阵冒出。
　　「画面有点搞笑啊。」
　　反弹的电光乱飞。
　　随机飞中阴阳二妖。
　　气得二人直跳脚，怒骂：“厉峰岩！你公报私仇？”
　　霹雳刀从始至终一声没吭。
　　机械般挥舞着大刀。
　　柳穿鱼一开始没上大招，比起被三人围攻，他更担心被少庄主一不小心“反弹”。
　　就“拉怪”。
　　对面三人，阴不巧显然是主导。
　　长绸几次试探想卷着少庄主，都没成功，很快改变计划；
　　先围杀剑帅！
　　柳穿鱼不明白，两个水货天级巅峰和一个水货半步宗师如何这般自信，敢抓他和少庄主两个半步宗师活口……旁人可不知“金刀”是把假刀！
　　也无所谓。
　　对待生死敌人无需什么“为什么”，不要怂就硬刚。
　　少庄主像是知道剑帅的顾忌，配合起来，操作着轮椅往边边角角靠。
　　一窝“鹌鹑”半步也不敢远离“老母鸡”；
　　少庄主往哪走，他们亦步亦趋，扒着轮椅不放手。
　　没能随手捏死玩家小虫子，阴阳二妖恼羞成怒。
　　锣鼓敲得更响，绸缎乱飞跟布不要钱似的，充斥整一个密室。
　　柳穿鱼不给三人再上大招的机会……
　　阴阳气剑·第三式：水火共济！
　　剑意如芒，追着三人飞，有如能自动寻人般。
　　玩家隔着好一段距离，只觉得一会儿冷得打哆嗦、一会儿热的人都要化了。
　　阴阳气剑·第六式：阴惨阳舒！
　　剎那，气势汹汹的BOSS们，齐齐吐血。
　　「剑帅一如既往地帅！」
　　「碾压局啊，稳了……哎？身体突然好重。」
　　「眼冒金星、四肢发软，我去，BOSS啥时候放的毒？」
　　「难怪这么勇！」
　　玩家一察觉不对，异口同声大喊：“剑帅小心/有毒啊！”
　　柳穿鱼没搭理他们。
　　打斗动静太大，众玩家不知对方能不能听见。
　　就问：“少庄主，剑帅不要紧的吧？”
　　少庄主慢悠悠地拿出个玉瓶，对着瓶口轻嗅了嗅，含笑回答：“我家鱼弟哪是宵小之徒能暗算得了的？”
　　众玩家打起哆嗦……鸡皮疙瘩起来了，肉麻得古怪！
　　松枝、竹节一看到主子的动作，当即反应过来，一人拿出一个纸包，是五颜六色各种药丸，各自吞服一枚。
　　“解药还有吗？”奔波儿灞厚着脸皮问二人。
　　松枝没回他有或没有，先看向自家主子。
　　少庄主漫不经心道：“千丝愁不过是让人四肢发软、无法动用内力，不急。”
　　松枝应：“是，主子。”
　　少刻，玩家全部软趴趴的，趴在地上；
　　血持续掉，掉到只剩2%蓦地停止！
　　有个debuff“禁锢（强）”。
　　「卧槽，吓死我，还以为又要团灭。」
　　「NPC明明有解药T_T」
　　「谁说的少庄主是老好人？」
　　「真不是在故意折腾咱？」
　　下一秒，玩家顾不得抱怨，张嘴的力气也没了的他们只能无声吶喊——
　　「啊……」
　　「啊啊啊！」
　　「头皮发麻，怎么突然有这么多虫子？」
　　「卧槽，蛇还有蜈蚣，老子最怕这种长长软软的生物。」
　　「啊啊啊爬到我身上了！」
　　「要死了要死了！」
　　队聊乱七八糟，语无伦次着。
　　半晌——
　　「哎？我没死？」
　　「草的！大蛇哈喇子差点没滴到我嘴巴里，好臭好臭！」
　　「好痒，中毒了，还好只是debuff显示的是微弱，没掉血。」
　　「咋回事啊？」
　　没多久，众人才知道是对面暗藏着第四人。
　　用蛊想偷袭。
　　又服用着什么药丸的侍从，给玩家说明：“这些蛊虫嗅着血气跟真气，就狂性大发，你们身中千丝愁，性命垂危、血气不足，内力也不能用，才会被它们当作寻常木石无视。”
　　「原来是我误会少庄主的好心。」
　　「不是，NPC有药提防蛊虫啊，看那两货。」
　　竹节像是知道玩家的怨言，面露抱歉：“灵骨香丸只有两颗，没多余的分给你们，且，灵骨香丸屏蔽蛊虫的感应最多就一刻钟。”
　　于柳穿鱼，无需一刻钟。
　　他“慢慢悠悠”这般打斗，正是为“钓”出隐藏的人。
　　对方应是土法武者，类似遁地秘术，隐藏、逃命能力很强的。
　　哪怕将将天级，竟迷惑得住半步宗师的感知。
　　柳穿鱼直觉强悍，无法忽视被暗中窥伺的不适。
　　可蛊师秘术确实精妙，他放开五感，难以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阳不工的音波干扰性也强，对他其实有些影响。
　　人已经逼出了。
　　尽管对方茍藏得好，可在其发动蛊术的瞬间，柳穿鱼捕捉到一丝气息。
　　遂不再留手……
　　打得也忒不痛快！
　　心经“自在篇”全力运转，什么毒啊蛊的，对剑帅毫无影响。
　　再说，论用毒，没多少人能超过鬼兄；
　　用毒加用蛊，又有几个人比“蛊主”李寻鹿厉害？
　　阴阳气剑·第七式：斗转星移！
　　灭杀几乎所有的蛊物，引动蛊师反噬……吐血，暴露位置！
　　阴阳二妖倒很机灵，在蛊物团灭的一霎时，果断抛弃队友、乃至“爱侣”，争相逃命。
　　是他们留的“生门（活路）”，阴不巧一绸子卷起蛊师抛向剑帅。
　　试图靠队友挡刀。
　　斩草除根。
　　柳穿鱼反应比二人更快，第八式大招——日升月恒！
　　“啊！”
　　非常短促的一声叫。
　　阴阳二妖连同“肉盾”被蕴含着无尽真意的剑气，碾碎成齑粉！
　　剑帅半空中旋身，人剑合一，直指逃过一劫的霹雳刀。
　　不想，电闪雷鸣。
　　霹雳刀在雷光中浑身抽搐……功法反噬！
　　被自己的雷劈、没死。
　　……差不多快死了。
　　“剑、住、住手……”
　　好像想求饶。
　　同时，少庄主的声音提前一步响起：“贤弟且慢。”
　　柳穿鱼落定，站在浑身焦糊、经脉全断的霹雳刀跟前，有所察觉，便问：“何事？”
　　霹雳刀呼哧呼哧，艰难地喘息，半天没说话。
　　少庄主的轮椅骨碌碌驶近。
　　服用解毒丸的玩家，拖着发软的手脚，急忙忙跟在NPC后……怕错过剧情或任务。
　　看到少庄主来了，柳穿鱼果断让开位置。
　　少庄主没废话，直接问：“你幕后主人是谁？”
　　霹雳刀混沌的眼神顿时清明，是些许急切：“你知、知道了？”
　　少庄主摇头：“我不知。”
　　霹雳刀情绪激动，喘得厉害，呼吸难以为继，咳嗽……咳出一股股鲜血。
　　紧赶慢赶，追过来的玩家一看直跳脚：“别大喘气，快说！”
　　霹雳刀糊黑堪比锅底的脸庞，透着悲愤：“是、是他……吭、呃！”
　　咽气了。
　　玩家&全体NPC：“……”
　　死寂。
　　好半天才是一片“卧槽”。
　　“要不要这么狗血？要不要啊！”
　　“头疼，直接说人名不就OK吗？非得表演一下悲愤、惶恐、心有不甘，好嘛，情绪一上头、人提前噶了！”
　　“哎，正常套路啦。想也知道，幕后BOSS哪会这么早就被发现？”
　　「小奔，你还怀疑幕后大BOSS是少庄主吗？」
　　「少庄主嫌疑还是很大！要不怎么那么巧，BOSS本来在跟剑帅说话还好好的，少庄主一靠近他就突然激动，然后死翘翘。」
　　「有道理啊！」
　　「你们怀疑少庄主？」
　　「不对，山庄都炸了一半，少庄主搞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BOSS嘛，肯定谋划什么大计。」
　　「也有变态的，纯无聊，找乐子，看人家不好过他就舒坦。」
　　「差点忘了！天风苑那些观法的NPC还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不会被一网打尽了吧？」
　　「不清楚。」
　　「别瞎猜了，没啥证据先别预设立场，小心思路带歪，影响后续任务。」
　　「确实。」
　　「傻站着干嘛？刚打完BOSS，赶紧摸尸啊！」
　　「嗷，那些锣啊鼓的，感觉挺好用。」
　　全程划水的玩家，不敢擅作主张，小心试探NPC态度。
　　柳穿鱼瞅着地上乱七八糟的，霹雳刀烧糊、满是刺鼻的怪味，对摸尸的兴趣淡了。
　　反正他有钱︿(￣ˇ￣)～
　　就让玩家随意。
　　少庄主更是好说话。
　　得到NPC应允的玩家高呼万岁。
　　「收回前言，少庄主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你的立场真挺灵活自如。」
　　「有奶就是娘嘛！」
　　“贤弟在烦恼什么？”少庄主问。
　　柳穿鱼没再看玩家扯淡，打量着皎皎如月的公子，若有所思。
　　想到玩家的猜测，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少庄主是奇奇怪怪的；
　　可气息干净，不见丁点血气，也没呈现啥“红名”状态；
　　不像阴阳二妖，“红”得发黑。
　　而最后他没补霹雳刀的刀，也是看到了对方“血气”不浓，“红名”但没完全红。
　　……
　　最重要的是直觉：少庄主不像跟阴阳二妖一伙；甚至霹雳刀，大概率也是被控制的。
　　少庄主轻唤：“贤弟？”
　　柳穿鱼回过神，直言：“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阴阳二妖和霹雳刀，一个月提升足足一两个大境界。”
　　“应是邪门秘术，定有隐患。”
　　柳穿鱼也赞同，道：“月前遇到死而复生的寒鸣剑，也是强行晋升的半步宗师。”
　　少庄主叹息：“幕后应是同一人。”
　　沉吟道：“想抓你我活口，又有邪门进阶手段……所图甚大啊。”
　　柳穿鱼“嗯”了一声。
　　少庄主语气担忧：“贤弟孤身在外，不可不提防。”
　　剑帅无所畏惧：“我剑未尝不利！”
　　是从玩家那学到的很喜欢的一句话！
　　少庄主“扑哧”笑出声。
　　柳穿鱼：？
　　少庄主连忙咳了咳：“汝剑利，很利，噗！”
　　于是被连弹两个脑瓜崩。
　　“哎，贤弟轻点，有些疼。”
　　柳穿鱼冷笑，见对方求饶，收手作罢。
　　哼！
　　鹤兄当他傻吗，听不出被调侃了？
　　玩家时不时发出惊呼。
　　尤其“行者妖”，跟撒了欢的猴子似的。
　　“卧槽卧槽，紫阶储物道具！”
　　“哎，可惜了，女BOSS的布料碎成粉，没法废物利用。”
　　“雷系刀，金的！目前报废，修修应该能用……我们都没雷系啊。”
　　霹雳刀的刀、阳不工的锣和鼓、阴不巧掉落可储物的项链……
　　项链因剑帅大招毁坏，里头的物品灰飞烟灭，储物道具也需找全材料修理、才能继续用；
　　蛊师“消失”的地方有洒落的药丸，高品红药啊蓝药、解毒丸等等，玩家也不讲究，捡起来擦擦，一副美滋滋的小样儿。
　　队聊里商讨怎么分配。
　　在渡渡鸟提醒下，众人拿着战利品，给NPC献殷勤。
　　柳穿鱼用不上这些，任玩家自己处置；
　　少庄主看不上这点东西，谢绝玩家好意。
　　「血赚！」
　　「哪怕到此为止，我也心满意足。」
　　「不不不，不能满足，咱死了这么多次，装备都爆了两套！」
　　「经验涨了好多啊，哈哈哈，NPC打BOSS，咱躺着升级啊！」
　　「通关后隐老板肯定能拿回第一人宝座。」
　　「@渡渡鸟，你储物格最高级，不容易爆东西，全放你那吧。出去后分配。」
　　「OK。」
　　接着“闯关”。
　　两条路。
　　一个是无尽的楼梯密道，一个是BOSS逃生前炸开的一条路。
　　NPC跟玩家有志一同认为第二条路才是“正路”。
　　没多犹豫，越过炸碎的乱石。
　　是很长的甬道，挺宽，但是太矮，差不多到剑帅脖子的高度。
　　内有些许积水，四壁是黏腻、散着腥味的苔藓。
　　柳穿鱼在“路口”驻足。
　　眉头轻蹙。
　　少庄主说着：“倒是够我轮椅畅通无阻，贤弟觉得不便，不如……”
　　柳穿鱼偏头盯着对方，眼露期待：可不想缩首佝背，走这么长一段，看起来未免太猥琐了！
　　少庄主嘴唇弯弯，善解人意：“不嫌为兄的话，何不坐我腿上，也免得玷污贤弟的鞋底？”
　　“哟~”
　　“不嫌不嫌！”
　　“少庄主英明！”
　　“好主意！”
　　“剑帅你就从了少庄主吧！”
　　是唯恐天下不乱的“行者妖”几人，贼笑的神态，好似青楼龟公、老鸨。
　　柳穿鱼高贵冷艳，丢出两个字：“嫌弃。”
　　阴阳气剑·第四式：朝阳引凤！
　　剑鞘轻点地，结合着逍遥游身法，其人化作一抹寒芒，电光石火，整个“横”着直飞，蹿过低矮、阴暗的通道。
　　人已无踪，唯留剑气鸣啸，有如凤凰清音。
　　“……哎？”
　　“导弹发射？”
　　“眼花了，我咋好像看到一条凤凰？”
　　“凤凰用‘条’的？”
　　“这什么招式，好帅！”
　　“不对，剑帅你咋先跑了！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被留在原地的少庄主轻笑。
　　没打一声招呼，轮毂自行转动，循着残余剑气，追人去了。
　　“少庄主等等我！”
　　“啊哟，撞到头了！什么东西糊我一脸，好腥！”
　　幸好一段通道不是十分地长。
　　柳穿鱼爆发过后，一气儿“贯穿”全程，没在中途摔下来。
　　前方看似封闭，剑意引凤，携着太阳真火的“凤首”撞向石壁，硬生生炸开一道口子。
　　无处着力的剑帅，卡着极限钻出口子，险险落地、站稳。
　　是一块露出水面的巨石。
　　前方黑沉沉的全是水，水面一颗颗……球？
　　透明的，在黑暗中流溢着彩光。
　　鉴定透明球是[蜃龙吐泡]？
　　物品详情描述不明……不重要。
　　随水波飘荡，每一颗都站着个黑衣人。
　　十四个，红名！
　　堪比阴阳二妖浓郁的血气。
　　个个天级。
　　最中央被围攻的是个宗师！！
　　火法。名：莫道理。
　　大名鼎鼎啊！
　　其人如名，认定了什么就固执得要死，不讲道理。
　　判定是敌我不明的“黄名”。
　　柳穿鱼站在巨石，警惕而袖手旁观。
　　天级如何敢对上宗师？
　　还是个战力13000+的、战意如火的宗师。
　　仔细看，宗师面板有几个显眼的debuff：“中毒（中）”、“禁锢（中）”、“虚弱（中）”、“迷幻（中）”、“流血（中）”。
　　柳穿鱼脑筋一转，倏地明白了……
　　千丝愁吗？
　　千丝愁无色无形无味，毒性很强，但在中毒后一个时辰到八个时辰，毒性会自行慢慢化解。
　　是少数能暗算到宗师的毒。
　　对宗师影响最多就一个时辰，但于黑衣人也足够了。
　　柳穿鱼对阵法钻研虽不多，可对少数特厉害的，尤其是攻击性的阵法，也是有几分见识。
　　十四个天级，形成周天星斗阵！
　　趁着宗师势弱，在克制对方的水汽环境里，对其进行围捕。
　　柳穿鱼看出来了：黑衣人想抓活口。
　　幕后人，胃口真大！
　　“不光是千丝愁。”不知何时，穿洞而出，停车在剑帅身旁的少庄主，温声说明，“蜃龙吐泡遇火法武者，如附骨之疽黏附，吞噬火气，同时让武者神志癫狂。”
　　「吐泡是什么鬼2333」
　　「那边你一下我一下，回合制吗？」
　　「十几个人奈何不了一个，反派手下人太拉了。」
　　「不是，那些都在110+。黄名鉴定不出来。」
　　「草，少庄主说的是宗师。」
　　吓得玩家全副武装。
　　刀啊剑啊枪啊弓的紧紧提在胸前。
　　虽然，没啥卵用。
　　柳穿鱼本来观摩着宗师战斗。
　　莫道理是“年轻一代”宗师里出了名的战斗疯子；
　　诸多debuff付诸其身，十四个天级仍渐渐落在下风，牛逼轰轰的周天星斗阵濒临瓦解。
　　倏然！
　　柳穿鱼直觉一种极强的危机。
　　不假思索，提起轮椅和坐在其上的青年，纵身跃起、腾龙飞天！
　　惊险避开怒火爆发，眨眼间烧死围攻黑衣人的宗师……突如其来的大招！
　　玩家根本没反应过来——
　　「？？」
　　「莫名其妙死了。」
　　「团灭？」
　　「怎么回事？」
　　「那家伙突然暴走了！」
　　「不是黄名吗？」
　　柳穿鱼险险站在一颗蜃龙吐泡上。
　　便听宗师发狂嘶吼：“无耻小贼！”
　　一把抓起死了的楚少疯狂鞭尸。
　　等待复活的玩家：“……”
　　害怕。
　　不敢复活。
　　宗师发了好一会儿疯，拿起楚少掉落的金弓，怒火冲头，扭身朝唯二幸存者御气为箭，连射三支“火箭”。
　　柳穿鱼抡着轮椅，灵活辗转在上。
　　感谢黑衣人的黑手，宗师战力大打折扣。
　　被抡来抡去、就是没从轮椅上掉出来的少庄主，朗声高喊：“莫宗师住手，有话好好说，我们不是害你的人……你重伤在身，不宜运功！”
　　“好说个屁！”
　　莫道理冷笑：“不是你们搞鬼，老子的逐日弓怎么在你的人手上？”
　　玩家：“……”
　　「痛苦面具。魔教妖人真特么坑！」
　　「好家伙！居然是宗师的武器！」
　　「要命，有理也说不清了。」
　　「慌。三分钟不复活，会判定又死一次！」
　　「啊啊我命书复活次数快不够了！」
　　「没办法……对面是宗师，剑帅跟少庄主也扛不住吧？」
　　「早知道跟那两个划水NPC一样，不急着过来就好了。」
　　「得亏过来了，好歹现在有NPC拉仇恨，至多任务通不了关。要不一点防备也没，哪天在野外被宗师逮到，怕不得删号重来才行！」
　　柳穿鱼默。
　　无处不在的李寻鹿。
　　连宗师的武器也敢偷（抢？）……结果牵连到自己！
　　烦死！
　　话说回来，堂堂宗师，武器才地品。
　　离谱……大概是，太穷了？
　　莫道理不讲道理也不废话了。
　　逐日弓在手，战斗力翻倍。
　　柳穿鱼全力以赴地躲。
　　实在不好躲的……
　　拿少庄主挡一挡箭矢。
　　能反弹大宗师攻击的金色buff真好用！
　　少庄主：“……”
　　莫道理被自己的大招反弹、重伤了。
　　debuff一剎间爆发。
　　血，夸张地喷出。
　　洒遍巨石。
　　“扑通”一声，其人栽倒水里。


第64章 
　　莫道理神智昏蒙。
　　宗师强大的意志让他不至于彻底丧失意识。
　　然而，四肢疲软、全身无力，内力凝滞，真气无法运行。
　　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浑浑噩噩的，残存些许感知。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提起警惕，却全然无力。
　　“……万一突然醒来，我们不得玩完，可不能再死了。”
　　“赌一把，不起来三分钟后也是死。”
　　“剑帅！这家伙皮好厚，我们戳不穿啊，要不……你给他补一刀？”
　　宗师模模糊糊在心底怒骂：无耻！
　　想他纵横一世，竟死在区区蝼蚁手中！
　　油然生出些许悲怆。
　　“莫宗师乃光明磊落的伟岸英雄，不当落得如此下场……各位少侠且大人有大量，总不过是误会一场罢。”
　　温润清朗的嗓音，说出的话让人熨帖。
　　“可他完全不讲道理啊！”
　　“莫宗师伤重如此，中毒才令他心神迷乱，且让他好好休憩，待清醒了，丌大人与他好好沟通，怎会与我等小辈计较？”
　　“唉，但愿……”
　　“魔教妖人坑人不浅，谁知道这把弓是宗师的？”
　　竟是魔教……
　　可恨！
　　莫道理恍然大悟。
　　迷迷糊糊感到身体被挪动。
　　无力、阴冷，汹涌般充斥着全身，残存意志一剎间冲垮。
　　昏死过去，就什么想法也没了，彻彻底底失去对外界的感知。
　　非火系、擅游泳的玩家，听从少庄主的指挥，推着一个个往宗师身边靠。
　　昏迷之人无法防备，蜃龙吐泡“争先恐后”往他皮肤上黏附。
　　一个、两个……
　　十四个挤挤搡搡，融合成一个巨大将莫道理整个儿包裹。
　　玩家偷瞄笑如春风的少庄主。
　　「少庄主是有心的还是故意的？不说克制火系吗？这不相当于直接囚禁了没道理？」
　　「要不咋办？宗师中的毒自己能化解，等他醒来，咱全都得完！」
　　「没道理不讲道理，完全不同情。」
　　「噗，里沉睡着个人，造型挺别致，罗曼蒂克呀！」
　　柳穿鱼看着玩家被支使，吭哧吭哧“圈”着莫宗师。
　　斜睨着轮椅青年。
　　嘀咕：肉麻促狭鬼可不就是故意有心的吗！
　　说啥“让他好好休憩”怪好听的，被圈在蜃龙吐泡里的火法宗师绝对不好受！
　　他如何知晓？
　　端看莫道理面板，debuff快速堆栈。
　　“迷幻（强）”、“禁锢（强）”、“虚弱（强）”、“窒息（弱）”、“流血（弱）”等等。
　　不知存续多久……
　　否则三天，就三天！
　　被囚其中的宗师，哪怕血厚的一批，也会耗干气血、力竭而亡！
　　“贤弟在想什么？”少庄主忽问。
　　“没想。”柳穿鱼回。
　　莫宗师是死是活……
　　跟他剑帅有半块铜板干系？
　　没计较对方不问青红皂白就出手算他仁义！
　　柳穿鱼直问：“接下来如何走？”
　　穴洞水牢般的密室，乍眼看，看不出别的通道。
　　少庄主也不演了，笃定地回着：“等。”
　　等了约一刻钟。
　　“圈”着个宗师、随轻波飘荡的，时不时撞到岩石。
　　撞着撞着，浪头越来越大。
　　水心逐渐形成旋涡。
　　旋涡由慢到快，转动得越来越猛烈。
　　陡地！
　　一道水浪打中斜前方的石壁。
　　哐哐作响，是阵阵回声。
　　“嗡。”
　　“嗡嗡……”
　　岩石颤动，穹顶倏忽整一块儿掉下来。
　　柳穿鱼真气外放。
　　没多少复活次数的玩家，熟能生巧，趴到轮椅边……人多，塞不下。
　　有人就躲在剑帅身后。
　　意外的，又惊险的，全员无一伤亡！
　　原本的穹顶上方，哗啦啦倾泻而下一道“瀑布”。
　　溅得众人满头满脸的水。
　　猝不及防，冲进眼睛，涕泪横流。
　　生疼！
　　莫宗师随着在瀑流间起伏。
　　瀑布从一个洞穴流出。
　　顺着水流，理当能找到新的出路。
　　“主子！”
　　慢吞吞、不知在磨蹭什么的二侍从，从通道口爬出。
　　二人看到少庄主完好无损，长舒一口气，一边关心地问“您没事吧”。
　　「划水的两货。」
　　「还以为他们死在外面了！」
　　柳穿鱼瞥了一眼二侍从。
　　松枝对他感激不尽：“亏得有剑帅照顾主子。”
　　解释说，他们看地道很脏，踌躇着没第一时间通过，哪料遇到好几个贼子。
　　所幸，不过是些想浑水摸鱼的玄级、黄级；
　　他二人勉强能对付；
　　点穴啊用药，拿下一行人，全关进黏腻、潮湿的地道里，待出去了再行审问。
　　柳穿鱼意味不明，应道：“真巧。”
　　竹节面露惭色：“是我等失职。”
　　都是华毂山庄的人，失职与否，反正轮不到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不耽搁了。
　　剑帅身形一晃，飘飘然飞至瀑流上端。
　　玩家扯着嗓子嘶吼：“上面能过吗剑帅！”
　　柳穿鱼“嗯”了一声，也不管滔滔水浪会不会掩盖他的嗓音。
　　下一息，松枝、竹节再度担起轮椅，轻轻一跃，抬着少庄主跟上来了。
　　“这、怎么上去啊！”
　　渡渡鸟尝试轻功，飞到半高，被瀑流兜头打落……满血摔成丝血，要不是他手够快，火速吞个红药，怕被激落的水流“砸”死啦！
　　渡渡鸟已经是这些玩家里轻功最好的一个了。
　　其余人苦着脸。
　　NPC没搭理他们，只能靠自己，顺着穹顶掉落、堆积的乱石，顶着“瀑布”小心翼翼往上爬了。
　　柳穿鱼身法如风。
　　瀑流上方是滚滚流淌的水道。
　　水道宽敞，每隔三五丈有一根木桩子，不规则地散布着。
　　水道跟初始一段地道类似，盘旋着往下。
　　于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玩家，鉴于轻功只会粗浅步法、一蹦最多一丈多，根本没法走桩子。
　　只能“随波逐流”。
　　顺水而下……完全不轻松的！
　　时刻小心，别撞到桩子，桩子底座吸附着许多吸血虫！
　　不会立马要命，足够吓死个人！
　　再如何小心，每一人手脚脖子难免有几只、十几只吸血虫猛钻着肉……头皮发麻。
　　女玩家一路“啊啊”尖叫，一边一手捏死一只血虫。
　　血虫肥胖，通体是血。
　　就听“噗噗”捏爆虫身的声响，伴着水流激荡，久久回响在水道间。
　　柳穿鱼察觉玩家的动静，不由得暗叹：怪不容易的。
　　少庄主舒舒服服坐着轮椅，让侍从们抬起，停落在剑帅不远，笑着问：“贤弟怎么不走了？”
　　柳穿鱼回：“有毒`气。”
　　怕死的侍从单手支起轮椅，另一手拿出个药包，急忙忙服食着。
　　惹得剑帅扫了二人一眼：随身各种药，倒是准备充分。
　　少庄主没在意侍从们的举动，又问：“可是在可怜他们？”
　　柳穿鱼只道：“富贵险中求。”
　　哪怕是“游戏”，道理是共通的。
　　少庄主轻颔首：“然也。”
　　柳穿鱼到底提醒玩家：有毒。
　　很厉害的毒`气。
　　靠面板提示，debuff出现再解毒，怕为时已晚。
　　「赞美剑帅！」
　　「卧槽，好强的毒！吃了解毒丸还在掉血！」
　　「吃十灰镇定丸，实时回满血，附带45秒持续回血。」
　　「还想摆摊卖钱呢，舍不得。」
　　「别省！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值当。」
　　「运气不错啦，正好BOSS有掉落高阶解毒丸跟回血药，还恰好没等级限制。」
　　有惊无险。
　　靠嗑药，玩家“走”完整一段水道。
　　水道尽头是地下裂谷。
　　一看，这面和对面，类似的水道足足十多个，两岸形成巨型的瀑布，落入裂谷深处。
　　那么问题来了……
　　走哪一方向才是“正道”？
　　或者，得探一探深不见底的裂谷才行？
　　白骨夫人喃喃低语：“不科学啊。”
　　铁扇公主懒洋洋回应：“干嘛老想在游戏里讲科学？”
　　“可……这么深的裂谷，独鳌山不会塌吗？况且海边，台风啥的也很厉害吧？”
　　“关键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独鳌山啊？走了多久我看看……十个小时了！”
　　「忽然紧张，我游戏里时间只剩不到七小时，中途万一必须下线，现实离0点还早，卡不了bug，NPC会等着咱吗？」
　　「不会。第一武侠NPC智能很高，都是自主行动的。」
　　玩家行动开始加快。
　　在NPC思考走哪个方向时，隐老板拿出个龟甲、铜钱啥的，开始……
　　起卦？
　　「@隐隐青，你还有这一手？」
　　「不愧是隐老板啊，帅出新高度！」
　　「听说隐老板加的隐世门派？」
　　「不算隐世……浮云观。」
　　「难怪。」
　　「通关后隐老板帮我也算个命呗？」
　　「我起卦不熟练，目前问路成功率高点，其他的不行。」
　　「没事，算着好玩，不会当真。」
　　「说起来，隐老板没事去夜市摆个算命摊子，生意应该不错，很新鲜的一种招揽人的方法。」
　　「看着就有逼格。」
　　「隐老板等级高了，能像瞎子那么厉害吗？」
　　「道长都说，占卜这一块，除道祖，没人超过瞎子。」
　　「道祖？那个悟到什么什么法的老头？」
　　「那个是弗己观主，是宗师，道祖大宗师。」
　　「羡慕啊，那个，你们群还招人不？」
　　「长期招人。」
　　「嘿嘿，要是行者妖加入壹家，能介绍咱也进浮云观不？我感觉自己挺适合当道士。」
　　「抱歉啊，我没那个权限。」
　　「……」
　　几句闲谈后，隐老板占明方向。
　　裂谷对岸，左手第三个洞口，是卦象显示的“正道”。
　　隐老板自己也拿不准。
　　柳穿鱼没在意，跟少庄主招呼声，先一步飞过去。
　　裂谷不算宽，一丈有余，以玩家的轻功，赌一赌够“蹦跶”过去的。
　　架不住瀑流汹涌，玩家想站稳就相当艰难了。
　　求爷爷告奶奶……啊不是，行者妖几人算半个山庄自家人，跟侍从们混得挺熟。
　　一人抱着一条腿，求NPC带他们过去。
　　松枝、竹节为难地看向自家主子。
　　少庄主最好说话了，只道：松枝二人先送他到对岸，然后挨个接玩家。
　　队聊理所当然，各种肉麻夸少庄主的话。
　　老好人荣升成圣父再世。
　　柳穿鱼瞅着玩家感激涕零的小样儿，沉默。
　　少庄主从头到尾，其实只动了动嘴皮吧？
　　松枝、竹节几度出手，偏落得个“那俩货”的称号，妥妥的工具人。
　　·
　　隐老板的卦准或不准，未为得知。
　　“选中”的这一条水道，看起来是最好走的。
　　水流最浅，将将没过鞋面。
　　柳穿鱼穿的蛮牛皮靴，没多少附加属性，防水却是一流。
　　径自向前。
　　没多少新意的，一会儿机关开启，栅栏挡路……一剑破开；
　　一会儿暗器飞来，一鞭子抽走的事；
　　一会儿爬出大几百条穴居的盲蛇，等级很低，他真气一开，蛇自行绕路。
　　又一会儿，遇到巴掌大的乱七八糟各种螺，丑不拉几，居然长着牙，受到惊动，就要咬人……剑气震开。
　　于剑帅可谓畅通无阻。
　　苦了玩家。
　　机关、暗器他们蹭NPC的光，没造成阻挠；
　　可盲蛇、穴螺，密密麻麻多的吓人。
　　好在最高不到20级，注意躲开，最低才五六级……就一边跑，时不时蹭少庄主的buff，一边哼唧哼唧拼老命打怪。
　　众玩家只感觉水道是前所未有的漫长。
　　自己打等级相近的怪，得到经验比靠蹭NPC打boss，累积起来更多。
　　比如，被李寻鹿杀到14级的隐老板，这会儿只差十分之一经验，就是16级了！
　　「累屁了！」
　　「换把满耐久的绿阶武器，硬生生打到没耐久。」
　　「@隐隐青，真没算错路吗？看不到尽头啊！」
　　「/苦笑.gif」
　　「总得跟着NPC走。」
　　整整一个小时！
　　手都打酸了，稀奇古怪的小怪才渐渐稀少。
　　水道越来越宽敞……
　　豁然又是一个开阔的穴洞。
　　平静的水面被一圈岩石围起。
　　岩石有些缝隙、缺口，才让少许的水流流入水道。
　　穴洞昏暗，可比前面走了那许久的路程，明亮许多。
　　只因……
　　静谧无波的水面飘浮着盏盏荷花灯。
　　点亮荷花灯的不是蜡烛，而是奇奇怪怪的一道道黄符。
　　柳穿鱼看向“外挂脑子”：“又是何阵？”
　　少庄主装模作样，陷入苦思：“待为兄想想……”
　　柳穿鱼耐性好，看鹤兄一脸苦恼也不催促，找了块不漏水的石头打坐。
　　于是一晃过去大半个时辰。
　　急得玩家想跳脚。
　　队聊从一开始煞有其事地分析，到最后无能狂怒的乱码。
　　柳穿鱼蓦地回过神。
　　盯。
　　少庄主迎上他的目光，忙说：“贤弟莫急，我在想。”
　　忽地，轻声“啊”了下，问着：“你看，十三盏灯，形态不规整，好像缺失两盏……十五代表着什么？”
　　柳穿鱼不确定：“九宫？”
　　少庄主颔首：“我猜，这些符布局的是太阴离绝阵。”
　　剑帅会“对答案”：“太阳合宗阵？”
　　毕竟，俩阵一体，也是出名……《飘渺奇人传》中的主角每每总能遇到。
　　少庄主笑：“幸而有大日菩提子。”
　　人组太阳合宗阵，属性不对的话，须得借大日之光。
　　大日菩提子佛光温和，哪怕武者等级低，寻常拿着也不伤人。
　　少庄主又道：“恰恰好。十五个人。”
　　柳穿鱼看他轮椅：“你又如何？”
　　少庄主听懂他的问题，以行动代替言语：两手在轮椅左右轮毂上快速摁压，眨眼轮椅驶入水里，遇水的剎那，轮子变成……呃，螺旋桨？
　　双腿随座椅抬起，四周升起圆弧形金属壁，犹如小船（或盆？）。
　　螺旋桨“哒哒哒”旋转，推水前行，灵活自如，“船”穿过盏盏荷花灯，来到河灯“缺失”的方位。
　　柳穿鱼&玩家们：“……”
　　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鬼轮椅？
　　不科学！！
　　偏生少庄主，及其侍从们，三人一脸习以为常。
　　搞得旁观者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见识浅薄才如此大惊小怪？
　　柳穿鱼神色一整，端起姿态。
　　瞬时高深莫测！
　　才不像玩家那般“见了骆驼说马肿背”……少见多怪！
　　少庄主恍如未觉刚刚的“暗流汹涌”，温声提点：“有劳贤弟取大日菩提子分给诸位。”
　　柳穿鱼毫不留手，一把扯断佛珠串，每人分一颗菩提子。
　　松枝、竹节也各有份。
　　「@隐隐青，我记得佛珠是欢喜宗那个悟色大师的？」
　　「……」
　　「下一关别又是半步宗师吧？」
　　「别啊，我没复活机会了！」
　　玩家忧心忡忡的。
　　没法。得先过了这一关，再考虑后头的事。
　　便听从少庄主的嘱咐，有几人落水数回，差点没被淹死，才险险踩上荷花灯。
　　包括侍从在内，一人占据一盏灯，颤颤巍巍坐在灯上，打坐，朝菩提子灌真气。
　　柳穿鱼独立在“岸边”注视，当每一人周身浮动起佛光，听闻少庄主高呼一声“贤弟”。
　　“阳鱼点睛！”
　　人剑合一，如一点明光，点在另一处“缺口”。
　　剑鞘刺入水底，不出意外，在快没过剑柄时，察觉到一阵阻力……像是凸起的岩石。
　　少庄主再提醒玩家：“除松枝、竹节，其余皆往左前灯上跳，松枝、竹节轻功落艮宫。”
　　无奈，总有肢体不够协调的玩家，看到队友往自己位置跳，一着急，腿一哆嗦，踩空落水了。
　　幸而几人水性不错，没被水底暗流卷走。
　　列阵失败。
　　隐老板出头，给NPC道歉，说让他们先练习几回。
　　落水事小，怕只怕别一不小心弄丢菩提子……尽管剑帅手头剩余几颗。
　　玩家害怕之后悟色大师找茬，想保留完整珠串的菩提子。
　　少庄主一如既往好说话。
　　柳穿鱼也不着急。
　　看玩家……唔，他们自己说的“跳房子”，怪好玩的。
　　河灯散布还算密集，玩家练习五六回，“跳房子”已是游刃有余。
　　再试一回，排列太阳合宗阵。
　　柳穿鱼“阳鱼点睛”已是八次。
　　玩家呼哧呼哧，近乎不停地“跳房子”跳了小一刻钟，楚少在队伍里指挥、隐老板补充提醒，各种走位，有惊无险，没出过岔子。
　　少庄主照旧是最轻松的那个。
　　看不出他做了什么。
　　轮椅船在阴鱼眼一直划水。
　　少庄主扬起嗓门，提醒：“阳鱼点睛，小心！”
　　柳穿鱼一剑穿破湖底暗石！
　　哗啦啦的，水面激起浪，一霎时露出湖底。
　　只见太极门飞快转动，轰然打开。
　　柳穿鱼第一时间从湖底门飞了出去。
　　玩家慢好几拍。
　　“不好！快直接跳，水淹回来了！”
　　“啊——我蹦不过去！”
　　“湖底这么深？刚才没淹死真的走运！”
　　“别废话，门要关！”
　　手忙脚乱的，十一人队伍，有三人轻功不好，够不到湖底门，有两人头铁跳下来，不料慢一步，撞上快速合拢的太极门，撞成重伤，遂被回位的湖水活生生压死。
　　「功亏一篑！疯了！」
　　「草的，我没复活，就这么下线硬熬吗？」
　　「@楚江平，拉不动你们仨，你们先等在那头，或者原路返回看看？」
　　「好。」
　　「啊，不要啊。楚少你不会忘了那些虫子蛇吧？」
　　「哦对。要么等我这头通关，出去后看看能不能拉你？不行你们先下线，过个两三小时再登录。」
　　走到这一步，结果减员近一半，玩家又心痛又无奈。
　　这时，侍从发出惊呼：“这、这里不是……”
　　蓦地闭嘴。
　　楚少很敏锐，忙问：“这里你来过？”
　　二侍从直摇头，闭嘴不多言。
　　柳穿鱼偏头看向少庄主。
　　少庄主眼中诧异，神情遂恍惚，少刻后若有所思……表情变动明明不明显，却让人跟着体验到好几种情绪。
　　最终，定格在复杂、晦涩上。
　　抬头看穹顶，看不出一丝门的痕迹。
　　两壁湿哒哒的，却没再长着许多苔藓。
　　潮湿，但不阴翳，两壁隔一段距离嵌着壁灯，不知用的什么香油，无声燃烧。
　　地面淌水，眼神好的，定睛细看，可隐约见到一道道类似车辙的痕迹。
　　少庄主叹息：“这里才是我知道的密道。”
　　不等别人回话，他看向剑帅：“想是贤弟也好奇，不如随我往下看看？”
　　柳穿鱼确实被吊起胃口，下意识点头。
　　顺着车辙，就接着往下走……
　　柳穿鱼跟少庄主不约而同止步，偏头看向一旁石壁。
　　隐约有什么动静。
　　是人声？
　　许是石壁厚实，隔音得厉害，无限放大五感，也听不清那边人在说什么……好像在争执什么。
　　柳穿鱼又看向少庄主。
　　少庄主也是疑惑：“这里头也有密室？”


第65章 
　　包括柳穿鱼在内的一众人沉默。
　　离谱。
　　少庄主自己都不清楚自家事，还问他们，他们又怎么会知道？
　　少庄主悠悠叹息。
　　独鳌山作为聂氏祖地，往前溯回大几百年，几经易主、再赎回来，反反复复的……杜家不过是占据此地时间较久的一家。
　　独鳌山屡屡改姓又改回，其间挖过多少密道、密室，自然谁也说不清。
　　少庄主说，他赎回独鳌山，遣人花了一年多勘察风水，才发现当前的密道。
　　哪晓得，自己居住的别庄下面还有那些个暗道！
　　又道：独鳌山作为一个整体，原也算一种奇石，名“柱天石”。
　　柱天者，可支天、撑天也，甚至扛得住大宗师的力量！
　　按道理说，密道没那么好凿挖。
　　至于说密室，倒能看出，应是柱天石内部天然就存在的“孔洞”。
　　「独鳌山是不是快给挖空了？」
　　「都给挖成老鼠洞了，还说啥撑天呢！」
　　「少庄主咋突然开始忆往昔啦？」
　　自不是闲着没事忆往昔。
　　实在……
　　连少庄主也不知，如何通往一壁之隔的密室。
　　信誓旦旦说，这里的密道固如金汤，石壁浑然一体，连个缝也找不着。
　　柳穿鱼仰头看穹顶，适才他们从上头“开门”跳下来的……门都有了，怎会没缝？
　　少庄主默了默，挽尊：“那个是例外，太阴离绝阵和太阳……贤弟？”
　　正说着话，忽地被人提起……
　　这一回没再连着轮椅一起被“抡”，被不太温柔地箍着腰。
　　是柳穿鱼，猝然心生警兆。
　　凭直觉，将轻功施展到极致，顺密道往上疾飞。
　　很义气地没忘“兄弟”，同时足够心细，怕密道上头逼仄窄小不便通过轮椅，也或担心有什么拦路的，轮椅抡在手里碍事。
　　剑帅行动太快了！
　　轻功卓越的二侍从，听到“跑”时，飞起身便以慢了半拍。
　　轰！
　　号称能“柱天”的石壁整一座连着密道炸开、坍塌！
　　伴着滔天水流。
　　侍从和玩家，连带轮椅，全被水冲走了！
　　状况不明。
　　另一头，柳穿鱼只带着少庄主一人的决策，无比正确。
　　伴着密道坍塌，一整块巨石迎头砸向他们。
　　少庄主疾声说“松手”，配合默契，主动紧紧抱在剑帅的腰身。
　　柳穿鱼于是腾出双手，使出十成力量，击碎“坚不可摧”的山石。
　　生死危急关头，可不敢全仰仗“反弹”buff。
　　柳穿鱼找到个看似安稳的地方落足。
　　又一天然“孔洞”。
　　看向他们刚刚所在位置……
　　密道下半段全部崩毁，泥石封堵，漫灌着海水。
　　动静渐小。
　　许久，恢复静寂。
　　柳穿鱼微偏头，映入眼帘是一张大脸。
　　行动不便的青年像是怕摔倒，双臂很有力的，死死缠着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肩窝，看似有些惬意。
　　剑帅不适地想拉开距离。
　　得到少庄主一声“惊慌”的低呼：“贤弟，我站不住。”
　　柳穿鱼顿了顿。
　　低眉瞥向对方下半身，脚支着山石、双腿挺直，不看对方歪歪斜斜靠着自己、颇有些弱不禁风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真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到底心软了，任对方抱啊靠啊蹭……蹭个毛！
　　“别乱动。”
　　“这个姿势不舒服。”
　　“忍。”
　　“哦……”
　　少刻——
　　“别喘气。”
　　吐息喷着他耳垂，有点痒。
　　少庄主表示很无奈：“为兄不是死人，如何能不喘气？”
　　柳穿鱼建议：“闭气。”
　　少庄主默。
　　剑帅暗戳戳地乐：个假冒伪劣的半步宗师，蒙圈了吧？连闭气都不会！
　　少庄主虚弱地咳了咳：“适才受了伤……”
　　柳穿鱼别着脖子瞅向对方的面板。
　　一如既往“半步入土”。
　　可血条是满的，连个debuff也没有。
　　哼！
　　这会儿可不是玩闹的好时机。
　　没再扯有的没的，柳穿鱼话锋一转，问：“人全压在底下，死了？”
　　少庄主沉吟：“若非不巧被山石砸了个正着，顶多重伤，应该不会死。”
　　柳穿鱼没吭声，等着对方解释。
　　少庄主道：“原先想带贤弟参观一下我聂家的秘密……”
　　说，正是那个“秘密”在，或可挽救被镇压在山石下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柳穿鱼静静地听他说。
　　丝毫没感到意外。
　　这时，少庄主请他带自己到“孔洞”某一盏壁灯前。
　　“有劳贤弟，在我手指戳一细孔，够滴出血足矣。”
　　柳穿鱼毫不手软，运指如剑，指风是为剑锋，给对方食指划拉个口子。
　　血涌出来。
　　蓦地想起“反弹”buff……
　　没触动。
　　少庄主够心细，说话间将buff改被动触发为手动，免得对剑帅造成误伤。
　　只见，少庄主用沾血的手指，在灯座和四周抹画……诡异，透着邪肆的纹路。
　　下一息，他拿出当年送“未婚妻”的“定情信物”，鸳鸯戏水白玉佩，让柳穿鱼帮忙拿稳，又在玉佩上以血书画奇怪的花纹。
　　“为兄没力气了。”
　　少庄主不负剑帅给他取的“破烂娇气鬼”美称，流了点血就说头晕目眩、双臂无力。
　　柳穿鱼只能帮着忙完成后续……
　　玉佩巧妙嵌合在灯座底部。
　　眼睛看是看不出来，上手一摸即知，灯座的凹陷跟玉佩的凸起严丝合缝。
　　没结束。
　　需手很快的，在灯油没滴出来时上下左右旋转。
　　左转三圈，右转六圈；
　　再左转一圈，停顿；
　　继续左转二圈，右转七圈……转麻了，都。
　　突地，“连个缝也找不着”的石壁豁然洞开，够四五个人并行的暗门。
　　柳穿鱼：“……”
　　少庄主都不在自己跟前演了？
　　莫不是打算好永远堵着自己的嘴吧？
　　少庄主笑出了声，没催促剑帅带自己进门，反倒提醒：“再劳贤弟帮忙取走鸳鸯戏水白玉佩，为兄得留着它娶亲……唔。”
　　是无辜的口吻：“为兄是哪里说错话吗？贤弟作何这么凶……好好好，我不说了。救人要紧！”
　　柳穿鱼拿出白玉佩，无比嫌弃，丢回给少庄主。
　　——玉佩上的血消失无迹，他没在意。
　　二人没再耽搁。
　　柳穿鱼身法自在、偶切步法，拖着“大鸟”，没费多久，来到密道的尽头……
　　好一片地下湖！
　　银色的湖，入目斑斓璀璨，点点着星光……媲美传说中的银河。
　　“银湖”水中隐隐漂流着幽紫透出荧光的“奇鱼”。
　　奇观美景，可惜不是欣赏的时候。
　　满“银湖”起码一两百号人，扑腾在水里，跟沸水锅里的饺子似的。
　　“有人……是聂少庄主！”
　　下一刻，有人讽刺、嘲弄：“华毂山庄招待人的方式可真独树一帜！”
　　少庄主愧疚无比，任平白遭罪的江湖客们讥讽。
　　直到，浮云观观主弗己出声：“大家稍安勿躁，贼子蓄谋已久、趁着寿宴突袭华毂山庄，聂少庄主也是受害人，大家何苦再苦苦相逼？”
　　少庄主靠着剑帅作支撑，艰难对宗师作大礼，道：“诸位心中有怒气，可尽情朝聂某宣泄，在下毫无怨言，此次对诸位造成的损失，华毂山庄将俱数赔偿。
　　“无论如何，还请大家先上岸，回到地面再说。
　　“山庄有护卫，丌大人坐镇，这会儿魔教妖人应当尽皆捉拿或驱赶走了。”
　　言罢，等着众人“上岸”。
　　倏地是一阵沉默。
　　半晌弗己又说：“我等吸入千丝愁，毒素未完全排出……这水里，又有天河醉，更让人躯体沉重，难以挪步。”
　　少庄主忙道：“天河醉在此作为鱼食饵料，绝非，”顿了顿，好像再解释会显得欲盖弥彰，转而道歉，“皆是我华毂山庄过失，事后在下任由诸位发落。”
　　江湖客的恼怒随着一番诚恳言辞而淡化。
　　弗己如同解围一般，说：“天河醉本身无毒，偏不巧我们中毒在身，才催生新毒……于海中鱼虫倒是趋之若鹜的饕餮盛宴。”
　　不管怎样，得让客人们上岸。
　　各路英雄豪杰集体泡水里无力起身……成何体统！
　　少庄主恳求剑帅帮忙……
　　银湖之所以是银的，皆因水面散布暗网；
　　暗网以银河沉金打造，一种形态多变的奇金，遇水融于其中好似无形，只残余着金属光泽。
　　柳穿鱼按照少庄主说的，脚点暗网借力，飞到湖深处，激活深藏水底的一辆辆“水车”。
　　非灌溉用的，字面意思“水中车”。
　　“水车”造型奇特、机关精巧……如何用？
　　少庄主提前跟众人打好招呼，连说几声“冒犯”。
　　且看——
　　水车收网，一湖宾客如一漏勺捞起的“饺子”，陆陆续续被捞上岸。
　　柳穿鱼手快脚快。
　　三下五除二，将二百余人“捞”完。
　　松枝、竹节死死拽着主子的轮椅跟着被“捞”起。
　　玩家六人又去其二。
　　只剩楚少、隐老板、渡渡鸟跟灞波儿奔。
　　地下湖岸边平缓、规整，二百多号人有些挤，但也坐得下。
　　千丝愁禁锢着内力，天河醉加重毒的作用，多数人体力不支，须喘一口气，便打坐调息。
　　弗己宗师内伤也严重。
　　旁人完全看不出来，是柳穿鱼看到面板debuff才知……主要还不是中毒的缘故。
　　debuff“崩坏”似乎是因功法反噬？一不小心，很容易就走火入魔的。
　　少庄主靠着轮椅，没坐上去，跟江湖客们一样坐于阴湿石面。
　　作为主人家，他又是一番道歉，迟疑着说：“聂某在别庄遭袭，也遭万般喜、千丝愁暗算，幸得剑帅援手，却一不留神误入密道……说来惭愧，在下住在独鳌山近十年，竟不知那些密道。”
　　话头一提起，这头弗己宗师态度也好，其余人纷纷开口。
　　说起天风苑后续的事——
　　不出意外，有人想夺《太上感应法》。
　　钝化活金将法门跟独鳌山“黏合”成一体，头一批黑衣人没抢成功。
　　后竟有一批半步宗师，列周天星斗阵围困几位宗师；
　　万般喜让江湖客们掣肘，武功再高也难发挥出实力……幸好山庄护卫来了，提早屏息闭气，没吸入毒香，不影响打斗。
　　哪料，紧跟着又来一批黑衣人！
　　不知哪来的威力巨大的雷火弹，炸得整个天风苑三层“台阶”塌陷！
　　慌乱中，在场众人被逼入暴露视野的密道。
　　不料，密道内也有埋伏！
　　无色无味的千丝愁，连宗师也暗算到了。
　　遭遇的敌人，都在半步宗师跟天级。
　　又是五行绝杀阵；
　　又是周天星斗阵……
　　战力18000的丌宗师可不是好相与，以一己之力斗战敌人无数。
　　不想对面暗藏宗师，成功偷袭丌宗师一掌！
　　丌宗师勉励支撑，怕战斗波及在场其他人，用尽手段，引走对面宗师。
　　其余宗师也绝非中毒就束手无策。
　　乱战中，灭杀那些黑衣的半步宗师。
　　未想，又不知触动哪里的机关。
　　不待众人查探明白偷袭者身份，全体被“一网打尽”。
　　掉进一个封闭死的密室。
　　弗己歉然道：“老道掐算，找出九宫飞星阵，为己身脱困，不得不破坏风水，强行破阵、毁了密室。”
　　遂造成适才的密道坍塌。
　　另有一半步宗师找补：“少庄主勿怪，实在也是巧，那九宫飞星阵一角早就破损，风水已破。”
　　说，封闭密室一直在涨水，水里有天河醉，以为有人在外面，意图困死他们。
　　山石实在坚固，几位宗师实力大减，合击也没被打碎。
　　危急关头，弗己起卦才找到生路。
　　看少庄主一直沉默，弗己解释：“九宫飞星阵乃煌煌正法，遭损毁也不怕反噬，聚拢的财气不会很快消散……少庄主命里带金，便没有风水阵聚财，也无伤大雅。”
　　少庄主叹了口气，道：“在下并非担心能不能聚财……实不相瞒，九宫飞星阵也非聂家所布设。”
　　毫无隐瞒，说起第一个密室养阴聚煞一事，又发现无极乾坤阵，和太阴、太阳阵种种。
　　弗己神情微动，隐见震惊：“何人布设这些阵法？”
　　好大的野心！
　　九宫飞星实为阳，养阴聚煞则极阴，太阳太阴合二为天，无极乾坤寓意四野六合。
　　布局如此繁琐大阵，往小了说，是想敛尽天下财富，往最严重的说……
　　意在图谋天下！
　　慈眉善目的老宗师顾忌人多口杂，只“往小了说”，说这般布局，虽能敛快财、巨财，实则并不稳当，别的不说，只看九宫飞星阵的些许破损，正常只是坏了风水、倒也没害，现在不光光是阳衰阴盛，平衡打破、凶煞临头，轻则家族中人事事不顺、霉运罩顶，重则招灾，家破人亡、鸡犬不留！
　　听得宾客也是胆战心惊。
　　不知是谁，恍悟似的脱口而出：“二十年前杜家，莫非因阵法出错，才遭此灭门之祸？”
　　如果少庄主没说谎，那些阵法应当老早就存在。
　　弗己回忆了下：“难怪……老道见九宫飞星阵一星子，未遭人为损毁，应当是海潮涨落，经年累月冲刷磨灭的。”
　　老宗师德高望重，又是浮云观的观主，众人立马相信他的判断。
　　对少庄主的愤懑越发少了，毕竟，少庄主实在无辜，也不可能回到大几十年前，布置这一切阵法，就为今日囚困众人吧？
　　有人就好心提醒了：“风水已坏，聂少庄主不如干脆破掉格局，免得如杜家……”
　　少庄主说明：“我等遭遇阴煞围困，得遇几位少侠相助，五行俱全，借以灵活生气阵，和佛家重宝一金铙，以佛音震杀阴煞，强行毁了养阴地。”
　　弗己面色舒缓，赞一声：“善也。”
　　这时，松枝突然“啊”的一声，很大声，惹得精神没全然松懈的江湖客齐刷刷扭头看他。
　　松枝缩了缩脖子，有些怂。
　　少庄主不得不出面，问他又怎么了。
　　松枝被迫开口，先是很小声：“少爷刚赎回独鳌山，华毂山庄还没修葺好，便遭祸事，险些丢失性命……”他越说越生气，“此后不良于行，是不是都因为这什么破风水阵？”
　　“金刀”美名传遍江湖也不过五六年；
　　江湖客知晓聂少庄主时，对方一直就坐的轮椅，心知其定有故事，却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事。
　　松枝说罢，一时人声嗡嗡，有好奇的，有叹惜的。
　　弗己观察少庄主面相，少刻，叹：“难怪聂少庄主命中死劫深重……幸而得遇贵人。”
　　听闻“死劫深重”，少庄主面不改色，反倒笑得更温柔：“确实有贵人，当年聂某遭人暗害，拼尽全力逃脱后，失足坠崖，挂在松树根七天七夜，奄奄一息时，遇到……贵人搭救，运功为我治伤。”
　　弗己感慨：“吉人自有天相。”
　　这时，又有人问：“少庄主十年前不过舞象，如何结下此等仇恨？”
　　是个没什么眼色的愣头青，被身旁人拽了一把让其“少聒噪”。
　　少庄主很坦然，道：“事无不可对人言。”
　　说，聂家祖上……很久远的祖上，很有钱，不光占据独鳌山，连一整个思归城都属于聂氏。
　　故而，哪怕聂氏起落浮沉，好几百年了，仍有人不知所谓，惦记什么聂氏先祖的宝藏……锁定目标，为独鳌山。
　　正如此，每每聂氏落魄，总有人迫不及待想夺走独鳌山。
　　少庄主自嘲：“如大家所见，独鳌山密道多如鼠道，想来这几百年，一直有人在挖。”
　　说什么先祖宝藏，他没见识到。
　　真要说发家致富的秘密……
　　少庄主示意大家看“银湖”：“斑斓戴月鲊，披星海盘车，玲珑剔透节，是聂某发现这一处连通海水的地底湖，用尽手段，才成功人工饲养。”
　　斑斓戴月鲊入食，可温养病弱老小的身体；
　　披星海盘车药食两用，为药膳一道所钟爱；
　　玲珑剔透节传说壮阳补阴，更有些许益寿延年的功效……
　　三样海产，共同点是极致美味，海味里的珍味！
　　皆长于深海，难以捕捉，有价无市。
　　有了解聂少庄主发家一事的恍然大悟：一初时，聂家确实主打经营海货。
　　少庄主笑：“当初害我之人，总想挖出聂家秘密，于在下最大的机密，便是这三样海产的养殖手段……偏偏不信。”
　　说得轻描淡写，在场都是老江湖，想想也知道，害他的人不信的话，必然会施展一些手段，否则少庄主何至于病重至此？
　　众人纷纷安慰。
　　也就明白了：贼子目标是《太上感应法》，为何先炸开密道。
　　想来也是为传说中的宝藏罢！
　　少庄主表示一切都过去了，早已释然。
　　山庄虽又遭到横祸，总归众宾客无性命之忧。
　　待出去后，定请神医给受伤者最好的治疗。
　　又笑道：三样海产濒临成熟，众位不嫌，定要好好尝一尝最新季的海味。
　　一通叙话，随着千丝愁毒性自行消解，主人跟宾客表面重归和气。
　　众人调息完毕，一刻也不愿多停，顺着密道回到地面。
　　出口在天风苑旁，倒塌的飞霜楼底座下。
　　众人眼睛一扫，可见独鳌山山头塌陷起码一两丈！
　　享誉两江的“梦笔生花”，岩石崩毁，松李不存，毁于一旦了！
　　可惜可惜！
　　华毂山庄的下人正在清理一片狼藉的天风苑。
　　看来，如少庄主所说，贼人尽已被处置了。
　　丌宗师气息虚浮、面色不大好，可见内伤不轻，盘腿守在飞霜楼前。
　　看到一众宾客无恙，眉头明显舒展，对主人家点头，招呼一声“老夫闭关”，翩然离去。
　　“《太上感应法》……”
　　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山庄护卫看到主人，连忙赶过来……在少庄主的指示下，当江湖客面说起地面上种种。
　　丌宗师杀退偷袭的宗师，无奈对面狡诈，抢走法门后立即逃脱；
　　因山体震裂，纵使有钝化活金保护……《太上感应法》连带钝化活金一起被抢走！
　　而山庄还有许多外敌，丌宗师没敢追出太远。
　　许多密道，有很多是死道，被雷火弹炸塌了。
　　黑衣人逃走一些，重伤一些，杀死一些……少许活捉的，谁料个个心气高极，选择自爆！
　　宾客也有一些没掉入密道，侥幸未造成什么伤亡；
　　个别重伤的，神医已经为其救治，说，基本都能痊愈如初。
　　比起少庄主原本就想送出去的仙家法门，真正的坏消息是……
　　“大公子！”
　　“大公子求求你！”
　　是一富贵夫人，看面相好似二八少女，实则年龄有四十五六了。
　　她不顾一众江湖宾客，扑到少庄主跟前，伏地磕头，一声声磕得很重：“求你救救我儿！”
　　少庄主分外诧异，连忙伸手想扶人，又有顾忌，让天风苑打扫的丫鬟扶起对方。
　　耐心询问：“温夫人这是作何？一家子人何必行此大礼？”
　　温夫人是聂老庄主的妾室，山庄下人唤作“二夫人”。
　　是魏重宝的亲娘。
　　正纠结着不知如何回报的护卫，不敢迟疑，忙说：“老庄主惊吓过度，发起头风，要打杀二公子，二公子躲避间遭雷火弹震伤，昏迷不醒……吴神医说，怕、怕……”
　　话没说完，可在场谁人不知其未尽之意？
　　原本憋憋屈屈的宾客们，看着毁去大半的华毂山庄，又听到这种事，看向少庄主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同情。
　　温夫人不顾丫鬟阻止，拼命磕着头，磕得神志不清了。
　　忽闻护卫言语，陡然癫狂了：“魏万山个黑心黑肺、冷酷无情的孬种！”
　　她颠三倒四，一会儿求着大公子救救她儿子，一会儿说不是她跟魏重宝的错，要报应也该报应到魏（聂）万山头上。
　　尽管少庄主及时让人带温夫人先回去休养，还不假思索答应，将千金换骨酒给魏重宝试一试，挽留一线生机，好给神医抢救的时间。
　　可在场都是一二流、乃至顶级的高手，温夫人神神叨叨、念念有词，走出老远了，仍被大家听到，知道了本不该对外人言的隐秘。
　　原来……
　　聂老庄主一开始就为图谋劳什子宝藏，才接近当时是孤女的老夫人；
　　老夫人对宝藏表示一无所知，聂老庄主在某次争执中，错手害死妻子；
　　更丧心病狂的是，当初少庄主遇害，是聂老庄主勾结外人使的手段，就想逼出少庄主说真话。
　　当然，聂老庄主作为聂家名义上的当家人，少庄主的亲生父亲，总不好自己出面。
　　很多恶事，是借着“青梅竹马”温夫人之手做下的。
　　这回聂老庄主也不是发什么头风。
　　竟是魏重宝私下勾结的贼子，祸害自家，被其发现，遂怒火攻心，出手就重了……偏巧赶着爆炸的雷火弹。
　　魏重宝性命垂危；
　　老庄主被震伤，真的发病了，同样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猝不及防，吃到好大一口瓜的江湖客，看向少庄主的眼神近乎怜爱了。
　　——境界到宗师的，以及老牌半步宗师们，绝大多数年岁都不小，少也有五六十岁，说起来很多比“老庄主”更老了，少庄主这样的青年才俊，在他们眼里，可不就是个“娃娃”吗？
　　少庄主一直强忍着咳嗽。
　　正在给宾客们说起后续安排——大家或多或少身体还有些不适，或毒素未清干净，或受的内伤——总不可能让客人就这样没头没尾地离开吧？
　　变故陡生。
　　少庄主口吐鲜血！
　　作壁上观的柳穿鱼，回过神，第一时间伸手揪住差点从轮椅栽倒出去的青年。
　　果断探起对方的鼻息，嗓音冷凝：“少庄主没气了！”
　　宾客们惊呆了。
　　松枝、竹节蓦地瞪圆了眼，少刻后齐齐高呼，是悲痛欲绝的：“主子！！”
　　混在人群走剧情的玩家——包括被困在密室的几人，成功被拉了出来——几脸茫然。
　　「刚还说狗血……咋就这么突然，人直接没了？」
　　「天吶，少庄主是什么美强惨的人设！」
　　「单猜到老庄主可能是个渣，没想到这么渣！」
　　「少庄主是被活生生气死的吧？」
　　「嘤嘤嘤，好可怜！」
　　人群躁动。
　　柳穿鱼很是费解，面上仍端着严肃，闭嘴一句也不多言。


第66章 
　　其后是一片混乱。
　　少庄主就近被安置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
　　面色煞白，有一二江湖客不信，趁着侍从们没注意，凑近探一探其气息、脉象……
　　当真没了生气！
　　高手五感敏锐，隐约察觉到丝丝凉意……是少庄主身体在散发着阴寒。
　　弗己让众宾客别凑太近。
　　浮云观道长或多或少懂得些医术、丹方。
　　老宗师先给躯体冰凉僵硬的少庄主把着脉，遂眉头深锁，快速掐指，片刻后叹道：“鬼神缠，难缠更胜鬼神啊！”
　　宾客皆知“鬼神缠”是差点在几日前就要了少庄主命的剧毒！
　　松枝闻言悲愤无比，顾不得身份问题，怒道：“虎毒尚且不食子，老庄主如何下得了狠手，这般对自己的亲骨肉？！”
　　众人于是又知，如是阴狠的毒正是十年前少庄主遭人暗害同时被下的。
　　宾客中不乏正义感爆棚的好汉，见二侍从哭得悲天恸地，心生不忍，问：“弗观主，聂少庄主可还有救？”
　　又有人道：“不是有千金换骨酒吗？还不赶紧试一试？”
　　竹节反应过来，不等老宗师回话，急忙忙说：“我这便去找找！”
　　弗己摇摇头：“单是鬼神缠便已难解，关键在于聂少庄主遭阴煞侵体，阳魂恐已迷失！”
　　宾客们唏嘘不已。
　　气氛一时凝滞。
　　忽地，传来一声急躁的“不然”。
　　众人闻声看了过去……
　　是许久不知所踪的灵枢门副门主跟素问楼的药阁阁主。
　　众所皆知的冤家死对头，竟是携手而来！
　　人群议论纷纷。
　　有人热心询问可有救治少庄主的办法。
　　有人好奇二人先前在哪里，竟没遭到偷袭？
　　药长老一副高傲倔强的神态，很是不屑：“对老夫用毒？”
　　副门主嗤笑：“何须对你用毒？若非本座好心出手，你待命丧黄泉还尤未自知！”
　　药长老面色难看，嘴唇蠕动，气势有些虚：“老夫专注炼药，未曾防备罢！”
　　简短的语言交锋让众人知道二人没逃过埋伏。
　　副门主晨起练功忽有顿悟，去到天风苑就晚了些，人到门外听到别庄爆炸，灵枢门的人对自己的病人格外执拗，不假思索朝半山飞奔，被人偷袭……对面应当不知其身份，无差别攻击，用的毒对同样擅毒的副门主自是没用。
　　等副门主不耐烦，打杀了偷袭的人，赶到别庄为时已晚，院落损毁严重，找不到少庄主的影踪。
　　果断扭头，赶回天风苑，经过客院时，正巧救下差点被暗算成功的药长老。
　　随后被黑衣人纠缠。
　　又是令人棘手的五行绝杀阵！
　　冤家二人不得不连手。
　　巧在素问楼跟灵枢门功法同源，合击之术足以对抗宗师，生死关头，二人捏着鼻子放下前嫌，合作杀退一波波来犯之敌！
　　许是客院没密道出入口，没遭到雷火弹的突袭，终究全身而退。
　　“万幸！万幸！”
　　众江湖客感同身受，替二人庆幸。
　　现在不是叙话的时机。
　　药长老跟副门主，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救活少庄主的办法。
　　“太好了！少庄主果真没死！”
　　不知是谁在激动地高呼。
　　副门主眉头动了动：“死了！”
　　“……哎？”
　　药长老莫名默契：“但没完全死。”
　　鬼神缠的毒真的难以清除。
　　哪怕前几日，金针拔除心头毒，药长老也在配制药丸……说到底，其实只是压制毒素，少庄主体内的毒缠绵依旧，根治麻烦至极。
　　副门主道：“阴煞冲撞神魂，或可能因祸得福。”
　　阴煞加剧鬼神缠的毒性，毒性爆发，少庄主撑不住就“死”去了。
　　但鬼神缠之所以叫“鬼神缠”，不单单如老宗师说的，剧毒难缠胜过鬼神；有另一种意思，是其毒入附骨之疽、缠附神魂，哪怕变成鬼也摆脱不了毒的威胁！
　　阴煞至阴，冲散人的魂魄，从另一个角度说，也能冻结鬼神缠的毒。
　　趁此“良机”，金针拔除原本一直游走不定的毒素。
　　待毒素彻底清除，足够好运的话，待佛法驱除阴煞，已“死”之人服食回魂汤，或能唤回一丝生气。
　　好端端的医者、药师，摇身一变化作神棍。
　　众人对二人没怀疑。
　　神神鬼鬼的东西，谁也不敢说不相信。
　　就是……
　　这一种另辟蹊径的解鬼神缠的办法是二人从书上……《飘渺奇人传》某一篇杜撰故事里看到的，让人不免嘀咕。
　　死马当活马医吗？
　　主人家乱得一团糟。
　　现场没个能做主的人。
　　唯有少庄主贴身侍从勉强说得上话，松枝咬牙：“还请二位前辈救救主子！”
　　药长老跟副门主都是特立独行的性格，哪怕侍从不发话，如何对待自己的病人，他们也是我行我素。
　　一人上金针，一人拿出乱七八糟的药粉、药露当场调制；
　　众人屏息以待。
　　忽见副门主掩不住的喜色，急呼：“成了！”
　　连忙高声：“赤芍、虎杖可在？助本座一臂之力！”
　　赤芍、虎杖皆是佛修，慈悲心肠，让帮忙自然当仁不让！
　　念经的念经；
　　敲木鱼的敲木鱼！
　　湟湟佛光，荡荡佛音……阴煞被净化！
　　围观众明显感觉隐隐萦绕的阴冷如泡沫消失无踪。
　　“死”去的人，被一针扎中神庭，陡地发出一声低吟……
　　“活了！”
　　必死之人被救活，让人难免激动。
　　有些是对少庄主观感不错，或心存怜悯的，有些单纯为医者、药师的手段拜服……打量的目光从“死人”转移到药长老跟副门主身上，各有思量。
　　行走江湖的，悍不畏死者少，谁不想伤了病了中毒了得良医相救？
　　寻常武者，恨不得医者/药师医术、制药一技越厉害越好！
　　药长老让侍从喂食少庄主他临时调配的“回魂汤”。
　　见效奇快！
　　见效不快的话，少庄主就难逃一死啦！
　　回魂汤只是唤醒一口生气。
　　接着是千金换骨酒，截取一线生机。
　　百药灵露理清紊乱的气息，让病体稍稍强健，不至于遭药性冲击；
　　再以生龙活虎汤，接续生机……
　　“没完全死”的少庄主真的活了！
　　不免振奋。
　　短暂地让人遗忘观法大会发生的乱七八糟种种事。
　　少庄主拖着病体，对宾客道歉、拜谢……
　　众人赶忙让他快休息吧！
　　——生怕他再当众表演个吐血啥的。
　　客院反正没多少损毁，将就着住一二日也无妨。
　　不光少庄主得好好疗养，宾客们也需要静心休养。
　　……
　　轰轰烈烈的观法大会如此虎头蛇尾结束了。
　　·
　　“浮云观的道长们也走了。”
　　松枝在报备：“小的们遵从主子吩咐，奉上百年云水木五十节、萤灯丹砂二十斤……”
　　对着棋盘绞尽脑汁的柳穿鱼，闻言不由得分神。
　　替少庄主感到肉疼！
　　这些日子，少庄主“重病在床”，没法亲自招待众多宾客；
　　为表观法大会给大家造成精神或肉`体或双重伤害的歉意，这些日子各类资源，流水似的送出去。
　　送到每一位宾客手上，基本都是大家亟需的，或未来用得上的。
　　“赔偿”耗费几千上万金了吧？
　　剑帅心有戚戚。
　　少庄主真倒霉啊，为那么个渣爹、渣弟，自己身心受创不说，赔出那么多、那么多钱财！
　　还被炸毁半座华毂山庄！
　　虽说独鳌山作为“柱天石”没倒塌，破坏的风水、格局让人心有余悸，少庄主带着全家老少搬到城中大院，只留巡山护卫、打扫养殖的人。
　　临时摆设的龙门阵，在请教弗己老宗师后，变更成永久的封山大阵……等闲不允许外人进出。
　　损失惨重！
　　少庄主笑容不改，关心地问：“贤弟可觉哪里不适？”
　　柳穿鱼摇头，顿了顿，道：“江湖传言纷纷，独鳌山封山怕也不得清静。”
　　对方满不在意：“无非是些宵小对流言信以为真，还想找宝藏……莫说大阵严密，连只苍蝇也难飞进，便是有人闯过去了，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无端白费功夫。”
　　柳穿鱼默。
　　其实对少庄主的境遇倒没真的担心；
　　这人虽“卧床不起”，许久没出现在江湖人前，架不住送的资源贴合众宾客的心意，不但没人再介意观法大会上的遭遇，甚至对少庄主的印象更好了，纷杂的江湖传言中，“金刀”美名愈见闪闪发光。
　　半晌。
　　柳穿鱼诚实说出心声：“血亏。”
　　《太上感应法》没就没了，连带那么大一块钝化活金也丢失；
　　送出的资源，破了大财。
　　又何止金钱的损失。
　　老庄主苏醒了，脖子以下瘫痪，连坐轮椅也不行，只能卧床不起；
　　魏重宝倒也没死，不过是个活死人。
　　温夫人神志出了问题，说是急火攻心，疯疯癫癫的。
　　剩余的老庄主妾室、儿女，个个心惊胆战，关在各自小院里过日子，连门都不敢出……
　　恶有恶报，罪有应得，不值当同情。
　　之于少庄主，却也算是家破人亡。
　　还得撑着破烂烂的身躯，努力挣钱养活拖后腿的一大家子……惨！
　　实惨！
　　少庄主笑：“千金散尽还复来！我也算因祸得福，侥幸拔除病根。”
　　好心胸！
　　可……
　　谁叫这家伙太惨，让柳穿鱼都不好意思开口问对方讨要好处。
　　这才是重点！
　　【大战：华毂山庄】已完成。
　　奖励不见踪影！
　　想起落星镇接到宗师委托的情况，他以为奖励得由“任务发布人”给付的。
　　现在……
　　所以，宾客一个个地走了，柳穿鱼迟迟没开口告辞。
　　有点纠结。
　　幸而少庄主热情，总说希望他能多住些日子，好歹不用自己找借口、死皮赖脸留下。
　　少庄主心有灵犀一般，对竹节轻轻招手。
　　竹节会意，离开一小会儿又回来，托着一个托盘。
　　是一沓金票，大、中、小额，拢共1000金；
　　一沓银票，同样数额不定，共计1000银。
　　少庄主面带惭色，道：“最近送出去的资源有些多，只剩些许金银，万望贤弟不嫌为兄庸俗。”
　　竟是要送柳穿鱼作谢礼！
　　剑帅眼睛一亮。
　　哪就庸俗了？
　　又怎会嫌弃？
　　顾忌“兄弟情分”和剑帅的面子，假惺惺推辞：“鹤兄这是何必？”
　　没舍得说“不要”二字。
　　少庄主好声好气，恳请其一定收下，否则“寝食难安”。
　　柳穿鱼一听，那不得赶紧收了？
　　病人睡个好觉是很重要的！
　　“你钱不够用，再找我。”
　　这句是真心的。
　　毕竟，剑帅对少庄主，不再是“塑料兄弟情”，开始真心视对方为知己。
　　少庄主让他安心，说尚余些许存款，目前还够用。
　　柳穿鱼素来不是委婉的性子，既是知己了，他有好奇的，便直问：“存款多少？”
　　少庄主同样是坦率的：“白银也不到十万万，黄金约莫……八千万？”
　　柳穿鱼有一瞬迷茫。
　　不是很明白，八千万跟十万万到底有多少。
　　默默计数自己目前的身家，只算金子，加上才到手的1000金和云中族500金的欠条，约3400金……十、百、千、万？
　　两万多倍？？
　　惊呆了！
　　“贤弟？”
　　“贤弟！”
　　少庄主眼神担忧，抓住懵圈的家伙的手，轻轻捏了捏：“贤弟……”
　　柳穿鱼回神，分外友善，忘了先前在说啥，应和：“鹤兄唤我何事？”
　　少庄主默了默。
　　忽地偏开头……
　　笑出声。
　　柳穿鱼：“……”
　　好兄弟人很好；
　　就是脑子……无伤大雅！
　　无非爱笑了些。
　　那谁不老在唱什么“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吗？
　　少庄主，不正像娇弱美好的春天的花吗？
　　玩家有些话，真有道理！
　　聂“春花”笑得更厉害了。
　　柳穿鱼好耐心，坐等他笑完。
　　笑完了，继续谈谢礼。
　　少庄主说贤弟的鞋看起来与衣衫不搭，特令人定制一双“行云御风靴”，制作仓促，“不过是地品”。
　　柳穿鱼有点诧异。
　　“行云御风靴”倒跟独吾套的鞋外形有五六分相似，属性也好，竟额外+300点“神”……相当于能跑得更快，轻功速度提高一成半！
　　试试脚，大小刚好。
　　毫不客气，笑纳！
　　蛮牛皮鞋到底不够结实，哪天打斗过猛，鞋子没了未免有失体面。
　　又一样，正是面板说过的“藏宝图碎片”。
　　第一眼觉得些许熟悉。
　　嫌弃碎片脏兮兮的，就塞在装破烂的“包包”……咦？
　　对！
　　百连丘从打劫的身上摸到个[残破的藏宝图]！
　　材质相同，好似是一体的！
　　柳穿鱼振奋不已。
　　看向少庄主的眼神甚至有些温暖了。
　　鹤兄……果真“圣父再世”！
　　少庄主突然咳嗽起来。
　　侍从吓得不行，忙乱的找药、要喊神医啥的。
　　被其主子出声制止：“忽来一阵凉风，有些呛到了。”
　　柳穿鱼时刻留意对方面板，心知没出啥状况……却难免有些“怜爱”。
　　真·小可怜儿！
　　“聂小可怜儿”可怜归可怜，对兄弟特讲义气。
　　赠予一份“食惠金牌”，说是贺文、杨舞想出的食肆&酒楼“贵宾令”；
　　持此金牌，往后剑帅免费享用华毂山庄旗下的食肆&酒楼的食物酒水茶点。
　　对柳穿鱼来说，顶顶实用！
　　自家人知自家事。
　　他虽已暴富，可莫名其妙总留不住钱。
　　别的没啥，没钱饿肚子会难受。
　　如今有了免费吃饭的地方……
　　冷酷威严如剑帅，克制不住周身散发着快活的气息。
　　想起玩家说的……
　　这便是被包养的快乐吗！
　　快乐无比！
　　柳穿鱼对新鲜出炉的知己越发包容、耐心。
　　对方想手谈，也不嫌臭棋篓子了——来战！
　　又说躺久了想出门逛逛，三不五时，三更半夜陪逛夜市；
　　或起一大早的，跑到独鳌山已毁的“梦笔生花”欣赏日出；
　　偶尔“夜半寂寞”，偷偷带着不良于行的青年，到澜江对岸大觉罗寺，趁和尚们不注意，飞二十一层塔顶尖尖，赏着已经不圆了的明月！
　　真真是“宾主尽欢”！
　　直到，渡渡鸟带着楚少、隐老板求见。
　　渡渡鸟想维系跟“神仙哥哥”的良好合作关系。
　　又来送礼了。
　　让留意着其行踪的另二人发现，就一起来了。
　　“特别行动队”在“华毂山庄之变”任务，得到诸多好处。
　　各个腰包塞满。
　　间歇性崛起的“行者妖”们快快乐乐又躺平了，拒绝壹家、楚家邀约，跟着少庄主来到大院，继续种菜、养鸡、喂猪的日常。
　　从队聊得知，队伍在剧情结束后，拿到限定宝箱和“华毂山庄”探索进度宝箱。
　　个人宝箱最高都在紫或橙；
　　限定宝箱归队伍所有，质量高达“金”。
　　开出许多好东西，诸如，不限等级可学习的紫阶完本心法啊，橙色可成长武器啊，半成套的紫阶装备啊……壹家、楚家队内竞拍，拍出不少钱，分摊给队友。
　　柳穿鱼如今可有钱，对玩家的那点东西也不眼馋。
　　不过，渡渡鸟的做法，明知其有目的，观感上仍不免生出些好感。
　　其个人宝箱最高为橙，欧气爆棚，开出一样金阶的不明露！
　　柳穿鱼鉴定得知，是“涤秽露”……作用不详。
　　不管怎么说，金阶，肯定是好东西！
　　没跟玩家客气，自己总不能出白工！
　　楚少、隐老板身家累赘重，资源、道具什么的舍不得，就各送一枚短时间用不上的橙阶青龙珠。
　　柳穿鱼俱数笑纳了。
　　虽已无需炼神，可直觉这玩意儿对自己有用，囤着先。
　　“贤弟得了什么好宝贝？”
　　少庄主消息灵通，笑吟吟问出声。
　　柳穿鱼没隐瞒，径自拿出三样东西，问对方需不需要。
　　少庄主摇头说他用不上，语气些许赞赏：“这些个少侠有心了。”
　　柳穿鱼点头，瞥到对方“专精”是满级的鉴定，念头一转，就问：“鹤兄可知它们用途？”
　　少庄主作沉思态，道：“青龙珠我确实不明用途，不过涤秽露嘛……”
　　“如何？”
　　“传闻可祛秽洗灵。”
　　“何解？”
　　“宝物有灵则自晦……”
　　没等少庄主说完，柳穿鱼突地想起来了——
　　拿出玉石般的“洗苏脂”。
　　大战天狼寨时的战利品！
　　少庄主一眼看到，惊讶无比：“洗苏脂？”面色欣喜，道，“涤秽露品阶不足，分量若不足，‘洗涤’天级宝物也未定成功，但混入洗苏脂的话……”
　　说，哪怕是超品的灵物，被“洗一洗”也无法掩饰神光！
　　柳穿鱼听完可开心了。
　　体会到一把捡漏的快乐……
　　在少庄主的指点下，将洗苏脂、涤秽露调配成脂油，曰“涤苏油”。
　　“翻箱倒柜”倒出一大堆“垃圾”，想试一试，有没有不小心错过的“漏”，被少庄主赶忙阻止，道，涤苏油稀世罕见，不可轻易浪费……这些垃圾，大概率就是垃圾。
　　柳穿鱼不免遗憾。
　　鹤兄眼光好，他相信对方的判断。
　　调配而成的涤苏油，不会变质耐久储，就丢进另一个从未用过的小号“包包”，往后稀世奇珍一类小物件都放在这个“包包”里。
　　·
　　柳穿鱼在聂家别院住了好一些时日。
　　山上桃李已谢；
　　客院石榴正在怒放……
　　决定跟鹤兄告辞。
　　少庄主忙问：可是住得不舒适，哪里招待不周了？
　　柳穿鱼否认了。
　　哪是住得不舒适，实在太舒服了……这些天，武功没有寸进，不得不先走出“舒适圈”。
　　剑帅初心不忘，目标始终未改——
　　一是完成老头子的遗愿，让那谁谁不好过！
　　虽说老头子话没说完就咽气，不知道“那谁谁”是谁，反正先把武功练到极致，总归不出错！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老头子的仇敌（？）是个宗师呢？
　　二是实现自己的理想……
　　成为当之无愧的剑道第一人！
　　要“震古烁今无人敌”的那种！
　　就得突破宗师，甚至大宗师也不够，不够独一无二……或许破碎虚空才行！
　　柳穿鱼打算回千峦嶂密室，好好参悟那些对他大有帮助的经文。
　　现在不缺金，就尽管拿星辰砂修炼，将“魄”点满。
　　无非一钱星辰砂十两金嘛……他有钱！
　　见剑帅主意坚定，少庄主叹息一声也不强人所难。
　　只说，再宿一晚上……
　　准备一桌丰盛的践行宴。
　　聂家大厨手艺倍儿棒，柳穿鱼十分不舍，果断同意了。
　　当晚便鲜花竞放的花园间摆席。
　　侍从被挥退，少庄主说要“好好跟贤弟叙话”。
　　身体日渐好转的少庄主，慢悠悠地抿着一口酒。
　　柳穿鱼滴酒不沾，只顾埋头吃菜。
　　少庄主一杯酒下肚，话比寻常更多了些。
　　“贤弟啊，我心里藏着个秘密……”
　　柳穿鱼不服输，心道谁没个秘密？
　　正待张嘴说什么……
　　少庄主从轮椅起身，饶过圆桌，走近他身旁，神秘兮兮凑在他耳边问：“你猜，是什么秘密？”
　　柳穿鱼低头看看少庄主的腿，板正板正的，连个颤儿也不打，遂抬头望向桌对面的酒壶……
　　是什么酒？
　　竟有如此奇效！


第67章 
　　少庄主身形一僵。
　　迎着剑帅打量的目光，默了默，扶额：“为兄不胜酒力，这是在梦游吗？”
　　柳穿鱼木着脸，看他表演。
　　少庄主轻声咳了咳，声音很虚弱：“我说是医学奇迹，贤弟可信？”
　　柳穿鱼不答反问：“我说我是神仙下凡，鹤兄可信？”
　　少庄主顿住，眼神微动，依旧笑得跟春天的花一样，煞有其事地点头：“信！我看贤弟，昭昭如日月、离离若星辰，许是哪路星官见不得红尘苦难，才降世下凡，只为扫平诸恶，荡涤人间污浊。”
　　柳穿鱼：“……”
　　输了！
　　促狭鬼真的太会夸人，夸到他心坎坎里了。
　　虽肉麻，却倍儿爽！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幸好，少庄主从不让两人的气氛冷场，干脆坐在剑帅身旁，轻叹，板正着面容，道：“说出来怕贤弟笑话，为兄这些年为偷生茍全，不得不伪装……”
　　当年遭暗害，下半身瘫痪是事实；
　　可聂家在他的经营下豪富匹敌一国，金钱资源各种驱使，最终治好……其实并不奇怪。
　　少庄主说，当初察觉到聂家有“内奸”，自己才会遭受厄难；
　　便为迷惑“内奸”，维持着不良于行的模样，虚弱的作态也好引出“内奸”再一次下手；
　　不想“内奸”没再对他动手，暗中调查陷入僵局；
　　“内奸”的存在如芒在背，让他不敢掉以轻心，干脆一直伪装下去。
　　少庄主苦笑：“千算万算，未曾想，哪里有什么内奸……”
　　柳穿鱼不由得怜爱了。
　　想安慰，一时想不到怎么说才好听。
　　灵光一闪。
　　就很大方的，主动伸出寻常握剑的手……破烂娇气鬼不是很喜欢捏吗？
　　给捏！
　　随意捏！
　　少庄主差点没绷着表情。
　　他面色忧愁，左手很自然地攥着剑帅的手。
　　揉揉捏捏。
　　嘴里还在唉声叹气，故作释然：“大抵是父子兄弟也须讲究缘分……罢！罢了！都过去了！”
　　柳穿鱼“安慰”少庄主半晌，脑瓜放空，漫无目的的视线不经意扫过那千变万化的轮椅。
　　先前被压下的些许想法陡地激活！
　　扭头盯着好兄弟，目光灼灼。
　　少庄主：“……”
　　柳穿鱼默：好兄弟的道行比起好朋友鬼兄差了些啊，竟然看不懂自己的眼神？
　　少庄主忽地一转话锋：“适才贤弟打量我的轮椅……”
　　柳穿鱼眼睛一亮。
　　少庄主接着道：“可是觉得为兄被迫坐着这许多年，太辛苦了？”
　　他笑，凑近某人耳朵，说悄悄话：“其实没什么，为兄趁着无人时，偷偷有练习走路。”
　　柳穿鱼死鱼眼。
　　谁担心这家伙辛苦不辛苦了？
　　是羡慕！
　　都不用走路，轮椅跑得嘎嘎快，甚至可当船使！
　　太爽了叭！
　　没默契的好兄弟死活看不懂他的眼神，剑帅是个直爽的汉子，干脆直说：“轮椅可能坐一坐？”
　　少庄主愣了一愣，遂失笑：“行吧。”
　　揉揉捏捏的手没松开，很是自然牵着人走到桌对面，教好奇心强的某家伙，如何驱使轮椅。
　　按这个，是往前；
　　扳到这一档，是后退；
　　如此如此加速，这般这般横行……
　　柳穿鱼小小遗憾：“飞不起来？”
　　比之傻、金雕，就没那么完美了。
　　少庄主沉默。
　　要是飞得起来，未免不太科学。
　　虽不能飞，柳穿鱼还是体验一把“开车”的畅快。
　　尤其加速到最大，呼啦呼啦冲起来，快赶上他轻功……一半的速度了！
　　少庄主噙着笑，站在花丛中，看着英武威风的剑帅乐此不疲玩轮椅。
　　轱辘轱辘绕行花园八`九圈……
　　没留神，记错档位，冲到花池前，原想倒退，结果变成前行。
　　柳穿鱼飘然飞起。
　　人无事。
　　轮椅“哗啦”好大声的冲进池子里。
　　回荡着嗡嗡闷响……
　　花池看起来还不浅。
　　柳穿鱼：“……”
　　少庄主走近，好脾气安慰：“无妨，等会儿我让松枝打捞。”
　　本打算自己下水捞轮椅的剑帅，偏头打量身旁人。
　　非战斗状态的他，有时很容易被新鲜事转移注意力。
　　譬如这回，一时抛开轮椅落水的失误，眼睛紧紧盯着对方的脚。
　　少庄主摸不着头脑：“贤弟？”
　　柳穿鱼又看向对方刚刚站着的位置……
　　“比一比！”
　　突如其来的战意！
　　少庄主：“……”
　　他拱手告饶：“就请贤弟手下留情，莫把为兄打死。”
　　柳穿鱼无语，为二人的不默契而叹息，不得不说明白些：“比轻功。”
　　少庄主从花丛到池边，眨眼间的功夫……隐隐像是，比自己的速度更快！
　　剑客天生好强。
　　胜负欲压抑不住！
　　怎可能有人，等级远不到半步宗师，速度却胜过自己？
　　少庄主回过味了，笑出声。
　　柳穿鱼催促：“比？”
　　少庄主欣然“迎战”：“比！”
　　柳穿鱼的感觉没有错。
　　单比步法，竟比11级的小号慢了一丢丢！
　　哪怕只慢半个身位的一丢丢，仍让他分外不痛快！
　　扫眼对方的面板，先前没太在意的——
　　《步法·缩地成寸》（红）；
　　《身法·幻杳清虚》（红）。
　　柳穿鱼的步法“蹑足抟风”不过是“金”，比不上红阶的“缩地成寸”，倒也正常；
　　剑帅不服输……
　　“比身法！”
　　言罢“逍遥游”飞起！
　　才11级的少庄主，反应奇快，立马跟上柳穿鱼的行动。
　　脚点地面，纵身一跃落在凉亭瓦上。
　　你赶我追。
　　柳穿鱼施展着轻功，缓如鸿鹄展翅，快似鸾凤高飞，分外灵动；
　　聂追鹤身法奇特，甚至透着诡异的意味，身形忽隐忽现的，姿态谈不上“赏心悦目”，只让人不敢眨眼，一眨眼就捕捉不到他行踪。
　　柳穿鱼这会儿心气顺了。
　　同样红阶，身法上鹤兄比他略慢。
　　虽说，对方轻功自带“隐身”效果……他堂堂正正，又不是跟鬼兄一样爱搞暗杀，隐不隐身的无所谓。
　　“贤弟……”
　　少庄主突兀出声。
　　柳穿鱼翩然回转身，只见对方猝然“坠机”了！
　　剑帅反应很快，架不住少庄主落后得有些远，且离地面也不高……
　　只揪到对方发绳，一不小心扯散其头发。
　　“嘭”的一声闷响，黄衣青年摔落在假山石间。
　　“骨折并扯到脚筋了。”
　　是侍从请来的“神医吴”，老头漫不在意：“问题不大。”
　　少庄主：“……”
　　柳穿鱼眼神飘忽。
　　是心虚。
　　少庄主大好人，对着手下们宣布，是自己操作轮椅不当，冲到花池里。
　　幸得剑帅相救人没跟着落水。
　　慌乱之中，没注意腿脚撞到假山了。
　　神医吴给少庄主先取冰冷敷，随后抹药，绑着木板，让少庄主近些天就躺床上好好休养。
　　膝盖摔伤，木板绑得绷直绷直，也不好再坐轮椅。
　　少庄主是个配合的病人，一一答应。
　　让侍从送神医吴离开，他故作苦恼，眼里嘴角却全是笑：“耽误贤弟的行程，真是为兄的不是。”
　　自觉理亏的柳穿鱼默默摇头，主动表示肩负起这几天照料对方的任务。
　　少庄主假作推辞，眼看剑帅当真，连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满脸是感激：“就辛苦贤弟了。”
　　柳穿鱼瞅着对方缠上一层层绸带的左腿，和肿得跟大萝卜似的右脚，也不好意思嫌弃，任对方又握握捏捏的。
　　忍不住提醒：“轻功须练好。”
　　资质“废”的11级，来个小孩说不准都能锤死这家伙；
　　既拥有无上轻功，也施展得出来，练熟了也好遇到危险及时逃命。
　　“反弹”BUFF虽作弊，到底过于玄奇，且对毒、符、阵法等软手段作用不佳，过度依仗外力不好。
　　少庄主轻咳：“贤弟教训的是。”
　　柳穿鱼默。
　　哪里是教训了？看这家伙是好兄弟，他才多管闲事、好心提醒。
　　好在伤得果真不重。
　　照神医吴的说法，是少庄主久坐欠缺运动，骨头都疏松了，才轻轻一磕碰就损了。
　　少庄主面带微笑听完。
　　柳穿鱼盯着他，笑得不自然、怪怪的，莫名觉得有趣。
　　聂家不缺极品伤药，当少庄主的萝卜右脚消肿了，左腿的木板也跟着拆除。
　　需注意，一个月腿脚不宜使力，就……
　　坐回轮椅。
　　轮椅终于发挥其应有的功用。
　　柳穿鱼看着轮椅上的青年，心头不由得直乐。
　　少庄主若无其事，操控轮椅“走”近：“贤弟这些天为照顾为兄，着实辛苦。”
　　柳穿鱼摆手。
　　所谓“照顾”，不过是伤员靠躺床上或矮榻，他在一旁看守，边打坐练功，边听对方朗诵《飘渺奇人传》、《武林群雄志》等等。
　　少庄主不以为然，只道贤弟累坏了，提议带他看看乐子透透气。
　　柳穿鱼尽责道：“神医说，别乱跑。”
　　少庄主笑：“不是乱跑，我们不出门……”
　　聂家在思归城的大院是真的很大。
　　中庭有宽阔的演武场。
　　演武场东西，矗立一楼阁一飞塔。
　　楼阁是藏书楼；
　　飞塔是百兵塔。
　　飞塔其实不特别高，就四层半，底下一层半地下室隔断出许多间“静修房”，给武者闭关提供场所。
　　别看白日里，大院冷冷清清看不到几个人，据少庄主自述，供养的武者，常驻在聂家的，地级就有三十八、天级六人，丌宗师虽还完人情，养伤的缘故短时间也不会走。
　　——过去了这么久，柳穿鱼总算知道战力18000的宗师全名叫啥，名“丌丆”，音“齐罕”……两个字一个都不认识！
　　跑题了。
　　说回飞塔。
　　视野远不如江对岸的大觉罗寺佛塔，但也能俯视半座思归城，尤其是靠海那一侧。
　　夜市种种一览无余。
　　原来，少庄主带柳穿鱼看的乐子，正是夜市那些玩家。
　　大白天的，夜市没开张，人不算多。
　　柳穿鱼于是看到了，夜市四周高高矮矮钉着许多木桩子，以前没有的……几十个玩家分散，在上面蹦跶。
　　“他们……”
　　问题没出口，看到有玩家如惊蛇弹射……轻功像模象样的。
　　还没夸完，便见其火速坠机。
　　隔着远，柳穿鱼听不到玩家的声音，耳畔自动播放起“啊啊”的惨叫。
　　摔断了腿。
　　这人不是最惨的。
　　他对面的人紧跟着坠机，头下脚上，头磕到木桩石头底座，脑瓜炸开，一命呜呼。
　　……也不算最可怕。
　　又有一人，无比谨慎、格外小心，完全不急着“起飞”，一步一个木桩、稳扎稳打地练习。
　　木桩有高有低，两两距离并非固定的。
　　一不留神踩空了。
　　倒没摔破头，或跌断腿，就是……两胯张开，精准直“鸡”。
　　无需运真气于双目，柳穿鱼手持少庄主献宝的“千里眼”，恰巧捕捉到那玩家的正脸。
　　涕泪俱下，五官飞天！
　　那么大冲劲，大概……蛋碎了？
　　柳穿鱼心有戚戚。
　　所以说，他练童子功时就先练好蛋，绝不留一丝破绽！
　　“咳咳……”
　　少庄主猛地咳嗽起来。
　　柳穿鱼回神，端详其气色……嗯，没啥问题。
　　少庄主缓了缓气息，温声细语：“贤弟看到那些流浪客，可有什么感想？”
　　感想没有，柳穿鱼只是奇怪：“身法不错，他们如何学到的？”
　　玩家之前学的所谓轻功，就是最粗浅的步法，增加些闪避，蹦跶个一丈二丈，已经了不起了！
　　此时看夜市，人人都学了身法，目测在黄品（紫阶），是什么奇遇？
　　少庄主无所不知，给他说明：“乘风散人爱宠走失，这些流浪客帮忙找回，一只不少……散人大悦，赞流浪客心诚，便面众传授一套‘行风无足’大轻功。”
　　柳穿鱼下意识点头。
　　“无足”一词确实精确，这不，又有二人摔得四脚脱离、飞上天了！
　　柳穿鱼对乘风散人有所耳闻。
　　散修，天级巅峰。
　　就好奇问：“是何爱宠？”
　　很难找？居然愿自降身份，给流浪客传授身法！
　　少庄主回：“一窝黑珍珠蚁。”
　　柳穿鱼：“……”
　　珍珠蚁，米粒大的一种蚂蚁，色泽如珍珠，故曰“珍珠蚁”；
　　珍珠蚁因出生环境有异，而变异成黑珍珠蚁，只有普通珍珠蚁的头颅大，个体小的能穿针眼了都……一窝黑珍珠蚁，不说上万，起码也有大几千。
　　除却玩家，真没哪个正常人有耐心，数着蚂蚁一只不漏找全一窝。
　　“养黑珍珠蚁吃？”
　　听说炒熟嘎嘣脆，堪比上品芝麻；
　　制成的蚁油，香到勾魂摄魄，令无数老饕为其折腰。
　　于剑客，蚁油作磨剑润滑，让剑锋更薄更利，却坚韧无比。
　　少庄主摇着头：“单纯是爱好吧，当成子女那样养。”
　　柳穿鱼哑然。
　　“他人闲事且莫在意。”少庄主莫名执拗，让柳穿鱼看，“又有一流浪客摔劈叉啦！”
　　柳穿鱼偶尔很聪明。
　　倏忽意会到少庄主的目的：是说，轻功摔断腿是常事？
　　就好意指正：“鹤兄只有一双腿。”
　　不经摔的。
　　可不像玩家，摔死了也能复活，相当于有无数条腿子。
　　少庄主顿了顿，叹气：“只想跟贤弟说，为兄年岁不足三十，正值壮年，真的没有骨质疏松。”
　　柳穿鱼不懂。
　　半身入土的人纠结个啥骨质疏松？
　　看在好兄弟的份上，就敷衍点点头。
　　剑帅是个讲义气的好帅。
　　直等一个月后，少庄主完全康复，才提起辞行。
　　辞行前几日，还善心大发，手把手教着少庄主如何“起飞”、“降落”；
　　带领其人趁夜色成功飞上大觉罗寺二十一层佛塔……惊动一群和尚半夜嚷嚷着抓贼。
　　总算不怕少庄主万一需逃命、飞轻功摔断腿了！
　　天一大亮，用完美味早餐，柳穿鱼猝不及防要走人。
　　少庄主挽留不得，送剑帅到门口。
　　牵着对方的手，依依不舍。
　　绵言轻语，殷殷嘱咐——
　　添衣食饭不可轻忽，善用“食惠金牌”，莫忘兄弟、常回来看看，愿与贤弟鸿雁传书、别嫌为兄啰嗦……端午只剩几日，当真不留下过节吗？孤家寡人寂寞如何排遣？不如，一口气过完最近几个重要节日再走，六月六天贶节、七月七乞巧节、八月十五中秋节、九月九日重阳……
　　“砰”的，是脑瓜崩在嘣嘣作响。
　　剑帅冷酷无情：“走了！”
　　抖抖满身鸡皮疙瘩，身形一晃已无踪。
　　“主子……”
　　松枝抬头望望天，道：“云中雷电隐现，恐有暴雨，不如先回屋？”
　　少庄主把玩着柳穿鱼丢给他的佛珠，丢给另一边的竹节：“交给黄彩衣修好。”
　　竹节应声，又问：“修好后送给悟色大师吗？”
　　是在华毂山庄“闯关”时起到莫大作用的大日菩提子佛珠串。
　　少庄主轻笑：“悟色大师？我又不认识！”
　　竹节迷茫。
　　松枝骂他一声“笨”：“送典当行啊，列入‘珍名录’里，谁是失主、谁自行赎回呗！”
　　言罢，劝主子回屋，近日降温，莫淋着雨又要发病。
　　少庄主悠悠一叹：“去书房……”
　　眉眼透着轻愁：“鱼弟一别，如隔三秋。该给他写封信了。”
　　这回轮到松枝迷茫了。
　　半途遇到“007助理团”，让侍从们退下。
　　风中传来谈话，可无论如何凝神屏气去探听，满耳“嗡嗡嗡”的听不分明。
　　“……温夫人发疯，差点掐死老头、老庄主。”
　　“好可怜啊。”
　　“风声平静了，要继续留着？还是找机会咔嚓掉？”
　　“贺文你真粗鲁。”
　　“……”
　　“老头子命不该绝，活着就活着吧。正好我也可以一直当少庄主。”
　　“？”
　　“我这么年轻，可不想早早被唤‘庄主’，老气横秋！”
　　“。”
　　“杨舞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顺利。”
　　“还真有人盯上千金换骨酒？”
　　“无相门跟皂衣派，不明底细的散人。”
　　“无相门、皂衣派？都在周国……巧合吗？”
　　“正在追查。”
　　偌大的书房，只剩黄衣青年一个人。
　　笔墨备好，摊平纸张，上书：“鱼弟展信佳……”
　　正挥洒自如时，笔尖顿了一顿，一点墨落得重了。
　　少庄主面露不满。
　　将自认为被毁的书信，丢到红泥炉里烧成灰。
　　静寂的空间，一人自言自语：“没事别在我脑子里出声！”
　　“嗯？成瑜越狱了？”
　　青年低笑：“剧情不知崩成什么样，还这么顽固要走剧情？”
　　“不好改？唔……我这回不改成功了？”
　　“知道！我很慎重，不是照着剧情演了一遍吗？”
　　办寿宴，也就提前个十年；
　　传出宝藏消息……这不，江湖人虽大多不信，不还有宵小跟玩家不死心？
　　囚禁各路英雄好汉，不是困在密室将近一天嘛！
　　折辱武林高手们，千丝愁、天河醉，最后不得不用渔网捞出来，够折辱不是吗？
　　暗算宗师。
　　被遗忘在蜃龙吐泡的莫道理，昏迷半个月才苏醒，最后对他这个小辈还道谢呢！
　　暗算得不要太成功！
　　让人发现华毂山庄的隐秘，水产养殖的机密也是隐秘呀！
　　让人发现勾结魔门、自导自演一场戏，魏万山、魏重宝暴露真面目，魏重宝虽既不姓聂、也不该姓魏，在外人眼里，他就是华毂山庄的二公子……条件达成！
　　华毂山庄落败。
　　这不都炸了、还不算落败？
　　重宝遗失——嗯，《太上感应法》够“重”吧？
　　资源被瓜分——主动送出去的资源，也算好大一笔损失了。
　　聂少庄主众目睽睽之下死去……可不是让人以为死了？
　　聂少庄主其实没死，所以就活过来啦！
　　最后暴露没被废……咳！
　　尽管阴差阳错吧，有一个人知道他双腿完好，也算符合。
　　无非事件顺序有差，细节些许出入、时间线不对，但无伤大雅！
　　关键的节点都走了一遍，完美！
　　少庄主笑：“我成功了。”
　　日子过得舒舒坦坦的，作啥子累死累活，当什么搅风搅雨的幕后大BOSS？
　　谁爱当就当去，他反正不稀罕！
　　于是问：“权限转移了是吗？”
　　无人应声。
　　看青年微笑，得到的肯定是符合心意的答案。
　　好奇问：“所以，现在谁才是大BOSS，是那天闯入密道的黑衣人幕后指使吧？”
　　半晌。
　　少庄主叹息：“又是什么‘天机屏蔽’，怎么不说‘权限不足’了？要个破烂系统又有何用？远不如我家鱼儿……轻轻松松助我完成布局。退下吧，没事别在我脑子里说话。”
　　喃喃低语：“我很忙，要给鱼弟写信……”
　　·
　　柳穿鱼独立在千峦嶂某一高峰，视野很好。
　　看到玩家轻功飞到半途，“啪叽”一下摔落了……


第68章 
　　另一人急忙赶至，特别熟练，给断腿的进行救治。
　　这些日子，药铺生意红火啊！
　　玩家好不容易鼓囊起的腰包怕又要被掏空。
　　“在那！”
　　“神仙哥哥……”
　　是挺久没碰到的“不要怕就是莽”队员。
　　来人是渡渡鸟和碌碌无为。
　　找他为两件事：
　　一是送信，聂家来人，说是少庄主久未见义弟颇是挂念，特捎一封信……剑帅行踪无定，聂家人找到清平渡，接下来就不知去往何方，正好被渡渡鸟撞到。
　　柳穿鱼：“……”
　　不是前天才离开的聂家吗？
　　怎么就“久未见”了？
　　鹤兄一如既往地……肉麻啊！
　　抖抖鸡皮疙瘩，默默接过信件。
　　厚厚的一沓，塞得信封鼓鼓囊囊的。
　　鹤兄都写的啥？
　　说回第二件事。
　　碌碌无为是想找NPC打探消息的……
　　从玩家队聊得知，“不要莽”眼下走的是“雇佣兵”外加“情报买卖”路线，主打一个灵活自如、诚信守用，经过近三个月的试运营，“生意”渐渐起色，刚刚步入正轨。
　　剑帅觉得趣味。
　　算不算“长目飞耳”的竞争对手？
　　这不，碌碌无为接到一玩家委托，某系列任务有一关键线索：“原是女儿身，错生男儿相。”
　　任务卡住了，推不下去。
　　只好找“不要莽”。
　　碌碌无为等人分析任务提示，就大范围调查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NPC。
　　不想，名单实在太长了……目前超过150人。
　　越调查，越没头绪。
　　就遇事不决问神仙哥哥，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柳穿鱼：“……”
　　不是很乐意帮这个忙。
　　“不要莽”的人都是老油条了，很熟练地拿出礼物。
　　巴掌大的小葫芦，满满一葫芦的蚁油。
　　碌碌无为腼腆说明：“前些天给乘风散人打下手，他赏我的黑珍珠蚁蚁油，听说磨剑用得上，就送给神仙哥哥表一下心意。”
　　所以乘风散人还是把“子女”炒熟制成油啦？
　　思绪一瞬跑马又火速拉回。
　　不客气收了小葫芦。
　　先前穷得要死，从没让独吾剑“享受”过蚁油呢！
　　柳穿鱼直截了当：“名单我看看。”
　　碌碌无为忙拿出写满姓名及其简略来历的纸张。
　　剑帅沉默。
　　玩家小心翼翼地问：“哪里不对吗？”
　　字写得跟鬼画符似的，谁认识？
　　柳穿鱼无语少刻，才又开口：“念。”
　　“啊？”
　　“……哦哦。”
　　碌碌无为磕磕巴巴念着名单——
　　“庆平张任、任风？啊不是，错了，好像叫张任凤？女扮男装的，心一武堂教导人练双锤。”
　　“重岚周良，男扮女装……”
　　“湖城云芬草……”
　　渡渡鸟纠正：“云芳草。”
　　碌碌无为默了默，干笑：“不是很会毛笔字，写的时候又潦草。”
　　柳穿鱼暗摇头，旋即些许得意：听说玩家读书都读了十几二十年的……写字还不如自己的好看！
　　毕竟是自己写的字，碌碌无为大部分还是认得出来。
　　玩家的问题很是含糊，剑帅完全没思路……可也不能直说自己不知道，有失，嗯，逼格！
　　就装模作样，打算糊弄一把。
　　“望乡成瑜，男扮女装，说是采草大盗？被官府抓了。”
　　柳穿鱼记性好的时候特别好，忽地想起来了：“成瑜，督邮成肥、成哲之孙。”
　　想起在不归乡，月老祠前初遇蔺书生，差点强抢民男的不就是这个成瑜？
　　对照玩家提供的有限信息：
　　闺阁少女被剥脸皮；
　　玩家查找线索，掉进过一个蛇窟……
　　挺符合那假女人的作风。
　　柳穿鱼便说：“可重点调查他。”
　　碌碌无为惊喜之后又苦恼：“就不晓得是哪家官府抓的？”
　　柳穿鱼回：“新居，问郡府公差。”
　　玩家得到提点，满口感谢着，高高兴兴走人。
　　柳穿鱼没当回事。
　　惦记着少庄主的来信——
　　赶路累不累？休息得好不好？吃得怎么样？有没有惦记着为兄？
　　“……”
　　信件很厚的一个原因，是里头塞了一张纸质棋盘。
　　“落”了一枚黑子……墨汁点的。
　　少庄主想以这样的方式跟“鱼弟”百千里外也能对弈。
　　鹤兄大概是真的寂寞空虚冷了。
　　想想对方凄惨的遭遇，对好兄弟包容心不错的柳穿鱼，配合地“落”下一枚白子。
　　是迭罗柳浆水，正好是乳白的，作墨水画在棋盘格子上。
　　轻功追上没走远的玩家。
　　渡渡鸟没任务时，日常cos光头强，就在千峦嶂砍树。
　　跟居无定所的大部分玩家不一样，“不要怕就是莽”足够好运，差不多算定居在安全感爆棚的王家村。
　　让玩家送信聂家大院。
　　任务奖励……
　　问少庄主要去！
　　自此，渡渡鸟多了一项“周日常”。
　　每周在千峦嶂跟思归城来回两趟，担起NPC“鸿雁传书”里的那头鸿雁。
　　少庄主出手大方，工资日结，让玩家乐开了花。
　　少庄主巧妙把握着剑帅耐心底线。
　　柳穿鱼于是每三天，“收发”一次信件。
　　少庄主有说不完的话，家长里短到江湖传闻再到玩家八卦，间或插一段生意经，文字功底不错，大白话的描写绘形绘色，很有画面感……看着颇有趣。
　　剑帅回复简洁：“嗯”、“好”、“阅”、“正是”、“知道了”、“岂有此理”等。
　　少庄主竟也不无聊，乐此不疲，保持书信往来。
　　每每随信附着纸棋盘。
　　一局棋，下了两个多月也没下完。
　　这段日子，于柳穿鱼也是难得的安宁。
　　藏身山旮旯，没莫名其妙提剑要挑衅他的，也没人埋伏追杀；
　　鬼兄不知在忙啥，许久没消息；
　　往常不时刷一下存在感的李寻鹿，听玩家小道消息，好像惹到了麻烦，遭人追杀。
　　柳穿鱼忍不住幸灾乐祸。
　　心情一畅快，凝滞的武功得些许突破。
　　“烧”掉小两百金，借星辰砂的力量将“魄”堆到1794……距离2000满数，只差200出头。
　　无奈，星辰砂吸收多了就“撑着”，得花些时间逐渐消化。
　　至于阳辰砂、阴辰砂，说，人物等级不够，无法使用！
　　想来得他成为宗师，才好吸收。
　　……
　　晨昏打坐，面壁观经，日常练剑。
　　好不逍遥！
　　·
　　人果然不能太得意。
　　才说安宁，便遭到围攻。
　　十个人，竟全是半步宗师……又想要活捉他！
　　好大的手笔！
　　且看其中八人，根骨皆纯净的单属性：金木水火土风毒冰……只差一个雷法，便俱全了！
　　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各自施展绝招、秘术。
　　无根骨的二人，一弹琴一跳舞，堪称“强力辅助”。
　　弹琴的，靡靡之音令人魂荡神迷；
　　舞扇的，扇中藏着毒针，起舞时毒针如雨；其与七人气机相通，很像玩家说的“奶妈”……更厉害的是，不光给同伴“回血”疗伤，同时能“回蓝”！
　　木法武者修道法，山间草木之气旺盛，皆为他助力，单人可结成“困兽阵”、“断步阵”等；
　　金法挥动长枪，是进攻的主力，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枪对剑，天然存在优势。
　　毒法善蛊又擅毒，土法遁术神出鬼没，风法助冰法，风刀霜刃是奇袭；
　　火法借着风，有木气助燃，双锤挥起虎虎生风，连招可怕、凶猛如虎，一旦吃锤，不可避免遭受内伤，火气侵体，沿着经脉灼烧，不仅仅是阻挠真气运行，一个不巧引起走火入魔！
　　火法近战，金法远攻。
　　光他二人的配合，可赞一声“天衣`无`缝”！
　　很久了，柳穿鱼没遇到这等危机。
　　哪怕在落星镇跟宗师的战斗，危险“警报”也没此刻响亮！
　　真是一场苦战！
　　双方使出十成十的力量！
　　柳穿鱼也不顾掩藏根骨属性了。
　　对方以火破防，他同样以火反噬……对方的火殊异非凡，可比不得太阳真火（无限削弱版）！
　　独吾剑格挡双锤。
　　长枪奇诡而至，遂在同时，左手甩出九节鞭，卷着枪头和红缨，迫使想远战“点刺”的人进入火圈！
　　毒针飞来，大部分被柳穿鱼躲了，个别无论如何也躲不掉的，以嘴全数“吞”接，“扑”的一声瞬间喷吐，吐向近前的火法、金法武者。
　　地底人冒头，试图扯着他腿，“困兽阵”剎那也形成。
　　柳穿鱼借着吐出毒针，金、火二人闪避的空隙，收回长鞭；
　　人与独吾剑合一……
　　“斗转星移！”
　　困兽阵困的是对面土法！
　　十位半步宗师，没一个是水货。
　　战力8500-9500，不单单只是面板数值，可以说，充分发挥出来了！
　　架不住……
　　某剑帅只要饱食度不缺，内力、轻功无限续航啊！
　　血厚，先手速度拉满，闪避、无数次的闪避！
　　对面想抓活的，难免有束手束脚的地方；
　　只要柳穿鱼有喘息的间隙，敌人永远拿他没办法。
　　战局一时陷入僵持。
　　本来直接莽的敌人不得不开启语言攻势：“柳剑帅，我们只是请你做个客，何必如此恼火？”
　　柳穿鱼的回答是——张嘴，吐出被他藏在舌头下的毒针，猝不及防正中说话人的右眼珠！
　　毒针不光淬着原有的毒；
　　材质上品，承受得住“光”的力量……
　　哪怕是被练过的眼珠，照样被扎破了！
　　血宽面条泪下。
　　伴着那人隐忍痛哼。
　　舞扇的女人气急败坏：“敬酒不吃吃罚酒！”
　　双扇合击，如疾风骤雨般的毒针……
　　“看你嘴巴能接多少根针！”
　　柳穿鱼懒得说话。
　　他为什么非得靠嘴接？
　　适才吐的一针，不过是激将法，逼着对方着急。
　　阴阳气剑·第九式——天地同春！
　　按玩家的说法是“怒气绝招”。
　　剑气纵横，丝丝扣扣结成“气网”，以独吾剑和自身为中心，迅速朝外撒网。
　　不是要网罗人，每一根“网线”蕴含无上剑意……等闲武者被网住了，直接分割几百上千块。
　　对面十人警觉性很强。
　　果断不恋战。
　　四散飞……
　　晚啦！
　　剑气的网可不是就一张，一层从内飞向外，一层借着烈阳光辉，从外朝内“兜住”。
　　半步宗师经过炼骨强筋，肉身强大无匹。
　　十人不至于一霎时被“分割”成肉块；
　　可也伤得不轻。
　　天地同春作为“绝招”，厉害之处，不光在于大招以一当百，剑气切人如切菜……
　　更在于“光”之气如光之快，侵入中招者的体内。
　　不但是经脉遭灼烧，异种力量直击气海！
　　敌人立马察觉到不对。
　　哪怕十人对一人，能继续拼一拼……非常识时务，果断逃！
　　为成功逃命，作出同归于尽的架势！
　　柳穿鱼无所畏惧。
　　日常不爱思考的他，对战斗有着天生本能，格外敏锐，不但一眼洞察敌人招式里的破绽，且能精准直觉出对方潜藏的企图。
　　得罪他，还想逃？
　　第八式：日升月恒！
　　赶在敌人“同归于尽”前先上大招。
　　靠近的、战力不足9000的三人血洒山岗。
　　木阵起、火墙成。
　　对方的半步宗师也不吃素。
　　完成对剑帅的阻挠。
　　柳穿鱼一招“阴惨阳舒”，震伤木法、火法武者；
　　第四式“朝阳引凤”摆脱困阵，再一个“游云惊龙”，神龙摆尾，剑气横扫！
　　对面越发落入下风；
　　敌越弱，剑帅战意越强……持续一个多时辰、一对十的战斗，没让他精疲力尽、气力不续！
　　木法速度慢，遭剑气穿心，死！
　　火法一次次被火反噬，怒意上头想自爆，被柳穿鱼提前一步察觉，以一招“水火共济”直接憋死对方大招……憋憋屈屈，吐血而亡。
　　“奶妈”武者功法消耗过大，高强度的战斗让她力竭气尽，柳穿鱼的剑太快了，让她无暇吞服丹药；
　　一次给同伴“疗伤”，转移伤害至自身时，气血不挤、真气失衡，当场走火入魔，差点反伤队友；
　　跟着无论如何明用蛊、暗放毒却拿剑帅无法的毒法，被一剑穿心串成葫芦！
　　花草树木烧尽半座山坡。
　　鲜血流淌，散布着一地的残躯断肢。
　　柳穿鱼超郁闷。
　　“哎，是神仙哥哥？”
　　“我去！妈耶，这是啥……半块手掌？”
　　“这、这么凶残吗？杀人还分尸？”
　　“好可怕QUQ~”
　　“不敢靠近……糟糕，神仙哥哥看过来了，不会连咱一起宰了吧？”
　　“没事。早发现了。”
　　一行玩家小心翼翼靠近。
　　你一言我一语的，让柳穿鱼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山上火势凶猛，让进山砍柴的樵夫看到，就派玩家调查发生了啥事。
　　拉拉期期艾艾询问：“神仙哥哥你没事吧？”
　　柳穿鱼勉强顺着心气，简短回：“没事。”
　　看他态度跟寻常没大差别，玩家试探又问：“这是……遇到敌人啦？”
　　柳穿鱼没隐瞒：“十人埋伏。”
　　玩家闻言松了口气，遂纷纷开口，义愤填膺——
　　“十个打一，不讲武德！”
　　“躲草丛是吧？有本事正面刚！”
　　“神仙哥哥威武，看样子又赢了。”
　　“一、二、三……呃，四个，五个……分不出来几个尸体？”
　　“卧槽，全是三个问号，能爆许多好东西吧？”
　　“哇，这把琴好漂亮！”
　　说着说着，就跑题了。
　　玩家对着满地肢体也不害怕了，反而流起哈喇子。
　　柳穿鱼没心情摸尸，就让玩家帮忙……自有他们好处。
　　不出意外听到玩家惊喜欢呼。
　　「@碌碌无为@龙二@赤蝎，/{分享：[坐标]}在附近的赶快过来，打扫战场！」
　　「好多好东西，神仙哥哥发话，见者有份啊！」
　　「？」
　　「别问，直接过来。」
　　「神仙哥哥美出新的高度！」
　　「为什么不允许拍照捏？」
　　「我一定要集齐神仙哥哥的画册/握拳.gif」
　　「神仙哥哥今天穿的时装吗，吼吼看！」
　　可不就是“时装”？
　　少庄主送的“兄弟服”，金灿灿的、绣着同色金纹，完美戳中剑帅的审美。
　　遗憾的是，不如独吾套自带属性，衣料是顶级的、珍贵的、但偏脆弱的，不够结实，不适合战斗。
　　柳穿鱼为甚换上时装？
　　只因……
　　敌人最后同步爆发大招，不但让他遭到内伤，武器、装备，连同九节鞭，全部报废！
　　差点当众裸奔。
　　幸好，十人死了七个，另三人趁着空仓皇逃命。
　　独吾套在报废的剎那维持着完整状态。
　　直到柳穿鱼轻功飞起想追击……
　　衣服寸寸撕裂。
　　不得不赶紧换时装遮羞。
　　这一耽搁，风法速度极快早没影；
　　金法似乎是领头的，一群人爆大招正是为掩护他顺利撤退；
　　最后遁走的土法……用的柳穿鱼不怎么熟悉的，看似是东洋忍术？
　　三人逃脱成功！
　　自己的武器、装备全坏了……咋能不郁闷？
　　柳穿鱼伤得其实不轻。
　　便在玩家“打扫战场”时，就近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打坐运转“疗伤篇”。
　　视角转向玩家这头……
　　摸尸摸得好不快乐！
　　真叫一个“雁过拔毛”。
　　自诩“柔弱女孩”的拉拉捡起一根胳膊，使上吃奶的劲，扒着烧焦的护腕。
　　后赶来的龙二，抢不到尸体、肢体，就勤俭持家，收拾残布碎金……材质品相高的，卖出去也是一小笔钱。
　　赤蝎更离谱，手持钉耙，在血渗透的地方，刨啊刨，生怕错过好宝贝！
　　“神仙……”
　　“嘘！”
　　渡渡鸟眼捷手快制止队友瞎咋呼，在队聊里说：「看样子要突破了，大家别吵到NPC，万一引起对方走火入魔可不好。」
　　「啊，那我们走远点。」
　　「轻手轻脚点就是，别走远，要是又来个埋伏的，好歹咱也能提醒！」
　　「我愿以血肉之躯给神仙哥哥护法，握爪！」
　　「紧张，是要突破宗师吗？」
　　「哎，那以后咱就是有宗师当靠山的人咯？不得横着走哈哈哈！」
　　「想太多，谁是你靠山？还横着走，属螃蟹的呢！」
　　不得不说，NPC跟玩家维系几个月（游戏时间）的交情，倒渐渐有些真情实感。
　　起码这时候，没谁突发奇想，干扰NPC突破，想看看走火入魔是个啥样……放在初入游戏时，还真会这么干！
　　尽管，玩家不知道，剑帅不怕被干扰的。
　　星辰砂不顺着风乱飘，自行环绕剑客，形成星河旋涡。
　　阳光照射，星光愈见璀璨。
　　「我去，这么帅的吗？赶紧录屏……」
　　「录不了的……哎？从背面、不录到脸，居然可以！」
　　「鼓励玩家录战斗视频吧，NPC修炼也算。」
　　玩家忙不迭地录屏。
　　柳穿鱼则随着“疗伤篇”治愈内伤，意识浮沉着，忽如其来进入一种玄妙。
　　心经全篇运转，剑招在脑海里生动演绎。
　　心澈神明……“心剑”完成！
　　明心则会意，自创“意剑（残）”。
　　柳穿鱼没急着“醒”来。
　　玄之又玄的感觉，让他分外享受。
　　纵使星辰砂的力量沛然浩伟，经过又一轮锤炼的肉身、经骨和气海，轻轻松松容纳、消化。
　　“魄”一鼓作气堆满2000点了！
　　是强烈的冲动，堪比尿急之人看到树林……想尽情爆发！
　　趁热打铁、一气呵成，即可冲击宗师！
　　柳穿鱼维持一线清明……憋住！
　　循序渐进需反己自修，待融会贯通，自然与天地相合。
　　这一憋……
　　躁动的气息渐渐平静，意识陡地一沉，提不起警醒，脑海如走马灯闪现着不十分清晰的画面。
　　奇怪的地方，奇怪的人，布置着个什么阵。
　　下一息，心领神会，是“四象合一”；
　　阵心人在打坐，四方神光闪烁、相互应和……福至心灵，他知道，组成阵法的关键是“四圣遗物”！
　　强烈的饥饿让柳穿鱼如梦初醒。
　　记忆停留在“四圣遗物”上……
　　四圣为四象化形，通俗地说，就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
　　咿？
　　灵光一闪——青龙珠！
　　柳穿鱼睁开眼，目光投向茍茍祟祟、屏息瞪眼看着比自己更紧张的玩家。
　　四圣遗物……吗？
　　虽闻所未闻，可直觉，关键皆在玩家身上。
　　“不要莽”队员齐齐舒了一口气。
　　马萨卡好奇地问：“这样就升、突破成功啦？”
　　美丽只因喜形于色：“所以师父是宗师了？”
　　柳穿鱼不厌其烦地纠正：“不是师父。”
　　心领玩家的善意，这回没再忽悠人：“并非突破良机。”
　　也是直觉：如果直接突破，问题估计也不大，可隐约有些欠缺……须四象弥补欠缺。
　　众人不由得失望，队聊里刷起“可惜”。
　　柳穿鱼想了想，吩咐：“我需四圣遗物，劳诸位日后留心。”
　　渡渡鸟忙问：“啥四圣遗物？”
　　“青龙珠。”柳穿鱼顿了顿，道，“剩余三样，出自白虎、朱雀和玄武。”
　　玩家信誓旦旦：“我们会留心的。”
　　「白虎、朱雀、玄武……看来是后续升级要的道具咯？」
　　「很可能！」
　　「青龙珠夜市上陆续有卖的，以后玩家宝箱开多了，资源说不准会溢出，嘿嘿，咱多囤些，拿来送NPC挺好。」
　　「溢出不大可能。后面升级也要青龙珠的。」
　　四圣遗物不见踪影。
　　话题暂且打住。
　　玩家给NPC邀功：“神仙哥哥你看，扒到好多东西！”
　　「这回的BOSS好富有！」
　　「苍蝇搓手，不晓得几几分。」
　　「哎，神仙哥哥也太猛了，布料全碎了，护甲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当材料卖也行，还有NPC回收的。」
　　柳穿鱼瞅着满地垃圾。
　　现在他的眼光可挑剔了，都看不上。
　　“皆由你等处置。”
　　玩家惊喜，欢呼“万岁”。
　　柳穿鱼顿了顿，补充：“折价换算金银，予我七成。”
　　「啊，白欢喜一场！」
　　「神仙哥哥说话别大喘气好吗QVQ」
　　「往好处想，总算不是一九分成啦！」
　　「别太贪心了，我们就打扫个战场……连BOSS影子都没看到，白得的好处。」
　　柳穿鱼对赤蝎有几分刮目相看。
　　这家伙，长进了不少嘛！
　　没错！他现在是不需要这些垃圾，但……
　　人心不足蛇吞象，素来有“升米恩斗米仇”的说法，可不想养大玩家的胃口，回头就不好驱使了。
　　鉴于剑帅自称要离开一段日子，归期不定，渡渡鸟就提前估价，签个“合同”作凭证、表决心。
　　懒得计较这些个细枝末节，于是收获保底35金、摁着一堆玩家指印的“合同”。
　　渡渡鸟估算，这堆“垃圾”卖50金起步；
　　万一没卖到50金，只要不低于40金也按照35金给付……借此，表达玩家的决心跟诚心；
　　自然了，要是卖出更多钱，严格按三七分、玩家不会多贪1金。
　　是些许奇妙和微妙。
　　柳穿鱼想起，储物格里有云中族的欠条，有鬼兄的一堆借据，现在又有玩家的“合同”……他好端端一个剑客，快成专业收债的了！
　　“明天应该有少庄主的信，还要送来吗？”渡渡鸟询问。
　　柳穿鱼回过神：“稍等。”
　　以指作剑，削一块木片片，简短书写几句——
　　询问少庄主，暗市、拍卖会买的那些珍贵资源，可有什么地方能集中购买，还物美价廉的！
　　百宝袋囤积的资源基本够修理、重铸、精炼用；
　　可，现在不缺金了，不如快快给武器、装备升阶！
　　剑帅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肯定知道许多“淘宝”的去处。
　　架不住，现在有点急。
　　究竟什么人暗地里对他虎视眈眈……对方不惜代价，动用十个老牌半步宗师，就为对付自己，不得不让他警惕。
　　柳穿鱼虽急，倒也不害怕。
　　“心剑”已成，又有玄奇无比的“意剑”，在一定程度上不太依赖剑器了。
　　想想，又加了几段字，概述一遍自己被埋伏的经过，让鹤兄看看，知不知道埋伏人的线索。
　　战斗太过突然了，无暇打量对手的面板，一晃只记着几人名字，“元大”、“王二”、“张三”、“李四”、“金五”……真名比假名更假。
　　江湖上叫这样名字的满街都是，一抓一大把，甚至有宗师就叫“张三”。
　　……
　　能一次请动十个老牌半步宗师的，难说下回会不会派出真正的宗师！
　　渡渡鸟来去迅速。
　　是为高效率做“周日常”，定位盘固定设置两个传送点。
　　少庄主手速也够快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洋洋洒洒写了大几千字，大篇幅自然全是关心、担忧“鱼弟”的言语；
　　针对柳穿鱼的问题，他给出详尽回答，推测埋伏的人手有一位是皂衣派惊风堂堂主“元金碧”！
　　风法半步宗师本就不多，信中描述其施展的手段，跟那位堂主非常契合。
　　柳穿鱼疑惑。
　　看那些人面板，印象里没“元金碧”这个名字吧？
　　没怀疑鹤兄的判断。
　　转念想，莫非有手段改面板名字？
　　偶然听到玩家吐槽，别的游戏允许改名，第一武侠不给改名“没人性”等等……兴许，真有什么改名、或伪装身份的道具？
　　譬如他的[如意变化偶]，不就能让人完全变化成另一个人？
　　再说皂衣派……
　　在一品三十六势力里，属中不溜丢的，存在感不太强。
　　他很确定，自己得罪的那些大门大派里绝对没有皂衣派！
　　少庄主又道：元金碧出生军户，家族最厉害的是其堂兄“元金煌”，乃周皇室“金刀卫”的统领。
　　柳穿鱼回忆着先前的战斗，若有所悟：十人中，有六七人的配合，确实不太“江湖味”，偏向沙场作风。
　　最后几人不要命保那位金法……
　　照鹤兄的情报，那位“堂兄”也是金法武者，莫不就是那劳什子统领？
　　柳穿鱼更迷惑了。
　　他连周国京城都没去过，跟“金刀卫”完全没交集。
　　为何……
　　下一段，少庄主给出猜测：皂衣派、无相门有人探查“千金换骨酒”的消息。
　　柳穿鱼恍悟！
　　竟真有人打“千金换骨酒”的主意？
　　幸亏鹤兄未雨绸缪……
　　信中说：
　　三天前，聂家分别在最新期《武林群雄志》、《飘渺奇人传》等刊物上“广而告之”；
　　千金换骨酒开始量产啦，最早一批约莫三十份，将在重阳后推出；
　　有需要的赶快筹钱！
　　柳穿鱼轻舒了一口气。
　　头回体验“怀璧其罪”的感觉。
　　真是……
　　如果幕后抓他的人真是为千金换骨酒，在十人半步宗师遭此重创后，想必会消停了吧？
　　他不惧战斗，却讨厌被人苍蝇似的盯上。
　　当然，剑帅是个恩怨分明的好帅。
　　恩怨分明，因此有仇报仇。
　　逃走的三个人……
　　可别让他发现行踪，否则定为“牺牲”的独吾套、独吾剑报仇！
　　无奈“战场”气息驳杂，离乱蝶嗅了气息，来回转圈……拿不准逃走的人去往何方。
　　或许，三人各选一方跑路。
　　报仇先不着急。
　　少庄主在信最后说：云中族前不久被劫拍卖场、损失不少，不久前跟聂家谈成合作，在天上白玉楼的……地下整整七层，搞出“万类大商超”，资源齐全、琳琅满目，不是特别偏门的材料，商超大概都有。
　　少庄主是贴己人，随信附送“万类金牌”，可打五折。
　　还很抱歉，说：商超毕竟是跟云中族合伙的，不好给鱼弟免单。
　　已知幕后人抓自己只是为千金换骨酒的柳穿鱼，神经没那么紧绷了，给武器、装备进阶的冲动刚消停，一看到少庄主信中对“万类大商超”天花乱坠的描写，就生出好奇，得到五折金牌，蠢蠢欲动完全压抑不住！
　　有钱不花，等着在储物格里上霉吗？
　　买买买！
　　给少庄主回个“已阅”，果断上路了！
　　这一趟很顺利。
　　经百连丘没有劫道的，乘船也一路风平浪静……
　　先到画楼，听说鬼兄接了个大单，出海未归。
　　没耽搁，套娃[如意变化偶]，化身清冷仙子“桓灵儿”。
　　——买卖交易便无需活力。
　　人偶bug在于变成另一身份自带功法、武器。
　　可惜“脱掉”就消失，最穷的时候，柳穿鱼绞尽脑汁想法子要卖掉人偶一身衣服和装备……怎么也扒不下来，不科学！
　　再说桓灵儿，是人偶变化身里武功最高的一个；
　　109级准天级，在非暗市期的落星镇，自保问题不大。
　　少庄主说，商超不仅有云中族雌雄宗师坐镇，丌丆宗师作为聂家代表，目前也暂住落星镇，镇场子。
　　“万类大商超”于半个多月前开张，目前尚处“开业大酬宾”阶段……全场八八折。
　　不过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期。
　　江湖人走南闯北、为挣几个碎银，其实都很忙的，商超资源再如何齐全，有三大宗师在，抢也抢不得，没钱总不能干眼馋……凑完热闹，大多就散去了。
　　往来武者，还是不少，不光有买东西的，更多人是来卖资源的。
　　毕竟，鲜少有大店，连不入品的资源都收，价格也算公道。
　　柳穿鱼惊讶发现，逛商超的玩家络绎不绝。
　　商超门外，一边酒肆、一边茶馆，大多也是玩家。
　　「@全员，发现大鱼！」
　　「给开红的地方才舒坦，不打打杀杀玩个屁的武侠。」
　　「哟哟，不要脸队的又要杀人劫货了？」
　　「不要脸真的不要脸，就知道恃强凌弱，有本事套NPC麻袋啊？」
　　「弱肉强食嘛，上回他们不也翻车？」
　　「笑死，抢了个NPC奶娃娃，哪晓得人家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可把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
　　乱七八糟的信息，让柳穿鱼知道，这些个玩家有的来淘宝、有的为抢劫、还有单纯吃瓜的。
　　又说，酒肆的酒随机加buff……也可能倒霉催的，遇到debuff；
　　茶馆的茶点普普通通，可据说，论坛上好多人奇遇，都是在茶馆碰到的。
　　「卧槽卧槽，快看，我女神！」
　　「你女神？苍老师也在玩这款游戏？目前不是只在国内发行？」
　　「不是，我新晋的女神，一见钟情！！」
　　「啧，老色……草，女神！」
　　变身桓灵儿的柳穿鱼不紧不慢越过茶馆。
　　察觉到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
　　“……”
　　麻烦！
　　所以说，他鲜少套娃，总是遇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这不，有狗胆包天的玩家，舔着脸问：“小姐姐你是第一天来这边超市的吧，需不需要个向导……”
　　看到对方队聊，已经扒了桓灵儿衣服开始描摹胸有多大、手感怎么样了。
　　柳穿鱼心生厌烦，吐出一个字：“滚。”
　　语气不重。
　　玩家霎时控制不住自己，当场乌龟趴，在地上“滚”了起来。
　　蠢蠢欲动的旁观者：“……”
　　柳穿鱼：“……”
　　桓灵儿的功法略邪门。
　　一不注意语气，就一语成谶，玄学地说，类似“言灵”。
　　自然不是真的“言灵”，内功顺着言语发挥。
　　所以，在战斗时，他就得一边打，一边喊招式……略傻。
　　「还好我慢一步……」
　　「我就知道，第一武侠全是女汉子。」
　　「女汉子也是我女神，光看她的脸跟气质就够了。」
　　「啊，看过来了！」
　　「……吓得我心脏怦怦跳，女神眼神好犀利，感觉看透人心似的！」
　　「可惜了。」
　　「可惜啥？」
　　「咋没送你一个“滚”？想看。」
　　「滚！」
　　柳穿鱼：“……”
　　没心思欣赏商超外景了，步法轻移，如一缕青烟消失在玩家的视野。
　　听到齐齐一声叹息。
　　进到商超（地下）第一层，自有侍者热情作向导，听说客人只想一个人逛，便带他先看商超导航图。
　　两块明水悬璃，不知用何手段，其内书画着“导航图”跟货品大类。
　　第一层主打不入品，从第二层往下，对应人、黄、玄、地、天各品阶资源；
　　第七层贵宾专场，持金、银、铜令才可入。
　　柳穿鱼先去贵宾专场转了转……一刻钟后默默退出。
　　腰缠几千金，有五折卡，在专场也难顶。
　　主要是，没他迫切需求的。
　　随后，从下往上，一层层逛到第四层。
　　对比暗市物价，不如私人摆摊交易好捡漏，但如银髓、金活宝等货源充足，价格差不多在拍卖中等价位。
　　不实惠也不算坑，胜在资源齐全，花钱图个省事。
　　柳穿鱼有五折金牌……盘算独吾套/剑升级、进阶等花费，是无比爽快！
　　买着买着，就容易上头；
　　比如金髓吧，他一开始没打算要的，一对比价格，八八折后再打五折，竟比鬼兄从甄无使那购买时花的钱更少些许！
　　这还不赶紧下单？
　　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再如，竟让他看到老化的堕凤藤……
　　想起“赋性”九连败；
　　好了伤疤忘了疼，剑客不想服输！
　　堕凤藤一整根九到十节价格也不贵，就一口气囤上足足够“赋性”一百次的量！
　　扫空货架，豪横！
　　七买八买的，到结账时发现，银子败光，金子去了三分之二……打完折后。
　　柳穿鱼：“……”
　　后面有人排队等结账。
　　堂堂剑帅，哪能出尔反尔？
　　就……
　　拿出云中族老宗师签下的欠条，抵一部分账。
　　柜倌儿：“……”
　　确认是云见龙的落印，只能笑着接收。
　　剑帅望着堆积如山的资源，再看看面板余额，1090金、31.3银……
　　立马不纠结了。
　　不过就是，从“超有钱”变成“很有钱”！
　　够武器、装备升到地品二三级，不亏！
　　有些天品材料，现在用不上，迟早有用的！
　　柜倌儿看他买得多，还给抹去13金的零头呢，血赚！
　　商超服务很周到，可“送货上门”。
　　柳穿鱼快速扫视一圈，暗中许多窥伺的、贪婪的目光……没拒绝柜倌儿的好意，让五大三粗的护卫们，护送到画楼驻点。
　　尾随的人显然也是有见识的，一发现跟踪的是画楼中人，如鸟兽散了。
　　·
　　柳穿鱼没在画楼久待。
　　鬼兄不在，他待在云中庭院也不痛快。
　　[如意变化偶]变身时间未到。
　　就套个黑纱斗笠，挡一挡脸省得招麻烦……天光微明，随意上了条去往望乡的船。
　　才一靠岸，面板突如其来刷新个任务。
　　【大战：区域BOSS！（已开启）】
　　任务详情：你从天而降的你，闪烁着万丈光芒……
　　柳穿鱼火速隐藏面板！
　　熟练地抖了抖鸡皮疙瘩……劳什子系统的肉麻程度，跟鹤兄能一决高下了！


第69章 
　　蛇虫横行的古战场，玩家密密麻麻好似蚂蚁；
　　“一窝窝”出动，围攻着形容诡异、不男不女的劳什子“区域BOSS”。
　　柳穿鱼隐在战圈之外，真气覆于双目，打量“区域BOSS”半晌……隐约似曾相识的感觉。
　　直到BOSS召唤玄阶无步倒，毒液喷洒如雨，生生淋死一百多号玩家。
　　蓦地想起来了，假女人成瑜！
　　不是他记性变差，实在对方模样大变化，等级已69级准玄了！
　　更奇怪的是其面板，[人物]显示“未名实验体”，不是惯例的人名。
　　“实验体”三个字透着鬼魅的意味，让柳穿鱼感到不太妙。
　　不妙归不妙，玩家其实挺能干的。
　　柳穿鱼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玩家，人比夜市都齐。
　　总数不过2250人，起码来了2000人……不时的，有二三、三四人小队，传送到战场外围，行色匆匆，显然也是为BOSS而来。
　　老话说得好：人多人强，蚁多咬死象。
　　其实，对武者这个道理不太行得通，几个大境界的实力碾压让大多数人无能反抗。
　　但玩家来自另一个维度，不单足够莽，悍不畏死，且……
　　似乎在打区域BOSS时可无限复活？
　　许多人刚出一招就被秒，转头就在设置好的复活点复活了。
　　再打，再被秒。
　　没一会儿工夫死了无数次，超过命书限制。
　　同时可见，这里的死亡不但没经验损失，连装备耐久也不掉的。
　　玩家更无所顾忌。
　　BOSS可不就一点点被磨没血条吗？
　　主要成瑜的境界不够高，不到玄级，做不到真气外放；
　　就无法纯靠“威压”，镇压着“蚂蚁”们。
　　柳穿鱼虽不清楚其如何在短短几个月等级提高飞快，毫无疑问，战力足够的水，发挥不了真正准玄级的实力。
　　事实上，BOSS几乎全靠驱使虫蛇杀死玩家，偶尔亲自出招……招式看似气势，实则混乱。
　　精明的玩家，靠着才学会的“行风无足”大轻功飞啊跳，有三四成的几率躲掉大招！
　　乌发垂腰、白衣胜雪的“少女”微微眯着眼，迟迟没露面。
　　【大战：区域BOSS】的任务不是要他直接击杀BOSS的；
　　而是协助玩家打怪。
　　玩家表现得很好，哪里需要他协助了？
　　柳穿鱼默默倒数五个数：五、四……一！
　　不出他所料，BOSS血条见底，轰然倒地。
　　意外的是，玩家没第一时间欢呼。
　　下一息变故陡生！
　　相隔好一段距离，柳穿鱼察觉到周身的空气被扭曲了一般。
　　一阵阵诡秘的拉扯力量。
　　运转着功法，抹除不适感。
　　短短不到眨眼间，玩家全军覆没！
　　成瑜死而复生！
　　柳穿鱼不由得凝眉，不为古怪的复活术而心动。
　　定睛细看：BOSS等级提升到79级了！
　　“少女”身形一晃拉近跟玩家的距离。
　　视野瞬时被“刷屏”，满满全是玩家的吐槽、抱怨。
　　「我就知道！」
　　「整个人裂开来了，第一次打这种世界BOSS，也太难了吧？」
　　「第几次了？好不容易打死，特么的瞬间复活！」
　　「是不是不能直接打死？」
　　「不直接打死也不行，动作一旦慢了，BOSS随机吸几个人血就回血了！」
　　「操蛋。这可咋办？」
　　「能咋办？复活接着打呗！打了快八个小时，在线时间只剩一半，希望在强制下线前能搞定吧！」
　　「呜呜呜我就剩四个小时。」
　　「我不管了，再推一次，BOSS要再是复活，就不打了！」
　　「哎，我本来不想打，不指望什么贡献宝箱，问题不是说，这个BOSS关系到接下来更新吗？」
　　「游戏更不更新关我屁事！」
　　「那你还来掺和一脚？」
　　「我贪贡献宝箱啊！」
　　柳穿鱼这才知道——
　　成瑜以区域BOSS出现时，最初才35级；
　　尚没凑到许多人——如今的玩家早非当初的玩家，最高也有24级了——齐心协力，一下子打死BOSS。
　　结果，像刚才一样，BOSS死亡一瞬攫取所有玩家的生命值；
　　复活不说，等级、战力随之飙升！
　　就这样，打了死，死了活，BOSS反而越来越强！
　　荒丘古战场毒蛇毒虫数之不尽；
　　BOSS哪怕实力水，可随着等级提高，能控制的虫蛇越来越多；
　　玩家人海战术，BOSS却以虫蛇海对人海，愈加难对付！
　　这不，玩家们嘴上说着放弃，实则被BOSS搞得怒火上头，迫不及待复活想再推一次……
　　哪料到在复活第一时间，招式来不及出，已至玄级的BOSS真气外放，轻轻松松压制着十来级的小号们不得动弹。
　　无步倒喷毒液……
　　秒杀！
　　玩家集体炸了！
　　「我踏马我踏马！」
　　「草，让人怎么玩？刚起立就被秒，连技能都放不出来！」
　　「问题来了，复活直接定身，想传送跑路都不行了。」
　　「妈耶你们看，BOSS太狗了吧，故意堵在复活点杀人！」
　　「狗比策划，存心折腾玩家是吧？」
　　「摆烂了，爱咋咋。」
　　眼看个别暴脾气的玩家，愤而下线，“再也不玩这破游戏了”，柳穿鱼终于出手了。
　　牢记，是协助玩家……
　　“矩步方行。”清冷冷的“女声”喊出招式。
　　琵琶在手，一通乱抹。
　　堵着复活点的BOSS无法自控朝“少女”走去；
　　又近不了身；
　　听着阵阵琵琶音，围绕“少女”跟无头苍蝇似的打转。
　　被他操控的虫蛇失去指引，在乱坟岗乱窜乱爬。
　　“啊！”
　　一直埋头杀人的成瑜终于发出声音。
　　捂着头，痛号。
　　「？？？」
　　「！！！」
　　「哪来的大美女！」
　　「琵琶精？」
　　「你说的是蝎子精吧？」
　　「我去，遛BOSS跟遛狗似的！」
　　柳穿鱼：“……”
　　这些个玩家傻了吗？
　　还不起床打BOSS！
　　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杀了成瑜；
　　桓灵儿毕竟才109级，BOSS看着太诡异了，不一定能秒死。
　　一想到，每出一招就得大喊一声……
　　太傻叉了！
　　不干！
　　幸好，精英玩家们，比如隐老板和他的队友、楚少、渡渡鸟等，很快反应过来。
　　果断爬了起来。
　　一开始小心谨慎，试探打几下BOSS……见“少女”高冷无比，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们。
　　确定新NPC是友军！
　　渐渐，放开了手脚。
　　「呜呜呜，大美女是天使吗？终于不用再死去活来了。」
　　「关键10%的疼痛也很疼啊，虽然疼着疼着，快习惯了都。」
　　「好厉害的琵琶，BOSS扭头想打咱，下一秒就又被琵琶控制了。」
　　「美女NPC不知道啥门派，我也要走音攻的路子！」
　　「你？五音不全走个屁的音攻。」
　　「也不是不行。看女神，咳咳咳……虽然各方面都完美，可这琵琶弹得太难听了！」
　　「哈哈哈，抹弦的动作跟抹抹布一样。」
　　「学了十年琵琶的我不知说啥好呢？」
　　有NPC牵制着BOSS，玩家打起来痛快多了。
　　无奈79级的BOSS血条暴增，不是一时三刻就能推倒的。
　　队聊容易分心，眼看NPC完全不在意玩家的举动，许多人直接喊出声。
　　“小爱，给大家‘鼓舞’！”
　　“草，我被蜈蚣咬了，快快快，谁有解毒剂！”
　　“我被定身了，给我解控！”
　　“枣花，你往西走位，趁BOSS被琵琶控回头时，丢流星锤看能不能砸到他脖子。”
　　“连连看记得隔一会儿照神照镜，一旦BOSS有‘寄生’buff，立马大声喊。”
　　柳穿鱼步法挪移，闲庭漫步似的走着，一边“拉怪”，配合着好让玩家技能打中，一边胡乱抹着琴弦，加强对成瑜的控制。
　　他注意到，玩家每朝BOSS释放技能，冥冥之中，BOSS跟玩家间产生一种玄妙的联系。
　　随着玩家攻击越来越猛，肉眼看不到的联系逐渐增强；
　　犹如一根根细线交缠拧成粗绳，“绳子”多了纵横交错“织”成巨网。
　　成瑜在网中心，如蜘蛛般，伺机而动，玩家们不知不觉沾附在网间，是待吞噬的猎物。
　　柳穿鱼不明原理，却不妨碍他判断。
　　成瑜大概率不算活人了……类似蛊人，又不太像。
　　不知什么人、用什么秘术，将其“炼”成这般。
　　看似不死之身。
　　终归只是血肉之躯，怎可能真的不死？
　　没找到破绽罢了！
　　“寄生，小心！”被隐老板嘱咐过的连连看疾声高呼。
　　柳穿鱼跟着警醒。
　　一看，战斗圈内的玩家全员被吸血！
　　众人娴熟应对，一边飞轻功脱离，一边猛嗑红药。
　　未想到，玄级的BOSS吸血太猛。
　　嗑药也难顶！
　　且，比之先前，“吸血”同时多带了一层“迟钝”debuff。
　　柳穿鱼暗叹。
　　既已出手，何必藏着掖着。
　　“少女”红唇轻启，高喝一声：“横制颓波！”
　　琵琶音一转，从吵人的噪音变成……吵得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哎？突然满血了？咋回事，我没嗑药啊！”
　　“是NPC！”
　　“不愧是我女神。”
　　“噗，一定要喊出技能吗！”
　　“气势！气势！懂不？”
　　“大美女有空好好练琴吧，吵得头要炸了！”
　　“别挑三拣四，不知好歹！”
　　“BOSS吐血了！”
　　“我看看……呀，BOSS面板有个‘崩坏’，反噬了！”
　　“大美女牛逼！我愿尊你是最强好声音！”
　　“噗，什么鬼？刚不还嫌弃琵琶不好听吗？”
　　“好不好听有啥重要，能暴揍BOSS就牛啤！”
　　“横制颓波”一招，让BOSS把吸到的血，全数“吐”回去，还不止；
　　“寄生”变被“寄生”。
　　玩家源源不断得到BOSS供血，就肆无忌惮一窝蜂地硬莽！
　　有人武器不好、技能不强，恨不得直接上手抓、上嘴咬了。
　　成瑜自然不甘心干挨打，可每当一抬手，就被琴音打断“蓄力”。
　　寄生遭反噬，血条扣除一半血！
　　2000+的玩家推BOSS推得更起劲了。
　　一鼓作气！
　　“马上马上！”
　　“血条见底了好紧脏！”
　　“不会又复活吧，心理阴影了简直。”
　　“不怕，看大美女好轻松的样子！”
　　“大美女可以秒杀BOSS的吧，为啥不直接出手？”
　　“可能就顺手帮个忙，弹几下琵琶也不费力。”
　　“大概控制系不擅长攻击吧？”
　　“就剩523……448点血！我要抢致命一击！”
　　所有玩家憋着一股劲，攒着大招近乎同一时刻释放！
　　成瑜恰恰又被琵琶音干扰，连声痛呼也来不及……
　　第N次倒地。
　　玩家克制不住小小高兴。
　　又不敢说出口，怕BOSS猛地又起来，又是一波团灭。
　　气氛凝滞，一片死寂。
　　柳穿鱼感觉到异样……
　　身形飘飘，速度快到让玩家以为是自己眼花。
　　全员血量暴跌。
　　大家甚至来不及骂出声。
　　成瑜抬起身……抬起个胸膛。
　　白衣“少女”闪现般出现，手快如电、以掌作刀。
　　瞬息破开其胸前防御，切开肋骨。
　　“掏心窝子！”
　　伴着这一声大喝，掏出一颗血淋淋的颜色幽黑的心脏。
　　玩家蓦地回神。
　　残血的已经嗝屁了。
　　满血的、或血厚的剩余丝血。
　　总归不是又一波团灭。
　　成瑜瞪着眼、张大嘴保持半起身的状态。
　　伴着身心分离，面板上黑红buff“共生”倏地消失。
　　——玩家鉴定等级不够，尚无人发现这个buff。
　　下一秒，倒回地面。
　　玩家终于有人出声了：“掏心窝子……哈哈哈，什么鬼啊？太搞笑……”
　　其余人跟着破功。
　　然而，没等那人吐槽完，大家没来得及笑出声——
　　仙姿飘飘的“少女”端详着黑心脏，感知到奇诡之力散逸天地间；
　　搞不明白，于是……
　　“扑哧”一声陡地将掌中物捏成肉糜。
　　众玩家：“……”
　　「草，哪怕画面和谐过了，也好恐怖！」
　　「不会打了豺狼来了老虎吧？」
　　「女神……吓死个人TT」
　　「陈老二要死了吧？让他总这么没眼色！」
　　「虽然但是，“掏心窝子”是技能名对吧，NPC大喊出来真的好搞笑！」
　　「咳咳！」
　　「高冷仙女一秒变成沙雕啊摔！」
　　便在玩家被NPC捏心一举动吓到不敢轻举妄动时……
　　姗姗来迟的系统广播响起。
　　同时，柳穿鱼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得奖励：满天星。
　　伴着“广播”，朗朗晴空炸出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
　　“哇，好漂亮！”
　　“可惜不是晚上。”
　　“好多爱心呢……这不是玩家放的吧？”
　　“是系统烟花吧？”
　　“任务判定成功啦，看来大美女不会摇身一变成新BOSS了！”
　　“看广播，真的要更新了！”
　　柳穿鱼抬目望着“满天星”，星光组成五颜六色的“爱心”，一时哑然。
　　“满天星”原来指的这个？
　　不实用！
　　下一息他被玩家关于更新的讨论吸引注意……
　　匆匆一扫各种队聊。
　　玩家的说法，是“打补丁”；
　　跟先前“二测”不一样，更新期间无需下线。
　　明日卯时，更新完毕，玩家届时才知道到底具体内容。
　　更不更新的反正对剑帅没啥影响。
　　好奇心没被满足的柳穿鱼，趁着玩家分神，火速走人。
　　再也不愿回想，自己一边喊着“掏心窝子”一边真掏人心窝子的画面……说不出来，就羞耻。
　　唉，谁叫人偶这个身份的杀招就是各种掏……不光“掏心窝子”，还有“掏卵蛋子”呢！
　　万幸万幸，丢的不是剑帅的脸。
　　桓灵儿是谁？
　　他反正不认识！
　　“啊，女神别走！还没感谢你呢！”
　　「真不错啊，最低都是蓝阶宝箱。」
　　「不用找钥匙这点很棒！」
　　「大美女别跑，我要加你的门派！」
　　“少女”步伐微顿。
　　下一刻，脚尖轻点如白鹤飞远。
　　惹得好多人唉声叹气……
　　“大美女真高冷。”
　　“外冷内热啊，这不路见不平对咱拔刀相助了吗？”
　　“可惜没狠抽陈老二那个臭嘴巴子一顿！”
　　“嘿哈，吃我一招——掏心窝子！”
　　“好哇，看我写轮眼，反弹：掏心窝子！”
　　“救命啊你们，能别老惦记着‘掏心窝子’好不好？”
　　柳穿鱼：！！！
　　别以为他跑远了就听不到！
　　再嚷嚷个没完，小心他回首送一个“掏心窝子”！
　　·
　　“扑哧！”
　　黄衣青年独身一人，笑得前仰后合：“鱼弟真可爱！那人偶设定……未免太促狭了！”
　　少刻，操作轮椅到桌案前，提笔蘸着墨水。
　　是兴致勃勃的：“这回拟个什么书名好呢？要不就叫《佳人冷面热心肠，掏心窝子没商量》……唔，上下句都有个‘心’字，不好！我再想想……”
　　柳穿鱼打了个喷嚏。
　　忙左右张望……还好还好！
　　荒林子寻常没人。
　　没丢脸！
　　将将人偶变身时间结束，他没打算继续套娃，便找个隐蔽的地方“脱”掉。
　　穿着鹤兄送他的时装，对照面板小人，整理衣冠。
　　自信回归！
　　今天的剑帅照旧是个完美的好帅！
　　回到千峦嶂，经过王家村外，看到“不要莽”队员踩着兴奋的步子，眉飞色舞、比划着手脚，讨论着打BOSS奖励的贡献宝箱多么富裕。
　　柳穿鱼身形一晃，让玩家捕捉到身影：“神仙哥哥止步！”
　　「好几块石头，面筋镜子照不出来，让NPC帮个忙鉴定。」
　　「刚好我学会几道零嘴，投喂一下神仙哥哥，嘿嘿嘿」
　　「啧，可别恩将仇报，毒死神仙哥哥没地哭去，NPC死了可就死了。」
　　「不对啊，区域BOSS不是复活好多回吗？」
　　「以我之见，今天的BOSS类似傀儡，跟正常NPC不一样。」
　　「哦对，八卦小报不是说过，那个什么门？功法特么邪门，一个人操控好多个尸体。」
　　「拾骨门，是个大门派。」
　　「别给老娘转移话题，@赤蝎，你什么意思？」
　　「说你做的东西难吃呗？」
　　「大家误会啦，酱酱跟魏大学的什么牛肉干，特别好吃。现在的酱酱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酱酱了！」
　　「是钮钴禄氏酱酱？」
　　「噗哈哈！」
　　玩家一边呼哧呼哧飞着轻功堵路，一边队聊聊得飞起；
　　吵架的，拱火的，做和事佬的。
　　好不热闹。
　　“不要莽”嘴上吐槽香辣酱酱的厨艺，临到NPC跟前，让女孩先出面献殷勤。
　　澄心琥珀糕，一次加25点健康值，挺少见的；
　　鲜香海蜇丝，加“强亢”和“镇定”buff，“镇定”降低内力消耗，“强亢”振奋精神延缓疲劳……剑帅不看在眼里，可海蜇丝色泽剔透、颜色鲜艳，看起来十分可口的样子，让人不自觉口齿生津；
　　麻辣犄角兔肉干，一块加35饱食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连香辣酱酱的队友也惊到了——
　　「靠，酱酱进化了！」
　　「毕竟是钮钴禄酱酱嘛。」
　　「心痒痒，早知我也学厨师了，魏大牛逼，把酱酱调教得这么厉害。」
　　「酱酱要加神厨门的吧，魏大真好人！」
　　「入门考验还没结束……」
　　女孩忸忸怩怩，请NPC品尝。
　　问：要是觉得还行，可不可以给个“良好”的评价？
　　拿出个黑金牌子，说在上面打个勾就行。
　　「我说呢，无利不起早！」
　　「酱酱不讲义气，那什么海蜇丝跟琥珀糕，看起来太美味了吧，都没给我说。」
　　「对不起啊QUQ，我花好大功夫才做出品相最好的，要找许多个权威NPC打分才行。」
　　「神仙哥哥不是厨师吧？」
　　「神仙哥哥威望高啊！」
　　柳穿鱼眉头微动，一挥手将对方的“零食大礼包”收入储物格。
　　举手之劳便也不为难玩家，指尖作剑，在黑金上画了个勾。
　　香辣酱酱欢呼出声，被队友一把挤开了。
　　“神仙哥哥求你也帮我看看……”
　　被白嫖“鉴定”。
　　柳穿鱼正好有问题想问，顺手就给帮了忙。
　　紫阶玉魄、橙阶玉魂……是独吾套发冠用得上的。
　　可惜在商超买了，否则跟玩家讨价还价，说不准捡个漏。
　　过火石、流丹铜，哪怕是次品的，也值些钱；
　　金红奇石，蓝阶的，看着品阶不高，架不住一块重达十斤多，提炼烛火丹砂，运气好搞出个七八两，卖给富得流油的道长们，血赚一笔。
　　被“鉴定”的物品信息，玩家可直接查看。
　　狂喜！
　　队聊嗨翻了天。
　　柳穿鱼若有所思：莫名其妙变身区域BOSS的成瑜，看起来挺重要的啊？否则咋给玩家这般多好处？
　　顺理成章，通过询问玩家如何得到这些资源，引出有关区域BOSS的前后。
　　“不要莽”兼职情报生意，关于BOSS的事，他们知道真不少……
　　早在两三个月前，碌碌无为找剑帅替别的玩家打探成瑜消息更早几天，说，有一个队伍的几个玩家触犯新居城规，被下黑牢，在狱中结识BOSS，具体不知怎么忽悠的，反正那些个玩家挺有本事，出狱后借助NPC的手段，成功“英雄救美”。
　　然后就悲催了。
　　整一个队伍12人被关小黑屋。
　　不清楚是特殊地图，或者阵法限制，复活点被拘囿在小黑屋范围内。
　　死去活来啊简直！
　　十二人觉得是隐藏任务，每天上线坐牢十六个小时（游戏时间），只能无聊玩“手机”刷论坛，硬憋着没对外求助。
　　期间，找碌碌无为帮忙的玩家小队，追查起成瑜的下落；
　　竟接到郡府委托！
　　可不就干劲十足吗？
　　中间经过好多波折。
　　被关小黑屋的12人死到6级以下了，再这样下去经验全得洗白！
　　都是首测玩家，敢冒风险，关键时候也舍得止损。
　　就开始在区域频道求助；
　　另一小队任务又卡住，看到求助消息，立即联系对方……两边一拍即合。
　　后面的小队很机灵，摇来郡府公差，把成瑜抓了个正着。
　　奇怪的阵法从外面强行破开。
　　小黑屋里的十二人获救……
　　哪晓得，当时才29级的BOSS突兀暴走。
　　在场二三十号玩家全军覆没，郡府公差齐齐吐血，伤得很重。
　　成瑜又逃脱了！
　　很快，郡府发出通缉令。
　　成瑜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
　　抓了跑，跑了又抓。
　　一开始接任务的两支小队被折腾到没脾气……
　　搞到官差也不耐烦了。
　　就在前不久，郡府撤掉通缉，改发格杀令。
　　好奇接悬赏的玩家，刷到“击杀成瑜”的任务。
　　死去活来，简直血亏，不得不在频道、论坛发起求助。
　　郡府奖励丰厚，越来越多人感兴趣，莫名其妙成全民活动。
　　参与推BOSS的人次累计达1500，得到系统提示。
　　成瑜摇身一变成区域boss！
　　根据提示，玩家费劲巴拉，将BOSS引到百连丘……
　　激活古战场残存的“离合形势”大阵，将其困住。
　　——阵内死亡，无任何惩罚。
　　“原来如此。”
　　渡渡鸟看NPC思考的姿态，相当敏锐，就问：“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柳穿鱼其实只是好奇……
　　顿了顿，故作高深、不详：“天地之道，极则反，盈则损。”
　　「啥意思？」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意思吧？」
　　「所以，NPC这句什么用意？」
　　「咳，不晓得。」
　　「神仙哥哥怎么学起瞎子……」
　　不给玩家追问的机会，金灿灿的剑客拂袖而去。
　　别问他是啥意思？
　　没意思，就糊弄人，耍个帅。
　　恰好脑海一瞬晃过这句话……从石壁经文里学到的。
　　害得玩家苦苦寻思，甚至把这一句牢记于心，之后见到瞎子、遇到一些道长，拿出来询问。
　　勘破话中玄机，说不准又是个隐藏任务……
　　结果，可想而知。
　　期间误打误撞，跟一个叛出师门的道长结缘——孽缘。
　　“不要莽”众人逃命关头，发现个不大不小的奇遇。
　　……
　　神仙哥哥，真神仙也！
　　事后，“不要莽”队员们对剑帅的滤镜愈发浓厚！
　　未来的事情，谁也预料不到。
　　此时休提。
　　柳穿鱼回到悬崖间的密室。
　　三天，足不出户！
　　将剑器、装备和九节鞭，集体升级、进阶！
　　除遗失的靴子，独吾套包括鞭子，进阶到地品第一级。
　　亏得有李寻鹿“赠送”的东珠。
　　东珠不单贵重稀奇，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万类大商超仅有少少几颗瑕疵的……勉强只够发冠升到玄阶。
　　让柳穿鱼意外的是鱼吐珠玉佩。
　　一直以为纯属装饰品，给套装凑点加成属性的。
　　拿玉魄、玉魂熔炼“雕琢”也升到地品，竟激活了个“功能”。
　　镇守神魂、危险警兆！
　　镇守神魂不难理解；
　　借着玉佩力量，给神魂加一层“防护罩”；
　　同时“防护罩”的存在，在他遇到自己难以察觉的危险时，即刻发出“警报”。
　　用途不大。
　　万一用到了，就非常、非常有用。
　　连柳穿鱼也感知不到的威胁……只可能被宗师盯上，且实力很强的宗师了！
　　回来整理囤货，发现购物上头、隐隐有些后悔的剑帅，现在觉得很值！
　　玉佩这个，若非玉魄、玉魂不小心买多了，就没想过给它升级呢！
　　柳穿鱼换回独吾套，摸了摸玉佩，放大五感感知……
　　嗯，没危险警兆。
　　安安心心继续搞装备。
　　剩余不少材料，够独吾靴升阶。
　　少了鞋子，本该+2000的战力，只加到1400……也很强啦！
　　况，鹤兄送的“行云御风靴”特别厉害，加轻功的装备太稀罕了，前几天跟十个半步宗师战斗，无数次闪避、让对面大招放空，这双靴子功劳不小。
　　无奈同样报废。
　　修理所需比独吾套的更繁琐、珍贵。
　　所幸剑帅不差钱，一口气将材料全包揽了，这会儿一齐修好。
　　然后是独吾剑，没啥好多说的，平平无奇一把黄金剑。
　　资源囤多了，直接升到地品第四级。
　　还留够重铸/精炼两回的材料。
　　九节鞭单独提一嘴……
　　竟也开发出“新功能”。
　　不光有“二形态”，鞭子会“炸针”，扎得敌人防不胜防；
　　现在更进化到“三形态”：每一节可以甩脱，最远飞出一丈……飞出的鞭节并非完全脱离，跟主体有一根肉眼看不清的丝线相连，丝线极细却极刚又极韧。
　　——就说，九节鞭作为武器，怎么在升地品时，要用到缝纫材料吞日王蚕丝呢？
　　柳穿鱼果断试试手。
　　一甩，鞭子顶端一节飞脱！
　　很难操作，可一旦练熟手了，鞭子就更灵活自如，更好的辅助战斗。
　　关键是……
　　九节允许同步甩脱，以持鞭人为圆心，呼啦呼啦地转，横扫十丈内的一切！
　　更作弊的，每一丈长的丝线可淬毒，极刚极韧的丝，划破敌人的防御，对面如防备不足就中毒了！
　　柳穿鱼没多少毒`药，心想下回找鬼兄要一些见血封喉的剧毒。
　　下一息，十丈长的鞭子呼哧一下缠上他的身体。
　　手劲很猛，甩得又快又用力……
　　三两下把他裹成了“茧”。
　　柳穿鱼：“……”
　　淬毒的事先缓一缓。
　　毒死敌人前，别先毒到自己……虽说“自在篇”有化毒之法，可不就浪费毒`药了吗？
　　不愧是地品宝器！
　　经锻造的吞日旺蚕丝锋锐无比，刮到剑帅脖颈、脸颊。
　　没破皮，生疼！
　　……
　　柳穿鱼小心翼翼地解着，缠在身上乱七八糟的鞭节跟丝线，生怕一个用力，活生生勒死自己。
　　·
　　埋首桌案、奋笔疾书的青年，忽地手一抖。
　　爱笑的面容透着冷煞：“鱼弟受伤了？”
　　连忙“远程视频”——
　　看到“五花大绑”的剑帅，“拼死”在挣扎。
　　少庄主怒发冲冠：“谁干的？！给我权限……”
　　话说到一半，卡住。
　　沉默良久。
　　叹息：“鱼弟受苦了！不行，我赶紧写封信，好好安慰他。”
　　“受苦”的剑帅花了小两刻钟，总算重获自由。
　　没办法。
　　丝线太细了，缠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打死结！
　　花大价钱升阶的宝器，舍不得用真气震碎。
　　柳穿鱼默默让九节鞭恢复原样……
　　找个时间，再找个绝对无人的空旷场地，得好好练一练鞭法。
　　肚子咕咕作响，练鞭法的事转瞬抛在脑后。
　　瞅着饱食不足15，赶紧拿雪蛤……咿？
　　试试玩家的手艺先。
　　点心香甜软糯，海蜇丝嘎嘣脆、莫名上头；
　　最让人回味无穷的，当属麻辣兔肉，让停不下手……
　　零嘴的分量不十分多，一不小心吃完了！
　　柳穿鱼吃得不过瘾，拿出雪蛤干狂炫两个腿子。
　　雪蛤干饱食度加的太猛；
　　一下撑住。
　　debuff冒出：“迟钝（中）”。
　　柳穿鱼：“……”
　　其实没觉得撑。
　　走回寒玉床，每走一步，都感到了顶胃……默了。
　　吃饱了撑着也不好出门飞轻功。
　　慢慢整理剩余的资源……
　　100份的堕凤藤，分好几个大箩筐装，有点占格子。
　　兴致忽起。
　　给独吾剑“赋性”。
　　100次，肯定“赋性”成功，无非秉质的品阶不一定高。
　　柳穿鱼信心满满——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
　　【对不起！赋性失败！】
　　一模一样的提示，足足刷新60次！
　　剑帅恍恍惚惚。
　　不敢相信。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是说开盲盒吗？”
　　“不管概率多少，盲盒开多少个，每次开盲盒都是独立事件吧？”
　　“反正，重复再多次，没保底还脸黑的话，哪怕说90%会出金，可能也一直出不了金。”
　　是困惑的柳穿鱼，找到据说读过很多书的玩家，提出自己的疑问。
　　「笑死，还“我有一个朋友”……NPC也来这套吗？」
　　「怜爱神仙哥哥，非酋酋长啊！」
　　「是不是那个什么什么机关匣？名字好长记不住，这游戏太恶趣味了吧，不光坑玩家，连NPC也坑。」
　　「哈哈哈，有个贴子你们看过没？楼主超无聊，专门蹲守商行门外，录各种NPC开盲盒被坑的冥场面。」
　　「你out啦！最新消息，楼主搞起了代抽，别说，生意挺好的。」
　　「给NPC代抽？」
　　「对啊！也不知道盲盒有什么规律，被他发现了，都蹿上财富榜了。」
　　「牛！」
　　「确实牛，没到10级，楚家、壹家都想招揽他。」
　　「那家伙ID是啥？回头我有钱，也找他代抽。」
　　「不知道。」
　　「……好吧。」
　　「我是说，ID“不知道”。」
　　「噗！」
　　柳穿鱼端着一张严肃脸，认真听渡渡鸟解释。
　　有听没有懂。
　　直到看玩家队聊提起机关匣……
　　立刻心领神会。
　　“不要莽”的人从开盲盒，聊到如何“脱非入欧”；
　　被NPC暗戳戳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改运……
　　让他想起灵鳉鱼刺。
　　不行！可不想遭遇晦气的家伙！
　　又说，“瞎子”虽神神叨叨，给出的卦辞常会误导人；
　　但有时，任务到死胡同，找对方就可能得到线索。
　　……咦？
　　柳穿鱼灵光一闪。
　　对！
　　反正他有钱，找个算命准的卜卦就是！
　　不是有什么“流年不利”、“流日不利”的说法嘛？
　　今天“忌”啥、明日又“宜”啥的。
　　大概，他今儿“流日不利”，“忌”给武器赋性……回头算个适宜的日子就行！
　　剑帅重振旗鼓。
　　打算找个算命的……唔，江湖骗子太多，论算命准的，真就只有瞎……咳，贾真人了。
　　可惜，真人漂泊不定。
　　玩家越来越多了，反而越发找不到对方的人，刷新命书、定位盘只能找卜算子们。
　　“神仙哥哥别走！”
　　玩家当然也不是闲的，找NPC就为聊天。
　　这不，一个个堆起笑容……
　　柳穿鱼默默拉开与众人距离。
　　笑得辣眼睛！
　　“何事？”
　　“是这样，那个，我们想要申请月……不是，那啥，行走令，对！现在有举荐信，没举荐人。”
　　柳穿鱼疑惑。
　　行走令？
　　武林盟颁发的那个？
　　流浪客这样的身份很难拿到吧，起码得黄级以上。
　　很快，他知道了此行走令跟彼行走令，有些微区别。
　　玩家持行走令，未来在整个东临郡范围，皆免入城费……省好一笔钱，关键是一些重镇，进出就没阻拦了！
　　出了东临郡，行走令等同身份证明，不会被当成“黑户”，必然省去许多麻烦。
　　更重要的，有行走令，日常可接东临郡各个闻贤阁的悬赏。
　　往常只能碰运气，偶尔接个官府的悬赏……这类悬赏都是缉拿大盗、杀人狂魔啥的，对玩家来说难度太高了！
　　闻贤阁的悬赏不一样。
　　简单的，如修葺个房子，猎捕多少只山鸡；
　　复杂点的，调查某镇连环失窃案。
　　有些靠玩家个人就能完成；
　　有些要组团，问题不大。
　　对漫无头绪的玩家，相当于有个“保底”的收入来源。
　　等级高了，可参与武林盟的活动；
　　还据说，有行走令的人，根据积分值，有几率被推荐到大门派。
　　另外，新居闻贤阁的海滩校场，连夜布设100座擂台。
　　特供玩家的“竞技场”。
　　10级以上，拿行走令才能报名。
　　擂台按等级分许多个场：
　　10-19级、20-29级……一直到100-109级，每10级一个场次，每场次有10个擂台。
　　柳穿鱼自然知道擂台是啥。
　　就不懂，玩家为什么很亢奋。
　　或许因为赌斗？
　　擂台主守擂成功能赚不少资源。
　　「听说NPC也给上竞技场。」
　　「人机局？」
　　「想多了，我上回遇到个15级小怪，结果一下被锤死。」
　　「惨！」
　　「所以规定NPC去高半个境界的擂台，10级的得去20级场。」
　　柳穿鱼对擂台不好奇……看过太多啦！
　　回归正题。
　　总之，行走令是大多数玩家势在必得的。
　　从队聊吐槽，剑帅才知：
　　举贤信、行走令是游戏更新后才有的东西。
　　花98块钱（或68铜）买举贤信，找三个声望高的NPC“担保”，才好到新居闻贤阁，领得行走令。
　　没完。
　　行走令到手，除第一个月免费，此后每一月缴纳98块（68铜）。
　　被戏称是“月卡”。
　　除“月卡”，说，还有一种“年卡”。


第70章 
　　官方说法是“公牒”。
　　年费……
　　19998块钱！
　　或，1两足金。
　　被玩家疯狂吐槽齁贵，策划脑子有病是吧？
　　然后发现，贵不是问题。
　　嚷嚷着坚决不当韭菜的玩家，很快就明白了，想当这个韭菜……要求还特别高。
　　“精挑细选”过的韭菜才值得被嘎。
　　同样先花98块（或68铜）从商城买一封举贤信，做个系列任务，拿到名额。
　　什么名额呢？
　　“文选”名额。
　　才有资格参加郡府组织的考核！
　　考核通过，成为“秀才”，拥有“公牒”。
　　可在官府任职，给发工资的！
　　——不仅限东临郡，“公牒”的公信力很厉害，去别的州郡想谋个公差，这一纸凭证就是敲门砖。
　　有玩家调查，发现“基层公务员”，一年才几两银的工资，不够抵“年卡”的费用。
　　怎么看都血亏！
　　……
　　真正吸引人的是，有“公牒”就能买房！
　　城镇房子打八五折；
　　买不起城镇房子的莫慌，给推荐宜居的村落——这些村落，或在军队屯区，或是全武者村，或有高手坐镇，或民风彪悍、自行组建狩猎队、日夜有巡逻的——不说百分百安全，如今世道匪乱、兵祸不断，京城也做不到绝对的安全，但绝对算安稳了。
　　村落的房子自带三分到一亩的菜地，端看房价咯。
　　“秀才”另有一个特权：可以公道价购得（最多）10亩的良田，或有自信的，最好选择开荒，开荒（最多）20亩山/泽/荒地，全归本人……无论买田，或开荒，持有“公牒”，免除一应杂税！
　　当然了，办“年卡”也不一定非要买房。
　　玩家谋到公差后，没地方住的，会给安排“集体宿舍”，总归不用露宿街头。
　　注：“月卡”、“年卡”的“月”和“年”以现实时间计算。
　　柳穿鱼不懂现实货币，端看所需的金、铜，私以为“月卡”、“年卡”很划算的。
　　就，稍微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些家伙对拥有一套房子格外执着？
　　——江湖中人，天大地大，四海为家。
　　玩家在队聊里一边吐槽策划怎么不直接抢钱，一边又苦大仇深，因拿不到“公牒”而想撞墙！
　　别说郡府考核，群里30号人没一个通过初期任务。
　　「个个自称985、211，老秀才出个破题都不会做！」
　　「说得好像你会做似的。」
　　「咳，其实算术题我应该会，但是看不懂题干的意思没辙┐(-;)┌」
　　「ε=(ο｀*)))唉。1金咱也不是出不起，就在王家村买个房，做群基地也好。」
　　「想得美，1金是年费，买个够塞得下全群人的房，大几十金肯定要的。」
　　「几十金咬咬牙也凑得出来……不是钱的问题。」
　　「@渡渡鸟，能不能找人买题，不是有个人在官府里当差？」
　　「不行，前期任务NPC每次不一样，同样的NPC每回考验也不同。」
　　「不扯这些车轱辘话了，先拿行走令搞个保底。」
　　「嗯，游戏后面肯定给建帮派，到时候咱也搞个，有帮派驻地也一样。」
　　「看NPC门派，一品、二等、三流、四类、不留名……不留名也得玄级高手才能建。」
　　「70级？草，这得等到猴年马月啊？」
　　「没见过哪个游戏升级这么慢，连蜗牛都不如。」
　　「主要是太容易死……」
　　「不行等咱等级高了，学那些土匪，占山为王哈哈！」
　　「然后第二天就被官兵围剿了。」
　　「或者被另一个真土匪寨子盯上，听说黑`道竞争可激烈了。」
　　「_(:з」∠)_」
　　柳穿鱼边瞅着玩家队聊看乐子，边龙飞凤舞，在一封封举荐信上签自己的大名。
　　就有人想到歪主意——
　　「诶嘿，可不可以伪造NPC签名？」
　　「前天就有人干过了。」
　　「怎么说？」
　　「那家伙接的年卡任务，伪造签名当场被发现，永久剥夺月卡、年卡资格。」
　　「呃……」
　　「也、也挺好？省了一笔氪金的钱。」
　　「想氪金却不能氪金，也好不爽啊！」
　　「所以，别老想着歪门邪道。」
　　「呀，神仙哥哥签完名啦！」
　　「这个写的啥？神仙哥哥的名字？」
　　「医院派书法吗？」
　　「噗哈哈。」
　　「接下来再找两个NPC就搞定！」
　　「乘风散人来者不拒，另一个找谁？」
　　「卜算子嘛。」
　　「不行，卜算子亦正亦邪，不能百分百通过。」
　　「而且这些算命的，死抠死要钱，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可以找少庄主。送信的时候，你们跟我一起，他好说话的很。」
　　「咦？」
　　「咋地啦？」
　　「我想到一门好赚钱的生意，你们说，好些玩家差一两个签名，咱帮他们找签名，收个跑腿、手续费啥的，怎么样？」
　　「然后找神仙哥哥签名？」
　　「算上少庄主，妥妥两个签名。」
　　「想得美，当神仙哥哥、少庄主是你家的？尤其神仙哥哥，十有七八回连个影子都找不着。」
　　柳穿鱼可不想成为“签名工具人”，直接道：“日后这等琐事，莫来扰我。”
　　玩家们讪讪地“哦”了声。
　　柳穿鱼想想，跟渡渡鸟提一嘴：“近期不与鹤兄书信，无需你来回奔波。”
　　「糟，难不成神仙哥哥发现我们拿他当赚钱机器人的想法了？」
　　「是你的想法。」
　　「担心，神仙哥哥不会生气了吧？」
　　柳穿鱼当然没生气。
　　玩家得寸进尺的尿性，早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要离开一段时间而已。
　　跟玩家分开后，剑帅拿出从没用过的“玲珑骰子”。
　　投掷！
　　往南略偏东。
　　他想找的人在那个方位。
　　果断飞起轻功。
　　耗费整整七天七夜……
　　骰子里的红豆在中心打转。
　　找到了！
　　·
　　沧北郡。
　　距沧水不足80里的坼县，城郊古剎，环境清幽。
　　三个和尚脚步匆匆。
　　路遇游玩的一行香客，有人问：“忌言大师，着急着去干啥？”
　　三人中的领头者，顿足对香客说一声“阿弥陀佛”，好声好气说明：“难得晴日，贫僧带二位弟子收拾一下藏经阁，经书受潮、须得晾晒。”
　　香客眼睛一亮：“藏经阁？我还没逛过呢……”
　　一旁打扫的和尚忙解释：“藏经阁乃我寺院禁地，不对香客开放。除却师长们，本院的和尚也不允许踏足的。”
　　香客被扫了兴，好在都不是难缠的，连忙说着“冒犯”、“罪过”。
　　两方人分道扬镳。
　　……
　　柳穿鱼悄无声息跟上三个和尚。
　　藏经阁密室，隐约响起低语。
　　“查到了，果真不止一个宗师，竟来了三个宗师。”
　　“应不悔在水门关，崔不问在石门关，仇不凡在天门关。”
　　“陈贼可能察觉到大周些许动静。”
　　“沿岸关卡、甚至小道，巡逻严密。”
　　“大人莫担忧，众人皆知圆融法师近日造访无问寺，和忌言大师相谈甚欢……定好的明日离开，届时，属下护送您过天门关。”
　　“圆融、忌言困在死人洞，恐怕撑不过今夜。”
　　“大人请放心，绝对万无一失。老方丈全无所觉。”
　　“是。在接待贵客，寻常院内琐事一直由忌言操持，他很放心。”
　　“……”
　　柳穿鱼站在密室门前，抛起玲珑骰子。
　　骰子悄无声息落在掌心。
　　锁定位置！
　　下一息，厚重的石门没发出一丝声响就被打开。
　　戴着人皮`面具的“忌言”看到大喇喇站在门口的剑客，顿时惊呼：“什么人竟敢……”
　　话没说完，长鞭如游蛇，擦着其颈项，越过半敞的密室门，鞭节“哒”的一声细响，打在门旁，倏地，飞出好几节，灵动犹如活过来了，将隐匿在密室角落的人瞬息“缠”着。
　　那人气息不稳，看似重伤在身。
　　反应慢……只慢半拍。
　　就被揪萝卜似的，石门尚没合上前，硬生生给“揪”出门外。
　　三个和尚当即发起攻势。
　　剑帅轻描淡写，化真气成罡，“嗡”地一下震开围攻的人。
　　鞭子再一甩，因着丝线而巨长无比的鞭子将三人甩飞。
　　哐当当！
　　哗啦啦！
　　砸中书架，书架倒塌，散落一地书籍。
　　密室被“揪”出来的人绝非案板上的鱼肉，同样真气外放……
　　柳穿鱼眼捷手快，让“三形态”的九节鞭变回“一形态”。
　　右手剑已出鞘！
　　剎那将人拍到墙上。
　　步法快如鬼魅……
　　闪现到砸墙还没摔下来的人身前，“啪啪”几下，剑鞘代替手指，点中对方大穴。
　　“是你……”
　　被定身的人这时认出偷袭自己的家伙。
　　柳穿鱼打量着对方。
　　毛发剃尽光，面戴人皮`面具，逼真到骗过半步宗师的眼睛，唯一的破绽是……面板。
　　“元大”果然不真的叫“元大”，或许伪装道具（？）失效了，如少庄主推测的，真是金刀卫的元金煌。
　　柳穿鱼这一稍顿，给到另外三人反击的机会。
　　都在天级巅峰，是不常见的三人合击术。
　　困杀手段或可暗算普通的半步宗师。
　　然而剑帅绝不普通。
　　福至心灵，发起“心剑”。
　　剑气随心而动，剑意凝形又无形，没看到他动手，三人感到莫大的威胁，挥舞着武器跟“空气”搏斗。
　　柳穿鱼目光聚焦金刀卫这一位统领身上，冷声逼问：“什么人派你抓我？”
　　元金碧垂目，闭而不语。
　　“为何抓我？”
　　依然无声。
　　藏经阁外隐约传来喧哗……惊动寺院和尚。
　　跟“空气”搏斗赢了的假和尚们又焦虑又惊惶，再不见慈眉善目，凶神恶煞朝背对他们的剑客合击。
　　柳穿鱼步法轻挪，挥剑！
　　啪、啪、啪！
　　三人全数被抡晕了，迭罗汉成一摞。
　　与此同时，剑帅扭头给冲散穴道，试图逃跑的家伙一顿猛揍。
　　运转心经“如意篇”，冷冷淡淡的声音忽如魑魅低语：“你幕后何人？”
　　元金煌眼神混沌，喃喃出声：“主、主子……千金换……咳……”
　　许是秘术控制，话没说明白其人遭反噬，七窍冒血。
　　金刀卫的主子不就是周皇帝吗？
　　柳穿鱼没觉得意外。
　　除皇帝，谁会这么“败家”，“请人做客”直接派十个半步宗师？
　　没派个宗师，算他走运啦！
　　外头人声越来越清晰，柳穿鱼怕和尚进来误事。
　　果断，剑意凝剑，以“意剑（残）”，嘎破元金煌的喉咙，以防万一，同时刺破死穴！
　　武僧们破门而入。
　　剑客飘然离去。
　　“忌言师叔！”
　　“啊，圆融法师被杀了！”
　　剑帅恩怨分明。
　　只杀了跟自己有仇的元金煌。
　　三个假和尚他没下狠手。
　　不过……
　　免得无问寺的和尚找到他头上，就日行一善，破了假忌言的人皮伪装。
　　没多久，飘远的柳穿鱼隐隐听到有人惊呼“不是忌言师叔”。
　　想必，和尚们很快能找到真师叔的下落。
　　愿死人洞里没死人，善哉！
　　柳穿鱼其实是不大理解：潜到人家内部冒名顶替另一个人，为啥不直接把正主弄死，非得留到今夜、明天的，不纯误事吗！
　　无问寺作为二等名声响当当的势力，不清楚藏着几位半步宗师。
　　擅闯人家藏经阁的柳穿鱼，自觉没理，不想闹出大误会。
　　就一路小心，绕开寺院重地。
　　……嗯？
　　是一座小院。
　　老松树前，青衣书生一个人面对棋盘，执着棋子，陷入思考。
　　院外，和尚们行迹匆匆，香客慌乱嚷嚷着，忽地响起小孩啼哭。
　　有人厉声高喝：“肃静肃静！我等奉命来搜查奸细……”
　　柳穿鱼默。
　　本想跟蔺书生打个招呼的，此情此景好像尴尬了。
　　自己……不会被当成奸细吧？
　　“贵客从何而来、欲往何处？”
　　剑帅难得纠结，就听书生突兀发问。
　　“……”
　　是突如其来的不服输！
　　柳穿鱼轻飘飘落在书生对面，居高临下，问：“你如何发现我的？”
　　自认为隐匿功夫很完美。
　　蔺不知有些诧异，浅浅一笑：“竟是恩公？”
　　读书人礼节多，起身作揖，遂回答：“非恩公缘故，是蔺某有一……门秘术，有人靠近，无论武功境界，便是宗师，也可察觉，约莫感觉得到来者是敌或友。”
　　书生一如既往地真诚。
　　连秘术也不隐瞒。
　　柳穿鱼小小的不爽一下被抚平了。
　　他乡遇故知。
　　蔺书生看得出来心情很好，请恩公落座。
　　听到外面嘈杂混乱，始终不见有人敲小院的门，柳穿鱼想想，爽快坐在石凳上。
　　“恩公也是为法会而来？”
　　“寻人。”
　　“可是顺利？”
　　“很顺利。”
　　“恩公此后欲往何方？”
　　“周国。”
　　“周国吗？”书生沉吟，建议道，“对岸情势复杂，近些日子不太平，沿关好几位宗师，集结军士，明里暗里布置诸多大阵。恩公……”
　　他顿了顿，像是怕言辞冒犯，些许迟疑：“恩公万事小心。”
　　柳穿鱼头铁，但不纯然瞎莽。
　　略思考，没顾忌书生目光，拿出玲珑骰子，抛掷。
　　指向正北……
　　目的是杀人。
　　杀真正跟自己有仇的人。
　　周皇帝虽是幕后，对方到底没“请客成功”，没真正做什么，总不好大喇喇跑周皇宫搞刺杀……有宗师坐镇的皇宫，刺杀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
　　这点仇且记着。
　　剑帅该谨慎的时候也足够谨慎。
　　玲珑骰子指向北，说明当日逃跑的另二人没走多远。
　　先把直接对自己动手的家伙搞死！
　　拿定主意，柳穿鱼对书生的好意提醒道了声谢。
　　蔺不知摇头：“恩公哪里的话。”
　　得知对方要回既县，就提议：“蔺某黄昏正要回新居，有船顺风顺水，恩公可愿同行？也免得恩公跋山涉水、旅途劳累。”
　　柳穿鱼没觉得累。
　　不过……
　　他问了一声：“阳水鬼何在？”
　　蔺不知回：“凫城海底遗泽开启，他去搜罗些天材地宝……恩公寻他可有要事，若是紧急，待我手书一封着人捎过去？”
　　柳穿鱼摇头。
　　并不关心阳水鬼干嘛去了。
　　凫城远在周国海州，看样子阳水鬼一时半会儿不得回来。
　　真是，心大！
　　说的是书生，好歹是个大官儿，孤身一人在外瞎跑，不怕被人绑票？
　　柳穿鱼话锋一转：“同行吧。”
　　蔺不知淡笑：“有恩公作伴，蔺某归程也有个说话的人。”
　　剑帅点头。
　　本来就是出于好心，怕文弱书生半途遭遇水贼，也算顺路，多当一回好人。
　　沧北郡西北、东临郡西南，是连绵许多高山。
　　走水路绕好大一个圈子。
　　对轻功绝顶的柳穿鱼，高山密林不影响他赶路，乘船反而比双腿慢一些。
　　无妨。
　　他其实不赶时间。
　　报仇归报仇，没啥心切的想法，否则当天早死命追杀几人了。
　　书生说，等无问寺和尚忙完，他跟主人家告辞，再启程上船。
　　柳穿鱼这才知道，假忌言说的方丈“贵客”正是书生。
　　巧了。
　　柳穿鱼虽有些好奇，但也不会没眼色，打探书生跟和尚的关系。
　　蔺不知捻起一枚棋子……动作稍顿，问起恩公，可会下棋，可要来手谈一局？
　　人家公开“邀战”了，剑帅怎可能认怂？
　　前些日子跟少庄主下棋，快速积聚他庞大的自信。
　　不敢自诩“棋圣”，起码当个“棋帅”没问题！
　　柳穿鱼目光炯炯：“来战！”
　　蔺不知嘴角弯起浅浅弧度，捡起棋盘上的黑白子。
　　“……”
　　“……恩公？”
　　“恩公。”
　　柳穿鱼蓦地醒过神。
　　哎？
　　书生温声提醒：“该你了。”
　　柳穿鱼：“……”
　　幸好！
　　他有一门睁着眼睛睡觉的独门绝技！
　　没让书生发现，他居然打起瞌睡！
　　真是……
　　围棋果真催眠啊！
　　书生棋艺高超，他没法像对少庄主那般，秋风扫落叶杀得对方七零八落。
　　好在自己棋艺应该长进了许多，跟书生打得平分秋色。
　　就导致，一局棋持续近三个时辰了，还未分出胜负。
　　日头西斜。
　　练功打坐可几天纹丝不动的剑帅，只觉屁股下面如针在扎。
　　难熬，坐不住了。
　　剑客从不认输，硬着头皮，拿起一枚棋子……
　　该落在哪里？
　　他快头昏眼花啦！
　　最终是书生先丢开棋子，并非认输，道着歉：“时辰已近，蔺某该与老方丈辞别，恩公……不如到船上后再接着下？”
　　柳穿鱼应着“好”。
　　等真上了船，对方着人安排餐食酒水，没提继续下棋，剑帅装作也忘了这回事。
　　很快，柳穿鱼被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这回的船，远非积金湖的摆渡破船能比的。
　　足足三层高，光看外面，就觉美轮美奂，内部雕梁画栋，更见富丽堂皇。
　　这还不止。
　　船内仆从大几十。
　　童子俊秀，丫鬟貌美。
　　二楼突出的位置搭建个露天戏台。
　　琴师演奏，舞姬跳舞，歌伎唱着小曲儿。
　　……
　　坐在三楼享用美食，透过特别贵的一种白纱，视野不受干扰，听歌赏舞，还不怕有人从外头窥视。
　　嚯！
　　柳穿鱼盯着书生。
　　一身朴素青衣，头发用布巾扎起，连个象样的发冠也无。
　　装模作样挺像那么回事。
　　竟是个藏着许多油水的大贪官！
　　蔺不知被盯得疑惑：“恩公，可是蔺某招待不周？”
　　柳穿鱼夹起一块清蒸胭脂鳕鱼——比鬼兄做得的鱼汤滋味好到天上去了——默默摇头，遂大快朵颐。
　　这时，有人敲门，小心翼翼询问：“大兄，我能进来吗？”
　　蔺不知没急着应答，先跟恩公说明：“是舍弟，不知恩公介不介意……”
　　没等对方说完，剑帅摆手：“随意。”
　　弱不拉几、走路慢吞吞跟没吃饭似的少年（？）走了进来。
　　柳穿鱼陡地反应过来……
　　莫不正是有十三个丈夫的林纨绔？
　　“大兄，弟弟想请你过目，两位少侠正是前日对我有救命之恩的……啊，对不起，原来大兄有客人。”
　　不但是个弱鸡，还眼瞎。
　　柳穿鱼回过味了：难怪楼船如此奢华，原来主人是林纨绔！
　　林纨绔目光惊艳：“斯人如金玉，美异知高行！”
　　柳穿：？
　　啥意思？
　　蔺不知冷冷淡淡地出声：“这位是剑帅。”
　　“啊！”
　　林纨绔羞红的脸蛋瞬间发白，惊慌失措：“我真不是采花大盗，剑帅、剑帅饶命！”
　　双腿打着颤儿，哆哆嗦嗦，整个人要昏过去的样子。
　　坚持着把话说完：“我、我马上着人送二位少侠下船！”
　　柳穿鱼：？？？
　　又是咋了？
　　目光飘过“二位少侠”，微微一怔——
　　「好不容易勾搭上的NPC，这就把咱抛弃了？」
　　「稳住，别露馅了，那边两个NPC可不像这个煞笔一样好糊弄。」
　　「哼，前一秒才对人甜言蜜语，转头就说人煞笔……老周，你不是也这样看我的吧？」
　　「怎么会呢阿阮，除了你，别人在我眼里是一视同仁的煞笔。」
　　「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可别又假戏真做。」
　　「阿阮你也太可爱了吧，这是游戏，又不是现实。」
　　「所以现实就假戏真做了是吧！」
　　「多久前的事啦，别耿耿于怀了，我不是解释过吗，被人灌醉、当成是你才……咱这么辛苦，还不是为了能过好日子吗？乖。」
　　柳穿鱼眼神迷茫。
　　怎么说呢，完全搞不懂眼前是怎么回事。


第71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更让人一脸懵。
　　名叫“周郎”、“阮咸”的两个玩家还在只有他二人的队聊里“打情骂俏”，蔺不知抬手制止林纨绔乱七八糟的话语，扬声喊着“来人”。
　　一下子涌入五六个差役。
　　书生面容冷肃：“将他们拿下！”
　　玩家们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们”指的是自己。
　　阮咸大声嚷嚷着：“喂，你们想干嘛……”
　　周郎特机灵，队友出声前就想跑。
　　柳穿鱼虽不清楚怎么回事，可蔺书生也算七分熟的熟人，察觉到玩家异动，以为对方要发起传送，弹指两道气劲，打中要跑的和挣扎的二人。
　　定身。
　　玩家没法传送，也休想自杀“死出去”。
　　蔺不知看向剑帅，目光放柔：“多谢恩公出手。”
　　柳穿鱼默。
　　看玩家队聊才发现周郎是想轻功跑路……其不知是何奇遇，竟学到一门橙阶身法，估计没少练习过，熟练度挺高，以至于对方自信满满，以为能在NPC眼皮下跑路。
　　也对。这里是沧北，远不在玩家允许活动的地图，禁止传送。
　　林纨绔这时腿也不抖了、脸也不发白了，情绪激动、两颊赤红，急声道：“住手！大兄！”
　　迎上书生清冷冷投来的目光，陡地打起嗝，气势瞬间萎了：“呃，大兄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二位少侠是弟弟的救命恩人，前些日要不是他们……”
　　没得到蔺不知指示的差役没住手，手脚麻利，给二玩家上镣铐、枷锁。
　　武功最高的那人，很粗鲁的一人给踹一脚，踹在腿窝里，凶神恶煞：“大胆狂徒，见大人还不下跪！”
　　柳穿鱼：“……”
　　蔺书生的手下不咋靠谱啊都，没看到两人被定身了吗？
　　这头，林纨绔叽里咕噜说了好长一段。
　　——总结就四个字：“英雄救美！”
　　看到差役举动，满脸心疼：“嗳，你们下手轻点。”
　　玩家脑筋转得快，周郎在队聊里安抚着阮咸、让他别咋咋呼呼得罪NPC，等林纨绔说完话，他连忙跟着求情，姿态很低：“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真身，所以有些失礼，大人有大量，求饶恕小的这一回……”
　　不管对谁，总会耐心等对方说完话的书生，突兀打断玩家的言语：“周元丰、阮钦？”
　　周郎、阮咸双双神色骤变。
　　蔺不知接着道：“周卿权、阮光彦。”
　　一副翩翩佳公子作态的周郎，面色不大好看了。
　　蔺不知继续“报人名”：“周良、阮心……”
　　阮咸显然耐心不佳，突地高声：“什么意思啊你，有话直说，别装逼了！”
　　「笑死，大不了死呗，吓唬谁？」
　　周郎皱眉低斥：“阿阮！”
　　撑着笑容，对NPC解释：“请大人见谅，阿阮年纪小、不懂事，心直口快，其实没恶意。”
　　「老周！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我！」
　　「乖，纸片人而已，连人都不是，咋谈得上啥外人不外人？」
　　林纨绔懵懵懂懂，看看玩家、又看向书生：“大兄，他们是？”
　　蔺不知也不故弄玄虚，冷声说明：“周郎、阮咸，三个月，流窜多地，犯下盗窃、诈骗、绑架、勒索，作案累计三十四起，期间险些害死三条人命，今又陷朝廷命官于险境，犯上作乱……罪大恶极！”
　　柳穿鱼听得一愣一愣的。
　　忙夹起一块胭脂鳕鱼压压惊。
　　玩家个个都是人才啊！
　　主吏大人当场宣判：二人发配煤山，做二十年苦役！
　　差役们威武高喝：“得令！”
　　一把扯着锁链，催促犯人们：“走吧！”
　　周郎演得惟妙惟肖：“大人冤枉啊冤枉！”
　　「这NPC是什么鬼，我们用变形道具做的事情都给查出来了？居然还知道我们真实ID！」
　　「本来以为会触发任务……也不一定，线索可能在煤山那里。」
　　「你特么还惦记任务？现实都没被谁这样吆五喝六、强迫下跪过，我草，妈的，想揍烂NPC臭脸！」
　　「游戏嘛，无所谓，能挣到钱就行，第一武侠炒得火热，许多富二代等公测，早都放话了，回头游戏币价格能炒更高。」
　　「啧。希望你这回眼光准吧。」
　　「你老公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游戏又不担心坐牢。」
　　「这不马上要坐牢了？」
　　「哈哈，起码不用在现实里踩缝纫机。」
　　「瞧你那傻样！」
　　「别气别气，到煤山看情况，不妙再自杀，怕啥。这几个NPC都记住了，找机会一定报仇，扒皮抽筋，让阿阮消消气。」
　　「说好了！」
　　「我对你什么时候食言过？」
　　门被差役体贴关严。
　　柳穿鱼看不到玩家队聊后续了……反正，肯定全是让他不大舒服的对话。
　　“恩公，”蔺不知是敏锐的，“可是哪里不对？”
　　柳穿鱼回过神，直言不讳：“那二人有些手段，小心逃脱了。”
　　蔺不知微微一笑：“恩公说得是。”
　　再唤一位差役进来，吩咐：“给周郎、阮咸上黥刑，用灵彩黛罗汁。”
　　“是，大人！”
　　柳穿鱼不懂。
　　灵彩、黛罗汁，是非常难洗掉的染料，混在一起产生奇妙反应，剥了皮印记也难去除。
　　可，对防止玩家逃脱有啥用？
　　死一次就“刷新”没啦！
　　蔺不知仿佛知道他的疑惑，温声道：“恩公请放心，天网恢恢，那二人逃不掉惩罚的。”
　　柳穿鱼没啥不放心的。
　　虽对那两个家伙，直觉观感不好，但跟他也没啥关系。
　　剑帅正待开口，被一惊一乍的林纨绔打断。
　　“我差、差点淹死，竟是那二人设计的？”
　　蔺不知轻颔首。
　　林纨绔的表情很滑稽，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咬牙切齿：“大兄判得好！”
　　通过兄弟俩的对话，柳穿鱼才知道二玩家干过怎样的恶事！
　　自然，有什么“戒律”在，玩家不可轻易对非红名的“土著”出手。
　　可玩家不乏脑子活泛的，卡着规则底线，搞起擦边球。
　　就比如勒索，二人用设计林纨绔的类似手段，没真的威胁NPC生命，得到信任；
　　或以色`诱，或以言语威逼，或用些手段抓到NPC把柄……
　　最终目的是骗取银钱。
　　其中有一手段，特别下作。
　　二人色相迷惑富贵、官家的闺阁小姐。
　　偷取小姐们的贴身物品，比如……肚兜；
　　以及，证明她们身份的东西，或者拿到表白心意的情信，要挟涉世未深的少女。
　　甚至拿钱作饵，借流氓地痞的手，绑架少男少女，索取高额的赎金。
　　有些少男少女被绑架期间，险遭流氓侵犯，幸得路过的少侠出手相助。
　　其中三女获救后，悲愤欲绝，便欲自尽。
　　一人摔破脑袋，及时救回……记忆全失了，万幸家人疼爱，连夜搬家，带她离开伤心地；
　　另一女被古板家族视为耻辱，走投无路，孤身跑到山林想自缢，被尼姑庵的师太救下……不久，对方斩断尘缘、遁入空门。
　　第三人，故事就复杂了。
　　她本没想死，结果遭未婚夫退亲不说，还将她的“丑事”传得满城皆知；
　　被周阮偷走的小衣不知怎么落到登徒子手上，被对方大喇喇揣在怀里，登门想强娶她。
　　虽将登徒子打出门，女子羞愤难当，愤而吞毒……不想，反倒激发根骨觉醒，是罕见的“毒”属性。
　　死了又活的女子越想越愤怒，忍辱数月，躲在城郊的别庄，自行摸索炼制毒物。
　　然后借代她嫁给前未婚夫的堂妹之手，毒死前未婚夫和侮辱她的登徒子。
　　堂妹成替罪羊，险些被斩首。
　　后被整理卷宗的白问察觉蹊跷，经明察暗访，锁定真正的凶手。
　　“堂妹”确实无辜，可也不清白，她跟堂姐未婚夫早有勾搭；甚至周阮二人，是她引狼入室！
　　……
　　后宅争斗，且不赘言。
　　蔺不知经那一对堂姐妹的案子发觉周阮二人的存在；
　　将分散在重岚、庆平、沛中……七座重镇，有的严重、有的不严重的悬案，给串联起来。
　　林纨绔一脸后怕：“多亏大兄火眼金睛，要不弟弟可就惨啦。”
　　柳穿鱼凝眉：“当杀！”
　　看周阮二人队聊那样轻松活泼，却不知他们眼中的NPC，被害得多惨！
　　不，不是不知，玩家根本就不在乎！
　　蔺不知语气淡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林纨绔恶狠狠点头：“煤山矿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二人纵有通天本事，也休想逃脱！”
　　柳穿鱼闷闷吃着美味，饭都不大香了。
　　——煤山再险恶，于玩家，顶多不过死一场的事。
　　没多久，剑帅发现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楼船进入既县范围，于沛中靠了一次岸，不出意外的，他又碰到好几群玩家。
　　许是命书、定位盘的存在，区区2250个玩家，简直跟蚂蚁似的，无处不在。
　　沛中在扩建渡口，玩家跑来搬砖。
　　来自不同队伍的玩家，全在热烈讨论同一件事……
　　说，有两个家伙得罪官府，死了又死，从20多级死到10级以下啦！
　　始终摆脱不了官差追踪。
　　其间，周郎舍得巨资——众玩家惊讶无比，两人的散人队，目前起码掏出上百金，猜测财富榜上匿名的就有他二人——请楚家、壹家，甚至是NPC保护。
　　但是没用！
　　玩家、NPC都有自己的事，总不可能贴身二十四小时保护他俩。
　　一旦落单，二人火速遇到官差。
　　枷锁一带没法传送。
　　大概官府被二人搞烦了，各处告示栏张贴二人的画像，并将他们所犯的罪行，前因后果，一一写明。
　　比起通缉令一众法外狂徒，二人所犯的事，勉强算小巫见大巫。
　　「虽然但是，够恶心人的。」
　　「牛逼。他俩的名气现在比壹家、楚家都响了吧？」
　　「还周郎呢，碰瓷我家周公瑾[○｀Д ○]」
　　「另一个直接就叫阮咸，他也配？」
　　「呃，倒也不必，有人单纯取名废吧。」
　　「咳……没内涵你的意思啊，秦始皇大大。」
　　「NPC这么古板的吗，没了清白就要自杀什么的。」
　　「十几岁小姑娘，放现实里遇到这种，想不开的也有的是。」
　　「那俩货专挑跟武林没关系的人家，毕竟是古代背景，你以为都跟欲雪宫大美女一样放得开啊！」
　　「NPC手段看得人怕怕的。」
　　「怕啥？」
　　「看那两个家伙，算不算被NPC逼退游？」
　　「主要他们做得有点过分……这游戏NPC智能特别高，然后听说这里的官超负责。」
　　「咋就逼退游了？又不是NPC杀的他们，是他们老想跑，拒绝劳动改造。」
　　「20年苦役，换算现实也得10年，游戏不玩也罢。」
　　「说不准做苦役时触发个什么减刑任务呢？戴罪立功嘛。」
　　「听说煤山矿洞是个封闭地图，接不到任务。」
　　「……」
　　「论坛上分析，说是他们脸上打的标记，死了没法刷新，相当于给NPC定位。」
　　「捂脸，我看到照片，还觉得花纹好看呢，想着什么时候也搞个。」
　　「噗，可别，那是专门刻在犯人脸上的烙印。」
　　「卧槽！」
　　「咋啦？」
　　「看论坛扒皮贴！」
　　「我没手机啊，快说，别吊胃口。」
　　「有人扒出来那两货是惯犯！我是说，现实里，他们就搞过仙人跳。」
　　「真的假的？」
　　「疑似受害人的亲属在贴子里说的。」
　　「这么牛！」
　　「要是真的，为啥现在才扒皮？都不报警吗？」
　　「说是几年前在国外发生的。」
　　「小道消息，说警方介入了。」
　　「一秒换台今日说法。」
　　「看来是吃不到游戏的牢饭，要回现实吃了吗2333」
　　「游戏里自杀能逃避责任，现实里……也可以，哈哈哈，只要他们够勇！」
　　「NPC看过来了，被逮到摸鱼了！」
　　「嗷，不会扣工资吧？」
　　「咳咳，快搬砖……等会儿天黑，还要去捉鬼头。」
　　「咿~好污。」
　　「哪里污了？」
　　「啧，污的是你吧？」
　　「我去，好漂亮的船，能不能让我们上去玩玩？」
　　「船上NPC在看我，害羞(*/ω＼*)」
　　“剑帅！你在看什么……呀，好多美人儿！”
　　林纨绔两颊酡红：“尤其那三位少侠，一人神武，一人柔美，一人看着浩然正气，我……”
　　又是着急，又是纠结：“罢罢。待大兄回来让他掌掌眼再……唉，少侠们怎么走了？”
　　“阿木！快去请……”
　　“请谁啊？”
　　“请几位少侠……啊，封哥醒啦？”
　　“我若不醒，怕又会多上几个弟弟了。”
　　“好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只是看那些少侠气度不凡、一表人才的，怎的流落到做苦力？我才动了恻隐之心……”
　　柳穿鱼：“……”
　　林纨绔跟他的十老公上演起“你听我说”、“真的吗我不信”的戏码。
　　短短十天，重复不知多少遍，看腻了都。
　　剑帅不耐烦看人腻歪，飘然回到三楼。
　　生怕“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你还看！”
　　“没有！”
　　“哼，剑客都是铁石心肠，小心他拿你个偷心贼试剑！”
　　“哼哼，我才不信，大兄的朋友肯定是好人！都怪你瞎传谣言，害我在剑帅面前丢了大脸。”
　　“是好人，劝你也别动歪念头，他可是你大兄的恩公。”
　　“我、我哪敢？”
　　柳穿鱼无语。
　　他们以为压着嗓音自己就听不到？
　　说起来，林纨绔跟他想象的很不一样。
　　纨绔确实纨绔，胜在没多少欺良压善、横行霸道的作为；
　　好色是真的好色，看到长得好看的，腿都迈不动……
　　眼光差也是非常差，根据封问鸣——就是跟林纨绔斗着嘴的十老公——透露，林纨绔无数次遭男色坑蒙拐骗，吃了几次大亏，终于收敛了，每回遇到“良缘”，第一时间找其大兄“掌眼”，确认人没毛病，再继续追求。
　　怎么说呢？
　　林纨绔整个人散发着“清澈的愚蠢”。
　　唯一的优点，是听话，完全听大兄的话。
　　因此，蔺不知才愿意为他“掌眼”，遇到麻烦事帮忙“兜底”。
　　没有柳穿鱼误以为的那样“假少爷”压在“真少爷”头上作威作福的情况。
　　剑帅知晓了真相，心里倍儿舒畅。
　　“林小可怜儿”吃那么多苦，总算迎来一个不错的结局。
　　至于说，引起他误会的那篇题名特别长的文章……
　　林纨绔特别自豪地说，是他亲笔撰写！
　　呕心沥血地创作，一字一句，皆精雕细琢！
　　可惜，被书籍发行方改掉原文名。
　　原名就叫《林郎风月遇奇缘》，专门记录、向世人展示，其拥有的十三段良缘！
　　鉴于林纨绔尊（害）敬（怕）其大兄，才给蔺书生加了些戏份……毕竟，实际情况是，这些良缘的促成，少不得其大兄的助力。
　　柳穿鱼端起一杯什么什么露制成的果茶。
　　慢悠悠地呷上口。
　　爽口，清甜！
　　瞟向在一层甲板拉拉扯扯的二人……
　　蔺书生果真好眼光。
　　给林纨绔挑的十老公，虽是资质近废、才14级的普通人，却是“东聂西封”里的封家一支当家人，前些年靠海运发达，不知道赚了多少钱，这才有林纨绔穷奢极欲的资本……倒不是他以为的贪官。
　　正如，这一艘楼船，是封问鸣的造船厂建造的样船，转头被林纨绔拿来享用。
　　天黑了。
　　蔺书生有应酬没回船。
　　柳穿鱼没在意。
　　船上管事服务周到，到点上一桌色香味俱全、有沛中特色的晚餐。
　　待到戏台上歌休舞停，人声渐歇，剑帅身形一晃，岸上找到一棵老树。
　　树很高很高。
　　便于树梢打坐。
　　——楼船隔音未免太差，二楼“嗯嗯啊啊”的怪叫、喘息，吵着他耳朵了。
　　“……恩公？”
　　柳穿鱼沐浴月光，十分惬意。
　　不在意有人经过树下。
　　今天的月亮真的又大又圆……算算日子，好像没到十五？
　　听到书生轻唤，他懒懒睁开眼。
　　风中隐隐有些酒气。
　　快三更了吧，这家伙喝酒喝到现在？
　　蔺不知仰头看他，轻问：“树上风景好吗？”
　　柳穿鱼忽地起了玩心，一鞭子甩下去……
　　一把将人提溜到树梢头。
　　书生生性稳重，遭到“突袭”也没发出惊呼。
　　其人落在细软的枝头，身体不稳，晃荡晃荡的，差点没栽跟头。
　　有剑帅在，绝不可能栽跟头。
　　柳穿鱼坏心眼想听面前的大官儿求饶。
　　不想，对方不但没喊叫，见晃荡半天始终没摔下去，便努力稳着脚下，对恩公露出淡笑：“果真是‘登高秋月长’，好风光！”
　　柳穿鱼小小心虚。
　　悄悄稳着乱“跳动”的树枝，让对方总算能站定。
　　“更深露重，恩公怎的没去歇息？”
　　“练功。”
　　“恩公真刻苦。”
　　“尚可。”
　　“后天中秋，船应到新居，恩公可有安排？”
　　“中秋？”
　　“是。”
　　“没安排。”
　　“如此……不如来蔺某家做客一二日，待过完节再走？”
　　“你弟弟烦人。”
　　“无妨。行止在新居另有府邸，中秋佳节，他自去跟弟婿们团圆。”
　　“那再看情况。”
　　“好，咳！咳咳……”
　　柳穿鱼本能问一声：“药呢？”
　　蔺不知摇头：“只是受了些风，无需用药。”
　　剑帅陡地反应过来：哦，又不是少庄主那个破烂鬼！
　　这样想，柳穿鱼自顾自又甩鞭子，带着青年落回地面。
　　“回去休息。”
　　“好。”
　　回到楼船，二楼的动静不知何时消停了。
　　柳穿鱼便如前几晚，飞到“楼”顶换个位置，继续打坐。
　　蔺不知宿在三层。
　　剑帅没刻意感知就知对方一晚上也没睡觉，偶尔走动，桌椅发出轻响，窸窸窣窣应该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次日一大早，柳穿鱼看到几个打扮体面的家伙，登船找什么人；
　　正在跟十老公玩耍的林纨绔，看到来人，匆匆忙忙躲起来……
　　差点以为是他仇家。
　　后来才知，是沛中这边管事的官儿，什么有秩、游徼、乡老的，不知是干嘛的。
　　找大官儿说事。
　　林纨绔可讨厌这些琐事，拉着十老公躲到甲板下了，让其大兄应付。
　　一宿没睡的蔺不知，早饭也没吃，召见那些个人。
　　说事说了快一个上午……
　　楼船才重新起航。
　　午餐见到书生的柳穿鱼，看出对方神情疲惫。
　　不由得凝眉。
　　林纨绔真会花言巧语，分明就是压榨书生！
　　苦活、累活都让其大兄干，自己却享着清福……
　　“恩公，可是饭菜不合口？”
　　蔺书生还这么贴心。
　　柳穿鱼不免心生同情，道：“我有一张十全大补汤方，等会儿你抄一份。”
　　十全大补汤方是某次奇遇得到的，誊录一些卖出去，原方保存在百宝袋里。
　　不如给书生做个顺水人情。
　　可别年纪轻轻的，精气耗干、未老先衰。
　　蔺不知默了默，遂笑：“恩公有心了。”
　　柳穿鱼暗叹，不好多嘴人家的家事，想想，他给推荐：“《飘渺奇人传》有一篇‘赵长生’的故事，你看看。”
　　赵长生超有心机的，面对恶毒弟弟各种坑害，每每算计回去，让对方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书生该好好学学！
　　蔺不知不明所以，只道：“好，蔺某一定去看。”
　　·
　　楼船行在东沛河上，顺风顺水，不到一日，抵达新居外港。
　　柳穿鱼答应做客蔺不知家，跟着下船、上岸，乘坐一架牛车。
　　玩家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许多人边走边聊着什么，手舞足蹈。
　　捕捉到一些字眼——
　　“中秋福利。”


第72章 
　　“捉鬼头。”
　　“巡海塘。”
　　“治安保卫。”
　　“饕餮盛宴。”
　　“明月竞彩。”
　　……
　　是游戏更新后的中秋玩法。
　　其中“捉鬼头”、“巡海塘”于更新当天开始，持续45天。
　　每年中秋过后一个多月，新居都会迎来声势浩然的大潮。
　　是本地最出名的“景胜”，许多人不远千里也要来“追潮流”。
　　海潮奇观，震撼人心，却是极度凶险的。
　　海塘大堤须得年年修护。
　　尤其临近中秋，有一种海底生物，名叫“鲑娃”，总喜欢来海塘产仔。
　　鲑娃天生钢牙利齿，轻而易举咬碎石头金属。
　　成年鲑娃有些许灵性，对人没多少威胁；
　　架不住鲑娃管生不管养，崽子什么也不懂，一旦感到饿了，没的吃，碰到什么就咬什么。
　　海塘大堤用的石材已经尽可能好了，多是地品、少数天品，按理说，扛得住鲑娃啃噬；
　　可鲑娃一窝十几个崽，每年过来产仔的鲑娃成千上万……几万十几万的鲑娃崽，年年啃噬海塘大堤，加上海水侵蚀、浪潮击打，年份久远的石材自然难顶！
　　只要有一块石材出问题，不但来观潮的游客危险，对新居可堪灭顶之灾！
　　于是，每年中秋前一个月，官府征民夫来“捉鬼头”。
　　鲑娃常说“鲑头”，谐音“鬼头”。
　　“捉鬼头”讲究技巧，鲑娃崽灵性未生，比成年鲑凶残得多，捉时一不留神，轻则咬断手指胳膊，严重的被咬死也偶有发生。
　　为什么只“捉鬼头”而不杀死呢？
　　鲑娃的皮子是非常好的皮料，是既县乃至整片东海岸，渔民最重要的一种鱼获；
　　除皮子，鲑娃鱼泡，是普适性高，从不入品到天品的药方，都用得上的药材；
　　另外，鱼眼烤干加工，裹着某种胶，成为漂亮的“鲑玉珠”，很受内陆的有钱人喜欢，甚至都远销西域啦！
　　无论皮子、鱼泡或鱼眼，都是年份越久、鲑娃越老，质量越好；
　　偏生鲑娃肉口感奇差，生吃或熟食，令人作呕的怪味，无论如何也去除不掉。
　　沿海居民就对鲑娃崽多一份包容。
　　小鬼头越多，代表着未来鱼获越多，挣的钱自然也越多！
　　捉到的鬼头被渔船集中送往远海，小鲑娃不识路，不怕回来海塘继续糟蹋大堤。
　　鲑娃崽除性子暴躁、牙齿厉害，等级不算高，刚出生不过10级；
　　不过初期长势快，每三天个头都翻一倍，牙齿也翻倍地厉害；
　　到第18天，等级差不多25-29级，成长停滞……这时，若非武者出手击杀，就得“专业”的捉鬼人捕捉。
　　“巡海塘”目的有二：
　　一是尽快找到刚出生、好处理的小鬼头，由玩家们、年龄小的捉鬼人去抓；
　　二是早发现大个头、破坏力强的鬼头，报告上去，让老手尽快抓走。
　　……
　　鲑娃昼伏夜出，“捉鬼头”从太阳落山后开始。
　　玩家确实适合“捉鬼头”这一项任务。
　　只要细心点，也不容易死人。
　　寻常可不容易遇见这么多“小怪”刷经验；
　　哪怕被咬断手啊腿，10%疼痛大家早已习惯，约等于不疼，除非双腿全被咬掉，基本不影响行动……干活效率大大提高。
　　说起来，玩家参与每一项中秋活动，都有积分。
　　积分兑换“中秋佳节限定宝箱”。
　　宝箱从绿到红……没啥新意。
　　但这一回，人性化地给出“预览”，展示几率能开到的好东西。
　　让大家最心动的除却高质量武器装备，讨论最多的三样，分别是——
　　时装、坐骑和公牒。
　　虽说只要有钱，大家完全可去NPC店里买好看的衣服；
　　甚至本来会裁缝的，已经搞起时装定制的生意。
　　系统时装总归不一样。
　　耐久度很高，不容易破损，修理也无需搜集材料，花些金银就行。
　　吸引玩家的是特效：女玩家心水“桃李芬芳”、“嫣然一笑”等等，男玩家中意“气吞山河”、“云龙风虎”……
　　一个字：美！
　　又一个字：酷！
　　有说，节日时装皆限定款，且每一款限定三件（套）！
　　哪怕是同一款的三件（套），细节也不同、特效不重复……勾得玩家心痒难耐。
　　谁不想独一无二呢？
　　就算佛系，不追求独特，开到时装转手卖出去。
　　无本的买卖，血赚啊！
　　谁会嫌钱赚得多？
　　时装可分解，随机爆出红、金阶材料，实用性也很高；
　　小概率爆出自带特效的珍布，如果玩家裁缝改制，熔炼元珠一类自带光效的材料，随机生成新的特效……真就绝无仅有了！
　　无奈，九款时装、总共二十七件，可想而知，爆率有多低。
　　说：蓝阶宝箱也有微小几率爆时装……这个“微小”实在“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毋庸赘言，宝箱质量越高，越容易开出好东西。
　　哪怕不为时装，坐骑有千里马、金雕等，谁不稀罕？
　　——定位盘每每需刷新次数，日常总得节省着用。
　　以及，公牒。
　　游戏更新有二十天了，有玩家统计拿到公牒的，才三个人！
　　或许不止，有些玩家很低调，但也绝对也多不到哪里去。
　　人就是犯贱，越得不到的东西越趋之若鹜……嚷嚷着智商税的渐渐少了。
　　这回的中秋宝箱，个个心心念念，希望开出公牒。
　　才一张！
　　想着，要开到公牒，拿给（玩家）大势力竞价，不得发财！
　　所有玩家卯着劲，很努力地参与节日活动。
　　为赚更多积分，中秋前后三天，积极踊跃地参与“治安保卫”。
　　“治安保卫”就是抓抓小偷、潜藏的逃犯啊，没本事打死或活捉，上报线索给官府。
　　除却积分能换宝箱，官府额外给金额不等的银钱赏赐。
　　玩家等级不够高，白天不捉鬼头，组成8-12人的“治安队”。
　　厨艺好的，或莫名自信的，掺和一脚“饕餮盛宴”。
　　百味阁趁着佳节气氛好，遴选大师傅和学徒，举办烹饪大赛！
　　柳穿鱼受蔺不知邀约，欣然成为“饕餮盛宴”的评委。
　　然后……
　　一口腥味上头、内脏都没弄干净的“美食”，让自以为定力十足的剑帅险些吐了！
　　主办方准备充足，侍者非常会察言观色，连忙倒一杯漱口清茶。
　　苦茶很苦，柳穿鱼不爱苦味，更加痛苦面具了……幸好面具能掩饰大半表情，否则当众失态，也太丢脸了。
　　柳穿鱼偷觑着身旁书生。
　　同样一道菜，对方不但面不改色，甚至为公正评判，细嚼慢咽再吞下去。
　　蔺不知斟酌一番，给出“丁”的打分。
　　甲乙丙丁戊己，分别代表：优、良、可、淘汰、差、极差！
　　一连打出三个“己”的柳穿鱼不由得沉默。
　　是他要求太高，还是书生味觉失灵？
　　这么恶心的一道菜，居然不给最低分？
　　若非评分最低只有“己”，他恨不能打个“癸”！
　　下一刻，剑帅立马被“打脸”。
　　呈上来一盘……
　　糊不溜秋，明明散发焦味，可黑乎乎的汤汁残留着红的血丝、白的不知道啥怪恶心的液体，无需品尝，闻到一股特别上头的诡异的气味。
　　大意了！
　　不是书生味觉失灵、要求低。
　　实在是他见过的世面比剑帅多啊！
　　所谓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柳穿鱼很想直接给“己”，可作为评委，不是想怎么乱来都行；
　　须品尝了，才能打分；
　　乱打分会被取消资格的。
　　柳穿鱼巴不得被取消资格。
　　可又不想丢剑帅的份儿，也不想让好心带他来玩的蔺书生丢脸。
　　悄悄运转功法，嘴巴内形成一道真气膜，隔绝感官。
　　鼓起勇气，无视“菜品”恶心巴拉的模样，装作淡定夹一筷子塞入嘴里。
　　假模假样咀嚼。
　　充分发挥“意”属性，除非在场有宗师，谁也看不出他极快的速度吐掉嘴里的东西。
　　尝不出味道不妨碍他果断给“己”！
　　剑帅的判断鲜少出错。
　　这不，坐在另一桌的老头，陡地“呕”出声。
　　吐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
　　本来尚在忍耐的其余人，瞬间脸绿！
　　“yue”“yue”“yue”的声音不绝入耳。
　　哪里是什么“饕餮盛宴”，改名“呕吐大赛”得！
　　掌柜的怒发冲冠，高喝：“来人，把闹事的人给我打出去！”
　　“闹事的人”，正是奉上本道菜的“厨师”，高呼：“干什么！我还没做完菜……你们在欺负人！天理不公啊！”
　　「麻蛋，我也想吐了！」
　　「NPC个个都是人才啊！」
　　「好奇有多难吃。」
　　「别，什么都好奇只会害了你。」
　　「不愧是我神仙哥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来了来了，又吹你神仙哥哥。」
　　「确实挺厉害，看别的评委都吐成什么样。」
　　「他旁边的小哥，看起来也稳得一批！」
　　“饕餮盛宴”后期有多人合作的宴席，香辣酱酱发帖召集好几个玩家，一起组队参赛。
　　剑帅出现在评委席，她满心欢喜，一直跟临时队友夸夸个没完。
　　柳穿鱼后知后觉发现苦茶虽苦，可能快速清除口中异味，且回香无穷，令被荼毒到萎靡的精神振奋起来。
　　他绷着脸，看书生吞咽完让人作呕的“菜”，又很认真地品个“己”……简直心惊胆战。
　　连忙拿起苦茶：“漱口！”
　　蔺不知面色苍白，对恩公浅浅一笑：“有劳。”
　　不疾不徐的，拿起茶盏，慢慢喝了一口。
　　柳穿鱼：“……”
　　一没注意，顺手拿的是他自己的茶盏。
　　转念不纠结了。
　　他天天刷牙，最近在用少庄主推荐的新品牙膏，口腔绝对干净！
　　侍者们高效率、快动作清理干净现场。
　　众评委歇息半晌，比赛才继续。
　　陆续有玩家，送上他们的“杰作”。
　　卖相奇奇怪怪，可比起“闹事的人”，他们做的大多能入口。
　　就算也有许多人，鱼啊肉没烧熟，恶心的程度终归没让众评委再吐一次。
　　柳穿鱼打了无数个“己”，偶尔“戊”和“丁”，直到吃到香辣酱酱队的“参赛作品”；
　　滋味本来平平无奇，经过先前那些对比，一瞬让他惊为天人。
　　毫不迟疑，给出“甲”的评价。
　　「嘿嘿，我没说错吧？神仙哥哥特别好的。」
　　「真神仙也/大拇指.jpg」
　　「旁边小哥好较真啊，居然只给丙。」
　　「小哥长得真好看，我想生气也气不起来。」
　　「丙也不错啦，不是淘汰……草，老头刚才把脑子吐没了吗，给咱打丁？」
　　「没事没事，最后要汇总综合评分，过初选的可能性很大！」
　　“不要莽”的玩家跟剑帅确实算有缘分。
　　在香辣酱酱之后的菜品，特别难吃的一下子少了。
　　柳穿鱼还是觉得煎熬。
　　第无数次后悔，不该凑这趟热闹；
　　真想凑，也不应在初选时来！
　　盯着面板，数秒，期待第一轮选拔结束！
　　万幸！
　　第一轮结束，不等柳穿鱼开口，蔺不知先行给掌柜的道歉，说公务在身，后续的赛事他无法参与。
　　掌柜的很理解。
　　美食大赛评委肯定得大厨、或成名已久的老饕，蔺不知两头不沾，只因着“主吏大人”身份，才被邀请过来、撑个排面。
　　柳穿鱼对书生又一次心生同情。
　　什么乱七八糟破事，都要他这个“主吏大人”出面。
　　身体累，心更累。
　　蔺不知反倒跟他道歉：“倒叫恩公遭罪了。”
　　柳穿鱼胸襟宽广，摇头表示没啥。
　　书生说：“蔺某公务繁琐，一时不能与恩公共赏新居秋色……明晚祭月结束，恩公如若不嫌，蔺某再陪同游玩、赏灯猜谜，如何？”
　　柳穿鱼应：“好。”
　　蔺不知轻笑，思索片刻，道：“今夜海滩会燃灯，东、西街商家不闭户，有些商品会折价，恩公感兴趣的话，可去一观。”
　　堂堂剑帅，被他说得，好像多贪玩似的！
　　于是柳穿鱼快快乐乐地玩去了。
　　拒绝书生安排向导的提议，找准闻贤阁的大门，打算叫上小伙伴……
　　郎阁主不在家！
　　连“黑白无常”都没在。
　　说，郎阁主远赴不咸山捉拿一个什么什么杀人魔。
　　“黑白无常”则在重岚处理公事。
　　柳穿鱼默默叹息。
　　一个个，都好忙啊！
　　对比之下……
　　自己除练功外，啥事也不做，太快活了叭！
　　现在跟聂少庄主合作“滴滴打雕”、千金换骨酒的买卖，每年保底就有许多金……谁有他逍遥，哈！
　　剑帅越想越高兴。
　　跑到海滩……
　　本来想看灯的，结果被校场摆设的擂台给吸引。
　　100座擂台，占据好大一片地。
　　布设成形似八卦的模样。
　　老远就听到“哼哼哈嘿”，好不热闹。
　　走近看，围着的多是玩家和提着篮子、挑着担子的货郎，擂台上大多数是NPC在打。
　　“NND，我裤子差点赌没了。”
　　“谁让你贪心，敢跟NPC赌斗。”
　　“我都22级，看对面才11级，以为能吊打。”
　　“所以让你没事多看看论坛啊，别瞎玩，一不小心就回到解放前。”
　　“能挤出8个小时玩游戏已经极限了，哪有空刷论坛？”
　　“让你买手机不买。”
　　“唉，行吧，这段时间好好搬砖，攒铜钱买。”
　　“别不服气啦，隐老板多牛你知道，上回遇到个10级的NPC被锤成狗，丢大脸了。”
　　“你这么一说我就高兴了哈哈！”
　　“嘘，小心被听到。”
　　柳穿鱼听觉灵，玩家们悄悄话，一句不落，尽收耳中。
　　对这些家伙，打不过等级只有自己一半的NPC，丝毫不意外。
　　一个个比江海更多水的水货！
　　练武，哪是那么容易、拍拍手就能掌握的事？
　　“呀嚯，牛逼啊十八号台子的大兄弟。”
　　“是他啊，居然赢了13级NPC吗？”
　　“你认识？”
　　“渡渡鸟嘛，蛮出名的。”
　　“他就是渡渡鸟……多少级了？蛮不赖的。”
　　“也在卡24级。干雇佣兵的，跟隐老板这种当老板的不一样，个人素质肯定强。”
　　柳穿鱼听到熟悉的名字，闻声看到18号擂台。
　　渡渡鸟跟NPC酣战激烈。
　　这回是个12级NPC……
　　柳穿鱼定睛认真看。
　　十四五岁才12级的NPC，看似实力不济，观其一身破烂，显然出身差极，没资源、没门路，没点气运碰上奇遇，武道之路自然进展就慢。
　　实则基本功扎实，看似瘦小，肉身天生强壮！
　　渡渡鸟绝不是对手。
　　果不其然，渡渡鸟哪怕很努力，最终撑不过三十招，被扫下擂台。
　　“这些NPC真特么不是人，那小孩有十岁吗，可怕！”
　　“渡渡鸟还是厉害啊，同样耍大刀的，为毛子他的技能用出来那么赏心悦目？”
　　“功法好呗！”
　　柳穿鱼心底默默地回：不全是功法缘故。
　　且看旁边17号台子，也是玩家，不知是有奇遇，还是“氪金”的，武器、装备、功法在玩家里都是一等一的好。
　　照样被个不如12级NPC的“普通人”给揍给王八。
　　剑帅若有所思。
　　擂台竞技，尤其是跟NPC战斗，对玩家于武功上的进益，真的帮助很大。
　　此前，看玩家“打怪”，释放技能看着花里胡哨，实则如提线傀儡，一招一式无比生硬。
　　玩家一拍学会的心法、秘术，生硬地“驱动”他们的躯壳。
　　这种情况，他们打再多怪、等级涨得再高，强加的功力依然不属于玩家自己。
　　可，现在看渡渡鸟，约莫擂台没少打，哪怕输多赢少，其在战斗中不自觉学会自主运转功法、有意识“优化”招式，长此以往，实力渐渐不再那么水了。
　　相信等他40级，对战绝大多数20级NPC，很难再输。
　　“那小子，血气好旺盛！”
　　“看他模仿灵兽，倒是有些我与兽门的味道。可惜，年龄有点大。”
　　“无妨，我与兽门讲究与灵兽的心灵契合，年龄大小不是问题。”
　　“弟子这去跟他试探一下？”
　　“且不着急，再看看。”
　　四面八方各种交谈，被柳穿鱼听在耳里。
　　与兽门师徒对话，让他觉得有意思。
　　这么看，擂台不光锻炼玩家，对NPC也是机会。
　　与兽门虽只是三流门派，那位看似是个真正的流浪客少年，若真能被收到门下，可说一飞冲天。
　　说来，剑帅怎么知道个三流“小”门派？
　　实在与兽门是个倒霉催的！
　　无数年没出过半步宗师，品级一降再降，大几百年前的一品势力，降格到现在的三流。
　　本来叫“御兽门”，叫了据说上千年，后同样御兽出名的“不飞花阁”崛起。
　　不允许别的门派以“御兽”为名……简直强盗逻辑。
　　不服者，打。
　　与兽门当时的门主愣是头铁，不但被打半死，祖祖辈辈驯养出的灵兽整一族，被不飞花阁“带”走。
　　直到武林盟出手，不飞花阁非中原门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给些颜面。
　　武斗变文明的赌斗。
　　御兽门还是输，不得不认怂了，改名“与兽门”。
　　幸运的是，有武林盟干涉，驯养的灵兽族群得以保留……半数。
　　《武林群雄志》记录着不飞花阁阁主的故事，大肆渲染其当年武斗、赌斗的精彩场面，站在主人翁视角，是真的爽。
　　柳穿鱼好奇故事中的人，偷偷回头，瞅一眼那对师徒。
　　打扮得破破烂烂，跟12级NPC有的一拼……挺像一家人。
　　嗯？
　　师徒二人腰间挂着打补丁的钱袋，干瘪的连小偷都懒得偷，竟是储物道具！
　　两个皆蓝阶，容量不会很大，可对本界武者来说，比天级神兵更稀罕吧？
　　“师父，好像有人在偷看我们。”
　　“应是对面的女侠，被你师父我的伟岸身材吸引了吧。”
　　“师父好厉害，这一回应该能找到师娘了？”
　　“嗯，我瞧女侠个个都好，可惜我曾发誓，此生只有一心，得好好挑挑。”
　　“徒弟这就去调查女侠们的来历秉性，让师父挑最好的。”
　　“徒儿孝顺！”
　　“应当的！”
　　柳穿鱼：“……”
　　刚觉得当徒弟的感知厉害，照御兽一道的说法，就是“灵觉强”，不承想……
　　这对师徒该庆幸，女侠们不是真女侠，是等级不够高、听力没那么好的女玩家。
　　否则，等着挨打吧。
　　见识到的人多了，果真啥品种都有。
　　柳穿鱼正暗叹，忽地听到一声痛苦惨嚎。
　　立马调转视线……
　　是玩家。
　　揪着身旁人，应该是其队友，死命拿头撞对方。
　　“我草你，拿开你的大头！被你撞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对方“嗷嗷”痛号：“我的积分，啊！我的积分啊啊啊啊！”
　　柳穿鱼一脸懵逼。
　　瞥到先前赌斗输光的玩家在偷笑。
　　「笑死了，看到个比我更惨的了！」
　　「输光积分了应该。」
　　「真够煞笔的，我都晓得不能玩这个，有多少积分输不掉？」
　　「就是，竞猜后台随便调数值的，敢赌这个？」
　　「贪心呗！」
　　「……」


第73章 
　　原来，通过各种中秋活动赚到积分的玩家，想要更多积分，可在面板上参与“明月竞彩”游戏。
　　“明月竞彩”玩法很多种、花样百出，且不赘言了；
　　反正是说，运气好的，一夜暴富，攫取大笔积分！
　　在剑帅看来，甚至多数玩家也觉得，此玩法“赌味”重，但凡理智的都不该去沾。
　　可总有人偏好风险，自以为是“天之赌子”吧！
　　「也是策划用心险恶，不是有人算过吗，每一项活动都参与，最多拿到1个红阶+1个紫阶的宝箱，但实际上光饕餮盛宴，玩家不可能拿满积分！」
　　「估摸着等巡海塘结束，够换金阶宝箱加一两个绿阶或者蓝的，我觉得蛮好，金宝箱时装掉落也有2%呢！」
　　「红宝箱5%啊！要不是我从小到大赌运都差，怕也忍不住梭`哈一把。」
　　「可别！十赌十输。赢了总想赢更多，上头了把持不住的。」
　　「知道啦，玩个擂台裤衩子都差点输没，身无分文现在就指望中秋发一笔。」
　　「该！」
　　柳穿鱼一眼扫过许多玩家队聊，好多在讨论中秋活动，每每提到红阶宝箱，充满渴望和憧憬。
　　说得他也心痒痒。
　　下意识打开面板查看——任务栏孤零零一条已存在十好几年的【来自苑闻苏的委托】——没刷新个啥中秋任务的。
　　哎！
　　系统不讲义气，好玩的事也不带上他！
　　心里嘀咕，柳穿鱼对擂台很快失去新鲜感，正欲转战别处，眼前一晃而过是个【中秋商人】。
　　……这又是什么？
　　就好奇。
　　很快，剑帅透过“窥屏”，知道从今晚戌正到明夜子正，新居范围随机刷新【中秋商人】，卖月饼跟桂花酒。
　　于玩家，便是所谓“食财饮禄”。
　　花100钱买一块月饼，运气爆棚吃到碎金；
　　运气差了也无妨，月饼是少有的加生活爆率/成功的属性食物，随机1.5%-3%的几率加成，多囤些也不亏。
　　吃月饼是“食财”，喝桂花酒就是“饮禄”。
　　300钱一葫芦5两的桂花酒，贵到离谱！
　　架不住爆出的东西更好，传说，有0.5%几率爆天能玉、0.05%概率出宿心玄果！
　　天能玉有多珍贵，无需多说；
　　宿心玄果历来为武者趋之若鹜！
　　都能卖出天价！
　　许多玩家就幻想，自己是那0.05%！
　　2250个人乘以几率，总有1.1个人撞大运，说不准自己就是那二千二里挑一呢？
　　退一步说，成为2250人里的0.5%总不会太难吧，算算有11个人！
　　柳穿鱼看到面相稚嫩的少男少女在队聊里畅想。
　　暗自摇头。
　　天真！
　　也不是说有2250个玩家，恰好只卖2250葫芦的酒，自然不必须出1个或11个幸运儿！
　　剑帅洋洋得意。
　　这些个玩家，概率没学好呀！
　　如是想着，柳穿鱼到底没忍住心痒痒，悄悄跟上【中秋商人】。
　　在人迹零落的偏僻一角拦住对方。
　　中秋商人07没管他是玩家或者NPC，热情招呼：“芙蓉月、金华酿，客官要来一些否？”
　　芙蓉月、金华酿是商人给月饼、桂花酒起的雅称。
　　柳穿鱼不废话：“各来一份。”
　　月饼超小，不够一口吞的；
　　桂花酒用着不大不小的葫芦盛装，拿在手里超轻。
　　“……”
　　柳穿鱼默然。
　　感觉自己又被坑了……咦？为什么是“又”？
　　剑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爽快掏400钱，得中秋商人07满口吉利话。
　　柳穿鱼好奇心旺盛，迫不及待躲在没人的树冠里，掰开月饼……
　　哇！
　　小小的一块碎银！
　　1两左右，价值翻十番了，血赚！
　　晃荡着葫芦，不知“策划”用的什么手段，感知灵敏如剑帅也没法在不打开盖的情况下，判断里头有没有藏着宝贝。
　　柳穿鱼没浪费，找出储物格里空的大号葫芦，将小葫芦里的桂花酒倒进去。
　　丝丝绕绕的酒味，缠缠绵绵的桂香。
　　……嫌弃。
　　柳穿鱼是不爱喝酒，可好歹有“酿造”一专精，嗅一嗅香气即知，此桂花酒可谓劣等，不如月饼自带属性呢，纯靠噱头、坑玩家钱……噶韭菜是吧？
　　下一息态度骤变！
　　哪里是“噶韭菜”了！
　　真真的福利也，“策划”天下第一良心！
　　没倒出什么天材地宝，却有一块碎金！
　　不足1两，也有7钱，换算铜钱，有小一万！
　　赚飞！
　　柳穿鱼顿时什么也想不起了，飞快在心里算一笔账：扣除400本钱，约莫10500钱纯利，够再买26份月饼+桂花酒！
　　随便掉落些碎金碎银，都是纯赚！
　　万一运气奇差，没有金银……起码不亏本！
　　瞬间来了劲。
　　柳穿鱼经过买买买、给武器装备进阶又“烧”了些金银，目前尚余存款700金150银……不差钱。
　　大抵是“捡漏”的诱惑力太强，加之中秋气氛浓郁、感染到他，一时就克制不住。
　　找到聂家钱庄，碎金碎银全换成铜钱。
　　轻功、步法一刻不停，银衣剑客如一抹幽灵飘忽在新居城内城外，海滩或郊野。
　　玩家埋怨不好找的中秋商人，他已“偶遇”02、18、74……5个人！
　　出于“有备无患”的心态，他多兑了四万钱。
　　被商人们花言巧语一通乱忽悠，莫名其妙就包揽月饼跟桂花酒。
　　每个商人是25块月饼、25瓶桂花酒；
　　直到第六位商人，再度怂恿他掏钱袋……发现铜板花光了！
　　剑帅陡地冷静。
　　满储物格的月饼跟桂花酒……默。
　　默默回到蔺不知的私宅。
　　方方正正的小院，很朴素，除正屋、书房，就厨房和两间卧室。
　　院落空地，种着都是时令蔬菜。
　　所有的房间没点灯火，书生应该在办公没回家。
　　柳穿鱼坐在水井边的石凳上，拿包点心的油纸铺满石桌，指尖运着剑气，切开一块块小巧的月饼。
　　没开到钱！
　　没钱！
　　还是，没钱！
　　机械重复几十次后，忽闻“当”的一声……
　　柳穿鱼眼睛一亮！
　　忙掰开月饼：是一枚铜钱。
　　“……”
　　许是否极泰来，铜板过后连开两次碎银，有一块竟是2两重的！
　　剑帅于是抖擞着精神。
　　开！
　　再开！
　　125块月饼，拢共开出约5两银，加十几枚铜钱。
　　亏掉7500钱。
　　转念想，第一次赚到10500钱，目前看，还是赚的！
　　尚有125瓶酒没开呢！
　　柳穿鱼直接拿出以前酿酒的空酒桶。
　　一小葫芦、一小葫芦的往里倒桂花酒。
　　第一个葫芦，除酒水，啥也没有。
　　第二个……没有。
　　第三……没。
　　第……
　　忽见一块“玉”，柳穿鱼眼捷手快，及时“捞”着。
　　是明石笋精，质量很次的，将将人品，关键是个头小，卖个一两银顶天。
　　接着好几块个头、品质近似的明石笋精。
　　柳穿鱼：“……”
　　手握最后一葫芦的酒，不自觉调整着气息……
　　哗啦哗啦，不过就几声，小葫芦空了。
　　什么也没有！
　　是良久的沉默。
　　算算几块明石笋精的价格，换成铜钱，回个五六千钱的本，问题不大。
　　才怪！
　　除碎金碎银换的钱外，他倒贴足足40000钱！
　　剑帅陷入哲学思考。
　　莫不是，他真如玩家所说，是劳什子“非酋酋长”？
　　看来，找贾真人占一卦势在必行！
　　“恩公，这是？”
　　蔺不知一推开自家院门，闻到满院飘着桂香和酒气。
　　走近才看清，石桌堆如小山、被均匀切成拇指盖大的月饼。
　　柳穿鱼脸不红心不跳：“请你吃月饼，喝桂花酒。”
　　蔺不知些微惊讶：“恩公是剑客，也能喝酒？”
　　柳穿鱼理直气壮道：“看你喝。”
　　蔺不知撩起衣摆，遂也坐在石凳上，目光扫过酒桶，语气迟疑：“蔺某虽有些酒量，可这里足足一桶……”
　　柳穿鱼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道：“开玩笑的。”
　　蔺不知轻轻一笑：“恩公真幽默。”
　　剑帅点头：可不是吗！
　　月饼黏腻粘牙，齁甜还齁咸，并不好吃；
　　桂花酒劣质，更不宜入口。
　　蔺不知明知剑帅在“开玩笑”，仍给面子尝几块月饼、喝一盅桂花酒。
　　月光洒照在他身上，颇有一种恬然自得的意味。
　　柳穿鱼不由得多看他好几眼。
　　书生淡笑：“可是蔺某哪里失仪了？”
　　柳穿鱼摇头。
　　突如其来些许微妙的感觉，说不清楚。
　　剑帅也不多纠结，就好奇问：“你喜欢喝酒？”
　　蔺不知坦然道：“初时只为应酬，有意练酒量，练的多了，慢慢也好上杯中物。”
　　柳穿鱼莫名起了兴致。
　　原本，浪费大几万钱换这么一桶劣质酒，有些小郁闷的。
　　可有“酿造”在手，一桶酒水尚有“挽救”的空间。
　　“先别喝。”打定主意就想行动了，“待我加些新料，回炉重酿，肯定比现在的好喝多。”
　　蔺不知诧异：“恩公会酿酒？”
　　柳穿鱼好不谦虚：“大师水平！”
　　蔺不知笑：“蔺某好生期待。”
　　剑帅自信满满：“等着！”
　　于是，翌日一大早，柳穿鱼找到渡渡鸟等人。
　　让玩家采集酿造的材料。
　　「马上要治安巡逻，咋办？」
　　「先做NPC任务，治安巡逻满6个小时有保底积分，不影响。」
　　「也是，反正一天碰不到一个贼，不得不说，新居的治安比思归好多了。」
　　「省城嘛！」
　　问清楚NPC所需的材料，玩家满口答应。
　　材料等级不高，每一样要个两三份的不多，就是跑图繁琐了些。
　　柳穿鱼想“改进”桂花酒，是给不通武艺的书生喝着玩，自然不适合加乱七八糟猛料。
　　看玩家忙得不行，还是不假思索接他任务，心情一好，将“开”完剩下的差不多110块份量的月饼，作奖励提前发给玩家。
　　——昨晚陪书生吃掉好几块。
　　「草，这么多月饼！」
　　「我说我怎么买不到月饼，合着NPC也能买？」
　　「我倒是买了一大堆，可一毛钱也没开到，摔！」
　　「谁有我惨？NPC居然有假冒商人的，我掏空家底、花二十多两买的月饼跟酒全是垃圾……就当我脸黑，没开到东西也罢，关键特么，不算积分啊！」
　　「噗！我说你咋一早上生无可恋，喊你也不搭理。」
　　「蠢死！买的时候也不注意看积分变动？」
　　「NPC演得好像那么回事，我担心被别的玩家抢，就一口气包揽他整担子货。」
　　「又没好好看活动说明是吧，每一个月饼商人货架里只有25块月饼跟25瓶酒的。」
　　「o(╥﹏╥)o」
　　「破游戏，日常坑玩家。」
　　「这种没脑子的不坑白不坑！」
　　「人家很伤心了你还骂！」
　　「变种盲盒啊，你也敢梭`哈？」
　　「_(:з」∠)_」
　　「摸摸，没事多刷论坛，就心理安慰啦！」
　　「又有什么好玩滴啦？」
　　「有一个家伙，眼瞎，葫芦里有东西没看出来，一口把酒喝完……然后活生生被卡着脖子，窒息死！命书还没刷新，被迫下线冷却。」
　　「噗！」
　　「善哉善哉！」
　　「我没说完呢，反正现实里半夜，下线睡一觉也没啥，关键他上线看到历史记录，知道他开的是啥不？」
　　「是啥？」
　　「快别吊胃口了！」
　　「宿心玄果！」
　　「欧皇啊！」
　　「哪呀，他死了，果实掉落……不知道哪去了，反正他本人说，回到原地方没找到。」
　　「哪个地方，我去找！」
　　「说是在东街早市，那家伙特想要一匹马，就在兽市游荡……怀疑很可能被什么动物吃了。」
　　「！！！」
　　「我草`他妈的，暴殄天物！」
　　「咬牙切齿，想打人怎么破？」
　　「何止你想打人，刚有人扒皮找到楼主，好像真人PK去了！」
　　「啊啊啊，唯一的一个宿心玄果啊，炸裂！」
　　看玩家吐槽，柳穿鱼心有戚戚，又有些幸灾乐祸。
　　一番对比，自己好像也不算太亏。
　　NPC跟玩家分别，各走一方。
　　柳穿鱼记着玩家说的地址，凭靠无与伦比的轻功赶到东街兽市。
　　“？！”
　　乌泱泱的全是人。
　　兽市的动物都给惊着了。
　　有很多玩家，以及被玩家引来更多的NPC，一寸一寸搜刮着地皮，找东西。
　　“这是作甚？”路人甲询问。
　　“不知。”路人乙回。
　　“你在寻什么？”
　　“寻宝。”
　　路人甲：！！！
　　于是，多了一个人加入寻宝行列。
　　……
　　没一会儿，剑帅看到挤到人群中的“不要莽”队伍……说好的立马去采集呢？
　　直到巡逻的衙役过来，人群终于散开了。
　　仍不知宿心玄果掉落何处。
　　柳穿鱼叹息。
　　果然，最近没“捡漏”的运。
　　没了凑热闹的心情，回到蔺不知的小院。
　　冷冷清清的，没人。
　　柳穿鱼熟练地走进厨房，不出意外，锅灶散发着余温。
　　揭开锅盖：熬煮得浓稠的杂粮粥，蒸架上一盘色泽诱人的小菜，另一盘迭放百味阁送的鲜肉烧饼四五个。
　　剑帅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抓起一个烧饼啃着，另一只手端出小菜，拿走蒸架；
　　吃完烧饼，再把小半锅的杂粮粥连同小菜一扫而光！
　　……
　　蔺不知体贴，专门给某人留着早餐。
　　柳穿鱼边吃边暗作评价——
　　杂粮粥一般般，谷物像是陈年的，吃着不够新鲜；水也熬得太干，吃在嘴里黏糊糊的、不清爽！
　　不过书生自制的小菜堪称一绝，比壹家食肆那什么菜根香更香三分！
　　“可是柳大侠？”
　　傍晚时分，差役上门，送上一份“请柬”，道：“我奉主吏大人之命，特地送上一份‘邀月书’给您……”
　　柳穿鱼茫然。
　　听差役一通解释，才知：酉时，约在月升之际，城正中的观星台上，“主吏大人”主持一年一度的祭月仪式，持“邀月书”者可近前观看，好得到太阴娘娘的赐福。
　　安稳一天在井边磨剑的剑帅，看热闹的兴致又来了。
　　接受差役邀请，被引路到观星台。
　　观星台是新居最高的建筑。
　　围绕观星台，好大一圈空地，被玩家称作“广场”，是每月一次举办大集的场所。
　　此时，接近观星台顶端，第二、三、四层台阶安置着小百张座椅。
　　第四层往下陆续有本地人来抢占位置。
　　无处不在的玩家，自然而然也混进许多。
　　「第五层刚才有人卖位置，赚了10银！」
　　「NPC也有黄牛吗2333」
　　「咱这儿视野也好，有没有冤大头也来跟我买位置啊。」
　　「会有吗？苍蝇搓手。」
　　有差役开路，柳穿鱼轻轻松松越过拥挤的人群。
　　看百姓欣喜期待的模样，被吊起好大的胃口。
　　看来，“祭月”对新居人来说，非常重要。
　　耳畔时不时传来居民的私语——
　　“今年终于占到好位置，能好好欣赏主吏大人的英姿。”
　　“攒了好久，将将凑满一篮子鸡蛋，希望大人走这边的道，我一定全丢给他。”
　　“小宝长身体，最爱吃鸡蛋，哎，只好跑了好几趟林子，摘了些果子跟金碗花。”
　　“金碗花最吉利，我也去过林子找，都被人家摘完啦！”
　　“嘿嘿嘿！”
　　“臭老三你笑什么！”
　　“娘们就只会花啊果的，老子昨个才杀到一条拟海龙，骨架子留下来了，赵大管家出五千钱也没卖，等下全送林大人，可是比你们真心多了。”
　　“闭嘴！！”
　　柳穿鱼：“……”
　　有听没有懂。
　　“柳大侠请坐。”差役打断剑帅的疑惑，殷切周到，“马上奉上茶点鲜果，我也守在这层，大侠有事就扯一下铃，随叫随到。”
　　剑帅表现得云淡风轻，矜持颔首，说一声“有劳”。
　　差役连忙回：“哪里哪里。”
　　……
　　没多久，三层椅子坐满；
　　扫视一圈，多数装扮得很体面，气质不同常人，或一看就很有钱的，个别天级武者；
　　也有些老者，普普通通的，看衣着应该过得挺清苦的，尽量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剑帅越发好奇，不知不觉跟大家一样，满心地期待。
　　终于！
　　悠长的钟声在观星台对面的钟鼓楼敲响。
　　官府的衙役举着“肃静”、“回避”等牌子，快速穿越层层人群。
　　柳穿鱼位置很好，眼神也佳，一下子捕捉到蔺不知的身影。
　　微微睁大眼。
　　嚯！
　　今天的书生好威风！
　　其头戴不知如何称呼的黑纱帽，黑沉沉的袍子银丝线绣着大片的鸟啊树枝的。
　　这一身，应该是大官儿正式场合的装束。
　　寻常在剑帅眼里，温和淡雅的人，这会儿眉目清冷、面容整肃；
　　明明不会武功，给人一种好强的威势，等闲之辈不敢靠近。
　　闹哄哄的观星台瞬时鸦雀无声。
　　直到，有司仪唱起：“时辰已到——”
　　“击鼓！”
　　鼓声急促，震得心虚的人心头发慌。
　　遂是一阵清幽的琴响。
　　没更多的乐器声。
　　一群威猛汉子，穿着得很隆重，吆喝着“吼吼哈嘿”……
　　跳舞！
　　本来场面略奇怪，可领头者是黑冠黑服的蔺不知，半点也不见滑稽。
　　在柳穿鱼看来，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持着长剑，舞得……怪漂亮的。
　　说是跳舞，也不准确，跟他在楼船看到的舞姬跳得全然不同。
　　乍一看，很有气势，舞中有武。
　　虽速度不够快，招式略寻常，可大几十号人同步演练，视角上相当壮观。
　　中途，鼓声歇、琴音止，观星台八面高竖的旗杆，被风吹起的铜铃儿，发出一阵阵清音。
　　蔺不知的舞步踩着铃声逐渐加快。
　　柳穿鱼小小惊讶：其剑招不甚惊艳，结合奇特步法，竟也给人无限玄妙的意味。
　　圆月渐渐升高。
　　月光洒遍整座观星台。
　　舞剑之人身姿缥缈，让人恍惚担忧其会不会乘风而去。
　　柳穿鱼对舞不舞的向来提不起兴趣。
　　这会儿看得投入，就觉得……
　　嗯，好看！
　　但凡蔺书生换个行头，穿一身破破烂烂的白衣，眼睛蒙一层白布，说不准比贾真人更像半仙！
　　足足半个时辰，“拜月舞”才结束！
　　其后，蔺不知剑挂在腰间，摆设牺牲、上香、斟酒……是柳穿鱼印象里的祭祀流程。
　　然后念着一长段祷词，“之乎者也”听得人昏昏欲睡。
　　直到人群爆发欢呼，开小差开到十万八千里外的柳穿鱼才蓦地回神。
　　祭月结束啦？
　　衙役们竖起牌子，蔺不知尚没迈步，这会儿都站着的前三阶、有“邀月书”的人们，拿起小几上的点心啊果子，猛地朝台子上砸。
　　柳穿鱼：“……”
　　不懂在干嘛。
　　略心虚……他以为茶点鲜果真给客人吃的，早把自己面前的吃完啦！
　　很快，蔺不知在手下人的掩护下，走下观星台。
　　柳穿鱼居高临下，将新居居民“发疯”的场面看得分明——
　　一篮子鸡蛋砸向书生，可惜女人力气不足，砸到靠走道的青年；
　　青年被糊一脸的蛋清蛋黄，顾不得回头找茬，头顶着篮子，手里拿出堪比人头大的什么蛋，足足半箩筐，朝蔺不知丢去。
　　吓柳穿鱼一跳。
　　万幸，衙役很给力，给挡去所有“攻击”。
　　“林大人！”
　　隐隐耳熟的嗓音，是那什么“臭老三”：“我才杀到100多斤的拟海龙，骨头送给您！”
　　拟海龙不是龙，是体态较大的海鱼。
　　鱼骨近乎成人大小，根根鱼刺好比尖刀利箭。
　　“唰”的一下——
　　“臭老三”力气超大，完整的骨架被他越过一众衙役，直朝书生砸去。
　　柳穿鱼当机立断，弹飞几枚铜钱。
　　打中鱼骨……
　　人太多，鱼骨砸到任何地方，可能伤到没武功护体的普通人。
　　便带上些许异种力量，鱼骨瞬间变鱼粉。
　　人群发出好大声。
　　“臭老三你在干什么？”
　　“好大胆，光天化日之下，敢行刺大人！”
　　“我没、不是……”
　　“臭老三”来不及辩解。
　　被周围的百姓围着一顿狂殴！
　　衙役们反应很快，趁机推开众人，带着他们的大人逃离。
　　柳穿鱼舒了一口气，熟练地同情起书生。
　　可怜见的，当官还被挨打！
　　难怪林纨绔整天装死人，从不在外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不他个小弱鸡，早被百姓打死啦！
　　于是，当剑帅在蔺家小院遇到换掉官袍的青年，对方邀他游赏灯会……不由得迟疑：“灯会许多人，你不怕被打死？”
　　蔺不知愣了愣，遂浅浅一笑：“剑帅同往，蔺某有何惧？”
　　柳穿鱼闻言，觉得也是，便也没拒绝。


第74章 
　　五花八门、造型各异的灯，看起来颇具趣味。
　　柳穿鱼垂目看了看，被自己提在手里的金鱼灯，过分可爱，未免有失剑帅的威严。
　　可，书生猜灯谜赢到的，送自己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恩公请看……”
　　蔺不知念：“十里空山外，千行雁阵南。”
　　柳穿鱼有听大概懂：“好诗。”
　　书生嘴角弯起：“是灯谜。打一节日。”他看向脑子空空的剑客，轻问，“恩公何不也猜一猜？”
　　柳穿鱼：？？？
　　沉默半晌，才迟疑道：“新居方圆十里无山。”
　　顶多有些个土坡，远没资格称作山。
　　蔺不知失笑，嘴唇微动，正待说什么，被突如其来一阵“笨笨”打断。
　　“谜底就是中秋啊！好简单的灯谜，这么大人了，还猜不出来，大傻瓜！”
　　柳穿鱼：！！！
　　什么人敢骂他？
　　顺着声音……
　　低头，是个小不点，四五岁吧，小嘴巴叭叭的可利索：“老板，我猜的对吧？我要那盏龙灯！”
　　摊主笑呵呵，没因娃娃太小便敷衍相待：“客官，龙灯得猜对50道灯谜，才能送你哦！”
　　小娃娃豪气冲天：“区区50道谜！”
　　柳穿鱼：“……”
　　很气！
　　更可气的是，小娃娃真有本事，没一会儿猜对五六道灯谜。
　　剑帅不愿服输。
　　拽了拽身旁人的衣袖，理直气壮：“我也要龙灯。”
　　蔺不知眉眼含笑：“请恩公稍待。”
　　小娃娃卡在第9道题，听到二人交流，不由得瞪圆眼睛，嘴巴微张：“居然找帮手！”
　　柳穿鱼没半点不好意思：“有本事你也找个帮手！”
　　小娃娃语塞，这时，蔺不知答对3道谜题，让其压力倍增，一着急反倒思路顺畅，成功答出第9道题。
　　角力似的，赶在书生前接连抢答2道题。
　　蔺不知没在意被个娃娃“敌视”，也不赶时间，不疾不徐翻着一道道灯谜，再一个个给出谜底。
　　没多久，小娃娃停滞在第29道题了，死活想不出答案……免费赢走特定的灯，只能答“专区”的谜题，且不可跳题。
　　书生全然没卡壳，答题进度慢慢超越小娃娃，第30题答对，第31……
　　顺顺畅畅的，解完50道谜！
　　摊主老眼昏花，没认出面前的是“大人”，赞叹不绝：“后生的脑子果真灵活，恭喜，你是今晚第一个连解50道谜的客人……”
　　做工繁琐而华美的龙灯被摘下，递到书生手里。
　　蔺不知转手送给剑客。
　　柳穿鱼得意洋洋的，晃荡着龙灯、一下、又一下，有意勾引小娃娃的目光。
　　小娃娃呜哇呜哇：“以大欺小，不公平！”
　　柳穿鱼并不以为耻：“怎不说你以小欺大？”
　　但凡是个成年人，适才那样骂他，他早一剑鞘抡过去！
　　小娃娃哽咽着：“仗势欺人！”
　　剑帅难得好耐性跟人打“嘴仗”：“有势不仗才是傻瓜！”
　　小娃娃闻言，“哇”的一声没忍住……
　　不等柳穿鱼封闭听觉，蔺不知提着一盏走马灯，低下身送到小孩跟前。
　　小娃娃打了个哭嗝，看着旋转“播放”龙凤大战麒麟的灯，惊奇地瞪眼。
　　“哇！”
　　书生拍拍小娃娃的头，没说话，将走马灯交给对方。
　　这回轮到剑帅瞪眼。
　　蔺不知恍如未觉，邀请恩公继续逛别家。
　　柳穿鱼看看左手龙灯、右手金鱼灯，没忍住，问：“我怎没看到走马灯？”
　　蔺不知回：“摊主压箱底的好货，刚刚拿出来。便出了些银钱。”
　　剑帅学着玩家口吻：“你人怪好的嘞。”
　　比起走马灯，金鱼灯、龙灯都不好玩了！
　　蔺不知偏头看向身旁人。
　　柳穿鱼正要再说话，忽地气息一凛。
　　书生不善武艺，偏偏敏锐异常，忙问：“怎么……”
　　话音未落，剑帅真气如罡，模拟少庄主的“反弹”buff，将突如其来的“围攻”反弹！
　　手帕啊香囊啊花朵啊……
　　不但震飞了，直接被蕴含剑意的罡气撕裂！
　　引发一阵阵惊呼。
　　“好生粗鲁！江湖人就是江湖人！”
　　“我的帕子……白瞎那样的好身材！”
　　“是我眼瞎，呸！”
　　“我花两天才摘到的金碗花！”
　　“唉，说什么英雄美人的，话本子故事竟是假的吗？”
　　柳穿鱼一脸严肃。
　　扫视。
　　围绕着他们的好多年轻姑娘，10-20级，皆本界普通人。
　　心情稍松：一群弱鸡，围攻也不够他一剑鞘抡的！
　　“啊呀，是林大人。”
　　姑娘们看到蔺不知的存在，个个以扇掩面，作了个礼，火速散开。
　　闺阁密友，三五成群，走远了才交谈。
　　“差点冒犯到大人了。”
　　“大人不穿官服时，变化好大，一点儿也不冷了。”
　　“好大的胆子！敢盯着大人细看。”
　　“嘻~”
　　“不识风情的木头原来是大人的朋友吗？”
　　“难怪如此好定力！”
　　“大人的朋友肯定也跟大人似的，谪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柳穿鱼：“……”
　　不懂。
　　以为会跟观星台上一样，居民们要拿东西砸当官的呢？
　　蔺不知看着一脸懵逼的剑客，眼神微柔。
　　柳穿鱼察觉到书生的目光，习以为常没多想；
　　对方时常这般，很多时候不开口，就静静地看着自己。
　　剑帅英姿不凡引人注目……理解！
　　“套圈吶套圈吶，1块、啊不，1两银子100个圈，随便套，套中什么就带走什么。”
　　“对，全套中就全带走！”
　　来来往往许多人在“套圈”摊子前驻足。
　　是柳穿鱼没见识过的新鲜事，当然要看个热闹。
　　就看到“熟人”。
　　提着走马灯的娃娃，豪横拿出一锭银，直接要两百个圈。
　　对着琳琅满地的布娃娃、毛娃娃套。
　　丢一个，套中毛娃娃……圈落地没稳住，弹飞！
　　再丢，丢空了。
　　继续丢，圈着，下一息弹跳，又空了！
　　小娃娃龇牙咧嘴，动作越来越急，没一会儿200个圈丢完。
　　一样东西也没套到！
　　瘪着嘴，要哭不哭的小样儿，看得记仇的剑帅，心里偷着乐！
　　不光是小娃娃，还有许多比他大一两个个头的孩子，各个衣着富贵，稚嫩的脸蛋透着傲气，这时一样被摊子上的东西吸引目光。
　　碎银、铜钱，流水似的送给摊主。
　　「嘿嘿嘿，我就不信，谁能套到！」
　　「不能太过分哦，偶尔让人中一两个，才会激发围观群众的积极性。」
　　「明白！」
　　「果然，小孩和女人的钱最好挣了。」
　　是玩家搞的？
　　柳穿鱼仔细打量。
　　除各种憨态可掬分外抓小孩眼球的娃娃，还有些精致的……唔，工艺品？
　　明明材质普通，制成的首饰特别华美，引得每一个路过的少女不由自主停步。
　　甚至有两套展示的成衣，从没见过的稀奇式样，看年轻姑娘们的反应，个个眼露惊艳，明显都被吸引了。
　　这时，摊主拿起“乐高玩具”，动作娴熟先拆卸、后组装，再拆、再组，一会儿是个人、一会儿是座山、一会儿又是辆马车，稀奇古怪的什么挖土机、高达的……不光让小孩惊呼赞叹，少年郎也按捺不住。
　　许多人套圈，成功的寥寥无几。
　　众人忍不住嘀咕，这时，一位姑娘只用一个大圈套中有她半人高的布熊！
　　姑娘高兴地蹦起来。
　　引得孩童“哇”声一片！
　　缠着父母要套圈！
　　是新一波套圈热潮！
　　……
　　「空手套白狼的感觉真tm爽！」
　　「咱辛苦这么多天，不狠狠捞一笔对不起我差点被针戳烂的一双手！」
　　「也算一劳永逸，等中秋活动结束，铺盖一卷换个地方，同样的东西再骗新一波NPC。」
　　「反正都是玩具装饰，对武林高手没用，不存在怀璧其罪，不怕来个厉害的家伙把东西全套走。」
　　「武林高手来了也不怕，同性相斥这些古人能懂？」
　　「套圈，圈套，妙蛙~」
　　柳穿鱼本来只是看着热闹，诚如玩家所言，看着新奇古怪的东西，鉴定材料寻常、于修炼无益，就单纯好奇，不能说没心动吧，可……众目睽睽的，拿一个圈在那套啊套的，丢份儿！
　　不想，瞅到玩家“得意猖狂”地对话，剑客的好胜心瞬时被激起了。
　　“恩公想要套圈？”
　　剑帅不答反问：“你可有喜欢的？”
　　蔺不知扫视一圈新奇物件，轻摇头：“皆于我无用。”
　　柳穿鱼明白了。
　　果断拿出2银，大中小号的圈每样都换了些。
　　「这个面具！这是真剑帅，还是NPC cosplay的？」
　　「没鉴定，看不出来。」
　　「甭管真剑帅还是冒牌货，都是给咱送银子来哒！」
　　柳穿鱼先拿出一个中号的圈，试探性丢出……精准落在他想丢的位置，然而跟之前的客人一样，圈蹦跶着没落定，遂弹飞。
　　瞥一眼玩家窃喜的队聊，沉思少刻，又丢出个小圈。
　　小圈圈着个“玉佩”，稳当当落地没再弹起。
　　“套中了！”
　　围观的人群欢呼。
　　尤其是花了大几银套几百次都没中的那些，想走吧不甘心，再接着套圈又未免有些蠢，这会儿看到一个套中的比当事人激动多了。
　　一时成为人群焦点的剑帅，嘴角微扬。
　　无数道灼灼目光……“百”众瞩目简直，好像，也不算“丢份儿”？
　　战意十足！
　　近200个各型号的圈如天女散花，同时飞出！
　　自然又引得阵阵惊呼。
　　管他什么“同性相斥”……
　　一力降十会！
　　半步宗师目力奇好，总共183件大大小小的物品，就飞出183个大小适合的圈！
　　全部！
　　卡死在铺地面的皮料上！
　　“大侠！”
　　“大侠是哪方高人！”
　　“侠之大者，路见不平一声吼！”
　　“格老子的！痛快极了！让你们骗掉老子十两银！”
　　吵吵嚷嚷，是激动的围观众。
　　与他们成鲜明对比的是摊主和她的小伙伴。
　　「草了个草，为什么圈没弹飞？」
　　「别提，这家伙肯定是真剑帅了，半步宗师听说能翻山倒海，咱这点小伎俩，哪骗得过他？」
　　「呜呜呜，这么多东西真要全让他拿走吗？咱辛辛苦苦几个月的成果啊！」
　　「你反悔一个试试？」
　　「淡定淡定，想想今晚挣到的钱，已经赚很多啦！」
　　不管玩家如何痛苦面具，面对他们不敢惹的存在，只能“诚信为本”。
　　柳穿鱼爽快了，看玩家可怜巴巴的模样，也不强人所难。
　　让书生挑喜欢的。
　　剩余的就没打算要。
　　玩家高兴得蹦起，恨不得抱着他亲一口。
　　柳穿鱼嫌弃地躲开了。
　　“剑帅大大！”
　　玩家巴巴地套近乎：“你咋不挑？随意挑些你喜欢的！”
　　剑帅高贵冷艳：“玩物丧志！”
　　「……」
　　「行叭，你帅你有理！」
　　「所以半步宗师为啥凑咱这样小摊子的热闹呢？」
　　「高人嘛，随心所欲。」
　　「看来NPC攻略贴也有准的，剑帅还真好说话。」
　　「嗐，以后骗、啊不、挣钱，各方面要考虑全面。」
　　“好了。”
　　蔺不知倒真的精挑细选，选出两样东西。
　　看到书生拿着一个超大号、到其胸口处的毛绒大猫，柳穿鱼眼睛一亮！
　　「小哥眼光真好，挑中两样，老虎是最费工的、手办材料是最贵的。」
　　「咦，选的剑帅手办？」
　　「哟~帅小哥跟剑帅什么关系？他看着不像论坛说的妖僧，是那什么少庄主？」
　　「少庄主坐轮椅的。」
　　「新人啊……」
　　「由来只有新人笑啊嘤~」
　　摊主下意识哼出声：“有谁听得旧人哭，爱情两个字好辛苦~”
　　没能吸引剑帅一个眼神。
　　柳穿鱼满眼都是大猫，似是好心：“我帮你拿。”
　　蔺不知嘴角扬了扬：“有劳恩公。”
　　柳穿鱼面上矜持：“哪里。”
　　没管现场其余人的反应，快快乐乐提起大猫走人。
　　书生替他拿着龙灯，空余的手，轻握着尺高的剑客“人像”。
　　柳穿鱼这才看清，眼睛张大：“这是……我？”
　　蔺不知点头：“不知何人雕琢，手艺十分精巧。”
　　有些怪。
　　一般给雕像的都是神啊仙，或者造福一方黎民的圣人，摆设在案几、神龛上给供起来。
　　转念又释然。
　　想来是自己在玩家里声名好极了！
　　于是提醒书生：“随意安置即可，别上香。”
　　他人活着，受香火总觉得奇奇怪怪。
　　蔺不知“嗯”了声，浅浅一笑。
　　远离热闹的灯会，往官署方向走，人迹渐渐稀疏。
　　看天空圆月，已过了子时啦！
　　路过一巷子口，听到里头有人在争执。
　　余光扫过去……
　　是五六个女玩家。
　　其中一人，被其余人包围。
　　“不是我，我没拿！储物格里东西都倒出来给你们看了，还要我怎么证明？”
　　“当时我们都不在，就你一个……”
　　……
　　又是玩家内讧。
　　柳穿鱼用胳膊肘碰碰身旁人：“要打架了，你不管？”
　　蔺不知扫了一眼巷子，语气平淡：“既是一个团体，江湖客内部的矛盾不牵涉寻常百姓，便随意他们。”顿了顿，又补充，“若其中一人不服，告到官府，自会受理、主持公道。”
　　柳穿鱼点头。
　　很合理。
　　否则，随便几个江湖人，小打小闹动辄要上衙门……当官的不得累死！
　　行侠仗义、偶尔打抱不平的剑帅，同样不打算掺和玩家纷争。
　　这时，听到一声——
　　“住手！”
　　“诸位女侠，有话好好说啊！”
　　有点点耳熟的声音……
　　两人已经走远，巷子后续不得而知。
　　蔺不知一如既往地敏锐：“那人恩公认识？”
　　柳穿鱼回：“不认识。”
　　喊“住手”的是一面之缘与兽门那位“师父”……观其娶妻心切，不得不怀疑，难不成追着“女侠们”到的巷子？
　　念头一闪而过，转眼抛到脑后。
　　回到小院，蔺不知坦言，对毛绒大猫无甚喜爱，只是不想让恩公亏钱，比照套圈银钱，挑了个看着最值钱的。
　　既如此，柳穿鱼“勉为其难”表示由他自己处置吧！
　　扭头躲进房间，揉揉捏捏玩弄大猫好半天，意犹未尽……携着毛茸茸的玩偶带到屋顶，找个舒适的位置，打坐时虚虚靠着大猫。
　　月圆花好，心情倍儿爽。
　　一坐到天亮。
　　“恩公。”
　　是书生在屋檐下轻唤。
　　柳穿鱼眼捷手快，玩偶藏进储物格，飘然飞落：“何事？”
　　问题才一出口，注意力被蔺不知提在手中的东西吸引。
　　书生浅笑着，笑意驱散眉眼间的倦意：“昨夜幸得恩公节礼，无奈蔺某身无长物，只能亲手制一盏走马灯回报。”
　　比昨夜送给小娃娃的走马灯更大更精美。
　　当灯旋转起来，八面“播放”的一幕一幕，正是剑客斗战匪首的画面！
　　柳穿鱼爱不释手，看向书生的眼睛炯炯发亮。
　　心里可舒坦！
　　不懂走马灯的制作手法，这一幅幅画，绝对是对方亲自手绘。
　　蔺不知从不肉麻兮兮说些夸人的话，有时无声胜有声，可想而知，剑帅在其心里的形象有多神明英武、伟岸雄姿！
　　剑帅不免沾沾自喜。
　　于是，书生提起让他多做客几天，不假思索答应了。
　　跟这般有眼力劲的人相处，真叫一个身心舒畅！
　　当天中午。
　　一封肉麻兮兮来自思归的信件，被聂家门客送到剑帅手中。
　　熟练地抖了抖鸡皮疙瘩。
　　鹤兄果真寂寞了吗？
　　问些奇奇怪怪、不明含义的问题。
　　什么他跟蔺书生如果同时落水、只能救一个人的情况下，“鱼弟”选择救谁？
　　柳穿鱼毫不犹豫，回答“蔺不知”。
　　鹤兄有千变万化的轮椅，落水也不可能淹死哒！
　　随信而来的有少庄主的节礼。
　　很……
　　财大气粗。
　　万年玉精雕琢的如意锁，坠在大粗金链子上。
　　柳穿鱼悄咪咪掂了掂重量：金子有4两重！
　　万一哪天钱用光，金链子也好救急；
　　尤其，这么大一块万年玉精，待发冠升到地品第九级，足够拿来升到天阶！
　　柳穿鱼心情更愉悦啦！
　　看到少庄主抱怨，“鱼弟”每次回信太简短意赅。
　　兴致大发，挥毫泼墨，给鹤兄回复长长一段，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
　　未时，聂家门客带着回信离开。
　　剑帅没忘给少庄主回礼……
　　强忍不舍，拿出没捏够的毛茸茸大猫。
　　哎！
　　希望毛乎隆冬的大猫，能捂热鹤兄总是寂寞空虚冷的内心。
　　向来冷清的小院，今儿个可真热闹。
　　聂家门客前脚才走，没一会儿，院外传来“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柳穿鱼眯眼，盯着墙头。
　　果不其然，有人爬墙……
　　都没看清是谁，屈指一弹，将人弹了出去。
　　嗷嗷声此起彼伏。
　　摔出去的人砸中同伙。
　　前一人痛呼：“好疼！”
　　后一人哀嚎：“我的屁股……草，别压着我！”
　　有人惊道：“怎么回事，老板家来贼了？”
　　好是一阵混乱。
　　才发现是当初在天狼寨跟书生走的玩家。
　　“送上西天”小队。
　　招新了，不光是小机灵、大明白二人组，另一个傻大个莫名眼熟……
　　“老老板你那一招是六脉神剑吗？”叫流沙的家伙套近乎。
　　柳穿鱼不懂啥是六脉神剑，回：“不是。”
　　“那是什……”
　　“走开，别吵着老板清净了！说正事！”
　　二师兄拿出一块破布：“老板眼光如炬，认不认得这是什么？”
　　[一件破烂的衣裳]（白）。
　　柳穿鱼看向老老实实跟在队友后的傻大个，瞬时想起来了！
　　头一回跟少庄主逛夜市，目睹被楚家人拿死人破衣裳坑走明石笋精的一幕……看似血亏实则血赚，不就是这家伙？
　　小机灵依旧很机灵：“老板？你认识老吴？”
　　柳穿鱼没回答，目光落回“破布”，想起少庄主的说辞，也不吊玩家胃口：“此是宝藏‘钥匙’。”
　　几人高兴地笑开。
　　却没表现出应有的惊喜。
　　「瞎子终于说了一次人话。」
　　「感谢本解密小达人吧，是我破解瞎子的谜语。」
　　「要不是我怀疑破衣服是任务道具，早被你们当柴火给烧了！」
　　「还得老吴神机妙算，一块强化石换一个宝藏！」
　　「嘿嘿。」
　　柳穿鱼看玩家提到瞎子有些好奇。
　　才知，他们找贾真人占卜，想套任务线索，解谜后指名道姓便是自己。
　　玩家就问：“这个道、衣服原样不是这样吧？老板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它恢复原貌？”
　　柳穿鱼本来纳闷，鉴定也鉴定不出所以然，听到玩家的问话，灵光一闪。
　　轻轻一挥袖，掌中握着可洗净宝物晦惑的涤苏油。
　　“恩公且慢。”
　　蔺不知从书房走出，目光扫过几位玩家。
　　面对冷峻威严的剑帅也大大咧咧的玩家剎那安静，缩着脖子跟鹌鹑似的。
　　「我去，老板原来在家！」
　　「嘶！」


第75章 
　　柳穿鱼深知玩家的尿性，尤其“送上西天”这一伙行事肆无忌惮、更是放荡不羁，此时一秒变脸，立正挺胸、一本正经的，过分规矩，令人侧目。
　　“敢问恩公，此是何种油，有何用途？”蔺不知这样问。
　　杂念收起，虽不解书生的用意，但……
　　“涤苏油。”
　　蔺不知若有所思：“涤秽露、洗苏脂调制而成的？”
　　剑帅眼神赞赏：“正是。”
　　看来，书读得多，见识确实更广！
　　蔺不知道：“传言说，涤秽露滴露如寸金，洗苏脂更是世所罕见的奇物。”
　　柳穿鱼点着头，心道少庄主也这么说过。
　　所以，书生提这个的用意是……
　　蔺不知目光落在一行大气不敢喘、连队聊都安安静静的玩家，轻道：“求人有道，得之有命。”
　　柳穿鱼听着觉得晦涩，肯定是大道理，便同样看向玩家，严肃着一张脸，点头再点头。
　　玩家们：“……”
　　「是、是让咱给好处的意思？」
　　「是吧……」
　　「不愧是老板，要好处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咳咳，用错词了，不叫冠冕堂皇，这叫正大光明！」
　　二师兄期期艾艾表示：“这个油很贵吗？我们给……打欠条，老板尽管开价，以后一定会还的，行不行？”
　　柳穿鱼看玩家短暂队聊，终于明白蔺不知的意思，就很高兴！
　　书生虽然穷，可真的讲义气。
　　剑帅一直手痒，想试一试涤苏油的用法，若非蔺不知提醒，一时想不起来先问玩家要好处呢！
　　就，默默在心里将对方的地位又提高一截！
　　知道玩家是穷逼，正打算同意……
　　不想，蔺不知另有建议，大意是——
　　“宝藏”价值几何，尚且不得而知，无论剑帅开价多少，难说公平；
　　不如书面约定，以分成计算。
　　万一真的发掘到宝藏……
　　价值不高，看玩家辛苦的份上，二八乃至一九分也行，提供涤苏油的剑帅占小头；
　　价值还算高，就四六或五五分成，剑帅占四或五成。
　　“蔺某擅作主意，”书生看向剑帅，语气歉然，“恩公姑且一听，行或不行，皆看恩公心意。”
　　柳穿鱼觉得对方的主意挺合适。
　　莫说涤苏油有多珍贵，于他是白捡的；
　　未曾亲眼见识过其神奇，就没啥真情实感的舍不得。
　　反正，看破衣裳残布面积，用不到太多涤苏油……有的剩。
　　玩家在队聊里快速讨论——
　　「老老板相当于拿那个油投资咱。」
　　「宝藏什么的虚无缥缈，万一实在找不到，按分成算，咱就不用给油钱，没啥大损失；除非真的赚得多，分老老板的好处就越多……」
　　「不管咋说，咱绝对不亏。」
　　双方达成一致。
　　蔺不知拟写一式三份的文书，郑重其事落上他的印章。
　　合约双方，见证人蔺不知，各自保存一份。
　　小机灵迫不及待：“老板开始吧！”
　　「赶紧搞定，赶紧走人！」
　　「难得放个假，还得面对老板，压力山大！」
　　「我个普通大学牲，提前在游戏里感受当社畜的机会，太难了！」
　　柳穿鱼也不婆婆妈妈，回忆少庄主给他口述的“使用说明”，倒出一滴油；
　　屈指弹出气劲，发起“心剑”操纵无形剑气，将珍珠大的油“切”分成肉眼看不清的无数细微颗粒。
　　油化作“汽”。
　　均匀“喷”在破衣裳的表面。
　　「牛逼啊老老板，就这么一弹，油雾比喷头喷出来的都细。」
　　「六脉神剑有这一招吗？」
　　「哟，破布颜色变了！」
　　「期待庐山露出真面目。」
　　渗透血色和泥浆的残布快速去掉表面的污渍。
　　黑红转眼变灰黄。
　　变化停止。
　　柳穿鱼倒出第二滴涤苏油……
　　第三滴，第四滴！
　　玉瓷瓶里差不多20滴的油水。
　　倒出第七滴时，已经变成全白的破布——看得玩家心惊胆战，队聊里嘀咕着“这什么油别是硫酸一类吧”——油雾再度洒遍，剎那一阵风气，吹起层层白灰。
　　吓得大明白一边大吼“衣服变成灰了”，一边“手舞足蹈”试图抓住风中的细灰。
　　“大明白安静！道具还在，瞎嚷嚷个啥呀？”
　　大明白“啊”的一声，定睛一看：拂过白灰，石桌上许多个银灰“金属片”，长宽都在一两寸、形状很不规则。
　　“……拼图？”
　　哪托着急上手，很快拼出个大概。
　　被流沙打断：“看上面的线条，你这么拼，线头对不上。”
　　“哎，我看看……”
　　一行人围着石桌，琢磨半天，发现拼图看似好拼，可正反面都有线条，一面线条好不容易连起来了，反面又是“乱码”。
　　只能花工夫慢慢拼凑。
　　顶着“老板”平静无波的目光，玩家们急忙忙给剑帅道谢、急忙忙说再见走人。
　　柳穿鱼看看众人仓皇的背影，再看看坐在一旁拿着书卷的书生，觉得有趣。
　　“他们为何怕你？”
　　蔺不知摇头：“不过是怕读书。”
　　柳穿鱼不理解：“读什么书？”
　　蔺不知轻描淡写：“想留在郡府，便得参与每月一次的考核。”
　　剑帅懂了：“他们想考秀才，买房！”
　　书生嘴角弯弯：“或许吧。”
　　柳穿鱼于是好奇，问：“现在……我是说，那些流浪客，几人拿到公牒？”
　　听说，公牒由郡府签发；
　　书生作为主吏，应该知晓的吧？
　　蔺不知没在意对方的探听，答：“有五人。”
　　柳穿鱼感慨：“挺厉害。”
　　蔺不知轻颔首：“五人皆可堪奇才。”
　　“刚才那几个有谁在吗？”
　　“无一人。”
　　“……”
　　真没用！
　　近水楼台居然不能先得月？
　　很快，柳穿鱼后悔了。
　　不知怎的扯到读书，他想起打小修习的心法《太平经》……单论词句，很多地方其实看不懂。
　　只不过，功法跟武器、装备一样生来自带的，自然而然天生知道如何运转。
　　就，一时嘴贱，想拿玄而又玄的心法考验书生。
　　没难到人、看其出糗也罢，关键是引起对方为人师的兴趣。
　　是好心的给他一字一词一句地作释义。
　　柳穿鱼端坐在书房，听着书生念经。
　　“藏金于山，藏珠于渊；不利货财，不近贵富；不乐寿，不哀夭；不荣通，不丑穷。”（*）
　　眼前飘着好多星星。
　　眼皮子好沉重。
　　“……恩公？”
　　“恩公。”
　　这般轻唤反复了许多遍，唤不醒“神游太虚”的某剑帅。
　　蔺不知迟疑，拿起镇纸于桌案轻敲。
　　“当当。”
　　柳穿鱼猛地惊醒。
　　心脏砰砰急跳好几下……
　　每回打瞌睡，书生都是拿镇纸敲桌子，次数一多，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莫名其妙后脑勺头皮发麻。
　　蔺不知眉目柔和，是关心的口吻：“恩公既是疲乏，不如回房小憩？”
　　柳穿鱼：“……”
　　小憩有毛用，每每醒来，见对方拿出写写画画的一迭纸，阐述的都是《太平经》内容。
　　人家一番好意，剑帅总不能不识好歹。
　　短短三天，日子过得分外煎熬。
　　终于！
　　蔺不知休沐结束了，重新忙到脚不着地。
　　柳穿鱼顺势辞别，说得好听，不想打扰对方公事。
　　蔺不知看出剑帅去意已决，自然不强人所难，没再说什么挽留的言辞。
　　拿出三个通宵整理的《太平经》注释，送给急着要走的人。
　　柳穿鱼：“……”
　　真是善解人意的好书生！
　　为表谢意，临走问对方有无需要帮忙抓的大盗、杀人魔；
　　他反正要追杀人，说不准顺路啥的。
　　蔺不知没客气，点名几个一直逍遥法外，由于功法特殊始终抓不到的天级巅峰……附带画像。
　　画像跟注释被剑帅塞进储物格。
　　此后几个月，画像拿进拿出，翻看好几遍；
　　至于说，厚厚一沓有书厚的注释……
　　一页纸没翻过，咳！
　　·
　　时间一晃。
　　中秋已远，除夕将至。
　　雪花飘飘摇摇，座座大山披着厚厚的银装。
　　平均实力在黄级中层的狩猎队伍，无一人察觉眼前晃过一抹白影。
　　白影掠过雪地，了无痕迹。
　　“换个方向，不能再往前了！”
　　“前面是不就是囚龙山，柯叔？”
　　“没错！”
　　“传说囚龙山有许多宝贝……”
　　“年轻人别异想天开！囚龙，囚龙，连神龙都囚死的大山，想什么宝贝！”
　　“囚龙不是故事嘛！前面大山看着确实还算雄壮，可比起昆仑、不咸山差多了吧？”
　　“你懂什么！囚龙山天然迷障一层套着一层，鸟飞进去都找不到路！”
　　“真的假的？”
　　“你家太公的二表哥，地级巅峰高手，当年就不信邪，跑去囚龙山寻宝，从此再没见到他人！”
　　“啊！”
　　被狩猎队称作“十死无回”的囚龙山里，柳穿鱼起落在树梢头，如鸟儿一般自由徜徉。
　　直到被陡然耸立，如天地间一道大屏风的山脉挡着去路。
　　站定。
　　拿出一张人像，上头画着两个人。
　　一人方头眯眯眼，一人圆脑大嘴地包天。
　　特征明显，特别好认。
　　是答应帮书生抓的、最后两个作案累累的恶徒。
　　一离开新居，柳穿鱼接着追杀当日围攻他、暂时放走的风法和土法二人。
　　风法的行迹如风，跑得贼快，他不过过了个中秋，对方跑到日轮岛……隔着茫茫大海，比十三连岛更远的，中原人称“东洋”的地方。
　　柳穿鱼不停拿玲珑骰子“导航”，沿着海岸寻了一遍，给少庄主去信，“借”金雕横飞过海到东洋。
　　金雕让当地高手注意到了，引来一连串麻烦。
　　问题不大！
　　前后耗时一个月，揪出风法半步宗师，成功搞死对方。
　　不想，那家伙勾搭上日轮岛第一大势力。
　　不知怎的，惊动一位宗师。
　　柳穿鱼让金雕先跑，怕傻鸟被搞死，自己回中土的日子就遥遥无期。
　　用尽手段摆脱宗师追踪，借[如意变化偶]摇身一变成七八岁的女娃“桃夭夭”。
　　桃夭夭黄级巅峰，低调做人，自保问题不大。
　　日夜不停赶路，赶在人偶效果结束前，来到跟第一大势力不对付的第二大势力地界；
　　在偏僻的海岸唤回金雕。
　　有惊无险，顺利脱离日轮岛。
　　刚一回思归，受到少庄主的热情接待。
　　应邀在聂家大院小住十天。
　　略作休整。
　　日轮岛战斗不断，收获、感悟自然不少，便静心打磨数天。
　　亏得那一次万类大商超冲动消费，在日轮岛上，战斗到武器装备耐久又没了，有足够的资源立时修理，才能在第一时间侥幸从宗师眼皮底下跑路。
　　休整完毕了，继续追杀特别能茍的土法。
　　柳穿鱼不慌不忙。
　　一边找人，一边抽着空，抓通缉令上的罪犯。
　　月前，终于找出那个土法武者，搞死！
　　频繁的战斗，让武器装备的耐久又跌到30；
　　好在土法爆出的好东西不少，值个三四百金！
　　更有一蓝阶储物道具。
　　是对方戴的鼻环。
　　剑帅嫌弃得很。
　　用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强忍不适，塞进小包包。
　　暂时没想好怎么处理，卖或不卖，看情况再说。
　　……
　　说回当前。
　　画像二人是结契兄弟，方头的叫袁两面、圆脑的叫方三刀。
　　本来方三刀已落网，被关押在闻贤阁黑狱，袁两面擅长伪装，利用一些手段，成功将方三刀劫走。
　　二人本已是天级巅峰了，越狱后不知炼的什么歪门邪法，一举突破半步宗师。
　　临县闻贤阁众一个不防被重伤无数。
　　让二人挣破天罗地网。
　　柳穿鱼暗暗摇头。
　　同样是闻贤阁，临县那些人就不如郎阁主手下靠谱啊！
　　两个恶徒作恶无数、罄竹难书，现今不强求活捉，接悬赏令的，可就地斩杀！
　　剑帅舍得银钱找“长目飞耳”打探，推测二人藏身囚龙山。
　　没办法，遥岭整一个郡山连着山，山间时而重重迷阵，只靠玲珑骰子指路不太行。
　　柳穿鱼不惧囚龙山的险恶传说。
　　飘摇直上。
　　“屏风”山脉到半中，树木陡地稀疏，是光滑、如刀削平的山岩。
　　比起独鳌山向海的崖面更难攀登。
　　无奈，不翻山的话，绕不知绕多远……囚龙山地势乱七八糟，绕过“屏风”，说不准就远离玲珑骰子指引的方向啦！
　　柳穿鱼纵身一跃小十丈，甩出长鞭！
　　囚龙山险恶，也不如当年困着他的大山。
　　当初轻功飞了足足三个月，摔断腿五六回，才勉强飞上崖顶。
　　要不，他轻功熟练度咋会这么高？
　　尤其九节鞭多个“三形态”，让人烦恼的丝线，这时起到莫大的作用。
　　除非整一座不知几百里的“屏风”光滑完整如一面镜子！
　　否则十丈长的鞭子，总能找到借力点。
　　山巅寒风凛冽，雪又急又猛。
　　白影一晃，稳住身形，双脚站定的岩石宽度不足脚掌长度。
　　由上而下俯瞰，山脉比起屏风，更形似横倒的一柄大刀，刀锋作势劈开苍穹。
　　柳穿鱼步法灵巧，轻轻松松行走“刀刃”上。
　　找啊找。
　　捕捉到些微声响。
　　转瞬，所有的声音被呼啸的狂风给吞没。
　　柳穿鱼轻舒一口气，嘴角不自觉勾起。
　　找到了！
　　等下搞死二人，紧赶慢赶，赶得及到思归过年。
　　——也不知怎么，被鹤兄一通忽悠，点头答应跟对方共度除夕。
　　正好。年初一，带上恶徒人头，到新居，好给蔺书生拜年。
　　想得挺好。
　　事情却不一定如人愿……
　　大概在“刀刃”另一面，半山腰有个凸起的平台，五人围攻一人。
　　“长目飞耳”消息果真灵通。
　　隔着几百仞的高度差，柳穿鱼一眼认出方头和圆脑。
　　二人跟另外三人显然一伙……
　　鉴定一开，浓郁近黑的血气翻腾着，让人快看不清他们的面目。
　　意外收获呀！
　　五个恶贯满盈的半步宗师人头，肯定比两个值钱得多多。
　　不待柳穿鱼欣喜，另一个周身流溢着浅金的家伙，让他不自觉睁大眼。
　　【人物面板】
　　[人物]贾弃之（备注：囗囗囗囗）
　　[种族]人
　　[形态]人形（已激活）
　　[等级]149级
　　[品阶]半步宗师
　　……
　　正是玩家口口相传、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瞎子”。
　　柳穿鱼想想，关掉[鉴定]看看……
　　浅金跟血气同时消失无影。
　　淡淡金光，好像也不是“特效”？
　　可又会是什么？
　　就有些好奇。
　　战斗中的双方，无人察觉“头顶”上有人观看。
　　到底有些远。
　　风裹挟着雪严重影响视野。
　　柳穿鱼遂拿出少庄主送给他的千里眼——
　　当前，恶徒是贾真人的敌人，他总不好抢人头嘛。
　　先观察看看。
　　贾真人是个瞎子，万一扛不住，他再出手，抢人头就师出有名啦！
　　说不准，真人看在他出手相助的份上，愿意免费给自己占个卦，好让他“脱非入欧”。
　　剑帅美滋滋地畅想。
　　边睁大眼睛，边敛气屏息。
　　观战。
　　平台地方窄小，将将够站七八个人。
　　“屏风”另一面更见陡峻，加之囚龙山种种玄奇传说，半步宗师们的战斗难免有些顾忌。
　　谁也不想被打下蒸腾着诡异黑气的未知崖底。
　　仙风道骨的白发人，看不出年龄，其眼蒙白布、身着灰白破袍，手持一串儿铜铃，叫“报君知”、面板在副武器栏的天级灵兵，另一只手空的，时而掐诀、时而凭空多出几张符，符如电闪，疾飞向围攻五人。
　　显然，五人吃过符的亏，如惊鹊一般同步起飞散开。
　　便是一瞬的空隙。
　　白发蒙着白布的人抬头“望”向山巅。
　　极其短暂，转开脸，继续战斗。
　　柳穿鱼愣了愣。
　　才看清贾真人的五官。
　　——当初风云大会打眼晃过，瞄到对方的侧颜，没来得及细看，就察觉自己的酒水有异，是李寻鹿搞的鬼，追着人跑出去干了一架，之后再没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半仙。
　　白布蒙着其眼，不大看得出来长相如何。
　　大约靠近左眼角，有一道红痕，鲜艳如血，顺着脸颊“流淌”。
　　目力敏锐如剑帅第一眼还以为对方伤到眼睛了，在流血呢！
　　定睛一看……
　　单纯只是印记。
　　胎记吗？
　　柳穿鱼不是很在意人的相貌，转念抛开疑惑。
　　贾真人嘴巴一张一合，好奇对方在说什么，果断放开感知——
　　方头吃痛，腿弯曲、膝盖一瞬着地，尽管下一息就起身，白发青年（大概？）声音悦耳：“何须如此大礼？”
　　圆脑仓促躲闪，颈项凭空多出一抹伤口，白发人叹息：“四称不对，大凶，姑且送你一个对称。”
　　音落，方三刀颈项另一侧同位置，动脉破裂，鲜血汹涌……此人颇有些手段，周身气息涌动，立马血止。
　　五人配合用上阵法。
　　圆脑远离贾真人，匆忙抓出一把药往嘴里胡乱地塞。
　　另二人凶狠逼近白发人，一人挥旗，卷动满山的雪花，声势浩大，一人舞动长戈，戈的造型奇特而狰狞吓人，长戈锋锐无比，一挑一挥令人胆战心惊。
　　“看你得意到几时！”
　　白发人双脚看似从不离地，身姿缥缈、如仙如鬼，他有一说一：“总得有眼看才行。”
　　话一说完，喊话的敌人痛呼出声：“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敌人憋不住了：“世人称道的神仙手段竟如此毒辣！”
　　白发人表情淡淡，语气是明显的愉悦：“多谢赞美，贫道且为你免费占一卦。”
　　空的右手多出个罗盘。
　　太极八卦转动如飞。
　　真人惊讶：“竟占不出来！”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一死人！”
　　不知何时悄然布置的阵法，剎那激发……五人互相残杀。
　　铜铃儿“当当”响起。
　　声音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说手段毒辣的那人，猝不及防被长戈枭首！
　　双眼圆睁，表情茫然……
　　头颅抛飞。
　　柳穿鱼轻叹：少了个人头！
　　真人暴殄天物，眼睁睁看着值钱的头颅飞落悬崖。
　　哦不对，人家是瞎子，没法“眼睁睁”！
　　四人被激起怒火，越发发狠围攻白发半仙。
　　贾真人或迎战，或避战，不紧不慢的，始终游刃有余。
　　惯爱放狠话的恶徒也不说狠话了，闷头就是杀杀杀！
　　敌人不说，真人偏说。
　　“紫气如何打西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虚虚一掌，将西边的紫衣人打向悬崖……另一人用鞭，及时拉着同伙！
　　“子子相刑，不吉。”
　　轻轻挥起破烂的袍袖，将鞭子挥断。
　　不过，险些落崖的紫衣人借着一点力，腾空一个跟头，飞落到平台内侧。
　　转身挥起双剑，从真人背后偷袭。
　　贾真人一瞬消失在原地。
　　鬼魅现身在双眼重伤、凭感觉挥戈的那人后方。
　　手持罗盘，轻巧砸中对方的后脑勺：“贫道见你地阔方圆，可惜穹顶不够饱满，且助你……啊呀，用力过度了。”
　　那人直接脑袋开花！
　　嘶！
　　柳穿鱼又一次心疼了。
　　又少了个人头！
　　幸好不是他原本的目标……想赚点外快，咋就那么难？
　　边叹惜，边觉得趣味。
　　心情是畅快的。
　　为啥会畅快？
　　因为被他发现贾真人的“真面目”了，哼！
　　剑帅之所以对贾真人印象深刻，皆因风云大会那“惊鸿一瞥”，就……
　　怎有人装高贵冷艳，装得那么自然、那么不同凡响？
　　任谁看到，无需其自报家门，脱口而出便是“活神仙”！
　　不像剑帅端着冷漠威仪，总有些人有眼不识泰山，甚至老被怀疑是冒牌货。
　　多数时候，他不在意……
　　可，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风云大会开始前，柳穿鱼的行走令被塞在杂物木箱，一时忘记找出来。
　　到会场外，验查身份，差点被拦。
　　而，一开始他没在意的，走在前面，穿着个破烂袍子的白毛，从始至终没出示身份证明，径自跨过大门，守卫们还一脸敬仰，行礼附送注目礼。
　　还是管事的出面了，解开剑帅跟守卫间的误会。
　　原来，那几日总有人cosplay剑帅，想偷溜进大会。
　　望剑帅莫怪罪。
　　柳穿鱼表示理解，没怪罪。
　　落座后瞟到白发破袍子的家伙，就不由得多瞅一眼。
　　许多人都在打量白发人，俱是无比敬畏！
　　白发人如高岭之花，静坐着，谁也不搭理；
　　萦绕其周身的空气好似也不一般。
　　大出风头！
　　柳穿鱼从旁人私语得知只看到半张脸的家伙正是贾真人。
　　就，不甚服气！
　　却因李寻鹿搞事，他转头忘记跟对方试一试本事。
　　过后，寻常也想不起对方。
　　但有人一提到贾真人，脑海就下意识浮现对方的形象。
　　柳穿鱼对着面板小人像，各种调整神情仪态，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威势、高不可攀！
　　如今看来……
　　贾真人也是假高冷嘛！
　　看起来，不大着调的……一点儿也不神仙！
　　·
　　就小小的走个神。
　　跟贾真人对战的只剩二人了。
　　正是柳穿鱼的目标，方三刀跟袁两面。
　　是些许迟疑。
　　到底做不出抢人头这样有失剑帅体统的行为。
　　打算见证二人被搞死再走；
　　好给书生去信让其安心。
　　不想，柳穿鱼才决定放弃了，半仙就不给力了。
　　让二人抓着破绽……
　　品阶直达地级的飞爪紧紧抓住崖壁。
　　方袁手迭手，一跃十多丈，二人身形交错，于崖壁间飞快攀爬，甩开看似轻功不佳的贾真人。
　　柳穿鱼不由得凝眉。
　　真人摇响报君知，言语饱含玄机：“尔命不由你也不由我。”
　　袁两面惊呼：“义弟小心，山顶有埋伏。”
　　刀刃般的山巅连一根草也无。
　　全然藏不住人。
　　柳穿鱼见恶徒发现自己的存在，而真人到手的人头给弄丢了，果断不纠结。
　　跟恶徒不讲武德！
　　不给对方换方向逃跑。
　　甩一鞭子，挥一道剑气；
　　又甩一鞭子，卷着两个人头的发髻，打开从玩家那买到的“方便袋”，精准套住人头，往储物格一塞。
　　不到眨眼的工夫，强夺两颗人头！
　　剑回鞘，再甩一鞭子……
　　半仙声音悠悠响起：“一剑光寒两个头，美人如玉血成虹。”
　　柳穿鱼听懂了，心情愉悦。
　　本来有一息的犹豫是回山巅，还是贸然飞落平台找真人算卦。
　　现在就理直气壮。
　　人家既如此欣赏自己……
　　不想，意外总是猝不及防。
　　柳穿鱼几个起落，飞向平台才飞一半，山巅“刀刃”陡然崩开无数个豁口。
　　崩碎的山石，滚下悬崖；
　　最大颗的足足有数丈长宽，直直砸向平台所在。
　　关键是平台同时断裂，视野里，白发破袍的青年身姿不稳。
　　原本躲开滚石，可返回山巅的剑客，不假思索更往崖下疾飞。
　　如无山崩，下山轻功比上山容易。
　　脚底勉强借着力，尝试几回甩出“三形态”的鞭子……险些没缠着自己身体！
　　总算，在危急关头，鞭子丝线卷中随平台下坠的白发人。
　　忽地心生警兆。
　　柳穿鱼反应极快，踩着滚落的山石，借力另东边飞去。
　　险险躲开看一块巨大无比的“刃片”。
　　手腕灵巧，控制十丈长的鞭子，抖啊抖的，坠在鞭子下方的人身形摇来摆去，时不时磕到山石……问题不大，咳！
　　反正都半步宗师了，磕磕碰碰无伤大雅。
　　柳穿鱼小小心虚后又气壮理直了！
　　更多的注意力在崖底看不清的黑气……
　　希望，单纯只是瘴气、毒`气。
　　响彻群山的隆隆声中，半仙一如既往地淡然，出声：“贫道预感不详，且给自己算一卦，咦，血光之灾怎的还没化解？”
　　吸引剑帅的注意力。
　　就，一个走神，脚底踩空！
　　问题不大！！
　　今天穿的少庄主送的“行云御风靴”，轻功到极致，甚至可短暂地御空。
　　柳穿鱼稳住……
　　没稳住，疾速直坠！
　　问题依旧不大！
　　到崖底啦！
　　“Duang”的一声响，忘记缩短“三形态”的鞭子……
　　贾真人率先头着地。
　　走运！
　　崖底原是一片湖，冻结的冰面覆盖着厚厚一层雪。
　　不幸的是，紧跟着滚落小山般的巨石，剑帅无暇多想，真气成罡、剑意无上，将巨石击飞，击碎成无数块小石头。
　　白发破袍的青年正想将头从厚雪里拔出，呼啦啦好几块石头，精准砸中他后脑勺。
　　真人发出一声慨叹，言辞含糊：“原来如……”
　　没了消息。
　　柳穿鱼如临大敌，五感全开，提防继续滚落的山石。
　　好在，大多都是滚到别的地方了。
　　隆隆巨响渐渐停歇。
　　残余着阵阵回音。
　　崖底风止，落雪簌簌。
　　柳穿鱼：“……”
　　咦？
　　真人人呢？
　　扫视一圈没找到，鼻子耸了耸，嗅到丝丝血气，很淡很淡。
　　顺着血气找。
　　这，“嵌”在雪里的人形物是……
　　贾真人？
　　柳穿鱼小心翼翼，张头探脑，轻唤：“真人？”
　　无人应答。
　　可别死了吧？
　　有点慌。
　　忙凑近……
　　拨开厚雪，看到白发人后脑勺显眼的红。
　　是血！
　　赶紧查探一番——
　　万幸不是脑袋开花，只擦破一层皮。
　　许是适才激战被长戈擦到的。
　　柳穿鱼这时想起查看对方面板，血条老长老长的，瞬时松了一口气。
　　深山老林的，死了个半步宗师倒也没啥；
　　可玩家总说瞎子是新手引导NPC，万一人没了，“游戏”别出什么幺蛾子……牵连到自己就不好啦！
　　“真人？”
　　剑帅连唤几声。
　　按理说，这点轻伤不至于让半步宗师昏迷不醒啊？
　　偏偏对方未能应答。
　　柳穿鱼感觉不对，真气外放，将几尺深的积雪一下子拨开。
　　“扑哧！”
　　仗着另一人无知觉，剑帅完全没克制笑声。
　　笑得略猖狂。
　　原来，真人不单单遭到雪埋。
　　许是落地冲力太大了，整个人嵌在厚实的冰层上！
　　“……哈！”
　　柳穿鱼又一次遗憾，为什么自己没灵犀镜捏？
　　要不，定会将这一幕录屏，肯定会成为玩家说的……名场面！
　　遥远的思归城，少庄主正襟危坐，听手下汇报公事。
　　莫名其妙，笑出了声。
　　杨舞&贺文：“……”
　　少庄主忍着笑：“你们继续……扑哧！”
　　「！」
　　「┌(。Д。)┐」
　　少庄主不得不摆手，示意007助理团先出去。
　　二人默默。
　　走出了书房，贴心给关严门。
　　就听里头又是一阵笑。
　　少庄主自言自语，听不清说什么。
　　一男一女守在门外，面面相觑。
　　「ε=ε=ε=┏(゜ロ゜;)┛」
　　「┏┛墓┗┓...(((m -__-)m」
　　少庄主笑叹：“千年不见的奇景啊，快录屏下来，也好日后再换鱼弟笑一笑。”
　　“丢脸的是贾弃之，与我聂追鹤何干？”
　　“鱼弟真温柔！”
　　不习惯作太多表情的柳穿鱼，笑意快速从脸上消失。
　　一脚轻跺冰面。
　　冰面剎那无数裂缝，嵌在冰层里的半仙，身体下沉……没沉。
　　被“三形态”的鞭子顺势卷成个茧。
　　柳穿鱼提溜着贾真人，轻功一跃……没跃起来。
　　置身崖底，看不见的黑气，悄无声息潜进奇经八脉。
　　面板多个“禁锢（强）”debuff。
　　哪怕剑帅时时运转心经“自在篇”竟也没防住！
　　或许，不一定是毒。
　　柳穿鱼没慌。
　　身法不好使且改用步法，快速拖着半仙离开被他跺开的冰面。
　　湖面好宽广……也或是很长？
　　沿着“屏风”山脉，很大很大一片原来全是水。
　　除却屹立的高山，茫茫一片白色，不太好确定方位。
　　柳穿鱼不着急。
　　甚至惊喜的，发现被贾真人丢掉的人头！
　　赶忙拿出“方便袋”，好在他买的是XXL号的，将人头装进去。
　　通过这一颗人头大概定位，顺着山脉搜索……
　　果不然！
　　找到另三具尸体。
　　脑袋开花的就算了，装备破损、但能修理好，武器将将玄品，也值几个钱，扒光！
　　剩余二人，枭首后同样装进“方便袋”里。
　　再全部扒干净！
　　四个人头够一百金吧？
　　摸尸体收获，只要顺利卖出去，估摸也有一二百金……
　　血赚！
　　半步宗师就是油水多！
　　可惜这样“赚钱”的机会，实则很少。
　　柳穿鱼不禁窃喜。
　　得亏贾真人昏迷的，否则为维护剑帅威严，不就得忍痛放弃到手的金子？
　　须知，东洋一趟让他损失惨重。
　　地品的武器装备，每每修理一回都耗资不菲！
　　只剩几百金，怪没安全感的。
　　大丰收的剑帅心情美啊！
　　对额外给他带来财运的半仙，态度不由得温柔。
　　本来扯着鞭子，人拖在雪地上；
　　想想，未免有些粗鲁了。
　　就拿出另一个备用的XXL号方便袋，将真人卷吧卷吧塞进。
　　——勉勉强强塞得下，袋子的材质虽寻常，可玩家也是手巧，制作的成品足够结实，够装两三百斤的货，实用！
　　怕真人呼吸不畅，很贴心的，将其头拿在袋口外。
　　两根提带完美卡着其颈项。
　　改拖为拎。
　　真人看着挺拔，体重其实偏轻，拎在手里轻轻松松的。
　　柳穿鱼脚步轻快，心情好时甚至晃荡起方便袋。
　　走啊走，走出湖面，是茫茫一片密林。
　　抛掷玲珑骰子找出路。
　　从天明到深夜，几次走出密林，入目是熟悉的冰面，更遥远的山脉经过崩裂，更见端正、越发形似屏风了。
　　“是阵法。”
　　底下突如其来有人说话。
　　差点忘了另一人存在的剑帅，几不可见地愣住，默默低头……
　　玄门手段，果真不容小觑。
　　以他的感知，竟没察觉到对方何时醒来。
　　瞎子半仙看不见别人打量的目光。
　　神色淡漠，超然物外。
　　如果，忽视他被卷在方便袋的窘境。
　　柳穿鱼知道有阵法，无奈他对此不擅长。
　　见真人坦然，便也不忸怩，直问：“你可会破阵？”
　　半仙有点困难的，从袋子口探出手掌：“且待我掐算……往东。”
　　柳穿鱼默。
　　眼蒙着布的白发人似面露疑惑。
　　柳穿鱼诚实道：“哪边是东。”
　　好在，真人没嘲笑他，反倒作起人形语音导航：“往左。”
　　“再左些。”
　　“前行。”
　　“右……过了，往中间！”
　　走着走着，见不到“屏风”山脉，林木也渐渐稀疏。
　　可一看周围，更多的山。
　　奇奇怪怪许多石块“垒砌”的残垣断壁。
　　雪色覆盖，如同迷宫。
　　柳穿鱼一五一十给看不见的人描述这里的环境。
　　半仙若有所思：“魔鬼城？”
　　柳穿鱼不懂：“什么？”
　　贾真人表示不重要，道：“不知少侠……剑帅可有吃食，贫道饿了。”
　　还别说，对方这一提，柳穿鱼也陡觉腹中空空。
　　正想拿出鹤兄怕他饿死给准备的一箩筐茶点鲜果……
　　咦？
　　这才反应过来，贾真人苏醒好半天了，咋一直待在方便袋里不出来？
　　怪不得觉得哪里不对劲。
　　无月的黑夜。
　　荒城、密林，雪地。
　　暗红的方便袋沉甸甸地装着一个人。
　　顶着染血的白毛，人头卡在袋口。
　　其脸颊苍白，一道惹眼的印记，犹如流淌着的血泪。
　　柳穿鱼说不出心里的异样。
　　似乎，有一丢丢诡异？


第76章 
　　篝火温暖。
　　驱散入骨的寒意。
　　“禁锢（强）”debuff锁住大半内力，真气运行自然捉襟见肘。
　　纵使半步宗师炼骨强筋过，到底是血肉之躯，这样的极寒天运功不畅，照样感到寒冷。
　　火上吊着罐儿。
　　水声咕噜，吊罐里的山珍汤在沸腾。
　　哪来的吊罐跟山珍汤呢？
　　一切归功少庄主的贴心周到。
　　给柳穿鱼塞几大罐的“浓汤宝”，有许多口味可选。
　　各种蘑菇所制的山珍汤；
　　海产熬成的海味汤；
　　不同类型肉质鲜美的动物骨肉调成的三鲜汤；
　　想吃清淡的，也有什么百蔬荟汤……
　　跟“浓汤宝”伴侣组合的是腊肉跟火腿。
　　少庄主对吃食很讲究，担心野外找不到干净的水，又给准备份量十足的极品露水、雪水。
　　附送一套炊具，好让鱼弟在任何地方，想吃口热的都很方便。
　　如今当真派上用场。
　　皆因一副世外高人作派的白毛半仙，说又饥又渴又饿又冷，想吃口热的。
　　囚龙山处处诡谲，尽管远处有湖、近前积雪，没法让人放心取水食用。
　　柳穿鱼看在对方伤员的份上，且久违感到的寒冷让人确实不适，便也不嫌麻烦，剑气一扫就地得到一堆木柴，烧起篝火，按照少庄主提供的吃法，浓汤宝兑雪露、加入火腿煮肉汤吃。
　　半仙是个瞎的，鲜少会照顾人的剑客，尊老爱幼扶弱，不得不做起“伺候”的活计。
　　盛好肉汤，吊罐盖上热着饼子，给拿上一块，送到对方跟前。
　　贾真人道谢，无需提醒，伸手位置精准，一边接过碗，一边手拿起饼子。
　　柳穿鱼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这位真人，没因看不见，就需格外细心照料，比如，一口一口喂到嘴边。
　　省心。
　　转身走到篝火前，给自己盛起吃的。
　　忽闻半仙开口：“贫道吃完了，惭愧，可饥肠辘辘，着实没吃饱。”
　　柳穿鱼扭头看——
　　白发青年亮着空碗……
　　搭配其一身破袍，真像沿街要饭的。
　　饼子消失不见。
　　雪地有一块啃得干净的火腿骨。
　　……
　　吃得这么快？
　　都没听到什么声响。
　　剑帅是个好帅。
　　果断将准备自己吃的东西送给没吃饱的人。
　　递出饼子，汤和大骨头倒进对方空碗。
　　回身走到篝火前……
　　“贫道吃完了，真惭愧，还是没吃饱。”
　　柳穿鱼：“……”
　　微风轻拂白发，雪色映照着半仙，整个人虚幻缥缈，只让人以为其下一息便要飘然飞升。
　　真真神仙！
　　如果，忽视掉其脚旁两根大骨头的话。
　　剑帅看着剩余半吊罐的肉汤，和四五块火腿骨。
　　饼子也有七八个。
　　心里舒了口气。
　　分量很足，够两人吃的……吧？
　　难得好耐性的，又给真人盛上一碗。
　　碗是大海碗，碗一盛满，罐里的汤就少一大截。
　　怕对方吃得太快，这回多塞两个饼子。
　　饼子是路过山脚小镇，镇外闻到特别的异香，循着味儿找过去，发现是个兼职卖烧饼的猎户。
　　听路人交谈，猎户的烧饼闻名十里八乡。
　　被异香勾动食欲，于是买一个尝尝。
　　惊为天人！
　　就一口气又买十块……镇子偏僻，素馅饼子相当便宜。
　　饼子自带驱寒buff，想着万一深山难找人，热乎乎的饼子塞在时间静止一格里，随时有热食吃。
　　柳穿鱼盛好自己要吃的肉汤，余光瞟向端坐在石块上捧着碗的白毛。
　　不错，剩一个饼子还。
　　待他坐下，正想开开心心、享用美味时，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话语“梅开三度”。
　　“贫道又吃完了，惭愧，没吃饱。”
　　剑帅冷酷地回：“等着！”
　　闻着香味，一直吃不到嘴里，馋死个人！
　　纵是天王老子下凡，也得等他吃饱喝足再伺候！
　　贾真人“哦”了一声，没吱声了。
　　捧着个空碗，安安静静坐等。
　　柳穿鱼喝着一大口热汤……
　　突兀泄气。
　　偏头，睁眼瞪着半仙。
　　贾真人明显对人的目光很敏锐，无辜地歪歪头，问：“剑帅因何烦恼？”
　　柳穿鱼默。
　　任谁在开心吃饭，被人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感觉脸皮都快被盯穿了，都会影响食欲吧！
　　虽然，这人是个瞎子，按理说不存在“可怜巴巴的目光”。
　　半仙摇头晃脑：“且待贫道掐指一算。”
　　正欲开口说话的剑帅，轻而易举被转移注意力。
　　竖起耳朵听。
　　“抽刀断水水更流，今日之日何需忧。”
　　柳穿鱼：“……”
　　算了。
　　还是给饿死鬼投胎的家伙盛饭吧！
　　直到——
　　剩余小半锅的肉汤加火腿，外加三个饼子，投喂完了。
　　贾半仙满足叹息：“今朝有食今朝吃，明日肥来明日愁。”
　　柳穿鱼看着对方爆表的饱食，面板出现“迟钝”debuff……以他经验，吃饱了撑着才这样。
　　大意了！
　　没习惯看人家饱食度，结果一锅肉汤、九个饼子被这家伙吃光光。
　　以至于剑帅自己，没吃饱，不得不啃起干粮。
　　谪仙一般的白发青年，蒙着布的眼睛“看”向啃着甜点的人。
　　柳穿鱼从容自若。
　　脸皮功夫进展神速，已能无视不知存在或不存在的“可怜巴巴的目光”……饭桶吗，真是！
　　被“看”着，甚至隐隐得意。
　　有意细嚼慢咽，放慢吃点心的速度。
　　贾真人声音悠悠：“紫芝香清幽，不舍黄粱梦。敢问剑帅，正在食用的，可是紫芝黄粱一口酥？”
　　柳穿鱼咽下嘴里食物，口中回味让他意犹未尽。
　　这一道点心好好吃，下回问鹤兄多要点。
　　听到半仙询问，好心情的剑帅应声：“嗯。”
　　贾真人神态超然，语气感慨：“常闻紫芝黄粱一口酥滋味特别，贫道未曾有幸尝上一口。”
　　柳穿鱼附和：“确实特别。”
　　就拿起另一块糕点……
　　贾真人鼻翼翕动，显然嗅觉超灵：“有言道：青杏竹梅伴，留齿梦回香。是青梅竹马醉蓉糕？”
　　剑帅点头……反应过来，回着：“是。”
　　就，眼神微妙：“真人知道得真多。”
　　听少庄主说，青梅竹马醉蓉糕是百味阁的新品！
　　贾真人口吻真诚：“数日前，贫道路过食铺，竹梅酱的香气令人口舌生津，便多了份注意。”
　　柳穿鱼也起了聊性，问：“真人既欢喜，为何不买些？”
　　贾真人表示囊中羞涩：“清风两袖，别无所有。”
　　柳穿鱼心有戚戚。
　　确实。
　　听鹤兄说，这一块糕点值十两银，哪怕他身家几百金，让他自己买，也是舍不得的。
　　贾真人顺理成章地问：“不知青梅竹马醉蓉糕吃着可好？”
　　柳穿鱼实诚回：“比紫芝黄粱一口酥更好吃。”
　　世外高人也有轻愁：“可惜贫道无口福。”
　　剑帅拿起新的干粮，敷衍安慰：“待真人有钱，可每样都买一份尝尝味。”
　　嘴里继续吃。
　　半仙沉默，半晌才又出声：“浓香却被淡香扰，有时无香胜有香……贫道掐指一算，这次是百味香饼？”
　　饼子有些大块，柳穿鱼一没注意差点噎住，只能含糊“嗯”了声。
　　贾真人“见”多识广：“百味香，百味不如无香，百味阁的招牌之一，传闻千金难得一块饼，许多老饕散尽家资，就为一尝百味无香。”
　　这么厉害？
　　柳穿鱼没听鹤兄仔细说。
　　但记得：百味阁某大厨被请到大院，三天没开厨房门，再看到其人，从一坨白胖包子变成一条细长年糕，端着一托盘八块大饼……这么说，这饼子烹饪难度奇高咯？
　　少庄主留四块，送四块。
　　饼子外表平平无奇，闻不到香味，一直提不起剑帅的食欲。
　　这会儿，边听贾真人讲解，边吃……越吃越香！
　　贾真人好奇地问：“百味香果真如传言那般好滋味？”
　　剑帅用词匮乏，只能评价：“比一口酥特别，吃着比醉蓉糕更香。”
　　半仙闻言不禁赞一声：“此饼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尝？”
　　柳穿鱼：“……”
　　行叭！
　　这般德高望重的真人，说词快说出花了！
　　剑帅瞅着其面板debuff消失，拿出另一块百味香饼：“真人可要尝……”
　　话没说完，饼子凭空消失。
　　“飞”到半仙手中。
　　“多谢！”
　　贾真人姿态优雅，两口吞掉饼子，表情寡淡的面容多了丝生动。
　　“百味香尽，万香不香。”
　　半仙怅然：“往后，贫道恐将食之一切皆无味。”
　　柳穿鱼：“……”
　　虽说武者都很能吃，但这么能吃、这么好吃的，至今他就见过这一个。
　　听对方的说辞，就好奇：“青梅竹马醉蓉糕……真人不想尝了？”
　　贾真人神色一顿，语气赧然：“贫道食肠宽大，无论醉蓉糕、也或一口酥，皆可容纳。”
　　柳穿鱼暗道：看出来了！百味香饼加饱腹那么厉害，这家伙debuff短暂出现不到三秒就消失。
　　哪像自己……
　　贾半仙说话太下饭，一没留神吃撑。
　　半晌，debuff没消退。
　　“禁锢”让他也不好运着真气助消化。
　　吃撑了，看到美味反倒反胃。
　　大方送出手，半点不心疼。
　　不过……
　　剑帅表示：“一口酥没了。”
　　贾真人忍不住遗憾，醉蓉糕珍之又珍拈在指尖，转眼一口吃尽。
　　不出意外，他作起评价：“青杏不是杏，融融见春景，竹梅胜似梅，醉客不觉醒。”
　　柳穿鱼不太懂，听出是在夸赞，没忍住反问：“不是‘一切皆无味’？”
　　半仙轻颔首：“无味便无谓，有滋自有兹。”
　　剑帅偶尔也是杠精：“到底有滋还是无味？”
　　贾真人高深莫测：“有者无，无则有，无中生有，有归于无。”
　　“……”
　　柳穿鱼陡然理解了，为啥玩家总爱吐槽这家伙？
　　尽不说人话！
　　得亏是半步宗师，否则等着被人揍成猪头吧！
　　贾半仙虽语言习惯让人拳头发痒，好在一身本事过硬，懂得真多。
　　比如，“禁锢”武者内力、真气的无形存在，柳穿鱼有鉴定也不好使。
　　听这人说：“挽气存息一梦烟，留人生机一线活。”
　　柳穿鱼木着脸：“可否说人话？”
　　真人顿了顿，脾气相当好，不在意剑帅的嘲讽，给仔细解释：
　　山上看到的黑气名“留梦烟”，传言，上古高人考验弟子常用这种气烟，让人产生幻觉、心生恐惧；
　　可毕竟只是考验，武者如遇危险、遭到重创，生死关头，黑气另有留住一线生机的作用。
　　剑帅有“自在篇”，不被迷烟所迷。
　　但“留人生机一线活”副作用，强制禁锢武者的内力。
　　别强行运功、试图冲破禁锢，待黑气失效，反倒让武者肉身强度得以提升。
　　柳穿鱼合理推测：“大宗师的手段？”
　　贾真人点点头：“重以修能、更有内美，剑中帅者也。”
　　柳穿鱼大概听懂在夸自己，也不嫌弃对方不说人话了，矜持道：“真人谬赞。”
　　半仙吟唱：“何以为谬，何以……”
　　剑帅不礼貌地打断，接着问：“如何走？”
　　贾真人回答：“无心待有心，有情还因果。”
　　柳穿鱼轻轻一叹，着实没了脾气。
　　白毛半仙慢慢悠悠说：“怨憎会、爱别离，是为极情二心阵。”
　　没听说过，奇奇怪怪的阵法！
　　柳穿鱼顺着对方的节奏：“怎样破阵？”
　　半仙神神叨叨：“释怨、忘憎、生离、死别、恨过、爱过，二心合一，极情可破。”
　　剑帅沉默了。
　　很费劲。
　　大宗师考验人的手段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贾真人喘了一口气，接着说：“皆与你我无关。”
　　柳穿鱼则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让他打架都行，什么怨憎爱别的真头大！
　　半仙沉吟着，掐指一算：“你我机缘巧合，误入有缘人的迷局。”
　　柳穿鱼这下明白了：“有人在接受大宗师的考验？”
　　贾真人回：“然也。”是意味深长的，“迷局，迷也，当局者迷，须得旁观者点明。”
　　柳穿鱼装作听懂。
　　等着半仙吩咐，接下来他俩的行动。
　　半仙叹一声：“腹饱两脚儽，自在何须归？贫道小眯一会儿，剑帅自便。”
　　盘腿端坐，没了声息。
　　柳穿鱼懵了懵：“真人？”
　　响起真人的声音：“贫道已睡，闲人勿扰。”
　　剑帅：“……”
　　那声音又响起：“春光明媚多好睡，秋高气爽宜打盹，夏阳炎炎暑为倦，冬风猎猎寒作眠。世间第一美，吃饱倒头睡，人生第一乐，睡着过奈何，gia~gia~gia~gia~”
　　什么鬼？
　　柳穿鱼瞪眼。
　　下一息，从真人的破袖子钻出一颗小脑袋。
　　小脑袋好奇东张西望，看到盯着他看的剑帅：“你好你好少侠好，哪儿来去哪儿去！命师无钱不算卦，世人无利不起早，一字只要三十三，今日运势带回家，gia~gia~gia~”
　　原来是只鹩哥！
　　鉴定品种：好声优美大王鹩。
　　居然有名字，许是其主人（贾真人？）给取的，叫“王大美”。
　　王大美其实不大，一掌之握的体态。
　　它边叨叨咕咕、边钻出破袖子。
　　一不小心掉到地上，特别人性化地打寒颤，拼命扑棱着翅膀：“哆啰啰，哆啰啰，雪地好冷呀，冻死大美啦！”
　　想飞回贾真人的衣袖，可鸟儿体态虽小，架不住太胖，圆鼓鼓的跟个球似的，刚掉在雪地上，还弹了好几下。
　　柳穿鱼看着乐子。
　　黑乎乎的小煤球扑腾到气喘吁吁，焦急高呼：“起床起床啦！gia~gia~生前何须睡，身后自长眠，大美独一只，冻死天下无！”
　　然而，真人睡得可香了！
　　尽管正襟危坐的模样，眼睛蒙着白布，看不出来是睡是醒……可以剑帅的感知，对方气息平缓，确像熟睡的状态。
　　看着小煤球扑腾，没同情心的剑帅幸灾乐祸。
　　王大美见主人睡不醒，终于死心了，脑子倒是灵活，蹦跶、再蹦跶；
　　只见煤球“滚”着到柳穿鱼脚前：“gia~gia~少侠，骨骼清奇，贫道有难，可否援手？”
　　柳穿鱼打量着鹩哥，一本正经：“世人无利不起早，剑帅无钱不援手。”
　　王大美惊呼：“gia~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剑帅严肃着脸，果真不出手。
　　小煤球滚啊滚，滚到他的鞋面，试图蹭点温度。
　　无奈，少庄主送的鞋是顶级皮料所制，内里柔韧、外皮光滑，冰天雪地的，鞋面比冰面更寒。
　　至于说，王大美为何不蹭其主人的鞋？
　　柳穿鱼这才留意：贾半仙没鞋穿，小腿往下就没多少布料……穷啊！
　　穷到这般地步，对瞎子印象反倒好了些。
　　“gia~gia~”
　　王大美出声，唤回剑帅注意力。
　　鹩哥干呕。
　　吓柳穿鱼一跳……到底是半仙的兽宠，万一死在自己脚边，可真说不太清！
　　说起来，他敢逗弄鹩哥，皆因看它已是天品，血条老厚的，哪会冻一冻就死？
　　下一刻知道是误会了。
　　小煤球呕出一块碎金：“钱钱钱，冷冷冷！”
　　鹩哥“口齿”不清，可意思很好懂。
　　柳穿鱼默。
　　没想到巴掌大的小鸟竟也有私房钱！
　　虽才2两金，剑帅可耻地心动了！
　　未料，他尚未伸出援手，金子不翼而飞，飞到不知咋的又醒了的真人手里。
　　贾半仙“哈”的一声，面无表情：“王大美你侵吞公款，鸟赃俱获，如何狡辩？”
　　王大美不狡辩，扯着嗓子：“少侠帅，少侠美，少侠天下第一好，救鸟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找剑帅求助！
　　柳穿鱼觉得又好玩，又诡异。
　　王大美学的贾真人的声音，一主一宠对话，好似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在自言自语，又微妙又搞笑！
　　贾半仙手掌张握，小煤球落入其掌中。
　　鸟声惨淡：“吾命休也！gia~g……”
　　没gia完，就没了声息。
　　柳穿鱼瞅着半仙破袍袖子，就好奇。
　　怎么装着鹩哥的？
　　不得而知。
　　贾真人面上淡定，语气似有歉意：“贫道管教不严，让王大美扰到剑帅清净。”
　　柳穿鱼顿了顿。
　　半仙说话不玄乎了，突然有些不习惯呢！
　　才这么想，就被“打脸”。
　　贾真人摇响报君知：“雪急客心急，是急不可急。”
　　一声招呼也不打，径自走人。
　　柳穿鱼早便听说半仙脾性古怪，全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
　　亦步亦趋跟上。
　　走啊走。
　　中途，柳穿鱼抛投骰子……红豆胡乱打转，方向乱指。
　　是劳什子魔鬼城内，耸立着高高矮矮的异木奇树。
　　枝叶过密，不透风、不见光，自然没落多少雪。
　　鉴定随意一扫。
　　柳穿鱼不自觉睁大眼睛……
　　好多好东西！
　　且看，沾着泥水、很不起眼的藤植，半是凤血藤、半是堕凤藤。
　　有鲜嫩的，有老枝条。
　　品相可堪完美，剑帅心里一动。
　　这时，半仙声音缥缈：“没有风动，没有叶动，意动心摇也。”
　　柳穿鱼全当耳旁风，就很坦诚，问：“藤植可能采集？”
　　贾真人停足：“如何不能？见者有份。”
　　蒙布的眼，“望”向剑帅。
　　柳穿鱼疑惑。
　　半仙表示：“贫道目不能视，多有不便，有劳剑帅了。”
　　柳穿鱼：“……”
　　不由得嘀咕：没看出这家伙哪里不便，地上一块小石头，都能完美避开。
　　罢！
　　接近5500的活力，够采集蛮多的。
　　剑帅眼捷手快，只取完全成熟的凤血藤，跟完全老化的堕凤藤。
　　新鲜的堕凤藤是害人之物，他无需这类手段，就不浪费活力。
　　魔鬼城内，不光“布局”一模一样，让人难以分辨方向，草木山石也是大同小异。
　　柳穿鱼走一段路，采集一两根凤血藤、老化的堕凤藤。
　　就发现，他们在绕圈子。
　　贾真人解释：“绕路非远路，远路是近路。”
　　柳穿鱼没所谓。
　　正好，走走停停，偶尔打坐调息，算着活力，多采集些好东西。
　　不光光有凤血藤跟堕凤藤；
　　拨开老凤藤，忽见隐藏地里的千年何首乌！
　　柳穿鱼一连挖掘两颗何首乌，第三个才发现是何生乌。
　　一片通灵草混杂半数的通和草。
　　通灵草生长的石胚敲开，是小型双生矿。
　　伪紫气融晶和紫绀气晶难以区分。
　　柳穿鱼觉得趣味。
　　这里产出的都是两两外形功效相近、实则天差地别的宝材和灵植。
　　眼力不特别厉害的自以为采集到好东西——也确实是好东西——如果不是自家用倒还好，卖出去无非价格有差，万一给自己用了，说不准倒大霉。
　　贾真人表示：“阴阳相生，好坏不过一念。”
　　是突来的兴致，给剑帅说起囚龙山的恶名由来。
　　诚然，山间有天然迷障，也有大宗师的手段。
　　可真正令无数寻宝人丧命的，正是这些混杂一起难分辨区别的灵植。
　　比如采到堕凤藤，当凤血藤吃了，结果丹田枯竭、经脉萎缩……成为口口相传的“诅咒”。
　　当然啦，不一定所有进山的人，采到灵植都自己吃。
　　为何还是“十死无回”？
　　只因……
　　柳穿鱼看到惊飞的一群青翎鹇。
　　被它们栖身、守护的树藤，结着满满的黑色“心脏”。
　　“宿心玄果？”
　　不对。
　　鉴定显示多出“变异”二字。
　　“是也不是。”
　　贾真人道：“宿心奇实。”
　　确实是变异的宿心玄果，功效全然不同。
　　宿心奇实唯一的用途：令武者“破而后立”。
　　柳穿鱼不是太明白。
　　半仙这一回没再吊人胃口，说明：
　　如有人对自己的资质、根骨不满意，或者武途半道心意变更，自废武功未免伤身，可吞服一颗宿心奇实，“破”己身武道。
　　问题是……
　　宿心奇实在久远前就绝迹了。
　　当今武者，鲜少知其用途。
　　有人误入魔鬼城，一看满满的“宿心玄果”，不管何种境界，绝大多数人选择就地服食，丹田有旧伤的治愈旧伤，没伤的借果实药力强劲经脉、拓宽气海，强行提升资质！
　　悲剧就发生了。
　　宿心奇实“破”道后，武功全废，根骨尽失，经脉崩断，气海毁伤……正常人可不就慌了。
　　实则，“破”后服用一枚宿心玄果，武者即“重立”；
　　破而后立，武功肯定全无了，须修习新的适合新资质、新根骨的功法；
　　有先前的经验，功力恢复可一日千里！
　　不过呢，破而后立也是赌，重立的资质、根骨不一定比原来的更好，变成“废”资质也不无可能。
　　天底下的好事总得冒些风险、付点代价的。
　　柳穿鱼又开了眼界，问：“‘破’后没‘立’如何？”
　　贾真人答：“九日九夜受尽痛苦，气绝而亡。”
　　剑帅默。
　　那些死在囚龙山的武者……
　　冤啊！
　　本来，树藤并蒂双生，如先前遇到的那些灵植相同，“阴阳相生”，一棵变异、一棵正常。
　　可看看，一窝十几只青翎鹇，守着宿心玄果，但有结实，不等成熟早就抢着吃光啦！
　　青翎鹇挑食，对宿心奇实一口也不啄。
　　无有宿心玄果“后立”，服食宿心奇实的武者自然就是“破”着“破”着，人“破”没了。
　　半仙念念有词：“皆因贪心，祸起不察，一命呜呼。”
　　想想倒也是。
　　有这些青翎鹇，怎可能剩余这么多“宿心玄果”？
　　事出反常必有妖！
　　转念，将别人的故事抛到天外。
　　柳穿鱼算着活力，采摘宿心奇实。
　　超品异果消耗的活力过多……就挑熟透的两个，一个给真人，一个自己留着卖。
　　反正囚龙山跑不了，下回要么叫上鬼兄，或者，干脆分享给少庄主，拿一笔不菲的情报费！
　　之后如何，等出去再说。
　　眼下，柳穿鱼活力耗光，收获如下（跟贾真人对分后）：
　　宿心奇实不用说；
　　7根十节的极品凤血藤；
　　5根十节老化堕凤藤……老化堕凤藤大多腐败了，不知为何半仙也想要，也没小气，照样对半分！
　　13棵成株通灵草，消耗活力不如凤血藤多，尽量多采集一些；
　　10棵老化的通和草，老化通和草判定不入品，采集所需活力特别少，无奈数量着实有限；
　　矿石一类，虽也珍贵，对柳穿鱼无用，也没高级镐子，就没挖了。
　　可谓大丰收！
　　也不知是巧合，或贾真人有心，柳穿鱼活力一用完，迷路忽而变通途了。
　　脱离黑森森的魔鬼城，是刺目的雪光。
　　柳穿鱼眯眼，适应少刻。
　　迷阵之中，不知今夕何夕，此时只见晴日朗朗。
　　置身群山环绕的山谷。
　　“这里……”
　　“嘘！”半仙神神秘秘，“且听。”
　　听……
　　柳穿鱼听到人声，好像带着哭腔。
　　当即明白，传音入密：“有缘人？”
　　贾真人点头。
　　摇了摇铜铃儿，不闻铃声响，半仙直朝人声走去。
　　对方怎么做，剑帅就跟着怎么做。
　　然后看到——
　　雪地一片血色。
　　魁梧如熊的壮汉不省人事。
　　面板一看，只剩丝血；
　　满满的debuff，按理说流血也早流死了。
　　柳穿鱼很快想起来，半仙说过“留人生机一线活”！
　　无奈，另一位当事人不知。
　　她一会儿用自己的身体给男人取暖；
　　一会儿狠心划开自己的手腕，给男人喂食……有点效果，血条缓缓增加，但没多久又渐渐掉没。
　　柳穿鱼觉得惊奇。
　　壮汉有些面善，看人物面板，恍然想起了，是中秋偶遇的与兽门那位师父，“熊壮壮”这个名字着实好记；
　　女方更有点意思了，是个玩家！
　　8级的小号，在主流都是20+级、近四成卡29级的玩家中可谓最底层！
　　女玩家焦虑万分。
　　不愿男性NPC死亡。
　　可显然，她已经用尽手段，唤不醒汉子的神志。
　　名叫“潇湘梦”的女孩，悲愤仰起脸，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柳穿鱼默默打起一个哆嗦。
　　躲在比自己高一些的半仙身后。
　　不忍直视。
　　不是因为那二人看着惨，心生可怜。
　　而是……
　　剑帅向来对纤细的情绪不甚敏感，这会儿竟从女玩家眼中看出“懊悔”、“悲愤”、“决绝”、“不屈”、“眷恋”、“释然”……种种。
　　很诡异。
　　“当、当、当！”
　　声声铜铃，回响在荒山雪林间，是说不出的诡谲。
　　惊醒气息奄奄的女玩家，她不但不怕，反倒一脸惊喜，四处张望，哑着嗓子高呼：“救、救命！有人吗？有……”
　　呼声戛然而止。
　　潇湘梦目光怔怔。
　　白发青年不疾不徐，飘在雪地上，不留一个足印。
　　不知神仙显灵了，也或是山间精魅？
　　其唇未动，飘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女孩蓦地回神，这一句话好像激起她的愤怒，双目灼灼、如火在燃烧，亮得惊人：“我命由我不由天！”
　　柳穿鱼惊为天人，连忙从真人肩膀探出一颗头：“说得好！”
　　潇湘梦一下子被惊走情绪，喃喃：“三头六臂？”
　　柳穿鱼：？
　　没懂。
　　贾真人沉默。
　　玩家也跟着沉默……尴尬了。
　　原来是两个NPC一前一后，靠得太近，还以为，白毛突然长出第二个头。
　　柳穿鱼左看看、右看看，好心提醒：“他快死了。”
　　留梦烟留人，说是也有时限的。
　　潇湘梦打了个激灵，一秒变痛苦担心、绝望又透着希望的神态，希冀地看向二人：“二位可能救一救壮哥？我、我愿双手奉上大宗师的宝藏……”
　　虽说女孩的表情看得剑帅鸡皮疙瘩直冒，可对方这样的决心，让他忍不住赞赏。
　　关键其对“NPC”的态度，如同对待真实的人一般。
　　柳穿鱼对大宗师的宝藏也是好奇。
　　看半仙半晌不语，忍不住偷偷戳一下对方的后腰。
　　——才不是看到袍子那儿破了个小洞，一时忘形犯了手贱。
　　潇湘梦屏着呼吸，藏在袖子里的手捏紧武器。
　　她早知，大宗师的宝藏有多惑人，是福更是祸。
　　万一眼前两个NPC……
　　正当她又紧张又害怕又心存侥幸时，忽见神情莫测的白毛NPC脸庞扭曲一秒。
　　她眨了眨眼。
　　是错觉吗？
　　贾真人终于开口了：“也罢，容贫道为你算一卦。”
　　潇湘梦闻言一喜：“原来是半仙大人……啊对，白毛……咳，确实……且慢。”
　　她很识趣，眼也不眨拿出一把碎金、碎银，和半吊铜钱：“这是我全部身家，请半仙给指条明路，我无所谓，壮哥能活就行。”
　　——观其像散人玩家，真真是一笔巨资。
　　半仙风轻云淡：“勘命不可说，金钱有所谓。”
　　挥一挥破袍袖子，呼吸间，碎金、碎银和铜钱从女孩掌中消失。
　　贾真人开始掐手诀，嘴里念着什么词。
　　潇湘梦悄悄松了口气：论坛上大家都说，卜算子们，尤其是瞎子，都是看钱下菜碟，钱给的越多，对方给的卦词就越清晰、越好懂。
　　半仙掐算完毕，开始跟玩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对话。
　　神神道道的。
　　柳穿鱼听着听着就神游天外。
　　直到……
　　“便有劳剑帅了。”
　　柳穿鱼：？
　　啥？
　　女玩家眼睛发亮，期待地看着同样飘飘出尘的白衣剑客。
　　柳穿鱼：“……”
　　瞎子念词太催眠啦，他刚刚悄咪咪打了个盹，完全没注意说的什么。
　　潇湘梦见剑帅没动静，又着急了，急忙忙表示：“大宗师宝藏有许多剑法秘籍，大侠你一定感兴趣。”
　　柳穿鱼闻言，确实被勾起兴趣。
　　默默看向半仙。
　　贾真人难得说一句人话：“人言剑帅剑意无上，可破一切虚妄，熊壮士的危局，唯有剑帅可解。”
　　柳穿鱼终于明白对方的意思。
　　借“自在篇”强行唤回神志迷失的熊壮壮，再有“疗伤篇”驱除其面板debuff，搭配疗伤圣品凤血藤，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将人挽救回来。
　　“禁锢（强）”没完全禁止功法运行。
　　熊壮壮毕竟才71级。
　　救他轻而易举。
　　柳穿鱼又一次犯嘀咕。
　　半仙真会支使人。
　　不过，谁叫他好奇大宗师的剑法捏？
　　剑帅行动力强，没一句废话，走近昏迷的人。
　　让玩家扒掉壮汉的衣服，撑起对方身体。
　　没像往常给鬼兄疗伤那样谨慎，调动少少的真气，隔空快速点着熊壮壮的大穴。
　　一刻钟后，熊壮壮发出低吟，眼皮努力睁开，神志渐回；
　　再半刻钟，他“噗”的一声口飙出长长一道血。
　　柳穿鱼身形一晃，人落在半仙后，撂一句：“行了。”
　　潇湘梦被吐半身的血，她不但没丝毫嫌弃，语气惊喜：“壮哥你醒了？”
　　手上动作没停，拿着一节凤血藤，喂给对方。
　　熊壮壮恍恍惚惚：“梦妹，我、我不是做梦吧……”
　　潇湘梦催促：“别说话，快吃红药！”
　　熊壮壮一边听话地咀嚼着凤血藤，一边感动到眼泪汪汪，吚吚呜呜：“我、我的衣服是你……我会对你负责的！”
　　柳穿鱼抖抖鸡皮疙瘩。
　　大熊一般的壮汉，羞怯得跟个小媳妇似的，真辣眼睛。
　　凤血藤不愧是顶级红药，就一节让初涉玄级的武者满血复活。
　　残余顽固的debuff无需在意，凤血藤不光实时回血，还在持续回血，熊壮壮等级低，持续长达两刻钟。
　　两刻钟，足够二人兑现诺言了，带剑帅跟半仙去找大宗师的宝藏。
　　熊壮壮得到女玩家的好脸色，哪怕潇湘梦没理会对方“负责”一类的言论，依旧傻乐个不停。
　　对女孩言听计从。
　　玩家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可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
　　没了之前的手足无措，言行举止看得出是个很有主见的人。
　　哪怕NPC没多询问，她主动讲述起来到囚龙山、得到大宗师遗留的考验……前因到结果。
　　概括就是：
　　找媳妇的熊壮壮终于找到合眼缘的女侠了，无奈潇湘梦一开始很反感他，哪怕对方救过她，对他还是没好脸色。
　　世事难料。
　　后面发生好几件事，让他们纠缠得越来越深。
　　女玩家一直一直遭追杀，熊壮壮带着她跑路……就跑出地图；
　　不料遭遇新危机，竟遇山匪抢亲！
　　熊壮壮孤身闯入土匪寨，救出玩家，结果双双被追杀！
　　不得不继续跑，跑啊跑的，失足坠崖。
　　误打误撞激活大宗师遗留的阵法。
　　阵法考验如其“极情”一名，二人陷入幻境不自知，经历过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等等。
　　……
　　说着说着，女玩家跟为她付出良多、同生共死过的壮汉，眼神交融、目光纠缠。
　　柳穿鱼熟练地抖掉鸡皮疙瘩。
　　不禁有些庆幸：得亏不是自己经历劳什子“极情”考验，他估计会不耐烦把“爱（怨）侣”一剑了结。
　　不管怎么说，潇湘梦跟熊壮壮勉强通过考验。
　　大宗师的遗产自然由他们作主。
　　来到所谓的宝窟……
　　柳穿鱼以为起码不比太上遗泽的密室差。
　　结果，空荡荡的，连块金子也无。
　　玩家有些心虚、有些尴尬。
　　小声说起她在幻觉中得到的零碎片段：
　　那位大宗师，其实是误入个什么仙家宝地，侥幸得到奇宝才突破的……水货。
　　就，很穷，很穷！


第77章 
　　最大的财富是其搜集的功法。
　　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除外头生长的那些，大多数在时光的侵蚀下灰飞烟灭。
　　记录秘籍所用“纸张”为奇材所制。
　　部分保留还算完好。
　　柳穿鱼找到玩家说的剑法，确实很多，品阶也都不错；
　　最低也是玄品，个别甚至达到天品——
　　绝情剑；
　　霸情剑；
　　夺情剑；
　　恨情剑；
　　黯然销魂剑；
　　断肠无限剑；
　　离缘忘情剑……
　　柳穿鱼：“……”
　　咋全是情啊情的！哪里这么多情了？
　　就，不是很提得起兴趣。
　　想是这样想，手上动作很实诚；
　　拿出个大箩筐，将秘籍全部收入囊中。
　　——卖钱也是好的！
　　玩家诚意十足，告知真正厉害的，是三门超品、修习后直达宗师的功法。
　　刻录在密室石壁。
　　说完，潇湘梦嘴唇蠕动，看看剑帅、又看看半仙，迟疑问：“二位可愿一观？”
　　宝窟就这样，没啥好看的。
　　柳穿鱼自然对宗师功法好奇。
　　不假思索表示想去密室。
　　贾真人手脚麻利，摇着报君知，宝窟残余的破烂垃圾全数飞到身前，消失不见。
　　看得不明所以的熊壮壮惊声高呼：“真真神仙手段！”
　　柳穿鱼分神瞟一眼。
　　凝寒紫铜经年累月退化成的劣质寒紫铜、色泽暗淡能量微弱的宝石、自己没看中的功法残片……全是这一类，从不入品的，到至多蓝阶。
　　禁不住暗叹：半仙真会居家过日子，好节省！
　　半仙捡垃圾也是超然物外。
　　完了掐指，慢慢悠悠说一句：“事穷势且迫，势急何太急。”
　　柳穿鱼一脸冷漠：“请说人话。”
　　贾真人叹气：“贫道是说，时间紧急，得快点。”
　　玩家反应很快，忙喊：“壮哥助我一臂之力，我来开启密室。”
　　开启密室，费了些工夫。
　　总体上是顺利的。
　　一行人脚底一空，急速下坠……
　　玩家下意识叫出声。
　　柳穿鱼好心甩一鞭子将小情侣卷到一块儿。
　　是的。
　　在剑帅看来，潇湘梦跟熊壮壮就是一对。
　　玩家跟NPC的结合些微奇妙。
　　倒也谈不上不可思议。
　　柳穿鱼不关心小情侣如何。
　　顺畅抵达密室，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机关考验，让人心情畅快。
　　远古那一位大宗师，纵使是个水货，人却是不错的，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
　　果真如玩家所说，形似三角牢笼的密室，三面墙刻满文字。
　　柳穿鱼飞快扫视一圈。
　　万幸！
　　不是什么上古文字，生僻字也不算多，大半文字都认得……呃？
　　《干造阳极合修术》；
　　《坤连阴赐共鼎术》；
　　……
　　字是认识。
　　语句一句比一句玄乎，看不懂。
　　然后到第三面墙，终于搞明白了——
　　《阴阳和合双修术》！
　　三面墙皆是顶级双修功法！
　　干造是男男；
　　坤连者女女；
　　阴阳和合则适用男女。
　　柳穿鱼默。
　　浪费感情了！
　　想想，也不奇怪，大宗师的考验都是情情爱爱，压箱底的秘籍肯定也是相关的。
　　剑帅走神一瞬，旋即被贾真人的举动吸引住目光。
　　密室空空，连个“垃圾”也没有。
　　半仙抛出三张巨幅白纸，精准覆盖三面石壁。
　　柳穿鱼：？
　　搞毛？
　　下一秒只见真人，一手掐诀，一手泼洒着什么……手速奇快，鉴定都来不及。
　　很快，白纸变红纸。
　　潇湘梦惊讶道：“真人是想拓印功法？”
　　柳穿鱼恍然大悟。
　　就听女玩家，小小小声嘀咕：“半仙也对双修感兴趣吗？”
　　剑帅默默点头，暗道：就不是个正经的半仙！
　　这头，贾真人拓印出的秘术墨迹尚且未干；
　　石壁毫无预警开始崩塌！
　　“梦妹，抓紧我！”
　　“壮哥小心！”
　　是十分套路的，天崩地裂、地动山摇。
　　半仙告知，大宗师考验的大阵已至极限，寻到有缘人后就要崩塌啦！
　　柳穿鱼这时注意到“禁锢”debuff悄然消失；
　　运功略体味，是些许恍惚感；
　　面板数据没变化，莫名觉得感悟到什么。
　　……不是探究的时候。
　　轻功恢复，如是声势浩大的地动，对柳穿鱼来说，不算大危机。
　　那对患难鸳鸯就很辛苦。
　　剑帅善心大发，一手甩鞭子，卷着二人，一手挥剑劈开漫天乱飞的巨石。
　　肩膀被一只手轻按。
　　柳穿鱼偏头。
　　贾真人这会儿说起人话：“有劳剑帅，借贫道一点力。”
　　倒也没啥。
　　只是……
　　剑帅灵机一动，学着对方的口吻：“世人无利不起早……”
　　“剑帅。”
　　半仙语气真诚：“贫道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日月与共、星辰作伴，乃天命所归、福泽万生。”
　　柳穿鱼……就忘了要说啥啦！
　　被夸得飘飘然！
　　潇湘梦被熊壮壮抱紧，察觉到NPC的援手，不由得长舒了口气。
　　遂听到瞎子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瞎眼说瞎话，尽在瞎扯淡！
　　不愧是大忽悠，忽悠玩家还不够，连NPC都忽悠……啧！
　　“梦妹你真没事吗，怎么在抖？”
　　“没啥。壮哥就别担心我了，你留意着可别被石头砸到。”
　　女玩家一秒回神，凝视着壮汉的眼睛浮动纷杂的情绪。
　　最终定格在浅浅笑意上。
　　玩这款游戏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耳畔突如其来是凛冽的寒风。
　　鹅毛大雪。
　　三个NPC、一个玩家，站在山体震塌成的平台上。
　　潇湘梦一脸肉疼：“连外围都毁了吗？”
　　好多高质量的资源没来得及采集。
　　柳穿鱼同样遗憾。
　　又庆幸。
　　幸好他果断，把最珍贵的灵植药材给采集了。
　　贾真人掐着指，说：囚龙山的地势环境，原是因大宗师阵法，强行改造而成的，现在阵法一破，很多东西随之毁灭。
　　剑帅明悟：莫看宝窟没多少宝，大宗师布设考验的目的，从来不是为给后人送东西的，而是传承……唔，传承他/她的顶级双修术吧？
　　“剑帅。”
　　临别，潇湘梦喊着柳穿鱼，她面上挣扎、有些不舍，慢慢拿出个东西：“其实还有一样宝贝，这个……”
　　柳穿鱼定睛一看：万年玉精？
　　玩家快言快语：“这个玉凤簪，我也不清楚用途，大宗师珍之又珍，说……正是来自助她突破大宗师的仙家宝地。”
　　她不会鉴定，不知什么是万年玉精，单纯觉得玉凤太漂亮了，才在一开始藏私，没给NPC说。
　　潇湘梦自认为恩怨分明。
　　刚才阵法破灭，其实非常危险，如果没剑帅出手相助，她跟熊壮壮难逃一死。
　　她是玩家无所谓，熊壮壮不一样。
　　很感激。
　　真的感激。
　　柳穿鱼可不会读心，不知玩家一边说着这些，一边感慨万千。
　　总是高人姿态的贾真人，嘴角微微弯起，无人察觉。
　　发冠往后升级、进阶少不得万年玉精。
　　柳穿鱼诚实面对自己的心动，就毫不客气接过展翅欲飞的玉凤。
　　潇湘梦轻叹，下一秒露出轻松的笑。
　　“那我们就不……”
　　没说完，被剑帅丢回玉凤的举动打断。
　　玩家愣住：“剑帅，这是？”
　　柳穿鱼本来想收，可一鉴定，看到【物品详情】——
　　“寂寂谁知缥缈间，青鸾起驾归仙坛。”
　　他现在经验很丰富了，一下子反应过来：一般物品详情玄玄乎乎看不懂，大概率是劳什子任务道具。
　　就提醒玩家：“你再看看。”
　　潇湘梦看向玉凤，看到NPC给鉴定出的消息，若有所思。
　　柳穿鱼倒不是多在意玩家任务，不过对大宗师考验的情啊情头皮发麻。
　　任务道具万一开启新的考验也是情啊情的，他是闯关好呢，还是不闯好？
　　不如交给玩家。
　　柳穿鱼直接要求：“若得奇遇，你我五五分。”
　　玩家明白了，压抑着高兴，连连点头，语气郑重：“我发誓！”
　　柳穿鱼洋洋得意。
　　谁有他聪明？
　　这一招便叫，空手套白狼！
　　玩家拉着壮汉脚步轻松，走远了。
　　震塌的山让囚笼一般的囚龙山多出一条生路。
　　柳穿鱼腻歪白茫茫的雪色，欲跟半仙告别，赶紧闪人！
　　“剑帅，且慢。”
　　报君知当儿当地响起。
　　贾真人道：“茫茫囚龙山，相遇即是缘。贫道且为你算一卦，何如？”
　　柳穿鱼奇怪道：“刚刚不是算了？”
　　福泽万生呀！
　　他喜欢“福泽”这个判词！
　　半仙摇头晃脑，表示不够细节。
　　一下勾动起剑帅的好奇。
　　就盯着他拿出罗盘转啊转。
　　过了一会儿，抛出几枚铜板……煞有其事的！
　　神色淡漠的半仙一会儿抿嘴，一会儿凝眉，一会儿脸庞些许放松。
　　情绪变化细小得难以察觉。
　　可柳穿鱼的目力多好啊！
　　一时被吊足胃口，忍不住催促：“如何？”
　　贾真人悠悠长叹：“不可说，不可说。”
　　剑帅：“……”
　　拳头痒痒了。
　　许是察觉到另一人不爽，半仙改口：“也罢，贫道斗胆泄露一丝天机。”
　　柳穿鱼不由得期待。
　　真人念念有词，说着什么听不清，忽地一声口齿清晰的：“剑帅有剑，命斩桃花！”
　　柳穿鱼：？
　　什么？
　　柳穿鱼迟疑地问：“我？命犯桃花？”
　　剑客的心里只有剑，和钱。
　　从没想过桃花！
　　柳穿鱼自然不会迟钝到不懂瞎子口中的“桃花”寓意。
　　贾真人摇头，重复：“命斩桃花。”
　　剑帅听清楚了，更加纳闷，脑海一晃，想到在哪听到的——
　　“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
　　就脱口而出。
　　半仙默，少刻后感慨：“这便是无上剑意？”
　　柳穿鱼也是默默。
　　虽然从没想过什么桃花不桃花的，可……
　　他才不会成为玩家说的大渣男！
　　可不愿平白坏了剑帅的名声！
　　柳穿鱼快速挽尊：“我修的不是无情剑！”
　　他走的是无上逍遥大道！
　　绝对的正道！
　　贾真人高深莫测：“无情似多情，多情也无情。多情又无情，无情是多情。”
　　报君知“当当”作响。
　　铜铃声回荡在山岗。
　　听得柳穿鱼脑瓜嗡嗡的，满耳朵情啊情的脑壳疼。
　　也不见半仙施展手段，其音萦绕，其人无踪。
　　剑帅独立雪中，陷入哲学思考。
　　半晌，想不通的柳穿鱼火速不纠结了。
　　玩家说得对。
　　瞎子神神叨叨的，就不是个正常人，挑着想听的听就行啦！
　　剑帅释然，心情大好，催动着逍遥游，脚尖点地，踏雪无痕。
　　眨眼也没了影。
　　下一刻，白发破袍的半仙身形乍现，喃喃轻语：“走得这么快……”掐着指，“忘了提醒，他不该走那个方向……罢！缘来难躲，缘去难寻。”
　　纵使囚龙山迷阵已破，遥岭郡地势地形问题，就很容易迷路。
　　况且，大雪不知下了多少天，视野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很难分辨方位。
　　好在有玲珑骰子。
　　胖揍李寻鹿得来的道具，真真实用、好用！
　　临近天黑了，柳穿鱼终于重见人烟。
　　爆竹声声，此起彼伏在山间小镇。
　　“……”
　　这才意识到什么。
　　打开面板看时间……
　　已是正月初一！
　　柳穿鱼：“……”
　　真不是故意失信少庄主，实在是没觉察在囚龙山待了好几天！
　　老话说得对：“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街头飘荡着异香。
　　勾得人的食欲。
　　柳穿鱼不由得顿住脚。
　　饱食度不足30。
　　天寒地冻，吃些热乎的吧！
　　囚龙山一趟，可谓丰收，照暗市价格全换算成钱，好多好多的金！
　　值得犒劳一下！
　　索性除夕已过，不用着急赶路。
　　还别说，一进镇子没走几步就看到聂家招牌！
　　叫“七里香”的连锁食肆，少庄主说，跟高大上的百味阁不同，走的是平民路线。
　　柳穿鱼心情雀跃。
　　百味阁有百味阁的好；
　　七里香也有七里香的妙！
　　妙在何处？
　　离食肆老远，那阵阵奇香就让人下意识吞起口水。
　　“爹！娘！我要去吃七里香！”
　　好多个娃娃扯着他们的父母嚷嚷。
　　那些父母吞咽着口水，强行将视线从食肆招牌转移走。
　　色厉内荏，呵斥：“吃什么七里香，家里过年许多菜还不够你们吃？”
　　父母跟子女间的角力当街上演。
　　柳穿鱼沐浴着娃娃们羡慕欲哭的目光，昂首挺胸推开七里香的大门。
　　“客官……”
　　侍者第一时间迎上来。
　　一如既往，是聂家特色的热情周到。
　　侍者一通天花乱坠的词说得柳穿鱼晕晕乎乎。
　　拿出少庄主给的“食惠金牌”，豪放道：“来最好吃的！”
　　侍者惊呼：“竟是主家贵客！”
　　连忙给推荐七里香年节新品——黄金炸鸡腿、劲爽肉米花、弹嘴爆汁丸、可口妙味剁凤爪，搭配行者快乐水，附赠一份红烧牛肉方便面——皆是一经推出，立马征服无数食客味蕾。
　　柳穿鱼对聂家的吃食绝不怀疑。
　　可还是低估新品的好吃程度！
　　什么鸡腿、什么米花，一口肉食，就着喝一口酸甜爽口的快乐水……真的快乐！
　　最后盛上的红烧牛肉方便面，闻着跟街头异香一模一样。
　　太香了！
　　柳穿鱼迫不及待地呲溜一大口……惊为天人！！
　　虽说牛肉面看不到牛肉，可没肉的纯面条也是巨巨巨好吃！
　　贵客有独立包厢。
　　剑帅无需担心旁人异样的目光，呼哧呼哧连汤带面囫囵吞到肚子里！
　　恨不得连碗也吃掉！
　　意犹未尽。
　　扯着铃铛叫跑堂的，再上五碗大份的红烧牛肉方便面！
　　……
　　侍者说，这面不耐久泡。
　　柳穿鱼答应让他一碗一碗地上。
　　吃到第二碗，味蕾依旧惊艳；
　　吃第三碗，明明没出现吃饱了撑着debuff，居然感觉吃不下了！
　　第四碗……
　　没端上，闻到空气中的异香，莫名犯起恶心。
　　剑帅遗憾地只吃三碗面。
　　水足饭饱。
　　停歇半天的风雪陡地又变大了。
　　侍者给贵客建议，不如住一晚温泉山庄，明早赶路也不迟。
　　“食惠金牌”虽不适用温泉山庄，毕竟是主家贵客，逢着年节也会给很大的折扣。
　　柳穿鱼听到温泉心里一动。
　　辞旧迎新，确实要好好刷一刷自己，洗去过往的晦气，迎接新年的福运！
　　·
　　老话不见得全对！
　　洗去的晦气，猝不及防，“化形”成人啦！
　　柳穿鱼头发滴着水，满身湿气，独吾套仓促地套在身上……
　　剑已出鞘！
　　“我的好剑帅~”
　　手持禅杖、身披袈裟的假和尚，说话的腔调多了一些正经：“本座不是来讨打的，是来求和……你看，你的鞋，本座不远万里给你送来了呢~”
　　柳穿鱼定睛一看——
　　华光闪闪，缀着许多真珠、宝石跟元珠的……独吾靴。
　　已经是天品！
　　挥出的剑一滞。
　　没了战意。
　　也罢。
　　跟个脑子不好的家伙计较啥？
　　没给对方近身机会，一鞭子将靴子卷过来。
　　柳穿鱼迟疑了一下下。
　　靴子闪瞎人眼，他虽喜欢，可走在路上……未免太引人注目。
　　关键跟他一身朴素的白袍不搭。
　　剑帅才一松懈，就给某家伙钻空子的机会。
　　李寻鹿身法诡谲，眨眼贴到柳穿鱼身边：“可是要本座代劳？”
　　什么代劳？
　　好家伙！堂堂魔教左使，提起靴子竟要帮人穿。
　　柳穿鱼一把抢过鞋。
　　狐疑打量今天画风不太对的家伙。
　　无事献殷勤！
　　忙将独吾靴藏好，换上行云御风靴。
　　剑帅敏锐的时候可敏锐了：“找我有何求？”
　　李寻鹿笑出声：“阿弥陀佛~本座的情缘就~是~冰雪聪明~”
　　柳穿鱼剑又出鞘了。
　　从另一个角度看，贾半仙不一定是瞎说的，“命斩桃花”什么，如果桃花是这头货，他斩起来绝不手软！
　　李寻鹿甩动袈裟挡去剑气：“好剑帅~剑下留情啊~……本座重伤在身，没法陪你好好玩~”
　　柳穿鱼闻言，扫视其面板。
　　小小意外。
　　一堆乱七八糟debuff且不提。
　　关键是血量……
　　只剩不足100！
　　近万的战力后括号里“-3888”格外引人注目！
　　难怪这家伙奇奇怪怪的。
　　怕被自己暴揍吗？
　　别说半步宗师，现在来个顶厉害的天级巅峰，说不准也能搞死这人！
　　100的血量动动手指就捏死的事！
　　剑帅不但没同情，忍不住乐。
　　想起来了……
　　早在大几个月前听说这家伙得罪什么人被追杀！
　　才让他得到这许久的清净！
　　柳穿鱼心情爽飞。
　　于是，逮着假和尚一顿暴揍！
　　没动真格。
　　看在进阶到天品的独吾靴份上。
　　李寻鹿哎哎呼着痛，演得假死了！
　　一口一个“好剑帅~”的，听得柳穿鱼鸡皮疙瘩暴起。
　　不由得下狠手。
　　反正……他已经发现，这家伙100的血量纹丝不动……唔，“锁血”了？
　　一方不反抗，打久了也没劲。
　　看到被自己暴揍的家伙，两眼挨拳头，甚至连一个黑眼圈都没多出来！
　　毫无成就感！
　　剑帅是恩怨分明的好帅。
　　看在对方送鞋的份上，豪横丢出半根凤血藤。
　　边赶人：“快走！”
　　他温泉没泡够呢还！
　　李寻鹿笑吟吟，袈裟一挥，凤血藤没吃，被收起了。
　　柳穿鱼已经看到对方有储物道具。
　　地品！
　　羡慕嫉妒恨！
　　柳穿鱼不爽，很是高贵冷艳：“不走想挨揍？”
　　李寻鹿悠悠一叹：“我的好~剑帅~，本座走了也得挨揍呀~”
　　顶着一张妖异无比的脸，特别不要脸地“撒娇”：“剑帅~你就收留一下本座……”
　　柳穿鱼预感不妙：“追杀你的人……”
　　话没问出声。
　　整个山庄是一阵地动山摇。
　　强烈的警兆让剑帅第一时间飞轻功跑路。
　　丢下李寻鹿应付来人。
　　来人一击没打死假和尚，目光如炬投向跑路的某人：“嗯？这就是劳什子剑帅？哈！巧了！”
　　李寻鹿重伤吐血。
　　已被视作死人。
　　来人飞出数枚细长弯刀，前后左右，瞬间将跑路的剑帅合围。
　　可怕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刃风让人躲无可躲。
　　轻功一绝的柳穿鱼艰难躲掉三刀。
　　扭着脖子，被第四刀擦破脸颊！
　　真是阴差阳错！
　　适才要不是犹豫了，没穿回独吾靴，穿的是有速度加成的行云御风靴，另外三刀恐怕躲不掉……不至于小命呜呼，重伤在所难免！
　　来人竟是宗师！
　　战力满打满算14200的宗师！
　　出招狠辣，丝毫不留情。
　　柳穿鱼想不通哪里得罪过对方。
　　鉴定看到人名，也不是在日轮岛招惹的那位宗师！
　　想不通也无需多想。
　　宗师威势赫赫。
　　可剑帅也不是认怂的。
　　竟然划伤他的脸！
　　出剑。
　　飞鞭。
　　实力差距太大，他的剑也扛不住宗师的力量。
　　但……
　　他本也不是要跟对方硬刚。
　　逮住短促的一息空隙，鞭子卷起气息奄奄的李寻鹿……当肉盾砸向宗师！
　　宗师冷哼一声，双掌推出浩然伟力，排山倒海压向二人。
　　李寻鹿看似毫无还手之力，先遭一招，“噗嗤”的，血喷如泉。
　　就在同时，宗师顿住几不可察的微滞……
　　柳穿鱼顶着五脏六腑被挤压的痛苦，手速快到宗师也难看清——感谢满点数的“意”，目前除少庄主外，就没见过有比他先手速度更快的，包括宗师——是在储物格里快发霉的雷火弹！
　　一枚哑弹。
　　一枚好弹。
　　拿出的是好弹。
　　真真是好弹！
　　被太阳之力引动……
　　“砰！！”
　　巨响裹挟着莫大的杀伤力，炸得傲慢不自知的宗师一个猝不及防。
　　柳穿鱼扯着长鞭，趁机跑路。
　　鞭子卷着生死不明、好似没了意识的李寻鹿。


第78章 
　　冬夜。
　　山林。
　　风声呜呜，鬼哭神号，令人心悸。
　　雪色映着一抹寒光。
　　寒光刺破夜空，忽地一晃，定睛看，原来是一个……
　　不对，是两个人。
　　耳畔浅浅浮动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
　　柳穿鱼略感不适。
　　没法。
　　怕鞭子拖拽着人，在雪地留下痕迹，让宗师循迹追上来——尽管，被炸懵的家伙，不一定还有力气追杀——不得不捏着鼻子，方便轻功跑路，背着好像死了的假和尚。
　　适才拿这人挡伤害，多少有些气虚。
　　咳！
　　情急之下，迫不得已。
　　请相信剑帅，做事是有把握的。
　　他对李寻鹿的“皮实”深有体会，拿对方当肉盾，电光火石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柳穿鱼站定。
　　看似寻常的密林，暗藏着九宫八卦，应是天生的奇阵。
　　白天他经此被困了大半天。
　　此刻借着地势之利，给到人些许安全感。
　　果断将长胳膊长腿碍事的家伙扔地上。
　　柳穿鱼轻哼：“想装死到何时？”
　　一身血色的假和尚没动静。
　　悄无声息，好似死人。
　　剑帅居高临下，就干看着，看了好半天。
　　忽是一声“扑哧”，“死人”突兀笑了出来。
　　边笑，血边顺着嘴角涌出；
　　很多很多的血，迅速染红白茫茫的雪地。
　　荒郊野外的，这样的画面着实鬼魅。
　　柳穿鱼早有提防，拉开距离。
　　嫌弃。
　　李寻鹿不在意形象，懒懒地躺在血色雪地间，缠绵的语调是些许抱怨：“卿~卿~好狠的心，真不怕本座被打死？”
　　柳穿鱼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卿卿”是在叫自己，木着脸道：“我不叫卿卿。”
　　都什么毛病。
　　他有名有姓的不爱叫，非得叫奇奇怪怪的称呼。
　　李寻鹿不听不听：“卿卿~卿卿~咿，这个称呼好亲热，本座喜欢~卿卿~我的好卿卿~”
　　柳穿鱼抖抖鸡皮疙瘩：“闭嘴。”
　　“好凶啊~卿卿~”
　　剑帅沉默。
　　算了。
　　跟脑子不好的人扯这些干嘛？
　　现在紧要的是……
　　“你给那家伙下的什么蛊？”
　　没错。
　　柳穿鱼故意拿这人当肉盾砸那宗师——无需真的砸中，只要给到一定的距离——哪怕，李寻鹿喷出的血没沾到宗师身，以他对这家伙的了解，那个距离，以血为引，足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下蛊。
　　二人没提前商量，所幸“配合”完美。
　　若不是宗师一个轻忽，中蛊被干扰一瞬，他不一定来得及拿出雷火弹。
　　李寻鹿的重点永远不对，面色欣喜，盯着剑帅的面具，含情脉脉：“本座就知，卿卿与我心灵相通。”
　　柳穿鱼攥起拳头，在对方面前晃一晃。
　　假和尚忙求饶：“别~再打我真的要死啦！”
　　柳穿鱼也晓得这一点，才克制着暴揍的冲动。
　　观其面板，本来“锁定”的血条已跌破50，是真的轻轻一碰就可能嗝屁。
　　看在刚刚二人也算同生共死的份上……
　　被拳头威胁的家伙勉强老实了一丢丢：“噬心蛊，迷心蛊。”
　　噬心蛊？
　　柳穿鱼有所耳闻。
　　挺“臭名昭著”的。
　　噬心蛊侵入身体非常难缠，质量特别好的，据说能影响宗师。
　　不过半步宗师跟宗师的境界差，让境界低的一方蛊师难下黑手。
　　若非剑帅吸引着宗师的仇恨，李寻鹿又一副即将嗝屁的小样儿，那宗师些微大意，也不会中招。
　　便是中招，以宗师的本事，真气转一圈即绞灭噬心蛊。
　　李寻鹿哼哼笑：“噬心蛊不过是引子，真正得用的是迷心蛊。”
　　柳穿鱼没听说过迷心蛊。
　　某假和尚见“卿卿”好奇，为讨人欢心，自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迷心蛊，迷心也。
　　利用的是人心底的破绽。
　　宗师虽已洗心，可心魔这东西，洗没了也可以再长出来嘛！
　　李寻鹿嘻嘻笑道：“本座跟卿卿心有灵犀一点通，哼哼~老家伙吃了闷亏定有愤懑，愤懑则心有不顺，便给迷心蛊可趁之机。”
　　柳穿鱼忽略无关紧要的废话，只问：“迷心蛊能逃脱宗师感知？”
　　答曰：寻常不能。
　　可，有噬心蛊引子在先。
　　除非宗师不管噬心蛊在心头作乱，只要绞杀，噬心蛊化作迷心蛊的营养。
　　待宗师真气运行一个大小周天，潜伏的迷心蛊彻底隐匿，就算被发现……只当是心魔发作。
　　寻常宗师，如果不在意能否突破大宗师，最担忧的事只有心魔。
　　一般早早囤足洗心的宝物。
　　谁知，迷心蛊是越洗心，越得到滋养，越难以拔除。
　　最终令宗师疯魔。
　　在其无穷尽的最恐惧的噩梦中饱受折磨，一点点耗干精气！
　　李寻鹿介绍完，巴巴地邀功：“本座苦心钻研十多年，自创出迷心蛊，卿卿~我是不是很厉害？”
　　柳穿鱼听罢，打量假和尚的眼神越发诡异。
　　果然是个神经病，想得出这样折腾人的手段！
　　关键迷心蛊针对的是宗师。
　　这家伙那么早开始钻研对付宗师的法子……啧！
　　真真满肚子算计。
　　“卿卿~”
　　“吵！小心引来老家伙。”
　　李寻鹿连忙表示不会。
　　说，他感觉到迷心蛊的位置没怎么变动……“老家伙”被雷火弹炸到，估摸内伤不轻，在运功自疗。
　　那宗师显然是个傲慢的。
　　不在意两人逃多远。
　　待平复内伤，以宗师的手段，追一两个人是轻轻松松的事。
　　然其运功疗伤便正中李寻鹿的算计，迷心蛊的影响只怕宗师再也无暇他顾。
　　用迷心蛊算计宗师，说着好像轻而易举的。
　　事实哪可能那样简单？
　　李寻鹿结结实实吃到宗师一掌，才成功“截取”到对方一丝生息；
　　鲜血引蛊，可不是喷出的那些血就足够！
　　借重伤掩饰，吐出足足两滴心头血，成功种下噬心蛊、迷心蛊！
　　心头血多重要，无需赘言。
　　常言：武者一生七滴血。
　　说的正是心头血！
　　看在这家伙确实凄惨的份上，柳穿鱼多了些耐心跟包容。
　　烦死个人的“卿卿”“卿卿”，也懒得纠正。
　　李寻鹿给自己表完功，不忘夸夸剑帅：“亏得卿卿~砸的一手好弹，否则~迷心蛊初时异动，难逃老家伙的感知。”
　　柳穿鱼闻言，也是得意。
　　可不是！
　　多亏有他！
　　要不然，这家伙真得要交代小命……咦？
　　交代就交代了，反正是个祸害，他作什么要救人？
　　哦，对！
　　是老家伙先对自己出手的！
　　柳穿鱼心情些许凝重。
　　搞不懂，咋莫名其妙招惹到宗师？
　　遂问：“老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鉴定知那宗师名叫“周万选”，柳穿鱼完全没听说过。
　　应是老牌的宗师，许是其事迹太过久远，连《武林群雄志》也没收录。
　　正常。
　　宗师是稀罕货，正是过于稀罕了，反倒让江湖人很难窥探。
　　除“年轻”一辈的，如天剑宗宗主，遇武林大事会出没，大多数“老妖怪”，或坐镇山门、作为威慑，护持一方势力，或闭关静修，一心只想更上一层楼……少有在外走动的。
　　剑帅的问题让没正经的假和尚笑意凝滞：“嗯……”
　　嗯嗯啊啊，半晌，没个准话。
　　柳穿鱼手痒，忍不住捏起拳头。
　　李寻鹿连忙说：“卿卿莫急，待本座养好伤，招来些手下，定会查明老家伙的来历。”
　　柳穿鱼其实不急，单纯看这家伙，就觉得欠揍。
　　对方这么回答让他更纳闷：“你如何得罪老家伙的？”
　　假和尚悠悠长叹：“阿弥~陀佛~说来话长~”
　　说，他“皈依佛门”，不就得修功德吗？
　　发现一邪魔，拿童男童女的心，修炼秘术……手段恶劣，实在令人发指，就金刚怒目、斩妖除魔！
　　哪料，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邪魔双亲皆是半步宗师。
　　找李寻鹿算账……理所当然，被超度啦！
　　两半步宗师又有父母。
　　其中一人是更老牌的半步宗师，招募几个同样半步宗师的朋友，追杀起假和尚。
　　李寻鹿反杀，杀啊杀的，把好几个门派顶尖高手给杀光。
　　长达近半年的杀戮，对手多是半步宗师，和一些天级巅峰；
　　“皈依佛门”的假和尚没找魔教人当打手，纯靠自己一个人，对抗好几个门派……难免受到重创。
　　这不，有个才进阶天级的家伙，不自量力想捡漏，趁他疗伤偷袭。
　　被反掌打死！
　　柳穿鱼耐着性子，听讲话没个重点的家伙，恨不得从开天辟地开始扯故事。
　　终于扯到关键——
　　顺手打死的天级武者，似乎是周万选的嫡系子孙，备受宠爱的那种。
　　重复新一轮，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柳穿鱼默。
　　魔教妖人说话真真假假，伟光正的地方不可信，但，大体上应该是这么回事。
　　宗师突如其来的追杀打得某家伙措手不及。
　　他以往的手下被抛在万里之外的瀚海。
　　自然无暇调查宗师的来历。
　　李寻鹿信誓旦旦：“卿卿等着，本座很快……”
　　柳穿鱼摆手，不等他说完话：“以后再说。”
　　“诶~卿卿~卿卿！”
　　“怎么丢下本座就跑了……唉~”
　　柳穿鱼之所以突然跑路，是忽如其来一阵阵“感悟”，催促着他，如尿急般憋不住！
　　瞅着破烂烂的假和尚，血条慢慢回涨，已经快300……只要不是宗师出手，寻常人休想搞死他。
　　祸害遗千年，也不怕他嗝屁；
　　便不想再听废话。
　　什么也没自己的修炼来得重要。
　　来到一个白天找路时无意间发现的隐蔽山洞。
　　柳穿鱼本能拿出剑意剑、星辰砂，双腿才一盘起，迅速陷入一种玄而又玄的状态！
　　脑海演绎着无数剑招。
　　仅仅一扫而过的大宗师收藏的那些剑法，混入其中。
　　明心则会意；
　　意表自情生。
　　意剑从“橙”突破到“金”！
　　同时，悟出“情剑（残）”，初始就是“金”！
　　此“情剑”，不是情情爱爱的情，所谓“发于本心谓之情”，意为里、情作表，意乃虚、情则实，意作道、情成理，意者思、情归想……想，想什么呢？
　　“嗡”的一声，剑客蓦地惊醒。
　　再尝试感悟，进不了状态。
　　柳穿鱼不强求。
　　习惯地瞅一眼面板。
　　星辰砂消耗足足2两5钱，同步烧掉250金；
　　这会儿没肉疼了。
　　反倒庆幸。
　　庆幸星辰砂跟黄金足够多，没错失这一回感悟。
　　且看——
　　特殊属性“意”，点数从先前的“1000（+79）”，变成“1000（+79+500）”！
　　经此跟宗师生死较量，越发体会到表面加不了多少战力的先手速度，有多重要！
　　不免感到惊喜。
　　果真，福祸相依！
　　面对宗师，生死关头反倒激发出更多潜力。
　　受益于大宗师考验有缘人的留梦烟，让他感悟得更透彻、感悟的时间也更长。
　　时间过去足足七天！
　　……
　　好饿啊。
　　柳穿鱼赶紧拿块干粮啃起来。
　　七天过去，李寻鹿早已不知影踪。
　　留在雪地的一滩血，早被后来下的雪覆盖。
　　剑帅稍作思考，转身回了趟山间小镇。
　　老远就看到，温泉山庄一片狼藉。
　　小小心虚。
　　小镇残余的年节气氛十分浓郁。
　　难得晴日高照，人们没急着干活，三五成群在一起讨论。
　　讨论七天前的那场战斗，津津有味。
　　从居民闲谈中得知，温泉山庄内部也有防守大阵。
　　宗师平复内伤后郁气发泄，反被大阵困住。
　　当然，山庄的管事跟侍者武功没多高，没谁心大到挑衅宗师，暗暗将人困了一整宿，他们趁机跑路。
　　想也知宗师多气恼。
　　强行破阵，在空无一人的山庄一通乱轰乱炸。
　　山庄才变成如今半废墟的摸样。
　　柳穿鱼暗暗松了口气，好在没牵连到无辜。
　　尤其山庄管事，可都是鹤兄的人。
　　就对鹤兄感到抱歉，害他平白遭此损失……虽说是李寻鹿的锅，但要不是自己跑去泡温泉，对方大概率不会到山庄找他。
　　剑帅是有担当的好帅。
　　这不，马不停蹄先到新居，带着快生出味儿的人头去官府领赏金。
　　110金，比他预估的还多些许。
　　拿到赏金，一刻没停赶着去思归。
　　找到少庄主，商量着赔偿的事。
　　少庄主大好人，说他俩情深超越兄弟，哪用计较这些？
　　本来肉疼的柳穿鱼，豪横表示哪能这么算？
　　他可是有原则的好帅！
　　少庄主摇头，说，本也不全是他的责任。
　　罪魁祸首是无能狂怒的宗师；
　　索要赔偿也要找李寻鹿……
　　柳穿鱼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见对方真心实意，就拿出囚龙山一行的收获；
　　包括，采集到的灵植奇药，和从几位半步宗师死人身上扒到的好东西；
　　让少庄主挑挑看，有没有想要的。
　　少庄主颇是好兴致，挨个翻看，最后拿走宿心奇实。
　　说，正好他有一枚宿心玄果，二者绑定，拿去高档拍卖会，卖个几千金没问题。
　　“如此便够赚回修葺温泉山庄的银钱。为兄占了大便宜。”
　　柳穿鱼闻言没在意，心里反倒舒坦，想想，道：“魔鬼城虽毁，说不准有资源残存，鹤兄何不派出寻宝人去寻一寻？”
　　少庄主轻颔首：“贤弟所言极是。”
　　遂招来松枝、竹节二人。
　　吩咐松枝安排寻宝人的事；
　　竹节则代剑帅跑腿，将其想卖的资源，按当前行情估算，卖给自家珍宝行、奇材店等等。
　　少庄主没想越庖代俎，只是建议：“贤弟以为如何？”
　　柳穿鱼不假思索：“就这么办。”
　　省得自己费心。
　　少庄主笑：“贤弟且放心，为兄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有啥不信任的？
　　柳穿鱼心里嘀咕，直道：“放心。”
　　琐事安排停当，有一段时间没见面的“兄弟”俩叙起闲话。
　　自然而然，少庄主问起跟宗师对上的前后。
　　柳穿鱼正好也有疑惑，就给见多识广的少庄主仔细说了一遍。
　　少庄主沉吟：“为兄倒是知道周万选的来历……”
　　柳穿鱼洗耳倾听。
　　“是周皇室供奉的宗师。”
　　剑帅眉头微凝：“又是周皇室？”
　　几个月前，派十个半步宗师“请做客”的也是周皇室。
　　少庄主一本正经：“莫非，贤弟是周皇室流落在外的小皇子，被人发现身份才遭此无妄之灾？”
　　柳穿鱼瞪眼：“不可能！”
　　他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金蛋蛋！
　　跟劳什子周皇绝对没关系！
　　少庄主笑出声，忙哄道：“为兄开玩笑的，”自我检讨，“嗯，这个玩笑不好笑！贤弟莫恼。”
　　柳穿鱼没恼，单纯就不解。
　　少庄主严肃着脸：“找你的也不一定是周皇，周万选本身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说，李寻鹿搞死的天级武者，并非其嫡系子孙，实则是对方唯一亲子。
　　宗师一大把年龄，有个三十来岁的亲子，事情多少有些不简单。
　　涉及到周皇室秘辛。
　　亲子母亲竟是周皇以前最爱宠的妃子！
　　看到剑客板着脸、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小模样，少庄主忍不住笑出声。
　　惹得柳穿鱼眼神催促：别老大喘气，快说！
　　少庄主清了清嗓子：“听说，周万选突破宗师，用了些别的手段才成功洗心，其心境没真正圆融，须常备洗心宝物。”
　　武者修行过于依赖外物，难免出纰漏。
　　不知是巧合，或有人算计，周万选心魔发作，强迫的那位宠妃。
　　偏巧一举中标。
　　事情瞒不过周皇。
　　可对方是宗师……不好处置。
　　最终将宠妃拱手送上。
　　因此，周万选虽名义上还是周皇室供奉，难说周皇有没有对其产生隔阂、嫌隙。
　　少庄主由此得结论：“周万选对贤弟出手，不太可能出自周皇的指令。或许……”
　　他不太确定：“周万选儿子自视甚高，做过不少龌龊事，或许得罪过贤弟，被贤弟出手教训过？”
　　柳穿鱼觉得鹤兄推测有些道理。
　　还是打算，找时间潜入周皇室看看。
　　现在不是好时机。
　　等一等李寻鹿那厮消息。
　　先看看中迷心蛊后，老家伙是个什么情况……涉及到宗师，和另一国皇室，怎么慎重也不为过。
　　周万选的事暂且翻篇。
　　继续闲聊。
　　聊聊接悬赏赚人头钱的事；
　　聊聊囚龙山，大宗师考验的种种。
　　少庄主想留人多住些日子。
　　柳穿鱼被糖衣炮弹腐蚀，慢慢也习惯待在聂家大院……
　　轰隆隆，天雷炸响！
　　响彻寰宇！
　　一声更比一声响……炸得人心悸神摇、心惊胆裂！
　　诡异。
　　现在是冬天，打雷的情况特稀罕；
　　尤其今天，朗日晴空的。
　　正在演武场练剑的柳穿鱼，下意识抬头望天。
　　看不见一丝雷光！
　　心头隐约异样。
　　说不出……
　　感觉，此间天地多出了些什么，又仿佛少了些什么。
　　不知是何情况。
　　正打算找少庄主问问，眼前蓦地浮现“广播”——
　　【广播：“第一武侠”二测结束；请全体玩家尽快下线，尽快下线！1个小时（现实时间）后游戏强制停服，开始为期12小时（现实时间）的维护，维护结束即开启三测！】
　　柳穿鱼先是惊讶，继而恍悟。
　　难怪！
　　定是哪个玩家发现什么奇遇……想起太上遗泽现世的场景，说不准又是一个遗泽！
　　定然是很重要的事件，才引发游戏更新！
　　遗泽=宝物=金银！
　　柳穿鱼瞬时来了劲。
　　正想打探情况，这不，玩家送上门。
　　是在花园摸鱼的白骨夫人，她没急着下线，在队聊跟大家讨论更新的事——
　　「果然又是壹家、楚家！」
　　「两家真打算携手同行啦？」
　　「不是，渡渡鸟找上两边的人，开了个二十人精英团。」
　　「渡渡鸟那家伙，太欧了吧？嫉妒！」
　　「也是好人有好报，他们队帮了个被追杀的玩家，对方主动分享的任务。」
　　「唉，我咋的没遇到这样好事！」
　　「所以，终于能升30级啦？卡级卡了好久，急死个人。」
　　「连15级的NPC都打不过，我反正不急。」
　　「渡渡鸟给回私信了，说升30级要青龙珠+通窍草。」
　　「通窍草是啥？」
　　「新副本产出的一种草吧。」
　　「是新遗泽？」
　　「不是……等等，我忘了叫啥……哦，仙人葬！限定最低29级进。」
　　「仙人葬？听着好奇怪。跟遗泽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渡渡鸟说不清楚，他们开团做的是前期探索，没能进副本。」
　　「渡渡鸟马上过来，当面说。」
　　柳穿鱼刚找到少庄主，话没说两句，松枝禀报说，渡渡鸟想见他。
　　——渡渡鸟兼任好长时间的信使，聂家侍者对他都很熟悉了。
　　柳穿鱼可好奇了，跟着松枝到会客室。
　　一群玩家交头接耳……
　　咦？
　　看到个面熟的女玩家，是囚龙山遇到的潇湘梦。


第79章 （修）
　　原来，想找剑帅的，正是潇湘梦。
　　渡渡鸟帮忙引荐。
　　女玩家很耿直，不兜圈子，一下子拿出奇遇所获的全部资源：“答应剑帅您五五分成，可好多东西，我也不明白价值，您看着需要的都拿走吧。”
　　过于豪爽，惊到同行其他玩家。
　　「梦姐姐这么实诚吗！」
　　「@潇湘梦，神仙哥哥喜欢金闪闪的东西，扇子你拿出来肯定会被挑走。」
　　「不是剑帅，我不可能接到这个任务。」
　　「说是这么说……」
　　「紫阶可成长的武器哎，关键兵器是扇子的很少吧？」
　　「没啥，壮哥认识冶铸师，慢慢攒材料，再打一把就是。」
　　「冶铸师！能帮忙引荐不？」
　　「回头我问问壮哥。」
　　「抱住梦梦一个么么哒，爱你~」
　　柳穿鱼第一眼被名为“金凤玉骨扇”的武器吸引目光。
　　无他。
　　金灿灿的抓人眼球。
　　瞄到玩家队聊，他顿了顿，没急着拿好处，问：“可否说一说奇遇。”
　　比起眼前的东西，莫名更在意劳什子“仙人葬”。
　　距离强制下线还有大半个时辰，潇湘梦就不慌不忙说起囚龙山一别后的种种。
　　“不要莽”几人不甘被“冷落”，逮着机会补充他们知道的细节。
　　再结合队聊，很快就弄明白，素不相识两方人咋凑到一块的。
　　潇湘梦跟熊壮壮离开囚龙山，其实没走多远，就发现一只落单、重伤的青翎鹇。
　　熊壮壮专业是御兽；
　　很擅长跟兽类打交道，自有一套救治青翎鹇的办法。
　　天生天级的青翎鹇灵性强。
　　“知恩图报”成为熊壮壮的伙伴。
　　巧合的是，青翎鹇有另一半，另一只鸟锲而不舍找到失散的伴侣。
　　鸟鸟沟通完，另一只鸟自愿跟着熊壮壮走。
　　熊壮壮是高兴又苦恼。
　　青翎鹇不好饲养……不是只能以宿心玄果为食，却是非常、非常挑嘴。
　　不得不先将青翎鹇送回宗门。
　　熊壮壮想带“未来娘子”回门派。
　　潇湘梦觉得不是时候，劝熊壮壮先回去一趟……对方还有个武功不济的徒弟，被忘在新居，起码安置好了再安心跟她“浪迹江湖”吧？
　　熊壮壮听劝。
　　被驯服的青翎鹇载着二人回到既县。
　　特地找个偏僻的山林降落。
　　“不要怕就是莽”的香辣酱酱正在爬十几丈的高树，采摘一样很稀罕的食材。
　　余光瞄到超漂亮的“孔雀”在天上飞，就很惊奇嘛，连忙张望……隐隐看到鸟背上好像驮着人。
　　她以为是NPC，带着好奇，说不准能碰到个任务，急急忙忙下树，往鸟飞的方向找。
　　找着找着，只看到跟熊壮壮告完别、独自一人打算做任务的潇湘梦。
　　忙上前打听。
　　潇湘梦对她很警惕，敷衍几句没多搭理。
　　香辣酱酱识趣，便也没骚扰。
　　回头到了清平渡，大概是缘分，她在镇子外碰到被围堵的潇湘梦。
　　听到七八个男男女女，逼着潇湘梦交出什么。
　　潇湘梦死倔，说她没拿就是没拿。
　　吵着吵着，一群人杀了她。
　　香辣酱酱看多了这类玩家纠纷，没多上心。
　　就是巧。
　　她因为接的一个跑腿任务，在澜江两岸来回跑了许多趟；
　　碰到三回，潇湘梦被男男女女堵着杀死。
　　香辣酱酱侠义之心爆发，觉得“轮白”有些过分；
　　再碰到那些人围堵潇湘梦，就掺和一脚，也不是帮着潇湘梦，单纯……嗯，做个“理中客”。
　　她也是会看场合，正好几个路人NPC经过，等级比玩家低一些，好心都在劝架。
　　有一女玩家非说玉凤簪是偷她的。
　　——潇湘梦被围堵前，在找任务线索，拿出过一两回玉凤簪，大概被跟踪、偷窥的人看到了。
　　潇湘梦气笑，仗着有好心NPC，大声宣告玉凤簪是剑帅的东西，被她捡到，要还给剑帅。
　　剑帅的名声响当当。
　　不但吸引NPC注意，香辣酱酱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忙在群里艾特队友。
　　渡渡鸟带一帮玩家高手过来打圆场。
　　追杀潇湘梦的那些人，在同一个初级群。
　　“不要莽”已升到高级群，在玩家中也有不小的影响力。
　　经过一番“调解”，初级群的男男女女不甘却不得不消停。
　　毕竟，他们也说不清玉凤簪的来历、材质等。
　　潇湘梦经此也知，靠自己恐怕完成不了任务。
　　她虽被追杀，中途仍成功激发前置任务，需要探索太上遗泽。
　　——正当柳穿鱼藏身山洞感悟，太上遗泽内围又一次开放，持续好几天。
　　潇湘梦干脆赌一把，说愿意分享任务；
　　她被杀太多次，等级低，怕渡渡鸟有别的想法，继续扯着剑帅大旗。
　　努力维系跟“神仙哥哥”友好关系的“不要莽”众，听她这么说，态度顿时热情许多。
　　潇湘梦成为“不要莽”临时队员。
　　整整七天，做了一系列复杂、困难的任务，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简直！
　　渡渡鸟也不得不找外援，除潇湘梦外，其余19人都是战力榜前50名。
　　所以……
　　柳穿鱼好奇问：“仙人葬是什么？”
　　说故事说得天花乱坠的众玩家，同时沉默。
　　柳穿鱼：？
　　咋都哑巴了？
　　潇湘梦尴尬地笑：“我们通关奇冢，就地震了，全死、咳……全被震飞。”
　　虽是团灭，任务显示已完成。
　　开启的“仙人葬”在地图之外……临县地界。
　　正常没NPC带领，他们走不出地图的。
　　地震引来无数鸟兽虫蛇，突然冒出很多个红名，有附近匆匆赶来的武者，撞上红名就干起了架。
　　反正一团乱。
　　没NPC有空搭理玩家。
　　系统通知游戏即将更新，玩家在那样混乱的场景，很容易死的……实际上，他们确实又团灭两回。
　　不得不先走人。
　　只能等更新，地图应该会拓展，再去探仙人葬。
　　柳穿鱼好奇心被吊起，打算亲自走一趟临县。
　　话题回到初始。
　　他扫视着潇湘梦的收获：一部分来自奇冢拾取，一部分是任务奖励的宝箱开出来的。
　　这一回系统非常大方，个人宝箱起步紫阶，团队宝箱红阶！
　　拿起一株火红如珊瑚般的“通窍草”。
　　闻所未闻，鉴定——
　　物品说明直截了当，说“可拓脉络、通心窍”。
　　瞅着玩家队聊，都在叹息，说：通窍草爆率低，目前也就两人开到，楚少豪横，立马要高价买下……显然想成为第一个突破30级的人。
　　潇湘梦很有原则，表示等剑帅挑完再说。
　　柳穿鱼把玩了一会儿通窍草，就放回原位。
　　于他无用。
　　也没必要刁难玩家。
　　契合女玩家的武器金凤玉骨扇，同样没要。
　　拿走两枚橙阶青龙珠；
　　奇冢捡到的金锭，将将十两，一点儿不客气占为己有；
　　好心给玩家留几块碎银，七八两吧。
　　想想，又要了唯一的储物袋（蓝阶），柳穿鱼扫视其余“垃圾”，淡声说：“剩余你自行处置。”
　　「神仙哥哥真是太暖心了叭！」
　　「日常吹爆神仙……」
　　“不要莽”队员正替潇湘梦高兴呢，就听“神仙哥哥”没得感情要求：“给我打一张30金欠条。”
　　玩家：“！！！”
　　潇湘梦反倒笑开，点头：“好……”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欠条怎么打啊？”
　　「30金！这么黑！」
　　「五五分的话，算算差不多要这么多。可成长武器真的少。」
　　「通窍草，还有一本蓝阶秘籍，能给梦梦回不少血吧？」
　　「唉，神仙哥哥学精了，越来越不好忽悠。」
　　柳穿鱼心底轻哼。
　　再不狠宰一波玩家，自己“好忽悠”的名声不得人尽皆知？
　　这些玩家，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便在少庄主的见证下，玩家签下了欠条，限期一年还清；
　　逾期算利息，2分！
　　潇湘梦没意见，其余人反倒哀嚎：黑，真心黑！
　　柳穿鱼越发得意。
　　他已经不是当初的他。
　　进化啦！
　　少庄主在一旁大赞：“贤弟真真的心善！”
　　这会儿，玩家已经下线。
　　游戏更新什么的，柳穿鱼已经没那么好奇了，盘算着去临县。
　　问少庄主要不要同往。
　　少庄主心动，可还是遗憾摇头，说：“事务繁多，走不开。”
　　遂让剑帅等等。
　　没等多久，思归附近的聂家门客，天级、地级，少许几个半步宗师，集中到演武场。
　　两只金雕各领一群无极万里隼。
　　是少庄主安排的，免得大家赶路耽误时间、错失机缘。
　　鹤兄真是好人。
　　柳穿鱼一边感慨着，一边拍拍傻雕的毛脑袋。
　　所谓“家中有雕初长成”，才成年的傻雕勾来了一头野雕，被少庄主手下能人虏获，驯化成功。
　　可怜野雕，眼神不好，认错傻雕性别，一失足成千古恨！
　　两只巨雕率领上百头的大隼。
　　呼啦啦地飞往临县。
　　迎着无数武者惊诧的目光，帅气降落。
　　柳穿鱼端着高冷姿态。
　　像鹤兄说的，广告效应！
　　“滴滴打雕”生意会越来越红火的。
　　“好久不见了，剑帅。”
　　什么人，在背后跟他打招呼？
　　声音陌生，又隐隐耳熟。
　　柳穿鱼回头。
　　熟悉的蓝衣服。
　　闻贤阁的……
　　目光落在那一柄价值万金的星斗光剑上，霎时想起来，是他的知己·一号，郎阁主！
　　咋没穿黑衣服，险些没认出来！
　　柳穿鱼有些高兴：“确实好久不见。”
　　那么多回经过新居，就一次也没碰到过对方。
　　反倒跟李明——郎阁主手底下没存在感的三号人物，玩家春露令、行走令任务的核心NPC——混得熟悉了。
　　李明告知：阁主行踪不定，大多数时候，人不会出现在新居。
　　郎阁主严肃的面容舒缓些许：“此地奇诡，不如同行？”
　　柳穿鱼环顾四周，及脚下……
　　果真如玩家说，不知从哪蜂拥而来、源源不断正赶过来的走兽、飞禽，密密麻麻的各类爬行动物，甚至一些只爱待水里的两栖动物也蹦跶蹦跶着过来。
　　兽类等级有高有低，30级到100多级，有的性格谨慎，成族群的活动，有意躲着人；
　　有的天生暴戾，闻到血肉想撕咬，被攻击的武者开启屠杀，武功低微的，吓得到处乱窜。
　　间或，人群躁动，惊呼“人魔”。
　　不知哪来的“人魔”，从人级到天级……时不时冒出一两个，被正常的武者围杀。
　　以至于众人顾不得虫兽，提高警惕，提防神出鬼没的人魔。
　　柳穿鱼看向远方，是被“撕开”的荒山山脉。
　　中间断裂约五六十里。
　　为什么说“约”？
　　只因无人能靠近。
　　断裂带间时而云蒸霞蔚、时而黑云翻滚，隐见冰雹龙卷风，间或有雷闪电鸣……跟此间格格不入的场景，像是硬生生挤在天地之间。
　　浩然声势，伴随而来是令人惊惧的威压。
　　无论武功高低，所有武者真气难继，离得稍近些，呼吸如吸入刀子般阵阵疼痛，恍惚有奇诡的力量钻入体内，涨得经脉仿佛要爆裂了。
　　众人不得不离远些，再远些。
　　离那一片区域远到百里，肉身过分的不适稍得缓解。
　　看明白眼前一切，柳穿鱼自然不会拒绝郎阁主的邀请，见一直有武者、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望了望身旁人：“就这么等着？”
　　郎阁主注视前方变幻莫测的异象，沉声道：“情况不明，宜静不宜动。”
　　柳穿鱼点点头。
　　自恃轻功不逊宗师，来再多武者抢机缘，也不带慌的。
　　于是干等。
　　等到围绕异象方圆百里，挤满里十层外十层武者。
　　天上乌泱泱的飞禽，地上潮水般的虫兽……
　　柳穿鱼闯荡无数险境，从没见识过这等大场面。
　　气氛越来越焦灼。
　　人跟人的纷争；
　　人跟兽的厮杀；
　　动物间的弱肉强食……
　　时时刻刻在上演。
　　柳穿鱼从一开始的惊奇，到无聊到数数。
　　数那脾气暴躁的黄衣武者，跟第几个武者产生口角，揍人或被揍；
　　数那一头斑斓大虎，躲掉第多少个武者的捕捉；
　　数蓝衣服多少人，棕衣服多少人，又有一群灰衣服、一群赭红衣服……
　　郎阁主注意到他视线：“应是郡府从别的县闻贤阁调来人手。”
　　另有许多甲胄军士。
　　地头蛇镇场子嘛！
　　柳穿鱼赞叹：这回官府效率很高……诶？
　　不对，哪来的玩家？
　　陡然发现，不知不觉傻站一整昼夜了！
　　异象没结束。
　　焦灼的气氛达到顶点。
　　转而开始冷却。
　　「卧槽卧槽，我就没见过这么多人！」
　　「害怕，好多个问号。」
　　「我反倒安心，这么多高手拉仇恨，不怕被野怪搞死。」
　　「本来担心NPC趁咱下线抢先瓜分资源呢，嘿嘿嘿，果然咱才是主角，副本没玩家开不了是吧？」
　　「小心！」
　　「去，感谢拉拉姐救我狗命，吓死我，差点人没了。」
　　「看到神仙哥哥，快快，大家快点，现在只有神仙哥哥能给我安全感。」
　　「嘶！」
　　「咋了？」
　　「旁边是黑老大！」
　　「黑……草，又来跟咱抢神仙哥哥。」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想来，仙人葬是属于玩家的奇遇，得“主角”来了才能开启。
　　就默认玩家又一次充当跟屁虫。
　　打起精神，蓄势待发，争当跑在最前头的靓仔！
　　蓄着蓄着疲软了。
　　又过去两个昼夜了。
　　玩家傻等到游戏时长不够，不得不下线，再掐着次日0点急匆匆上线。
　　异象还没结束。
　　武者、玩家皆面面相觑，有些尴尬。
　　「……」
　　「_(:з」∠)_」
　　「！！！」
　　「说好咱是主角呢？」
　　「好傻啊我们，要不先去押个镖啥的？麻蛋，白白浪费两天，新进游戏的菜鸟都有人快4级了！」
　　「怎么可能？游戏时间也才两天多，咋升级这么快？」
　　「钞能力。直接请一个精英团的玩家带着刷经验。」
　　「草，羡慕嫉妒恨，想当初我们刚进游戏，各种死去活来，一个月也才5级。」
　　「咱当时主要没经验，各种踩坑，反复死才升级慢。」
　　「不公平，后面的玩家也太轻松了吧？」
　　「也不是这么说，没看到公屏好多新玩家抗议吗，三测根骨是两三个属性，按游戏设定，属性越多越差。」
　　「有单属性，资质好像不太好。」
　　「哈哈，心理平衡了！」
　　「咱就说，还傻等吗？公屏好几支队伍都跑完一次商了，嘚瑟赚多少多少钱！」
　　「再等会儿，NPC也没走。」
　　「好傻啊我们，留一个人等就是，其他人该干嘛干嘛，到时间一把拉过来就是。」
　　柳穿鱼吃完干粮，无聊地窥起屏。
　　便知道，这一回更新，“官方”一下子开放名额，招募足足20000新人！
　　地图拓展到整个东临郡，玩家都猜到了，不算啥新鲜事。
　　喜闻乐道的是终于可以跑商了。
　　也即“押镖”。
　　想“押镖”须得先“结社”。
　　用玩家的话，“结社”就是建立帮派的……前戏。
　　达到一定等级的高级群，群主接任务，带领群成员做一系列任务，成功后在郡府登记，拿到结社令。
　　成为合法“团伙”。
　　结社令初始0级，等群主跟成员通过各类群日常，将其升满9级，再做进阶任务。
　　“团伙”进阶后是“朋帮”。
　　“朋帮”具体怎么个情况尚不得知。
　　当前“团伙”没有自己的驻地。
　　高等级老玩家群，第一时间还是要结社，为了押镖。
　　押镖任务由合五行发布，不接待没来历的散人。
　　“不要莽”没急着“结社”，是因为大家在纠结路线；
　　有必要建立帮会（团伙）吗？
　　或者，“挂靠”个势力？
　　有些群玩得好，又不想搞太复杂的人事关系，玩游戏整成上班似的，可选择整群挂靠某个团伙；
　　相当于团伙外援。
　　只需承担少许责任，享受对应的一点福利。
　　一旦挂靠，20人小群也能押镖，押镖收益按规定比例给团伙抽成。
　　「我个人想法是挂靠吧。」
　　「咱们群够结社条件。」
　　「是够条件。可你们也看到，团伙每升一级都有人数要求……被迫招的人多了，就鱼龙混杂，想想好烦。」
　　「那就不升级_(:з」∠)_」
　　「每月白白上贡一大笔管理费？」
　　「挂靠……感觉也容易被坑。」
　　「来去自由，怕啥，大不了支付些违约金。」
　　「感觉好像耽了人家人情。」
　　「想太多。互惠互利的，团伙升级要刷挂靠群数。咱跑商还给抽成。」
　　「所以，挂靠谁家？」
　　「找个大家都在的时间，全员开会讨论。」
　　……
　　“不要莽”老队员蹲在“神仙哥哥”脚边，聊得太忘我，忘了还在傻等的事。
　　柳穿鱼窥屏窥了半天，没看懂押镖有什么好玩的，就百无聊赖，打量起身旁剑客。
　　郎阁主以为他着急，低声道：“天地威压正在减少。”
　　剑帅也察觉到了，随意点头，小小声问起了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阁主何时突破宗师？”
　　贸然这么问，是他感觉到对方的气息，跟去年在遗泽时发生了一些变化。
　　言语不好描述。
　　用个不恰当的比喻：将其人比作一座火山，蓄积着无与伦比的能量，随时能爆发的样子……偏偏没爆发。
　　像是刻意在压制着力量。
　　柳穿鱼自信无匹。
　　从没担心突破宗师时的心魔考验。
　　自然也坚信，他的知己“洗心”绝不会出岔子。
　　郎阁主顿了顿，直言：“未有圆满，突破不了。”
　　圆满？
　　柳穿鱼忽地忆起，于是传音入密：“第二人格？”
　　郎阁主看着他，有一瞬眼神很微妙，让剑帅差点以为“第二人格”又出来了。
　　定睛细看，男人神色如常，适才微妙的异样仿佛不过是错觉。
　　两人真正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郎阁主却对知己足够真诚，轻颔首：“可以这么说。”
　　柳穿鱼暗叹，目光投向那一片异象，嘀咕：“不知可有修复神魂的异宝？”
　　郎阁主目光微缓：“无妨……”
　　话音未落，异象又产生新的异象。
　　二人同时作出反应。
　　轻功飞起……
　　“神仙哥哥别丢……啊！”
　　柳穿鱼没忘记玩家。
　　发动轻功的剎那甩出三形态的长鞭，将“不要莽”12个人卷成一个大团。
　　些微影响速度。
　　有轻功一绝的武者跑到他前头。
　　柳穿鱼丝毫不慌，朝郎阁主伸出另一只手：“阁主随我来。”
　　郎阁主没任何迟疑抓着他的手。
　　下一息……
　　响彻天地的鹰啸，引得不少武者仰头。
　　神骏无比的金雕俯冲，快到肉眼看不清。
　　柳穿鱼纵身一跃，拉着郎阁主，拖上一群拖后腿的，落定在比刚买来时大了不知好几倍的金雕背上。
　　剑帅快速松开阁主的手，趁所有人没注意，拿走固定在金雕颈羽间的劳什子“留声器”。
　　少庄主说，是从黑市商人那购得的，可短暂记录并重现各种声音。
　　适才重现的是什么银瞳红尾鵟的鸣叫。
　　大雕配着霸气的啸声，更加威风、更有气势！
　　骑乘大雕的人因而被衬托得威武高大，更显得有排面！
　　郎阁主：“……”
　　在剑帅警惕看过来之前，挪走目光，姑且，当什么也没看到。
　　玩家们死死揪着大雕的羽毛；
　　又是害怕，又觉得刺激。
　　八几年的红酒朝剑帅亢奋高呼：“神雕大侠牛逼！”
　　柳穿鱼面上矜持，心底得意。
　　想：神雕大侠，听起来也还不错。
　　……
　　金雕速度实在太快。
　　玩家们只觉身体快被吹散架了，还在努力适应……突如其来，眼前出现一段“CG”！


第80章 
　　CG不是很长，没几句对白，是战斗的画面；
　　战斗极其激烈，“镜头”切得非常快，让身临其境的玩家只觉得天旋地转。
　　转得人都要晕了。
　　CG主角是个气质特别的青衫男子，长戟舞得虎虎生风；
　　跟其交战的对手自然也不俗，一招一式格外霸道，凛凛黑旗无人控制，在天空肆意翻卷，忽大忽小，小时吹起阴风阵阵、刮出阵阵鬼哭狼嚎，大风搅得黑云翻滚，天地为之失色！
　　青衫男子如一叶青萍，身形飘渺、若隐若现，丝毫不受黑旗影响，沉重的长戟在他掌间轻灵翻转，戟尖火花带电光，轰隆隆的，破空而去，压顶的黑云惊起一道雷鸣，电闪撕裂天空。
　　……根本不像武者间的战斗！
　　也或，两边是大宗师？
　　下一秒，急转直下的“剧情”推翻玩家的猜测。
　　黑衣人哈哈大笑：“青鸾，你的死期到也！”
　　青衫男子冷哼：“大话谁不会说……黑、蛟。”
　　“黑蛟”二字，语气有意加重。
　　黑蛟周身黑气瞬间翻滚，散发的气势，令画外人的玩家一阵阵窒息。
　　显而易见，“黑蛟”这个称呼不知哪里激怒到他了！
　　黑蛟一息变化成不知几百上千里长的……
　　巨龙！！
　　青衫男子似早有所料，同步化身一只庞大无比的青色凤凰（？）。
　　电光火石间，两头巨物冲撞到一起，是最原始的爪撕、嘴咬！
　　晕剧情晕到迷瞪的众玩家，神志一时恍惚。
　　这、这……
　　窜频到仙侠了？
　　青鸾、黑蛟，合着不是人名，是二“人”的品种呀！
　　短短一念，战斗已结束。
　　青鸾利爪将黑蛟撕碎成齑粉！
　　凶猛得一批！
　　战胜的青鸾发出一声清唳。
　　翅膀微微抖几下，重新变成青衫男子。
　　男子挥挥袖，驾起云彩……变故陡生！
　　他起飞的剎那，云彩倏地染黑，浓郁的黑气将整个人裹挟。
　　少刻。
　　黑气散去。
　　变回原形的青鸾四分五裂。
　　血液流淌化作清泉，羽毛根根成异木，躯体落地成山峦……伴生武器的长戟从天而降，穿破“山峦”，一柱擎天，成为山峦间最高的山峰！
　　信息量庞大的CG时长不过10来秒。
　　玩家们晕着晕着，眼前一黑，再是一亮……
　　闪烁的宝光刺得人难睁眼。
　　半晌，宝光隐去。
　　满目奇花异木，空气浮动隐香；
　　“天际”滚滚倾泄的水瀑，让人本能想到青鸾的血液所化的清泉；
　　远方高山隆起，山巅笔直笔直的、耸入天际的独峰，正是那一柄威风凛凛的长戟！
　　水瀑、山峦环绕着祥云和流雾。
　　好似独立人世外的……
　　仙家宝地。
　　有玩家喃喃：“画风不对啊。”
　　被柳穿鱼听到了，就小小分心，默默给玩家点了个赞。
　　玩家尚且不知，CG不光他们“看到”，也不止是柳穿鱼，进来的本界武者，都被迫“观看”了一遍。
　　玩家被震撼到了，不过是“视效”太过强大。
　　画风跟第一武侠不十分协调，好在都是古风嘛！
　　许多武侠游戏后期跟修仙也没啥显著区别。
　　对本界武者，简直是世界观的颠覆。
　　惊呆无数人全家一整年！
　　武者一边怀疑人生，一边不忘紧抓机缘……不约而同的，包括剑帅、郎阁主在内，CG没结束，就地打坐，青鸾跟黑蛟堪称“天翻地覆”的战斗，让每一人或多或少有所感悟。
　　拉拉拍了拍脑瓜，干呕好几声：“今天才发现我竟然晕3D！”
　　另一玩家接话：“3D哪比得上全息……诶？”
　　马萨卡大呼小叫的：“我去，吓死我，这么多NPC，还有野怪……他们都傻了？”
　　武者在打坐感悟，连“野怪”一时也消停，没胡乱攻击，一只只大眼睛或小眼睛，透着恍恍惚惚，好似被迷了魂。
　　此时此景，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画面多少透着些诡异。
　　八几年的红酒利用自己体型偏瘦的优势，顺利摆脱束缚他的长鞭，嘿嘿嘚瑟：“看到几个25级的小怪，傻了吧唧的，白送上门的经验啊！”
　　说着，运起“行风无足”大轻功，从小山似的大雕身上跳下。
　　傻雕更加的傻，化身趴地鸡，纹丝不动。
　　正在努力解开鞭子的渡渡鸟看到队友行为，直觉不妙，低呼想阻止：“小八别……”
　　“Duang”的一声，八几年的红酒身体沉重跟秤砣似的，直直坠地。
　　好在29级了。
　　肉身比起初进游戏的菜鸡强壮许多，这点高度不至于摔伤。
　　偏巧不巧，玩家砸中一只地王黑喉鼬的尾巴。
　　黑喉鼬惊醒，本能先放臭屁。
　　剎那，方圆半里的生物，全部被臭醒。
　　黑喉鼬特别怕死，就显得神经质，扭头给臭昏过去的八几年的红酒尖牙利齿咬上一大口。
　　注入的毒素，让玩家在无意识间死得安详。
　　迎着武者跟千奇百怪的野怪们怒目。
　　众玩家趴在傻雕背上瑟瑟发抖。
　　「我特么，好臭。」
　　「yue！」
　　「大出风头啊，咱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瑟瑟发抖。」
　　「@八几年的红酒，找死也别拖累咱！」
　　「@八几年的红酒，鞭尸鞭尸鞭尸！」
　　「@八几年的红酒，竞技场上见！」
　　「小八几，还好吗？别装死，复活了回个话。」
　　「/原谅我吧小狗流泪.gif」
　　「/小企鹅磕头说骚瑞.gif」
　　「懵逼。差点被臭昏。发生了什么？」
　　玩家闹出这么大动静，柳穿鱼当然也“醒”了过来。
　　许是不久前感悟过，这回体悟不深，些许有所得。
　　……太臭了！
　　没法运功封闭气息更加糟心。
　　武者们愤怒的目光接触到剑帅，一个个很快冷静，有人抱拳、有人点头，火速走人……看他们背影仓皇，透着些许狼狈，显然一秒也不想多待！
　　至于“野怪”，被臭厥了快，没一会儿，鸟兽全散。
　　金雕反应慢上几十拍。
　　懵圈了片刻。
　　陡地发出“yue~yue~”，扑通一声，彻底趴地装死。
　　柳穿鱼：“……”
　　傻雕一如既往地丢脸！
　　个破鸟，若是在野外，捕捉不到猎物腐肉烂肉也得吃，居然怕臭？
　　未免太娇气！
　　幸好，本界武者全被臭走，没人看到这一幕。
　　至于说玩家，被金雕一个抖啊抖的，趴不稳全部摔到地上。
　　摔得个七荤八素。
　　万幸万幸！黑喉鼬发作后，毕竟胆小怕死，第一时间钻地，跑路啦。
　　总算没再砸到个啥，引起新的连锁效应。
　　“还好吗？”
　　是郎阁主关心的询问。
　　剑帅瞪眼摇头，无声回答着“不好”。
　　用原始的屏息手段，努力不吸气、也不张嘴……才不想吸入一口臭屁！
　　郎阁主眼神透着笑意：“已经没味了。”
　　柳穿鱼点头，接着再摇头。
　　——没味不代表没残余的屁气。
　　郎阁主环顾一圈，征询意见：“先往山方向走？”
　　柳穿鱼无所谓。
　　二人从傻雕背上跳下，稳稳落地。
　　柳穿鱼抖抖手中的鞭子，将几个越挣扎、束缚得越紧的玩家“拯救”出来。
　　“你们几个该减肥了，差点没把我砸死。”
　　“滚！弱鸡身板，好意思说别人！”
　　“卧槽，快看面板，技能无了！”
　　柳穿鱼瞥一眼玩家。
　　习武这么久了，还这么迟钝！
　　「才发现啊，你们也太粗心大意。」
　　「难怪……我说我轻功咋飞不起来，活生生摔死啊摔！」
　　「不是摔死，你被黄鼠狼咬死的。」
　　「/惨不忍睹.gif」
　　「小八几你看看还能进来吗？我这头拉不了你。」
　　「按理说能进，但是我已经死去活来两次啦。/流泪.gif」
　　「怎么？」
　　「野怪潮就没停，跟疯了似的，哪怕它们不主动攻击，一不小心撞到人就无了。」
　　「看来咱傻人有傻福，要不外面那情况，之前说留一个人拉人，根本行不通吧！」
　　「@八几年的红酒，再试一次，不行就算了，我们先开荒摸索。」
　　“神仙哥哥等等咱！”
　　“跑得好快……难道不禁NPC的技能？”
　　柳穿鱼自觉跑出臭屁范围，才缓着步伐。
　　也有心情跟郎阁主交流想法。
　　至于傻雕，随它去。
　　端看蜂拥而至的禽兽虫蛇，这里于它们一样是大机缘。
　　再说玩家嚷嚷的禁技能……针对的其实是全员武者。
　　包括所谓NPC。
　　且看面板：
　　从[等级]到[专精]整个儿呈灰色。
　　每一个人的面板，浓黑、加粗的debuff“封禁”格外惹眼。
　　内力条也灰了；
　　血条正常，其后凭空多出一栏“排斥度”。
　　当前，玩家跟NPC排斥度都是0%。
　　玩家小跑着追上NPC，忽然有人惊呼：“看那，好多通窍草！”
　　“是通窍草吧？”
　　柳穿鱼止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
　　艳红红的一片，如海底珊瑚群，美丽异常。
　　几人跟撒了欢的猴子似的扑过去。
　　兴奋到不行。
　　「副本里头反倒很安全的感觉。」
　　「不能大意。」
　　「嗯嗯！」
　　柳穿鱼看向郎阁主，小小声道：“且看他们作为。”
　　是些许坏心眼，拿玩家作试验的意思。
　　郎阁主颔首。
　　二人止步，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观察玩家的一举一动。
　　马萨卡跟拉拉近乎同时伸手。
　　马萨卡一把拔出根通窍草，不等他欢呼，“红珊瑚”迅速褪色，变灰白，转眼于掌间化作黑水。
　　玩家面庞发黑……中毒了！
　　柳穿鱼一心多用，发现拉拉手空了；
　　他目力好，看得到出拉拉速度比马萨卡慢上不足一息，在马萨卡拔出通窍草的同时，那一片“珊瑚群”原地消失……
　　慢半拍的另三个人玩家，反应很快，一个个拿出解毒药，打算喂给队友。
　　柳穿鱼眼睛眯起。
　　不是错觉。
　　在马萨卡拔完通窍草的五秒内，其周身轮廓隐隐被一股奇诡力量描画，第5秒，他张嘴正接受队友喂药时，凭空生出一抹影子。
　　影子动作很快，捅进马萨卡的心脏。
　　玩家死得猝不及防。
　　下一秒，影子闪了闪，变成马萨卡的模样——眼神呆板，表情木讷——刚给马萨卡喂药的拉拉傻住了。
　　影子·马萨卡复制着本体武器，快狠准地捅向离他最近的拉拉。
　　得亏柳穿鱼甩出鞭子卷走几人。
　　拉拉被划伤肩膀，死里逃生！
　　影子·马萨卡不说话，看似也没理智，循着人的生气无脑攻击。
　　玩家们就很懵逼。
　　面对朝夕相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队友”，技能又被封，慌乱之中，不知如何应对。
　　一边乱没头绪，“啊啊”抓狂呼着“鬼啊”，一边跑到NPC身后。
　　影子果然没理智。
　　匕首直愣愣刺向柳穿鱼。
　　仙人葬内禁武，不过是内力被封、真气运行不了，不代表柳穿鱼连招式也忘了。
　　——不像玩家打斗，全靠释放技能，缺少，嗯，少庄主说的“主观能动性”，遇到这样的意外情况，就慌乱到六神无主。
　　影子·马萨卡被剑帅一剑鞘砸开脑瓜。
　　脑花四溢。
　　死翘翘。
　　玩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嘶！”
　　“好痛的样子。”
　　“马萨卡算不算魂飞魄散？”
　　“麻蛋，我不想玩了，真有鬼啊呜呜呜！”
　　“不是马萨卡鬼魂。”
　　柳穿鱼没管玩家混乱的场面。
　　跟郎阁主总结自己的发现……
　　马萨卡采集，排斥度+1%；
　　拉拉喂药，没变化；
　　自己杀死影子，排斥度+1%。
　　本界武者看不到面板，不好直说排斥度。
　　柳穿鱼感官敏锐，感觉得出1%的排斥度，跟0%时的些微不同。
　　好像，身体多了一点点负担。
　　郎阁主听懂剑帅的解释，若有所思：“许是接触此界之物，即遭排斥，待肉身负担不住，或命丧于此，或被排斥出去。”
　　柳穿鱼仔细感受着那点点异样，语气确定：“并无生命危险。”
　　郎阁主信他：“如此便可放心施为。”
　　说是这么说的，两人谨慎，没急着采取什么行动。
　　关键是……
　　鉴定无用。
　　仙人葬里的花草树木矿石等全然陌生，柳穿鱼跟郎阁主都拿不准哪些是好东西、哪些是垃圾。
　　经过一段时间探索，玩家不停试验，摸索出仙人葬更具体的信息——
　　不光禁技能，定位盘传送、命书复活全禁；
　　玩家死出去了，排斥度没满，推测允许多次进入……如果顶得住外头的怪潮。
　　不管玩家，本界武者，甚至禽兽虫蛇，每与仙人葬内物事发生一次交互，比如采集（吞食）资源，无论交互行为是否有效，个体增加1%排斥度，并在5秒内（时间不固定）产生新的影子；
　　原则上，一个人在仙人葬里可“生出”100个影子。
　　须本体反应快，秒死自己影子，不加排斥度。
　　否则，让队友杀自己影子，队友排斥度会增加。
　　如果是玩家或NPC彼此跟彼此的战斗，或与虫兽正常厮杀，无论生死，不加排斥度。
　　目前推断：除却影子，仙人葬本身不存在野怪。
　　路遇好几回红名的武者和野怪。
　　全是杀死本体后凝结实体的影子。
　　影子好确认。
　　见到活人，没一句废话就乱开杀戒，基本都是。
　　正常人死在仙人葬，尸体不会凭空消失。
　　影子一旦死了，尸体很快化作泡影。
　　再说交互，主要就是采集啦。
　　马萨卡会中毒，单纯因为他手法不对，造成通窍草损伤；
　　属“无效交互”。不但宝物变剧毒，同时激活无处不在的无形阵法，同一片区域剩余资源被随机传送走。
　　一行人很巧合的在另一片区域，看到近乎一模一样的“珊瑚群”；
　　为什么是“近乎”？
　　因为少了一棵被马萨卡连根拔起的通窍草。
　　不愧是仙家手段！
　　没错。
　　不管NPC，或玩家，已然相信这里是名副其实的“仙境”。
　　香辣酱酱尝试再次采集通窍草。
　　手法不对，资源传送走。
　　这回有提防，她提前吃了通用解毒的食物，中毒没多久就自动解毒了。
　　影子照常诞生。
　　女玩家手忙脚乱，拿武器对“自己”一通乱砸……
　　砸得影子灰飞烟灭。
　　她的队友长舒一口气。
　　新诞生的影子只有本体一半战力；
　　只要胆大心细手快，不给影子一刀捅心，其实也不容易死的。
　　·
　　柳穿鱼心情可好了。
　　他发现，在仙人葬里，自己完全没了活力限制！
　　虽说有排斥度……
　　无妨，所有人跟他一样。
　　就超开心。
　　想起上回在遗泽，全是郎阁主在忙碌。
　　这会儿，他积极主动要求，寻宝挖宝的粗活自己先来。
　　杀过四个影子，排斥度才4%，意味着够他采集96次！
　　以往看人家采集啊挖宝，难免手痒……
　　终于有机会，好好过个手瘾啦！
　　郎阁主当然不会拒绝知己的要求。
　　配合表示给他护法。
　　柳穿鱼采摘一串“水晶葡萄”；
　　许是等级越高，影子“生”得越快，他交互没结束；
　　影子已经扑过来……郎阁主身形如风，挡了一挡，遂飞快拉出些许距离。
　　影子嗅着蓝衣男人的生气，被成功拉走仇恨。
　　这头，柳穿鱼果实到手，扭身一剑鞘，抽死攻击招式粗陋、乱无章法的影子。
　　不忍直视！
　　幸亏影子初始状态就是一抹影子，否则，看到另一个“自己”顶着剑帅的脸做出张牙舞爪的举动，他肯定连机缘也不想要了，赶紧跑路！
　　下一秒，柳穿鱼不再纠结影子的行为。
　　“水晶葡萄”在手，[鉴定]倏地亮了亮——
　　[多宝凝心团]（紫）：奇矿，可淬体，可入药，适用强心类药方。
　　让剑帅惊喜的是，【物品详情】这一次非常“大方”。
　　给出特别细的说明。
　　说，未育好的多宝凝心团是鲜红的，“果实”白霜剧毒，触之毒素直钻心窍！
　　成熟“果实”，品相从紫到红，色泽分别呈现浓绿、淡青、奶黄、银白……
　　红阶银白“外皮”须得小心，一旦破皮，奇矿变废矿！
　　柳穿鱼一个激动，忘记掩饰，叭叭给知己说明奇矿用途，分辨技巧和采摘手法。
　　郎阁主没探究他的隐秘，只赞叹：“好眼力！”
　　柳穿鱼得意非凡。
　　并非错觉。
　　虽鉴定在采集前无法使用，他本能感觉得到哪些是好东西，甚至凭着直觉，模糊知道如何采集才能成功。
　　就说那一串串“水晶葡萄”吧，一般人采摘，习惯是整串儿摘取；
　　柳穿鱼没这样。
　　是下意识的，一颗颗地“撸”到手里。
　　……
　　整串儿是摘得下来，可“交互无效”，宝物拿不到，中毒有生命危险，还白白加1%排斥度……血亏！
　　玩家每个人白白涨了排斥度；
　　一无所获。
　　这会儿竖着耳朵听NPC说，就心痒难耐。
　　“神仙哥哥，摘这个葡萄有没有等级要求啊？”
　　柳穿鱼想想道：“你们姑且一试。”
　　留实力最好、手最稳的渡渡鸟跟赤蝎“拉怪”……为其队友引开影子。
　　众玩家欢呼，完了摩拳擦掌。
　　死出去两个人，现在整好10人。
　　渡渡鸟跟赤蝎一人拉四个影子怪，一开始有些手生，差点让影子怪偷袭到队友，不过很快，两人就适应良好。
　　其余人又是小心又是着急，满怀紧张，摘着一颗颗“葡萄”。
　　有惊无险！
　　收获八串、共47颗多宝凝心团。
　　尽管不知到底多值钱，反正紫阶的，肯定不是垃圾。
　　柳穿鱼与郎阁主目光交汇。
　　郎阁主微微点头。
　　柳穿鱼心情舒畅了：应该没错，只要手法得当，仙人葬资源对所有人，无论等级高低，完全开放。
　　真像神话故事里的福地洞天！
　　青鸾死得漂亮！
　　资源不限采集人的等级，那么有玩家在，算好大家的排斥度，一起行动效率自然更高。
　　柳穿鱼直觉厉害，每每遇到感觉不错的资源，他先第一个采集，通过鉴定，得到更详细的宝物说明。
　　低等级的、好采摘/挖掘的，让玩家搜集；
　　高等级，如后头遇到的红阶多宝凝心团，一大串二十多颗“银白葡萄”，就很考验撸果子的力量；
　　资源越高等，有效交互时间越短，玩家想一秒一颗的慢慢摘根本来不及。
　　便由柳穿鱼护法，郎阁主采集。
　　走走停停，近两个时辰。
　　每个人都收获满满。
　　然而，越来越多的红名，可见在仙人葬里死去的人和虫兽不在少数。
　　柳穿鱼留神观察：
　　影子怪杀死本体取而代之，等级跟本体一样，招式一开始很粗糙，其后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战力不断增长、一招一式逐渐灵活，不看其有失灵性的眼神、以及始终不会说话，跟真人已然没多大区别了。
　　红名越来越多，有的甚至达到天级，柳穿鱼一行自然没法安心寻宝。
　　被卷入厮杀。
　　玩家只是小喽啰，尽可能茍着小命；
　　柳穿鱼跟郎阁主配合默契，虽没内力，剑招所向，众悉披靡。
　　为尽量延缓排斥度，二人交错出手；
　　每每出手，定是群攻大招。
　　这不，八`九个天级，三四十个地级，一堆玄、黄的……
　　他们已知晓，并非杀一个影子怪就一定加1%排斥度，一招秒死一大片影子同样只加1%排斥。
　　关键得“致命一招”。
　　——就像玩家战力拉胯，许多招但打不死影子怪，也不算排斥度。
　　遂不再束手束脚，尽情放大招。
　　一白一蓝，两位剑客，各自挥三剑，把红名全数清空！
　　柳穿鱼瞅了瞅知己：“我多杀一个天级。”
　　郎阁主唇角轻扬：“剑帅之剑，无与伦比。”
　　剑帅得意，安慰着知己：“阁主之剑，也非凡夫俗子。”
　　「emmm……凡夫俗子是这么用的吗？」
　　柳穿鱼默了默。
　　脑子卡壳，没想起怎么说，就嘴瓢。
　　「当然，神仙哥哥说的话就是真理！」
　　「马屁精！」
　　「别光顾着说话，走快点！」
　　「我去，脚都要断了，这个副本好大好大好大！」
　　「到现在都没走到山脚。」
　　「看县频说，山那头一大片原始森林呢。」
　　「看探索进度，才0.9%，嘶！」
　　「嘤~不会连白色的个人宝箱都拿不到吧？」
　　「排斥度43%……又要探索，又得省着，难啊。」


第81章 
　　玩家跟NPC不约而同决定，当前探索阶段，尽量采集多种不同的资源。
　　玩家好刷探索进度。
　　柳穿鱼则认为，仙人葬的资源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鲜货，哪个用途广、哪些更稀少、哪种最珍贵……便有【物品详情】也不一定好判断。
　　所以，先别在同样资源上浪费过多排斥。
　　郎阁主赞同剑帅的一切观点。
　　于是，寻宝、采集的工作更加细致。
　　讲究主次，有取有舍。
　　比如观察到某一样灵草，成片成片的成长……参照“物以稀为贵”原则，考虑在场也没人擅长制药，直接放弃采集。
　　有个别的“产量”虽也不少，柳穿鱼强烈直觉很有用，比如[青礞石]（橙），用于冶铸，可剔除同炉炼材的杂质从而提高锻造质量，毋庸置疑，该灵材无论稀不稀，不影响其实用，根本无需评估价值多少。
　　郎阁主准备充足，天品镐子在手，快速挖掘更高质量的[金礞石]（金）；
　　玩家中，[挖掘]熟练度最高的龙二跟美丽只因，则根据NPC的说明，采挖相对低质量的[柠礞石]（紫）。
　　一路走走采采挖挖。
　　他们被金雕送进仙人葬，“刷点”相当合理。
　　应是青鸾的头颅、前爪所在，有山丘、有洼地、有密林、有草原……资源丰富多样，奇花异草、珍木果实、矿金菌藻，应有尽有。
　　看来，傻雕偶尔也不傻嘛……也或，大智若愚？
　　收获的资源自然五花八门——
　　[龙朴皮]。
　　质量最低也是橙，运气好收获到大几片金、红的；
　　某一片密林发现的三两棵奇木，树皮有怪味，层层迭迭犹如龙鳞，是为药材，也可打造护甲……就很奇特。
　　说，制成药，打造护甲，或可减少内力的消耗。
　　[天麻叶]。
　　一种匍匐藤草的叶。
　　引得柳穿鱼动心采摘，只因叶子形如长剑，关键是……金光璀璨的，很漂亮。
　　金叶只摘到两片，可制染料，备注说，运气好的话染出的布匹，产生特效。
　　不实用，可许多外观党的玩家肯定喜欢。
　　[孟河柳茎]。
　　有如碧玉雕成的高大柳树，谁一眼看到都觉得是棵宝树。
　　柳穿鱼试验好几回，加4%的排斥度，才摸索出“有效交互”的手法。
　　许是孟河柳对生存环境有要求。
　　前三次交互失败，都给传送跑了。
　　前方一片沼泽，情况不明，遂顺着溪流，往中心高峰走……巧合，也或是好运，每每在水边发现这一棵柳树。
　　剑帅不服输，坚持要“搞定”孟河柳。
　　找到正确的采集手法，剥离出柳茎，发现竟是鞣制鞭子的极品材料！
　　本来，独吾鞭升到地品，鬼兄送的松骨鹤筋不大适用了，勉强作修理用，后续升阶得搜罗好几种天品的根茎。
　　如今有孟河柳茎，一个能顶仨！
　　郎阁主听说柳茎对剑帅如此有用，差点没将孟河柳扒皮抽筋个一干二净……
　　整整十根柳茎！
　　柳茎品质有好有次，肉眼不好区分的。
　　阁主不愧有多年寻宝经验，眼力好、手法完美，十根柳茎有一“橙”六“金”三“红”！
　　把柳穿鱼高兴的，一个劲儿夸夸。
　　郎阁主还想再“扒皮抽筋”，孟河柳有灵性，“嗖”的一下“跑路”了。
　　这一回，沿着溪流搜寻，来来回回、耽搁大半天，再没遇到孟河柳的树影。
　　柳穿鱼确定，仙人葬里的植物，甚至矿物，都是有灵性的。
　　灵性高低，不好说。
　　反正，它们“察觉”到危机，有时会逃跑。
　　也有一些攻击性很强。
　　比如食人花。
　　[金银紫苑花]形似大喇叭，金边银瓣、五色花蕊，奇香醉人，引得玩家驻足围观。
　　要不是柳穿鱼警惕，鞭子足够的长，一鞭子将几人卷走，花朵凭空冒出的牙齿差点把几人拦腰咬断！
　　被欺骗感情的玩家十分气愤，挥舞着斧头，一不小心砍断食人花的利齿。
　　阴差阳错，撞上正确的采集方法。
　　[金银紫苑花]最珍贵的应该便是牙齿。
　　鉴定正式名[金银紫苑花萼片]。
　　兼具奇毒、炼材的用途。
　　打造毒法武器、暗器想来是不错的。
　　此后，众人越发谨慎。
　　有一异木，得知名[玄紫颤木]。
　　烧炭的奇材，极品炭对于冶炼、制药也是举足轻重。
　　不作烧炭也行，栽种雌雄二株在家里；
　　互为感应，产生迷幻无味的气体，人兽闻了皆浑浑噩噩……竟有护院的功效，令人些许惊奇。
　　柳穿鱼对玄紫颤木不感兴趣，一开始砍它，只因此木跟银叶黄花梨长得近乎一样；
　　银叶黄花梨，助武者养神定气，抚慰伤病者内息……想着，这么巨大一棵，砍了用储物格运出去，送鹤兄作生辰礼物也好。
　　破烂娇气鬼老早在说，他生日只差9个月就到啦！
　　见剑帅对玄紫颤木没需求，郎阁主便也袖手。
　　玩家哼哧哼哧，倒是十分来劲。
　　渡渡鸟尝试挖掘不足两米高的幼木……
　　「成功啦！好棒！」
　　「是公的母的？」
　　「哪有用公母说树的？雌雄懂不懂？」
　　「一样一样。没说男的女的就不错啦！」
　　「应该是雄株。」
　　「懵。挖树干嘛？」
　　「笨啊。多栽几棵公树母树，排列组合一下不就是天然阵法吗？咱可以在野外建房子，不怕被野怪推倒啦！」
　　「等以后开放帮会驻地，多种些玄紫颤木，说不准帮战时也有作用。」
　　「老大想得真久远。」
　　「啊！我们不建帮以后不就没驻地吗？」
　　「所以要努力挣钱、好好读书，争取考个公牒，咱就在王家村买一大片地！」
　　「公牒……真能考到吗？」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为什么还要考试？摔！」
　　「不慌不慌，有大佬开始总结考题，说不准很快能出《三年考公，五年模拟》！一个群50人呢，考上一个不难吧？」
　　「还是建帮立派吧_(:з」∠)_」
　　「不着急。我们先挂靠，看看壹家楚家他们怎么搞的团伙，真买不到房，再建帮也不迟。帮会驻地还只是玩家的构想，后续也不一定好搞。」
　　「也是，反正咱们不争什么第一或者第几，慢慢招新呗。」
　　「招靠谱、投缘的，大不了氪金搞个SVIP群。」
　　「对。SVIP群上限已经有200人。真招到200人，搞帮会不是一二三的事吗！」
　　玩家边畅想未来，边“两班倒”挖幼木。
　　渡渡鸟想法多。
　　留着几棵打算自种，剩余看能不能卖给筹划建帮的势力，赚一大笔外快。
　　甚至，他吩咐碌碌无为——对方一直跟王家村老农学种植——试一试能不能扦插，想法子引起NPC兴趣、得到帮助。
　　万一繁殖成功，以后有机会搞一片玄紫颤木的林场，兴许是门不错的生意。
　　柳穿鱼“看”到玩家的想法，倒是激发他的灵感。
　　于是，等“不要莽”挖完雌雄幼株共计12棵，害得这一小片玄紫颤木“仓皇逃窜”后，剑帅找啊找，找到一些种子、块茎。
　　比如[霞云佛手]的果核。
　　鉴定只说，霞云佛手药食两用，恢复精力、调理气血……这一类灵植太多，架不住其品阶高，最低金阶，甚至郎阁主采集到两枚超品的种子！
　　柳穿鱼想着将种子高价卖给少庄主；
　　少庄主不是跟神厨门搞什么什么产业链吗？
　　看霞云佛手的功效，以少庄主的本事，定然能研发出更多种类的属性食物！
　　至于块茎，来自[星海沉香芋]。
　　星海沉香芋属于少数，无需先采集、再鉴定才知道用途的灵植。
　　跟玄紫颤木长在同一片林子。
　　玩家吭哧吭哧挖掘幼木时，郎阁主若有所感，找到一株不起眼的、只有指甲盖大的“杂草”，便于一旁闭目打坐、感悟着什么。
　　近一个时辰，郎阁主才“苏醒”。
　　告知自觉给护法的剑帅，此灵植有“悟心”之用。
　　柳穿鱼整株采集鉴定：星海沉香芋入药、制茶，小概率提高武者的悟性！
　　试想一下：足够豪富的武者，喝着星海沉香芋的药茶，日常沐浴在灵植活`体散发的气息里，床具坐具茶具等用银叶黄花梨木……日积月累，悟性渐渐提升，说不准能改善资质。
　　毕竟，资质不光受肉身天生素质影响，很多人资质奇差，单纯是脑筋不够活、于武学上没悟性。
　　星海沉香芋生死轮回快。
　　仅仅一个时辰，成株开完花、叶子开始凋零。
　　二人遂小心翻着土，好运挖到五个块茎。
　　郎阁主留其二；
　　剩余三个给了柳穿鱼。
　　一如既往，两人分起资源很随意的，不计较谁多谁少。
　　这时，柳穿鱼的排斥度已高达73%；
　　郎阁主也有71%。
　　玩家们更惨，少的只剩15%，“富裕”的也就22%。
　　然而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中心高山，至今，依旧没走到山脚。
　　柳穿鱼早感觉出此间空间有异。
　　看了看郎阁主。
　　郎阁主微微颔首。
　　「到处好东西，无奈排斥度快不够了。」
　　「个人进度终于有2%，起码能拿个白色箱子_(:з」∠)_」
　　「还有个初探保底绿色宝箱啦！」
　　「看样子拿不到魁首宝箱了，哎！」
　　「我们跟着两个半步宗师都拿不到，别的队伍也不可能拿到的吧，这么一想心头就好过些。」
　　「往好的方面想，个人进度越低，说明这里可探索的空间越大，代表宝贝越多。」
　　「排斥度有利有弊，对咱玩家利大于弊，要不这么个大宝藏，直接被NPC瓜分了你们信不？」
　　「信！怎么不信！」
　　「破游戏NPC不讲武德，老跟玩家抢资源。」
　　「单就这个副本，是玩游戏以来最舒服的一次了。」
　　「咱有王牌，神仙哥哥嘛！」
　　「神仙哥哥有时故意在绕圈子，我猜是感觉到危险，直接避开。」
　　「是这样。排斥度浪费在杀怪上是真不划算。」
　　「我也发现了，半步宗师感知能力很强的。」
　　「ε=(ο｀*)))唉，要是能一直挂在神仙哥哥腿上就好了。」
　　「想想就美。」
　　「挂神仙哥哥大腿上？︿(￣︶￣)︿(﹃)/呲溜呲溜~」
　　柳穿鱼正凝神感知隐隐微风中的异动，不经意扫到玩家队聊。
　　顿时嫌弃。
　　丑拒！
　　小小一走神，意外发生了。
　　两个天级巅峰，慌不择路般跑近。
　　他们身后紧追着乌泱泱大几十个同在天级的影子怪。
　　柳穿鱼眉头微凝。
　　跟郎阁主眼神交错。
　　玩家慢半拍，惊起一片“卧槽”！
　　「煞笔啊，那边大空地不跑，往咱这跑？」
　　「感觉……」
　　「那两货不会是故意的吧？」
　　柳穿鱼瞥着说故意的美丽只因，些许赞赏。
　　这些玩家，终于敏锐了一回！
　　疾奔而来的二人，互换目光，不怀好意。
　　不知二人是没认出剑帅跟阁主的身份，也或禁武的原因，让他们有恃无恐。
　　天级巅峰纯靠肉身，奔跑速度也十分地快，一跃堪比玩家大轻功！
　　一人腾空蹦起，另一个与他双手紧抓，来了个二人几连翻。
　　影子怪相对迟钝，丢失他们的气息，嗅到柳穿鱼这边的生气，齐齐转移目标，扑了过来。
　　二人面色得意，趁机想拉开距离。
　　不想，柳穿鱼动作更快，甩出三形态的鞭子，将将卷着其中一人。
　　另一人反应很快，连忙松开同伙的手，一个纵身跳跃，跳出鞭子的范围。
　　他没来得及松口气，头脑一木，眼冒金星……是身法诡异、好似凭空冒出的郎阁主，学着剑帅的习惯，用剑鞘抽人。
　　玩家一愣一愣，只觉得眼花缭乱。
　　下一秒，天旋地转……
　　柳穿鱼跟郎阁主动作同步，一人甩出一个天级巅峰到影子怪群。
　　鞭子松开，霎时缠绕着傻乎乎的一堆玩家，将众人从“怪物群”里拉脱。
　　两个天级巅峰猝不及防。
　　“啊啊”痛号。
　　被影子怪合围攻击。
　　众玩家心有余悸——
　　“跑跑跑，跑快点！”
　　“两个坑货给力点啊，多撑个十几分钟、半小时。”
　　“啊啊，前面怎么有湖挡路！”
　　才说走大半天走不到山脚，这不山脚就到眼前了吗？
　　定睛一看，或许，不算是湖？
　　是“天河”——玩家给倒悬的水瀑命的名——流水，环绕中心高山应该是一整圈，巨宽、巨宽的大河。
　　河宽估摸十几里！
　　“这可怎么走？”
　　玩家一时拿不准主意。
　　赤蝎全身心戒备，盯着影子怪群看：“那两货挺能顶的，不过我们还是快点，万一他们又起坏心眼，把怪群引过来就烦人。”
　　香辣酱酱慌张看向NPC：“神仙哥哥，咱接下来怎么走啊？”
　　柳穿鱼注视着一柱擎天的高峰，偏头看向郎阁主。
　　郎阁主道：“过河。”
　　柳穿鱼没作声，玩家忍不住嘀咕：“过河？没船……啊对，有神雕！”
　　当然，也可顺着大河，寻找看看有没有连接中心高山的路。
　　效率过低，不是好办法。
　　柳穿鱼拿出短笛，召唤傻雕。
　　吹响笛子三次。
　　无事发生。
　　“……”
　　“神雕不会死了吧？”
　　有玩家小小声猜测。
　　“不会吧……那么帅的大雕！”
　　柳穿鱼默。
　　傻雕那个馋死鬼，大概是乱吞资源，早被排斥出去了。
　　好在，他也没指望靠着傻雕。
　　河面静寂，连一丝波纹也无；
　　深水碧绿如一块奇大无比的翡翠。
　　武者直觉感到诡异。
　　柳穿鱼一挥手，水面无声多出个竹筏。
　　郎阁主眼神微讶。
　　在场大多数玩家对竹筏也熟悉：“哇，老朋友！”
　　郎阁主目露笑意。
　　柳穿鱼夸夸着知己：“你做的竹筏很好用。”
　　言罢，轻轻一跃，稳稳落在竹筏一头。
　　郎阁主，以及一行玩家紧跟着上船。
　　真气无法运行，竹筏没法“自动驾驶”了。
　　柳穿鱼目光扫过众玩家：“这回该你们出力。”
　　一个个坐稳等待开船的玩家：“……”
　　渡渡鸟连忙答应，指挥着众人拿出[丹蜇芭蕉叶]。
　　细细长长，宽约一尺、长近一长的大芭蕉叶，拿在手间沉甸甸的，一头叶梗双手可握起，当作船桨正正好。
　　丹蜇芭蕉是类似冬虫夏草的奇物。
　　密集高大的一丛芭蕉，长在一从看不出生前形态的动物骸骨间，骸骨与灵植浑然一体，引得柳穿鱼的好奇。
　　采集后鉴定，得知其叶是上等的缝纫材料，制出装备有几率加“神”点。
　　对轻功、移速有加成的缝纫材料此前鲜有听说。
　　故而才说，少庄主送的“行云御风靴”非常非常的珍贵！
　　玩家知晓了芭蕉叶用途，可不得急吼吼的，每个人都采摘一片两片吗？
　　万一给打造出一整套的速度套装，那不就太棒了！
　　说回当前。
　　十人分坐两边，芭蕉叶当桨，探入水里划起。
　　“咦？”
　　“入水好轻，划起来蛮轻松的。”
　　“像你们一顿乱划，轻松有毛用？船在打转没发现？”
　　“为什么打转啊？”
　　“你们没划过船吗？”
　　十人一通划水猛如虎，结果一看才离岸两丈，竹筏不停不停地打转。
　　这一耽搁，不就给到坏人机会了吗？
　　岸上二天级巅峰，能力还是不俗的，影子怪被他们杀死大半。
　　显然，他们不甘心，也或，怀恨在心。
　　拉开跟影子们的距离，二人直奔河边……剑帅轻哼一声，三形态的鞭子甩过去，连人带影子一起给甩出大几十丈外的河水里。
　　“大哥救我！”
　　“不，我的身体控制不住……”
　　落水的二人直直往河底沉。
　　围绕的影子扑向下沉的武者。
　　「笑死，两只旱鸭子。」
　　「？？？」
　　「笑个屁，没发现是这水有问题？」
　　「草……」
　　玩家反应了过来，一边害怕地“啊啊”叫，一边更用力地划动“船桨”。
　　慌乱之间，十人节奏反倒一致起来。
　　在赤蝎焦虑的指挥下，呼哧呼哧把船划……回岸边。
　　“神仙哥哥！水有问题！”
　　“水能吃人啊恐怖！”
　　柳穿鱼早猜出河水有异……否则，天空怎么不见飞鸟的影子，河岸目视范围没见到多少武者。
　　甚至，连影子怪也没见多少。
　　水里杀死二武者的影子怪，癫狂的神态莫名平静了，一个个下沉到水里。
　　半步宗师目力好，隔着一段距离也看清楚，影子怪沉水没顶后，身形慢慢消散，与河水融为一体。
　　“怎么办呢现在？”
　　“绕吧……”
　　柳穿鱼看向郎阁主：“劳阁主为我护法。”
　　郎阁主颔首。
　　遂手上戴起隔绝气息的拳套，拿出一容器取水。
　　产生影子。
　　郎阁主“拉怪”。
　　等取水成功的人扭头一剑砸死自己的影子。
　　……
　　河水得名[仙灵重水]。
　　用途广泛，可入药制`毒，可提取炼材，可用于淬炼，可鞣制护甲材料，可浇灌珍木。
　　唯一得注意：重水很重，不可沾到皮肤上，轻则皮开肉绽、经骨断裂，重则直接化成一滩水。
　　玩家被吓到了。
　　一个个口呼恐怖。
　　柳穿鱼倒觉得还好……不影响渡河。
　　「还要咱划船吗？_(:з」∠)_」
　　「我们倒是无所谓，死了还能复活，神仙哥哥就不怕？」
　　「哎，舍命陪君子吧！」
　　「可是划水的时候万一把水带到船上……」
　　「其实做好防水就可以了吧？」
　　跟着“神仙哥哥”蹭了太多便利的玩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郎阁主照样没异议，不过登船后，拿出他采集到的超大一扇红阶的丹蜇芭蕉叶。
　　「黑老大拿这个干嘛？怕竹筏载重不够吗？」
　　「大概想掌舵？」
　　「屁嘞，红阶的叶子那么大的弧度，跟大汤勺似的，怎么划？」
　　「我明白了，大汤勺是来舀水的哈哈哈！」
　　柳穿鱼嘴角微微扬起。
　　好知己！
　　玩家脑子笨笨的，就没想起丹蜇芭蕉叶防风防水防火防毒的特性吗？
　　他将将才说过，都没过去一个时辰！
　　明显，来闯荡仙人葬的，不可能谁都像他这样准备充足，随身带一条竹筏；
　　没船的，完全可摘一片芭蕉叶渡河！
　　没看到芭蕉叶在河水里显得很轻很轻吗？
　　柳穿鱼心里活动多。
　　嘴上难得解释。
　　反正玩家老老实实给划船就行。
　　这些玩家到底快入品了——仙人葬要求玩家29级才允许进入——勉强可称武者。
　　手脚也算灵活，学一门手头工夫，效率挺高。
　　在有丰富划船经验的赤蝎“爱的教育”下，没多久划得有模有样了。
　　郎阁主拿出的“大汤勺”被他巧手固定在竹筏间。
　　惹得玩家嘀嘀咕咕，搞不懂是什么意思。
　　水面死寂，一行人齐心协力，划起来就很快。
　　船行近十里。
　　发现重水很重、不是很容易被带上来的玩家们，神经渐渐没那么紧绷了。
　　人一松懈，就容易起变故。
　　忽是一阵妖风起。
　　无浪，风很大。
　　刮得竹筏在河心打着旋。
　　“啊啊船要翻了吗？”


第82章 
　　“神仙哥哥……”
　　几人咋咋呼呼嚷嚷半天……慢慢、慢慢声音小了。
　　“怎么回事？”
　　竹筏一直打转，却一直稳当。
　　转啊转，在某个角度，风呼啸地落进“大汤勺”里。
　　竹筏倏地平静了。
　　柳穿鱼始终没慌：“顺着风向继续划。”
　　玩家傻傻地“哦哦”应声，下意识操起“船桨”。
　　……
　　妖风起了三波，一波更比一波猛。
　　每一波皆有惊无险。
　　风平，靠岸。
　　玩家们长舒一口气。
　　「神仙哥哥跟黑老大稳如老狗。」
　　「是咱定力不足。」
　　「终于到山脚下了，希望有更好的宝贝，不辜负咱担惊受怕这一场。」
　　「草，我在线时长只剩三个半小时了。」
　　「嗷~我只剩2小时58分钟，紧脏！」
　　柳穿鱼收起竹筏，才走出一两步。
　　被郎阁主叫住。
　　顺对方示意看向些许隆起的河沙淤泥。
　　郎阁主说：“似是祇劫土。”
　　柳穿鱼顿时起了兴致：“我试一试。”
　　郎阁主深知祇劫土习性，提醒：“以木克之，以火诱之。”
　　玩家懵逼。
　　交头接耳讨论是什么意思。
　　剑帅聪明的大脑已经明白该如何做。
　　取一段玄紫颤木，和一大块霞彩四放、燃烧着火云的“玉石”，交给郎阁主。
　　郎阁主拿着一把小刀，飞快给玄紫颤木削成奇形的铲子。
　　“玉石”鉴定是[流星烛石]，任谁一眼看都觉得是好宝贝，实则……极寒用其保暖，也或作汗蒸炙石，有益美容养肤。
　　于柳穿鱼而言，纯属坑排斥度的“废品”。
　　郎阁主的小刀削石如泥。
　　呈不规则球体的流星烛石，被塑成有着独特美感的容器。
　　容量估测两升有余。
　　「这么丝滑吗？想要黑老大的小刀。」
　　「偷偷拿镜子照了照，就是紫阶普通的小刀。」
　　「不愧是黑老大，禁武了力气还这么大。」
　　「不是力气大不大的问题，是黑老大心灵手巧。」
　　「莫名觉得有点搞，黑老大这么贤惠的吗，跟他吆五喝六的画风真不搭啊！」
　　贤惠的黑老大……哈！哈！
　　柳穿鱼被逗乐了。
　　低眉专注手工的郎阁主，忽地抬目，注视着剑帅嘴角的弧度。
　　柳穿鱼半点没心虚，迎上男人的目光，眼神催促。
　　搞快点，别摸鱼！
　　郎阁主眉目舒展，沉声道：“稍等。”
　　就稍稍的，只等不到半炷香。
　　工具齐齐制好。
　　柳穿鱼一手拿木铲，一手托着容器，兴致勃勃，遵照郎阁主提醒的注意事项。
　　手速超快的，完成对“祇劫土”的采集和“捕捉”。
　　丢弃木铲同时捡起容器盖子迅速合拢。
　　容器“嗡嗡”半晌才安静。
　　柳穿鱼不慌不忙，没急着开盖，又等上片刻，被他大力摁死的容器剧烈地震荡，里头有一股奇力在冲撞。
　　看得玩家紧张不已，生怕流星烛石爆炸。
　　许久，冲撞的动静渐渐消停，直至彻底地没声儿。
　　柳穿鱼这才看向郎阁主。
　　郎阁主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影子入水即溶解。”
　　「？」
　　「没头没尾的说啥？」
　　「你们没注意吧，神仙哥哥刚刚没打影子，黑老大拉怪到水边，一剑抽到水里，影子到河里就慢慢沉下去。」
　　「意思是，河水克制影子？」
　　「不一定是水克制，可能是天河克制。」
　　「不一个意思？」
　　「不一样啊，水克制以后就好办了，装个一大桶水随身带着，见一个影子泼一个；但如果只是天河克制，想省排斥度，或者万一打不过影子，就尽量把怪引到水里。」
　　「等会儿再试一试。」
　　于是渡渡鸟出2银问剑帅买个闲置的酒桶。
　　柳穿鱼暗叹：玩家真是越来越阔气，随随便便一个破桶豪横地一掷2两银。
　　卖！
　　白捡的钱！
　　仙灵重水虽重，可也是针对活物而言，对容器没什么限制。
　　玩家激动的、小心的提起一桶水。
　　影子产生，另一人眼捷手快，不知哪来的葫芦瓢，舀一瓢水泼向影子怪。
　　影子怪没发生异常。
　　不。
　　柳穿鱼惊奇地看着影子怪战力翻了一番！
　　提水的渡渡鸟有提防，差点还是被捅穿心脏。
　　一旁队友火速解围，合力将影子打落河……怪物挣扎、险些爬出河，渡渡鸟提桶跑得飞快。
　　许是生气淡了，影子动作迟钝了些，慢慢滑入水里，与天河溶为一体。
　　有惊无险。
　　玩家得出论断：影子不怕重水，反倒让战力暴增；只是不知天河河底有什么力量，比起人的生气，其对影子怪的诱惑力更大。
　　「以后组队刷仙人葬，专人采集，专人拉怪，怪引到天河，能省好多排斥度！」
　　「说的轻松，除非靠河采集，否则撑不了太久。」
　　「咱等级不高，就河边采集嘛，资源哪怕差一些，省心省力耗时短，以量取胜。」
　　玩家讨论得热火朝天。
　　看到试验结果的柳穿鱼没再窥屏，捧着“祇劫土”凑到知己身旁：“看看？”
　　郎阁主点头：“好。”
　　开盖看清容器里的“黑土”。
　　无需鉴定，二人皆知不是祇劫土。
　　不，也不能说不是。
　　[祇劫无量土]（黑）。
　　祇劫土是奇物，鉴定显示不入品；
　　这个看似跟祇劫土有说不清、道不明关系的土，为超品灵物。
　　看【物品详情】，用途跟祇劫土大差不差。
　　属效力加强数倍的高配版。
　　具体强多少，只能以后使用过程中摸索。
　　甭管如何说，哪怕真就是祇劫土，也血赚！
　　仙人葬排斥度计算，是相当的粗糙。
　　一次交互，算1%排斥。
　　比如仙灵重水，柳穿鱼舀一小葫芦算1%，玩家提大几十升一桶也是1%。
　　幸好，流星烛石足够大颗，郎阁主足够手巧；
　　容器足够大，隐藏在河沙里的一大坨祇劫无量土，被二人尽收囊中！
　　祇劫无量土比祇劫土更重许多，差不多有近三十斤！
　　比照祇劫土价值，值非常非常非常多的钱！
　　柳穿鱼知道闻贤阁有很大一片培植园，对祇劫土需求无上限。
　　很阔气的，表示三七分吧。
　　他得三，郎阁主七。
　　郎阁主略作推辞。
　　最终四六分成。
　　柳穿鱼想起少庄主：这土，鹤兄肯定也亟需，自己受到聂家那些好处，偶尔也得表示表示嘛！
　　“分赃”完了接着寻宝。
　　不得不说，仙人葬一行真令人身心舒畅。
　　剑帅第无数次赞美：青鸾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
　　准备爬山。
　　“神仙哥哥，你看那边水洼，飘着一层宝石吗？”
　　柳穿鱼闻声看向水洼。
　　浅浅的水，积着层层迭迭鳞片状“宝石”。
　　郎阁主猜测：“应是藻菌。”
　　柳穿鱼盘点自己的收获，发现尚没搜集到这一类……觉得不圆满。
　　宝石微光闪烁，星星点点的很好看，符合剑帅的审美。
　　没过于计较排斥度。
　　尝试采集。
　　一次就交互有效！
　　莫名的，很有成就感！
　　“宝石”一到手，些许失望。
　　[浮浪绿茵萍]：用于灵兽饲秣。
　　柳穿鱼连头傻雕都养不起，养个鬼的灵兽。
　　随手丢给了好奇观望的碌碌无为。
　　玩家发出喜悦惊呼。
　　柳穿鱼瞥过去，心道：一惊一乍的，咋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很快，他知道玩家在高兴什么。
　　经过[鉴定]，玩家自然也看得到物品详情。
　　是柳穿鱼没上心的“备注”。
　　用词含糊不明，玩家合理推测，浮浪绿茵萍投喂兽宠，有几率提升其质量，到一定程度，或许能让战宠领悟新技能！
　　柳穿鱼默。
　　灵兽个没脑子的，懂啥“领悟”功法？
　　不科学！
　　玩家摩拳擦掌，几个排斥度富裕的，每人捞个大几斤的浮萍。
　　虽说兽宠连根毛都没摸到，可……
　　未雨绸缪嘛！
　　龙二低呼：“这是什么？”
　　他捞浮萍太大力，没留神捞起隐藏在泥里的一朵……蘑菇？
　　小小的，半根小拇指的粗细长度，呈妖冶的紫。
　　毫无疑问，面筋侠的神照镜鉴定不出来。
　　理所当然交给NPC。
　　龙二小心没直接上手拿。
　　柳穿鱼扫了一眼，第一反应是紫芝。
　　紫芝药食两用，正是紫芝黄粱一口酥用到的紫芝。
　　再看[鉴定]，果不其然……
　　仙人葬暗藏许多坑。
　　紫芝不是紫芝，是[烟云九幻芝]的一个形态。
　　说，烟云九幻芝是一味奇药，生吃服食，可回35%的内力，且在后续一刻钟内，持续回蓝，累计共回50%的内力！
　　比之凤血藤更珍奇！
　　如此好宝贝，为什么说“坑”呢？
　　且看捞去小半浮萍的水洼，露出水底……
　　烟霞笼罩如梦如幻，密密麻麻一片，起码几十朵蘑菇。
　　色彩斑斓，不止紫色，赤橙黄绿青蓝白，应有尽有。
　　全是烟云九幻芝幻化的色彩。
　　唯有颜色变黑，剎那采集，得到的才是能回内力的好宝贝；
　　采到紫色，如果直接上手触碰，幻芝变化剎那，分泌剧毒黏液，触之中毒，瞬间令人掉落4000血！
　　白色的无毒，却丝毫无用；
　　蓝色的有剧毒，但不是触之就死，毒藏在伞盖下；
　　青色的，食用产生幻境，让人醉生梦死，万一不能破幻，神志可能完全迷失；
　　绿色，无毒，作药用；
　　还有黄色、橙色……皆或是奇坑，或有妙用，多数是又坑又妙。
　　龙二后怕地偷偷吁了口气。
　　「幸好我谨慎。」
　　「谨慎才对。」
　　「顶级蓝药卧槽，不过没看到黑色的，怎么搞？」
　　「看物品描述，意思是，蘑菇隔一段时间会变色？」
　　确实会变色。
　　没规律的。
　　如其名称“九幻”，实则变化后固定的色彩，只有八种。
　　黑色，只在色彩变幻的间隙偶然闪现。
　　就，特别考验人的反应，和采集的手法。
　　柳穿鱼跟郎阁主互相打配合。
　　各自精准采到五朵黑芝。
　　每人五朵不少不多，够应急用了，毕竟还有[清金扶正丹]，续航堪称bug的柳穿鱼一直没用过呢！
　　且给玩家留一些蘑菇，免得采集过火，惹得烟云九幻芝“跑路”。
　　玩家看到NPC的收获，难免着急。
　　可偏偏不能急。
　　这不，有一人好不容易逮准一朵青芝变黑的瞬间，上手采集——黑芝须接触“人气”，才能在采集成功后固定着形态——不料，他摘取的动作略慢一丝丝，遇到最倒霉的情况，青芝秒变紫芝。
　　根本反应不及，当场嗝屁！
　　其余玩家痛心疾首。
　　那家伙剩余20%排斥度！
　　“呼……深呼吸，深呼吸，沉心定气，小心再小心。”
　　虽是危险，让他们放弃摘蘑菇，绝对绝对不可能！
　　别看“不要莽”现在的小日子滋润，寻常在买药方面，花费巨多……群里努力在培养药师，目前没出明显的成果。
　　况，哪怕是NPC药师，几人制得出如黑芝这般奇效的蓝药？
　　柳穿鱼瞅着玩家一个个神经紧绷的模样，是好耐心的没催促。
　　仰望着郁郁苍苍的高山，扭头再遥望碧波无垠的“天河”，偶尔看看天际卷云，流动的霞光映照着倒悬的瀑流……仙人葬不止遍地宝物，风景也很值得一观。
　　不是剑帅突然心生风花雪月的情趣。
　　“值得一观”就是字面的意思——值得。
　　观此异空间的景致，隐隐约约，感觉到某些意境，捉摸不定的，又让人若有所悟。
　　“阁主又有所得？”
　　“侥幸。”
　　柳穿鱼正要接着说什么，听到有玩家小小声抱怨储物格不够，忽地想起一件事，扫眼看了看身旁人的面板，多嘴问：“阁主也有储物器具傍身了？”
　　郎阁主率直拿出剔透如水晶的玉佩：“通明佩，地品。”
　　柳穿鱼早看出来了，有些羡慕。
　　地品储具，神魂绑定，更加安全！
　　两个大仓库，每一仓库是他百宝袋仓库的两倍大！
　　另有20个格子，是寻常的、没时间加速或静止的格子。
　　剑帅不由得好奇：“这般珍宝，如何得来？”
　　郎阁主顿了顿，语气歉然：“不好说。”
　　柳穿鱼点头，没再多问……没因问题得不到响应而觉得尴尬。
　　知己说“不好说”，肯定是有难言之隐，且莫作打探。
　　没形象趴在水洼边的玩家们，终于消停了。
　　眼睛快被闪啊闪的蘑菇闪花了。
　　烟云九幻芝始终没“逃”，可在玩家拢共采到12朵黑芝后，再变幻色彩就好久好久也没见闪出黑色！
　　玩家顾忌着在线时长，不得不痛心停止采蘑菇的行为。
　　“神仙哥哥，咱上山吧？怕耽搁太久，仙人葬万一关门，排斥度没用完就浪费了。”
　　目前，仙人葬会开放多久，谁也不知道。
　　柳穿鱼朝玩家微微颔首。
　　开启爬山之旅。
　　没前人开路的山路不是很好走。
　　对柳穿鱼二人问题不大。
　　玩家们紧张地算时间，用着吃奶的力，花了一个多小时（游戏时间），才看到山巅独峰的影子。
　　途中也有少少收获。
　　柳穿鱼发现，山上山脚的许多资源，看着相当眼熟。
　　比如一棵突兀的、高耸入云的云水木。
　　云水木是道长们最喜欢的奇木了，木料可制符箓、阵盘、燃香等。
　　费劲才砍断中指粗的细枝，才发现是[凌霄云水木]。
　　嗯……云水木的高配版。
　　看到很像金红奇石的一小丛矿脉，估摸着也是金红奇石高配版。
　　制丹砂的原料。
　　许许多多看着眼熟、猜测应是高配版的各类资源，柳穿鱼不亟需的，哪怕很值钱，大多没再采集。
　　直到发现另一棵奇树。
　　银辉流动，树上结满金色果实。
　　从未见过的，跟假树似的。
　　郎阁主认出来了。
　　说其闯荡上古遗迹，得到一残本，记录过这样的树。
　　名曰：金乌血心宝树。
　　全树是宝，可最珍贵的不是抓人眼球的金果实，而是……
　　郎阁主亲身示范。
　　寻着树结，在两个“结”中间平滑的地方，小刀切开一道向天的口子。
　　“血液”汹涌，是宝树树脂，自刀口即将滑落……一霎间凝结，成一枚枚血色宝珠。
　　柳穿鱼鉴定：
　　[金乌血竭]。
　　单看【物品详情】，是特别全能的伤药，制成药品，可回血，可治内外伤，可驱逐异种力量。
　　约莫凤血藤+凤回散的加强版？
　　郎阁主却道不止。
　　根据残本记录，金乌血竭制成的药，宗师乃至大宗师都适用；
　　当然也能治疗宗师、大宗师造成的内外伤……如果人还没死的话。
　　玩家嗷嗷叫，拿着利器就切树皮。
　　「切、切不动……」
　　「是不是刀品阶不够？」
　　「不对啊，黑老大用的就是紫阶刀。」
　　「或者要求属性？黑老大是金属性的吧，那谁，你来试一试？」
　　不是刀或属性问题。
　　金乌血心宝树树皮非常硬实，需要无与伦比的力量。
　　被封禁内力、真气的半步宗师，肉身力量可没被削弱。
　　无奈。
　　一刀直接+5%的排斥度。
　　柳穿鱼跟郎阁主，一人只划上一刀。
　　好在一刀得的血竭“宝珠”，会有好几颗；
　　郎阁主显然更“欧”，得到八颗，剑帅手黑，才五颗。
　　阁主很习惯的，分润给另一人两颗。
　　柳穿鱼也习以为常，坦然接受。
　　伴着玩家不舍的哀叹，一行人总算抵达山顶。
　　山顶如同经历过什么天灾，就比较平、比较“秃”。
　　眺望山外，没太多遮挡视野。
　　这时，众人才发现，他们未曾涉足的另半侧是茫茫一片林海。
　　俯瞰着林海，大体呈扇形。
　　让人想起CG剧情……大概那一大片，是青鸾又密又长、凤凰一般的尾羽所化？
　　拉拉庆幸开口：“得亏没绕。”
　　“天河”整个将中心山地环绕。
　　更甚，“原始森林”那一边的河宽更宽，说不清有没有百里！
　　哪里是河，简直是海！
　　碌碌无为喃喃道：“难怪山上没人。”
　　如他们一般，刷在“鸟头”的，或许察觉到河水诡异，不敢尝试渡河，就开始绕行……越绕越远。
　　另一边的人更不用说，原始森林定然环境险恶，比爬山更难，再有一片海隔开，除非有谁能飞！
　　“不是很多野怪……鸟吗？怎么没飞过来的？”
　　柳穿鱼没回答玩家的疑问。
　　心里有猜测。
　　灵性不足的鸟类，定在一开始就“胡吃海喝”，要么被毒死，要么排斥度涨得飞快，被丢出去；
　　灵性足的，自是更敏锐也更谨慎。
　　河面一阵阵的妖风，或许影响到鸟类飞翔，灵兽出于躲避危险的本能，大概率不会往山上飞。
　　「管他为什么！反正一路不用打怪太舒服了。」
　　「没人来就没影子怪嘛。」
　　「快看县频，怨声载道的，别的队死光啦！」
　　「嘿嘿嘿，他们知道我们这么爽的吗？」
　　「收起嘴脸，小心被揍。」
　　面筋侠神色惬意，不自觉哼着歌：“Every shalalala~every wo'wo~”
　　得意忘形，容易遭殃。
　　这不，他快乐的一个蹦跶，蹦到一米多外的草皮……“咵哧”一声，地上出现个洞，他掉下去了。
　　短促的一声“啊”，没了声儿。
　　香辣酱酱惊呼：“面筋侠死了！”
　　玩家一脸懵。
　　怎么回事？
　　没多久，经过众人谨慎探索，才发现平平无奇的山巅，暗藏着无数个孔洞。
　　有的不足半尺，一不小心踩中，摔一跤的事，顶多崴个脚；
　　有的却深不见底，站在洞口可明显感觉到地底阴风阵阵。
　　最坑的是，前一人踩中掉洞，下一秒洞口草皮就恢复原样。
　　只能费劲插起标记。
　　轻功用不了，柳穿鱼没冒险急着探洞。
　　先等玩家标记。
　　虽说玩家爱咋咋呼呼、笨手笨脚的，但遇到杂事琐事有人做，也是挺省心。
　　柳穿鱼跟郎阁主袖手旁观，交谈着这一日在仙人葬的感悟。
　　交流完武学心得，剑帅好奇问起阁主先前追杀那谁谁到不咸山的事。
　　“是一团伙伪装同一个身份，装神弄鬼假作分身，在多地作案。”
　　“什么样的案子？”
　　“灭门。”
　　“何等深仇大恨？”
　　“无仇无恨，图谋钱财。”
　　“该杀！”
　　“当杀。”
　　“杀了？”
　　“杀了。不过……”
　　“有后患？”
　　“似有幕后黑手。”
　　“是谁？”
　　“茍涯、陈喆联合郡府正在调查。”
　　“听说郡府来了断案高手。”
　　“白问。”
　　“那么厉害。”
　　“确实厉害。”
　　“可有线索？”
　　“或与华毂山庄之变有关。”
　　“咦？想抓我的那个？”
　　“应是。”
　　“幕后人……所图不小。”
　　“确实不小。”
　　「……」
　　「说半天，没听出个有效信息！」
　　「黑老大搁这打谜语？」
　　「出去后查查那些灭门案，万一被咱找到幕后BOSS的线索……」
　　「巢燕楼是一条线索吧？」
　　「地图才开到整个郡，巢燕楼咱去不了呀！」
　　这时，美丽只因惊喜高呼：“神仙哥哥，发现密道入口了！”
　　自诩要“成为剑神的男人”的玩家，没再舔着脸喊剑帅师父了。
　　据说他在接受某地级剑客的考验，根骨属性相合，有望拜师成功。
　　俩很清闲的剑客停止交流。
　　步法轻巧。
　　避开玩家标记和少许疏漏掉的没标记的地坑。
　　来到耸入天际的独峰……姑且唤“长戟峰”好了。
　　「明明是戟把手变的山，咋不叫戟把峰？」
　　「戟把峰？拗口啊，不好记。」
　　「噗。」
　　「你个姑娘家家，说话怎么这么粗俗。」
　　「？？？」
　　「去！卧槽！小八几你给老娘等着，看我出去不打死你！」
　　……
　　长戟峰笔直光滑，不借助工具，哪怕半步宗师也无法攀登。
　　仙人葬一时走不完，柳穿鱼二人没强求今天就登顶。
　　围绕长戟峰，四周大大小小隐藏着许多暗洞。
　　尝试进每一道“门”，蜿蜒的山道，让人探不出深浅。
　　柳穿鱼没多纠结，随意择一道门深入。
　　才走没几十丈，赫然发现暗室。
　　剑帅惊喜。
　　暗室整个是万年玉精打造的！
　　地面、穹顶长着玉笋！
　　柳穿鱼毫不迟疑踏进门。
　　郎阁主紧随其后。
　　掉过无数次坑的玩家反倒谨慎，徘徊在暗室口不敢深入。
　　「反正没高级镐子，咱也挖不了。」
　　「太美了吧，这种玉，搁在现实不得发财？」
　　「才一进来就这么好的资源，感觉又是个坑！」
　　柳穿鱼未尝不知暗室藏着什么坑。
　　然，万年玉精可遇不可求。
　　风险跟机遇并存，武者何须害怕冒险而束手束脚？
　　先仔细巡查，确定暗室没机关陷阱啥的。
　　再观察万年玉精的分布，寻找“好下手”的地方。
　　看起来最好下手的，便是玉笋。
　　柳穿鱼拿着郎阁主提供的天品镐子。
　　轻轻敲击一根玉笋的根部。
　　镐子……
　　敲断了。
　　柳穿鱼反应很快，火速拍死影子，往门外跑。
　　暗室轰轰隆隆。
　　郎阁主早一步出门，伸手……
　　剑帅一把抓住。
　　“Duang”的巨大一声，又闷又响，整个暗室崩塌。
　　吓得玩家嗷嗷乱跑。
　　柳穿鱼惊险逃生。
　　拉扯间，蓝衣男人一把搂住白衣剑客的腰。
　　整座山道摇摇晃晃。
　　二人没慌，稳住身形。
　　「咦？没塌啊？这回副本不讲套路呀！」
　　「是整个玉石矿跑路了。」
　　「嚯，密室没了留个好大的洞！」
　　「yo~黑老大手搭在哪呢？」
　　「好家伙，占我神仙哥哥便宜吗？我都没摸过神仙哥哥的细腰。」
　　「腰精啊流口水，羡慕！」
　　柳穿鱼：“……”
　　片刻，他问向手还搭在自己腰间的男人：“还好吗阁主？”
　　郎阁主如实回：“脚踝遭重击，一时腿软。”
　　柳穿鱼忍不住乐。
　　玉精矿逃逸，造成暗室崩塌，没对他俩造成太大的威胁。
　　反倒是矿脉传送动静太大，崩断一根玉笋，正巧砸中阁主的脚踝。
　　柳穿鱼低头捡起废掉他一个天品镐子、最终也没“逃跑”成功的玉笋。
　　脱离矿脉的玉笋黑不溜秋，色泽、质地跟此地山石无异。
　　不，就是块石笋。
　　郎阁主道：“万年玉精应在石内。”
　　估摸着就小小一块，长在矿脉上显得整一颗石笋跟玉笋似的。
　　鱼目混珠是吧！
　　柳穿鱼将石笋随手往仓库一丢……丢不进去。
　　仓库空间不够石笋装的。
　　只能先占一个格子。
　　注意力全在知己的脚踝上。
　　“待我给阁主看看。”
　　“无妨……”
　　“我有一套疗伤手法。”
　　心法虽不能运转，“疗伤篇”依然能用。
　　郎阁主终究没拒绝知己的好意。
　　脱鞋，去袜。
　　柳穿鱼差点被玩家带歪思路……
　　「黑老大挺讲卫生，没脚臭。」
　　「得亏没脚臭，要不这么小的空间，不得熏死啊/一脸嫌弃.gif」
　　「可怜黑老大居然也会崴脚吗？人设崩了！」
　　玩家眼瞎，没看见崩出的石笋。
　　柳穿鱼心有戚戚。
　　要不是阁主多此一举，将他往身边拉了一把，被砸伤脚的大概会是自己！
　　「银样镴枪头吗哈哈哈！」
　　柳穿鱼：“……”
　　玩家真是妙语连珠。
　　得亏丢脸的不是自己，哈！
　　帮助剑帅维持着完美形象的郎阁主，得到一套精心疗治。
　　柳穿鱼虽险些没绷着笑，倒没担心对方脚臭什么。
　　都半步宗师了，虽需进食、也难免排泄，但体内秽物往往在运功时排除啦！
　　除非天生有缺陷，大多数半步宗师肉身纯净，没啥奇奇怪怪的味道。
　　再者，柳穿鱼只是点几处穴道。
　　可没拿人家的脚在手间细细把玩……啧！
　　遂拿出还是郎阁主让药长老调制的金乌骨通膏，给对方脚踝上药。
　　地品金乌骨通膏，用在寻常砸伤，未免大材小用……配合剑帅的手法，阁主的脚踝很快消肿。
　　这期间，玩家趴在暗室留的大洞探头探脑。
　　眼看在线时长越来越少，他们狠狠心就赌上一把……
　　洞下（外），是更大的一片空间。
　　玩家舔着脸问剑帅借了鞭子，无需“三形态”，一个个扯着鞭子滑到洞外。
　　鞭子虽不达外洞地面，落地高度四五丈，玩家拽着鞭子尾，纵使跳跃，小心别磕到石头尖，总归摔不死人。
　　玩家兵分三路，两女玩家守在洞口，等着NPC行动；
　　渡渡鸟带人探更深的地方；
　　赤蝎几人，就在下方空间搜查。
　　约莫两刻钟。
　　香辣酱酱喜不自禁，迫不及待告知：“神仙哥哥，他们发现一座宫殿！有青龙珠！”
　　柳穿鱼有些意外：一直以为青龙珠是系统造物，故而只有玩家的宝箱才开到呢？
　　来了兴致。
　　郎阁主这时穿戴好鞋袜：“看看。”
　　柳穿鱼看向他的脚。
　　阁主放缓语调：“真的无妨。”
　　柳穿鱼点头：“走~”
　　仙人葬里，坐标完全失效。
　　好在二女方向感不错。
　　队友在队聊里说怎么走怎么拐，她们没费多大工夫，顺利找到宫殿所在。
　　说是宫殿，基本是一片废墟。
　　残留的建筑，和一座颇气势的小殿，可以想见其完整时有多壮观！
　　青龙珠在小殿外，废墟里扒出来。
　　玩家每人拿了两三个紫的，自觉留着橙、金阶的没动。
　　也是排斥度快满百了。
　　留着找装备……捡到个橙阶琵琶，可成长的武器！
　　走音攻路子的爱困觉的猫猫主动表态，武器她不要，拿去坑、卖给土豪，让他们竞价！
　　新招募的2万玩家，好几个巨壕的，或者是有巨壕提前资助的！
　　废墟宫殿面积很大。
　　无论是玩家，也或柳穿鱼跟郎阁主，眼看排斥度90+了，没打算再往深处探。
　　光是在小殿里就发现各色奇宝。
　　许多封禁的宝箱，太沉太沉，没法搬走，储物格也不能直接收取，不知如何打开。
　　柳穿鱼怀疑玩家走狗屎运，误打误撞找到的正是青鸾藏宝地。
　　话本不是说吗，仙家都有什么随身秘府的。
　　也许，这里就是秘府？
　　像是证实剑帅的猜测，他们发现一间半坍塌的密室。
　　有一个宝箱被砸碎，散落着一地宝物。
　　虽无法一眼鉴定，别的认不得，柳穿鱼却知道那一抔华光闪烁的砂子，是阳辰砂……不对，还有阴辰砂。
　　有阳辰砂、阴辰砂，自然少不得星辰砂。
　　柳穿鱼心情一松。
　　上回感悟消耗大量星辰砂，真怕后续不够用了。
　　这玩意儿，花钱都不知道到哪买！
　　怀疑宫殿是青鸾藏宝地的另一个原因，是这里无需采集。
　　发现好宝贝，直接拾捡。
　　虽照常生出影子、加排斥，可不存在什么无效交互。
　　除非，宝物自身带毒，或有攻击力量……有一玩家就这么莫名其妙死了，临死将捡到的武器塞进储物格，成功带出去了！
　　柳穿鱼毫不手软，一气儿精准拾取全部的三种砂。
　　粗略判断，阳辰砂近7两、阴辰砂6两，星辰砂9两多！
　　高兴的每样分阁主2两，据说三种砂可用于顶级阵盘的制作。
　　“好多好大的象牙！”
　　玩家的惊呼引起柳穿鱼的注意。
　　是很大的地坑，满满的……
　　玩家说辞是“动物化石”。
　　比起用“骸骨”表达，好像缺少了些美感。
　　坑里化石，或剔透如宝石，或晶莹如水晶，火红的似玛瑙，碧翠的像翡翠，皑白“象牙”一根根犹如美玉雕琢。
　　玩家胆子大了。
　　赤蝎跳坑里，上手捡起一根象牙……是好大声的“草”！
　　“10%排斥度！”
　　他一直很谨慎，搜集宝物很挑剔的。
　　目前尚有9%排斥度……
　　一下子爆了。
　　还没能拿走“象牙”。
　　影子飞快产生，赤蝎顾不上抱怨，跟“自己”互殴。
　　“草！”
　　“打不过啊……我草！”
　　柳穿鱼拉着郎阁主围观。
　　就好奇，100%排斥度会发生什么？
　　不是立马排斥出去，要跟自己的影子决斗！
　　最后一道影子，无论旁人怎么勾`引，无法帮忙拉走仇恨。
　　且，其余人攻击，真如现实打影子一般，无效！
　　这道影子，战力比其本体高出25%！
　　赤蝎苦苦坚持。
　　他察觉到了什么，急促跟大家说：“不能死在最后的影子手下，否则东西带不出去！”
　　众人不由自主“卧槽”一片。
　　「QAQ我恐怕打不过自己，难道这十几个小时都是白费感情？」
　　「哎不对，死出去的人没说少东西啊？」
　　「是哦……」
　　「就是打不过最后一个影子，赶在排斥度满前自杀？」
　　「NPC怎么自杀？」
　　「NPC只能努力杀了影子咯。」
　　柳穿鱼觉得有趣。
　　仙人葬种种……让他开了眼界。
　　没担心自己出去的事。
　　影子到底不是本体，实则125%的战力也不过是数据。
　　本界武者如果打不死自己的影子……
　　老老实实待家里，啥险境奇遇的别凑热闹了。
　　也就玩家，实力水的一批，才会打不过自己的影子。
　　……
　　赤蝎功底扎实，很快冷静下来，成功杀死影子。
　　影子化作泡沫。
　　玩家同时身体也变透明。
　　看在寻常武者眼里，其实有些吓人的。
　　「@赤蝎，怎么样」
　　「不好……直接撞上怪物潮了NND」
　　「找小八几或者谁，看能不能拉你。」
　　「/Ok.jpg」
　　柳穿鱼弄明白满排斥度后会发生什么，彻底心安了。
　　仙人葬没关闭的预兆，不像玩家有时长限制，他就完全不着急。
　　“象牙”排斥度高，于是地坑里其余骸骨，都没打算拾捡。
　　慢慢找些能用得上的宝物。
　　郎阁主同样不急，陪同他探索这么大的一片宫殿。
　　期间，玩家一个个离开。
　　有的100%排斥，杀影子怪出去；
　　有的没信心，在98%、99%排斥度时，费劲巴拉爬到小殿顶，纵身一跃。
　　死出去了。
　　柳穿鱼余光瞥向身旁人。
　　郎阁主自始至终，不在意玩家任何举动，除非柳穿鱼拉着他对玩家指指点点，否则连个正眼不给。
　　“阁主讨厌这群流浪客？”
　　郎阁主微怔，轻摇头：“没有。”
　　那……
　　没多久，柳穿鱼才发现，不是郎阁主对玩家“另眼相待”。
　　而是跟对待别的武者一般，一视同仁的无视。
　　七八个天级结成团伙。
　　也是有本事，找到宫殿所在。
　　看到二人，将他们围起。
　　明晃晃的打劫！
　　好久没受到这等待遇的柳穿鱼是好奇打量一行人。
　　郎阁主淡淡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剑帅身上。
　　“剑帅，大家有缘相遇，不如结个善缘？”
　　还是认识他的。
　　柳穿鱼就问：“如何结善缘？”
　　对面领头的语气傲慢：“我们有七人，你二人各自分七成宝物，便好聚好散。”
　　柳穿鱼又问：“不分你们又如何？”
　　那人笑了：“若是在外面，我七兄弟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可仙家重地，所有人武功被禁……不瞒你说，我们才跟两个半步宗师结过‘善缘’。”
　　剑帅不自觉轻叹。
　　真是嚣张。
　　“阁主，你看……”
　　郎阁主二话没说，重剑出鞘。
　　对面天级巅峰面色恼怒：“敬酒不吃吃罚酒！”
　　七人迅速结阵。
　　领头者丢出一阵盘。
　　阵盘奇诡，扛得住郎阁主重剑全力一击。
　　“哈，仙人神器岂是凡兵破得了的？”
　　柳穿鱼恍然大悟。
　　怪不得，几人狂妄如此！
　　在仙人葬得到了大机缘呀！
　　不光有阵盘，另有一人持着异形葫芦，释放着迷烟。
　　……
　　显而易见，这些人满口“善缘”说着好听，实则没想过让二人活着离开。
　　一旦让二人离开仙人葬，几个天级哪怕有重宝护身，不一定能逃得过半步宗师的手段。
　　柳穿鱼拔剑。
　　就像玩家说的，最见不得人在他跟前装逼了！


第83章 
　　有迷烟又如何？
　　内力封禁又如何？
　　……
　　阴阳气剑·第七式：斗转星移！
　　剑气横扫。
　　搅得迷烟乱飘。
　　一众人发现不妙，匆忙变幻阵法。
　　“莫慌，不过是虚张声势！”
　　阵中，一白一蓝二剑客，各自舞动剑招。
　　这些天级，真是白活一把年纪！
　　竟不知，剑客的剑，最不依仗内力、真气吗？
　　大道至简，大巧不工！
　　郎阁主的重剑“啪啪”几声，轻巧点中阵法的破绽；
　　伴着一声高喝“变阵”，天级七人急忙忙又散开再集结。
　　郎阁主熟知阵法，道一声：“七杀阵。”
　　柳穿鱼领悟，招式随之一变再变。
　　第五式：游云惊龙。
　　阵盘“嗡嗡”不稳了，连带地面好似都在震荡。
　　七人有仨，“噗”的喷血如柱。
　　领头者大感不妙，疾呼：“吞服珍珠花。”
　　七人各自拿一串儿“珍珠”，火速往嘴里送。
　　柳穿鱼眯眼。
　　没听说过什么“珍珠花”，或许是这些人在仙人葬得到的灵药。
　　虽不知何种用途……
　　第四式：朝阳引凤！
　　人剑合一变幻凤影直冲阵眼。
　　绝不给对手翻盘机会！
　　与此同时，郎阁主一鼓作气摧毁阵盘，破掉七杀阵。
　　一人往前，一人转身。
　　轰！
　　“凤首”连撞三人。
　　三人吐着血，连同没吞咽成功的劳什子“珍珠花”一起吐出。
　　几位天级惊恐地睁大眼，瞳孔里映着银白长剑。
　　颈项同时喷发鲜血。
　　“哈、哈……”
　　张着嘴呼吸，下一息，三人齐齐后仰。
　　没气了。
　　柳穿鱼剑回鞘。
　　都没转身看后面。
　　“叮”的一声，狼牙链子丢在地面。
　　没多少起伏的口吻莫名透着活泼：“阁主，赚到了。”
　　解决掉四人的郎阁主，走近，顺着剑帅目光看向狼牙链，了然：“储具。”
　　柳穿鱼迫不及待：“我去把东西倒出来。”
　　[空阒云齿串]（紫）：储物道具。装备后，血量上限+10%，内力上限+10%。
　　（注：可升级。滴血认主，神魂绑定。）
　　两个一立方的仓库，附带两个格子。
　　这储具属性厉害。
　　就很合柳穿鱼的心意。
　　他喜欢仓库，好拿好放，可惜百宝袋寻不到升级材料，最近老觉得仓库不够用。
　　无奈……
　　偏是“滴血认主，神魂绑定”。
　　一想到，被人滴过血，真的好嫌弃。
　　转念“烦恼”丢到一边。
　　当前要务，是盘点战利品！
　　仙人葬里武者厮杀，抢夺彼此的资源，不会增加排斥……难怪这些人心生歪念，全靠自己搜集，动不动“交互无效”，真不一定能收获多少好东西，哪有打劫来得快又多？
　　柳穿鱼遂“倒”出空阒云齿串里的物资。
　　认识的、不认识的资源，几乎全出自仙人葬。
　　若有所思。
　　目光跟郎阁主的对上。
　　郎阁主轻颔首，与他想法相同：“储具应也是在此地所得。”
　　柳穿鱼羡慕嫉妒恨。
　　这些个家伙，太好运了！
　　然而贪心不足蛇吞象！
　　七人应是联系很紧密的团伙，收获都在储具里。
　　少数紫阶，半数橙阶，剩余全是金、红阶，个别超品的……富得流油！
　　就不知多少是他们自己采集的，多少是打劫得来的。
　　不管！
　　反正现在都是他们俩的啦，哈！
　　让剑帅更开心的是，只有很少资源跟己有的重复。
　　“阁主若不着急，且待我一一鉴定？”
　　郎阁主道：“不急。请。”
　　将武器、装备、佩饰等分拣到一边。
　　这些破损得严重，大半紫阶，少数橙阶也是不可成长的。
　　已经看不太上。
　　“金红灵玉。”
　　先前看到过的，果真是金红奇石高配版。
　　“宝金心，淬体灵药。”
　　正是金乌血心宝树结的金果子。
　　玩家最终没采集到的通窍草，整整20株！
　　3株金、9株橙、8株紫。
　　在一起的有一张蝉翼薄纸。
　　鉴定只有“丹方”二字。
　　柳穿鱼拿给郎阁主看。
　　奇奇怪怪的文字……
　　看不懂。
　　郎阁主见识渊博，略略翻看，道：“养神丸方。”
　　柳穿鱼好奇问：“养神丸何用？”
　　郎阁主答：“我曾阅古籍，道养神再炼神，则水到渠成。”
　　柳穿鱼轻叹：“与你我无用。”
　　郎阁主道：“于天级，此丹方无价。”
　　柳穿鱼眼睛一亮，又高兴了。
　　素问、灵枢超有钱。
　　卖给他们不得赚飞了？
　　而且丹方可复制无数份，卖给无数药师！
　　药师都是大款！
　　拿出小包包小心藏好丹方。
　　通窍草于他无用，回头找玩家交换仙人葬的资源。
　　……
　　接着查看。
　　两大扇红阶丹蜇芭蕉叶，最好认了，正好跟郎阁主一人一个。
　　剩余许许多多的资源，以奇矿、灵药居多。
　　奇矿大半给郎阁主。
　　都是带属性的，剑帅除卖钱，用不着。
　　不像郎阁主，要养闻贤阁一大家子，打造武器的矿石需求尤其多。
　　灵药则随便分分。
　　聂家养着好些神医，柳穿鱼打算交给少庄主。
　　制成的药丸啥，用得上就留着，用不上反手卖给百药堂，省事！
　　整理灵药时，看到三串“珍珠花”。
　　鉴定是[伶俐谷精珠]。
　　超品奇花。见风开花，无风合拢，合拢神似珍珠……所以那群人才唤“珍珠花”吧。
　　整一串儿吞食，战力+50%！
　　厉害到简直不讲道理！
　　更厉害的是，生吞有些艰难，可制成丸剂，效力提高50%到100%。
　　柳穿鱼不大会算数，不妨碍他理解奇花的恐怖威力！
　　就肉疼！
　　那些个家伙真真牛嚼牡丹。
　　白白嚼掉七串儿奇花！
　　郎阁主没要伶俐谷精珠。
　　拿出被他捣毁的阵盘，道：“此物于我有大用。”
　　虽已损坏，毕竟是“仙家神器”，堪称无价。
　　柳穿鱼没计较两人谁拿得多、谁赚的少，开开心心装好谷精珠。
　　再收起老化的凤血藤……
　　果不其然不是真的凤血藤。
　　[凤血骨]：凤血藤的高配版，药力过于猛了，不可生服，只适合入药。
　　你一个我一个的分啊分。
　　分到最后，剩余一块方方正正的“冰”。
　　怪不得冷飕飕的，不知不觉，手脚险些没被冻僵！
　　“冰”并非冰，实乃奇水。
　　空明碧泉。
　　柳穿鱼惊喜，脱口而出：“此物与我有缘！”
　　空明碧泉光听其名，无需【物品详情】，他便知其用途。
　　哪怕此先从没遇到过。
　　“赋性”材料！
　　5%-10%几率为主副武器，唤醒“阳和启蛰”！
　　秉质·阳和启蛰：一层可减少5%的大招/绝招消耗和CD，最多迭八层，拢共可减少20%！
　　于柳穿鱼，所谓大招、绝招，正是阴阳气剑第八式、第九式；
　　尽管他的续航堪称bug，可大招、绝招用多了，后继也难免无力。
　　第八式倒还好。
　　关键第九式……须得前八式连招九遍，才好施展。
　　大概，就是CD长，需攒够怒气——虽说武者没“怒气”这一概念——限制很大。
　　若唤醒“阳和启蛰”，哪怕只是“赋性”1层，遇到生死决斗，战力、生存能力提高绝对不止5%！
　　“赋性”过于玄奇。
　　柳穿鱼自己也是半懂不懂，自然说不明白。
　　郎阁主没究根问底，只是贴心提议：“你我尚有余力，不如也去寻一寻奇水？”
　　柳穿鱼当然心动。
　　剑客行动力强。
　　二人没留恋宫殿满地宝物，果断开启寻水之旅。
　　柳穿鱼放出离乱蝶，让其嗅闻着几个死人的气息，看它能不能复原一遍对方的路线。
　　——玲珑骰子在仙人葬里“导航”功能失效。
　　画楼出品，皆是精品。
　　离乱蝶当真引着二人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腔里找到一处特隐秘的……
　　燃火秘洞。
　　窜飞的火焰险些没把蝴蝶烧死。
　　柳穿鱼连忙召回离乱蝶。
　　定睛一看——
　　“离火精魄……吗？”
　　独吾剑能顺利进阶地品，多亏数年前在跟百炼阁少阁主的争夺中，他技高一筹，得一朵离火精魄。
　　这玩意儿，跟紫气融晶一样，属于不合常理的存在。
　　无价也无市。
　　往后，剑器想升天品，还得少不了它！
　　郎阁主盯着“自由奔跑”的火焰，细看半晌，道：“比起离火精魄，多几丝灵性。”
　　柳穿鱼有经验，立马明白是高配版！
　　便跃跃欲试：“阁主，你我各自施为，如何？”
　　郎阁主嘴角扬起：“各凭本事。”
　　柳穿鱼瞬时战意十足！
　　二人同步出手。
　　不想，高配版的离火精魄实在“狡猾”。
　　手段用尽，都逮不着，几度让其差点“逃”里秘洞。
　　没内力支撑，柳穿鱼的身法、步法仍然不慢。
　　玩家大轻功怕也追赶不上。
　　可是满空间扑腾，捉蝴蝶似的，怎么就捉不到！
　　两位剑客目光交集。
　　无需出声。
　　默契配合起来！
　　一人追，一人堵；
　　一人赶，一人截……
　　柳穿鱼久违地感到气喘得很急。
　　呼吸有点难了。
　　终于！
　　郎阁主出掌，没逮着；
　　近乎同时，剑帅作一个抓取动作，一把“捉”着火焰。
　　二人不可能瞎莽，而不作防护。
　　柳穿鱼戴着从火法的天级死人手上扒下来的掌套。
　　近地品！
　　剎那烧熔了……好在他准备周全，掌套内又一层掌套。
　　在“捉”着火焰的一瞬，手快无比，“塞”进百宝袋！
　　感谢无不能装的储物格！
　　离火精……
　　是“离火精魂”，被成功捕获！
　　柳穿鱼庆幸不已。
　　加5%排斥度！
　　刚好，他的排斥度94%……真的好险！
　　“可有伤着？”
　　郎阁主没表露出喜色，眉头微凝，第一时间抓住剑帅的手。
　　柳穿鱼满不在意：“套了地品宝器。”
　　是日轮岛的意外收获，没卖，本来留着要送拍卖会的。
　　这会儿也被离火精魂烫坏。
　　跌落到蓝阶。
　　出去后卖给玩家赚点银子吧。
　　柳穿鱼一时忘记原本目的，兴致勃勃跟知己分享：“此是一丛离火精魂，可分三魂。”
　　只需一魂，可助宗师将天级神兵熔炼本命灵兵。
　　当然，成不成功，得看宗师的水平，其余的炼材数量、质量等。
　　柳穿鱼表示：“待你我谁先突破宗师，再着手分魂。”
　　郎阁主点头说好。
　　剑帅暗戳戳想：三魂分一给阁主，自己一个，另一个正好助鬼兄熔炼魁星斗极……完美！
　　这一回，鬼兄得打多少额度的欠条才好捏？
　　就打了个哆嗦。
　　冷。
　　超冷！
　　郎阁主心细：“脚下是空明碧泉。”
　　柳穿鱼这才留意：“地板”原来不是红的石材，而是银白的厚冰！
　　离火精魂火光耀目，让他没太在意脚底。
　　难怪，孕育离火精魂的秘洞竟没感到炙热。
　　是空明碧泉的极寒消除火气。
　　空明碧泉的品阶比不上离火精魂，可……
　　厚冰之下，整整一洞穴，全是奇水！
　　郎阁主拿出新镐子，道：“我有余力，且先试一试。”
　　其排斥度93%。
　　柳穿鱼些许惊奇：阁主的储物格里，到底装了多少镐子？
　　郎阁主疑惑看了一眼身旁人。
　　柳穿鱼拉回跑偏的思绪，正经脸：“有劳。”
　　有点紧张，些许期待。
　　单看品阶的话，空明碧泉不会如离火精魂一样加太多的排斥……也难说。
　　希望多采集几块。
　　想想，堕凤藤赋性足足失败69回了……
　　突然就没啥劲。
　　然后见到郎阁主利索敲挖出一块“方冰”。
　　排斥度+1%。
　　柳穿鱼舒了一口气，重新开怀。
　　郎阁主轻描淡写一掌打死自己的影子。
　　空明碧泉交给剑帅后接着挖。
　　对知己可谓尽心尽力，一口气采集6块方冰。
　　100%排斥度满时，剎那将镐子、资源转移到柳穿鱼手里。
　　郎阁主跟最后一道影子战斗。
　　语气急促：“出去后，不一定能遇见。花朝节大觉罗寺，风云小会再……”
　　没说完，影子被打散。
　　蓝衣剑客被排斥出去了。
　　柳穿鱼把玩着镐子，嘀咕：“这么快就有风云小会了？”
　　顺着郎阁主挖出的脉络敲啊敲。
　　赶着影子生成，顷刻采集到新一份奇水。
　　战斗。
　　被送走。
　　眼前一晃。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隐隐好似经过漫长的岁月……沉重的身体骤然一轻。
　　柳穿鱼不假思索，剑出鞘。
　　寒芒一闪，倾洒满地的血液。
　　狡猾的、潜藏在仙人葬外的食人异兽；
　　以及，不知哪蹿出的两个地级人魔。
　　柳穿鱼站稳，环顾一圈……
　　鲜血渗透大地。
　　空气里充斥着千奇百怪的异味，和浓郁道黏腻的血气。
　　天上、地表，禽兽虫蛇，源源不断往仙人葬奔去。
　　武者络绎不绝蹿进那一团迷雾；
　　三不五时，有人从雾气弹出……同样遭到闻着味儿的异兽扑咬。
　　好一片乱糟糟的。
　　柳穿鱼目光转回仙人葬“本体”。
　　荒山山脉断裂依旧，缺口变小了些许。
　　目测缩到二十里左右。
　　弥漫的雾团，连通天际云彩，让人窥探不出内中真景。
　　柳穿鱼试探着走向雾团……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开了。
　　感觉奇妙。
　　他心血来潮，感受着“推”力、顺着雾团走。
　　走啊走……
　　许久，大致有推断：雾团绕一圈估摸得百八十里。
　　排斥出来的人随机降落。
　　外围这么大，难怪走半天没碰到郎阁主，也没见到聂家几个熟面孔。
　　好奇心已满足，仙人葬反正不能再进……
　　充斥鼻腔的血味，剑帅不是很喜欢，不想再多滞留。
　　吹响短笛，呼唤金雕。
　　半晌，没响应……傻雕不会无了吧？
　　柳穿鱼默了。
　　一边腹诽，一边运着轻功，往落星镇方向赶。
　　没傻雕，只能乘船渡积金湖，去往思归的路程最短。
　　原本的荒山真真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许多陡坡夷作平地；
　　平地凭空裂开，是看不见底的断带；
　　雁翅江险些被截断了，多出好几条河道，有些地方岩石堵塞，形成大大小小的海子。
　　柳穿鱼止步。
　　左看看，右看看，迟疑。
　　改变的地貌让他一时不知往哪走。
　　正待拿出玲珑骰子，听到不远乱石林子一阵喧哗。
　　竖耳细听——
　　“……给个交代。”
　　“你才1个人，我们100多号人，别以为还能像上次……”
　　“会长诚心想招你，你不知好歹……”
　　“壹家原则，我不犯人人不犯我，别说仙人葬2队团灭跟你没关。”
　　听着像好几个势力的玩家凑在一块儿？
　　有志一同对付一个人？
　　柳穿鱼生出看热闹的心。
　　赶路什么的不急。
　　找到一棵“完美”的大树。
　　距离“事发地”不远不近的；
　　树很高，视野好；
　　枝繁叶茂好隐藏身形。
　　柳穿鱼翻出一杯缤纷果汁，一块百味香饼。
　　——饿坏了快，不知不觉竟在仙人葬里待满一个昼夜。
　　看着热闹，正好下饭。
　　乌泱泱的一群玩家，里三层、外三层，将“核心人物”围得水泄不通。
　　打眼看，壹家、楚家的头领不在。
　　大概，不算几家“官方”活动？
　　刷“满屏”的队聊，其中起码好几支队伍是来凑热闹的。
　　密密麻麻的聊天看得柳穿鱼眼花。
　　目光转开了，落在“核心人物”上。
　　多只耳。
　　在哪看到过这个名字？
　　待看到其备注和“再备注”，恍然大悟：鹤兄的那个本家！
　　去岁观法大会，有过一眼之缘，彼时楚少、隐老板还在吐槽这家伙。
　　哦对，这家伙修习的是绝育……要求苛刻的绝欲心经。
　　看其面板，果真是！
　　31级了……
　　这么快的吗？
　　看到战力，柳穿鱼小小意外：单看数据，一点儿也不水啊，赶得上25级的NPC，还是资质较高的那种！
　　多只耳出声了，黑布半蒙着面，嗓音些许失真，是不疾不徐的口吻——
　　“交代？游戏里哪来的胶袋？”
　　“上次是哪次？你们二十个人打我一个还输了的那次？还是三十个人掉陷阱，被野狗活生生咬死那次？我记得你，派了几个女的，想对我用丑人记……”
　　“多只耳！”一人恼羞成怒，“死到临头还打嘴炮！”
　　多只耳没理会他，看向楚家人：“好歹是谁，你们口里的会长？抱歉啊，第一次听说，现在记住了，你们会长是好歹。替我跟你们好歹会长问个好，小子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啊失敬！”
　　楚家人：“……”
　　多只耳再看壹家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团灭，跟我有什么关系？”
　　壹家那人问：“你那个护腕，是2队队长掉落的吧？”
　　多只耳漫不经心“哦”了一声：“游戏哪一条规定，要求玩家拾金不昧了？”
　　“你手里的匕首又怎么说？”
　　多只耳无所谓：“匕首表示它没长嘴，不会说哦。”
　　壹家人气恼：“别抖机灵，我说的是正经事！”
　　多只耳“嘶”的一声，连忙拉开跟那人的距离，惊恐道：“我恐同，没打算跟你不正经。”
　　“草！”
　　有人急得骂：“无耻。”
　　多只耳语气无辜：“我满嘴牙齿，每天刷三遍，连颗蛀牙也没。”
　　“……好贱！”
　　多只耳看向那人的武器，是一柄蓝阶剑：“你……嗯，确实好剑。”
　　柳穿鱼差点被果汁给呛到。
　　后知后觉。
　　想起跟郎阁主初次见面，说起“好剑”，为什么玩家反应那么奇怪？
　　看向多只耳的眼神，透着惊奇和好玩。
　　可真是个人材啊！
　　这么……
　　不怕被暴揍？
　　对面一百多人，绝大多数在二十八九级！
　　是有什么底牌吗？
　　才如此，有恃无恐。
　　一群人还在叭叭叭。
　　多只耳“舌战群儒”比他们更能叭。
　　说着说着，对面人被绕的，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本来浑水摸鱼凑热闹的，一个个也被多只耳那张嘴给激起怒气。
　　终于有人忍不住。
　　好像是被说搞“丑人记”的那个领头者。
　　猝不及防，打出暗器。
　　暴雨梨花一般，非常厉害的橙阶暗器。
　　多只耳反应奇快。
　　对面许多人没反应过来呢，他“哗啦”一声撑开一把红艳艳的绫罗伞。
　　伞盖旋转飞快，反弹掉全部暗器。
　　惊起“草”声一片！
　　暗器随机打中围着他的那些人。
　　“妈的，这狗比好嚣张，兄弟们上！”
　　“我们想讲道理，你倒直接开红，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Kitty？”
　　“打死他！抢回咱的东西！”
　　“看你这回往哪跑！”
　　一百多号人技能乱飞，打成一片。
　　柳穿鱼：“……”
　　摇头。
　　中暗器的那些人，甚至没反应过来，多只耳根本没……嗯，开红。
　　反弹的暗器哪能长眼睛？
　　「老大这一招借刀杀人干得漂亮！」
　　「哼，今天不把多只耳轮白，我就不姓洪。」
　　「老大放心！我们盯着那把伞，草的，本来老大能拿到的，给那狗比抢先了。」
　　「狗比不就仗着神器在手，才这么嚣张！报应了吧？」
　　玩家乱战，队聊一下子少了许多。
　　丢暗器的那队聊天，格外引剑帅注目。
　　好奇看向多只耳的武器。
　　先前一晃而过，没细看就被对方一张嘴转移注意力。
　　[天罗观音伞]（橙）。
　　奇奇怪怪的名称。
　　伞作为兵器，属实冷门。
　　却是残破的灵兵！
　　可修复，至少能恢复到天级神兵！
　　好强。
　　柳穿鱼端正姿态，专注看多只耳打斗。
　　轻功相当丝滑，身法漂亮跟本土武者有的一拼。
　　多只耳嘴巴不怂，出手反而不狠。
　　就躲啊躲。
　　时不时转个伞。
　　柳穿鱼疑惑，待看到其面板“绝欲心经”，倏地想起来了。
　　好家伙，得“八戒”！
　　不能杀生。
　　这可怎么打？
　　看样子，打死玩家也算杀生……他为什么还敢那么嘚瑟？
　　一道箭矢被红伞挡了。
　　反弹打中另一人。
　　那人混在人群，正停下吃红药，一个不妨，被穿喉，会心一击！
　　死翘翘。
　　“东哥！”
　　“兄弟姐妹们上啊，为东哥报仇。”
　　“狗比多只耳！”
　　“……”
　　这几个凑热闹的，凑出了真情实感。
　　看到有人被伞反弹的攻击打死，柳穿鱼留意着多只耳的面板。
　　没功法反噬。
　　心里了然：不主动杀生，不代表束手挨打。
　　可功法的限制，让这家伙根本发挥不出十成十战力。
　　被打死是必然结果。
　　下一秒，多只耳化被动为主动。
　　天罗观音伞抛飞，“唰”的一声，伞布（？）化作无数红线。
　　非常快的，也就半步宗师的目力才看得清，红线纵横交错，快速结网。
　　一剎间整个一百多号人被网住。
　　“卧槽！什么鬼？”
　　“哪来的网？”
　　“好家伙，开挂是吧？我要举报！”
　　多只耳在抛伞的剎那，边借旋转的伞骨挡下围攻，边抓着间隙，轻功飘摇直上。
　　当巨大的红网网住所有人，他落在树冠，四五丈高的枝杈上。
　　才站稳，红网被挣脱开。
　　四分五裂。
　　柳穿鱼默。
　　突兀想起李寻鹿那厮，老爱驭使大蜘蛛结网抓自己。
　　顿时对一百多号玩家心生怜悯。
　　网什么的真好烦！
　　再看天罗观音伞，到底目前才橙阶，残破的灵兵耐久度不如寻常真武。
　　多只耳的一记大招，直接造成武器报废。
　　围攻他的人，没死几个。
　　看起来，情况不妙。
　　柳穿鱼微微偏头。
　　假惺惺的怜悯一扫而空；
　　纯纯是乐子人，喜闻乐见……见到什么呢？
　　飞闪而过，速度快到极致的“见血飞龙”。
　　乌泱泱，成百上千条！
　　一百多号人刚摆脱掉红网，积蓄着“狗比死定了”的满满怒火，前赴后继飞大轻功……跟见血飞龙，撞个正着。
　　反应慢一两拍，地面上的众人鬼哭狼嚎——
　　“怪物潮！”
　　“啊啊啊老子最怕长条形的东西！”
　　“别过来啊！”
　　“狗比大爷，老子认怂，大爷你收起神通吧？”
　　“我真傻，真的，跟我没关，为什么就财迷心窍凑这一趟热闹？”
　　乱七八糟的嚎声很快消失。
　　见血飞龙，一种奇形树蛇，可短暂飞翔半里多。
　　“蛇如其名”十分嗜血。
　　一百多号人，死得一个不剩。
　　柳穿鱼：“……”
　　见血飞龙虽生性凶残，倾巢出动，飞在半空乌压压的一片，看着气势也吓人，实则品阶不高，蛇王也鲜少达到黄级。
　　贪婪而胆小，寻常难得一见。
　　多只耳到底怎么引出这一巢穴的蛇？
　　柳穿鱼万分不解。
　　那边树上，玩家看起来应在屏气敛息，足够谨慎，等到群蛇吃饱喝足，在蛇王的率领下，刷啦啦的又飞走了，才稍有动作。
　　柳穿鱼察觉到一种窥视感。
　　正在思考问题的他，抬目看过去……
　　多只耳手持千里眼对准他这一棵树。
　　柳穿鱼：“……”
　　瞬间心生不服。
　　呵，难道就他有千里眼？
　　掌中一息多出个少庄主赠送的千里眼，正打算“回敬”过去。
　　玩家已经收手，十分讲礼貌的，有模有样对他抱拳。
　　柳穿鱼动作顿住。
　　多只耳身形晃了晃，被树干遮挡，借助定位盘传送走人了。
　　柳穿鱼陷入思考。
　　早说，这棵树的视野好，半步宗师的目力让他无需千里眼，将多只耳的面容看得一清二楚。
　　虽说下半张脸蒙着吧。
　　就，困惑。
　　看玩家眉眼，说不出的……
　　又陌生，又古怪的熟悉。
　　很熟悉的那股熟悉。
　　柳穿鱼绞尽脑汁想啊想。
　　像谁来着？
　　像……
　　“叽叽叽叽！”
　　金雕匆匆忙忙扑向树冠。
　　柳穿鱼反应迅速，顺手将千里眼塞回百宝袋，飘飘摇摇落回地面。
　　个傻雕，还以为自己是幼崽呢，差点没把他扇飞！
　　傻雕跟着飞落地面。
　　“叽叽……”
　　什么困惑啊疑惑的都给忘了。
　　柳穿鱼满心嫌弃。
　　成年雕的叫声越发没气势，甚至比不上一些品种的山鸡！
　　电光火石间，白衣剑客身形变幻莫测，长剑在手，便是几十上百剑。
　　呼啸而来的箭矢，全数被击断。
　　“那里……”
　　“啊，是、是剑帅？”
　　“抱歉抱歉，我们兄弟不是有意冒犯。”
　　柳穿鱼小小遗憾，又稍稍松了口气。
　　还以为又遭到围攻。
　　遗憾，是没法多捞一笔战利品；
　　松口气，是天色不早，浑身血气感觉不适，想早些回聂家泡大池子！
　　一行人看装束，应是高等级的狩猎团。
　　领头在地级中层。
　　领头的看向躲在剑帅身后，根本藏不住的金雕，表示他们以为金雕是无主之鸟，才贸然捕杀。
　　柳穿鱼摆手，没跟这些人计较。
　　狩猎团一行人很快离开。
　　剑帅回头飞着轻功，给傻雕一个脑崩。
　　堂堂天品，被几个地级追成这傻样！
　　就算真的打不过，神行凭风雕可腾空千丈高，躲也躲得掉的吧？
　　这么大一对翅膀真是白长！
　　白长不说，还超能吃。
　　这不，“叽叽”要着吃玉狻猊腿子。
　　柳穿鱼只能认命。
　　拿出一箩筐的腿子，成年金雕胃口奇大无比，足足吃了四根！
　　还想吃第五根，被剑帅眼捷手快抢走。
　　吃第五根会撑住。
　　等傻雕消化，消化得睡个一觉……
　　明早能不能回思归也难说。
　　虽说不急，可时不时飘出怪味的荒山，待久了着实不爽快！
　　·
　　“贤弟辛苦了。”
　　少庄主消息灵通，驾着他的宝马香车，候在思归城门外。
　　柳穿鱼看到人也是高兴，仙人葬一行真真可叫“满载而归”，难免想与人分享心头的喜悦。
　　无人打扰、防护安全的修炼室。
　　宝物堆积如小山。
　　少庄主忍不住赞叹，赞的叹的全是剑帅的能干。
　　其目光清明，眼中不见一丝贪婪。
　　柳穿鱼心里熨帖。
　　鹤兄真真值得交心的君子也！
　　便与对方探讨宝物价值，如何买卖一事。
　　少庄主沉吟，道：“今年风云小会，主题之一定有仙人葬，新出世的奇珍异宝，将于会间，有几位德高望重的宗师定性、估值，过后看情况，贤弟再确定是卖是留。”
　　有道理。
　　柳穿鱼点点头。
　　才不会说，他一直以为风云小会，就是一群人闲着没事唠唠嗑，于他多一个白吃白喝的场所。
　　于是重新整理、收纳资源。
　　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庄主，于收纳一道颇有心得。
　　塞满百宝袋，外加一蓝阶储物袋——潇湘梦送给他的，无需滴血绑定——乱七八糟的物品，被对方分门别类，充分利用不同型号的缠色藤箩筐，整理得妥妥当当。
　　“星海沉香芋不用收。”
　　柳穿鱼才想起来，有一些是要送鹤兄的。
　　种子啊块根，搭配祇劫无量土，玩家帮忙提的一大木桶仙灵重水……
　　少庄主笑：“知我者贤弟也，为兄正要开辟新的培植园。”
　　柳穿鱼抬着下巴，心情十分得意。
　　他可是善解人意的好帅！
　　一嘚瑟，就阔气拿出摸尸得来的宝金心等淬体强身的灵物，送给少庄主。
　　这人身体太破烂了，不知仙家宝物，可否修复一二。
　　少庄主轻轻握起剑帅的手，叹：“贤弟心如明月，我亦心向明月。”
　　柳穿鱼淡定颔首。
　　没完全听懂，感觉有些肉麻的样子。
　　不过，习惯啦。
　　接着收拾。
　　收拾到藏有万年玉精的石笋。
　　少庄主唤来松枝，取来一对超品斧凿。
　　松枝吭哧吭哧，顶着剑帅满含期待的目光，费劲巴拉，总算切出一块……比指甲盖大一点的玉精。
　　柳穿鱼：“……”
　　浪费感情！
　　没少庄主送的中秋礼物，如意玉锁的四分之一大！
　　少庄主安慰：“倒也值个百两金。”
　　柳穿鱼闻言盯着对方的笑容。
　　再一次体会到：少庄主真是个大（冤）好（大）人（头）。
　　得此良友，要好好珍惜！
　　少庄主轻笑出声，歪头看进剑帅藏在面具后的眼睛。
　　柳穿鱼回盯，眼神催促着：活没干完，别磨蹭！
　　“……”
　　经过一番整理，百宝袋不但空出好几格子，仓库也空出近半空间。
　　柳穿鱼舒了一口气。
　　本来想，要不捏着鼻子，滴血认主空阒云齿串。
　　可，一方面实在嫌弃；
　　另一方面，神魂绑定的储具，没法放入另一件储具里……狼牙链太丑，挂在胸前有损剑帅形象，更加不愿贴身戴在衣服里。
　　揣在袖子里，遇到打斗，一不留神会丢失。
　　麻烦！
　　……
　　现今储物格够用，暂且无需烦恼！
　　柳穿鱼快快活活在大池子里泡上半天。
　　美美睡一觉。
　　早起打坐、练剑。
　　跟少庄主一起用着早餐，在棋盘上厮杀几场，接着吃午饭；
　　下午，少庄主有个什么会，剑帅闲来无事，兴致勃勃兼任一回护卫。
　　陪少庄主参会。
　　就，脑子嗡嗡的，睁着眼睛打了一下午的盹。
　　……
　　于是次日，少庄主再用期待的眼神看过来时，柳穿鱼故作不懂。
　　撂一句“静修”，赶紧走人。
　　聂追鹤不由得失笑。
　　剑帅不算说谎。
　　确实在百兵塔下静修房待了整整一天。
　　窥探玩家，学到一门“脱非入欧转运大`法”。
　　那谁，开箱子前不就是，先开几个白绿蓝阶的吗，热热手，释放“非气”，再开紫、橙阶，就容易开出好东西。
　　柳穿鱼不懂原理。
　　有样学样却是不难。
　　拿出占格子的堕凤藤，给上衣“赋性”……失败近70回，早没什么指望。
　　只想洗去一波“非气”，等会儿用空明碧泉给独吾剑“赋性”，比起“移宫换羽”，更想唤醒“阳和启蛰”。
　　哪料……
　　一发入魂！
　　上衣唤醒1层“移宫换羽”。
　　柳穿鱼默。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忍不住忧心。
　　提前用完好运，区区9份空明碧泉，唤醒新秉质的希望着实渺茫啊！
　　纠结少刻，果断继续。
　　剑帅从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反正，留堕凤藤和奇水，白白占储物空间。
　　……
　　一鼓作气！
　　结果出乎意料。
　　走大运！
　　下裳又唤醒1层“移宫换羽”，还不止！
　　空明碧泉给独吾剑赋性八连败后，最后一次，都不抱希望了，成功召唤1层“阳和启蛰”。
　　柳穿鱼喜不自禁。
　　仓促拾掇，迫不及待想找鹤兄分享。
　　走出百兵塔，才发现，天色乌漆嘛黑，接近子时了！
　　隐隐听到嘈杂。
　　在过分安静的聂家大院略显不寻常。
　　柳穿鱼循声找去，碰到七八武者，是少庄主的门客。
　　几人跟剑帅打招呼。
　　说贼子潜入，不待柳穿鱼说啥，他们又道：“黑前辈追出去了，剑帅安心。”
　　柳穿鱼没啥不安心的。
　　住在聂家这么久，没见过哪个贼子讨到好处。
　　遂将贼子抛到脑后。
　　时辰已晚，柳穿鱼就没去打扰少庄主休息。
　　回到鹤兄特地给他安排的清净小院……
　　脚步无声。
　　身形如鬼魅似的。
　　一道寒光划破黑夜。
　　“Duang！”
　　墙角一人多高的大花瓶崩裂。
　　“这瓶价值几百金！”
　　冷篁檀香脂制成的蜡烛点燃，照亮整个房间。
　　看看碎了一地的花瓶。
　　看看……
　　许久不见的鬼兄。
　　柳穿鱼默，半晌发出灵魂质问：“鬼兄你赔得起吗？”
　　咳。
　　才不承认他一开始就认出藏在房里的人。
　　故意吓唬对方。
　　哪料……
　　鬼兄二话不说，拿出一迭面额百金的金票。
　　柳穿鱼：！！！
　　士别三日，鬼兄也发财了？


第84章 
　　数一数。
　　一、二、三……
　　整整十八张金票！
　　柳穿鱼忘了花瓶不花瓶的事，问：“海外得奇遇了？”
　　鬼兄摇头：“不是。”
　　“接到大单子？”
　　“没。”
　　“总不能是，”柳穿鱼不耐烦再猜猜猜的，“捡到的这么多钱吧？”
　　没想到，鬼兄摇头后，又微点头：“与捡到无异。”
　　柳穿鱼惊：“哪里捡的？”
　　何等的好运！
　　鬼兄半晌没吭声。
　　柳穿鱼疑惑了：“鬼兄？”
　　鬼兄实诚道：“有些话不当说。”
　　柳穿鱼善解人意：“难言之隐也无需说。”
　　鬼兄又摇头了：“并非难言之隐。”
　　柳穿鱼默。
　　才几日不见，鬼兄咋变得神神叨叨的？
　　……
　　鬼兄将金票全塞给柳穿鱼。
　　还账。
　　柳穿鱼一时忘记追问，快乐地数上几遍金票。
　　最终只抽走3张，说，给少庄主赔偿花瓶的钱；
　　剩余的，鬼兄留着锻造判官笔吧……欠条数额已经越万，十几张金票清不了账。
　　鬼兄没强塞。
　　翻手掌心多出一枚……
　　宝石？
　　应是雕琢过的，造型奇特，众星拱月的模样，金色“月牙”、银的“星辰”，烛光映照，星月交辉、璀璨夺目！
　　瞬间俘获剑帅的眼球。
　　“这……咦？”
　　柳穿鱼瞪大眼。
　　[星月凌空缀]（紫）：储物道具。装备后，气血回复速度+10%，内力回复速度+10%。
　　（注：可升级。滴血认主，神魂绑定。）
　　只一个仓库，足足八立方大！
　　鬼兄闷声道：“给你。一手的。”
　　显然很懂剑帅。
　　柳穿鱼爱不释手把玩着星月凌空缀。
　　大仓库完美契合他的喜好。
　　属性也实用。
　　宝石闪闪，流银亮金，戳中他的审美。
　　柳穿鱼忍不住问：“莫不也是捡来的？”
　　鬼兄竟真的点着头：“差不多。”
　　柳穿鱼纳闷了：差不多是几个意思？
　　把玩小半天，剑帅忍痛还给对方：“既是一手，你自己用。”
　　之前送鬼兄的灵储坠，毕竟是匪首戴过的，感觉晦气；
　　还不是神魂绑定，容易被爆装备。
　　鬼兄拿出一串黑绳。
　　下一秒，黑绳变得亮闪闪，变成一珠串。
　　柳穿鱼眨眨眼。
　　[明河共影缠]（紫）：储物道具。装备后，“神”+5%，“意”+5%，“魄”+5%。
　　（注：可升级。滴血认主，神魂绑定。）
　　20格子，没仓库。
　　最惊奇的是，同时佩戴二储具，武者战力+50%；
　　若在不同人身上，二人合击，也可提高50%的战力！
　　“成对的？”
　　鬼兄低低“嗯”了声。
　　柳穿鱼收回宝石，果断道：“多谢鬼兄！”
　　满心欢喜。
　　跟[明河共影缠]一样，星月宝石绑定后，可选“隐藏特效”，免得光华闪闪，招人注意、有时候会碍事。
　　宝石小小巧巧，可别在衣服、腰带、鞋子上，亦可作发饰，甚至戴在耳朵上也行。
　　柳穿鱼舍不得关掉特效。
　　稍稍纠结后，别到护腕上，袍袖寻常能遮挡一二。
　　爱美的家伙举着左手，转过来啊转过去的，美美欣赏宝石流转的光辉。
　　陶醉良久。
　　感觉气氛有些古怪。
　　柳穿鱼后知后觉看向格外沉默的鬼兄……尽管对方一向寡言，还是不一样的。
　　到底是好朋友。
　　剑帅关心问：“鬼兄因何烦恼？”
　　鬼兄摇头，迟疑着、迟疑着，拿出一样对象。
　　柳穿鱼一眼认出，诧异道：“灵犀镜？”
　　鬼兄点头。
　　柳穿鱼默然，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又是捡到的？”
　　鬼兄含糊其辞：“差不多。”
　　柳穿鱼不由得眯起眼。
　　目光犀利，将好朋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一通打量。
　　冷不丁地问：“游戏？NPC？”
　　鬼兄默，片刻，回：“不可说。”
　　柳穿鱼问：“说了如何？”
　　“轻则不可言语，重则反噬昏迷。”
　　剑帅很有经验的样子：“禁言？”
　　“不可说。”
　　柳穿鱼看看宝石和金票：“这些……是这么来的？”
　　“不可说。”
　　柳穿鱼却觉得什么都明白了：“所以，需要你做什么？”
　　鬼兄顿了顿，换了个回答：“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柳穿鱼简直好奇死，追根究底：“就没一点能透露的吗？”
　　鬼兄沉默，在斟酌着，忽道：“须弥境项目经理。”
　　“须弥境何物？”
　　“不知道。”
　　“项目经理何意？”
　　“不知道。”
　　柳穿鱼忍不住乐了：“一问三不知啊鬼兄。”
　　鬼兄老实回：“确实不知。”
　　剑帅遂化身断案高手：“所以，金票、储具，都是奖励吗？”
　　是羡慕的口吻。
　　“不是。”
　　“诶？”
　　“交换的。”
　　“怎么交换？”
　　“不可说。”
　　柳穿鱼擦着规则，各种试探……当然，他没想害鬼兄禁言甚至重伤，实在试探不出来的就放弃。
　　反正，大概能领会意思。
　　就兴致勃勃，图新鲜：“若我能帮忙的，鬼兄尽管吩咐。”
　　鬼兄回：“好。”
　　该说的说完了，柳穿鱼拿起灵犀镜，尝试像玩家那样“玩手机”。
　　“看不见。”
　　怎么看也只是块寻常的琉璃。
　　鬼兄忽道：“冒犯。”
　　柳穿鱼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不可说。”
　　明白。
　　不能说，直接做！
　　柳穿鱼满怀期待，看鬼兄如何做。
　　鬼兄拉着人，来到床上。
　　柳穿鱼：？
　　不多时，二人一前一后，好似往常疗伤那样。
　　……不用脱衣服。
　　这回是柳穿鱼盘腿坐在前，鬼兄在后。
　　丹青手执判官笔的双手，紧贴在剑帅背后。
　　运功。
　　气息交融的感觉，让柳穿鱼略觉微妙。
　　很快，他无心多想，拿在手里的灵犀镜，亮了亮，闪烁微光，有文字、有图片。
　　柳穿鱼惊奇地睁圆眼。
　　将灵犀镜拿近……
　　里头的人是自己吗？
　　四周光景模糊，无数道冰剑飞出，白衣银剑，是一道侧影，看不见脸，隐隐约约只见到一点面具。
　　太上遗泽出手救玩家的一幕！
　　柳穿鱼压抑着满心新奇，回头，不忘关心鬼兄：“如何？”
　　鬼兄表示：“无妨。”
　　感觉着进入自身体内的真气很平和，剑帅彻底安心了。
　　盯着屏幕里的自己，欣赏小半天。
　　回忆起玩家动作，尝试在灵犀镜上点啊点。
　　早已看惯缺胳膊断腿的文字，让他适应得挺快。
　　盛着菜肴的碗碟图标，下方写着“群菜荟萃”，点中……剎那一阵金光。
　　柳穿鱼愣了愣。
　　定睛一看，乱七八糟各类排行榜。
　　等级榜、战力榜、财富榜、会武榜、贡献榜、声望榜、魅力榜……
　　在醒目位置，浮动着一行金字：
　　【恭喜“楚天阔”登顶“等级榜”！】
　　柳穿鱼不会翻页。
　　只看到“等级榜”前20名，好多熟悉的人名：第一个是楚少，第二个是多只耳，第三隐隐青……第十一名渡渡鸟。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
　　不知如何退出。
　　四处瞎点。
　　剑帅有个聪明的脑瓜。
　　琢磨不到一刻钟，大概知道如何操作了。
　　点着个圆圈，回到“桌面”。
　　“群菜荟萃”旁边是“萝卜开会”。
　　萝卜如何开会？
　　勾起剑帅无限好奇。
　　点开看：
　　第一行红字：【观察员04：天煞】。
　　“天煞”不正是鬼兄的外号吗？
　　莫名小兴奋。
　　下面是一个个框，呈现：
　　SVIP1：“楚家①群”；
　　SVIP1：“壹家①群”；
　　……
　　VIP2：“不要怕就是莽”。
　　柳穿鱼好奇点着“楚家”，眼前一花，刷过无数条文字。
　　半晌，信息弹出慢了些许。
　　一条条，还在刷个没停。
　　「可把我心疼死，好不容易采集到通窍草，被影子打死，嗐！」
　　「起码下回知道怎么采集。」
　　「哇，刚点开排行榜，就看到一阵金光，会长荣登榜首！」
　　「咦……之前不是会长？」
　　「多只耳那狗比，抢在会长前头了。」
　　「@楚家逆天大，你带那么多人都没搞死那狗比？」
　　「会长想招人家，我一开始是打算讲道理……」
　　「以后没事别招惹多只耳。」
　　「会长来了！」
　　「/欢迎欢迎.gif」
　　楚少的到来，让群里好一通热闹。
　　多是没啥意义的废话。
　　柳穿鱼看了一会儿，留意到上方几个红字：[警]/[禁]/[举]。
　　挨个点一下。
　　[警]。
　　【警告！警告！群内涉及违规事项！】
　　「……」
　　「？？？」
　　「我们说啥了，怎么就违规？」
　　[禁]。
　　陡然刷得飞快的消息，一剎静止。
　　[举]。
　　【观察员04举报“SVIP1：‘楚家①群’”违规。】
　　【一旦查明属实，将按照规定，封禁或解散群。】
　　【注意：观察员举报请慎重，不可乱用权限。违者扣除积分，情节严重则冻结权限。】
　　剑帅手速太快。
　　全部点完，才看到弹出的这些文字。
　　柳穿鱼：“……”
　　大概看懂什么意思。
　　“鬼兄，你好像要被扣分了。”
　　虽不懂积分是干嘛用的，柳穿鱼猜测应该挺重要。
　　鬼兄不在意：“随意。”
　　鬼兄都无所谓，柳穿鱼自然就没了负担。
　　看到[取消禁言]，连忙点个。
　　「咋回事，信息发不出去。」
　　「没看到提示吗，被超管禁言……」
　　「/猫猫小心翼翼探头.gif」
　　「刚来。@楚家披萨，你说了什么不和谐的？怎么会被发牌禁言？」
　　「冤枉啊老姐，我就骂了几句狗比。」
　　柳穿鱼小小心虚，连忙退回桌面。
　　小拇指没留意，不知碰到哪里，弹出个“工作报告”。
　　文字啊表格，半懂不懂。
　　像是要求鬼兄写什么？
　　点啊点。
　　点到“工作报告范文（10篇）”。
　　大段大段的文字，吓得剑帅第一时间点圆圈。
　　“鬼兄辛苦了。”
　　“无妨。”
　　柳穿鱼佩服：“鬼兄你会写工作报告？”
　　鬼兄可疑地沉默，挤出一个：“不可说。”
　　柳穿鱼没深究，注意力被“凫雁哑哑”的图标吸引。
　　模样古怪的鸭子（？）张开夸张的大嘴巴。
　　点开，弹出无数信息。
　　许多个频道：
　　当前：指在同一个场景，比如聂家大院；
　　区域：目前所在是整个思归范畴；
　　县频：可切换到别的县；
　　郡频：尚不可切换；
　　州频：尚未开放。
　　默认定位郡频，可热闹了。
　　「收大量废铁石精，有的++++」
　　「想买金卖金的mmmmm」
　　「疯了，怎么也开不出通窍草，求求，谁卖我几根！」
　　「本人男，18，身高188，体重144，诚心找情缘，有意向的私。」
　　「@可乐不乐，妈的死骗子滚！举报了！」
　　「仙人葬开车，十二缺三，急急急！」
　　「通窍草你去夜市看能不能捡漏，世界上喊谁那么好心，还送货上门吗？」
　　「黑市商人有谁刷到吗？」
　　「加好友，加好友！」
　　「新人不懂，为啥直播间都是灰色的？还想看看大佬怎么玩呢！」
　　「NND，流量又超了！」
　　「开直播得够论坛等级，现在没人达到要求吧。」
　　「@独孤求赢，为什么不包月？一个月68铜，没必要省吧。」
　　「……」
　　「全部身家没超过50铜的好羡慕！」
　　许是人多，刷屏太快，一人扯一句，信息就很散。
　　再看到[禁]、[举]等字眼，柳穿鱼就谨慎了，没再瞎点。
　　挨个换着频道。
　　[当前]悄无声息，想来聂家两队人，没的必要拿手机特地在频道上说什么。
　　[区域]大量夜市相关，少庄主说的“广告”吧！
　　[县频]奇奇怪怪的，几个人名交错出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中间夹杂有人抱怨：“聊骚私下聊好吗？”
　　琢磨着对话框，许多[表情]，让柳穿鱼恍然大悟，玩家队聊经常出现古怪的图片就是这么来的吗？
　　手贱点着个三头身黑衣人，看着莫名像鬼兄，好玩。
　　【对不起，您尚未选择流量套餐。】
　　【本条消息扣除1铜，是否确定发送？】
　　1铜而已。
　　柳穿鱼点击“是”。
　　「观察员04“天煞”：/看我手势，一群垃圾.gif」
　　「哥哥唱得真好听，我也点一首，单身情歌吧？」
　　「……」
　　「聊天有特效？好炫。怎么搞出来的兄弟？」
　　「草，传说中的超管？」
　　「紫色特效好帅啊，我想要！求上架！」
　　「哈哈哈，让你们在公屏上发骚，超管都炸出来了。」
　　「什么？还有超管？」
　　「居然是04？01、02、03呢？就从来没看到过超管露面。」
　　「跟天煞大大表个白~」
　　「一群马屁精，没看到超管骂人？我举办了！」
　　……
　　【警告：“观察员04‘天煞’”发表不当言论，禁言24小时。】
　　吓得柳穿鱼一跳。
　　忙唤：“鬼兄？”
　　鬼兄“嗯”了一声。
　　“你能说话？”
　　“能。”
　　“可有哪里不适？”
　　“无。”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小小声告知：“你灵犀镜被禁言了。”
　　鬼兄满不在乎：“无妨。”
　　真是好朋友！
　　柳穿鱼心里一阵感动，决定后面绝对不再瞎点点。
　　老老实实窥屏，看玩家东拉西扯。
　　看久了，也没啥新鲜感，无非是队聊的扩大版。
　　退出“凫雁哑哑”；
　　打开相邻的“乌鸦唠嗑”。
　　满屏文字，五颜六色，看得剑帅眼花缭乱。
　　《[置顶]关于《第一武侠》Ver.2.0相关事项》
　　《[热]NPC颜值分析帖》
　　《[投票]你们觉得目前谁是第一美人？》
　　《[爆]第一武侠萌新指南，教你一个月速成高手！》
　　《[精]#攻略#关于仙人葬的规则和注意事项。》
　　《[坟]半仙舔屏专用楼，不喜勿入》
　　《[热]剑帅个人楼，会有许多个人私藏的图片哟！》
　　《[新]八一八某家丑人记的起因经过~》
　　《[热]美颜盛世，老婆专用楼(づ￣3￣)づ》
　　《[新]新手在线等捡走，呜呜呜，这游戏好难啊一天死八次》
　　《[热]磕cp个人自用，慎。》
　　《[精]“华毂山庄之变”通关记录&点评。》
　　信息量太大，看得柳穿鱼一愣一愣。
　　直到捕捉“剑帅”二字，试探着，点在文字上。
　　贴子瞬间展开。
　　是一幅占满屏幕的照片。
　　日出，云海，险石。
　　白衣人持剑独立，眺望远方。
　　面具都看不到，只有半个后脑壳。
　　「楼主：嘤，神仙哥哥的图鉴根本收集不到，拍不到全身就好烦。」
　　楼主是匿名的。
　　柳穿鱼观语气推断应是香辣酱酱。
　　哦，不用推断了，观察员看得到匿名后的真身……“爱困觉的猫”。
　　柳穿鱼花一秒回想。
　　印象是有些腼腆、不爱出头、存在感不强的女孩。
　　没想到这个贴子里……很不一样。
　　楼里有许多他的图：
　　打坐的，练剑的，战斗场面；
　　甚至有中秋“饕餮盛宴”，他当评委吃东西的没头照。
　　柳穿鱼：“……”
　　贴子气氛友善。
　　好奇问为什么是神仙哥哥的；
　　夸赞楼主拍得好的；
　　羡慕楼主，问能不能加入他们，一起抱大腿的；
　　当然不会少了问剑帅到底长啥样、为什么要戴面具的；
　　还有召唤一起去选美楼给剑帅投票的。
　　观察员04视角，能看到一些被举报删除的楼层；
　　莫名其妙辱骂剑帅的；
　　嘲讽楼主，拿性别说事的；
　　没事找事的；
　　打广告、搞诈骗的。
　　因为是自己“个人楼”嘛，柳穿鱼看得十分仔细。
　　骂得直白的，让他皱眉，倒也没大动肝火。
　　——玩家看他纸片人，他看玩家也是工具人，没多少真情实感。
　　有些阴阳怪气、长篇大论，不知说的楼主或剑帅，看不大懂，就忽略。
　　这会儿，柳穿鱼已经会翻页啦，翻了好半天。
　　好像……
　　他在玩家里挺出名，又比较神秘的样子。
　　有一张“截图”，跟灵犀镜的桌面，一模一样。
　　所以，鬼兄也看过这些？
　　感觉奇妙。
　　下意识问出声。
　　得到的答案“不可说”。
　　柳穿鱼没在意。
　　正待接着看贴子，听到身后人沉声报出几个名字：“赛博教徒、是你爹、乐山大佛让你坐。”
　　是其中几个被删贴的楼层发言人，用词特别脏的那种。
　　柳穿鱼对照看名单：“鬼兄记性真棒！”
　　鬼兄道：“我已发画楼悬赏。”
　　柳穿鱼微怔：“得罪你了？”
　　对方言辞直接：“骂你。”
　　柳穿鱼心里一暖，忍不住赞美：“好朋友。”
　　想想，摇头：“没必要。”
　　别说论坛上这些根本不知长啥样的人了；
　　哪怕跟他交情不错的“不要莽”，初时队聊有多少冒犯他的言论，要计较这些，早就气死啦！
　　鬼兄固执：“这几人在每个……骂你。”
　　柳穿鱼倒不清楚这一点，不解：“我得罪过他们？”
　　不得而知了。
　　终究随鬼兄高兴，才不会因为玩家的事跟好朋友争论。
　　跟鬼兄叙着话，对灵犀镜的新鲜感淡去许多。
　　好玩是好玩，看久了晕乎乎的，不舒适。
　　退出个人楼……
　　瞥到“发帖人：渡渡鸟”，顺手点开看了看。
　　是关于仙人葬的。
　　有些消息，他也不知道。
　　遂逐字逐句认真地看。
　　才知，仙人葬是固定的“日常活动”，不会像遗泽那样关闭；
　　关于排斥度，死在里面出来，没满的可接着刷，一直刷满100%，CD起算。
　　说：
　　29-49级CD是一周；
　　50-69级，冷却变长，15天才能刷一次；
　　70-89级就成30天；
　　90-109级，60天；
　　110-129级，120天；
　　达到半步宗师，CD长达一年。
　　宗师得间隔两年半，大宗师禁止进入。
　　柳穿鱼若有所思。
　　不知玩家如何得到的消息，但渡渡鸟他是了解的，应该不会说假话。
　　仙人葬规则，不仅适用玩家，也适用NPC；
　　渡渡鸟贴子里建议，固定队伍同时找几个同等级NPC，长久合作……也容易突破仙人葬外围的怪物潮。
　　怪物潮有弊，但也有利；
　　对方随意点出几个好突破的点位，不光好进仙人葬，平常没事组团刷怪，经验来得也快。
　　还好心分享一些资源采集手法，比如通窍草、烟云九幻芝等。
　　最后附上一段：
　　「关于仙人葬更详细的攻略请看“攻略分享”我另一个贴子，省流传送门：Axhtis22」
　　回帖的很多，“顶帖”、“感谢”、“大佬求抱腿”等等。
　　也有说，另一个帖子看不了，哀嚎攻略区需要荣誉点，他没有。
　　正疑惑荣誉点是什么，紧接着楼层有个Lv0的玩家问出一样的问题。
　　另一人很好心、很仔细给解答，附贴一段荣誉点的介绍。
　　荣誉点即论坛积分，达多少积分升多少级；
　　到一定等级，玩家才有权限，申请开直播、开专栏、发/接（论坛）悬赏。
　　荣誉点自然重要，也没法氪金兑换。
　　日常靠签到、发帖、回帖、获得打赏等渠道获取；
　　不爱水论坛的也无妨，根据玩家在线游戏时长，按一定比例返回荣誉点……
　　柳穿鱼脑瓜嗡嗡。
　　赶紧退出，对什么攻略贴也失去了好奇。
　　回主版，才注意到页端龙飞凤舞的“煮酒论剑”。
　　小字写着是“第一武侠”的官方论坛。
　　柳穿鱼懵懵懂懂的。
　　所以……
　　“乌鸦唠嗑”跟“煮酒论剑”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瞅到“半仙”，立马被转移注意力。
　　就奇怪为何标了个“坟”字？
　　柳穿鱼看惯面板时间，能分辨得出，主贴发的时间很早，看楼主语无伦次的描述，应该是游戏刚开测的时候？
　　跟他的个人楼不同，连一张图片也没。
　　赞美瞎子的言辞，天花乱坠，没一句重复。
　　跟贴也是。
　　正经的喊“真人”、“半仙”、“男神”、“新手NPC”；
　　不正经的一会儿呼“老公”、一会儿喊“老婆”……老公党跟老婆党掐架了十几楼。
　　然而没过多久。
　　有愤怒骂的；
　　无语吐槽的；
　　画圈圈诅咒的；
　　……
　　一水儿喊着“瞎子”。
　　首测玩家少，楼层没多少到底了。
　　最新回复是个自称二测玩家，洋洋洒洒大几百字，怒斥怎么怎么被瞎子误导，导致任务失败的。
　　零零星星有新回复，老玩家表示淡定啦，劝那人消消气，瞎子就是神神叨叨的，等等。
　　柳穿鱼觉得趣味。
　　贾真人跟鬼兄一样的吧，有灵犀镜吗？
　　他知不知道玩家背后怎么说他的？
　　哦，对！
　　贾真人是瞎子，大概，看不到这些言论。


第85章 
　　手机刷久了，其实也没啥好看的。
　　可不知不觉的，时间悄然流逝。
　　一晚上就过去了，柳穿鱼玩手机已是得心应手，点开、关闭许多许多的贴子。
　　有正经扒“剧情”的，柳穿鱼顺带吃不少瓜——
　　说，庆平哪个张家，翁媳扒灰，制造了闹鬼事故，险些害了人；
　　沛中一破落户，竟是前废太子妃外家的外家的出了五服的什么亲戚，被人设局骗走祖产，其中牵扯到几桩血案和冤案……特别复杂，最终白问牵头、几个玩家参与调查任务，成功还冤屈者一个公道。
　　好兄弟少庄主的家事也被拿出来说道；
　　“华毂山庄之变”疑点重重，被人抽丝剥茧地分析；
　　有人信誓旦旦，老庄主几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包括少庄主，包括变成活死人的魏重宝，说什么老夫人其实没死、她才是主导一切的幕后黑手……就离谱。
　　楚家人公布了华毂山庄闯关全过程视频。
　　柳穿鱼总算知道录屏是怎么回事。
　　各种夸着剑帅“666”、“帅呆了”等言论，让当事人心情飘飞天上。
　　喊“老公”、“老婆”的挨个点着[踩]。
　　哼。
　　有些玩家见人就喊“老公”、“老婆”的毛病实在轻浮！
　　其中一人的言论令人咋舌：「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第108个最想守护一生的老公。」
　　柳穿鱼打了个哆嗦。
　　火速退出贴子。
　　有经验了。
　　“个人楼”、“专用楼”、“cp”、“舔屏”等字眼的贴子，直接跳过。
　　万幸！
　　不光是他一个人，包括被冠以“掏心女神”的桓灵儿身份，有相似遭遇；
　　他熟悉的，少庄主、蔺书生、李寻鹿……皆难逃玩家的意淫；
　　不熟悉但认识的也有很多，天剑宗首席、欲雪宫小宫主、醉真宗的那谁、明月清风楼的那谁谁……都在老公、老婆名录上。
　　更多的是境界不那么高，年轻一辈有点小名气的武者，无需玩家集全“镜花奇缘·风月集”图鉴就能拍照；
　　论坛上，这些NPC的热度，其实远高于那些没法拍照/截屏的武者。
　　剑帅存在感强，归功于二测宣传CG。
　　柳穿鱼找啊找，找到那段视频。
　　自己在太上遗泽救玩家那一幕果真“帅呆了”！
　　美美回放几十遍。
　　看不清正脸，一闪而过的半面妆，反倒增添许多神秘，让他看起来越发高人。
　　剑帅美滋滋点着[赞]。
　　系统，或者策划，不管谁啦，真真一双慧眼！
　　……
　　看到三测宣传，主角换了个人……熟悉的，隔着屏幕看又很陌生的人偶身份“桓灵儿”。
　　是桓灵儿协助玩家斗战区域BOSS的场景；
　　这回画面给到很多正脸。
　　配乐很激昂……
　　嗯，没录“掏心窝子”的喝声。
　　雪衣飘飘的女子，凛然不可侵犯，如误入凡尘的仙娥。
　　镜头一转。
　　桓灵儿徐徐穿行在闹市，面无表情，眼神却透出新奇，打量周遭……光影渲染，色调微暖，清冷的气质糅合些许温柔。
　　前一秒在浴血战斗，后一秒是人间烟火。
　　柳穿鱼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下意识又点上播放。
　　回放也有四五遍。
　　难怪桓灵儿贴子有些多！
　　视频一帧一帧地被玩家截图。
　　盘包浆了都。
　　柳穿鱼翻看回贴，看到个有点眼熟的ID“午夜深情骑士”，字里行间，感情饱满：「在最无能为力的年纪遇到第122个最想照顾一辈子的老婆。」
　　“！！！”
　　是之前贴子里，说要守护第108个老公的家伙！
　　真是好家伙！
　　……
　　院外侍从唤着“剑帅”的声音，让沉迷刷屏的某人回过神。
　　循声看向窗外……
　　天光大亮，已是巳时。
　　柳穿鱼整个人是懵圈的。
　　“鬼兄。”
　　陡地反应过来，鬼兄保持一个姿势运功一整晚……小小心虚。
　　“还你。”
　　鬼兄浑然不在意：“送给小鱼。”
　　柳穿鱼摇头：“虽是新奇，于我无用。”
　　而且没鬼兄协助，也看不了灵犀镜。
　　怎么说呢？
　　手机好像挺好玩的。
　　让人意犹未尽，又莫名的，索然无味。
　　群聊、频道、论坛……纷纷扬扬，热热闹闹的。
　　那是玩家的世界。
　　与他柳穿鱼其实没多少干系。
　　剑帅是爱贪新鲜的；
　　可新鲜感总是来得急、去得也快。
　　……
　　灵犀镜丢在一旁，让鬼兄先打坐调息。
　　柳穿鱼出门，跟松枝吩咐，今天就不跟少庄主一起吃饭啦！
　　拜托送个几人份早午餐……好饿。
　　松枝连连点头，没怀疑什么。
　　二人用完饭、叙着话。
　　鬼兄是个闷葫芦，不像少庄主那样能说会道。
　　自然不可能叙家常。
　　多数时候，是柳穿鱼在说，说着仙人葬的种种。
　　鬼兄尚没进去过。
　　半步宗师若真是一年才允许进一次，当然要多多分享经验，免得鬼兄浪费机缘。
　　柳穿鱼想想，又道：“也或不急，进出的人越多，经验也越多。”
　　不过，去晚了难说稀缺资源会不会被薅光？
　　鬼兄不置可否“嗯”着声。
　　该说的说完了，鬼兄没如往常那般，来去匆匆。
　　待在小院，半天不走人。
　　柳穿鱼也不在意，一个晚上、一个白天没怎么练功，趁着晚饭前的空隙，挥个几千剑。
　　直到，一起用过晚餐，剑帅说要去百兵塔顶打坐，鬼兄慢吞吞收拾灵犀镜，终于离开了。
　　“贤弟。”
　　骨碌碌的轮毂声在夜里分外明显。
　　柳穿鱼睁开眼，看着驱使轮椅“走”到身边的青年。
　　给一个眼神：“？”
　　聂追鹤没看向他，微微仰头，注视着天空，感慨：“今天的月色真美。”
　　柳穿鱼默默盯着勉强看出轮廓的一线月牙儿。
　　美在哪里？
　　少庄主偏过头，笑吟吟地打量他：“一整个昼夜没见到贤弟，怪不习惯的。”
　　柳穿鱼淡定点头。
　　明白了。
　　鹤兄寂寞空虚冷了。
　　少庄主沉默，过了片刻，忍不住又出声：“屡次三番邀贤弟共餐，却遭拒绝……差点以为贤弟厌倦为兄了。”
　　柳穿鱼歪歪头。
　　想起来了，拿出3张金票递过去。
　　少庄主疑惑：“这是？”
　　柳穿鱼很坦然：“鬼兄不小心打碎你的花瓶，赔偿。”
　　少庄主默，半晌才道：“果然，贤弟背着为兄，偷偷藏了人吗？”
　　柳穿鱼理直气壮：“没有偷偷。”
　　少庄主失笑，接过金票，说了声：“那花瓶造价355金。”
　　柳穿鱼表示明白了：“下回我让鬼兄补上。”
　　少庄主眉目含笑，凝视着剑帅的面具，给人一种多情的意味。
　　“你说的‘鬼兄’可是画楼天煞？”
　　“嗯。”
　　“所以，他是贤弟的什么人？”
　　柳穿鱼不假思索：“好朋友。”
　　少庄主点头，就好奇：“我在贤弟心目中又是什么身份？”
　　柳穿鱼没迟疑：“好兄弟。”
　　“郎步奇呢？”
　　“好知己。”
　　“蔺不知？”
　　“好……”柳穿鱼想了想，“好人，好官。”
　　少庄主悠悠长叹。
　　柳穿鱼瞥一眼，心道：鹤兄又在多愁善感了，不愧是破烂娇气鬼。
　　少庄主许久没说话，一副思索的姿态，眼睛一直盯着剑帅的腿。
　　久了，某剑帅感到心里毛毛的，没法专注打坐，问：“为何这样看我。”的腿。
　　少庄主语气含笑：“看贤弟也只有两条腿。”
　　柳穿鱼：？
　　少庄主眉间透着轻愁：“怎么就这么会踏许多条船呢？”
　　柳穿鱼：“……”
　　搞不懂鹤兄在纠结啥。
　　不过……
　　“砰”的一声，弹出个脑瓜崩。
　　聂追鹤“嘶”的好大一声，捂头。
　　无奈的口吻：“还请贤弟指下留情，为兄的脑瓜差点被你开瓢啦！”
　　柳穿鱼默。
　　心虚……
　　刚才没注意，确实些微带了一点力道。
　　再看对方面板，“反弹”buff这会儿设置主动开启，不能反弹。
　　柳穿鱼自觉没理，低下总是高昂的头颅：“弹回来。”
　　就一弹还一弹……
　　公平。
　　少庄主轻笑，伸手，没弹脑瓜崩，碰了碰半面妆面具边缘，收回手：“半步宗师铜头铁脑，为兄可不想手指弹成骨折。”
　　没留意这一句话，隐含着其不是半步宗师的意思；
　　柳穿鱼同样没注意，正起脑袋，盯着少庄主的笑脸看了半天。
　　少庄主嘴角弯弯，问：“贤弟作何这样看我？”
　　柳穿鱼摇头：“不知。”
　　“贤弟啊！”
　　“噤声。”
　　“诶？”
　　“我要练功。”
　　“哎……”
　　住在聂家的这段日子，是分外的清净；
　　没再因“舒适圈”，而武功没寸进；
　　先前大半年，战斗太频繁，这些日子打坐、冥想，脑海不断重演，隐隐又有突破的冲动，再度压制。
　　期间，鬼兄偷偷又潜入一次……
　　送过来十块空明碧泉，跟好大一根“象牙”。
　　空明碧泉为柳穿鱼所需；
　　“象牙”名“莽星象齿”，竟是一味药材，超品，功效很多，强身健骨、壮经固脉、美容养颜、延年益寿……根本上说，是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生机！
　　对宗师都有莫大作用！
　　是好宝贝。
　　但……
　　柳穿鱼不懂，鬼兄拿给自己干嘛？
　　他又不会制药。
　　鬼兄道：“小鱼想要。”
　　柳穿鱼怔了一怔。
　　慢半拍才搞懂鬼兄的脑回路：大概，说起他在仙人葬的经历，多提了“象牙”一嘴。
　　不是真想要，加10%排斥度，让他难免好奇罢。
　　剑帅忍不住赞：“好朋友。”
　　鬼兄闷闷地附和：“好朋友。”
　　光是莽星象齿、空明碧泉就要20%的排斥度；
　　柳穿鱼不免为好朋友担心：“鬼兄收获如何？”
　　鬼兄全部倒出给他看。
　　十块银白色、椭圆形的矿石。
　　[龙血魂]（黑）。
　　每一块可提炼二三两的幻血净精！
　　柳穿鱼欣喜：“鬼兄好运！”
　　这么多龙血魂，够提炼两三斤！
　　魁星斗极进阶有望。
　　龙血魂采集一次加5%排斥；
　　鬼兄从没失手。
　　除十块矿，剩余的大多是毒物。
　　柳穿鱼想到玩家“孝敬”的紫芝跟金银紫苑花萼片，全拿出、送给鬼兄。
　　好朋友一心为他，他也要投桃报李！
　　说来，抢劫者爆出的20棵通窍草，柳穿鱼借渡渡鸟等人手，跟玩家换来不少仙人葬资源。
　　尤其有些是玩家误打误撞采集到的资源，仙人葬资源品阶高，神照镜很难鉴定成功，找NPC鉴定，NPC也不认识……渡渡鸟几个很鸡贼，一通忽悠，给捡到不少漏。
　　甚至换到凤血骨、金乌血竭。
　　血竭并非那人自己采集的，在一残破密室地上捡到的，只算1%排斥度，让其以为只是宝石一类。
　　当然啦，换到通窍草也不能说亏，就当前而言，通窍草的宝箱爆率奇低，主要仰仗仙人葬采集……通窍草太会“跑”了，满12人队伍常常只能采到一棵。
　　柳穿鱼看“不要莽”尽心尽力的份上，豪爽送一份养神丸丹方给他们。
　　聂家神医给力，有人根据丹方制成养神丸。
　　就好奇瞅上一眼。
　　意外发现竟是玩家突破玄级（69级升70级）必备的道具之一。
　　养神丸主药，正好就是通窍草。
　　「擦……那么多通窍草不该换给别人，咱拿自己的资源跟神仙哥哥换就是。」
　　「神仙哥哥咋不早说(＃￣～￣＃)」
　　「显然本来不打算说的，是我们的真心打动了神仙哥哥。」
　　「肉麻！」
　　「不急。升70级还早，每周刷一次仙人葬，黑市商人偶尔也掉落通窍草，慢慢攒就是。」
　　「嗐，这游戏尿性，70级得猴年马月。」
　　「麻蛋的，刷怪刷到吐，经验已经涨不动了。」
　　「还是大型任务给的经验多啊！」
　　「这不又来个什么风云小会？一听就很有故事，嘿嘿嘿，从现在起我要死皮赖脸跟紧神仙哥哥，谁也别想把我们分开！」
　　「黑老大！」
　　「黑老大也别想……我去，哪来的马！神仙哥哥居然会骑马！」
　　「哎哟，神仙哥哥别抛弃我们，糟，追不上了！」
　　「真得搞坐骑，纯靠11路公交车不行啊。」
　　「嘶，坐骑买得起也养不起啊摔！」
　　「……」
　　柳穿鱼前脚才离开聂家，后脚经过东市，就发现酒楼用餐的好知己。
　　郎阁主正好办完公事，看到剑帅，邀请同行……不知从哪牵来的两匹骏马。
　　目的地是本届风云小会的举办地大觉罗寺。
　　大觉罗寺隔江相望，在思归码头隐隐看到对岸的佛塔；
　　以柳穿鱼的轻功，其实用不了多久。
　　不过，反正也不赶时间，骑马省些力气也好。
　　马蹄哒哒，速度不快。
　　二剑客齐头并进，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剑帅蹭过几回风云小会的免费饭，每每吃完就偷溜，对风云小会具体要干什么不十分清楚；
　　郎阁主耐心、仔细给他讲解。
　　柳穿鱼时不时点头。
　　很多事都是少庄主跟他讲过的。
　　无奈少庄主最近太忙，抽空帮忙作着一些准备，有一些事没说得太仔细，也没时间同去小会。
　　想想，对方是个假冒伪劣的半步宗师，为免生出事端，这种人多事故多的地方，不去也好。
　　鬼兄同样也没去。
　　道，其许久没回画楼总部，必须得回一趟。
　　画楼内部最近也在搞什么比斗，柳穿鱼挺好奇的，可惜时间冲突，歇了看热闹的心。
　　·
　　“咚！”
　　“咚咚！”
　　鼓声悠远，惊飞江边一群白鹭。
　　柳穿鱼左右张望。
　　郎阁主出声：“是大觉罗寺鼓声。”
　　柳穿鱼突兀想到一个问题：“大觉罗寺不过三流，为何风云小会在那里举行？”
　　“三流”指的势力评级。
　　郎阁主回：“大觉罗寺方丈已是三十年的老牌半步宗师，另有承明、承光、承尘三位大师，势力有望升格二等。”
　　举办风云小会耗费巨大，东道主“自负盈亏”，且非常考验一方势力的组织能力；
　　绝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势力办得起的；
　　办得起，不一定乐得当冤大头，或害怕办得不好，反倒影响声誉。
　　久而久之，形成一种潜规则：
　　由实力顶尖——主要是钱多人手多——的三流势力主办；
　　这些“三流”，已达升“二等”的门坎，风云小会相当于是一次检验；
　　武林盟、各方大佬，觉得小会办得好，评价高，三流势力或可一举晋升二等。
　　作为散人的剑帅，不懂争二等、一品的名头有什么用；
　　反正，顶尖一批三流势力，包括大觉罗寺，为晋升二等，抢着争着想拿到风云小会的主办资格。
　　风云小会日期不很固定，一年半到三年举办一次皆有可能。
　　郎阁主告知：大觉罗寺抢资格，抢了足足七届，每每只差几票！
　　柳穿鱼默。
　　这些个和尚怪有上进心的。
　　有些乐：“这一回总算得偿所愿。”
　　郎阁主颔首：“三年前，承暗方丈请动昙白和尚加入大觉罗寺，才以一票之差险胜上火派。”
　　柳穿鱼好奇问：“昙白和尚何方人物？”
　　很厉害？完全没印象。
　　郎阁主道：“昙白和尚乃纯真素宴传承人。”
　　千年前纯真大师，以一手绝活素宴，美名传天下！
　　昙白和尚虽才地级，其素宴水平，得到十数字宗师老饕认可，赞其有纯真遗风！
　　柳穿鱼听馋了：“大觉罗寺，实至名归。”
　　郎阁主眼中闪过笑意：“大觉罗寺和尚确实心诚，此回宴席总共准备九百九十九道菜肴点心。”
　　“阁主如何得知？”
　　“大觉罗寺地属既县，我代郡府行监管之职。”
　　柳穿鱼眼睛一亮，悄咪咪地问：“可尝过昙白和尚的手艺？”
　　郎阁主微点头：“名不虚传。”
　　“比起聂家大厨如何？”
　　“各有千秋。”
　　柳穿鱼高兴又期待，恨不能飞到大觉罗寺，尝一尝素宴的美味。
　　说起来，他从没正儿八经吃过素宴席呢！
　　没剩多远的路。
　　柳穿鱼第一次白天近距离看二十一层的佛塔，好气势！
　　得亏是大半夜月色不怎么好的时候，偷偷带鹤兄来练的轻功，否则，破烂娇气鬼看到如此巍峨的高塔，不得吓到腿软、根本飞不起来？
　　一边胡想八想，一边赶在下马前，打量着面板小人像，快速检查一遍自己的形象。
　　镶金嵌玉的珠冠，银光闪闪流动金辉的衣袍，脚踩着被李寻鹿那厮改造过、缀满珠宝的独吾靴、袍袖间时隐时现光华璀璨的星月宝石……完美！
　　——为赴这一趟小会，他出发前将套装、武器都修理过。
　　这不，迎客的大和尚满目惊艳，连身份都没确认，一个劲儿夸赞剑帅“金相玉质”、“瑞气祥和”，真真“宝相庄严”。
　　柳穿鱼端着矜持：“过奖。”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庭前，剃成秃头、扛着扫把的玩家，挤眉弄眼。
　　「大和尚发什么癫，莫不是看上新来的NPC美色？」
　　「你又不是第一天刚来，不知道这破庙德行？看钱下菜。」
　　「不是说既县土豪最多吗，上赶着给寺庙送钱，看起来就一副暴发户的样子。」
　　「新NPC一身金气，我看得也眼馋，不贪心，抠他脚上一颗珠子就行。」
　　「发冠跟鞋子真特么闪！」
　　「话说，你扛笤帚的样子好煞笔耶！」
　　「你更煞笔！」
　　「不懂为什么让咱抗笤帚？」
　　「扫榻迎客的意思吗？」
　　柳穿鱼被迎进院中；
　　这回轮到他被惊到了！
　　人称华毂山庄“白银砌墙、铜板铺地、一物一器皆是黄金制作”，其实是谣言；
　　大觉罗寺才更符合这般形容！
　　玉石地砖，铜柱鎏金，横梁门窗全是银叶黄花梨级别的木料，一具具佛像裹着金箔，有几座据说是全金打造的！
　　外人前，一贯端着威严的剑帅，忍不住赞美几句。
　　大和尚一脸谦虚，道是为迎接风云小会的贵客，前些日子才整座寺院翻修一遍。
　　参加风云小会的人太多了，大和尚把剑帅领到坐席，念着“罪过”、“慢待”便匆匆忙忙又迎下一位贵客。
　　柳穿鱼落座，扫视一圈……
　　咦？
　　没看到惹眼的白毛。
　　好吃佬贾半仙竟忍心错过这样一场饕餮盛会？
　　察觉到几道目光……
　　同桌的。
　　哦。
　　天剑宗首席。
　　欲雪宫小宫主……“专盯剑帅二人组”吗！
　　有人端着托盘走近。
　　要开饭了？
　　柳穿鱼立马转移注意力。
　　……竟然不是。
　　每人一封细细窄窄的信件。
　　展开看，里头四支签子：金签、银签、铜签、铁签。
　　柳穿鱼默。
　　想起以前蹭免费饭，也在开席前收到签子；
　　以为东道主好客，送点钱财作礼，就带走了。
　　现在才知道，是要给主办势力投的票；
　　在小会结束最后一天，将选中的一枚签子塞回信封，出大门前丢进签箱里。
　　毋庸置疑，金、银代表优、良，铜、铁评价就不高了。
　　柳穿鱼收好签子。
　　对大觉罗寺第一印象相当好。
　　值得投银签；
　　如果素宴真的好吃，就板上钉钉的金签。
　　柳穿鱼盯着面板时间，等待开饭。
　　宾客济济一堂，差不多半步宗师都来齐了。
　　同桌只剩身旁空座，是留给郎步奇的。
　　进寺院前，郎阁主召见几个蓝衣服，到现在人还没来。


第86章 
　　开饭的铃声响到第二遍，就要上茶水点心，郎步奇终于来了。
　　“久等。”
　　柳穿鱼摇头，正想说什么，察觉到古怪的窥视。
　　敏锐地看过去。
　　是欲雪宫小宫主，她姿态坦然，迎着剑帅的目光，媚人的嗓音勾魂摄魄：“剑帅如何这般打量奴家，”她掩嘴轻笑，“哎哟，叫我怪难为情的。”
　　她话一出，惹得同桌人齐齐看向剑帅；
　　天剑宗首席眼神分外火辣，手上力量恨不能攥碎剑柄，语气不甘：“你竟又有进境！”
　　柳穿鱼没在意天剑宗首席说的什么，翻掌指间多出一张紫金色的卡片，弹飞到小宫主跟前。
　　小宫主吓一跳，连忙摸头。
　　幸好，幸好！一头青丝没少一根。
　　“剑帅这是作甚……嗯？”
　　小宫主拿着卡片愣了愣，下意识念出：“吴一手，甲等医师……这是干什么的？”
　　柳穿鱼淡声说明：“神医吴每季开门三天，持此挂号卡，可免去排队。”
　　小宫主茫然：“我没病呀！”
　　柳穿鱼没多作解释。
　　自打聂家寿宴后，偶遇这小宫主三四次，每每眼神诡谲。
　　一开始他提防，以为对方想暗下黑手，如今看来，是眼睛出了毛病。
　　当初剃光这位的头发，确实过火——听说欲雪宫跟秃头门派不太对付——送一张不花钱的挂号卡，姑且恩怨抵消。
　　同桌其他人恍然大悟。
　　“神医吴竟开张迎客了？老子吃完饭就去找他。”
　　“剑帅高义，如此珍贵的挂号卡也舍得送出。”
　　“雪宫主莫辜负剑帅心意。”
　　“我……”
　　天剑宗首席舍出一点眼神，冷声道：“自欺欺人，武者大忌！”
　　小宫主凝眉：“阮剑君何出此言？”
　　“我虽不擅医，也听得出你嗓音有异，怪腔怪调的……讳疾忌医，岂不自欺欺人？”
　　小宫主眼冒怒火：“阮映！你敢说老娘怪腔怪调！”
　　“有何不敢？我辈武者当诚于心、诚于剑！”
　　“诚个屁！”
　　柳穿鱼正跟好知己闲话，发现对面的骚动，不由得疑惑：“怎么了？”
　　总是盯着自己的两个人快要打起来了。
　　好在，一桌子都是半步宗师，七嘴八舌，出声劝和。
　　“好男不跟女斗啊阮剑君！”
　　“雪宫主嗓音美妙，声如洪钟、石破天惊，阮剑君不懂欣赏！”
　　“素宴快开始了，等吃完再打也不迟。”
　　“就是，管他心诚不诚的，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柳穿鱼不自觉点头。
　　大觉罗寺的桌席安排真是不错。
　　这回同桌，皆是知情达理的，就不容易起纷争。
　　小宫主脸色变化，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分外好看。
　　这时，和尚们端着托盘送上美食。
　　素宴正式开始。
　　一桌人气息一整、面容严肃，执筷如刀剑，战意翻腾！
　　“碧间玲珑塔！”
　　“焚香九重阁！”
　　没管和尚说什么，众人出手如电；
　　坐落在两个尺半盘子上的“飞塔”和“楼阁”，眨眼间被拆毁，只剩绿的、黄的“地基”。
　　软、香、丝滑绵柔！
　　脆、爽、嚼劲十足！
　　……
　　柳穿鱼吃罢，意犹未尽。
　　郎阁主将面前的美味往他跟前送了送：“还有。”
　　柳穿鱼十分感动：“阁主不吃？”
　　郎阁主道：“胃口不佳。”
　　剑帅心生同情，不过胃口不佳也没法强求，就快快乐乐替知己解决掉点心。
　　大觉罗寺招待很周到，自然不会让宾客的盘子空着；
　　紧接着上：
　　“谁言秋物不可赏。”
　　“禾黍半收鸡雁肥。”（*）
　　开胃小菜。
　　郎阁主边帮剑帅抢菜，边抽空给他讲解——
　　一盘是参须冷拌素海蜇；
　　另一盘白斩素鸡。
　　吃起来跟真的鸡肉、海蜇似的。
　　柳穿鱼不禁在心里第无数次赞美。
　　大觉罗寺夺得小会资格，实至名归！
　　这等素宴，没多少势力弄得出来。
　　忆起上一届小会，菜品数量没这么多、菜盘子没这么大、滋味也没这么好，菜名也是普普通通，清蒸什么鱼、红烧什么肉的。
　　“沧海明珠。”
　　素肉丸子汤。
　　“潜龙腾渊。”
　　素蛇羹。
　　一道道美味，上的太多。
　　柳穿鱼已经吃不下了。
　　“还有？”
　　“共108道菜品。”
　　这么多！
　　柳穿鱼为大觉罗寺的大手笔感到震惊，转而小小担忧：“不是一共999道？”
　　小会九天，今天不算其中……后面吃啥？
　　郎阁主回答：“此后九天，每日99道菜品，每一道份量更足。”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还好。
　　不担心后头没好吃的。
　　“为何今晚上这么多菜？”
　　“头晚迎宾重宴，正堂有宗师出席。”
　　柳穿鱼了悟。
　　难怪……
　　他以往小会待一两天就走，正是感觉后面的不如第一天好吃。
　　108道菜，一盘盘端上都要好久。
　　众人吃饱喝足，已时过亥正。
　　风云小会日程很紧，明儿一早卯正就得开饭……开始。
　　宾客就不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各自下榻的客院休憩。
　　来参加小会的人实在多；
　　纵使是半步宗师，没法一个人独住一个院子；
　　柳穿鱼安置的小院，房间共五间……都是熟人。
　　隔壁郎阁主，剩余三间大通铺，跟随着阁主行监察之责的蓝衣服们。
　　清空朗月，适合剑帅打坐。
　　想睡觉也睡不着的，一方面有几个蓝衣服，鼾声连天，有些吵，另一方面……
　　吃撑了。
　　真不是嘴馋，只不过看同桌人都不停箸，剑帅又怎能认输？
　　真气运行一个周天，debuff总算消除。
　　柳穿鱼睁开眼，看向在庭中舞剑的黑衣男人。
　　心头一动，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寒光。
　　“当！”
　　剑锋交错！
　　金剑灵巧，如鸿惊鹤奋；
　　重剑沉着，可覆海移山。
　　银衣幻形无常，翩绵缥缈；
　　黑袍龙逸蛟起，避实击虚！
　　“好剑……法！”
　　“好剑法。”
　　才一小会儿，双双出招数百剑。
　　光凭剑招，短时间难分胜负，默契停手。
　　停手的另一缘由……
　　柳穿鱼眯眼望着有相当一段距离的高台。
　　郎阁主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看了过去：“有人窥视。”
　　柳穿鱼点点头：“杀机不显，却是不适。”
　　一阵阵恶寒，让人头皮发麻。
　　郎阁主说：“七宝璇霄台，小会会场，当前尚在封锁中。”
　　柳穿鱼若有所思，故作高深莫测：“风雨欲来。”
　　郎阁主问一声：“看看？”
　　吃饱了撑得闲着无聊，柳穿鱼被勾起好奇，点头：“便看看。”
　　话音刚落，二人同步运起轻功，避开半步宗师住宿的建筑，直飞向七宝璇霄台。
　　夜晚的寺院格外静寂；
　　和尚们大多也去休息了，除却巡逻的武僧。
　　号称“封锁”的高台……
　　对半步宗师的二人如入无人之地。
　　夜色描摹着建筑轮廓，可见是一座庞大巨物。
　　郎阁主告知知己：
　　七宝璇霄台是大觉罗寺重要法事举办场所。
　　外层看是七层巨型石阶，内中空间广阔、分作六层；
　　第一层可容纳万人，上五层一共可再容纳万五人。
　　反正明早就要进会场，柳穿鱼对内里情况没多少兴趣；
　　循着先前的视线，二人直奔第七层石阶；
　　正上方是一座巍峨雄伟的宝殿！
　　宝殿有三层石台高。
　　郎阁主不知用着什么手段，轻巧打开正殿大门。
　　入目是三丈高的佛像，屹立中央，四面墙或坐或站着无数小佛；
　　二人步法达到极致，进出不留一丝痕迹。
　　柳穿鱼饶过大佛，仰头看向靠近穹顶的那一面成人大小的佛像：“窥视之人适才正是在那个位置。”
　　最上面一层看着全是佛像；
　　没门没窗。
　　剑帅的语气却非常笃定。
　　郎阁主点头，显然也是认同的，腾空飞起……
　　挪转一面巴掌大的不起眼小佛像，成人大小的那面佛像无声转身，打开一道暗门。
　　柳穿鱼没问阁主如何发现的。
　　跟着跃起，踏入暗门。
　　是一间小佛堂。
　　四壁光溜溜，就一张桌案摆着观音、点着香油，三个蒲团。
　　再没有别的什么了。
　　郎阁主于桌案上敲击，忽然间，观音后墙砖挪动，出现一扇暗窗。
　　暗窗不大。
　　柳穿鱼凑近，看向外面。
　　此处位置虽高，视野其实不算多好，大觉罗寺古木遍生，入眼是一丛丛树影。
　　试图朝客院看去……
　　大觉罗寺待客用心，给半步宗师安排的住处，树木更高更密。
　　很好地保护客人的隐私。
　　柳穿鱼运真气于双目，模模糊糊看到些许影子。
　　灵光一闪。
　　拿出千里眼，朝自己所住的院落看去。
　　今晚月色很好。
　　透过两棵古树交错的枝杈，勉勉强强看到半张石桌……旁边，正是他二人练剑的地方。
　　“也看不清。”
　　本来在想，有没有可能是偷师的……有千里眼，二人的出招怕也难看得分明。
　　“阁主以为是何人？”
　　郎阁主微摇头：“不知。”
　　柳穿鱼就纳闷了。
　　一通查探，毫无所获。
　　明明是来做客的，咋搞得跟做贼似的……些微心虚。
　　查不出什么，佛堂、宝殿也没啥好玩的。
　　就没了新鲜感，剑帅招呼知己回去。
　　郎阁主将一切恢复原样。
　　才一出来，察觉到微妙的异动。
　　柳穿鱼警惕的同时，又莫名兴奋。
　　拉着好知己，追查到底……
　　「找到没啊？我时长不到半小时了。」
　　「进大殿看看！」
　　「不行，被抓到怕是要驱逐出门！」
　　「没事的，只要别乱动东西，这里我摸得清清楚楚，和尚们不会在这儿搞机关陷阱。」
　　「门锁的怎么进啊？」
　　「嘿嘿，老三，是时候展示你的才艺啦！」
　　鬼鬼祟祟的三个假和尚，是无处不在的玩家。
　　神奇的是，连柳穿鱼一不留神，都察觉不到这几人的存在……如果不是面板太显眼的话。
　　扯了扯知己袍袖，悄然跟踪。
　　29级的玩家自然毫无所觉。
　　……
　　看半天，柳穿鱼弄明白：几人好运，在仙人葬摘到一种奇异的果实，服食之身轻、配合步法，踏雪也无痕，还不止呢，另有“隐匿”buff，不是真的让人隐身，而是存在感近乎为0。
　　柳穿鱼对那果实起了好奇。
　　可惜，一队玩家5人，刚好就摘得5枚果实；
　　这三人三枚已经服用；
　　另二人时长不够，明日才上线……估摸不会将果实交易出去。
　　细想想，此果于半步宗师也是鸡肋。
　　遂打消念头。
　　注意力回到玩家要做的事。
　　他们……
　　像是在找什么。
　　「明明看到两个影子。」
　　「估摸走啦，能潜到这里的，肯定是高手。」
　　「我再检查检查……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感觉有点不对。」
　　「所以哪里不对了？」
　　「说不清。」
　　「滚吧，尽说屁话！」
　　柳穿鱼些微惊讶。
　　难道玩家发现自己跟阁主的存在？
　　转念想起暗中窥探的目光……
　　或许，看到的是之前藏身此间的人？
　　在线时长不够的玩家，败兴归去。
　　柳穿鱼同样叹息。
　　白白浪费大好光阴！
　　回客院，老老实实休整一番……看今晚状况，小会难保不出变故！
　　和尚们有的烦恼咯！
　　没心没肺的剑帅，很快不纠结了。
　　沐浴月光，打坐养神。
　　直到晨钟敲起。
　　“阁主，开饭了！”
　　走走走！
　　快快快！
　　小会期间一日早晚两餐，一天才99道菜，比起昨晚少多了。
　　同桌的半步宗师个个饭桶，他俩绝不能落后于人！
　　·
　　大觉罗寺诚意十足！
　　柳穿鱼第无数次感慨。
　　早餐虽才三十三道菜肴——剩余六十六道晚间再上——每一份份量是昨夜的两三倍。
　　昙白和尚发挥稳定，菜色口味不比昨天的差。
　　就吃吃喝喝。
　　完了，同桌一行人一起去七宝璇霄台。
　　……
　　这会儿柳穿鱼看清高台内部，最底层摆满蒲团，正中丈余高的平台，有桌案、椅子等。
　　往上看，从第一层看到第六层的穹顶；
　　原来，每层并非完全隔绝，中间是中空的！
　　如此布局，确是小会绝佳会场！
　　第二层到第六层，靠墙四面是一排排座椅、小案。
　　在第六层，四角又有几个包间。
　　第一层容纳黄级及以下的人，这样的境界本是没资格参加小会的，一般为与会者的弟子、随从等；
　　第二层5000个座位，安排给玄级武者的；
　　第三层4000位置，是年轻一辈、有些声望的武者，大多数地级，极少数是比较特殊的玄级；
　　第四层3000人，都是老牌的地级；
　　第五层2000座位，天级所在……看起来没满；
　　第六层桌椅没那么拥挤，布局更讲究，800位置，绝对够装得下与会的半步宗师。
　　诚然，放眼四海，半步宗师远不止800人；
　　毕竟只是风云小会，许多人跟柳穿鱼一样，并不关心江湖哪个旮旯又发生了什么事，顶多蹭一餐饭就走人啦！
　　仙人葬的横空出世让这一届风云小会略显不同。
　　许多蹭饭的，也跟柳穿鱼一样，打算多待几天看看。
　　“包厢里是？”
　　“有十二位宗师亲临小会。”
　　柳穿鱼诧异：“这么多？”
　　别看聂家寿宴，宗师一出动就是三四十人，着实《太上感应法》蛊惑人心！
　　风云小会两三年一届，已是寻常；
　　讨论的种种议题，属于无需宗师出面的“琐事”，一般有武林盟主、三两个武德充沛的宗师坐镇就够啦！
　　“为仙人葬而来。”郎阁主说明。
　　有八位宗师，刚从仙人葬出来，不就正好顺路吗？
　　柳穿鱼明白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叙着话。
　　和尚们运步如飞，端每一桌奉上几盘干果茶点。
　　还上了十分新鲜的缤纷果汁、行者快乐水。
　　柳穿鱼默，端起快乐水喝了一大口，语气怜悯：“大觉罗寺被掏空了吧？”
　　办一场风云小会未免太烧钱！
　　郎阁主持重少语，可无论剑帅说什么，都会应和一两句：“武林盟有补贴。”
　　另外，代表一方势力出席小会的，或者带上弟子、随从的武者，为维护颜面，总不好真的白吃白喝，多少会随一份礼；
　　往常举办方也不会像大觉罗寺这般实诚。
　　这一届……
　　看这样子，是回不了本的。
　　大觉罗寺财大气粗，不用担心被掏空。
　　柳穿鱼不过随口一说，才不会瞎操心呢！
　　喝喝吃吃。
　　伴着一阵急促的打铃声，第一天小会正式开始。
　　第一个议题毫无意外是仙人葬相关。
　　武林盟盟主兼小会发言人，天剑宗宗主，人称“曹剑宗”发话。
　　大意是：
　　百炼阁的冶铸宗师、素问楼的制药宗师、沧浪宫的炼器宗师……等八位专精某一道的宗师，正在钻研仙人葬的天材地宝，愿将研究成果分享与众。
　　问题是，仙家宝地限制重重，当前搜集到的资源十分有限；
　　在场诸位，进过仙人葬的，希望为全江湖武者的福祉，也为造福后辈，尽上一份自己的力量。
　　柳穿鱼没懂，跟好知己交头接耳：“何意？”
　　郎阁主言简意赅：“捐赠。”
　　柳穿鱼：？
　　悄悄传音：“空手套白狼？”
　　郎阁主顿了顿，道：“自愿原则。”
　　柳穿鱼闻言，心情轻松了。
　　自愿就好。
　　然而，事情发展略微超出预想。
　　“求真派，‘道文君’刘未尝贡献地品宝花三朵、天品奇叶一片！”
　　“碧海青天阁，‘妙音君’姜生生贡献地品灵水三斤、超品骸骨一具！”
　　“欲雪宫第七宫宫主，雪青青贡献超品奇药三份！”
　　柳穿鱼：“……”
　　他没打算自愿捐赠。
　　可……
　　名字一个个高喊，诡异的，有些坐立不安。
　　剑帅问身旁人：“阁主打算献什么？”
　　郎阁主答：“自与剑帅同进退。”
　　说得很好听，柳穿鱼很感动，但是……
　　这时，忽闻下方又在高呼：“散人，‘冯风剑’常苍贡献地品奇矿十斤！”
　　柳穿鱼不由得默。
　　准天级的散人都捐了这么多！
　　柳穿鱼不由自主翻看起自己的存货。
　　空明碧泉，不能送出去；
　　祇劫无量土……嘶，舍不得！
　　眼看半步宗师的名字一个个被高声念出，柳穿鱼不得不有点着急。
　　剑帅最要面子了！
　　“我出金红灵玉两块、凤血骨三根、金乌血竭三枚如何？”
　　地、天、超品的都有了。
　　郎阁主眼露笑意：“剑帅出手，自是非同凡响。”
　　柳穿鱼听罢，不免得意。
　　选此三样，有一半是渡渡鸟用通窍草跟别的玩家忽悠换得的，金红灵玉为“不要莽”孝敬的，自己相当于只出一根凤血骨、一份血竭。
　　然后，看到好知己跟随他，捐出一模一样的资源，莫名就心虚。
　　郎阁主察觉到剑帅的不自在，低声道：“捐多捐少，皆是一番心意。”
　　柳穿鱼不是忸怩的性子，点点头，也不纠结了。
　　美滋滋坐等，期待下方报出自己大名。
　　「666啊这一手，道德绑架真好用！」
　　「俗话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些NPC就是太好面子啦！」
　　「堂堂宗师，讨口子也能说得冠冕堂皇。」
　　柳穿鱼：“……”
　　不经意地瞥到玩家队聊，突然后悔，他为什么要参加这一趟风云小会？
　　听到自己名字时的嘚瑟霎时无了。
　　“捐赠仪式”持续近一天。
　　不得不说，武者行动力就是强；
　　仙人葬现世不足一个月，至少在场的半步宗师，每一人都有献出资源。
　　郎阁主忽地传音入密：“阮映所获最高不过三块地品奇矿。”
　　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阮映是天剑宗首席。
　　献上的正是三块地品奇矿……被小宫主看似小声地嗤笑，嘀咕着“小家子气的穷剑客”。
　　不就是玩家说的“打肿脸充胖子”？
　　看向下方高台的曹剑宗……
　　阮映正是其亲传弟子！
　　柳穿鱼瞬间心里平衡了。
　　捐赠结束。
　　曹剑宗告知与会者，会在第七日，给捐赠者每人一份小册子，写明所有资源的功效、用途，对比现有资源，给出大概估价……好方便大家日后交易（交换）。
　　……
　　柳穿鱼看看时间，距离晚餐差不到一个时辰。
　　不早不迟的，就有些尴尬。
　　遂继续下一个议题。
　　关于巢燕楼的雀奴印种种……具体情况，尚在调查，且提醒一声武者注意提防。
　　也是由于情况不够明了，不好明确处置巢燕楼。
　　日前，五位德高望重、刚正不阿的宗师，应巢燕楼三位楼主邀约，前往赌斗。
　　巢燕楼的事情暂且搁置。
　　距离晚餐还有两刻钟。
　　讨论第三个议题：关于千愁万恨宫，主要是左使李寻鹿的个人行为，半年期间，九个二等实力、共二十四个半步宗师，死于对方之手。
　　问题稍微严重。
　　就要不要讨伐魔教一事展开辩论。
　　有人积极赞成；
　　有人不置可否，
　　有人提出实际问题：“千愁万恨宫远在瀚海，地址尚不明确……至少万里之遥，来往一趟也得大半年。去往瀚海，先经隅州、再经西域，隅州是鬼、雷煞将军的地盘，不欢迎中原武林的人，恐会生出更多纷争。”
　　众人纷纷应是。
　　另有一人提议，说，可找聂家“滴滴打雕”；
　　两头金雕、上百只无极万里隼，一趟来回一两天，每次可乘坐大几百人；
　　绕开隅州就是。
　　众人纷纷赞妙。
　　柳穿鱼非常用力地点头，暗戳戳为少庄主高兴：又能赚一大笔……
　　哪料，第三人犀利指出新问题：“滴滴打雕起步百里2金，超过二千里每千里加10金，来回一趟近600金，届时路资如何算？”
　　众人沉默。
　　曹剑宗发话：“据老夫所知，李寻鹿与那些半步宗师皆是私人恩怨，难说对错，尚不到武林盟大动干戈的时候。”
　　众人纷纷附和。
　　“叮铃铃……”
　　时间到。
　　关于魔教、李寻鹿的问题，日后再议！
　　曹剑宗宣布：小会第一日圆满结束！
　　众人热烈庆祝。
　　晚宴开始了。
　　吃吃喝喝。


第87章 
　　在大觉罗寺待的两天，柳穿鱼快乐无比；
　　这不，掐着卯正，跟好知己，准点抵达餐桌，开始新的一天吃吃喝喝。
　　小会气氛总体融洽，偶尔争执，有曹剑宗言语化解，同台另一位宗师莫道理武力坐镇……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喝着快乐水的柳穿鱼，陡地见到莫道理上台，险些呛着他。
　　猝然想起对方在华毂山庄被蜃龙折腾的模样……嘶！
　　郎阁主察觉身旁人的异常，低声问：“怎了？”
　　柳穿鱼清着嗓子，传音简述莫道理的事，小小担忧：“万一他看见我，会不会……”
　　宗师黑历史什么的，难保对方不会恼羞成怒想要灭口！
　　郎阁主安抚：“无妨。”
　　悄悄告诉好知己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莫宗师记性不佳。”
　　“如何不佳？”
　　“他记不得人脸。去岁遭遇的人事，恐早已被他忘记。”
　　柳穿鱼蓦地松了口气！
　　其实不是真的害怕……前不久才莫名招惹一个宗师，情况没弄明白，不想再生事端。
　　每每跟宗师交手，武器、装备耐久就掉许多，修理个不停，着实烧钱！
　　剑帅这会儿安心了，拿起一枚喷香的坚果磕起来。
　　小会种种议题，大部分无需他参与。
　　就听这个人那个人发言。
　　今天的重点是和平解决某些门派间的矛盾。
　　化干戈为玉帛，维持良好的江湖风气。
　　就比如，问剑楼跟百炼阁吧！
　　关于铸剑一道存在的争执。
　　险些争出真火。
　　百炼阁主打冶铸、炼器，各类武器、宝甲都有打造；
　　问剑楼则专精剑器，百剑榜上六成名剑，出自其手……铸剑方面，问剑楼人自觉傲视江湖。
　　两家关系一直以来有些微妙；
　　互别苗头，却谈不上敌对。
　　直到聂家寿宴，两家大师凑到一起了，交流着铸剑的心得，对于银髓、金活宝、过火石等的运用产生不小的分歧。
　　从争执发展到斗器。
　　斗过了四回，两边皆两胜两败！
　　现在趁着风云小会时机，双方希望在各路英雄好汉、尤其是众多剑客的见证下，验证一番谁家的道法更高明！
　　当然啦，会场不方便开炉。
　　两家昨夜在第三方宗师的见证下，用完全一样、分量相同的材料，各自锻造一块上品剑胚。
　　精炼一番保底能出地品宝剑！
　　就请无利害关系、威望足够的第三方剑客，在不知剑胚出自哪一家的情况下，作出客观评鉴。
　　第一个被邀请的评鉴人，毋庸置疑正是剑帅。
　　毕竟，独吾剑既不出自问剑楼，也不是百炼阁打造的；
　　——就像郎阁主，虽有权威在身，可星斗光的剑胚出自问剑楼，由他评鉴，难免被怀疑有所偏向。
　　最重要的一点……
　　柳穿鱼不但在跟百炼阁少阁主的机缘争夺战中，抢走过离火精魄；
　　也一不小心得罪过问剑楼。
　　既成为“剑帅”，自然是斗败过无数同辈、前辈剑客，在独吾剑等级不高时，硬是斩断无数把名剑……七成出自问剑楼。
　　断剑每每送回问剑楼重铸，一问就是剑帅断的；
　　久而久之，问剑楼人可不恼火吗？
　　好像他们的剑，质量很差似的。
　　这会儿，两家大师放下对剑帅的芥蒂，你一言我一语，让他尽管试剑。
　　柳穿鱼点头，决心要坚决的公允！
　　拿起第一块剑胚，感受感受后，灌注根骨力量，太阳太阴真意玄妙……
　　“咔嚓！”
　　剑胚承受不住异种力量，四分五裂了。
　　柳穿鱼：“……”
　　哎呀给忘了！
　　近段日子武功有进益，尤其根骨，不光“魄”早已点满，自创功法“心剑”、“意剑”和“情剑”额外迭加近50%的属性伤害。
　　保底锻造地品宝器的剑胚……毕竟只是剑胚。
　　问剑楼的人脸都绿了。
　　无需多言，第一块剑胚是谁家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百炼阁老头差点笑得胡子飞天。
　　“问剑楼还真……百闻不如一见啊！”
　　“好强的剑意！不愧是剑帅。”
　　“到底是百炼阁老道。”
　　“胜负已……”
　　“咔嚓”又一声。
　　第二块剑胚七分八裂了。
　　有些喧杂的人声忽地沉寂。
　　百炼阁老头笑容定格。
　　柳穿鱼淡定从容，给出他的评价：“第一块剑胚更胜一筹。”
　　碎裂用时比第二块慢三秒，且碎得不如第二块彻底。
　　不懂两家争执这些有什么用，但……
　　他很努力了，做到公平！
　　曹剑宗平易近人：“有劳小友了。”
　　看向两位大师：“二位……”
　　余光扫到四分五裂、七分八裂的两块剑胚，顿了顿，才接着问：“可要再请下一位评鉴人？”
　　问剑楼人黑着脸，百炼阁老头冷着脸，不约而同齐声应答：“不必/无需。”
　　二位大师眼神相遇，各自沉默，收起自家的剑胚。
　　曹剑宗微笑，捋着胡须，很是欣慰：“相视一笑泯恩怨，你们两家愿握手言和，很好、很好！”
　　宗师兼盟主的面子多少是要给的。
　　两家人僵着脸，互相送一个笑。
　　曹剑宗更欣慰了，环顾全场，微微扬声：“接下来，有请求真派和醉真宗……”
　　两方代表同步出声：“我两家已冰释前嫌了！”
　　柳穿鱼坐回知己身旁，闻声好奇：“这两家如何结怨的？”
　　一个在不咸山，一个远在百越；
　　地理上就隔着十万八千里！
　　求真派以文入武道，醉真宗走的醉酒之道……半点也不搭噶。
　　郎阁主道：“皆因一个‘真’字。”
　　求真派求的是“真”道；
　　醉真宗认为“醉即是真”……可不就理念冲突，互想看不顺眼吗？
　　柳穿鱼不禁慨叹：“真复杂。”
　　各走各的道，不懂有什么好争的！
　　问：“怎么就冰释前嫌的？”
　　郎阁主回：“本也是要斗法，不知因何，临时改变主意。”
　　柳穿鱼小小遗憾。
　　看别人斗法，挺有乐趣的。
　　「合着风云小会就是居委会，用来调解纠纷的吗？」
　　「2333」
　　「斗法这么朴素的吗，嘴巴上说说，都不打一架！」
　　「好像风云大会才有比武。」
　　「老二终于冒泡了，跑哪去了，艾特你也不回。」
　　「……咳。」
　　「？」
　　「哈哈，这家伙蘑菇中毒了，跟幻想的美女卿卿我我，哎呦喂，等下给你们看我录的视频。」
　　「老三你怎么知道的！草，你还录视频？快给老子删了！」
　　这一整天，给各个势力作“调解”；
　　看久了也无聊。
　　柳穿鱼左右张望，看到略微眼熟的人名：爱慕死、啊傻摸……是那晚在七阶宝殿遇到的玩家。
　　想起了那一晚的窥视目光。
　　就多瞅几眼玩家队聊——
　　「怎么蘑菇中毒的？」
　　「谁叫他偷吃不叫上咱！」
　　「吃的什么蘑菇？」
　　「是……哎哟，老四怎么死了？」
　　「@摸湿你干，人呢？」
　　「卧槽，没注意怎么回事，突然就没了。」
　　「中毒了？」
　　「不知道啊！」
　　「你也吃了蘑菇？」
　　「没呀，一直在跑腿，还没吃东西呢今天。」
　　「灵异事件嘛。」
　　「说起来，老大人呢？」
　　「七宝殿打扫卫生。」
　　「……」
　　“在想什么？”
　　郎阁主注意到剑帅的走神。
　　柳穿鱼收回窥屏的视线，环顾一圈，低声道：“早餐那道半浓什么汁，是蘑菇羹？”
　　阁主给他说明时，光顾着吃，没听清楚。
　　郎阁主道：“半浓黛汁点遥林。以青霖紫芝、香绝好味菇为主，辅以海鲜，烹制而成。”
　　青霖紫芝正是大家常说的紫芝全称；
　　香绝好味菇，更是大名鼎鼎，看其名，便知多么喷香、多么美味了！
　　今天一早，钟声没响，客人们就被飘满寺院的奇香给惊醒。
　　每一桌一大饭桶的“半浓黛汁点遥林”被抢得一干二净！
　　便连胃口不佳的郎阁主，都喝上两大海碗的蘑菇羹！
　　柳穿鱼运转着心经“自在篇”，看看郎阁主，以及视野能看到的半步宗师……都没出现中毒或迷幻的debuff。
　　郎阁主问：“怎么了？”
　　柳穿鱼小声道：“听说有人蘑菇中毒了。”
　　看来，玩家吃的不一定是半浓什么汁。
　　郎阁主神情凝重：“我让茍涯去巡查一下庖间。”
　　柳穿鱼点头：有阁主在，这些事轮不到自己操心。
　　单纯是……
　　看到玩家，自然而然，产生“玩家=麻烦”的联想。
　　话又说回来，无论小会或大会，难免出现或大或小的纷争；
　　本届气氛未免过于平和。
　　下一秒，铃声响起，果断抛开乱七八糟的想法。
　　柳穿鱼迫不及待赶去饭堂。
　　——在聂家已习惯一日三餐下午茶加夜宵，这几天每日两餐的，到半下午就格外煎熬。
　　“咦？”
　　赶着吃饭的剑帅，被人群中一晃而过的身影吸引注意。
　　郎阁主顺其视线看过去，像是知道他的疑惑：“‘明火剑’孟凡笙。”
　　柳穿鱼眯眼：“又是死而复生？”
　　郎阁主道：“梵净派二位宗师，对外宣称其不过是假死，寻得珍药才唤醒生机。”
　　柳穿鱼认真回忆着，是十分确定的口吻：“剑气穿心，必死无疑。”
　　郎阁主颔首赞同：“仵作检查也说是死了。”
　　柳穿鱼悄声问：“跟寒鸣剑一般？”
　　杀死孟凡笙的凶手，“寒鸣剑”周临风不也是死而复生的？
　　郎阁主摇头：“明火剑看起来不像受制于人。”
　　柳穿鱼也觉得，明火剑的情况跟寒鸣剑不太一样……寒鸣剑不仅复生，还突破半步宗师；而明火剑，本来准天级，号称“梵净双侠”的，如今区区25级，连玩家都不如！
　　“神仙哥哥……”
　　风云小会人太多了，“不要莽”一行找啊找，终于找到他们的神仙哥哥。
　　柳穿鱼灵光一闪。
　　交代渡渡鸟，帮忙查一查明火剑的情况。
　　没忘记，寒鸣剑的幕后人，正是阴阳二妖的头目，当日是想抓自己跟少庄主的。
　　渡渡鸟笑，信心满满：“不用查的，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柳穿鱼不由得惊奇。
　　玩家神秘兮兮地告诉他：说有一奇宝，叫“轮回珠”，可招魂，只要尸身保持完整、没腐败的话，有二到四成概率让人复活。
　　瞅到玩家队聊，柳穿鱼知道更多——
　　轮回珠不光对NPC有用，对玩家也非常非常重要。
　　可在保留装备道具和二分之一的经验等级的情况下，给玩家一次“重生”机会，不是死了复活的那种，是纯纯的“删号重来”！
　　当前，游戏限制得比较死。
　　不给建小号、删号重来的机会。
　　删号代表放弃名额，将随机抽另一位预约玩家发放名额。
　　渡渡鸟之所以知道“轮回珠”，就要归功于论坛分享。
　　说，有一超级欧皇刚进游戏，遇到奇遇，一次性得到两颗轮回珠！
　　没鉴定，不知道有啥用，看着像药丸，又像宝石的。
　　发现个遭分尸又被缝合起来的NPC，看着奇惨无比，欧皇心生恻隐，就脑子一抽，死马当活马医，给对方喂上一颗。
　　没想到NPC死而复生！
　　游戏嘛，欧皇也没多想。
　　只当寻常的复活道具，留着命书次数不够的时候用；
　　后来一回，欧气继续爆发，遇到个连环任务，需要复活道具，就递交另一颗轮回珠。
　　NPC成功救活其什么人，心情大好，给玩家奖励一记“掏心捏碎”；
　　死翘翘！
　　可把欧皇气得呀。
　　后知后觉，发现轮回珠不简单。
　　费劲巴拉找到瞎子，花了大几两银子，终于知道轮回珠的作用！
　　欧皇都懵了。
　　满腹牢骚无处发`泄只能在论坛吐黑泥；
　　贴子发出没过多久，被其本人删除，正好给渡渡鸟看到……他们干情报的，不论谁有空都会盯一盯论坛，免得错过一些重要消息。
　　柳穿鱼若有所思：“轮回珠……”
　　多问了一句：“可说如何得来的？”
　　渡渡鸟不确定：“像是宝箱。”
　　「神仙哥哥有想要复活的人吗？」
　　「啊，我可怜的神仙哥哥，不由自主脑补出一段凄婉的往事，嘤~」
　　「真会脑补，NPC还什么话没说好吧！」
　　渡渡鸟试探问：“神仙哥哥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柳穿鱼摆手。
　　轮回珠……他确实想要，不过不指望玩家。
　　瞅着开始脑补故事的爱困觉的猫，不由得无语。
　　真没什么凄婉的故事。
　　老头子的尸体被他一把火烧得干净，按照对方说的，骨灰洒在山间……溪水由于自己需洗漱吃喝，就没丢进去。
　　对轮回珠的兴趣，皆因“招魂”功能。
　　老头子死前一句话说一半就嗝了……啊！
　　【来自苑闻苏的委托】挂在面板十多年了，找不到头绪有点烦！
　　要是真能招来老头子的魂，问清楚任务详情就好啦！
　　这些事情无需告知玩家。
　　柳穿鱼明白“不要莽”找自己的目的，不吝指点：“小会暗流汹涌，大觉罗寺俗家弟子，特嫰嗦、养奶多几人，已在追查蛛丝马迹。”
　　玩家任务不是能共享的吗，免得这些人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虽不知两方人互相认不认识、有无恩怨……给指明一条路，已是他善心大发。
　　记挂着晚餐，不等玩家再追问，飘然而去。
　　「特仑苏？养乐多？」
　　「是特嫰嗦、养奶多吧。」
　　「小六子认识？」
　　「跟他们老三啊傻摸组过队，二测玩家，目前还是散人。」
　　「还有谁，安慕希？他们队伍名叫啥，牛奶吗？」
　　「有个叫爱慕死，队伍叫，呃，流奶好喝。」
　　「噗。」
　　「走走，去找他们看看！」
　　玩家的事被剑帅抛在脑后；
　　能不能查出什么，他也不关心。
　　美美享用素宴；
　　夜晚蓝衣服们不知干啥去了，院落分外安静，他美美睡个一觉。
　　忽忽悠悠的，已是小会第三天。
　　对剑帅，今天十分重要。
　　议题：论武！
　　也可细分成论剑、试刀、说音、讲道等。
　　主角是年轻一代的半步宗师，给众位江湖豪客阐述自己的武道、分享一些心得。
　　也好启发无数境界低、或陷入瓶颈的武者；
　　有些卡在准天级、天级巅峰的那些，亟需这样的点拨。
　　偏生柳穿鱼不爱当着许多陌生人面说道……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他根本不知说啥。
　　自带功法，天生百窍通，伴生武器是剑，顺理成章练出一手好剑。
　　一直以来顺风顺水，自然而然突破各个境界。
　　实在说不出啥。
　　故而，往常小会一听说半步宗师要分享心得，蹭完饭赶紧跑路。
　　这回不一样……嘿！
　　柳穿鱼昂首挺胸，坐等郎阁主说完，轮到自己出场。
　　郎阁主傲立在讲台上。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给众人讲述其重剑之重、重剑之轻、重剑之巧、重剑之妙。
　　没花里胡哨多余的描述，通俗易懂，听得柳穿鱼不禁连连点头。
　　不愧是他的好知己！
　　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不，在场诸多剑客，纷纷表示有所得，相互交流、沟通感想。
　　好几名准天级当场顿悟！
　　“阁主高见！”
　　迎着好知己，柳穿鱼忍不住赞美。
　　“过奖。”
　　郎阁主很上道：“在下期待剑帅论剑已久，今日终能得偿所愿。”
　　柳穿鱼扬起下巴，语气谦虚：“哪里！”
　　这时，下方念到剑帅的大名。
　　柳穿鱼与好知己分开。
　　为表示对与会者的尊重，不是直接轻功从六层飞到一层的高台上的。
　　走着台阶上讲台。
　　剑帅毫不怯场，是一如既往的威严。
　　临时助手，大觉罗寺的和尚上场，推着个巨大的被绸布遮盖的长方形对象，搬到高台上。
　　绸布被撤走。
　　长宽各一丈的大块明水悬璃。
　　与会众人一脸懵。
　　虽不明白其中原理，反正是少庄主提供的技术支撑。
　　按照少庄主给的台词，柳穿鱼语言犀利：“诸位请看幻灯片！”
　　盘腿坐在蒲团上，手掌虚虚按着明水悬璃的底座。
　　灌注光之力。
　　剎那，琉璃发出阵阵金光，在场武者目瞪口呆。
　　金光渐渐淡去。
　　纯净透明的琉璃上出现一道大大的……
　　呃，应该是人像？
　　剑帅说明：“此为人，此为剑。敬请观赏。”
　　「噗……什么鬼？幻灯片都来了？」
　　「火柴人？谁，你们谁教坏的神仙哥哥？」
　　「啊，我小脚趾快抠出个迪斯尼了。」
　　柳穿鱼没再废话一句。
　　他控制着力量。
　　幻灯片随他心意演绎着一整套的剑法。
　　这会儿，武者们已经看懂了：火柴人代表剑客，特别长的那根棍子是剑。
　　幻灯片一闪一闪。
　　火柴人的剑招随之千变万化。
　　从一开始的鸦雀无声，到人们忍不住开始讨论。
　　叹为观止！
　　比什么言语都来得直截了当！
　　江湖客有些不识字，郎阁主的说辞都觉得晦涩难懂，剑帅“幻灯片”一出，真正令他们“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卡在天级巅峰的几位剑客周身气息浮动……显然，突破有望！
　　今日单纯坐镇、没多说一句的曹剑宗，不由得发言：“幻为化也，幻中见实，因势相引，实幻相生；灯者明也，贤士执灯，如月炳天，破暗见明，照耀百里；片犹偏也，一家之言……柳小友自谦了，此‘幻灯片’未偏，无尽道理，令老夫也颇有感触！”
　　宗师兼盟主的面子，柳穿鱼总是要给的，只道：“过奖。”
　　飘飘然，美滋滋。
　　大出风头！定要好好感谢鹤兄！
　　是他手把手教自己如何制作的幻灯片。
　　「emmm……幻灯片是这个意思吗？」
　　「好、好像挺有道理？」
　　「那些剑客眼神biubiubiu的，快感动死了。」
　　「捂脸。我还是好羞耻啊！」
　　「所以！@美丽只因@马萨卡@赤蝎……你们给老娘说清楚，到底谁教神仙哥哥画火柴人的？逼格啊，我神仙哥哥的逼格！」
　　「真不是我。」
　　「也不是我。」
　　「笑死，那么大一块透明屏，黑科技似的，你觉得我能搞出来？」
　　「话说回来，神仙哥哥真实诚啊，放的不会是自家绝招吧？」
　　「要不怎么能成剑帅呢？」
　　「录屏了，回头放攻略贴绝对赚一大波。」
　　「诶？」
　　「玩家看NPC练功，有几率领悟到招式的，看NPC反应，神仙哥哥这个PPT质量肯定过硬，说不准能领悟出剑招！」
　　「对哦！」
　　「嘿嘿嘿，回头我一张张截屏，给老头子看，说不准他就点头答应收我为关门弟子。」
　　「终于放弃让神仙哥哥当师父啦？」
　　「先等我把等级练上去，到时候神仙哥哥也许就看上我了！」
　　……
　　玩家一时忘了任务，聊得热火朝天。
　　“不愧是剑帅，我辈表率！”
　　“幻灯片真神也！”
　　“我非剑客，也有所悟，剑帅大功德！”
　　“……”
　　满耳朵赞美，柳穿鱼姿态淡然，回到坐席。
　　郎阁主嘴角露出笑纹：“剑帅慧心巧思。”
　　察觉到四面八方、来自无数剑客仰慕的目光，柳穿鱼不好跟知己细说，端着矜持：“何足挂齿。”
　　剑帅一手“幻灯片”将论武推向高`潮。
　　众人交头接耳，兴奋讨论着。
　　没在意下一人久久未登台。
　　气氛正热，不想，变故陡生！
　　忽听有人惊呼：“死人啦！”
　　伴着乱七八糟的喧哗。
　　响动来自第五层，正在剑帅脚下方。
　　柳穿鱼看不到发生什么，当即被勾起好奇。


第88章 
　　热闹在跟前，剑帅当然不会错过围观。
　　况，郎阁主代郡府监察小会，出现骚乱，肯定也不能不出面。
　　二人结伴，第一时间到第五层。
　　血案发生地，离楼梯口将好不远；
　　柳穿鱼一眼看见，溅洒满地的鲜血。
　　血色紫黑，透着不详。
　　地上，横七竖八五六个天级初段，另有七八人，或趴着桌案、或仰靠座椅，七窍不断流着黑血，不省人事的样子看不出是死是活；
　　又有二个天级巅峰，一人吐血，一个在咳血，两人面色惨淡，瞳孔紧缩，不知是惊怒，也或害怕？
　　咳/吐不停的血，让二人不宜张嘴说话。
　　当场有经验丰富的，疾呼：“是毒！”
　　可以想见，会场一时间多么混乱。
　　大觉罗寺组织能力相当不错：
　　武僧出动。
　　玄级镇守一层，地级维持二层秩序，天级到三层，承明、承光二位大师坐镇四层，方丈承暗亲临五层，要给与会者一个交代。
　　天级武者不足两千，五层空出很多位置，足够六层半步宗师下来看热闹。
　　曹剑宗作为盟主，自是不能不露面，而在六层包间，另有二位“值班”宗师……
　　倒不怕一团半步宗师挤在一块儿乱上添乱。
　　承暗方丈舍得脸面，放低姿态：“既是中毒，老衲恳请素问楼、灵枢门仗义出手，有劳付门主、药长老……”
　　围观人群中的灵枢门副门主本来听到老和尚脱口先说素问楼，面色不是很好，紧接着听对方先指名道姓拜托自己，苛刻的眼神稍微柔缓了。
　　付门主轻哼：“倒要看看什么人班门弄斧，敢在本座跟前用毒！”
　　相对而言，素问楼不太爱管闲事，本是模棱两可的药长老，一听到付门主发话，果断坐不住了。
　　好一对冤家！
　　柳穿鱼分神打量二人，悄咪咪给好知己传音：“传言说只待付门主突破宗师，便接手灵枢门？”
　　郎阁主自有“黑白无常”在现场勘验，就也在一旁袖手旁观，闻言轻颔首：“传言所说是为事实。”
　　柳穿鱼不由得乐：“不还是‘副’门主？”
　　郎阁主眼中一闪而过是些许笑意。
　　……
　　咳，真不是剑帅没心没肺，人伤的伤了、死也死了，江湖生生死死的过于寻常。
　　眼前血案，虽令人咋舌，可对绝大多数半步宗师来说，包括柳穿鱼在内，根本没多少触动；
　　反正也不认识死者。
　　不牵涉己身安危，都是边看热闹，边评头论足。
　　茍涯效率很高，给阁主汇报：“死者五人，分别是清江七连坞的乌飞鹰、半山观的道善、暮云派钟庭柏……”一口气报了五个门派和人名，“9人中毒已深，命悬一线，神志不醒，分别是清江七连坞的乌行龙、半山观的道惠……二位天级巅峰，毒行经脉、伤至根骨，是为暮云派展庭松、苍鹭堡黄千里。”
　　郎阁主微微点头，没说话；
　　柳穿鱼感觉哪里怪怪的。
　　回忆一遍茍涯的汇报……咦？
　　中毒、死亡加一起共16人，除黄千里和另一个青霄阁的陈端，其余14人两两在同一个势力。
　　黄千里、陈端，跟暮云派的人又是同桌。
　　就，很巧了。
　　剑帅用他聪明的大脑推断出：
　　16人中的是同一批次的毒！
　　不知，毒是人为的，或阴差阳错……
　　犀利的目光横扫在场的天级、半步宗师。
　　嗯，目前都没跟毒相关的debuff！
　　紧接着，勘察完现场的陈喆也来禀告：“水、食皆无异常。”
　　药长老哼了声：“自然不是水、食缘故。”
　　付门主正信心满满，要跟宗师说话，被突兀打断，面色不虞：“哦，敢问药长老有何发现？”
　　药长老语带玄机：“疏影含香遥不闻，蓦然惊魂枉死门。”
　　有一壮汉嗓门嘹亮：“什么意思，老子听不懂！”
　　剑帅在心里给壮汉点赞：都什么怪毛病，有嘴不好好说话，学起瞎子是吧？
　　付门主嗤笑：“这些人中的‘疏影含香’，无色无味的毒香。”
　　是特别难制的一种毒香。
　　首先，材料皆在天品、超品，耗费巨大，上千斤也提炼不足一斤的香料；
　　理所当然，非常考验制香人的手艺；
　　光手艺超绝不够，制香时散发浓烈的剧毒，除非制香人有什么特殊手段能提防自己中毒，否则……唯有宗师炼成毒香，不至于先毒害到自己。
　　看乐子的众人当即哗然。
　　宗师手段吗？
　　曹剑宗出声道：“当今宗师，尚无擅长制香者。”
　　哪怕灵枢门门主，对毒香一道也不算精通。
　　药长老猜测：“倒不一定是现制，疏影含香确实很容易失效，也难说完全没有留香的手段。”
　　毒香怎么制作、怎么保存的不是当前需要在意的。
　　迫在眉睫是给幸存的11人解毒。
　　付门主笑起来了，自带嘲讽：“毒香无解。”
　　众人一惊，不免担心：“怎么可能？”
　　万事万物总归有应对法门。
　　大家会担心，实在“疏影含香”有些厉害，半步宗师也怕一个没防备，以后吃到暗亏。
　　毒香如此难得，毒性自然非同凡响。
　　专门针对天级往上，包括宗师。
　　实力不济的天级直接暴毙，强悍点的察觉中毒后……慢慢等死；
　　半步宗师毒发第一时间，服用大量解毒丹，延缓毒香发作，可也不是解决办法，唯有找另一个半步宗师“渡毒”，毒素不会消失，不过是转移了；
　　至于宗师，毒香伤害不在肉身，其在不知不觉吸入间，引起顿悟，顿悟中途神魂惊荡，“灵感”缺失，往后修行心神再难专注，久而久之，心魔生起，后患无穷！
　　当然，疏影含香也不是“完美”的；
　　跟诸多毒香一般，散逸的毒`气浓度不足，很难很快聚积够害死人的毒素；
　　疏影含香手段隐蔽，可毒素的散发效率甚至不如寻常的毒香；
　　药长老断定：毒死的几人，起码吸足两天以上的毒香，毒素完全浸透五脏六腑，才骤然爆发。
　　闻言，众人义愤填膺——
　　“好恶毒的手段！”
　　“幕后之人用心歹毒，是想一网打尽中原高手吗？”
　　“一网……咦，胖兄神机妙算，定是魔教手段！”
　　大家鸡一嘴鸭一嘴地讨论，就有人发现盲点：
　　“清江七连坞、半山观、暮云派、苍鹭堡……诸位，可觉得耳熟？”
　　“闻所未闻。”
　　“苍鹭堡听说过，二等势力？”
　　“听着陌生，好像也有点耳熟？”
　　“阿弥陀佛。”承暗方丈开口了，“此九大二等势力，正是前日议题所说，与魔教左使厮杀半年的门派。”
　　“啊对对对！”
　　众人恍然大悟。
　　当即有人嫉恶如仇：“果该剿灭魔教，为武林铲除一块毒瘤！”
　　柳穿鱼怔了怔，不禁幸灾乐祸。
　　搅屎棍还在养伤，难得没赶着热闹惹事，结果，天降一口巨锅！
　　平和得不像剑客的曹剑宗忍不住也皱眉了：“若真是李寻鹿所为，此次未免过分。”
　　众人纷纷点头。
　　忿忿不平，七嘴八舌议论。
　　重新讨论远赴瀚海，攻打千愁万恨宫的可能性。
　　“我说诸位。”
　　欲雪宫小宫主雪青青这时出声：“不该先验查一番，大家有没有也中毒香？”
　　毒香针对的可正是在场诸人！
　　照付门主、药长老说辞，没发作的更可能是毒素聚积得不够，不到发作时机。
　　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暂停关于魔教的口诛笔伐。
　　连忙询问药长老、付门主，怎么判断自己有无中毒。
　　药长老沉吟。
　　付门主瞅了他一眼，得意地笑了，没了寻常的阴晴不定，态度格外和善：“倒是问对人了。诸位且给双手中指切开口子，血液交融，色泽正常，自是无妨，血色呈澄清，则毒已入心府，为时已晚也。”
　　血液于武者十分重要。
　　战斗时被迫受伤，是别无办法；
　　现在好好的，自己割伤两头手指，不免有些迟疑。
　　郎阁主拿出小刀，毫不迟疑给两指切开口子，按照付门主所说的验查。
　　付门主赞一声：“郎阁主真性情人也，”走近观察血色变化，笑，“无妨。”
　　无妨不代表没吸入毒香，但在毒性产生前，服用清毒散，即可扼制毒素继续侵体。
　　柳穿鱼虽对毒啊香的没啥畏惧，可好知己先前与他共进退，这回轮到自己，当然要立马行动支持。
　　付门主又赞着“好”，给出论断：“也无恙。”
　　……
　　有二人起头，其余人纷纷割手。
　　挨个验查，竟无一人中毒。
　　唯二不同寻常的，是一对天级师徒。
　　二人指尖血隐约闪烁着七彩色。
　　令众人啧啧称奇。
　　付门主跟药长老也判断不出七彩血液是怎么个情况；
　　至少不是毒香作用。
　　旁观人暗自猜测：许是对方修行的一门秘术？正好是师徒俩都特殊……血液相关的秘术极其罕见，绝大多数武者对此了解不多。
　　跟正题无关的，不好追根究底。
　　众人遵照付门主的嘱咐，服用一份清毒散。
　　清毒散无害，哪怕没中毒，服食于身体也无影响。
　　……
　　气氛隐隐轻松了，尤其半步宗师们，先前义愤填膺说要讨伐魔教的，再无一人提起。
　　继续看着热闹。
　　暗藏的危机暂且解除。
　　毒香来源不能不查。
　　付、药二人说，疏影含香是银灰的香粉，不直接用火点燃，须温热慢慢让其散发毒香。
　　根据香粉的质量，差的作用方圆半里，极品的甚至可影响到两里！
　　承暗方丈神色不妙：“大觉罗寺处处香炉，大炉1008座、小的难以计数，香炉日夜燃香，毒香隐藏香灰，凭着香灰余热，即可散发毒气……阿弥陀佛！”
　　香灰于佛家是很重要的一样资源，故而打扫全院迎客，是不会清理香灰的；
　　须在规定日子，自有一套严格的仪式，再收敛、处置香灰。
　　数不尽的香炉跟香灰的存在，恰好“帮助”歹徒完美藏香。
　　如今调查，得先翻查一个个香炉，耗时耗力耗费人手。
　　可，总不能不查。
　　有人在这时插话了，期期艾艾：“报告方丈，我、弟子好像知道疏、疏……毒香藏在哪里。”
　　唰的，全体目光投向拿着个笤帚的小和尚。
　　柳穿鱼暗暗惊奇。
　　是“流奶好喝”的特嫰嗦。
　　玩家好本事，不知怎么讨好的和尚们，给安排在五六层伏侍。
　　——诸位高手嗑完果核、瓜子皮等，堆在桌案上未免难看，须得时时有人清理。
　　承暗方丈没因玩家武功低微就不给正眼，既是重视的，语气又透着慈祥，问：“无需紧张，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出来。”
　　特嫰嗦在队聊嗷呜着“紧脏”、“腿软”等，面上一本正经的，不堕大觉罗寺的风范。
　　叽叽咕咕，一口气说着他的发现：“不瞒方丈，我、弟子鼻子灵，闻着寺内香味有时觉得微涩、有时微酸、有时微苦……可就在这几天，我打扫七宝殿，发现那里的香味是微苦带一点微甜，跟之前的香味很不一样。”
　　方丈认真听着，没觉得他的话荒谬，只微微感慨：“嗅觉如此灵敏，倒是制香的好苗子。”
　　「老大你认真的？」
　　「比珍珠还真！」
　　「我怎么闻不出什么涩苦的，不都是檀香味？」
　　「嘿嘿，我也是突然发现，鼻子莫名其妙变得特别灵。」
　　「不对啊，你不是鼻炎还去搞了药吗？」
　　「现实里鼻炎跟游戏有毛关系？」
　　「哇，老和尚夸你嘞，是不是要走好运啦老大？」
　　「狗富贵勿相忘！」
　　「噗，狗……哦对，鼻子灵，可不就是狗？」
　　「别叫特嫰嗦，改名哮天犬得嘞！」
　　玩家队聊瞎扯淡，看得柳穿鱼津津有味。
　　另一头，承暗方丈没质疑玩家，跟曹剑宗商议几句，迅速派出人去检查七宝殿的香炉。
　　为确保不再生事端，有大觉罗寺的承尘大师、负监察职责的郎阁主、药长老跟付门主二人，以及六层一位坐镇宗师随同……同去七层石阶上的大殿。
　　来回很快。
　　付门主跟药长老一脸喜色，盯着被郎阁主手中的特制器具。
　　内里是未“烧”尽的银灰香粉。
　　确认，就是疏影含香！
　　经过验查，毒香本身质量在极品，可制成的时日过久，效力不是很强劲。
　　让人松了一口气，由此大体上能排除是当前哪个宗师制成的毒香。
　　看热闹一众，纷纷称赞大觉罗寺处事得当。
　　最大的隐患给找出来了。
　　大觉罗寺人没松懈，诸多僧众，在闻贤阁的监督下，正在全方位检查其余的香炉。
　　新的问题来了。
　　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跑到“封锁严密”的七宝殿炉灰里藏的毒香？
　　尽管默认魔教是干的好事，可也不好空口白牙，凡事总得有确切的证据。
　　付门主、药长老难得意见一致，一口断定，疏影含香是在第一天招待宴结束后进到香炉里的。
　　……
　　柳穿鱼心头一跳。
　　默默看向身旁好知己。
　　郎阁主似心有灵犀，回望他一眼，眼神和缓，微微摇头。
　　不是太明白阁主的意思，剑帅还是点头，心情放松了。
　　承暗方丈是个有德行的高僧。
　　大家提起问题，他静静倾听着，没急于撇清责任而辩解。
　　待喧嚣平复了些，让身后弟子拿出几个布袋子。
　　有人问：“这些是……”
　　“阿弥陀佛，是皈依闻香蜂。”
　　众人懵逼。
　　另一个大和尚解释：大觉罗寺焚香有讲究，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日子，用的香也有不同。
　　以七宝殿为例，五天前到今天，每日燃香都不一样；
　　大殿作为大觉罗寺重地，用的香跟其余殿室的从不会重合。
　　为表大觉罗寺的诚心，七宝殿六天六种香，皆是最极品的几种，佛香无形，沐浴在众宾客身上，不光无害，更有祈福的作用，故而……以皈依闻香蜂寻香，通过嗅闻，可追查出从五天前到今天，进过七宝殿的所有人。
　　不止。
　　香不一样，正如特嫰嗦感知到的那些微异同，皈依闻香蜂反应也各自有异。
　　皈依闻香蜂细分也有好些种，每种对某一样香味特别敏感。
　　柳穿鱼大概明白大和尚的意思。
　　如果不是大觉罗寺内鬼，歹徒混在宾客里，只要放飞这些蜂，即精准查出所有人哪天进过七宝殿？
　　默。
　　是突如其来的心虚。
　　心虚的剑帅，跟好知己大眼瞪小眼。
　　不曾留意，在场好一些人神色不自在。
　　被朋友称呼“胖兄”的半步宗师扯着嗓子：“方丈是怀疑我等？”
　　他朋友面色也不佳：“说到佛香，倒叫我想起了，大觉罗寺不也擅长制香一道？”
　　在场其余人先前何尝没想到这一点。
　　只是，大觉罗寺急于升品，且历来声名不错，本届小会诚意也十足……叫人不好直言怀疑。
　　适才说话的大和尚吓得连连“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忙作辩解：“香道也分许多种，我大觉罗寺真的不曾涉足毒香。”
　　“清者自清。”曹剑宗出面，“诸位何须介怀，便是进出过七宝殿，也不代表就是幕后凶手。承暗方丈，且放蜂试一试。”
　　承暗方丈作着礼：“阿弥陀佛。”
　　下一秒，同时打开全部布袋子，放出所有的皈依闻香蜂。
　　乌泱泱成百上千只的蜂，大多数是没头绪的，茫然在空中乱舞；
　　其中有一百多只，目标明确，围绕着……
　　一、二、三……九个半步宗师，两个天级，以及三个玩家，跳着韵律奇妙的蜂舞。
　　被蜜蜂绕着跳舞的剑帅和郎阁主：“……”
　　另外，雪宫主跟阮映首席，面色微微不自然；
　　那位“胖兄”，全名“庞胖”，和其好友；
　　药长老跟付门主也格外沉默。
　　另有一人，上火派太上长老，叫烈炎的，一脸尴尬；
　　剩余的两位天级，正是那对血液七彩色的师徒，师父是烈炎朋友，三人一起的。
　　大和尚左看看右看看，说明：迎宾当晚，虽然七宝璇霄台已提前封锁，但为表来客的重视，用的是最特殊、最珍贵的一种香，因此，嗜好这种香的蜜蜂反应最是剧烈。
　　根据药长老、付门主说辞，当晚进过七宝殿的人，嫌疑最大。
　　也即，在场包括付、药在内，包括剑帅跟阁主，14个人全是“犯罪嫌疑人”。
　　曹剑宗高深莫测，没表明态度；
　　也是，他的亲传弟子同样“嫌疑”很大。
　　承暗方丈没急着说话，召回所有的皈依闻香蜂；
　　近百个本寺和尚，承明大师也被带到跟前……
　　全是蜜蜂嗅着味儿找到的。
　　近百和尚基本第一时间排除嫌疑；
　　他们是在迎宾次日，巡逻、打扫才进出大殿的，都有登记。
　　承明大师是为七宝殿的“执香人”，身上带着多种佛香，很正常……其道一声“阿弥陀佛”，自愿当起嫌疑人之一。
　　柳穿鱼：“……”
　　没想到大家这么规矩，竟没几个人夜探过七宝殿。
　　当然，他不规矩，也是有原因的！
　　承暗方丈先看向武功太差、没引起重视的三位玩家，语气温和：“既是我大觉罗寺记名弟子，能否对老衲说实话，三日前，本寺弟子禁止涉足七宝璇霄台，你三人如何进出七宝殿的？”
　　「防不胜防啊简直！」
　　「怎么办老大？」
　　「……说实话咯。」
　　「好家伙，你们仨趁我们不在，干了什么好事？」
　　「都过去好几天了，我特别用香皂搓过澡，几天前的香味居然还在？」
　　特嫰嗦硬着头皮，道：“报告方丈，是这样……弟子那晚睡不着，就跟二位师弟在院中散步，看到两个影子出现在七宝璇霄台。”
　　叭叭一通解释。
　　说得很大义凛然的，是为维护寺院安全，又担心弄出误会、冒犯宾客，就没大张旗鼓，自己三人先偷溜到七宝殿查明情况。
　　还拿出物证。
　　千里眼。
　　三人武功不济，目力没那么好，幸而月色明亮，用千里眼发现到飞过高台的两抹影子。
　　柳穿鱼：“……”
　　是渡渡鸟花2两银跟自己“租赁”到的千里眼！
　　看来，玩家两队合作了？
　　玩家表演得很投入，真情实感，三人等级太低，在场的半步宗师都没看在眼里，倒是信了七八分。
　　承暗方丈颔首。
　　曹剑宗终于再度出声，问亲传弟子：“阮映，你当晚因何犯禁，擅闯七宝殿？”
　　天剑宗首席握紧剑，气势没寻常那样强盛，低声道：“弟子只是想找个敞亮不扰人的空地练剑，却见雪宫主鬼鬼祟祟，飞到七宝璇霄台上……怕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跟了过去。”
　　雪青青闻言，横眉怒目：“好个登徒子！我说你跟踪我，你还不承认？”
　　「哟~」
　　「有故事啊！」
　　……
　　柳穿鱼一时忘记尴尬，跟玩家一样，好奇打量着二人。


第89章 
　　从小宫主透漏的话风，可知二人那晚在七宝璇霄台起过冲突；
　　更细节的，小宫主含糊其辞，天剑宗首席更是三缄其口。
　　承暗方丈问特嫰嗦：“那晚你三人见到的可是雪宫主和阮剑君？”
　　特嫰嗦左看看、右看看，面上迟疑。
　　「江湖救急，我该怎么回答，就一晃而过的黑影，都没看出几个人。」
　　「继续如实回答咯。」
　　「话不能说太死，得罪NPC万一被记恨上，游戏人生可就艰难了。」
　　「嘿嘿，小姐姐看我的眼神好专注，孩儿们，我今天帅不帅？」
　　「衰，很衰！」
　　「还小姐姐呢，人家半步宗师，说不准你得喊奶奶！」
　　「/吓掉我的眼珠子.gif」
　　特嫰嗦队聊活泼，装模作样端着严肃脸：“那二人速度太快，弟子看得不十分分明，像是二位前辈，又好像不是。”
　　「说得什么废话！」
　　「如是。」
　　NPC没多为难玩家。
　　小宫主收拾好情绪，对承暗方丈说着“罪过”，解释：“我见月色甚美，欲登高赏月。”
　　大觉罗寺第一高是二十一层佛塔，禁地中的禁地，自然不好潜入；
　　便至第二高的七宝璇霄台，说，彼时不知那里已经封禁。
　　小宫主的话说服力不足。
　　可，到底是半步宗师，更是欲雪宫代表，哪怕盟主曹剑宗，也不好质问太过。
　　小宫主轻轻“啊”了一声，道：“我想起一件怪事……”她看了看方丈，“七宝殿的……我能说吗？”
　　“阿弥陀佛。”承暗方丈回，“施主有话尽管直说。”
　　雪宫主点头：“我原想到大殿瓦顶赏月，咳！本未打算擅闯大殿，只是殿门半开，以为里头有值更的和尚，就，好奇进去了，不想殿内空无一人，大佛后方墙壁，有一敞开的小门，我又好奇……”
　　是柳穿鱼进过的小佛堂。
　　女武者说，她进去看了看，还是没人。
　　……
　　雪青青这一番补充，让在场深知欲雪宫德行的众人，瞬间明悟了。
　　赏月恐怕是假，深夜寂寞才是真。
　　据说，欲雪宫有一重要考核，看弟子勾搭多少出家人。
　　——欲雪宫人对秃头门派不甚友好，皆因这项考核，不少弟子初出茅庐、第一回受挫往往都是栽在和尚手上！
　　小宫主不是寻常弟子，大概不需要经常考核；
　　可大觉罗寺的和尚，精强力壮，质量绝对在上乘；
　　尤其日常坐镇七宝璇霄台的承尘大师，看面相也是个俊朗青年，朴素僧衣不掩一身强健的肌肉……
　　众人点头：懂！
　　小宫主：“……”
　　有口难言，多说多错。
　　幸好，这时曹剑宗叫出其弟子名：“阮映。”
　　阮映气势微微弱，片刻才道：“弟子追着雪宫主到七宝殿外，只见殿门虚掩，殿内却有响动，就……”
　　推门而入。
　　循着些微异响，找到小佛堂。
　　看见藏身其中的雪宫主。
　　“些许误会，便产生争执。”
　　“什么也没发生！”
　　阮映跟雪宫主同时出声。
　　言辞不十分一致。
　　众半步宗师目光炯炯，在雪宫主跟天剑宗首席间来回打量。
　　“肯定发生了什么！”
　　“欲盖弥彰！”
　　“啧，孤男寡女！”
　　“连天剑宗也堕落了吗？”
　　“要吃上天剑宗的喜酒了吗？”
　　站得远的些许半步宗师窃窃私语。
　　然而，声音再小，在场都是绝顶高手，哪个没听到？
　　雪宫主&阮剑君：“……”
　　不管怎么说，一男一女二人暂时洗脱嫌疑；
　　有些没说明白的，懂的众人表示很懂！
　　由雪宫主二人开启“自我辩白”的先例，剩余的“犯罪嫌疑人”也不好端着架子。
　　庞胖跟其好友紧跟着开口。
　　“我喝醉了，迷迷糊糊，不知去过哪些地方。”
　　“胖兄醉后乱跑，误闯七宝殿，佛前呕吐……我怕大师们发现后恼火，清理掉秽物，扛着胖兄离开，未曾留意什么小佛堂。”
　　胖兄闻言尴尬：“罪过罪过，我真不知……好友你为甚不告诉我？”
　　好友，名“郝酉”，没好气道：“我为你善后，便是不想让大觉罗寺的人发现你我擅闯禁地一事，以你的秉性，一旦得知醉后做了什么，定会找上方丈作解释……”言罢，他对承暗方丈道歉，“我二人绝非故意亵渎佛门重地，只因风云小会人多口杂，不想闹出误会才……”
　　人家真诚道歉了，承暗方丈只能表示不计较，当前要务是找出藏丨毒香的人。
　　胖兄跟其好友的言行举止，很能说服众人。
　　在场多数人觉得他俩肯定是清白的。
　　郝酉补充道：
　　殿门那会儿是虚掩的，庞胖才跌跌撞撞，摔进大殿。
　　他清理掉秽物，扛着胖兄离开前，看见挂在门上的锁，顺手将门锁好。
　　众人的目光落在付门主跟药长老身上。
　　二人适才仗义出手，没道理是他们下的毒香……不过也保不准，坏人假做好人，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毕竟，谁也没想到大觉罗寺暗藏一手皈依闻香蜂。
　　七宝殿的佛香，偏偏只有进到殿内、至少待上一炷香的工夫，才会沾到香味而在九天内也洗不尽。
　　付门主沉默。
　　药长老瞥着付门主，道：“老夫也是发现付门主行踪异常，追到七宝殿外。”
　　付门主一扫适才的不自在，冷哼：“却是药长老撬开的门锁！”
　　付门主的目的很直接。
　　大觉罗寺的香灰，是很好的一味药材；
　　且不同的香灰，功效各不相同。
　　很久前，一人中了灵枢门的奇毒，绝无解药，结果喝了大觉罗寺的香灰兑水，误打误撞解毒了。
　　让自视甚高的付门主耿耿于怀。
　　后来，付门主也曾诸多手段，搜集大觉罗寺各类香灰，针对性制作各种毒……纯粹是好胜心作祟，没针对大觉罗寺的意思！
　　唯有七宝殿的香灰，从没流到寺外过。
　　让付门主感到不圆满。
　　寻常他很忙，没空为此特地走一遭大觉罗寺，直到这回小会。
　　不就正好顺便吗？
　　趁着第一晚的空闲，亲自走一遭七宝殿，搞点香灰继续研究。
　　付门主够坦诚，直接说出自己偷香灰一事。
　　然而没偷成。
　　药长老紧随而至，发起嘲讽；
　　一如过往很多时候，两人一起争执，忘了“正事”。
　　直到察觉有人靠近大殿。
　　一个是灵枢门副门主、一个是素问楼药阁阁主，江湖地位可说“德高望重”，二人不想被和尚们发现鬼祟行径，丢自己、丢门派的脸。
　　轻功发挥到极致，争先夺后跑出大殿。
　　撬锁的药长老不忘锁门。
　　哪料，撬锁时没注意力度，锁撬坏，只能带上殿门、虚虚掩好。
　　这一对闻名江湖的冤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不给彼此颜面，把丢脸的事说得一清二楚。
　　众人挑不出破绽。
　　曹剑宗的目光扫过尚未陈述的柳穿鱼二人，以及上火派烈炎跟其友人师徒。
　　烈炎一脸惭愧，冲方丈行大礼，连声致歉。
　　道：也是酒意上头……
　　心情不虞，他邀请友人——天级巅峰邵强，外号“无影刀”——散散心、叙叙旧。
　　鬼使神差闯入七宝璇霄台。
　　烈炎自述对七宝大殿好奇心甚重，就，撬开门锁。
　　迎面只见三丈大佛，佛像庄严、威震人心，让他猝然酒醒。
　　虔心诚意给大佛上香，以示歉意。
　　这时，外头传来好大的喧哗，让他以为是本寺的和尚。
　　擅闯禁地，当然心虚；
　　作为跟大觉罗寺抢夺小会资格的竞争对手，烈炎本来也很不自在。
　　不想让人发现自己的行为。
　　慌乱中，发现墙面佛像暗藏机关，他打开小佛堂，领着友人师徒藏身其间。
　　佛堂隔音也隔气息。
　　过去许久，烈炎试探开启暗门……殿内殿外恢复宁静。
　　就打算离开。
　　万万没想到门被人从外锁住，一时尬住。
　　正当烈炎在纠结强行破门出去，或发出高声请本寺和尚相助，忽地察觉又有人靠近，甚至有说话声。
　　非常纠结的烈炎，顾虑良多，带着友人藏回小佛堂。
　　又是好一会儿，悄然打开暗门，听到门外锁链哗啦，吓得他以为又被锁了。
　　还好，门是虚掩的。
　　三人刚一开门，隐隐捕捉到一抹人影。
　　顾不得关好殿门，三人匆匆忙忙运轻功飞走。
　　烈炎态度坦诚，陈述得相当仔细。
　　可一些地方，过于巧合，让人忍不住嘀咕，比如，怎么就在“慌乱中”，恰好发现小佛堂？
　　跟前几位足够说服人的动机对比，烈炎散心散到七宝璇霄台的说辞，未免有些……
　　他为什么要撬门锁？
　　烈炎自觉解释清楚了，闭嘴不再多言。
　　曹剑宗，跟东道主的承暗方丈都没表露异议，其余人自然也不好再追问。
　　齐刷刷的视线聚焦到最后二人，柳穿鱼跟郎阁主身上。
　　剑帅：“……”
　　郎阁主主动说明：“丑时，我与剑帅于客院练剑，察觉有窥视的目光自七宝璇霄台而来，遂前往一探。”
　　简明扼要，把二人夜探七宝殿，包括进小佛堂，后来发现玩家三人的种种，讲得明明白白。
　　众人默。
　　柳穿鱼更默。
　　感觉他俩的说辞甚至不如烈炎有说服力。
　　承暗方丈只是“阿弥陀佛”，转而问玩家，三人发现黑影的具体时间。
　　“好像是一两点……呃，是子时末，丑时初？弟子也记不太清。”
　　捋起时间线——
　　亥末，烈炎三人进殿；
　　子初，庞胖醉酒摔进殿，郝酉费劲巴拉清理干净大殿，带走醉鬼；
　　子正，门锁了，烈炎想走没走成，付门主靠近，药长老跟过来，由于也对香灰感兴趣，在付门主的激将下，撬开门锁；
　　两刻钟后，二人离开，烈炎三人紧跟着离开，小宫主、阮剑君先后进殿；
　　待差不多半个时辰……尽管二人说不清楚在干啥，旁听众人皆一脸理解的表情。
　　阮剑君补充，在小佛堂发现备用锁，出于好心，他走的时候将门锁好。
　　二人一走，差不多在亥初，柳穿鱼跟郎阁主找寻窥视者，撬开七宝殿的门。
　　也就是，玩家发现的黑影最可能是他二人。
　　郎阁主一针见血：“剑帅当夜穿的正是这一身。”
　　银白袍子，绣着大片金纹，银辉熠熠、金光闪闪，月圆之夜，分外惹眼。
　　特嫰嗦几人暗戳戳打量二人。
　　「咱不是吃了隐尘珠吗？怎么还是被他俩逮到？」
　　「存在感为0不代表隐身好不？这俩半步宗师呢！」
　　「承尘不就没发现咱？」
　　「跑题了。你们仨那晚看到的是不是这俩货？」
　　「看着不像。」
　　「这家伙这么闪，我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成黑影？」
　　「你不瞎，他俩跟踪咱，怎么都没发现？」
　　「所以你发现了吗？」
　　「……」
　　玩家说不清楚那晚的情况；
　　各位“嫌疑人”各有各的理由……
　　这会儿，大和尚汇报，没在别的地方发现疏影含香的香粉。
　　要么是皈依闻香蜂失误，漏找了“嫌疑人”；
　　要么付、药二人没说真话，或判断错误，毒香不是在迎宾宴当晚藏进的香灰里；
　　要么，黑手就隐藏在14名“嫌疑人”混淆视听。
　　众人议论纷纷，偏向第三种可能。
　　那么，嫌疑最大的两个组合，理所当然是——
　　烈炎跟无影刀；
　　柳穿鱼跟郎步奇。
　　柳穿鱼：“……”
　　「团队消息·来自“不要怕就是莽”队伍·渡渡鸟：@特嫰嗦，捉到飞鸽了！」
　　「团队消息·来自“流奶好喝”队伍·特嫰嗦：干得漂亮！你等等，我跟老和尚汇报。」
　　余光瞥到玩家信息，剑帅小小走了个神。
　　第一回见到“团队消息”。
　　想起来了，玩家队伍限制只能12人。
　　“不要莽”是满队，跟“流奶好喝”合作，时不时互通消息，肯定就得开团。
　　渡渡鸟作为首测玩家、老牌队长，不会缺少开团所需的领袖度。
　　“报告方丈！”
　　特嫰嗦打破沉寂的气氛：“弟子的朋友，发现可疑飞鸽！”
　　眼神犀利，毫不畏惧半步宗师的气势，看向小宫主：“弟子斗胆，发现到雪宫主行踪诡秘，就悄悄在调查……”
　　小宫主眯起眼，打量着玩家，嗓音媚人：“小子好大的胆，嗯~”
　　特嫰嗦剎那神情恍惚、目光迷离，哈喇子差点流出来，脱口而出：“嗨，老婆~”
　　“哈。”阮剑君冷哼一声。
　　玩家蓦地惊醒了，双腿打起哆嗦：“啊不不不，”紧张地看向方丈，“弟子、弟子一心向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妈嘞个煞笔，真特么丢脸！」
　　「切。老子又不是真和尚，面对大美女的诱惑，把持不住很正常！」
　　「斯哈斯哈！早知道我来出这个风头就好了，为老婆这个笑，值得！」
　　承暗方丈真是好脾性，没当场训斥“记名弟子”，语气温和：“你的朋友在哪？”
　　渡渡鸟很快被带上五层。
　　双手合拢，小心翼翼捧着个小鸽子。
　　鸽子脚上有精巧的小小信筒。
　　曹剑宗捉着鸽子，没打开信筒，眼神平和看向小宫主：“老夫且多问一句，小宫主言下未尽可是隐瞒了什么事？”
　　小宫主魅惑的笑容尬住，半晌道：“晚辈怎敢在盟主跟前信口开河……当真没什么事。”
　　“这只飞鸽……”
　　“盟主，此乃我欲雪宫隐秘。”
　　“若真是贵宫机密，此间事了，老夫自会向万宫主请罪。”
　　“盟主手下留情，别拆……”
　　剑客行动从不迟疑；
　　看着平和包容的曹剑宗也是一样，果断打开暗藏机关的小小信筒；
　　薄若蝉翼的纸张，未遭到机关损毁。
　　不到小指一半长粗的纸卷，展开足足有三尺长、一尺宽。
　　纸薄而透。
　　从背面也看得出密密麻麻蚊蝇般的小字。
　　曹剑宗表情凝重。
　　有人眼力奇好，透着光，从背面看出写的什么，小声念出来：“檀郎雪夜追心爱，剑君月下会知音？这是什么？唔，书接上回，怜鱼法师心念着心肝儿……嘶！”
　　曹剑宗一眼扫完全信内容，尽管很快将薄纸收拢，可仍让许多人看到一大段文字。
　　众人目光“唰”的转向柳穿鱼。
　　柳穿鱼：？
　　曹剑宗瞥着剑帅一眼，表情微缓：“欲雪宫的隐秘？”
　　雪宫主以袖掩面：“晚辈的一点小爱好，让前辈见笑了。”
　　当晚藏身小佛堂窥探柳穿鱼二人的正是小宫主。
　　用她的话是，嗯，收集素材。
　　“……”
　　柳穿鱼慢半拍才知道：“心爱”、“知音”、“心肝儿”说的都是自己？！
　　死鱼眼攻击雪宫主。
　　雪宫主心虚，笑得……略憨，不见一丝蛊惑人心的魅意：“剑帅，奴家也是无奈，被怜鱼……咳，被蛊主威逼利诱，不得不被迫为你们创作一篇……故事。”
　　雪宫主早在三年前就化名“南陵悄悄说”，给《飘渺奇人传》投稿，写出诸如“赵长生”、“周三三”等名篇佳作！
　　不知怎么的被李寻鹿那厮知道了，抓住其把柄，要挟她写一部百万巨作，向世人传唱剑帅跟蛊主佳偶天成的真爱传奇！
　　柳穿鱼：“……”
　　可恶魔教妖人，打不过就想造谣抹黑自己的名声！
　　胖兄挠头：“我一眼瞅着，大几百字写的都是郎阁主跟柳剑帅卿卿我我呀？”
　　郝酉给他一胳膊肘：“不会说话就闭上嘴，什么叫卿卿我我，明明是你侬我侬！”
　　胖兄：“嘶！”
　　雪宫主悄悄挪步，借着阮映高大的身躯，遮挡来自郎阁主的视线。
　　她语气虚弱：“百万字实在太多，写不出来，这不得加点人物、加点戏剧冲突，也好撑一撑篇幅吗？”
　　郝酉忍不住唏嘘：“魔教妖人，欺人太甚！雪宫主忍辱负重，着实不易。”
　　胖兄点头：“就是就是！”
　　众人也纷纷应和。
　　“魔教果真是魔教，手段卑劣，陷剑帅于不义！”
　　“没错，要我说，这回毒香肯定是李寻鹿的手段，借雪宫主之手，故意引剑帅到七宝殿，好栽赃嫁祸。”
　　“差点上当了，好恶毒！”
　　“诶？我怎么记得剑帅跟蛊主成亲了？”
　　“哪有的事！”
　　“听闻，剑帅以身饲虎，感化妖人，李寻鹿为表洗心革面、才遁入空门。”
　　“想是剑帅也未料到，妖人劣性难驯，出家实为另一桩阴谋！”
　　“剑帅莫要上当！”
　　“剑帅，保重！”
　　柳穿鱼眼神迷茫。
　　他不过稍稍走了个神：纠结着他以为有点儿病的雪宫主跟他印象不错的“南陵悄悄说”二者关系……怎么突然急转直下，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了？
　　只能维持着剑帅的从容不迫：“剑出我心，我心所向、我剑所至。”
　　任何谣言抹黑，他都不怕！
　　“说得好！”
　　“剑帅高义！”
　　“我相信剑帅是清白的！”
　　“哎，希望还是别以身饲虎了，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
　　郎阁主这时发话：“诸位请稍安勿躁，先查明毒香一事。”
　　“啊对对对！”
　　“不用查了，肯定跟魔教脱不了干系。”
　　“查还是得查，总要揪出魔教暗子。”
　　待人声渐小，小宫主横了阮剑君一眼，看向曹剑宗，嘴角噙着笑：“事已至此，适才前辈问晚辈，未尽之言，晚辈也不隐瞒了。”
　　阮映神色一震：“师父，只是弟子跟雪宫主一点误会，是否不用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曹剑宗淡淡瞄着自家徒弟：“既是误会，如何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
　　小宫主似笑非笑，就继续说：
　　她偷溜小佛堂，发现暗窗，就好奇看出去，正好看到剑帅所住的客院；
　　起了“收集素材”的心；
　　将暗门关好，拿出千里眼窥探客院，见到树影间，一白一黑两个剑客，你进我退、身形翩跹，顿时灵感爆发，当场挥笔书写近千字。
　　阮映摸索小半天才发现暗门机关；
　　猝然打开小门，看到小宫主持着千里眼望向外头，一旁白纸书写许多字；
　　以为其在窥视他人武功，果断抢走薄纸。
　　小宫主反应当然不慢，跟阮剑君抢夺薄纸；
　　小佛堂逼仄，二人身手无法施展；
　　阮剑君有所顾忌，不敢出剑；
　　小宫主怕一不小心损坏她的心血之作，也没发挥出全力。
　　你争我夺，愣是打斗了小半个时辰！
　　正是为什么他二人叙说中，明明在七宝殿待的时间那么久，却说得不明不白。
　　小宫主不想暴露自己是“南陵悄悄说”的事；
　　而阮剑君……
　　小宫主略胜一筹，最终抢回薄纸。
　　只因她出的必杀技，一脚快狠准的，踢中阮剑君下面！
　　阮映吃痛，露出破绽；
　　小宫主险胜半招，夺回信纸，飘然走人！
　　雪宫主笑出声，红唇轻启：“阮剑君，果真软！”
　　在场众人以男性居多，听完后，表情皆十分好看！
　　不免有感同身受的。
　　“嘶！”
　　“嘘！”
　　“咦……”
　　奇奇怪怪，各种人声。
　　玩家克制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擦，蛋蛋一紧，好疼啊！」
　　「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高人打架也朝着下三路去吗？」
　　「老婆好飒！」
　　阮剑君面色忽青忽白，总归心性不错，没多久恢复冷脸，沉默。
　　曹剑宗看着弟子，直摇头：“事前加慎，事后不悔。阮映你懂了吗？”
　　阮映低头：“弟子谨记。”
　　柳穿鱼暗暗点头附和曹剑宗——
　　练剑先练蛋，天剑宗首席竟也不知？
　　莫不是蹭着其师父的关系，才当上这个首席的？
　　雪宫主一番“剖白”，彻底洗清自身嫌疑。
　　恰逢打铃，今天小会时间到。
　　曹剑宗跟另二位宗师低语一番，再跟方丈商讨，决定先解开七宝璇霄台的封禁。
　　毒香已找出，防备手段一再加强，不要为此影响后续几天。
　　五位死者安置在暂时的殓尸房；
　　九位昏迷者跟二重伤的天级巅峰，挪移到大客院；
　　有付、药二人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毒。
　　众位“嫌疑人”……
　　该调查的还是要调查；
　　小会结束前，就别找借口离开大觉罗寺了。
　　柳穿鱼无所谓。
　　一如既往准点赶到饭堂，什么也阻止不了他吃饭的决心！
　　好在，由于他以身饲虎（？）的“壮举”，深得众武者敬佩，大家相信他绝不可能是下毒的人。
　　同样郎阁主代郡府监察小会，跟剑帅同进同出，嫌疑其实也不大。
　　吃饱喝足，如常沐着月色，在古树梢头打坐。
　　好知己树下舞剑。
　　真真是，岁月静好。
　　可惜没过多久，静好的画面被人打破。
　　“神仙哥哥——”
　　玩家捻手捻脚，扯着嗓子、用上气音，在院外徘徊呼喊。
　　以为这样就能不惊动到别人似的！
　　柳穿鱼无语。
　　知道玩家是为任务，大概率是毒香一案而来，跟阁主招呼一声，还是将人请进来。
　　是碌碌无为跟马萨卡二人，神色仓皇：“神仙哥哥快，老大他们被凶手打得死了一次又一次！”
　　柳穿鱼对大觉罗寺印象很好。
　　且，有人在眼前害人，剑帅理当仗义出剑！
　　“带路！”
　　“啊，寺院房屋差不多，好多树，我们记不清……是那个上火的半步宗师！”
　　柳穿鱼看向跟过来的好知己。
　　郎阁主道：“烈炎在清霜院。”
　　剑帅也不认得路，但有万能的阁主在。
　　一人提溜一个玩家，没一小会儿赶到清霜院。
　　夜间很安静。
　　实在是玩家跟半步宗师差距太大太大。
　　他们被烈炎堵在“复活点”杀了一遍又一遍。
　　连个声音都发不出去！
　　「救兵来了没？」
　　「我只剩一次复活，遭不住啦！」
　　「草的，脑子胡涂了，不该把复活点设置得这么近。」
　　「话说老鸟啊，我们这一招计划能行吗？」
　　「杀人现场，捉贼捉赃！只要引出NPC作见证，破案的功劳就是我们的！」
　　「没功劳起码有苦劳，老和尚对咱闯禁地一事没作表态，要是被咱找到真凶，肯定就不好意思赶我们出门了。」
　　「@特嫰嗦，你们真打算做和尚啊？」
　　「做和尚不好吗？好吃好住，马上大觉罗寺升级二等，我们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顶住啊顶住，神仙哥哥来啦！」
　　「草！@摸湿你干，老四你们动作快点，拉屎呢，这么磨叽。」
　　「马上马上！」
　　柳穿鱼是不太理解，在别的“NPC”眼里，怎么看待玩家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情况。
　　显然，烈炎这个半步宗师不是水货，玩家复活点设置相当隐秘，被他堵在黄泉一遍遍杀。
　　观其出手，震怒异常！
　　眼看玩家又一次团灭，剑帅甩出长鞭，挡住烈炎的怒火一击！
　　没出剑。
　　看烈炎血气不重，跟寻常红名不太一样。
　　“什么人！”烈炎低喝。
　　柳穿鱼堂而皇之现身。
　　烈炎看到剑帅二人，一手握紧拳头，语气不虞：“怎么，我堂堂上火派太上长老，处置几个贼子，还得被人盯梢？”
　　好像误会了什么？
　　剑帅直爽人，道：“误会。”
　　烈炎冷哼：“这些贼子，尤其这几个大觉罗寺记名弟子，勾结外贼，潜入本座房内翻箱倒柜，请问剑帅，是何误会？”
　　柳穿鱼顿了顿，看向玩家[历史行为记录]。
　　这么莽的吗？
　　默。
　　反应了过来，这回的情况跟华毂山庄“推副本”是不一样的。
　　清霜院的动静，引来隔壁、隔壁的隔壁、隔壁的隔壁的隔壁……许许多多半步宗师悄悄围观。
　　柳穿鱼这头尬住。
　　烈炎也察觉到众人打量，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说心虚也不是心虚，说愤怒也不全然是愤怒，就很怪。
　　柳穿鱼不擅长打嘴仗，求助地看向好知己。
　　郎阁主挺身而出……
　　“找到啦，找到啦，是毒`药！”
　　“卧槽，摸湿你干你给老子等着，啊，疼、疼死我了！嗷呜，疼！”
　　烈炎神色骤变：“无耻小贼！”
　　全力一击，打向刚复活、慌张想跑到剑帅这头的一众玩家。
　　“神仙哥哥救我！”
　　柳穿鱼：“……”
　　玩家原来是调虎离山。
　　透过反复死、反复活将烈炎引出房间。
　　留二人，养奶多跟摸湿你干潜回屋子偷找“罪证”。
　　伴着养奶多惨叫，摸湿你干欣喜若狂打开屋门，双手举着一捧药包：“找到了，一大袋子毒。”
　　他不会鉴定，趁着养奶多不注意塞他一口，秒见效。
　　这不，养奶多痛着痛着就没动静了？
　　跟“不要莽”相比，“流奶好喝”明显毛手毛脚。
　　摸湿你干仗着“隐尘珠”的作用，这么大喇喇跑出来……可不正好撞上烈炎的刀口吗？
　　柳穿鱼觉得玩家行为不妥，没第一时间出手。
　　倒是郎阁主，剑出鞘，替这头渡渡鸟等人挡去致命伤；
　　另一头，摸湿你干就没那么好运了，血溅三尺！
　　烈炎很紧张地抢回药包……被一根细丝缠着，药包在手间飞出。
　　是柳穿鱼出鞭子！
　　无论是不是“罪证”，先抢到手，不能让人毁了！
　　“嚯！竟真是烈炎下的手！”
　　“我早说了，他言辞有漏洞！”
　　“‘撒野火’撒野火，火气撒到佛门重地！”
　　“你们不知吗？上火派跟大觉罗寺竞争失利，定是烈炎心怀不忿，暗暗来破坏小会！”
　　烈炎气急攻心：“住口！住口！”
　　怒急生恶，抽出双刀杀向拿着药包，正想拆开鉴定一下的剑帅。
　　柳穿鱼反应极快，翻手将药包藏进储物格！
　　身形一晃躲开席卷着熊熊烈焰的两刀！
　　剑没回鞘的郎阁主趁势再挥一剑，跟烈炎战斗起来。
　　柳穿鱼甩开长鞭，一把将差点被战斗余波带走的玩家卷起来，丢得远远的。
　　烈炎怒喝：“卑鄙小子，把药还给我！”
　　“他急了他急了！”
　　“恼羞成怒啊！”
　　“以上火派的势力，早晚能升二等，何必呢？”
　　“惊若翩鸿，婉若游龙，剑帅的轻功果真一绝！”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郎阁主的剑法真令我叹为观止！”
　　“不知剑帅的剑，跟郎阁主的剑，谁的更利？”
　　“视野不好，看得真不爽快！”
　　“走，走近些看看。”
　　“小心被误伤！”
　　半步宗师七嘴八舌；
　　不怕事的一些人，干脆翻过墙，站在客房廊檐下指指点点。
　　柳穿鱼辗转腾挪，满院闪避；
　　烈炎目标明确，不依不饶针对剑帅；
　　郎阁主出剑，一招一式相当克制，只想阻止烈炎的行为，试图让上火的人降下火气，好好说话！
　　“曹剑宗、承暗方丈来了。”
　　不知是谁高呼。
　　被郎阁主无限消耗火气的烈炎动作微微一滞。
　　正在大家以为战斗中止时，意外突发。
　　背对敞开房门的胖兄，遭到人无声偷袭！
　　得亏郝酉及时发现，一把拉开人，同时出掌反击。
　　是被众人忽视、半天没声讯的“无影刀”；
　　和其弟子。
　　“无影刀”之所以人称“无影刀”，正因其神出鬼没、刀法诡谲！
　　是很老牌的天级巅峰，底蕴很足，只因功法限制，陷在瓶颈，才没能突破半步宗师。
　　胖兄摸摸脖子：“吓死老子，头差点分家了！”
　　郝酉怒吼：“下回能不能长点心！”
　　众半步宗师同样反应过来。
　　义愤填膺！
　　“我等不过围观一下，竟险遭黑手！”
　　“敢对老子出手？”
　　“揍死他们！”
　　烈炎双目圆睁，发现到屋檐下的暴`动，虚晃一招，身体向后疾飞：“诸位住手！”
　　看起来，他对朋友也是讲义气的。
　　“邵兄身体不适，诸位，有话好好说！”
　　“好说个屁！”
　　“住手！”
　　“住个……啊，曹剑宗！”
　　乱七八糟一场混斗，曹剑宗大开的气场镇压下，仓促结束。
　　那对师徒不死心，还要攻击。
　　被胖兄一锤头挨个敲昏。
　　付门主出声：“诸位消消火，我看无影刀师徒，是中毒迷了心志！”
　　众人这才回过味了。
　　仔细想想，无影刀就算想干坏事，没道理当着这么多半步宗师的面出手。
　　尤其他那个徒弟，看气息，突破天级没多久，跟着对半步宗师们出手，不是贻笑大方吗！
　　有人紧张了：“可是疏影暗香？”
　　药长老俯身给二人检查，摇摇头：“不是。”
　　付门主道：“应是某一类迷`幻药，并无性命之忧。”
　　二人被打昏，没法说话。
　　众人目光落在神色郁郁的烈炎脸上。
　　曹剑宗也注视着他：“烈炎，你有何解释？”
　　烈炎憋着不满，眼神难掩愤恨，扫视茍茍祟祟藏在剑帅身后的玩家，恨恨看向方丈：“承暗，这就是你大觉罗寺待客之道？”
　　承暗方丈没一会儿弄明白前因后果。
　　一向和善的高僧，眉头轻蹙，看向几位“记名弟子”。
　　特嫰嗦抖抖索索站出来：“报告方丈，我们发现他藏丨毒。”
　　承暗方丈问：“为何不先禀告？”
　　“来、来不及啊……一下子被他发现我们，就喊打喊杀！”
　　曹剑宗直问：“毒`药何在？”
　　柳穿鱼默默拿出药包。
　　曹剑宗接过药包，平静地注视烈炎：“你可有话要说？”
　　烈炎沉默，良久，对方丈又作一个大礼：“烈某功法缘故，时常容易冲动。我非下`毒人，只是当晚闯入七宝殿，确有不轨之心，才……”
　　说，自他突破半步宗师，上火派便为升等做努力，每每只差一步；
　　眼看能稳稳抢到小会资格，被大觉罗寺用素宴如此可笑的招数压上一票，心有不甘，心气不顺！
　　不久前，听闻大觉罗寺藏有密宝，乃佛骨舍利；
　　陡然心生恶意；
　　趁着酒意，潜入七宝殿，半途遇到朋友，解释说是散心……
　　邵强见他心情不佳，领着弟子作陪。
　　烈炎表示七宝殿大佛确实震慑到他了。
　　酒意清醒，恶意也打消。
　　又懊恼，又惭愧。
　　“这几日小会，烈某收获良多，为大觉罗寺僧众心悦诚服，早歇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毒香一事，烈某可对天起誓，与上火派绝无干系！”
　　烈炎看起来很真诚。
　　众人下意识点头：这会儿，应该没说谎。
　　虽说烈炎一开始存着不好的心思，总归没付诸行动……君子论迹不论心！
　　“毒`药是怎么说？”特嫰嗦斗胆插话。
　　养奶多亲身验证！
　　药效很猛，入喉发作！
　　活生生疼死人！
　　烈炎身形一僵。
　　曹剑宗看不出什么态度，将药包递给付门主。
　　付门主果断开口：“本座倒要看看，是什么毒……嗯？”
　　承暗方丈凝眉：“付门主有何发现？”
　　付门主神色古怪，上上下下打量着烈炎。
　　烈炎越发不自在了。
　　众人可急死了。
　　“付门主到底是什么毒？”
　　“别吊胃口，老子好几天没睡，今晚还想睡个好觉！”
　　柳穿鱼也被勾起无限好奇。
　　直觉……
　　情况好像不是大家想的那样！
　　付门主悠悠长叹：“郁李甘遂散啊……”
　　“什么？”
　　药长老哼了声：“故弄玄虚。泻下药而已！”
　　胖兄着急啊：“不懂！”
　　郝酉皱眉：“治便秘的！”
　　众人震惊！
　　都半步宗师了，竟还会便秘？


第90章 
　　不信！
　　绝对不信！
　　尤其当付门主说明，“郁李甘遂散”药效猛烈，可让不便秘的半步宗师拉肚子，境界低在玄级以下的，腹泻到虚脱致死……众人恍然大悟。
　　各个表情不善，恶狠狠的，死瞪着烈炎。
　　原来是打算，让半步宗师失态，当众在风云小会拉肚子吗……此计一成，在场诸位颜面尽失，沦作江湖笑话，恐会流传个几百上千年！
　　好阴狠的一个人！
　　好歹毒的一颗心！
　　一急性子壮汉当场怒发冲冠：“撒野火，老子近日与你无怨、以往也跟你无仇，你竟撒火到老子头上？叔叔可忍老子不能忍，来吧，是个男人就堂堂正正跟老子决斗！”
　　柳穿鱼神情一僵，吓得他边运转“自在篇”，边快速回忆心法内容。
　　不为毒害……有没有算上泻药啊？
　　万幸！
　　玩家识破到此人险恶用心！
　　剑帅既庆幸，又后怕！
　　“撒野火”烈炎试图辩解：“诸位，诸位请听我解释……”
　　“又想花言巧语吗，老子已看清你的真面目，绝对不会再被迷惑了！”
　　“就是！”
　　“诸位……”
　　“不听不听！”
　　“诸位！”
　　曹剑宗扬起嗓门，勉强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些许。
　　“稍安勿躁，先听药长老怎么说。”
　　药长老没急着开口，走近烈炎观察其面容，少刻，道：“烈长老，可否让老夫为你诊个脉？”
　　烈炎神色疲颓：“诊吧！”
　　药长老当众开始诊脉，半晌，“咦”了一声。
　　压着火气的众半步宗师，急切追问：“药长老有话快说！”
　　药长老看看烈炎：“烈长老确实身体抱恙，泻下药应为自己服用……”微微摇头，“郁李甘遂散为寒下药，老夫观你气色，并非里热实证，应是功法缘故，神烦意乱、气燥心热，而少液润，当用润下剂。”
　　烈炎闻言，语气急促：“劳药长老为我指点迷津！”
　　药长老捋了捋胡须：“先用灵仁香枳剂去燥润泽三个月，再服神苏降气汤调理半年，沉疴尽去也！”
　　烈炎感激不尽。
　　众人一脸懵。
　　庞胖大嗓门惊呼：“竟真的是便秘吗？”
　　烈炎陡地回神，面对一众惊奇的好奇的打量，表情凝滞。
　　付门主也出声：“本座瞧烈长老药毒外显，想来服食郁李甘遂散已有许久……哪个庸医开的药方？”
　　烈炎沉默，顶着一道道含义丰富的目光，忽地出声：“我自己对着医书，对症抓的药。”
　　药长老非常较真：“哪里对症了？有病不看医，自己乱吃药，荒唐！荒唐！”
　　烈炎破罐子破摔般，直言不讳：“正是为着颜面，叫我吃了许多苦头！”
　　原来，其当年突破半步宗师，时机尚未成熟，结果同门一位跟他同时期的天才人物，一举突破半步宗师，叫全派上下欢喜；
　　上火派作为老牌三流势力，好久、好久没出现过半步宗师了！
　　烈炎不服气、不甘心，用了些手段强行突破。
　　不承想，因此留下隐患。
　　上火派，顾名思义，炎火大道是为上，修的都是与火相关的功夫。
　　行功一旦出岔，火气可不就在经脉间乱冲乱撞吗？
　　好在烈炎功底扎实，倒不影响日常修炼。
　　唯一烦恼的是积蓄的多余的火气不得发泄，每隔三五年，就要便秘一到三个月……随着年岁越来越大，便秘发作间隔越来越短、持续时间则越来越长，令他烦恼不已。
　　烈炎已是门派太上长老，德高望重，拉不下脸请医生，心想自己看医书、吃些药，问题应该不大。
　　郁李甘遂散药性强劲，一开始效果显著，让其渐渐依赖上吃药。
　　一吃就吃七八年，最近一二年，症状又严重了，体内乱走的火气令他时常暴躁，性情随之喜怒不定，往往冲动作为，冷静后又开始后悔……
　　“区区便秘，恐怖如斯！”
　　“还是运功出了岔子。”
　　“不该讳疾忌医啊！”
　　“……”
　　众武者唏嘘慨叹，对烈炎生出无限同情。
　　“幸亏有药长老在，没到病入膏肓，有的救。”
　　“虽误会一场，到底是剑帅好心办好事，烈长老切莫再恼怒。”
　　“可惜了，还以为捉到下毒`香的人。”
　　柳穿鱼沉默。
　　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玩家也惊呆了。
　　「合着咱一晚上死去活来，掉了一整级，做的全是无用功！」
　　「卧槽，这个NPC搞毛啊，便秘吃药，神神叨叨搞得跟干坏事似的，误导人啊摔！」
　　「NPC太好面子了。」
　　「呜呜呜，我的隐尘珠！」
　　「@摸湿你干，呜你个大头鬼，妈蛋的，喂老子吃泻药？」
　　「咳，那啥，我也死了，一命换一命。」
　　「屁呀，老子活生生疼死！你给我等着！」
　　「先别吵，头疼，凶手没抓到，咱偷摸进客人房间是事实，这下真要被扫地出门了吧？」
　　「草，我攒了好多门派积分，扫地出门前给兑换资源不？」
　　「莫慌！那谁，两人又中了新毒，是一条新线索，接着追查，只要抓到真凶，将功赎过总行吧？」
　　惊心动魄的月夜擒凶，结果不过是一场乌龙。
　　曹剑宗安抚几句，让众人散了，各自回去安歇，别影响明日小会。
　　烈炎带着被打昏的无影刀师徒俩，搬到住着另外九位中毒者的大院，准备一起接受付门主、药长老的解毒/治疗。
　　玩家队聊正火热着，被承暗方丈叫住。
　　“流奶好喝”跟“不要莽”一群人哆哆嗦嗦跟着老和尚走了。
　　柳穿鱼装模作样看月亮，当作没发现“不要莽”众人投来的求助目光。
　　“回明月院？”
　　明月院是他们下榻的客院。
　　柳穿鱼小小声咕哝：“都什么事！”
　　郎阁主眼露笑意：“剑帅仗义，才让烈炎发现自己吃错药。药长老也说了，再拖个一年两年，火气撑满六府，即会走火入魔。”
　　柳穿鱼下意识点头：“对哦，他还得跟我一声谢谢！”
　　……
　　“当当——”
　　钟声悠长。
　　混乱的夜晚已是过去，崭新的一天到来了。
　　照样是好吃到让人想狼嚎的素宴。
　　什么死人啊下毒的，没影响到一众半步宗师的胃口。
　　紧接着小会，继续昨天的论武。
　　六层少了几个人。
　　付、药二人听说在较着劲，比拼谁先找出解除或压制疏影含香毒的办法；
　　烈炎身体不适，又得看顾昏迷不醒的朋友，同样没来。
　　雪宫主跟阮剑君，半夜没去看热闹，早餐也缺席了……竖着耳朵，果然听到有人在讨论，二人酣战一整夜，起不来床！
　　柳穿鱼不由得暗叹：眼睛有毛病、老盯着自己的二人组，竟打了起来？
　　看样子两败俱伤，伤得很重！
　　付门主跟药长老有的忙了！
　　前几天伏侍在五六层的“流奶好喝”玩家没了影。
　　剑帅扫视一圈，发现庞胖跟其好友也缺席。
　　没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任务脑”当场激活了，可没忘记，二人也是“犯罪嫌疑人”！
　　“庞胖跟郝酉何在？”传音问着万能的郎阁主。
　　“二人病倒，在看医。”
　　柳穿鱼很是敏感：“这么巧？”
　　郎阁主默了默，低声道：“庞胖、郝酉对郁李甘遂散的药效有所质疑，各自悄悄取了些药粉，偷偷放入彼此的茶碗。”
　　结果……
　　可想而知！
　　二人也被安置到了大客院，一人给安排一个恭桶。
　　柳穿鱼：“……”
　　如此默契，不愧是一对好友！
　　少了几个人，小会丝毫不受影响。
　　气氛一如前几天，热热闹闹的，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柳穿鱼嗑完坚果嗑瓜子，嗑完瓜子喝奶茶。
　　嘶！
　　不过离开聂家几天，竟又推出新的饮品。
　　——和尚介绍，会场里的饮品、小吃，都是百味阁送上门的外卖。
　　啜着一大口奶茶。
　　美~味~
　　讲台上，“年轻代”的半步宗师上上下下。
　　说的话有些晦涩难懂；
　　有的大白话，道理过于浅显；
　　也有些人实诚，深入浅出，说得很仔细……阵法、符箓、文道什么的，柳穿鱼实在提不起兴趣。
　　一天下来，有收获，但不多。
　　总算，熬到晚饭时间。
　　未料刚拿起筷子，有和尚来说，方丈请剑帅跟郎阁主到大客院说事。
　　柳穿鱼不舍地看了一眼刚上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主人家有请，不好不给面子。
　　到大客院，发现人挺齐。
　　曹剑宗坐在上位；
　　方丈跟三位大师陪同左右；
　　看到几个面生的大和尚，目光略过……咦，昙白和尚？
　　面黄肌瘦的，不像是个擅长做菜的厨子。
　　另有：
　　气息奄奄的胖兄跟其好友；
　　面如寒霜的小宫主，跟两眼乌黑、好像被人揍出来的阮剑君；
　　付门主、药长老，被安排坐在一起，互相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烈炎跟其朋友，清醒的无影刀，气色十分苍白，很虚弱的模样。
　　一群玩家藏在大和尚的身后；
　　“不要莽”几人，对着他们的神仙哥哥挤眉弄眼。
　　柳穿鱼：“……”
　　“郎阁主、柳剑帅，二位请坐。”
　　“有请诸位，还是为着下毒一事，”承暗方丈神态平静，开门见山，“诸位牵涉其中，老衲不得不给个交代。”
　　胖兄支棱起来：“方丈找到凶手了？”
　　承暗方丈看了一眼玩家：“亏得几位小弟子，虽行事莽撞，却十分机灵……”
　　毒香一事尚无定论。
　　可，他们查出无影刀师徒是蘑菇中毒。
　　无影刀师徒在早晨清醒；
　　药长老给把脉，没看出什么不对；
　　不想，四个时辰后，无影刀徒弟河十六突然又发癫，胡乱攻击人。
　　有过蘑菇中毒经验的养奶多，灵光一闪，找方丈说出他的猜测。
　　付门主、药长老为毒香一事烦恼，没想到蘑菇中毒一事；
　　被提醒后，二人一番研究分析，真可能是蘑菇毒造成师徒俩迷失心志……
　　另一路玩家早一步在庖间翻到剩余的蘑菇。
　　香绝好味菇；
　　青霖紫芝。
　　两种蘑菇本是无毒的。
　　可付门主对毒类多敏感啊！
　　经他一个多时辰琢磨，惊奇发现：
　　香绝好味菇、青霖紫芝无论是单独烧制，或混合一起烹饪，都不会有毒；
　　唯有一个例外，香绝好味菇、青霖紫芝烧熟后又放凉，混合再烧热，加入某一样海鲜，即产生迷`幻之毒！
　　迷`幻毒也是慢性毒，及早发现，服用清毒散，就不会再毒发；
　　怕就怕，毒素侵体，无知无觉，直到神府被浸染，毒性爆发！
　　已经晚了！
　　哪怕药物压制，让发癫的人昏睡，可每过几个时辰，毒性会重新爆发；
　　循环往复，一次比一次发作间隔更短；
　　无影刀是天级巅峰，有过“炼神”，神府强大，每回发作间隔约在八个时辰；
　　其弟子突破天级不久，境界不稳，从未“炼神”，四个时辰便复发一次。
　　胖兄惊呼：“我也吃了蘑菇羹！”
　　承暗方丈安抚：“付门主试验得知，此类蘑菇幻毒于半步宗师无碍。”
　　些微紧张的众人精神放松。
　　拉了一天肚子的郝酉，表情不好：“方丈，食用的蘑菇竟让客人中毒，大觉罗寺未免太大意了！”
　　承暗方丈沉默。
　　昙白和尚走了出来，给众人赔罪：“是贫僧罪过，时间紧张、人手不足，不得不提前先分别烹好香绝好味菇和青霖紫芝，宴席开始前，再回锅混合加热、制成蘑菇海鲜羹，未料竟因此让吃食变成毒物。”
　　烈炎面沉如水，经过昨夜一遭，勉强收敛脾气：“邵兄师徒遭受大罪，幻毒尚不知何解，岂是一句‘罪过’就能含糊过去的？”
　　承暗方丈念着“阿弥陀佛”，道：“邵施主、烈施主，大觉罗寺绝不会推卸责任……寂念！还不认罪？”
　　柳穿鱼回神：寂念？又是谁？
　　一位气质沉稳、面相忠厚的大和尚出列。
　　拜见曹剑宗、方丈。
　　低着头，轻道：“弟子有何罪，请方丈明示。”
　　承暗方丈始终是平静的；
　　倒是昙白和尚，脸色微微变：“寂念，怎么是你？你故意的？”
　　寂念偏头看了他一眼。
　　柳穿鱼正巧离昙白和尚近，目力极好的，捕捉到寂念眼神一闪而过的愤恨。
　　好像明白了什么，又有些懵懵的。
　　另一个大和尚，正颜厉色：“寂念，方丈已查出你动的手脚，佛祖在上，休想再隐瞒罪念！”
　　没过多审问，甚至大和尚口头上说着，实际连个证据都没拿出来。
　　可寂念当真承认了！
　　他“哈”的一声，冷笑：“是我做的又如何？”
　　昙白和尚不可思议，质问：“你天赋异禀，假以时日，于素宴一道，成就或可远胜于我，为何……为何犯起胡涂？”
　　寂念猛地转头死盯着他：“素宴，素宴！到这时，你竟只想着你的素宴？！”
　　昙白和尚眉头皱紧，不懂他的愤怒：“我视你为衣钵传人，你虽没正式行拜师礼，也算我半个弟子，我……”
　　话没说完，被寂念激愤打断：“哈哈哈，可笑！你连我是你亲骨肉一事，都不敢承认吗？竟想以师徒关系做掩饰！”
　　在座百无聊赖的一众人：！！！
　　柳穿鱼眼睛一亮。
　　昙白和尚目瞪口呆：“你、你说什么，到底谁说的……”
　　寂念讥讽地笑：“谁说的很重要吗？”
　　「哟~」
　　「看不出来，总是一副清心寡欲模样的昙白和尚，居然还有一段风流往事！」
　　「仔细看，还别说，两人眉眼、嘴巴确实像。」
　　「哎，老一套了，昙白和尚为追求自己的武功或者什么，抛妻弃子啥的。」
　　「啧啧，武侠多渣男！」
　　「看寂念苦大仇深的样子，肯定有很多故事，就心理扭曲要报复渣男。」
　　柳穿鱼一边看玩家分析，一边听寂念说起他的前半生。
　　暗暗点头。
　　玩家虽有时不靠谱，脑筋是真灵活；
　　寂念没说的事，已经被他们在队聊里先一步预言。
　　比如：
　　备受欺凌的童年时代啦；
　　忽视幼子，成天只知流泪的母亲啊。
　　有一日，什么人给母亲送来画卷，他偷偷翻看，画的是一个和尚，正是昙白和尚；
　　于是母亲哭得差点断气！
　　突然有一天，母亲送他到大觉罗寺……他偷偷跟踪，发现母亲跟昙白和尚私下会面，女人跪地哭泣，和尚一脸冷漠；
　　后来昙白和尚走了；
　　还是小孩的寂念被留在大觉罗寺。
　　又过一段时日，寂念得到母亲死亡的消息；
　　某一个睡不着觉的深更夜半，寂念在寺院四处游荡，听到两个值更的和尚讨论自己的身世；
　　原来，母亲是自杀的！
　　原来，母亲当年被父亲欺骗私奔逃家，间接导致母亲家破人亡！
　　从很小的时候，心中聚积着一团怒火的寂念，当时对着佛祖发誓，有朝一日要狠狠报复狼心狗肺的渣爹，并在世人面前揭露其丑行！
　　为此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风云小会，被昙白和尚看作徒弟、得到分外倚重的寂念，终于找到绝佳的报复的机会；
　　昙白和尚于素宴一道无人能比，可总有疏忽的地方。
　　寂念曾得一本奇门毒方，知道香绝好味菇、青霖紫芝在某一特殊情况下，可产生无解的幻毒！
　　当然，这样的手脚，虽足够隐秘，可难保不会被人抓住马脚……寂念不在乎！
　　他的灵魂早已堕落，一心只想报复渣爹！
　　烈炎怒不可遏：“冤有头、债有主！你想报复昙白，为什么给我们下毒？”
　　寂念冷笑：“昙白和尚誉满江湖，不正是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追捧起来的吗？”
　　不痛在自己身上，哪体会得到他这些年经受过的焚心愤懑？
　　且惹怒这些个高手，大觉罗寺休想徇私，保住昙白和尚！
　　「够狠！」
　　「情有可原。」
　　「无差别攻击，跟恐怖分子似的，可原个屁！」
　　「看不出来，昙白和尚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寂念家破人亡是昙白害的，江湖人都不知道吗，还这么追捧昙白和尚？」
　　「事不关己嘛！」
　　「唔，感觉不对劲。」
　　「怎么？」
　　「你看方丈几个，还有昙白和尚，表情太奇怪了。」
　　柳穿鱼顺着玩家的提示，看向承暗方丈和几个大师；
　　无论什么事，哪怕血案死了几个人，从容镇定的和尚们，这会儿都……非常不淡定。
　　看起来定力不够的承尘大师，简直可以用“瞠目结舌”形容。
　　柳穿鱼一头问号。
　　有这么难以置信吗？
　　看来，大觉罗寺的和尚真的很信任昙白和尚……
　　昙白和尚终于忍不住辩解：“可，可……我是你舅舅啊，寂念！”
　　寂念畅快说完，如玩家说的“反派笑”，笑得正大声，忽听昙白这一句，“哈”字卡在嗓子眼：“什么！”
　　承尘大师回过神，忙道：“寂念，昙白确实是你的亲舅舅，令堂的孪生哥哥。”
　　「？？？」
　　「！！！」
　　「……」
　　「卧槽！」
　　「骨科吗？」
　　「去，什么骨科！」
　　「显而易见，寂念恨错了人。」
　　「什么鬼的神转折！」
　　寂念脸庞扭曲，是说不出的狰狞：“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敢相信！
　　不愿意相信！
　　昙白和尚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昙白和尚收敛起情绪，语气淡淡也陈述起他的前半生：
　　不入流的小家族，父慈母爱，有个感情不错的孪生妹妹，自己武学天资优秀……日子很圆满。
　　直到父亲遇到一桩奇遇，哪想是祸不是福，传承、宝物招致恶人觊觎；
　　恶人巧言令色，蒙骗昙白的妹妹、也即寂念的母亲。
　　妹妹一心想嫁恶人，昙白相当敏锐，察觉到恶人心怀不轨；
　　全家坚决反对二人结合，以其妹妹的名义，设局抓住恶人关进水牢。
　　万万没想到，昙白妹妹对恶人死心塌地，不但偷偷放走恶人，更是不顾一切，要跟对方私奔；
　　恶人引来其身后团伙，套出妹妹的话，找到传承、宝物并抢走；
　　彼时，昙白母亲运功出岔、正在闭关养伤，猝不及防，遭到偷袭！
　　昙白母亲从此缠绵病榻。
　　昙白父亲震怒，誓要抓住恶徒打死，满江湖追查，一个不慎，遭到家族仇人埋伏，死在几十人的围攻中；
　　昙白被其妹妹蒙骗，掉进一秘境，好不容易脱身了，赶回家后，一切为时已晚。
　　昙白满心仇恨，耗尽家资，四处追查恶人跟妹妹的下落。
　　终于在其妹妹诞下孩子的第三天，找到他们藏身处。
　　昙白不顾其妹求情，杀死恶人；
　　纠结一批同样遭恶徒团伙祸害的江湖客，将整个团伙斩草除根！
　　大仇得报，没让昙白觉得痛快。
　　得知恶人伏诛，家族仇人也在大势力征伐中灰飞烟灭，昙白母亲大笑几声，溘然气绝。
　　昙白悲痛过后万念俱灰，对人世间别无挂念，一时想不开就自寻短见；
　　被一行脚僧救起；
　　从此，跟随行脚僧离开家乡。
　　昙白妹妹知晓家中种种变故，开始后悔了；
　　想找到兄长，乞求谅解；
　　可怎么也找不到昙白，就画像寻人；
　　最终，有人看到跟画像相似的昙白和尚，将和尚画像捎给昙白妹妹，问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兄妹多年不见，重逢在大觉罗寺；
　　彼时昙白修行不够，无法释然，哪怕妹妹跪地哭着忏悔，也不肯开口说一句原谅；
　　转天就离开大觉罗寺。
　　直到多年后，昙白和尚才知道妹妹在那不久就自杀了；
　　孩子扔给大觉罗寺；
　　为僧多年的昙白，早已断绝尘缘，也没打算跟外甥来个认亲。
　　后来，被承暗方丈的诚意打动，他加入大觉罗寺；
　　许是老话说的，外甥像舅，寂念在素宴一道天分很高，昙白对其生出一份惜才的心。
　　到底有血缘关系，昙白和尚对收徒一事有些许顾忌；
　　方丈点拨，让他彻底明悟了；
　　本打算，风云小会结束，收寂念为徒。
　　寂念发疯高呼：“骗子，你肯定是骗我的！”
　　昙白和尚不再发一言。
　　承暗方丈轻声道：“谈家旧事，沛中不少人应还记得，寂念，你若不信，回沛中打探一番即知。阿弥陀佛，是老衲失察，老衲知你心有执念，也曾点拨让你常出去走走、看看，不想你竟已执念成魔。”
　　寂念死命地摇头：“不……”
　　承尘大师凝眉：“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这些事，大觉罗寺也不可能隐瞒得了的，寂念，你既已犯错，当知错就改，而不是自欺欺人！”
　　“就这么个破事？”庞胖喃喃，“没长嘴巴吗，有问题问清楚就是，你不信别人说的，就自己去查！”
　　承明大师叹息：“寂念被愤怒蒙蔽双目，这些年不愿离开大觉罗寺一步，再未回过其家乡。”
　　柳穿鱼默默端起杯盏，啜了一口茶水。
　　好苦。
　　苦点也好，好醒醒脑子。
　　就懵逼。
　　「嘤嘤嘤，昙白好惨！」
　　「不是，这寂念是傻雕吗，都没搞清楚仇人是谁，搁那喊打喊杀？」
　　「啧，还外甥像舅，像个屁，肯定遗传他那恶人渣爹的，心胸狭窄，被害妄想！」
　　「真是劣等基因！」
　　「这特么好尴尬啊。」
　　「大觉罗寺跟昙白和尚冤死了。」
　　「还算走运，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死了五个人呢！大觉罗寺升级肯定没戏了。」
　　「等等，搞胡涂了，寂念只是利用蘑菇害人吧，昨天中毒的跟这个是两个案子！」
　　「对哦……哎，他怎么承认所有的罪行，毒香也是他搞出来的？」
　　寂念终于相信昙白跟几位大师的说辞。
　　神情恍惚，万念俱灰。
　　干净利落承认蘑菇中毒是他琢磨的，毒香是他下的……都是来自他的奇遇。
　　承暗方丈沉着脸，让武僧们将寂念押走关禁闭。
　　具体如何处置，等待小会结束，会给与会者一个交代的。
　　“不好！”是郝酉轻呼。
　　跟着要退下的昙白和尚反应很快，迅速点着寂念几处穴道……
　　只见，寂念嘴边流着黑血。
　　明显他早做好准备，“报仇”万一被发现，揭露完昙白的“真面目”后就自我了结。
　　药长老气急败坏：“敢在老夫面前吞毒！”
　　手上飞快，哗啦一下各种瓶瓶罐罐。
　　药丸药汤的全部给寂念硬灌进去。
　　“老夫在此，你想死也死不了！”
　　虚惊一场。
　　寂念小命保住；
　　不过他用的毒相当厉害，命虽保住，人却昏迷不醒。
　　「啧，懦夫！」
　　「所以说，没事搞什么苦大仇深的人设，快快乐乐当一个沙雕不挺好？」
　　「老和尚糟心死了吧，都什么破事！」
　　「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寂念被人抬下去了。
　　承暗方丈给曹剑宗和在座众人，尤其是无辜受牵连的无影刀，诚挚道歉。
　　众武者摆手：这些事，也怪不到大觉罗寺，明明好心收留一个被抛弃的孩子，谁想到，养出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搁谁谁都郁闷。
　　柳穿鱼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时抓不住头绪。
　　怀着丝丝疑惑，用过被和尚们贴心留下的晚饭。
　　打坐，养神；
　　小会继续；
　　为期三天的论武结束。
　　小会第六天，是武者交朋友、互通有无的时间。
　　“端木兄，何事如此神秘？”
　　姓“端木”的半步宗师，表情凝重，眼神挣扎，扫视一圈人，道：“若非实在囊中羞涩……”
　　立马有人抢话：“哦？端木兄有什么宝物，想拿出来交换？”
　　端木严肃点着头：“我急缺金银，此物……乃仙家出品，诸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我也不说多，谁出得起一千金，我将仙宝拱手相送！”
　　引得一片哗然。
　　柳穿鱼敏锐察觉到包厢投过来的视线。
　　尽管，多位半步宗师施展手段，什么阵盘啊符文的，怕惊动太多武者，引发骚动，从而隔绝六层的动静……瞒不过宗师的耳目。
　　有财大气粗的豪爽撂话：“果真是仙宝，区区千金而已，何足挂齿？”
　　端木松了一口气。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观察端木的神情，莫名感同身受……散人半步宗师，多是穷逼啊！
　　端木谨慎的、郑重的，拿出仙宝：“诸位且看，此布袋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能容八件不拘大小重量的物事，正如传说的芥子须弥一般……”
　　叭叭叭，洋洋洒洒说了好一通；
　　当众演示如何藏物。
　　柳穿鱼鉴定——
　　[三合袋]（蓝）：储物道具，遭到不可逆转的毁坏，不可修复，不可成长。佩戴后，得“凝神”buff，降低10%走火入魔的可能。
　　可惜！
　　本该是属性很好的储具……也难怪，仙人葬出品的道具、武器等，都是质量又高，破损又特别严重的。
　　“……诸位以为如何？”
　　端木说完。
　　在场几百号人，齐齐沉默。
　　有的是不敢置信；
　　有人若有所思；
　　也有许多人，表情微妙。
　　柳穿鱼没在意别人的眼神，听端木叫价，心思瞬间活络。
　　他有个蓝阶储物袋，玩家潇湘梦送的；
　　追杀仇敌掉落的鼻环，也是蓝阶；
　　紫阶[空阒云齿串]作为可成长的储具，按照端木这个价，起码得翻十倍吧？
　　“诸位小友，给老夫一个薄面，”是今天值班的宗师，在气氛凝滞时，他悄无声息出现在人后，“老夫以2000金，跟端木小友换取此仙宝，如何？”
　　端木自然不会拂宗师的面子，双手送出储物袋。
　　宗师接过[三合袋]，垂目感受着仙宝气息，赞叹：“真真仙家手段！”
　　“那个……”
　　经过一天调理，胖兄恢复活蹦乱跳，他也不畏惧宗师气势，直莽开口：“前辈，在下也有一芥子袋，五个格子，比不上端木兄的，我愿800金贱卖。”
　　宗师闻言，隐约动容。
　　又有人出声：“区区五格算什么？金前辈，老、小子有一可储物的玉玦，足足十二个格子！”
　　一语惊起千层浪。
　　很快，此起彼伏，起码六七十号人争先恐后抢着话——
　　“我有储物环，两个小仓库。”
　　“那算什么，我的储物戒，有一仓库，另有五个格子。”
　　“不过五个格子，我有十个格子，带一仓库。”
　　柳穿鱼：“……”
　　合着大家都有储物道具了？
　　见众人，纷纷拿出珍藏在衣内的乱七八糟佩饰。
　　鉴定一扫，果真全是储具，差的有三格子的绿阶方寸布，好的有一人甚至是金阶储物玉牌……不可成长，让他心里小小平衡。
　　没储具的众人，目瞪口呆。
　　有人揉着眼，有人晃晃脑瓜……
　　“芥子须弥？那不是故事里的东西？”
　　“怎、怎么回事？大家哪里得来如此多仙宝？”
　　“嗐！我时运不济，早知熊兄有奇遇，得到芥子宝贝，还好心替他隐瞒秘密……”
　　“我在做梦吗？为什么一夕之间，冒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金宗师笑容凝滞。
　　这时，他的几个弟子各自捧着一个大托盘走来；
　　每一托盘上，是明晃晃的，十块金锭，每个金锭50两重。
　　足足40枚金锭。
　　一开始拿出芥子袋的端木神情尴尬，声音虚弱：“冒犯前辈了，2000金太多……”
　　有更多更好的储具，宗师完全没必要买他的。
　　金宗师不知本来就性格好，或者顾忌颜面，不愿出尔反尔，坚持用2000金买走8个格子的[三合袋]。
　　没再多买，飘然走人。
　　众武者叹息。
　　“也好，芥子袋盛物方便，有它在，无需再提着包裹箩筐了。”
　　“端木兄傻人有傻福，区区8个格子，竟换宗师2000金。”
　　“嘘，莫要再提！”
　　大部分没有储物道具的半步宗师，总算反应过来；
　　心情不那么美妙。
　　一场交流会，没多久演变成储物道具拍卖会。
　　有人急缺金银，哪怕储具好用，不得不忍痛卖掉；
　　有人不满自己的储具空间小，要换更大的；
　　有人单纯想炫耀，比如拥有地品的那位，不飞花阁副阁主，炫富也不怕被下黑手！
　　“剑帅，”有人目光犀利，“我见你腰间鱼吐珠玉佩，质地稀罕，可也是一件仙宝？”
　　柳穿鱼摇头，转而也不掩饰，拿出储物袋、鼻环和空阒云齿串。
　　“7格、9格、2个仓库带2个格子……谁与我交换？”
　　众人震惊。
　　七嘴八舌问他如何得到这么多的储具。
　　柳穿鱼有挑有拣，带过玩家的事，只道：“接悬赏，歹徒掉落的。”
　　众半步宗师齐齐发出“嘶”的一声。
　　不飞花阁副阁主痛心疾首：“竟有这等好事？”
　　到半步宗师的，除非穷逼散人，大部分自恃身份，鲜少接什么悬赏。
　　众人扼腕，感觉错失一个亿！
　　“我辈武者，应当在江湖上多多走动，总是闭门修炼也是不行。”
　　“蓝兄所言极是！”
　　柳穿鱼也暗暗点头。
　　可不。
　　金宗师不正是因为太宅，没发现储物道具的存在，才会以2000金高价买个蓝阶芥子袋？
　　最终，不飞花阁副阁主豪横，以12000金天价，抢走空阒云齿串。
　　当场给付3000金金票，然后……打了个欠条。
　　副阁主坦然表示，身上没带太多钱。
　　剑帅收债收习惯了，没在意；
　　不飞花阁好歹在一品势力里排名也在前15，有诸多半步宗师见证，不怕被赖账。
　　两个蓝阶储具，被匆匆赶至的付门主、药长老，一人一个拍走；
　　拥有储具的大多数人，只有一件储具，其实没真的打算买卖；
　　这对冤家，就在剑帅跟前竞价，一举叫到1200、1500金！
　　双方忍着对对方的嫌弃，休战了。
　　倒是便宜渔翁得利的剑帅。
　　随即，一人打一张欠条……
　　柳穿鱼：“……”
　　要不是在场许多半步宗师，他真的不乐意卖了。
　　为展示剑帅的大气，捏着鼻子收下欠条。
　　这也罢了。
　　更过分的是，他前脚回明月院，后脚付门主跟过来了。
　　“本座最近在研制一门新毒，耗资颇多……”
　　一句话，1500金，可不可以分期？
　　每月多给1金，分12期！
　　虽然都是半步宗师，对方毕竟是老前辈了，柳穿鱼给面子，点头说好吧。
　　付门主满意离开；
　　紧跟着院门被敲响……是药长老。
　　跟付门主一样，分期，分24期，每月利息1金。
　　平白多赚24金，剑帅想想，觉得不亏，又点头同意了。
　　这些卖药的也没那么财大气粗嘛！
　　心里嘀咕，也没多纠结。
　　把玩着一张张欠条，心情美滋滋。
　　跟少庄主待久了，他也感染到“生意脑”啦！
　　一看今天那么多人有储物道具，立马察觉，这是一次最佳捞钱的时机！
　　储物道具掉落越来越多，玩家也满世界的乱跑，往后“NPC”说不准人手一个储物道具！
　　那时，储具想卖天价，恐怕就难咯！
　　别看半步宗师们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好像；
　　但凡被其中任一个谁，发现玩家有储物道具，和善点的威逼利诱，不讲理的直接杀人夺宝……
　　以玩家当前等级，不可能像他这般，三两个储物格就赚到大笔黄金！
　　柳穿鱼给自己点赞。
　　机智如我！
　　……
　　说玩家，玩家到。
　　渡渡鸟拿出一朵蘑菇，展示给剑帅看：“您看，这是不是烟云九幻芝？”
　　柳穿鱼看了一眼：“确是。”
　　烟云九幻芝的紫芝，虽是剧毒，但在采摘下来后，黏液形成表层膜，只要不破坏膜，毒性封锁其中，哪怕玩家这样上手拿，也不担心会毒倒自己。
　　渡渡鸟连声感谢，完了，低声喃喃：“果然吗？”
　　柳穿鱼好奇瞅着他的队聊。
　　「怎么样？」
　　「是烟云九幻芝的变异。」
　　「我就说！」
　　「快快，找方丈！」
　　「等一会儿，大家上线了先讨论。」
　　两队玩家大多下线了。
　　渡渡鸟不是很废话的人，队聊里说得不明不白。
　　柳穿鱼目送玩家离开的背影，陷入思索。
　　忽地灵光一闪，他恍悟了：“我明白了！”
　　在石桌旁翻阅着素宴菜谱的郎阁主，闻声抬目注视着剑帅。
　　柳穿鱼目光炯炯：“难怪其他人没中蘑菇毒，是无影刀师徒吃错了蘑菇！”
　　他记性超好的！
　　犹记得，众多半步宗师、天级武者验血，查看有没有中疏影含香的毒……只有那对师徒，血液不是正常的红，而是透着七彩色。
　　不正跟能变色的烟云九幻芝一个样吗？
　　郎阁主闻言，一时沉默。


第91章 
　　“无影刀自述，小会期间，从未外食过。”
　　“真倒霉，偏偏他师徒俩吃到有毒的蘑菇羹。”
　　“同桌菜肴皆出自一锅。”
　　郎阁主耐着性子说明——
　　为这回风云小会，大觉罗寺早在去年辟开一片荒地，建成大大小小几十个庖间相连的庖院；
　　煮蘑菇羹这样大份的菜品，用的是超大号的锅灶。
　　纵是宴席每桌客人二三十个，一锅也能一次性烹制十桌左右的菜肴；
　　蘑菇羹则是五桌一锅煮出来的。
　　这个季节，紫芝珍贵难觅，每锅其实只分配到10朵；
　　事先煮熟捣碎成蘑菇酱，再在最后烹调汤羹时淋浇上去。
　　所谓“半浓黛汁点遥林”，“黛汁”正是紫芝酱。
　　柳穿鱼懵：“为何只有无影刀二人中幻毒？”
　　无影刀师徒在天级武者桌席，按理说，起码他们同桌和另外四桌人，都该中毒吧？
　　郎阁主将菜谱放在一边：“问得好。”
　　柳穿鱼眼前一亮：“阁主可是有主意了？”
　　郎阁主没直说：“端看寂念知不知，紫芝不是紫芝，而是烟云九幻芝。”
　　剑帅迷糊了。
　　郎阁主面色微缓：“剑帅且等等。”
　　等啥？
　　别看郎阁主整天待在知己身边无所事事；
　　手底下一群蓝衣服绝不是吃白饭的！
　　“乌飞鹰、乌行龙、道善、道惠……”
　　茍涯一本正经，跟报菜名似的，念着十六个人的人名：“经走访，旁敲侧击，基本确定他们在第三日早宴，都没怎么吃东西，尤其‘半浓黛汁点遥林’，都没沾勺。”
　　郎阁主颔首：“继续。”
　　茍涯小心拿出紫芝，或者说烟云九幻芝：“此蘑菇生时汁液有毒，也最多只能毒倒玄级，一旦熟透，半步宗师也难逃毒害，轻则真气暴走，重则根骨尽毁。”
　　好在，烧熟的烟云九幻紫芝，须服食渗透五脏六腑，毒性才会激发。
　　“白无常”颇是兴味：“妙就妙在，此紫芝冷凉放置，再混合香绝好味菇，亦如青霖紫芝般产生异变。”
　　剧毒变幻毒，由于半步宗师神府强悍，服食了或许有些许不适，但不会造成根本性的伤害。
　　茍涯说：“寂念清醒后，属下有意诈他，他果然不知此紫芝非彼紫芝。”
　　柳穿鱼装模作样，发表感想：“弄拙成巧，错打错着。”
　　茍涯闻言笑：“这不有意思了吗？”
　　剑帅没懂。
　　这位无常没吊人胃口：“偏偏中毒香的十六人没食用蘑菇羹；偏偏中蘑菇幻毒的无影刀二人，血液变化跟众人不同。”
　　尽管不清楚茍涯到底想表达什么……
　　见郎阁主没吭声，柳穿鱼端着一张严肃脸，替好知己陈述观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余光瞟向门口鬼鬼祟祟探着头的玩家。
　　以为这些家伙又想找自己帮忙，不料马萨卡只是赔笑，乌龟般缩回脑袋。
　　蹑手蹑脚，实则“哒哒”步伐响，根本瞒不过在场高手的耳朵。
　　茍涯分神瞅了一眼，笑：“剑帅这些个小宠，颇有点意思。”
　　柳穿鱼：？
　　他什么时候养宠物了？
　　茍涯汇报完毕，没给出明确结论，跟郎阁主道，先跟曹剑宗、方丈通个气，才好继续接下来的调查。
　　不想，玩家效率奇高，抢在蓝衣服前行动。
　　柳穿鱼刚飞到屋顶，日常打坐……大和尚又来邀请二人。
　　熟悉的大客院。
　　不过不是在会客厅；
　　而是安置着中毒香的11人“病房”。
　　院门前巧遇其余几位“嫌疑人”。
　　一行人没进门，听到玩家们“悲天跄地”，哭嚎着：“鸟兄，你死得好惨啊~嘤嘤嘤~”
　　柳穿鱼：“……”
　　搞什么鬼？
　　鸟兄……是渡渡鸟吗？
　　“诸位。”
　　管事的大和尚，名“寂静”，迎着几人到“病房”，快言快语说明情况：“还是蘑菇幻毒一事，几位小弟子冒着生命危险，查出一些隐情……”
　　胖兄挠头：“不是寂念干的坏事吗？还能有什么隐情？”
　　病房里，曹剑宗、方丈，熟面孔一个不少。
　　地上，渡渡鸟死得透透的。
　　“流奶好喝”几个人趴在他身上嗷嗷哭，那叫一个惨啊，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小弟子先别哭，”寂静壮汉的外表有一颗柔软的心，拉起面相稚嫩而成功装嫩的特嫰嗦，“你说的隐情是什么，给诸位前辈说清楚，也好为你兄弟讨个公道。”
　　特嫰嗦哭着打嗝。
　　没来得及开口，天级巅峰气色苍白如鬼，气急败坏：“承暗方丈，这就是你们大觉罗寺的待客之道？我兄弟几个中毒不醒，没找你们要个交代，你们倒先诬赖上好人了！”
　　「他急了他急了。」
　　「自爆卡车吗？方丈他们还没搞清楚情况呢！」
　　「这一回确定没搞错吧？」
　　「不会错的，结合小马偷听的闻贤阁情报，我已经推断出谁是真凶了！」
　　承明大师出面，安抚着天级巅峰。
　　这时，特嫰嗦悲愤抢话：“好兄弟看我忙不过来，主动接过照顾病患的工作，给二位前辈送饭，哪料他们不吃也罢，非说好兄弟下毒害他，一掌将人打死……”
　　名“单聪”的天级巅峰更急：“我不是我没有，这小子看我重伤在身，强行喂我有毒的汤羹……”
　　特嫰嗦大声道：“哪里有毒了？汤碗在此，付前辈、药前辈你们可以作证，这就是平平无奇的一碗蘑菇汤！”
　　付门主乜了玩家一眼。
　　在方丈的拜托下，他帮忙验看被打翻、洒落一地的汤羹。
　　“没毒。”
　　付门主给出肯定的结论。
　　特嫰嗦目光如炬死盯着单聪：“明明是昙白师叔的招牌菜，广为大家好评的‘半浓黛汁点遥林’，你为什么坚持说有毒？”
　　无影刀师徒中蘑菇毒一事，也只有部分半步宗师知道……起码，一直待在病房的单聪，不可能得到消息。
　　——师徒俩被安置在另一间病房，两方人没交集。
　　在场众人不是傻，看玩家卖力表演，早知其言下之意。
　　曹剑宗出声：“单聪，你有什么要说的？”
　　单聪神情骤变。
　　特嫰嗦哼哼唧唧：“你还想隐瞒吗？中了疏影含香，再不解毒，小命可就呜呼了！”
　　单聪瞳孔紧缩：“毒香有解？”
　　药长老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忽地笑：“你当老夫是死人吗？”
　　单聪不是个很有城府的人。
　　命在旦夕，整个人特别焦虑。
　　直面曹剑宗的威势，终于说出真话。
　　包括他所在的劲风门，暮云派、清江七连坞、半山观……九个二流势力，由于半步宗师几乎被李寻鹿杀光，可以想见，过不了多久，势力定会降等到三流，很不甘心！
　　偏偏他们正窝火时，拿罪魁祸首毫无办法，大觉罗寺热热闹闹办起风云小会，不出意外，这个三流势力将升格到二等；
　　让几大门派当前的主事人心气不平，越想越窝囊！
　　是，他们奈何不了魔教，针对个和尚门派还不容易？
　　没有缘由！
　　只因大觉罗寺跳出来碍着他们眼了！
　　遂制定出一个很恶毒的计划……
　　半山观长于炼丹，擅采集、辨识有药性或有毒的资源。
　　这不，机缘巧合发现仙人葬的烟云九幻芝，其中变幻的紫芝，跟青霖紫芝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知道昙白和尚有一蘑菇羹招牌，紫芝作为最珍贵的一种蘑菇，肯定会上宴席；
　　发动九个门派的弟子，仙人葬许多资源也顾不上，专心采摘许许多多的紫芝；
　　宴席开始前，给大觉罗寺收集的真正紫芝来了个掉包！
　　九个二等势力谋算，还是有些手段的，完美完成掉包记！
　　单聪说：经过门主等人验查，确定变幻紫芝，无论生吃或熟食，对武者有剧毒……没想过竟能害到半步宗师。
　　他们想法是，毒死几十几百个中低境界参会武者，足够毁掉大觉罗寺的名声。
　　「就这？」
　　「又蠢又坏啊！」
　　「我本来怀疑大觉罗寺有猫腻，自导自演啥的，没想到真是一朵遗世独立的柔弱小白花。」
　　「噗，什么鬼比喻。」
　　「纯纯的损人不利己。」
　　「活该被杀死那么多半步宗师！」
　　九大二等势力，连枝同气；
　　——才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同门、打了同门来了朋友、打了朋友来了亲家、打了亲家来了连襟……这么一串儿半步宗师，被李寻鹿一个个碾死。
　　可见是臭味相投。
　　密谋破坏小会不就一拍即合吗？
　　由于紫芝数量稀缺，天级、半步宗师的桌席才有“半浓黛汁点遥林”；
　　地级及以下，是香绝好味菇搭配别的食材，属于好烹制、用时短、又美味的。
　　谁料，真正祸害到的只有无影刀师徒。
　　玩家查明紫芝不是真的紫芝，偷听到茍涯的说辞，立马怀疑到中毒的十六个人。
　　毕竟真死了五个人，其余11人随时会死，大家惯性思维，才迟迟没怀疑到他们身上。
　　单聪供述完毕，没了此前的色厉内荏，低声下气道：“我等已经受到血的教训，看在没造成伤亡的份上，万望剑宗、方丈，宽恕我等一回。以后……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也会约束好门派弟子，绝不会再有任何越矩的行径。”
　　付门主冷哼：“若非阴差阳错，连老夫也被你暗算成功！谈何宽恕！”
　　特嫰嗦连忙点头：“对对对！我、弟子也发现了，变异的紫芝竟正好能解疏影含香的毒，所以各位前辈才没出事！”
　　一时得意，幸灾乐祸笑出声：“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正是你们，你们不敢吃蘑菇羹，反而中了毒！”
　　单聪脸庞忽青忽白，神色十分好看。
　　柳穿鱼在一旁恍然大悟。
　　看向玩家的目光透着赞赏：越发能干了！
　　付门主也颔首：“你个小子，虽猖狂不知礼数，眼力倒是不错。”
　　特嫰嗦嘿嘿一笑。
　　小宫主发出“咦”的一声：“如此正所谓以毒攻毒，无影刀师徒为何……”
　　众人目光“唰”的转向依旧一副气息奄奄模样的无影刀师徒。
　　据药长老说，徒弟河十六半个时辰前才清醒，离幻毒发作尚有几个时辰，便跟着其师父一起过来。
　　无需玩家费口舌，大家已经察觉到师徒二人的违和。
　　轮到无影刀神态大变：“我不是下毒之人。”
　　「噗，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看来上火的还是最有嫌疑啊，这两人跟他一起的。」
　　「竟有两伙人搞事，这特么太巧了！」
　　「三伙人啊，还有寂念。」
　　特嫰嗦拿出个眼镜框，戴在鼻梁上：“真相只有一个——
　　“跑七宝殿藏丨毒香的人就是你！
　　“河十六！”
　　不等河十六狡辩，无影刀反应激烈：“狂妄小子，信口雌黄！”
　　爆发的气势吓得玩家腿打哆嗦。
　　特嫰嗦“歘”的跑到方丈……不远处的剑帅身后。
　　柳穿鱼：“……”
　　这些玩家，就一点也不畏惧自己的气势吗？
　　特嫰嗦悄悄舒了一口气，抖擞起精神，昂首挺胸：“才不是信口雌黄，我有证据！”
　　河十六脾性不如其师父暴躁，谦恭有礼，对着连人级境界也没有的玩家，也不见趾高气扬，朝众位半步宗师作礼，不慌不忙问起：“可是河某哪里行为不当，才让少侠误会？”
　　特嫰嗦的回应是：从兜里拿出一张白纸，举起晃了晃。
　　众人不明所以；
　　连划水的其他玩家也被勾起好奇。
　　「阿特能不能搞快点？我马上要被强制下线了。」
　　……
　　是渡渡鸟。
　　之所以死在原地，久久没复活，是命书没了复活次数，不自主下线的话，可一直躺尸装真死人。
　　不过一旦满了在线时长，尸体留在原地，本人还是会被强迫下线的。
　　渡渡鸟显然不想错过剧情。
　　特嫰嗦只好加快动作。
　　抖开白纸，上面是红色墨汁描绘的繁复诡异的团花图案。
　　河十六眼角抽搐；
　　曹剑宗眯起眼：“天日一心派的图腾。”
　　「天日一心派是啥？」
　　「不造啊！」
　　「好家伙，老大你背着我们干什么了？」
　　特嫰嗦没理会队友，正气凛然，大声道：“你，河十六，就是天日一心派派到中原的奸细！
　　“小日子亡我之心不死！”
　　「什么鬼？」
　　「哪来的小日子？」
　　「啊，是说日轮岛？」
　　「游戏不要套用现实啊，我看过日轮岛地图，很大很大的。」
　　「一样一样，谁叫名字里都带着个“日”字？」
　　作壁上观的郝酉面色狰狞：“竟是天日一心派的人？”
　　胖兄连忙按住了他：“稍安勿躁啊郝酉，目前尚不确定！”
　　明显，郝酉也有自己的故事。
　　河十六沉心定气：“我虽非中原人，生在十三连岛，七岁家遭变故，是师父见我孤苦可怜，收养我、教导我，二十年前我随师父来到中原，就没再回过海岛……跟天日一心派有什么关系？就凭一张图腾画，认定我是什么奸细？”
　　无影刀迎着弟子饱含感情的目光，动容而愤怒，若非顾忌在场众多人，玩家早被他打死！
　　“请剑宗明鉴。”
　　无影刀睨向玩家，眼神不屑：“黄口小儿，谁给你的勇气在此撒泼放刁？”
　　特嫰嗦脱口而出：“是梁静茹给的勇气。”
　　“嗯？”
　　承尘大师接话，问：“梁静茹何许人也？”
　　「@特嫰嗦，踏马的给老子正经点！」
　　「你瞎逼逼啥啊，证据呢，快拿出来甩到NPC脸上。」
　　「甩脸上恐怕不行……」
　　特嫰嗦干咳，继续很大声的：“前辈们明鉴，只要扒掉河十六的裤子，他左边靠蛋蛋的地方，就印着这个图案！”
　　言辞犀利：“那个位置，总不可能是他自己刺青刺得玩的吧？”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河十六的……下身某处。
　　河十六表情绷不住了。
　　无影刀怒色微滞，忽地一个虚空抓握，抢夺玩家手里的白纸，眉头紧锁，端详着图腾画的细节。
　　眼神惊疑不定，猛地扭头，看向自家弟子：“你的胎记……”
　　倏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问题打住。
　　从刚才情绪越发不好的烈炎见状，面色一沉：“邵兄，剑宗和诸位英雄在此，你若知道什么，切不可隐瞒！”
　　无影刀身形一僵，少刻出声：“我没隐瞒什么，十六在……处确有一块不足指甲盖大的红色胎记，多年前我为他疗伤时匆匆一眼，并没细看。”
　　他扫视一圈，目光投向曹剑宗和方丈，放低姿态：“我这弟子，心思敏感，总不能真当众脱……脱衣验明清白，再者，便是他身上有此印记，也不代表是此次下毒之人。”
　　烈炎摇头：“四十年前，天日一心派伪装流寇，设局差点害死多位半步宗师，邵兄你忘了吗？”
　　日轮岛跟中原隔着茫茫大海，本该井水不犯河水。
　　谁料，作为日轮岛第一大势力天日一心派，野心勃勃，贪图中原大地数不尽的资源，借着流寇的掩饰，先暗中占领十三连岛，再趁着风云大会的机会，施展手段，意图一网打尽中原高手！
　　贪心不足蛇吞象！
　　那一位宗师，高估自己跟其门派能力，严重小瞧中原的高手。
　　最终一场大战，近乎灭杀全部“流寇”；
　　那宗师也被中原宗师给挫骨扬灰。
　　武林盟集结成千上万高手，调动无数船只，渡海到日轮岛，针对岛上高手，尤其天日一心派，大杀特杀；
　　灭杀好几位宗师，毁掉日轮岛的造船厂……
　　狠狠威慑那一整片岛的武者！
　　柳穿鱼默。
　　想起自己追杀仇人跑到日轮岛受到的“待遇”，难怪那些人一发现他是中原“偷渡”来的半步宗师，那么紧张，不问青红皂白就喊打喊杀！
　　说起来，他在岛上结仇的宗师正是天日一心派的……对家。
　　当年，天日一心派众多高手被屠戮，元气大伤。
　　内部也分裂了，一支出走，另立宗门成了现今日轮岛的第一势力煌日正宗。
　　说这么多，只是表明，日轮岛跟中原，尤其天日一心派跟中原武林，可以说是有血仇的！
　　烈炎道：“邵兄一心武道，没参与过当年的纷争，不知其中利害也是情有可原，但……”
　　为朋友开解的上火半步宗师，转移视线到沉默的河十六脸上，眼神很不友好。
　　涉及到弟子，无影刀十分固执：“四十年前，十六尚未出生……”
　　静静听几人争辩的曹剑宗突兀开口：“天日一心派嫡系，出生自带图腾胎记。”
　　如果河十六当真有图腾胎记，天然的身份立场，注定他是最可能下毒的人。
　　无影刀面色颓败，语气虚弱了：“那么，作为十六的师父，就有我来验明他的身份……”
　　话没说完，一直袖手旁观的柳穿鱼忽然发作！
　　眼捷手快甩出独吾鞭！
　　长达十丈的“三形态”鞭子将河十六卷成一个茧。
　　无影刀又惊又怒：“剑帅你这是作……”
　　质问戛然中止。
　　只见河十六“自爆”……
　　没爆成功！
　　太阴之力转化成无尽冰寒，通过独吾鞭传导，剎那将人“冰镇”了。
　　爆炸硬生生给憋没！
　　「草，吓我一跳！」
　　「发生了什么？一脸懵逼！」
　　「好家伙，输不起就玩自爆是吧，有毛用，除了带走咱一波小命，其他人都是宗师、半步宗师。」
　　「大概想带走他师父？」
　　「哟，真够师徒情深的。」
　　河十六变成一堆冰渣渣。
　　柳穿鱼瞅到玩家队聊，遂对在场众人解释：“他体内藏有雷火弹，可伤及宗师。”
　　应是天狼寨的那一批哑弹？
　　对方气息波动，那种感觉相当熟悉，让他手快过大脑，直接行动起来。
　　原本不以为意的众人闻言一惊。
　　无影刀神情悲痛，可也无法指责剑帅。
　　到底也是天级巅峰，不至于没感觉到弟子最后的气息波动。
　　胖兄睁大眼：“什么雷火弹这么厉害？”
　　郝酉恍然大悟：“我在《江湖英豪录》看到过剑帅大战天狼寨那一期……好险，好险！”
　　一直作透明人的阮剑君对剑帅作了个大礼：“多谢。”
　　曹剑宗也微微点头。
　　……
　　大家回过味来：河十六“畏罪自爆”，显而易见，存着炸死几个半步宗师、最好连曹剑宗也炸伤的念头！
　　烈炎拍拍无影刀的肩：“这等狼心狗肺之徒，何必为他伤心？”
　　「毒香真是那家伙下的？」
　　「唔……咦？快看，任务完成了！」
　　「哈哈哈，这么容易的吗？」
　　「容易个屁！还不跪谢老子？」
　　「哦对，老大你怎么知道boss的蛋蛋有胎记？」
　　「所以寂念为什么承认毒香也是他下的？」


第92章 
　　河十六自爆后，掉落了个损毁的储物道具；
　　从中，付门主发现另一种香料；
　　提前点燃那香料，人体摄进香气，药力浸润着经脉根骨、五脏六腑，再吸入疏影含香便不怕中毒。
　　无影刀至此认清事实。
　　那香料他熟悉得很，弟子每晚点在他二人同住的房间里。
　　河十六就是下毒香的人，铁证如山！
　　真相大白，在场众人洗清嫌疑。
　　承暗方丈表示，明日一早，会将整个事件原原本本公之于众。
　　「可怜的老和尚，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真特么冤，不晓得大觉罗寺升等还有没有戏。」
　　「@特嫰嗦，快说，怎么就查到河十六的？」
　　「那家伙存在感太低，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嘿嘿，一切得从寂念自爆的那个晚上说起……还要感谢剑帅，够仗义！」
　　柳穿鱼眉头微动。
　　随着玩家讲述，脑海记忆也被激活了。
　　那会儿，心里怀着一丝丝疑惑，可总抓不住头绪，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当晚，找到最高的一棵古树打坐；
　　不经意捕捉到一抹白影……月光映照，白发白衣的人，身形忽隐忽现，不像神仙，更像勾魂无常鬼。
　　是贾真人！
　　柳穿鱼精神一振。
　　下意识追上去……贾真人算卦那么厉害，心头困惑，说不准能找到答案。
　　哪想，对方晃进一个院子，消失无踪。
　　剑帅没能见到半仙，碰到行迹鬼祟的玩家。
　　玩家被他吓一跳，胡言乱语想解释。
　　柳穿鱼摆手，表示不在意。
　　特嫰嗦发现剑帅如渡渡鸟说的一般好说话，就灵机一动，舔着脸求剑帅帮个忙；
　　刚刚遇到瞎子，花了几百钱，得到任务线索。
　　神神叨叨、谜语式的卦词。
　　好在特嫰嗦脑子灵活，挺擅长解谜，发现谜底是“二八”。
　　二八不正是十六？
　　……
　　被勾起好奇心的柳穿鱼，答应配合玩家。
　　趁烈炎找药长老看病的空隙，带着玩家躲过巡逻、防守严密的武僧，潜入无影刀师徒的病房；
　　剑帅化身成放风的。
　　特嫰嗦狗胆包天，不知哪来的迷药，让半昏迷的二人完全昏睡过去。
　　开始一寸一寸寻找线索；
　　甚至扒掉二人衣裳……
　　一边上下其手，一边拿手机不停拍照。
　　特嫰嗦不知道什么天日一心派，自然不认识什么图腾的；
　　也是他直觉厉害。
　　河十六隐蔽处看着不甚起眼的胎记，被他放大图片仔细观察，发现图案纹路特别复杂，就越发怀疑上了。
　　柳穿鱼默。
　　当晚只看到玩家猥琐地在师徒二人身上摸啊摸；
　　不时“嘿嘿”诡笑。
　　辣眼睛！
　　就撇开头，装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
　　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怀疑无影刀师徒，只以为玩家在给二人检查身体呢！
　　至于说，次日师徒俩为什么没发现不对？
　　毕竟中蘑菇幻毒的事是真的；
　　每每发作，二人事后想不起自己做过什么……哪怕察觉身上点点异样，也没作多想。
　　「瞎子终于做了件好事。」
　　「只能说，运气好。刚好河十六有那么个胎记。」
　　「是真的好凑巧……嘶，总觉得事情没完。」
　　「不会还有个什么隐藏BOSS啥的吧？」
　　「小会还有三天呢不能放松！」
　　「所以寂念是什么个情况？」
　　柳穿鱼也疑惑这个问题。
　　回到明月院，问起郎阁主。
　　郎阁主答：“其意志崩毁，一心寻死。”
　　所以没干过的事也主动揽锅……寂念迫不及待希望得到惩治，这样就能弥补他犯下的错似的。
　　柳穿鱼不由得无语：“冥顽不灵，为虎作伥。”
　　郎阁主颔首：“然也。”
　　几桩中毒案件真相已水落石出，剑帅遂不再纠结这些事。
　　小会到第七天，可谓重头戏。
　　曹剑宗向所有人公布，三桩凑一块儿的下毒事件。
　　掀起轩然大波。
　　与会者，无论境界高低，皆十分后怕，又庆幸不已。
　　“东洋贼子真真可恶，这多年了，还不肯安分！”
　　“那些个二等势力，掌门的脑子都进水了吗？我们跟他无冤无仇，竟不分青红皂白全部要毒死！”
　　“掌门死了一大半啦，哪来的脑子？”
　　“竟不是魔教所为？”
　　“起因还不是魔教，造成太多杀孽，才会连累无辜！”
　　“大觉罗寺未免太大意！”
　　“倒也不能怪，九大势力合谋，令人防不胜防。”
　　“……”
　　众口纷纷。
　　这时，承暗方丈非常郑重的，向所有与会者道歉。
　　真诚可谓是必杀技！
　　倒叫一些还埋怨的人，不好意思再多说了。
　　“错的是东洋贼子，待老子抽出身来，定也要走一趟日轮岛。大杀特杀！”
　　“对对对。”
　　“还有那九个二等势力，绝不可姑息！”
　　曹剑宗像是知道大家的心思，随即宣布对下毒一事的处置：
　　河十六已死，目前先追查天日一心派在中原有没有别的秘密活动；
　　寂念个人行为，大觉罗寺拥护东临郡的法条，已将人移交官府。
　　至于九个二等势力……
　　半步宗师几乎死光光，干脆宣布降等。
　　直接主犯，除已死的五人，其余人解毒后，还是送去法办；
　　同时对这些门派，发布天级警告！
　　被警告的势力，往后再发现越矩行为，将被取缔……不愿解散的，等着被攻打吧！
　　涉事的九个门派，目前没到取缔的程度；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须狠狠罚款，过后武林盟派专人收款。
　　吃过蘑菇羹的天级武者、半步宗师，小会结束，可到武林盟登记，等罚款到账，将拨出一部分，补偿分发给众位高手！
　　……
　　大觉罗寺的道歉，武林盟雷厉风行的处置，一下子平复好与会者的情绪。
　　紧接着，曹剑宗宣布：
　　八位宗师针对仙人葬的资源，研究出一些成果；
　　今天，便与诸位分享！
　　武者们火速忘却种种不快，纷纷拍手称好！
　　曹剑宗轻轻一挥手……
　　八面巨大的明水悬璃落地了。
　　“诸位，只需往琉璃灌注真气，即可唤醒幻灯片。”
　　“特此感谢‘天下惊奇’的支持！”
　　“天下惊奇，天下人的珍宝库！”
　　柳穿鱼：“……”
　　鹤兄好效率！
　　将幻灯片给推广到武林盟啦？
　　“天下惊奇”正是聂家旗下的珍宝行总称。
　　“幻灯片？且待老子上手一试！”
　　“天下惊奇，真真惊奇！”
　　“去，别跟我抢……”
　　“张兄慢点啊，我没看清楚上面写的啥，你就跳过去了。”
　　“婆娑离花，可入药，可用于宝甲，减轻内脏震伤……好！好！”
　　柳穿鱼跟着凑热闹。
　　来到一面明水悬璃前。
　　有人灌注真气，“幻灯片”不快不慢地播放。
　　每一页分成四栏；
　　每一栏又有五行；
　　光一页，就列出二十种资源，有手绘图，有文字描述。
　　不如鉴定给的【物品详情】详细，少许超品、不入品的奇珍标注着“不明”，总体上宝物信息没谬误。
　　对广大没“鉴定”技能的武者来说，可谓是福音……再入仙人葬，就可针对性寻宝了，与人交易也好衡量价值。
　　对柳穿鱼，帮助也不小的。
　　武者效率高，在场大多数人都进过仙人葬，每人际遇不同，收获也不一样。
　　八个幻灯片记录的宝物，高达近四千种！
　　须知，是四千种“崭新的”、此间没出现过的资源！
　　柳穿鱼不禁惊奇。
　　惊叹仙人葬的资源太丰富了，且不会像遗泽那样偶尔才开启……尽管，四千种资源，很多功能重复、作用鸡肋的，仍大大补充武者的资源！
　　可以说，在一段时间内，各类资源物价在一定程度上会下跌，端看仙人葬的资源总量有多少、能撑多久了。
　　境界低的，靠仙人葬能攒很多资源，赚一大笔钱；
　　对境界高的而言，高品阶、高质量的资源大量现世，同样也是福利！
　　忍不住赞美：宗师们效率真的高！
　　将将六天时间，弄清楚这么多资源的用途，并制作成幻灯片。
　　想到第一日的捐赠，剑帅不再觉得亏。
　　很快，柳穿鱼抛开杂念，一个个幻灯片看过去，快速、有重点的，记忆诸多宝物图片。
　　一边衡量储物格里那些资源的价值；
　　一边寻找有没有适用自己的宝物。
　　还真给看到一些。
　　比如“流苏火云”，一种很特别的、透着火气的气雾，寻常武者可用它淬体；
　　于柳穿鱼，是一种新的“赋性”材料，可唤醒“知白守黑”。
　　“秉质·知白守黑”：用在发冠、护腕、玉佩和鞋子上，1层在危急关头有2.5%的几率反弹50%的伤害；最多迭8层，10%的几率反弹50%伤害，2.5%几率反弹100%伤害！
　　柳穿鱼看得眼馋。
　　转而发现几个……敏感触动到他神经的名词：
　　碎星屑；
　　阳灵石；
　　阴神玉。
　　幻灯片只有名称、图片，作用不明，宗师推定用于制符、阵盘上。
　　无法对着图片鉴定，可柳穿鱼莫名直觉……
　　是星辰砂、阳辰砂和阴辰砂的高配版。
　　默默记在心里。
　　一天就在观看幻灯片，跟其他武者交流、沟通感想中过去；
　　来到第八天。
　　要是往常，这一天是各个势力展现自己实力的时候。
　　唔……
　　怎么说比较准确？
　　瞄到玩家队聊，“展销会”一词让柳穿鱼觉得很契合。
　　这不，会场转移到高台外啦！
　　二十多个参会的一品势力，小两百二等门派，数不清的三流帮会……
　　在七层高台各自圈一大块地，不够地方的，围绕着七宝璇霄台，在地面设置“展位”。
　　且看：
　　浮云观的道长们，桌子上摆了各种符箓、阵盘；
　　甚至抢起大觉罗寺生意，顺带卖香……线香、盘香什么的应有尽有。
　　仙人葬的现世，让“展销会”的情况又有不同。
　　每一个势力的展位，仓促的就木牌书写资源名称，用心的则图文并茂；
　　都是关于他们所拥有、可交易的仙人葬宝物。
　　有六七个财大气粗的门派，比如不飞花阁、欢喜宗、百炼阁、问剑楼等，跟“天下惊奇”定制幻灯片；
　　幻灯片循环播放，他们要卖的、想收的资源。
　　在高台之外，最显眼的是“天下惊奇”的展位。
　　几面明水悬璃，阳光照射，熠熠生辉。
　　跟往年一样的是，“天下惊奇”主要是来收货的。
　　一些小势力，低等级的散人，跟聂家交易，哪怕被当众看到，注意隐藏交易金额，是非常放心的。
　　鉴于聂家有钱、信誉高，小会现场不支付金银，而是用“信用卡”记录交易；
　　持信用卡，随意到哪一家万福钱庄，皆可兑换现钱；
　　最让小势力、散人安心的是，信用卡须核验身份，万一遭到抢劫、或丢失，只要不是所有身份证明都遗失，可有一次补办信用卡的机会……就不怕在小会上被盯梢。
　　“天下惊奇”展位这一回不同的在于——
　　琳琅满目的储具！
　　直接卖！
　　柳穿鱼惊讶驻足。
　　粗略扫一眼：
　　绿阶·方寸布，格子在3-5个，足足100个！
　　蓝阶·芥子袋，格子在7-9个，个别没格子只有一个仓库，50个！
　　紫阶的，式样很多，玉佩、手环、项链、耳坠等，格子、仓库不等，总体不如他的百宝袋，且皆不可成长，也有20个！
　　柳穿鱼没别的想法，就感慨：鹤兄真厉害！
　　不由得窃喜。
　　好兄弟跟自己真默契。
　　但凡这一批储具提早公开买卖，他的那几样储物道具绝对卖不出近一万五千金！
　　毋庸置疑，这一日的风头全被“天下惊奇”抢过去了。
　　各大势力也没气闷，毕竟……
　　须弥芥子真的是稀罕！
　　人山人海的，全跑来抢储具。
　　聂家也没搞拍卖，绿、蓝、紫阶，无论差异，全是一口价；
　　绿阶：250金；
　　蓝阶：500金；
　　紫阶：1000金。
　　「储物道具也能卖的？我怎么没想到，草，卖个新手包裹就赚飞！」
　　「新手包裹绑定的啊。」
　　「损失一个亿！」
　　「心动，我要不要把这个蓝阶储物袋给卖了？」
　　柳穿鱼扫过玩家队聊，趁着人们的注意力，全部被储具吸引，赶紧逛一圈……尤其是小势力的展位，看能不能捡漏。
　　别说，真给他小小捡到了。
　　五块空明碧泉；
　　一串儿伶俐谷精珠。
　　两根短细的“象牙”，是莽星象齿。
　　昨天幻灯片名录没记录的。
　　于柳穿鱼无大用。
　　可，一想到其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生机，直觉对破烂娇气鬼说不准有用；
　　剑帅财大气粗，很爽快地拿同等完全用不上的资源跟对方交换。
　　遇到两块龙血魂，鬼兄亟需的，赶紧换了过来……
　　看到几根孟河柳茎，对方只要多宝凝心团，柳穿鱼毫不犹豫跟其交换。
　　前天阻止河十六自爆，满耐久的鞭子险些给炸废；
　　可怜巴巴只剩1.8%的耐久；
　　万幸没报废，无需重铸，修理消耗的资源总归少上许多。
　　对方甚至有两根红阶的孟河柳茎，独吾鞭升到天品都用得上；
　　不差钱的剑帅，就快快乐乐囤起货！
　　有了[星月凌空缀]，不怕东西放不下。
　　何况，一边在囤一边飞快消耗。
　　“阁主可有交换宝物？”
　　回到明月院，看到好知己，柳穿鱼忍不住嘚瑟，跟对方分享自己的收获。
　　河十六的暴露，叫郎阁主忙碌了起来，老见不着人……显然，不是下毒的凶手找到，事情就算了结。
　　郎阁主径直拿出一块黑不溜秋、如枕头形的石头。
　　不在幻灯片名录、柳穿鱼没见过的矿石。
　　鉴定——
　　[造化天心]（黑）：通用型灵兵炼材。
　　离开仙人葬，【物品详情】恢复往常的简略，偶尔甚至直接就“略”。
　　造化天心详情基本“略”掉，可不妨碍是个人都认识“灵兵”二字！
　　柳穿鱼眼睛一亮：“阁主好运气！”
　　郎阁主点头：“也是巧合。”
　　说，零星只有三五人的偏僻展位，连个座位也没，管事的就拿这块石头当凳子。
　　郎阁主正巧路过，金根骨，又有[挖掘]专精，对奇矿异金分外敏锐。
　　便提出跟对方交换资源。
　　柳穿鱼代入到自己，感受到捡漏的惊喜，神神秘秘问：“拿的什么交换的？”
　　郎阁主道：“那门派以轻功专长，便以十扇天品丹蜇芭蕉叶，另给万两金票，交换得来。”
　　柳穿鱼闻言默，半晌，叹道：“阁主真君子！”
　　好知己太豪横了叭！
　　随手一挥万两金……羡慕。
　　郎阁主嘴角轻扬：“造化天心二十斤重，不好还价太过。”
　　说是这么说……
　　谁知道二十斤造化天心算多还是少？
　　不是常有，耗费上千斤矿材，提炼区区几斤的精金吗？
　　不过，东西换都换啦。
　　好知己是聪明人，自有考虑的，无需他在一旁瞎逼逼。
　　柳穿鱼念头转得飞快，问起对方这两天忙碌的成果。
　　郎阁主没隐瞒，道：“已验明河十六身份。”
　　是天日一心派当年那个搞事宗师的亲孙。
　　在其拜师无影刀没多久，还在十三连岛时，被天日一心派的残部找到。
　　柳穿鱼了然：“看来无影刀是清白的。”
　　郎阁主轻颔首。
　　调查不光只查河十六……凶手已死，不代表其余人真就没问题，尤其无影刀和烈炎。
　　“我看天日一心派跟煌日正宗打得很凶，还惦记着中原作什么？”
　　不久前去过日轮岛的剑帅，大概知道东洋几大势力的概况。
　　郎阁主语气淡淡：“意在中原者，未定只有天日一心派。”
　　柳穿鱼好奇：“是煌日正宗？”
　　郎阁主道：“十三连岛流寇不断……许是周国在其中作祟。”
　　天日一心派的残部，大概率跟周国勾结起来。
　　“难怪！”
　　想想，柳穿鱼又不懂：“可参会的有些门派，是周国的。”
　　郎阁主说得直接：“来此参会的，大多不受朝廷束缚，于周皇室，死一些人也好。”
　　“这样……”柳穿鱼懵懵懂懂。
　　院外有人呼喊，打断二人交谈。
　　是烈炎跟无影刀。
　　无影刀一扫先前的苍白、颓败。
　　经付门主研究发现，大家之所以没中疏影含香，不单纯是变幻紫芝以毒攻毒，香绝好味菇跟变幻紫芝形成的幻毒，跟毒香恰好互为克制、互为解药！
　　于是，无影刀故意吸入毒香，彻底解除幻毒。
　　真是又巧又惊险！
　　此时无影刀，看不出死了徒弟的悲伤，一如寻常绷紧着脸，难掩双目闪烁的暗喜。
　　柳穿鱼不懂二人来意。
　　烈炎尽量表现得斯文有礼：“冒昧前来，是想拜托剑帅一件事……”
　　无影刀陷在天级巅峰许多年，主要不是功法限制，是早年行功出了差错，造成不可逆转的暗伤。
　　早对突破一事死心，才将希望托付在亲传弟子身上。
　　不想，今早在一展位交换到奇药；
　　药长老说，奇药炮制成药汤，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或可能治愈暗伤！
　　柳穿鱼：“……”
　　所以？
　　无影刀板着一张脸，语气隐约赧然，说，跟他交换金乌血竭、凤血骨。
　　金乌血竭是支付给药长老的报酬；
　　凤血骨是药汤所需的。
　　剑帅第一天捐赠过两味奇药，二人自然而然推测他身上还有。
　　“邵某身无长物，仙境收获八团‘流苏火云’，或许于剑帅有帮助。”
　　江湖人已知，剑帅竟非冰法，而是冰火同根！
　　流苏火云对火法的用途，绝对不止是淬体。
　　柳穿鱼虽不是火属性，但……
　　正中心怀！
　　逛了一整天展位，就没碰到过一次流苏火云。
　　或许不是没有，单纯没人愿意交易。
　　许是流苏火云比起空明碧泉难得，其唤醒秉质的成功率在10%-20%；
　　八团火云，说不准能唤醒1层“知白守黑”呢？
　　……
　　柳穿鱼不假思索，两份血竭、一份凤血骨，换六团火云。
　　无影刀表示：剩余两团，留着自己跟烈炎淬体用。
　　闻言，剑帅小小遗憾，也能理解。
　　·
　　倏忽一夜过去。
　　小会终于来到最后一天了。
　　柳穿鱼嗑着坚果、喝着奶茶，听讲台上一个叫什么“三花教”的掌教，在介绍其门派。
　　是个四类势力。
　　风云小会毕竟是全武林的盛事，总得给三流四类小门小派，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
　　也好吸引散人天级，乃至半步宗师加入。
　　玩家命名为“宣讲会”。
　　限制在一个上午。
　　宣讲会的名额有限，小势力差点没抢破脑袋。
　　抢到机会，也不代表万事大吉。
　　很考验这些掌教掌门的口才。
　　介绍要吸引人，门派种种好处说明白，才可能招到高手散人；
　　然而，好处说得不能太过，免得怀璧其罪，被人盯上，别高手没招来，招来灭门之祸！
　　「真特么卷。」
　　「这么多门派吗？为啥大家都说找不到门派？」
　　「都有考验啊，而且之前地图限制，既县都是做生意的，江湖势力不多。」
　　「@特嫰嗦，能不能叫一下剑帅？」
　　「怎么？有任务？」
　　「不是，别的事。」
　　「啧，老鸟啊，做人呢要讲义气，我们之前可是很爽快就跟你分享任务。」
　　「真不是……」
　　柳穿鱼对“宣讲会”没兴趣，视线四处乱飘；
　　飘到伏侍六层的玩家。
　　见渡渡鸟在队聊里很急切的模样，不由得好奇。
　　「消息不确切。但是个挺靠谱的NPC说，说聂少庄主快死了！」
　　「啊，那个少庄主吗？这就死了？咋回事？」
　　「不清楚……剑帅跟少庄主是好朋友，得赶紧告诉他，总不能等人下葬了这边还不知道吧。」
　　柳穿鱼：！！！
　　什么！
　　鹤兄下葬了？
　　前日来信，怎么都没跟他说？


第93章 
　　柳穿鱼是失落的。
　　好兄弟就这么……
　　天妒英才！
　　看看储物格，什么浓汤宝、方便面、腊肉、火腿肠的，各类点心、罐头等，都是鹤兄怕他饿死，特意给他准备的。
　　还有衣服。
　　住在聂家这段时间，好兄弟叫裁缝又给二人定制三四套兄弟服；
　　血黑蝠绒衣在跟匪首斗战中碎成齑粉，以旧换新也换不了，少庄主知道，直接送两套地玄蝠绒夜行衣，也好让他有的换洗！
　　好兄弟真好人！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照顾着剑帅。
　　现在人没了。
　　柳穿鱼当仁不让，肯定要赶回思归，不能错过葬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聂家泼天的豪富，没了“半步宗师”的少庄主坐镇，定将引得各方势力的觊觎……那怎么行！
　　好兄弟一辈子的心血，绝不允许他人染指！
　　否则……
　　且试一试剑帅的宝剑是否锋利！
　　柳穿鱼一刻也不愿耽搁。
　　“剑帅哪里去？”郎阁主问。
　　剑帅无限怅惘，精神是少有的低沉：“我要为鹤兄送行。”
　　郎阁主神情一滞：“送……什么行？”
　　对方是好知己，柳穿鱼也不隐瞒：“鹤兄，我是说聂家少庄主去世，我得赶回思归镇场子。”
　　郎阁主沉默。
　　特嫰嗦正好凑过来，本打算代渡渡鸟传话的，闻言，不自觉大着嗓音：“聂少庄主真的死啦？”
　　惹得一众走神的半步宗师纷纷回神。
　　“谁死了？”
　　“聂……聂金刀？怎么会？”
　　“哎，我倒不意外，去岁华毂山庄的事情，大家没听说过吗？”
　　“虎毒不食子，聂金刀真倒霉，有那样狠毒的父亲。”
　　“付门主跟药长老不是给解毒了？鬼神缠是吧？”
　　“解毒不代表身体恢复如常，可叹可叹！”
　　“聂金刀，嗐，我还想什么时候跟他比一比刀法！”
　　“我也算受过金刀恩惠，待小会结束，就去吊唁。”
　　“加我一个。”
　　“说来，金刀不在了，老庄主与其二子也卧病在床，聂家……如何自处。”
　　“嘶！”
　　柳穿鱼离开六层，隐隐听到众人压着嗓门讨论起聂家巨富。
　　别的不说，昨日“天下惊奇”公然叫卖储物道具那一手，已然很惹眼了！
　　尽管主事的说，都是从有奇遇的武者那收来的……可以想见，聂家宝库芥子宝贝绝对不止一两百个！
　　柳穿鱼果断警惕起来！
　　急不可耐。
　　郎阁主追着他离开七宝璇霄台。
　　一群玩家队聊刷得飞天，面上小心翼翼，偷偷打量剑帅的神情，察言观色。
　　柳穿鱼干脆利索，朝好知己一拱手：“阁主，告辞！”
　　“剑帅！”
　　摸湿你干连忙喊出声。
　　剑帅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皱起：“有话快说。”
　　冷冽的气势让玩家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摸湿你干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郑重其事：“吊唁可不好空着手，抬箱送祭品，还要有吹打的。”
　　柳穿鱼不懂，也从不在意什么虚礼……这回却不一样。
　　他看重好兄弟，听玩家说，死人也讲究排场，立马接受良好：“我该怎么做？”
　　「@摸湿你干，这么专业的吗？说得我一愣一愣的。」
　　「你们不知道吧，老四爷爷是村里的道士，专门给死人唱经的，这方面，他还真专业。」
　　「/大拇指.jpg」
　　「嘿嘿，抬抬箱要人手，剑帅一时肯定找不到许多人，是咱们大展身手的时候。」
　　「我来吹打吧，小时候玩过镲。」
　　「那感情好。」
　　剑客行动力强；
　　玩家说风就是雨……
　　于是，火速找到一家寿材铺。
　　看到招牌隐藏着聂家标识，柳穿鱼不由得伤感。
　　哎……
　　好兄弟……
　　郎阁主默默跟在一旁。
　　看剑帅大手笔的，挑上最好的用极品灵霄纸、金丝银线，扎出来的房子、马车、牛羊、丫鬟、仆从……
　　“剑帅。”黑袍剑客迟疑道，“心意到了即可，何须如此破费？”
　　柳穿鱼摇头：“鹤兄生前衣食住行都是最好的。”
　　死后自然也不能降低生活质量。
　　言罢，跟掌柜的吩咐：“纸钱也上最好的。”
　　掌柜的扬起嗓门：“来了！”
　　纸扎的金砖、银锭……
　　真的用上金箔、银片！
　　短短一刻钟，柳穿鱼花去近百金！
　　“客官。”
　　掌柜的让跑堂搬来一些栩栩如生的纸扎人，男娇女媚：“既有金屋宝马，家财万贯，如何少得绝色佳人的伺候？”
　　柳穿鱼没这方面的脑子，不过掌柜的见多识广，说得也有道理，点头：“男女各来十个。”
　　“好嘞！”
　　“绝色佳人”们锦衣华服，穿的珍布，一套价值一两金；
　　二十个“人”，优惠过后也得50金。
　　剑帅豪横，眼也不眨，掏钱、再掏钱。
　　郎阁主咳了一声，忽而出声：“听闻……从不豢养妾侍。”
　　柳穿鱼给好知己一个“你不懂”的眼神。
　　有二十个男男女女陪伴，想必鹤兄在地下，再也不会寂寞空虚冷了。
　　另一头玩家效率也高；
　　弄来许多个抬箱，动作麻利，将“金屋宝马”等等装上；
　　无奈，玩家会吹打的不多，摸湿你干很给力的，找到当地一个专业“送葬队”；
　　送葬队当着柳穿鱼的面，滴滴答答呜呜吖吖，吹起沉重的、悲哀的丧曲。
　　柳穿鱼点头，对玩家的工作非常满意。
　　果断撒出一笔银钱。
　　「剑帅好爽快！」
　　「哇，走一趟赚个大几银，太爽了吧！」
　　「严肃严肃！死人了，要装着很沉重的样子。」
　　「哦哦哦，默哀！」
　　柳穿鱼没多少心情关注玩家队聊。
　　把事情办妥就行。
　　“走！”
　　朝阁主挥手，脚步飞快。
　　郎阁主：“……”
　　这头，掌柜的点数完金银，包子脸笑成一朵菊花：“客官且慢，”他叫住沉思半晌，陡地醒过神，转身欲走的黑袍剑客，“冒昧问一问，是哪家大人仙去啦？”
　　盘算着如果是认识的，要不要也送一份礼。
　　向来不把目光分在无关紧要之人身上的阁主大人沉默片刻，道：“思归，聂追鹤。”
　　“思归聂……”
　　掌柜的目瞪口呆。
　　郎阁主言罢，身形一晃，人已无踪。
　　掌柜的嚎啕大哭：“少庄主，呜呜呜，少庄主你怎么没了啊！
　　“没有你，小老儿以后日子怎么过？
　　“老天没眼，上苍不公啊！
　　“少庄主——”
　　“少庄主。”
　　神医吴严肃道：“一日三餐，切不可再擅自停药。”
　　聂追鹤苍白着脸，表示受教了。
　　神医吴简短嘱咐几句，就匆匆走人……他很忙很忙的。
　　少庄主让松枝送客。
　　叹了一口气，撑着双手想坐起身。
　　竹节连忙开口：“神医吴说，主子要好好休息，千万别再受风了。”
　　少庄主道：“扶我坐起来，我不出门。”
　　“是……主子现在喝药吗？”
　　“拿来吧。”
　　靠坐好，吃了药，让竹节去书房拿账本。
　　房间一时安静。
　　少庄主眼珠微微转动，发出一声疑问的“咦”：“竟过去三天……小会结束，鱼弟没回来吗？”
　　开启远程监控。
　　聂追鹤一时怔住：“这是……”
　　思归城郊，摸湿你干指挥着送葬队：“快到了，可以吹打起来，声音要大！”
　　说完，他拿起唢吶第一个吹响。
　　渡渡鸟手持两块铜镲，跟着猛力击打。
　　送葬队果断响应，滴答答、咿呀呀吹起丧乐。
　　少庄主好奇：“这是在做什么？哪家死人了？”
　　没人能回答他。
　　画面里，多愁善感的女玩家们讨论：“要哭吗？”
　　“不知道……”
　　看向严肃着脸、脚步飞快走在前头的剑帅，不敢喊住对方。
　　“我记得电视剧里，边哭边撒纸钱？”
　　“还要喊名字，叫魂是吗？”
　　空手的几个玩家交头接耳，很快拿定主意。
　　金砖、银锭没动；
　　一人拿起几大摞的“铜钱”，同样是很贵的灵霄纸制成，另一只手扯起，往天上撒。
　　纸钱飘飘，如雪飞扬。
　　伴着玩家真情实感的叫唤：“少庄主，好走——”
　　“少庄主，安息吧！”
　　“嘤嘤嘤，少庄主，你死得好惨！”
　　少庄主：“……”
　　这时，送完客的松枝回来了。
　　“主子你怎么起来了？”
　　少庄主默默，半晌，轻叹：“我再不起来，等下不得被人埋了？”
　　松枝一头问号。
　　少庄主没空理会，表情微妙，注视着他家鱼弟领着送葬队进思归城；
　　如此大阵仗，惊到路人；
　　众口纷纷，没一会儿，全城人都知道，那个聂家，少庄主死啦！
　　柳穿鱼站在萧瑟的聂家大院门口。
　　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百感交集。
　　一时，没注意到太多细节。
　　“吱呀”一声，松枝、竹节二人迎出来：“剑帅，你……”
　　“滴滴答”丧乐掩盖他们的嗓音。
　　对二人微微颔首，柳穿鱼无心废话，径自跨过门坎。
　　一脚在门内；
　　一脚在门外……
　　僵住。
　　门外，二侍者神色奇妙；
　　玩家们嗷嗷干嚎：“少庄主，你莫走！剑帅来看你啦！”
　　门内……
　　少庄主坐在轮椅上，笑望着剑帅：“贤弟回来了。”
　　柳穿鱼：“……”
　　少庄主像是被外头嘈杂声给惊动到，面露疑惑：“什么人在外头哭？”
　　唢吶声、铜镲响、鬼哭狼嚎……太闹了！
　　引得在聂家的两路玩家，纷纷跑过来。
　　「好吵，怎么了这是？」
　　「死人了？」
　　「谁在往院子里乱扔东西……草，纸钱？」
　　「狗胆包天啊，什么人敢咒少庄主死？」
　　「？」
　　「！」
　　「⊙o⊙」
　　「'(°ー°〃)」
　　“所以……”
　　少庄主笑得温温柔柔，问着他家鱼弟：“谁告诉你，我死了？”
　　柳穿鱼当场甩锅，随手一指，指向特嫰嗦：“他说的！”
　　本来想指渡渡鸟的，对方恰好被抬箱挡着身形。
　　不过，这俩指谁都一样。
　　特嫰嗦急了：“不是，我没有，我听渡渡鸟说才知道……”
　　渡渡鸟连忙否认：“我没说。”
　　“草，聊天记录在，你想赖账？”
　　“我……等等，我是说，有N、有人说，少庄主快死了……别人说的！”
　　“那不还是你说的。”
　　“行者妖”的灞波儿奔无语：“快死，跟死了，是两码事吧？”
　　奔波儿灞给他一胳膊拐：“闭嘴，谁快死了！”
　　特嫰嗦闻言尬住。
　　他挠挠头：“不是，不对……”
　　柳穿鱼：“……”
　　等等。
　　好像他扫眼看玩家队聊，只看到“死”，没看到“快死”？
　　瞬间心虚。
　　少庄主没在意玩家怎么狡辩，注意力一直在剑客身上，忽而扶额。
　　松枝吓了一跳：“主子您要发病了？”
　　竹节很紧张：“神医吴说，让您别乱跑……”
　　柳穿鱼紧跟着担心：“怎么回事？”
　　“松枝，竹节，安静！”
　　少庄主耐着性子，安抚剑帅：“一点风寒而已，没事。”
　　“……哦。”
　　向来精神抖擞的家伙，这会儿蔫蔫巴巴，怪可怜的……
　　少庄主笑出声：“贤弟每每都能给为兄带来惊喜。”
　　操控轮椅绕着抬箱，挨个细看着金屋啊宝马的，津津有味：“都是贤弟为我置办的吗？”
　　柳穿鱼自觉跟在轮椅旁，实诚点头。
　　少庄主好声好气：“我都没办过葬礼，怪新鲜的，贤弟有心了。”
　　柳穿鱼心情瞬间好了：“哪里。”
　　“花了不少钱吧？”
　　“不值一提。”
　　“这些纸活手艺不错。”
　　“是聂家的店。”
　　少庄主忍不住笑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柳穿鱼也是庆幸，还好，没把钱白白送给别家。
　　“嗯？这些人……”
　　“掌柜的说，要许多人伺候你。”
　　“贤弟啊。”少庄主长叹，“为兄有未婚妻，要为他守身如玉的……怎能让别的什么人玷污我的清白呢？”
　　柳穿鱼眼神飘忽，难得没恼对方提未婚妻一事。
　　心想：鹤兄一副病殃殃的身子，哪里受得住这些男色女色？
　　一不留神，戳中人伤疤，唉！
　　玩家缩在一角，互相使眼色。
　　「虚惊一场，看来少庄主没生气。」
　　「妈的@特嫰嗦，差点害死我，下回有什么事，能不能核实清楚再行动？」
　　「草，明明是老鸟话说得不清不楚，在那急着找剑帅，我才误会啊。」
　　「……我真没说少庄主死了，你们急吼吼搞抬箱，我也是被带歪了思路，没反应过来。」
　　「对！@摸湿你干，净瞎出主意！搞什么抬箱送葬队的，本来剑帅误会了也没啥，现在好了，闹这么大动静。」
　　「_(:з」∠)_估摸着外面都以为少庄主死了，那啥，我们不会上聂家黑名单吧？」
　　「不会吧？南北东西的东西又好、价格又良心，我不要上黑名单！」
　　「我只想知道，剑帅给咱的工钱不会要回去吧？」
　　剑帅从不是出尔反尔的人；
　　玩家跟他，都有责任……看在他们尽心尽力，跑腿一整个昼夜，银钱就没要回来。
　　只“发布任务”，让他们出去澄清少庄主的死讯。
　　玩家努力去澄清了。
　　然而……
　　接连七天，时不时有上门吊唁的；
　　间或，各方势力派人来打探。
　　一个个被“复活”的少庄主惊吓到。
　　少庄主靠躺在床上，自然而然握着剑客的手：“贤弟倒是帮了我大忙。”
　　柳穿鱼不明所以，端着矜持：“不客气。”
　　随后，少庄主告诉他，说：
　　外界一直以来对聂家的觊觎，他心中有数，也有应对、预防的手段；
　　怕只怕内部出问题；
　　还别说，这一回死讯，倒真勾动起某些隐藏得特别好的人蠢蠢欲动的心思……被他察觉到了，循着蛛丝马迹，铲除掉隐患。
　　柳穿鱼懵懵的。
　　少庄主笑：“那些‘吊唁’的客人，觉得太丢脸，出去后三缄其口，倒越发做实我死了的‘事实’。”
　　每每对方提到自己死了一事，剑帅都格外心虚。
　　“不生气？”
　　“怎会？多好玩啊。”
　　“哪里好玩？”
　　“看那些人笃定我死了，然后发现我还活着……表情很有趣。”
　　柳穿鱼认真回想一遍，猛地体味到少庄主的乐趣，不自觉点头。
　　“贤……咳咳咳！”
　　大概，老天看不过有人太得意吧，又笑又说显得特别开心的家伙，猝不及防又发病了。
　　剑帅手忙脚乱，给人喂药。
　　神医吴的药十分给力。
　　没多久，少庄主气息平静了。
　　柳穿鱼凝眉：“到底什么病？”
　　“不是病。”
　　柳穿鱼一头问号。
　　少庄主握握捏捏剑客的手，漫不经心的口吻，像是开玩笑：“或许是，一不小心违逆天命。”
　　柳穿鱼闻言，反握对方的手，语气严肃：“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阵咳嗽，惊天动地。
　　吓得剑帅差点跑去喊神医。
　　“没、咳咳、没事！”
　　少庄主趁着剑帅慌乱之际，与他十指相握：“贤弟……”
　　“嗯？”
　　“闻君之言，如拨云见日，令我茅塞顿开。”
　　柳穿鱼抑制着得意，谦虚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少庄主忍俊不禁。
　　剑帅满头雾水，看他就盯着自己笑。
　　“……”
　　罢罢！
　　傻笑总比发病好！
　　万幸，少庄主的身体一日日见好。
　　渐渐没人来吊唁了；
　　外头和聂家内部，人们终于相信少庄主没死；
　　不禁感慨：少庄主手段高超，以身设局，钓出那些对聂家心怀不轨的人！
　　经历过华毂山庄变故——这回又跑来吊唁——的高手们心情复杂。
　　聂金刀一会儿死、一会儿活、一会儿又死了、一会儿又活了……
　　真叫人烦恼！
　　于是，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你听说了吗？
　　——聂金刀最大的癖好是装死！
　　——有钱人的癖好真是千奇百怪！
　　“贤弟，看看。”
　　柳穿鱼路过花园，看到气色恢复红润的少庄主，在晾晒着什么东西。
　　好奇凑过去。
　　“……香绝好味菇？”
　　不对。
　　鉴定是[未命名菌类]。
　　物品详情也标注“不明”。
　　聂追鹤笑：“很像香绝好味菇？”
　　柳穿鱼点头。
　　“是手下人新发现的一种……唔，我决定叫它‘绝香味好菇’，贤弟觉得如何？”
　　鉴定信息实时发生变化。
　　[未命名菌类]变成[绝香味好菇]。
　　柳穿鱼没觉得如何：“不好记。”
　　少庄主轻笑。
　　柳穿鱼觉得他怪怪的：“你怎么了？”
　　少庄主道：“我只是感慨，世间的事情很凑巧。”
　　柳穿鱼歪着头，不懂他在说什么。
　　少庄主举例：“就像青霖紫芝跟烟云九幻芝，香绝好味菇跟绝香味好菇。”
　　经过聂家厨子研究发现，绝香味好菇如果跟青霖紫芝混合烧制，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毒；
　　或说，在人体里埋伏“毒种”。
　　对天级以下皆有效。
　　柳穿鱼睁大眼，第一时间想到大觉罗寺的蘑菇中毒案：“幸亏和尚没搞错香绝好味菇跟绝香味好菇。”
　　说：绝香味好菇跟变幻紫芝混合，可不会形成什么以毒攻毒的解药，而是毒上加毒，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少庄主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说太凑巧了。”
　　原本，没仙人葬的横空出世，作为幕后BOSS的“他”，挑动九大二等势力的恶意，利用他们的手，想控制江湖天级以下的绝世英才们。
　　——天级武者，大多意志非凡，当然不能粗暴地用毒能控制，自有别的手段。
　　不承想，赶巧撞上河十六下毒香。
　　过早暴露的寂念，混淆视听……下毒一事越发扑朔迷离。
　　结果很惨烈：天级武者、半步宗师中毒，正直的武林盟主也埋下心魔隐患，而寂念横插一手，让控制人的“毒种”提前催发，天级以下的武者死伤近半！
　　由此，江湖掀起血雨腥风，时局越发动荡。
　　“吃药！”
　　柳穿鱼看着面板时间，提醒跟小孩似的不爱吃药的家伙。
　　少庄主回过神，苦着脸：“好贤弟，你到底跟我是一伙的，还是跟松枝他们一伙？”
　　柳穿鱼冷酷无情：“休想花言巧语迷惑我！”
　　少庄主失笑：“是是，剑帅意志如盘，一眼看破为兄的诡计……唉。”
　　捏着鼻子，将放凉的药汤，一口喝尽。
　　柳穿鱼满意了，起身走人：“我去练剑。”
　　“好。”
　　少庄主目送着剑帅离开，转眼，目光回到绝香味好菇上。
　　微微出神，忽有所感，自言自语：“Boss的脑回路都是一个样吗？”
　　没有绝香味好菇，偏偏冒出个烟云九幻芝；
　　那么多武者，不管是被控制，或者中毒伤亡，纯纯是资源浪费。
　　怎么想，怎么都不划算！
　　好在，十分凑巧的是，变幻紫芝跟香绝好味菇形成的幻毒，恰好跟疏影含香互克；
　　重要而顽固的“剧情”无法强行改动，可总有办法卡个BUG什么的。
　　尽管卡bug，差点去了半条命吧……
　　少庄主喃喃低语：“鱼弟真真是我的福星。”
　　剑帅参加小会之前，送出一根莽星象齿，正好被神医吴看到；
　　神医吴取了一段作研究，“象牙”生机强劲、药性却相当温和，不过三五天，弄出强化版的生龙活虎汤。
　　尽管，没生龙活虎汤也不会真的死吧！
　　——人好歹不那么受罪。
　　大概率，到现在也醒不了。
　　误事且不说，只怕真被某个急吼吼的家伙给埋了。
　　少庄主蓦地笑出声：“鱼弟真可爱。”
　　……
　　柳穿鱼收剑，左右张望。
　　错觉吗？
　　总觉得有人在偷看？
　　很快不纠结了。
　　没感到恶意，也就无所谓。
　　江湖中人，仰慕剑帅、想一睹他风采的人多的是……偷窥什么，也不是不能理解！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准备再练一万剑！
　　风云小会期间，吃吃喝喝的，练剑不足，好像……
　　长了一点点肉？
　　少庄主一直夸他气色好，脸圆润了更好看什么的。
　　不可理喻！
　　他明明是“如刀削斧凿般冷峻刚毅的面容”！
　　——那晚刷论坛看到，觉得写得太好了，就一口气点了十六下赞！


第94章 
　　听少庄主说，这一回发病，亏得莽星象齿，不至于造成严重后果。
　　柳穿鱼记在心里。
　　寻了个清闲的午后，找上同样闲适的少庄主，清点着风云小会交易的资源。
　　两根短细的“象牙”豪横地送好兄弟。
　　可把少庄主感动到不行，正想握上剑帅的手：“贤弟……”
　　被柳穿鱼预判，提前一步伸手，弹出个脑瓜崩：“住嘴！”
　　切莫再说肉麻话！
　　动不动就要抖鸡皮疙瘩，抖多了也会累的……时间久了，真担心自己变成鸡皮。
　　脑瓜崩有注意力道。
　　不疼。
　　少庄主失笑，作了个捂嘴的动作。
　　柳穿鱼精神放松，接着拿出零零碎碎一些东西。
　　少庄主一个个辨认：“绵生金芪，元炁白术，浮丘山宝，瀛星耳，这两株树苗是……长生柚？”
　　柳穿鱼点头，对方是满级鉴定，认出这些不奇怪。
　　少庄主抬目注视着剑帅，含笑不语，眼神……
　　柳穿鱼睁大眼，凶狠地瞪回去。
　　哼，别以为肉麻能吓到他！
　　少庄主忽是惊奇道：“为兄才发现，贤弟的眼睛好像很圆……传说中的猫眼吗？”
　　柳穿鱼闻言，立马眯起眼，表示不满。
　　什么猫眼？忒没气势！
　　少庄主从善如流，一秒就改口：“我见贤弟，猛虎凶睛，威势慑人，宵小之徒绝对不敢与你对视，否则定吓到丧胆失魂！”
　　柳穿鱼被夸得舒坦，含蓄道：“哪里。”
　　猛虎凶睛……嗯，不愧是他好兄弟，说话好听，正合自己心意。
　　少庄主默默转开头，笑了好一会儿。
　　柳穿鱼催促：“快收好。”
　　尤其是小树苗，挖出来快一个月，蔫答答的，活性不足，赶紧找个风水宝地栽下去。
　　少庄主不禁触动：“叫贤弟费心了。”
　　这些药材/食材，都是补充肺气的。
　　柳穿鱼见不惯好兄弟病歪歪的，一点风吹草动，就咳嗽到快断气的模样。
　　于是在药长老讲述药理时，就分出注意，听了一耳朵。
　　绵生金芪、元炁白术，好制药茶；
　　浮丘山宝跟瀛星耳，烹调药膳；
　　长生柚作水果吃，也能定喘消咳、补虚通气。
　　管它对不对症，柳穿鱼仙人葬收获多，交换资源毫不手软。
　　少庄主久病成医，告知：这些药材、食材，对他很有益。
　　剑帅听罢，表示满意：总算没白费工夫！
　　松枝二人将资源收拾好；
　　马不停蹄，将小树苗往培植园送。
　　少庄主很贤惠的，又帮起剑帅整理、收纳乱七八糟乱堆放的资源。
　　“这几根签子……”
　　柳穿鱼定睛一看。
　　默。
　　是最后一日，要给大觉罗寺投票的签子……忘了。
　　话说回来，小会结束，投票箱才启用，他急着给好兄弟送行，不可能等到晚宴才走。
　　少庄主微微一笑：“风云小会虽有波折，大觉罗寺的作为，已是尽善尽美，深得众英雄好汉的好感，投票人数高达8000，金签占比超过六成。”
　　柳穿鱼不懂，就问：“升级成功没？”
　　少庄主轻点头：“成了。”
　　大觉罗寺是幸运的，蹭着仙人葬现世的机会，成为四届小会，唯一升等成功的。
　　倒不是前几届主办方不够用心，实在……
　　不光投票总人数有要求，地级往上，每一境界都有最低投票人数的限制，否则金签占比再高，票数也无法生效。
　　柳穿鱼听明白了。
　　对大觉罗寺印象相当不错——素宴真好吃，不知何时再能像这次一样吃得尽兴——其升等成功，还是欣慰的。
　　少庄主继续说：“小会结束后，热闹还没完。”
　　柳穿鱼成功被吊起胃口：“什么热闹？”
　　少庄主慢条斯理，洗干净手，用布帕慢慢擦拭着，笑：“贤弟稍等，叫个会说故事的人来……”
　　·
　　奔波儿灞屏气敛息，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终于！
　　他逮准时机，轻功一举……
　　马上，马上就能抢到被大鹅护着的鸡蛋！
　　“奔波儿灞！”
　　“少庄主唤你有事。”
　　NPC传来的大声，惊动警惕心十足的大鹅。
　　大鹅发现玩家的鬼祟行径，气势汹汹发起攻击。
　　“啊！”
　　33级玩家打不过20级的大鹅。
　　嗷嗷惨叫，不禁求饶。
　　“二哥哥嘴下留情，我投降嗷嗷！”
　　柳穿鱼看着三颗歪瓜裂枣，有些懵。
　　要不是面板上的人名，都认不得谁是谁呢？
　　少庄主神色淡淡：“你们这是怎么了？”
　　三人支支吾吾。
　　一旁是个面生的侍从，五大三粗，脸庞横贯着刀疤。
　　刀疤瞪着三人：“少庄主问话，休想隐瞒！”
　　奔波儿灞硬着头皮，干巴巴讲述自己大战“鹅哥哥”的经过。
　　柳穿鱼：“……”
　　然后是灞波儿奔。
　　他赶猪散步，不想被猪撞飞了，砸进羊圈里，惊吓到一群山羊；
　　山羊乱踩，踩断他鼻梁，眼珠子差点爆裂……
　　有来有去在培植园工作。
　　近日，是“逆生枣”的收获季，须时时把人守在树下。
　　逆生枣药食两用，滋味美妙，也好养护，唯一麻烦的是不能让果实“沾地气”。
　　玩家便于树下结网……经验不足，逆生枣剎那熟透，下起“枣雨”。
　　直接将人砸晕。
　　砸得满头满脸都是包，变成这一幅猪头样。
　　柳穿鱼脑补那样的画面，不自觉勾了勾嘴角。
　　弧度很浅。
　　少庄主一直盯着他看，没错过一闪而过的笑意。
　　心满意足了。
　　不打算继续听玩家絮絮叨叨——
　　少庄主突兀开口：“说一说近日江湖上的事。”
　　“……诶？”
　　「诶什么诶，一边去，我来汇报。」
　　「不是，少庄主问的是江湖上什么事？」
　　「笨，没发现少庄主在逗他情弟弟开心吗，当然挑着搞笑好玩的说！」
　　柳穿鱼：？
　　情弟弟是说自己吗？
　　疑惑刚起，少庄主递来一盘瓜子，让他无暇深思。
　　“七里香新品，焦糖瓜子，贤弟尝一尝？”
　　柳穿鱼鼻子很灵，嗅到浓郁的甜香……
　　是他喜欢的味道！
　　就一边看少庄主剥瓜子，一边捻着瓜子仁享用，一边分神听玩家说故事。
　　灞波儿奔说起“流奶好喝”五人：“大觉罗寺感激他们找到下毒凶手，非常隆重地给他们举办剃度仪式，那五个家……五人已经是内门弟子了。”
　　他笑得很诡异：“特嫰嗦法号戒言，养奶多叫戒欲，啊傻摸叫戒行，摸湿你干是戒……哈，戒色，爱慕死给取名，咳咳咳，戒罢。”
　　「哈哈哈，听到一次笑一次！」
　　「其他几个戒也勉强好说，戒罢真的哈哈哈。」
　　「JB之名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该！叫他们嘚瑟。」
　　「还好我没打算加什么门派，NPC居然能强行给玩家改名？」
　　「客服解释，个别门派才会这样，得非常受重视的弟子才有这个待遇……噗！」
　　柳穿鱼其实不太懂玩家的笑点。
　　“流奶好喝”也算求仁得仁。
　　既加入大觉罗寺，肯定要有法名。
　　先前那些名字都是什么鬼！
　　少庄主瞅着三个玩家，若有所思：“你们几人也入我聂家好一些日子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倒是忘了给你们赐名。”
　　三人震惊。
　　集体尔康手：“少庄主求你别——”
　　好在，少庄主善解人意，见玩家主意坚定，就没强人所难。
　　只是感慨一声：“尚有梅干、兰根、菊花、桃核……无人认领。”
　　聂家侍从都是这样取名的，比如松枝、竹节，还有刀疤，叫柏油。
　　柳穿鱼忍不住赞：“好名字。”
　　他不爱读书，也知梅兰竹菊松柏桃，风雅，意境好。
　　少庄主温声道：“为兄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些好名字。”
　　「好名字……少庄主不会是个取名废吧？」
　　「草，幸亏咱拒绝得快，我绝对绝对不要被喊菊花！」
　　「烂根还行……草，怎么识别成这个烂根！」
　　「刀疤原来叫柏油吗，哈哈，有点搞。」
　　名字不过是个插曲。
　　很快，玩家说起“正事”。
　　有一桩奇事。
　　“下毒的九大门派，地级以上高手，一夜之间失踪了！”
　　柳穿鱼惊讶：“遇害？”
　　奔波儿灞摇头：“凭空消失，没打斗的痕迹。”
　　有来有往补充着：“目前说法，是他们畏罪潜逃了。”
　　奔波儿灞道：“也有传言，魔教抓走的。”
　　柳穿鱼沉吟半晌。
　　少庄主问：“贤弟有什么想法吗？”
　　柳穿鱼点点头：“连主事的都没了，武林盟怎么讨要罚款？”
　　他作为受害者一员，回头也想拿赔偿的！
　　少庄主忍俊不禁：“安心，几大门派场地、店铺总不会飞走的，武林盟自有手段。”
　　柳穿鱼就安心了。
　　尽管，现在不缺钱……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说好的赔偿，要是没拿到，相当于亏钱。
　　玩家很有眼色，等哥哥弟弟亲热说完，再见缝插针，接着说。
　　说，又有一些闹剧。
　　芥子宝贝暴露在公众视野；
　　小会一结束，在中、低层武者间，掀起一股抢劫潮；
　　专门抢劫耳坠、鼻环、项圈、布袋子等小物件。
　　闹得鸡犬不宁。
　　玩家也搅合进来。
　　有几个混进小会的“流浪客”，发现储物袋卖得火热；
　　眼馋金子，跟着卖出储物道具。
　　当时是没啥；
　　结果，他们前脚离开大觉罗寺，后脚被人套麻袋。
　　不但抢走金子，连衣服都给扒光；
　　得亏新手包裹是绑定的。
　　柳穿鱼边听玩家讲述，边看他们队聊，事情就知道得更清楚——
　　不少中低层武者，好像发现到什么；
　　许多玩家被下黑手；
　　运气好的，被扒掉全身而已；
　　运气不好的，死了一遍又一遍。
　　简直一团乱。
　　玩家怨声载道。
　　……
　　柳穿鱼凝眉，下意识看向少庄主：“这样……没事吗？”
　　听说，游戏体验不好，玩家会退游的！
　　少庄主笑了笑：“郡府行动很快，已经出手整治秩序。”
　　有来有往连忙点头：“没错……”
　　对玩家而言，相当于多了许多随机任务。
　　当然，也有部分人阴谋论，认为官方故意搞事，借此消耗玩家攒的资源。
　　目前玩家活动范围就在东临郡；
　　郡府联合各地闻贤阁，雷厉风行收拾那些不讲规矩的江湖客；
　　武林盟反应也快，发布许多悬赏。
　　渐渐扼制抢劫风波。
　　玩家心有余悸。
　　新手包裹格子少，装不了多少东西；
　　好运爆到储物道具，少有绑定的，被一打劫，整个身家就没了一大半。
　　万福钱庄针对玩家顺势推出存储业务；
　　不仅可存钱，还能储货；
　　玩家先办信用卡，根据信用度，允许储存的物品数量有差异。
　　每次存储花少少的手续费，财产安全得到万全的保证。
　　就是存取，每个县，限定在一家钱庄，跑路稍麻烦。
　　柳穿鱼看了看好兄弟，赞美：“鹤兄高义。”
　　少庄主表示“哪里哪里”：“为了营生而已。”
　　玩家：“……”
　　不管怎么说，玩家损失确实大；
　　但同步开启的“定风波”公共任务，让大家经验涨得飞快；
　　战功宝箱开出的资源还不错，甚至有两人，爆出日行千里的宝马！
　　同时，黑市商人的刷新频率变高。
　　以往一周也不一定能碰上一个，现在两天遇三次也是常有的事。
　　许是官方有补偿意愿，货篮刷新出不少蓝、绿阶储物道具，没钱也无妨，拿仙人葬高等资源交换。
　　到目前，混乱尚未结束；
　　玩家心态调整好了，逐渐乐在其中。
　　——打打杀杀，才是江湖啊！
　　听完玩家们讲述，柳穿鱼有些好奇。
　　当晚，跟好兄弟换一身夜行衣。
　　藏身一丛密林……
　　猫在不起眼的茅草丛里。
　　柳穿鱼上下左右张望。
　　大病初愈、走不动路偏想凑热闹的少庄主，大鸟依人靠着他的肩膀，凑在耳边悄悄问：“哪里不对？”
　　柳穿鱼迟疑，半晌，摇头：“无妨。”
　　感觉到些微异样，也无所谓……真有什么陷阱，一力降十会！
　　按照奔波儿灞的说法，两人直盯着林子外的小径看。
　　等。
　　没多久，一个将将20级的玩家独自走着夜路。
　　初春的夜，寒意十足，他衣衫单薄，像是感觉到冷了饿了，手掌翻转，凭空多出一个大海碗。
　　海碗冒着热气，另一只手拿起勺子舀着汤汤水水，往嘴巴里塞。
　　“热乎乎的真暖和。”
　　“王记馄饨好好吃啊！”
　　“早知道多买点放储物袋……”
　　柳穿鱼：？
　　看不大懂。
　　玩家乌龟散步，一截路足足磨蹭一刻钟才走完。
　　片刻后，小径走来另一个玩家。
　　那玩家扛着近丈长的大戈，左看看右看看，感叹：“终于路上没人了，这玩意儿真重，累死我！”
　　说罢，武器凭空消失了……明显有储具在身。
　　同样是蚂蚁逛街，磨磨叽叽、念念叨叨，好久才消失在路口。
　　……
　　反反复复。
　　五个玩家经过这一条小道。
　　各种表演展示，让人晓得他们身上有储物道具。
　　看得柳穿鱼一脸懵。
　　少庄主在他耳旁低笑：“钓鱼呢！”
　　当第六个玩家神神道道又走在路上时……
　　柳穿鱼眯起眼。
　　下一秒，突然蹿出的黑衣人，手起锤子落，将玩家砸晕。
　　特别熟练，上下其手，扒着昏迷之人的衣服。
　　哪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破空飞来的大网，让察觉不妙的黑衣人想跑也没能跑掉；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出三四十个玩家。
　　——柳穿鱼早早发现，别的林子啊草丛藏着玩家，才挑个没人清净的。
　　不光有玩家，另有二黄级NPC。
　　乱七八糟的人声——
　　“让你抢劫！老子今天要替天行道！”
　　“好险，差点空军了！”
　　“59级有点厉害。”
　　“丁大人、王大人，有劳你们。”
　　“丁大人”53级、“王大人”51级，二人单独对付59级的劫匪，还是非常吃力的；
　　现在两个团、平均等级在30级的玩家相助，劫匪就如砧板上的鱼肉。
　　……
　　喊打喊杀，不绝入耳。
　　经过这么久的历练，玩家的武功有点模样了；
　　配合得也不错；
　　不到两刻钟，完成对劫匪的缉拿。
　　丁、王二人欣喜，感激玩家的“牺牲”；
　　玩家大义凛然，表示惩凶除恶、江湖人人有责！
　　「看好了？」
　　「看好了！」
　　「NND，这下绝不能空军。」
　　「放心吧，直径二十米的大网！」
　　「不好照镜子，不确定BOSS等级啊！」
　　「这么谨慎，半天没动静肯定不会太高的。」
　　「也是……大家注意了，按两家之前商议好的，摔杯为号！」
　　柳穿鱼扫了一眼玩家队聊。
　　忽觉不妙。
　　下一息，巨网从天而降！
　　被玩家吹嘘能网住70级BOSS的巨网剎那化作齑粉。
　　“好嚣张的BOSS！”
　　“敢破坏我们的赚钱工具，是可忍孰不可忍！”
　　“兄弟们冲啊！”
　　“丁大人、王大人你们怎么不上……诶诶诶，咋跑路了？”
　　“预感不妙！”
　　“草，三个问号的超大BOSS！”
　　“BOSS饶命，我们不是有意的，是刚才跑路的两个官差，他们想冲业绩，故意设埋伏的！”
　　柳穿鱼：“……”
　　真够能升能屈的！
　　……
　　场面一时尴尬。
　　剑帅莫名觉得有点丢脸。
　　扯着好兄弟，越过玩家准备离开。
　　走出草丛，快到路边……
　　柳穿鱼忽地一挥手，袍袖翻飞，将没眼色的玩家偷放的毒烟给转了个方向。
　　“扑通”、“扑通”！
　　小半玩家解毒药没来得及吞下，就直愣愣倒地……中毒了。
　　惊起“草”声一片。
　　「瑟瑟颤抖！」
　　「要团灭了吗？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东西，嘤嘤嘤~」
　　「不要啊！今天一天不会纯做白工吧？」
　　「怪我，小瞧大BOSS警觉心，不放这毒就好了。」
　　「这么大的BOSS为什么还要蹲草丛打劫？」
　　「有没有一种可能……」
　　本来不想搭理玩家的柳穿鱼，可不愿坏了剑帅名声——虽然他遮得严严实实的，没人认得出来——伪装着鬼兄的嗓音，粗哑、阴冷，令人毛骨悚然：“休得误会，本座在此看风景罢！”
　　「……」
　　「草，浪费感情，还浪费一张网，心疼。」
　　「我说呢，来来回回在路上晃荡五圈，怎么鱼就不上钩？」
　　「乌漆嘛黑的小树林有啥风景好看？还蹲草丛……咦？」
　　「实在让人想不误会都不行啊！」
　　「咳咳咳，原来是野战？NPC玩得真花！」
　　「旁边那个不吭声的，脚都软了，大BOSS很能干嘛！」
　　「这么看来，咱没理在先，搅人好事，Boss没发作也是脾气好。」
　　玩家嘀嘀咕咕，后来又说了什么，柳穿鱼没在意。
　　这群家伙勉强有点眼力劲：他当然能干啦！
　　就没追究玩家放毒一事，扯着好兄弟，轻功飞起来，玩家一眨眼，两人“凭空消失”。
　　柳穿鱼拖着“病体沉重、轻功不济”的好兄弟，感觉到对方抵着自己的肩膀，笑得好不开心。
　　纳闷：“笑甚？”
　　好兄弟嗓音全是笑：“贤弟好能干！”
　　可不是！
　　少庄主于是笑到差点发病。
　　柳穿鱼：“……”
　　赶忙将人送回大院。
　　往后少带这家伙半夜乱逛……怪吓人的！
　　凑完一回玩家的热闹，柳穿鱼也消停，安生宅在聂家，夜间打坐、白天练剑。
　　好吃好喝好穿好玩的伺候，真叫温水煮青蛙。
　　——“行者妖”白骨夫人的说辞。
　　柳穿鱼只觉得这般日子，太自在了叭！
　　唯一的小遗憾，是圆润的脸庞没能瘪回去；
　　对着镜子，对着面板小人像，反复打量，确定威风不堕，很是玉树临风，心里也就坦然了！
　　这一日。
　　少庄主请回百味阁的大厨，做出一桌比素宴席更丰盛的大餐。
　　柳穿鱼看看日子：“要给你爹祝寿？”
　　少庄主默了默，道：“今天三月十二，贤弟可记得是什么日子？”
　　柳穿鱼回：“你爹生辰……前一天？”
　　少庄主叹息：“是我与贤弟交心一周年纪念。”
　　柳穿鱼不懂有什么好纪念的，不过，看到少庄主给自己发个520金的大红包，瞬间觉得每个月纪念一次他也不怕麻烦。
　　少庄主莫名其妙又笑开。
　　柳穿鱼习以为常，将金票收入储物格，认真地想：好兄弟对他这么好，自己也该报答……钱、资源，对方都不缺。
　　有了！
　　少庄主突然出声：“我想起来……”
　　被剑帅一把按着肩膀。
　　柳穿鱼雄心勃勃：“我教你武功！”
　　“不，我……”
　　资质废又如何！
　　我命由我不由天！
　　“贤弟我……”
　　“扎马步！”
　　学艺要稳住；
　　稳住先马步。
　　练武当练胆；
　　练胆首练蛋！
　　便同步开始——练蛋！


第95章 
　　如何练蛋而不会伤着蛋，是很有讲究的；
　　剑帅独家绝技，不可对外人细说；
　　尽管放心，待绝技一练成，软蛋起码变铜蛋！
　　少庄主生无可恋。
　　奄奄一息握着好贤弟的手：“贤弟可记好了，房间保险柜的钥匙是天能玉造的玉玦……”
　　交代遗言呢！
　　默默盯着对方发软的腿，剑帅想抽出手，反被对方攥得更紧。
　　“贤弟莫走，真的会摔下去……桩子这么高，为兄只怕小命不保。”
　　“……”
　　柳穿鱼忍不住轻叹：“不练了。”
　　少庄主先是微喜，下一秒面容整肃，大义凛然：“练武怎能半途而废？贤弟信我……”
　　话没说完，被冷酷无情地打断：“不信。”
　　整整一个月！
　　这家伙马步桩还是站不了几个时辰。
　　半月前，尝试教他剑法吧，勉强学会一招。
　　这么长时间，艰难地升1级，连玩家都不如！
　　算是明白为什么资质“废”了。
　　身体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悟性奇差！
　　——看看“行者妖”那谁，偷看剑帅练剑，都能悟到一两个剑招！
　　少庄主简直榆木脑子，无可救药！
　　根本就看不出平常的聪明劲！
　　柳穿鱼本来以为，自己教的方法不适合对方；
　　想着少庄主“装备”一门红阶的绝世心法《混元道法》，先练内功，再学招式，或许就好上手了。
　　少庄主的反应……
　　沉默。
　　还是沉默。
　　柳穿鱼茫然：“怎么？”
　　不愿拂了贤弟好意的少庄主，终于坦白了：“功法虽好，为兄……看不懂啊！”
　　柳穿鱼：？！
　　少庄主以为其不信，是毫不忌讳的，拿出心法秘籍，递到好贤弟手上。
　　柳穿鱼下意识地翻开……
　　火速合上。
　　二人大眼瞪小眼。
　　少庄主干咳：“要不，贤弟给为兄一句句释义？”
　　柳穿肃脸：“我很忙，没时间！”
　　“之乎者也”什么的看得他懵圈！
　　是好兄弟的独门心法，他也不可能找蔺书生帮忙翻译。
　　想起好兄弟的卧房，挂满书法作品；
　　还有书房，两面书墙……怎么看，都是超有文化的！
　　不承想，却是个连自身功法也看不懂的家伙！
　　人不可貌相！
　　鹤兄竟是个……
　　少庄主连忙挽尊：“为兄真不是文盲，寻常阅读、书写也毫无障碍，着实这本道法深奥晦涩……”
　　柳穿鱼心生一阵微妙的优越感，遂善解人意，点头表示——他懂！
　　……
　　少庄主学武一事就这样虎头蛇尾的落幕了。
　　·
　　一晃，端午过去了；
　　暑气渐浓。
　　这一天，渡渡鸟找上门。
　　“我们观察小两个月，他们一直在山顶打转，好几次拿飞爪、绳索，试探往悬崖下面爬。”
　　是来打小报告的。
　　说，一行鬼鬼祟祟的家伙，在剑帅以往打坐、练功的山头寻找着什么。
　　“可知什么人？”
　　“也是才拿到行走令的流浪客……我们一直跟他们套近乎，都快混熟了。对方口风很严，一问就是看日出、看晚霞，半点也不透露真实目的。我猜无非就是寻宝的。”
　　柳穿鱼想起作为临时居所的密室。
　　渡渡鸟等人，显然也猜到山上有什么隐秘。
　　告密，顺带打探。
　　玩家间的竞争也很激烈的。
　　石壁经文经过剑意剑“翻译”，柳穿鱼全部记在脑子里，现在聂家是他的常驻落脚点，密室于他已然可有可无。
　　毕竟视作自己的地盘，真有什么宝藏，他当然要掺和一脚。
　　宅久了正需要活动筋骨，跟少庄主打个招呼，出发前去千峦嶂。
　　“诶，老老板你怎么来了？”
　　是“送上西天”队伍！
　　几人看到剑帅，相当欢喜：“正愁着要不要找你……咦，渡渡鸟是你请的老板？”
　　「我就说，这小子不怀好意！」
　　「老老板跟他认识？」
　　「幸好我们跟老老板交情匪浅，要不……我怀疑这头坏鸟摇来NPC存心想抢宝的！」
　　「太奸诈了。得亏咱留了个心眼。」
　　两方玩家假惺惺寒暄。
　　“好巧啊”、“你也巧”什么的一堆废话。
　　“不要莽”的人迟迟不走，“送上西天”的人死活不说正事。
　　柳穿鱼完全不着急，看到熟悉的石头，日头正好，忍不住坐上去盘腿打坐。
　　只当没察觉“不要莽”求助的目光……
　　才不掺和玩家的掰扯！
　　渡渡鸟叹着气，强求不得也没法。
　　“不要莽”崇尚和气生财，自然干不来强抢任务的行为。
　　两方加好友，只道有需要帮忙，就私聊一声。
　　「真够难缠的。」
　　「嘿嘿黑，老老板是咱投资商，当然心向我们。」
　　「行了，抓紧正事，妈的，为个破宝藏浪费快一年了，这回定风波都没能掺和。」
　　「唉，线索跟便秘似的，隔一会儿挤出来一点、隔一会儿再挤出来一点，逼死强迫症。」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刚吃的早饭，别让我吐出来！」
　　二师兄到剑帅跟前，果断拿出闪闪金光的藏宝图。
　　是当日被涤苏油洗去晦惑的衣裳碎片，成功完成拼图！
　　“老板你看，地图指示就是这山头。”
　　“整整两个月，一寸寸搜刮地皮，死活找不到藏宝地。”
　　期间，下到悬崖找寻，一队8人摔死无数回。
　　柳穿鱼盯着藏宝图，半晌没吱声。
　　哪托跟着开口，有些焦虑：“找瞎子算卦，他也没说咱找错地方。给出的线索，看起来宝藏开启是有固定的时间，也不晓得耽误这么久，会不会错过。”
　　柳穿鱼闻言，问了声：“贾真人如何说？”
　　流沙抢话：“疏风见月房，霞明照剑霜。推断跟月亮，朝霞或者晚霞有关联。”
　　剑帅猜不出卦词的含义，装模作样点着头：“我明白了。”
　　小机灵眼睛一亮：“老板有主意了？”
　　柳穿鱼没主意，但……
　　玩家既是搜寻两个月，没一点儿发现，那么，最可疑的不正是密室吗？
　　况且卦词有个“剑”字。
　　柳穿鱼自信满满：“随我下去。”
　　纵身一跃。
　　大明白惊呼：“老板跳崖了！”
　　“闭嘴！”
　　“嘶，不行，我恐高！”
　　“老吴，绳子。”
　　“前天就断啦！”
　　“这可怎么下得去……”
　　几人愁眉苦脸。
　　柳穿鱼反应了过来，没打算为难玩家，也不想浪费时间，飞回崖顶，甩出“三形态”长鞭，将一行人裹成团，不给他们准备时间，拖着众人一起“跳崖”。
　　差不多算千峦嶂最高的一个山崖了。
　　吓得恐高的两人嗷嗷惊嚎。
　　“心剑”一出，剑气打中石壁暗门。
　　玩家只觉得风呼呼吹，天旋地转……砰的一声，身体重重砸落。
　　“我命休……诶？没死？”
　　“密室！”
　　“奇了怪了，这里我们攀岩时摸过的吧，咋没发现有个门？”
　　柳穿鱼懒得解释。
　　巨石奇重无比，寻常武者光靠猛力也推不开的，唯有无上剑意，轻巧推开暗门。
　　“送上西天”是个很讲效率的队伍。
　　嘴里边唠叨，边迅速散开，两两一组，对密室进行勘探。
　　“哇，这么大一块玉……冰冰凉凉的好舒服！”
　　“小心有机关。”
　　“老吴你过来看……”
　　“哦。”
　　柳穿鱼打量着傻大个，憨憨的，一点儿也不名副其实。
　　——其名是“吴神机”。
　　观队友的态度，吴神机应该走的是机关一道？
　　然而，玩家费劲巴拉，全是无用功。
　　寒玉床稳如泰山，挪都挪不动……否则早被剑帅卖钱啦！
　　开始研究石壁经文，连个可疑的缝隙也找不着。
　　“送上西天”也不气馁，你一言我一语——
　　“等傍晚，看彩霞能不能照过来。”
　　“今晚有月亮不？”
　　“二十二号下弦月，我记得后半夜才能看到。”
　　“那就等吧。”
　　柳穿鱼不明白他们在讨论什么；
　　甭管玩家问他啥，就装出高冷傲然、看透一切的姿态。
　　「NPC口风真紧。」
　　「老老板一如既往的酷！」
　　「有了！」
　　「什么？」
　　「@沸羊羊@兔头超人，你俩貔貅精骨不是没吃？感觉宝藏就在眼前，别让老老板等不耐烦跑了，你俩快吃搞点福运。」
　　柳穿鱼正纳闷貔貅精骨是个什么玩意。
　　沸羊羊二人各自拿出一根五彩斑斓的黑鱼刺……啊！
　　想起来了！
　　是灵鳉鱼刺！
　　柳穿鱼眼神飘忽。
　　看玩家一口一声“貔貅精骨”，突然觉得很搞笑。
　　随即是好奇的，观望着福运遭遇玩家发生怎样奇妙的反应。
　　此时，时近子时。
　　傍晚落日前，玩家舔着脸拜托“老老板”推开石门……
　　才煞笔地察觉，门朝着东，哪来什么晚霞照射！
　　高冷的NPC在寒玉床上打坐。
　　玩家不怎么敢频繁打扰，队聊商议先试试看，靠他们齐心协力，能不能推开门。
　　「不对，感觉月亮照不进啊！」
　　「这边向东，可以的，下弦月东升西落。」
　　「小机灵你真机灵！」
　　柳穿鱼默不吭声，看着一群人“嘿呦嘿呦”推搡石门。
　　别说巨石千钧之重，他们方向都弄错了，要能推开石门，他把独吾剑给吃……
　　“砰”、“砰”两声巨响！
　　是沸羊羊跟兔头超人，用力过猛，莫名其妙互相绊着彼此的脚；
　　两人一左一右摔倒。
　　“门坎”位置散布着几块石牙，偏巧不巧，二人的太阳穴被穿破，鲜血汩汩流出。
　　“草……谁拉我一把，都砸懵逼了！”
　　人没死。
　　“毛手毛脚的……别动！千万别动！”
　　小机灵大声嘶吼，吓得众人一跳。
　　他粗暴地一脚踩在挣扎着想站起来的兔头超人腰身：“让你别动！”
　　“怎么……”
　　“快看石门，在吸他们血！”
　　沸羊羊嗷嗷叫：“别吓唬我啊！”
　　“谁吓唬你，好好躺着，看来血液是开门钥匙！”
　　“不是。我快没了，躺不住了！”
　　“山人自有妙计！”
　　流沙、哪托听着小机灵的安排，一人拿出好几种红药，各自蹲守一个躺着的家伙。
　　看他们血线危险，就喂一份红药。
　　柳穿鱼：“……”
　　场面实在滑稽。
　　石牙近乎穿破玩家头颅。
　　二人茍延残喘，一边嗑药，一边给石门“输血”。
　　剑帅眯起眼。
　　石门隐隐现出纵横交错的“血管”。
　　些微邪性。
　　估算足足放光两人全身的血——得亏玩家“不死之身”，嗑药磕到队友都心疼了——血管总算充满鲜血！
　　“咣咣”一阵怪声。
　　剑帅以为绝对不会打开的石门，开出一道……天窗？
　　时间赶得挺巧。
　　一炷香后，月光隐隐照射。
　　清辉映照，照到石壁暗泉的泉眼；
　　泉眼古怪发亮，微微反射着光芒到……
　　柳穿鱼所在的寒玉床。
　　“老板，试试剑。”
　　玩家激动高呼。
　　剑帅不假思索拿出独吾剑。
　　对着反射的月辉照了照。
　　「……无事发生吗？」
　　「好捉急！」
　　「疏风见月房，有月，有房……霞明照剑霜，应该等朝阳再照剑。」
　　「所以，前半句是废话？」
　　「笨，月光反射，相当于先定位！」
　　玩家的猜测得到验证。
　　当月辉隐去，晨起的第一抹曦光透过“天窗”照到密室，泉眼反射的光芒让密室格外明亮，光芒四溢，不像夜间月辉只聚焦寒玉床一处。
　　柳穿鱼大概懂得玩家对卦词的理解，再拿出独吾剑照……依然无事发生。
　　小机灵一如既往地机灵，问：“老板有别的剑没？”
　　柳穿鱼灵光一闪，拿出玩具一般的水晶剑。
　　反射的晨光落在剑意剑上。
　　又一次折射，流转着七彩霞光。
　　“霞明！原来是这个霞！”
　　“快看，彩光反射到墙上……哎呀着急，不认识是什么字！”
　　柳穿鱼微微抬眉。
　　玩家认不得鬼画符般的天书，他有“翻译”在，看得懂石壁上都写的什么字。
　　咦……
　　有个“剑”字！
　　哪料，曦光转瞬即逝！
　　没等到彩光照到“剑”字，密室倏忽暗了下来。
　　玩家发出“嗷”的猴叫。
　　「难道我理解错了？」
　　「诡异，怎么一下子光就没了？」
　　柳穿鱼没再装高人，言简意赅跟玩家说明他看到经文里“剑”字一事。
　　几人交头接耳，讨论得很激烈。
　　二师兄小声请NPC下床，给他们作实验什么的。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也是好说话。
　　小机灵跟二师兄激烈探讨。
　　结论是……
　　今晚接着试！
　　“送上西天”围着NPC拍马屁，生怕人不耐烦，送吃的喝的，好听的话不要钱。
　　柳穿鱼耐性好时……耐心是真的好，没拒绝玩家。
　　小机灵会来事，怕剑帅无聊，做起陪聊。
　　聊聊玩家的八卦；
　　聊聊NPC的隐秘；
　　聊聊他们新老板蔺书生的工作日常……
　　柳穿鱼啜一口对方孝敬的奶茶，听得津津有味。
　　……
　　「时辰到，大家准备。」
　　「说得跟要上刑似的。」
　　「天窗没了咋办？」
　　「@沸羊羊@兔头超人，你们经验丰富，上吧！」
　　「我上就我上，为啥非要磕太阳穴，被石头穿过脑壳，真的好傻逼！」
　　「谁知石门挑不挑食呢？」
　　「放心吧，昨晚就录屏了，保准角度、姿势一毛一样。」
　　「草，给我把视频删掉！」
　　两个玩家用跟昨晚一模一样滑稽的姿势，闭眼一咬牙，狠心用脑瓜磕石牙。
　　不料，兔头超人用力过度，脑袋直接开花。
　　“还兔头超人呢，豆腐脑差不多。”
　　“别装死，快起来再磕一次，等下月亮要出来了！”
　　好在提前设置密室复活点。
　　最终靠二人脑洞输血，让石门血管再度满血。
　　天窗重新开启。
　　这回，玩家越发细心，举着手机录清楚，月光的位置、角度等。
　　日出前，柳穿鱼微微调整位置，掐着曦光穿越天窗的一剎那，拿出剑意剑，对准泉眼反射的光……
　　彩光晃动，照啊照，跳跃在经文文字间。
　　聚焦“剑”字！
　　“嗡嗡”异响忽远忽近。
　　像是山体在震动，又像大地在摇晃……
　　“成了成了！”
　　玩家欢呼！
　　屏息等待。
　　一刻钟……
　　半个时辰过去了。
　　又一次，无事发生。
　　柳穿鱼和玩家集体沉默。
　　“什么鬼！”
　　“明明墙壁都在震动。”
　　“啊啊啊头秃了，到底哪里不对？”
　　柳穿鱼转动他聪明的大脑，终于发现盲点：“经文共有七个‘剑’字。”
　　玩家“啊”的一声……
　　「老老板为什么不提前告知？」
　　「毕竟是NPC，肯定不会让玩家轻易拿到宝藏。」
　　「赶紧问清楚每一个剑字的位置，先算好位置跟角度。」
　　「@小机灵，发现没，前晚跟昨晚，月光定位有变化。」
　　「本来就是，每天月亮在天上的位置不太一样。」
　　「咱们得搞快点，天窗那么小，别哪天月亮跑着跑着照不进来了。」
　　「有可能！」
　　柳穿鱼默。
　　真不是故意给玩家上强度。
　　也不知哪位前辈设置的考验，太费脑子了。
　　是真·费脑。
　　这不，沸羊羊跟兔头超人，熟练地对石牙磕着太阳穴，开脑洞给石门输血。
　　天窗梅开三度。
　　柳穿鱼留心观察，果然，今晚折射的月光角度，又有轻微变动。
　　接着等待。
　　等日出第一抹曦光……
　　剑帅效率奇高，在月光定位的地方，或坐或站，剑意剑迎着折射光不断变化角度。
　　短短几个呼吸间，跳跃的彩光先后落在七个“剑”字上。
　　“轰！”
　　是毫无预告的，整个寒玉床及周围一尺的山体，塌陷！
　　陷得很深、很深！
　　立在寒玉床上的剑帅，虽来得及反应，却毫无动作，稳稳扎在玉石上。
　　顺其坠落。
　　“老板等等我们！”
　　玩家嗷嗷跟着往下跳。
　　得亏“三形态”鞭子足够长！
　　柳穿鱼甩动手腕，将八人给捆到一起。
　　否则，这个高度够他们摔死八百回。
　　“我去，这么深！”
　　“合着寒玉床是电梯哈！”
　　“黑乎乎的，看不清。”
　　“小心！”
　　“情况不明别乱跑啊大明白！”
　　“噢，明白了。”
　　寒玉床落地无声。
　　柳穿鱼仰头看上面的洞口，只恍惚一点点光，不用真气看不清。
　　“禁锢（强）”让他运功艰难。
　　玩家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妙——
　　“怎么就2%的血条跟内力？”
　　“草，为啥吃药没用？”
　　“妈耶！”
　　“老板咱怎么办呀？”
　　柳穿鱼不慌不忙，拿出个从聂家密道抠出来的夜明珠。
　　黑暗退散。
　　围绕寒玉床，是星星点点的银光。
　　玩家齐齐惊叹：“这是什么，好漂亮！”
　　“星河？”
　　“我能摸一摸吗？”
　　“摸呗你！”
　　大明白果真摸上“星光”，瞬间2%的血条清空。
　　得亏哪托有提防，给他回1%的血。
　　柳穿鱼瞅了一眼哪托。
　　蛊师？还是能给人回血的蛊师！可真稀罕！
　　“小机灵你差点害死我！”
　　“谁让你没长脑子，没事乱摸个啥？”
　　“不是你让我摸的吗？”
　　“我让你吃屎你怎么不吃屎？”
　　二师兄没管吵架的队友，凑到NPC跟前：“老板，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柳穿鱼环顾“星河”，更准确地说，是茫茫一片“星湖”。
　　又看看玩家们的面板……
　　“水中是银河沉金，遇水则融的奇金。”
　　“这什么沉金不能碰吗？”
　　柳穿鱼微微摇头。
　　奇金之奇，便在于人们怎样塑造了。
　　像独鳌山的地下湖，少庄主让人用银河沉金打造渔网，养殖海产就很方便；
　　而这里……
　　沉金打造成利器，哪怕遇水“融化”，人碰到照样会伤到。
　　听少庄主说，银河沉金造成的伤口，“凝血功能”异常，服用专门的药物才好止血，否则……
　　只见，大明白持续掉血，1%血条禁不住掉；
　　哪怕双管齐下，哪托给他回血，他自己服食可持续回血的红药，还是不行，含草而终。
　　小机灵提前十几秒，提醒他更改复活点，设置唯一好落足的寒玉床。
　　要不然，只能复活在上面的密室，还不知道他怎么下来。
　　直接跳下来？
　　“送上西天”众人表示不想被砸着送上西天。
　　好在玩家面板随着复活而刷新，银河沉金的debuff没那么顽固。
　　夜明珠照耀“星湖”。
　　玩家那叫一个愁！
　　每一点星光都是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相当于，方圆十丈，密密麻麻全是倒竖的“箭头”……“禁锢”也用不了轻功，怎么搞嘛！
　　“老老板……”
　　二师兄话没说完，人忽地傻住。
　　“嘿嘿，嘿嘿嘿嘿！”
　　发出诡笑。
　　柳穿鱼没觉得奇怪。
　　早在察觉到“禁锢”的第一时间，他便发现到“留梦烟”的存在。
　　正如瞎子说的：“挽气存息一梦烟，留人生机一线活。”
　　若非留梦烟“一线活”，大明白摸到沉金利器的瞬间就嗝啦！
　　区区34级的蛊师，哪反应得及给他回血！


第96章 
　　玩家8人被留梦烟带入幻梦。
　　于是一会儿诡笑，一会儿嚎啕，一会儿嗷嗷惊恐叫，一会儿草言草语、愤怒异常。
　　场面相当滑稽。
　　柳穿鱼兴致勃勃欣赏玩家的表演，半点儿也不为当前的困境而苦恼。
　　直到流沙跟小机灵同步高喝——
　　“王八崽子我跟你拼了。”
　　“好个内鬼，敢背后插`我刀！”
　　现实里，陷在幻梦的人保持着原本，或站或坐的姿势；
　　嚷嚷的二人猛地起劲。
　　“扑通”一声闷响，先后栽入遍布沉金的“星湖”。
　　“留梦烟”努力挽留二人的生息。
　　无奈作用有限。
　　2%的血条……
　　玩家被沉金利器扎成刺猬，自幻梦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沉在水里，本能地挣扎。
　　这一挣扎，血流得更快。
　　前后不过一个眨眼，二人没了。
　　30秒后才能复活。
　　「草你的，就知道你这家伙居心叵测，这下子暴露了吧？」
　　「屁，跟你说都是假的，你还上当，我不扎一刀你早死了！」
　　「少来，想抢我宝贝别装模作样！」
　　「你眼睛是装饰吗？没看到那几个煞笔还在做梦呢！」
　　「……他们干嘛，发羊癫疯？」
　　「说了一百遍，是幻境！幻境！」
　　「去，怎么还在这里，我以为通关了都。」
　　柳穿鱼小小意外。
　　小机灵未免太机灵了吧。
　　竟知道是幻境？
　　「这游戏真特么牛逼，幻境搞得真的似的，我完全没感觉，你是咋发现的？」
　　「我开宝箱，一会儿开到黄金，一会儿开到神器，就知道在做梦。」
　　「……」
　　明白发生什么事的流沙消火，满口“哥”啊的讨好机灵的小机灵；
　　问怎么叫醒其余队友。
　　他俩复活过来了，在队友耳边吼啊、拽着领口摇啊，怎么也唤不醒人。
　　小机灵哪里有办法，只能跟看热闹的NPC套近乎。
　　柳穿鱼学着瞎子的口吻，复述着一遍：“挽气存息一梦烟，留人生机一线活。”
　　玩家：“……”
　　二师兄“哈哈哈”得意非凡，猛地一个蹦跶，两个队友没反应过来，他自己跳进湖里。
　　死翘翘。
　　这才发现适才经历是一场美梦，情不自禁在队聊里痛哭流涕。
　　「老婆你好狠心……呜呜呜。」
　　「发什么春！」
　　「好像大家的梦不一样？」
　　这时，其余五人先后坠湖……小机灵跟流沙很努力地阻拦，架不住陷在幻梦的人力大无比，差点把二人给拖下水。
　　终究没能阻挡一波团灭！
　　好在死了就清醒了。
　　七嘴八舌的一通讨论。
　　确定，两两分在一个梦境，很考验队友的信任。
　　比如二师兄跟吴神机，梦里二人是情敌，二师兄带着吴神机的“未婚妻”洞房夜私奔……咳，梦境改不了人的本性，老吴梦里也是个老实人，没跟队友自相残杀。春风得意的二师兄，陪着“心上人”爬山，被身边人纤手一推，面上还在大笑，猝不及防坠崖。
　　二师兄心有余悸：“妈蛋，以后绝对不单独跟谁爬山，心理阴影了都。”
　　沸羊羊出声：“先别管以后，快看面板。”
　　【入梦：9/10】
　　一眼明显，梦境只有10次机会！
　　10次没完成通关，估摸着这一次寻宝就失败了。
　　“可是，怎么样才算通关？”
　　玩家没琢磨出个所以然，留梦烟再次起效；
　　让人完全提防不起来，猝然入梦。
　　寒玉床就那么大，勉强够9个人立足……但凡有一两个胖子，很容易互相挤到星湖里。
　　玩家一会儿扑向前，一会儿瞎蹦跶，一会儿老牛冲刺的；
　　柳穿鱼被迫左闪右躲，久了有些不耐烦。
　　没好心阻拦不让他们跳湖……既是玩家的考验，他才不会插手。
　　没多久，玩家团灭三波。
　　入梦剩余7次。
　　愁啊！
　　“这一回还算坚`挺，挺了20分钟。”
　　“到底怎么做才对啊？拿宝贝被毒死，不拿宝贝出不了门，没氧气活生生憋死。”
　　“我更惨，妈蛋，连续三个梦全是鬼故事……搞得跟无限流似的，我杀鬼，鬼暴走，我不打鬼，鬼吸食恐惧，力量增幅，然后要吃我。”
　　玩家不得不问起剑帅；
　　剑帅哪知道怎么办，回忆着半仙的说辞，继续盗用台词，装着高深莫测：“迷局，迷也，当局者迷，释怨、忘憎、生离、死别、恨过、爱过……可破。”
　　尽管不是什么极情二心阵，反正都有留梦烟，大差不差吧？
　　「说得好！但是没卵用。」
　　「消除执念吗？问题梦里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烦。」
　　「不过我梦到三次鬼，好像没那么怕鬼了？」
　　「很好，我看到美女已经开始萎了，一听到爬山更加应激。」
　　队聊戛然中止，毋庸赘言，是八人再入梦境。
　　柳穿鱼看腻玩家的表演，开始转起脑筋，环顾四周……
　　许是密闭空间范围小，留梦烟的浓度很足，“禁锢”效果比上回在囚龙山遇到的更厉害。
　　真气凝滞，无法看清黑乎乎的四壁。
　　柳穿鱼心头莫名一动……
　　身法被限制，步法勉强运转。
　　换上行云御风靴，服用一枚清风丸——让人身轻如燕，加强轻功效果——运步踩在点点星光上。
　　银河沉金也不过是地品。
　　柳穿鱼脚步“飘”在利器尖尖上，借着沉金的力量。
　　不等利器穿破鞋底，身形翩跹，“飘”出好多步。
　　夜明珠辉光温润，隐隐投射在石壁上。
　　无需靠得太近，武者有意炼过的双目，夜视能力远胜常人。
　　直觉没有错，柳穿鱼看到石壁刻满的文字。
　　岁月的侵蚀让字迹不甚清晰；
　　好在没出现缺漏。
　　文字工整，没生僻字，让剑帅阅读无碍。
　　步法运到极致，柳穿鱼完整地绕星湖走了一圈。
　　密密麻麻的文字写满石壁四周和穹顶。
　　一开始，柳穿鱼看不太懂。
　　在玩家团灭只剩3次入梦，柳穿鱼踩着沉金绕湖三圈后，被强记在脑海的文字，莫名其妙重新排列组合。
　　剎那明悟——
　　是剑法！
　　九部九式剑法！
　　《未形剑》、《练形剑》、《相形剑》、《一形剑》；
　　《忘形剑》；
　　《形表剑》、《形类剑》、《形质剑》；
　　《形心剑》！
　　独吾剑出鞘。
　　柳穿鱼本能演绎起九部九式剑招；
　　同时，心剑、意剑、情剑，不自觉地穿插施展。
　　明心则会意，意表自情生，情生而具形，形而上……
　　“意剑”一举突破，达到圆满；
　　“情剑”没升级，更称心如意了。
　　领悟“形剑（残）”。
　　形可作有，形而象，形生变；
　　形终归于无，遁形、忘形、超形！
　　脑海念头繁多，头晕目眩。
　　柳穿鱼下意识挥剑挥得更用力。
　　“老老板在干……”
　　“嘘！”
　　「看起来，像是传说中的顿悟！」
　　「咋就顿悟了？」
　　「肯定跟这个地方有关……别打断老板思路！」
　　「妈呀，吓死我，不是真气被封吗，差点被剑气掀掉脑壳！」
　　八人吓得怂巴巴趴在寒玉床上。
　　“草，别挤，差点掉湖里。”
　　“小点声！”
　　“哦。”
　　“老板没空理咱，入梦只剩两次，咋办？”
　　“凉……”
　　小机灵“拌”字卡在嗓子眼，神情再度恍惚；
　　团灭八回的玩家再度入梦。
　　这一次，终于没再团灭！
　　不是他们找到通关梦境的方法，而是……
　　柳穿鱼记不清挥出了多少剑。
　　模糊知道，自己将九部乱七八糟各种“形剑”给演练了一整遍。
　　起码八十一道剑气，伴着他步法如飞，剑气纵横交错。
　　飞击着石壁。
　　“嗡。”
　　“嗡嗡……”
　　没过多久，柳穿鱼捕捉到石壁些微异动。
　　瞬间明白了。
　　更努力地挥出九部九式剑法。
　　每一剑裹挟着无上剑意。
　　剑气道道打中石壁。
　　果不其然……
　　轰轰隆隆。
　　穹顶、四壁像是被剑气撕裂了，一片一片，迅疾剥落。
　　柳穿鱼反应很快，踩着湖面沉金，“闪”回寒玉床。
　　——行云御风靴耐久度2.1%，好险！
　　寒玉床所在，如同另一片空间。
　　空间外，咔咔嚓嚓，山石如鳞片剥落，砸在湖里，水面溅起层层浪头。
　　崩石声、水流响，伴着沉金冲撞发出的古怪声响……
　　让人心烦意乱。
　　“噗”、“噗”……
　　八位玩家齐齐吐血！
　　柳穿鱼运真气成罡——没错，“禁锢”已经消失——震开乱喷的血。
　　玩家从幻梦清醒。
　　这一吐血险些造成新一波团灭。
　　得亏血条恢复正常，奶爸哪托在第一时间习惯性来个群体回血，将将挽回众人的血线。
　　“怎么回事？这里要塌了？”
　　“不对，第一关通关好像……太好了！”
　　“哎？”
　　动静渐渐小了。
　　星湖没完全被山石填满。
　　定睛细看……
　　以“安全区”寒玉床为中心，周围出现四十七个不足半脚掌宽的小路。
　　小路正是剥落的碎石垒积而成。
　　湖面“星光”暗淡，黑漆漆的让玩家看不清，小路连通何处。
　　不敢轻举妄动。
　　没了“禁锢”，柳穿鱼真气覆着双目，将周围一切看得明明白白。
　　石壁的文字全部消失。
　　四十七道小路通往四十七个黑魆魆的洞口。
　　“老板，这么多路，怎么走啊？”玩家试探问。
　　柳穿鱼没废话，随意择一个方向。
　　这些洞口，观其形态，可知非自然形成的。
　　玩家紧跟着NPC，亦步亦趋、颤颤巍巍的，跟走独木桥似的……生怕一不小心，踩空掉到湖里。
　　「第一关就团灭那么多次，感觉有些悬。」
　　「就怕关键时候，命书没次数就惨。」
　　「叫外援吗？」
　　「不要！咱死去活来那么辛苦，才不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再看看。」
　　「……」
　　「咿？这个洞……咱是在死人墓？」
　　「大惊小怪，墟藏可不就是死人墓吗！」
　　「莫名其妙感觉像是在盗墓。」
　　「难道不是？」
　　「准备好解毒、补血的，吃个鲱鱼罐头先。」
　　「草，密闭空间吃鲱鱼罐头能行？」
　　「不行也得行，就它防毒防蛊虫啥的最厉害。」
　　「呕~」
　　柳穿鱼驻足在洞口，被一阵阵恶臭熏到不行。
　　回头，看到八人呼哧呼哧吃着什么。
　　玩家面板陆续多出“清明（强）”buff。
　　不由得默。
　　“老板你要不也来一罐？这个防毒防虫，还能略微回血。”
　　柳穿鱼屏气敛息，很嫌弃地拒绝。
　　不想再被熏，身形一晃，低头钻洞。
　　“老板等等我！”
　　“我去，快快快，洞门要关了……”
　　玩家争先恐后。
　　这么久的轻功没白练，硬生生挤着石门钻了过去。
　　得亏兔头超人瘦得跟竹竿似的，但凡更魁梧的老吴落在最后，恐怕直接被石门碾成肉泥。
　　墓道曲折，却不显逼仄。
　　很多墓道可不像这里一般，能让人直立着通行。
　　不见任何邪异，过分干净了，反倒叫人不安。
　　“卧槽，毛骨悚然的……”是很怕鬼的沸羊羊。
　　“瞧你怂比样，刚不是还在梦里杀鬼？”
　　“不一样，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才细思恐极。”
　　柳穿鱼倏忽放慢步伐，眯起眼。
　　玩家呼哧呼哧小跑追着他。
　　流沙压着嗓音：“前面有光！”
　　是好奇的，期待的，紧张的，害怕的……
　　追着光，来到一处空荡荡的墓室。
　　唯有四个墙角，镶嵌着特别亮的明珠。
　　二师兄马不停蹄吩咐：“老吴，你检查……”
　　“咻咻咻！”
　　破空飞来许多兵器！
　　一柄无尽寒意的长剑直朝剑帅面门刺来；
　　被他一剑鞘挑飞；
　　不想，长剑一分为二，两面抄来！
　　裹挟着流火和寒冰。
　　再看玩家。
　　用刀的遭飞刀截杀；
　　用枪的被枪抽打；
　　用蛊的遇到密密麻麻蛊物包围……
　　哪托嚷嚷：“鲱鱼罐头不管用啊！”
　　小机灵不擅长进攻，想“拉怪”给队友解决，不料飞剑死追着他不放。
　　“这么离谱，还带自动寻人智能制导的？”
　　好在，攻击看着气势汹汹，玩家短暂地手忙脚乱后，很快作出应对，没马上就迎来一波团灭。
　　短短一小会儿，柳穿鱼已经阻拦四波攻击。
　　被剑气砍断的八柄一模一样的长剑，再度翻一番！
　　柳穿鱼感觉到攻击一波比一波猛。
　　十六把剑而已，于他毫无难度。
　　然后变成三十二把剑……
　　游刃有余。
　　玩家那头捉襟见肘，开始顶不住了。
　　“怎么越打越多？”
　　“靠，没人性的冷兵器也知道往下三路偷袭？”
　　“老吴你抽得出身吗，看看机关藏在哪？”
　　“不行，我被阵盘困住……”
　　柳穿鱼一剑斩开六十四柄利剑形成的剑阵，这会儿主动开口：“并非机关。”
　　小机灵赶忙问：“那是什么？”
　　“玄奇道宝。”
　　“呃……”
　　玄奇道宝，在“游戏”出来前，是此界少数比较“玄奇”的存在。
　　既无形无相，又万形万象。
　　这般玄奇，柳穿鱼当然没机会撞到。
　　只是在太上忘情门的种种传说里十分常见。
　　是考验弟子的一种手段。
　　说，道宝幻化兵器、灵兽，甚至人形；
　　比照弟子的实力，用本人招式，对其考验……
　　相当于自己跟自己战斗。
　　很多武者，并不能充分发挥自身实力，反而很难战胜“自己”。
　　柳穿简意赅，给玩家说明玄奇道宝的机制。
　　“送上西天”八人当场绝望。
　　“打不过，根本打不过。”
　　“我有自知之明……”
　　“意思是我本来可以有这么厉害？牛逼啊我！”
　　“这一关根本无解！”
　　自然不是无解。
　　玄奇道宝属于消耗品，除非有人给……唔，充能？
　　此间死人墓，不知存在多少年岁，玄奇道宝大概早已“能量不足”。
　　不想自己干出力的剑帅，为调动玩家积极性，好心告知几人。
　　一行人瞬间打起鸡血。
　　“拼了！”
　　“就不信，还打不过自己！”
　　“也不知道能量剩多少……应该人越多，越消耗得快吧，早晓得刚刚拉外援了。”
　　「老板那么牛，一个人就能耗光能量的吧！」
　　「干巴爹啊老板！」
　　「糟，老板察觉到咱不轨的意图，开始划水了！」
　　柳穿鱼：“……”
　　不是划水不划水的问题。
　　玄奇道宝难得一遇。
　　“无形无相”的宝贝也不知怎么拿到手，不如干脆借机，磨炼一下己身。
　　尤其自行领悟的“心剑”、“意剑”、“情剑”跟“形剑”，熟练度远远不如阴阳气剑九式。
　　寻宝目的是为资源；
　　资源最终是为提升武道。
　　磨砺既在眼前，当珍惜机会，无需急吼吼地闯关。
　　剑帅不急。
　　可苦了玩家。
　　不知后续多少关，怕复活不够用，不敢死太多次。
　　硬拼，强撑。
　　在一次团灭后，八人趴在拐角，拖拖拉拉实在不想复活。
　　再怎么拖，3分钟内必须起来，否则，判定新一轮死亡。
　　就在队聊里唧唧歪歪。
　　二师兄作为指挥，思路相当清晰，给大家分配着任务。
　　各人有各人的考验，不代表互相不能打配合。
　　比如，被长剑追屁股的小机灵，在老吴被阵盘困住之前，躲进阵中，这样飞剑跟阵盘互相消耗；
　　沸羊羊借围攻哪托的密密蛊虫挡暗器。
　　两两配合，互相消耗道宝的力量，不至于手忙脚乱。
　　就考验默契，反应能力和轻功速度。
　　组队长达一年（游戏时间）的队友们，默契自然……还是不咋地。
　　沸羊羊被哪托的蛊搞死；
　　哪托被满地开花的暗器给打成筛子……趴在角落等复活的二人，亲切友好在队聊互相问候。
　　「我喊着加血！加血！你聋了吗？」
　　「我平胸没奶了，你眼瞎没看到吗？」
　　「草，是你眼瞎吧，挡着我逃生之路。」
　　「草，所以你拿我当肉盾？」
　　吵吵嚷嚷，关还得接着闯。
　　互相坑个两三回，慢慢熟悉道宝的机制，就没那么容易死了。
　　玩家鬼机灵，又一次改变战术。
　　不再跟追着自己的武器正面硬刚，可强拖也不是办法，攻击一波一波加强。
　　就打配合，满墓室乱跑乱飞，围绕挥剑的NPC转悠，借助强劲的剑气消耗攻击他们的力量。
　　发现了，剑帅的剑非常准，绝对不会误伤到他们！
　　唯一得注意，别离环绕着剑帅的剑阵太近。
　　柳穿鱼：“……”
　　被当成工具人了。
　　转念也不在意，专注磨炼“形剑”……些许急迫。
　　不是剑阵越发密集、攻势越发可怕，让他感到压力，而是直觉道宝力量不足，赶着薅最后一波羊毛！
　　果然！
　　眼看满满一墓室、数不清多少剑……
　　玩家被逼着贴墙走位，处境越发艰难了。
　　柳穿鱼蓦地发出无数道剑气，剑气无形如有形，形成排山倒海的“巨浪”呼啸席卷，不知几千上万的剑霎时灰飞烟灭……“咔咔”两声，细微但清脆的响动，像是瓷器被冻裂的声音，乱七八糟追着人打杀的兵器一剎间如泡影幻灭，眨眼间，墓室空无一物。
　　“咣咣”几声，从来时的墓道发出。
　　柳穿鱼敛起气势，脚步一点，循着声音找过去。
　　差点团灭的玩家们，顾不得喘上一口气，吭哧吭哧追着NPC跑。
　　跑回洞口外。
　　是洞门又打开了发出的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所以，第一个洞考验结束？”
　　小机灵忍不住挠头：“老板，这么多个洞，得全走一遍？”
　　柳穿鱼知道一些盗墓……啊不，是寻宝的套路。
　　没再糊弄玩家，道：“是为疑冢。”
　　“疑冢……也就是万一运气爆棚，说不准下一个洞就能通关？”
　　剑帅轻颔首。
　　尽管，一般墟藏考验不会这么容易……凡事也说不准。
　　这个墟藏，跟寻常墟藏，感觉不太一样。
　　“送上西天”八人当即振奋。
　　顺着小路，柳穿鱼飘然回到寒玉床，脚步不停，准备接着闯第二个墓室。
　　“老板求等我们一刻钟！”
　　柳穿鱼看到几人队聊商讨着拉外援的事。
　　无所谓，就等一等呗。
　　驻足第二个洞口外……看队聊可知，墓洞门一关，里头成封闭地图，就无法拉人。
　　叫来的“外援”效率十分高。
　　几分钟吧。
　　三拨共12个人，加上“送上西天”队伍，可开一个精英团。
　　对剑帅而言，基本是熟面孔。
　　渡渡鸟带着美丽只因、赤蝎、面筋侠，跟一位叫“红叶”的女玩家，是个“奶妈”；
　　看“不要莽”队聊，“送上西天”限制只要在线时长10-11个小时（游戏时间）的，这才来了三拨人。
　　另两拨：
　　人称“楚老大”的楚江平带着楚家葡萄，跟一位奶爸“楚家大雄”；
　　隐老板带着四人，在华毂山庄见过的连连看，一个走纯体修的肉盾“固若金汤”，一个少见的召唤系，不知从哪学到的拾骨门尸傀操控法的“邦邦硬”，以及同样一位奶妈“美咲”。
　　「要这么多奶干什么？」
　　「谁叫你平胸呢，刚才那一关，但凡多几个奶，每一轮能多茍好久，起码少死两回。」
　　「这个大胸哥确实好大胸。」
　　「人家那是胸肌好不！呲溜，我也想要这么大！」
　　「你俩怎么这么猥琐，草，盯男的胸看！」
　　「这么多奶，输出会不会不够？」
　　「论输出，咱20个加一起不够老板一个小拇指的。」
　　「也是……这副本，一看又超纲了，只能跪求老板带飞。」
　　瞅到玩家背后的吹捧，柳穿鱼心情愉悦，脚步有意放慢。
　　进到第二个洞。
　　“送上西天”有经验了，火速跟上，不忘给新来的玩家说明情况。
　　七拐八拐的墓道，跟上一个大同小异。
　　走了好几分钟，看到一模一样的空墓室。
　　后来的12人听小机灵叭叭说完，很快进入状态，第一时间警惕起来。
　　柳穿鱼运转着心法，“自在篇”察觉到异常。
　　楚老大眼神犀利，左右快速观望，鼻翼翕动，忽道：“有股烟气，可能是毒烟！”
　　其他人下意识看面板。
　　没出现debuff。
　　楚家葡萄立马行动，豪爽拿出21个鲱鱼罐头，分发给大家，没忘记剑帅的份……被谢绝。
　　尽管“送上西天”几人将信将疑吧，吃鲱鱼罐头反正是加buff的没坏处。
　　——他们鲱鱼罐头储备不多，刚刚洞口跟外援说话，就没提前吃属性食物。
　　弥漫整个墓室的异味，个别玩家一边吃一边呕一边努力往下咽。
　　团队聊天疯狂吐槽。
　　「没给毒死，快给臭死了！」
　　「什么人研究出的化学武器啊！」
　　「没办法，鲱鱼罐头性价比最高，buff时间又长。」
　　柳穿鱼屏息敛气，免去鼻子遭罪了。
　　看玩家说，是从“南北东西”买到的，不由得默。
　　“南北东西”不是鹤兄手下的杂货铺吗……咋转行卖吃的了？
　　柳穿鱼思绪开始跑马。
　　这个“关卡”，看起来纯纯只是放毒，无需他出手，端看玩家能不能撑到毒烟放完。
　　“还真是毒……”
　　小机灵耸耸鼻子：“我怎么闻不到？”
　　哪托吐槽：“都是罐头臭味，怎么可能闻到毒烟？”
　　流沙笑嘻嘻：“别说，这味道闻久了怪上头的！”
　　“你真重口！”
　　随着无色的毒烟浓度渐大，属性食物带来的buff无法抵消debuff引发的掉血。
　　哪托快手快脚给个群体治疗——他虽是平胸，群回血这一招是很稀罕的，其余几个奶妈奶爸做不到一次奶一整个团队——脱口是个“草”字：“削弱治疗，而且不能回蓝！”
　　不能回蓝让众人一下子紧张。
　　楚老大果断道：“奶妈省着技能，大家先靠食物熬一熬……找机关，肯定有突破口！”
　　20个人四散开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扒着墙壁，剐着地皮，小机灵踩着大明白的头，摸索“天花板”。
　　柳穿鱼：“……”
　　得亏叫来许多人手。
　　要不这么摸索，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突破口！
　　届时，他只能强行运剑，破坏石门出去。
　　玩家惯性思维，下意识觉得通关才能进到下一阶段，全然没想到“NPC”可靠蛮力破开密室。
　　当然了，蛮力难保不会破坏整一座死人墓的机关……导致彻底封死。
　　柳穿鱼很期待，大手笔在石壁刻录九部地品、天品剑法，拥有玄奇道宝的墓室主人，到底还藏着什么样的好宝贝！
　　玩家一寸一寸摸索，真给找到密密麻麻、不如芝麻粒大的“针眼”；
　　是在穹顶跟墙壁接合的四条边边里。
　　发现到“针眼”的楚老大，真是够敏锐的。
　　柳穿鱼随意扫了眼对方面板，二测玩家跟渡渡鸟如今一个等级——没啥奇怪的，三测前他们卡级卡了好长时间——主要是战力，数值看着相当漂亮，如果其真能发挥出来，快赶得上此界刚突破人级的寻常武者了。
　　“只有毒，没别的机关？”
　　“看起来没有。”
　　“怎么关掉毒`气？”
　　“找不到开关。”
　　“这可咋办，就一直嗑药干熬？”
　　“干熬肯定不行，还有45个洞，万一脸黑，到最后才通关，药不够不就砸蛋了！”
　　“或者中途把几个人出去买药买食物？好歹允许拉人。”
　　“怕就怕到后面突然来个倒计时。”
　　“哦对，之前我有个副本就是，特么最后一关了，来个倒计时，奶奶的，掉了快两级，裤子差点亏没了！”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很苦恼。
　　楚家大雄嘴唇动了动，迟疑着想开口，却什么也没说。
　　楚老大看他纠结的模样，出声问：“老雄你有什么主意尽管直说。”
　　其余人纷纷看向胸肌鼓鼓的奶爸。
　　楚家大雄挠了挠后颈：“要不我刮腻子给眼堵起来？”
　　众人：？
　　楚家大雄从储物格拿出一个桶，桶里装满灰黑“涂料”，说：“最近一直给NPC搞装修，备了各种防火防水防毒的涂料，要是把四边针眼糊起来，毒`气应该进不来？”
　　美丽只因忽然问：“师傅你是干什么的？”
　　楚家大雄实诚地回：“在工地刮了十二年的腻子，放心，刷完这四个拐，用不了多长时间。”
　　沸羊羊喃喃：“刮了十二年都没腻吗？在游戏里还接着刮？”
　　楚家大雄说明：“来钱多，收入稳。”
　　小机灵思索片刻，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哪托提出问题：“就算堵着毒`气继续排放，现在空气里残余的毒怎么搞？”
　　这时，隐隐青拿出一盘香：“我有‘荡魔香’，能化解大多数毒`气。”
　　二师兄眼睛一亮：“这个好！”
　　面筋侠习惯性拿镜子照：“金阶的？”
　　“豪横啊隐老板！”
　　“门派积分换的，就一个……要不然我早拿出来了。”
　　“……”
　　“要不，就这么办？事不宜迟，大胸哥你辛苦了。”
　　“没啥……谁给我当架子？”
　　柳穿鱼默默看着玩家搭成人形架，好让楚家大雄刮腻子糊“针眼”。
　　这画面……奇奇怪怪的。
　　有这么闯关的？
　　楚家大雄两手开弓，“唰唰唰”刷得飞快。
　　他刷着刷着，叹了口气。
　　撑着他身体的渡渡鸟紧张询问：“哪里不对？”
　　楚家大雄摇头：“我就是想，要现实里我也会武功，一个星期的墙不得一天就刷完？”
　　渡渡鸟沉默。
　　流沙“扑哧”笑出声：“现实里要有这样的武功，你不赶紧上交国家，还刮什么腻子！”
　　楚家大雄恍悟：“也是。可以参加奥运会，长跑、跳高什么都行。”
　　大家笑开。
　　空气中，一时充满快活的气息。
　　敛息到让玩家忘记其存在的柳穿鱼，惊奇打量被楚家大雄刷过的地方……凭他敏锐的感知，毒烟真给堵住了！
　　玩家吃着鲱鱼罐头，间或嗑一两丸药，竟一直没死人！
　　墓室空间不算特别大，终于，楚家大雄刮完腻子，将“针眼”全给堵死！
　　这期间，没当人架子的其余玩家，继续扒着墙啊地的找破绽。
　　连个缝隙也没发现。
　　隐隐青拿出火折子正要点盘香，墓洞石门“咣咣”打开的声音让玩家惊喜。
　　“就这？”
　　“大胸哥牛逼！”
　　“总感觉有些儿戏……”
　　“哎呀！”
　　“怎么了？”
　　“忘记老板在，给冷落半天了。”
　　柳穿鱼没搭理玩家，高贵冷艳地飘出墓道；
　　直接轻功，鸿鹄起飞，飞到下一个洞口。
　　渡渡鸟正想跟上……被小机灵眼捷手快，一把拉着。
　　“小心，湖里密密麻麻全是机关。”
　　“……诶？”
　　地下空间开阔，从一个洞口到相邻的另一个洞口，以玩家目前的轻功，湖面没两三个落点，是飞不过去的。
　　急匆匆折回寒玉床，再急匆匆走另一条小路。
　　柳穿鱼耐心挺好。
　　等着玩家到齐才进下一个洞。
　　还是墓道……
　　比前两个更长更弯弯绕绕。
　　“送上西天”已是轻车熟路；
　　后来的十二人如临大敌，一路小心谨慎。
　　墓道内无事发生。
　　第三个墓室没“点灯”。
　　玩家一进入，就触动机关。
　　很套路的箭雨、毒镖，猝然掉落一张网，种种。
　　柳穿鱼飘来飘去，飘回墓道，袖手旁观看深陷机关的玩家如何应对。
　　问题不大，只要破解机关就是。
　　吴神机发挥作用；
　　看不出憨憨的老实人，在机关、阵法一道很有灵性。
　　团灭三四波，老吴找到“开关”，一一破解成功！
　　·
　　第四个洞；
　　第五个洞……
　　第八个洞了。
　　剑帅藏在面具下的眉头微微扬起。
　　许久没跟玩家“打副本”，这些家伙进步堪称神速。
　　除被玩家称作“虿盆”那关，雌雄蛇王已至地级，柳穿鱼出剑相助……其余关卡，基本全靠玩家自己通关的，速度也挺快。
　　尤其有一关，看得剑帅都头皮发麻……居然，要答题！
　　若跟剑法相关的，也还好；
　　问题不是……考的是“文道”！
　　红叶跟美咲两位女玩家挺身而出，交替答题；
　　其余人辅助，有的查“手机”，有人私聊找外援……
　　限制一个时辰，失败惩罚团灭两波，拿到62.5分，惊险通关！
　　然后知道，“送上西天”私聊的白问，那个会破案的玩家；
　　白问正在蔺不知跟前做事；
　　二师兄推断，有些刁钻古怪的问题，可能是新老板给的答案。
　　柳穿鱼不禁暗赞蔺书生。
　　读书人就是聪明！
　　走在第九个墓道，已经感到累的玩家，精神开始松懈。
　　不料，“歘歘”的，一直很安全的墓道出现机关。
　　玩家一时反应不过来……
　　柳穿鱼剑气震荡，同时甩出独吾鞭，“三形态”十丈长的长鞭卷20个人也勉强……一拖一拽一甩，甩进墓室。
　　墓道震塌！
　　剑客身形一晃，躲开“咵”的一下直接压下的巨石。
　　玩家一下子被吓走困意。
　　“草，防不胜防啊，前面八个墓道故意让咱放松警惕是吧？”
　　“通道直接堵死，等下怎么出去？”
　　“总有办法……啊啊，什么东西在摸我大腿，滑滑腻腻的好恶心！”
　　柳穿鱼轻轻一跺脚，震退想“摸”上他腿的东西。
　　墓道封死的墓室不见一丝光亮。
　　再度拿出夜明珠。
　　短短一会儿，整个墓室张牙舞爪黑乎乎的“触手”。
　　“什么鬼！”
　　“是活的还是死的？”
　　“面筋侠，照镜子快！”
　　柳穿鱼忽而出声：“功成道木。”
　　隐隐青一边跟“触手”搏斗，一边分心问：“什么是功成道木？”
　　好问题。
　　【物品详情】只有四个字“超品异株”。
　　柳穿鱼也是第一次听说。
　　NPC的沉默，没让玩家感到不对。
　　在他们看来，“功成道木”四个字已经是提示。
　　赤蝎拿手机在论坛上搜……
　　没搜到结果不说，这么短暂的分神，他四肢被缠死……内力、血气耗尽！
　　不到一分钟，死得透透的。
　　柳穿鱼敏锐察觉异株活力更足了。
　　每一根触手膨胀，变大、变粗。
　　好像，死去的人成为其养分。
　　此木给柳穿鱼的直觉不是太妙。
　　他就谨慎的，闪展腾挪，没急着出剑。
　　“不对劲，大家快住手！”楚老大疾呼，“这玩意儿好像吞攻击，然后加几倍反弹！”
　　柳穿鱼更早发现这一点。
　　知道是植物，几个火法玩家按照惯例想烧死它……不料，火根本烧不起来。
　　不多时，穹顶冒出团团更猛烈的火焰，无差别攻击。
　　跟第一个洞的玄奇道宝，有相似的气息。
　　柳穿鱼迟疑没出剑。
　　“反弹”什么的就很作弊。
　　万一挥出的剑气被吞，他自己不怕，只怕玩家彻底玩完。
　　更作弊的是，功成道木每吞一招，反弹的威力翻三四倍不说，竟能重复反弹！
　　一时间，众人束手无策。
　　拼老命地躲。
　　不敢轻易死，怕给异株更多的营养。
　　目前，单根触手不到一丈长，抓着空隙轻功飞上飞下，反复走位，勉强有一点喘息的机会。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打也不能打，墓道也封死……到这一步，总不能放弃吧。”
　　“那个，要不我试一试？”
　　渡渡鸟连忙问：“红叶你有什么办法？”
　　红叶死命从触手间挣脱，惊慌走位。
　　半晌，她拿出一个超大葫芦，语速飞快：“我在万类超市刷到除草剂……”


第97章 
　　“据说，专门针对异植的，效果特别好。”
　　玩家异口同声：“啥？游戏里还卖除草剂？”
　　柳穿鱼疑惑。
　　除草剂……称呼倒是很直白，他大概猜到用来作什么，此前闻所未闻。
　　“大家躲一下哈！除草剂毒性很强。”
　　红叶不再纠结，泼洒出小半葫芦的药水。
　　二师兄灵感一闪，高呼：“老板，用你那一招……就是能喷雾的！”
　　柳穿鱼十分好奇除草剂的效果，听到玩家的请求也没吭声，“心意情形”四剑齐出！
　　剑气无形，如丝如缕。
　　“吹”着药水形成一片汽雾，呼哧覆在功成道木许多触手上。
　　一如先前的攻击，药雾沾着异株的表皮剎那被吞吸。
　　兔头超人忧心忡忡：“能行吗？”
　　小机灵扬声道：“红叶你等等，看看效果先。”
　　都说除草剂毒性强到对人体有害，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就怕异株将除草剂也给喷回来……
　　面筋侠微喜：“没吐！”
　　触手依然张牙舞爪，一群玩家跟跳跳鼠似的，蹦啊跳啊；
　　偶尔剎不住车，跟队友撞车，然后一起卷入触手堆，被吸干生命。
　　柳穿鱼仔细感受着异株的变化。
　　触手力量、速度隐隐有削弱，些微“力有不逮”。
　　除草剂当真有用！
　　当即，他提醒玩家：“继续。”
　　正踌躇着拿不准“等等”要等多久的女玩家“嗯嗯”好几声。
　　边提醒队友注意闪避，边听从NPC指示，往哪个方向洒药。
　　墓室空间很大，触手实在太多。
　　好在红叶囤的除草剂有三大葫芦……
　　配合剑帅的剑气，药雾将将够“喷”到每一处。
　　“触手力气变小了！”
　　“草，好险……血线不到2%，突然不吸了！”
　　“除草剂牛逼啊。”
　　“科技改变生活吗哈哈！”
　　“所以，红叶怎么想到囤除草剂？”
　　触手软塌塌、蔫答答的，没力气再“抓”人。
　　玩家避开少数顽强挣扎的触手，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齐齐舒了一口气。
　　“累死我！”
　　“得亏这游戏的轻功没搞什么气力值。”
　　“但是有疲劳限制。”
　　渡渡鸟拿出一篮子色泽诱人的零食：“鲜香海蜇丝，大家来一点，加‘强亢’、‘镇定’buff。”
　　消除疲劳，好回一些力气。
　　隐隐青见状，提供大几十份的行者加倍快乐水。
　　楚老大笑了笑：“聚餐吗，我这有爆米花，没别的buff，加饱食度、恢复健康。”
　　看样子，除草剂完全生效得花些时间。
　　众人也不着急。
　　吃吃喝喝。
　　当然不会忽略剑帅的存在。
　　柳穿鱼本来不打算参与“聚餐”的，架不住爆米花着实太香。
　　美食当前，就没必要端着架子。
　　行者加倍快乐水……看玩家队聊，升级版的快乐水，口感非常奇特，喝起来特别上头；
　　爆米花是楚家厨师杰作，咬在嘴里喷喷香，一粒接着一粒根本停不住嘴；
　　海蜇丝一看就知是香辣酱酱制作的，水平又进步了不少。
　　这头，红叶有些羞赧，轻言细语跟众人解释，她为什么备着那么多除草剂。
　　好运加入欲雪宫……
　　底下的一个小势力。
　　被分配门派任务，勒令给一些荒芜的培植园除草，不在限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就会被驱逐。
　　培植园生长的都是奇花珍木，土壤、水质非同寻常，长出来的草也是特别难缠的异植。
　　异植危险不说，经常是前脚铲除干净，后脚残存的草根又开始抽芽，令她非常苦恼。
　　就跟老妈吐槽除草简直是苦力活，她妈表示一瓶百`草枯搞定的事。
　　给了她灵感。
　　回到游戏各种打探，真给找到卖除草剂的。
　　除草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一项日常，赶着万类大商超端午折扣，一口气囤上四大葫芦，才用掉一葫芦。
　　红叶忍不住叹气：“平常我一葫芦药，兑三大缸的水，能清理三座园子异植。”
　　这一对比，功成道木实在厉害，纯药水用掉三葫芦，目前只是蔫，不确定会不会死。
　　一葫芦除草剂价格不菲，可把这位女玩家心疼坏。
　　“设置这么多关卡，希望最后给的奖励值当大家的付出吧？”
　　“先别想那么多，休息够了，开工！”
　　功成道木生命力强悍，到最后也没死；
　　甚至，它开始自我修复！
　　万幸触手“使”不出力气，无法抓活人补充养分，给玩家充足的时间找到通关的办法。
　　一番摸索，大家发现，这些触手不完全出自同一棵异株；
　　功成道木节节生根。
　　[采集]熟练度高的几人，费劲巴拉挖着根；
　　吴神机这才发现暗藏的“灵活生气阵”……破阵说简单也简单，按照一定的顺序，接着挖断异株的根。
　　耗费近半个时辰，眼看触手活力恢复，“轰隆”一下地面裂开了。
　　与此同时，功成道木疯了似的，迅速生长。
　　眨眼，地裂快被触手堵死，玩家们不敢再迟疑，纵身一跃。
　　早一步跳进地裂的柳穿鱼，好心提醒：“落地轻功。”
　　“什……卧槽，救命，谁拉我一把！”
　　是流沙。
　　他跳得太急，屁股着地，下意识想撑起双手，不料，看似浑然一体的地面竟是不知深浅的积沙。
　　积沙很快吞没玩家。
　　小机灵正想拉他，发现稍一停顿，双脚就陷入沙里。
　　不得不遵从NPC的提示，飞轻功，不断飞轻功！
　　「草，我直接死回新手村了！」
　　「……」
　　「这边没法拉你，你自己走过来看能不能再进副本。」
　　「大家找机会设置复活点，真怀疑死出去就进不来了。」
　　「别吓我啊！」
　　小机灵预感没错。
　　“送上西天”在附近找宝藏花了两个月，自然有设置传送点。
　　墓室里，19人尚没通关，流沙已经传到峰顶，不忘买攀岩的飞爪……一刻钟后，他在团频里嗷嗷痛哭，摔死两次，他终于爬到半崖，看到眼熟的老松，石壁上的暗门已关死，完全推不开！
　　其余人无暇安慰他。
　　大家很紧张。
　　满满的积沙可“吃人”不说；
　　四面八方的石壁，时不时掉落滚石，违背物理规则的乱飞；
　　一旦砸中，必死无疑。
　　飞一圈没砸到人的滚石，沉到积沙与“地面”融为一体。
　　……
　　反复许多次，柳穿鱼感觉到积沙浅浅增厚。
　　玩家被撵得跟狗似的；
　　没滚石也不敢在“地面”停留超过5秒……
　　体力消耗得很快。
　　一边飞轻功，一边狼吞虎咽，各种属性食物。
　　食物快消耗殆尽了，哪怕外援的三方，都准备着非常充足。
　　“送上西天”剩余几人，在一波团灭后，又想装死了，卡着3分钟极限再复活。
　　然而……
　　30秒不复活，积沙连他们的“尸体”也会吞噬。
　　不得不掐着点复活。
　　疲于奔命！
　　二师兄绝望地呼天喊地：“天哪，这一关根本无解啊！”
　　“不要莽”的人习惯性向他们无所不能的“神仙哥哥”求助。
　　柳穿鱼瞄着鉴定，若有所思。
　　片刻后，缓缓开口：“滚石、积沙皆是意根真土。”
　　他虽不擅长机关阵法，偏爱以力破之，可毕竟闯过无数险境，经验比玩家丰富多了。
　　提醒：“五行相生相克。”
　　小机灵恍然大悟：“金克木，木克土……原来是这样！”
　　大明白大嗓门地喊：“这样是哪样？别打谜语，我没力气飞了！”
　　「@渡渡鸟@楚江平……把你们挖到的功成道木丢出来试试。」
　　几人不假思索，丢出蔫巴巴的一截藤蔓。
　　藤蔓落地，迅速扎根。
　　触手没急着抓人，拼命往四周攀爬。
　　柳穿鱼脚尖一点落在功成道木上。
　　显然，意根真土的诱惑力远超过活人……
　　触手鸟也没鸟他。
　　玩家们大喜。
　　“快快，把触手全拿出来。”
　　“木克土，土克啥来着？我们要不赶紧抓一些土？”
　　“鸡兄说得对！”
　　“看来，要是没除草剂，上一关其实应该薅湖里的沉金破关？老板不是说，沉金造成的伤口不能愈合的吗！”
　　“估计是……没想到关卡机制设计得这么直白，咱当局者迷啊！”
　　有了破关思路，玩家效率立马提高。
　　积沙“吸引力”奇大无比，不好装进储物格。
　　遂将主意打到源源不断的滚石上。
　　逮准石头落地的霎时，上手抓着石头……“吸”到储物格。
　　不清楚接下来“水”一关到底怎么个情况，玩家尽可能用石头塞满储物格。
　　终于！
　　功成道木爬满整座墓室。
　　滚石滚不下来了。
　　“糟，触手蠢蠢欲动，看样子又要吃人！”
　　“看那边——”
　　被功成道木扎根的一面石壁，尘土扑簌直掉，出现了裂痕。
　　这一回，玩家们反应奇快无比，轻功第一时间抵近。
　　果然，裂痕迅速扩大，石壁许是过于薄弱，没一会儿被功成道木“吞噬”完，出现一个勉强通行的洞口。
　　一群人有惊无险穿洞飞出去。
　　后头追着三丈长的触手！
　　“小心！”
　　渡渡鸟一把拉着险些剎不住车的沸羊羊。
　　算上柳穿鱼，二十人在岸边一字排开；
　　身后不到两尺，是很努力想抓人的触手们；
　　脚前，茫茫一片墨黑的湖水；
　　湖水煮沸般翻滚……看得人心惊胆战。
　　“果然是水。”
　　柳穿鱼下意识鉴定：[膏肓石泉]（黑）。
　　没有意外的，是跟功成道木、意根真土一样，【物品详情】没多余的描述。
　　不过，玩家有上一关经验，此时有些底气。
　　“我来投石头。”
　　楚老大尝试将一块滚石丢入泉中。
　　奇异的是，石块漂浮在水面。
　　玩家设置好复活点，这才大着胆子，一只脚往滚石上踩了踩。
　　“可以站人！”
　　“这一关就是水面铺路？”
　　“水太宽了，往哪个方向铺？”
　　不知哪来的光源，这一层墓室——姑且这么说吧——昏暗暗的，却并非全然看不清。
　　柳穿鱼运真气于双目，看到斜对角隐见滩涂。
　　玩家当然信任剑帅的判断。
　　开始接力，在水面铺起石头……也不是很轻松，万无一失的。
　　滚石整体呈球体，人踩上去，着力不对，石头会打滚。
　　轻则带起膏肓石泉，泉水腐蚀一切！
　　严重的，活人落水变枯骨，玩家死了虽能复活，可瞬间报废的装备，着实让人肉疼！
　　“所以下一关是火的话，拿什么东西装水？”
　　“把石头挖个洞？”
　　“那得等到天荒地老，也通不了关。”
　　“有了！”
　　固如金汤拿出……
　　大缸。
　　“这个能行吗……还真行！”
　　“严格说来，缸也是土的一种形态？”
　　“居然随身带缸？”
　　“嘿嘿，我买了一组，准备做秘制酱，看能不能赚点外快。”
　　“什么样的秘制酱？”
　　“牛肉酱、蘑菇酱、海鲜酱……都行，还在试验。”
　　“行啊，生意开张跟我说一声，给你捧场！”
　　“说定了！”
　　不单单有随身带缸的，还有带瓦罐瓷器的。
　　皆可盛装膏肓石泉。
　　装水的问题解决，众人干劲十足。
　　越发谨慎，铺着水面石路。
　　滚石数量有限，间隔尽量在轻功一段跳的距离。
　　“成啦！”
　　“老板你请先！”
　　第一个过湖的其实是渡渡鸟，最后二十丈路是他铺到底的。
　　那头确认是安全的，大家这才放心跟过去。
　　柳穿鱼瞅着水面微微起伏的滚石，整个人飘起；
　　没一会儿抵达对岸。
　　“羡慕老板的轻功啊。”
　　“多搞点宝箱，总有机会开到更好的轻功！”
　　“嘶，水面咕噜咕噜烧开水似的，害怕。”
　　“哪里是开水，根本就是王水。”
　　“平常心，平常心……”
　　玩家一个个提心吊胆的，踩着石头过水。
　　不想重蹈铺路过程中的惨剧，每一步力求稳准。
　　——装备报废好几套，再落水，只能裸奔了。
　　时间紧张。
　　偏偏不能急。
　　前一个人走到湖中心，其踩过的石头在水面没那么摇晃，第二个才跟着过去。
　　「嘘……一气呵成！」
　　「这一波总算没团灭过。」
　　「头秃，关卡真的太多了，我命书没几次复活了。」
　　「其实也算走运，好歹没把47个墓室都闯一遍。」
　　「金木水火土，快了，剩个火和金。」
　　「应该没有金了吧，你们最开始不在，我们几个被湖里沉金扎成刺猬简直。」
　　“水”一关，除了报废的装备令人肉疼，整体上波澜不惊地度过。
　　下一关很直接，滩涂堆积巨岩，轻易找到入口。
　　内藏曲折向下的暗道。
　　将能装水的容器，全部装满膏肓石泉，马不停蹄探索起暗道。
　　走啊走。
　　各种小机关什么的，在玩家眼里，已然是小菜一碟了。
　　偶尔顶不住时，柳穿鱼总会适时出手保一波玩家的小命。
　　——免得那几个复活次数不够的家伙被淘汰……人多好办事，万一后面再遇到类似铺路的事，有玩家忙活，他只需等着就行。
　　倒真给剑帅说中。
　　“火”一关，通过办法，依旧是“铺路”。
　　材料是膏肓石泉。
　　暗道尽头，是一道巨大的地底裂谷。
　　以柳穿鱼的轻功也飞不过去。
　　这不是重点。
　　森黑的裂谷间飘浮团团火雾。
　　[离火焚风]焚尽万物。
　　然，遇膏肓石泉化作一片火玉。
　　火玉名[水火奇宝]。
　　鉴定不入品，就不知有没有什么特别用途。
　　只见火玉薄如蝉翼，被地下异风吹起，飘荡浮沉在裂谷间……轻功有了落足点。
　　火雾漂浮不定，“铺路”难度比水面大得多。
　　需要精准地将差不多分量的膏肓石泉恰巧浇在火雾之上。
　　“送上西天”几人，不敢再冒险了。
　　外援们挺讲义气，12个人反复试、反复死。
　　还得节约用水。
　　生怕膏肓石泉消耗太快，免得后头再返回取水。
　　在线时长快不够用，须提高效率、加快速度！
　　柳穿鱼喝着渡渡鸟送的第三杯奶茶。
　　等得不耐烦。
　　果断夺走那口大缸……
　　身形灵巧落在起伏不定的火玉上，将一缸水泼洒，剑气纵横，水流有意识般精准扑上一团团火雾。
　　一剎间，黑魆魆的裂谷上方飘荡着几十片流光四溢的火玉。
　　柳穿鱼踩着火玉飞到对面。
　　顺路抓取几团乱窜的火雾到储物格。
　　离火焚风，超品奇火，于火法武者定是异宝，说不准很值钱！
　　那头，“送上西天”高呼“老板牛逼”。
　　甭管NPC听不听得到，马屁话不要钱。
　　「咳，先别高兴太早，这些火玉飘来飘去，没规律，不好过啊。」
　　「有点像以前玩的小游戏。」
　　「跑酷？」
　　「差不多……」
　　「哈哈，莫名其妙想到超级玛丽了。」
　　然后真遇到“超级玛丽”。
　　在玩家费九牛二虎之力勉强踩着火玉，飘啊飘，飘到下一关。
　　果真没有“金”一关。
　　一行人发现没路了，隐隐青起卦确定方位，老吴寻找机关。
　　成功开启机关。
　　倾斜往地底、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墓道。
　　丈余高的墓道看着非常开阔，表面平整干净，隔一段距离亮着明珠……玩家不敢大意，就让剩余复活最多、胆大心细的楚老大先趟一趟深浅。
　　楚老大死去活来四五次。
　　大体摸清本关机制：
　　综合着前面经历过的所有关卡，沉金利器暗藏，或隐在水流，一不留神将人穿成肉串，或被珠辉照耀，化作肉眼看不见的丝线，不凑巧撞上，不是被枭首，就是身体被拦腰截断；
　　途中，不时飞出箭矢，猝然释放毒烟，冷不丁再蹿出几根触手……好不容易安全落地了，地面可能是吃人的积沙。
　　膏肓石泉挡路，好在水面不规则分布着石桩；
　　咕咕翻滚堪比王水的泉水，让人不敢松懈，时时注意脚底；
　　于是突兀飘来的火雾，不小心忽视了，整个人完全没挣扎的机会，被烧成渣渣！
　　光注意明面上的凶险还不够。
　　须时时谨慎。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比如，躲避触手，小心倏忽飞来的嗜血飞虫；
　　再如，轻功飞过膏肓石泉，可落脚的几个石桩，得看准了，有的上面积着不知名的油，踩中很容易脚滑，有的石桩不是平的、尖锐得能穿破人脚；
　　也或者，历经千难万险，已经看到墓道出口，猝不及防，或扑面而来一张罗网，或天降一座巨型铡刀，或全身痒痒，让人没法专注闯关。
　　玩家一个个试；
　　一个个铩羽而归；
　　也不过三段总长不到一公里的路，就死活飞不过去。
　　最冷静的人也忍不住暴躁。
　　骂策划神经病；
　　骂队友是乌鸦嘴；
　　骂自己煞笔，怎么在一个地方重蹈覆辙？
　　柳穿鱼等在墓道另一头：“……”
　　不禁思考，要不自己先走？
　　转头，映入眼帘，有四十九个分岔的新墓道……也罢。
　　再等等。
　　就在柳穿鱼以为玩家无人过得了关时，陆陆续续有人飞过来了。
　　「我踏马，白费两个月工夫，给老子在最后关头淘汰！」
　　「@隐隐青@渡渡鸟@楚江平，之前说好的条件，你们不会反悔吧？」
　　「放心，你去论坛搜搜，我们信誉一直很好的，绝不会出尔反尔。」
　　一下子淘汰八个人。
　　其中五人是“送上西天”的……没办法，在入梦环节，他们多死了小十回，命书没复活了。
　　好在小机灵跟二师兄成功闯关，不担心这么久的努力“为他人作嫁衣裳”。
　　柳穿鱼小小意外。
　　听玩家七嘴八舌解释，才知，“超级玛丽”这一关是有些规律在的；
　　十九个人、总计近九十次的尝试，发现机关变来变去大致也就九个模式；
　　每一种模式，每一回细节有些微不同，多注意就可以了。
　　小机灵精疲力尽，看着眼前四十九个墓道，神色麻木，全然没了机灵劲。
　　其余九人，同样疲惫不堪，唉声叹气。
　　骂人都没力气了。
　　“狗比策划……想整死玩家吗？”
　　柳穿鱼默默想：不一定是“策划”整出的这些。
　　光看玄奇道宝大手笔，他怀疑，很可能是大宗师的手段。
　　不过，真要是大宗师的墓，这样的机关，未免太简单。
　　玩家可一点儿也不觉得简单。
　　有气无力，互相看了看。
　　最终，目光一致投向隐老板：“怎么走？”
　　隐老板再次起卦。
　　罗盘呼啦呼啦乱转。
　　尴尬了。
　　“……算不出来。”
　　“行叭。”
　　“从左边第一个起，一个个试呗？”
　　“死马当活马医碰运气吧！”
　　“说不准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二师兄凑近：“老板你怎么看？”
　　柳穿鱼没看法。
　　他第一个飞到这边后，投掷四五次玲珑骰子……“红豆”总在骰心打转，给不出准确方位。
　　隐老板拿出最后几杯快乐水，让大家喝着提个神；
　　快乐水能量充足，解乏，顺带稍稍饱腹。
　　调整三分钟，在线只剩一个半小时（游戏时间），大家多一分钟也不敢耽误了。
　　认命一个个墓道探索。
　　许是否极泰来！
　　墓道深深浅浅的，各不相同，几乎全是死路；
　　没设置机关！
　　基本上，进出一个墓道不到2分钟……感谢乘风散人教导的大轻功！
　　探进第十一个墓道，终于发现了暗门！
　　玩家用尽手段，用上吃奶的劲儿，没能打开石门。
　　剑帅实在不耐烦，独吾剑裹挟着无上剑意，强行破门……整个墓室晃了晃。
　　万幸，没出现大家担心的，墓室坍塌的情况。
　　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于玩家。
　　墓室空荡荡，四周通往地下的楼梯，诡异地跑出一堆红名人形怪。
　　从人级到天级！
　　乌泱泱的，差不多四五十人。
　　“老板救命！”
　　“神仙哥哥求抱大腿！”
　　“妈呀……”
　　“粽子？！”
　　柳穿鱼眯起眼，逐一扫过“人形怪”——
　　哪来这么多的人魔？
　　余光瞥到玩家一波团灭。
　　小机灵、二师兄各自只剩一次复活。
　　……可怜啊！
　　柳穿鱼果断出剑。
　　算上开启宝藏那几天，他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了。
　　长时间沐浴不到日光浑身不自在。
　　直接大招。
　　阴阳气剑·第八式：日升月恒！
　　人魔攻击杂乱无章。
　　一方面，看似不惧疼痛，悍不畏死，攻击可能比其生前更猛；
　　另一方面，人魔没正常人的脑子，不懂技巧、策略，互相不会打配合……于剑帅而言，比起真正四五十个活人攻击，好对付多了。
　　切怪如切菜！
　　团灭的玩家拖拖拉拉卡着3分钟复活。
　　天级以下的人魔已被剑气撕裂七八块，堆在墓室墙角成人山。
　　尚余四五个天级巅峰的人魔；
　　回忆起玄奇道宝的剑阵，柳穿鱼释放“心意情形”四剑；
　　剑气无形如有形，形成玩家看不见的剑阵，将人魔困死其中。
　　众玩家贴着墙壁狗狗祟祟，龟缩到距离最远的墙角。
　　感到安全了，不自觉大喘着一口气。
　　忽见，黑血如雨，飞溅糊了他们一脸。
　　十一个玩家：“……”
　　马屁精二师兄抹一把脸，鼓掌大呼“漂亮”。
　　搞得其余人不好意思不表示，跟着呱唧呱唧拍起巴掌。
　　柳穿鱼微勾嘴角。
　　十分得意。
　　以往，只能借助外界手段，比如水啊树枝等，搞出二测宣传片那种，万剑齐发的效果；
　　而现在，“心意情形”剑出，剑气可千变万化，不但万剑齐发，同时更灵活的，组合不同的剑阵。
　　玄奇道宝，果真玄奇！
　　光是领悟“形剑”跟剑阵，这一遭哪怕没实质的宝贝，照样可说大收获！
　　·
　　柳穿鱼默了。
　　不过是随意一想……
　　没真想白走一遭啊！
　　再看玩家。
　　团频里疯了。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草泥马个狗比策划！」
　　「我踏马，居然是个空墓！」
　　「草，真的假的？@二师兄@小机灵，说清楚点！我装备全没了，现在一穷二白下顿饭都没钱了，你跟我说宝藏是假的？」
　　「不是假的，是空的。」
　　「空的？空的搞那么多机关干什么？」
　　「说是个大宗师，生前自己搞个墓地，他弟子都死了，就想留传承让后人继承他的衣钵，结果……没布置完，有事走了。」
　　「看样子死在外头。」
　　「看日记时间，那个大宗师应该是一百多年前陈国的供奉，好像是跟人同归于尽，死无全尸了估计。」
　　「卧槽，策划还是人吗？」
　　「早被开除人籍了。」
　　「大家冷静，冷静！再仔细搜刮一下！」
　　玩家说的这些，是从大宗师手札里提取到的信息。
　　消灭完人魔，大家顺着楼梯下到二层、三层……在第六层，发现特别气势的黄肠题凑。
　　显而易见，这里是真正的墓室所在！
　　玩家可没什么忌讳，撬开堪比一座宫殿的椁室。
　　个个神经紧绷，提防着随时会冒出的机关啊人形怪什么。
　　不承想，无事发生。
　　翻找棺椁，找到厚厚一本“日记”。
　　原来，大宗师预感自己时日不多，一辈子漂泊在外，想死后魂归故里；
　　每每趁着对外宣布闭关的空隙，寻到千峦嶂这一处风水宝地；
　　自己一斧一凿，开辟出密室，墓道，真真假假许多个墓室。
　　柳穿鱼的疑惑得到解答。
　　怪不得一开始感觉不像墟藏……
　　就不是墟藏！
　　才一百多年的新鲜死人坟，形成不了墟藏。
　　折腾玩家死去活来的关卡，作为大宗师手段，显得过于简单、粗暴。
　　一方面，墓主远未完成机关布设，才会有那么多修到一半的墓道。
　　另一方面，大宗师希望有人继承他的衣钵，难免就手下留情了。
　　……
　　至于人魔。
　　是大宗师的“收藏”。
　　手札里记载，有一段时间冒出许多人魔，闹出好一些乱子，朝廷组织起武者，将其打杀干净。
　　后来，好久没再出现人魔，这位大宗师研究欲强，觉得人魔“颇是有趣”，就从人级到天级，每个境界各抓9个作研究；
　　他人不在，就关押在墓室里。
　　用特殊手段，让人魔沉眠……唯有血气可唤醒。
　　进而才有一开始，玩家反复打开“脑洞”，给密室石门输血一事。
　　血气经过石门“血管”，唤醒深藏地底的人魔，同时开启进入密室的机关。
　　其实无需那么麻烦的，非要磕穿太阳穴……随便搞几只鸡鸭，在石牙上灌血即可。
　　“送上西天”的人无暇纠结这点小事。
　　队聊、团频两头刷屏，心态崩了。
　　“小机灵，二师兄，”楚家葡萄惊喜高呼，“大家快过来看！”
　　在一间“偏房”，发现乱堆放的……
　　金子！
　　少许金锭，大多是压成特别薄的金箔。
　　推测大宗师用金箔想将整座棺椁包裹起来。
　　渡渡鸟小心试探，确定金子没毒。
　　还算沉稳的他，禁不住喜悦，一把捋起金箔掂起重量。
　　“是纯金！”
　　“这么多差不多有2斤重。”
　　估算金锭、金箔总共有2000多两！
　　“草，值了！”
　　“发啦发啦！”
　　“我不是做梦吧？”
　　“一夜暴富……不真实到令人害怕。”
　　“咳咳咳，大家别高兴得太早，这些一半要分给老板的。”
　　众人看向负手旁观、非常高贵冷艳的剑帅。
　　沉默。
　　没一会儿又笑开——
　　“1000两黄金，还是好多。”
　　“二师兄你们不会反悔吧？说好我们三家共分一半。”
　　“你二师兄是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吗？”
　　“大家先别忙着高兴，继续找找，说不准还有！”
　　说起寻宝，玩家一扫颓靡，干劲十足。
　　别说，还真给找到一些……
　　“鉴定不出来。”
　　“神仙哥哥您看看这个是？”
　　柳穿鱼扫了一眼，些许讶然。
　　残破的地图，感觉很熟悉……跟他小包包里的地图碎片，同一材质；
　　跟地图放在一起的有半个阵盘。
　　柳穿鱼沉吟少许，道：“这两样我要了。”
　　“……哦。”
　　剑帅想要，谁敢有异议？
　　面筋侠挠挠头，继续翻箱子。
　　「可惜柜子箱子跟棺椁是一体的，要不真想都搬走，一看就是特别好的木材。」
　　「嘿嘿嘿，找到几块极品的强化石。」
　　「我去，兄弟们快来！」
　　是六本金叶子装订成的书籍。
　　“老板，这是不是秘籍？”
　　柳穿鱼随手拿一本翻了翻：“残缺的天品心法。”
　　此起彼伏阵阵蛙叫。
　　之所以残缺，还是大宗师时间仓促，没能写完。
　　柳穿鱼飞快地翻阅一遍。
　　再拿起下一本：“残缺的天品轻功。”
　　“哇趣！”
　　接着是一本没记完的大宗师心得；
　　一本《乾坤形势剑》及其释义，释义未完成，显然，大宗师是个剑客。
　　一本地品功法，大宗师自创的一门秘术，完整的！
　　一本炼器心得……地品，看来，大宗师对炼器一道颇有研究。
　　剑帅一本本鉴定，团频聊得热火朝天。
　　玩家兴奋过头，开始纠结了。
　　金子打造的书籍，单本重量都在40-80两。
　　等于好多、好多钱！
　　问题是，一旦学习功法，书籍就会消失……最好的情况是，有些功法可有几次学习机会，供几个人学，或一个人反复学，刷技能熟练度。
　　「红阶金阶几乎不用想，只有一次学习机会。」
　　「纠结，学习金子就没了，不学，这么好的秘籍总不能当金子花掉吧？」
　　「有个办法，是送拍卖行卖给NPC，翻不知道多少倍！」
　　「定风波任务到现在还没结束，卖给NPC万一被找到真身，等着被套麻袋吧。」
　　「感觉还是留着自己学……大宗师的功法哎，可遇不可求。」
　　「不是，你们忘了还得分一半给老板吗？」
　　「哦，对哦ε=(ο｀*)))唉」
　　柳穿鱼拿走大宗师心得跟《乾坤形势剑》及其释义。
　　看在玩家相当苦逼的份上，给他们留四本。
　　很厚道啦！
　　「老板果然是神仙！」
　　「刚好四本，一家一本。」
　　「@二师兄，楚家愿意额外出钱，另给现金，只要心法。」
　　「楚老大你抢了我的话了。」
　　「咳咳咳，等我们先商量商量再说。」
　　「有话明天再说，没几分钟要强迫下线了，我们赶快找出去的路。」
　　「对对，没通关提示，说不准出去了额外有宝箱。」
　　柳穿鱼收取1100金。
　　玩家那头一半少个77两。
　　毕竟，全靠剑帅才能走到主墓室嘛！
　　双方都很满意。
　　二师兄将剩余的金子，金书功法，收到他的储物格。
　　时间紧张，没空慢慢分赃。
　　先出去……
　　大家在寻宝时，老吴一直踏踏实实检查墓室机关。
　　于是，找到通往外界的暗门。
　　门外竟是天然溶洞！
　　震耳欲聋的水流声，让熟悉千峦嶂地图的渡渡鸟几个，立马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外面是瀑布，没想到这里有溶洞！”
　　“早知道走这边，就不用那么费劲的。”
　　“不可能，这边只能出不能进。”
　　两三句话工夫，玩家抑制不住惊喜……
　　“真有宝箱！”
　　“哇，红阶的！”
　　“哈哈，我拿到金阶个人宝箱……没白折腾这么久。”
　　柳穿鱼闻声，瞅一眼几人的[历史行为记录]。
　　系统恭喜团队完成对“大宗师的遗迹”的探索。
　　团队奖励红阶宝箱；
　　个人最低也是紫阶宝箱。
　　二师兄笑着笑着，人往后一倒。
　　“咋了这是？”
　　“被迫下线……吓我一跳。”
　　“还好，这里好像挺安全的。”
　　小机灵顾不得队友，跑来跟NPC说话：“老板你等一两天，我们算好宝箱价值，再跟你分成。”
　　玩家如此上道，让柳穿鱼心情相当不错。
　　知道对方不到2分钟要被迫下线，直接表示：“给我青龙珠即可。”
　　小机灵惊喜点头：“好的好的，都给你！”
　　「回头麻烦大家开完箱子，青龙珠都留着，我拿东西跟你们换。」
　　「OK。」
　　「NPC为啥这么在意青龙珠？搞得我都不敢卖了。」
　　「不差钱就先囤着呗。」
　　「本来很缺钱，但是这一趟哈哈哈！」
　　「不说了，我下线，大家明天见。」
　　小机灵急吼吼地就地下线。
　　其余人剩余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不等，自然没打算待在溶洞；
　　团队解散，各自找人拉他们离开。
　　柳穿鱼吩咐完小机灵，早已先走一步了。
　　轻功飞到极致；
　　疾行在林海。
　　忽地，他顿足，抛起玲珑骰子；
　　下一秒转头往回飞……
　　来来去去，把千峦嶂逛完一大半。
　　驻足在沉鹤涧旁。
　　第五十六次拿出玲珑骰子。
　　正待投掷，忽闻叹气声，似远又似近。
　　“执拗何所求，痴顽几时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听神神叨叨的“台词”，便知对方是谁了。
　　原来是瞎子！
　　柳穿鱼不自觉放松了些精神，面上很高冷：“是你昧了我的宝藏！”
　　半夜三更。
　　黑魆魆的林间飘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白影。
　　夜风吹动那人披散的白发。
　　超凡脱俗，如仙如鬼。
　　贾真人很无辜：“什么宝藏，贫道不知。”
　　柳穿鱼默默拔出独吾剑。
　　“剑帅且慢，贫道刚刚为你算了一卦……”


第98章 
　　柳穿鱼冷哼。
　　这厮以为算卦这种噱头就能阻止自己动手吗？
　　……
　　确实能！
　　报君知当儿当的响，半仙念念有词：“数载疑问何处寻，柳暗花明又一村。”
　　剑帅攥紧剑柄：“说人话。”
　　贾真人从善如流，直白地说：“剑帅心有困惑，或许，贫道能指条明路。”
　　大言不惭！
　　他心如明镜，哪有什么困……
　　咿？
　　倒真有一件事。
　　柳穿鱼含糊其辞：“我一直在寻一个人。”
　　半仙似模似样掐着指：“故人之故，何以为故？”
　　“说人话。”
　　贾真人改口：“剑帅受故人之托，寻找故人的故人……贫道可算对了？”
　　柳穿鱼精神一振。
　　贾真人，真半仙也！
　　想问的是关于老头子的遗愿，即面板任务：【来自苑闻苏的委托】。
　　这么多年，毫无头绪。江湖上也没老头子的传说，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柳穿鱼一秒变脸，态度相当友好：“不知真人有何指教？”
　　半仙高深莫测：“姻断缘不断，身亡心未亡。”
　　不等剑帅要求说人话，主动“翻译”：“故人执念在其姻缘。”
　　柳穿鱼好像懂了，惊讶：“老头子成过亲？”
　　贾真人道：“也许成了，也许没成。”
　　柳穿鱼没纠结模棱两可的答案，陷入沉思。
　　自他出生有记忆起，老头子就是个阴晴不定、腿脚不好、满脸疤痕的样子。
　　接触外界前，他没觉得哪里不对。
　　偶尔闯点小祸，仗着轻功好，在树上跳来跳去，看对方气得直蹦跶，指着他骂“熊孩子”，就很好玩、很有趣，咳。
　　如今想来，老头子过往的经历应该不太美妙……从没听说，对方提起过去的事。
　　柳穿鱼以他聪明的大脑，立马脑补出老头子的故事。
　　痴心男儿负心……汉或娘！
　　于是……
　　“我明白了。”
　　对怎么完成老头子的委托，已有大概的思路。
　　贾真人一点儿也不见外，好奇问：“明白了什么？”
　　“不可说。”
　　柳穿鱼也装一回神秘，心头十分得意。
　　反过来问：“你说指条明路，明路在哪？”
　　半仙神神叨叨：“东南西北，路在何方，路在脚下。”
　　剑帅想拔剑。
　　贾真人好像察觉到什么，连忙道：“往南。”
　　“往南能找到我要找的人？”
　　“也许能，也许不能。”
　　“你知道他（她）是谁？”
　　“天知地知。”
　　“我问的是你。”
　　“贫道不知。”
　　柳穿鱼也没失望。
　　忽地想起另一件事……
　　“真人可听说过轮回珠？”
　　“死生轮回主，堪忍无尽苦。”
　　就是知道咯。
　　柳穿鱼径自问着自己想知道的：“可招魂？”
　　半仙答道：“或可，或不可。”
　　柳穿鱼表示悟了：“能。”
　　他接着问：“轮回珠如何得？”
　　半仙回：“地天通泰，抟跃冲霄。”
　　柳穿鱼默了默：“不懂。”
　　贾真人解释：“待机缘到了，剑帅自有机缘。”
　　这厮说得不明不白，柳穿鱼推测……是迟早的意思？
　　行叭！
　　人家只是半仙，不是无所不知的真神仙。
　　免费回答自己这么多问题，也算给他剑帅面子，要是让玩家知道，不得羡慕死。
　　柳穿鱼心满意足，拱手道一声：“真人告辞……”
　　等等！
　　怎么忘记最重要的一件事？
　　眼捷手快的剑帅一鞭子呼哧过去，将险些走人的半仙给捆住了。
　　贾真人神态平静：“剑帅何意？”
　　倒会说人话了。
　　柳穿鱼腹诽，嘴上道：“宝藏。”
　　半仙装死：“宝何在，藏何处？”
　　看在这厮给自己算卦的份上，柳穿鱼多了些耐心：“我于墓中，发现有人尾随。”
　　其实只是隐隐感觉，好像有人先一步进到椁室。
　　看贾真人态度，基本可以确定。
　　剑帅当然不干了。
　　是他早早占为己有的密室，也是他助玩家发现的宝藏，更是他“历经千难万苦”闯过的关卡……绝不允许，有人占自己便宜！
　　贾真人默，半晌，念念叨叨：“百年身后一丘土，贫富高低挣几分。”（*）
　　这一句好懂。
　　柳穿鱼不自觉被带歪思路，认真想想，回：“百年后，我活得好好的。”
　　无与伦比的自信。
　　绝不可能死于非命！
　　他要突破宗师，突破大宗师！
　　……
　　所以，钱很重要！
　　哪怕现在腰缠万金……
　　他可是要活很久很久的。
　　要用钱的日子有的是。
　　要不然，像玩家说的“人活着钱没了”，简直是莫大的悲剧！
　　贾半仙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上透着无奈，越发显得无辜：“惭愧，贫道不过是路过，发现脚边一些银钱，顺手捡了起来。”
　　柳穿鱼哼哼：“可真巧。”
　　路过？顺手？鬼信！
　　贾真人谆谆善诱：“万事有因，万类有缘。”
　　柳穿鱼点头，回道：“正是，我观真人八卦镜与我有缘。”
　　鉴定在身，一目了然，八卦镜是对方储物道具……红阶！
　　羡慕嫉妒恨！
　　贾真人轻叹一口气：“一人一半。”
　　柳穿鱼讨价还价：“一九分，我一你九。”
　　半仙摇头：“五五。”
　　“要不二八？”
　　就当卖个人情。
　　“五五。”
　　是很坚定的。
　　“三七？”
　　有些不耐烦了。
　　“五……”
　　“还是一九分吧！”
　　冷酷无情、不容置喙的口吻！
　　贾真人再度沉默，片刻后，让步了：“四六，我四你六。黄金原是贫道从棺木一层层扒下来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柳穿鱼：“……”
　　也行。
　　两人席地而坐，分赃……分宝藏。
　　一堆金箔。
　　柳穿鱼仔细验查：确实像是从什么东西上剥离下来的。
　　不得不说真人手法巧妙，连他也全然没留意到棺木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掂了掂分量，纯金足足4000金。
　　准确地说，是4002.6两。
　　经过友好协商，柳穿鱼得2401.6金。
　　四六分，多要0.04金，二人费了半天口舌。
　　半仙念念叨叨让剑帅满耳朵嗡嗡嗡的。
　　直到独吾剑出鞘……
　　半仙发声：“君子动口不动手。”
　　就好商好量。
　　然后发现，贾真人“顺手”捡到的东西何止是金子。
　　20枚极品天能玉，柳穿鱼得12枚；
　　52块天品明石笋精，分走32块；
　　十二本“金书”，有功法、有杂学，都在地、天品……
　　柳穿鱼挑挑拣拣只拿走六本；
　　看在瞎子“眼巴巴”有些可怜的份上；
　　主要，其余六门，皆道门功法……君子不夺人所好。
　　半仙态度好，给分享了一些剑帅不知道的信息，就投桃报李。
　　功成道木、意根真土、膏肓石泉、离火焚风，以及，膏肓石泉跟离火焚风反应生成的水火奇宝……具体的用途。
　　自然，贾真人每一样都“捡”到不少——
　　功成道木24株；
　　说，未沾血气的功成道木，开出的花可助“洗心”，没副作用的那种！
　　功成道木百年成熟，一株最多开3朵花。
　　花谢结果，异株枯死；
　　果子可孕育出新的植株。
　　贾真人搜集到的24株功成道木，都在97-99年；
　　未沾血气的少，只有7株；
　　沾血气的也不是完全无用，照样开花，开出的花看不出异样，却是暗害宗师的好宝贝，食用其“洗心”，适得其反，滋养心魔越发壮大。
　　柳穿鱼闻言侧目，打量着遗世独立大白莲般的半仙。
　　贾真人挽尊：“功成魔华也可结实。”
　　没沾血气的叫“功成造华”；
　　沾过血气，称谓“功成魔华”。
　　说，功成魔华结的果实，出芽率高一倍……长出正常的功成道木。
　　功成道木枯萎后，枝干、根茎可制上品、极品的香，或让人静心，或让人入魔。
　　半仙告知：在风云小会搞出事的“疏影含香”，必不可少的辅料就有功成道木的根粉。
　　……
　　不管怎么说，功成道木是好宝贝。
　　在“土”一关，玩家手忙脚乱扔了全部的触手。
　　要知道是这样的宝贝，不得心疼死！
　　话说回来……
　　柳穿鱼脑补画面：瞎子看不见，摸摸索索的，趴在地上、扒着墙壁，吭哧吭哧一根根挖着异株……哈！
　　确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分东西时，依然毫不手软。
　　未沾血气的功成道木，分4株；
　　剩下17株，要走11株。
　　柳穿鱼表示自己真不是强盗，小小解释：“聂家培植园甲天下，这些异株，让鹤兄栽培，真人日后有需，可问聂家交易。”
　　贾真人叹息：“可怜贫道，被列聂家黑名单了。”
　　柳穿鱼诧异了：“为何？”
　　半仙道：“不知。”
　　柳穿鱼替对方默哀。
　　聂家的商业网遍布中原海外……
　　尤其现在，许多势力，比如云中族，跟聂家开展合作。
　　上了黑名单，买卖资源，平添许多麻烦。
　　柳穿鱼不好多问，平白戳人伤疤嘛不是？
　　接着分宝。
　　意根真土。
　　可助土法武者修行、悟道。
　　不止。
　　是包括功成道木在内，多种异株的营养土。
　　贾真人搜集到69个滚石。
　　柳穿鱼迟疑地问：“是从湖里捞起来的？”
　　半仙轻颔首：“然也。”
　　柳穿鱼默，少刻，叹：“我要34个。”
　　真不容易啊……
　　之所以猜到从湖水里捞出来的，只因玩家铺路正好用到69个滚石。
　　想象个瞎子在危险至极的膏肓石泉上，一颗颗打捞石头的画面，剑帅有一丢丢不好意思了都。
　　意根真土主要用于种植，于他无用；
　　回头跟功成道木，一起交给鹤兄处置；
　　玩家储物格不出意外剩余八`九个滚石，鹤兄如果觉得不够，可花点钱收购来。
　　分完土，就轮到水。
　　膏肓石泉最大作用是“提纯”；
　　一些坚硬无比的奇石异金，不可用火提炼，就得用到“水”。
　　正是这个特点，离火焚风遇到膏肓石泉，才会蜕变成水火奇宝。
　　柳穿鱼不知瞎子的储物空间有多大；
　　——许是红阶储物道具质量过高，鉴定信息给的就很模糊。
　　只看一二三……
　　二十个丈高丈宽的大缸，装着满满的泉水。
　　柳穿鱼：“……”
　　好拼！
　　没太多储物格够装，象征性要一缸水，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多要两团离火焚风。
　　贾真人真的努力，捕捉到15团火雾。
　　跟柳穿鱼猜测的不一样，离火焚风不是，准确地说，不单单可助火法武者修行。
　　突破宗师，为不受心魔困扰，须淬炼神室，才可能在突破大宗师时，彻底“破妄”！
　　神室强大与否，也事关灵兵能否蕴养成功。
　　离火焚风正是淬炼神室的奇宝！
　　柳穿鱼听罢，不由得后悔。
　　那么多火雾被他泼着膏肓石泉了……浪费！
　　贾真人表示不算浪费。
　　红艳艳的如玉石般的水火奇宝，可炼造天品阵盘；
　　此等阵盘，凑齐365个，即能布置攻防一体的周天星辰阵！
　　柳穿鱼数一数，才二十三个。
　　想想，建议：“给我金箔，水火奇宝全给你。”
　　阵盘什么也是道家手段。
　　这些火玉，显然是对方很急需的资源。
　　贾真人顿了顿，道：“这些也凑不成完整的周天星辰阵……按六四分，四舍五入，给你十一个。”
　　反正要金子绝对没有！
　　如此，柳穿鱼也没强求。
　　多转一手的工夫罢，火玉卖给浮云观也一样。
　　浮云观地位超然，当然也特别有钱！
　　注意力被贾真人的动作吸引。
　　其甩手飞出一张“薄布”。
　　两丈长、一丈宽。
　　柳穿鱼：？
　　只见半仙晃晃八卦镜。
　　倒出一堆色泽晦暗的锈箭、锈矛等。
　　银河沉金。
　　薄布起隔绝作用。
　　否则，沉金接触土壤，就与大地融为一体。
　　薄布堆满利器，迭摞起来，也快半丈高。
　　剑帅不禁被震撼到。
　　是何等的耐心！
　　这么多……他推测对方，将星湖里的沉金一根不落全捞出来了。
　　没见过这么会搜刮资源的家伙！
　　同时，他真的好好奇，对方的储物道具到底能装多少东西！
　　好羡慕！
　　银河沉金需特制的容器才好装。
　　柳穿鱼厚着脸皮问对方要够装一个成年人的布袋子……三个；
　　三袋子装得满满的；
　　将将才二成。
　　储物格实在没地塞了。
　　不得不适可而止。
　　转念一想，银河沉金比起其他几样，没那么值钱。
　　剑帅表示自己也不贪心。
　　不自觉翘了翘嘴角，对半仙格外温和：“有劳真人了。”
　　贾真人抬头，“看”着心情飞扬的某人，相当体贴，道：“为免日后误会，不如你我签一份文书？”
　　柳穿鱼不明白：“什么文书？”
　　四六分，明明白白的，能有啥误会？
　　贾真人没作解释，于灵霄纸上龙飞凤舞，递过来：“剑帅请过目。”
　　剑帅努力辨认着螃蟹爬过的文字——
　　太昌二年五月廿六日，贾弃之与柳穿鱼达成如下协议……
　　银河沉金、功成道木……赠与。
　　四六分……共同……无异议。
　　许多字认不出来，柳穿鱼不想丢面子。
　　看关键词，大概书面确认，有关宝藏的瓜分事宜。
　　……
　　半仙问：“剑帅以为如何？”
　　剑帅回：“很好。”
　　心里不自觉嘀咕：贾真人未免太小心谨慎了，他堂堂剑帅，难不成会赖账？
　　不等对方提示，一把拽过笔，果断落下大名！
　　贾真人不由得赞美：“剑帅好爽快！”
　　柳穿鱼得意：他可不像一些人，婆婆妈妈、小肚鸡肠！
　　半仙跟着签名。
　　文书一式两份，各自收好一份。
　　晨光熹微。
　　柳穿鱼惦记着事，没跟半仙多废话。
　　拱手，告辞！
　　确定瞎子去的是另一个方向，柳穿鱼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
　　没多久，回到那座山峰。
　　峰顶，日照云海，风光正好。
　　剑帅一个跳崖……
　　熟门熟路回到密室。
　　如他所料，没布设完备的大宗师墓室，机关不全，这会儿寒玉床留下的洞洞还在。
　　看面板，活力足足4800+！
　　不由得一喜……多亏瞎子提醒，要不他脑子都没反应过来，当真就走人了。
　　望着地洞，黑森森如恶鬼张开的大嘴……毫不怯懦，纵身跃下。
　　很深、很深。
　　耳旁呼呼风过。
　　好一小会儿工夫，脚下缷劲，稳稳落……
　　“吧唧”好大一声，溅起满身泥水。
　　脚底一滑，险些没站稳。
　　柳穿鱼高举着夜明珠……
　　湖水不知退往何处，浅浅才没过脚踝。
　　这不是关键。
　　——寒玉床呢？那么大、他用了好久的寒玉床呢？
　　柳穿鱼慢半拍回过味。
　　贾真人连寒玉床都搬走了是吧？
　　好个狡猾的半仙！
　　难怪要跟自己签文书！
　　柳穿鱼调整好心态，果断不纠结了。
　　他记忆力奇佳，直奔第九个墓洞……虽墓道崩塌，说不准有办法再打开呢？
　　没别的意思，单纯想再走一遍，检查看看，有没有漏掉的宝贝。
　　到小路尽头，才发现所有墓洞不光坍塌，还漫灌着湖水。
　　水很深，目测好几丈。
　　想来，也是大宗师手段，有缘人得到传承，墓室彻底封死。
　　柳穿鱼想了想，转身回到地洞下方。
　　除寒玉床这点遗憾，此趟收获甚至超过仙人葬。
　　血赚！
　　回去罢！
　　……
　　整整一个时辰，柳穿鱼没能回到地面。
　　地洞太深！
　　洞壁滑不溜丢难以着力，以他的轻功飞半天，都飞不上去！
　　·
　　少庄主睡到自然醒，不慌不忙洗漱完毕，不紧不慢用起早午餐。
　　吃饱喝足，看完几份文件。
　　忽地，语气惊讶：“鱼弟有麻烦了？”
　　有些好奇，也有些担忧。
　　开启“远程监控”——
　　入目，一身泥巴，连脸上都乌漆嘛黑的家伙，愣了愣才认出是谁。
　　“扑哧”笑出了声，少庄主揶揄：“几日不见，鱼弟跑去煤山挖碳了？”
　　半晌，恍然大悟：“不是已经探索完大宗师的遗迹吗？为什么困住……贾弃之？”
　　眉头皱了皱，是不爽的口吻：“给我回放……等等，先看鱼弟怎么脱困，要不，发布个任务，让玩家丢个绳子下去？”
　　少庄主自言自语，自我否定：“不行，鱼弟会感到丢脸。”
　　可把他纠结的。
　　幸好，剑帅很争气，鞭子变“二形态”，炸开的牛毛针勉强可抓住石壁。
　　险而又险的，几度让人担心别摔断腿了……又耗费半个时辰，终究脱困。
　　画面内外，两人同时轻舒一口气。
　　若有若无感觉身上一股怪味。
　　柳穿鱼转道山旮旯，密林茅草遮挡，有一处地下暗泉，冬温夏凉，正适合梳洗。
　　少庄主抗议：“为什么连锁骨也打马赛克？”
　　抗议无效。
　　马赛克上飘着个戴面具的人头，相当地诡异。
　　少庄主沉默了，摇摇头，切走镜头，开始看回放。
　　洗漱干净，打点整齐。
　　喝玩家孝敬的饮料、吃着鹤兄给准备的茶点，某剑帅身心舒畅。
　　又是生龙活虎的一天！
　　精神抖擞的，赶回思归城。
　　跟好兄弟炫耀他的收获！
　　少庄主看着姿态淡然的剑帅，忍不住笑：“贤弟好能干。”
　　柳穿鱼矜持道：“不值一提。”
　　少庄主思索，建议：“贤弟若信为兄，不如将一时用不上的宝物，置放在聂家宝库……会登记造册，单独给安排个库房。也或，送万福钱庄存储，随身带这许多的、难免累赘。”
　　柳穿鱼正有这个打算。
　　虽说，用不上的宝贝直接换钱也方便；
　　可有些资源，难说以后用不用得上……腰包钱多了，他存不住。
　　好兄弟值得信任；
　　除非哪一天对方突然嗝了……
　　也不怕要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
　　存万福钱庄得手续费，不如直接在聂家宝库方便。
　　柳穿鱼欣然将各类资源交给好兄弟安置。
　　“这么多银河沉金吗？”少庄主语气微妙。
　　柳穿鱼点头，是赞赏的口吻：“贾真人好手段！”
　　尽管寒玉床被抢，有点儿不高兴……想到那厮连新衣服也穿不起，很快也释然了。
　　熟人跟前，剑帅端不住高冷的假面，一边坐观少庄主整理、收纳，一边叨叨咕咕，跟他聊起半仙的事。
　　说着，有些疑惑：“那般高人，为何会上聂家黑名单？”
　　少庄主漫不在意地回：“无论什么人……咳，贤弟不包括其中，践踏聂家的底线，都会记入黑名单。”
　　柳穿鱼就更好奇了：“贾真人触犯什么底线？”
　　好兄弟说话虽令人舒坦，可还是想默默记住聂家的底线，免得辜负二人的交情。
　　少庄主勾勾嘴角：“他在百味阁吃了十天的霸王餐。”
　　“吃饭不给钱？”
　　“正是。”
　　柳穿鱼默，少刻，不由得感慨：“看来，贾真人真的穷。”
　　少庄主轻哼。
　　……穷？


第99章 
　　收拾着银河沉金的少庄主，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柳穿鱼相当敏锐，问：“鹤兄因何烦恼？”
　　少庄主摇头：“没什么。”
　　肉疼而已。
　　一不留神又被那厮薅到羊毛，不痛快！
　　虽然，对方也是自己……
　　的一块渣渣。
　　寻常人发现自己不是自己，多少有一些情绪起伏、心理挣扎甚至怀疑人生的吧？
　　某半仙可不。
　　第一时间跑到百味阁，点上足足81道美味佳肴，胡吃海塞，撑到走不动路！
　　半仙的声名、威望，让掌柜的没防备，服务完美、伺候周到。
　　硬让那厮吃到第十天……
　　三位掌厨累趴，分店生意也被严重影响了。
　　掌柜的察觉不妙，从含蓄暗示到直言要求半仙先付账，再接着吃。
　　不想，对方一句“记在聂追鹤的账上”轻描淡写应付过去。
　　毕竟都是“自己”不是？
　　在“自己家”的店吃东西，怎可能要付钱？
　　掌柜的被唬住，当场不好发作，火急火燎派人给华毂山庄捎消息。
　　少庄主给气笑了，着令半步宗师门客，当夜赶至分店，“请”走那厮。
　　无奈，半仙手段神鬼莫测，三位半步宗师连手，也没能要账成功。
　　当机立断，第一时间通知各总店、分店，拉黑贾弃之……
　　还是慢了一步。
　　“天下惊奇”某分行，被薅秃跟葛大爷似的。
　　自认为光风霁月的少庄主坚决不愿承认那厮是自己……的一块渣渣！
　　严防死守，勉强遏制住对方薅羊毛的行为。
　　偶尔有防不住的时候。
　　比如，这一回“大宗师的遗迹”。
　　大宗师没来得及布设多少机关，不得不“修复数据”；
　　费好大的劲，标记许多资源，调动到遗迹，卡着玩家的极限，设置重重关卡。
　　本来想，功成道木也好、膏肓石泉也罢，玩家没那个本事薅太多；
　　鱼弟有活力限制，带不走多少资源……
　　只待玩家通关，遗迹关闭，标记的资源物归原位。
　　谁料，那厮这么懂得“卡bug”。
　　其薅资源薅的是很爽……白白害自己损失一大笔积分！
　　尤其银河沉金，连个碎屑也没给他留！
　　少庄主“勤俭持家”，趁着休渔期，银河沉金调动到“大宗师的遗迹”，丰富一下关卡，想着任务结束，变回渔网可继续养殖海产！
　　万万没想到！
　　柳穿鱼狐疑地打量奇奇怪怪的好兄弟。
　　忍不住手痒，凑近给个脑瓜崩。
　　少庄主被弹回神，下意识送上笑。
　　剑帅善解人意：“心情不好且莫强颜欢笑。”
　　少庄主嘴角弯弯，真心实意：“只是在想事，没心情不好。”
　　柳穿鱼感觉到对方气息不再郁郁了，满意点头。
　　少庄主继续收拾“大宗师的遗迹”的资源，不禁笑意更深：“贤弟英明，从贾弃之手里截取如此多的好物……以为兄之见，四六分着实便宜那厮。”
　　剑帅胸襟开阔，不甚在意：“一个瞎子，搜刮资源也是不易。”
　　少庄主又想叹气了：“为兄更不容易啊。”
　　柳穿鱼神色莫名：好兄弟这么好攀比的吗？
　　敷衍地安慰：“嗯，嗯。”
　　少庄主默，话锋一转，问起：“贤弟说的文书，是什么？”
　　在同样文盲的好兄弟面前，柳穿鱼没作掩饰，拿出跟半仙签的文书：“字迹潦草，看不分明。”
　　——自打发现这人，竟看不懂自己心法，在剑帅眼里，对方便是个跟自己一样的半文盲……好兄弟，互相不嫌弃！
　　少庄主扶额：“看不分明也敢乱签名？”
　　柳穿鱼没所谓，心道自己也不傻，真有什么坑，一纸文书撕了就是，有啥敢不敢的？
　　少庄主接过文书仔细看一遍，半晌无语。
　　柳穿鱼不由得惊奇：“真有猫腻？”
　　“倒也不算……”
　　少庄主沉吟片刻，道：“贤弟成为贾弃之的责任连带担保人。”
　　剑帅不懂。
　　少庄主给解释：如果有人想追回赃……宝藏，柳穿鱼跟贾弃之共同承担责任。
　　柳穿鱼恍悟，就更不在意：“难不成大宗师还能起死回生讨要宝物？”
　　都同归于尽了，怕连个渣渣也不剩。
　　大宗师手札也提到，其活得太久，尘缘皆断，连个后人也找不到。
　　何惧什么“责任连带”？
　　少庄主默。
　　很快也不纠结了……
　　无妨，被千愁万恨宫霸占的瀚海资源极其高端、非常丰富。
　　多卡几个bug，从李寻鹿身上能薅不少的羊毛！
　　少庄主笑得春花灿烂，声音温柔：“都整理好了，这枚印信贤弟收好，如为兄不在家，你拿着它随时可出入宝库。”
　　鹤兄真贴心，柳穿鱼心情愉悦：“多谢。”
　　“哪里，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少庄主日常甜言蜜语，柳穿鱼听习惯了，渐渐也不会再抖鸡皮疙瘩。
　　离开库房，在对方的邀请下，绕花园散步，闲扯些没营养的话。
　　随口提起要南行的事——是半仙指点的方向——少庄主依依不舍，说他的生辰没几个月要到了，好希望贤弟能陪在身边。
　　柳穿鱼木着脸：“还有五个月。”
　　少庄主纠正：“是136天。”
　　“……知道了。”
　　对好兄弟，剑帅耐性尚可。
　　少庄主明白其未尽之言，心满意足。
　　要出门，准备工作当然要到位。
　　比如，只剩2.1%耐久的行云御风靴得修一修。
　　搭配服食清风丸，跑路不要太快！
　　其余武器装备顺带也修一修；
　　还有[如意变化偶]……
　　柳穿鱼注意到天能玉，手贱尝新鲜，好奇“洗练”出什么属性。
　　不承想——
　　[体]-33；
　　[智]-12；
　　[气]-41；
　　[罡]+77；
　　[魄]+24。
　　柳穿鱼：“……”
　　天能玉那么、那么贵，怎么竟把数值洗少了？
　　血亏！
　　好在天能玉剩余11块……继续洗。
　　剑帅如今不差钱，不在意浪费几块玉石。
　　心想，把属性洗回原来的就可以。
　　[体]+101；
　　[罡]-36；
　　[御]+22；
　　[敏]+40。
　　柳穿鱼心里一喜。
　　这样看，他手气挺好！
　　只是……
　　在他看来，101点“体”、22点“御”，加一起也不如上一轮损失的44点“气”。
　　不过40点“敏”，增加命中跟暴击，也很赚。
　　些微纠结着。
　　看着尚余10块天能玉，心想：再洗一次，最后一次！
　　[体]-20；
　　[气]+39；
　　[敏]-25；
　　[神]-11；
　　[意]-17。
　　柳穿鱼：！！！
　　轻功跟先手速度被洗少了不能忍！
　　哪怕不到20点。
　　况，39点“气”尚未弥补第一轮的损失！
　　洗！
　　再洗！
　　洗洗洗！
　　一不留神，12枚天能玉一“洗”而光！
　　各项属性涨涨跌跌，最终跟初始的数值相比，如下：
　　[体]+22；
　　[智]-7；
　　[气]+14；
　　[罡]-1；
　　[御]+5；
　　[敏]-44；
　　[神]+1；
　　[意]-19；
　　[魄]+55。
　　柳穿鱼久久不能言。
　　晃晃着空荡荡的脑瓜……以后绝对不乱好奇了！
　　幸好，这么久攒着的极品明石笋精，加一起有49块。
　　洗练完了又开始强化。
　　强化顶多失败，起码不会扣属性。
　　最终，只失败11次，通过38次的强化，“智”额外加58点，“敏”加加减减也只损失2点、其余各项属性皆有加成……唯有“意”，一直没刷出来。
　　就自我安慰，“意”数值高——尤其经过年初几的顿悟——先手速度依旧无与伦比。
　　区区19点损失承担得起！
　　柳穿鱼一刻不敢逗留，马不停蹄离开静室。
　　“歘！”
　　飞镖直朝面门而来。
　　剑帅反应多快啊，肯定不会被暗算到。
　　正想追偷袭者，定睛一看，发现飞镖戳着一封信。
　　柳穿鱼好奇心大作，拆开信：
　　「卿卿好剑帅敬启……」
　　李寻鹿那厮！
　　好一段时间江湖上没了他的消息，差点以为被宗师打死！
　　李寻鹿字不如其人，横撇竖捺每一笔很标准。
　　毫无阅读障碍。
　　剑帅没一会儿看完对方的来信。
　　晓县，彦上城吗？
　　恰巧在既县以南。
　　倒也顺路。
　　柳穿鱼没多犹豫，决定按照信里说的，跟李寻鹿会合。
　　且看那厮故弄玄虚到底在搞什么！
　　搭乘着聂家的海船，在彦上城隔壁的进丰码头靠岸。
　　彦上城靠近沧北郡了，坐海船倒是比陆上更快捷。
　　“小姐，此为聂家商船，闲杂人等非请莫入。”
　　柳穿鱼吃着午餐，打算吃饱再去找人。
　　听到船头有些异动。
　　怕有人在好兄弟的船上闹事，就探头张望……
　　二八女子，娇俏可人。
　　柳穿鱼默了。
　　那厮，在搞什么鬼？
　　是李寻鹿，男扮女装。
　　大概用的秘术，以剑帅对人的气息敏锐感知，对方人还是那个人，可整个骨骼、体态，乃至身高完全改变。
　　怎么看，就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举起一面令牌，飞快给拦路的人晃了一眼。
　　那人忙拱手：“原来是贵客，冒犯。”
　　李寻鹿成功登船，望向白纱遮掩的二楼，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柳穿鱼重新捡起“抖鸡皮”神功。
　　莫名其妙，头皮发麻。
　　“郎君……”
　　“有话快说！”
　　剑帅眼捷手快，将人拉进舱室，门窗紧闭，然后堵住对方的话头。
　　好在李寻鹿大概也是急，没再黏黏糊糊、拉拉扯扯，说话语调都正常了：“落仙湖上辛夷坞，在比武招友，卿卿陪同本座一起如何？”
　　柳穿鱼忘记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诧异道：“比武招……友？”
　　只听说招亲的，没听过招友的。
　　李寻鹿点头。
　　辛夷坞是彦上城唯一的三流势力，家主独女年方十四，已达准玄级……说湖中寂寞，以武会友，招些年岁相差不超十岁的闺友，以姐妹相称。
　　“成为辛夷坞一员，届时~一应待遇也跟自家亲小姐一样哦~”
　　柳穿鱼目光奇怪，打量着“小姑娘”，片刻，摇头拒绝：“我不差钱。”
　　但凡在一年多前遇到这等好事，他说不准真会动心。
　　不承想，世事难料。
　　自己已是万金富翁；
　　曾经拿真珠当弹珠玩、从不差钱的魔教左使，落魄到假冒小姑娘去骗吃骗喝。
　　李寻鹿咯咯笑。
　　柳穿鱼不自觉打了个激灵，忍无可忍点中对方哑穴！
　　笑得忒诡异！
　　肉麻到无所适从，简直！
　　李寻鹿笑得更明艳了。
　　熟练地给剑帅抛着媚眼……
　　柳穿鱼静静举起独吾剑。
　　还笑？
　　妖人瞬间消停，冲开穴道，好声好气道：“好剑帅，就陪本座走一遭嘛~”
　　“不要。”
　　“莫担心，本座可帮你塑形、易容。”
　　“不。”
　　“听闻辛夷坞供奉一厨道大师，做出的菜肴堪称一绝。”
　　柳穿鱼嘚瑟地拿出食惠金牌，给妖人炫耀。
　　百味阁的菜，可不比什么大师差！
　　李寻鹿旋即换个说辞：“据说，落仙湖藏~宝无数~”
　　柳穿鱼不为所动。
　　整个落仙湖都属于辛夷坞，再多宝藏跟他也无关；
　　堂堂剑帅，可不是劫匪！
　　魔教妖人好话说尽，柳穿鱼非常有原则，坚决不为所动。
　　李寻鹿叹气：“我的好剑帅~，当本座聘请你行不？”
　　不早说！
　　柳穿鱼狮子大开口：“黄金千两！”
　　李寻鹿豪横拿出两张金票，每张面额600两。
　　柳穿鱼看向他的目光些许柔和，毫不迟疑收进储物格：“多出的200两是小费。”
　　喜滋滋炫着跟鹤兄学到的新词语。
　　李寻鹿笑嘻嘻：“卿卿人真好~”
　　言罢，上手想摸上剑帅的脸庞……
　　被狠狠地拍手。
　　妖人夸张地呼痛。
　　“作甚？”
　　“摸骨呀~也好帮卿卿换个身份~”
　　“无需。”
　　“哎呀~我的好剑帅~，人家辛小姐说，只招姑娘、不要臭男人~”
　　柳穿鱼打量着“小姑娘”，特别有优越感。
　　先把不明所以的家伙赶出去……
　　正巧，[如意变化偶]用祇劫无量土回炉重造过。
　　没想到道具竟升级了!
　　一个身份存续从短短一天，延长到三天！
　　扣除三倍耐久、变身CD翻倍，可维持同一身份最多长达七天！
　　更重要的是，每一身份等级足足提高15级！
　　很方便伪装行动。
　　比如，这回的身份是个小姑娘，名“李婉儿”。
　　看着甚至不如李寻鹿伪装的小姑娘大，却是个有本事的。
　　傀儡师。
　　银针蛛丝作兵器，可控制人；
　　也能自己手作，制出木傀、纸偶。
　　本来不过人级巅峰，再厉害的技能也发挥不出来，升级后一跃到63级，黄级高段……武器之外，随身多出一对木傀、一组纸偶。
　　李寻鹿惊喜，用小姑娘的杏眼儿含情脉脉：“本座就知，卿卿心里是有我的~”
　　柳穿鱼：？
　　不懂在高兴什么。
　　然后才知，这厮听到假名“李婉儿”，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剑帅是从他姓的。
　　柳穿鱼哑然。
　　李寻鹿哼哼唧唧，开始纠结，跟人家辛小姐以武会友肯定要自报身份，总不能说自己本名吧？
　　妖人眼珠滴溜溜地转，笑：“有了~”
　　柳穿鱼虽知不该搭理这个爱给鼻子上脸的家伙，可还是被吊起胃口：“什么？”
　　李寻鹿柔声细语：“你我姐妹相称，你是李婉儿，我就是李盏儿。”
　　碗啊盏的，听起来很配。
　　柳穿鱼被带歪思路，忍不住道：“锅碗更协调。”
　　李寻鹿善听人劝：“叫李锅儿也不是不行。”
　　“婉儿妹妹~”
　　柳穿鱼：“……”
　　这家伙真情实感挺投入的哈！
　　骗一口吃喝，可真不容易。
　　“婉儿妹妹~你为什么不搭理姐姐嘛~”
　　柳穿鱼抖抖鸡皮疙瘩。
　　不想接茬。
　　剑帅可是有原则的好帅！
　　“来，叫姐姐~给你改口费~”
　　闪瞎人眼，一锭金子。
　　柳穿鱼从善如流：“姐，姐。”
　　“太疏离了吧~好妹妹~”
　　剑帅想揍人。
　　妖人翻手又是一块金子。
　　默默拿过来……
　　“锅儿姐姐~”
　　“哎~好妹妹~”
　　一不留神，被牛皮糖黏在身上。
　　“你在作甚？”
　　“想研究下卿卿怎么变成这样的嘛~”
　　“你手摸在哪？”
　　“这么~大~本座有点好奇~”
　　“登徒子！”
　　是一顿暴揍！
　　“小姑娘”吚吚呜呜痛号：“好妹妹~你下手太重了~”
　　……
　　打打闹闹，拖拖拉拉快半个时辰。
　　柳穿鱼猛地回过神：“变身只能维持七日。”
　　竟在如此无聊的事情上浪费小半天！
　　李寻鹿这才想了起来，“啊呀”一声跳起来，咋咋呼呼倒真有几分小姑娘的活泼可爱。
　　“比武招友今天日落前就结束！好妹妹~你我抓紧些~”
　　进丰码头到落仙湖尚有百里之遥！
　　柳穿鱼：“……”
　　快未时了！
　　这厮！
　　姐姐妹妹慌慌张张，赶往彦上城。
　　李婉儿轻功不佳；
　　李寻鹿的秘术也很诡异，化身的“李锅儿”将将在69级，轻功也不咋地。
　　只能租赁一匹千里马。
　　险而又险，赶在截止时间前，二人成功登上落仙湖的招友船。
　　比武擂台设在落仙湖上某一处。
　　柳穿鱼绷着脸，降低存在，远离满船的女士。
　　是忽如其来的尴尬。
　　可不像李寻鹿般厚脸皮。
　　这厮顶着一张天真脸，一口一个“姐姐”，说话也不带波浪号了，跟女武者们套近乎。
　　“……对，是叫李锅儿，妹妹是李婉儿，锅碗正好一对。”
　　“嘤，我姐妹险遭秦宝强娶，连夜逃离名山郡。”
　　“若得辛夷坞庇护，姐妹从此便得安生~”
　　柳穿鱼：“……”
　　眨眼工夫，全船人都知“姐妹俩”不幸的遭遇。
　　妖人挺会废物利用，秦宝是谁他不认识，提及的暮云派可有些耳熟……不是被这厮杀完顶级高手，二等沦落到三流的其中一个势力吗？
　　可怜船上女武者们被花言巧语骗的，一个个出声安慰。
　　“李锅儿”跟“李婉儿”在一群二十多岁的姑娘堆里显得分外稚嫩。
　　本来僵持、凝滞的气氛，被“李锅儿”叽叽喳喳一搅和，姑娘们也不再端着姿态。
　　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唏嘘慨叹。
　　原来，来参加比武招友的女武者，各有各的苦楚。
　　不说走投无路了吧，确实存着心想搏一把。
　　二十出头的年龄，达到黄级巅峰乃至准玄级，众人资质、悟性自然不错。
　　个别曾经也是天之骄女，不料家逢变故，或门派被灭……侥幸逃生，惶惶不安；
　　有的跟“李氏姐妹”境遇相似，遭到强者威逼，不得不东躲西藏，亟需找到个庇护。
　　一部分人，功法有缺，要想突破玄级，须得更换另一门武学……很难，只能四处碰运气。
　　少数出自附近的小家族，自身不大情愿参加比武招友，可家族重担压在肩头，不得不争一口气，争取跟三流大势力攀上关系。
　　柳穿鱼：“……”
　　三流势力都可以这么威风的吗？
　　遂听小家族的姑娘说，目前晓县没一个二等势力……本来有个牛逼轰轰的清江七连坞，谁料招惹到魔教，如今连个地级高手也无，被武林盟上门催交罚款、没收好些地皮跟商铺，威风扫地，连四类小势力也不如了。
　　柳穿鱼侧目，瞄着李锅儿。
　　李锅儿摇头晃脑，跟众人一起感慨：魔教，恐怖如斯！
　　“……”
　　姑娘们很快转移话题，不敢扯太多魔教的事。
　　说回辛夷坞。
　　传闻辛家老祖，奇遇得一枚延寿丹，延寿五年！
　　终于在他120岁大寿之际，成功突破半步宗师！
　　如无意外，兴许能活足150岁。
　　辛家积极报名要举办风云小会，这不有样学样，学大觉罗寺请来厨道大师……说不准过个三五年，就能升等！
　　柳穿鱼：“……”
　　想起风云小会，半步宗师一窝窝的不值钱。
　　虽年岁大多在五六十往上……
　　可，半步宗师真有那么难吗？
　　脑海一闪而过那句：世界的参差！
　　“如我们这般，哪有资格挑剔二等还是三流？”
　　是个差点被山匪抢走当压寨夫人的女子，她娥眉轻蹙：“只望，辛小姐看得上我等。”
　　另一人安慰：“说要招72人，想来名额未满，你我才有机会上船。”
　　小家族的姑娘摇头：“被招中也未必是好。”
　　表情纠结。
　　不过，大家各自说开自己的经历，十分真诚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了。
　　“诸位恐怕不知，早在五十年前，辛家也曾发起过一回比武招友。”
　　“五十年前……应是辛家的前辈咯？”
　　“是辛小姐大姑姑……辛家主子嗣艰难，年过半百才得此女。”
　　“后来如何？”
　　“彼时，辛大姑姑只招35人，在一次天品遗泽中，她们不幸遭遇魔教，全被抓走。至今，生死不明。”
　　众女惊呼。
　　“太可怜了！”
　　“辛夷坞怎不找武林盟主持公道？”
　　“哎，五十年了，恐怕……”
　　“魔教，魔教，真可怕啊！”
　　柳穿鱼斜睨着李锅儿心有戚戚附和点头。
　　默。
　　武林盟真的好定力！
　　竟能忍搅屎棍搅屎这么多年！
　　哦，不对。
　　五十年前还没李寻鹿的事。
　　剑帅忍不住摇头，倒是有几分合群的姿态……
　　不管什么时候的魔教，都好能折腾！


第100章 
　　小家族的姑娘迟疑道：“这回接到比武招友的消息，小妹心有惴惴，突发奇想追查起五十年前辛大姑姑的过往……这才差点错过会武。”
　　众女被吊起了胃口，纷纷询问：“如何/查到了什么/刘妹妹有话直说好叫姐妹们安心！”
　　刘姑娘面有难色：“我也不好乱说，不过我怀疑，只是怀疑啊……那些前辈也许不是魔教抓走的。”
　　“此话怎讲？”
　　“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你有何依据？”
　　刘姑娘一个劲儿摇头。
　　有人不依不饶想追问到底。
　　她就说“瞎猜猜的”、“是我想多了”等等，最后烦不胜烦，以出恭为借口脱身。
　　针对此次招友，辛家诚意十足；
　　接人的船相当豪华，恭房、厨房一应俱全，舱室分隔出七八间，可供众人小憩。
　　刘姑娘走后，众女面面相觑，没一会儿各自找理由，有的也想出恭，有的说旅途劳累想小眯一会儿……有人上甲板，有人去舱室，主舱一时间只剩“李氏姐妹”俩。
　　李寻鹿凑到柳穿鱼跟前，神神秘秘道：“姓刘的好心机！”
　　柳穿鱼：？
　　听妖人说：“故意拿上一辈辛家女的事恐吓大家，心有疑虑者比武出手自然有所迟疑……她的竞争对手就少了！”
　　柳穿鱼了悟：“那些前辈真是你家抓走的。”
　　李寻鹿摆手：“不是神宫抓的。”
　　“证据？”
　　“本座好歹也是左使，五十年不算久远，从未听说过什么辛家女。”
　　“就是没证据。”
　　“卿卿~不要什么坏事都甩到神宫头上呀~”
　　“不是你魔教干的，还能是谁？”
　　“舍生帮、碧海青天阁、拾骨门、玉蝉门、大日金刚门……不都被中原人唤魔门邪道嘛，兴许是他们中的谁干的好事。”
　　“证据？”
　　“我的~好剑帅~本座哪来的证据~”
　　“那就是魔教干的。”
　　“真没有~”
　　“证据？”
　　“……”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直到陆续有人回来。
　　二人才消停。
　　柳穿鱼小小纠结。
　　难不成升级后的[如意变化偶]分身会影响到本人性格？
　　否则，他为什么跟个妖人扯那么多废话？
　　还越扯越起劲？
　　“……是啊！”
　　李寻鹿应着几位女武者的问话，甜蜜蜜一下子将头枕在“妹妹”肩窝。
　　柳穿鱼条件反射，差点把人丢出去……迎着众女打量的目光，强行忍住。
　　“李锅儿”叽叽喳喳：“我与妹妹只有彼此，妹妹就是我的命~”
　　在场大多数都是没了羁绊的，望向“姐妹俩”的目光隐含羡慕。
　　“好一个姐妹情深！”
　　“婉儿有锅儿这样的姐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李锅儿咯咯笑：“有婉儿这样的妹妹，也是本……姑娘的福气~”
　　柳穿鱼：“……”
　　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福气！
　　以及……
　　“咯咯咯”真的好像母鸡下蛋！
　　可怜这些姑娘，年纪轻轻的，耳朵就不好使，居然有人赞美起李锅儿“银铃般的笑声”！
　　——大觉罗寺的打饭铃吗？
　　一群人东拉西扯；
　　船行的时间比预想的久多了；
　　渐渐开始心不在焉……
　　“各位女侠，擂台到咯！”
　　众女蓦地惊醒。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轻举妄动。
　　只有“烂漫无知”的李锅儿，唰啦一下扯开窗帘。
　　入目是高高矮矮、遮挡视野的荷叶。
　　矮的刚露水面，高的有二三丈高。
　　叶面靛蓝，表明绝非寻常品种。
　　柳穿鱼认出来了，是[蔓蔓粉心莲]。
　　不提此莲药食价值，却是不少水上势力，惯爱拿来布置阵法的一类灵植。
　　一阵辽远的女声传遍湖面：“初选第一关，请各位闯过‘涟漪邈渺阵’，找到擂台所在。限定两刻钟！”
　　没一句废话。
　　众女精神一振，不敢再耽搁，蜂拥挤到甲板上。
　　视野开阔，能看到的就更多了。
　　比如，左右荷叶深处，应该都藏着招友船。
　　有三两人飞起轻功，踏踩在荷叶上！
　　笔直挺立的荷叶，剎那“低头”。
　　莲蓬杆柔如面条……撑不起一人重量，哪怕只是些微借力。
　　“扑通”一声，一人落水。
　　先前的女声当即宣布：“癸三七，淘汰！”
　　每人上船，得一数字令牌。
　　李寻鹿“癸九九”，柳穿鱼是“癸一百”。
　　“初选第一关……这么难吗？”
　　“看那位，真真身如灵燕！”
　　轻功好到极致，莲蓬杆“弯腰”的第一时间，飞到另一片荷叶上……不停起落，或可通过。
　　“身如灵燕”的那位，飞到一片荷叶稀疏的区域，三三两两散步着淡紫莲苞。
　　女子似有迟疑，然荷叶托不住人，脚底不敢停顿；
　　飞落在莲苞……
　　莲苞倏地张嘴，露出尖牙利齿，快狠准一下咬中她的脚踝。
　　瞬间，鲜血汩汩。
　　看得出，女子生性果断，没一丝犹豫抡起大刀，贴着莲苞砍上莲蓬杆……真砍断了！
　　然而咬着她脚的莲苞，死死不“松口”；
　　女子忍痛，继续飞，落在下一个莲苞……拖着莲苞的单脚踩中。
　　果不然，新的莲苞一霎张嘴，咬中其脚上的莲苞……
　　第一个莲苞好像被“咬疼”了，“牙关”微松，女子敏锐捕捉时机，右脚飞快踩在流血的左脚上些微借力……左脚强行从咬得不那么死的莲苞口中拔出！
　　船头众女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那人从脚踝到脚趾，整一层皮都给剥掉了，模糊的血肉间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吓得好几人连连摇头：“不至于，真不至于！”
　　有人生出退意。
　　正在闯关的女子意志坚定如盘，硬拖着没皮的左脚，继续起落在荷叶间。
　　刘姑娘高呼：“诸位姐妹，我等也不能认输！”
　　不等众女应和，她呼哧一下直飞最近的荷叶，脚尖点踩，一个趔趄扑进水里……秒速淘汰！
　　柳穿鱼：“……”
　　怀疑这姑娘是在演。
　　准玄级了，面板数值也算漂亮，轻功甚至是地品的……不至于这么菜鸡`吧？
　　“好妹妹~你我连手，一定可以闯过的！”
　　李寻鹿演得跟真的似的，又紧张又自信，一边给他俩拼命鼓劲……神态、动作，就很小姑娘。
　　“来~”
　　柳穿鱼暗叹……来吧！
　　起身瞬间，余光瞄一眼掌舵的跟一位水手。
　　“输入用户名”、“用户没有名”……三测的玩家吗？
　　没过多留意。
　　剑帅全部心神都在闯关一事上。
　　前面有说，李婉儿轻功不好……是真的不好，连46级（原本31级）的柳媚儿也不如。
　　泥巴塑造的躯壳，称一称起码三百斤重吧！
　　怀疑会不会压断莲蓬杆。
　　……没有。
　　到底是地品灵植。
　　没什么意外，李婉儿脚尖刚触碰到荷叶，整一根莲蓬杆瞬息七弯八扭，荷叶来不及低头，连叶带杆险些沉没水中……脚沾湖面，即闯关失败！
　　那咋能行？
　　剑帅绝不认输！
　　顷刻，银针飞舞。
　　十数根蛛丝缠上或远或近的莲蓬杆，其中两根卡在莲苞上。
　　莲苞牙齿有缝，咬不断蛛丝。
　　傀儡线下一切皆傀儡。
　　包括傀儡师自己。
　　柳穿鱼发动“线抽戏法”，操控着自己，于丝线间飞起、落下；
　　旁观人看着，只觉得惊险万分，每每双脚快碰到湖面，其整个人凭空飞起，也或直立陡变横倒，当全身贴近湖面，突兀弹起三五丈。
　　李婉儿周遭五丈内，荷叶剧烈晃荡。
　　唯有莲苞，稳如定海神针……柳穿鱼早知，蔓蔓粉心莲在结莲苞时，莲蓬杆从极致的柔软变成极端的坚硬。
　　正适合上演一出傀儡戏！
　　也有运气不好时。
　　荷叶疏疏朗朗，莲苞几十丈内不见一个。
　　两根银针，直飞到李锅儿两肩。
　　柳穿鱼借着对方的力量，渡过难关。
　　李锅儿轻功也不佳。
　　好在“她”是个……嗯，自称的驭兽师；
　　力有不逮时，还被迫拖个累赘，吹响玉笛，唤起湖里“笑豚”。
　　笑豚不如滑豚庞大，成年体型也不过跟壮汉差不多大，无飞翼不会弹跳，却很擅长喷水……
　　笛声吱哇吱哇，听得人暴躁，引动湖底一个族群的笑豚喷水如柱，将二人冲到两三丈高的半空。
　　水柱密如林，强大的冲劲，足够二人踩水运步法、身法。
　　规定不能碰到湖面，并非不能借水之力。
　　事实上也没错，时而宣告谁谁淘汰的女声，始终没念起“李氏姐妹”的考号。
　　柳穿鱼不自觉赞：“好手段！”
　　水声轰轰，掩盖着嗓音。
　　不想，李寻鹿听觉格外敏锐，闻言笛声倏止，得意无比，顾不得装模作样了，哈哈大笑，恣意张狂：“卿卿~第一次夸本……本姑娘，哈哈哈！”
　　“闭嘴！”
　　这家伙，忘记他俩在踩水吗？
　　笛声一停，没两秒，水柱全没了！
　　身体不受控制下坠……
　　“卿卿莫怕，我来也~”
　　个猪队友！
　　险些被他撞进湖里！
　　有多久没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这笔账，先记在心里，回头再算！
　　关键时刻，还得剑帅出手！
　　抛飞一对纸偶。
　　湖面风劲猛，纸鹞迎风高高飞起……傀儡线提起只差一丝便擦着湖面的李婉儿，和砸“她”一个正着的李锅儿。
　　是谓：“秘技·假鹞戏法！”
　　李锅儿毫无自觉，死皮赖脸巴着“好妹妹”。
　　柳穿鱼不禁想叹气。
　　玩家说得对，打工人真的不容易。
　　为着区区千金，忍吧！
　　也好在李寻鹿并非全然无用。
　　第一关考验的不光是轻功，更难的在于“涟漪邈渺阵”……被困其中，如在迷宫，不能破阵，就永远找不到擂台所在。
　　如果是剑帅本体，遇此阵大概只会出剑，将满湖蔓蔓粉心莲给砍光，总能找到正确的路。
　　显然，来“应招”的女武者既没那样本领，也不好不给主人家的颜面。
　　地品灵植更不是说砍就能砍断的。
　　一开始那女子，能切断莲苞，一方面她手执的是玄品真武，另一方面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切在莲苞最脆弱的地方，正是花托跟莲蓬杆的结合处。
　　李寻鹿一通瞎指路，两人在湖中转悠……差点超时！
　　不管怎么说，鸡飞狗跳、有惊无险，“姐妹俩”踩着截止时间，擦线通关！
　　正应着二人考号：倒数第一、倒数第二。
　　荷叶深处，方方正正的擂台相当宽敞。
　　却乌泱泱的满是人；
　　许多人好像老早就到了，占据中央区域，心无旁骛地在打坐。
　　柳穿鱼粗略一扫，三百三四十号人。
　　李寻鹿没松手，四肢缠着剑帅，下巴抵在其肩窝，嘀嘀咕咕说悄悄话：“每天十船人，初选为期五天，留下这么些。”
　　柳穿鱼被他的话吸引注意，略微惊奇：“这么多人？”
　　算算，登船的正好是1000人。
　　登船前已经一轮初筛，25岁以内、不低于黄级的女性……
　　怎会有这么多人要投靠辛夷坞？
　　三分之一的通关率，绝非东道主放水。
　　能闯过“涟漪邈渺阵”，在黄级境界绝对算得上上等水平。
　　李寻鹿在剑帅耳边“酷哧酷哧”笑得开心：“半数来自被降等的九个势力~”
　　尤其清江七连坞，同在晓县，定然一早得到比武招友的消息。
　　清江七连坞水上功夫，更甚辛夷坞一筹；
　　跟其有直接姻亲的青霄阁，也是以轻功见长；
　　另有半山观，擅长阵法……
　　想来，九个二等势力遭到厄难，剩余的弟子日子不好过；
　　投靠别的门派，二等的看不上他们，三流的……不见得友善。
　　在门派落魄之际，弟子出走其江湖声名也不会好。
　　对这些势力女弟子，忽如其来的“比武招友”绝对是个好机缘！
　　不过是来“交朋友”的。
　　没说脱离门派，无人可指摘。
　　作为曾经的二等势力弟子，她们本事自然不俗；
　　九个势力关系匪浅，完全也可以像“李氏姐妹”一样，组队互助同渡难关嘛！
　　……
　　柳穿鱼嫌弃地偏偏头。
　　这个害人精，蛮自豪的还！
　　最后一日通关的武者们，有些无所适从；
　　等半天，没听到第二关通知，就有样学样，找尽量离水面远些的位置坐下……
　　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嗡嗡”躁动的人声慢慢安静了。
　　残阳消失在荷林。
　　死一般的沉寂……
　　无月。
　　漆黑。
　　众女或是焦虑，或是松懈……等待许久的女声，终于响了起来。
　　一如先前直截了当：“初选第二关：无秩大乱斗！不限时！”
　　有人还懵着；
　　下一秒，她被突如其来一拂尘给拂到水里。
　　女声立马宣判：“戊八一，出局！”
　　这时，再迟钝的人也知该如何做了。
　　无差别攻击！
　　不知通关标准是什么，所有人只能拼尽全力，淘汰一个个竞争对手。
　　不乏有相互信任的合作。
　　比如，来自九个势力的女弟子，达成默契，先解决路人……和，跟她们本来不对付的同门。
　　“李氏姐妹”看着是年龄最小的一拨，跟两只香饽饽似的的，打一开始吸引周遭火力；
　　尤其李寻鹿，各种惊慌逃窜；
　　跟个蚂蚱似的，跳上跳下、跳左跳右，时不时惊恐高呼：“婉儿妹妹~救我~”
　　柳穿鱼：“……”
　　真戏精啊！
　　第一百零八次怀疑，自己脑子是不是抽了，为啥要搅合这厮的破事？
　　“李氏姐妹”左支右绌。
　　李锅儿屡屡踩到擂台边沿，总是阴差阳错“好运”没落水；
　　围攻“她们”的人不免恼羞成怒，一招一式凌厉无比。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一群，十二三个人，恰恰来自被李寻鹿搞衰落的几个势力。
　　一人长绸飞舞；
　　一人抛飞十数枚阵盘，“断步立杀阵”！
　　有三人默契无比，结成剑阵；
　　又有人弹出毒丸，落地冒起阵阵毒烟……
　　简直像是生死仇敌，不搞死他俩誓不罢休的样子！
　　——尽管，李寻鹿确实是她们仇人！
　　柳穿鱼不耐烦陪戏精演了。
　　两肩飞出七七四十九道连着蛛丝的银针。
　　李婉儿最厉害的大招：“奇傀戏法！”
　　霎时，包括李锅儿在内，从近到远共四十九人，被银针穿颅……没死，甚至无伤。
　　银针插在众女的风府穴上，神志清醒，偏偏身不由己。
　　被她们当软柿子捏的“小姑娘”双手半举，十指灵活如同弹琴一般，“弹奏”着夜色下根本看不见的傀儡线。
　　被控制的众人，不受自控，持着各自的兵器，进攻更多试图靠近的人。
　　乱斗的其余武者，当即察觉这里的异常；
　　都不傻，不约而同，远离古古怪怪的“李氏姐妹”；
　　李婉儿毕竟也才63级，“奇傀戏法”维持不了多久，被控制的人里有八`九个黄级巅峰、三两准玄级，努力运功快逼出风府穴的银针了……没机会！
　　柳穿鱼双手蓦地扯起傀儡线，一个使力，将四十八人一口气全丢水里。
　　银针、丝线自如收回。
　　只有一根连着某个爱捣乱的妖人。
　　李寻鹿顺着傀儡线荡啊荡，笑声随之荡漾：“真好玩~”
　　两人方圆三丈，没人敢靠近。
　　“嘻嘻嘻~好妹妹再控制我一次嘛~”
　　“小女孩”打饭铃般的笑声回荡湖面，深更半夜的，令人毛骨悚然。
　　酣战中的竞争对手们，不由自主齐齐打起寒颤；
　　下意识，战火圈更加远离“姐妹俩”。
　　李寻鹿顾不得招惹别人，缠着剑帅玩“心相连游戏”……
　　咋就“心相连”了？
　　柳穿鱼烦不胜烦，一把撤回银针，不想搭理这厮。
　　别人不主动攻击他，他自不会出手。
　　以强欺弱，属实不义。
　　这些女武者，为找庇护，很不容易……
　　倒霉催的遇到个爱搅屎的妖人！
　　真不知，辛夷坞哪里得罪到这厮？
　　至此，柳穿鱼不会再傻乎乎的以为，李寻鹿就为骗一口吃喝。
　　定憋着满肚子坏主意……剑帅急公好义，决定盯死妖人。
　　说不准能行侠仗义一波，赚个声名、捞些外快呢！
　　“停止！”
　　猝不及防，神秘女声下达指令。
　　有人没反应过来，手快将对手打落落仙湖……
　　“丁三九违规，淘汰！”
　　“甲七七补位！”
　　“甲七七”正是被打落水的那位！
　　“丁三九”满脸不甘，可擂台除应招的武者，就没见到个主事人。
　　抗议也无处可说。
　　不知何时，十多条没篷的船靠近，快速打捞落水者；
　　包括“丁三九”不情不愿被“请”上船。
　　船驶回荷林，水面恢复平静，
　　柳穿鱼扫视一圈，这一关淘汰大半，剩余144人。
　　女声再度通知：“恭喜通过初选。一个时辰后，开始复选。
　　“请诸位听清楚复选规则……”
　　144人分4组，每组36人，每个人都得跟另外35人一对一斗战；
　　按胜利次数排名，前18名直接通过复选第一关；
　　万一胜利次数相同，个人对战中赢者排名在前，或者难以区分的，再斗战比个输赢。
　　每组后18人不会立即淘汰，尚有一轮乱斗，筛选出36人。
　　……
　　两轮最终只淘汰36个人。
　　众女听明白了，顿时松了一口气。
　　谁也不觉得自己会在倒数36个人里。
　　李寻鹿熟能生巧巴着剑帅的身：“好严格哟~”
　　柳穿鱼也是嘀咕：比武招友比比武招亲要求还多！
　　下一秒，闻到食物的香味。
　　几艘画舫靠着擂台，仆从们端着热饮热食，送到每一个武者面前。
　　柳穿鱼瞬时抖擞着精神，迫不及待一手托着大海碗，一手抓起一个锅盖大的饼子……
　　吃饭的是李婉儿，无需维护在外的形象。
　　李寻鹿捻着调羹，慢条斯理搅着汤碗，哼哧哼哧，莫名其妙诡笑出声。
　　神经兮兮！
　　柳穿鱼乜了他一眼，习以为常。
　　自在享受着美味。
　　——无非修理时多耗费些材料。祇劫无量土存货充足，不怕！
　　剑帅早非吴下阿蒙，不再遇到稍微好吃的就惊为天人了。
　　尽管如此，辛家提供的热食还是令味蕾小小惊艳。
　　说不出哪里好吃，就是停不住筷头。
　　“嘶~”
　　一刻不得安生的李锅儿低呼。
　　可怜巴巴凑近，哀怨道：“我手指头破了~”
　　柳穿鱼：？
　　吃饭吃得好好的，怎么就划破手指？
　　“本……的血精贵着，可不能浪费~”
　　柳穿鱼不懂这厮想作甚。
　　忽地，刚放下碗的左手被人牵起……猝不及防被钻出个洞洞。
　　洞里黑乎乎的，没骨没肉没血。
　　李寻鹿一点儿也不惊奇，兴致勃勃挤着指尖血，滴进柳穿鱼的手指洞洞里。
　　柳穿鱼：“……”
　　这是在干啥……罢，随便！
　　“好了没？”
　　“一下下就好了哦~”
　　“这么……光明正大？”
　　“嘻嘻~”
　　足足滴着十滴血，李寻鹿才停手。
　　柳穿鱼默默掏出豆大的黑土，往洞洞里一塞，眨眼间手指恢复如初。
　　纤长洁白，绝对的美手！
　　李寻鹿看着他操作，眨了眨眼：“不可思议~”
　　柳穿鱼睨着他，心里哼哼：少见多怪了吧，没见识的家伙！


第101章 
　　“时辰已到！”
　　“下面，请诸位听清分组情况，四组分别为‘苍龙’、‘白虎’、‘朱雀’、‘玄武’！”
　　“甲零二，苍龙组；甲零三，白虎……”
　　柳穿鱼搡着搭在自己肩窝里的脑袋。
　　推开了，没两秒又被黏上，再推……左肩刚觉轻松，右肩又多个大头。
　　那家伙还挑三拣四：“这具身体太硬，不好~不好~”
　　“歘”的，傀儡师两肩冒出密密麻麻的银针。
　　魔教妖人轻呼：“哎呀~脖子差点被扎穿，我的~好~妹妹~你手下留情呀~”
　　……
　　“癸九九，朱雀组；癸一百，玄武组！”
　　“斗战开始！”
　　一直在开小差的二人停止玩闹（？）。
　　偌大的擂台，拔地而起十字交错的铁栅栏……
　　武者须在半炷香内进入各自分组的场地，选定对手、斗战开始！
　　无论对于柳穿鱼，或者李寻鹿，哪怕面板等级/战力，不是在场数值最高的……这类斗战，于他们也不过跟玩儿似的。
　　剑客天性争强好胜，上来直接大招，不给对手一个出招的机会，命令：“认输。”
　　对手神情挣扎，嘴上不由自主道：“我认输！”
　　同一招数，屡试不爽！
　　同组武者一下子明白“李婉儿”的套路；
　　然而，明白归明白……大多数人无论怎样提防，也防不住漫天飞舞、围追堵截的银针！
　　只有四五个，看武功路数，来自那些降等势力的，几人功底扎实，随时可突破玄级……单一“奇傀戏法”不好使，她们哪怕被控，勉强能保持心神守一，不至于开口认输。
　　除非别有打算，柳穿鱼无论与谁对战，向来追求速战速决。
　　一点儿也不省技能——“思儡戏法！”
　　悬挂在左右胯外的木匣一霎飞出。
　　落地“变形”，迅速完成组装，是类人型的两个木偶：一“人”瘦高高，一“人”矮墩墩。
　　矮墩墩两“手”高举大剪刀……皆是沉木的，可黑黝黝反射着油光，刀刃锋利无比，任何人看到也不敢轻忽。
　　矮墩墩“脚”踩着八颗灵活的滚轮，行动飞快堵截对手，大剪刀“咔嚓咔嚓”发出凶厉的摩擦声。
　　对手不得不拼尽全力，一边争夺“话语权”不让自己脱口认输，一边艰难躲着险些拦腰剪断她的大剪刀……“Duang”的一声闷响，那人双目暴睁，下一息身体一软，颓然摔倒，脸砸地。
　　定睛看，瘦高高神出鬼没，不知何时出现在其背后，双臂高举着两个木槌；
　　木槌看着很结实，左右敲击女武者的太阳穴，直接将人砸晕！
　　同组诸女，剎那好像也被砸得头脑一木……就，感同身受。
　　这不，下一位对手，眼看逃不开“奇傀戏法”了，干脆也不挣扎：“我认输！”
　　谁也不想尝试被剪刀剪腰、被双木槌砸脑瓜的滋味。
　　没必要，也不是生死争斗……不如留足精力，挣到前18个名额即可。
　　无可争议的，柳穿鱼脱颖而出，成为本轮首位过关者。
　　不得不说，他相当喜欢李婉儿的玩法，觉得很有趣。
　　可惜，傀儡一道刁钻古怪，套着李婉儿的躯壳，也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用着人偶武功，很像玩家用技能的感觉。
　　好在本体半步宗师，纵使“不知其所以然”，百分之百发挥面板战力绝对没问题。
　　待他恢复原身，实在想学傀儡戏，有李婉儿的体悟在，上手应该也不难。
　　不过……
　　傀儡师很需要脑子。
　　还是算了。
　　偶尔套着人偶身份，感受一下是好玩，要总搞一堆线啊针的，拉拉扯扯，远不如直接出剑爽快！
　　运步斗战区外，柳穿鱼随性坐地，无所事事，开始观摩众人比斗。
　　诸女境界虽不高，偶尔几招，也不乏高明。
　　就如，那个“风琴清”。
　　正是先前那位“身如灵燕”、却惨遭莲苞吞食脚上皮肉的女子。
　　其不仅已觉醒根骨，甚至是罕见的单“风”属性！
　　资质也高。
　　这样的人应考一品宗门，一般不会被拒绝的吧？
　　柳穿鱼略作打量。
　　发现其面板迭着好几层debuff。
　　内伤很严重！
　　甚至伤到根骨！
　　根骨之伤，难有痊愈之法……许是这般，才没能投靠顶尖势力？
　　风琴清沉疴在身，左脚一直滴着血，面色不改、眼神坚定。
　　一招一式裹挟浩然正气，很容易博得他人好感。
　　她应该有着许多故事。
　　其武功招式、身法步法皆在地品……约莫有过奇遇。
　　唯一缺憾的是心法残缺，只在黄品。
　　女武者非常拼命，显然，她迫切想应招成功。
　　无奈，对手是爱搅屎的魔教妖人。
　　李锅儿咋咋呼呼的，每每差点被打中，每每又“侥幸”脱身……最终，“艰难”斗败风琴清。
　　风琴清不见懊恼，转头挑中一位刚获胜的同组武者。
　　柳穿鱼：“……”
　　那厮真够无聊！
　　无聊的那厮像是感应到剑帅的腹诽，一边活泼蹦跶，一边举着手对他挥挥：“好妹妹~等我~”
　　“唰”的一根长枪，险些刺穿李锅儿掌心，被其反手一把扯着红缨，手快到让人看不清，长枪转眼换了个主人。
　　朱雀组的众女，陡地意识到这厮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李寻鹿没再磨磨叽叽，不一会儿完成他的挑战。
　　晋级！
　　“小姑娘”踩着欢脱的脚步，跟“好妹妹”会合。
　　“唔~卿卿怎么这样看我~”
　　柳穿鱼没吭声，打量这厮半晌，慢吞吞拿出一个瓷瓶：“喏。”
　　李寻鹿喜笑颜开：“给我的礼物~卿卿你真好！”
　　柳穿鱼难得好耐心，解释：“‘快快好’，仙人葬的药材制成的绝品外伤圣药。”
　　李寻鹿将药藏好，肉麻兮兮表态：“卿卿送的~本……姑娘绝对好好珍惜，哪怕疼死也不用~”
　　柳穿鱼木着脸：“谁给你用的？”
　　李寻鹿茫然：“啊~”
　　“给风姑娘的。”
　　“卿卿！你什么时候背着我，竟认识个什么风姑娘！”
　　柳穿鱼奇怪地看着他：“不是你对人家有意思？”
　　要不，怎么在斗战时那么“逗弄”人家？
　　哼，剑帅眼神可犀利了！
　　但凡换个人，他也想不到男女问题上……架不住，这厮可是“荒淫无耻”的魔教妖人！
　　李寻鹿大呼冤枉，恨不得脱光衣服以证清白。
　　真的不认识劳什子风姑娘！
　　……
　　吵吵嚷嚷半天，没吵出个所以然。
　　斗战结束！
　　72人通关；
　　铁栅栏发生变化，形成一个内围斗场；
　　剩余72人在内围大乱斗。
　　很快完成对末位36人的淘汰！
　　天光大亮。
　　湖心擂台剩余108名女子。
　　等啊等。
　　等到烈阳当头……
　　远远的传来小女孩尖锐的嘶吼：“不要不要不要……一个也不要！”
　　惊得一众人循声张望。
　　许久，蔓蔓粉心莲如有意识般飞快让开一条宽阔的水道。
　　特气派的楼船，缓缓驶向众人。
　　相距擂台三十多丈，船停了。
　　众人隐隐可见，楼船三层站着一些人。
　　被拥簇在中间的是个粉裙小姑娘。
　　是辛小姐！
　　神秘女声又响起：“复选第二关，登船即通过！”
　　诸女不约而同松一口气。
　　终于快结束了！
　　各自施展手段……
　　没阵法干扰，对通过初选第一关的众人而言，登船不难。
　　踩着两边荷叶绕行船侧即可。
　　有急性子，冲锋在前。
　　更多人是谨慎的，不敢抢在最前头，也怕落在最后被淘汰。
　　让开航道后，两边荷叶显得密集，轻功起落更加方便。
　　忽地，道道破空声让诸女警醒！
　　是辛小姐踩着比她高一个人的两座巨弩，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射向众应招武者！
　　她兴奋地高呼：“有点好玩！给本小姐射，射几串葫芦！”
　　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
　　柳穿鱼扯着傀儡线，靠李寻鹿带飞，时不时调整姿势，好叫对方能挡一挡箭矢。
　　不远处，一女被三箭穿破肚子，“扑通”落入水中，惹得辛小姐哈哈大笑：“不要脸的丑猴子，也陪当本小姐的闺友？”
　　柳穿鱼无甚感想，视线转回，聚焦在另一个“小姑娘”李锅儿后脑勺。
　　辛小姐的作态，跟这厮倒是“画风相像”，这俩凑一块儿，肯定合得来。
　　正在胡想八想着，李寻鹿身形摇摇晃晃……好像要坠湖了。
　　柳穿鱼不假思索飞出纸鹞。
　　给出破绽，让对方反主为客，扯着傀儡线，贴到他身上，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差点被弩`箭射中，多亏好妹妹搭救~”
　　柳穿鱼没来得及回应，听到船上女孩尖叫：“好威猛的纸鸢，本小姐要了！”
　　瞬间被转移注意力。
　　——想得美！
　　辛小姐盯着纸鹞，一时忘记操作两弩；
　　众女抓着机会，一鼓作气，飞落到甲板。
　　柳穿鱼、李寻鹿混迹人群中。
　　辛小姐轻功一跃，手持着铁索，忽地“啪啪”甩起，险些打到人群……好在，大家都是黄级，反应速度不比她慢。
　　看着比“李婉儿”更显稚气的小女孩，趾高气昂，走到剑帅二人身前。
　　面带漫不经心的笑：“那两个纸鸢是你的？给本小姐，姑且认你作个闺友。”
　　柳穿鱼沉默。
　　辛小姐脾气来去如风，火速变脸：“你敢拒绝？”
　　“哗啦啦”甩起铁索朝他面庞抽打。
　　被李寻鹿一把扯住铁索，甩回去……要不是辛小姐的随从反应快，替她挡下一击，小姑娘难逃皮开肉绽。
　　惹得对方勃然大怒：“臭猴子，你敢冒犯本小姐？”
　　李锅儿嗓门更大：“大名鼎鼎的辛夷坞，待客之道就是殴打辱骂？本姑娘算是开了眼了，诸位姐姐，我看这劳什子比武招友没几分真心实意，谁知辛夷坞是不是别有所图……真进到辛家门，怕不得为奴作婢任人糟蹋，还不如咱独自闯荡江湖，餐风露宿也好过寄人篱下！”
　　边控诉，边跺脚。
　　特别投入，特别来劲的样子。
　　柳穿鱼：“……”
　　这么正气凛然的……
　　怪不习惯呢！
　　这厮绞尽脑汁要混入辛家，不怕得罪对方，功亏一篑？
　　登船的武者足足有99人。
　　李寻鹿一番慷慨陈词，倒真让她们心旌动摇。
　　尤其九个降等势力的女弟子，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女，从来只有她们欺负别人的事，何时被人吆五喝六过？
　　辛小姐气笑了：“真当我辛家多稀罕……”
　　倏地，她闭上嘴。
　　柳穿鱼瞥向她，很快收回视线；
　　跟冲他挤眉弄眼的李锅儿目光相交。
　　李寻鹿挑眉。
　　“小姑娘”作这样的表情，有点滑稽。
　　柳穿鱼忍着突如其来的笑意，轻轻颔首。
　　没有错。
　　有人在给辛小姐传音，制止她的嚣张行径。
　　可惜，受制于人偶境界，听不到对方具体说了啥。
　　正当武者们被鼓动，有人想离开时，辛小姐气势蔫了，不情不愿开口：“诸位姐姐莫恼，本、我功法缘故，性情喜怒不定，家里这才想为我征召良友，也好磨一磨……”说着说着又不耐烦，语速飞快，“复选最终关，由本小姐决定，从你们当中挑选70人。”
　　有胆大的询问：“招友告示不是说要72个人吗？”
　　辛小姐没好气回：“本小姐说70个就70个，问那么多干什么！”
　　说罢，非常任性指着这人：“你，不合格！”
　　不给对方辩解的机会，她扭头瞪向李寻鹿，和被迁怒的柳穿鱼：“你们俩……”
　　话语戛然而止。
　　片刻，又愤愤开口：“通过了！”
　　气呼呼换个方向，走到另一头——
　　“你，你，你，淘汰！”
　　“为什么？本小姐看你们不顺眼不行？”
　　“你……淘、通过。”
　　柳穿鱼眯起眼。
　　辛夷坞也太自信了吧？这么明显的猫腻……
　　肩膀一重，多出一颗大头。
　　某人跟没长脖子似的又搭上他的肩窝。
　　下意识想推他脸……动作一顿。
　　“看那己八一，来自问安韦氏，其姑母是辛家第八脉五房庶公子的外室。”
　　李寻鹿传音入密。
　　没头没尾给他分享诸女信息。
　　“丁二五，名山郡人士，跟人争斗误杀一人，后才知那人是四类门派飞天教教主之孙。”
　　“庚五四，来自隅州，假作给当地一粮商为妾，卷走粮商家资，后发现粮商的义兄是一名血衣黑骑。”
　　“庚零九、壬六八，周国排遣的细作。”
　　“甲三四，三流势力烟霞庵叛徒。”
　　“乙零一……”
　　柳穿鱼听着听着，若有所悟。
　　李寻鹿的意思，坚持到这一步的武者，基本也是别有用心？
　　扫过一张张女子面容……他俩同船而来的，其余18人皆已淘汰！
　　柳穿鱼念头转得飞快。
　　上一秒在想：李寻鹿这厮记性真好！
　　下一刻冷不丁地问：“风琴清？”
　　李寻鹿语气无辜：“好妹妹~我真不认识什么风琴清~”
　　剑帅实在好奇，就指明：“壬九一。”
　　李寻鹿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她呀……叫风琴清吗？是问安逆水寨寨主长女。”
　　柳穿鱼轻哼：“不认识？”
　　说谎都不认真！
　　李寻鹿笑：“我只知她们排号、来历，可记不住那么多人名~”
　　两人窃窃私语着，如独处在另一个空间，说笑完全没引起其余人的注意。
　　直到神秘女声宣布：“辛夷坞比武招友结束！未招中的诸位，请到落仙湖西岸，易水楼凭牌号领取一份资源，聊表我辛家心意。”
　　没被选中的29人叹息，强颜欢笑，登上另一艘来时接她们的招友船。
　　这头，辛小姐面对她挑挑拣拣的70位闺友，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不经意瞄到站得远远的“李氏姐妹”，越发吹胡子瞪眼。
　　许是跟她传音的人警告过，只能小女孩脾气跺跺脚、踢踢东西，没再指着众人又骂又打。
　　“好了……没事别来烦本小姐，哼！”
　　辛小姐不想再搭理诸女，运起轻功飞到三层。
　　七十名通关者，面面相觑。
　　这时，走来一位威势很强的管事，对她们和颜悦色，作礼：“见过诸位小姐……”
　　众女口呼“不敢”，纷纷回礼。
　　她们看不出管事的境界，感觉得出是个很厉害的前辈。
　　柳穿鱼扫了一眼那人面板：辛素素，99级……对比诸女，确实是大Boss跟小野怪般天壤之别。
　　辛管事面相和善，对诸女态度如同对着主人家，慢条斯理、不那么死板给大家说起辛夷坞的种种规矩。
　　自然而然，说明辛夷坞比武招友的用意。
　　爽快承认“别有所图”。
　　说：辛小姐功法强大，弊端也强大，随着境界增长，心火蔓延、灼烧神室，不得不强行压制她的功力，待一切准备妥当，突破玄级才不至于有生命危险……须借助地煞，镇压天火！
　　地煞无形无相，如何轻易借助？
　　辛家主拜访玄门高人，得到一门地煞转生大阵，须七十二名跟辛小姐同一境界、实力相差无几的女武者助力。
　　辛管事非常真诚；
　　让惴惴不安的诸女，渐渐安心。
　　也有人害怕：“我们如何助力？”
　　辛管事安抚：“只需在我家好吃好喝，这几位小姐身负内伤，这几天且让辛家医师给你们调理好身体……待到吉日吉时，小姐突破之日，有劳诸位镇守地煞转生大阵。事成与不成，辛家都不会辜负小姐们的恩情。”
　　也有人怜惜小命：“我等如何确定，那什么大阵，对我等无害？”
　　辛管事笑：“辛夷坞面对全武林女侠发起招友公示，多少人盯着落仙湖……便在晓县，我辛家也不到只手遮天的程度。”
　　忽而，她话锋一转：“也罢……这位，半山观的女道长，这一张纸记录的正是地煞转生大阵，敬请道长验查。”
　　女道长接过纸张。
　　偏巧了，她非常擅长阵法。
　　“如何？”
　　“冒犯了，我也看看……”
　　“阴极阳生，阳升阴沉……生生不息，咦，竟对守阵之人也有裨益？”
　　辛管事点着头：“正是，不过小姐的情况复杂，如果突破失败，地煞反噬……好在分担到七十二人身上，些许内伤，不至于伤根动骨。我家也早早备好事后供诸位调理的药汤。”
　　她有一说一，没隐瞒大阵也有弊端。
　　如此坦然，倒叫众人打消疑虑。
　　富贵险中求！
　　大家投奔辛夷坞，各有所求……若真能施恩惠于主人家，日后待遇，再好不过。
　　没多久，诸女放松精神，七嘴八舌跟辛管事打探。
　　辛管事有问必答，涉及不便透露的，她也直言是隐秘……博得众人好感。
　　“李氏姐妹”这会儿特别低调。
　　半垂着脸，玩起彼此的手。
　　很符合这个年龄的小姑娘，遇到大场面，出完风头又感到后怕的模样。
　　柳穿鱼：“……”
　　李寻鹿真的好烦！
　　老把手压在他手上！
　　这如何能忍？
　　就压回去……又被压，再压回去！
　　楼船行驶半天，总算抵达真正的辛夷坞。
　　有些活跃的，迫不及待上到甲板……不自觉倒抽一口气。
　　好气派的一座水上城！
　　“小姐们，请——”
　　众女强忍着急切，尽量姿态优雅的，各自展现着轻功，飞往岸上。
　　岸上，“噼里啪啦”响起爆竹；
　　忽远忽近，传来一豪爽男声：“好！好！我儿得诸位良友，前途必定无量！”
　　辛管事压着嗓门提醒：“是家主大人。”
　　当然啦，区区一群黄级小辈，没资格让家主亲自欢迎。
　　不过，这样隆重的排场，还是让诸女感到被重视，说不出可指摘的话。
　　柳穿鱼听李寻鹿在脑子里唠唠叨叨……
　　这一代辛家主，是辛夷坞几代以来资质最出色的天才！
　　将将五十岁时突破天级！
　　如今，已在天级巅峰浸淫三年，运气好，兴许三两年、七八载可突破半步宗师！
　　可以想见，辛夷坞的未来一定会蒸蒸日上！
　　妖人废话太多，听着听着就走神了……
　　「不行，一旦靠近拜站台，会直接驱逐出辛家！」
　　「嗯，那就另辟蹊径，可以跟新来的这些NPC套近乎。」
　　「头一次听说比武招友，辛夷坞想干嘛？」
　　「刚探听到，是因为辛小姐的功法。」
　　「……」
　　「难怪，妈的，这么点大小孩子，整天跟狂犬病发作似的……要不是为了任务，老子早忍不住给她来一次社会的毒打！」
　　「想多了你。」
　　「想多了啥？」
　　「你打不过她。」
　　「……」
　　「好残酷的现实。」
　　8人队伍，名“辛夷坞调查支队”。
　　混进辛家三个月，在调查个什么案子。
　　三测玩家等级不高，只能在辛夷坞给打杂的做跑腿。
　　柳穿鱼扫着一眼队聊，前头，辛管事招呼“诸位小姐”，他不得不加快脚步；
　　跟玩家擦肩而过。


第102章 
　　70人中有不少，或经长途奔波，或早在第一日通关初选，精神一直紧绷……经过一夜鏖战，皆精疲力尽。
　　辛夷坞周到体贴，第一时间给安排“洗尘接风”。
　　所谓“洗尘”，两两共享一座泉眼，并非温泉——三伏天泡温泉生怕不会中暑吗——乃辛夷坞“特产”，不知用何秘法，滋养出源源不绝的灵泉。
　　灵泉超品，助水法武者修炼根骨秘技；
　　对非水属的，也有驱疲解乏、舒筋活络、涤骨净血、凝神强心……诸多裨益。
　　久伤暗伤，便不得痊愈，也能舒缓许多。
　　灵泉不值多提的滋阴美颜功效，颇得诸女青睐。
　　柳穿鱼乜着一脸无辜的家伙。
　　李寻鹿望天。
　　剑帅抓着把柄似的，哼哼：“登徒子。”
　　魔教妖人扶额，很无奈：“冤枉我了~”
　　谁想得到辛夷坞这般大手笔？
　　外人不知，经底下人调查可知，灵泉于辛夷坞可堪镇宅灵物。
　　拢共九九八十一道泉眼。
　　一旦灵泉消耗殆尽，想再滋养出新的泉眼，至低也得七七四十九年！
　　柳穿鱼闻言，高深莫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李寻鹿拍马屁：“好妹妹~真睿智~”
　　柳穿鱼心头得意，面上不显：“换衣服罢！”
　　李寻鹿蹬鼻子上脸：“一起……哎哟~”
　　一个大意，险些被千钧重门拍扁成人干！
　　柳穿鱼使用道具[隐藏外观]功能，套上一件纯白长裙和头巾；
　　双手双脚也穿戴着手套、脚套。
　　谓：“清净天衣”。
　　一方面辛家顾虑周全，知道武者忌讳多，部分人不愿在不信任的外人跟前裸`露身躯；
　　另一方面，或许，如李寻鹿推测的，“清净天衣”避免人体秽物，污染泉眼。
　　头巾罩着脸，扣在长裙领端，真真从头到脚不露一丝皮肉。
　　看不出“清净天衣”材质，头巾遮眼，眼前好像蒙着淡淡白雾，完全不影响视野。
　　然后，眼前突然多出个一坨白乎乎的家伙。
　　柳穿鱼：“……”
　　要是在大半夜，真以为闹鬼了呢！
　　一瞬的走神，被李寻鹿的吟唱唤回：“洁白无瑕，国色天香~好妹妹这样真好看~”
　　柳穿鱼默：这厮，也是眼瞎？
　　“……走了！”
　　老爱磨磨蹭蹭，真不怕误事吗？
　　灵泉所在，是一座很奇特的建筑。
　　远看，像放大版的鸟笼！
　　笼顶清泉如瀑，落在“异金筋骨”间，形成八十一道分流。
　　水落无声，雾气蒸腾，霞光隐现。
　　柳穿鱼跟李寻鹿一同走入两根异金筋骨间的“门”。
　　入目花红柳绿，假山飞石。
　　“叮咚”泉水回荡绿荫深处。
　　每一道“门”单独设立一座泉眼。
　　很快找到泉眼。
　　柳穿鱼看看李寻鹿。
　　李寻鹿嬉皮笑脸：“卿卿害羞了~”
　　害羞个矢之气！
　　“扑通”一声惊起好大的水花。
　　三百多斤的人偶分量可不轻。
　　李寻鹿贴着剑帅下水。
　　本来嫌弃地想拉开距离的柳穿鱼，被泉水旋涡吸引了注意。
　　旋涡越来越急，泉眼里的水飞快减少。
　　狐疑地打量身旁人。
　　李寻鹿喟叹：“神秀天泉，名不虚传。”
　　柳穿鱼问：“为这？”
　　李寻鹿听懂了，点头又摇头：“不全是哦~”
　　柳穿鱼出声：“你非水法。”
　　李寻鹿笑吟吟回：“水旺木强~”
　　行叭！
　　说起来颠覆江湖人惯性思维，魔教妖人的根骨竟是“不擅杀伐”、“生生不息”的单木属性！
　　水生木，神秀天泉对木法可谓大补品！
　　柳穿鱼顶着泥巴身，可是一口水也“喝”不进。
　　整整一泉眼，被李寻鹿一个人霍霍干净。
　　犹不知足地叹息：“可惜~”
　　柳穿鱼懒得纠结他在可惜啥。
　　眼神催促，“洗尘”完了还得“接风”；
　　早些走流程，他也好找个时机，早些溜走。
　　李寻鹿黏黏糊糊，凑近大头：“莫急啊~好卿卿~起码等到吉日那天~”
　　柳穿鱼憋不住：“到底……”
　　被“小姑娘”萝卜手指按住嘴唇。
　　“嘘！”
　　李寻鹿对他俏皮地眨眨眼：“说出来就不是惊喜咯~”
　　柳穿鱼有点烦，又实在好奇。
　　“好妹妹~信我，定不虚此行~”
　　“……”
　　算了。
　　来都来了。
　　不得不说，李寻鹿很擅长吊人胃口。
　　两人按照管事的说明，顺着泉眼旁七彩晶石路，往前走啊走……走到，应该是“鸟笼”的中心。
　　陆陆续续，有两两一组的女武者，跟他们一模一样的装束，走出道道洞门。
　　没多久，全员到齐。
　　辛管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诸女露出和善的笑：“请小姐们前往‘神风洞’接风！”
　　有细心者问，“接风”所为何？
　　辛管事耐心说明：天泉只在“神秀笼”有奇功；
　　要留着水之灵，则需“锁水”，此时“玉露金风”淬体，不仅能将水分锁在人体，同时金风可吹净身心不洁，风裹着玉露，给众人从头到脚覆一层玉膜，效力足足持续三天，源源不断滋养武者的经脉、大穴！
　　在场众人，不乏有见识的；
　　若说“神秀天泉”不过是江湖客口口相传、说不明白好处的辛夷坞特产……
　　“玉露金风”大名鼎鼎，可是让武者受用无尽的天赐神风！
　　传言有人气运当头，沐浴一次神风，直接脱胎换骨，天生没有根骨被强行催生根骨，资质也从极差变极品！
　　“玉露金风”无形，甚至不像一些奇火可捕捉；
　　须天时地利，自然演化生成“神风洞”。
　　“神风洞”从来只是传说，没听说哪里真的出现过。
　　没想到，区区三流的辛夷坞，竟有如此造化！
　　机缘当前，哪怕众人皆知天降馅饼不好吃，此时也顾不得太多。
　　武者逆天逆命……莫管好不好吃，先狠狠咬下一口再说！
　　柳穿鱼慢吞吞穿行在神风洞内。
　　没像前头女武者那样，风力过强，一步一个趔趄，走得艰难。
　　可……
　　泥巴身躯快被吹散了啊喂！
　　这时，李锅儿一如在人前表现的那般依恋“好妹妹”。
　　趴上“好妹妹”的背，矫情兮兮撒着娇：“好大的风~走不动~”
　　柳穿鱼本想甩开牛皮糖……动作一顿。
　　感觉得到，李寻鹿的心脏位置溢出点点水分。
　　水润着他的后背，玉露金风带来的不适转眼间消除。
　　感觉快散开的泥巴，吸入水分，重新黏固起来。
　　道具耐久度剎那停止掉落。
　　柳穿鱼：“……”
　　忍不住回头，半边脸碰到李寻鹿的半张脸。
　　对方喜不自胜地“响应”，贴着他的脸蹭啊蹭。
　　柳穿鱼顾不得嫌弃。
　　就，满心惊奇！
　　这厮的身体，真不科学！
　　比[如意变化偶]还难以理解！
　　“嘘……好险，终于通过风洞，没在主人家跟前丢脸。”
　　“小些声，别让主人家听到，怪咱不够稳重。”
　　“秦妹妹感觉如何？”
　　“从未有过的舒坦……暗疾明显在好转。”
　　“呀，皮肤滑腻腻的，好舒服！”
　　“赵姐姐你……”
　　“嗯，瓶颈已松动，随时能突破。”
　　“恭喜！”
　　“你我初来乍到，一日贡献未作，便承了主人家好大的恩惠，这可如何是好？”
　　“遥妹妹莫思虑过多，待辛小姐突破，你我拼尽全力便是。”
　　“姐姐说的是。”
　　已经通过神风洞的诸女，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辛家一招“洗尘接风”迅速笼络众人心。
　　当大家换回衣物，辛管事邀请众人共赴晚宴……诸女越发动容。
　　气派的会客厅，烛光明亮。
　　长长的桌子覆盖白净的绸布，各色各样的菜肴、点心、鲜果、茶饮、美酒……奇花点缀，餐盘有序。
　　尽头，靠墙有座戏台，琴师弹曲、歌伎吟唱。
　　美食美音美色，万般享受！
　　辛管事扫视众人难掩惊叹的面容，满意地笑：“诸位小姐来得正巧，今天是小姐生辰，家主大人重金聘请宴会设计师，布置这一场‘风流笑谈自助餐’！”
　　“风流笑谈自助餐……”一女细细咀嚼。
　　另一人，是相当罕见走“文道”的，不禁念出：“风流人自主，谈笑间、苍天助！好！好！”
　　柳穿鱼悄声问李寻鹿：“宴会设计师是何物？”
　　李寻鹿哼哼唧唧。
　　柳穿鱼不耐烦，给他一胳膊肘。
　　李寻鹿阴阳怪气的，说话的口吻倒是正常了：“还不是姓聂的，就会招摇撞骗。”
　　柳穿鱼闻言，莫名其妙与有荣焉，对魔教妖人的态度不由得友好了：“人各有所长，何须妒忌。”
　　李寻鹿嗤笑出声：“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妒忌！”
　　柳穿鱼更加有优越感：“你急了！”
　　“没~”
　　“嘴硬。”是得意的语气。
　　“我嘴巴很软的~卿卿你摸摸看~”不愧是魔教妖人，很快调整好心态。
　　柳穿鱼一把推走凑近的大头：“吃饭！”
　　众人没见到辛小姐的人，忽地，远远的传来对方尖叫。
　　“……忙忙忙！有什么好忙的？何事比本小姐生辰更重要！”
　　“才不稀罕！”
　　“让她们滚啊，滚！”
　　柳穿鱼：“……”
　　小女儿声音尖锐，耳朵都要炸了。
　　玩家“白猫班长”说得很对……狂犬病发作似的。
　　尽管，他并不知狂犬病发作是个什么样。
　　众女等着快半个时辰，辛小姐终于在许多人的拥簇下抵达会客厅。
　　她看到会场布局，倏地睁圆眼睛。
　　满脸不虞，明显消退了。
　　柳穿鱼听到她低问着什么人——
　　“真的来？”
　　“本小姐姑且当真……”
　　“要是没来，本小姐扒了你的皮做衣裳！”
　　柳穿鱼不自觉被带偏思路：
　　人`皮制作衣裳，穿着肯定不舒适吧？
　　而且，除非是天级以上的武者，皮子远不如一些异兽皮结实！
　　宴会设计师亲手雕琢的十四层“玲珑奇巧大寿糕”，博得辛小姐的欢心，笑得很大声、很开心。
　　诸女齐齐暗松一口气。
　　辛小姐虽不搭理人，好歹没吵闹到大家吃不着饭。
　　一天消耗巨大，尤其经过“洗尘接风”，身心疲惫确实洗去了，腹饥却是难忍。
　　这一顿晚宴，勉强算“宾主尽欢”。
　　快撤席时，已吃饱喝足的辛小姐开始焦虑，频频向门外张望，眼看要“发病”了……突如其来一阵哈哈爽笑。
　　辛小姐一秒变脸，甜甜欢呼：“爹爹！”
　　身高九尺的壮汉看着面相很憨厚，展开双手接住扑过来的女儿，连连口呼：“乖儿！”
　　辛小姐又欢喜又埋怨：“您又迟到了！”
　　“乖儿见谅，为父已经尽快在处理公务……”
　　“公务！公务！衙门都是吃白饭的吗？什么事都要爹爹出面！”
　　“乖儿莫乱说。来，让为父看看，这些是你交到的闺友吧，倒是个个青年才俊。”
　　“嘁……爹爹到底是来看我的，还是看她们的？”
　　父女俩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诸女拘谨，双手垂落，走到廊道靠着墙站立，等待家主的吩咐。
　　“李氏姐妹”随着大流。
　　柳穿鱼放空眼神，百无聊赖，打量着门口掌灯的小厮。
　　“白猫班长”的队友“一只耳”。
　　这名字眼熟……难不成，是“多只耳”兄弟？
　　对方面板如常，没有“囗囗囗囗”，也没额外备注。
　　「呼叫班长，锁定可疑人物。」
　　「找准时机跟她接头。」
　　「嗯！班长你那边行动还没开始？」
　　「再等等，探长有了新的发现。」
　　「好嘞！」
　　柳穿鱼盯着玩家[历史行为记录]……看不出，才19级的家伙，相当厉害，偷着进出过辛夷坞好多地方。
　　脸颊被戳啊戳。
　　柳穿鱼回神，乜着有多动症的家伙。
　　李寻鹿面露得意，发出气声：“他有什么好看的~”
　　柳穿鱼懒得搭理他。
　　那头，父女叙话完毕。
　　辛家主没进屋用餐，和蔼可亲跟众人寒暄。
　　诸女受宠若惊……对方可是天级巅峰的老前辈！
　　辛家主是个爽直的汉子，问：“诸位，可真心愿为我儿闺友？”
　　到这时，大家当然不可能没眼色说不愿了。
　　辛家主直接道：“随老夫来。”
　　“爹！”
　　“乖儿莫急，你也一起。”
　　「……去的拜站台！」
　　「能混进去吗？」
　　「不行，连管事的都不允许跟着。」
　　「啧。」
　　柳穿鱼被玩家勾起好奇。
　　拜站台藏着什么秘密？
　　……
　　没一会儿，众人皆知，这里是辛家祭祖的重地！
　　诸女不由得惴惴。
　　尤其，当辛家主命令其女于祭坛间滴几滴指尖血时。
　　辛小姐娇气，很怕疼，当场发脾气。
　　然而对她宠爱无度的辛家主十分坚持，道：“诸位女侠乃辛家诚心为我儿招来的闺友，理当慎重以待，天地、先祖见证，歃血为誓，我儿也好与闺友互不辜负。”
　　辛小姐无可奈何，左手中指按压在祭坛中心的“誓盟约钉”上。
　　“约钉”，约定也。
　　钉子尖朝上，三尺多长，森森散发着冷光……诸女难得跟辛小姐产生共情，莫名地，不敢往上压手指。
　　辛小姐流泪呼痛。
　　辛家主没急着安慰她，目光扫过其余七十人：“诸位小友，请。”
　　诸女迎着天级巅峰的目光，浑身紧张，压力巨大。
　　“晚辈斗胆。”
　　是气质疏离冷淡、谁也不爱搭理的风琴清。
　　她对辛家主略作礼，遂毫不犹豫，伸出左手，中指轻压“约钉”钉尖。
　　鲜血汩汩。
　　顺着钉身流淌，覆过辛小姐流过的血。
　　“誓盟约钉”霎时闪烁微光。
　　辛家主痛快喝出一声：“好！”
　　诸女面面相觑。
　　哪怕有风琴清带头，她们也不是很乐意……哪能这么轻易就约定！
　　“我也来，不过……前辈，我妹妹非常怕痛，可有止疼的药？”
　　李锅儿拽着“妹妹”挺身而出。
　　活蹦乱跳、天真无邪的小样儿缓和凝滞的气氛，博得辛家主哈哈笑了。
　　“我知诸位心有顾虑，安心，定完誓约，每人可领一瓶凤回散，指头这点小伤口，不用半个时辰即可痊愈！”
　　凤回散实乃妙药，治疗指尖伤口，大材小用。
　　留着妙药，到玄级大有作用！
　　诸女不禁心动，顾虑也淡去了。
　　只见——
　　李锅儿强拉着不情不愿的李婉儿左手，好姐姐哄着妹妹：“不怕啊不怕，疼一下下就好~”
　　惹得一旁辛小姐嗤笑：“胆小鬼！”
　　柳穿鱼：“……”
　　他怕露馅啊！
　　尽管，在擂台时，李寻鹿用了些奇怪手段，可这家伙一贯不靠谱！
　　辛家主好歹也是天级巅峰，万一发现他是个假冒伪劣的黄级女武者……嘶！
　　绝对、绝对不能掉马！
　　为剑帅的一世英名！
　　被李寻鹿强按着手指，钉子刺破指尖。
　　血液瞬间涌出。
　　流在沾血的长钉上，先前的微光又闪了闪。
　　李锅儿笑嘻嘻地开口：“怎么样，我说不疼的吧好妹妹~这样我们就有两份凤回散啦~”
　　语言直白，心机浮于表面，辛家主笑了笑没在意。
　　诸女看到“李氏姐妹”的行动，不再迟疑。
　　争着抢着要在誓盟约钉上摁手指。
　　不多时，祭坛中心，积聚着浓郁的血色。
　　辛小姐连同七十位闺友的血，浸透整根长钉……当最后一人摁完手指，约钉剧烈震动，微光变明光，刺目耀眼。
　　辛家主大笑：“好！好！自今日起，我儿与诸位良友共进退也！”
　　紧接着，燃香、上香。
　　辛家主亲自主持，辛小姐不情不愿与诸女对天起誓。
　　“诸位这几日，安心住在辛夷坞，待老夫忙完，六月六天贶日，定开门迎客、宴请全城，庆祝我儿得此良友！”
　　辛家主这样看重的态度，彻底抹平诸女心头不安。
　　辛小姐欢呼出声：“六月六爹爹可以陪我了吗？”
　　“我儿乖乖的，六月六为父全程陪你。”
　　天已黑。
　　诸女由辛管事引领，被安置在一座大院。
　　大院分作三十六个小院，两两自行组合住一个小院。
　　柳穿鱼没管前头管事的跟武者们在说什么。
　　惊奇竖起中指。
　　一直看，一直看。
　　不知李寻鹿怎么弄的，泥巴做的手指戳破流尽提前装进去的血后，无需他塞黑土，自然而然愈合。
　　想起先前的好奇……
　　一到两人房间，把没防备的家伙一把推倒。
　　李寻鹿“惊恐”呼出声：“卿卿~你要做什么~不要，不……别扒我衣服~”
　　柳穿鱼恍如未闻，扯开对方的胸襟，露出一马平川的胸膛。
　　纳闷。
　　“怎么出水的？”
　　李寻鹿见剑帅不配合演戏，不由得悻悻然。
　　柳穿鱼不死心戳在对方心口。
　　李寻鹿转郁郁为欢喜，含情脉脉：“卿卿想知道吗~”
　　“快说。”
　　柳穿鱼举拳威胁。
　　李寻鹿拿出一根吸管——很常见的，行者快乐水跟奶茶都会用上——往心口“噗呲”一插。
　　清泉如流，汩汩淌了出来。
　　当然啦，神秀天泉是好宝贝，财大气粗的魔教左使也难得节约，手中多出个器具，接住流出来的泉水。
　　柳穿鱼惊呆。
　　手贱拔出吸管，这厮的胸口眨眼恢复连个洞洞也无。
　　柳穿鱼歪头想了想，用着巧劲，在刚刚位置，扎进吸管……泉水再度流出来。
　　拔掉，皮肤光洁如初。
　　有点好玩~
　　认识这厮这么久，总算有一点可取之处。
　　“噗呲噗呲。”
　　些微异响，伴着人声——
　　“啊~卿卿你轻点~”
　　“别，别插这么深，会流血的~”
　　柳穿鱼拿着吸管，兴致勃勃在对方袒露的胸膛扎啊扎。
　　一不小心扎穿了心脏。
　　“噗嗤”，流出一两滴心头血。
　　心头血可是重要！
　　柳穿鱼没忘记这厮上回对战宗师，已经损失两滴心头血了。
　　吓得连忙捏紧吸管前端，灌注真气，愣是将两滴心头血挤回对方的心腔。
　　李寻鹿肉麻兮兮：“好卿卿~险些要了我的命~”
　　柳穿鱼对这家伙堪称精神污染的言语攻击已经麻木。
　　抽出吸管，偏头看向暗窗。
　　“不要紧吗？”
　　李寻鹿笑得漫不在意：“有甚要紧~我跟卿卿的情趣，被人知晓也无妨~”
　　柳穿鱼闻言，丢开吸管。
　　情趣个鬼！
　　玩腻啦！
　　“吃猫鼠”慌不择路，跑到他这些天发现的秘密基地。
　　隐蔽的狗洞！
　　把自己整个裹在茅草里。
　　半晌，狂跳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了。
　　「@吃猫鼠@吃猫鼠」
　　「人呢？怎么话说一半没消息？遇到危险了吗？要不要警长去帮把手，他也在那边。」
　　「没，没事。」
　　「我去，现在小孩子这么猛的吗？」
　　「怎么了？」
　　「还以为在搞黄色，结果撞上凶杀现场！」
　　「凶杀？快分享定位！」
　　「别别别，我可能暴露了！」
　　「啊这……」
　　「NND，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变态。」
　　房间里，二人拉拉扯扯。
　　忽地，听到一阵嘹亮悠长的长号声。
　　伴着急促的鼓点。
　　是警告，有敌袭！


第103章 
　　李寻鹿拉着剑帅要接着玩，全然不想搭理什么警告。
　　柳穿鱼好奇心重，推搡粘人精，想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没搡开……
　　被迫拖着人形包袱，离开二人下榻的小院。
　　不出意外，其余68人没谁能在房间里待得住，各自施展轻功……行色匆匆，个个心神不定，或是好奇，或是忧虑，或是畏惧。
　　迎面遇到同样脚步匆忙的辛管事。
　　看起来不善言辞的风琴清连忙高呼：“辛前辈！冒昧想问，哪来的敌袭？可有我等能帮忙的地方？”
　　辛管事停步，语气急促：“诸位小姐莫慌，辛夷坞最是安全，且安心住下。”
　　爱出风头的李锅儿，当然不愿错过表现自我的机会：“前辈哪里的话，我等受辛家恩惠，如今主人家有难，我又如何安心？况，我等已是辛家人，前辈莫不是还要跟我等见外？”
　　诸女纷纷附和。
　　辛管事紧绷的神情得到舒缓，笑叹：“小姐们有心……罢，且随我来。”
　　众人果断跟上辛管事。
　　一艘艘大船停靠在坞间。
　　定睛看，每一艘坐满百名武者，七成黄级，剩余的玄级，每船两名地级。
　　人人面容整肃，周身萦绕着浓郁的血煞。
　　诸女不解，环顾一圈，不敢高声。
　　小心翼翼的，跟着辛管事，登上一艘空船。
　　无人出声，就互相交换着眼神。
　　船舱分三节，诸女占据靠后的两节；
　　没一会儿，有二三十人——像是一支队伍，领头者地级巅峰——二话没说登船占据船首。
　　地级巅峰发话：“丁亥管事，还在等甚，怎不开船？”
　　辛管事对那人作个礼：“王大人，这些是小姐比武招来的闺友，初来乍到，未曾见识这样的场面，小人先跟她们介绍一下……”
　　话没说完，“王大人”打断：“你自介绍去，老夫来掌舵。”
　　辛管事忙道：“不敢。”
　　被急性子的“王大人”抢占舵位。
　　辛管事只能改口“有劳”，回到诸女当中，与不明所以的众人，慢条斯理说明情况。
　　所谓“敌袭”，袭击的不是辛夷坞，目标在整座彦上城。
　　好几位女子齐声惊呼：“流寇？！”
　　众人气息一整，个个义愤填膺：“好个东洋贼子！”
　　都无需辛管事多费口舌，恨不得飞到前线，将贼子五马分尸。
　　显而易见，大家对流寇的态度高度统一。
　　也有人奇怪：彦上城虽靠海，可海域形势极端复杂。
　　七八十里海岸，渔船无法进出，商船也得往远海多绕个三四百里的路，需经十三连岛中转……据说，靠近海岸的海底毫无规律生出旋涡乱流，非常恐怖。
　　故而，占地面积相当广阔的彦上，全局竟无一座海港码头。
　　最近的港口也在百里外，隶属另一重镇问安……正是柳穿鱼来时经过的进丰码头。
　　按理说，这样的地理条件，彦上城不容易遭遇流寇。
　　辛管事叹息：“也就是这一二年，才频起流寇，想是贼子走的黎县、晨县，不知如何饶过望南关，侵犯到我晓县地域。”
　　一位清江七连坞的女弟子低语：“晚辈前些年就听说，辛家主义薄云天，率领上千辛家兵，助黎、晨二县杀退流寇。”
　　另一女不禁发问：“如此……流寇大费周章，是为报复？”
　　辛管事摇头：“若真如此，是我辛夷坞对不住彦上的百姓。”
　　说：从黎、晨二县，再到晓县本土，辛夷坞这些年，主要精力用在各种对抗流寇上。
　　可恨东洋贼子，蟑螂一般杀不绝……更可怕的，是一波又一波敌袭，敌人的实力在迅速提高。
　　辛管事面露无奈：“这些年，家主大人忙于应对流寇，家族要务搁置一旁，也没空陪伴小姐，引得小姐性情越发……只望早日荡平海域，还我彦上一个安宁。”
　　诸女面色动容，七嘴八舌——
　　“家主高义！我辈当效仿之。”
　　“辛夷坞此举大义，何来对不住？错的是十恶不赦的流寇。”
　　“惭愧……总闻十三连岛流寇侵扰，我竟不知贼子已经上岸。”
　　“哼，十三连岛？怕是早与东洋贼子沆瀣一气！”
　　“有家主这样的天级巅峰坐镇彦上城，流寇如此狗胆包天，跑来不是送死？”
　　“东洋贼子，脑子不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
　　辛管事倾听大家议论，补充道：“怪就怪在，敌方有一傀儡将军。”
　　“何为傀儡将军？”
　　“是为天级傀儡师，不知得到怎样的造化，一人可控千万傀儡，其甚至将自己制成傀儡，明明不是家主敌手，每每以为已被杀死，下一回敌袭，发现他又‘复活’了。”
　　诸女下意识看向木着脸的李婉儿。
　　默。
　　众人对家主感同身受——
　　“难怪了！”
　　“顶级傀儡师，确实难缠。”
　　“傀儡师一人可挡十、挡百、甚至挡千……保命绝对一流。”
　　交谈间，大船靠岸，直接停靠彦上城护城河。
　　西门向陆，最是安静。
　　“王大人”带着他的手下，给守门人晃了一晃令牌，快速进城。
　　诸女也用尽力气，飞着轻功追上辛管事。
　　隐隐的打杀声渐渐明显。
　　穿行整座重镇，黑魆魆的夜色，模糊可见东门城楼了，辛管事倏忽止步：“怎会？”
　　诸女紧急“剎车”：“发生了什……”
　　辛管事焦虑万分：“晓东营没守住城门！竟让贼子突破了！”
　　众人哗然。
　　辛管事扫视一行人：“彦上城有难，我辛家当义不容辞……不过，也请诸位小姐保重自身，姑且当我有私心，流寇已有家主大人在对抗，我只希望小姐能平平安安。”
　　闻着肺腑之言，诸女表情一暖，郑重保证：“我们自会量力而行的。”
　　辛管事点头，没再废话，飞快给诸女分成五组，每组十四人。
　　编号“金木水火土”。
　　金组冲锋在前；
　　木、水组为左右翼，助力金组；
　　火组断后，提防冷枪暗箭；
　　土组随机而动，救治、接替伤员。
　　李锅儿积极踊跃，大义凛然，表示生平最痛恨东洋贼子，拉着“好妹妹”主动请缨；
　　得到辛管事赞赏，被编入金组。
　　柳穿鱼：“……”
　　打群架什么的，不是很感兴趣。
　　突兀想起在大觉罗寺时，郎阁主调查发现到的东西。
　　——这里的流寇，是真的流寇吗？
　　思索半晌，不得而知。
　　罢。
　　就浑水摸鱼……
　　挑着拣着找对手，血气浓郁到发黑的“红名”，管他是真假流寇，造孽无数者，杀之无错！
　　从深夜，杀到天明。
　　第一次参与战事的诸女，经过一夜激战，身体与精神双重疲乏。
　　“姐妹们快看！”
　　东城门近乎坍塌。
　　辛家主飞在半空跟黑压压一群……傀儡对战。
　　诸女刚清完一片战场，心情稍得轻松，不自觉地驻足，仰望。
　　惊叹连连。
　　“辛家主真英雄也！”
　　“好可怕的傀儡！”
　　“可怜彦上城，被糟蹋这般！”
　　“威压好强，诸位，快快离远些，小心被误伤……”
　　那人话音刚落，一道傀儡速度飞快如凭空出现，“手”握弩机，对着下方守城军士、助战的武者乱射。
　　纵使诸女提前撤离了，总有人反应慢半拍。
　　是风琴清。
　　毕竟才过去一夜，虽经过“洗尘接风”，差点废掉的左脚不够灵活，关键时刻成拖累。
　　她闷哼一声，强行扭开脖子，才没被弩箭穿颅；
　　肩膀，快靠近心脏，被射中！
　　面容剎那乌黑，嘴角溢出黑血。
　　“有毒！”
　　“让我来……风妹妹快吃解毒丸！”
　　跟风琴清住在一个院落的陈姓女子，正巧擅长医理药道，反应很迅速，给她拔箭止血、疗伤祛毒。
　　看起来，经过昨夜，二人相处出些许真情。
　　忽在这时，响起“小姑娘”的大叫：“小心，好妹妹快躲开……啊~”
　　李锅儿舍身救人，替诸女击飞乱射的弩箭。
　　眼看“好妹妹”遭遇危险，义无反顾替“她”挡下致命一箭！
　　柳穿鱼：“……”
　　搞什么鬼？
　　“锅儿妹妹！”
　　“快，陈姐姐你救救她。”
　　“不行，伤得太重……”
　　“送回船！”
　　几人找来运伤兵的板车。
　　风琴清坐在前头；
　　李锅儿躺在后头。
　　柳穿鱼面无表情守在“姐姐”身边，不时伸手帮忙推着板车。
　　车上的伤员，奄奄一息的模样，还是不消停。
　　断断续续、却絮絮叨叨，说起“遗言”。
　　什么万一“她”死了就火化，不想“好妹妹”遗忘，骨灰安置在木傀匣子里也行；
　　什么“她”在万福钱庄悄悄存了私房，“好妹妹”记得把信用卡过户自己名下；
　　什么身体好冷呀，最后的时间，能不能得“好妹妹”一个亲亲抱抱~
　　柳穿鱼已经没脾气，放空着大脑，回忆辛家主跟“傀儡将军”对战的细节；
　　随行的陈姓女子，跟推车的，被李锅儿的真情流露，给感动得不要不要；
　　“婉儿妹妹，你就答应你姐姐吧？”
　　柳穿鱼慢半拍，回过神：什么？
　　迎着几人期许的目光，李锅儿也眼巴巴看着他……
　　亲亲抱抱？
　　伸手，迎着李锅儿惊喜的目光，给他一个结结实实、能敲碎玄级高手的脑瓜崩。
　　李锅儿“嗷~”的一声昏厥了过去。
　　“婉儿妹妹！”陈姓女子低斥，“你怎么可以……锅儿妹妹命在旦夕！”
　　李婉儿勾起嘴：“死了正好，我好继承遗产。”
　　几人惊呆。
　　不可置信的眼神都在控诉着“她”的狠毒！
　　一向不掺和热闹的风琴清，猛地一抬头，死死盯着李婉儿；
　　眼神莫名愤怒。
　　柳穿鱼：？
　　这姑娘咋了？
　　难不成真跟李寻鹿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西门外，辛夷坞船上坐镇许多医者。
　　李锅儿有惊无险，被救回来了。
　　需要好好休养，战场肯定是不能再上。
　　尽管几人竭力阻止，“天真无邪”的李锅儿毫无保留信任着觊觎“她”遗产的“好妹妹”，在送回辛家时，坚持只要“妹妹”作陪。
　　陈姓女子不禁摇头叹息。
　　推车的拍拍她肩：“无需多虑，锅儿妹妹已经清醒，待回到辛夷坞，婉儿妹妹想也不敢轻举妄动。”
　　陈姓女子释然笑了：“锅儿妹妹有主意得很，无需我等瞎操心……黄姐姐，走吧，东洋贼子未被驱逐，你我也别在此耽搁了。”
　　转眼又天黑。
　　柳穿鱼盘腿打坐。
　　床上装死的人一个骨碌起身。
　　活蹦乱跳。
　　柳穿鱼分出个眼神，忽道：“我只剩五天。”
　　道具即将失效。
　　哪怕，不考虑CD问题，人偶一个身份用完、随机出现另一个身份，很长时间内，李婉儿不可能再出现了。
　　李寻鹿笑：“五天后六月六嘛~够了~”
　　柳穿鱼点头，早知这家伙爱吊胃口，干脆也不追问，省得对方越发来劲。
　　见剑帅不开口，李寻鹿不干了：“卿卿~你怎的都不好奇~”
　　柳穿鱼没搭理他。
　　李寻鹿忍不住要逗弄他。
　　剑帅是什么人？
　　只见银针飞舞，将人呈“大”字钉在墙上。
　　李寻鹿满口讨饶。
　　柳穿鱼直接封闭听觉。
　　“哎~”
　　“好无聊~”
　　“也罢~本座出去找找别的乐子~”
　　被钉在墙上大概一刻钟多，李寻鹿见剑帅打定主意不理会自己，才终于想起正事没做。
　　轻巧摆脱蛛丝、银针。
　　在打坐的人跟前晃荡好几圈……
　　悻悻然，离开房间。
　　那厮消失在门外，柳穿鱼蓦地睁眼，若有所思。
　　两秒的犹豫。
　　决定按兵不动。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李寻鹿回来了……身后跟着一排人。
　　打头的是“重伤不能行走”的风琴清，穿着隐匿气息的夜行衣；
　　其后，“辛夷坞调查支队”八个人来齐：黑猫警长、白鸽探长、白猫班长、一只耳、食猴鹰、吃猫鼠、输入用户名、用户没有名，六男二女。
　　柳穿鱼默默看向玩家队聊。
　　「好家伙，这小鬼胸口被扎那么多刀，都没死？」
　　「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我又没七老八十，怎么可能看错！」
　　「草，怎么也控制不了手脚，真特么邪性！」
　　「要不强行下线？」
　　「下线有屁用？身体在线，谁知道会不会给卖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这些小孩一个比一个变态！」
　　「或许不是小孩。」
　　「……哎？」
　　风琴清跟玩家一起被李寻鹿控制。
　　不用说，是比傀儡师的银针更不讲道理的蛊了。
　　李寻鹿跑到他跟前邀功：“好卿卿~我看他们挺好玩的，就请回来做客~”
　　「这叫请？」
　　「嘶，这家伙，说话好肉麻！」
　　「更变态了！」
　　柳穿鱼无语：“这么大动静？”
　　李寻鹿信心满满：“安心~”
　　作为被雇佣者，剑帅为着千金而来，有啥安心不安心的！
　　这一回，李寻鹿不再磨磨叽叽。
　　赖在剑帅身旁，转脸冲“客人”们微笑。
　　“欢迎~”
　　风琴清&玩家：“……”
　　控制不住，脊背发凉。
　　李寻鹿笑吟吟问：“诸位潜入辛家有何目的？”
　　柳穿鱼不由得惊奇，忍不住分出目光，打量这厮。
　　改性啦？
　　开门见山完全不废话，语调也不勾勾缠缠了。
　　李寻鹿立马察觉到剑帅的目光，送上一个柔情似水的笑容……顶着“小姑娘”的脸庞，真的不伦不类，滑稽得很。
　　柳穿鱼险些被逗笑。
　　用力一把推正对方的脸！
　　别磨叽！
　　风琴清垂目，没吭声。
　　玩家“争先恐后”，抢着回答——
　　“我们一个队友二月份拜到辛夷坞门下，没想到，他救了个小女孩，被家主出面打死！”
　　“成功带出半张海藏图，我们想找另半张。”
　　“兄弟不能白死，当然要报仇了，就分批潜入辛夷坞。”
　　“兄弟死了也无所谓，但是那个小女孩，肯定是重要NPC，我们不能错过机会！”
　　此起彼伏，差不多同时出声。
　　风琴清神色骤变：“你们说的小女孩……”
　　话语蓦地顿住，片刻，接着说：“是我妹妹，不，其实是弟弟。”
　　「大爷的，我咋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这什么功夫？居然能让咱说出心里话？」
　　「吓哭我了，真的好变态！」
　　「咦，这么巧，囡囡是这个NPC妹妹？」
　　「到底是妹妹还是弟弟？」
　　玩家声音渐止。
　　只有风琴清一个人在不停地说……
　　本来她意志坚定，不想，玩家说起的小女孩让她破防。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囡囡天生‘阳鼎阴宗魂’体质，故而他自以为是女儿身，我和家人也习惯当他是妹妹、女儿……”
　　柳穿鱼好奇插嘴：“什么叫‘阳鼎阴宗魂’？”
　　风琴清被打断思路，却不得不回答：“至阳之躯、至阴之魂，邪门秘法将其炼成阳鼎，于某些武者堪为巨补灵物。”
　　同样管不住嘴巴的白鸽探长脱口而出：“不就是炉鼎吗？”
　　柳穿鱼自然也听说过“炉鼎”。
　　一开始是玄门正宗的修行者自称自己的躯壳，到后来……
　　修习邪门歪法的某些人，盯上个别体质特殊的童男童女，“炉鼎”的意思慢慢变味。
　　风琴清接着说：
　　“阳鼎阴宗魂”体质的弟弟，身体不佳、不能习武，家人就很疼惜他；
　　她也以弟弟保护者自居；
　　一家将弟弟的秘密保护得很好，谁料，足不出户的弟弟凭空消失。
　　风琴清告别父母，自请找回弟弟；
　　本来，看到辛夷坞比武招友的告示不感兴趣的……阴差阳错，知道辛家老祖以炉鼎修炼，多番追查、推测，几乎确定弟弟就在辛夷坞！
　　柳穿鱼问：“如何阴差阳错？”
　　辛夷坞的形象非常正派；
　　风琴清区区一个黄级巅峰，怎么就打听到辛家老祖的隐秘？
　　风琴清毫无保留：“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侥幸得到贾真人一卦。”
　　柳穿鱼恍悟：半仙指路，大概是不会错的。
　　陷入沉思。
　　李寻鹿凑近：“卿卿不问了吗~”
　　柳穿鱼摇摇头。
　　反正，与他无关，不是吗？
　　李寻鹿只好自己问了：“可查出什么？”
　　风琴清道：“我天生对阵法敏感，我猜拜站台内藏玄机，兴许囡囡就在那里。”
　　显然，她不愿去想另一种可能，比如，弟弟可能死了。
　　修炼炉鼎一术，之所以视为邪门，只因绝大多数炉鼎都是消耗品。
　　玩家控制不住点头：“没错没错，我们把辛家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只有拜站台靠近不了，绝对有猫腻！”
　　一人道：“死去的兄弟也是在拜站台不远，碰到逃脱的囡囡。”
　　……
　　李寻鹿轻哼：“哦？你们几人有何发现？”
　　玩家不能自已争抢着回答——
　　“我没看到辛老祖，不过辛家主可以确定不是个好货！”
　　“啊对对对！”
　　“经由探长抽丝剥茧，推断他跟小鬼子是一伙的！”
　　“我……啊对对对！”
　　乱七八糟一通输出。
　　柳穿鱼搞半天，才明白“小鬼子”是指流寇。
　　没多少意外。
　　难怪！
　　辛家主跟傀儡将军斗战，有诸多违和。
　　李寻鹿不耐烦地挥手：“行了，都退下吧！”
　　几人面容微僵，嘴上应：“是。”
　　行为举止很是自然，鱼贯退出二人房间。
　　“卿卿~在想什么呢~”
　　“辛家主是东洋人？”
　　李寻鹿“酷哧酷哧”笑出声：“卿卿真可爱~”
　　柳穿鱼死鱼眼攻击。
　　李寻鹿立马端正着面容，摇头再摇头：“不是~”
　　·
　　晓县……的隔壁，沧北郡，黎县、晨县闹流寇许多年，近乎一项“传统”。
　　黎、晨二县一北一南，西有绵长的东断山、东断江，北坐望南关、南面也向海，直接将二县与陆地其他地域隔断；
　　每年二三个月海上异风、四五个月连绵暴雨，短则七八个月、长也就一二年，发生或大或小的地动；
　　可谓生存环境恶劣，有条件的、实力高的早早举家迁移。
　　沧北郡兵力几乎全用在跟周国对峙上；
　　沿东断山-东断江布设几道防线，留着两个大营在黎、晨县交界驻扎。
　　比起周国的威胁，流寇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
　　乌合之众，顶多集结个上千人，少时甚至不足百人……沿海百姓烦不胜烦，于上位者而言，蹦跶的一两只虱子，膈应，但没啥威胁。
　　黎、晨二县“穷山恶水”，自然也不受江湖势力青睐，零零星星分布三五个“四类”和一堆不入品的势力。
　　这些个势力作风正派，时不时组织起来，协助官兵、百姓对抗匪患。
　　哪料贼子险恶用心，一举设计几个四类门派的高层武者，几个势力元气大伤……彼时，辛夷坞作为方圆几县内品阶、威望第二高的家族，哪怕有望南关阻挡，流寇没扰到彦上城，其也义不容辞、挺身而出。
　　赢得一片美誉！
　　那会儿，晓县有个还没降等的清江七连坞，亦正亦邪、黑白难断，跟官府甚至发生过冲突……流寇不流寇的，惹不到他们，才不会帮忙驱逐。
　　两相对比，辛夷坞越发显得伟光正。
　　……
　　柳穿鱼表示：“看起来确是义举。”
　　李寻鹿笑，意有所指：“遭殃的四类门派，积蓄许多年底蕴，哼~随时有望升格三流~”
　　有过风云小会经验，剑帅嗅觉敏锐：“辛夷坞勾结流寇，打压竞争对手？”
　　“卿卿好聪明~”
　　“闻贤阁没发现？”
　　“闻贤阁……一帮吃干饭的~”
　　柳穿鱼仔细想想：大概，辛家伪装得太好。
　　至于闻贤阁，不同地方的，实力差距天壤之别。
　　晓县这边，闻贤阁听命郡府，没郡府的指令，估计不会擅自行动。
　　没纠结闻贤阁的事，柳穿鱼还是疑惑：“我看辛家兵，悍不畏死。”
　　不管辛家主目的何为，总不至于闲着没事，消耗自家实力吧？
　　李寻鹿说着说着就不正经：“你猜~”
　　柳穿鱼木着脸：“不猜。”
　　与他何干！
　　当剑帅表达对此事不感兴趣了，李寻鹿上杆子非要说。
　　原来，他们看到的“辛家兵”实为“义兵”，专为杀流寇而来，官府不可能将人编入军营，便“挂靠”辛夷坞门下。
　　不少“辛家兵”，一路跟随辛家主，从黎、晨县辗转到晓县；
　　其中好一部分来自那些四类、不入品的小势力。
　　柳穿鱼不自觉凝眉：“当真如此？”
　　李寻鹿哼哼唧唧：“卿卿~本座何时骗过你~”
　　没理会这厮说的屁话，剑帅当机立断起身。
　　“卿卿何去~”
　　“给蔺不知捎信。”
　　“蔺不知……哼~管这些作甚~”
　　柳穿鱼没解释。
　　他虽不关心时局，可如果流寇是郎阁主说的背后有周国人，又有辛夷坞这个内鬼……彦上城，不，恐怕整个晓县都危险了。
　　彦上城一旦失守，往北一马平川，水、陆两路直达问安；
　　问安为晓县治所，问题就大发了！
　　蔺书生作为东临郡“主吏”，届时，麻烦可大了！
　　说不准，乌纱帽不保！
　　室内，时不时响起“小姑娘”的惊叹——
　　“好潇洒的书法~”
　　“好~文采~”
　　“……”
　　柳穿鱼听到赞美，心底的一丝沉重也散去，些许得意。
　　这时，李寻鹿话锋一转：“卿卿不如再等等~”
　　柳穿鱼不明所以。
　　对方神神秘秘：“那几人不是在找什么海藏图吗？”
　　“有何玄机？”
　　“唔~”
　　“不说拉倒。”
　　“哎~我在寻思如何说~”
　　“怎么说？”
　　“本座没猜错的话，海藏图实为海上航线图，嘻嘻~”
　　柳穿鱼初时不懂。
　　后来才弄明白……
　　是十三连岛“安全直达”彦上海岸的“导航图”！
　　十三连岛第一主岛，直线距离离彦上不过五六十里，沿着海岸线，长达七八十里的旋涡带阻隔，才显得离陆地遥远。
　　柳穿鱼忍不住问：“另半张图没找到？”
　　李寻鹿这回不吊胃口：“那几人倒是能耐，可惜~海藏图不在辛家主手头~”
　　“老不羞的那里？”
　　“老不羞的……卿卿好会比喻~”
　　“别废话。”
　　“可能是~可能不是~”
　　还是废话！
　　李寻鹿叫冤：“阿弥陀佛~本座并非佛祖，如何无所不知~”
　　柳穿鱼姑且信了。
　　这厮一直让他等……
　　等六月六。
　　那就等等看，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说起老不羞的——用炉鼎修炼的辛家老祖——柳穿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比武招友，招的是炉鼎？”
　　李寻鹿高深莫测：“是，也不是。”
　　死皮赖脸趴着剑帅的肩，在其耳边叽叽咕咕……“这般那般”、“如此如此”。
　　柳穿鱼无语，半晌，道：“不早说？”
　　李寻鹿很无辜的表情：“本座以为信里说过了~”
　　剑帅不得不建议：“吃些脑白金，补补脑子罢！”
　　“脑白金何物~”
　　“补脑灵药。”
　　“没听说~”
　　“孤陋寡闻。”
　　“嘻嘻~卿卿关心本座吗~”
　　“……”
　　近墨者黑。
　　剑帅不禁自我反省：怎么也跟这厮一般，说起废话了？
　　两人玩玩闹闹，在辛家被好吃好喝着伺候，度过两天。
　　六月初三，女武者们全员回归。
　　个别重伤，大多数受着轻伤……万幸，无一人折损。
　　这些天种种，众女对辛家好感度爆棚，再无半点置疑，誓要生做辛家人、死为辛家鬼。
　　迫不及待期待六月六的到来。
　　想在全彦上城的见证下，她们真真正正的，成为辛家一员。
　　“唉，但愿那时流寇已退。”
　　“何须担心？有家主和诸位辛家兵在呢。”
　　“流寇四处躲藏，跟老鼠似的，神烦。”
　　“许是望南关有其老巢。”
　　“那可麻烦了。”
　　“哼，望南关的守军吃干饭的嘛？”
　　“望南关情况复杂，那点守军有什么用？”
　　“可恶贼子！”
　　“不说这些丧气的事，姐妹们这几日可都有所获？”
　　花园里，一帮年岁相仿的姑娘，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时而凝重、时而轻松，说得好不热闹。
　　这时，一绿衣女发问：“哦？黄姐姐何出此言？难道你……”
　　“不瞒大家说，我好像一下子开窍，往常对许多东西，只觉得迷雾笼罩，现在却神清志明，看医书的速度都快了。”
　　“莫非是神秀天泉、玉露金风的神效？”
　　“可不是！”
　　“我细细体会，往常那几招秘法，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如今心神完全通透。”
　　“这么说，我好像也有进境……原以为是接连数日鏖战，激发了潜力呢！”
　　众人纷纷分享自己的收获。
　　最终，化为无尽的感激。
　　“辛家于我等有再造之恩。”
　　“是啊……”
　　“希望辛夷坞早日升等。”
　　“哈，那我们可不就‘一日得道、鸡犬升天’。”
　　“李氏姐妹”随着大流，跟大家说说笑笑。
　　……
　　六月初五，流寇被击溃，仓皇逃窜。
　　辛家兵鸣鼓收兵。
　　柳穿鱼暗暗松一口气。
　　不知辛家如何谋划，好歹这一回没真让彦上城失守，否则……
　　哪怕蔺书生收到信第一时间，调兵遣将，仓促间，准备不足，情况不会太妙。
　　没错，他才没听李寻鹿的鬼建议。
　　当晚的信，直接给送了出去。
　　军机大事岂能耽误？
　　至于下落不明的另一半“海藏图”……
　　找图，跟寄信可不冲突！
　　堂堂魔教左使，脑子真的不好使！
　　·
　　平静的一天。
　　辛夷坞上上下下，都在讨论流寇被击溃的事实……没再遭遇意外。
　　是夜。
　　诸女在辛管事的引领下，换上“清净天衣”，随身连一样饰品都没带，莫论江湖客赖以为生的武器。
　　有些不安，可大家对辛夷坞已心悦诚服。
　　再者说，她们不过区区黄级，辛家真有什么不好的念头，无需自己卸兵弃甲，辛家主一只手就能摁死大家。
　　诸女很快说服自己。
　　听从管事的说，今夜，赶着阴阳交替，于拜站台上，接受先祖、上苍的赐福。
　　祭祖重地，有先祖庇护，好理解；
　　而上苍……阴阳交替完成，正是一年一度的天贶日！
　　开阔的拜站台，每个人被安排在指定位置站好。
　　柳穿鱼仰头，看向黑乎乎的夜空。
　　说好的“百年一遇‘七星连珠’”呢？
　　一点星光也看不到，莫不是那厮又在骗人？
　　等啊等。
　　临近子初，小女孩吵吵嚷嚷打破拜站台的沉寂。
　　“为什么穿着这样？跟鬼似的！”
　　“爹爹好讨厌！”
　　“赐福……往年也没有过啊？”
　　“又是因为她们，我不要……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那群猴子是你女儿？”
　　一群从头到脚罩着白纱白衣的女子，互相看了看。
　　沉默。
　　隐约点点不安，随着小女孩吵闹，不知不觉就化解了。
　　不管辛小姐怎么不高兴，在她父亲的哄劝下，套着同样的“清净天衣”，坐上好几天前，那个夜晚被鲜血渗透的祭坛一侧。
　　柳穿鱼：“……”
　　真给李寻鹿说中了！
　　想来，这回对方确实没忽悠自己。
　　半炷香后，另一个“女孩”被抱着按在祭坛另一侧。
　　辛小姐震惊：“她是谁……”
　　话音戛然而止。
　　众女感觉不妙。
　　下意识想开口……出不了声！
　　想挣扎，身体却仿佛不是自己的！
　　辛家主对着拜站台空荡荡的中心处，恭谨道：“大人，一切准备妥当，吉时将到。”
　　一声喑哑的嗓音响起：“退离祭天苑。”
　　——祭天苑即拜站台所在的院落。
　　“是。”
　　柳穿鱼对对话的二人心生厌恶。
　　尤其辛家主，根本不配做人！
　　李寻鹿说，辛小姐是“阴瓶阳灵体”；
　　跟“阳鼎阴宗魂”听起来很像，实则二者确实“天生一对”。
　　可以说，辛小姐是精挑细选、经过无数次尝试，才诞生的极品炉鼎。
　　至阴之体、至阳之灵……
　　再经精心饲养，已从极品升格为绝品！
　　辛家人有一句话是真话。
　　辛小姐确实功法，兼体质缘故，性情才如此暴躁，不能自控。
　　本来，有一具绝品“阴瓶阳灵体”，再借地煞之力，只待时机一到，幕后那人有二三成几率，可突破大宗师！
　　然而身为宗师，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险些折在不起眼的两只小虫子手上！
　　心魔爆发，无论如何驱除不了，反被滋养壮大；
　　别说突破大宗师，长此以往，境界一旦跌落，随着寿尽、即剎那灰飞烟灭！
　　不得不提前“享用”祭品！
　　未料，惊喜发现，竟有另一具“阳鼎阴宗魂”躯体的存在！
　　纵使没被精心滋养过，可天生灵体，品质力压“人造”的……两边的力量，恰好持平！
　　彼时“比武招友”的告示已经传遍武林。
　　这才有了名义上说招72人，实际只要70人。
　　得到“阳鼎阴宗魂”，地煞转生大阵不好再用。
　　无妨，上苍助之。
　　赶着百年一遇的“七星连珠”！
　　所谓“天贶”，在这一夜阴阳交替时，天地间生成玄而又玄、不可捉摸的伟力……借助“阴阳夺天大法”，强行攫取天贶玄力，不但可修补宗师缺陷，时运当头或可强行突破大宗师！
　　阴瓶、阳鼎，盛装“夺天”之力；
　　70名女子，为“夺天”提供“能量”。
　　柳穿鱼听完李寻鹿说明，始终没搞懂“阴阳夺天大法”的原理。
　　也无所谓。
　　看到辛家主的作为，听到幕后那人，些微耳熟的嗓音……
　　那么……
　　子时到。
　　空地出现一个神色癫狂的武者。
　　面板显示，名“周万选”！
　　正是年初柳穿鱼跟李寻鹿合力对抗的那个不讲理的宗师！
　　与二人而言，这家伙是绝对的仇人，绝对的隐患。
　　难怪，恣意张狂、肆无忌惮的魔教左使，耐着性子混到“能量堆”里。
　　要是让这货突破大宗师……他俩都得完蛋！
　　也难怪，辛家敢这么堂而皇之！
　　一旦周万选突破大宗师，正如在花园时，那周姑娘说的，辛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周万选跟辛家到底什么关系……
　　又是个很复杂的故事。
　　简言之：周万选二十多岁抛妻弃女，妻子改嫁到辛家……辛家认下他这个祖宗。
　　五十年前，为表孝心，上贡辛大姑姑跟其闺友，以“天罡逆行大法”，让境界不稳的家伙稳住宗师身份。
　　这货真就满脑袋的歪门邪道！
　　正直的剑帅，听到李寻鹿如数家珍，一个个介绍什么阵啊什么法的，脑子“嗡嗡嗡”根本不够用！
　　·
　　柳穿鱼第一次跟魔教妖人心有灵犀。
　　今晚，不是周万选死，就是周万选死！
　　突破大宗师？
　　想得美！
　　当李寻鹿这个黑心货，把自己的血液混进“能量堆”里，“阴阳夺天大法”注定失败！
　　夺天？
　　夺命吧！
　　盯着面板时间，眼看快到子正，仪式关键时刻，柳穿鱼摒除满脑子杂念，凝神静气。
　　倒计时：三、二……
　　在解除“隐藏外观”一剎间，四十九根全然无形的蛛丝从背后飞出。
　　银针无声无息插进四十九位武者风府穴。
　　偷天戏法！
　　道妙戏法！
　　半疯癫的周万选还是立即察觉到异动：“谁！敢破坏本座好事……”
　　宗师威势，顷刻镇压全场！


第104章 
　　宗师一怒，众女吐血！
　　于是周万选……
　　跟着狂吐血！
　　柳穿鱼被逗乐了。
　　堂堂宗师，竟比李寻鹿还没脑子！
　　“能量堆”正给他“充能”呢，竟敢释放罡气，诸女内伤、能量紊乱，引动“阴阳夺天大法”反噬！
　　归根到底，皆因心魔。
　　迷心蛊在神室作乱，周万选神志尽失，而不自知。
　　便是——
　　“噗！”
　　“噗……”
　　接连吐着两口血。
　　剑帅知是李寻鹿在暗中驱使迷心蛊。
　　抓准宗师破绽，果断打起配合。
　　道妙戏法……将四十七人，和阴瓶、阳鼎，甩动着傀儡线抛飞到周万选后方。
　　“是你！”
　　纵使疯魔状态的宗师，也不可小觑其敏锐的感知。
　　周万选怒意滔天，本能驱使其纵身跃近，顾不得后果，一掌击向李婉儿的天灵盖。
　　半疯子宗师，顾首不顾尾，一时没注意到，另一头被傀儡线甩出去的女子行动。
　　风琴清第一个落地，提前半步，双手凭空多出九个阵盘，抛飞在周万选出现的空地。
　　无声息地，拜站台多出个密道。
　　风琴清一把揽住弟弟，往密道纵身一跃；
　　其余四十六人，不假思索跟着跳入；
　　剩余二十一人早在仪式开始，已察觉性命之危，这会儿阵法被破、恢复行动自如，凭着求生本能，大气也不敢出，在宗师攻击李婉儿的剎那，发挥出生平最快的轻功！
　　这一头，李婉儿的泥巴躯壳灰飞烟灭；
　　所有人成功进到地道；
　　唯有没人理会的辛小姐，愣愣的，直到宗师战斗带起的罡风震得她吐血，蓦然惊回神，尖利高呼：“爹——爹爹……救救女儿！”
　　不但唤来辛家主，还有镇守祭天苑外半步宗师的老祖。
　　辛家主无暇顾及女儿，惊呼：“大人……”
　　辛老祖更快上许多，怒不可遏：“无耻贼子！”
　　李婉儿化为乌有一剎间，扶摇直上是一血衣罩着血色纱帽——跟“清净天衣”类似，整个头脖都包裹起来——的半步宗师。
　　手持血红重剑，挥舞剑气，呼啸着如同熊熊天火。
　　周万选躲开剑气，更是疯狂，一连祭出十二枚小刀……是其伴身神兵！
　　柳穿鱼从不会在同一招式上吃第二次亏。
　　身如灵蛇，躲闪着十二枚自动寻人的飞刀。
　　给出些微破绽。
　　辛老祖趁势击向他后背……
　　“灵蛇”突兀变作“蛟龙”，血衣剑客腾空飞起，呼吸间，身形消失，如鬼如魅。
　　十枚飞刀打中辛老祖！
　　两枚穿颅；
　　两枚割喉；
　　两枚刺心；
　　四枚旋飞横截在其腰腹……
　　最后两枚，被藏在辛老祖后的柳穿鱼，以“心意情形”四剑结成的剑阵，打飞回去。
　　精准扎入宗师的双目！
　　周万选痛呼，更见震怒！
　　辛老祖四分五裂，如受车裂之刑。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以辛家主轻功，其才飞到战斗圈外，目眦欲裂，痛心疾首：“老祖！”
　　可不是伤心绝望的时候。
　　辛家主一边伺机而动，一边正气凛然呵斥：“魔教妖人……”
　　“哼，说谁魔教妖人呢~”
　　辛家主一怔，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和尚”，光头顶着十二点香疤，身披宝光闪闪的锦斓袈裟，一只手无聊地抠着锡杖上的宝珠，面上表情优哉游哉，观赏那二人对战。
　　“和尚”没给他正眼，忽地高呼起：“卿卿~好棒~”
　　辛家主神色骤变，忽视着一边嚎啕一边咳血的女儿，脸上阴晴不定。
　　此刻，无形剑阵围绕宗师旋转。
　　将人困住，竟动弹不得！
　　一方面，经过心魔侵蚀，“阴阳夺天大法”反噬，周万选实力大打折扣；
　　另一方面，剑帅的武功在不断进境……早已达到宗师的水平，只是出于一种直觉，屡屡强行压制着不愿突破。
　　一方颓势，一方增强，战局自然跟年初那一回，宗师单方面的碾压全然不同了。
　　辛家主也发现宗师处境不妙，克制不住焦虑，死盯着血衣剑客，眼神满满的恶意、凶狠。
　　“和尚”漫不经心出声：“哼~蚍蜉撼树~”
　　显然，宗师不可能是“蚍蜉”。
　　辛家主浑身打个激灵，到底什么也不敢做，只是扬起语调：“李左使，我辛夷坞与你、与千愁万恨宫无冤无仇，你为何……坏我家族祭祀大事？”
　　李寻鹿跟除剑帅以外的人，从不讲道理：“不为何，本座闲着无聊，想找找乐趣~”
　　辛家主气到不行。
　　半空中，周万选气势汹汹，试图冲破剑阵。
　　柳穿鱼舞动着重剑，九式阴阳气剑绵绵不断加固剑阵。
　　祭天苑巨大动静，毫无疑问，引起辛家其余武者的主意；
　　些许天级，不少的地级，许许多多的玄级……只有少许是辛家武者，大多为“义兵”。
　　“怎么回事？”
　　“辛家祭祀禁地……”
　　“隐约听到魔教妖人？事急从权，顾不得忌讳，快快，助家主一臂之力。”
　　“这些尸块……好阴毒的邪法！”
　　“竟是辛老祖！”
　　“快看那里……宗师？”
　　“魔教左使？！”
　　“是他！”
　　“黄兄，你跟那魔头有仇？”
　　“不，不是魔教，那个宗师……周皇室供奉！害我全家之人！”
　　“什么？”
　　“周皇供奉如何跑到辛夷坞为祸作乱？”
　　“家主在那边，我们过去问问！”
　　“可魔教妖人……”
　　“我辈武者当敢作敢为，魔教又如何？斩妖除魔，责无旁贷！”
　　“诶？辛小姐怎么也在？家主未免太大意了。”
　　“小心，诸位！”
　　久经战场的义兵，当然没几个会瞎莽的，警兆生起，本能往四面八方飞去。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减轻了，境界高的少数人这才止步。
　　回头只见，血衣剑客、人剑合一。
　　宗师跟头发狂的困兽似的直冲敌人。
　　柳穿鱼不慌不忙。
　　施展绝招，“天地同春”……极寒太阴、极炙太阳，两股力量合一，牵引起“心意情形”四剑。
　　无人看得见的剑阵如天旋、如地转，裹挟着万钧伟力，抓准宗师被迷心蛊干扰的空隙，将强悍无匹的宗师躯壳碾碎。
　　零落成泥！
　　义兵们被震撼到了。
　　久久不能言。
　　柳穿鱼手很快的，将周万选的护额笼如袖中。
　　玄品储具！
　　要不是贪这个道具，前一波就有一次剑阵轰炸的机会。
　　好在李寻鹿靠谱一回，配合得恰到好处……嗯，回头多分一成资源给这厮。
　　半步宗师以一己之力灭杀宗师，着实让人难以置信。
　　哪怕有诸多思量、满心谋划的辛家主，一时之间也被镇住了。
　　眼睁睁，看着血衣剑客，走至自己跟前……掠过去。
　　站定在歪歪斜斜靠躺祭坛下的妖僧前。
　　“走了。”
　　“哦~”
　　辛家主回过神，肯定不能让人走了，可区区天级巅峰，面对能杀死宗师的剑客，不敢轻举妄动，唯有色厉内荏：“你是何方人士？为何潜入……”
　　李寻鹿牛皮糖似的黏着柳穿鱼背。
　　闻言，当即来了劲：“呵呵~这位可是本座的……
　　“大名鼎鼎，李觅猫是也！”
　　“魔血狂君！”
　　是柳穿鱼同步开口。
　　大抵是这些日子朝夕相处，两人相当默契。
　　柳穿鱼唰地偏过头，试图目光攻击某个家伙——
　　李觅猫是个什么鬼？
　　一点儿也不霸气！
　　取名废！
　　哪像他灵光一闪想到“魔血狂君”，既霸气四溢，不担心如“斧劈天”一般被人曲解，又没提到一个“剑”字，免得传出去，声名太盛，压着剑帅的风头。
　　同时，没人能把魔门风范的“魔血狂君”，跟正气浩然的剑帅联系到一起。
　　自己可真是个机灵鬼！
　　柳穿鱼不禁窃喜。
　　没注意到，跟在义兵中浑水摸鱼的玩家，一脸迷茫——
　　「呃，李喵？」
　　「……毛血旺君？应该是我幻听？」
　　「我也，听着是毛血旺君。」
　　「毛血旺君李喵吗？是李疯子的什么人？」
　　「都姓李，是兄弟？」
　　「不知道，论坛对魔教的信息大多都是猜测。」
　　「不管这些，这边大BOSS算是被推了？我们辛辛苦苦三个多月，白费工夫吗？」
　　「让你推也推不动吧？继续找海藏图。」
　　「诶，不对，李疯子跟李喵要走了……卧槽，辛老头这个祸害为什么不顺手除掉？」
　　「想多啦，他们是魔教，看样子跟大BOSS有仇，故意搞刺杀来的，才不管其他事呢。」
　　「嘿嘿，我有想法了！」
　　辛家主拦不住想跑路的二人。
　　义兵们也很迷惑。
　　原以为，血衣剑客是辛家的帮手，而宗师跟魔教妖人是一伙的，现在看来……
　　“李寻鹿！你害了九个二等势力不够，又想对辛夷坞做什么？”
　　“你一来，流寇就攻入彦上城，莫非魔教与东洋贼子勾结到一起了？”
　　李寻鹿哈哈大笑：“与流寇勾结嘛~听起来很有趣~”
　　狂肆不羁，就特别拉仇恨！
　　惹得义兵唰唰抽出武器：“魔教妖人休得放肆！”
　　柳穿鱼本不想管李寻鹿的破事。
　　实在无语。
　　这厮内伤重得很，看在对方也算帮自己解除一个心头大患的份上，剑帅的良心让他还不能不管。
　　不耐烦对义兵们道：“跟流寇勾结的是辛家！”
　　“什么？”
　　“胡言乱语！”
　　“狂徒……”
　　义兵们正要指责，“咣咣”两声，拜站台密道打开，从下面爬出一个个白晃晃的身影。
　　深更半夜，简直闹鬼现场。
　　众多义兵愣住。
　　倒不是怕鬼……
　　诸女不乏许多聪明人，知道后续想保住小命，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当即有一女，挺身而出，大声指责：“辛家勾结流寇，勾结周皇室宗师……以比武招友的名义，招来我等七十姐妹，竟是作为炉鼎上贡给他人，甚至连亲生女儿也没放过！”
　　辛家主无法打断。
　　——剑帅看他不爽，临走给点着穴道。
　　有人带头，其余人纷纷附和。
　　义兵们一开始不愿相信，直到辛家武者猝然偷袭！
　　两位天级，目标直指白衣诸女。
　　“哐哐”几声，他们的攻击遭到反弹！
　　诸女吓了一跳……
　　下意识看向头也没回，运起轻功拖着人形包袱的血衣剑客。
　　众人仓促朝着剑客背影作礼——
　　“多谢李喵大侠仗义出手，救我等一命！”
　　这些天的相处，姐姐妹妹们也是心有灵犀。
　　好几十人异口同声，暗藏着一份体贴。
　　一方面唤出“大侠”，有意淡化“魔血狂君”这个过于邪气拉仇恨的外号，另一方面，指名道姓喊“李喵”，哼，叫大家知道，她们立场分明，感谢的只有“李喵大侠”，跟魔教左使无干！
　　很快，无论比武招友来的诸女，也或在场的义兵，和暴露真面目的辛家人……
　　无暇探究魔教妖人的来意、目的。
　　好一片混乱！
　　自然就无人发现，霸气凛冽的“李喵大侠”险些坠机。
　　偏偏耳根子不得清净。
　　李寻鹿大惊小怪、咋咋呼呼。
　　柳穿鱼忍无可忍：“闭嘴！”
　　都怪这厮！
　　没事作啥给自己乱取名？
　　李觅猫便也罢，为什么口齿不清，让人都听成“李喵”？
　　好面子的剑帅不可能回拜站台纠正众人。
　　暗暗庆幸。
　　反正，今晚过后，“李喵大侠”也好，“魔血狂君”也罢，再也不会出现人前啦！
　　李寻鹿倒是干了一件人事。
　　在使用道具[如意变化偶]前，送他这一套行头……从头到脚，包括重剑，都是地品的。
　　跟周万选一番激战，果不其然，100%的耐久度掉落平均不足15。
　　要是穿着独吾套、用独吾剑，不得不又烧钱修理。
　　修理装备事小；
　　关键为掩藏真实身份；
　　可不想江湖传说，剑帅癖好是男扮女装……叫他好没脸！
　　·
　　马蹄哒哒。
　　平平常常还算强健的一匹青马，拖着看似普普通通的一架车厢。
　　车架前，不见马夫或车夫。
　　无人看出，马车一应材料全是天品、乃至超品，车底布设符箓、阵法，车顶暗藏险恶机关。
　　车内，空间还算宽敞。
　　无论是打坐，哪怕躺倒打滚，两个人完全不怕挤的。
　　柳穿鱼揭起窗帘，看了看外面。
　　路旁，一望无际的田野，正值丰收时节，许多农人忙忙碌碌，抢收着庄稼。
　　好长一段，景象别无二致，片刻便百无聊赖。
　　仰头看看天：一只骏猛的游隼自天际俯冲而下。
　　放下帘布，柳穿鱼转回目光，落在打坐的某人身上。
　　袈裟光头，双目低垂，不茍言笑……有几分唬骗人的气质，不知其底细的人，说不准真以为是什么得道高僧呢！
　　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这不，明明要专心运功，这厮蓦地笑出了声，是嘚瑟的：“卿卿~为何这么看着本座~”
　　柳穿鱼很有经验地不接茬，自顾自说着：“到问安，分道扬镳。”
　　“哎~”
　　本来这厮说，千愁万恨宫最近的一个据点，在百里之外的问安；
　　内伤深重，不宜动武，说不准连个玄级的都打不过。
　　柳穿鱼大发善心，打算耽搁一天，送对方到问安。
　　不承想，李寻鹿不知哪来的马车。
　　人家老马识途，这头青马大概是个愣头青，根本不认得路。
　　拖着马车，肆意乱跑，十天过去了，终于来到问安跟彦上的交界。
　　柳穿鱼倒也没急。
　　一方面，李寻鹿运功疗伤，他顺带护法；
　　另一方面，研究着宗师掉落的好宝贝。
　　说起李寻鹿的内伤，纯粹是其贪心不足……强行收回被宗师“滋养”的迷心蛊。
　　道：下一回再遇宗师，无需费尽心机得吐两滴心头血，只需抓着一丝破绽，即可驱使迷心蛊神不知、鬼不觉进到对方身体。
　　不用迷心蛊潜伏，被养大胃口的蛊虫，目标直接，第一时间钻入宗师的神室，啃噬直到神室崩溃！
　　这般强势的蛊，毫无疑问，会反噬控蛊者。
　　李寻鹿没作死自己，只能说，他的身体异于常人。
　　皮实程度，远超剑帅的想象。
　　再怎么皮实，迷心蛊一直“造`反”，哪怕人称“蛊主”的李寻鹿，都难消受得起；
　　稍一不留神，蛊虫破开尚处昏蒙中的神室，无需啃噬……绝对一命呜呼！
　　可就贻笑大方了！
　　不得不说，李寻鹿运气足够好。
　　柳穿鱼也没白冒险，他努力保护完整的储具，不管是其本身，也或内里的物资，无一不是好宝贝！
　　极品的药材、矿石不值一提。
　　且看——
　　[碧血青心]，简直为李寻鹿量身打造的！
　　超品诡宝——诡异的“诡”——只有一个功效，再塑心脏！
　　先挖掉原有的心脏，再将碧血青心塞进胸腔；
　　武者须三日不能失去意识；
　　其后，打开碧血青心，将保持鲜活的原心脏裹入其中。
　　完全超出柳穿鱼理解的范畴。
　　哪怕宗师，心脏离体三日，怕也活不了吧？
　　何况，挖出来的心脏，如果没他百宝袋那样的静止时间格子，如何保持原本的鲜活？
　　柳穿鱼不懂，却是好奇的，就看着李寻鹿如何作为。
　　这厮轻轻松松，剖开自己胸膛，摘果子似的把心脏摘掉，塞进碧血青心。
　　也罢。
　　他从储具里拿出个托盘，上头盛放一、二、三……足足八颗鲜活的心脏。
　　非常苦恼，煞有其事，问起剑帅：哪一颗心脏最漂亮？
　　至于刚刚挖出来的那一颗，太破啦，有时间回一趟瀚海，开炉修补修补。
　　柳穿鱼为此恍惚整整三天！
　　——才没在第一时间发现青马迷路的事。
　　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不科学！
　　李寻鹿到底是头什么货？
　　这厮没了心，也不影响其缠人的劲。
　　缠着剑帅帮忙挑选最漂亮的一颗心脏……
　　行叭！
　　柳穿鱼睁大双眼，眼神犀利，逐一打量每一颗心脏；
　　其中一颗，血红色特别正，形状看起来也舒适，遂替对方选定——七号心。
　　李寻鹿喜不自胜：“卿卿~好默契~”
　　于是时辰一到。
　　再度切胸，打开碧血青心，将七号心塞进去。
　　李寻鹿的伤一下子好了大半；
　　运功磨合几天，即可痊愈！
　　——迷心蛊冲不破碧血青心的屏障，被李寻鹿彻底驯服。
　　柳穿鱼也很满意。
　　这厮也是有可取的优点。
　　比如，讲究卫生，没把车厢里搞得血水呼啦的……开胸关胸，整个过程流畅丝滑，一滴血也没掉出来。
　　些许血气，点一盘香，味儿便驱散啦。
　　盘香自然也是上等的好货。
　　叫人凝神静气。
　　剑帅有心情，接着盘点这一战的收获。
　　另一样堪比[碧血青心]的至宝，对使用者不要友好太多。
　　所谓[纳合道宝]，存储宗师手段，包括但不限于绝招、秘技、杀阵等各类攻击……柳穿鱼一时庆幸，看【物品详情】描述风格，应当出自仙人葬，仙家奇宝，周万选大概没发现其使用方法，否则那夜一战，难保不出现什么变故！
　　柳穿鱼琢磨整整七天。
　　才弄明白，怎样给纳合道宝存储攻击手段。
　　他并非宗师，按理说，无法激活纳合道宝；
　　许是合该就是剑帅的机缘，凭着直觉，将剑意剑给纳合道宝吸纳。
　　剑帅最爱图新鲜了。
　　于是，就地停车。
　　耗时三天三夜，演绎阴阳气剑九式、“心意情形”四剑，将纳合道宝“充满”能量。
　　涉及到战斗，柳穿鱼的脑瓜分外灵活；
　　纳合道宝纠缠着极阴极阳的力量，只需运转心法，至宝捏在掌心，危急关头，释放出繁杂交错、大阵套中阵套小阵的无上剑阵，剑阵嵌合，形成天罗地网！
　　毫不夸大的说，虽困不死实力强的宗师，但，纵使面对战力18000的丌宗师，绝对有机会跑路！
　　柳穿鱼心头畅快。
　　周万选个恶心的老不羞……死得好啊！
　　光碧血青心跟纳合道宝两样，跑这一趟物超所值。
　　对李寻鹿的态度也变得相当友好。
　　这厮，终于靠谱一回。
　　剩余乱七八糟的各类资源，便没斤斤计较，各取所需，大概在数量上一人分一半。
　　最值钱的天品神甲，柳穿鱼没要；
　　选择玄品储具……
　　绝非缘于其可成长的特性；
　　有百宝袋跟星月凌空缀，剑帅才不稀罕二手货！
　　是面板提示，此物可分解。
　　概率得到1-3枚“虚空石”。
　　虚空石，是百宝袋的升级材料之一！
　　百宝袋没升级材料，让剑帅不是很痛快；
　　不料：“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是掉落2枚虚空石，橙阶的就好，再找寻一块判空木，其余乱七八糟材料虽珍贵烧钱、对现在的他不是问题，即可让百宝袋一举升到橙阶（玄品）。
　　柳穿鱼心情超好。
　　然后，翻到玩家说的半张海藏图。
　　看不懂。
　　柳穿鱼沉吟一番，决定托聂家镖局，将其送到郡府。
　　上封信里，给蔺不知仔细说过海藏图的事，“辛夷坞调查支队”八位玩家ID都写得明明白白，不怕对方凑不完整。
　　剑帅心里踏实。
　　颇有闲情逸致的，整理着零零杂杂的资源。
　　没提防，被妖人贴到身，也懒得推搡。
　　得到好脸色的李寻鹿，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好剑帅~不如跟本座一同回瀚海~”
　　柳穿鱼忽视压在肩窝的大头，语气坚定：“没空。”
　　“中原景色也不过如此~卿卿没看腻吗~”
　　“我忙。”
　　才没空管风景好不好看。
　　“忙什么~我帮你~”
　　“不要。”
　　“哦~卿卿也可以跟我一边~回瀚海，一边~忙就是~”
　　“不。”
　　“好无情~”
　　“就无情。”
　　“好吧~”
　　“嗯。”
　　“外面那个呢~”
　　“看情况。”
　　“好大的胆，哼！”
　　青马倏地停足。
　　马车外，响起女子飒爽的声音：“逆水寨，风琴清在此等候二位已久……”
　　柳穿鱼有些意外。
　　原来是她……
　　好奇拉起车帘。
　　风琴清看到车内黏糊糊的二人，怔了怔，很快意会到什么，非常隆重，直接朝马车下跪礼：“多谢剑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李寻鹿冷哼，打断女子话语：“如何发现本座的车辆？”
　　对方确是坦荡磊落的女侠，直言不讳：“小女想报答……故出下策，让兽宠游隼跟踪，这才提前候在逆水岸。”
　　柳穿鱼在第三天，抛开满脑子关于李寻鹿躯壳的疑惑后，当即觉察到游隼的存在。
　　风琴清没遮掩，让他观感不错。
　　被鸟跟踪，谈不上冒犯。
　　不过……
　　“有事直说。”
　　风琴清就直说：“我一家人记挂剑帅的恩情，特地准备一些谢礼……谈不上珍贵，小小一点心意。”
　　一听“谈不上珍贵”，柳穿鱼现今不差钱，就很豪迈：“无需。”
　　特别干脆。
　　风琴清不善言辞，有点尬住。
　　李寻鹿轻轻笑出声，在剑帅的耳旁吹风：“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格外嫉恶如仇、对魔教非常排斥的风琴清，闻言，忍不住感激看了一眼某个魔头。
　　柳穿鱼才不会被李寻鹿劝住，毅然决然……
　　颔首，答应风家的邀请。
　　风琴清喜形于色，语气激动：“二位马车往这边来，风家的船已恭候剑帅多时。”
　　边说着“冒犯”，边牵引着青马，往逆水河边走。
　　李寻鹿超得意：“好卿卿~与本座越发心心~相印~”
　　柳穿鱼一如既往当没他这个人。
　　盯着面板，若有所思。
　　【游历：探索逆水寨。】
　　第一次遇到“委托”、“大战”之外的任务。
　　逆水寨很特殊吗？
　　柳穿鱼不是纠结的性子，想不出所以然，就不瞎琢磨。
　　对系统十分信任，任务来了，便做呗！
　　下车，登船。
　　看得出来，风家非常看重他这个恩人。
　　气派无比的楼船，堪比林纨绔十老公的那一艘样船……低配版。
　　风琴清有些不好意思：“逆水上游水道狭窄、水流汹涌，过不了大船，望剑帅不嫌弃。”
　　有好吃好喝的伺候，柳穿鱼对住行不挑剔。
　　逆水，逆水行舟。
　　船行一日半，才能到逆水寨。
　　风琴清不擅口舌，却很会看人眼色。
　　大多时候，没去打扰“打打闹闹二人组”；
　　偶遇逆水两岸奇观异景，看到柳穿鱼有些兴趣的，及时出场化作讲述人。
　　期间，她斟酌着用词，给柳穿鱼讲起辛夷坞的后续。
　　辛家已是“家”败名裂！
　　亏得剑帅点穴义举，让实力最强的辛家主无能镇压在场诸多人……义兵们打杀、捉拿不少辛家人，关押辛家主。
　　比武招友的女武者们，不免有七八人折在那一晚混战。
　　风琴清叹息。
　　她目的是救回弟弟，顾不得众多姐妹，趁乱带着囡囡跑路。
　　好多事，都是后来打听、调查得知。
　　辛家人其心可诛、罪恶累累；
　　次日，新居闻贤阁带着郡府命令，带上武林盟人，赶至辛夷坞；
　　当着全彦上城的面，审判辛家，可谓雷厉风行！
　　诸多义兵，愤懑难解；
　　好在郎阁主威望高、实力强，坐镇全场，没闹出乱子；
　　最终，义兵也没解散，由闻贤阁调遣。
　　郎阁主秉公任直，跟武林盟商议，辛家资源、产业等一分为四；
　　一份补偿彦上百姓；
　　一份补偿诸多义兵；
　　一份充入武林盟的公库；
　　一份上缴给郡府。
　　神秀天泉、玉露金风，没办法挪动；
　　作为“奖励”，吊人胃口。
　　说，郡府正在彻查晓县，尤其横亘在晓、黎县间的望南关……誓要剿灭流寇！
　　义兵也好，寻常军士也罢，记录战功，每年发放两百名额，给战功卓越者“洗尘接风”；
　　规定不乏人情味，道：名额可转让（卖）。
　　神风洞为天赐，不知怎么出现、不知何时消失，甭管多少人“接风”，玉露金风谈不上消耗与否；
　　可神秀天泉，只有有限的泉眼……
　　直到李寻鹿鬼鬼祟祟告知：不是谁都有他那样“喝”光一座泉眼的本事！
　　寻常大概一千个人，绝顶资质，才能耗尽一个泉眼。
　　一年两百人，五年才消耗一个泉眼；
　　总共80座泉眼，一轮消耗完，也得几百年！
　　莫说那时还有没有流寇；
　　便是一切照旧，几百年也够前头干涸的泉眼，重新生发泉水。
　　至于怎样才好滋养灵泉，辛家人没死绝……闻贤阁人才济济，自有手段，掌握养护泉眼的秘法。
　　就是吧……
　　柳穿鱼乜了一眼某个妖人。
　　才知，那一座“喝”光的泉眼，被这厮手贱灌满另一异水。
　　名“荣枯生泉”。
　　荣枯生泉混进任一灵泉，都能模仿其特质，持续九天，模仿的药效尽失，发挥其真正的作用……长毛，不管是有毛的没毛的，人也好、动物也罢，从头到脚，三天长六尺；
　　中途不能剃掉，剃了长得更多、更快、毛发存续更加持久！
　　唯有忍耐，度过“荣华期”，正常是三十六天……毛发枯萎，脱落个尽光。
　　听着邪异的荣枯生泉，对身体功能没影响，毛发掉光，可正常地、慢慢地长回来。
　　这厮，真的损！
　　荣枯生泉的特质，让它回流到神秀笼端，从此跟神秀天泉，彻底融合。
　　单一个“生”字可知，其能生生不息。
　　偏生黑心妖人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
　　荣枯生泉作用于修复奇珍异宝；
　　神秀天泉混入荣枯生泉，从此恢复都快上许多……只需三十六年，可修复一座干涸的泉眼！
　　李寻鹿邀功：“好卿卿~本座算不算以德报怨~”
　　德个头……唔。
　　等等。
　　柳穿鱼认真想了想：无非“洗尘”武者，全身披个六尺长毛，维持一段时间，然后毛发脱落，才光头一些日子……与人无害，还大大缩短泉眼养护周期。
　　也算，坏心办好事吧！
　　李寻鹿唧唧歪歪，表示：“若卿卿~想何时洗尘，尽管吩咐本座……呵呵~我可以辛苦点，从体内抽水。”
　　柳穿鱼拒绝。
　　二手水，超嫌弃的！
　　一不小心扯远了。
　　说回辛家的事。
　　虽危害已经造成，总体上，阴谋被发现得及时，让大多数人庆幸不已。
　　尤其，传出炉鼎一事，整个武林都在后怕，万一真让周万选那样的家伙突破大宗师……谁也不想，自己头顶上镇压一座不可触犯的大山！
　　唯一不圆满的，是在郎阁主跟武林盟人到达之前，几个义兵始终笃定他们敬仰的辛家主，不是那样的恶人——
　　或许有苦衷，也或被宗师挟持，为求自保而不得不作恶；
　　潜入地牢，破解阵法……被辛家主抓住机会，匆忙打伤几人，逃走了！
　　其狡猾无比，至今下落不明，郡府已张榜悬赏。
　　柳穿鱼没啥感想。
　　这一类不靠谱的情况，屡有发生，太正常啦！
　　风琴清咬牙切齿，特别愤恨。
　　辛家主逃窜，让侥幸捡回一条命的诸女惶惶不安、夜不能寐；
　　在陈姑娘的建议下，众人干脆加入义兵！
　　风琴清作为逆水寨少主，行动没那么自由；
　　风家作为四类势力，深藏底蕴；
　　寨主夫妇表面才地级巅峰，有着独门双修法，二人合击，至少敢对抗天级中层；
　　对逍遥在外的辛家主没那么忌惮。
　　李寻鹿凑在剑帅耳畔嘀嘀咕咕：“本座也有一门双修功法~”
　　柳穿鱼攀比之心陡地升起：“我有三门！”
　　上回瞎子跟他分资源，讨价还价，送他拓印的三门，那什么干造、坤连、和合的，囚龙山大宗师考验得到的双修功法。
　　李寻鹿惊叹：“卿卿~好能干~”
　　柳穿鱼得意昂首：“自然。”
　　妖人总是安分不了几秒钟，悄咪咪道：“可要与本座试一试~”
　　剑帅一把推开大头。
　　目光投向望天望地望风景的女子。
　　“继续。”
　　显然，对方话没说完。
　　“是……”
　　风琴清正色，迎上魔头瞥来的目光，脊背寒毛直竖。
　　果断垂目，不敢看剑帅的脸，轻声叙说：“说来也是福祸相依，舍弟体质暴露于众，浮云观出面，决定要收囡囡入门。”
　　原来“阳鼎阴宗魂”，不是全无修行的办法！
　　条件过分苛刻，诸多手段，唯有浮云观才能施展。
　　无论弟弟前景如何，风家一家人感激不尽，哪怕武学、道法无所收获，起码人生安全得以保障，按照观主的说辞，也能活够正常人的年岁。
　　风家人知足。
　　逆水寨也跟浮云观有了一份香火情，或多或少能得一点庇护。
　　风琴清语气迟疑，隐约有些纠结：“不光是舍弟，那位辛小姐也被带走。”
　　面对众人疑虑，弗己观主给出四个字：“稚子何辜。”
　　风琴清不自觉轻叹：“只望囡囡跟那位娇小姐，不要拜在同一师父门下……”
　　下一秒，她收起些微失态，话锋一转，非常真诚、满是叹服，道：“近日，‘李喵大侠’名扬江湖，登上最新期《江湖英豪录》，被总编拟定为‘年度模范好侠士’候选人之一。”
　　柳穿鱼一时顾不得纠正“李喵”这个名字，好奇问：“何为‘年度模范好侠士’？”
　　风琴清解释：《江湖英豪录》年初才开辟的一个栏目，通过这一项评选，推贤扬善，引导江湖客的作风，建设一个和谐、友爱、文明、科学的武侠社会。
　　“年度模范好侠士”最终评选出“十大”，发放价值一千金到一万金的资源大礼包！
　　听得柳穿鱼蠢蠢欲动。
　　尽管吧，风琴清转述的说词，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李寻鹿哼哼：“没事找事。”
　　吓得女武者立马噤声。
　　柳穿鱼后知后觉，发现风琴清头冒冷汗、面色苍白，气息虚浮，又有些躁动……之前的伤没好？
　　打眼看不出来。
　　没在意，但也不为难人，让对方自去休息。
　　最新一期《江湖英豪录》，船上正好有；
　　何需旁人复述，自己看也一样……
　　嗯？？
　　通篇“李喵”也就罢，“毛血旺君”是个什么鬼？
　　撰稿人想象力丰富，煞有其事推理：“毛血旺君”，顾名思义，血气旺盛、毛发浓密。
　　不含蓄地指出：“毛血旺君”全身覆盖长毛，才从头到脚过得那么严实。
　　最有力的左证是其名“李喵”！
　　喵者，猫也！
　　哪只猫没个满身毛？
　　柳穿鱼险些气掉面具！
　　污蔑！
　　纯纯的污蔑！
　　什么人在乱造谣！
　　李寻鹿也是不满：“明明是李觅猫~”
　　旋即不解，问着当事人：“卿卿~为何自称‘毛血旺君’？”
　　霎时来了劲：“本座也要取一个，嗯~有了，毛对皮、血对肉、旺对强……‘皮肉强君’！是不是跟卿卿好般配~”
　　柳穿鱼：“……”
　　罢。
　　毛血旺便毛血旺！
　　话说，像在哪听过、看到过这个词？
　　·
　　一日半倏忽过去。
　　不管“毛血旺”，也或“皮肉强”，得到来自逆水寨大寨主、二寨主隆重欢迎。
　　两位寨主是夫妇，正是风琴清的父母。
　　逆水寨的人作风相当一致；
　　直接，爽快！
　　没多少客套话，端茶、上点心，跟贵客寒暄一两句，让人扛来两大木箱；
　　满满的，全是谢礼！
　　风家夫妇想法周到；
　　四类小势力，很难拿出让半步宗师看在眼里的宝物；
　　搜罗全寨上下，凑齐两箱子来自仙人葬的资源。
　　甭管品相好坏，皆出自仙家！
　　柳穿鱼早把毛血旺抛在脑后，矜持点数着风家的谢礼。


第105章 
　　根据风氏夫妇讲述，风琴清于一旁补充，得知，风家进过仙人葬的人，“刷点”皆不太好；
　　最容易迷失方向的“青鸾尾”部，渺渺茫茫的一片密林；
　　树木参天，遮云蔽日，林间异象环生，资源特别不好采集！
　　所以，别看两大木箱满满的，东西挺多的……大多要么偏门而限制多多，要么用途鸡肋。
　　风家人实在，抬出仙人葬全部收获，想着，恩公看得上的话，资源全部双手奉上，万一看不上，挑挑拣拣，总归有些能用得着。
　　实在不行，只能庸俗地拿出一万金票当作谢礼。
　　别看逆水寨才四类，大寨主风娘子擅长生意，五年前进丰码头始建，她敏锐嗅到商机，当机立断或变卖、或抵押诸多产业，掏空家底，跟封家造船厂订购乙字号防护最强、舱储量最大的两艘商船！
　　三年半前，她亲自带队跑海！
　　遭遇的诸多凶险且不赘言，上苍不负有心人，风家商船逃脱海难，发现一片从未有过外人涉足的陆地；
　　经风娘子评估，陆地面积约在1.5倍日轮岛的大小，她遂命名“罗罗岛”。
　　柳穿鱼忍不住问：“何为‘罗罗’？”
　　陷入回忆中的风娘子，眼神温暖：“那里的人尚未开化，许多人连话也不会说。”
　　人们交流，时常发出“啰啰啰”声响，表达各种情感。
　　罗罗岛人天生肉`体强悍，不过，既未开化，武道自然不成体系；
　　岛民也会拳脚功夫，日常需要狩猎，偶有部族战争，全凭本能练成。
　　罗罗岛陆上资源贫乏——特指供武者修炼的那些——然而，黄金、白银储量惊人！
　　不止。
　　罗罗岛海域东、南，独香鲸、无爪龙简直泛滥。
　　独香鲸，排泄香珠，是“返魂香”、“通明香”、“破妄香”等超品香不可或缺的原材料；
　　单说“破妄香”：宗师时时闻香，冲刺大宗师最大的障碍是“破妄”，成功率提高一到二成！
　　再说无爪龙。
　　极似世人臆想中的神龙，无奈没有爪子。
　　龙须、龙血、龙油、龙筋、龙鳞、龙皮……全身皆宝，为武者梦寐所求。
　　无爪龙作为罕见的超品奇兽，特别暴躁，也特别狡猾；
　　单打独斗的话，恐怕得半步宗师才有获胜把握。
　　风娘子表示遗憾，她没本事捕捉到一头。
　　好在，收获到海量独香鲸的香珠，在罗罗岛的居民帮助下。
　　听得出，风娘子对罗罗岛人很有好感。
　　……
　　一趟跑海，满载而归——满载金矿、银矿。
　　来自中原的货物，全是罗罗岛没有的，岛上各个部落，争先恐后掏出金银玉石跟逆水寨人交易。
　　风娘子回来后，请到可信的友人，秘密提炼金银。
　　得到纯金近二万，白银八万！
　　金银好藏匿。
　　香珠惹眼。
　　没敢一次出手太多；
　　明里暗里分成许多批，慢慢地卖……香珠才卖出三成，已将商船的本钱挣了回来！
　　柳穿鱼听罢，除却感慨“好赚”外，没多余想法。
　　李寻鹿难得不闹人，睨着风氏夫妇一眼，挑眉。
　　柳穿鱼心里嘀咕，本来——
　　想着拿金票吧，才不庸俗！
　　省事！
　　仙人葬资源不是不好，但，多数他用不上，回头也是交易。
　　然后听说风家费劲巴拉，耗时三年，赚不到二万两金……算了。
　　他知道，生意人需要“资金周转”的，不为难人家啦！
　　也罢。
　　挑挑拣拣，“青鸾尾”林里，奇药珍药尤为多；
　　说不准，其中就有治愈鹤兄的良药呢？
　　大罗挽息草，看描述，跟千金换骨酒的功效接近啊，要了！
　　迷迷离离花，可入药、可制毒，给鬼兄——哦，李寻鹿这厮也用得着，蛊毒不分家嘛——总共十二朵，给主人家留四朵。
　　洗心木，作用并非“洗心”，制作药炭，药炭具体怎么个用法，剑帅不甚懂，反正鹤兄红泥炉常年烧着药炭。
　　另有——
　　三日两夜通悟草；
　　黯淡真珠蕊；
　　沐风蜜；
　　活死卵……
　　剑帅是个直率的人。
　　主人家让他尽情挑选——最好全部拿走——倒也知道客气，没俱数收入囊中，只拿六成近七成。
　　对照风云小会资源评估，价值差不多六七千金。
　　风家三口，不觉得其贪得无厌，反倒面露欣慰，心里格外舒坦。
　　柳穿鱼不忘跟李寻鹿招呼：“对半分。”
　　这厮好懒的，让他挑，说什么不想动手！
　　李寻鹿懒洋洋拖长语调：“好哦~”
　　柳穿鱼收完好处，心满意足。
　　对某人耐心也好了，扯扯牛皮糖，要跟主人家告辞。
　　风娘子连忙开口：“天色不早，不如请剑帅在寨子里享用一顿晚餐，休憩一夜再走？”
　　柳穿鱼看向外面天色，太阳没落山呢！
　　风娘子接着道：“不瞒剑帅，风某也是有事相求。”
　　柳穿鱼这才忆起任务的事，来了兴致：“何事？”
　　这一回，风家人谨慎的，只请剑帅一个人。
　　二寨主大大咧咧，心机一眼看到底，特别热情对李寻鹿道：“蛊主第一回来逆水寨，不如我带你看看逆水、逆山的风景？嘿，你没见过逆山的猴子吧，可厉害了……”
　　李寻鹿哼了哼，没搭理二寨主，只对剑帅道：“卿卿~本座在池塘边等你~”
　　柳穿鱼摆手，跟着风氏母女，七拐八弯到一隐秘书房。
　　风娘子开门见山，拿来一卷巨幅航海图：“是我跑海时标记、绘制出的航线，这一大片海域凶险，必须绕开，这里无人小岛可作中转，十一月底到十二月中，顺风顺水，再经三四个月，抵达罗罗岛……五月到六月，顺风顺水回到无人小岛……”
　　柳穿鱼：？
　　作甚？
　　风娘子仔仔细细说明一遍，迎上剑帅懵懵懂懂的目光，失笑后叹息：“罗罗岛人渴盼中原富足的生活，靠我逆水寨两艘商船，不过杯水车薪……逆水寨吃不下这么大一块肉。这半年反复斟酌，想找个可靠的合伙人，但……”
　　顾虑良多。
　　罗罗岛人的情况，怕只怕，中原商船到了，都不用交易，直接武力炫耀，霸占金矿银山。
　　为此，从一开始就划掉封家，目光投向聂家。
　　但，她不像许多江湖客那样头脑简单。
　　聂家……
　　总让她觉得不安。
　　单纯是直觉。
　　这般直觉让她这些年，躲避诸多生死危机！
　　念头纷起，风娘子面色自如，轻问：“听闻剑帅与聂金刀是结义兄弟？”
　　柳穿鱼颔首，可骄傲了：“鹤兄是大好人。”
　　没脾气的一个冤大头，他喜欢！
　　风娘子若有所思，没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恕我冒昧，风家愿送出这一幅航海图以示决心跟诚意，想和聂金刀谈一谈共同跑海的事宜。”
　　柳穿鱼了然：原来是想找自己当中介人！
　　“我会写信给鹤兄。”
　　风娘子笑，郑重其事，双手呈上航海图：“劳烦随信附上这幅海图。”
　　于柳穿鱼不过是举手之劳，就点头。
　　风娘子又感动又感激，不禁赞美：“剑帅高义！”
　　风琴清附和：“自是如此。”
　　柳穿鱼接过航海图，矜持地回：“谬赞。”
　　话题提及的当事人，正在柳穿鱼居住的小院晒夕阳。
　　煞有其事，研读着《混元道法》。
　　忽地，他抬目，目光悠远，穿破虚空，隐约惊奇的口吻：“这么随意就送人了吗？”
　　注视着精气神总是格外昂扬的剑帅，少庄主情不自禁微笑：“不愧是我的鱼弟，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本来想着顺水推舟，到逆水寨走一遭也不耽误什么事。
　　没抱多少希望。
　　不承想……
　　逆水寨境遇颠覆，悲剧大概不会再上演了。
　　任务点也消失。
　　航海图兜兜转转还是送到他聂追鹤手上。
　　于现在的少庄主而言，航海图本身没那么重要，重要的在于……
　　“这一块图，总算点亮了。”
　　“果然，鱼弟是我福星。”
　　“哎，鱼弟离家已经18天1个小时23分钟了！”
　　柳穿鱼可不知有人如此挂念自己。
　　跟风氏母女离开书房。
　　果真在池塘水榭看到百无聊赖的魔教妖人。
　　二寨主跟个木桩子似的，面朝石柱站定。
　　“这是……”
　　李寻鹿第一时间察觉到柳穿鱼的靠近，又似埋怨又似撒娇：“好卿卿~作甚么去了~这么久，本座无聊死了！”
　　柳穿鱼挥了挥航海图：“大寨主托我送航海图给鹤兄。”
　　风家母女：“……”
　　面柱的二寨主也是瞪起大眼。
　　“哟~航海图~去往罗罗岛的？”
　　风家母女神色紧张。
　　柳穿鱼毫无所觉：“嗯。”
　　李寻鹿呵呵笑了出声。
　　笑得柳穿鱼纳闷，忍不住在他秃头上拍了拍……咿？
　　手感不错！
　　再拍拍！
　　李寻鹿把头送过来：“好卿卿~多摸摸~”
　　风家人：“……”
　　妖人越让做的事，剑帅越不愿意做。
　　主打一个爱唱反调。
　　收手，茫然地看向风家三口：“怎了？”
　　都跟被定身了似傻傻的。
　　哦……
　　据说二寨主聒噪，被不耐烦的魔头给点着穴道。
　　柳穿鱼好心给主人家解穴。
　　——吵得他两耳得不到片刻清净的家伙，也好意思嫌人聒噪？
　　李寻鹿不以为耻，得意洋洋。
　　余光瞥到反应木木的风家三口。
　　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倒是知道谨慎，有点脑子；
　　不过……
　　谨慎低到忽略不计；
　　脑子三颗，加一块儿过称称，不足一钱。
　　柳穿鱼有时很敏感的。
　　一把拽住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吃饭！”
　　“哦~”
　　“明早，你往西、我往东。”
　　“本座想跟你一起~”
　　“丑拒。”
　　“咿~本座丑嘛~”
　　“哼。”
　　“好吧~卿卿等等我，本座先回瀚海，给自己换张脸~”
　　“易容？”
　　“不是~唔，听说叫‘整容’？”
　　“哦。”
　　“卿卿喜欢本座整成什么模样？”
　　“都不喜欢。”
　　风家三口人互相使眼色——
　　不会有事吧？
　　万幸！有剑帅在。
　　魔头太嚣张了！无奈，武功不济，拿不住他！
　　不怕，有剑帅压制，应该不会对逆水寨下手！
　　剑帅果真如江湖传说的“以身饲虎”吗？
　　魔头可恨！
　　李寻鹿趴在剑帅肩头，满满的恶意：“挖了他们眼睛，制成琉璃珠~给卿卿打弹珠玩好不~”
　　剑帅表示才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啊，不对！
　　“鹤兄生意伙伴，不准动。”
　　“哼~”
　　得亏后面对话，由于柳穿鱼嫌弃幼稚，转而用的传音入密。
　　否则……
　　风家三口大概连夜要搬寨子！
　　无知者快乐。
　　便是一顿宾主尽欢的晚餐。
　　逆水、逆山的特色小菜，让吃惯山珍海味的剑帅，只觉得别有滋味。
　　风家人实在。
　　每一份菜恨不得上桶装；
　　菜品相当丰富，柳穿鱼吃得很尽兴。
　　用完饭，到花园再叙叙话。
　　风氏夫妇很耿直的，跟剑帅讨教剑法；
　　二人合击，用的是雌雄双剑。
　　柳穿鱼对看得顺眼的人，一向挺好说话。
　　正好，他观摩过大宗师乱七八糟一堆情剑。
　　被迫对双修剑法也有些心得。
　　不废话，坐在石凳上，单手执剑鞘，跟夫妇俩对招。
　　李寻鹿被以“碍事”为理由赶到一边儿。
　　抠着鎏金百变杖的宝珠玩。
　　风氏夫妇没能坚持多久。
　　二人收手顿足，恭敬朝跟他们女儿年龄相仿的剑帅行大礼。
　　“多谢剑帅指点……”
　　风娘子话没说完，二寨主猛力一拍石桌；
　　地面豁然洞开，只够一人入的密道口；
　　风娘子跳进，二寨主一把扯过没反应过来的女儿，丢进去，自己紧跟着跳入！
　　几乎同时，柳穿鱼身形一晃，没追着跳洞；
　　[纳合道宝]一剎间激活！
　　“轰！”
　　花园炸没一半！
　　地板飞起，密道口早一息关严，与土地融为一体，看不住一丝破绽。
　　柳穿鱼毫不节省，纳合道宝存储的力量全部释放！
　　他的谨慎没有出错！
　　差一点落在身上的攻击，被繁复的剑阵阻挡；
　　些微阻滞来人的出招。
　　哪怕是“些微”，也够了！
　　柳穿鱼定睛一看……
　　默。
　　他跟李寻鹿是捅了宗师的窝吗？
　　莫名其妙，遭到另一个宗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上杀手！
　　宗师名“邓椿”，战力17000+……简直！
　　甚至，他比起周万选冷静、狡猾多了。
　　没在第一时间出手。
　　先是窥视、评估。
　　亏得他没直接出手，否则风家人完全没活路！
　　柳穿鱼早在对方无声贴近时，鱼吐珠玉佩前所未有发起“警报”！
　　立马知道有宗师在窥伺。
　　李寻鹿在这方面天生敏锐，同时看向剑帅；
　　目光交错。
　　这么多天的相处，二人产生默契，互相明白了。
　　柳穿鱼给风氏夫妇传音。
　　他的实际功力，已至宗师境。
　　传音想不惊动暗中那人问题不大。
　　邓椿显然不是傻的。
　　风家三口一动作，他当即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凌厉出杀招！
　　纳合道宝的力量将将阻滞邓椿不到一秒。
　　下一瞬，裹挟着山岳之重的沛力，直击柳穿鱼面门。
　　宗师威势，全方位压制剑帅，看似动弹不了！
　　邓椿一招一式皆是掌法。
　　在危急关头，李寻鹿充分利用其肉盾特制，鬼魅闪现在二人之间。
　　替剑帅挡去致命一击……Biu~的一下，一边喷血，一边人如破布般飞出老远。
　　锦斓袈裟已成齑粉，不知何时套进衣内的神甲——杀死周万选的战利品——顷刻报废了！
　　其人“哗啦”好大一声坠湖。
　　生死未明。
　　二人对抗宗师有经验；
　　李寻鹿当然不是白送死的；
　　于柳穿鱼，手速快到宗师都没看清……雷火弹！
　　套路不怕老，好用就行。
　　当然，这是枚哑弹。
　　胜在剑帅的根骨力量与众不同，无所不知的鹤兄偷偷告诉他哑弹正确的使用方式。
　　无奈“前摇”多出约0.5秒，这种紧急时刻，不得不有人打配合！
　　光之力作引子，灌入哑弹；
　　先极阴压缩能量，紧接着太阳真火引爆！
　　冷缩再热胀，按鹤兄的办法，威力达到1.5倍！
　　尽管对方是个17000+的宗师……
　　柳穿鱼没选择跑，一方面不想再出现周万选那般情况，另一方面他看得分明。
　　对方有个黑红debuff“回光返照”！
　　生命倒计22小时37分钟。
　　战力数值有一个：（-2500）。
　　对方百分之百发挥实力，不过14500的战力，跟真正的17000战力，情况全然不同。
　　柳穿鱼很敏锐，成功释放纳合道宝即发现，对方躯体隐隐显得僵硬，身法、步法不够灵活……相对于真正的宗师来说。
　　抓准时机，跟李寻鹿完美配合；
　　冒着一定的风险，成功用雷火弹炸伤对方。
　　爆炸的同时，柳穿鱼以最快轻功跑远……
　　毋庸置疑，当初天狼寨那么嚣张，雷火弹的威力绝对不是虚的。
　　邓椿由于身体不够灵活，伤得比当日周万选更重。
　　柳穿鱼自己也被爆炸余波震伤……无妨。
　　有鹤兄请人制作的绝品红药，药材皆仙人葬出品；
　　同时，拿出一把“珍珠”，狼吞虎咽。
　　随手往身后丢出另一串……
　　是伶俐谷精珠：战力+50%。
　　制成药，效果更强，可惜聂家神医、药师对此尚无头绪。
　　顾不得心疼。
　　+50%战力，非常不错了。
　　光溜着身体的李寻鹿接到奇药，这回也不留作收藏，问也没问直接吞吃。
　　柳穿鱼被辣到眼睛，丢他一套衣服；
　　正是“魔血狂君”穿的那身血衣。
　　李寻鹿将将套好衣裳，邓椿追上来了。
　　逆水寨的花园炸成废墟；
　　好在，这位宗师不如周万选暴躁，也或者知道节省力量，不愿浪费一丝功力在无关紧要的事物上，专注自己的目标。
　　李寻鹿冷哼：“废了本座最出色的两个作品~好卿卿，你一定要替我主持公道~”
　　柳穿鱼没嫌弃他话多。
　　吃药的这点空隙，全靠这厮提前留下的两个半步宗师蛊人，才拖住邓椿。
　　蛊人到底不是真正的半步宗师。
　　被邓椿几掌打成重伤，行动一时不能。
　　宗师看起来既沉着，又特别急迫。
　　老远距离，掌风足够伤到人，隔空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拍起。
　　柳穿鱼不再避战；
　　李寻鹿干扰，他施展剑法。
　　这一战打得轰轰烈烈！
　　逆水寨半个寨子被战斗余波炸成废墟！
　　续航bug的柳穿鱼在伶俐谷精珠的加持下，越战越勇；
　　与之相反，邓椿的行动破绽越来越多，身体莫名其妙越来越僵硬；
　　李寻鹿在第一时间成功下了迷心蛊……
　　天亮了。
　　伶俐谷精珠的效力没那么持久。
　　但在其起作用期间，恢复速度堪称作弊的剑帅，功法自带疗伤篇，雷火弹造成的内伤几乎康复！
　　更好运的，触发一次“移宫换羽”、两次“阳和启蛰”秉质！
　　晨曦落在柳穿鱼身上，他脑海影影绰绰闪过几个画面。
　　无需探究。
　　剑招一变再变。
　　结成剑阵越发灵活……剑阵遭凛然掌风打散前，剎那分化千剑、万剑。
　　真正的万剑齐发！
　　邓椿双目怒张。
　　出招到一半的双掌，动作僵住。
　　下一息，整个人无能威力的，急速坠落。
　　李寻鹿眼捷手快，看准对方落地的位置，派出一个天级蛊人，不知哪里搬出超大的大缸。
　　缸里红浪沸腾……
　　看着比膏肓石泉更吓人。
　　“哗啦”一声，邓椿落进大缸。
　　溅出的水花落在地面，眨眼腐蚀一个个深洞。
　　缸里，让人以为死透的宗师在拼命挣扎，差点飞起来了！
　　……垂死挣扎罢！
　　李寻鹿跑到剑帅跟前邀功：“本座聪明吧~用仙灵重水，自创的……唔~就叫销魂神仙水，如何？”
　　柳穿鱼恍悟。
　　难怪，此水腐蚀力这般厉害，还让宗师飞不起来，仙灵重水真的很重。
　　柳穿鱼给对方一个好脸色：“很好。”
　　李寻鹿闻言大喜，秒变牛皮糖黏在对方身上：“我的好卿卿~”
　　柳穿鱼推了推，没推开。
　　风家三口人，小心翼翼在废墟里探出脑袋。
　　看到大缸，融成神仙水一部分的宗师，这家人连连惊叹！
　　风娘子作为当家人，出面给柳穿鱼道歉：“不想叫剑帅遇到这等危险……”
　　柳穿鱼摆摆手：不是逆水寨的锅，谁想得到会冒出个宗师，发神经病呢！
　　并非无缘无故“发神经病”——
　　李寻鹿莫名其妙找啊找，于草丛灰烬里找到一样东西。
　　是宗师掉落的……
　　半块阵盘。
　　特眼熟，柳穿鱼想起来了——“大宗师的遗迹”里，一模一样的半块阵盘！
　　风娘子看清半块阵盘，表情微微一变。
　　被眼神特别好的李寻鹿看出，就逼……询问。
　　风娘子没在意魔头态度，看向剑帅，十分感慨：“没想到，是这个阵盘……”
　　说，大概三四百年前，风家最有出息的祖宗，拜师一位宗师。
　　宗师跟三位好友宗师得遇仙缘。
　　年代久远，风家几经变故，祖宗的手札破损得厉害，记录断断续续。
　　仙缘的关键是一个阵盘，一张宝图。
　　四位好友反目成仇。
　　为独占仙缘，发起斗战。
　　结果……
　　同归于尽！
　　风家祖宗当时才地级，侥幸没被宗师们放看在眼里；
　　用师父送他的护身宝贝，保住一条小命……人也被震昏死了。
　　醒过来后，过了许久才确定，四位宗师全没了。
　　只能带走一抔黄土，在风水宝地给师父立一座墓。
　　柳穿鱼：“……”
　　几个宗师脾气真够大的！
　　风娘子说着，让风琴清找出祖宗当时捡到的一张残破地图。
　　和残破的手札。
　　手札绘出阵盘的图样，风娘子许是常常翻看，对阵盘的外形记忆尤深。
　　“仙缘与剑帅有缘。这一张宝图，便赠与你。”
　　风家人着实实在。
　　也或，务实，识时务。
　　柳穿鱼默默接了过来——
　　跟他搜集的几块地图碎片，看起来是一体的。
　　风家这一张最大，差不多是另几个碎片加一起的大小。
　　没客气：“多谢。”
　　残图、阵盘收入储物格。
　　柳穿鱼基本弄明白邓椿怎么盯上自己。
　　两块破阵盘，相互间有感应。
　　感应非常微妙，若非宗师，特容易被忽略。
　　何况，他拿到阵盘，就一直塞在储物格的小包包……储物格嘛，异空间，能隔绝一切气息。
　　前两天坐着马车无聊，点数百宝袋资源，不小心给倒出来过。
　　这不就引来一个宗师！
　　柳穿鱼难得感到不好意思。
　　于风家，纯纯无妄之灾。
　　想着把谢礼还给主人家……反正，也拿到至关重要的一张宝图。
　　风娘子坚决推辞，只道，希望剑帅在聂金刀跟前说些逆水寨的好话；
　　日后合作跑海，风家多分得一些利益。
　　剑帅是个实诚君子，只差没信誓旦旦作保证了。
　　·
　　给逆水寨留一地废墟，柳穿鱼拖着牛皮糖与主人家告辞。
　　风家忙于重建，没多作挽留。
　　——不幸中的万幸，人员有伤无亡。
　　剑帅真不是想干完坏事就跑的，实在感悟来得太急，需静心闭关三五日，压制着蠢蠢欲动的功力。
　　直觉告诉他，还不是最佳的突破时机。
　　逆水不逆，顺流而下，半日可抵问安。
　　途中，李寻鹿说起邓椿。
　　早该在六十年前死去的老宗师了！
　　对方有一门秘术——欺天茍息大法。
　　欺骗老天，茍得一息。
　　寿终时施展秘法，找一块风水宝地沉睡……看着跟死透了一模一样。
　　百年里，有三次醒来的机会，第一回可活七天，到时限前，再施展秘法，否则就要真正死去……第二次醒，活三天，第三次只有八个时辰。
　　想起风娘子说的“仙缘”，至少在邓椿看来，内含延续其生机的仙法吧？
　　不知何种手段，让他沉眠也能捕捉到阵盘的玄妙感应。
　　柳穿鱼微松一口气……
　　难怪邓椿的面板那么奇怪！
　　竟真是个死人！
　　想来，杀个六十年前的死人，不会再引来乱七八糟的这个那个宗师。
　　再多跟宗师打几回架，又要破产啦！
　　李寻鹿黏黏糊糊：“安心~邓椿的门派，对他恨之入骨~”
　　虽也是个一品宗门……
　　柳穿鱼好奇问：“为甚？”
　　不好好说话的魔头，东拉西扯半天没个重点。
　　在剑帅不耐烦前才说明：
　　“欺天茍息大法”消耗巨多，老不羞的侵吞门派公有财产，临近寿终，卷走大批资源，藏身到风水宝地。
　　门派上下这才发现宝库近被搬空，可不呕死了！
　　柳穿鱼点点头。
　　心情更轻松……少一个一品宗门作仇敌，总归是好事。
　　至于魔教妖人如何知道这么清楚，开了天眼似的，完全没在意……咳，没想到这个问题。
　　反正，李寻鹿就是个奇奇怪怪的家伙！
　　奇奇怪怪的家伙特别热情，邀请剑帅到千愁万恨宫的秘密据点去闭关。
　　柳穿鱼高贵冷艳地拒绝。
　　他有聂少庄主令牌，走哪都可享受到最好的待遇！
　　才不稀罕这厮献殷勤！
　　魔教妖人目送着剑帅踏入凌河岸边，属于聂家的“武者宾馆”。
　　——为武者提供紧急修炼、闭关、密谈等场所。
　　“呵呵~”
　　意味不明笑出声。
　　武者宾馆，宾至如归。
　　柳穿鱼拿出令牌，掌柜的亲自接待。
　　给安排天字甲等静修室。
　　大概检查一番，符箓、阵盘等防护特别周全。
　　柳穿鱼对鹤兄的产业很放心。
　　且，他从不担心静修遭到偷袭啥的……
　　只是谁也不想感悟途中被打断！
　　按照掌柜的说明，死锁内门。
　　调整气息，凝神静心。
　　不多时，整个人进入玄而又玄、飘飘渺渺的状态。
　　隐隐察觉外界异动。
　　没有危险，遂没在意。
　　继续领悟——
　　明心则会意，意表自情生；
　　情生而具形，形而上、势无常……随势而动！
　　“形剑”升级！
　　领悟“势剑”！
　　柳穿鱼下意识起身，挥舞着独吾剑，不断、不断演绎各式剑法！
　　冥冥之中有预感，再悟出两剑，七剑自成一个体系，便是突破境界的好时机！
　　七者大成，九为圆满；
　　宗师远不算圆满……悟到七剑已足够！
　　可惜，“势剑（残）”将将紫阶；
　　再深入感悟，脑子就一片混沌。
　　不喜欢混沌的感觉，柳穿鱼持续挥舞着独吾剑，挥到精疲力尽，坐回寒玉`蒲`团，继续感悟。
　　……
　　修行不知时。
　　说好的三五日，一晃过去足足半个月。
　　柳穿鱼饿醒。
　　啃着干粮……养刁的嘴巴，感觉没什么滋味。
　　脑子重归空空，再怎么感悟，短时间也创造不出最后二剑。
　　柳穿鱼当即决定，不再浪费时间。
　　站起身，微微感到眩晕。
　　唔，坐久了？
　　待打开门，走上楼梯时，晃动分外明显。
　　地动啦？
　　“卿卿~你终于出来啦~本座快无聊死了！”
　　柳穿鱼死鱼眼：“你没回瀚海。”
　　李寻鹿回：“不正在回吗~”
　　柳穿鱼：？
　　什么意思？
　　等他上到“地面”一层，看到打开的窗户外……
　　茫茫一片碧水。
　　狂风卷起阵阵海浪！
　　惊呆了！
　　李寻鹿超级得意。
　　原来，这一间聂家“武者宾馆”是这厮派手下人精心伪……模仿的！
　　细看招牌上的“聂”，三只耳朵各自少了一横！
　　柳穿鱼：“……”
　　这厮真的无聊。
　　李寻鹿笑吟吟道：“本座原想做一门生意……呵~卿卿目光真好，一眼看中本座的宾馆~”
　　宾馆建在通往大海的凌河岸。
　　未雨绸缪，是“水路两用”型，超品材料打造的，本质是一艘大船。
　　柳穿鱼默默无语。
　　打开面板看，坐标……灰的？
　　算了，反正他对坐标也是半懂不懂的。
　　观望四面，浩浩汤汤。
　　离陆地不知多少里。
　　除非傻雕飞过来，否则他想走也走不了！
　　李寻鹿见剑帅没发作，上杆子哄骗：“好剑帅~你可知，我们脚底是个球？”
　　柳穿鱼不服输：“我知道，地球！”
　　李寻鹿摇头：“地球太寻常~本座命名为千愁万恨球~”
　　柳穿鱼立马抗议：“不要。”
　　千愁万恨球念起来好累！
　　李寻鹿虚心请教：“卿卿有何好建议~”
　　柳穿鱼认真思考许久，决定叫：“一球。”
　　武者当争先，球也要争天下第一！
　　李寻鹿鼓掌惊叹：“卿卿好睿智~好吧，叫一球~本座与卿卿好有缘……都是一球人~”
　　柳穿鱼忍不住得意。
　　于是，当妖人顺理成章提出“环游一球”计划时，柳穿鱼没多排斥也同意了。
　　他也是很好奇，球的另一端长什么样。
　　李寻鹿兴致勃勃，拿出个球形宝珠，比划半晌：“绕球一圈，往东到最西，登陆直走，便是瀚海~”
　　柳穿鱼没概念，听这厮鬼扯，装模作样点头，表示自己很懂。
　　·
　　有面板看时间，二人已经环球航行到第81天啦！
　　不靠谱的李寻鹿，这一回准备充足，生活物资够够的；
　　储物道具真的方便，这厮足足准备30个大小不等的储具……囤满！
　　船也坚固，运气不错，没遇到特别危险的海况。
　　中途，经过岛屿都会靠岸。
　　都是资源贫乏的无人岛……
　　补充些许淡水，和风味独特的野果。
　　有李寻鹿在，柳穿鱼偶尔嫌烦，竟从不觉得无聊。
　　海上这样飘啊飘……
　　观摩海浪，偶得感悟。
　　闲暇时海钓，剑帅生平第一次钓到200斤的大鱼——哪怕只钓到这一次——可把他得意坏了！
　　大鱼珍藏在时间静止的一格，准备带回给鹤兄、给鬼兄、给郎阁主、尤其要给蔺书生看！
　　“好卿卿~看，陆地！”
　　柳穿鱼站在栏杆前，也是微微激动。
　　李寻鹿笑：“这么多天，兴许已达最西边~”
　　渐渐看得更分明。
　　陆上有人。
　　妖人说话也难得正常：“风土人情看似与中原相近……本座叫一万打探去。”
　　船尚未靠岸。
　　蛊人“一万”踏水飞上岸。
　　惊起岸边人阵阵高呼。
　　“回禀主人，奴已打探清楚。”
　　蛊人木讷，说话一板一眼。
　　柳穿鱼目露期待。
　　全新的大陆……
　　一万说明：“此为周国海州，角南郡端县，凫城辖境，望潮乡、没水村。”
　　柳穿鱼愣住。
　　万里之外，思归城。
　　聂追鹤长舒一口气，总算不用提心吊胆，怕遇到台风什么，鱼弟船就翻了。
　　“权限不足”真糟心！
　　镜头里，让其更感到糟心的家伙……
　　还在邀功、满脸嘚瑟的李寻鹿，闻得一万汇报，笑容凝滞了。
　　心情松快的少庄主，不自觉勾起嘴角，送出文明优雅的二字问候：“脑残。”


第106章 
　　柳穿鱼再度、深刻意识到，李寻鹿是个不靠谱的家伙！
　　登岸找来个老水手，检查出引路罗盘竟是坏的！
　　指针转动真叫一个随心所欲。
　　只能说，他们运气真的好，船一路顺着潮流，无惊无险抵达凫城。
　　柳穿鱼坚定拒绝魔教妖人的“补偿”……说什么要重新起航，绝对不会再弄错！
　　再相信这厮，他脑子就是被猪吃了！
　　于是，雄心勃勃的“环游一球”计划至此搁浅。
　　凡事讲究一鼓作气嘛！
　　看腻茫茫大海的剑帅这会儿对环球旅行的热情一下子熄灭。
　　哪一天再生出环游心思，同行者也绝不该是李寻鹿！
　　在妖人声声殷切的挽留中，柳穿鱼毅然决然地跑路了！
　　就是冷酷无情！
　　留着李寻鹿一个人好生烦恼。
　　宾馆船很大，造型奇诡，没水村乃至好长一段海岸线无法停靠！
　　找到可容纳宾馆船的大河口才行。
　　——毕竟是他跟“好卿卿”共度81天的“爱巢~”，舍不得随意丢弃……唉~
　　·
　　怕一不留神被牛皮糖黏上的柳穿鱼，身法发挥到极致，脚不沾地飞啊飞。
　　短短半个月，从海州翻山越岭，翻过南岭越过壑州，到达奇州。
　　山路那么难走，两脚踩着风火轮似的，平均日行三四百里。
　　这不，眼看到奇州最南端了。
　　柳穿鱼没忘记半仙的提示“往南”。
　　他登岸的角南郡，看名称即知，南海凸出的一个角，已是陆地最南。
　　剑帅脑瓜多灵活啊，南也分东、西的。
　　最东南没发现，就往西南跑。
　　一路跑啊跑，没遇到特别的人或事……甚至连个拦路挑衅的都没。
　　一口气儿跑到天妃乡。
　　过了这个乡，更西更南是比南岭更大、险恶丛生的莫归山。
　　莫归，魔鬼，魔鬼山里人莫归。
　　莫归山大抵呈西北-东南走向，绵延不知几千里。
　　最北接入小昆仑，最南直达南海岸！
　　诸越分布藏匿其间，正是莫归山的障碍，当初周国才没能征服百越。
　　只好口头宣称，莫归山划进奇州辖下；
　　自欺欺人罢！
　　世人皆知，百越没臣服周国，莫归山更是超然独立、不受管束的地方，正如大小昆仑、大小天山、不咸山等诸多名山。
　　柳穿鱼选择走天妃乡，是失灵许久的玲珑骰子指引的方向。
　　或许，找一个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样的人，目标过于模糊，群山时有迷阵干扰，每每抛出玲珑骰子，红豆都是上下左右乱滚……直到昨天，指向突然明确。
　　剑帅听到农人闲谈，知道天妃乡是奇州边境最繁华的一座小城。
　　天妃乡原本不叫天妃乡，也没有城池的存在。
　　五十五年前，山沟沟里飞出个真凤凰……当今周太子的生母，备受周皇宠爱的“天妃”，出自莫归山脚一个当时四类、如今三流的小家族。
　　天妃盛宠不衰，若非发生意外，恐已坐上皇后宝座。
　　边城小乡，受到惠泽，经多年建设，成为方圆数百里最负盛名的一座城池。
　　为感记天妃，城池及周边地带命名“天妃乡”。
　　村妇们在水边捣衣，欢声笑语，说得好大声——
　　“樊家四千金，说是个个跟仙女似的！”
　　“可不，毕竟是天妃娘娘的侄孙女。”
　　“搞不懂，咋的不进宫去享富贵，说不准再出个什么地妃呢！在山旮旯里弄什么绣球招亲？”
　　“嗐，没听说书的说起贼陈皇宫那些腌臜事吗？估计……哪有当土霸王公主自在？”
　　“可不能乱说。”
　　“乱没乱说，大家心里明白……得亏咱家村子又偏又穷，土霸王看不上。”
　　“我怎么记得樊大小姐好些年前招过一次亲？”
　　“是招过，几个男人被她榨干死啦！”
　　“不愧是大家千金，这么能干？”
　　“练武的嘛，听我家小鬼说，樊大千金是准地级高手……她都三十多了，可不正如狼似虎吗？”
　　“可惜我家小子不争气，花光我们大半辈子的积蓄送去学艺，太笨了！居然被师父赶回来，要是学到人级，我也叫他去抢绣球。”
　　“不怕你家小子被榨干吗？哈哈哈。”
　　“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个本事都没有，还能指望他个屁！”
　　“人级就可以抢绣球？这也忒不挑食了吧？”
　　“四位千金看的是男人潜力，满十六岁就行，十六岁的人级，照我家小子说，已经非常厉害。”
　　“大家小姐，目光长远啊！”
　　“再说了，人家不止挑一个，正夫有三个名额，侍君说只要达到条件，有多少招多少。”
　　“我滴个乖乖，这么多夫君怎么养得起！”
　　“小家子气！人家可是土公主，养几个吃闲饭的，还能把家里吃穷？”
　　“唉，同人不同命，我家里三个半大小子，都快把家底吃空了！”
　　“……”
　　这些个家族真够忙的。
　　一会儿比武招友，一会儿绣球招亲……
　　剑帅心里嘀咕，脚下未停，掠过树梢，直往天妃乡而去。
　　果真好繁华、好热闹的一座城！
　　柳穿鱼缴纳完入城费，抛起玲珑骰子……顺应着人流，朝某一个方向走。
　　靠近天妃乡城中心，是乡老府——也即樊家所在——府前开阔，好大一片空地。
　　空地正中拔地而起一座五层玲珑阁。
　　围绕着玲珑阁，四周挤满亢奋的老中青少年，男性。
　　顺着众人饥渴的目光，柳穿鱼望向玲珑阁，每一层有一位红衣女子，徘徊在玲珑阁回廊间。
　　覆真气于双目，看得更清楚。
　　四位女子，看面相三人在二三十，一人十五六的模样，打扮得特别有钱，双手捧着一个缀着金丝流苏的红绣球，目光扫过空地上的男性，个个眉头轻蹙，表情不虞。
　　柳穿鱼收回视线。
　　百无聊赖。
　　抛起玲珑骰子……指向玲珑阁。
　　“？？？”
　　道具坏了？
　　也或，玲珑骰子见玲珑阁跟它名字一样，想认个亲戚？
　　柳穿鱼小小迟疑。
　　这么一耽搁，察觉破空飞来个什么。
　　头也没抬，真气外放，将“暗器”反弹。
　　“好险！差点叫他抢去了！”
　　“哼，藏头遮尾，定不是个好人！”
　　“想来二小姐看中的我，可惜绣球被风刮偏。”
　　“嘁~撒泡尿照照你这德行，哪家小姐看得中你？”
　　几千只鸭子呱呱呱的……
　　好吵！
　　柳穿鱼打算先找个客栈，不知天妃乡这般偏远的小城，聂家有没有开分店。
　　忽地，又有什么朝他砸来。
　　剑帅不耐烦，这一回没反弹，无形剑气直接将那东西撕裂成齑粉。
　　周围一片哗然！
　　“破坏绣球好大的狗胆！”
　　“哪来的山野小子，不识情趣……喂，张兄，你老拉我胳膊干什么？”
　　“嘘！绣球可是玄品，这人一招未出就将绣球撕碎，可想而知，起码是个地级高手。”
　　“……嘶。”
　　义愤填膺的众人，火速远离某“藏头遮尾”的家伙。
　　堂堂地级高手，跟他们争绣球，不成体统啊！
　　无奈境界碾压，大家敢怒不敢言。
　　柳穿鱼：“……”
　　对招亲不感兴趣。
　　走人。
　　“壮士留步！”
　　“来人，拦住他……”
　　不知什么人在嚷嚷，话一出口，剑客已经看不到影踪。
　　转完天妃乡，在一家清幽雅静的茶室招牌，看到独属聂家的标识。
　　聂家产业分两大类，一类“明章”，明晃晃标识着“聂”，一类“暗识”，又细分许多种，除聂家人，鲜少有人知道这些产业属于聂家。
　　许是陈、周二国不对付，怕引起纠纷，这座茶室便属“暗识”。
　　柳穿鱼仔细辨认，确定不是“武者宾馆”那样的冒牌货，这才拿出聂少庄主的令牌。
　　得到掌柜的热烈欢迎。
　　甭管茶室做的什么生意，他不过来吃个饭，小憩个一二天的，顺带补充干粮。
　　掌柜的服侍周到，给安排一桌剑帅百吃不厌的美食，抽出两个厨子，专门制作些滋味好、易储存的干粮。
　　柳穿鱼拿出随身带着的靠枕，包间只他一个人，无需顾忌形象，惬意舒展着身体，半躺半靠。
　　心情快活。
　　鹤兄的地盘，总让他感到舒坦！
　　“二位小姐，这一边客满了。”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抓人的。”
　　“哎呦喂，罪过，小老儿可真没窝藏犯人。”
　　“谁说你窝藏犯人……是在这间吗？”
　　“空的！”
　　“搜下一间！”
　　“别，小姐们冷静，这一层里头全是贵客……”
　　“哈，什么贵客比我樊家还贵？”
　　“小姐……”
　　“闭嘴，再嚷嚷，叫人掀了你家茶楼！”
　　外面阵阵嘈杂，柳穿鱼本来没在意，听到对方要“掀茶楼”，心情瞬间不爽。
　　什么人敢在鹤兄地盘闹事？
　　收起靠枕，走出包间。
　　正好跟要闯进来的一群人打了个照面。
　　领头的二位女武者，互相对视，隐隐别起苗头。
　　一女笑：“哟，我们是猛虎野兽吗，吓得你躲到这里？”
　　另一人轻哼：“你弄坏本小姐的绣球……姑且叫你以身作赔吧！”
　　柳穿鱼：？
　　掌柜的挤着肥胖的身躯，硬塞在二女一男中间，赔笑：“小姐们误会，这位……他是路过，赶着去见友人。”
　　一头发饰看着很值钱的女子笑：“访友何须着急？说一说对方家在何处，本小姐教人送一份请柬，叫他来吃喜酒，岂不两全其美？”
　　一身衣服看着更值钱的另一个女子看向姐妹：“三妹妹就这么仓促决定啦？”
　　“三妹妹”上下打量着剑帅，很满意：“二姐姐你知道的，我独爱剑客。”
　　“二姐姐”哼笑：“看来，你我姐妹也得斗一场。”
　　“放马过来。”
　　“先不急……”
　　跟着二位小姐的武者，一老头一老妪皆是地级。
　　二人齐声道：“准姑爷，请吧！”
　　柳穿鱼：“……”
　　掌柜的干脆张开双臂，挡在众人前：“不可以，此乃我家主人的……”
　　“聒噪！”
　　老妪一掌击向掌柜的面门。
　　弄明白发生何事的剑帅，有心想澄清误会，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呱呱，他都不知道怎么插话。
　　打算继续跑为上，不想这些人竟对鹤兄的手下出手……
　　生气。
　　“滚。”
　　伴着这一声，在场除掌柜的，无论二位小姐，还是耀武扬威的老头老妪，齐齐吐血。
　　尤其出手的老妪，遭到剑帅剑气反弹，掌风打中自己，胸口都塌陷了！
　　“你、你是什么人？”
　　柳穿鱼没搭理。
　　不想跟讨厌的人多说一句。
　　掌柜的刚刚吓一跳，闻声立马支棱起来，特别得意，大声宣告：“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剑帅，我家主子的未婚……友人！”
　　众人秒变脸。
　　二位小姐一个玄级初段、一个尚没到玄级，被剑帅的真气压制，站都快站不住了，何论开口说话。
　　唯有地级老头发得出声，一扫傲慢，十分卑微，给人赔大礼：“误会，误会……望前辈不与小孩们计较。”
　　看闹事的不闹事了，柳穿鱼没吭声，转身回到包间。
　　门，无声合起。
　　……
　　外头许久没人声，乱七八糟纷沓匆忙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柳穿鱼盘腿坐在茶桌前，闷闷地大啜一口快乐水。
　　唉，险些叫鹤兄的茶室遭了殃。
　　也罢，多待个几日，确定茶楼无恙，再走人。
　　没过多久，剑帅的计划一再变更。
　　樊家派人来请。
　　这一回，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领头的天级巅峰，竟是皇室金刀卫什么小队长……樊家主的旁系弟弟。
　　反正特别受人敬畏。
　　柳穿鱼原本对樊家不感冒，可听到对方自述“金刀卫”，陡地想起被他杀死的元金煌……不正是金刀卫的统领？
　　心头怀疑，没再推辞，跟着对方做客樊家。
　　金刀卫名叫“樊从道”，气质算清正，作风也跟樊家女全然不一样。
　　能言善道，不惧怕剑帅的冷面，各种找话题，却不让觉得聒噪。
　　樊从道说起他自己，七八年没回天妃乡，三个多月前，老父亲病逝，郁郁之下卸去一应职责，回到家族，想多陪陪老母亲。
　　柳穿鱼听他说，中间提及金刀卫时，装作随口一问统领的事。
　　对方没提防，回：“前任统领已卸职，大概要接掌元家，新统领是‘风吼旗’战戎，剑帅应当有所耳闻？是个响当当的英雄汉。”
　　柳穿鱼颔首。
　　战戎也是少有的散人半步宗师；
　　声名确实“响当当的”……
　　怎么说呢，纯纯倒霉蛋。
　　《江湖英豪录》跟《武林群雄志》都曾大篇幅描述过对方——
　　克父克母克全村且不说；
　　他一生拜过七个门派，从四类到二等，或是经营不善、倒闭了，或是在势力征伐间灰飞烟灭，最惨的一个是遭遇地动，整个震无了！
　　后，行差踏错，进过三个土匪寨子，不巧，一个个被剿灭，他因认罪态度良好，没犯下大罪，做了七八年苦力，最终获释；
　　遂改邪归正，投戎从军，先后服役于陈、周两国甚至山西三州各路“什么军”，他去了后，每一路大军皆连吃败仗，结果好点的尚在茍延残喘，运气不好的已被吞并、解散。
　　战戎好运的在于，每每都能死里逃生。
　　郁闷至极，决定奋发图强，反倒一举突破瓶颈，于几年前成为半步宗师。
　　本来倒霉催的过往，除他自己，无人知晓；
　　可一旦晋级半步宗师，过往种种再也瞒不住了……彼时，他正要投靠某一品宗门，待遇都谈好了，人家忽知他的“丰功伟绩”，连忙送钱送资源……送走瘟神。
　　战戎气得做了几年散人。
　　去年接触暮云派，降低要求，半步宗师应聘二等势力，人家总不好拂逆颜面吧？
　　谁料，都没摸到暮云派的大门！
　　跟他接触过的掌门、长老，一个个被李寻鹿搞死……莫说现在，暮云派彻底没落了，连个四类都不如。
　　柳穿鱼不禁暗叹：恐怖如斯！
　　周皇够勇！
　　樊从道约莫也想到新统领的“光辉战绩”，笑：“战统领没接到暮云派回讯，一怒之下投奔大周，年前通过层层考验，被我皇亲命为大统领。”
　　柳穿鱼轻颔首。
　　心道：倒霉蛋总算走运一回，但凡他在风云小会过后考核，周皇再如何自负，估计也不敢重用他吧？
　　战戎的事，跟樊家无关。
　　樊从道当故事说起。
　　柳穿鱼侧面探听周皇跟金刀卫的动态……看樊从道的样子，全然不知元金碧潜到陈国抓自己、最后死翘翘的事。
　　樊家到了。
　　柳穿鱼暂且压下疑惑。
　　家主亲自迎接。
　　瞄一眼对方面板……非常水货，但是半步宗师。
　　或许，水货有自知，态度特别殷切。
　　殷切到肉麻。
　　让柳穿鱼相当不适。
　　没法，伸手不打笑脸人，姑且忍一忍。
　　接受樊家招待，甚至点头答应，住个一晚两晚再走。
　　谁叫玲珑骰子指路这里呢。
　　查查看，老头子跟樊家有没有什么牵扯。
　　·
　　老头子跟樊家有没有牵扯不清楚；
　　反正他是绝对、绝对不想跟这家子人有牵扯。
　　都什么毛病。
　　大小姐抢丫鬟的活，在他跟老家主说话时，端茶倒水，差点泼到他的衣服上；
　　二小姐抢厨师的活，亲手炖个什么汤，用的绝香味好菇跟烟云九幻芝变幻的紫芝……想谋害性命是吧？
　　家主见他出剑，吓得双腿一软；
　　拽着他的手，苦情道歉，说，庖间准备的明明是香绝好味菇跟青霖紫芝。
　　樊从道严肃着脸，行色匆匆在庖间院里院外搜查，确定是下人从卖珍味的手里淘来的，买卖双方认错了蘑菇；
　　一堆香绝好味菇跟青霖紫芝，偏巧不巧混入一两朵绝香味好菇跟烟云九幻芝。
　　看老家主吓到双眼翻白，柳穿鱼有点嫌弃，姑且当是巧合吧。
　　樊从道澄清完误会，也在一旁作陪，由他引导，说的是剑帅感兴趣的，气氛逐渐融洽。
　　结果，三小姐堂堂一个准玄级，走路竟崴脚，娇娇弱弱一声“哎呀”……得亏剑帅反应够快。
　　不但躲开，避免对方砸中自己；
　　想了想，看在主人家挺客气的份上，屈指弹出气劲，女子身体被迫换个方向，飞了出去，精准落在她爷爷怀里。
　　一不小心打飞老家主手里的茶盏，茶水正好扑女子满头满脸。
　　总好过摔个王八趴，有失体统。
　　茶水虽滚烫，好在武者皮糙肉厚，不怕这点热度。
　　三小姐阴着脸告别。
　　柳穿鱼艰难用完一顿晚餐……
　　突然，蹿出个小姑娘，是樊四小姐。
　　趁家里人不在，指着他鼻子愤怒输出：“别以为你是剑帅，本小姐就怕了，半步宗师了不起吗？好大的胃口哈，还想娶我姐妹四个……”
　　柳穿鱼：？
　　小姑娘骂骂咧咧。
　　于是，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三位小姐那么奇怪，樊家主态度那么肉麻了！
　　柳穿鱼很不爽，冷声道：“闭嘴。”
　　气势嚣张的小姑娘一秒怂，残余着不甘心，嘀咕：“本、本小姐没说错，半步宗师就能仗势欺人吗？”
　　剑帅凝眉：“休想玷污我的清白。”
　　小姑娘“啊”的一声，睁大眼。
　　可不想名声有损，柳穿鱼难得跟陌生人多嘴，解释一句：“我没想娶妻。”
　　小姑娘迟疑道：“可、可是家主已经着人张贴喜字，连夜要送请帖给各位乡老，明儿一早就要在玲珑阁向全乡人宣布，你成为我家赘婿的事。”
　　柳穿鱼惊：“霸王强上弓？”
　　生气！
　　这樊家，不讲武德！
　　没再管小姑娘，急匆匆去找家主。
　　樊家主在书房奋笔疾书，边写着请帖，边呵呵笑说：“温柔乡，英雄冢，送上门的美色哪个男人拒绝得了？”
　　屋里只有一位伏侍的小厮。
　　小厮压着声：“剑帅非同寻常，家主不可大意。”
　　樊家主漫不在意：“不妨事，有‘那个’……生米煮成熟饭，堂堂剑帅难道会赖账？”
　　说着说着，得意非凡：“哈哈，剑帅入我樊家，升到二等指日可待。哼，江湖人好不识趣，这几届风云小会，竟一票也没给到我樊家！”
　　小厮附和：“家主莫恼，樊家总有凌驾诸大势力的一天！”
　　樊家主闻言大悦：“好！好！”
　　第三个“好”字卡在喉咙眼，书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二人吓一跳。
　　老家主端起威严：“剑帅你这是……”
　　忽地瞥向小厮：“你退下，老夫跟剑帅有话要谈。”
　　小厮作个礼，无声退下。
　　柳穿鱼下意识扫了一眼小厮。
　　樊香城，109级……也算个高手。
　　“剑帅。”
　　小厮一离开，老家主没再端架子，起身相迎，笑得特别和气，特别熟稔的姿态，问：“怎么，这么大火气来……”
　　柳穿鱼没耐心兜圈子，声音与寻常不同，缥缈诡谲：“‘那个’是什么？”
　　樊家主意志不坚，眼神剎那呆滞，回的话猥琐里带着得意的笑：“我樊家老祖传下的秘药，‘欲`火焚身’。”
　　药名很直白。
　　柳穿鱼略迟疑，还是问：“何用？”
　　“绝品春`药，配上绝品炉鼎，叫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半步宗师也抗拒不得……嘿嘿嘿，当初老皇帝就是这样被我妹子迷得神魂颠倒！”
　　柳穿鱼：“……”


第107章 
　　本来没信四小姐的说辞，剑帅聪明的脑瓜高速运转，脑补出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阴谋。
　　结果……
　　就这？
　　哦不对，说阴谋也不算错……老皇帝不就上套了？
　　柳穿鱼很清楚自己没中药，还是问：“秘药下在何处？”
　　老家主有问必回：“晚时会送一块‘澄心剑石’，但凡剑客，无人能拒绝。”
　　澄心剑石，天品磨剑石；
　　助剑客顿悟，以往遇到的疑难问题，或可迎刃而解。
　　柳穿鱼代入想想，自己看到澄心剑石，大概，确实会顺手磨一磨剑。
　　樊家大手笔，秘药浸透剑石；
　　随着剑客感悟，无声无息被药性迷住。
　　欲`火焚身，既是春`药，也是幻药。
　　手段粗糙不堪……
　　但凡换个对象，说不准真给算计成功。
　　老不羞的！
　　柳穿鱼很嫌恶。
　　话锋一转，忽问：“可认识苑闻苏？”
　　到底惦记着这一行目的。
　　樊家主茫然：“苑闻苏？”
　　神志迷失也不改本性：“是哪家青年才俊？要看他武功多高，起码资质上乘，才可入我樊家门。”
　　柳穿鱼：“……”
　　这样看来，对方不认识老头子。
　　柳穿鱼沉吟，换一个说辞，问：“你，或你樊家，谁当过负心人？”
　　虽然吧，他觉得这家子人这么蠢，老头子应当不会眼瞎看中哪个……吧？
　　樊家主自信满满：“我樊家儿女皆一片真心，惜花怜草，怎可能当负心人？”
　　柳穿鱼默，再换问题。
　　他不擅长审问，好在樊家主这个半步宗师，纯纯水货，半点儿没醒来的迹象。
　　于是，听樊家主侃侃而谈——
　　“我妹子确实曾结交十多位好友，可也谈不上辜负，他们毕竟享受到好处不是吗？若非我妹子，王兄、赵兄……哪能突破天级，说不准，现今已是一把骨头啦！”
　　“我二弟对每一位弟媳皆爱重至极，一颗心硬生生掰碎成七十二份，有些弟媳尤不知足、不懂事，闹得家宅不得安宁……唉，二弟就是儿女情长，日日夜夜的辛劳，老夫看着也心疼。”
　　“……”
　　“可笑！说什么我大孙女榨干那些小子……分明他们欺骗在先，明明不是潜龙之躯，伪造武功、资质，蒙骗我樊家，害我大孙女浪费一番心血，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柳穿鱼听得头脑发胀。
　　什么乱七八糟的！
　　樊家无论男女，男色女色男女色上关系大多混乱。
　　照樊家主的说辞，樊家传承着特殊体质，女为“玉凤质”、男者“养龙魄”……“可惜”，玉凤质易觉醒，养龙魄一两代也出不了一个。
　　是绝品炉鼎。
　　跟寻常的炉鼎体质不一样，樊家老祖宗传下的功法，让“龙”、“凤”皆可习武，蕴养体质。
　　不管“龙”或“凤”，通过与诸多优秀武者交`合，提升自身功力、资质；
　　武者同时受益炉鼎，武功也会精进；
　　属于双赢。
　　柳穿鱼听罢，从一开始蹙眉，到渐渐淡定。
　　如果真是这样，樊家人跟那些武者各取所需，倒谈不上恶行，不像巢燕楼的雀奴印。
　　只有极少数时候，比如发现白龙鱼服的老皇帝，比如遇到名满江湖的剑帅……才起歪心思，暗暗用出“欲`火焚身”。
　　樊家主说：“樊家现在无人可制秘药，用一点少一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又是叹息又是得意。
　　一副自己天下第一大聪明的模样。
　　柳穿鱼嘴角抽了抽。
　　24K的纯蠢货，让人都生气不起来。
　　……
　　不想被传染到“蠢气”，柳穿鱼打断对方如数家珍，挨个说起樊家谁跟那些个谁谁的风月往事，只问：“当真没害过人？”
　　樊家主只差没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柳穿鱼看得出这家人血气不重……有血气，也不代表就是恶人，江湖人打打杀杀乃家常便饭。
　　樊家主继续叨叨：“老祖宗倒是传下两门厉害的功法，可是谁敢练它啊，想想就疼死。”
　　适合“玉凤质”的“阳遁反哺大法”；
　　适合“养龙魄”的“阴藏纳贡大法”。
　　“凤”、“龙”表面炉鼎，实则养肥对方，再一举“吞食”。
　　很厉害的功法；
　　但“不是人练的”，比如全身剐肉三遍、抽血三遍、断骨重生三遍、抽筋再养新筋三遍……总共受得八十一苦，功法大成！
　　直指大宗师！
　　樊家主说着说着打起哆嗦：“好吓人！遭受这般苦楚，大宗师也没啥好稀罕，世人不学武的不也照样好好过日子吗？”
　　倒是想得开。
　　樊家人贪图享乐，尤其觉醒体质的，只要一直勾搭强者，被带飞到天级也有可能的，何须遭受百般折磨……何况八十一苦，每一关风险极大，失败一次、前功尽弃！
　　樊家主在“如意篇”的控制下，把樊家的隐秘倒水似的说出来。
　　柳穿鱼确认，老头子跟樊家几乎不存在牵扯。
　　对劳什子炉鼎啊八十一苦大法啊不感兴趣。
　　意尽阑珊，不想再浪费时间。
　　临走，他再问一句：“毒蘑菇可是你家有意而为？”
　　樊家主正气凛然：“怎么可能？剑帅这等极品赘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我家人作何想不开要毒死他？”
　　柳穿鱼：“……”
　　本想放过这货。
　　运转着“如意篇”，语气凶神恶煞，吐出几个吓人的字眼。
　　“家主……”
　　“家主！”
　　樊家主蓦地清醒，神色怔忡。
　　小厮轻声问：“怎么趴在桌上睡觉……对了，客院管事禀报，没看到剑帅，许是离开了，要再去请……”
　　话没说完，樊家主吓得蹦起来，直打起嗝。
　　“剑帅？”
　　“不不不……离开了好，好，好！”
　　小厮困惑：“家主你这是？”
　　樊家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机灵：“老夫着相了，只想到送上门的极品赘婿，竟忘记剑帅跟蛊主是一对……嘶！”
　　他吓得脸都白了。
　　曾“有幸”见过那魔头一次……
　　连做一个月的噩梦！
　　想到梦里，魔头给他扒皮抽筋放血断骨，剁碎成饲秣，喂养蛊物。
　　樊家主简直魂飞魄散，悔不当初。
　　“老夫胡涂啊！”
　　忆起九大二等势力如今的惨样，樊家主不自觉想象，樊家家破人亡的场面，表情格外凄凉。
　　“……”
　　离开的柳穿鱼可不知樊家主脑补成什么样。
　　不过是趁老家伙神志不宁，说些狠话，吓唬吓唬。
　　寻常狠话吓唬不到人；
　　“如意篇”力量奇诡，勾动人心底最恐惧的事。
　　好叫老不羞的一想到“剑帅”，心底油然生出恐惧，不敢再打歪主意。
　　柳穿鱼鲜少动用“如意篇”。
　　上一回拷问元金煌，对方意志坚定，施展得不算成功。
　　这一次效果不错。
　　一方面好奇樊家主后续反应，另一方面仍不放心。
　　柳穿鱼藏身在茶室，在天妃乡滞留足足五天。
　　确认没有关于他的谣言传出才安心。
　　茶室掌柜的消息灵通，帮忙打探着樊家种种——
　　比如，深更半夜折腾宅子……上半夜披红挂彩、张贴喜字，下半夜全部撕掉撤掉，叫诸多盯着乡老府动静的人，摸不着头脑；
　　比如，本来宣布结束的绣球招亲，接着轰轰烈烈搞起来，四位小姐共招到二十位良婿，将于半个月后的吉日，一起举办婚宴；
　　又比如老家主生病，睡眠不好，这两天神神叨叨的，嚷嚷着请和尚道长给家里驱邪；
　　再比如，樊家派出五支商队，往莫归山而去，显而易见，是跟百越做生意的；其中三支商队半夜悄悄出发，若非掌柜的在樊家有眼线，根本无人察觉，鬼鬼祟祟的，叫人好生怀疑。
　　确定樊家没再把“剑帅”跟“赘婿”扯一块儿，对方干什么或不干什么，柳穿鱼根本不在意。
　　反倒被掌柜的说起的百越吸引注意。
　　掌柜的知道他目标往南，殷勤送上一份简要地图。
　　标出莫归山已知的可通行的小道。
　　“走这里，直往南，看似最好走的路，最是危险，诸多异兽、山匪……不过，对剑帅都不是问题。”
　　“这里镇南村，罗越的聚居地，村外有一大片‘百珍集’，是我聂家收山珍奇药的地方，可在此落脚。”
　　柳穿鱼点头：“好。”
　　没耽搁，揣好地图，直奔险峻大山。
　　树木高耸入云，山间吹起异风，各种野兽脚印的小道，仔细看，土里、草丛有些许干涸的血迹。
　　空气中浮动着怪味，草木花香夹杂淡淡的奇腥。
　　大白天的，叫人毛骨悚然。
　　柳穿鱼不为所动，身形翩跹，如飞翔在林中的银雀。
　　忽地，他止步。
　　手掌虚虚搭在腰间剑柄上。
　　前方有人，一小撮，静止不动……埋伏吗？
　　后面也有人，人数众多，行动特别隐秘，点点靠近。
　　剑帅不由得眯起眼。
　　直觉，不像是一伙人。
　　放开五感，感知……
　　只有风声呼呼，林叶窸窣；
　　远有兽吼，好像有几头巨兽在斗殴；
　　近一点，鸟声宛转，此起彼伏。
　　不管是一伙人，也或两伙人，是很厉害的、也很谨慎的家伙。
　　就不知是敌是友。
　　·
　　“大、大王，您、您是在逗属下玩？”
　　“本大王有这么闲？”
　　“您也知道咱时间紧，不如忙完那件事，属下再帮你出谋划策……”
　　“哪里时间紧了……来，看看，本大王如何？”
　　“风流倜傥，威武不凡！”
　　“很好。”
　　“敢问大王，您这是要……”
　　“追媳妇儿！”
　　“咳咳……就这样，呃，会不会太莽撞？我是说，匆匆忙忙的，没个表示不好吧？”
　　“要什么表示？男人靠拳头说话。”
　　“所以，大王你打算……先打服他，然后抢人？”
　　“这，这不妥吧？”
　　“本大王武功盖世，如何不妥？”
　　“万一伤着对方，大王不心疼？”
　　“倒也是，虽说男人皮糙肉厚，到底是本大王媳妇儿，娇气点也能忍。嗯，本大王会注意收着点力道。”
　　“那个，大王，你可知道……是什么身份？”
　　“哦，你知道？”
　　“大名鼎鼎的剑帅啊！”
　　“他就是剑帅！很好，很好！”
　　“‘很好’是何意？”
　　“本大王早想领教一下剑帅的剑如何！”
　　“您又想打架……讨教了？”
　　“哈哈，老子期待多时，倒要知道，有没有江湖人吹的那么厉害！”
　　“您不追媳妇儿了？”
　　“追啊，打赢正好带媳妇儿回家！”
　　“大王要是只想打一架，怎样都无所谓，要真心实意想追……”
　　“有话快说，磨磨叽叽！”
　　“靠拳头，我怕会适得其反。”
　　“怎么可能？”
　　“您设身处地想想，剑帅突然冒出来暴揍您一顿，然后逼您嫁给他，您如何心情？”
　　“还有这样的好事？”
　　“去，不会提问。大王，如果换一个人，不是剑帅……”
　　“谁敢！老子剁了他喂猪！”
　　“这不就对了！”
　　“这能一样？”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啧，麻烦。”
　　“说来，大王可记得，李寻鹿跟剑帅的传闻？他们俩不清白。”
　　“李……哼，敢跟本大王抢人？程全，回去后给老子踏平瀚海。”
　　“那、那必然，不可能。”
　　“大王息怒，先想想眼前怎么做。”
　　“怎么做？打又打不得，刘东流你说！”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哦？说来听听。”
　　柳穿鱼听不到任何人声。
　　隐隐察觉到，前方一伙人纹丝未动；
　　后方一伙人分几路，走林子里朝这儿包抄过来。
　　目标果真是自己？
　　尽管，以他的轻功不是不能甩开几伙人……
　　好奇嘛！
　　尤其最近一年，每回遇偷袭、再反杀，收获到瓢满钵满，非常过瘾。
　　钓鱼技艺不佳的剑帅，无师自通，学会另一种钓鱼。
　　来了。
　　分几路的那伙人，从林子里涌出。
　　“呔！”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命财！”
　　“交出全部钱财，我们饶你一命！”
　　柳穿鱼顿了顿。
　　原来是劫道土匪……
　　怪哉！
　　刘东流、程全、钟豆。
　　要是两年前，他肯定不给对方说完话的机会，直接出剑。
　　但，去岁观法大会，将三人跟他们的臭名昭著的外号对上……“断运铡”、“坼地枪”、“穿云弩”！
　　百姓口口相传的“砍脑鬼”、“提枪鬼”跟“扎心鬼”。
　　尽管全部易容，面板不会骗他。
　　三只“小鬼”不在隅州跟着鬼头子打仗，咋跑到莫归山做起土匪？
　　“你、你看什么？”
　　“别想跑，老、我的箭可是长了眼的！”
　　“快点，这里是莫归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交了钱也好上路！”
　　柳穿鱼飞快扫视一圈。
　　三路人马，足足两百号人。
　　三位天级巅峰，各率领一路越七八十人，天级一十八人，剩下全是准天、地级，境界最低也是准地级。
　　好大的手笔！
　　嗯？
　　小喽啰里混了一个人。
　　面板ID“战戎”。
　　确定是风系半步宗师……这不是金刀卫新统领吗？
　　咋的又落草为寇？
　　柳穿鱼觉得情况古怪。
　　不动声色，没急着出招。
　　暗处藏着一个……
　　“住手！”
　　从天而降一个九尺壮汉，挥舞着一柄巨戟，霸气四溢，威势凛然！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有没有王法！”
　　他转头朝“呆住”的剑帅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媳……公子莫怕，本、有我在，这些土匪伤不到你一根毫毛。”
　　土匪头子“砍脑鬼”闻言震怒：“口出狂言！”
　　“扎心鬼”配合：“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上！”
　　“兄弟们”挥舞武器，嗷嗷嚎叫：“杀！杀！杀！”
　　壮汉哈哈大笑：“看招！”
　　壮汉一人力战二百土匪。
　　杀声阵阵，震彻云霄，惊飞林间群鸟。
　　打得好不热闹！
　　双方不说拼尽全力，六七成功力总有的，打得相当认真。
　　柳穿鱼茫然。
　　看看土匪，看看对打的壮汉。
　　壮汉面板格外醒目——
　　【人物面板】
　　[人物]窦莽（备注：囗囗囗囗）
　　[种族]人
　　[形态]人形（已激活）
　　[等级]149级
　　[品阶]半步宗师
　　[声望]9981
　　[战力]9999（+888）
　　[称号]“雷煞将军”（金）
　　[资质]天
　　[根骨]雷
　　“……”
　　就特别迷惑。
　　刘、程、钟三人不是窦莽手底最得力的干将吗？
　　怎么，三只小鬼跟鬼头子闹翻了？
　　于是带着一众高手叛逃，被鬼头子追过来？
　　“看我——断山撅地铡！”
　　“那又如何，哈哈，吃我一招‘拔山盖世’！”
　　“我来……遮天蔽日绝杀箭阵！”
　　“雕虫小技，嘿，且看老子如何‘举重若轻’！”
　　“好厉害的大戟！”
　　“顶不住了……哎呀，磕巴全咋还不动手！”
　　“哼，放马过来，老子都给你们打趴！”
　　“不、不是……”
　　“磕巴全你没吃饭吗？”
　　“他他他、他跑啦！”
　　“谁跑……草你大爷的，剑，嘶，人跑了你咋也没阻止！”
　　柳穿鱼不想搅和乱七八糟的阴谋里。
　　看他们打得欢快，趁人不留神，飞起轻功，穿林直奔另一小道。
　　说来，前方埋伏（？）的一小撮人，许是被这头战斗惊动了，已经悄悄撤远。
　　彻底听不见三只鬼“造`反”，跟鬼头子的打斗声，剑帅倏地又放缓脚步。
　　好家伙，他以为撤走的一小撮人，怎么又埋伏在前头？
　　目标是自己，也或那位大将军？
　　柳穿鱼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神色自若、运着步法，很快但让人能捕捉到行踪，穿行在有人埋伏的小路。
　　猝然，没个预警，蹿出十几二十人。
　　两个半步宗师！
　　七个天级！
　　二十八个地级！
　　人不如先前“土匪”多，实力一点儿也不虚。
　　一句招呼也不打，剎那合围而来。
　　绝强的杀阵：日月流星阵！
　　柳穿鱼早有心理准备，剑出鞘！
　　双方反应皆奇快，然而……
　　没打起来。
　　轰隆隆，一阵雷光自天而降！
　　壮汉挥舞着有他两人高的大戟。
　　天品神兵：堕天戟！
　　驱雷掣电，惊天动地。
　　瞬时靠外力硬生生破开绝强杀阵。
　　壮汉正义大喝：“无耻宵小，欺良压善，且问老子手中的大戟答不答应。”
　　梅开二度，给剑帅一嘴大白牙：“公子莫怕，有老子在，绝不让他们碰到你一根手指。”
　　柳穿鱼这回才将壮汉——人称“鬼罗剎”的雷煞将军窦莽——五官看清楚了。
　　长得很标准。
　　标准的英雄汉模样，完全不像罗剎鬼嘛！
　　也不像传言说的满脸络腮胡，唇上、下巴干干净净，不知是不是适才被小鬼们伤着，面颊、下巴交错不甚起眼的几条血痕。
　　许是塞外风沙大，三十多岁面相，颇有些沧桑感。
　　柳穿鱼迟疑，到底出声回一句：“多谢。”
　　尽管，这个人形迹可疑，看起来也是好心。
　　窦大将军大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哪里用得着道谢？”
　　特别英雄汉。
　　有点颠覆柳穿鱼对他的印象。
　　江湖传说果真不可信：说什么“鬼罗剎”性厉如鬼，喜怒无常，横行霸道，蛮不讲理！
　　眼前这一个……
　　正义，憨厚，豪迈。
　　就，傻乎乎的。
　　提前结阵埋伏的一撮人也傻了。
　　“也是个半步宗师？”
　　“怎么办……要撤吗？”
　　“不怕，他们才两人。”
　　电光火石间，两方厮杀起来。
　　柳穿鱼几度想出剑，被窦莽抢了人头。
　　“……”
　　有点郁闷。
　　不过，雷法的招式确实赏心悦目。
　　呼啦啦一挥大戟，风动云变，电闪雷鸣。
　　什么日月星的，都给霹成渣渣！
　　风中隐隐有人声。
　　柳穿鱼运着轻功躲闪，主要是躲着无差别乱窜的雷电。
　　要不是直觉窦莽没恶意，他都怀疑这厮想趁乱搞死自己。
　　一时无暇凝神细听人声说着什么。
　　“那七位天级，是金刀卫乙、丁、壬营的。”
　　“什么！周贼抢在我们前头了？”
　　“哎哟喂，老大出手这么狠，好歹留一两个活口也好拷问呀。”
　　“唉，老大是不是忘了咱费尽辛苦，跑这一趟的目的？”
　　“显然忘了。”
　　“金、金刀卫跟剑、剑帅有仇？”
　　“我也不知。”
　　“哈哈哈。”
　　“嘘，小点声……笑什么？”
　　“老房子着火的样子太好笑了。”
　　“确实。”
　　“我不懂，脸都看不清怎就一见倾心？”
　　“你要能懂，就不会还打光棍！”
　　“你……”
　　“噤声，快结束了！”
　　柳穿鱼是困惑的。
　　看窦大将军使出十成十的功力，跟那伙人拼命……有生死大仇似的。
　　越打越起劲，对面想逃，逃不过天雷电网！
　　电成人干！
　　小路周围好大一片，林木花草、没来得及跑走的小动物，全化作焦炭。
　　“痛快……”
　　大将军陡地想起另一人的存在，大戟握在手，朝诡异打量他的剑帅，似模似样作个礼：“老、我乃隅州窦莽，公子如何称呼？”
　　剑帅默了默，自我介绍：“柳穿鱼。”
　　大将军一脸震惊：“原来是剑帅！久仰久仰！”
　　柳穿鱼不由得嘀咕：这大将军……表情太浮夸了。
　　心里毛毛的，越发觉得诡异。
　　“久仰……”剑帅不想跟陌生人掰扯，直言，“将军自便，我先走一步。”
　　大将军连忙追上：“剑帅要去哪？”
　　“往南。”
　　“正好……不顺路。”
　　不顺路最好了。
　　柳穿鱼点头，拱手：“告辞。”
　　“等一等！”
　　“何事？”
　　大戟往地上一杵，大将军咧嘴笑：“剑帅……请跟我回隅州怎么样？”
　　邀请做客吗？
　　柳穿鱼微摇头：“没空。”


第108章 
　　柳穿鱼毫不客气将名声响当当、令无数小儿夜啼的鬼罗剎给暴揍一顿。
　　对方拦着他去路，提起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你我打一架，输了你就得跟老子。”
　　柳穿鱼：“……”
　　大将军笑露大白牙：“咋不说话，怂啦？男子汉……”
　　没等对方说完，柳穿鱼果断拔剑。
　　敢说他怂？
　　简直抹黑他剑帅的好名声！
　　知道雷煞将军的天雷厉害，第一时间上大招。
　　“心意情形”四剑齐出，电光火石结成剑阵将人镇压；
　　不成熟的“势剑”剑气如龙，将对方差点掀飞、摔个王八趴。
　　才经历过一场激战，大将军消耗颇大，险些没反应过来；
　　虽很快还手，仍是被剑帅揍蒙了。
　　远远的，一人拿一只千里眼的三只鬼倒抽一口冷气！
　　“好狠！”
　　“好、好剑法！”
　　“凶残啊，太凶残！”
　　“大王不会被打死吧？”
　　“该！说好的，斯文礼貌，一句也没听进是吗！”
　　“中原有此等高手，对我山西三州危害甚大。”
　　“老刘你意思是……”
　　“如能将剑帅拐骗到隅州，我隅州军可不如虎添翼！”
　　“原来如此，妙啊，实在妙！”
　　“我等低估大王的城府，真真的深谋远虑！”
　　“问题是……大王打不过人家。”
　　“日月流星阵很厉害，叫大王消耗太多……万幸，剑帅手下留情。”
　　柳穿鱼确实留手。
　　看在这人光明磊落的份上。
　　看在其两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份上，哪怕他不需要。
　　最主要的是……
　　“好漂亮的招式！”
　　“剑气成阵？厉害！”
　　“这一剑叫什么，老子从没见过！”
　　“剑帅大名，名不虚传，本将军拜服！”
　　一边打，对方一边赞叹。
　　倒叫柳穿鱼没了怒气。
　　是刁钻的连招，将人击退十多丈。
　　五大三粗的壮汉身法意外灵巧，甩出堕天戟勾在参天巨木间，急速一个转身，双脚稳稳落地。
　　大将军战意沛然，哈哈大笑：“打得好，痛快，再来！”
　　柳穿鱼：“……”
　　对方邀战，他当然不认怂。
　　接着打！
　　“大王是不是忘了他在追媳妇儿？”
　　“天快黑了。”
　　“唉，都什么事，大王能不能长点心，再拖下去，小心媳妇儿、金矿两头落空！”
　　“呸、呸呸呸，乌鸦、鸦嘴！”
　　显然，窦莽是个战斗狂；
　　纵使一开始消耗过多，只能躲防，鲜有力气还击；
　　可常年天雷淬体，皮糙肉厚的非常抗摔打；
　　被揍着揍着，内力恢复……又是一条好汉，舞动大戟，越战越兴奋。
　　鉴于对方“救命之恩”，没有恶意，柳穿鱼也不好真的下杀手。
　　一开始打得很痛快，难得遇到这样势均力敌的高手；
　　打久了，渐渐不耐烦。
　　白出力气，浪费时间，没钱赚，纯纯消耗武器/装备耐久度！
　　阴阳气剑·第九式：天地同春！
　　剑气结网，搭配剑阵。
　　让人无处可躲、无力反抗。
　　窦莽还在高呼“好”，大戟“Duang”的杵立地面。
　　轰轰雷鸣，裹挟着天地威压的电光，噼里啪啦在其周身结网。
　　以电网对剑网，弧光蔓延，霹碎一道道无形气剑。
　　大将军不忘报着招式名：“此一招‘天诛地灭’，如何？”
　　柳穿鱼暗自惊叹，不吝赞美：“很好。”
　　大将军大笑：“哈哈哈！既然很好，你跟了老子呗！”
　　柳穿鱼只当对方好客，非想请他做客，依然摇头：“我很忙，没空。”
　　“何时有空……诶？”
　　没管大将军说什么，剑帅剑回鞘，拱手告辞。
　　头也不回地走人。
　　“等……咦？老子咋动不了？”
　　柳穿鱼飞轻功跑远，隐隐听到大将军的疑惑。
　　相当得意。
　　“天地同春”不光是绝强杀招，异种力量附着剑网，悄无声息潜入敌人体内，封锁其奇经八脉，让人动弹不得。
　　林子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古怪气味。
　　闻得人很不爽。
　　可不想沐着这样的味儿过夜；
　　柳穿鱼懒得跟人继续拉扯，耽搁行程。
　　至于，被定身的大将军，会不会被鬼鬼祟祟跟踪的“叛逃”下属搞死。
　　关他剑帅什么事？
　　莫归山林诸多凶险，没能阻挡柳穿鱼的行动。
　　跑得飞快。
　　然后发现不对。
　　好像，也许，说不准……
　　走错方向了？
　　落在三条兽道的交叉口，柳穿鱼对着简明地图，陷入沉思。
　　“呔！”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
　　柳穿鱼：“……”
　　这些剪径小贼就没点创新精神？
　　连台词都不带变的！
　　乌泱泱，四面八方，荡着奇怪树藤，飞快合拢而来的山匪。
　　七成都是女性！
　　有些稀罕。
　　武功良莠不齐，从人级到地级都有。
　　领头的是唯一一个天级，观其气息浮动，想是突破没多久。
　　领头者喊着“台词”，拉弓搭箭，恐吓……
　　到一半，她倏地扔掉武器，改口道：“中原人？小身板儿看着蛮结实的嘛，老娘差一个压寨相公，瞧你挺顺眼的，不错！”
　　凶神恶煞的其余山匪，闻言高呼：“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柳穿鱼：“……”
　　“大王”哈哈笑，特别狂肆，特别霸气，气势汹汹朝剑客走去：“郎君，你是想直着进我黄花寨呢？还是躺着进去？可要想明白了哦！我数三下，三、二……”
　　剑帅忍无可忍。
　　这地方人怎么都爱“霸王强上弓”？
　　周身气势爆发……
　　“一”字未脱口，山大王察觉不对，瞬息变脸——
　　“扑通”一声，五体投地，磕头：“原来是高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高人饶命啊！”
　　嗷嗷起哄的喽啰们愣住，倒也机灵，紧跟着唰啦啦丢兵弃甲，齐刷刷跪地：“饶命！饶命！”
　　柳穿鱼一个暴躁的“滚”字到嘴边给吞回去。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欲往镇南村，为我指路，姑且饶你们一命。”
　　“谢高人开恩……不如小的给您当向导？”山大王特别谄媚。
　　剑帅丑拒。
　　山大王只能作罢，指着某个方向：“过五个兽道交叉口，再直走二十里，有一道瀑布，翻过去就是镇南村。”
　　柳穿鱼轻颔首，没吭声。
　　“那个……”
　　柳穿鱼警惕留步。
　　“扑通”一声，山大王跪得特别熟练：“高人莫走，姐妹兄弟一致商量，黄花寨正缺您这样的高手作为排面……小的愿拱手奉上寨主之位，诚邀您当我们的头头！”
　　喽啰们默契无间，一边磕头一边欢呼：“参见新大王，参见新大王！”
　　柳穿鱼怔住。
　　山大王口齿伶俐，真诚赞美：“大王风姿卓越，英俊不凡，定会带领我们一统诸越，踏平中原！”
　　喽啰们激动，高喊：“大王风姿卓越，英俊不凡，一统诸越，踏平中原！”
　　柳穿鱼：“……”
　　说不清什么感受。
　　就，一言难尽。
　　剑帅喜欢听人赞美，但对当什么山大王真没兴趣。
　　不顾山大王挽留，毅然决然离开。
　　生怕被缠上了，一口气飞出小十里……
　　脚下稍歇，回头看向“黄花寨”的方向。
　　好像，三只鬼那一群人过去了？
　　柳穿鱼很快抛开好奇。
　　反正跟他无关。
　　别无收获的一天。
　　黄花寨众人唉声叹气……不想，更可怕的事在等着他们！
　　老巢被另一伙土匪给占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山大王厉喝：“姐妹兄弟们快抄家伙，拼了！”
　　忽是一声冷笑，气势可怕的莽汉骤然现身。
　　莽汉狞笑：“好大的狗胆，敢抢老子媳妇儿……”
　　山大王身形僵硬，眼珠飞快地转，下一秒哆哆嗦嗦，依然倔强的，“扑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强作惊喜：“原来是二大王，是小的有眼无珠，二大王饶命啊！”
　　喽啰们互相看了看，火速扔掉家伙，“扑通”、“扑通”不绝入耳，齐声高呼：“恭迎二大王，恭迎二大王！”
　　窦将军皱眉。
　　跟在他身后的刘东流忍不住笑：“倒挺会见风使舵……大王也算得偿所愿，心里可舒坦了？”
　　大将军回过味：“哈哈哈，很好，挺眼力劲的啊，行吧，看在你们认老子媳妇儿当山大王的份上，就留你们一命……程全，黄花寨的人编入你旗下。”
　　“不、不……”
　　“地方找到了，该做啥做啥，老子继续追媳妇儿去。”
　　“不是吧老大？”
　　“怎么着？非得本将军把饭喂到你们嘴里？”
　　“兹事体大。”
　　“不就一个金矿吗？行了，照计划行事，老子很忙。”
　　“……”
　　这一回总算没走错，柳穿鱼从乌漆嘛黑的密林走出；
　　眼前骤然亮起，是一片河谷地；
　　斜阳缓缓沉入山坳，这才将将要天黑；
　　实在是山间难辨时辰。
　　柳穿鱼找到“百珍集”。
　　不想，遇到聂家门客……半步宗师，黑犬。
　　“剑帅好巧！”
　　柳穿鱼凝眉：“黑前辈如何在这？”
　　黑犬六十多岁，理当唤一声前辈。
　　黑犬笑：“我奉少庄主的委托，乘骑神行凭风雕，来收取百珍集的货。”
　　原来，年初聂家在罗越边缘，发现一个满是山珍奇药的秘域；
　　莫归山消息传不出去，只跟罗越合作，闷声发大财。
　　柳穿鱼听罢，不自觉勾起嘴角：“很好。”
　　黑犬也是感慨，领着他看百珍集的资源：“看，鬼魈黄精，流天麻……市面上绝迹多年，这才几个月，采集到足足三百斤！”
　　柳穿鱼不懂装懂，煞有其事点头：“鹤兄气运当头。”
　　黑犬附和：“天道公平，少庄主善有善报。”
　　两人就着山珍奇药叙话小半天。
　　黑犬忽地一拍脑门：“瞧我记性，差点忘了代少庄主传话。”
　　柳穿鱼好奇：“什么？”
　　黑犬道：“十月十五将至，问君何时能归？”
　　柳穿鱼恍惚……
　　是鹤兄的生辰！
　　都怪李寻鹿！
　　在海上飘那么多天，完全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只觉好像前脚才离开东临郡……
　　“黑前辈何时回？”
　　“今晚打包完，明天一早出发。”
　　“几日可到思归？”
　　“回程已熟门熟路，绕开高山险域，顺着莫归山，到小昆仑前有一山谷可抄近道，直过沧水上游，那里两国无法陈兵……全程最多三日。”
　　赶得及！
　　柳穿鱼果断道：“给我留个空位，一起回。”
　　黑犬笑：“大几十头鹰隼，怎可能没有空位？”
　　“劳烦。”
　　“哪里的话。”
　　答应鹤兄的事，总不好再一次违约。
　　想想这些天遭遇，奇奇怪怪的各种人事……柳穿鱼后知后觉，发现这样漫无目的找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目标，纯纯浪费时间。
　　老头子任务反正拖了十多年，再拖个几年也无妨；
　　待玩家地图全面开放，不如拜托渡渡鸟或者谁，帮忙找一找线索，事半功倍。
　　想明白了，柳穿鱼心情一松，想回思归的心，隐隐迫不及待。
　　惊奇！
　　往常天南地北行走江湖，可从没惦念过什么地方什么人。
　　黑前辈有许多事要忙。
　　剑帅不便打扰，闲来无事在山涧洗漱打理妥当，拿出澄壹剑石，不紧不慢磨着独吾剑。
　　“……”
　　有人在窥伺。
　　没一会儿，对方憋不住跳出来了。
　　“好巧！又见面了！”
　　柳穿鱼看向笑得灿烂的汉子，疑惑：“将军怎么在这？”
　　大将军表示：“正好路过。”
　　柳穿鱼默。
　　这人……
　　看起来脑子不好的样子。
　　跟李寻鹿不同，那厮脑子坏了，纯纯一个神经病；
　　眼前这个，大概像玩家说的，智商不行……“弱智”？
　　剑帅不由得心生恻隐。
　　弱智当将军，怪难为人的。
　　难怪手下人叛逃！
　　遂无视对方奇奇怪怪的眼神、举动，自顾自磨着剑。
　　柳穿鱼磨完剑，满意地对着月色照了照。
　　听到“呜哇呜哇”群鸟呱呱，是无极万里隼集结的声音。
　　已过寅时。
　　估摸货物装好了快，随时可出发。
　　柳穿鱼不愿耽误商队行程。
　　剑回鞘，起身回百珍集。
　　目光不经意飘过一个时辰前安静下来的汉子……嗯？
　　白的、黄的、紫的、绿的，乱七八糟的枝条，叫不出名的各种野花。
　　大将军笨手笨脚、如临大敌般认真，将枝条跟花花编织成一个复杂的花环。
　　这是作甚？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脚步微顿。
　　大将军察觉到他的目光，仰头冲他咧嘴：“马上好！”
　　柳穿鱼端详对方一举一动……莫非在练习秘术？
　　勉强编好花环，大将军暗暗舒了一口气。
　　迎着剑帅“惊艳”的目光，不免有些自得。
　　第一次制作“祈福环”，就这么成功！
　　“祈福环”用到的花朵越多、制作越繁复，代表用心越足；
　　他四处采花折枝，耗费一整夜，一举制成足足半丈大的“祈福环”；
　　虽不好戴头上或套脖子，也无妨，寓意吉祥，再说，这么大的圈可将整个人套在其间。
　　满满都是他的心意！
　　“送你！”
　　柳穿鱼懵：“为何送我花圈？”
　　大将军爽朗一笑：“我隅州风俗，看上谁就送谁花圈。”
　　都说隅州人如何野蛮，看不出挺风雅情趣的。
　　想是不打不成交了？
　　柳穿鱼客气道：“多谢美意。”
　　花圈看着不好看不值钱，不是很乐意收。
　　大将军目光炯炯，犹如饿犬看到大骨头的眼神……古古怪怪。
　　柳穿鱼想着打发走人也好。
　　就接过老大一个花圈。
　　也不过占一个格子的事。
　　窦将军接下来的反应让淡定从容的剑帅吓了一跳。
　　“嗷呜——”
　　壮汉一声长啸，接连几个漂亮的空翻，遂耍起大戟，水面一顿虚空输出。
　　“吼吼哈嘿”好不热闹！
　　没多久，群山狼嚎“嗷嗷”响起，此起彼伏。
　　大将军也不狼嚎了。
　　哈哈大笑，响彻寰宇。
　　柳穿鱼：“……”
　　这不是弱智。
　　这怕是个真傻子！
　　剑帅不惧一切魑魅魍魉，这会儿也莫名其妙头皮发麻。
　　悄咪咪的，运起步法。
　　“哪里去？！”
　　“回村。”
　　“不用回村，绕路了。”
　　“？”
　　“麾下已在黄花寨，布置好临时新房，保准叫你住得舒坦！”
　　“不用麻烦，我今天就要离开。”
　　“离开？去哪？”
　　“回思归。”
　　“思……你不跟我走？”
　　“为何跟你走？”
　　“你已经接受本将军的‘祈福环’，怎能不跟我走？”
　　竟有这种道理？
　　柳穿鱼果断拿出花圈，丢给对方：“还你。”
　　窦将军表情裂了：“媳妇儿，送出去的祈福环如同泼出去的水，堂堂剑帅，可不能说话不算话！”
　　“我何时说话不……将军唤我什么？”
　　“媳妇儿！”
　　柳穿鱼看看祈福环，看看大将军一脸认真，眯起眼：“为何送我花圈？”
　　大将军摸不着头脑：“还能为啥，老子看上你了！”
　　“看上”……原来是这个意思？
　　柳穿鱼没聋。
　　大将军看着特别直男，他脑子里没这根筋，全然没作多余联想。
　　鸡同鸭讲，这才明白！
　　于是惊天动地的一场斗战。
　　大将军好冤屈：“媳妇儿你为什么毁了我送你的花圈？”
　　“好吧好吧，想打架也行，老子奉陪到底。”
　　“哈哈，吃我一招——电流星散！”
　　直到黑前辈传音，说要启程了。
　　柳穿鱼经过一场酣战，怒气渐消，告一声马上就到……
　　冷静想，不过是一场误会。
　　像玩家说的……地域文化差异？
　　遂心平气和，跟大将军说清楚。
　　没懂祈福环的寓意，可没答应要当对方媳妇儿！
　　这人弱智归弱智，还算明白事理。
　　格外失落。
　　“媳……”
　　剑帅目光如箭，盯着对方：“将军慎言，休得玷污我的清白！”
　　“哦，对不起。”
　　大将军气势萎蔫，犹如一条落汤狗，可怜巴巴、小心翼翼跟在身后。
　　柳穿鱼顿足。
　　他跟着停步。
　　“为何跟着我？”
　　“顺路。”
　　柳穿鱼不想耽搁时间，没管他。
　　跟黑犬会合。
　　几十头无极万里隼背负满满的货物。
　　每一头分配一两人，免得货物出现意外。
　　领头金雕不是剑帅名义上的兽宠傻雕，是傻雕勾搭来的野雕。
　　黑犬控制好野雕，发出邀请：“剑帅请上。”
　　柳穿鱼二话没说飞身落在雕背。
　　有一人紧跟着飞上来。
　　黑犬没认出壮汉的身份，疑惑：“剑帅的朋友？”
　　“不……是，朋友！”
　　柳穿鱼定定注视着大将军。
　　大将军情绪调整得超快，咧着一嘴大白牙：“照你说的，当朋友。老子去你家做客，总行吧？”
　　柳穿鱼：“……”
　　明明说的是，以为这人想跟自己交朋友。
　　“坐稳嘞！”黑前辈招呼一声，吹起兽笛。
　　野雕比起傻雕机灵多了。
　　剎那起到云端。
　　大将军点头评足：“灵禽代步倒是方便……回头也叫人驯一些。”
　　柳穿鱼默默没吭声。
　　大将军尝试搭话。
　　剑帅高贵冷艳。
　　大将军半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自觉。
　　群鸟飞过雪山之巅，极寒的气温让半步宗师也不得不运功抵御。
　　他兴致勃勃给剑帅各种介绍隅州：“这里雪山不算什么，小天山的雪景才叫壮观，那谁不是写诗说，没看到天山，死不瞑目吗？”
　　有的话柳穿鱼听入耳了，心里小小琢磨，有的只当耳旁风。
　　没想到，这位鼎鼎有名的大将军为人真的热情。
　　转念一想，对方惦记着自己的清白……哼！
　　剑帅眼明心明，勘破大将军的阴谋诡计。
　　这不，三天后金雕直飞新居。
　　黑前辈不懂柳穿鱼的用意，配合相当默契。
　　金雕突兀一个连翻身。
　　不知多少里的高空，半步宗师摔下去也难说能不能保住半条命。
　　柳穿鱼煞有其事，高呼：“将军抓住！”
　　甩出长鞭。
　　窦将军没提防，扯着鞭子……
　　是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的一通操作。
　　猝然变化“三形态”的长鞭将壮汉束缚成茧。
　　不给大将军还击的可能，柳穿鱼飞快点中对方几处大穴！
　　此时，三人站定金雕背上。
　　金雕急速下坠，飞向地面。
　　柳穿鱼点的穴位只是封锁对方的真气。
　　大将军低头看看被捆住的身体，抬头看看剑帅，扬起眉头，大笑：“老子这是成了阶下囚了？”
　　柳穿鱼跟黑前辈道谢，完了扯着“阶下囚”一跃，落在郡府官署前。
　　“这是哪里？”
　　大将军不但没急，还各种好奇，左右张望。
　　柳穿鱼得意的，愉悦的，给看门的看蔺不知的手令：“林大人可在，我抓到宸级要犯，可换多少赏金？”
　　正常悬赏，只有天地玄黄人凡几个等级，只有敌国重量级人物，单独列一栏，鲜为人知的“宸级”。
　　“宸级”悬赏，黄金十万，封赏万户！
　　看门的是个熟人，去岁中秋给剑帅送邀月书的那位。
　　差役震惊：“宸……”
　　立马压低嗓音：“柳大侠先请进，这个……这位也带上，小的马上、马上叫人。”
　　柳穿鱼扯了扯“要犯”，嘴角翘起：“大将军，请吧！”
　　大将军挑眉：“请。”


第109章 
　　柳穿鱼一方面不爽，有人意图不轨、想玷污他的清白；
　　另一方面脑海冒出阴谋论：大将军莫不是心机深沉，装傻子跟他套近乎，其实早知他跟郎步奇、蔺不知交情颇深，好借他之手如何如何……谁人不晓，隅州军对中原虎视眈眈？
　　柳穿鱼不在意谁是皇帝、谁主中原。
　　可好知己、好兄弟，好人好官蔺不知，皆是陈国人；
　　剑帅是讲义气的好帅，自然无原则跟朋友站同一立场！
　　最重要的是，宸级悬赏蛊惑人心。
　　送上门的黄金，柳穿鱼如何忍得住手痒痒？
　　二三十人呼哧呼哧扛着一个大铁箱；
　　不敢靠近，甚至连头也没抬，不敢多看某“要犯”一眼。
　　十丈之外丢出铁箱，作鸟兽散。
　　只有王五——跟剑帅熟悉的差役——凑到跟前：“劳烦柳大侠……”
　　说，防止歹徒暴起伤人，见大人前，须给“要犯”上枷锁和镣铐。
　　王五硬着头皮请求“柳大侠”好人做到底，帮忙给“要犯”上枷锁和镣铐。
　　柳穿鱼觉得新奇，跃跃欲试，先拿起脚镣。
　　彻骨寒意，触之窜入体内，好似会吞噬生气，钻心剜骨的疼痛……不止！
　　鉴定只知材质不明，完全禁武！
　　特别沉，一只脚镣就有两三百斤重！
　　迎着大将军的笑，柳穿鱼突然有一丢丢心虚……莫名其妙！
　　他向来眼里只有赏金，何时在乎过悬赏对象的感受？
　　感觉到对方赤`裸裸的眼神，柳穿鱼一秒心肠冷硬。
　　哼！
　　这厮贼心不死，竟还在惦记他纯洁的身躯！
　　冷酷无情给对方上镣铐和枷锁。
　　大将军“啧”了一声：“这么凶。”
　　柳穿鱼收回鞭子，特别得意：终于知道害怕了？
　　不想，大将军叹息：“区区十万金，未免太小家子气。你跟着老子，等老子踏平陈、周，回头给你在上京、天京各建一座黄金宫殿如何？”
　　——上京是陈国都城；周国另起炉灶后，对照上京，称其都城天方为天京。
　　大逆不道的话，柳穿鱼听着没啥感觉，只觉得是个会做梦的家伙。
　　王五吓死了，冷汗如雨，恨不能捂着双耳。
　　万幸，没一会儿，林大人到了，他小小一个差役完成任务、功成身退。
　　柳穿鱼惊奇。
　　天上下红雨了吗？
　　来人不是他以为的蔺不知，竟是似模似样端着官威的林纨绔。
　　“是你，柳剑帅……宸级要犯在哪……”
　　林纨绔兴冲冲迎过来，看清大将军的虎豹凶眸，短短几句话工夫，表情变化堪称精彩。
　　从审视到迷惑，惊疑不定，最终化作恐惧！
　　话语卡在喉咙眼：“嗝~嗝……”
　　嗝声惊天动地。
　　显而易见，给吓坏了。
　　柳穿鱼看着他哆嗦的双腿，得亏那个谁及时托着其后背，总算没腿软摔倒在地。
　　狐疑看向某要犯。
　　窦将军看也没看林纨绔，对他咧嘴笑得可开心了。
　　好傻！
　　林纨绔是怎么回事？
　　“鬼、鬼……嗝~”
　　托着林纨绔的青年，连忙拍着他的后背：“吸气，吸气！”
　　半晌，林纨绔勉强恢复语言功能，努力维护当官的威严……如果能忽视他惨白的脸色，跟颤抖的双手。
　　“来来、来人，带、带、带要犯下去。”
　　“关进第九层黑……黑狱！”
　　“封锁消息、息！”
　　“不、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嗝~”
　　大将军带着枷锁镣铐，不改他唯我独尊的气势。
　　人都走出去了，忽是高呼：“媳妇儿，等着老子给你建黄金殿，百里红妆迎娶你，哈哈哈哈！”
　　柳穿鱼：“……”
　　林纨绔闻言震惊，嗝也不打了：“剑帅你怎么移情别恋了？”
　　扶着他的青年，倒是有眼色，低声道：“别瞎说，雷煞将军显然怀恨在心，有意坏剑帅的名声。”
　　“哦……”
　　青年是林纨绔的八老公，名山秦氏的人。
　　透过二人交谈，柳穿鱼才明白，看到英雄气概的男人就走不动路的林纨绔，为何一见窦将军吓成那个模样。
　　前些年某日，林纨绔被隅州军绑走，吊挂城门两个日夜。
　　威胁白州军退兵。
　　白州也是山西三州之一；
　　三州关系错杂复杂，陈、周没威胁时，彼此间常有摩擦。
　　彼时，坐立在隅、白、荒三州交界的朝天关被隅州军霸占。
　　荒州军听命陈室，龟缩不动；
　　白州军自觉被威胁，派出一万精兵，誓要夺回朝天关。
　　不想隅州军忒不讲究！
　　率领一万精兵的小将，乃林纨绔的二老公……那会儿才秘密定情，没成婚。
　　顾忌爱侣小命，二老公思量自己在白州备受打压，郁郁不欢，果真退兵。
　　救回林纨绔，二老公怕遭清算，想跟爱侣长久，就一不做二不休，率领一万精兵，投奔荒州！
　　对陈国，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迫不及待地笑纳。
　　林纨绔因“劝降”大功，让荒州军得一勇猛虎将和一万精兵；
　　得到林家联合几大家族举荐，荣获东临郡郡太守一职！
　　柳穿鱼：“……”
　　虽说不懂军事政治，就觉得吧，会不会有些儿戏？
　　林纨绔谈起“光辉过往”，一点儿也没为此自豪；
　　唉声叹气。
　　说：鬼罗剎真的是头凶神恶鬼！
　　作为人质的两天，他几度被吓得魂飞魄散！
　　哪怕大将军身材特别好，三只小鬼也各有千秋，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绮念。
　　柳穿鱼对林纨绔的故事不感兴趣，直问：“蔺不知不在？”
　　林纨绔回神，面上还是郁闷：“大兄在晓县，唉，公务都压在我身上，累煞我也！”
　　“晓县？”
　　“剑帅不知？那边流寇闹得凶，可恨晓县官员尸位素餐，瞒报情况，望南关被流寇占据多时，郡府一无所知！”
　　柳穿鱼不自觉凝眉：“蔺不知一介书生，如何去到战场？”
　　林纨绔对自家大兄信心满满：“有大兄坐镇，不怕有人做手脚捣鬼！”
　　涉及军机要务，林纨绔嘴巴还算严。
　　柳穿鱼没过多追问。
　　回思归途中，遇到三五成群、行迹匆匆的玩家，捕捉零碎的信息，基本搞清楚怎么回事。
　　大概在他被李寻鹿连人带宾馆出海时，玩家接到郡府“征召令”任务，开启“战场”玩法。
　　当前是阶段任务：“荡海平。”
　　玩家报名义兵，由官府调遣，寻找、剿灭流寇。
　　记录战功，兑换各个品阶的战功宝箱。
　　宝箱好处毋庸赘言。
　　击杀流寇给的经验特别多，本来人级（30级）后，升级越发龟速，将将过去三个月，顶尖一批玩家已至47级了！
　　柳穿鱼心情一松。
　　玩家杀不死，对抗蟑螂一般的流寇正正好。
　　哪怕，流寇形势比世人预想的严峻得多。
　　据统计，流窜在黎、晨、晓的流寇总人数估摸有三万！
　　这不是最可怕的。
　　令人细思恐极在于，黎、晨二县，已成流寇老巢！
　　坐镇二县的官兵跟流寇勾连，沆瀣一气，加之辛夷坞混淆视听、将义兵牵制在晓县，黎、晨二县的情况被瞒得密不透风！
　　……
　　柳穿鱼忍不住摇头。
　　沧北郡郡府真是不行！
　　转念，将这些无关的事抛到天外。
　　看到守在城门外的聂家马车……
　　柳穿鱼下意识将轻功飞到极致，才一掀开车帘，眼前一花，被人一把熊抱。
　　熟悉的气息，剎那包裹全身。
　　他压制着本能攻击的冲动。
　　鹤兄，一如既往的肉麻！
　　少庄主些许抱怨：“若非黑前辈赶巧遇到贤弟，想是贤弟早忘了还有聂追鹤这个人吧？”
　　柳穿鱼诡异地心虚：“没。”
　　遂理直气壮：“都怪李寻鹿！”
　　在外酷爱装高冷的剑帅，这回言辞可利索，一股脑说起被李寻鹿骗着出海的种种。
　　少庄主成功被安抚住，柔声道：“为兄没怪贤弟，只是四个月未见，实在……”
　　柳穿鱼理解好兄弟的寂寞空虚冷，大方地回个抱抱。
　　聂追鹤惊讶，遂嘴角弯起，欣然作着大鸟依人的姿态，赞美：“贤弟的臂膀，好是坚实！”
　　柳穿鱼骄傲昂首。
　　可不！
　　少庄主轻声细语，说话动听：“贤弟的胸膛，看着也结实。”
　　柳穿鱼闻言，嘚瑟挺胸！
　　“真羡慕……为兄好想摸一摸。”
　　柳穿鱼被夸得心情飞扬，对好兄弟爽快道：“给摸！”
　　于是被人轻柔地摸……
　　摸着摸着，到腰间、接近臀部。
　　柳穿鱼：？
　　少庄主一脸正直，语气真诚：“贤弟的腰虽细，却挺拔如竹。”
　　柳穿鱼得意，嘴上矜持：“鹤兄勤练功，也能如此。”
　　不想，少庄主“扑哧”笑出声，头抵着剑帅肩膀：“贤弟，你真可爱~”
　　柳穿鱼淡定表示：“知道了。”
　　可爱者，令人敬之爱之。
　　他早明白，自己在好兄弟心目中的分量啦！
　　少庄主笑得停不下来。
　　柳穿鱼疑惑：“怎么？”
　　少庄主勉强忍着笑：“惭愧，为兄有点负罪感。”
　　柳穿鱼：？
　　少庄主话锋一转：“无妨，多来几次，就不负罪了。”
　　柳穿鱼不由得纳闷。
　　才几个月不见，鹤兄咋就变得古古怪怪的？
　　少庄主没给解释。
　　剑帅纠结一下下就释然……无所谓，好兄弟嘛，姑且包容些。
　　马车穿行在思归城。
　　两人各自坐好，闲谈几个月里发生的种种。
　　“一球……朗朗上口，寓意直白，好名字。”
　　“嗯。”
　　“好险！贤弟吉人自有天相，没被卷入旋涡，魔教妖人居心叵测！”
　　“哎？唔……确实！”
　　“环球旅行吗？待为兄忙完一切，不如陪贤弟走一圈？”
　　“也可。”
　　“樊家啊，周五太子的母族。”
　　“不是周太子？”
　　“确是周太子，第五任周太子。”
　　“前四个？”
　　“死啦！”
　　“哦。”
　　“贤弟安心，待为兄让天方那边的人，调查一番樊家和周五太子。”
　　“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
　　“……”
　　“贤弟干得好，这等狂徒就该下十八层……黑狱！”
　　“哼，他竟想玷污我的清白！”
　　“咳咳……咳……”
　　“药！”
　　“没、没事，咳。”
　　马车抵达聂家，柳穿鱼下车等着鹤兄的轮椅，忽地想起……
　　“咻”的，从储物格拿出新鲜淋着海水的大鱼！
　　目光炯炯看向愣了愣的少庄主。
　　少庄主下一瞬回过味，惊叹：“这就是贤弟钓到的200斤大鱼吗？”
　　柳穿鱼纠正：“二百零二斤三两。”
　　少庄主赞不绝口。
　　迎着好兄弟艳羡的目光，柳穿鱼虚荣心得到大大的满足。
　　灵机一动。
　　将大鱼往少庄主怀里一送：“送你，生辰礼！”
　　才想起，忘记备礼，可不能叫鹤兄发现！
　　少庄主虚弱地笑：“好重……好贵重。”
　　柳穿鱼摆手：“下回钓头四百斤的，再送你。”
　　“贤弟的心意，为兄心领了，不过……”
　　“嗯？”
　　“好贤弟，能不能先把它从我腿上挪走，真的……有点重。”
　　柳穿鱼不免嫌弃。
　　破烂娇气鬼！
　　区区两百斤，竟会觉得重？
　　不管怎么说，少庄主收到好贤弟亲自钓到的大鱼，还是欣喜的；
　　当晚，着令厨房宰杀。
　　大厨翻着花样，烹出一桌海鲜宴。
　　柳穿鱼开开心心享用完，听到少庄主请来个什么什么巧手，擅长奇巧机关。
　　让“巧手”将大鱼骨头制成摆件，也好长久保存“贤弟的心意”。
　　鹤兄说话、做事，总叫人格外熨帖。
　　柳穿鱼看他的眼神，越发欣赏——好兄弟！
　　好兄弟顺带让巧手帮忙修复柳穿鱼得到的那些地图碎片；
　　怎么也拼凑不好；
　　以及，险些招来杀身祸事的两个半块阵盘。
　　柳穿鱼信任少庄主；
　　地图、阵盘，交给那什么“巧手”。
　　少庄主握着剑帅的手：“或许要等几日。”
　　柳穿鱼无所谓：“不急。”
　　有期待，更多的只是好奇——
　　那些宗师拼命争夺的“仙缘”，到底是何物！
　　地图、阵盘尚未听说修复好，上京传来消息。
　　一位半步宗师，领着两位天级巅峰，敲开聂家大门。
　　对少庄主、柳穿鱼，表现得客气，实则难掩倨傲和优越。
　　剑帅分辨不出对方的态度，只觉得自己手痒，想拔剑。
　　三人来自“天剑卫”——跟天剑宗没半枚铜板干系，相当于周国的“金刀卫”，金刀卫用刀，这些人用剑——传达所谓“圣谕”，叽里呱啦很拗口的一通说。
　　柳穿鱼端着高冷，不作表态。
　　没听懂。
　　少庄主轻笑：“江湖人尽皆知，剑帅不慕名重利，劳诸位白走一趟。”
　　柳穿鱼悄咪咪瞅好兄弟一眼。
　　名不名的，可以不在意；
　　钱还是要看重的！
　　少庄主对他微微一笑，话说给脸色不虞的天剑卫听：“白纸黑字，写明宸级黄金十万，连个欠条都没打，空口白牙想让鱼弟陪你们走一遭，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一天级巅峰忍不住开口：“开口闭口皆在谈钱，便是人人称赞的‘金刀风范’？”
　　少庄主淡声道：“不好意思，世人皆知，聂某不过是一介商人，满身铜臭，谈何风范。”
　　柳穿鱼听懂对方的不友好，才不管什么卫啊“天使”的，气势汹汹，剑气外放。
　　领头半步宗师身形微震。
　　两个天级巅峰，瞬间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步宗师非常震惊：“剑帅已突破宗师了？”
　　柳穿鱼没搭理。
　　少庄主笑：“鱼弟自觉不足，尚在打磨……至于突破宗师，且待一个时机。”
　　半步宗师沉默少许，对二人拱手：“冒犯。”
　　随后，带着两个手下离开。
　　柳穿鱼不解：“来干什么的？”
　　少庄主轻哼：“想骗贤弟给小皇帝当苦力。”
　　柳穿鱼似懂非懂：“不是说赏金的事？”
　　少庄主回：“说国库空虚，赏金不会少，待处置完隅州军再说……哼，空手套白狼！”
　　柳穿鱼皱眉：“皇帝想赖账？”
　　少庄主道：“怕也不是小皇帝能做主的……不急，属于贤弟的十万黄金，总不会飞掉的。”
　　柳穿鱼点点头，心道：万一真的被赖账，只待他突破宗师，就上皇宫讨债！
　　转而问：“他们要押解窦莽到上京？”
　　少庄主颔首：“显然，窦莽哪怕沦为阶下囚，仍让他们畏惧十分，这才想骗抓住窦莽的贤弟，陪着走一遭。”
　　柳穿鱼好奇了：“为何不直接砍窦莽的头？”
　　少庄主轻轻一笑：“不来些仪式感，怎能彰显陈室天威？”
　　柳穿鱼半懂不懂，松了一口气：“原还担心，窦莽会逃狱。”
　　自己倒不怕。
　　后知后觉想起，会不会给郡府——主要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蔺书生——许多麻烦。
　　少庄主但笑不语。
　　·
　　天剑卫刚走没两天，又一批人敲响聂家的大门。
　　是林纨绔，带着他几个老公。
　　“剑帅，大兄那头有麻烦，可否请您走一遭？”
　　不等当事人表态，看向他十老公：“东西拿出来。”
　　封问鸣看样子也有储物道具，凭空出现两个大木箱。
　　打开一看，满满的书籍。
　　“这些年搜集、誊抄到的剑法三百册。”
　　“虽说良莠不齐，说不准有一二本，对剑帅有些启发。”
　　诚意十足。
　　尤其前头才有个莫名其妙的天剑卫作对比，一下子让人对林纨绔一行好感飙升。
　　柳穿鱼扫一眼木箱，没急着翻看，直问：“是何麻烦？”
　　他对蔺书生莫名好感，哪怕林纨绔不作表态，知道对方有麻烦，下意识也想去帮一帮忙。
　　林纨绔闻言，神色没那么紧张，道：“说来也不是大兄自身麻烦，十三连岛黄岛主，要来一场‘沧浪赌斗’！”
　　十三连岛跟陈国，两头情况都很复杂。
　　先说陈国，小皇帝头脑发昏，听说黎、晨两县变成流寇巢，叫他颜面扫地；
　　发怒不但要剿灭沿海所有流寇，给蔺不知下密旨，彻底解决隐患，把十三连岛跟流寇勾结的势力也给扫平。
　　简直为难人！
　　柳穿鱼皱眉：“黎、晨二县不是沧北郡的？”
　　林纨绔叹：“东断山、东断江阻隔，沧北那头不好调遣兵力，且主要精力用于跟周国对峙；又说，朝廷兵力不足，大兄既能号召义兵，驱赶流寇，不如负责到底；望南关既被我夺回，清缴两县流寇不是指日可待吗？说什么从黎、晨二县秘密出海，给十三连岛一个措手不及……屁！”
　　柳穿鱼又问：“沧浪赌斗何解？”
　　林纨绔回：“十三连岛也不全然一条心嘛……”
　　大体划分四个派系。
　　黄掣统领的四岛居中，陆地面积最大、资源最好、实力最强，跟另一个派系、坐拥三岛的杨氏有姻亲关系。
　　两家属于“抗流寇派”，但不代表他们乐意陈国涉足十三连岛。
　　若郡府贸然行动，他们说不准放下跟另两家的嫌隙，合成一股绳，先对抗陈兵。
　　林纨绔叽里咕噜：“黄岛主那头，情况其实不妙……大兄派人跟他联盟，他明明也是愿意的，偏偏拿腔作调，要我们表现出能说服他的实力。胆小鬼！”
　　这才发起“沧浪赌斗”。
　　本来，应赌斗的人是阳初升。
　　阳水鬼最近有进境，离半步宗师只差一线契机；
　　黄岛主同样天级巅峰，资历更老；
　　也算公平。
　　林纨绔忿忿不平：“谁料，老匹夫藏了一手，大兄这头应下赌斗，他那头悄然突破半步宗师。探子调查，他在仙人葬得奇遇，不知是秘药，还是什么宝贝，突破后气息不见丝毫虚浮，堪比老牌半步宗师！这不是耍人吗？”
　　一般而言，半步宗师不涉及到自身利益，绝不会掺和这些争斗；
　　蔺不知倒也能调动几位。
　　郎步奇是其一，可他正坐镇望南关；
　　黎、晨二县尚没安定，流寇那头一个傀儡将军十分厉害；
　　听闻，逍遥法外的辛家主勾结好几个不知哪来的天级，光明正大跟流寇一起。
　　郎阁主不好走开。
　　柳穿鱼摇头：“郎阁主不可。”
　　没忘记，对方曾中李寻鹿的水毒；
　　“离魂症”始终是个隐患。
　　至于另外两个半步宗师，反正各有各的事，不是赌斗最佳人选。
　　……
　　林纨绔说完，眼巴巴看着剑帅。
　　柳穿鱼是个爽快人，点头：“今日出发。”
　　林纨绔大喜过望，感激不尽，恨不得磕头跪谢。
　　柳穿鱼没客气，拣起木箱里一册剑法，大概翻了翻……形影剑，虽才玄品，却十分有意思。
　　遂将两大木箱收入百宝袋。
　　林纨绔偷瞄着一直作陪的少庄主。
　　柳穿鱼察觉，咻的，调转目光，盯着好色鬼……眼神如剑！
　　封问鸣一把扯过林纨绔，跟剑帅二人告别。
　　“你个负心的，又看上别人了！”
　　“不是，误会啊！”
　　“哼，只差没流口水了，还误会！”
　　“那可是聂金刀，无需出手，刀气能削掉你脑瓜壳。”
　　“好哥哥，你们真误会了。”
　　“哦，你敢说你没盯着他看？”
　　“我盯着他是因为，你们不觉得他长得像大兄？”
　　“你可以再敷衍些。”
　　“好烦啊你。哼，阿勉你说，是不是像你表哥？”
　　“没觉得。”
　　“……”
　　“哈，没话说了吧，色中饿鬼！”
　　“冤枉啊！”
　　·
　　“贤弟怎么这么看着为兄？”
　　柳穿鱼上下打量好兄弟，想起自己莫归山的经历，忧心忡忡：“林纨绔是大官儿，会不会对你霸王强上弓？”
　　少庄主咳嗽好几声，特别柔弱的模样：“那可怎么办？”
　　柳穿鱼建议：“鹤兄跟我一起去晓县。”
　　少庄主明显意动，半晌，摇头叹息：“走不开。”
　　晓县毕竟不安全……确实不适合。
　　转念想起蔺不知，柳穿鱼瞬时安心：“不怕，有我在，林纨绔不敢玷污你的清白！”
　　少庄主默，忽地笑开了，握着剑帅的手，温温柔柔地道：“好，为兄的贞操就交由贤弟捍卫。”
　　柳穿鱼只差没拍胸脯，保证：“没问题。”


第110章 
　　事有缓重轻急。
　　当前第一要务绝非保护少庄主的贞操，而是赶在“沧浪赌斗”前，以最快速度抵达晓县。
　　林纨绔是个不靠谱的；
　　啰嗦半天，蓦地才想起，忘记问起“赌斗”具体日程！
　　只企盼赶得及！
　　好在，傻雕刚完成一单“滴滴打雕”；
　　不到千里的路，不过是挥挥翅膀的事。
　　“贤弟，且慢。”
　　柳穿鱼正要起飞，看到一个衣着打扮五彩斑斓的家伙被竹节匆匆引来。
　　少庄主接过对方双手呈上的衣裳，送给剑帅，笑叹：“耗时三个月，终于完成一件丹蜇天衣。”
　　柳穿鱼拿起衣裳抖开一看——
　　从头到脚连成一体，看着相当古怪。
　　有些像夜行衣。
　　“鞋”长得像水禽的脚蹼。
　　面部竟是透明的，柔软而坚韧，他认出材质，明显是“天蝉琉翼”。
　　仙人葬出品的一味奇药；
　　巴掌大的蝉翼，一片价值十几二十金！
　　不承想，天蝉琉翼也可用作布料。
　　细看，此“夜行衣”外层用的丹蜇芭蕉叶；
　　不起眼的一层内衬，全由天蝉琉翼缝制！
　　柳穿鱼微微张大眼睛。
　　这一件衣服，价值万金了吧？
　　少庄主轻描淡写道：“丹蜇天衣防水防风，提高人行动速度，天蝉琉翼作内衬，绝缘不会导电……晓县海面常有雷暴，贤弟如需出海，难保不会入水，穿着一层潜水服，为兄也好安心。”
　　可把柳穿鱼感动到不行，不禁赞美：“好兄弟。”
　　少庄主失笑。
　　柳穿鱼爽快收起丹蜇天衣，不再拖拖拉拉，拍拍傻雕脑瓜。
　　伴着“叽叽”叫，大雕平地飞起几十丈。
　　眨眼间，鸟影无踪。
　　·
　　有蔺不知的手令，剑帅名声好，基本畅通无阻，直往蔺不知的营账。
　　书生真的好敢！
　　郡府军扎营在彦上。
　　当初，彦上一带流窜好几路流寇，人数不明，危机四伏，蔺不知却不愿龟缩后方、干等手下人的汇报，亲赴营中，坐镇前线，总揽战局。
　　郡府军得义兵协助，很给力地在短短一个月将藏匿晓县内的流寇剿灭干净；
　　又耗时近一个月，挨家挨户地搜查，荒山野地也有义兵巡逻，不放过一个流寇余孽。
　　当前晓县，包括彦上是很安全的。
　　半步宗师听觉敏锐。
　　柳穿鱼一路刻意放开五感，主帐中压低音量的“争吵”，他听得分明。
　　“呸，个老匹夫！想得真美，叫我们帮他退敌……算什么诚意！”
　　“照我说，这盟不结也罢。”
　　“哼，条条框框、各种严禁，生怕……事到关头，哪来那么多可用之兵？”
　　“老爷，不就是赌斗吗，我水性好，绝对不会输。”
　　“阳大人有所不知，那些流浪客找到海藏图，几经探索，发现漩涡之下是神风洞、洞洞相连，黄掣且不提其已是半步宗师，单风根骨遇神风洞，如鱼得水……所谓赌斗，本不公平！”
　　除阳水鬼外，其余说话的声音都很陌生。
　　没听到蔺不知发话。
　　小兵通报剑帅到。
　　蔺不知惊讶，第一时间迎出营账，一如既往那套读书人的礼节：“恩公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柳穿鱼开门见山：“参加赌斗。”
　　在场其他人先是莫名，知道他的身份，旋即大喜。
　　蔺不知眉头微凝。
　　几位什么校尉、副校的，唰地围了过来，不惧剑帅威严，特别自来熟。
　　有人拍马屁：“江湖人人赞美剑帅，小弟原本不以为然，今日一见，真真天人也！”
　　有人耿直：“今夜子时赌斗开始，情势迫切，请剑帅先看一看海藏图。”
　　有人不免担忧：“海底神风，非常野蛮，剑帅可有把握？”
　　蔺不知打断众人七嘴八舌，请大家各自回帐休憩，赌斗一事由他跟剑帅细说。
　　“……”
　　“还未曾感谢恩公铲除辛夷坞毒瘤一事，又叫你淌这一滩浑水。”
　　“举手之劳。”
　　“恩公恐是不知，此次赌斗需至漩涡深处捞取雷骨霆髓。”
　　“你弟弟说了。”
　　“漩涡海底有沟壑至少五六里深，内藏凶险神风洞。”
　　“丹蜇天衣，防水防风。”
　　蔺不知见柳穿鱼自信满满，准备得也充分，面色不禁舒缓：“恩公有心。”
　　作为一郡主吏，绝非优柔寡断的性子；
　　确定剑帅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书生不再劝阻，温声说起赌斗种种。
　　黄岛主自信赌斗会赢。
　　届时，郡府军一旦输了，需先为其掌控的中四岛，解决鲨鳍屿、鲸尾礁的“海贼”。
　　才算诚意足够。
　　然而鲨鳍屿、鲸尾礁所谓的海贼，一部分正是郡府要剿灭的流寇，一部分是十三连岛另外二家，水、文两族人伪装……利用海况优势，钳制在中四岛南、北，是为黄家最大威胁。
　　黄掣虽已半步宗师，水、文二岛主不过天级巅峰，可水、文家各有一位半步宗师老祖，岛主之间互相牵制，只能任下面人打来杀去，争个高低。
　　黄掣有野心，一统十三连岛；
　　郡府想利用这份野心，彻底解决所谓流寇；
　　黄掣心知肚明，反过来也想利用，叫陈兵跟死对头争斗，坐收渔翁之利。
　　说回东临郡这头。
　　要能一下子解决鲨鳍屿、鲸尾礁的海贼，何须找什么人联盟？
　　蔺不知轻道：“郡辖十四县，每县兵力一营，一营不得超过五百人。”
　　朝廷明文规定，不得不从。
　　于是，就出现什么一百人的军医队，两百人的伙夫队，三百人的马夫队……七拼八凑，事实一个营在1300-1500人。
　　便如此，整个东临郡，可调遣兵力也不过两万左右。
　　不可能全调到晓县。
　　此次每一县，各抽半数兵力，总人数将将一万。
　　辛夷坞倒也算做了件好事。
　　豢养的义兵，如今由郡府调配，足足四千人。
　　加上两万多玩家，流寇才剿灭那么快，望南关也算轻松夺回。
　　乃至黎、晨二县勾结的官匪，经过几场大战也被镇压得差不多。
　　二县地势复杂，残余七八千流寇，分散多地。
　　沿海退路已被玩家、义兵组成的防线封锁；
　　肃清残兵游勇，水磨工夫的事。
　　如果，小皇帝没头脑发昏，野心勃勃想征服十三连岛……
　　万幸没昏得彻底。
　　下的只是密旨。
　　柳穿鱼好奇：“所以，跟黄掣也是假结盟？”
　　蔺不知轻声道：“黄岛主心有谋算，也不妨是个铁骨铮铮的英雄，如能谈成联盟，十三连岛和我沿海岸的流寇，再不会久患成灾。”
　　柳穿鱼懵懵懂懂：“不是说，流寇其实是周国人？”
　　蔺不知勾了勾嘴角：“勿论是什么人，郡府既已出兵，便要连根拔除。”
　　柳穿鱼佩服地看着书生。
　　武功虽不行，却心存高志，一心为民，真真是个好官！
　　依然不是很明白郡府、十三连岛种种算计，但……
　　“只要我赢了赌斗，十三连岛问题就能解决是吧？”
　　注视着斗志满满的剑帅，蔺不知目光柔和：“黄岛主是个遵守承诺的信人，如今，他不过缺个说服自己人的借口，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柳穿鱼不懂装懂，点头：“明白。包在我身上。”
　　蔺不知淡笑，展开巨幅海藏图：“恩公且看，这里、这里……六处应是最佳潜水位置，不过，三号、五号春夏雷暴最是频发，只怕海底有异。”
　　柳穿鱼不由得问：“是玩、黑猫警长几人找到的海藏图？”
　　蔺不知轻颔首：“得感谢恩公提点。”
　　“客气。”转而又是疑惑，“我以为是航线图。”
　　蔺不知解释：“也是。且看这一线，春末夏初漩涡短暂消失，如能避开雷暴，叫人海上渡来，神不知鬼不觉……万幸恩公及时揭露辛家真面，尚未有流寇沿此航线直达彦上，郡府今有准备，总算没酿成大祸。”
　　“为何漩涡会消失？”
　　“兴许也跟雷暴有关。”
　　“……”
　　柳穿鱼明白了，盯着海藏图看，半晌指着一处标记：“我在三号点位潜水。”
　　赌斗输赢评判标准简单。
　　看各自获取的雷骨霆髓数量跟质量。
　　所谓雷骨霆髓，是少数自带雷电的异兽，最有名的比如“闪光龙”、“电母仙鳗”，经过无数次天雷洗礼，寿终后遗留的骸骨。
　　彦上海域，遇到大潮，偶尔冲上一二雷骨霆髓，品质皆不错。
　　许多渔夫都认为，漩涡带应有许多个族群的雷电海兽。
　　每年春夏整整三个月的雷暴，可以想象，漩涡深处埋藏多少雷骨霆髓！
　　雷骨霆髓，入药多种用途；
　　霆髓带些微雷电力量，可生血、淬体、拓经、强心；
　　雷骨往往坚不可摧，是上等的炼材。
　　有一种特别的雷骨霆髓，外包坚硬无比的雷骨，霆髓形成“雷之水”，谓“神雷仙心”，另类版“廿载纯露”，吸纳、消化入人体，治愈雷法根骨、经脉等痼疾，五成可能提高资质，二成几率让无根骨者生出雷属根骨！
　　如有纯露搭档，觉醒几率再加一成！
　　吸纳足量“神雷仙心”，雷法武者借天雷之力修炼，耐电能力强个二三成，相对不容易把自己霹死！
　　吸纳完神雷仙心，武者保留外层雷骨，如有朝一日突破宗师，便是现成的灵兵材料。
　　以上都是传说。
　　千年来，就没一个雷法宗师。
　　九成九武者进阶半步宗师就被霹死啦。
　　剩余一位，活得好好的，这会儿沦为阶下囚。
　　蔺不知面带隐忧：“三号……海况最是凶险。”
　　柳穿鱼没在意。
　　正是三号，海沟最深、春夏雷暴最厉害，才选择此点位。
　　积聚的雷骨霆髓，沉在海沟，不容易被暗流卷走……吧？
　　游泳（潜水）也好，拾取资源也罢，须消耗活力。
　　好在他习惯节省，来时雕背打坐调整，如今活力足足有5920！
　　“拾取”跟“采集”不同，判定大有区别。
　　采集可能会失败，且根据资源品阶，消耗的活力从少到多……很烦。
　　拾取，属于简单交互，甭管品阶、数量，每一次铁打不动扣除2点活力。
　　柳穿鱼让少庄主帮忙算算，近6000的活力，撑得起一场赌斗。
　　除非他真的脸黑，把海底游遍，找不到雷骨霆髓。
　　所以，一方面除丹蜇天衣外，少庄主为他准备了一些工具；
　　另一方面，也有退路。
　　——好用的[如意变化偶]。
　　就很巧。
　　这回身份是“水盈盈”，看名字即知，纯水属性，93级实力也不低；
　　游泳专精！
　　万一活力不够用，海底变身水盈盈。
　　几里深的海水，哪怕地级武者，运功也艰难；
　　肉身羸弱的，莫名出现内伤！
　　泥巴人偶可不一样，材料换成更高档的祇劫无量土，柳穿鱼推测，再深个几里，人偶行动依旧不受影响。
　　剑帅成竹在胸，蔺不知给予充分的信任，没再说什么丧气话。
　　该提点的提点了。
　　时近黄昏，距离子夜尚有半天。
　　书生陪着剑客在彦上城闲逛。
　　柳穿鱼巧妙施展步法，保持跟蔺不知速度一致；
　　看似在行走，实则没消耗一点活力。
　　「……白无常？」
　　「啥？」
　　「跟老林走一块的，看他脚底，在飘啊！」
　　「哟，这不是咱家剑帅吗？」
　　「日常一问，剑帅到底有多帅？」
　　「剑帅看起来跟老林关系很好的样子。」
　　「江湖人不是跟朝廷不对付吗？」
　　「也不是绝对，义兵不也是江湖人？」
　　「凌波微步嘛？好装逼哦，我啥时候也能做到这样？每回用轻功跟火箭发射似的，直愣愣的身体不受控制。」
　　「要么狠心苦练，要么钞能力加好运，多搞几硬刷熟练度。」
　　「说到轻功，论坛有个贴子你们谁看过？有个家伙，自称用游戏秘籍在现实里练会轻功。」
　　「噗，我看到那个，跳起来踩水盆是吧，看他认真的模样，真的搞笑。」
　　「挺牛的，反正我做不到。」
　　「第一武侠出来前，早就有人拍过这一类视频啦。lz纯粹博人眼球，荣誉点不好赚啊！」
　　「……」
　　彦上城人来人往，特别热闹。
　　鉴定一扫，五成是玩家。
　　热火朝天的……在，搬砖？
　　蔺不知顺着剑帅目光看向四人推搡的超大板车。
　　车上堆起丈余高青石。
　　“这些流浪客，日夜不歇，很能吃苦耐劳。”
　　这头NPC夸赞玩家。
　　那头，玩家表扬“老林”大方，经验、奖励给的多。
　　三测玩家飞快攒起家底，等级差距，跟首测、二测的也不断缩小。
　　最厉害的那位，昨晚突破40级，成为玩家津津乐道的一桩新闻。
　　柳穿鱼看着觉得蛮有趣味。
　　别说，出海再到周国那几个月，没看到玩家，偶尔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知是否错觉，此刻彦上城，比起上回他离开时，多出一份勃勃生机。
　　玩家方向忽地传出骚动。
　　嗡嗡人声，夹杂幸灾乐祸的窃笑。
　　“来了来了，新鲜的大猩猩出炉。”
　　“秃头本秃真羡慕，好柔顺黑亮的一身毛。”
　　“要不，你也去泡温泉呗。”
　　“切，说得好像我想泡，就能泡似的。”
　　柳穿鱼总爱图新鲜的，闻声立马看过去——
　　一、一坨黑毛？
　　小山似的，“移动”在大街上。
　　细看，好像是手吧，捂着应该是脸的部位，轻功发挥到极致。
　　是玩家！
　　老熟人了，赤蝎。
　　……
　　毛毛长到差点绊倒他自己，遮脸等于没遮，自欺欺人罢！
　　柳穿鱼忍不住乐。
　　霎时明白怎么回事。
　　害人精李寻鹿干的好事！
　　用一泉眼的荣枯生泉“污染”整一个神秀天泉！
　　蔺不知看向“黑毛精”，语气淡淡：“义兵与诸多将士，为击退流寇，付出良多。不少人内伤顽固，用药拔除，效果甚缓。”
　　考虑到不久出海作战，要彻底解决匪患问题；
　　唯有“洗尘接风”治愈人内伤同时，短时间可拔高整体实力。
　　干脆提前发放名额，只要上前线，收割十个流寇人头（俘虏也行），即得一次“洗尘接风”机会……不可转让。
　　新规一出，许多人迫不及待“洗尘接风”。
　　于是，彦上城时不时可见“黑毛精”。
　　蔺不知也未料到泉眼有异，叹：“是我思虑不周。”
　　柳穿鱼连忙安慰：“都是李寻鹿的错。”
　　书生轻笑：“好在将士与诸位英雄，十分体贴，互相比试谁的毛发更长更多，不好叫蔺某太过难堪。”
　　至于这些玩家的“嘲笑”，某种程度上，属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前期三测玩家实力不够，没能力杀流寇。
　　这些天，等级上来了，晓县境内，流寇“一头难求”；
　　只能组队上黎、晨二县的战场；
　　残余流寇个体实力较强，玩家不到40级，过去了约等于送菜。
　　这游戏死去活来的，早死习惯了，也无所谓。
　　关键黎、晨二县是所谓“战场扩大地图”。
　　一旦死了，最近的复活点也在望南关……战场不能传送，靠两只脚赶路，再赶回去，黄花菜早凉啦！
　　「几只猫真特么走运，遇到一堆傻叉小怪掉陷阱，白捡几十个人头。」
　　「黑猫警长是吧，听说资质从玄一下子提高到地。」
　　「不懂，资质影响很大吗？」
　　「你说呢？要不搞什么资质设定。」
　　「高一等级资质，打怪经验比低一等级多出+10%吧。」
　　「草，我的就是黄，这游戏怎么评判资质的？」
　　「不清楚……你是单属性，知足吧！」
　　「我看隐老板马上48级，要不了多久要卡49了吧，游戏更新慢得很，公测前，估摸大家等级都没差，经验加多加少，目前影响不大。」
　　「不光经验啊，资质影响技能熟练度，还有领悟功法的成功率。同等级资质高低，战力差距挺大。」
　　「快些升40级刷满10个人头，搞到泡澡名额，总归没错的。」
　　「虽然但是，为啥泡澡就要变大猩猩？」
　　「妈耶，要做一个月大猩猩，我不要啊！」
　　「策划太损了。」
　　可怜“策划”，替李寻鹿背锅，遭玩家吐槽“脑子有坑”。
　　……
　　热闹看完。
　　于蔺不知营账用餐，那些个校尉、副尉什么的，一个个上来给剑帅敬酒。
　　柳穿鱼以茶回礼。
　　亥时。
　　蔺不知、阳水鬼，几位将士，登船为剑帅送行。
　　眼看风浪越来越大，船行倏忽中止。
　　一座暗礁。
　　水面冒出半人高的石头。
　　阳水鬼跳到礁石，将船系泊稳住。
　　突然是阵阵爽朗笑声，伴着海风传得老远。
　　隐约一抹黑影，快速靠近。
　　渐渐，看清楚了，是另一艘船。
　　“细长”人形在船首。
　　定睛一看，面板显示“黄掣”，发起赌斗的主角。
　　很高，很瘦。
　　8100+战力，身为才突破的半步宗师，底蕴可知有多雄厚。
　　不止。
　　柳穿鱼看到其装备一件“轻灵穿云甲”。
　　地品，虽是损毁的、不可修复，属性尤为厉害。
　　内力消耗-25%；
　　移速+25%；
　　最适用眼前的一项是，护持五脏六腑，可额外承受两千斤重压！
　　此人发起赌斗，绝非自负，着实有备而来。
　　对方的船也靠停。
　　黄掣先朝蔺不知拱手：“罪过，黄某来迟。”
　　看着跟许多没脑子的江湖莽汉无异。
　　“这位是杨和风，和风兄乃杨岛主义子，特此作为见证人。”
　　既是赌斗，肯定有“裁判”。
　　此次赌斗为秘密约定，不好找中间人，双方各出一个可信者。
　　双方寒暄。
　　蔺不知表示他作为郡府的见证人。
　　主吏嘛，谁能比他更“可信”？
　　所谓见证人，不过是过个场。
　　两边不会太较真。
　　黄掣看向剑帅，知晓换了应赌斗的人，全然没异议。
　　跟柳穿鱼打起招呼，非常热情，邀请他有空做客十三连岛。
　　见剑帅不爱说话，对方转头跟蔺不知叙着闲——
　　什么这一年天气不佳，赶海人收成不行啊；
　　什么彦上重建，城池规模看起来大了许多啊；
　　什么今晚的风好大，冷煞人也，何不进舱内再聊？
　　黄掣大大方方，独身一人踏进这边的船。
　　气氛看似十分融洽、轻松。
　　“即将子正。剑帅，你我开始吧？”
　　“可。”
　　“漩涡距此十余里，二位如何就位？”一校尉问。
　　“请看。”
　　黄掣抛出一叶“小舟”，是红阶的丹蜇芭蕉叶。
　　小舟随海浪浮沉，若隐若现，随时要“翻船”的样子。
　　柳穿鱼二话没说，同样甩出一叶芭蕉叶。
　　轻飘飘飞起，落足其上。
　　黄掣笑：“原备着两叶芭蕉，是黄某多虑。”
　　柳穿鱼没话说。
　　蔺不知出声：“叫黄岛主费心了。”
　　“哪里，哪里。”
　　蔺不知语速加快：“自此算起，明夜子正，二位须返回此岩礁……逾时则落败。”
　　他望向一礁之隔的杨和风：“如何？”
　　杨和风没异议，宣布：“开始！”
　　“歘”的！
　　两艘“小舟”如箭飞驰，疾速飞行在海面。
　　眨眼间，二人化作两抹浮影。
　　两方人不由得惊叹——
　　“好快！”
　　“黄岛主果真是‘急惊风’！”
　　“剑帅速度更胜一筹啊。”
　　“丹蜇芭蕉叶难操控，很考验武者的功力，剑帅到底浸淫在半步宗师境界更久。”
　　“快到漩涡……风浪太大，看不清，可惜了。”
　　“等吧，明日此时，自见分晓。”
　　丹蜇芭蕉叶防风，只要武者运转功法、用真气驱动“小舟”，倒不是太怕海面狂风。
　　翻滚的浪潮，惊起数丈高，打不翻芭蕉叶，对武者却不是全无危险。
　　当然，无论对柳穿鱼，也或黄岛主，“小小”一点风浪，谈不上考验。
　　相隔约莫两里，声势浩大一道道漩涡，看得叫人胆战心惊！
　　黄掣先一步转向，看样子往六号点位去了。
　　跟剑帅想去的三号点位，反向相反，距离相差十多里。
　　柳穿鱼心情微松。
　　这样，各自搜罗资源，免得海底发生争斗……也好。
　　小舟艰难的、却稳稳的，顺着漩涡边缘，行驶约两刻钟。
　　柳穿鱼停下了。
　　这里没第二个人在，大大方方换起丹蜇天衣。
　　丹蜇天衣简直跟量身定制似的，穿在身上特别服帖。
　　轻薄，没穿衣服一般。
　　按照少庄主的说明，检查每一个“封口”。
　　看到面板小人像的新形象，柳穿鱼本来嫌它太丑，然后……
　　突兀出现一堆buff，不由得精神一振。
　　尤其是“灵活”buff，居然，减少50%的活力消耗！
　　不要太有用！
　　柳穿鱼一点儿也不嫌弃了。
　　丹蜇芭蕉叶收入储物格，“扑通”一声特别勇猛，直接跳向漩涡。
　　呼啦啦的，整个人被“吸”、被“卷”，直往无尽的黑暗海底。
　　柳穿鱼丝毫没慌。
　　满怀着自信。
　　然后……
　　被海底飙风险些给吹到找不着北。
　　哦，不对。
　　海底方向难辨，确实找不着北！
　　果真是洞洞相连，大洞套小洞……绵延不知多少里的神风洞。
　　海沟石壁，犹如蚯蚓打洞。
　　一座神风洞，对武者是天赐神风；
　　神风洞成密密大阵，非常、非常可怕。
　　丹蜇天衣结实，如此强劲飙风也没把衣服吹坏。
　　柳穿鱼稳住，顶着从低往上吹的神风力量，点点下沉。
　　黑暗、可怕的海里，倏忽游动着道道“流星”。
　　亮堂堂的一大片，耀眼夺目，照得人睁不开双眼。
　　运真气于双目，勉强看清……“闪光龙”族群！
　　“闪光龙”不喜争斗，也不爱血气，哪怕出生就地级，本身是没什么危险的。
　　架不住……
　　自身带雷电！
　　尤其族群行动间，噼里啪啦，方圆一两里，弧光乱闪！
　　柳穿鱼庆幸。
　　好兄弟太英明了！
　　送的丹蜇天衣，说“绝缘效果很好”，不怕水中雷鱼。
　　不懂何为“绝缘”，为他省却许多力气。
　　倒不是说，没有丹蜇天衣，遇到闪光龙束手无策就等着被霹；
　　可消耗精力、浪费时间，怕影响赌斗结果。
　　听说，闪光龙的鱼泡特别好吃！
　　柳穿鱼些微遗憾。
　　不是抓鱼的好时机。
　　转念又窃喜。
　　这么大一个族群的闪光龙……
　　海沟里，少不了雷骨霆髓吧？
　　怀着期待，柳穿鱼下沉、下沉，不知几里，身体骤轻。
　　风小了。
　　水……没了。
　　彻底的黑。
　　不得不拿出夜明珠。
　　隐约才看出来，他已经沉到神风洞下方。
　　飙风席卷着海水，竟让海沟底部约三十丈，形成“真空带”。
　　无风，无水，无鱼……
　　也无一具骸骨。
　　柳穿鱼：“……”
　　判断失误！
　　罢。
　　他也没指望一开始就顺利。
　　看看时间……早着呢。
　　——有面板真好，起码他这样对时辰不敏感的人，不怕会逾时。
　　“真空带”有一个好处，能施展轻功。
　　省却活力，速度远比游泳快得多！
　　虽然吧，丹蜇天衣有“脚蹼”，游起来挺轻松。
　　柳穿鱼疾行在海底。
　　提防着冷不丁狂飙的零星暗风洞。
　　还有一种超大的老龟，皮糙肉厚的，牙齿特别厉害。
　　老龟几乎察觉不到其气息，纹丝不动潜伏“山峦”间，猛地一口咬来……若非剑帅轻功足够好，说不准衣服就给咬破啦！
　　一路有惊无险。
　　无奈，始终找不到雷骨霆髓。
　　海底地形也是复杂。
　　有山，有悬崖，不时出现深不见底——胆大如柳穿鱼，也不敢以身涉险——的黑幽幽秘洞。
　　找啊找。
　　对照半懂不懂的坐标，柳穿鱼好歹确定，自己不是在原地兜圈子。
　　不免怀疑，蔺书生被黄岛主忽悠了。
　　哪来的雷骨霆髓……
　　突如其来一阵强烈的危机！
　　柳穿鱼纵身跃起。
　　跃出“真空带”了，顺着暗流往上、往远游。
　　半晌，回头看，一座海山无声息塌陷！
　　海山不大，或者说是“海丘”。
　　柳穿鱼提起心神。
　　海底情况变化莫测，时时警惕，绝不可大意！
　　眼前隐隐闪过一片白。
　　柳穿鱼凭着直觉，游动过去……茫茫一片白森森的骸骨！
　　惊喜！
　　柳穿鱼双手舞动超大号渔网，正是聂家养殖海产用的银河沉金网。
　　唰的，兜起一网子几百斤的骨头。
　　奇形怪状的骨头，不少来自闪光龙、电母仙鳗、霹雳水猴等，可惜没一根骨头是雷骨霆髓。
　　浪费活力，白高兴一场！
　　柳穿鱼不死心，接连撒七八次网。
　　一无所获！
　　没沮丧。
　　早知雷骨霆髓的形成条件其实相当苛刻。
　　哪怕是雷电异兽，“经过无数次天雷洗礼寿终”说得轻巧，实际情况，要么是在自然寿终前被天雷霹死，要么根本就活不到自然寿终，侥幸活到寿终的，骨头“质量”不合格。
　　【物品详情】触目惊心、密密麻麻各种“剧毒”、“迷幻”等debuff。
　　某些异兽，骸骨久了，反倒激出毒性。
　　柳穿鱼沉着冷静。
　　顺着一个方向继续前行。
　　赌斗时间过去接近一半了。
　　考虑返回用时，最好在五个时辰内，拾取足够的雷骨霆髓。
　　然而，入目是无尽的骸骨“海”。
　　哪怕其中夹杂一二雷骨霆髓，也很容易看漏。
　　人在海底，五感迟钝。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朝天灵盖砸来。
　　柳穿鱼仍在第一时间察觉……
　　灵巧躲开了！
　　丹蜇天衣真好用。
　　再次赞美！
　　柳穿鱼打量着“偷袭”自己的家伙事——
　　合抱粗、长长一根“棍子”。
　　……通灵参针？
　　是一种奇石。
　　偶尔出现在最凶恶的险地。
　　传说，是沟通神灵的天地神针！
　　因其可以引动无边天雷！
　　故而通灵参针有许多玄乎的功用；
　　驱邪啊请神啊。
　　制符水，百病不侵。
　　传奇得很。
　　这么大一根完整的通灵参针——足足十丈长——卖给道长们，肯定很赚！
　　柳穿鱼遏制心动。
　　专注赌斗！
　　这时，前方恍惚有个东西在舞动。
　　柳穿鱼看清楚了，是随暗流沉浮的另一根通灵参针。
　　再仔细看：神针“底座”，连着可短可长的……“绳索”？
　　虫魂万劫草！
　　虫魂草是一样奇物；
　　海中奇虫节节虫死后所化。
　　节节虫，顾名思义，身躯一节节的；
　　虫类寿命大多短暂嘛，所以，为延续生命，节节虫每年蜕变一回。
　　蜕变成功，长百节。
　　对节节虫来说，每回蜕变堪称一劫，故而节也是“劫”；
　　传闻，活得最久的有两千节。
　　节节虫死后，虫躯自主分泌黏胶。
　　渗透石头、贝壳。
　　同时吸附乱七八糟海藻、海虫，久而久之形成虫魂草。
　　人们第一次发现其存在，以为是海草，故名中有“草”一字。
　　生前百节的，叫虫魂百劫草；
　　千节的，就是虫魂千劫草……特别稀罕！
　　眼前是虫魂万劫草，意味着此节节虫活过百年！
　　甚至，不止一个！
　　海沟中央隆起一道海山。
　　山脉散布着十二根通灵参针。
　　每一根通灵参针，底座跟山体由一棵虫魂万劫草连接。
　　柳穿鱼若有所思。
　　靠近一棵虫魂万劫草，分神留意另一头漂浮不定的神针，拿出采集用的各类生活工具。
　　采集失败！
　　再采集，还是失败！
　　工具不好用，换独吾剑。
　　不行！
　　虫魂草果真韧性无限。
　　百节的，正常形态不过三尺，却可拉伸、延展到三十丈！
　　柳穿鱼不敢用蛮力，怕破坏黏着山体的“吸盘”。
　　一方面，“吸盘”是虫魂草最有价值的部分；
　　另一方面……是虫魂草跟神针的存在太过突兀，让人不得不怀疑。
　　肉嘟嘟、鼓着泡的“吸盘”，不知隐藏着什么玄机。
　　剑帅陷入苦恼。
　　手指无意识戳戳吸盘包。
　　弹乎乎的，挺好玩。
　　戳啊戳，还有些过瘾。
　　留意到活力骤减，吓得他连忙收手……不对！
　　半步宗师目力极强。
　　敏锐察觉吸盘“缩水”了！
　　柳穿鱼稍斟酌，便果断行动。
　　啪啪啪，水底无声，拍打着吸盘。
　　吸盘缩啊缩……
　　意外发生！
　　虫魂草连带通灵参针被一股劲风剎那吹跑……没跑掉！
　　柳穿鱼眼捷手快，揪着一点点吸盘“肉”，整个儿塞到储物格！
　　吸盘包下方，一座微型的暗风洞。
　　噼里啪啦，电光乱闪！
　　隔着丹蜇天衣，柳穿鱼仿佛感到像是被电一般麻麻的异样感。
　　紫红弧光，纵横交错，在黑乎乎的深洞间。
　　一阵阵强大的威压，压得人窒息，简直叫人心颤魂飞！
　　柳穿鱼顶着压力，凑近洞口。
　　神雷仙心！
　　好大、好大的一颗！
　　形似野猪头！
　　灵光一闪，发起“心意情形”剑，“编织”剑网；
　　捞……
　　真的捞起来了！
　　“猪头”越来越近，电光闪啊闪，感觉到洞口快被电塌！
　　柳穿鱼特别利索，山石崩裂一剎间，指尖触到神雷仙心……
　　感谢无不能装的百宝袋！
　　柳穿鱼飞快游离不安全地带。
　　心情畅快！
　　目光投向二三十丈外，几乎看不清的通灵参针。
　　如果，每一根通灵参针（虫魂万劫草），下方都有一颗神雷仙心，赌斗不是稳赢吗！
　　按照赌斗约定，一颗神雷仙心等于一百具完整的天品雷骨霆髓！
　　这里十二根神针……相当于1200天品雷骨霆髓！
　　他不信，黄掣能收获那么多！
　　想象很美好。
　　神雷仙心可堪稀世之珍，哪那么容易得到！
　　柳穿鱼吭哧吭哧，把活力消耗七七八八——时不时遭遇飙风、塌方、飞石、甚至迸发的诡火等凶险——愣将剩余十一棵连着通灵参针的虫魂草采集、收纳到储物格。
　　每一块吸盘底下都有暗洞。
　　有的是空的；
　　有的是险些烧坏丹蜇天衣的诡火；
　　有的是半成品神雷仙心……最极品的雷骨霆髓，有一道骨裂，导致“仙心”不成“雷之水”，特别可惜。
　　剩余不到900活力。
　　柳穿鱼不免郁闷。
　　找到最后一块吸盘，还是不死心！
　　熟能生巧。
　　很快，完成采集。
　　暗风洞卷出一根玉石……他飞快抓取。
　　天品雷骨霆髓，聊胜于无。
　　嗡！
　　嗡嗡……
　　海山爆发阵阵闷响。
　　柳穿鱼不假思索，飞快往上游啊游。
　　仿佛整一片海域都在震荡。
　　心法不停运转，化解周身无尽的压迫。
　　头晕目眩，随时迷失的神志，有“自在篇”护持，让柳穿鱼自始至终维持着清明。
　　隐秘而可怕的动荡，持续许久……
　　近一个时辰吧。
　　海水慢慢平静了。
　　时间很紧。
　　柳穿鱼还是选择下沉，强烈的直觉驱使他回到海山。
　　距离好几十丈，隐隐的浮光，透过海水，让人心情莫名舒畅。
　　海山有一侧塌陷。
　　点缀着一片“玉石”。
　　哪里是玉石！
　　从玄到天，品阶不等的雷骨霆髓！
　　柳穿鱼大喜过望，两手开弓，一手飞出一张渔网。
　　三下五除二，也不挑剔，将数不清的骸骨捞起。
　　·
　　“快看，有一道影子！”
　　“是谁……看身形，黄岛主吗？”
　　两方人马，一边欢呼，一边叹息。
　　阳水鬼急性子：“还剩多久？”
　　“一刻钟。”
　　“这么快吗？！”
　　“剑帅……”
　　少刻，小舟飞速驶向岩礁。
　　黄掣哈哈笑着朝众人拱手：“有劳诸位久等！”
　　“恭喜黄岛主。”
　　“岛主收获如何？”
　　“黄某无能，不过得天品完整骸骨七具、天品残骨三十一块、地品总数一百零五……”
　　惊起一片呼声。
　　“漩涡底下竟藏着如此多珍宝？！”
　　“都说雷骨霆髓难寻，想来是一直没找对地方。”
　　“漩涡凶险，还得黄岛主智勇无双！”
　　“过奖了，过奖……不知剑帅收获如何？”
　　船上人霎时沉默。
　　黄掣表情震惊：“莫非，剑帅至今未归？”他望着天空隐现的半月，面色忧虑，“即将子正，这……赌斗输赢，倒无伤大雅。也是黄某草率，贸贸然提起赌斗，入海后才惊觉，漩涡、神风洞险恶异常，远超预料……唉！万望人没事。”
　　蔺不知眉头凝起。
　　“人当然没事！”
　　阳水鬼气呼呼开口，转而目光投向向遥远海面，跺脚：“怎么还不回！”
　　气氛凝重、有些尴尬。
　　倏忽一声“哗啦”水响。
　　郡府船头，海面冒出个人头。
　　吓得众人一跳！


第111章 （捉虫）
　　“剑帅！”
　　众人狂喜。
　　蔺不知眉头舒展，第一时间朝泡在水里的人伸手：“恩公辛苦。”
　　柳穿鱼抓着书生的手，轻巧一跃，登上船头，从容不迫：“幸不辱命。”
　　嗯，特地于水下脱去丑不拉几的潜水服，确保形象一如既往帅呆了才冒头的！
　　阳水鬼很实际，急切道：“没逾时吧？”
　　杨和风出声：“尚未。”
　　柳穿鱼暗藏得意。
　　面板显示：23:58:21！
　　有谁如他这般会掐算时间！
　　黄岛主也出声恭喜，转而问：“不知剑帅收获如何？”
　　柳穿鱼含糊其辞：“情势紧迫，无暇点数。”
　　众人表示理解。
　　虽然吧，阳水鬼跟将士掩不住眼神焦虑；
　　黄岛主与他同船人交换眼神，表情难免凝重……没那么确定了。
　　蔺不知扫视一圈人，余光瞥过剑帅稍许昂起的下巴，唇角微扬起、遂又压平，语气淡淡：“海上浪大，回彦上城，再点数各自收获，如何？”
　　自然没有异议。
　　是迫不及待。
　　将士抢起水手的活儿，一二三把船以最快速度划到岸边。
　　都没回到城内。
　　发现个空的大帐，急吼吼就要比一个高低！
　　蔺不知看了一眼剑帅，不疾不徐对黄掣等人道：“为免混乱，不如先请黄岛主点数？”
　　黄岛主是个爽快人：“好。”
　　凭空倒出如玉石莹白的骸骨、残骨。
　　有校尉羡慕：“这么大容量的芥子宝贝，岛主好手段！”
　　黄掣自谦：“区区玄品，不值一提。”
　　话锋一转，对着蔺不知道：“林大人，请过目。”
　　阳水鬼苦大仇深，提溜着一杆秤：“一、二……二十，哼，算一斤天品。”
　　资源品阶有高有低、分量有轻有重，纯靠数量或重量算，不好比较。
　　雷骨霆髓，有些特殊。
　　不算神雷仙心，品阶判断凭据的正是骨头完整度。
　　完整骸骨，霆髓饱满、雷骨无缺，毋庸置疑的天品；
　　散架的残骨，质量侥幸没损伤，还是天品……跟完整骸骨比，差别只在重量。
　　称重比较多少即可。
　　地品的，严格意义上，只能说是雷骨；
　　霆髓流逝，骨内有髓膏，保护雷骨品质无恙；
　　换算，基本二十斤地品价值等同一斤天品。
　　及至玄品，髓膏经年累月被海水腐蚀、冲刷，外表无坚不摧的雷骨，内里实则产生瑕疵；
　　百斤勉强抵一斤地品。
　　……
　　质量更差的，不算雷骨，最低就是玄品。
　　黄岛主发起赌斗，绝不是盲目行事。
　　光天品，总重263斤！
　　地品495斤，约等于25斤天品！
　　许是自信能赢，或是储具空间不足，也或时间仓促……玄品没有。
　　玄品有无，已是无伤大雅。
　　众人被其“战绩”惊到，空气一片寂静。
　　阳水鬼偷偷打量剑帅没有表情的脸，一时也不敢询问。
　　在场谁也不傻。
　　心知：黄岛主恐怕早知雷骨霆髓的海藏地……许是境界未突破，不到半步宗师，他没把握潜入漩涡。
　　柳穿鱼等着有些捉急。
　　怎么一个个傻了？
　　蔺不知像是听到他的心声，温声道：“恩公，轮到你点数。”
　　柳穿鱼点点头，看向黄岛主：“劳烦收起这些骨头，我需足够大的空间。”
　　郡府这边的人闻言，精神一振。
　　雷骨霆髓其实一般不大，完整骸骨往往也不到两尺长，重量几斤到十几斤不等。
　　账内空间开阔，竟怕不够用……
　　剎那吊起众人胃口！
　　黄岛主面有疑色，快速收起自己的资源。
　　柳穿鱼昂起头，两手一挥——
　　Duang！
　　大帐堆起两座可观的骨山！
　　众人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这么多……”
　　“咦，都是残骨吗？”
　　“不少碎骨，唉，已然无用。”
　　震惊之后，大家面面相觑。
　　骨山看着庞大，可如果都是肉眼见到的质量，这许多加起来，换算天品……不知有没有一斤。
　　柳穿鱼看向阳水鬼：“称。”
　　阳水鬼“哦”了一声……称吧。
　　撇除“废品”碎骨，玄品拢共2800斤！
　　相当于28斤地品，价值不到一斤半天品。
　　柳穿鱼淡定：“还有。”
　　众人诧然：“还有？剑帅芥子袋多大？”
　　柳穿鱼没回答。
　　说出来不得吓死一群没储具的穷鬼，好兄弟“租借”他十个紫阶储物袋！
　　“普通”紫阶道具，可塞百宝袋，不要太方便。
　　继续倒骨头。
　　照旧玄品，照旧两座骨山。
　　称完是2600斤！
　　再接着……
　　玄品，骨山。
　　2730斤！
　　几宿没睡的众人，忍不住揉起眼睛。
　　麻了。
　　然后再是一座不那么大的骨山。
　　众人：“……”
　　柳穿鱼超得意。
　　一次“拾取”算2点活力。
　　他一网子大几百斤，也只算一次交互。
　　雷骨霆髓，形如矿脉，直把储物道具塞满，才意犹未尽。
　　阳水鬼叭叭算着账：“总计9600斤玄品，等同4斤8两天品。”
　　将士们叹息。
　　“剑帅尽力了。”
　　“黄岛主好气运，叫我等心服口服。”
　　“9600斤雷骨……剑帅有功劳，更有苦劳。”
　　柳穿鱼听着众人叽呱，些微不解，忍不住开口：“我这里还有。”
　　忍不住在笑的杨和风不淡定了，惊呼：“还有？！”
　　柳穿鱼二话没说，付出行动。
　　拎着被网罗在银河沉金里的骨头堆塞回储物格。
　　旋即，一鼓作气倒出四座“小山”。
　　众人哗然。
　　玄品的少了，一看骨头形态即知许多地品；
　　少许色泽格外光润，不用说，是天品。
　　“玄品870斤。”
　　“地品990斤。”
　　“天品22斤！”
　　郡府这头，无比振奋！
　　相当于约77斤天品！
　　“剑帅可还有？”
　　“有。”
　　“快请——”
　　看似一样的四座“小山”。
　　轮到黄岛主整个人麻了。
　　玄品760斤，地品820斤，天品17斤。
　　然而没完。
　　新的骨山出现……
　　其中，也有三具完整骸骨。可惜，看形态是电母仙鳗遗留的，很小、很轻，加一起才十一斤。
　　最终柳穿鱼所获，换算成天品，约251斤！
　　比黄岛主只差12斤！
　　郡府众人，遗憾但也不沮丧……黄岛主有备而来，他们仓促应赌，输人不输阵。
　　黄岛主朝剑帅、蔺不知拱手：“黄某拜服。”
　　没人比他更明白，雷骨霆髓有多难得。
　　不想剑帅一座座骨山硬砸得他胆战心惊！
　　柳穿鱼看向蔺不知。
　　蔺不知嘴角弯起：“还有吗？”
　　众人：“……”
　　不是吧？
　　剑帅有话不能一口气说完？
　　柳穿鱼认为不能！
　　不吊足大家的胃口，不多摆一会儿谱，如何展现他剑帅的不凡？
　　黄岛主苦笑：“快午时了，剑帅，不如给黄某一个痛快？”
　　没错。
　　差不多丑时靠岸，没多久到此大帐，点数、过称……
　　一直称重到日头高照！
　　柳穿鱼决定给他个痛快。
　　拿出足足二十斤重，半成品的神雷仙心。
　　黄掣瞳孔紧缩：“绝品雷骨霆髓！”
　　不如真正的神雷仙心，但，霆髓形成“雷胶”，于雷法是为圣品，于常人也堪称圣药！
　　众人惊叹不已。
　　阳水鬼长吁短叹：“是霹雳水猴的头骨，看起来受过重创，临终也没能长好骨裂，没能锁住雷霆神气！可惜，可惜！”
　　黄掣叹息，些微怅惘：“是啊，太可惜了！”
　　柳穿鱼想想，蓦地拿出“猪头”，噼里啪啦闪着电光……尚没开口，听到黄掣失态惊呼。
　　“神雷仙心！真的是神雷仙心！”
　　黄掣急切伸手。
　　被电得“啊”的一声低呼。
　　柳穿鱼反应过来，怕不小心电到身旁书生，转眼将“猪头”藏回储物格。
　　黄岛主毕竟是半步宗师，没提防，才叫手指电糊了。
　　一点小伤没放在心上。
　　郑重其事，朝剑帅行大礼：“剑帅能耐，非同凡人，本次‘沧浪赌斗’，黄某输得彻底，却叫在下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蔺不知很敏锐：“黄岛主亟需神雷仙心？”
　　黄岛主下意识点头，旋即摇头：“非我亟需……”看看书生，看看剑客，迟疑而难掩急切，“恕黄某冒昧，神雷仙心可否转让？林大人，黄某以中四岛起誓，有此神雷仙心，我定能说服杨岛主，与东临郡结盟！”
　　蔺不知面色淡淡，道：“神雷仙心非蔺某或郡府所有，黄岛主想要，自该与剑帅谈论交易。”
　　黄掣怔了怔。
　　一旁杨和风等不及了，也朝二人行大礼：“我杨家确实亟需神雷仙心……”
　　柳穿鱼很爽快：“交换吧。”
　　黄掣大喜，当机立断：“我愿以此行全部收获，与剑帅换神雷仙心；再出二万金，望剑帅不吝再让出绝品雷骨霆髓。”
　　反正自己用不着，卖谁不是卖？
　　柳穿鱼特别聪明地表示：“看在蔺、林大人的面子上，姑且与你交易。”
　　言罢，看向身旁人，喜滋滋。
　　好聪明啊自己！
　　赚钱同时，黄、杨二人欠下书生人情……结不结盟，好意思还挑三拣四？
　　蔺不知弯唇：“恩公抬举。”
　　黄、杨喜形于色，果真感激不尽。
　　身为武者，竟比读书人更多礼。
　　给剑客、书生连作许多礼。
　　谁也未料，这一场赌斗，结果皆大欢喜！
　　郡府赢到黄岛主的承诺；
　　柳穿鱼储物格多出许多天品、地品雷骨霆髓，外加……2万金欠条；
　　黄岛主输掉赌斗，还得说许多声谢谢，同杨和风急匆匆回十三连岛。
　　·
　　“他们要神雷仙心何用？”
　　营账内，只有剑客、书生二人。
　　柳穿鱼就好奇嘛。
　　蔺不知明显知道得很多，轻声细语，说起杨家种种。
　　杨家坐拥西三岛，距离海岸最近；
　　往来船只最常停靠西三岛，随着海运日渐兴起，本来资源相对贫瘠的西三岛，愈见繁华、兴盛。
　　或许因此招惹到红眼，十多年前，岛主一脉遭到暗算。
　　杨岛主是老牌半步宗师，未受到创伤；
　　然而，长子被废、幼子丧命！
　　唯一的孙子，本是天纵奇才，单里根骨，十六岁已是地级巅峰；
　　侥幸保住一命，根骨重创，险些引动天雷霹死自身。
　　数年前，已伤重到卧床……茍延残喘，不知能活几年。
　　柳穿鱼生出些许同情。
　　雷法强大无匹，可真的一点不能出错。
　　寻常人废掉根骨，各种上等资源供养着，像个正常人活到老死，问题不大；
　　可雷法的，行走在外，哪怕龟缩屋内，但凡遇个雷天……天雷认准目标，可劲儿朝天灵盖霹去。
　　杨家嫡孙不就被霹着霹着，身体无法吸纳雷电力量，情况才会越来越恶劣吗！
　　蔺不知说：“杨家人才凋零，杨岛主不得不出关，主持岛上事务。”
　　柳穿鱼不由得问：“是什么人暗算？”
　　事发后，杨岛主震怒，自然彻查一番。
　　结果不明朗。
　　除姻亲关系的黄家，勉强算信任，杨岛主疑神疑鬼，对任何一方都怀疑；
　　怀疑水、文两家，怀疑天日一心派残部，怀疑岛外小岛的势力，怀疑周国，怀疑陈国。
　　故而，杨家作为坚定的“抗流寇派”，此先无论如何也不会跟郡府结盟。
　　也因此，黄岛主不能下定决心。
　　蔺不知柔声道：“恩公大义，送出神雷仙心，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神雷仙心，这样的宝物，首先证明东临郡的诚意；
　　一旦杨岛主其孙，得到康复……起码，伤情能缓解。
　　搭配着霆髓“雷胶”疗养，其孙好歹有机会繁衍后代。
　　不叫岛主一脉无后。
　　对杨家而言，不啻再造之恩！
　　柳穿鱼关注点跑偏：“为何杨岛主不自己生？”
　　蔺不知回：“杨岛主已是111岁高龄。”
　　柳穿鱼不确定：“也才111岁，应该也不是不能生？”
　　蔺不知补充说明：“杨家历来子嗣艰难。”
　　……这样吗？
　　蔺不知轻笑，话锋一转，道：“此次赌斗，叫恩公以身涉险……恕蔺某冒昧，可否容我为恩公诊个脉？”
　　柳穿鱼瞬间被转移注意力，惊奇：“你会医术？”
　　蔺不知微摇头：“识得些许脉象。”
　　柳穿鱼兴致勃勃，伸手：“来。”
　　蔺不知说着“冒犯”，手指轻轻搭在剑帅腕间。
　　“如何？”
　　“节律从容，流利有力……很好。”
　　柳穿鱼很是得意：“当然了。”
　　蔺不知浅浅一笑，接着问：“恩公最后为何如此费力，游着回来？”
　　柳穿鱼被这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忙道：“海下十丈，有两道暗流！”
　　淌着暗流，不游自动，飞一般的超快！
　　更重要的是，暗流丝滑流过漩涡，可轻松游过危险地带！
　　一道从十三连岛方向穿过漩涡流向海岸；
　　另一道暗流方向相反，从海岸，准确地说，将将是岩礁下面——不知海底是否另有玄机——顺流漂动，十分容易过漩涡……直达十三连岛也说不准。
　　正是发现两道暗流，感觉对书生有用，才浪费一些时间，来回淌起两道暗流，沿着两个漩涡眼，来来去去经过几次。
　　“你可以试……叫别人试试。”
　　“好。”
　　蔺不知注视着剑帅，目光温柔。
　　柳穿鱼瞪眼。
　　要比谁眼睛大吗？
　　剑帅绝不服输！
　　蔺不知是少见的情绪外露，轻笑出声：“恩公双眼，如鸱鸮神目……不怒自威。”
　　柳穿鱼矜持：“过奖。”
　　读书人就是懂得多。
　　不过，“鸱鸮神目”作何解？
　　书生心思细腻，这会儿得空了，细细问起剑帅潜下水后具体经历。
　　柳穿鱼一秒忘记疑问，掩起自得、语气寻常，描述起海底风光；
　　平白直叙，用干巴巴的语言，试图能精彩地说道。
　　蔺不知给出的反馈，让剑帅很满意——
　　“勇斗老龟、险过海山，是真英雄！
　　“谋定而后动，临危且不惧，乃大智大勇！
　　“胆大心细、目达耳通，巧思慧心也！
　　“可叹蔺某竟不能一睹恩公风采。”
　　柳穿鱼假谦虚：“不足为道。”
　　“单单听着，已叫人惊心动魄。”
　　“区区小事。”
　　“最是小事才见真章。”
　　“嗯，也对。”
　　说着说到虫魂百劫草，跟通灵参针——
　　“是制作人`皮的虫魂草？”
　　“确是。”
　　“人`皮作假面，也可修复难愈创口。”
　　听说过。
　　就是虫魂草制成人`皮，给人体破漏地方“打补丁”，久而久之，假皮长成真皮。
　　假皮甚至更结实！
　　蔺不知叹：“正好于诸位将士有大用……恕蔺某贸然，想以市价与恩公购得几份虫魂草，如何？”
　　“送你。”
　　“恩公有心了，却不必如此。郡府收纳税费，朝廷也有拨款，本该用于该用之处。”
　　“好。”
　　不是书生掏腰包的话，公款不赚白不赚！
　　三两句话的工夫，叫柳穿鱼腰包多出两万金票！
　　上等的虫魂百劫草，最贵时一根20金；
　　虫魂万劫草，质量其实比百劫的只提升不到二成，不过“节”数百倍，长度、粗细也在百倍……不怎么好估价。
　　柳穿鱼想法简单，20金乘以100，5根草10000金。
　　真的贵。
　　毕竟虫魂草是奇物，万劫的更是闻所未闻！
　　蔺不知就觉得叫恩公吃亏了。
　　无奈，好些将士皮肉残破，血流难止，是异种力量的侵蚀，药石无效。
　　——那位神出鬼没的“傀儡将军”手段，真真棘手！
　　唯有高质量虫魂草，制出人`皮才能修复残躯。
　　若非如此，他绝不提交易一事。
　　于是，公中拨款1万，加林纨绔赞助的1万，以百劫草200倍高价，换5根万劫草。
　　……
　　柳穿鱼不禁怜悯。
　　蔺书生是不就像玩家说的“贷款上班”？
　　“据说只有吸盘有用。”
　　柳穿鱼难得良心，提醒书生。
　　好在万劫草的吸盘足够大，够制很多很多人`皮。
　　“不止。”蔺不知眼中流露欣喜，“不久前才知，虫魂草可抽药线。”
　　“什么药线？”
　　“缝合伤口常用桑皮、羊肠线，效果总是欠佳。”
　　虫魂草抽线麻烦，工序繁琐。
　　胜在太好用了！
　　无需浸药，缝合伤口有加快愈合的奇效。
　　额外省却一大笔伤药开支。
　　万劫草那么粗、那么长，抽取药线无尽！
　　估算够两万兵力，用上四五年——参照当前战况计算。
　　不打仗的话，药线用不完。
　　……
　　蔺不知才如此大手笔，还不好意思，觉得剑帅血亏。
　　柳穿鱼只觉：书生太老实啦！
　　又不是给他自己用的。
　　想想人家黄岛主，2万金直接打欠条。
　　柳穿鱼不差钱，如今可豪横了。
　　不在意多一个打欠条的！
　　——论收债，剑帅相当专业！
　　5根“巨蟒”般虫魂草交由军医处置。
　　于蔺不知，算是解决一桩心事。
　　这头，剑客、书生气氛轻松，继续闲话。
　　另一头，阳水鬼已经下海，顺着暗流飘过漩涡……
　　“直达点星屿，距离西三岛最近不足五里！”
　　“暗流真真特别‘暗’，下潜方位些微偏离哪怕一尺，都察觉不到。”
　　“剑帅厉害啊！”
　　营账里，书童亢奋不已，叽里咕噜——
　　“唉，可惜！若早知暗流，哪用得着应他赌斗，给长脸了还！”
　　蔺不知道：“郡府意在追剿流寇，无意冒犯十三连岛……黄、杨二岛主，绝非仇敌，何须结怨。”
　　阳水鬼撇嘴：“上面真实意向，可不在流寇。”
　　书生淡淡扫他一眼。
　　书童连忙正色，熟练给自己点哑穴。
　　柳穿鱼不懂局势，有问题就问：“黄掣还没消息？”
　　赌斗结束已过三天啦！
　　这几天，外头都没什么动静。
　　蔺不知说明：“杨岛主尚需几日，最迟七天，黄、杨二家回给交代。”
　　柳穿鱼替书生瞎担心：“不会赖账吧？”
　　蔺不知目光和缓：“不妨事。郡府这一边，也需一些时日准备。”
　　柳穿鱼没战场经验，各种好奇：“有何要准备的？”
　　“粮饷，伤药，兵甲，船舶……”
　　书生耐着性子给剑客细细说明：“前方作战，当无后顾之忧，黎、晨二县的流寇须肃清，兵员也需数日调整，兵力尚且有缺……出海作战，形势复杂，先遣人查明诸岛情况。”
　　子夜，有阳水鬼作向导，郎阁主带着数十精英，伪装渔民，顺暗流潜入十三连岛。
　　蔺书生毅然决然，亲赴望南关，总揽全局。
　　本来没柳穿鱼的事。
　　可书生太羸弱，磕着碰着只怕小命呜呼。
　　剑帅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却格外诚实于内心。
　　不希望书生出事，便非常仗义，暂且保护书生几日。
　　蔺不知也非忸怩性子，道谢归道谢，完全没拒绝剑客好意。
　　望南关堪称巍峨。
　　尤其晓县一侧皆平原洼地，横亘的几百仞山脉，就显得非常险峻。
　　柳穿鱼登上城楼，感觉特别新鲜，东张西望。
　　关隘一侧有一片窄长平台。
　　成排帐篷，是重伤员休憩场所。
　　平台尽头人工修葺层层石阶，连通下方更大的平台。
　　窄而陡的石阶，两边高耸老树，遮掩视野。
　　唯有望南关最高的瞭望台，隐约看到树丛间人影晃动。
　　这不，一行十几个小兵，脚步匆匆沿着石阶跑向关口。
　　是玩家！
　　看到巡逻的军士拦住众人，双方交涉着什么，柳穿鱼不自觉放大五感，隐约听到什么“世上谁嫌男人丑”。
　　剑帅不明所以：“为何说‘世上谁嫌男人丑’？”
　　蔺不知微顿，看向身旁校尉。
　　校尉摸着光头——他是第一批接受“洗尘接风”的，这会儿正处脱毛期——是憨笑：“今日口令：‘粗柳簸箕细柳斗，世上谁嫌男人丑。’真真妙语！”
　　「陈麻子眼瞎吗，天天一个锅里吃饭，没认出咱？」
　　「走程序嘛。决战在即，NPC肯定要谨慎了。」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想出这么个口令。得亏让接的是下半句，要是上半句，谁记得住？」
　　「哈哈，会吗？我觉得好好记啊，上线前刚好电视在放西游记嘛，猪八戒这句台词印象太深刻了！」
　　原来每天开会，抽取小兵提交口令。
　　这会儿，正赶着换上玩家的口令。
　　一队玩家念完口令，被放过，编入整装待发的队伍。
　　不到一刻钟，队伍出征。
　　声势浩大！
　　校尉于一旁讲说：“马鞭坳藏匿流寇，人数不明，有说几十，有说几百。”
　　“马鞭坳”易守难攻，于是派出整整一营；
　　五百兵力，分几路、几批剿匪。
　　柳穿鱼定睛一看，五百人中有一百人的玩家。
　　渡渡鸟、楚家、壹家……老熟人几乎全在。
　　多日不见，这些人全部46-48级，周身血气凛然，看起来不是很弱鸡了。
　　遂听校尉大赞：“这些义兵，实力不强，却悍不畏死……竟无一人死亡！”
　　柳穿鱼默默地想：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这不，队伍出发没到半天，石阶走上一行……先前对口令的同一批玩家。
　　梅开二度，一行人被“陈麻子”拦住了，对口令。
　　不再是“世上谁嫌男人丑”。
　　变成什么“宝塔镇河妖”。
　　柳穿鱼看着觉得有意思。
　　玩家杀不尽，拼人数就能硬耗死敌人。
　　可惜，现阶段，战力实在低微。
　　「NND，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烦哟，什么傀儡将军！不讲武德，埋伏咱一群小喽啰！」
　　「见了鬼，不是打死他两次了吗？BOSS能复活？」
　　「也说不准。」
　　劳什子“傀儡将军”还在蹦跶？
　　柳穿鱼不由得问起蔺不知。
　　蔺不知对流寇情况了如指掌，轻叹：“其一次操纵几十上百傀儡，藏着多具跟其本人一模一样的假身，叫人屡屡受骗，误以为不死之身。”
　　柳穿鱼扮演过傀儡师，知道这一门功法诡谲、厉害。
　　不过……
　　“假身能以假乱真？”
　　“匪首惨无人道，每每败逃，便以真人制成几具本人替身，替身被剥去面皮，覆着虫魂草人`皮假面。”
　　柳穿鱼蹙眉：“拾骨门尸傀那样？”
　　蔺不知不确定：“看似差不多。”
　　拾骨门好歹捡的死人制尸傀；
　　那什么傀儡将军，实在不讲究！
　　好在——姑且让人庆幸吧——傀儡将军已是秋后的蚂蚱。
　　替身人傀并非什么人都能做，得“精挑细选”，起码地级高手。
　　郡府军、义兵不给破绽，傀儡将军为保命，制作人傀，消耗的反倒是自己手下。
　　傀儡将军自然棘手。
　　蔺不知却未理所当然提起，叫柳穿鱼找出人杀了。
　　倒是柳穿鱼自己，一闪而过这般念头。
　　转眼看到书生走进士兵堆，与众人交谈……暗暗摇头。
　　真是大意，毫无防备心！
　　如郎阁主那般正直的，都好意思潜入十三连岛当奸细了，这些军士难保不被混入几个歹徒。
　　剑帅深感责任重大。
　　决定了，寸步不离书生，管什么傀儡将军，得保护好这位大官儿！
　　“恩公……”
　　蔺不知面露迟疑。
　　“亦步亦趋”跟在其身旁的剑客，不解看向书生的脸庞。
　　“蔺某满身风尘，想稍作清洗。”
　　柳穿鱼歪着头，看看山沟冒出一股泉水：“水里没毒。”
　　蔺不知默，片刻后失笑：“恕我冒犯。”
　　言罢，不疾不徐宽衣解带。
　　柳穿鱼不明白对方哪里“冒犯”。
　　读书人，有时候神神秘秘的，叫人好难懂。
　　一边嘀咕，一边打量书生。
　　奇怪。
　　为什么脱衣服这样普通的事情……
　　书生做起来，怪好看的。
　　咿？
　　弱不禁风的家伙，居然有肌肉！
　　六块腹肌！
　　剑帅悄悄摸摸自己的肚皮，可骄傲了：自己有八块！
　　蔺不知动作一滞，偏头迎上某人炯炯目光，冷白的面容隐约泛起红。
　　柳穿鱼提醒：“底裤没脱。”
　　蔺不知：“……”
　　书生终究放不下矜持。
　　穿着底裤下的水。
　　寒冬凛冽，羸弱的读书人泡着冷泉，面不改色。
　　“没带换洗衣物？”是剑客的关心。
　　“无妨。”书生很勇。
　　“我有干净的衣服，没穿过，喏。”
　　“多谢……蔺某回营再换。”
　　“都下雪了，会结冰。”
　　“不要紧。”
　　柳穿鱼不认同。
　　书生显然没练过蛋，蛋冻坏了怎么办？
　　无奈，书生莫名倔强，舍不得换掉湿透的里衣。
　　剑帅善解人意：“也罢。”
　　一个近身，速度非常快的，叫书生无法提防。
　　“……恩公？”
　　柳穿鱼单手摁住蔺不知光`裸的肩头。
　　灌注真气。
　　只见对方浑身冒起白雾。
　　尤其下方紧贴身体的布料热气蒸腾。
　　蔺不知一时失声。
　　柳穿鱼为书生驱寒，因为要烘干衣服嘛，就盯着下方看。
　　咦，鼓起来了？
　　想来，书生身体确实棒……生机勃勃！
　　“恩公，好了吗？”
　　“嗯。”
　　等剑帅收回手，蔺不知拿起外袍，默默转身。
　　动作慌张、凌乱。
　　柳穿鱼先是莫名。
　　然后看清对方耳垂发红……
　　灵光一闪！
　　也算有过“经验”的剑帅，恍然大悟。
　　是些许紧张，辩解：“我绝对没想玷污你的清白！”
　　蔺不知仓促穿好衣服，闻声转回身，看剑帅瞪圆“鸱鸮神目”，努力自证的小样儿，窘迫一扫而尽，轻道：“我知恩公，心正无邪。”
　　“抱歉，蔺某失态了。”
　　说罢，书生恢复从容，整理好衣衫。
　　成功维护剑帅英名的柳穿鱼，心情轻松，不懂对方为何道歉，大方摆手：“没啥。”
　　继续贴身保护。
　　同寝同食。
　　两人渐渐习惯彼此的气息。
　　这天，望南关爆发阵阵欢呼！
　　惊动蔺、柳二人。
　　刚一出营账，迎来一位天级巅峰、二位寻常天级，中间那人提着一颗人头。
　　“林大人，匪首已被我等斩首！”
　　三人出自义兵。
　　之所以应招，加入抗击流寇的队伍，只因傀儡将军与三人有血海深仇。
　　三人出自同一家族；
　　天级巅峰是另二人叔父；
　　他们的兄弟（父亲），一年前遭遇不幸，被傀儡将军设计活捉，硬生生被扒去一身人`皮，好长一段时间，被迫伪装傀儡将军的本体，迷惑众人！
　　三人一路追查，来到辛夷坞。
　　某回成功杀死傀儡将军……后才发现，杀死的是替身！
　　替身正是兄弟（父亲）！
　　痛悔！
　　痛恨！
　　三人以自身武道起誓，不手刃傀儡将军、不荡平流寇，誓死不休！
　　此时，叔侄三人如释重负。
　　“有劳三位壮士。”
　　“惭愧，我等一腔仇恨，起因不过是为了私心。”
　　“赵壮士何出此言？诸位战功赫赫，若非义兵相助，流寇也不会这么快被消灭。”
　　“可恨叫辛贼头跑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
　　情绪亢奋。
　　今晨一战，黎、晨二县可说再无流寇威胁！
　　顶多三五、七八个不成气候的流寇溃兵，当地四类、不入品的小势力自发组织巡逻队，少许残兵绝不敢再生事！
　　柳穿鱼围绕一圈展示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无头尸体。
　　鉴定好用，确定是傀儡将军。
　　不自觉为书生高兴！
　　“大人，”天级巅峰义兵，一副敬服蔺不知的神态，“我们何时进攻十三连岛？”
　　此言一出，众人皆战意涌动。
　　“哼，流寇！”
　　“格老子的，那些岛上小民真当我们是傻子？”
　　“是时候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老虎不发威，当咱是病猫？”
　　“腊月啊，叫他们过不得好年！”
　　蔺不知耐心等众人发泄完，才出声：“已与黄、杨二岛主达成联盟。便在今日，二岛主成功激将水、文两家，两家族老半步宗师，应下七日后赌斗。”
　　正是登岛肃清“流寇”的良机！
　　“黄岛主信人也！”
　　“调虎离山，妙啊！”
　　“只怕登岛动静过大，惊动两位半步宗师。”
　　“诸位且安心，有郎阁主、木阁主牵制二族老。”
　　蔺不知轻颔首：“只剩三五日，诸位好好休整。”
　　“得令！”
　　柳穿鱼围观看热闹，直到诸将士、义兵头领离开，眼神是惊奇的，一直盯着书生的脸看。
　　蔺不知弯起唇，寡淡的面容变得生动：“恩公有何疑虑？”
　　柳穿鱼摇头，只道：“你刚刚好威风。”
　　蔺不知眉目柔和，嘴上说起不相干的话：“蔺某又有一事想拜托恩公。”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你说。”
　　“通灵参针，可否借我一用？”
　　“没问题。”
　　“多谢。”
　　“用它作什么？”
　　“只是蔺某一点不成熟的想法。”
　　到最后，柳穿鱼也不知对方拿通灵参针干什么。
　　十二根近十丈长的超大“棍子”装在一紫阶芥子袋。
　　连储具一起借给对方。
　　当晚，看到书生招来“送上西天”、“不要莽”等，和另外一些眼生的玩家。
　　四支队伍，每队12人满员。
　　组成……
　　“敢死队”？
　　在郡府军、义兵出发前，让他们不惊动任何人，先抵达南三岛、北三岛……是水、文两家各自掌控的岛。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
　　没想到，书生学坏了，居然跟他卖起关子！
　　“新整编两营，恩公可要随蔺某一观？”书生发起邀请。
　　“招兵了？”
　　“不算。”
　　到地方才知，大多数“新兵”，是原黎、晓二县两个营的。
　　跟流寇沆瀣一气。
　　柳穿鱼就不解：犯事的不送挖煤，编到军中不怕出事吗？
　　蔺不知说明：“通敌魁首已被处置，至于兵卒，也是身不由己。”
　　说起来，起先是朝廷不做人。
　　由于东断山、望南关阻断，说什么运粮太难，一年半载没运过一次兵粮到两营。
　　作为对抗流寇的最前线，普通士兵按规定，一年得一两金……结果到手平均不到700钱！
　　柳穿鱼听罢，对朝廷越发嫌弃。
　　——普通士兵也算武者，700钱能干什么？
　　忍不住问：“跟我说，不要紧吗？”
　　这么丢脸的事，万一传出去，书生不怕麻烦吗？
　　蔺不知失笑：“恩公一心武道，才会不知这些。”
　　转而道：“蔺某原不该说这些事污着恩公的耳，只是，”顿了顿，“只是，我怕恩公日后误会。”
　　柳穿鱼更好奇了：“误会什么？”
　　蔺不知轻叹，摇着头，话锋一转：“新兵营到了。”
　　柳穿鱼嘀咕出声：“你学坏了！”
　　蔺不知好声气地道：“是蔺某的不是。”
　　柳穿鱼很好哄，对书生也总是比别人多一份耐心，故作大方：“算啦！”
　　剑帅不懂军中的事。
　　看到“新兵”们，只觉气色蛮好的，不像吃不饱饭的模样。
　　“新兵”整体实力不错，最低也有30级……可不是玩家的30级！
　　观小兵气势，绝对能揍当前等级最高的玩家隐老板满地找牙。
　　当然了，也不好这样比较，玩家死了能活，就非常赖皮。
　　柳穿鱼陪在书生身旁，思绪跑马。
　　毕竟，书生跟新兵叙谈，听着很无聊。
　　但，他能感觉得到，新兵对蔺不知足够敬重、足够爱戴。
　　剑帅莫名其妙特别骄傲。
　　“……”
　　“大人！”
　　有人神色慌张，想请蔺不知单独叙话。
　　柳穿鱼作为“护卫”，肯定不能让书生落单，硬跟上去。
　　那人看到剑帅在场，面色迟疑。
　　蔺不知淡淡出声：“无妨，请说。”
　　那人便也顾不得，当即开口，语出惊人：“圣上驾崩了！”
　　柳穿鱼懵。
　　咋的又死一个皇帝？


第112章 
　　说起来，柳穿鱼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没到过京城。
　　无论是陈国上京，也或周国天京。
　　一方面听说京城规矩多，附近险地、秘境、遗泽，皆被皇室、大世家霸占，不欢迎江湖人；
　　另一方面，京城物价超贵，入城费就得百钱，以前剑帅穷，靠近上京（或天京）所在的干州（或宁州），提早便绕道。
　　尽管都不知道京城长啥样儿，有两件奇事，也或可说“奇人”，柳穿鱼早有耳闻：
　　一是陈国“儿皇帝”；
　　一是周国“老皇帝”。
　　“老皇帝”好理解。
　　区区地级，今年已是98岁！
　　武者武功高强，是福也是祸；
　　尤其地级的，最是尴尬，躯体内能量庞大，反而加重对肉身的负担；
　　不习武的人中瑞者，偶尔活到九十、甚至百岁！
　　地级武者，最晚八十岁，老化的筋骨承受不住真气暴走，精血、生气直接被“烧”干，性命凋零！
　　除非突破境界，经强筋炼骨，肉`体得到进一步强健，唤醒更多生机，就又能延续许多年寿命。
　　到110岁左右，天级经络开始拥堵、气海逐渐衰败，120岁基本是极限。
　　半步宗师150岁，宗师200岁。
　　到大宗师，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身体精神焕然一新，具体活多少年不得而知；
　　曾经几位大宗师，都不是自然老死的。
　　扯远了。
　　说回老皇帝，哪怕世人认为其所谓地级非常水货，毕竟也是地级。
　　活到98岁，还生龙活虎，几年前传出有妃子怀上龙种……可不算奇人吗？
　　老皇帝18岁登基，在位80年！
　　硬生生熬死四位太子！
　　……
　　当然，也是太子们太没用。
　　有的身体不好病死了；
　　有的急功近利，急于上位，造`反被处死；
　　有的早早突破地级，自视甚高、游历江湖，被困死险境；
　　有一个纯粹倒霉，代天巡视，路遇高手决斗，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死。
　　好在老皇帝能生。
　　最多一年生二十个孩子。
　　撇除夭折的，处死的，病老的，失踪的……现存皇子二百零七人！
　　太子备选多的是，死了就换个新的。
　　比起周国枝繁叶茂，陈皇室就很惨淡了。
　　分家后，每一代皇帝寿命都不长，子嗣也不丰；
　　光周老皇帝在位的前60年里，陈室皇位更替，已是替换三代。
　　也不算夸张。
　　真正离谱的是，最近20年，换了9位……哦，马上第10位皇帝要上任了吧？
　　几乎没一个皇帝在位超过三年的。
　　陈皇堪称消耗品。
　　皇室供给快赶不上需求了。
　　于是，皇帝年龄一任比一任小，从18岁登基，到16岁、14岁……前前任，是8岁；前任是6岁；
　　现在死了的也刚满8岁。
　　跟蔺不知汇报的人说：“目前在灵王、贞王举棋不定。”
　　灵王5岁，贞王4岁。
　　跟才死的8岁小皇帝，关系已经出五服了！
　　那人小小声：“林家意在贞王……”
　　蔺不知微微抬手，制止对方往下说，转而问：“圣上因何驾崩？”
　　那人立马回答：“起因是雷煞将军窦莽。”
　　柳穿鱼被吸引注意——
　　那位大将军没被搞死？
　　何止没搞死。
　　有十位宗师镇守的上京，他成功逃狱了！
　　搅得上京天翻地覆！
　　其中一宗师，被他用手段勾起旧伤，伤势发作，在京中狂轰滥炸；
　　另外几位宗师连手，将失去神志的人压制。
　　“圣上趁乱摆脱众人跟随，溜进百兽园玩耍，被巨熊吞吃。”
　　柳穿鱼：“？！”
　　陈皇帝死得一个比一个奇怪。
　　听说上一任，年龄太小，活泼好动，掉油锅里被烫死！
　　蔺不知眉头微凝：“确认了？”
　　对方回：“残余半截身躯，图腾依稀可辨。”
　　蔺不知点头，没再多问，让人退下。
　　柳穿鱼只关心一点：“窦莽跑啦？”
　　蔺不知应：“显然。”
　　“真有本事。”
　　“比不得恩公，竟能将雷煞将军活捉。”
　　倒是提醒柳穿鱼一件事。
　　不免忧虑：“十万赏金，可是打水漂了？”
　　蔺不知轻声说：“恐怕如此。新皇未确定，诸多事项皆被多方推诿。”
　　柳穿鱼没多少不爽，毕竟债主都死了，能咋办。
　　就很嫌弃：“天剑卫有半步宗师、几位天级，连个小孩也保护不好。”
　　蔺不知神色淡淡、眉目低垂，像是陷入沉思中……半晌，轻轻“嗯”了一声，附和剑帅。
　　皇帝死不死、换不换的，都跟柳穿鱼没关。
　　同样没影响到郡府登岛剿匪的计划。
　　转眼，蔺不知所言的“良机”来了！
　　郡府军整编完毕，加急又从各县抽调人手……目前，正规兵一万五千人。
　　义兵得到补充，加上闻贤阁人共五千；
　　玩家一万人跟着上前线，剩余一万多搞起后勤。
　　黎县海港，战船一字排开，气势磅礴。
　　甲板有六十丈长、二十丈宽，一船满载2000人！
　　是为封问鸣造船厂新鲜出炉。
　　柳穿鱼随蔺不知登上“指挥船”，心里暗叹：林纨绔总算有些用，他十老公也真阔气，直接资助20艘战船！
　　这般巨船，都够环游一球了！
　　风帆扬起。
　　启航！
　　这一趟出海，真真天时地利人和！
　　风向正好，顺着潮流，非常快，20艘船驶向西三岛。
　　并非所有的战船都靠岸。
　　有好些艘，兵分南北，往别的岛行驶。
　　蔺不知对着海图、沙盘运筹帷幄；
　　柳穿鱼看不懂、听不懂，便研究起面板——
　　【大战：十三连岛！】
　　刚刷新出来的任务。
　　这回，详情一本正经，概述海岛情况，都是剑帅知道的信息。
　　有些迟疑。
　　四家半步宗师正在赌斗，他跟谁“大战”？
　　总不能堂堂半步宗师，主动攻击那些小喽啰岛民吧？
　　未免有失武德。
　　柳穿鱼也是知道的：此一趟征讨流寇，真正目的是打服勾结乱七八糟势力的水、文两家。
　　很快不纠结。
　　战船尽管坚固、安全十足，蔺不知坚持登岛，要到最前线去。
　　剑帅理当奉陪。
　　西三岛派出一百多个人，与郡府军接洽。
　　杨岛主态度相对保守，杨家人材珍贵，故而不会参与这一场大战；
　　其本人协助黄岛主，牵制住水、文两家族老，已是诚意十足。
　　眼前百多号人，作为向导，给郡府军引路；
　　趁着夜色，不惊动南北三岛，好叫大军快速通行，抵达中四岛。
　　十三连岛，顾名思义，十三座岛屿相连。
　　岛跟岛之间看似隔着一滩海水，实则水下一片暗礁，甚至无需交通工具，人淌着水即可渡过去。
　　行军速度很快。
　　天亮前，顺利抵达中四岛。
　　黄岛主是个好盟友，这些天动员岛民，暗暗集结2000兵力！
　　东南西北四个营。
　　东、南二营，跟上一路郡府军，兵锋直指南三岛；
　　另二营往北三岛去。
　　柳穿鱼登上沉舟岛瞭望台，往南看，在南三岛跟中四岛间的礁盘上，矗立着六根“大柱子”。
　　“那是……”
　　蔺不知点头：“通灵参针。”
　　柳穿鱼先是莫名。
　　当战场那边杀声四起，南三岛人被打得一个猝不及防；
　　有人拼死反抗，有人逮准空隙，试图突破封锁，往中四岛跑路。
　　突然间，狂风卷起，乌云压顶，电闪雷鸣！
　　战场的军士、玩家不受影响。
　　雷光噼里啪啦，声势骇人……被通灵参针俱数“吸引”。
　　南三岛跟中四岛间结起浩大的雷网；
　　便是天级，也闯不过这一片雷场！
　　即，南三岛人被困死在南三岛，另六根通灵参针不知去向，想来被布置在北三岛了。
　　剑帅看得分明，一剎那间，神针底座几人扯掉巨大的“布料”，这才勾动天雷降落。
　　是玩家。
　　当场灰飞烟灭。
　　所谓的“敢死队”！
　　柳穿鱼看着书生眼睛发亮：“你好厉害！”
　　虽说通灵参针，可引动天雷，前提是天上有雷才行！
　　“恩公过奖，非蔺某之功。”蔺不知温声道，“请人夜观过天象，得遇天助，才冒险一试。”
　　确实天助！
　　天雷连霹三天。
　　南、北三岛人如瓮中之鳖。
　　想走海上逃？
　　关键出海口被坚不可摧的庞大战船堵死。
　　战船囤积足够多的物资，同时也是庇护所。
　　郡府军、义兵战至疲乏了，战船下来新一批兵力，进行交替。
　　还有玩家，作弊般的存在！
　　柳穿鱼没上战场，持着千里眼，视线越过雷场，看向厮杀的南三岛。
　　南三岛岛民士气渐颓，疲于逃命。
　　郡府军、义兵也没不分青红皂白全部斩杀，丢兵弃甲者全由后勤兵——主要是想捞战功、不怕死但实力不够的玩家——给俘虏上枷锁、镣铐。
　　老幼妇孺，不满人级的，嘱咐不让乱跑，没作过多限制。
　　大战持续三天。
　　书生待在瞭望台观望三天。
　　吃点干粮、喝两口水，连眼睛都没合过。
　　柳穿鱼暗暗叹息。
　　蔺不知非武者，这样真吃得消吗？
　　当官好累……哎，不对！林纨绔的日子就超爽！
　　是书生官不够大，屈居人下，实惨！
　　忽是一阵警兆！
　　一人勇闯雷场……竟突破成功！
　　直朝瞭望台攻来！
　　是个半步宗师！
　　水家这般厉害？
　　竟藏着另一位半步宗师？
　　顾不得疑惑，柳穿鱼果断拔剑——迎战。
　　剑气如网，“兜”住对方的掌风！
　　结实的瞭望台不一定会塌，上头的人，主要是才21级的书生，被“风”轻轻一扫，怕就不好了！
　　柳穿鱼引着半步宗师转移战场。
　　对方意在斩首，不想上钩。
　　然而实力差距大，不得不被迫转移，离瞭望台越来越远。
　　书生安全了。
　　柳穿鱼不再束手束脚。
　　阴阳气剑九式、“心意情形”四剑……三下五除二，将人打懵！
　　对方面板有两个惹眼的buff/debuff——
　　“决绝”buff：强行突破一大境界，战力+100%，属性攻击+100%，内力+50%……很厉害！
　　“崩坏（强）”debuff：功法反噬。七七四十九日内，经脉俱断、气绝而亡。
　　水家一族老，服用“百创千空丸”！
　　以性命作代价，临时、强行突破半步宗师！
　　果真决绝！
　　柳穿鱼不为所动，抡起独吾剑一顿砸。
　　把人砸晕。
　　——飞身迎战的瞬间，隐隐听到蔺不知说“留活口”。
　　留个活口呗，反正这厮也活不过四十九天。
　　柳穿鱼怀着嘚瑟的心情，飞回瞭望台。
　　蔺不知看到他完好，神情一松，露出一点点笑……
　　变故发生！
　　留下保护的校尉，拔剑直砍书生的头颅！
　　柳穿鱼尚有一段距离！
　　心脏一下子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捏紧。
　　书生周身隐现暗光，一闪而过……落在头颅前的剑，断了！
　　蔺不知无事！
　　柳穿鱼落在对方身旁。
　　书生未卜先知般赶在剑客手快杀人前制止：“恩公住手！”
　　柳穿鱼出招到一半，手一偏，将罡气打向瞭望台前旗杆。
　　旗杆一剎间粉碎。
　　蔺不知语速加快：“钟二似是被迷了心志。”
　　柳穿鱼闻言，扫视校尉面板，抬手一个手刀将其砸昏。
　　肉眼看不见的剑阵结起……
　　瞭望台后方被炸开一个口子；
　　硬生生“拖拽”着一个人。
　　哼，竟是“熟人”！
　　逃走的辛家主！
　　“剑帅饶……”
　　对方话没说完，被无形生有相的“势剑”，瞬息穿颅！
　　死翘翘！
　　看向蔺不知，抢先开口：“此人死不足惜！”
　　其人奸猾无比，再“留活口”，只怕又给逃了。
　　剑帅原则，绝不留后患！
　　蔺不知勾起浅浅笑意：“恩公又救了蔺某一命。”
　　柳穿鱼摇头：“我中计了。”
　　不承想，半步宗师只是个诱饵！
　　调虎离山。
　　剑帅正是那头“虎”；
　　敌人目标明确，搞死蔺不知……进攻的郡府军、义兵便无首了！
　　蔺不知眉目舒缓：“无妨，我也无事。”
　　柳穿鱼默默反省三秒，牢记下回一定小心后，没再纠结。
　　他从不是喜欢懊恼的人！
　　只是奇怪：“那道光？”
　　蔺不知从袖口掏出一枚平平无奇的铁牌：“因缘际会，得一护身宝物。”
　　鉴定：[应变无停安命符]（黑）。
　　可“化解一切物理攻击”。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好险。”
　　大概能懂“物理攻击”，得亏对方用的不是毒蛊。
　　言罢，飞快出手，不给书生反应的机会，掌心贴在对方心口。
　　调动“疗伤篇”、“自在篇”，真气钻入对方神府，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没中毒，或其他乱七八糟的。
　　这才安心了。
　　蔺不知眼神柔和：“叫恩公操心了。”
　　柳穿鱼摆手：“客气。”
　　接着验查钟二的情况。
　　被傀儡线控制。
　　难怪！
　　柳穿鱼先前没发现对方面板有迷魂或被控制的debuff。
　　傀儡线埋在风府穴，傀儡师没动作，被控之人处于自主、清醒的状态，当然不显示debuff。
　　辛家主不是傀儡师。
　　明显用的傀儡将军遗物。
　　许是跟傀儡将军学过几招。
　　钟二醒来后，冷汗如雨，恨不得磕头请罪。
　　蔺不知胸襟开阔，提点几句日后小心，没怪责他。
　　柳穿肃着脸，连书生出恭都寸步不离！
　　坚决不能让敌人钻空子！
　　蔺不知无奈，却是掩着脸纵容。
　　【大战：十三连岛】任务已判定完成。
　　傍晚，水、文两家彻底放弃反抗。
　　传来赌斗的消息，两家族老输，输了便丢失性命。
　　赌斗提前约定好规矩。
　　水、文两家不能也不敢不服。
　　除在沿海作过恶的“流寇”，郡府没打算斩尽杀绝。
　　鸣鼓收兵。
　　勒令水、文二家三日内完成清点，搜查并交出隐藏的“流寇”。
　　才有资格参与郡府跟十三连岛的会谈。
　　「咦，还没结算战功？」
　　「可能要回陆地才算结束？」
　　「嘿嘿，头一回打仗，真特么过瘾！全息战场玩起来真爽！」
　　「可惜几天就结束，太快了。」
　　「登岛作战嘛，很难的，要速战速决，时间一久，对官府这边肯定不利。」
　　「老林在磨蹭什么？好期待拿战功宝箱！够换红阶的吧？」
　　「好像要搞什么盟会！」
　　「……」
　　「哇，岛上这些东西好便宜！」
　　「对哦！咱赶紧囤货，再到内陆卖出去，不赚翻了？」
　　「哎，这些石头……赌石吗？」
　　「哇趣，我从没见识过真正的赌石！」
　　「100钱一颗，我要来十颗！」
　　不眠不夜忙碌两天，蔺不知终于闲下来；
　　邀请着兢兢业业作护卫的剑客，逛一逛海岛，体会不一样的风景人文。
　　就看到满大街乱蹿的玩家。
　　柳穿鱼想起，十三连岛属于“未开放地图”，玩家没法定位传送回内陆；
　　死回去也不行，看他们队聊，决战限制复活点在几艘战船，只能等NPC一起。
　　玩家们完全不着急；
　　有的生意脑发作，囤积海岛特产，打算倒买倒卖发一笔财。
　　更多“肝帝”，据说在南、北三岛乐不思蜀，搬砖、协助岛民重建；
　　岛民眼里，他们是郡府的人，从一开始畏惧、排斥，到后来慢慢诚服。
　　叫众人相信，东临郡本意想与十三连岛友好共处；
　　实在是“流寇”过分了，不得已怒而发兵，向包括十三连岛在内诸岛，彰显陈兵雄威。
　　是威慑，警告！
　　东临郡足够仁义，至此还愿意跟几家谈盟约。
　　柳穿鱼搞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左耳进、右耳出，此时被玩家的举动吸引，也好奇看向“赌石店”。
　　蔺不知见识渊博，说明：“卵石曰：‘沧海遗珠。’”
　　柳穿鱼歪着头，打量：“不像珍珠。”
　　蔺不知扬唇：“恩公应知金活宝？”
　　“有甚关系？”
　　“金活宝出自‘沧海遗珠’。”
　　柳穿鱼吃惊：“金活宝不是海底奇石。”
　　蔺不知轻颔首：“正是。赶海人自海藏采集石头，全凭经验、手感，有的不过是顽石，有的切开出现栩栩如生的海虫、海鱼等，便是金活宝，故才说‘沧海遗珠’。”
　　这时，有玩家高呼：“出金了！”
　　十足好运！
　　花300钱，买三块石头，第一块就开出“小金鱼”。
　　店主帮忙过称，重量二钱二！
　　要是之前在暗市，20金都拿不下！
　　这几年金活宝价格一路走涨，直到仙人葬横空出世，冒出一些功能相近的新资源，金活宝卖价才渐渐回落。
　　店主不光卖“沧海遗珠”，也愿意收购当场开出的金活宝。
　　出价5金。
　　那位玩家显然心动，差点一口答应，被队友阻止。
　　柳穿鱼在一旁围观看得也是心潮澎湃。
　　蔺不知体贴问：“恩公可要小试手气？”
　　柳穿鱼反问：“你呢？”
　　书生想想，颔首：“蔺某从未体验过‘赌石’，确实觉得新鲜。”
　　柳穿鱼果断不犹豫了，财大气粗：“我请你！”
　　书生没推辞：“好。”
　　“哟，剑帅你好！”
　　“老林你也要赌石？”
　　“老林，咱什么时候回去啊？我种的藕都没收呢！”
　　蔺不知没在意玩家一口一个“老林”，语气平和：“劳诸位再等几日。”
　　柳穿鱼看玩家凑得太近，甚至有一咸猪手想摸他脚……当即，真气外放！
　　“我去，吓我一跳！”
　　“剑帅你好帅！”
　　“老林，我抓住个贼！值多少赏钱啊？”
　　“不不不，误会！我只是想看看，剑帅鞋子上是什么宝石，本人学珠宝设计的。”
　　“屁嘞！”
　　乱七八糟，吵哄哄的。
　　蔺不知扫了一眼“咸猪手”的家伙，征询当事人意见：“恩公，此人如何处置？”
　　柳穿鱼懒得跟玩家计较，道：“帮忙搬石头吧。”
　　玩家小鸡啄米狂点头：“小的愿为剑帅披肝沥胆，万死不辞！”
　　柳穿鱼昂起下巴，对店主道：“这些石头，我包了！”
　　好叫这些看热闹的玩家，知道剑帅有多豪横！
　　玩家果真震惊。
　　最高兴的是店主了，噼里啪啦拨动算盘：“上品17枚，每个价值1金，计17两金，中品78枚，价2两银，156两银，下品233枚，价500钱，116500钱，劣品1761枚，价100钱，176100钱……”
　　换算金价，九折再抹零，算45金。
　　区区45金。
　　柳穿鱼掏出一块50两金锭，递给店主，偏头看向书生：“你尽管挑。”
　　蔺不知眼神含笑：“好。”
　　“嘶！”
　　众玩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剑帅果真帅，掏金子的样子真特么帅爆！」
　　「男人，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为你承包这一片石头！」
　　「老林好福气啊，老婆又厉害又有钱，简直人生赢家。」
　　「去，什么剧情发展？剑帅啥时候成老林老婆了？」
　　「嘻嘻嘻，人家都同房了，咋不是老婆？」
　　「剑帅这么强，肯定是上面那个吧？」
　　「弱攻强受多带感！」
　　「嘤~妖僧被抛弃了吗，好可怜！」
　　「草，大明湖畔的少庄主眼巴巴等着他情弟弟呢，就这么被挖墙脚了？」
　　「少庄主知道剑帅在外面包养了个小白脸吗？」
　　「渣啊！真看不出，剑帅是这样的剑帅！」
　　“行者妖”几人混在人群看热闹。
　　柳穿鱼注意到了，没在意……
　　满心期待，看店主亲自操刀，为他开石头！
　　就算按照本店收购价，哪怕只开出10个，像先前那玩家开出的金活宝，都不会亏！


第113章 
　　虽说店里石头，被剑帅全包了，不过出于对自己眼光的自信，听从店主的提议，先挑出最看好的石头。
　　切身体验一把赌石的乐趣！
　　上、中、下、劣品各取几枚，挑出圆润光滑、色泽漂亮的。
　　店主动作娴熟、手脚麻利，砂磨、锉刀、锯子……工具五花八门，轮番上手。
　　围观的玩家看着新奇。
　　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玄啊。”
　　“就看剑帅是欧皇还是非酋。”
　　“不用想了，45金基本打水漂。要不然老板干嘛不自己开这些石头？”
　　“嘘，小声点，老板听到了。”
　　“要出了吗？”
　　“莫名其妙好紧张啊哈哈。”
　　“开盲盒就是刺激。”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最大、最圆一块上品“沧海遗珠”给切开！
　　石心乳黄，散布着一道道裂痕，纹路怪好看的。
　　众玩家、围观的路人同时遗憾叹息。
　　这种颜色的石心，说明金活宝差点孕育成功……种种因素“胎死腹中”。
　　柳穿鱼淡定，吩咐店主接着开。
　　第二块，“鱼目混珠”普通顽石；
　　第三块，切开一霎，毒`气毒死玩家一片，属于“坏胎”；
　　第四块，胎中缠绕金气，未成熟，谈不上金活宝；
　　第五块……
　　“二十八个石头，连老鼠屎大的金都没出，离谱。”
　　“感谢剑帅帮我避雷，要不是他包了这些石头，我差点没忍住。”
　　“啧啧啧。一刀穷，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柳穿鱼：“……”
　　不信邪了。
　　随手指向左边，中品、下品在同一个货架。
　　叫店主招呼其一大家子，同步切开。
　　第一枚，废石；
　　第二枚，坏胎；
　　第三……
　　店主及其家人效率很高，三两下开完一块石头。
　　300枚卵石，全部开完也才过去一个半时辰。
　　然而，一个金活宝也没出！
　　看热闹的玩家都麻了。
　　看向剑帅的目光，不禁透着怜悯，和隐晦的优越感。
　　「哪怕是抽卡游戏，300抽怎么也能出保底吧，这个赌石真特么坑。」
　　「爽啊，看到比我更非的家伙！」
　　「剑帅干嘛戴个破面具，看不到什么表情好捉急。」
　　「嘿嘿嘿，仇富的心情一下子得到平衡。」
　　「哟，老林也挑好了，看他手气咋样！」
　　书生象征性挑出一些卵石。
　　从劣品堆拣出来的。
　　柳穿鱼调整心态，叫店主先给书生开。
　　忽地，玩家爆出一声惊呼——
　　“一发入魂！”
　　“六啊，老林！”
　　“啧，我早猜到了，都是套路！”
　　不管怎么说，总算“出金”，柳穿鱼没那么郁闷了。
　　店主绷紧的脸庞稍稍放松，笑：“恭喜林大人，重达两钱九！”
　　金色“海菜”，被蔺不知转手交给剑帅，嘴角弯起：“借花送佛。”
　　柳穿鱼心情大好，催促店主：“继续！”
　　书生手气是真的好！
　　拢共20枚石头，“出金”四次！
　　一个金蟾，二钱一；
　　一个金虾，一钱七；
　　一个金贝，一钱四。
　　「老板该不会故意的吧？老林是官，故意讨好？」
　　「黑幕，绝对黑幕！」
　　「不至于，剑帅名声挺凶残，谁敢黑幕他？」
　　「老林欧皇啊，看这次大战就知道，要风得风，要雷有雷。」
　　「一个非酋，一个欧皇，绝配！」
　　柳穿鱼不觉得黑幕。
　　能开出金活宝，没白费金子就开心。
　　看到玩家夸“老林”欧皇，莫名其妙还与有荣焉。
　　蔺不知一直很忙。
　　剑帅善解人意，心知对方陪自己逛这一遭，说不准晚上又要“加班”。
　　不想耽搁，叫店主多来几个帮手，一口气开完全部石头。
　　左邻右舍的，岛民跟沧海遗珠、金活宝常年打交道，都会一手。
　　二十多个人带上自家家伙事，哼哧哼哧，开起剩余一千多个卵石。
　　废石；
　　废石！
　　坏胎……
　　坏胎！
　　柳穿鱼从一开始满怀期待，到最后，忍不住走神。
　　彻底服了。
　　自己真就是个“非酋”？
　　玩家也是耐心，硬看着店主一行开石头，开到天黑。
　　「诡异，看人切石头，怪上头的。」
　　「我就想知道，剑帅能不能出一次金，一次！」
　　「一直在默默数，现在是第一千个石头，出了没……没出！」
　　「怜爱了。」
　　大冬天的，店主满头大汗，眼看石头越来越少，手都有些不稳了。
　　忽地，其三子惊呼：“金精灵！”
　　柳穿鱼跟玩家心境相仿：金精灵是啥？
　　店主不敢置信，抢过其三子没完全切开的石头，瞳孔紧缩，语气急促：“果真是金精灵！”
　　有玩家憋不住问：“什么东西？算出金吗？”
　　“无价之宝！”
　　店主深呼吸好几口，平复着激动：“金精灵是一味奇药，能解‘水母咒’！”
　　玩家更茫然：“水母咒……又是啥？”
　　店主正要再开口，街对面骤然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
　　掺杂着女声、孩童的啼哭。
　　“谁、谁帮忙请巫神！”
　　“哇哇，爹、爹爹……”
　　“大郎！大郎，快帮忙捆住水生！”
　　这一头众人吓一跳。
　　“怎么了？”
　　“卧槽，有人在发疯，好恐怖！”
　　“走火入魔吗？”
　　店主脸色一变，忙吩咐几个儿子：“二子、老三，你俩去对面帮忙！”
　　这时，蔺不知轻问：“那边可是‘水母咒’发作了？”
　　店主猛地反应了过来，看向书生，低头看看手里的“金精灵”，狠狠点头：“这些年，‘水母咒’在十三岛蔓延……唉，年轻辈的，许多人吓得逃到内陆，都不敢回家。”
　　立马有玩家察觉，这可能是个任务，忙问：“水母咒到底是什么？”
　　店主苦笑。
　　连岛主都查不清水母咒的由来，他又怎么知晓？
　　只知，大多是老人，偶尔也有年轻力壮的，突如其来就发病。
　　一开始症状类似走火入魔，到后来，五脏六腑衰败，肉身开始溃烂……肉烂光了，血流尽了，活人变骷髅！
　　「嘶，听着就好疼！」
　　「不如自杀！」
　　「水母咒……所以，是诅咒吗？」
　　正如玩家猜测的，十三连岛居民相信是“母神的诅咒”！
　　故名“水母咒”。
　　「噗，我还海星咒呢！」
　　「严肃！」
　　「刚才不是说这个金精灵能解水母咒？」
　　店主完整取出金精灵，颤抖着双手，万分不舍呈给剑帅：“恕小老儿冒昧，大人能否将金精灵留给十三岛……”
　　跟金活宝相反，不足半个掌心大的金精灵，特别地重。
　　接近二斤！
　　作为解水母咒的主药，刮一钱的金粉，够泡十升药泉！
　　治愈一个躯体没开始病变的水母咒患者，只需三升药泉。
　　已经病变，尚没溃烂，药泉依然有用，总疗程差不多三十升药泉。
　　肉身一旦溃烂，说明已病入膏肓，金精灵也无力回天。
　　店主道：“中了水母咒，苦不堪言，一旦出现溃烂，大部分人立刻选择自裁。”
　　所以，目前岛民里，水母咒患者虽不少，尚且属于“有药可救”。
　　然而金精灵无处可觅、也买不到！
　　十几年间，巫神医机缘巧合得两份金精灵，重量远不如眼前这个。
　　剑帅开到的这一个，算算，大约能治“轻症”666人，或“重症”66人！
　　不等蔺不知出言，他转手将金精灵塞给对方：“你决定。”
　　蔺不知垂目，少刻，对企盼地看向他的店主道：“明日，我会跟二位岛主讨论金精灵的处置事宜。”
　　店主千恩万谢，果断退还剑帅金锭。
　　柳穿鱼偏头看向书生。
　　书生浅笑：“恩公收回罢。”
　　众玩家面面相觑——
　　「……没咱的事？」
　　「好家伙，剑帅才是那个真欧皇！」
　　「嘤~咱非酋队伍里出了个叛徒！」
　　「也太巧了叭！」
　　「所以，水母咒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啊！简直吊人胃口！」
　　“……包裹着金活宝的石头，含放射性物质，日积月累，先影响人的大脑、再出现躯体化症状。”
　　次日，十三连岛跟郡府的会谈中，一位名“姚专家”的玩家，被蔺不知请上台，对岛主、族老们侃侃而谈。
　　“何为放射性物质？”
　　“有些东西，肉眼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辐射出能量……唔，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太阳光吧……”
　　“太阳光竟是有毒的？”
　　“荒谬！”
　　“不，我说的不是阳光。”
　　姚专家嘴巴说得冒烟，最终没能让众人理解什么是“放射性物质”。
　　看在蔺不知面子上，这些人勉强相信，是“沧海遗珠”卵石，引起的水母咒。
　　比起“母神的诅咒”，“中毒”一说倒叫岛民心里好受些。
　　认真回想：
　　最近三十年水母咒才频繁爆发；
　　正是因为三十年前，水、文二家发现某个海藏，足足三条矿脉！
　　赶海人从此主要精力，都用在采集“沧海遗珠”上了。
　　确实，水、文二家水母咒患者最多；
　　患者也多是赶海经验丰富的年长者，和开石头、贩卖金活宝，经营废石店的那些。
　　姚专家说完水母咒的由来，换上另一人，军医“药不要”，是蔺不知邀请的素问楼药阁精英。
　　药不要没一句废话：“我研制出一味‘平心散’，可抑制中咒较轻的病状，期间如能一举突破玄级，五脏六腑得获生机，水母咒即迎刃而解。”
　　此“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只对玄级以下的有害；
　　当前有金精灵治疗重症；
　　平心散给年轻的、潜力高的轻症患者用……
　　两管齐下，本以为必死的那些人，能挽救不少。
　　虽说中咒者不知凡几，金精灵、平心散不够分配，总归知道病源，只要患者远离辐射，病情好歹不会再加重。
　　参与旁听、没发言权的水、文二家，备受震撼。
　　有些事没明面上说。
　　但，正是水母咒的爆发，才叫两家一开始陷入恐慌。
　　“母神的诅咒”让赶海人不敢赶海，谋求生计、贪心更多的资源，便起了歪心思，跟某些势力勾结……
　　等药不要说完平心散的功用，蔺不知慢条斯理地道：“金精灵、平心散如何分配，由黄岛主、杨岛主自行决策。”
　　说：药不要对水母咒很有兴趣，准备留在岛上，和巫神医们共同探讨，有没有更好的根治手段。
　　又说：如果有防护服，可提防“放射性物质”。
　　“防护服何解？”杨岛主迫不及待问。
　　不光是水、文二家，对其余岛民，捡卵石、卖金活宝也是一项很重要的收入来源。
　　如能提防“放射性物质”，不中水母咒，十三连岛无需忍痛放弃金活宝的生意。
　　姚专家再度出面：“目前不清楚原理，丹蜇芭蕉叶简直万能材料……”
　　洋洋洒洒，众武者不知听没听懂。
　　反正，第二天，柳穿鱼看到许多玩家接到长期采集任务——采集丹蜇芭蕉叶。
　　玄品和地品，两层防护，足以抗辐射。
　　水母咒作为十三连岛最可怕的噩梦，可以说，彻底得到解决。
　　岛民对于郡府，尤其“主吏大人”蔺不知，心服诚服！
　　于是，隐藏的“流寇”不到两日工夫，全被揪出来。
　　水、文二家新主事人，头脑清醒、心思活络，表现出足够诚意，雷霆手段、铲除原岛主一脉的毒瘤！
　　郡府跟十三连岛的会盟便水到渠成。
　　就以下几个方面，达成一致——
　　关于海上贸易合作事项；
　　共同发掘、利用海藏；
　　……
　　郡府助力十三连岛，建设港口，为往来商船提供优质服务，打造“海上明珠”好口碑！
　　海贼、流寇难保不卷土重来，要长久地、持续地对抗！
　　为加深联系，方便海岛跟陆地沟通，闻贤阁于十三连岛建一分阁，每县抽调十几人，总人数不到200人，茍涯跟陈喆二“无常”坐镇……
　　一方有难，另一方定鼎力支援！
　　·
　　腊月十五日。
　　大军凯旋！
　　二十艘战船，载着郡府军、义兵，不可宽恕的流寇重犯，以及十三连岛岛民自发赠与的无数海产，顺利抵达黎县海岸！
　　岸上，鞭炮响起，百姓热烈欢迎。
　　许多老人，泪洒码头。
　　将士、侠士被气氛感染，眼眶也难免湿润。
　　自郡府发起“征召令”，不过六个月，彻底解决祸害黎、晨二县多年的流寇之乱！
　　如今跟十三连岛达成会盟，闻贤阁监视情况，可说，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沿岸百姓不用害怕流寇袭扰了！
　　“林大人，别走！”
　　“我们不能没有你啊……”
　　“你走了，黎县百姓怎么活啊？”
　　“林大人……呜呜呜，真舍不得你。”
　　柳穿鱼眼神微妙。
　　老头子老婆子个个真情实感，哭得好像书生死了似的。
　　同样难受的，有戴罪立功、重新整编的两营将士……蔺不知一走，他们重归沧北郡统辖，毕竟有罪在身，心头惶惶，不知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蔺不知好耐性，跟百姓、军士轻声细语保证，他们担心的问题绝不会再发生。
　　柳穿鱼听着听着，开始走神。
　　忽是一个激灵——
　　【广播：“第一武侠”三测结束；24个小时（现实时间）后游戏强制停服，开始为期72小时（现实时间）的维护！】
　　【维护结束即开启四测！】
　　本来玩家看NPC间的互动正在唏嘘慨叹，这会儿一下子抖擞起精神。
　　「结算了！结算了！1万1000分，够换一个金阶、一个绿阶宝箱，哈哈哈！」
　　「我居然有15000分。」
　　「战功换宝箱，根据战功等级，单独再领一份工钱，爽死!」
　　「嘤嘤嘤，老林好大方！」
　　「哇，突然40级！妈耶，马上又下一批萌新，我也能装大佬了哈哈哈！」
　　「什么！要停服72小时……不要啊！」
　　「三天不能上游戏，痛苦面具，不想面对现实狗屁倒灶那些破事！」
　　「相当于游戏里六天！」
　　「还好不是立马强制下线，两天时间，来得及收藕！」
　　「蛮久没更新，期待！不晓得会推出什么新功能！」
　　「好快，快一周年了，官方不搞个周年庆活动吗？」
　　「啥？才一周年？我咋感觉过去好久了！」
　　「哈哈，游戏跟现实两倍时间差，一直泡在游戏里，日子快搞混了！」
　　在NPC激动、玩家也激动的氛围里，郡府军马不停蹄，退回望南关一线。
　　当晚，蔺不知放开禁令。
　　庆功宴办起，将士们敞开怀，尽情喝酒！
　　喝到兴头，将士、义兵纷纷给主位上的蔺不知敬酒。
　　书生好酒量，面不改色，喝完三大坛！
　　惹得众壮士连声叫好！
　　灌酒灌得更猛！
　　酒意上头，不惧剑帅威严，起哄让他也喝一盅。
　　柳穿鱼本来不想喝，可听到人群有谁说，“不喝是怂蛋”，果断不服输！
　　端起酒碗就要喝，被书生按住手。
　　“剑客不宜沾酒，蔺某冒昧，代剑帅敬诸位一杯。”
　　无论将士、或者义兵，对这位文文弱弱的“主吏大人”，心存几分敬畏，对方这样说，自然不好强求，连连道“不敢”、“冒犯”。
　　蔺不知坚持代替剑帅喝了三盅酒。
　　脸颊轻微泛红，双目还是很清明的。
　　叫柳穿鱼不禁佩服：好厉害！
　　转而被勾起好奇。
　　虽说，他“专精”酿造，可真没觉得酒哪里好喝了。
　　趁众人不注意，书生侧首听人说话的空隙，先手速度发挥极致，端起蔺不知碗中残剩的半碗酒，一咕噜而尽。
　　嘶！
　　难喝！
　　好劣质的酒！
　　书生为啥这么爱喝？
　　……
　　蔺不知转回头，默了默，看了剑帅一眼，扬声跟众人告退。
　　“恩公。”
　　“……恩公？”
　　柳穿鱼懵懵的，回过神来，手被书生牵着，正往营账走。
　　“你是谁？”
　　“我是蔺不知。”
　　“蔺不知是谁？”
　　“是被恩公你救过许多回的人。”
　　“原来如此，我真厉害！”
　　“恩公自然厉害。”
　　“有多厉害？”
　　“绝世无双。”
　　“你很不错，有眼光。”
　　“恩公谬赞了。”
　　“你在作甚？”
　　“为恩公梳洗，夜深，该入睡了。”
　　“我打坐。”
　　“恩公久未睡眠，今晚先不练功……好不好？”
　　“你在求我吗？”
　　“是，我在恳求。”
　　“好吧。”
　　“冒犯了，只有一张床，叫恩公与我挤挤。”
　　“不挤。”
　　“嗯，恩公太瘦了。”
　　“我很强壮！”
　　“……是，力可拔山。”
　　“拔不动。”
　　“总有拔动的一天。”
　　“当然。”
　　“恩公……在找什么？”
　　“你为何没有脚？”
　　“……这里。”
　　“哦。”
　　“睡觉也不摘面具吗？”
　　“不能摘。”
　　“可是有……难言之隐？”
　　“嘘，秘密！”
　　“是蔺某冒昧。”
　　“我得深藏不露。”
　　“这样吗？”
　　“……”
　　柳穿鱼只觉得自己在飘啊飘。
　　突然，闻到好香的味道，落地，捡起那东西吃。
　　好好吃！
　　是什么……咦，他为什么会在吃金子？
　　原来在做梦！
　　真没想到，梦里金子滋味如此美妙，吃多了想喝水……喝的是银水！
　　比奶茶、快乐水都好喝！
　　感觉到身旁有动静，柳穿鱼思考几秒。
　　熟悉的气息，是蔺不知！
　　强忍着不叫自己醒来，吃饱喝足再说。
　　醒了就吃不到这么多金子银子，多亏！
　　柳穿鱼餍足地睁开眼。
　　“恩公，醒了？”
　　书生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状态，端起一碗气味古怪的水：“可有哪里不适？这里有醒酒汤……”
　　柳穿鱼一个骨碌坐起身，拒绝喝醒酒汤。
　　“我无事。”
　　蔺不知端详他片刻，浅浅一笑：“那就好。”
　　没强人所难，非让剑客喝汤。
　　“恩公可要洗漱？蔺某已打好热水。”
　　“哦。”
　　柳穿鱼糊弄着洗完脸，苦恼揪起乱糟糟的头发。
　　最讨厌束发！
　　不束不行，会被当成野人的！
　　蔺不知如同听到他的心声，手持一柄木梳，温声询问：“可否容蔺某帮忙梳头？”
　　柳穿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点头，嘴上假惺惺：“多不好意思。”
　　蔺不知轻笑，抚着某人乌黑油亮的头发，低声：“冒犯了。”
　　动作舒缓，慢慢梳起来。
　　柳穿鱼转动着小人像，非常满意！
　　看不出书生很心灵手巧啊，左右编起两搓小小的麻花辫，再用发冠束好。
　　寒冬腊月，不知哪里摘到的大粉花，给簪在小“麻花”间。
　　美！
　　柳穿鱼就美滋滋的。
　　准备晃荡一圈，炫耀炫耀。
　　渡渡鸟等候在营账外，看到人走出来，正想上前说话，眼前晃过那一抹显眼的粉花。
　　瞳孔地震。
　　「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神仙哥哥把自己嫁出去了？」
　　「什么！神仙哥哥嫁人了！」
　　「哪来的猪头敢啃我家大白菜，拔剑吧！」


第114章 
　　守在帐外的副校，禁不住赞美：“剑帅今日美仪无度。”
　　柳穿鱼强压着自得，谦虚道：“哪里。”
　　转而问：“蔺不知何在？”
　　帐中吃着早餐，吃到一半书生被人叫走。
　　都大半天了，饭菜快凉啦，依旧没见人回。
　　这些天，剑客跟书生形影不离，突然这么“久”看不到对方人，怪不习惯的。
　　副校忙道：“正要跟您说……”
　　凑近，神神秘秘，压着嗓门：“京中来函。”
　　柳穿鱼不懂：“又如何？”
　　副校小小声说：“大人要赴京面圣。”
　　柳穿鱼疑惑：“新皇上位了？”
　　副校发出一声“嘘”，用着气声：“确定是贞王，立春、上元赶在同一天，大好的兆头，已定于当天举办登基大典。”
　　“哦。”
　　柳穿鱼对这些不感兴趣。
　　“蔺不知何时走？”
　　“须立春前赶至京城，时间紧迫，约莫今、明两天启程。”
　　柳穿鱼点头，没什么好多问的，转身看向玩家。
　　队聊刷得飞快。
　　在讨论什么“彩礼”、“嫁妆”的，不由得好奇。
　　谁要成亲？
　　见剑帅看过来，渡渡鸟反应很快，一本正经，双手奉上一封信：“少庄主来信。”
　　柳穿鱼遂被转移注意力。
　　不再关心谁谁成亲……出海好一段日子，没收到好兄弟的信，一时生出挂念。
　　展信——
　　不出意外，大篇幅是鹤兄矫情肉麻的思念。
　　“什么‘换我心、为你心’”的，柳穿鱼看习惯了，面不改色心不跳。
　　信尾一笔带过提到两件事，叫他忍不住想立马回聂家，让说话大喘气的家伙，给当面解释清楚！
　　一说，指路“仙缘”的地图、阵盘，已被修复……差不多完整。
　　“差不多”跟“完整”连在一起，到底什么意思吗！
　　又说，似乎发现老头子的生前轨迹。
　　……没了！
　　柳穿鱼无语。
　　哼，看透鹤兄的诡计。
　　故意吊自己胃口，想骗他回去是吧？
　　真以为他会上当？
　　没错！
　　他确实憋不住好奇，恨不得现在飞回聂家！
　　被渡渡鸟叫住：“剑帅大人，您看……这个鉴定‘白虎骨’，可是您说的‘四圣遗物’？”
　　柳穿鱼惊讶。
　　一指多长、尖尖细细的，弯着些许弧度，形如鱼刺，润白光泽的上等“玉石”。
　　[白虎骨·残]（紫）：可助炼气，突破黄级必备道具。
　　“如何得到？”
　　“战功宝箱开到的。”
　　柳穿鱼颔首：“确是‘四圣遗物’。”
　　渡渡鸟很是机灵，拿来三根白虎骨：“这些是金、地品的，我们一时用不上，送您。”
　　柳穿鱼没客气。
　　地品白虎骨握在掌心，微妙的感觉更明显了。
　　沟通、梳理体内的“气”，不是真气，属于异种力量的气息。
　　“多谢。”
　　剑帅是投桃报李的好帅：“你有何求？”
　　渡渡鸟连忙拿出一个奇怪的铃铛儿：“想请您帮忙看看，这个怎么用？”
　　超品道具。
　　玩家用神照镜照不出来很正常。
　　柳穿鱼扫视一眼，道：“心意锁魂铃。”
　　无需他细说，话一出口，渡渡鸟即“看”到【物品详情】——
　　驯兽之用！
　　他当即明白了：“可以抓宠的意思？！”
　　柳穿鱼微微惊奇。
　　除个别拥有独门秘技的御兽门派，驯兽……尤其灵兽、奇兽，难度非常非常高。
　　越是品阶高的兽类，越是不听人驯服。
　　因此，武者再如何本领高强，只能跟常人一般，老老实实骑马、骑驴、骑牛。
　　聂家“滴滴打雕”的生意才这般火爆！
　　柳穿鱼忧心忡忡。
　　玩家一旦也能驯兽，“滴滴打雕”一定会被影响吧？
　　回头跟好兄弟说道说道！
　　“恩公因何烦恼？”
　　柳穿鱼回过神，摇头：“没烦。”
　　鹤兄是个生意脑，绝不会输给玩家的，他相信！
　　柳穿鱼探头探脑，问：“你不走？”
　　蔺不知执笔在纸上写画，闻言，侧首看向剑客：“待画完这一张，再走。”
　　“画什么？”
　　剑帅一点也不避嫌，凑近脑袋瓜。
　　“奇怪。”
　　“恩公觉得哪里奇怪？”
　　“跟你以前画的，不太一样。”
　　“恩公好眼力。”
　　“这也是我？”
　　“是。”
　　“……海底的大龟？”
　　“蔺某不曾见过那般大龟，唯凭靠臆想，想象恩公斗战大龟的场面。”
　　柳穿鱼心虚。
　　大龟不好弄死，当时根本就没打，他拼老命飞轻功，才没被对方咬到。
　　偏偏蔺不知还在问：“我画的可还贴切？”
　　柳穿鱼一脸严肃：“头，还有龟壳，不像。”
　　说着，抢过对方的笔，泼墨挥毫：“这样的，还有这样……唔。”
　　怎么回事？
　　剑客的手应该很稳、很准的，为何画出来的是一团黑乎乎？
　　鬼画符似的！
　　柳穿鱼懵住了。
　　蔺不知轻笑，自然而然贴近对方后背，轻握起剑客拿笔的手：“恩公放松些，顺着心意，尽情作画。”
　　周身包裹着属于另一个人气息。
　　很熟悉、也习惯了。
　　身体不但没本能攻击，反而越发松弛。
　　柳穿鱼没在意有的没的，不愿服输，专心作起画。
　　画出他想象中的大龟！
　　——海底乌漆嘛黑，赶时间的他，其实也没能看仔细。
　　于是龟的头，凭空多出两对眼珠和一只犄角，尖牙利齿狰狞可怕……奇形怪状，看不出海龟的模样。
　　不像海龟，却将剑帅脑补的画面原模原样呈现出来！
　　“我真厉害。”
　　柳穿鱼欣慰不已：自己的画工原来这么好！
　　蔺不知搭着他的右手，轻声附和：“确实厉害。”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喏，这幅画送你！”
　　蔺不知浅笑：“待我得空，且把它装裱起来。”
　　柳穿鱼喜滋滋，“画”兴大发，兴致勃勃接着画。
　　像蔺不知提醒的，尽量放轻手中力道。
　　书生的手握着剑客的手，随剑客的心意在纸间描画。
　　斑斓大老虎！
　　独吾剑，布灵布灵闪着光！
　　坐轮椅的……
　　“这位是？”
　　“我好兄弟。”
　　柳穿鱼正要画好兄弟的面容，不知怎的，力道没用对，笔尖轻扫，脸间横贯超大一条“刀疤”！
　　丑不拉几，很是滑稽！
　　剑帅给逗乐了。
　　“老爷，老爷……”
　　阳水鬼急吼吼掀开帐幕，声音戛然而止。
　　柳穿鱼下意识看过去，只见书童跟掉进热锅里的蚂蚱似，一蹦三丈，匆忙背过身，特别心虚、非常大声地吼：“我什么也没看见！”
　　熟练给自己点哑穴。
　　唰的，人冲出帐外没了影。
　　叫剑帅好是纳闷：“这是在作甚？”
　　蔺不知回：“不知。”
　　“咿，鹤兄的脸怎么变得黑乎乎的？”
　　“抱歉，蔺某没留神，手抖，滴墨了。”
　　“不怪你，都是阳水鬼一惊一乍，有些吓人。”
　　“嗯……重新画吗？”
　　柳穿鱼善解人意：“不，阳水鬼找你应该有事。”
　　除练剑，他对什么事都三分钟热度。
　　兴致一中断，就懒得继续。
　　阳水鬼是过来通知的：车马已备妥。
　　计划从望南关乘坐马车，到问安进丰码头登船，走海路转道澜江，渡八百里积金湖，再进西澜江，水手给力的话，赶着立春抵达上京问题不大。
　　干州跟平州相邻，路途不十分遥远。
　　柳穿鱼也要回思归，搭着书生的船省得自己迈腿。
　　卸去“护卫”一职，没打算陪对方上京城。
　　想想，有些担忧。
　　积金湖上水贼很多，阳水鬼脑子不灵活，书生安全不得保障啊！
　　且，都说京城水深很危险，万一……
　　有了！
　　“喏，给你。”
　　“这是……”
　　“纳合道宝。”
　　柳穿鱼很得意：“遇到危险，你只需注入些许真气，便可释放剑阵、剑网。”
　　书生毕竟也有21级，一点点真气足够激活纳合道宝了。
　　不夸张地说，此宝在手，秒杀普通天级问题不大！
　　也可阻滞半步宗师的追杀；
　　搭配对方[应变无停安命符]，全方位、无死角，只要不是宗师出手，小命绝对安全！
　　蔺不知目光温柔，没再把感谢挂在口中；
　　从袖间拿出一朵绒花，火红火红的分外耀眼，给别在剑帅发间。
　　柳穿鱼歪着头：“你做的？”
　　“没找到鲜花……喜欢吗？”
　　“像真花。你真厉害。”
　　蔺不知轻勾唇角，替剑帅抚平鬓角翘起的一撮呆毛。
　　聚散离合。
　　柳穿鱼在思归码头上岸，目送书生的船缓缓驶远。
　　莫名有些怅惘。
　　玩家已下线，没到开服时间。
　　往常热闹的夜市，这会儿稀稀疏疏，只有混在玩家中摆摊的“NPC”们，坐在摊位旁唉声叹气，嘀咕生意怎么一下子冷清了。
　　哒哒马蹄伴着车辙声。
　　柳穿鱼心有预感，回头看过去……
　　是熟悉的豪华马车。
　　金丝银线织绣的车帘，这时被人揭开了，露出一个金闪闪的少庄主。
　　叫人心情剎那飞扬。
　　“鹤兄。”
　　“鱼弟，来。”
　　柳穿鱼搭着好兄弟的手，登上马车。
　　后知后觉，问：“鹤兄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记得信里没有写吧？
　　少庄主一本正经：“心灵感应。”
　　柳穿鱼信他，于是不解：“我为什么感应不到鹤兄？”
　　少庄主轻叹：“鱼弟蓝颜作伴，哪里记得为兄，当然不可能有感应。”
　　柳穿鱼不赞同：“我有想过鹤兄，七次！”
　　少庄主震惊：“鱼弟……你我分别两个多月，你只想过为兄七次？”
　　柳穿鱼诚实点头：“所以，记得的。”
　　少庄主沉默许久。
　　“怎么了？”
　　“我在怀疑人生。”
　　柳穿鱼纳闷。
　　好兄弟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顺眼。
　　忍不住上手一个脑瓜崩。
　　少庄主捂头，嘟囔：“你这是家暴。”
　　柳穿鱼看他精神恢复，心情一松，不懂“家暴”是什么，没接茬，话锋一转：“不回家？”
　　马车停着没动。
　　少庄主喃喃重复：“回家？”
　　柳穿鱼小心打量好兄弟：一个脑瓜崩把人崩傻啦？
　　少庄主忽是笑开了，握起剑帅的手，扬声对外头的松枝道：“启程，回家吧。”
　　马车轱辘轱辘。
　　剑帅本要问好兄弟正经事；
　　便见对方拿出一个木奁摆在马车中间，不自觉张大眼，目露好奇。
　　“听闻鱼弟爱上簪花。”
　　“好看。”
　　“虽说鱼弟簪什么都好看，可红花未免太艳俗了。”
　　“……有吗？”
　　“而且，此绒花手作过于粗糙。”
　　“唔。”
　　“贤弟且看，这些……”
　　木奁打开，光华夺目。
　　金丝、银线掐花，五彩斑斓、各种宝石制作的花，珍珠串成花，玉石雕琢的花，一些质量奇高的贝壳拼成的花……
　　奢华大气，精巧玲珑，淡雅气质……风格各异。
　　柳穿鱼双目发光，比宝石更亮。
　　“可喜欢？”
　　“给我？”
　　“都给贤弟，哎，为兄笨手笨脚，不擅手工，只能花些许银钱，叫人制作。”
　　“鹤兄何须妄自菲薄，你很好。”
　　“哪里好？”
　　柳穿鱼爱不释手，金花、银花、珍珠花等，一个一个拿起把玩，转手塞进储物格。
　　好值钱的，不舍得戴头上，怕跟人打斗时一不留神弄丢，会心疼！
　　“鱼弟，”少庄主好声好气地哄，“还没回答为兄问题。”
　　“什么？”
　　“我哪里好了？”
　　“有钱。”
　　少庄主哑然了，半晌，哀怨道：“除了有钱，为兄没别的优点吗？”
　　柳穿鱼不懂：有钱，如此稀罕的一类质量，好兄弟为甚不满？
　　遂补充：“还大方。”
　　有钱、大方，结合在一起，鹤兄在他心中简直是完人！
　　少庄主继续哀怨。
　　柳穿鱼收拾好金银珠宝，心情超好，也有心情哄人：“你看，我画的你。”
　　拿出自己的画献宝。
　　少庄主有些惊讶：“贤弟还会作画？”
　　剑帅自谦：“蔺不知说画得好。”
　　“让为兄看看，鱼弟怎么画的我……”
　　少庄主迫不及待展开画卷，微微一愣：“我的脸呢？”
　　柳穿鱼解释：“蔺不知手抖，滴墨。”
　　但，撇开脸部——糊着一团墨——这幅画，可堪完美。
　　他第一次跟好兄弟见面时的场景！
　　少庄主默了默。
　　柳穿鱼期待看向他，等待夸奖。
　　少庄主轻叹，遂一如既往的，笑如春花绽放：“贤弟有心……果真有想念为兄吗？”
　　顺理成章，提出要求：“如此，今晚便与为兄抵足同眠，可好？”
　　柳穿鱼轻易地被带跑思绪，看向面板时间：“天没黑。”
　　“贤弟大忙人，为兄这不得跟你预约吗？”
　　“唔。”
　　“好不好，好不好？”
　　少庄主在剑帅耳旁软言细语。
　　柳穿鱼莫名其妙拿这样的好兄弟没办法，大发慈悲：“好吧。”
　　少庄主欣慰，虚虚揽抱着剑客的身体，脑袋搭在对方肩头。
　　不等被人推开，叹着气：“马车坐久了真累，贤弟借我靠一靠，好吗？”
　　行叭。
　　好兄弟是个破烂娇气鬼。
　　柳穿鱼很大方：“随便靠。”
　　少庄主收紧双臂：“鱼弟真可爱。”
　　剑帅是个礼尚往来的好帅，也夸一句：“鹤兄也可爱。”
　　少庄主笑出声。
　　松枝坐在车头抠手指。
　　好像听到主子说“坐马车累”，不由得纳闷。
　　早就到家门口，车停了小两刻钟……有多少话不能家去说，非要在马车里谈？
　　差不多又过一刻钟，兄弟二人拖拖拉拉离开马车。
　　有少庄主在，永远不担心冷场。
　　柳穿鱼听着对方问起这个、那个，不知不觉说了好多话。
　　“金票，一人一万。”
　　“贤弟辛苦了。”
　　“哪里。”
　　是卖虫魂万劫草的所得。
　　毕竟，赌斗能赢，少庄主赠送的“丹蜇天衣”居功至伟。
　　转而拿出雷骨霆髓。
　　残骨上万斤，黄岛主交易的天品、地品骨头，全部跟好兄弟对半分；
　　十二根通灵参针，甭管少庄主有无需要，一人六根；
　　十三连岛也有一些收获……
　　乱七八糟一堆资源，全塞到聂家库房。
　　少庄主温柔注视着剑帅。
　　便是聂家不差钱，许多资源不是说买就买得到的；
　　这些稀缺、上等资源的补充，为自己省下些许精力。
　　柳穿鱼疑惑看向好兄弟。
　　怎么变得傻乎乎的了？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鹤兄发生了什么？
　　少庄主笑着，心情一个激荡，握起他家鱼弟的手，低头在掌心亲了亲。
　　柳穿鱼双目瞪圆。
　　少庄主顿了顿，接着连啄两口，眼中柔情如水：“我见贤弟手美如玉，一时欣喜而忘形……贤弟，不会恼了为兄吧？”
　　柳穿鱼感觉很微妙，直问：“你在非礼我？”
　　少庄主坦然承认：“是，我在非礼你，便听从贤弟发落。”
　　态度特真诚，叫柳穿鱼纠结。
　　少庄主得寸进尺，于那指尖上亲亲、再亲亲，笑问：“贤弟可想好了，如何惩罚为兄？”
　　剑帅向来忠于内心。
　　没恼怒，也就谈不上惩罚。
　　只是……
　　柳穿鱼忍不住道：“我两天没洗手。”
　　少庄主：“……”
　　亲，亲不下去了。
　　少庄主无奈：“贤弟早晚也不洗脸吗？”
　　柳穿鱼理所当然：“这两天没睡觉。”
　　不睡觉等同不用洗脸。
　　少庄主扶额。
　　虽说，半步宗师肉身洁净，但……
　　轮椅坐不住了，拽着剑客去洗脸、洗手。
　　“连儿歌都在唱，勤洗手、身体好，这样才是好宝宝。”
　　“没听说。”
　　“现在听说了。”
　　“我身体很好。”
　　“嗯，日后人人传说，剑帅是个不爱洗脸洗手的小邋遢。”
　　“不邋遢。”
　　“两天不洗脸，还不邋遢？”
　　“危帮主三十三年没洗过澡。”
　　“贤弟打算加入丐帮？”
　　“……”
　　好兄弟太啰嗦了，说来说去，就要他天天洗脸、勤勤洗手、常常洗澡。
　　偏偏说不过对方……
　　烦哦！
　　柳穿鱼无奈，点头答应。
　　“我有天天刷牙。”
　　“你要不刷牙，我就把食惠金牌收回。”
　　柳穿鱼瞪眼：“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少庄主微微一笑：“为兄可不是君子。”
　　当晚，柳穿鱼泡在大池子里，认认真真清洗着身体，连面具都刷洗好几遍。
　　都说了，半面妆跟独吾套一样，自带清洁效果，戴脸上可自动洁面，好兄弟居然一脸嫌弃！
　　从没人敢嫌弃剑帅！
　　柳穿鱼不服气。
　　被少庄主笑着哄：“为兄哪敢嫌弃……”
　　“……”
　　“贤弟，别不理我。”
　　“……”
　　“贤弟，鱼弟……咳，咳咳。”
　　“药！”
　　“没、没事，咳，鱼弟终于肯搭理为兄了。”
　　“哼。”
　　少庄主惯会花言巧语，柳穿鱼心头的不自在被抚平。
　　其实也没生气。
　　就是……
　　嗯，尴尬。
　　洗完澡后香喷喷的剑帅，被少庄主拉到床边。
　　说好的，要抵足而眠。
　　然而半天没入眠。
　　少庄主凑在自家鱼弟耳畔，一直说啊说，说起逸闻趣事，或是怪谈诡说，或是搞笑故事，叫柳穿鱼听得不觉入神，一点小情绪也忘在天外。
　　说起来也奇怪。
　　剑帅虽跟少庄主是好兄弟，非常熟悉了，其实也鲜少这般亲近……同床共枕。
　　按理说，身旁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武者本能警惕，不可能睡得着的。
　　柳穿鱼听少庄主说啊说，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睡得很香。
　　少庄主笑吟吟，凝视着枕边人的脸……大半被面具遮挡。
　　目光仿佛能透过面具，看清对方五官。
　　“都怪……叫鱼弟戴这么个面具，洗脸都不方便，哼，还自动清洁？”
　　柳穿鱼迷迷糊糊听到好兄弟的声音，嘴里咕哝：“才不邋遢。”
　　少庄主失笑，亲亲剑客的耳：“是是是，贤弟天下第一干净，为兄说错了话。”
　　眼看对方想睁眼，抬手，轻轻覆上其双目，低声哄：“睡吧，睡吧，做个好梦。”
　　柳穿鱼再一次梦到金山银河。
　　自己舒坦地躺在金山上，一边吃金、一边喝银。
　　好不自在。
　　心满意足从睡梦里醒过来。
　　便见少庄主头发散披，侧躺在身旁，单手撑着半张脸，眼眸含笑、看着自己，目光专注。
　　“早安。”
　　面对这样的好兄弟，柳穿鱼心情莫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慢半拍，有样学样地回：“早安。”
　　就要起身。
　　被人轻轻按住肩：“外面在下雪，天冷，不如陪为兄多赖会床？”
　　柳穿鱼从没体验过赖床的感觉。
　　觉得新鲜。
　　——在千峦嶂发现密室前，连床都没睡过几回呢！
　　躺回被窝，感觉很新奇。
　　少庄主把玩着剑帅软乎乎的头发，闲话家常。
　　“差点忘记跟贤弟说，你查的……叫苑闻苏是吗？”
　　“你查到什么？”
　　“叫这个名字的，符合贤弟描述的一个也没有；但，三十三年前，仙鹤岭一座小镇，有家酒肆掌柜的，认了一位义子，叫苏闻……”


第115章 
　　“苏闻一手酿造，堪称绝活，本来濒临关门的酒肆，被他经营得有声有色。”
　　“三十一年前，苏家酒肆来了位跛脚青年，苏闻对外宣称是他表哥。”
　　柳穿鱼忍不住插话：“老头子说他无亲无故。”
　　少庄主颔首：“应该不是真的表哥。”
　　接着说：“不过，苏闻有一妹子叫苏圆，三十年前嫁给‘表哥’。”
　　又是表哥又是妹子的，跟孤寡老头子不像一个人。
　　少庄主手指摁着剑帅的嘴唇，温声道：“贤弟耐心些，听为兄慢慢道来。”
　　行叭！
　　好兄弟说话惯爱大喘气！
　　“二十九年前，某个深更半夜，酒肆发生一场大火，烧了五天五夜，水灭不尽。”
　　“乡亲们翻找着灰烬，找到几具焦炭，勉强看得出人形。”
　　“至今老人们还在惋惜，说苏家一家子厚道人，不想遭此灾厄，死无全尸。”
　　柳穿鱼听得懵懵的。
　　少庄主手头不闲，把玩完头发，执起剑客的手揉揉捏捏，拉到嘴边，忍不住亲了又亲。
　　剑帅被亲回神，正要出声，忽听枕边人话锋一转：“其实，苏圆就是苏闻。”
　　柳穿鱼秒懂：“男扮女装？”
　　对此，他很有经验。
　　“仙鹤岭被群山环绕，鲜少与外界接触，堪称世外桃源……因此，那里的人思想也封闭，无法接受同性相亲。”
　　少庄主推测：“应当是二人不想引得非议，苏闻分身扮演自己妹妹，嫁给‘表哥’，苏圆足不出户，苏闻照常经营酒肆，旁人自然发现不了端倪。”
　　柳穿鱼好像明白了什么：“‘表哥’有问题。”
　　“是个有来历的，或许有仇家，怕被发现什么，带走苏闻后，就一把火烧掉酒肆。”少庄主语气淡淡，“同时烧死苏闻义父一家子。”
　　柳穿鱼微微张大眼：“烧死了？”
　　少庄主点头：“苏闻义父、义母，义父有个瞎眼老娘、一个残疾弟弟，四人皆葬身火海。”
　　柳穿鱼相当不爽：“此等恶徒，老头子怎可以与他相好？”
　　三十年前无人知晓的隐秘，明明毫无依据，本能相信少庄主说的是真话。
　　少庄主连忙哄起人：“知人知面不知心。至今，仙鹤岭老人忆起那位‘表哥’，依然赞不绝口，说他忠厚可靠、勤勉踏实、与人为善……显然是个擅长伪装的，寻常人被哄骗也是正常。”
　　“是什么人？”
　　“目前证据不足……如果跟樊家有关，只可能是周太子。”
　　最有力的证据是千金换骨酒。
　　此酒方，许久以来，仅存在于传说。
　　柳穿鱼恰恰在送出贺礼，千金换骨酒暴露后，遭到十名来自周国的半步宗师埋伏；
　　尤其元金煌，作为金刀卫统领，一般只有周皇指使得了；
　　但，元家有女，嫁作周太子……嫡子正妃，元家跟周太子暗通款曲，不无可能。
　　目前金刀卫已换统领，元金煌的死讯也没传出；
　　乃至金刀卫的人，都以为其回去接掌家族了；
　　说明其死亡的原因“不可告人”，也或，周皇不一定知晓事实！
　　“如果苏闻是苑闻苏，周太子是‘表哥’，肯定知道千金换骨酒的事……”
　　“为兄猜测，周太子当时落难，或有生命危险，靠千金换骨酒吊住一线生机。”
　　柳穿鱼觉得有道理：“我刚离开樊家，便在莫归山遇埋伏，布设的日月流星阵，应是周太子的人。”
　　日月流星阵不是等闲人能掌握的绝强杀阵！
　　少庄主表示生气：“为兄已经吩咐手下人，切断跟周太子生意上的往来。”
　　柳穿鱼情绪去得快，闻言，不禁赞美：“好兄弟。”
　　少庄主失笑，亲亲对方指尖：“为兄不对鱼弟好，还能对谁好？”
　　柳穿鱼有些纠结，一时跑题了：“今天还没洗手。”
　　少庄主“扑哧”笑出声：“贤弟天下第一大干净，为兄不嫌弃的。”
　　“哼。”
　　“鱼弟莫不是还在恼为兄？为兄不好，这厢给剑帅赔礼了！”
　　少庄主装模作样道着歉，柳穿鱼险些被逗笑。
　　两人玩闹好半晌。
　　才拉回话题——
　　“周太子为甚要抓我？”
　　“或许为遮掩过去；也或，想通过贤弟找苏闻？”
　　“找老头子作甚？”
　　“兴许，余情未了？”
　　“……”
　　“呵，为兄瞎说的。不过，若是因为周太子，周万选盯上贤弟，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老不羞的跟周太子有关？”
　　少庄主简直无所不知，凑在剑帅耳畔悄悄说：“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周太子生母‘天妃’，大概跟周万选有染。周万选可能以为，周太子是自己的儿子。”
　　柳穿鱼：？！
　　有点复杂。
　　被勾起好奇：“真是他儿子？”
　　少庄主回：“皇室自有验查血脉的秘法，周太子货真价实是老皇帝的儿子。那位天妃很有本事，堂堂宗师对她深信不疑。”
　　柳穿鱼八卦完了，接着回归正题：“老头子如何离开的？”
　　少庄主摇头：“不知。但……传闻周太子成为太子前，有过一任平民王妃，适逢周三太子叛乱，被困避暑山庄，叫大火烧死了。”
　　“又是火？周太子干的？”
　　“尚不确定。在查。”
　　柳穿鱼陷入沉思。
　　“贤弟想怎么做？”
　　“我要去天京。”
　　“且莫急。四月初四老皇帝99岁生辰，天方宴请四方，举办‘万寿宴’，聂家也有宴席名额，届时贤弟以为兄的名义给老皇帝贺寿，光明正大进到周皇宫，省却许多麻烦。”
　　“唔……”
　　“趁着这些日子，为兄着人再深入调查，尽量查明周太子所有底牌……天方形势复杂，有十一位宗师。知己知彼、谋定而后动，贤弟如何做，总得先有个计划。”
　　“有道理。”
　　好兄弟一心一意为自己谋划。
　　叫柳穿鱼好生感动。
　　便任由对方玩自己的头发、手指，没脾气。
　　少庄主安慰：“鱼弟无需烦恼，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即是。”
　　柳穿鱼“嗯”了一声：“没烦恼。”
　　他跟老头子的关系，不过是继承对方的遗产……谈不上多亲密。
　　当时柳穿鱼不懂。
　　如今回想，初始两三年，老头子似乎……有点怕自己？
　　无所谓。只待完成【来自苑闻苏的委托】，便算报完恩情。
　　少庄主摇摇着剑帅的手。
　　唤得走神的人回神。
　　“不开心的事先放一放，为兄跟你说个好消息，贤弟搜集到的地图、阵盘，叫黄彩衣修复得差不多……”
　　对！
　　差点忘了这件事！
　　柳穿鱼搞不懂：“为何是‘差不多’？”
　　少庄主说明：“地图须洗晦，阵盘差一个‘开关’。”
　　“洗晦”用涤苏油即可。
　　“开关”是何物，剑帅不解。
　　少庄主没再吊胃口：“为兄琢磨‘开关’凹口，与贤弟小包包里的玉石，形状完美契合。”
　　诶？
　　柳穿鱼一骨碌坐起身。
　　拿出小包包，翻找……
　　是去暗市途中，遇到劫道的，跟第一块地图碎片一起掉落的废品玉石！
　　柳穿鱼惊奇又庆幸：“都忘了这个，还好没卖。”
　　暗市大赚一笔。
　　顶多卖个一两百钱的废品，就没再放心上。
　　玉石小巧、丝毫不起眼，遗忘在小包包里，完全没想起来过。
　　得亏鹤兄记性好，大概在帮他整理、收纳时留意到的玉石。
　　“看似废品，实则鱼弟直觉厉害，才本能留下它。”
　　“唔。”
　　赖床赖不住了。
　　少庄主唤着松枝，送来地图、阵盘。
　　修复完的阵盘气息诡谲，中心一长一短有两根指针。
　　剑帅手贱，好奇拨动起指针。
　　拨，拨不动。
　　“这样，可以卸掉。”
　　少庄主动作麻利。
　　明显，他认真研究过阵盘结构。
　　长指针拆卸，露出一个凹口，将灰扑扑的玉石塞进……果真契合！
　　指针装回。
　　柳穿鱼下意识鉴定，依然显示“未知残破的阵盘”。
　　“……”
　　少庄主沉吟着，重新拆卸阵盘，拿出玉石。
　　“贤弟试一试涤苏油。”
　　柳穿鱼二话没说，滴出油水，熟能生巧，操纵剑气、形成“喷雾”。
　　小小玉石，深藏奥妙！
　　涤苏油用掉好些滴，一直不见变化。
　　险些叫人以为少庄主判断失误！
　　少庄主没有翻车。
　　玉石倏忽变色。
　　柳穿鱼心情些许微妙。
　　少庄主细心，第一时间察觉到身旁人的情绪波动：“怎么？”
　　柳穿鱼迟疑道：“好像，饿了。”
　　不是真的饿。
　　异变过的玉石，给他感觉，类似阳辰砂。
　　奇经八脉，产生“饥渴”。
　　少庄主默了默，笑：“我叫松枝把早餐端来。”
　　柳穿鱼无所谓地点头。
　　盯着玉石……
　　颜色褪尽，半透明，透着雾白。
　　鉴定——
　　[天外异石]。
　　不明用途。
　　柳穿鱼很快不纠结了。
　　催促少庄主把阵盘给安装好。
　　玉石嵌合在凹口，长指针按好的剎那，两根指针飞快旋转。
　　与此同时，面板弹出任务。
　　【探索：神仙洞府。】
　　【倒计时：6天23小时59分59秒。】
　　柳穿鱼瞪圆双眼——
　　神仙洞府？！
　　真真是“仙缘”！
　　不怪那些宗师抢夺到同归于尽！
　　诧异过后，剑帅转而开心！
　　自己真的太好运了叭！
　　欧皇太上皇！
　　少庄主目光含笑，注视着他家鱼弟，全身散发快活的气息。
　　柔声提醒：“涤苏油可还够？且洗一洗地图的晦气……”
　　对！
　　搞快点！
　　有倒计时限制呢！
　　柳穿鱼迫不及待，开始给地图“洗晦”！


第116章 
　　雪后初晴。
　　阳光驱散不了彻骨的寒意。
　　寻常危险至极、吞噬过无数活人的湖畔湿地，这会儿土壤结冰，梆硬梆硬的；
　　附近许多农人，背起背篓、带上铁镐一类工具，行走在无尽湿地；
　　赶着解冻前，采掘“纯白芦宝”，回头卖给收货的，也好过个踏实年。
　　所谓“纯白芦宝”，是霜皛芦苇害完虫病残留的膨大化块根。
　　于人类，纯白芦宝是药食两用的好宝贝；
　　对霜皛芦苇，坏根被剔除，不至污染土壤、水源，导致病虫害扩大。
　　两全其美。
　　细看，三丈多高笔挺的雪白树木，密密集集长满湿地，形成一眼望不到头的森林……其实全是霜皛芦苇！
　　在积金湖西畔。
　　——已出东临郡了，在湖西郡地界。
　　茫茫芦苇荡，危机四伏，迷阵、瘴气，毒蛇虫蚁、凶残巨鳄，食人眼珠的饿鬼鸦，隐藏于草皮间的“吃人”泥潭，比起湖另一边的百连丘，更叫人望而止步！
　　这不，柳穿鱼在芦苇荡晃荡两天多，地图在手，有玲珑骰子作导航，依旧迷失方向。
　　幸好冰层厚实，不怕泥浆弄身上、湿哒哒的叫人难受。
　　天寒地冻的，虫蛇、巨鳄等潜伏不出。
　　虽说不惧，少了许多拦路的，好歹不耽误寻找宝藏。
　　“孤寡——”
　　铺天盖地，飞来一群黑乎乎的家伙。
　　柳穿鱼熟练地甩起鞭子……正是饿鬼鸦！
　　烦不胜烦！
　　本来偷袭他的只有一只饿鬼鸦。
　　要啄他眼珠子，被剑气撕碎。
　　结果，杀了小的来了老的，打了老的来了一个族群，打散一个族群引来一整个种族……
　　这些乌鸦又机灵又贼贱。
　　搞不过人，就天降鸟屎雨！
　　得亏剑帅足够警觉！
　　真气不断反弹，反弹！
　　漫天乌鸦盘旋上空。
　　鸟屎战术不见效，开始噪音攻击。
　　“孤寡！”
　　“孤寡——”
　　难听的叫声，回荡芦苇荡间，莫名嘲讽。
　　再一看面板倒计时，剩余不到三天，柳穿鱼淡定不能！
　　暴躁拔剑。
　　誓要给这些烦人的乌鸦一点颜色看看！
　　饿鬼鸦危机意识挺强。
　　剑气未出，群鸟呼啦啦朝四方飞散！
　　柳穿鱼恶狠狠盯着那一只秃头，第一个拉出鸟屎的就是它！
　　剑帅是个有怨报怨的好帅。
　　芦苇荡深处，鲜少有人敢涉险。
　　无需顾忌形象，提着剑，追杀起一只乌鸦。
　　秃头饿鬼鸦吓得“孤寡”、“孤寡”。
　　听在柳穿鱼耳中，激起半分怒气，和三分得意——
　　“我才不孤寡！”
　　鹤兄在等着他一起过年！
　　也是他开始暴躁的缘由之一！
　　眼看腊月二十七了，“仙缘”毫无头绪。
　　不想总食言！
　　饿鬼鸦之所以成为芦苇荡臭名昭著的一大祸害，除攻击力十足，很重要的一点在于速度奇快无比。
　　堪比神行凭风雕！
　　导致武者探险，遇到饿鬼鸦群攻，被啄到遍体鳞伤，每每还手不得……臭鸟行动迅疾，出招都来不及！
　　理所当然，轻功一绝的剑帅追着追着，丢失秃头目标！
　　这时，挂在腰间始终没动静的阵盘，“呜呜呜”地震响；
　　大小指针失灵一般飞快旋动！
　　柳穿鱼从上头的情绪摆脱。
　　阵盘拿在掌间……
　　回忆少庄主的说明，长指针是方向、短指针代表距离。
　　走啊走。
　　不到一刻钟，芦苇渐渐稀疏。
　　入目是废弃了不知几百上千年的古城遗迹！
　　脑海一闪而过三个字：“迷鬼城！”
　　顾名思义，令神鬼迷失的荒城。
　　会有这样的传说，显然，曾经有人，前赴后继有许多人，探索过这一座城。
　　古城与芦苇荡天然迷阵完美契合。
　　残存的机关，潜藏的凶兽，无规律闪现的幻象，让迷鬼城更添一层恐怖色彩。
　　这一切扼杀不了寻宝人对宝藏的渴望。
　　真正叫人害怕的是……
　　柳穿鱼义无反顾，踏足迷鬼城中。
　　瞥向面板：“封禁”debuff。
　　完全禁武！
　　同时，肉身如负重千斤，正常走路都难！
　　据说有人靠近荒城，不够强健的躯体，瞬间被“压”成肉糜！
　　不信邪的武者，有了敬畏心。
　　久而久之，荒城彻底成为荒城，再没人愿意靠近。
　　柳穿鱼体味着压制身躯的无形力量。
　　心念一动，本能运转“自在篇”……咦？
　　千斤重压——在迷鬼城滞留时间越久、肉身负担随之越发加重——化作尘埃，被轻巧拂去。
　　“孤寡！”
　　乌泱泱急速飞来大几百只饿鬼鸦。
　　它们仿佛知晓荒城禁武，特别默契，“下”起鸟屎雨！
　　按理说，真气被封、轻功被禁，柳穿鱼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一轮鸟屎攻击了！
　　不想，“歘”的，真气如罡，剑气剎那结网！
　　鸟屎被反弹；
　　群鸟惊飞，飞不了了！
　　剑气网呼哧一下将饿鬼鸦“困囚”。
　　柳穿鱼犹疑一秒，终归没将乌鸦团灭。
　　三形态长鞭，将哆哆嗦嗦团成一团的乌鸦群给抽飞！
　　耳根子恢复清净。
　　柳穿鱼轻舒一口气：险些鸟屎雨里翻车！
　　不明所以，为何“自在篇”一运转，禁武debuff莫名消失……反正不是坏事。
　　心情是雀跃的。
　　如鹤兄所言，“仙缘”注定属于他柳穿鱼的！
　　禁武失效，古城危险可怕的机关，对剑帅不过是毛毛雨。
　　然后就遭遇到传闻中的幻象。
　　倏忽扑过来，丑不拉几、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
　　柳穿鱼神色从容，不为所动。
　　幻象消失。
　　定睛看，前后左右张合着几张“大嘴”，是“吞灵血蕈”，看着如同食人花一般，实则是蘑菇。
　　吞灵血蕈着实奇诡，爱好血食，“嘴”中无牙，两根灵活的“长舌”，舌苔带着强烈的腐蚀性。
　　比如适才的幻象，如果柳穿鱼当真了，进而躲避，正好“人入菇口”，难保不被吞吃一块血肉！
　　吞灵血蕈生性凶残，然而是一味备受药师钟爱的珍药！
　　……
　　这么多、这么大的蘑菇，全在天品！
　　能卖很多钱吧？
　　柳穿鱼挣扎三秒，到底压制采集的冲动。
　　活力接近6000，确实充足，可谁知“神仙洞府”有多少好物，等待他采撷！
　　沉心静气。
　　专注寻找“仙缘”。
　　指针转啊转。
　　柳穿鱼一边没放松警惕，一边遵循指针指向，于荒城打转。
　　整整两个时辰！
　　阵盘“嗡嗡”震动。
　　指针停止转动。
　　柳穿鱼疑惑，左右张望：四周残垣断壁，眼前耸立着不知名的老树，木身焦黑，明显遭过厉害的雷劈。
　　想想，从储物格掏出地图。
　　展开正待翻看……
　　地图蓦地飞起了，迅速变大！
　　变大，继续大！
　　大到遮天蔽日！
　　整一座古城被笼罩在图之下。
　　柳穿鱼直瞪眼：不科学！
　　忽是，眼前出现一段影像。
　　柳穿鱼清醒知晓：不同于先前幻象。
　　更像是……
　　进仙人葬时……玩家说的CG？
　　这回CG，不但没剧情或台词，连个人也无。
　　黑漆漆的，如同虚空。
　　突兀有一道道流星，划破无尽的黑暗。
　　流星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力量，于黑暗中胡乱溅射。
　　很快，一股莫名伟力，溅射的流星合拢。
　　转眼间，虚空重归黑暗。
　　CG非常短。
　　一晃眼，面板时间才跳过一秒。
　　柳穿鱼不自觉张大眼。
　　荒城弥漫起黑烟，越发显得诡谲。
　　他面前凭空出现一道破败的、隐隐可见雕花繁复的……大门？
　　大门门环位置，左边是圆形的，跟他手头一模一样的阵盘。
　　右边残缺，只剩黑乎乎一个窟窿洞。
　　柳穿鱼歪头思考。
　　试探着，阵盘按上窟窿洞……微微眩晕。
　　叫人反应不及，他已经换了个地方。
　　灰蒙蒙的，前后左右、头顶脚底，一片虚无！
　　柳穿鱼没慌。
　　好像有一道声音，在告知，要求他演绎三千剑式。
　　柳穿鱼：“……”
　　他哪会那么多剑式！
　　九式阴阳气剑，在此只算一式！
　　心意情形势，每剑各算一式。
　　剑帅对剑之一道，天赋惊人。
　　回忆起他看到过的，无论品阶高低，来自不同剑客的各路剑法。
　　自己再重新演绎，乱七八糟排列组合，没多久，完成一千式！
　　实在想不出来了……
　　陡地忆起，林纨绔送的一箱子剑法，一直没空翻看。
　　虚无的空间，幸好没禁用储物格，当场翻出三百册剑法。
　　一千三百式！
　　一千九百式！
　　……
　　“势剑”升级！
　　势者，执力；
　　势剑，执剑之万变万象！
　　柳穿鱼忘我挥起独吾剑——
　　其周身，无形无相的剑气，凝作银澹澹的实体剑。
　　一剑变多剑，组成百剑、千剑，乃至万剑大阵！
　　多剑归一，横空一道巨剑，仿佛可开天辟地！
　　无数小剑变化满天星辰；
　　斗转星移，可见太极；
　　阴阳旋转，化出日月；
　　日月当空，凝结一阳一阴，两道大剑，一剑倒悬，一剑擎天！
　　三千式，完成！
　　脑瓜“嗡”的一声，柳穿鱼倏地清醒。
　　顾不得惦记宝藏，整个人陷入沉思。
　　刚才领悟到什么来着？
　　看看面板，千奇百怪从绿到红，不成体系的一招两招剑式。
　　没啥用。
　　试探着再挥剑，除势剑熟练度变高，剑气可虚实转化，剑法进境不算明显。
　　柳穿鱼不由得晃晃脑瓜。
　　空荡荡的。
　　作罢！
　　心思回到“仙缘”上……
　　他以为过去起码好几天，看面板时间，也才……1秒？
　　不解。
　　很快又释然：神仙洞府压，时间、空间肯定跟现实不一样。
　　环顾四周。
　　不再是灰蒙蒙的虚无——
　　呃。
　　真的是神仙洞府吗？
　　柳穿鱼下意识再看面板。
　　角落位置，跟储物格相邻，多出个“秘府”。
　　咿？
　　意念一动。
　　整个人回到迷鬼城，眼前依旧是雷劈过的老树。
　　念头再动起。
　　出现在秘府内。
　　柳穿鱼默。
　　这些许神奇，显而易见，是神仙洞府没错！
　　可是！
　　怎么比外头的荒城更荒凉啊？
　　一片废墟！
　　探索进度才0.5%。
　　兴许，更多玄妙，需要发掘。
　　柳穿鱼没丧气，开启探索之旅。
　　好大、好大！
　　光废墟，起码好几个迷鬼城大小！
　　残存阵法、机关，没有激活，柳穿鱼行动毫不受阻。
　　走了许久，不耐烦，嫌步法太慢，运起“逍遥游”；
　　飞啊飞，足足飞一个时辰，才飞出废墟！
　　废墟外是茫茫荒地。
　　枯死的老树，轻轻一碰，灰飞烟灭。
　　地上，寸草不生。
　　只有浅浅流淌的河流。
　　面板时间，显示一整个昼夜。
　　柳穿鱼轻功发挥到极致，粗略“逛”完这一座洞府。
　　探索进度35%！
　　任务莫名就完成了！
　　柳穿鱼脑中瞬息涌入许多信息——
　　真神仙的真洞府。
　　但是，报废了，几乎……耐久度残余：0.0001%！
　　柳穿鱼：“……”
　　浪费感情！
　　为争夺仙缘、同归于尽的宗师，简直冤死！
　　洞府已经认他为主！
　　说嫌弃吧，又真的新奇。
　　无需他费劲巴拉再飞轻功，此刻只需一个念头，抵达洞府任一地方。
　　柳穿鱼于是果断“瞬移”到中心。
　　一座摇摇欲坠的废宫殿。
　　怕宫殿倒塌、砸到自己，第一趟探索时，只匆匆掠过一遍。
　　这会儿得知地下一层有宝窟！
　　不敢抱太大希望，可免不了些许期待……
　　根据脑海信息，双手比划起几个奇怪动作——宝窟打开。
　　空荡荡的。
　　剑帅的沉默震耳欲聋！
　　什么个鬼神仙啊！
　　这么穷！
　　一贫如洗！
　　柳穿鱼执着的，不愿相信。
　　翻箱倒柜。
　　找了许久。
　　终于……
　　找到从玄到超品的判空木整整一百块，虚空石各品阶一百二十一枚！
　　惊喜。
　　百宝袋最亟需的两样资源，有了！
　　这么多，哪怕升到天品，估摸都有的剩！
　　制作储具的材料，若有剩余，拍卖也能血赚一笔！
　　迫不及待收入囊中。
　　小小舒了一口气。
　　一扫心头郁闷。
　　余光瞟到储物格旁“秘府”图标。
　　在闪啊闪。
　　好奇“点击”。
　　【是否选择——】
　　【修复/升级。】
　　柳穿鱼好奇看向“修复”。
　　下拉出现长长的列表：是他当前拥有的各类资源。
　　不拘品类，不拘品相，皆可作修复材料。
　　柳穿鱼微微一喜。
　　“使用”一根通灵参针。
　　这东西，太占空间，不十分好交易，于他丝毫无用。
　　通灵参针明明收纳在聂家库房，冥冥之中，剑帅感到少了一根。
　　不待他细细体味这般玄妙的感觉，他注意到面板修复进度：0.0006%。
　　柳穿鱼：“……”
　　打扰了！
　　谁爱修复谁修复吧！
　　正当剑帅打退堂鼓，身形轻微一顿。
　　莫名什么东西在“提示”，修复洞府的诸多好处。
　　待洞府耐久度达到60%，秘府化作“随身空间”。
　　空间，多种灵泉，好处无限；
　　种植灵药、异木、奇花……一日如同十年，资源一茬一茬收割，比种韭菜都简单！
　　洞府存在于异空间，生死关头，念头一动，就可躲进来。
　　洞府修复到100%、升满级，会形成一个小世界！
　　如此喷香大饼，叫柳穿鱼难以把持。
　　席地而坐——废墟宫殿，竟尘埃不沾——一点点投喂材料。
　　先是通灵参针、雷骨霆髓，一根一根地“使用”。
　　进度一点点加的实在慢。
　　渐渐不耐烦，选择“批量使用”。
　　跟鹤兄对半分后，五千斤残骨，乃至天品、地品的雷骨霆髓全耗光！
　　不自觉消耗起聂家库房、随身储物格里，以往攒起的资源。
　　当100根判空木“批量使用”完，虚空石也只剩余最后一枚……
　　蓦地回神！
　　积攒的资源，用得上的、用不上的，被顺手“使用”个七七八八！
　　便也罢。
　　关键耐久才0.0791%！
　　百宝袋里，连林纨绔送的三百册剑法连带大木箱子都被“使用”没了！
　　柳穿鱼晃晃自己的脑瓜。
　　没听到水声……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
　　劳什子神仙洞府，根本就是惊天骗局！
　　试图冷静。
　　然而“秘府”图标闪啊闪。
　　提醒：材料如果不足，金银可转化能量，接着修复洞府。
　　柳穿鱼冷笑。
　　当他傻？
　　转念，知晓一件事：
　　只需修复到0.1%，洞府虽不能真正作为“随身空间”，但是！
　　无论天涯海角，他一个念头可进入秘府。
　　再出来，就是迷鬼城了。
　　一方面，他遇到最大的险难，哪怕遭遇大宗师追杀，只要念头转得动，总能死里逃生；
　　另一方面，也是最吸引柳穿鱼的，纵使跑到球的另一端，想回来，不过一念间的事！
　　不要太方便！
　　日后，甭管跑多远，想回聂家无非穿过芦苇荡，渡个积金湖，三四百里的路程！
　　柳穿鱼拿出笔纸，写写画画。
　　耗费两刻钟，算出0.0791%跟0.1%也就相差0.0209%！
　　试探“使用”一块金锭，100两，耐久数字变动，一跃到0.0801%！
　　柳穿鱼心头一松：感觉、应该烧不掉多少金！
　　就100两，100两的“使用”。
　　不知什么道理，欠条不可使用，金票却不受影响。
　　不知不觉间，余额金子显示4999.33。
　　柳穿鱼瞪圆眼睛……咋回事？
　　余额掉得飞快！
　　心生怀疑，查看自己[历史行为记录]。
　　他对数字真的不敏感，尤其小数什么搞不懂。
　　琢磨半天才发现：同样100两金，到后期加的进度百分比不一样！
　　最初10次，每回加0.001%；
　　第11次，突然只加0.0005%！
　　再到后面进度加的越来越少……坑人于无形！
　　面对当前0.0955%的进度，柳穿鱼整个人是懵逼状态。
　　不知要不要继续。
　　犹豫再“使用”100金，数字突然0.0965%。
　　看起来，进度又增加了许多？
　　柳穿鱼已经会算了：照这样，只需400金不到，可达到0.1%！
　　精神振奋！
　　接着“烧”金子。
　　0.099%！
　　只差一点点！
　　但是，余额也只剩993.33金！
　　每100金的“使用”，修复进度非常随机！
　　柳穿鱼这时丝毫不纠结！
　　只差一点点！
　　接着“使用”黄金！
　　消耗100金；
　　进度变动：0.0991%。
　　“……”
　　不信邪。
　　继续！
　　0.1001%！
　　顺利达成目标！
　　柳穿鱼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高兴不到一秒，看到余额：25.33金，78.4银，6812铜。
　　沉默了。
　　转念一想，6000多铜板，其实也不少啦！
　　寻宝前，为防止突发情况，武器、装备该修的修了，都是99%+的耐久。
　　有食惠金牌，吃饭也不要钱。
　　这么多余额够用！
　　实在不行，拿欠条找素问楼、灵枢门、不飞花阁、十三连岛……收债！
　　不算鬼兄计数不清的欠债，别人欠他差不多3万金！
　　豪横！
　　柳穿鱼当即不心疼。
　　兴致勃勃，检查“修复”后的洞府变化。
　　环绕着宫殿，五条干涸的河流，重新焕发升级。
　　五色泉水汇拢到五个大池子。
　　五个大池子连通两座小水池……一银白，一黑金。
　　洞府中，一切无需鉴定，脑海自然而然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五色泉曰：怒木青春泉，喜火升腾泉，思土生化泉，悲金收敛泉，恐水寒清泉！
　　观这些名称，明显对应五行。
　　武者浸泡其中，可增强魂、神、意、魄、志……
　　神神叨叨的。
　　柳穿鱼挨个淌过一遍。
　　五脏六腑隐约得到强健，精神也为之清明，直观影响呈现在面板上。
　　每个池子泡5分钟，对应一个强力的、持续三天的buff！
　　最后，两个小池子，银白为阳，阳心泉，黑金色阴，阴灵泉。
　　阳的强“精”，乃魂之精；
　　阴的固“灵”，为神之灵！
　　泡满30分钟，得持续7天的强力buff。
　　阳心泉，得“顽强”，即被动激活的护盾，猝不及防间抵消很强的攻击，七天内，“护盾”每一个小时生效一次；
　　阴灵泉，得“鼓舞”，战力发挥150%！
　　于柳穿鱼，不算顶有用，锦上添花吧。
　　……
　　转而“瞬移”城外，黄土变黑，枯木隐约透出绿，地上零星长出小草。
　　真神奇！
　　柳穿鱼目光落在“修复”后的“升级”上。
　　促使他“修复”的一个原因，说是耐久0.1%可升级，解锁新功能。
　　点击“升级”。
　　提示：资源不够！
　　柳穿鱼：？！
　　“升级”固定需要1000金，同时要足够的“生机”。
　　刚疑惑“生机”作何解，转念就明白了。
　　包含：精、灵、魂、神、意、魄、志。
　　面板给量化数字——
　　比如，“精”需要10000。
　　柳穿鱼默。
　　如何收集生机？
　　难不成……
　　拿人命献祭？
　　荒谬！
　　正在他困惑，又感到上当了时，突如其来一阵玄妙。
　　好像有人在他身前；
　　又好像在他体内……
　　第一次，是系统询问：【少侠“柳穿鱼”，您好。“第一武侠”意愿跟您租赁“神仙洞府”。】
　　【请问是否愿意开放权限？】
　　柳穿鱼惊讶极了，下意识问出声：“怎么租赁？”
　　【请查看详情。】
　　是一条款分明的合约。
　　最引人注意的，写着“月租”100金！
　　还等什么！
　　柳穿鱼不假思索，同意：“租！”


第117章 
　　虽说不知道怎么租吧，但合约给的好处，着实叫人心动。
　　月租100金还只是基本收入；
　　日后，玩家组队，每一支队伍每进一次暂定收费60铜；
　　赚到的“门票钱”，他跟系统五五分成！
　　最关键的在于……
　　洞府“升级”所需的“生机”，可从玩家身上攫取。
　　柳穿鱼精神一振！
　　系统，好样的！
　　然后是好奇：“玩家如何愿意出钱？”
　　还有生机。
　　玄而又玄的“声音”再度响起——
　　【请少侠“柳穿鱼”在合同上签名。】
　　【请问，是否开放“神仙洞府”权限？】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急吼吼地签名、选“是”。
　　【“第一武侠”已接管“神仙洞府”权限。】
　　【感谢少侠“柳穿鱼”的倾情支持。】
　　【“神仙洞府”改造中...】
　　系统没再响应剑帅的提问。
　　或许，他是神仙洞府的主人缘故，脑海闪过一幕幕特别清晰的“动画”，呈现系统对洞府改造的全过程。
　　凭空升起白雾，将中心宫殿单独隔开。
　　旋即，庞大的废墟，不乏相对完好的建筑，被分隔成无数块；
　　废墟城外，有些土地快速长出花草树木，有的黄土被碾碎、形成一座座沙地和沙丘，河流被截断……
　　土地、河流、废墟重新排列组合。
　　如同创世一般……
　　真真奇观！
　　柳穿鱼感觉奇妙，脑海里倏忽出现一本“书”，随意“翻开”，足足有几百页！
　　其中，前面一百页，每一页呈现的是一张“完整”地图。
　　这些地图，各有命名，可在脑中“放大”，立体的、动态的，全方位感知图内情况。
　　比如：
　　“遗失仙府”。
　　主体是经过重新布局，或层次分明，或更加凌乱，叫人迷失其中的废墟建筑；
　　“城区”占据地图八成空间，郊外有枯木林、干涸的河流，荒草地里沙丘暗藏……
　　可以想象，玩家一不注意踩中，反应不过来、恐怕便被“吞噬”。
　　再有“无尽迷林”。
　　适才飞快长起的树木，呼吸之间已成参天巨木，密密茫茫一片林海；
　　林间零星散布废弃建筑。
　　有河流环绕，一圈一圈的，非自然形态，叫人更难分辨方位；
　　这样的迷林，肯定少不了凶残的食人花、绞杀藤；
　　柳穿鱼的视角，可见迷林大阵套小阵，光看着就叫人眩晕！
　　除此，“黑暗荒漠”、“失落草原”、“绝望坟岗”……花里胡哨各种称呼，搭配改造过的乱七八糟地形地貌，有的迭着一堆场景buff或debuff，让本来荒芜的洞府一下子“热闹”起来。
　　如此命名的完整地图共100张！
　　第100页后，地图册每一页皆是零碎画面，比如一段河湾、一块废墟、几棵枯木……标名“洞府·素材00001”、“洞府·素材00002”，直到“洞府·素材99999”。
　　思绪抽离脑中“动画”。
　　柳穿鱼本能远目，可“看”到，原本废墟外的无尽荒原，被不规则分隔成102块。
　　其中100区对应每一张地图；
　　101区凌乱、随机“堆砌”着9999个素材；
　　最后一片区域，很是特殊。
　　似乎很大，比前101区加起来都大；
　　仿佛又很小，小到不存在……雾蒙蒙，空茫茫，形同虚无；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像是柳穿鱼演绎三千剑式所在的空间。
　　区域彼此间，白雾分隔，看似互不相通……唔。
　　说是，“空气墙”？
　　在宫殿跟102块区域中间，废墟挪走，留有广袤的一片空地；
　　齐齐整整，化作一垄垄的田地。
　　是一晃而过……
　　“快乐农场。”
　　柳穿鱼懵懵懂懂的。
　　只“见”，东南西北四个角落，拔地而起“快乐农资店”。
　　货架满满当当。
　　分门别类，陈列着：种苗、阳光、灵水、营养土、自然气息、肥料、加时器、警报器、各类生产工具等。
　　柳穿鱼好奇“看”了“看”种苗信息。
　　不由得瞪大眼。
　　都是武者亟需的、特别稀罕、甚至绝迹的植物/菌藻类资源！
　　比如“如意宝葫芦”。
　　一根藤蔓随机长出九色葫芦，不同颜色的葫芦，用途各不一样。
　　红葫芦，为厨之一道钟爱，皮作佐料，去味增鲜，提高菜肴品质，制成各种属性食物；
　　绿葫芦，内里汁水，是一味良药，修复武者强大的力量对肉身造成的损伤；
　　金葫芦，老化葫芦壳是上等的炼材；
　　紫葫芦，肉瓤可制奇毒；
　　世人不知，其硕大的葫芦籽，可用作芥子宝贝……柳穿鱼要升级百宝袋，也需这种葫芦籽。
　　……
　　更多颜色、更多奇功，且不赘言。
　　如意宝葫芦没绝迹，在世人认知中，其只能生长昆仑山，冰天雪地间的温汤泉眼旁。
　　昆仑山险恶，极难攀登。
　　温汤泉眼分布无规律，找到一棵如意宝葫芦，难如登天！
　　好不容易发现一根葫芦藤，不一定正巧赶上葫芦成熟……大多是白费功夫！
　　鹤兄也说过，聂家好运得到一些葫芦秧；
　　然而无论如何人工改造，培植园环境无法让如意宝葫芦适应良好；
　　至今，只能勉强维持葫芦秧不死，根本长不大！
　　柳穿鱼不免纳闷：“这里真能种植如意宝葫芦？”
　　无人回应。
　　脑中多出来的信息，让他剎那明白——
　　哪怕接近报废，神仙洞府总归是仙家宝地；
　　只要耗费能量，可模拟适合一切植物生存的环境。
　　种植讲究，无非就是：光水土气肥。
　　“快乐农资店”都有的卖，玩家按需购得就是。
　　修复到0.1%的洞府，土壤肥力得少许恢复；
　　正常种植，七日如一年；
　　玩家足够富裕，买个三倍加速、七倍加速或十倍加速的加速器，最短45天，即收获一次如意宝葫芦！
　　柳穿鱼想象一番，也不由得振奋！
　　不过，“快乐农场”面积虽大，但玩家人数众多，如何分配？
　　一转念，什么都明白了。
　　玩家租赁每一块（1米乘1米）田地、农资店购买种苗等……除缴纳铜/银/金，同时要求一定的积分才能兑换。
　　所谓积分，是来自“急智夺宝”的“机智点”。
　　什么是“急智夺宝”？
　　每周三、六（游戏时间），下午2:00-6:00、晚上8:00-12:00，玩家在迷鬼城区域，组队8-12人，交门票费，随机传送到100张地图里的一张，跟其余19支队伍，同台竞技。
　　找到藏匿地图间的宝箱，茍活到一局夺宝结束。
　　20支队伍，互相厮杀。
　　运气好的话，一支队伍笑傲最后，拿到的宝箱可带出洞府地图；
　　万一全员黑脸，杀到最后，不一定找到宝箱，如果实力相近，到活动结束，说不准判定同归于尽。
　　甭管拿不拿得到宝箱，只要不是过分消极游戏——比如进地图秒退出——根据玩家行为，探索、挖宝、击杀人数等等，或多或少都有积分。
　　攒到足够多积分，允许个人自由出入洞府，场景限定在“快乐农场”跟五色阴阳泉。
　　柳穿鱼脑海中“动画”继续，设定很复杂——
　　进入洞府，消耗积分10点；
　　允许泡五色泉，一个池子每五分钟10积分；
　　阴阳泉泡30分钟才有buff、且buff更加强力，收费更贵，需50积分。
　　解锁“快乐农场”，100点积分、100铜；
　　开辟第一块地，200积分、200铜；
　　长远角度看，买加时器不划算，可升级田地，当前“七日一年”是0级，“三日一年”为1级，2级“一日半年”，3级“一日一年”……每每升级，需要积分、铜钱，到3级额外需白银，5级需黄金！
　　柳穿鱼一开始兴致勃勃算，光一个玩家把一块地升满，能赚多少钱；
　　算着算着，就胡涂了。
　　单单田地数量，就有2500万块……洞府真的很大很大很大！
　　反正，很多、很多积分！
　　兴许担心人多，太挤，玩家在洞府待的时长有限制；
　　一旦超出1小时，每10分钟收10点积分，不满10分钟也按10分钟收费！
　　积分、银钱收入，每日子时结算，自动分成，分给柳穿鱼一半；
　　积分转化洞府升级所需的生机！
　　系统好贴心！
　　柳穿鱼接着知道更多——
　　2500万块田地是连在一起，没“空气墙”阻隔；
　　因而，玩家当然可进到别的玩家田地。
　　搞破坏、偷菜，都允许。
　　积分限制，玩家不好一直看着田地；
　　可到农资店购买警报器或捕兽夹等陷阱机关。
　　警报器分三天、七天、半个月的，售价分别是300积分300铜、500积分500铜、1000积分1银；
　　有包月服务，优惠力度大；
　　每每别人进到田地，玩家面板迅速响起警报！
　　捕兽夹一类，价格有便宜有贵，直接禁锢、甚至攻击破坏/偷菜者！
　　柳穿鱼大开眼界，觉得有些意思。
　　很快，心生起担忧。
　　这样麻烦，而且……系统收费真的黑心，咳！
　　玩家万一不买账怎么办？
　　系统没再出声。
　　一点点担心，只能压在心底，等待后续玩家的反馈。
　　“动画”还在继续。
　　出现三个颜色的宝箱。
　　金色，出现概率15%；
　　银色，35%；
　　铜色，50%。
　　是“急智夺宝”地图宝箱。
　　每一轮，只一个宝箱，金、银、铜，看概率。
　　铜宝箱打开，旁边出现一些资源。
　　柳穿鱼好奇观望。
　　珍贵的有天品神兵，也有玄品但可成长的套装；
　　有些奇物，如玉狻猊心，各品阶青龙珠、白虎骨；
　　更多是常见的炼材、药材；
　　零零碎碎、不知能不能拼完整的地图碎片；
　　大量劣质的资源……
　　只见，玄品套装被无形之手放入铜宝箱。
　　柳穿鱼刚想惊叹：系统好阔气！
　　小小图标，出现概率数字：0.001%。
　　剑帅掰起手指。
　　算。
　　算了好久。
　　大概明白玩家拿到这个套装的可能性，相当低。
　　这个概率甚至不是最低。
　　有一“外观”，名“八宝珊瑚衣”，男女款各一件，被塞在金宝箱，掉落几率0.00001%！
　　柳穿鱼观察“八宝珊瑚衣”，布灵布灵闪着光，确实好看，跟他的半面妆一样，不掉耐久，除此一点儿属性都不加，想不通为何搞得如此稀罕的模样。
　　也有些许实用、容易掉落的。
　　“强化石”、“属性宝石”这一类，哪怕铜宝箱，爆率也有25%！
　　两样道具，引起柳穿鱼的注意。
　　心意锁魂铃。
　　用作“抓宠”、“驯兽”；
　　三类宝箱都有，爆率不同，0.1%、1%、10%。
　　另一物，名“开荒令”。
　　说明：条件符合的“朋帮”，持此令牌，可向州府申请驻地，根据令牌等级，允许开荒面积有差异。
　　只有金宝箱有，5%的掉落。
　　柳穿鱼很聪明的。
　　立马猜到：有“开荒令”吊胃口，玩家势力绝不会放过“急智夺宝”活动！
　　目前玩家势力尚处在“团伙”，经过好麻烦升级，才能形成“朋帮”吧？
　　倒跟江湖势力升等，有异曲同工之处。
　　……
　　“动画”一霎消失。
　　脑海恢复空空。
　　柳穿鱼回神，紧接着“看”到几行字——
　　【“休闲·洗骨濯心”构建完毕，未激活。】
　　【“休闲·快乐农场”构建完毕，未激活。】
　　【“活动·急智夺宝”构建完毕，未激活。】
　　【生成前置任务中...】
　　【阶段一：“奇遇：仙人指路”。】
　　【阶段二：“探索：霜皛芦林”。】
　　【阶段三：“隐藏地图：迷鬼城”。】
　　【阶段四：“模拟对战：遗失仙府”。】
　　看得柳穿鱼不禁称奇。
　　正在这时，凭空出现几册文书。
　　是为“任务路引”。
　　【请少侠“柳穿鱼”随机送出“编号107：任务路引”10份。】
　　【可自行针对玩家，设置前情考验。】
　　柳穿鱼惊奇拿起十张路引。
　　翻来覆去，掌中把玩。
　　“原来，玩家接的任务是这么来的？”
　　绞尽脑汁开始想。
　　忍不住问：“想不出考验，直接卖钱可否？”
　　【请少侠“柳穿鱼”自行发挥。】
　　柳穿鱼琢磨一小会儿，试探问：“可以吗？我卖一，不，10金一张路引，行吗？”
　　【请少侠“柳穿鱼”自行发挥。】
　　系统机械重复。
　　柳穿鱼懂了！
　　如同孩童得到新玩具，心情飞起，特别新奇。
　　灵机一动，再问：“10份路引，我看少了，可以给五……一百份吗？”
　　眼前一剎漂浮90张路引！
　　本只是随口一说……
　　柳穿鱼简直惊喜了，不自觉赞美：“系统你真好！”
　　系统没再响应。
　　……
　　“主子！”
　　“快，叫神医！”
　　相隔数百里的思归城，聂家侍从、“007助理团”是好一片慌乱。
　　没多时，叫来神医吴。
　　神医吴匆匆赶至，少庄主将将苏醒过来。
　　吴一手把着脉，面色狐疑：“脉象还算正常……作何大惊小怪的？”
　　少庄主沉默。
　　松枝急忙忙说明：“你不知道，主子看书看得好好的，突然就昏迷。”
　　神医吴检查半晌也查不出所以然。
　　只能针对少庄主的情况，将先前的药方略作调整。
　　聂追鹤揉着额角，语气隐忍：“我没事，大家都退了吧。”
　　“可是……”
　　“吵得我头疼，让我清净一下。”
　　“是。”
　　卧室一切死寂。
　　少庄主压着嗓门，咬牙切齿：“发什么神经！”
　　“哼，鱼弟客气话而已，少自作多情。”
　　“再有下次，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等等，先别滚，我看看鱼弟……”
　　柳穿鱼怀揣100份路引，从洞府里出来。
　　深夜。
　　迷鬼城弥漫着黑气，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远远的异兽嚎叫，大风呜呜地刮……闹鬼现场！
　　柳穿鱼是些许恍惚。
　　洞府里，光线灰蒙蒙的，待久了，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看面板日期，过个几分钟，迎来腊月二十九！
　　柳穿鱼陡地提起精神！
　　幸好，今年有三十，赶得及回聂家吃年饭！
　　趁着两天空档，把100份路引发放出去！
　　一张10金，1000金轻易到手！
　　柳穿鱼雄心勃勃。
　　运转“自在篇”解除“封禁”debuff，快活地飞起轻功。
　　银光划破迷鬼城的黑暗……唰的一遍，唰的又一遍。
　　天光微微亮。
　　柳穿鱼徘徊迷鬼城中，没能走出。
　　来时有阵盘引路，现在全然找不到方向。
　　玲珑骰子也失效了。
　　小小郁闷。
　　忽地，响起阵阵“孤寡”。
　　柳穿鱼立马提防。
　　不承想，饿鬼鸦群没再搞什么鸟屎袭击。
　　形成雁阵，从半空飞掠。
　　柳穿鱼歪起头……
　　眼睛忽而发亮。
　　运起身法追着鸦群。
　　顺利跑出迷鬼城！
　　柳穿鱼飞入芦苇森林。
　　想起了什么，回头——
　　迷鬼城黑雾笼罩，若隐若现，从外头根本看不清内里；
　　缥缈虚幻，让人恍惚觉得，整一片荒城不属于此方世界。
　　柳穿鱼没多想。
　　没再耽搁。
　　耗费近两个时辰，离开芦苇荡，抵达最近的城镇——芦原。
　　芦原是临湖县八所重镇之一。
　　适逢年关，进进出出的特别多人。
　　很热闹。
　　三不五时看到零星玩家，混在人群里东张西望。
　　是四测新玩家。
　　柳穿鱼找到七里香分店。
　　洞府修复时，没留神，连干粮都“使用”了。
　　万幸，没把食惠金牌搭进去！
　　正是晌午，七里香包厢爆满。
　　吃饭歇脚而已，柳穿鱼没计较。
　　坐在掌柜的收拾好的角落，一边享用点心，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说，齐先生，您别老说古了行不？翻来覆去那些故事，咱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嘿，我这不正要跟大伙儿说一起奇事怪事吗？”
　　“什么奇怪事？”
　　“危三担帮主，想是诸位都不陌生了？”
　　“丐帮！”
　　“自然熟悉，我虽从没见过危帮主的面，对他的英雄事迹早已佩服不已！”
　　“可不是！就说我老娘，最是慈善，寻常爱施舍接济乞丐，本来我兄弟几个看不过去，常常劝她别乱发善心。结果，前些年大水你们都晓得，山石砸坏我家房子，要不是丐帮弟子出手，我一家老小小命呜呼也！”
　　“去去！六老儿你待一边，别乱插话！到底是来听齐先生说故事，还是听你讲古！”
　　“对不住……齐先生您快说。”
　　“咳咳咳！老夫要说的奇事怪事，几天发生在危帮主身上的。你们猜怎么着？”
　　“哎呦，有话直说老先生！”
　　“危帮主事迹那么多，罄竹难书，我们哪猜得着？”
　　“王小子，罄竹难书可不能用来说危帮主！”
　　“别跑题啊！”
　　“齐先生别大喘气，说完再喝水行不行？”
　　饭馆大堂坐满人，可热闹了。
　　柳穿鱼照着掌柜的说辞，像模象样给黑椒牛排切成小块。
　　听“齐先生”说的，不由自主也被勾起好奇。
　　老先生不紧不慢喝尽一盏茶，才语出惊人：“危帮主他，破誓了！”
　　全场哗然！
　　柳穿鱼叉牛排的动作，不自觉顿住，诧异瞪眼。
　　食客们七嘴八舌——
　　“危帮主怎么就……”
　　“哎，五十年之期还远着！”
　　“我昨个才押注，相信危帮主不会破誓，咋这么突然！”
　　老先生说：“真不怪危帮主。之所以说奇怪，此事实在蹊跷。就在前天，危帮主遭到七位半步宗师埋伏！”
　　“啊，危帮主没事吧？”
　　“破誓就破誓罢，危帮主千万别出事，丐帮消停没多少年，换个什么新帮主，谁知是福是祸？”
　　“危帮主在半步宗师中也是一顶一的高手，哪那么容易有事？”
　　“是什么人埋伏？”
　　说书先生绘声绘色描述起“危帮主大战七高人”的场面。
　　仿佛他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似的。
　　“危帮主以一对七，不落下风，谁知对手狡猾，设套困住他！”
　　“大家安静！”
　　“危帮主没生命危险。”
　　“七人虽没下杀手，可是心思歹毒，捆住危帮主到西府澡堂，扒了危帮主的衣服，给他从头到脚刷洗上百遍！”
　　“足足消耗三大池子洗澡水！”
　　听客们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果真不怪危帮主。”
　　“如此手段逼迫危帮主破誓，真真小人！”
　　“能驱使七位半步宗师，幕后之人非同小可！”
　　“我猜是哪个坐庄的，危帮主一破誓，押注的全打水漂，庄家通吃！”
　　“有道理！”
　　柳穿鱼下意识跟着点头。
　　危帮主在接管丐帮第一年，对天下人起誓，五十年不洗澡！
　　一开始，大多数人都不看好他。
　　五十年哎……江湖险恶，说不准都活不完五十年！
　　然而，一年一年过去；
　　每年年底、年初，无数坐庄的发起赌局；
　　越来越多武者，乃至平民百姓，跟着押注……危帮主自起誓当天，莫说洗澡，除生存必须要喝水外，寻常连水都不沾！
　　三十多年过去了，人们从最初的质疑，到如今坚信，危帮主肯定能坚持五十年！
　　万万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不对。
　　危帮主明显遭人算计了！
　　众人扼腕——
　　“马上就三十四年了。”
　　“危帮主很厉害，前任帮主不到20年就破誓。”
　　“哎，我押的2两银子！”
　　“诸位乡亲父老！”
　　食客当中，一人站起身朝满堂拱手：“小老儿是西府澡堂管事，替东家给大家转达：危帮主洗过的三池子‘奇污异垢’，经过一天一夜分装，装满1200桶！福利价一桶666钱，大家有需求的，现在就可到西府澡堂前店购买。”
　　“1200桶，早到早得！”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奇、奇……就是危帮主的洗澡水咯？”
　　“才666钱吗？我要买！”
　　“危帮主是武功盖世的大英雄，可惜我等小民，难得一见，洗澡水绝对不能错过！”
　　“走！”
　　“好家伙，你们跑得真快！”
　　有不少人在迟疑；
　　结果，一看到一伙人急吼吼冲出大堂，要抢第一池的“奇污异垢”，当即也坐不住了！
　　眨眼工夫，食客跑得七七八八。
　　柳穿鱼呆了呆。
　　想不通，三十三年没洗澡的人的洗澡水有什么好抢的。
　　牛排吃在嘴里不十分得香了。
　　瞬间领会少庄主先前为何嫌弃……
　　仔细想想，三十三年不洗澡，就，有点点恶心。
　　念头一转，剑帅可骄傲了！
　　离开洞府前，他就着五色阴阳泉好生洗了洗全身。
　　牢记跟好兄弟的约定！
　　慢悠悠吃完四五斤重的牛排。
　　柳穿鱼心情不错，闲逛在街道上。
　　想着找些顺眼，关键是看起来有钱的玩家，送出路引。
　　这不，前方乌泱泱挤着百号人，其中玩家有五六十。
　　挂着“杨府”门牌的人家，当家的站在高处，给蜂拥而来的人群，撒着“红包”。
　　玩家混在人群，抢红包！
　　柳穿鱼驻足旁观，一心多用，看满屏来自不同队伍的队聊。
　　「这两天光抢红包，抢到快500了，爽歪歪！」
　　「策划终于做了一次人。」
　　「毕竟一周年。」
　　原来，现实时间也在腊月中了。
　　适逢除夕，又是一周年，更新后，有一大波“春节福利”。
　　其中“抢红包”，谓“福星高照”，最受玩家好评。
　　柳穿鱼暗暗摇头。
　　策划，也或系统，不管是谁，根本是顺水做人情！
　　每逢年节，各门各派、各大世家，包括自认为有些底蕴的商户，都会设置高台，抛洒红包雨，正所谓“落地见喜”。
　　这一习俗不知流行多少年啦！
　　反正他往年每每缺钱，就特期待腊月二十三的到来。
　　从小年抢红包，一直到上元节结束，收获多时，攒个十几两银、几千钱的，问题不大！
　　如今，剑帅眼光可高了。
　　“杨府”的红包看不上……
　　他很有经验的。
　　且看对方不是在初一撒红包，红包用的材料是一种红叶而非纸折的，说明这家底蕴根本不足，估摸每个红包就一两个铜板！
　　底蕴不足，才会在除夕没到或者初七过后，提前/延后撒红包。
　　否则，大年那几年，太多大势力、富户豪门撒红包；
　　小门小户的红包就没多少人抢，未免有失颜面。
　　正因此，撒红包的习俗，从一初时大年三天，不断提前、延迟，最终变成从腊月二十三起、到上元终结。
　　「草，一个铜板！」
　　「酝酿半天，白费感情！」
　　「没事，看世界频道，大觉罗寺的红包用车在运。」
　　「大家快私信，找个人拉咱过去！」
　　五六十玩家，没一会儿走光光。
　　柳穿鱼跟着往城外走。
　　一路，遇到不少昏头转向、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新玩家。
　　脑瓜转动，整理玩家队聊“分享”的信息——
　　四测没推出多少新花样。
　　毕竟，“第一武侠”号称是超高自由度开放世界。
　　玩家乐趣就在于自主探索。
　　搞太多限定死的东西，不违背游戏理念了吗！
　　尽管如此，有一些功能，十分受玩家欢迎。
　　比如“结契”，包括“结拜”、“结婚”种种。
　　玩家两两一组（结婚），或者多人组队（结拜），在得缘山、月老祠接“结缘”任务。
　　然后是“抓宠”。
　　更新前，渡渡鸟开宝箱得到心意锁魂铃，在论坛发布消息，大多玩家提早得知。
　　驯化的兽宠，可领悟技能，甚至能施展属性攻击！
　　跟主人默契越高，共同战斗，战力加成越高！
　　有人分析起心意锁魂铃的功能，根据经验推测，兽宠有可能会叛逃。
　　大多玩家对兽宠仍是热情高涨！
　　——期待抓到兼顾坐骑功能的“骑宠”，神行凭风雕这一类。
　　好多人着急，到处碰任务！
　　想早早拿到抓宠/驯兽的道具。
　　目前除战功宝箱，玩家们不清楚，怎样才能获取心意锁魂铃。
　　针对玩家势力，似乎没人提起开荒一事。
　　只道，升到“朋帮”后，可投靠一方江湖势力（三流以上）。
　　不定期有势力争夺战。
　　柳穿鱼直觉，劳什子“势力争夺战”有坑。
　　他了解的势力征伐，往往不死不休。
　　玩家搅合其中，端看运气如何，站队不对的话，难保不被连累，整一个势力被打散！
　　转而想：于玩家不过游戏一场，其实也没所谓。
　　……
　　说回更新的事。
　　出乎预料，“官方”大手笔，不是像大家推测的开放平州地图，而是直接开放“全局”。
　　所谓“全局”，北到大荒之北，南到南海，往西越过大小天山和西域诸国，囊括茫茫沙漠、整一片瀚海，东至十三连岛。
　　搜集的信息很零碎，更具体的不得而知。
　　就如日轮岛、罗罗岛，不清楚在不在“全局”范畴。
　　众所周知，“第一武侠”所在是谓“一球”。
　　一球应当远不止“全局”包括的地方。
　　故而，全体玩家有一个长期的公共任务：探索域外。
　　听玩家讨论，有人或团队，探索某一片地图进度达35%，世界地图随之会点亮那片区域；
　　用脚也能猜到，开荒成功的玩家，好处说不尽！
　　但，这一类开荒，难度特别特别高——域外地图，没点亮前，禁复活、禁传送。
　　柳穿鱼突兀想起跟李寻鹿的“环游一球”经历。
　　默默压下回忆。
　　扫去莫名尴尬的心情。
　　对什么域外，不感兴趣！
　　之所以开放全局，或许因为这一回招募的人数偏多。
　　四测新玩家，整整10万人！
　　平州确实占地辽阔，传言是陈国人口众多的一个州，塞个10万人算不得什么……不过，玩家真的好能折腾！
　　全挤在一个州，肯定发生乱七八糟各种事故，不好维护秩序。
　　须知，平州军加各郡兵力，明面上才不到20万！
　　柳穿鱼心里给“官方”点赞。
　　十万玩家分散“全局”，如滴水落在江湖，再怎么闹腾，也掀不起大风浪。
　　迎面走来破破烂烂几个新玩家。
　　柳穿鱼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目光扫过众人面板——
　　没错。
　　从进城到现在出城，遇到新玩家不少于50个，有一件事些许奇怪。
　　这些新玩家，资质普遍比三测的高；
　　但，全没有根骨！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有根骨的，也是五行差点凑齐的杂根骨，资质奇差！
　　柳穿鱼眯起眼，明白是怎么回事——
　　新老玩家，待遇有差，反而才显公平！
　　那谁怎么说，老玩家粘性高，自然少不得隐形福利。
　　柳穿鱼暗暗赞赏。
　　策划，也或系统，很有人情味的！
　　胡想八想，看到一晃而过，一个面生的玩家。
　　看根骨、资质和等级，大概率是二测玩家。
　　武器紫阶可成长；
　　装备虽才蓝阶，却是七件一整套的，额外加不少属性！
　　其在玩家中，绝对属于富户！
　　顿时也不想什么更新啊游戏的事。
　　柳穿鱼找个角落，套上地玄蝠绒衣，伪装成准地级。
　　瞅准时机，闪现在名“布谷布谷”玩家跟前。
　　“少侠请止步。”
　　布谷布谷一看就是大聪明：“前辈有什么需要小的帮忙的？您尽管吩咐，小的一出生就发过宏愿，此生要行善积德，做满9999件好事！”
　　柳穿鱼被震住了！
　　少刻，回神。
　　好胜心飙起，坚决不想堕了气势，回忆着贾真人的作态，打算效仿……呃。
　　“前辈？”
　　看面前黑衣NPC，半天没吭声，布谷布谷小小着急。
　　有心效仿贾弃之的剑帅，苦思冥想，想不出“逼格”高的台词，同样也捉急了。
　　眼睛放空。
　　雪后接连几个大晴天，湛蓝如洗的天空，只在遥远的天际线飘着一朵白云。
　　灵光乍现！
　　柳穿鱼运起“如意篇”，声音诡谲飘忽，语气高深莫测：“西边天空一片云。”
　　说完，不等玩家应答，心头美滋滋到不行。
　　跟书生同食同寝，他都被感染到好文采了！
　　布谷布谷愣了一愣，下意识接词：“乌鸦落在凤凰群。”（*）
　　柳穿鱼藏在黑纱和面具下的双目瞪圆。
　　不服气！
　　实在想不到再说什么，忽然想起贾弃之……的兽宠台词。
　　仗着玩家不知情，毫不心虚，借用：“哪儿来去哪儿去？”
　　布谷布谷果真聪明，回：“青青草原一片绿。”
　　柳穿鱼懵。
　　很快不纠结，直道：“本座受仙人指点，送你一份仙缘。”
　　布谷布谷惊喜，压着嗓门：“前辈您尽管吩咐。”
　　柳穿鱼悄悄松了一口气，决定赶紧走完程序，打发走对方。
　　拿出路引——
　　“只需十两金，仙缘带回家。”
　　布谷布谷：“……”
　　「兄弟姐妹，我好像遇到杀猪盘了。」
　　「什么杀猪盘啊？」
　　「10金给一张破纸条，说是仙缘，笑死。」
　　「搞他！」
　　「他杀猪盘，你仙人跳呗！」
　　「屁的仙人跳，我这模样给钱倒贴，NPC都不稀罕。」
　　「哈哈哈，有自知之明是美德。」
　　「杀猪盘的话，看能不能薅一波羊毛。」
　　「看来，我得用那一招了。」
　　柳穿鱼早先从玩家那学到过“杀猪盘”、“仙人跳”一类词语，至今搞不懂具体意思；
　　知道是骗局。
　　大概明白布谷布谷的想法。
　　小郁闷。
　　又好奇……这家伙，想怎样薅羊毛？
　　布谷布谷笑了，特别真诚：“不瞒前辈您说，小的才做完买卖，赚到20金，可只有金票。不如……”
　　他拿出万福钱庄的金票，恭敬的，双手送给NPC：“既然是仙缘，10金未免太少，我愿交出全部身家。只是，我家远在不咸山，没盘缠赶路，前辈你随意打发个一二两银子就行。”
　　20金票换路引，再送个一二两银子作路费。
　　怎么看，柳穿鱼都血赚。
　　但是！
　　鉴定在手，一眼看到：[万福钱庄金票·面额20金（伪造）]。
　　布谷布谷睁大双目，一脸诚挚。
　　看得柳穿鱼好生气恼！
　　这些玩家，太过放肆，胆敢欺负到他好兄弟头上！
　　万一，假金票大量流通，少庄主名声难免受到玷污！
　　是可忍孰不可忍！
　　剑帅毫不手软，点中玩家穴道。
　　对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脸懵逼。
　　「草，忘了鉴定NPC等级，好像是个高手。」
　　「怎么啦？」
　　「我用假`钱，应该是被他发现了……给抓了。」
　　「抓哪去？」
　　「不知……啊啊啊，我恐高！」
　　「到底怎么了？」
　　「这家伙好厉害，轻功咻的一下飞老远。」
　　芦原没县衙。
　　柳穿鱼直奔万福钱庄，拿起少庄主手令给掌柜的看，开门见山：“此人用伪造金票，在外招摇撞骗，存心诋毁少庄主的名誉，须严惩不贷！”
　　掌柜的认不得伪装过的剑帅，但有令牌在，态度十分恭谨，再听到这样的说辞，不免愤慨：“好大的胆，敢伪造我万福钱庄的金票！”
　　布谷布谷努力眨眼，目光哀求，试图让NPC放过自己。
　　「冤枉啊，我哪有诋毁那谁名誉！」
　　「……」
　　「节哀。」
　　「说不准能触发个什么任务。」
　　「加油咕咕！」
　　「我靠，你们都不想法子救救我吗？」
　　「万福钱庄，惹不起惹不起。」
　　柳穿鱼暗搓搓盯着玩家的队聊。
　　确定这人的队友，没打算采取什么行动，遂也安心。
　　人交给掌柜的，叮嘱一两句让其小心。
　　一秒闪人。
　　被这家伙浪费小半天，时间紧迫，得赶紧找到更多、有钱的玩家卖掉路引。
　　不搞虚的，专找45级往上，广撒网。
　　直接报价，爱买不买！
　　“少侠，我看你面相奇特……”
　　“交出十两金，仙缘带回家。”
　　被拦路的“少侠”，跟某剑帅一样，藏头遮尾。
　　黑面罩遮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桃花眼忽而弯起，分外多情。
　　“……仙缘吗？”
　　“谢谢你啊。”
　　“等等。我翻下钱袋。”
　　柳穿鱼这才注意到——
　　对方名“多只耳”。
　　备注“囗囗囗囗”，显示真名“聂昀”。
　　呀！
　　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好兄弟本家！
　　不免生出亲切。
　　大概都姓“聂”的缘故，玩家笑起来跟少庄主竟有五六分相似！


第118章 
　　多只耳看起来经济状态不十分好。
　　除玄品可成长的武器[天罗观音伞]，装备、副武器破破烂烂，蓝阶甚至绿阶，东拼西凑的凑不齐一套。
　　储物格只一个新手包裹，作为首测玩家，混得未免凄惨。
　　柳穿鱼迟疑。
　　10金，会不会太贵？
　　玩家拿出打满补丁的钱袋，翻找着钱吧。
　　又坦率，又果断！
　　跟前一个虚头巴脑的家伙呈鲜明对比。
　　柳穿鱼对此人好感再+30%！
　　“找到了！”
　　玩家笑眼弯弯：“我身上没现金，不过有别人写的欠条，欠条正好是10金的，能不能行？”
　　欠条什么的，可真叫人亲切。
　　早看出玩家是个穷逼，剑帅偶尔也是通情达理的好帅。
　　明白对方的意思。
　　想想，问：“换了债主，对方会认账？”
　　多只耳很爱笑，就一直笑：“当然，聂少庄主怎么可能赖账？”
　　柳穿鱼：？
　　多只耳展开欠条，给剑帅看：“小哥哥你看，聂少庄主的笔迹，你认不认得？不信可以找随便哪个聂家掌柜的辨认，绝对货真价实！”
　　白纸黑字，字字分明。
　　柳穿鱼对少庄主的一切熟悉到不能再熟悉，自然认得对方的笔迹。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看不出明显差异。
　　柳穿鱼默。
　　鉴定：[聂？？？签下的欠条]。
　　就纠结。
　　跟前一个金票不同，没干脆显示欠条是伪造的。
　　可“聂？？？”是什么意思？
　　多只耳嘴巴很甜，一口一个“小哥哥”，很善解人意：“我知道小哥哥肯定有疑虑，你也可以不信我的，就是拿不出10金……哎？小哥哥？你这是干什么？”
　　柳穿鱼一鞭子甩过去将人捆住。
　　到底没像对待布谷布谷那样雷霆手段，只冷声道：“鹤兄最有钱了，怎可能欠别人钱？”
　　“哎……”
　　多只耳也没嚷嚷，急着辩白什么，一点儿也不挣扎，相当配合：“好吧。小哥哥要带我去哪？报官吗？”
　　“交给聂家处置。”
　　“还好还好，起码不怕被屈打成招。”
　　“……”
　　“小哥哥有所不知，有钱人心肠黑得很，有钱存在家里烂了，也不愿意还外债的。”
　　“鹤兄不是那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才不会。”
　　少庄主说过“换我心、为你心”。
　　他跟好兄弟心有灵犀，绝不是别人三言两语能挑拨的！
　　“小哥哥你真可爱。”
　　“哼。”
　　“小哥哥很相信聂少庄主的人品吗，你跟他很熟悉？”
　　“……”
　　“小哥哥这么关心聂少庄主……你是他什么人啊？”
　　“……”
　　“小哥哥！”
　　“小哥哥……”
　　“小哥哥不喜欢说话吗？”
　　“聒噪！”
　　“哦。”委屈巴巴的。
　　满耳朵“小哥哥”、“小哥哥”跟念经似的，柳穿鱼被念得差点忘了自己要干嘛。
　　无情命令：“别乱喊哥哥。”
　　作甚一口一个“小”！
　　多只耳迟疑：“那，要喊你弟弟吗……我过完年也才19岁，感觉比你小哎！”
　　柳穿鱼一时不知如何回话，果断装起哑巴。
　　“这是……”
　　芦原万福钱庄的掌柜，今日简直忙死，前脚处理完假金票一事，后脚看到持少庄主令的贵客又绑来一个人。
　　柳穿鱼不废话，拿出欠条，给掌柜的看：“可认得字迹？”
　　掌柜的惊讶：“是少庄主的……咦？怎么可能，少庄主会欠人10金？”
　　果然。
　　柳穿鱼恶狠狠瞪一眼玩家。
　　玩家朝他无辜地笑。
　　掌柜的好纠结：“确实是少庄主字迹，还有印信……请问，欠条从哪来的？”
　　柳穿鱼松开鞭子，点中玩家穴道：“此人拿出。”
　　掌柜的一看是个将将突破黄级（50级）的低级武者，不由得板起脸：“老实说，是谁写的欠条？我聂家家大业大，少庄主一块衣角都不止十两金，怎可能欠你钱，还签下欠条？”
　　玩家没被点哑穴，能说话，就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笑：“甭管聂家家大业大，你就说，字迹跟印信是真是假吧？”
　　掌柜的默然。
　　确定是少庄主的字迹，以及印信，才……
　　掌柜的恼怒：“哼，藏头露尾，我倒瞧瞧，什么人敢在我万福钱庄装神弄鬼！”
　　说着要摘掉玩家的面罩。
　　同样掩藏在地玄蝠绒衣下的剑帅：“……”
　　莫名感觉被内涵到了。
　　转而没多纠结。
　　看清楚玩家样貌，柳穿鱼诧异瞪圆双目。
　　掌柜的震惊到口吃：“少、少庄主，您……不对！”
　　老头彻底怒了：“好大的狗胆，敢易容成少庄主的模样！”
　　露出整张脸的多只耳，跟少庄主何止五六分相似；
　　鼻子、嘴巴……
　　竟七八分相像！
　　玩家面相年轻，少年气十足，看着最多十八`九岁。
　　脸庞相对圆一些、气色更红润……
　　笑容懒散，很是漫不经心，气质跟少庄主差距有些大，削弱相似感，对比少庄主，就又很像、又很不一样！
　　柳穿鱼很快淡定。
　　完全认同掌柜的判断……
　　易容而已，没得大惊小怪。
　　况，听说玩家有一套整容秘术。
　　是了！
　　不是说，玩家注册账号能捏脸？
　　不明白“捏脸”怎么捏的，大概跟易容差不多？
　　掌柜的义愤填膺：“待我好好审问！”
　　柳穿鱼点点头：鹤兄的手下都很能干的。
　　时间不早，想赶着年夜饭前，卖完100份路引，就没留下旁观审问过程。
　　跟掌柜的告辞。
　　“小哥哥！”
　　玩家没搭理怒火冲天的掌柜的，对头也没回的剑帅喊道：“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柳穿鱼脚步微顿。
　　还挺有礼貌的。
　　怎么说呢，跟他先前接触的玩家，有那么些微不一样……说不出来的感觉。
　　哦，对！
　　发现此人连个队伍也没有，真够孤寡的！
　　可怜啊！
　　但是！
　　可怜不代表就能假冒少庄主招摇撞骗！
　　坚决不能原谅！
　　柳穿鱼没再想多只耳的事。
　　满心想着“推销”任务路引。
　　离谱！
　　都一天了，没卖出一张！
　　两年（游戏时间）的老玩家，拿不出区区10金！
　　另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人为什么都觉得他是“杀猪盘”？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拙劣的骗术！」
　　「哪来的愣头青，当我们是第一天进第一武侠吗？」
　　「哎，在第一武侠吃过的亏，比我前二十年吃的盐都多。」
　　「/沧桑点烟.gif」
　　「好一个自由开放真实的世界！」
　　「那个，我觉得说不定是真的哎！」
　　「大头啊大头，你数数你被骗了多少次？」
　　「二十三次。」
　　「还知道！记吃不记打是吧？」
　　「我就觉得，万一……」
　　「万一个鸡儿！」
　　「你兜里掏得出10块铜板？」
　　「……」
　　天黑了。
　　寒风呼啸，雪花飘飘摇摇。
　　柳穿鱼蹲在街角。
　　一张路引没卖出去……好郁闷。
　　“前辈，您说的仙缘……我们几个是信的，不过，10金一个人真的太多。”
　　“请恕我们冒犯，要是不允许还价，可不可以以工抵债，我们皮糙肉厚的，干什么活都不在话下！”
　　有人找上门！
　　柳穿鱼惊喜，抬头打量一行五人。
　　看到队聊，才知区频、县频什么的，好多人在吐槽“煞笔NPC骗子”。
　　柳穿鱼：“……”
　　这几人态度真诚。
　　来自壹家。
　　柳穿鱼顿时对五人生出几分亲近，决定换一套说辞，花他一个时辰才编出来的：“心意锁魂铃，驻地开荒令，哪里寻得着，指路仙人庭！
　　“不是每人10金，是一张路引10金。”
　　「心意锁魂铃？！」
　　「我没听错吧？」
　　「棒呆，真让咱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抱紧@熊童子，幸亏听了你的，你直觉太准啦！」
　　「嘿嘿嘿，踏遍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迫不及待，我要养多多的毛茸茸！游戏里总不怕过敏了。」
　　「等等！驻地开荒令……NPC是这么说的吧？没错，文字直接识别成功，肯定是专有名词！」
　　「啥是驻地开荒令？」
　　「驻地！开荒！一听就很了不得！」
　　玩家有疑问，就连忙问了。
　　一人拿起手机，群里艾特“大佬”们。
　　金子在眼前招手。
　　柳穿鱼就很耐心的，言简意赅，但说得明明白白，关于开荒令的用途！
　　「更新公告没提驻地、开荒令的事。」
　　「那就对了！符合狗策划一贯作风！」
　　「啊啊啊，意思是咱直接可以建城了？」
　　「听起来开荒令仅限平州有效？」
　　「甭管在哪，有驻地，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一上线莫名其妙被卖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
　　「这个消息来得好及时，只差一级多就升朋帮了！」
　　「对！要能建城，投靠势力更要好好甄选，起码罩得住咱。」
　　「咳咳咳，NPC不是在忽悠咱吧？」
　　「肯定不会，这个NPC一看就傻乎乎的。」
　　正得意着、自觉是个大聪明的剑帅：“……”
　　这些个玩家，一如既往，嘴里吐不出象牙！
　　先前传谣说剑帅好忽悠也罢，现在自己伪装另一个身份，为什么还被说“傻乎乎的”？！
　　柳穿鱼自尊受伤，打算不卖路引给这几个了。
　　下一秒乌泱泱一帮人，传送到跟前。
　　领头是隐老板，特别豪横：“请问有多少个路引，我们全包了！”
　　柳穿鱼瞬间忘记不快，正待开口，想起少庄主的教导。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20金一张，100张，全买可打八八折。”
　　哼！
　　让玩家说自己“傻乎乎的”！
　　给他们一点震慑！
　　当然啦，柳穿鱼也不是无脑喊价。
　　对壹家的底蕴，他大概了解。
　　别的不说，年中对方跟“不要莽”、楚家，协助“送上西天”通关“大宗师的遗迹”，算算，单单金子分到近200两吧？
　　更莫提隐老板属实欧皇，首测就曾挖到黄金宝藏！
　　隐老板果真被震慑住，一时哑然，好在他脑筋转得快，忙道：“前辈稍等，我去跟兄弟们筹钱。”
　　说是“筹钱”，实则紧急在群里开会，商讨。
　　「狮子大开口啊！」
　　「前头才说是10金……」
　　「哪有这么涨价的啊？」
　　「看来NPC也没那么傻。」
　　「算算，100张路引得1780金，卖了全帮也不够呀！」
　　柳穿鱼得意极了！
　　叫玩家知道他的厉害！
　　片刻，隐老板跟NPC洽谈，把握分寸、讲究语言艺术。
　　柳穿鱼也没真存心为难人。
　　说来说去，最终以13.5两金，购买20份路引。
　　——够开一个精英团。
　　柳穿鱼美滋滋拿到270“现金”。
　　转头找到楚家人。
　　楚家消息灵通，正巧，也在找“神秘NPC”。
　　差不多的流程。
　　对方包40张……显然，打算开两个团。
　　柳穿鱼好说话，给更大的优惠：12金一张路引。
　　故技重施，先后找上渡渡鸟、二师兄等。
　　玩家很会看人眼色，几句话工夫，判断“神秘NPC”好性子，逐渐放开胆子。
　　尤其“不要莽”，抠抠搜搜，磨磨叽叽，讨价还价。
　　到底是老交情，柳穿鱼松口8金，卖出3张路引。
　　然后被问，路引多或少，到底有什么区别？
　　柳穿鱼效仿贾真人：“不可说，不可说。”
　　根本不知道路引干什么用的！
　　反正是系统给的，肯定不会坑玩家！
　　“送上西天”特别鸡贼。
　　追根究底，得回复“不可说”，几人嘀嘀咕咕一讨论，决定不冒险！
　　“大宗师的遗迹”收获虽多，可金子不经花的！
　　他们不死心在考公，打算要搞房产，不敢乱用钱！
　　剑帅也不郁闷。
　　63张路引，赚到774金，距离1000金的原目标不远啦！
　　轻功发挥极致。
　　擂台所在的新居，坐拥玩家夜市的思归……黑影飘来飘去，完美演绎“神秘NPC”。
　　一整个昼夜。
　　时不时有玩家被黑影堵路。
　　兜售路引。
　　玩家第三、四、五……势力，已然得到消息，自是不甘心被壹家、楚家甩太远，纷纷解囊掏金。
　　以12到14金的价格，再卖出15张路引。
　　眼看时辰越来越晚了，急着回聂家过年的剑帅，没半点商人的诚信，胡乱降起价。
　　9金、7金、5金，最少的一张路引3金……卖出9张。
　　实在卖不动啦！
　　收工！
　　少庄主的香车宝马候在澜江岸。
　　“险些以为鱼弟赶不回来。”
　　天微微黑。
　　爆竹噼里啪啦，许多人家已经吃过年夜饭了！
　　少庄主看着行迹匆匆的剑客，没丝毫埋怨，反而是欣慰的、惊喜的。
　　热情给一个抱抱。
　　好几天没见好兄弟，柳穿鱼也是高兴，大方地回个抱抱。
　　“回家？”
　　“嗯，回家。”
　　两个人的年夜饭，珍馐美味，许多新花样。
　　剑帅被养刁的嘴巴，仍时不时被惊艳到。
　　聂家大厨，非凡人也！
　　“来，红包。”
　　是少庄主一贯的作风。
　　面额888的金票！
　　柳穿鱼没矜持，开开心心收起红包。
　　算上路引收入1028金，系统支付的洞府首月租金100金……
　　余额再度突破2000金啦！
　　十足安全感。
　　少庄主盯着他家鱼弟，看其快活点数金子、金票的小样儿，眼中笑意溢出。
　　被盯久了，柳穿鱼也有感觉，抬目对上好兄弟看似多情的桃花眼。
　　心情莫名微妙，有一丢丢赧然，道：“没准备礼物。”
　　少庄主声音温柔：“哪儿的话，贤弟前几天不是带了许多，通灵参针、虫魂万劫草、雷骨霆髓……买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柳穿鱼摇头：“不一样。”
　　“嗯……”少庄主沉吟少刻，笑，“为兄孤苦伶仃，可怜除了钱什么也没有，今有贤弟作伴，已是上天莫大的馈赠。”
　　柳穿鱼闻言有些怜悯、有些得意。
　　很体贴的，把没拿钱的左手，往好兄弟手里塞：“给捏。”
　　少庄主握着手，没捏，五指穿过剑客的指缝，十指交握，晃晃起来，嘴巴在说：“贤弟切莫感到负担，为兄身无长物，只有金子能讨好人。”
　　柳穿鱼秒懂。
　　好兄弟命属“散财童子”，最爱撒钱送人。
　　遂心安理得了。
　　他也最喜欢鹤兄散财时的模样。
　　柳穿鱼将金票塞入空荡荡的储物格……
　　看到金票，想起玩家伪造金票跟欠条的事。
　　叨叨咕咕跟好兄弟说起前因后果。
　　为表明自己的贡献，他强调：“亏我机警，没叫鹤兄名声受损。”
　　少庄主果真感动：“叫贤弟为我操心。”
　　柳穿鱼客气回：“举手之劳。”
　　少庄主说：“时常有人伪造聂家金票、银票，万福钱庄一直致力于更新、升级防伪标识，积极配合官府捣毁多个制造假`币的窝点……”
　　柳穿鱼也是会夸夸的：“鹤兄好手段。”
　　少庄主笑了，眼睛一转，忽而问起多只耳的事：“那人……跟我真的那么像？”
　　剑帅多敏锐啊，忙道：“一点儿也不像。”
　　为表明立场，言辞犀利：“丑人多作怪。”
　　少庄主笑容如常；
　　偏偏让柳穿鱼感到些微异样。
　　于是补充：“没鹤兄好看。”
　　少庄主笑得花开一朵又一朵，语气哄人似的：“鱼弟觉得为兄好看吗？”
　　柳穿鱼坚定颔首：“好看。”
　　“多好看？”
　　“跟金子一般好看。”
　　“……”
　　少庄主哑然失笑。
　　百兵塔顶。
　　观风亭。
　　松枝、竹节等提前布置。
　　四面白透琉璃，既遮风挡雪，也不影响视野。
　　茶几摆满五花八门的小吃、饮品，红泥炉上煮着茶。
　　四角角落炭火盆，烧着最上等的药炭。
　　爆竹声声。
　　火树银花不夜天。
　　名义上的兄弟俩坐在亭内，叙叙话、聊聊闲。
　　柳穿鱼时不时睁大双眼……
　　思归的烟火真厉害！
　　变幻各种形状。
　　看到“行者妖”队聊，才知，原来好多是玩家放的。
　　跟上上个中秋一样，参与春节活动，积攒积分，换“岁除·礼包”。
　　礼包掉落最多就是爆竹、烟花；
　　其余的，皮肤、特效、宝石……跟以往宝箱大同小异。
　　有点新鲜的，就是“转运符”了。
　　转运符，转运也；
　　增强气运，或削弱运气，跟灵鳉鱼刺类似。
　　但比鱼刺友好，玩家“洗”到坏运气，可以不激活转运符。
　　……
　　理所当然，5%掉率的转运符是个抢手货！
　　具体说起春节活动，隐形项目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热度最高的，不用说，是纯福利的“福星高照”（即“抢红包”）。
　　另外，重点项目有三个——
　　其一：“貂裘换酒。”
　　截止到上元，玩家可拿自己用不着的东西，跟系统商城等价交换资源。
　　算是给老玩家的福利。
　　总有些品阶高、不好卖或低价卖觉得不值当的物资。
　　这会儿跟系统交易，兑换自己亟需的，就很实用。
　　“等价交换”只是系统评价。
　　大多玩家认为，有些东西值得换，有些换了反倒吃亏。
　　反正，换或不换，是个人自由。
　　总体上，大家对这一活动评价很高。
　　再说“急公好义”。
　　让柳穿鱼对策划或系统好感再度提升。
　　一方面，玩家组队维护治安，另一方面属于“玩家帮助玩家”，老玩家引导、帮助新玩家，也可以是老玩家制止新玩家不文明的行为……真真用心良苦！
　　最叫剑帅期待的，是大年初一、巳时开始的“冰嬉斗武”。
　　天寒地冻，思归护城河冻结出一两尺厚冰。
　　说，玩家组队参与滑冰，过程限定技能、可使用道具，给己方加buff，或阻挠对手……尽可能争取好名次！
　　皆关系到积分。
　　搞什么海选、小组赛，最终选拔出32支队伍，上元节总决赛。
　　由于限定技能，这一项活动，明面规则对新老玩家是一般公平的。
　　自然，蒙圈中的新玩家，积极性也被调动了起来。
　　「策划做了一回人。」
　　「然而少庄主依旧不做人。」
　　「为哄他情弟弟，无所不用其极。」
　　「你白说，我觉得我以后能转职说小品。」
　　「就你？等着喝西北风吧！」
　　「。」
　　「！」
　　「(￢_￢)」
　　「←_←」
　　「（╯#-_-)╯╧═╧ 」
　　「π__π」
　　「终于说完了，不枉我排练这么久！」
　　「下个节目轮到谁？@铁扇公主@白骨夫人，是你们？」
　　「没，我们下下下个。」
　　「看来是哑巴队表演了。」
　　「噗嗤！好奇这俩表演啥，手语吗？」
　　「不造~」
　　“行者妖”五人、“007助理团”二人，七人组织一场“聂家春节晚会”。
　　柳穿鱼看得津津有味。
　　对“行者妖”背后说好兄弟不做人一事有些不满。
　　剑帅义气，忍不住维护好兄弟，凑在对方耳畔，悄咪咪地说：“他们讲你坏话。”
　　少庄主面露忧愁：“唉，都说奴大欺主，为兄也是无可奈何啊，家大业大，总不能没人帮忙打点。”
　　柳穿鱼想不到好办法，暗搓搓、凶巴巴地瞪一眼“行者妖”几人，提出建议：“扣工钱！”
　　少庄主迟疑：“这，这不好吧？恐会被说无良黑心……”
　　剑帅拍拍好兄弟的手背：“身正不怕影子歪。”
　　少庄主顺势一把抓住剑客的手：“如此，回头找些理由，扣一扣他们的奖金吧，大过年的也不给人晦气，工钱先不扣。”
　　柳穿鱼不禁感慨：“鹤兄心善。”
　　少庄主叹息：“亏得有鱼弟给我撑腰。”
　　「哑巴队在磨蹭什么。」
　　「真要给咱表演哑剧吗哈哈！」
　　「啧，听说这俩货工资特别高！」
　　「也是奇怪，这俩货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啥，好像也没听说参与过什么大任务，怎么等级biubiu的涨。」
　　「是哦，战场都没去！」
　　「等着吧，我一定要挖出这俩货的秘密！」
　　「嘶！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衣服穿少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哟哟，装逼男登场了！」
　　“装逼男”贺文，表演起他第一个节目。
　　歌唱。
　　嗓门嘹亮，气息绵长。
　　一张嘴，震惊在场玩家。
　　「噗，比我还牛逼！」
　　「666，专业歌手吗！」
　　「唱的很好，下次别唱了，耳朵快炸了。」
　　「噗嗤，酷哥你画风错啦！」
　　「要命喂，我忍不住要抖腿。」
　　「别说，蛮久没听到这首民族风了，突然觉得蛮好听。」
　　柳穿鱼反手握紧好兄弟的手。
　　少庄主悄声问：“怎么？”
　　柳穿鱼默默摇头。
　　相当诡异，他明明对音律曲乐一窍不通，听此人高歌，咋有种想跟着歌词“摇摆”的冲动？
　　少庄主没得到回话，没有放在心上，笑吟吟盯着他家鱼弟看，根本不在意玩家表演了啥。
　　「盯弟狂魔。」
　　「噗……」
　　「笑毛？」
　　「突然想歪了。」
　　「？？」
　　「你说的弟弟是哪个弟弟？哈哈哈！」
　　「草！」
　　「有时间打开小奔你脑壳看看，脑浆是不是都是黄色的？」
　　「会打马赛克的。」
　　柳穿鱼一边听歌，一边看玩家聊天……聊着聊着，他就看不懂了。
　　贺文唱完《最炫民族风》，紧接着杨舞表演。
　　剑帅很快被转移注意力。
　　杨舞表演的是……
　　魔术？
　　花里胡哨。
　　“行者妖”没空吐槽，忍不住叫好、鼓掌。
　　柳穿鱼盯着女玩家的手，暗暗也是赞赏：手速很快啊，以她这个等级，相当难得。
　　只是，半步宗师眼力奇好，没被唬住……渐渐有点无聊。
　　少庄主察觉到剑帅的情绪，轻道：“快到子正，放响开门炮后，就要撒红包，贤弟可想试试？”
　　柳穿鱼不懂：“试什么？”
　　少庄主笑：“散财见喜，希望鱼弟新的一年，喜气常伴。”
　　柳穿鱼来了兴致：“好。”
　　往年只有抢红包的份，今年居然可艾萨克红包……好玩！
　　剑帅很认真。
　　开门炮响完第一时间飞身到门前高台。
　　少庄主符合他“散财童子”的人设，足足准备二十箱、9999个红包！
　　其中，铜板红包，内含1枚到11枚不等，有6666个；
　　银票红包，1两到11两随机，有2222个；
　　金票红包，同样1两到11两，有1111个。
　　柳穿鱼眼睛都红了！
　　懊悔！
　　以前天南地北胡乱跑，咋就从没到过思归？
　　从不知少庄主过年撒红包这般豪气！
　　要不然，每年光靠抢聂家的红包，就能过上一段滋润的日子！
　　转念想起这么有钱的少庄主，是自己好兄弟，剑帅突然就心花怒放。
　　定要好好维系跟好兄弟的感情！
　　撒红包，撒得特别卖力。
　　聂家院子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好像满思归的百姓都过来了。
　　乌漆嘛黑的，大年子夜。
　　给足少庄主的面子。
　　柳穿鱼与有荣焉，特骄傲！
　　目光如隼，红包撒得准……雨露均沾嘛！
　　抢到红包的人越多，喜气也就越多！
　　自然少不了玩家凑热闹。
　　一个个消息可灵通了！
　　……
　　聂家门客提前接到任务，分散各个方位，维持秩序，免得出现踩踏，或因红包引起斗殴事件。
　　“贤弟辛苦了。”
　　红包撒了足足半个时辰。
　　每一轮1111个撒着，共九轮红包雨。
　　“不辛苦。”
　　柳穿鱼意犹未尽。
　　难怪鹤兄喜欢当散财童子，撒钱的感觉真有趣！
　　少庄主失笑，朝剑客递出手：“春晚没结束，剩余好几台节目，回去接着看。”
　　“哦。”
　　柳穿鱼没作多想，将手塞入对方掌心。
　　·
　　这是柳穿鱼度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节。
　　看完“春晚”，守夜结束，趁着各路人给少庄主拜年空隙，在演武场练一会儿剑。
　　巳时未到，被少庄主拉上马车，去城外看“冰嬉”。
　　吃喝玩乐。
　　忙死！
　　到晚上，好兄弟体虚畏寒，柳穿鱼打完坐，化作人形“暖宝宝”，帮忙暖被窝。
　　破烂娇气鬼非得抱着人睡才睡得香。
　　剑帅慢慢也习惯了。
　　正月快过完，一步也没踏进过往常住的客院。
　　直到……
　　终极宅男少庄主被迫出门，这个行那个盟的年初超多会，时常半夜才能回来。
　　偶有一两次，夜不归宿。
　　没少庄主作陪，柳穿鱼莫名有些无聊。
　　从早到晚，一连练好几天的剑。
　　就开始盘算起某些事……
　　“嗒啦”一声，小石子砸中瓦片。
　　柳穿鱼回神。
　　——早察觉有人藏身狗洞，凭气息判断，是玩家吧！
　　果然……
　　“你？”
　　“小哥哥，终于见到你啦！”
　　“找我作甚？”
　　“你不是说有仙缘吗，我也感兴趣。”
　　柳穿鱼眯眼：“又想骗我？”
　　玩家左右张望，确定没第三个人，从狗洞爬出来：“小哥哥，你真误会我了，不信你回头问问那个掌柜……”
　　多只耳能言善道，叽里咕噜给他解释起“假欠条”一事。
　　一句话：他也是被人坑的！
　　芦原的掌柜是人证，可证明他的清白！
　　柳穿鱼半信半疑，问出关键：“为何易容成少庄主的模样？”
　　多只耳哭笑不得，凑近，拉下自己的面罩：“小哥哥你摸摸看，我这张脸纯天然、无污染……咳，绝对没整过容！天生这副模样，我也没办法啊。”
　　柳穿鱼其实对这人没恶感。
　　尽管，对方鬼鬼祟祟的十分可疑……
　　剑帅直觉敏锐：至少，此刻没说谎。
　　想起《飘渺奇人传》有个故事，主角跟恶人有一模一样的脸……唔。
　　对多只耳信了一分。
　　“一份路引20金。”柳穿鱼也不纠结了，直接要价。
　　多只耳震惊：“不是10金？”
　　剑帅任性：“过年物价都在涨。”
　　多只耳不由得叹息：“好吧……”
　　遂从袍袖里掏出几样东西。
　　柳穿鱼定睛一看，惊喜：一块判空木、两块虚空石、六颗如意宝葫芦的紫葫芦籽！
　　是百宝袋升级最紧缺的资源。
　　——击杀宗师掉落的储具，本来打算分解虚空石，结果他一上头，全部“使用”修复洞府了。
　　万幸，判空木“批量使用”，漏掉他先前从聂家铺子买到的那一块。
　　多只耳笑说：“这些资源我用不上，小哥哥你看中什么尽管挑。”
　　柳穿鱼默，拿出剩余13张路引：“全给你，这些我全要。”
　　多只耳没异议：“好！”
　　柳穿鱼看对方这么爽快，对其印象好转许多。
　　这人看起来真的穷……
　　拿出金锭、碎金，40两多。
　　“喏。”
　　剑帅很仗义，不占穷鬼便宜。
　　多只耳面露惊讶，旋即笑弯双眼：“小哥哥你好暖心。”
　　柳穿鱼端着高冷姿态，淡淡“嗯”了一声：“收。”
　　多只耳想了想，捻起分量不足5钱的碎金，道：“这些当我跑路费就够啦。”神秘兮兮，小声给剑帅说，“不瞒小哥哥，这些东西是我捡到的，不好意思问你要这么多钱。”
　　倒是个实诚人。
　　柳穿鱼羡慕起对方的运气。
　　就不客气了，拿回金锭。
　　多只耳忍不住笑，张嘴要说什么，忽是警觉望向某个方向，匆忙钻回狗洞，朝剑帅挥手：“再见啊小哥哥，认识你很高兴。”
　　玩家怪礼貌的。
　　诶，不对！
　　送路引的是“神秘NPC”，多只耳怎么知道掩藏在地玄蝠绒衣他的真身？
　　正纳闷着，松枝脚步匆匆，过来请人——
　　“成大几人实在可恶，明知主子身体不好，还给灌酒。”
　　“好在及时服药，睡一觉就好。”
　　“对，神医吴说问题不大。剑帅请安心。”
　　“主子梦里唤‘鱼弟’，这才冒昧请你……”
　　柳穿鱼当即把玩家的事抛到天外。
　　于少庄主床边打坐。
　　看到气色苍白的家伙，心情不是很爽。
　　吴一手、付门主、药长老……
　　个个不顶用！
　　鬼神缠毒早已解了，好兄弟身体还是这么差！
　　查不到病根，着实恼人！
　　“鱼弟，咳咳！”
　　“别说话。”
　　“咳，没事……猛然吸了口冷空气，嗓子发痒，问题不大。”
　　柳穿鱼尊重好兄弟，顺从对方要求扶着人坐起身。
　　少庄主病歪歪地靠在剑帅肩头：“唔，这样子舒服。”
　　柳穿鱼习惯对方的气息，任他靠。
　　少庄主满足喟叹，忽而鼻翼翕动……
　　“贤弟。”
　　“嗯。”
　　“你今天见过什么外人？”
　　“嗯，多只耳，抄你脸的流浪客。”
　　“……”
　　少庄主询问：“他找的你？”
　　柳穿鱼见好兄弟恢复了精神，心情也好起来，跟对方分享起自己的收获。
　　“他人不错，很大方。”
　　“……”
　　少庄主默。
　　能不大方吗！
　　数量正好的判空木、虚空石跟葫芦籽，是他令人寻来，打算给鱼弟一个惊喜的！
　　烦死！
　　“鹤兄？”
　　柳穿鱼偶尔心思也细腻，眼珠一转，安慰好兄弟：“你最大方，多只耳比不过你……他其实很穷，走运捡到这些宝贝。”
　　少庄主轻哼：“捡？”
　　下一秒，揉起太阳穴……
　　“头疼？”
　　“一点点，没事。”
　　“待我为你运功。”
　　“哎？好……辛苦鱼弟，稍等，让松枝放些热水。”
　　“疗伤篇”真真奇功。
　　少庄主头不疼、身体也不软了。
　　柳穿鱼不禁自得。
　　听好兄弟各种夸夸，一连七天给对方“疗伤”。
　　直到系统通知，说有玩家进到洞府……剑帅作为洞府主人，每一个人、每一次的进出，都有知情权。
　　也可屏蔽“通知短信”。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
　　少庄主恢复如常，便安心离开。
　　江湖客嘛，有事没事都要行走江湖！
　　第一站，霜皛芦苇荡中的迷鬼城。
　　黑烟、白雾都已散去。
　　玩家“通关”后，迷阵虽在，不再影响玲珑骰子……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也免每回从洞府出来，浪费许多时间用于找路。
　　危险万分的芦苇荡，现在可热闹了。
　　乌泱泱的，几百上千人。
　　柳穿鱼隐匿身形，窥视不同队伍的聊天。
　　竟是排名第五的玩家势力“走狗屎运”捡到漏。
　　拿到独一无二的魁首宝箱。
　　原来，路引庇护一支团队，进到迷鬼城可自由行动，不至于被千斤之重压成肉糜。
　　——当然了，现在迷鬼城地图已解锁，封禁debuff虽还存在，却不会再压死人。
　　这一回，壹家、楚家、诸多势力，都在较着劲。
　　只以为“仙缘”是隐藏副本，谁先通过，谁先拿到开荒令。
　　前五势力，升级“朋帮”指日可待，谁不想做第一个开荒、建城的势力？
　　十几路人马，都在霜皛芦苇荡、迷鬼城紧张探索、打怪。
　　结果，有几个队伍，跟多只耳起了冲突。
　　多只耳没队友，孤立无援，被一群人打死！
　　不承想，对方不知哪来那么多路引……几次被打死，几次进到迷鬼城。
　　一通瞎搅和，跟他起冲突的团队反倒吃大亏。
　　浑水摸鱼捞好处的另外几个队，很不凑巧，撞上多只耳引来的天级巨鳄……
　　几个团，包括多只耳自己，全部死翘翘！
　　紧赶慢赶，动作慢好几拍的第五势力——名“怡红院”——团队，撞到巨鳄……吃饱喝足，接着冬眠。
　　判定他们斗败BOSS！
　　通关“隐藏地图：迷鬼城”！
　　接着开启“模拟对战：遗失仙府”。
　　“模拟对战”对手是玩家的复制体。
　　每个人复制9遍……
　　骤然看到许多个“自己”，怪吓人的。
　　团队团灭三四次，成功掌握技巧，没经过多少坎坷，顺利完成任务。
　　解锁“急智夺宝”玩法。
　　得到大量奖励！
　　真就是“狗屎运”！
　　其他势力的玩家郁闷死！
　　……
　　柳穿鱼“看”完八卦，忍不住有些乐。
　　多只耳看起来挺好的一个人，竟这么能折腾？


第119章 
　　时近未正，“急智夺宝”即将开启。
　　这么多人齐聚迷鬼城，抢着成为新活动首批玩家；
　　首批玩家其实没啥额外奖励，纯粹图个好兆头。
　　不乏有人抱怨，找不到帮忙“拉人”的，硬靠自己迈着两条腿跑……
　　霜皛芦林危机四伏，死去活来、险些掉级，过五关、斩六将，才进到迷鬼城！
　　好麻烦！
　　于是质问：官方为什么不设个传送门，一旦活动开始、匹配成功，直接传入地图？
　　柳穿鱼心里轻哼。
　　作为洞府主人，虽可随时随地进入，出来位置也只能限定在迷鬼城……一样需迈动自己的双腿！
　　自己都这样麻烦了，怎可以叫玩家轻松？
　　系统干得好！
　　「也就第一次通过芦苇荡辛苦，迷鬼城标记传送，往后进出就轻松啦！」
　　「固定传送点限制三个，太少了！」
　　「多给设些点位，会死吗？」
　　「哎？可不可以搞个代拉，拉一个玩家收十几二十块钱，不赚飞！」
　　「看世界频道，有人先搞啦！」
　　「没事，这生意也垄断不了，大家各凭本事呗！」
　　「草，这些人煞笔吗？前面20铜拉一个人，后面马上降价，都降到5铜了，妈的！」
　　「什么都要打价格战是吧，烦死，损人不利己！」
　　「……」
　　先到迷鬼城的玩家，“拉人”生意搞得如火如荼；
　　竞争激烈！
　　不到二十分钟，迷鬼城挤挤攘攘，估摸小一万……95%的老玩家。
　　“急智夺宝”有等级要求，限制39级往上，才允许参与活动。
　　种种缘由，不少老玩家没到39级；
　　也有一些人，时长不够，上不了游戏，赶不上第一趟车。
　　剩余5%，是凑热闹的新玩家；
　　由于“价格战”，5铜一个拉人位，对好运抢到一些红包的萌新，也是支付得起的。
　　「58秒，活动要开启了，紧张！」
　　「武侠版吃鸡呗？」
　　「前段时间武侠吃鸡蛮流行，官方也是蹭一波热度吧。」
　　「挺好的，毕竟全息，嘿嘿嘿，体验完全不同。」
　　「对吃鸡不感兴趣，就想混混低保，攒积分开农场。」
　　「你天天种田，还没种够啊？」
　　「不一样嘛，之前只能给地主种田，简直，个顶个都是周扒皮！」
　　「……」
　　「别聊啦，快确定！快快快快！」
　　柳穿鱼盘腿坐在“门”所在的雷劈过的老树头。
　　老树周遭十丈，特别复杂的迷阵，玩家靠近不得……不，应说，没人发现“中心”的存在。
　　柳穿鱼不禁赞美：系统好贴心！
　　这样，从洞府出来，不怕撞到玩家，被人发现隐秘。
　　虽说他轻功好、身形快，注意点完全不会被玩家发现行踪，可也难保，偶尔有犯晕、大意的时候嘛！
　　“急智夺宝”正式开始了！
　　玩家一个队伍一个队伍的消失……
　　柳穿鱼运起心经，体味着空间的微妙变化。
　　作为洞府主人，不屏蔽感知的话，随着一队队玩家进入，眼前自动播放着“动画”。
　　看到——
　　“不要莽”的两个队伍，分别匹配到“地图·绝望坟岗”、“地图·饿鬼鸦巢·副本001”；
　　1队面对的19组对手，其中有老熟人隐老板带队的“壹家一加一”队；
　　2队遭遇“送上西天”、“怡红院”的人。
　　柳穿鱼惊奇“查看”起“地图·饿鬼鸦巢·副本001”；
　　“饿鬼鸦巢”自然在100张地图里；
　　已有20队玩家进入，除黑猫警长几个，是剑帅有些眼熟的，其余都没陌生，一开始也就没注意。
　　“不要莽”2队进的“饿鬼鸦巢·副本001”……跟黑猫警长他们不在同一片区域！
　　七八张地图副本，薄如一页纸，“迭”在101块区域以外、特立独行的虚无空间！
　　虚无空间无限大、又无限小。
　　感觉够“迭”几千几万张地图副本！
　　若是100张地图“正本”，柳穿鱼一眼能“看”透。
　　副本则不然。
　　须有意沉入意识，才能得知具体发生了什么。
　　柳穿鱼有些懵。
　　不懂为什么搞这些副本出来……反正空地那么大，完全可以多划分几百块区域。
　　无人解惑。
　　冥冥中，他倏然懂了：玩家越来越多，洞府正常空间再大，哪怕多划分几百块区域，不一定够几十几百万玩家同时夺宝，须“压缩数据”，形成无数副本地图，“塞”到虚无空间。
　　至于说迷鬼城，同时容纳10万人是上限。
　　目前装得下……以后，符合条件、参与活动的玩家多了，会“限流”，实行“排队”机制；
　　另一个解决办法，等洞府升到2级，玩家也可随时随地、通过匹配，被传送夺宝地图。
　　柳穿鱼恍悟，顺着思路开始计算——洞府升到2级，要多少资源或金钱。
　　“生机”来自玩家积分分成，搞不清楚，先搁置。
　　单从0级升到1级，1000金不多；
　　麻烦的是1级升2级，得先修复洞府，耐久度提高到2%才行！
　　想想，从0.0001%修复到0.1%，耗费那些资源和黄金……剑帅沉默。
　　瞬时对升级洞府失去兴致。
　　玩家方不方便，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转念，脑海闪现起洞府修复&升级有诸多好处——
　　1级，空间、面积再度拓展，土壤肥力增加，可种植仙人葬的珍奇植物；
　　2级，继续拓展，可孵化、养殖灵兽，得到新的灵泉，挖池塘养水产；
　　3级，可埋矿种，产矿！
　　6级，生成神风洞，离火窟……产出阴阳五行各类奇物；
　　7级，洞府唤醒生机，仙木奇葩逐步复苏；激活“枯骨还魂泉”，甭管什么伤势、病情，泡够一定天数，叫人重塑肉身、精神，堪称“起死回生”！
　　……
　　9级，洞府衍生成一方小世界！
　　柳穿鱼对衍生小世界，虽有好奇，动力却不足；
　　真正叫他心动的，是“枯骨还魂泉”！
　　有此灵泉，好兄弟泡一泡，脱胎换骨，不怕动不动犯病啦！
　　以及，到2级，他可随意带人进出洞府……不是重点。
　　关键在于设置副洞主！
　　足够信任对方的话，修复、升级等乱七八糟的事情，全权交由副洞主处置！
　　柳穿鱼当即想起好兄弟。
　　一方面，修复、升级什么的真的好麻烦！
　　另一方面，他实在不会经营，洞府交给鹤兄，绝对能开发出更多的用途。
　　到底是神仙洞府，单纯拿来收租、抽成，未免暴殄天物！
　　柳穿鱼陡地干劲十足！
　　修复到2%，比起先前花费，无非、大概就是20倍……吧？
　　……问题不大！
　　只说仙人葬，资源一直很充足，每年能捞一大笔！
　　外头欠他几万金，加上洞府租钱、分成，感觉八`九年光景，说不准攒够。
　　实在不行，叫好兄弟资助……
　　咳。
　　柳穿鱼压下念头，心想：给鹤兄一个惊喜，也不枉对方这么久对自己的照顾！
　　说来说去，升级先有足够“生机”；
　　得玩家给力才行！
　　否则，一口气修复到100%，等级才0级，纯纯浪费……
　　修复、升级的顺序，须合理规划。
　　等级高，修复所需资源相对少。
　　【“地图·遗失仙府”广播：恭喜玩家队伍“壹家一加三”赢得本轮“急智夺宝”，获取[银宝箱]*1，全体队员“机智点”+20%！】
　　……
　　柳穿鱼回过神。
　　观看一会儿玩家间的战斗。
　　“急智夺宝”看起来颇有趣味，不单单考验武力、配合，更讲究策略，和一定的运气。
　　柳穿鱼接连观看十几局，新鲜感很快消失。
　　“洞府通知”频繁在脑海响起，次数多了有些烦人，干脆设置屏蔽。
　　玩家一局夺宝，哪怕优胜队有10%-30%加成，个人到手积分最多的也才39，远不够解锁“快乐农场”。
　　柳穿鱼不再干等。
　　惦记着修复、升级洞府，转身奔向临县。
　　仙人葬“冷却”结束，早去搜刮资源、也能早CD。
　　蓦地想起好知己。
　　郎阁主估计在十三连岛，忙于筹建闻贤阁事宜……说起来也怪，他在战场待了好一段时间，每每跟好知己错过，一直没看到人。
　　晃晃脑瓜。
　　不再胡想八想，柳穿鱼直飞仙人葬。
　　有上一年的经验在，毋庸置疑，这一行堪称大丰收！
　　除少许对自己有用的资源，其他甭管用途偏门或鸡肋，尽量挑最高品阶。
　　剑帅行动力十足。
　　不到两天，完成对仙人葬顶级资源的搜刮。
　　属实一点排斥度都没浪费。
　　脱离仙人葬第一时间返回洞府。
　　兴许同样是仙家宝地的缘故，没法在仙人葬内直接回洞府……无伤大雅。
　　经上一轮修复，废宫殿地下一层劈出演武厅、静修室；
　　于柳穿鱼是百分百的安全；
　　往后，再有突如其来的感悟，无需再硬憋、到处找闭关场所了，真的方便。
　　柳穿鱼这会儿没在静修。
　　“使用”刚从仙人葬采集的资源，接着修复洞府。
　　莫名上头。
　　耐久度缓慢上涨：0.1104%。
　　“……”
　　一不留神险些又把留着升级储物格的资源给“使用”了！
　　柳穿鱼定了定神，不敢拖延。
　　趁现在，把百宝袋赶紧升级了！
　　判空木、虚空石、葫芦籽……杂七杂八很“贵”的资源，同时烧掉100金；
　　还好！没倒霉催的撞上50%失败率！
　　百宝袋，不，进阶后名“百变囊”；
　　普通格子只增加了两格；
　　时间静止格拓展一格。
　　让人惊喜的是，多出一个仓库。
　　新仓库能“绑定”洞府宝窟！
　　虽说，人不在洞府，只能存储，没法直接从这一仓库取物，但也大大方便柳穿鱼日后搜集资源的行动。
　　不假思索将仓库跟宝窟“绑定”，不承想，洞府耐久度一跃，达到1.1104%！
　　直接+1%！
　　真真的惊奇。
　　琢磨半晌，不明白原理。
　　想不通就拉倒！
　　柳穿鱼不爱纠结。
　　反正，看起来是好事。
　　出去洞府前，“看”了一眼快乐农场。
　　短短三天，已有好几十个玩家解锁玩法；
　　估计积分不够，尚无一人开辟田地。
　　倒是五色阴阳泉，热闹到不行；
　　两三百个人，在不同池子间来回倒腾。
　　有人一边泡着泉水，一边享用葡萄美酒；
　　有活泼的玩家跟朋友打水仗；
　　甚至，有人泡完澡，不浪费“门票”的10点积分，眼看没到1个小时，拿出零食车，叫卖零食、饮品什么的。
　　柳穿鱼：“……”
　　再也不要在五色阴阳泉里泡澡了。
　　「唉，可惜不允许直接从秘府下线。」
　　「就算允许，你人下线了，游戏里身体还在，超过1小时照样是10分钟10个积分，不值当！」
　　「也是。主要吃鸡给的积分太少，要不是你们非拉着我，都舍不得泡池子。」
　　「10个积分换三天疲劳减半，超划算的！」
　　「20积分，别忘了门票！」
　　「谁叫你吃鸡划水！」
　　「不喜欢PVP。烦，为什么农场非跟吃鸡绑定！」
　　「嘿嘿，下周三再玩几场吃鸡，估摸着够开一块田了。」
　　「种什么好呢？0级种子居然那么多！」
　　「秋白枳吧，性价比最高。」
　　玩家的话题都跟夺宝、农场有关；
　　扫了一眼，柳穿鱼兴致缺缺，打算离开……咿？
　　有人聊起“老林”。
　　是蔺不知吗？
　　「直接三级跳啊，这里升官这么儿戏吗？」
　　「看NPC资料，老林背景好像很牛，大世家的吧？」
　　「陈国朝廷乱七八糟，很正常。」
　　「老林解决掉流寇，搞定十三连岛，升官加爵没啥意外。」
　　「我明白了！」
　　「什么？」
　　「我说怎么让老林跨界管到隔壁去了，分明故意给他镀金啊！」
　　「有道理！」
　　「……」
　　原来，蔺不知升官啦！
　　从郡功曹，一跃成为平州牧！
　　柳穿鱼不懂官职官衔，也知道州牧是一州最大的官儿！
　　书生真厉害！
　　吃那么多辛苦，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
　　才不是玩家说的“镀金”……
　　实至名归！
　　柳穿鱼莫名自豪！
　　心想：林纨绔休想再压榨书生了！
　　提到林纨绔，有人提了一嘴。
　　说什么“风水轮流转”。
　　林纨绔官位没变，仍旧做着他的郡守老爷。
　　鉴于林纨绔不务正业，玩家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就随口一句感慨。
　　「老林能当上州牧，有我们浴血厮杀的一份功劳吧？回头开荒，他能不能给放个水。」
　　「先拿到开荒令再说吧！」
　　「匹配11局，一次没遇到金宝箱，坑爹！」
　　「说得好像有金宝箱，咱就能抢到似的。」
　　「你个演员，好意思说！」
　　「冤枉啊，我有认真在玩！」
　　「……」
　　「妈蛋，想想就气，那个青楼帮！」
　　「啥青楼帮？」
　　「怡红院？对了，他们拿到7个金宝箱，真的假的？」
　　「哪里是7个，三个队9个金宝箱，离谱！」
　　「小道消息，他们用了转运符。」
　　「这么玄？」
　　「毛用。9个金宝箱，据说开出的都是垃圾。」
　　「真的吗！那我可心理平衡了！」
　　柳穿鱼看完热闹，心满意足。
　　再度从迷鬼城出发，临时更变行程，走一趟江县。
　　江县、希音城。
　　州治所在。
　　蔺不知上任州牧，想来搬家到希音了吧？
　　顺道贺个喜。
　　江县正好在湖西郡嘛！
　　跟迷鬼城所在的临湖县，只隔着一道西澜江。
　　柳穿鱼穿梭疾行在一片山林。
　　距希音城尚有七八百里。
　　忽有所感，倏而驻足。
　　奇怪。
　　四五里外有……他的剑气？
　　既诡异，又玄学。
　　柳穿鱼脚步一转，毫不迟疑飞向那个方向。
　　听到喧嚣人声。
　　杀声阵阵。
　　靠近，竟是两路打配合的山匪、水贼，截杀一支二三十人的队伍。
　　山匪水贼平均黄级，领头也不过才准地级。
　　敢拦有天级高手保护的朝廷命官，实在狗胆包天。
　　不是纯莽！
　　歹徒不知用的何种手段，引来几头天级凶兽！
　　天级高手——阳水鬼是也——一如既往不靠谱，被阵盘困住，跟几头凶兽搏斗；
　　一群地级异兽，被劫道者驱使，攻击牛车上的大官儿。
　　柳穿鱼心情一松。
　　蔺不知危急关头果断拿出纳合道宝。
　　难怪，他会感知到自己的剑气！
　　书生自有[应变无停安命符]护身，待在车上不动，也不怕山匪水贼的手段；
　　却不愿同行其余人受伤，就挺身而出，用着不算利索的步法，操纵纳合道宝储存的招式，努力牵制歹徒、凶兽。
　　然而，纳合道宝“储存空间”有限，剑气渐渐弱了。
　　歹徒明明伤亡也惨重，不知为何，非常执拗，不死不休的作态！
　　柳穿鱼不再旁观。
　　出剑！
　　·
　　“恩公。”
　　书生青衣沾着血迹，迎上大发神威的剑客，浅浅笑起：“你又救了蔺某一次。”
　　柳穿鱼摇摇头，看向阳水鬼，无语。
　　眼看快突破半步宗师了，几头凶兽而已，咋能搞得这么狼狈？
　　阳水鬼茫然回视，挠挠头，转而跟蔺不知汇报：“老爷，这些人古怪得很，不像单纯求财的。”
　　蔺不知轻“嗯”了一声，问：“伤得如何？”
　　阳水鬼感动不已，忙道：“好多了！”
　　柳穿鱼才知：这一路，从京城、即将抵达希音，遇到不少次刺杀。
　　最厉害的一回，出动三个天级巅峰；
　　蔺不知同样拿出纳合道宝，协助阳水鬼击退敌人；
　　阳水鬼内伤严重，一直要对敌，导致实力大跌。
　　柳穿鱼接受书生的邀请，坐进牛车。
　　——打算将人护送到目的地。
　　不由得纳闷：“为何会有人追杀你？”
　　蔺不知沉吟着。
　　阳水鬼抢着回话：“想老爷死的可多了。”
　　比如流寇的幕后势力；
　　比如其他几大世家；
　　比如山西三州，派高手试探新任平州牧……
　　阳水鬼说着说着也纳闷了：“刚刚的土匪，路子有点野啊，不像那几家手段。”
　　“……”
　　柳穿鱼很懵。
　　没想到书生处境这么危险！
　　“纳合道宝给我。”
　　蔺不知没丝毫不舍，物归原主。
　　“恩公，这是？”
　　“近日有进境，待我储存些更厉害的招式。”
　　“让恩公费心了。”
　　“不费。”
　　洞府认主演绎3000剑式，当时的感悟虽遗忘大半，好在“势剑”升级，直接将“心意情形”剑阵杀伤力提高一个档次。
　　便在蔺不知新家暂住四五天。
　　从早到晚练剑，给纳合道宝“充能”。
　　终于储满！
　　柳穿鱼怀着献宝的心情，直奔蔺不知书房。
　　——成为州牧的书生，终于住进稍微大些的两进院子。
　　“……太过分了！居然请动画楼‘天煞’！”
　　“天煞吗？”
　　“奇怪的是，天煞没亲自动手，挑动两路土匪，故意送出凶兽……不像丹青手的作风。”
　　“我知道了。”
　　“不是……老爷，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
　　“发布征召令。”
　　“呃，平定、诏安平州境内山匪、水贼？能行吗，感觉比清剿流寇都难。”
　　“聒噪。”
　　“……”
　　柳穿鱼没想偷听书生的机密，架不住耳朵太灵。
　　是蔺不知自己说的，宅子里无论什么地方，可随意他出入。
　　这时，书房窗户被推开。
　　刚从衙署回来的书生，官帽、官袍没有脱掉。
　　别有气质。
　　柳穿鱼上下打量。
　　书生浅笑：“恩公在看什么？”
　　剑客坦率回：“你穿着好不一样。”
　　“可显得奇怪？”
　　“不怪。威风。”
　　闲谈一两句，柳穿鱼没忘记自己的目的，送出纳合道宝。
　　蔺不知也不矫情，道完谢，便接过。
　　“天煞在追杀你？”
　　“是。”
　　不等剑帅纠结，书生温声道：“看起来，他已经放弃了。”
　　柳穿鱼不认同地摇头：“不可能。”
　　鬼兄超执拗。
　　为几两银的赏钱，十年前追杀他到现在。
　　阳水鬼也在一旁忧心忡忡。
　　蔺不知神色淡淡，道：“听说，天煞远赴瀚海，追杀千愁万恨宫左使去了。”
　　“诶？”阳水鬼嗓门超大，“老爷听谁说的？”
　　柳穿鱼也好奇看向书生。
　　鬼兄行踪向来隐秘，连长目飞耳也捕捉不到他的消息，眼前这人如何得知？
　　蔺不知没给二人解惑。
　　转而问起恩公，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这几日住得可自在？
　　江县的风土人情是否喜欢？
　　春日来临，隔壁百花城举办万花展，要不要同去观赏？
　　……
　　柳穿鱼很轻易地被转移注意力。
　　·
　　万花展虽有兴趣，不过有别的事要忙。
　　确定书生安全无虞，柳穿鱼第二天吃完早饭，即辞别。
　　城西聂家铺子，跟黑犬前辈碰头。
　　搭便鸟。
　　黑前辈自然还是去罗越收山珍；
　　途中绕行周国迁州，柳穿鱼正巧顺路。
　　迁州，莫归山跟小昆仑山脉交错的广袤区域，有许多“世外桃源”的存在。
　　仙鹤岭，便是这样的地方。


第120章 
　　“哟，陈阿婆您怎么又卖起了‘呱呱菜’？给我称两斤，小时候最喜欢吃您做的‘呱呱菜’，这多少年没吃过了，怪想念的！”
　　“是……小七子？差点认不出来你，当差回来啦？”
　　“差事辞了，天天提心吊胆的，挣到钱也怕没命花！”
　　“现在挣钱真不容易……辞掉差事，你靠什么吃饭？”
　　“这不回来接手家里的杂货铺吗？赶着三伏三九，到山里搞些好货，补贴补贴家用。”
　　“哎……小七子啊，你回来的不是时候！”
　　“什么叫不是时候？”
　　“你当阿婆一把老骨头咋还出来卖呱呱菜，不就是客栈生意不行了吗？”
　　“马上三月，闯山客都走了，生意不好正常的……阿婆莫要着急。”
　　“不是几月不几月的问题，你在外头没听说？”
　　“听说啥？”
　　“仙鹤岭呀，能吃人！”
　　“……”
　　提供住宿、餐食的客栈，冷清清的没几个人。
　　黑袍黑斗笠的江湖客，于二楼用饭，坐在窗户边；
　　稍微探头便可见客栈门前，摆路边摊卖菜的老婆子跟一位皮肤黝黑、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聊天。
　　江湖客正是剑帅。
　　本没在意下方人说什么，直到捕捉到“仙鹤岭能吃人”这一句。
　　被勾起好奇。
　　仙鹤岭是个笼统的地理概念；
　　纵横二三百里；
　　囊括五六个镇子，大大小小二百多村寨。
　　说是与外隔绝，其实也不全然。
　　山里的人确实保守，不爱离开出去；
　　外界过来闯山觅宝的人一直不少！
　　尤其在三伏节气。
　　仙鹤岭最危险的地带，白鹿崖经过一两个月暴晒、干旱，崖壁泥岩脱落，零星露出“文星墨玉”；
　　文星墨玉制作墨条，于“文道”修者大有裨益。
　　“文道”者，少之又少；
　　个个满肚子墨水，学富五车、博览群书，堪比大儒，备受读书人推崇；
　　故而，文星墨玉虽对普通人没啥用，其制成的“星照墨”最得附庸风雅之辈的青睐。
　　毕竟文星墨玉，传说是文曲星遗落人间的星光嘛！
　　价格一直居高不下。
　　只有白鹿崖产此奇石，自然而然每到三伏，无数“闯山客”涌到仙鹤岭，赶着秋雨前，抢挖墨玉。
　　到了三九，飘起大雪，仙鹤岭另一样山珍“证仙松露精”冒头。
　　所谓“证仙”，证道升仙。
　　证仙松露精的功效被传得特别玄乎，一颗最多卖到40金！
　　令闯山客趋之若鹜。
　　文星墨玉、证仙松露精的存在，叫仙鹤岭每年夏冬两个季节格外热闹。
　　靠山吃山的仙鹤岭人，开起客栈、杂货铺、酒肆，作起向导，挣闯山客的钱，年轻力壮的干脆加入闯山客行列，日子就过得相当滋润。
　　现在情况有变。
　　两年前，一位大家公子慕名来仙鹤岭寻仙。
　　文星墨玉、证仙松露精相关传闻，离不开种种神仙事迹；
　　甚至仙鹤岭本身，传言也是犯下偷吃之错、被神仙降罪的仙鹤所化。
　　闯山客中时不时混进寻仙的人。
　　据陈阿婆说：大家公子连同他的两个地级护卫，消失在白鹿崖。
　　大家族发现后，派出许多人进山寻找；
　　没想到，一些高手，甚至有一个天级的，寻人途中也失踪了！
　　大家族一怒之下，着人一寸寸搜查山林。
　　整整搜了两年！
　　一无所获！
　　大家族迁怒整个仙鹤岭，命令搜山过程中，铲除证仙松露精的菌种！
　　怕得罪“文道”武者，惹怒无数读书人，才没同时毁掉文星墨玉的矿脉。
　　——也或，没能耐毁掉。
　　“仙鹤岭乱得很，闯山客都不敢来了。”
　　陈阿婆叹息：“去年神猿岭山崩，冒出许多山宝，人全往那边去了！”
　　仙鹤岭失去客源；
　　时不时，大家族派人搜山、闹得鸡飞狗跳；
　　这里的日子一下子变得艰难。
　　“年前我家老大老二进山采松露精，整座山翻了个遍，就摘到两个……作孽哟！”
　　“难怪……我一回家，看到老头子唉声叹气，问他他什么也不说，只听我辞了差事，拿笤帚打我！”
　　柳穿鱼一边听故事，一边慢悠悠吃完早餐。
　　老少俩从“这日子要怎么过”，东拉西扯逐渐跑题了，扯起山那边的“怪事”。
　　山那边有个镇子，叫“莲花镇”；
　　“小七子”舅舅住在那，他刚从莲花镇过来的。
　　陈阿婆羡慕：“你老舅打铁，手艺是仙鹤岭最好的，不怕没好日子过。”
　　“小七子”摇头：“老舅这些天过得也糟心。”
　　“咋的？‘那个’还在闹？”
　　“可不。整个莲花镇，每晚都听到……一个冬天，没一个人睡好觉，生怕轮到自己家进邪。”
　　“没请大神？”
　　“请了八个！都被吓跑了！”
　　“不会请的骗子吧？”
　　“前几次估摸是，后面请的，李村、姚村、驴嘴村，那几个有真本事的，小命差点送了！”
　　“哎呦喂，都什么事！”
　　柳穿鱼听得很认真。
　　莲花镇，是三十多年前“苏闻”跟他义父一家居住的地方。
　　二人说话，跟打谜语似的。
　　听了半天，大概弄明白怎么一回事——
　　莲花镇从大年三十开始闹鬼，目前没害人性命，每晚鬼说“鬼话”，全镇人都能听到。
　　有人听完鬼话，就会中邪，干起遭人唾弃的缺德事……也不是所有人中邪，没个准头。
　　反叫没中邪的人，天天惦记、惴惴不安，许多天睡不好觉！
　　“会不会有人装神弄鬼？”
　　陈阿婆活了一把年纪，也算见多识广，就作起猜测。
　　“小七子”摇头：“我原来也不信，结果，十五晚上，我陪老舅说着话，‘那个’又说起来了，跟我老舅声音一模一样！可把老舅吓坏了！”
　　“你老舅没事吧？”
　　“我这不陪他十多天吗……没发生什么，就是每晚……真的吓人。”
　　“听说，鬼在那个苏家？”
　　“对。”
　　“冤魂回来了。”
　　“说不通……苏家遭天火烧，也不是谁害的。”
　　“就因为不是被谁害，死得没头没尾的，这才冤啊！”
　　“不至于吧？老舅说的，苏家一家子老实人，乡里乡亲没跟谁结仇结怨，真要是……没道理啊，而且都多少年过去了！”
　　“怨鬼哪有道理可讲？再说了，到现在没害死人，其实也不凶。估摸着没人烧纸，底下日子不好过，回来要些香火钱。要不怎么这么巧，赶着大年闹……”
　　陈阿婆有理有据，“小七子”被说服了；
　　两人唏嘘慨叹。
　　柳穿鱼则是些微惊讶。
　　没想到听到两人说起苏家……话里话外，正是“苏闻”家。
　　说起来，仙鹤岭太容易迷失方向了。
　　柳穿鱼转啊转，好不容易找到一座小镇，听人说起是“荷花镇”，以为找对地方；
　　昨个天已黑，干脆在客栈住一宿。
　　哪料，这里的荷花只是荷花，不是莲花。
　　莲花镇不在一个方向！
　　等半天，没听到二人继续说苏家的事，“小七子”称完呱呱菜，先回家去了。
　　柳穿鱼不再磨蹭。
　　结账，走人。
　　翻山越岭，去往“山那边”。
　　千仞高山顺着山脊，赫然断开，形成庞大的一条断裂带。
　　正是白鹿崖！
　　到崖对面，目测起码三十丈，飞不过去！
　　站在崖边往下看。
　　深不见底！
　　运真气于双目，竟看不清崖底！
　　青烟弥漫，隐约的，像有黑水翻滚。
　　荷花镇老人都说，白鹿崖底是死人黄泉，人一旦掉下去，绝没有生路。
　　闯山客每每全副武装、准备许多工具，才敢攀着崖壁采掘文星墨玉……一个不慎，死无全尸！
　　也难怪灰不溜秋的一块破石头能卖出天价！
　　柳穿鱼认真感受。
　　丝丝缕缕，飘上来的青烟，透着些许迷幻效果；
　　烟气渗透身体，异种力量“啃噬”着五脏六腑，叫真气运行不畅。
　　柳穿鱼没在意这点不适，让他惊奇的是，诡异青烟运转“自在篇”也无法免疫！
　　若有所思。
　　忽地，仰头看向天空，燕雀结伴飞掠。
　　飞到接近白鹿崖的正上空，鸟儿倏忽转向，顺着山脊-断裂带往东飞。
　　黑纱黑袍的武者，独立崖边，足足半个时辰。
　　观察发现：少有鸟类飞近，飞近的也会在崖上空调转方向，向东或向西；陆上更是没动物靠近，悬崖两侧寸草不生，全是裸露的山石！
　　想来，动物生存本能，察觉到危险。
　　剑帅心里有了数。
　　还是青烟问题。
　　日头已高。
　　柳穿鱼压起好奇心——白鹿崖这类情况，其实不算新奇，古古怪怪天然险地，比这可怕的地方多了去——顺着山脊，沿断崖壁，飞起轻功。
　　这一飞，又是半个时辰，突如其来整一条山脉、连带断裂带，被拦腰斩断。
　　横亘另一条更宏伟、深不可测的裂谷！
　　遥望裂谷对面，高山耸入云端，是小昆仑的余脉！
　　柳穿鱼默。
　　走错了方向！
　　认命原路折返，一直飞啊飞，近两个时辰……路遇一个走火入魔的半步宗师，被耽搁小半天。
　　名叫“尚有志”。
　　柳穿鱼不认识。
　　也没在《江湖英豪录》或《武林群雄志》上读到过其事迹。
　　整个人气息很怪，不同于一般人的走火入魔，看起来真气紊乱到逆行，竟还能发挥出特别厉害的大招！
　　对方看起来相当嗜杀；
　　柳穿鱼发现他时，崖边横七竖八、男男女女死了十多人。
　　男男女女衣衫是制式的，应该出自同一个势力……还是规矩严谨的那种，才会搞，唔，玩家说的“校服”。
　　柳穿鱼不想管人闲事。
　　架不住尚有志一看到他就不要命攻击。
　　真气暴走，七窍都在流血呢！
　　剑帅绝不是好相与的。
　　管他是不是走火入魔——拔剑！
　　尚有志思维混乱，看样子突破到半步宗师时日不长，不是剑帅的对手。
　　打到一半，他突兀清醒一瞬：“你……”
　　此人血气不算浓郁，柳穿鱼没下杀手。
　　见对方理智回归，攻势转防守。
　　不想，对方一秒发狂，没攻向剑客，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嗷嗷痛号。
　　有点吓人。
　　尚有志忽而松手，双目惊恐：“杀、杀、杀我！”
　　柳穿鱼：？！
　　这人嗓音干涩，语言不利索，好久没说过话似的。
　　“你、说、太、太、仙、仙境！”
　　柳穿鱼一脸茫然。
　　不等他询问，那人蓦地又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
　　剑帅反应很快，甩出长鞭。
　　对方纵身一跃跳下白鹿崖……没跳成。
　　被三形态的鞭子适时捆住、拉上来。
　　不料，尚有志赴死决心坚定。
　　拉上来后，气息已无！
　　一查探，他硬生生……掐死了自己！
　　柳穿鱼简直大开眼界！
　　这么狠的人，少见！
　　犹豫一秒，遂顺心而为：拿出第三代XXL号方便袋，囤了一整打有100个，抽出20张。
　　半步宗师的尸体团吧团吧塞进袋子里；
　　9个袋子，装起被半步宗师杀死的男男女女；
　　这些女子身体娇小，一个袋子勉强够塞两人。
　　剩余10个袋子，给满满当当塞着尸体的10个袋子再套一层。
　　这样塞进储物格，心里感觉好，不怕弄脏储具。
　　剑帅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帅。
　　尚有志是半步宗师不说；
　　男男女女全是天级……大概率来自大势力。
　　这么多尸体，肯定能换不少金！
　　美滋滋！
　　这一耽搁，看到荷花镇老人说的“天索”时，已是半下午了。
　　天索是月华精铁打造，很粗、很长，横穿白鹿崖的锁链。
　　本地人挂着铁索，双手交替，慢慢“走”到崖对岸。
　　仔细看，天索附近好几个石桩，十几根枯老、断裂的某种特结实的藤蔓。
　　老人们说：以往靠的藤蔓“走”到对岸，没两年藤蔓就会断裂；好几回没来得及拉起新的藤蔓，有人过崖，老藤蔓毫无预警断裂，直直坠崖，尸骨无存！
　　终于在八`九年前，仙鹤岭挨家挨户募起银钱，耗时三年，成功打造这一条天索！
　　有了天索，五六年里，当地人坠崖事故鲜少再发生；
　　仅有的几回，两个人喝多了酒，还有倒霉催的遭遇雷雨冰雹，才失手坠崖。
　　白鹿崖横断仙鹤岭。
　　如果没有天索，不说深山丛林有多少凶兽，即便当地人走惯了山路，从荷花镇到莲花镇一趟也得走半个月；
　　走天索，天没亮从家出发，到天黑，就能到山那边的镇子！
　　剑帅艺高人胆大。
　　轻飘飘落在天索上，脚底些微借力，人影虚晃；
　　“歘”的，是七八丈；
　　“歘歘”没一会儿，顺利抵达崖对面。
　　崖对面的下山路更加难走。
　　柳穿鱼差点迷路。
　　总算，赶在太阳落山前，找到了莲花镇！
　　街道上许多人，看他们服饰、说话口音，应是本镇人。
　　一个个表情凝重的，紧张、恐惧、兴奋……气氛很不寻常。
　　叫柳穿鱼不由得谨慎。
　　轻功发挥到极致！
　　“看到没！”
　　“什么什么？”
　　“鬼影！”
　　“眼花了吧？”
　　“我好像也看到……”
　　“啊啊啊！”
　　“太阳没下山，它都敢出来了吗？”
　　“洪老三你都怪你，搞这么大动静，它发怒了！”
　　“呜呜呜我要回娘家！”
　　“鬼老爷您大鬼有大量，谁得罪的您，您就找他……我们都是无辜的！”
　　“对对，我昨天、前天烧了一千银子给您，您收到没？”
　　柳穿鱼：“……”
　　真的非常小心了。
　　架不住镇口好长一段路没遮挡物。
　　看到“鬼影”是两个十七八的小子；
　　寻常人这个年龄，55级、57级，实力很不错，眼力自然也不差；
　　就捕捉到一晃而过的黑影。
　　剑帅小心藏匿。
　　不好意思暴露人前。
　　莲花镇的人快吓傻了。
　　有些老人跪地磕头，真情实感、念念有词……大意是，冤有头债有主，希望鬼老爷早些了结心愿，带着大家的孝敬，快快回阴间享福吧！
　　街道乱七八糟的。
　　柳穿鱼找到个视野好的位置，居高临下，俯视半座小镇。
　　顺着镇民张望的方向看去……
　　靠近镇口，没什么住户，有一片池塘；
　　细看，杂乱林木，爬满的藤蔓下，是倒塌的青石砖房。
　　三十年前的苏家酒肆。
　　柳穿鱼眯起眼。
　　好像有人在里头。
　　突然间，七八个人连滚带爬跑出废墟。
　　看到哆哆嗦嗦挤作一团的镇民，几人一秒镇定，装模作样，跟众人说起话：“老乡们安心，我们已经查出是什么东西在搞鬼了！”
　　“大师果然高人！”
　　“道长晚上到我家吃酒！”
　　“吃酒的事先别急，大师、道长，你们意思不是闹鬼？”
　　“大师、道长，刚才鬼影飘过来了，你们发现没？”
　　“……”
　　镇民七嘴八舌。
　　原来“大师”、“道长”，是洪老三翻山越岭从城里请来的。
　　柳穿鱼默。
　　黑猫警长、白鸽探长……除“大刀螳螂”、“吃土猪老三”，其余七人，都算半熟人。
　　上回是“辛夷坞调查支队”；
　　这一次叫“仙鹤岭探险队”。
　　三个男玩家“洗尘接风”过，脱光长毛、正值秃头期，穿着和尚衣服，伪装起大师；
　　剩余男女作道士打扮。
　　「鬼影？什么鬼？」
　　「妈耶，难道真的有鬼？」
　　「淡定淡定，大家心里默念：幻觉，都是幻觉！」
　　「先应付NPC吧。」
　　「对，搞清楚神像的事……」
　　玩家跟NPC们交谈；
　　柳穿鱼偷听、偷窥，跟着知晓一些事。
　　缺席的“食猴鹰”是个女玩家，被困一张诡异的封闭地图……当然了，她可以死出来的。
　　可那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一方面，死出来铁定线索就断了，估摸再也回不到封闭地图；
　　另一方面，食猴鹰跟一个女孩NPC同时被抓到那里。
　　食猴鹰有些感性，被抓前，跟女孩NPC成了好朋友……不忍丢弃对方一个人，面临未知危险。
　　事实上，女孩NPC情况已经不妙了。
　　封闭地图没坐标，禁传送。
　　万幸，四测开放全局。
　　食猴鹰有队友相助，抽丝剥茧，锁定仙鹤岭！
　　仙鹤岭太大了。
　　中途遇到大大小小任务，有成功的，有失败的；
　　误导他们调查方向。
　　排除多余选项，莲花镇闹鬼事件，最可能是关键线索！
　　算时间，正在食猴鹰跟女孩NPC莫名被抓，关进封闭地图没过几天后！
　　未免巧合！
　　说回正题。
　　柳穿鱼关注的只是苏家。
　　——距离四月四，周老皇帝万寿宴，还有一个多月；天京形势复杂，不宜轻举妄动，不如趁着空，先到仙鹤岭再确定一下情况。
　　“仙鹤岭探险队”屁滚尿流从苏家废墟逃出来，不是鬼老爷作祟，而是幻象太厉害，他们把握不住。
　　得亏面板给的提示。
　　玩家一开始差点以为真的闹鬼。
　　这些人，意志还算强大。
　　顶着恐惧，在苏家地窖刨土三丈，发现一个地下室！
　　看镇民惊讶的模样，显然，是不为人知的。
　　苏家一家子死得太惨，镇民同情、惋惜的同时，也觉得不吉利。
　　三十年了，废弃房子没人推倒重建。
　　除了偶尔有胆大调皮的孩童跑进去玩，寻常镇民见池塘就绕道了。
　　黑猫警长拿出一座玉雕神像：“敢问老乡，可是你们这儿信奉的神？”
　　镇民齐齐摇头。
　　“这是什么神，看着有些……”
　　“仙鹤岭是文曲星的兽宠化形，咱这边只供奉星官。”
　　“黑乎乎的，好邪门！”
　　「我就说是邪神！」
　　「册子要拿给NPC看吗？」
　　「都是普通NPC，给他们看估计也没用。」
　　「也是……先问清楚苏家的事。」
　　苏家的事，说来倒去，平平无奇。
　　——除了莫名一场天火，烧死一家人。
　　柳穿鱼都能倒背如流……诶？
　　玩家真有点本事。
　　七说八说，惊动一位九十高龄、严重耳聋的老婆子。
　　儿女都记不得的老婆子——玩家猜测，是老年痴呆了——忽然想起七十年前的往事。
　　说起苏老头子，苏闻义父的亲爹，其实死得也蹊跷。
　　严谨说，不能说是死了。
　　苏老头子一把年纪，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小老婆；
　　苏老婆子瞎着眼，靠老头子过活，家里做不了主。
　　小老婆生了个残疾儿子；
　　就是一起被烧死的，苏闻义父的弟弟；
　　残疾儿子不到两岁时，苏老头子跟小老婆莫名就失踪了。
　　大家推测，估摸掉进白鹿崖，没了！
　　「老婆子讲这一段故事，有点敏感。」
　　「不过，苏老头子是普通人，这么多年过去，当时哪怕没死，现在恐怕也早烂没了。」
　　「苏老头子失踪，苏老爹收养个义子，苏家人被大火烧死……唔。」
　　「义子不会是苏老爹私生子吧哈哈。」
　　「义子也是来历不明……哪来这么多来历不明的人？」
　　「不一定来历不明，可能在外面惹了事，躲到大山里的。」
　　「妈耶，脑子有点乱了。」
　　「按套路说，苏家这么多事，肯定跟邪神有关，揪着邪神这一点往死里查！」
　　柳穿鱼盯着神像。
　　距离远，神像也小，被玩家遮挡视野，看不分明。
　　鉴定可知是文星墨玉雕琢的。
　　文星墨玉，蕴含着特殊力量，外表乌黑黑的，给人感觉却是煌煌光明的。
　　然，此神像，哪怕隔着这么远，依然让他直觉不适……
　　所以，什么人在苏家挖的地下室供奉此神像？


第121章 
　　柳穿鱼不知。
　　玩家不知。
　　莲花镇的镇民也一无所知。
　　玩家、NPC两方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到天麻麻黑，针对邪神一事，没说出个所以然。
　　关于闹鬼，玩家给出解释（臆测），文星墨玉蕴含玄力，雕塑的邪神在特定磁场，经年累月，生出诡谲力量，产生迷幻效果。
　　镇民有听没有懂。
　　“邪”、“神”组合在一起，比起鬼老爷，更叫人害怕了！
　　有人甚至想连夜搬家！
　　玩家连忙安抚，说：“大家别怕，别怕啊！磁场被我们破坏，现在就作法，封印邪神！”
　　吃猫鼠等几个秃头“当当当”敲起木鱼；
　　黑猫警长拿出一张张纸符，当众跳起大神，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临兵斗者皆数组在前……收！”
　　白鸽探长跟大刀螳螂，两位“女道长”，挥舞起黄纸；
　　黄纸无火自燃。
　　围观镇民连连惊叹。
　　“好本事！”
　　“真仙下凡啊！”
　　“不过，大师跟道长怎么凑到一块的？”
　　“没见识！没听过佛道双修？”
　　“什么是佛道双修？”
　　“大师、道长同出青城山五庄观菩提老祖门下！”
　　“青城山？”
　　“五庄观？”
　　“菩提老祖？”
　　“没听说！”
　　“孤陋寡闻！菩提老祖就是佛道双修的超级大神！”
　　先前被埋怨的洪老三，这会儿可威风了，给众人说起大师、道长们的师门。
　　前头，玩家法事表演像模象样，忒能唬人！
　　不看他们队聊，真以为好有本事！
　　「念错了吧？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哎？错了嘛？我记得电视剧是这么演的啊？」
　　「管他呢，不重要！」
　　「突然想起来了，五庄观不是镇元子道场嘛？给记混了！」
　　「我看有up主分析，说镇元子就是菩提老祖。」
　　「草，什么地摊文学！」
　　「话说，咱这么糊弄NPC不好吧？人家快吓死了！」
　　「什么叫糊弄！那会儿我把邪神塞到背包，幻境不就没了吗？debuff跟着也没了，不用说，肯定这个玩意搞的鬼。」
　　「也是。」
　　「哄好NPC刷一波好感，叫他们安排个房子，嘿嘿，计划完美！」
　　「这边野外简直离谱，被蚂蚁叮一下都会死人！」
　　「对！跟NPC搞些驱虫药，要不都上不了山。」
　　玩家一脸严肃跳着大神，一边在队频聊得可嗨了——
　　「老猫这个舞跳得牛皮啊，练过？」
　　「你以为，我陪老妈三年广场舞是白跳的？」
　　「广场舞小王子吗哈哈！」
　　「什么小王子，请叫我卡密萨马！」
　　「好的思密达~」
　　柳穿鱼看看镇民、再看看玩家，画面有点搞笑。
　　玩家跳到有些气喘。
　　忽是一阵彩光，布灵布灵的，如小小星河，围绕着黑猫警长闪烁。
　　他大喝一声：“哦哈哟——邪神伏法！思密达！”
　　纸符将玉雕糊得严严实实。
　　“神迹！”
　　“拜见真仙！”
　　“天吶！”
　　“大仙保佑我全家健健康康！”
　　“求大仙让我发财吧！”
　　彩光星河，震慑住镇民！
　　实则是“限时·三天”的特效道具。
　　黑猫警长“岁除·礼包”开到的。
　　「用一次就算一天，心疼！」
　　「已经不错啦。一般限时道具，激活就开始倒计时。」
　　「老猫厉害，演得真像那么回事！」
　　「你以为，黑猫警长是吃干饭的吗？」
　　柳穿鱼被逗乐了。
　　NPC、玩家凑到一起，跟唱大戏似的！
　　邪神已伏法。
　　玩家得到镇民热情款待；
　　别说玩家担心的住宿、吃饭问题，乡老恨不得让出自己的大房子，连带地契，要孝敬“真仙”！
　　玩家心动到不行。
　　无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哄骗不过是一时之计。
　　压下贪心，艰难拒绝NPC好意。
　　只“勉为其难”答应，在镇子多待一段时间，看看风水，搞搞法事，给中邪的几户人家驱邪，闹鬼的死人废房须得封印。
　　不过，天黑了邪气重，不宜大动干戈。
　　这些事，须等每日子时，阳气最盛，才好进行。
　　「剩余时间，正好有借口四处找线索。」
　　「嘿嘿嘿，镇长给安排好几个向导，后面进山也安全了！」
　　柳穿鱼蹲在屋檐，黑纱黑袍与夜色浑然一体。
　　目送玩家跟乡老去住大房子。
　　其余镇民，心有余悸，每家每户讨要一两张纸符，才安心各自家去。
　　本想探一探苏家，供奉邪神的地下室；
　　又怕错过玩家那头线索……
　　果断不纠结。
　　苏家废墟都三十年了，总不会一夜跑路。
　　剑帅悄悄尾随玩家。
　　咳，丝毫不自以为猥琐！
　　乡老好酒好菜，招待着“仙鹤岭探险队”；
　　谈笑风生，宾主尽欢。
　　柳穿鱼蹲在房梁，看饿了，拿出百味香饼啃起来……很注意的，聂家准备的干粮，有些香味殊异，难保不被别人闻到。
　　黑猫警长也特热情，掏出珍藏“神仙醉酿”请乡老品尝。
　　神仙喝的酒啊！
　　乡老哪把持得住！
　　一杯接一杯，赞不绝口，舍不得停下！
　　是玩家十三连岛搬砖碰到小奇遇，剩出来的任务道具。
　　柳穿鱼耸了耸鼻子：闻着气味，确实算好酒。
　　此酒喝多也不醉，可调理老人气血，唯一的“副作用”，叫人真情流露，情不自禁吐露心声……无伤大雅。
　　乡老喝着喝着潸然泪下：“哎，老头子我一生没干坏事，咋就生出那么个孽障！”
　　白猫班长眼睛一亮，压抑着激动，引导话题：“是……顾公子那件事吗？顾老放宽心，不是你的错。”
　　顾老摇头：“养不教、父之过啊！”
　　乡老长子顾大正是“中邪”人员之一。
　　怎么确定是“中邪”呢？
　　原来，大年初三半夜，鬼说鬼话，模仿着顾大跟其寡妇婶娘的声音，说的尽是不堪入耳的淫词浪语！
　　乡老气愤到不行！
　　整个莲花镇都称赞，顾大最是忠厚正直了！
　　怎么可能……
　　顾大三年前成亲，娶的还是寡妇婶娘亲侄女！
　　彼时，镇民听到鬼话，虽心里有些异样，可没人当真！
　　首先在鬼说鬼话时，镇民每家出一个代表，围坐乡老大院里，一起商讨怎么解决那只鬼。
　　顾大、婶娘，都在场的。
　　猝不及防，大家听到二人说的那些话……可不是邪门？
　　再者，顾大长得标致，放眼仙鹤岭，外形、谈吐都算顶刮刮的；
　　寡妇婶娘则不然，奇丑无比！
　　顾家小叔是痨病鬼，花钱找人算八字，才找到婶娘冲喜！
　　到真叫顾小叔多活七八年。
　　婶娘冲喜有功。
　　哪怕顾小叔还是早早去世，乡老一家子对她分外尊重。
　　顾家不是苛刻人家，劝过几回婶娘改嫁。
　　不过，婶娘不是仙鹤岭的人，她娘家有个习俗，就是给守寡女性，立贞节牌坊；
　　贞节牌坊分档次，寡妇们也会攀比；
　　顾家感念婶娘有心，在她守寡第10年，斥巨资、请来德高望重的大儒题词，给竖立一座贞节牌坊。
　　「啧，什么封建陋俗！」
　　「贞节牌坊……画风不对啊！」
　　「不用说，我用小脚趾也能想到，顾大跟他婶娘通奸了！」
　　玩家猜得真对！
　　婶娘品行人人称赞，但背后谁不叹息一声“长得太丑”；
　　当然了，对想守节的寡妇，丑未尝不是一种保护。
　　谁料！
　　乡老怒而拍桌，把桌子差点拍翻，怒骂：“顾大个畜生！”
　　鬼说鬼话，每晚说的不一样；
　　镇民谁也没逃过……只是，有些人说的就是“肚子不饿今晚不想吃”，这类无关痛痒的话；
　　也有一些夫妻，说的叫人脸红耳赤的荤话！
　　——强调，不是他们本人说的，是鬼老爷用戏法，仿造镇民声音。
　　顾大跟婶娘的事情本来就这么过去了。
　　哪想，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婶娘家吵吵闹闹。
　　顾大媳妇儿发现丈夫跟姑姑滚到一起！
　　动静太大，不但惊动顾家人，左邻右舍都听到了！
　　这事，叫乡老好没脸！
　　想起初三晚的鬼话，请来李村有名的神婆；
　　神婆拿鬼老爷无能为力，只能跟大家说，鬼话迷惑人心，顾大跟婶娘中邪了！
　　果不其然，类似通奸、偷情、小偷小摸、破坏邻居庄稼、毒死下面村子的牛……
　　好多事被揪出来。
　　都被鬼老爷的“金口”说中。
　　可不都是中邪！
　　「我咋觉得不是？」
　　「感觉是做坏事被鬼发现，鬼说出来就说中邪。」
　　「不对劲，邪神幻境这么厉害吗？」
　　乡老唉声叹气。
　　很快，证实玩家的猜测——
　　所谓“中邪”，是他买通神婆，串好的说辞！
　　乡老动用家法、审问长子，才知，长子跟婶娘私通已长达五年！
　　婶娘是个“男女人”，被长子发现，抓住把柄，威逼利诱，哄骗着她跟他好；
　　至于说，顾大为什么三年前又娶婶娘侄女，是有一次，侄女看望婶娘……被顾大怀疑，对方发现他跟婶娘的奸情。
　　「这是什么鬼逻辑？」
　　「大男子主义呗！觉得把人娶回家就能控制着对方。」
　　「气死我了，猪狗不如！垃圾！」
　　「啥叫男女人？」
　　「石女？」
　　「双性吧？」
　　「海棠剧情？」
　　「拉倒吧，顾大就是逼良为娼！」
　　「婶娘也是胡涂！」
　　「她孤寡一个，被威胁，听说性格懦弱，也只能从了。」
　　「不能报官吗？」
　　「这种官府不管的吧？而且，婶娘也会倒霉！」
　　「那就放任那狗比不管？」
　　「老头不是说，把顾大打发到城里当差，不允许他回来。」
　　「便宜狗比东西了！」
　　「他老婆真惨，被一起带走。」
　　「哼，等我做完任务，给那狗比点颜色看看！」
　　「探长威武！」
　　「打算怎么给他颜色看？」
　　「我想想……阉了，对！割以永治！」
　　「草，好疼！」
　　「女人你真狠！」
　　「怎么，你想先试一试我的小刀快不快？」
　　「女侠饶命！」
　　柳穿鱼咬着百味香饼，没喝水，差点被噎住。
　　边看玩家队聊，边听乡老痛哭流涕忏悔。
　　真相大白！
　　闹鬼是真闹鬼；
　　中邪，却子虚乌有。
　　乡老也不算坏人。
　　编造中邪一说，固然一方面是维护顾家名声，另一方面也算保住婶娘；
　　否则，真相暴露，婶娘肯定要被送回娘家……有贞节牌坊的烈妇，干出这种事，在其娘家是要被浸猪笼的！
　　中邪闹得沸沸扬扬。
　　顾忌乡老威严，被鬼老爷吓得要死的镇民，谁也不敢乱传话！
　　玩家听完乡老忏悔，趁着“神仙醉酿”的酒劲，拿出一本破旧册子、一幅画，给NPC看：“顾老，你可认得这些？”
　　乡老拿过册子、画卷，对着烛光看半晌，摇头：“认不得。”
　　「啊。」
　　「看来老头不是关键NPC。」
　　「乱没头绪的，好焦虑。」
　　「主要是这些字，不认得。」
　　「照猫画虎描几个，明天大家分头，四处找找，肯定有人认得！」
　　角度问题，柳穿鱼看不清画和册子。
　　鉴定发挥作用——
　　《换鼎移魂大法·残篇》（金）；
　　《养气逆行图》（金）。
　　看起来是一门功法。
　　【物品详情】标注“不明”。
　　不过看名称，望文生义，或可猜测两三分。
　　比如“换鼎移魂”。
　　鼎，可代指身躯；
　　换鼎即换身体；
　　移魂……解释有多种，结合“换鼎”，莫非是“借尸还魂”？
　　转而想起，天狼寨孪生匪首共修的“移魂换体大法”，听起来跟这一门功法很接近。
　　那也不是“借尸还魂”。
　　柳穿鱼不能确定。
　　至于“养气逆行”就更没主意了。
　　主要是“养气”不好解释。
　　正当剑帅苦苦思索，玩家一筹莫展时，意外突发！
　　忽远忽近，犹如天外来音——
　　“啊，什么东西抓住我的腿了，呜呜呜救命！”
　　“没事，是草藤，别自己吓唬自己。”
　　“大惊小怪，没被鬼吓死，差点被你吓死。”
　　“都说我怕鬼嘛！”
　　“卧槽，这东西在爬！”
　　“打、打打打死它！”
　　“大名你快鉴定……”
　　“呃，活泼拉拉秧，杂草。”
　　柳穿鱼惊讶，目光投向下方玩家。
　　九个玩家跟掉进热锅里的蚂蚱似的一蹦好几尺。
　　吃土猪老三跟吃猫鼠，真的很怕鬼，两个人慌乱中，头对头撞个正着，摔倒在地，瑟瑟发抖。
　　“咋、咋回事？”
　　“是我们在鬼屋说的话？”
　　“冷静！录音机你们没见过？”
　　“游戏哪来的录音机？”
　　乡老虽被酒意控制情绪，神志却是清醒的，惊疑不定：“鬼说鬼话！”
　　强作镇定，绷起面容，怀疑打量破功的大师和道长：“敢问几位大仙，不是说邪神作祟，已经被你们镇压了吗？”
　　白鸽探长恨铁不成钢，给吃猫鼠跟吃土猪老三一人踢一脚。
　　「特么滚起来！露馅了！」
　　「@黑猫警长，你说怎么办吧？我就说一个破雕像，哪来那么大本事！」
　　「不慌，现在就去探一探鬼屋！」
　　「还去呀？这半夜三更的……」
　　「瞧你德行，就算游戏真有鬼又咋滴！」
　　「不就是录音回放吗？肯定是装神弄鬼！」
　　「没，你们仔细听鬼话，声音、语调虽然跟咱几乎一样，但还是有一点点区别。」
　　「我当时念的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这个说的，和谐跟文明倒过来了。」
　　「好吓人啊呜！」
　　「@吃猫鼠@吃土猪老三，别磨蹭，搞快点，别等鬼话说完，线索就又断了！」
　　黑猫警长情绪稳定，一边安抚着队友，一边跟乡老瞎扯。
　　说什么邪神余孽在混淆视听，想吓唬镇民，好借刀杀人赶走来自五庄观的众人；
　　一旦镇民上当，真当五庄观弟子是骗子赶走，余孽就重新施法，召唤邪神！
　　玩家信誓旦旦：“五庄观弟子替天行道、斩妖除魔，顾老莫怕，我们这就去诛杀余孽！”
　　乡老面上不再怀疑。
　　一行玩家，马不停蹄直奔苏家废墟。
　　柳穿鱼被勾起无限好奇，悄无声息跟上玩家。
　　家家户户每间房屋点亮灯火。
　　借此，吓唬鬼老爷莫挨近！
　　鬼话唠唠叨叨，将玩家的一惊一乍演绎得惟妙惟肖。
　　镇民太害怕了！
　　无人敢开门，打探虚实！
　　玩家其实也崩溃；
　　他们说的骚话、俏皮话都被“功放”，整座镇子听得分明！
　　气氛紧张、恐惧、尴尬。
　　这时，鬼话语气一变，高歌起来……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
　　还是玩家的声音，一人一句接力唱；
　　夹杂两句：“难听死了！”/“你们好吵！”
　　用大轻功疾跑的玩家险些摔跤。
　　大刀螳螂“噗嗤”没忍着笑出声。
　　「莫名好沙雕！」
　　「突然不害怕了耶！」
　　「不是录音，难道是口技？」
　　「对哦！」
　　「口技咋传得整个镇子听到……」
　　「傻啊，这里武侠游戏，用内功呗！」
　　「草，我倒宁愿是鬼。这么厉害的内功，恐怕咱打不过！」
　　「也不一定非要打，万一是个讲理的。」
　　一行人在池塘前，深呼吸！
　　做足心理准备，遂一副慷慨就义的姿态，直闯鬼屋！
　　柳穿鱼先一步进屋。
　　看到面板“迷幻”debuff，转动“自在篇”；
　　“迷幻”没了，多出个“内疽（弱）”debuff；
　　新debuff让他想起了一件事。
　　玩家跌跌撞撞在鬼屋摸索；
　　“吼吼哈嘿”给空气斗智斗勇！
　　柳穿鱼从他们面前飘过，飞到断墙上，拿出剑鞘扒拉开“活泼拉拉秧”；
　　露出一个做工精致的鸟窝；
　　窝里，黑不溜秋的小鸟头朝下、脚朝上，好像死了似的！
　　好声优美大王鹩。
　　有名：“王大美。”
　　贾真人的兽宠。
　　柳穿鱼看到鸟窝四周、墙头，散落好几个青石子。
　　鉴定：[醉梦星光石]（红）。
　　柳穿鱼用剑鞘给王大美翻个面；
　　它鸟嘴含着碎成一半的石子……
　　不是死了！
　　是吃撑了睡着！
　　醉梦星光石，看似石头，也确实是石头；
　　一种可产生幻象的奇物！
　　特殊灵禽，食用它大有好处。
　　正如其名“醉梦”，吃多了会“醉”。
　　王大美这不就“醉生梦死”吗？
　　此石溶解过程，散逸着青烟；
　　人如吸入，就陷入幻象；
　　“内疽”debuff，损伤脏腑经脉，不运功问题不大，一旦运功，于玩家表现，就是持续性掉血、掉蓝。
　　对半步宗师是“弱”的debuff，对平均等级不到50级的玩家，尤为可怕！
　　九人团灭，一个不剩！
　　都是老玩家，提前在门口设置复活点。
　　横七竖八尸体，没debuff控制，这才清醒。
　　「幻境太厉害了，无解啊！」
　　「卧槽！」
　　「老鼠你别老一惊一乍好不好！」
　　「不是你们看啊鬼影！」
　　「什……草！真的有鬼！」
　　「屁咧。明显是个人，好多NPC隐藏身份，都是这么打扮！」
　　「要起来吗？」
　　「当然起来，这么趴着怎么跟NPC交涉！」
　　「@输入用户名，第一时间记得鉴定！」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行动。
　　用剑鞘戳啊戳，王大美呼噜呼噜睡得可死了。
　　纳闷。
　　王大美是个嘴贫的鹩哥；
　　想来，年前到现在，莲花镇的鬼老爷定是这小不点！
　　它怎么一只鸟藏在这里？
　　贾真人抛弃它啦？
　　戳，戳戳。
　　王大美毫无反应。
　　柳穿鱼想了想，捡起鸟窝一块青石。
　　王大美蓦地睁开眼，叽叽呱呱：“什么东西偷我饭，饿死大美怎么办！真是一个大混蛋，吃我一招滚麻蛋！”
　　这回，用的是贾真人的声音。
　　然而无论柳穿鱼，也或玩家都注意不到这个细节。
　　玩家提心吊胆复活，赶着“迷幻”debuff没立马生效，正想开口，跟NPC，也或BOSS，尝试能不能沟通；
　　王大美鸟嘴一张，发出尖锐古怪的啸声！
　　刚复活，红药送到嘴边的玩家，5%血量经不住大王鹩一声叫！
　　梅开二度——团灭！
　　「？？？」
　　「……」
　　「怎么了？」
　　「都没反应过来……」
　　「刚刚那一声，不会真是鬼叫吧？」
　　「快看，那个黑乎乎的，什么东西！」
　　「NPC跟他打起来了！」
　　「咦，是只乌鸦！」
　　剑帅是恩怨分明的好帅！
　　攻击他的，甭管是人是鸟，坚决还手！
　　拿起剑鞘对鸟头一顿猛敲！
　　王大美被敲痛了，晕乎乎的，更加暴躁：“大美头金贵，值钱又智慧，坏了修不起，苍天会流泪！”
　　挥动起小翅膀。
　　张嘴，喷出一道妖风！
　　是异种力量！
　　吹得满屋子活泼拉拉秧瞬间枯死。
　　鬼屋摇摇晃晃。
　　真厉害！
　　柳穿鱼暗叹一声，更不客气！
　　“心意情形”结成剑网。
　　对付灵禽，还是网最好用。
　　「我去，这么小的鸟，战斗力这么强！」
　　「NPC也好厉害！」
　　「咱接着趴，还是起来？」
　　「……趴着吧，起来也是送菜。」
　　「NPC看来是友好阵营。」
　　「鸟会说话！」
　　「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不是乌鸦，八哥？」
　　战斗没持续多久。
　　打着打着，王大美清醒了，“咿呀”一声：“有缘人有缘人，你来了你来了，大美等得好辛苦！”
　　柳穿鱼：？
　　有缘人是谁？
　　“假仙好没用，掉进土匪窝；大美找帮手，解脱豺狼口！”
　　柳穿鱼默。
　　信息量有些大。
　　沉吟着，对王大美招手：“过来。”
　　王大美叼起一块块散落的青石子，石子眨眼消失不见。
　　——兽宠居然也能用储具吗？
　　扑棱着翅膀，飞到黑袍武者手上……熟练钻进袍袖里。
　　眼看再不复活又得判定死亡，玩家陆陆续续爬起身。
　　黑猫警长期期艾艾对NPC挥手：“嗨？”
　　柳穿鱼顿了顿。
　　就在这时，外头闹哄哄的。
　　心怀疑虑的乡老，带领一众身强力壮的年轻镇民，举着火把赶过来。
　　“仙鹤岭探险队”飞快作出应对。
　　除黑猫警长，其余八人左右分两路，在柳穿鱼身前半跪。
　　柳穿鱼：？！
　　黑猫警长大着嗓门，门口高呼：“五庄观外门弟子，恭迎大师兄！”
　　“多谢大师兄出手相助，镇压邪魔，还莲花镇一个太平！”
　　“顾老你们来啦，来，给你们介绍……”
　　“这位便是我五庄观首席弟子，菩提老祖唯一亲传弟子，齐天大圣是也！”
　　柳穿鱼：“……”
　　这些玩家！
　　哼，别以为他不知道，齐天大圣就是只猴子！


第122章 
　　鹤兄酷爱讲故事。
　　年节期间，每晚拉着剑帅睡一个被窝，凑在耳畔，讲述一起“猴子捅破天”的故事。
　　……
　　柳穿鱼怀疑玩家在内涵他！
　　「啧，猴哥知道你这么败坏他的名声吗！」
　　「嘿嘿，有本事猴哥突破次元壁，给我一金箍棒啊！」
　　「NPC在怀疑我们。」
　　「所以要打消他们的怀疑。」
　　「会不会有些莽？新来的NPC万一戳穿咱……」
　　「先应付老头几个，等下给大师兄解释一下。」
　　「他是鹩哥的主人嘛！」
　　「反正这么厉害的NPC，还绿名友好，简直感动哭了。」
　　柳穿鱼到底没戳穿玩家。
　　本只是想过来疑似老头子的老家看一眼……
　　不承想，迷雾重重，叫人越发疑虑。
　　莫名其妙，人称“活神仙”的贾真人看似也搅入麻烦。
　　忍不住探究，其中到底暗藏什么门道！
　　柳穿鱼不擅长解谜。
　　自然少不得玩家助力。
　　遂打起配合。
　　这不，黑猫警长给乡老、镇民解释：
　　邪神确定被封印；
　　没想到，他的走狗，地狱三头鸦拼死破坏阵法，试图唤醒邪神！
　　故技重施，鬼说鬼话，勾引镇民的恐惧，好吸食大家的生命！
　　黑猫警长可会说故事了，那叫一个跌宕起伏！
　　绘声绘色描述起他们跟地狱三头鸦的恶斗……险些葬送小命！
　　危急关头，大师兄如天神下凡！
　　乡老姑且相信，就问：“敢问大仙，那……地狱三头鸦现在如何？并非小老儿不信任你们，实在是今晚这一遭，我莲花镇百姓寝食难安啊！”
　　“这……”黑猫警长迟疑。
　　剑帅惦记着正事，不想浪费时间。
　　拽出王大美。
　　给打瞌睡的小破鸟弹了一个脑瓜崩。
　　“gia~什么人敢碰大美高贵的头颅！”
　　王大美醒过来，炸毛，正要发作，忽地看到眼前乌泱泱的一帮人。
　　蓦地抖了抖鸟羽，小嘴巴叭叭——
　　“顾大个畜生！”
　　“婆娘我们搬家吧，这莲花镇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几位，随老夫悄悄跟上去，怀疑大仙是骗子！”
　　王大美一鸟分饰多人。
　　一会儿模仿顾老，一会儿模仿镇民。
　　它嗓门超大，嘹亮的鸟喉响彻莲花镇。
　　吓得胆小的镇民直接腿软，“扑通”一个下跪，磕头哀求：“鸦大神，求您收了神通吧！”
　　王大美好像听懂了，挥舞小翅膀：“大美鸦大神，伶俐又聪明，神通真广大，征服好多人！”
　　柳穿鱼无语，“心意情形”秒结剑网，一把网起得意忘形的破鸟。
　　王大美被吓到，惊呼：“gia~gia~不能打，大美听你话！”
　　柳穿鱼一把将破鸟塞回袖笼。
　　顿时安静。
　　黑猫警长反应超快，忙道：“大师兄已收服恶鸦，封印魔力，准备带回五庄观，给人生果树除虫害！”
　　顾老再没怀疑，感激不尽，朝黑袍剑客作大礼：“大圣大恩大德，小老儿代莲花镇的百姓给您行礼了……”
　　「噗，麻蛋，我忍笑忍得好辛苦！」
　　「老头这一声大圣，我是真没想到！」
　　「大师兄真好人，没戳穿咱，还配合着演戏！」
　　「鹩哥要是他宠物的话，闹出这样的闹剧，没个台阶不好收场啊！」
　　「鹩哥怪好玩的，回头我也要抓一个作宠物。」
　　「不好抓吧，太强了，叫一声直接团灭！」
　　乡老还想邀请“大圣”到他家；
　　被柳穿鱼拒绝；
　　玩家们很有眼色，花言巧语，哄骗乡老、镇民各回各家。
　　鬼屋只剩柳穿鱼跟“仙鹤岭探险队”九人。
　　“那个，前辈？”黑猫警长套近乎，“您是哪方高人……咳，不方便说也没事。就不知道如何称呼您才好？”
　　柳穿鱼不想暴露，回：“随意。”
　　玩家立马高呼：“大师兄好！”
　　柳穿鱼：“……”
　　黑猫警长自来熟地问：“刚刚鹩哥是您宠物？”
　　剑帅没回答，反问：“供奉邪神的地下室在哪？”
　　“啊。”
　　玩家在队聊里合计，认为眼前的神秘NPC是个关键人物，果断配合。
　　“这边……”
　　“地窖底下。”
　　“苏家三个地窖，这个地窖超隐秘，镇民都不知道。”
　　地窖入口在茅厕里……
　　万幸，寻常没人敢靠近，鲜少有人在这儿排泄。
　　有股味儿，没重到令人作呕。
　　柳穿鱼屏息，跟着玩家下地窖。
　　玩家在地窖敲敲打打，乱堆起的水缸、菜坛，微微摇晃。
　　地面平移，在缸、坛后赫然洞开一个小门。
　　小门有个梯子。
　　许多年过去，木梯看着不结实。
　　于柳穿鱼，无需借助梯子，弯腰越过小门，轻巧一跃，落在地下室。
　　地下室空荡荡的，只一个粗糙的木茶几，摆放着神龛、烛台和香炉。
　　神龛前，蒲团已经烂了。
　　柳穿鱼目光落在烂掉的蒲团上。
　　黑猫警长有所察觉，忙拿出小册子跟图画：“大师兄你看，我们从蒲团里找到的……认不得写的什么字，不过这幅画看着挺邪门。”
　　柳穿鱼闻言，先看向画。
　　谈不上邪门。
　　一幅人体经络穴位图。
　　描绘如何真气逆行。
　　真气逆行，违背自然天理，叫武者内气冲突，经脉俱断而亡！
　　然而，这一幅图在神阙穴处，虚虚描画一缕缕“气”，连接着什么地方。
　　结合画的鉴定名，此“气”兴许正是“养气”？
　　没文字描述，柳穿鱼无法确定。
　　遂翻起小册子，即《换鼎移魂大法·残篇》。
　　黑猫警长迫不及待：“大师兄看懂写的什么吗？”
　　剑帅没吭声。
　　……半懂不懂。
　　奇奇怪怪的文字，本来他也不认识。
　　不过，战场陪蔺书生的那些天，偶尔书生闲暇，会研读一些古书、奇书。
　　有一，写的是这种文字。
　　蔺不知一开始也看不懂。
　　读书人脑子灵活，琢磨一段时间，竟“破译”成功！
　　柳穿鱼好奇瞅了一眼。
　　被好为人师的书生，教导认识这些陌生的文字。
　　剑帅不爱读书。
　　却不好扫书生的兴头。
　　战场的每一天，蔺不知事务繁多，面上虽不显，想来压力绝对不小。
　　读书于对方是难得的消遣。
　　柳穿鱼脑子空空，胜在记忆力奇好。
　　这会儿翻阅《换鼎移魂大法·残篇》，磕磕绊绊认出七成文字！
　　幸好“残篇”篇幅不长。
　　连蒙带猜——反正也不是修炼它，不怕解读谬误——大概理解了。
　　不同于“换体移魂大法”，此残篇是名副其实“借体还魂”。
　　不是“借尸”。
　　通过秘术，建立亲密关系，将一人的魂魄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
　　被抢夺身体的人，魂魄化作养料，慢慢被“吞吃”！
　　“怎么了，大师兄？”
　　白鸽探长心思细腻，不由得问出声。
　　剑帅没再装哑巴，三言两语，给玩家说明功法用途。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厉害！」
　　「借体还魂什么的太邪门了吧！」
　　「不都说苏家老实人吗，居然这么可怕！」
　　「不一定跟苏家有关系吧？苏家人死了三十年。三十年这里一直没什么人来，说不准莲花镇其他人，挖的地下室、搞的邪神。」
　　「……」
　　玩家各抒己见。
　　柳穿鱼瞥着队聊，回忆起今天看到的镇民。
　　忽而，在地下室缓慢踱步。
　　引起玩家注意。
　　“大……”
　　“嘘！”
　　「大师兄在思考问题，别打扰。」
　　「他好像发现了啥！」
　　柳穿鱼环视四壁，偏头对几人道：“挪开这些。”
　　指的是茶几跟神龛。
　　“好的，大师兄！”
　　“去，好重啊！”
　　“你们没吃饭吗？”
　　“老鼠你小心些，差点砸断我的脚！”
　　玩家吭哧吭哧，九人来回使劲，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挪走东西。
　　“……这里没东西呀！”
　　柳穿鱼没有解释。
　　注视适才神龛紧贴着的石墙。
　　掌上运功，轻轻推搡。
　　没动静。
　　柳穿鱼歪着头，思考几秒，拿起“养气逆行图”瞄了一眼。
　　参照着图，模拟起逆行的真气。
　　局限在手掌、小臂，并非全身的经脉真气逆走……问题不大。
　　再度推搡……
　　推不动。
　　但，可将石墙“吸”拉开。
　　玩家好激动——
　　“还有暗门！”
　　“万万没想到。”
　　“敲打过好几遍，都没发现。”
　　“大师兄威武霸气！”
　　暗门很矮、狭窄。
　　尘灰重，开门的瞬间，呛到玩家直打喷嚏。
　　柳穿鱼嫌弃，拉远距离，吩咐众人：“你们查。”
　　玩家揉揉鼻子，大声应：“好嘞！”
　　暗门后面不是暗室。
　　相当于内嵌着一个暗柜。
　　“暗柜”窄窄长长的。
　　玩家找出零零碎碎几样物品。
　　就，奇怪——
　　一具棺材。
　　一套旧衣服。
　　一迭皮料。
　　……
　　没了。
　　“棺材……里头不会有干尸吧？”
　　“打开看看？”
　　“害怕。”
　　“大师兄……”
　　柳穿鱼目光落在皮料跟衣服上。
　　闻声看向棺材，想想，道：“你们开。”
　　白鸽探长拉着大刀螳螂：“咱俩来！”
　　棺材打开，不出大家预料，果真有一具尸体。
　　令人瘆得慌。
　　尸体“鲜活如生”。
　　「这，是……把人做成琥珀？」
　　「像滴胶。」
　　「这个老头子是谁？」
　　「苏老爹？」
　　「苏老爹被烧死的……而且年龄对不上，苏老爹快70岁，这个看起来蛮强壮的，也就五六十。」
　　「你们不会忘了，苏老爹的老爹，70年前失踪的事吧？」
　　「妈耶！细思恐极！」
　　「别说，真可能是苏老头子！」
　　「什么人搞死的苏老头？」
　　「苏家人很有问题！」
　　「小老婆呢？」
　　「啥？」
　　「苏老头子跟他小老婆一起失踪的。」
　　「明白了！小老婆杀死老头子，卷款跑路了。」
　　「不对不对，小老婆要跑路，随便找个借口让老头子上山，推下悬崖就行，哪用得着这么麻烦，尸体藏得这么隐秘。」
　　苏老头子尸身，确实是用一种天然树胶，给浇裹起来。
　　树胶名[冥冥留魂汤]。
　　是拾骨门制作尸傀，最重要的原材料。
　　树胶用秘法制油，浸泡尸身，可保证尸傀不易腐；
　　更重要的是，传言此胶可锁住人魂……对拾骨门来说，锁着尸傀魂魄，更好发挥尸傀生前力量。
　　魂魄一说，虚无缥缈。
　　大家都相信，但也没法证实其存在或不存在；
　　反正拾骨门的说法，非“新鲜”尸体或没用[冥冥留魂汤]锁魂，尸傀的力量确实损失更大！
　　也不知杀死苏老头子的人，是不舍对方，想留住魂魄；
　　还是……纯纯折磨？
　　毋庸置疑，这么大手笔没经炮制的[冥冥留魂汤]，说明凶手是个有来历的。
　　“诶？”
　　白鸽探长有发现：“大家看这儿、还有这儿……”
　　几个男玩家下意识退缩。
　　「鬼怪我不怕，但是尸体不行。」
　　「一堆数据而已。」
　　「不行，老头子眼睛睁着呢，盯着咱们看，好瘆人！」
　　白鸽探长语气激动：“几处压痕，还有棺材板沾着胶……你们发现没？”
　　大刀螳螂瞅一眼又转开头，道：“探长你直说吧，别吊胃口！”
　　白鸽探长洋洋洒洒一通阐述，听得柳穿鱼脑瓜“嗡嗡”的。
　　得出结论：“看棺材大小，塞两个人也够够的。所以，这里一开始绝对是两具尸体，大概率一块儿用胶水浇筑。”
　　白猫班长惊叹：“探长你好厉害！”
　　用户没有名严肃着脸：“那另一具尸体呢？”
　　吃猫鼠一惊一乍：“不会变僵尸逃出来了吧？”
　　白鸽探长摇头：“大师兄也说，这个胶冻干后非常结实……看这一长条，很像刀痕，肯定是有人，我估摸就是凶手，把另一具尸体搞出来，不知道转移到什么地方。”
　　黑猫警长问出关键：“能判断出来另一具尸体是男是女吗？”
　　白鸽探长不确定：“看刀痕，从这到这，另一具尸体估摸跟苏老头子差不多高。”
　　“emmm……”黑猫警长摸着下巴，“苏老头子目测一米六五，可能没有，所以另一个人跟他差不多高，比划棺材剩余空间，很可能是个女的。”
　　一只耳接话：“意思是另一个死者是苏老头小老婆？”
　　大刀螳螂猛地点头：“没错了！老阿婆说起苏老头失踪，也没说苏家丢过钱；小老婆虽然年轻，不过都跟老头子生下儿子，山里人保守，肯定是打算要好好过日子的！比起卷款跑路，我倾向于一起遇害。”
　　“问题来了，凶手是谁？”
　　“棺材藏在这么隐蔽的机关，要么苏家自家人，要么是对苏家特了解的人！”
　　“苏老爹来历不明的义子很可疑！”
　　“去，时间对不上！苏老头是70年前失踪，义子难不成会时间大法？”
　　“根据犯罪片套路，苏老头凭空消失，最大嫌疑人是身边熟人……他大老婆吗？”
　　“大老婆瞎的，听说身体也不好。”
　　“儿子伙同老娘下的手？”
　　“犯罪动机？”
　　“无非为钱权色，肯定是争家产呗！苏老头五十多突然娶小老婆、生个儿子，大儿子快三十，你让他怎么想？”
　　“合情合理！”
　　玩家呱唧呱唧为白鸽探长的推理鼓掌。
　　“咳，大师兄你认为呢？”
　　黑猫警长没忽视在场NPC的反应。
　　柳穿鱼挑不出玩家逻辑的毛病，指着皮料：“此是人皮。”
　　“什么！”
　　“嘶，好变态！”
　　“妈耶，刚刚摸着软乎乎，下意识还多捏了几把！”
　　柳穿鱼微顿，纠正：“人`皮`面具。”
　　说“面具”不大准确。
　　卷成一团的皮料，分量扎实，类似傀儡将军制作的全身假皮。
　　玩家得指点，连忙拆开，将人皮摊开。
　　“卧槽，吓人！”
　　“好真实！”
　　“这脸……女的吧？”
　　“这里鼓起来，应该是胸。”
　　“从头到脚一整套人皮啊！”
　　“画皮？”
　　“大师兄你认识她吗？”
　　“不认识。”
　　“等天亮，要不问问镇上人？”
　　“别吓死老头老太们。”
　　“小唐你来。”
　　“OK。”
　　大刀螳螂拿出画板，画起老头子的尸体，和女性人皮某些明显特征。
　　柳穿鱼瞄上一眼，暗叹：好本事！
　　「小唐牛逼！」
　　「画功进步飞速啊！」
　　「真的吗哈哈哈」
　　「我不是太懂，就感觉画得特别好。」
　　「嘿嘿，我给南北东西打杂，老板人挺好，给我不少材料，砗磲什么，放现实里牢底坐穿，全做成颜料，好开心，一有空就忍不住画几笔。」
　　「全息能体验到现实里体验不到的，感觉确实好棒！」
　　大刀螳螂专心画画。
　　其他人没得闲。
　　柳穿鱼让玩家调查跟人皮放在一起的衣服来历。
　　说起来，衣服材质、式样，跟他白天遇到、被走火入魔的半步宗师杀死的那帮人穿的“校服”，几乎一样。
　　不由联想王大美说的“土匪窝”。
　　莫非，仙鹤岭藏着很厉害的势力？
　　“仙鹤岭探险队”于是兵分三路。
　　一路调查衣服相关；
　　一路追根溯源，挖掘苏家隐秘；
　　一路留在废墟，接着寻找，残存的、可疑的痕迹。
　　柳穿鱼回到地面。
　　懒得应付镇民。
　　镇民跟乡老一样，一口一声“大圣”；
　　若不知情的，听着只觉得威风。
　　现在……
　　看玩家偷笑，只感觉被人一口一个“猴子”喊。
　　怪怪的。
　　遂叫白鸽探长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揣着王大美，晒太阳打坐。
　　王大美没心没肺，睡饱了就吃，吞咽消化着青石子。
　　醉梦星光石，哪怕是剑帅，不用三四成功力，也碾不碎的。
　　小破鸟咔吧咔吧咀嚼，吃得不要太香。
　　白鸽探长有经验了，连忙提醒：“大师兄，它一打嗝就冒毒`气，我们顶不住啊！”
　　是的。
　　玩家也好，镇民或镇民先前请来的神汉神婆也罢，看到的幢幢鬼影，皆是王大美消化石子时排泄……嗝气，也或放屁，产生大家说的“毒`气”！
　　幻境才时有时无的。
　　柳穿格控制王大美的饮食。
　　不贪吃吃到撑，就不会嗝气、放屁。
　　王大美敢怒不敢言！
　　一展鸟喉也被弹脑瓜崩！
　　王大美哼哼唧唧，悲切的、小声的哀鸣：“小小鸟呀~入罗网呀~不自由呀~断肝肠呀~”
　　柳穿鱼：“……”
　　再叫它亮几次鸟喉，莲花镇真的要举镇搬迁了吧！
　　很快，玩家查出一点东西。
　　“衣服组”一无所获，但也不全然白费工。
　　说：仙鹤岭还真没有土匪窝。
　　要是两年前，说不准隐藏一些劫道团伙；
　　自从大家公子出事，大家族两年派无数高手搜山，有什么可疑的势力，早给翻个底朝天！
　　黑猫警长说罢，道：“除非藏在白鹿崖底下，可能性不大，听说下面‘黄泉’，半步宗师掉进去也尸骨无存。而且天然毒烟，人在底下活不过三天！”
　　剑帅没表态，看向另一组。
　　查出棺材里的尸体是苏老头子。
　　没多少意外，大家猜到了！
　　吃猫鼠跟着开口：“给老人看人皮画像，好几个都认出人皮上的胎记，说是苏老爹老婆的！”
　　苏老爹老婆？
　　柳穿鱼花半秒反应了过来：是苏闻的义母！
　　别的组玩家闻言一惊：“什么意思？苏老爹老婆一直披着人皮？”
　　吃猫鼠摇头又点头：“蔡氏是金花镇的，我找到金花镇……那边没活得那么久的，费好大力气，才从蔡家后人那七拼八凑得知，蔡氏脸上有胎记，所以一直嫁不出去，到二十五岁被苏老爹相中，蔡氏应该就长人皮的样子。”
　　吃猫鼠没错过一丝细节。
　　说：蔡氏婚后没两年，一次回娘家，被嫂子指责她偷首饰……后来查出，是家里小孩拿着玩，弄丢后没敢告大人。
　　蔡氏很不痛快，跟娘家闹僵，渐渐就不怎么往来了；
　　没过几年，她老娘病逝，蔡氏最后一次回娘家，再也没回过金花镇。
　　白鸽探长懂了：“后来的蔡氏，不是一开始的蔡氏！”
　　吃猫鼠点头：“我猜也是。”
　　“什么人伪装蔡氏？什么时候开始顶替的？苏老爹知道吗？”
　　“不清楚。”
　　“有了！”
　　白鸽探长精神一振，拿起本子翻了翻：“苏老头子跟小老婆失踪前一年，苏老爹才结的婚，对吧？”
　　她目光炯炯：“显而易见，跟苏老头子一起被害的，不是小老婆，而是他儿媳妇！
　　“小老婆杀老公、杀儿媳妇，然后披着人皮，顶替蔡氏……噫，好丧病！”
　　“卧槽！”
　　“苏老爹知道这一切吗？”
　　“莲花镇……什么风水啊，咋这么喜欢搞奸情？”
　　种种只是猜测。
　　于柳穿鱼，如果跟老头子（苑闻苏）无关，他其实不是很关心……
　　“大师兄，我找到苏闻酿的酒！”
　　“嘴皮子磨破，花大价钱，人家才愿意转让珍藏三十年的酒。”
　　柳穿鱼眼睛一亮。
　　他不喝酒，但对老头子酿的酒，是非常熟悉。
　　应该分辨得出，陈酒是否出自老头子的手。
　　不等他开酒坛子，“废墟搜查组”也有了进展。
　　一只耳亢奋举着个什么，兴冲冲跑过来：“大师兄你看，我从茅厕粪缸里找到的道具……”
　　八位玩家，包括剑帅本人，第一时间运轻功，远离满身臭气的家伙！


第123章 
　　一只耳有些委屈。
　　说，除特别偶尔的，外面人路过拉一坨粑粑，粪缸里粪便都是陈年的，起码二三十年了，跟肥点的土没啥区别。
　　「特么的闭嘴，我要吐了！」
　　「它就是放个一千年，也是粑粑！」
　　「莫挨老子！」
　　「好矫情啊你们，就一堆数据。」
　　「呵呵，你不矫情，一堆数据是吧，现在你把粪缸三十年的粑粑给吃一口，老子喊你爸爸！」
　　「……」
　　一只耳脸发绿，被队友勒令，乖乖滚去池塘子，洗刷自己跟道具。
　　柳穿鱼带着酒坛转移，到“空气没被污染”的干净地。
　　拆开酒坛封口。
　　奇香四溢，闻不出酒味。
　　确实是酒；
　　柳穿鱼非常熟悉，名[勾陈赐香]。
　　老头子最拿手的酒方之一。
　　强身、健体、通经、活络、壮阳、滋阴、养神、强心……可谓“万金油”，功效意外不错。
　　这一坛是上品。
　　于玩家，喝上一盅回复35%的内力！
　　最顶级的蓝药了，堪比烟云九幻芝的黑芝！
　　虽不能持续性回蓝，三层“酒醺”带来“张狂”（增加会心一击几率），buff持续1个小时！
　　绝对不比黑芝差！
　　效果强力，难免也有限制；
　　冷却时间长；
　　8个时辰，酒劲才退去；
　　一次只能喝一盅，多喝哪怕一小口，“酒醺”从三层变五层或以上，增益buff转变成debuff，反可能“迟钝”（轻功/出招速度减慢）、“禁锢”（限制内力）。
　　不管怎么说，玩家好本事！
　　竟能说服镇民，换到这一坛好酒。
　　须知，[勾陈赐香]酒方评价“天级”，跟[千金换骨酒]一个档次！
　　连柳穿鱼也不会酿造。
　　老头子死前，“传承”技能和配方，酒方数量有限制，叫他自己选想继承的方子。
　　柳穿鱼选[千金换骨酒]，没要[勾陈赐香]。
　　哪怕[勾陈赐香]，材料相对容易搜集、耗费更少，于武者更实用……
　　剑帅还是嫌弃！
　　所谓“勾陈”，不是天上的星官或神兽什么的；
　　来自一种“林花小勾陈”的蛇。
　　蛇拉出圆滚滚、软乎乎的粑粑，发酵形成“勾陈香”。
　　勾陈香奇香无比，不光酿造酒水，也可用于制作高档次的香丸、盘香等；
　　架不住柳穿鱼好奇旁观过从蛇粑粑发酵勾陈香的过程……
　　被臭厥了！
　　绝非夸张！
　　某次，老头子打开发酵坛子，柳穿鱼正伸长脖子，冲出来的臭气扑面而来，一个没提防，直接昏过去了！
　　简直奇耻大辱！
　　老头子抓住把柄，为此嘲笑他一整年！
　　想起不痛快的往事，柳穿鱼对眼前这一坛的勾陈赐香嫌弃不已！
　　看玩家被异香勾得流起哈喇子的小样儿，大方表示：“还给你们。”
　　「哇，大师兄真好人！」
　　「馋死我了，怎么可以这么香！」
　　「卧槽，快看，NPC给鉴定了，好牛逼的蓝药！」
　　「还真是！」
　　「这一声大师兄真没喊错！」
　　「大师兄YYDS！」
　　「忍不住了，给我尝一口……」
　　「滚。就这么一小坛，都不够咱几个分的，留着打副本用。」
　　柳穿鱼没管玩家的官司，心里琢磨：
　　[勾陈赐香]不常见，但也不是老头子独门绝技……不确定。
　　这时，被嫌弃的一只耳洗刷干净，颠儿颠双手捧着道具：“大师兄你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剑帅悄咪咪拉开跟对方的距离。
　　没碰道具……咦？
　　是个半成品的，唔，雕塑？
　　白鸽探长凑过来：“黏土娃娃？”
　　大刀螳螂语气欢喜：“做得真好……”
　　伸手，又纠结地缩回。
　　柳穿鱼鉴定：
　　是“随心转化傀”……失败，报废品！
　　柳穿鱼心里有数了。
　　由于报废品，【物品详情】信息不详；
　　但，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
　　老头子擅长酿造、各类手工，尤爱制作古怪的人偶……照玩家的说法，是个顶级的“生活玩家”罢？
　　大概率，不，应该说“绝对”。
　　苏闻绝对就是苑闻苏！
　　“……大师兄？”
　　柳穿鱼回神，问起黑猫警长：“苏闻的事，查到多少？”
　　黑猫警长倒水一般，将查到的种种，说给NPC听。
　　跟鹤兄给的信息，大差不差。
　　细节更具体，比如：
　　苏闻昏迷状态，在白鹿崖被苏老爹捡到的；
　　自称“失忆”了，镇民看他面相，估摸年龄在十六七（三十四年前）。
　　说“娇滴滴”，跟个小姑娘似的；
　　性格内向，为人温和；
　　观其一言一行，不像草莽一般的闯山客，出身想来不错；
　　其虽没过往的记忆，方方面面懂得多，属于“纸上谈兵”，实干不行，但也给镇民解决不少麻烦……进一步证实，其来历不简单。
　　说起其妹“苏圆”，镇民都有点莫名，突然找上门、投奔哥哥，说家乡遭灾；
　　镇民对苏圆印象模糊，没多少接触，对方就嫁给表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哦，还有表哥，大家背后猜测，可能是落魄的世家公子……
　　黑猫警长一口气说完，好奇问：“大师兄是来找人……找苏闻的吗？”
　　柳穿鱼不予置否，反问：“你们在寻什么？”
　　“仙鹤岭探险队”九人互相看看。
　　白鸽探长出面：“我妹妹跟她好友，大概在腊月二十七，走路上被人打昏带走……”
　　没什么不能说的；
　　玩家一五一十说明前后因果——
　　“她想尽办法给咱传信，说被带进邪`教老巢，是个封闭……特别、特别大的空间，人间仙境似的！
　　“里头所有人神神叨叨，供奉一个神，叫‘魔罗上天’。”
　　白鸽探长岔开话题，就问：“大师兄你知道‘魔罗上天’吗？”
　　柳穿鱼认真回忆一遍，摇头：“闻所未闻。”
　　黑猫警长插话：“是吧，我们查了好久，一点消息也没查出来，反正说，封闭空间里，那些人狂热信奉这个什么魔罗。”
　　吃猫鼠评价：“所以说是邪`教，肯定是苏家地下室供奉的那个邪神！”
　　白鸽探长接着说：“我妹妹跟她好友天天被洗脑。”
　　“妹妹意志力强，只是假装被洗脑。”
　　“她好友不行，一开始害怕，哭着想回家，现在什么父母亲朋都抛到脑后，发誓要给魔罗大神奉上全部身心。”
　　「意志力强个屁，要不是我每两个小时提醒她下线，估摸都把咱拉黑了。」
　　「@食猴鹰，手机买了没，给你传一下我这里拍到的邪神照片，看是不是什么鬼的魔罗大神。」
　　「买不了啊，地图连商城都禁了。」
　　「这么诡异吗？」
　　「不用看照片，肯定是啦。校服跟老鼠说的，一模一样。」
　　「你那个NPC朋友怎么样？」
　　「香香好厉害，当上神女了！麻蛋，我拼老命终于抢到个神侍名额！香香够义气，把我调到她身边伺候，住她的外间，相当于单间了哈哈哈！」
　　「下线！」
　　「哎？我上线没两个小时……」
　　「看你这兴奋样，我怕你马上又被洗脑了！」
　　「没啊，我脑子清醒的。」
　　「立马给老娘圆润地下线。」
　　「哦。」
　　柳穿鱼瞅着玩家队聊。
　　——食猴鹰现实里真的是白鸽探长妹妹，感情很深厚的表妹。
　　劳什子“魔罗上天”确实邪门。
　　“校服”也是一条线索……
　　剑帅不再磨蹭。
　　拽出袖笼里的王大美。
　　弹个脑瓜崩：“带路。”
　　王大美晕乎乎的：“问路没有路，没路自有路……路、路……gia~大美忘了！”
　　柳穿鱼：“……”
　　王大美焦虑地啄起自己的羽毛。
　　嘴里一直“路路路”的念叨。
　　「鹩哥是带路的？」
　　「难怪了。」
　　「急死，怎么就给忘了？」
　　「看开点吧，这鸟的小脑瓜都没核桃大，记性不好正常。」
　　「我看它学人说话，记得不挺好？」
　　柳穿鱼无奈，想想就问：“真人在哪遇到危险的？”
　　王大美“gia~”的一声大叫：“地上有路偏不走，黄泉无门闯进来！”
　　不算谜题。
　　很直白的一句……
　　结合王大美爱吃的醉梦星光石，柳穿鱼悟了。
　　小破鸟塞回袖笼，一声不吭直往山上疾奔。
　　“诶？”
　　“大师兄等等我们！”
　　柳穿鱼有意放慢速度。
　　否则，玩家哪能反应得过来！
　　「百避丹一人一个，记得握在手上。」
　　「大师兄要去哪？」
　　「地上有路偏不走，黄泉无门闯进来……白鹿崖下？」
　　「不是说，下面很危险，下去了就上不来吗」
　　「大师兄说的真人是谁？」
　　「不会是瞎子吧？」
　　「真的是瞎子？！」
　　「@食猴鹰，好吧，这么快就下线了吗？」
　　「说来，确实几个月没见过瞎子。」
　　玩家疑虑重重，行动一点儿没耽搁。
　　百避丹，避百毒。
　　有柳穿鱼前面开路，一行人还算顺利，在傍晚时分抵达白鹿崖。
　　吃土猪老三趴在崖壁，狠狠吸气：“好深……感觉有一万米。”
　　“没那么夸张，这山海拔没到三千吧？”
　　“镇子上人不是说，崖下有裂谷吗，黄泉还在谷沟里，一万米没有，六七千米总有的。”
　　“管他几千一万，问题是怎样才能下去？”
　　“草，面板出现debuff！”
　　“迷幻、内疽……跟鬼屋的一样！”
　　“这咋办？”
　　众人看向大师兄。
　　“大师兄”感受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异样。
　　是崖底飘起的青烟带来的异样。
　　青烟……大概是醉梦星光石溶解造成的。
　　柳穿鱼沉吟，道：“勾陈赐香凝神，可抵抗幻毒。”
　　建议一人喝一杯。
　　玩家舍不得！
　　debuff标的是“弱”，问题不大。
　　否则，很多等级不高的闯山客，怎么在崖壁间采集文星墨玉？
　　玩家调查工作仔细。
　　问过镇民，说：闯山客采石，最长两个时辰收手，歇息个大半天，接着采集两时辰……这样。
　　柳穿鱼没强求，只道：“我要去崖下。”
　　崖下青烟的浓度，绝非鬼屋里，王大美消化石子嗝气、放屁能比的。
　　「怎么下去？」
　　「不知……大师兄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
　　「那，喝吗？嘶，好心疼！」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喝吧！」
　　「一杯到底是多大的一杯？」
　　「注意看buff，酒醺三层就OK。」
　　一坛子酒，其实不少；
　　够三四十人喝了。
　　“仙鹤岭探险队”九人，行动力强，没婆婆妈妈。
　　一杯凉酒下肚……果然！
　　“内疽”debuff在，好歹“迷幻”没有了。
　　“内疽”会造成持续性掉血。
　　玩家苦恼。
　　山顶上，一秒0.1点血的掉，嗑药磕得起；
　　怕只怕到崖下，都来不及吃药。
　　“大师兄……呃？大师姐？”
　　玩家正想询问NPC，忽见柳穿鱼扯掉碍事的黑纱黑袍……
　　呆住。
　　九脸懵逼！
　　「哇，美女！」
　　「冒犯了，一直喊着大师兄，没想到是大师姐！」
　　「大师姐个子变矮啦？」
　　「所以先前穿着增高靴吗哈哈哈」
　　「增高鞋能增高十几二十厘米？」
　　「不要小瞧女人。」
　　「嘘……大师姐看过来了。」
　　柳穿鱼露出真身的一剎间激活道具[如意变化偶]。
　　变身“水盈盈”。
　　如他猜测，面板debuff一下子消失。
　　青烟之所以造成脏腑经脉的损伤，显化debuff，本质是其吞噬生机。
　　泥巴人偶不存在生机。
　　青烟造成不了损伤。
　　“大师兄，啊不，大师姐，你这是……”
　　柳穿鱼提醒：“停止真气运转，毒烟伤害会削弱。”
　　「呃，不懂。」
　　「是说debuff吧……咋停止真气运转？」
　　「技能全卸了。」
　　「诶？」
　　「真行啊！」
　　「debuff还在。」
　　「45秒掉0.1血，可以接受。」
　　玩家正高兴着，忽是一阵天旋地转。
　　猝不及防，“大师姐”一鞭子卷起他们，团成一个大团，丢下不知几千米深的深渊。
　　……控制不住惊恐尖叫。
　　不是真的丢。
　　柳穿鱼“行走”在崖壁上，一手扯着鞭子，提着一坨玩家，一手作出向前推的动作。
　　掌下推出晶莹剔透的……水？
　　直径三尺，挨着石壁就黏上了。
　　风一吹，左右摇晃，轻飘飘的，像是马上被吹飞或破灭。
　　其实没有。
　　脆弱、坚韧。
　　柳穿鱼踩着，行走飞快。
　　玩家晃悠晃悠被鞭子吊着，彻彻底底地体验着蹦极的滋味。
　　三形态的鞭子很长，玩家团在一块儿，一千多斤呢，难免碰碰撞撞，撞到崖壁……突然冒出的上。
　　有惊无险！
　　「这什么技能？」
　　「哇，大师姐是忍者吗？居然能横着走。」
　　「是的作用好像？」
　　尽管很不科学，不过招式好用就行。
　　属于水盈盈的绝招“梦幻泡影”。
　　[如意变化偶]没升级前，只能施展寻常的水；
　　升级后，祇劫无量土须搭配更高级的材料，用到仙灵重水，形成更厉害、可“吃人”的。
　　仙灵重水渗透崖壁，强大的吸力，吸着水盈盈不会摔下悬崖；
　　仙灵重水是人偶材料，自然不可能吞噬自身。
　　玩家无知者无畏，发现没危险后，甚至觉得“空中飞人”很好玩；
　　尤其每回砸中；
　　biu~biu~Q弹，特有趣！
　　——是水盈盈的内力通过鞭子传导，保护着众人不被“吃”掉。
　　“草，什么玩意，好吓人！”
　　“大师姐——”下面玩家扯着嗓门喊，“快到崖底了，黑色的水！”
　　“咕噜咕噜，烧开水似的，人掉进去肯定会没吧？”
　　崖底，青烟弥漫，严重影响视野。
　　仍叫柳穿鱼看出来，沸腾的黑水是膏肓石泉。
　　恍然大悟……
　　难怪叫“黄泉”！
　　柳穿鱼小小松一口气。
　　人偶再如何像真人，本质是一坨泥巴；
　　完美克制膏肓石泉。
　　或者说，掉进水里不怕死人偶。
　　柳穿鱼停足。
　　瞅一眼空荡荡的储物格……
　　下一秒，传音给众人：“土克水，你们可有泥瓦制的容器？”
　　黄泉滔滔，万幸浪头不高。
　　丢个什么泥盆、瓦罐的，飘在水面，小心别让打翻了，飞轻功有个暂时落足点。
　　唔，不对。
　　玩家一用轻功，“内疽”debuff立马增强，就死翘翘啦！
　　“仙鹤岭探险队”十分给力。
　　居然，有人从储物格拿出一只水泥船！
　　「嘿嘿，怎么说，派上用场了！」
　　「你这水泥，牢靠吗？」
　　「反正比你牢靠！」
　　水泥船丢在水面，险些被冲翻。
　　得亏柳穿鱼隔空打出个，强行压正……紧接着跳落在船头。
　　连拖带拽，九个人砸在梆硬的船舱，血量摔到30%！
　　「吓死，差点摔嗝屁了。」
　　「野蛮大师姐！」
　　「快看面板，debuff没了！」
　　水泥船落在“黄泉”漩涡，原地打着旋儿。
　　大几百斤的人偶，运着真气，差点压沉小船……总归勉强稳着船，没让它翻了。
　　玩家小心蹲在船舱，望着滚滚泉水，胆战心惊。
　　柳穿鱼仰头。
　　距“黄泉”水面三丈高，青烟最是浓烈，谷底有怪风，恣意乱吹，吹走水面青烟，反倒安全得很……不考虑膏肓石泉危险性的话。
　　转而注意到两边石壁。
　　青石闪闪着星光，十分美丽。
　　是醉梦星光石矿脉！
　　罡风绵延不绝，吹起矿脉表层风化的细尘……是青烟的由来。
　　这时，王大美钻出袖笼。
　　“石不醉鸟鸟自醉，为伊消得鸟憔悴~”
　　叽叽呱呱，就想展翅，要大吃特吃！
　　被剑帅一把掐住命运的喉咙。
　　“gia~”
　　柳穿鱼弹着鸟喙：“带路！”
　　显而易见，王大美囤的那些醉梦星光石，来自白鹿崖底……说明，它来过。
　　没猜错的话，贾真人带着它来的。
　　剑帅冷酷无情，威胁：“再不记得，今晚就吃红烧鸟！”
　　王大美瑟瑟发抖：“不要红烧，不要清蒸，不要爆炒！”
　　小小鸟躯，剎那蹿起来。
　　朝一个方向疾飞！
　　柳穿鱼尝试操控水泥船跟上王大美。
　　不行。
　　黄泉水其实不够深，水灵灵比李婉儿更重两百多斤，“压”得住小船不乱跑，可93级的内力不太够“驱动”水泥船“自动驾驶”的……主要是，连带船本身，太重啦！
　　柳穿鱼不纠结。
　　套回地玄蝠绒衣跟黑纱斗笠……
　　解除人偶。
　　没计较浪费的耐久度。
　　谷底一会儿横风、一会儿纵风的，没青烟干扰，柳穿鱼毫不犹豫运转真气。
　　——有青烟其实也不怕。
　　水泥船一会儿顺流，下一秒骤然变逆流。
　　船行飞快，激起黄泉水浪，吓得玩家哇哇叫。
　　无形剑阵将泉水全部反弹！
　　「666！」
　　「这就是被人带飞的滋味吗！」
　　「大师姐到底是哪路神仙！」
　　「唉，要真是咱大师姐就好了。」
　　“有一个洞！”
　　“哪呢？”
　　“那几块石头，看到没，后面是不是洞？”
　　“就一条缝……”
　　玩家正说着，“缝”里钻出个黑乎乎的小鸟。
　　王大美“gia~gia~”叫：“不要大声，悄悄的进~”
　　众人沉默。
　　王大美大嗓门，整一片黄泉都在回荡它的“悄悄话”。
　　「咳，打草惊蛇了吗！」
　　「估摸洞里有人。」
　　「咋办？」
　　「凉拌。」
　　柳穿鱼一时无语。
　　转念也无所谓。
　　真有危险，丢下玩家跑路就是！
　　大不了，一个念头回去洞府，哈！
　　玩家可不知“大师姐”的险恶居心。
　　船靠近不起眼的乱石堆。
　　熟练地设置复活点，不等NPC指示，各自施展手段，扒起石缝。
　　石头数千斤之重，蛮力挪不开。
　　玩家有些本事，敲敲打打，找到“开关”。
　　「高档，还是推拉门。」
　　「什么怪味，好腥！」
　　「谁先进？」
　　玩家踌躇谨慎。
　　柳穿鱼不假思索，飘然飞进洞。
　　天然形成的洞道，挺长、挺深的。
　　狭窄、曲折。
　　柳穿鱼低着头才好通过。
　　阵阵腥臭，死命钻入鼻腔，让人反胃。
　　洞道不见阵法、机关，看不出明显有人活动的痕迹，直到……
　　柳穿鱼倏地止步。
　　一只耳探头探脑的，拿着一把工兵铲，这边捣捣、那边敲敲。
　　“这什么东西……卧槽！”
　　“人头？！”
　　“草，绿呼呼的，是脑浆？”
　　“小点声……看他脸，被什么东西啃过的样子。”
　　“野怪吗？”
　　玩家高度紧张，武器在胸前……
　　不想，头顶压下一块巨石！
　　柳穿鱼早有提防，出招飞快，眼花缭乱几掌，巨石炸成几十个碎块！
　　然而同时，四面八方飞来数十上百只箭矢。
　　“心意情形”形成剑阵，将箭矢一个不落斩成数段！
　　大刀螳螂眼力相当好：“那里！有个白影！”
　　白影一闪而逝……没逝。
　　被三形态的鞭子一把卷过来！
　　黑猫警长连忙拿出个夜明珠——七天限时道具。
　　微弱的亮光，足够叫众人看清“白影”。
　　是个人。
　　白发苍苍、瘦如骷髅的老婆子。


第124章 
　　老婆子嘴巴血糊糊的。
　　不像受伤。
　　其人气息诡谲，透出不详。
　　玩家脑筋转得快，剎那惊悚——
　　「草，吃、吃人？」
　　「食尸鬼？」
　　「白骨精？」
　　「这个人物建模，真叫人生理不适！」
　　「她不会就是……」
　　柳穿鱼察觉得到，洞里，至少附近的洞道，再没活人的气息。
　　开门见山：“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鉴定给出人名“胡小凤”。
　　陌生的名字。
　　其面板debuff隐隐透露些许消息。
　　109级，然而战力才893……9层“崩坏”，恐怕他们来晚个几天，对方撑不住就死翘翘了！
　　老婆子发出“呼哧”、“呼哧”的怪响，拼死挣扎想逃脱。
　　徒劳无功罢！
　　白猫班长纠结：“哑巴吗？”
　　柳穿鱼懒得跟老婆子拉扯，“如意篇”运转，声音飘忽、似远似近，近到仿佛心底在自问：“你是何人？为甚藏在这里？”
　　9层“崩坏”的老婆子，随时可能走火入魔，处在惊恐状态，心志有破绽，几乎一秒陷入恍惚：“胡小凤……神侍，怕找到，逃命，茍藏。”
　　看样子，她很久很久没说过话。
　　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
　　“仙鹤岭探险队”众人屏住呼吸。
　　「催眠？」
　　「大师姐好神秘！」
　　「神秘的女人，真叫人把持不住。」
　　「狗胆包天啊老三，小心大师姐打爆你的猪头！」
　　「别抖机灵，大家列举一下要问的问题。」
　　「老太婆说的是神侍吧？食猴鹰干的这个？」
　　「估计是……不是说，神侍才有资格穿校服吗？」
　　柳穿鱼不擅审问，瞥着玩家队聊，就问：“什么神侍？”
　　胡小凤嗫嚅着，嘴唇抖动。
　　柳穿鱼忽有预感，忙道：“不要回答！”
　　转而，换一个问题：“你可认识苑闻苏？”
　　胡小凤周身奇怪的气场一瞬平息！
　　玩家有些懵。
　　「咋了？」
　　「咋不让回答？」
　　「老婆子刚刚怪怪的……」
　　「原文苏又是谁？」
　　胡小凤喃喃重复：“苑、苑闻苏……”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
　　问起“什么神侍”，老太婆正欲回答，她周身紊乱的气息隐约有暴走的预兆。
　　叫他陡地想起，先前“如意篇”拷问元金煌，失败了……可能被秘法控制，或身体被种下什么“种子”，禁止吐露某些隐秘，否则会自爆！
　　柳穿鱼果断传音，提点玩家几句。
　　「这可咋整？」
　　「旁敲侧击吧，卡BUG。」
　　「神侍她能说出来，说明限制没那么死，避开一些关键词。」
　　「哪些关键词呢？」
　　「比如邪神，魔罗上天。」
　　“苏、苏闻自称，他本名苑闻苏。”
　　老婆子说话渐渐流畅，直接说出剑帅想要的答案。
　　柳穿鱼没意外，接着问：“苑闻苏是何来历？”
　　胡小凤说着摇起头：“不知，凭空出现在白鹿崖上。”
　　「苏闻跟大师姐什么关系，这么关心？」
　　「捉急。大师姐都没问到关键。」
　　「催眠能持续多久啊？好担心突然失效！」
　　柳穿鱼默。
　　看向最细心的白鸽探长：“你问，先问苏闻跟苏家、表哥的事。”
　　白鸽探长压抑着兴奋，忙不迭地点头：“交给我吧大师姐！”
　　白鸽探长没辜负剑帅期望；
　　很会引导话题，擅长“卡BUG”旁敲侧击，提问都是一针见血。
　　于是，70年前苏老头子死因、30年前苏家大火的种种，全部被摊开在众人眼前！
　　胡小凤今年89岁。
　　是“那里”二代神侍；
　　——“那里”是哪里，不可深问。
　　父母曾是神子、神女，考验不合格，退而成为神侍；
　　他们资质特别好，由神使作法，交合，只为诞出“体质适合”的神子/神女。
　　“可惜”结果不如众人心意。
　　胡小凤资质平平，若非父母关系，甚至连神侍资格也够不着。
　　她天性活泼，“那里”虽是人间仙境，到十几岁时，实在耐不住寂寞。
　　后来，她发现一个秘密……
　　怕触碰“关键词”，白鸽探长紧急岔开话题。
　　秘密不得而知。
　　反正叫胡小凤产生逃离“那里”的想法。
　　“那里”本是天然形成的仙境，重重迷阵，外人进不来、里头的人出不去。
　　胡小凤出生在“那里”，三四岁时，跟小伙伴捉迷藏，发现隐秘的一处破绽。
　　小时候，她只想着捉迷藏，藏在那里不会被发现，嘴巴很严，没跟任何人说起；
　　慢慢长大了，这点小事被遗忘了。
　　直到，十七岁时，父母双亡，她心生逃离。
　　苦思冥想，蓦地想起孩提记忆！
　　胡小凤精心谋划，伪造自己意外死亡；
　　抓住破绽，从阵法漏洞，成功逃离！
　　带走提前藏好的钱财、上等资源。
　　逃出“那里”，脱离阵法，胡小凤后知后觉发现，生命力在飞快流逝。
　　不由得绝望。
　　不想，天无绝人之路。
　　她发现闯山采集松露精的苏老头子。
　　苏老头虽年过半百，是一等一的“魁罡阳九”体质；
　　并非炉鼎躯体，跟武学资质也无甚干系；
　　寻常男性，这般体质，意味着生命力强悍，不易得病感邪，活到九十、一百，自然寿终。
　　胡小凤当机立断，拿出自己在“那里”的所学，不费吹灰之力，勾得苏老头神魂颠倒。
　　凭靠“养气逆行图”，跟苏老头生机相连；
　　源源不断汲取对方的生命力。
　　胡小凤成了苏老头小老婆。
　　被带回家。
　　苏老头大家长作态，在家说一不二；
　　胡小凤忍他一个人都忍不了，更莫说，前头压着个大老婆，便宜儿子跟他爹一个德行，不给她好脸。
　　她冒着巨大危险逃离“那里”，可不是为受气来着。
　　蓦然产生一个念头。
　　何不，摆脱肉身的限制，换一具逍遥自在的躯壳？
　　说得容易，实现起来难如登天。
　　遂日日琢磨着她在“那里”偷抄到的《换鼎移魂大法》。
　　有了一个主意！
　　换鼎需与另一具躯壳联系紧密，且对方自愿同意。
　　苏老头那么老了，她看不上。
　　决定——
　　生一个孩子。
　　孩子出生最是凶险，趁着婴儿神魂不稳，“夺舍”从而取而代之！
　　柳穿鱼不自觉睁大双目。
　　大开眼界！
　　「草！」
　　「还能这么玩？」
　　「万万没想到啊……」
　　「虎毒不食子，老太婆真狠！」
　　「看样子没成功。」
　　「肯定没成功，要不就是我生我自己，这不悖论？」
　　是没成功；
　　但也不算失败。
　　用胡小凤自己的说法，她偶尔能控制自己孩子的躯体；
　　仿佛，部分魂魄已进到婴儿体内。
　　关键关头，是胡小凤主动中断功法。
　　因为她发现，婴儿双脚畸形，体质也奇差无比，说不准活不了几天。
　　她要是完成“移魂”，本身的肉身也会死亡……风险太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决定养好身体，再生一具健康躯壳。
　　「666」
　　「这不跟咱开小号一样的心理吗！」
　　「噗，当成开小号，就没那么毛骨悚然了。」
　　「老太婆语速太慢了，好捉急！」
　　胡小凤经过生产，尤其“换鼎移魂大法”失误，差点送了小命。
　　元气大伤。
　　加紧榨取苏老头的生命力。
　　苏老头本来健壮的身体一点点虚弱。
　　连房事都力不从心。
　　硬不起来！
　　好不容易硬起来，射不出东西！
　　胡小凤不免焦虑。
　　这时，便宜儿子开始相人家。
　　相中金花镇“丑女”蔡氏。
　　大老婆眼瞎，没法掌眼；
　　胡小凤被苏老头嘱咐，去女方家看一看……
　　巧而又巧，她发现“蔡氏”身高、体型跟自己十分相似。
　　灵光一闪有个新主意！
　　便宜儿子没遗传“魁罡阳九”体质，但也是罕见的雄刚有力。
　　苏老头不行，找他儿子总行吧？
　　无奈，胡小凤小心试探过；
　　便宜儿子是个假正经的；
　　她生命维系在苏老头身上，不敢太过分。
　　便一边观察蔡氏的言行举止、性格习惯等，一边悄悄用从“那里”带出的资源，炮制人皮材料。
　　终于，被她抓住良机。
　　便宜儿子接到闯山客委托，离家数日；
　　趁此间，她暗害蔡氏的性命，剥去对方外皮、混入制好的材料，成功制作可完美伪装蔡氏的人皮！
　　同时一发狠，杀死苏老头！
　　尽管“魁罡阳九”体质不易被邪侵，胡小凤毕竟跟苏老头同床共枕近两年，轻而易举夺取对方的生命力！
　　弥补她自身的缺陷，生机不再莫名消耗！
　　本来，胡小凤大可以离开苏家了。
　　可残疾儿子是个隐患。
　　她不确定，对方万一出事，会不会牵连到自己。
　　“移魂”是移出一些了，想要移回来却不知如何是好。
　　继续琢磨《换鼎移魂大法》。
　　找到一个法子：用第三具“鼎”，同时将自己、残疾儿子的残魂，一起移过去，神魂合体、身灵合一！
　　胡小凤重新捡起计划。
　　披着蔡氏的人皮，摇身一变成便宜儿子的老婆。
　　苏老头跟小老婆莫名失踪。
　　闹得沸沸扬扬，最终不了了之。
　　便宜儿子，也就是现在大家说的苏老爹，不是个细心的。
　　始终没发现老婆换了一个人。
　　娶蔡氏，只是八字相合，看起来很好生养。
　　也算与胡小凤想法不谋而合。
　　两个人夜夜鏖战，力图尽早生个大胖儿子。
　　结果……
　　胡小凤榨干对方精气，没能生出新一具“鼎”。
　　苏老爹渐渐发现“自己的问题”。
　　要绝后了。
　　胡小凤也是苦恼。
　　被个残疾、智障儿子拖着，许多次悄悄离开，距离没多余，就感应到儿子的举动，身临其境。
　　走得再远些，头痛欲裂……趁着苏老爹没发觉，偷偷回苏家。
　　最远一次，也没跑出仙鹤岭。
　　如同地缚灵般……
　　叫胡小凤满心愤恨！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如老老实实啃苏老头的老。」
　　「主要最开始没想到能夺取苏老头的生命力。」
　　「好诡异的武功。」
　　「啧，演聊斋似的。」
　　胡小凤憋屈着跟苏老爹过了近40年。
　　期间，当然实践过许多歪主意。
　　莲花镇没什么“好货”；
　　随着文星墨玉矿出现，越来越多的闯山客落脚莲花镇，打主意到这些人身上。
　　于是怂恿苏老爹开个酒肆，招揽生意。
　　她在家经营；
　　苏老爹跟着闯山客，采矿、挖掘等，接些委托赚外快。
　　苏老爹忙到夜不归宿。
　　女老板瞄上一个又一个闯山客……
　　相中雄刚体质，有的勾引成功，鱼水之合。
　　蔡氏不丑，只是脸上胎记叫人不喜，偶尔也勾引不成。
　　胡小凤手段高端。
　　开酒肆十多年，来来去去的客人不知凡几，愣是没传出一点风声！
　　闯山客“滋养”着她，叫她身体越发强健而轻盈；
　　年纪渐长，肉身跟年轻人无异……反需“做旧”人皮，叫枕边人、镇民们，发觉不了异常。
　　胡小凤享受这样的日子。
　　虽然，她一开始“借种”的想法，一直没得到实现。
　　不过生命既然无忧，“换鼎”执念也开始淡了。
　　「真就跟聊斋女鬼似的。」
　　「离谱，莲花镇没一个人发现？那些客人口风都那么严？」
　　「别忘了，老婆子会魅术，客人事后记不记得还难说。」
　　「日子过得怪滋润的，所以……老太婆咋就成这副鬼样？」
　　直到残疾儿子身体状况不好！
　　胡小凤内气不畅，跟着也感觉不妙。
　　苏老爹最初对便宜弟弟没好脸色，后来发现自己生不了，开始亲近起对方。
　　兄弟俩年龄差有二十多岁，在胡小凤的枕头风下，逐渐把便宜弟弟当半个儿子养。
　　残疾、智障的问题，叫苏老爹犯愁。
　　假夫妻俩烦恼时，在白鹿崖捡到个失忆少年。
　　胡小凤狂喜！
　　自称只记得名字是“苑闻苏”的少年，是一具绝品“地母鼎”。
　　“地母鼎”听着奇怪，反正就是一种炉鼎体质，堪比“阳鼎阴宗魂”、“阴瓶阳灵体”！
　　能完美容纳残疾儿子跟胡小凤的残魂！
　　苑闻苏单木属性、资质上乘，如果胡小凤“夺舍”成功，不但能一朝回到十六七岁，武途前景也是无限的！
　　胡小凤贴心提议苏老爹，收养对方为义子；
　　适当透露一些信息，叫苏老爹知道，有神明之术，可将残疾儿子的魂魄移居到义子体内。
　　苏老爹没多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年近70的他，最大的执念，是给苏家留个后代！
　　死后总得有人祭奠，不怕成为孤魂野鬼。
　　苑闻苏有提防心，但不多。
　　胡小凤跟苏老爹也是耐心……
　　不耐心不行，“换鼎移魂”不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建立亲密联系，得对方“自愿”。
　　假夫妻利用重要节日，祭祖的由头，叫苑闻苏滴出指尖血，与残疾儿子血气交融。
　　苑闻苏无处可去，义父威严可靠、义母温柔慈爱，就……没那么谨慎。
　　每逢祭祀，都滴一些血，只当是这里的风俗。
　　柳穿鱼：“……”
　　老头子真傻！
　　还是个倒霉蛋！
　　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
　　眼看苑闻苏快养熟了，令胡小凤没想到的是，冒出个表哥。
　　她当然知道表哥不是表哥。
　　是苑闻苏滥发好心，救回来的必死之人。
　　其名“阿城”。
　　胡小凤格外敏锐——否则也不至于四十年没暴露自己真面目——察觉到阿城绝非寻常人。
　　莲花镇不时来往一些闯山客。
　　有三五批人，互相看起来不认识的模样。
　　来了很快又走，还是被她发现端倪。
　　似乎，跟阿城有什么联系！
　　叫她不敢轻举妄动。
　　耐着性子，等待阿城离开的那一天。
　　不承想，阿城在莲花镇安顿下来……甚至要跟苑闻苏成亲！
　　苑闻苏害羞又急切，带着些许忐忑，跟义父母坦承心声，希望得到他们的祝福。
　　假夫妻俩能如何？
　　假惺惺表示理解，只是怕镇子上人说闲话，会被当异类……
　　没想到，苑闻苏第二天变成个小姑娘，给义父母展示。
　　胡小凤早发现了，义子藏着秘密，会些旁门左道的伎俩。
　　那又如何？
　　不影响她“换鼎”的行动就行。
　　假夫妻俩捏着鼻子，高高兴兴的给义子（女）办起不算隆重、但十分热闹的婚礼。
　　但是！
　　没过多久，胡小凤又发现一个秘密！
　　她一直以为不会武功的阿城，在修炼一种很厉害、她窥视不能的秘术！
　　凭她直觉，类似“养气逆行图”的功法，甚至更厉害！
　　她眼中完美的“地母鼎”，已被人打上标记！
　　柳穿鱼：“……”
　　难怪。
　　老头子念念叨叨许多次……什么“漂亮的男人女人最可怕”、什么“六亲不认、天下无敌”，什么“要想死得快、就去谈恋爱”！
　　「我之前总觉得苏闻有猫腻，没想到就是个大冤种！」
　　「妈耶，这都什么运气！」
　　「唐僧肉吗，噗！」
　　「这经历，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怜爱了。」
　　胡小凤感到危险。
　　当机立断，决定跑路……大不了，带着残疾儿子一起跑！
　　哪怕她真的在阿城眼皮底下，换鼎成功，苑闻苏体质不改，她处境危险。
　　阿城来历不凡，绝不能让其知道“换鼎移魂大法”的秘密……后果难料！
　　哪想到，这一回她没那么好运。
　　扒掉人皮，挖出蔡氏尸身，想再上演一场金蝉脱壳。
　　不想，阿城不知察觉到什么，连夜带苑闻苏离开，并以阵法死锁苏家，一把大火烧了酒肆。
　　“阿城究竟是谁？”
　　“不知。”
　　“他带苏闻去了哪？”
　　“不知。”
　　“好吧……你怎么逃脱的？怎么就来到崖底？”
　　胡小凤这些年，男人不是白睡的。
　　险而又险，逃出火海。
　　然而，残疾儿子已被烧死！
　　她头疼、吐血，真气暴走……实力大跌！
　　竟然没死！
　　来不及庆幸，遭遇一帮神秘人追杀。
　　慌不择路，无处可逃，只能跑到白鹿崖，装作跳崖。
　　那些人特别谨慎，一连许多日，循着崖壁往下探索。
　　用手段闯过一重重青烟，直到发现裂谷底，滚滚流淌的膏肓石泉……连半步宗师也活不了，终于罢手！
　　胡小凤侥幸逃过一劫。
　　严重的伤势，几近走火入魔的武功，叫她没法回到崖顶。
　　……也不敢回。
　　她一生，汲汲营营，就为活得久一点；
　　恨不得活到天荒地老。
　　「唏嘘慨叹。」
　　「活到快90，她满意了吗？」
　　「跟鬼一样活着……活到900岁又有什么意思？」
　　胡小凤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茍延残喘在山洞，竟能活到现在！
　　白鸽探长特别犀利：“这时候还说假话？”
　　她看向夜明珠照射下，散落的枯骨残躯，问：“你是不是……吃人？”
　　胡小凤否认。
　　她有的吃，不至于沦落到吃人肉的地步。
　　偶尔捞起刚坠崖的、没腐蚀干净的新鲜尸体，只为吸吮几口新鲜血液。
　　说：血液让她恢复力量，保有神智。
　　有时，头疼得厉害、意识不清，控制不住抓到什么咬什么。
　　这才出现大家看到的疑似食人的一幕。
　　「……有区别吗？」
　　「活得这么痛苦，是我早自我了结了。」
　　「是你你也不会落到这一步。」
　　「有的吃？哪来吃的？」
　　白鸽探长顺理成章打探起来。
　　船行一路几十里，全是堪比王水的膏肓石泉，没正常的植物、水源。
　　老婆子在崖底三十年，怎么解决吃饭喝水的问题？
　　胡小凤意识沦丧，成为有问必答的机器，道：“从‘那里’偷得。”
　　玩家集体精神一作！
　　正琢磨着老头子过往的柳穿鱼，闻言，拉回注意力，认真听玩家跟老婆子的一问一答。
　　白鸽探长压制着激动，眼珠转动飞快，再问：“不是说外面进不去，怎么就偷到东西？”
　　胡小凤答：“每逢朔日，阵法出现破绽，一个时辰，足够潜入再逃离。”
　　白鸽探长恍悟：“山洞通往‘那里’！”
　　胡小凤“呼哧”“呼哧”的，发出怪笑，笑容诡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朔日是什么意思？」
　　「朔月吗？」
　　「月初，还是月中？」
　　「每月初一好像。」
　　「我看看，今天二月二十八，今晚还是明晚？」
　　「算的农历吧？明天二十九，明晚，或者后晚？」
　　「巧了！」
　　「幸亏大师姐来了，慢个一两天，又得等一个月。」
　　「大师姐不来，也找不到这里。」
　　「说得也是。」
　　白鸽探长旁敲侧听，打探到“那里”的一些事——
　　“那里”存在一百多年；
　　人间仙境，奇花异木珍果宝草，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真真正正是武者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草，我被说得好心动！」
　　「就鬼扯吧！」
　　「小十也说了，好多高级资源。」
　　「嘿嘿，我们要发了吗？」
　　一初怎么发现“那里”，不得而知；
　　胡小凤的观念里，这些都是“神明”的恩赐。
　　故而，“那里”的人们争先恐后要为神明奉献身心。
　　想奉献，还得看资质、体质；
　　定期还有考核。
　　最底层的是“神仆”，人数最多；
　　其次是“神侍”，侍奉神子、神女的。
　　“神子”、“神女”从众多神侍中选拔；
　　还有“神役”，武功高强，体质、资质寻常，属于资深的神仆。
　　“神役”由“神使”管辖，最厉害的几位，称呼“神使长”；
　　神使长有九人，不知如何选拔的，非常神秘；
　　神使由他们挑选、指定。
　　「噗嗤，有大神使长吗？」
　　「天使吗233」
　　「奇奇怪怪的。」
　　“那里”与外界隔绝，光靠第一代人生孩子，人手还是不够的；
　　每三年，神使率领神役，从外界招募一些信徒。
　　「都没人听说过魔罗上天，哪来的信徒。」
　　「看破不说破。」
　　新来的信徒须经过多次“洗礼”，合格了成为神仆；
　　特别优秀的，直接成为神子、神女。
　　「不合格的呢？」
　　「宰了呗！」
　　“什么叫特别优秀？”
　　“特殊体质。”
　　“地母鼎这样？”
　　“是。”
　　「@食猴鹰，上线啦？」
　　「你们怎么样？」
　　「进度可喜！」
　　「小十，苗余香是不是特殊体质？」
　　「问这个干什么？」
　　「就说是不是！」
　　「是，我想想叫什么来着，玄乙极荒之体？对！」
　　「这个体质很牛？」
　　「不清楚诶，反正香香超强，她的武功就类似吸星大法这种！」
　　白鸽探长问：“玄乙极荒之体怎么样？”
　　胡小凤答：“上等体质。”
　　怕触动关键词，后续白鸽探长问得越发小心。
　　零零碎碎的，关于神子、神女、神侍的。
　　总之，“那里”除一心信神，修炼“神术”，啥也不用干。
　　「听着挺无害的。」
　　「神术？就是老太婆搞的什么换鼎移魂这一套？」
　　「草。」
　　「怎么了？」
　　「我有个猜测……」
　　「说话别大喘气！」
　　「老太婆恨不得长生不老，所以幕后人是不是也是这个目的？」
　　「结合游戏背景，很有可能。」
　　「所以，那里的什么神子神女，都是被圈养的猪咯？」
　　「难怪……老太婆一边觉得那里是世外桃源，一边拼死拼活搞这一套套的。」
　　柳穿鱼运转着功法。
　　别看白鸽探长审问如此顺利，若非他的武功有进境，放在一年前，“如意篇”根本控制不了人这么久。
　　而且，让别人问问题，一个不巧惊醒对方，很可能引起功法反噬的。
　　白鸽探长看向“大师姐”。
　　感觉再问下去，说不准就触动关键词，叫对方自爆。
　　柳穿鱼给玩家传音，接过主动权：“为何用冥冥留魂汤保存尸体？”
　　单纯好奇。
　　胡小凤说明：“我怕死老头变鬼害我。”
　　「好朴素的理由。」
　　「封建迷信害人啊！」
　　「不对，照这个设定，游戏里说不准真有鬼。」
　　柳穿鱼恍悟，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报出几个人名。
　　尚有志。
　　和他捡到的男男女女的尸体，面板所显示的名字。
　　胡小凤全部不认识。
　　也能理解。
　　对方离开“那里”七十多年了。
　　柳穿鱼接着问：“阵法破绽如何破解？”
　　胡小凤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破绽通过的关键，得“天外异石”。
　　天外异石？
　　柳穿鱼花两秒想起来——
　　激活洞府阵盘的“开关”，涤苏油洗去晦气的玉石，不正是【物品详情】不明的“天外异石”？
　　柳穿鱼想起面对天外异石的“饥渴感”，连忙问：“天外异石又是何物？”
　　胡小凤也说不准：“神明恩赐。”
　　……好吧。
　　柳穿鱼问起关键：“你还有天外异石？”
　　胡小凤回：“有。”
　　“如意篇”审问人，就很死板。
　　费了一些口舌，才知在相距几十里外的一个秘密洞穴，藏着老太婆的珍藏。
　　「果然吗，狡兔三窟。」
　　「诶呀，给问漏了好多，我光想着怎么进封闭地图。」
　　「大师姐仔细呀！」
　　胡小凤当年没被黄泉吞没，绝不是她肉身格外强悍，有一套“地涌神衣”，从头到脚，保护不被膏肓石泉腐蚀。
　　靠着神衣，她辗转淌水，来回几个暗洞，时不时捞一些新鲜尸体。
　　最初也没那么大胆，直接入住这个紧连着“那里”的天然洞道。
　　这些年，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渐渐没多少力气折腾；
　　她依然不想死，干脆长住这里，每隔一两个月，潜入“那里”偷些生存物资。
　　「这么说，那里防卫也没那么严。」
　　「可能太自信了！」
　　柳穿鱼问清楚她的“三窟”。
　　大刀螳螂拿起纸笔，按照胡小凤说的，写写画画作起标记。
　　该问的，问完了。
　　剩余些许疑惑，待他们潜入“那里”再探查。
　　柳穿鱼憋不住好奇，问：“那里到底是哪里？”
　　玩家发出齐齐的“嘶”声，不由得紧张。
　　胡小凤气息紊乱，脸庞扭曲：“太、太微仙禁。”
　　柳穿鱼倏忽想起尚有志掐死自己前，不清不楚说的“太”、“仙”什么的。
　　「居然没触动关键词吗？」
　　「大师姐问得好！任务进度动了！」
　　「太微仙禁……听着怪正气浩然的。」
　　「噗，仙境里信奉邪神，真喜剧。」
　　「对哦，哪个正经神，自称魔罗的？那些信徒脑子不好使啊！」
　　「被洗脑了嘛！小十不也差点陷进去吗？」
　　「@白鸽探长，你怎么给她洗脑回来的？」
　　「让她没事看看新闻联播，反邪`教宣传之类。」
　　「妈耶，有点可怕，游戏还能这么玩吗？不会被禁吧？」
　　「咳咳咳，二姐太夸张啦！其实一下线，脑子就特别灵光，我说了，她非不信。」
　　「我可不想被大姨跟我妈，来个联合四打。」
　　「说得我都不敢进那什么仙境了。」
　　「@食猴鹰，现在在在线，脑子还清醒吗？」
　　「清醒！有个声音在我脑子叨叨叨，什么肉身、灵魂、寿命要奉献给魔罗上天，听多了，觉得跟复读机似的，毫无新意，有点搞笑。」
　　柳穿鱼瞅着玩家队聊，被勾起好奇，紧接着问：“魔罗上天是何物？”
　　胡小凤突然癫狂：“天神，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啊！”
　　整个人，灰飞烟灭。
　　柳穿鱼有提防，自爆的力量如一阵轻风，玩家毫无感觉。
　　大家只是被老婆子疯疯癫癫的样子，和失心疯般叫嚷的台词，给……
　　笑喷了！
　　“笑什么笑，好大的逼胆，你以为那是谁，天神！”
　　“独一无二的神哈哈！”
　　“好中二。”
　　“到底什么人造的这个神？”
　　“魔罗上天，我还上清通天呢！”
　　“莫要碰瓷我通天教主！”
　　白鸽探长努力正色，对“大师姐”道：“还是给她自爆了。”
　　柳穿鱼无所谓。
　　本也没打算让对方活……哪怕多活一个时辰。
　　毕竟，也算老头子（苑闻苏）的仇人了。
　　老头子能活到三十多，真够命大。
　　终归还是短命。
　　“大师姐，接下来怎么办？”
　　“说等朔日，明晚吗？”
　　“……”
　　玩家七嘴八舌，打断柳穿鱼难得一丝怅惘。
　　柳穿鱼想想，直道：“先找天外异石。”
　　“哦对对对！门票不能少。”
　　“不知道够不够……”
　　一众人在洞道搜刮。
　　不多久，找到“地涌神衣”，超品装备！
　　阻遏五行力量的侵蚀，但没额外的属性加成。
　　柳穿鱼肯定不会穿，用作洞府修复材料倒是不错。
　　不过，看到玩家眼巴巴的模样，就任由几人分配了。
　　除天外异石，对胡小凤留的那些东西，兴趣不大。
　　然而被“打脸”了！
　　“老太婆属松鼠的吗？这么能囤？”
　　“也没找到储物道具，她怎么藏的这么多好东西？”
　　“从仙境里偷渡的？”
　　“也是牛皮。”
　　·
　　洞道除地涌神衣，只找到一坛没喝完的勾陈赐香酒，和好几窝蜜蜂，还有蜂箱。
　　鉴定得知——
　　“食星蜂。”
　　靠崖间青烟为生，产出蜜晶，直接吞服，可保护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抵御青烟对人体的伤害；
　　当然，勿论哪一种蜂蜜，尤其在玄品以上的，天然就是一种珍药。
　　「橙、金，还有红阶的，这么多！」
　　「2333」
　　「？」
　　「突然想到小龙女。」
　　「噗，别！老太婆给小龙女提鞋都不配。」
　　「这么好的东西，大师姐肯定要吧？」
　　玩家纠结怎么跟“大师姐”分蜂蜜。
　　柳穿鱼想起老太婆脏兮兮的模样，不知道每回取蜂蜜，有没有上手碰过哪里……
　　高贵冷艳表示他不需要。
　　得到玩家赞美：“大师姐万岁！”
　　离朔日尚有一天多，一行人离开洞道，坐水泥船到其他洞穴。
　　那些洞穴更隐秘，不过空间狭小，都塞不进10个人的。
　　收获惊人！
　　三大坛没开封的勾陈赐香，够200人每人喝上一杯。
　　虫魂草，十劫的73根，百劫的16根，千劫的3根，甚至有1根万劫的！
　　柳穿鱼当场食言，表示虫魂草他全要了！
　　玩家毫无异议。
　　毕竟，不是“大师姐”，他们哪能收获这些好物！
　　柳穿鱼打算，万劫草修复洞府，能+0.001%的耐久呢！
　　其余的全给蔺不知。
　　书生如今成为平州牧，沧北郡前线跟周国对峙，压力定然好大……虫魂草制作人皮、药线，再多都不够用的！
　　乱七八糟的武器、装备。
　　多数不成套，属性总体不错，从蓝到紫，多是紫阶；
　　有一些是可成长的！
　　估计是从落崖的尸体上扒来的，被膏肓石泉腐蚀，看起来破破烂烂；
　　对玩家来说，修理修理，能武装一个小势力了！
　　另有紫阶可成长套装；
　　好几把报废的金阶武器……
　　柳穿鱼拿走报废的金阶武器。
　　玩家反正修不起；
　　修复洞府吧！
　　一堆瓶瓶罐罐，许多药；
　　让玩家分了。
　　水平参差的功法，大多是残篇；
　　柳穿鱼挑拣出剑法，剩余也由着玩家处置。
　　以上也算不得什么……
　　真正叫剑帅把持不住的是，足足203块天外异石！
　　虽说，这些石头品相，全不如阵盘“开关”那一枚；
　　——想来也是，那块品相奇好，以至于“宝物自晦”，不得不用上涤苏油。
　　经脉一阵阵“饥渴”，让柳穿鱼明白，这些石头，对自己大有裨益！
　　毫不客气，除每人“门票”分一张，全部收入仓库！
　　结果，面板“秘府”闪啊闪。
　　一块橙阶石头，即修复0.0005%耐久；
　　金阶，+0.005%；
　　红阶，+0.05%。
　　红阶只有2枚；
　　金阶34枚；
　　剩余全是橙阶。
　　虽不明天外异石于习武上的帮助，只作修复洞府的材料，这么多加的耐久度也挺多。
　　升2级所需的2%耐久度，不再遥远！
　　“大师姐，东西全收好啦！”
　　玩家大嗓门，让柳穿鱼回神。
　　暂时按下别的想法。
　　先完成眼前任务是为紧要。
　　没错！
　　在玩家任务进度发生变动的同时，柳穿鱼也接到了【大战：太微仙禁】任务！
　　对待任务，从一开始无视，看心情做或不做，到现在，堪比玩家一般投入。
　　系统是个讲义气的好统。
　　每一回发布任务，等同送上门的资源、金钱！
　　柳穿鱼怎会错过？
　　驾船带玩家回到一开始的洞道。
　　按照胡小凤的说辞，找到隐蔽的、无法通行的罅缝。
　　每人手握一块天外异石。
　　等待晦朔交替的到来！
　　·
　　罅缝被奇异力量缓缓推开。
　　将将通过一个人。
　　一行人鱼贯而入……
　　轻轻松松，没任何困难！
　　面板地图发生变化！
　　成功进入封闭地图！
　　「大家记住，别乱说话！」
　　「明白！有事队伍里发消息。」
　　「@食猴鹰，人呢？」
　　「来了！」
　　「厉害，从里头都看不出有通道！」
　　「能直接进去吗？」
　　「进来吧，这边好隐蔽的。」
　　「小十你个傻叉，怎么把NPC也带来了！」
　　「香香值得信任！」
　　「屁！」
　　「放心！她不会出卖咱……不带她，我一个新入职的神侍，也没法乱跑啊！」
　　「我们有腿，不用你接的。」
　　「不行，这里好大好大，感觉比思归都大，特容易迷路，又不能传送……诶？怎么突然可以传了？」
　　「……」
　　「大概因为在同一张地图缘故。」
　　「算了。姑且相信你一次。」
　　「放心吧，香香人超好！」
　　「@白鸽探长，她真没被洗脑？」
　　一行人出现在一座废弃的培植园……水井里。
　　水井挺宽的，挤四五个人没问题。
　　七八人龟缩洞道里，白鸽探长跟柳穿鱼先出来了。
　　接应的食猴鹰，和名叫苗余香的新晋神女，也下了井。
　　这里很隐蔽。
　　大家就十分放松。
　　柳穿鱼在一旁装壁画。
　　看玩家手舞足蹈，哑巴开会似的。
　　忽而，他抬头——
　　井口有一张大脸。
　　绿油油的眼眸，格外邪异，静静盯着井下，不知看了多久。


第125章 
　　玩家队聊得正嗨，注意到柳穿鱼的动作；
　　白鸽探长、食猴鹰下意识跟着仰头，靠近洞口的几人也好奇探出脑袋……
　　“卧槽……唔！”
　　吃猫鼠险些被吓到魂飞魄散，惊呼出声被队友眼捷手快地堵住嘴。
　　「草什么草，想把怪全引来吗？」
　　「鬼啊啊啊啊啊！」
　　「屁呀，没看到白毛吗，瞎子！」
　　食猴鹰连忙发消息——
　　「不，不是瞎子，他是新上任的神使。」
　　「仔细看，瞎子的白毛雪白的，这个，是银白感觉带着一点点莹蓝。」
　　「这家伙眼睛绿不拉几的，幽幽发着光，跟豺狼似的，显然没瞎。」
　　「咳咳，关注点歪了吧？这家伙是不是瞎子不重要……人家是神使了啊，咱偷溜进来被抓个正着啊！」
　　「草！开局就要一波团灭吗？」
　　「大师姐！！」
　　「大师姐要继续给力！」
　　“大师姐”不给力。
　　神使静静注视着缩成一团的玩家，和被黑纱黑袍遮掩看不出什么反应的剑客。
　　左右冒出铁甲铜盔、看不清脸的家伙，语气紧绷：“神使大人，这些……身上没标记，定是渎神者！”
　　神使“呵”的轻笑一声：“正好，阿宝最近胃口不好，许是要换一换口味，铁甲、铜丙，给本座将这些小玩意儿抓上来！”
　　铁甲、铜丙二人瓮声齐应：“得令！”
　　「好狂，他以为他是霸道总裁吗，还小玩意儿，yue~」
　　「@食猴鹰，阿宝是什么？听起来不像人。」
　　「一头小楼大的大花牛！」
　　「什么意思？拿咱喂牲口？」
　　「傻愣着干什么！原路往回跑啊！」
　　「跑个屁，还在任务呢。」
　　就算想跑也来不及。
　　铁甲猛地一拍胸前的铜镜，“嗡嗡嗡”一阵阵诡谲闷响，顿时叫在场玩家、包括神女苗余香，呆如木鸡。
　　「去，被定身了！」
　　「这里的怪等级好高，搞不过。」
　　「看样子只能智取。」
　　「大师姐傻了？」
　　「大师姐也被定身了吧？」
　　「ε=(ο｀*)))唉」
　　铜丙丢出钩子，“歘”的一下钩上去一个玩家。
　　柳穿鱼斟酌两秒，反正也没人知道他是剑帅，姑且忍一忍吧。
　　如同老鹰捉小鸡里的小鸡，“歘”的也被钩着吊起。
　　铁甲想要摘了柳穿鱼的黑纱斗笠。
　　一身银衣，细看点缀着许多真珠、宝石，一眼可知特别特别贵的白毛神使，忽而出声：“丑到本座眼睛了，都盖上脸。”
　　铁甲停住动作，拿出灰扑扑的布袋，跟套猪猡似的，一个个往玩家和柳穿鱼身上套。
　　柳穿鱼：“……”
　　神女苗余香、神侍食猴鹰，没被套袋子。
　　两人解除定身，大气不敢出，默默站在神使后面。
　　「这家伙什么人？」
　　「神使啊。」
　　「不是，我是说，背景、来历。」
　　「我也不清楚，听说空降的，是上面派来的，张神使长就认命他为神使。」
　　「上面又是什么鬼？」
　　「上线吧。」
　　「还有上线吗？邪`教规模不小啊！」
　　铁甲低声道：“前有叛神者，这就潜进渎神者，仙禁恐怕藏有不少异心者。”
　　神使漫不经心“嗯”了声。
　　铁甲提议：“是否通知几位神使长，我怕……”
　　神使忽地打断：“你在质疑本座能力？”
　　“属下不敢！”
　　明显，神使是个自负的人，性情也是喜怒不定。
　　铁甲顾虑多，踌躇着，又道：“只怕神使长回来，发现……会怪责我等。”
　　神使嗤笑：“胆小如鼠！璇玑等人已去捉拿叛神者，不日将归，有本座在，怪罪不到你们头上。”
　　“是。”
　　被布袋蒙住头，视野被遮挡，叫人没安全感。
　　玩家个个提紧神经，竖着耳朵偷听。
　　「说话这么正常，果然不是瞎子。」
　　「听他们意思，神使长不在？」
　　「@食猴鹰，谁是叛神者？」
　　「前两天吧，有个老牌神使突然打杀好几个神侍，跑出去了。」
　　「……」
　　柳穿鱼看看玩家队聊，再看看演技特别好的半仙。
　　沉默是金。
　　没错。
　　他大概看得清外面。
　　黑纱斗笠同样给大布袋套着，许是瞎子的手段，看着跟套玩家的布袋一模一样，却几乎不影响视线。
　　只不过，本来斗笠套着两层黑纱，太微仙禁的光线灰蒙蒙的，看着不是太分明罢。
　　哦，对！
　　神使就是瞎子。
　　虽然，除一头白毛，哪哪跟贾真人没半点相似。
　　脸庞光净，没有那一道标志性的血泪胎记。
　　最重要的是，神使有一双绿眼睛，怎么看都不像瞎的！
　　柳穿鱼默不作声，跟着神使、神役一行走在劳什子仙禁里。
　　琢磨着“瞎子是不是瞎子”这个问题。
　　然后，被满屏“红”、“金”等资源闪瞎了眼。
　　一根根柱天石，撑起广袤的地下仙境。
　　是的。
　　太微仙禁应当处在仙鹤岭地底，不知几里深……约莫也是自然形成的。
　　于是遍布大大小小数不尽的矿脉——
　　寻常的如石龙爪、寒紫铜；
　　珍贵的有血锡、紫绀气晶；
　　稀罕的，流丹铜、昆山玉、凝萃晶……
　　矿脉伴生更多的奇花异木——
　　明光玉树，挂满明光结，玉雕一般漂亮；
　　明光结，独吾鞭升级用得着。
　　随意攀爬的藤木，曰“乙奇木”，膨大的根瘤一部分挤出土壤，比食用的芋头更大；
　　一颗颗圆滚滚，如同牛眼睛，是“乙奇眼”，天级炼骨强筋所需的珍药。
　　更令人惊奇的是，生长着些许仙人葬独有的资源。
　　杂草般，一片不起眼的星海沉香芋；
　　零星散布在杂木中的玄紫颤木……形成变幻莫测的迷阵。
　　柳穿鱼下意识算起账：这么多资源，不知能修复洞府多少耐久？
　　不禁心潮澎湃。
　　说来也是怪。
　　他对洞府需求其实不迫切；
　　就，每每发现资源，看到“秘府”图标闪啊闪，莫名其妙手痒痒，有一种想给它修复、升级的冲动。
　　“哟，冠旦神使，深更半夜的，吃饱了散步呢？”
　　阴柔的嗓音，男不男、女不女的，话音听着阴阳怪气的。
　　柳穿鱼闻声看过去。
　　绿衣绿帽的家伙，身后跟着一长溜的神侍、神役，特有排场。
　　“冠旦神使”语气淡淡，回：“原来是一条龙神使。”
　　「噗嗤，神使的名字，真不是在搞笑？」
　　「掼蛋……我更喜欢斗地主。」
　　「真名还是外号？」
　　「这个问题我会！」
　　食猴鹰化身“太微仙禁”引导NPC，洋洋洒洒发言——
　　「进到仙禁，所有人被抹去过往，神仆就数字编号，神侍起花草名字，神子神女神使，身份不一般，是从拟定的名字里抽取出来的。」
　　「所以小十你现在叫？」
　　「……」
　　「快说！」
　　「醲宝。」
　　「什么宝？不认识。」
　　「……」
　　「老省略号干啥，别吊胃口。」
　　「跟农一个音。」
　　「农保？」
　　「脓包……噗！」
　　「哈哈哈哈！」
　　「脓包什么鬼！」
　　「是醲宝！醲宝！」
　　「知道了，脓包！」
　　「脓包，咳，不是，醲宝是什么？」
　　「生脉饮的主药！」
　　「是不是50-70级的蓝药？」
　　「对！我好不容易搞到药方，一直买不到主药，不就愁吗，结果这里一个大药园子全是脓包！」
　　「噗嗤！」
　　「去，什么鬼的语言识别，我说的是醲宝！」
　　「说起蓝药，一升50级，快用不起了。」
　　「关键药店卖得也少，还得跟NPC抢……离谱。」
　　「哎，低级的回蓝效果差，高级的像黑芝，都攒着舍不得用！」
　　「药园子在哪，我正好要刷采集熟练度。」
　　柳穿鱼好忙。
　　一边瞅着玩家队聊，不想错过有效信息，一边听“冠旦”跟“一条龙”打机锋。
　　端详“一条龙”面板，其本名“花恋蝶”，称号“弄香公子”，111级（天级）。
　　在哪听过对方的名字和外号？
　　啊，是了！
　　林纨绔的六老公！
　　听过几回，林纨绔说起“小蝶”如何如何，只对“小蝶”二字记忆较深。
　　不过，“弄香公子”的名号，也算小有名气；
　　认真回想，就想起来了。
　　“弄香公子”听着就不太正经，是几年前闹起一些风波的采花贼；
　　刚闯出名堂，得到称号，就遇到林纨绔；
　　经过一系列“欢喜冤家”的剧情，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金盆洗手啦！
　　所以，林纨绔六老公如何摇身一变成劳什子神使？
　　也或其原本便出身太微仙禁？
　　唔……
　　上回遇到林纨绔，对方跟他几个老公嘀咕，说“小蝶”近一年不见人，被几个老公怀疑老毛病复发、重新当他的采花贼了！
　　这样看来，对方应该也是被掳过来的？
　　绿衣神使表情很奇怪。
　　每听到“冠旦”喊他“一条龙”，脸庞克制不住就扭曲一下。
　　挑起“冠旦”毛病，问：“这么多生人气息，冠旦神使，你又乱抓人了？”
　　冠旦回：“阿宝怀崽，须补充养分。”
　　“哼，没听说牛吃人的。”
　　“一条龙神使，你没听过的事情多着是。”
　　“不要喊我一条龙！！”
　　一条龙猛地发作。
　　跟随着他的众人吓一跳，连忙道：“神使，不可高声语呀！”
　　「看来，一条龙对一条龙的名字也不满意。」
　　「不够虔诚啊一条龙。」
　　「一条龙被气走了！」
　　「噗，不行！我快被一条龙这个名字笑死了！」
　　「看起来神使之间也不平静。」
　　·
　　除目的不明、没头没尾就气呼呼走人的一条龙神使，此后一路风平浪静。
　　太微仙禁果真大。
　　迷阵一重套一重的，很容易迷失方向。
　　仙禁人迹稀少。
　　偶尔在角落，有套着布袋，从事打扫、采集等的神仆。
　　神仆动作机械，看起来木讷得很。
　　仙禁安静异常，感觉不到一点活人气。
　　「莫名其妙，毛骨悚然。」
　　「走了半天……」
　　「Boss打算直接囫囵个儿拿咱喂牛呢，还是先剁碎了煮熟？」
　　玩家刷屏的队聊，叫死沉沉的场景，多了一份生气。
　　便在这时，入目一片五彩斑斓！
　　平添许多活泼。
　　柳穿鱼定睛一看——
　　起码一亩地，长满同一种名叫“地涌百灵莲”的异植；
　　叶子紧贴地面，直愣愣一根光杆，顶着硕大如澡盆的“莲花”……
　　之所以名“百灵”，大概因为莲花色彩丰富，多达百种吧？
　　比如，红莲的红，有深红、浅红、粉红、胭脂红、橘红，各种各样的红。
　　或浓艳、或淡雅的莲花，争相怒放，形成花海，看起来特别热闹。
　　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不同颜色地涌百灵莲，甭管品阶高低……作为洞府“限定”修复材料，玄品的一朵也能+0.001%耐久度！
　　是的，洞府每一等级“限定”几种修复资源，“使用”它们性价比最高。
　　不过此前，从没听说什么地涌百灵莲。
　　柳穿鱼不由得意动。
　　花海起码上千朵盛开的莲花。
　　地涌百灵莲，适用洞府0级、1级、2级的修复！
　　剑帅满眼满心，是五颜六色的大花花；
　　一不留神，被带到花海深处的地下小殿。
　　“冠旦神使”叫铁甲带着玩家离开；
　　食猴鹰跟苗余香一起被带走；
　　留下铜丙跟柳穿鱼。
　　柳穿鱼回神。
　　神使对铜丙招手，铜丙走近，屈膝正要下跪——
　　“Duang！”
　　被一罗盘砸在铜盔上。
　　柳穿鱼：？
　　看到铜丙的血条一秒清空。
　　没死。
　　剩余0.1%血。
　　柳穿鱼肃然起敬！
　　不愧是半仙！
　　手法精准！
　　虽然，不懂对方想干什么。
　　白毛指指铜丙。
　　柳穿鱼歪头，更加不懂。
　　白毛用罗盘敲了敲铜丙的头盔。
　　柳穿鱼恍然大悟……
　　行叭！
　　半仙惯爱支使人。
　　绿森森的眼眸看起来怪怪的，到底真瞎还是假瞎？
　　三下五除二，扒去铜丙的盔甲，递给对方。
　　白毛摇头，指着柳穿鱼身体。
　　柳穿鱼憋不住好奇：“你哑巴了？”
　　半仙竖起食指，抵在唇前作个噤声的举动。
　　柳穿鱼摸不着头脑……
　　搞半天，才明白对方想让他穿上铜丙的衣服。
　　柳穿鱼果断嫌弃。
　　半仙递过来一张纸。
　　白纸黑字：资源四六分。
　　柳穿鱼眼睛一亮。
　　值当！
　　忍着不爽，装备上铁甲铜盔。
　　这时，半仙蓦地出声：“铜丙，为本座梳洗。”
　　被团吧团塞进陶坛里的铜丙，神情恍惚，木讷应着：“是。”
　　柳穿鱼一脸懵逼。
　　半仙拿出一个大葫芦，塞到代替铜丙的剑帅手里。
　　指指着自己的头。
　　柳穿鱼：？
　　两人毫无默契。
　　最终，半仙又写了一张纸条：「头发掉色，染。」
　　柳穿鱼悟了，夺过笔，写：「一百金。」
　　「没钱。」
　　「欠条也行。」
　　「还不起。」
　　「以物抵债。」
　　「物尽其用，没得抵。」
　　「慢慢还。」
　　「也罢。」
　　也罢是什么意思？
　　柳穿鱼正纳闷，只见对方从葫芦里倒出奇怪的浆汁，乍眼看是淡蓝的，再看是银白的。
　　亲力亲为，打算自己染！
　　冠旦是披头散发的野人造型。
　　头发长到大腿，染料得运功晕开，染起来相当费神。
　　柳穿鱼默默。
　　他不是不愿帮忙的；
　　也没说不能还价！
　　半仙好抠！
　　说了可以打欠条的……这都舍不得，真是！
　　柳穿鱼兴致勃勃看着半仙染发。
　　白的蓝的浆汁流到他脸上，一条条印记很滑稽。
　　对方看了过来，盯着他说了这样一句——
　　“铜丙，这里无需你伺候，地涌百灵莲即将收成，你好生打点。”
　　坛子里的铜丙，回应：“得令。”
　　剑客跟半仙大眼瞪小眼。
　　“……”
　　柳穿鱼总算明白，半仙是赶他出去的意思。
　　出去就出去！
　　来到空无一人的莲花田。
　　柳穿鱼可不会什么打点的活。
　　左看看、右看看，看到一片淡青色，是天品莲！
　　修复洞府可+0.1%耐久度！
　　手痒。
　　剑客向来行动力强悍。
　　看看活力，5400多！
　　遂放开五感，确定附近没人监视，悄咪咪采集一朵。
　　这么、这么多莲花，少个一朵两朵的看不出来吧？
　　塞到连通洞府宝窟的仓库，半仙也发现不了，嘿！
　　虽说定四六分，谁知后面遇到什么，先薅一波羊毛！
　　接着再摘一朵浓青的；
　　评价同样是“红”，只加0.085%耐久度……也是不错。
　　看【物品详情】，地涌百灵莲既能入药、也作缝纫，属于“抗性”奇强的材料，抵御五行伤害。
　　咿？
　　胡小凤掉落的地涌神衣，约莫正是这些莲花所制！
　　好宝贝。
　　柳穿鱼不自觉多摘了几朵。
　　许是这一块地肥沃，聚集着三四十朵天品、地品的。
　　柳穿鱼有注意，摘了一些天品后，挑拣着采集几朵地品。
　　忽是察觉到有人注视。
　　不用说，神出鬼没，让剑帅难提防的，唯有半仙。
　　柳穿鱼暗暗庆幸。
　　自己手速飞快，立马装作赏花姿态。
　　没叫半仙发现端倪。
　　“铜丙。”
　　半仙轻唤：“随本座巡园。”
　　从地下传出机械的一声：“是。”
　　柳穿鱼跟假神使有了些默契，知道对方其实叫的是自己。
　　径直走到半仙跟前。
　　悄悄打量，白中透着银蓝的发色，灰蒙蒙的光线中，显得略脏；
　　不如对方原本的白毛好看。
　　半仙无声朝他伸手。
　　柳穿鱼迟疑……
　　灵光一闪，想起先前阵法漏出破绽、罅缝缓缓打开时，好几个玩家不约而同击掌，激动地叫着什么“给吾免费”。
　　不明白半仙免费要啥，剑帅心想只要不让自己掏钱，他尽量配合。
　　伸手，掌心贴着对方的掌心，轻拍拍。
　　跟玩家的动作不大一样……无伤大雅吧。
　　半仙眨了眨眼。
　　柳穿鱼理直气壮回瞪。
　　半仙拿起一支炭笔，一张厚实的纸，写了几个字——
　　「四六分。」
　　「分什么。」
　　「地涌百灵莲。」
　　柳穿鱼顿了顿，回：「我不认识地涌百灵莲。」
　　半仙耐心给解释：「你摘到的花。」
　　「你何时看到我摘的花。」
　　「那一片被你薅秃了。」
　　怎么可能？
　　柳穿鱼连忙回头……
　　默。
　　明明感觉没摘多少啊？
　　而且，他有注意的：摘个几朵，就走远点，换花多的地方再摘。
　　然，站在小矿脉上，一眼看到花海有一片“斑秃”。
　　莲花被塞到宝窟，不好探查数量。
　　快速回忆……11朵天品、34朵地品、37朵玄品。
　　“……”
　　确实，有点多。
　　采花采得太嗨了，没注意，活力只剩66。
　　柳穿鱼拿过对方纸笔，正待回话，突兀发现一个盲点！
　　「你没瞎？」
　　「贫道掐指一算。」
　　「你眼睛绿得发光，真没瞎？」
　　「美瞳。」
　　「美瞳何物？」
　　半仙直接摘掉眼珠子……不是，是薄薄的堪比蝉翼，小小圆圆的“瞳孔”薄片。
　　绿得闪光！
　　柳穿鱼正想说什么，对上半仙总被白布蒙住的双目。
　　金子一般，黄灿灿的瞳色！
　　超漂亮！
　　「金色的也是美瞳。」
　　「非也。」
　　「你的眼睛？」
　　「是。」
　　「好看。」
　　剑帅是不吝赞美的好帅。
　　半仙沉吟片刻，递来纸条：「看一眼，十金。」
　　柳穿鱼：“……”
　　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铜盔遮眼，我什么也看不清。」
　　就不认账。
　　半仙也无奈，戴回美瞳。
　　柳穿鱼看得惊奇。
　　「美瞳如何得来？」
　　「某少侠赠送。」
　　好吧……
　　剑帅好奇心重，接着问：「你脸上的疤呢？」
　　「遮瑕膏。」
　　「遮瑕膏何解？」
　　「能遮瑕。」
　　柳穿鱼似懂非懂，发现新的盲点。
　　「你会说人话。」
　　「废话字多，累手。」
　　这厮也知平常说的是废话啊？
　　柳穿鱼脑筋一转，问起正经事——
　　「为何写字，不能出声？」
　　「标记，监听。」
　　柳穿鱼先没懂；
　　遂见假神使露出手腕，烙印一个诡异纹路。
　　顿时悟了。
　　这么个标记，能偷听到？
　　「何人偷听？」
　　「不知。」
　　「不能去掉？」
　　「无标记，会暴露。」
　　「我没标记。」
　　「盔甲遮掩气息。」
　　两人纸笔交流。
　　尽管半仙怕累手，写字尽可能言简意赅，柳穿鱼还是搞懂许多事。
　　起因是花恋蝶的失踪；
　　他师长跟曹剑宗是故交，寻求武林盟的帮忙；
　　武林盟、天剑宗找了小一年，一无所获，只能请半仙算一卦。
　　半仙也算不准方位，几次起卦，终于找到一点线索；
　　卦象指向易县苗氏；
　　找到苗家，几方人正说着话，得到消息，苗小姐游历途中被人掳走。
　　半仙受委托，一路追查到仙鹤岭；
　　发现胡小凤的存在，找到太微仙禁的突破口。
　　更巧的是，“上面”派来新神使，太微仙禁除张神使长，谁也不认识他、也不清楚其来历；
　　半仙施展手段，取而代之。
　　「张某没发现？」
　　「脸盲。」
　　「原来如此。」
　　「天品七、地品二十一、玄品二十三。」
　　写完，半仙摊开掌心。
　　柳穿鱼：“……”
　　这厮记性真好，还惦记着分成！
　　不对！
　　「数目不对。」
　　「四舍五入。」
　　柳穿鱼掰起手指，算……
　　半晌，唰唰写起来——
　　「我四你六？」
　　「白纸黑字。」
　　半仙拿出第一张写着“资源四六分”的纸条。
　　剑帅龙飞凤舞，落了个“可”字。
　　柳穿鱼不承认：「我写的是不。」
　　反正鬼画符，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可”还是“不”。
　　半仙沉默。
　　当然了，一直是沉默的。
　　「堂堂剑帅。」
　　「休想道德绑架。」
　　许久，半仙没再回话。
　　柳穿鱼得意无比：玩家说得对，没有道德就不会被道德绑架！
　　半仙后退一步。
　　「剑帅与贫道双修，宝物任你取用。」
　　柳穿鱼震惊。
　　「厚颜无耻！」
　　没想到半仙是这样的半仙！
　　「不，剑帅误会。」
　　半仙也不嫌写字累手了。
　　没一会儿，写出长篇大论。
　　说起他扮演神使的事。
　　神使一直接受神役的“供养”；
　　是胡小凤修行的“养气逆行图”高配版。
　　比如花恋蝶，原本将将地级，上任神使不到一年，得“供养”武功突飞猛进，两个月前突破天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武学一道，高深奥妙，这样的进境速度，绝不是没代价的。
　　阵法辅以秘术，神使、神子（女），皆真气逆行，在太微仙禁活得好好的；
　　一旦脱离仙禁拘囿，七七四十九日受尽痛苦，爆体而亡。
　　「胡小凤怎的没事？」
　　「供养一术近年才完善。」
　　胡小凤各种折腾，误打误撞，真叫她破了死局。
　　柳穿鱼不再关注已死之人，注意力回到半仙身上——
　　「半步宗师，也被限制？」
　　「须消化多余的养分。」
　　半仙毕竟不是他伪装的天级，突如其来接受“供养”，只要排泄或消化被强行灌注的力量，于生命无威胁。
　　然而，排泄须几个月、甚至半年，难保不对自己造成损伤；
　　至于说消化……没那么容易，“供养者”气息驳杂、属性各异，哪是说消化就消化的。
　　毋庸置疑，想要离开太微仙禁，避免不了一场大战；
　　半仙自然得保存最大实力。
　　这才生出跟剑帅双修的想法。
　　单纯的、纯洁的。
　　半仙自行化解体内多余的力量；
　　柳穿鱼运起“疗伤篇”，一边给对方疗伤。
　　有“干造阳极合修术”沟通二人气息，最大程度削弱半仙“消化”时脏腑经脉受到的损伤。
　　——到底是大宗师压箱底的秘籍！
　　万一半仙气息不顺，柳穿鱼替他吸纳部分驳杂的异种力量……光根骨，包容一切属性。
　　无论如何也不会反噬。
　　柳穿鱼不知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真实属性。
　　没多在意。
　　半仙嘛，无所不知！
　　「何时开始？」
　　「等三月十一号。」
　　「那天特别？」
　　「每年三月十一号子正到三月十八子正，标记会淡去。」
　　太微仙禁这里的解释，是“魔罗上天”一年一度的诞辰。
　　上天庆贺七天。
　　每逢三月十五日，仙禁都会隆重祭祀。
　　每隔三年，按照“神谕”，三月十五日阴阳交替，阵法激活、沟通神灵，然后……
　　神子、神女升天侍候神明。
　　今年正是第三年。
　　这也是为什么三月前，要选拔新的神子、神女；
　　上一批的神子、神女即将升天啦！
　　半仙推测：幕后人可能年迈，也或重伤，每年三月十一号到十八号，情况不妙，甚至生命垂危，标记才会淡去……显然，对仙禁的控制在这时有所减弱。
　　起码顾不得监听。
　　——标记出了仙禁就消失，监听应该只在太微仙禁有效……肯定还是跟阵法有关。
　　柳穿鱼明白了。
　　「三月十五祭祀时，我们行动？」
　　「正是。」
　　「如何做？」
　　「剑帅届时只管以阴阳二气，破坏大阵阵眼。」
　　「哦。」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无需自己动脑，也不用搞一套套的闯关。
　　再看看满目上等资源，心情大好。
　　不能说话，憋着反而聊性骤起。
　　尽管半仙说，监听应该只能听到被标记的个人声音，柳穿鱼没被标记，完全可以自由出声。
　　以防万一还是手写吧。
　　「神子神女一次性的？」
　　「是。」
　　「神使呢？」
　　「可持续性养料。」
　　「好大的胃口。」
　　「确实。」
　　「是什么人？宗师？」
　　「难说。」
　　「这里没人察觉？」
　　「阵法、标记，双重作用。」
　　「破阵后，他们会如何？」
　　「中毒浅者尚且有救。」
　　「何为中毒浅者？」
　　「神使长之外的人。」
　　「神使长不在？」
　　「武林盟设局，将七人引出。」
　　「有帮手？」
　　「能破太微仙禁者，唯有剑帅。」
　　半仙也会奉承吗？
　　柳穿鱼暗爽，立马忘记疑问。
　　说起来，他跟贾真人不算熟识，真相处起来，莫名有种相识已久的错觉。
　　剑帅偷瞄对方的美瞳。
　　遗憾。
　　看不到那一双金灿灿的眼睛。
　　许是对方的瞳色，叫他不由自主想亲近？
　　也或，这厮纸笔代嘴，没神神叨叨的废话，不叫人心烦。
　　等等！
　　「你没瞎？」
　　「剑帅为何发问？」
　　「瞎子如何看到纸上文字。」
　　「原来如此。」
　　柳穿鱼觉得自己真聪明！
　　满江湖人都没发现半仙的秘密！
　　「为何装瞎？」
　　「没装。」
　　半仙顿了顿，接着写：「贫道也不知，为何别人谣传我是瞎子。」
　　「你眼睛蒙着布。」
　　「谁说蒙眼就是瞎子？」
　　柳穿鱼被问住。
　　转而好奇——
　　「为甚蒙眼？」
　　「蒙眼后，找贫道算命的络绎不绝。」
　　柳穿鱼惊呆。
　　就这？
　　半仙点头，表示：当年他初出江湖，开张三个月，没一个人找他算命，差点饿死！
　　剑帅闻言心有戚戚。
　　散人混一口饭，真的不容易！
　　……
　　“铜丙退下，本座小憩片刻。”
　　“遵命。”
　　半仙算着“巡园”时间，忽然扬声说这么一句。
　　柳穿鱼代入想象。
　　不由得乐了。
　　幕后不管什么人吧，太微仙禁从上到下近五千人，每人一个标记，一人说一句话，都有五千句……真不觉得吵吗？！
　　每天啥也不干，监听就累死！
　　这样的神，不当也罢！
　　·
　　“神”过什么样的日子，剑帅不在意。
　　他在太微仙禁的几天，相当的逍遥自在。
　　武林盟好手段。
　　牵制着七位神使长一直没回来。
　　套着铁甲铜盔的剑帅，于是大摇大摆，在仙禁四处游荡。
　　在心头暗暗标记诸多资源。
　　最惊喜的是，发现有许多天外异石！
　　当场抽剑，打算挖走五行元珠奇矿，挖出埋在下面的石头。
　　被半仙连忙阻止。
　　道：天外异石是太微仙禁诸多阵法的能量来源，不可轻举妄动。
　　柳穿鱼悻悻然收手。
　　之后行动更谨慎了些。
　　“萌萌加油！”
　　“萌萌站起来！”
　　“萌萌，你可以的！”
　　“……”
　　嘈杂的人声，打破仙禁的死寂。
　　柳穿鱼蓦地想起玩家的存在。
　　“仙鹤岭探险队”一行穿着铁甲铜盔，在给一头大花牛……接生？
　　闲来无聊的柳穿鱼凑近。
　　大花牛正是假神使的“爱宠”阿宝。
　　看样子，玩家不但没被剁碎喂牛，还跟大花牛产生感情。
　　「这么一大坨牛，馋哭了！」
　　「红烧牛肉，黑椒牛排，炖牛骨，煎牛肠，爆炒牛百叶……」
　　「呲溜，别说了，好馋！」
　　「这几天嘴巴淡出个鸟！」
　　「没远见！这么大牛只想着吃，要拉去给农场犁地，能省多少钱！」
　　「迷鬼城不让进宠物。」
　　「我已经给官方建议，农场都搞了，牧场怎么能不搞起来？」
　　「迟早有的，我敢肯定。」
　　「卧槽！」
　　「一惊一乍的。」
　　「你们数一数，我们多了一个人！」
　　「哪有，不正好十人？」
　　「猪脑子！小十跟NPC鬼混，跟咱们穿的不一样！」
　　「草！」
　　「战斗警报！！」
　　柳穿鱼被玩家说的牛肉给馋到了。
　　太微仙禁的饮食，简直不是给人吃的。
　　喝的什么“仙露”，吃的什么“仙花”、“仙果”，没滋没味！
　　拿出干粮啃吧。
　　被贾真人眼巴巴看着……
　　对方甚至摘掉美瞳，露出金闪闪的眼睛。
　　柳穿鱼没忍住多瞅几眼，一不小心，吃的大多进到对方嘴里！
　　好奸诈的半仙！
　　“咳，大师姐吗？”
　　“嗯。”
　　“吓死我！”
　　“大师姐你没死？”
　　“……”
　　“说的什么鬼话！大师姐文成武德，武功盖世，怎么会死！”
　　柳穿鱼转移注意力，看了看玩家[历史行为记录]……生活挺丰富精彩的哈！
　　观他们任务面板，任务推进到65%；
　　当前要求，十人将在十五号亥时后、子时前，完成“自然规律阵”的部署；
　　任务道具一人九个水火奇宝。
　　贾真人发布的任务吗？
　　柳穿鱼回到假神使的小殿，就问了起来。
　　半仙没隐瞒。
　　道：玩家十人，都是双属性，却正好五行平衡，四金、四木、四水、四火、四土……勉强可借五行四象之力，激活“自然规律阵”。
　　「第一次听说自然规律阵。」
　　「贫道不才。」
　　「你想出来的？」
　　「是。」
　　「好手段。」
　　「惭愧。」
　　「自然规律何解？」
　　「天行规律，道法自然。」
　　「真人高见。」
　　柳穿鱼装作听懂。
　　反正，就是十五号祭祀，神子神女须升天，仙禁阵法全部激活，形成“天生人娠大阵”。
　　玩家的说法，“自然规律阵”以魔法对魔法，逆转“天生人娠大阵”，一方面逼得被供养的神子、神女、神使，将多余的养分泄回，另一方面供养者拿回自己的力量，只待脱离仙禁，比之被掳来前，损伤不大。
　　如果，运气好……
　　说不准“自然规律阵”反从幕后真正的被供养者那夺得更多“养料”，反哺被圈养在仙禁的众人！
　　柳穿鱼心生佩服。
　　「真人高义。」
　　「哪里。」
　　半仙忽然摘掉美瞳，露出妖异的金色双目，眼神格外无辜。
　　柳穿鱼忍不住欣赏着这样一双金灿灿的眼睛，莫名欢喜，丝毫不觉得妖异。
　　只见半仙提笔写：「饿了。」
　　“……”
　　三秒的纠结。柳穿鱼夺过炭笔，用力写：「没了！」
　　贾真人叹息。
　　抬手掐指，忽地出声：“时辰到。”
　　柳穿鱼意会到对方的意思，十分果断：“开始吧。”
　　双修。
　　早些解决半仙身体的隐患，也好应对接下来可能突发的意外。
　　这几天，两人认真研读《干造阳极合修术》；
　　纸上也演练许多遍……
　　轻车熟路。
　　柳穿鱼一心多用。
　　边调动着《太平经》“疗伤篇”，边运转合修术，边时刻留意半仙的情况……
　　微妙。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挠啊挠的，好痒！
　　两人面对面，手掌紧贴。
　　看着半仙洗去染料的白毛，莫名觉得格外顺眼；
　　半仙抬眼，四目相对，金色眼瞳，越发耀眼、好看。
　　柳穿鱼看着看着，突然有点饿。
　　正好，半仙要换个方向；
　　趁着两人手掌暂时分开的时机，剑帅将先手速度发挥到极致！
　　从储物格拿出一块香软甜糕，飞速塞进嘴巴！
　　——白鸽探长孝敬的！
　　吃东西也不影响运功。
　　这不，半仙气息还乱着呢，发声指控：“你偷吃！”
　　柳穿鱼实诚地回：“饿了。”
　　半仙真气暴走，不忘道：“贫道也饿。”
　　柳穿鱼说明：“只有一块点心，流浪客给的。”
　　半仙：“……”
　　真气暴走得更厉害！
　　剑帅不得不采取“计划乙”，将对方的真气引到自己体内。
　　有惊无险！
　　半仙的手段不可小觑。
　　两个昼夜的双修、调息一天，彻底消化有毒的“养料”！
　　仙禁中人毫无察觉。
　　毕竟，“神诞”将至，遵从往年惯例，提前几天就要沐浴、禁食、静修，直到祭祀开始！
　　·
　　祭祀开始。
　　柳穿鱼藏匿在铁甲铜盔下，不那么低调地走在假神使后方。
　　层层矿脉，重重迷阵，一片山谷地，乌泱泱的满是人。
　　各人根据身份，各自到指定位置，或站或打坐。
　　神使长无人赶回。
　　顺理成章，由“上面”派来的冠旦神使，主持起这场祭祀。
　　假神使开嗓：“万万众人！”
　　众多信徒，齐声高呼：“仰瞻我神！”
　　假神使又说：“日月星辰。”
　　信徒完美配合：“不灭永恒！”
　　假神使：“知来观往。”
　　信徒：“全觉全能！”
　　“……”
　　“……”
　　一唱一和好半天！
　　假神使肃穆：“星汉灿烂。”
　　信徒虔诚：“神光无限！”
　　“亿劫斯年。”
　　“不老真仙！”
　　假神使声音激昂：“魔罗上天！”
　　信徒神情狂热：“法力无边！”
　　柳穿鱼：“……”
　　半仙扮演神使，像模象样的；
　　就，画风很对。
　　正全神戒备的玩家，险些没绷住、漏出马脚——
　　「哈哈哈哈哈哈！」


第126章 （修）
　　刷屏的“哈哈哈”，好半晌停不下来，吵到剑帅的眼睛了。
　　不明所以。
　　忍不住分神，瞅向按计划，分散混迹人群的玩家。
　　「这些人一本正经地搞笑啊！」
　　「噗，刚才那气氛，本来还有点怕怕的。」
　　「法力无边……这里的邪`教太out啦！」
　　「被关在封闭地图养猪一样，能不凹凸吗！」
　　“凹凸”何解？
　　柳穿鱼犯起嘀咕。
　　玩家看着不大靠谱……别会拖后腿吧？
　　祭祀正式开始！
　　神子、神女，登上“升天台”。
　　柳穿鱼无暇多虑。
　　看到假神使双臂一振，不等其高呼出声，剎那抽出血红重剑。
　　破阵！
　　剑帅心思缜密。
　　几层伪装，不想叫人发现真实身份。
　　重剑是去年闯辛夷坞，李寻鹿送他的……15%的耐久，“砸台子”够用，报废了也不心疼！
　　砸的正是“升天台”！
　　经贾真人近三个月的卜算，“升天台”是太微仙禁一切阵法的阵眼，更关键的，是“沟通神灵”的桥梁。
　　砸坏这些台子，幕后不管是什么人，阵法反噬，定叫他狠狠吃个闷亏！
　　然而，“砸台子”说得轻巧，实则难度奇高。
　　升天台坚固无匹，宗师的力量才能撼动。
　　破阵但不坏阵，得极阴、极阳完全同时挤压拉扯才行！
　　“完全同时”意味着只能由一个人，同步施展两股截然相反、威力一致的力量！
　　贾真人做不到；
　　暗地里的帮手曹剑宗也不行；
　　唯有光根骨的剑帅，是破局关键！
　　柳穿鱼可骄傲了！
　　义不容辞！
　　回忆半仙画的“打砸顺序图”，手头挥舞着重剑，势剑牵引“心意情形”四剑，无形之中凝聚九柄大剑，同一时间攻向升天台。
　　柳穿鱼的速度太快啦！
　　“Duang”的震天巨响，升天台摇摇欲坠，仙禁中人懵逼了，慢半拍才有人反应过来。
　　一条龙神使疾呼：“敌袭！”
　　支使神役反击，自己却动口不动手。
　　激将起对头：“冠旦神使，你是被吓傻了吗？”
　　“冠旦神使”不演戏了！
　　报君知当儿当地响起，正要抽武器的仙禁中人，一剎间神情恍惚。
　　柳穿鱼担心玩家拖后腿的事没发生。
　　十人相当给力。
　　成功布局“自然规律阵”；
　　给关键节点的水火奇宝，灌血、注入真气……充满电，才能“开机”启动！
　　「草，百分比伤害！」
　　「掉蓝掉得太快。」
　　「快吃香蕉！」
　　「肉疼！」
　　所谓“香蕉”，是仙禁奇木“仙兰赤叶蕉”结的果实。
　　罕见的红蓝药结合体。
　　吃一根回血15%、回蓝7.5%；
　　回复效果不算绝顶，厉害的在于CD特短，12秒！
　　于是，玩家掐着12秒，一根接一根吃香蕉；
　　搭配寻常吃的几种红蓝药。
　　足足吃完二十五根香蕉，每一个人！
　　水火奇宝“充能”完毕！
　　幸好，香蕉小小的，不足巴掌长，否则，追求真实体验的游戏世界，玩家怕不得被撑爆肚皮！
　　玩家能安心、顺利地推进任务，皆因火力被柳穿鱼和贾真人吸引。
　　是事先说好的，剑帅专注砸台子。
　　乱七八糟，甭管什么意外，全由半仙兜底。
　　意外这不就来了？
　　人未至，怒喝回荡山谷：“什么人，敢在太微仙禁撒野！”
　　洪钟巨声，震得在场，除剑帅和半仙外，所有人头痛欲裂、气血翻滚。
　　下一息，“当当当”的铜铃声，是报君知响起。
　　轻柔拂去可怕的杀音。
　　凭空出现，一道黑瘦矮小的身影，双掌抛飞流星锤……目标是破阵的剑帅。
　　柳穿鱼恍如未觉。
　　流星锤，名副其实，急如流星！
　　莫名一道诡力，强行改变流星的轨迹，流星砸回那人。
　　有神使惊呼：“伏天神座！”
　　很快，喊出声的这人，痛苦捂头：“八面鼓，不，不对，曾见贤……我是谁？这里是哪里？”
　　有如此反应的不止一人。
　　有人直接昏厥；
　　有人执迷不悟，试图攻击剑帅、贾真人。
　　也有人幡然醒悟，大骂：“大爷的，谁是一条龙！”
　　骂完后，痛心疾首：“呜呜，阿止啊，本公子离家这么久，你是不是想死我啦？”
　　一惊一乍：“冠旦竟是贾半仙？我神……啊呸呸呸！”
　　「群魔乱舞啊！」
　　「吓死我，刚刚一下子血条见底，瞎子牛皮！」
　　「真是瞎子……大师姐什么人，跟瞎子差不多厉害啊！」
　　「我大师姐果然是大师姐！」
　　「妈妈呀，伏天神座！」
　　「黑老头什么人啊？大天使长？」
　　「不，宗师啊！」
　　「@食猴鹰，你确定？」
　　「之前上洗脑教程，有介绍过三大神座，伏天、九天、阳天，神明在人间的化身，都是宗师！」
　　「我就说，三年一次大祭祀这么重要，咋这么心大，神使长们全都不在，合着有一个宗师坐镇！」
　　「咋没有阴天？」
　　「别抖机灵，快找个地方茍命，瞎子才半步宗师，怕搞不过。」
　　「快，跟上一条龙，好家伙，他可真会茍！」
　　破阵到尾声，柳穿鱼分神瞥向宗师跟半仙的战斗。
　　看到“伏天神座”的面板，人名、称号等不重要的信息一掠而过，战力10201……真水货！
　　转念明白了：估摸是被供养成宗师的，太微仙禁富得冒油，不缺“洗心”的宝贝！
　　这么水的宗师，绝不是半仙的对手。
　　果然……
　　半仙身法奇诡，其人若隐若现。
　　一手罗盘，一手摇晃报君知；
　　偶尔丢几张符纸，间或扔一两块阵盘。
　　耍把戏似的。
　　战斗半点儿也不激烈。
　　黑老头如同猴戏里的猴被半仙牵着鼻子走。
　　伏天恼羞成怒，顾不得保护阵眼，招招狠辣，攻击半仙。
　　贾真人念念有词：“不作人甘为犬牲，祭上天送你一程……去罢！”
　　仙鬼一般，身形捉摸不定。
　　须臾间，出现宗师身后，铜铃儿“哐当”一下砸中老头后脑勺。
　　脑袋开花。
　　「？？」
　　「就这？神座？宗师？」
　　「还以为有一场恶战呢！」
　　「嘶，脑壳好疼。」
　　「没想到最终战好轻松啊！」
　　玩家武功低，看不明白——
　　宗师再怎么水货，不至于弱鸡至此；
　　不过是“自然规律阵”起作用了。
　　“天生人娠大阵”反噬……
　　伏天犯下致命错误，被半仙引进阵中；
　　作为被供养者，这不，瞬时把“吃”进去的养料，被迫“吐”出来了吗？
　　柳穿鱼不再分心。
　　凝神。
　　只剩一击……
　　破解仙禁重重连环阵！
　　轰隆隆！
　　地动山摇！
　　柱天石剧烈震荡，整个仙禁像要崩塌一般。
　　当然不可以让它崩塌！
　　那么、那么多资源！
　　因而最后一个步骤，至关紧要——
　　升天台粉碎的一霎时，将九九八十一个绝品阵盘，同步、精准嵌入原本的九个阵眼。
　　届时，“自然规律阵”吸纳“天生人娠大阵”，组合形成崭新的“天人合一自然规律大阵”！
　　一举剥夺劳什子“魔罗上天”力量！
　　太微仙禁会重新稳固，真真正正成为人间仙境！
　　突发情况总叫人猝不及防。
　　头顶炸开巨大“天窗”……
　　七个半步宗师，集火齐攻破阵的剑帅。
　　是及时赶回的诸神使长！
　　柳穿鱼沉着冷静，行动毫无凝滞，继续着最后一个步骤。
　　——私下跟半仙演练许多遍，布阵一道，绝不允许半点迟疑。
　　有可靠的队友。
　　贾真人终于表现得像个武力充沛的半步宗师！
　　以一对七。
　　“天上”不断坠落巨石、火光。
　　砸落仙禁，山谷混乱一团。
　　仙禁中人一边糊里胡涂，意识、记忆混乱着，一边不得不疲于奔命。
　　除神使，平均在天级——“吐”出养料，或许连地级也不到——其余人黄级到地级，实力参差不齐。
　　扛不住压顶的巨石和天火！
　　贾真人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力，保护近五千人……虽不至于左支右绌，难免有一点分身乏术。
　　紧急关头，剑帅完成最后一击！
　　摧毁升天台，露出底座，层层迭迭排布许多天外异石。
　　呼吸间，九个方向各自飞出九个阵盘。
　　神使长们果断放弃对半仙的围殴。
　　拼尽全力，飞向阵眼。
　　想毁掉阵盘！
　　柳穿鱼自然不允许。
　　无形剑阵阻断神使长。
　　抡起6%耐久的血红重剑，剑气如罡，横扫一众半步宗师。
　　半仙得少许喘息，扬手飞起偌大的一片白纱。
　　白纱薄如蝉翼。
　　无暇鉴定。
　　隐隐感觉得出，白纱气息殊异，轻飘飘地挡着落石、火光，和半步宗师的战斗余波。
　　神座是个水货宗师；
　　神使长同样比不得寻常半步宗师……
　　贾真人在后方，柳穿鱼毫无顾忌，大招全开！
　　左手大剑，右手三形态的长鞭。
　　独吾鞭灵动如蛇，卷起一个、两个……七个神使长！
　　抓到活口最好，撬开他们的嘴巴，也好审问得到幕后黑手的消息。
　　伏天虽已死，尚余九天、阳天二位宗师“神座”。
　　神使长们也不傻。
　　察觉到剑帅的意图，然而技不如人！
　　于是，自爆！
　　七人气机相连，自爆的威力绝不单纯等于七个半步宗师自爆威力的相加。
　　柳穿鱼格外敏锐。
　　卡着前一秒，狠狠甩出独吾鞭，将七人丢向“天窗”。
　　鞭子飞快变回一形态。
　　血红重剑抛飞，牵动无形剑气在半空结网，抵抗一波自爆伤害。
　　同时，剑帅一个急下坠。
　　下方茫茫一片白纱，捕捉到贾真人所在。
　　大剑顷刻化作齑粉。
　　柳穿鱼顾不得肉疼。
　　险险避开七人自爆的余波。
　　精准的，落足踩上半仙肩头……好队友，借个力！
　　意外陡生！
　　柳穿鱼身形一晃，脚底不稳。
　　好在反应迅捷，白纱消失，他及时落地。
　　心里纳闷。
　　半仙莫不是故意的？
　　不想让自己踩他……这不是事急从权嘛！
　　诶？
　　半仙呢？
　　“砰”的一声闷响。
　　柳穿鱼循声低头。
　　仙人一般的贾真人摔了个四脚朝天。
　　后脑勺正巧砸中升天台坚硬无比的底座。
　　闷哼一声，人昏死过去。
　　柳穿鱼懵逼。
　　半仙的下盘如此不稳……吗？
　　“草，是香蕉皮！”
　　“你们谁丢的？”
　　“妈耶，瞎子别是死了吧？”
　　“踩香蕉皮摔死吗，好别致的死法，噗嗤！”
　　柳穿鱼赶紧探一探半仙的气息……还好，还好。
　　目光落在对方脚下。
　　全是香蕉皮。
　　剑帅好奇，很有冒险精神。
　　一只脚尝试踩了踩。
　　真的特别特别滑！
　　鉴定——
　　“仙兰赤叶蕉”的果皮，经过发酵，可形成“天仙油”。
　　天仙油用途广泛，最大的特色，是润滑效果堪称一绝！
　　新鲜蕉皮溢出一点点的油，远不如天仙油滑腻，但……
　　柳穿鱼小小心虚。
　　不想被自爆波及到……倒不怕受伤，单纯不想装备损失耐久。
　　就，下坠得又快又猛，冲劲约莫很强、很强，落在半仙肩头的力道大概、也许不算轻。
　　贾真人一个不妨，咳。
　　“大师姐……”
　　吃猫鼠瑟瑟发抖。
　　他血薄，不得不狂炫香蕉。
　　储物道具不够大，香蕉皮只能乱丢在外。
　　柳穿鱼低头看看衣裳。
　　不错。
　　神使长自爆的余波，只叫铁甲铜盔灰飞烟灭，地玄蝠绒衣还是好好的。
　　没安慰玩家。
　　只是拿出方便袋，团吧团的，将半仙先装起来。
　　仙禁乱糟糟的，大多信徒神情恍惚，少数定力强的，恢复精神，暗暗窥探着这头。
　　虽说，这些人大多是被掳来的。
　　不代表就一定是好人。
　　半仙失去意识，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不如他随身拎着，安全。
　　半仙是个好队友；
　　说不准什么时候有需要他帮忙的。
　　柳穿鱼扎紧方便袋，体贴地在半仙鼻子位置，戳破两个圆溜溜的小孔，好叫他呼吸通畅。
　　拎起好队友，正要嘱咐玩家搜刮资源，“天窗”突然跳下许多人。
　　“诸位稍安勿躁，武林盟来人！”
　　领头的是天剑宗首席。
　　阮映抱剑朝柳穿鱼作礼：“剑……”
　　柳穿鱼快言快语打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用谢我！”
　　阮映：？？
　　·
　　柳穿鱼拎着贾真人，做客小千里外，小昆仑山间的天剑宗。
　　生完崽的大花牛，原来是天剑宗驯养的兽宠；
　　日行五百多里。
　　次日黄昏，抵达天赐剑峰。
　　天剑宗好客，柳穿鱼也好奇天剑宗的剑冢，得到邀请就顺势答应。
　　主要是谈一谈仙禁的资源分成。
　　他虽破阵有大功，可，能轻轻松松解决太微仙禁，背后武林盟和天剑宗耗费不少心力。
　　堪比两个思归城大的地下仙境，资源种类丰富，数量太多啦！
　　有活力限制，靠自己采集，一年也采集不了多少；
　　雇佣玩家也不行，资源等级奇高，玩家熟练度不够，容易造成资源浪费。
　　于是，仙禁的开发事项，全权由武林盟接手。
　　柳穿鱼只需坐等分成。
　　曹剑宗不搞虚的，先奉上2万金票；
　　和8万金欠条；
　　欠条有限制，每年支取一万金；
　　当然了，有利息，一分五……
　　柳穿鱼没算明白，爽快答应。
　　就当给武林盟卖个好。
　　人情世故嘛，他懂！
　　想当初，刚闯荡江湖，懵懵懂懂闹出不少事，武林盟好心给化解一些纠纷、误会，也算一份善缘。
　　曹剑宗越发和善：“待武林盟验核完毕，将发放太微令，面向武林开放仙禁，好叫江湖中人同享这份仙缘。”
　　柳穿鱼想象了一下……
　　仙禁不得被薅秃噜地皮？
　　想是这么想。
　　剑帅也没啥异议。
　　反正，他拿到板上钉钉10万金。
　　仙禁开放前，武林盟会“清点”一遍资源，如同地涌百灵莲须收成的，顺势会采收掉。
　　曹剑宗毫不含糊，表态要分二成给他跟半仙。
　　都不用自己费劲巴拉采集！
　　柳穿鱼不要太满意！
　　只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那么多天外异石，支撑着太微仙禁的力量来源，不能采挖。
　　最终，在伏天、神使长们的住处，搜罗到玄、地、天品共3897枚。
　　曹剑宗大气，知晓剑帅亟需这些石头，分出800枚。
　　其中，天品50枚、地品250枚、玄品500枚。
　　柳穿鱼盘腿坐在榻上，开开心心点数石头。
　　“嗡嗡嗡嗡”一阵怪响。
　　回神，惊异地看向客房置物柜。
　　什么东西？
　　下一秒，柜门被推开，冒出一个白毛头。
　　柳穿鱼倏然想起！
　　曹剑宗说完资源分配后，大家都是剑客嘛，自然而然论起剑。
　　论剑完毕，把随手丢在墙角的方便袋给忘啦！
　　天剑宗人素质真高！
　　给安排客房时，不忘把剑帅遗忘的方便袋送过来，安置在储物柜里……都没打开偷看！
　　柳穿鱼心情正好，就热情招呼：“你醒了。”
　　不扮演假神使的贾真人，悠悠开口：“龙游浅滩遭虾戏……”
　　柳穿鱼不假思索打断：“说人话。”
　　半仙顿了顿，睁着金闪闪的眼睛，无辜看着剑帅。
　　柳穿鱼下意识扫了一眼满床的奇石，忙道：“我没同意四六分。”
　　贾真人不禁叹息。
　　好队友，然而没默契。
　　只能开口直言：“贫道卡住了，劳剑帅拉我一把。”
　　柳穿鱼看看置物柜：“木头而已。”
　　天品木料，哪能困得住半步宗师？
　　贾真人表示：“华盖香松，大师手作，价值千金。”
　　柳穿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说的是柜子。
　　天剑宗真阔气！
　　客房摆设的柜子也这么珍贵！
　　柳穿鱼懂得半仙意思。
　　打坏主人家的东西，总不好不给赔偿。
　　半步宗师最讲名声了！
　　柳穿鱼快速盘算，举手，摊开五指：“500金！”
　　比起打碎置物柜赔偿1000金，还难免影响名声……救援收价区区五百，很划算的！
　　不由得意：跟鹤兄同一个被窝睡久了，自己的生意脑越来越厉害！
　　不承想，半仙生意脑也不差！
　　跟他算起人身伤害赔偿金、误工费、精神损失费等，累计5000金！
　　柳穿鱼不想认账。
　　可众目睽睽，确实是他一脚踩在对方肩头，导致人摔跤昏迷的。
　　讨价还价。
　　各退一步。
　　500金救援费，剑帅不要了。
　　5000金赔偿款，半仙也一笔勾销。
　　黄金、资源，五五分成！
　　毕竟，钱啊资源，已落入剑帅腰包。
　　——武林盟资源勘察队效率奇高，五天五夜完成验核和“清点”，已着手准备向全武林派发太微令一事。
　　虽说剑帅人品过硬，贾真人明显不想冒险。
　　总不好在人家地盘打架，争夺资源吧……
　　要脸。
　　柳穿鱼呼哧呼哧，拔萝卜似的，费了一些工夫，成功拔出半仙。
　　贾真人第一时间去隔壁，打点自己。
　　片刻后归来。
　　眼蒙白布，身着灰白破烂的衣裳，是大家熟悉的半仙形象。
　　柳穿鱼盯着对方眼前白布看。
　　遗憾……
　　看不到灿金的双眸。
　　半仙不死心：“一眼十金？”
　　柳穿鱼立马不遗憾了！
　　排排坐，分钱、分资源。
　　曹剑宗体贴，金票跟欠条都一万金面额一张；
　　一人一张金票和四张欠条，毫无争议。
　　鉴于剑帅偷偷薅的一波地涌百灵莲，在洞府宝窟拿不出来，半仙没要求补偿，只道，明天曹剑宗送太微令，给他三成。
　　柳穿鱼没所谓。
　　过几天要回思归，赶着聂家商队，参加周老皇帝的寿宴。
　　等他有时间来太微仙禁，说不准柱天石都被挖光了！
　　显然，剑帅低估武林盟行事的缜密度。
　　第二天，拿到天、地、玄、黄，四种太微令，各10枚。
　　材质用的玄紫颤木，经秘法炮制，非常坚固；
　　隐隐散发着天外异石的气息。
　　柳穿鱼很快知道“使用说明”——
　　奇石的力量，让太微令跟仙禁产生响应；
　　手持太微令者，自由进出仙禁，但不同品阶，时限不同。
　　黄品，在仙禁最多待一天，时间一到，令牌碎裂，人会被阵法排斥出去。
　　玄品是三天；
　　地品五天；
　　天品十二天。
　　柳穿鱼恍悟。
　　像玩家说的“可持续发展”？
　　尤其手持天品令牌的，境界应在半步宗师和天级，大多是体面人，约莫干不出刮地皮的行径，受限时长，肯定先紧着最亟需的资源！
　　令牌只保证进出，仙禁内部的繁复阵法，须武者各凭本事。
　　柳穿鱼就纳闷了：“天外异石够用？”
　　半仙回答：“道生一，玄生万物。”
　　柳穿鱼木着脸：“不懂。”
　　半仙就解释：“一枚玄品奇石，可制万枚天品令牌。”
　　原来如此。
　　就腹诽：这厮，明明会说人话，非得先废话！
　　贾真人念念叨叨：“世人有意探来由，天地无心管去留。”
　　柳穿鱼封闭听觉，赶紧走人。
　　“剑帅？”
　　“剑帅何往？”
　　“剑帅，太微令还没分给贫道……”


第127章 
　　剑帅说话算话。
　　天、地、玄、黄，每一品阶的太微令各分三枚给半仙。
　　看在对方后脑勺超大一个大包的份上……
　　忍不住嘀咕：堂堂半仙，脑瓜子未免太脆弱了吧？
　　贾真人挽尊道：升天台底座渗透天外异石的气息，力量奇诡，造成伤害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
　　没办法，其身体受到的冲击太强，后脑勺结结实实砸在坚石上，没脑袋开花、算他命大。
　　柳穿鱼心虚，转移话题，装模作样严肃评说：“仙禁一事，不算了结。”
　　贾真人摇头晃脑：“问天下……”
　　剑帅一秒打断：“说人话。”
　　贾真人蒙布的双目看向剑帅，说起人话：“武林盟已发悬赏。”
　　一撮人暗搓搓搞邪`教，主要是手段荤素不忌，看中体质、资质特别的直接掳人，胃口过大，毫无江湖道义，武林盟如何能坐视不管！
　　除已伏法的伏天外，尚有九天、阳天二“神座”，传言都是宗师，继续搞事的话，后患无穷。
　　武林盟发动全武林高手、各大小势力。
　　“神座”既有三人，类似太微仙禁的存在说不准也不止一个；
　　大家一旦发现可疑的存在，即汇报武林盟；
　　保证自身安危的情况下，也可自行调查。
　　参与者，按功劳大小算积分，跟武林盟交换资源，也或兑换太微令。
　　柳穿鱼懵：“武林盟也搞起积分？”
　　悬赏这类事一直存在；
　　但，以往简单粗暴，完成一件悬赏给多少钱……这样。
　　贾真人颔首：“记分更灵活。”
　　柳穿鱼想了想，附和：“也是。”
　　很多人不差钱，对区区几两黄金，兴致不大；
　　但，攒够积分能换指定资源，诱惑力就十足的大了；
　　武林盟虽是松散组织，到底凌驾各大门派，库藏丰富、资源如海，只要积分够，什么好东西换不到？
　　太微仙禁正好是个机会。
　　随着太微令的发布，正式施行“积分制”。
　　官方说法，是“侠义点”，叫“积分”不过省事。
　　只需武者带上自己的行走令，随意到武林盟哪个驻点“以旧换新”；
　　从仙人葬搞到的什么奇物，经炼器宗师一年试验，成功炼制可记分的牌子。
　　柳穿鱼好奇：“换太微令要多少积分？”
　　贾真人回：“黄品，一千。”
　　等同完成十个玄级悬赏。
　　一个玄级悬赏，差不多是一位玄级恶徒的人头的分量。
　　算算，天品太微令相当于拿到五个半步宗师的人头？
　　嘶！
　　侠义点不好挣啊！
　　当然了，武林盟又不是画楼，悬赏大多数不是拿谁谁谁的人头……探索某某险地，保护某某重要人物，协助押什么什么镖，诸如此类。
　　比起拿人头，寻常悬赏，积分赚起来繁琐、麻烦得多！
　　柳穿鱼不禁感慨：“黑。”
　　贾真人习惯性吟唱：“不教聪明满，莫道人疏懒。”
　　柳穿鱼只当耳旁风，把玩着手头令牌。
　　隐隐后悔。
　　这么值钱……不该爽快，送那么多给眼前这厮。
　　半仙若有所感：“丈夫知言无后悔，君子重诺马难追。”
　　柳穿鱼听懂，心里哼哼：真人好计较！
　　眼珠一转，余光瞥到鬼鬼祟祟几个人头。
　　咿？
　　“仙鹤岭探险队”十人也被带进天剑宗了？
　　他们在干什么？
　　偷窥自己跟半仙？
　　「剑帅吗？」
　　「是吧？」
　　「诶，你去。」
　　「我不敢，你去。」
　　柳穿鱼：？
　　玩家推推搡搡半天，终于决定一起出面。
　　黑猫警长期期艾艾问：“前、前辈，打扰了，你有没有见到大师姐……戴着斗笠、穿黑衣服，超级飒的那个。”
　　原来是惦记着“大师姐”，莫名失踪，玩家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倒是知恩图报的。
　　柳穿鱼对这些人印象一下子好了，不吝言辞：“走了。”
　　「什么！」
　　「我的大师姐！」
　　「英雄气短，红颜薄命啊！」
　　柳穿鱼：“……”
　　什么理解能力！
　　忍不住纠正：“‘她’事情做完，回老家了。”
　　白鸽探长试探地问：“大师姐老家哪的？”
　　柳穿鱼瞎扯淡：“瀚海。”
　　「好远！」
　　「我看论坛上说，瀚海没新手村，还没人开荒到那边。」
　　「看来追不上大师姐了。」
　　「愁啊。」
　　「哎……」
　　「都怪你们@吃猫鼠@吃土猪老三，非要回去摘香蕉，跟丢大师姐。」
　　「咳咳，武林盟也算厚道，让我们薅了两天资源，拿不到太微令也没啥。」
　　「怎么会没啥？哪怕搞个紫阶牌子，多薅一天也赚翻！」
　　「储物格老不够用，要不半个月能薅多少好东西！」
　　「目前咱等级低，太微令用着也浪费，慢慢接悬赏攒积分吧。」
　　「强迫症看面板有未完成的任务好难受。」
　　柳穿鱼默。
　　原来不是担心他安危，想从“大师姐”手里捞点好处。
　　更准确地说，为太微令而来。
　　武林盟对全武林公布太微仙禁的存在；
　　玩家也是武林一份子嘛，面板弹出太微令任务；
　　属于“福利活动”。
　　虽说，任务可做、可不做、接了也能放弃，但总有一些“任务狂魔”，一件任务也不愿错过，更莫说放弃。
　　玩家跟寻常武者一样，须接许多个悬赏，攒够积分好换太微令；
　　问题是……
　　悬赏任务数量有限，根本抢不过NPC！
　　由此，玩家内部应运而生一门新“职业”——“代刷”。
　　就是比较闲、种种原因自己不做悬赏的人，各个武林盟驻点蹲着抢任务。
　　以共享任务形式，“转卖”给急着刷侠义点的玩家。
　　额外赚一笔钱不说，悬赏被买方完成，躺赚系统奖励的积分和经验！
　　离谱！
　　「我不懂，这游戏也没外挂吧，那群狗代咋那么能刷，这才几天啊，刷到那么多悬赏？」
　　「肝帝的世界，你以为。」
　　「我们还不肝吗？」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肝外有肝。」
　　「妈耶，玩个游戏都要被卷，打工人哭死。」
　　看来，玩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柳穿鱼心有戚戚。
　　想想，就弹出十枚令牌。
　　地、玄、黄品各三枚，天品太微令一枚。
　　道：“自行处置。”
　　「！！！」
　　「红阶太微令！」
　　「为什么我只有紫阶……」
　　「探长，公共财产，你不能私吞！」
　　「NPC给我就是我的了！」
　　「……」
　　玩家吵吵嚷嚷。
　　柳穿鱼看了一会儿热闹，车轱辘来回的对话没啥好玩的，转身走人。
　　「江湖传闻果不欺我，剑帅真的是乐于助人三好NPC！」
　　「跟瞎子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为什么送太微令给我们？」
　　「大师姐拜托的吧？」
　　「大师姐，我的大师姐！」
　　「草！」
　　「怎么了？」
　　「忘了问，大师姐叫啥名！」
　　「哎呀，是哦！问剑帅……跑得也太快了吧？」
　　回到客院，神出鬼没的半仙，很不讲究盘腿在假山上打坐。
　　柳穿鱼一抬眼，对上金闪闪的双目。
　　忍不住欣赏。
　　贾真人悠悠长叹：“太微令遇人不淑，流浪客暴殄天物。”
　　柳穿鱼：？
　　神神叨叨的，啥意思？
　　半仙主动说起人话：“剑帅令牌多，不如叫贫道为你分担烦恼。”
　　金色双眸盯着剑帅，露出期盼。
　　柳穿鱼木着脸：“没烦恼。”
　　哼，这厮得寸进尺了还！
　　难怪被鹤兄拉黑名单！
　　柳穿鱼心头已经计划好了。
　　留两枚天品令牌，剩余的全由好兄弟处置；
　　聂家能人多，肯定会充分利用令牌时间，搜罗到最多、质量最好的资源；
　　鹤兄大方，给三七分成没问题，对方三，自己得七。
　　活力限制没办法。
　　攒个10天，到6000就是上限……黄品太微令在仙禁有一天，他自己进去，采集一些天品资源，没多久就耗光活力。
　　麻烦！
　　两枚天品，给好朋友。
　　鬼兄毕竟是丹青手，叫他攒武林盟的“侠义点”……不是搞笑吗？
　　剑帅是讲朋友义气的好帅！
　　至于说，为什么不送好知己……新居闻贤阁跟武林盟是合作伙伴，郎阁主能拿到的太微令，只怕比自己还多！
　　想起好朋友，转头，听到好朋友的消息。
　　没再追杀蔺不知，或李寻鹿，换目标要杀窦莽。
　　柳穿鱼迷惑。
　　为何接这么难的单子？
　　鬼兄太老实了！
　　不免为好朋友担忧。
　　看样子，刺杀李寻鹿的任务已失败；
　　窦莽，不知真傻还是假傻……能从十位宗师坐镇的上京，搞出那么大动静，反正不是好相与的。
　　万一鬼兄再任务失败……
　　画楼会不会降罪？
　　别忘了，还有个万年老二，肯定会抓住把柄搞事！
　　很快，柳穿鱼没心思去想鬼兄的任务。
　　阮映得师命，请他入剑冢。
　　剑帅精神一振！
　　大名鼎鼎的剑冢啊……
　　看天剑宗所在的山峰，名“天赐剑峰”就知，其来头很大。
　　天赐剑峰，犹如矗立天地间的一柄巨大无比的神剑！
　　不知多少年前，天剑宗开山祖师，游历小昆仑发现此“神剑”存在；
　　仔细一查探，“神剑”剑镗，埋葬着数不尽的宝剑、灵剑！
　　经过漫长的岁月，剑器已无法为人驱使，跟天赐剑峰浑然一体；
　　蕴含无尽剑意的剑器，与神剑山峰天然阵法，产生呼应，形成奥妙无限的“剑域”；
　　剑域断剑无数，故而曰“剑冢”。
　　但凡剑客，进入剑冢，或多或少得到一些剑法上的感悟。
　　可说，剑冢是天下剑客的圣地！
　　天剑宗，名副其实。
　　——陈皇室搞什么“天剑卫”，不就是想碰瓷“天剑”之名吗！
　　柳穿鱼早想逛一逛剑冢啦！
　　天剑宗真够厚道。
　　阮映持宗主令，送客进剑冢，没多作陪，只道让剑帅随意，想在里头待多久就待多久。
　　后来，柳穿鱼才知，剑客在剑冢感悟，会被天赐剑峰的阵法“记录”；
　　剑域的剑意反得到补充；
　　才能长长久久的存在。
　　柳穿鱼知道了，也没在意。
　　互惠互利，很好！
　　这会儿，他闲逛在连根杂草也无的“剑镗”。
　　风景却是不差。
　　一丛丛断剑，大的、长的如同树林，小的、短的形成灌木。
　　五颜六色，不似金器；
　　自然伟力让神兵利器化作玉石、水晶，十分好看。
　　“剑镗”位置很高。
　　风大。
　　吹拂着脸颊，如神兵在割，生疼！
　　是剑意！
　　柳穿鱼注意力从“风景”转移到充斥一整片剑域的剑意。
　　剑意，说不清道不明摸不着看不见。
　　仔细感知，剑意也有诸多种类。
　　剑帅下意识运转功法，抽出独吾剑，演绎起阴阳气剑。
　　渐渐，沉浸其中。
　　不知不觉间，九式演完，施展起“心意情形势”剑；
　　越发忘我。
　　不自觉，演绎起洞府认主时的三千剑式！
　　冥冥中跟剑域无数剑意产生共鸣，水平有高有低的三千剑式，得到进一步凝练！
　　若有所失。
　　无意识掏出大几十枚玄品天外异石。
　　奇石如星子洒落，相呼应和，淡淡白雾蒸腾而上，柳穿鱼整个人沐浴其中。
　　嗡！
　　一声剑鸣。
　　柳穿鱼蓦地清醒。
　　习惯性看一眼面板。
　　“形剑”完整，尚未圆满。
　　略一思量：形势，形势，示形以势，二者一体，势剑没完整、形剑自然难说圆满。
　　这一回感悟不够深入，意、情、势剑都没升级……可惜了。
　　咦？
　　柳穿鱼察觉到身体的微妙变化。
　　经脉拓宽；
　　肉身更加强健……
　　听起来对半步宗师，这些不算什么。
　　实则不然！
　　一般炼骨强筋过、再经气海重塑，武者的肉身强度差不多已到极限。
　　尤其经脉……哪是说拓宽，就拓宽的？
　　柳穿鱼仔细体味着自身变化。
　　这才想起来，无意识用了许多天外异石……
　　77枚玄品！
　　凭空消失！
　　赶紧查看[历史行为记录]。
　　无语凝噎——
　　如同星辰砂，被自己“吸食”了？
　　柳穿鱼难得有点怕怕的。
　　身体胡乱“吃”东西，应该、大概不会有事吧？
　　连忙提剑，试一试功法。
　　惊异，惊喜！
　　怎么说呢……
　　内气有如“提纯”一般，威力提升二三成！
　　说“真气如罡”，已不是夸张修辞，近乎现实！
　　以没升级的“势剑”为例，虚实生成的剑，此前一剑直接伤害接近绝顶宝器，现在就堪比天品神兵了！
　　柳穿鱼不由得高兴。
　　本来时不时涌动的气息，催促他突破宗师；
　　这会儿，重新沉淀了。
　　突破的契机倏然远去……不但不遗憾，还松了一口气。
　　心有疑虑，则不宜突破，可时不时“憋尿”的感觉，有点不好受啊！
　　唯一肉疼的是一下子消耗许多天外异石。
　　柳穿鱼好奇拿出一枚玄品石头，捏在掌心，尝试“吸食”。
　　嗝~
　　饱食度不足30，莫名撑着了！
　　柳穿鱼心情一松。
　　看来，只需感悟时辅以天外异石就行。
　　几百块石头，应当够用挺久。
　　不过，原想拿出一些奇石修复洞府的计划，须搁置了。
　　有预感，这些石头于他日后修行，有大用。
　　升级洞府一事，其实不那么紧迫的。
　　想起洞府，心念一动，看日期，三月二十六了。
　　是该回去啦！
　　迷鬼城到聂家，渡积金湖、轻功赶路，小两日的工夫呢！
　　不好直接自剑冢里回洞府。
　　——莫叫人以为剑帅悟剑竟把人悟没了！
　　总要跟主人家辞别。
　　曹剑宗没作挽留。
　　剑客嘛，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
　　柳穿鱼回客院，院门外看到拉拉扯扯的两个人。
　　林纨绔？
　　其太过担心，急吼吼叫上“滴滴打雕”，接他六老公回家的。
　　真闲！
　　他不是郡守老爷吗？
　　现在蔺不知去当大大官儿了，这家伙的公务交给谁处理？
　　柳穿鱼放慢脚步，装作不经意地路过。
　　竖起耳朵——
　　哦，叫“阿勉”的九老公，蔺不知举荐的新任郡功曹。
　　现在忙成狗。
　　柳穿鱼模糊记得“阿勉”是蔺不知的表弟？
　　不禁赞赏书生品格高洁。
　　举贤不避亲，正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
　　话说回来……
　　林纨绔忒不讲究了吧？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
　　他竟连表弟（兄？）都不放过！
　　“柳剑帅，你果真在这！”
　　林纨绔看到剑客，很自来熟地凑近。
　　就感谢。
　　诸如“若非剑帅小蝶恐怕人没了”此类。
　　刚刚跟林纨绔吵完架的花恋蝶，在一旁冷哼，阴阳怪气的。
　　柳穿鱼不想掺和两人的官司……
　　“区区5000金，望剑帅不嫌弃。”
　　林纨绔拿出金票，面色赧然：“最近手头紧，只有这么多。”
　　柳穿鱼：！！
　　不嫌弃！
　　一点也不嫌弃！
　　看向林纨绔的眼神，透出一丢丢赞赏。
　　不愧是蔺书生的弟弟。
　　有些可取之处。
　　柳穿鱼回一句“客气”，矜持但手速超快，接过五张1000金的金票。
　　“多谢！”
　　火速走人。
　　“哎……我话没说完，剑帅这么急干啥去？”
　　“别看啦，小心被证道。”
　　“什么证道？”
　　“没听说吗？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你可别凑过去了，小心被斩！”
　　“什么呀……什么！”
　　“哟，这么着急作甚？”
　　“我能不急吗？大兄被斩了，我哪有这么逍遥的日子好过？”
　　“大舅哥那么心黑，谁敢斩他？”
　　“你不知道……”
　　柳穿鱼拿到金票，第一时间运起步法、身法，轻功发挥到极致。
　　跑出天剑宗的地域……
　　打算找个隐蔽没人的山旮旯，回洞府。
　　本来要回客院？
　　原想跟半仙告个别，到底是好队友……
　　不料，天降5000金！
　　绝不能让穷鬼半仙发现！
　　小昆仑山势险恶、地理复杂。
　　柳穿鱼感知，方圆两三里，应当没活人。
　　将好误闯山间迷阵，念头一动……
　　听到“当当当”的报君知。
　　柳穿鱼：？
　　半仙是仙还是鬼！
　　说冒出来，就冒出来！
　　贾真人念念叨叨：“善恶终有报，除非己莫为；休道人不知，苍天饶过谁。”
　　柳穿鱼装作没听懂，寒暄：“好巧。”
　　贾真人摇头：“一声好巧不归途，贫道追得真辛苦。”
　　果然……想分他金子追来的吗？
　　消息太灵通了叭！
　　贾真人熟练拿出“五五分”合约：“白纸黑字。”
　　柳穿鱼不为所动。
　　半仙默，摘掉眼前的白布，露出剑帅喜欢的眼睛。
　　柳穿鱼有一丢丢动摇。
　　等等！
　　他凑近，耸耸鼻子，嗅闻半仙的气味。
　　“霜露酿、三日炉烤陶酥、鹰嘴跳跳豆……”
　　剑帅一样一样报着糕点、饮品和零食的名称。
　　贾真人闪闪着金色眼瞳，语气无辜：“剑帅是何意？”
　　柳穿鱼目光犀利：“你偷吃！”
　　想想，林纨绔是“滴滴打雕”过来的，可能是雕夫——赶马的是马夫，驾雕的自然是雕夫——受鹤兄委托，顺带给他送好吃的！
　　这几样香味很特殊，年初聂家大厨才研发的新品，食材难获，制作麻烦，暂且不对外销售！
　　想起玩家的台词，柳穿鱼正色：“人在做，天在看！”
　　要赔偿！
　　倏忽，想起另一件事……
　　他的寒玉床！
　　赔偿！
　　赔偿！
　　……
　　半仙无奈卖惨，给剑帅看他的报君知。
　　0.1%的耐久！
　　为太微仙禁的阵法而损耗。
　　天品神兵，修复起来，耗资巨大！
　　至于“偷吃”，非君子所为，实在是天剑宗讲究苦修，饭菜吃不饱。
　　“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点油。”（*）
　　柳穿鱼感同身受！
　　看着对方眼巴巴的可怜样儿，莫名心软。
　　也罢。
　　五张金票，分对方两张。
　　贾真人叹息：“剑心神仙骨，贤士不落俗。”
　　在赞美自己吗？
　　柳穿鱼不免得意。
　　下一秒，白毛一晃，人消失了。
　　连个招呼都没打……
　　柳穿鱼低头看着手里的金票。
　　不对!
　　自己不是要赔偿的吗？
　　咋反赔出去2000金？
　　忍不住腹诽——
　　半仙一点儿也不仙！
　　剑帅心胸开阔，没多纠结，细细感知，确定附近没人。
　　也是一晃，原地消失。
　　一息间场景变幻。
　　身处洞府的中心宫殿。
　　作为洞府主人，立马察觉到些许不同。
　　眼前破陋如故，却感觉到充沛的“生气”。
　　暂时解除屏蔽……
　　好热闹！
　　赶巧是系统日历的周六，时值黄昏，近100张地图（副本）正在激烈进行着“急智夺宝”。
　　自然，五色阴阳泉一时冷清。
　　极目远眺。
　　看到被开垦的一块块田地……已经种了不少东西。
　　有人慎重，只开一块田，精耕细作；
　　有人行事着急，一口气开了几块田，目前大半是空的，想是积分不够买种子、肥料等。
　　同一个玩家势力的，田都开在一块儿；
　　像壹家、楚家等，此时活动期间，都有派一个人，在田地看场子。
　　即将收成，怕被偷菜。
　　柳穿鱼对“急智夺宝”失去新鲜感，没再旁观。
　　展开“秘府”升级选项。
　　生机可够升1级？


第128章 
　　不够！
　　点开“生机”后的[+]，显示各项指标——
　　精：1783；
　　灵：1920；
　　魂：4311；
　　神：3906；
　　意：3366；
　　魄：4011；
　　志：2945。
　　柳穿鱼默默关闭面板。
　　有看没有懂。
　　不知各项指标具体如何量化的。
　　算算，洞府对玩家开放两个多月；
　　照这个进度，差不多一年，才能攒够升级所需的生机。
　　“……”
　　念头一动，来到宝窟。
　　乱七八糟堆积的天材地宝。
　　太微仙禁得到的资源。
　　哪怕跟半仙分成过，数量仍是庞大。
　　柳穿鱼不情不愿。
　　好兄弟进不来洞府，只能靠他自己整理、收纳。
　　又生出升级的冲动……
　　一方面，到2级，设置副洞主权限，洞府一切就丢给鹤兄操持；
　　另一方面，达到3级，宝窟升级，物品能“智能收纳”，就特别方便；
　　届时，部分阵法修复，可将某些容易变质的资源封禁。
　　忍不住瞅一眼“生机”数值。
　　叹息。
　　玩家真不给力！
　　无奈，柳穿鱼任劳任怨，勤恳的、但糊弄的，收拾一地资源。
　　不收拾不行。
　　部分资源不易久储，拿出最大号的方便袋，给挑出来，好塞到时间静止的储物格。
　　进阶后的百变囊，多出个时间静止格子，将将够用。
　　资源用不上，修复洞府也不着急。
　　洞府耐久超过1%，升到1级再接着修复，效率最大化。
　　比如，玄品地涌百灵莲，现在“使用”+0.001%，1级后再修复，就+0.0012%……有二成加成！
　　边整理，边挑挑拣拣；
　　尤其仙禁“特产”，是外面见不到的，带回家送给鹤兄。
　　省得破烂娇气鬼又哀怨，说自己不想他。
　　此次分别，想过好兄弟八次，比上回多一次哦！
　　一晃神，翻出个装满尸体的芥子袋……
　　默。
　　是太微仙禁逃出去的尚有志，和追杀他的十二位“神役”。
　　柳穿鱼没敢拿出装尸体的方便袋。
　　小一个月了。
　　怕不会腐烂臭掉了吧？
　　说不准……最近几天天气转暖。
　　反正，绝不能污染他的洞府！
　　不过……
　　芥子袋问鹤兄借的……还能要吗？
　　柳穿鱼认真思考。
　　回去就建议鹤兄把芥子袋送珍宝行挂售！
　　“哥们姐们，抄起家伙！”
　　“来咯！”
　　“嗐，吃了一下午鸡，好累，让我喘口气。”
　　“憋喘啦，耙耙柑要烂了！”
　　“……”
　　解除屏蔽，柳穿鱼作为洞府主人，自然听到玩家的对话。
　　之前零零星星有人说话，不算吵闹。
　　陡地喧哗了起来。
　　柳穿鱼一边糊弄着整理收纳，一边好奇“看”过去……
　　热火朝天。
　　好一片丰收景象！
　　刚打完“急智夺宝”的许多玩家，迫不及待进农场抢收。
　　不光怕被人偷菜，有一些奇花异果，一旦成熟，不及时收获，或在枝头腐败，或凋谢、脱落，超过一定时间会消失！
　　洞府没NPC、或野怪威胁，农场还禁武，绝对的安全区，玩家不用过于谨慎，就叽叽喳喳，嘴巴说话，不怎么刷队聊。
　　柳穿鱼瞬时接收到四面八方许多消息。
　　“等下刷匪嘛？”
　　“不了，这周没跑商，剩一天多，来得及跑一趟。”
　　“卧槽，你不说我都忘了，加我一个！”
　　“我也没跑……算了，先做悬赏吧，明天12点到期，花99跟狗代买的呢！”
　　“事情好多，都快忙不过来！”
　　“得取舍呀！”
　　“现在这样挺好，适合玩游戏不想动脑子的我，之前全靠自己探索，每天瞎逛，不知道干啥，头都大了。”
　　“你们侠义点多少了？”
　　“97……真惨。”
　　“我更惨，81点。”
　　“太微令最少得1000点，哪年哪月才能换到。”
　　“看到黑猫警长的录屏吗，嫉妒！”
　　“谁叫他们会抱大腿呢？”
　　“太微令其实不急，慢慢攒就是，我只想知道开荒令啥时候能刷出来？”
　　“不是有刷出来一个吗？”
　　“哪家？楚家、壹家？”
　　“都不是，好像是个野队。”
　　“草，那不得发了？”
　　“问题是目前唯一的开荒令，莫名其妙没了影。”
　　“刷到的人打算自己用？”
　　“有可能。”
　　“哎，好事反正轮不到咱，2级团伙，建城遥遥无期。”
　　“建不建城我不关心，就想体验一夜暴富的感觉。”
　　“世界的参差呀！”
　　“开荒令叫价多少呀？先前说100金，现实再给5万？特喵的心动！”
　　“都不刷论坛？八百年前的消息了，早就通货膨胀啦。”
　　“所以现在多少？”
　　“1000金，外加现金100万。”
　　“草，疯了吧！”
　　“我跟这帮有钱人拼了！”
　　柳穿鱼听罢，不禁暗叹玩家的生活好充实。
　　哪怕相对佛系的玩家，日常几项活动，就够他们忙活的。
　　重中之重，就是“刷匪”。
　　平州牧蔺不知发布的“征召令”；
　　阶段任务：“还清平。”
　　同样记战功，兑换战功宝箱。
　　玩家挂靠平州军，在平州范围内，搜查、协助剿灭大小匪窝；
　　不过两个月，平州治安大大提高！
　　柳穿鱼忍不住赞美书生。
　　好官！
　　有能力，还善于用人！
　　对百姓日常造成困扰的土匪、水贼，多数是乌合之众，领头无非玄级、少有地级的。
　　如天狼寨那样“高级”的土匪窝相当少，否则，哪至于要蔺不知一个主吏，亲自以身涉险？
　　老玩家实力也说得过去，“人海战术”完美克制蟑螂一般的匪贼！
　　只是……
　　土匪、水贼，是真的、真的多。
　　散人玩家随便在州频上个车，混一混就能赚到不少经验，和少许战功；
　　战功攒攒，十天半个月，够换一个绿宝箱，日子也算过得去。
　　当前，“刷匪”热度有所下降。
　　最热门的两项，也或该说是三项日常：
　　一是行走令悬赏，刷侠义点，换太微令……无需赘言；
　　另一个“急智夺宝”，以及绑定的“快乐农场”。
　　柳穿鱼不能理解——
　　玩家看起来也没多快乐，不时有人跳脚咒骂“偷菜不得好死”、“商店贵死人、狗策划不做人”，可农场还是特别受欢迎。
　　很多人，嫌“急智夺宝”麻烦，但为能种好菜，不得不吭哧吭哧努力刷分。
　　绝大多数玩家，有志一同的感受：穷！钱不够花！
　　柳穿鱼不由得乐。
　　感触很深，同时有些优越感。
　　——现在自己可有钱啦！
　　玩家没钱了，不得不刷镖（跑商）；
　　赚的可谓辛苦钱，
　　好在平州治安渐好，被劫镖的次数大大减少。
　　正因此，哪怕全局开放，玩家没啥事，日常活动范围大多还在平州。
　　尤其有擂台的新居、可夜市摆摊的思归，被视为“主城”。
　　平州作为陈国，乃至全局最大的一张州级地图，奇遇、任务无数，玩家不怕找不到活儿。
　　……
　　终于收纳完毕！
　　柳穿鱼长舒一口气。
　　耳朵吵得很，开启洞府屏蔽，满是嫌弃捻起装满尸体的储物袋，身形一晃，离开洞府。
　　直奔州治所在的希音城。
　　尽管嫌弃，可也舍不得丢弃这些尸体。
　　希音城有武林盟“甲级”驻点；
　　尸体交上去，能换不少侠义点吧？
　　正好给行走令“以旧换新”。
　　“神仙哥哥！”
　　此起彼伏、毫无默契的呼喊！
　　是好久不见的“不要莽”。
　　柳穿鱼脚步一顿。
　　这些家伙，长进了！
　　尽管他只用上步法，也是不容易被人捕捉到身影的。
　　「神仙哥哥，一如既往布灵布灵的，好亲切。」
　　「前面林子乌漆嘛黑的，正提心吊胆，现在有神仙哥哥就不怕啦！」
　　「希望顺路吧。」
　　「……」
　　拉拉热情邀请：“神仙哥哥要去哪，车上有空座，你要不搭便车？”
　　柳穿鱼扫视一众人——
　　20人的团。
　　只有几个眼生的。
　　有一人半熟不熟的，叫“潇湘梦”……哦对，跟NPC谈情说爱的玩家！
　　被“轮白”过的女玩家，如今也有49级，看样子挺努力的。
　　“不要莽”最初十个队员，等级都在53-54；
　　比如渡渡鸟、赤蝎，在54级卡了很长时间，不是不能升55级，实在面板虚得很！
　　剑帅早已明白“卡级”是什么意思啦！
　　虽说玩家实力水，不过这样的进境速度，让武者们知晓，不得嫉妒死！
　　——多少武者十几二十岁达到黄级，结果，至死也没能突破玄级。
　　当然，不包括柳穿鱼。
　　毕竟……
　　他一出生就是玄级，哈！哈！哈！
　　胡想八想的剑帅，面上一本正经的，反问：“你们去哪？”
　　美丽只因抢答：“我们正在押镖，目的地是希音华氏镖局。”
　　正好顺路。
　　柳穿鱼略一打量，些微惊讶。
　　镖车造型奇特，三面设置许多座位，中间是货箱；
　　由一头“鹘翅流星马”拉着。
　　鹘翅流星马，是一头长着羽翼的野马；
　　极品宝马日行千里，此马可达三千里，耐力好、负重高；
　　虽说羽翼不能如鸟儿高飞，遇到不是很宽的河流山涧悬崖等，无需绕路，展翅滑翔过去。
　　这么优秀的运载工具，一直没能普及，只因野性难驯。
　　柳穿鱼目光落在野马的脖子上。
　　“叮叮当当”的铃儿……心意锁魂铃。
　　名叫“红叶”的玩家，奇遇得到的骑宠！
　　柳穿鱼没拒绝玩家好意。
　　纵使，这些家伙“心怀不轨”。
　　「哈哈哈哈，劫匪们，放马过来吧！」
　　「巴啦啦能量—神仙哥哥—剑帅出击！」
　　「赚大发啦这一趟！」
　　柳穿鱼：“……”
　　跟“不要莽”比，“仙鹤岭探险队”真的很正常人了。
　　剑帅冷着脸。
　　玩家丝毫不惧……习惯啦！
　　七嘴八舌，打探“太微仙禁”的事。
　　他们都看过黑猫警长的视频；
　　权限不足，视频录不到“大师姐”正面；
　　“不要莽”看完战斗全程，推断是剑帅毋庸置疑……
　　羡慕嫉妒恨！
　　队聊里对黑猫警长等人一通批判，说什么“有眼不识泰山”。
　　柳穿鱼心情不错。
　　玩家提问，挑着回答一二。
　　注意到镖车挂着“聂”字明章，不由得凝眉。
　　“为何挂聂家旗帜？”
　　“不要莽”很清楚剑帅跟少庄主的交情，渡渡鸟连忙解释：“是这样……”
　　平州治安确实好了不少，可，哪怕没剪径大盗，押镖路途遥远，会遇到许多谈不上歪魔邪道的地头蛇；
　　不“拉大旗作虎皮”的话，一路遭遇盘剥，别说赚钱，有时连镖都给赔光！
　　——跑商玩法，镖车、镖物无法塞进储物格。
　　于是，当玩家陆续驯服一些骑宠，聂家“滴滴打雕”管事，出面跟玩家代表谈起合作。
　　玩家或将骑宠，直接租给聂家，拿点租钱；
　　也或加入“滴滴打雕”行列，挂着聂家旗帜，每月给聂家交管理费。
　　直接租的好处是，不用操心骑宠饲养问题，省一笔开销；
　　弊端在于，自己急着用时，骑宠不一定有空，且租钱是死的，不如自己“跑滴滴”赚。
　　“跑滴滴”虽说更赚，骑宠的养护是一大笔开销，甚至有养死的风险！
　　尽管有兽灵丹，能让兽宠复活，此丹寻常店铺买不到，只能开箱子获取，爆率很低……
　　兽宠死亡，还会损失属性，花大精力重新培养，耗资巨大！
　　就得斟酌取舍。
　　“不要莽”目前只有一头骑宠。
　　——绝大多数兽宠无法骑乘。
　　虽说属于红叶个人，实则一整个团伙养着，比起收益，相对不太在意损耗。
　　“跑滴滴”兼跑商就很灵活。
　　「我们这种，相当于跑公交吧？」
　　柳穿鱼恍悟，赞叹一声：“鹤兄高义。”
　　众玩家默。
　　「该说不说，少庄主其实真的黑心，每个月得交那么多钱！」
　　「神仙哥哥对他好哥们滤镜太大！」
　　「噫，你们男孩子都是这样交朋友的吗？」
　　「魔教妖僧，少庄主，老林，黑老大……好纠结啊，选谁好？」
　　柳穿鱼瞥着队聊。
　　神神叨叨，搞不懂。
　　挂着聂家旗帜，确实能避免一大半刁难。
　　不代表万无一失。
　　打家劫舍的亡命之徒，一看玩家等级，哪怕是聂家的车，想着干一票就走，就没那么忌惮。
　　故而，玩家跑商尽量塞满一个团。
　　有些大盗小贼，有心要干一票大的，反倒会盯上“聂”啊“封”的旗帜。
　　在平州地界，这样的情况少；
　　偶尔遇到，纯属倒霉。
　　这不，大的不就来了吗？
　　面筋侠鉴定很熟练，神照镜照了照，低声“卧槽”。
　　「怎么说？」
　　「两个100+，剩余都在八`九十级！」
　　「草，中奖了！」
　　「开门放神仙哥哥！」
　　柳穿鱼知道玩家的算盘。
　　没计较。
　　早些干完正事，也好早点回家，不想耽误行程。
　　遂不等玩家求助，周身剑气成罡。
　　势剑化虚为实。
　　黑森森的林间凭空出现十几柄银湛湛的飞剑。
　　“歘”的！
　　劫匪连句台词也不及说出，小喽啰们头颅飞起！
　　领头二人倒是小小抵抗片刻。
　　试图冲向马车。
　　谁料，飞剑如有意识般，灵活变阵；
　　将二人困死剑阵中……“歘歘”，剑雨穿心！
　　「神仙哥哥！」
　　「好帅！」
　　「太强了！」
　　「我已经夸累了！」
　　「草，好像比上一回见面，厉害了好多！」
　　「手指头都没动，好装逼哈哈！简直玄幻！」
　　「哈哈哈，神都出来了，能不玄幻？」
　　「幸好遇到神仙哥哥！」
　　被一群菜鸡吹彩虹屁，柳穿鱼丝毫没感到得意……才怪！
　　飘飘然！
　　他很享受被人膜拜！
　　于是一个脑热，道：“自行清点收获，姑且当车费，别耽搁太久。”
　　玩家高呼：“神仙哥哥万岁！”
　　摸尸，扒衣服，砍头；
　　行云流水般熟练！
　　「嘿嘿，人头送官府换赏金。」
　　「有战功！」
　　「哇，紫阶储物袋！」
　　「碎金，银票！」
　　「多少多少？」
　　「我看看，67金，34银，678铜，20两银票7张！」
　　「草，比跑这一趟镖都赚！」
　　「哭了，为什么不能绑在神仙哥哥腿上啊？」
　　柳穿鱼：“……”
　　后悔！
　　没想到剪径小贼随身这么多钱！
　　还有乱七八糟的资源！
　　好在“不要莽”玩家懂事。
　　深知细水长流的道理。
　　主动孝敬一半……
　　柳穿鱼完全没食言而肥的羞耻。
　　资源、金钱，照单全收。
　　「哎呦，咱真牛逼，能忍着这么大诱惑。」
　　「知情识趣，才让NPC喜欢。」
　　「让神仙哥哥喜欢？不怕被李疯子追杀？」
　　「我方祭出王炸——少庄主！」
　　「哈哈哈！」
　　「李疯子跟少庄主哪个更牛？」
　　「都是半步宗师，估计五五开。」
　　柳穿鱼没忍住腹诽。
　　好兄弟就是一把假刀！
　　转念想，鹤兄真厉害，玩家、武者，全被蒙在鼓里，没一人发现他的破绽！
　　除了自己！
　　剑帅瞬间心生“举世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无论如何，牢记我们的口号，搞钱第一、神仙哥哥第二！」
　　「抱紧神仙哥哥大腿，享福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等开荒令搞到手，按惯例有怪物攻城，万一扛不住，神仙哥哥就是咱底牌！」
　　「嘿嘿，神仙哥哥好忽悠，不像其他高级NPC爱摆架子。」
　　柳穿鱼选择无视“好忽悠”的评价，听几人聊起“开荒令”、建城，不免好奇，难得主动询问一二。
　　“不要莽”对神仙哥哥全无隐瞒。
　　叽里咕噜，问一答十。
　　经过多轮群会议，“不要莽”相当克制，坚持小而精的发展路线；
　　团伙将将5级，接下来很长时间，规模都不会扩大。
　　当前挂靠“壹家”，他们团伙实力强，谈到的待遇很不错。
　　大家也积极打“急智夺宝”，为建城出一份力。
　　说着说着跑题，几人八卦起“一只猫引发的惨案”。
　　起因是“壹家”一个长老表妹的舍友；
　　舍友特别活跃，好友位都满了……少不了有些人目的不纯，冲着她跟壹家管理层有点关系交的朋友。
　　这不，十几天前吧，舍友想刷匪，表妹和几个玩得好的不在线，她随意上了一趟好友车。
　　看到一路人兽宠是灵猫，特别喜欢，就问人家能不能卖给她？
　　被对方拒绝。
　　舍友当然遗憾，也没强求，刷完匪直接下线。
　　没想到，同车好友转头找上路人。
　　让对方随意开价……大概语气让人不舒服，路人跟他们起了争执。
　　两边火气噌噌直冒，就干了起来。
　　一不小心波及到另一个路人。
　　另一个路人，直接大招，很特殊的技能，反弹攻击，干掉两帮人。
　　事情没完。
　　另一个路人正巧糟一群“噬气蝇”追着叮。
　　干架时，“噬气蝇”转移目标，盯上两帮人。
　　噬气蝇凭气认人，玩家死了再复活，逃不了被叮。
　　蝇虫特别小，跟蜱虫相近；
　　一叮就是80-100血，附带好几种恼人的debuff。
　　于是，两帮人火气更重。
　　灵猫主人出自二测玩家的势力，虽比不得壹家，人数却比“不要莽”多得多；
　　呼朋唤友，追杀舍友好友。
　　——没找到引出噬气蝇的另一个路人。
　　舍友的好友直接拉舍友和表妹进队；
　　两人不明所以，以为什么任务，传送到位，发现要跟另一个势力斗殴；
　　两个姑娘实力不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集火秒死；
　　可不恼火！
　　表妹群里呼救；
　　她表哥立马带上一帮人……
　　好一团乱战！
　　拉拉眉飞色舞说着故事，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别来劲。
　　赤蝎撇嘴：“就说人一多，破事就多。”
　　柳穿鱼听着津津有味，就问：“后来呢？”
　　爱困觉的猫偷笑：“几天前，两边七八十人在重岚撞上了，打起来……被官兵围剿，都被发配煤山挖煤。”
　　香辣酱酱假惺惺表达同情：“要挖两个月呢，好可怜！”
　　拉拉哼了声：“也是没脑子，敢在老林地盘搞事。”
　　掀了早市许多摊子。
　　赔偿加罚款，算下来要800金！
　　哪怕壹家，也没那么豪横；
　　隐老板也算厚道，赔出200金……看在认罪态度不错，没造成人员伤亡的份上，这才只判刑两个月。
　　犯事的众人先服刑；
　　服完刑，赔偿金平摊到个人，分期慢慢还。
　　「关键是战功变负数了！」
　　「可不。」
　　「这么一遭，才知道战功还能倒欠。」
　　「debuff难顶啊，所有收益减半，真的伤！」
　　「感谢哥们帮忙踩坑哈哈！」
　　最终，壹家跟灵猫主人的势力和解。
　　表妹和舍友虽没参与早市那一场斗殴……
　　闹得这么大，两人很不好意思，坚持退帮了。
　　拉拉“啧啧”两声：“交友不慎啊！”
　　舍友那几位好友，目前被匿名挂悬赏。
　　不少人在八卦，是壹家搞的，还是另一家？
　　「突然发现一个盲点，让矛盾升级的那个路人，就这么隐身啦？」
　　「咳咳咳。」
　　「@马萨卡，有话直说，别吊胃口！」
　　「中午看到个贴子，抽丝剥茧，发现另一个路人是多只耳。」
　　「……」
　　「莫名心虚。」
　　「咳。」
　　「早知道绝育心经这么牛啤，就不该卖他，咱自己练。」
　　「有没有一种可能……」
　　「忘了绝育心经要童子身吗？现实里连DIY过都不行。」
　　「草，那家伙果然变态吧！」
　　「感觉不至于，是我们理解错了吧？」
　　「……」
　　多只耳？
　　柳穿鱼一秒想起抄鹤兄脸的家伙。
　　印象深刻：能折腾，但挺好的一个人！
　　百宝袋升级，多亏对方送的好东西！


第129章 
　　尽管玩家暗搓搓期待，多来几波大的，被“神仙哥哥”带飞，躺着发一笔财；
　　现实没如他们的意。
　　敞篷马车上，剑客气势收敛，可但凡有点眼力的，看到奇特面具、闪闪银衣，还是用剑的，下手前就不得不再三掂量。
　　又打着聂家的旗帜……
　　江湖人尽皆知，剑帅跟金刀是义兄弟。
　　不敢冒险。
　　剑帅乘着车，好几回察觉到沿途有异动；
　　一方面，鹘翅流星马跑得飞快，另一方面那些人早早分散了……气势不强，估摸也就黄级。
　　提醒“不要莽”一声便作罢。
　　懒得跟玩家“抢怪”，也不想耽误行程。
　　这一带危险荒林，大半夜的不会有平民百姓出没。
　　就由玩家搞定匪贼，赚一赚战功，为蔺书生的治下添一份太平。
　　“不要莽”众人充分尊重神仙哥哥的意见。
　　跑商20人团分身乏术；
　　渡渡鸟拿出手机，手指飞快，给群里发消息，给出几个坐标。
　　叫空闲的群员，组几个团刷匪。
　　野马疾驰，迅如流星。
　　纵使跑商路线有一些限制，多绕百来里，抵达希音将将才寅初。
　　蔺不知上任平州牧后，希音取消宵禁。
　　凌晨的希音城外，特别热闹。
　　寅正开早市。
　　远的近的许多百姓，赶着牛车马车，排队等待进城。
　　“你这沽芦鸭怎么卖？”
　　“甭管大小，500钱一只随意挑。”
　　“降价了？前几天早市全都卖六七百呢！”
　　“你都说早市了，各种税费一交，起码得加价个五六十，算上公交费铁打不动要五十呢！”
　　“公交费是什么？”
　　“你个城里人都不知道？”
　　鸭贩子洋洋洒洒给访友晚归的城里人宣传公交怎么方便。
　　“喏，看到那个奇怪车子没？就是公交。”
　　“聂……不愧是聂家！”
　　鸭贩子跟城里人压着嗓门；
　　“不要莽”众人好歹也算武者，都听在耳里；
　　面面相觑。
　　「草，我们开辟的线路，被谁抢了？」
　　「特么的还降价十块，好烦！」
　　「听卖鸭子NPC说，另一辆公交没咱的舒服。」
　　「每回把一个队伍跑公交才安全，跑一趟就赚点辛苦费，打死也不降价！」
　　柳穿鱼听着车上车下的人各说各的，觉得十分趣味。
　　这时，城里人惊叹：“你居然是小槐圩的？到希音不得经过鬼愁林？既然有公交，为何自己驾车？”
　　鸭贩子叹：“今年沽芦鸭养得多，不十分好卖，天天坐公交坐不起啊！”
　　“就不怕遇到劫匪？”
　　“嘿，我提前将鸭子装好车，家里小子盯着路口，看到公交来了，我立马赶车跟上。”
　　“那公交用的飞马，牛车跟得上？”
　　“就是要跟不上。万一有劫匪，公交武者提前解决了，不会波及到咱。”
　　“妙也！”
　　众玩家默默听完，队聊刷得飞快——
　　「草，这NPC真是个大机灵鬼。」
　　「我不懂……他个破牛车，咋跑到咱前头？」
　　「我们绕路了嘛。」
　　「居然嘲讽咱不识路？」
　　「记住小老头的脸，就不信他一次也不搭公交，下回叫我遇到，多收他二十！」
　　「呲溜，木香沽芦鸭好好吃！」
　　「小老头的沽芦鸭挺肥，你们等等我啊，我也买一两只。」
　　“说来说去，都是托林大人的福。”
　　“是啊，希音城往常武者来来去去，闹得厉害，现在一个个跟鹌鹑似的，说话都小声了。”
　　“要能一直这样就好啦。”
　　“肯定的，林大人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剿匪，你看看我，放往常哪敢走夜路？”
　　鸭贩子跟城里人聊到兴起，给对方一只鸭子便宜20钱；
　　城里人推辞不过，也是豪横，一口气买了五只鸭！
　　香辣酱酱舔着脸凑近，讨巧卖乖，求鸭贩子也给些优惠；
　　鸭贩子看她是名“公交武者”，爽快给便宜10钱；
　　玩家见好就收。
　　「薅到20铜羊毛，美滋滋。」
　　「怎么不想想，你花掉980！」
　　「投入是必要的嘛，过几天门派考核，我打听过，主考官很喜欢烤鸭。」
　　「你会做木香沽芦鸭了？」
　　「差不多吧……之前刷技能用的是普通鸭子。」
　　「先烤一只给大伙儿尝尝呗！」
　　「可以啊，每人交100铜伙食费。」
　　「奸商！」
　　玩家插科打诨，鹘翅流星马拉着车辆和一车人，顺利进城。
　　剑帅左看看、右看看。
　　沿街灯光点点，大清早的，人来人往，颇有些繁华的气息。
　　整座城，欣欣向荣，充满着朝气。
　　柳穿鱼莫名骄傲。
　　书生好能耐。
　　趁着武林盟驻点没开门的空隙，柳穿鱼决定走一趟蔺家，瞅一眼大大官儿。
　　“不要莽”众人依依不舍，跟他们的神仙哥哥告别。
　　拉拉不忘提醒：“神仙哥哥，下午4:00左右，南门外的茶摊，有壹家人跑滴滴，是一头大鸟，两三小时就到思归。”
　　倒是方便。
　　柳穿鱼颔首，道一声“多谢”，然后闪人。
　　“嘿嘿，神仙哥哥对我说谢谢呢。”
　　“神仙哥哥看着高冷，一直很有礼貌，不像其他NPC，恐怕连‘谢’这个字都不认得。”
　　“客观地说，好多NPC确实是文盲，不晓得他们怎么看懂功法的。”
　　“很多秘籍都是画的小人图呀！”
　　“……”
　　两进宅子，没几个伺候的人。
　　黑乎乎的一片，只有书房亮着灯。
　　柳穿鱼身形一晃。
　　瞥了眼躺在院门上的书童……
　　警惕心太差！
　　悄无声息，站在书房窗户前。
　　察觉到屋内的人好像睡着……抬起的手缩回。
　　柳穿鱼歪歪头，思考不到一秒，弹出一道无形的气劲。
　　轩窗缓缓的、无声的被推开。
　　正好看到书桌。
　　卷宗堆积，书生单手支在额头，双目紧闭。
　　柳穿鱼忍不住可怜。
　　大大官儿一样不好当，书生连睡觉都没时间，这样下去，会不会像玩家说的过劳死？
　　忽而“啪”的一声，油灯灯芯小小地炸开。
　　火光一闪一闪的，有些晃眼。
　　剑帅偶尔是个暖心贴心的好帅。
　　怕惊动书生，嘴唇微动，轻轻吹了一口气……灯光闪了闪，熄灭。
　　蔺不知倏地睁眼，偏头看向半敞的窗户。
　　翩然飘过一道白影。
　　“……”
　　片刻，前院传出一声惊悚的高呼：“鬼啊，有鬼！”
　　阳水鬼声音带着睡意：“不准喊我水鬼！”
　　柳穿鱼跑出蔺家没几步，听到庭院的动静。
　　不由得纳闷：大大官儿家也会闹鬼？
　　担心弱不禁风的书生被吓坏，想了想，又折回去。
　　怕是人在搞鬼，运转起“逍遥游”，不叫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书生刚走到院门口，几声嘱咐，安抚好被吓到的打扫人员。
　　“初升，去七里香买一份儿童欢乐套餐。”
　　“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吗？老爷今天这么阔气？”
　　“嗯？”
　　“……小的这就去！”
　　剑帅蹲在树头，仔细感知，没感觉有什么异样。
　　“恩公。”
　　柳穿鱼懵。
　　书生怎么发现的自己？
　　哦对，对方有一门什么秘术。
　　蔺不知不疾不徐，走到松树下，仰头轻问：“树上松针不会刺得慌吗？”
　　柳穿鱼跳下来，满不在乎：“区区松针。”
　　转而关心问：“你家闹鬼了？”
　　书生浅笑：“路过一只猫儿，叫下人看花了眼。”
　　柳穿鱼闻言放心了：“眼神忒差。”
　　蔺不知颔首：“郑大得过眼疾。”
　　这样吗？
　　既然没事……
　　书生话锋一转：“初升去七里香买早点，不如恩公先吃了再走？”
　　柳穿鱼眼睛一亮：“儿童欢乐套餐？”
　　蔺不知应：“是。”
　　剑帅假客气：“多不好意思。”
　　书生道：“套餐分量十足，蔺某一人吃不完。”
　　柳穿鱼遂矜持点头：“我便不推辞了。”
　　儿童欢乐套餐，真的非常丰盛！
　　满满一笸箩的鸡排、肉夹馍、手抓饼、卤鸭舌、炸丸子、红豆派……眼花缭乱，让人不知先吃哪个好。
　　阳水鬼抱着五斤重的牛排汉堡狂啃……饿死鬼似的。
　　柳穿鱼有些嫌弃。
　　目光转向书生，书生一举一动十分文雅，吃得也清淡，青菜瘦肉粥和一块素饼。
　　柳穿鱼心念一动，掏出仙鹤岭特产“呱呱菜”，送到书生面前：“尝尝。”
　　蔺不知看着卖相普通的小菜，抬目看向面具后双眼隐含期待的剑客，顿了顿，夹起一筷子呱呱菜，送入嘴里。
　　“呱！”
　　是呱呱菜咀嚼时发出的异响。
　　阳水鬼呛到，缓了缓，大喘一口气后哈哈大笑：“老爷你怎么发出蛙叫！真滑稽！”
　　柳穿鱼眼睛弯弯。
　　心满意足。
　　蔺不知神色从容，细嚼慢咽吃完呱呱菜，语气平淡作出评价：“小菜看似寻常，爽口清脆，滋味独特，应是一味山珍？”
　　柳穿鱼点头：“呱呱菌。”
　　呱呱菌是一种蘑菇，不光吃起来蛙叫，长得也像山蛙。
　　蔺不知轻笑：“呱呱菌唯有小昆仑才有，今日托恩公的福，叫蔺某饱享口福。”
　　柳穿鱼目光飘忽：“哪里。”
　　才不说，单纯想看对方蛙叫。
　　阳水鬼愤愤啃着牛排。
　　老爷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他下意识点起哑穴。
　　明明不光他一个人在嘲笑！
　　那谁说得对：双标！
　　蔺不知瞥着书童一眼，目光转回，将面前小菜推向剑客，淡淡一笑：“如此珍奇美味，蔺某不该独享，恩公也尝一尝？”
　　柳穿鱼拒绝，吞下一口丸子，正色道：“饱了！”
　　天光早已大亮。
　　起身告辞。
　　蔺不知没作挽留，只是送上一幅画……簪花剑帅打坐图。
　　不知多少次收到书生的画啦！
　　柳穿鱼习惯了。
　　没在意这些画并无实用价值，高兴地接过来，塞到专门装画的篓子里，单独占据一个储物格。
　　没再拖拖拉拉，直奔武林盟驻点。
　　花66铜给行走令“以旧换新”。
　　十三具腐败的尸体，兑换1万侠义点！
　　毕竟是天级、半步宗师，跟邪`教有关；
　　尤其尚有志大有来头，是一品势力悲风阁太上长老，尚得志宗师的爱子……的爱子。
　　江湖中人，真真命如蝼蚁。
　　让人唏嘘慨叹。
　　……
　　柳穿鱼没多少感慨。
　　开开心心拿1万侠义点换一个天级太微令。
　　相较地级令，5000积分，只能在仙禁里待5天；
　　1万积分的天级令，总共12天……划算！
　　武林盟人验核十三具尸体花费了很久；
　　反正可以乘滴滴，柳穿鱼也不着急，就在驻点逛了逛；
　　五六年前，他路过这个驻点，接过悬赏。
　　如今驻点有着不小变化。
　　最夺人眼球的是悬赏大厅，曰：“神秘事务所”；
　　门口招牌，闪烁着七彩光芒，如霓虹一般，布灵布灵的叫人欢喜。
　　剑帅名声响当当的，大厅守卫一眼认出。
　　殷切作起向导，给他介绍。
　　说：
　　大厅落成两三年，年前换了主事人，请施工队修缮、重新装潢；
　　工头有主意，在他的建议下，悬赏大厅改头换面；
　　施工队效率奇高，不眠不休地干活，只用半个月，叫悬赏大厅焕然一新。
　　“我们‘神秘事务所’如今已成希音招牌！任谁经过，绕道也要过来打卡。”
　　“以旧换新”行走令的一武者，好奇问：“何为打卡？”
　　柳穿鱼心生优越感：打卡是玩家的说法，他懂！
　　不过，为维护剑帅的威严形象，他不会主动给人解释。
　　守卫请二人进悬赏大厅。
　　厅内有七八丈高，穹顶层层迭迭挂着五颜六色的奇金卡片。
　　守卫说明：“以气劲打卡，赤橙黄绿青蓝，难度依次从高到低……打卡一次，2两银。”
　　那武者不解：“有何深意？”
　　守卫打量着他：“先生可是‘羚羚挂角’？”
　　武者颔首：“不才正是在下……”
　　守卫道：“前日，‘骑羚叟’经此，首次打卡就打中黄卡，不过三次，成功夺得橙卡一张！”
　　“羚羚挂角”瞬间不服，当场道：“哈，区区橙卡，竟三次才成。给你2两银，看我打一张赤卡！”
　　然而，打卡绝非容易的事！
　　随性挂起的卡片，实则暗藏玄机。
　　羚羚挂角目标高远，盯着赤卡打，三打三败，面上挂不住……
　　再给2银，一击必中，成功打中橙卡。
　　柳穿鱼懵逼着脸。
　　打卡……
　　是这个意思吗？
　　羚羚挂角怀揣着花去他8两银的橙卡，郁郁不欢离开大厅。
　　守卫很机灵，给剑帅说明：“想是剑帅您也好奇羚羚挂角跟骑羚叟的恩怨？”
　　柳穿鱼：“……”
　　不。他只是搞不懂这个“打卡”。
　　守卫能言善道，说明那二人的恩怨——
　　羚羚挂角轻功一绝，空空门年轻一代名声最盛的弟子；
　　在他之后成名的“骑羚叟”，并非老者，是个擅长易容、爱装作老叟的年轻人，对方时常骑着一头断角羚，得此称号。
　　一个骑羚的，羚还被断角；
　　一个是会挂角的“羚”……
　　毫无瓜葛的二人，自然而然成为冤家。
　　柳穿鱼了然。
　　江湖人因称号一事发生冲突，不在少数。
　　对别人的事不是很感兴趣，转头打量起“神秘事务所”的内里。
　　八面玲珑布局。
　　每一面坐立三丈高的明水悬璃。
　　幻灯片？
　　幻灯片每一时辰翻页一次。
　　密密麻麻，挂满悬赏。
　　寻人的；
　　觅宝的；
　　求药的；
　　招募好手，共同闯某险地的……
　　守卫于一旁说明：“武林盟斥巨资，请天下惊奇定制的幻灯片，真真玄机，奥妙无限，叫某百思不得其解。”
　　柳穿鱼闻言，微微抬起下巴，非常自豪。
　　鹤兄手段，岂是一般人能勘破的？
　　随即，柳穿鱼认认真真看完八面琉璃。
　　要是有天级悬赏，顺手就接了。
　　不承想，太微令炙手可热，天级悬赏早被一抢而空。
　　剑帅也不遗憾。
　　余光瞥到好几个邋里邋遢的玩家，伸长脖子，双目瞪得通红。
　　蓦地明白，这些正是其他玩家嘴里的“狗代”。
　　柳穿鱼好奇打量几眼。
　　面色暗黄，气浮血虚……
　　看似肝确实不好。
　　是玩家说的“肝帝”吗？
　　遂是一阵喧哗。
　　有人斗殴；
　　三方人抢一个悬赏；
　　守卫不得不叫来帮手，出面镇场子。
　　柳穿鱼东走走、细看看。
　　颇有些意思。
　　直到主事人亲自确认十三具尸体的身份，给新行走令录上1万侠义点……
　　时近申时，剑帅没再在驻点逗留。
　　找到拉拉说的茶摊，点一壶茶，等了没多时，果真出现“跑滴滴”的壹家人。
　　跟“不要莽”一样打着聂家旗帜。
　　柳穿鱼目光落在骑宠上。
　　跟傻雕体型差不多的……小鹏。
　　鉴定名曰“逍遥自在鹏”。
　　剑帅心情诡异。
　　不知为甚，看到小鹏鸟莫名其妙不爽！
　　或许，其名有“逍遥”二字？
　　跟他的“逍遥游”撞名了？
　　柳穿鱼陷入沉思。
　　不对。
　　不是有什么“逍遥公子”、“逍遥剑”、“逍遥流火刀”等等，他也没啥感觉啊！
　　玩家有人认出剑帅，凑近问好。
　　柳穿鱼瞥到队聊，“不要莽”的人怕壹家人今天不跑滴滴，特意给打了招呼。
　　心里舒坦。
　　不再瞎纠结，剑帅姿态高冷，身法漂亮，落在小鹏颈背。
　　暗搓搓用力蹬上一脚。
　　小鹏鸟连头傻雕也不如，没稳住，剎那坠地，变成一只趴窝鸡。
　　吓得玩家好几声“草”。
　　「病没好吗？」
　　「没有啊，面板状态挺健康的。」
　　「喂个兽灵丹先。」
　　「草，就剩两个了。」
　　「回头各个频道喊一喊，找萌新们收。」
　　「钱包又要大出血。」
　　「养了头祖宗啊。」
　　「不如渡渡鸟他们的飞马实用！」
　　柳穿鱼默默抬头，看天上流云变幻。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小鹏展翅。
　　飞得快，但不高。
　　太高的高空，玩家掉血厉害，很容易死的。
　　乘坐鹏鸟比起野马贵得多，对标聂家“滴滴打雕”的收费；
　　起步百里2金，好在飞的是直线，到思归23.4金。
　　壹家人给剑帅面子，只收20金。
　　剑帅豪横，小鹏才起飞，直接递出两锭金子。
　　反正，有一半作为管理费，送进鹤兄口袋。
　　不亏！
　　壹家人边高兴，边叹息。
　　「10金到手哈哈！」
　　「要天天能接到单就好了。」
　　「不敢接长途单，就没办法。」
　　「嗐，少庄主看着那么好说话，下手真黑，分成要一半！」
　　「没办法，品牌效应，不挂个聂字，连人带宠都得被掳走。」
　　「幸好，宠物可以绑定。」
　　「想开点啦，鬼迷日眼的跟封家合作，结果人家抽走七成。」
　　「鬼迷日眼会长胡涂啊！」
　　「要不怎么叫鬼迷日眼呢？」
　　柳穿鱼看了会儿玩家扯淡，忽而转开视线。
　　天色将黑。
　　左前方许多烟花。
　　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玩家“美咲”看出剑帅的疑惑，给说明：“那边是月老祠，每天都有结契的。”
　　甭管结婚、结义，值得庆祝。
　　稍微有点钱，都会从商城买一些系统烟花。
　　白天夜晚，烟花不断，已成为不归乡一大特色。
　　于是，吸引到更多文人墨客，来此欣赏奇观。
　　玩家也发出惊叹——
　　“哇，定制图文的‘金星银喷泉’，这得多少钱？”
　　“RMB专属，328一个。”
　　“真有钱，刷了多少个了？”
　　“五六十……看样子要刷99？”
　　“谁啊，这么豪横？”
　　“逍遥公子。”
　　“难怪……”
　　柳穿鱼搞半天才明白，此“逍遥公子”非彼“逍遥公子”，是四测玩家。
　　神壕。
　　没一会儿，就知道其有多壕。
　　壹家人猜测刷99个烟花，不承想，小鹏鸟飞远，渐渐看不见烟花时，已经刷了近200个的烟花，还在不停的放。
　　「……」
　　「不会是想刷999个吧？」
　　「估计。」
　　「忍不住要仇富了！」
　　柳穿鱼有些感触。
　　玩家花的钱，都是给系统的吧？
　　他虽与系统素未谋面，但可说“神交已久”，每每任务给他带来无尽好处；
　　系统能好，不禁感到欣慰。
　　·
　　小鹏鸟在思归城外降下。
　　没看到鹤兄马车，剑帅莫名不习惯。
　　转念一想，他没给好兄弟去信，对方也不知他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就有些急切。
　　要给好兄弟好好炫耀，他为武林铲除又一个毒瘤的事！
　　还有仙禁的宝贝……
　　咦？
　　玩家一晃而过的ID，引起剑帅的注意。
　　对方身法诡谲、行踪隐秘，躲不过柳穿鱼的眼睛。
　　悄咪咪跟上。
　　——毕竟是聂家附近，有点敏感。
　　果不其然！
　　柳穿鱼蹲在树上，看到“007助理团”翻墙，跟多只耳碰头。
　　多只耳身边有个陌生的面孔，名“许风”的玩家，三十岁左右，刚刚5级。
　　几人小声交谈。
　　聊着什么“鸣水滩项目”。
　　柳穿鱼有听没有懂。
　　许风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劝着“小聂总”——不懂何意，像是多只耳的别称——莫要自暴自弃，沉迷游戏如何如何。
　　听半天，搞明白“007助理团”跟多只耳现实里是认识的！
　　柳穿鱼了悟！
　　难怪！
　　想来，多只耳被“007助理团”蒙骗，误把伪造的少庄主欠条当了真！
　　剑帅目光如剑。
　　恶狠狠盯着“007助理团”！
　　等回一定跟鹤兄说，他身边埋伏着两个坏蛋！
　　不用说，假金票肯定也是这二人主谋！
　　目的约莫是为……倒金？
　　柳穿鱼知道：玩家间通过线下交易，买卖游戏里的金银铜！
　　这二人，妥妥的诈骗！


第130章 
　　实在听不懂几人说的什么。
　　某某集团参与竞标，某董事跟某某集团私下往来，谁谁花钱打点“上面”……
　　努力听半天，确定几人讨论的东西，跟游戏，跟聂家无关。
　　柳穿鱼惦记“诈骗”一事，迫不及待想跟鹤兄告状，遂没再盯梢。
　　然而，好兄弟不在家！
　　柏油告知，少庄主这一趟出的远门；
　　到问安，跟逆水寨、十三连岛等几方，谈论新航线开发的事宜；
　　另一个重要目的，是问安造船坞研制的新型船舶有重大进展，须少庄主亲自验查。
　　“……最迟二十八回家。”
　　就是明天咯！
　　柳穿鱼冷静想想，遂也不着急。
　　“007助理团”不知他们真面目已暴露……区区两个玩家。
　　哪怕他们逃到线下，听说“现实”反诈力度很大，到时让渡渡鸟等人举报，诈骗犯绝对没好果子吃！
　　心情瞬间通畅。
　　当然，剑帅没打算擅作主张。
　　捉贼先捉赃，不能光靠臆测行事。
　　他心里明白就行……具体，等鹤兄回来，好好说道！
　　“啪嗒。”
　　柳穿鱼循声看向狗洞。
　　——没见过院子有狗出没，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狗洞？
　　蒙面的玩家，拉下面罩，冲他挥手：“小哥哥晚上好呀~”
　　柳穿鱼面上严肃：“作甚？”
　　多只耳笑嘻嘻：“我在西门看到你，正好顺道，想着跟你打个招呼。”
　　柳穿鱼打量其人。
　　抄袭鹤兄的脸，不如好兄弟那般英雄气概；
　　不过，一张笑脸怎么看也不会让人厌烦。
　　“小哥哥为什么这么看我？”多只耳试探。
　　剑帅沉吟，有了主意，委婉问：“你认识杨舞、贺文？”
　　诈一诈此人！
　　多只耳眼珠转了转，笑：“跟他们有过交易。”
　　柳穿鱼确定猜想，言辞犀利：“他们给你打的欠条？”
　　多只耳微微张大眼，忽而凑过来，神秘秘地说：“小哥哥有所不知，我因功法缘故，身上不能有多少钱财，才收的欠条……谁知，钱庄掌柜不认账。”
　　柳穿鱼提醒：“欠条是伪造的。”
　　多只耳直摇头，唉声叹气。
　　剑帅是正直的好帅，看他如此单纯，给出警告：“那二人是诈骗犯，莫再上当受骗。”
　　多只耳震惊：“诈骗犯？”
　　柳穿鱼轻颔首。
　　多只耳义愤填膺：“可恶！我那么信任他们……”
　　柳穿鱼不由心生怜悯，劝解：“知人知面不知心。”
　　多只耳闻言，转怒为喜，语气感激：“得亏小哥哥提醒我，世上果然好人多。”
　　柳穿鱼不禁暗叹：玩家太年轻了，江湖经验真真不足。
　　便微抬起下巴，提点：“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只耳“扑哧”笑出声。
　　柳穿鱼：？
　　他说的是什么好笑的事吗？
　　多只耳连忙掩饰：“我想起一件高兴的事……”
　　玩家的性格有些跳脱啊！
　　说着严肃话题，咋突然想起高兴的事？
　　柳穿鱼纳闷。
　　脑海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莫名觉得，眼前一幕似曾相识。
　　多只耳收敛笑容，正色点头：“牢记剑帅教诲！”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对方端正态度，叫他满意。
　　孺子可教也。
　　“其实我找小哥哥，是有一件事……”
　　多只耳态度熟稔自然，像是两人认识好久，交情多好似的；
　　柳穿鱼习惯玩家的求助，也没觉得违和，好奇：“何事？”
　　多只耳自新手包裹掏出一枚莹白闪烁微光的令牌。
　　柳穿鱼定睛一看——
　　开荒令！
　　恍悟。
　　玩家说的消失的唯一一枚开荒令，原来被多只耳拿到了。
　　柳穿鱼看着对方的眼神，不由透出赞赏：好本事！
　　多只耳眉眼弯弯：“这东西挺值钱，我借花送佛，给小哥哥刷一波好感度。”
　　柳穿鱼惊讶：“送我？”
　　他知道，玩家送NPC礼物，刷好感度，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常见的有NPC好感度高，发布隐藏任务，甚至送上奇遇。
　　不常见的，主要是不那么正经的，有人天天泡在秦楼楚馆，给姑娘、小郎刷好感；
　　据说满好感度，允许“圈圈叉叉”，许多玩家蠢蠢欲动。
　　然而，好感度太难刷，流连风月场所的玩家，被勾得神魂颠倒，尚无一人碰过NPC的手。
　　送礼刷好感度对剑帅完全没用。
　　柳穿鱼不想让玩家白费心思：“无需。”
　　开荒令于当前玩家，是为奇货可居。
　　穷鬼送他，纯纯浪费，不如让“神壕”竞拍。
　　多只耳解释：“刚跟小哥哥说的是真的，功法缘故，我一旦身上有钱，或超过一定价值的东西，就会倒大霉……”
　　柳穿鱼顿时想起：对方主修绝育……绝欲心经，须得“八戒”。
　　“你的伞？”
　　不也很珍贵？
　　可修复、成长到天品的残破灵兵！
　　送暗市拍卖，起码万金起步吧？
　　多只耳拿出武器，给剑帅一观：“小哥哥你看，报废啦！”
　　说：
　　只要一修复好，总会遇到倒霉事，避不了一场生死恶战；
　　每每战斗结束，天罗观音伞就会报废；
　　没武器不行。
　　不得不费劲巴拉，搜集资源，好不容易修复……重蹈覆辙。
　　柳穿鱼忍不住怜爱。
　　比起穷，更惨的是又穷又瘟！
　　多只耳直言，送开荒令给剑帅刷好感，当然不是别无所求。
　　柳穿鱼欣赏对方不拐弯抹角的作风，被吊起胃口，问：“你所求何事？”
　　多只耳拿出好大一块……
　　灰扑扑的土球。
　　名：[含光土]（黑）。
　　“开荒令材质与奇土很像，我想让小哥哥帮忙伪……咳，仿造几块开荒令。”
　　柳穿鱼：？？
　　不懂。
　　多只耳眨巴着桃花眼，一脸乖巧：“有人猜到开荒令在我身上，他们拉帮结伙，追杀我、逼我交出令牌。
　　“我心里不痛快，想着令牌砸了也不给欺辱我的人。人穷但不能志短，不是？
　　“可，就算我砸掉令牌，人们只相信他们认定的事实，照样追杀我。
　　“干脆弄些假牌子，丢出去混淆视听，我就安全了。”
　　好可怜！
　　柳穿鱼不是很明白他的逻辑，又似乎有些道理。
　　想起一件奇怪的事，询问：“你为何不找队友？”
　　哪怕散人玩家，一般也有一两个队友。
　　全然的“孤狼”凤毛麟角。
　　多只耳表情柔弱：“我找过。”
　　开始列举，从第一个到第一百零八个队友……
　　结果，关键时刻总被插刀！
　　多只耳看着更可怜了：“他们说，肯定是我的问题，要不然，为什么别人就没遇到这些事，偏偏都被我赶上？”
　　柳穿鱼听罢，正义感爆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多只耳语气无辜：“他们还说，一个巴掌拍不响。”
　　剑帅冷笑。
　　举起一只手，对空气轻拍。
　　“啪啪啪！”
　　老响了！
　　柳穿鱼超严肃的：“我不用巴掌，都能拍得响！”
　　多只耳弯了弯双眼，立马端正姿态，轻道：“所以，我就不找队友了。”
　　柳穿鱼很能理解。
　　霉运当头，遇人不淑。
　　倒不如一个人。
　　多只耳干咳一声，拉回跑到十万八千里外的话题，小心翼翼问：“小哥哥能帮我做几个令牌吗？”
　　柳穿鱼琢磨着开荒令，老实道：“我不会做。”
　　多只耳笑：“只需外表看不出破绽。”
　　这倒没问题。
　　坚硬无比，神兵难以切割开的含光土，切成一块块“令牌”，再刻上文字、花纹，对剑帅不算困难。
　　开荒令造型很朴素，图样很简单。
　　柳穿鱼照猫画虎，不出半个时辰，制作20枚令牌！
　　含光土经雕琢，隐现土中微光……故而曰“含光”。
　　太微仙禁在地下昼夜长明，就因为被包裹在巨型的含光土矿里！
　　令牌银灰，闪闪着荧光，比开荒令颜色略深，不明显，九成相似！
　　多只耳用布袋子装好，欣喜道：“小哥哥你真好~”
　　柳穿鱼摆手：“举手之劳。”
　　多只耳钻回狗洞，临走，不忘给剑帅打招呼：“小哥哥，回见！”
　　作出个奇怪的手势。
　　柳穿鱼纳闷。
　　玩家为何亲其自己的手心，然后朝他亮一亮手掌？
　　半晌没琢磨明白……
　　便拉倒。
　　柳穿鱼从不为难自己的脑袋瓜。
　　鹤兄不在，没人催睡觉，在小院打了会坐。
　　回味在剑冢时的感悟。
　　“鱼弟。”
　　骨碌碌，是少庄主的轮椅声。
　　柳穿鱼早有察觉，直到人靠近，正好真气运完一个小周天。
　　收功。
　　感觉些微异样。
　　柳穿鱼疑惑看向轮椅上的黄衫青年。
　　好看的脸庞，含笑的桃花眼，专注的目光……
　　轮椅咕噜咕噜驶近，少庄主语气哀怨：“鱼弟为何不搭理为兄？”
　　柳穿鱼眯起眼。
　　少庄主情不自禁摸上剑帅的脸。
　　剑客蓦地发难！
　　招式凛冽，毫不留情！
　　少庄主见招拆招，面上大惊失色：“鱼弟这是作何？我是聂追鹤呀！”
　　柳穿鱼冷哼：“冒牌货！”
　　就暴揍！
　　“少庄主”哎呦哎呦呼痛：“好卿卿~别打脸，没长好呢，会歪掉的~”
　　剑帅冷笑：“李寻鹿。”
　　对方伪装近乎天衣`无缝……感觉就是不对！
　　无需看对方面板，第一时间即察觉异常。
　　直把魔教妖人的脸揍歪。
　　真·歪。
　　脸皮不对称，导致一边眼睛大、一边略小，嘴巴、鼻子、乃至双耳都歪了。
　　柳穿鱼情绪得到纾解，眉头微凝：“易容？”
　　李寻鹿双手忙乎，扯着脸皮，试图五官恢复原位，插空回答：“卿卿~不就是喜欢这张脸吗~我整容成一模一样，为何不高兴~”
　　柳穿鱼搞不懂妖人的逻辑：“为何要高兴？”
　　李寻鹿暂停手头动作，黏糊糊地凑近：“好剑帅~本座替代聂追鹤，聂家不就是咱的囊中之物~”
　　好一个恶徒！
　　柳穿鱼怒。
　　拔剑，就要打杀。
　　李寻鹿忙道：“卿卿莫恼！本座跟你说个秘密~”
　　柳穿鱼对妖人的秘密不感兴趣。
　　对方一边躲剑招，一边火速传音——
　　“本座跟聂追鹤其实是一个人！”
　　“聂家，自然属于本座~就送给卿卿玩耍~”
　　柳穿鱼：“……”
　　倏忽没了杀意。
　　半年不见，妖人脑子彻底坏了。
　　莫不是玩家说的，整容整出医疗事故？
　　“好卿卿~你现在高兴啦~”
　　柳穿鱼木着脸：“整回去，好丑。”
　　李寻鹿得意地笑：“本座就知，卿卿才不是~真心喜欢这张脸~待我收拾完聂家，再整回原来模样~”
　　柳穿鱼默。
　　这厮，做什么春秋大梦？
　　等等……
　　目光落在轮椅上。
　　柳穿鱼质问：“你偷了鹤兄轮椅？”
　　李寻鹿一脸理所当然：“本座就是聂追鹤~轮椅当然也是本座的~”
　　柳穿鱼：“……”
　　这厮好真情实感。
　　鹤兄……
　　有“反弹”buff，不会有事的吧？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问：“你为何说你就是鹤兄？”
　　李寻鹿哀怨：“鹤兄不好听~以后卿卿唤我，唔，鹿哥哥~如何？”
　　剑帅抖了抖鸡皮疙瘩，残忍拒绝：“不如何！”
　　两人鸡同鸭讲好半天。
　　柳穿鱼终于知道，李寻鹿为何认定自己跟少庄主是一个人了！
　　因为做的一个梦！
　　妖人信誓旦旦：“本座寻常不做梦的~”
　　上一个梦，梦到的还是剑帅本人。
　　柳穿鱼顿悟！
　　合着这厮梦到谁，就认定梦境中的主角，跟自己是一个人！
　　李寻鹿顶着少庄主的脸，身体没长骨头似的，黏在剑客身上。
　　经过“环球旅行”的八十一天，柳穿鱼习惯妖人的气息，第一时间没能防备。
　　就听妖人满肚子坏水，在他耳畔密谋：怎么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把聂家产业搞到手。
　　柳穿鱼这一回没再恼怒。
　　淡定。
　　抬目看向静静站在院门口的黄衫青年。
　　真正的少庄主。
　　少庄主注视着剑帅，轻问：“贤弟真觉得为兄丑吗？”
　　柳穿鱼：？
　　好兄弟脑子也坏了吗？
　　莫名其妙纠结丑不丑的……当前最要紧的事，不是处理掉觊觎聂家家产的恶徒？
　　李寻鹿闻声看过去，哼笑：“聂追鹤？行了，以后都没你的事了，聂家是本座的，卿卿也是本座的！”
　　这厮脑子有疾，无论其说什么，柳穿鱼皆当耳旁风，只是暗暗警戒。
　　怕妖人真对鹤兄出手。
　　少庄主低低一叹：“真嚣张啊。”
　　下一秒，哈哈大笑、十足反派作风的魔头，声音戛然而止。
　　“扑通”一声，整个人栽倒地上、脸着地。
　　柳穿鱼诧异。
　　反弹吗？
　　不对。
　　李寻鹿没来得及出手呢！
　　“鱼弟，过来。”
　　柳穿鱼走近少庄主，特别好奇：“你做了什么？”
　　少庄主笑：“大概是……打不过，就挤占对方的带宽。”
　　听不懂！
　　柳穿鱼为维护剑帅的颜面，装模作样点头：“很好。”
　　少庄主叹气。
　　柳穿鱼一秒警觉，先下手为强，弹出个脑瓜崩。
　　少庄主捂着头：“鱼弟莫不是真被妖人哄骗？嫌弃为兄丑，还家暴。”
　　明明什么也没做，柳穿鱼诡异心虚。
　　“你回来前，我打了他一顿！”
　　“因为这张脸丑吗？”
　　“不。”
　　剑帅捉急。
　　费半天口舌，才解释清楚。
　　李寻鹿顶着少庄主的脸，看起来丑；
　　不是少庄主本身脸丑。
　　少庄主没忍住笑，牵起剑客的手，哄道：“是为兄不该，误会鱼弟了。”
　　说开了就好。
　　柳穿鱼不是计较的性子：“无妨。”
　　目光落在趴在地上、乍看跟少庄主一模一样的家伙：“他如何处置？”
　　妖人真的妖！
　　身高、身材变得跟少庄主一个样儿。
　　整容……这么厉害吗？
　　少庄主无情表示：“卖给牙行吧，许是能卖个一瓜俩枣。”
　　柳穿鱼不赞同。
　　少庄主疑惑：“贤弟有何高见？”
　　柳穿鱼贴心说明：“他如今跟你一个模样，叫人认出，会笑话鹤兄。”
　　少庄主剎那笑得百花灿烂：“鱼弟一心为为兄着想。”
　　柳穿鱼认为这不是应当的吗？
　　少庄主问：“以贤弟之见，如何处置这厮？”
　　剑帅认真想了许久。
　　灵光一闪！
　　“拿去跟千愁万恨宫换钱……10万，不，太多了，2万金！”
　　毕竟是魔教左使，值钱！
　　可也不能要价过高，万一千愁万恨宫的人觉得不划算，不愿意赎人就不妙了。
　　少庄主赞美：“好主意。”
　　柳穿鱼得意抬起下巴。
　　吩咐松枝等将妖人先抬走。
　　侍从看到整容成少庄主模样的魔头一脸震惊。
　　这头，兄弟俩亲亲密密，坐在花园里闲话。
　　柳穿鱼毫无隐瞒，把魔教妖人的阴谋，说给好兄弟听。
　　少庄主沉吟，忽问：“李寻鹿说他和我是同一个人，贤弟以为……”
　　似有疑虑，没问下去。
　　柳穿鱼没在意，有些嫌弃：“那厮怎可能与鹤兄是一人？”
　　想象鹤兄说话带波浪号的模样，太奇怪了叭！
　　少庄主微笑。
　　心里琢磨：坏掉的碎渣……能否拒绝回收？
　　柳穿鱼陡地想起另一件事，话题一剎间跑远：“鹤兄，杨舞、贺文是诈骗犯！”
　　少庄主微愣：“此话何解？”
　　柳穿鱼叨叨咕咕，说起他“见证”到的种种。
　　“多只耳便是人证。”
　　少庄主默，片刻后喃喃：“我不过离家几日……”
　　话语未尽。
　　柳穿鱼以为他在懊恼，忙安慰：“贼子居心叵测，非鹤兄之过。”
　　少庄主忍不住笑：“好……劳贤弟为这些俗事操心了。”
　　柳穿鱼客气回：“哪里。”
　　补充一句：“有一人叫许风，不知是同伙，还是被蒙骗者。”
　　少庄主眉头微扬：“许风……好，我记住了。”
　　柳穿鱼想想，又把许风说的什么项目、集团，他听不懂的那些话，复述一遍给好兄弟听。
　　少庄主笑：“不妨事，跟你我无关。”
　　柳穿鱼安心，遂问：“如何处置诈骗犯？”
　　少庄主一脸正色：“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为兄准备让他们，嗯，将功赎罪。”
　　柳穿鱼不赞同：“养虎为患。”
　　少庄主捏捏剑客的手，笑：“便是豺狼虎豹环伺，鱼弟总会保护为兄的。”
　　柳穿鱼下意识点头：“也是。”
　　早知道，好兄弟是个老好人了。
　　反正假金票、假欠条，至目前，没闹出风波……相信鹤兄的手段。
　　少庄主忍俊不禁，握紧剑客的手，些许赧然：“为兄不好，刚刚骗了鱼弟。”
　　柳穿鱼有点懵。
　　“杨舞、贺文并非诈骗犯，假金票、假欠条另有隐情……我心里有数，只是，暂且不能跟鱼弟解释太清楚。”
　　少庄主柔声细语：“贤弟千万别恼为兄，好不好？”
　　剑帅胸襟开阔。
　　转念想起来，好兄弟是个促狭鬼。
　　就，大方原谅啦！
　　“当真有数？”
　　“不会有错。”
　　柳穿鱼相信好兄弟的能力。
　　想想，不愿认输，道：“我也有秘密！”
　　少庄主失笑，就问：“贤弟能告诉我吗？”
　　柳穿鱼得意非凡：“不告诉你。”
　　少庄主好声好气的：“好贤弟，告诉为兄吧？”
　　剑帅冷酷无情：“不！”
　　“为兄真的好奇……”
　　“不说！”
　　剑帅是有原则的好帅。
　　无论好兄弟如何“哀求”，他都不为之所动！
　　等洞府升到2级，给鹤兄一个突来的惊喜！
　　定叫对方震惊掉下巴！
　　少庄主轻笑，拽着剑客的手到嘴边，特别熟练地亲了亲。
　　柳穿鱼默。
　　一天多没洗手……好在没直接碰到那些个尸体！
　　就不给鹤兄说了，省得被念叨。
　　等下睡觉，反正会洗的。
　　少庄主：“……”
　　扶额。
　　亲不下去了。
　　“更深露重，贤弟陪为兄洗漱，再抵足而眠，如何？这几天在外，都没能好好休息。”
　　柳穿鱼其实不困，不过体恤好兄弟，点头应和。
　　洗漱。
　　上床。
　　少庄主不像很困的样子，拉着义弟絮絮叨叨。
　　柳穿鱼想起自己在太微仙禁的英武表现，也忍不住跟好兄弟炫耀。
　　少庄主很捧场，各种惊叹、赞美。
　　“呱呱菜好吃吗？明早我也尝一尝。”
　　“不。”
　　“贤弟……你不会想厚此薄彼吧？”
　　“蔺不知说，呱呱菌性寒，你不能吃。”
　　比起看好兄弟蛙叫的滑稽场面，还是对方的身体紧要。
　　少庄主感动极了：“没事，吃一点点，尝个鲜。”
　　柳穿鱼非常有原则：“不可。勿以恶小而为之！”
　　言罢，为自己脱口成章而暗喜。
　　少庄主“扑哧”笑得开心：“是是。牢记剑帅的教诲。”
　　柳穿鱼有时记性特别好，瞬时想起多只耳说过一样的话。
　　明白了。
　　玩家抄袭鹤兄的脸还不够，甚至模仿起鹤兄的言行举止！
　　不愧是他剑帅的好兄弟，连玩家也仰慕，争相效仿之。
　　少庄主微微一笑。
　　烛光落照在他周身，晕着点点光辉。
　　柳穿鱼突兀想起铁扇公主、白骨夫人二人的评价：少庄主看着跟圣父在世似的。
　　“圣父”这时轻声开口：“我已让人联络魔教中人，想来明天，会有人送来赎金……总不好直接在家里接头，就请贤弟陪着为兄，如何？”


第131章 
　　剑帅从没干过这等坏事。
　　一时可觉得新鲜了。
　　迫不及待点头。
　　点到一半，柳穿鱼迟疑：“不会耽误去寿宴？”
　　少庄主柔声回：“不会，三十日出发，有滴滴打雕，一天工夫足矣。”
　　柳穿鱼知道这一点，疑惑：“宁州让飞？”
　　少庄主说明：“已经打点过了。”
　　柳穿鱼遂安心：“那就好。”
　　说起周皇，自然而然提起周太子……疑似跟苑闻苏成亲的“表哥”。
　　想起老头子的遭遇，柳穿鱼冷哼：“眼光真差，无识人之明！”
　　少庄主安抚：“如何识人本是一门智慧，苏闻彼时年少，或许走投无路，被人蒙骗也是寻常。”
　　说罢，赞美起自家义弟：“世人少有人像贤弟一般，眼光独到，慧眼识英雄。”
　　柳穿鱼不由得意：“自然。”
　　且看他结交的好知己、好朋友、好兄弟、好大官……哪一个不为人称道？
　　——鬼兄“天煞”的名头，江湖人闻风丧胆，也算威名赫赫嘛！
　　少庄主忍俊不禁：“鱼弟真可爱。”
　　柳穿鱼夸回去：“鹤兄也可爱。”
　　互相夸夸完，接着说正事。
　　少庄主说：“周太子的底细，为兄基本查明，他擅长经营，在老皇帝眼皮底下，招揽到不少能人，不过……”笑了一声，“武者方面，宗师、半步宗师，乃至一些手段厉害的天级，皆被贤弟斩杀。”
　　柳穿鱼不免嫌弃了：“不过如此。”
　　少庄主嘴角含笑：“是贤弟太过能耐。”
　　话锋一转：“其本人武功不俗，修炼一门秘术‘阳遁反哺大法’。”
　　柳穿鱼记性好，立马想起来：“樊家不是人练的直达大宗师的炉鼎术！”
　　“不是人练的”是樊家主的评价。
　　就，不解：“玉凤质才能炼‘阳遁反哺大法’，周太子是女子？”
　　少庄主失笑：“不是。”
　　沉吟片刻，道：“体质一事过于隐秘，倒是查不出。不过，既有‘阳鼎阴宗魂’、‘阴瓶阳灵体’这般存在，想必周太子也是类似情况。”
　　柳穿鱼更困惑了：“胡小凤说，老头子是‘地母鼎’，属阴。”
　　按理说，不是“阳遁反哺大法”的目标。
　　少庄主见多识广，道：“地母鼎包容性强，可作能量中转。约莫周太子不好直接消受‘阳遁反哺大法’得来的力量，地母鼎中和戾气，再反哺给对方。”
　　柳穿鱼半懂不懂，只知道一点：“表哥肯定是周太子。”
　　少庄主询问：“贤弟如何做？”
　　柳穿鱼答：“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任务详情不明，只能自行拿主意。
　　看老头子满身疤痕、腿脚残疾……过往经历定然不好，如果是“表哥”造成的，同等程度报复回去！
　　欠债还钱，欠命还血，天经地义！
　　少庄主笑问：“若欠的是情呢？”
　　剑帅脑子卡壳，一时陷入纠结。
　　不想让义弟烦恼，少庄主忙解释：“为兄开玩笑……”
　　柳穿鱼灵光一闪，道：“若是为情，无非不甘，让周太子冥婚跟老头子成亲就是。”
　　少庄主默：真是个清奇的小脑瓜。
　　忍不住提醒：“周太子妻妾成群、情人无数。”
　　柳穿鱼回：“我知道。”
　　少庄主就问：“如此，还让他冥婚？”
　　柳穿鱼只觉得奇怪：“有甚关系。”
　　虽吐槽老头子眼光差，不过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求仁得仁罢。
　　少庄主沉默。
　　后知后觉想起，此间三妻四妾属实正常。
　　“贤弟不会也打算三妻四妾吧？”突然跑题。
　　柳穿鱼敬谢不敏：“养不起。”
　　少庄主不依不饶追问：“养得起就要三妻四妾？”
　　柳穿鱼果断回：“不要。”
　　“为何不要？”
　　“为何要？”
　　“温香软玉，艳福无边，不好？”
　　柳穿鱼狐疑看着不对劲的好兄弟：“鹤兄你要成亲？”
　　定是寂寞空虚冷了。
　　否则，为何莫名其妙扯什么“温香软玉”。
　　少庄主忙撇清：“鱼弟误会……”笑了笑，低声道，“为兄有一挚爱未婚妻，此心无二，贤弟莫不是忘了？”
　　未婚……
　　柳穿鱼忍无可忍，弹对方一个脑瓜崩：“休得再提未婚妻！”
　　少庄主笑容更大了，语气无辜：“贤弟为何不让为兄提未婚妻……啊，”他恍然大悟，“贤弟是醋了？这可如何是好……”
　　柳穿鱼攥起拳头举到跟前。
　　威胁！
　　少庄主闭嘴忍笑。
　　柳穿鱼冷哼。
　　破烂娇气促狭肉麻鬼！
　　真当他傻吗！
　　鹤兄知道[如意变化偶]的存在，显然，不知何时起，也或在一开始就知“柳媚儿”的真实身份！
　　故意耍弄自己！
　　少庄主伸手压下那只拳头，五指动作灵巧，掰开拳头、穿插指缝间，十指相握。
　　晃晃剑客的手。
　　“为兄活跃一下气氛，贤弟莫恼。”
　　“哼。”
　　“接着说周太子？”
　　“说。”
　　少庄主把玩着剑客的手，面上一本正经：“周太子是个狠人，竟能忍受‘八十一苦’，差一步成半步宗师。”
　　为老头子任务，调查过周太子现况的柳穿鱼，不由得讶异：“不是地级？”
　　少庄主道：“他有一张底牌，可完美掩饰，连宗师也发现不到他的真正实力。”
　　柳穿鱼遂问：“是何底牌？”
　　少庄主摇摇头：“很隐秘，为兄也拿不准……”
　　凑在剑客耳朵边悄声细语。
　　“原来如此。”柳穿鱼若有所思，小声道，“可能偷过来？”
　　少庄主说明：“如同鱼弟面具，旁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夺取。”
　　柳穿鱼懂：绑定道具。
　　“除坐镇天方的宗师，周太子本身如何，于贤弟不是威胁。”
　　少庄主说着说着，就笑了：“贤弟斩杀的那些人，已让周太子反噬，天级巅峰跌落地级……”
　　柳穿鱼有点懵。
　　说：“阳遁反哺大法”须周太子以自身为炉鼎，供养诸多高手，只待时机成熟，炉鼎、主人关系颠倒，一举吞噬高手们的功力！
　　少庄主道：“元金煌、元金碧……这些半步宗师，之所以对周太子忠心耿耿，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实在是他们‘受用’到无尽好处，自以为掌控周太子的命运，殊不知猎人伪装成猎物。”
　　柳穿鱼剎那明白：“那些半步宗师、天级，都跟周太子双修过？”
　　少庄主颔首：“然也。”
　　好听点说，叫入幕之宾；
　　实则都是一只只待宰的肥羊。
　　只是，周太子没想到，快入锅的肥羊飞了！
　　“阳遁反哺大法”的“炉鼎”和“主人”气机相连。
　　周太子如果死，肥羊肯定活不了；
　　反过来，肥羊死了，周太子自身无虞，由于没及时“吃掉”肥羊，不走寻常路得到的功力，会损失一部分。
　　柳穿鱼不是很懂：“太微仙禁的供养？”
　　“有些共通。”少庄主分析，“甚至，为兄怀疑，周太子改造后的‘阳遁反哺大法’，用到的秘术，就是从太微仙禁得来的。”
　　说得通。
　　苏闻不正是在仙鹤岭救到的“表哥”？
　　……
　　少庄主轻笑：“贤弟无需做什么，周太子已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闻言，柳穿鱼心里舒坦。
　　不过面板挂着个未完成的任务，如哪个玩家说的，不做确实难受。
　　到底是老头子的遗愿！
　　“不说晦气的人了，快寅时，贤弟陪为兄睡一觉？养好精神，也好明天应对魔教来人。”
　　“嗯。”
　　关于周太子的讨论告一段落。
　　毕竟，许多事还是推测；
　　须到天方，见到本人才好确定……弄清楚其与苑闻苏恩怨的细节，再决定如何处置。
　　剑帅有怨报怨。
　　纵使不为老头子的任务，周太子他也要会一会。
　　一次遭10人半步宗师围攻，一次遭日月流星阵埋伏，以及宗师周万选的莫名追杀……
　　如果单纯想请他做客，姑且也罢；
　　如果对方心存杀意……绝不会留隐患！
　　耳朵传来一阵温热。
　　是少庄主温柔的嗓音：“莫要多想，睡吧，睡吧。”
　　本来不困的柳穿鱼顿时觉得眼皮沉重。
　　模糊念头一闪而过……
　　鹤兄又在非礼自己！
　　明早睡醒，定要好好说道说道！
　　就算是好兄弟，也不能玷污他的清白！
　　许多天没好好睡过的柳穿鱼，一觉睡到自然醒。
　　醒来时，整个人懵逼状态。
　　脑瓜空空。
　　眼帘映入一张大大的笑脸。
　　“鱼弟，早啊。”
　　“……早。”
　　忘记“说道说道”的事。
　　洗漱。
　　被少庄主牵着手……习惯对方肢体接触，全然没反应过来。
　　看到满桌丰盛的早餐！
　　少庄主慢条斯理吃着药膳，时不时看一眼大快朵颐的剑客，嘴角笑意渐深。
　　松枝在一旁汇报：“查明魔教右使，伪装的战惧堂堂主……果真要求见面`交易。”
　　说的是来赎李寻鹿的人。
　　少庄主颔首，道：“便安排一下吧。”
　　侍从迟疑：“就在武者宾馆？”
　　“可。”
　　“会不会被发现……传出去，名声不好？”
　　“无妨。”
　　·
　　青天白日的，二人换上夜行衣。
　　内里套着加厚皮衣，身形看起来更健壮。
　　靴子还带内增高。
　　柳穿鱼不解：“何须伪装？”
　　李寻鹿一醒来，不就知道他俩干的好事吗？
　　少庄主煞有其事：“凡事讲究仪式感。”
　　看好兄弟兴致勃勃的，柳穿鱼便也不扫他兴。
　　相当配合。
　　精心伪装，化作魁梧壮汉。
　　二人来到武者宾馆……
　　隔壁的戏楼。
　　戏楼花园有一“迷迭假山”，七拐八折，赫然洞开一密道，说是直通武者宾馆地下七层。
　　柳穿鱼有点激切和小小紧张。
　　如鹤兄说的，气氛渲染要到位！
　　……
　　在一间静修房，跟魔教中人完成接头。
　　“货呢？”
　　“隔壁。”
　　“先验查。”
　　“先交赎金。”
　　鬼鬼祟祟的。
　　柳穿鱼默默瞅着二人互动。
　　好兄弟演技真好，活灵活现一个贪婪求财的人牙子！
　　魔教中人忽而出手！
　　柳穿鱼一时忘记鹤兄能反弹，果断还手。
　　记得践行“人设”，模拟金气，打出几连飞刀。
　　“好身手！”那人赞。
　　其也是半步宗师，不过一个回合，大概评估出对手武功。
　　基本相信李寻鹿栽在二人手上。
　　接着拉扯。
　　最终达成一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此“货”正是李寻鹿……
　　柳穿鱼忍不住乐。
　　三人转道隔壁。
　　李寻鹿被随意丢在地上。
　　顶着一张歪七扭八、已经看不出少庄主模样的面孔。
　　柳穿鱼本来担心，怕魔教中人认不出来。
　　不承想，那人气息隐隐一松……看似确定了，是李寻鹿。
　　“他……”
　　“昏迷而已，性命无忧。”
　　“何时醒来？”
　　“端看先生何时交钱。”
　　这位……魔教右使是吧？
　　磨磨蹭蹭的，交个钱而已；
　　这么优柔寡断！
　　剑客眼神犀利，下一秒被右使微微抽搐的左手给吸引目光。
　　这是……
　　那人忽道：“2万金？”
　　柳穿鱼回神，连忙插话：“禁止讨价还价。”
　　那人有些挣扎，压着嗓门：“5万金，可双手奉给二位。”
　　柳穿鱼：？
　　天下间还有这样的好事？
　　少庄主哑着声音，听起来格外邪异：“多出来3万金，恐怕很烫手吧？”
　　那人道：“李寻鹿睚眦必报，今日技不如人，栽在二位手上，一旦让他重得自由……与你们，恐会不死不休。”
　　少庄主冷哼，很是狂放：“那又如何？”
　　柳穿鱼已是不耐烦。
　　这时，右使爆出惊人之语：“与其千日防贼，何不如永绝后患？”
　　兜圈子兜半天，原来对方不是诚心赎人的！
　　5万金，让剑帅二人杀死李寻鹿。
　　柳穿鱼：“……”
　　妖人真的不得人心啊！
　　少庄主笑出了声：“看来，先生恨极李寻鹿。”
　　右使不予置否，只道：“二位意下如何？”
　　少庄主指指地上人：“先生何不亲自动手，手戮仇人岂不痛快？”
　　右使沉默，半晌又开口：“唾手可得的5万金，二位真不想赚？”
　　柳穿鱼憋不住：“先给定金，2万！”
　　那人身形微震，旋即，痛快丢出两张金票，面额1万！
　　柳穿鱼精准接住，拿起小刀，走到李寻鹿跟前。
　　那人忙说：“李寻鹿体质特殊，格外诡异，须挖出心脏，才能彻底死去！”
　　柳穿鱼不耐烦摆手。
　　遂扒拉开妖人的胸前衣服，小刀“噗嗤”划开心口。
　　剑帅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当场“验货”！
　　让那人看得明明白白。
　　少庄主：“……”
　　画面令人发指。
　　红殷殷的心脏被掏出。
　　少庄主干咳，转头看向全身紧绷的右使，伸手：“3万金。”
　　那人仔细感知，确定心脏被掏出的人，气息全无。
　　很爽快支付剩余3万金。
　　柳穿鱼展示完妖人的心脏，体贴将其塞回胸腔。
　　沾着一点点血的手，顺便在对方衣服上擦擦。
　　少庄主又咳了声，道：“先生自便。我等先走一步。”
　　那人维持着警惕的姿态。
　　没搭理离开的二人。
　　静修室的门重新掩上。
　　除在场三人，只有天知地知，适才发生的一桩血案。
　　义兄弟俩原路返回到隔壁。
　　柳穿鱼开开心心把玩3张金票：“一人一万五。”
　　少庄主打趣：“还有2万，鱼弟私吞了？”
　　柳穿鱼真以为好兄弟误会，解释：“我塞到李寻鹿胸腔，给他的辛苦费。”
　　少庄主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心窝：“贤弟……手起刀落，真是爽快。”
　　柳穿鱼得意：“空手套白狼。”
　　李寻鹿一堆心脏，反正也死不了。
　　——两人有过患难交情，总不会真要害对方的命。
　　转而十分好奇：“魔教右使跟李寻鹿有仇？”
　　少庄主简直无所不知，摇头：“非也。”
　　“为何……”
　　“想要李寻鹿死的另有其人。”
　　“谁？”
　　“魔宫宫主。”
　　柳穿鱼恍悟，更加不解：“不是宗师吗，还是个蛊王，为甚不亲自动手？”
　　少庄主不疾不徐道：“自身难保。”
　　柳穿鱼就问：“怎么了？”
　　少庄主不答反问：“贤弟可知，何为‘蛊主’？”
　　柳穿鱼不假思索回：“李寻鹿外号。”
　　少庄主点头，又摇头：“不止……”
　　被吊起胃口的剑帅好不耐烦：“快说！”
　　鹤兄老爱大喘气。
　　少庄主笑应：“是是，听为兄给鱼弟慢慢道来……”
　　蛊主，万蛊之主。
　　是……最厉害的一种蛊。
　　柳穿鱼惊呆了：“李寻鹿不是人？”
　　少庄主回：“可以说是，也可以不是，最初炼蛊的容器，是货真价实的婴儿躯体……”
　　也不知少庄主怎么知道那些秘辛。
　　蛊主觉醒成“李寻鹿”前，经历可谓惨无人道。
　　柳穿鱼不禁对李寻鹿生出同情：“可怜。”
　　少庄主唇角弯起，笑容讽刺：“人算不如天算，蛊王成功炼成万蛊之主，却驾驭不了，遭到反噬。”
　　柳穿鱼也不知如何评价，喃喃道：“难怪李寻鹿脑子不好。”
　　本来也不是人！
　　不可用人的思维理解。
　　柳穿鱼心有戚戚。
　　早知，刚刚定金多要1万，好多给那厮分一些钱。
　　转念疑惑：“那人既知李寻鹿体质异常，为何不知挖心是杀不死的？”
　　少庄主回答：“蛊王谁也不信，自不会告知手下李寻鹿真实身份，只提一句心脏……心脏确实算李寻鹿的弱点。”
　　柳穿鱼明白了：“李寻鹿好机灵，多准备八颗心……”
　　少庄主默。
　　柳穿鱼忽地想起一个问题，眉头微凝：“那些心脏，如何得来？”
　　总不能凭空产生吧？
　　少庄主表情奇异，半晌，道：“算是李寻鹿自身的。”
　　柳穿鱼惊奇：“他自己长出来的？”
　　少庄主含糊应一声：“差不多。”
　　柳穿鱼不禁感叹：“神奇。”
　　少庄主沉默。
　　不再纠结李寻鹿的身体，那厮怎么奇怪都不奇怪。
　　柳穿鱼转而问：“魔教右使为何不自己动手？”
　　白送3万金。
　　少庄主勾唇：“因为害怕。”
　　“怕甚？”
　　“李寻鹿。”
　　“胆小鬼！”
　　“确实。”
　　马车轱辘轱辘，兄弟俩闲话一路。
　　驾车的竹节忽地发出惊呼。
　　剑帅反应快，一抬手，两指夹着直朝好兄弟面门飞来的飞镖。
　　少庄主语气急切：“万一镖上有毒……”
　　柳穿鱼没在意：“没毒。”
　　他足够仔细，没忘运转“自在篇”。
　　镖上带信。
　　柳穿鱼有所猜测……
　　果然！
　　李寻鹿来信！
　　洋洋洒洒上千字，说着会“珍藏卿卿的礼物”，指的小刀跟塞在胸腔的金票；
　　不死心列计划，谋夺聂家、取代少庄主，卿卿打配合……种种。
　　柳穿鱼刚刚泛起的同情心消失无影。
　　看向柔弱娇气的好兄弟，有点小担心。
　　魔教右使有一句说得对：哪有千日防贼的……
　　少庄主扫了一眼来信，凛然正气，道：“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为兄接招便是。”
　　柳穿鱼忙道：“我帮你。”
　　少庄主笑吟吟颔首：“鱼弟自是与我同心。”
　　好兄弟成竹在胸，柳穿鱼信任对方能耐，不再多虑。
　　马车停在聂家门口。
　　剑帅正打算跟少庄主分开，去演武场练剑。
　　少庄主轻拍额头：“为兄险些忘记一件事……”
　　唤着人：“贤弟随我来。”
　　神神秘秘的。
　　柳穿鱼当即被勾起好奇。
　　两座玉雕小人。
　　一白玉，一青玉；
　　质地温润而足够坚固，风雅客们喜欢把玩的玉石；
　　于武者用途不大，柳穿鱼兴致缺缺。
　　疑惑看向笑看着自己的少庄主。
　　少庄主温声道：“恭喜贤弟，一举夺得太昌二年‘年度模范好侠士’第三名和第四名。”
　　柳穿鱼嘴巴快过大脑：“为何不是第一？”
　　慢几拍，才想起“年度模范好侠士”是什么。
　　《江湖英豪录》评选的“十大”。
　　少庄主忍不住笑，安抚：“‘十大’十个名额，贤弟是唯一一人占据两个位置的。”
　　又道：“揭露辛夷坞的阴谋，若非贤弟化名李喵，或有夺得第二的机会。”
　　“为什么不是第一？”
　　问完，柳穿鱼纠正：“不是李喵，是李觅猫……魔血狂君！”
　　“十大”评判依据是武者的江湖贡献；
　　直接点说，是好人好事。
　　凡事酷爱争第一的剑帅其实没底气。
　　不等少庄主回话，紧接着问：“第一、第二是何人？”
　　少庄主道：“第二是从善上人，第一是贾弃之。”
　　从善上人？
　　柳穿鱼顿时心服口服。
　　传言，从善大师年轻时是个误入歧途的盗贼；
　　后被一高人感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观其法号，可得知其决心！
　　从善上人现龄155岁。
　　跟许多只专注自身修炼、闭关不出的宗师不同，他一直在江湖流浪，救助一切他能救助的人。
　　最出名的一件事，是数十年前，天公发怒，陈、周二国，或遭旱灾、或遇水情，一些资源贫瘠的地方，闹出饥荒！
　　彼时，从善上人是半步宗师。
　　行善时发现几个村子人，没的吃竟开始易子而食，心有不忍，主动献身为“人牲”，先祭上苍，再请村民分食他身上的肉……
　　半步宗师肉身强悍，加上对方根骨为木、主生机，硬生生撑过七天，让几个村子百姓撑过最难熬的日子，终于等来朝廷救济。
　　据说，官兵发现从善上人时，对方被啃成近乎只剩白骨！
　　善有善报。
　　从善上人因此顿悟，一举完成“洗心”，突破宗师！
　　从善上人的美名，自此传遍江湖。
　　……
　　柳穿鱼想想，就头皮发麻：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哪怕他不怕痛！
　　从善上人理当是“十大”之首！
　　柳穿鱼翻起《江湖英豪录》，不懂斤斤计较、抠搜到不行的半仙，如何超越从善上人，夺得魁首？
　　“年度模范好侠士”是按照年度事迹评的。
　　去年，除东临郡跟流寇一战轰轰烈烈，最有影响力的两件事：一是仙人葬横空出世，一是风云小会。
　　无论陈、周，也或山西三州、百越各地，风调雨顺，大多数人日子平平常常，还算安稳。
　　从善上人依然在做好人好事，但几十年前献身作人牲的壮举，到底不可能时常重演。
　　他救了、帮助不少人……
　　跟贾半仙的作为比，惠及的人数相对少一些。
　　柳穿鱼没想到，贾真人私底下是个热心肠！
　　掏空腰包，给无论陈国还是周国，许多险恶地方的山村、水寨，无偿修缮、重新布局阵法。
　　出现在险地的村庄，如果没高手坐镇，人们聚居一地，往往有其地利之便；
　　大多是天然存在的阵法。
　　人们靠阵法庇佑，久而久之形成村寨。
　　但，时间一久，有的阵法受“人气”冲刷，玄而又玄的力量渐渐流失；
　　有的遭凶兽冲撞，或武者打斗波及，濒临崩溃；
　　有时，村民开荒拓地、动土建屋，一不小心破坏原有风水……
　　据《江湖英豪录》不完全统计，不过一年，贾真人修缮、布局过的阵法，高达七百七十多处！
　　得庇护的村庄，超过一千！
　　算算，其一天得跑多地，一日不歇，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耗费不可估量！
　　柳穿鱼肃然起敬：“果真神仙风范。”
　　决定了，以后遇到半仙，再有分成的情况，便不跟对方斤斤计较。
　　少庄主轻哼。
　　不过是为“业绩”罢！
　　新玩家“出生点”自然须筛选。
　　那厮如果不行动，只能由自己“登录小号”，到处奔波。
　　柳穿鱼敏锐察觉到好兄弟的异常，伸手……
　　脑瓜崩没弹，被人一把握住。
　　少庄主笑：“贤弟不看看自己的奖品？”
　　有从善上人跟贾弃之的作为对比，柳穿鱼对自己能拿到第三、第四感到纳闷。
　　第三名“李喵”，勘破辛夷坞阴谋——更重要的是，阻止周万选这样的败类晋升成为大宗师——也算实至名归；
　　至于剑帅本身……
　　仙人葬的出世、风云小会的案子，玩家受到“采访”，都把功劳归在剑帅头上。
　　少庄主低笑，跟不明所以的义弟耳语：“流浪客拥戴贤弟，发现‘十大’备选名单，合计一番，给贤弟打榜呢！”
　　柳穿鱼直觉不对：“弄虚作假？”
　　少庄主摇头：“哪里……虽是贤弟顺手无意的举动，但，若非贤弟，许多事不会那么顺利。‘十大’第四，贤弟受之无愧。”
　　柳穿鱼没接话，翻看剩余“十大”的事迹。
　　有人发现高品遗泽；
　　有人斗战某祸乱一地的恶人；
　　也有人，只是接了许多许多悬赏，武林盟的、官府的，累计起来，贡献也不少。
　　柳穿鱼莫名感觉，劳什子“十大”有些水。
　　少庄主说：“才第一年，武者大多专注自身。”
　　柳穿鱼也是这样。
　　不过，他为些赏金，只要有空，就会接官府和武林盟的悬赏。
　　遇到作恶多的“红名”，也会顺手除掉，好摸尸体。
　　间接也算惩恶扬善了。
　　不再纠结“十大”水不水的事。
　　柳穿鱼满怀期待，接过少庄主替他珍藏的“十大超级礼包”！
　　两个大铁箱！
　　第三名，价值7000金的资源；
　　第四名，价值6000金！
　　“李喵”和剑帅都是剑客，两个大礼包的资源，功能重合，但非常实用。
　　一块地品的剑石，“澄明剑石”；
　　一堆铸剑用的矿石；
　　精炼所需的金髓、银髓；
　　淬炼用到的灵露……
　　叫柳穿鱼欢喜的是，得到3块判空木、3枚虚空石！
　　当前，炼器师都在钻研储具的制造手法，似乎没人发现判空木、虚空石的用途；
　　主要……这两样资源，完全不知从哪里获得！
　　许是如此，“十大”组织方约莫不知判空木和虚空石作用，低估二者价值了！
　　占到便宜的剑帅心里美滋滋。
　　百变囊升级需8块判空木、8个虚空石。
　　反正，新仓库连通宝窟，也不着急。
　　柳穿鱼欢喜过后，不免好奇：“书坊这么有钱？”
　　少庄主柔声回：“光《飘渺奇人传》一年销量就有千万册，况，卖书之余，还有广告费、版面费等。”
　　柳穿鱼上下打量好兄弟。
　　少庄主被看得心虚，不禁抓起剑客的手捏了捏，问：“贤弟为何这样看为兄？”
　　柳穿鱼哼一声：“不告诉你。”
　　暗暗得意。
　　他已经发现好兄弟的秘密！
　　少庄主顿了顿，不禁“哀求”道：“好鱼弟，就告诉我吧？”
　　柳穿鱼一副看透对方的眼神，很有优越感：“不说。”
　　玉雕小人和大礼包，为何交到鹤兄手上？
　　尤其“李喵”，外人哪知是他？
　　真相只有一个——
　　《江湖英豪录》背后的“闲话书坊”，其实是聂家产业！
　　只有少庄主这样的冤大头，钱多了没处花，热爱四处撒钱。
　　少庄主：“……”
　　·
　　兄弟俩说说闹闹、玩玩笑笑，宅在家，温馨度过两天。
　　马上又要分别一段日子……
　　柳穿鱼离开前一晚，陪着好兄弟，闲逛越来越热闹的夜市。
　　听说，饱受流寇之苦，资源匮乏的黎、晨二县，建起多个玩家市集；
　　全天候的。
　　思归海滩毕竟容纳人数有限。
　　不过对老玩家而言，最爱逛的还是夜市。
　　尤其那些势力，各自占据一块场所，久了也算形成招牌；
　　散人玩家买卖资源，熟门熟路找这些势力店，很方便。
　　夜市散布着篝火。
　　“Duang”“Duang”奇奇怪怪的乐曲响起。
　　“下面，有请‘爽歪歪’，给大家表演空中街舞！”
　　围观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
　　有人带头鼓掌叫好；
　　其余人跟着起哄……
　　柳穿鱼一脸懵。
　　这是作甚？
　　少庄主小声说明：“‘楚家’举办的狂欢派对。”
　　不明白“派对”何物，不过柳穿鱼大概能懂“狂欢”的意思，就问：“为何欢喜？”
　　无需少庄主解惑，四面八方，玩家的交谈和队聊，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刚刚，楚家竞拍到唯一一块开荒令！
　　「走路踩到屎是吧？妈的，踩到的是狗屎吧！狗屎运！」
　　「捡到的开荒令……谁这么瘟啊？」
　　「那家伙说不准现在都不知道开荒令丢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不存钱庄？」
　　原来，一个时辰前沛中刷出“区域BOSS”；
　　玩家今非昔比，无需NPC外援，半个小时就打死BOSS；
　　人多混乱，总有人丢东西；
　　玩家“走路踩到屎”，踩到一块硌脚的东西……捡起一看，竟是开荒令！
　　尽管没鉴定，可“开荒令”图鉴大家早记在脑海里。
　　据说“走路踩到屎”很瘟，现实和游戏，运气一直很差；
　　这不，令牌一到手，他不敢一秒耽误，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在大家等待BOSS结算时，当场高呼各大帮会会长/帮主，要拍卖开荒令。
　　楚少当机立断，第一时间叫价！
　　「1200金+120万，麻蛋，现实和游戏，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不嫉妒，我不嫉妒，我真不嫉妒！」
　　「一夜暴富，未必是好事。」
　　「咳，如果你表情没那么酸，可以更有说服力。」
　　「你不酸？」
　　「酸，酸死了！」
　　柳穿鱼陡地心虚。
　　感觉，也许，可能……
　　是多只耳丢出去的假令牌？
　　这些玩家，尤其楚少看着一脸精明像，未免太草率了吧？
　　都不先鉴定？
　　很快知道了，开荒令是超品道具，玩家神照镜是照不出来的；
　　寻常NPC也鉴定不了。
　　唯有拿令牌找上蔺不知；
　　开荒建城，兹事体大，须得州牧亲自应允。
　　「老林不在家，不知跑哪去了。」
　　「微服私访吧？老林很喜欢体验民情。」
　　「楚家高兴未免太早，谁知道建城多难，拿到开荒令只是第一步。」
　　「半场开香槟是吧？」
　　满屏酸言酸语。
　　小团伙，散人、萌新、酸“走路踩到屎”；
　　大一点的势力玩家，酸财大气粗的楚家。
　　柳穿鱼默默推着少庄主的轮椅，绕开“狂欢派对”区域。
　　“来了来了。”
　　“好久没看到少庄主跟剑帅逛夜市，怪想念的。”
　　“哇，那个就是少庄主？笑起来好温柔。”
　　“圣父嘛！”
　　“要不要去打探一下，看能不能接到任务？”
　　“别白费劲啦，人家岁月静好，根本没有心愿需要玩家达成。”
　　时不时听玩家赞美自己跟鹤兄的情谊，柳穿鱼心情很好。
　　少庄主眉眼弯弯：“鱼弟与我情深，羡煞众人也。”
　　柳穿鱼超得意：“羡慕不来的！”
　　无论武者，也或玩家，常遭背刺；
　　可不是谁都有好运，像他一般有鹤兄这样的好兄弟！
　　“……你后来阉了他吗？”
　　不远飘来的询问，剎那吸引剑帅的注意。
　　忘记想跟好兄弟说啥，八卦之心生出，看过去——
　　咦？
　　是熟人，白鸽探长。
　　白鸽探长给小姐妹说故事呢！
　　她遗憾摇头：“没……”
　　问话的女孩叹息：“便宜渣男了！”
　　“不是。”
　　白鸽探长笑了：“是我没来得及。”
　　“没来得及？什么意思？”
　　“别急啊，好好听咕咕说。”
　　白鸽探长说：“我从顾老头口中骗到顾大的住址，正巧发现他老婆剁了他的叽叽。”
　　众女惊叹：“卧槽！”
　　有人担心：“他老婆……会不会被抓？”
　　白鸽探长摇头：“她傍上个土豪，顾大刚能爬起来，要告官，土豪家里跟县衙关系匪浅，找个借口，把人打个半死，关进大牢……两人现在和离啦！”
　　一玩家心有戚戚：“唉，只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
　　“也不晓得那个婶娘，以后会怎么样？”
　　柳穿鱼想起来了。
　　白鸽探长说的是莲花镇，乡老之子顾大的后续。
　　没特别的感想。
　　因果报应吧！
　　少庄主心头微妙。
　　又一个任务点消失……
　　柳穿鱼感觉到好兄弟的异样，夜风微凉，很是贴心地问：“不舒服？”
　　少庄主回神，摇头：“不……想起一个故事。”
　　柳穿鱼一听故事就来劲：“说。”
　　少庄主就接着说：“主人翁名‘秋娘’。”
　　秋娘有敬她爱她的丈夫，有“神童”美誉的儿子，有一资质很高、被收入一品宗门的女儿；
　　可谓幸福美满。
　　柳穿鱼不懂这个故事有什么好说的。
　　少庄主笑哄：“贤弟耐心些……”
　　说，有人探险一处被天火焚烧的小镇，发现所谓“天火”实则人为。
　　抽丝剥茧，查到“秋娘”身上。
　　原来，十多年前，秋娘寻得一灵物引动天火，想伪造意外，烧死她原本的婆家一家人。
　　——说是受尽当时的丈夫凌`辱、虐待，嫁到同一家的姑姑因保护她而死亡。
　　不料灵物难控，天火迅速蔓延烧死全镇人！
　　只有个别人逃出来了。
　　自然包括发现场面控不住的秋娘。
　　秋娘改名换姓，低调在城里讨生活，遇到行事嚣张、堪称一霸的纨绔。
　　谁料，纨绔一眼相中秋娘……开始一段欢喜冤家、甜蜜美好的故事。
　　纨绔听从秋娘劝诫，渐渐改掉恶劣习性，发奋读书，竟渐渐传出才名。
　　家里疏通关系，当上小官；
　　有秋娘作贤内助，纨绔越发兢兢业，顺利升官！
　　柳穿鱼就问：“后来呢？”
　　少庄主道：“真相揭露，秋娘不想牵连其夫，服毒自尽；纨绔也心灰意冷，出家了；其子后来也当上官，不敢行差步错，得‘青天’美名；其女行侠仗义，闯出赫赫威名……兄妹二人，一生都在为母赎罪。”
　　少庄主说完，反问：“贤弟有何感想？”
　　柳穿肃道：“镇上百姓好倒霉，无妄之灾。”
　　少庄主叹：“确实……好在，只是故事。”
　　故事听听便罢。
　　柳穿鱼陪好兄弟逛完夜市，着手准备去天方参加万寿宴的事。
　　盘算一通，叫来渡渡鸟，给对方“发布任务”。


第132章 
　　于柳穿鱼而言，“不要莽”在一定程度上值得信任；
　　尽管不着调，办事效率意外还行。
　　提前支付“奖励”，豪横给出20金！
　　看似稳重的渡渡鸟稳不住了：“任凭神仙哥哥差遣，粉身碎骨也不怕！”
　　柳穿鱼闻言，没有感动，甚至略微嫌弃。
　　——要玩家粉身碎骨作什么！
　　嘴上继续吩咐，让玩家想办法，看能不能靠近周太子，或者身边亲信也行，查清一切隐秘。
　　柳穿鱼也学会画饼：“做得好，会再赠10金。”
　　玩家忍不住欢呼。
　　渡渡鸟强作镇定：“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神仙哥哥就是爽快！」
　　「一个任务30金！比奇遇都赚！」
　　「高级NPC们该好好学学神仙哥哥，瞎逼逼要求一大堆，到最后，就给一些铜板，简直！」
　　「别急着开香槟啊，任务要求好模糊，要查清周太子啥啊？」
　　「隐秘？底裤的颜色算吗？」
　　「太子住东宫吧？不好进啊！」
　　「我刷贴子看到有个楼主，在周皇宫尚服局？」
　　「@香辣酱酱，确定吗？你私信她，看能不能跟我们合作。」
　　「好嘞！」
　　柳穿鱼瞅着队聊，对玩家积极的工作态度，十分满意。
　　他目前没具体计划。
　　想着让玩家掺和进去，玩家等于麻烦，自然会搅乱天方局势，说不准引出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任务。
　　任务即机会。
　　见机便宜行动。
　　玩家不经夸，转头就在队聊八卦——
　　「神仙哥哥跟周太子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查他？」
　　「仇人？看态度也不像。」
　　「神仙哥哥平常对什么人跟事情都很淡，这一回对周太子有点微妙。」
　　「不会是……」
　　「周太子私生子吧？」
　　「嘤嘤嘤我可怜的神仙哥哥。」
　　「差点忘了，神仙哥哥美强惨的人设。」
　　「不好的预感。」
　　「刀要来了？不要啊！」
　　柳穿鱼：“……”
　　果断赶走玩家。
　　说谁惨？
　　真是晦气！
　　剑帅心情郁闷。
　　就想找好兄弟说话。
　　走近书房……
　　叽里咕噜，隐约听到有人交谈。
　　“鸣水滩项目……”
　　“少侠，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唉，小聂总。”
　　“小聂总？是少侠要找的人吗？待在下叫下人帮忙寻一寻。”
　　“呃，不是……那，大聂总？”
　　“原来少侠唤的是我？抱歉，你认错人了，在下聂追鹤……请问，还有事吗？”
　　“小、大聂总，你别逗我，我说的是正经事。”
　　柳穿鱼一秒转移注意力。
　　悄咪咪探出脑袋。
　　咦？
　　有几分面善的新玩家，其名“许风”。
　　柳穿鱼听说“小聂总”，以为多只耳又潜到聂家了呢！
　　少庄主很敏锐，操作轮椅转过来，笑着招呼：“贤弟，躲在哪里作甚？”
　　一点儿也没偷窥被发现的尴尬，剑帅从容自若，走到少庄主跟前。
　　眉头微凝：“此人骚扰你？”
　　听二人对话，许风明明认错了人，还不依不饶的。
　　少庄主笑如一朵盛世白莲，温温柔柔说：“没什么，为兄看这位少侠似有难事，询问一二，想着能帮一把也好。”
　　鹤兄真真大好人！
　　柳穿鱼打量着表情一言难尽的玩家，还是5级，菜鸡中的弱鸡，对少庄主造成不了威胁，遂安心了。
　　出于好心，提醒：“多只耳不在。”
　　许风连忙追问：“你知道小聂总躲哪了？”
　　柳穿鱼回答：“不知。”
　　许风想再说什么，少庄主牵起义弟的手，道：“贤弟，来，为兄刚刚发现个好宝贝。”
　　“他……”
　　“杨舞，贺文。”
　　“007助理团”从犄角旮旯冒出来。
　　少庄主嘱咐：“这位迷路的许少侠，姑且由你二人招待吧。”
　　「=_=」
　　「┑(~Д ~)┍」
　　“小聂总，不是，大聂总……鸣水滩项目……”
　　少庄主轮椅骨碌碌跑得飞快。
　　柳穿鱼运着步法同行，不由得嘀咕：“鸣水滩项目是什么？他一直念叨。”
　　少庄主接话：“为兄也不知道。”
　　柳穿鱼不禁感慨：“年纪也不老，眼神这么不好。”
　　少庄主笑：“许是有眼疾。”
　　柳穿鱼想起来，好多回听玩家聊起“近视”，好像“现实”许多人都近视？
　　不自觉打量好兄弟。
　　跟多只耳虽五官相仿，其实差别不小的……
　　想来，“许少侠”近视得厉害。
　　少庄主晃晃义弟的手：“鱼弟别想无关紧要的人，为兄会吃醋的。”
　　柳穿鱼就不想了，忽略“吃醋”一说，好奇问：“鹤兄发现什么好宝贝？”
　　带着人到百兵塔一间静室，少庄主没吊胃口，拿出一个盒子。
　　材质不明，散发着压迫人的气息，一看就很危险。
　　“贤弟打开看看。”
　　柳穿鱼打开——
　　[炎曜电龙骨]。
　　天地灵物，传言，是雷火真意显化。
　　形似蛇脊骨，藏匿大小龙脉深处，故名“龙骨”。
　　少庄主轻道：“无根骨武者，借天雷炼化此物，吸纳炎气，一旦成功，内气生火、出招带电，堪比雷火同根。”
　　比起雷法，更加安全。
　　缺点是续航不足。
　　相当于体内装个充电宝，定期须“充电”；
　　“充电”谨慎些即可。
　　不像真正的雷法，每每突破大境界，引动五雷轰顶。
　　柳穿鱼实诚道：“于我无用。”
　　少庄主笑：“嗯，送贤弟玩耍也行……”顿了顿，补充说明，“别在雷天玩它，会招雷的。”
　　没炼化的“炎曜电龙骨”，有些脆弱；
　　招雷如果同时引火，雷火反应改变龙骨形态，散逸成气雾；
　　气雾好比燃料，熊熊烈火，水灭不尽，直到气雾耗光！
　　柳穿鱼突兀想起“秋娘”故事：“是这个灵物？”
　　没头没尾的。
　　少庄主心有灵犀，颔首：“约莫是。”
　　柳穿鱼把玩着龙骨。
　　寒玉一般冰冰凉凉的。
　　脊骨缀着根根骨刺，能灵活拨动。
　　有点好玩。
　　玩了一会儿，松枝汇报，商队整装完毕。
　　柳穿鱼将龙骨塞回盒，丢到储物格。
　　——等玩腻了，洞府生机足够升级后，修复耐久度也行。天地灵物，能加不少进度吧？
　　“鱼弟，一路顺风，万事小心。”
　　柳穿鱼傲立傻雕颈背，跟好兄弟告别。
　　遗憾。
　　不知鹤兄整天忙啥，这一次也不能同行。
　　也没啥好啰嗦的……
　　别离是常事。
　　傻雕起飞！
　　数十头无极万里隼跟上。
　　照理说，陈、周敌对，聂家不过一介商户，老皇帝的万寿宴是没资格进入的；
　　但，谁叫聂家太太太有钱了呢？
　　有钱只是一方面；
　　关键在于聂家掌控的武者资源，着实叫两头皇室眼馋不已，恨不能鲸吞蚕食！
　　聂家跟两边的大小世家多有往来，结交许多绿林好汉……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少庄主总能巧妙化解。
　　柳穿鱼对生意什么的不懂。
　　听“行者妖”八卦，模模糊糊知晓一些事。
　　特别骄傲！
　　不愧是剑帅的好兄弟！
　　群鸟飞过平原、山地。
　　傻雕经过聂家精心培养，如今可能干了！
　　一连飞越一千多里，不叽叽叫要吃要休息。
　　大雕猛地大动作，降下云端。
　　柳穿鱼：？
　　这么一会儿，应该没到天京吧？
　　是沧水岸一道关卡。
　　石门关。
　　金雕、群隼落地。
　　商队大管事，从鸟背跃下，拿出一本文书，给守门卫兵。
　　柳穿鱼眼睛很利，看到管事手很快，顺势塞了银票。
　　不知数额多少。
　　镇守石门关的军士，草草扫一眼鸟群、物资。
　　没像对待其他通关者，从头到脚地搜身；
　　有储具的，甚至要求对方上交！
　　理由冠冕堂皇。
　　怕奸细混入其中，利用储具携带机密。
　　柳穿鱼低头看着挂在腰间的香囊。
　　鹤兄让他伪装的紫阶芥子袋。
　　防止遇到这一类情况……
　　当然啦，只要摆出半步宗师的架势，对面除非愣头青，不管走到哪，人们都得客客气气的。
　　「还好咱够穷，就一个绑定的新手包裹。」
　　「啧，这个任务好烦，不能传送，每次过关卡都麻烦死了。」
　　「跑腿任务是这样。」
　　「科技点不均衡啊，空间道具都有了，咋不搞个扫描仪，储物格有什么东西，扫一扫就知道，多方便。」
　　「那就不方便我们运货啦。」
　　「扫一扫？我还摇一摇呢！」
　　「哈哈！」
　　「扫描仪……先把电搞出来再说。」
　　「看到那个贴子了？真有人在搞发电机，居然拿到朝廷拨款。」
　　「老林支持的吧，简直智能到不像数据。」
　　「画风不对啊！」
　　「擦！」
　　「妈的，又是这几个货，胃口越来越大了！老子口袋都要被掏空！」
　　柳穿鱼打量四周，瞥到玩家提起“老林”，就多瞄几眼。
　　扫描仪？发电机？
　　没看懂……
　　玩家忽地骂骂咧咧起来，面上堆着笑，给守军塞上5两银。
　　柳穿鱼下意识瞅向玩家面板。
　　100连环跑腿任务！
　　秀县（沧北郡）出发，过关卡渡沧水，再穿过钧州，直达钧州、宁州交界。
　　弯弯绕绕，近四千里的路，不能传送，全靠两腿来回跑，确实折腾人。
　　不过，这一队平均等级不到40级的玩家，家底相当厚实。
　　12个人有三头骑宠！
　　咆哮牤牛、青鬃四不像、鬣象牙猪。
　　皆长势慢的凶兽，都在幼年期，玄品；
　　体型不算大，跟蛮牛犊子差不多。
　　心意锁魂铃真的厉害！
　　性格凶残的凶兽被驯化如同家畜！
　　看玩家吐槽，五天走一趟，这些骑宠速度相当不错！
　　禁止传送，一队人马干脆顺带“跑滴滴”；
　　各个关卡一通盘剥，聂家再抽成一半，一趟跑完，每个人赚不到700钱！
　　可不埋怨吗！
　　「这个癞疤头又盯着我的猪！」
　　「怀疑那几次抢劫是癞疤头暗中指使的。」
　　「猪猪害怕！」
　　「还好，这是最后一趟。」
　　「……」
　　柳穿鱼扫视“滚蛋”队员的[历史行为记录]。
　　连环任务要求他们运货，粮食、蔬果、油料、伤药、药线……五花八门。
　　很寻常。
　　搞得神神秘秘的，还以为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剑帅，可以过去了。”
　　姓何的大管事，打起招呼。
　　柳穿鱼回神，不再琢磨玩家行为……单纯无聊，随便瞅瞅，打发时间。
　　金雕呼啦啦飞起。
　　听到地面一阵惊呼。
　　“好神骏的大雕！”
　　“酷啊！”
　　“这便是聂家的‘滴滴打雕’？”
　　“金刀好手段！”
　　“噗，滴滴打雕，听到一次笑一次！”
　　人声喧杂。
　　有玩家，也有NPC的声音。
　　……
　　不过几个呼吸，鸟群再度降下。
　　过沧水，正对面不远，是周国的断浪关。
　　接受盘查。
　　依然很快就放过了。
　　此后一路顺畅。
　　直线飞，不过一千一百里，等商队落地，一两里外可见前方巍峨的城楼，正是天方的北门！
　　长长、长长的队伍。
　　剑帅随同商队一众很守规矩，排在队伍最后；
　　没一会儿，后方又来了很多人。
　　长龙般的队伍，慢慢排到几里外！
　　龟速般进城，难免有些怨言。
　　“……吃相未免难看。”
　　“入城费从100提高到500，滑天下之大稽！”
　　“区区500钱，我倒不在意，只是好奇，光天化日之下对四方来客勒索，天京重地，都没人能管？”
　　“就是，不怕丢他们老皇帝的脸？”
　　“哈！诸位有所不知，入城费涨价一事是周皇的主意。”
　　“莫说笑！”
　　“绝非说笑……就为多捞一笔油水。”
　　“什么！”
　　“一国之君这般眼皮浅？！不怕赶客？”
　　“各方来客谁好意思为500钱翻脸？传出去不怕被说500钱都出不起？穷酸！”
　　“穷酸的难道不是周皇室？”
　　“你别说，老夫打探各路消息，适才算了一笔账，万寿宴前后半个月，往来进出天方人次起码百万，500钱一人，光入城费就得赚50万两银！”
　　“百万人次？有这么多来祝寿的？”
　　“大多是本国人……京城内外，百姓讨生活也得进出。”
　　“荒唐啊，真荒唐！”
　　“嘿嘿，那位……荒唐的事干得还少吗？”
　　柳穿鱼竖着耳朵偷听。
　　奇奇怪怪各种口音。
　　好在他走南闯北，经过许多地方，大多听得懂，或半懂不懂。
　　何管事是个喜庆的胖球，怕剑帅无聊，如引导NPC般，给他介绍——
　　“东海、南海诸岛、小国，有名有姓的都受到邀请……
　　“看那些戴皮帽、穿皮氅的，是大荒苦树族，大荒108部，只来18族；
　　“诸越大多都派了些人，人手不多，少的甚至就两三人；
　　“还有西域，二十三国遣来使者，有些是王子带队，带来数百商队……江湖势力也给面子，尤其在周国地盘上的……”
　　当然，陈、周死对头，有你无我；
　　陈国官方肯定没派人来祝寿。
　　何管事不愧是鹤兄的手下，见多识广。
　　排队等得实在久，他干脆给剑帅细细介绍……十八族是哪十八族，各族风土人情如何；诸越怎么区分，各地有什么特产；西域各国的纷争，等等。
　　听着故事，等待不显得漫长。
　　不知不觉轮到聂家商队……
　　算上剑帅，99人，数字显得吉利，正合老皇帝99岁寿龄。
　　须49500钱入城费！
　　柳穿鱼看何管事直接递出50吊满贯的铜钱，视觉上很震撼，忍不住心疼。
　　不怪前头那些人吐槽！
　　一国之都，一国之主，都什么德行！
　　“你好，盆友。”
　　怪腔怪调的中原官话……
　　柳穿鱼顺着人流，步行入城，没多在意。
　　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辗转进入人烟稀少的街道，何管事说，那里有聂家的产业。
　　忽是一片金灿灿，快闪瞎眼了。
　　七八个西域人，挡在柳穿鱼面前。
　　个个穿戴极尽奢华，从头到脚挂满金饰。
　　柳穿鱼：？！
　　被拥簇的领头者，个子很高、身材壮硕，但皮肤特别光净，尤其的白。
　　白到不自然。
　　柳穿鱼默默盯着他，和他身后人看。
　　何管事出面：“请问这位……”
　　领头者打断问话，直愣愣瞪着剑帅：“你好，盆友，本王子想跟你做盆友。”
　　柳穿鱼：“……”
　　王子身后的人憋不住，顶着一头卷毛和小胡子，用着一样奇怪的腔调，出声道：“你们好……我们是坨坨国使者，这一位是大王子金多多，他见这位中原盆友也是剑客，喜不自禁，想以剑会友……大王子中原官话不好，切莫误会。”
　　何管事恍悟：“竟是坨坨大王子！久仰大名！”
　　热情跟使者们打起招呼。
　　完了，委婉表示剑帅赶了许久的路，满身风尘，就这样匆忙忙交朋友，未免诚意不足。
　　不如过一二日，剑帅状态调整到最佳，再以剑会友，更显郑重。
　　大王子直问：“一日，还是二日？”
　　人精何管事迟疑：“这……”
　　柳穿鱼冷哼，独吾剑出鞘：“以剑会友？来战！”
　　大王子顿了顿，拔出金灿灿的大剑：“盆友，请……”
　　话没说完，剑帅已出手。
　　大王子反应也快，举剑格挡，突然大笑：“哈哈哈，好！好剑法！”
　　腔调都没那么怪了！
　　眨眼间，旁观者数不清多少个来回。
　　何管事眼神担忧。
　　看着傻乎乎的大王子，没想到是个高手！
　　“咳咳咳！”
　　这时，另一个小胡子咳嗽起来。
　　咳得太用力，气喘不过来。
　　何管事关切询问：“使者怎么咳得这么凶？小老儿这儿有些清肺去咳的药饮，可用……”
　　一人磕巴，插着话：“没、他没事……大、大王子！”
　　第一个圆场的小胡子扬声：“大王子莫胡来，你不过地级巅峰，不是剑帅的对手啊！”
　　大王子动作微滞。
　　柳穿鱼抓着破绽，一把挑飞对方的黄金剑。
　　什么乱七八糟的鬼剑法！
　　剑帅高贵冷艳：“你心不诚，不该用剑！”
　　学起天剑宗首席的论调。
　　大王子咧嘴。
　　一使者没头没尾，道：“天山好风景。”
　　大王子笑容僵了僵，表情有点扭曲，强作斯文：“盆友，说得好。”
　　这时，隐隐传来人声——
　　“西街口，有人打斗。”
　　“可看清是什么人？”
　　“金坨坨的几只肥羊。”
　　“很好。”
　　柳穿鱼蓦地想起来了，给老皇帝祝寿期间，不能在天方城斗殴。
　　一旦被发现，轻则罚款，重则受刑。
　　不想闹出麻烦，让剑帅名声受损……
　　给何管事一个眼神。
　　一秒闪人。
　　“盆友……”
　　柳穿鱼速度超快。
　　少顷，听不见大王子的呼喊。
　　何管事效率也奇高，赶在羽林卫前，成功“逃”到聂家地盘。
　　胖球拍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坨坨王子好古怪，黄澄澄的眼睛瞪着，怪吓人的！”
　　剑帅在外时，一如既往的高冷，没吭声。
　　何管事念念有词：“天山好风景……暗语吗？剑帅，你怎么看？坨坨王子和使者，感觉很不对劲！”
　　柳穿鱼轻哼。
　　当然不对劲了！
　　那一伙就不是劳什子坨坨国王子使者。
　　劳什子坨坨王子，是人头价值10万金的窦大将军！
　　三个卷毛小胡子是三只小鬼。
　　——看来，上回他误会了，三只鬼没叛离鬼头子。
　　这些只鬼真够胆大。
　　没特意伪装。
　　大将军不知用什么手段，刷得一身惨白；
　　三只鬼，则弄一头卷发和小胡子……这么大喇喇的，跑来给老皇帝祝寿？
　　哦对。
　　瞳色不一样。
　　正如何管事形容的，窦莽眼睛“黄澄澄的”，三只鬼一个绿森森、一个紫翳翳、一个暗红色……剑帅聪明的大脑，剎那想起美瞳！
　　柳穿鱼于是问：“可知美瞳？”
　　何管事茫然：“何谓美瞳？”
　　柳穿鱼明白了。
　　连何管事这么有见识的都没听说，想来，玩家搞出来的玩意儿，一时没能在NPC间流行起来。
　　何管事念叨几句，抖擞起精神，安排商队的事情去了。
　　柳穿鱼独居一座清静小院。
　　春阳正好，在树上找个舒适的位置，打坐。
　　至于窦莽……
　　显然，鬼头子跟几只鬼来者不善。
　　这里不是平州。
　　才不会多管闲事！
　　纵使大将军在周国，同样被列在宸级悬赏的名单里。
　　上次10万赏金不了了之；
　　让剑帅对这些皇室毫无信任……绝不再白费力！
　　“唉，大王子啊，哪有像你这样交盆友的？”
　　“交什么朋友，老子要的媳妇儿！”
　　“以退为进，才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啊！大王子你怎么又忘了！”
　　“别怪属下咒你，就你那两眼直瞪人的模样，得亏剑帅定力好，换个老头老太，都得喊一声登徒子。”
　　“行了，你们就会说，出的招一个也不好使。”
　　“计、计划没开始，大、大王子你、你就得、得罪人。”
　　“磕巴全，不会说话你就憋着，别露馅了。”
　　“计划？对，老子赶紧给媳妇儿送请柬。”
　　“大王子莫急，明日斗兽场邀请四方来客，是个机会！”
　　“还得明天。”
　　“趁着有空，大王子赶紧再泡一泡美白浴，适才打斗，你脖子都掉色了！”
　　“老刘你别是哄我？老子已经是个大白脸了，白得发亮，媳妇儿为什么对我仍不假颜色？”
　　“说明剑帅不以貌取人，很好啊，大王子你别一口一个‘老子’，斯文！斯文！”
　　“啧，斯文！斯文！”
　　“……”
　　柳穿鱼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睁眼，看到茍茍祟祟在院门口晃荡的马萨卡。
　　“神仙哥哥！”
　　柳穿鱼抬手制止对方废话：“说正题。”
　　“哦。”
　　马萨卡压着嗓门，一边看队聊，一边总结——
　　“拉拉成功搭上太子妃娘家的一位婆子的侄儿媳妇；
　　“赤蝎四处打听，知道周太子最喜欢喝酒，尤其是勾陈赐香……听说勾陈赐香是极品蓝药？
　　“香辣酱酱结交一位宫女，说太子爱穿红内裤；
　　“渡渡鸟查到，太子昨天上了朝，前天、大前天在东宫养病，今早在红焉楼见过一位西域王子，请客点了二十八道菜；
　　“等等，我念下菜谱……”
　　柳穿鱼听得头大：“闭嘴。”
　　马萨卡一秒住口，小心问：“我们刚到天京，只查出这么点事，但是！请神仙哥哥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就算东宫的猫生过多少个崽，都会查得明明白白。”
　　柳穿鱼对东宫的猫生过多少崽不感兴趣。
　　便道：“无需事无巨细地汇报。”
　　马萨卡干咳。
　　柳穿鱼想起自己遗漏的一点，道：“查查周太子三十年前的平民王妃。”
　　马萨卡来了精神：“明白！”
　　「你真给神仙哥哥汇报一通流水账啦？」
　　「嘿嘿，这不显示咱努力能干嘛！」
　　「也不怕烦到神仙哥哥，给你一剑！」
　　「烦了好，烦了不就送上线索了？」
　　「有线索了？」
　　「@素手掬青霭，你知道周太子那个平民王妃吗？」
　　「听过一嘴，不了解。」
　　柳穿鱼看到“不要莽”队聊，才知马萨卡在套路自己。
　　行叭！
　　只要玩家有在努力做任务。
　　看队聊，“素手掬青霭”是四测萌新，误打误撞进到尚衣局的，香辣酱酱效率很高，半天工夫拉人入伙。
　　柳穿鱼想想，也不装高深莫测了，对马萨卡直言：“有三个人名，苑闻苏、苏闻、苏圆。”
　　马萨卡立正敬礼：“收到！”
　　……
　　遂让玩家退下，没什么异常、有价值的消息，别来烦他。
　　·
　　剑帅耳根子清净没多久，何管事敲响院门。
　　“剑帅，‘裂天犼’送来请柬。”
　　“裂天犼？”
　　“落座西郊的斗兽场，幕后是祚王，第九十九位皇子。”
　　“嗯。”
　　“剑帅可要赴约？”
　　“哪些人得到请柬？”
　　“周国达官贵族、各方使者、玄级以上的高手。”
　　“知道了。”
　　柳穿鱼随大流赴约。
　　听说斗兽场是天方最热门的一个“景点”，不免有些好奇。
　　斗兽……
　　人跟兽互斗？
　　气势恢宏的建筑，高如山岳、占地辽阔。
　　特别大的招牌，“裂天犼”龙飞凤舞，非常显眼。
　　柳穿鱼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裂天？这名字不吉利！”
　　“可不正是……裂天吗？”
　　“原来如此，哈哈哈！”
　　“幕后老板是九九皇子？他不怕招忌讳？”
　　“魏老弟消息不灵啊，九九皇子当前最受老、周皇喜爱，年初封‘祚王’，天祚的祚。”
　　“嘶！”
　　“要我说，祚王确实不错，性豪爽、出手大方，对江湖散客也十分友好。”
　　“就不知是否做戏了。”
　　“祚王武功如何？”
　　“年初突破地级，将将30岁，才叫周皇大喜封王。”
　　“地级啊，那不是有资格……”
　　“嘘。”
　　来客特别多。
　　斗兽尚未开始，有十万座位的会场近乎坐满；
　　哪怕一人只说一句，满场嗡嗡，非常喧杂。
　　柳穿鱼作为聂家代表，江湖威名也高，理所当然被安排在贵宾席。
　　身份使然，没跟达官贵族，或各国使者很靠近。
　　“真巧啊，盆友，又见到你了。”
　　是白得惨淡的坨坨王子。
　　剑帅默。
　　大王子很自然地落在他身旁：“盆友，请问怎马称呼你？”
　　柳穿鱼：“……”
　　窦大将军用心真险恶！
　　奇奇怪怪的口音……有意想他大庭广众之下笑破功是吧？
　　届时，剑帅的威严便一扫而尽！
　　“盆友，你怎马不说话？”
　　柳穿鱼忍无可忍，传音入密：“将军想再体验一回黑狱？”
　　大王子咧嘴，下一秒正色。
　　柳穿鱼敏锐捕捉到几不可闻的两个字“斯文”。
　　声音些微耳熟。
　　循声看向贵宾席另一侧，三鬼之一的钟豆。
　　大王子合上嘴，装得斯文样，拿出一把折扇，呼啦呼啦地扇。
　　“剑帅好眼力，竟认出本将军！”
　　同样是传音。
　　柳穿鱼沉默。
　　自己又不是瞎子！
　　“剑帅拿到那十万赏金没？”
　　“果然没拿到，老、我就说，姓詹的全是一帮言而无信的小人。”
　　“聂家的小白脸，哼！”
　　“本将军现在是大白脸，不比小白脸好看？”
　　“剑帅为什么不说话？”
　　“看来江湖传言也有真的，不爱说话也罢，反正老子有嘴。”
　　柳穿鱼：“……”
　　他一句话没搭理，大将军一个人“自言自语”说得十分来劲。
　　不怕吵烦自己，当场给揭露其真实身份？
　　终究什么也没做。
　　懒得搅和跟自己无干的事情中。
　　而且，他其实没多么厌烦话痨将军。
　　怎么说呢？
　　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
　　由于柳穿鱼被迫“听”大将军说这个那个。
　　没能专注观看“斗兽”。
　　“啧，没意思！”
　　“七尺男儿，有本事到战场上拼命，在这里娱乐众人，真是没志气！”
　　是窦将军在剑帅“脑中”点评。
　　柳穿鱼部分认同。
　　“斗兽”只是噱头，还是人跟人的战斗；
　　厉害的玄级，地级，和少数天级。
　　“观赏性”不错，打斗水平一言难尽。
　　确实没啥意思。
　　不过，说“没志气”倒不至于。
　　比如那几个天级，放在江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此“斗兽”，看他们脚上锁链，身不由己罢。
　　天级的战斗激烈而持久；
　　持续小半个时辰；
　　反转，再反转；
　　在场绝大多数没达到天级的看客们，被带动着情绪，时不时大声叫好。
　　柳穿鱼冷漠脸。
　　脑中嗡嗡一人在说话已经习惯，余光扫过坐席上的各方来客。
　　半步宗师寥寥，天级稀少……也是，虽有江湖势力祝寿，给点面子的派个长老带队，敷衍些的就是一些核心弟子。
　　老皇帝寿宴，远不如风云大会甚至风云小会对江湖客有号召力。
　　柳穿鱼并不关心这些门门道道。
　　打量来，打量去，不过是捕捉玩家的踪迹。
　　像玩家说的游戏逻辑，斗兽场这种地方，按理也是“事故高发区”吧？
　　便在此时，有一西域武者飞入斗兽场！
　　一剑，将缠斗的二人同时打飞！
　　“哈！”
　　“小儿耍戏也叫斗兽？”
　　“中原武者就这点水平？”
　　“教我好失望！”
　　看客们一脸懵逼。
　　“这谁？”
　　“坨坨国第一剑客！”
　　“哈，天级而已，那边的剑帅……”
　　“嚣张！”
　　“荒蛮之地，没见过世面。”
　　“他这是要……斗兽？”
　　名“戮狼”的坨坨国第一剑客，在场间叫嚣：“谁敢与我试剑？”
　　坐席间的高手，可不愿自降身份“斗兽”。
　　气氛尴尬。
　　柳穿鱼瞥眼看向坨坨王子。
　　四面八方许多人暗暗投来视线。
　　坨坨王子白脸透着忧虑，黄澄澄的眸色都暗淡了；
　　他抿紧嘴，嘴唇微动，到底一句没说出口。
　　一副拿第一剑客没办法的样子。
　　众人暗暗叹息。
　　能理解。
　　莫看各国使者都有高手保护，大多是在国内重金悬赏到的；
　　遇到行事狂肆的，哪怕是王子，照样难以约束。
　　唯有柳穿鱼“听”到某王子着急发言——
　　“格老子的，钟豆写的纸条怎么找不到！”
　　“老子现在该说什么？”
　　“中原这些剑客怎么回事？”
　　“疯狼这样挑衅，竟无一人接招？”
　　“孬种！”
　　“媳、剑帅别误会，孬种绝没包括你！”
　　“……”
　　“啧，都看老子作甚？”
　　终于有剑客，忍不了戮狼的气焰。
　　飘摇飞到场间，身法相当优美。
　　“在下萧青，请指教。”
　　立马有看客呼出声：“逍遥剑！”
　　柳穿鱼注视着比他成名更早的“逍遥剑”，天级巅峰，剑意很强，观其气息，突破半步宗师指日可待。
　　其人儒雅，更像修习“文道”的。
　　剑帅眼神忽地诡异。
　　只“听”话痨将军松了一口气——
　　“总算没迟到。”
　　“一万金没白花。”
　　“还是程全行事妥当，不过……”
　　“剑客都这么穷吗？为区区一万金，舍得放下颜面？”
　　“也对。剑帅当初为十万金就卖了老子。”
　　柳穿鱼顿时羡慕！
　　一万金，演一场戏！
　　太划算了叭！
　　什么样的戏？
　　逍遥剑像模象样，使出七成功力，跟戮狼酣战！
　　观赏性拉满，同时战斗水平非常高。
　　最终！
　　逍遥剑重伤，力量不继，以半招之差险败！
　　看客哗然！
　　毕竟逍遥剑名声比起什么坨坨国第一剑客响亮得多！
　　单说境界，逍遥剑在天级巅峰，戮狼约莫在中段。
　　叫人不敢相信。
　　下一息，有人大吼：“不公平！”
　　“什……”
　　将将地级的武者，正气凛然：“不才正是炼器师，绝不会看错！戮狼手持的乃是‘太阿剑’，跟太上遗泽传出的图样一模一样！”
　　柳穿鱼注意力一直被某将军吸引，戮狼冒头时扫了一眼等级、战力，没注意到他的剑。
　　细看，竟是掉落天品的灵兵！
　　太阿剑，传说是太上忘情门的镇山之宝，真真正正一把仙剑！
　　全然哗然。
　　太上忘情门的故事，许多人耳熟能详；
　　仙剑的戏份也是重中之重。
　　一时，人心浮动！
　　柳穿鱼也应该心动的。
　　然而没有。
　　太阿剑的【物品详情】显示——“使用时限：3天7小时27分12秒。”
　　下意识看向坨坨王子。
　　对方咧……抿嘴笑，“说”道：“剑帅，跟本将军回隅州，太阿剑送你，怎么样？”
　　不如何！
　　弱智将军竟也会骗人！
　　这时，戮狼哈哈笑：“灵器择主，此剑跟我相合，如同诸位的伴身武器，并无不同，谈何不公？”
　　遂不废话，剑指在座众人：“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没多久，另一位天级剑客挺身而出。
　　人称“君子剑”。
　　未料，战斗开始前，君子剑提出个不君子的要求。
　　说：寻常决斗，胜者有资格夺走败者的一切，是为战利品。
　　不等君子说完，戮狼无比狂妄：“谁赢了我，这一把仙剑谁就拿走！”
　　君子剑立马开口：“君子一言……”
　　戮狼再次抢话：“驷马难追。来！”
　　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激战。
　　看客们血脉偾张，很是躁动。
　　传说中的太阿剑啊！
　　哪怕不是剑客，谁不想要？
　　柳穿鱼被迫得知：君子剑没钱修剑，不得不为6000金表演费，陪戮狼演一出双簧。
　　一方面觉得大将军人傻钱多，另一方面十分好奇。
　　演这么一出大戏，目的是什么？
　　回到斗兽场。
　　不出意外，君子剑败了。
　　剑被太阿剑斩断！
　　君子剑掩面羞愧退场。
　　这回，不等戮狼再叫嚣，第三位、第四位……
　　陆续有剑客入场。
　　不再是“演员”。
　　不得不说，戮狼的战斗力堪称爆表。
　　虽有太阿剑加成，提前服用什么秘药加一堆buff……
　　经得起十几人车轮战，非常厉害！
　　最终，没一人斗败戮狼，夺得太阿剑。
　　自然有半步宗师为仙剑心动，哪怕他们不是剑客，可……看到剑帅不动如山。
　　半步宗师都要面子的，谁好意思当众以强欺弱？
　　眼看戮狼赢得越来越艰难，坨坨王子终于发话，“恳请”对方终止斗战。
　　其余蠢蠢欲动、想要上场的天级武者，一时只能消停。
　　主要，他们也不是剑客。
　　在场天级剑客就那么四五个人，一个接一个输给戮狼好没脸。
　　戮狼应着王子，然而挑衅没结束，他扬声道：“不是剑客，打得忒不爽快！等我调息一天，后天吧，还是斗兽场，希望看到更多剑客，来者不拒……谁斗败老子，谁拿走太阿剑！”
　　人群躁动。
　　嚣张！
　　太嚣张！


第133章 
　　戮狼狂言狂语完毕，忘记他保护的大王子，哈哈大笑、潇洒离场！
　　群情激奋。
　　或真怒，或假愤……有人气急败坏，放言会邀请师长/兄弟/好友等天级剑客，要给“自命不凡的野蛮人”一点颜色看看。
　　必须打脸。
　　狠狠地打脸！
　　焦点最终落回仙剑。
　　“太阿剑……”
　　可谓众生百态。
　　原本觉得“斗兽”挺无趣的剑帅，看着热闹，心头奇异满足。
　　不虚此行！
　　遗憾。
　　储物格里没甜瓜让他啃。
　　“剑帅，坨坨国使者派人送来一车穹窿瓜。”
　　柳穿鱼刚回到住处，何管事颠儿颠抱着椭圆形大瓜迎上他。
　　大瓜是先前玩家孝敬的甜瓜七八倍大，目测三四十斤重是有的。
　　胖球一脸喜气：“我若没看错，这些是穹窿瓜中的极品，梦食瓜！”
　　滔滔不绝：“梦食瓜皮薄个大籽少，瓜肉色如黄金，嫩的清脆爽口、鲜美多汁，老的口感绵密，脆中透沙，甜如蜂蜜，加碎冰、羊马奶，做成甜饮，风味更佳！”
　　何管事咽着口水，问：“请问剑帅，这些瓜，如何处置？要……退回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退什么退！
　　柳穿鱼被说得馋死！
　　打量着满满一大车的瓜，何管事数过，足足66颗瓜！
　　个头都很大，最少也有30斤；
　　圆滚滚的，形状也漂亮，没一个畸形瓜。
　　柳穿鱼飞快盘算着：“留十颗瓜带回家，请鹤兄尝尝。剩余的，商队大家吃。”
　　何管事喜形于色：“小老儿就先替兄弟姐妹谢过剑帅了……”
　　当场对着每一颗瓜敲敲听听。
　　挑出八颗嫩瓜、八颗老瓜，质量、卖相都是最佳。
　　其中十颗打算送入冰窖，留给少庄主；
　　剩余六颗，让剑帅这些天在天方有足够的瓜吃。
　　何主管跟副手，各藏一颗瓜；
　　剩余48颗，副手推着车送给其余96人分食；
　　一人半颗正正好，毕竟梦食瓜真的大！
　　何管事会来事，亲自演示如何用羊奶、梦食瓜，加冰，点缀果酱，制作缤纷口味碎碎冰。
　　巴掌大的勺子舀起泡在奶和冰里的瓜瓤，一口吞……透心凉，心飞扬！
　　爽！
　　剑帅大快朵颐！
　　胖球蹲在地上，非常勤俭持家，啃着没刮干净瓤的瓜皮。
　　吃着吃着，就聊起来。
　　当然，只有何管事一个人在聊。
　　“坨坨王子看着古古怪怪，人还怪好的。”
　　“听说，贺礼中也有梦食瓜，吃起来不知跟这个有什么不同？”
　　“可惜坨坨王子招募的保护者实在……”
　　“现在骑虎难下了！”
　　“西域路途遥远，一不弄巧，恐会惹火上身！”
　　柳穿鱼偶尔也接个茬：“为何惹火上身？”
　　无非一把所谓仙剑。
　　限时道具。
　　戮狼哪怕输了，太阿剑送人也谈不上损失。
　　何管事恋恋不舍丢开实在吃不到东西的瓜皮，拿出帕子擦擦嘴：“蛮荒之地，不懂怀璧其罪！太阿剑一旦现世，哪轮得到天级说事？便是半步宗师……剑帅有所不知，天方十一位宗师，恐已盯上此剑！”
　　柳穿鱼回忆鹤兄给的宗师情报，好奇：“不是只有一位箜篌剑宗是用剑的？”
　　箜篌剑宗是女子，用的是轻灵双剑；
　　太阿剑为重剑，于她没大用……除非拆了作炼材。
　　剑客拆掉天下剑客心目中的“圣物”，哪怕是宗师……
　　同样会受到无数声讨。
　　没脸！
　　何管事挪着脚步到剑帅身边，煞有其事左右张望，确定没第三个人听到，压着嗓音说：“剑帅可知神皇鼎？”
　　柳穿鱼点头：“皇室靠神皇鼎立足。”
　　是鹤兄告诉他的、鲜为人知的隐秘。
　　为什么那些宗师愿意效劳皇室？
　　亲缘、利益关系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为神皇鼎。
　　皇帝经过洗身、祭天，血脉传承激活，每三年取一碗鲜血祭神鼎；
　　神皇鼎给宗师无尽感悟，偶得灵光，给出上古机缘的线索……对宗师大有裨益的机缘！
　　不止。
　　秘法炮制的药泉，须神皇鼎烹调；
　　宗师常常泡此药泉，妄念一时间尽去……大大提高突破大宗师的可能！
　　神皇鼎这么厉害，单一个宗师无法独占；
　　也没办法把皇室人当仆从任意驭使，说放血就放血。
　　神皇鼎铸造者是陈国开国皇帝，险些突破大宗师的宗师，诸多手段、数不尽的灵物，造就护佑詹氏江山的神鼎。
　　宗师享用神鼎好处，同时接受誓约。
　　誓约具体内容，除皇帝与其供奉的宗师，旁人无从得知。
　　顾忌誓约的拘束，大多宗师对神皇鼎失去兴致。
　　能成就宗师的皆人中龙凤、亿里挑一；
　　比起依赖器物，更相信自身能力和气运。
　　反过来说，人有百种，宗师所思所求也各有不一；
　　总有人愿意借助神皇鼎，或者说以皇室为连接的利益集团，达成目的。
　　然而器物是死的，人是多变的。
　　就如某些玩家，玩个游戏，绞尽脑汁非想卡BUG。
　　“NPC”一样会“卡BUG”。
　　神皇鼎无法让詹氏江山永固。
　　这不，中原大地一分为二——目前还姓詹就是——神皇鼎也在当年的分裂中……一分为二！
　　并非碎裂。
　　神皇鼎全称“神皇天地鼎”；
　　分天鼎和地鼎。
　　陈国留住天鼎；
　　周国带走地鼎；
　　鼎盖……流落在山西三州，已不清楚在哪一方势力手中。
　　鼎被分开，对宗师的誓约仍在。
　　宗师自然也分两拨，各站一方；
　　天鼎、地鼎功用有区别，对宗师仍有些好处……故而，上京、天京宗师数量，虽远不如陈国鼎盛时期，到底在十个上下波动，勉强维护皇室的体面。
　　柳穿鱼动完脑筋，不懂神皇鼎跟太阿剑有甚么关系。
　　何管事分享着不知哪里打探的小道消息：“神皇鼎此等奇物，哪是宗师就能铸就的？事实是陈国开国皇帝奇遇得来的。”
　　柳穿鱼无所谓信或不信，就问：“又如何？”
　　何管事回：“推测神皇鼎和太阿剑，都是太上忘情门造物。”
　　柳穿鱼觉得有道理，遂点头。
　　何管事接着道：“所以也认定，神皇鼎和太阿剑，取自社稷山河鼎……二者合一，可重铸社稷山河鼎！”
　　社稷山河鼎？
　　比太上忘情门更久远的传说。
　　社稷山河鼎祭天地；
　　昊天上帝印叩开仙门！
　　胖球管事“科普”着一鼎和一印。
　　柳穿鱼忽道：“神皇鼎不是社稷山河鼎的碎片！”
　　何管事惊讶问：“剑帅因何如此笃定？”
　　剑帅想起探索太上遗泽……
　　“紫微垣星图”的核心不正是社稷山河鼎吗？
　　虽【物品详情】不明，应该是完整的。
　　否则系统鉴定的名称一般会显示“残”或“报废”。
　　柳穿鱼思绪飘远。
　　何管事不提起社稷山河鼎，他都忘了那一尊超大的大鼎。
　　说来，太上遗泽开启两年多，似乎完全没传出关于大鼎的消息。
　　甚至消息灵通的玩家，只有“不要莽”的人看到，他们也认不得是什么，就根本没人讨论。
　　“……剑帅？”
　　柳穿鱼压下乱七八糟的猜测，说回正题：“宗师都对社稷山河鼎感兴趣？”
　　可没有昊天上帝印，也叩不开仙门啊！
　　如果何管事嘴里的上古传说是真的。
　　何管事笑：“连神皇鼎都那么传奇，社稷山河鼎肯定也有别的实际的功用。”
　　柳穿鱼给面子问：“什么功用？”
　　“以社稷之力，保全境界，同时重塑肉身！天方十一位宗师，年迈的已经190多，年轻的也有170岁！”
　　柳穿鱼恍然大悟。
　　就说……
　　神仙故事，虚无缥缈；
　　只为一个传说，宗师不会上头。
　　说回太阿剑。
　　“大家真以为太阿剑跟神皇鼎能重铸社稷山河鼎？”
　　“不是大家，寥寥宗师这样认为的。”
　　属于机密中的机密！
　　柳穿鱼默然。
　　怪不得窦将军以身涉险……
　　算计的竟是天方宗师！
　　野心勃勃！
　　剑帅的好奇彻底被勾起来！
　　想知，鬼头子如何算计，且能全身而退！
　　第二天，柳穿鱼接到镶着金箔的请柬——
　　“观剑大会。”
　　于四月三日，在“裂天犼”举行。
　　收起请柬。
　　拿出澄明剑石，柳穿鱼坐在井边全神贯注地磨剑。
　　心经自动运转。
　　状态拉满！
　　储物格备着最极品的“红药”、“蓝药”；
　　有伶俐谷精珠制成的“聪明丸”，加75%战力！
　　……
　　以应对明日可能遇到的状况！
　　果然！
　　柳穿鱼一靠近斗兽场，没进会场，就察觉到宗师的气息！
　　——虽说，突破的契机远去，可他的感知更加强大了！
　　真给何管事说着！
　　八个方位，八位宗师！
　　好大的手笔！
　　柳穿鱼不动声色。
　　警报全开，但是该看的热闹还得看！
　　“盆友，你来了！”
　　坨坨王子看到剑帅，黄澄澄的眼睛闪闪发亮，热情迎上来。
　　“噗嗤！”
　　有人偷笑，剑帅下意识看过去。
　　名叫“好润”立马正色，若无其事端着茶水走远。
　　有点眼熟。
　　石门关偶遇的“滚蛋”队员。
　　「好塑料的孜然味口音，哈哈哈！」
　　「什么鬼？」
　　「没啥，说的那个西域王子，口音很恶搞。」
　　「咋没去套近乎？」
　　「套了，人家不搭理，跟班特别精，差点把我当刺客，盯了半天。」
　　「唉，我这边也没突破口，NPC好警惕！」
　　「@爱上男主播，怎么死了？」
　　「草的，被太子妃的侍女打死。」
　　「噗！你刚不是叫嚣温柔大姐姐你可以吗？」
　　「做啥被杀？」
　　「太子妃问我什么事嘛，我说军机大事，想见太子；太子妃说日子特殊，太子没空见小喽啰，有事给她说，她会转达的，我就说了呗！」
　　「擦！你个破嘴！强调多少次，除非见到太子、老皇帝本人，谁也不能说吗！」
　　「太子妃真的又漂亮又温柔o(╥﹏╥)o」
　　「我看你该改名叫爱上老阿姨。」
　　「去，我打听到，才43岁，也就比我大20岁。」
　　「这下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太子妃灭口，看来有猫腻啊！」
　　「@爱上男主播，等下藏好，别给太子妃的人看到你，还有，摸挨我们。」
　　「不至于吧？」
　　「啧，NPC贼精，谨慎点。」
　　柳穿鱼被“滚蛋”队聊吊起胃口。
　　涉及到的还是他有点在意的周太子的妻子。
　　这些个家伙，找周太子、老皇帝到底为的什么事？
　　一时忽视身旁满嘴“盆友”的某人。
　　无意识被对方带到座位坐下，蓦地发现自己成了今日评委。
　　“……”
　　柳穿鱼没离座。
　　“提枪鬼”程全双手呈上2000金的金票。
　　酬金。
　　坨坨王子没绷住表情，语气嫌弃：“才这么点……”目光炯炯盯着剑帅，“我们坨坨国，有的是金子！”
　　“扎心鬼”钟豆插着话：“大王子，我们东西太多，没带多少黄金，判官有九位，只拿得出两万金。”
　　大王子会算账：“九位一万八，剩余两千，拿来！”
　　磕巴程全忍着没说话，偷偷翻个白眼……剑帅眼力好，精准捕捉到。
　　钟豆叹息：“大王子啊，租赁裂天犼一天的场地就得2000金！”
　　柳穿鱼一边听着几只鬼跟鬼头子哭穷，一边打量斗兽场布局……比起前天有很多改变。
　　许多异域风装饰；
　　金闪闪的，特别漂亮！
　　最不一样的是斗兽场四周，陈列三四百柄剑器！
　　玄品三百六、地品二十八、天品也有七！
　　甚至，布设成太极阵势的场间，一阴一阳两柄残破灵剑！
　　难怪！
　　敢口出狂言称作“观剑大会”！
　　坨坨国不愧被人调侃“金坨坨”，真的有钱！
　　柳穿鱼细听四面八方的讨论。
　　除两柄灵剑，其余的是坨坨王子跟问剑楼、百炼阁租赁的。
　　这个消息，少许打消一些觊觎……还是太张扬！
　　柳穿鱼瞥着傻乎乎的坨坨王子。
　　大将军真的勇。
　　转念一想，对方修的雷法，就得有“老子天下第一”的冲劲，否则天天被天雷劈，早劈成渣渣！
　　柳穿鱼抬头看向天空——斗兽场是圆形建筑，中间场地是“镂空”的——有些乌云。
　　这个季节，天方多雷暴、多雨水。
　　应该，不会，这么巧，遇到雷劈吧？
　　柳穿鱼又看了一眼大将军。
　　不知用什么法子伪装，流溢的金气让人一眼看透，是个虚浮水货的金法地级。
　　坨坨王子咧嘴笑。
　　“咳咳。”程全咳嗽。
　　大王子忍着不耐烦，掏出折扇一通猛扇。
　　惹得凑热闹的另一国使者，好奇问：“坨坨王子很热？”
　　坨坨王子敷衍：“还好。”
　　传音问剑帅：“老子这样是不是很斯文？”
　　柳穿鱼默。
　　好傻。
　　钟豆忽地压着嗓门，却掩饰不住惊喜：“听说有宗师莅临，真荣幸！”
　　另一国使者闻言也来了劲，低声道：“据说不止一位……恕我交浅言深，这个太阿剑有点烫手啊！”
　　刘东流挤过来，跟使者搭话：“阁下所言，我们也明白，唉，戮狼前辈是我国第一人，国王奉上无尽诚意，他勉强答应保护大王子一路……戮狼前辈早想挑战中原高手，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另一国使者心有戚戚：“也是。”
　　两只鬼跟来自鲛珠国的使者聊起来。
　　大王子板着刷白的脸，憋憋屈屈强作斯文，猛力扇扇子，一双眼睛肆无忌惮，死盯着剑帅侧颜。
　　看就看呗！
　　剑帅早习惯旁人仰慕的目光。
　　顾忌宗师在场，坨坨王子不好再像前天那样频繁传音……有一定几率，被宗师察觉异常。
　　柳穿鱼落得清净。
　　白得2000金，心情不错，察觉到偷窥的目光。
　　让人有点毛毛的。
　　柳穿鱼看过去……
　　老熟人。
　　雪青青，笔名“南陵悄悄说”；
　　她隔壁座是阮映。
　　欲雪宫的女弟子跟两边的皇室都有露水情缘，少数嫁给皇家、宗室的；
　　天剑宗，就不清楚跟周皇室有没有牵扯。
　　柳穿鱼不管这些闲事。
　　眉头凝起。
　　心情微微不爽。
　　想起来了！
　　“南陵悄悄说”最新作《婆娑神女飞升后》连续五期，每期只有一千字，“应劫飞升”第一重劫数都没写完！
　　字数太少，进度太慢！
　　若非最近太忙，有许多事分散他注意力，早带着独吾剑找上这位小宫主了！
　　坨坨王子没忍住传音：“那女的是你仇家？晚点老子帮你绑了她！”
　　柳穿鱼：“……”
　　这厮，真不是土匪？
　　不对！
　　无论对陈、周哪个朝廷，隅州军可不就是一帮占地为王的土匪？
　　柳穿鱼默了默，施舍大将军两个字：“熟人。”
　　得解释。
　　大将军智商不够，说绑人大概率真的会绑。
　　小宫主被绑，下一期《婆娑神女飞升后》说不准连一千字也无了！
　　大将军见爱答不理自己的剑帅搭理自己，高兴地笑，张嘴正要说什么，被钟豆打断。
　　“大王子，时辰已到，该你出场了！”
　　坨坨王子只能遗憾，跟“盆友”暂作告别。
　　……
　　柳穿鱼坐在判官席，听坨坨王子用“塑料孜然味”的口音，说着不伦不类的“斯文”话……忍不住乐。
　　再次心生优越感！
　　坨坨王子的表现歪打正着，坐满十万座位的看客，小小声地笑；
　　汇聚到一起，全场嗡嗡嗡的；
　　蛮荒地方的小国王子——哪怕传言，坨坨国有金矿——看在众人眼里，镶金的野蛮人仍然是野蛮人，逗大家一笑也罢！
　　当然，坨坨王子不是主角。
　　他话音一落，人没来得及离场，狂妄无边的坨坨国第一剑客，携着太阿剑飞落斗兽场。
　　剑气横飞，若非阵法保护，在场大半人都得重伤！
　　没来得及离场的坨坨王子“biu”的飞出去。
　　吐血！
　　“大王子！！”
　　是三只鬼真情呼喊！
　　程全都不磕巴了！
　　柳穿鱼震惊。
　　弱智大将军的演技居然这么好！
　　飞快扫视全场，五感全开，感觉八方宗师的动静……没啥异动，无人怀疑！
　　看客们自然有反应。
　　嗯。
　　坨坨王子被保护者差点打死……看起来很乐！
　　隐隐有人笑出声。
　　柳穿鱼默默。
　　优越感荡然无存。
　　蔺书生说的那句什么什么很对，大意是每个人都有长处！
　　大将军能当上将军，果然有道理！
　　斗兽场的护卫将昏迷不醒的坨坨王子抬走。
　　程全坐不住，跟着离场；
　　剩余二鬼，唉声叹气，喃喃低语：“大王子……怎么跟国王交代？”
　　除坨坨国人和柳穿鱼，没人在意坨坨王子的死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斗兽场间。
　　戮狼举着太阿剑，叫嚣：“谁来第一个试剑！”
　　“好狂妄！”
　　“哼，井底之蛙就是这样。”
　　“却是有本事，前天此人力战十二高手……”
　　“晋兄有所不知，有人打探，此人当前服食了‘聪明丸’。”
　　“何谓‘聪明丸’？”
　　“百药堂推出的奇药……”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逍遥剑、君子剑，怎么会打不过一个蛮子！”
　　“逍遥剑被算计，没能提防；君子剑日前斗战一天级巅峰人魔，内伤未愈，实在看不过蛮子践踏中原剑客的威严才挺身而出，落得下风！”
　　“君子剑真君子也！”
　　“竟有天级巅峰的人魔？前身是什么人？”
　　“不知，看招式，用的忍术，大约是日轮岛人。”
　　“哼，日轮岛！肯定是天日一心派的残部，死不足惜！”
　　柳穿鱼些微疑惑。
　　人魔，据说，是武道意志崩解，而意识沦丧。
　　没人性的人魔杀再多人也不会提高武功；
　　故而天级巅峰的人魔，本来便是天级巅峰的武者……已至天级巅峰，正常都已经在养神、炼神，怎会道意崩解？
　　忽地想起，在“大宗师的遗迹”发现的人魔，也有天级巅峰的。
　　当即按下怀疑。
　　毕竟宗师都有走快捷方式的水货，天级巅峰意志不坚也没啥奇怪。
　　“在下俞让，前来应战。”
　　赭袍剑客抢先进到斗兽场。
　　柳穿鱼拉回跑马的思绪。
　　没听过此人。
　　不过，很快从看客们的私语中，知道其来历。
　　是更年轻一辈——比柳穿鱼小两岁——的天才剑客！
　　大前年一举突破天级，功底扎实，有对战老牌天级的实力！
　　得称号“落花流水剑”。
　　称号的来历被人一带而过。
　　大家重点讨论的，是他作为箜篌剑宗记名弟子的身份！
　　柳穿鱼忍不住赞美鹤兄。
　　其手底下管事预判都那么厉害！
　　宗师、半步宗师，不好意思跟天级计较；
　　观剑大会，只能旁观。
　　这不……干脆派上自己的得力弟子！
　　戮狼不耐烦：“别婆婆妈妈的，出剑！”
　　俞让就果断出剑了。
　　兵戈声震得地级以下的看客心脏失律、气血翻滚。
　　两边出招、破招，奇快无比！
　　不多时，近百个来回！
　　俞让不负其称号。
　　剑气如虹！
　　蓦地挑破戮狼手腕。
　　太阿剑被打飞！
　　戮狼没躲开一道气劲，整个人横飞出去！
　　全场鸦雀无声。
　　半晌，有人“噗嗤”笑出声：“落花流水啊！”
　　众人会意，哄堂大笑！
　　就说嘛。
　　什么坨坨国第一剑客！
　　愚昧无知，狂妄自大！
　　上杆子送出仙剑呢！


第134章 
　　戮狼趴在地上，半天没能起来，显然内伤不轻。
　　俞让风轻云淡，拱手：“承让。”
　　遂捡起被打飞的太阿剑，眼神些微波动。
　　众人笑声一秒安静。
　　气氛隐隐焦灼。
　　“落花流水剑！”
　　魁梧壮汉，背着五尺巨剑，飞进场间：“三年之约已到，你我皆已天级，趁着今日诸位前辈、各路英雄见证，你我再一试高低？”
　　说着，瞟向太阿剑，哼笑一声：“以此仙剑为赌注，如何？”
　　俞让眉头轻蹙。
　　柳穿鱼竖着耳朵，搜罗着看客们交流的信息——
　　壮汉是“重土剑”；
　　跟俞让是一起长大的好友。
　　五年前，十数年没在人前出现过的箜篌剑宗忽然宣布广招弟子；
　　好友变竞争对手；
　　最终考核，重土剑以半招之差输给俞让！
　　主要是记名弟子不止一个名额，俞让正是最后一名……可不叫重土剑耿耿于怀！
　　此后，重土剑隔三差五约战俞让；
　　拜入宗师门的俞让进境飞速，没多久将重土剑远远甩在身后。
　　俞让突破天级，重土剑不过地级中层；
　　于是俞让撂下一句：“三年内你能突破天级再与我比试吧！”
　　把重土剑气得不轻，遂奋发图强，也或得遇机缘，果真卡着期限，成功跃升天级！
　　此刻重土剑提起“三年之约”，合情合理。
　　尽管在场众人皆知，其这会儿真正目的，不再是与旧友一较高低；
　　是冲着太阿剑来的！
　　俞让叹息：“来！”
　　为显示公平，自然不会假借仙剑之威。
　　可不像戮狼……
　　大家是文明人。
　　问题来了。
　　太阿剑无论交由谁保管——哪怕九位判官——都让人不放心。
　　斗兽场嗡嗡，很快讨论出一套方案。
　　趁着俞让调息工夫，裂天犼人呈出武器架，奇金打造、布设重重阵法，仙剑安置其中。
　　管事提了个建议；
　　众人心领神会，定是某一宗师的想法；
　　经九位判官商讨，意见达成一致。
　　即：
　　太阿剑陈设在场间太极正中，跟作嘘头的两柄灵剑呈“三剑一线”；
　　比试者谁先拔出仙剑，太阿剑归谁所有；
　　武器架机关巧妙，仙剑肯定不是好拔的……悬念拉满，才有看头！
　　俞让跟重土剑的面色都不十分好看；
　　然而，规则已确定，大家都觉得合理！
　　想要太阿剑的人太多了，斗兽场的安排正合某些人的心意。
　　作为判官一员，柳穿鱼随大流表态“可”。
　　有热闹不看是傻蛋！
　　很快，俞让休整完毕。
　　重土剑气势蓦地爆发！
　　战斗一触即发。
　　“剑帅。”
　　猥琐青年佝偻着身，端着个托盘：“论剑盛况，难得一见，诸多客人都想押点彩头，您要不赏个脸，随便耍一耍？”
　　柳穿鱼好奇：“怎么押？”
　　猥琐青年来了劲，压着嗓门给他说明，且看——
　　西南席位，第4排7座、19座，是“清风剑”和“明月剑”，一人是苗宗师的后裔，另一人是彭宗师的徒孙……二宗师皆为皇室供奉；
　　东边，第5排2座，是“繁星剑”，来自问剑楼；
　　……
　　南第3排11座，是“霜满天剑”，天剑宗核心弟子；
　　西北第4排9座，“愁更愁剑”，恒王的门客，也是其表兄……
　　算上被抬走的戮狼，激烈交战中的俞让和重土剑，拢共22名天级剑客！
　　不止年轻代，最老的一人八十九岁！
　　每一人都对太阿剑势在必得！
　　柳穿鱼默。
　　两天时间引来这么多一流剑客，真够厉害的。
　　猥琐青年还在说：“目前押注的67人，有30人看好‘愁更愁剑’……剑帅，你以为如何？”
　　不如何！
　　柳穿鱼正气凛然：“我为判官，押谁都显不公，退吧。”
　　谁知道窦将军在搞什么鬼！
　　才不送钱！
　　猥琐青年喏喏应是。
　　这头的动静，另八位判官当然注意到了。
　　也没好意思下注。
　　柳穿鱼不管别人如何想如何做，坐在评委席当吉祥物，兴致勃勃看着剑客们厮杀。
　　瞟了眼时间静止储物格的梦食瓜碎碎冰，心理一番挣扎，到底没好意思拿出来。
　　今天的战斗，比起“斗兽”精彩多！
　　大多数剑客讲究速战速决。
　　俞让二人也不例外，许是对彼此了解透彻，双方一个照面直接大招对轰！
　　柳穿鱼渐渐专注。
　　二人的剑招，于他有些新鲜；
　　俞让剑式轻灵，重土剑就……特别重，跟郎阁主的举重若轻很不一样！
　　“砰！砰！”
　　两人“同归于尽”。
　　没真的“尽”，残留一口生气。
　　重土剑彻底昏迷；
　　俞让清醒的，可是爬不起来……就没办法拔剑。
　　阮映作为“临时主持人”，发话二人淘汰。
　　——作为半步宗师，剑宗亲传弟子，天剑宗首席，说话是很有权威的。
　　二人没被抬走，清风剑、明月剑先后入场。
　　不说直接干！
　　柳穿鱼心情突兀微妙。
　　说不清……
　　「不是说谁打败那头狼，仙剑就是谁的？」
　　「莫名其妙变夺宝，偷换概念啊！」
　　「没办法，各方势力都想要。」
　　“好润”严肃着脸，穿梭在斜对面的坐席间，给看客端茶倒水。
　　柳穿鱼恍然大悟。
　　对，偷换概念！
　　剑帅眯起眼，神情严肃。
　　这一切……
　　都在弱智将军的算计中吗？
　　那厮到底想干什么？
　　嗡嗡闷雷响。
　　柳穿鱼打了个激灵，蓦地仰头看天。
　　乌云滚滚。
　　全面放开感知……没任何人觉得奇怪。
　　顶多有贵族小姐，跟闺友抱怨，刚晴没几天，又要下雨了好烦！
　　闺友安慰说正常啦，春天嘛！
　　反正，座位淋不到雨，回程有马车，不会弄湿衣服。
　　闷雷如同便秘，响个一下两下又停了，过个一刻钟突兀又响起。
　　如此反复。
　　柳穿鱼陷入沉思。
　　窦将军确实是雷法，但其也不是通灵参针，没引雷的能耐吧？
　　真要引雷，老天首先劈他天灵盖！
　　“轰！”
　　不是雷声。
　　是不知第几轮剑客对决，两个火法剑客，一方剑意如火，一方流金铄石。
　　声势浩大，颇具观赏性！
　　近四个时辰的战斗，没有一人成功拔出太阿剑！
　　意在仙剑的众多剑客轮番斗战一遍！
　　阮剑君带来几位宗师的意见——
　　给诸位剑客半个时辰调息，尚有余力的全部入场，团战！
　　力压群雄者，配得上仙剑主人。
　　天渐暗。
　　乌云翻滚，光线更显昏黑。
　　一大早赶过来的看客们，坐久了也是累啊！
　　何况，阵法虽保护他们不受战斗波及，可天级剑客的战斗力实在强悍，发出的声音就叫人呼吸不畅；
　　一天看下来，比自己打一架更精疲力尽。
　　急切等待着团战开始……
　　反正太阿剑再怎么牛哄哄的，跟大多看客也是无关。
　　悬念一整天，就抓心挠肝，想晓得一个结果！
　　众剑客被请到斗兽场的疗伤室；
　　伤势最重的重土剑，也不甘就此罢休，宗师发话，裂天犼的医者、药师给予最佳治疗，大家都憋着一股劲，等待最终战时奋力一搏！
　　柳穿鱼默默看天。
　　噼里啪啦，电光闪烁，雷声越来越大。
　　不过，雷电时响时不响的，一整天了都，谁也没放在心上。
　　伴着剑客中场休憩，现场紧绷的气氛得以缓解；
　　看客们趁机互通感想；
　　偶尔听到有人玩笑。
　　“天门兄雷火同根，可得小心些，别让天雷给劈着你。”
　　“哼，你可真会说话……”
　　“哈哈……啊！”
　　是猝不及防，名副其实“迅如雷电”，突如其来一道紫黑到不详的雷光，穿过镂空的穹顶降临斗兽场间！
　　直击太阿剑！
　　“不可！”
　　剎那八方宗师惊呼，声音交迭。
　　八位宗师飞身，抢夺太阿剑！
　　宗师的速度非常非常快。
　　许多看客正聊在兴头，都没反应过来。
　　然而，再快也比不得天雷！
　　太阿剑一剎间化作齑粉！
　　不仅如此，威不可测的天雷之力，同时将两柄灵剑炸得七零八落！
　　“轰隆隆！”
　　斗兽场场地被横劈两块，坚不可摧的石材飞起，胡乱地往四方砸落。
　　万幸有阵法！
　　变故来得太快！
　　全场懵逼。
　　柳穿鱼反应堪比宗师，第一时间挥出剑气，打落许多乱飞的石头。
　　剩下八位判官，慢一拍也跟上动作。
　　有惊无险！
　　原来，坨坨国使者跟问剑楼、百炼阁等租赁剑器时，征询斗兽场的阵法高人，在原有的保护阵法前，以三百六十星辰的布局，添加一道防护……防止战斗力爆棚的剑客误伤客人。
　　阴差阳错，挡着一波天雷浩威！
　　坨坨国两个使者，目瞪口呆。
　　一人忽地痛呼：“剑！剑啊！”
　　另一人又急又怒，气厥了，得亏鲛珠国使者反应快，及时接住人，免得对方后脑勺砸中石块，造成二次伤害。
　　没人管得着坨坨国人是何反应。
　　众人茫然。
　　半晌，一人原地蹦起三尺高，惊道：“仙剑被炸没了？！”
　　霎时唤回看客心神！
　　场面一片混乱。
　　出手抢剑的宗师在大家没反应过来时消失场间。
　　几位判官、斗兽场管事，和蠢蠢欲动的天级高手，一边顾忌天上随时降落的雷光，一边迫不及待奔向太阿剑的位置。
　　“轰！”
　　天雷一声声炸响。
　　万幸没再炸到斗兽场！
　　“这些是……”
　　“全是枯骨！”
　　“起码几千上万人吧？”
　　“那里！快看……”
　　“祭坛？”
　　“有一尊金身人像，供奉的是谁？”
　　“牌位还在，詹从乐……啊！”
　　“周老皇帝？”
　　“莫不是……他也是武林盟说的魔罗上天座下？”
　　“难怪！竟能活到99岁，竟是邪`教徒。”
　　“嘘，慎言！”
　　太阿剑已和尘土化为一体。
　　斗兽场下方累累白骨，和“供奉”的金身、牌位，吸引全部的关注。
　　前不久武林盟揭开魔罗上天和太微仙禁秘事，关于太微令的竞争炙手可热，这会儿看到眼前这一切，所有武者的神经都高度敏感。
　　尤其对跟皇室没啥利益关系的人……
　　兴奋！
　　刺激！
　　大批侠义点在向他们招手！
　　“误会啊误会！”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
　　斗兽场主管解释，裂天犼原本就建在乱坟岗上，血气冲刷死人煞，免得影响到不远的天方城格局。
　　至于，近百具“新鲜”些的尸骨，是斗兽死亡的选手，丢进去也是为镇煞。
　　“祭坛、金身和牌位，作何解？”
　　管事直呼冤枉，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些……或许是有人陷害？
　　谁莫名其妙陷害一家斗兽场？
　　立马有人反应过来。
　　斗兽场幕后是九九皇子，祚王！
　　近两年最受帝宠。
　　就在这时，一位道长低呼：“不是供奉！”
　　好几位懂点玄门术法、来自不同势力/国家的武者，惊疑不定：“巫蛊/诅咒？！”
　　金身、牌位，指代的老皇帝，是被诅咒的对象！
　　如管事的所言，死人煞和活人血气，两相冲刷，叫被咒之人日渐困顿，死得不明不白。
　　在旁人眼里，反以为无病无灾、自然寿终，属实福气！
　　“巫蛊？”
　　“扎小人吗，哈，这玩意儿有用？”
　　“什么人咒皇帝？”
　　“呀，难怪阿爹前些天说，陛下最近嗜睡。”
　　“……”
　　“嘘！”
　　“金刀卫、城卫军来了！！”
　　“糟糕，我们会不会被当成嫌犯？”
　　“不怕不怕，各方使者也都在。”
　　柳穿鱼默默坐在座位，没掺和讨论。
　　眉目低垂。
　　直到金刀卫一个个“询问”，唤到“剑帅”二字，才蓦地回神。
　　天雷击中太阿剑时，他忙于提防，及阻止乱石误伤人，没细细感受；
　　等到大家被地底情况吸引过去，后知后觉有所感悟。
　　难怪……
　　天里根本不是巧合！
　　以太阿剑为引子，残破灵兵汲取金戈之气，借助天雷之力，形成“都天夹煞陷仙阵”！
　　柳穿鱼从没听说过此阵。
　　感悟的一瞬间，阵法名字主动浮现，莫名其妙明白其用途。
　　说：“都天夹煞陷仙阵”连神仙也能困住！
　　剑器品质实则不够，这个阵是残次品，积蓄半天能量，勉强引动一道“劫雷”……就把跌落到天品的太阿剑炸个粉碎！
　　“剑帅叨扰。”
　　是半熟人，去年有过一面之缘的金刀卫小队长，樊从道过来搭话，问询斗兽场发生的种种。
　　柳穿鱼配合，但用词简短，二十来个字，交代完这一天的经历。
　　樊从道没为难他。
　　现场什么情况，大家一目了然。
　　涉及到周皇、巫蛊，大概率是周国内政……也或外敌搞事，跟寻常的江湖客扯不上干系。
　　“还请剑帅见谅，可能需要一会儿才能离开……”
　　樊从道面色为难。
　　柳穿鱼扫视一眼全场：
　　周国臣民表情难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各方使者，尤其高手保护的那些，操着叽里咕噜的语言，愤怒表达不满；
　　包括一些江湖势力代表，不少人抽出武器；
　　半步宗师们相对镇定，冷着脸显露态度。
　　“我们看个论剑，差点被雷炸死，不找你周国要赔偿算是给面子了！”
　　“怎么着，你自己人搞巫蛊，想诬陷我们这些万里来客？”
　　“……”
　　樊从道虽跟周太子是亲戚，剑帅对事不对人，态度尚可，微微颔首。
　　樊从道感激不尽。
　　“稍等。”
　　剑帅语气平淡，问：“坨坨王子如何？”
　　樊从道不疑有他——坨坨王子是剑客，各种“讨好”试图巴结剑帅，许多人看在眼里，叫不少人暗暗嗤笑——回答：“好在斗兽场有灵枢门医者及时援手，挽回性命，已浸泡药汤、服用汤饮，还在昏睡。”
　　柳穿鱼脑筋一转，语气严肃：“观剑大会发生这等变故，坨坨国使者嫌疑不小。”
　　樊从道左右快速看了看，声音压低近无：“事发突然，我等也觉得太巧，不敢放过一丝可疑的人事；不过，坨坨王子区区地级，哪能操纵天公？剑帅不知，南郊天龙寺塔林，同样遭到天雷击中，好几座宝塔给炸坏了！”
　　说来说去，天公不作美！
　　……
　　柳穿鱼默默点头。
　　没啥好说的。
　　之所以问一声坨坨王子，纯属……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然啦，乐子人只想看乐子，不愿搅和浑水；
　　关于“都天夹煞陷仙阵”，绝口不提一字；
　　也不知周国人有无觉察？
　　明日是老皇帝期待已久、隆重无比的万寿节。
　　——是的，为庆贺99岁寿辰，周皇直接宣布四月四是万寿节，全国上下庆贺十天！
　　金刀卫不敢真的惹恼八方来客。
　　乌糟糟过去一个多时辰。
　　什么也没查出来。
　　大约得知祭坛由来已久，金身人像看着也不是新造出来的。
　　想想，周皇室当前207位皇子，前几十年皇子争斗没少闹出乱子，在场所有人，无论本国人还是外国人，都觉得又是周皇室闹幺蛾子了！
　　“天门兄消息滞后啦，已是204位皇子。”
　　“怎么说？”
　　“一个人落水淹死，一人久病不愈，一人误食毒物……就没了。”
　　“可怜生在帝王家。”
　　“哎哟，天门兄往里头站站，天上雷还在……”
　　“闭上你的乌鸦嘴！”
　　柳穿鱼耳朵灵敏，捕捉到某些同样是乐子人的密语。
　　不禁赞叹：坨坨国一行人好手段，明明很可疑的，竟无一人怀疑到他们！
　　不管怎么说，金刀卫没道理限制在场人的行动！
　　吵吵嚷嚷。
　　终于，为免激起群愤，围住裂天犼的虎贲军，解除对斗兽场的封锁。
　　柳穿鱼瞥着威风凛凛的军队。
　　想起略微久远的一件事……
　　虎贲军虎符，之前落到郎阁主的手里是吧？
　　念头一闪而过。
　　与剑帅无关。
　　怀揣两千金，安安稳稳回到住处。
　　何管事正焦躁不安，在后院来回踱步，看到倏忽现身的剑帅，陡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柳穿鱼惊讶：“怎么了？”
　　何管事语气急促：“天方被虎贲军围起，万寿节期间，许进不许出了。”
　　柳穿鱼第一反应是……
　　500钱一人的入城费，得少赚多少！
　　转而困惑：“为什么？”
　　只因为巫蛊一事？
　　胖球管事消息特别灵通，小声道：“不久前，问仙台有响动……”
　　问仙台供奉着神皇鼎；
　　也是皇帝三年一次祭天的场所！
　　何管事表情微妙，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神皇鼎被人偷了！”
　　柳穿鱼懵逼：“不是有宗师……”
　　话没说完，恍然大悟！
　　调虎离山！
　　招式老，架不住好用！
　　寻常十一宗师，大多在问仙台闭关，哪怕来三两个宗师潜到问仙台搞事，都没那么容易！
　　架不住太阿剑的诱惑力太大，一次性调走八位宗师！
　　尽管如此。
　　柳穿鱼还是觉得过于离谱。
　　三个宗师，根据鹤兄的情报，是战力最强的三位，没能护住镇国之宝？
　　何管事忙道：“只是推测。”
　　“噼啪！”
　　炸雷响起。
　　胖球打了个哆嗦，仰头看天，叹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神仙哥哥！”
　　玩家定位在院门外，伸长脑袋发出气声。
　　何管事眉头皱起，张嘴要呵斥，被剑帅打断。
　　“进。”
　　胖球一秒变脸，笑呵呵道：“小老儿得点查贺礼，剑帅自便。”
　　柳穿鱼点头：“自便。”
　　“不要莽”十人鱼贯而入。
　　龙二、碌碌无为有别的任务不在。
　　多了个面生的、矮墩墩的女孩，名“素手掬青霭”。
　　柳穿鱼立马明白：是那位混在尚服局、挺如鱼得水的萌新。
　　渡渡鸟发话，其余人在队聊提醒、补充，不像马萨卡那样，没一句废话。
　　“赤蝎混进东宫，发现太子妃跟九九皇子的奸情。”
　　柳穿鱼：？
　　渡渡鸟在队友指正下改口：“不止。太子的小老婆，跟九九皇子都有关系……好像是太子妃她拉的皮条！”
　　柳穿鱼：“……”
　　渡渡鸟接着说：“太子神出鬼没，跟太子妃不亲密，接触不到他的亲信。不过，刚刚发现另一件事，我们觉得非常重要，赶紧给神仙哥哥你汇报。”
　　柳穿鱼通过队聊已经知晓。
　　果然，听渡渡鸟神秘兮兮说：“问仙台的宗师们，全部受伤！”
　　斗兽场的八位，遭到雷伤，不很严重；
　　反倒坐镇问仙台的，三人遭到算计。
　　渡渡鸟道：“赤蝎死了几次，发现那伙人……好像跟当初偷袭华毂山庄一伙的，有雷火弹。”
　　柳穿鱼诧异。
　　本以为是窦莽搞出来……莫非，算计华毂山庄的就是那位将军？
　　柳穿鱼不由得凝眉。
　　直觉不对。
　　「就说，没事搞什么宴什么会，这不给坏人搞事的机会？」
　　「又来了，幕后大BOSS！」
　　「藏得好深。」
　　柳穿鱼陡地明白。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像华毂山庄那一回……魔教确实在搞事，真正要抓他跟少庄主的，另有其人！
　　柳穿鱼忍不住幸灾乐祸。
　　大将军费劲巴拉，花费不知多少黄金，结果……
　　为他人作嫁衣裳？
　　柳穿鱼完全相信何管事的推断。
　　宗师受伤，约莫，神皇鼎已丢失！
　　被玩家一提醒……
　　顿时想起华毂山庄连同钝化活金跟沾附的地板一起被偷走的《太上感应法》！
　　符合“幕后BOSS”作风！
　　是个一心想成仙的家伙啊！
　　柳穿鱼暗想。
　　渡渡鸟说完突发情况，话锋一转，道：“按照您说的，查到一点点平民王妃的消息……确实是‘苏氏’，名字不确定。她在第三任太子叛乱中，被火烧死，当时都怀孕三个月了！”
　　柳穿鱼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
　　根据种种线索，几乎笃定“平民王妃”是男扮女装的老头子！
　　咋能怀孕？
　　或者，鹤兄跟他都搞错了？


第135章 
　　尽管，玩家说“第一武侠”不武侠也不科学，非常玄幻；
　　但，再怎么玄幻，再如何厉害的人，真的没法让男性怀孕！
　　哪怕仙鹤岭乡老家的那位婶娘，所谓“男女人”，只是多了些女性特征，其跟顾大私通那么多年，也没听说怀孕！
　　除非……
　　平民王妃不是老头子；
　　也或，老头子不是男的！
　　柳穿鱼回想小时候。
　　嗯，练剑没留意，差点戳碎老头子的蛋！
　　害得对方两胯大张，躺着半个月，破口大骂“熊孩子我与你誓不两立”，恐吓要10个铜板卖了他！
　　小小剑帅，有恃无恐。
　　哪怕他太小，走路都不稳，老头子也打不过他！
　　聪明的小脑瓜，反而由此得出习武真谛——
　　练剑先练蛋！
　　渡渡鸟说：“这些也不是隐秘，但……更多的就查不到，不管第三任太子叛乱，还是平民王妃，皇宫老人都是讳莫如深。”
　　柳穿鱼陷入沉思。
　　对周太子的怀疑有点动摇。
　　「画像啊！花2个银让人临摹的咋忘了。」
　　拉拉急切提醒渡渡鸟。
　　柳穿鱼自然瞅到了。
　　渡渡鸟表情恍然，忙拿出一幅画卷：“对，猫猫误打误撞进到一个小房间，发现好些幅画像，就……记下特征后找人重画。”
　　通过队聊，柳穿鱼知道更多。
　　“不要莽”真打算连东宫的猫生了多少只崽子都查清楚是吧？
　　爱困觉的猫热爱毛茸茸，花钱疏通关系，荣幸成为宫猫铲屎官；
　　猫猫跟猫猫玩捉迷藏，一不小心就发现小房间的存在。
　　小房间不光挂着许多画像；
　　有牌位和香炉。
　　一眼看得出，久没人住，然而屋内尘埃不染，香味漂浮。
　　想来，时常有人打扫、祭奠。
　　玩家蹑手蹑脚，不敢触碰任一物件。
　　有灵犀镜嘛，就非常方便，对房间录屏、拍照。
　　论坛联络“大触”，加班加点描摹几张画像。
　　柳穿鱼展开画卷一看……
　　虽然记忆里，老头子满脸疤痕；
　　毁容，但也没完全毁。
　　画中女子的五官、神态，真的很熟悉。
　　渡渡鸟说：“我们都猜应该是平民王妃……宫中老人提过，这位是太子的真爱，所以才禁止别人说起她。”
　　「屁的真爱！」
　　「苏王妃死了没三个月，太子就娶了第二任老婆吧？」
　　「太子得老皇帝宠，不就跟他老爹一个作风，后院搞一大堆美女。」
　　「还搞什么画像，塑造深情人设是吧，假惺惺！」
　　女玩家们莫名愤慨。
　　柳穿鱼认为“假惺惺”评价得对。
　　不过，他并不在意周太子深不深情，只是纠结……看到画像，越发笃定“苏氏”是苑闻苏。
　　所以怀孕……怎么一回事？
　　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拉拉跟队聊吐槽完，实在憋不住，就问：“神仙哥哥认识苏王妃？”
　　柳穿鱼想想，老头子反正骨灰都扬了，没啥好隐瞒。
　　多问个人，多个主意。
　　就，直言不讳：“苏氏应是男性，怎能怀孕？”
　　众玩家异口同声：“男妈妈？！”
　　好几人，神情诡异地兴奋。
　　柳穿鱼懵逼。
　　玩家一通鬼扯，丝毫不觉得男的怀孕有啥奇怪。
　　柳穿鱼恍然大悟！
　　也对。
　　以往没男人怀孕，但凡事也不绝对。
　　连游戏啊另一个世界的玩家都冒出来了；
　　据说，别的游戏还能“人妖”、“妖人”的……第一武侠不允许，好多玩家不满。
　　何况区区男人怀孕？
　　「草！」
　　「赤蝎你干嘛？」
　　「好变态，你们！」
　　「你个基佬就闭嘴吧！」
　　「基佬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别吵！现在情况不妙啊！」
　　「怎么说？」
　　「看神仙哥哥……我去，不会被咱乌鸦嘴说中了吧？」
　　「啊？他该不会是……」
　　「苏王妃的孩子？」
　　「王子复仇记？」
　　「可怜的神仙哥哥！」
　　「嘤嘤嘤！」
　　柳穿鱼被玩家恶心到了，冷声道：“休得胡思乱想！”
　　瞬间没人刷屏。
　　玩家互相挤眉弄眼，多愁善感的女玩家眉目藏愁。
　　一群戏精！
　　柳穿鱼也没恼火，早习惯玩家的脑洞大开，说回正事：“查清当年起火的真相。”
　　嗓音冷冽。
　　玩家神色一凛：“保证完成任务！”
　　柳穿鱼陡地想起一件事，遂提醒：“有几个流浪客，也在秘密接近周太子。”
　　渡渡鸟忙问：“神仙哥哥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柳穿鱼轻颔首：“好润、爱上男主播、蛋蛋忧愁、蛤蜊菠萝。”
　　「有认识的吗？」
　　「爱上男主播！那家伙抢过我任务。」
　　「上回那个？」
　　「是。」
　　「咳咳，然后我们劫了他们镖……这合作还能成吗？」
　　「不一定非要合作，大家目的既然一致，交换情报，互惠互利。」
　　玩家拿定主意。
　　柳穿鱼跟他们没多余的要说，正想赶人……
　　外头嘈杂。
　　玩家互相看了看——
　　“咋回事？”
　　“有小孩哭！”
　　“好像有人求救！”
　　顿时兴奋。
　　新任务在招手！
　　柳穿鱼行动比玩家更快，扶摇直上，踩着屋顶、瓦片，风一般来到前街一座高楼楼顶。
　　南门、西门，一片火光。
　　忽是一声轰隆！
　　是雷火弹！在东门！
　　空气弥漫着杀机。
　　柳穿鱼五感全开……
　　数位宗师出手！
　　“神仙哥哥！”
　　玩家呼哧呼哧飞着大轻功，爬不上楼顶。
　　只好在楼下叫喊：“好多人家被炸，咱要去救人吗？”
　　柳穿鱼果断道：“救！”
　　“是！”
　　玩家迅速分散成三个救援小队。
　　剑帅行事随心。
　　毫不迟疑飞向东门……
　　红名！
　　血气浓郁到黑！
　　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玩家没说错，大约跟突袭华毂山庄是一伙的！
　　柳穿鱼不假思索拔出独吾剑。
　　第一时间没攻击红名。
　　挥出剑气，势剑同时引动“心意情形”结成剑阵。
　　差点被火光砸中的一片民房，被剑阵弹飞，砸落城中河流。
　　好一片混乱。
　　真像玩家所言，这些个黑衣人，就是恐怖`分子！
　　黑衣人整体实力更强了。
　　长进不小。
　　周天星斗阵不再是残次版，配合水火奇宝阵盘，显化绝强杀阵；
　　什么五行绝杀阵、断步立杀阵、日月流星阵！
　　好大的手笔！
　　阻挠黑衣人的宗师，一招一式全然不留手。
　　柳穿鱼扫了一眼他们的面板……“灼烧”debuff，说不严重也有点麻烦！
　　明显是抢夺太阿剑时，被“都天夹煞陷仙阵”伤到了。
　　宗师恼怒。
　　出招毫无忌惮。
　　于是，附近的百姓就遭了殃。
　　被黑衣人当肉盾，宗师也当他们碍事……
　　看得柳穿鱼心情不爽。
　　没掺和宗师和黑衣人的争斗。
　　吞服一味聪明丸。
　　剑阵发挥出最大威力！
　　挡住来自黑衣人跟宗师的攻击。
　　民房难保，起码让百姓有空跑路！
　　“有人救我们了！”
　　“他是谁？”
　　“我认得，是剑帅，在斗兽场看到过。”
　　“呜呜，剑帅好仁义。”
　　“朝廷吃干饭的吗？敌人攻进京城，金刀卫、虎贲军干什么吃的？”
　　“故意的呢，堵住出城的路，瓮中之鳖。”
　　“哈，我等小民，连鳖都不如是吧？”
　　“嘘……莫废话了，快跑。”
　　“我耗尽家资，刚修建的新房。”
　　“命快没了，管什么房子！”
　　或许，是不久前拿到的“年度模仿好侠士”的奖励缘故，柳穿鱼听到百姓哀鸣，心头正义感爆棚。
　　手中剑、心间剑，一秒不停。
　　偶尔有妇孺老人慌乱跑错方向，抽空挥舞三形态的长鞭将人卷起，丢到河对岸相对安全的地方。
　　“囡囡！”
　　“哇哇哇，我在飞！”
　　“多谢大侠救我一家！”
　　柳穿鱼的举动，自然引起两方注意；
　　一宗师迟疑，警惕半天，看他只为救人，就没管了；
　　黑衣人倒是胃口大，两个半步宗师跟一堆天级试图抓他……被打飞。
　　黑衣人任务在身，碰壁几回，识趣绕开剑气范围。
　　“剑、剑帅！”
　　程全、刘东流两只鬼。
　　他们灰头土脸，好是狼狈，各自抱着好几个稚儿。
　　柳穿鱼心生怀疑：“你们……”
　　刘东流嘴皮子利索：“受鲛珠国使者邀请，我们来看灯会，不承想……”他抹了把脸，满是庆幸，“多亏剑帅，否则不知得死多少人！”
　　柳穿鱼轻哼，语意不明：“不知？”
　　刘东流干咳一声：“确实……明日万寿节，谁料到今晚闹出这么大阵仗？”
　　衙役、城卫军姗姗来迟。
　　东门的百姓除已死的、受伤的，能逃的已经逃走。
　　柳穿鱼无所谓两只鬼说的是真是假。
　　转身要走。
　　忽是一阵警兆，蓦地轻功飞起……
　　两只鬼像被吓到一般，一人抱着他一只脚！
　　险些扯掉他的靴子！
　　“轰隆”一声，比天雷更响！
　　暗中，突兀有人惊呼：“神皇鼎！”
　　柳穿鱼一脚踹……甩开一只鬼。
　　怕误伤到他们抱的小孩。
　　“谢、谢谢剑帅！”
　　刘东流则拍着胸脯：“好吓人啊！”
　　柳穿鱼没管装模作样的两只鬼，竖起耳朵……
　　原来，另外两个门的火，是偷袭问仙台的黑手虚晃一枪。
　　伪装成商队的黑衣人混入灯会想趁机突破东门。
　　为偷渡走神皇鼎！
　　谁料……
　　储具炸坏。
　　阻截的六位宗师，合击之力比雷火弹更猛。
　　神皇鼎被炸成无数碎片！
　　柳穿鱼：“……”
　　镇国之宝竟如此脆弱？
　　瞥眼看向混在看热闹人群里的两只鬼；
　　他们随大流，一会儿感慨万千，一会儿摇头痛惜，一会儿面露幸灾乐祸。
　　看来，窦将军一行，跟黑衣人确非一伙。
　　他们料到，会遇到搅局的吗？
　　如今目的可有达成？
　　不得而知。
　　柳穿鱼愿意于能力范围内救一些人，却不想搅和任一桩阴谋。
　　正是知道天方暗流汹涌，他才一改习性，没莽闯东宫，拿剑抵着周太子要他交代跟老头子的事。
　　如鹤兄提点：以不变应万变。
　　轰隆轰隆。
　　天空干打雷不下雨。
　　柳穿鱼在整一座天方城飞了一遍。
　　四处都在乱。
　　一路制止许多个趁火打劫的盗贼团伙。
　　虎贲军进城镇压各方，不想跟军士打照面的剑帅，悄无声息回到住处。
　　玩家气喘吁吁，提前一步赶回来。
　　“我救了37个人！”
　　“我从天而降，被喊神仙下凡哈哈哈！”
　　“普通NPC有点惨啊。”
　　“弱肉强食。”
　　“给了不少经验……可惜不是平州，没战功。”
　　“哎，小青人呢？”
　　“小青”是素手掬青霭，在“不要莽”的帮助下才升10级。
　　没参与救人行动。
　　「@素手掬青霭，别乱跑啊，今晚超乱。」
　　「……不好意思。我在贫民窟。」
　　「没事吧？」
　　「之前不是说，发现文尚宫认识个贫民窟瞎眼老奶奶，有点奇怪吗！我怕老奶奶出事，就过来了。」
　　「现在什么情况？」
　　「来了个浑水摸鱼的小贼，差点害死老奶奶，还好才15级，我用拉拉给我的毒丸，慢慢磨死他。」
　　「呀，回头能跟你上司邀功！」
　　说，素手掬青霭很走运，2级就撞到奇遇；
　　小发一笔后，紧跟着连环任务；
　　当前进度卡住，卡在她上司那一关……
　　柳穿鱼瞅了一眼，没多想。
　　无声步入庭院。
　　“啊……妈耶！”
　　「神仙哥哥跟鬼似的，吓我一跳。」
　　“不要莽”众人迎上来，邀功自己救多少人；
　　说了一通他们的所见所闻……
　　零零杂杂。
　　柳穿鱼点头：“知道了。”
　　拉拉猛地拍起脑瓜：“哦对，九九皇子宅邸被围了，说巫蛊、今晚的事，都是他主使的。”
　　天方远不止“不要莽”一个队伍。
　　今晚这么热闹，频道、论坛上也议论纷纷。
　　有一玩家在祚王府打长工，知道超多“内幕”。
　　老皇帝对待九九皇子，跟以前那些不一样，宠信有加；
　　巫蛊的事闹到宫里，周皇差点没气死，却没像过去对待那些太子、皇子一般，直接给祚王判死刑。
　　下旨让祚王闭门反思。
　　谁承想，黑衣人大闹天京……九九皇子被牵扯上，后续恐怕不妙。
　　……
　　祚王如何，柳穿鱼也不关心，听个乐子。
　　该说的说完，“不要莽”没作逗留。
　　几个女玩家接应萌新队友；
　　其余人各自有任务，比如发现太子妃跟九九皇子通奸的赤蝎，得赶回去刷马桶。
　　柳穿鱼悄咪咪拉开跟赤蝎的距离。
　　嫌弃。
　　幸好人马上走了。
　　·
　　雷声渐隐。
　　天光大亮。
　　柳穿鱼在树头睁开眼，看到初升的太阳。
　　闹了一天一夜，一滴雨也没下下来！
　　“剑帅！”
　　胖球管事颠儿颠跑到院门口，喜不自胜：“周皇亲笔邀请函……”
　　柳穿鱼：？
　　剑帅救人的壮举，被口口相传。
　　金刀卫汇报给老皇帝，老皇帝超级感动！
　　本来聂家送个贺礼，不一定被安排什么座位……商户嘛！
　　现在，得到皇帝亲笔函，剑帅会跟诸多使者一样，被邀请到招待贵宾的紫微星辰殿！
　　何管事与有荣焉：“今早市井间已在传唱：‘剑帅一把剑，闪闪驱昏暗，大鬼吓得跑，小鬼全了了！’”
　　对老皇帝的邀请函没啥感觉的剑帅，听到管事这一首“诗”，超得意。
　　暗叹：好诗！
　　面上还要假矜持：“谬赞。”
　　管事作陪，柳穿鱼带上请柬，顺利进到紫微星辰殿。
　　宫中一片喜庆。
　　好像昨日种种都没发生过。
　　歌舞升平。
　　寿宴午时开始。
　　下午是八方贺寿的环节；
　　然后有丰盛的宴席，伴着歌舞表演。
　　皇宫很有南国特色。
　　柳穿鱼有点失望。
　　看不到金瓦、银砖、铜墙，栏杆的玉，质量比不上大觉罗寺。
　　除了大，远不如大觉罗寺好看！
　　也罢。
　　好不好看，反正也不能送给自己。
　　柳穿鱼来到自己的座位……
　　巧了，对面安排的是坨坨国。
　　搞起“观剑大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的坨坨王子，整个人神隐，不见……哦，见到了。
　　程全丧着脸，推动轮椅；
　　轮椅上奄奄一息、但努力打起精神的，可不正是某大将军？
　　脸更白了！
　　装得像模像……咦？
　　7层灼烧debuff啊！
　　人差点给烧没了！
　　柳穿鱼眯起眼。
　　想起莫名击中太阿剑的“劫雷”……
　　不早不晚，那么凑巧。
　　莫不真是这厮有什么引雷手段？
　　柳穿鱼想不通窦将军的目的。
　　就不想了。
　　视线克制不住往伤残人士那头瞟。
　　奇怪。
　　有一瞬以为是鹤兄。
　　掩着嘴，偶尔咳嗽一两声，眉目满是忧愁；
　　矫揉造作忍着痛苦的小样儿……怪熊熊可怜的。
　　——将军块头大，“楚楚”不起来。
　　大将军战力（-7234），对别人的目光依然敏感；
　　看过来……眼神，嗯，二愣子似的。
　　柳穿鱼淡定了：果然错觉！
　　一点儿没被发现偷窥的尴尬，光明正大回视对方。
　　大将军咧嘴，被程全咳嗽打断。
　　看来，重伤也不影响其满身好精力。
　　柳穿鱼转开目光。
　　各方使臣落座满堂。
　　交头接耳，闲话无聊的话题……一句没提昨天、夜里的变故，眼神各个灵活，时而迷之微笑。
　　一切皆在不言中。
　　柳穿鱼端坐，矜持地捏碎一个坚果。
　　“满口香奶果”，听说是新发现的物种。
　　口感丝滑，甜而不腻，满嘴浓郁奶香。
　　不知能否搞到种子或种苗？
　　如果在快乐农场上架，让玩家种植，大规模生产……往后吃得尽兴，多爽！
　　可不像周皇室，一盘子坚果里才一颗奶果。
　　抠唆！
　　吃吃喝喝。
　　剑帅很高冷，隔壁座的鲛珠国使者欲言又止，想搭话但不敢；
　　另一边是垮垮国王子，低着头，有些社恐。
　　柳穿鱼也不无聊。
　　如玩家说的，好戏在后头呢！
　　按照游戏套路，且……瞅了眼坨坨王子，他有预感，今天的寿宴肯定不少热闹！
　　老皇帝的亲笔函唯一好处，可让他近距离吃瓜。
　　柳穿鱼拿起竹签，戳起一块粉红瓜瓤，是南国特有的“美女瓜”。
　　滋味尚可，有股酸味，带着奇特的回香。
　　叹息。
　　剑帅不太爱酸。
　　美女瓜比起梦食瓜差远矣。
　　突然宫人高喝：“圣人驾到！”
　　跟着老皇帝一起的，有三十六位妃子，诸多皇子；
　　皇子之首，是七十七皇子，也即周太子，詹云城。
　　柳穿鱼余光扫了一眼周太子。
　　人模狗样的。
　　没啥感想。
　　反倒冒出个奇怪的念头——
　　不是说，老皇帝超能生吗？
　　周太子都五十多，九九皇子刚三十，中间二十多年，就生二十来个皇子？
　　也或，期间生的都是公主？
　　后来才知道：皇子多，尤其成年了、被灌注到玄级后，好多作妖的……作没了！
　　老皇帝嫌辱没皇家名声，从皇子序齿中给开除了大几十人！
　　皇室的破事，剑帅听听乐子，全然不上心。
　　若有若无留意着周太子。
　　没异常。
　　对方从头到尾甚至没朝他看一眼。
　　柳穿鱼眯起眼。
　　不正常！
　　剑帅威名赫赫，连老皇帝都折服了，这不还问了一声“哪位是剑帅”，周太子竟不为所动！
　　定然有鬼！
　　柳穿鱼摆着架势但礼节到位，应付老皇帝一二句。
　　99岁的老皇帝，毕竟是水货地级，对半步宗师级高手也是羡慕，好奇还想多问几句……被新宠“娇妃”拉着撒娇，眨眼把剑帅忘到天外。
　　柳穿鱼默默吃起一块圆饼。
　　心里松了一口气。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老皇帝真的烦！
　　随着人员到位，有一岛国迫不及待抢出头，第一个送出贺礼。
　　便进入正经的贺寿环节！
　　“鲛珠国，一斛十三色幻珠、一座星落流火珊瑚……”
　　“苦树族，天品凶兽皮十一张、天品灵兽毛绒九十九斤……”
　　各国、各势力挺给面子。
　　可把老皇帝乐得，哈哈笑个没停。
　　柳穿鱼等啊等，等到坨坨国的礼物。
　　宫侍推着一辆辆车进殿。
　　一座——用“座”形容显得贴切——椭圆大瓜！
　　称重足有九百九十九斤！
　　梦食瓜！
　　柳穿鱼看得嘴馋。
　　钟豆代王子作介绍：“我坨坨国每一年度会评选‘瓜王’，受陛下万寿宴邀请当日，此瓜凭空出现……国师卜算，竟是‘神授天瓜’，上天借坨坨国之手，为陛下庆祝九十九大寿！”
　　老皇帝听罢，心花怒放：“好一个神授天瓜！来人……”
　　让金刀卫的大统领，带着两路高手，护送“瓜王”到问仙台祭天殿！
　　钟豆忙道：“我坨坨国贺礼不止‘神授天瓜’……”
　　紧接着，各种粗糙但超大件的黄金摆件，闪瞎众人的眼！
　　合计重量9999斤！
　　果真是“金坨坨”！
　　老皇帝开怀大笑：“好！好！”
　　让金刀卫将“瓜王”跟黄金摆件一起护送走！
　　……
　　完了，周皇一脸慈爱，关心询问起气息奄奄的坨坨王子，“身体如何”、“可要请御医治疗”种种。
　　殿内隐隐躁动。
　　坨坨国如此出风头，据说总跟它抢绿洲的垮垮国，当仁不让。
　　说起来，坨坨国、垮垮国，到底在西域哪里，众人一无所知。
　　不少亡命之徒，冲着黄金勇闯大漠……再无消息。
　　垮垮国名不副实。
　　一点儿也不拉垮！
　　这不，社恐王子紧张但强作大声，道：“我国王下发榜文，选召九十九名绝色女子……为陛下献上一曲‘太平舞’！”
　　诸多使臣暗暗发笑。
　　未免太老套！
　　然而人老心不老的老皇帝闻言，简直是迫不及待的，要99位女子进殿！
　　显而易见，垮垮国的献礼献到他心坎上。
　　紫微星辰殿恢弘气派，相当开阔；
　　九十九位女子轻盈飘入，一点儿也不嫌挤。
　　柳穿鱼惊奇打量垮垮国社恐王子。
　　其名“羊三金”，他没听过；
　　但“血衣黑旗”……
　　这个称号很有名。
　　有名不在于武功多么高强，中原对关外高手，尤其军中那些，了解有限。
　　可，“血衣黑旗”统帅的“血衣黑骑”，名声不要太响！
　　隅州最神秘的一支军！
　　窦将军手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柄利刃！
　　玩家怎么形容的……特种兵？
　　惊奇完了，就是无语。
　　——坨坨国、垮垮国，当真存在？
　　柳穿鱼对舞蹈不感兴趣，思绪天马行空，胡想八想。
　　等等！
　　99名女子里混了三位女玩家。
　　「香香公主跳得太好了，呜呜呜，我好嫉妒！」
　　「你俩跳得也好，我不行……快撑不住。」
　　「顶住！还有一分钟！」
　　「来了来了，香香公主要唱了！」
　　「小脚趾已经开始抠三室一厅了。」
　　香香公主是垮垮国王子的堂妹。
　　名“天香”。
　　公主一舞完毕，是很大胆的，袅袅走向老皇帝，红唇轻启，歌声婉转，却不失豪情——
　　“南国风光，千里春阳，万里芬芳；
　　“……
　　“惜神皇炎武，略输文采；梁宗魏祖，稍逊风骚！
　　“……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邱小姐爱和平，你牛！」
　　「捂脸_(:з」∠)_」
　　「撑不住了，太羞耻了！」
　　「唱歌，跳舞，沁园春，要素齐全！」
　　「活久见，居然能亲眼见证这么玛丽苏的一幕。」
　　「啧，老色鬼皇帝听得懂吗？」
　　老皇帝有点文化素养，哪怕被改过的词句奇奇怪怪的，还是听懂……他以为的懂了。
　　龙心大悦！
　　“好诗！”
　　老皇帝看着香香公主的眼神，火辣辣的滚烫，于是，他决定回一首诗，好向八方来客一展他的风流！
　　老皇帝呷着一口酒，凝视着美丽至极的异域来客：“今日春光好，玉女舞俏俏；公主有文才，朕心慕娇娇！”
　　吟唱完，他得意地大笑。
　　宾客面面相觑。
　　一人大呼：“好！”
　　其余人连忙跟着赞不绝口。
　　唯有柳穿鱼，沉默是金。
　　目光飘向玩家队聊——
　　「好湿！」
　　「好到惊天地，泣鬼神啊！」


第136章 
　　看得出，玩家很瞧不上老皇帝的诗。
　　队聊阴阳怪气，极尽嘲讽。
　　柳穿鱼有一丢丢萎蔫。
　　本来，真觉得老皇帝的诗作得好，虽然“俏俏”、“娇娇”没英雄气概，单就文采……自己绞尽脑汁怕也写不出来。
　　草包皇帝都比他有文化，叫凡事爱争第一的剑客好没脸！
　　伴着老皇帝的笑声，“太平舞”落下帷幕。
　　香香公主被“好诗”赞美，脸庞酡红，眼波流转，是娇羞的，又大胆地凝视着周皇。
　　「骨头都酥了……」
　　「我的香香公主，一想到大美人儿即将被色老头糟蹋，心都碎了。」
　　「麻蛋！跳舞比不过就算，演技怎么也这么好！」
　　「@邱小姐爱和平，压力山大了吧？」
　　「好紧张……我不会搞砸吧？」
　　玩家队聊惹剑帅注目，都没空自闭了。
　　就，好奇。
　　阅美无数的玩家都被香香公主迷得不要不要，更莫提见美色都走不动路的老皇帝。
　　香香公主含情凝睇，直叫他沉醉。
　　再一口温酒下肚……
　　酒不醉人人自醉。
　　老皇帝当场表态：“垮垮国的心意，朕心领了。礼尚往来，朕封香香公主为‘天妃’如何？”
　　语惊四座啊！
　　「早预料到色老鬼反应，也猜到会干出当场封妃这种事，特喵的真就没脑子，居然封天妃！」
　　「本来以我对色鬼皇帝的了解，以为会封香妃呢，还觉得心里怪怪的。」
　　「噗……天妃，太子是不是想弑父造反了？」
　　不光玩家险些没绷住表情。
　　诸位来使，尤其在场周国后宫、皇子和重臣，目瞪口呆。
　　不约而同的，众人视线飘向太子！
　　水货地级好歹也是地级。
　　部分使者没掩饰好，惹得老皇帝注意到……
　　顺着大家目光，看向周太子。
　　看得出，周太子态度隐忍。
　　若无其事的，强作镇定。
　　可大概实在愤懑，情绪控制不够完美。
　　老皇帝多疑的时候尤其多疑，眼睛眯起：“太子，你对朕封天妃一事，有何不满？”
　　帝王之威尽显。
　　一点儿都不顾忌太子颜面！
　　完全没想起……曾经那位差点登上后位的“天妃”，也即太子生母。
　　周太子忙起身谢罪：“儿臣不敢！”
　　这时，香香公主，或该称其“天妃”了，盈盈拜谢：“谢陛下隆恩……”
　　勾魂摄魄的嗓音让老皇帝瞬时回神。
　　心花怒放，对新晋天妃招手：“爱妃过来，陪朕喝酒。”
　　天妃不胜荣幸，再拜，才款款走向主位。
　　老皇帝志得意满的大笑；
　　绝色佳人声如娇莺，唧唧哝哝。
　　被遗忘天外的太子保持着请罪姿态……十足尴尬。
　　各方使臣，端着严肃脸，“眉来眼去”打着眼神官司！
　　「这场面，好搞笑。」
　　「唉，可惜不好直接拿手机出来录屏。」
　　「不愧是昏君。」
　　「该说不说，色鬼老皇帝这一辈子过得太爽了！」
　　「确实，哪怕明天GG，也算死而无憾。」
　　老皇帝跟新宠妃调笑好半天，才在黑着脸的老臣提醒下，想起祝寿还没结束。
　　“好娇娇，你就坐在朕的身旁。”
　　“陛下……”
　　新天妃感激涕零，作出推辞举动，偏偏语无伦次。
　　“好娇娇，哭得朕心都碎了！”
　　得宠没几个月、贺寿开始时还在跟老皇帝撒娇的“娇妃”，满耳朵“好娇娇”，如同吞了只苍蝇，脸绿到发黑。
　　在场众人也是格外沉默。
　　老皇帝……说话好恶心啊！
　　柳穿鱼倒是淡定，趁人不注意，赶紧多吃几口甜点。
　　周皇也非一无是处，此一道“仙酿沉星稣酪雪”，口感、滋味堪称一绝！
　　回头跟鹤兄说道说道，叫聂家大厨学一手。
　　至于，为什么没被老皇帝恶心到？
　　剑帅早非过去的剑帅了。
　　先经破烂娇气鬼的肉麻攻击，后有八十一天“环游一球”途中李寻鹿的精神污染……老皇帝的三言两句，不过是毛毛雨啦！
　　新晋天妃终于破涕为笑，欲拒还迎的，跟老皇帝同坐一处。
　　其余98位女子，低头、欠腰，退出大殿。
　　贺寿继续。
　　先有坨坨国的“神授天瓜”和9999斤的黄金摆件；
　　后有色艺双全、得老皇帝恩宠的香香公主……
　　其他小国/势力的寿礼，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气氛怪怪的。
　　“哎呀！”
　　一声娇嗔惊起全场涟漪。
　　为主位斟酒的宫女“扑通”一声跪地，颤抖着嗓音：“陛下饶命！”
　　原来，宫女给天妃斟酒时，没拿稳酒器，洒了些酒水到罗裙上。
　　老皇帝笑脸一息变怒色：“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来……”
　　“陛下！”
　　天妃有担当、有仁义，主动请罪：“妾跳舞跳累了，略感不适，怕被您笑话，就悄悄挪了一下脚，不料踢到这位……陛下，您要怪罪，便怪妾吧！”
　　老皇帝心疼得不行：“好娇娇，朕哪舍得怪责你？累了怎的不跟朕说……”
　　柳穿鱼扫视全场。
　　遗憾。
　　没玩家的吐槽，看戏都少了份热闹。
　　模糊感觉到众人情绪的微妙……
　　老皇帝跟新晋天妃你侬我侬。
　　拉拉扯扯，半晌，宫女将功赎过，带着天妃去换一身衣裙。
　　“黄越献礼。”
　　“雪山奇葩九十九种类，每一种类天、地、玄品分别为九朵、九十九朵和九百九十九朵！”
　　十分大手笔！
　　老皇帝的反应毫无新意，哈哈笑着赞：“好！”
　　这时，换了一身中原服饰的天妃，悄悄回到殿内。
　　试图不打扰到祝寿……哪可能？
　　宫装天妃是另一番风情。
　　老皇帝眼睛一亮，兴奋地喊：“好娇娇，过来啊，说好的跟朕坐一起……”
　　「yue~yue~」
　　「噗，咋啦？」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哈哈哈！」
　　「可惜我们看不到。」
　　「邱小姐同学，你稳住啊，别崩了香香公主的人设。」
　　「ojbk！」
　　柳穿鱼瞪圆双目。
　　宫装天妃，样貌五官、身高体型，跟香香公主一模一样。
　　却是“邱小姐爱和平”扮演的！
　　有易容术，且看玩家队聊，邱小姐直接用的变身道具，伪装香香公主外表不难。
　　关键是一颦一笑、一言一行……
　　鉴于柳穿鱼对香香公主不熟悉，以半步宗师的感知，若非看到队聊，都发现不了换了人！
　　这不，老皇帝说了自以为风趣的一句话。
　　惹得假天妃无限娇羞，娇羞里带着嗔怒：“陛下~”
　　柳穿鱼默然。
　　这会儿才知道，邱小姐现实中是大学话剧社的，业余玩配音，是小有名气的广播剧cv。
　　玩家好本事！
　　演起香香公主惟妙惟肖，嗓音、神态，乃至说话的语气，全无区别。
　　问题来了。
　　真香香公主干啥去了？
　　柳穿鱼晃晃空荡荡的脑瓜，想不通一系列“幕后黑手”窦将军想干什么。
　　“白鹭岛，十一位佳丽为陛下献舞！”
　　比起垮垮国的九十九位美女，差上太多了。
　　老皇帝没那么激动，却还是有点兴趣：“朕早有耳闻，白鹭岛女子人人皆会‘仙娥拜月’？”
　　白鹭岛使者忙道：“正是给陛下表演‘仙娥拜月’，领舞者乃‘清莲仙姬’！”
　　老皇帝眼睛一亮：“清莲仙姬？快，快有请！”
　　假天妃：“……”
　　「见一个爱一个的老色鬼！」
　　「哈哈，清莲仙姬也算老皇帝心目中的女神了。」
　　「听说老皇帝派人请清莲仙姬好多回，人家都不搭理他。」
　　「啧。」
　　没一会儿，清莲仙姬领着众女进殿。
　　乐起。
　　舞动。
　　垮垮国献的“太平舞”，是昂扬的、热烈的、充满激情；
　　“仙娥拜月”则是虚渺飘忽，不似人间舞。
　　柳穿鱼全看不懂。
　　目光落在“清莲仙姬”身上……
　　54级的玩家，“十步杀一人”！
　　不止他，其余10人都是一个队的。
　　一个个ID都杀气十足。
　　什么“人头作酒杯”、“小刀剌屁和谐眼”的。
　　队名很直白，“刺客行”。
　　一行刺客，11人7男4女。
　　领头者“十步杀一人”是个男的，大概跟邱小姐一样的道具。
　　这些人舞蹈整齐，毫无破绽……是“岁除·礼包”开到的[动作·嫦娥舞]。
　　没啥用，纯娱乐。
　　好多玩家开到“动作”，就自我陶醉，拍视频发论坛啥的。
　　“刺客行”则不然，所有开到的东西，不必须用的，都囤着……为的就是满足各种接单需求！
　　于是，限时一天的[动作·嫦娥舞]派上用场！
　　白鹭岛距离中原遥远，都在“全局”地图边缘了。
　　“嫦娥舞”可完美冒充“仙娥拜月”。
　　这一“动作”是爆率很低的“群体动作”，玩家都少有人看过完整版。
　　系统评价“红”的动作，含金量毋庸置疑。
　　各方使者，不禁陶醉在优美的舞蹈中。
　　老皇帝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一舞完毕。
　　“清莲仙姬”冷冷淡淡恭祝老皇帝大寿。
　　不像香香公主甜言蜜语的吹捧。
　　老皇帝反倒来了劲：“仙姬可否走近些，让朕好好瞧一瞧？”
　　“清莲仙姬”面无表情，迈着小小的步伐，缓缓走近主位。
　　「啧，好装逼！」
　　「人设上输了啊！高冷白莲花，直接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邱小姐爱和平，不要怂！」
　　香香公主是热烈大胆、妩媚多情的；
　　清莲仙姬则遗世独立，真如仙娥下凡……
　　老皇帝情不自禁再作诗：“琼瑶有仙娥，翩翩舞娜婀；仙娥遂凡心，与朕共欢乐。来……”
　　不假思索，再度封妃：“仙姬便为朕的‘仙妃’如何？”
　　「好湿好湿！」
　　原本安静的“刺客行”队频，突然文字滚动——
　　「恭喜仙妃上位！」
　　「参见仙妃娘娘。」
　　「娘娘有喜，给个赏吧！」
　　「喜尼玛，赏你巴掌！」
　　队聊口出粗鄙之言的清莲仙姬，面对老皇帝，不卑不亢、不喜不嗔，得封“仙妃”，表情不见波动，淡淡地回：“多谢陛下。”
　　老皇帝被勾得不行，朝他伸手：“来，仙妃与朕喝一杯……”
　　在场看客，木着脸……一言难尽。
　　不过，老皇帝的荒唐，人尽皆知，连黑脸老臣都懒得废话。
　　仙妃矜持搭上老皇帝的手，被一股大力拽着，脚下趔趄，跌到对方怀里。
　　“哈哈……”
　　“陛下！”
　　天妃惊慌失色，用三脚猫的武功扑向突然发难的仙妃。
　　变故来得太快！
　　眨眼工夫，仙妃手持神兵，刺穿天妃的胸膛。
　　天妃这一挡，老皇帝虽被神兵擦中，好在只是皮肉伤，无性命之忧。
　　金刀卫反应奇快。
　　老皇帝懵着圈，天级高手手起刀落，砍飞仙妃人头！
　　「娘娘好走！」
　　「滚！」
　　「大家绷着点，别一起被砍了。」
　　「牢狱之灾不能免啊。」
　　「等消息呗！」
　　“陛、陛下……”
　　天妃奄奄一息，仍是满腔深情：“您，您还好吗？”
　　老皇帝终于反应过来，悲痛欲绝：“朕的好娇娇！”
　　「娇你个屁！麻蛋老娘还有一口气，还不赶紧叫医生啊啊啊！」
　　「噗，邱小姐别这么暴躁，小心气炸，天方给夷平了。」
　　「你不知道，色老鬼好恶心，哭得眼泪鼻涕的，都滴在我身上，我去，怎么这个不打马赛克，想吐！」
　　「哈哈哈！」
　　老皇帝在金刀卫的提醒下终于反应过来。
　　抱起他心爱的天妃，不顾寿宴没结束，大吼着“御医”，急吼吼要救人。
　　「会不会上演治不好她就砍了你脑袋的戏码？」
　　「色老鬼真有可能这么干。」
　　「寿宴都不顾了……对香香公主有点真心啊，虽然不多。」
　　「真心个鬼！老皇帝超怕死的，老娘就是个幌子！」
　　老皇帝用起平生最快的速度，抱着他的天妃，在一众金刀卫的重重护卫下离开紫微星辰殿。
　　宾客们面面相觑。
　　“刺客行”舞蹈队被飞快拖走。
　　柳穿鱼也看不到玩家队聊……心满意足了。
　　一出接一出的，够热闹！
　　老皇帝走了，其余人不能擅自行动。
　　周太子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进退有度，代老皇帝招待各方来使。
　　柳穿鱼感觉出，金刀卫，甚至调动暗卫，在紫微星辰殿里里外外一通排查。
　　大概，确定安全了，半个时辰后，老皇帝回到大殿。
　　毕竟是他99岁的寿辰！
　　垮垮国王子是惶恐、担心的，斗胆问起：“请问陛下，小妹……天妃可还好？”
　　老皇帝豪情一笑：“王子莫担心，大周御医医术天下第一，好娇娇已然无恙，朕让她在寝宫里好生休养！”
　　柳穿鱼：“……”
　　老皇帝敢在付门主，或者素问楼的人跟前这么说吗？
　　怕明早茶饭就被下各种毒。
　　不过，现在在周皇宫，各方使者无论心里如何想，嘴上都极尽奉承的。
　　……
　　柳穿鱼百无聊赖。
　　没玩家作妖，宴席都不如鹤兄给他渣爹办的那一场热闹！
　　不懂。
　　原以为两队玩家目标是老皇帝，尤其“刺客行”满怀杀机……就送个人头？
　　虎头蛇尾的。
　　隆重无比的万寿宴在古古怪怪的气氛中结束。
　　万寿节剩余九天，天方的庆祝活动还在如火如荼。
　　诸方使者不急着走。
　　他们花费时间、金钱来祝寿，当然不是为吃一顿饭……
　　柳穿鱼走在闹市。
　　两边商铺、小摊都在庆祝万寿节。
　　不远千里而来的商队，在集市间跟各方来客做起生意。
　　繁华，喧嚣。
　　寿宴前一晚的动乱，宴席上的刺杀，像是从没发生过。
　　柳穿鱼心头疑惑，但也没多少感触。
　　兴致勃勃打量，跟着使团而来的商队卖的那些东西……
　　有些好玩的，也有些于武者有用的好东西！
　　兴起捡漏的心思！
　　“剑帅！”
　　一回住处，堪称“包打听”的何管事，神神秘秘给他分享最新八卦——
　　“祚王被打入天牢，说，黑衣人、寿宴刺杀等，皆跟他有关。”
　　“老皇帝说翻脸就翻脸。”
　　“九九皇子被除名……”
　　柳穿鱼姑且听个热闹。
　　“照往常那些皇子的情况，祚王本来活不过两三日，老皇帝本性非常冷酷，但……”
　　胖球嘿嘿一笑，很猥琐：“老皇帝出意外了！”
　　不知道几方势力在搞事，老皇帝出什么意外，剑帅都不意外。
　　何管事说起细节：“今个一大早，老皇帝撇退保护他的金刀卫，带着天妃在皇家园林纵马驰骋……咳咳咳，跟天妃玩‘马震’，太过激烈受不住啊，突发马上风！”
　　柳穿鱼知道“马上风”是什么，但……
　　“何谓‘马震’？”
　　“嘿嘿嘿！”
　　胖球明示暗示，解释半晌。
　　柳穿鱼才弄明白……
　　何管事赞叹：“不愧是周皇，真会玩儿。”
　　话锋一转，接着道：“天妃被当奸细处置，得亏老皇帝醒得快，才没人头落地。”
　　或许是天妃以身挡刀的一幕太过震撼。
　　老皇帝视其为真爱，醒来后，躺在床上动不了，一张嘴巴勉强会说话，强烈要求太子、重臣放了天妃。
　　指名天妃侍疾。
　　老皇帝任性荒唐，太子、重臣拿他没办法。
　　各退一步。
　　天妃侍疾可以，但一营金刀卫，里外把守寝宫，严防死守，好叫蚊子也飞不进！
　　老皇帝能茍这么多年，自然很怕死的，当即同意。
　　马上风没迁怒天妃……真的“真爱”啦！
　　柳穿鱼闻言咕哝：“还没死吗！”
　　倒不是多恨老皇帝，恨不得他死……只觉得，对方命真大！
　　变故来得飞快，犹如龙卷风。
　　当晚，“不要莽”找到柳穿鱼打报告。
　　“我们跟‘滚蛋’合作，‘滚蛋’说三百里外，暗藏三十万大军，图谋不轨。”
　　“‘滚蛋’终于见到周太子，周太子不想让老皇帝操心，就自己揽下这件大事。”
　　“叛军查出来了，是祚王搞的，也有一批雷火弹，质量没那么好。”
　　“太子下令处死祚王。”
　　“……”
　　“你猜怎么着？大军兵临城下，搞起舆论战，说老皇帝是太子害的，要清君侧。”
　　“金刀卫暗中投诚太子，老皇帝半死不活在床上，啥也不知道。”
　　“最新消息！”
　　“太子妻妾、大半子女，全部死了！太子悲痛到昏过去！”
　　“恒王搞的鬼！祚王是挡箭牌，三十万大军真正效忠的是恒王！”
　　“神仙哥哥不知道恒王？是三八王子，比太子大十岁，他母妃是第三任太子母妃的表妹！”
　　“恒王逃出天方，到叛军那边了！”
　　万寿节没过去。
　　演大戏似的，一茬接一茬。
　　“轰！”
　　“轰轰！”
　　乌云翻滚。
　　柳穿鱼盘腿在树上打坐，被惊回神。
　　这时，“不要莽”再度蹿进小院，作传声筒——
　　“外面干起来了。”
　　“草的，周太子深藏不露啊，叛军就几十来颗雷火弹，他直接上一整排红衣大炮！威力超猛！”
　　“哪来的红衣大炮？”
　　「科技树点的飞快啊！」
　　「看来，太子胜券在握。」
　　「优势在我？」
　　玩家说着说着，疑惑：“宗师怎么都不干预？”
　　柳穿鱼倒是明白。
　　何管事分析——
　　一方面，十一位宗师或轻或重，受了些伤，有的年龄已大，不敢耽误伤情，专注疗伤是第一位；
　　另一方面，老皇帝瘫痪在床，但起码活着的，不到他们出手的时机。
　　再者……
　　太子跟恒王，都是皇子，谁当皇帝有区别？
　　神皇鼎已经碎了，誓约虽在，可老皇帝没要求啊，宗师只作不知。
　　「@全员，谁来接应下我？」
　　「怎么啦小青？」
　　「文尚宫要马上见剑帅，外头那么乱，怕出事。」
　　「……神仙哥哥会不会打死咱？」
　　「捂脸。」
　　柳穿鱼：？
　　渡渡鸟带着战斗系的队友，接应素手掬青霭，和偷偷跟着出宫的文尚宫。
　　拉拉、香辣酱酱没走。
　　紧急讨论怎么“应付神仙哥哥”。
　　「有一说一，神仙哥哥真不是苏王妃孩子？」
　　「男妈妈什么的开玩笑啦，怀孕的事都假的，咋可能是苏王妃孩子？」
　　「也对。周太子个渣渣，哪配当神仙哥哥的爹？」
　　柳穿鱼于是知道，玩家为什么怒骂周太子是人渣？
　　因为……
　　太子妃、妾，乃至太子被害死的儿女，实则是太子设的局！
　　玩家拿不出有力物证。
　　但，从文尚宫那里，得到一个惊天秘密！
　　太子不孕不育！
　　那些孩子都是他让情人冒充自己，跟妻妾们生下来的！
　　死了的那些孩子……
　　生父有元金煌兄弟，还有谁、谁谁，偷袭柳穿鱼后被斩杀了！
　　「好恶心一个人！」
　　「比老皇帝更没节操。」
　　「太子妃握着太子把柄，才肆无忌惮敢跟人偷情。」
　　「九九皇子被搞死，太子妃他们就是个雷呗，渣渣太子可不乘机全部搞死，栽赃嫁祸给恒王。」
　　「太子妃也不是省油的灯，渣渣太子不先下手为强，GG的就是他自己。」
　　「恒王不冤枉，刺客行不是说，恒王雇的清莲仙姬搞死老皇帝吗！」
　　信息量简直爆炸！
　　柳穿鱼懵圈。
　　玩家完美说出他的心声：「真特么的乱！」
　　更叫他懵的是——
　　“不要莽”带来文尚宫。
　　三十来岁的女子一看到他，泪眼涟涟：“小公子，是你吗？”
　　柳穿鱼茫然。
　　文尚宫深情自述：“我，我是你姐姐啊！”
　　柳穿鱼：？！
　　玩家干咳不断，互相使眼色。
　　「谁给神仙哥哥个提示。」
　　「不敢……」
　　「@渡渡鸟，老大上！」
　　「@渡渡鸟」
　　柳穿鱼下一秒知道——
　　玩家不知怎么让文尚宫相信的，说，剑帅是苏王妃的孩子！
　　没错！
　　文尚宫坚信，苏王妃真怀孕，没烧死在那一场大火！


第137章 
　　柳穿鱼没恼怒玩家。
　　注意力在文尚宫的面板上——
　　人名“苑小小”。
　　此界，“苑”是十分罕见的姓氏。
　　老头子的关系，柳穿鱼行走江湖这些年，有意无意留意过姓“苑”的人……十余年里，见过、听过姓“苑”的不超三十人，一大半出自同一个隐世村落！
　　遂恍然大悟！
　　真名“苑小小”的文尚宫，是老头子的私生女！
　　要不怎会自称是他姐姐？
　　柳穿鱼斟酌三秒，直道：“苑闻苏于我有喂养之恩，但我不是他的子嗣。”
　　真情流露、泪眼婆娑的文尚宫，闻言，表情渐渐收敛。
　　「哎呦喂我的神仙哥哥，要不要这么实诚！」
　　「糟，文尚宫这样子……不会要暴走吧？」
　　「不怕，文尚宫59级，不敌神仙哥哥一个指头。」
　　「我去！」
　　「面筋怎么了？」
　　「NPC突然变109级！」
　　「！！！」
　　「神仙哥哥救命！」
　　然而，玩家以为文尚宫“变身赛亚人”放大招的情况没有发生。
　　柳穿鱼好奇看到对方面板，等级从“59（109）级”，蜕变成“109级”。
　　文尚宫拭去眼泪，情绪不再外显，眼神透着怜惜、包容。
　　“小公子莫责怪义母，如她那般的仙人，遭遇凡俗恶徒蒙骗，定然不甘心……才不想认你。”
　　「义母是谁？」
　　「苏王妃？」
　　「搞胡涂了，神仙哥哥说苏王妃是男，文尚宫的意思是女……到底是男是女？」
　　柳穿鱼：“……”
　　原来是老头子的义女，不是私生女啊！
　　跟老头子一样脑筋不好使。
　　不说别的，苏王妃怀孕是三十年前的事，光说自己年龄就对不上……咦？
　　柳穿鱼后知后觉想起了——
　　十三岁初出江湖，莽山一战救了一些老头；
　　武林盟给他办理行走令须登记年龄。
　　想起路过山村，听老农感慨“男大十六当家汉”……似懂非懂。
　　为显自己是个厉害的大人，让别人不敢小瞧，虚报年岁，报大三岁！
　　算算……
　　如果文尚宫真以为自己二十九岁，正好对得上苏王妃怀胎三月出事的时间。
　　柳穿鱼继续实诚：“我现龄二十六，”其实没满，生日还没到，“老、苑闻苏于我有喂养恩情，我便替他了结生前恩怨。”
　　文尚宫怔忡：“生前？”
　　「……」
　　「_(:з」∠)_」
　　「神仙哥哥好甜一张小嘴。」
　　许久，文尚宫缓缓笑出来，没像玩家担心的那样暴走，神色释然：“义母尘缘已了，理当回归仙班。”
　　柳穿鱼：？
　　为什么听不懂？
　　文尚宫打量着剑帅，眼神柔和：“义母既养育了你，恕我作大，也算你的姐姐。”
　　柳穿鱼没所谓。
　　文尚宫沉吟，眉目低垂，轻问：“你说了结义母生前恩怨……如何了结？”
　　柳穿鱼毫不迟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以情还情。
　　然而话没说完，文尚宫蓦地大笑：“好！好！”
　　「妈耶，突然反派笑，吓我一跳！」
　　「文尚宫之前好严肃的，居然会哈哈大笑？/惊奇.jpg」
　　柳穿鱼顿了顿，问：“你知道当年的事吗？”
　　【来自苑闻苏的委托】详情不明。
　　唯有弄明白老头子离开仙鹤岭后的遭遇……才好作判断。
　　文尚宫猛地双手掩面，情绪隐忍，却掩饰不了彻骨的恨意与愤怒：“知道！一桩一件，点滴不敢忘记！我怎敢不记得？！”
　　「@素手掬青霭，小青好棒，真给你说准了！线索果然在文尚宫身上。」
　　「幻视了，感觉文尚宫整个人散发着黑气！」
　　「复仇女神吗？」
　　「不对！」
　　「哪里不对？」
　　「小青不是说，文尚宫也才三十三岁？三十年前，她才三岁，记得个毛？」
　　「也许记事早？」
　　柳穿鱼连自己怎么出壳都记得，玩家的疑惑于他而言，算不得问题。
　　文尚宫有些失态。
　　就，耐心等待对方平复。
　　没等一会儿，文尚宫快速恢复平静，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只要……你说到做到，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柳穿鱼轻颔首：“可。”
　　文尚宫瞥了一眼玩家看客：“他们……”
　　柳穿鱼道：“可信任。”
　　当然，如果对方坚持要玩家走，他也不阻拦。
　　“不要莽”众感动到不行——
　　「我听到了什么？信！任！」
　　「神仙哥哥！」
　　「这就是双向奔赴的幸福吗！」
　　文尚宫勾了勾嘴角：“我信你。”
　　遂是幽幽一叹，眼神也渐渐放空……
　　柳穿鱼心声与玩家达成一致——
　　「来了来了，开启NPC说故事模式！」
　　「搬起小板凳认真听故事。」
　　「瓜子可乐爆米花！哎哎，那谁，腿收一下……」
　　文尚宫先简述自己的身世：“义母是我一家救命恩人……”
　　那时，苑闻苏只是个山野少年“苏闻”。
　　文尚宫母亲即将临盆。
　　苑闻苏出手，用的“仙酿”，保着文尚宫母女平安。
　　文尚宫母亲身体刚恢复好，夫妻俩不告而别；
　　绝非忘恩负义。
　　是仇家追到仙鹤岭，怕牵连到小恩人……
　　一家人东躲西藏，日子过得狼狈。
　　走投无路时，跟小恩人重逢！
　　小恩人摇身一变，不光男变女，还成了苏王妃。
　　苑氏夫妇自此跟随苏王妃。
　　没错！
　　文尚宫父姓苑、母姓苏。
　　可不巧了……
　　苏王妃自称，其本姓苑、母亲也姓苏，与夫妇俩很有缘分。
　　两次救命之恩，苑氏夫妇对苏王妃忠心耿耿；
　　苑父作护卫、苏母作侍女。
　　苏王妃也很信任、仰赖二人。
　　于是，私底下认文尚宫作义女。
　　文尚宫不清楚苏王妃成为王妃前的经历；
　　记忆里，苏王妃从一开始的活泼爱笑，到日渐阴郁冷漠……前后也不过半年。
　　还不是太子的周太子，人前人后各种哄着他，逗他开心，好一副深情作态！
　　然后遭遇周三太子叛乱。
　　苏王妃跟苑氏一家，被滚滚烈火包围。
　　火势迅猛，哪怕苑父已是玄级巅峰高手，没法带着大家逃离火场。
　　穷途末路之际，苏王妃倏地明白了什么。
　　施展起仙法挪移，将苑氏一家送到数十里外！
　　「等等！仙法？我没听错吧？」
　　「啊这。」
　　「传送吗？」
　　柳穿鱼也是懵。
　　文尚宫像知道他的疑惑，轻笑：“义母，或说义父……神仙无相，可男可女，我习惯唤他义母。千不该万不该，神仙动了凡心，被卑劣的凡人觊觎上仙宝，机关算尽。”
　　柳穿鱼迟疑地问：“仙宝？”
　　文尚宫够真诚，自袖间掏出一块水滴状的翡翠石：“正是此物。”
　　说：
　　火并非叛乱的周三太子放的；
　　也不是现在这个周太子亲手点起；
　　当时看上周太子的第二任太子妃嫉恨苏王妃，派暗卫浑水摸鱼，点起一把火！
　　本来，苑氏夫妇武功尚可，苏王妃有“仙宝”，逃离火场问题不大。
　　但……
　　周太子觊觎“仙宝”，顺水推舟，真“火上浇油”。
　　文尚宫说着说着泪水溢出，神情愤怒：“仙宝有起死回生之力，无奈力量不足……义母哀莫大于心死，一时钻了牛角尖，拼全力送走我一家，不甘贼人得逞，将仙宝暗中塞到我怀里。”
　　好巧不巧。
　　能量不够的仙宝，将将能传送三个人。
　　那样的火焰……没有仙术，在场三大一小，必死无疑。
　　苏王妃把生的机会留给苑氏一家。
　　还非常抱歉。
　　怪自己连累了他们。
　　文尚宫讽刺一笑：“汪氏得偿所愿，嫁到卫王府。”
　　周太子那会儿刚被封“卫王”。
　　“因果报应。贼人成为太子前，她痛苦病死……哈，贼人自诩深情，在汪氏病榻前，说什么为他的‘圆圆’报仇！真叫人作呕！”
　　文尚宫好手段。
　　当年很多事，明显是她后来调查得知的。
　　「渣太子杀了几个老婆？」
　　「刚死的是第三任吧？」
　　「就没人怀疑？」
　　「看这几天调查到的信息，渣太子很会伪装。」
　　「不怕被说克妻？」
　　「可没人敢怎么说。」
　　「老皇帝登基前就死了三任未婚妻，后来死了四个皇后，差点当上皇后的天妃也死了……这才叫克妻吧！」
　　「啧。皇家人命真不值钱！」
　　柳穿鱼专心听着文尚宫讲述。
　　那一把火前，周太子对待苏王妃毫无破绽……至少在文尚宫看来。
　　所以，老头子的心结，就是那一把火咯？
　　有游戏、玩家各种神奇的存在，他对仙宝一事没多少怀疑。
　　那么……
　　老头子如何逃离的火海？
　　尤其看他脸部、手脚伤痕，确实被火烧着，一只脚伤得很重吧，才会落下残疾。
　　那样的情况，只有39级的人，怎么逃离周太子的追捕？
　　又怎么跑到被世人视作生命禁区的不咸山深处？
　　且，不咸山距离天方，接近万里了吧！
　　迷雾重重。
　　显然，文尚宫也不会知道。
　　文尚宫接着说——
　　被传送走的苑氏一家，没能逃走。
　　周太子像预料到了，早早安排追兵。
　　追兵一个比一个武功更高，招招狠辣。
　　苑父为护母女，与追兵同归于尽。
　　母女二人得到少许喘息。
　　依然不得安稳。
　　新一波更厉害的追兵又追上来了！
　　于是……
　　路过乱坟岗，苏母看到一具被丢弃的女婴尸体，刚死不多时，两三岁的模样，身高体型跟文尚宫相仿；
　　灵机一动，将女儿的衣物跟女婴对换。
　　将文尚宫塞入杂草遮挡的墓洞，抱起女婴尸体接着逃命。
　　文尚宫当然不愿跟母亲分别。
　　苏母郑重其事跟才三岁的女儿说，一家人总得活一个……往后，才有可能报仇！
　　文尚宫捂着嘴，眼睁睁看母亲逃跑……没跑多远，其母惨遭十几个追兵杀害！
　　文尚宫又害怕又愤怒，却牢牢记住母亲的提醒。
　　仙宝残余的力量，隐匿着气息，追兵中有地级高手，也没发现乱坟岗藏着一个活口。
　　追兵在苏母、女婴身上翻找许久。
　　什么也没找到。
　　竟惨无人道，对尸体泄愤！
　　「特么的，拳头硬了。」
　　「渣太子真不是人！」
　　「文尚宫好惨！」
　　「难怪记忆深刻！」
　　「所以，仙宝有个屁用，小命都护不住！」
　　「唉……」
　　文尚宫轻叹：“追兵走后，我就一直哭，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发现被卖到青楼……”
　　「我去！」
　　「太惨了！」
　　「不敢听了。」
　　不幸中的万幸，青楼不是正经的青楼。
　　看中的是文尚宫的资质。
　　让她练武，开发她的体质，教导各种技能……虽说，考核格外残酷，文尚宫咬牙坚持下来，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报仇！
　　十六岁，她奇遇得到青龙眼，一举突破玄级！
　　完成最终考核。
　　用了些手段，她成功得到青楼交代潜伏周皇宫的任务！
　　「青龙眼是什么？青龙珠？」
　　「不是一个东西吧？」
　　「我搜搜……有了！江湖传言，吃一个涨好些年功力！」
　　「十全大补丸嘛！」
　　「这个青楼……感觉不妙。」
　　文尚宫默了默，道：“那里……供奉魔罗上天，我们属于九天神座座下。”
　　「！！！」
　　「这是能说的？」
　　「文尚宫好拼！」
　　柳穿鱼惊讶：“没标记？”
　　文尚宫听懂了，摇头：“不同神座，情况不同。我们是誓约，不过……”
　　她展开掌心仙宝：“有仙宝护我神魂，他们不知，我始终清醒。”
　　文尚宫虽为复仇不择手段，但对魔罗上天也很看不上。
　　没誓约约束，她满不在乎说了许多魔罗上天、神座相关。
　　比如，突袭天方城的黑衣人，跟她同属九天神座；
　　黑衣人轻易潜到问仙台，当然少不了她的暗中相助；
　　再如巢燕楼，她没直面打过交道，但，种种迹象确定，那里也是魔罗上天的手段，应该是另一个神座阳天座下。
　　「巢燕楼任务动了！」
　　「意外收获！」
　　「果然，跟着神仙哥哥总有好事发生！」
　　「所以魔罗上天就是幕后大BOSS！」
　　「也不一定真叫魔罗上天，魔罗上天只是BOSS造出来的邪神。」
　　柳穿鱼对“幕后BOSS”好奇，便多问了几句。
　　文尚宫摇头：“组织非常神秘，我地位不高，连九天神座也没见到过。”
　　柳穿鱼遂也不执着。
　　文尚宫一心只有仇恨：“我费尽心机，成为尚服局管事，可是……贼人底牌太多，几经试探，被他化解，险些追查到我身上。”
　　现在，周太子跟恒王对峙，红衣大炮在手，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几乎板上钉钉的胜利方。
　　老皇帝已经那个样子……
　　一旦周太子上位，宗师的誓约转移到他身上，文尚宫想复仇难上加难！
　　「我就说，这么急着找神仙哥哥。」
　　「诚意很足啦。」
　　文尚宫双手呈上仙宝：“仙宝给你，我只要贼人生不如死。”
　　柳穿鱼想想，拿起仙宝。
　　——莫名的直觉在催促着他。
　　“滋……”
　　“滋滋。”
　　翡翠蓦地爆出一道耀目的宝光。
　　柳穿鱼：“……”
　　“滋滋”噪音，时有时无。
　　文尚宫、玩家毫无异色，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
　　宝光闪烁，转瞬即逝。
　　却是众人皆见。
　　文尚宫眼睛睁大，下一息眸光柔和：“你果真跟义母很亲近。”
　　「咦？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本来对神仙哥哥的来历半信半疑。」
　　「不相信还说那么多！」
　　「病急乱投医呗，知道大家的敌人是渣太子就行，其他不重要！」
　　「神仙哥哥名声好，文尚宫邪`教出来的，难得没被洗脑，武林盟要铲除邪`教，她拿自己当投名状。」
　　「真复杂。」
　　“滋滋”声消失。
　　仙宝恢复原本略显暗淡的绿色。
　　柳穿鱼翻来覆去把玩，没琢磨出所以然，便先塞回储物格……咦，塞不进去！
　　独吾套有暗口袋，只能塞口袋咯！
　　诉说完仇恨往事的文尚宫，气息相当平和，问：“你有什么计策？”
　　柳穿鱼不答反问：“坨坨国的寿礼，可送到问仙台？”
　　文尚宫对宫中大小事了如指掌，点头：“四月廿一是三年一度的祭天，问仙台在提前布置。‘神授天瓜’的噱头，很得老皇帝欢喜，那些黄金摆件也足够气派，给安置在问仙台四周。”
　　柳穿鱼勾嘴：“等。”
　　文尚宫喃喃道：“还要等？”
　　定了定神，点头：“好，我等。三十年我都等过来了。”
　　柳穿鱼又问：“可知红衣大炮从哪来的？”
　　文尚宫沉吟片刻：“先前闻所未闻……不过，贼人跟垮垮国有交易。”
　　「牛啊，这都知道。」
　　「文尚宫毕竟在宫里经营十几年。」
　　文尚宫道：“贼人做事从不无的放矢，垮垮国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更细节的不得而知。
　　柳穿鱼也无需了解透彻，知道周太子上了弱智将军的贼船，就行了。
　　「啧，神仙哥哥突然神秘了起来。」
　　柳穿鱼瞥到玩家这一句，心中洋洋得意。
　　堂堂剑帅，也是会计谋的！
　　所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这一回，他要做那个渔翁！
　　天京动乱未休。
　　文尚宫悄悄回宫，如同来时，没惊动任何一人。
　　柳穿鱼听着翻滚雷声，隐隐有城外传来的红衣大炮的轰鸣，悠然自得，在树梢头打坐。
　　他没急着找周太子算旧账，不想，这天傍晚，神秘人带来太子手书，邀他一叙。
　　柳穿鱼有些惊奇。
　　竟被鹤兄说中：无需主动找周太子，只要他在天方晃荡，对方会主动送上门！
　　尽管得自己去那什么什么别庄……大差不差！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面上却是冷漠、矜持的，遵从鹤兄的嘱咐，不假思索拒绝邀约。
　　来人恼怒，却没办法。
　　天级对上半步宗师毫无胜算。
　　次日，金刀卫大统领战戎找上门。
　　柳穿鱼想起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当初在莫归山，这人跟三只鬼混在一起作土匪……奸细吗？哪边的奸细？
　　战戎是半步宗师。
　　剑帅照样不给面子。
　　战戎劝了劝，劝不动，叹息着离开。
　　看来，这一回周太子懂得讲礼貌。
　　第三日，战戎带来一卷画……
　　男装般的苑闻苏。
　　柳穿鱼发挥出生平最大的演技，很急切一把夺过人像：“哪来的！”
　　好紧张！
　　差点忘了台词！
　　战戎笑笑：“剑帅见到殿下，自然一切就明白了。”
　　柳穿鱼板着脸。
　　许久，勉为其难点头：“带路。”
　　战戎松了一口气。
　　柳穿鱼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演戏真的好难！
　　顿时佩服起那些玩家；
　　哦，还有至今半死不活的坨坨王子。
　　天方乱局，由于进出严格限制，八方来使都龟缩不出，边暗搓搓看热闹，边等待时局明朗。
　　——按原计划，使臣们也是参观完老皇帝祭天，再离开天方的。
　　一开始超有存在感的坨坨国一行，由于大王子的惨淡境况，如今低调到不行，人们快忘记他们啦！
　　柳穿鱼思绪跑马。
　　面上是严肃的，凝重的。
　　来到幽静小院的一间小屋。
　　金刀卫敲开门。
　　扑面而来，阵阵炉香。
　　“退下。”
　　温和的嗓音，不失威严。
　　金刀卫半步宗师统领，无声作礼，悄无声息离开。
　　柳穿鱼瞥了眼坐在八仙椅上的“青年”——五十多岁的周太子，真够保养有方，看着比鹤兄还小白脸——维持剑帅的形象，不吭声，但目光控制不住，注视着挂在墙上的少年与猫嬉戏图。
　　剑客看起来郁郁的。
　　可不郁郁吗？
　　鹤兄教他怎么怎么演、怎么怎么套话，记得明明白白，实操起来真的好难。
　　忍了又忍，才忍着没拔剑。
　　看在旁人眼里，是武功高强、但阅历不够的剑客，在痛苦地隐忍着情感。
　　周太子徐徐放下手中茶盏，轻叹：“你知道了。”
　　柳穿鱼：“……”
　　知道什么？
　　文尚宫说的那些事？
　　周太子顶着小白脸的脸庞，表情诡异慈爱：“我知你父子二人，怨我、恨我，不想再认我。”
　　柳穿鱼木着脸。
　　父子？
　　周太子目露怅惘：“是我无能，没保护好你们父子，这些年，每每想起那些过往，痛彻心扉、彻夜难眠。”
　　柳穿鱼：“……”
　　虽然不知道在说啥。
　　但，信你个鬼！
　　周太子咳嗽起来，捂着胸口：“咳咳……我一直在后悔，咳。”
　　柳穿鱼看透这人的诡计！
　　演戏是吧？
　　然而……用玩家的说法，跟少庄主撞人设了！
　　假惺惺的，一点儿没鹤兄演得自然！
　　周太子强作平静，急喘着气，嘴里念念有词：“是我自大，以为能在吃人的京城护好你们父子。”
　　闻言，柳穿鱼有些不耐烦。
　　婆婆妈妈的，意欲何为！
　　周太子蓦地抬目，深深凝视着剑客：“圆圆，我是说你的……”顿了顿，他眼露温情，“无论如何，你也同样该唤我一声‘父亲’。”
　　柳穿鱼：？！
　　一剎间，剑帅茅塞顿开，终于弄明白先前困扰他好半天的一个问题！
　　邱小姐爱和平为什么会说那一句……
　　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


第138章 
　　柳穿鱼如同误吞数百只苍蝇！
　　恶心到家了！
　　不管玩家打趣，也或文尚宫误会他是老头子的孩子，没联想到周太子的存在，他只是无语。
　　此刻，这货当着他面，自称“父亲”，真的忍无可忍！
　　用生平最大的意志力才没拔剑砍人。
　　不是真的忌惮其太子身份。
　　鹤兄揣测，此人有“替命道具”！
　　绑定，偷不着的。
　　甚至可能不止一次替命！
　　反正当前绝不适合仓促动手！
　　就好烦！
　　剑客周身气息冷凝。
　　周太子笑笑，只当他赌气，没察觉到转瞬即逝的杀机。
　　实力差距太大……
　　柳穿鱼瞄着此人面板。
　　113级，刚天级。
　　不久前，鹤兄给情报说，周太子境界掉落到地级……不知是消息有误，也或“阳遁反哺大法”真的厉害，短短一些时日，将人重新“供养”起来。
　　周太子擅长伪装，对外显示境界不过地级初段。
　　究竟是地级，也或天级，哪怕半步宗师，于柳穿鱼其实没差。
　　就木着脸，听周太子深情回忆跟“他的圆圆”恩爱过往。
　　好恶心。
　　老头子真肉麻！
　　什么眼光啊，看中这么个“油腻男”……嗯，玩家许多用语，真的精妙！
　　忆完甜蜜回忆，周太子说起当年的苦衷，以及他赶到避暑山庄，目睹被火烧成一片的废墟……面上残余着惊恐、绝望、后悔。
　　是痛苦的，终于问出他不敢启齿的那一句：“圆圆，现在好吗？”
　　他语气急切：“这么多年了，他活着竟不愿见我……不，不怪他。是我的错！”
　　剑帅莫得感情回：“死了。”
　　“死……”
　　周太子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
　　失声半晌，才回过神，悲声痛呼：“圆圆！”
　　“扑通”一声，周太子栽倒在地……悲伤过度，昏厥了！
　　别院大隐隐于市。
　　整座小院，除周太子、柳穿鱼，没第三个人。
　　周太子昏迷，可谓毫无防备。
　　杀人放火的绝佳机会！
　　柳穿鱼压着蠢蠢欲动、踹对方几脚的心思。
　　想起鹤兄提醒的……忍！
　　周太子很狡猾，虽怎么看都是完全失去意识，但……他相信好兄弟的预判。
　　绝壁是试探！
　　柳穿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试探，想要试探出什么。
　　鹤兄箴言：以不变应万变。而一旦动作，须一击必中！
　　于是默默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少刻，剑帅才有所动作。
　　辣眼睛！
　　不想看到这货！
　　轻挪着步，走到墙壁前，挨个欣赏起人像画。
　　十八`九岁的苑闻苏，各种日常生活场景。
　　绘画者画工不错，水平虽不如蔺不知，但也可说惟妙惟肖、可堪传神。
　　柳穿鱼默。
　　画上的少年，灵动活泼……
　　透过纸张，隐隐散发着“清澈的愚蠢”。
　　“……他什么时候，”身后，蓦地想起一道虚弱的询问，“什么时候走的？”
　　周太子醒来了。
　　柳穿鱼第一时间察觉到，故作没发现。
　　“十六年前。”
　　“十六年……”
　　周太子恍恍惚惚。
　　柳穿鱼转头看向对方，忍耐快到极限，忍不住道：“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该走了。”
　　周太子倏地回神：“你要走哪？我毕竟也是你父亲，留在我身边吧！”
　　柳穿鱼藏在面具下的脸绿了：“你不是我父亲。”
　　陈述的是事实。
　　周太子无奈地笑：“圆圆……没跟你说吗？”
　　柳穿鱼没打算虚与委蛇，直道：“我受他喂养之恩，但交情不深。”
　　周太子面色恍然，不知脑补什么，喃喃低语：“果真恨煞我也。”
　　柳穿鱼：“……”
　　这货好像也听不懂人话。
　　周太子叹息：“无论他如何否认，不想跟我有任何牵扯……他为我生下了你，事实不容置喙。”
　　柳穿鱼表情奇异：“你也知他是男性，为何笃定他为你生了孩子？”
　　玩家后来又说，“男妈妈”是玩笑。
　　所以推测，苏王妃怀孕一事，约莫是周太子对外放的假消息。
　　周太子作出温和的模样，有问必答：“世间不止男人女人，另有第三类‘哥儿’，圆圆外表虽为男性，其实是可孕育子嗣的哥儿。哥儿怀孕、生产，艰难无比，他痛恨我，连带迁怒你，才……你莫要怨他。”
　　柳穿鱼表情空白。
　　……哥儿？
　　前两天，拉拉、香辣酱酱几个女玩家，故意逗弄“基佬”队友赤蝎，从苏王妃怀孕是真是假一事说起，描述着“绿江哥儿”、“花市双性”种种。
　　柳穿鱼暗搓搓围观，跟着开了眼界。
　　听周太子说起老头子一哥儿多么不容易，柳穿鱼心情诡异。
　　若非玩家“科普”，他走南闯北也有十多个年头，根本不知竟有“哥儿”一类的存在。
　　寻常人家喊“哥儿”、“姐儿”的，单纯就是个称呼！
　　柳穿鱼思绪飘远。
　　直到，周太子反复说起：“留在为父身边，周国的江山，乃至整片中原大地，未来全是你的。”
　　柳穿鱼回神。
　　又是个画大饼的！
　　剑帅是个实诚的好帅，语气淡淡：“我对周国江山、中原大地，不感兴趣。”
　　周太子摇着头，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不懂事的孩童：“站到高处，便知风景无限好。”
　　柳穿鱼习惯性跑题：“我对风景不感兴趣。”
　　周太子苦口婆心。
　　说了好多好多。
　　柳穿鱼只觉得耳朵嗡嗡嗡……烦死！
　　“也罢。”周太子面色惆怅，“叛军兵临城下，吾儿不信……合情合理。”
　　柳穿鱼：“……”
　　陡地想起玩家爱刷的“yue~”！
　　不明其意……莫名感同身受！
　　柳穿鱼冷声强调：“我不是你的儿子！”
　　周太子无奈：“你说不是就不是吧。”
　　柳穿鱼：“……”
　　都什么世道！
　　宁愿相信男人怀孕生子，不相信堂堂剑帅的满嘴真话！
　　有意无意，剑帅没像在文尚宫面前那样，提醒周太子……自己年龄不符合的事。
　　只表现得冷酷无情：“我走了。”
　　周太子忙道：“为父……我只有一个不情之请。”
　　柳穿鱼：？
　　周太子用请求的口吻：“廿一日，我将代天子祭天，希望……你能参加。”
　　原计划祭天，有资格进到紫微星辰殿的宾客，都会被邀请参观。
　　正中下怀！
　　然而。
　　柳穿鱼想起鹤兄给的秘诀：欲拒还迎、以退为进！
　　当机立断，拒绝得不带一丝迟疑。
　　果然，周太子越发真心实意，继续劝说，甚至拿“生恩”绑架。
　　柳穿鱼：“……”
　　真考验他的忍耐力。
　　遵从剑帅“记恩”人设，语气些微恼怒，答应了！
　　不给对方反应的空隙，一秒闪人！
　　再不闪人，就演不下去了！
　　真烦恼！
　　小屋剎那空空。
　　周太子独自静坐，良久，慢悠悠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茶水。
　　“圆圆啊圆圆，你说你何必……”
　　“嘴里恨我，还是坚持生下我们的孩子。”
　　“你说的‘爱情的结晶’。”
　　“我们的孩子嘴硬心软真像你啊……”
　　“一身好本事……”
　　“我就知道，你恨着我，也在爱我。”
　　柳穿鱼走得很快。
　　这会儿已经回到住处。
　　“不要莽”众人在院中集合。
　　这些天，他们超级忙。
　　不光得关注周太子那边，同时各个皇子/王府，都有乱七八糟许多任务。
　　“神仙哥哥！”拉拉特别八卦，问，“渣太子找你干啥？”
　　爱困觉的猫语气害怕：“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柳穿鱼小小郁闷。
　　虽有鹤兄备好的“攻略”，其实搞不懂周太子的目的。
　　便也不隐瞒。
　　略费口舌，给玩家简述一遍跟周太子见面场景。
　　「噗，莫名搞笑。」
　　「是啊，一个个居然对男人怀孕深信不疑。」
　　「人人都爱男妈妈~」
　　「周太子想让神仙哥哥认祖归宗啊！」
　　渡渡鸟做足情报工作，道：“周太子坚持让你参加祭天，估计打算先斩后奏……听说，祭天过程，走个什么程序，可以验明是不是皇室血统。”
　　柳穿鱼还是不解：“为甚非要我‘认祖归宗’？”
　　香辣酱酱笑：“神仙哥哥忘啦，渣太子不孕不育……也就是，现在活着的那些，都不是他的种。看他自信满满，肯定觉得皇位十拿九稳，总要有人继承他的宝座吧？”
　　“还有神仙哥哥本身因素。”
　　马萨卡阴谋论：“皇位斗争很危险的，渣太子等级不是第一梯队，如果神仙哥哥认了他，安全百分百得到保障！”
　　碌碌无为附和点头：“宗师不参与，神仙哥哥是宗师下第一人，谁不眼馋！”
　　柳穿鱼明悟：“原来如此。”
　　或许，另有一个缘由……
　　自袍袖间拿出水滴状翡翠，所谓的仙宝。
　　捏了捏，毫无动静。
　　但……
　　见到周太子时，翡翠石突兀变得滚烫。
　　比起周太子说的“起火真相”，柳穿鱼直觉相信文尚宫的说辞。
　　周太子如果认定他是老头子生的，那么，肯定也相信，“仙宝”在自己手里。
　　美丽只因好奇问：“神仙哥哥有发现仙宝用途吗？”
　　柳穿鱼微摇头。
　　鉴定信息都是空白的。
　　不，不能说空白，而是：【信息已屏蔽。】
　　搞不明白的事，姑且搁置。
　　玩家也不刨根问底，沾着神仙哥哥的光，过来蹭聂家的饭……就，一本正经给汇报天方局势。
　　三十万大军突袭，镇守天方的虎贲军跟金刀卫加一起，不足三万人！
　　红衣大炮压制着“叛军”攻城进度。
　　双方僵持间，“叛军”水火二位半步宗师，跟金刀卫大统领战戎赌斗！
　　战戎以一抗二，险胜！
　　水火二位半步宗师应诺，不再出手。
　　期间，20万宁州军日夜兼程，没惊动“叛军”，偷袭其背部……烧掉许多辎重！
　　相邻另二州，泽州军、江州军，各派遣两万人，宣称协助平叛。
　　还在路上。
　　天方这边动作奇快。
　　恒王暴毙在“叛军”中，引起军心动荡，加上两位半步宗师赌斗失败……被宁州军围堵逃生路线的他们，已是穷途末路。
　　万幸，周太子仁义，为给老皇帝祈福，不愿多造杀孽。
　　只要“叛军”缴械投降，既往不咎！
　　当晚天雷大作，烧掉“叛军”全部粮草！
　　“叛军”军心崩溃，一个个放下武器！
　　正是二十日午时。
　　风波渐平。缠绵榻间的老皇帝，才知晓这些事。
　　大赞太子救国有功，下圣旨，此后就由太子监国！
　　太子监国第一项重任，便是廿一日的祭天！
　　“不要莽”七嘴八舌，有些无语——
　　“渣渣真喜欢玩火……哪家接的任务？”
　　“刺客行。”
　　“好厉害啊他们，之前默默无名的，猥琐发育是吧？”
　　“啧，跟我们算竞争对手？”
　　“业务有重合，不过我们主业不是刺杀，还行。”
　　“……”
　　“没捞到多少好处，战场就结束了。”
　　“渣太子真抠，连战功都没。”
　　“叛军怎么处理？”
　　“年轻的打散编到别的军，老弱病残就地遣散。”
　　“三十万……真不经打。”
　　“总感觉叛乱来得莫名其妙。”
　　“渣太子自导自演？”
　　“真这样，他也够厉害，能调动三十万大军！”
　　“恒王死得惨啊！”
　　“最惨的不是九九皇子吗？人家啥也没干。”
　　“巫蛊……”
　　“尽鬼扯，自家地盘搞巫蛊，傻子也不会干。”
　　“咳，谁叫九九给渣渣戴绿帽？”
　　“牛头人的愤怒！”
　　“小道消息，老皇帝先前想废太子，新太子定的就是九九。”
　　“怪不得叫祚王。”
　　“老皇帝偏心眼太明显，给九九招来杀身之祸。”
　　“不懂，渣渣至少人前表现挺好，为什么要废太子？”
　　“老皇帝一直任性啊，想一出是一出。”
　　“小道消息，老皇帝发现天妃，我说的上一个天妃，跟很多人偷情，主要有一个是老皇帝很讨厌又不敢得罪的谁谁，天妃已经死了，只能迁怒渣渣。”
　　“难怪了，贵族私生活真乱。”
　　“你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
　　“嘿嘿，我认识的小太监告诉我的。”
　　“小太监能知道这些？”
　　“管他呢！就当听个乐。”
　　“这回牵连到不少皇子吧？”
　　“死的，重伤的，被关的，目前统计有88个。”
　　“我去！一下子干掉将近一半！”
　　“对太子有威胁的几乎无了。”
　　“啧，够黑，够狠！”
　　马萨卡说着说着，眼睛一亮：“要不，神仙哥哥就认个渣爹？只要当上太子，复制一遍渣太子套路，搞死他，周国的皇位就是你的啦！”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嘻嘻嘻，我们说不准也捞个官当当。」
　　「什么馊主意！」
　　柳穿鱼：“……”
　　玩家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拉拉翻白眼：“神仙哥哥又不真是渣渣的儿子，等后头一验血缘……真当渣太子傻啊？”
　　“对哦。”
　　香辣酱酱忧心忡忡：“明天祭天，渣太子万一真的要跟神仙哥哥验血缘，这可咋办？”
　　玩家替他们的神仙哥哥操碎了心。
　　太子监国，肯定能调动十一位宗师……要是来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罪名，可怎么办？
　　柳穿鱼只觉得玩家想太多。
　　从头到尾，他没承认过自己是渣太子跟老头子的子嗣！
　　在无数人各种复杂的情绪中，周国三年一度，隆重无比的祭天活动如常举行。
　　柳穿鱼混在这些天低调做人的使臣队伍里。
　　耳边传来阵阵惊叹。
　　叹问仙台的巧夺天工！
　　“咦，那不是坨坨国的神授天瓜？”
　　“四周摆设，也有坨坨国送的……”
　　“这么多黄金！坨坨国想不开啊。”
　　“搬空了国库吧？”
　　“人家有金山，唉。”
　　“哼，穷得只剩黄金了！”
　　“不过……大王子能不能活着回国还两说。”
　　“怎么？伤势至今没好？”
　　“这些天天方……大家都懂，给他治病的医者被征召到前线。”
　　“坨坨国都不带自己的医者？”
　　“带是带了，遇到什么伤啊病的一律放血的庸医。”
　　“啧啧。”
　　“我说呢，祭天这等大事，坨坨国都不来个人。”
　　“也是可怜……今早我去探望，个个愁云惨淡。”
　　柳穿鱼目光投向垮垮国。
　　社恐王子身后，大胡子面板赫然显示“窦莽”。
　　“灼烧”debuff仍残余2层，只能发挥七八成战力。
　　卷毛大胡子神似一头狮子狗。
　　察觉到剑帅目光，冲他咧嘴笑。
　　柳穿鱼默默挪开眼……
　　傻哦。
　　进入眼帘是被金刀卫保护、领着战战兢兢一百多小皇子的周太子。
　　人模狗样。
　　辣眼睛！
　　柳穿鱼转回视线，不如看大胡子将军；
　　造型滑稽，看起来喜庆。
　　周太子挨个会见八方使者，进行简短的交流。
　　柳穿鱼不算使臣，照样受到招呼。
　　剑帅端着高冷人设，懒得搭理。
　　周太子包容笑笑，接着招呼其他人。
　　吉时将至。
　　周太子独自走向祭坛。
　　金刀卫将使者、皇子和大臣，跟祭坛隔开。
　　稍微有眼力的都看得出来，问仙台尤其祭坛四周，布设重重阵法。
　　柳穿鱼看看窦将军，看看天空乌云雷光隐现。
　　天方这个天气……
　　不过，有的事可一不可再。
　　天公虽作美，可窦将军如果再想引雷，大抵是不成的。
　　柳穿鱼只是粗浅知晓些阵法，看不出问仙台布设的什么大阵，可四面八方的幡子，用到的符箓，鉴定能看出来。
　　许许多多“避雷符”。
　　扫视起闪闪发光的黄金摆件，存在感十足，却让人毫无提防。
　　——窦将军险些送掉小命，费劲巴拉设计一套套的，绝不可能说，为送野心勃勃的周太子上位！
　　剑帅动起脑筋，也是好聪明的。
　　开始祭天第一道流程：迎神。
　　香炉烟气袅袅。
　　周太子走近大鼎——神皇鼎已经无了，紧急换“乾坤鼎”——鼎后案上摆满祭品，供奉着一座牌位，写着“天地”。
　　周太子先对天地牌位跪拜。
　　诸皇子、大臣，跟着下跪。
　　众位使臣面面相觑……天地，谁敢不跪？
　　有机灵的宾客赶在周太子前下跪。
　　柳穿鱼凝眉，可不想跪。
　　“呼哧——”
　　所有人猝不及防，祭品正中尤其显赫的“神授天瓜”，喷出火焰。
　　火焰裹挟着一股股……清油？
　　一瞬间，火苗吞噬周太子全身。
　　柳穿鱼眨了眨眼。
　　预料之中，又几分意外。
　　预料中，是弱智将军没在他跟前隐瞒一肚子算计；
　　意外，没想到的是采用周太子最爱的“火攻”。
　　大多数懵着。
　　有的人正在下跪，甚至没反应过来“呼呼”声从哪传来的。
　　金刀卫副统领反应奇快，是个水系的天级巅峰。
　　问仙台四周环绕水流……模拟山川河流。
　　他立马运功，一息间祭坛上方下起“瓢泼大雨”。
　　然而……
　　“呼呼呼！”
　　火焰更猛烈了！
　　同时，巨大的黄金摆件淋雨“溶化”，碎裂……汩汩流出更多的清油。
　　柳穿鱼定睛一看：[阴魄石脂]。
　　看【物品详情】……
　　特罕见的石脂，凝结着太阴之气。
　　石脂易燃，水浇难灭；
　　更何况阴魄石脂，一旦燃起，遇水如火上浇油！
　　柳穿鱼幸灾乐祸。
　　哈！
　　一座座黄金摆件位置太好。
　　水冲着清油，整个祭坛呼吸间一片火海！
　　偏偏，金刀卫没反应过来……
　　大统领战戎疾呼：“水法者，快运水灭火！”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周太子也是狠，愣是没发出哀嚎。
　　他不嚎，火圈外的大家吓得嗷嗷叫。
　　奇怪的口音不知是哪方来使惊恐高呼：“天降神火，是天神降罪！”
　　屁滚尿流要逃跑！
　　外围一营的金刀卫挡着他的去路。
　　架不住，火势凶猛，经过诸多水法者努力，火舌蹿起十丈高！
　　金刀卫也怕啊！
　　皇子、大臣全都慌不择路。
　　来使不想死，要离开，是合理请求。
　　金刀卫不得不放人。
　　“剑帅，快走！”
　　好心的鲛珠国使者提醒。
　　柳穿鱼眯着眼，没急着动作。
　　火焰猛烈，看不清被困火场中的人。
　　但……
　　他感知得到。
　　结起无形剑阵……咦？
　　【滋、滋滋。】
　　【代理宿主詹云城，是否启用逃生模式。】
　　不男不女的声音，古怪、生涩。
　　时不时穿插着“滋滋”。
　　几乎同时，柳穿鱼“听”到，是周太子的嗓音仿若在他脑海响起——
　　【启、用！】
　　【叮！成功启用逃生模式，消耗能量35%。】
　　【警告！警告！剩余能量39%，只能再用一次逃生模式。】
　　【少废话！快！】
　　【目标地锁定：仙鹤苑地下密室。传送：3、2、1……】
　　一瞬间，火场里的人凭空消失。
　　柳穿鱼感知到。
　　摊开掌心……是滚滚发烫的仙宝。
　　所以，他才能“听”到奇怪东西跟周太子的交流吗？
　　怀着疑惑，和补刀的计划，剑帅如鬼魅消失。
　　仙鹤苑，他是知道的，周太子约他见面的那座小院。
　　当日对方絮絮叨叨，说起跟“圆圆”的爱情故事，仙鹤岭那一段日子最叫人留恋，故而小院名仙鹤苑……记得很清楚。
　　柳穿鱼轻功发挥到极致。
　　不快不行！
　　好几位宗师被惊动了！
　　本来……
　　甭管窦将军什么计划，他暗搓搓观察周太子“替命道具”具体什么情况。
　　好决定是补刀，还是怎样。
　　千想万想，没想到对方能传送！
　　无妨。
　　奇怪东西不是说：能量只剩39%吗？
　　有仙宝发热作提示，玲珑骰子也能指路……只要不让周太子逃跑，硬耗尽奇怪东西的能量就是！
　　没一会儿，柳穿鱼悄无声息潜入仙鹤苑。
　　玲珑骰子抛起。
　　轻而易举找到地下室……
　　重重防护，暗藏阵法？
　　无所谓！
　　一力降十会。
　　柳穿鱼硬是破开一道口子。
　　窦将军给他启发。
　　运转着太阳真意……给地下室塞入一把火！
　　无限削弱版的太阳真火，照样让重伤的人吃不消。
　　一剎间——
　　【什么人！】
　　【代理宿主詹云城，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是否启用逃生模式？】
　　【回答孤，外面是什么人！】
　　【黑衣人。】
　　柳穿鱼换的是文尚宫借给他的……搞事黑衣人的黑衣。
　　地品，完美掩饰气息。
　　不得不说，“幕后BOSS”真的大手笔。
　　周太子自然不是不怕死的。
　　祭坛上，能忍着不哀嚎，是奇怪东西给屏蔽他的……唔，痛觉神经？
　　【叮！成功启用逃生模式，消耗能量35%。】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
　　【目标地锁定：仙鹤苑院落。传送：3、2、1……】
　　【你……】
　　柳穿鱼愣了愣，旋即大喜！
　　奇怪东西真上道！
　　要是传送到宗师那，自己就不得不再调整计划！
　　风一般的闪到院子里，几乎跟满身烧伤的周太子同时抵达。
　　没一丝一毫迟疑，挥起地品大刀，砍向周太子。
　　——地品大刀是太微仙禁的战利品，用料是全昆仑玄金……随身带着，原是打算找好知己换金子的！
　　周太子想躲，甚至试图反击。
　　柳穿鱼根本不给他喘息的可能……发挥175%的战力。
　　怕突然冒出宗师，提前服食聪明丸！
　　周太子周身一闪而过微光。
　　替命！
　　不是奇怪东西。
　　柳穿鱼看到他面板……
　　[随心转化傀]（黑）。
　　文明优雅的剑帅第一次想骂人！
　　好熟悉的道具！
　　仙鹤岭苏家的茅厕，被一只耳捞起过……道具的报废品！
　　臭老头！
　　这么好东西，居然送给渣渣！
　　留给自己的[如意变化偶]，虽也有挡伤害的功用，前提得使用道具，套着人偶身份，才生效！
　　好在！
　　道具有冷却：72小时！
　　哪怕护盾有90秒。
　　锤碎就是！
　　柳穿鱼心里怒骂归怒骂，手上动作丝毫不停！
　　护盾让周太子得些许喘息。
　　他愤怒质问：“九天神座驾下，为何对孤出手，想撕毁协议？”
　　好家伙。
　　跟邪`教也有勾连！
　　难怪，黑衣人搞事搞得那么轻松！
　　内鬼不止文尚宫一个呢！
　　柳穿鱼心思活络，面上不发一言。
　　大刀全方位，无死角的砍！
　　护盾撑不到30秒！
　　【250，带我走！】
　　【警告！警告！能量不足，无法传送！】
　　【带我到苗宗师那，能量日后会补足的。】
　　【叮！权限不足！】
　　柳穿鱼“听”着周太子无能狂怒，跟奇怪东西发火，挥起大刀……
　　【启用保命模式！】
　　是周太子咬牙切齿，透着愤恨的声音。
　　【收到代理宿主詹云城的请求。】
　　【警告！保命模式一经启动，将自动与代理宿主解绑，是否确认启动？】
　　【快！】
　　【警告！保命模式一经启动，将自动与代理宿主解绑，是否确认启动？】
　　【确认！！】
　　刀起人头……
　　没落。
　　保命模式：10分钟。
　　免疫一切物理、法术伤害！
　　柳穿鱼没再白费工夫。
　　周太子到底经历无数风波，确定自己一时无性命之忧，试图跟“九天神座驾下”谈判。
　　“阁下……”
　　柳穿鱼感觉到有人靠近。
　　抬头看天。
　　下一秒掏出玉雕一般漂亮极了的炎曜电龙骨。
　　丢向周太子脖颈……对方想躲，躲不掉。
　　被灵活龙骨紧紧卡住脖子。
　　柳穿鱼引动势剑，跟窦将军学习……引动天雷。
　　只需一丝电光！
　　诚如前言，天公作美！
　　势剑凝结金气，蔓延半空，果真引到一丝电光！
　　周太子完全没明白发生什么！
　　柳穿鱼一秒跑老远，跑前点了一把火。
　　鹤兄说：炎曜电龙骨是好东西，但没经炼化，是格外脆弱的；
　　雷天特别招雷，招雷如果同时起火，即散逸气雾；
　　气雾可燃，直到烈火耗尽！
　　纷沓脚步声，有金刀卫、城卫军。
　　柳穿鱼早知仙鹤苑有阵法……不怕火势蔓延，牵连四周无辜人家。
　　——翡翠石隐隐发热，叫他莫名明白，正是仙宝，才让他进出通畅无阻。
　　【来自苑闻苏的委托】在周太子启用保命模式的一霎时，突兀完成！
　　于是，柳穿鱼也不执着，对方是死是活了。
　　皇宫顺来的铁索将人束缚在仙鹤苑。
　　端看十分钟，金刀卫能不能灭火，或有谁勇闯火场，救下周太子。
　　这一把火，就当还当年的那一把火。
　　……
　　与两位宗师擦肩而过。
　　“彭兄？”
　　“没什么……近日事多，叫我疑神疑鬼。”
　　“龙骨炎火！何人这等大手笔！”
　　宗师阅历丰富，一看到冲天的火焰，立马认出是炎曜电龙骨。
　　语气隐透着痛惜！
　　“太子……到底结了什么仇家？”
　　柳穿鱼淡定回到住处。
　　“不要莽”全员松了一口气。
　　“半天没看到神仙哥哥，还以为……”
　　“十一个宗师全城大搜索！好紧张！”
　　“使馆都被围，一查，坨坨国人走楼空。”
　　“老皇帝医学奇迹，突然能起床，渣太子出事，他第一时间没关心太子情况，先收回太子监国大权。”
　　赤蝎直接问：“搞死渣太子没？”
　　显然，“不要莽”众人猜到剑帅干什么去了。
　　柳穿鱼没隐瞒：“不确定。”
　　拉拉不懂：“什么叫不确定？”
　　柳穿鱼耐着性子说：“他有替命道……宝，杀他三次，皆被逃过。最后我以炎曜电龙骨，引动天火，如今他被困火场。”
　　众玩家大呼痛快！
　　“让他爱玩火！”
　　“十分钟吗……又是雷又是火，小命悬啊！”
　　“怕只怕，他会不会有别的替命办法？”
　　“妈的，属乌龟的是吧，乌龟壳套上一层又一层！”
　　“神仙哥哥你先按兵不动，等我们打探消息……”
　　柳穿鱼“嗯”了声，接受玩家的好意。
　　“不要莽”来去如风。
　　眨眼跑没影。
　　柳穿鱼优哉游哉盘腿坐在树头。
　　拿出一会儿热、一会儿冰的翡翠石。
　　所谓仙宝。
　　眼前出现幻象，是一个画风奇怪的大头猫。
　　大头猫眼泪汪汪：【您好，宿主法定继承人，请问，您是否愿意与系统精灵22250绑定？】
　　柳穿鱼：？
　　系统？
　　长这个样子吗？
　　一息间，“系统精灵”传送数不尽的画面碎片。
　　柳穿鱼恍然大悟。
　　系统精灵，不是他“认识”的系统。
　　其出生在某个维度——不懂，但也无妨——是无数系统精灵里，平平无奇的一员。
　　编号，相当于是姓名：22250。
　　看编号位数，算是老前辈。
　　可惜……
　　22250一直以来遇宿主不淑。
　　是的。
　　每一位系统精灵，都要绑定一位宿主。
　　他，或它们，属于“共生”生命。
　　22250绑过8任不靠谱的宿主。
　　柳穿鱼脑海里播放那些宿主各种不靠谱的作为。
　　明明是生活系统，非想要称霸四方，结果被大能扒皮抽筋，修仙世界嘛，系统精灵都被捕了，惨遭炼化……耗费能量，仓皇逃离。
　　直到，遇到第9任宿主。
　　柳穿鱼的熟人，老头子苑闻苏。
　　苑闻苏绑定22250前，是一个被家里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清纯男高。
　　十六岁发现自己性取向，很莽的跟家里“出柜”；
　　被无法理解的父母一顿双打！
　　从没挨揍过的少年，委屈死了，决定离家出走。
　　走了一公里，觉得好累；
　　转坐地铁，一个脚滑，从扶梯摔下去。
　　柳穿鱼兴致勃勃看着碎片画面里，跟此间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玩家说的现实吗？
　　直到看到老头……好吧，那么嫩的脸，叫老头子有点奇怪。
　　看到苑闻苏摔死，脑死亡，真的一言难尽。
　　被8任宿主坑到没能量回家、凄凉漂泊的22250，感受到与自己99%契合的灵魂！
　　苑闻苏的世界，没轮回；
　　灵魂离体，超过3分钟就烟消云散。
　　22250紧赶慢赶，成功绑定宿主！
　　吸取过往经验，22250用最后一点点能量，选中一个武道落寞、天下太平的古代位面。
　　锁定在一个民风淳朴的乡村。
　　苑闻苏死得愚蠢，对22250满怀感激，兢兢业业做任务。
　　哦对，那是个有男人、女人、哥儿的世界。
　　22250贴心考虑到苑闻苏的性取向，让他“投胎”成为哥儿。
　　苑闻苏没辜负跟系统精灵99%的契合度。
　　生活技能一个个解锁；
　　甚至有些刷到最高等级；
　　22250获得充足能量，从休眠醒过来，一统一人每天开开心心的。
　　然而。
　　22250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倒霉！
　　遇到位面爆炸……亿亿亿万分之一不到的事件！
　　22250到底是系统精灵，法则顷刻间崩溃，它几乎第一时间察觉到。
　　消耗全部能量，带着宿主逃离。
　　被爆炸余波震飞。
　　22250“醒”来时，“看”到苑闻苏利用宿主本命技能，将文尚宫一家人传送走的画面。
　　能量消耗过大。
　　22250再度休眠。
　　柳穿肃着脸。
　　有听……
　　大概没怎么懂。
　　信息量太大，需要消化消化。
　　22250虽是休眠，残破的系统精灵保有录像功能。
　　给剑帅接着播放起苑闻苏的经历。
　　位面爆炸那一段彻底黑屏。
　　下一幕，是苏老爹跟胡小凤，在仙鹤岭发现苑闻苏的场景。
　　苑闻苏记忆混乱，一会儿觉得自己是个男高，一会儿想起自己是杏花村的哥儿。
　　异世十几年成长了些许的家伙，性格回到过去的天真。
　　发现自己穿越，有点警惕心，但，实在不够看。
　　被苏家骗得团团转。
　　被捡到的“阿城”骗得转转团。
　　哥儿体质，在此间人眼里，是极品的地母鼎。
　　苑闻苏被阿城三番五次“不顾自身安危”救过好几回，就完全信任对方。
　　——春心萌动的男高，救“阿城”时，出于善心，但也是馋人家的脸和身子。
　　顺理成章，两人成亲。
　　苑闻苏没主动吐露22250的事，记忆缺失的他也搞不清楚，系统精灵来路不明，让他有点点不安。
　　周太子很快发现他的秘密。
　　体贴地没追问。
　　只是，在一次遇到危险时，他以命换命，让苑闻苏能活下去……
　　苑闻苏一个脑热，将攒起的一点点能量用光，带着爱人传送脱离危险。
　　柳穿鱼：“……”
　　22250录像是上帝视角。
　　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旁观者看，一目了然。
　　比如，几次险境，几次救助……全是周太子设的套！
　　苑闻苏被一套一个准。
　　于是跟周太子说起22250的事。
　　或许有些顾忌，倒没说明真正来历，只说自己来自一个遭天灾灭绝的隐世村落，是个哥儿……让周太子无需担心子嗣问题。
　　柳穿鱼默。
　　看着画面里，老头子满脸娇羞……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柳穿鱼想起文尚宫的说辞，一时跑题：“周太子不是不孕不育？当年，老头子真怀了孩子？”
　　22250突然激动，是骄傲的口吻：【系统精灵的宿主，当然能常人所不能。阳痿遇到宿主也能站起来。不孕不育，区区小事。】
　　至于说，苑闻苏怀孕……
　　火场一幕后，22250被奇诡力量屏蔽，录像功能失效。
　　大概，孩子是没了。
　　反正剑帅跟苑闻苏没血缘关系……22250扫描断定！
　　本来对22250无感的剑帅，对它有点好感。
　　继续说（播放）苑闻苏的事。
　　由于系统精灵遭到重创，连能源核心——也即，仙宝——都炸出来，显化成翡翠石，22250跟宿主的契约就出现bug。


第139章 
　　周太子对待苑闻苏，套路中不乏真诚；
　　比如，成亲当晚，坦白自己皇子的身份……然而父皇冷淡，弟兄算计，武学资质被废。
　　整一个美强惨，激起清纯男高满心的怜惜，和强烈的拯救欲。
　　苑闻苏跟爱人袒露秘密，如释重负；
　　周太子非常认真、非常严肃，说他不该轻易信任别人，煞有其事说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挚爱亲人面对巨大诱惑，反目成仇比比皆是……一套套话术。
　　为表决心，周太子要跟苑闻苏立主从誓约；
　　苑闻苏为主、周太子为从；
　　这样万无一失，不怕哪一天周太子心生恶念，或在无意间暴露苑闻苏的秘密。
　　不知人间险恶的男高，感动得抱着爱人滋哇滋哇嚎哭！
　　苑闻苏心疼爱人，坚决不签誓约；
　　周太子殷殷赤心，坚定要求建立誓约。
　　苑闻苏执拗不过爱人，勉为其难点头同意，立下主从誓约。
　　……
　　柳穿鱼很敏锐：“誓约有问题？”
　　大头猫脑袋冒出三个“井”和感叹号：【笨蛋宿主，认字只认半边，敢乱签约！】
　　当然了，就算苑闻苏能认全字，单看誓约文字，也看不出不对。
　　确实主从。
　　但，谁叫周太子修炼的是“阳遁反哺大法”？
　　这一门炉鼎术，就是明奴（炉）暗主。
　　尽管苑闻苏地母鼎的体质，没法像周太子的供养者那样直接供养……架不住渣渣非常会“卡BUG”。
　　誓约完成，苑闻苏明主暗从。
　　本来，宿主绑定系统精灵，也算一种誓约，是大法则见证下的至高契约！
　　苑闻苏不可能被周太子迷惑。
　　然而主从誓约一订立，“阳遁反哺大法”强烈的欺骗性，让苑闻苏感觉到爱人的生死都在自己的一念间，可过意不去！
　　一个脑热，决定给周太子系统精灵的权限！
　　虽说二人相识相知相爱时日不算久，清纯男高坚信，不会有错！
　　眼前这人就是他的灵魂伴侣！
　　苑闻苏记忆零碎，从同样破碎的22250残余信息中得知，如果能完成任务、系统精灵攒足能量，待老死后，灵魂被系统精灵带走，到另一个位面重新开始！
　　只要不作死，不十分倒霉，他跟22250共生，作为位面旅人能存在很久。
　　情在最浓时的苑闻苏，一想到百年后，自己孤苦一人漂泊各个位面，爱人永远消失，就心碎到想流泪！
　　——大头猫一边播放画面，一边时不时转达原宿主当时的心声。
　　柳穿鱼：“……”
　　老头子好肉麻！
　　周太子推辞。
　　苑闻苏发起小脾气，对方连忙讨好哄着人。
　　于是，周太子接受系统精灵次位权限。
　　如果22250是完好的，或者，它没休眠，后面的事情，也许就不会再发生。
　　事实没那么多如果。
　　BUG的存在，让周太子的次位权限，跟宿主权限差不多相同，少了一些制约。
　　周太子以“阳遁反哺大法”逐渐控制苑闻苏，系统精灵没能启动神魂保护。
　　甚至明奴暗主、明主暗从的关系，让次位权限的周太子，能自主调用系统技能。
　　不过，周太子毕竟不是宿主，22250核心隐秘对他屏蔽，作为一个“古人”，他其实没弄明白系统精灵的本质。
　　苑闻苏大大咧咧的，说起22250的来历东拉西扯，让周太子理解成神仙造物！
　　大头猫“哗啦哗啦”流着宽面条泪：【位面爆炸，把宿主脑子炸坏，炸成彻彻底底的恋爱脑。】
　　柳穿鱼听玩家说起过“恋爱脑”，对22250的说辞相当认同。
　　倒也不能怪老头子。
　　上帝视角看，周太子实在奸诈！
　　老头子记忆混乱，孤身一人在异世，有个莫名其妙的绑定系统……如同鹤兄说的，寂寞空虚冷，亟需温暖的怀抱，才有安全感。
　　好在，苑闻苏恋爱脑归恋爱脑，哪怕被周太子迷得神魂颠倒，系统精灵的能源核心，也即仙宝翡翠石，被他小心藏好。
　　周太子自是察觉到了，不动声色。
　　一幕幕画面切换得飞快。
　　中间关于仙鹤岭，苏家的种种，跟柳穿鱼知道的大差不差。
　　天火烧掉苏家酒肆的当晚，苑闻苏在数百里外，窝在爱人怀里特别伤心。
　　他万万没想到，真心当长辈敬爱的义父义母，心存如此恶意！
　　他更没想到的是，抱着他温声软语安慰着自己的男人，刚给莲花镇下屠杀令……“天火”烧起苏家酒肆，引来一位天级高手。
　　天级高手，是苑闻苏初来乍到时，无意间救过的人。
　　天级高手养伤几年，不但摆脱痼疾，一举突破天级……马不停蹄赶到仙鹤岭，慢了一步。
　　看到苏家大火，和一些形迹可疑的武者，两边交手，天级高手打退那些人，自己也差点丢掉小命。
　　天级高手留在镇子上养伤；
　　镇民从废墟翻出“苏闻”兄妹尸体。
　　天级高手不是心细的人，真以为苏闻死了，又是后悔又是遗憾；
　　怕莲花镇百姓害怕，没说起可疑人的事，出于报恩的想法，在镇子定居十多年。
　　莲花镇一直安好。
　　为突破半步宗师、寻找机缘，天级高手离开莲花镇。
　　……
　　以上，皆为少庄主告知。
　　聂家人能查出苏闻那些事，多亏天级高手提供的情报。
　　三十年过去，天级高手没能突破半步宗师。
　　少庄主跟剑帅说：
　　已跟对方达成契约，聂家提供资源，助力其突破半步宗师，自此效力聂家。
　　聂金刀的好名声，让天级高手欣然点头。
　　扯远了。
　　说回苑闻苏。
　　义父义母对其造成一定的心理创伤。
　　感情上越发依赖、信任跟他有誓约的爱人了。
　　画面一转。
　　是苑闻苏无意间再救苑氏一家的场景。
　　再然后，到天京……
　　被说“山野粗人”的平民王妃，一旦周太子不在身旁，明里暗里刁难，叫苑闻苏受到不少委屈。
　　不过，恋爱脑有情饮水饱，为此，肉身、精神的痛苦都能忍受。
　　没有怨言！
　　天方传起周太子跟汪家嫡小姐（第二任太子妃）的绯闻。
　　苑闻苏信任爱人，只当耳旁风。
　　直到，周太子提出，为得到汪家支持，跟汪小姐作个戏……事成后，定叫苑闻苏风风光光当上太子妃、乃至皇后！
　　苑闻苏震惊了！
　　周太子居然玷污最纯真无上的爱情！
　　现代被宠大的男高，在哥儿世界也是被高高捧起的存在，真不是没一点脾气的！
　　强烈反对。
　　要么，一拍两散，解除誓约和系统精灵的权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要么，周太子坚定拒绝汪小姐，且饶恕他这一回，以后绝不可三心二意！
　　周太子也震惊了！
　　他自信满满，以为苑闻苏被控制在股掌之中，没想到对方胆敢违抗自己的意愿！
　　两人大吵一架，周太子拂袖而去！
　　苑闻苏伤心至极。
　　被爱情烧过头的大脑，逐渐开始降温。
　　但，对周太子的爱意一时无法消退……
　　漫长几个月的拉拉扯扯。
　　你爱我，我爱你；
　　你不爱我，我不爱你。
　　柳穿鱼看得头大！
　　许多画面在脑海里播放，现实其实只有几个呼吸。
　　终于来到周三太子叛乱那一幕。
　　苑闻苏心灰意冷，私下问询苑氏夫妇，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的事。
　　这一段录像没有周太子视角，但……
　　剑帅暗想：渣渣很狡猾，估计已经知道老头子的打算。
　　于是，迎来了那一场大火！
　　文尚宫说周太子为仙宝而放任汪氏纵火……是有些说法在的。
　　周太子知道苑闻苏藏着翡翠石；
　　苑闻苏曾随口一提，说：一旦能量耗尽，系统精灵会被迫解绑。
　　此言，对也不对。
　　系统精灵寻常提示的能量，是“宿主可使用能量”；
　　能量耗尽，系统精灵休眠而已。
　　除非“系统精灵储备能量”耗竭……
　　在宿主看来，系统精灵解绑；
　　实则，作为另类生命体，储备能量空了，相当于人的肉身和灵魂都湮灭，系统精灵也就“死”了。
　　苑闻苏记忆不全，没分清可使用能量和储备能量。
　　他也没在意。
　　谁想，周太子记在心里。
　　周太子自认为苑闻苏是“最爱”，无论如何，不愿让人离开；
　　同时，觊觎着完整的“神仙造物”；
　　冠冕堂皇的说辞：只要系统精灵跟苑闻苏解绑，对方没能力离开自己……他们会继续恩爱的。
　　22250的休眠是位面爆炸造成的损伤；
　　苑闻苏来到此界，每每攒够些能量，又是救命、又是传送，反复消耗。
　　以至于系统精灵修复得很慢。
　　22250会在火场苏醒，是苑闻苏将翡翠石塞给文尚宫时，试图跟系统精灵解绑，触动灵魂深处的契约，才惊动到22250！
　　柳穿鱼好奇问：“他跟你解绑了？”
　　大头猫背后冒出黑烟：【本喵坚决不同意！】
　　系统精灵正常不能违背宿主的意愿，动用储备能量，将苑氏一家三口传走。
　　22250只来得及“滋滋”，没能跟苑闻苏沟通，遭重创，休眠得更彻底。
　　柳穿鱼疑惑：“不是你救的老头子？”
　　大头猫眼泪横飞：【对不起！】
　　柳穿鱼不是当事人，对不对得起的，他不好说，就奇怪：“什么人救走老头子的？”
　　从周太子叙述看，对方不确定老头子这些年是生是死；
　　他想逼老头子使用仙宝，一方面在火场里保住命，另一方面耗尽能量，迫使系统精灵解绑；
　　那么，拥有次位权限的人顺理成章，成为新任宿主。
　　肯定不是周太子救的人！
　　……
　　大头猫抽抽噎噎，非常羞愧：【不知道。】
　　那场大火后，22250彻底感应不到宿主的存在。
　　柳穿鱼也没难为他。
　　接着“看”。
　　周太子当上太子好几年后，22250苏醒。
　　周太子财大气粗，用阴阳五行天地奇珍“喂养”系统精灵。
　　22250的能量得到补充。
　　22250通过录像，才知道宿主经历的一切。
　　非常讨厌周太子！
　　可是，BUG让他被迫绑定周太子，对方不同意，它没法单方面解除绑定！
　　此界很特殊，许多宝物，对系统精灵堪称营养品。
　　经过多任坑比宿主，22250智慧大有长进，决定蛰伏不动。
　　一边吞噬周太子供给的资源，一边等待时机，跟对方解绑……大不了硬熬。
　　人类寿命，区区百年，对系统精灵不算啥。
　　22250不能主动伤害人类；
　　但，反正自己一身bug，它也学会卡bug。
　　期间顺水推舟，做了不少事。
　　比如，持有能源核心的文尚宫，22250确定对方的立场后，暗中替她修复、屏蔽许多神魂上的侵蚀；
　　反正周太子给的能量多，物尽其用！
　　文尚宫十年里，从一开始主动，到后来利用别人的手，多次暗害太子；
　　屡屡失败！
　　都有22250帮忙掩饰。
　　柳穿鱼了悟。
　　就如今天，按理说，他听不到周太子跟22250的“对话”；
　　不过能源核心在他手里，22250故意让他听到，屏蔽他的存在感，再削弱仙鹤苑的阵法作用。
　　“逃命模式”目标地随机，22250有意传送到阵法重重但没有旁人的仙鹤苑；
　　第二次，直接原地传送！
　　大大方便剑帅动作。
　　柳穿鱼似懂非懂：“周太子没死，你为何能解绑？”
　　大头猫“桀桀”怪笑、表情阴险：【他以为能量耗尽、会自动解绑，本喵只是没主动澄清。】
　　当周太子被迫开启“保命模式”，消耗掉剩余能量时，22250通过语言陷阱，让对方“自愿”默认解绑。
　　契约双方，达成一致，大法则约束解除！
　　所谓“剩余能量”，自然也暗藏猫腻。
　　大头猫卡BUG，存着少许“私房”，才有能量跟剑帅沟通。
　　柳穿鱼大概明白了，态度十分友好：“多谢你。”
　　大头猫呜呜哭泣：【本喵没用，宿主好惨！】
　　显然，系统精灵是个感情丰富的东西。
　　柳穿鱼想起轮回珠，问：“既是神魂绑定，你可能找到老头子的魂魄？”
　　大头猫“哇哇”哭得更大声了：【能源核心受损，本喵搜索功能异常，找不到宿主……此界没有轮回，肯定灰飞烟灭了！】
　　柳穿鱼默。
　　想了想，没说轮回珠的事……玩家道具，作用如何，也不能确定。
　　大头猫情绪变化如风，一秒雨、一秒多云：【宿主法定继承人，请问，您是否愿意与系统精灵22250绑定？】
　　柳穿鱼不懂：“什么是宿主法定继承人？”
　　大头猫立马给解释——
　　不清楚苑闻苏怎么做到的，死前“传承”给剑帅的生活技能，[酿造]、[精炼]等，都是来自22250这个生活系统的。
　　自然而然，柳穿鱼成为宿主法定继承人。
　　这里有个小插曲。
　　周太子问22250柳穿鱼是不是自己的子嗣。
　　22250不能说谎，可，谁叫它进化了，堪称系统精灵精。
　　就木讷、机械告知：【扫描到宿主法定继承人。】
　　周太子弄懂“法定继承人”的释义，理所当然认为剑帅是他跟苑闻苏的孩子。
　　柳穿鱼恍然大悟！
　　难怪……
　　狡猾如周太子，行事突然草率！
　　大头猫解释完毕，可怜巴巴，第三次询问。
　　要不要跟它绑定？
　　柳穿鱼迟疑。
　　大头猫说：它能源核心修复完成前，无法离开此界……如不尽快绑定宿主，它就跟孤魂野鬼一样飘啊飘，一旦能量耗尽，无法自控陷入休眠；休眠中，除非阴差阳错，绑定新宿主，等到储备能量消耗殆尽，它就会整个灵化作！
　　柳穿鱼不明白为什么化作。
　　听得出对22250绝不是好事。
　　到底是老头子的遗物（？），柳穿鱼不希望它化作。
　　可是……
　　脑海里一闪而过，绑定22250后的两条路线。
　　第一条，像苑闻苏那般，按部就班做任务。
　　生活系统，任务相对不难。
　　比如：
　　升1级的“阶段一”任务：采集0级药草1000株。
　　22250定义0级的药草，对柳穿鱼来说，相当于路边杂草，带一点点药性的那种。
　　很简单的任务。
　　然而！
　　柳穿鱼不耐烦做繁琐的生活职业……只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心有余力不足，他有活力限制！
　　区区1000株杂草，得消耗2000活力！
　　让他做22250的任务，猴年马月也攒不起多少能量。
　　所以，只能选择第二条路线。
　　像周太子那样，各种资源供养着22250，等它能源核心修复完，攒够“回家”能量，可申请改变属性。
　　从生活系，转职战斗系。
　　大头猫乖巧巧、眼巴巴的，满怀期待注视剑帅。
　　柳穿鱼扫视一眼供养所需的资源……
　　打扰了！
　　够他修复洞府到70%、80%了吧？
　　柳穿鱼自恃武学天资，对大头猫说的战斗系种种好处，完全没心动。
　　至于什么位面旅行……
　　待他破碎虚空，飞升成仙，哪里不能去？
　　咳！
　　剑帅就是如此的自信！
　　柳穿鱼没直言拒绝。
　　大头猫已经懂了，眼泪如瀑布。
　　柳穿鱼好心建议：“你可以再找宿主。”
　　本界的人没符合条件的，不是还有玩家吗？
　　大头猫喵喵呜呜，听不懂说的啥。
　　一人一灵僵持。
　　忽地，二“人”同时“听”到一声机械平淡的声音——
　　【系统精灵22250，你好，“第一武侠”有意招聘您为游戏小精灵。】
　　【是否同意？】
　　大头猫竖起飞机耳：【什么东西！宿主法定继承人，救我！】
　　柳穿鱼则是顿悟！
　　“系统，是你救的老头子！”
　　系统恍如未闻，二度询问22250。
　　没得到回答，柳穿鱼没有不爽，反而更加笃定，对系统好感更深，转而劝起22250：“系统是个好统，你跟他签约没错。”
　　大头猫全身炸毛，看起来很神经质：【系统！什么系统？本喵几十年都没发现！啊啊啊！不要吞噬我！】
　　下一秒，突兀安静。
　　22250不愧是系统精灵精，飞快打起算盘：【贵司待遇如何？可有五险一金？是否八小时工作制？加班有无三倍补贴？】
　　柳穿鱼懵圈了。
　　系统“语气”平静：【为“第一武侠”服务1000年，24小时工作制，无工资、无加班补贴、无五险一金，根据业绩，2%-10%提成，可预支提成，先修复能源核心。】
　　大头猫不假思索：【成交！】
　　柳穿鱼一句也听不懂，却是欣慰。
　　就说，系统是个贴心好统！
　　剑帅掌中的翡翠石倏忽变作一缕青烟，眨眼无一丝痕迹。
　　能源核心，完成修复！
　　不再显化实体……
　　翡翠石形态，虽坚固无比，可宗师或大宗师用些手段，难保不会彻底损毁。
　　因此，22250危机感十足，这些年在周太子那装作莫得感情的器灵，怕被发现把柄！
　　大头猫消失前给剑帅挥挥爪：【拜拜了，宿主法定继承人。】
　　倒是提醒了柳穿鱼。
　　很好奇的问：“系统，你也长成它这样子吗？”
　　【不是。】
　　脑海里转瞬即逝两个字。
　　再无讯息。
　　柳穿鱼真的好好奇：“系统？系统？”
　　风声呼呼。
　　雷声阵阵。
　　小院回荡剑帅的声音。
　　无人解答他的疑惑。
　　柳穿鱼不禁感慨。
　　系统好高冷！
　　肯定长得不像大头猫……唔，应该是宫廷狮子猫那样，英俊霸气，拒人于千里之外。
　　系统，系统精灵22250的种种，很快被抛到脑后。
　　剑帅端详任务面板。
　　【来自苑闻苏的委托】（已完成）。
　　奖励都没有！
　　罢！
　　还了恩情就行。
　　至于周太子，如果死了，自然一了百了；
　　如果没死……
　　柳穿鱼陷入沉思。
　　祭天一场“天降神火”，狠狠打了周国、周皇室一巴掌。
　　不再维持虚假的客套，八方来使，包括柳穿鱼居住的小院，都被监视起来。
　　伤势没痊愈的十一位宗师，分散坐镇全天京。
　　任何异动，难逃宗师的法眼。
　　何管事很生气，直骂着狗眼看人低。
　　堂堂剑帅，被如此冒犯！
　　柳穿鱼倒是没所谓。
　　照常打坐，照常练功。
　　静等“不要莽”的消息。
　　第四日深夜，“不要莽”来到小院。
　　宗师再如何提防，防不了玩家传送啊！
　　“神仙哥哥……”
　　香辣酱酱蓦地捂嘴。
　　拉拉用着气声：“能说吗？”
　　「踏马的，搞得玩大逃杀似的。」
　　「啧，无能无用，虚张声势！」
　　「老皇帝突然吐血，要死不死的，可不吓死了！」
　　「周皇室整个惊弓之鸟啊！」
　　柳穿鱼淡定道：“正常说话。”
　　目光落在面生的小男孩身上。
　　面板是熟悉的，苑小小，即文尚宫。
　　缩骨功、易容术？
　　文尚宫对他笑笑，其一扫阴霾，神色轻松。
　　柳穿鱼好像明白了。
　　玩家绘声绘色讲起这些天，发生在周太子身上的事——
　　“火烧了三十多分钟，苗宗师才找到机会，将渣渣救出。”
　　“烧得不成人样，都没死，简直奇迹！”
　　“奇迹个屁！”
　　“苗宗师前脚救人，后脚……哦吼，发现他的徒孙嗝屁！”
　　“还有彭宗师，他最爱的大孙子，只剩一口气。”
　　“两人出事，都有下人在场，说莫名其妙翻滚号痛，痛着痛着没了气息。”
　　“两个宗师发怒，彻查，发现什么什么誓约，叫清风明月剑是吧？都跟太子有奸情！好家伙！”
　　“重点是太子遇危险，会伤害转移给他们。”
　　“彭宗师头脑发昏，当场给太子一掌，好嘛，大孙子瞬间嗝屁！”
　　“老皇帝不是起来了吗，提前得到风声，下圣旨制止宗师出手。”
　　“两个宗师气死，还不能抗旨。”
　　“渣渣被严密看守……”
　　这一切，文尚宫看在眼里，也从玩家传话得知，剑帅杀了周太子三次。
　　无奈渣渣保命手段堪称逆天！
　　“不要莽”用尽手段，收买小太监，设置传送点等，偷看到渣太子的现状。
　　全身八成皮肤烧伤。
　　宗师不好抗旨，没打死周太子，却震断对方奇经八脉，阴差阳错，废掉对方的秘术！
　　很惨。
　　非常惨。
　　文尚宫却不甘心，于是潜入东宫，刺杀太子。
　　第一下，太子被什么宝贝挡住伤害；
　　惊动外面人。
　　文尚宫一狠心，再杀一次！
　　柳穿鱼了然。
　　是[随心转化傀]！
　　道具有72小时CD。
　　文尚宫冒险刺的第二刀，成功穿刺、震碎周太子心脏！
　　甚至，她知道周太子底牌多，怕万一怎么也杀不死……在刺杀前，先借大太监的手，给对方下了“鬼神咒”。
　　“鬼神缠”毒形成的诅咒，比鬼神缠更难缠！
　　文尚宫压箱底的手段。
　　万一太子没死，“鬼神咒”叫人饱受病痛，日日夜夜噩梦，绝对生不如死。
　　「肯定死了，都爆装备了。」
　　通过玩家队聊，才知，文尚宫如今小男孩的模样，不是缩骨功、易容术；
　　是[随心转化傀]的道具效果。
　　CD是“替命”技能的CD。
　　不影响“一技能：变身”使用。
　　跟[如意变化偶]不同，随心转化傀更加灵活，持有人随心变化成自己想象的模样。
　　变身持续也更久，足足10天！
　　唯一的缺点是，人偶状态，“替命”不会激活，死了是真死。
　　柳穿鱼忍不住腹诽：老头子双标！
　　大头猫说，[随心转化傀]是苑闻苏在哥儿位面阶段任务抽到的奖励！
　　自己不舍得用，竟然送给渣渣！
　　自恃有系统精灵的逃生模式和保命模式，连个底牌也不给自己留。
　　可能苑闻苏觉得自己也会制作人偶。
　　其实，成功率很低很低。
　　大头猫录像里，其制作许多，都没成功……要不，一只耳也不会在苏家茅厕捞到报废道具。
　　至于[如意变化偶]，22250被屏蔽，没记录；
　　大概率是苑闻苏后来在不咸山制作的。
　　不咸山资源丰富，但危险重重。
　　柳穿鱼搞不懂，武功约等于零的老头子，怎么搞到资源的，还有为数不少的金银铜。
　　文尚宫低低出声，语气感激：“多亏这些小友……”
　　唤回剑帅跑马的思绪。
　　唔，道具神魂绑定，[随心转化傀]既落在文尚宫手里，周太子肯定死了。
　　看起来刺杀行动，轻轻松松、顺顺利利！
　　实则经过一出又一出变故，皇城守卫越发森严，靠文尚宫自己，连东宫也难靠近。
　　“不要莽”费尽心机，使出吃奶的劲！
　　「憋提了，神仙哥哥给20金，上下打点加跟刺客行租的变身道具，现在还有没有剩？」
　　「5金2银299铜。」
　　「嗷~不会白做工吧？」
　　「神仙哥哥说过，会再给10金！」
　　「神仙哥哥肯定说话算话的！」
　　原来，“不要莽”先跟“刺客”租变身道具；
　　赤蝎变化文尚宫，制造不在场证据；
　　东宫养猫的爱困觉的猫，设置传送点，拉拉带着文尚宫传送，神不知鬼不觉，完成潜入。
　　「得亏东宫不算特殊地图，不禁传送。」
　　「但是我定位盘一个月不能用，呜呜。」
　　「我也」
　　早前，碌碌无为大意带着NPC传送，发现在NPC应允的前提下，玩家可带着NPC一起传送。
　　惩罚很重的。定位盘会冻结，一月不能主动传送。
　　好在，如果队友发起召唤，不禁止响应“搭便车”。
　　玩家带NPC传送，次数有限制，“一生”只有三次机会。
　　文尚宫相信仙家的存在。
　　惊奇玩家能耐，但接受良好。
　　于是，香辣酱酱“拉”着NPC到东宫，完成刺杀后，爱困觉的猫接力，再“拉”文尚宫离开。
　　怪不得。
　　柳穿鱼确实看到玩家不是同一时间传送过来的。
　　“其实……”
　　文尚宫眉头轻皱，不确定道：“不知是否错觉，我感觉金刀卫应该发现我了。”
　　哪怕，第一下刺杀没发现；
　　[随心转化傀]惊醒周太子，对方发出呻`吟……按理说，金刀卫那么警惕，尤其大统领战戎，是很厉害的半步宗师！
　　拉拉安慰：“被发现也不怕，反正你作了伪装。‘文尚宫’当时跟其他几个尚宫开会呢！”
　　「哼哼，渣渣不得人心，说不准金刀卫故意放水。」
　　「反正两个宗师肯定笑死。」
　　柳穿鱼赞同玩家的观点。
　　若真是战戎，发现文尚宫的刺杀，恐怕确实会装作不知。
　　经由祭天灭火那一遭，很难不怀疑，战戎跟窦将军是一伙的！
　　香辣酱酱轻松笑开：“不管怎么说，报了仇就好。”
　　文尚宫也笑，被女玩家勾起聊性，简单又说起，早在六七年前，她施展手段，叫当年那几个杀死母亲的刽子手，自相残杀，经受百般折磨，痛苦死去！
　　玩家没觉得残忍，鼓掌称好。
　　文尚宫看向柳穿鱼：“我虽在九天神座座下，执行的都是潜伏、传达情报任务，这些年除了仇家，从未滥杀无辜。”
　　柳穿鱼看她血气不重，而且有22250的录像片段，倒是没怀疑。
　　「文尚宫要投奔神仙哥哥啊！」
　　「毕竟加过邪`教，很难说清白，神仙哥哥名声好，正道相信他的担保。」
　　柳穿鱼本没多想，看到玩家的话才恍悟。
　　文尚宫看了一眼玩家，斟酌几秒，道：“我接到新任务，要求打入流浪客内部，查明他们的底细。”
　　「？？？」
　　「卧槽！」
　　「毛骨悚然，NPC太智能了吧？」
　　「害怕，不会是出BUG？或者病毒啥？」
　　「好多小说不都写过，全息游戏出现病毒，利用网络控制现实，来个灭世！」
　　「智械危机？」
　　「别说了别说了，我快被你们吓死。」
　　「胆小鬼！不是早就感觉这游戏……不太对劲吗？」
　　「官方最近大力宣传第一武侠，我相信国家爸爸。」
　　「好刺激嘛~」
　　柳穿鱼看玩家情绪一波三折，坏心眼地想：如果现在跟他们说，自己能看到队聊……哈！
　　一定很好玩！
　　剑帅不是冲动的人。
　　“不要莽”咋咋呼呼也不靠谱，才不暴露自己的秘密！
　　文尚宫对剑帅、玩家的心思一无所知，有些拘谨的，表达跟剑帅一起离开的想法。
　　柳穿鱼只道：“此间事了，随我见鹤兄……聂少庄主。”
　　文尚宫佩服“金刀”为人，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耗资5金的变身道具租都租了，“不要莽”当然要物尽其用。
　　赤蝎继续扮演文尚宫在尚服局刷存在感。
　　文尚宫维持着人偶身份，待在柳穿鱼身边，耐心等待，离开天方的时机。
　　诸多来使，也有一品二流势力的弟子，被困天方……于周皇室，不是长久之计。
　　老皇帝“病情”复发，卧床不起，舍不得死。
　　不敢作死，激起群愤。
　　三五七日顶多了，天方迟早要解禁。
　　柳穿鱼不着急。
　　真要离开，哪怕不走洞府中转，十一位宗师除非联合下杀手，否则谁也拦不住他。
　　太子的死讯传出。
　　宣称火伤过重，久治不愈而亡。
　　让微微不安的文尚宫彻底消解满心的仇恨。
　　文尚宫有恩报恩，知道玩家在宫中打点，开销不会少。
　　拿10金作报答。
　　没法，她一直待在尚服局，没多少机会积攒资源，别人“孝敬”的金银暗中拿去换修炼所需的天材地宝。
　　“一点薄金，还望小友们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天吶地吶，除神仙哥哥，第一回遇到这么慷慨的NPC。」
　　「忘了少庄主吗？」
　　「哦对……都是跟神仙哥哥关系密切的，呜呜，抱着神仙哥哥我一顿狂mua~」
　　「神仙哥哥认识的也都是神仙！」
　　没完呢！
　　文尚宫能当上尚服局一把手，绝对不是幕后什么组织安排的，全靠她一身本事。
　　朴素地说，是接近大师级的裁缝！
　　材料质量高、资源足够多，她有一二成的把握，缝纫出地品衣装、护甲和鞋履。
　　玄品的几乎是手到擒来！
　　而且，按照系统判定，她制作的许多衣服，符合“时装”标准！
　　文尚宫不觉得是多厉害的本事，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让“不要莽”自己收集材料，她愿意给每人定制一套套装，或“时装”。
　　用上奇珍，时装可带特效！
　　「啊啊啊！」
　　「撞大运了！」
　　「文姐姐别跟神仙哥哥了，跟咱走吧！」
　　「从现在起，我要省吃俭用，提前攒红阶材料，等文姐姐进阶大师，让她帮忙制作神装！」
　　「神装不好搞啊，大师一般都得半步宗师，有的等。」
　　「好菜不怕晚！」
　　柳穿鱼默。
　　搁在两年前，他肯定嫉妒死玩家，现在嘛……
　　鹤兄衣帽间里，一半是给他量身定做的衣服！
　　不过，独吾套自动清洁，出门在外，还是穿独吾套方便。
　　“不要莽”尝到甜头，NPC不安排任务，他们也自己找事。
　　每天过来给汇报皇宫啊军中啊天京百姓啊各方来使的大事小事。
　　比如，坨坨国一行人凭空消失，金刀卫挖地三尺没找到一根毫毛；
　　比如，老皇帝情况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不得不让皇子监国，怕朝政被把持，就想出个“绝妙”主意，成年、玄级以上的皇子，轮流监国十天；
　　比如，祝寿宾客有一人师从宗师，那宗师听说弟子被困天方，怒而赶来，在城外叫唤，让十一位宗师出来应战。
　　小道消息一：天妃（香香公主）暴毙，同时，老皇帝私库被神秘人洗劫！
　　小道消息二：周太子尸体被人偷走。
　　「接香香公主任务的是哪家，肯定是他们干的吧？」
　　「老皇帝私库……发财了！」
　　「好像是醉玲珑？跟他们帮不熟。」
　　「好变态，为什么有人偷尸体？」
　　「拾骨门？」
　　「渣太子的尸体不值得被制成傀儡吧？」
　　「草！」
　　「怎么？」
　　「我想起轮回珠！」
　　「擦，渣渣不会死而复生吧？」
　　「要不要跟文姐姐说……」
　　玩家一通激烈商讨，决定还是给文尚宫说明情况。
　　尽管，轮回珠对于玩家也是传说般的存在，除一开始的倒霉欧皇，就没人见过；
　　也尽管，死而复生骇人听闻……
　　文尚宫听完，表现很平静：“那就再杀一次，他所仰仗的太子身份已经没了。”
　　不足为惧。
　　拉拉连忙安慰：“轮回珠可遇不可求，说不准是我们想多了。”
　　文尚宫笑了笑，没在意，反而有心情聊天，问起：“你们在此耽搁良久，建城一事又该如何？”
　　玩家闲聊提起建城，文尚宫听到了些许。
　　拉拉顿时皱起脸：“甭提了……”
　　「假开荒令闹得沸沸扬扬。」
　　「还说呢，今天老三跟老四还干了一场。」
　　「妈的，哪个衰货这么损，搞这么多假的开荒令。」
　　「emmm……有人爆料，第一个拿到开荒令的，好像是多只耳。」
　　「草，真特么搅屎棍！」
　　「假开荒令除非老林，别的NPC都鉴定不了……多只耳没那个本事伪造吧。」
　　「笑死，拿到一块令牌，屁颠屁颠找老林，老林说假的，转头又拿到一块，老林说还是假的。」
　　「天方这边没多少油水榨了，后面好好打吃鸡`吧，现在谁拿来开荒令都不敢信，自己开出来最放心。」
　　柳穿鱼本来在严肃地思考，关于周太子，关于轮回珠。
　　瞥到“不要莽”的队聊，再看静静躺在储物格的开荒令……
　　一秒心虚。


第140章 
　　天方一行，“不要莽”真的很努力。
　　剑帅提前奖励的20金，花得七七八八……死的次数太多，每个人的装备修修补补，平均耗费也快1金了。
　　其中香辣酱酱、爱困觉的猫、八几年的红酒，各自带文尚宫传送一次，定位盘冻结，未来一个月要各种“蹭便车”，平添许多麻烦。
　　柳穿鱼于是不纠结，趁着文尚宫给何管事帮忙时，招呼一行玩家进屋密谈。
　　众人激动。
　　「现在就给咱10金额外奖励吗？」
　　「(づ￣3￣)づ╭～神仙哥哥」
　　不负玩家期望，剑帅赠金10两。
　　刚要欢呼……
　　听到他们的神仙哥哥出声：“还有一件事。”
　　渡渡鸟不假思索：“尽管吩咐！”
　　柳穿鱼直接拿出开荒令。
　　他亲自鉴定。
　　丢到渡渡鸟手里。
　　玩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
　　「什么东东？」
　　「卧槽！」
　　「草草草！」
　　「草什么草，到底啥时候走啊，被这一帮女的快烦死，而且变身道具租期快到了，总不能再花5金续租吧？」
　　队友们无暇搭理赤蝎的抱怨。
　　化身复读机。
　　「……开荒令？」
　　「开荒令！」
　　「开荒令啊啊啊！」
　　「三级开荒令嗷嗷！」
　　「什么鬼？又有人找咱卖假令？」
　　「不是假的！」
　　「神仙哥哥亲自鉴定！」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柳穿鱼耐心等玩家“发疯”完。
　　渡渡鸟强作淡定，然而急切到磕巴的话语暴露他内心的激动：“神、神仙哥哥，开荒令你说、怎么……要我们做什么？”
　　剑帅手掌虚握，被玩家死死捏在手里的开荒令，不受控制飞起。
　　渡渡鸟慢几拍才慌忙松手。
　　队友们齐齐唉叹，眼珠子随开荒令转动，眼神简直饥渴。
　　“不要莽”众的反应，成功愉悦了柳穿鱼。
　　不再卖关子，直言：“开荒令于我无用，你们联络买家，诚意最高者得，”顿了顿，补充，“分你们一成。”
　　「还有这样的好事？！」
　　「拉皮条吗，多简单的事！」
　　「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
　　「赶快跟隐老板先通个气，咱挂靠在壹家，怎么着也要抢第一个！」
　　「噗，一鱼两吃吗？」
　　「我就好奇，开荒令吃鸡开箱才有，神仙哥哥哪来的？」
　　「不会是……」
　　「那些假开荒令……」
　　「咳咳，神仙哥哥心里只有剑，肯定不会干这种无聊事。」
　　“不要莽”找出各种理由，成功说服自己，假开荒令跟他们的神仙哥哥无关。
　　柳穿鱼瞅着队聊，暗搓搓得意。
　　剑帅的好名声，让玩家也心悦诚服！
　　“不要莽”整个跟陀螺似的，忙到转个不停。
　　房间只剩剑帅一人。
　　脚步无声，绕开屏风，进到里间。
　　白毛呼呼大睡，躺在他没睡过几回的床上。
　　神出鬼没的半仙！
　　不经意瞥到这厮的面板，5层“灼烧”debuff！
　　柳穿鱼：？
　　天方属火吗？
　　咋一个个都被灼烧得不轻？
　　柳穿鱼沉吟少刻。
　　想起贾真人是上年度“十大”榜首，掏空家底、不辞艰辛，造福无数偏僻险境的村寨，自然而然心生佩服。
　　也就不计较对方的不请自入了。
　　甚至体贴的，没吵醒人，打算悄悄离开，叫对方睡个好觉。
　　不想，蒙眼半仙，不知睁眼或闭眼，剑帅才要转身，他念念有词出声：“好梦由来最易醒，原是饕餮腹哀鸣。”
　　听不懂。
　　对半仙好感度大大提升，柳穿鱼没再要求“说人话”，只当没听见，径直问：“真人找我是为疗伤？”
　　想起太微仙禁的事，理所当然产生这样联想。
　　毕竟，《太平经》“疗伤篇”经双修，效果近乎翻倍！
　　“灼烧”debuff深入经脉，单吃药很难拔除的。
　　贾真人坐起身，听到询问歪头，下一秒颔首：“也好。”
　　看样子，他原没打算找剑帅治伤。
　　柳穿鱼没多想。
　　脱鞋上床。
　　“等等。”半仙忽道，“运功耗炳灵，炳灵始于精，精气发乎胃，胃里水谷清。”
　　柳穿鱼实诚：“不懂。”
　　贾真人叹：“贫道饥饿难忍。”
　　柳穿鱼下意识看了眼其[饱腹]：14/100（腹中空空）。
　　行叭。
　　储物格拿出秘制牛排，是香辣酱酱孝敬的零食，属性不算好，胜在口感奇妙。
　　油纸包刚一打开，六块牛排“凭空消失”。
　　贾真人饱食度一下子飙满。
　　柳穿鱼：“……”
　　都没看到这厮咀嚼，一如既往的……好能吃！
　　半仙苍白的面容透出些许红润，表情舒缓，却意犹未尽：“贫道听闻：‘坨坨穹窿甲众瓜，犹有梦食甲穹窿’。”
　　穹窿、梦食瓜……柳穿鱼大概懂。
　　默默拿出一颗34斤重大甜瓜。
　　贾真人礼貌道着谢，接过……梦食瓜消失不见。
　　被其塞进储物格。
　　柳穿鱼疑惑：“不吃？”
　　贾真人轻叹：“贫道又闻：‘羊奶马奶纯牛奶，加冰甜瓜人人爱！’”
　　好懂。
　　想吃梦食瓜碎碎冰？
　　何管事一次性制作三十大杯；
　　每杯一斤奶一斤瓜瓤，半斤碎冰半斤果酱。
　　三十大杯碎碎冰塞得橱柜满满的。
　　柳穿鱼清出一个时间静止的储物格，专门存着梦食瓜碎碎冰。
　　倒不介意送出几杯。
　　就好奇：“真人从哪听闻的？”
　　说词一套一套的。
　　半仙摇头晃脑：“言出于心，行由心使。”
　　柳穿鱼不懂装懂，点头：“稍等。”
　　床边凭空冒出一个大橱柜。
　　剑帅没来得及说请，半仙先行道谢：“多谢款待。”
　　手掌张握，一大杯碎碎冰到手。
　　柳穿鱼看他吃吃喝喝，忍不住也嘴馋，正要拿一杯碎碎冰……只见橱柜储备，眨一下眼少一杯，再眨眼又少一杯。
　　“……”
　　30杯碎碎冰，没一会儿消失大半。
　　柳穿鱼眼捷手快将橱柜塞回储物格！
　　“贾真人。”
　　剑帅冷脸：“适可而止。”
　　哼，当他没看到吗？
　　这厮一边喝着，一边浑水摸鱼，手速超快，偷偷藏到储具起码七八杯！
　　得寸进尺！
　　要不是看在其“十大”榜首的份上……
　　贾真人眼前白布掉落，露出金灿灿的眸子，眼中茫然而无辜：“唔？”
　　谈不上生气的剑帅，一秒消气。
　　瞅着对方[饱腹]撑爆了，说回正事：“疗伤？”
　　半仙慢吞吞“哦”了一声：“疗伤。”
　　二人掌心相贴，运起《干造阳极合修术》；
　　真气交融。
　　柳穿鱼轻车熟路再运转“疗伤篇”。
　　整整一个昼夜。
　　“灼烧”debuff从5层降到2层。
　　靠“疗伤篇”作用已经不大，2层deubff以贾真人的战力，没多大威胁。
　　饥肠辘辘。
　　柳穿鱼拿出从周皇宫顺出来的美食，请半仙尝一尝。
　　半仙好会拿，第一时间捻起唯一一个满口香奶果，另一只手端起大份的仙酿沉星稣酪雪。
　　柳穿鱼瞪圆双目，赶紧手快抢走剩余一小份的仙酿沉星稣酪雪！
　　饮足饭饱。
　　贾真人没走。
　　柳穿鱼这才想起来问：“真人为何受如此重的灼伤？”
　　五脏六腑、奇经八脉渗透着火伤，5层debuff的威力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难怪，7层debuff的窦将军坐着轮椅参加万寿宴……不全然做戏吧？
　　贾真人没再故作玄虚：“走在路上，不巧被雷火弹炸伤。”
　　柳穿鱼闻言同情：倒霉催的！
　　估摸是灯市上，不凑巧撞到黑衣人大战宗师。
　　贾真人接着念起：“行行重行行，天火伴雷霆，茍活偷生笑，囊中显真形。”
　　柳穿鱼似懂非懂，就问：“显什么真形？”
　　贾真人答：“人命犹在，钱袋空空。”
　　柳穿鱼悟了。
　　这厮在哭穷！
　　想起对方的事迹……心头涌起佩服：“真人仁义。”
　　半仙接话：“仁义值万金，万金出无进。”
　　柳穿肃脸。
　　真人到底想说啥？
　　半仙睁着金闪闪的眼睛，道：“贫道听闻，剑帅又赚得几万金……”
　　自己什么时候赚……对哦，“卖”李寻鹿分成，拿到一万五，加上“观剑大会”作评委得两千。
　　柳穿鱼不解：“所以？”
　　贾真人语气矜持：“千金能修千金福，万金造化万金功。”
　　剑帅，想不想修成万金之功？
　　给半仙一万金就可。
　　柳穿鱼双目瞪圆：“找我化缘。”
　　玩家说的……
　　“vivo10000”吗？
　　贾真人冠冕堂皇：“黄金白银阿堵物，何妨救济众生苦。”
　　柳穿鱼：“……”
　　虽说，储物格一堆欠条，快成专业收债人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堂而皇之跑他跟前要钱！
　　想起玩家那句：“多大脸？”
　　一不留神，秃噜嘴了。
　　贾真人神仙风采，从容不迫：“心有多大，脸即多大。”
　　心？
　　柳穿鱼剎那明悟！
　　半仙心怀苍生……好吧！
　　“借你一万金，不要利息。”
　　剑帅佩服真人作为，就不计较对方莽撞行为。
　　贾真人默，半晌，试探道：“本金……”
　　柳穿鱼立马警惕：“一金也不能少还！”
　　贾真人遗憾，转而问：“可否多‘借’一万？”
　　柳穿鱼木着脸：“再讨价还价，一万也不借！”
　　蹬鼻子上脸是吧？
　　贾真人一秒正色：“剑帅一言，驷马难追。”
　　一万便一万。
　　白纸黑字，打起欠条。
　　特别注明无利息，还款期限不限。
　　……
　　“神仙哥哥想什么，好认真。”
　　几个女玩家交头接耳。
　　“听说瞎子从神仙哥哥房间出来。”
　　“一天一夜，孤男寡男，躲在屋里……嘶。”
　　“神仙哥哥人脉好强，跟瞎子也那么熟？”
　　“瞎子……麻蛋，我刚买的烤鸡，被他一通鬼扯，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就把烧鸡送给他！等反应过来，人早没了影……烧鸡是任务道具啊啊！！只能回去再买，店关门……我勒个去！十连环，失败在最后一环，心疼！”
　　“……”
　　柳穿鱼捕捉到“瞎子”一词，倏忽回神。
　　默。
　　也是刚反应过来……为什么瞎子理所当然找他借钱，叭叭扯几句神神叨叨的台词，自己真就给借了！
　　一万金！
　　欠条写明还款期限不限，有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半仙已经卷款走人。
　　罢！
　　下回见到真人，再好好掰扯。
　　眼下……
　　拉拉吐槽瞎子半天，蓦地想起正事，颠儿颠凑近打报告：“最新消息，老皇帝下令未时解封京城，神仙哥哥你们要走赶紧趁现在走吧，要不然谁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
　　柳穿鱼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香辣酱酱在一旁补充：“开荒令买家，我们已经初筛出十家，给的诚意都不错，底价1000金。神仙哥哥打算什么时候见他们？”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有钱！」
　　「居然有十家……」
　　「老皇帝也算干了件好事，这一个月好多队伍在天方赚得钵满瓢满。」
　　「像逍遥公子，直接砸钱买金，搞到1000金，轻轻松松。」
　　「也不轻松，游戏币价格炒得好高。」
　　「反正对我们有利。」
　　「嘿嘿，真·躺着把钱挣了！」
　　看玩家队聊，知道壹家、楚家，“神壕”逍遥公子等，私底下找到渡渡鸟，拿现实金钱，要跟“不要莽”py交易。
　　剑帅不懂“py”何意……无所谓，反正开荒令，于他是白捡的。
　　柳穿鱼于是道：“待我回思归，你们带人去聂家。”
　　几位玩家连连点头。
　　「那得多久啊，都好急的。」
　　「急也没用。」
　　「有滴滴打雕呢，最多两三天。」
　　实则当晚不到戌时，柳穿鱼跟聂家商队，被群鸟载回思归。
　　中途在断浪关、石门关，“堵”了好久的。
　　牵一发而动全身，天方局势变化，激起边关摩擦跟着升级。
　　可怜许多通关的商人、中低级武者，被守关军士盘剥得越发厉害。
　　「草他`妈，吃相太难看，储物袋都抢！」
　　「等咱搞到建城令，就在边关建个城，狠狠收他通关费！」
　　「好主意！别说，要能在关口建城，肯定赚翻。」
　　「头部几家实力太强，咱恐怕竞争不过。」
　　柳穿鱼等待通关时，看到跑商不得不走关卡的一队玩家，来自“醉玲珑”，听“不要莽”提起，是玩家排名第十七位的势力。
　　排名不特别高，幕后老板财大气粗，跟逍遥公子一样“氪金大佬”，成功通过“不要莽”的初筛，成为竞拍开荒令的十个买家势力之一。
　　吸引剑帅目光的是他们说起老皇帝私库被洗劫一事。
　　「NPC不做人，干的事甩锅给我们。」
　　「邱小姐这几天被抢了多少次？」
　　「18次，她现在只敢在几个主城做任务。」
　　「惨！」
　　「那啥……真不是邱小姐几个洗劫的老皇帝私库？」
　　「不是。她哪有那个本事。后来的香香公主是NPC本人。」
　　「你以为私库那么好洗劫的？」
　　「所以是垮垮国那一帮……」
　　「噗，垮垮国，什么鬼名字，哪有咒自己的。」
　　「有匿名贴子说，当晚瞎子也在皇宫。」
　　到底是什么人洗劫的老皇帝私库……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看到好兄弟第一时间，就跟对方叨叨咕咕，提出问题。
　　少庄主叹息：“是什么人无关紧要。鱼弟困在天方，为兄担心得茶饭不思……”
　　剑帅秒懂。
　　娇气鬼又开始矫情了。
　　给个敷衍的抱抱，不等对方伸手，推了推：“快说。”
　　少庄主失笑：“贤弟这么关心周皇私库作甚？”
　　柳穿鱼小小郁闷：“借给贾真人一万金，若是他洗劫的私库，我好找他要账。”
　　“借给贾弃之一万金？”
　　少庄主目光放空，旋即扶额：“鱼弟你……下回莫搭理那厮。”
　　柳穿鱼“哦”了声。
　　少庄主正色：“听贤弟的说辞，以当时周皇宫的防卫，贾弃之没同伙，不太可能洗劫到周皇私库……顶多，捡个漏。”
　　柳穿鱼相信好兄弟的论断：“窦将军干的。”
　　明白了。
　　隅州军好穷，去往天方祝寿，就为打劫捞一笔！
　　少庄主默，忽道：“贤弟可曾听说传国玉玺？”
　　柳穿鱼想了想：“有点印象。”
　　说：传国玉玺在当年的动乱中，印纽、玺基一分为二，玺基被周国带走，印纽下落不明。
　　少庄主简直无所不知：“印纽辗转落到窦莽手里。”
　　玺基就在周皇私库……
　　所以，坨坨国也好，垮垮国也罢，第一目标是玺基，意在完整的传国玉玺。
　　柳穿鱼还是不解：“隅州跟周国敌对，为何不直接杀死老皇帝？”
　　新晋天妃，香香公主，明显是窦将军派的，完全有机会搞死周皇。
　　少庄主温声说明：“隅州跟陈国只隔一道藏名山，老皇帝一死、周国彻底乱了，陈国定然势强，对隅州不利。”
　　当然了，在万寿宴开始前，陈国刚经历过改元，周国更为势强。
　　隅州一群鬼，把握时机，搅乱天方局势……也好让周、陈一直能势均力敌，互相消磨力量，留给山西三州足够发展壮大的时间。
　　柳穿鱼恍然大悟：“猥琐发育。”
　　“咳咳，咳……”
　　少庄主猛地咳嗽起来。
　　好一通忙乱！
　　少庄主在剑帅的监督下被迫吞药。
　　半晌，平定气息，揉着额角，看向目露担忧的剑帅，无奈又好笑。
　　鱼弟爱图新鲜，老学玩家说话……还喜滋滋地觉得自己变得有文化了，真叫人……唉！
　　柳穿鱼眉头舒展。
　　咳嗽是鹤兄老毛病……没事就好。
　　一个多月没见的两人，有说不完的话。
　　柳穿鱼感到奇怪：“我以为窦将军是夺神皇鼎……”
　　而神皇鼎，作为镇国之宝，莫名其妙就碎了。
　　充斥着诡异。
　　少庄主干咳。
　　神皇鼎本来不是窦莽的目标……是他的目标。
　　挑着能说的跟自家义弟说：“神皇鼎内藏昊天上帝印。”
　　柳穿鱼惊讶：“没听说。”
　　少庄主笑：“此事鲜为人知。玺印铸藏在不起眼的鼎耳……贾弃之被灼烧，许是他的手段。”
　　柳穿鱼眼睛一亮：“贾真人要飞升啦？”
　　少庄主默了默，失笑：“飞升成仙哪有那么容易？”
　　神神秘秘道：“贤弟附耳过来。”
　　柳穿鱼非常好奇，果真附耳。
　　片刻。
　　“原来如此……”
　　古籍记载：昊天上帝印须“掌印人”，以功德炼化，需要很多很多的功德，才能蜕变成仙门“钥匙”；
　　同样，社稷山河鼎经社稷伟力祭鼎，感动到上苍，才会开启“天路”。
　　柳穿鱼聪明的大脑立马得出结论：“黑衣人抢神皇鼎，知道里头藏着昊天上帝印！”
　　少庄主点点头：“可能。”说起另一桩秘密，“贞王即位前一晚，发现神皇鼎天鼎不知何时被掉包，真鼎下落不明。”
　　99%可能是“幕后BOSS”干的好事。
　　到底是不是为了昊天上帝印，或别的什么目的，不得而知。
　　但，昊天上帝印，至关重要的道具，绝不能落到奇奇怪怪的人手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鹰隼俯瞰黄雀；
　　猎人暗设捕鸟网。
　　跟坨坨国、垮垮国、黑衣人都有勾连的周太子，自以为是猎人；
　　隅州一方也觉得自己是猎人；
　　幕后BOSS亦自觉胜券在握……
　　柳穿鱼狐疑打量好兄弟。
　　一脸温良……
　　却突兀手痒，没忍住弹对方一个脑瓜崩。
　　少庄主捂头：“贤弟，为兄哪里得罪你了？”
　　柳穿鱼实诚摇头：“没得罪。”
　　直觉对方在打什么坏主意……转念一想，鹤兄不是满肚子坏水的李寻鹿。
　　剑帅低下高贵的头颅：“弹回来。”
　　少庄主：“……”
　　鱼弟看着傻乎乎的，直觉真的恐怖！
　　少庄主摸摸剑帅的头发：“罢了！打是亲骂是爱，为兄很荣幸。”
　　柳穿鱼眼神飘忽。
　　好兄弟莫不是被他弹坏了脑瓜吧？
　　兄弟俩玩闹好半天。
　　柳穿鱼陡地想起文尚宫，连忙给好兄弟说起对方的事。
　　少庄主沉吟：“先让她在聂家住下，且容为兄观察几日……回头我跟武林盟谈谈。”
　　柳穿鱼没意见。
　　文尚宫身份敏感，如何安置肯定要谨慎。
　　22250的事，剑帅口风很紧，没给鹤兄说。
　　并非提防好兄弟。
　　别“人”性命攸关的秘密，不宜当谈资。
　　只说起周太子……
　　匪夷所思。
　　“何人偷走他尸体？”
　　少庄主笑了：“当局者迷。贤弟忘了那些黑衣人？”
　　柳穿鱼反应过来：“对。他跟那伙人有勾结。”
　　可惜，22250录像里，周太子碰面的黑衣人都是伪装过的；
　　关键人物，劳什子九天、阳天神座，没露面。
　　少庄主推断：“看太微仙禁便知，幕后人很怕死，约莫对周太子的替命一法起了兴趣。”
　　只是一个猜测。
　　更可能，是时不时诈尸的“剧情”在作祟。
　　毕竟，原本不存在苑闻苏，周太子照样折腾出什么换魂术，死了活，活了死，死了再活的。
　　“日前周皇室已将周太子……哦，不对，是詹云城除名，把天方乱局的锅全扣到他头上。”
　　倒也不算冤枉。
　　少庄主轻笑：“他便是没死，于贤弟也不足为惧。”
　　柳穿鱼本来也不惧，只是觉得那家伙诡异，好能折腾。
　　·
　　天方乱七八糟各种事，幕后又掺和多少算计，反正跟柳穿鱼一个江湖客没干系。
　　纯粹跟好兄弟八卦八卦。
　　满足完好奇心，就彻底抛到脑后。
　　聂家会客厅。
　　壹家、楚家、怡红院、鬼迷日眼、醉玲珑……十个玩家势力，头领和精英们，汇聚一堂。
　　为开荒令而来。


第141章 （修）
　　“剑帅见笑，我们‘霜晨月’目前只筹集到1250金。”
　　气氛正微妙着，一身骚紫色的逍遥公子抢先发言：“作为预付款，尾款……您再决定。”
　　说着，掏出一块泛着青绿的剔透琉璃。
　　柳穿鱼眼睛一亮。
　　澄空剑石！
　　天品！
　　这位四测玩家厉害的！
　　剑石基本功能就是磨剑。
　　附带什么感悟啊养神啊梳理异种力量的功用。
　　于剑客，只能说锦上添花。
　　可，任何一个剑客也拒绝不了品质上佳的剑石。
　　玩家不是流行一句话：“差生文具多”吗？
　　一个道理。
　　柳穿鱼作为剑客，绝对是优秀生中的拔尖者……理当配备更好的剑石！
　　剑帅拥有两块剑石：
　　一是两年前，茍涯的谢礼澄壹剑石；
　　一是“年度模范好侠士”给奖励的澄明剑石。
　　独吾剑当前品阶，地品七级，两块剑石轮换着磨，刚刚好。
　　等资源攒够，独吾剑进阶天品，地品剑石就磨不太动啦！
　　逍遥公子很是上道，语气歉然：“贸然叨扰到剑帅，一点薄礼，表示一下心意。”
　　柳穿鱼差点伸手接过剑石，然后点头要把开荒令卖给对方。
　　他不差钱，1250金跟1500金，没啥区别。
　　反倒是剑石，价值不好估量。
　　尤其“澄”字辈，天地感应、剑意显化，可遇不可求。
　　于柳穿鱼，“澄”字剑石另有功用。
　　如澄壹剑石、澄明剑石，磨剑达到一定次数，再作“赋性”材料，地品2.5%概率召唤“剑气箫心”。
　　秉质·剑气箫心：施展大招、绝招的同时，剑气化弦，形成魅虚箫音，犹如音攻，穿透人的神魂！
　　迭加层数越多，神魂伤害越大。
　　须知，除摄魂、魅术一类，几乎没听说过，有什么武功直接攻击神魂。
　　神魂伤害，反馈到肉身，最直观的效果，是战力大打折扣（-15%~-45%）！
　　咳，扯远了。
　　一句话……
　　剑帅很馋澄空剑石。
　　然而，少庄主淡定握着他的手捏了捏。
　　柳穿鱼一秒冷静。
　　好兄弟怕他被玩家忽悠，陪同一起参加开荒令的竞拍。
　　少庄主嘴角弧度恰好：“少侠有心，我代鱼弟先道一声谢。”
　　逍遥公子飞快瞥了一眼少庄主握着剑帅的手，眼神一闪而过的遗憾。
　　看着骚包的人，说起话文绉绉的：“少庄主客气。”
　　真诚请求：“这块澄空剑石，请剑帅笑纳。”
　　少庄主微笑，看向身旁装高冷的家伙：“贤弟，我看逍遥公子少侠一片赤诚，何不如成全他的一番美意？”
　　柳穿鱼矜持颔首：“可。”
　　竹节很有眼力劲的，从逍遥公子手里接过澄空剑石。
　　其余几家玩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蓦地反应过来。
　　剑帅眼前各种队聊刷屏。
　　「狗比逍遥，偷偷找我们说，大家不要抬价，控制最高1250金，踏马的，自己抢跑？」
　　「这什么道具，好厉害！」
　　「打听到了，逍遥用16w跟个散人交易的。」
　　「NPC很满意的样子，我去，霜晨月不会成第一个建城的吧？」
　　「不得行。霜晨月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升到朋帮，急着抢开荒令干什么嘛！」
　　「那可是三级开荒令！」
　　各家都在吐槽逍遥公子“抢跑”行为。
　　“霜晨月”的人其实也不轻松。
　　「剑石NPC是收了，可不直接表态是几个意思。」
　　「老大，16w别是打水漂吧？」
　　「真抢不到开荒令，道具送NPC就当卖个好吧，一次刷两个高级NPC的好感，也不亏。」
　　「豪横啊老大！/大拇指.jpg」
　　「毕竟比前头几家慢了一年的进度，短时间没那么容易赶上。」
　　暗流汹涌，玩家百态。
　　柳穿鱼看着队聊，目不暇接，却津津有味。
　　才反应过来……澄空剑石，完全被鹤兄空手套白狼套到手了啊！
　　这时，楚少开口，直道：“楚家愿预付5000金……”
　　玩家齐齐倒抽一口冷气！
　　「我们跟他们是在玩一个游戏嘛？」
　　「天天搬砖，每天纯收入不到100铜，他们哪来这么多金的！」
　　「钞能力。」
　　「不是。楚少跟钱庄办了3年贷款。」
　　「还能这么玩？」
　　「草，我们咋没想到！」
　　「想到有什么用，贷款不要还的吗？到时拿头还？」
　　「管他呢，先爽过再说。」
　　自然，楚家也有送礼。
　　上品的黑珍珠蚁油，足足1斤，够剑帅磨剑用四五年了！
　　少庄主笑容完美，代替自家义弟谢过。
　　同样没明确表态。
　　其余家头领，端着一本正经的面容，背地里都在大骂逍遥公子、楚少“不讲规矩”。
　　大家都暗搓搓备着后手，可真不如两家大手笔！
　　还有贷款，须经很严格的审核才有资格贷到大额！
　　骂归骂，该走的程序还得走。
　　哪怕希望渺茫……
　　剑帅是重要的NPC。
　　尤其他背后有个掌握着“第一武侠”经济命脉的少庄主。
　　惹不起，惹不起。
　　无论如何，要诚意十足。
　　就算抢不到开荒令，游戏也不是到建城就关服……跟NPC打好关系，日后说不准有更大的好处！
　　于是，少庄主又空手套白狼到许多礼物。
　　有的没那么财大气粗，但认真调研过剑帅的喜好，攒了个青龙珠、白虎骨的礼包，最高红阶、最差也是橙色的，凑到44个青龙珠、22根白虎骨。
　　壹家跟“不要莽”py交易，显然对剑帅了解得更深。
　　66根老化堕凤藤，“赋性”唤醒“秉质·移宫换羽”的材料；
　　作为“废材”，老化堕凤藤本身不贵，架不住数量实在稀少。
　　6块空明碧泉，“秉质·阳和启蛰”的材料；
　　6缕流苏火云，“秉质·知白守黑”材料……
　　以玩家当前等级，奇水、火雾，能攒这么些，绝对耗费不小的精力。
　　「这些材料有什么用？」
　　「不造。」
　　「品质很高啊，鉴定失败。」
　　「全红阶吗？输了输了。」
　　「不愧是隐老板，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
　　隐老板先送礼刷完剑帅的好感，才不紧不慢开价：“壹家资金紧张，就打算预付款给1000金……”
　　「？？？」
　　「不是吧隐老板？」
　　「1000金，比我们开的还低。」
　　「别啊，醉玲珑反正没戏，不如让壹家抢第一……楚家人好烦。」
　　「哼，要不是楚少大哥镇场子，他们狂到没边！」
　　队聊刷得飞快。
　　隐老板话没说完：“两年内付完尾款4000金，利息两分。一旦建城，税收租钱等各方面，按纯利润算，每年分红给剑帅一成。”
　　柳穿鱼懂分成的意思，但搞不明白……所谓一成分红，到底是多少钱。
　　下意识看向少庄主。
　　少庄主轻笑：“一成太少。”
　　隐老板沉着问：“敢问少庄主……您觉得多少合适？”
　　少庄主语气骄傲：“鱼弟乃半步宗师第一人，你们建完城，如果对外打出剑帅的招牌……鱼弟的名声可是无价。”
　　「啧啧。」
　　「噫。」
　　「有点肉麻。」
　　「为什么NPC都给给的。」
　　「策划是基佬吧。」
　　少庄主要求：“五成利。”
　　「卧槽。」
　　「谁说的少庄主老圣父了？奸商！」
　　「笑死，真敢信少庄主是圣父啊……聂家这么大摊子，难不成是大自然的馈赠吗？」
　　「五成！狮子大开口啊！」
　　「话说回来，要真能建城，壹家不得日进斗金！」
　　「算算万寿节天方的入城费赚到多少。」
　　「不一定，看地理位置。」
　　壹家诚意很足，但五成分红……
　　真的吃不消。
　　隐老板进退有度，该争取的时候也不惧于NPC是什么身份，就讨价还价。
　　双方各退一步。
　　剑帅分红得两成；
　　考虑到建城的难度，壹家有两次机会，请柳穿鱼出手协助；
　　同时，剑帅每一次出手，得到酬劳5000金，壹家钱不够，可从万福钱庄贷款，给八五折的利息优惠。
　　少庄主温柔注视着自家义弟：“贤弟觉得如何？”
　　壹家、“不要莽”众人，紧张兮兮死盯着剑帅。
　　柳穿鱼早听得懵圈了，端着高冷姿态：“可。”
　　其余家纷纷叹息。
　　隐老板好魄力……主要是人家有这个底气。
　　楚少皱着眉头，没多久松开，表情无奈：看少庄主姿态，本来就偏向于让壹家。
　　「靴子终于落地，哎。」
　　「也好。第一个建城肯定是史诗级难度，我们到时候也去观摩。」
　　「可惜砸的礼物打水漂了。」
　　「算算也花了七八个W。」
　　「黑！真特么黑！」
　　少庄主笑看着柳穿鱼龙飞凤舞在契约上签字。
　　余光瞥向众玩家。
　　“不要莽”的拉拉“呀”地发出轻呼。
　　柳穿鱼刚好写完名字，好奇看了她一眼；
　　拉拉连忙捂嘴，笑得很傻。
　　「快看面板！」
　　「什……咿？“少庄主的赞赏”？什么鬼？」
　　「接合五行的镖，跑商收益+15%，刷到天级镖的概率+15%，难度降低15%！我去！」
　　「还有还有，宝箱物品爆率一律+5%！」
　　「具体什么宝箱呢，吃鸡的宝箱算吗？」
　　「没说明，应该都算！」
　　「厉害！」
　　「嘿嘿，跟着神仙哥哥有肉吃！」
　　「咱最英明的决定，是第一次遇到神仙哥哥就紧抱他的大腿！」
　　「讨好神仙哥哥，等于讨好少庄主，买一送一，血赚！」
　　柳穿鱼惊讶。
　　狐疑看向好兄弟。
　　老好人冲他温良地笑。
　　相较于“不要莽”对神仙哥哥的浓厚滤镜……主要是，他们动动嘴皮，不但在剑帅这里能得一成分成，同时没斥巨资送礼，得到“少庄主的赞赏”buff纯属天上掉馅饼，肯定开心啦！
　　其他队伍，尤其是钱令两空的，得到“补偿”，有些高兴，又有些无语。
　　「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是会PUA的。」
　　「宝箱+5%爆率还是挺有用，buff一个月，号召群里大家努力吃鸡`吧，争取靠自己开到开荒令。」
　　坐在家里大发一笔横财的剑帅，整个人飘飘然的。
　　看到玩家吐槽……
　　想想，掏出两本秘籍。
　　嗯，白毛半仙借钱勉强有点诚意，抄了一些功法献殷勤。
　　柳穿鱼回程坐在傻雕背上，快速过了一遍。
　　半仙也算有心，搜集的大多是新奇古怪的剑法。
　　比如“醉剑”，酒鬼练的剑法，讲究一个没讲究，招式猥琐但伤害强大；
　　还有结合魅术的“销魂蚀骨剑”，双人合击练的“眉来眼去剑”。
　　夹杂其中，有些旁门左道的功法。
　　其中包含一门音攻、一门舞攻，些微奇特，引起剑帅的注意，想起玩家说的“奶妈”。
　　音攻秘籍《万象声生》，主打群体回血、削弱debuff，熟练度高了，甚至能发起护盾，缺点在于武者自身攻击不够；
　　舞攻秘籍《舞法极意天》，技能范围较短、群回血效果弱，但针对个人回血很强，且攻击高，有多种控制招式，最厉害的在于能回蓝！
　　《万象声生》橙阶，玩家可学习7次；
　　《舞法极意天》金阶，能学习3次……非常不错了。
　　柳穿鱼懒得解释，秘籍推给少庄主，让他出面。
　　少庄主失笑，忍不住赞美：“贤弟心地善良……”
　　众玩家一脸懵。
　　少庄主看向在场众人：“贤弟不想占你们便宜，送出两门秘术……你们自行分配。”
　　等大家弄明白是啥秘术，全员惊喜！
　　奶妈真的太稀缺！
　　想玩奶妈的，能想到的路子，就是加入欲雪宫。
　　欲雪宫堂堂一品宗门，哪是那么容易说进就进的？
　　目前，已知只有七个玩家，成为欲雪宫的记名弟子……“不要莽”的红叶算一个。
　　奶妈玩家当然不止七人；
　　奇遇、开箱等，偶尔得到一些治疗类技能；
　　可大多不够“专业”，治疗技能少，或效果不够好，或CD偏长，或上限不高。
　　再看《万象声生》，单体治疗有三个、群体技能四个，伤害虽不足，玩家通过“吸血”、“转移伤害”等，生存能力强得一批！
　　品阶高一等的《舞法极意天》更不用说，回蓝技能都有三个！
　　两本秘籍，可培养10个超级大奶！
　　十家势力哪个不想要？
　　好在有10个名额，具体如何分配，又得掰扯一场……不关NPC的事。
　　一场不那么秘密的竞拍，在皆大欢喜的氛围中落幕。
　　柳穿鱼豪横，给“不要莽”分200金。
　　建城后的分红就没他们的份啦！
　　转头，乐颠颠跟好兄弟分赃。
　　药材啊宝石一类，少庄主有需要的尽管拿走！
　　少庄主笑吟吟，一点儿也没客气。
　　柳穿鱼后知后觉，突然担心了：“万一建城失败……”
　　不算礼物，壹家只给1000金，哪怕以后给尾款，也才5000金。
　　可不像楚家预付款直接给5000金！
　　少庄主轻笑：“隐隐青此人雄心勃勃，绝对不允许建城失败。”
　　退一万步说，第一次建城失败，开荒令报废，以隐老板的野心，和壹家的规模，总有一日会再建城的……契约可没写明，剑帅得城镇收入分红，一定是现在这一块令牌的。
　　柳穿鱼相信好兄弟的眼光，不再瞎操心。
　　反正……
　　都是白捡的钱！
　　随着第一块开荒令花落壹家，玩家最热门的话题就围绕着建城一事。
　　整整半年。
　　柳穿鱼大多都在思归，三不五时夜晚推着少庄主，漫步夜市，暗搓搓围观各种八卦。
　　偶遇“醉玲珑”、“霜晨月”等玩家，都是一边唏嘘、一边庆幸。
　　“老林真特么的黑心啊！”
　　“清剿十个玄级悬赏的土匪寨，这是人能想出的任务吗？”
　　“还有限时！”
　　“进展到哪了？”
　　“已经拿下九个，就剩最后一个，时间很紧张，只有十天。”
　　“也还好……壹家现在快3000人呢！”
　　“人多不顶事，最后这个，两个100级大BOSS，小BOSS六七个，喽啰都一百多了！”
　　“这么牛逼？”
　　“要不怎么在玄级通缉令上？”
　　“刚听说，壹家请楚家、怡红院几家帮忙。”
　　“建城好难……感觉咱拥有自己的城，遥遥无期啊。”
　　“也不是，主要壹家野心大，三级开荒令，直接干最难的一档，完全可以先建个小村子。”
　　“那就浪费开荒令了。”
　　原来，开荒令有三个档次：
　　一级初始可建“村寨”，建筑用地100亩，可开垦田地/林地/池塘等农业生产用地100亩，低级资源区一块（18亩~25亩）；
　　随着“村寨”等级提升，不断解锁权限，继续开荒……
　　最终“村寨”满级，建筑占地200亩，田地200亩，低级资源区三块。
　　再扩大规模，升级到“镇”，须重新找NPC接考核任务！
　　二级允许建“村寨”，或“普通镇”。
　　“普通镇”建筑占地200亩，田地200亩，低级资源区三块；
　　最大规模，建筑500亩，田地500亩，低级资源区八块、中级资源区两块、高级资源区一块。
　　三级所建的“城”，官方说法叫“军镇”，限定区域，福利更好。
　　初始建筑占地800亩、田地500亩、低级资源区十块、中级资源区三块、高级资源区两块！
　　不止。
　　“军镇”虽等级有上限，但“开荒”的范围，原则上无上限……自然不是真的无上限。
　　是这样的。
　　军镇建立在边关。
　　只需上报州牧、得到批准，通过“探索”敌占区……任意扩张！
　　玩家自由发挥的空间可不就无限了？
　　除此，入籍玩家得正式军户身份，征战不但有战功奖励，表现好的能评选武官！
　　相对考公牒，容易许多。
　　其中1级军镇的镇长，初始建城完成难度最高的考验，得封“百户”军衔！
　　……
　　大饼金黄酥脆、香飘万里，壹家人可不拼老命也要完成任务吗！
　　“三级开荒令考核虽然地狱级，相当于跳过村、镇两个发展阶段，性价比是最高的！”
　　“最高刷出五品将军，福利多的，我看都眼馋死了。”
　　“说得容易，投入太大了……壹家不会破产吧？”
　　“噗嗤，除非隐老板现实里破产。”
　　“论坛上不是在扒，隐老板跟万福钱庄在谈判，谈大额贷款。”
　　“人家胸有成竹，我们在这咸吃萝卜淡操心。”
　　“哇，枣花大美女开直播了！”
　　“播得啥？”
　　“攻打‘冲霄寨’。”
　　“最后那个土匪窝嘛？”
　　“是的。”
　　夜市上许多摊主，不务正业“刷手机”。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一方面也想见识“直播”，另一方面好奇壹家的进度。
　　毕竟，事关他未来的两成分红。
　　暗搓搓瞟着一玩家手机界面……
　　普普通通琉璃板。
　　“卧槽！”
　　是不约而同的惊呼。
　　“这就团灭了？”
　　“不是说100来个小怪？都四五百了吧？”
　　“就这才玄级悬赏？NPC真没搞错？”
　　“哎呀，忘开录制……谁有回放，看枣花大美女倒地那里，镜头飘到天上，有个黑影一晃而过。”
　　柳穿鱼推着少庄主，好兄弟聊的什么都没心思听，绕着夜市转啊转。
　　有人低呼：“那不是……”
　　另一人默契开口：“狗比多只耳？”
　　柳穿鱼耳朵竖起。
　　多只耳也参与攻打任务了？
　　“多只耳怎么在冲霄寨？壹家邀请了他？”
　　“没听说……谁敢请他啊？”
　　“那狗比不会这么狗吧？人家建城他也搞破坏？”
　　“要不怎么说是狗比？”
　　“好嚣张！壹家还不干死他！”
　　吃瓜群众各种阴谋论。
　　到最后，柳穿鱼也不知多只耳为什么出现在冲霄寨。
　　转头钻进百兵塔静修室，关于势剑有些新感悟。
　　再听到多只耳消息，已经过去二十多天。
　　花园碰到直播游戏日常的白骨夫人，听她跟“水友”们闲话。
　　“在百连丘吗？算了，好远。”
　　“哈哈，我才49级，可不敢掺和大佬们热闹。”
　　“内幕……我就是个打杂的，哪知道什么内幕。而且，少庄主跟老林也没交情。”
　　“剑帅咳咳咳，嘘。”
　　白骨夫人把灵犀镜藏身后，跟剑帅打招呼，期期艾艾道：“剑帅，我能采访你吗？”
　　柳穿鱼高贵冷艳，没搭理她。
　　月前，白骨夫人解锁直播权限，为了蹭流量，各种找人气高的NPC“采访”，主意打到剑帅头上。
　　——虽然权限不足，直播录不进去人，听声音也行……增加神秘感。
　　白骨夫人磨了半天没成功。
　　遗憾撤退。
　　自以为走远，小小声跟水友吐槽：“我家少庄主严防死守啊，骗剑帅吭个声越来越难了。”
　　柳穿鱼得意哼哼。
　　玩家的小伎俩！
　　知道少庄主今天去视察钧天镖局了。
　　柳穿鱼拐个弯，看到哑巴“007助理团”，在队聊里居然说话了。
　　「小聂总不要紧吗？」
　　「(￣_，￣ )」
　　「我们要不帮把手？」
　　「你去。」
　　「我才19级……」
　　「3v2000？」
　　「一人做事一人当。」
　　「唉，小聂总……心理真没问题？」
　　「┑(￣Д ￣)┍」
　　「(o_ _)/」
　　几个月前把少庄主跟多只耳搞混了的玩家“许风”，也成为“007助理团”一员了。
　　这会儿还念着“小聂总”，操透心的样子。
　　柳穿鱼暗搓搓探听到，壹家卡在最后期限，惊险完成剿灭冲霄寨的任务。
　　然后……
　　大手笔悬赏，加本帮精英一起出动。
　　建城任务都在第二位。
　　——最难的十个悬赏完成，后续任务虽相当繁琐，总算没时限，有喘息的工夫。
　　于是两三千人，抓耗子似的围追堵截！
　　誓要搞死多只耳！
　　最新情报说多只耳在百连丘。
　　隐老板大手笔，买了好多阵盘，打算把人困死在百连丘。
　　这么大阵仗……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
　　黑纱斗笠、地玄蝠绒衣搞起。
　　搭着“滴滴打雕”顺风车，到百连丘凑一凑热闹。


第142章 
　　曾经凶名赫赫的“死人坡”，如今变成玩家的游乐场。
　　柳穿鱼运着轻功，不引人注意，穿梭在高高矮矮的荒丘间。
　　时不时遇见三五结伴的玩家小队。
　　听到或兴奋，或愤慨，或叹息，或看热闹不嫌事大、幸灾乐祸的言论。
　　“哈哈，没想到给老子捡漏到人头了，判定是我打出的致命一击。”
　　“那家伙太穷了吧，连块铜板都没掉落。”
　　“死的次数太多，东西给爆光了吧！”
　　“等这波追杀过去了，老二你可得小心哦，狗比超记仇的，小心他搞你心态。”
　　“草，现在就害怕了怎么办？”
　　“没啥，杀他的多了去，记仇记不过来！”
　　“报仇也得看实力，狗比死那么多次，掉到多少级？”
　　“不清楚诶。”
　　“我看下世界……去，才掉五级？”
　　“bug？”
　　“不是，楚家人说那家伙功法诡异，每死一次，下一回死亡经验损失就按比例减少。”
　　“什么功法啊，逆天！”
　　无人注意到一闪而过的黑影。
　　剑帅速度奇快，眨眼间，听不到玩家激烈的讨论了。
　　翻过七八座矮丘，隐隐传来另一波玩家的声音。
　　“恭喜屎老兄终于报仇雪恨了！”
　　“……能不能别喊我屎老兄？”
　　“谁叫你取这么个ID。”
　　“我也后悔啊，前脚捅死那狗比，后脚踩到粑粑，摔死了。”
　　“噗哈哈哈！”
　　“真·走路踩到屎。”
　　“隐老板这回动真格，这架势，不轮白狗比多只耳不罢休。”
　　“别说，狗比真尼玛强啊，猫捉老鼠，还硬溜了大家好几天。”
　　“没得用，掉进隐老板请NPC布置的大阵，耗也能耗死。”
　　“啧，以我对狗比的了解，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一个人，再牛也抗不过人一个帮会。”
　　“连个帮手也没，可见有多不得人心。”
　　又有人骂骂咧咧——
　　“妈的，老子掉了两级。”
　　“真是醉了，那些家伙技能准头太差了！”
　　“唉，这1两银真特么难赚。”
　　各式各样言论，将柳穿鱼好奇拉满。
　　百连丘相似的地理特征，很容易迷失方向。
　　抛起玲珑骰子……咦？
　　误入迷阵中。
　　不知是天然形成，也或……
　　五颜六色的技能特效呼啸而来。
　　柳穿鱼连根手指都没动，真气成罡弹飞掉攻击。
　　“狗比哪里跑……诶？不对。”
　　“糟。好像打错人了。”
　　“我勒个去，刷出个boss？”
　　是壹家的精英团。
　　柳穿鱼飞快扫视一眼。
　　平均等级63级，纸面战力相当好看了。
　　团长“刘枣花”一秒切换表情，友善和气对NPC挥手：“嗨？”
　　柳穿鱼默。
　　尴尬。
　　正在这时，不起眼的茅草丛里钻出个黑乎乎的人头：“小哥哥~”
　　多只耳。
　　面罩遮着半张脸，露出他笑弯的眉眼：“你来啦！”
　　「草！狗比居然有同伙！」
　　「20v2优势在我，同伙一起干掉！」
　　「干个屁！鉴定不出来，三个问号！」
　　「尼玛！这不得120+级？」
　　柳穿鱼：“……”
　　他不过是看个热闹。
　　没打算掺和玩家的纷争……
　　多只耳轻功很溜，趁追杀的玩家团迟疑，“呼哧”一下飞到柳穿鱼身边。
　　真·抱住剑帅的大腿。
　　以柳穿鱼的身手，躲开他轻轻松松。
　　但……
　　多只耳用气声说出一句：“小哥哥想不想知道苑闻苏的消息？”
　　百连丘寒风呼啸。
　　耳语般的音量，五六米外的玩家团根本听不到。
　　柳穿鱼却听得分明。
　　就，被吊起胃口。
　　看在多只耳送的开荒令，给自己带来许多好处的份上……
　　被抱个大腿，也无伤大雅。
　　「牛逼，真抱NPC的大腿。」
　　「BOSS踢死他！」
　　「不亏是狗比啊，毫无节操。」
　　「看来是路过的……不会真就给狗比这么抱上大腿吧？」
　　「撤。」
　　「不是吧枣花姐？」
　　「老大的命令。」
　　「唉呀，我到现在没杀一次狗比呢！不解气！」
　　「建城任务推到三阶段，需要人手。」
　　「狗比不追杀啦？」
　　「让散人玩家去杀吧。」
　　「老大说了，不能真把人得罪死。」
　　「为毛？」
　　「老大跟狗比现实里认识？」
　　「……」
　　壹家精英团溜了。
　　柳穿鱼：“……”
　　多只耳松开紧抱大腿的手，笑嘻嘻拍拍衣服上的泥巴：“小哥哥救命之恩，小的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柳穿鱼弹他一个脑瓜崩：“不怎么样。”
　　刚一弹完，就愣了愣……弹好兄弟脑瓜弹得太顺手，手快过脑，对玩家作出这样的举动。
　　咦？
　　多只耳人呢？
　　低头……
　　一具尸体。
　　柳穿鱼沉默。
　　一不留神，把丝血玩家给弹死了。
　　“小哥哥！”
　　不知多只耳在哪设置的复活点，没一会儿工夫，找了回来。
　　误杀玩家的柳穿鱼，心里虚得很，就板起脸，抢先问：“你说苑闻苏的消息……是何意？”
　　多只耳笑弯双眼，没介意被弹死的事，道：“我老家医院有个病人，十六七岁吧，植物人，躺了两年，都说没救了，他父母不愿放弃，就一直没拔管……我不认识他，只是路过，听到一耳朵夫妻俩跟人说着他儿子，叫苑闻苏，苑、苏取自他俩的姓。”
　　柳穿鱼没完全听懂，但……
　　老头子身体其实没死？
　　22250好像说过，为激起宿主做任务的积极性，在原世界给留了坐标点……这个意思吗？
　　剑帅一瞬想通了！
　　如果，轮回珠招到老头子的魂，魂魄要能有办法钻回肉身，是不是即可复活？
　　借尸还魂的故事没少听说，何况，这个“尸”还是老头子原本的身体。
　　——本能相信多只耳说的“苑闻苏”，就是老头子。
　　老头子万一复活……
　　【来自苑闻苏的委托】可以找本人要任务奖励了！
　　“……小哥哥，小哥哥？”
　　柳穿鱼回神，看多只耳越发顺眼：“多谢。”
　　多只耳笑着摇头：“我就传个消息，比不上小哥哥的救命大恩。”
　　柳穿鱼忽地想起来：“你如何知道苑闻苏？”
　　多只耳听懂他的问题，理所当然道：“论坛上看到的呀，‘不要怕就是莽’那些家伙录屏了，发布在剧情版块，害我浪费10个荣誉点。”
　　系统消音，“哔哔哔”响个没停。
　　柳穿鱼听得明明白白。
　　“哔”了个寂寞。
　　这时，隐约听到乱糟糟的玩家叫喊声。
　　柳穿鱼一把拎起被追着打杀的万人嫌飞离百连丘。
　　“何人布设的大阵？”
　　否则玩家不可能第一时间发现路过的剑帅。
　　“哼哼，死要钱的神棍，以大欺小、以强欺弱，不讲武德！”
　　“原来如此。”
　　积极湖畔。
　　两人提着鱼竿，一问一答。
　　“他们为何追杀你？”
　　“唉，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我路上走得好好的，啥也没做，就被喊打喊杀。”
　　柳穿鱼腹诽：当自己傻啊，说谎也不走心。
　　“小哥哥你别不信……”
　　“你跟土匪勾结。”
　　“冤枉啊！”
　　多只耳丢开鱼竿，跟剑帅吐苦水：“这一回我真没想搞事，结果被……坑了！”
　　柳穿鱼好奇：“什么坑？”
　　多只耳毫无隐瞒：“给我安排个卧底任务，让争地盘的冲霄寨跟疾风寨谈合作……我也纳闷，卧底小半年，终于说服两家。结果，让我再挑拨离间，让两家土匪互相猜疑，自相残杀，好不兵不血刃。简直为难死我，疾风寨大当家110级哎！”
　　多只耳很努力地搞事。
　　两家联合干了一笔大买卖，借着庆功宴，他成功给下了药！
　　正巧赶着时机，壹家招来同盟，组十支精英团，攻打冲霄寨。
　　多只耳忍不住吐槽：“一点儿也不讲谋略，害我险些暴露……完了我功劳被抢，他们还说我跟土匪勾结，要杀我。”
　　柳穿鱼明悟，对多只耳的说辞半信半疑：“隐老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多只耳轻咳一声：“有些误会。”
　　柳穿鱼乜着他，想起围观玩家队聊，知道这厮干过的许多“好事”。
　　实在不理解……说话挺正常的，也不像是李寻鹿那样的神经病，怎么热爱当个搅屎棍？
　　柳穿鱼有问题就问，一点儿也没觉得冒犯人：“你为何故意挑起事端？”
　　多只耳哭丧着脸，好无辜：“怪我年纪小，没见过人间险恶，没注意给签了个霸王合同。”
　　柳穿鱼懂合同的意思，更好奇了：“什么霸王合同？”
　　多只耳愤愤不平：“让我当狗托啊！简直质疑我的人品！”
　　系统“哔哔”，声音尖锐。
　　狗托是什么？
　　涉及到剑帅的知识盲区。
　　多只耳继续叭叭：“别人家狗托，各种福利，神装神器不要钱，数据随便堆……哪像我，白打工！自己辛辛苦苦刷怪、升级，还要求KPI，我一个三好少年，为了大局，不得不忍辱负重。”
　　柳穿鱼懵懵懂懂。
　　想再追问……
　　【系统：“多只耳”违反《流浪客江湖戒律》条例1.1.1、条例2.2.3、条例7.4.2……禁言240个小时、技能封禁120小时。如有异议，请玩家联系客服，提交8000字陈述，进行申诉。】
　　柳穿鱼瞅到多只耳面板秒变灰色。
　　技能用不了。
　　不明白发生什么，但……看到对方蔫答答的模样，不禁有些同情。
　　出于好心，柳穿鱼提醒：“行走江湖，当谨言慎行。”
　　多只耳先点头，然后双手比划。
　　柳穿肃脸。
　　不懂。
　　多只耳叹息，蹲下身一把抱着剑客大腿。
　　柳穿鱼眉头微凝。
　　多只耳仰着脸，跟少庄主长得特别像的双目，露出好可怜的眼神。
　　柳穿鱼：“……”
　　罢了！
　　看在对方孝敬的钓鱼竿份上。
　　金阶钓鱼竿！
　　关键不是材质多珍奇，而在于自带的buff！
　　“满载而归”：10%概率钓到天品鱼类，25%钓到地品，35%钓到玄品，50%钓到黄品，75%钓到人品及以下！
　　“意外之喜”：5%概率钓到[不明物]，说不准会带来意外之喜哦！
　　柳穿鱼不执着钓到高品的鱼。
　　只要能钓到鱼就行！
　　半个时辰过去了。
　　钓到三条……
　　不入品的小野鱼。
　　柳穿鱼：“……”
　　就不信邪了！
　　再接着钓！
　　多只耳眉眼弯弯，殷切地帮忙穿鱼饵。
　　“奇怪。”
　　近千里外，希音州牧府上，书童翻箱倒柜找啊找。
　　“阳大人你在找什么？”
　　“我从太微仙禁带出来的鱼竿……给老爷的寿礼，怎么就找不到？”
　　“可是忘在芥子袋？”
　　“没。鱼竿断的，我托关系找炼器师修好，七天前送老爷啦！”
　　“莫非进贼了？”
　　“不可能！本大人在此，哪个小贼敢偷家？罢，许是被老爷随手丢进书房了？”
　　柳穿鱼奋战两个时辰。
　　依旧小野鱼三条。
　　天色将黑，想起该回家了。
　　柳穿鱼没忍住，又甩了一鱼竿。
　　片刻。
　　剑帅惊喜！
　　手感沉甸甸，定是一条大鱼！
　　提拽鱼竿。
　　好重！
　　得有几百斤！
　　多只耳凑着热闹，嘴巴一张一合，然而禁言发不出声。
　　只好握起双拳，作加油手势！
　　柳穿鱼精神抖擞，一个巧力，趁着水花不注意，“哗啦”“哗啦”带起一阵铁索碰撞声。
　　……咿？
　　鱼钩和部分鱼线纠缠在锁链间。
　　是方方正正、一尺长宽高的铁盒。
　　盒子交错缠着拇指粗的铁索。
　　柳穿鱼有点懵逼。
　　钓出个啥？
　　“意外之喜”buff生效！
　　柳穿鱼下意识鉴定：[不明物]。
　　【物品详情】一个字：“略。”
　　多只耳伸手，想要解开缠绕的铁索、打开铁盒子看看。
　　柳穿鱼眼捷手快，一把提溜起人，扔出半丈外：“此物有异。”
　　多只耳差点摔了个王八趴，反应也算快，一手杵在湖边乱石上。
　　东张西望，找到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小哥哥认得出是啥吗？」
　　柳穿鱼微摇头：“不知。”
　　「看起来像藏宝盒。」
　　柳穿鱼认真感知——
　　铁盒平平无奇，没散发什么危险的气息。
　　但，直觉让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咦？小哥哥看到没？」
　　多只耳戳戳剑帅的手背。
　　柳穿鱼看向蹲在地上的人“唰唰”写：「空间好像扭曲了。」
　　柳穿鱼眯起眼。
　　盯着铁盒……
　　许久。奇怪的锁链“蠕动”了一下，四周空气隐隐扭曲……再仔细看，一切如常。
　　仿佛不过是看花了眼。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
　　嫌弃铁盒黑乎乎、脏兮兮的泥垢，拿出个特制拳套。
　　鹤兄送的……遇到生长在特殊环境里的资源，戴拳套方便采集。
　　柳穿鱼解开跟锁链缠绕的鱼线。
　　动作顿了顿。
　　不是错觉。
　　隔着地品拳套，隐隐感觉铁盒似在吞噬人的生机。
　　非常、非常微妙的异样。
　　于是当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没能打开铁盒；
　　施展七八成功力，也打不开铁盒……
　　果断放弃了。
　　多只耳嘴巴不能说，手上不闲：「这么结实吗？肯定装着很值钱的东西。」
　　柳穿鱼深以为然。
　　管它什么东西，先据为己有。
　　禁止塞入储物格！
　　柳穿鱼有点懵。
　　大几百斤的东西……一路提着回家吗？
　　面板“秘府”图标闪啊闪。
　　剑帅灵机一动。
　　尝试丢进连通洞府宝窟的仓库……咿呀！成功了！
　　多只耳喜笑颜开：「好神奇的钓鱼竿，不光能钓鱼，还能钓到宝藏！」
　　柳穿鱼心情也不错：“谢了。”
　　多只耳摆手：「反正是借花送佛。」
　　剑帅没多想。
　　提着玩家，施展轻功。
　　呼吸间离开湖畔。
　　萧瑟无人的湖岸湿地，风声呼啸，犹如神号鬼哭。
　　忽地，“哗哗哗”，是巨大的水花。
　　积金湖湖底凶兽，丑陋可怖的食人鱼一只只漂出水面。
　　肚皮朝天。
　　随着潮涌起伏浮沉。
　　显然都是死的。
　　几十上百条怪物鱼漂浮在水面，画面奇诡。
　　水底漩涡升起，浪潮越来越凶猛。
　　倏忽地，凭空出现一个缠绕锁链的铁盒。
　　“扑通”一声掉落进漩涡眼。
　　浪头一息间平静。
　　漩涡渐渐消失。
　　如果柳穿鱼在现场，定一眼认出，丢在漩涡里的铁盒，跟他钓到的“宝藏”外形一模一样。
　　……
　　少庄主忍俊不禁：“居然被鱼弟钓鱼给钓到……唔，”他问起什么人，“你给开挂的？”
　　少刻。
　　“这样吗？”
　　“唉，我的积分……辛辛苦苦十几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柳穿鱼什么也不知道。
　　带着多只耳回聂家。
　　这人120小时技能用不了，遇到追杀，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柳穿鱼看他可怜，顺手做一回好人。
　　找到“007助理团”，将人丢给老妈子般操心的许风。
　　·
　　沸沸扬扬的全服“围剿多只耳”活动，随着当事人的离奇失踪，虎头蛇尾落下帷幕。
　　大势力的玩家扬眉吐气，终于打压了狗比多只耳的风头，让他以后还敢嚣张！
　　小团伙、散人玩家，吃瓜看乐子的同时，或多或少赚到些外快——提供多只耳的行踪，或掺和围追堵截。
　　「吓死我！」
　　「狗比居然藏在聂家！」
　　「行者妖个叛徒，知情不报！」
　　「麻蛋，狗比仇恨别是转移到咱身上吧……不要啊，我们没惹他。」
　　「但是有给好多队伍带路_(:з」∠)_」
　　「问了，说是神仙哥哥把人带回来的。」
　　「所以……救走狗比的NPC是神仙哥哥？」
　　「(ΩДΩ)」
　　「我说呢，开荒令怎么在神仙哥哥手里。」
　　「好个狗东西！敢挖我们墙脚？干他。」
　　「你干。」
　　「咳。」
　　「少庄主知道神仙哥哥把外面的男人带回家了吗？」
　　「都半个月了，咋可能不知道。」
　　「好吧……」
　　六天六夜的雪。
　　今日，终于出太阳了。
　　柳穿鱼在百兵塔顶打坐，沐浴着久违的阳光，十分自在。
　　居高临下，一眼扫到看样子在找他的“不要莽”人。
　　下一秒，玩家也发现在塔顶上的剑客。
　　毕竟……
　　银衣金纹，被雪地日光一照，真的能闪瞎狗眼！
　　玩家是来送邀请函的。
　　柳穿鱼：？
　　渡渡鸟说：“壹家在量天商行租了场地，正月十六，搞一场拍卖。”
　　玩家内部拍卖，不带NPC玩的。
　　风云小会后NPC打劫储物道具的事，让玩家心有余悸。
　　哪怕，老玩家整体实力已经不错……除非少数“大佬”，65级普通玩家单打独斗，对39级NPC还是吃力的。
　　渡渡鸟笑：“壹家剿灭冲霄寨跟疾风寨，收获不少好东西，好像也有剑法，说不准神仙哥哥感兴趣。”
　　柳穿鱼确实感兴趣。
　　并非为着剑法……正儿八经的玩家拍卖会，觉得新奇。
　　不过，柳穿鱼多嘴问一句：“怎的没建城？”
　　渡渡鸟叹气：“本来隐老板也想等建完了城，新城开张，再搞拍卖会比较好，这不是……没钱了吗！”
　　地狱难度的开荒令任务，近乎掏空壹家家底。
　　隐老板现实再有钱，总不能无底线投入。
　　关键现实货币无法直接兑换游戏金钱。
　　玩家流通的金银，总量是有限的……纯靠买金也不现实。
　　好多玩家囤着金银铜，瞅准壹家建城急用钱，趁机想炒一波金价，大赚一笔！
　　再说壹家跟万福钱庄谈的贷款，条条框框限制很多。
　　军镇建出雏形，须评估建城进度，款项一批批地下发。
　　缺钱怎么办？
　　唯有开源节流。
　　节流节不了，只能开源咯。
　　柳穿鱼明白了。
　　“不要莽”众人挑着壹家建城的事，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故事。
　　壹家前期真的苦逼，剿灭十个土匪寨，任务难度不用说，关键是，这些土匪寨超级穷！
　　亏损严重！
　　否极泰来，最后一战在冲霄寨，大捞特捞许多好处！
　　一大部分被迫上交官府，“老林”不算苛刻，看在壹家功劳莫大，让出三成资源作奖励，额外赏1000金。
　　结果，隐老板一上头，悬赏多只耳……不小心事情越闹越大。
　　1000金不但赔光，还倒贴不少钱。
　　论坛为此评出隐老板为“年度模范好侠士（玩家自娱版）”的榜首。
　　柳穿鱼：“……”
　　看不出隐老板也是个热血青年。
　　悬赏多只耳，不耽误壹家推进开荒令任务。
　　不想，最后一轮，看似简单，实则暗藏陷阱。
　　壹家差点任务失败！
　　任务主题是“济世仁心”。
　　第一轮，玩家表现得缺乏仁心，失败；
　　第二轮，玩家小心翼翼，只差没圣光普照了……被BOSS蒙骗，损失钱财、装备，还死去活来，平均掉两级！
　　好不容易斗败BOSS，“老林”评价壹家……
　　说到这的马萨卡，挠挠头：“文言文我记不住，大白话意思是，有仁有义就是没有脑子，噗！”
　　柳穿鱼忍不住乐。
　　蔺书生这么犀利的吗？
　　不管怎么说，就在昨天，壹家惊险通过考验。
　　做完春节活动，马上开工建城。
　　但……
　　解锁显示所需资源，金钱投入，让隐老板眼前一黑。
　　这不就搞起拍卖，想从捂紧钱袋的玩家那，搜刮一波金银吗！
　　也巧。新春活动更新，推出一项新功能“交易所”。


第143章 
　　准确地说，“交易所”只是新功能里的一项服务。
　　“游戏小精灵（Beta版）”上线了！
　　柳穿鱼立马明白，游戏小精灵是22250！
　　看样子，对方过得挺好。
　　不由得欣慰。
　　虚拟UI界面得以优化。
　　许多东西，如系统商城、日常·遗泽探索、休闲·快乐农场、活动·急智夺宝……收纳、整合到游戏小精灵里。
　　玩家根据任务/活动优先级，也或个人习惯偏好，筛选、编辑、排布“日程”。
　　参照“日程”，日常活动更有条理。
　　小精灵有“导航规划”，比如玩家刷到高品级的镖，对地图实在不熟悉，即可请小精灵规划路线，根据导航跑。
　　另一项服务“历史足迹”，玩家在探索、拓荒时，大大降低试错的成本。
　　还有“失物寻踪”。
　　如：灵犀镜弄丢，或不知随手扔在哪里，这项服务提供定位，有几率找到失物，玩家省得再花钱购买新手机；
　　更重要的是，解决死亡掉落、找不到爆出来的物品问题。
　　全息游戏，身临其境，山地、密林、沼泽各种地形……小件东西丢失，常常浪费半天，结果找不到。
　　不过，死亡掉落的物品被人（包括NPC）捡走，归属权完成转移，“失物寻踪”就无法启用。
　　然后“描画山河”。
　　相当于传统网游的大地图。
　　不完整。
　　只有玩家探索过的地方，地图才会解锁……可谓“历史足迹”宏观整合版本。
　　——“历史足迹”只会记录7天内玩家的足迹。
　　重要位置，玩家在地图上作标记，存储坐标，初始20个坐标；
　　结合“导航规划”，不怕找不到地方，对于路痴非常友好。
　　也不止路痴。
　　除非方位感特别强，大多玩家到一张陌生的地图，很容易迷路，常常有完成任务、找不到NPC位置的情况发生。
　　许多零零杂杂的辅助功能，让玩家得到更好的游戏体验。
　　值得一提的两项服务：“一念神通”和“紧急求助”。
　　“紧急求助”限制死，每位玩家一年只能使用两次。
　　针对独行侠的友好措施。
　　如：独行侠没好友、没手机，被困封闭地图，遇到特别紧急的任务需要援助，通过小精灵申请“紧急求助”；
　　符合条件的玩家得到提示（可关闭），选择救助或不救助。
　　至于，什么是“一念神通”？
　　没有灵犀镜，或不方便使用灵犀镜的情境，由小精灵“快捷搜索”论坛情报，信息传输到大脑里。
　　玩家一边看攻略、一边做任务。
　　听起来，小精灵提供的服务，简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贴心。
　　实则……
　　「狗官方终于暴露真面目，什么都要钱！」
　　「嗐，这样也正常，之前收费项目太少，我都在想游戏方靠啥吃饭。」
　　「别说了，早上才被缺德导航坑了。」
　　所有服务，包括游戏小精灵本身，都需收费才能开通。
　　其中，游戏小精灵开通只能用现实货币。
　　首次开通6元，半年内有效；
　　之后年费30元，大多数玩家能接受。
　　玩家可以给小精灵氪金换外观；
　　猫、狗、青蛙、乌龟等造型千奇百怪，搭配不同衣服、佩饰。
　　收费6元到666元都有……被不少人吐槽。
　　再怎么给小精灵打扮，正常只有玩家自己看到；
　　除非拍照、录屏、直播时，采用第一人称“共享”视角。
　　然而。
　　一部分玩家口诛笔伐，另一部分玩家，已经迫不及待发帖秀出自己的小精灵造型。
　　……
　　具体到单项服务，现实货币或铜钱都能解锁。
　　像“导航规划”、“历史足迹”、“失物寻踪”和“描画山河”等，都有包月、包季、包年服务；
　　收费一个标准，按铜钱算，月卡30钱、季卡60钱、年卡200钱。
　　“紧急求助”不一样，开通费88钱，永久有效。
　　单项收费，也算合理。
　　架不住五花八门的项目，实在太多啦！
　　因而有了傻瓜式一键开通，服务项目捆绑，包年套餐1288钱！
　　期间，小精灵再推出新的收费服务，无需额外开通，算在套餐内。
　　包年还随机送一套小精灵外观。
　　每年1288钱固定开销，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有人说良心，有人槽黑心。
　　玩家如果像此界武者一般，追求绝强武功，当前阶段，赚再多钱也不够提升自己的。
　　真正让大家一致吐槽的是“一念神通”。
　　开通费68钱也罢。
　　不搞什么包月/季/年，单次收费。
　　每回启用服务，玩家向小精灵发起疑问，小精灵评估检索难度，收费5钱到50钱不等；
　　检索到论坛情报，也不算免费，扣除玩家对应的荣誉点，才能“看”到内容。
　　最无语的是，小精灵只负责关键词检索，不保证情报的准确度！
　　「有这个钱，我不能拿手机自个儿搜索？」
　　「针对的是怕麻烦的玩家吧。」
　　「攻略是玩家写的，加个手续费转手倒卖给玩家，空手套白狼！」
　　「还是有点用……像高级遗泽，情况那么危险，谁有工夫拿手机慢悠悠查攻略。」
　　这么多服务项，也有玩家赞扬的地方。
　　像“描画山河”，玩家亲自探索解锁的地图，花10钱，上传到小精灵云端。
　　有别的玩家下载地图，根据地图详细程度，每一次下载，上传者得到20钱-200钱不等的分成。
　　再有存储坐标，花一些钱，最多存储100个坐标！
　　虽说，定位盘设置的固定传送点有限，标记的坐标不能直接传送；
　　但有标记在，许许多多的资源点、任务点，玩家就不怕记不住、找不到了。
　　全局地图非常非常大。
　　100个坐标，到后期肯定不够用。
　　有先见之明的玩家，另有妙招：每修改一次标记，拍一张照片存好，日后有需要可以查看图片。
　　说回“交易所”。
　　无需开通，小精灵自带的。
　　玩家跟玩家用现实货币买卖武器、装备、道具等，单笔交易额达到800元以上，即可走交易所。
　　“交易所”优势在于：
　　一是双方可匿名，保证交易者的安全；
　　二，物品信息由玩家自行填写的，虽不一定保真，但货不对版，买方申请仲裁，可通过“交易所”追回钱财，甚至得到卖方赔偿。
　　方便社恐玩家，安全卖出自己用不着的珍贵道具。
　　减少类似假开荒令这样的闹剧。
　　自然也有些缺陷。
　　交易所按定价收5%佣金，1%管理费；
　　交易达成，买卖双方都有0.5%的公证费……出现纠纷，才能仲裁；
　　卖家提现时，按照法律法规，代扣税。
　　「乱七八糟一扣有的赚吗？」
　　「涉及到现实大额交易，走交易所安全有保障。」
　　「还是摆摊划算。」
　　「是这样，一般真有好东西，找靠谱的大帮会，私下交易更划算。」
　　「说是这么说，鬼迷日眼不是大帮会吗？之前不是有个人，卖秘籍给他们被坑了？」
　　「没啊，你瓜没吃完吧？鬼迷日眼那边说是个黑子搞事，不像818说的那样。」
　　「黑子都出来了？」
　　「大帮会都有黑子啊。」
　　「后来又反转了。鬼迷日眼高层出了内鬼。」
　　「真的假的？」
　　「真真假假谁知道……」
　　已至正月十六。
　　柳穿鱼拿着邀请函，带上好兄弟，一起来到拍卖行。
　　三楼半敞开式的包间，视野极佳，将容纳千人的一层会场，尽数收入眼底。
　　各方玩家势力、散人队伍，很是捧场。
　　座无虚席！
　　刷屏的队聊，让人目不暇接。
　　总体上，玩家吐槽归吐槽，对游戏小精灵本身持欢迎的态度。
　　辅助服务，确实给玩家带来诸多便利。
　　不想花冤枉钱，不开通小精灵的，反正也不影响玩游戏，以往怎样、之后还怎样。
　　庞杂的信息，看得柳穿鱼懵圈。
　　“贤弟。”
　　少庄主拿起一本册子，笑：“这里有拍卖品清单，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柳穿鱼转回视线，不再看满屏滚动的文字，看得头大。
　　好奇翻起册子。
　　天机露、何首乌、元珠、云水木……对中低级武者算珍贵的资源；
　　其中，银髓、金活宝等，不管什么境界都有需求。
　　材料占比较小。
　　大多还是武器装备，少许秘籍。
　　光说剑，从紫阶到金阶，就有十七把；
　　紫阶至少可重铸；
　　金阶则都是不可成长的……否则，早被壹家内部土豪买啦！
　　储物道具。
　　拍卖的都是附加稀罕属性的，比如“勠力同心”，装备道具的玩家队伍，25%几率获得“鼓舞”buff。
　　略鸡肋。
　　但，说有用，偶尔真能起到作用。
　　摆地摊卖的话，不好定价，问价讨价还价……浪费时间，不如拿来拍卖。
　　自然，这一类储具，本身容量够大，起码是10格带1个仓库的。
　　有些活动开箱开到的东西。
　　时装六套、特效十一种、稀有玩具类。
　　相对新奇的，有未激活任务道具和弟子招募令。
　　这一类任务道具，非常特殊。
　　如“陈王钺”，报废状态也有金阶，说不准是个大奇遇……壹家舍得卖，因为道具鉴定后，显示倒计时，45天后彻底损毁。
　　建城是一项庞大、繁琐、耗时间、同样也限时的工程，分不出太多精力投入到风险和收益不明的任务，不如转手，赚一笔资金。
　　弟子招募令，顾名思义，某些宗门要招收弟子，没什么好说。
　　……
　　清单上拍卖品相当多，剑帅差点看花眼。
　　“……如意宝葫芦秧？”
　　柳穿鱼不解看向少庄主，心里嘀咕：快乐农资店不是有卖的吗？
　　少庄主微笑，像是不明白自家义弟的疑惑，一本正经扯起如意宝葫芦有多稀罕，葫芦秧更是脆弱，离开昆仑山温汤环境，特别容易冻死或热死。
　　柳穿鱼默。
　　想起没跟好兄弟说起洞府一事……
　　随着四测玩家等级提升，大多达到39级，都可以“急智夺宝”了；
　　洞府“生机”各项指标涨得飞快，已成功升上1级。
　　然而，升2级，指标要求从10000飙升到50000……不知何时才能解锁副洞主权限。
　　扯远了。
　　回归玩家拍卖一事。
　　柳穿鱼很快知道为什么有些种苗，也能上拍卖场。
　　实在是，玩家积分（机智点）总不够用，农资店定价都是“积分+钱”组合，高级种子、种苗买不起！
　　好在，玩家种植过的作物，是有几率收获种子、秧苗的。
　　如意宝葫芦是1级农场最容易卖NPC高价的高级作物。
　　葫芦秧可谓一苗难求。
　　柳穿鱼知道这些，禁不住高兴。
　　玩家勤勤恳恳种田，他躺着赚分成……爽！
　　“贤弟可有看中的？”
　　“大多寻常。”
　　剑帅现在眼界可高了。
　　再也不会为修理不起独吾剑而苦恼，曾经“高攀不起”的银髓都不放在眼里。
　　有钱！
　　独吾剑现在的品阶，须逐步用金髓替代银髓。
　　而金髓，在洞府宝窟足足有十斤！
　　太微仙禁一遭，赚得钵满瓢满！
　　少庄主轻笑：“也罢。只当看个热闹。”
　　柳穿肃着脸。
　　自己特地带好兄弟走这一趟，可不就是为看热闹，松快松快吗？
　　鹤兄整天闷在书房，一直看着看不完的账本还是什么，好忙。
　　听白骨夫人说，用脑过度，好容易秃顶的。
　　柳穿鱼暗搓搓打量……
　　唔，玩家说的发际线？
　　看不出来……鹤兄的发际线应该不算高？
　　不管。
　　偶尔出来放松下大脑总归没错。
　　秃顶便也罢。
　　万一叫人累到了过劳死，到哪再找个这么有钱的好兄弟！
　　少庄主：“……”


第144章 
　　在NPC、玩家各异的心思中，壹家专场拍卖正式开始！
　　「谁说壹家要破产了？这特么的，我一辈子也攒不到这些好东西！」
　　「太富了，富到我想打劫！」
　　「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逝世吗噗！」
　　「妈耶，居然有闭穴橛！紫阶可成长，我哭了！隐老板赛高！」
　　「只怕你买不起。」
　　「这么冷门的武器，应该没多少人跟我抢吧？/磕头.gif」
　　「难说。这东西算暗器吧，说不准有人拿来用作副武器。」
　　「咳咳咳……给你们表现个兄弟情的机会。」
　　「滚！老子独生子女，哪来的兄弟！」
　　「这些只是壹家一小部分储备，听说打完冲霄寨，隐老板跑万类商超已经卖了一波货。」
　　「那肯定了，想赚金子，大头还得靠NPC。」
　　「拍卖怎么个流程呀？交易所没竞拍功能啊！」
　　「走交易所只是个保障，有的买家不想公开自己的信息。」
　　「万一拍到了，一上架被别人抢咋办？」
　　「起步800块，哪那么多人抢？」
　　「那你就小瞧这个游戏里的富哥富姐数量了。」
　　「不是。交易所可指定某一个买家ID。」
　　「买家这不还是暴露？」
　　「不废话吗！我说的是，有些人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买了什么，拍卖一方隐老板口碑好，肯定不会对外说买方的身份。」
　　柳穿鱼看着一层乌压压的人群。
　　玩家入乡随俗，如同老江湖一般，半数人搞起黑衣服黑斗笠；
　　有人更谨慎，用起隐藏身份的道具，神照镜也照不出个人信息。
　　没看到头部几家的人。
　　大帮会讲究排面，包的都是二楼包间。
　　也有少数低调豪富的小团伙，为保护隐私，选择包间……比如“刺客行”。
　　听“不要莽”说起，那个将将百人的小团伙，万寿节期间，在天方大捞特捞，起码赚到500金！
　　柳穿鱼小声嘀咕：“现在钱这么好赚？”
　　少庄主意味不明地开口：“当一滩死水，源源不断注入新鲜活水……便所谓‘流水不腐’。”
　　一问一答，但驴头不对马嘴。
　　剑帅不明白好兄弟在说啥，听着觉得有道理，遂装模作样点头。
　　少庄主轻笑，正待张嘴接着说，被拍卖台上玩家声音打断。
　　隐老板拿着一个喇叭，给捧场的玩家致辞感谢。
　　下方有人起着哄——
　　“别搞这些虚的，开始吧！”
　　“隐老板你这么感谢，要不行动上表示下？”
　　“是啊是啊，玩家第一次拍卖会，这不得半价大酬宾？”
　　隐老板笑，态度很好的：“心有余力不足，没那个实力啊。”
　　引起一片嘘声。
　　“拉倒吧！”
　　“这话说得就太不走心了。”
　　“隐老板居然也哭穷，让我们这些穷哥们怎么办？”
　　主办方跟客人一通互动，场子很快热了起来。
　　隐老板没多废话，让出位置，给他的得力干将。
　　刘枣花、连连看是这一场的拍卖师。
　　拍卖锤一敲。
　　刘枣花扬起嗓门：“新春时装‘吉祥天法衣’，底价10万……”
　　10万指的现实货币。
　　今天拍卖，叫价分四种模式：
　　一是只要现实货币，拍定后再挂交易所，指定买家；
　　第二，底价现实货币，加价用游戏币；
　　第三，底价游戏币，加价用现实货币；
　　也有底价、加价都是游戏币的，适用价值相对不高的拍卖品，基本按白银定价。
　　听说，壹家正式会员有工资和补贴。
　　拍卖得来的现实货币，大多用于这方面支出。
　　柳穿鱼震惊。
　　原来玩家“现实”都那么有钱吗！
　　10万！
　　算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欠条，自己也没有10万金吧？
　　「不是，我没听错吧？？」
　　「10万？疯了吧这个定价！」
　　「看交易所成交记录，有一件吉祥天法衣卖到22w！」
　　「我知道，是浮华落尽给他老婆买的，人家还说捡漏了。」
　　「孩子没见过世面，惊呆。」
　　「本来想看看能不能抢点好货……打扰了！我不配。」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开场第一个拍卖，肯定要搞点噱头嘛！」
　　「看个热闹就行，这个拍卖的受众本来也不是我们这些普通玩家。」
　　「是这样……吉祥天毕竟是限定时装，官方说法是不会复刻，男女款加一起才四件，卖再高都合理。」
　　柳穿鱼看到许多玩家吐槽。
　　暗暗松一口气。
　　看来，这么有钱的，在玩家中也是凤毛麟角。
　　觉得自己超有钱、恨不得飘起来的剑帅，差点被打击到了！
　　少庄主握上义弟的手，安抚地捏捏：“流浪客所说的十万，大抵不是黄金。”
　　柳穿鱼虚心求教：“相当于多少金？”
　　少庄主眨眨眼，一脸无辜：“为兄不知……”
　　“10万5000！”
　　场面刚有点点冷却，忽地有人叫价。
　　很快，另一人不服输：“12万！”
　　超豪横！
　　紧接着更豪横的来了——“15万！”
　　「节奏也太快了吧？」
　　「这些人眼里，钱不是钱吗？」
　　「想象成那些定制大牌，就能理解了。」
　　「该说不说，这件衣服真特么漂亮，我要开到，给我10万也舍不得卖。」
　　「确实，这游戏的美术真的绝。」
　　“来，贤弟尝尝这一份‘星海沉香冰淇淋’。”
　　“星海沉香芋？”
　　“有提取一些芋汁。”
　　“如何？”
　　“好吃。”
　　“比起周皇宫的稣酪雪呢？”
　　“更好吃！”
　　闻言，少庄主满意地笑。
　　柳穿鱼则捧着玉碗、拿着玉勺，一边挖冰淇淋吃，一边看热闹……心情愉悦。
　　“388888！”
　　“388888一次！”
　　“……”
　　“388888成交！”
　　全场气氛嗨到极致。
　　“牛啤！”
　　“听声音不像那几个大佬！”
　　“这游戏隐藏的有钱人不少啊！”
　　「22w卖出去的那家伙，现在心里是不是滴血？」
　　「抱着22w存款，哭倒在厕所是吧？」
　　「也不能这么说……拍卖跟正常买卖不一样。」
　　「38万溢价有点高了。」
　　「噗，这玩意儿还讲溢价？卖100块我都嫌贵。」
　　「100块真不至于。」
　　「对照吃鸡那个时装算，这个价格高了。」
　　「那谁，说的30w收吃鸡时装吧？」
　　「八宝珊瑚衣算是独一无二……叫价已经破50w了。」
　　「牛！」
　　“吃鸡”跟洞府相关，柳穿鱼记性超好。
　　从犄角旮旯翻出关于“八宝珊瑚衣”的碎片记忆……
　　金宝箱，掉落几率0.0001%，还是0.00001%？
　　反正一堆0！
　　「八宝珊瑚衣那个爆率，真不是开玩笑？」
　　「前提还得先拿到金宝箱。」
　　「别说衣服，5%爆率的开荒令到现在都没第二块。」
　　「怡红院几天前开到1级开荒令。」
　　「真的假的？」
　　「小道消息……应该真的，总不会空穴来风。」
　　「楚少不得气死！」
　　柳穿鱼东张西望，注意力全在玩家聊天上。
　　时装炒完第一波高潮，拍卖进入平稳期。
　　对见识过无数好东西的剑客，没多少吸引力。
　　比如，现在拍的“洗铅草”种子，一组20粒。
　　底价是现实币2000，叫价按白银加价。
　　剑帅想起三年前暗市拍卖，280两银拍到一组三株洗铅草。
　　遇到李寻鹿捣乱，害他差点没拍到！
　　去年是洗铅草“大年”，产量多，平常奇材店就能买到，不够格上拍卖场。
　　不过，玩家拍的是种子……
　　有些不同。
　　柳穿鱼瞅着玩家队聊。
　　说，洗铅草卖价远远比不上如意宝葫芦，胜在种植成本低、产出周期短、易采收好储存、市场需求稳定，作为一种中高级大宗资源，适合长期种植。
　　哪哪都好，唯一的缺点是农资店种子积分要的多。
　　比起葫芦秧，其实不贵。
　　架不住一块地需20粒，一粒一粒加起来就贵了！
　　洗铅草有一特色，爱群生，单撒一粒种子，它很难发芽！
　　一块地20粒草籽密度正正好。
　　「积分买不起，拍卖也买不起QVQ」
　　「看着贵，真拍到了，其实挺划算，洗铅草结籽概率挺高，一块地一茬运气好，能收几十粒种子。」
　　「这么多吗？这几天在世界上喊，根本没人卖。」
　　「大帮会搞垄断呗。」
　　愿意卖出三组洗铅草草籽的壹家，得到不少小团伙、散人玩家的赞誉。
　　加价1银、1银的上去。
　　没土豪竞价，叫价都很谨慎。
　　最终，以2000现实货币+47银卖出第一组！
　　拍卖持续快一个时辰了。
　　很贵的、便宜的，都有人买。
　　没一件拍卖品流拍。
　　柳穿鱼有些感慨：玩家今非昔比，早已不是曾经为几块铜板抠抠搜搜的穷鬼了！
　　少庄主拽拽他的手：“贤弟猜猜，目前卖出多少金银？”
　　柳穿鱼懵。
　　下意识回忆：47银、9金、33银、14金……
　　有一些没细听，没注意到成交价。
　　低着头，掰起手指。
　　47+33+14……不对，14那个是金子。
　　少庄主忍俊不禁：“十个手指够用吗？”
　　柳穿鱼很严肃：“噤声。莫要打扰。”
　　一刻钟过去……
　　剑帅没能算明白。
　　期间，拍卖出好几样物品。
　　“700多金、1000多银？”
　　“919金，1772银……跟贤弟计算的，大差不差。”
　　柳穿鱼默。
　　鹤兄在哄他吗？
　　少庄主忽而发出一声“咦”。
　　勾起剑帅的好奇：“怎么了？”
　　少庄主示意这一轮展示的拍卖品。
　　鉴定：[百金灵·废]（紫）。
　　柳穿鱼恍悟。
　　百金灵是仙人葬产出的一种……
　　刘枣花的说明相当清楚：“百金灵，提高打造可成长性武器的成功率。这一块石头，鉴定是废，但找个好的铁匠，打个蓝阶可成长的，成功率还是很高……虽然上限最多橙阶，也够用好久。”
　　废品百金灵的品阶都在紫，可见此奇石不同凡俗。
　　更重要的，如果废品百金灵成功打造出蓝阶可成长武器，升到橙阶，好运搞到另一块普通百金灵（金阶），回炉重铸，就有几率成长到金阶！
　　「说是这么说，金阶百金灵可遇不可求。」
　　「唉，我之前在仙人葬采集到两块，遇到NPC出价10金，直接卖了。」
　　「血亏！」
　　「哪怕超市收购价，一块普通的也得50金吧？」
　　「那会儿不懂嘛！」
　　说回拍卖的这块废品百金灵，确实是好东西，但，对拍得起的玩家，又有些鸡肋。
　　底价20银。
　　为一块概率性材料，愿出20银的，大多装备不错，起码最重要的武器都在紫阶、橙阶。
　　特地买个百金灵，就为打造蓝阶武器，有点……脑子不好使吧？
　　真有脑子不好使的……还不止一个。
　　两个人，慢慢悠悠，你1银、我1银叫价小半天，
　　叫到38银了。
　　「这块石头有点大啊，够打造两个武器，20银很便宜了。」
　　「问题叫到40银……不划算。」
　　「那两个不对付吗？」
　　「我认得，狗不理、人不如狗……情敌吧。」
　　「yo~」
　　「想起来了，追求NPC的那两个家伙？」
　　「好家伙！」
　　吃瓜群众看热闹，开玩笑要下注，百金灵会被哪一个拍到。
　　毋庸置疑，赢家只会是拍卖方的壹家！
　　一楼二楼玩家，忽地听到一声温如清风的嗓音，从不对外开放的三楼传来。
　　明明声音不大，楼上楼下每一个角落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200银。”
　　“！！！”
　　柳穿鱼瞪圆双眼，忍不住心动：“我有两斤天品百金灵。”
　　鹤兄花冤枉钱买个废品，不如金子送给自己！
　　少庄主失笑：“贤弟稍等。”
　　200银，绝对碾压。
　　狗不理跟人不如狗被迫休战。
　　「三楼……什么人？」
　　「好像坐镇的NPC？」
　　「怪不得。」
　　「天上掉馅饼，隐老板不得笑死。」
　　「草，我咋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快看那边，隐老板亲自送上楼……」
　　「看来，NPC来头不小。」
　　「隐老板会来事啊。」
　　隐老板确实很会来事，表示区区一块废品材料，少庄主既然喜欢，就免费白送。
　　少庄主笑：“200银本来与白送没区别。”
　　隐老板：“……”
　　论财大气粗，他不如这位少庄主。
　　然后……
　　才明白少庄主话语何意。
　　少庄主指导着剑帅，用天品镐子轻轻敲击废品百金灵。
　　柳穿鱼不解，但对鹤兄不过分的要求，没啥好拒绝。
　　敲啊敲。
　　色泽晦涩的百金灵一片片剥落，如同老婆饼的酥脆外壳。
　　外壳层层脱落，渐渐流溢着奇彩。
　　柳穿鱼振奋！
　　他有过丰富的赌石经验——大战十三连岛时，承包一整个店铺的沧海遗珠石——顿时明白了什么。
　　“里头……”
　　“贤弟只管敲。”
　　自觉变成好大一盏电灯泡的隐隐青，一时也被吊起胃口，顾不得关注下面拍卖的情况。
　　屏住呼吸……
　　剑客的手稳狠准快！
　　蓦地爆发一道金光，玩家控制不住闭了闭眼。
　　“特效”比起开箱子出金更炫！
　　柳穿鱼眯了眯眼，定睛一看。
　　自然形成的球，透明、软弹，薄薄的表皮，内里流动着金色“液体”。
　　漂亮！
　　更是惊喜！
　　柳穿鱼眼睛闪闪发光，看向少庄主：“鹤兄好眼神！”
　　自己完全没看出废石内藏玄机！
　　莫不是，满级的[鉴定]其实也暗藏高下？
　　好胜心强的剑帅，这回顾不得一较高低，只因……百金灵内藏的宝贝，正是他亟需、但不知到哪里寻找的奇材！
　　少庄主微微笑：“也是贤弟运势好，才会在这等拍卖会上，得遇此宝。”
　　兄弟俩心照不宣。
　　玩家看来，跟打哑谜似的，憋得好难受。
　　隐老板憋不住就问：“冒昧请问，这是什么宝贝？”
　　显而易见，他们卖亏了！
　　柳穿鱼心情飞起，看玩家格外可爱，是嘚瑟的：“金行剑心。”
　　剑心是为天地奇物，分五行属性。
　　独吾剑升级、进阶本身无需此物。
　　但，如果在晋级天品时，熔入五行剑心……一举超越神兵，化作没灵性的伪灵兵。
　　省掉从天品0级升到9级的巨大消耗，不足为道，关键在于这个伪灵兵，等他突破宗师，气海贯通神室，便可直接将独吾剑蕴养成灵兵……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剑帅本身情况特殊。
　　五行剑心给到任一剑客，珍贵性更进一步提高。
　　只因，天品神兵进阶灵兵，有很高很高的失败率！
　　据不完全统计，九成宗师没能蕴养出灵兵。
　　可以说，宗师一大开销就是不断培养新的契合的伴生武器，然后进阶失败，再重新培养。
　　……
　　少庄主看自家鱼弟开心的模样，“好心”给玩家科普五行剑心的价值。
　　除五行剑心，另有“通用版”适合各种武器进阶伪灵兵的五行道心。
　　五行道心比五行剑心价值更大；
　　单从剑客角度，五行剑心最是契合。
　　隐老板面上沉稳，甚至还能言不由衷，恭喜剑帅得到宝贝。
　　柳穿鱼瞟着对方队聊，心知对方有多不淡定。
　　「老大，你跟剑帅谈好了没？」
　　「老大？」
　　「……」
　　「！！！」
　　「？？？」
　　「？老大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
　　「剑帅拒绝了？」
　　「我再联系老鸟，让他们当说客。」
　　「金行剑心。」
　　「什么？」
　　「老大你正常点啊！孩子害怕！」
　　在征得剑帅同意的情况下，隐隐青小心捧起金行剑心，给分享到队聊。
　　【物品详情】简洁到等同于没有。
　　但“黑”的评价，已经够让壹家众人心痛到哀嚎。
　　隐老板自己受到刺激不够，还把少庄主的说辞一字不差给转述了。
　　拍卖台前，刘枣花跟连连看突兀卡壳，好一会儿没能发出声。
　　队聊一片死寂。
　　突然间，爆发出乱七八糟没异议的各种符号。
　　12人的小队，刷了上百条，全是情绪输出。
　　柳穿鱼忍不住乐，得意极了。
　　这种捡漏，让卖方知道，还拿他们没办法，看对方无能狂怒的模样，真的好玩！
　　半晌。
　　「这得多少钱？」
　　「卖给宗师，赚个几万金没问题。」
　　「何止几万！」
　　「主要就一个金属性，价值大打折扣。」
　　「不行，越想越心痛！」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我们没把持得住。」
　　「唉。」
　　「少庄主不如不说……杀人诛心啊！」
　　「说了也好，以后遇到这种，起码不至于当成废品。」
　　「以后……还能有这样的好运吗？」
　　「说剑心随机出现，不一定只有百金灵有。」
　　柳穿鱼看够热闹，将剑心收入囊中。
　　省得隐老板眼睛死死离不开剑心。
　　话说回来。
　　拿到金行剑心，他自然而然生出要凑齐另四个属性的剑心。
　　要不然，难免不甘心。
　　若是自己奇遇得到也罢，若是通过交易……抢不抢得到另说，所需的金子难以估量。
　　柳穿鱼一瞬间萎蔫。
　　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有钱。
　　少庄主瞥着有些蔫巴的剑帅，看向玩家，嘴角勾起弧度：“少侠还有别的事？”
　　隐隐青面上踌躇。
　　「少庄主辣么有钱，会不会给点补偿。」
　　「没。NPC没表示。」
　　「ε=(ο｀*)))唉」
　　「人家凭本事捡的漏。」
　　「早知道不请剑帅……哦不对，那就给两只狗其中之一拍到，算了，宁愿让NPC捡这个漏。」
　　柳穿鱼被少庄主的提问转移注意力，看玩家队聊，送邀请函另有目的？
　　隐老板情绪管理得当，不再惦记剑心的事，提出请求：“我们确定在猿愁峡建城，到时……对岸周国军肯定会发起突袭，驻扎在那是泽州军白泽旗，主副将三个天级高手，我怕……所以想问问，大概四月五月，剑帅有没有空？”
　　刚占到玩家大便宜的柳穿鱼，虽谈不上不好意思，但确实被刷了不少好感度，没等对方多费口舌，爽快道：“可。”
　　隐老板暗暗松了口气。
　　「剑帅答应了，连条件都没谈。」
　　「毫不意外。」
　　「价值万金的剑心……」
　　「也好。起码建城稳了，要不扛不住一波怪物攻击，这么久的投入全打水漂！」
　　这时，少庄主不紧不慢问起隐老板跟万福钱庄贷款的事。
　　隐老板立马抓住机会，一通陈述……柳穿鱼听着，跟画饼似的。
　　少庄主也很上道，沉吟片刻，道：“可以再给你们贷两万……”
　　柳穿鱼侧目。
　　鹤兄未免太大胆了吧？
　　虽说分批下发款项，总贷款额度高达五万金……不怕玩家卷款跑路？
　　毕竟，这些天外来客，随时可以“弃游”。
　　便想提醒。
　　被好兄弟握着手。
　　少庄主偏头对剑帅笑了笑：“为兄心里有数，贤弟安心。”
　　柳穿鱼顿了顿。
　　到底没再劝。
　　哼哼，发现鹤兄另一个秘密……跟鬼兄一样，肯定是什么“观察员”！
　　观察员具体做什么不清楚，明显是秘密，不能多说，否则会被禁言。
　　剑帅是体贴的好帅，不会强人所难、刨根问底。
　　少庄主忍不住笑。
　　剑帅没有开口，他却道：“鱼弟好聪明。”
　　柳穿鱼得意：那是！
　　隐隐青：“……”
　　他不该在这里。


第145章 
　　隐老板闪闪发光，依旧坚`挺，当着电灯泡。
　　柳穿鱼跟好兄弟互动完，疑惑看向对方：“还有事？”
　　隐老板没婆婆妈妈，直接道：“林州牧要求，军镇必须有一位地级巅峰高手坐镇……”
　　壹家在游戏里经营三年，刷过很多NPC的好感度；
　　比如，既西天机营赵校尉，对隐老板好感度已至“生死之交”。
　　但，一方面，赵校尉去年年底才突破地级，不满足“驻城NPC”最低105级的要求；
　　另一方面，哪怕等级够，“驻城NPC”须一年有200天都在城里，赵校尉作为行动不那么自由的军士，肯定不符合条件。
　　其余那些NPC也是差不多。
　　绝大多数等级不够；
　　个别等级够的，本来就属于某一方势力，也或身家累赘重，不可能答应常驻连城墙影子都没看到的边关军镇。
　　江湖人本来行事无忌，谁闲得没事，天天待在一个地方，成为一方保护者？
　　除非有巨大的利益可图。
　　当前壹家，给不起NPC太多的“工资”。
　　柳穿鱼结合隐老板陈述和其队聊，大概搞懂对方的诉求。
　　就纳闷。
　　自己……看起来这么好说话吗？
　　剑帅决定要表现得冷酷无情，省得叫玩家总以为自己好忽悠。
　　“我拒绝。”
　　隐老板话说一半：“……”
　　片刻。
　　玩家尴尬道：“不是，剑帅您误会了。我们不是请您当驻城……咳，想请的人是文尚宫，不过，我们找不到她在哪，想问问您知不知道……”
　　柳穿鱼恍然大悟。
　　文尚宫，现在改回原名，以后就称“苑小小”吧。
　　苑小小一直待在聂家，深居简出。
　　期间，她跟黑犬前辈走一趟武林盟……具体谈了什么，剑帅没过问。
　　女武者安安分分的，存在感很低。
　　隐老板知道苑小小的存在，自然是“不要怕就是莽”众人告知。
　　苑小小109级，准天级，专精裁缝，涉及炼器、制毒等不少生活职业，毫无牵挂的自由身，简直是驻城NPC完美人选。
　　柳穿鱼若有所思：“让我给你们牵线搭桥？”
　　隐老板笑，不太好意思：“在下知道有些冒昧，实在没办法……”
　　柳穿鱼认真想了想。
　　用玩家的说法，苑小小也是喜欢“宅”的；
　　隐老板计划建完城，送驻城NPC一座豪宅、一间或者几间商铺，如果城镇收益好，也可以谈谈分红。
　　确实适合苑小小。
　　没忘记，苑小小有个“任务”，需要打入流浪客。
　　恰好是个机会。
　　柳穿鱼于是也不纠结，点头：“我会代你传话，至于她答应与否，我不作保证。”
　　隐老板大喜，感激不尽：“只要能见到她一面，谈上话就好，哪敢强求您保证什么。”
　　玩家如此识趣，剑帅表示满意。
　　……
　　该说的说了，隐隐青果断不留恋，跟二人告辞。
　　免得打扰哥哥弟弟亲亲热热，反倒拉低印象值。
　　柳穿鱼纳闷，看向好兄弟：“他那什么眼神？”
　　少庄主装模作样思考三秒，道：“大概，羡慕嫉妒恨？”
　　柳穿鱼诧异：“为何？”
　　少庄主握着义弟的手：“羡慕鱼弟与为兄如此亲近。”
　　柳穿鱼神色愉悦：“羡慕不来的。”
　　少庄主失笑。
　　兄弟俩闲谈着，场下拍卖进入又一波高潮。
　　金阶任务道具“陈王钺”，引得大帮会竞相争夺。
　　壹家人很会把握节奏，每隔一个小时，推出一重量级拍卖品……价值层层递进，越来越重量级。
　　其中，有一“射天狼”套装，只有上衣、下裳、腰带和鞋履，这样的四件套又叫“小全套”，拍出500金+69万现实货币的高价！
　　一方面小全套金阶，质量好、可成长；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各项属性奇好无比，额外+1200战力！
　　是少有加“神”和“意”的装备——提高轻功和先手速度——全息游戏，玩家更深刻体会到“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小全套竟附带特效。
　　银狼啸月，吊炸天！
　　“射天狼”低调奢华的设计，看起来非常高级。
　　拍到装备的逍遥公子，满意到不行！
　　柳穿鱼看着大家热烈讨论，暗搓搓又算起壹家这一场拍卖卷到多少钱！
　　排名前20的帮会，每家都被收割一波，少的也有两三百金，最多的八百金！
　　压轴的竟是一块2级开荒令！
　　全场哗然。
　　「我仇富了！」
　　「壹家不会是游戏的托吧？」
　　「有可能哦。」
　　「简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据说还是隐老板亲自开到的。」
　　「有钱还欧皇，恨得牙痒痒。」
　　2级开荒令以800金+92万现实货币，被楚家抢到手！
　　「楚家咋认怂了？2级开荒令也要？」
　　「没办法，楚少脸黑啊！」
　　「好歹是2级，200亩暂时够用，与其跟3级开荒令死磕，不如按部就班。」
　　「本来壹家楚家针锋相对，马上壹家要建3级城，楚家再不立马跟上，被壹家甩开也就算了，他们行动不快点，就要被后面的赶超了。」
　　「看来，怡红院真的拿到1级开荒令。」
　　随着2级开荒令花落楚家，在炙热的气氛中，持续一整天、玩家首场大规模拍卖会，落下帷幕。
　　于壹家而言，显然是成功的。
　　席卷黄金近9000两，白银超过20000两，现实成交额高达750万！
　　柳穿鱼掰完手指，忍不住跟好兄弟悄悄话：“肥羊。”
　　少庄主会意，笑着低语：“为兄会想方设法好好榨一榨油水。”顿了顿，补充一句，“这回拍卖场地费，量天商行抽取一成利。”
　　这里的一成只算金银，900金、2000银，绝对不少了！
　　干得漂亮！
　　柳穿鱼对好兄弟的生意脑格外欣赏！
　　另一头，壹家跟掌柜的“结账”，真金白银掏出，一个个没忍住，队聊里怒骂奸商。
　　玩家如何想，NPC们不甚关心。
　　柳穿鱼看够热闹，揣着捡漏的剑心，心满意足回到聂家。
　　心情一好，大手笔烧起资源、金银给独吾剑（套）升级。
　　一口气全部升到地品9级！
　　唯有百变囊，材料有钱也买不到，没能升级。
　　顺手拿出玩家孝敬的材料“赋性”，非常好运，独吾套迭加一层“移宫换羽”；
　　成功唤醒“秉质·知白守黑”……有2.5%的几率反弹50%的伤害，很好！
　　“贤弟。”
　　一走出百兵塔，看到少庄主坐在盛开的合欢树下，对剑帅招手。
　　“黑犬前辈从太微仙禁出来了。”少庄主告知，“这一趟收获不少宝金心。”
　　柳穿鱼眼睛一亮。
　　——去年将大半太微令送给好兄弟，对方却很有规划，没急吼吼让手下人一次性用完所有令牌；而是挑着时节，间隔一两个月，等太微仙禁某些资源“成熟”，再大肆搜刮！
　　武林盟把太微仙禁运营得很好。
　　没出现剑帅原本担心，被江湖人薅秃噜地皮的情况。
　　少庄主道：“曹剑宗请阵法宗师，对太微仙禁的阵法修缮、加固，保护起没成熟的资源，避免竭泽而渔。”
　　太微仙禁的土壤环境跟洞府有些相似，有加速植物、矿脉成长的奇功……
　　没快乐农场“七日一年”这样夸张就是。
　　说回宝金心，仙人葬奇木金乌血心宝树的果实。
　　太微仙禁竟有三棵！
　　不过，不如仙人葬的那棵庞大。
　　武林盟开发仙禁时，两棵树结满果实……没成熟！
　　宝金心确实是宝。
　　于柳穿鱼本来不是必需，仙人葬收获的宝金心一半送给少庄主、一半拿去卖了。
　　谁想到，待洞府2级后，修复限定资源第一位即是宝金心！
　　前不久用囤积的地涌百灵莲一下将洞府修复到2%。
　　然而，2级升3级，须耐久度10%。
　　地涌百灵莲就不好用了，哪怕天品，一朵顶多只+0.01%耐久。
　　若不用限定资源修复洞府，消耗实在过大……于是给好兄弟打招呼，留意一下宝金心。
　　尽管距离升2级，玩家提供的生机远远不足。
　　有备无患。
　　少庄主笑吟吟：“贤弟随我过去点数点数。”
　　柳穿鱼精神抖擞：“好。”
　　说起来，三个月前，黑前辈带回一些宝金心，11枚天品、23枚地品……不算极品，后续修复洞府，加不了多少进度。
　　这次……
　　天品31枚、地品77枚。
　　甚至有6枚极品！
　　1枚极品+0.1%洞府耐久度！
　　少庄主温声道：“黑前辈辛苦了。”
　　黑犬摆手：“少庄主哪里的话，也是我赶巧，撞上宝金心一瞬成熟的剎那……”
　　这一回金乌血心宝树，成熟果实近600枚！
　　在场高手第一目标是金乌血竭——血竭只在宝金心成熟期间凝结——比宝金心价值更高。
　　黑前辈才一人攫取到这么多的果实！
　　简单几句交谈，黑犬好多事要忙，跟二人告别。
　　柳穿鱼满意点数完宝金心，抬目看到黑前辈一剎消失的背影，忽道：“黑前辈干活好卖力。”
　　堂堂半步宗师……图啥？
　　当然，好兄弟超有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
　　可，黑犬前辈天南地北，跑个不停，连最重要的武学修行都丢下了，未免……
　　少庄主知晓义弟的疑惑，轻声道：“黑前辈有一妻子……”
　　彼此唯一，感情深厚。
　　不料，妻子遭遇变故，已与死人无异……尚余一口气，是黑犬用秘术，消耗自己的生机吊着对方。
　　剑帅认真听故事。
　　少庄主说：“所以他投靠我，试图找到解救其妻的办法。”
　　柳穿鱼好奇问：“有办法？”
　　少庄主回：“或许。”
　　或许……
　　是有，还是没有？
　　柳穿鱼无语：好兄弟怎么学起瞎子，话说得不明不白。
　　少庄主但笑不语。
　　黑犬到底是值得尊敬的前辈，柳穿鱼没有刨根问底。
　　……
　　松枝来汇报，说苑小小请见剑帅。
　　柳穿鱼就见了。
　　女武者是来辞行的。
　　“猿愁峡在建一家春城，我想去看看。”
　　“一家春”是壹家票选出的军镇名。
　　距离苑小小跟隐老板面谈，已过去大半个月……
　　柳穿鱼知道，对方没答应但也没拒绝玩家的邀请。
　　想必，这一趟是试试玩家的底。
　　柳穿鱼“嗯”了声，没啥好多说的。
　　苑小小是去是留，自己无权置喙。
　　女武者却看重剑帅的意见：“你觉得一家春如何？”
　　柳穿鱼想想，诚实回答：“如不如何，他们也得每年分我两成利。”
　　除非……
　　真就年年亏本。
　　那也不好强人所难。
　　苑小小笑：“我明白了。”
　　柳穿鱼不懂：明白啥？
　　女武者对二人点点头，很快也离开了。
　　柳穿鱼疑惑：“她何意？”
　　少庄主笑：“许是拿定主意了。”
　　“答应隐隐青要求？”
　　“水到渠成的事。”
　　说起玩家建城，柳穿鱼有些好奇：“不知建得如何了。”
　　少庄主道：“待我忙完这几日，不如再陪贤弟凑一次热闹？”
　　“去猿愁峡？”
　　“是。”
　　“你不是很忙……”
　　“无妨。”
　　于是，兄弟俩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考虑到少庄主的身体，一直对外是不良于行的形象，两人遂没乘“滴滴打雕”。
　　超豪华的宝马香车，多套上一匹千里马……全力赶路，日行千里没问题。
　　不赶时间，无需全力。
　　一会儿水路阻隔，一会儿绕行山道，宝马香车慢悠悠走上半个月，也没能抵达猿愁峡。
　　总有些“意外”拖延二人行程。
　　比如——
　　车内隐隐听到“扑通”、“扑通”声响。
　　少庄主掀起车帘：“是何异动？”
　　赶车的柏油闷声回：“跳跳鱼。”
　　跳跳鱼？
　　柳穿鱼跟着探出脑袋……
　　马车行经在山谷间的浅溪上。
　　柏油告知，溪流连通河道，绵延上百里，都没有桥。
　　只能绕到上游，马车淌着浅水到对岸。
　　这不重要。
　　柳穿鱼看到水面时不时飞起的肥鱼，嘴馋外加手痒。
　　“鹤兄，我钓几条鱼作晚餐。”
　　时近申正，距离下一座城镇尚远，照这个速度，赶不及天黑前抵达。
　　不如今晚在溪边安营扎寨。
　　好兄弟身子娇弱，每晚都得休息充足，睡满四个时辰才行。
　　少庄主笑：“好。”
　　安营扎寨的事交给一人能当几人用的柏油。
　　兄弟俩一人一个钓鱼竿，跑到几里外的深水区，开始垂钓。
　　自从剑帅收获能加钓鱼概率的“愿者上钩”鱼竿，[垂钓]熟练度刷得飞快。
　　只差一点点就2级了！
　　柳穿鱼甩出鱼钩，瞟了一眼少庄主。
　　特有优越感！
　　好兄弟钓鱼的技术连他一开始也不如。
　　从来没钓到一条鱼！
　　“哗啦！”
　　柳穿鱼激动……
　　大鱼！
　　然后愣住。
　　一身奢华的公子哥……死人。
　　好嘛！
　　5%“意外之喜”触发！
　　下一秒，柳穿鱼转郁闷为喜悦。
　　拖着尸体上岸。
　　上手就想扒衣服。
　　地品宝衣！
　　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是橙阶带附加属性的储物格！
　　好有钱的死人！
　　“贤弟住手。”
　　少庄主忙道：“此人乃醉真宗宗主之子。”
　　柳穿鱼早看到公子哥的面板。
　　名叫“公修远”，称号“陶然醉君”，129级天级巅峰。
　　看称号和姓氏，确实可能跟醉真宗有关系。
　　但……
　　死都死了。
　　又如何？
　　柳穿鱼瞅着公修远的血条，确定是0。
　　少庄主解释：“贤弟可曾听闻，公氏有一门‘醉生梦死长生功’？濒死关头龟睡，一年内得救治，就有可能会活过来。”
　　柳穿鱼眨眨眼：“没听说。”
　　少庄主道：“是为宗主一脉的底牌，醉真宗大多弟子也不得而知。”
　　柳穿鱼忍不住吐槽：“鹤兄好能耐。”
　　醉真宗弟子不知，这家伙却一清二楚。
　　少庄主轻咳。
　　摸尸给打断……眼看还是头肥羊，确实叫人不爽。
　　但……
　　“此人交给醉真宗，公宗主一定会感激贤弟的。”
　　醉真宗乃一品宗门，公宗主是一老牌宗师。
　　宗师的感激，约等于很值钱。
　　柳穿鱼一秒释怀。
　　少庄主询问：“贤弟随身可有装得下人的容器？”
　　柳穿鱼拿出方便袋。
　　少庄主默了默：“也行。”
　　让剑帅先把死人塞在袋子里，再往袋子里注满水。
　　“醉生梦死长生功”运行期间，龟睡者须时时刻刻浸泡水里。
　　不然，就如鱼儿离了水，全身皮肉干裂，不出半个时辰，真正的死亡。
　　“好奇怪的武功。”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也是。”柳穿鱼话锋一转，有些烦恼，“醉真宗在百越，如何拿人换钱？”
　　少庄主笑了笑：“三百里外倚醉馆是醉真宗的一个驻点，主事者也是醉真宗核心弟子，由其代为转达消息即可。”
　　有“滴滴打雕”，想必不过七八日，公宗主即赶至。
　　反正剑帅二人，不着急赶路。
　　至于假死的公子哥……
　　少庄主通过其面色判断，龟睡时日不足10个月，小命很安全。
　　于是，柳穿鱼提着灌满水、装着人的方便袋，先把龟睡者送到马车旁，让柏油照看。
　　拉着好兄弟，转到连通上游浅溪的水潭，接着钓鱼。
　　——下游溪水被公子哥“污染”，剑帅好嫌弃的。
　　没再出现新的意外。
　　收获不入品的小野鱼15条、人品7条、黄品3条、玄品1条。
　　玄品重达64斤，紫睛黄花鱼！
　　非常美味，且有补虚益阳奇功。
　　都是剑帅钓到的！
　　再看少庄主足足一个时辰才钓到一只石蟹……
　　柳穿鱼嘚瑟到不行。
　　小野鱼给丢回水里。
　　剩余11条大鱼，带回扎营地，由柏油处理。
　　比起松枝、竹节，刀疤脸看着凶狠的柏油简直文武双全。
　　三下五除二。
　　11条鱼搞出好几个花样。
　　清蒸、炙烤、鱼头山珍汤、凉拌鲜鱼皮、油炸鱼圆！
　　夹起一颗油炸鱼圆，外表一层薄薄的、金黄酥脆的表皮，鱼肉紧实劲道，一口咬破，爆出滚烫的肉汁！
　　鱼圆裹着野禽肉剁碎的肉糜，混入各色山珍，除些微一点点盐味，无需任何佐料点缀，鲜美无比，好吃到停不下来。
　　柳穿鱼飞快夹起一个又一个鱼圆。
　　超遗憾！
　　此先不知柏油手艺如此好！
　　少庄主口味清淡，不紧不慢吹着一盏鱼头山珍汤，看到剑帅大快朵颐的小样儿，忍俊不禁：“贤弟慢些，莫烫了舌头。”
　　柳穿鱼不惧：滚烫肉汁爆满口腔，滋味一绝！
　　兄弟俩用餐不讲究什么“食不言”的规矩。
　　少庄主聊起柏油的身世，原来是百味阁分店段掌勺的孙子！
　　难怪厨艺这么好。
　　只是，柏油志不在厨之道。
　　柳穿鱼暗暗打消回去后请柏油制作一些油炸鱼圆作为干粮储备的想法。
　　少庄主笑：“这一道‘真珠金满堂’，家里赵掌勺也很擅长，贤弟喜欢，回家后让他多多炸一些。”
　　柳穿鱼闻言，很是高兴。
　　鹤兄，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的。
　　于是听到对方抱怨，山间夜里冷，一个人睡马车手脚冰凉，柳穿鱼十分大方，让好兄弟把自己当人形抱枕，抱着取暖。
　　少庄主的香车空间很大，两个大男人横躺，身体完全舒展得开。
　　怕冷的少庄主不愿“舒展”，大鸟依人抱着自家义弟。
　　柳穿鱼早已习惯，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好兄弟嘛！
　　直到……
　　夜枭鸣叫。
　　剑帅蓦地睁眼。
　　感觉到枕边人的勃勃生机。
　　“……”
　　不愧是64斤重的紫睛黄花鱼！
　　功效立竿见影。
　　哦……没见到影，但，确实立竿了。
　　柳穿鱼纠结。
　　这时，少庄主也醒了。
　　默默脸红，嘴上强作淡定：“冒犯贤弟，为兄……咳，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听到少庄主轻咳，柳穿鱼语气认真：“可要我帮你？”
　　少庄主惊讶，顿了顿，嘴角弯弯：“麻烦贤弟了……真不好意思。”
　　说着，摸上剑帅的手。
　　柳穿鱼没在意，抽出手：“不麻烦。”
　　少庄主没反应过来，被飞快点中几处穴道。
　　一秒萎了。
　　少庄主：“……”
　　柳穿鱼点完穴，松了口气：“鹤兄身子弱，虚不受补。”
　　像好兄弟这样的身体，元阳可不能轻易泄出……好在“疗伤篇”有说明怎么固阳的同时，排除内热虚火。
　　少庄主虚弱地笑：“多谢贤弟。”
　　柳穿鱼矜持回：“不客气。”
　　遂敏锐察觉，好兄弟气息萎靡。
　　剑帅是贴心的好帅，小担忧，问：“哪里不适？”
　　莫非自己点错穴位了？
　　少庄主心态调整得很快，叹息一声后又觉得好笑：“没。”
　　摸摸剑帅的面具，道：“刚刚卯时，鱼弟再陪为兄睡一会儿。”
　　柳穿鱼回：“睡。”
　　单纯、纯洁地再睡一觉。
　　醒来后，没再磨磨蹭蹭……三人简单用点干粮，启程去往三百里外的霖乡。
　　也即倚醉馆所在的城。
　　算是连接东西南北的枢纽重镇。
　　倚醉馆听着略不正经。
　　实则就是卖酒的，顺带接发某些地下悬赏。
　　江湖如此广阔，悬赏当然也多种多样。
　　武林盟的悬赏任务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画楼悬赏，一般都是人命生意，大多是丹青手接；
　　闻贤阁悬赏，多是缉拿恶贯满盈的恶匪、大盗；
　　倚醉馆则像中间人，为悬赏者跟接赏者牵线搭桥。
　　这不，柳穿鱼推着少庄主进到破破烂烂的地下酒馆。
　　木门才推开一门，堂倌的就在问：“二位是来喝酒的，还是买醉的？”
　　柳穿鱼：“……”
　　喝酒跟买醉，不是一个意思吗？
　　很快明白：“喝酒的”是接悬赏的，“买醉的”是来悬赏的。
　　剑帅二人既不喝酒也不买醉。
　　少庄主直接亮出个令牌；
　　堂倌表情微微一变：“稍等。”
　　没多久，一位醉醺醺的络腮胡，走路摇摇晃晃，嚷嚷着请二人到包间喝酒，喝好酒。
　　柳穿鱼默。
　　看对方面板，知其是坐镇酒馆的天级高手。
　　醉成这个模样，靠谱吗？
　　少庄主从容一笑：“在下却之不恭。”
　　柳穿鱼也便不多嘴。
　　反正，鹤兄说了都交给他，自己只需等着拿钱……唔，宗师爱子，能换好多好多钱吧？
　　剑帅胡想八想，这头，两人已经交涉完毕。
　　醉汉热情挽留二人留宿，被少庄主婉拒。
　　倚醉馆……
　　真的好破！
　　临出门，剑帅甚至看到顶梁有老鼠在斗殴！
　　“醉真宗好穷。”
　　“酿酒消耗巨大。”
　　剑帅忧心忡忡：“公宗师也这么穷？”
　　少庄主笑：“老牌宗师，总归有些底蕴。”
　　柳穿鱼听罢安心。
　　安心住在霖乡……这样的重镇，少不得聂家产业。
　　赶着端午节，当地有些特色活动，如“毒魁游街”，兄弟俩闲来无事，跟着凑一回热闹。
　　毒魁者，五毒发功，瘟神显化，端阳正阳时，经过游街驱邪，未来一年，霖乡不受疾病、毒邪侵扰。
　　于柳穿鱼，只觉得沿街炸烤的虫蛇蟾蜍，千奇百怪的毒物……香喷喷，真好吃。
　　好兄弟没口福。
　　少庄主自嘲身体虚，受不得这些大补之物，博得剑帅许多怜爱。
　　吃吃、玩玩。
　　第三日，公宗师居然便匆匆赶至。
　　老头子一身酒气，看到被泡在菜坛里的爱子，嘴角抽搐。
　　没工夫废话。
　　快速检查公修远的身体，隐隐舒了一口气。
　　宗师对二人拱手：“多谢。”
　　又酷又拽。
　　拎着菜坛一秒闪人。
　　柳穿鱼愣住。
　　说好的谢礼呢？
　　下一秒想运起轻功，追上宗师。
　　络腮胡醉汉赶到，语气含含糊糊，如同梦呓：“宗主……给你们……别推辞。”
　　丢来破布包。
　　柳穿鱼更加震惊！
　　堂堂宗师……绿阶储物道具！
　　醉汉跌跌撞撞走出门。
　　少庄主拿起破布包，蓦地笑开：“贤弟看看。”
　　柳穿鱼看了：可怜巴巴一个储物格！
　　破布包里包着破布。
　　嫌弃地捻着破布一角打开……
　　绿意盎然！
　　圆滚滚的透明球，内里流动着绿汁。
　　是木行剑心！
　　柳穿鱼顿时没了牢骚：“公宗师好大方。”
　　少庄主道：“他人过百岁，得遇真爱，才生下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满心感激。”
　　剑心再如何珍贵，对非剑客没啥用，除非卖钱。
　　许是公宗师得到此物也不久，否则以醉真宗的穷相，早把东西卖给天剑宗、问剑楼啦！
　　少庄主笑说：“合该是贤弟的机缘。醉真宗跟问剑楼不甚友好，而公宗师本人曾与曹剑宗斗战输了，难免有心结。”
　　约莫因此，没第一时间卖出剑心。
　　柳穿鱼不管宗师们的恩怨，开开心心把玩着木行剑心。
　　还是少庄主提醒：“附送两张酒方，贤弟也看看。”
　　……咦？
　　[秘方·五云玉液]（红）；
　　以及，[秘方·霜蜜琼浆]（红）。
　　五云玉液：所谓能延年益寿的佳酿，酒意舒缓但绵长。
　　于玩家，是顶好的“红药”。
　　跟实时回血药不一样，此酒下肚三杯，不会立马见效，每一时辰回复25%的气血，酒劲持续一天！
　　另有“鼓舞”buff。
　　霜蜜琼浆则补中益气，适用玩家的“蓝药”。
　　跟五云玉液一般，不能实时回蓝。
　　每一个半时辰回复33%内力，效果长达三天！
　　酒劲猛，十天只能喝一杯。
　　附带“镇定”buff。
　　柳穿鱼暗暗赞美公宗师。
　　酒方能誊抄无数张……卖给玩家，可以赚好多钱。
　　毕竟，玩家学习技能，得“拍一拍”，拍了功法/秘方就没啦！
　　反正玩家酿造熟练度不够。
　　卖给他们，要制作成功，绝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期间，让聂家酿造师酿造多多的玉液和琼浆，再薅一波玩家的羊毛。
　　没错！
　　现在剑帅的眼中，玩家等同一头头待宰的肥羊！
　　带着好兄弟，一起榨他们油水！
　　少庄主轻叹：“可惜，酿造成本有点高。”
　　柳穿鱼表示不是事。
　　看了看原材料，最珍贵的那些……待洞府升2级，农资店解锁新的种子、秧苗，玩家就可以在农场种植。
　　玩家竞争很激烈，时不时还打价格战。
　　酿造的成本自然大大降低。
　　哦对！
　　酒方先留着不急卖。
　　等玩家产出足够多的酿造材料，聂家提前囤积一波！
　　酿成酒，大赚一笔玩家的钱。
　　卖不太动了，再把酒方卖出去。
　　柳穿鱼超得意！
　　自己生意脑越来越厉害了。
　　唯一一点……
　　“我卖出酒方，公宗师会不会恼怒？”
　　“既然送了贤弟，自然任由贤弟处置。”
　　于玩家是很高级的红药、蓝药，其实对武者本身，作用不显。
　　酒方等级高，只因材料珍贵。
　　实则，不能实时回血/蓝的两种酒，对玩家日常也有些鸡肋。
　　剑帅毕竟跟玩家打过“副本”，知道某些场景，两种酒或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待两种酒推出，玩家只要手头有钱，或多或少会囤些，以防不时之需。
　　柳穿鱼越想越精神，目光炯炯，仿佛看到大笔的金银在向他招手！
　　少庄主哑然失笑。
　　想起肥羊，剑帅跟好兄弟马不停蹄上路，赶往猿愁峡。
　　两人游赏霖乡时，听到路人玩家谈起一家春城近乎完工。
　　只差一座桥梁！
　　壹家精英团到处在找什么人，好着急的样子。
　　还是少庄主提醒，柳穿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莫不是要“怪物攻城”了？在找自己？
　　小小心虚。
　　转念又理直气壮：谁叫他们把城建得那么、那么远！
　　须知，平州很大很大，抵得上别的州一个半、甚至两个大！
　　猿愁峡在平州最西南凸出的一角；
　　思归则在东北临海……两地直线距离也有近两千里！
　　好在两匹千里马一发力，哪怕有山有水阻隔，也不过三日，顺利抵达猿愁峡。
　　·
　　“特么的坑人啊！附加任务接了，桥快搭好了，给我说那边不止2500人？”
　　“唉，这个关头，剑帅咋跟少庄主旅游去了？”
　　“渡渡鸟也找不到人？”
　　“问过聂家NPC，没人知道两人跑哪玩。”
　　“砸蛋了……哎呀，这个豪华马车！”
　　“是少庄主的马车！”
　　马车停在新城门前。
　　柳穿鱼跟少庄主先后下车。
　　引来无数玩家的围观。
　　鉴于两人隔三差五到夜市闲逛，老玩家大多都认得他们了。
　　立马有人拿手机呼叫隐老板。
　　「姗姗来迟啊。」
　　「但是买一送一！」
　　「对哦，少庄主也是半步宗师！」
　　「哈哈哈哈，5000人怕什么，放马过来吧！」
　　柳穿鱼从容淡定，无视玩家各种打量的目光，推着轮椅，眼睛扫视新鲜出炉的一家春。
　　厉害！
　　大山中间，被玩家硬生生凿出一条连通官道的路。
　　至于“城”嘛，目前连清平镇不如。
　　但，柳穿鱼也感觉得出，未来这里或可成为堪比石门关、天门关的通关要道！
　　潜力无限！
　　这一片是被群山环绕的小盆地。
　　正南方向耸立着险峻高山，犹如囚龙山的天地屏风一般。
　　结果……
　　玩家中不乏有开山经验丰富者；
　　壹家人付出很大努力，成功跟官府申请到威力无匹的雷火弹；
　　有闻贤阁的监督，从“屏风”半山间，炸开、修造近一里长的隧道！
　　隐老板第一时间赶来接待剑帅跟少庄主。
　　带着二人走了一遍隧道。
　　隧道尽头，三四分地大的坚固平台。
　　平台左右建起哨塔。
　　中间，是一道巨大的吊索桥，连接着江中心的镇猿山！
　　站在平台边沿，俯瞰是汹涌的沧水。
　　视线越过镇猿山，对岸就是周国泽州。
　　隐老板叹气：“泽州军派出白泽旗三个营……老、州牧大人干脆让我们想办法，如果不能消灭对方，起码要让这些兵力一直耗在这边。”
　　所以，建城完成时间比预定的晚了近半个月。
　　就为连通镇猿山的悬索桥。
　　悬索桥奇金打造，非常结实，是攻打冲霄寨的战利品。
　　冲霄寨，顾名思义，建立在云霄间的山寨……夸张说辞。
　　冲霄寨地理位置确实险要。
　　上下山靠的正是这一座悬索桥。
　　闻贤阁真的厉害，完整地将悬索桥给“抠”出来了。
　　悬索桥没来得及铺板子，少庄主的轮椅没法通过。
　　一行人就站在平台，眺望镇猿山。
　　柳穿鱼不解：“那座山是陈国的？”
　　正正好在江中心。
　　靠陈国一边的水深，浪头凶猛；
　　靠周国一侧水流平缓，目测容易通过，按理说，泽州军早该占据那里。
　　少庄主说：“两边皆认为镇猿山是自己的领地。”
　　隐老板点头附和：“镇猿山有d……禁武，让人虚弱，人不能待太久，两边才没派兵驻扎。”
　　通过少庄主的讲述，柳穿鱼才知：
　　镇猿山，类似独鳌山，是浑然一体的巨型奇石，曰：“镇天石。”
　　天都能镇压，何况通行的武者？
　　人在上面，无时无刻不感到五脏六腑被巨力碾压。
　　一时半会儿不至于死亡，但真气无法运转，甚至拳脚功夫都很难施展。
　　表现在面板上，除“封禁”debuff，还迭加“虚弱（强）”、“流血（弱）”等。
　　黄级武者在此山待不到十天，就会元气大伤！
　　鉴于陈国这边，沿江耸立近百里的险恶屏风山，天险在此，没浪费兵力驻守。
　　对岸原本没有驻军。
　　泽州兵力一直不够多。
　　然而，年初到现在，泽州牧开始大肆招兵。
　　不知为何，堪称精锐的白泽旗，被发配到对面的重峦迭嶂间。
　　柳穿鱼没作评价。
　　看玩家疲惫、无奈的模样，结合刚刚一路看到的无数聊天记录，对建城一事了解到更多。
　　所谓“附加任务”：只要连通盆地跟镇猿山，守住关卡，镇猿山作为额外资源点奖励给壹家。
　　镇猿山只能算中级资源点，架不住它太大，比高级资源点更大。
　　产出的资源也够齐全，矿产、草药、山珍、奇木，以及沧水丰富的鱼获等。
　　尤其有一种香蕈，名“猴脑”，非常受欢迎的食材，只生长在镇猿山……不愁卖不了高价！
　　壹家不就被大饼迷惑了？
　　隐老板和他的队友都是野心勃勃。
　　一开始选择3级开荒令，建立军镇，本来也想“开疆扩土”。
　　镇猿山，是“开疆扩土”的第一步。
　　悬索桥迟早也要建起来！
　　不料，明明一开始对面只有2500人，符合3个营的编制人数，算上伙夫、马夫之类。
　　精英团再次侦察，发现竟拓展到5000人！
　　除主副将，和一些精英，小兵平均等级在39级！
　　任务艰巨！
　　区区3000人的壹家，哪怕玩家有复活大法，也是很难顶的。
　　毕竟，建城成功与否的标志，不在于杀死多少敌军，除非全灭对方……否则，一旦桥梁、隧道遭到彻底毁坏，或叫泽州军突破乡老府、毁掉防护阵法的核心，任务即失败！
　　隐老板当机立断，在世界上发起招募。
　　招49级以上的玩家协助。
　　柳穿鱼不由得怜悯。
　　看样子，又得花好多好多钱！
　　看玩家又累又忙，剑帅善心大发，让对方自个儿忙去。
　　他跟少庄主随便转转，无需人作陪。
　　有人跟着，反倒不好跟鹤兄说话。
　　少庄主轻笑：“贤弟想说什么？”
　　柳穿鱼压着嗓门问：“猴子是在这里被压五百年的吗？”
　　这不，山叫镇猿山。
　　百里江面猿愁峡……猴子被压五百年，可不得愁得掉光毛？


第146章 
　　少庄主没想到剑帅正经八百问出这样的问题。
　　于是拖长语调，故作沉吟，半晌，语气严肃地回：“不是。镇猿山镇压的是一只通臂猿，齐天大圣……是金丝猴，也不对，好像猕猴？”
　　柳穿鱼遗憾。
　　他对金箍棒真的好好奇。
　　少庄主笑：“而且，压猴子的是佛祖手指所化的五行山，不是这一块镇天石。”
　　柳穿鱼当即表示：“我去过五行山，没看到猴子。”
　　少庄主说明：“此五行非彼五行。”
　　行叭。
　　剑帅当然知道齐天大圣是故事猴物，不过……什么仙人葬、太微仙禁的，连神仙洞府都出现了，说不准哪天突然就冒出个神猴捏！
　　兄弟俩说着猴子，自然而然扯起“猴脑”。
　　据说香蕈是白中透着血丝般的红，圆滚滚、肉乎乎，风干后有一层层褶皱，形似脑花。
　　由于生长在镇猿山，从土层一尺下挖出，人们有理由相信，挖出来的是被镇压的通臂猿的脑花，故曰“猴脑”。
　　真是残忍而馋人的传说。
　　说：
　　猴脑奇香无比，口感特别。
　　炖汤、爆炒或烧烤等日常烹调法无需赘言。
　　此香蕈裹起石膏粉发酵，七七四十九日，化作细嫩、爽滑的“豆花”，撒一点点盐和野薤，由于其香味殊异，比起豆花好吃到一万倍！
　　柳穿鱼想象不出来。
　　这时，壹家一精英团穿过隧道，着手给悬索桥铺板子的工作。
　　嘴上吵吵嚷嚷，吵的正是猴脑的吃法。
　　“猴脑里撒糖？我真是吐了。”
　　“撒糖好吃。有点点像双皮奶，不过猴脑有一股香味，吃着好上头！”
　　“这玩意儿跟豆花类似，怎么能放糖？”
　　“豆花本来也是吃甜的啊。”
　　“别吵了别吵了，甜的太腻，咸的寡淡，都不如放辣油！”
　　“邪`教辣党滚粗，没你说话的地方。”
　　“嘘……前面是NPC，别叫人看笑话！”
　　石台能活动空间小，风景也无非山山水水的，柳穿鱼推着少庄主折回隧道。
　　吵闹的玩家一秒正经脸。
　　只有一人，名“阿伟活了”，不服气，问：“剑帅你评评理，猴脑该吃甜的还是咸的？”
　　另一人“邦邦硬”，忍不住插话：“辣的最好！”
　　柳穿鱼懵逼，迎着二十人炯炯如炬的目光，认真思考三秒，道：“都要。”
　　他很喜欢玩家的那句话：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
　　众人沉默。
　　柳穿鱼没管玩家队聊刷屏的无异议废话。
　　被玩家说馋了，推着好兄弟，根据他搜集到的情报，直奔一家春的第一家食肆。
　　是壹家建城期间，救下来的一家三口。
　　夫妻俩擅长各色美食，作为猿愁峡本地人，当然也会猴脑烹制。
　　独女会养蚕、织布，制作染料、给布匹上色……正好能给驻城NPC苑小小提供布料。
　　「阿箬联系她朋友的事有下文了吗？」
　　「有。说等一个月看看，沿路治安如果真能好，就打算在咱城里租个店铺，包一块桑园。」
　　「太好了！」
　　「师父你救这一家NPC救得太划算了！」
　　「嗐，师父师娘手艺那么好，死了太可惜了。」
　　柳穿鱼跟少庄主坐在食肆，等待店家上吃的。
　　新城新气象，一切都叫人感到新鲜。
　　剑帅东张西望。
　　透过窗户，看到外头，三个女玩家路边摆摊卖烧烤。
　　“阿狸莉莉”举着手机，给烤猴脑翻着面的“煎饼果子来一套”拍摄。
　　另一人“红酥手”给煎饼果子打下手。
　　好像在……
　　直播？
　　柳穿鱼大体弄明白：
　　阿狸莉莉跟红酥手是二测玩家，一起接到厨道传承，成为壹家重点培养的厨师，相当于香辣酱酱在“不要莽”的地位，
　　但是吧，游戏太真实了，尤其涉及生活职业，光有奇遇、传承不够，很考验玩家的悟性。
　　现实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二女，厨道进境有些缓慢。
　　直到四测，在某一新手村，两人顺手帮着煎饼果子过了个考验。
　　很有缘。
　　煎饼果子在现实里厨艺精湛，是个粉丝小几万的美食博主。
　　二女刷到过她的视频，聊着聊着就认出来了。
　　煎饼果子接到的考验也是厨艺方面，第一次做菜就激活属性，得到NPC很高的评价！
　　阿狸莉莉二人不顾老玩家的尊严，死皮赖脸扒上对方。
　　一口一声“师父”喊起，煎饼果子被忽悠着，稀里胡涂加入壹家。
　　这时，阿狸莉莉扬起嗓门：“烤香菇一般不是都划个十字刀口好入味……师父你忘了划吗？”
　　煎饼果子动作行云流水，不慌不忙回答：“猴脑跟普通香菇不一样，佐料撒在表皮上，会一点点渗透到内部，吃起来口感非常有层次感。”
　　红酥手跟着问：“不划口子也是怕水分流失吧？”
　　煎饼果子“嗯”了一声：“吃猴脑讲究的就是水嫩多汁，表皮酥脆、里面得像刚出锅的豆花，才是最完美的烤猴脑。”
　　阿狸莉莉吹起彩虹屁：“师父赛高！”
　　「别老喊师父啊，怪害臊的。」
　　「我可是真心实意想拜师！」
　　「嗷嗷嗷，结婚结拜都有了，游戏咋还不推出拜师呀？」
　　「等师徒系统出来，我一定要好好努力，将本师门发扬光大！」
　　「别寒碜我了，还师门呢。」
　　「哈哈，师父你莫要妄自菲薄，看咱直播间，热度排名第七，都是冲着师父你来的！」
　　“猴脑烤好了！师娘您看看，行不行？”
　　“很好……去送到客人桌上吧，我手头忙不开。”
　　“好嘞！”
　　喊“师娘”的是煎饼果子。
　　她做建城任务时，触发一条隐藏任务线，救下NPC一家三口。
　　像阿狸莉莉跟红酥手赖上她一样，她也厚着脸皮向NPC夫妻拜师……阴差阳错，误打误着，一家春得到三名“入籍NPC”。
　　玩家军镇要长久发展，“入籍NPC”越多越好，在一段时间内，如果“入籍NPC”一直不满100人，军镇会被降级。
　　好在“一段时间”的期限还算富裕。
　　一家三口里的女儿，名“阿箬”，有一位家有桑园、几间布庄的挚友，得到其邀请……很大希望，会带来一批蚕农、织娘NPC，大大丰富“入籍NPC”的名单。
　　“蜜汁烤猴脑、凉拌猴脑花……”
　　玩家兼任堂倌报着菜名。
　　煎饼果子笑：“二位请慢用……对了，会长说，剑帅跟少庄主是贵客，在一家春一切花销都免费。”
　　柳穿鱼微微颔首。
　　因为知道免费，他才一口气点满18道菜！
　　光让玩家争执不休的凉拌猴脑花，他就点了六碗，甜的、咸的、辣的。
　　甜的细分，加麦芽糖浆和石蜂蜂蜜的。
　　咸的，一份原始吃法，另一份加入多种兽骨熬制的高汤，加入一些海味；
　　辣的分酸辣和麻辣。
　　坚决贯彻“都要”原则！
　　“鹤兄不吃？”
　　“为兄食肠不好……看着贤弟吃就行。”
　　“可怜。”
　　“是啊，所以鱼弟得多多心疼为兄。”
　　“哦。”
　　剑帅被美味吸引，敷衍地心疼一把，遂大快朵颐。
　　少庄主笑吟吟地看着，被对方的吃相勾起食欲，可惜……唉！
　　猴脑如此畅销，绝不只因其美味，更在于“壮阳强肾”。
　　不是噱头，比起紫睛黄花鱼更加“补”。
　　罢！
　　不想再被鱼弟点穴，体验“一秒萎”的滋味。
　　“二位慢走，欢迎下次再光临啊！”
　　“……”
　　美美享用完18道佳肴的剑客，吃得有些撑。
　　推着少庄主的轮椅，慢慢悠悠，在新城闲逛好几圈。
　　少庄主笑赞：“规划得很好。”
　　柳穿鱼装模作样附和：“似有天然阵法？”
　　少庄主颔首：“乡老府镇压在阵眼，天生阵法常有破绽，他们应该消耗不少，对阵法进行修补。”
　　柳穿鱼了悟：“难怪。”
　　群山环绕的盆地，气候宜人、土壤肥沃，各类资源相当丰富。
　　这样的好地方，没有百姓聚居，自然有多方面因素。
　　一是山间凶兽众多，五毒横行……
　　大多黄品、玄品，少数地品，时不时蹿出天品，吓退寻常村民；
　　但对开始冲刺玄品的玩家，简直是完美的刷怪点！
　　二是交通不便，容易迷路。
　　壹家在选定建城地址，开荒令任务没推完，就很有远见地采取“想致富、先修路”的方针，不怕钱财时间打水漂，提前打通山路！
　　尤其精英团，都是65级的“高手”，技能轰炸，配合技术宅们研制的土炸`弹，耗费小半年，成功打通官道。
　　三是这样的地理环境，总少不了许多土匪寨子，或藏匿着逃犯恶徒……
　　于玩家也不算事。
　　只要不超过109级，大不了召唤全服玩家，一起刷“区域BOSS”！
　　超过109级……
　　直接回城，靠阵法茍命。
　　再果断摇人。
　　天级逃犯，对土著来说，是行走的金子/功劳，高级NPC乐得出手。
　　少庄主接着说：“沧水两岸春有春潮、秋有秋汛，这里地势低洼，容易发生水患。”
　　对此，玩家很有一套。
　　一方面建城时搞起排水管道，打造“海绵军镇”；
　　另一方面，水患主要来自横贯盆地的河流，着手开渠引河，选中几片资源点，已在筹备开建水库，既于雨季调节洪峰，也能以防万一，储水抗旱。
　　柳穿鱼不懂装懂，点点头：“不错。”
　　少庄主勾唇：“工程浩大，耗时良久，但愿今年秋汛跟春潮一般雨水不强吧！”
　　春潮已过，秋汛尚有两个月。
　　一家春城面临的考验，远不止“怪物攻城”。
　　说到怪物攻城……
　　柳穿鱼疑惑：“泽州军如何攻城？渡沧水？”
　　对于普通军士，沧水绝对不好渡，尤其镇猿山到陈国这一半河道，暗流汹涌，哪怕天级高手，踏水过江也几乎痴人说梦。
　　剑帅想了想。
　　只能是，泽州军攻打镇猿山，走悬索桥攻入一家春。
　　如果这样，玩家居高临下，很好守城的。
　　镇猿山“禁武”，勉强用起拳脚功夫，对玩家也算优势……起码，对面的地级、玄级武者，限制严重，玩家只需靠人数耗死他们！
　　少庄主表情无辜：“军机大事，为兄也不懂。”
　　柳穿鱼没追根究底。
　　他只是凑个热闹，紧急关头，在对面主将发威时阻上一阻。
　　“以强欺弱，胜之不武。”
　　剑帅是遵守江湖道义的好帅。
　　后知后觉想起这一点，小小纠结。
　　前头拿到剑心，一个高兴答应玩家，事到临头也不好反悔。
　　少庄主贴心给出主意：“换上地玄蝠绒衣，换一把武器，对面就不知道了。”
　　柳穿鱼眼睛一亮：“好主意！”
　　少庄主讲义气，跟着换上黑乎乎的衣服，轮椅变了个丑不拉几的造型。
　　有作弊的“反弹”buff，剑帅也不担心好兄弟的安全。
　　——热闹，当然得凑近些，看热乎的！
　　于是，玩家第一座城镇“怪物攻城”战打响时，兄弟俩独占一座哨塔。
　　视野好，不容易遭到流矢骚扰。
　　隐老板很会做人，军事要地给临时搬进茶几、红泥炉。
　　茶几摆满各类零食饮品；
　　红泥炉给少庄主炖药茶用的。
　　混迹江湖三年有余的玩家，深知如剑帅这样的高手，日常不愿意“污了自己的名头”。
　　提前商定好：除非对面主将出手，玩家显而易见扛不住了，否则，无需剑帅出手。
　　本来，建城考验的最终一战，会评估壹家的战功，本帮会玩家须全力以赴。
　　甚至说，世界招募的玩家帮手，协助战功超过壹家人，也可能被判定不足拥有一座军镇的资格！
　　柳穿鱼摘掉斗笠，捻起一块猴脑果子，边吃边遥望镇猿山。
　　今年春潮不涌，沧水水位低了不少。
　　果不其然，泽州军，准确地说是白泽旗下的三营军士，轻易横渡另一半的浅水滩。
　　两边没有盲目地干架。
　　敌方一小将，107级地级巅峰，甩着丈高大弩，在飞渡半边水面时，“咻咻咻”箭矢如雨。
　　哪怕隐隐青提防、躲避，被箭矢擦破脸庞……没死。
　　箭矢射断镇猿山五色旗帜！
　　小将哈哈大笑：“贼陈无能，区区黄级小儿，竟也能成为一军之首？天要亡陈也！”
　　没杀人，却诛心。
　　玩家不在乎陈国亡不亡的，但此刻敌我立场，一帮之主被羞辱，大家肯定不爽。
　　小将故意用起内功，张狂的笑声回荡在猿愁峡间。
　　「好嚣张的BOSS！」
　　「反派死于话多不知道吗？」
　　「干死他！」
　　小将叫嚣：“我也不屑与小儿争斗，你们尽管出动高手，与我杀来，否则……哈哈哈，看我营下800强兵踏平你们一家春！”
　　显然，BOSS连壹家的城名都打探到了。
　　「这是要单挑吗？」
　　「@粑粑小魔神，你不是要干死他吗，去吧！」
　　「咳咳咳，我个四测玩家，不凑热闹……隐老大上！」
　　隐老板敢叫柳穿鱼不到紧急关头不出手，自然也是有底气的。
　　“老林”要求苛刻，但也通情达理。
　　允许玩家借调200将士。
　　其中，领头的赵校尉，是个99级的地级高手。
　　此赵校尉，非彼赵校尉。
　　是隐老板“生死之交”赵校尉的族兄。
　　赵校尉无论军衔、等级远比玩家高，但在壹家主场，他一如隐老板手底小将，没得到吩咐，绝不指手画脚、擅自行动。
　　柳穿鱼五感全开，竖着耳朵，从嘈杂的人声中，隐隐捕捉到隐老板的嗓音。
　　赵校尉被请求迎战。
　　99级对107级，优势不在我。
　　敌方小将“啧”了一声，蔑视十足。
　　行动上却非常谨慎，在赵校尉发难的第一时间，人眨眼消失在原地。
　　水底竟暗藏陷阱！
　　万幸，赵校尉足够小心，长枪点破杀阵！
　　柳穿鱼看得津津有味。
　　107级小将，狂有狂的道理，其武功扎实，绝对可敌寻常的天级！
　　然而，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赵校尉，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箭矢如雨。
　　身材高大魁拔的校尉，身法不够轻灵，有一些暗箭没能躲开，遂用长枪挑走；
　　仍是遗漏几支，好在只是擦伤。
　　不想，暗箭带着剧毒！
　　赵校尉一霎时脸色青黑。
　　「好阴险的boss！」
　　「不讲武德！」
　　玩家正担心着，只见99级的地级周身水雾蒸腾。
　　速度更快、长枪更见威猛！
　　呼吸间，数十根水箭，透着不详危险的气息，被长枪引动，呼啸着朝敌人面门飞去！
　　赵校尉是水毒同根，双属性武者！
　　毒根骨不代表什么毒也不怕；
　　但水气相助，毒功运转……柳穿鱼瞥到其面板，激活“水毒形影不灭身”，战力+75%，内力消耗减三成，真气续航更是翻倍！
　　局势一秒转换。
　　「赵大gj！」
　　「赵大比赵老二靠谱多了！」
　　「噗，以前叫人赵大人，现在喊人赵老二……赵老二哭死。」
　　「BOSS要跑了！」
　　「跑就跑吧，真让赵大打死，不算我们战功。」
　　「哟嚯，好几层debuff，等下好打了！」
　　「草！怎么来了三个100+？」
　　「没看侦查报告？对面3个110+，5个100+，2个90+，70-89级71人，50-69级差不多700人，其余4200人平均39级上下，」
　　「看了，当时只注意到5000人，慌得很。」
　　「头皮发麻。」
　　「咱们这边现在多少人了？」
　　「3200+3100。」
　　「3200是我们，3100都是49+招募来的？」
　　「对头。」
　　「好多四测来的……草，一年升50级，嫉妒！」
　　「没什么，到59级卡死他们。」
　　「我有点担心，到时战功会不会不够啊？叫这么多外援。」
　　「问题不大，先期从攻打十个土匪寨，到建城，整个过程战功都在累加，只要守城成功，3200人只要不全划水，战功不怕不够。」
　　「我更担心的是……老大付得起这么多人员工资？」
　　「一人2银，打怪掉落各自分配，系统给算战功，我都羡慕他们。」
　　「唉，下回别家建城，咱也去捞一笔！」
　　刷屏的是镇守悬索桥这一段的几个团。
　　一个精英团；
　　三个普通团。
　　守好悬索桥也是此战一个关键。
　　悬索桥本身不容易损毁，但连接崖壁跟镇猿山的两边桥墩，遭到天级高手狂轰滥炸的话，可能会出现问题。
　　建城时间太紧张，有的材料实在找不到，不得不先用次一点的。
　　按理说，敌军攻破镇猿山，才能打到这一边桥头。
　　不过，泽州多水域，白泽旗军士个个水性很好。
　　难保不会有人潜水过沧水，搞个飞爪什么的，从悬崖峭壁悄悄摸摸爬上来，突袭后方呢！
　　城战倒计时期间，壹家内部、壹家跟外援们开过好几轮作战会议。
　　镇猿山地图特殊，只有一半玩家先上前线，两头桥墩、哨塔，各安排几个团，剩余守隧道的，甚至有几支队伍巡逻官道那边。
　　阵法核心所在的乡老府，两个精英团，和十支外援队伍坐镇；
　　四面城门，都分配足够的兵力。
　　「这个时候只能用手机在群里传达消息就好麻烦。」
　　「搞不懂啊，策划干嘛搞个灵犀镜，画风不符，还多此一举。」
　　「巧立名目好赚钱嘛！」
　　「赵大霸气侧漏！」
　　「给我看看！」
　　好几个千里眼在玩家手里轮转。
　　众人精神抖擞，相当兴奋。
　　柳穿鱼视线转来转去，一会儿好奇玩家的情况，一会儿看向镇猿山前、浅水滩上的较量。
　　99级的赵校尉力挫群雄。
　　不但以一抗三，刚刚斗败三人，连口气也没来得及喘，水底如鬼魅般冒出个109级地级巅峰！
　　险些背刺成功！
　　隐隐宝光，一闪而过。
　　赵校尉带着护身至宝才免于一死！
　　遂与109级水法武者正面交战，赵校尉水毒同根，水战不逊于对方；
　　剧毒悄无声息，溶入水中……沧水水域广阔，倒不至于毒死人，只叫对方真气运行不畅。
　　109级的水法武者，长于潜伏、偷袭，攻击力些微欠缺。
　　被赵校尉勘破破绽！
　　一枪穿刺对方胸腔……
　　若非另外6个地级，同时发难，109级的武者恐已丧命！
　　赵校尉战到酣畅，蓦地也笑了：“白泽七狼？不过如此。”
　　镇猿山上玩家哄笑，有人大声喊：“什么七狼啊，七条狗呗！”
　　「噗，咋不叫白泽七匹狼？」
　　「nonono，现在是白泽七条狗。」
　　白泽七狼怒意上头，就要下令攻山。
　　忽是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是我方技不如人，贪狼，鸣鼓收兵罢！”
　　「那个娘娘腔副将是吧？」
　　「藏头露尾的家伙。」
　　「三个110级大BOSS都没露面。」
　　「这就退了？守城成功了？」
　　「显然没有。」
　　「什么嘛！都没打就退了。」
　　「诶嘿，要不咱乘胜追击？」
　　「追个屁，等着包饺子是吧！」
　　「人家怕的是赵校尉，不是我们这群小虾米。」
　　「BOSS肯定在憋大招！」
　　柳穿鱼看得也懵。
　　以为能看到十三连岛那样的厮杀呢。
　　结果，就几个“NPC”在那斗殴？
　　少庄主微笑：“贤弟莫急，好戏还在后头。”
　　柳穿鱼回：“没急。”
　　只是感觉不得劲。
　　泽州军叫得那么猛……虚张声势啊！
　　少庄主故作玄虚：“贤弟发现没？”
　　柳穿鱼茫然：“什么？”
　　少庄主道：“敌军人数。”
　　柳穿鱼回忆：虽然双方没真正交火，但浅水滩、岸上，对面阵势搞得很大，许多人……唔，好像也没5000人那么多？
　　人藏起来了吗？
　　毕竟，白泽旗宣称是3个营，5000人超过“规定”人数。
　　少庄主拿出一张地图。
　　柳穿鱼惊讶：“哪来的？”
　　少庄主道：“出发前，从书房随手抽出来的。”
　　请剑帅一起看。
　　剑帅盯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啥也没看懂。
　　少庄主手指轻点某处。
　　柳穿鱼下意识地念：“津月望。”
　　少庄主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柳穿鱼：“……”
　　手痒。
　　少庄主连忙开口：“望月津，沧水支流不起眼的一道河湾，离此约莫四十里。”
　　四十里外，是隔壁方州地盘了。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那里有玄机？”
　　少庄主不再吊胃口，颔首：“听黑前辈说起当年寻药的种种，曾在望月津发现隐秘溶洞，洞中有石龙爪、苍龙爪，盘踞着嗜血盲蛇……水中生长不少珍药，但都不是黑前辈想要的。”
　　柳穿鱼当即道：“溶洞连通这边？”
　　少庄主摇头又点头：“是也不是，溶洞四通八达，有许多出口，最近的一个离此盆地不足十五里。”
　　柳穿鱼恍悟：“泽州军打算绕望月津，直接偷袭一家春城！”
　　不过……
　　玩家无处不在，对面如此大动静，恐怕尚没动身，就已经被发现吧？
　　哪怕发现的不是壹家人，玩家间交流方便，藏不住秘密的。
　　少庄主笑：“泽州军如何计划，我却不知了。”
　　柳穿鱼超聪明的，犀利指出：“七狼摆迷魂阵，故意吸引流浪客的注意！”
　　七狼斗战失利，顺势摆出休战架势，不过是为调兵偷袭争取时间！
　　没错！
　　果然。
　　刘枣花代隐老板正要邀请剑帅二人一起用餐，队聊紧急刷起——
　　「@全员，停止手头一切事，到广场集合！」
　　「？？？怎么了？」
　　「论坛不少人分享视频，拍到白泽旗有两三千人在秘密转移，具体2团已经去查了。」
　　刘枣花给二人道歉，匆匆告别。
　　柳穿鱼来了兴致：“我们也去广场。”
　　少庄主自然没异议：“好。”
　　伪装后的NPC低调混在玩家群里。
　　“2000兵力朝落鹜关集结啊，围魏救赵？”
　　“围魏救赵是这个意思？”
　　“get到意思就行。”
　　“算上落鹜关本来1000人，就有3000人！”
　　“这边NPC多少？”
　　“660好像。”
　　“这么少？”
　　“孤鹜关易守难攻嘛。”
　　“咱要驰援孤鹜关？”
　　“真让周国军进到平州，老林肯定会气死。”
　　“但，跟我们守城没关系吧？”
　　“全息游戏打战不能死板，人家搞迂回呢，最终目标是一家春！”
　　“我担心是调虎离山。”
　　“可能性不大，他们也就5000人，一下少了近一半。孤鹜关那些NPC挺给力，我们派个一千五差不多就够，不影响大局。”
　　“对头。”
　　孤鹜关在下游约60里，相对地势没那么险恶。
　　有一存在千年的古渡口。
　　两国虽是敌对，但，目前更多的是僵持，两岸百姓的日子总要过的，商队、江湖客都要渡江的。
　　理所当然，两国在关口布置一些兵力。
　　对面落霞关，现今改名落鹜关，地势不占优，驻兵要多一些。
　　不过，那里江面格外广袤，除非大规模渡河战，小打小闹也闹不起来，两边兵力都不多。
　　白泽旗秘密调集2000人趁夜色奔赴落鹜关就显得格外可疑。
　　“之前查资料，说白泽旗有30条船的……现在完全没影。”
　　“藏储物格里了吧。”
　　“……”
　　玩家七嘴八舌各种分析。
　　柳穿鱼跟好兄弟说悄悄话：“不是望月津？”
　　孤鹜关或落鹜关，跟望月津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少庄主煞有其事思考，半晌，道：“许是为兄想多了。”
　　想多与否，无伤大雅。
　　柳穿鱼保持原本的态度：对方不请求他出手，才不会多管闲事、乱插手玩家的考验。
　　一边跟好兄弟闲谈，一边围观玩家的动向。
　　看到楚家、怡红院等头领和精英，都来参与援战。
　　大概，这些势力是来取经的？
　　玩家效率十分高。
　　从得到白泽军2000兵力动向，到抽调1800人组成90个团，拢共没超过一个时辰。
　　隐老板亲自带队，毕竟他得持着州牧临时手令，才能说服孤鹜关的守将，共同抗敌。
　　镇猿山3000人，抽600人回城……蓦地调走1800人，城中过于空虚。
　　乌云蔽月。
　　低等级、主打生活的玩家留守在广场。
　　篝火点起，映照着玩家一张张脸庞。
　　每一人，都紧张兮兮的，盯着手机。
　　看守卫孤鹜关直播。
　　柳穿鱼好奇孤鹜关的情况，推着好兄弟轮椅，满广场晃荡。
　　“是船！好家伙，伪装得这么好！”
　　“打了打了！”
　　“枣花姐牛啊！”
　　“诶？”
　　“草，才打两下又开始跑？太茍了吧？”
　　“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啊？”
　　“看船上旗子。”
　　“唔……看到了，怎么？”
　　“红色的，是英招旗！”
　　“呃。”
　　“我意思是，英招旗跟白泽旗不是一路……这些不是咱们要打的怪！”
　　“啊？”
　　正在一人试图解释，一人迷迷糊糊时，旁边一男玩家蹦起来，直呼“卧槽”。
　　“快快快！大家去南门！”
　　“南门怎么了？”
　　“一波团灭啊啊啊！城要破了！”
　　“卧槽，真的假的？”
　　“我勒个去，他们一波团灭才发现被偷袭了！”
　　“不好，其他三个门都有怪！”
　　“我特么，哪来这么多怪？”
　　“我怎么说的，调虎离山！”
　　“问题是河对面没动静，他们咋过来的啊？”
　　“别问那么多了，喊老大回来，别让怪物突进城。”
　　好在玩家能传送。
　　敢在守城关头，主动出击奔赴孤鹜关，也是提前设置好固定传送点。
　　南门虽一波团灭，但伪装成土匪的泽州军，尚未破开城门，1800人“歘”的传回来！
　　柳穿鱼继续看热乎的热闹。
　　不过……
　　“鹤兄去睡。”
　　“人生地不熟，贤弟不在身边，为兄恐怕难以入眠。”
　　“唔。”
　　“无妨，为兄正好也想见识一下战场。”
　　看热闹二人组闲闲悠悠，找个视野绝佳的位置，看玩家跟“怪物潮”对抗。
　　根据玩家交流的情报，局势越发明朗。
　　突袭一家春主城的兵力足足有3000人！
　　然后，偷袭孤鹜关的2000兵力其实不是白泽旗的……是被忽悠，想立功的英招旗，成为迷惑陈兵（玩家）的幌子。
　　至于说，白泽旗明明没大动静，哪里突如其来这些兵力攻城，原来早在一年前，就有白泽军潜到这边。
　　以土匪寨的形式分散在群山之间。
　　「老林知道的吧？」
　　「给圈定的几个建城位置，都离土匪寨好近。」
　　「是啊，咱特地挑了个最远的，结果……」
　　伪装土匪的3000小兵，难缠程度超过玩家想象。
　　幸好，隐老板提前招募3100多帮手；
　　贷款到的金钱，没抠抠搜搜舍不得用，备足红蓝药解毒剂、各类属性食物。
　　白泽军几度差点突破城门。
　　玩家艰难抵抗住。
　　生活玩家马不停蹄给加固城墙、修复城门和机关。
　　柳穿鱼听到有人低呼，说镇猿山也打起来了。
　　腹背受敌，真是……
　　庆幸，镇猿山debuff有力拖着敌军的脚步。
　　更庆幸，三位天级将领，没亲自下场。
　　白泽七狼，四狼于四门外指挥小兵，三狼跟赵校尉缠斗。
　　弥漫的血腥，被杀死的许多小兵，看着脏兮兮的，约莫也不爱洗澡，堆积一起，散发着一股怪味。
　　柳穿鱼忍不住皱眉。
　　玩家打怪……无非那些招式，间或用到些阵法，也不算太高明。
　　看久了也枯燥。
　　剑帅于是推着好兄弟，回到广场。
　　柏油守着豪华马车。
　　兄弟俩打算美美睡一觉。
　　尽管，壹家有给二人安排条件不错的住所……
　　不如少庄主的马车舒适。
　　“轰”的一声。
　　玩家用红衣大炮了！
　　柳穿鱼默。
　　“不要莽”的人真是莽，当日趁天方乱局，偷走好几门红衣大炮。
　　对付不足黄品的大量小兵，属实“开挂”。
　　“这么着急？”
　　“大概，镇猿山那边有点危急。”
　　“对面主将出手？”
　　“或许。”
　　轰隆隆的。
　　自然不好入眠。
　　兄弟俩嘀嘀咕咕说起话。
　　“神仙哥哥！”
　　是香辣酱酱边跑边喊：“大BOSS攻桥了，你快去帮忙呀！”
　　柳穿鱼惊讶：“这么快？”
　　对面主将也就是天级中段。
　　镇猿山那样情况，将近3000玩家也拖不住人？
　　疑问归疑问。
　　剑帅答应的事肯定会做到的。
　　“贤弟，地玄蝠绒衣。”
　　哦对！
　　得掩饰一下，不叫人以为堂堂剑帅，恃强凌弱。
　　香辣酱酱跑得气喘吁吁，语气急促：“本来赵大200人拖着大BOSS，我们死耗小BOSS……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号跟三号BOSS突然变得超弱，大BOSS一下子无敌，镇猿山明明不能飞轻功，他给飞起来了！”
　　“我明白了。”
　　玩家说不清楚，柳穿鱼也不管前因后果了。
　　轻功飞起，眨眼没人。
　　少刻，穿行隧道，抵达悬索桥。
　　一眼瞟到“大BOSS”面板，柳穿鱼约莫明白是怎么回事。
　　有一“生死契”buff，看来，“大BOSS”跟二号、三号BOSS有某种契约。
　　必要时刻，契奴一方献祭，契主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117级的天级，摇身一变成“伪·半步宗师”。
　　战力竟一点儿也不水，接近8000！
　　玩家死去活来，靠近不了悬索桥。
　　完全拿大BOSS没办法。
　　「剑！帅！」
　　「终于来了！」
　　「桥头快断了啊啊啊！」
　　「没事没事，另一头还好的。」
　　「剑帅轻拿轻放啊，可别桥炸没了！」
　　柳穿鱼一扫而光，留意到玩家的信息，瞥了一眼悬索桥的桥墩……行叭。
　　他会注意点。
　　人在石台，三形态长鞭一甩。
　　大BOSS危机感很强，连迎战也没有，果断跳桥。
　　然而……
　　剑帅手腕一抖，鞭子犹如灵蛇，灵动自如，精准卷住对方的双腿。
　　地品9级的宝器足够结实。
　　灌注着剑帅的力量，是伪·半步宗师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的。
　　势剑引动剑阵，战场限制在小小石台间。
　　“你是什么人，竟敢……啊！”
　　柳穿鱼一板砖拍向对方的脸。
　　柏油的武器，也是地品的，他借来一用！
　　「噗，叫你牛是吧，结果一板砖就搞定。」
　　「剑帅为什么不用剑？」
　　「大BOSS在他眼里是小虾米，不值当出剑呗！」
　　板砖再次落下前，大BOSS高呼：“手下留情，我愿投诚陈国。”
　　柳穿鱼动作一顿。
　　「真没节操啊。」
　　「这个BOSS……有点low。」
　　「那些手下就不管了？」
　　“剑……”
　　剑帅敏锐的时候非常敏锐，第一时间打断隐隐青的叫唤：“唤我大师兄即可。这人你们自行处置。”
　　“呃。”
　　“为什么是大师兄？”
　　玩家一脸茫然。
　　隐隐青是个人精，明白剑帅的意思，拿起手机在群里告知：大师兄做好事不留名，大家别说漏嘴了！
　　“贤弟回来了。”
　　“嗯。”
　　“想来一切顺利。”
　　“没劲。”
　　“怎么了？”
　　“软骨头的家伙。”
　　少庄主轻笑：“虽说软骨头，却是欺软怕硬的恶徒。贤弟惩凶除恶，不失一桩快事。”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鹤兄知道那人？”
　　少庄主不答反问：“贤弟可知，他一天级高手，为何沦落到执掌区区一个白泽旗？”
　　柳穿鱼老实回：“不知。”
　　算上伪装的土匪兵，白泽旗差不多6000人……很丢天级高手的颜面吗？


第147章 
　　泽州军虽势弱，主帅到底也是半步宗师，执掌十万精兵。
　　手底有七名大将，皆在天级，号称“七星勇将”，每一勇将掌管四旗。
　　少庄主说：“迎易排七星勇将第五，原本手底有11000强兵。”
　　迎易，就是被剑帅一板砖拍投降的大BOSS。
　　柳穿鱼关注点跑偏：“为何都偏爱‘七’？”
　　又是什么七匹狼，又是北斗七星的。
　　少庄主失笑：“大概是，说起来顺口？”
　　笑完，道：“为兄接着说。”
　　柳穿鱼一秒正色：“说。”
　　遂说起迎易的境遇，属于有些恶心、恶人自有恶人磨的故事。
　　迎易性喜美色，荤素不忌；
　　就如，他的两位副将，玩家称呼二号、三号BOSS，也是其胯`下之臣。
　　若是你情我愿，旁人也无权置喙。
　　迎易不然，看中什么人，不择手段也要将人搞到手。
　　可谓欺男霸女，恶贯满盈，甚至为抢男人女人，灭人满门的事也干过不止一回！
　　柳穿鱼面容冷冽：“当诛。”
　　早知这等恶徒，才不会在乎什么以强欺弱、坏了自己名头呢，绝对一板砖拍碎对方脑瓜！
　　少庄主安抚地捏捏剑客的手：“他已是阶下囚，林州牧自会处置。”
　　柳穿鱼想想，便也顺心了。
　　蔺书生很有原则，绝不会看在降将是天级高手的份上，就从轻发落。
　　迎易武功高强、身居高位，哪怕恶行累累，反正没侵害到泽州军的利益，主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加以管束。
　　于是，其行事越发嚣张。
　　某一日，行军路过小镇。
　　花楼喝酒，看中一艳丽公子哥。
　　迎易一如寻常，指明让对方“伺候”，遭到公子哥正义斥责。
　　迎易被惹怒，直接把人强了，折腾得半死。
　　事后，公子哥找来两位地级高手，刺杀迎易。
　　酒醒后的勇将，感觉不妙，公子哥不通武艺，竟能驱使地级高手，恐怕来历非凡。
　　小镇偏僻。
　　迎易一不做二不休，将公子哥连带他的护卫一起杀死。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干。
　　这位勇将大概查出公子哥是“隐世门派”下山游历的弟子，随手抛尸乱坟岗，没当回事。
　　未料……
　　公子哥竟是新任泽州牧最宠爱的幼子！
　　说起公子哥，跟迎易是一路货色。
　　不同在于，他不爱强取，喜欢以情惑人。
　　热衷扮演不同身份，落魄的书生、资质被废的武学奇才、感情重创的浪子……骗到良家女子，玩腻了，制造一场“假死”事故，看着对他倾注全部真情的女子悲痛欲绝，才满足走人。
　　偶尔也会“翻车”。
　　“死后”发现，女方没那么真情。
　　就感觉被人耍弄，恼羞成怒，设局狠狠惩罚“不守妇道”的女方。
　　有时，公子哥腻了破落的人设，摇身一变，成为“隐世门派”弟子，玩起“劝妓从良”的戏码。
　　若真有人信他的甜言蜜语，努力挣脱苦海，转头就会被当礼物送人亵玩。
　　柳穿鱼忍不住皱眉：“变态？”
　　少庄主颔首：“大概……他很喜欢看人痛苦挣扎的模样。”
　　公子哥遇到迎易时，正在进行他新一出“救风尘”的戏码。
　　少庄主说：“泽州牧出自天方大世家，跟周皇室供奉戚宗师是一族……”
　　幼子惨死，泽州牧最终查明真相，怒不可遏，要迎易偿还幼子的性命。
　　迎易总归是七星勇将，以命偿命没那么容易。
　　泽州牧也不可能为小辈的事，请出戚宗师。
　　反过来说，迎易得罪州牧，连带对方背后的大世家，日子不会好过。
　　主帅于其中斡旋。
　　剥去迎易的职位和军权，压一压其嚣张气势。
　　泽州牧当然不可能就此消气。
　　因此……
　　少庄主轻声说：“迎易被迫立下军令状。”
　　动用“誓盟约钉”，绝非一纸空文。
　　一年内，控制猿愁峡。
　　这才有了白泽军借道望月津，秘密于陈国一侧群山间，建立多个土匪寨的情况。
　　柳穿鱼听罢，有些不解：“我才拍一板砖，他就说投降。”
　　军令状跟开玩笑似的。
　　少庄主道：“迎易看着没脑子，实则有些小聪明，他或许早有多手准备。”
　　如能完成誓约，控制猿愁峡自然正好。
　　然而，一年期限，基本做不到。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还在其掌控中的小六千兵力，秘密转移到陈国一侧。
　　占据天险地利，如果陈兵拿他没办法，做个土霸王也是逍遥；
　　万一陈兵攻打过来，无能对抗，便像此次，秒速投降……
　　一般而言，迎易这样的武功、手握如此多兵力，没谁舍得拒绝他的投诚，说不准迎其为座上宾，就如林纨绔的二老公当时作为。
　　柳穿鱼恍悟：“墙头草。”
　　少庄主回：“其得罪泽州牧，待在周国，日日提心吊胆，不如落草为寇，或干脆投敌。”
　　玩家视角的“怪物攻城”，是系统设定好的程序；
　　对生活在此界、活生生的人来说，一举一动皆有缘由。
　　陈兵（玩家）堂而皇之霸占镇猿山了。
　　如此大的阵仗，戴罪之身的迎易，总不能视而不见。
　　“偷渡”计划不得不先搁置。
　　况，一年之期将满，他必须要付出行动，打消主帅跟泽州牧的疑虑。
　　迎易是自信的。
　　在壹家建城期间，三不五时有“土匪”袭扰，每每被打退，玩家没作多想，只当是一项考验。
　　白泽军看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最厉害的也才黄级巅峰，实际战力，单打独斗甚至打不过人级巅峰的己方小兵！
　　白泽军怕打草惊蛇，每每试探，一交手就撤，没死磕到底。
　　作为土著，NPC也好，Boss也罢，谁能想到……玩家跟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纵使迎易够奸诈，激将法调动英招旗，调走玩家1800兵力，以为一家春是囊中之物了，哪里料到，1800人转瞬即回？
　　还，怎么也杀不完！
　　柳穿鱼幸灾乐祸：“罚他去煤山挖煤。”
　　少庄主摇头：“天级高手，挖煤大材小用……平州正在大力搞基建，亟需武功高强的苦役。”
　　柳穿鱼好奇问：“基建是何物？”
　　少庄主一本正经解释：“基础建设，开山修路、遇水搭桥、水利工程等，贤弟回想一下，我们来时一路有多不容易。”
　　剑帅听话，认真回想——
　　从思归到一家春，坐的是马车……唔，平州路况已经算很好的，行路依然艰难。
　　时常走着走着，没了路，得绕道几十上百里。
　　于江湖高手，这些不是问题，但，百姓寻常过日子，这些都是难题。
　　柳穿鱼不禁赞美：“蔺不知是个好大官。”
　　少庄主默了默，故作哀怨：“贤弟啊，你怎么能当着为兄的面，夸别的男人？”
　　柳穿鱼不懂：“为何不能？”
　　少庄主轻叹：“为兄会吃醋啊！”
　　这下懂了。
　　好兄弟矫情病发作。
　　柳穿鱼现在可长进了，也会甜言蜜语：“我也会夸鹤兄，好有钱，好大方。”
　　少庄主：“……”
　　说说闹闹，“身子娇弱”的少庄主撑不住要睡了。
　　柳穿鱼闭目休憩，实则一直没睡着。
　　路过的脚步声、远处的打杀声、回到广场调整的玩家偶尔爆出粗话……“怪物攻城”没随着大BOSS投诚而结束。
　　天光大亮。
　　“几时了？”
　　“不到午正。”
　　“咳，这么晚……劳贤弟一直作陪，可是饿了？”
　　“不饿。柏油做了海鲜猴脑面。”
　　少庄主起身，掀起车帘：“情况如何？”
　　车外，柏油一板一眼汇报：“寅正，忽至1200援军，四方城门守住；辰初，镇猿山战斗结束，鬣狼、啸天狼、食尸狼力竭而亡，赵校尉与200精兵斗败二副将……”
　　壹家人发现6300人守城有风险，隐老板非常果断，再在世界招募帮手。
　　玩家第一次建城，本来就很多人四周山头围观，哪怕没定位，可以说1200援军没用10分钟就凑齐。
　　配合红衣大炮，始终没让攻城小怪突进城内。
　　目前，攻城兵力不足800人，四狼死掉两只。
　　玩家反守为攻。
　　代州牧行监察指责的闻贤阁人有要求，绝不能让这些敌军，流窜到平州境内，成为祸害一方的土匪。
　　于是，城虽已守完，任务尚没结束。
　　「猫抓老鼠现在，小怪好能躲，各种犄角旮旯地跑。」
　　「没个十天半个月，抓不完。」
　　「主要让两个小BOSS跑了，搞定他们，小怪基本不会反抗。」
　　「妈的，找到好几个土匪寨，全他妈空的，根本是幌子！」
　　「小BOSS是不是跑回对岸？」
　　「不清楚诶。」
　　一家春到处一片热火朝天、玩家积极劳动的景象。
　　许多非壹家人的路人玩家过来凑热闹。
　　招募的帮手大多已离开；
　　追击白泽溃兵的任务，得靠壹家自己人。
　　不然，隐老板付不起“工资”啦。
　　经过一夜一天大战，城门、城墙破坏严重，怪物潮虽没攻进城，可两只狼（小BOSS）曾潜入乡老府，差点破坏阵眼。
　　玩家跟二BOSS，大战一个多小时，才杀死对方。
　　难免对城内造成一定的损毁。
　　“唉，倒计时三天……现在问题是找不到BOSS跟小怪。”
　　食肆里，“不要莽”的几位女玩家，找上他们无所不能的“神仙哥哥”，求给指点迷津。
　　“不要莽”挂靠壹家，建城成功与否，与他们利益息息相关。
　　柳穿鱼扫了一眼几人面板。
　　阶段任务，最后一环：“穷寇莫留。”
　　2只BOSS必须消灭（杀死或活捉）；
　　剩余674小怪，消灭七成，即为合格。
　　拉拉双手合十：“神仙哥哥，你有没有线索啊？”
　　柳穿鱼看看好兄弟。
　　少庄主微笑：“贤弟为什么这般看我？”
　　玩家多机灵啊，立马get到什么，转移目标求起少庄主：“求少庄主指条明路！”
　　少庄主不紧不慢端起茶盏，顶着几人急切的眼神，慢慢悠悠抿了一口茶。
　　片刻，才道：“聂某初来乍到，连路也不识，如何指条明路？”
　　「少庄主咋突然装逼起来了！」
　　「捉急！」
　　「啊，给忘了，没送礼物刷好感。」
　　「果然，除神仙哥哥，高级NPC都难缠得很。」
　　玩家手忙脚乱，翻起储物格，寻找适合的礼物——
　　香辣酱酱忍着心疼，拿出她攒了小半年的100颗猴脑，卖个小一金没问题；
　　爱困觉的猫拿出上等布匹——囤着打算让苑小小什么时候帮忙做时装的材料。
　　拉拉找出两罐茶，有怡神养心、调理气血的功效，是周皇宫偷到的贡品；
　　刚打完装备的红叶，一贫如洗，找不到好东西……一不留神，拿出Q版手办。
　　黄衣小人坐着轮椅，白衣面具剑客抱剑，坐在……
　　黄衣小人腿上。
　　神态淡然、始终挂着微笑的少庄主，在玩家反应过来前，手快至极，拿起手办。
　　笑意扩大，招呼着义弟：“鱼弟，看，你和我。”
　　柳穿鱼打量少刻，犀利评价：“丑。”
　　他的腿才没那么短；
　　头也没那么大！
　　女玩家尬住。
　　「捂脸！」
　　「好可爱的娃娃，红叶你在哪买的？」
　　「……」
　　「交出店铺，不许吃独食。」
　　「咳咳，是我自己做着玩的。」
　　「哇！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红叶，我给你钱，帮我也做个娃娃。」
　　「等我先应付NPC再说_(:з」∠)_」
　　「没啥，你这礼物送到少庄主心坎上。」
　　「啧，明目张胆觊觎我家神仙哥哥！」
　　尽管剑帅评价娃娃很丑，少庄主把玩着，爱不释手。
　　玩家小心试探：“少庄主您老满意了？”
　　少庄主瞥着玩家一眼，笑看眼神还在挑剔丑娃娃的剑客，道：“贤弟以为如何？”
　　柳穿鱼原则坚定：“丑。”
　　少庄主失笑：“我是说，她们想打听的事。”
　　柳穿鱼花两秒才想起玩家目的，看几人可怜巴巴，直朝好兄弟伸手：“地图。”
　　少庄主配合拿出那张区域地形图。
　　柳穿鱼指指望月津：“这里。”
　　玩家分析，以他们对“老林”的了解，两只BOSS跟小怪肯定在平州境内，所以要杜绝后患。
　　壹家3200人，外加论坛悬赏线索，找不到这些溃兵，最大可能是隐藏在溶洞里！
　　拉拉跟爱困觉的猫不约而同念出来：“津月望。”
　　柳穿鱼精神一振，瞪着好兄弟。
　　——鹤兄昨日嘲笑自己，现在知道了吧，绝不是他剑帅没文化，实在是画地图的人写得不明不白。
　　少庄主叹笑，用眼神“告饶”。
　　自觉扳回一城的剑帅，心里很是得意，对玩家更多些耐心，提点：“望月津，离此地十五里，隐藏着溶洞出入口。”
　　几人闻言大喜。
　　玩家也是老江湖了，听到溶洞，一切都明白。
　　拉拉恨不得抱着神仙哥哥亲一口。
　　警惕的剑帅，身形一闪，站到少庄主的轮椅后。
　　爱困觉的猫也一改在人前的矜持，忍不住呼出声：“神仙哥哥爱你笔芯！”
　　柳穿鱼冷酷无情：“我拒绝。”
　　“噗嗤！”
　　「神仙哥哥真好玩。」
　　「悠着点，少庄主冒黑气了。」
　　「……」
　　几位玩家没再磨蹭，拿着地图，匆忙告别，一边拿手机呼叫人，一边跑出食肆。
　　少庄主吃醋：“贤弟对这些流浪客真好。”
　　柳穿鱼关注点奇怪，上上下下打量好兄弟，语气好奇：“哪里冒黑气了？”
　　“……”
　　少庄主不由扶额。
　　这头NPC岁月静好，另一头玩家压力山大。
　　尤其壹家高层，愁得头发都掉一大把。
　　少庄主提供的地图简直救老命！
　　玩家效率还是很高的。
　　当天黄昏，摸到溶洞口……甚至找到不止一条通道。
　　柳穿鱼跟少庄主，穿过隧道，行过悬索桥，目的地是镇猿山。
　　试图寻找被镇压的通臂猿。
　　几百玩家在镇猿山，一边警戒周国军去而复返，一边搬砖、建设哨卡。
　　柳穿鱼感受着“镇天石”的威压。
　　也还好。
　　蓄力能爆发一波，半步宗师勉强飞起轻功……难怪大BOSS得到献祭，能突破玩家的防线。
　　“鹤兄如何？”
　　“呼吸些微不畅，无伤大雅。”
　　柳穿鱼一边找猴子，一边偶尔看看玩家的聊天。
　　知道任务的最新进展。
　　80个团，蚂蚁一般分散在望月津的山岭，发现溃兵真正的老巢。
　　跟空荡荡的土匪寨不一样，老巢藏着金银粮草，盔甲兵器，数不尽的矿材、异木……全是建城亟需的材料！
　　意外之喜！
　　小怪们面对源源不断的玩家，大多已缴械投降。
　　现在，只要找到两只特能茍的BOSS，建城任务彻底完成！
　　柳穿鱼不解：“两只狼为何不逃回周国？”
　　少庄主道：“迎易投诚，他们回去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英招旗已归属另一位勇将名下，却被迎易这般驱使……一旦二人逃回，难保不遭另一位勇将迁怒。”
　　最主要的还是望月津溶洞非常隐秘，陈国这边几乎无人知晓。
　　两只狼身负重伤，显然，抱着侥幸心理……只待躲上一些时日，养好伤，尚有几百兵力在手，便可东山再起。
　　未料，玩家任务在身，誓要对他们斩尽杀绝。
　　两只狼如何，剑帅自然不是真的关心。
　　注意力全在找猴子上……
　　找到天黑！
　　连根猴毛都没发现。
　　柳穿鱼泄气。
　　果然，神话都是骗人的。
　　少庄主忍俊不禁，这才说明：“镇猿山上大下小，冬季枯水，镇猿山露出水下部分，从周国一侧某个角度看，如同宝塔镇压一只长臂长尾的猿猴……”
　　行叭！
　　剑帅三分钟热度，转眼把猴子抛到脑外。
　　【广播：恭喜玩家势力“朋帮·壹家”成功建立“军镇·一家春”！】
　　【NPC评价：优秀。】
　　【全体声望+100；全体贡献值+60！】
　　【额外奖励：[魁首宝箱]（红）x50，[战功宝箱]（红）x100！】
　　柳穿鱼愣了愣。
　　留在城里的玩家也愣住，足足五秒后，蓦地爆发此起彼伏的欢呼，夹杂着各种鬼哭狼嚎。
　　「哎呀，我面板多了个buff，你们有吗？」
　　「有有有。」
　　「忠肝义胆？」
　　柳穿鱼瞅了瞅。
　　“忠肝义胆”：壹家人在猿愁峡指定地图内，战力+50%，打怪、采集等收益+50%，持续一个月！
　　「哈哈哈！60级指日可待！」
　　「我马上68级……经验加成，没啥大用。根据第一武侠的尿性，69级升70级肯定强行卡级！」
　　「不光经验加成，生活爆率150%简直bug，妈耶，趁着卡级可以多刷刷副职熟练度。」
　　「重点不是150个红阶宝箱吗！！」
　　「流口水，孩子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唉，为什么不是魁首宝箱100个呀，战功宝箱含金量还是差一截。」
　　柳穿鱼跟少庄主接到庆功晚会邀请函。
　　忙到脚不沾地的隐老板，很有诚意地亲自送来。
　　二人本来也没打算很快走人。
　　听说晚会有自助烧烤，剑帅很感兴趣。
　　然后，隐老板会当众开150个红宝箱，叫他也十分好奇。
　　经过一天的休整。
　　六月十六日，酉正，一家春城正式对外开张。
　　欢迎全服玩家过来玩。
　　狂欢活动，将持续一整晚。
　　全服12万2千多人，全员免单不现实，但，不时会出一些半价材料。
　　大家提前蹲点，谁手快抢到便赚到！
　　每小时搞一次抽奖；
　　隐老板入乡随俗，每两个小时在乡老府撒红包，“落地见喜”，迎接好兆头！
　　壹家欢迎全服玩家来一家春摆摊。
　　首月，免除一切税费！
　　柳穿鱼跟少庄主被安排在未开张的酒楼三层包间；
　　窗户全部打开，几乎能将整个广场纳入视野——
　　群魔乱舞，好不热闹！
　　柳穿鱼挖起一勺冰淇淋，赶紧压压惊。
　　得亏听了鹤兄的话，没凑人群堆！
　　这时，隐隐青在未命名的高台建筑上撒红包。
　　乌泱泱的人潮，比怪物攻城都吓人！
　　“多少红包？”
　　“共准备99999铜钱。”
　　“不如鹤兄大方。”
　　“……咳。”
　　建筑耗资如此庞大，得亏最后一环节，望月津发现白泽溃兵老巢，听说有黄金两千两、白银五千，铜钱几十万枚……大发了一笔！
　　否则，壹家哪能如此大手笔？
　　隐老板撒完红包，没急着退场，而是拿起大喇叭，给参加狂欢的玩家喊话。
　　喊什么呢？
　　打广告！
　　一家春预计出租——
　　三层商铺500栋，单层面积99平；
　　民居小院共200座，高配两层、低配平房，带院落占地120平；
　　合租楼四层，每层三户，每户66平，共200栋楼、相当于2400户……即日起，对外招租。
　　房租押一付三，租满2年的常驻玩家，优先得到购房资格！
　　不同类型的房屋，租金各有不同，具体看一家春的告示。
　　柳穿鱼拿起隐老板送给二人观看的一家春城规划图。
　　在少庄主的讲说下，大概看懂城镇布局……
　　感觉挺好。
　　问题是……
　　500座临街商铺、200户宜居小院，以及200栋所谓“集体公寓”，目前，连一块基石也没看到影呢！
　　剑帅沉默。
　　隐老板脑子坏了吗？
　　虽说，七日内支付定金，租金打七折……
　　房子还没建！
　　谁买账？


第148章 
　　剑帅下一秒被打脸。
　　尽管不少玩家吐槽游戏里也买不起房简直戳人心窝……
　　更多人迫不及待询问如何预订、定金多少、具体每个标准房租要多少！
　　其中，商铺和民宅小院，最受广大玩家欢迎。
　　钱不够也不怕，固定小队8-12人，每人凑一凑，定金总交得起。
　　实在没钱，或不愿合租的，退一步选择公寓……这一部分，基本是需要“材料储藏室”、“工作室”的生活玩家。
　　「快快，广场四个角都开始登记了！」
　　「三年了，三年！终于能开店啦！」
　　「千万要抢到商铺啊！」
　　「500个商铺，应该不难抢。」
　　「才怪！头部几家都想包一整条街！」
　　「草，他们不打算自己建城吗？跟我们普通玩家抢资源！」
　　「看壹家这次建城，就知道建城风险多大。大帮会肯定要多手准备。」
　　「建城跟开连锁店又不冲突。」
　　「我刚算了算，800亩建筑用地，这些房屋没用到四分之一，壹家藏着后手啊。」
　　「不废话！他们自己都3200+人。」
　　「还要招商引资，吸引NPC各大势力。」
　　「害怕，虽说有阵法，光一个109级驻城NPC能镇得住吗？」
　　「安全问题不用太担心，听说老林抽调两个营，打算驻扎在城东、城西。」
　　「也对。这边通关口岸呢，肯定要严防死守。」
　　「虽说差点翻车，隐老板确实有远见。」
　　「咳咳咳，先抢到房子再说有的没的吧！」
　　「哈哈哈哈，我订到两个商铺，回头转单出去，不说多少，赚个20%没问题吧！」
　　「妈的你个狗黄牛！」
　　「晕死。这也能炒房？不怕砸在手上？」
　　「砸不了砸不了，四测过去大半年，估摸要不了多久，会有下一轮测试，或者干脆公测？我打算多囤一段时间，到时转手给新来的土豪。」
　　「唉？有道理！」
　　「特么，连个公寓鸽子房都抢不到！」
　　「瑟瑟发抖，大家都这么有钱吗！」
　　「……」
　　柳穿鱼呆了呆。
　　玩家行为，让他真看不懂。
　　商铺定金5金，民宅2金，公寓5银……租房一方违约，定金没收；一家春在一定期限不交房，退回定金、还要罚款。
　　柳穿鱼茫然：“不怕钱打水漂？”
　　少庄主道：“衣食住行，是人的基本需求。”
　　剑帅不能感同身受。
　　以天为盖、以地为舆……二十多年，他不照样过来了？
　　少庄主轻笑：“贤弟何需在意，一家春生意越好，你的分红便越多。”
　　对哦！
　　柳穿鱼精神一振，看向广场嗨疯了的玩家，眼神格外包容。
　　一头头茁壮成长的肥羊！
　　直到下一个整点，刘枣花作为主持人，拿着大喇叭在高台宣布抽奖。
　　关于房子的热议逐渐平息。
　　抽奖规则简单。
　　在军镇管理后台，随机抽取二十名玩家的UID。
　　UID数字编号是保密的，不怕中到大奖被人套麻袋。
　　二十名玩家，奖励分四个档次。
　　特等奖一人，紫阶成长武器一件，可换成价值20金的资源；
　　一等奖三人，价值8金的材料包。
　　二等奖六人，价值1金的礼包；
　　三等奖十人，直接999个铜板！
　　……
　　狂欢结束前，再抽200个参与奖，小礼品盲盒，外加一张壹家会员卡。
　　「隐老板好会收买人心！」
　　「哈哈，要不口碑怎么那么好，那么多期房一下子售空，也是因为大家信任，换成楚家，可能还会犹豫。」
　　「归根到底，还是钞能力。」
　　「谁不喜欢钞能力？」
　　「我也喜欢嘿嘿。」
　　「壹家招人不？我也想加他们了，员工会不会给安排房子？」
　　「招人肯定还会招，9级朋帮要5000人呢。」
　　「壹家招人相当谨慎，不好进。」
　　「要求KPI，我不行，玩个游戏不想那么累。」
　　柳穿鱼看着肥羊们队聊，胃口大开，满桌子各色鲜肉，被他不知不觉快吃光了。
　　筷子伸向烧烤架……夹空。
　　回神。
　　看向少庄主，眼神催促。
　　——没想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好兄弟，烧烤技术意外可以……可能因为肉是处理过调好味的，烤的时候注意些火候就行。
　　少庄主摇头叹：“贤弟不撑得慌？你都吃下十一二斤的肉啦！”
　　柳穿鱼默默看向面板。
　　好吧。
　　饱腹数值爆了！
　　柳穿鱼放下筷子，从时间静止的储物格拿出一盏冰淇淋。
　　助助消化。
　　忽地想起一个问题：“聂家要在一家春开分店吗？”
　　少庄主直言：“魔都路跟徽京路已被定下。”
　　魔都路、徽京路，是连接着广场南北，一家春中轴在线的两条主干道。
　　徽京路直达北门，魔都路通往隧道，毋庸置疑，是新城最值钱的街区！
　　柳穿鱼问：“承包？”
　　少庄主回：“承包了。”
　　“壹家自己不开店？”
　　这么好的地盘，舍得全租出去？
　　少庄主微笑：“谁叫聂家给的太多呢？”
　　其中也有贷款时谈的条件……就不细说了。
　　柳穿鱼好奇问起聂家要开哪些店。
　　少庄主一一讲述：
　　酒楼两家，百味阁人人皆知是聂家的，一直跟百味阁唱对台戏的“独一味”，外人不知，实则也是聂家产业。
　　卖杂货的“南北东西”、珍宝行“天下惊奇”、跟云中族合资的“万类大商超”等等。
　　万福钱庄、祥瑞典当、钧天镖局，老三样肯定也少不了。
　　莫提七里香、武者宾馆、闲话书坊、滴滴打雕站点……
　　杂七杂八的。
　　一番罗列，算算每一店面占地面积，两条街勉强够用。
　　柳穿鱼眼睛发亮，忍不住赞美：“鹤兄好有钱。”
　　他喜欢。
　　少庄主扶额。
　　唉，鱼弟……
　　广场爆发出一阵惊呼。
　　一秒吸引柳穿鱼的注意力。
　　探头探脑，然后看到高台一阵耀目金光：什么东西？
　　「一发出金！」
　　「我跟这些有钱还欧皇的人拼了！」
　　「开到什么东西啊看不到！」
　　「看直播，直播看得更清楚。」
　　「我去！」
　　「红阶轻功！嫉妒死！」
　　隐老板直播开箱！
　　足足150个红阶宝箱！
　　哪怕首测玩家，谁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可不好奇死！
　　「卧槽，800万热度，这游戏才多少人啊？」
　　「热度≠人数。」
　　「也起码上百万人在看直播吧？」
　　「正常的，论坛游客也能看直播。」
　　「这么多游客？」
　　「孤陋寡闻了吧？第一武侠上了国家台，破圈啦！」
　　「真正的全息网游，不破圈才怪！我反倒觉得之前低调到不正常。」
　　「突然后悔。」
　　「啥？」
　　「我可以不急着打装备，学老狗一样，把攒的几金拿去租两三套院子，等新玩家到了一转租，不躺着赚钱。」
　　「可不是。」
　　「别吧，隐老板精明得很，一个两个可能无所谓，都搞起黄牛……他自己赚这个差价不香吗？」
　　「嗐，抢不到房子，扯这些也没用。」
　　「来了来了，十连开！」
　　「十连红宝箱这得多爽！」
　　「又出金了卧槽！」
　　「呃，青龙珠。」
　　「哈哈，忘了这个也有特效。」
　　「红阶青龙珠也值钱！」
　　隐老板相当厚道。
　　没怎么吊剑帅以及广大玩家、直播间看客的胃口，150个宝箱，14个十连开、10个单开。
　　相当欧。
　　特别惹人注目的是，开出“青锁龙”套装……的头盔、腰带、护腕跟下裳，小全套够激活套装部分属性！
　　关键是金阶，可成长！
　　枪兵专属！
　　仿佛为隐老板量身定制的！
　　「说好的自古枪兵幸运E呢？」
　　「想想人家贷款五万金……我不嫉妒，我不嫉妒！」
　　「贷到五万金也是本事。」
　　「可惜，没上衣。」
　　「不能绑定啊……我有点心动。」
　　「你想套隐老板麻袋吗哈哈！」
　　「不敢不敢，不过，这要是死亡掉落，很容易被人捡走！」
　　「确实。玩家捡走倒还好，隐老板面子挺值钱，NPC捡走基本就打水漂了。」
　　「瞧瞧你们的嘴脸，好酸哦。」
　　除青锁龙小全套，值得一道的另有——
　　天品兽宠1只，可惜单纯的战宠，兼不了坐骑功能；
　　地品兽宠3只，其中一只骑宠。
　　玄兽9只，三只速度不怎么快的骑宠；
　　不确定能不能孵化成功的兽卵17枚！
　　强化石、宝石类、几张秘方、几本品阶一般但完整的秘籍；
　　药材、食材、矿石……乱七八糟，各种质量的材料。
　　有些特殊道具，如：“百变大咖”伪装道具；
　　玩具，如千里眼、九连环等。
　　还有美瞳。
　　柳穿鱼恍悟。
　　半仙跟窦将军伪装用的美瞳，是这么来的呀！
　　包间门被人敲响。
　　隐老板没忘记两位贵客，终于有空，过来陪客……啊呸。
　　其实是送谢礼。
　　「剑帅一直没提5000金出手费的事吗？」
　　「咳咳，咱就装不知道？」
　　「少庄主精明的呢！」
　　「估摸是看在剑心的份上，人道主义帮我们一把。」
　　柳穿鱼：“……”
　　哦对。
　　险些忘记拍卖开荒令时谈的条件。
　　两次出手机会，每次出手费5000金。
　　剑帅沉默。
　　习惯时不时被玩家求助，没想过自己出手费这么贵！
　　隐老板自然记得出手费一事，这回同样没主动提。
　　不是说资金紧张，就有理由糊弄……剑心也是少庄主凭本事捡的漏。
　　隐老板一向会做人，没想过昧掉5000金。
　　但，NPC不提，他乐得装胡涂。
　　相当于合同写明剑帅的两次出手机会一次没用掉。
　　光是建城过程，都这么惊险，谁知道后面会不会遇到什么考验，剑帅是保住军镇的底牌！
　　柳穿鱼看玩家队聊，知晓他们打的小算盘。
　　想想，没在意。
　　“出手”等于打架，多打一架、少打一架于他没啥损失。
　　这回虽没5000金，但……
　　“一点心意，还请剑帅不嫌弃。”
　　奇金打造的奁盒打开一看，是阳辰砂、阴辰砂跟星辰砂。
　　阳辰砂跟阴辰砂分量少，不足1两；
　　星辰砂有5两多。
　　于柳穿鱼比起黄金，是更有益的修炼资源。
　　虽说面板显示“魄”（属性伤害），已是2000满点。
　　但，每每感悟，消耗三类异砂，仍会些许提升异种力量。
　　柳穿鱼对玩家轻颔首：“多谢。”
　　玩家有心了。
　　旁人不知异砂对自己的作用。
　　大概在太上遗泽跟仙人葬，收取异砂的行为，让“不要莽”的人记在了心里。
　　隐老板笑，谦虚道：“哪里的话，我们也是借花送佛，从白泽军的老巢翻到的。”
　　柳穿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少庄主开口了：“说来，有件事可能要拜托隐少侠……”
　　柳穿鱼好奇看向好兄弟。
　　隐老板不敢怠慢，连忙道：“少庄主请说。”
　　少庄主笑笑：“我们需要宝金心，无论什么质量，如果你们有多余的，希望能优先卖给我。”
　　隐老板不假思索：“好。”
　　宝金心对玩家没大用……起码，目前看起来是这样。
　　只是……
　　隐老板道：“仙人葬金乌树目前没结果子。”
　　少庄主颔首：“我知道，你们留意一下即可。”
　　柳穿鱼看着少庄主，眼睛亮亮的。
　　好兄弟！
　　少庄主享受着自家义弟赞美的目光，还以一个温柔的笑。
　　隐老板：“……”
　　行吧。
　　他自觉退场。
　　退场前，兼任服务员工作，收拾一下包间的残羹冷炙，换上满满一桌新的菜品。
　　柳穿鱼倍感舒坦。
　　于是，庆祝活动哪怕结束，他跟少庄主也没急着离开。
　　每日游荡在一家春城，看军镇一天一个大变样；
　　时不时到魔都路、徽京路上“监工”，毕竟，沿街两排建筑，日后全是聂家店铺。
　　直到七月中，鬼节当晚，少庄主发病，吓剑帅一跳。
　　“没……咳咳，没事……”
　　“药。”
　　“吃了。”
　　“我再给你疗伤。”
　　“咳，辛苦鱼弟……”
　　“不辛苦。”
　　一连七天，“疗伤篇”缓和少庄主的症状。
　　柳穿肃着脸。
　　解除洞府信息屏蔽……生机指标还不够升2级！
　　解锁7级洞府“枯骨还魂泉”遥遥无期。
　　少庄主轻握义弟的手：“老毛病，贤弟安心，为兄死不了的。”
　　柳穿鱼神情舒缓：经过“疗伤篇”救治，鹤兄脸色终于不那么惨白。
　　就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发病？”
　　少庄主回：“许是暑热，这里湿气太重。”
　　柳穿鱼忙说：“回家。”
　　少庄主笑了笑：“好。回程换另一条路线，看看不同的风景。”
　　剑帅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只要途中不发病，赶路也不用太着急。
　　……
　　少庄主难得不黏糊，劝道：“贤弟接着练剑，我先睡一觉……明早再启程。”
　　懈怠好几日的剑帅果断找个空地练剑。
　　当宾馆用的马车里，少庄主冷着脸：“这就是你说的权限排斥？”
　　他一没盯梢，让碎渣渣们碰头。
　　某丹青手成功偷袭窦将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寻鹿同时重创两人！
　　郎步奇路过，察觉不妙，试图阻止，结果李寻鹿太难缠，不得不用尽全力；
　　不但没阻止“内斗”，四败俱伤！
　　贾弃之闻风而动，趁四人无暇自顾，薅走一大批资源！
　　少庄主揉起太阳穴：“不能把他们全给封号？”
　　半晌。
　　冷笑一声：“要你何用！”
　　柳穿鱼练剑的地方离得不太远。
　　忽有所感，纵身一个轻功，落在马车前。
　　冷不丁掀开车窗帘。
　　少庄主一秒露出笑容：“怎么了，鱼弟？”
　　柳穿鱼狐疑打量着对方。
　　怪怪的。
　　少庄主表情无辜。
　　柳穿鱼纳闷：“不睡觉？”
　　少庄主装可怜：“失眠。”
　　柳穿鱼点头。
　　也对。
　　太阳还在晒屁股呢！
　　于是……
　　手快到让少庄主防备不能，点中对方的睡穴。
　　少庄主：“……”
　　柳穿鱼站在马车旁，举起手看了看。
　　“反弹”buff对点穴没用吗？
　　万一被坏人卡到bug，鹤兄得多危险！
　　·
　　“鱼弟，看，前面是西断江，过了江，便是既县。”
　　柳穿鱼看向窗外，看到横亘江面的桥梁，惊讶：“何时修建的桥？”
　　少庄主回：“听说四月底建成的。”
　　居然用的是“镇天石”。
　　如此，起码在桥上不怕武者斗殴，炸毁桥梁了！
　　就是……哪来这么大块镇天石？
　　少庄主心有灵犀，知道剑帅的疑惑，释疑：“据闻，林州牧招募一批技术型人才，用拟海龙的骨粉和某类树胶，制成新材料，跟镇天石发生反应，让许多小块石头黏合成一体。”
　　如镇猿山那般浑然一体的巨型镇天石自是独一无二；
　　不过，有些险地存在镇天石矿脉，因此形成自然禁武的阵法，武者施展不了武功，也是险地称之为险地的缘由之一。
　　有“新材料”黏合，有储物格搬运千军重石，有玩家作苦……劳力。
　　西断江搭起连通两地的“飞桥”顺理成章。
　　飞桥是两岸百姓的称呼。
　　桥建得很高。
　　少庄主说，这样也不怕影响水面船运。
　　柳穿鱼明悟：“鹤兄说的基建？”
　　少庄主反问：“如何？”
　　柳穿鱼赞美：“蔺不知好厉害。”
　　少庄主失笑……罢，就当夸的是自己。
　　少庄主转而调侃：“桥上钓鱼不错，西断江盛产玉带银鱼，贤弟可以甩一鱼竿，钓几条鱼，晚上也好加餐？”
　　玉带银鱼，滋味绝美，是庖厨口中的“八鲜”之一。
　　柳穿鱼心动。
　　不过……
　　认真以眼睛丈量桥面到江面的高度……作罢！
　　鱼线完全够不着！
　　未正，日头最烈。
　　少庄主要是一起吧，怕不会被晒死；
　　待在马车里吧，桥上无树荫，怕不会被闷死；
　　哪像现在，自己在车里有意运功，照少庄主说的，当起“人形空调”。
　　明明快中秋，今年格外地炎热。
　　柳穿鱼突兀想起一家春：“好运。”
　　少庄主秒懂他的意思，笑：“是，秋汛未至，不怕山谷发水，也不耽误建城。”
　　正待剑帅接话，忽听前方一阵喧杂。
　　马车平稳驶过桥面，进到重岚。
　　重岚多山，总是笼罩着淡淡雾气。
　　马车驶近了，才叫人看清，是一头牤牛，牛眼瞪如铜铃，充斥着血色。
　　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在发疯，胡乱攻击路人。
　　柳穿鱼看到四位60级的玩家拼命抵抗；
　　看他们的举动，显然在保护同队伍其余8人……8个老年人玩家？
　　有三人面相古怪，看着不自然，像……
　　啊对！
　　像李寻鹿上回整完容，被自己揍歪脸皮的模样。
　　8个老年人玩家，等级在40+，面板数值也好看；
　　但，看他们随性舞动兵器的模样，战力十足的水。
　　尽管如此，他们尽量辅助四位主力队友，努力保护倒霉路过的一家老小NPC。
　　牤牛69级，发疯状态，攻击力至少增加三成。
　　以玩家60级约等于NPC30级的实力，四人能牵制这么久，真的非常厉害。
　　柳穿鱼没多想。
　　马车都没停，发起势剑，无形剑气如暴风骤雨。
　　剎那秒死牤牛！
　　玩家怔了怔。
　　其中一老头子热情对马车招手：“那位……大侠？谢谢你啊，要不要下来聊聊？”
　　柳穿鱼高贵冷艳：“不要。”
　　“哎……牛，牛也不要啦？”
　　马车已经走远。
　　老头子笑：“这里也有做好事不留名的好青年嘛。”
　　一位老奶奶让他别碍事，要去检查致牤牛死亡的剑伤，万般不解：“这怎么做到的……”
　　又有一人问对抗牤牛的四位年轻玩家：“小刘你们的伤怎么样？要不试试我刚研究出来的止血药？”
　　还有人跟NPC攀谈：“老兄弟你装的什么石头，我能看看不？”
　　马车里。
　　少庄主打趣：“做好事不留名的好青年。”
　　柳穿鱼得意昂首。
　　可不！他可是年度“十大”人物！
　　少庄主忍俊不禁。
　　柳穿鱼想起刚刚那12人队伍：“他们……有点奇怪。”
　　少庄主意味深长道：“我说的，林州牧招募的技术型人才。”
　　柳穿鱼恍然大悟，旋即高兴：随手帮个忙，帮到的竟是蔺书生的门客。
　　车轮轱辘轱辘。
　　再无风波。
　　持续一年半的“还清平”征召令任务，大大提高平州辖内的治安水平；
　　除非牤牛发疯这样的特例，起码青天白日的，走在官道上，不怕莫名其妙小命呜呼。
　　再说少庄主的身体，药一直没停；
　　柳穿鱼隔三差五用“疗伤篇”运功，回到聂家时，对方面色红润，看不出一点毛病。
　　于是……
　　望眼欲穿的各行管事，险些没抱着少庄主痛哭流涕。
　　少庄主一“翘班”就翘三个月，也不留个联络方式，着实叫这些管事的愁到头发掉了一大把。
　　少庄主前脚回到家，后脚被迫到各个什么行，解决乱七八糟的问题。
　　柳穿鱼心有戚戚。
　　好兄弟真忙，难怪身体这么差，劳累啊！
　　剑帅脚步一顿。
　　放开感知，很好，整座小院只有自己……
　　和鬼兄。
　　万般不解。
　　柳穿鱼纳闷：“鬼兄，为何易容成鹤兄模样？”
　　少庄主的脸很好看吗？
　　一个两个，酷爱抄袭！


第149章 
　　丹青手没头没尾一声：“好看。”
　　波澜不惊、陈述的口吻。
　　但，剑帅就是明白对方其实是在询问——易容成这样好看吗？
　　柳穿鱼委婉评价：“古怪。”
　　古怪的自然不是少庄主的脸；
　　而是少庄主的面容，按在鬼兄的脸上，要死不活的气质，真的很……鬼森森的。
　　鬼兄听得人劝。
　　默默拿出鬼面具戴在脸上，挡着属于少庄主的那张脸。
　　这才是剑帅熟悉的模样。
　　“为何易容成鹤兄的样子？”
　　“小鱼喜欢。”
　　柳穿鱼陷入沉思。
　　莫非，好朋友羡慕他跟好兄弟的感情？
　　下一秒，注意力跑偏。
　　柳穿鱼很敏锐的，察觉到些许违和：“受伤了？”
　　鬼兄回：“嗯。”
　　柳穿鱼奇怪：“谁？”
　　鬼兄懂他的意思，答：“窦莽、李寻鹿、郎步奇。”
　　柳穿鱼震惊：“三打一？”
　　鬼兄闷闷地应：“嗯。”
　　柳穿鱼难以理解：“那三人，如何会连手？”
　　都是死对头吧？
　　鬼兄实诚回：“不知。”
　　柳穿鱼下意识同情起倒霉催的好朋友。
　　但，仔细想想……
　　这两年，一会儿听到鬼兄刺杀蔺不知的消息，一会儿对方追杀李寻鹿，一会儿目标转移、盯上窦将军……咳！
　　柳穿鱼问：“你接过郎阁主的单？”
　　鬼兄顿了顿，道：“以前。”
　　柳穿鱼悟了：三人怀恨在心，才会连手对付鬼兄！
　　柳穿鱼秉着好朋友的关心，问：“不是说，画楼等闲不接半步宗师的悬赏？”
　　真有半步宗师被悬赏，丹青手可以接，但不被强制要求必须成功。
　　干人命买卖的画楼，其实挺会人情世故，精准把握江湖高手们的底线。
　　鬼兄沉默。
　　柳穿鱼莫名感觉对方可怜巴巴的。
　　一秒懂。
　　肯定是万年老二！
　　鬼兄老实人，被狡诈的老二算计了吧！
　　柳穿鱼眯起眼，语重心长地建议：“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鬼兄“嗯”了一声，忽地掏出几样东西：“给。”
　　剑帅瞬间转移注意力，定睛看——
　　极品宝金心5枚；
　　天外异石各个品相都有，总数73枚；
　　判空木2块、虚空石2枚……升级储物格的材料！
　　柳穿鱼惊喜：“都给我的？”
　　鬼兄点头，难得说了一长段：“天外异石原本有177枚，判空木和虚空石各有5份，被贾弃之夺走。”
　　柳穿鱼瞪圆眼：“贾真人竟干出劫掠的勾当？！”
　　半仙改行当强盗？
　　鬼兄闷声道：“我受伤，无能反抗。”
　　柳穿鱼愤愤不平：“不讲武德！”
　　鬼兄微微垂头，气息沉寂。
　　柳穿鱼默。
　　好朋友受此委屈，光是口头谴责，未免有失真诚……话锋一转，道：“我替你疗伤。”
　　有个病秧子少庄主，“疗伤篇”熟练度刷得飞起。
　　鬼兄的真气隐隐滞涩，想是内伤有一段时日。
　　丹青手这样的状态，真的很危险！
　　鬼兄低低地应：“嗯。”
　　柳穿鱼习惯性开口：“脱衣服，上床……等等。”
　　可疑的沉默。
　　少许的纠结。
　　以及，微妙的心虚。
　　这里是鹤兄的房间，就……
　　柳穿鱼清清嗓子，改口道：“走，去客院。”
　　到先前他住的房间疗伤。
　　不然，把鬼兄带到鹤兄的床上，感觉……怪怪的。
　　没惊动聂家其他人。
　　“紫珠宝丹。”
　　“嗯。”
　　“等鹤兄回家，我问他再要一些，送你。”
　　“好。”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还好。
　　鬼兄的内伤不算严重。
　　“疗伤篇”运行几个周天，经脉、脏腑的明伤基本痊愈；
　　再服用百药堂新推出的内伤圣药“紫珠宝丹”，一日三粒药丸，七日一个疗程结束，即能完全康复。
　　这样看来，郎阁主、魔教妖人跟窦将军“三打一”实则没下死手……
　　柳穿鱼暗暗琢磨。
　　“小鱼。”鬼兄突然唤出声。
　　“嗯？”
　　“须弥境。”
　　柳穿鱼反应了一会儿，蓦地想起来……对！
　　作为游戏“观察员04”，鬼兄是“须弥境项目经理”。
　　剑帅是酷爱学习的好帅。
　　从玩家那里知道，“项目经理”是何意！
　　一些自称“土木人”的玩家，现实职业有的是项目经理、有的是施工员、有的是打灰的……都在自嘲，日子难捱，看不到出路云云。
　　柳穿鱼越发同情鬼兄。
　　估摸，这个“项目经理”也不好做的。
　　否则对方不至于忙成这样……算算，两人两年多没见过面。
　　偶尔通过画楼驻点，互通一些消息和资源。
　　柳穿鱼送出两枚天品太微令；
　　鬼兄则断断续续，让人送来金票累计1880金，独吾剑（套）升到地品9级时的一些珍贵材料等。
　　好朋友是真朋友。
　　柳穿鱼也愿还以真心，遂问：“可要我帮忙？”
　　鬼兄言辞含糊：“不好说。”
　　柳穿鱼懂。
　　观察员不能乱说话。
　　——这也是他笃定鹤兄是观察员，但憋着好奇，一直没询问对方游戏相关的原因……很善解人意的！
　　“不好说”但可卡BUG。
　　鬼兄拿出灵犀镜，交到剑帅手；
　　如同上一次，两人气息交融……
　　柳穿鱼再度看到手机内容。
　　在好朋友的提示下，点开“工作报告”。
　　大段文字，看得他懵圈。
　　然而，大话已经放出。
　　柳穿鱼硬着头皮……帮忙。
　　沉心定气地看。
　　发现——
　　“鬼兄，有错别字！”
　　“什么。”
　　“不咸山是咸淡的咸。”
　　而非“闲”。
　　“……嗯。”
　　“‘竞’字没一横；‘技’不是‘挤’。”
　　“竞技”写成“竟挤”。
　　柳穿鱼知道，灵犀镜输入文字有四种模式：
　　一是拼音，他不懂，想来鬼兄也不懂；
　　二是手写……唔，确实容易错别字；
　　三是语音输入，要求口音标准；
　　四是脑波直接转换，最方便，但也会出现识别障碍，受本人认知水平、语言组织能力等影响。
　　剑帅暗暗得意。
　　鬼兄识字不如自己多！
　　扯远了。
　　……
　　柳穿鱼耐心看着半懂不懂的工作报告。
　　看到最底下才明白，鬼兄为何找自己帮忙！
　　鲜红的、大大的“×”！
　　工作报告不合格！
　　并非因为错别字太多，是鬼兄的关卡设计不科学、不合理！
　　没错！
　　须弥境是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反正类似太上遗泽、仙人葬、急智夺宝或快乐农场吧……游戏一种玩法。
　　鬼兄作为项目经理，须设定前置任务，让玩家发现、激活须弥境。
　　摁住对须弥境的好奇，柳穿鱼回过头来，用起练剑时的耐心，认真观看鬼兄设置的关卡。
　　简单粗暴！
　　但，玩家肯定会骂娘！
　　须找到画楼隐秘的地下暗擂——画楼生意覆盖范围广，地下暗擂跟秦楼楚馆一样，是人们找刺激的地方——通过考验，成为暗擂武者。
　　光这个前提，玩家当前最高69级，几乎达不成。
　　暗擂虽对武者境界没要求，一问鬼兄，差不多是顶尖的准玄级战力，才可能上到擂台。
　　以玩家那么水的战力，完成达不到标准！
　　这也罢。
　　要求玩家八十一连胜！
　　令人发指！
　　柳穿鱼脑筋一转，想到的唯一过关办法，是大批玩家进到地下暗擂；
　　卡BUG，给接任务者送人头。
　　仔细一问暗擂规矩，这一操作不现实。
　　暗擂讲究一个刺激；
　　擂手每赢一轮，匹配到的下一位对手，实力都会更高！
　　玩家操控不了画楼规则。
　　退一万步说，有玩家达成81连胜，第二阶段任务也难如登天。
　　完成画楼100个黄级悬赏！
　　画楼黄级悬赏，目标一般是准玄级、玄级初段，相当于69-75级。
　　限时100天，玩家不能组队，每天单杀一个小BOSS级怪，痴人说梦！
　　何况，丹青手竞争激烈，黄级悬赏单抢都抢不过来！
　　连武林盟的悬赏时常也刷不到的玩家，如何抢得过“专业人士”？
　　系统要求，前置任务最少三个环节。
　　鬼兄设置的第三个任务更加直观：交钱！
　　柳穿鱼欣赏好朋友的作风。
　　可，交钱也讲究技巧、把握分寸！
　　这么硬要钱，太没技术含量。
　　而且……
　　2000金，真的狮子大开口！
　　鬼兄声音沉闷：“金子给小鱼。”
　　柳穿鱼满肚子的吐槽烟消云散，夸起来：“好朋友。”
　　鬼兄应：“好朋友。”
　　好朋友对自己如此用心，剑帅义不容辞要为对方解决疑难。
　　经过这么久观察，更是亲眼目睹“急智夺宝”如何设计……柳穿鱼自信心爆棚。
　　笔墨纸砚摆起。
　　写写画画，纸上作草稿。
　　先赚玩家一笔钱。
　　搞个几千张任务路引……
　　鬼兄手底许多中低层丹青手，日常各种伪装，走贩啊歌伎啊乞丐啊，每人分配一些路引，定个10金……有点多，6金吧！
　　6金一张路引，卖出赚到的钱，给丹青手们提成，到鬼兄手里也得几千金！
　　第二阶段，来个奇遇。
　　从有路引的玩家里，筛选出百来个有实力的团队。
　　参与团队多，玩家才会“卷”啊！
　　柳穿鱼想起去天方路遇的“滚蛋”队，接的100连环跑腿。
　　100连环太不人道！
　　搞个66连环挺好，数字吉利。
　　让100个团队，从天南地北、犄角旮旯，采集66乘以66种鬼兄亟需、或者值钱好卖的资源！
　　不就又大发一笔吗！
　　算算每个团队采集到的资源总价值，挑出20个优胜队。
　　开启第三阶段……
　　唔。
　　光有财力和诚意不够，武者最基本的要求是实力。
　　鬼兄的81连胜想法没错，稍微改一改。
　　不用那么麻烦找地下暗擂，玩家在那里就是小虾米。
　　新居海岸的擂台便可。
　　玩家在对应境界的擂台得81场连胜。
　　队伍8-12人，团队20人，要求有8人达标吧。
　　所谓“竞技场”，基本是玩家对战玩家……81连胜不难。
　　柳穿鱼绞尽脑汁想：这时，是不是得搞个“副本”？
　　对！
　　模仿“大宗师的遗迹”，利用金木水火土属性，掺和些阵法，让玩家闯关。
　　柳穿鱼记得玩家有在线时长限制。
　　关卡不能搞得太难。
　　卡着八个时辰能完成的极限。
　　副本具体的设计，剑帅一时没头绪。
　　丢回给鬼兄，煞有其事给出指导：“鬼兄按照你闯过的墟藏布设即可。”
　　鬼兄全盘接纳：“嗯。”
　　“须弥境何在？”
　　“大荒极北，无天域。”
　　柳穿鱼恍然。
　　大荒，听名字就感觉不是很友好的地方；
　　茫茫荒芜地域，自然环境极端恶劣，生物难以生存；
　　少数生存在大荒的，鸟兽虫蛇、乃至植物，都很生猛。
　　更何况“无天域”……
　　一年有半年是永夜！
　　积雪数丈，寸步难行，雪里更藏无数凶险！
　　柳穿鱼假惺惺同情玩家三秒。
　　遂表现得非常专业：“最后一阶段，让玩家探索无天域，进度满2%……能行？”
　　其实也不懂2%进度算多还是算少。
　　想到玩家目前，好像往北最远，也才到不咸山附近，大荒鲜有人涉足，探索无天域达到2%，或许略苛刻？
　　鬼兄沉默片刻，答：“能行。”
　　柳穿鱼斟酌半晌，道：“姑且这样。”
　　毕竟，项目要求鬼兄半年内完成，不能给玩家布置过难的任务，会来不及的。
　　鬼兄端坐，捧着灵犀镜，人如木雕，一动不动。
　　柳穿鱼好奇观望。
　　鬼兄应该在重写工作报告？
　　可惜，没气息交融，他看不到对方写的什么。
　　“不合格。”
　　“怎会！”
　　自信满满的剑帅不敢相信！
　　抢过灵犀镜。
　　在鬼兄的协助下，柳穿鱼再度点开工作报告……
　　评价不再是冷冰冰的“×”。
　　而是个“乄”。
　　多出一行文字：【构思有趣，关卡丰富，考虑全面。但，玩家能力尚且不足，建议难度稍微下调。】
　　柳穿鱼舒了一口气。
　　自己给出的主意很棒，无奈还是高估玩家的能力！
　　好朋友俩想破脑壳，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是剑帅在说，鬼兄附和“嗯”、“好”，间或一句“小鱼聪明”。
　　整整一宿！
　　修改七个版本！
　　得到“√”。
　　系统评价“完美”！
　　剑帅超得意！
　　具体调整的地方：
　　一是，66连环跑腿/采集，改成每一环10种、每种20份的资源；
　　资源品阶从天品、地品，下调到一成天品、两成地品、三成玄品、四成黄品；
　　对玩家来说，难度不特别大，就是繁琐，得耗费个把月，慢慢刷完。
　　二是擂台81连胜，还是要求太高；
　　改成累计81个胜场，有5人达标即可。
　　三是副本内容。
　　鬼兄直接搬运画楼当年对他的考验……不得要了玩家老命！
　　删减、剔除大半。
　　柳穿鱼感到新鲜：“幻境？”
　　鬼兄拿出一枚明珠。
　　鉴定：[还忆真珠]。
　　握着明珠，回忆过往，激活道具，可神不知鬼不觉将人困在记忆幻境。
　　柳穿鱼睁大双目。
　　不科学！
　　跃跃欲试。
　　一看，道具限制使用3次，1次效果持续48小时、冷却24小时。
　　柳穿鱼迟疑：“三次？”
　　道具失效，玩家的关卡不就没了？
　　旋即，知晓鬼兄打算：万一道具三次激活，玩家无法在时限内通关，就罚款50金，愿意交罚款的，直接判定通关！
　　“好主意。”
　　柳穿鱼不禁赞美：“鬼兄聪明。”
　　鬼兄干巴巴回：“跟小鱼学的聪明。”
　　柳穿鱼矜持：“哪里。”
　　尽管“副本”关卡不符合武者奇遇/墟藏等的传统，系统没有挑刺，说明合乎规矩；
　　这样既折腾……既考验到玩家的能力和决心，额外赚一笔外快！
　　柳穿鱼脑瓜转得飞快。
　　越品味，越觉得妙极了！
　　想起壹家建城任务，玩家经常提到的“沉没成本”，当几支团队任务进行到闯关环节，已付出巨大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只要有一线希望，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柳穿鱼建议：“罚款提高到100！”
　　以他对玩家实力——各种实力，包括武力和金钱方面——的了解，到第四阶段，筛选出来的绝对是精英团队，无论大帮会、或者小团伙，凑凑，总能凑到100金的!
　　短时间凑不出来的，不是还能现实货币跟其他人买金吗！
　　鬼兄不假思索：“好。”
　　好久不见好朋友，剑帅忍不住跟对方分享这些日子的心得：“每一位流浪客，都是有潜力的肥羊。”
　　羊毛隔三差五薅一薅，瞅准时机，狠狠放一波血、割几块大肥肉！
　　鬼兄认真听讲，粗粝没有感情的嗓音，赞美：“小鱼睿智。”
　　柳穿鱼微昂起下巴：“过奖。”
　　说回任务。
　　最后一轮探索，进度下调到1%。
　　无天域，纵横上千里，茫茫雪原没有参照物，特容易迷失方向；
　　好在游戏小精灵提供“历史足迹”服务，否则哪怕参照坐标，玩家想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1%的探索，堪称难如登天。
　　鬼兄学得快：“收100金。”
　　柳穿鱼摇起头：“不可。”
　　玩家也是有脾气的，薅羊毛不能可劲儿只对那么几头狠薅。
　　柳穿鱼苦思冥想……有了！
　　“服务费。”
　　“嗯。”
　　怕鬼兄不明白，剑帅费口舌作起解释——
　　玩家在无天域肯定举步维艰，便可每隔一段时间，来一个任务引导；
　　每人交个一两银的服务费，来个十次八次，一个队伍也能薅到十几二十金……像玩家自己说的，温水煮青蛙。
　　鬼兄记下了。
　　工作报告稍作修改……
　　通过！
　　柳穿鱼很是欣慰。
　　一方面，帮到好朋友，心里舒坦；
　　另一方面，自觉好厉害！
　　柳穿鱼爱图新鲜，道：“可能旁观？”
　　想看玩家做任务的全过程。
　　鬼兄在灵犀镜上点啊点，给剑帅看。
　　“桌面”多出个“哈哈魔镜”图标。
　　点开——
　　看到玩家的直播间！
　　柳穿鱼一时忘记正事，好奇点进第一个……
　　封面是气势磅礴的镇猿山俯瞰图。
　　刘枣花的声音响起：“都在惦记着房子，喏，小院的样板房，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大家跟着我的镜头，一起来参观吧……”
　　“请的刘半指，设计出不同类型的风水局，这一座主打招财，另外有增加运势的、提高生活技能效率的。
　　“空荡荡？要的就是空，大家可以自己改造、布局。
　　“种菜问题，建筑用地土质不合适，你要非种点小白菜，也不是不行，不过属性食材，成功率很低很低，不如快乐农场。”
　　刘枣花侃侃而谈。
　　柳穿鱼看得津津有味。
　　突然，眼前爆发流光溢彩！
　　剑帅懵圈。
　　半晌，彩光淡去，直播间文字刷屏。
　　刷得太快，好在半步宗师眼力好，一句也没错过。
　　就，半懂不懂。
　　「墟天坠星锤！我去！」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的流星锤来了！」
　　「步总这几天忙吗，两天没看到你来直播间。」
　　「第一次蹲直播，这什么礼物，好漂亮！」
　　「前面说啦，墟天坠星锤。」
　　「9k的礼物？？？」
　　「有钱人。」
　　「托？」
　　「别空口鉴托好不好！」
　　「看来直播间来了不少新粉，步总每次看枣花姐，起码刷一个流星锤。」
　　「枣花姐的榜一大哥2333」
　　刘枣花拍完不算很大的院落，镜头面对自己，笑了笑，报菜名似的：“感谢步从春刷的墟天坠星锤，感谢秃头小迷妹、啊诺诺、入梦不醒的飞虹剑，感谢迷迭香不香、落落大方……十二位水友的雌雄双锏。”
　　这时，“步从春”刷出另一件礼物。
　　“江湖令”，闪闪着金光，如一道卷轴，缓缓展开在直播间。
　　【步从春：房子真卖光了？先前说的，我出现金预订，隐老板有什么意见？】
　　刘枣花表情放松，道：“一家春目前只租房、不卖房，工期紧张，眼下只能提供500商铺、200院子和2400个单间……暂时不搞现金交易，会影响军镇的繁荣度。”
　　说着，笑起来，对待老朋友一般熟稔自然的态度，调侃：“步总你别着急啊，等你抢到五测名额，再担心房子的事吧！”
　　【步从春：你狠！】
　　「啥意思？步总还不是玩家？」
　　「哈哈哈哈哈。」
　　「23333」
　　「？？笑啥？」
　　「步总抽到首测资格，看CG那么拉，拒绝了邀请。」
　　「每次想到这个，心里就平衡了。」
　　「居然这样吗？笑死。」
　　「笑着笑着就哭了，前面几次测试间隔那么短，现在快一年，怎么还没」
　　「还有五测吗！」
　　「测什么测，急死我！」
　　「麻蛋，别到老玩家满级，我们还没抢到名额吧？」
　　「老玩家也捉急，卡69级卧槽，70级遥遥无期！」
　　「捉住前面大佬！升70级很难吗？」
　　「一句话说不清，论坛搜养神丸或者凝魂养神，就知道了。」
　　「我去看看。」
　　「笑死，新玩家根本不用担心老玩家满级，59级后升1级简直海量经验」
　　太多的文字，看得剑帅头大。
　　退出壹家直播间，顺手点到第二个。
　　“……这么多人要看魅舞的吗，哎呦人家真的不太会哎。”
　　怪腔怪调，听着不自然。
　　柳穿鱼定睛一看……
　　穿着清凉、难辨男女的玩家，开始给水友们表演欲雪宫的武技——魅音舞法天。
　　剑帅严肃着脸，没看完十秒。
　　一举一动，如提线木偶，一点儿也不流畅！
　　搞不懂。
　　欲雪宫招弟子要求这么低吗？
　　柳穿鱼跟欲雪宫交手多次。
　　敢说，他演绎起“魅音舞法天”都比此人好！
　　——剑帅就是这样的武学奇才！
　　偏偏刷屏都在说“好看”、“好美”、“舔屏”；
　　夹杂奇奇怪怪的什么“这腰”、“这手”、“这腿”、“福利”的。
　　很无趣。
　　柳穿鱼兴致缺缺，退出直播间……蓦地，想起正事。
　　鬼兄让他看的不是玩家直播。
　　观察员04主页，有一“流程监督”。
　　点开。


第150章 
　　黑屏。
　　上方显示“观察员04：天煞”。
　　下方飘过一行小字：【“须弥境·前置任务”构建完毕，流程尚未激活。】
　　柳穿鱼感到纳闷。
　　下一秒，黑屏亮起，画面里出现鬼兄，还有剑帅本人……
　　咦？
　　柳穿鱼看看身旁鬼兄，再看看镜头里的黑衣刺客，看看手机里上帝视野中的自己，惊奇不已。
　　手指点点屏幕，画面方向些微变动。
　　是可以上下左右、三百六十度调整视角。
　　“鬼兄。”
　　柳穿鱼刚一出声，手机里几乎同步，“自己”喊出“鬼兄”。
　　鬼兄没吭声，拿出任务路引。
　　柳穿鱼聪明的脑瓜很快弄明白怎么回事。
　　任务路引一旦生成，路引出现的地方，方圆三十丈，全方位、无死角进入监督。
　　具体怎样监督，流程中发生意外如何处置……鉴于鬼兄不可明说，手机许多功能，剑帅没搞懂，自然不得而知。
　　柳穿鱼注意力转移到路引上。
　　“多少张？”
　　“899。”
　　“这么少吗？”
　　鬼兄顿了顿，经过斟酌，吐露道：“积分不够。”
　　“积分？”
　　“嗯。”
　　“为何不够。”
　　“用完。”
　　柳穿鱼经常看玩家说起各种活动积分，对这一套规则也算了解。
　　旁敲侧击，悟了。
　　“鬼兄给我的资源，皆由积分兑换？”
　　玩家说的“系统商城”吧？
　　鬼兄默认：“不可说。”
　　柳穿鱼感动不已，但还是提醒：“若非紧缺资源，莫再浪费积分。”
　　资源嘛，只要有钱，总能买到的；
　　个别如判空木、虚空石，买也买不到，也不急于一时……百变囊连通洞府宝窟，升级不迫切。
　　积分攒起，关键时候才好发挥作用。
　　鬼兄从善如流：“好。”
　　柳穿鱼喃喃：“6金一张路引，便宜了……”
　　这些路引要借丹青手们散出去，给个两三成分成，鬼兄赚的更少，还是得定高价。
　　剑帅良心有一秒不安。
　　忽地想起了什么……
　　“鬼兄助我。”
　　鬼兄默契伸手，掌心贴着剑客后背。
　　真气交融。
　　柳穿鱼特别娴熟，点点灵犀镜，找到“群菜荟萃”……玩家排行榜。
　　切到财富榜。
　　榜一，浮华落尽……不认识，然而不重要！
　　柳穿鱼数着“金元宝”后的数字位数：一、二……五！
　　一万金！
　　准确地说，是10000.1金！
　　惊呆！
　　肥羊远比他想象的更肥！
　　然后看到榜二，剑帅总算心里平衡。
　　逍遥公子，4862.7金。
　　榜三让人小小意外。
　　是“十步杀一人”，4422金。
　　柳穿鱼对此人有印象，去岁天方万寿宴上，假扮清莲仙姬，刺杀老皇帝的玩家。
　　说起来，跟鬼兄算同行？
　　听“不要莽”吐槽过对方，包括其领导的“刺客行”，死要钱一群老抠。
　　柳穿鱼接着看榜单。
　　除断层榜一，从榜三到榜十，财富差距越来越小。
　　柳穿鱼现在懂得翻页了。
　　一页一页翻到最后。
　　上榜共一千人，榜十过后大多匿名。
　　财不露白吗？
　　不过，第1000名没匿名，正好也算熟人，“007助理团”的杨舞，172.2金、37.8银、10187铜。
　　柳穿鱼惊讶。
　　长住聂家，他从来没看过“007助理团”做过什么任务，居然也有这么多钱！
　　转念想，定是鹤兄给的工资、奖金多！
　　柳穿鱼第无数次感慨。
　　玩家，真肥羊！
　　哪怕是杨舞，财富榜最后一名，6金的路引如果她想买，轻轻松松能买一大堆！
　　柳穿鱼果断决定：“底价10金。”
　　再让丹青手们随意发挥，卖的越贵、提成越多！
　　鬼兄从不否决剑帅的主意：“好。”
　　如果899张路引全部卖出，哪怕按底价算，给丹青手三成提成，鬼兄到手也有……唔。
　　柳穿鱼算啊算，算半天。
　　“6293金！”
　　好多！
　　鬼兄当即表态：“都给小鱼。”
　　柳穿鱼情不自禁再赞：“好朋友。”
　　五五分就可以啦！
　　柳穿鱼怀着愉悦的心情，顺手点开“乌鸦唠嗑”。
　　想起刘枣花直播时，老玩家抱怨升70级好难，不由得好奇。
　　记得很久前，给过“不要莽”养神丸丹方，当时鉴定说，通窍草制成养神丸，是玩家升70级的必备道具。
　　有种……
　　牛嚼牡丹的感觉。
　　养神丸，天级武者服用，养神再炼神，突破半步宗师会顺利很多。
　　柳穿鱼记得通窍草除玩家开箱掉落，只有仙人葬产出。
　　——据说黑市商人有时也会刷出。
　　快乐农场才1级，虽可种植部分仙人葬资源，但，好像没有解锁通窍草的种子？
　　主药稀缺；
　　养神丸本身炼制难度非常大——准确地说，辅药成本很高——产出定然极少。
　　难怪玩家抱怨。
　　等柳穿鱼看到热门贴，才知玩家为何大骂“坑爹”。
　　跟前期，简单消耗青龙珠等道具直接突破不一样……69级满经验后，人物状态更新，需要“凝魂养神”。
　　“凝魂养神”长长的进度条！
　　服用一枚[普通养神丸]（橙），得1%；
　　然而，养神丸难制，哪怕聂家顶级药师，偶尔制出[优秀养神丸]（金），+1.5%“凝魂养神”；
　　多数时候，只能制成[劣质养神丸]，进度只+0.25%！
　　玩家转职药师的，目前只有25%的成功率，制成[劣质养神丸]！
　　可想，“凝魂养神”到100%，消耗多大！
　　……
　　说来说去，到底是制药成本太高太高！
　　通窍草还好，靠自己也能慢慢攒。
　　关键其中一味辅药，勾陈香，很贵很贵……贵不是问题，问题是根本买不到！
　　柳穿鱼默。
　　再度想起自己被臭厥了的黑历史。
　　勾陈香，由林花小勾陈的蛇粑粑发酵……成功率奇低！
　　老头子专精[酿造]，10瓮蛇粑粑，才发酵不到一斤的勾陈香！
　　况，林花小勾陈本身也是很稀罕的蛇；
　　没听说有人饲养成功过；
　　得捡它的粑粑……
　　玩家好惨。
　　柳穿鱼假惺惺同情三秒。
　　转头，津津有味吃瓜。
　　除几个重要节日，游戏有些福利活动，自小精灵推出后，一直没有大更新。
　　玩家的生活却精彩纷呈。
　　一家春军镇尚没建设完，不久前又闹出风波。
　　NPC阿箬引荐，她挚友带来的蚕农、织娘等，入籍NPC一举突破50！
　　然而，接连七八天，NPC跟玩家，物品不断失窃！
　　眼看NPC好感度不断下降，玩家也对在一家春摆摊一事感到迟疑，壹家这边着急死了。
　　吃瓜群众纷纷阴谋论，说是“对家”搞事。
　　壹家精英1、2团，经过小半个月摸排、调查，终于揪出罪魁祸首！
　　在猿愁峡深山，有一群行踪隐秘、身法灵巧的猴子。
　　猴群干的好事！
　　隐老板亲自带队，消耗近30个心意锁魂铃，成功缉拿“主犯”，猴王和它的三个老婆！
　　收获一群猴！
　　名“灵巧猴”的猴群，四肢非常灵巧。
　　壹家在猴王领地，找到它们许久以来偷到的路人、土匪等数不清的赃物。
　　值钱的，不值钱的，一番清点，估价在1500金！
　　不止。
　　灵巧猴爱将果实储存在中空的奇木树干里。
　　自然发酵成“猴儿酿”。
　　酒香醇厚，属性非常好。
　　用5升的坛子，装满12坛！
　　一坛估价四十金！
　　吃瓜群众吃不下瓜了。
　　酸到眼红。
　　咋什么好事都被壹家赶上？
　　只能自我安慰，换一家瓜吃，找心理平衡。
　　是先前也被许多人眼红的“怡红院”。
　　小道消息，他们开到1级开荒令。
　　可，大几个月过去，怡红院一直没动作。
　　最近爆出大瓜！
　　怡红院的副帮主“青青子衿”，为建设朋帮投入不少资金，也算蛮有名的富哥。
　　他老婆“呦呦鹿鸣”，四测才进到游戏，自然而然，直接进到帮会，甚至给安排个管理职位。
　　结果，呦呦鹿鸣偷走开荒令，悄悄跟鬼迷日眼的线下交易，卖出44万！
　　这种事，根本瞒不住。
　　一番调查，查到呦呦鹿鸣头上。
　　呦呦鹿鸣反倒发作，说她老公为怡红院，网贷100万！
　　怡红院众人震惊。
　　后来，帮主、其他高层，现实里调查，发现青青子衿给怡红院投入的金钱，包括时不时给大家发红包买金的钱，全是借来的。
　　吃瓜人集体懵圈。
　　搞不懂，青青子衿是什么脑回路。
　　再后来才发现，青青子衿以前玩别的游戏，也是借钱装富哥。
　　他家里经济条件一般，父母东拼西凑给他填补大几十万的窟窿。
　　「图啥？」
　　「噗，喜欢被人吹捧喊大佬、土豪吧！」
　　「脑子缺根弦。」
　　「怡红院帮主怨种。」
　　「看他老婆发的流水，青青子衿在第一武侠确实花了快70万。」
　　「但很多也不是用在帮会上。」
　　「没办法，人家欠了那么多钱，怡红院有理也变得没理。」
　　「鬼迷日眼的笑死。」
　　「玩个游戏，太上头了吧？」
　　「我也上头，也没像他那么没脑子！」
　　「人家隐老板那么有钱，也没盲目在游戏砸钱，现在一建城，不但快回本了，好好经营，躺着都能赚好多钱！」
　　「说到底，虚荣呗。」
　　柳穿鱼：“……”
　　玩家的世界过于复杂。
　　看不懂了。
　　默默退出贴子。
　　……
　　察觉到院落外有人徘徊。
　　松枝吧？
　　柳穿鱼惦记鬼兄内伤未愈，没打算接着刷手机。
　　灵犀镜物归原主。
　　走出客院。
　　“剑帅。”
　　松枝一看到人连忙开口：“主子邀你用……呃？”
　　半晌，才看到跟着剑帅的丹青手，呆了呆。
　　柳穿鱼看看日头，中午了。
　　鹤兄终于忙完啦？
　　转头，跟好朋友说：“鹤兄的饭好吃。”
　　要一起吗？
　　好兄弟肯定也会欢迎好朋友的！
　　不承想，鬼兄摇头了。
　　行叭！
　　剑帅从不强人所难。
　　鬼兄揣着路引，要找中低层的丹青手，散发任务。
　　柳穿鱼扭头找少庄主……
　　“鹤兄，紫珠宝丹。”
　　“好。要多少？”
　　“一个疗程。”
　　“竹节。”
　　竹节应诺，脚步匆匆离开饭厅。
　　柳穿鱼礼貌道谢：“多谢。”
　　少庄主叹气：“鱼弟又跟为兄见外了。”
　　柳穿鱼莫名心虚，补充道：“是给鬼兄的。”
　　“哦……”少庄主拉长语调，“你那个，好·朋·友。”
　　柳穿鱼点头，没在意鹤兄有些怪怪的语气。
　　须弥境是鬼兄的责任，不好跟好兄弟说。
　　遂说起郎阁主、窦将军和魔教妖人，“三打一”鬼兄的事。
　　……
　　“还被贾真人抢劫！”
　　鬼兄好可怜！
　　少庄主轻哼。
　　以为是根傻不愣登的木头，没想到是散着绿茶味的告状精！
　　所谓“三打一”，真实情况本也不是那么回事；
　　更何况，贾弃之趁着四败俱伤，“捡”资源确实缺德，说抢劫也不为过，可显然不是剑帅理解的那样。
　　柳穿鱼超聪明，察觉到好兄弟态度微妙：“鹤兄不信？”
　　少庄主嘴唇弯弯：“怎么会，为兄当然相信鱼弟。”
　　柳穿鱼狐疑打量着对方，忽有所感：“鹤兄不喜鬼兄。”
　　少庄主幽幽一叹：“三年前，为兄差点命丧天煞的判官笔下。”
　　柳穿鱼慢半拍，陡地想起鬼兄为10金刺杀少庄主一事。
　　然后，少庄主的门客把鬼兄打成内伤。
　　默。
　　面对好兄弟跟好朋友这样的情况，如何开解？
　　柳穿鱼思考三秒……
　　想不出来。
　　决定当作无事发生。
　　反正也没死人！
　　“……”
　　少庄主扶额。
　　柳穿肃着脸：“又发病？”
　　少庄主动作顿了顿，忍不住又笑开：“不是，唉，鱼弟啊！”
　　“嗯？”
　　“没什么。”
　　匆匆一顿饭，少庄主接着忙碌。
　　剑帅带着紫珠宝丹去往客院……
　　预感没错。
　　鬼兄又回来了。
　　899张任务路引，交给30位黄级巅峰丹青手。
　　接连好几天，柳穿鱼一练完剑，拉着鬼兄一起看直播（流程监督）。
　　鬼兄正需养伤，就堂而皇之住在聂家。
　　跟着剑帅一起，吃少庄主的、用少庄主的、穿少庄主的、睡少庄主的（客房）。
　　少庄主：“……”
　　没见过这样厚皮脸的人！
　　柳穿鱼跟好朋友夸起好兄弟：“鹤兄有钱大方，真正的好人。”
　　鬼兄闷着声：“哦。”
　　柳穿鱼习惯鬼兄的寡言，没作他想，继续兴致勃勃看直播。
　　且看镜头画面——
　　外号“鬼哨”的丹青手，扛着糖葫芦，走街串巷叫卖。
　　其很有眼力劲，总能从人群里揪出玩家，往往还是颇有资产的。
　　这不，鬼哨遇到“邱小姐爱和平”。
　　女玩家叫住丹青手，兴致勃勃挑着糖葫芦。
　　鬼哨左右看看，忽地压低嗓门，神秘兮兮道：“少侠，你想发财吗？”
　　邱小姐沉默。
　　鬼哨睁眼说瞎话：“我得神人命，下凡送尘缘。”
　　邱小姐仍旧没吭声。
　　柳穿鱼看女玩家表情奇异，立马懂了。
　　肯定在跟队友讨论！
　　直播唯一不好的是无法隔着屏幕鉴定。
　　看不出玩家如何想法。
　　柳穿鱼有点期待，也有点担心。
　　没想到鬼哨，如此耿直！
　　玩家会不会当成“杀猪盘”？
　　邱小姐终于开口了：“直说吧，多少钱能结这个缘？”
　　鬼哨举起手掌，张开五指。
　　邱小姐迟疑：“5金？”
　　鬼哨摇头：“不……”
　　交易还在谈呢，突如其来一阵嘈杂。
　　鬼哨到底是黄级丹青手里，最优秀的那一批。
　　玩家没反应过来，他“咻”的一下人跑没影！
　　镜头晃动剧烈。
　　隐隐有什么人在大喝——
　　“骗子哪里跑！”
　　“这位少侠，近日平州境内突发多起诈骗事件……”
　　鬼哨身法过快，衙役的声音转瞬即逝。
　　柳穿鱼有点捉急。
　　到底什么诈骗事件？
　　说话说到一半太吊胃口了！
　　好在，没过多久，切换多个镜头，让他弄明白这一切。
　　各位丹青手，狮子大开口，以“仙缘”、“宝藏”、“大宗师传承”种种借口，尽可能压榨玩家的钱包。
　　成功卖出去一波路引；
　　同时引起不少武者（NPC）的注意，掀起一波争夺仙缘/宝藏/传承的风波！
　　声势不小，惊动到平州牧。
　　蔺不知派人一调查，锁定一帮“诈骗团伙”在敲诈勒索钱财。
　　下令通知各县地，遇到此类情况，严惩不贷！
　　柳穿鱼：“……”
　　不说丹青手行事谨慎吗……咋有点不靠谱？
　　怀着疑虑，挨个看看论坛、聊天频道，很快弄清楚一些事。
　　路人NPC兜售路引一事，早在玩家间传遍。
　　有柳穿鱼亲自演绎过送仙缘的前例，这回不少玩家对仙缘/宝藏/传承……无论什么吧，偏向相信的。
　　财力够的，买到甚至不止一张路引。
　　问题出在……
　　剑帅抽丝剥茧，发现是外号“财迷心窍”丹青手身上。
　　此人卖完玩家路引，赚到钱；
　　转头给玩家套麻袋抢走路引……
　　再卖给下一位，如此反复！
　　某种程度上也算著名人物的“走路踩到屎”，被套路、被揍了三遍！
　　损失99金！
　　他开帖子痛骂，结果好嘛，没人安慰他也罢了，都在讨论他哪里搞到这么多钱！
　　走路踩到屎解释，他挖宝挖到的金；
　　被纷纷追问，在哪挖的宝……没一人关心他的境遇，气死！
　　一怒之下，走路踩到屎直奔州府，也是很有本事，找到州牧本人，申冤告状！
　　蔺不知是个负责的好官，当即一纸令下，全州缉拿“财迷心窍”。
　　柳穿鱼有点心虚，小小声问：“不知财迷心窍现在何处？”
　　鬼兄提醒：“看。”
　　柳穿鱼蓦地反应过来，切回“流程监督”；
　　切换镜头，找啊找，找到财迷心窍的直播间。
　　好嘛……“财迷心窍”反应真快！
　　刚下滴滴打雕，走一家春顺利通关，已经下了镇猿山，直奔周国！
　　柳穿鱼赶忙提醒：“薅羊毛不是这样薅的。”
　　鬼兄应：“哦。”
　　宝藏风波轰轰烈烈闹了一个月，随着诈骗消息的传出，在NPC间算是消停了。
　　江湖广阔，每日新鲜事太多啦！
　　柳穿鱼时时留意任务推进。
　　尽管丹青手手段或拙劣或野蛮或耿直，到底没辜负两人期望，899张路引全部卖完！
　　总共收获18801金！
　　平均一张卖到20金！
　　剑帅不吝赞美：“好厉害。”
　　鬼兄把丹青手们孝敬的13200金金票一股脑塞给好朋友。
　　柳穿鱼假惺惺推辞……
　　收下10000金！
　　丹青手表示升级武器的资源差不多凑齐，无需这么多金，留个3200金足够！
　　柳穿鱼不由得把对少庄主的评价，转移送给好朋友：“鬼兄好大方。”
　　“嗯。”
　　于是剑帅“监督”任务进程更加积极。
　　基本上，玩家有些势力的朋帮、团伙都拿到路引。
　　找到落星镇，画楼驻点……
　　一家青楼。
　　甭管玩家或寻常武者，想进青楼，尤其要见到“花魁”，不光要“实力”雄厚，还得多才多艺，能吸引到花魁的注意。
　　如柳穿鱼计划的，几百支（团）队，大多折戟沉沙在这一关。
　　这不——
　　玩家“西门大官人”正在接受考验。
　　要求作诗，正逢菊花盛开，作跟菊花有关的。
　　西门大官人看起来颇是风流倜傥，慢悠悠摇起折扇，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红衣女NPC赞叹：“好诗。”
　　西门大官人谦虚道：“哪里……”
　　红衣女NPC好奇问起这首诗的种种。
　　西门大官人对答如流。
　　“西门少侠，文采斐然。”
　　“在下看到姑娘，一时间灵感爆发，思如泉涌，才顺利作出此诗。”
　　红衣女笑：“这样吗……真神奇。”
　　西门大官人上杆子问：“哪里神奇？”
　　红衣女轻拍手。
　　五大三粗的老婆子押着……十几个玩家上来。
　　红衣女啧啧称奇：“你们每一个人，都说自己灵光乍现，才作出此首《菊花》……”
　　西门大官人没绷住，当场吐出一个：“草！”
　　柳穿鱼一开始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过后才知，玩家所谓原创的诗是抄袭古人的！
　　很巧！
　　不知为什么，每一个人遇到考验，“背诵”的都是这一首。
　　「@夜魔@桃花源……出来PK！」
　　「草，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们为什么不换首诗？」
　　「当老子不想换啊，老子只会这一首！」
　　「特么，你们翻车了，给兄弟们提个醒会死吗？」
　　「老子都翻车了，干嘛给你们提醒！让你们抢到奇遇？做梦！」
　　「@西门大官人，我真心找你求助，你居然故意害我，让我背菊花！踏马！」
　　「一帮子水鬼！」
　　等一帮人在全局频道开启骂战，柳穿鱼大概搞懂怎么回事。
　　前两位背菊花诗，属于赶巧，撞题了，然后翻车了。
　　两人互相指责对方是抄袭，被NPC扣押。
　　就憋着坏。
　　比如，西门大官人跟夜魔加过好友；
　　夜魔假装打探消息，询问其任务进展，知道对方的考验，也被要求作跟菊花相关的诗，就引导好友背出同一首诗。
　　西门大官人理所当然也翻车了。
　　正气恼着，被自家表弟私聊求助。
　　表弟跟他不是同一批玩家，两人没在一个团伙，于是学起夜魔，拖亲表弟下水！
　　柳穿鱼看乐了。


第151章 
　　玩家内讧、NPC刁难，最终，只有87支（团）队通过青楼考验。
　　见到美名远扬的花魁，人称“柳琴艳姬”。
　　人如其名，容颜艳绝，弹得一手柳琴，如泣如诉、如怨如慕，令闻者听过念念难忘。
　　柳穿鱼娴熟地切换起镜头。
　　看到老熟人，楚少、楚老大，率领一个精英团……没意外。
　　论坛都在八卦，被壹家甩出一大截的楚家，近几个月，作风收敛、行事沉稳许多。
　　一边也在推进2级开荒令任务，一边特别地卷，不愿错过任何一个活动！
　　这回，光他们一家，路引抢到33张……耗费近1000金！
　　路引卖得有贵的有便宜的，明显，楚家是被狠薅羊毛的一头肥羊！
　　楚家运气还是不怎么好。
　　遇到的青楼考验，绝大部分都是“文考”。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叫人头秃。
　　有些（团）队遇到“武考”，虽说死去活来的，相对来说，更容易过关。
　　当然了，偌大朋帮，有才华的不在少数，涉及歌舞琴画，表现得尚可。
　　楚家共五支团队通过考验。
　　楚家兄弟亲率精英1团，第一个抢到面见花魁的资格。
　　一行人走在画楼九曲十八弯的楼梯间，掩饰着兴奋，近乎气声热烈地讨论。
　　柳穿鱼动作专业，调高音量——
　　话题中心人物不是楚家兄弟，而是名叫“写意风流”的男玩家。
　　看其ID，可知约莫是四测，才进到楚家的。
　　楚少工作室的玩家，注册名都有前缀“楚家”。
　　柳穿鱼不认识写意风流，但在财富榜看到过，其排100名、正好在渡渡鸟名下，一眼扫过，留了点印象。
　　隔着灵犀镜，虽无法鉴定，可“流程监督”会显示每一位玩家的面板数值。
　　写意风流卡在69级，各项属性相当好看。
　　或许，是位“氪金大佬”。
　　……
　　以上都不重要。
　　剑帅好奇听此人吹嘘，其跟柳琴艳姬的三天三夜。
　　写意风流就是那种，把钱和礼物，都砸在青楼里的玩家。
　　楚少冷不丁插话：“所以，你摸到人家手了吗？”
　　滔滔不绝的写意风流霎时尬住。
　　队友恍然大悟，纷纷笑了。
　　“yo~”
　　“三天三夜，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吗？”
　　“你们懂什么，人家名叫风流，又不是下流。”
　　写意风流被一番调侃，也没恼火，接着谈起他的“女神”：“我可不像你们，满脑子低俗思想。”
　　“就你高雅。”
　　“你在艳姬身上砸了多少钱？”
　　“小200金。”
　　“嗯，高，确实高！”
　　写意风流摇头叹息：“等下你们见到艳姬，就理解我的心情了。看到那张脸，再砸个200金，我也心甘情愿！”
　　“……”
　　柳穿鱼纳闷：柳琴艳姬的脸……那么值钱吗？
　　羡慕。
　　没多久，二侍女迎接贵客。
　　玩家们一秒正经，嘴上没再说没营养的话，偶尔打起眼神官司。
　　“进来！”
　　粗犷宏亮的嗓音响起。
　　玩家面露疑惑。
　　侍女手脚麻利给贵客开门。
　　暖香浮动、红纱飞扬的女子闺房，一身艳丽彩衣的男子，半边脸绝美容颜，半边脸络腮胡张牙舞爪。
　　他一只手捏着葡萄，往嘴里塞，一只手抠着脚丫子……表情享受。
　　楚少眼神迟疑，下意识看向写意风流。
　　写意风流……
　　唔。柳穿鱼绞尽脑汁，想不出合适的词语形容。
　　大概是，整个人“裂”开来了？
　　侍女脸皮抽搐，嘴唇微动，没发出声音。
　　显而易见，是传音入密。
　　柳琴艳姬这才回过神，抠脚丫子的手指摸摸络腮胡子半张脸，若无其事：“人皮`面具一直贴着脸，快憋死奴家了，这不就撕开半边，松快松快吗？”
　　大嗓门的络腮胡自称“奴家”，把玩家恶心得够呛。
　　柳琴艳姬见真面目暴露，干脆一把扯掉人皮`面具，哈哈朗笑：“诸位少侠既通过我‘绮梦楼’的考验，可见本领不俗，老子姑且卖你们一个好……说吧，找老子有什么事？”
　　一副绿林好汉的作态。
　　写意风流仍不死心，问：“你、你……你真是柳琴艳姬？”
　　柳琴艳姬上下打量着玩家，恍悟：“哟，是你小子！”他语气赞赏，“你很不错，在我‘绮梦楼’花销不少……这样吧，送你一份黄品‘画楼丹书’，你想杀谁，玄级以下武者可打八折。”
　　写意风流大受打击，恍恍惚惚。
　　柳穿鱼敏锐发现楚家其他人忍笑偷笑的模样。
　　眼神满是打趣。
　　楚少调整好表情，跟NPC开始交涉。
　　“竟是‘拼命三郎’给的指引吗……”柳琴艳姬摸着络腮胡，思索片刻，道，“无利不起早。这样……我需不咸山的霜洁玉、鲛珠国的幻色真珠、黑风漠的银穴蝎、凫城海藏里的流毒海星……”
　　是鬼兄吩咐的，十种不同品阶稀有资源。
　　柳穿鱼不禁佩服：“鬼兄巧思。”
　　这些资源，产自偏僻地，难以储存。
　　玩家有传送，只要是开放地图，天南地北，哪里去不得？
　　储物格也好及时带回资源。
　　比如，霜洁玉，冰霜色的“玉石”，可入药、可制毒。
　　是不咸山独有奇木，夜间树叶渗出汁液，经霜冻而成结晶。
　　霜洁玉遇到日光，半个时辰化为气雾；
　　温度略高，则融化成水，失去药性。
　　玩家凌晨采集，塞在储物格，不怕日照，传送来回，用些冰块降温，不担心玉石融化。
　　再如银穴蝎，隅州边缘的沙漠才有。
　　丹青手最爱用它制作奇毒。
　　但，此蝎一离开巢穴即死亡，须在死亡一刻内取出毒腺，否则毒液迅速浸透蝎身，毒液被污染，用途不大。
　　取毒腺须丹青手的“专业手法”，玩家无法做到。
　　却可以通过诱捕，将足够数量的银穴蝎驱赶到一块儿，一次性捕捉。
　　再火速传回云间青楼。
　　不过，黑风漠危险至极。
　　银穴蝎难以寻觅，性情机警、凶狠，绝对不好诱捕。
　　于玩家是不小的挑战。
　　自然了。考验哪能太轻松？
　　楚家兄弟表现得滴水不漏，欣然接取10种、共200份资源的采集任务。
　　……
　　柳穿鱼看不到玩家聊天，看他们偷偷交换眼色，被吊起胃口。
　　想想，切到“萝卜开会”，偷溜到“楚家①群”。
　　刘枣花等人，正在@楚少打探后续考验。
　　没多久，精英1团某些成员冒泡了。
　　是不明所以的“哈哈哈哈”，吵到剑帅眼睛。
　　壹家其他人也懵圈，忙问在发什么癫。
　　半天没得到回复。
　　那几个家伙就会“嘿嘿”、“嘻嘻”、“啧啧”，看得人好恼火！
　　直到……
　　稳重的、正派的楚老大，突然发出一张图片。
　　是被偷拍的柳琴艳姬，半张美女人皮半面络腮胡，抠脚的一幕。
　　「？？？」
　　「这什么鬼！」
　　「噗，这谁啊，恶搞吗？」
　　「@写意风流，你的女神。」
　　「@写意风流，你心爱的艳姬。」
　　「@写意风流，被你女神夸了，还送礼物，怎么样，开心不？」
　　「意思……这是柳琴艳姬？？」
　　「别吓我！」
　　「噗，原来是抠脚大汉？」
　　精英1团的人终于缓过气，你一言我一语，讲起他们见到柳琴艳姬的场景。
　　千人大群，无数潜水者冒泡，刷起各类拟声词。
　　剑帅一开始不懂哪里好笑。
　　直到主角写意风流，在群里抓狂、崩溃，怒斥策划不做人，他被“骗财骗色”……嗯，他花200金，确实连美女的手也没碰到，但在“三天三夜”期间，柳琴艳姬曾用手指挑起他下巴，啧啧称赞他皮相不错。
　　「我要疯了，被个抠脚大汉摸脸调戏！关键他真的用那只手抠脚啊啊啊！！」
　　「哈哈哈！」
　　「好家伙，之前问你三天三夜干啥，你还隐瞒了这一段。」
　　「甜蜜的回忆当然要珍藏起来○( ＾皿＾)っ」
　　柳穿鱼看着看着，也觉得乐了。
　　好久，楚家兄弟发言，满屏的欢乐渐渐停息。
　　给群员分享他们的采集任务，也给其他几支团队作参考。
　　「有点麻烦，问题不大。」
　　楚家人很是乐观。
　　柳穿鱼发现，玩家竟不知这才第一环……后面尚有65环等着他们！
　　每一环，资源获取的难度更甚上一环的！
　　剑帅偶尔也坏心眼，想象着玩家骂娘的场面，提前幸灾乐祸起来。
　　果然……
　　深秋已过，寒冬到来。
　　87支（团）队，苦哈哈地一有点空隙，各个犄角旮旯跑着，采（收）集到天昏地暗。
　　一个多月，尚无一支（团）队完成66连环。
　　甚至，有一半队伍判定失败！
　　比如霜洁玉，如今节气已过，不咸山不再产出此晶玉奇药……采集不到！
　　每一环要求时限，过时没完成，提前被淘汰！
　　柳穿鱼看热闹看到腻。
　　开始担心，照这个进度，玩家猴年马月才能完成任务，不得耽误须弥境的激活？
　　鬼兄无法透露须弥境的情况。
　　剑帅很聪明，猜得出是很大的机缘！
　　远不止玩家受益，对本界武者，包括剑帅自己，也是机遇！
　　好在，玩家人多力量大。
　　采集任务虽需接任务的队员，亲自采集；
　　但帮会其他人，闲着也能帮忙踩点，遇到危险时，引走野怪。
　　终于有23支（团）队通过考验！
　　柳穿鱼一连几天，快乐点数玩家采集到的珍贵资源；
　　除丹青手亟需的那些，大部分资源经过分成后，鬼兄一股脑送给好朋友。
　　柳穿鱼抱着资源，扭头找少庄主。
　　省却许多麻烦，按市价，卖给聂家。
　　少庄主：“……”
　　柳穿鱼很讲义气，提前挑出调理身体用得着的药材，不卖的，借花送佛送给少庄主。
　　少庄主叹着气，一边含笑接受义弟的好意，一边点数金票，奉上买下资源的钱。
　　剑帅开开心心接过金票，转身回到客院。
　　跟鬼兄分赃。
　　好多钱！
　　金钱重新激起柳穿鱼“流程监督”的热情。
　　一看，竞技场81连胜，已被20支团队完成了！
　　这一回，不同队伍互相没再拖后腿，有意错开和擂台打擂。
　　其中3支队伍，并非能力不足；
　　而是他们建城任务也紧张，亟需人手，就各自撤回一个团。
　　楚家建城到关键，只剩两个团跟进须弥境任务；
　　另外撤回的两个团，一个是怡红院的、一个是鬼迷日眼的。
　　柳穿鱼看了论坛才知道，两家达成和解，决定连手先建起一座城。
　　显然，这些头部玩家势力，不甘心被壹家、楚家甩得太远！
　　合资建城，牵扯到的麻烦更多更复杂。
　　两家帮主直接在现实里碰头，签订有法律约束力的合同。
　　分工、股份等，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的。
　　至于那位“青青子衿”跟他老婆“呦呦鹿鸣”……
　　顾忌青青子衿的功劳和付出，怡红院没追究责任，卸掉青青子衿的管理权限，没将人赶走。
　　「他老婆主动退帮，他还厚着脸混在精英团里，唉，不尴尬吗？」
　　「逼给他装了，东西让他老婆偷了，花出去的钱收回了一大半……啧！」
　　「怡红院帮主胡涂啊！」
　　「这都不报警？虚拟资产也受法律保护的吧？算盗窃罪了吧？」
　　「真是一笔烂账。」
　　「鬼迷日眼不厚道，两家还能合作？」
　　「好像鬼迷日眼也被骗了，以为是呦呦鹿鸣自己开到的开荒令。」
　　「不信。」
　　「我们信不信不重要，人家不介意啊！」
　　柳穿鱼分心，稍稍留意玩家的建城事项——
　　合作的两家还在推进开荒令任务；
　　楚家已经选址完成，邀请到驻城NPC，打地基了都，建在积金湖畔，致力于打造集生活、娱乐、商业于一体的港口枢纽城镇！
　　“小鱼。”
　　柳穿鱼一秒回神，回头瞅一眼好朋友。
　　鬼兄道：“我要去不咸山。”
　　柳穿鱼疑惑：“画楼任务？”
　　鬼兄摇头。
　　灵犀镜切到“流程监督”，看到“不要莽”队伍，在迷阵重重的不咸山深山打转。
　　柳穿鱼恍悟：“在不咸山？为何？”
　　新一环节，看流程，命名“丹青手的过往”，用[还忆真珠]布设的幻境。
　　制造成玩家说的“副本”。
　　鬼兄没吭声。
　　柳穿鱼若有所思，问：“我可以一起吗？”
　　鬼兄毫不迟疑：“一起。”
　　剑帅忽地叹息，是少有的怅惘。
　　不咸山，他出生、成长、生活十三年的地方。
　　走出大山后，就没再回过如世外仙境的那一片山谷。
　　只因……
　　柳穿鱼默。
　　他不擅长阵法，方向感也不十分好，那时也没玲珑骰子指路，就，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一趟去不咸山，看看玩家热闹，顺带……
　　找找，看能不能找到自己住了十三年的山谷。
　　那里有个宝藏山洞！
　　彼时没有工具，他也受限活力，只拿走一些好拾取的，比如流星贝、藕色金等，结果江湖经验不足，连人带货被骗；
　　人虽没事，货物丢失，好气！
　　柳穿鱼想起此事，连忙跟鬼兄说：“带上天品镐子、药锄和镰刀，我带你去捡宝贝。”
　　鬼兄不多嘴问，不假思索：“好。”
　　丹青手擅长寻人，从不迷路。
　　“流程监督”显示坐标，两人搭着滴滴打雕，三日工夫，悄悄跟上山里团团转的玩家队伍。
　　“啊啊啊我要疯了！”
　　“还在原地打转！”
　　“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求求来个NPC，给指条路吧！”
　　“不要莽”跟“壹家”、“楚家”，转着转着碰到头。
　　好几人性子急躁，跳脚抓狂。
　　柳穿鱼疑惑。
　　小精灵“历史足迹”不好使吗？
　　然后听到几支团队沟通，大家的“足迹”都是一圈一圈绕成乱麻！
　　剑帅没再幸灾乐祸。
　　注意力跑偏——
　　前面一座山峰，白雪覆盖，形如一头蒸香猪！
　　柳穿鱼记忆深刻！
　　找到香猪，就识得回家的路！
　　“鬼兄，往那里！”
　　“嗯。”
　　柳穿鱼转头看看玩家，怪可怜的，建议道：“要不给个提示？”
　　鬼兄毫无异议：“好。”
　　柳穿鱼还在思考，怎样提示，显得“有逼格”……
　　鬼兄直接行动。
　　大喇喇走向玩家。
　　柳穿鱼：“……”
　　好没排场！
　　鬼兄真是老实人。
　　玩家心眼多，怕好朋友被坑骗，不是很想露面的剑帅，紧跟着现身。
　　又疲又累又饥又渴又冷的百来号玩家，正在雪地上生火烤肉。
　　“啊！”
　　是香辣酱酱一惊一乍的低呼。
　　引得众人抬头。
　　“怎么……”
　　凭空冒出的黑衣鬼面，吓得胆小的心脏差点停摆。
　　「鬼啊！」
　　「妈妈呀，雪上没脚印！」
　　「高手！」
　　「……这谁？」
　　「是任务NPC吗！」
　　「快看！」
　　鬼一般的NPC，“飘”在雪地，一声不吭，叫玩家越发寒冷。
　　面面相觑，在队聊激烈讨论，怎么跟NPC打招呼。
　　忽而现身的银衣剑客，打破凝滞的气氛！
　　拉拉欣喜喊出：“神仙哥哥！”
　　爱困觉的猫同时开口：“好巧啊神仙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柳穿肃着脸：“路过。”
　　眼神提醒鬼兄。
　　傻不愣登的，这是作甚？
　　鬼兄嗓音粗粝、阴冷，对众玩家道：“每人交出1金。”
　　玩家：“……”
　　柳穿鱼默。
　　「？？？」
　　「打劫吗？」
　　「这黑乎乎的家伙，跟神仙哥哥不是一路的？」
　　「别以为戴个鬼面具、搞个伪声我就认不出你！黑老大！」
　　「啊？」
　　本来要开口的剑帅，一时卡壳。
　　惊奇打量好朋友。
　　不知是否错觉……有一瞬，确实像看到久未见面的郎阁主。
　　显然是玩家眼神不好。
　　郎阁主个头更高些，鬼兄更加削瘦。
　　“神仙哥哥，”香辣酱酱大胆询问，“请问这位……是你朋友？”
　　柳穿鱼爽快承认：“鬼兄，好朋友。”
　　拉拉干笑：“所以每人1金……”
　　鬼兄盯着众人，判官笔在手。
　　丹青手的杀气收敛完美，乍一看毫无威胁，仍叫玩家胆战心惊。
　　「草，判官笔！画楼高级杀手！」
　　「啊这。」
　　鬼兄这么硬要钱……
　　柳穿鱼不得不为好朋友挽尊，灵光一闪，道：“此路鬼兄开，此树鬼兄栽。”
　　收过路费而已，理所应当！
　　江湖传言，画楼总部深藏在不咸山。
　　鬼兄收过路费也合情合理。
　　柳穿鱼不禁走神。
　　这么说……
　　他跟鬼兄竟是“老乡”？
　　玩家：“……”
　　「神仙哥哥你怎么了？」
　　「被绑架了你就吱一声！」
　　拉拉试图跟他们的神仙哥哥撒娇……
　　“神仙……啊！”
　　鬼一般的人影蓦地插在她跟剑帅中间。
　　映入眼帘，是阴森恐怖的鬼面，女人的第六感叫她头皮发麻。
　　玩家一秒变正经脸：“1金是吧，给！”
　　果断掏钱！
　　「这个什么鬼，气场好恐怖！」
　　「算了算了，花钱消灾。」
　　在场玩家，都是有些身家的；
　　1金，肯定肉疼，但也不是拿不出来。
　　在第一武侠混江湖快四年（游戏时间），对丹青手的赫赫凶名深有体会，不敢讨价还价。
　　五个团队，一百名玩家。
　　鬼兄迅速收割到100金。
　　满满一钱囊的碎金，被丹青手沉默递到剑客跟前。
　　柳穿鱼：“……”
　　不是。
　　他真不是劫匪！
　　「神仙哥哥绝壁被胁迫的！」
　　「这个鬼，跟神仙哥哥什么关系啊？」
　　「错觉吗？好像看到一条大黑狗，朝神仙哥哥摇着尾巴？」
　　经历过无数大世面的剑帅，一秒淡定，从容自若收起碎金。
　　对玩家点点头：“自便。”
　　准备走人。
　　“不是！剑帅！”
　　还是隐老板反应快，忙道：“我们迷路了，您能不能给指个方向？”
　　柳穿鱼蓦地想起来了：叫鬼兄来，并非为抢劫，而是给玩家送提示的。
　　剑帅高深莫测：“瑞雪人间福，好一头香猪！”
　　居然，出口成章！
　　他被自己震惊到了！
　　立马美滋滋，看向鬼兄。
　　鬼兄向来不会说话，但说的话总是完美契合剑帅的心意：“小鱼好文采。”
　　柳穿鱼暗喜，矜持回：“哪里。”
　　不给玩家追问，火速闪人。
　　银衣剑客飘然而去，黑衣鬼面当即无声消失。
　　隐老板追出两步，一脚陷在雪里。
　　视线追丢二人。
　　“这……”
　　“神仙哥哥意思是，让我们搞一头香猪吗？”
　　“NPC好像是往这边，或者这一边走的？”
　　·
　　柳穿鱼站在香猪山山巅。
　　抛起玲珑骰子。
　　没错！
　　站在“猪拱嘴”的位置往左手方向看，那边层层迭迭……最高的那一座、耸入云霄的山。
　　有一面如刀削般峭壁，崖底不知几千仞，是四季如春的山谷地。
　　柳穿鱼有些高兴。
　　迫不及待带上好朋友回老家。


第152章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
　　好在二人轻功一绝，从香猪山到蘑菇山——皆为剑帅命名——柳穿鱼轻车熟路，一天一夜，顺利抵达悬崖边。
　　柳穿鱼刚出山时，跟玩家一样被重重迷阵困住，原地转圈子大半个月。
　　大雪封山。十三岁的少年又累又饿，看到香猪山，回味着老头子曾经做过的蒸香猪，不自觉望山止饥。
　　要不，他怎么对这一片山地这样熟悉？
　　后来误打误撞破阵，一路变得顺遂。
　　遇到一群经验老道的闯山客，他偷偷尾随，学起人家说话，跟着人群离开不咸山。
　　彼时才地级巅峰的剑帅，轻功熟练度已经刷满，真正的踏雪无痕，始终没惊动到闯山客。
　　不过，不咸山真的太大太大啦！
　　绵延三千里。
　　以至于，柳穿鱼有两次想回老家——穷的，穷到身上一枚铜板都不剩——迷失在无尽山林，找不到香猪山。
　　这一回想，柳穿鱼想起来：那两回，怎么离开的不咸山？
　　多亏鬼兄了。
　　鬼兄神出鬼没，冒出来要杀他；
　　他反过来抢走对方钱袋，一次有三十多银、一次足足十金！
　　剑帅默。
　　“小鱼。”
　　鬼兄唤出声，平平淡淡的语气，实则发起疑问。
　　柳穿鱼一秒回神，端详鬼兄，感觉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堂堂剑帅，怎么可能像劫匪似的？！
　　于是试探问：“上两次在不咸山，你给我多少钱？”
　　鬼兄一五一十回答：“39两3钱银、88铜，10两8钱金、13两5钱银、195铜；欠条两份，一份10银，一份15银。”
　　柳穿鱼瞪圆双目：“这么多？”
　　鬼兄平静回视：“嗯。”
　　半晌。
　　柳穿鱼若无其事，指指崖下：“自此往下，三处石台、四棵老木，鬼兄且留意。”
　　轻功借力点。
　　峭壁奇险，近乎垂直，一个失足，坠到崖底，绝对粉身碎骨！
　　鬼兄无声颔首。
　　不再磨叽，剑帅飘然一跃；
　　黑衣鬼面的丹青手，紧跟着“跳崖”。
　　无惊无险。
　　尚没到崖底，柳穿鱼卡在老木后的石缝里，对落足在树干上的好朋友招手：“这里。”
　　石缝里，满满的美味蘑菇！
　　当初为离开山谷，他练着轻功，一点点在崖壁上攀岩；
　　有两回卡得不上不下的，耗光储物格里的存粮，得亏石缝间，生长着许多蘑菇。
　　故而，十三岁的剑帅给此山取名“蘑菇山”！
　　那会儿没见过世面，只觉得蘑菇生吃也好吃；
　　虽有剧毒，运转着“自在篇”，赶在被毒死前，将将能化解掉毒素。
　　此刻再鉴定——
　　[呜呼小红伞]（黑），名字怪可爱的。
　　奇毒无比，但是蓝药。
　　只需服食一朵蘑菇，武者一刻钟内回复全部内力，疲劳俱数清除；
　　然而持续掉血，累计掉落10000血量！
　　剑帅“血条”非常厚，算上装备附带属性，[气血]也才21003点！
　　可知，小红伞的毒性有多厉害！
　　柳穿鱼知道，丹青手最喜欢这样的毒物。
　　大方跟好朋友分享。
　　享用过无数山珍海味、嘴巴被养刁了的剑帅，如今对生食小红伞不感冒。
　　鬼兄闷头采集。
　　寒风凛冽的悬崖间，半步宗师被吹得也不甚舒服。
　　柳穿鱼拿出“暖心鸡汤饮”，聂家推出的鸡汤罐头。
　　运内功稍微加热，风中飘起香喷喷的鸡肉香。
　　边吃吃喝喝，边看鬼兄忙活。
　　一年中最冷的季节，正是小红伞完全成熟采收时。
　　一旦冰雪融化，小红伞随之化作一滩浆水。
　　半个时辰，鬼兄将老木撑开的石缝间的蘑菇全部采收。
　　将将300朵！
　　柳穿鱼好奇问：“可制多少毒？”
　　鬼兄回答得直观：“够杀10个半步宗师。”
　　这么厉害！
　　柳穿鱼惊叹。
　　遂好心的、耐心的，接着作向导，带鬼兄找到另三棵老木。
　　共采集1001朵小红伞！
　　鬼兄要跟好朋友对半分。
　　柳穿鱼摆手：他对毒什么的兴致不大。
　　最后一棵老木，距离崖底不足200仞。
　　没再耽搁。
　　柳穿鱼扬声：“鬼兄跟紧我。”
　　“好。”
　　身体直坠。
　　眼前骤然出现一片绿……
　　柳穿鱼翻手朝峭壁击出一掌，借着力，脚下一个弹跳。
　　突如其来，一阵猛烈罡风，整个人如落叶般，随风飘摇。
　　一晃神，双脚稳稳落地。
　　柳穿鱼连忙往上看。
　　“小鱼。”
　　鬼兄在身后唤着。
　　柳穿鱼回头，是些许惊讶：鬼兄跟自己同步落地的吗？
　　许多日子不见，鬼兄的身法长进了！
　　须知，适才罡风，于旁人是非常恐怖的。
　　不懂巧借风力，即会被方向相反的几道罡风卷飞，控制不住肉身被砸烂在峭壁，更大可能，直接被罡风冲击、碾碎五脏六腑！
　　柳穿鱼自小生活在此，习以为常；
　　以前练轻功，甚至觉得好玩，借着罡风错乱的力量，飘啊飘的，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明白，罡风出自崖壁间的神风洞。
　　神风也分许多种，这一种“黑白神风”，附着腐蚀的力量，最为凶险！
　　有什么念头一晃而过。
　　柳穿鱼晃晃脑瓜，想不起来就不想来了。
　　带着鬼兄，闲逛在山谷。
　　上头狂风骤雪；
　　谷中绿意如春，五颜六色的花朵盛放，说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两人顺着溪流走。
　　鬼兄突兀驻足，微微仰头。
　　柳穿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两棵巨木，枝杈交错，上面有一只硕大的鸟窝！
　　鉴定，是“大日天中木”树枝编织而成的。
　　“大日天中木”是什么木，不得而知，可后缀一个“黑”字，显示其为超品奇材。
　　柳穿鱼小小感触。
　　——老头子对自己也是不错了！
　　出山前，虽也有鉴定，但对品阶品质的没概念。
　　不知鸟窝如此珍贵！
　　鬼兄难得主动开口：“你的。”
　　柳穿鱼点头：“我的。”
　　从出生到十三岁，睡觉、打坐的“床”。
　　一开始自然不是在树上。
　　每回闯祸，老头子无能狂怒要拆他的“床”，机灵的小剑帅，找到完美的筑巢树干，将鸟窝搬上去。
　　巨木树干光滑无比，本来腿脚就不好的老头子根本上不去，气得直跺脚！
　　鬼兄倏地飞上巨木。
　　柳穿鱼眨眨眼：好朋友对自己的床很感兴趣吗？
　　跟着上了树。
　　剑帅张大双目。
　　他的“床”里满满的鸟屎！
　　乱七八糟干泥巴和着茅草啊毛毛的……好家伙！
　　他离家出走，“床”被鸟类霸占！
　　本来看超品材料，虽不知“大日天中木”有无别的用途，觉得肯定值钱，打算拆了带走卖钱！
　　如今看到乱溅的鸟粑粑，非常嫌弃，碰都不想碰。
　　于是，当鬼兄提出想带走鸟窝，剑帅秒速同意。
　　山谷祥和宁静。
　　偶尔刮起风，都是和煦温柔的。
　　忽是虎啸，响震山林。
　　柳穿鱼精神一振，唤着鬼兄：“走，带你看位‘老朋友’。”
　　一群斑斓大虎！
　　柳穿鱼一眼认出最胖的那头，是他小时候经常玩的！
　　出息了！
　　大猫不知从哪找到的老婆，生下一窝崽！
　　虎崽子也是成年虎，个个膘肥体壮！
　　剑帅飞起轻功，扑向虎群。
　　虎啸阵阵，回荡整一片山谷。
　　要是第三人经过，听到猛虎此起彼伏的怒吼，怕不得吓昏死！
　　虎王相当聪明。
　　认出当年欺辱它的剑客。
　　带着老婆、崽子准备一血耻辱……虎头被一把撸着，油光水滑的毛毛瞬息被薅秃。
　　虎王吼一声，一蹿十几丈，丢下老婆崽子跑了。
　　……
　　好一通人飞虎跳。
　　剑帅心满意足，提着满满一方便袋的虎毛。
　　超品灵兽的毛毛也是好东西！
　　让黄彩衣制什么“暖手宝”、“暖脚宝”，鹤兄冬天便也不惧寒冷啦！
　　鬼兄默默旁观。
　　天色渐暗。
　　柳穿鱼这才想起正事……回老家是为挖宝的！
　　抛起玲珑骰子……
　　“鬼兄，这里。”
　　鬼兄拿起镐子唰唰刨地。
　　不一会儿，刨出个酒坛子。
　　柳穿鱼格外得意：老头子临死也不愿告知的藏酒，不还是被自己找到？
　　开酒坛，奇香四溢。
　　[旃罗含香醉]（红）。
　　助兴、滋润，提高男男双修效率。
　　奇奇怪怪的功效。
　　柳穿鱼忍不住嘀咕：老头子果然不正经！
　　不过，单闻酒味，旃罗含香醉也是一等一的好酒……年份足够久！
　　剑帅复习起[酿造]传承。
　　旃罗含香醉20年酿，风味最佳。
　　[鉴定]相当好用，显示酿造时长：18年1月3天……塞到三倍时间流速储物格，过个大半年，出手可卖到最高价！
　　“鬼兄，继续！”
　　挖啊挖！
　　挖了六夜七天！
　　金阶酒，七十七坛；
　　红阶酒，四十八坛；
　　其中，有九坛，用储物格加速，在一年内达到极品！
　　除却整整一坛价值不好估量的千金换骨酒，柳穿鱼估摸，其余的酒平均一坛30-60金能卖出的！
　　起码卖个六七千金！
　　聂家家大业大，不怕没销路！
　　剑帅小小后悔。
　　小时候，如果没捣乱，打翻一些酒坛、好奇往坛里丢东西……
　　现在起码多挖出五十坛好酒！
　　柳穿鱼转念抛开懊恼。
　　好多好东西！
　　一一点数：
　　千金蚀骨醇也有三坛，致命毒酿，给鬼兄的辛苦费吧；
　　几十坛陈醋，鉴定名称不一样，各个带属性的，适合制作属性食物，卖给百味阁、独一味等酒楼，肯定抢手；
　　老头子不知哪里搜集的矿石、宝珠、奇木、骸骨，够打造一整套玄品装备和真武了吧？
　　黄金、白银各20锭，每锭100两！
　　铜钱足足300吊！
　　柳穿鱼震惊。
　　老头子藏这么多私房钱？！
　　合着自己继承的，不到对方一半资产？！
　　震惊完，是心花怒放。
　　反正，老头子骨灰都给扬了，这些是他发现的，就是自己的！
　　柳穿鱼非常阔气，跟好朋友说：“有需要的，你尽管拿。”
　　鬼兄没推辞：“嗯。”
　　瓶瓶罐罐，各类资源太多，储物格装不下了都。
　　柳穿鱼让鬼兄挑完，果断全部塞去宝窟。
　　忙活七天没停。
　　柳穿鱼只动嘴不动手，倒是不累；
　　鬼兄没怎么休息。
　　剑帅生起火，招呼好朋友，一起吃肉喝汤。
　　“只差一个宝藏山洞……”
　　待把山洞资源采撷完毕，赶赶时间，或许赶得及回思归过年？
　　……诶？
　　等等！
　　是不是忘了什么？
　　柳穿鱼思索三秒，恍然大悟！
　　玩家！
　　鬼兄的责任！
　　不知任务推进到哪一步了？
　　柳穿鱼蓦地想起自己给玩家的“提示”，当时满脑子想着回老家挖宝，指路指的是香猪山！
　　没反应过来！
　　其实不知道鬼兄如何布置的“副本”！
　　柳穿鱼：“……”
　　心虚。
　　连忙戳戳好朋友，提个醒。
　　鬼兄这么多天，第一次拿出灵犀镜，简单瞥了一眼：“顺利。”
　　柳穿鱼诧异：自己瞎指的路，难道误打误撞，助玩家破了迷局？
　　理所当然接过灵犀镜。
　　在鬼兄的助力下，打开“流程监督”。
　　未见画面，先闻人声。
　　“果赖果赖果赖！”
　　“悠着点，小心又雪崩！”
　　“寒意五层了，我点火把，有需要的赶紧过来蹭火。”
　　“妈耶，吓死我！雪底下有个洞，差点陷进去！”
　　“神仙哥哥在哪里呀神仙哥哥在哪里，神仙哥哥在那飘雪的山林里……”
　　“离乱蝶有反应了！”
　　镜头里，一群山猪胡乱奔跑。
　　三四百号玩家，手持各色武器，追着山猪跑。
　　瞅着“流程监督”信息，是现存17支团队，凑到一块儿，合作共赢。
　　柳穿鱼懵逼。
　　他们为什么追山猪？
　　仔细看周围环境，玩家越过香猪山，翻过好几重山，离蘑菇山不远了。
　　问鬼兄：“没搞错？”
　　鬼兄含糊其辞：“嗯。”
　　柳穿鱼也没纠结，只是不解，玩家找自己干什么？
　　不过，这些人挺有本事，居然搞到画楼的离乱蝶。
　　离乱蝶堪称寻人利器；
　　玩家手里的，品阶不高，也就玄品，容易被迷阵干扰。
　　夜色降临。
　　玩家设置定位，打算离开了。
　　通过他们七嘴八舌的言语，得知每每夜晚，团队在不咸山损伤惨重；
　　完全不敢再过夜。
　　玩家也不是就一个任务，故而一到天黑，传送回主城，先做别的正事，约定好下一个开团时间，再进山继续探索。
　　蓦然爆出一阵欢呼。
　　玩家成功狩猎到一头乳山猪！
　　“酱酱就拜托你，这回一定要成功。”
　　“放心吧，师父答应出手了！”
　　“等香猪做好，神仙哥哥就会出现了吧？”
　　“剑帅很喜欢吃香猪？”
　　搞半天，柳穿鱼连蒙带猜，才明白玩家误会了。
　　追着山猪，是想抓到“合格”的乳猪。
　　制作“任务道具”，交付给自己，好进到任务下一环。
　　柳穿鱼沉默。
　　万里之外的思归。
　　少庄主同时“监控”多个画面。
　　不由得叹——
　　若非自己暗中调动山猪群，变向给玩家引路，须弥境什么时候才能开发？
　　烦死这些碎渣渣，一个两个的，不干正事！
　　还霸占着鱼弟，害他12天没见到人了！
　　“香猪烤着才好吃吧？蒸……想想就油腻啊！”
　　玩家开始跑题。
　　“不会。师父有一门绝活‘珍珠雪香豕’，先把乳猪整个儿腌制，裹着一种米粉，包上荷叶……特别香！”
　　香辣酱酱说的师父，正是郎阁主手下得力干将，出身神厨门的魏大；
　　女玩家于厨道天赋寻常，胜在有毅力，锲而不舍、死缠烂打，终于在一个月前成功拜师。
　　柳穿鱼记得魏大擅长各类肉食烹制。
　　听玩家一说，嘴巴馋起来，思绪跑偏，真的期待起他们送上蒸香猪！
　　香辣酱酱描述的“珍珠雪香豕”，感觉比老头子做的好吃多了！
　　老头子之所以蒸香猪，是因为小剑帅抓到两只香猪；
　　一只先作烧烤，结果烤成焦炭；
　　不得已，第二只改烤为蒸；
　　好在香猪本身肉质鲜美、散发着异香，干蒸撒够佐料，滋味也很是美妙。
　　玩家一一消失在不咸山。
　　柳穿鱼回神，丢开灵犀镜。
　　明明才吃足喝饱，忍不住拿出“快餐牛排”，丢在火上炎蒸石炙烤。
　　解解馋！
　　第二天是楚家守城战。
　　像壹家、怡红院及“不要莽”的团队，都跑去……看能不能捞一笔外快。
　　只有两个小团伙的团队，悄咪咪跑到不咸山，试图先走一步。
　　看他们跟没头苍蝇似的乱跑，没带来香猪，柳穿鱼很快失去兴致。
　　“鬼兄，挖宝。”
　　“嗯。”
　　山谷虽很安全，但往南一片林海，人走在其中，非常容易迷失。
　　柳穿鱼七八岁时，在林海玩耍，跑了十几个昼夜，无意间摸索到林海边缘，被连绵不绝的山脉阻挡去路。
　　宝藏山洞藏于密林，特别隐蔽。
　　距离第一次发现山洞，过去两年多，柳穿鱼武功进境，才成功二度闯过林海。
　　进过山洞的次数总共也就三四次。
　　不是每一回都找得到山洞位置。
　　柳穿鱼带着好朋友穿梭林海。
　　在一片华盖香松中再度迷失方向。
　　华盖香松是为超品灵材，生长环境特殊，每每是九九八十一棵树苗同根连枝同步生长……长到三十年，树皮呈鳞片化，散发着奇异香味，自然而然形成玄而又玄的迷香阵。
　　“自在篇”不为香醉，但也只是神志清醒；
　　迷阵依然难解。
　　何况，这一连片不知多少81棵香松阵。
　　主要没啥参照物……
　　柳穿鱼抛起玲珑骰子。
　　耗时一天成功走出林海；
　　连绵山势，不算高耸或陡峭，架不住远看、近看，“长”得一模一样。
　　幸好，玲珑骰子够给力，接着花三天。
　　找到了！
　　山洞入口被合抱粗的冷篁檀堵住。
　　不过，半山坡全是长了不知多少年的冷篁檀。
　　每一棵长得很“标致”，大小、长短、粗细，看着也相近。
　　柳穿鱼在檀木上敲敲打打。
　　敲着敲着，檀木树皮出现孔洞，木屑飞起，不多时，缓缓流溢乳白温润的液体。
　　是冷篁香脂！
　　“鬼兄。”
　　鬼兄二话不说，拿出竹制容器。
　　冷篁香脂由于气味特别好闻，燃烧的火光明亮却柔和不刺眼，也不会散发什么油烟，人闻着香气，倦意一扫而空，只觉得神清气爽。
　　因而，有时会被制成蜡烛，卖得比寻常明珠更贵！
　　柳穿鱼看着鬼兄取香脂，动作娴熟、特别麻利。
　　“鬼兄看似手熟。”
　　“嗯。”
　　柳穿鱼明悟。
　　画楼也是做生意的，像“绮梦楼”，客人有余钱，往往会顺便买些冷篁香脂蜡烛。
　　冷篁檀只生长在不咸山，因而人们推断，副业卖蜡烛的画楼，总部藏在群山。
　　柳穿鱼尊重好朋友的隐私，没作过多打探。
　　眼看一棵树的油脂取完——乳白液体变得透明，意味着香脂质量不够了——转而敲起另一棵树干。
　　敲啊敲的。
　　收获六十三筒香脂。
　　剑帅暗自赞赏：鬼兄准备得好充分！
　　好奇问：“可制多少蜡烛？”
　　“九根。”
　　“这么少……”
　　转念想，一根冷篁香脂蜡烛能卖百金，这么一下午，收获近千金。
　　可不比人命买卖赚得多？
　　柳穿鱼这么想，也这么问：“画楼为甚不主业经营冷篁香脂？”
　　鬼兄没隐瞒：“产量不足。”
　　一棵冷篁檀起码七年才能产出两三筒香脂；
　　冷篁檀零零落落散布不咸山，总数其实不多，其只能生长在岩壁紫壤间，也难以大规模种植。
　　柳穿鱼点头表示了解。
　　鬼兄好认真。
　　他不过随口一说。
　　转头，接着敲……木声沉闷，余音回荡。
　　柳穿鱼眼睛一亮，忙道：“随我上树。”
　　鬼兄应：“好。”
　　冷篁檀笔挺高直。
　　足有三十丈高！
　　在二十丈处，枝桠张开，规整如撑天的巨伞。
　　树叶密集，叶背茸毛，皮肤触碰，会奇痒无比。
　　于半步宗师而言，都不是问题。
　　柳穿鱼在“伞骨”间扒拉。
　　“鬼兄，看。”
　　新枝老叶塞满的一个树洞！
　　柳穿鱼得意无比：如此隐密的宝地，都被他发现了。
　　唔。
　　其实归功于一位“朋友”。
　　柳穿鱼微微走神。
　　二十年过去了，“朋友”估计早没啦！
　　怅惘一秒被拂走，剑帅严肃盯着窄小洞口……小少年都难钻进的洞，他长大这么多，想进去除非缩骨功。
　　或者，干脆砍掉此木。
　　砍掉肯定不行。
　　如今的剑帅，见多识广，合理怀疑这里是一处阵眼。
　　谁知道砍掉巨木，会不会引发什么连锁效应？
　　柳穿鱼当然没被难住。
　　没学过缩骨功，但“疗伤篇”有一奇门秘术，可短暂扭曲筋骨。
　　想起满山洞的宝物，果断“拉长”身躯。
　　“咻”的成功钻进树洞。
　　冷篁檀内里中通，这一棵香脂干涸，内壁不会黏糊糊的。
　　柳穿鱼贴着树干内壁，丝滑无比，滑落下方。
　　落地，可容四五个成年人、近丈高的空间……显然，已在檀木树根下了。
　　柳穿鱼毫不怀疑好朋友的能耐。
　　这不，他刚一站稳，模糊感觉身后有个人。
　　拿出夜明珠。
　　逼仄空间被点亮。
　　环视一圈……
　　剑帅击出一掌，一阵闷响，光滑的内壁缓缓打开一道门。
　　低着头、弯起腰，穿过门，豁然开朗。
　　洞内，不用夜明珠照，光线也没那么昏暗。
　　彩光闪烁，是嵌在石壁间的流星贝！
　　柳穿鱼不自觉舒一口气，熟练地唤：“鬼兄。”
　　一句吩咐也无，鬼兄默契行动。
　　拿出爪型天品工具，采集流星贝！
　　极品流星贝，一枚一两重的，价值10金！
　　彼时，小剑帅活力不够，模糊感觉这么漂亮的东西，应该能卖钱；
　　只能在地上捡散落的、品质不那么好的。
　　鬼兄忙着采集。
　　柳穿鱼缓步踱在山洞里，若有所思。
　　按理说，流星贝一般出自海藏，不知何人布设的宝藏山洞……除却隐蔽，连个考验也没。
　　山洞四壁溢出石泉，滋润着流星贝，使其不但质量未失，隐隐感觉，比起他离开时，光华更见耀眼。
　　半步宗师眼力佳，一眼扫过，约莫千枚流星贝。
　　虽不全是一枚一两重的，总价值也有七八千金吧！
　　山洞中不知昼夜变化。
　　鬼兄倏然一声“好了”唤醒打坐中的剑客。
　　柳穿鱼略恍惚，瞥到面板时间，立马清醒……过去一天半了！
　　突如其来一阵感悟，他没反应过来，原地打坐。
　　许久没动静的“情剑”升级了！
　　不懂为何突然进境，柳穿鱼没纠结，忙叫鬼兄休息……
　　虽说，带上鬼兄，是打算让对方当苦力的，但也没真想太压榨对方。
　　鬼兄没答话，把流星贝摊开一地，给剑帅看。
　　柳穿鱼心有灵犀，夸夸：“鬼兄厉害。”
　　鬼兄闷声：“小鱼也厉害。”
　　目光一扫……
　　999枚流星贝！
　　柳穿鱼喜滋滋：“都卖给鹤兄，分鬼兄一半。”
　　“哦。”
　　稍作休息。
　　吃吃喝喝。
　　山洞逼仄昏暗，待得不十分舒适，柳穿鱼也不矫情，看鬼兄精力充沛，催促着赶紧捞完宝物，然后走人。
　　既是宝藏山洞，自然不止这些流星贝。
　　撬开暗门，新的洞室，有五行元珠小矿脉。
　　鬼兄拿起天品镐子敲起。
　　干指挥、不做事的柳穿鱼，难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取天品即可。”
　　现在他有钱，看不大上元珠的价值。
　　不过，大多铸材，天品的都会很值钱。
　　山洞不算大，矿脉深入地底不知多少丈。
　　剑帅也不贪心，只让鬼兄敲开表层。
　　正正好20组，五行俱全的元珠。
　　价值……不算了，五行绑定，够资格拍卖的啦！
　　“扫荡”完两个主洞室。
　　连接主洞室，有五个小山洞。
　　没什么新意的，对应五行属性。
　　比如，金属性的山洞，是一座藕色金矿脉。
　　藕色金，玩家说的“金属性宝石”，本身价值不菲。
　　对玩家来说，没那么值钱了；
　　因为开箱容易掉落低阶“宝石”。
　　但，山洞里的矿脉，品阶奇高，一眼扫过去，自然形成如眼珠般的藕色金，全是天品、地品；
　　间或，混入一只两只活灵活现的“神奇动物”；
　　是金髓！
　　不用柳穿鱼招呼，鬼兄提着镐子直接上。
　　天品镐子，耐久度非常高，都被他敲坏三把了。
　　好在，备得足够多！
　　藕色金同样只要天品；
　　至于说金髓，哪怕铸造灵兵，前期也用得着，当然储备得越多越好……毫不客气，全部挖走！
　　金髓稀罕，不到八斤……已经很多很多了！
　　鬼兄超能干。
　　用时不足五个时辰，挖完全部金髓和天品藕色金。
　　柳穿鱼不吝赞美：“鬼兄辛苦了。”
　　鬼兄回：“小鱼也辛苦。”
　　柳穿鱼心里舒坦，抖擞着精神，带领苦力……啊呸，是好朋友，接着扫荡。
　　木属性洞室，是沉李冢。
　　挖掘出的沉李，对应玩家说的“木属性宝石”。
　　这不是重点。
　　长在沉李冢上的“杂草”，小剑帅觉得好玩，跟其玩耍好长时间。
　　彼时没上心，转头忘到脑后……
　　直到闯完“大宗师的遗迹”过去一些天，柳穿鱼在辛夷坞玩耍，突兀想了起来——小时候以为的“杂草”，实则是功成道木！
　　本想着跟鹤兄说一说宝藏山洞，结果，跟李寻鹿“环游一球”81天，又给忘啦！
　　这几年，在聂家好吃好喝好睡好玩的剑帅，多数时候腰包鼓鼓的不差钱。
　　实在想不起回老家挖宝。
　　要不是鬼兄突发奇想，不咸山搞起副本，根本没想过回劳什子老家。
　　哦对，副本！
　　趁着鬼兄休息，柳穿鱼问对方要来灵犀镜……好几天了，玩家进展如何？
　　“跳吗？”
　　“跳吧……”
　　柳穿鱼惊讶。
　　玩家出现在蘑菇山，正打算跳崖！
　　飞舞的离乱蝶，给玩家指点方向。
　　“要他们进山谷？”
　　“不是。林海。”
　　柳穿鱼了然：没有玲珑骰子，他在林海都容易迷失方向，确实适合考验玩家。
　　只是……
　　柳穿鱼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为何是‘丹青手的过往’？”
　　丹青手跟林海有关系？
　　剑帅在此地长大，尽管小时候总被老头子恐吓，不准乱往林海跑……但，可以确定，画楼总部绝对不在这里。
　　鬼兄默，半晌才道：“不可说。”
　　行叭！
　　等看直播呗，玩家触发副本，“流程监督”会完整呈现的。
　　“啊”的惨叫，一声接一声，此起彼伏。
　　有玩家摔死；
　　有玩家被风吹死；
　　有玩家直接被冻死……
　　柳穿鱼忍不住乐。
　　不得不说，这些人挺执着的。
　　瞅到楚家2个精英团，团长换成楚少、楚老大，叫剑帅想起楚家建城的事。
　　切到论坛，一眼看到精华帖。
　　附有精简版楚家守城战的视频。
　　这一回，名副其实的“怪物攻城”；
　　积金湖畔，凶兽、虫蛇、灵禽，数之不尽。
　　尤其靠百连丘这一侧……
　　寻常百姓、中低层武者忌惮，绝对不止害怕上古战场劳什子百万鬼魂的，除流窜的恶徒、劫道的土匪，更可怕的是这些没灵智的生物。
　　比如，其中一波怪物潮差点让楚家建城失败，只因小小蚊虫，凶残到能吸干人血！
　　万幸万幸，蚊虫有克星，惧火。
　　再如，好几波怪物潮，掺和着爱啄人眼珠的饿鬼鸦。
　　饿鬼鸦伤害并非最强的，却是灵活、聪明，可会干扰人。
　　几百号玩家，像模象样组成攻守大阵，每每被饿鬼鸦搞到破防！
　　烦不胜烦！
　　有壹家“前车之鉴”在，楚家方方面面准备充足，有惊也是有险的，险险守着城！
　　楚少很大手笔，听说找上死要钱的贾真人，给布设三重防护阵！
　　「哇，下回再怪物攻城，不就超轻松了？」
　　「这种护城大阵，听说要结合天时地利，跟太阳月亮星星有感应据说，所以阵法会周期性削弱。」
　　「意思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波怪物潮？消耗未免太大了吧？」
　　「不会像建城时那么夸张啦！」
　　「消耗多，赚得也多，攻城怪物本身也是资源，值钱。」
　　「问过小精灵，大型怪物潮正常两三年才有一次。」
　　「挺好，这样才能安心建城。」
　　「不定时有怪物突袭，规模比较小，不过也不能放松，城主府被毁，城镇会降级。」
　　普通版块，允许游客每天发/回五个帖子。
　　有人不懂就追问，往往得到热心玩家的回复。
　　柳穿鱼满足完好奇，切回“流程监督”。
　　玩家脑子灵活，这会儿，带来骑宠小鹏鸟，试图闯到悬崖下……
　　连人带鸟被罡风绞死！
　　壹家人痛心疾首！
　　好不容易培养到成熟的灵禽！
　　死亡后，用兽灵丹，灵禽“涅盘”回到幼年期，属性减半，投喂大量兽魂丹等资源，“洗属性”才能提高资质！
　　目前，靠单个玩家很难供养起一头灵兽的，可不心疼死！
　　柳穿鱼假惺惺同情。
　　看玩家死去活来，死了许多回……
　　眼看任务进度一时卡住了，顾忌鬼兄劳累这么久，没再接着看。
　　休息，调整。
　　小睡一觉，喝水吃饭。
　　继续挖宝之旅。
　　“杂草”，也即功成道木的幼苗，共77株；
　　全给鹤兄吧，聂家有专门的培植园……
　　唔？
　　猛地想起洞府：快乐农场以外的区域，不知能否栽种灵植？
　　回头试试！
　　随后三天，完成对剩余三个洞室的搜刮。
　　跟前两个洞室异曲同工，产出资源，对应水、火、土属性宝石。
　　“属性宝石”相对没那么值钱了。
　　珍贵的在于每一属性，伴生资源非常罕见，灵药、奇水，甚至有几十窝林花小勾陈！
　　柳穿鱼嫌弃用蛇粑粑发酵的勾陈香；
　　不过，收取资源的是鬼兄……
　　丹青手毫不嫌弃，足足二十个陶瓮，装满新鲜蛇粑粑！
　　悄咪咪拉开跟好朋友的距离，柳穿鱼表示：“走吧！”
　　宝物搜刮完，赶紧离开……感觉，仿佛整一个山洞，充斥着粑粑味。
　　尽管，新鲜没经发酵的蛇粑粑，一点儿异味也无。
　　鬼兄沉默跟随。
　　忽而轻轻扯了一下剑帅的手。
　　“底下。”
　　柳穿鱼第一反应，想甩开好朋友的手……
　　虽然，鬼兄没直接上手捡蛇粑粑。
　　当即理解，鹤兄当初听说，自己两天没洗手的心情。
　　然后被对方的说辞，一秒转移注意力。
　　柳穿鱼讶然：“底下还有山洞？”
　　想想，没什么好意外。
　　距离上一回探索宝藏山洞过去十五年了。
　　那会儿，柳穿鱼没寻宝的经验，能找到这个山洞，也是误打误撞的。
　　“鬼兄请。”
　　剑帅不擅长解谜，难得动脑。
　　鬼兄不发一言，打开主洞室相连的暗门，隔空朝穹顶连击三掌。
　　没柳穿鱼想象得那么复杂。
　　连接着暗门的石壁，发生塌陷、出现一条可通过一人的地裂。
　　机关简单，实则高深。
　　塌陷、地裂，没影响到整座山洞的稳固性。
　　柳穿鱼赞叹：“不愧是鬼兄。”
　　没带鬼面的鬼兄，今天是一张平平无奇路人脸。
　　眼睑低垂，盯着地裂。
　　柳穿鱼有一瞬错觉：鬼兄在发呆？
　　“鬼兄？”
　　鬼兄抬目：“下去。”
　　柳穿鱼自然无异议，甚至跃跃欲试。
　　下面一层，不知又有多少宝物？
　　照旧没有考验，没有危险。
　　轻巧落地。
　　玉笋，暗泉，奇花，异木。
　　柳穿鱼不由得睁大眼，飞快辨认、鉴定——
　　玉笋凝结玉`乳清，于水法武者可堪至宝；
　　笋色碧青，散发氤氲的银光，鹤兄给他讲说过，这样的玉笋往往内藏万年玉精！
　　暗泉不是寻常流水，汇聚着道意气息的奇露，名“广寒露”，可淬炼一切，甭管武器装备、药材乃至武者肉身！
　　异木“地宝精灵树”，叶子可入药，树木制作符箓、阵盘，根瘤烧炭、提高冶铸成功率。
　　树根生长着菌类，为魈山鬼芝，传闻已经绝迹了的奇药。
　　奇花色彩斑斓，遍布全洞穴；
　　乍一看，以为是五色水晶。
　　鬼兄倏忽出声：“开始了。”
　　没头没尾，唤回剑帅注意力。
　　柳穿鱼听懂，顿时来了劲：“灵犀镜。”
　　资源再如何珍贵，反正没长腿、不怕跑了；
　　不如先看玩家的热闹！
　　虽说，后续在论坛也许能看到录屏……
　　不如直播有趣！
　　熟练打开直播间，快速切换一遍，17支队伍互相合作，于是进度同步。
　　此时全在[还忆真珠]生成的“副本”里。
　　第一道关卡。
　　柳穿鱼锁定“不要莽”视角，看熟人热闹更好玩。
　　玩家还有些茫然。
　　“不是在树林吗，这是哪？”
　　“好像触发副本了！”
　　“老大？”
　　“嗯，隐老板、楚少他们跟我们一样。”
　　“小心！”
　　凭空冒出数不清的黑影，每一玩家对上十只怪！
　　“卧槽，直接就开大吗？”
　　“不对啊，按理说，应该有剧情CG的吧？”
　　“赤蝎、小马、鸡弟，你们负责拉怪，红叶先关注拉拉、酱酱和猫猫的血量……”
　　隐老板思路清晰，迅速发号施令。
　　玩家势力有强有弱，有的擅长正面对抗，有的适合辅助攻击。
　　让每个人独自对抗10个怪，很容易出现减员。
　　打怪啊。
　　没什么好看的。
　　柳穿鱼想起[还忆真珠]的说明——幻境来自于道具用户的记忆吗——好奇地问：“画楼考验？”
　　鬼兄点头：“末流丹青手，基础考核。”


第153章 
　　柳穿鱼莫名觉得喜感。
　　玩家打怪打得死去活来，结果不过是末流丹青手的基础考验……
　　末流丹青手，刚入品的武者，对照玩家等级，也就30、31级；
　　刷“副本”的团队，全员卡在69级，都是玩家中的精英！
　　柳穿鱼偏头看向表情平静的鬼兄，问：“当初鬼兄是何境界、耗时多久？”
　　鬼兄回：“不入品，两刻钟。”
　　话语刚落，玩家草声一片，紧接着团灭！
　　本来，200个小怪猛力输出，已叫团队左支右绌。
　　一时无暇提防，地面猝然冒出刀阵……
　　有的玩家，直接自下而上被贯穿；
　　有的勉强躲开了，被迎面围攻的小怪锤死。
　　有的避开刀阵，身法、步法也算灵巧，溜着小怪满场跑，甚至巧妙利用刀阵“借刀杀人”磨死两三只小怪；
　　无用功！
　　这才发现场景禁止回蓝，奶妈回蓝技能属于秘技除外……可，三位奶爸/妈遭遇刀阵被一波搞死！
　　作为主力DPS，渡渡鸟、赤蝎、美丽只因几个，磕着红药回血，面对潮水般蜂拥的小怪，疲于奔命。
　　内力耗光，慢性死亡罢了！
　　渡渡鸟当机立断：“不要硬拖，浪费红药，不如重开吧！”
　　队友完全信任队长的判断，二话不说，撞上刀阵，自我了断。
　　果不其然。
　　场景重置了。
　　还是乌漆嘛黑、“光秃秃”毫无点缀的密闭空间。
　　渡渡鸟不假思索道：“先吃黑芝。”
　　身经百战的精英玩家，效率很高，立马服用烟云九幻芝的黑芝……
　　刚吞下肚，流程重启，新一波小怪潮刷出。
　　刚经过一轮，玩家应对有序。
　　渡渡鸟语速飞快：“黑芝效果15分钟，大家全力输出，争取20分钟内通关；奶妈算好回蓝，前期省着技能，先专注输出，小心脚下；其他人替奶妈们分担小怪压力……”
　　一应安排完毕，队员才你一言我一语抱怨起来。
　　“20分钟杀死200个小怪，真的可能吗？”
　　“草的，浪费黑芝35%的回蓝！”
　　“没办法，持续回蓝的药本来就少。”
　　“就怕刀阵过后，会不会再有其他机关？”
　　“怕也不顶事，只能莽呗！”
　　“幸好没限复活、死亡没掉经验。”
　　“倒计时……48小时，感觉不妙！”
　　“不会真得48小时才能通关吧？”
　　“以第一武侠的尿性……难说。”
　　“问题是咱中途还得下线。”
　　“别想那么多，过了第一关再说。”
　　柳穿鱼看看玩家，看看鬼兄。
　　想起鬼兄适才的话……
　　忍不住乐。
　　不正是玩家说的嘛——装逼于无形！
　　也对。
　　丹青手没越级挑战的能耐，如何敢做人命买卖？
　　毫无疑问，画楼考验残酷至极。
　　哪怕鬼兄自认为挑出最简单的考验……玩家避免不了再一波团灭！
　　柳穿鱼切换到壹家、楚家的镜头。
　　跟“不要莽”大差不差，团灭两三波了！
　　关键后期，哪怕人能存活，没蓝用不了技能，打不死怪！
　　只能反复尝试，看除了硬莽，有没有别的通关技巧。
　　20分钟、最长25分钟——内力就彻底消耗完了——全灭200只小怪，简直天方夜谭！
　　柳穿鱼稍作琢磨，也觉得有些为难玩家，遂问：“可有快捷方式？”
　　鬼兄能说的，绝无隐瞒，回：“断步立杀阵。”
　　柳穿鱼恍悟：“也是……”
　　独来独往的剑客，面对任何难关，喜欢以力破之；
　　可玩家不一样，既都是组队、组团的，合该掌握一些杀阵、困阵。
　　断步立杀阵相当高端。
　　单会布阵不行，起码得有个十四个阵盘。
　　端看玩家准备得充不充分了！
　　可惜，整整一个时辰，玩家各种尝试；
　　也有团队试图组阵，用的“五行绝杀阵”，杀怪效率确实提升；
　　然而小怪剩余不到四分之一数目时，周身爆发血气，得到25%战力加成……
　　玩家再一波团灭！
　　惨不忍睹！
　　柳穿鱼看都看累了，关掉直播。
　　“有进展再告我一声。”
　　“嗯。”
　　不浪费时间，接着搞资源——
　　玉`乳清不好收集，一不留意，就遭到污染；
　　万年玉精采挖也是特别精细的活；
　　魈山鬼芝不能弄伤一点，否则奇药变剧毒，价值大打折扣！
　　尤其地宝精灵树，表皮坚如天外寒铁；
　　带来的天品斧头连树枝也没法砍断，只能先用镐子，慢慢敲掉根部的土壤，拔出根系，整一棵树装入储物格，回头找“专业人士”，想办法处理。
　　工作量很大，至少耗个六七天吧！
　　柳穿鱼这回没闲着。
　　让鬼兄搞定玉`乳清；
　　自己则拿出取水容器，动作细致，收集广寒露。
　　活力有4888点，才收集16罐子，每一罐将将1升露水，就不够用了！
　　于是打坐，回复活力。
　　鬼兄突然中止采集，说一声：“通过。”
　　回复的活力尚不够再装一罐广寒露。
　　——所以说，真不是压榨好朋友。
　　柳穿鱼招呼好朋友：“正好休息一会儿。”
　　显而易见，鬼兄说“通过”指的是玩家闯关。
　　果然。
　　“流程监督”看到“不要莽”坐在灰蒙蒙的空间，大喘着气——
　　“亏得隐老板提醒。”
　　“这回小精灵功劳不小。”
　　“也多亏猫猫，囤积癖立大功呀。”
　　“嗐，主要我没太多钱，不能把东西都存钱庄。”
　　男男女女，七嘴八舌。
　　柳穿鱼大致明白怎么回事：玩家穷途末路，真的耗不起了，放弃又心疼沉没成本、不甘心……隐老板突发奇想，询问游戏小精灵。
　　小精灵没直接送出通关攻略，只给归纳、汇总一些帖子；
　　其中，有一位楼主，自称现实里就是道士，对第一武侠的符箓、阵法很感兴趣，专门开一帖子，更新自己的研究成果。
　　隐老板的师门是浮云观，第一武侠最厉害的道家门派。
　　他本人虽不专精阵法，但耳濡目染，对阵法也是有大致了解。
　　瞅到道士的帖，一瞬激发灵感。
　　又经过几波团灭，反复试验，总算找到通关快捷方式；
　　断步立杀阵毕竟是非常有名的困杀阵嘛！
　　此阵不但提高杀怪效率，同时扼制小怪的血气爆发；
　　刀阵难防，容易造成群伤，但，刀气汲取血气，反倒增强杀阵威力！
　　柳穿鱼赞叹：“鬼兄巧思。”
　　其实照搬画楼别的考验……
　　鬼兄没解释：“嗯。”
　　17支玩家团队，不是每一个团，刚好有囤足够多的阵盘。
　　有3支团队，红蓝药耗尽，没得补充，不得不选择“退出”。
　　不想，主动退出副本，判定任务直接失败。
　　“太难了，只能硬熬。”
　　“大家准备，一分钟倒计时。”
　　“草的，肝死我。”
　　“我怀疑自己已经肝硬化了。”
　　“这回不错，提前有提示。”
　　“不错个鸡儿，妈的，不禁蓝了禁回血。”
　　“食物、红药快提前吃起来。”
　　相较蓝药的稀缺，红药种类多样；
　　属性食物，也有不少带持续回血的效果。
　　可，仍旧难以避免第一波的团灭。
　　第二关没那么多小怪。
　　要求玩家在1个时辰内，杀死场景内所有目标。
　　难点在于“目标”全是隐藏的，擅长逃跑，躲藏的位置非常刁钻；
　　比如地底。
　　玩家总不能一寸寸刨开土地吧？
　　一开始，玩家高兴，这一关除限时，猫捉老鼠的游戏看着不算难。
　　不料……
　　每一刻钟，弥漫的毒气，形成场景debuff。
　　或持续流血，或吞噬内力，或削弱速度，或扣除战力！
　　冷不丁冒出的陷阱，困住玩家，更甚者直接定身。
　　剑帅心下嘀咕：画楼考验，蛮丰富精彩的。
　　这不——
　　“不要莽”磕磕绊绊，终于找到最后一个“目标”。
　　对方战斗力惊人，算是关卡小boss；
　　玩家吭哧吭哧，掐着时限，终于清空boss血条。
　　渡渡鸟喘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吩咐，表情蓦地一变，没忍住粗口：“草踏马！”
　　小boss竟是假死，龟息30秒得一次“回光返照”！
　　小boss很鸡贼，不跟玩家硬刚，第一时间钻地遁形。
　　众玩家反应已经很快，没干等队长的指挥，不约而同朝boss放大招；
　　还是慢半拍。
　　小boss血量已跌到9点，却被大地挡一波伤害。
　　“不要莽”再想出招……时间到！
　　闯关失败！
　　不得不从头再来。
　　不幸中的万幸，不是从第一个关卡重新开始……阵盘不够用啦！
　　“只剩不到3小时时长……”
　　“下线了副本还在吗？”
　　“不晓得。”
　　“唉，再不通关，药跟食物怕都不够用。”
　　柳穿鱼不禁为玩家默哀。
　　放下灵犀镜，接着挖宝。
　　就这样，挖宝挖累了，看玩家直播；
　　直播看腻，再继续挖宝。
　　除地下暗乎乎的，见不到日光，叫人心情不太美妙，生活倒是充实。
　　当柳穿鱼在鬼兄的协助下，终于搜集完广寒露——各类容器装满97个，瓶瓶罐罐是老头子酿造剩余的空容器，被鬼兄先见之明都带了过来，约莫150升露——玩家团队，已被淘汰成12支团队，第一轮48小时，全部失败，[还忆真珠]冷却24小时，只剩两次使用机会。
　　柳穿鱼啃着百味香饼，看玩家开会。
　　“老鸟、楚少，我们交换一下信息。”
　　“……”
　　“龙二、拉拉、猫猫采集红果果，赤蝎、马萨卡、鸡弟狩猎，注意别跑远，酱酱就辛苦你了。”
　　“……”
　　“居然是封闭地图，幸亏能采集资源，要不只能浪费‘紧急求助’，让人送物资。”
　　“……”
　　“唉，还以为能找神仙哥哥帮忙。”
　　“……”
　　“还好还好，以为48小时没通关就任务失败，还多给两次机会。”
　　“但是，重新开启副本，得从第一关开始吧？”
　　“想想就头皮发麻。”
　　隐隐青拿出数量不少的黑芝，渡渡鸟拿出香辣酱酱跟魏大学的属性食物，楚少或许刚给新城布置过阵法缘故、有许多阵盘，怡红院的人掏出强效避毒丹……
　　大家互通有无。
　　柳穿鱼这时才知道，山谷、林海等一大片地域是玩家口中的“封闭地图”；
　　封闭地图，禁止定位，传送……同一张地图，互相拉人倒是允许。
　　意味着要离开，只能“死出去”；
　　玩家不敢死出去，怕出去了再找不到林海。
　　可不出去，重启副本，药物、食物等一应资源不够用！
　　万幸！
　　林海资源充足，允许采集。
　　更走运的是，发现一种鉴定不出信息的红果果，是天然红药。
　　柳穿鱼认出红果果，好像叫“相思凝珠”？
　　小时吃过，不是很好吃，就没太在意。
　　说：
　　“相思凝珠”一次回血800点，不多。
　　每一刻钟回350血，更少了，胜在持续时间长，长达8个时辰！
　　累计算下来，整个副本期间能省不少红药。
　　除“相思凝珠”意外之喜，食材丰富、野味充足，每一团队都有厨师，马不停蹄地烹制属性食物。
　　蓝药最稀缺。
　　好在香辣酱酱不久前得到魏大秘方——缺点是所需食材相当稀缺，没想到林海里都能找到——表情严肃，制作起附带持续回蓝的食物。
　　时间紧张。
　　玩家得计算在线时长，做好足够的生活物资，再火速下线；
　　掐准副本CD，第一时间上线重启关卡……这样才不浪费时长，相对多些时间通关副本。
　　“第四关差一点通关，用了快14小时，”拉拉唉声叹气采集着红果果，“照以往的套路，肯定会有第五关，不得小20个小时？”
　　“不一定。”龙二耿直，“万一有第六关、第七关……”
　　话没说完，被几位女玩家齐声怒斥：“闭嘴吧/乌鸦嘴！”
　　柳穿鱼瞅到这一幕，就幸灾乐祸。
　　龙二还真不是乌鸦嘴。
　　鬼兄不讲武德，一开始说是18个关卡，不是被系统驳回了吗！
　　删减剩七关。
　　虽说不知具体的考验内容，但“流程监督”有显示进度的……“不要莽”直接卡在（3/7），第四关没通过。
　　拉拉说“小20个小时”，显然低估副本难度啦！
　　剑帅也不替玩家操心。
　　渡渡鸟跟几个团长刚说起，卡0点时长重置“bug”秒速下线上线，玩家最长可连续在线32小时（游戏时间）。
　　按照前4关的推进情况，只要不特别倒霉，比如红蓝药消耗殆尽，32小时通关，有一定的成功率。
　　“鬼兄可知如何采挖万年玉精？”
　　“不知。”
　　“我教你。”
　　“嗯。”
　　“从浓绿的位置，慢慢往四周淡青色敲，玉笋自然裂开，不伤到玉精。”
　　“小鱼聪明。”
　　“区区小事。”
　　丹青手的手很稳。
　　哪怕第一回挖掘万年玉精，没对玉笋、内里的玉精造成丁点儿损伤。
　　柳穿鱼不由得点头。
　　万年玉精是独吾套的发冠进阶材料，也可打造玩家说的“神装”；
　　玉笋本身的玉质也堪称完美，雕琢成玉饰，很受自称君子的有钱人欢迎……
　　值钱！
　　没活力，剑帅盘腿坐在石头上，边打坐，边打量面前每隔12个时辰绽放、闭合一次的“五色水晶花”。
　　鉴定正式名[五华梦丽花]。
　　【物品详情】说：“驱百邪，蕴万灵，味鲜美，变幻色。”
　　想不出长得像水晶石的花，如何“味鲜美”。
　　柳穿鱼本来跃跃欲试，结果花朵展开的一剎间，散发又臭又香的异味，瞬时叫人倒胃口。
　　被熏得头晕。
　　连柳穿鱼也不得不闭气，等一刻钟过去，花香渐渐淡去。
　　“小鱼。”
　　不知不觉，打坐中的剑帅睁眼睡着了。
　　直到鬼兄挖出所有的万年玉精……
　　一颗一颗石珠，圆滚滚的，代表质量完美。
　　每颗重量二三两，值个大几百金！
　　拢共19颗！
　　柳穿鱼喜不自禁抓在手里把玩。
　　半晌，跟好朋友你一颗、我一颗分起来。
　　鬼兄看向五华梦丽花：“采集。”
　　柳穿鱼听出问的是要不要采集花花，就有点嫌弃，摇头：“耗了许多天，早点出去罢！”
　　直接刨树根。
　　“苦力”鬼兄，是剑帅说什么，他做什么。
　　镐子在手，刨土。
　　不想，土，或者说山石，格外坚固，半天刨出一点点印迹。
　　柳穿鱼迟疑：“要不，算了？”
　　收获好多宝贝，也不一定非得搬空这里。
　　鬼兄少见地摇头，道：“我可以。”
　　柳穿鱼相信好朋友的能耐，动动嘴巴，鼓劲打气：“鬼兄当然可以。”
　　鬼兄脑子也是灵活的。
　　敲敲着，逐渐摸清楚山石“脉络”。
　　剑帅于一旁瞎指挥：“这里有根，石内定然裂开了，可用巧力。”
　　挖了四天四夜，终于，刨开地表最坚硬的巨石。
　　地宝精灵树露出庞大的根系。
　　要真的一点点理出……劳动量吓人！
　　柳穿鱼再度动摇。
　　鬼兄忽说：“休息。”
　　掏出灵犀镜，主动递给剑帅。
　　柳穿鱼下意识接过——
　　两天没看玩家闯关情况，还好吗？
　　……
　　注意力从挖树切换到玩家任务。
　　·
　　“我真的要死了！”
　　“坚持！”
　　“1分30秒，大家不要省大招，集火！”
　　显然。
　　玩家很不好！
　　第二轮重启副本，全员再次通关失败。
　　只剩8支团队在坚持。
　　或者说，像壹家、楚家、怡红院等，原本一直2个团在咬牙跟进；
　　实在消耗不起，撤走2团，集中资源给1团闯关。
　　如今8支团队，出自不同的朋帮/团伙。
　　越挫越勇了属于是！
　　柳穿鱼瞅着流程显示的时间。
　　第三轮开启才8个小时，玩家很给力的，一路闯到第五关、第六关……
　　“不要莽”相当给力，进度反超楚家、壹家！
　　“BOSS我跟你拼了！”
　　“拉拉别跑远，我要群体回血。”
　　“糟，我没蓝了，红叶！”
　　“技能CD，你等……咦？”
　　“诶嘿？？”
　　镜头画面一秒切换。
　　玩家举着武器，摆出放大招的姿势，造型各异，一时没反应过来。
　　柳穿鱼看得到进度从（6/7）变成（7/7）。
　　成功通过第6关！
　　剑帅略感欣慰。
　　这群打从首测起努力抱自己大腿的家伙，总算争了一把气！
　　转瞬，柳穿鱼愣住了。
　　“不要莽”也是懵圈……
　　“通关啦？”
　　“林海，不对，看小地图。”
　　“突然第七关了吗？没个转场，这副本也忒粗糙了。”
　　“神仙哥哥！”
　　“哪咧，哪咧？”
　　“哇，卡哇伊的神仙哥哥！”
　　“到底看到什么啊，望远镜给我！”
　　“流程监督”上帝视角。
　　柳穿鱼看到，距离玩家相当远的山谷巨木上，七八岁的“自己”在树上蹦跶。
　　树下面目、身形完全模糊的老头子气得直跳脚。
　　柳穿鱼惊异转过头，双目圆瞪，瞪着鬼兄。
　　想起来，[还忆真珠]根据鬼兄的记忆，拟造幻境。
　　所以……
　　鬼兄的记忆里，为何会出现七八岁“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头子语）毫无剑帅逼格的自己？
　　“鬼兄？”
　　“看。”
　　“……”
　　行叭。
　　接着看“丹青手的过往”。
　　柳穿鱼看着副本里的自己，感觉奇妙；
　　七八岁的小剑帅，跟只猴子似的，在巨木上蹦来蹦去。
　　如同旧时场景再现……
　　没什么。
　　反正，只有寥寥玩家看到。
　　叫剑帅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周身流溢着光芒？
　　绝非独吾套的光辉。
　　这时，玩家“扑哧”笑出声。
　　“什么鬼啊，为什么给神仙哥哥打这么重的滤镜？”
　　柳穿鱼恍然大悟。
　　对！
　　玩家说的滤镜，很贴切！
　　——这段日子看过不少视频的剑帅，也懂得什么是滤镜了！
　　“果然，这个副本跟神仙哥哥有关系？”
　　“要揭露神仙哥哥的身世吗？”
　　“神仙哥哥小小的一只，好可爱。”
　　“这时候神仙哥哥几岁啊，已经戴上了面具嘛！”
　　“六七岁吧？”
　　“……挺活泼的哈哈！”
　　“别光顾着傻乐啊，副本！”
　　“赤蝎你就满脑子副本副本的，这么小小一只的神仙哥哥难得一见，不行，我要录屏……哎？禁止录屏？”
　　“赤蝎别急，应该是一段剧情CG。”
　　渡渡鸟话音一落。
　　画面里的小剑帅蓦地发现什么，朝林海看过来。
　　下一秒，身如游隼，直朝玩家方向疾奔。
　　玩家眼前一晃。
　　黑乎乎一抹影子，他们完全没看清楚，蹿得极快。
　　大家懵逼，不知道该做什么。
　　“剧情里”小剑帅唤了一声“野人”。
　　眨眼工夫跑到玩家跟前。
　　小剑帅止步，看向傻愣的玩家，目露困惑。
　　“流程监督”黑屏一秒再亮起。
　　“不要莽”20脸茫然。
　　“草！关卡重启！”
　　“……摸不着头脑。”
　　“是不是，猫捉老鼠反过来，我们这回是老鼠？”
　　“不能给神仙哥哥逮到是吧？”
　　“刚刚黑影是怎么回事？”
　　“没看清。”
　　宝藏山洞里，看直播的柳穿鱼也是茫然、疑惑的。
　　顾不得看玩家进展，扭头死死盯着好朋友。
　　许久。
　　“野人？”
　　“嗯。”
　　记忆纷至沓来。
　　柳穿鱼一瞬间想起陈年往事。
　　老头子不喜欢他乱跑，恐吓小剑帅说：林海里有爱吃小孩的野人！
　　给编造一个“野人龙傲天”的故事。
　　小剑帅当真了。
　　很不服气。
　　决定要抓住野人，让他敢吃小孩！
　　反倒更频繁偷跑林海。
　　可惜，从没碰到过野人……
　　直到发现宝藏山洞的那一回。
　　七八岁的柳穿鱼，眼力也远胜玩家，视线捕捉到一闪而过的黑毛毛人。
　　当即明白，是野人！
　　抖擞着精神，追着野人跑进林海深处。
　　追啊追，追了十多天。
　　跑到林海边缘，察觉到一棵树冠有点异响，追着爬树，发现拨开的树洞。
　　钻着树洞，继续找。
　　找了两三天，找到两个主洞室、五行小山洞。
　　没找到野人。
　　小小剑帅，耐心不佳，肚子饿得咕咕叫，果断失去找野人的兴趣。
　　又花费七八天，找到回山谷的路。
　　老头子以为他丢了，看到他一身脏兮兮的回来，气得拿扫帚打人。
　　小剑帅是好欺负的吗？
　　搬起鸟窝，攀到巨木上。
　　把老头子给气到……
　　“哇”的一声哭了！
　　小剑帅头一回感到愧疚。
　　消停好多天，没乱跑。
　　终于想起野人，试图再闯林海，玄级巅峰的小剑帅，每每迷失在华盖香松阵。
　　后来，山谷另一端，不知哪里蹿出大猫。
　　老头子再度恐吓，说起大猫吃小孩、武松打老虎的故事。
　　柳穿鱼被激起好胜心，开始追着大猫跑了。
　　彻底把“野人”忘到天外。
　　“啊啊啊，怎么又重启了？”
　　“才豆丁大的神仙哥哥，咋速度这么快？”
　　“你以为呢！”
　　“太奇怪了这一关……”
　　“试一试不跑，直接开红。”
　　“啊这……要打神仙哥哥嘛？我怕下不了手！”
　　“等你打得过再说下不下得了手吧！”
　　玩家吵吵嚷嚷的，第五次重启关卡。
　　将剑帅从遥远的记忆里唤回。
　　柳穿鱼惊异过后，忽然有些高兴：“居然是鬼兄。”
　　鬼兄轻轻应声：“嗯。”
　　柳穿鱼有好多问题——
　　“为何一身毛毛？”
　　“避寒。”
　　“你是从山外进来的？”
　　“落崖。”
　　柳穿鱼顿时来了劲：“落崖不死定律。”
　　果真是玩家说的“武侠套路”！
　　鬼兄迟疑点头：“……嗯。”
　　“怎会落崖？”
　　“画楼生存考验。”
　　“可怜。”
　　“嗯。”
　　柳穿鱼不解：“我追你，你为何跑？”
　　鬼兄沉默。
　　柳穿鱼转念一想。
　　鬼兄那会儿也是小孩，说不准把自己当成追杀他的人。
　　“后来你如何离开的？”
　　“不知。”
　　“不知？”
　　“不知。”
　　柳穿鱼陷入思考。
　　玩家都说，这里是封闭地图……只能说，鬼兄厉害！
　　很快，剑帅聪明的脑瓜想起另一件事。
　　“难怪你一直追杀我。”
　　哼，鬼兄也够记仇的！
　　报复是吧？
　　鬼兄沉默良久，忽道：“不是追杀。”
　　柳穿鱼迷惑：“明明一直在追杀。”
　　鬼兄声音木然：“你不追我。”
　　柳穿鱼这一回没默契，搞不懂好朋友的意思。
　　好端端的，自己为什么要追鬼兄？
　　玩家的喧嚣打断剑帅的思考。
　　“呜呜呜对不起神仙哥哥，我不该起异心，对你下手。”
　　“草，不是说才87级吗，一招秒了咱！强度不合理！”
　　“没法打……只能接着猫捉老鼠跑吧。”
　　重启关卡后，“不要莽”按赤蝎建议的“先下手为强”。
　　哪料，小剑帅一剑串葫芦，秒死一半人；
　　剩余一半死得更凄惨，被队友“天女散花”的尸体砸嗝屁！
　　柳穿鱼忍不住得意。
　　忘记追究追杀一事了，道：“我真厉害。”
　　鬼兄木木地应：“小鱼最厉害。”
　　剑帅兴致勃勃观看玩家闯第七关，每一次莫名其妙全员GG、关卡重启，越发骄傲。
　　当BOSS的“自己”超威风！
　　玩家嘴里再也吐不出“卡哇伊”啦！
　　“不要莽”重来好几次，终于发现，他们搞错了；
　　并非猫捉老鼠；
　　而是……
　　躲猫猫！
　　新一回合，玩家没再关注“活泼可爱版神仙哥哥”，蹑手蹑脚、探索环境，在华盖香松的树根，发现藏在土洞里的黑毛毛人。
　　黑毛毛人从头到脚都是毛，看不出性别、年龄。
　　玩家冒险打招呼，对方理也没理。
　　若非神照镜照出对方有血条，差点以为是死人呢！
　　直到……
　　小剑帅再度跳跃在巨木间。
　　黑毛毛人迅疾如风，疾驰在林海里。
　　玩家有样学样，跟黑毛毛人跑。
　　柳穿鱼眨了眨眼：“放水？”
　　否则，哪怕是不满十岁的鬼兄，玩家按理说也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更枉论勉强追上对方的身影。
　　鬼兄没说是或不是。
　　……
　　没多少意外，玩家闯关又失败了！
　　躲猫猫，既要躲，甚至跑，偏偏不能搞出一点点动静；
　　小小剑帅，耳聪目明，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吸引他的注意。
　　无需抓到玩家，只要目光落在任一玩家身上，超过5秒钟，判定闯关失败！
　　柳穿鱼一时有些佩服玩家的耐心！
　　真要是自己，早该腻烦这样的躲猫猫游戏！
　　看玩家反复过不了关，都有些不耐烦了。
　　切到其他团队，应该得到“不要莽”的提示，都在玩躲猫猫。
　　灵犀镜还给鬼兄，柳穿鱼看向被刨出主根的地宝精灵树。
　　“接着挖。”
　　“嗯。”
　　柳穿鱼活力回复不少，帮着刨土。
　　隐隐感到一股奇异的吸引力……
　　指着某处：“鬼兄，这里。”
　　鬼兄毫不迟疑提着镐子换个方向敲。
　　柳穿鱼蓦地睁大眼……
　　天外异石！
　　随着鬼兄逐步刨掉土壤，一眼数不清的天外异石，柔柔散发着光晕，照亮昏暗暗的洞室。
　　起码几百枚！
　　柳穿鱼兴奋伸手……
　　顿住。
　　想起太微仙禁，繁复大阵的能量来源，据说正是天外异石；
　　剑帅纠结。
　　怕自己拿走石头，阵法崩溃，他们人在山底，会不会被压死！
　　“鬼兄以为呢？”
　　鬼兄眼神空洞，仿佛也在思考，半晌，道：“挖。”
　　“不会山崩？”
　　“不会。”
　　柳穿鱼相信好朋友的判断。
　　干劲十足：“我帮鬼兄。”
　　作为“苦力”的鬼兄反倒对剑帅说一声“谢谢”。
　　柳穿鱼先试探性，取走一块天外异石，屏气凝神、五感全开，提防任何可能发生的异动。
　　阵法毫无反应。
　　紧接着拿走第二块、第三块……
　　山洞一如既往地稳固。
　　剑帅彻底安下了心：“全挖。”
　　总计1233枚天外异石！
　　光天品都有411枚，反倒品质最差的玄品数目最少，才209枚。
　　豪横！
　　柳穿鱼惊喜过后，些许纠结。
　　现在已经知道，天外异石于他练武有莫大的裨益。
　　不确定对寻常武者是不是一样……
　　鬼兄像是知道剑客的烦恼，非常善解人意，直接说：“全给小鱼。”
　　柳穿鱼再度感动：“好朋友。”
　　于是，一股脑儿全部塞到宝窟，藏好！
　　当然啦，剑帅对朋友也是真诚的：“鬼兄有需要时，尽管找我索要。”
　　鬼兄闷声回：“好。”
　　柳穿鱼正待再开口，察觉到地面微微晃动，立马警惕：“小心。”
　　山洞要塌了吗？
　　并没有！
　　天外异石取完了，地宝精灵树的根系扎不稳，树木摇摇晃晃要倒了。
　　超品奇木，奇重无比。
　　好朋友俩闪身躲开。
　　奇木虽是粗壮，但矮墩墩的、长得不很高，地下这一层空间相当开阔，没出现把山洞砸塌的情况。
　　倾倒的力量，让根部拔地而起。
　　省却二人慢慢刨土的工夫！
　　柳穿鱼欣喜不已，拽着树根，将宝树“吸”到连通洞府的仓库。
　　第一万次庆幸，储物格升级能绑定洞府。
　　否则……
　　这么贵的一棵奇木，储物格或许品阶不够，无法收取。
　　寻常手段，运不出地底山洞！
　　柳穿鱼盘算着一行收获，心满意足，怀着期待，看向丹青手：“可发现新的洞室？”
　　鬼兄摇着头。
　　剑帅也不贪心：“走……”
　　鬼兄突兀拿出灵犀镜。
　　柳穿鱼秒懂：“通关了？”
　　担心错过好戏，让鬼兄给他运功，火速打开“流程监督”。
　　“不要莽”跑到宝藏山洞了！
　　甚至是小剑帅根本不知道的底下这一层。
　　玩家打着眉眼官司，怕惊动小剑帅，没人发声，应该都在队聊。
　　柳穿鱼看不懂，问向好朋友：“如何通关？”
　　鬼兄沉默。
　　柳穿鱼明白，约莫是“不可说”。
　　转回心神，看玩家如何施为。
　　胃口完全被吊起了。
　　隔着灵犀镜，剑帅看不到玩家队聊，有点捉急。
　　玩家显然比他更着急。
　　连最稳重的渡渡鸟，眉眼间可见焦虑。
　　上帝视角看到小剑帅找完两个主洞室和五行小山洞，不耐烦打算走人了。
　　底下一层的拉拉，猛地一跺脚，下定决心的模样。
　　“神仙哥哥，这里！”她大喊出声。
　　“拉拉！”赤蝎低喝。
　　“完全没蓝了，这是最后的机会。”拉拉语速飞快，“死马当活马医吧！”
　　原来，这是“不要莽”第三次跑到宝藏山洞。
　　第一次在主洞室，被小剑帅追上了，关卡重启；
　　第二次他们憋着吃奶的劲儿，勉强跟上不明身份的黑毛毛人，发现底下一层……茍着茍着，突然就GG了。
　　说起来，第七个关卡，对玩家很是友好。
　　玩家不主动开红，小剑帅也不会打杀他们；
　　被迫重走流程罢了！
　　然而，想追上黑毛毛人、想尽量不被小剑帅发现……
　　玩家不得不拼老命飞轻功。
　　太烧蓝！
　　蓝药本来不够，靠的属性食物，和拥有回蓝技的奶妈撑到现在。
　　蓝药、食物消耗殆尽，奶妈彻底没蓝。
　　山穷水尽了！
　　小剑帅速度很快，敲敲打打，循着声音发现底层的机关。
　　一步一步，步入玩家视野。
　　香辣酱酱吓得一个激灵，揪着一朵五华梦丽花——没揪起来——嘴巴快过大脑：“神仙哥哥，资源全送你！”
　　面筋侠神照镜照不出来的顶级资源。
　　玩家是老江湖，认出上一层的属性宝石，大概猜得出，底下这一层的资源更加珍贵。
　　面对陌生又熟悉的神仙哥哥，狗腿习性发作，下意识先讨好再说。
　　小剑帅脚步顿住，疑惑看向玩家；
　　下一秒，目光投向隐形般的黑毛毛人。
　　柳穿鱼看得懵逼。
　　“不要莽”众人一样懵逼。
　　画面一转，回到林海。
　　赤蝎破口大骂：“什么鬼……”
　　没骂完，听到拉拉爆发欢呼：“通关了！”
　　不是关卡重启，而是回到真实的林海地图。
　　“诶呀，下雪了！”
　　柳穿鱼迷迷糊糊看向鬼兄：“如何便通关了？”
　　鬼兄没再沉默，忽道：“给小鱼礼物。”
　　柳穿鱼：？
　　鬼兄三言两语说起当年他跟小剑帅躲猫猫的原因……
　　落崖不死，但去掉半条命。
　　年幼的丹青手只能爬着寻找生路。
　　害怕被人察觉踪迹，边爬边作掩饰。
　　土法武者，短暂地借助土地藏匿身形，在那时看到鬼鬼祟祟埋着东西的小剑帅。
　　丹青手默默窥视。
　　等小剑帅跑远，迫于一种预感，爬到埋东西的地方。
　　挖出……
　　是食物，不但让饥饿至极的丹青手饱腹，甚至附带疗伤、回血、养气等多种功效！
　　柳穿鱼恍悟，语气控诉：“竟是鬼兄偷了我的零食！”
　　鬼兄老实认错：“对不起。”
　　柳穿鱼想起自己为什么藏零食——
　　老头子擅长很多事务，唯有厨艺，只能说尚可。
　　然后有一天，小剑帅发现对方偷吃好吃的！
　　当然不干！
　　老头子死活不愿意分享。
　　小剑帅动用生平最大的智慧，决定答应陪老头子玩“小猫钓鱼”游戏。
　　用对方自制的什么扑克牌。
　　小剑帅不会玩牌，好在“小猫钓鱼”规则简单；
　　输过两场后，小剑帅偷偷用内力作弊。
　　老头子武功不好，根本没发现小剑帅的手脚。
　　一直输。
　　赌注是他私藏的零食。
　　全部输给小剑帅。
　　没想到，老头子是个黑心货。
　　前脚零食给到小剑帅；
　　后脚趁人出去练功，偷走零食还死不承认！
　　小剑帅是认怂的吗？
　　发挥聪明才智，不但找到被偷走的零食，甚至发现老头子更多私藏的美味。
　　全部私吞！
　　怕被老头子找到，就跑得远远的，靠近神风洞下方，挖坑掩埋。
　　打算慢慢享用！
　　结果……
　　零食失踪，老头子打死不承认。
　　反过来指责小剑帅，说他恶人先告状！
　　柳穿鱼瞪着好朋友。
　　鬼兄低眉顺眼，明明是冷酷无情的丹青手，莫名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第154章 （修）
　　年幼的丹青手靠小剑帅私藏的零食，缓解些许内伤，留住一线生机；
　　丹青手的生命力格外强悍。
　　行动慢慢恢复自如，藏身在林海；
　　这里被重山包围，犹如一方独立天地，丹青手找不到进出的路。
　　好在资源丰富，迷阵困人但不会造成伤害。
　　丹青手本来生存能力就强悍。
　　凭靠林海资源，顺利地生存下来。
　　看到小剑帅摘起红果果吃，就有样学样，经过一段时日，不但内伤痊愈，武功更进一步！
　　年幼的丹青手无所事事，每日偷窥满山谷蹦跶的小剑帅。
　　小剑帅寻找自己偷埋的零食，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垂头丧气、怀疑人生。
　　丹青手藏匿土里，注视着闪闪发光的小剑帅，莫名地想摸摸抱抱。
　　于是，开始在林海里各种搜集资源。
　　奇花异果、灵禽异兽，悄悄送到山谷附近。
　　小剑帅只当自己超级好运，每每捡到漂亮的、好玩的、美味的，就特别开心。
　　丹青手默默看着，搞不懂自己的心态。
　　只想送出更多、更好的东西。
　　再后来，丹青手发现一片冷篁檀，知道香脂很珍贵；
　　收集香脂，想送给小剑帅；
　　巧合发现山洞。
　　丹青手认出山洞里的都是天材地宝。
　　迫不及待想把好东西全部送给小剑帅。
　　这时，小剑帅已敏锐察觉到林海有什么异动；
　　天天在林海边缘晃荡；
　　发现一身黑毛毛的丹青手，直呼“野人莫跑”！
　　年幼的丹青手，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小剑帅越追着他，他越跑得飞快。
　　两人一前一后，在林海间兜兜转转。
　　彼时，小剑帅轻功只是尚可；
　　丹青手胜在会隐匿……
　　好几回，小剑帅追上他，靠着秘术隐藏，才没被找到。
　　每当小剑帅腻烦，扭头想走时，丹青手故意弄出些微异响，勾起小剑帅的好奇心；
　　接着玩起你追我跑躲猫猫的游戏。
　　最终，丹青手引着小剑帅，来到宝藏山洞。
　　躲在隐蔽的底下一层。
　　丹青手隐隐期待，小剑帅被满山洞的宝藏惊喜的模样。
　　丹青手躲了很久，等了很久；
　　小剑帅自始至终没下到底下一层。
　　很久后，丹青手反应过来：小剑帅早已不耐烦走人了！
　　丹青手回到林海。
　　徘徊山谷附近……山谷有股奇怪的排斥力，他没法靠近。
　　丹青手又等了许多天，等到小剑帅跑林海玩。
　　再度一追一赶，躲猫猫。
　　方向感好的丹青手，没想到小剑帅会在华盖香松林间迷路。
　　等许久不见人追上来。
　　丹青手折回去。
　　不知哪里跑来的斑斓大虎，成为小剑帅新的玩伴。
　　丹青手独自游荡在林海，等着小剑帅玩腻大猫，再来林海找他躲猫猫。
　　某一天睡着再醒来，莫名其妙人已不在林海。
　　被画楼长老找到，宣布他通过为期一年的生存考验。
　　迎接新一轮更加残酷的考核。
　　“……”
　　柳穿鱼把眼睛都瞪累了，没得到丹青手的解释。
　　谈不上气恼的情绪一点点消散。
　　玩家大呼小叫，转移剑帅的注意力——
　　“擦，我们掏空腰包，尼玛这么难的副本连个宝箱都不给？”
　　“任务显示到下一阶段……得到最后才有奖励吗？”
　　“我还是不懂，咋莫名其妙就通关了？”
　　“是因为酱酱说的那句话？”
　　“还以为要揭露神仙哥哥什么悲惨过往……”
　　“副本叫‘丹青手的过往’吧，所以跟神仙哥哥有啥关系？”
　　“神仙哥哥小时候挺……活力充沛，看来真是我们一直误会了，神仙哥哥没啥悲惨过往吧？”
　　“神仙哥哥小小只的真可爱，想抱回家里养。”
　　“忘记被一剑串葫芦的恐怖吗！”
　　“咳咳！”
　　“现在咋办，等隐老板他们，还是咱先走一步？”
　　“封闭地图只能自杀出去，心疼装备。”
　　“诶，不对！不是封闭地图了！”
　　柳穿鱼惊讶。
　　画面里，从不下雪的林海，没一会儿飘起鹅毛大雪。
　　余光瞥到五华梦丽花，气息些微萎蔫，原本闪闪的宝光隐隐暗淡了。
　　柳穿鱼看向鬼兄：“阵法解除了。”
　　鬼兄闷声应：“嗯。”
　　“天外异石的缘故吗？”
　　“嗯。”
　　“鬼兄认出是什么阵法？”
　　“不知。”
　　柳穿鱼好奇又问：“没宝箱？”
　　问的是玩家。
　　死去活来，为这一副本付出那么多时间、金钱和精力，未免……
　　鬼兄没再说“不可说”，含糊道：“积分。”
　　柳穿鱼明悟。
　　莫非，宝箱设置需鬼兄的积分？
　　鬼兄很穷，没积分。
　　剑帅一瞬对玩家有些同情了。
　　白做工，倒贴钱和资源。
　　不太行啊。
　　不都说“打一巴掌给一甜枣”才对吗？
　　万一玩家撂挑子……
　　镜头里，“不要莽”众人抱怨不已。
　　“唉，最后一关那么多好东西，可惜不给带出副本。”
　　“还好，林海资源丰富，咱留一个定位，这里安全得很，让群里生活玩家都过来采集。”
　　柳穿鱼灵光一闪。
　　有了！
　　“走，鬼兄。”
　　“嗯。”
　　临走前，让鬼兄把五华梦丽花采集了。
　　本来嫌弃气味，不过，眼看少了天外异石供给“营养”，说不准什么时候枯萎……到底是超品奇花，没得浪费！
　　有渡渡鸟私聊告知如何通关，其他7支团队，在两个小时内先后通关成功。
　　“你们也没有宝箱？”
　　“没。”
　　“亏死。”
　　“还有下一阶段。”
　　“任务提示一堆问号是几个意思？”
　　柳穿鱼运步林海间，仰头看看天。
　　不一样……
　　少了层什么东西似的。
　　“神仙哥哥！”
　　“不要莽”众人如同看到救星，欣喜狂呼。
　　柳穿鱼回过神，戳戳好朋友。
　　鬼兄拿出三个罗盘，语气淡漠：“引路罗盘，价高者得。”
　　柳穿鱼：“……”
　　众多玩家：“……”
　　「有完没完！」
　　「真就硬要钱。」
　　「丹青手嘛，死要钱的名声，江湖人尽皆知。」
　　「特么的这任务不做也罢！」
　　惨不忍睹。
　　柳穿鱼暗叹鬼兄太实诚了！
　　为免好朋友下不来台阶，他给出提醒：“林海边缘，宝藏山洞，诸位各凭本事。”
　　玩家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鬼兄偏头，默默盯着好朋友。
　　柳穿鱼心情诡异，隐约感觉到……鬼兄有点委屈？
　　柳穿鱼顿了顿。
　　传音入密。
　　“想要马儿跑，必须喂吃草。”
　　宝藏山洞最珍贵的资源，反正被他们薅走了，剩余给玩家喝口汤也行。
　　鬼兄依旧默然。
　　这时，渡渡鸟问出声：“宝藏山洞，入口可是一个隐蔽树洞？”
　　被第七关折腾到精疲力尽的玩家，对第七关最后的山洞，自然记忆深刻。
　　柳穿鱼没吊胃口，微微颔首。
　　玩家忍不住欢呼！
　　尤其“不要莽”队聊狂刷对神仙哥哥的彩虹屁。
　　柳穿鱼瞅着储物格。
　　好人做到底，将三坛质量不完美的[勾陈赐香]拿出来。
　　“勾陈赐香，自行分配。”
　　“勾陈赐香！”玩家大合唱。
　　「传说能回蓝的那个酒？」
　　「+35%的内力，持续1小时的张狂！」
　　「神仙哥哥呜呜！」
　　玩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样儿，有些取悦到剑帅。
　　柳穿鱼大方告知：“约莫二三月，聂家推出‘五云玉液’和‘霜蜜琼浆’。”
　　红叶小声问：“……是干什么的？”
　　柳穿鱼心情好，愿意多费口舌：“‘五云玉液’回复气血，‘霜蜜琼浆’补充内力。”
　　嗯，顺势给鹤兄打个广告。
　　「就是红药跟蓝药？」
　　「能让神仙哥哥特别提一嘴的肯定厉害。」
　　「二月是吧，到时大家记得蹲点。」
　　“不要莽”作为神仙哥哥头号狗腿子的队伍，如此识相的表现让剑帅很是满意。
　　不过，当前重头戏还是鬼兄的任务。
　　柳穿鱼再戳戳鬼兄。
　　主场交还对方。
　　鬼兄盯着众玩家，木然道：“一炷香。”
　　「什么一炷香？」
　　「任务啊！」
　　「草，差点给忘了！」
　　「所以……还得掏钱？」
　　「@渡渡鸟，其他几家怎么商量的？」
　　被折腾到怀疑人生的8支团队，这会儿齐心协力，互相也不拖后腿了。
　　隐老板试探道：“我们随身没带多少钱……1，”略微迟疑，到嘴的报价改动，“2金，可不可以？”
　　鬼兄狮子大开口：“至低百金。”
　　柳穿鱼眼神飘忽……真不是自己教坏的鬼兄。
　　「这个什么鬼，真踏马的是个什么鬼！」
　　「想打爆这家伙狗头！」
　　「神仙哥哥的朋友，不用说，半步宗师吧，惹不起！」
　　「麻蛋，前几天才勒索过咱几十金！」
　　隐老板表情也裂开了，忍不住说：“前辈，我们真没这么多钱。”
　　鬼兄理所当然：“打欠条，利息二分。”
　　隐老板：“……”
　　“不要莽”众人求救的目光投向他们的神仙哥哥。
　　柳穿鱼望天，装作啥也不知道。
　　好朋友在他心目中，地位远高于玩家，才不会当众打好朋友的脸。
　　100金的叫价，让好几团队退缩。
　　也不是退缩，看玩家队聊……
　　“不要莽”本来挂靠壹家名下，愿出30金“参股”，2个团抽调人员，合并一团。
　　怡红院跟鬼迷日眼正好在合资建城，轻车熟路，不如合作任务。
　　楚少一番斟酌，率先拿出100金！
　　剩余几支队、整合成两个团，不敢耽搁，分别掏出100金。
　　眨眼工夫，300金到手。
　　鬼兄钱袋没捂热，转手送给剑客。
　　柳穿鱼心理强大，忽视玩家的打量，一如既往不推辞好朋友的心意：“鬼兄辛苦。”
　　鬼兄复述：“小鱼辛苦。”
　　「……」
　　「辛苦的明明是我们好不好！」
　　「这个什么鬼，为啥把钱给神仙哥哥？」
　　「欠神仙哥哥钱呗。」
　　「我咋觉得……」
　　「这个鬼在讨好神仙哥哥？」
　　钱货两讫。
　　甭管多少吐槽吧，任务有了推进。
　　罗盘到手，任务面板给出提示：“须弥非人有，静境无天畴。”
　　「啥意思？」
　　隐老板念出这一句，问起NPC：“请问，能告知是什么意思吗？”
　　鬼兄没搭理玩家。
　　柳穿鱼看玩家可怜，态度友好，就给说清楚：“大荒，无天域，须弥境。”
　　玩家混迹第一武侠这么久，当然知道大荒在哪。
　　但……
　　“无天域是啥？须弥境又是嘛？”
　　柳穿鱼学起鬼兄，高深莫测：“不可说。”
　　「问不出来了，只能看罗盘给不给力。」
　　「再找包打听打听。」
　　「先去宝藏山洞！回一波血！」
　　“不要莽”想邀请他们的神仙哥哥同行；
　　柳穿鱼山洞待了好些天，可不想再回黑乎乎的洞室。
　　拒绝。
　　该搜刮的都搜刮完；
　　玩家挖宝没啥好看的……
　　柳穿鱼打算再找斑斓大虎“叙叙旧”，未料，山谷的阵法破灭，虎穴已是虎去穴空。
　　剑帅：“……”
　　大猫不讲义气！
　　还想多撸一些毛毛呢！
　　空荡荡的山谷，柳穿鱼毫无留恋。
　　再扫荡一遍，确定没漏掉老头子的珍藏……头也不回，跟鬼兄离开。
　　除夕已过。
　　柳穿鱼斟酌三秒，给鹤兄去一封信。
　　暂时不回家啦！
　　无天域遥远。
　　大荒不时席卷黑旋风，灵禽难以飞越。
　　遂打算先玩家一步，提前进入大荒。
　　剑帅没鲁莽行事。
　　离开不咸山后，找到最近的一家聂家店，囤足罐头、干粮、浓汤宝等。
　　在掌柜的提点下，买上四套御寒衣服……类似副本里，小丹青手穿的一身毛毛。
　　跟鬼兄一人穿一套，另两套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避寒帐篷，半步宗师偶尔也需要补眠的。
　　一应准备俱全。
　　剑客跟丹青手飞起轻功，于茫茫雪原上踏雪无痕。
　　大荒自然环境果真险恶。
　　黑风暴，刮得天地暗；
　　雪怒飚，吓得鬼神愁！
　　积雪不知多少丈，雪下暗藏漩涡，可“吞噬”过往的人兽；
　　也或一种雪幻草，最冷的天里，怒放花朵，飘起无味的花粉，行人不知不觉吸入，神志迷失、陷入梦境，失去对肉身的掌控，冻死犹不自知，化作雪幻草的养料！
　　也有全身晶透，与冰雪浑然一体的冰行龙，实则是一类毒蛇；
　　蛇牙锋利，可咬破玄品盔甲；
　　最可怕的是，此蛇咬人不痛不痒，待行人察觉自己中毒时，毒素蔓延到五脏六腑，再想解毒，已是回天乏术！
　　又有凶猛无比的雪枭，翅膀扇起罡风，刮起积雪，堪比小型黑风暴！
　　雪枭羽毛浓密、厚实，特别柔韧，堪比最极品的地品宝甲，武者很难对其造成伤害。
　　“鬼兄，戳它眼珠、削它鸟喙！”
　　“好。”
　　“……”
　　“它想跑。”
　　雪枭速度奇快；
　　架不住，剑帅早有提防，“三形态”十丈长鞭，舞动如游龙。
　　缠住巨鸟的双足！
　　鬼兄身法灵巧，踩中巨鸟的头颅，一个千斤坠！
　　魁星斗极，掌心翻飞。
　　雪枭发出一声清唳。
　　眼珠被戳破。
　　重土伟力贯穿其弱点，震碎鸟颅！
　　堪称大荒一霸的超品凶兽，就这样憋憋屈屈的，被渺小的、不如它鸟腿大的人类搞死！
　　柳穿鱼倍觉痛快！
　　风啊雪啊蛇啊草的，不会特地追着人跑，以半步宗师的能力，总归躲得掉这一路的凶险。
　　唯有雪枭，真的烦人！
　　把二人当作猎物，追着跑；
　　一旦还手，雪枭有空中优势，扇起一阵雪风暴，扶摇飞到高空。
　　再瞅准机会，偷袭猎物！
　　本来，剑帅尝试能不能驯服雪枭。
　　狂风暴雪、暗无天日的大荒，有一坐骑倒是省事。
　　很快发现雪枭性情凶残，两人没学过御兽，也不像玩家有心意锁魂铃，无法驯服巨鸟！
　　再一次雪枭偷袭中，柳穿鱼避寒毛毛衣被撕破，发冠差点被银钩一般的鸟爪钩走。
　　非常不爽。
　　誓要搞死巨鸟。
　　剑刚一出鞘，鬼兄生猛地攀上雪枭鸟背……便有适才的一幕。
　　柳穿鱼纵身飞落在小山般的鸟尸上，踩着鸟羽，格外柔软、温暖。
　　一下子开怀了。
　　“今晚便在鸟背扎营。”
　　“嗯。”
　　“羽毛好暖，鬼兄，扒了带走。”
　　“好。”
　　“鬼兄作甚？”
　　小山般鸟尸挡着风，丹青手在雪地燃起篝火。
　　硕大鸟眼珠被架在火上炙烤。
　　鬼兄言简意赅：“馥静丹。”
　　柳穿鱼听懂，有些惊奇：“馥静丹即是雪枭眼珠？”
　　鬼兄点头。
　　天下之大，奇物之多，哪怕剑帅江湖见识不俗，先前也不知馥静丹的存在。
　　是在准备进大荒的物资时，聂家分店的掌柜告知，说：如果有馥静丹，大荒便可通行无阻了。
　　武者只需朝馥静丹灌注真气，全身温暖，连避寒衣服都不用穿；
　　馥静丹散发异力，可拂去飚风的力量，顺带能驱蛇、避兽。
　　然而，馥静丹可遇不可求；
　　连聂家分店也没有的卖。
　　柳穿鱼这回明白……雪枭剽悍，若非他跟鬼兄连手，恐怕只有宗师才能取到它的眼珠子！
　　不禁赞美：“鬼兄懂得好多。”
　　丹青手仗着剑客看不到小精灵的存在，默默关闭搜索服务，淡定应声：“嗯。”
　　柳穿鱼盘腿坐在柔软的鸟腹绒毛间，兴致勃勃看着老大的眼珠子一点点缩水。
　　脏污的血浊烤干、剥落；
　　眼珠子逐渐变得透明，萦绕淡淡银辉，很符合剑帅审美。
　　鬼兄把握时机，当眼珠子微微晃动，迅速将其从火中捞走。
　　柳穿鱼注意到一剎间眼珠子鉴定信息变动，从[雪枭眼球]变成[馥静丹]。
　　“明珠”一掌之握，握在手里很方便；
　　正好，一人一个。
　　柳穿鱼按照掌柜的说法，激发馥静丹的力量。
　　果然！
　　立马脱去有些破烂的毛毛衣。
　　毛毛衣暖和，但实在笨重，穿着不舒适！
　　“热一热鸡汤！”
　　“好。”
　　柳穿鱼打量着小山般的凶禽，叹：“可惜。”
　　听说雪枭肉特别难吃，齁臭齁臭的，干巴、坚硬如土块。
　　老吃“快餐”，偶尔也馋新鲜的肉味。
　　鬼兄有默契，道：“我去狩猎。”
　　柳穿鱼阻止了：“无需麻烦。”
　　这么大一只巨鸟，薅毛得薅好久的……都是鬼兄的活。
　　“暖心鸡汤饮”罐头，加热后，奇香、鲜美。
　　吃起来跟新鲜的鸡汤没区别。
　　只是天天喝，被养刁嘴巴的剑帅，有点腻。
　　喝一罐“暖心鸡汤饮”，得5层“驱寒”buff……大荒实在冷，半步宗师也难顶。
　　这才一连喝了半个月。
　　反应过来，有馥静丹，无需再喝鸡汤！
　　剑帅陡地心生叛逆：“不喝鸡汤，吃冰淇淋！”
　　时间静止一格，长年塞着超大一橱柜，盛满梦食瓜碎碎冰、各色口味稣酪雪、五花八门的冰淇淋。
　　鬼兄无异议：“好。”
　　于是，烤起肉饼、煎着牛排骨，在篝火旁吃起冰淇淋。
　　惬意无比！
　　柳穿鱼起了谈兴，问：“任务进展如何？”
　　小20天过去，玩家应该达成“无天域探索进度1%”的条件吧？
　　鬼兄微微摇头。
　　柳穿鱼疑惑：“没进展？还是失败了？”
　　鬼兄递来灵犀镜。
　　这些天跟雪枭斗智斗勇，完全没心情、也没啥条件看直播。
　　这会儿，鬼兄一只手激活馥静丹，另一手托在剑帅后背；
　　真气循环。
　　都不用柳穿鱼分心给馥静丹注入真气保暖。
　　双手利索点在手机屏。
　　重组后的三支团队，在冰天雪地里共同对抗恶风。
　　此起彼伏，各种嚷嚷。
　　“狗比策划！”
　　“踏马的缺德导航，给的什么路线！”
　　“鸡汤！还剩多少鸡汤！”
　　“鸡弟……咋死了？”
　　“一窝冰行龙！”
　　“糟，又要团灭了吗？”
　　柳穿鱼默。
　　这么久，玩家有传送，来去“咻咻”的，怎么连无天域的边都没摸着？
　　偷偷瞅鬼兄一眼。
　　鬼兄穷鬼，没积分给奖励……回头不得被玩家骂死！
　　哦不对，玩家骂的是“狗比策划”，不是鬼兄。
　　欣赏一会儿玩家的狼狈相；
　　镜头里茫茫雪色，是看腻了的大荒风景。
　　身在险地，半步宗师也不全然是安全的。
　　柳穿鱼不再关注玩家，将灵犀镜还给好朋友。
　　……
　　风声平静。
　　两人躺在雪枭的鸟羽间，小小休憩这一晚。
　　·
　　十天后。
　　剑帅蓦地停步，伫立在冰雪裂谷边沿。
　　无天域是个笼统的范畴；
　　一般来说，过去裂谷，便视为无天域了。
　　柳穿鱼快熄灭的热情重新燃起，兴致勃勃问起好朋友：“走哪边？”
　　玩家不给力也罢；
　　他自己先探一探须弥境！
　　鬼兄可疑地沉默。
　　柳穿鱼很体贴：“不能说是吧？鬼兄你先行一步，我跟着你。”
　　鬼兄没动。
　　柳穿鱼疑惑：“卡bug”也不允许了吗？
　　半晌，鬼兄闷闷出声：“不知。”
　　柳穿鱼眨眨眼：“不知？”
　　鬼兄慢吞吞说明：“须罗盘指路。”
　　罗盘……
　　柳穿鱼倏地想起来了，迟疑：“罗盘只有三个？”
　　鬼兄低声应：“嗯。”
　　柳穿鱼：“……”


第155章 
　　裂谷宽约半里，直接飞轻功，飞不过去；
　　不过，极寒之地，万物万事凝结寒冰。
　　先探到谷底，踩着冰雪到对面，再攀岩上岸……虽说裂谷深约千仞、崖壁陡峭，谷间穿行着杀人的罡风，但馥静丹有避风奇功，下到裂谷底，比起从蘑菇山下到剑帅老家的山谷，难度甚至更小一些。
　　主要崖壁隔一段高度，生长一丛丛冰笋；
　　对擅长轻功的二位半步宗师，有些许借力点，便是万仞深渊也敢闯一闯。
　　“鬼兄，这里。”
　　柳穿鱼甩出鞭子，鬼兄默契抓住，借些许的力道，双脚蹬在岩壁，身形一个飘忽，飞落跟好朋友立在同一丛冰笋间。
　　无需废话，鬼兄掏出天品镐子，对冰笋丛中，只有巴掌大、透着乳白色的小笋，敲敲打打。
　　柳穿鱼则瞅准下方另一丛冰笋飞过去。
　　“三形态”独吾鞭真真好用。
　　这不——
　　鬼兄敲碎小笋的瞬间，一整丛庞大的冰笋骤然迸裂，崖壁没冰笋的地方光滑无比，整个人不由自主下坠；
　　剑帅握鞭的手上一个用力，丹青手借力调整身姿，眨眼飞到跟前。
　　“给。”
　　天品[真寒凝玉]，适合冰根骨的修炼资源。
　　说起来，风毒寒雷，变异四法，异种力量的威力比之寻常五行法格外强悍。
　　然而，这四种根骨的武者，修行起来也是麻烦多多。
　　要么力量过于强悍，极易反噬自身；
　　比如被雷劈坏、被毒毒残。
　　要么属性资源稀少且难获取，严重影响修行；
　　尤其是风属性的资源，最是稀少；
　　冰法天材地宝，相较于风属的，更加常见，可要想获取高等级资源，总须冒很大的生命风险，不是得攀昆仑雪巅，就是要探大荒裂谷。
　　单冰根骨者，凤毛麟角；
　　冰法武者有不少是毒冰同根……修行时，既容易被毒死，又难获取冰法资源，简直叫人头秃。
　　零星生长在冰笋丛中的[真寒凝玉]，秉性温和、效力隽永，用于武者淬炼筋骨，既能化解毒素，也能抚平属性力量对肉身造成的伤害，蕴含真寒却“润物细无声”，和缓滋养着冰根骨，天长日久，让冰法力量越发纯粹。
　　对柳穿鱼来说，[真寒凝玉]等于好多钱！
　　主修冰法的武者，无论是不是单根骨，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好宰的大肥羊！
　　于是，没罗盘指路，找不到须弥境的二人，干脆也不赶路了。
　　沿着巨龙盘旋一般不知多少里长的裂谷，挨个搜寻冰笋丛，采集真寒凝玉。
　　可惜肥羊们的钱不好挣。
　　将近六天，二人爬下爬上又爬下的，至今只收获三颗真寒凝玉。
　　好在冰雪峭壁间，偶尔找到其余的也十分罕见的资源。
　　雪灵草，是变异的雪幻草，蕴含寒气的药材，地品价值一株至少十金；
　　寒地起翘，只生存在大荒的蚯蚓，跟寻常蚯蚓一样可入药，另外，活`体养在专门培育冰属性灵植的土壤里，会让灵植长得更好。
　　冻岩有时浮现冰晶琥珀，虽说也是药材，但更受道长们喜爱，用以制作奇奇怪怪的东西。
　　……
　　冰笋丛中常有鸟巢，一般能找到七到九枚寒悲鸟的鸟蛋。
　　鸟蛋滋味绝佳，为庖厨钟爱，如同猴脑一样，人称“八鲜”之一。
　　林林总总。
　　算一算，够卖个小一千金！
　　两人再度来到谷底。
　　接连忙了六七个时辰，半步宗师也会累的。
　　柳穿鱼语气隐约活泼：“吃饭。”
　　鬼兄颔首：“嗯。”
　　两人轻功疾行六七里，找到一座冰洞。
　　冰洞晶莹剔透，冰笋林立，冰柱奇形怪状，别样的美丽……这不是重点。
　　令人惊讶，有一湾泉水，静静流淌在冰面之下。
　　鬼兄熟练敲开冰层。
　　热气喷涌，秒变冰屑，如同纷飞的雪花，可谓奇景。
　　两人就着温泉，简单清洗一番。
　　柳穿鱼拿出“愿者上钩”钓鱼竿，往泉眼甩钩子。
　　鬼兄则先离开冰洞……
　　没多时，带回一对圆滚滚、麻雀大的雪白鸟儿，和一只黑不溜秋的小鸟崽子，正是寒悲鸟。
　　鸟蛋美味无比的寒悲鸟，鸟肉也是鲜嫩多汁；
　　于玩家是可驱寒、可持续回血的属性食物。
　　对剑帅二人，单纯是满足口腹之欲。
　　刚刚在上方冰笋丛发现鸟蛋，一般距离不远的谷底冰穴间，能找到生下蛋的鸟夫妻，跟被他们带走孵化的小小鸟。
　　被鬼兄全部捕获，跟鸟蛋一起，成为二人晚餐……一家鸟就要整整齐齐，岂不美哉？
　　以冰雪异力为食的寒悲鸟，只需扒皮去内脏，肉质纯净，无需清洗。
　　撒点佐料，直接烤，非常便利。
　　鬼兄化身庖厨。
　　鸟蛋作汤，盐多了放水，水多了放盐……再加一个蛋，不至于被太多水冲淡鲜味。
　　蛋汤、烤鸟刚一做好，柳穿鱼收起鱼竿；
　　五条[大荒小鲲]。
　　一条玄品、一条黄品、三条人品。
　　鳞片色彩斑斓，可制作值钱的佩饰；
　　拔光鳞片，丢火里，待闻到焦香味再扒出来。
　　鱼肉不好吃。
　　吃的是被鱼肉包裹的“鱼蛋”。
　　实则是鱼肉被炙烤，肚里分泌奇特凝胶，层层裹着鱼籽，形成鸡子大的鱼蛋。
　　好吃，顶饿，易储存。
　　并非晚上吃，制作成干粮，后面到无天域，就不怕没的吃。
　　哪怕只是人品的[大荒小鲲]，吃其一颗鱼蛋，在全力施展轻功的情况下，也能顶上一个白昼。
　　柳穿鱼囤货充足。
　　但，无天域那么大，比起大荒其他地方更凶险，多储备点干粮，有备无患。
　　最主要的，无天域虽也有少数能生存下的灵禽异兽，可都不宜食用。
　　玩家磨磨蹭蹭的，剑帅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
　　刚一想到玩家，鬼兄递来灵犀镜。
　　柳穿鱼心有默契，立马明白玩家是有进展了！
　　惊奇。
　　昨晚这时，三个团、60名玩家仍在大荒边缘苦苦挣扎。
　　这才一天……无天域作为“未探索地图”，他们难不成飞过去的？
　　倒不是剑帅瞧不起玩家。
　　大荒对寻常高手，堪称九死一生。
　　哪怕半步宗师，若非结伴而行，都不是很有底气。
　　此项考验，对玩家真的难。
　　镜头里一片漆黑。
　　阴风鬼啸，根本点不了火把。
　　只有两三人，拿着明珠，照起点点光。
　　“冻、冻、冻死我了。”
　　“小马！我撑不住……快。”
　　赤蝎说完，光熄灭；
　　下一秒，马萨卡拿起夜明珠。
　　“明明感官下调到10%，怎、怎么还这么难受。”
　　“咱是分头，还是继续一起？”
　　“罗盘。”
　　“指针方向不同，看来不得不分开。”
　　“狗比这回居然没坑人！”
　　“但是狮子大开口。”
　　柳穿鱼一开始没明白“狗比”指的是谁；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东拉西扯。
　　说：不时不时动个嘴，嘴皮会被冻黏在一起。
　　“狗比”是多只耳。
　　三支团在大荒死去活来无数回……
　　也不像幻境（副本），死亡不掉经验、不掉装备耐久。
　　损失惨重。
　　隐老板不得不在悬赏版块，发起求助。
　　多只耳接的单。
　　尽管，几家被他坑过好多回，都心理阴影了……对方甩出定位，其人在无天域！
　　无天域属“未被探索”，却不算“域外”；
　　只要有人在那边，允许组队拉人的。
　　多只耳干脆利索分八批次，将三个团拉到无天域！
　　柳穿鱼听半天，没听到说如何“狮子大开口”。
　　直播画面里没有多只耳。
　　不禁问起好朋友：“鬼兄认识多只耳吗？”
　　想起来了，多只耳是游戏的“狗托”。
　　就是“托”吧？
　　不清楚游戏搞“托”有什么用？
　　听说玩家系统商城，也没多少东西卖呀！
　　鬼兄木讷回：“不认识。”
　　柳穿鱼没在意。
　　“狗托”跟“观察员”分工不同吧，不知道彼此也正常。
　　话锋一转，道：“明日一早出发。”
　　“流程监督”有玩家定位。
　　柳穿鱼对照自己的面板坐标……纵使半懂不懂的，起码有个大致方向。
　　配合玲珑骰子，追上玩家，应该不难。
　　鬼兄“嗯”了一声，收拾着帐篷。
　　帐篷大荒专用，避寒效果尚可；
　　地面扑上一层层雪枭的羽毛，哪怕不用馥静丹，人躺在上面也超暖和。
　　谷底鲜少凶兽毒蛇。
　　两人挤在一个被窝里，睡得很安心。
　　万里之遥的少庄主却睡不着。
　　心塞塞。
　　有些人真就不负责任，玩家任务险些彻底失败！
　　他不得不时时盯着，耗费一笔笔积分，偷偷给玩家开后门！
　　“很快了，一旦须弥境融合成功，把这货给封号！”
　　“……”
　　“鱼弟好没警惕心。”
　　“……”
　　“敢摸鱼弟的脸！”
　　柳穿鱼突兀惊醒。
　　“鱼……小鱼。”
　　剑帅疑惑打量起丹青手。
　　易容后寡淡的面容、木讷的神情、毫无存在感的气场……
　　柳穿鱼眯起眼：“鬼兄，你欠我多少钱。”
　　鬼兄回：“2993金198银32008铜。”
　　越还钱，欠得越多，说的正是某丹青手。
　　一个数字也没差。
　　柳穿鱼没吭声，端详着身旁人。
　　丹青手嘴唇微动，欲言又止，遂压平唇线。
　　剑帅倏忽出招。
　　鬼兄一秒躲开……
　　“鬼兄？”
　　“嗯。”
　　“刚刚有点奇怪。”
　　“噩梦。”
　　“噩梦？”
　　“嗯。”
　　柳穿鱼躺回软乎乎的雪枭羽毛堆里，松了一口气，有些新奇：“鬼兄竟会做噩梦。”
　　鬼兄安静整理起被险些散了架的帐篷。
　　剑帅不算心思细腻，这会儿却感觉到对方……周身散发着委屈。
　　油然升起同情心：“鬼兄真可怜。”
　　鬼兄闷闷地应：“嗯。”
　　少庄主：“……”
　　不过切个小号。
　　鱼弟怎么那么敏锐！
　　要不是自己跑得够快，差点被砸脑袋开花了！
　　绿茶味的告状精，什么话也没说，就博得铁石心肠的剑客一点点怜爱。
　　好气！
　　柳穿鱼发散思维。
　　想起玩家聊天说过的故事，这些日子刷论坛也学到新知识……
　　鬼兄“原生家庭”，也即画楼，环境可怕，莫不是产生“童年阴影”了？
　　真不容易！
　　剑帅不擅长安慰人，绞尽脑汁想啊想……有了！
　　如何应对“阴影”？
　　不如直接解决造成“阴影”的罪魁祸首！
　　柳穿鱼给好朋友喂鸡汤：“鬼兄尽快突破宗师，夺走画楼楼主一职。”
　　然后把前楼主、歪嘴长老、万年老二，全给暴揍一顿！
　　鬼兄默了默，应：“好。”
　　自觉替好朋友分担烦恼的剑帅，心里一下子舒坦。
　　“睡觉。”
　　“睡。”
　　一觉睡醒，鬼兄已不在帐篷。
　　柳穿鱼没奇怪。
　　裂谷有许多冰穴，生活着不少美味的小动物；
　　有时，鬼兄会狩猎几只，两人换个口味、吃点新鲜的。
　　昨晚凿开的泉眼已经冻结。
　　打眼扫过，看到不远处冒着“雪花”的新泉眼。
　　显然是鬼兄离开前，才凿开的。
　　好朋友真体贴。
　　柳穿鱼赞美一声，来到泉眼旁洗漱。
　　认认真真擦脸、洗手、刷牙。
　　暗暗得意：哪怕在大荒，自己每天都有洗漱，回去告诉鹤兄，对方肯定会敬佩不已！
　　一个多时辰，没见到鬼兄的人。
　　柳穿鱼略微奇怪，却不会瞎担心：绝对信任好朋友的武功！
　　无所事事。
　　干脆不浪费这一口泉眼，甩出鱼竿钓……
　　5%的“意外之喜”buff触动！
　　柳穿鱼：“……”
　　5%的概率这么容易触发吗？
　　转而注意力落在被钓起的锁链铁盒上。
　　眼熟。
　　对！
　　多只耳送给他这根钓鱼竿那会儿，在积金湖畔，他钓到一模一样的铁盒子！
　　鉴定，还是[不明物]。
　　奇奇怪怪的……
　　莫非是什么“任务道具”？
　　沐浴晨光、翻着书看的少庄主，动作一滞。
　　片刻，低声叹息：“真不是开挂？”
　　“……”
　　“积分……行吧，赊账！”
　　“小鱼。”
　　柳穿鱼回过神，献宝似的，给好朋友分享他的收获：“鬼兄可认得此物？”
　　鬼兄摇头。
　　“也罢。约莫很值钱。”
　　储物格无法收取。
　　大几百斤的铁盒只能塞到连通宝窟的仓库。
　　“意外之喜”没耽搁二人的脚步。
　　“鬼兄去哪了？”
　　“先上岸。”
　　“哦。”
　　“嗯。”
　　攀岩往对岸，比起下裂谷要容易得多。
　　赶着追上玩家，没再在冰笋丛间逗留寻宝了……将将半个时辰，两人成功“上岸”。
　　“这是……”
　　柳穿鱼张大双目。
　　三匹外形各有特色的狼——
　　全身雪白的，一只[踏雪狼]；
　　黑背白肚的，是[飙风狼]；
　　银灰皮毛，谓之[噬月狼]……
　　皆超品！
　　不是巨型狼，四肢站立，差不多到剑帅肩膀高度。
　　三匹狼拖着一辆造型奇特的蓬车。
　　鬼兄出声：“三狼识途，无天域也能日行八百里。”
　　柳穿鱼惊叹：“鬼兄一早驯服的？”
　　鬼兄：“……嗯。”
　　赊欠一些积分……不值一提。
　　柳穿鱼走近三匹狼。
　　三匹狼摇起尾巴，吐着舌头，表现得特别亲热。
　　柳穿鱼顿了顿。
　　——几头狼，怎么跟狗似的……傻乎乎的。
　　等二人坐上狼车，三狼飙起速度。
　　又快又稳！
　　柳穿鱼激活馥静丹，无天域能吹死人的凛风，剎那如同春日清风，轻轻拂过面颊。
　　或许是馥静丹的功效，也或三头狼威势赫赫，一路通行无阻。
　　没遇到传闻中可怕的无天域凶兽。
　　昏暗暗的天色，越发黑沉沉的。
　　到最后，连半步宗师的眼力，也无法看清三尺外的景象。
　　夜明珠照亮，只能模糊看到迎风狂飙的三匹狼。
　　“是这个方向吗？”
　　“嗯。”
　　“我看看……”
　　柳穿鱼盯着跃动的坐标数字，努力分辨方位。
　　黑天雪地，不看面板时间，完全感觉不到今夕是何夕。
　　忽然间。
　　凛风中隐隐飘起人声。
　　剑帅精神一振：“找到了。”
　　三匹狼蹿得极快，本来柳穿鱼想隐藏一下自己的，嵌在篷车两侧的夜明珠，如一点星光，在永夜的黑暗里，格外显眼。
　　老远的，玩家高呼：“救命啊救命！”
　　剑帅：“……”
　　玩家在搞什么？
　　好奇心一起，顾不得隐藏。
　　待车子驶近……
　　许多影子。
　　无声无息无存在感，以至于剑帅一开始都没察觉。
　　影子没有主动攻击人。
　　但……
　　隐老板拿着罗盘，靠近一座突兀耸立的圆台。
　　影子像被冒犯，突然攻击玩家。
　　影子等级低，40-50级；
　　可玩家根本打不死这些影子，好不容易打散……影子“碎片”迅速合拢，生成新的更强大的怪物。
　　柳穿鱼看得懵圈。
　　不愧是无天域，居然有这么不科学的存在。
　　鉴定：[残息印象]。
　　曾经存在过的活人影（印）像……不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吗？
　　“神仙哥哥！”
　　“帮忙打一下怪啊！”
　　“这里有宝藏的！”
　　三支团队不知怎么再度凑到一块儿。
　　鬼兄控制三匹狼停车。
　　酷爱毛茸茸的爱困觉的猫跑题了：“雪橇三傻？”
　　柳穿鱼下意识问：“何为‘雪橇三傻’？”
　　马萨卡干咳：“这不重要……神仙哥哥，这些影子好碍事，阻挡咱开启宝藏呢，你一定能够搞定他们的吧？”
　　原本，三支团队各持一块罗盘，在无天域不同区域探索。
　　这回楚家人特别给力，第一个达成1%探索进度，然而没完；
　　罗盘指针快速旋转，费许多力气，玩家发现隐藏在冰层下的“告天神坛”。
　　罗怕正是激活神坛的“钥匙”！
　　楚少当机立断，激活神坛，任务进度显示：（1/3）。
　　显而易见，得三个罗盘都激活才行……就私聊告知另两个团团长。
　　楚少带团协助两家；
　　怡红院顺利发掘第二个神坛，完成激活！
　　未料，凭空生成许多影子。
　　玩家第一反应是打怪。
　　打死打活的，结果根本打不完！
　　然后发现，影子其实不会主动攻击人……除非，隐老板要激活第三个神坛。
　　柳穿鱼看看鬼兄。
　　鬼兄低眉顺眼，置身事外。
　　红叶唤：“神仙哥哥？”
　　柳穿鱼不是纠结的性子，看向隐隐青，道：“你去激活神坛。”
　　“不要莽”几人小小欢呼。
　　「神仙哥哥就是咱的定心丸。」
　　「NPC特地跑这儿，是不是代表任务到最后关头了？」
　　「@红叶@美咲……盯紧我。」
　　果然，隐隐青一从储物格拿出罗盘，影子如同汲取到生气，立马变得灵动而狂暴。
　　柳穿鱼果断出剑！
　　不过40、50级的影子，当真是怎么也杀不死。
　　但也无妨。
　　剑客的剑比起影子重组速度更快。
　　影子被撕碎，再撕碎，撕碎无数碎片……
　　在场都是玩家中的精英。
　　也算靠谱。
　　没被影子围攻的隐老板莫名其妙狂掉血。
　　红叶、美咲等奶妈，掐着技能CD，各种加血；
　　刘枣花等人，轮流掏出不同类型的红药给喂到他们老大嘴里！
　　紧张的、漫长而短暂的五分钟！
　　独吾剑蓦地回鞘。
　　柳穿鱼望向天边……
　　耳畔充斥着玩家的惊叹：“好漂亮/彩霞吗/屁的彩霞、是极光吧！”
　　天地间，骤然一片安静。
　　风止，雪停。
　　玩家都不叫冷了。
　　暗无天日的无天域，四面环绕着绮丽的彩光。
　　“快看！”
　　背后一玩家惊呼。
　　柳穿鱼回头。
　　巨大的虚影浮现在彩光中。
　　一会儿是破烂的宫殿，一会儿变幻茫茫的森林，一会儿阴森可怕、像民间传说的地府。
　　“海市蜃楼？”
　　“这里又不是海。”
　　“去，又不是只有海上出现海市蜃楼。”
　　“问题……海市蜃楼是什么光折射造成的吧？这里连太阳都没。”
　　“不是出现极光了吗？”
　　玩家正打着口头官司。
　　忽地，所有人闭嘴。
　　柳穿鱼微微一怔……
　　【广播：恭喜玩家团队“楚家1团”、“壹加一”、“鬼迷怡红”发现“须弥境”……】
　　根据三个团的进度，得到的宝箱有所差异。
　　楚家夺得头魁，拿到魁首宝箱……这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
　　【广播：“第一武侠”四测结束；请全体玩家尽快下线，尽快下线！1个小时（现实时间）后游戏强制停服，开始为期24小时（现实时间）的维护，维护结束即开启五测！】
　　“果然是五测！”
　　“终于五测……两周年都过去了！”
　　“不是，我们就一个探索宝箱和一个贡献宝箱？”
　　“坑呢！”
　　柳穿鱼回神。
　　偷瞄鬼兄……
　　好歹有给宝箱，不错啦！
　　“不过，第一次见到黑阶的宝箱，还是贡献宝箱。”
　　“妈的还要宝箱钥匙！”
　　渡渡鸟走到剑客身旁，好奇问：“前面海市蜃楼就是须弥境吗？”
　　其实明摆的。
　　柳穿鱼知道得不比玩家多，模仿贾真人的姿态，高深莫测：“或是，或不是。”
　　「……」
　　「这什么回答。」
　　「如是。」


第156章 
　　极光流彩，海市蜃楼雄伟奇丽，蔚为壮观。
　　玩家的心思都被吸引，一时无暇吐槽敷衍的奖励。
　　宝箱本身已不算稀罕的东西，还得先拿到钥匙才能开启……于是，注意力集中到须弥境，这个不知是什么馅料的大饼上。
　　渡渡鸟向剑帅发起邀请：“神仙哥哥，要一起探一探吗？”
　　柳穿鱼没再故作高冷，直接道：“走。”
　　须弥境——是的，包括柳穿鱼在内，大家默认海市蜃楼即为须弥境所在——距离不甚远，没再乘坐三匹狼车。
　　步法灵巧。
　　马萨卡扬声喊：“神仙哥哥你慢点啊！”
　　「诶呀？好像不冷了。」
　　「才发现啊！」
　　「要跟他们一起吗？」
　　「一个小时就要下线，菜还没收。」
　　「菜有帮会里帮忙，不急。跟上壹家，别到最后让他们抢先。」
　　结果出人意料。
　　柳穿鱼照顾玩家，有意放慢脚步，以为近在咫尺的须弥境，耗时小半个时辰，一直抵达不了。
　　抬头一看，目测距离仍是三五里的模样！
　　剑帅不耐烦，正打算叫鬼兄把三匹狼车借给玩家乘坐，他俩飞轻功、用最快的速度……不承想，极光、蜃楼一剎间烟消云散！
　　柳穿鱼和玩家几十脸懵逼。
　　“卧槽，不会白忙活几个月吧？”
　　“我就随口一说，真是海市蜃楼？”
　　“草，狂掉血，快吃东西，风暴雪又来了！”
　　柳穿鱼无语，心情不是很爽，看向好朋友：“鬼兄。”
　　隐形人一般的丹青手，突兀有了存在感：“等。”
　　柳穿鱼明白了。
　　玩家不明白。
　　「等啥？」
　　「限时出现的场景吗？」
　　「咋办？」
　　「太冷了，先回主城吧。」
　　玩家客客气气跟NPC告别。
　　「妈的，肯定是这个鬼搞的鬼！」
　　「血亏啊这个任务！」
　　「希望这回开箱手气能欧点。」
　　「个人宝箱都没个金，气死我了！」
　　「哈哈哈我有！」
　　玩家骂骂咧咧地走人了。
　　暗无天日的无天域只剩好朋友俩。
　　柳穿鱼悄悄问：“鬼兄动的手脚？”
　　问的是须弥境莫名消失的事。
　　鬼兄摇头：“与我无关。”
　　柳穿鱼相信朋友。
　　作为“NPC”，哪怕是半步宗师，也没玩家那么方便，留个定位，就能来去自如。
　　于是三匹狼作挡风“围墙”，开始安营扎寨。
　　相信鬼兄说的……
　　等呗！
　　无天无地、无尽黑暗，全世界仿佛只有剑客跟丹青手两个人。
　　柳穿鱼舒坦地窝在雪枭羽毛；
　　鬼兄善解人意，给他当着靠枕……
　　满打满算相识十二年的好朋友俩，彼此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好面子的剑帅也懒得端着面子。
　　馥静丹驱寒，便任性地吃起梦食瓜碎碎冰；
　　非常饱腹的[大荒小鲲]鱼蛋当起零嘴。
　　一只手熟练地点着灵犀镜。
　　玩家已被迫全员下线。
　　游戏正在更新中。
　　所有人聚集在论坛，热闹非凡；
　　新帖子唰唰飞快，每每刷新，便多出几十近百个帖子。
　　剑帅眼花缭乱，都不知道看哪个好。
　　一时间，许多主题都带着“圣墟令”三个字，是柳穿鱼从没听说过的名词，自然而然被勾起好奇。
　　点开一个“热”帖。
　　是楚家直播开箱的一段录屏。
　　玩家效率真的高。
　　离开无天域到被迫下线，四五十分钟的时间，就拿到钥匙，完成开箱。
　　黑阶贡献宝箱的奖励，馋得满楼的玩家“想套楚家人的麻袋”。
　　柳穿鱼辨认着自己知道的天材地宝，习惯性算算价格……
　　看起来，光一个贡献宝箱，够玩家回本的！
　　柳穿鱼偏头瞅瞅鬼兄，赞美：“鬼兄大气。”
　　鬼兄：“……嗯。”
　　心塞塞的、控制不住偷窥的少庄主：“！！！”
　　“又是个什么令牌……披萨，给鉴定看看。”
　　楚少的声音，唤回剑帅的注意力。
　　一位窝瓜脸的少年（？），拿着神照镜对令牌照了照：“上品圣墟令，黑阶……咦？我鉴定这么厉害了吗？”
　　楚家的团队宝箱，一共开出3枚上品圣墟令（黑）、7枚中品圣墟令（红）、11枚下品圣墟令（金）。
　　「肾虚令是啥……噗，一不小心居然打出这个肾虚。」
　　「须弥境这个任务，前前后后持续半年有了吧，可不肾虚。」
　　「@楚少，别吊哥们的胃口，给个准话啊，圣墟令干啥用的？」
　　楼中有加精回复，赫然是楚少的大名——
　　「圣墟令，用于自在天探索圣人墟用的。」
　　「自在天好像是须弥境的一部分吧。」
　　「上品圣墟令，可以组团20人，有效时间48小时。」
　　「中品令，最多12人队伍，36小时。」
　　「下品的只允许8人队伍，24小时。」
　　「以上。」
　　加精回复已然形成新的高楼——
　　「楚少GJ！」
　　「楚少走平民路线了啊，早该这样。」
　　「圣人墟……前面有个仙人葬，第一武侠的神仙未免太惨了吧！」
　　「还有被天火烧没的太上忘情门！」
　　「……咿？」
　　柳穿鱼问向鬼兄：“圣墟令？”
　　鬼兄默默掏出跟视频里一模一样的令牌……
　　“只有中品？”
　　“……积分。”
　　柳穿鱼懂了。
　　是积分不够的意思。
　　“就说吧，积分省着用。”
　　“嗯。”
　　柳穿鱼接着看视频和回贴。
　　无论玩家，也或NPC，没人进到须弥境内里。
　　说不清什么自在天、圣人墟的。
　　返回论坛主页。
　　发现多出一个置顶加精的贴子。
　　“第一武侠”五测相关事项……官方公告。
　　柳穿鱼立马点进去。
　　没多少行文字。
　　首先是宣布五测开始的消息，将给注册的游客，随机发放……100万名额！
　　1个月内不登录游戏激活者，视为放弃资格，名额将被转移给没被抽中的人。
　　放宽对玩家年龄的限制，满12周岁即可。
　　关于更新：
　　开启玩家间的“师门”系统。
　　达到69级的玩家，才有资格收徒。
　　“师门”分两个方向：一是走武道，二是生活流……
　　只可择其一。
　　其中，生活流另外要求“师父”达到“擅业”阶段（熟练度5级、6级）。
　　徒弟拜师，之后也有几个阶段。
　　通过师门任务，跟师父组队，日常送礼等……达到“亲传弟子”时，师父可以直接将绝招、技能等，“传承”给徒弟。
　　比如一武道师父，有一门天品秘术。
　　“传承”给符合条件的徒弟，徒弟凭空得到这门秘术。
　　徒弟学到的秘术会降两个品阶，天品变玄品，通过刷秘籍、刷技能熟练度等，逐渐能将秘术升回天品！
　　“师门”系统细则很多，占据公告近半的篇幅。
　　柳穿鱼大致扫一眼。
　　目光很快被须弥境的说明吸引。
　　其实也没说明啥。
　　就提到一点：须弥境五到七天出现一次，蜃影每一次只存在六个小时；
　　随机刷新，反正不超出无天域。
　　柳穿鱼恍悟。
　　怪不得鬼兄说等呢！
　　不过……
　　先前须弥境远远没到六个小时就没了吧？
　　“鬼兄？”
　　“融合中。”
　　柳穿鱼似懂非懂。
　　鬼兄各种“不可说”，没再追问。
　　接着看更新公告。
　　关于须弥境，另有温馨提醒——
　　须弥境内禁止回蓝回血以及各类加状态的药品、食物。
　　玩家做好心理准备，要么提前服用持续回血/蓝的药品、食物，要么纯靠打坐调息、慢慢恢复状态。
　　建议组队带上至少两名奶妈，奶妈技能不受禁止。
　　紧接着是一条奇怪的警示。
　　随着玩家等级提高，越发融入到弱肉强食的“第一武侠”世界，一旦突破玄级（70级），马赛克效果会逐步减弱。
　　血不再是绿的。
　　开肠破肚、脑袋开花……随着玩家武功的进境，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无法接受血腥的玩家，记得在突破玄级时，提前设置屏蔽级别。
　　最后，感谢老玩家两年多（现实时间）对“第一武侠”的付出。
　　奉上五测福利。
　　市集摆摊免除一应税费，持续三个月！
　　福利期间，系统商城举办“一元购”活动：老玩家每日每人限定购买1个“酬答礼盒”，开出1-3个质量不明、品阶不定的资源/道具等，欧皇附体的话，开到神兵也不无可能哦！其中0.001%概率得到圣墟令（上、中、下品各一枚，概率相同）。
　　针对新玩家，重启“急公好义”，持续一个月“玩家帮助玩家”活动。
　　然后，手机和绑定流量套餐，选择不同档次有不同的优惠，最多能打七七折！
　　柳穿鱼不禁暗赞：“官方”也是体贴、大方的，哪像玩家成天骂的那样“狗比”！
　　遂看到上万条回复。
　　果不然，玩家都在夸夸。
　　「哟，官方改性啦，这回居然写得这么清楚。」
　　「100w新玩家！」
　　「哈哈哈，我一个底层小虾米，要翻身成大佬了吗！」
　　「这么久才35级，屁的大佬！」
　　「师徒系统！终于来了！」
　　「嘿嘿，我真英明，提前死皮赖脸抱上师父大腿，好感度能按比例转化授业度太棒啦！要不了多久，我奏是师门大师姐！」
　　「又禁止回蓝又禁回血的好烦！」
　　「长进了，起码提前有告知。」
　　「所以圣墟令怎么拿到啊捉急！」
　　「血终于不是绿色的吗！」
　　「第一武侠哪哪都好，就是时不时冒出一块马赛克，一秒出戏。」
　　「虽然但是，这是能过审的吗？」
　　「肯定过审了呀！」
　　「新闻看到没？国外居然要制裁第一武侠，笑死。」
　　「自作多情。我们国内玩家都抢不到号……谁怕他制裁。」
　　「说第一武侠是撒旦的造物。我：？？？」
　　「撒旦他老人家还挺时髦的哈！」
　　「咳咳咳，别跑题了，专注游戏本身。」
　　「三个月免税真棒，我好多用不着的低级资源，卖出去都不够扣摊位费的，现在好了哈哈哈。」
　　「有的资源溢出，刚好新玩家消化！」
　　「我个垃圾佬，终于可以捞一笔大的了！」
　　「喂喂喂！这里是抢到名额的新玩家，你们要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就光明正大，你可以选择不买。」
　　「说得好像我买得起似的。」
　　「要是交易所也免费就好了。」
　　「是啊。我手头有两件好东西，不好摆摊卖，想走交易所，税费一扣感觉也没太多赚头，纠结。」
　　「匿名的朋友私聊我，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准我用得着，价格好商量。」
　　「骗子滚粗！」
　　「草，我四测玩家，手机套餐也没给打折，不公平！」
　　「三年流量包才打折呢，没必要，到后期铜钱没那么紧张，游戏币自动续费比现金划算。」
　　「突然有些感慨，首测玩家当时宁愿花大几百买手机跟套餐，就为省几百铜。」
　　「呜呜，四测玩家我现在全身铜板不到十枚，手机费都续不起了，只能氪金。」
　　「前面兄die你干嘛了都，穷成这样。」
　　「不是兄die是集美。脑子进水，洗装备洗得倾家荡产！」
　　「……」
　　公告贴回复数惊人。
　　没一会儿，直奔2万回复。
　　剑帅翻页翻到累，大多是玩家的口水话，很快失去新鲜感。
　　回到论坛首页。新帖层出不穷，准玩家庆祝自己抽到名额的，打探游戏情报提前想抱大腿的，怒斥官方黑幕100万名额都没被抽中的……看花人眼。
　　“好多人。”
　　“嗯。”
　　灵犀镜物归原主。
　　剑帅掰起手指，数着100万是怎样的数字！
　　都是潜在的肥羊呀！
　　试想，如能从每一个玩家身上薅到1金，至少赚到100万金！
　　柳穿鱼精神抖擞，立马把这个惊人的发现告诉好朋友。
　　鬼兄面上毫无波澜，只会夸夸：“小鱼聪慧。”
　　柳穿鱼得意，心底琢磨：论生意脑，还得鹤兄厉害，等探完须弥境，赶紧回家，得跟好兄弟好好说道！
　　或许是鬼兄说的“融合中”缘故，须弥境在第三天时，骤然出现。
　　彼时，柳穿鱼盘腿正在帐篷里打坐，敏锐察觉到外界的异样……
　　风暴雪一息间平静。
　　万籁俱寂！
　　二人离开帐篷，又一次看到炫彩极光。
　　蜃影变幻，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鬼兄。”
　　“嗯。”
　　三匹狼车走起！
　　没有狂风暴雪的阻滞，三匹狼移速堪比一些灵禽了！
　　遥远的，一声声喊魂般的“神仙哥哥”。
　　剑帅：“……”
　　玩家这么快就上线了吗？
　　柳穿鱼想想，让鬼兄控制狼车转向。
　　玩家想抱他大腿；
　　他也正好利用玩家探路。
　　“那边！有什么声音！”
　　“好像有光？是神仙哥哥吧？”
　　“神仙哥哥……噗，看到雪橇三傻就想笑。”
　　“别说，这里就适合雪橇三傻。”
　　“对。美咲的小鹏鸟刚过来差点给冻死。”
　　“还好须弥境正好出现，温度升上来。”
　　三匹狼急如流星。
　　柳穿鱼隔着老远，听到“不要莽”七嘴八舌。
　　或许为节省开团所需的领袖度，这一回玩家没开团，寻常的12人队伍。
　　除了红叶跟潇湘梦，其余人是最初始的“不要莽”10位成员。
　　玩家跟他们的神仙哥哥一点儿也不见外。
　　开门见山道：“我们刚从西南过来，感觉须弥境不在那个方向。”
　　柳穿鱼微颔首：“往东或北。”
　　蜃影迷惑人，无论人在无天域的哪个地方看，其看起来都相距不远。
　　6小时的存在时间实在短暂，玩家跟NPC一刻不耽搁，边说着话，确定完方位，边果断启程。
　　“不要莽”舔着脸，想蹭三匹狼车。
　　柳穿鱼没所谓。
　　鬼兄木木地开口：“每人10金。”
　　「什么人啊！」
　　「噗，毕竟是鬼不是人！」
　　「记住这家伙了，以后他的任务都不接，麻蛋，浪费半年，开完宝箱一算勉强保本。」
　　「要不让神仙哥哥等几分钟？我回主城把骑宠拉过来。」
　　「等下。」
　　渡渡鸟正想跟NPC交涉，柳穿鱼瞅到队聊，不想等，便唤着：“鬼兄。”
　　鬼兄改口：“禁止上车。”
　　让玩家趴狼背上。
　　三匹狼虽不是巨型狼，每一头搭载个4人问题不大。
　　「哈哈，说得好像我多稀罕坐车，骑大狗狗多爽！」
　　「好舒服的毛毛！」
　　「想当年，第一次在路上看到人家的哈士奇，我就在想骑上去是什么感受。」
　　「圆梦了是吗？」
　　「严肃，人家是狼，不是狗！」
　　静寂的天地间，不时响起喧嚣的人声。
　　是其他几家，一边寻找须弥境，一边在“拉人”。
　　“不要莽”也在“拉人”。
　　跟剑帅碰头前，渡渡鸟拉来三支精英队；
　　习惯“身先士卒”的渡渡鸟，带上自己的固定队员负责先期探索，其他人继续拉本团伙的成员。
　　「一元购圣墟令0.001%爆率啊，价值快赶上开荒令了吗？」
　　「问问神仙哥哥。」
　　柳穿鱼跟玩家一样懵圈。
　　只能学起瞎子，糊弄玩家。
　　“不要莽”没缠着追问。
　　这么久的交情，他们对神仙哥哥的性格相当了解。
　　「真神秘啊，连神仙哥哥也不知道。」
　　「神仙哥哥跟瞎子学坏的吧，也开始神神叨叨了。」
　　「噗，神仙哥哥努力挽尊的样子有点可爱~」
　　柳穿鱼：“……”
　　这些家伙！
　　越来越鬼机灵了！
　　也不是很在意玩家怎么说自己。
　　剑帅继续理直气壮，偷窥玩家的队聊。
　　于是，知道“壹加一”跟“鬼迷怡红”两个团，各自只开到一枚上品圣墟令，若干中品和下品。
　　“不要莽”虽挂靠在壹家名下，到底是个独立的势力。
　　送罗盘时，鬼兄收费100金，他们跟壹家参股30金。
　　宝箱资源自然有他们小三成。
　　没拿到唯一一枚上品圣墟令，多得一枚中品令。
　　目前有2枚中品令、3枚下品令。
　　跟壹家达成协议，如果探索到的资源非常珍贵、“不要莽”自己用不上的，优先卖给壹家。
　　柳穿鱼默然。
　　想到鬼兄作为“须弥境项目经理”，才只有一枚圣墟令。
　　简直不知该如何说。
　　下一秒，剑帅精神一振，唤：“鬼兄。”
　　鬼兄心有灵犀：“嗯。”
　　三匹狼车骤地调整路线。
　　玩家也机灵，立马问：“到了吗？”
　　柳穿鱼没吭声。
　　天地间，隐隐一股奇异的吸引力。
　　很快，玩家也察觉到了！
　　「什么东西在拽我！」
　　「好奇怪……」
　　玩家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
　　柳穿鱼也不知，看向鬼兄。
　　鬼兄停止三匹狼车，默默走出几步，回头又看看剑客。
　　柳穿鱼果断跟上。
　　“不要莽”如同一溜儿小尾巴，则紧跟着他们的神仙哥哥脚步。
　　渡渡鸟拿出灵犀镜，约莫是给群员发定位。
　　走着走着，仿佛不远不近的极光蜃影，倏忽间消失。
　　也不是暗无天日的黑暗。
　　头顶、脚下、四周，灰蒙蒙的……很奇异。
　　“……黑洞？”马萨卡喃喃道。
　　柳穿鱼脚步微顿。
　　前方，漩涡一般巨大的黑洞，好像存在、好像又不存在。
　　身体被拉扯的感觉越发强烈！
　　……
　　鬼兄没有停留。
　　柳穿鱼遂也不再犹豫。
　　无所畏惧！
　　“不要莽”迷信他们的神仙哥哥，尽管队聊吐槽着“诡异”、“害怕”，行动上非常坚定。
　　用上他们最好的轻功，生怕被NPC甩开了。
　　蓦地，一阵突兀、强劲的拉扯！
　　剑帅一秒警惕，很快又放松身体。
　　任由被拉扯……
　　来到一片死寂荒湮之地。
　　感官觉得无比黑暗，眼睛却矛盾地隐约可视一些东西……像身在山洞，又仿佛是地底。
　　“吓死我！”
　　“还好还好，神仙哥哥还在！”
　　“这里是……须弥境？”
　　“看小地图！”
　　空荡荡的山洞，或者地底……小地图命名“修罗狱”。
　　马萨卡不由得再出声：“修罗地狱的意思吗？不妙啊感觉！”
　　玩家话音未落，踩在其上感觉黏糊糊的黑色地面，突兀冒出许多只手！
　　“啊啊啊鬼！”
　　怕鬼的几人，自己快吓死自己！
　　柳穿鱼也不为难玩家，第一时间释放剑阵。
　　咻咻几下。
　　斩断这些手。
　　然而，像是触动到什么机关似的！
　　欻欻歘，一剎间，数不尽的“人”从地底冒出。
　　毫无预兆，直接围攻众人。
　　赤蝎脱口而出：“僵尸？！”
　　渡渡鸟冷静果断，边安抚队友情绪，边利索指挥：“只是二三十级的小怪，大家淡定；红叶、潇湘梦，优先注意你们自己的血条……”
　　柳穿鱼打量起冒出来的“人”。
　　黑乎乎的，被玩家技能一扫，“黑色”褪去，露出全身青灰、犹如石化的躯肢。
　　眼睛一片混沌，连瞳孔都看不到；
　　疯狂攻击人，但一招一式非常僵硬，毫无技巧。
　　确实很“僵尸”。
　　鉴定出来的信息也是“有意思”。
　　跟以前鉴定的死人，哪怕人魔都不一样，不是有名有姓的。
　　笼统一个分类：[形躯空壳]。
　　柳穿鱼好像懂了……
　　失去灵魂的肉身吗？
　　“大家注意融合度！卧槽！”
　　“什么融合度？”
　　“草的，生怕玩家看得见是吧？”
　　柳穿鱼听到玩家的说辞，好奇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没看到融合度。
　　目光投向打怪的渡渡鸟……
　　判定他对一个33级的[形躯空壳]造成致命一击。
　　他的面板闪闪三秒——
　　[融合度]：0.06%（+0.01%）/100%。


第157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排斥度就排斥度呗，换个名字叫融合度，概念搞多了记不清啊喂！」
　　「咦，打一个怪才加0.01，而且只算致命一击，比仙人葬宽松啊！」
　　「打1万个怪才100%！」
　　「一万个怪……玩家的肝不是肝是吧！」
　　柳穿鱼沉吟三秒后，抬手打出一道气劲；
　　突然冒出来围攻香辣酱酱的三只“形躯空壳”霎时灰飞烟灭。
　　果然。
　　如剑帅推测的，自己面板也一闪而过“融合度”字眼。
　　[融合度]：0.19%（+0.03%）/100%。
　　0.19%明显是第一波剑阵，秒掉的许多只手。
　　柳穿鱼若有所思。
　　仙人葬，是“排斥”；
　　须弥境，是“融合”……
　　真的只是玩家说的“换皮玩法”，没别的什么讲究吗？
　　「神仙哥哥帅呆了！」
　　「真是“弹指间灰飞烟灭”啊！」
　　「鸡肚！我什么时候能这样！」
　　「憋提了，快70级打个30级怪都累死累活，这么难，搞毛啊！」
　　「谁叫人家没竞品，不怕赶客。」
　　「70级……草的，我感觉再过两年也升不上去吧！吃不起养神丸！」
　　「@全员，大家留意下经验。」
　　「干嘛呢？」
　　「我康康……哎？经验不太对。」
　　「29级的怪经验给这么多吗？」
　　「算算，好像是双倍经验！」
　　「哇！」
　　「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这里这么多小怪，是专门设置给新玩家刷经验的吧！」
　　「操蛋！卡69级，经验溢出不知道多少了，要双倍经验毛用！」
　　「嫉妒新玩家，升级恐怕比四测更快！」
　　「说起来，首测的还好，三测、四测玩家闹死了。」
　　「我也想闹，不是说进游戏越晚，根骨、资质越差吗？！」
　　「已经看到好几个五测玩家炫耀贴，居然有变异属性。」
　　「步总是吧，里根骨，龙傲天人设哈哈！」
　　「步总没玩游戏，已经在直播间砸钱小百万，啧，真不是黑幕？」
　　「官方不是给了说法吗，根据玩家身体素质来的。」
　　「笑死。首测玩家全是单根骨、中上资质，咱不得是天选之子？」
　　「自信点，咱就是！」
　　二三十级的小怪，数量虽多，架不住玩家刷怪经验丰富。
　　不算轻轻松松，也可说游刃有余吧！
　　柳穿鱼被刷屏的文字拉回心神。
　　瞅着队聊，跟着玩家小小八卦了会儿，忽有所感，仰头……
　　穹顶一丛像竹子……不对，就是竹子吧。
　　鉴定：[萃星竹]。
　　黑乎乎的，像是枯死，又像是石化了一般。
　　竹枝挂着一串串如稻穗般的果实。
　　[萃星竹米]（黑）。
　　萃星竹不入品；
　　结实竟是超品资源！
　　柳穿鱼心念一动，轻功飞起……咦！
　　飞到半空，感觉到阵阵坠力。
　　剑帅应对及时，调整身姿。
　　下一秒，稳稳落地。
　　随手一挥打死地底蹿出来的十几只怪物。
　　柳穿鱼眼睛发亮，回头看好朋友：“好玩。”
　　鬼兄如影随形，始终紧跟剑客的步伐。
　　闻言，“嗯”的一声，主动走到萃星竹丛边，进行采集。
　　“不要莽”十二脸懵逼。
　　“这什么鬼？”
　　“小马，你拉怪，我也试一试……”
　　拉拉不容队友拒绝，引怪到马萨卡跟前，趁着仇恨转移的一剎间，蓦地飞起大轻功。
　　腾起三段跳，近两丈，已是玩家极限……将将飞到洞穴（？）半空，转眼，女玩家“啊”的发出惊叫，控制不住身姿，“扑通”一声脸着地！
　　剑帅身形一闪。
　　躲开。
　　玩家砸落在他脚前。
　　且看——
　　剑帅三人或站或趴在“穹顶”；
　　剩余玩家还在地面打怪……
　　「难不成我们在一个球里，四壁都有引力？」
　　「顺着一个方向走，是不是就能走到头顶上？」
　　洞穴不是很大。
　　众人一时无心打怪。
　　集体一波大招挡上一挡小怪潮，争先恐后飞起轻功……不想重蹈拉拉脸着地的悲剧，没直接飞“快捷方式”。
　　脚点地面，顺着坑坑洼洼的“球壁”一圈跑起来。
　　轻功相对不好的八几年的红酒落在最后，大吼：“卧槽，你们不讲武德，我差点被小怪生吞活剥！”
　　跑着跑着，一行人跑到剑帅附近。
　　也是适才他们正上方的穹顶。
　　“哇趣，有点意思！”
　　柳穿鱼暗暗附和。
　　确实有意思。
　　渡渡鸟时刻牢记队长的职责，提醒：“红叶小心，你身后有个洞。”
　　“诶？这个洞通哪里？”
　　“草，别干站着啊，打怪！”
　　柳穿鱼注意力也被大约可容一两个成年人通过的圆乎乎的洞口吸引。
　　这样的洞，“球壁”不规则散布着四五个。
　　“小鱼。”鬼兄唤着。
　　柳穿鱼按捺着对圆洞的疑问，接过好朋友递来的[萃星竹米]。
　　唔……
　　珍珠白色，颗粒饱满，显然是质量很好的“大米”。
　　更重要的是，上手一触摸，鉴定给出的详情更加详细。
　　……
　　这时，红叶给队友回一波蓝和血，有点小心机的，在NPC不远处打坐回复状态。
　　看到好朋友俩互动，她好奇问：“神仙哥哥，这是什么东西？”
　　柳穿鱼看了一眼玩家，心情微妙。
　　捏着一粒“大米”，抛给玩家。
　　女玩家懵懵地接住……蓦地睁大眼！
　　「@红叶，快给大家分享下鉴定信息！」
　　「啊啊啊！」
　　「啧，怎么学起拉拉姐，一惊一乍的，什么好东西啊这么惊讶。」
　　红叶激动到不好组织语言，果断分享物品。
　　[萃星竹米]：用天仙油炮制，可完美替换某些药方的佐药，比如：[养神丸方]所需的勾陈香。
　　玩家卡在69级，迟迟推进不了“凝魂养神”进度。
　　最重要的原因是勾陈香……
　　买不起、更买不到！
　　“终于能升70级吗！”
　　“嗷，幸亏没放弃须弥境任务，这个米看起来是特产啊！”
　　“赶紧清完怪，大家多多采集竹米……不晓得，一炉药丸得要多少米。”
　　“天仙油啊，也难搞。”
　　“群里通知大家有空多吃鸡，攒积分尽快解锁芭蕉树苗。”
　　渡渡鸟说的“芭蕉”，是太微仙禁里的仙兰赤叶蕉。
　　玩家有人称呼芭蕉，有人说成香蕉……都不重要。
　　芭（香）蕉果实天然蓝药，本来对玩家就有用；
　　现在，平替勾陈香所需的“天仙油”，正是蕉皮发酵而成！
　　玩家抢不过本土武者，没多少队伍进到太微仙禁，芭（香）蕉囤货不多。
　　但！
　　有快乐农场！
　　1级洞府，土壤升级……玩家那头，再花积分、钱财升级田地，即可种植高级作物，如仙兰赤叶蕉。
　　玩家惊喜过后，开始紧张。
　　「萃星竹看起来死的，不可再生吗？」
　　「须弥境多大啊，不知道能搞到多少竹米。」
　　「你们有谁留意过，农资店有没有卖萃星竹种子的？」
　　「竹子不靠种子繁衍吧？」
　　「竹笋？」
　　「哎呀get到意思就行。」
　　「没看到跟萃星竹相关的。」
　　洞穴里的小怪渐渐不再“刷新”。
　　玩家每人融合度都在0.3%上下……平均一人杀30个怪。
　　零星冒出小怪，有渡渡鸟、赤蝎等输出牵制；
　　其余人，专注采集竹米。
　　至少在这一个洞穴，萃星竹数量不少。
　　柳穿鱼袖手旁观，没跟玩家争抢资源。
　　东张西望，满是新奇。
　　跟仙人葬一样，须弥境里，他不受活力限制！
　　土壤啊耸立的石笋啊殷红色矿脉啊……挨个鉴定。
　　然而，评价都是“废”！
　　“废”不一定真的是废品，难保不会有什么奇功，但，采集一次+0.1%的融合度。
　　罢！
　　省着先，留待采集明确有价值的资源。
　　“这么采集，融合度怕不够用啊！”
　　“噗，谁前面还在说，玩家的肝不是肝。”
　　“我宁愿肝死！”
　　“试试能不能直接挖竹子。”
　　“成了！”
　　“整颗也是0.1融合度，妙哇！”
　　“看到竹笋了……面筋！”
　　“是废品。”
　　“心疼！”
　　渡渡鸟完成对最后一只34级小怪的击杀，没忘记跟NPC打招呼：“神仙哥哥麻烦你等一等……”
　　柳穿鱼不着急，只道：“尽快。”
　　好在土壤软的，玩家挖着挖着发现用着蛮力，直接拔竹子，效率更高。
　　“球壁”走一圈，三丛竹子，一共不到90株。
　　没怪物干扰，不到30分钟，“不要莽”12人干净利落拔完全部枯竹。
　　“神仙哥哥你看……”
　　柳穿鱼没废话，毫无畏惧踏足幽黑的圆洞。
　　是熟悉的拉扯感。
　　剑帅周身爆发罡气。
　　围杀而来的[形躯空壳]剎那化为齑粉。
　　「……吓着我了！」
　　「草，四五十个四五十级怪！」
　　「难度突然提升了吗？」
　　「这里什么情况都不明白，大家要时刻留意。」
　　同样类似地洞的死寂空间。
　　相似的环境，源源不断从土里冒出的怪物；
　　资源贫瘠，只有一丛丛萃星竹。
　　一次性冒出二三十、三四十个四五十级怪，对12人队伍的“不要莽”来说，根本顶不住。
　　“后面还是开团来吧。”
　　“感恩有神仙哥哥。”
　　“我、赤蝎、马萨卡、鸡弟负责牵制，大家趁现在赶紧挖竹子。”
　　“得令！”
　　「加快速度，别让神仙哥哥等不耐烦了。」
　　……
　　柳穿鱼确实对这里失去新鲜感。
　　只想更深入些……不说，有圣人墟吗？
　　黑不溜秋，充斥着死寂的洞穴，待久了实在无聊。
　　于是，看玩家顶不住怪物的压力，剑帅也不在意当一回打手。
　　三下五除二。
　　玩家竹子才拔不到二十棵。
　　柳穿鱼已经清剿三四百只小怪！
　　「@赤蝎」
　　「嗯，确定了，差不多四百只怪。」
　　「看来是有规律的。」
　　「不知道这里的怪会不会再刷新？」
　　「以后再验证吧。」
　　「跟上NPC！」
　　「竹子没挖完……」
　　「没事，交给后面队伍，先探索再说。」
　　一样的圆洞，一样的拉扯；
　　一样或大或小的如同在球内的空间。
　　还是400只[形躯空壳]，还是一丛丛枯死石化的萃星竹。
　　接连几个洞，发现每个洞怪物等级不一定；
　　一般都是20-39级、40-59级这样的分布。
　　相连的洞，可能一边只有二三十级怪，另一头突然来个六七十级怪！
　　误闯400只60-79级怪的洞穴，玩家人都麻了！
　　第无数次……
　　「感恩神仙哥哥！」
　　就这样，柳穿鱼跟好朋友，拖着一串儿尾巴，一个洞走过一个洞。
　　洞连着洞；
　　洞中有洞。
　　「一个严肃的问题。」
　　「什么。」
　　「这要怎么出去？」
　　「跟仙人葬一样吧，要不自杀，要不融合度满。」
　　「NPC呢？竹子要真是不可再生的，那只能一直打怪打到1万个？」
　　「呃……」
　　柳穿鱼被一个接一个洞搞得不耐烦。
　　忽而听到爱困觉的猫高喊：“神仙哥哥，这里！”
　　同样的圆洞口。
　　但……
　　呈现奇怪的白色。
　　不是光芒。否则以他的眼力，不可能疏忽掉的。
　　“有点诡异。”
　　“这里本来就奇奇怪怪的。”
　　“进去吗？”
　　柳穿鱼看了一眼鬼兄。
　　他虽自信，但也不会瞎莽。
　　鬼兄默不作声，朝剑客伸手……
　　柳穿鱼小小意外，想想，左手搭上对方的手。
　　「咳，都忘了这个鬼的存在！」
　　「真特么跟鬼一样。」
　　「好家伙，这个鬼敢占神仙哥哥便宜！」
　　「你们正经点。」
　　「正经能当饭吃吗？」
　　「不能。」
　　「能也不行，老娘减肥，最近控制主食摄入。」
　　「去！我是说，NPC牵着手，说明可能会分开！」
　　「啊……」
　　「神仙哥哥别抛弃我！」
　　柳穿鱼没忘记玩家的存在。
　　瞅到几人蠢蠢欲动，想“抱大腿”……大腿是绝对不给抱的，但……
　　甩出鞭子。
　　万能的独吾鞭！真好用！
　　两个NPC在前，鞭子拖拽着一串儿玩家。
　　是一股力量，强劲，但奇异的是，丝毫没有压迫感！
　　进到“白洞”的一瞬间，莫名感到一种平和。
　　“神仙哥哥？”
　　“嗯。”
　　“呼……我说呢，鞭子还在，怎么看不到你人？你看得到我们吗？”
　　“看不到。”
　　“草的，谁把脚踢到我脸上！”
　　“咦，我摸到了什么……哟，小六你居然有腹肌。”
　　“拉、拉拉姐！”
　　“女流氓！”
　　全然的一片白。
　　耳畔除玩家的叽叽喳喳，柳穿鱼眼前茫茫，什么也看不见，感觉得到自身的存在，以及，鬼兄握着他左手的手。
　　“鬼兄。”
　　“嗯。”
　　“该如何？”
　　“感悟。”
　　感悟……
　　是说能悟就悟的吗？
　　还真能！
　　柳穿鱼松开鬼兄的手，没管玩家害怕地嚎叫，撤回独吾鞭。
　　拔剑，演绎起剑法！
　　明心则会意，意表自情生，情生而具形；
　　形而上、势无常，随势而动……
　　法无常法，自然有道……
　　领悟“法剑”！
　　心意情形势，五剑或进阶、或趋于圆满！
　　“不要莽”众人鸡一嘴鸭一嘴的，看不到任何存在，靠说话确认彼此存在、壮着胆子……
　　一道剑光！
　　划破无尽的……白。
　　玩家控制不住眼睛分泌泪水。
　　下意识闭上眼。
　　再睁开……
　　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白色”如同被剑光撕扯出一个空间。
　　上下左右，可见三丈。
　　玩家互相能看得见彼此，也发现持剑而立的剑客，和影子般守在剑客身后的丹青手。
　　“神……”
　　拉拉刚想喊人，又见一道光！
　　金光！
　　急如流星，直飞向剑客。
　　“不要莽”众人被吓一跳，瞬时揪紧心脏……
　　柳穿鱼抬起两指，精准夹住“金光”。
　　定睛一看。
　　天品剑招：[常法剑·残]。
　　柳穿鱼惊讶。
　　不等他查看残页……
　　飞来金光的地方露出一片黄土。
　　土地上长着一棵看不到树冠的巨木。
　　鉴定……
　　鉴定不出来。
　　柳穿鱼脑海却莫名浮现一个名词：[道妙真形木]。
　　仔细去想……脑瓜空空的，没法知道更多信息。
　　“神仙哥哥没事吧？”
　　“神仙哥哥怎么回事？”
　　玩家看得一愣一愣的，急性子的几人同步问话。
　　这一回感悟，柳穿鱼全程处于意识自主状态，虽是专注，但也有留意到些许异样。
　　面板闪过：[写意天然]进行中...
　　以及，+5%的融合度。
　　还有从黑洞穿越白洞的一剎，也加了1%融合度。
　　柳穿鱼懒得费口舌，直道：“感悟，注意融合度。”
　　玩家：“……”
　　渡渡鸟有点尴尬：“怎么感悟？”
　　柳穿鱼默。
　　半晌，提议：“试一试演绎你们的功法。”
　　众玩家小鸡啄米地点头。
　　「在神仙哥哥面前，完全一只菜鸟啊我们。」
　　「不然你以为？」
　　「好歹也是只老鸟吧？」
　　「老不老不知道，反正挺熟的哈哈。」
　　柳穿鱼冷声：“专注。”
　　「……」
　　众人噤若寒蝉，连队聊也不敢刷。
　　舞动着各色武器。
　　柳穿鱼盯着看了片刻，移开视线。
　　群魔乱舞似的，辣眼睛！
　　目光投向道妙真形木……迟疑，很快下定决心，走近。
　　伸手摸……
　　摸了个寂寞！
　　幻影而已！
　　赤蝎发出一声短促的低呼。
　　柳穿鱼转回视线。
　　玩家面板[写意天然]结束，同样增加5%融合度。
　　玩家手忙脚乱，学着剑帅先前的举动，抓住飞来的灰白光芒。
　　是……
　　通窍草根苗！
　　可在快乐农场种植！
　　玩家一脸懵逼。
　　柳穿鱼偏头看向道妙真形木旁边，“白色”隐隐退去半丈。
　　不远，匍匐着一丛藤草。
　　没法鉴定，柳穿鱼就是知道其名称，甚至明白其功用。
　　“胎神一息”：用以制作龟息秘药。
　　龟息……
　　赤蝎早早加入窃香门。
　　师门秘技即龟息术！
　　“不要莽”队聊再度喧嚣起来。
　　没多时。
　　一个个完成一次“写意天然”！
　　各自得到不同的资源、秘籍、道具……种种。
　　有同样得到通窍草根苗的，叫玩家欣喜不已。
　　通窍草纯靠仙人葬采集，爆率也不高，29级升30级的道具、养神丸的主药……特别紧缺！
　　有人得到萃星竹……竹鞭。
　　用于农场种植！
　　「最重要的资源齐全了！」
　　「哈哈哈，70级指日可待！」
　　好几人跟柳穿鱼一样，得到秘籍（残页）。
　　可惜，最高才蓝阶。
　　很鸡肋。
　　渡渡鸟抓取一枚银澹澹的……眼珠？
　　“神仙哥哥你看？”
　　柳穿鱼惊讶：“青龙眼？”
　　“青龙眼干什么的？”
　　传闻，青龙木上结出青龙眼，武者服食一枚，得好几年的功力。
　　柳穿鱼拿到手中……
　　明白了。
　　不同品阶青龙眼，武者服用或得到3年、5年或7年的功力，仅限天级以下。
　　于玩家则另有奇功！
　　“！！！”
　　“三倍经验！”
　　渡渡鸟得到的是中不溜丢，红阶的青龙眼。
　　三倍经验道具，持续48小时。
　　此外——
　　黑阶青龙眼，四倍经验道具，持续72小时；
　　金阶的，两倍经验道具，持续36小时。
　　同样限制110级以下才有效。
　　「草的，果然给新玩家准备的吧？」
　　「当然咯，100万新玩家，总不能跟咱之前一样，吭哧吭哧四五年还没70级。」
　　「啊，心里不平衡。」
　　「不用不平衡，40级前进不来须弥境哈哈哈，咱拿着青龙眼，可以好好宰一宰新玩家！」
　　「对哦……」
　　「宰个屁，看青龙眼最低也是金阶，肯定不好搞到，不留着自己升级傻了吧？」
　　「也是。59级开始每一级经验简直海量增长……70级后肯定更难。」
　　柳穿鱼没管玩家打口水仗。
　　视线环顾。
　　被他独吾剑破开的三丈空间，经过玩家12人拓展，已近四丈。
　　“地面”越发清晰。
　　胎神一息不远，怒放着透明泛着蓝的奇诡花朵。
　　柳穿鱼认得，仙人葬出现过的婆娑离花。
　　道妙真形木鼓起地面的树根，附生着五颜六色的毒菌。
　　毒菌蔓延，爬满黑中掺赤色的小矿脉。
　　瑰丽赤石夹杂着不起眼的黑石。
　　柳穿鱼记性好。
　　先觉得眼熟，努力回想……
　　是了！
　　造化天心！
　　那年风云小会上，郎阁主跟某个小势力交换的矿石，说是通用型灵兵炼材！
　　小小一方世界，满目皆珍宝。
　　无奈啊，全是幻影。
　　八几年的红酒兴奋扑上婆娑离花，想抢在队友前收入囊中，直接扑空，摔了个狗吃`屎！
　　“什么啊，都是影子！”
　　“接着感悟吗？”
　　“试试，能不能天降更多好东西！”
　　玩家努力了起来，吭哧吭哧挥舞着兵器。
　　柳穿鱼也想再感悟……没头绪。
　　看向鬼兄。
　　鬼兄席地而坐，打坐。
　　柳穿鱼眨了眨眼，有样学样。
　　运转着《太平经》……
　　意识飘忽，浮浮沉沉。
　　奇妙的体验。
　　忽地，一阵紫芒飞向面门。
　　剑帅一把抓住。
　　青龙珠，对，不是青龙眼，一枚。
　　「爽！」
　　「打坐也能得到奖励啊！」
　　「不行，打坐奖励不如用技能，我接着练功。」
　　「比仙人葬还轻松。」
　　「注意融合度！！」
　　「卧槽，这就65%多了？？」
　　「你才发现啊，一次写意天然加5%融合度！」
　　「不写了不写了！」
　　柳穿鱼陆陆续续得到——
　　通窍草三株；
　　萃星竹笋两根；
　　青龙珠九枚；
　　白虎骨七块；
　　青龙眼黑阶一个、金阶三个……
　　除青龙眼、萃星竹笋比较“新鲜”，其余资源对剑帅而言，也算相对寻常。
　　鬼兄无声递来一颗透明“软球”，球内流动着火云。
　　火行剑心！
　　柳穿鱼忍不住乐，转念有些怀疑：“不是兑换？”
　　鬼兄莫不是偷偷拿积分换取的？
　　——他知道，玩家完成须弥境任务、越来越多人进到须弥境探索，作为该“项目经理”，鬼兄得到积分……具体多少不清楚。
　　鬼兄摇头：“感悟所获。”
　　柳穿鱼安心收下剑心：“鬼兄真欧皇也。”
　　“噗……”
　　好几个玩家没控制住，笑出声。
　　「噫，噗噗的你们在放屁吗！」
　　「神仙哥哥居然会说欧皇？」
　　「……」
　　「都怪你们，嘴巴不把门！让神仙哥哥学到奇奇怪怪的用词。」
　　柳穿鱼扫过玩家队聊，目光投向茫茫的白色。
　　察觉到微妙的异动……


第158章 
　　「突然发现，原来这里就是自在天！」
　　「咦？」
　　「还真是！」
　　纯白空间让人感到诡异。
　　第一时间进入时，剑帅跟玩家都有查看小地图……不想，也是一片空白，连坐标都没有。
　　之后，忙于感悟（写意天然），没注意什么时候小地图发生变化，显示出“自在天”三个字。
　　碌碌无为喃喃低语：“所以，须弥境包括修罗狱跟自在天两个部分？”
　　拉拉道：“圣人墟呢？”
　　柳穿鱼一边听着玩家讨论，一边盯着茫茫白色……
　　白色倏然消散。
　　黑影摇曳。
　　怕鬼的几人很不争气地“啊啊”出声。
　　“是我，隐隐青。”
　　熟悉的嗓音让鬼叫声戛然而止。
　　黑影迅速凝实。
　　定睛一看……
　　郁郁葱葱的奇花异木间，一行18个人的团队。
　　“哟，隐老板，”拉拉热情打着招呼，“效率好高啊你们。”
　　刘枣花笑，插话道：“寒碜我们是吧？”
　　渡渡鸟扫视来人，感到奇怪：“怎么没满员？”
　　都开团了，不拉满20人，血亏的！
　　隐隐青苦笑：“幸亏你私信来得及时，要不然，我们撑不住就要团灭了……”
　　“不要莽”众惊奇地发出一声：“——诶？”
　　柳穿鱼被隐隐青的说辞勾起好奇，跟鬼兄一起装隐形人，静静围观。
　　隐老板先是反问：“死亡一次加1%的融合度，你们不知道吧？”
　　“不要莽”众脸懵逼。
　　拉拉哈哈一笑：“还真不知道……神仙哥哥给抱大腿，我们一次没死过耶！”
　　简直拉仇恨！
　　壹家精英们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渡渡鸟干咳：“拉拉别跑题，先听隐老板怎么说。”
　　跟“不要莽”不一样，“壹加一”团刚进须弥境，遇到60-79级的修罗狱。
　　硬抗了一波怪，每一位队员死去活来好多回；
　　结果，怪物潮源源不绝，实在顶不住……哪怕黑洞诡异，隐老板硬着头皮下令，全员走洞。
　　后面顺利经过两个20-39级的洞穴。
　　清空怪物。
　　“壹加一”跟“不要莽”一直有互通情报，自然也知道萃星竹是好物。
　　很走运，两个洞穴的萃星竹形成竹林，一团人就疯狂拔竹子。
　　不料……
　　在第三个洞穴，沉迷拔竹子的众人，突兀遭到80-99级的怪物潮围殴！
　　死去活来的，好不容易摸到黑洞，仓皇逃脱！
　　霉上加霉！
　　下一个洞穴竟还是80-99级！
　　万幸，发现白洞的存在。
　　减员的两人，是团里的肉盾，硬扛着……可以说，是BOSS潮了！
　　给其余队友争取到跑白洞的时间。
　　两个肉盾前面为保护队友，牺牲了很多回。
　　硬是因为死亡次数太多，融合度给消耗殆尽！
　　被排斥出须弥境！
　　“不要莽”众人听完，心有戚戚。
　　「可能隐老板前面太春风得意了吧，最近运气反弹，简直霉运附体。」
　　「确实。我们跑了有十多个洞……也没遇到过80级以上的怪。」
　　「要不是神仙哥哥，咱在60级的洞怕也不得被团灭好几波。」
　　“修罗狱的怪果然会刷新！”
　　“嗯……间隔差不多两小时，不确定是不是每个洞都一样。”
　　“萃星竹呢？”
　　“没跟怪一起刷新，感觉是不可再生的。”
　　隐老板回答完“不要莽”的问题，接着说起他们一团的经历——
　　18人狼狈穿过白洞，融合度剩余都不多。
　　最少的差16%就满了；
　　最多也只剩23%。
　　纯白空间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到。
　　干等半天，无事发生。
　　没办法。
　　不得不按照渡渡鸟说的，尝试“写意天然”。
　　每人“写”两三轮，收获或好或差的资源，拓展出约三丈空间。
　　莫名其妙的，如同独立的两边空间，发生融合。
　　于是发生了眼前的会师。
　　对照着小地图，玩家简单计算，须弥境当前面积约320平米，高度差不多80米。
　　本来只看得到主干的几棵奇木幻影，这会儿已经能见一些枝杈叶子。
　　道妙真形木除外。
　　随着空间拓展，巨木越发粗壮，依旧只见树干、不见枝叶。
　　“接下来怎么办？”隐老板看似询问，目光则投向剑帅。
　　柳穿鱼只当没听到。
　　壹家团，每人融合度剩余3%-6%……传说的圣人墟，连影子也没见着呢，不敢轻举妄动。
　　渡渡鸟叹气：“我们再写几次，拓展一下空间。”
　　平均剩余20%融合度的“不要莽”队员，继续群魔乱舞。
　　……总不能干站着吧？
　　这回，“不要莽”运气寻常。
　　每人“写意天然”，收获的基本都是质量一般的明石笋精（强化石）、绿阶秘籍残页等。
　　白色些许退散。
　　空间微微拓展……
　　「好像越到后面，感悟得到的东西越差？」
　　「空间拓展也不明显。」
　　「糊里胡涂的，搞不懂设定。」
　　「没啥，大不了多来探索个几回，反正须弥境五到七天出现一次。」
　　柳穿鱼没再打坐。
　　融合度不足10%，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等玩家先探路。
　　这时，白色隐约有异动。
　　玩家无人察觉。
　　一个个正犯愁呢，拿不准接下来怎么做……自在天这样的“副本”，第一回遇到，真没经验。
　　柳穿鱼则心生期待……
　　果不其然。
　　阵阵的影影绰绰。
　　空间蓦地得到更多拓展。
　　是楚家1团、2团，“不要莽”的另一个探索队伍，壹家2团，鬼迷怡红的团……差不多都在纯白空间“写意天然”。
　　拓展出来的空间一剎间融合。
　　柳穿鱼眯起眼。
　　有眼尖的玩家惊呼：“那里有建筑！”
　　先来的玩家，顾不得跟后到的打招呼；
　　都是竞争对手，生怕被别家抢先占了好处。
　　各个飞起大轻功，跑向半山间气势犹存的残破建筑。
　　剑帅如一叶浮萍“飘”到最前方。
　　默。
　　蜃影而已！
　　「草的，搁这套娃呢！」
　　「咋又是影子，浪费感情。」
　　「等等！」
　　渡渡鸟突然拿出圣墟令。
　　朴素无华的令牌，闪闪着微光！
　　“……圣人墟吗？”
　　渡渡鸟蓦地看向剑帅，面露迟疑。
　　隐老板开口：“我们团有两个空位，老鸟不如叫两个人到我这边，中品圣墟令一次允许12个人，你那边正好十个人，剑帅跟……这位前辈，能一起进圣人墟。”
　　「我本来想说让出位置给神仙哥哥呢，被隐老板抢了话。」
　　「啧，轻飘飘一句话，刷到两个NPC的好感。」
　　「隐老板是会看人眼色的。」
　　柳穿鱼心情愉悦。
　　虽说鬼兄有一枚圣墟令，但……
　　玩家的车，不蹭白不蹭！
　　再者，中品圣墟令一次可“搭载”12个人，他跟鬼兄两个人用一枚令牌，未免浪费。
　　壹家跟“不要莽”交涉期间，楚少抢先激活圣墟令。
　　上品圣墟令爆发着银光，形成一道光圈。
　　柳穿鱼鉴定，可见圣墟令显示10秒倒计时。
　　楚家1团20人立马蹿进光圈。
　　楚少很有试验精神，叫2团来个人“钻圈子”……没钻成功。
　　第21个人，被银光以柔力推搡开来。
　　马萨卡惊呼：“楚少你不讲武德！”
　　楚少笑得谦虚：“不好意思，先走一步了。”
　　有圣墟令的（团）队，一秒不敢耽搁。
　　柳穿鱼跟好朋友，顺利搭着玩家的便车……体会到被传送的感觉。
　　眼前一花。
　　身处在先前看到的半山间。
　　不再是幻影。
　　马萨卡得意地笑，高呼：“楚少啊，你这先走一步，咋还在我们后头？”
　　原来，圣墟令传送落点随机。
　　“不要莽”靠近半山，离宏伟建筑更近。
　　楚家则被传到山脚……
　　楚少没搭理这头的挑衅，俯身扒拉着什么。
　　下一秒，他朝半山挥了挥手，再指了指身前。
　　“什么玩意儿？”
　　“是个宝箱！”
　　“宝箱……没钥匙他能打得开吗？”
　　“打开了。”
　　“去！好像是一套装备！”
　　千里眼在“不要莽”队员间流转，一个个正大光明偷窥着楚家开宝箱。
　　嫉妒到变形。
　　“别看了，神仙哥哥都走了。”
　　“啊……神仙哥哥等等我。”
　　玩家不敢滞留。
　　赶忙追上剑帅的脚步。
　　圣人墟什么个情况，谁也说不准……牢记要抱紧NPC的大腿。
　　依旧没活力限制，柳穿鱼不紧不慢地走着，环顾荒山和残破建筑。
　　山坡绿草如茵，点缀着淡黄碎花。
　　鉴定是“一片鹅黄”，有地品、有玄品，是仙人葬也产出的一种草药，药效偏门、鸡肋。
　　柳穿鱼移开目光，看向更远的郁郁丛木和随风招展的奇花。
　　生机盎然的，但……
　　“奇怪。”剑帅评价。
　　遂看向毫无存在感的丹青手：“鬼兄以为如何？”
　　鬼兄不以为如何，附和好朋友：“是奇怪。”
　　当然，无论是须弥境，也或什么修罗狱、自在天的，对“土著”武者来说，本来也是奇奇怪怪的。
　　此时柳穿鱼说“奇怪”，是觉得劳什子圣人墟……
　　莫名透着死寂。
　　这里的一切，仿佛被凝固在静止的时间里。
　　这么说显得玄乎……
　　剑帅就是觉得不得劲。
　　呼吸间，越过残破的建筑七丈大门。
　　柳穿鱼不再纠结，满心新奇。
　　恢弘建筑被不知名的伟力破坏，连穹顶也被掀飞了，乱糟糟的一片废墟，断瓦残砖间宝光闪闪！
　　随意生长着异木奇花、珍药宝草。
　　映入眼帘的巨木，一下子抓住全部人的眼球。
　　巨木通体银灰，树干奇形怪状，弯弯绕绕地扭曲着。
　　树皮密密层层，形如蛇的鳞片；
　　每隔一段距离，猝然长出大鳞片，覆盖着小鳞片；
　　偶尔大鳞片会翘起来，露出银澹澹的眼珠子……青龙眼！
　　毋庸置疑，怪诞巨木正是传说中的青龙木！
　　确实有些像龙。
　　就是，不见丁点儿青色……不知为何叫青龙木。
　　玩家倒抽一口冷气。
　　“头皮发麻。”
　　“这么多眼睛，也太掉san了吧？”
　　“傻愣着干什么，趁其他队伍没来，咱赶紧把青龙眼全抢了！”
　　“哦对，经验道具！”
　　“大家警惕点……”
　　柳穿鱼没急着搜集资源。
　　暗搓搓看玩家试错。
　　结果……
　　意外！
　　圣人墟当真没任何限制！
　　玩家采集不加融合度。
　　也没像仙人葬，突然蹿出个影子怪。
　　“不要莽”时刻不忘讨好他们的神仙哥哥。
　　拉拉高呼：“神仙哥哥，树顶上好多蜂巢，看起来质量特别好！”
　　「草的，身体好笨重的感觉。」
　　「又是禁武吗？」
　　「没，应该是青龙木自带威压。」
　　柳穿鱼瞅着玩家队聊，跟他们的一举一动。
　　10人越靠近巨木，动作越发迟滞，到树根部，已是步履蹒跚。
　　好在，除了周身无尽的压力，每一个动作无比艰难，倒没什么别的debuff
　　玩家只能先挖起接近树根的青龙眼。
　　柳穿鱼一眼扫过去。
　　大鳞片翘起，露出的青龙眼，或许更加“成熟”，都是黑阶的；
　　鳞片半翘不翘的，青龙眼是红阶；
　　鳞片闭合，玩家硬抠出来的青龙眼，质量最差，为金阶……36小时双倍经验道具。
　　渡渡鸟立马抉择：“优先采集黑阶。”
　　巨木非常的巨。
　　“成熟”的青龙眼目测上百个是有的，威压压制着玩家，行动迟缓，万一其他队伍赶过来，不就得跟他们抢了吗？
　　于是，一行10人或趴或躺或扭着奇怪形状，在形状奇怪的巨木间，吭哧吭哧“挖眼睛”。
　　青龙眼品阶奇高。
　　采集时不时被判定失败……幸好！失败不会损坏青龙眼。
　　柳穿鱼感觉观察够了，看向鬼兄：“你我也去一试。”
　　鬼兄点头。
　　柳穿鱼看向十余丈高的树枝：“我取蜂巢。”
　　鬼兄木木地接话：“我摘伶俐谷精珠”
　　伶俐谷精珠，生食加战力；
　　制作“聪明丸”，战力最多能翻倍！
　　仙人葬产出特别少！
　　青龙木左右，一丛丛藤蔓爬满残垣断壁，枝头缀满珍珠一般的花朵！
　　两人行动很快。
　　话音未落，身形已消失。
　　柳穿鱼感受到“威压”……问题不大。
　　勉强运转轻功，挥舞长鞭！
　　没多久，抵达树梢。
　　是沐风蜜！
　　根据鉴定的【物品详情】，是沐灵风蜂——反正柳穿鱼以前从未听说这种蜂——酿的超品蜜。
　　无论什么蜂，蜂蜜或入药或入食，功效无需赘言。
　　沐风蜜最厉害的在于，不对武者肉身造成负担的前提下，有“提纯”异种力量的奇功……也即，玩家说的属性伤害永久加成！
　　青龙木枝头缀着，目测有八个蜂巢！
　　每一蜂巢，估测能取到六七斤蜜！
　　柳穿鱼戴起崭新的拳套，掌间运气，小心地、仔细地，采撷着蜂巢。
　　下方，玩家嘴巴不得闲——
　　“奇了怪，楚少还有隐老板，怎么到现在没来？”
　　“他们不会遇到更好的东西吧？”
　　“我问问小六。”
　　碌碌无为跟潇湘梦随着隐老板的团走了。
　　少刻。
　　八几年的红酒“卧槽”一声：“隐老板欧气又爆发，直接发现一个天能玉的矿！”
　　“草！”
　　柳穿鱼竖着耳朵偷听。
　　天能玉？
　　武者打造神兵，为提高成功率，总得搜集尽可能多的天能玉。
　　而对玩家，属于也特别贵的“洗练”道具。
　　居然直接形成矿脉……
　　想来，再过不久，天能玉要身价大跌了！
　　甭管这里怎么奇奇怪怪，于本界所有武者，堪比仙人葬般的大机缘！
　　仙人葬现世三年有余，仍在源源不断地产出资源。
　　随着资源的丰富，也算易于获取，年轻一代的武者，整体实力远超前辈；
　　《江湖英豪录》统计，黄级武者简直泛滥，玄级武者人数暴增，多年卡在瓶颈的准地级、准天级，三到四成一举突破！
　　长此以往，玄级烂大街，地级怕也不配称高手了……像玩家说的，未来武者不得卷死！
　　“你们这是……摆什么pose？”
　　“草，吓我一跳，树上长这么多眼睛，太邪门了！”
　　是楚家1团的人。
　　八几年的红酒出声：“我们在玩呢，你们先到别处忙……诺，那边许多的伶俐谷精珠。”
　　马萨卡则附和：“啊对对对，好邪门，我们过来研究一下，都给禁武了。”
　　楚少笑了：“就忽悠吧，这眼睛……青龙眼是吧！”
　　楚家其他人爆出“草”声。
　　“真够坏心眼，想吃独食是吧？”
　　“走，抢他们的！”
　　“别别别，没看到树上眼睛多的是吗！互不干扰，各凭本事。”
　　楚家人也不废话，加入“挖眼睛”的行列。
　　青龙眼挖起来有点费劲。
　　玩家忙得大汗，柳穿鱼轻巧完成对蜂巢的采集。
　　鬼兄手也快，伶俐谷精珠全部收入囊中。
　　「啧，这个鬼恨不得薅秃地皮是吧！」
　　「心疼，伶俐谷精珠加50%战力啊！」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伶俐谷精珠爆率虽说低，仙人葬毕竟有产出，不像青龙眼，须弥境特产我怀疑。」
　　柳穿鱼看到玩家肉疼的模样，心里得意。
　　伶俐谷精珠给玩家用……着实牛嚼牡丹了。
　　绝不会手下留情，有多少薅走多少。
　　“迷迷离离花，鬼兄不需要？”
　　不起眼的角落静静绽放着不起眼的小花。
　　可制奇毒，鬼兄应当用得着。
　　鬼兄只道：“往山上走。”
　　柳穿鱼若有所思，遂颔首：“听鬼兄的。”
　　鬼兄突兀道：“我也听小鱼的。”
　　柳穿鱼随意点着头，步履轻快：“走。”
　　“不要莽”众人连忙高呼：“神仙哥哥稍等，一分、不、40秒！”
　　「这个鬼老想拐走神仙哥哥！」
　　「老是忘记另一个NPC在。」
　　同一棵树上，楚家人也留意着NPC的动向。
　　「那些家伙好狗腿啊！」
　　「狗腿但是有用。」
　　「我们要不也死皮赖脸跟上去？」
　　「当务之急，多攒经验道具，刚刚一路过来，大部分都是仙人葬有的资源。」
　　「也是。」
　　“不要莽”平均每人采集到5枚黑阶青龙眼。
　　青龙木的威压，压着身体特别重，楚家20人也碍事，实在不太好往树上头爬。
　　果断决定不跟青龙眼耗。
　　“不要莽”秉承着他们一贯的原则——
　　「跟着神仙哥哥有肉吃！」
　　「还有魁首宝箱呢，这回一定要拿到！」
　　「嘿嘿，谁也比不上我们，光修罗狱洞都跑了十几个！」
　　“竹林！”
　　香辣酱酱急切问：“神仙哥哥你看，是不是萃星竹？”
　　柳穿鱼扫眼……还真是。
　　对玩家微颔首。
　　众人欢呼。
　　「挖竹鞭！挖竹鞭！」
　　生怕NPC不感兴趣，渡渡鸟赶紧说服：“我看竹林不少植物，说不准有伶俐谷精珠……”
　　柳穿鱼脚步一转，径直走向竹林。
　　其实有些兴趣。
　　只因……
　　八几年的红酒挥舞着锄头，急吼吼冲进竹林。
　　被反弹。
　　冲得太猛了，被弹飞，摔了个四脚朝天。
　　惹得没同情心的队友哈哈大笑。
　　渡渡鸟不由得发问：“阵法吗？”
　　柳穿鱼早察觉到玄妙了，看向鬼兄：“如何进？”
　　鬼兄没吭声，手里凭空多出一个镐子。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
　　兴致勃勃看好朋友挖啊挖……
　　天外异石！
　　果断上手捡。
　　「那是什么东西？」
　　「不造。」
　　玩家惧于“这个鬼”，可不敢上手摸石头。
　　嘴上询问剑帅。
　　剑帅没隐瞒，吐出“天外异石”……更多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像阵法材料？」
　　「管他，看神仙哥哥的样子，肯定好东西。」
　　「我们也挖。」
　　玩家积极挥舞着镐子。
　　“当当”两声，镐子碎了。
　　龙二抱着生活工具，心疼到面部扭曲。
　　「……地板这么硬吗？」
　　「还好我下手慢，就这么一把橙阶镐子哎！」
　　「@龙二，只是坏了，没报废吧？应该能修？」
　　「彻底报废……」
　　「节哀。」
　　龙二生活专注挖矿，前不久，见缝插针，完成单人100连环任务。
　　得到炼器师赠与一把金阶镐子。
　　结果……
　　柳穿鱼被逗乐。
　　擅毒的鬼兄，本身却是土法武者，挖掘不全然靠镐子硬敲的。
　　看玩家可怜的份上，好心提醒：“阵法已破。”
　　“……诶？”
　　八几年的红酒，小心翼翼走到竹林边，颤颤巍巍伸进一只脚。
　　“真的！”
　　一行人顾不得痛惜报废的金阶镐子，迫不及待钻进竹林。
　　惊呼连连。
　　“那一片……大罗挽息草是吧？”
　　“这些银耳叫啥来着，哎呀，想不起来。”
　　“瀛星耳。”
　　“对对！”
　　“凤血骨！快快快！”
　　“我看到竹笋了！”
　　“天吶，这是什么宝地！”
　　不光玩家感动到想哭。
　　柳穿鱼也是惊叹。
　　不愧名叫“圣人墟”，真的遍地是宝！
　　鬼兄一直敲挖阵眼；
　　柳穿鱼顾不得进竹林寻宝，忙着拾捡天外异石。


第159章 （修）
　　888枚，全部天品天外异石！
　　柳穿鱼心满意足。
　　数字还吉利。
　　“鬼兄辛苦。”
　　挖了足足一个时辰呀！
　　鬼兄应：“嗯。”
　　柳穿鱼看向竹林，玩家跟猴子一般撒着欢，问：“进去？”
　　鬼兄默默点头。
　　也难怪玩家亢奋到不行，竹林资源丰富多样，随手扯起一根“杂草”，曰：“三日两夜通悟草”。
　　三日两夜通悟草，观其名，即知跟武者的悟性有关……这一类资源，最是珍贵、难得。
　　此前只在仙人葬生长，是非常稀缺的。
　　更莫提——
　　制作绝品红药的凤血骨；
　　可产出极品丹砂的金红灵玉；
　　有助调理鹤兄身体的绵生金芪和瀛星耳……
　　紫气融晶，号称紫气融聚而成的结晶，形成一条小矿脉！
　　“通窍草！”
　　美丽只因惊呼：“而且好多小苗，我看能不能移栽！”
　　渡渡鸟问：“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美丽只因扬起嗓门：“可以的！分两个人过来，一起移苗。”
　　急性子玩家迫不及待想早日升70级！
　　柳穿鱼在竹林走了一圈，林林总总资源扫视个大概，心里有了主意，问向好朋友：“鬼兄一起，还是分头行动？”
　　鬼兄闷声回：“一起。”
　　柳穿鱼点点头：“先取凤血骨。”
　　凤血骨是顶好用的、治疗内伤外伤、同时能削弱药毒的灵药。
　　其作主药，制出的“快快好”，可是百药堂这两年的“明星产品”！
　　既能卖出很多钱，自己也能用得上。
　　鬼兄毫无异议，拿出药锄。
　　丹青手手速奇快、力道恰到好处，飞速刨出两三根完整的凤血骨。
　　柳穿鱼看了一会儿，放弃亲自采挖……由于活力限制，他鲜少采集药材，难说会不会伤到灵药。
　　好朋友刨挖，他就跟着拾捡。
　　“鬼兄且慢。”
　　柳穿鱼眼尖地发现了什么……
　　扒开凤血骨麻绳一般纠缠的根系，赤色土壤里隐隐泛着黑。
　　鬼兄上手拨开赤土。
　　剑帅看得更清楚……果然！
　　造化天心！
　　不再是幻影。
　　柳穿鱼小激动：“先挖矿石。”
　　鬼兄配合，药锄收回，换成镐子。
　　造化天心不好挖。
　　敲敲打打半天，完全扒开覆盖小矿脉的赤土……顺着石缝裂纹，才能一块一块地采挖。
　　矿石有大有小，大的一块近10斤重，小的一块只有几两。
　　柳穿鱼拾捡，又有新的发现！
　　“矿种。”
　　拇指大的、不起眼的褐石，是造化天心的矿种。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
　　想起来洞府升3级后，可埋矿种，像种植庄稼一样，“种植”矿脉！
　　果断让鬼兄把小矿脉完全凿开……
　　可惜，只有一块矿种。
　　剑帅不死心，目光投向紫气融晶、金红灵玉各种小矿脉。
　　直到鬼兄镐子全部挖报废，才有收获一块金红灵玉的矿种。
　　柳穿鱼非常高兴。
　　金红灵玉他是用不着，可道长们喜欢。
　　回头等洞府3级，埋下矿种，产出源源不断的矿石……道长腰包哪一个不是鼓囊囊的！
　　在鬼兄挖矿过程中，剑帅也不是干看着。
　　瞥到瀛星耳、绵生金芪，像模象样采集不少，心想给破烂娇气鬼养身子用的。
　　鹤兄身体越健壮，赚到的钱自然也就越多，作为好兄弟的自己，跟着能沾到更多的光！
　　转而被林间杂木挂满枝头的果实给吸引了。
　　没见过的异果，鉴定名[随喜灯笼]。
　　不懂为什么果实叫灯笼，但，详情说它“齿颊留香、回味无穷”，看得人嘴馋。
　　等看到一些未成熟的，裹着灯笼套般“外衣”的异果，倏忽明白为何名带“灯笼”二字。
　　摘着熟透的果实，剑帅余光飞快扫视一圈，趁没人注意到，捻在指间的果实，火速被他塞入嘴里……呕！
　　顽强的意志力没让他当众吐出来。
　　好恶心的味道！
　　吃`屎也不过如此吧？
　　“小鱼。”
　　柳穿鱼打了个激灵，端着很自然的表情，回头看向好朋友。
　　鬼兄将挖到的矿种递过来。
　　剑帅不禁感慨：“鬼兄能干。”
　　鬼兄没吭声。
　　柳穿鱼看到报废的镐子，道：“再取几根凤血骨，接着探索。”
　　鬼兄木着脸，静静盯着剑帅看。
　　柳穿鱼先是莫名，很快有些领悟：“鬼兄有何发现？”
　　鬼兄领着好朋友往竹林一角。
　　乱糟糟的“一片鹅黄”，在此价值真跟杂草无异。
　　鬼兄拿出药锄刨坑。
　　柳穿鱼好奇旁观。
　　没多时，赤土间刨出个……宝箱？
　　柳穿鱼眨眨眼。
　　鬼兄不知哪来的钥匙，塞入宝箱的钥匙孔。
　　碎金三四两；
　　白银两锭，每锭十两；
　　几块明石笋精，瑕疵天能玉；
　　两枚地品白虎骨，和一枚……红殷殷的宝珠。
　　鉴定红宝珠，名[朱雀瞳]（金）。
　　玩家突破地级（90级），必备道具。
　　也是，柳穿鱼搜集的“四圣遗物”之一种。
　　柳穿鱼捡起朱雀瞳，看到另两样物事。
　　[晃空扳指]，橙阶储物道具，五个格子带两个大仓库，附加群体buff属性……相当不错；
　　以及，下品圣墟令一枚。
　　柳穿鱼灵光一闪，忽地明白了什么。
　　瞅瞅鬼兄，再瞅瞅傻乐中的玩家。
　　默。
　　惦记着须弥境进展、也很挂念自家鱼弟的少庄主：“……”
　　扶额。
　　给玩家的宝箱，就这么被告状精挖出来，讨好剑帅！
　　真的是……
　　少庄主只能紧急修改权限。
　　把自己赊欠积分布置的宝箱，集体换了位置！
　　倒不是小气，舍不得送给鱼弟，实在……
　　都是破烂，有什么好献宝！没见过世面！
　　柳穿鱼没觉得破烂，被鬼兄的义气感动到，赞美：“好朋友。”
　　鬼兄附和：“好朋友。”
　　玩家忽而鬼哭狼嚎。
　　“无论怎么收纳，储物袋都塞不进了嗷嗷！”
　　“我格子也快塞满了。”
　　“都怪你，就说囤些方便袋吧，你非说1银一个袋子坑人。”
　　“咳，好久都没有这样的烦恼了，储物格居然会不够用。”
　　“过来前，我特地清空储物格，嗐！”
　　“问神仙哥哥借个箩筐吧？”
　　“等下四处找找，看有没有空桶啥的。”
　　“不要莽”众人急吼吼地跑了过来。
　　柳穿鱼蓦地振出罡劲，“吹”着赤土掩平挖宝箱留下的坑。
　　……心虚。
　　玩家向NPC提起诉求。
　　柳穿鱼倒确实有些空箩筐——还是当年郎阁主亲手编制的，大筐套小筐套娃般占据一个格子——自从仓库连通宝窟，再也没有储物格不够用的烦恼。
　　柳穿鱼瞥着好朋友，随手一丢[晃空扳指]。
　　「！！！」
　　「居然是橙阶储物道具！」
　　「扯着嗓子高呼——神仙哥哥！」
　　玩家正欢喜。
　　不料，鬼兄突兀开口：“2500金。”
　　众人笑容凝滞。
　　「……」
　　「草，又是这个神烦的鬼！」
　　鬼兄浑然不在意玩家刀子般的眼神，道：“可打欠条，利息三分。”
　　「我没记错的话，上回这货说的是利息2分吧？」
　　「利息还带这么涨的？」
　　「储物戒不要也罢。」
　　柳穿鱼暗搓搓瞅着玩家队聊，传音入密给好朋友：“他们不想要了。”
　　鬼兄顿了顿，改口：“也可资源抵债，五成。”
　　渡渡鸟讨价还价：“五成太多……一成可以吗？”
　　丹青手意志坚定如盘石，玩家根本还不了价。
　　剑帅不想浪费时间，于是出面，双方各退一步。
　　玩家给二成资源。
　　毕竟，圣墟令也是蹭的玩家车……不好太过分。
　　「也行吧。储物戒容量大，能多装好多。」
　　「附加属性也好，算上道具本身，能接受。」
　　「亏了，这里资源高级，二成卖给NPC，感觉不止2500金。」
　　「是这么说，但好些资源得留着升级升装备，也不可能卖出太多。」
　　「变现没那么容易的……」
　　「神仙哥哥怎么有这么讨人嫌的朋友！」
　　「竟然要咱立字据，咱是那种不讲诚信的人吗！」
　　「要不是看在神仙哥哥的面上，我还真不打算守信。」
　　「别。上了丹青手的黑名单，那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穿鱼眼神飘忽。
　　小小动了恻隐，拿出一沓方便袋，白送给玩家。
　　……玩家收获越多，他分成也就越多嘛！
　　对神仙哥哥有滤镜的玩家，再度吹起彩虹屁。
　　不忘拉踩“这个鬼”。
　　“不要莽”停止采集竹鞭跟通窍草根苗。
　　被迫分二成给NPC，心疼啊，愈加努力搜集更珍贵的资源。
　　「糟，时长不到2小时。」
　　「好多地方没探索，换吧，说不准有更好的东西在山上。」
　　「小六那边咋说？」
　　「壹加一在山那边也遇到竹林，一样挖了不少竹鞭跟草苗。还有金礞石、祇劫无量土、多宝凝心团。」
　　「啧！」
　　柳穿鱼跟“不要莽”众想法一致，想往更高的山上探索。
　　把竹林最珍贵、质量最高的资源薅个大概，马不停蹄转移阵地。
　　有“项目经理”鬼兄带路，不费吹灰之力，一行人通过隐蔽洞道，来到一座规模庞大的地下城。
　　整一个宝窟！
　　——这样看来，玩家分出二成资源，其实也不亏的。
　　资源多到柳穿鱼鉴定不过来了。
　　反正，要么很珍、要么很贵。
　　玩家大喜过望。
　　「这特么根本就是捡钱啊！」
　　「草，多个储物戒，还有方便袋，感觉还是不够装的！」
　　「我开始害怕了。」
　　「怕啥？」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么好的福利，连个小怪都没，会不会藏着什么坑？」
　　「哪里免费，我们被折腾半年的事，就这么失忆啦？」
　　「哦对……」
　　「然后我们就一块令牌，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差点给忘了啊摔！就这么一次机会！」
　　「楚少不得笑死，他们拿到好多圣墟令！」
　　「不晓得多只耳拿走多少。」
　　「好像是上中下品各一块，壹家也给拿一块中品、两块下品，还有怡红院，好像两块下品？」
　　「卧槽，这么多！」
　　「不愧是狗比，就说怎么突然转性，干起好人好事。」
　　「狗比万人嫌连个队友也莫得，这么多令牌砸他手里不纯纯浪费资源？」
　　「嗐。」
　　「所以，圣墟令还有哪里掉落？」
　　「一元购宝箱有三个，然后不清楚了。」
　　「探索宝箱有几率爆出吧？求欧皇附体！」
　　柳穿鱼正在默算着多只耳一个人拥有多少圣墟令，忽听鬼兄唤着“小鱼”。
　　看到被烧坏的神木宝柜。
　　几枚灰扑扑的玉石，随意洒落在地。
　　剑帅眼睛一亮。
　　尽管鉴定显示[不知名玉石]，是废品，但……他认得出，其实也是天外异石。
　　跟当初激活洞府阵盘的那枚一样，品阶太高了，宝物自晦！
　　一块一块捡起来。
　　扒拉开宝柜，足足三十枚！
　　更惊喜的……
　　判空木20节，天品虚空石20颗！
　　百变囊又可以升级了！
　　「太快乐了，太快乐了！」
　　「哈哈，捡到个紫阶储物环。」
　　「嘿嘿嘿，我虽然不是紫阶的，蓝阶可成长。」
　　「游戏不限储物道具装备数量真挺好。」
　　「终于找到最趁手的武器！」
　　「阈值拉得太高，我有点麻木了，想扔掉前面捡的东西。」
　　「除非真的塞不下，要不还是别。」
　　「我去，要被迫下线……」
　　八几年的红酒一句话没“说”完，整个人软塌塌地往后一仰。
　　被强制下线。
　　柳穿鱼正好看到，停止手头动作，暗暗观察。
　　玩家正常下线，身体呈现沉睡状态，留在游戏里。
　　然而这会儿……
　　八几年的红酒肉身尚未着地，倏地变得透明，眨眼消失了。
　　其他玩家看到这一幕，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
　　“有种不妙的预感……”
　　“不要莽”约定好时间，几乎同时上线。
　　下线自然也同步。
　　来不及搞明白状况，10人先后被强制下线……身体也是一个个如泡影消散。
　　宝窟霎时安静。
　　死寂。
　　柳穿鱼只感觉得到自己跟鬼兄的气息。
　　“他们……”
　　“排斥。”
　　柳穿鱼不解：“中品圣墟令不是3……持续18个时辰？”
　　鬼兄含糊其辞：“灵魂标记。”
　　旁敲侧击，柳穿鱼明白了！
　　玩家一旦下线，由于灵魂不存，会被须弥境排斥！
　　柳穿鱼思索：玩家被排斥出去，落点是在无天域吧？
　　“睡着”的人不得被冻死？
　　想想，玩家一上线，就发现自己，死得不能再死了。
　　死亡还掉落东西……
　　人间惨剧！
　　柳穿鱼忍不住乐。
　　不由得期待玩家是怎样的反应。
　　“小鱼，金乌血心宝树。”
　　鬼兄的声音一秒唤回走神的剑帅。
　　柳穿鱼看到结了半树果实的宝树，顿时精神一振！
　　金乌血竭，好东西，“快快好”的另一味主药；
　　宝金心，后续升3级洞府的限定材料，乍眼一看，十几二十枚的极品果实！
　　“鬼兄。”
　　“嗯。”
　　玩家一剎间被遗忘天外。
　　好朋友俩快快乐乐，继续着寻宝大业。
　　宝树被薅秃了。
　　柳穿鱼目光不经意扫过一汪地下泉……所谓太阴凝结之气，阴魄石脂。
　　阴魄石脂流过的石矿，满满都是龙血魂！
　　地下城资源太多太多啦……圣墟令36小时已经用完，两人大致才探索到一半。
　　时辰到。
　　被排斥回到自在天。
　　是些微晕眩，柳穿鱼有一瞬的懵圈。
　　映入眼帘，是“长大”许多的道妙真形木幻影。
　　第一波须弥境探索，不知多少队伍进到自在天，这会儿整个空间已经大变样。
　　“白色”退散更远了，隐没在树荫山影后……
　　犹如被雾气笼罩的世外桃源。
　　唯一违和的是……静。
　　死气沉沉的静寂。
　　柳穿鱼环顾一圈，没看到圣人墟，看向鬼兄。
　　鬼兄懂得好朋友的疑惑，含蓄说明：“如幻似真。”
　　柳穿鱼明悟：“随机出现？”
　　雷同出现在无天域的须弥境？
　　鬼兄默认。
　　柳穿鱼摩挲着宝箱开到的下品圣墟令，再问：“间隔多久。”
　　鬼兄只是摇头。
　　柳穿鱼懂了：“不确定吗。”
　　等等看吧。
　　剑帅对好朋友发起邀约：“逛一逛。”
　　鬼兄自然不会拒绝。
　　差不多是五测更新一结束，须弥境突兀现世，蜃影一次存在6小时，算算他们进来的时间……接近两天两夜。
　　距离下一次须弥境出现，有三到五天；
　　而玩家一旦下线，实时被排斥出去。
　　理所当然，第一批进到须弥境的玩家，无论会不会卡0点时长重置BUG，这会儿都被排斥出去了。
　　整个须弥境，或许，唯有剑帅跟他的好朋友，两个活人。
　　柳穿鱼兴致勃勃把自在天转完两圈。
　　估测，自在天面积有七八百亩，高度……“天上”白茫茫的，不好判断。
　　看起来，第一批不少队伍，进到须弥境了。
　　“回不到修罗狱？”
　　“不好说。”
　　“原来如此……扎营，小憩罢。”
　　“好。”
　　只要“憋”着别乱七八糟地感悟，自在天好像也不赶人。
　　然而，“憋”是不太好“憋”得住的。
　　柳穿鱼多瞅一眼道妙真形木，脑海不由自主演绎着无数剑式，一不小心“写意天然”。
　　瞬时+5%融合度！
　　惦记着圣人墟的地下城，柳穿鱼决定转移注意力。
　　吃饱喝足，特别自然，问鬼兄要灵犀镜玩。
　　瞅一眼面板时间……“不要莽”按理说，早已上线了。
　　柳穿鱼怀着看热闹的心情，挨个点着“萝卜开会”（群聊）、“凫雁哑哑”（各频道）和“乌鸦唠嗑”（论坛）。
　　没辜负他的期待。
　　好大声的喧嚣。
　　「啊啊啊我们是中品圣墟令！只用了不到8个小时！」
　　「憋提，上线一看，躺尸在乱坟岗，全身上下没绑定的全被扒了！」
　　「狗比官方，为什么没提前通知！」
　　「疯了都！」
　　「损失快三分之一了！」
　　「你才三分之一……我直接没了一半东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哪有这样的好事，肯定有天坑等着我！」
　　论坛最热闹的贴子里，剑帅看到不少熟悉的身影；
　　八几年的红酒，上蹿下跳，心态完全炸裂！
　　他是损失最严重的一批，塞满资源、两个没绑定的储物道具，都没了。
　　「紧急开通小精灵，还好还好，找回大半资源。」
　　「我的东西都被捡走，妈的！」
　　「谁有我们惨？上品圣墟令完全浪费！」
　　「哪怕不算修罗狱耽搁的时间，玩家在圣人墟最久也只有16小时……令牌分出上中下品，意义何在？」
　　「这么看来，上中品令牌，只能卖给NPC？」
　　「NPC老是跟玩家抢资源，神烦。」
　　「哈哈哈，没令牌进不到圣人墟的我，心里平衡了。」
　　「我也。本来看楚家壹家直播挖宝，眼红到滴血，现在好舒坦。」
　　「什么心态啊，这么见不得人好。」
　　「就算损失一半，他们这一趟收获也起码值个几千上万金。hyb洗洗睡吧。」
　　「嘿嘿嘿，匿名嘚瑟，我有事迟了一天上线，没赶着须弥境首探，不死心找人拉到无天域，虽然死了好多次，但是……哈哈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捡到好多掉落的装备跟道具。」
　　「这是能说的吗？那我也来炫个/[道具分享]，咳咳，捡到的储物戒。」
　　「前面的莫跑，把我东西还给我。」
　　「凭什么说是你东西，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吗？」
　　「草，好不要脸，有种你别匿名！」
　　跃层好一片混战。
　　玩家不乏机灵鬼。
　　第一批首探须弥境被排斥的玩家，死在无天域掉落许多资源，几乎第一时间被某些人发现。
　　各自呼朋唤友拉人，顶着无天域的风雪，死去活来，硬是靠捡漏，发一笔横财！
　　柳穿鱼吃瓜吃得开心。
　　也有人正经分享须弥境的相关情报。
　　尤其是圣墟令如何获取。
　　说：
　　修罗狱打怪，杀怪达到一定数量，对应获得贡献宝箱。
　　个人按致命一击计算，每打死100只怪，得一绿阶宝箱，0.001%几率获得圣墟令（品阶随机）；
　　每打死1000只怪，获蓝阶宝箱，0.01%几率得圣墟令；
　　5000只怪紫阶宝箱，1万只怪橙阶，5万只金阶，10万只红阶……对应令牌爆率是0.1%、1%、10%、100%。
　　「10w只怪？？」
　　「这个爆率，我选择买彩票，一天一张，中500w的几率都比这个高吧。」
　　「那倒不至于。」
　　「谁打死10w只怪，我愿敬他肝神！」
　　「楼主官方托？我怎么也没找到这些数据，你哪里找来的？」
　　「楼主：不是托，链接：ASJH8764。欢迎订阅我们整理的须弥境攻略。PS：想刷怪的可以找我们下单」
　　首批拥有圣墟令的玩家，无非壹家（包括“不要莽”）、楚家跟鬼迷怡红的团。
　　几家人有不少成员，在须弥境出现时，世界上拉人赚到不菲的“路费”。
　　楼主所在小团伙，耗费一笔铜钱，赶在蜃影消失前，拉了八支队伍，卡着极限进到须弥境。
　　没有圣墟令，小团伙的队伍分两路，专注做起修罗狱和自在天的攻略。
　　楼主所在团队，运气非常好；
　　接连遇到七八个洞，都是20-39级的怪。
　　慢慢给他们摸索出规律……详情写在收费攻略贴。
　　楼主作为团长，也是第一个拿到打满100只[形躯空壳]的绿阶贡献宝箱。
　　得到宝箱，系统给出更具体的信息。
　　「宝箱除令牌，还有啥啊？」
　　「朱雀瞳，升90级道具；通窍草、萃星竹米、养神丸方；然后就是平常宝箱开到的那些……修罗狱还有限定外观。」
　　「看来，要升70级，修罗狱必刷了。」
　　「楼主楼主，圣墟令打怪有可能掉落不？」
　　「不可能。修罗狱怪只给经验，不掉落任何东西。」
　　「抠死！」
　　「不过，自在天写意，有几率得到圣墟令。」
　　「草，你们这么好运的吗？」
　　「目前没拿到，我们正在做攻略，大家记得订阅。」
　　「写意不都是瞎几把乱写吗，有啥攻略。」
　　「你看了就明白了。」
　　柳穿鱼好奇问起“项目经理”：“写意天然有何规律？”
　　鬼兄微摇头。
　　柳穿鱼默：玩家说话果然不能尽信，看楼主信誓旦旦的模样，还以为真给他掌握诀窍了呢！
　　遂对此楼主的攻略失去兴致。
　　正要退出论坛，瞅到“聂家”字眼，好奇点进去。
　　是“五云玉液”跟“霜蜜琼浆”，聂家酒肆推广的新品。
　　本来，不能实时回血，每一个时辰、甚至一个半时辰才回复一次血/蓝，除特殊情况，玩家日常能用到的情况不多。
　　略显鸡肋。
　　不巧……也或正巧，须弥境禁药品、食物的效果。
　　可持续回血一天/回蓝三天的酒，又是“鼓舞”buff，又是“镇定”buff，简直解决玩家燃眉之急！
　　柳穿鱼暗赞：鹤兄果然生意脑，很会把握赚钱时机。
　　虽说，两种酒质量奇高，价格也不菲；
　　但对玩家，三杯见效，须弥境五到七天才刷一次……勉强也消费得起。
　　玩家吐槽归吐槽，架不住壹家、楚家“捡宝”直播效果太好了！
　　谁不幻想自己也有拿到圣墟令的一天？
　　须打死10w只怪100%爆率的红阶宝箱不敢肖想，但100只怪绿阶宝箱……慢慢刷，总能刷到。
　　一个宝箱开不出令牌，多刷几个宝箱就是。
　　想想，五测玩家100万！
　　未来每人买两壶酒，赚到的金子，够堆成小山了吧？
　　剑帅幻想一番，十分振奋。
　　暗暗决定，酒方短时间内不卖。
　　转念想起送酒方的宗师……不知其假死的儿子，可有救回来？
　　柳穿鱼想得太入神。
　　忽觉一阵紫芒飞来……
　　一不留神，“写意天然”触动，得到一页龟睡法。
　　柳穿鱼：“……”
　　这也行啊？
　　双指将将夹住功法，身体感到一阵排斥力。
　　下意识唤：“鬼兄。”
　　眼前一晃，浑身骤然冰寒。
　　双脚没着地，差点被狂风卷走。
　　柳穿鱼反应足够快，第一时间激活馥静丹。
　　回头，看到好朋友无声出现在身后。
　　柳穿鱼惊奇：“怎的也出来了？”
　　鬼兄融合度尚余11%多吧？
　　鬼兄回：“不可说。”
　　哦对，须弥境是对方负责的项目。
　　“来去自如吗？”
　　“不一定。”
　　柳穿鱼没多追究。
　　虽有馥静丹驱寒避风，无天无地的黑暗，叫人心情芋堰芋堰不虞。
　　一秒变更主意：“走了。”
　　先前说起圣人墟，鬼兄没提醒“等”之一字……看样子，不会很快刷出来的。
　　作罢。
　　无论是鬼兄那一枚中品令牌，也或他感悟得到“奖励”的下品令，只他二人进去，确实浪费名额。
　　柳穿鱼拿定主意，将圣墟令给鹤兄。
　　鹤兄手下能人多……自己啥也不用管，坐等分成不香吗？
　　也不会像玩家那样，出现宝贝太多装不下的情况，鹤兄储物袋有的是！
　　回程路上，鬼兄想把唯一一枚中品圣墟令，送给剑帅。
　　柳穿鱼没要。
　　好朋友比玩家都穷，不好意思占对方太多便宜。
　　画楼天字第一人，手底也是有许多人的，中品令“搭载”12人，不如叫那些丹青手搜集资源……鬼兄忙碌这么久，也能好好休息。
　　“回画楼？”
　　“嗯。”
　　“如此，我往南，你往东。”
　　“……嗯。”
　　走出大荒，柳穿鱼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跟好朋友干脆利落告别。
　　目送丹青手鬼魅消失，转身钻进山旮旯……返回洞府，不要太方便！
　　解除屏蔽，扫视洞府情况。
　　人更多，开垦的田地也更多了。
　　先前许多没舍得升级的，为种植通窍草跟萃星竹，不得不忍痛耗费积分，升级两块地。
　　瞅一眼“生机”。
　　升2级指标仍旧差上一些……得小半年吧。
　　不再惦记。
　　嫌“颅内”吵闹，重新屏蔽洞府信息，想起这一趟，从“老家”山谷、经过大荒再到须弥境的收获，柳穿鱼斗志昂扬，打算点数一遍宝窟资源。
　　“瞬移”到宝窟……
　　剎那泄气。
　　乱七八糟一堆堆小山。
　　甜蜜的烦恼！
　　柳穿鱼快速回忆一遍……从“丘陵”间扒拉出药材、食材等，相对容易变质的资源，其余的，不管啦！
　　最多七八个月，洞府升2级，给鹤兄权限，交由对方整理！
　　鹤兄但凡看中的，可以市价七折原地卖出……多方便！
　　柳穿鱼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扒拉资源时，看到判空木、虚空石，顺手给百变囊升级。
　　失败！
　　损失8根判空木、8块虚空石。
　　肉疼。
　　幸好圣人墟收获多，加上鬼兄先前给送的判空木跟虚空石……
　　柳穿鱼不信邪，没忍住再升级。
　　成功了！
　　百变囊变“百重奁”。
　　时间加速格子增加一个，普通储物格多出五个。
　　其余没变。
　　但多出一个“兽笼”，可塞活`体（人类不允许）！
　　剑帅些微遗憾。
　　要是早升级，当初在老家山谷，顺手把大猫给带走……唔，不好。
　　大猫有老婆崽子，兽笼只能塞一只。
　　转念，注意到洞府耐久。
　　许是因为仓库绑定宝窟，修复进度自动+2%。
　　微微一喜！
　　感觉等100万五测玩家都可以“吃鸡”了，届时生机充足，用不了多久，洞府可升3级。
　　就能埋矿种。
　　——地下城好运捡到另两枚矿种，属“大宗”矿石，卖价不会多高，架不住需求量大……薄利多销嘛！
　　腹中饥饿。
　　干粮有剩的……吃了几口，腻味。
　　柳穿鱼没再在洞府滞留。
　　迫不及待想回聂家，每天好吃的不带重样！
　　剑客悄无声息穿行在迷鬼城。
　　本来，想找玩家的“出租”或“公交”搭便车，看到、听到许多人聊起湖对岸的“楚天镇”，楚家的“城”，心生好奇。
　　不远正好有渡口，横渡直通楚天镇码头。
　　柳穿鱼于是脚步一转，直奔渡口。
　　掌舵的竟是个天级高手……
　　据说，其厌倦江湖打打杀杀，隐居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楚家是怎么打动对方的。
　　天级高手没答应成为驻城NPC，偏爱日复一日在辽阔的湖面摇着船。
　　倒也好。保证着一条航线的安全。
　　楚少初步完成他的构想，停靠楚天镇码头的船日益增多，已有些许繁荣景象。
　　柳穿鱼黑袍黑斗笠，一跃飞上楚家码头。
　　许多玩家在“搬砖”。
　　扫过满屏队聊，知晓楚家在圣人墟大捞特捞，纵使第一批成员没防备，死亡掉落损失不少……换到足够的金钱、资源，建设城镇。
　　「线下搬砖，在线还在搬砖，摔！」
　　「楚少阔气啊，工资高还日结，不错啦。」
　　「唯一不好的是没经验……」
　　「要是加入楚家，搬砖就有经验，还有帮贡的。」
　　「说得好，但咱才四五级，人家不要。」
　　「所以先好好表现嘛，等下一波他们招人，看咱搬砖这么努力的份上，说不准会优先考虑嘿嘿。」
　　楚少也是巧思。
　　招募劳力都是新进游戏的玩家。
　　新玩家两眼一抹黑，不知哪里能接任务、哪里赚得到钱，就都往楚天镇，或一家春城跑。
　　——城镇的建设，是一个长期的、持续的过程。
　　柳穿鱼看到挤挤攘攘的人流……
　　头皮发麻。
　　好多人！
　　轻功都不好使……除非，脚踩这些人头。
　　顿时丧失闲逛的心情。
　　尽量避开人流，步法运转到极致，匆匆穿过楚天镇。
　　余光瞄到“商场”、“剧院”、“会所”……
　　陡地发现金光闪闪的香车宝马。
　　凭空出现似的，人来人往的街角，竟无一人留意其存在。
　　柳穿鱼当即什么也不想了，轻功起落，瞬息抵达车旁。
　　车帘这时被人掀起。
　　柳穿鱼心情莫名雀跃：“鹤兄。”
　　少庄主叹息，目光幽幽：“鱼弟……”
　　剑帅下意识屈指，想弹脑瓜崩。
　　少庄主一秒正经脸：“鱼弟快上车，等下有成亲的队伍游街过来。”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
　　上车。坐到好兄弟身旁，不由得问：“谁成亲？”
　　少庄主道：“人不如狗跟狗不理。”
　　柳穿鱼回忆三秒，想起来了……
　　惊奇：“他们同嫁一女？”
　　少庄主笑脸绷不着了：“贤弟为何觉得，二人……同‘嫁’一女？”
　　是分开太久了吗，搞不懂鱼弟的脑回路。
　　柳穿鱼理所当然回：“他们同在追求一位女子。”
　　这些日子，刷过不少贴子的剑帅，可谓“阅八卦无数”。
　　人不如狗跟狗不理同时追求某位女性NPC，闹得沸沸扬扬。
　　当初壹家拍卖，他二人习惯性争夺，抢拍百金灵……被鹤兄截胡捡漏。
　　可不是，印象深刻！
　　少庄主沉默，片刻再问：“所以，为什么他们就要同‘嫁’一女？”
　　柳穿鱼觉得鹤兄脑子变笨了，耐心解释：“我见他二人难分高下，想是因此才达成和解，一起嫁给意中人。”
　　少庄主闻言笑了，语气微妙：“贤弟对‘齐人之福’理解透彻。”
　　柳穿鱼狐疑打量起好兄弟：怪里怪气的，又是谁易容的？
　　少庄主轻咳。
　　柳穿鱼立马忘记疑惑，提醒：“药。”
　　少庄主回：“刚吃。”
　　柳穿鱼想起这一趟收获，忍不住献宝：“魈山鬼芝。”
　　是宝藏山洞，长在地宝精灵树根部的奇菌。
　　传闻能修复稳固神魂。
　　鹤兄身体不好，一大缘由是缠绵多年的“鬼神缠”，对阳神阴魂造成不可磨灭的创伤……听着神神叨叨的，却是灵枢门付门主所言。
　　魈山鬼芝或许能治愈这样的伤害？
　　少庄主感受到自家义弟的心意，一下子也不矫情了，抱抱剑客。
　　柳穿鱼大方任抱。
　　柏油的声音在车门外响起：“主子，游街队伍过来了。”
　　少庄主下令：“回思归。”
　　看好兄弟气色无恙，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视线扫过薄纱窗帘，看到乌泱泱跟着成亲队伍跑着的玩家。
　　闹着要红包，要喜糖。
　　还有不少人起哄，大声嚷嚷：“亲一个，亲一个！”
　　骑在同一匹马上的两位男玩家，一个比一个脸更黑。
　　柳穿鱼不解了：“为何骑在同一匹马上？”
　　他们要嫁的女性NPC很穷吗？
　　少庄主忍俊不禁：“人家夫夫俩亲热，当然得骑同一匹马。”
　　柳穿鱼一开始没留意“夫夫俩”的字眼，但……
　　坐在人不如狗后面的狗不理，死瞪着身前人的后脑勺，一副恨不得要拿板砖敲开脑花的神态……也算，亲热吗？
　　少庄主慢悠悠给自家义弟说起二人的故事——
　　二人接到同一个考验；
　　拿到一门顶级双修秘籍，配套非常厉害的合击术。
　　双方舍不得放弃……主要是，任务有后续，须先学习秘籍跟招式；
　　恰逢被他们追求的女性NPC嫁给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两人就一起失恋了，巧而又巧，都在倚醉馆喝醉……没有酒后乱性，好感度达20000才能如何如何呢！
　　不知道怎么两人打起了赌。
　　就接了结契任务。
　　……
　　柳穿鱼听完有点懵，搞不懂。
　　少庄主笑：“大概两边都在赌，对方不敢来真的，未曾想……”
　　加之二人共同好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中间起哄。
　　成亲一事闹得人尽皆知。
　　这不，闲着无聊的玩家全跑来看热闹了吗！
　　两人于是尬在了那里。
　　柳穿鱼恍悟：“难怪。”
　　街上挤成那个样。


第160章 
　　剑客扒着车窗，兴致勃勃看起乐子。
　　柏油是善解人意的，不紧不慢驾着马车拐到一旁岔道……
　　这一带建筑才打地基，视野没多少遮挡，主干道上的游街盛况看得相当清楚。
　　少庄主悠悠一叹：“多日不见，鱼弟竟一点儿也不挂念为兄吗？”
　　柳穿鱼暗搓搓期待半天，没看到两个玩家打起来，正有点儿失望呢，听到好兄弟的问话，注意力转回来。
　　明白。鹤兄又寂寞空虚冷了。
　　剑帅也会哄哄人的：“我想过鹤兄九次！”
　　透着邀功的口吻。
　　少庄主默了默，诡异地感到欣慰。
　　比起先前，起码有长进了不是？
　　看不到玩家乐子的柳穿鱼，突兀想起一件事。
　　从储物格拿出一枚黄澄澄看着就很有食欲的果子。
　　“随喜灯笼，温经散寒、安神益智。”剑帅干巴巴复述【物品详情】，“齿颊留香、回味无穷……据说。”
　　少庄主表情微妙，笑：“倒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鲜果……为兄尝一尝。”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眼含期待，看向好兄弟。
　　少庄主捻起一枚果实，动作很优雅，塞入嘴里。
　　柳穿鱼双目睁圆。
　　只听好兄弟赞不绝口：“口感独特、味道一绝，为兄从未尝过这般的果子。”
　　剑帅懵圈了，迟疑地问：“好吃？”
　　少庄主奇怪反问：“莫非贤弟不是觉得好吃，才与为兄分享的？”
　　柳穿鱼有一秒心虚。
　　在洞府扒拉着易变质的资源时，瞅到自己薅到的“随喜灯笼”，瞬时忆起恶心至极的口感，心情不十分美妙。
　　莫名生出……给鹤兄也尝一尝的诡异念头。
　　少庄主吃完第一颗果实，捻起第二枚，想再往嘴巴里塞。
　　柳穿鱼被勾起了好奇：“鹤兄喜欢？”
　　少庄主别有所指：“既是鱼弟心意，为兄如何不欢喜？”
　　剑帅难得怀疑起自己……莫非，他在竹林吃的那一颗，是坏掉的果实？
　　定是这样！
　　随喜灯笼数量不多，柳穿鱼生怕好兄弟吃独食，连忙把剩下的果实藏回储具。
　　手头留一颗，不假思索往嘴里塞。
　　呕~
　　胃部翻涌！
　　好臭，好恶心！
　　少庄主“扑哧”一声笑出来：“鱼弟真可爱。”
　　难得看到爱装冷酷的剑客玩起恶作剧，作为好兄弟，他当然竭力配合。
　　虽知随喜灯笼味道诡异……无妨，屏蔽味觉。
　　柳穿鱼圆眼瞪得更圆了。
　　鹤兄居然捉弄人！
　　憋不住，想吐。
　　可马车洁净，金闪闪的……不想弄到污渍。
　　吐也不是，吞也难以下咽。
　　少庄主连忙哄人：“为兄开个玩笑。”
　　摊开手帕，伸手到剑客嘴边，道：“此果生食有毒，吐出来吧。”
　　柳穿鱼不客气，吐到对方的帕子上。
　　马车轱辘轱辘驶出楚天镇。
　　风吹起车帘，隐隐有人声传出。
　　“鱼弟莫恼，鱼弟莫恼。”
　　“……”
　　“唉，为兄不好，我反省。”
　　“……”
　　剑客盘腿打坐，一副专心致志练功的作态。
　　少庄主贴近，伸手握着义弟的手……被大力挣脱。
　　少庄主愈发惊奇，嘴上哄着：“贤弟别气，不是有首歌唱吗：‘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没气。”
　　柳穿鱼打断好兄弟的吟唱，遂默默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抬起下巴，很是嫌弃，指出：“你没洗手，邋遢。”
　　少庄主：“……”
　　片刻，失笑。
　　“是是，为兄邋遢，贤弟说教得对……嗯，这便洗手。”
　　车内一应物事齐全。
　　有盆，也有水。
　　“洗干净了，贤弟莫再嫌弃。”
　　“哼。”
　　“贤弟别不搭理为兄……我会伤心的。”
　　“轻浮。”
　　“咳……对，为兄轻浮，所以想跟鱼弟学习怎样才能稳重……江湖人赞，剑帅剑稳心更稳，稳如昆仑山，如何做到的？可以指教一下吗？”
　　少庄主花言巧语，哄得柳穿鱼心里格外舒坦。
　　大方原谅对方的捉弄。
　　不记仇的剑帅，由着少庄主引导话题，叨叨咕咕说起从老家山谷到须弥境这一路的遭遇。
　　一到聂家，把药材、食材，以及不知如何处置的地宝精灵树，献宝似的，一股脑儿拿出来，丢给好兄弟。
　　少庄主一边笑叹，一边点数金票……
　　嗯，剑帅已经偷懒到让侍从把货物送到聂家各行的步骤都省了。
　　“这些给鹤兄，不算钱。”
　　指的是特地为好兄弟采集的绵生金芪、瀛星耳，还有魈山鬼芝等。
　　少庄主感动不已，无以为报，补上春节红包……520金！
　　柳穿鱼开开心心接受，赞：“好兄弟。”
　　少庄主凝眉沉思，忽道：“好兄弟听着不够亲热，不如……唤我一声好哥哥？”
　　柳穿鱼剎那想起林纨绔，见谁都喊“好哥哥”……鸡皮疙瘩起来了。
　　丑拒。
　　“不要。”
　　“那，换我唤贤弟‘好弟弟’？”
　　剑帅脑瓜崩神功，重出江湖！
　　少庄主被威慑到了，一秒变回温文尔雅老好人的模样。
　　柳穿鱼蓦地忆起二人初遇。
　　不是老庄主寿宴那回，是更久远的……他套着“柳媚儿”人偶身份，对方则一副重伤猪头样。
　　猪头少年就很轻浮。
　　剑帅的手又开始痒痒了，屈指……被少庄主一把抓住。
　　十指交握。
　　少庄主好声好气：“贤弟离家多日，没尝过赵掌勺新研制出来的‘积雪浮坤灵’吧，风味奇妙，堪称人间一绝。”
　　柳穿鱼果断被转移注意力：“何谓‘积雪浮坤灵’？”
　　少庄主沉吟：“不太好描述……”
　　“行者妖”几人，作为试吃者，对此“绝味”，深有感触。
　　臭豆乳披萨淋着满满的芝士。
　　确实“奇妙”。
　　不过，赵掌勺不愧是厨道大师！
　　黑暗料理经他巧手炮制，别有风味……越吃越上头。
　　至少剑帅是这样的。
　　不知不觉，吃完堆料十足的一整张大饼。
　　唯一不好的是，气味过重，有失剑帅体面。
　　不得不多刷两遍牙。
　　少庄主笑吟吟全程陪同。
　　天才麻麻黑，拉着“好弟弟”说该休息了，要补足这些天缺的睡眠。
　　同衾共枕。
　　柳穿鱼没拒绝，窝在暖烘烘的被窝，听好兄弟絮絮叨叨。
　　“唉，这一聚怕过不了多久，贤弟又要跟为兄告别。”
　　“为何？”
　　“六月初六，天剑宗婚宴……”
　　“婚宴？”
　　“贤弟不知道吗？天剑宗首席阮映，跟欲雪宫第七宫宫主雪青青，即将喜结连理。”
　　“哦。”
　　“贤弟有何感想？”
　　“《婆娑神女飞升后》何时能写完？”
　　柳穿鱼也不是完全不知世事的。
　　论坛上好几个玩家，说要办婚礼，忙得游戏等级都落下了。
　　急得嗷嗷叫。
　　……
　　雪青青忙婚宴，恐怕也没多少时间写故事吧？
　　少庄主忍俊不禁，坏心眼告知：“鱼弟有所不知，最近两期的《飘渺奇人传》，没再连载《婆娑神女飞升后》了。”
　　陪鬼兄瞎忙活好些天的剑帅，都没时间看最新几期《飘渺奇人传》，自然不知此事。
　　闻言，柳穿肃着脸：“为甚？”
　　少庄主笑：“嗯，南陵悄悄说，也就是雪宫主，断更了。”
　　柳穿鱼弄明白“断更”含义，忍不住握起独吾剑。
　　恨不能现在打上欲雪宫！
　　少庄主语气怜悯：“恐怕要‘断’个一年半载……雪宫主有孕三个月。”
　　剑帅怒气一霎散了。
　　有点萎蔫。
　　“……哦。”
　　跟孕妇打架，未免不武。
　　少庄主哄着自家义弟：“为兄今日才看过一则《大罗金仙下凡记》，贤弟想听听吗？”
　　听起来跟《婆娑神女飞升后》有异曲同工之处。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说。”
　　少庄主酝酿情绪，绘声绘色说起主角，也即“大罗金仙”坠入凡尘的种种遭遇——
　　投胎凡人，婴儿被脐带缠住脖子，窒息而死。
　　神仙变作鬼魂，漂泊人世间。
　　神仙魂魄不同凡响，找到一契合的……神木附体。
　　魂与木正在融合，连树带根被人挖走。
　　被打造成镇山奇宝。
　　神仙魂魄坚韧无比，汲取门派气运，开始修炼。
　　差一步修出人身……
　　天灾降临。
　　门派遭到灭顶之灾。
　　与门派气机相连的神仙灵体，首先遭遇滚滚天雷。
　　少庄主话语突然顿住。
　　故事听到一半的剑帅捉急，催促：“然后？”
　　少庄主接着说：“然后大罗金仙跟门派一起灰飞烟灭了。”
　　柳穿鱼：“……”
　　什么破故事！
　　鹤兄莫不是又在逗弄人？
　　少庄主忙补充：“大罗金仙残余一点真灵，成功转世。”
　　柳穿鱼心情一松。
　　就听少庄主又说：“可惜，神魂不稳，被夺舍了。”
　　柳穿鱼：“……”
　　鹤兄果真在逗弄自己吧！
　　不死心追问：“后来呢？”
　　少庄主摇着头：“没有后来了。”
　　柳穿鱼忍无可忍，再送一个脑瓜崩。
　　“贤弟为何又打我！”
　　“促狭。”
　　“冤枉……故事不是为兄编的。”
　　“哼。”
　　兄弟俩说说闹闹，闹着闹着便睡着了。
　　……
　　柳穿鱼恢复好吃好住好享受的日子。
　　啥也不干，每天晨昏打坐、练剑。
　　少庄主不忙的时候，两人间或到夜市闲逛，暗搓搓看玩家的热闹。
　　毋庸置疑，近日最火热的话题，都跟须弥境有关。
　　「圣墟令时间居然会冻结？」
　　「啧。」
　　「干嘛这么不爽，不是蛮良心的吗？」
　　「再良心跟我们也没关系。」
　　「别这么说，每月刷个绿阶宝箱问题不大，说不准就开到令牌呢？」
　　柳穿鱼这才知道鬼兄所说“灵魂标记”另一重意思。
　　进到圣人墟，令牌消失，却不影响下一回，玩家（也或NPC）遇到同一个圣人墟，时间没用完的，可接着探索。
　　是的，得“同一个”圣人墟。
　　距离须弥境首探，过去一个多月了。
　　圣人墟又出现过两回，算上第一回，三次竟不是同一个！
　　玩家实在搞不清楚，找上客服。
　　令牌时间设定上的“BUG”，被投诉的次数多了，官方没再含糊其辞。
　　让玩家无需担心，一旦离开圣人墟，令牌剩余时间会冻结。
　　圣人墟共12个，每个月随机出现一到三个。
　　「圣墟令反正没戏，我只想吐槽，路费要不要这么贵！」
　　「嗐！」
　　柳穿鱼一开始弄不明白“路费”是怎么回事……
　　直到看到“行者妖”几人怒骂奸商。
　　说：
　　无天域面积广阔，须弥境每每随机出现，哪怕存在时间有6个小时，玩家时常也赶不上。
　　就有神出鬼没的NPC，搞起“嗒嗒打狼”生意。
　　雪橇三傻拖着篷车，总能精准定位到须弥境。
　　但，每人收费10金！
　　玩家不想买账。
　　架不住……
　　闻风而来的NPC高手奇多！
　　人家生意红红火火的，根本不差玩家那三瓜两枣的。
　　不少玩家脑筋很机灵的。
　　一个团凑10金，让队长搭车到目的地。
　　然后拉着全团过去……还不止。
　　赶着6小时内进到须弥境，不怕蜃影消失。
　　于是，一团人在世界上做起“拉人”买卖。
　　收费从200铜到2银……端看当天竞争激烈程度。
　　搭便车“被拉”的玩家埋怨路费太贵；
　　拉人的一方也在抱怨，竞争对手不讲武德，他们时常回不了本。
　　柳穿鱼心有戚戚。
　　不用说，“嗒嗒打狼”肯定是鬼兄搞起来的。
　　鬼兄挣点钱，真不容易！
　　万幸，玩家“一生”只允许带NPC传送三回，否则……鬼兄的生意开张不了几天，就得黄。
　　「修罗狱双倍经验倒是不错。」
　　「青龙眼卖出1000块，嘿嘿嘿！」
　　「你怎么卖这么多？」
　　「哦对，你前两天吃喜酒没上线错过了是吧，步总在世界上收青龙眼，双倍的200块、三倍500、四倍的1000。」
　　「草……咋没人跟我说！我刚800挂交易所。」
　　「快下架！去，你也不问我们一声！」
　　「成交了……」
　　有骂的，也有不少夸的。
　　一夸修罗狱双倍经验；
　　玩家实力不够的，或孤狼玩家，花点钱找“专业车队”带队……也算互惠互利。
　　二夸自在天“写意天然”；
　　虽说有抽卡的味道，不过，除加融合度，没任何风险或代价。
　　「提醒一下，修罗狱攻略你们别买了，我手抄一份，大家一起看。」
　　「本来也没打算买。」
　　「你脑子瓦特了？那贴子纯扯淡。」
　　「不是先前那个攻略贴，十步杀一人出的，应该靠谱吧。」
　　「诶？」
　　「说啥了？」
　　「诺，我跟着画的。」
　　「啥呀这是？马蜂窝？」
　　柳穿鱼跟好兄弟逛过夜市一角。
　　无意间瞥到玩家几个脑袋凑在一块儿。
　　好奇心驱使剑帅，真气覆于双目，卡着角度，刚好能看到被玩家拿在手里的……地图？
　　大致球形的，一个窟窿连着一个窟窿，用不同颜色作标记。
　　如玩家形容的，马蜂的蜂巢一般。
　　是刺客行以身涉险，绘制出来的部分修罗狱构造图。
　　目测“蜂房”的数目，有小两百个窟窿洞。
　　「修罗狱这么大？」
　　「嗯，已知183个洞，肯定远远不止这个数。」
　　「一个洞轮流两波怪物潮，20-39级刷完，下一波就是80-99级；40-59级，下一波是60-79级……这样。」
　　柳穿鱼不禁佩服。
　　有些玩家真的能耐，非常有钻研精神。
　　「那帮刺客运气也好，写意到上品圣墟令，诱`惑到一品宗门NPC。」
　　「就说。」
　　「带NPC进圣人墟？」
　　「要不咋说运气好，刚好那次刷出圣人墟。」
　　「那不亏了？NPC占令牌名额，不如自己搜刮爽啊！」
　　「普通NPC那肯定是亏，他们扒上的是宗师。」
　　「草！」
　　「推测宗师估计给不少金，还允许他们当小跟班。」
　　「嫉妒！运气太好了吧！」
　　玩家八卦半天，也没说出宗师是谁。
　　柳穿鱼着急，跟好兄弟私语：“有宗师进到须弥境？”
　　少庄主笑：“理所当然。”
　　少庄主也没吊自家义弟胃口，列数他知道的探索过须弥境的宗师。
　　穷得一批的暴躁宗师，莫道理；
　　梵净派太上长老，死而复生的“明火剑”其宗师双亲；
　　浮云观观主，弗己；
　　还有，醉真宗的公宗师……
　　柳穿鱼话题跑偏：“‘陶然醉君’如何？”
　　即，他钓鱼钓到的“意外之喜”，公宗师爱子，公修远。
　　少庄主什么都知道，回：“长生功失效，其人未能按时苏醒。”
　　“死了？”
　　“也不算。公宗师用上秘术，挽留住其子生息，故而须弥境一出世，他不远万里，闯荡无天域。”
　　“须弥境有活人办法？”
　　“兴许。”
　　看样子，“刺客行”搭上的正是公宗师。
　　柳穿鱼回忆了一下，小小声说：“醉真宗好穷。”
　　——“刺客行”不一定像其余玩家推测那样，从宗师手里赚到几万金。
　　少庄主失笑，也小小声地回：“宗师欠的人情，比起黄金值钱。”
　　柳穿鱼仔细想想：至少对玩家确实是这样。
　　而且宗师酬答，不一定非给钱，如同上回公宗师赠与的剑心跟酒方……手头随意漏点资源、功法，玩家赚的不一定比多带个队友进圣人墟收益低。
　　当然啦，玩家赚多赚少，剑帅其实也不在意。
　　单纯满足一下八卦心。
　　转头，把什么“刺客行”、公宗师的抛到天外了。
　　直到“不要莽”找上门。
　　玩家颠儿颠将分成的资源送上门。
　　柳穿鱼一时都忘了。
　　暗赞玩家诚信，然后……瞥到队聊，沉默。
　　「特么的好歹也是半步宗师，居然追着咱这样的小虾米要债！」
　　「我们也没打算赖账啊，只是想着大荒那么远，NPC又不能传送，不知道神仙哥哥老早就回聂家了。」
　　「死要钱的杀手！」
　　「可不，还学起少庄主搞嗒嗒打狼，笑死，东施效颦！」
　　你一言我一语，疯狂讨伐“那个什么鬼”。
　　渡渡鸟面上正经，语带为难：“是这样，我们出来须弥境时，损失了一些资源……”
　　玩家被鬼兄“催债”催得抓狂。
　　怪可怜的。
　　柳穿鱼也不刁难人，只道：“按已有的算分成。”
　　「还是神仙哥哥暖心~」
　　「啧，你们滤镜太重了，明明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演双簧呢！」
　　「一边去！神仙哥哥没那个头脑。」
　　「就是，都是那个鬼带坏的神仙哥哥。」
　　柳穿鱼眯起眼。
　　什么叫他“没那个头脑”？
　　……
　　下一秒被玩家转移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
　　「@渡渡鸟，二狗子给我私聊，说联系不上你。」
　　「我设置了隐私……他有说什么事？」
　　「任务卡住了，找我们帮忙。」
　　「路漫漫其修远兮……谜语？」
　　「说是跟一个人有关系。」
　　「还有别的线索吗？」
　　「没了。」
　　「这叫人怎么猜！」
　　万能的神仙哥哥就在眼前，玩家理所当然求助。
　　柳穿鱼精准抓住关键词，高深莫测：“陶然醉君。”
　　渡渡鸟追问：“请问陶然醉君的大名是？”
　　柳穿简意赅：“公修远。”
　　「宫修远？」
　　「名字蛮好听……」
　　「龙二你直接给二狗子回复吧。」
　　「好。」
　　柳穿鱼：“……”
　　玩家真笨！
　　忍不住提醒：“公道的公。”
　　「还有姓公的？」
　　「还有姓母的呢！」
　　「等等……神仙哥哥有他心通吗？咋知道我们弄错了姓？」
　　「我来试试，心里小小骂一下神仙哥哥。」
　　柳穿鱼：“？！”
　　敢骂他！
　　骂了什么！
　　好捉急。
　　「神仙哥哥没反应。」
　　「还好还好……是我想多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NPC能看到咱们聊天？」
　　「不、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游戏跟NPC不对劲，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
　　「我再试试……神仙哥哥是傻蛋？」
　　“鱼弟！”
　　少庄主轻唤，不等柳穿鱼应声，嗓音含笑：“赵掌勺刚出炉一锅‘积雪浮坤灵’，过来尝一尝。”
　　剑帅霎时间被好吃的吸引，忘了追究玩家的冒犯。
　　「@赤蝎，啧，成天阴谋论！」
　　「好奇特的香味，少庄主端着的是啥？」
　　「披萨？？」
　　「又是那几个妖怪整活的？」
　　「卧槽，臭豆腐加芝士还有……菠萝？什么鬼！」
　　「披萨爱好者震怒！」
　　菠萝是聂家商船从罗罗岛运回的水果。
　　酸甜口的。
　　柳穿鱼本来不爱吃酸，经由赵掌勺一番炮制，裹着芝士跟臭豆乳，吃到嘴里平添一份爽口，就不会腻。
　　少庄主抬目看向傻愣愣的玩家：“诸位，还有事吗？”
　　「我回有事会怎么样？」
　　「试试。」
　　「咳，算了，不想让NPC穿小鞋。聂家可是日常最大的供货商跟收购商。」
　　柳穿鱼矜持地等着玩家走人，于是卷起大饼，大快朵颐！
　　——赵掌勺听得人劝，这一回果真加上许多肉！
　　少庄主笑看义弟享用美食，闲聊一般问起玩家的来意。
　　剑帅格外得意，说起自己给玩家“指点迷津”。
　　一看“路漫漫其修远兮”就猜到是公修远！
　　少庄主默。
　　奇怪的巧合……
　　鱼弟给的“谜底”自然是错误的。
　　但，如果两只狗——人不如狗跟狗不理——当真找到醉真宗，很大可能激活另一条任务线。
　　柳穿鱼疑惑：“鹤兄。”
　　少庄主醒过神，笑：“为兄为贤弟的智慧折服。”
　　柳穿鱼假假地回：“哪里。”
　　兄弟俩正岁月静好着，来人禀报，天剑宗首席阮剑君登门拜访。
　　阮映一眼看到剑帅，忽道：“近日新领悟三式剑招。”
　　柳穿鱼不懂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
　　“恭喜。”
　　人情世故他也是懂的。
　　阮剑君眼神热切：“可否一试？”
　　柳穿鱼恍悟：邀战？
　　好久没遇到了……
　　被激发战意，剑出鞘：“来战。”
　　一场激烈的剑客对决在聂家演武场上演。
　　阮剑君领悟的三式剑招，不同凡俗。
　　剑帅心里暗赞，不过……
　　问题不大。
　　不说自己领悟的“心意情形势法”剑；
　　先前洞府认主，以及剑冢感悟的三千式……经自在天“写意天然”，陡地清晰许多。
　　阮剑君的剑，跟其人对外表现的冷硬刚强不一样。
　　剑气如丝，绵绵密密。
　　“黏黏糊糊”纠缠，让人反抗无力。
　　非常烦人！
　　柳穿鱼没觉得烦。
　　三千式剑招，以自身为中心，呼啦啦旋转如同漩涡。
　　粗暴吸入、绞碎一切攻击手段。
　　再以六剑剑阵结起牢笼，控制着对手寸步难行。
　　独吾剑裹挟着太阳太阴之力，气势汹汹迎上阮剑君的“柔中剑”。
　　咔嚓。
　　柔中剑碎了。
　　阮映：“……”
　　柳穿鱼攻势一秒凝滞。
　　堂堂天剑宗首席，不能用点好剑吗？！
　　剑又碎了！
　　剑帅高贵冷艳：“胜负已分。”
　　阮映默默捡起碎裂的剑器，垂首、拱手：“是阮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失落的，怅然的，转身走人。
　　“贤弟可有伤着哪里？”
　　少庄主关切的询问，唤回剑客的注意力。
　　柳穿鱼当即表示：“怎可能伤着！”
　　鹤兄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少庄主说：“我看你有些失神……”
　　柳穿鱼眨眨眼，道：“他败给我，若不甘拜下风又如何？”
　　少庄主失笑：“阮剑君只是表达一下对贤弟的仰慕。”
　　柳穿鱼听得心里舒坦：“我知道。”
　　江湖中人仰慕他剑帅的多了去！
　　“贤弟因何疑虑？”
　　“此人上门，只为邀战？”
　　“自然……不是。”少庄主道，“应当是送请柬的吧。”
　　“是何请柬？”
　　“贤弟忘啦，阮剑君要成亲了。”
　　“成……我忘了。”
　　所以，请柬呢？
　　……
　　半个时辰后，阮剑君回到聂家。
　　送出四份请柬。
　　柳穿鱼没急着看请柬，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婆娑神女飞升后》。”
　　阮剑君默，少刻道：“内子精力不济，不宜提笔著书。”
　　柳穿鱼想起好兄弟给出的主意，道：“她口述，你代笔。”
　　阮剑君：“……”
　　·
　　“没答应。”
　　剑帅有点郁闷。
　　少庄主笑说：“想是阮剑君也做不了主，怕被赶去睡书房。”
　　柳穿鱼不能理解：“睡书房又如何？”
　　半步宗师对睡眠也没那么迫切，七八天不睡觉也无伤大雅。
　　少庄主顿了顿，道：“总归不好强人所难。”
　　柳穿鱼想想也是，叹息：“也罢。”
　　转而翻了翻请柬……
　　咦？
　　四张有两张不一样？
　　打开一看——
　　两份是婚宴喜帖；
　　另两份是风云大会号召令，九月九日亦在天剑宗举办！
　　风云大会……
　　一晃眼，五年过去了？
　　“有邀请鹤兄。”
　　“我知道。”
　　“不去？”
　　“咳，为兄怕死啊。”
　　柳穿鱼瞥着少庄主。
　　倒是坦诚。
　　自信满满表态：“我保护你。”
　　少庄主感动得握着自家义弟的手，但……
　　“为兄不愿拖贤弟的后腿。”
　　“……”
　　柳穿鱼便也作罢。
　　如前言所说，他不会强人所难。
　　兄弟俩说了一会儿话，“007助理团”找上少庄主有正事。
　　柳穿鱼拒绝好兄弟的邀请，转身上百兵塔顶。
　　午后阳光正好，适合打坐。
　　跟阮剑君的一番交手，让柳穿鱼有所感悟。
　　就悟。
　　脑海演绎起“心意情形势法”六剑……
　　忽地感觉不对劲。
　　柳穿鱼骤然睁开眼，对上金灿灿的一双眼眸。
　　“……”
　　贾真人。
　　比鬼兄更像鬼。
　　“真人何意？”
　　作甚盯着他的百重奁跟星月凌空缀看？
　　贾真人学起剑客，随性而坐，掐指，神神叨叨道：“功德无量，财自天降。”
　　柳穿鱼：？？
　　四目相视。
　　贾真人见剑客没意会到……直言：“贫道听闻，剑帅大发横财。”
　　柳穿鱼秒懂，忙道：“不借。”
　　这厮，借钱借上瘾了？
　　贾真人默，又说：“贫道此行，不为借钱。”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不跟自己借钱，一切都好说。
　　下一秒，听贾真人开口：“借枚圣墟令，如何？”
　　柳穿鱼瞪圆双目：“不可能。”
　　多大脸！
　　贾真人摇头晃脑：“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
　　柳穿鱼有听没有懂，学会敷衍：“真人说得有理。”
　　贾真人道：“如此，剑帅且借我一枚令牌。”
　　柳穿鱼原则坚定：“不借。”
　　圣墟令一旦激活，打上“灵魂标记”，进到圣人墟，就消失不见。
　　哪能说借就借的？
　　贾真人睁着金闪闪的眼睛，脸颊如流血的红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可怜。
　　然而剑帅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贾真人只好问：“以小换大，行也不行？”
　　柳穿鱼惊奇：“如何以小换大？”
　　贾真人道：“一换八。”
　　柳穿鱼不太确定，追问：“一枚令换八枚？”
　　对方颔首：“然也。”
　　柳穿鱼：“……”
　　半仙脑子坏掉啦？
　　但，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当真？”
　　“如假包换。”
　　“那好……”
　　“多谢。”
　　剑帅的令牌刚一拿出来，半仙手速极快硬接过来。
　　抢匪似的。
　　柳穿鱼狐疑：“八枚令？”
　　贾真人果断藏好下品圣墟令。
　　百兵塔顶，风声呼呼。
　　吹起半仙的白发，真叫一个仙姿飘飘。
　　“剑帅稍等。”
　　边说，贾真人边拿出一块罗盘，递给剑帅。
　　柳穿鱼接过罗盘……
　　鉴定信息不明。
　　干嘛用的？
　　“真……”
　　真人人呢？
　　他不过转开视线，不到一秒！
　　白毛无声无息消失！
　　柳穿鱼怔愣，半晌，陡地明悟！
　　又被贾真人忽悠了！
　　好气！
　　提起独吾剑就打算追杀……真奇怪，对方什么功法，跑得这么快。
　　宗师都做不到这样。
　　书房里。
　　少庄主倏地抬目……
　　扶额。
　　鱼弟傻乎乎的又被哄骗！
　　某位半仙，仗着积分富裕，完全不讲武德，奢侈地传送跑路了！
　　“小哥哥~”
　　柳穿鱼脚步一顿，顺着轻唤，看向狗洞。
　　咦？
　　这里怎么也有个狗洞？
　　“小哥哥急忙忙的去哪里？”
　　“杀人。”
　　“杀谁？”
　　“贾弃之。”
　　“原来是他，小哥哥为民除害，干得漂亮！”
　　“……”
　　玩家说话好听，让剑帅的怒火剎那消散。
　　柳穿鱼心知，寻常玩家找上自己，都有所求……为着各类任务。
　　遂问：“来此作甚？”
　　果不其然——
　　“找小哥哥帮忙呀~”
　　“没空。”
　　多只耳笑眼弯弯，道：“小哥哥先别急着拒绝……”
　　拿出个破布袋，他掏啊掏的。
　　“喏，看看。”
　　柳穿鱼定睛一看——
　　圣墟令！
　　一枚上品，两枚中品，五枚下品。
　　脑海一闪而过半仙说的“一换八”。
　　柳穿鱼精神一振：“给我？”
　　多只耳很阔气：“都给小哥哥~”
　　柳穿鱼心情愉悦。
　　对贾真人的杀意一秒变回敬服。
　　原来是这样的“一换八”。
　　半仙，真神机妙算也！
　　多只耳叨叨咕咕：“烦死了，我就带这么几个令牌，倒霉一路……”
　　柳穿鱼想起对方的功法确实诡异，用玩家的说辞，自带debuff。
　　心生同情，就主动问：“要我如何帮忙？”
　　多只耳忙道：“我接了个连环任务，最近在浮云观刷老观主的好感度，但是老观主嘴巴太紧了，没一点儿提示……刚从须弥境回来，看起来情况不妙，万一死了，我这边线索就断啦！”
　　老观主？
　　柳穿鱼迟疑：“弗己宗师？”
　　多只耳点着头：“对对对，名字太古怪了，我记不住。”
　　柳穿鱼想起老观主年岁，按理说，还不到寿终的时候……
　　“他怎么了？”
　　“好像要走火入魔了……是我推测，浮云观人还不知道。”
　　柳穿鱼对弗己宗师印象不错，不免可惜。
　　多只耳正气凛然：“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先保住他一命吗！”
　　柳穿鱼斟酌道：“待我问鹤兄，要几朵功成造华花，可助宗师‘洗心’。”
　　但，如果真到走火入魔的地步，“洗心”也不一定能救回。
　　多只耳摇头：“功成造华不行的。”
　　柳穿鱼没质疑他的断定，只是不解：“我对宗师入魔一事，也无什么办法。”
　　多只耳笑，神秘兮兮：“我打听到了，小哥哥有一些五华梦丽花。”
　　柳穿鱼恍然大悟：“五华梦丽花有用？”
　　生长在宝藏山洞的奇花，由于气味古怪，他差点嫌弃到没要。
　　多只耳解释：“我查资料说，五华植灵根……神神叨叨的，反正‘驱百邪、蕴万灵’，起码能稳住老观主的情况，有更多时间找到破局的办法不是吗？”
　　五华梦丽花鉴定给的信息模糊。
　　柳穿鱼不确定：“能行？”
　　多只耳摊手：“死马当活马医呗。”
　　柳穿鱼遂也不刨根问底：“都拿去。”
　　山洞阵法破坏，五华梦丽花有枯萎的迹象，就被塞在时间静止一格，正好随身带着……
　　玩家阔气，剑帅也愿意大方。
　　“小哥哥你真好~”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
　　于是，主动表态：“若有难处，可再找我。”
　　多只耳欣喜：“我正想说……不知道任务后续有什么坑呢，小哥哥愿意伸援手，真是太好啦！”
　　柳穿鱼有些好奇：“新的狗托任务？”
　　多只耳被口水呛着了，咳了好一会儿。
　　剑帅一时恍惚……玩家咳嗽时，眉眼神态、掩嘴动作，真的很像少庄主！
　　多只耳平定气息，挤眉弄眼：“不敢说，被禁言好烦！”
　　系统音“哔哔”响起。
　　柳穿鱼：“……”
　　多只耳摸摸鼻子，转而道：“不过，我这回是为自己……功法残缺，真的麻烦，想补完整。”
　　绝欲心经是柳穿鱼亲自鉴定的，自然知道是残本。
　　就问：“完本在浮云观？”
　　多只耳表示不确定：“浮云观好像跟太上忘情门有些联系。”
　　柳穿鱼没意外：江湖是有过这样的传闻。
　　玩家惦记着任务，急匆匆告别。
　　钻狗洞时，不忘朝NPC飞吻。
　　“……”
　　见识过更多玩家的剑帅，已经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
　　不由得嘀咕：人不错，但略显轻浮！
　　转头，攥着八枚圣墟令，喜滋滋找上好兄弟……
　　让聂家门客搜刮资源，他坐等分成。
　　省得一不留神，被半仙忽悠，又“借”出去了！
　　少庄主迎着剑客闪闪期待的目光：“……”
　　哭笑不得。
　　费劲巴拉解锁权限，好不容易换到些令牌。
　　结果一群人手里转了一圈，转回到自己手上……玩呢？
　　柳穿鱼疑惑唤：“鹤兄？”
　　少庄主握了握义弟的手：“为兄有点……为贤弟的心意，感动到了。”
　　柳穿鱼实诚表示：“要分成的。”
　　少庄主失笑：“是是，绝不会让贤弟吃亏。明后日，黑犬前辈归来，我会安排下去的。”
　　黑犬是个可靠能干的前辈。
　　柳穿鱼很是放心。
　　少庄主轻叹，忍不住笑。
　　罢。
　　玩家没那个福气，怪不得自己……
　　只当跟鱼弟玩情趣了。
　　柳穿鱼忽觉一阵恶寒，想崩一个脑瓜崩。
　　手被人握住。
　　少庄主火速转移话题：“贤弟来看，这一期《江湖英豪录》登载一篇新故事，十分有趣……”


第161章 
　　阳光正好，合欢怒放。
　　银衣剑客盘腿在树梢头打坐。
　　“鱼弟。”
　　少庄主轻唤。
　　下一秒，剑帅飘然落定轮椅旁，眼睛直盯着好兄弟……
　　手中托盘。
　　好香！
　　说不出来的……焦糖透着奶香的感觉。
　　细长坚果，色泽金黄，每一粒饱鼓鼓的。
　　闻起来很馋人！
　　今天的少庄主没眼力劲，恍如未觉剑帅的目光，问起：“贤弟为何老爱在树上待？”
　　柳穿鱼注意力在没见过的坚果上，随意回：“习惯。”
　　“这样……不如为兄叫人打造一间树屋，如何？”
　　“可。”
　　柳穿鱼被香味勾得着急，反问：“鹤兄端着何物？”
　　少庄主看看托盘，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险些忘了这个。”
　　柳穿鱼：“……”
　　少庄主笑说：“尝尝？”
　　剑帅意动，但……
　　“何谓‘金神穗’？”
　　鉴定出的坚果名称，没听说过。
　　少庄主神秘兮兮：“贤弟猜猜？”
　　柳穿鱼狐疑地打量轮椅上的人……莫不是，鹤兄又想捉弄自己？
　　少庄主干咳，遂不吊胃口了，坦言：“随喜灯笼的籽粒，炒制过后喷香无比，因形如麦粒，赵掌勺命名‘金神穗’。”
　　柳穿鱼心道果然！
　　鹤兄故意坑害自己……哼，黑心肝！
　　少庄主默了默，捻起一枚坚果，微微施力，果壳裂开，露出饱满诱人的果仁……奇香四溢，勾魂摄魄。
　　少庄主举起果仁在剑客面前晃一晃：“为兄没骗你，是不是很香？”
　　柳穿鱼忍着被勾起的食欲，冷酷无情道：“休想迷惑我。”
　　少庄主谆谆善诱：“不是迷惑，真的很美味……好容易攒够一盘份量，贤弟不尝尝，实在可惜。”
　　柳穿鱼看透好兄弟的阴谋，坚决不上套，送到唇边也不张嘴。
　　少庄主于是道：“堂堂剑帅，连个坚果也不敢吃，不怕江湖人知道，贻笑大方吗？”
　　柳穿鱼张大双目。
　　鹤兄以为自己傻吗？不知道他用的激将法？真当自己会中计？
　　柳穿鱼张嘴，一口咬住果仁。
　　得亏少庄主先手速度爆表……没被剑帅的牙齿给咬到手。
　　柳穿鱼快速咀嚼果仁，心里得意：激将法就激将法，可不能叫鹤兄真以为自己怂了！
　　本想真气隔绝味觉，不想果仁香味浓烈。
　　嚼着嚼着，越发上头……
　　美！味！
　　柳穿鱼眼神惊喜：“好吃。”
　　少庄主满足地笑开了：“怎么样，为兄没有坑害鱼弟的吧？也不是黑心肝的骗人精吧？”
　　柳穿鱼小小心虚。
　　还好，只是在心里骂一声“黑心肝”、“骗人精”。
　　若无其事，拿起另一枚坚果。
　　“真是随喜灯笼？”
　　“贤弟心如明镜，为兄哪敢蒙骗？”
　　“只有这些？”
　　“不是每一颗果子都有籽粒。”
　　柳穿鱼遗憾，吃起坚果，越发珍惜。
　　这才留意到坚果带9层“强亢”buff……振奋精神，缓解疲劳。
　　于他没啥大用。
　　但，玩家食用一枚，竟能延长5分钟在线时长！
　　应该很珍贵？
　　转念将玩家抛到脑后……这么好吃的东西，才不给玩家呢！
　　剑帅表示他不差钱！
　　坐在花园石凳，嗑瓜子般磕着金神穗。
　　少庄主闲来无事，在一旁帮忙剥壳。
　　柳穿鱼磕着手里的，眼睛盯着少庄主碟子里的。
　　碟子里果仁堆积如小山，被黄衣青年推到剑客跟前。
　　“鱼弟试试，这么多一口吃，别样爽快。”
　　说：
　　随喜灯笼的籽粒，生的时候很小，只有针眼大；
　　一经炮制，再烘烤，爆炒过后，膨胀许多倍。
　　故而，果仁口感特别酥脆，一颗两颗的吃，完全不尽兴！
　　柳穿鱼假作推辞：“鹤兄不吃？”
　　少庄主瞅着自家义弟，幽幽一叹：“虚不受补。”
　　柳穿鱼附和着点头：“鹤兄确实虚。”
　　少庄主扶额。
　　如此，剑帅也不客气了。
　　满满一嘴全是果仁！
　　潇洒恣意！
　　“……直播修罗狱？你们是想我死啊！”
　　“聂家院子都看腻了？啧，今天给你们来点不一样的！”
　　“轮椅、黄衣，还有白衣服，看到没？你们的‘刀剑如梦’。”
　　“在干什么……情哥哥又在投喂傻弟弟呗。”
　　“安心啦，不会被发现的，我离得十万八千里。”
　　“是啊，顺应你们要求，给手机升级了版本！要不怎么能拍得这么远……心疼死我！”
　　“笑笑是新玩家吧？不是装备不行，许多高级NPC要解锁风月集，达到一定等级，才给入镜的。”
　　“……”
　　“哟，问老板，好久不见，感谢十连‘横山刀’。”
　　柳穿鱼听到玩家低语。
　　目光越过院墙，投向靠近演武场的一棵松树上。
　　是白骨夫人，茍茍祟祟的。
　　听说，此女已是“第一武侠”排名前100的主播，人气相当高。
　　柳穿鱼没忽略掉对方口中的“情哥哥”、“傻弟弟”……心情不爽。
　　人人称赞，剑帅英明睿智，他哪里傻了？
　　玩家狂妄如斯！
　　正想跟好兄弟打小报告，忽闻白骨夫人轻呼：“怎么可能！
　　“又是瞎子？
　　“玄门道术吗？
　　“集美兄弟们等我一会儿，我稍微吃个瓜。”
　　柳穿鱼忘记追究玩家冒犯的言论，被勾起好奇心……
　　瞎子？贾真人吗？
　　什么瓜？！
　　目光炯炯看向“可疑人物”，伸手。
　　少庄主茫然，看看托盘里的金神穗，迟疑道：“贤弟稍等，我先剥壳。”
　　“……”
　　好兄弟真没默契！
　　谁要他剥壳了……要的是灵犀镜！
　　少庄主动作一顿，抬目看向剑客，笑：“贤弟这么爱吃吗？回头为兄叫人多收一些随喜灯笼，可惜了，此物只生长在圣人墟，不好自行种植。”
　　柳穿鱼直接道：“灵犀镜，你肯定有。”
　　少庄主失笑：“为兄没有。”
　　柳穿鱼瞪大双眼：“你不是那个？”
　　少庄主一脸无辜：“贤弟打哑谜吗，为兄听不懂。”
　　柳穿鱼眯起眼：“真没有？”
　　少庄主回：“真的没有。”
　　柳穿鱼打量好兄弟半晌，忽然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如此。”
　　跟鬼兄一样，鹤兄没积分吧！
　　可怜见的。
　　少庄主：“……”
　　误打误撞，倒叫鱼弟猜对了。
　　不但没有积分，甚至倒欠着许多……也无所谓再赊账，虱子多了头不痒。
　　关键是破烂系统，权限冲突！
　　偏偏自己兑换不了灵犀镜！
　　要不，哪轮得到绿茶味的告状精讨好鱼弟，好气！
　　柳穿鱼突兀感觉好兄弟有些幽怨的样子……心生恻隐，伸出手，大方表示：“给捏。”
　　少庄主一秒被逗笑，不客气捉住剑客的手，在指尖上轻啄。
　　柳穿鱼慢半拍，突然反应过来：好兄弟又在占自己便宜！
　　少庄主蓦地蹙起眉头，低低咳嗽了好几声。
　　柳穿鱼忘记讨伐，眉头也微凝起……
　　少庄主察觉到对方的担忧，握着剑客的手往胸前贴了贴，语气柔弱：“贤弟的手好温暖，这样子……为兄就不觉得冷了。”
　　柳穿鱼下意识看天。
　　时至初夏，暑气渐生……今日无风，日头这么强烈，好兄弟这么怕冷吗？
　　遂是善解人意的，一方面任由少庄主握着手贴贴，另一方面……
　　驱动内功，太阳之力转化成源源不断的热意。
　　正好，顺着鹤兄胸口，传遍其全身。
　　少庄主：“……”
　　柳穿鱼惊奇：“鹤兄脸好红。”
　　少庄主虚弱地笑：“贤弟此举，真叫为兄暖到心窝。”
　　“不客气。”
　　“咳……为兄有些账本没看，先去书房了，贤弟接着练功。”
　　再不走人，怕要中暑了。
　　好兄弟气色红润，没发病的迹象，柳穿鱼很放心，跟人告别。
　　剩余不多的金神穗，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油纸包好，塞到时间静止一格的美食柜里。
　　转道想去演武场练剑，路经松树，听到玩家啧啧称奇。
　　跟直播间水友沉迷吃瓜的白骨夫人，没注意到NPC的靠近。
　　柳穿鱼暗搓搓探听。
　　结合白骨夫人在队聊跟队友的八卦，没一会儿，终于明白是什么瓜。
　　说：
　　最近一连三次须弥境，没刷出圣人墟。
　　而接连三次的须弥境都是卡着七天极限出现……有圣墟令的玩家，难免着急。
　　毕竟，越来越多NPC闯荡须弥境，陆续有人“写意天然”得到圣墟令。
　　这些NPC，实力最弱的也是地级巅峰，手段自然不是玩家能比的。
　　可不担心最珍贵的资源，全被NPC薅光吗？
　　玩家中不乏冷静者，只觉得杞人忧天。
　　经过这段时间，不同玩家队伍探索，互相交流情报，可以确定，每一个圣人墟起码有仙人葬的两倍大。
　　唯一不如仙人葬的是，圣人墟的资源，纵使看起来生机勃勃的草木，仿佛停止生长……皆不可再生。
　　总之，圣人墟规模如此庞大，再怎么薅，也不会很快薅光资源的。
　　抽卡面前，人人平等。
　　NPC写意令牌的爆率，不比玩家高。
　　谁料！
　　贾真人得到圣墟令。
　　赶巧遇着总算刷新出来的圣人墟。
　　他一个人……
　　把整个圣人墟，三四成资源，其中八成顶级资源……薅了个精光！！
　　抢着进到同一个圣人墟的玩家，气到心脏梗塞！
　　听说，各个频道、论坛和群聊，都在大骂特骂不要脸的瞎子！
　　“……”
　　柳穿鱼惊叹：真人好厉害！
　　自己拥有连通宝窟的仓库，薅到的资源，对于圣人墟也不过沧海一粟。
　　虽说，有他挑挑拣拣的因素，但……高级资源，采集、挖掘，也是很耗时间跟力气的！
　　半仙手段，不同凡响。
　　剑帅不由得盘算：再见到贾真人，定要好好的“取取经”。
　　也或……
　　下一回寻宝，直接找半仙结伴？
　　·
　　柳穿鱼没找到贾真人；
　　多只耳找上了门。
　　“小哥哥，我又来找你帮忙了~”
　　“何事？”
　　“还是那个任务。”
　　“弗己宗师？”
　　“五华梦丽花效果很好，老观主情况基本稳住，就很感激我，送了一张地图。”
　　玩家非常坦诚，给剑帅展开看地图。
　　或者说，藏宝图。
　　特别详细，标注好几条路线。
　　甚至，具体到每一个藏宝的点位。
　　多只耳运气真好。
　　不像先前找自己帮忙的某些队伍，各种猜谜、死去活来的。
　　只能说，弗己宗师厚道人！
　　柳穿鱼暗赞一声，遂问：“我能帮什么？”
　　宝图标记明明白白，直奔目的地便是。
　　多只耳表情很是乖巧：“想让小哥哥陪我走一遭~”
　　柳穿鱼眨着眼。
　　多只耳眼巴巴的：“你看，宝藏在昆仑山上……人类禁区哎，柔弱如我这样的，哪可能上得去？”
　　柳穿鱼附和：“确实弱。”
　　多只耳不以为耻，反倒笑得开心：“所以啊，需要个保镖……咳，有武功盖世的小哥哥陪伴，超有安全感。”
　　柳穿鱼没第一时间表态。
　　拿起地图看了又看。
　　沉吟道：“六月初六，我须前往天剑宗。”
　　多只耳表示正好：“时间差不多够，回程也是顺路。”
　　柳穿鱼后知后觉想到一个问题：“既已标记，宝藏还在？”
　　多只耳没隐瞒：“老观主说，他当年闯过一次，收获不少好东西。不过……喏，这里、这里，标记着三角形的，是他起卦推算到的宝藏位置，可是耗时三月，不但没能破开迷阵，险些丧命。”
　　柳穿鱼没被玩家说辞吓到……
　　只要不白跑一趟就行。
　　于是，谈起分成：“二八分成。”
　　多只耳喜笑颜开：“小哥哥答应陪我啦？”
　　柳穿鱼强调：“二八分成。”
　　多只耳超豪爽：“只要拿到两样东西，其余的全给小哥哥。”
　　柳穿鱼知道对方是想补全功法。
　　其中一样东西，定是功法了；
　　另一样……
　　“何物？”
　　多只耳摇着头：“能让老观主续命的宝贝，还不清楚，到地方看看吧，找到了应该就知道了。”
　　原来如此。
　　弗己宗师德高望重，真能续命，对江湖稳定也是一桩幸事。
　　柳穿鱼只是奇怪：“他为何走火入魔？”
　　几年前，聂家寿宴看到其人，状态挺好的。
　　多只耳神秘兮兮：“小哥哥附耳过来。”
　　柳穿鱼……好奇嘛，当真就附耳。
　　“有人害他。”
　　“谁？”
　　“……一开始是那门假的太上感应法，老观主领悟过程中，不是遇到偷袭嘛，功法反噬，留了隐患。”
　　柳穿鱼诡异心虚。
　　如果真是因为寿宴上的事，少庄主不得担起责任……
　　等等！
　　“假的太上感应法？”
　　“对啊。”
　　“信口雌黄。”
　　“诶？小哥哥怎么生气了？我没说谎。”
　　“鹤兄因此法门，华毂山庄险遭毁灭，怎会是假的？”
　　“啊这……小哥哥，你被骗啦！你口中的鹤兄，亲自伪造的太上感应法。”
　　“？”
　　“真的！”
　　“……”
　　“我都会背呢：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
　　“小哥哥你还不信啊？”
　　“鹤兄定有苦衷。”
　　“所以，小哥哥知道什么苦衷吗？”
　　柳穿肃脸，上下打量玩家。
　　多只耳摸不着头脑：“小哥哥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柳穿鱼冷哼：“你对鹤兄心存歹意？”
　　多只耳眨巴着眼：“哪敢啊我！人家是威风凛凛的聂少庄主，一根手指就能摁死我。”
　　柳穿鱼狐疑盯着此人看。
　　——好像，确实没有明显的恶意。
　　多只耳忽地笑：“小哥哥性格真好，都不计较你的鹤兄欺骗你吗？”
　　柳穿鱼瞅着玩家，特别有优越感：“善意的谎言。”
　　先前刷论坛学到的词汇，忍不住拿出来炫一炫。
　　多只耳“噗嗤”笑出了声，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再问：“善意在哪里？”
　　柳穿鱼超聪明，也学会反问：“不是善意，莫非是恶意？”
　　多只耳意味不明：“说不准哦。”
　　柳穿鱼学他刨根问底：“恶意在哪里？”
　　多只耳回：“骗一个随时能突破宗师的半步宗师，言听计从……不算恶意？”
　　柳穿鱼迟疑：“言听计从？”
　　多只耳点着头：“我都听过好多传说，说：少庄主送他义弟好多钱、衣食住行完全白嫖、资源赶好的挑拣……呃。”
　　柳穿鱼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我没有白嫖。”
　　剑帅也懂“白嫖”的意思！
　　原本苦恼中的多只耳，闻言，忍不住又笑出了声：“小哥哥你真可爱~”
　　柳穿鱼正气凛然，正欲举证他没有“衣食住行完全白嫖”……陡地尬住了。
　　独吾套虽是自己的，但内衣、袜子，少庄主给备了几十套；
　　食，更不用说，走南闯北，只要有聂家的店，不愁没的吃喝；
　　住，同食；
　　也就“行”，滴滴打雕有他“股份”。
　　剑帅先是震惊，继而无比感动。
　　少庄主……
　　真真好兄弟！
　　这时，多只耳笑够了，带着哄人的口吻：“好吧好吧，小哥哥不要不高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大人之腹。”
　　柳穿鱼回过神，越发得意：“休想挑拨离间。”
　　多只耳面露哀怨：“不是挑拨离间，小哥哥这么单纯，我这不是怕被黑心肝的家伙蒙骗吗！”
　　自觉被玩家小瞧的柳穿鱼，心中不服。
　　可他不擅口舌之争……灵光一闪！
　　有了！
　　储具里找出珍藏的一期《江湖英豪录》，翻到“新秀人物”剑帅版面，让玩家好好看。
　　多只耳很配合，念出声：“剑帅大勇大智，大善大德……心光若火，人如明镜，自然聪明……噗！”
　　柳穿鱼凝眉：“笑甚？”
　　多只耳立马正色：“这段评价，写得特别好，叫我喜不自禁。”
　　剑帅终于心气顺了，看玩家又顺眼了。
　　……
　　跑题跑到天边的一NPC一玩家，总算回归正题，商议探索昆仑山的事宜。
　　其实没啥好商议，就约定日期、择定哪一条路线、要准备些什么。
　　等级卡在69级的玩家，需要准备充足。
　　地图标记位置，危险程度不亚于无天域。
　　柳穿鱼些微庆幸：好在有馥静丹，无需忌惮昆仑山的罡风。
　　路途遥远，为节省时间，到小昆仑，得滴滴打雕……
　　给少庄主说一声，顺带告别。
　　“干粮、热饮够吗？”
　　“够吃三个月。”
　　“武器、装备修理过？”
　　“满耐久。”
　　“……”
　　少庄主简直操心死，各种叮嘱。
　　柳穿鱼不懂：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离家……江湖经验，不要太足！
　　少庄主像是知道他的疑惑，表示：“贤弟独自一人，为兄倒不担心，偏偏有个不自量力拖后腿的。”
　　柳穿鱼感动于好兄弟的关心，信誓旦旦：“但有危险，我定先走。”
　　玩家反正不会真的死亡。
　　少庄主默，遂笑：“这样也好。”
　　柳穿鱼左看右看，纳闷：“人呢？”
　　不是说好四月廿一，在聂家碰头吗？
　　少庄主哼笑：“许是怕被威风凛凛的我一根手指摁死？”
　　柳穿鱼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少庄主转而道：“贤弟一路保重，为兄先回书房……”
　　没被少庄主目送，柳穿鱼莫名有点不习惯。
　　忽有所感。
　　转头，看到黑乎乎一身的玩家，蹑手蹑脚靠百兵塔遮掩身形。
　　柳穿鱼：“……”
　　作甚？
　　多只耳左右张望，确定没别的人在场，倏地松了一口气，一如既往地嘴甜：“小哥哥好呀~”
　　“做贼心虚。”
　　“诶？小哥哥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惧怕鹤兄。”
　　“哦，你说这个……”
　　多只耳摸了摸傻雕羽毛，轻功还算丝滑，飞到雕背上。
　　边熟稔自然，跟剑客挤挤着，边道：“我还真怕……你那个鹤兄。”
　　柳穿鱼拍拍雕背。
　　业务熟练的大雕无需口笛指挥，当即起飞。
　　玩家“诶呀”一声，没法像NPC一样稳如盘石，果断不要脸，一把抱着剑客的腰。
　　“松手。”
　　“我会死的！”
　　柳穿鱼脱口而出：“又不是真死。”
　　多只耳自然地接话：“但也是真疼啊！而且，我恐高！”
　　最终，玩家抱得更紧了。
　　双手双脚全缠在剑客身上。
　　柳穿鱼：“……”
　　好没用的家伙！
　　没用的家伙长舒一口气：“小哥哥好有安全感，难怪你那个鹤兄喜欢你。”
　　柳穿鱼被夸得愉悦。
　　遂也没在意玩家跟张狗皮膏药似的巴着自己了。
　　“唉，小哥哥，你说你走在路上，遇到一个看不大顺眼的人，说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也不确定是多少年后的自己，会不会吓死？”
　　多只耳絮絮叨叨。
　　不等剑帅回应，接着说：“还突然多出个老婆……唔，老婆还是挺香的。”
　　柳穿鱼正思考着玩家的问题，忽而感觉对方的鼻息喷在自己的颈项间……
　　有些怪怪的。
　　下意识给一个胳膊肘，让人保持点距离。
　　耳根子瞬间清净。
　　……咦？
　　人呢？
　　哦，给“肘”死了！


第162章 
　　反正玩家能死而复生。
　　柳穿鱼心虚完了，就理直气壮。
　　等。
　　等半晌，软塌塌趴在雕背上的“尸体”倏忽烟消云散。
　　剑帅这才反应过来：似乎，玩家的复活点不能设置在移动物体上？
　　沉默。
　　傻雕呼哧呼哧很努力地振动翅膀。
　　每一次振翅，不知飞出多少里。
　　“……”
　　柳穿鱼默默驱使傻雕降落。
　　揪着鸟羽，随手往“兽笼”一塞。
　　——百重奁升级多出这一功能，怪好使的。
　　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便已至新居……沼泽林地，茅草丈余高，危机四伏，行道可谓艰难。
　　对照小地图，柳穿鱼辨认方位。
　　好像，往西南行个几十里，有一野渡。
　　渡过沛江，直达沛中。
　　模糊想起玩家很喜欢接沛中的搬砖任务……
　　柳穿鱼当即决定，去沛中，人多嘴杂，多只耳容易找到他！
　　但愿玩家效率高点。
　　隐藏在草丛下的沼泽，无声无息散发着毒烟；
　　泥浆翻滚，骤现漩涡，如饕餮大口般张开，等待吞噬每一位路过的行人。
　　柳穿鱼恍如未觉，脚尖轻点，点着细弱的草叶，飘摇飞出十数丈。
　　「特么不讲武德啊，谁上来直接开大？」
　　「嗷~小林死了，咱会不会被老林拉黑名单？」
　　「要不，咱偷偷回去瞅一眼？」
　　「瞅个屁，宠物都死了，装备也没耐久！」
　　「安心安心，我看BOSS想要抓活口的样子。」
　　「不过，小林老公恐怕没活路。」
　　「120级高手也打不过的BOSS，咱也无能为力。」
　　「啧，策划果然是gay吧，游戏里的NPC好喜欢搞基。」
　　茫茫沼泽，荒芜一人。
　　忽然间，草丛冒出“对话框”。
　　柳穿鱼第一时间察觉到凭空出现的众人，有意往草丛方向靠近。
　　本来是好奇瞅一眼，未料，捕捉到“老林”的字眼。
　　玩家口呼老林，指的多是蔺不知。
　　如此……
　　遭遇袭击的“小林”，莫不正是林纨绔？
　　对林纨绔虽没啥特别好印象吧，到底是蔺书生的假弟弟……
　　“林……林止何在？”
　　林纨绔，名止，字行止。
　　剑帅卡壳了一下下，才想起林纨绔的大名。
　　蔺书生又叫“林知”，林纨绔名字相近，这才记起来的。
　　玩家一惊一乍，此起彼伏“啊”的鬼叫。
　　「怎么突然冒出个NPC，吓死我！」
　　「也是来抓小林的？小林实惨！」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剑帅吗！」
　　「真剑帅，还是NPC cosplay的？」
　　「这一身闪瞎人眼的气质，绝对没错！」
　　「想起来了，剑帅跟老林也是好基友啊！」
　　平均等级49级的玩家，就是不如69级的那些老练。
　　柳穿鱼冷声道：“说话。”
　　其中一位女玩家打了个激灵，连忙开口：“在前面的前面的树林，什么地方来着，啊对，锁烟林……”
　　话音未落，另一人急急地补充：“七八个120多级……呃，天级巅峰吧，围攻，剑帅你要救人吗？”
　　剑帅没给出回答。
　　晃眼间，玩家只见一抹银光“咻”的消失在林地。
　　有人吹起口哨：“cool~”
　　“跟上去看看吗？”
　　“看看吧，有点好奇，大佬们狂吹彩虹屁的剑帅到底多厉害？”
　　“噗，神仙哥哥~是吧？”
　　“哈哈，真特么肉麻！”
　　柳穿鱼听到玩家的吐槽，无暇在意。
　　锁烟林从没去过，好在有具体的地名，距离也不远，顺着玩家指向飞越一片林地后，小地图骤然有了显示。
　　风中隐隐传来兵戈声。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想来，不算迟。
　　脚下不敢松懈，吞服清风丸，轻功（移速）提高10%！
　　得亏服用上药丸！
　　柳穿鱼看到交战的双方——
　　林纨绔应有护法宝物，乱没形象地摸爬滚打，险险躲开黑衣人甩出的钩子；
　　玩家说得对，这些人显然想捉林纨绔活口，出招难免投鼠忌器。
　　同时，名“影甲”的保护者战斗力爆表，区区121级，硬是牵制着七八个127-129级的高手。
　　这些高手，对待影甲，可不手软。
　　一招一式格外狠辣，明显，欲置人于死地！
　　影甲拼死护着林纨绔。
　　其实力很强，面板数值堪比一般的半步宗师。
　　迭着一堆buff和debuff。
　　许是有服用聪明丸一类药物，施展着什么秘术，燃烧起精血。
　　这样的决心，眼看要反杀七八个天级巅峰。
　　谁料，突兀冒出一位半步宗师！
　　影甲猝不及防遭受重创！
　　增益buff一瞬消失，眼看命丧半步宗师的狼牙棒下……
　　剑阵呼啸，“歘欻欻”险些把七八个天级串葫芦。
　　半步宗师反应迅速，身形鬼魅，躲开剑阵……
　　剑阵是“心意情形”剑在势剑引导下凝显实体。
　　五剑之外，法剑暗藏！
　　伺机而动！
　　对面半步宗师也是不俗，觉察到危机，险险躲避；
　　正巧落入剑帅陷阱！
　　提着一口气，及时赶至的剑客，挥起独吾剑……
　　“啪！”
　　灌注着无尽伟力的剑鞘，重重、重重敲在半步宗师的后脑勺！
　　半步宗师翻出眼白，下一秒昏死过去！
　　柳穿鱼暗觉爽快！
　　想起在猿愁峡，拍板砖的快感！
　　七八个天级高手看情况不妙，当机立断逃跑！
　　被实虚变幻的剑阵囚在“笼”中。
　　柳穿鱼举着剑鞘，挨个砸在脑瓜上！
　　“扑通”、“扑通”……
　　总共七个人，一个不落被砸晕，脸着地。
　　定睛一看……
　　其中一人是傀儡师，当其昏厥，被操控的堪比天级高手的傀儡，失去控制，秒变木头人。
　　「123木头人吗，哈哈！」
　　「牛皮！眼睛一花，人就没了。」
　　「哎呀，紧赶慢赶的还是赶慢了！」
　　「槽，那个家伙居然追过来……得亏有剑帅。」
　　柳穿鱼扫向林间茍茍祟祟的玩家。
　　大概设置了传送点？
　　“哥夫英明神武，太厉害了！”
　　林纨绔灰头土面的，从地里爬起来，鼓掌惊叹。
　　柳穿鱼：？？
　　这厮唤他什么？
　　「gefu？咱认错人了吗？不是剑帅？」
　　「……哥夫？」
　　「噗！这个哥夫吗？所以……」
　　「老林跟剑帅搞真的？」
　　「绝望了这游戏，遍地是基佬。」
　　柳穿鱼瞥到玩家队聊……
　　被林纨绔深情惊呼，转移注意力。
　　“影子哥，你怎么了？”
　　“好多血……不！”
　　“哥夫救命啊！”
　　柳穿鱼无暇深思林纨绔喊他什么，眉头微凝，打量七窍流血的影甲。
　　是反噬。
　　查看一下满满当当的储物格……
　　丢出“快快好”跟“慢慢疗”。
　　快快好，强力外伤用药；
　　慢慢疗，平复内伤，慢慢恢复人的生机，疗效相对慢，胜在能治愈异种力量的伤害，不留隐患。
　　「NPC忙不过来，是时候献殷勤了。」
　　「啧，小林这么摇啊摇的，生怕他老公死得不够快吗？」
　　「小雨帮忙包扎，我去问问这些BOSS要不要帮忙捆起来，万一人醒了，可别给跑了。」
　　“影子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呜呜！”
　　林纨绔被他老公的模样，吓到眼泪横飚。
　　柳穿鱼忍不住出声：“噤声。”
　　林纨绔猛地闭嘴，可能用劲过猛，打了个嗝。
　　「传说中的，奶嗝受？」
　　「2333」
　　「明明很悲情的场面，看起来为什么这么搞笑？」
　　玩家一边吐槽，一边真诚脸，主动上来帮把手。
　　一人鲜血直流，一人涕泪横飞……
　　柳穿鱼超嫌弃的。
　　让开位置，给玩家处置。
　　快快好、慢慢疗，已经见效。
　　只是……
　　柳穿鱼盯着影甲面板，“崩坏”debuff进一步加重。
　　忽地想起多只耳的说辞……
　　拿出一朵五华梦丽花丢给林纨绔。
　　“试试。”
　　林纨绔笨手笨脚喂着他老公。
　　……
　　“影子哥！你能动了？”
　　“多谢……”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
　　“……谢剑帅。”
　　“呃，对，多亏哥夫。”
　　柳穿鱼眯起眼：“你唤我什么？”
　　林纨绔表情一僵，打起哈哈：“我瞎说的……哥、剑帅，这是去哪？顺路的话，不如一起，这些……哎？你们的车，被劫匪打坏了？”
　　领头的玩家连忙道：“藏起来了，稍等。”
　　玩家装模作样，从林间拖出一辆车；
　　两只牛犊子。
　　「小牛拉得动吗？」
　　「负重千斤，差不多吧……」
　　「大不了NPC坐车，我们跟着跑。」
　　死后“涅盘”的牛犊子，勉强拉得动牛车，慢悠悠的。
　　NPC们也都不着急。
　　影甲盘腿打坐。
　　——五华梦丽花果真奇效，固本回元外加“凝神”buff抵消“崩坏”debuff，伤情稳住，再服食、敷用快快好跟慢慢疗，效果翻倍。
　　林纨绔积极给剑帅介绍：“这位是影甲，剑帅你没见过吧……”
　　柳穿鱼微颔首。
　　但是听说过。
　　林纨绔的死卫兼其大老公！
　　“这回多亏影子哥……”
　　林纨绔啰里啰嗦。
　　柳穿鱼不耐烦听他的肉麻话，扫视被拖在车后的黑衣人们，问：“因何追杀？”
　　林纨绔眼露迷茫。
　　一问三不知。
　　倒是跟着跑的玩家，队聊给到一些细节信息。
　　说：
　　林纨绔拉着他大老公，伪装成富家公子哥出门游玩，包着玩家的车，从新居出发；
　　不料，出城不久，遭遇半步宗师——也即被柳穿鱼第一个拍晕的家伙——突袭。
　　林纨绔出手超阔绰，玩家舍不得大鱼丧命，一个脑热，一人带上一位NPC传送跑路。
　　林纨绔一脸懵逼。
　　想不通的问题，他也就不想，继续包着玩家的车，没心没肺继续旅行。
　　结果这不，遭遇七个天级高手埋伏。
　　现在知道了，天级高手跟半步宗师是一伙的。
　　柳穿鱼打量林纨绔。
　　林纨绔面露羞红：“剑、剑帅为什么这样看我？”
　　柳穿鱼：“……”
　　有点恶心。
　　剑帅对男男、女女也或男女那些事不感冒。
　　但……
　　鉴于对方是林纨绔，就有些敏感。
　　柳穿鱼于是问：“情债？”
　　林纨绔急忙摇头：“没有的事！大兄下令让我收敛……我哪敢违抗？”
　　柳穿鱼不解。
　　不是情债……林纨绔这样的弱鸡，谁舍得花这样的大手笔？！
　　一个半步宗师、七个天级巅峰……许多没落的二等势力，最顶级的战力也不过如此！
　　林纨绔还想解释，只见剑帅周身气势爆发。
　　……
　　「卧槽，万剑归宗！」
　　「好帅！！」
　　「后悔了没学剑。」
　　「果然是第一仙侠吗？噗嗤！」
　　四面八方箭雨，让人躲无可躲。
　　柳穿鱼早有提防，六剑牵引，引动剑式三千！
　　眨眼间，斩断每一道箭。
　　看得出对面是试探，秉持着打不过就跑的态度。
　　然而……
　　得罪了剑帅，还想跑？
　　是两个天级初段，轻功很不错，仍被三形态长达十丈的独吾鞭给缠住！
　　“梆梆”两声。
　　多了两个倒地的木头人。
　　玩家娴熟地绑着人，挂在车后。
　　「简直切菜啊！」
　　「BOSS脑子不好使，上杆子送！」
　　「没想到剑帅这么bug吧！」
　　柳穿鱼微抬起下巴，享受被玩家跟NPC同样惊叹的目光。
　　林纨绔蓦地“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声音渐渐变小。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心，盯着他看。
　　林纨绔纠结片刻，语气不确定：“那个半步宗师，好像提起什么神座？”
　　“九天、伏天、阳天。”
　　“对对对，是九天神座。”
　　柳穿鱼震惊。
　　这厮……
　　拈花惹草到宗师头上了吗？
　　根据苑小小的说辞，以及太微仙禁的情报，包括已死的伏天，三位劳什子神座，都是宗师！
　　林纨绔沾沾自喜：“莫不是我资质绝佳，被看中选作神子？”
　　“……”
　　柳穿鱼瞅着对方面板。
　　资质：劣。
　　这方面，林纨绔跟蔺书生倒挺“亲兄弟”的。
　　比起邪`教中人看中林纨绔的资质，剑帅更偏向看中对方本人。
　　定是其不自觉招惹到桃花！
　　也或……
　　想起蔺不知被追杀的事，柳穿鱼灵光一闪——
　　邪`教中人想拿林纨绔做人质，要挟蔺不知？
　　蔺不知可是个大官儿！
　　可惜，偷袭的黑衣人被砸，晕得彻底。
　　不好审问。
　　——这里也不是审问的地方。
　　拿不准是哪种……
　　林纨绔处境不妙。
　　看在蔺书生的面上，柳穿鱼决定先护着人到沛中再说。
　　“剑帅也是前往天剑宗吃喜宴的？”
　　“不是。”
　　林纨绔遗憾，不能跟剑帅同行。
　　柳穿鱼：“……”
　　真是心大。
　　被人追杀还惦记着吃喜酒！
　　林纨绔唠唠叨叨，说明：
　　林家跟天剑宗有旧；
　　其十老公封问鸣所在的封家主家，跟天剑宗有姻亲；
　　十三老公纯音真人是浮云观的，跟天剑宗也是友好势力……
　　得前往庆祝。
　　就跟其老公们约在沛中见面，再乘坐封问鸣的楼船，走水路沿着沧水逆流，到小昆仑山脚。
　　林纨绔说着说着，眼泪汪汪：“本想着从新居到沛中，一路好好陪陪影子哥，不想竟让人因我受这等重伤……”
　　影甲不得不暂停运功，笨拙地安慰起人：“莫哭。”
　　“都是我不好。”
　　“不，是属下无能。”
　　“影子哥！不许你这样说自己……还有，谁让你又自称属下了？”
　　“……”
　　「还是个哭包受。」
　　「我以为在走剧情，好认真地听着呢，结果……猝不及防一口狗粮！」
　　「腻死了腻死了！」
　　「哈哈哈！好搞笑！」
　　「老林那么一本正经的人，怎么有这么个一言难尽的弟弟？」
　　柳穿鱼忍无可忍：“须一个时辰内消解五华梦丽花药力，否则反噬加重。”
　　剑客嗓音冰寒，吓得林纨绔打了个哆嗦。
　　不敢再耽误影甲运功。
　　半晌，林纨绔期期艾艾地开口：“有劳剑帅提醒……”
　　柳穿鱼直接截断对方的言语，问：“蔺不知呢？”
　　林纨绔老实回：“大兄忙到都见不到人。”
　　“天剑宗？”
　　“哦，大兄没空去。”
　　柳穿鱼不再开口。
　　林纨绔偷偷打量气质冷凝的剑客，低语：“大兄很想……很惦记着你的。”
　　柳穿鱼闻言，很是得意。
　　林纨绔滔滔不绝：“听说，大兄难得休憩，连鱼也不爱钓了，都在画剑帅你，画了好多幅画。”
　　柳穿鱼微点头。
　　林纨绔试探：“剑帅，你有何想法？”
　　柳穿鱼觉得他问题奇怪。
　　能有何想法？
　　书生老早说过，很仰慕自己……画许多关于自己的画，不是很正常？
　　林纨绔坐立不安，像屁股底下有什么东西在扎，不死心问：“你觉得聂金刀跟我大兄……谁更好？”
　　纨绔的脑子奇奇怪怪。
　　柳穿鱼懒得搭理。
　　林纨绔越发坐不住，几度张嘴。
　　看剑客闭目打坐，面露迟疑，不敢追问。
　　叹息。
　　只能小小声，自言自语般，嘀咕：“看来，大兄比不得金刀……也是！大兄如此木讷，也不知道主动出击，确实不讨喜！
　　“哎，堂堂州牧，只能给人做小吗？
　　“不行，得跟好哥哥们商议商议，替大兄出出主意。
　　“不蒸馒头争口气，起码争做第一个进门的吧？”
　　柳穿鱼：“……”
　　念经似的，说什么东西！
　　苍蝇似的嗡嗡嗡。
　　烦！
　　幸好，沛中不远了。
　　只是隔着沛江，野渡无人，找另一个渡口，耗费一些时间。
　　“剑帅！”
　　码头迎人的不止林纨绔的老公们。
　　闻贤阁“黑白无常”都在。
　　二人拱手。
　　柳穿鱼顿足，还礼。
　　仿佛知道剑帅的疑惑，茍涯说：“听闻剑帅缉拿魔罗一党，我二人奉命过来，羁押犯人……”
　　柳穿鱼不在意：“自便。”
　　茍涯笑了笑：“阁主明日抵至沛中，剑帅可要一见？”
　　好久没见到好知己的剑帅，顿时来了些兴趣：“也好。”
　　郎阁主也是大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不过，逢年过节总不忘捎来节礼，偶尔也有书信，寥寥几笔谈论的都是剑法。
　　正所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剑客的友情，不因鲜少见面，就会淡化。
　　“阁主来此何干？”
　　“天剑宗婚宴，剑帅想也知道。”
　　柳穿鱼点头。
　　暗叹：天剑宗的面子真大。
　　茍涯面色迟疑：“其实有些隐情……”
　　忽而住嘴。
　　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摇头：“罢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剑帅！”
　　封问鸣唤着要走人的剑客：“沛中有封家别院，不如就在别院下榻？”
　　柳穿鱼果断拒绝：“不必。”
　　沛中也有聂家别庄，他有的地方住。
　　当他耳聋吗？
　　跟“黑白无常”交谈时，林纨绔跟其几个老公压着嗓门，什么“又来一个”、“有点难缠”、“不可掉以轻心”的，打着暗语。
　　剑帅直觉一阵恶寒！
　　封问鸣再三邀请，被坚定拒绝。
　　无奈，只能拿出一迭金票，感激剑帅对林纨绔的救命之恩。
　　五千金！
　　纨绔的小命真够值钱！
　　柳穿鱼矜持收下。
　　另一头，玩家也在刷屏……
　　「再也不嫌弃小林了哈哈哈，好特么有钱！」
　　「啧，这个姓封的对小林难道是真爱？随随便便几千金！」
　　「管他真爱假爱，给钱就是大爷。」
　　玩家死皮赖脸跟着林纨绔一行走了；
　　“黑白无常”用禁武玄铁，锁住昏厥的黑衣人们，丢进囚车，跟剑帅告辞。
　　柳穿鱼不紧不慢，走在沛中街道。
　　看到聂家暗识……
　　止步。
　　若有所感。
　　回头，玄袍剑客静静走在身后。
　　柳穿鱼心情些微愉悦：“不是明日？”
　　郎步奇回：“事情提前解决。”
　　“何事？”
　　“隐藏的魔罗一党。”
　　“也是抓林止的？”
　　“嗯。”
　　“奇怪。”
　　“个中有隐情。”
　　别庄管事热情给安排一座清幽小院。
　　剑帅毫不见外，邀请好知己做客。
　　郎阁主跟着入住。
　　柳穿鱼下意识问起：“有何隐情？”顿了顿，补充，“能说？”
　　郎步奇颔首：“地母鼎。”
　　柳穿鱼惊讶瞪圆眼，脱口而出：“林纨绔吗？”
　　咦！
　　所以林纨绔也是……哥儿？
　　自己怀孕生子的那种？
　　脑补林纨绔挺着大肚子的模样……有些诡异。
　　郎阁主顿了顿，补充道：“真地母鼎。”
　　柳穿鱼反问：“还有伪的？”
　　郎阁主“嗯”了一声：“大多是欺天地母鼎。”
　　搞半天，弄明白，真地母鼎不等于“男妈妈”。
　　反正，林纨绔是无法怀孕的。
　　柳穿鱼小小失望。
　　挺好奇男人怀孕的模样。
　　拉回跑偏的思绪，剑帅好奇问：“地母鼎又如何？”
　　为什么九天神座要抓林纨绔？
　　难道，也是为炉鼎一法？
　　郎阁主道：“剑帅应知社稷山河鼎。”
　　柳穿鱼瞥着好知己，点头。
　　知道啊……太上遗泽密室那个鼎，应该被闻贤阁搬走了吧？
　　社稷山河鼎以社稷伟力劈开“天路”，炼化昊天上帝印，叩开仙门。
　　“社稷伟力”说得轻巧，如何达成，就需要一个……
　　用鹤兄的说法，能量中转站？
　　地母鼎，便是完美的“能量中转站”。
　　柳穿鱼恍悟。
　　人不可貌相！
　　林纨绔这般厉害！
　　剑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没社稷山河鼎，要地母鼎何用？”
　　郎步奇迟疑，还是说道：“魔罗一党已经得手社稷……”
　　柳穿鱼一听捉急了：“鼎弄丢了？”


第163章 
　　“……假鼎。”
　　“？”
　　少刻，柳穿鱼赞美：“阁主英明。”
　　郎步奇否认：“并非我设计。”
　　社稷山河鼎跟昊天上帝印影影绰绰的传闻，难以断定其中的虚实真假……直到，故纸堆中，当真发现蛛丝马迹。
　　最后一次，但也是唯一一次“开天路”、“请仙门”的记录，发生在太上忘情门时期。
　　昊国皇帝祭鼎，太上忘情门传说里的那位“剑仙”，叩开仙门。
　　……
　　郎阁主三言两语，故事说完了。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后来？”
　　郎阁主微摇头：“记载不全，没有后续。”
　　柳穿鱼：“……”
　　没头没尾的故事，听着真叫人难受！
　　蓦地反应过来：“跟假鼎有何干系？”
　　郎步奇于是接着说：“彼时祭天，即在阆风台。”
　　阆风台，昆仑之巅也。
　　千百年来，关于昆仑种种玄奇的传说，其中一个最广为流传的“昆仑道藏”，或许一开始就起于记载里的那一回祭天。
　　毕竟，祭鼎也好、炼化昊天上帝印也罢，须布设重重大阵，供奉数不尽的天材地宝。
　　昆仑山本身生长许多奇珍异宝、灵禽怪兽……可谓“道藏”。
　　郎阁主表示：“常以为社稷山河鼎、昊天上帝印，在昆仑道藏。”
　　昆仑道藏“人尽皆知”，然而昆仑山的凶险比之大荒无天域更甚。
　　无数人闯荡昆仑，然后……
　　没有然后了。
　　便是宗师、半步宗师，能活着归来，可阆风台的存在虚无缥缈，至今没听说谁，找到道藏的真正所在。
　　昆仑山占地辽阔，群山耸立；
　　其中，八十一座神山，山巅直入九重云霄……大宗师也不好判断，哪一座是真正的“阆风台”。
　　柳穿鱼想起多只耳拿到的地图……
　　莫不正是，昆仑道藏？
　　不过，这些跟黑衣人得到的假鼎有什么关系？
　　郎阁主解释：“魔罗一党，有宗师在昆仑道藏找到‘社稷山河鼎’。”
　　因而那些人笃信，鼎是真鼎。
　　柳穿鱼明白了，就问：“阁主如何确定是假鼎？”
　　按理说，鉴定不会出错，太上遗泽那座鼎肯定是真的社稷山河鼎。
　　但……
　　说不准有两座真鼎，好比神皇鼎，分天鼎和地鼎，都是真鼎。
　　郎阁主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含糊其辞：“确定。”
　　柳穿鱼可好奇：“如何确定？”
　　郎阁主迟疑片刻，还是回答：“年份不对。”
　　柳穿鱼惊奇：“鼎也能看出年份？”
　　郎阁主：“……嗯。”
　　剑帅遂也不杠精了。
　　说到社稷山河鼎，自然而然想起昊天上帝印……
　　邪`教中人偷走神皇鼎天鼎，得到一枚假印。
　　鹤兄说过天鼎被掉包的事，倒没提起假印。
　　柳穿鱼忍不住乐了。
　　幕后……就是玩家说的大BOSS吧，一门心思为了成仙，结果鼎是假鼎、印是假印。
　　对了，照多只耳说辞，连着华毂山庄石头板一起被抢走的“太上感应法”，也是假的！
　　真喜感！
　　剑帅暗暗摇头。
　　有这般好精力各种折腾，不如专注修行，靠自身破碎虚空！
　　等等！
　　有地方不对。
　　“周皇寿宴前夕，邪`教中人抢夺神皇地鼎，又是为何？”
　　既然笃信拿到昊天上帝印……
　　莫非被发现是假货？
　　偷藏着玺印的贾真人不是危险了？
　　郎阁主说明：“昊天上帝印须‘掌印人’以功德蕴养，否则会隐匿天地间。”
　　当然了，这么久，此印没消失，是靠着神皇鼎的力量蕴养。
　　前文有言：叩开仙门，须先炼化玺印。
　　幕后人大抵也自知没啥功德……只能依仗外力，凭靠神皇天地鼎炼化。
　　柳穿鱼恍然大悟！
　　难怪……
　　地鼎炸碎了，后来听说起，连块碎片也没找回。
　　原以为是碎得太厉害，化为齑粉，如今想来神皇鼎不应脆弱至此，定是碎片被人趁乱拾捡。
　　怪累人的。
　　柳穿鱼想想就觉得麻烦。
　　转念，瞅向好知己：“你们知道得真多。”
　　像是单纯感慨，又像别有所指。
　　郎阁主身形一顿，忽地从袍袖里掏出一样物事，默默递给剑帅。
　　柳穿鱼一秒被转移注意力：“圣墟令？”
　　还是上品的！
　　“嗯。送你。”
　　“阁主客气了，此物于你也有用。”
　　“我有。”
　　“哪来这么多？”
　　“写意与……交换。”
　　“原来如此。”
　　柳穿鱼果断不作推辞。
　　心下赞美：真是好知己！
　　好知己没急着赶路。
　　两人在聂家别庄，一住就是三天。
　　交流感悟，比试剑法。
　　各自皆有所得。
　　日头正烈，柳穿鱼在树梢头打坐。
　　突兀闻到阵阵奇香……
　　金神穗？
　　有些不太一样。
　　于是也不练功了，循着气味，找到小院单设的庖间。
　　油纸袋子盛装着各色零食。
　　“阁主。”
　　“剑帅，请。”
　　果然是金神穗；
　　以及，同样用随喜灯笼籽粒制成，但剥了外壳，果仁裹着玉白色“外衣”——柳穿鱼尝了尝，嚼在嘴里，咸香透着奶味——曰：“玉心仁。”
　　另一袋，名“玄金饮”，灰黑粉末，犹如芝麻磨碎，道是随喜灯笼果肉各种处置，烤干后爆炒在碾成碎末，作冲饮，入口柔滑、醇香绵绵。
　　柳穿鱼一样样地尝，心头餍足，难得生起打趣的心情：“阁主欲改从厨道？”
　　郎阁主正经摇头，道：“备些吃食，也好助剑帅行走昆仑。”
　　金神穗振奋精神，缓解疲劳；
　　玉心仁，提高身法、步法，持续竟长达一个白昼，期间，可迭加使用“清风丸”；
　　玄金饮主打驱寒，也是9层buff，这个天气，寻常人喝一杯都得热中暑……更神奇的是，些微增加福运！
　　所谓“些微”，比如：面临岔道口，五感增强，突来直觉，让人下意识选择正确方向。
　　不会有天降馅饼的福运，故而也不会出现气运反噬。
　　剑帅虽自信，没有这些buff食物，自己闯昆仑山也不会有大问题。
　　但……
　　“阁主有心了。”
　　好知己用心良苦，真让人感动。
　　柳穿鱼表态：“若遇阁主得用的宝贝，定为你取来。”
　　郎阁主回：“无需。本也是我给剑帅添的麻烦。”
　　柳穿鱼不懂了：“阁主何时给我添麻烦了？”
　　郎阁主突然沉默。
　　“黑白无常”的到来，打破二人的独处。
　　“查出来，钟非凡，外号：‘铁榔头’，失踪于十三年前，彼时他才将将天级。”
　　柳穿鱼竖着耳朵……
　　然而听不懂。
　　不过，钟非凡这个名字有印象，不正是抓林纨绔、被他一剑鞘砸晕的半步宗师吗？
　　“果然也被控制。属下不敢多问，怕再遇到先前的情况，干脆每人灌上一坛‘忘乡醉’，关押‘无间狱’。”
　　郎阁主轻颔首，全程没作评述。
　　茍涯还在说：“天级失踪者又添几人，‘三足能’、‘玉扇掌’、‘暴风犬’……‘弄香公子’。”
　　最后一人外号，柳穿鱼听懂！
　　“弄香公子”不是林纨绔的六老公吗？
　　上回被抓太微仙禁，当了一年“一条龙”神使，怎的现在又失踪了？
　　郎阁主像是知道剑帅的疑惑，解释：“我受武林盟委托，调查近些年高手失踪的案件。”
　　柳穿鱼诧异：“这么多人失踪？”
　　茍涯插嘴：“不是同时失踪的，最久追溯到大几十年前了……江湖高手，或闭关，或闯险域，每年失踪一些人，不足为奇。”
　　往常失踪的多是没啥背景的江湖散人。
　　或许有人注意到，但没多少人上心。
　　直到浮云观、天剑宗，个别一品宗门、一些二等三流势力的高手，莫名其妙生死不知，引起武林盟主曹剑宗的留意。
　　“甚至有些半步宗师也可能……”
　　茍涯开玩笑道：“剑帅说不准也是目标。”
　　柳穿鱼想起自己跟少庄主遭遇过黑衣人抓捕，深以为然，不假思索：“魔罗一党，祸害不浅。”
　　茍涯好奇：“剑帅如何认为，都是魔罗一党所为？”
　　柳穿鱼理所当然：“不是他们还能是谁？”
　　就像玩家说的，但凡坏事，找不到罪魁祸首，甩锅“幕后大BOSS”头上绝对不会错！
　　茍涯笑：“剑帅英明。”
　　他道：“本来我们也不敢确定，但弄香公子失踪时，留了暗语，可以确定跟太微仙禁的幕后是一伙人。”
　　柳穿鱼不由得同情起倒霉蛋弄香公子。
　　诶，不对！
　　六老公生死未卜，林纨绔咋有心情游山玩水？
　　遂随口一问。
　　茍涯回：“得州牧大人吩咐，小林大人尚且不知。”
　　蔺不知吩咐的……定有其考虑。
　　反正跟剑帅无关，没再多嘴。
　　短暂相处数日的好知己俩，再一度告别。
　　郎阁主率领“黑白无常”等一干闻贤阁高手，前往天剑宗，参加婚宴；
　　柳穿鱼留在别庄，等待差点被他忘在脑后的玩家。
　　就纳闷。
　　多只耳怎么没找上门？
　　然后狗洞里爬出个玩家。
　　玩家没戴面罩，活脱脱少年版的少庄主模样。
　　两腮鼓起，有些哀怨。
　　柳穿鱼：？
　　多只耳哼哼唧唧：“小哥哥跟傻大黑每天眉来眼去剑情意绵绵刀的……好风流！”
　　柳穿鱼纠正：“没有练刀，练的也不是‘眉来眼去剑’法。”
　　多只耳被逗笑：“小哥哥知道什么是眉来眼去剑？”
　　柳穿鱼一本正经：“知道。”
　　收藏的剑法里有一本“眉来眼去剑”，他翻了翻，与自己剑道不符，不过，对感悟“情剑”，倒是有些帮助。
　　多只耳撇嘴：“你那个鹤兄，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
　　柳穿鱼没懂跟鹤兄有什么关系。
　　日程紧张，不想耽搁，直道：“启程。”
　　多只耳紧张兮兮：“小哥哥我真的恐高，你就让我抱抱嘛~”
　　柳穿鱼后知后觉想起自己一胳膊肘把人肘死的事……
　　心虚。
　　面对少年版少庄主的脸，也说不出严厉拒绝的话语。
　　傻雕被放出兽笼。
　　饿到懵逼。
　　一顿胡吃海塞，四仰八叉睡了一觉，终于有力气飞翔。
　　“小哥哥，风吹得好冷。”
　　柳穿鱼默默运转内功。
　　“小哥哥，你熏的什么香？身上一股香味好闻~”
　　柳穿鱼想想，道：“鹤兄的熏香，不知何香。”
　　“啧。小哥哥你等着，回头我送你更好的香……这个味道吧，闻久了你不觉得头晕吗？”
　　“不觉得。”
　　“哦……”
　　“小哥哥，你锁骨上有颗小红痣，真可爱。”
　　“嗯。”
　　“小哥哥，你皮肤好白好细腻，不会是开了磨皮吧？”
　　“没。”
　　“小哥哥，你的腰好细啊，传说中的‘腰精’吗？”
　　“哦。”
　　“小哥哥……”
　　“噤声。”
　　怎会有人这么聒噪！
　　多只耳委委屈屈“哦”了一声，嘴巴没停：“傻鸟飞得太高飞快，人家害怕，说话转移注意力嘛~”
　　下一秒，傻雕倏忽降下云端，速度随之骤减。
　　多只耳夸夸：“小哥哥你真体贴。”
　　柳穿鱼些微恼意散去，有些自得。
　　多只耳忍不住笑：“小哥哥你……真好哄。”
　　柳穿鱼疑惑了：哄什么？
　　玩家虽年少，但长胳膊长腿的，缠着剑帅的身体，跟一坨很大号的八爪鱼似的。
　　群山阻挡，傻雕不得不提起高度，再入云端。
　　四月末的暑天，陡见寒冷。
　　多只耳缠着人缠得更紧，狗鼻子凑近剑帅脖颈嗅啊嗅的，便是一声喟叹：“小哥哥，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
　　“小哥哥？”多只耳轻唤，“你睡着了吗？”
　　“没。”
　　多只耳简直是“问题儿童”，就问：“我说我喜欢你，你没什么感想吗？”
　　柳穿鱼淡定：“知道了。”
　　堂堂剑帅，被人喜欢不要太正常！
　　片刻的沉默，多只耳笑出了声：“小哥哥你好可爱。”
　　柳穿鱼被这样夸多了，习以为常，以同样的格式，回：“多只耳你好多话。”
　　多只耳“扑哧”笑得更开怀。
　　柳穿鱼：“……”
　　他说的是什么笑话吗？
　　玩家笑够了，表示：“多只耳好难听。”
　　“哦。”
　　当他不知道吗，玩家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
　　“真不是我自己取的。”
　　那谁取的？
　　“我选择随机，结果他直接给我锁定，好气哦！”
　　不太懂。
　　“是个bug，哼，我成为牺牲品，然后给修复了。”
　　Bug他已经能理解了。
　　多只耳有点可怜。
　　“别唤我多只耳啦，好难听。”
　　哪能唤什么？
　　“我叫聂昀，小哥哥可以喊我……唔，昀哥哥？”
　　明明比他小！而且“时差”，过去四年多，玩家也才涨两岁！
　　“年龄都是浮云，无所谓。小哥哥喊我昀哥哥试试？”
　　不要。
　　“我喊你小哥哥，你喊我昀哥哥，公平！”
　　肉麻。
　　“论肉麻我不如你那个鹤兄吧……啧！”
　　鹤兄身体不好，肉麻点也无伤大雅……
　　咦？
　　这厮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
　　“噗，小哥哥才发现啊？”
　　神奇。
　　“我会他心通嘛！”
　　原来如此。
　　“呃，小哥哥你都不惊讶一下？”
　　见怪不怪了。
　　“怎么会见怪不怪？”
　　《飘渺奇人传》最新连载的故事，主角有一门秘术，可以读心。
　　“这是一回事吗？”
　　还有两回事？
　　“……”
　　叨叨个不停的玩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小哥哥。”
　　“……”
　　“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
　　“小哥哥你不出声，我一个人自言自语，看起来好傻。”
　　“……”
　　“他心通被封技能啦，切！所以……小哥哥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小哥哥，小哥哥，我好无聊~”
　　“……”
　　昆仑山路途遥远。
　　玩家到点还要下线……
　　傻雕飞行三日三夜，中途饿了，降落，狂吞好几根玉狻猊腿子。
　　眼看高山座座，越来越多，越来越高。
　　小昆仑近在眼前。
　　多只耳一路各种“小哥哥”，拥有强大适应能力的剑帅，听得习惯了。
　　“这就到了吗？”是多只耳的询问。
　　此时，傻雕降落，柳穿鱼将其塞进兽笼。
　　稍作解释：“小昆仑迷阵、罡风，金雕不宜飞行。”
　　“所以……后面得靠两只脚？”
　　“嗯。”
　　“不行，我会累死的。”
　　柳穿鱼抖抖手中的鞭子。
　　多只耳缩了缩肩膀，颤颤巍巍：“我说错了什么吗，小哥哥要打我？”
　　“……”
　　直接行动回答。
　　鞭子缠着人，剑帅飞起轻功，拖着对方，“歘”的一下飞越山岗。
　　玩家大呼小叫：“小哥哥饶了我……我晕车，要吐了，真吐了！”
　　生怕呕吐物弄脏鞭子，柳穿鱼纵身一跃落定在峭壁平台上。
　　火速抽回独吾鞭，检查。
　　还好，没弄脏……
　　这才看向玩家。
　　多只耳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鞭子拖着好难受，小哥哥你换一个方式带飞我呀！”
　　柳穿鱼凝眉：“骗我？”
　　多只耳摇着头：“没，差点吐了，还好我机智，吞了回去！”
　　柳穿鱼：“……”
　　有点恶心。
　　多只耳突兀笑出声：“开玩笑的。”
　　柳穿鱼死鱼眼，屈起手指……
　　“别弹，我没设置复活点，会死回思归的！”
　　多只耳笑嘻嘻说：“我也不是故意骗，小哥哥说过，‘善意的谎言’。”
　　……这样吗？
　　笨手笨脚的玩家这会儿机敏又灵活。
　　迅速贴到剑客的身，长胳膊长腿再度缠上。
　　“小哥哥继续背着我跑就行啦！”
　　柳穿鱼：？！
　　自己竟会如此大意！
　　没防备住玩家！
　　“这叫温水煮青蛙！”
　　玩家语气得意。
　　“……”
　　柳穿鱼最终没用罡劲震开玩家。
　　属实娇气。
　　走又走不动，鞭子拖着又“晕车”，稍微磕着碰着就小命呜呼。
　　小昆仑处处险境，玩家便是设置复活点，也寸步难行。
　　最终说服剑帅的是——
　　“我趴在小哥哥背上，也好对着地图，当作人形导航啊！”
　　“我方向感超级好，绝对不会迷路！”
　　柳穿鱼其实也不反感玩家巴着自己。
　　剑客行事，一切随心。
　　便遂对方的意。
　　“聂昀。”
　　“哎？小哥哥喊我昀哥哥……退一步，昀哥也行啊？”
　　“你跟鹤兄是何关系？”
　　“能有啥关系，咳……前十八年我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
　　“小哥哥在怀疑什么？”
　　柳穿鱼轻功暂停，掰起手指算鹤兄跟多只耳的年龄差。
　　私生子的选项可以撇除。
　　鹤兄身子虚弱，元阳也未失，也生不了这么大儿子。
　　所以……
　　是老庄主的私生子？
　　——老夫人去世得早，排除选项外。
　　“小哥哥，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
　　柳穿鱼回神，一边飞着轻功，一边运转内功，给玩家保暖。
　　“小哥哥刚刚在算什么？”
　　“没算。”
　　剑帅暗暗藏起小心机。
　　等这一行结束，回聂家告知好兄弟一声……
　　想想以前搞事的魏重宝！
　　防人之心不可无！
　　如此看来——
　　玩家论坛八卦说老庄主不能生，连少庄主都不是其亲生子一事，定然是假的。
　　诶，不对！
　　给忘了，多只耳是玩家……天外来客。
　　“小哥哥？小哥哥……”
　　“小心，有怪兽……呃。”
　　“好厉害！一剑霜寒好多州！”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道：“雕虫小技。”
　　多只耳“噗嗤”笑，问：“什么时候能看到小哥哥施展雕龙大技？”
　　柳穿鱼听懂了。
　　故而，当千奇百怪的异兽、凶禽发起突袭，他每每变幻不同剑招。
　　从九式“阴阳气剑”，到“心意情形势法”六剑，再到初具雏形的“万剑归宗”。
　　——剑招三千式，路人玩家说的“万剑归宗”让他十分受用，遂以此命名！
　　大炫特炫。
　　多只耳的反应让剑帅很是满意。
　　“小哥哥好帅，难怪人称剑帅！”
　　“这一招……龙飞凤翔，真漂亮！”
　　“哇，好多剑，那些剑宗怕也施展不出来吧！”
　　“小哥哥，你简直快成了我的偶像！”
　　柳穿鱼越战越起劲……
　　或许杀气太强，吓得连拦路的凶兽也望风而逃。
　　多只耳赞美：“剑帅风姿绰约，野怪都为小哥哥拜服！”
　　柳穿鱼语气矜持：“过奖。”
　　多只耳忙表态：“哪里过奖了……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卧槽走天下。”
　　“小哥哥累吗？要不要休息下？”
　　“无需。”
　　小昆仑到昆仑山远着呢！
　　若还想赶天剑宗婚宴，时间非常、非常紧张。
　　好在，剑帅初出江湖没多久时，听闻昆仑山的传说，好奇探索过……兜兜转转大半年，险些迷失在群山之间。
　　虽说记不得上一回的路线，到底也是有经验的。
　　无非这次背着个大“包袱”。
　　对半步宗师，多出个大“包袱”的重量，影响不大。
　　飞啊飞；
　　找啊找的……


第164章 
　　“小哥哥要直接翻这座山？”
　　“嗯。”
　　“别啊，往东绕个三四十里，就到元女山、帝鸿山交界的山口。”
　　“麻烦。”
　　“可……这也太陡峭了，小哥哥能行吗？”
　　柳穿鱼当即不服。
　　一杯“玄金饮”下肚，清风丸磕起来，“咻地”纵身飞起，如同……
　　“火箭发射吗？！”
　　多只耳惊叹：“小哥哥轻功真牛，还能竖着飞！”
　　玩家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让柳穿鱼格外得意。
　　叫这厮还敢小瞧自己！
　　多只耳忽地笑：“我哪敢小瞧小哥哥……实在元女山太险啦，肉眼看近乎九十度直立的。”
　　柳穿鱼漫不在意：那又如何！
　　直接翻山，比起绕路方便许多。
　　多只耳的语气尽是佩服：“刚刚轻功怎么实现的啊？左脚踩右脚螺旋上天吗？”
　　柳穿鱼否认：“没有左脚踩右脚。”
　　多只耳于是接着问：“那就是右脚踩左脚？”
　　柳穿鱼纠正：“御剑意于无形，看似无需借力。”
　　多只耳浮夸地“哇哦”一声：“不明觉厉！”
　　柳穿鱼被夸得舒坦了，眼看又遇“近乎九十度”的陡坡，再一次施展给玩家看。
　　然后——
　　“啊呀，要摔了!”
　　“……”
　　剑帅硬提着一口气，半空中强行扭转身姿，避免直直的坠下山去。
　　脚点冰雪。
　　“咔咔”几声，冰层破裂，积雪塌陷。
　　“小哥哥救命~”
　　本以为翻车的柳穿鱼，正打算抛弃玩家，自己秒回洞府……哈！
　　敢冒险，也是有底气的！
　　席卷而来的暖流，让剑帅察觉到什么，一秒改变主意。
　　甩出长鞭。
　　迅速稳住身形。
　　落地。
　　多只耳呼救声戛然而止，疑惑地发出一声“咦”：“这是哪里？”
　　塌陷的冰雪，隐藏着暗洞。
　　温泉汩汩流淌，在冰天雪地的高山间，散逸的暖热水汽，让人格外舒适。
　　然而，仔细一看——
　　多只耳舒了一口气：“好险！”
　　直对着暗洞的“地面”，是林立的石笋，一颗颗笋尖锋利如兽牙。
　　稍不留神，掉下来的人就会被扎成马蜂窝！
　　柳穿鱼寻了个宽阔、平坦的地方。
　　填饱肚子先。
　　适才险些翻车，非他道行不够，是腹中饥饿，失了力气。
　　多只耳毫不见外，跟着蹭吃蹭喝。
　　少庄主给备的干粮、热饮充足，后来郎阁主也贴心准备好多零食……
　　柳穿鱼很大方请玩家吃啊喝。
　　吃喝也堵不住玩家的嘴。
　　一如既往的许多问题。
　　“小哥哥为什么叫柳穿鱼啊？”
　　不知道。
　　“谁给小哥哥取的名？”
　　反正不是老头子。
　　面板就是这么显示的。
　　“小哥哥怎么就成为剑客的呢？”
　　生来自带功法、剑诀跟剑器；
　　自然而然成为剑客。
　　“都说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有点怕怕的。”
　　谣言！妥妥的谣言！
　　他修的是无上逍遥大道，哼！
　　“那我就放心了。”
　　“嗯。”
　　“诶，小哥哥会不会觉得我有点话痨？”
　　柳穿鱼睨着玩家。
　　忍不住腹诽：何止“有点”！
　　多只耳挪啊挪，挪到盘腿而坐的剑客身旁，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我也不想的，谁叫我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人也没。遇到小哥哥，话很投机就合不上匣。”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孤苦伶仃？”
　　多只耳点头：“双亲都不在了，也无兄弟姊妹，好长时间被关在病房，险些被人拔了管。”
　　柳穿鱼知道“病房”的意思，疑惑：“何谓拔管？”
　　玩家边语言解释，边手脚并用地比划。
　　剑帅大概听明白了，眉头凝起：“如此恶人，当诛！”
　　多只耳哭丧着脸：“人家进去吃国家饭了，包吃包住到老。”
　　柳穿鱼不懂，正义感爆棚，给出主意：“重金悬赏。”
　　多只耳“噗嗤”一声，转哭为笑：“那得轮到我吃国家饭……算了算了，不占这个便宜了，还是自己养活自己吧。”
　　柳穿鱼不免同情，尤其知道对方跟鹤兄一样坐轮椅的，甚至有些怜爱。
　　多只耳柔柔弱弱趴在剑客腿上，语气凄凉：“我诚心跟人交朋友，哪想到，被人背后唾骂‘有两个臭钱就了不起吗’……心灵受到好大的创伤。”
　　柳穿鱼屈指……一看对方惨兮兮的血条，改弹为拍。
　　拍拍玩家脑瓜。
　　“头拿开。”
　　“小哥哥让我躺一躺，想起伤心过往，我就心悸气喘、手抖腿软，站不稳也坐不住，只有小哥哥能给我力量。”
　　柳穿鱼瞅着玩家的面板，也没看到什么debuff。
　　不过，看对方如此真情实感……
　　手起指落。
　　飞快点着其几处大穴。
　　“呃……小哥哥？”
　　柳穿鱼矜持道：“举手之劳。”
　　无需道谢。
　　多只耳：“……”
　　切身体会到什么叫作“亢阳鼓汤、血脉偾张”！
　　这下，真的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躺……根本躺不了！
　　热血那叫一个澎湃！
　　克制不了的亢奋，于是……
　　玩家也不啰里啰嗦了，满山洞的采集、挖掘资源。
　　不这样发`泄发`泄，绝欲心经自行运转，会把人憋废了的！
　　柳穿鱼眨巴着眼，看玩家忙忙碌碌，心中深感欣慰。
　　这般生龙活虎，看着更顺眼！
　　多只耳此人真不错，无需嘱咐，自觉干活。
　　昆仑山零零星星散布着不少这样凶险的暗洞。
　　人称“星藏”。
　　少不了天材地宝，许多好宝贝！
　　这不，且看——
　　沥沥清流畔，七彩叶子青玉藤，名：“玉虚圣母鞭”，叶、皮、茎、根，或入药或可食或炼器或染色，全身皆宝……值钱！
　　温汤蕴养着大块玉板，可裁切制作温玉`蒲团，武者打坐用……好处毋庸赘言，只需知道，很值钱！
　　湿润洞壁生长着奇特的银光苔藓，曰：“星藏素魄”，一钱值十金！
　　……
　　数不尽的好宝贝！
　　正因昆仑山宝物奇多，纵使不为道藏传说，无数武者也甘愿前赴后继。
　　只要侥幸活着出山，总能大发一笔！
　　尤其这一个“星藏”，等级相当的高。
　　本该藏有异兽的。
　　角落里一具昆虚银豹的尸身……
　　观其皮毛状态，应是自然老死的！
　　可见此异兽生前实力多么强大！
　　以至于死亡数日，别的异兽不敢涉足其领地。
　　多只耳浑身使不完的力气。
　　哭笑不得。
　　不知他的小哥哥用的什么手段，让他有一种能“力拔山兮”的错觉！
　　于是，原本对玩家来说，根本搬不动的泉下温玉，也被还算效率地挖出来。
　　“小哥哥，这头豹子要吗？”
　　“随你。”
　　剑帅如今眼界可高了。
　　老迈而死的银豹皮毛质量欠佳，最值钱的豹心跟骨血髓，效力也不如其活着鼎盛期的。
　　谈不上嫌弃，但也不稀罕。
　　多只耳吭哧吭哧，一边忙活，一边呼累。
　　“小哥哥，你点的这个什么穴，啥时候才能失效啊？”
　　“唉，从来没干过这么重的体力活！”
　　“……”
　　“也罢，为小哥哥，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苔藓好难采集，5%的爆率真坑！”
　　“哎呀不妙，时间又到了！”
　　玩家被迫下线。
　　柳穿鱼独自夜宿星藏暗洞。
　　耳根子一瞬清净，莫名有些不习惯。
　　遂打坐、运功。
　　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
　　潺潺水流声，唤起剑帅的注意。
　　这些天急着赶路，没怎么认真洗漱。
　　温泉冒着热气，让人忍不住想泡一泡。
　　柳穿鱼干脆利索脱光袍服内衣，潜入泉水中。
　　“小哥……”
　　“睡死”的玩家一个骨碌坐起身。
　　卡着0点在线时长重置，多只耳又上线了。
　　一眼看到走入水中的剑客，倏地睁大双目。
　　呆愣半晌，忍不住哀嚎：“玩我呢，怎么会有马赛克从下巴打到脚底的？”
　　柳穿鱼偏头看向玩家，满眼是疑惑：什么马赛克？
　　多只耳唉声叹气，盯着温泉荡漾的水波，越发心塞：“看不清的倒影也都打马赛克的吗！要不要这么提防，我又不是流氓！”
　　不等剑帅回应，玩家抖擞着精神，道：“小哥哥等等我，我也泡个澡！”
　　夜间昆仑危险翻倍。
　　连柳穿鱼也不得不谨慎，便也不着急赶路。
　　慢悠悠地撩着水。
　　多只耳偷觑……
　　无语。
　　连手都打马赛克。
　　“黑乎乎的山洞里，一坨马赛克顶着个人头，简直恐怖故事！”
　　玩家时常说起奇奇怪怪的话，柳穿鱼听不懂的、不知如何接话，只当耳旁风。
　　雪山泡温泉，倒是特别的体验。
　　有机会，带上鹤兄也来感受感受。
　　“哼，那货胆小鬼，才不敢跑出安全区呢。”
　　柳穿鱼：“……”
　　不知“那货”是哪个货，继续当没听到。
　　“不提扫兴的人，小哥哥你看到我的腹肌没？”
　　“？”
　　“八块！”
　　确实八块……
　　“我花两个小时精心捏出来的，帅不帅？”
　　不懂，如何捏的？
　　跟帅有何关系？
　　柳穿鱼低头看看自己的腹肌，骄傲地挺起胸膛，腹部露出水面。
　　不服输。
　　也给玩家展示！
　　如果对方的腹肌也叫帅，自己就是超级无敌特别帅！
　　多只耳越发哀怨：“万恶的马赛克！
　　“诶——有了！
　　“小哥哥给我摸摸，让我感受感受……剑帅的腹肌有多帅？”
　　柳穿鱼很是警觉，轻拍温泉水，水波柔缓但坚定地拒绝玩家靠近。
　　“休想占我便宜！”
　　“不……”
　　多只耳话没说出来，蓦地佝偻着身，打了个哆嗦。
　　柳穿鱼：？
　　作甚？
　　眼前一花，看到系统血红大字！
　　严厉谴责玩家，禁止性`骚扰NPC，再有下回，绝不单单是电击惩罚。
　　柳穿鱼：“……”
　　原来被电了！
　　对多只耳的不满一剎间消弭，有些同情，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系统，好样的！
　　多只耳缓了半天，神情蔫答答的，跟只落汤狗似的，喃喃自语：“太狗了！好感度居然没给共享！双标！”
　　柳穿鱼：“……”
　　神神叨叨的，别是脑子给电坏了吧？
　　温泉泡够，剑客上岸，穿戴整齐。
　　玩家摇头晃脑，叹着气：“还是穿着衣服好，起码没有一坨马赛克。”
　　离天明尚早，柳穿鱼继续打坐。
　　“小哥哥等等。”
　　多只耳终于想起自己突然上线是为着什么，拿出个破烂烂的蒲团：“这个给你打坐用，前些天自在天写意得到的，破得不成样一开始，找老观主帮忙修复好的。”
　　柳穿鱼嫌弃。
　　自己随身带着坐具。
　　鹤兄让人定制的，隔火、防潮、冬暖夏凉的，坐着软乎乎的超级舒服。
　　多只眉眼弯弯：“小哥哥你试试看，绝对比你那个破坐垫好多啦！”
　　“破坐垫”的说辞本该让剑帅感到不满，然而……
　　鉴定：[圣人蒲团·废]（黑）。
　　报废的品阶都这么高！
　　绝壁是好宝贝！
　　柳穿鱼于是听从玩家的建议，尝试坐上去……果然，不舒坦！
　　转念，脑海演绎无数剑招，见过的、没见过的。
　　眼前一瞬好似出现幻象，几万几十万柄剑器……不，不是剑器。
　　是剑意化形，凝结成如实质般的灵兵！
　　无数灵兵，呼啸在天地间，气势磅礴，形成灵活游动的巨`龙剑阵！
　　“小哥哥？”
　　柳穿鱼回神。
　　幻象如梦影一般了无痕迹。
　　柳穿鱼被激起战意。
　　适才……
　　是“圣人”的剑招吗？
　　不服气！
　　迟早有一天，他的剑能组成更大更长更威武霸气的龙形阵！
　　多只耳忍不住笑，嘴上问：“怎么样，是个好东西吧？”
　　柳穿鱼压下昂扬的斗志，看向玩家眼神略柔和，微颔首：“多谢。”
　　唯一的缺点，蒲团坐着硌屁股。
　　多只耳笑得乐不可支。
　　柳穿鱼：“？！”
　　自己的一句感谢，叫玩家高兴成这般吗？
　　多只耳忍笑：“跟小哥哥待一块儿，真的好好玩……哎呀，我都舍不得下线……”
　　话锋一转，给出建议：“蒲团硌得慌，就垫上破坐垫，这样坐起来会不会舒适些？”
　　确实舒适了。
　　隔着坐垫也不影响观想剑法。
　　看剑客盘腿坐好，多只耳小心翼翼贴近。
　　柳穿鱼瞥着他，看在这人一直努力孝敬自己的份上，态度越发包容了。
　　多只耳扶额：“是讨好，不是孝敬。”
　　柳穿鱼：“……”
　　一个意思。
　　以及，这厮的他心通技能解封啦？
　　“怕我反应不过来，拖小哥哥的后腿啊，所以又给解封了，切！”
　　多只耳嘀嘀咕咕，小动作没停。
　　看剑帅态度好，得寸进尺枕到人腿上。
　　柳穿鱼：“……”
　　成何体统！
　　“头拿开。”
　　多只耳忽地坐起身，笑弯了眼：“还好还好，差点以为连这点福利也没了。”
　　柳穿鱼：？
　　多只耳懒懒地舒展着身体，往剑客肩头一靠：“小哥哥你练你的功，我睡一会儿。”
　　不给人反驳的机会秒速下线。
　　柳穿鱼瞅着阴影笼罩的地面，到底没一把推开玩家的身体。
　　没异兽的暗洞，照样危机四伏。
　　比如，阴影里悄无声息从石缝里冒出的蚁虫，称“食神蚁”，很凶残的，一个蚁群在一炷香能将活人的五脏六腑吞噬干净！
　　柳穿鱼运转功法，剑意外显。
　　凶残但胆小的蚁群，倏忽如潮水散去。
　　剑客眉眼低垂，专注打坐。
　　浑然不在意暗洞里的异样动静……
　　筷子一般细长的毒蛇，吐着信子，忽地喷出毒液，被无形罡劲反弹，毒蛇被不知名的力量压扁了；
　　温泉出水口，一朵朵幽蓝的、透明的小花陆续绽放，空气中散逸着淡淡幽香，寻常人吸入香味，一刻钟则七窍流血……直到天将明，小花凋谢，剑客神色如常，稳如盘石。
　　连带着缠在他身上的玩家，自始至终气息平稳，脸颊红润。
　　“小哥哥早啊~”
　　玩家活力满满的招呼，驱散暗洞的诡谲意味。
　　“嗯。”
　　“吃早饭！然后出发！今天的目标是越过瑶台山跟银殿山。”
　　“嗯。”
　　·
　　剑帅的武功，每一天都在进步。
　　圣人蒲团，最大的作用，不是幻象显形的各类剑招。
　　而是在观想过程中，汲取星辰砂、阳辰砂跟阴辰砂的力量，同时柳穿鱼渐渐学会自主利用天外异石修行……内气跟属性力量，同步得到“提纯”、“强化”！
　　于是被多只耳戏说“左脚踩右脚螺旋上天”……不知算不算轻功的一招，已是游刃有余。
　　绝对不会再翻车！
　　“有了！”
　　多只耳趴在剑客背上，单手抖开地图。
　　“前面那一个，最显眼的山，传说中的‘天柱’，是第一个宝藏点！”
　　“天柱”名“绛霄峰”。
　　人们仰头看不到峰顶，不少人有理由相信，峰顶正是神仙居所“阆风台”所在。
　　柳穿鱼顿足：“绛霄峰峰顶并无异样。”
　　“小哥哥上去过？”
　　“嗯。”
　　“正常……大家都觉得这里可疑，肯定不少半步宗师、甚至宗师探索过，真有什么好东西早被掘山头三尺薅光啦！”
　　“上去？”
　　“得上，‘天柱’遥望‘玄圃’，‘玄圃’藏着‘积石瑶房’，‘积石瑶房’才有通过‘阆风台’的钥匙。”
　　“哦。”
　　一句没懂。
　　多只耳于是解释：“天柱，通天的柱子，好懂吧？玄圃，是当年神仙的药园矿脉，种东西的地方；积石瑶房相当于藏宝库……”
　　“原来如此。”柳穿鱼不吝赞美，“你懂得真多。”
　　多只耳笑嘻嘻：“可不！所以小哥哥要不要多夸夸我？”
　　朝夕相处近一个月，柳穿鱼跟玩家已是交情深厚，渐渐不怎么端着姿态，下意识反问：“如何夸？”
　　“嗯……我想想，就夸：见多识广、风度翩翩、运筹帷幄、文韬武略！”
　　柳穿鱼实诚回：“你武功不行，文采也不如蔺不知。”
　　风度、见识比不上鹤兄。
　　多只耳：“……”
　　好气！
　　“我今年才二十岁，他们那么老了，怎么好意思跟我比……等着吧，过个几年我就……”
　　柳穿鱼突兀插话：“莫欺少年穷？”
　　玩家好像都喜欢这一句。
　　多只耳霎时没绷住笑：“没错！”
　　柳穿鱼沉默。
　　发散思维，想起“不要莽”说的：莫欺……省略，直接死者为大！
　　多只耳笑得可开心了：“小哥哥真可爱~”
　　柳穿鱼淡定脸：每天起码被夸三遍“可爱”，都听腻了！
　　说过笑过，进食喝水，打坐调息。
　　开始攀登“天柱”。
　　当年天级初段的剑帅都能登顶，如今也不过背个不算碍事的人形“包袱”。
　　到底已近五月末，山上风雪比起冬天要小上许多。
　　不算畅通无阻，无非几场恶战。
　　有随便长长、奇形怪状的异兽，也有灵性十足但性情凶残的藤蔓，还有……
　　人魔？
　　“小哥哥小心脚下！好奸诈，居然藏在土里……”
　　无需玩家提醒，柳穿鱼挥起剑气，藏匿的红名被大切八块！
　　十三个人魔，竟有一位半步宗师！
　　“小哥哥在想什么？”
　　“人魔。”
　　“小哥哥在怀疑什么？”
　　“半步宗师，武道明确，怎会道意崩解？”
　　“唔……你怀疑是人为的？”
　　“气息很怪。”
　　“哪里怪？”
　　“说不出来……”
　　“想不出来就别想啦！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也是。”
　　说话间，柳穿鱼把馥静丹送给玩家。
　　“诶？”
　　“摸尸。”
　　绛霄峰顶暴风骤雪，堪比无天域。
　　馥静丹保证玩家不被吹下山。
　　多只耳认命：“小哥哥真是勤俭持家。”
　　柳穿鱼漫不在意，反正没江湖人在场，不怕丢了剑帅的颜面。
　　两人一起摸尸，效率高！
　　“咦，不少好东西！”
　　“每人一个储物道具也够豪横的。”
　　“这么多水火奇宝的？”
　　“看来，这些人是上到山顶后，突然道意崩塌的啊！”
　　“小哥哥你看……”
　　柳穿鱼不擅阵法，但也不是一窍不通。
　　这些人魔，“生前”来山顶布设阵法？
　　作甚？
　　多只耳发现一些“新鲜”的痕迹，挖啊挖……挖不动。
　　“小哥哥给我力量吧！”
　　柳穿鱼闻言，默契伸手，按着风府穴，给灌注真气。
　　玩家秒变大力士！
　　“……天外异石？小哥哥最喜欢的东西吧，好多！”
　　柳穿鱼看到也是喜悦，不过还是纠正：“我没有最喜欢天外异石。”
　　玩家眼珠一转，明白了：“小哥哥喜欢金子？其实……我也很有钱的。”
　　柳穿鱼知道他说的是“现实”，顿时来了劲，问：“你跟鹤兄谁钱更多？”
　　多只耳拖长语调：“你猜？”
　　柳穿鱼想了想，道：“鹤兄黄金八千万，白银十万万，你多少？”
　　多只耳听罢，表情裂了：“这不是耍赖吗！”
　　柳穿鱼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说“耍赖”，但已然明白一点：“你不如鹤兄有钱。”
　　果然，鹤兄不是等闲人能比的！


第165章 
　　多只耳对自己被归类到“等闲人”行列感到不满，严正抗议。
　　柳穿鱼怕弹崩对方的脑瓜，只能“温柔”轻拍：“挖。”
　　“……哦。”
　　天外异石共108枚，其中36枚天品、72枚地品；
　　水火奇宝制作的阵盘，超品有360个、天品1080个！
　　多只耳啧啧称奇：“好大手笔！”然后问，“这什么阵啊，小哥哥知道吗？”
　　柳穿鱼不知，没直接承认，含糊道：“阵法尚未布设完成。”
　　多只耳没刨根问底，镐子敲敲着坚硬的冰岩，“哐哐”的作响。
　　“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挖。”
　　“好累哦~”
　　“休息，再挖。”
　　“唉，为了小哥哥……”
　　多只耳话没说完，突然嗝屁了！
　　落在冰岩上的镐子如冰遇火一秒融化、汽化！
　　飙风吹得积雪塌陷，覆盖住玩家刚挖出的坑。
　　哪怕柳穿鱼眼力绝佳，一时也没法看清坑里的东西。
　　甚至……
　　血量狂掉！
　　莫名其妙的“流血”debuff，九层！
　　每秒1000血的掉落！
　　柳穿鱼运转着《太平经》。
　　不行！
　　继续掉血！
　　想远离此坑，被人定身一般，无法操纵身体。
　　下意识运转起“自在篇”……没能解除“控制”！
　　瞅着面板“秘府”，只需一个念头，可以返回洞府。
　　柳穿鱼心头不爽！
　　不认怂！
　　没管唰唰直掉的血条，运转《太平经》“逍遥篇”！
　　这一篇章玄玄乎乎、神神叨叨，纵使是柳穿鱼出生自带的功法，对“逍遥篇”也是半懂不懂。
　　寻常根本用不到。
　　也鲜少参悟，稍一琢磨，头晕目眩。
　　未料……
　　这会儿再运起“逍遥篇”，半点儿也没有过往的懵逼，头脑格外清醒。
　　狂掉不止的血条倏忽稳住，9层“流血”debuff剎那消失！
　　柳穿鱼始终没慌，凝眉盯着被雪埋了的坑，真气外放，罡劲震开冰雪——
　　倒要看看，什么鬼东西在作怪！
　　这时，玩家原地复活，喊：“小……”
　　就，转瞬即逝。
　　又死了。
　　柳穿鱼知道玩家死亡状态，“灵魂”能看到、听到外界动静，短促开口：“趴着。”
　　话音刚落，坑里坑外的冰雪被“清扫”干净！
　　是……
　　十二块石头。
　　鉴定：[不明物]。
　　柳穿鱼这些年江湖不是白走的，尽管认不出“石头”是何物，但，感觉得到阴阳五行属性。
　　最中间一白一黑的……明显是太阳之力跟太阴之气显化。
　　管这些是什么东西！
　　柳穿鱼毫不客气，挖挖挖，据为己有！
　　万幸。一路遇到资源，都是多只耳采集的……资源过于高级的，他就“借力”给对方，整个过程鲜少消耗活力。
　　接近4000的活力，将将够挖十二块不明石头。
　　不出意外，无法直接塞储物格。
　　再一次庆幸：仓库连通洞府宝窟，十二块石头一股脑儿塞入宝窟。
　　柳穿鱼尝试停下“逍遥篇”。
　　不出他所料，“流血”debuff消失……是不明石头造成的。
　　“起来吧。”
　　多只耳一骨碌起身，猛嗑红药。
　　“好厉害的阵法，不动声色秒杀人，我倒无所谓，真怕小哥哥被坑害了。”
　　柳穿鱼冷哼：玩家未免太小看他剑帅！
　　多只耳笑：“哪是小看，关心则乱嘛，小哥哥万一磕着碰着，我好心疼的。”
　　肉麻！
　　柳穿鱼拍拍玩家狗头：“走了。”
　　“不能走。”
　　多只耳忍俊不禁：“小哥哥你忘了我们是来定位玄圃的吗？”
　　柳穿鱼顿足：“如何定位。”
　　多只耳摇着头：“不急……还有镐子吗？”
　　柳穿鱼默默拿出一天品镐子。
　　既决定来闯昆仑山，山间多奇矿，镐子当然准备多多的！
　　多只耳道：“我感觉坑下面还有东西。”
　　柳穿鱼眨眼。
　　也不知道玩家如何感觉到的。
　　不过，对方遇到正事，一贯不含糊。
　　便也相信。
　　熟练自如“借力”给玩家，让对方接着挖。
　　果然！
　　“咦，好熟悉的铁盒……”
　　柳穿鱼定睛一看：跟积金湖、大荒裂谷的暗泉钓鱼钓到的铁盒，一模一样。
　　多只耳这回谨慎了：“小哥哥你收起来吧，小心，别直接上手碰。”
　　柳穿鱼戴着地品拳套，隔绝自己的气息，拽着铁索，丢进宝窟。
　　多只耳念念叨叨：“谁这么无聊啊，到处埋盒子玩？”
　　柳穿鱼附和点头。
　　确实无聊。
　　关键他尝试好多手段，死活打不开铁盒，就郁闷！
　　多只耳转而笑：“误打误撞，给找到关键道具。”
　　道具？
　　多只耳拉着他的小哥哥，扒拉着坑壁——没错，刚刚为挖乱七八糟东西，硬是在坚固无比的岩层，挖出个一米深的坑洞——扫开碎石屑，露出巴掌大绚丽奇彩的石块，说：“是‘补天石’吧？”
　　柳穿鱼鉴定一扫，于是颔首：“嗯。”
　　多只耳展开地图……
　　地图很大，“天柱”也不过米粒大的标志，给重点圈出。
　　备注：“补天石。”
　　柳穿鱼不禁联想……
　　多只耳简直心有灵犀，笑着说出剑帅的心声：“当年老观主，不会也拿着个镐子，吭哧吭哧挖坑三尺吧？”
　　“接下来如何？”
　　柳穿鱼拉回跑偏的话题，询问。
　　多只耳拿出草席，铺着毯子，邀请：“小哥哥一起坐，坑里正好能挡风。”
　　玩家絮絮叨叨：“说冰岩下面更硬，宗师也敲不开，只能等。”
　　柳穿鱼试试毯子……相当舒适。
　　于是盘腿而坐。
　　“等什么？”
　　“等天之阳气跟补天奇石产生感应。”
　　“……”
　　“说人话就是等太阳出来，阳光照在补天石上。”
　　“原来如此。”
　　馥静丹驱寒避风，柳穿鱼一边运功，以罡劲震开往坑里飞的飙雪，一边温热着手中杯具，冲泡起玄金饮。
　　“小哥哥我也想喝。”
　　剑帅大方，直接把热饮送对方。
　　“好快结冰了。我就着小哥哥的手喝……好不好？”
　　柳穿鱼微微蹙眉：自己可从不干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多只耳笑嘻嘻：“这么冷的地方，喝到热饮料，也只有小哥哥这样武功盖世的大英雄，才能创造奇迹！”
　　柳穿鱼被夸得心情愉悦，也不在意“伺候”人了，催促：“快喝。”
　　二十啷当的玩家顶着少年人的面容，不要脸地撒娇：“小哥哥真好，好喜欢你啊~”
　　柳穿鱼闻言，格外得意。
　　登顶的时机赶得巧。
　　不多时，狂风骤雪蓦地消停。
　　午正，云层间露出太阳。
　　“小哥哥，看！”
　　奇彩石头在阳光照射下颜色开始变幻。
　　怪漂亮的。
　　渐渐，颜色流动的速度越发加快。
　　眼看狂风吹起，日头渐隐，石头一剎间变得透明！
　　多只耳惊叹：“神奇。”
　　柳穿鱼颔首表达着赞同。
　　多只耳不光嘴巴忙活，手上动作也一直没停。
　　举着地图，不断调试角度。
　　代表“天柱”的标记迎上补天石反射的光芒。
　　忽见——
　　地图发生变化！
　　复杂的线条重新排列组合！
　　柳穿鱼看得懵圈。
　　多只耳知道他的疑惑，解释：“老观主说，地图也不是他绘制的……除‘天柱’位置固定，每隔七天，其他点位都发生变化，虽然不知道什么原理吧，反正得补天石给重新定位。小哥哥运气真好，头一天上山，就赶着有太阳。”
　　雪花渐渐飘起。
　　阳光已没。
　　地图完成最后一笔的“绘制”。
　　柳穿鱼盯着看……
　　看不懂。
　　多只耳煞有其事，念叨：“两点钟方向吗？再翻三座山……感觉也不难找，用得着这么费劲巴拉定位？”
　　剑帅保持沉默。
　　半晌，多只耳收起地图，动作超熟练，往NPC后背一趴，胳膊和腿缠起：“小哥哥走你~”
　　这就走了？
　　还以为补天石是开宝藏的机关。
　　多只耳道：“也是机关，不过好东西肯定被搬空啦，还得闯关什么的好烦，不想浪费时间。”
　　如此……
　　柳穿鱼反正是陪客，懒得动脑筋，玩家怎么指路、他跟着怎么走就是。
　　下山。
　　翻山。
　　打怪。
　　……
　　过去三天。
　　多只耳发出感叹：“难怪……这么大一片草地，唔，贴图是复制粘贴的吗？小哥哥你说呢？”
　　柳穿鱼有听没有懂。
　　多只耳给解释：“就是地面特征，花啊草啊水啊，看起来是不是一模一样？”
　　柳穿鱼给予否定。
　　以半步宗师的眼力，还是看得出些微不同。
　　多只耳拖长语调：“我说呢，都全息了，还要这么偷懒吗！”
　　然而，没过多久……
　　剑帅遭遇打脸。
　　走着走着，景致一模一样！
　　当然不是“贴图”偷懒，复制粘贴……
　　是连环迷阵。
　　多只耳不得不拿出补天石“重绘”过的地图，摸索着走啊走。
　　柳穿鱼问：“弗己宗师有说玄圃的模样吗？”
　　多只耳点头又摇头：“说了等于没有，老观主找到过两回，一回群山之间，一回在地下溶洞。”
　　……还能长腿跑的吗？
　　多只耳叹息：“可不就会长腿跑！”
　　柳穿鱼也叹息：不科学！
　　多只耳“扑哧”笑出了声：“确实不科学。”
　　柳穿鱼认真思考，推测道：“许是幻境。”
　　多只耳点着头：“可能……也有一种说法，整一片昆仑山都是‘玄圃’，所以定位才会变来变去。”
　　若是这样，范围也太广了。
　　多只耳表现得很洒脱：“就试试，能找到最好，找不到拉倒。”
　　柳穿鱼好奇：“功法不全也不在意？”
　　多只耳表情多变，霎时哀怨脸：“无非继续‘八戒’呗，倒霉都倒习惯了……而且，马赛克什么的，不‘戒’也不能干啥，完全没了干劲！”
　　这厮又在说奇奇怪怪的话了。
　　柳穿鱼左耳进、右耳出，径自问：“如何走？”
　　多只耳研究着地图，半晌，道：“三点钟……咳，往那边。”
　　手指指着正右方。
　　草地气候也是变化多端。
　　暴雨骤降。
　　多只耳眼快，撑开他的武器，天罗观音伞……伞盖破破烂烂，挡雨挡了个寂寞。
　　柳穿鱼背着人形“包袱”，依旧身轻如灵燕。
　　飘忽于危机四伏的草地之上，周身不沾一点雨滴。
　　暴雨持续半个时辰。
　　草地低洼处凭空多出许多“湖泊”。
　　雨收云开，艳阳当空，极寒骤转极热。
　　玩家欢快的笑声飘荡在茫茫草地——
　　“小哥哥武功太好使了，简直人形空调！”
　　柳穿鱼越发得意：鹤兄也经常这么夸自己的！
　　“小哥哥你累不累？”
　　“区区小事。”
　　“好吧，我还想说你要是感到累，唱歌给你听呢！我幼儿园唱歌比赛可是拿过最佳勇气奖的！”
　　“唱歌？”
　　“嗯哼……小哥哥想听？那我唱给你听啊。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啦啦啦啦啦~”
　　半晌，柳穿鱼忍无可忍：“好吵。”
　　难听也罢。为什么翻来覆去只唱一句！
　　歌声戛然而止，多只耳嘟囔：“只记得这么一句歌词……”
　　“为何说老鼠爱大米？”
　　“大米好吃吧。”
　　“面也好吃。”
　　“也许写歌的人不喜欢吃面。”
　　“肉也好吃。”
　　“写歌的人可能是素食主义者？”
　　“素食主义者？”
　　“只吃素，不吃荤。”
　　“这么穷？”
　　“噗……”
　　多只耳发出“咦”的一声：“天青破碎落仙镜……”
　　柳穿鱼蓦地驻足，环顾着散布草地的海子，被烈阳照射，慢慢呈现出七彩颜色。
　　绮丽，梦幻。
　　多只耳笑：“原来我们已经在‘玄圃’里了，这叫什么……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柳穿鱼发问：“这里？”
　　偌大一大片草地，被神山环绕，纵横至少几十里吧？
　　多只耳“嗯嗯”两声，拿起地图继续看：“下一个目标：积石瑶房！”
　　柳穿鱼泛起嘀咕：玩家这么漫无目标，真能找到宝藏？
　　多只耳叹气：“赶时间，就先跑图……”
　　柳穿鱼倒是想起来了：玩家有小精灵可标记地图，也或直接设置传送点，慢慢探索，不像寻常武者那样麻烦。
　　“是否封闭地图？”
　　“起码‘玄圃’不是。”
　　那就好。
　　柳穿鱼尊重玩家的决定。
　　多只耳向他的小哥哥努力证明，自己还是靠谱、能干的。
　　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湖泊间找到……
　　疑似积石瑶房所在。
　　面积很大、积水很深的湖。
　　椭圆，如一面镜子。
　　水色半是碧青、半是湘妃粉。
　　单看这座湖，非常特别。
　　但……
　　整片草原，大小、形状相同，连颜色都一模一样的湖，足足有七个！
　　多只耳撇嘴：“果然是贴图偷懒了。”
　　柳穿鱼习以为常忽略掉玩家废话，纵身飞向湖面。
　　积石瑶房推断在湖中心。
　　“扑通”一声！
　　剑帅成了落汤鸡。
　　多只耳被吓着，惊呼：“小哥哥！”
　　柳穿鱼踩着柔软的湖底泥，稳住身形，装作无事发生，对玩家点头：“这里。”
　　完全禁武。
　　奇怪的湖泥，努力地“吸”着人。
　　便不是积石瑶房所在，也定藏着莫大玄机！
　　多只耳忙不迭地飞身过来……轻功相当不错，不比真正的玄级差！
　　飞到离剑帅不远，蓦然一股无形拉力，强行“拉拽”，迫得人坠湖。
　　玩家可不如剑帅。
　　直接脸着……湖泥。
　　挣扎。
　　“小哥……咕~”
　　三秒被湖泥吞噬。
　　窒息而亡。
　　不多时，玩家出现在湖畔。
　　“还好还好，我没忘设置复活点。”
　　“小哥哥也不提醒我……故意看我笑话吗？”
　　禁武所以落汤鸡的剑帅，瞬时舒心了。
　　总算不是一个人丢脸。
　　正色提醒：“提气，缓行。”
　　玩家尝试许多回……
　　各种姿势，被湖泥“吃”掉一次又一次。
　　“技能封印，不知道怎么提气啊！”
　　“……”
　　柳穿鱼不免嫌弃。
　　玩家好没用！
　　多只耳当即不抱怨了：“我再试试……小哥哥要不你先上岸，泡在水里多难受！”
　　柳穿鱼郑重其事：“时日不多，须尽早探明玄机。”
　　不是说，地图过七天就没用了吗！
　　当然……
　　这不是剑帅不上岸的主要原因。
　　对玩家来说“吃人”的湖泥，他提着气，踩踩起来“脚感”很奇特。
　　莫名其妙的过瘾。
　　且，湖泥暗藏嗜血的怪虫，名“吞气包”。
　　吞气包忽大忽小的，圆球型。
　　柳穿鱼一脚踩碎十几只……
　　哪怕隔着水，隐隐也能听到“啪啪啪”，就特别上头。
　　多只耳突兀笑出了声，语气跟哄人似的：“小哥哥你等着，我这就过来！”
　　从储物格掏出一艘破船。
　　哗哗划起来。
　　破船颤颤巍巍……
　　划到柳穿鱼身前三尺，再也撑不住散架了！
　　多只耳手长脚长，扑向剑帅：“小哥哥接着我~”
　　柳穿鱼口嫌体正直，一把……
　　拎着玩家发髻。
　　成功制止对方再度被吞噬的命运。
　　多只耳哀嚎：“小哥哥温柔点，头皮都被扯掉了！”
　　柳穿鱼再度提醒：“提气。”
　　多只耳表示他不会！
　　湖泥里吞气包嗅到人的气息，前赴后继来猎食。
　　剑帅暗搓搓一脚踩碎大几十只。
　　心头舒爽！
　　于是耐心也十分地足，手把手教玩家如何提气。
　　多只耳悟性不错，很快学会“踩泥”。
　　但……
　　“蚂蟥吗！”
　　“小哥哥我怕！”
　　“最讨厌软乎乎没骨头的虫子了！”
　　折腾半天。
　　血条狂掉的玩家，各种吞药……剑帅脚特别快，没一会儿踩碎大几百的吞气包。
　　总算没再丧命！
　　“吓死我……原来不是虫子？”
　　“吞气包，虫。”
　　“奇怪的虫。”
　　“嗯。”
　　经过剑帅不懈教导，多只耳总算学会如何提气对抗湖泥吸力的同时，“御劲”踩死吞气包。
　　吞气包的虽能吸食人的气血，本身是很脆弱的。
　　哪怕69级的玩家，踩上三脚，就能踩碎。
　　柳穿鱼一本正经让玩家找机关；
　　自己负责“引怪”，踩碎们。
　　多只耳失笑：“小哥哥怪有童趣的。”
　　柳穿鱼：？
　　多只耳不再啰嗦，拿起地图，对着日光照啊照。
　　柳穿鱼这才发现地图暗藏“隐线”。
　　奇奇怪怪。
　　看不懂“隐线”的意思。
　　多只耳沉思片刻，低头看着湖泥，不确定：“得挖开泥？”
　　柳穿鱼没意外……湖底机关，肯定要扒开泥的。
　　“挖。”
　　剑帅活力不多，更何况，挖泥这么没逼格的事情才不会去做。
　　多只耳任劳任怨当起苦力。
　　挖。
　　挖到天黑，快被迫下线了！
　　湖泥不见一点减少。
　　肉眼看，不但没减少，好像还会“长”回来。
　　多只耳头疼：“愚公移山吗！”
　　柳穿鱼终于腻了踩泥的感觉。
　　禁武，无法运功隔绝湖水，后知后觉感觉不是很舒适。
　　两人果断上岸。
　　柳穿鱼沉吟片刻，忽地飞回湖面，不到湖心……
　　施展“万剑归宗”，直击湖心。
　　气势磅礴的剑招一到禁武区域骤然失效。
　　“小哥哥莫急，等我一觉睡醒就有办法了！”
　　多只耳说着，特别娴熟铺垫子、扎帐篷。
　　正好，星藏洞里挖到好几块玉板，垫在最底下……防止夜里积水。
　　“这样就不怕夜里下雨了。”玩家笑，“帐篷是仙人葬出品，抗风厉害。”
　　柳穿鱼舒坦地窝在毯上。
　　对方甚至贴心准备大大小小好几个抱枕。
　　天一黑，气温陡降。
　　帐篷经玩家巧手布置，特别暖和。
　　多只耳恋恋不舍：“不想下线，唉……真是，也不给我个特权，小哥哥一个人在这么个地方，多寂寞啊！”
　　纠结几秒，道：“要不，我叫几个人来给小哥哥逗逗乐子？”
　　柳穿鱼不觉得寂寞，却被勾起好奇：“叫谁？”
　　多只耳摸摸鼻子：“我没啥朋友，要不就叫杨舞贺文？让他们给你演几个娱乐节目？”
　　“007助理团”哑巴玩家？
　　柳穿鱼摆手：“无需麻烦，我要练功。”
　　玩家黏黏糊糊的，最终被迫下线。
　　草地的夜，一会儿狂风、一会儿暴雨，一会儿冰雹、一会儿毒瘴弥漫……
　　虫蛇、鸟兽。
　　帐篷中的人始终安稳。
　　·
　　“小哥哥安心待在帐篷里。”
　　“？”
　　“我说的办法……喏，苦力来啦！”
　　一行玩家凭空出现。
　　伴着刷屏的队聊——
　　「老大胡涂啊，狗比的话能信？」
　　「照片看起来确实是神仙哥哥的衣服。」
　　「可恶，敢挖咱墙脚！」
　　「……人呢？」
　　「草，3层中毒debuff！」


第166章 
　　下一秒，另一行20人团的玩家；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20人团……
　　“不要莽”、“壹家”、“楚家”、“鬼迷日眼”、“霜晨月”五个势力精英团；
　　齐聚苍莽草地。
　　“你们怎么也来了？”
　　“好多人，打世界BOSS吗？”
　　“草，说好的只给我们分享的独家任务……特么的狗比，别又是逗我们玩吧？”
　　“有个小帐篷。”
　　柳穿鱼惊奇，看向多只耳：“你人缘不错。”
　　——可不是谁都有这般能耐，能一下召集到这么多头部玩家势力的精英团！
　　多只耳谦虚一笑：“哪里哪里，大家怪捧场的！”
　　“躲在里面作什么？多只耳你出……呃，剑帅？”
　　柳穿鱼飘出帐篷，对众玩家微颔首：“有劳。”
　　“不要莽”好几人抢着表态：“为神仙哥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狗腿。」
　　「真的是剑帅啊，那我放心了。」
　　「啧，叫这么多人，感觉事情不简单。」
　　隐隐青走出来，跟NPC打完招呼，看向多只耳，开门见山：“要做什么？”
　　多只耳没骨头似的，趴在剑帅的背上，抬手，懒洋洋地指向湖中心：“那里。”
　　「我去，狗比怎么敢！」
　　「神仙哥哥……被灌了迷魂汤吗？」
　　「狗比有点牛逼。」
　　多只耳沐浴着上百玩家的目光，格外得意，长胳膊长腿缠得更紧了！
　　各团队聊好不热闹！
　　有的八卦，有的吐槽。
　　领头的团长们看向湖面，一言难尽。
　　某“狗比”说事也不说清楚。
　　那里……具体哪里？
　　隐老板耐着性子问：“是要下水？”
　　多只耳答：“是。”
　　隐老板再问：“正常下水吗？”
　　多只耳反问：“还能不正常的下水？”
　　一副好奇想见见世面的神态。
　　「拳头硬了！」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
　　「咳咳，人家其实不是求咱，丢个饵，我们就上钩了。」
　　“……”
　　柳穿鱼忍无可忍，真气和缓外放，“温柔”地震开玩家。
　　多只耳反应还算快，没当100号人摔个狗吃`屎，秒变笑脸，对NPC讨好：“小哥哥别急，大家太严肃啦，我就是热热场、活跃下气氛。”
　　「yue~」
　　「狗比在卖萌吗？真特么惊悚！」
　　「小哥哥……肉麻！」
　　「好夹哈哈哈」
　　多只耳端正态度，给众玩家这般那般一通解释。
　　楚少绷不住笑脸：“……挖泥巴？”
　　「拿我们当苦力吗？」
　　柳穿鱼眼神飘忽。
　　可不！
　　多只耳给评价：一群大冤种。
　　“大冤种”们吐槽归吐槽，毕竟高级NPC在现场，相信是个油水充足的隐藏任务。
　　楚少压低着嗓音：“说定的，各凭本事。”
　　多只耳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狗比还拽起文了。」
　　「讲个笑话，狗比自称君子。」
　　「屁！」
　　「各凭本事什么意思？」
　　「就是发现宝藏，谁抢到算谁的。」
　　「这么大方吗？」
　　「严重怀疑有猫腻。」
　　「昆仑山啊，好多NPC都说这里许多宝贝。」
　　「那边，好多粉黛草！」
　　「烟霞一样好漂亮，叫粉黛草吗？干什么用的？」
　　「万能调香材料！」
　　众人注意力从狗、多只耳身上转移开，仔细观察周遭环境；
　　个个面露惊喜；
　　尤其副职专注生活的玩家，发现看似寻常的草地，生长着各类资源。
　　多只耳贴啊贴，贴到剑帅耳畔，说悄悄话：“这些家伙，占大便宜了！”
　　既然是“玄圃”，药材、矿物资源，自然丰富。
　　某种程度上，也算隐藏地图。
　　五个团的玩家心里舒坦了……昆仑山属于“未探索区域”，就当作个探索任务，也不算亏的。
　　于是，轰轰烈烈开始“挖泥”大业。
　　日头正好。
　　柳穿鱼坐在多只耳殷情给布置好的“座位”上，边打坐运功、边看玩家热闹。
　　“草，红药全部CD，又中毒了！”
　　“鲱鱼罐头。”
　　“还是没法习惯，简直生物武器！”
　　“疲劳迭加太快！酱酱你海蜇丝有多少？”
　　“只有一组……”
　　“群里拉个人送材料，你上岸烹饪先。”
　　“好嘞！”
　　“嗷~老是追着我吸血，难受。”
　　“试试百避丹。”
　　“舍不得……还是鲱鱼罐头吧，好像有点用。”
　　“卧槽，说下雨就下雨！”
　　“六月天孩子脸嘛！”
　　“刚刚好热，现在好冷……”
　　“好家伙，真不愧是狗比！”
　　“狗比怎么了？哎？人呢？”
　　累死累活的玩家，顺着一人指示看向湖岸。
　　多只耳撑着他的破伞，给NPC遮风挡雨。
　　有说有笑的，然后伸着头，好不要脸喝着剑帅手中的饮料！
　　玩家给气得啊！
　　团灭！
　　一没留神，“寒意”debuff迅速迭加，五层！
　　来不及吃东西驱寒，集体给冻死。
　　多只耳在剑帅身边卖乖：“小哥哥你看，我是不是比他们有用多了？”
　　柳穿鱼思索三秒，实事求是，点头给予肯定。
　　多只耳除一开始被湖泥吞噬好多回，没因雨淋着冻死、或被吞气包吸干血而亡、也或说疲劳挖不动泥巴……确实能干。
　　众人复活点就设置在附近，听到多只耳在NPC跟前“献媚”的言论。
　　更气了！
　　来不及说啥，再度团灭！
　　气温降得更厉害！
　　复活5%的血条，几秒就跌光！
　　百多号人不约而同在心里骂人！
　　幸好，每团有三到四个奶妈；
　　其中有几位，学的《万象声生》还是当初开荒令竞拍时，柳穿鱼送出的秘籍。
　　《万象声生》有群体护盾的技能。
　　险险保住玩家小命，不至于再秒死。
　　趁着奶妈回血的工夫，在场多数人有大荒探索的经验，飞快吞食驱寒的药品、食物。
　　「七层寒意！」
　　「什么鬼天气！」
　　「狗比完全没事人的样子，吃的啥东西？」
　　先前在岸边制作属性食物的香辣酱酱也被雨淋死。
　　柳穿鱼瞅到玩家队聊，被提醒了。
　　有点不舍，但……
　　拿出一袋纸包的金神穗跟玄金饮。
　　“剑帅，这些是？”
　　多只耳撇嘴：“自己看啊。”
　　「谁问他了？」
　　「噗，感觉这货跟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似的。」
　　「哈哈。」
　　「9层强亢！」
　　「我去，居然能增加在线时长！」
　　「才5分钟啊……」
　　「5分钟不是关键，关键是说明肯定有别的延长时长办法！」
　　隐老板当即询问：“敢问剑帅，金神穗用的什么食材？”
　　鉴定只显示食物名称，跟其功效，不会指明原材料。
　　柳穿鱼看玩家急切，也不吊人胃口：“随喜灯笼籽粒。”
　　想想，补充：“玄金饮是随喜灯笼的果肉所制。”
　　「竟然是随喜灯笼？」
　　「后悔！我之前采集了一些，发现好难吃，然后在格子里一两天就烂化水，都给扔了！」
　　柳穿鱼疑惑：随喜灯笼这么容易腐败吗？
　　自己在圣人墟采集的那些，不是在洞府储存小一个月也挺新鲜啊？
　　「@刘枣花，记下来，给发个群通知。」
　　「随喜灯笼只有圣人墟有啊，唉。」
　　「圣人墟的东西，写意应该也能得到。」
　　多只耳挑眉，看每人喝着三四口玄金饮，够抗四五层“寒意”了，便催促道：“时间紧张，你们快点挖。”
　　有人忍不住了：“说时间紧张，你怎么不一起干活？”
　　多只耳理所当然道：“我总不能让小哥哥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吧？”
　　毫无疑问，引起各团频道骂声一片！
　　柳穿鱼：“……”
　　多只耳这样子，确实讨人嫌。
　　多只耳瞬间哀怨：“小哥哥怎么又嫌弃我了？”
　　「早饭都快吐出来了。」
　　「还是干活去吧……」
　　「辣眼睛！」
　　「狗比咋有点变态的感觉？」
　　柳穿鱼抬起手。
　　多只耳非常善解人意，凑近狗头。
　　柳穿鱼在狗头上轻拍拍：“你也去。”
　　多只耳嘟囔：“小哥哥一个人得多无聊……”
　　柳穿鱼木着脸：“不无聊。”
　　多只耳叹气：“好吧，小哥哥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唉！”
　　暴雨如注，持续一个多时辰。
　　玄金饮效力持久、强劲。
　　哪怕郎阁主制作的粉末足够多，分量也不够100号人喝的；
　　好在每人喝个三四口，作用也明显，基本能压制“寒意”debuff，再用些驱寒的道具，起码不会出现啥也不干、就被团灭的情况。
　　……
　　谁料，天气说晴就晴，运泥上岸的玩家猝不及防，中暑热死！
　　「我特么！」
　　「大家留意玄金饮的buff，消失了再上岸吧！」
　　「真够折腾人的。」
　　「挖这么久的泥巴，咋都不见少的？」
　　「狗比怎么又在摸鱼！」
　　「别管他，省得越看越气。」
　　柳穿鱼也在纳闷。
　　除一开始玩家不会提气、御劲，以及突降的寒意，团灭三四波……好几个时辰，一直勤勤恳恳挖坑。
　　湖泥虽说不可能挖空，但100号人，不至于连个坑都挖不出来吧？
　　这时，多只耳提着灌水的大号方便袋，献宝似的送到剑帅跟前。
　　满满一袋子……
　　吞气包！
　　阳光折射袋子水里，荧光闪闪，怪可爱的。
　　多只耳笑嘻嘻：“怕小哥哥无聊，给你玩。”
　　他作出示范，手探进水里，一把捉着个吞气包，用力捏啊捏。
　　“啪唧”一声清脆的响！
　　柳穿鱼眼睛一亮。
　　手痒。
　　“小哥哥试试，比起脚踩，手捏感觉更爽！”
　　「以为自己还在上幼儿园呢，玩起捏。」
　　「咳，别说，我也想捏。」
　　「我也。」
　　「好重口味啊你们。一想到是活生生的、吸人血的虫子，就头皮发麻。」
　　柳穿鱼正襟危坐，等着运泥的玩家转身下水，才迅疾如电，伸手一口气捏碎十多个！
　　多只耳邀功：“好不好玩？”
　　柳穿鱼矜持回：“尚可。”
　　多只耳只当被夸奖了，眉开眼笑：“小哥哥先玩着，我这就给你抓多多的虫子。”
　　荒寂无人的草地，一会儿晴、一会儿雨；
　　玩家吭哧吭哧干苦力；
　　多只耳“清”水里摸鱼；
　　柳穿鱼打坐，真气运行好几个小周天……
　　多只耳又一次上岸，双手捧着金灿灿的一坨：“小哥哥，甘旨香蛙子！”
　　甘旨香蛙子，甘旨蛙的蛙卵，鼎鼎有名“八鲜”之一！
　　柳穿鱼从未吃过，但可以想象，肯定特别好吃。
　　多只耳语气急促：“天气太热，蛙卵马上要死了，一旦死了就特别腥，小哥哥快！”
　　是知道剑帅有时间静止的储物格。
　　柳穿鱼迅速收拾储物格的囤货，单独空出一格，方便袋盛着蛙卵塞到时间静止格子里。
　　多只耳抖擞着精神：“我再去别的水凼找找，肯定不止一窝甘旨蛙。”
　　柳穿鱼欣慰：“辛苦。”
　　多只耳果断上杆子：“确实好辛苦啊，不过想让小哥哥开心嘛~”
　　「……」
　　「！！」
　　「这货……在追NPC？」
　　「好家伙！」
　　「他是不是忘记还在任务？」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动物开始发情了！」
　　「噗，已经夏天了！」
　　相对于其他四团的槽多无口，“不要莽”众人震怒了！
　　「狗比，我与你不共戴天！」
　　「敢抢我神仙哥哥！」
　　「癞哈莫想吃天鹅肉！」
　　「哥们姐们，找时间给这货套麻袋……」
　　柳穿鱼怔了怔。
　　多只耳在追求自己？
　　念头一起，变故陡生。
　　巨大的、奇怪的声音响起。
　　多只耳“哎呀”一声，故作惊讶，笑：“好巧哦，机关打开了！”
　　柳穿鱼惊异起身，站在湖畔，只见——
　　整片湖底“脱落”！
　　湖水隔绝大半声音，仍能隐约听到玩家此起彼伏的哀鸣。
　　百号“苦力”猝不及防，挖泥正挖的上头呢！
　　跟着湖底一起掉落……
　　眼前，湖水如镜，水下黑洞洞的，如怪兽巨口。
　　柳穿鱼瞥着多只耳：“你知道？”
　　多只耳表情是茫然的，语气超无辜：“我知道什么？”
　　戏精！
　　柳穿鱼懒得追究，直问：“下去？”
　　多只耳一本正经：“这个洞太奇怪了，得谨慎，小哥哥咱就在岸边等着，看他们能不能上来。”
　　行叭！
　　反正遭罪的也不是自己。
　　结果，等半天，没等到有玩家上来。
　　柳穿鱼睨着多只耳；
　　多只耳蓦地惊呼：“糟，下面肯定是封闭地图！”
　　柳穿鱼：“……”
　　又等片刻，多只耳“惊喜”唤着：“小哥哥……快看！”
　　看什么？
　　湖水镜面呈现……“倒影”？
　　像在看直播似的。
　　镜面显现出五个团的玩家，跟其身处的场景。
　　五个团不在一个场景。
　　各自遭遇不同难题。
　　比如“不要莽”，在满是机关的密室，躲着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喷吐的黑雾；
　　再有“壹加一”，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追着奇怪光圈跳，动作慢了，人就死亡；
　　还有“楚家1团”，平平无奇遇到怪物潮……
　　柳穿鱼眨眨眼，想起鬼兄设计的“副本”，狐疑看向多只耳：“你……”
　　多只耳连忙摇头：“我可没这个本事！”
　　“怎么回事？”
　　“先人留给后辈的考验吧？”
　　“……能行？”
　　由于“凝魂养神”卡着进度，玩家至今没有一人突破70级。
　　昆仑山地图，对玩家的难度未免过高。
　　多只耳表示无奈：“不能行他们就放弃呗！”
　　柳穿鱼提醒：“莫耽误。”
　　多只耳笑：“小哥哥好关心我……再等等，让他们先探明路。”
　　柳穿鱼于是专注看起“直播”。
　　看着看着觉出微妙。
　　“小哥哥发现了什么？”
　　“形似五脏。”
　　是指的五个团所在的场景，随着他们一关关穿过，“镜面”呈现的场景，演化成心、肺、脾、肝、肾的形状。
　　多只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柳穿鱼疑惑：“哪样？”
　　多只耳展开地图给身旁人看：“喏，老观主始终没进到积石瑶房，尽管起卦算出‘五神经阵’，激活不了阵眼，也无从破阵。”
　　五脏对应五神。
　　柳穿鱼打量玩家：“你故意拉来五团人？”
　　多只耳望天：“反正这些阵法，关键数字大多是五或七或九，我一寻思‘五神经’……就试试，反正也不亏。”
　　他俩倒是不亏。
　　不过……
　　“镜面”直播里，五团玩家死去活来，十分的凄惨！
　　倒影相当清晰，通过玩家的表情跟口型，柳穿鱼有理由猜测，这些人一直在骂人。
　　骂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狗比”。
　　感觉……这一行结束，多只耳又要被当全服追杀了！
　　柳穿鱼问：“弗己宗师可有说如何破‘五神经阵’？”
　　多只耳没再故弄玄虚了，点点头：“点灵。”
　　“何为点灵？”
　　“类似注入生机的意思吧？”
　　“……”不懂。
　　“我也不懂，所以就先看看情况嘛。”
　　一天又将过去。
　　天黑。
　　玩家时长又要不够了。
　　新月弯弯，亮堂得古怪。
　　点点清辉洒落，“镜面”直播，还在持续。
　　柳穿鱼盯着看，感觉十分诡异。
　　湖，或说整一片“玄圃”，隐隐像“活”过来的迹象。
　　镜面倒影，跟月辉交相辉映，忽明忽暗，似起似伏，透着呼吸的韵律。
　　被玩家打通的关卡，场景变化器官，通道九曲十八弯形如肠道……
　　多只耳“扑哧”笑出声：“要是肠道的话，他们走在里面不就成那啥了吗？”
　　柳穿鱼听懂“那啥”是啥，有点恶心。
　　“看起来，关卡难度也是灵活，对应闯关者的实力，这些家伙有点门道。”
　　多只耳指指点点。
　　柳穿鱼瞥着他：然而，陆续有玩家被迫下线，看样子五个团通关不了！
　　多只耳收拾起帐篷，给他的小哥哥“铺床”，老神在在：“不急，还有两天时间，来得及。”
　　这时，镜面“呼吸”骤然停止。
　　定睛一看，全员下线了。
　　多只耳也跟剑帅打起招呼，黏糊糊趴在人肩头“入睡”。
　　柳穿鱼默默打坐。
　　子夜一过。
　　多只耳忽地“诈尸”……赶着现实0点，时长一重置便上线了。
　　“小哥哥早~”
　　柳穿鱼推推玩家的头，走出帐篷。
　　果然——
　　湖面重新亮了起来。
　　五个玩家团，也是很默契，卡着时间立马上线。
　　关卡回退……
　　第一关从头开始。
　　玩家个个表情十分精彩！
　　嘴唇张合，频率很快，显而易见在骂人！
　　柳穿鱼不免同情。
　　偏偏罪魁祸首，还在一旁笑出声：“一朝回到解放前，太坑了吧哈哈！”
　　明明是这货要寻宝，真就半点不着急。
　　多只耳理直气壮：“急也没办法。”
　　于是两人继续看热闹。
　　各个精英团经历得多了，韧性十足，果断从头闯关。
　　有先前经验，从头再来，失误越来越少。
　　将将两个时辰，五脏重新“长成”，接着闯荡“肠道”。
　　天公作美，一整晚无雨也无风。
　　剑帅顺着湖畔走动，观察玩家闯关的情况。
　　——湖泊很大，时不时换位置，调整角度，才好看清倒影的景象。
　　多只耳嚷着怕被虫蛇野兽偷袭，死皮赖脸趴在剑帅背上。
　　当然啦，嘴巴一直不闲。
　　稍微察觉到他的小哥哥有点无聊了，随机挑个被“直播”的玩家，叭叭说起对方八卦。
　　“……然后两人约到线下PK，结果一碰头发现，居然是堂兄弟，可尴尬了！”
　　“那一个，想不通让人代开箱，开出个红阶宠物，对方不认，非说是自己的宝箱，毕竟两个都是紫色宝箱，宝箱也没写名字不是？”
　　“这个家伙一根筋，他女神含蓄夸他，等着他表白呢；结果理解成女神要他冲榜……人也不追了，天天苦练武功，要冲进榜十。”
　　“还有还有……”
　　柳穿鱼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五个团来到下线前的那一关……
　　注意力回到玩家闯关的事，嘴上提醒：“闲谈莫论人非。”
　　多只耳“嗯嗯”附和，然后说：“小哥哥安心，我说的是乐子，不是‘人非’。”
　　夏日天亮得早。
　　辰时，阳光照得湖面闪闪金光。
　　镜面倒影里，五个团的位置非常非常靠近了。
　　完全同时，五个场景显出BOSS！
　　金光虚影，庞然大物。
　　倒影看不出BOSS的等级，但五个20人团69级玩家，一秒团灭！
　　柳穿鱼眯起眼。
　　等上一分钟，百号玩家没人复活。
　　全部……
　　维持着“生前”奇形怪状的姿势被金光虚影逐渐吞没。
　　多只耳手持地图对太阳照啊照，发出“啊”的一声：“打什么哑谜啊？”
　　柳穿鱼问：“说甚？”
　　多只耳念念叨叨：“照体长生胎藏神，命蒂原来在真息。”（*）
　　柳穿鱼扫了一眼地图，“哑谜”没写在图上，是更新的【任务详情】。
　　倒计时3分钟！
　　多只耳苦着脸：“小哥哥知道什么意思吗？”
　　柳穿鱼则严肃脸，煞有其事盯着镜面。
　　有听没有懂。
　　倒计时一秒一秒但飞快过去。
　　多只耳眼神放空，忽道：“肚脐眼？”
　　柳穿鱼回神，霎时明悟了：“神阙。”
　　胎生神阙，故曰“命蒂”。
　　多只耳指着金光虚影交汇的中心：“是那里……小哥哥，给它一剑！”
　　所谓“点灵”。
　　神神叨叨的，柳穿鱼不能理解……无所谓。
　　反正他只负责动手。
　　打出一道剑气……
　　落在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没反应。
　　多只耳忙道：“大招！最厉害的招！”
　　柳穿鱼遂不留手，阴阳气剑九式、“心意情形势法”剑……
　　三千剑式，万法归宗！
　　同时驱动着太阳之力和太阴真意。
　　水面掀起漩涡。
　　激起浪头数丈！
　　“哗啦”好大一声，镜面破碎，湖水一瞬落下。
　　只留黑洞洞的湖底大口。
　　多只耳胳膊跟腿缠着剑帅：“小哥哥，速速走~直接肚脐！可别叫那些家伙抢了先！”
　　柳穿鱼习以为常背负人形大“包袱”，飞起轻功……
　　湖上方俯视，清晰看到怪兽大口下方的“五脏”跟“肠道”。
　　“嘶，有点瘆人！”
　　多只耳絮絮叨叨：“还好还好，颜色不对。难怪有传言，昆仑山为神人躯体所化……不过，按照内脏大小，比例未免太不协调了吧？”
　　柳穿鱼纠正：“并非躯体。”
　　多只耳赞美：“小哥哥懂得好多！”
　　柳穿鱼很是得意。
　　剑帅的见识，绝非玩家能比的！
　　多只耳笑出声：“小的没啥见识，小哥哥给我说说嘛~”
　　柳穿鱼被捧得愉悦，简单讲解：“天地神人感应，道意显化。”
　　“不懂。”
　　“心诚则灵。”
　　“唔……意思是，人们想象昆仑山是神人躯体，于是就感应出这些器官？”
　　“嗯。”
　　“好诡异。”
　　确实。
　　柳穿鱼暗暗附和。
　　天地神人感应一说，还是流寇战场上，蔺不知休息时看一些杂书，颇有兴致地阐述给他听。
　　听得剑帅打瞌睡，左耳进、右耳出。
　　架不住记性好，这会儿一下子想起来了！
　　多只耳哼哼唧唧：“掉书袋子……”
　　柳穿鱼无暇追究他话里的意思，穿梭在“器官”间的间隙里。
　　找到神阙所在。
　　轻而易举。
　　甚至没机关。
　　发现藏宝室……也即积石瑶房。
　　进到“房间”……
　　多只耳表情裂开：“积石瑶房，真就一堆积石？”
　　柳穿鱼开着[鉴定]，石头不一般，超品建材，用作“基建”肯定不错。
　　多只耳摆烂了：“等大冤种们来搬运吧，这么多石头，我怎么找东西吗！”
　　柳穿鱼想起来这人说过，积石瑶房藏着阆风台的“钥匙”。
　　好奇问：“可知钥匙形态？”
　　多只耳点头：“是个罗盘……后面地图没用，必须罗盘指路。”
　　罗盘？
　　柳穿鱼想起了什么……
　　储物格翻翻。
　　找到了！
　　是贾真人跟他“一换八”时随手丢的罗盘。
　　多只耳瞠目：“小哥哥哪来的罗盘？”
　　柳穿鱼眨眨眼：“是这个罗盘？”
　　“……是。”
　　“真巧。”
　　多只耳：“……”
　　哭笑不得。
　　“我折腾个什么劲啊，白费这么多辛苦！”
　　柳穿鱼歪着脑袋：哪里辛苦了？
　　嗡嗡声响，自四面八方而来。
　　多只耳倏然警惕，藏起罗盘，道：“小哥哥咱们走！”
　　“……哪儿走！”
　　伴着炸飞的许多石头。
　　不知是谁骂了一声：“狗比多只耳，坑完我们就跑？”
　　多只耳端起温和的笑，朝众人挥手：“嗨，好巧~”
　　“巧你个……”
　　“咳，老二淡定。”
　　“宝藏呢？”
　　“喏，这里就是。”
　　“……一堆破石头？”
　　“别介啊，超品材料，你们建城挺好的。”
　　“草！”
　　轰隆巨响，又炸开四面墙。
　　五个团玩家齐聚首。
　　“妈的，连个宝箱都不给！”
　　“也没显示探索进度条……”
　　“上当了！”
　　众玩家看着狗比死不要脸缠在NPC身上，又气又急还拿他没办法。
　　还是隐隐青打圆场：“说不准石头堆里有好东西……”
　　多只耳连附和点头：“就是就是，”话锋一转，“你们继续各凭本事，我跟小哥哥有事，先走一……”
　　有急性子玩家脱口而出：“敢走你试试，小心老子挂你悬赏！”
　　多只耳微微笑：“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这段时间一直没被悬赏，怪不习惯的呢！”
　　柳穿鱼：“……”
　　有点欠揍。
　　「嚣张，太嚣张！」
　　「有NPC撑腰，了不起哦？」
　　「咳，那可是剑帅。」
　　“小哥哥我们……”
　　“聂昀。”
　　“哎？”
　　“昆虚银豹。”
　　“……不要吧？”
　　「聂云？多只耳的大名？」
　　「麻蛋，输了！神仙哥哥居然知道多只耳的真名！」
　　「狗比玩真的？」
　　「kunxu银豹啥意思？」
　　很快，众玩家明白NPC的意思。
　　多只耳不情不愿，拿出一具非常漂亮的豹子尸体。
　　会鉴定的玩家下意识照神照镜。
　　“等级好高，照不出来。”
　　多只耳有气没力：“小哥哥给你们的谢礼……”
　　「！！！」
　　「我就说，有神仙哥哥在绝对不会吃亏的！」
　　「豹子也不是很大，100个人怎么分啊？」
　　多只耳见部分玩家不识货，严重不满……哼，小哥哥的心意，怎么能被轻视？
　　“去打探打探昆虚银豹的价值。”
　　“寸骨寸金，毫不夸张的说。”
　　“皮毛……这么完整的一块，够上拍卖场的了！”
　　“尤其豹心……”
　　五个势力的玩家，脸色剎那阴转晴。
　　多只耳不值得信任，架不住剑帅的名声好啊！
　　「平均一个人相当于赚四五十金？」
　　「剑帅不愧是年度十大，今年我也要给他刷票！」
　　「噗，年度十大也太搞了！」
　　「五个团，这么一整头豹子，怎么分啊？」
　　来自不同势力的玩家，要怎么分银豹，剑帅跟多只耳不关心。
　　便要走人。
　　隐隐青再度出面，也不是阻拦，道：“后续需要帮忙，可以再拉我们。”
　　多只耳无可无不可点头。
　　拿人手软，这会儿大家也不好意思阻止两人的离开。
　　“唉，还想着给小哥哥做一件豹皮大衣呢，这么送人，心疼。”
　　“皮毛不好。”
　　“小哥哥眼界好高！”
　　“嗯。”
　　“卖钱也行啊，四五千金呀！”
　　“不差钱。”
　　“小哥哥豪横~”
　　“嗯。”
　　“……还在跟随？”
　　“嗯。”
　　“切！得寸进尺是吧？”
　　“……”
　　“早知道罗盘在小哥哥手里，哪用得上这些大冤种！”
　　“……”
　　“哦对，小哥哥哪来的罗盘？”
　　“贾真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并非无事。”
　　“那是什么事？”
　　“跟我换圣墟令。”
　　“空手套白狼，不用他，我们也能拿到罗盘！”
　　“……”
　　柳穿鱼陡地反应过来。
　　贾真人所谓“一换八”，换到的八块圣墟令，也是多只耳送的。
　　唔。
　　多只耳“听”到，气炸了：“多大脸！我给小哥哥的心意，他拿来作人情！”
　　柳穿鱼：“……”
　　“好气！”
　　“……”
　　“我、我还打不过他！”
　　“……”
　　“小哥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安慰安慰我~”
　　柳穿鱼敷衍地回：“安慰。”
　　拉回跑到天边的话题：“跟丢了。”
　　说的是五个团`派出跟随的玩家。
　　多只耳“哦”了一声，拿出罗盘。
　　摊开地图。
　　罗盘安置其上。
　　指针呼啦啦旋转。
　　“……好像不远？”
　　确实不远。
　　柳穿鱼带飞玩家，轻功发挥到极致，没用到一个时辰！
　　所谓昆仑巅，阆风台竟不在任何一座神山山巅！
　　而是一块洼地。
　　洼地看起来不是很自然。
　　“陨石坑？”
　　多只耳嘀咕一声，从剑帅背上跳下来，一手拿着罗盘、一手翻着一本册子。
　　柳穿鱼好奇：“作甚？”
　　多只耳回：“临时抱佛脚，布阵！”
　　“你会布阵？”
　　“照葫芦画瓢。”
　　多只耳笑说：“刚好有摸尸捡到的阵盘……小哥哥不在意我用一些吧？”
　　柳穿鱼无所谓：“随意。”
　　“小哥哥要继续给我力量呀~”
　　“很难？”
　　“也不是，主要我属性不对，你懂的，阴阳五行一个不能缺，我都不是。”
　　柳穿鱼知道眼前这人……
　　单根骨，毒属性。
　　常理来说，毒法武者大多诡僻、阴沉，不一定都是恶人，但，给人感觉绝对不好相处。
　　反正绝不会像多只耳这样……嗯，阳光活泼。
　　阳光活泼的多只耳给剑帅一个灿烂笑容：“辛苦小哥哥了！”
　　柳穿鱼点头：“尽快。”
　　模拟阴阳五行属性的力量，对他来说，不是难题。
　　多只耳拍胸脯保证：“绝对得快！”
　　72个地品阵盘；
　　36个天品、14个超品的；
　　五行元珠整整七组！
　　柳穿鱼嘀咕：看不出来，这厮也是挺有钱的！
　　多只耳分神搭话：“早说了，我很有钱的！只是破功法，一有钱就倒霉……”
　　柳穿鱼问：“这些元珠？”
　　多只耳漫不在意：“卡bug，跟天下惊奇赊的，不算我的财富。”
　　柳穿鱼听罢，称赞：“鹤兄仁义。”
　　七组天品元珠，价值绝对不少。
　　居然舍得赊给玩家！
　　多只耳嘟嘟囔囔：“跟你那个鹤兄没关系，是我凭本事……”
　　柳穿鱼按着玩家风府穴的手骤然用力：“抱元守一。”
　　阵法已激活！
　　隐约感觉到无形伟力……力量不稳！
　　“抱……怎么抱。”
　　“摒弃杂念，专注。”
　　“哦~”
　　柳穿鱼也是严阵以待。
　　想想积石瑶房破阵那样麻烦……
　　五行元珠爆发霞光。
　　洼地上空形成……
　　“小哥哥，看，天路！”
　　“……”
　　不就是彩虹？
　　多只耳忍不住笑：“走，上彩虹桥~”
　　柳穿鱼：“……”
　　看到玩家先一步踏上“彩虹桥”，越发沉默了。
　　“天路？”
　　“只能说遗迹吧，只有这么一小截。”
　　“……”
　　多只耳催促：“小哥哥快点，30秒就要消失的。”
　　柳穿鱼不再纠结。
　　踩着“彩虹”……
　　跟走在普通的拱桥上没区别。
　　走着几步，天旋地转。
　　凝神。
　　灰蒙蒙，虚无空间。
　　“聂昀？”
　　没人回应。
　　柳穿鱼凝眉，踱步在虚无空间。
　　转悠半晌，没任何发现。
　　突兀闪现零碎画面……
　　黄金成山，白银为河。
　　不由自主走过去。
　　腰部一阵猛力，被人抱得紧紧的。
　　“小哥哥哪里去？”
　　金山、银河消失。
　　柳穿鱼回头，看清多只耳的表情：“作何害怕？”
　　多只耳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小哥哥刚才飞起来了！”
　　柳穿鱼：“……”
　　有吗？
　　不禁反省：自己有些大意了！
　　不过……直觉没危险。
　　柳穿鱼压下疑惑，转而问：“适才你在哪？”
　　多只耳道：“我被传到一座废墟山头，有一棵大树虚影……”
　　虚影里，找到完整的功法。
　　“小哥哥要看吗？”
　　柳穿鱼也不见外，拿过来……咦，《太上感应法》？
　　多只耳得意：“怎么样，我没说谎吧？这才是真正的太上感应法！你那个鹤兄，弄虚作假、戏耍人呢！”
　　柳穿鱼无心在意玩家说了什么，兴致勃勃翻看这门传说中的仙法……呃。
　　多只耳探着脑袋，一起看：“鬼画符啊，一个字都不认识！”
　　柳穿鱼默。
　　看着跟鹤兄伪造的那本，字迹很相似……上古云文？
　　两人面面相觑，都看不懂，遂装作无事发生。
　　多只耳面露忧虑：“我们怎么出去？”
　　还在灰蒙蒙的虚无空间。
　　柳穿鱼瞅向面板“秘府”……可以返回，就安心了。
　　大不了他回洞府，玩家自杀。
　　“小哥哥好冷酷~”
　　柳穿鱼恍如未闻，问：“弗己宗师要的东西呢？”
　　续命的宝贝，长什么样？
　　“这里……”
　　多只耳很坦诚，搬出……
　　一盆小花苗？
　　柔弱的茎秆，顶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不知道怎么用，但是委托完成，肯定没错了。”
　　柳穿鱼鉴定，便知花苗名[定神木]。
　　花朵盛开之际，吸纳将死之人的灵魂。
　　待到结实，灵魂转世。
　　多只耳默然，片刻道：“这也叫续命吗？”
　　柳穿鱼突兀想起系统精灵22250的说辞——此界没有轮回？
　　如此，倒确实算续命。
　　“不管了，我反正尽力了，看老观主自己决定吧！”
　　说话间，虚无空间崩塌。
　　多只耳超级熟练，缠到剑帅身上：“危险！小哥哥保护我~”
　　两人从半空摔……
　　没摔倒。
　　柳穿鱼释放剑意，短暂御空，稳稳落回地面。
　　眼前一晃，是“显眼”的系统广播——


第167章 
　　【广播：恭喜玩家团队“不要怕就是莽a”、“壹加一”……解锁“遗迹·昆仑虚”。】
　　【奖励：[魁首宝箱]（黑）；全体声望+100；全体贡献值+50。】
　　【广播：全服长期公共任务：“基础建设：登仙台”。[点击查看详情]】
　　地动山摇。
　　柳穿鱼一边警惕，一边看向积石瑶房。
　　可惜，前方有神山遮挡，无法得知草地那一侧的情况。
　　多只耳唉叹：“居然给他们捞着宝箱了？小哥哥，走，我们把昆虚银豹要回来！”
　　柳穿鱼赞同对方回草地的建议。
　　并非要回“奖励”，剑帅从不出尔反尔！
　　单纯好奇，发生了何事。
　　柳穿鱼带飞玩家。
　　翻过神山……
　　伫立山巅俯瞰，看得明明白白。
　　茫茫草地凭空消失，道意显化的“神人躯”，一眼看到膨胀许多倍的“五脏六腑”。
　　嶙峋怪石，奇木异水。
　　弥漫着诡诞紫烟。
　　天地间充斥着无比沉重的威压。
　　等闲武者怕是连真气也运转不了。
　　柳穿鱼感到肉身上的重压，下意识运转“逍遥篇”，debuff瞬间清除。
　　昆仑虚……
　　遗迹吗？
　　剑帅居高临下，视野好，看到山脚黑乎乎的一群“蚂蚁”在缓慢爬行……是没离开的五个团玩家。
　　“底下看着好诡异。”
　　“无妨。”
　　玩家都没死，对剑帅来说，完全没有威胁。
　　“是神仙哥哥……”
　　向来活力满满的“不要莽”众人，有气无力扒着岩石，看到NPC惊喜的笑容也充满疲惫。
　　多只耳趴在剑帅背上，好惬意自在，看着被他召唤来的百号玩家，忍不住笑开了：“小哥哥你看，五体投地啊，大家真客气！
　　“起来起来~有话站着说！
　　“新时代了，别搞三跪九拜，封建糟粕！”
　　「客气尼玛！」
　　「糟粕他die！」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穿鱼：“……”
　　从满屏问候的队聊里，总算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威压压得玩家站不住也罢，关键是昆仑虚范围禁止传送。
　　拉拉可怜兮兮盯着他们的神仙哥哥：“得翻过这座山才行，这样子哪翻得过去啊……神仙哥哥要不帮把手嘛？”
　　剑帅没来得及开口，多只耳嘀咕：“眼睛抽筋？”
　　「说谁眼睛抽筋？！」
　　「噗，争风吃醋吗……谁叫你给神仙哥哥抛媚眼？」
　　「狗比玩意儿，神烦！」
　　柳穿鱼虽想知道昆仑虚、登仙台的具体情况，不过总不好让玩家这样趴在自己脚边说话。
　　手一挥，金雕出兽笼。
　　傻雕扑棱着翅膀，飞不起来。
　　好在，那么多玉狻猊腿子不是白吃的，傻雕肉身十足强悍，不至于被压到没力气走路。
　　几鞭子一甩，20人玩家爬在了傻雕背上。
　　金雕化身走地鸡，不对，是爬山鸡。
　　翅膀呼扇，不能腾高，却能一截一截的往山顶蹿。
　　来回蹿啊蹿。
　　累得傻雕哈哧哈哧直喘大气。
　　总算将100人运到山巅。
　　禁武deubff解除。
　　十几位奶妈接力用技能，拼老命给队友加状态。
　　全员冻成狗。
　　幸好，山巅除却风大寒冷，没有什么怪物。
　　明明能传送走人了，却是识趣，愣是一个也没走。
　　柳穿鱼不想为难玩家，让“不要莽”留下，其余人自便。
　　玩家简直感激涕零，队聊恨不得把剑帅夸飞上天。
　　100人走掉92个，“不要莽”的也离开大半。
　　渡渡鸟跟几个老队员，以及其他四个势力的团长，隐隐青、楚少等，不想错过跟NPC对话的机会，也留了下来。
　　多只耳听从他的小哥哥吩咐，乖乖搭好帐篷。
　　他有剑帅给的馥静丹，完全无惧山巅寒风。
　　仙人葬出品的帐篷，非常好用。
　　完全能抵御神山白昼的寒冷。
　　加上剑帅二人，勉强够塞10个人。
　　隐隐青对多只耳道谢：“麻烦你了，小聂总。”
　　多只耳挑眉，没有接话茬。
　　自诩剑帅的传声筒，直言道：“小哥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给说说。”
　　一行人也不废话，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在积石瑶房寻宝然后激发新一轮考验的种种。
　　柳穿鱼挨个看着玩家面板，结合[历史行为记录]跟“基础建设：登仙台”的任务详情……弄明白一切。
　　阆风台的短暂现世，隔空跟积石瑶房产生呼应。
　　出现昆仑虚幻影。
　　玩家被迫闯关。
　　幸也不幸，闯的全是“文关”……考题特别玄乎，好多题干看都看不懂。
　　遂各种死去活来。
　　迫不得已，五位团长启用小精灵“紧急求助”。
　　成功召唤外援！
　　不光有国学大佬，也有道行高深的真道士……
　　一通琢磨，几方人再沟通交流，险险闯过“文关”。
　　“紧急求助”完成，外援自动被传送走。
　　闯关的玩家就比较惨，想走走不了。
　　被“地震”团灭，草地消失，复活点默认在神山山脚。
　　意外之喜是[魁首宝箱]；
　　从来只有一个（团）队能拿到，这回系统豪横，五个团都给奖励，还是黑阶宝箱！
　　渡渡鸟说：“看CG……呃，幻影，当年昆仑虚塌了，主体崩坏，陷落，山顶弹飞了。”
　　柳穿鱼了悟。
　　怪不得！像多只耳说的，阆风台所在呈现“陨石坑”。
　　合着真的是砸出来的！
　　隐隐青接着道：“所以说，往后武者要飞升，先得修补昆仑虚、再建造登仙台，后面好像要祭天还是啥？”
　　「是要落实第一仙侠的名头吗噗！」
　　「会有飞升剧情吗？」
　　「肯定有，都让修登仙台了。」
　　「遥遥无期啊。」
　　「可不，咱才69级，宗师多少级，150级是吧？」
　　「别忘了宗师上头有个大宗师！」
　　「算算起码得180级才能飞升？」
　　「剑帅也就149级。」
　　“不要莽”的拉拉、美丽只因跟马萨卡，以及“霜晨月”的逍遥公子，队聊聊得火热。
　　「不能直接传送，昆仑虚人也站不住，怎么搞基建啊？」
　　「看神仙哥哥，轻功都不影响，等咱等级高了，肯定有办法。」
　　「长期任务，不着急。」
　　「@隐隐青，扶桑树你们一家春郊外不是很多？」
　　「要的是扶桑神树，不是普通的扶桑木吧。」
　　「晷石、瞻星镜、地符灵络、天苞瑞珠、不尽火、邓林流萤……都什么跟什么，听都没听过。」
　　「建木倒是挺熟悉的，不过那些带建木两个字的树，应该不是任务指定要的这个建木吧？」
　　瞥到队聊，柳穿鱼知道晷石、建木这些都是“基础建设：登仙台”列明的建筑材料。
　　别说玩家犯愁，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也没听说过“地符灵络”、“天苞瑞珠”什么的。
　　于是，被玩家问起有什么建议，剑帅只能高深莫测装起神秘。
　　满足完好奇心，跟玩家没啥好说的。
　　多只耳忽然出声：“都拿到黑阶宝箱了，昆虚银豹能还回来吗？”
　　「……」
　　「？」
　　「草的狗比，神仙哥哥给出奖励，他想要走？」
　　「看来，这货没拿到宝箱？」
　　「哈哈哈！让他跑路！」
　　柳穿鱼忍无可忍，轻拍狗头：“闭嘴。”
　　多只耳秒变脸，笑嘻嘻：“开个玩笑~”
　　柳穿鱼看向一行人：“我欲前往天剑宗。”
　　隐老板第一时间没懂，但态度很到位：“剑帅有什么吩咐尽管直说。”
　　多只耳“啧”了一声：“小哥哥的意思是让你们拉一下他！”
　　说巧不巧，今天正好六月初五。
　　昆仑山一行超出计划的时间。
　　剑帅对婚宴虽没不感冒，但对天剑宗的剑冢还是颇有兴致的，而且……跟郎阁主有约，不能食言而肥。
　　「这货真以为自己是神仙哥哥肚子里的蛔虫啊？」
　　「闭上你的马嘴，不会说话就憋着！神仙哥哥怎么可能肚子里有蛔虫！」
　　「不愧是高级NPC，居然晓得让玩家带着传送。」
　　「我来吧！你们谁找个在天剑宗附近的玩家，帮忙拉一下。」
　　不多时，柳穿鱼跟着“不要莽”的队伍传送走人。
　　多只耳没一起走，朝他飞吻：“小哥哥回见，我先收拾帐篷。”
　　「好骚啊！」
　　「噗！」
　　「这货单独留下肯定有猫腻！」
　　「……随便吧，马上要下线了。」
　　柳穿鱼也觉得多只耳留在昆仑山，可能有别的算盘。
　　反正跟自己无关。
　　有正事，暂且歇下看热闹的心。
　　微微一晃，剑帅出现在小昆仑天剑宗地界，离天赐剑峰不远的小镇街角。
　　玩家匆匆跟NPC道别。
　　时间卡得正好，刚过申正，必须下线了。
　　剑帅独自走在披红挂彩、充斥着喜庆热闹的小镇。
　　这里的人们依附天剑宗生活，宗门弟子也大多正派，因而，百姓可谓安居乐业。
　　这回首席弟子大婚，镇民也是真心诚意，自发搞起庆祝！
　　“一品宗门全部来齐，连魔、千愁万恨宫也来人祝贺。”
　　“听说大觉罗寺送出一座金佛、一车香灰！”
　　“香灰？未免寒酸了吧？”
　　“这就是你不懂，大觉罗寺的香灰驱邪避瘟、包治百病，不逊灵丹妙药！”
　　街口，几位镇民大声交谈。
　　柳穿鱼顿足。
　　忘记准备贺礼了！
　　当场检查储物格随身带的资源……
　　咦？
　　星照墨？
　　九块，皆上品。
　　当初在仙鹤岭收获的，唔。
　　加到礼单里！
　　有这么好的墨，雪宫主定会文思泉涌、下笔有神，写出更多更好的故事！
　　成亲是两个人的喜事。
　　也得考虑到阮剑君……
　　想起上回比试，又斩断对方的宝剑，些微不好意思。
　　剑不好乱送，就送些剑法秘籍吧。
　　比如“眉来眼去剑”，相当不错的合击剑术！
　　挑拣出昆仑山一行收获。
　　可遇不可求的玉虚圣母鞭，听说叶子制作保胎奇药，有助胎儿催生根骨！
　　藤根洗出“玉质粉”，喂食不足百天的婴儿，提高其后天资质！
　　摸尸摸到的储物格，金阶的，大小、属性都不错，二手的剑帅嫌弃，但大多数武者不讲究的。
　　以及，水火奇宝……对宗门来说，布阵材料总是不嫌多的。
　　嗯，很多了！
　　柳穿鱼脚步一转，找到量天商行，准备拿些装礼品的容器。
　　之所以这么大方，主要看在曹剑宗的面子上。
　　其代表武林盟打的欠条——太微仙禁那会儿的事了——两年都在正月初几，派人到聂家送来一万金金票，利息也没忘，同时附上价值百金的节礼。
　　相较而言，不飞花阁副阁主就不厚道！
　　在风云小会买他储物道具，打的9000金欠条，当时忘记利息一事……至今一金没还。
　　柳穿鱼蓦地蹙眉！
　　差点给忘了这一笔账！
　　镇民说，一品宗门都来了人，想是那位副阁主也在……正好要账！
　　堂堂半步宗师，还是一品宗门的二头领，如此不自觉！
　　决定，利息也得算，按两分算！
　　不答应的话……且跟独吾剑商量吧！
　　“剑帅，瓷瓶、奁盒准备妥当，恕小老儿自作主张，不如由我帮忙包装好？”
　　柳穿鱼回神，听到掌柜的殷切话语，没客气：“有劳。”
　　掌柜的笑：“剑帅客气了，其实小老儿早收到少庄主的信函，已备好礼品，以防剑帅有需要。”
　　柳穿鱼不由得感动：“好兄弟。”
　　掌柜的附和：“可不。老话说的好：兄弟燕尔，如胶投漆。”
　　柳穿鱼暗暗得意，享受被人艳羡自己跟好兄弟的感情！
　　鉴于柳穿鱼自己有准备的礼品，数量、质量足够，掌柜的转手将先前备好的礼品加加减减、算到聂家礼单；
　　少庄主不能应约参加婚宴，人情往来可是不能少的。
　　掌柜的做事细致，忙活好半晌。
　　柳穿鱼闲等着也无事，踱步进商行，扫视琳琅满目的货品。
　　一行穿“校服”的年轻武者，来到商行，没注意到银衣闪闪的剑帅。
　　聊得特别激烈。
　　“弹丸小地，狂妄自大！”
　　“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打着祝贺的口号，带来不少日轮岛的特产。”
　　“谁稀罕！”
　　“十七师妹慎言，莫教人听到，说我剑宗不知礼数。”
　　“哼，人家办喜事，他们上门讨教，是谁不知礼数？”
　　“我辈剑客，不惧挑战，只当给师叔添份热闹。”
　　是天剑宗的年轻一代弟子！
　　众多剑客，压着音量。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隐匿气息，在拐角处听了半天。
　　日轮岛的第一大势力，煌日正宗的宗主携一众高手，也跑来吃喜宴！
　　煌日正宗分三个流派：刀剑流、影刃流、持咒流。
　　其中刀剑流是主流。
　　面相稚嫩的“十七师妹”撇嘴：“刀剑不分，何谈论剑。”
　　其师兄姐提点：“不可小觑，天一刀剑宗的剑术，连宗主也曾称赞！”
　　天一刀剑宗就是煌日正宗的宗主。
　　原来，对方一开始提出，想见识闻名天下的剑冢，曹剑宗不假思索应允了，只道明日弟子成婚大喜，宗门繁琐事多；
　　只待婚礼结束，亲自陪同贵客，登天赐剑峰，游览剑冢。
　　天一刀剑宗不好强人所难。
　　话锋一转，说这一行带的都是刀剑流弟子。
　　三位半步宗师、七人天级、三十六地级、七十二玄级。
　　大家都是习从剑之一道，想见识一番日轮岛跟中原的剑道有何不同。
　　剑客秉性，大多刚强，面对邀战，避而不应视作耻辱！
　　曹剑宗理所当然答应了，不但天剑宗的弟子要跟煌日正宗的人比剑，他本人也会亲自与天一刀剑宗论剑！
　　定在六月初九。
　　天剑宗上下尚未得到通知，就有年轻气盛的煌日正宗弟子，在宾客间大肆宣传此事。
　　话里话外，透出曹剑宗有避战之意。
　　可不把天剑宗弟子气得跳脚！
　　偏偏，人家是贵客；
　　送来的贺礼，价值万金！
　　「宴无好宴啊，正好我们浑水摸鱼。」
　　「文盲！宴无好宴这么用的？」
　　「关你屁事！」
　　两个闷头搬货的，刷起队聊，让沉思中的柳穿鱼回神。
　　定睛一看……
　　「什么时候冒出的NPC？」
　　「啧，是这家伙。」
　　「哦豁，熟人。」
　　只能说半熟人吧，站在剑帅角度。
　　二人是人不如狗跟狗不理。
　　不知怎么混到聂家商行。
　　「头皮发麻，NPC在看咱？」
　　「少给自己脸上镶金，人家看都没看这头。」
　　「特么你狗嘴里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柳穿鱼打量二人的面板，看到他们正在进行的任务……
　　遂放松警惕。
　　玩家不是要对商行做什么，单纯借助送货的机会，想混到天剑宗。
　　找机会采集奇巧剑穗。
　　奇巧剑穗是一木禾果实，只生长在天赐剑峰；
　　望月开花，朔日结实。
　　形如稻穗缀挂禾梢，七日后穗粒炸开，种子随风飘落。
　　二人赶着七日前，采集到1000穗子！
　　是醉真宗公宗师发布的任务。
　　说为酿造什么什么酒。
　　柳穿鱼上回在天赐剑峰，看到满山剑形叶子的木禾。
　　【物品详情】也没说奇巧剑穗有什么功用。
　　看天剑宗弟子，对此木禾态度也是寻常……因是天赐剑峰“特产”，且形似剑器，当作妆点门面的“吉祥物”而已。
　　玩家二人演技不错，一副任劳任怨小厮作态。
　　勤勤恳恳为天剑宗弟子服务。
　　柳穿鱼悄无声息转到后院。
　　掌柜的迎上来：“叫剑帅久等了。”
　　柳穿鱼微微摇头，直问：“奇巧剑穗，有何用途？”
　　作为聂家商行的掌柜，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
　　不承想，掌柜的回：“不入品的野禾，除却生长之地奇特，倒未听说有何用处。”沉吟少刻，道，“也或有什么奇功，天剑宗有所忌讳，故对外隐而不言？”
　　总之，公众认知奇巧剑穗没什么用，所以市面上也没有卖的。
　　难怪公宗师需要玩家帮忙。
　　犹记得少庄主说过，公宗师跟曹剑宗单方面不太对付。
　　掌柜的问起：“敢问剑帅，外面发生何事了？”
　　柳穿鱼没说玩家的事，简单提起天剑宗弟子说的关于煌日正宗邀战一事。
　　有些在意……
　　咳，当年独闯日轮岛，莫名其妙得罪煌日正宗……应该是太上长老吧？
　　被追着满岛跑。
　　就不知，天一刀剑宗知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倒也无惧。
　　只是“敌人”跳到面前，肯定得提防。
　　掌柜的恍悟：“今日一早，小老儿听说此事。”
　　斟酌了一会儿，道：“据我了解，天一刀剑宗其人不似日轮岛大多武者，难得响当当的英雄，颇有我中原正道之风，性情暴烈、但为人豪爽，一门心思追求剑道，没多少心机。”
　　简言之：强悍但无脑。
　　“十三连岛海港建设完毕，日轮岛跟中原的沟通开始频繁。想是这位刀剑宗在弹丸小岛没有对手，感到寂寞，到底也是一宗之主，行事不能过于恣意。这回天剑宗跟欲雪宫联姻大事，中原内外各大江湖势力，皆诚意庆贺……于天一刀剑宗，显然是个好机会。”
　　柳穿鱼觉得掌柜的分析有道理，不禁松了一口气。
　　代入玩家逻辑，这等大事必有事故。
　　对天剑宗颇有好感，总不希望婚宴被搅和。
　　万一事情闹大了，孕妇磕着碰着，伤到哪里……《婆娑神女飞升后》何时能有后续？
　　掌柜的说得不尽兴，接着分析：“当年，天一刀剑宗在日轮岛挑战无数剑客，无一人能敌，以其绝强的武功，直接以武力夺得煌日正宗宗主之位……宗门庶务，一概不管。此一次邀战，虽出自刀剑宗的本心，难保其间没有别的什么算计。”
　　具体有什么算计，局外人不好揣测。
　　柳穿鱼闻言，眉头微凝。
　　掌柜的连忙道：“那群剑客都是战斗疯子……咳咳，不是，小老儿的意思：一力降十会！天剑宗底蕴丰厚，曹剑宗更是宗师中最顶尖的强者，便有算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剑帅无需操心！”
　　柳穿鱼其实也不是操心。
　　掌柜的说得对，但有算计，放马过来。
　　偌大天剑宗，何惧任何挑衅？
　　两人正说着话，人不如狗跑了过来：“掌柜的，有贵客！”
　　剑帅礼物已包装妥当。
　　掌柜的告一声“怠慢”赶往前店。
　　柳穿鱼慢悠悠喝着饮品，夹起小吃……
　　想起天剑宗做客的那几日，吃的一点油水也没有，堂堂一品宗门，饮食糙得不如和尚门派。
　　趁现在，先过个嘴瘾。
　　掌柜的拿出的是小昆仑特色吃食，别有风味。
　　察觉到什么，忽而回头。
　　“贵客是你。”
　　“是我。”
　　“买东西？”
　　“见故友。”
　　“哪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来人是郎步奇。
　　没想到好知己跑来迎接自己……柳穿鱼有些高兴。
　　“阁主请坐，尝尝，炙鸠鲜丹。”
　　灰羽灵鸠，小昆仑独有的禽类；
　　刚出生的鸟蛋，小火慢烤，蛋壳融化成胶状“外衣”，裹着蛋白蛋黄，嚼劲十足、满嘴喷香。
　　蛋壳自带咸鲜味，故谐音“鲜丹”。
　　郎阁主没拒绝好知己的招待，跟着享用零嘴。
　　“如何？”
　　“不错。”
　　“阁主会做？”
　　“可以做。”
　　“听说灵鸠肉也好吃。”
　　“确实美味。”
　　“阁主尝过？”
　　“近日有尝鲜。”
　　“天剑宗也开荤了？”
　　“非也。”
　　说：
　　天剑宗每餐二十八道小昆仑特色……野菜！
　　凉拌野菜根；
　　清炒野菜茎；
　　野菜叶炖汤；
　　生腌野菜皮；
　　腌菜焖白饭；
　　烂菜小米粥……
　　“何谓烂菜？”
　　“水星明带腌制三月，腐烂后异味异香。”
　　柳穿鱼震惊：“天剑宗这般慢待客人？”
　　连烂菜也上桌席？
　　郎阁主回：“非是慢待，实为款待。”
　　水星明带是在小昆仑“神池”生长的一种水菜；
　　产量低，也难采集。
　　制成的烂菜，配着吃白饭，干个一饭桶也叫人意犹未尽。
　　何况，这一回天剑宗大手笔，直接用以煮粥。
　　柳穿鱼沉默了。
　　说起来，他尝过天剑宗的野菜，确实特别……架不住，没油水、也几无佐料！
　　天剑宗人唠唠着什么“嚼得菜根香”，他反正嚼着只觉得没滋没味。
　　诶，不对。
　　“顿顿野菜，阁主怎会尝鲜灵鸠肉？”
　　“菜根虽香，食多寡味。”
　　柳穿鱼果断点头：“君子所见略同。”
　　郎阁主于是自然而然，从储具里拿出……
　　叫花灵鸠？
　　天色将黑，正该用晚餐了。
　　柳穿鱼心情愉悦：“好知己。”
　　懂自己！
　　「以为演古龙戏，怎么画风一变开始舌尖上的武侠了？」
　　「别废话，搞快点！」
　　「知道，催催催，催命鬼啊。」
　　「NPC马上要走了。」
　　柳穿鱼余光瞟到从门口一晃而过的人不如狗。
　　刚刚就茍茍祟祟的，偷听他跟好知己对话。
　　两人没在意。
　　注意力回到吃食。
　　炙鸠鲜丹很小，然而灵鸠自身相当肥硕。
　　个头虽不过山鸡大小，肉质肥厚，分量特别重。
　　一只足有二十斤！
　　“阁主不吃？”
　　“用过餐。”
　　“如此……”
　　他就不客气了！
　　灵鸠腹中塞满山珍；
　　也有一些小昆仑特色野菜……
　　柳穿鱼有所悟：并非野菜不好，实在天剑宗的庖厨技艺不到家！
　　鸟肚子里的野菜不就鲜美无比吗！
　　“阁主又有进境。”
　　指的厨艺。
　　“剑帅谬赞。”
　　郎阁主很谦虚。
　　柳穿鱼余光瞄到在门口晃荡的掌柜。
　　“周掌柜何事？”
　　周掌柜迟疑，看看郎阁主，看看剑帅面前的食物，笑着摇头：“无事，小老儿只想看看，需不需给贵客添茶？”
　　茶水很足。
　　掌柜的有眼色，不再打扰好知己俩的聚会。
　　回前店，从柜台里翻出一根线香，点燃。
　　悠悠一声感叹：“今年的灵蚊个头真大……”
　　“阁主请人怎么请失踪了？”
　　街头。
　　骑在马背上的“白无常”，坐立难安。
　　“小昆仑的蚊虫，名不虚传，连我的防御都能咬破。”
　　另一位“黑无常”，也是隐忍着表情。
　　茍涯叹息：“大意了，没带驱蚊香……嘶，怎会这么痒？”
　　商行后院，香烟缭缭。
　　柳穿鱼吃得超满足。
　　本来也吃了许多零嘴……就，饱腹度爆表！
　　于是也不急着走。
　　跟好知己慢慢叙话。
　　柳穿鱼说起煌日正宗跟天剑宗邀战一事。
　　“其中可有隐情？”
　　闻贤阁消息灵通，或许知道什么内幕。
　　果不然，郎阁主道：“煌日正宗影刃流跟天日一心派有勾连。”
　　柳穿鱼明白了：“天日一心派跟周国又有勾结。”
　　郎阁主颔首。
　　柳穿鱼立马警觉：“风云小会重演？”
　　郎阁主表示不用担心：“曹剑宗也知煌日正宗内部的不和。”
　　大概就是，影刃流利用天一刀剑宗急切想挑战中原强者的心理，在中间搞事。
　　目的约莫不在天剑宗本身。
　　一方面利用邀战，可能做手脚，借天剑宗削弱刀剑流的实力；
　　另一方面……他们好像在天剑宗找什么。
　　“找什么？”
　　“不知。”郎阁主顿了顿，道，“或许，意在剑冢。”
　　柳穿鱼超聪明的，反应过来：“为剑冢那些神剑？”
　　郎阁主回：“可能。”
　　柳穿鱼摇头：“神剑已成……嗯，化石。”
　　跟耸立天地间的天赐剑峰已合为一体。
　　江湖小道消息，传得玄虚，确实让不少人以为剑冢藏着神器、神功的，难免有人心生觊觎。
　　煌日正宗影刃流的人倒真狗胆。
　　敢招惹天剑宗。
　　柳穿鱼纳闷：“影刃流不用剑，要神剑何用？”
　　郎阁主也是推测：“天日一心派别有用心。”
　　说起来……
　　煌日正宗四十多年前，本来也属于天日一心派。
　　天日一心派以一心流为尊，天长日久，其余流派自然不满……趁着中原高手，降临日轮岛，重创宗派之际，三大流派趁机脱离。
　　想不通，影刃流怎么又跟实力不如本宗的天日一心派勾搭上？
　　郎阁主道：“唯利是图罢。”
　　柳穿鱼想想也对。
　　利益纠葛着实复杂，旁人实在难以理清。
　　柳穿鱼八卦完了，朝好知己发起邀请：“不如，今夜同宿商行？”
　　周掌柜已收拾好客院。
　　半步宗师也不太需要睡眠……正好，昆仑一行，他对剑法又有所得。
　　同为剑客，可以好好说道。
　　另外，昆仑虚、登仙台的事情，与本界武者息息相关，也需跟郎阁主探讨一番。
　　郎阁主没让知己失望，点头应下邀请。
　　身形倏忽一僵。
　　剑帅多么敏锐的一个人啊……
　　“阁主，怎了？”
　　“稍等。”
　　郎阁主匆匆拱手，身形一晃，消失无影。
　　柳穿鱼思考一秒后，当机立断，跟上……
　　黑袍男人在街头，嘱咐着“黑白无常”。
　　柳穿鱼顿足。
　　原来茍涯、陈喆跟过来了。
　　二人也发现剑帅的身影，齐齐朝这边拱手。
　　天完全黑了。
　　家家户户亮起喜庆的灯笼。
　　柳穿鱼不用运功，清晰看到“黑白无常”二人……头比记忆里大了一圈？
　　怕人家说的是机密，没可以放开五感。
　　隐约捕捉到一些字眼，“驱蚊香”、“猪头”什么的。
　　“哪来的猪头？”
　　不多时，郎阁主跟手下分开，来到剑帅跟前。
　　柳穿鱼有问题，就直接问。
　　郎阁主沉默半晌：“蚊虫叮咬，气血逆行，头颅膨大。”
　　柳穿鱼恍悟。
　　回忆少许……突然乐开了。
　　“黑白无常”那模样，确实挺像猪头的。
　　“区区蚊虫。”
　　天级巅峰，被蚊子叮得头大，未免有些好笑。
　　郎阁主说明：“灵蚊喜食异种力量，体内有奇毒。”
　　越是武功高的，尤其单根骨的人，最受灵蚊青睐。
　　柳穿鱼随意点头，没再多说。
　　毕竟是阁主的下属，留些颜面。
　　“唔。”
　　“怎么？”
　　“为甚铺起红毯？”
　　铺满主街道，傍晚那会儿还没有。
　　郎阁主知道得多：“为着迎亲。”
　　“这样吗？”
　　剑帅没正儿八经参加过婚宴，难免感到新鲜。
　　决定明日在镇子上先围观迎亲队伍，然后上山……反正宴席黄昏才正式开始。
　　满桌野菜，也没啥特别期待的。
　　当晚。
　　好知己俩在商行客院，交流着剑法。
　　柳穿鱼忽地收剑，眯起眼……
　　郎阁主顺着他的视线，目光投向院墙外。
　　“看看。”
　　“嗯。”
　　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柳穿鱼冷哼：哪哪都有这些家伙！
　　看在他们血气不重的份上……
　　活捉吧，送天剑宗一个人情！
　　“剑帅。”郎阁主轻唤。
　　柳穿鱼头也没回，安抚一声：“阁主放心。”
　　“……”
　　三下五除二。
　　“三形态”的长鞭捆住十几个天级高手。
　　独吾剑剑鞘飞起，敲昏半道杀出的半步宗师。
　　“什么人，敢在我天剑宗地界捣乱？”
　　剑帅没来得及质问，就遭俘虏们斥责！
　　柳穿鱼刚觉得贼子好生嚣张，猝不及防听到对面自称天剑宗的人，一时懵逼。
　　鉴定虽能看到人物信息，但不会显示对方所在的势力……
　　都是陌生的人名，也没仔细留意称号。
　　“误会。”
　　郎阁主出面。
　　鉴于剑帅是突然袭击，身法、手速太快，这会儿俘虏们才看清二人。
　　“剑帅？玄厉剑君？”
　　“你们……这是作甚？”
　　柳穿鱼：“……”
　　才明白天剑宗长老带着弟子提前“埋伏”镇子，打算明天上演“抢亲”情节。
　　剑帅默。
　　真搞不懂。
　　被剑鞘敲昏的长老，悠悠醒过来……
　　无比敬服：“剑帅果真是我辈表率，剑意竟能媲美剑宗！”
　　柳穿鱼只能回：“过奖。”
　　尴尴尬尬，互相告别。
　　“他们不是阮剑君的同门，为何要来抢亲？”
　　“以彰显阮剑君的武功。”
　　郎阁主一番解释，柳穿鱼终于搞懂其中的逻辑：
　　届时，阮剑君以一对多名高手，叫围观的路人看到，肯定会敬佩不已。
　　也叫新娘一方，对新郎表现出的战力，感到满意和放心。
　　“……”
　　行叭。
　　不是真坏人搅局就好。
　　于是次日，柳穿鱼跟好知己混在人群里，看到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游街经过时，留意到周遭的气氛隐隐微妙，也没多在意。
　　果然！
　　伪装过的剑客们，兢兢业业扮演起抢亲的角色。
　　「来了来了，我就说，有成亲肯定有抢亲的！」
　　「新郎小哥哥蛮有味道。」
　　「也是人气NPC，天剑宗大师兄。」
　　「诶？不说半步宗师吗？怎么还是大师兄？」
　　「天剑宗高手多啊，管理位置提前给占满了。」
　　「主要这家伙突破太快了，28岁就是半步宗师，今年也才36岁。」
　　「28岁半步宗师很牛吗？剑帅现在也才28岁听说？」
　　「哈哈哈，在这提剑帅，你不是戳人心窝吗？」
　　「既生阮何生柳是吧？」
　　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一窝蜂的玩家。
　　柳穿鱼暗搓搓看玩家夸自己，心里倍儿爽。
　　街头拙劣的抢亲戏，也变得没那么无聊。
　　阮剑君跟同门长老打得正激烈。
　　美轮美奂的豪华婚车里，蹿出凤冠霞帔、千娇百媚的美人。
　　美人红唇轻启，嗓音迷魅，勾魂摄魄：“抢亲抢到老娘头上，找死吗！”
　　说话间，甩出红绸，参与到混战中。
　　「哇，大镁铝！」
　　「噗嗤，美女的台词跟她外表完全不搭啊？」
　　「这么大肚子……未婚先孕吗？还敢打架，不怕动了胎气？」
　　「孕妇啊，难怪脾气有点躁。」
　　一边是闹出真火的战斗，一边满屏玩家的队聊……剑帅眼睛好忙啊！
　　「想起来了，这不是万花展那对情侣NPC？」
　　「万花展……对哦，哈哈哈，男NPC那么木头，真给他抱得美人归啦？」
　　「有点感动。游戏NPC好多渣贱，难得冒出一对纯爱CP。」
　　「纯爱CP？不是剑帅跟他的好基友？」
　　「此纯爱非彼纯爱。」
　　柳穿鱼被玩家勾起好奇。
　　万花展是个什么情况？
　　情况没弄清楚，余光瞟到隐秘的角落……
　　「难怪出轨，小三真漂亮啊！」
　　「去！再漂亮也不是出轨的理由，渣男贱女！」
　　「阿青实惨。」
　　「回头阿青改个名吧。」
　　「啧，渣男贱女武功太厉害了吧？阿青找过来不是找死？」
　　「等等等！」
　　「怎么？」
　　「不对，小三……不是，这个宫主，看肚子怀孕六七个月了吧？」
　　「哦豁！原来阿青被小三了？」
　　「真特么操蛋，老婆这么大美人，还在外面偷吃？」
　　「山珍海味吃腻了，想尝试清粥小菜？」
　　「对，这个宫主也叫青青……真就青青草原。」
　　「阮渣渣什么癖好，专门找名字带青的吗？」
　　柳穿鱼怔了怔。
　　基本看懂玩家的意思。
　　八人队伍，每一个等级都不高，大概率是五测新玩家。
　　被他们包围保护在中间的是一位年轻女性NPC。
　　全名“梅青”，29级。
　　女子低着头，有些瑟缩，头戴灰纱，看不清容貌。
　　柳穿鱼看向混战中的新人。
　　不太确定。
　　阮剑君是这么个……唔，渣男？


第168章 
　　很长一段时间，柳穿鱼对阮剑君、雪宫主的印象停留在“盯剑帅二人组”上。
　　说了解，当然也谈不上；
　　说熟悉，却也算熟悉。
　　剑帅识人靠直觉。
　　直觉阮剑君不是抛妻弃子的那号人。
　　「人模狗样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伪君子，岳不群！」
　　「真就岳不群，都是剑客，名声很好的那种。」
　　队伍名“鼠鼠我鸭”的几位玩家，义愤填膺。
　　大概，跟NPC梅青相处得够久，很是真情实感。
　　「看情况不妙，要不换个时机。」
　　「没时间啦，那头今晚就要拜堂。」
　　「阿青打定主意，我们就算退缩也没用。」
　　「算了，大不了一波团灭！」
　　柳穿鱼沉吟。
　　传音给郎阁主，没头没尾说起梅青跟阮剑君的事。
　　郎阁主认真听完，没质疑，只道：“姑且看看。”
　　柳穿鱼点头。
　　说起来，也是阮剑君个人恩怨，旁人也不好乱插手。
　　“……还有谁来？！”
　　暴躁孕妇把“抢亲”众人狂锤一顿。
　　舞着红绸，身怀六甲也不影响特别潇洒、独具美感的身姿。
　　引起围观路人一片惊叹。
　　「好飒！」
　　「呜呜呜，认识老婆的第一天，她就嫁人了！」
　　「御姐跟忠犬吗？绝配！」
　　一边玩家各种“舔屏”，另一边几人别别扭扭的……
　　「挺厉害的。」
　　「美女眼神不好，看上个渣男。」
　　「……嗐！」
　　「不行啊，阿青完全不是竞争对手。」
　　「烂黄瓜竞争个屁！」
　　「我们觉得烂黄瓜，但阿青的目的就是要人家负责。」
　　「头疼，恋爱脑真难顶。」
　　「……」
　　「草！阿青就这么直接冲到队伍前面！」
　　「大家跟上！保护好NPC！」
　　「这么莽，不怕出事吗！」
　　雪宫主气势地撂出话，引来无数人叫好。
　　好一阵喧哗。
　　忽见，一身青衣、柔弱无比的女子，提着不太溜的轻功，飞身落在迎亲队伍正前方。
　　雪宫主身形顿了顿。
　　女子摘取头纱，抬首，盈盈泪眼注视着伴在雪宫主身旁的剑客，轻声细语：“阮郎，是否记得积金湖畔的阿青？”
　　跟着蹿出来的“鼠鼠我鸭”玩家，猝不及防打了个趔趄。
　　前面人挡路，后头没剎住车，跌做一团！
　　诡异安静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搞笑。
　　「哈哈哈哈哈」
　　「笑撅了！」
　　「以为要来什么恨海情天，结果是来演喜剧的吗？」
　　满屏来自不同队聊的“哈哈哈”，吵到剑帅的眼睛了。
　　柳穿鱼有点懵。
　　不懂得哪里好笑。
　　雪宫主发话，似笑非笑瞅向准夫君：“阮郎，人家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
　　阮映不解风情：“谁？”
　　路人错愕，听到剑客疑问，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在场不少本镇居民，赶在新人说话前，纷纷出声。
　　“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或者，阮剑君对你有救命之恩，来报恩的吗？”
　　“报恩的事不急，赶着阮剑君大喜，正好讨杯喜酒吃。”
　　梅青神色愈发哀怨，眼神不敢相信：“阮郎一别，不过三月，便遗忘了阿青？”
　　阮映盯着雪宫主、间或飘向剑帅的目光，终于舍得移开，落在女子面上。
　　漠然移开。
　　“我不认识你。”
　　梅青闻言着急：“阮郎难道忘了，你我得缘山姻缘树下共许白头？
　　“不归乡青叶小舟，同赏明月，卧看星河；
　　“桃花开时又遇落雪，一起收集雪露，煮茶作诗……”
　　雪宫主挑眉，瞥着一言不发的男人：“哟，剑君也会作诗？”
　　阮剑君实诚地回：“我不会作诗。”
　　「头疼，扯这些干嘛？」
　　「我来吧！」
　　名“变辐骑士”的玩家跳出来，义正词严：“诸位，诸位父老乡亲，请听我一言！
　　“这位大名鼎鼎的阮剑君，去年被阿青救了，然后打着报恩名号，骗阿青嫁给他，花前月下、山盟海誓，说得好听！
　　“然后人失踪，阿青以为他遭到危险，不远万里寻夫，差点遭到不测，幸好遇到我们……
　　“结果好嘛！
　　“原来，阮剑君抛妻弃子、是想再娶一个！
　　“特么的不仁不义，狼心狗肺，堂堂半步宗师，竟是薄情寡义的伪君子！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哈哈哈，笑死，这家伙是来逗乐子的吗？」
　　「难受，不会说话可以别拽文好不？」
　　「剧情任务吗？要真这样，阮映有点渣啊。」
　　「何止有点。」
　　「先别急着下结论，我看老阮不像这种人。」
　　雪宫主倏然一笑，对着“变辐骑士”：“小子，再说一遍。”
　　欲雪魅音，寻常人哪里把持得住！
　　变辐骑士秒变痴汉脸：“好的美女！”于是重复一遍，“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看热闹的玩家很多。
　　有人没憋住，“噗嗤”、“噗嗤”笑得好大声。
　　“鼠鼠我鸭”其余七人，不忍直视捂脸，一副想跟队友切割的模样。
　　连任务NPC梅青也顾不得了。
　　玩家此起彼伏的笑声，让正义讨伐的场面变得不那么严肃。
　　路人NPC们，本来被变辐骑士的说辞给震惊到，这一会儿也回过神。
　　虽不懂为何发笑，但冷静想想，阮剑君名满江湖，怎可能做出那等有违君子道义的事！
　　当事人未发话，小镇居民发自内心维护，听不得任何人对天剑宗的毁谤。
　　“几位，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阮剑君大喜日子，拦道说这些，真不是存心闹事？”
　　“那位可是欲雪宫小宫主，阮剑君怎可能偷吃？”
　　透着指责的闲言碎语，许是叫女子感到难堪。
　　梅青拭干眼泪，挺直身子，气质不再萎缩。
　　眼尖的一眼看出，她小腹微凸，似乎……
　　“阮郎，我有了你的孩子。”
　　整条街剎那安静。
　　只有女子幽柔的低语：“我别无所求，也无意破坏你的姻缘，只是……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老阮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背后里居然干这种事！」
　　「虽然但是，这个NPC说话我听着怎么浑身难受？」
　　「可能态度问题吧，渣男不狠狠教训一顿，说什么孩子不能没有父亲？」
　　「咳，怎么教训？我看了她才29级，对面是两个半步宗师哦！」
　　「没办法，单亲妈妈很难的。」
　　玩家一边吃瓜，一边指指点点。
　　柳穿鱼盯着梅青的肚子看，半晌，又看了看挺着更大肚子的雪宫主。
　　“剑帅。”郎阁主低唤。
　　柳穿鱼心有灵犀，听出对方有疑问的意思，纠结少刻，摇头：“再看看。”
　　往常从不留意，这回才发现，孕妇面板会显示有孕的状态。
　　但……
　　奇怪的是现场两个孕妇，面板用词不完全一样。
　　雪宫主是“行孕”，梅青则是“育孕”。
　　剑帅文化水平不甚高，搞不清两个词有何区别。
　　也或用词不一样，只因胎儿月份不相同？
　　这时，雪宫主再度出声：“阮~郎~怎么，你这是默认了？”
　　阮剑君表情严肃：“与我无关。”
　　此话一出，“鼠鼠我鸭”的女玩家忍不了了：“孩子都有了，你敢不认账？”
　　阮剑君神色更见冷淡：“与我何干。”
　　「嚣张，太嚣张！」
　　「人家的地盘，我早说了，这样冲出来太莽撞。」
　　「急死人，都没个正义人士出来主持公道？」
　　柳穿鱼也严肃脸，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阮剑君此言，容易叫人误会。”
　　郎阁主轻颔首，赞同。
　　“鼠鼠我鸭”期待的正义人士，终于出场。
　　赶着来参加婚宴的“乘风散人”。
　　当年教玩家大轻功的NPC，如今也是半步宗师了。
　　“阮剑君，雪宫主，”乘风散人朝众人作个礼，“这位女施主，既有难言之隐，不如趁吉时未到，把话摊开说清，以免贤伉俪心生嫌隙，而……误会也好尽早解决。”
　　不等准夫妇俩回应，梅青先一步开口：“不是误会。”
　　乘风散人是个半僧半道的形象，面对小女子，姿态也很和善：“凡事不能听一面之词，阮剑君的清白也是清白。你既说，阮剑君与你有夫妻恩，总得拿点证据出来。”
　　梅青语气幽幽，摸了摸腹部：“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乘风散人一时愣住。
　　「噗！」
　　「我说哪里不对劲！只是单方面的控诉。」
　　「看起来确实怀孕了。」
　　「说的好像游戏里只有老阮一个男人似的。」
　　「哈哈哈，孩子就是证据……好搞笑，怎么着，要验DNA吗？」
　　「第一仙侠嘛，说不准有验明血缘的办法？」
　　乘风散人挠着头：“还有别的证据吗？”
　　梅青痴痴凝望着男剑客。
　　男剑客稳如盘石，守在雪宫主身侧，眼神没分出一丝给她。
　　乘风散人再问：“女施主，你得再拿些证据，让大家评评理，也好给你讨回一个公道啊！”
　　得不到剑客目光的年轻女子，慢慢垂下眼，轻道：“我不求公道。”
　　乘风散人迟疑问：“那你……想求什么？”
　　梅青柔声回：“我只想让孩子有个父亲。”
　　「老邋遢快绷不住了。」
　　「头大，不是我受害者有罪论，这个女NPC的态度有点那啥。」
　　「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连跟梅青一个阵营的“鼠鼠我鸭”都开始着急。
　　「说什么废话呢？」
　　「证据，证据……」
　　「@大公夫人，道具！」
　　「啊……要拿出来吗？递交出去，会不会就要不回来了啊？紫阶可成长呢！」
　　「先紧着任务。」
　　玩家忙着找证据。
　　乘风散人耐着性子劝：“你既想让孩子有个父亲……总得证明这个父亲是它父亲，是也不是？”
　　梅青表情渐淡，语气却坚定：“阮郎的模样，化成灰我也不会认错。”
　　乘风散人长长、长长叹了一口气：“女施主啊，你认也不够，也得孩子的父亲认啊！”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到对方。
　　女子语出惊人：“阮郎臀后有一金蝴蝶胎记。”
　　吃瓜路人有些躁动。
　　“这么隐蔽的地方吗……”
　　“金蝴蝶？跟阮剑君不太搭啊！”
　　“人不可貌相。”
　　“真的假的？”
　　“检查一下就知道真假。”
　　柳穿鱼不自觉点头，跟好知己分享：“确实真的。”
　　郎阁主微怔，像是不懂，迟疑道：“什么……真的？”
　　柳穿鱼理所当然地回：“阮剑君臀部确实有一金蝴蝶。”
　　当年，阮剑君因误会跟他拔剑相向。
　　剑帅不但很给力地斩断对方宝剑，由于刚突破，没把控好属性攻击，阴阳之力让阮剑君的宝甲、衣服化作齑粉。
　　露出半丬屁股。
　　金闪闪的东西总会惹到剑帅注目……就，记忆深刻。
　　要不怎么被单方面结下梁子？
　　好在，虽是“当众”，当时在场众人多是德高望重的前辈。
　　阮剑君露屁股的事，没被宣扬出去。
　　回到当前。
　　乘风散人为难把目光投向阮映。
　　总不好当众问，人家屁股上的事吧？
　　没再被魅音影响、神志重归正常的变辐骑士，恰好拿出“道具”：“你们要的证据！”
　　他扯掉裹着的麻布，露出一柄……
　　乘风散人脱口而出：“柔柔剑？”
　　玩家大多不明所以，NPC吃瓜群众精神一振。
　　窃窃私语。
　　“柔柔剑是阮剑君的宝剑！”
　　“险些忘了，阮剑君当年号称‘柔柔剑’……”
　　“嘘！听说，阮剑君很不喜‘柔柔剑’这个称号，为此四处寻找《江湖英豪录》的幕后势力。”
　　“捉贼捉赃，连伴身宝剑都送了，想来，这女子真跟阮剑君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阮剑君胡涂！”
　　“堂堂半步宗师，享用齐人之福也不是什么丑事，何苦玩弄良家女子？”
　　“贾兄有所不知了，欲雪宫小宫主嫁人有前提，男方发誓此生无二，纵使有朝一日，妻死也得守身如玉！”
　　“既如此，何故拈花惹草？”
　　“男人嘛！”
　　乘风散人轻叹，焦点转移到准夫妇二人：“阮剑君，雪宫主，你们怎么说？”
　　阮映不再秉持事不关己的态度，手掌张握，变辐骑士把不住剑器，道具“飞”到剑客手里。
　　“你想毁灭证据吗……”
　　玩家惊呼。
　　阮剑君同时开口：“是你们偷的柔柔剑？”
　　「气势可怕，要杀人灭口了？」
　　「小玉拉着阿青，躲到老头后面。」
　　「哼哼，人证物证都在，伪君子绷不住了吧？」
　　变辐骑士反驳：“别贼喊捉贼，谁偷……”
　　梅青抢话：“腊月廿三，小年日，你说报答我救命之恩，送的谢礼。”
　　阮剑君皱眉：“荒谬。”
　　变辐骑士超得意：“哪里荒谬？怎么着，这不是你的剑？”
　　柳穿鱼打量着柔柔剑。
　　没错！
　　当年被自己斩断的那把地品宝剑！
　　现在鉴定“紫”阶……
　　跌落得这么厉害，只有黄品吗？
　　雪宫主轻声念叨：“腊月廿三吗？阮郎~你在何处？”
　　神色淡淡的阮剑君表情有些奇异。
　　「哦豁，终于绷不住了吗？」
　　「NPC面色不对了，果然有猫腻。」
　　「擦，NPC也搞人设崩塌啊摔！」
　　「人设崩塌不是正常吗！」
　　阮剑君目光飘忽，飘向路人堆里的剑帅。
　　雪宫主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
　　柳穿鱼：？
　　不懂。
　　为什么都在看自己？
　　遂昂首挺胸，剑帅气势拉满，超高贵、特冷艳！
　　梅青说：“廿三当天，积金湖畔飘着雪，阮郎与我，共骑毛驴、踏雪寻梅。”
　　与此同时，阮剑君开口了：“彼时我在不咸山。”
　　雪宫主看了梅青一眼，接着问：“你我刚定下婚约，你跑不咸山作何？”
　　阮映神色些微紧张：“剑法有所悟，便去寻剑帅。”
　　柳穿鱼眨眨眼。
　　那会儿他跟鬼兄确实在不咸山。
　　不过，除却玩家，没遇到别的人。
　　新娘面前，新郎不再恪守寡言人设。
　　干巴巴解释。
　　怕剑帅随时会突破宗师，也怕婚后“身不由己”了，所以紧赶慢赶，追到不咸山，想找人一较高下。
　　不承想，不咸山迷障重重，他在山中迷失方向。
　　被困多时，遇到闯山客，才成功脱困。
　　然后在某一镇上，听到剑帅去往大荒的消息……跟着去大荒。
　　再之后，须弥境现世，他进去探索。
　　「这么大个老婆不管，追着一个男的跑像什么样。」
　　「有点好磕。」
　　「别，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喜欢磕，你买点瓜子磕吧。」
　　雪宫主轻哼，没再质问准夫婿，目光落在柔弱可怜的女子身上：“你也听到了，想必是有人冒充阮剑君。”
　　梅青语气突然激烈：“不可能！”
　　变辐骑士帮腔：“谁敢冒充半步宗师。”
　　雪宫主也不与他计较，懒洋洋抬指，指向斜对面人群中，三位负剑看客。
　　银衣金纹，一模一样的半面面具。
　　众人看过去……
　　再看向刚刚暴露人前的剑帅。
　　沉默。
　　「去，cos到正主面前了。」
　　「高下立见！」
　　「剑帅的气质一看就不一般。」
　　「确实，那三个撑着劲，感觉不自然。不像剑帅，昂首挺胸，好像一只晒着羽毛的小公鸡。」
　　「噗哈哈！你见过这么帅气的小公鸡吗！」
　　柳穿鱼：！！！
　　这几个家伙！
　　炖了一只知更鸟、薛定谔的鸡、小妖啊、小精呢……他记住了！
　　敢骂自己是小公鸡！
　　雪宫主这一指，在场大多数人都明白其意思。
　　像剑帅、阮剑君这样的江湖名人，拥有无数拥趸。
　　假扮他们身份的绝不在少数。
　　变辐骑士卡壳几秒，抓住关键：“你们说得好听，事实就是从腊月到今年三月，阮映行踪成谜……谁也没法证明他在哪！我们这头有柔柔剑，铁证如山。”
　　阮剑君瞅着雪宫主的脸色，解释：“柔柔剑已被偷三年。”
　　“开什么玩笑，剑客的剑会被人偷？”
　　“柔柔剑与我不合，已弃用多时。”阮剑君说罢，抬起手里柔中剑，“此剑名柔中，为我自行铸造的伴身剑器。”
　　“证据呢？”
　　“温柔剑君。”
　　藏在人群里看热闹的“温柔剑君”也暴露了。
　　一身彩衣、气质浪荡的侠客，抱着一柄大剑在胸前。
　　温柔剑君懒洋洋道：“柔柔剑唤我作甚？”
　　阮剑君：“……”
　　柳穿鱼悄咪咪问好知己：“他二人有恩怨？”
　　郎阁主低声回：“十五年前，风云大会，阮剑君斗败温柔剑君，斩断其伴身宝剑。”
　　原来如此。
　　那会儿，阮剑君刚刚天级，人称“柔柔剑”；
　　跟“温柔剑”有点撞称号了……可不就有点不对付？
　　温柔剑君出身问剑楼。
　　在乘风散人的真诚询问下，他勉强给出“证词”，要笑不笑的模样：“当年，阮剑君不自量力，挑衅剑帅，被三次斩断柔柔剑。柔柔剑报废，不得不送回我问剑楼修理。”
　　柔柔剑第一次被斩断时，阮映觉得此剑不适合自己，搜集天材地宝，自行铸造伴身剑器。
　　耗时四五年，终于铸成柔中剑。
　　彼时，阮映代表宗门，奔赴西域，给不飞花阁阁主祝寿。
　　问剑楼让镖局押送柔柔剑到天剑宗。
　　哪想到，柔柔剑丢失了。
　　问剑楼、镖局、天剑宗……三方扯皮，闹得不甚痛快。
　　这事传出去，不管哪方都没脸（影响生意），最终和解私了了。
　　阮映不是张扬的人，照着柔柔剑重新铸造的柔中剑，也没刻意对外宣扬。
　　由此，证据变得不牢靠。
　　变辐骑士急了：“那你说，阿青怎么知道你屁股上有蝴蝶？”
　　柳穿鱼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看在曹剑宗面上，下意识替阮剑君说话：“我七年前就知，阮剑君臀上有金蝴蝶。”
　　想了想，补充一句：“环跳穴位置。”
　　玩家：“……”
　　路人：“！！！”
　　“扑哧”笑声，打破有些诡异的气氛。
　　是雪宫主。
　　雪宫主懒懒打了个哈欠：“早不是金蝴蝶了，我嫌它没男子气概，早在去年九月，叫阮剑君给烙成紫色，旁边绣了一朵花。”
　　「老阮这么骚的吗？」
　　「咳咳，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屁股的事，是不是有碍观瞻。」
　　「哈哈哈哈！」
　　这回，连“鼠鼠我鸭”也没底气了。
　　只有梅青，不管不顾，痴痴讲述：“二月廿六，你我在太阴娘娘见证下，立下姻盟……”
　　二月廿六？
　　柳穿鱼好人做到底，说明：“当日，阮剑君送请柬到聂家。”
　　变辐骑士条件反射呛人：“你有什么证据！”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态度：“我与阮剑君交过手，斩断他的柔中剑。”
　　众人目光投向阮剑君手中剑。
　　说来，适才抢亲大战，这位新郎自始至终剑未出鞘过。
　　雪宫主打量着自己的新郎。
　　板着脸的阮剑君，若有所感，迟疑着……半晌，柔中剑出鞘。
　　「好家伙，断成三节！」
　　「一直没修吗？」
　　「用料太好，修起来更麻烦。」
　　「牛皮啊剑帅！」
　　「对老阮有点怜爱了。」
　　剑帅身旁突然冒出几个人头。
　　是“不要莽”一行人。
　　仗着他们神仙哥哥的威风，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
　　“我能作证！二月二十六那天，我们找神……剑帅，在聂家门外碰到过阮剑君。”


第169章 
　　“哦，还有，年初吧，具体哪天不记得，反正须弥境没出来，不咸山镇子上，我们也碰到阮剑君，想跟他打招呼，结果他飞得好快，追不上！”
　　“对对对。”
　　「哈哈，本来想多看会儿热闹呢！」
　　「神仙哥哥发话了嘛，坚定跟随神仙哥哥走。」
　　「神仙哥哥的朋友，就是咱的朋友！」
　　“不要莽”众信誓旦旦，“鼠鼠我鸭”越发气虚了。
　　变辐骑士嘴硬：“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剑帅跟阮剑君是朋友吧，助纣为虐、狼狈为奸也不是没可能。”
　　「大便你别扯其他人，有理也变得没理！」
　　“不要莽”几人瞬间爆炸——
　　“你骂谁？”
　　“我神仙哥哥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做得出狼狈为奸的事！”
　　“碰瓷是吧你们，撒泼打滚，见人就咬！”
　　“我倒也想问，你这么急上头，一口一个阿……唔。”
　　爱困觉的猫一把捂着队友嘴。
　　「别上头啊拉拉。」
　　「咳！」
　　玩家莫名其妙打嘴仗，NPC有点没反应过来。
　　有人“啊”的一声，声音不大，但武者的听力大多灵敏。
　　是一路人玩家：“我说新郎怎么眼熟，不是自在天写意到两个圣墟令的家伙？”
　　他队友听罢，认真端详起阮剑君，一拍脑壳：“对哦，是他，今天穿了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另一队友连忙拉拉身旁人：“咳咳，那天也穿了衣服，不过好像跟人打架弄碎了，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丐帮的。”
　　两个圣墟令！
　　柳穿鱼顿时不服气！
　　不服气也没用，大家的关注点都没在圣墟令上。
　　按照梅青的说辞，腊月十九，她在积金湖上捞起重伤的“阮剑君”；
　　朝夕相处、渐生情愫，直到二月廿六，二人私定终身；
　　三月初二，“阮剑君”倏忽失踪。
　　另一头，阮剑君在此期间，出现在不咸山、须弥境，又在二月廿六当天到聂家，跟剑帅比试一场。
　　同一个人如何分身两地？
　　只可能其中一人身份是假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老阮让玩家带传送，制造不在场证据？」
　　「你不如说，不咸山、须弥境、跟剑帅打架的，都是假的老阮。」
　　「诶？可能哦！」
　　「要这样掰扯，就真说不清了。」
　　当然，对绝大多数土著来说，不晓得有传送这样的“神迹”。
　　围观群众，完全相信阮剑君是清白的。
　　变辐骑士被“不要莽”一顿怼，表情不好看，一时不知道说啥。
　　“鼠鼠我鸭”其余人同样尬住了。
　　“调解方”乘风散人趁势出声，对梅青说：“女施主，真相已大白，你……”
　　梅青眼泪如珠，蓦地开口，声声凄绝：“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啥意思？」
　　「情话？」
　　「听着像诗经？」
　　梅青泪目凝视着剑客：“阮郎，你忘了吗？”
　　阮剑君严肃脸：“没听懂。”
　　柳穿鱼也严肃着脸，暗暗点头。
　　听不懂。
　　雪宫主面上隐见不耐烦，说：“本座就直言吧，阮剑君闯过‘七情六欲不老阵’，本座才答应与他定亲的！”
　　玩家跟梅青不明所以。
　　但，许多看客，不乏来自大势力的、或者见多识广的高手，此起彼伏发出惊呼：“七情六欲不老阵？”
　　柳穿鱼端着姿态，好像对一切了然于胸。
　　传音给好知己：“何谓七情六欲不老阵？”
　　郎阁主自然也是“见多识广”的一员，悄悄给剑帅作起解释。
　　同时，看客们也在纷纷讨论。
　　懂得此阵的，给不懂的人讲解起来。
　　简言之：唯有意志坚定、绝无二心才能闯过此阵……这样的人，怎可能扭头违背誓言，急不可耐跟别的女人许下终生？
　　「有没有一种可能……」
　　「老阮受伤失忆，不知道自己已有婚约？结果又恢复记忆，不知道怎么面对出轨的事，就不告而别？」
　　「要这样也太狗血了吧？」
　　「游戏剧情嘛，少不了狗血套路。」
　　玩家很会脑洞大开。
　　以至于，柳穿鱼一时也觉得不无可能。
　　不过，七情六欲不老阵让高手们闻之色变，不仅仅是闯阵人有多厉害。
　　关键是……
　　闯阵成功，意味达成誓约。
　　一旦违背誓约，无论主动或被动，闯阵人皆七窍流血而亡！
　　所以，阮剑君不可能背叛雪宫主的……哪怕失忆，无论身心，但有越矩行径，都会触发誓约！
　　「我去，好凶残！」
　　「你以为，欲雪宫亦正亦邪，可不伟光正。」
　　「类似苗疆情蛊这种？」
　　「怜爱老阮，这万一要是中春`药啥的，不也GG？」
　　「半步宗师如果中春`药，本来就是很危险的情况。」
　　「呜呜呜，我纯爱党终于崛起了！」
　　「老阮可以啊，真男人！」
　　“七情六欲不老阵”这事，虽说隐秘，但雪宫主既已放话，有些手段的人调查一番，总归查得到蛛丝马迹的。
　　不可能当众撒这个谎。
　　乘风散人于是劝着挡路的女子：“女施主，你也听得明明白白，阮剑君真不是你找的人。”
　　梅青不愿相信，死命摇头：“不，不，阮郎，我的阮郎，阮郎啊……”
　　眼白一翻，身体软软地倒下。
　　“阿青！”
　　“鼠鼠我鸭”的女玩家连忙接住对方的身体。
　　“她怎么了……”
　　乘风散人会一点医术，给梅青简单把脉，道：“气结于胸、郁结于心，悲伤过度、动了胎气……无妨，我有一味定心丸。”
　　「倒霉催的新郎。」
　　「阮郎阮郎的，我老听成软糖。」
　　「我也。想吃软糖了。」
　　柳穿鱼扫到玩家队聊，突然有些嘴馋。
　　这时，伪装抢亲的一帮子剑客，改头换面，人模人样的，过来迎接。
　　梅青一柔弱孕妇，晕到在迎亲队伍前面；
　　天剑宗作为正道魁首，总不好见死不救……
　　阮剑君的师侄们不得不带上昏迷女子，“鼠鼠我鸭”跟着一起上山。
　　「不怕被大闹婚宴？」
　　「你当天剑宗吃干饭的？」
　　「嗐，这叫什么事啊！」
　　「我要是大美女，得气死。」
　　「不对，按照游戏逻辑，不会没头没尾搞出这么一段莫名其妙的剧情吧？」
　　「谁知道！」
　　柳穿鱼突兀松了一口气。
　　世间诸事，隐藏道理，皆玄妙高深。
　　成亲一事同样如此。
　　还好，自己不打算成亲，哈！
　　“剑帅。”
　　郎阁主邀请知己，共赴喜宴。
　　柳穿鱼回神：“阁主，请。”
　　尽管对满桌野菜不抱期待，但，礼节总得到位。
　　唱礼应该在拜堂结契前。
　　剑帅备着大礼，可不想错过大出风头的机会！
　　“神仙哥哥等等我！”
　　「NPC好烦，老是跟我们抢神仙哥哥。」
　　「啧，黑老大跟老阮差不多大吧，也不找个老婆，就知道黏着神仙哥哥。」
　　「啊……算算，神仙哥哥也要奔三了，日子过得好快！」
　　「是啊是啊，我们也算是看着神仙哥哥长大的。」
　　「神仙哥哥跟第一次见面，一点都没变呢。」
　　「还是有变化。」
　　「哪有变化？」
　　「变得土豪了，整天布灵布灵的，不像一开始，看着就穷酸样。」
　　「哈哈哈。」
　　「少庄主对此有话要说。」
　　「羡慕。武功高，就是好，都不老的。」
　　「纸片人当然不会老。」
　　「也不是。王家村老头老太看起来明显更老，娃娃们都开始谈婚论嫁啦！」
　　郎阁主准备周全，牵来两匹血蹄惊云马。
　　叫“不要莽”众更“记恨”了。
　　跟他们拉公交的骑宠，撞品种不说，比起鹘翅流星马，血蹄惊云马更加高级。
　　名副其实的“飞马”！
　　只是不如灵禽，飞得高、飞行持久罢。
　　柳穿鱼骑着“飞马”，感觉很新奇。
　　郎阁主善解人意：“宝马赠英雄，不如此马送于剑帅。”
　　柳穿鱼欢喜，下意识想点头，忽地想起一个问题：“此马食量如何？”
　　郎阁主顿了顿，道：“纯白芦宝辅以少许醲宝、雪灵草、粉黛草，制作饲秣，一日只需……五十斤。”
　　柳穿鱼反应片刻，陡然震惊！
　　「雪灵草是啥？」
　　「不知道……不过醲宝，粉黛草，好难采集的。」
　　「农场也没提供种子。」
　　「纯白芦宝是迷鬼城外面的芦苇根吧，还算好搞。」
　　「是根瘤，冬天采集的时令作物，平常也不容易买到吧？」
　　「算算，草，一天起码二三十金！」
　　「养不起养不起。」
　　「咳，还得是流星马。」
　　柳穿鱼果断拒绝知己的好意。
　　养不养得起是另一回事。
　　不差钱！
　　关键……
　　雪灵草，大荒独有异草，还是雪幻草的变异品种；
　　粉黛草也只有昆仑山零星散布；
　　纯白芦宝，像玩家说的时令产物……有钱也好麻烦的！
　　飞马迅疾。
　　不多时抵达天赐剑峰。
　　“不要莽”死皮赖脸，驱使着鹘翅流星马，硬蹭着剑帅，被一起迎到天剑宗。
　　“哇，好大好大的一把剑！”
　　“不是剑，天赐剑峰。”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吗！”
　　“有点眼熟……唔，对，跟戟把峰感觉上好像。”
　　“噗哈哈！”
　　仙人葬内大戟变化的山峰，经玩家口口相传，被武林盟正式命名“戟把峰”了。
　　迎宾弟子，领着一行人到客院。
　　听到玩家七嘴八舌，各种好奇的问题，其态度很好，一一给予回应。
　　“婚礼不在山顶上举办吗？”
　　迎宾弟子笑：“山顶可办不了。剑冢呼应天地阴阳五行之力，飙风如剑，寻常人待在上面，会死人的。”
　　一说起天剑宗，总会提到天赐剑峰。
　　实则，宗门建筑大多围绕着剑峰建立在“剑座”上。
　　而非真在剑峰主体上。
　　柳穿鱼在天剑宗做过客，知道得更详细——
　　在峰顶俯瞰，环绕的建筑有七座剑形宝塔。
　　整个天剑宗跟天赐剑峰形成“天罡北斗七星剑阵”！
　　故而，攻防一流。
　　哪怕敞开剑宗大门，迎接八方来客——来客中或许不少藏有算计的——丝毫不惧！
　　一行人安顿好，迎宾弟子热情邀请大家走走看看。
　　柳穿鱼对天剑宗重复单调的建筑、风景，没多少好奇。
　　正想挑一棵树打坐呢，听到院外有弟子交谈，提起“不飞花阁”。
　　差点忘了！
　　要债！
　　遂问清楚不飞花阁下榻的院落……
　　柳穿鱼气势汹汹，直奔“切秋霜苑”。
　　「神仙哥哥好有活力哈哈！」
　　「走，跟上！」
　　扑了个……没空。
　　不飞花阁确实来了代表，却不是副阁主。
　　“小熊阁主主持阁内庶务，不能亲临婚宴。”
　　领队长老，对剑帅歉意说明。
　　柳穿鱼眨眨眼：“转正了？”
　　长老聪慧，听懂疑问，摇头叹息：“不是。大熊阁主，应邀赌斗。”
　　不飞花阁一窝动物盛名鼎鼎。
　　别的势力按照武功划分流派，御兽一道的不飞花阁，以伴身灵兽划分派系，什么龙凤麟鼋、熊象犀狮、豺狼虎豹的。
　　当今正副阁主皆是“熊”派。
　　为区分，便是“大熊阁主”跟“小熊阁主”。
　　「大熊小熊萌萌哒！」
　　「熊大熊二？」
　　柳穿鱼一时忘了追债的事，好奇问：“熊大阁主应何人赌斗？”
　　熊大可是宗师！
　　龙长老——伴身灵兽实则是一条青鳞巨蜥——苦笑：“从善上人。”
　　每年的年度“十大”人物之一！
　　柳穿鱼顿时明悟。
　　不飞花阁作风……相当邪肆，约莫某些作为让从善上人看不过眼了，决定感化蛮不讲理的一群动物？
　　“龙寅二十三伴身灵兽性情暴烈，屡有失控。”
　　郎阁主消息灵通堪比长目飞耳，道：“年前一绿洲，三个部族中黑蜥血毒，伤亡惨重，罪魁祸首直指龙寅二十三。龙寅二十三拒不承认，只道确曾路过绿洲，黑蜥发作被他控住。”
　　柳穿鱼也是会看人眼色的，不好追问龙长老，扭头回到客院，找好知己讨（八）论（卦）。
　　好知己不负期望，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飞花阁弟子死活不承认自己祸害三个部族的人；
　　从善上人经过，为三个部族主持公道，找上不飞花阁。
　　不想，龙寅二十三是大熊阁主爱孙；
　　大熊阁主偏颇爱孙，一口咬定黑蜥血毒的事，跟龙寅二十三无关。
　　两相争执，这不，便约起赌斗。
　　赌斗地在黑风漠中心。
　　堪比昆仑、大荒的险地。
　　宗师赌斗不是一天两天能有结果的，这不，小熊阁主不得不接替职责，留在阁内管各类事。
　　柳穿鱼凝眉：“熊大阁主，忒不讲理。”
　　郎阁主道：“我与龙寅二十三有过会面，其本性并不暴虐。”
　　柳穿鱼又懂了：“不是他？”
　　郎阁主微微摇头：“难说。”
　　既“难说”，也没啥好讨论的。
　　赌斗一开，是谁的责任已经不那么重要……对于除受害三个部族以外的人来说。
　　像玩家说的，“第一武侠”世界，弱肉强食；
　　生生死死，不明不白的生或死，时时都在上演。
　　柳穿鱼关注点奇怪：“熊大阁主爱孙姓龙？”
　　郎阁主懂得他的疑惑，回：“不飞花阁人以伴身兽为姓。”
　　像龙寅二十三，出生在不飞花阁，确定兽道之前，作为“寅”字辈、排行二十三，便名“寅二十三”。
　　之后契约的伴身兽为一头黑蜥——蜥长近丈，头上有角，形如土龙，故入的“龙”派——确定姓名，为“龙寅二十三”。
　　柳穿鱼明白了：“倒是方便。”
　　转念再问：“二位宗师赌斗，不知谁更胜一筹？”
　　可惜，西域遥远，不能近距离观战。
　　郎阁主不语。
　　忽然间，柳穿鱼总觉得好像忘记什么事。
　　什么事呢？
　　「仪式要开始了，激动。」
　　「你激动个啥，又不是你结婚。」
　　「滚，没你个单身狗说话的地方。」
　　「拉拉姐又要秀姐夫吗？」
　　「不秀了，反正你们也看不到人。」
　　「姐夫注册账号没？早点注册，说不准哪天突然放出名额呢！」
　　「给他说过，后来忘问。等下线我催催。」
　　「啧，恋爱的酸臭味。」
　　「周末怎么不陪姐夫，还玩游戏呢！」
　　「笑话，男人哪有游戏重要！」
　　「哈哈有道理！」
　　天剑宗邀请宾客入席。
　　玩家厚脸皮，作为随从跟上剑帅俩。
　　兵分好几路。
　　「@八几年的红酒@香辣酱酱@爱困觉的猫@赤蝎，你们盯着铿有声苑。」
　　「@马萨卡@红叶@美丽只因@龙二，打探天赐剑峰。」
　　「两条狗好像也在天剑宗，看能不能搭上线。」
　　迎亲街头，闹出的那一出大戏，老玩家们笃定婚宴肯定有大事发生。
　　「哼哼，装备武器全升级了，满格子各种药跟吃的，万事俱备，放马过来吧！」
　　“剑帅。”郎阁主轻唤。
　　柳穿鱼被玩家带动起情绪，警惕心拉满，不忘提醒好知己：“阁主一切小心。”
　　无厘头的嘱咐，没叫郎阁主感到奇怪，微微提起手中剑：“吾剑在手。”
　　「天下我有！」
　　柳穿肃脸差点没绷住！
　　玩家好烦！
　　“求真派，‘道文君’刘未尝携十八名求派弟子，祝贺今日新人……”
　　「球拍是啥？」
　　「3.141592653……卧槽，我居然还记得！」
　　「啥？」
　　「求π啊！」
　　「好冷。」
　　柳穿鱼悄声问知己：“球拍是甚？”
　　郎阁主回：“求真派也分两系，求派、真派。”
　　大宗门的门门道道真多！
　　求真派给的贺礼，引人注目。
　　比如“胎神一息”，不光可制作龟息秘药，孕妇以其叶泡茶，日日喝上一杯，不仅能保母子平安，也最大程度上降低生产对母体造成的损伤。
　　奇藤功效偏门，独圣人墟产出。
　　求真派送上66根整藤，不可不令人惊叹！
　　这么多胎神一息，只算一份贺礼；
　　求真派送出足足8份大礼！
　　柳穿鱼算算礼品价值，对比自己准备的……
　　不虚！
　　人家代表整个宗门，他只是个人！
　　隐隐期待。
　　各门各派唱礼完了才轮到散人。
　　“煌日正宗，天一刀剑宗……”
　　等半天，唱礼还在持续，渐渐走神的柳穿鱼，抖擞着精神。
　　搞事的来了！
　　目光如隼，逐一打量煌日正宗的人。
　　天一刀剑宗，战力：16900+！
　　难怪曹剑宗能撇开偏见，对对方赞不绝口。
　　这几年，柳穿鱼研究过不少宗师的面板，得出一个结论：16000战力是个门坎，鲜少有宗师能达到。
　　哪怕最有名的几个战斗狂，比如莫道理吧，每一次见到其人，功力都有进境，也只是从13300艰难提升到15900战力！
　　柳穿鱼正琢磨着，身形忽是紧绷。
　　跟在天一刀剑宗不远的，不甚起眼的半步宗师……
　　人名：道千传；
　　称号：晷影宗。
　　印象深刻！
　　这不是他在日轮岛得罪的那个家伙！
　　看称号，应是影刃流的大人物！
　　郎阁主察觉到什么，朝身旁人投来疑惑的眼神。
　　柳穿鱼很快放松精神，传音给好知己：“那位窝瓜脸……”
　　窝瓜是什么瓜，剑帅完全不懂。
　　只记得看楚家视频，楚家披萨一出场，弹幕都在刷“窝瓜成精了”、“要打僵尸吗”……就知道，玩家的脸型很“窝瓜”。
　　眼前，伪装也没改变脸型的晷影宗，跟楚家披萨的脸长得很像。
　　自然而然，以“窝瓜脸”代称。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柳穿鱼叽里咕噜，给好知己说明自己跟窝瓜脸宗师的恩怨。
　　窝瓜脸宗师，战力高达15999！
　　——不过面板显示（-1023），显然内伤暗藏。
　　当日剑帅武功不济（？），险些翻船！
　　每每想起，越想越气。
　　剑帅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郎阁主安慰：“这里是中原，况，今日窝、晷影宗，未必是剑帅对手。”
　　柳穿鱼一秒舒坦：“可不。”
　　「哼，神仙哥哥跟黑老大悄悄聊啥呢？」
　　「不造……哎哎，你们看，好一坨窝瓜！」
　　「啥？」
　　「偷拍了照片，发群里。」
　　「啊哈哈哈，比楚家披萨更像窝瓜！」
　　「嘶！看过来了！高手！」
　　这时，唱礼唱到散人，第一个便是剑帅大名！
　　柳穿鱼正襟危坐。
　　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竟是鲜活的玉虚圣母鞭！”
　　“22块水火奇宝！”
　　“连地品芥子宝贝也舍得送出吗？！”
　　“剑帅，恐怖如斯！”
　　“得花多少钱啊……”
　　柳穿鱼微昂着下巴，超得意！
　　有钱！
　　「神仙哥哥呲溜呲溜~」
　　「是我眼花？黑老大好像笑了。」
　　「我也看到了。」
　　柳穿鱼瞥到玩家队聊，打量起黑、好知己。
　　郎阁主不茍言笑，非常威严。
　　不由得嘀咕：玩家真没见识……阁主不是经常会笑吗？
　　思及此，柳穿鱼生出攀比之心：“阁主，送的哪些贺礼？”
　　郎阁主也是以个人名义送的贺礼。
　　郎阁主闻言，刚要开口，听到唱礼唱到他的名字，遂道：“剑帅请听。”


第170章 
　　珍矿。
　　奇矿。
　　异矿。
　　稀矿。
　　……
　　反正一堆炼材，显而易见，用来铸剑的。
　　柳穿鱼快速算一笔账。
　　价值跟自己的贺礼相差不离……毕竟，都是拍卖才能交易到的资源，不好明确算价格。
　　但！
　　星照墨足够雪宫主再写几百万字的故事！
　　玉虚圣母鞭，更是对母婴极其有用；
　　其茎炮制，药汤给男性淬体，永久性提高雄威，保证金枪不倒……对阮剑君也是很实用的！
　　柳穿鱼暗暗得意。
　　论用心程度，郎阁主的礼物输了！
　　郎阁主如心有灵犀，忽道：“郎某差之剑帅远矣。”
　　柳穿鱼假假客气：“哪里。礼轻情意重，阁主无需妄自菲薄。”
　　「礼轻……这也叫礼轻吗？」
　　「神仙哥哥你变了！怎么可以这么豪横，可恶，叫我更加心动。」
　　「拉拉姐你想出轨？」
　　「闭上你的狗嘴！」
　　柳穿鱼瞅到玩家队聊，一边得意，一边小小为难。
　　得意，自然是为玩家吹的彩虹屁。
　　为难的是，他心无旁骛，绝不接受玩家情意，看在几年交情的份上，得找个时机明确拒绝，让玩家死了这条心吧！
　　……
　　受婚宴喜庆气氛感染，剑帅“情商”都提高一大截！
　　“阿嚏！”
　　拉拉没憋住打了一声好响亮的喷嚏。
　　「哕~」
　　「拉拉感冒啦？」
　　「不是，莫名感到一阵恶寒。」
　　「感觉是那头窝瓜，我总觉得好像在看我们。」
　　「任务要来了吗搓手！」
　　「不想做小日子的任务。」
　　「噗，怪感性的你呢！」
　　「煌日正宗听说也算正派。」
　　柳穿鱼若有所思。
　　郎阁主低问：“怎么了？”
　　柳穿鱼传音道：“窝瓜脸偷看我。”
　　郎阁主几不可见点着头：“见招拆招。”
　　柳穿鱼也不担心，跟着颔首：“可。”
　　安心作起看客。
　　听着一个个有名有号的散人送出的礼物，默默掰着手指偷偷计算价值……愈发优越！
　　没人能压过剑帅风头！
　　郎阁主适时赞美：“剑帅用心良苦。”
　　柳穿鱼语气隐约活泼：“不过是聊表心意。”
　　「黑老大跟神仙哥哥打什么哑谜？」
　　「啧。」
　　「哟嚯，小白菜醒了，要去闹婚礼嘞！」
　　「剧情开始了吗！」
　　「天剑宗的女弟子出手了。」
　　「打孕妇？」
　　「没没，是十几个大姑娘小姑娘，围着NPC叽叽喳喳，态度挺好，硬拖着人。」
　　「胡涂啊，把人带回来，真不怕老阮婚事闹掰吗？」
　　「谁叫天剑宗是正道，还有个武林盟主，好多人盯着呢。」
　　「小白菜还在坚信老阮是她老公吗？」
　　「看她迎风流泪，没死心的样子……哭得怪好看的。」
　　「头疼，就怕这种拒绝交流、只会眼泪攻击的。」
　　「哈哈哈，穷摇戏窜频到武侠，好特喵喜剧！」
　　「终于要拜堂了！」
　　「老阮速度，再拖下去，说不准婚礼会被闹泡汤！」
　　柳穿鱼看着玩家聊天，也不禁隐隐捏了把汗。
　　紧张！
　　万一婚礼泡汤，雪宫主心情不好，不写故事可咋整！
　　不久前，从玩家那儿又学到一个词，叫“封笔”。
　　新郎新娘牵着牵巾进到正堂了。
　　拜天地，拜师长。
　　开始起誓！
　　夫妻对拜……礼成！
　　效率杠杠的！
　　“恭喜阮剑君！”
　　“贺喜雪宫主！”
　　“佳偶天成，白头偕老！”
　　“早生贵子嘿嘿！”
　　众人纷纷捧场，祝词不要钱地说出口。
　　柳穿鱼绷起的心弦，倏地松弛。
　　婚礼顺利，没有意外……
　　“哈哈哈哈！”
　　天一刀剑宗朝曹剑宗说完恭喜，突兀大笑，道：“良辰美景，怎能辜负？听说，今日还是中原的天贶节。曹剑宗，何不来几场斗战，为婚礼助助兴！”
　　气氛霎时凝滞。
　　没人有心情嘲讽这位宗师蹩脚的中原话。
　　宾客们早有耳闻，煌日正宗跟天剑宗于六月初九论剑，不少人都打算婚宴结束住个几天，围观完两宗比试再走呢！
　　谁想到，堂堂宗师出尔反尔，好没眼色！
　　被当众、当场邀战，剑客的尊严让曹剑宗说不出拒绝的话。
　　“敢问阁下，意欲如何‘助兴’？”
　　天一刀剑宗明显跃跃欲试，手中长剑随时要出鞘的模样：“我……”
　　窝瓜脸突兀打断其话语：“宗主，不如由弟子先比一场？”
　　天一刀剑宗下意识地皱眉，瞅到是窝、晷影宗，表情微微舒缓；
　　其非喜怒不形于色，明眼人看得出他在纠结。
　　晷影宗中原话比起其宗主要流利自然得多，说话还好听：“宗主与曹剑宗，乃德高望重的前辈，也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出剑自当慎之又慎……助兴这档子事，自当由弟子代劳。”
　　天一刀剑宗不情不愿：“怎么代劳？”
　　晷影宗不动声色，环顾在场中原高手，举起手中轻剑：“哪位剑君，敢与我一战？”
　　有点狂！
　　众人眼里，这是一位半步宗师剑客。
　　理所当然的，今日主角，刚拜完堂的新郎，挺身而出了：“在下……”
　　晷影宗抢先开口：“哪能劳烦新郎官……不如，”他看向有点懵圈的剑帅，“我瞧这位剑君十分面善，周身隐见火气流动，我也是火法，正所谓有缘……剑君，可敢一战？”
　　柳穿鱼正纳闷着呢。
　　晷影宗不是剑客，如何论剑？
　　对方的武器非常独特，包含大日之力的一钵异砂。
　　迷眼睛一招，简直不讲武德！
　　「狗日的小日子敢瞧不起我神仙哥哥！」
　　「有点怪怪的。」
　　柳穿鱼转念明白了。
　　堂堂宗师，小肚鸡肠，还在记恨自己！
　　曹剑宗发话：“这位剑君，剑帅并非我天剑宗人，”他看向白日带头抢亲的长老，“宋华，由你迎战。”
　　“是，宗……”
　　宋华话没说完，被晷影宗再度打断。
　　听不懂中原话似的，皱起眉头，自顾自发表不满言论：“应战也不敢，中原剑客难道没一点风骨吗？”
　　「卧槽，说的什么屁话！」
　　「果然……故意针对神仙哥哥！」
　　曹剑宗老神在在：“中原武道，博大精深。既讲风骨，也讲规矩。规矩就是，剑帅为我宗贵客，煌日正宗跟天剑宗论剑一事，于情于理，跟他无关。”
　　天一刀剑宗不自觉点头：“宗主言之有理。”
　　然而，剑帅可受不得激将！
　　更重要的是，他不迎战，武功不如自己的宋长老，对上隐藏实力的宗师，绝对吃大亏！
　　更更关键在于，窝瓜脸记恨，自己同样记仇！
　　想起当年，在日轮岛被追得满岛跑……黑历史！
　　等曹剑宗说完话，柳穿鱼当即开口：“来战！”
　　“……”
　　两边战意十足，曹剑宗也不好阻拦了。
　　无数宾客、天剑宗人，如潮流般，分散在“剑座”各个山头。
　　仰望天赐剑峰。
　　飙风如剑凶险万分的峰顶，是二位半步宗师决斗的地方！
　　天赐剑峰当然是很高很高的。
　　不过，环绕的“剑座”也是不矮。
　　武者眼力大多过人，看得清峰顶二人。
　　由于是“天赐剑”嘛，最上面一截作为“剑柄”，峰顶呈现弧形地面一块小小平台。
　　从“剑镗”剑冢飚出的风剑，胡乱肆掠，但对（半步）宗师，造成不了多大困扰。
　　「为什么跑那么高比武？」
　　「仪式感嘛！」
　　「没搞个紫禁之巅就不错了！」
　　「还好有千里眼。」
　　「紧张，神仙哥哥不会出事吧？」
　　「安心啦，窝瓜一看就是炮灰人设。」
　　“……剑帅？”
　　窝瓜脸意味深长地笑：“你有何要说的？”
　　柳穿鱼啥也没说，“欻”的，剑出鞘！
　　对面到底也是宗师，不能轻忽大意。
　　晷影宗见状，真当自己跟剑帅一样境界似的，毫不客气，挥起长剑。
　　黑沉沉的天际，蓦然飞起一道火凤！
　　气势凶猛，像是能将整个山顶吞没一般！
　　一剎间，无数银色剑器，组成玄妙无比的剑阵……剑阵盘旋，张开“大口”。
　　隐隐竟是一颗龙头！
　　“难怪叫煌日正宗……这火气，犹如大日，非同凡响！”
　　“剑帅！剑意竟能凝结实体！”
　　“半步宗师，如此可怕！”
　　“龙形剑阵气息玄奥，非火非冰……剑帅真的是冰火同根吗？”
　　“好闪，刺得老子眼睛疼！”
　　“一时看不出谁高谁低！”
　　宾客议论纷纷。
　　曹剑宗神色微缓，眼神欣慰。
　　天一刀剑宗战意爆发：“好小子，待我与他斗一斗！”
　　「神仙哥哥天下第一！」
　　「帅帅帅！」
　　「等老子毕业踹掉老头，死皮赖脸也要拜师！」
　　柳穿鱼被火凤环绕，暂不得知玩家、NPC们的吹捧。
　　下方人看不出来，火光之中，晷影宗忽隐忽现，与交错的光影化作一体。
　　怪不得外号晷影宗！
　　晷者，日光也。
　　其不同于寻常的影刃流，影（隐）入暗也能影（隐）入光，叫人防不胜防。
　　根骨属性确实为火，但宗师能摄取体外奇火……修炼的，也是太阳之力。
　　念头转动。
　　独吾剑挥舞。
　　想起阮剑君的招式，于是“心意情形势法”剑意如丝，变得绵绵密密、黏黏糊糊。
　　同时，引动阴阳气剑·第九式：天地同春！
　　火光被层层剥离。
　　剑丝如蛛网，“黏”着一道道虚影。
　　影刃流可谓无常，不能立马判断出晷影宗的位置。
　　柳穿鱼凌厉挥剑……
　　对方毕竟不是剑客，轻剑已经不见，道道虚影双手舞动，如在掐诀。
　　有形又似无形的什么东西，朝剑帅席卷而来。
　　尤其对武者来说，最脆弱的是眼睛！
　　是非常鬼魅、很不科学的武器——十三返妙砂！
　　异砂隐蔽性加强，浮动光影间根本看不见！
　　柳穿鱼不由得冷哼。
　　玩家说得对：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他也不可能再吃第二次的亏！
　　调动着根骨力量。
　　太阳无尽，太阴无极！
　　被阳、阴、星辰砂炼化过的根骨，又有天外异石“提纯”内气质量……
　　也不过是天品的十三返妙砂，硬生生被……“烧”融化！
　　融化也罢。
　　连喜宴也没吃上的剑帅，突兀感到饥饿！
　　于是，蕴含着大日之力的十三返妙砂……
　　就，给“吃”掉了！
　　晷影宗绷不住：“你敢！”
　　影刃流的关键在于虚虚实实的影（隐）。
　　一下暴露了！
　　愚蠢！
　　无上剑意裹挟着剑帅整个人。
　　人剑合一！
　　轰的，破开对手防御，将整个人抽飞！
　　力量太强了，晷影宗甚至来不及运气防护。
　　不受控制如落叶飘摇，直坠剑冢……被无数风剑划出道道剑痕！
　　一道白影从剑冢间飞起。
　　挥舞重剑，清除飙风。
　　险险接住重伤的人！
　　「怎么突然冒出个人？」
　　「听后面NPC说，是看守剑冢的老宗师。」
　　天剑宗除宗主，另有三位宗师。
　　一人坐镇剑冢；
　　一人镇守藏剑塔；
　　一人正在闭关，有望突破大宗师！
　　一个门派四位宗师，难怪天剑宗能成为正道魁首！
　　这些，现在大家都不关心！
　　剑冢飞出来的越剑宗，提着昏迷的晷影宗，飘落到“剑座”上，冷硬质问：“贵宗以宗师伪装半步宗师，挑衅小辈斗剑，并暗藏杀机，意欲何为？”
　　天一刀剑宗张嘴，想要解释的样子，无奈中原话不好，第一时间没能组织好语言，就听满场哗然。
　　“竟是宗师！”
　　“哼，我早说，日轮岛人不怀好意。”
　　“剑帅，竟能战败宗师？”
　　“恐怖如斯！”
　　“剑帅……”
　　胜负已分。
　　柳穿鱼正欲从山峰，走路下山。
　　剑冢如剑飙风，可不好直接飞轻功下山。
　　主要是……剑冢是谓天剑宗圣地，出于礼貌，“脚踏实地”下山是为尊重。
　　突来一阵警兆！
　　剑帅顾不得尊重不尊重了……
　　纵身跃起。
　　万幸，万幸！
　　他学会“左脚踩右脚”（不是——御剑意于无形，今天换的是升到天品的行云御风靴，御空更有加成——身法、步法多管齐下，精准避开密密如雨的风剑！
　　几个呼吸间，又仿佛过去很久……
　　八方剑座，乌泱泱的人群，全体死寂。
　　柳穿鱼落定在剑座山头。
　　入目无数呆鸡……呆如木鸡的人们。
　　无辜眨眼。
　　怎么着，大家都被他的伟岸英姿给帅呆了？
　　郎阁主反应很快，给他传音：“回头。”
　　柳穿鱼不明所以回头。
　　“……”
　　呆鸡又多了一只。
　　天赐剑峰……那么、那么大一座山峰呢？
　　还能长脚跑？
　　原来，就在剑帅飞轻功下山时——
　　天赐剑峰拔地而起。
　　然后……
　　没有然后了！
　　整一座山峰，连带着剑冢，凭空消失！
　　剑座环绕、原本“插剑”的位置，黑乎乎好大好深的一个地洞。
　　真仿佛，神人在天上，随手拔起被他丢在人间的神剑！
　　震撼，匪夷所思。
　　好久好久，没人说话。
　　——该说什么？
　　很有威严的越剑宗破口大骂：“格老子的，哪个抢走天赐剑峰！老子的剑冢！”
　　随手丢开昏迷的晷影宗。
　　提起剑，气势汹汹追……也不知道往哪里去追。
　　死寂被打破。
　　“骇人听闻！”
　　“莫非神人作法？”
　　“哈哈，礼物没白送，老子真是大开眼界！”
　　“啧啧啧，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还能这么玩？」
　　「千防万防……」
　　「什么鬼的神转折！」
　　「对不起，这任务我们怕也做不了。」
　　天剑宗弟子恍恍惚惚。
　　曹剑宗神思不属，勉强记起喜宴的事……一面安抚宾客，一面招来全宗玄级以上的弟子。
　　调查异况。
　　还有，寻找……呃，长腿跑了的天赐剑峰。
　　“咋就这么巧？”
　　“好友你意思是……”
　　“哼，约定六月初九论剑，为何突然当众反悔，定是居心叵测。”
　　“啊？是煌日正宗偷走的天赐剑峰？！”
　　“胖兄小声！”
　　晚啦！
　　在场高手，目光都飘向天一刀剑宗。
　　天一刀剑宗被激起的战意早已荡然无存，急啊，急的中原话都顺溜了：“不是我，我们抱着十万分诚意来的。”
　　“不打自招？”
　　“欲盖弥彰！”
　　“所以，为什么宗师要伪装半步宗师？”
　　天一刀剑宗急得两额冒汗。
　　在场十三位宗师，跟天剑宗或是亲近、或有姻亲。
　　煌日正宗当真做了手脚，哪怕天一刀剑宗实力强悍，作为异乡来客，他也绝对没好果子吃的！
　　曹剑宗冷静、平和，扬声道：“天赐剑峰被盗一事，定追查到底，敢冒犯我天剑宗，便是我宗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话锋一转，提醒：“但当前真相不明，万望大家莫相互猜忌，以免伤着和气，反落入贼子的算计。”
　　闲言碎语当即消停。
　　天一刀剑宗看着曹剑宗，目光炯炯，充满敬服！
　　“宗主！”
　　几位天剑宗弟子挤开人群。
　　柳穿鱼闻声，看了过去……有些眼熟，在聂家商行有一面之缘的小辈剑客。
　　那位“十七师妹”一手拎着一人。
　　也是“熟人”：变辐骑士跟大公夫人，“鼠鼠我鸭”的玩家！
　　十七师妹性急如火，等不及曹剑宗发问，一股脑儿说道：“此二人鬼鬼祟祟，定是他们偷走的天赐剑峰！”
　　两个玩家吓得直摇头：“不不不/我哪有这个本事！”
　　婚宴到底被搅和了的雪宫主，美目眯起：“是你们。”
　　变辐骑士打了个哆嗦：“听我解释……”
　　大公夫人抢话：“东西丢了就丢了，现在救命要紧啊，阿青……阿青被人剖腹了！”
　　诸多宾客不明所以。
　　其中，部分人暗搓搓在街头围观过抢亲闹剧，立马明白“阿青”是谁，就有人发出惊呼。
　　“何人如此歹毒？”
　　“是孩子……被剖出来了？”
　　曹剑宗作为一宗之主，新人最亲近的师长，自然是明白一切的。
　　当机立断：“敢问付门主何在？”
　　付门主……以及，不服气没被点名的死对头药长老，挺身而出。
　　“救人要紧！”
　　明眼人都察觉到事情很诡异。
　　一边是天赐剑峰凭空消失，一边是咬准新郎是自己爱人的孕妇，被剖腹……硬说有什么关系，想破头也感觉扯不到一块儿。
　　偏就是巧！
　　巧合得让人不得不怀疑。
　　于是，一行人乌泱泱地涌到客院。
　　身份不够的，为吃到第一手的瓜，坐立难安就徘徊在院外。
　　柳穿鱼跟郎阁主，作为贵客，行动不受拘束。
　　“不要莽”死皮赖脸跟上。
　　当然了。
　　除雪宫主带着几位女弟子，只有两位医者进到孕妇的房间。
　　不多时，付、药二人走出屋子，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表情都很古怪。
　　曹剑宗明白了什么，微点头：“二位不妨明说。”
　　付门主首先开口，语出惊人：“她没有怀孕。”
　　玩家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曹剑宗扫视一男一女二人，二人当即乖巧如鹌鹑。
　　“此话怎讲？”
　　药长老于是吐出四个字：“胎魔吞天。”
　　众脸懵逼。
　　付门主默契讲解：“也是巧，四月本座得圣人缘，有幸探索圣人墟，发现一座地脉孕育着奇胎，胎藏非人非兽非木非石非金……”
　　「塑料吗？」
　　马萨卡一如既往爱吐槽。
　　柳穿鱼好奇：塑料，常“听”到此词，好神奇的样子！
　　药长老道：“老夫恰巧在同一地藏……”
　　看二人脸色，所谓“恰巧”，隐藏着内情。
　　然而在场大家，早对付、药二人的恩怨纠缠习以为常，没人探究。
　　只关注“胎魔吞天”的事。
　　反正吧，奇胎在二人争斗间遭到破损。
　　失去原本的功用。
　　什么功用？
　　付、药二人摒弃前嫌，耗时小两个月，研究得出来的结论——
　　奇胎成熟后剥离出“种子”，种到特殊体质的母体（人类）里，接着育养“胎魔”。
　　胎魔历经999天成熟，剖腹取出；
　　就可……
　　鲸吞天地万物！
　　付门主斩钉截铁：“只可能是吞天胎魔，才能吞下天赐剑峰！”
　　众人哗然。
　　“竟有这等诡事！”
　　“若非亲眼所见，纵使‘妙手金针’的说辞，老子也不信。”
　　“嗐，这些年神鬼事频发，举不胜举。”
　　“看来阮剑君真的清白，那女子不怀好意！”
　　“不要莽”众也在评头论足。
　　「老阮好惨！」
　　「就说，怎么突然来一出穷摇戏。」
　　「话说回来，这两个NPC，从华毂山庄到风云小会，再到现在……哪哪都有他们，严重怀疑有猫腻。」
　　「对……怎么就研究出来，什么什么胎魔的？」
　　柳穿鱼被玩家思路带偏。
　　暗搓搓打量着付门主、药长老。
　　确实。
　　怎么哪哪都有他们俩！


第171章 
　　「不是，NPC不知道有储物道具吗，干嘛这么惊奇？」
　　「储物格装不了一座山啊，论坛精华帖没看？」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剑帅注意力转移到“精华帖”上。
　　也想了起来……
　　那贴子他看过！
　　匿名楼主，自称他与团队历经一年多实验，耗资巨大，对储物道具“拆解”检验，初步得到一些信息。
　　贴子文章用词高深，柳穿鱼基本看不懂。
　　结合玩家回帖，知道一点关于储物道具“载重”的情况，不是一开始以为的，对于重量没限制。
　　以绿阶储具为例——
　　质量最次，只有一个格子的，负载不能超过五千斤。
　　一旦超过极限，耐久快速下跌，“超载”到一定比例，储具顷刻报废。
　　质量优良的有三个格子，每多一格，负载上限增加1000-2000斤。
　　具体数据仍在实验。
　　至发帖当时，团队测试过的最厉害的储具，金阶可成长，有25格子、2个仓库。
　　负载上限约20万斤！
　　目前，柳穿鱼从没见到过超品储具。
　　这样看来，哪怕是天品（红阶）的储物道具，顶天也只能装个几十万百万斤……寻常储备资源，不怕负载不够。
　　但，远远承受不住一座天赐剑峰的重量！
　　更何况，储具盛装物品，有一前提为“可攫取”。
　　山川河流云霭雾岚，乃至草木虫蛇飞禽走兽……绝非摸一下就能“咻”的将物品收纳。
　　都须先“攫取”。
　　偌大一座天赐剑峰，本身也有重重阵法，绝不可能被储物格“装”走的！
　　「说玄幻吧，他还讲点科学。」
　　「诶，不对……」
　　与此同时，有一人嚷嚷出声：“不对啊！”
　　众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柳穿鱼认得：是吃瓜乐子人庞胖。
　　庞胖说：“胎魔须育孕999天……那女子的岁数也不符合吧？”
　　「胖兄gj！」
　　「我刚想说……」
　　药长老表示：“既是育孕，或有催生之法。”
　　梅青是被“剖腹产”的，也说明胎魔未到“瓜熟蒂落”的时候。
　　然而，梅青昏迷不醒。
　　一个弱女子，竟受到“剖腹”酷刑……大抵也是被利用的。
　　就不好强行叫醒人、进行审问。
　　气氛一时尬住。
　　药长老看向剑帅，不茍言笑的面容，这会儿露出笑意：“幸亏剑帅机警。”
　　柳穿鱼眨眼：？
　　付门主横了死对头一眼，抢话：“胎魔吞天，亦吞噬万物生灵，若非剑帅轻功一绝，或许……”
　　曹剑宗眉头轻蹙：“活人被吞则当如何？”
　　付门主摇头：“生死难料。”
　　不知何时跑回来的越剑宗——大抵是无处寻找“他的剑冢”——突兀朝剑帅拱手：“多谢。”
　　态度看似冷硬，实则作为老一辈宗师，能对小年轻作出这样姿态，是真的很感激了。
　　作为“嫌疑人”，天一刀剑宗也在现场，反应半晌，明白过来，朝剑帅也作礼：“多谢。”
　　「？」
　　「为啥莫名其妙谢神仙哥哥？」
　　「谢……神仙哥哥把窝瓜打下山吧，这个苦瓜脸老宗师才跑出来救人，没连着山一起被吞。」
　　「不对！@八几年的红酒@香辣酱酱@爱困觉的猫@赤蝎」
　　「？？」
　　「你们几个死哪去了？半天没冒泡。」
　　「奇怪，看状态也没死啊！」
　　「私聊发不出去！」
　　「群里艾特。」
　　「……」
　　「怎么回事？没一个人回复的！」
　　柳穿鱼心不在焉吃着席。
　　目光时不时飘向“随身侍候”的马萨卡。
　　玩家那边也出了些奇怪状况。
　　“可怜阮剑君，好好的婚宴。”
　　“雪宫主更是倒霉催的，不知天剑宗人会不会迁怒到她？”
　　“这话好没道理，你以为天赐剑峰是雪宫主偷走的？”
　　“没怪雪宫主，是说，贼子利用她二人婚宴……”
　　“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有无婚宴，天剑宗也难逃一劫。只说煌日正宗，总会找个借口上门邀战。”
　　“确实。东洋贼子，最是可疑。”
　　“嘘……新人过来谢席了。”
　　天剑宗待客有道。
　　长腿跑的天赐剑峰一时半会儿找不着下落。
　　嫌疑二人，梅青和晷影宗，皆昏迷不醒。
　　总不好冷落不远万里跑来吃席的八方来客。
　　曹剑宗自然不能安心吃酒，邀诸位宗师，包括天一刀剑宗，商讨天赐剑峰种种。
　　于是宋华长老主持宴席。
　　新郎、新娘，挨个桌席敬酒，感谢并赔罪。
　　宾客很是捧场，尽可能热情地祝福一对新人。
　　等新人谢席离开，三五朋友继续交头接耳……乐此不疲。
　　针对天赐剑峰“失踪”之谜，各抒己见。
　　“神仙哥哥！”
　　马萨卡悄声喊。
　　柳穿鱼心领神会，看向好知己：“我欲回客院，阁主……”
　　郎阁主果断道：“一起。”
　　从宴客厅到客院一路，柳穿鱼通过玩家刷屏的队聊，已经知晓部分来龙去脉。
　　“不要莽”四人、两条狗（人不如狗和狗不理）、“鼠鼠我鸭”其余六人……终于联络上了！
　　“鼠鼠我鸭”六人跟两条狗，临时加入“不要莽”。
　　渡渡鸟开团，人数刚刚好。
　　12名玩家吓得不轻！
　　原来，他们是跟着天赐剑峰一起失踪的！
　　正如付、药二人说的被“胎魔”吞噬。
　　面板直接灭掉，私聊、队聊、手机全被禁用……无奈之下，被迫下线。
　　哪料，想上线显示肉身正在被“消化”中，等生机完全消失，判定死亡，才能登录！
　　复活在新手村。
　　为什么会被吓到呢？
　　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玩家，等得不耐烦，发现可以“灵魂出窍”预备登录，不约而同选择“灵魂出窍”。
　　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消化掉。
　　五测更新后手动调整屏蔽等级，玩家对马赛克怨念深重，干脆利索把屏蔽等级调到最低。
　　明明没到70级，按理说屏蔽等级没生效，不承想，哪怕是五测新玩家的“鼠鼠我鸭”，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被消化过程中暴露的脑花、内脏等！
　　唯一庆幸，“消化”过程不算血腥，没流得满屏血水呼啦的。
　　但，对玩家来说，观看“自己”慢慢死亡的过程，代入感实在太强！
　　简直惊悚片！
　　柳穿鱼不由得乐。
　　玩家成天叫嚣马赛克影响游戏体验……就这？
　　叶公好龙！
　　「呜呜呜我的武器装备储物道具！」
　　「辛辛苦苦几个月，一朝回到解放前。」
　　「何止！特么的居然连绑定的新手包裹都给消化了！」
　　「联系上客服，说花6块钱给补新手包裹。」
　　「其他的东西呢？」
　　「客服说不是BUG，不给赔偿。」
　　「草！」
　　“鼠鼠我鸭”六人叫得最大声。
　　毕竟，作为五测新玩家，他们穷得一批，连去钱庄办卡的钱都舍不得。
　　随身携带着全部身家。
　　快气疯了。
　　「垃圾游戏，我要投诉！」
　　「啧，投诉啥？」
　　「投诉呗，拿到补偿的话，先赔偿我们！」
　　「妈的，辛辛苦苦采集的几百个剑穗！！」
　　不对付但已成亲的两条狗，此时立场一致，炮轰“鼠鼠我鸭”。
　　“鼠鼠我鸭”虚弱辩解……理亏。
　　且说，三方人马咋会凑到一块儿呢？
　　……
　　婚宴开始前，“鼠鼠我鸭”联络上人不如狗，想让他们帮忙拉一下自己队伍，到天赐剑峰上。
　　人不如狗跟狗不理说起这事，狗不理第一反应是拒绝；
　　他们跟“鼠鼠我鸭”只有几面之缘，又不熟悉！
　　人不如狗也是同样的想法。
　　但，鉴于二人习惯性跟彼此唱反调，嘴巴上一通吵吵，人不如狗果断拉着“鼠鼠我鸭”到天赐剑峰。
　　至于说，两条狗如何摸上天赐剑峰……
　　亏得天剑宗人开明。
　　二人想偷偷采集1000份奇巧剑穗的事尚未执行，就被发现鬼鬼祟祟的行迹。
　　怕被打死，不讲道义，自爆接到公宗师的任务。
　　天剑宗弟子没处理他们，反而汇报给宗主。
　　曹剑宗接见两条狗，不痛不痒询问几句，确定确实是公宗师想要剑穗，遂吩咐二人自行到剑峰半山采集。
　　柳穿鱼暗赞：曹剑宗高风亮节，真仁义！
　　玩家等级实在不够看。
　　天赐剑峰阵法重重，暗藏无数凶险，或许正因此，天剑宗人对两条狗没多加监视。
　　才会发生人不如狗悄悄拉“鼠鼠我鸭”到半山一事。
　　人不如狗不知道“鼠鼠我鸭”的目的。
　　监视着“铿有声苑”的“不要莽”四人察觉到不对劲。
　　被天剑宗女弟子拖着的梅青，骤然歇斯底里，甚至动到胎气……女弟子们，只好留她一人在房间清净，守在院子内外。
　　龟息术已经很熟练的赤蝎潜伏在梅青房里。
　　看到“阮剑君”……
　　跟队友沟通，确定不是真正的阮剑君。
　　彼时，阮剑君正在宴客厅迎客。
　　梅青欣喜若狂，扑到“阮剑君”怀里，你侬我侬。
　　不料，“阮剑君”非常警觉，察觉赤蝎存在。
　　一招秒死玩家。
　　赤蝎潜到梅青房里费老大的力气，先前险些被天剑宗女弟子察觉。
　　当机立断龟息。
　　就没来得及设置复活点。
　　可不气炸了！
　　赤蝎复活，跟队友一通合计。
　　香辣酱酱和爱困觉的猫两个女玩家打配合，找理由跟着天剑宗女弟子一起进到梅青房间。
　　正好看到“鼠鼠我鸭”的人带着梅青传送走人。
　　另一头，两条狗好奇打探“鼠鼠我鸭”的任务被糊弄过去。
　　二人欠着“不要莽”人情，转头把“鼠鼠我鸭”潜到天赐剑峰的事，给“不要莽”人提了一嘴。
　　——玩家任务，常有竞争的。
　　赤蝎几人洞察玄机。
　　超有行动力。
　　让狗不理也拉着他们到天赐剑峰。
　　彼时，剑帅正在跟晷影宗战斗。
　　剑帅气势拉满，盯着“鼠鼠我鸭”几人：“你们的目的。”
　　几人打了个激灵。
　　名“玉蝴蝶”的女玩家面色发苦：“我们真以为是阮剑君私会阿青，打算捉奸……不是，想大闹一场，让渣男当众暴露真面目。”
　　他们想得太简单！
　　几人藏身之处，被“阮剑君”发现。
　　想跑路，六人不知怎么被控制，不能传送、也不方便自杀。
　　只有变辐骑士跟大公夫人传送跑路了。
　　六人眼睁睁看到“阮剑君”甜言蜜语哄着梅青；
　　梅青点头答应，愿意配合他“完成大计”……哪怕被剖出孩子。
　　玉蝴蝶气得跳脚：“渣男说什么：‘失去的只是一个孩子，都是为了我们以后，以后，想生几个就生几个，我都给你。’然后阿青……啊呸，脑残女真就点头同意！”
　　柳穿鱼：“……”
　　区区29级的弱女子，竟是一位奇女子！
　　梅青不但心甘情愿被剖腹，答应渣男，以自己为饵，混淆视听，转移天剑宗人和诸多高手的注意力。
　　NPC动作太快，“鼠鼠我鸭”啥也没看清。
　　甚至没来得及跟逃跑的二位队友说明情况……
　　六个人，连同山间采集的两条狗，茍茍祟祟找人的“不要莽”四人，只觉得黑天倏忽变得更黑，身体僵硬，不能动不能说，不能进行任何交互！
　　拉拉表情一言难尽：“那女的救了你们全队的命吗，这么拼命。”
　　玉蝴蝶激动的情绪一秒冻结，尴尬：“我们护送她一个多月，她表现得又柔弱又坚强，就挺佩服也挺怜惜的嘛！”
　　重点是，梅青当掉玉佩，换到60金，毫不吝惜，全送给“鼠鼠我鸭”。
　　五测新玩家，谁见过这么多金子！
　　拉拉感慨：“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不好乱吃。”
　　「真当NPC都是神仙哥哥吗？」
　　「就是。」
　　「想想咱当初吃过多少NPC的亏。」
　　「嗐，现在新玩家有老玩家带，真以为江湖很好混呢！」
　　“鼠鼠我鸭”之所以特别愤怒，不光是连带60金在内，全部身家被一起“吞天”了；
　　更憋屈的是梅青的态度。
　　抵达天剑宗前，一行人日以继夜护送着梅青，从积金湖畔到小昆仑。
　　日常任务，只能见缝插针地做。
　　梅青也表现得情深义重……所以，哪怕爱哭了些，玩家对她抱着同情，自然而然生出好感。
　　途中，遇过两回团灭危机。
　　都是玩家动用传送，硬带着NPC逃脱。
　　不管梅青是怎么理解的，她知道玩家每个人都会传送“仙术”。
　　潜到天赐剑峰，也是她哀求玩家帮忙的；
　　渣男动用阵盘镇压玩家不能跑路……看样子，是她提前给通气的。
　　NPC眼里，至少不知道玩家能“死而复生”。
　　玉蝴蝶苦笑：“明知道我们会团灭，不但站在渣男一边，还……隐瞒、欺骗，甚至故意误导我们！”
　　面对剑帅、郎阁主，玩家情绪克制。
　　队聊里疯狂输出！
　　「妈的脑残，我也是脑残！」
　　「气死我气死我气死我！」
　　「满脑只有男人的sb！」
　　「以后坚决不要沾这种sb，只会变得不幸！」
　　「消消气，消消气。」
　　「@渡渡鸟，大便跟夫人联系上了，他俩被看守了起来，地图禁传送。」
　　「嗯，知道了，看神仙哥哥怎么说。」
　　柳穿鱼没啥好说，只说：“天剑宗的事，自由天剑宗人处置。”
　　有“偷山”本领的渣男，肯定早跑到十万八千里外啦！
　　郎阁主若有所思，忽道：“未必。”
　　柳穿鱼疑惑看向知己。
　　郎阁主说明：“那人可能一直隐在宾客中，利用梅氏混淆视听，或许不过是另一个幌子。”
　　柳穿鱼：“……”
　　复杂。
　　太烧脑的问题，丢给曹剑宗费神吧。
　　两人带着一串儿玩家，顺利请见曹剑宗。
　　“不要莽”众风云小会跟曹剑宗打过交道，毫不怯场。
　　组织一番语言，需要模糊的地方给含混过去……基本讲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曹剑宗细细询问几个问题，像是明白了什么。
　　当即吩咐管事查明，哪些客人吃完席然后离开的。
　　柳穿肃着脸，心里有只猫儿在挠痒痒。
　　于是，厚着脸皮坐在会客厅，喝茶。
　　暗搓搓想吃到后续的瓜。
　　玩家机灵鬼，扮作小跟班，“伺候”着剑帅跟他的好知己。
　　……
　　天剑宗人效率很高。
　　不到一刻钟，管事长老回来汇报。
　　离开的人不十分多。
　　少许孤僻的散人……吃席也是曾经受过天剑宗的恩惠。
　　宗门有事，不得不离开的有不飞花阁、沧浪宫跟巢燕楼人。
　　不飞花阁阁主在赌斗，龙长老忧心忡忡，显然没心思“吃瓜”；
　　沧浪宫远在沧浪岛，宫主下个月大寿，急着回去也能理解；
　　巢燕楼……
　　柳穿鱼有点恍惚。
　　曾经的一品宗门，渐渐没落，好久没听到其消息。
　　下意识看向任务面板，搁置好久的【大战：巢燕楼】任务，一直没激活。
　　曹剑宗显然想到了什么，轻叹：“巢燕楼吗……”
　　「woc，巢燕楼任务推进7%！」
　　「哇，意外收获。」
　　「什么巢燕楼任务？」
　　「分享：/长期调查任务：探索巢燕楼的隐秘。」
　　「难怪！难怪！渣男肯定是巢燕楼什么燕主，梅青被打了烙印，所以才死心塌地！」
　　「啥烙印？」
　　「雀奴印，哎呀，一两句话解释不清，你就当她是没思想的傀儡。」
　　「看不出来啊……」
　　「很邪门的，好多江湖人中招，后来武林盟下了全服通告，巢燕楼的气焰才给压下去。」
　　「不过NPC效率也太低了吧，都四五年了，巢燕楼没给解决掉？」
　　「毕竟是一品势力，人家死不承认雀奴印的事，也不能直接攻打过去吧？」
　　「还得靠我们。」
　　「突然心虚。」
　　「咳咳，这个任务没头绪，我已经摆烂了。」
　　「我记得好几个宗师在赌斗，后来怎么样？」
　　「不造~」
　　柳穿鱼恍然大悟。
　　就说，他好像忘记什么！
　　五位老宗师，受武林盟委托，跟巢燕楼三位楼主赌斗……后续悄无声息的！
　　柳穿鱼下意识看向郎阁主。
　　郎阁主心有灵犀，传音密语：“回去说。”
　　眼下问题焦点，还是天赐剑峰丢失一事……
　　没多久，付、药二人联袂前来。
　　应该是管事长老说了什么，二人开门见山，断定道：“没打奴印。”
　　曹剑宗皱眉：“确定？”
　　药长老道：“但凡秘法，总不可能十全十美。雀奴印说到底，不过是一门誓约，老夫得仙人恩赐‘通灵宝丹’，是否有誓约，取心头血滴验，一验即明。”
　　付门主下意识点头，补偿道：“况那女子的体质，乃坤阴魔鼎，可以说，万法不侵。”
　　「又是这两货！」
　　「他们咋啥都知道？」
　　「坤阴魔鼎？听着邪门啊。」
　　「意思阿青不是被控制的？」
　　「妈的sb，纯纯脑残！」
　　付门主说明，圣人墟地脉发现奇胎，同时得到一些残片碎纸。
　　费好大工夫也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幸好，有贾真人帮忙……
　　「哦哦，瞎子啊！」
　　「瞎子真全知全能。」
　　「要是瞎子给出主意，那就说得通了。」
　　翻译碎纸堆，才明白“胎魔”是何种存在。
　　它不算真正的生命，而是蕴含灵性的一种容器。
　　吞天是一回事；
　　吞天的目的……在于炼化。
　　药长老只差没明摆着说：“都说，天赐剑峰乃神人仙剑。”
　　甭管是谁，费劲巴拉搞出“胎魔”，偷走天赐剑峰的目的，大概……
　　是为炼化天赐剑峰！
　　柳穿鱼想象一下：天赐剑峰挥舞在手……嗯，确实威风！
　　偷觑着曹剑宗的脸色。
　　显然，曹剑宗早被付、药二人告知这些了，情绪还算稳定。
　　付、药之所以再说起胎魔目的，是因为有新发现。
　　一是梅青体质，若非验查对方是否被“雀奴印”控制，发现“通灵宝丹”有异常反应……都不知她竟是碎纸堆里写的“万中无一”的坤阴魔鼎。
　　此鼎，可大大提高胎魔育孕效率！
　　二是关于晷影宗的。
　　其……真可能跟天赐剑峰被盗有关。
　　周身流遍金乌奇心血！
　　「那不是金乌血心宝树结出血竭前的树汁？」
　　「对头。」
　　「剧毒啊！」
　　「窝瓜作啥想不开？」
　　「勇士！」
　　付、药二人惊奇发现，或许跟晷影宗修炼的大日之力有关，其能炼化比奇毒更毒的金乌奇心血！
　　金乌奇心血壮大他的体魄、乃至根骨力量！
　　但……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或许是重伤原因，或许金乌奇心血没炼化完全。
　　现在，晷影宗全身真气暴走，要不是药长老处置及时，这会儿已经爆体而亡！
　　这些不是关键。
　　关键在于……
　　金乌奇心血经过炼化、融入宗师心血，可“破解天地之谜”。
　　柳穿鱼跟玩家听得一脸懵圈。
　　曹剑宗看向剑帅二人，主动解释：“我宗自古以来流传，天赐剑峰是被天地阴阳五行之力镇压在小昆仑。”
　　至于说，天地阴阳五行之力如果消失，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反正没人觉得，一座山峰，会长腿跑。
　　因此，宗门没建在山峰上……山体如剑，格外陡峭，也不好建造房屋就是。
　　柳穿鱼想起被“拔”走剑后，留着地面那么大窟窿洞，心有戚戚。
　　谁要敢偷他的独吾剑，绝壁比越剑宗更暴躁！
　　「警觉，曹老头说得太详细了！」
　　「苍蝇搓手，任务来了吗？」
　　「噗，人家宗师才不会看得上我们。」
　　「大概……」


第172章 
　　「要神仙哥哥帮忙？」
　　「神仙哥哥能帮什么忙？」
　　柳穿鱼微微一怔。
　　玩家有时确实机灵。
　　这不，作为宗师前辈的曹剑宗，起身朝剑帅跟郎阁主郑重拱手：“二位小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客气话一通。
　　总结即：拜托二人帮忙寻找天赐剑峰的下落。
　　剑帅跟郎阁主皆是剑客，江湖人尽皆知，为人正派、最讲道义，跟天剑宗关系也可谓友好，自是值得托付重任之人。
　　虽说天剑宗全宗上下那么多人，自身肯定会尽全力追查天赐剑峰的事。
　　譬如越剑宗，回来后又作了一番准备，已再度出发。
　　就连一对新人，业已接下任务，洞房花烛夜过后，就要离开天剑宗。
　　至于说，雪宫主怀着孕……不是还有好几个月才到临产吗！
　　不影响战斗！
　　然，九月九日风云大会，五年一度全武林最隆重的盛事，将在天剑宗举办。
　　剩余将将三个月，天剑宗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忙。
　　总不能因为宗门私事，影响到风云大会正常进行。
　　曹剑宗也不为难人：“纵使蛛丝马迹也好。”
　　柳穿鱼想想，举手之劳的事，答应也罢：“我尽力。”
　　不自觉看向知己。
　　郎阁主微颔首：“但愿不会辜负剑宗所托。”
　　曹剑宗表情一松，欣慰微笑：“有劳二位……若至九月初，天赐剑峰仍杳无影踪，便也作罢，切莫错失大会。”
　　「限时任务？」
　　「三个月感觉不一定能查到什么。」
　　「目标先锁定巢燕楼。」
　　「对头！跟咱任务重合，也帮神仙哥哥多留意留意。」
　　瞥到玩家队聊，柳穿鱼心情不错。
　　玩家很识趣。
　　不过，三个月可不是劳什子“限时”，毕竟他跟玩家不一样。
　　也是曹剑宗体贴，以免强人所难。
　　不给个“截止日期”，万一天赐剑峰怎么也找不到，答应帮忙的他们，总不能一直各处奔波吧？
　　至于说，是否巢燕楼盗走的天赐剑峰……现在也不好说。
　　梅青免疫雀奴印，缺少强有力的左证。
　　便在这时，一对新人结伴而来。
　　柳穿鱼微微抬起的屁股，稳稳坐回椅子。
　　——定是有新的进展！
　　新婚夫妻俩看到在场许多人，默契的，脚步轻微顿了顿。
　　曹剑宗道：“无需顾虑，有话直说。”
　　阮剑君没吭声，看向其妻。
　　雪宫主勾起嘴角：“梅青已醒，我与她推心置腹，交谈许久……”
　　「呃，推心置腹？」
　　「宫主心胸开阔！」
　　「大美女可不是寻常人，你以为会搞争风吃醋的把戏？」
　　「确实。老阮但凡有点异心，估计会被剁掉鸡儿！」
　　「哈哈哈！」
　　梅青苏醒后，天剑宗女弟子，或是好言劝诫，或干脆威逼利诱……柔弱女子，愣是牙关咬紧，没吐露一句真话。
　　低声啜泣，车轱辘话来回，说想见心上人。
　　咬定阮剑君是她的心上人。
　　天剑宗弟子秉性正直。
　　看着床上女子，面色惨白、气若游丝……默默落泪，好像一句重话都能杀死她。
　　若非大家对阮剑君滤镜足够重，险些真怀疑是不是自家师叔辜负对方！
　　莫可奈何！
　　头疼！
　　理所当然，惊动到新人。
　　欲雪宫小宫主，不是凡俗之辈。
　　雪宫主拖着阮剑君，径自找到梅青，真情实意表示，被“妹妹”的痴心感动，她自愧不如。
　　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让阮剑君纳了她！
　　三人大被同眠、共享欢乐。
　　「噗！」
　　「woc！」
　　「666！」
　　「宫主大人引狼入室？」
　　「纯爱战士震怒，怎么可以这么没节操！」
　　「呃，会不会有点过分啊？」
　　「过啥分，魔法对付魔法而已。」
　　梅青满怀深情，全寄托给心上人，忠贞不二！
　　甚至不在意伤及自身，牺牲亲生孩子。
　　如果阮剑君真的是她的“檀郎”，雪宫主一番话，可不正中下怀。
　　但……
　　显而易见，梅青已知她的阮郎不是阮剑君。
　　当雪宫主拖着黑脸剑客，当真要爬上梅青的床上，水泼不进的女子吓得花颜失色！
　　说到此，雪宫主笑声如银铃，观其神色，还有些遗憾的模样。
　　不知在遗憾什么……
　　在场众人表情一言难尽。
　　连曹剑宗，都不着痕迹暗暗打量自家弟子一眼。
　　阮剑君脸黑如锅底。
　　「可怜的老阮。」
　　「倒霉催的老阮。」
　　「自己选的老婆……」
　　「美女宫主作风有些邪啊。」
　　「可不。」
　　「小道消息，宫主之前勾引过神仙哥哥，被削掉头发。」
　　「噗！」
　　「真的假的？」
　　「应该真的吧，到现在欲雪宫的人，听到剑帅两个字，都会不高兴。」
　　「莫非……老阮是神仙哥哥的替身？」
　　「怎么就替身了？」
　　「都是半步宗师剑客，看起来都很高冷。」
　　「嘤嘤嘤，好惨的老阮。」
　　「悲剧的老阮！」
　　「我神仙哥哥果然是白月光人设！」
　　「真是造孽的男人。」
　　柳穿鱼有些不满。
　　玩家怎么造谣到自己头上……他哪里造孽了？
　　却不是质问的场合。
　　再度被雪宫主的讲述拉回心神。
　　梅青到底是个弱女子，为维护自身清白（？），被迫承认阮剑君不是她的心上人。
　　雪宫主秒变知心姐姐，赶走新婚老公跟看守的女弟子。
　　具体怎么说服梅青，当事人没仔细说，不得而知。
　　只道：
　　愿意教授梅青“驭男”手段，定叫她的檀郎此心无二！
　　最关键的是……学会秘法，男人无法离开她太久，更不能背叛，否则受到钻心剜骨的痛苦，活生生痛死！
　　「好凶残！」
　　「梅青那么心疼她男人，不会被吓尿吗？」
　　下一秒，玩家被打脸。
　　雪宫主提出的秘法真的打动梅青了。
　　她愿意供述心上人的情况……只要保住对方性命，雪宫主真心教导她那些手段。
　　「……」
　　「？？」
　　「牛逼。」
　　「这也行……」
　　「她不是很爱渣男吗？？」
　　「挺好，两个绝配！」
　　雪宫主愉悦地说完种种；
　　她老公配合拿出……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枚明珠。
　　是梅青“借”给雪宫主的，心上人给她的信物。
　　柳穿鱼[鉴定]一扫，显示是：[空海月珠]。
　　用途古怪：隐匿人的生机。
　　雪宫主补充说：“贼子狡诈，只说其出身名山杨氏，拜在宗师座下，没明说来历。”
　　曹剑宗拿过明珠细看，竟也辨认不得，询问着在场众人。
　　付门主道：“蕴意奇特，绝非平常的明珠。”
　　药长老冷哼：“废话。”
　　柳穿鱼见大家都认不出来，不由得意，微抬起下巴，道：“空海月珠！”
　　曹剑宗下意识重复：“空海月珠？”
　　药长老见多识广，立马反应过来：“瀚海月光贝产出的奇珠？”
　　管事长老表情一凛：“千愁万恨宫？”
　　提到瀚海，第一时间联想到千愁万恨宫。
　　柳穿鱼恍惚。
　　好长时间没听到魔教的消息，李寻鹿也不见影踪……还以为改邪归正了呢！
　　这时，曹剑宗说起名山杨氏……多年前，疑似跟魔教有勾结；
　　闹出不少事情。
　　不待武林盟介入，杨氏忽遭灭门；
　　那会儿曹剑宗没当武林盟主，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确定，武林盟卷宗描述，没有铁证证明是哪方势力干的。
　　「兜兜转转，还得是魔教！」
　　「名山杨氏吗……码住！」
　　「钩直饵咸啊，渣男那么狡猾，会把暴露身份的东西送人？」
　　「栽赃嫁祸？反正坏事都甩锅到魔教头上。」
　　「也可能是反其道行之，渣男故意暴露身份。」
　　「不好说。」
　　千愁万恨宫来客没走。
　　不如直接请人对峙。
　　未料，变故陡生！
　　魔教中人就在刚刚，跟其他势力的宾客发生争斗；
　　掀起一场混战，不顾天剑宗人阻拦，连丢几颗雷火弹，因天赐剑峰失踪而遭到破坏的阵法再受重创。
　　天降大鹏，魔教中人成功逃脱！
　　坐镇剑塔的宗师朝灵禽打去一招……被一股轻柔异力化解。
　　魔教有备而来！
　　柳穿鱼听到动静，跟好知己一起赶往魔宫入住的另一座“剑座”。
　　正好捕捉到大鹏鸟一飞冲天的景象。
　　耳畔充斥天剑宗弟子气愤的话语——
　　“若非阵法遭到重创，定叫他有来无去！”
　　“天赐剑峰肯定是魔教干的好事！”
　　“我这便去瀚海杀他一杀！”
　　“十七师妹切莫冲动，瀚海路途遥远，一路各种危险，你将将玄级，恐怕自身难保！”
　　柳穿鱼有点苦恼，看向好知己：“魔教来作甚？”
　　直觉不是李寻鹿对天赐剑峰下手的……他个蛊师，要山峰作甚？
　　千愁万恨宫的宫主啊右使啥，按鹤兄说辞，早靠一边站啦！
　　当前魔教作为，大概都是李寻鹿指使的。
　　郎阁主道：“魔宫行事，恣睢肆意。”
　　又道：“李寻鹿并非常人。”
　　也即……
　　或许单纯就想捣乱！
　　李寻鹿脑子有病，做事不需要理由！
　　也不是第一次干吃力不讨好的无聊事！
　　柳穿鱼顿悟：“阁主言之有理。”
　　这样看，千愁万恨宫嫌疑还是很大。
　　之后调查，少不得走一遭瀚海……
　　一时没热闹可看。
　　已是下半夜了。
　　二人回客院。
　　郎阁主突然开口：“明日我先离开一步，待处理完公务，再与剑帅同行，何如？”
　　柳穿鱼眨眨眼：“一起调查？”
　　郎阁主颔首：“可否？”
　　柳穿鱼没有异议：“挺好。”
　　有个伴，调查之行也不无聊。
　　且……
　　能当众盗走天赐剑峰的，幕后人定然超凡，难保不是一个、甚至几个宗师！
　　纵使剑帅有力战宗师的本事，目前也只能一对一……有郎阁主一起，更加周全。
　　柳穿鱼接着问：“多久？”
　　问的是对方“处理公务”所需的时间。
　　郎阁主回：“至多七天。”
　　柳穿鱼暗道正好！
　　趁着这几天，回趟聂家，告知一声容易寂寞空虚冷的鹤兄。
　　本来说好，婚宴结束即回家，到风云大会前夕，都不乱跑的。
　　遂约定见面的时间、地点。
　　在七日后的玩家城“楚天镇”。
　　……
　　柳穿鱼随时随地可返回洞府，过个积金湖到楚天镇，非常方便。
　　一切说定，剑帅正想接着打坐。
　　陡地想起一件事……
　　“宗师赌斗，后来如何？”
　　郎阁主沉声道：“宗师失踪。”
　　兹事体大。
　　故而江湖没传出一丝风声！
　　柳穿鱼惊诧，由于面板任务，第一反应就是：“巢燕楼这般大胆！”
　　郎阁主摇着头：“巢燕楼三位楼主也失踪。”
　　虽是三位楼主发起的赌斗，但赌斗场所不在巢燕楼的地界。
　　而在横亘大小昆仑中间的“玉京天海”上。
　　八位宗师，斗着斗着，离奇失踪。
　　武林盟派人查找，曹剑宗亲自走了一遭玉京天海，毫无所获。
　　鉴于巢燕楼三位宗师同样生死未卜……
　　不能笃定就是巢燕楼的手脚。
　　这也是武林盟迟迟没利落解决巢燕楼的一个原因。
　　凡事得讲证据。
　　武林盟办事须讲究条理、恪守道义，讨伐一方势力，得师出有名……江湖人才会拥护！
　　五位宗师，德高望重，牵扯巨大。
　　哪怕真是巢燕楼的手段，相当于人质在手，让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柳穿鱼忍不住嘀咕：“奇怪。”
　　郎阁主附和：“确实奇怪。”
　　柳穿鱼一时一个主意：“有空也去闯一闯玉京天海。”
　　郎阁主赞成：“可。”
　　这一晚，注定平静不了。
　　柳穿鱼刚在树头找到打坐舒适的地方……轰隆隆！
　　好大动静！
　　让人以为有敌袭！
　　「给天剑宗再点一根蜡烛。」
　　「就说，没事别开会、搞宴会啥的，肯定倒霉！」
　　「哈哈哈发现没？」
　　「啥？」
　　「神仙哥哥柯南附体啊，走哪哪里出事。」
　　「诶嘿？」
　　「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说。」
　　「有没有一种可能……神仙哥哥才是那个幕后大BOSS！」
　　「卧槽！」
　　柳穿鱼：？！
　　没事吧？
　　「想法很带感。」
　　「但是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不。没可能。」
　　「我赞同拉拉的观点。」
　　「赞同+1。」
　　「神仙哥哥小脑瓜……能想出什么复杂的阴谋吗哈哈哈！」
　　「哈哈哈哈！」
　　「咳咳，是这么说。也说不准。摩尔定律不是说，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吗？」
　　「你先搞清楚摩尔定律是啥再来扯这些屁话吧！」
　　柳穿鱼气愤！
　　这些玩家！
　　嘴里吐不出象牙！
　　居然质疑自己的智谋！
　　当即想给玩家一点颜色瞧瞧……
　　“剑帅！”
　　管事长老找上门。
　　“敢问阁下是否拥有五华梦丽花？”
　　柳穿鱼一剎间转移注意力，反问：“你如何得知我有五华梦丽花？”
　　管事长老瞬间面色舒缓，语气仍难掩急切：“恕我冒昧，能否匀出一朵奇花？”
　　拉拉嘀咕：“五华梦丽花是啥？”
　　马萨卡斗胆问出声：“危长老，对面山头发生了什么？”
　　管事长老闻言，语速加快：“正想告诉剑帅……那边是煌日正宗下榻的地方，用上诸多手段，没能阻止晷影宗走火入魔。其命垂一线，天剑宗暂无医宗、药宗，来客中只有付门主、药长老医术药道最精湛。他二人皆道，唯有五华梦丽花勉强能稳定晷影宗的情况。”
　　柳穿鱼疑惑得解，果断也不藏私：“拿去。”
　　得亏多只耳送完弗己宗师后，剩余一些都还给自己。
　　否则……
　　窝瓜脸虽包藏祸心，但，找到天赐剑峰，说不准还得从对方嘴里审问得出有用的情报。
　　柳穿鱼满怀好奇，跟上管事长老的步伐，一起前往“临风舞苑”。
　　途中，弄明白怎么知道他有五华梦丽花一事。
　　弗己宗师跟曹剑宗有交流，怎么说的也不清楚，反正话里话外意思，感谢剑帅出手相助，五华梦丽花挽留住他的性命。
　　柳穿鱼有些不确定。
　　五华梦丽花对晷影宗的情况有用吗？
　　……还真有些作用！
　　窝瓜脸宗师的面板一堆debuff。
　　尤其金乌奇心血溶入心血，毒入膏肓，大罗神仙也回天乏术。
　　不过，其竟能少许炼化金乌奇心血。
　　只能一条道走到底，试试搜集蕴含太阳真意的各类奇火，看能不能强行炼化金乌奇心血的诡力！
　　然而寻常人看不到的9层“崩坏”debuff，叫自作死的人意志崩溃、直接疯魔！
　　万幸万幸！
　　柳穿鱼不止一朵奇花。
　　尽管，三朵五华梦丽花强塞对方下肚后，多出个新debuff……被彻底禁武，暂时沦落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煌日正宗上下对此没任何不满。
　　甚至得感谢，天剑宗的尽力救治，和剑帅的不计前嫌。
　　天一刀剑宗是个有担当的英雄，表态：“道老醒来，我会劝他说清楚。”
　　观其对晷影宗的尊称，可知窝瓜脸的地位、资历不低。
　　天一刀剑宗也承认煌日正宗没理。
　　他自然知道晷影宗伪装半步宗师的事，之所以没反对……
　　是被对方说服。
　　中原武者心眼子多，跟日轮岛又有血仇，他头脑简单、可能会被算计，带上晷影宗相当于多带个脑子。
　　——天一刀剑宗很实诚，把晷影宗劝他的说辞，复述给天剑宗人听。
　　天一刀剑宗信誓旦旦：“我真不知他居心果测。”
　　同样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挑衅半步宗师的剑帅。
　　「居心叵测都不会说还强用成语，确实不大聪明的样子。」
　　「噗！」
　　「怎么当上宗主的？」
　　「靠拳头啊！」
　　「哈哈，窝瓜是不是被揍怕了？所以暗搓搓搞事？」
　　「很可能。」
　　天一刀剑宗看着十足真诚。
　　曹剑宗信他说辞。
　　柳穿鱼也觉得对方没那个脑子搞出阴谋诡计……
　　“六月十四。”
　　“楚天镇。”
　　“万里去苑”里，剑客告别。
　　柳穿鱼目送好知己跟“黑白无常”离开……余光瞥到茍茍祟祟趴在墙头的八几年的红酒。
　　“六月十四楚天镇有啥事啊？”玩家好奇问。
　　柳穿鱼懒得解释，反问：“找我作甚？”
　　八几年的红酒识趣没追问，忙说起“正事”：“听说窝瓜醒了，神仙哥哥，要不一起吃个瓜？”
　　柳穿肃脸。
　　玩家当他是什么人？
　　整天不务正业，就想着吃瓜？
　　一炷香后。
　　柳穿鱼缀着一串儿“随身侍候”的跟班，理所当然、堂而皇之，来到吃瓜第一现场。
　　好奇！
　　天一刀剑宗对他诡异热情，迎着人进到客院，咭哩咕哝给晷影宗说着什么。
　　窝瓜脸变苦瓜脸，咬牙切齿，撑着不利索的身躯，给剑帅作礼：“谢。”
　　「啧啧啧！」
　　「一点儿也没诚意！」
　　这时，药长老发话，确定窝、晷影宗短时间——可能几个月，可能一两年——不用担心走火入魔。
　　晷影宗着急：“之后呢？”
　　药长老道：“阁下并非心魔作祟，否则多备些洗心宝贝，反倒没甚后患。”
　　晷影宗看向剑帅：“那什么，五华花？”
　　药长老摇头：“五华梦丽花最多服食五朵……再多，气血逆行、爆心而亡。”
　　五华者，五神之精华。
　　按理说是五朵花一起服用，效果最佳。
　　无奈，花朵时日不足，五华未发，内藏诡力。
　　单服食一朵尚可，一次性用多了就会出现副作用。
　　宗师也未必受得住。
　　晷影宗听罢，反倒松了口气：“我还能用两朵。”
　　对拥有五华梦丽花的剑帅，挤出个瘆人的笑。
　　柳穿鱼：“……”
　　付门主轻哼：“与其担心半年一年后会不会再入魔，金乌奇心血才是阁下要担心的问题！”
　　晷影宗表情一变。
　　曹剑宗这时发话了，态度很平和：“五华梦丽花可以给你，我宗也有些大日之力的奇宝助阁下炼化奇血……作为交换，希望阁下坦承，天赐剑峰被盗一事，到底与你是否有关？”
　　「曹老头人真好，要我，管他去死。」
　　「就是。直接上刑，欲雪宫不是有什么什么魅音术吗，怕他不说真话？」
　　「嗐，要不人家怎么能当武林盟主呢，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听小弟子八卦，好像说，如果真是窝瓜干的，曹老头打算跟对方PK的！」
　　「这才对！」
　　晷影宗面色难看。
　　曹剑宗目光落在他身上，不退不让。
　　晷影宗怒骂：“无耻中原人！”
　　在场众人：！！！
　　据说没脑子的天一刀剑宗这会儿也学会挽尊：“诸位别客气，他骂的不是你们！”
　　晷影宗发现自己失态，表情凝滞。
　　半晌，长叹一口气：“怪老夫急功近利，想走捷近突破大宗师……”
　　「来了来了，开启故事模式！」
　　「瓜子花生小板凳！」


第173章 
　　柳穿鱼瞅着玩家的队聊，很是优越感。
　　自己有的坐，手旁真的有茶水、有点心。
　　可惜，在场众人个个严肃，不好意思拿点心吃。
　　只能端起茶盏……
　　忍着不喜欢的清苦味，严肃脸，听窝瓜宗师讲故事！
　　晷影宗刚刚百岁，是比较年轻的宗师，也算天纵奇才，按理说何须着急，为突破大宗师而不择手段？
　　盖因影刃流功法有缺。
　　怎么个有缺法……含糊带过，关系到身家性命，大家也能理解。
　　反正，当初影刃流跟另两个流派，义无反顾叛出天日一心派，最重要的缘由便是为着功法。
　　晷影宗雄心勃勃，绝不甘愿被功法束缚、止步宗师。
　　这十几年来，一直积极谋求完善功法。
　　成效甚微。
　　忽然有一天，中原派人，试图跟他达成友好合作。
　　为表诚意，送来天材地宝，以外力弥补功法的缺憾。
　　对方说，愿竭尽全力，助他达成大宗师。
　　晷影宗狡猾得很。
　　不信任中原人，但……天材地宝确实没问题。
　　何止没问题！
　　还真叫他停滞不前的武功有了进境！
　　晷影宗一边心里警惕，一边姿态暧昧，一边受用对方的“孝敬”。
　　小十年下来，渐渐跟对方达成默契。
　　不知不觉放松心里的那根弦。
　　正如这一回……
　　对方送的金乌奇心血，非常真诚，提前说明此“血”含奇毒。
　　不过，金乌属性天然契合大日之力。
　　只需炼化过程小心，反噬的几率微乎其微。
　　晷影宗“年纪轻轻”已是宗师，自然是敢拼敢莽，必要时也敢以身涉险的。
　　由于对对方有一定的信任度，对金乌奇心血验查一通，就很是大胆，引血入体！
　　不承想，偏被他撞上“微乎其微”的几率……反噬！
　　晷影宗没恼怒。
　　只因反噬的同时，他感觉到瓶颈的松动；
　　有一种直觉，只要彻底驯服体内的金乌奇心血，大宗师触手可及！
　　对方知晓他的情况，连忙告罪。
　　姿态放得很低。
　　愿将功赎过，替他找到解决反噬的办法。
　　不多久，对方传来消息，说，以“天地秩序之力”，可助炼化金乌奇心血。
　　要近距离感受“天地秩序之力”，最便捷的办法是天剑宗，传闻神人赐剑的天赐剑峰……剑冢。
　　说到这里，晷影宗瞅到天剑宗几人微沉的脸色，非常识时务，强调自己的清白：“我从没想过盗走天赐剑峰！”
　　曹剑宗神色平静：“你意欲何为？”
　　晷影宗沉默，少刻后叹息：“本打算趁二位宗主对决之际，潜到剑冢，取出心头血借秩序之力炼化……”
　　自取心血，在陌生的环境里，进行炼化，简直冒着生命危险。
　　架不住诱惑实在太大！
　　哪怕被反噬，晷影宗也深刻感受到自己的功力，比往常强了许多。
　　柳穿鱼暗暗点头。
　　几年前，自己在日轮岛，能从对方手下逃跑，只因……其战力不是很咋地。
　　刚过12500！
　　现在，对方表面战力15999……不算括号里扣减的数值。
　　武者对自身的功力变化很敏感。
　　就像柳穿鱼推测的，宗师16000战力应是道门坎。
　　有金乌奇心血的帮助，晷影宗摸到门坎，因而越发笃定他的冒险没有错！
　　然而，送礼人的话九真一假。
　　哪怕自以为精明的晷影宗也难分辨。
　　曹剑宗语气淡淡：“阁下心血炼化的金乌奇心血，不会被秩序之力彻底炼化，反而会破解天地之谜。”
　　晷影宗显然在苏醒过来第一时间知道这些事，脸色忽青忽白。
　　气氛沉闷。
　　晷影宗倏地又开口：“但我并未潜到剑冢，更不曾取出心头血。”
　　说着，透着奇异的目光，看向正襟危坐的剑帅。
　　在场众人，视线随着他一起转向柳穿鱼。
　　柳穿鱼：？
　　刚刚抬起手，没来得及发挥无与伦比的先手速度……偷拿点心，怎么就被发现了？
　　好在，晷影宗下一句话，让剑帅松一口气。
　　不是想偷吃被发现。
　　成功维护剑帅的威严！
　　晷影宗说：“我看到这小子，心中恶气难以下咽，就一时冲动……”
　　晷影宗这么追求实力的人，当年被一个外来的半步宗师“打脸”，可不耿耿于怀？
　　便是十分任性，临时更变跟幕后人商定的计划。
　　仗着伪装的半步宗师剑客身份，很不要脸想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苦头吃！
　　晷影宗算盘打得好。
　　利用火凤遮掩观战者的视野，他的“晷影天藏”，让人很难发现行踪。
　　自负能三两下解决掉恼人小子，趁机潜到剑冢，快速完成对心血的炼化！
　　哪料！
　　表面半步宗师的小子，不但再度打脸，“吃”掉伴身武器，自己甚至差点送掉一条命！
　　「哈哈哈哈！」
　　「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神仙哥哥是好惹的？」
　　「哇，这么一说，神仙哥哥太厉害了吧！」
　　「奇怪，神仙哥哥这么强，为什么一直没突破？」
　　「我记得是要四圣遗物，现在已知青龙珠、白虎骨跟朱雀瞳，还差一样。」
　　「看来得等咱90级？」
　　「嘿嘿嘿，神仙哥哥这么牛皮，一旦突破宗师，真正的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还早。上头有个大宗师呢！」
　　柳穿鱼微抬起下巴。
　　享受着玩家跟NPC们或直接或隐晦的惊叹/赞许的目光。
　　满心得意。
　　这不，天一刀剑宗被激起战意：“好小子，与我一试高下！”
　　曹剑宗打断宗师的约战，拉回话题，对晷影宗道：“我信阁下的陈述。阁下既没真的对天赐剑峰动手，仍旧是天剑宗贵客，先前的承诺，天剑宗会履行的。”
　　晷影宗气势颓靡，努力振作，对曹剑宗作礼，足够真诚、满怀感激。
　　曹剑宗没避开，受了一个大礼，话锋一转，道：“敢问阁下，幕后何人？”
　　晷影宗超爽快地“卖队友”：“詹云城。”
　　此名一出，在场全体都是……
　　问号脸。
　　谁啊，这是？
　　「有点耳熟。」
　　「+1」
　　柳穿鱼也觉得熟悉。
　　给端茶倒水的小弟子轻呼一声：“周五太子！”
　　“……”
　　“！！”
　　全体恍然大悟！
　　詹云城作为个人，真的不值得被武林高手/前辈们记在心上。
　　江湖人提起，偶尔喊着“周太子”，更多是戏谑的称呼“周五太子”。
　　纵使柳穿鱼跟对方正面打过交道，甚至那厮跟老头子有纠缠不清的缘分……架不住，在天方的那些天，满眼、满耳是玩家口口声声的“渣渣”；
　　后来跟苑小小“认亲”，对方也一口一个“贼子”、“恶人”的，以致对其本名，印象模糊。
　　若非老头子的缘故，柳穿鱼根本不会把这样的人看在眼里。
　　这不就一时间没想起来吗？
　　说起“周五天子”，曹剑宗也有印象，眉头微凝：“阁下所言不虚？周五太子已离世多日。”
　　晷影宗闻言震惊：“怎么会？”
　　「噗，好吧，我相信窝瓜的清白了。」
　　「哈哈，就这脑子还想搞事？」
　　「也不清白吧，只是作案未遂。」
　　「渣渣果真没死吗？」
　　NPC们很纠结。
　　晷影宗确定对方是周五太子；
　　可中原人尽皆知，那人确定已死两年多！
　　玩家见缝插针，向NPC卖好，说：“渣、周五太子的尸体被人偷走，有可能当时是假死。”
　　真死也好、假死也罢，眼下找不到对方藏身所在……找周皇室，恐怕也行不通。
　　老皇帝茍延残喘，一会儿要死了，一会儿回光返照，受尽折腾。
　　对詹云城越发迁怒，非常熟练地将对方开除皇籍。
　　詹云城到底如何，众人本身不是很在意。
　　要不是天赐剑峰失踪……
　　管事长老眉头紧蹙：“影宗阁下既未协助破解天地之谜，为何天赐剑峰还是被……”
　　付门主知道答案：“所谓破解天地之谜，意在炼化。胎魔吞天，吞噬天赐剑峰，不过是没能炼化罢！”
　　天剑宗诸人，相信付门主的说辞。
　　闻言，齐齐松了一口气。
　　天赐剑峰还没被炼化就好……有挽回的可能！
　　「这么说，渣渣就是幕后BOSS吗？」
　　「万万没想到，又是神仙哥哥！误打误撞，又破坏他的计划。」
　　「哈哈哈哈！」
　　「有点担心神仙哥哥……」
　　「放马过来呗，一力降十会！」
　　柳穿鱼对美丽只因的评价很是满意。
　　阴沟里的老鼠，只会背后算计……他才不怕。
　　詹云城还是太子时，都没能奈他何，莫论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身份！
　　谜题基本解开。
　　无论哪方人，心情都少许轻松。
　　当然，晷影宗的说辞，有不少掩饰。
　　比如郎阁主说的，影刃流跟天日一心派的勾连；
　　又如当年，柳穿鱼追到日轮岛，初始目的只是为追杀詹云城派出抓他的一个半步宗师……怎会惹怒晷影宗？
　　都不重要了。
　　天剑宗只在意天赐剑峰；
　　柳穿鱼成功“洗白“黑历史！
　　其余的事，事不关己，大家也不是很关心。
　　晷影宗这一遭，送掉大半条命。
　　可以说，他如果落单，玩家只要有耐心、慢慢磨掉其血条，也能杀死他！
　　也算是咎由自取。
　　天剑宗人顾及天一刀剑宗的颜面，对晷影宗既往不咎。
　　眼看对方说完一通话，精力严重不济，体贴地没再打扰。
　　种种变故，让曹剑宗无法心无旁骛，跟天一刀剑宗的约战，自然而然取消。
　　本也是煌日正宗没理，天一刀剑宗没脸强求。
　　没热闹看的柳穿鱼，果断也离开天剑宗。
　　天剑宗的野菜，着实没啥好吃；
　　关键是，找不到人打架的天一刀剑宗，目标转移到他身上。
　　剑帅不惧挑战。
　　但……
　　武器装备好久没修理，才跟晷影宗一战，耐久掉落不少，他怕再打一场，就得全部报废。
　　更重要的是，没有多大的把握能战败对方，可不想干吃力不讨好、有堕剑帅声名的事！
　　剑帅的原则就是如此灵活！
　　跟曹剑宗打一声招呼，找个隐蔽山旮旯，返回洞府！
　　眨眼到迷鬼城，兽笼放出金雕。
　　全程将将半个时辰，抵达思归！
　　剑帅，就是这样的快！
　　真男人！
　　柳穿鱼沾沾自喜！
　　迫不及待想跟好兄弟，炫耀他斗战宗师的威风……未料，老宅男出门了！
　　剑帅小小郁闷。
　　坐在起居小院的石桌前，闷闷地磕起落地金哨。
　　落地金哨，是小昆仑一种树木结果，经过烹制爆炒，炸开的果壳形如哨子；
　　取哨内“舌头”吃，喷喷香！
　　不算特别美味，胜在口感新奇。
　　天剑宗的野菜不咋地，类似落地金哨的各色野果，烹制得相当不错。
　　吃着吃着，心情渐渐大好！
　　“咔嚓”细微声响，哨子一分为二露出色泽诱人的果仁。
　　柳穿鱼捻着果实的手指顿了顿。
　　有人八爪鱼般，黏黏糊糊，缠在他后背。
　　柳穿鱼：“……”
　　不由得陷入沉思。
　　他堂堂剑帅，为何警惕心越来越差？
　　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凭空出现般的人……
　　但，来人死皮赖脸缠上他身，为甚没本能给一胳膊肘？！
　　没道理！
　　“卿卿~怎的不吃了？”
　　李寻鹿毫无自觉，缠绵的嗓音在剑帅耳畔响起，带着好奇：“果子好吃吗~”
　　探头就想咬上一口。
　　柳穿鱼这回反应超敏捷，迅速将果仁塞入嘴里！
　　心头嘚瑟。
　　让妖人算计落空！
　　果然，李寻鹿唉叹：“差点叫本座咬到舌头~”
　　柳穿鱼幸灾乐祸：“活该。”
　　“卿卿~”
　　“手拿开。”
　　“不要~”
　　“看剑。”
　　“别……好卿卿~本座给你看点好玩的东西~”
　　柳穿鱼成功被吊起胃口——
　　什么好玩的东西？
　　李寻鹿抓着空隙，跟剑帅贴贴。
　　不等人发作，大手一挥……
　　玉白温润、人头大的一颗……蛋？
　　柳穿鱼：？
　　鉴定……
　　是“蕴灵胎魔”。
　　“胎魔”二字着实敏感！
　　柳穿鱼声色俱厉：“果真是你偷走的天赐剑峰！”
　　李寻鹿忙喊冤：“不是本座~”
　　柳穿鱼指指大白蛋：“此为何物？”
　　李寻鹿流利作答：“吞了天赐剑峰的胎魔~”
　　柳穿鱼乜斜眼：“哼。”
　　李寻鹿解释：“真不是我偷的！”
　　郑重其事，说话都不带波浪号了！
　　李寻鹿虽脑子有病，但也不会扯显而易见的谎言。
　　柳穿鱼姑且信他，遂问：“怎么回事？”
　　“卿卿~附耳过来~”
　　李寻鹿一秒恢复嬉皮笑脸。
　　柳穿鱼不想配合，可，真的好奇啊！
　　便“附耳”。
　　一不留神被长胳膊长腿的家伙缠上。
　　妖人心满意足，发出喟叹：“好卿卿~”
　　经过无数次“斗智斗勇”，李寻鹿精准把握着剑帅耐心的极限。
　　适时凑到怀中人的耳边。
　　如此如此、这般那般。
　　柳穿鱼不自觉听得入神……
　　嗯。
　　魔教妖人一早得到有人谋算天赐剑峰的消息，于是隐藏在吃席的队伍里，近距离看热闹。
　　柳穿鱼：“……”
　　参加婚宴的客人太多。
　　千愁万恨宫安排的住处跟桌席，跟他不在同一个剑座……没发现这厮的存在！
　　李寻鹿笑嘻嘻：“本座好奇胎魔如何吞天嘛~未曾想，竟一睹剑帅斗战宗师的英姿~卿卿好威风~”
　　妖人说话很称剑帅心意。
　　一时也不在意牛皮糖紧巴着自己不松手。
　　“你如何得知有人盗取天赐剑峰？”
　　“有人找上门，想与本座合作~哼，当本座是好算计的？”
　　柳穿鱼将信将疑。
　　李寻鹿真如他说得那般清白，为甚魔教中人做贼心虚，不敢跟曹剑宗对峙，突然跑路？
　　李寻鹿哼哼唧唧：“为了卿卿呀~”
　　“？！”
　　剑帅表示不背锅！
　　李寻鹿解释：他把盗取天赐剑峰的贼子给抓到……天赐剑峰，既是神人剑所化，这般好东西，不如借花送佛，送给他的好卿卿~
　　柳穿鱼可耻地有一秒心动。
　　目光投向大白蛋。
　　【物品详情】显示“发育不良”，须以无尽剑意蕴养，辅以乱七八糟反正很贵的天材地宝，“养”个七七四十九年，或有几率炼化完成……好麻烦！
　　罢了！
　　柳穿鱼正气浩然：“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李寻鹿笑：“反正本座也非君子，不都是‘妖人’‘妖人’地喊着吗？”
　　柳穿鱼小小心虚。
　　李寻鹿继续“邀功”……之所以魔教中人不打自招，因为天赐剑峰拔地而起时，“顺手”捡到另一样好东西。
　　魔宫原则，到手里的东西便是自己的，绝不会拱手相让。
　　可也不愿被天剑宗人“冤枉”，白担一个罪名，干脆跑路！
　　同样送给好卿卿~
　　“看，喜欢不~”
　　透色明珠，流动着美丽火焰……
　　是火行剑心！
　　柳穿鱼骄傲抬起下巴：“我有。”
　　李寻鹿吃惊：“卿卿哪来的？”
　　柳穿鱼炫耀：“鬼兄自在天写意得到，送我的。”
　　李寻鹿秒变酸鸡：“穷鬼还装阔，卿卿莫上当，我这一枚剑心，品质更好！”
　　柳穿鱼才不信这厮鬼扯。
　　剑心，乃天地感应的奇物。
　　须天时地利、机缘巧合偶尔诞生……不存在质量优劣。
　　妖人送他，他也收了。
　　李寻鹿见状，喜笑颜开：“卿卿好乖~”
　　柳穿鱼选择性无视对方的废话，问：“何人偷的天赐剑峰？”
　　妖人摇头晃脑：“不知道~”
　　柳穿鱼：“……”
　　李寻鹿看剑帅情绪不妙，赶紧解释：“区区蝼蚁，哪值得本座记忆~卿卿莫急，你等等……”
　　没等多久，蛊人提着一个白斩鸡到院落。
　　扔垃圾似的，扔到地上。
　　柳穿鱼瞅着面板……
　　杨冬生。
　　战力6900的水货半步宗师。
　　剑客，称号却为“落星燕”。
　　柳穿鱼完全不认识此人；
　　对此称号也毫无印象；
　　不过称号中既有“燕”字……大概率是巢燕楼燕主！
　　这些年，巢燕楼悄声匿迹，此人或许是进阶不久，故而称号尚没“更新”。
　　柳穿鱼至此相信，确实不是李寻鹿盗取的天赐剑峰。
　　至于其中，有无做什么手脚……不好说。
　　也没浪费口舌，质问对方提前得到消息为何不告知天剑宗。
　　搅屎棍没再搅屎，只想看热闹，约等于做慈善了！
　　柳穿鱼想起一件事：“此人赠与情人信物，是一枚空海月珠。”
　　空海月珠产自瀚海月光贝。
　　李寻鹿漫不在意：“瀚海广袤，有人下水采珠，本座宽容大度，也不好阻拦啊~”
　　有道理。
　　柳穿鱼打量着地上的白斩鸡，感觉有些违和：“他肚子……”
　　蛊人得到其主人示意，一把扯开白斩鸡的衣袍。
　　露出被剖开的腹部。
　　柳穿鱼：“……”
　　李寻鹿自鸣得意：“他把胎魔藏于腹中，被本座洞察秋毫，发现玄机……卿卿~你放心，我有用止血药，不会弄脏地面的~”
　　原来，杨冬生混迹在散客中。
　　伪装成一个天级大胖子，相当不起眼。
　　——可见，其很擅长伪装。
　　柳穿鱼惊奇：“为何藏于腹中？”
　　李寻鹿回：“毕竟是天赐剑~哼，跟天剑宗有感应吧？”
　　只好施展秘法，以血肉生机隔绝气息。
　　柳穿鱼默默。
　　莫名感觉肚子有点胀！
　　“幕后是何人？”
　　“不知~”
　　“不是说找到你？”
　　“找的不是本座，是老不死的~”
　　“到底是你，还是你们宫主？”
　　“一样一样~神宫乃本座的东西，怎可能让他人染指！”
　　柳穿鱼放弃跟脑子不好的家伙掰扯。
　　罡劲震动，震开缠着自己的妖人。
　　李寻鹿不依不饶的：“卿卿~别走啊~还有好东西~”
　　柳穿鱼心头泛起嘀咕……
　　倒霉催的天剑宗！
　　还是被勾起好奇。
　　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咦？
　　金灿灿的一个大箱子。
　　柳穿鱼看着就欢喜……喜到一半，又被扫兴了。
　　鎏金而已！
　　尽管用的材料也很贵重，到底不如同等重量的黄金。
　　“卿卿，看~”
　　妖人献宝。
　　是满满一箱的空海月珠。
　　全部超品（黑阶）！
　　柳穿鱼：？
　　作甚？
　　李寻鹿话中不掩攀比：“月珠比起吞气包，手感胜出百倍，卿卿捏捏看~”
　　搞半天，柳穿鱼才明白他的意思。
　　这厮不知怎么知道，他跟多只耳探索昆仑山的事。
　　连自己喜欢捏吞气包玩都清楚！
　　柳穿鱼狐疑打量对方。
　　妖人嬉笑，没个正经：“试试嘛~好卿卿~”
　　柳穿鱼矜持地伸手。
　　捏……
　　没捏碎！
　　运转内功，用上八成力气还是不行！
　　“！！！”
　　可不能丢脸！
　　为维护剑帅的尊严……
　　调动根骨力量！
　　“啪叽”一声异响。
　　看似坚硬无比的明珠，捏碎的一剎间，手感类似吞气包……韧性更足，感觉更爽！
　　柳穿鱼眼睛一亮。
　　碎片在掌心如冰融化……汲取到点点太阴之力。
　　唔？
　　难怪叫空海月珠！
　　竟能辅助修炼！
　　柳穿鱼一时没忍住，连续捏碎八枚月珠！
　　爽！
　　李寻鹿洋洋得意：“本座才是卿卿最知心的人~”
　　柳穿鱼给妖人一点好脸色。
　　一箱子月珠，确实合他心意。
　　妖人马上得寸进尺：“卿卿~随本座回瀚海，数不尽的月珠供你捏着玩！”
　　柳穿肃脸：“不要。”
　　这厮以为剑帅是玩物丧志的人吗！
　　刚刚捏碎月珠，是为试验其修行用途！
　　冥冥之中，有种直觉。
　　汲取月珠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或可领悟隐身秘技！
　　自然不是真隐身。
　　类似晷影宗的“晷影天藏”。
　　借用月珠之力，说不准哪日形成“月影地埋”呢……可以想见，是一门极其强大的秘技！
　　李寻鹿恬不知耻撒娇：“好卿卿，跟我走吧~走吧~”
　　柳穿鱼轻拍狗头，超有原则：“不要。”
　　“卿……”
　　下一秒，人突兀消失。
　　柳穿鱼眨眨眼。
　　妖人改性啦？
　　“贤弟。”
　　轮椅轱辘轱辘，院门口传来少庄主的温柔轻唤。
　　柳穿鱼恍然大悟！
　　李寻鹿怕了好兄弟！
　　少庄主微微一笑。
　　贤弟算是猜对！
　　再怎么肆意妄为的家伙，谁不怕“封号”一招？
　　“这是……”
　　少庄主目光扫过石桌上的大白蛋，跟地上不省人事的杨冬生。
　　柳穿鱼控诉：“李寻鹿干的。”
　　“李寻鹿又来骚扰鱼弟？”
　　“嗯，鹤兄我跟你说……”
　　柳穿鱼乱没重点跟好兄弟讲述，一会儿说起天剑宗被盗走天赐剑峰，一会儿说着李寻鹿好无聊，“乱爱丢垃圾”什么的。
　　少庄主耐心听完了，轻笑：“贤弟何须烦恼，既是盗取天赐剑峰的罪魁祸首，一起跟……嗯，大白蛋交给天剑宗就是。既没辜负曹剑宗托付，也省得贤弟再四处奔波。”
　　“鹤兄所言极是！”
　　说风就是雨，说的正是剑帅。
　　当机立断，就要带着贼子跟赃物，折返天剑宗。
　　天赐剑峰兹事体大。
　　剑帅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不放心让别人护送东西和人到天剑宗。
　　被少庄主一把捉住手。
　　黄衣青年失笑：“天色已晚，贤弟何必着急。”
　　又说：李寻鹿手段粗暴，被剖腹的贼子只剩余一口气，怕是禁不住旅途颠簸。
　　不如请神医吴给缝好肚皮，稳住生机。
　　再送回天剑宗。
　　柳穿鱼想想也是。
　　只见两位侍从，抬着杨冬生，准备送到神医吴那。
　　不由得赞美：“鹤兄大好人！”
　　少庄主一脸谦虚，自诩“日行一善”罢！
　　握着自家义弟的手，转移到花园，接着谈天。
　　——让另一个侍从好好清洗被“弄污”的地面……虽然，看不出有什么血污。
　　柳穿鱼兴致勃勃跟好兄弟描述自己轻描淡写斗败宗师的神威！
　　不禁遗憾：自己文采不足，匮乏的语言不能完美重现自己的英姿！
　　好在少庄主非常配合。
　　适时表达他的心情，或是惊叹、或是赞美、或是后怕。
　　“贤弟好武功！”
　　“有勇有谋，大丈夫也！”
　　“堂堂宗师不讲武德……还好还好，贤弟气运惊人！”
　　“如此下场，罪有应得，鱼弟竟愿出手相救，心胸真广阔。”
　　“劝恶从善，贤弟功德无量！”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假惺惺回：“哪里。不值一提。”
　　少庄主握紧剑客手，叹息：“鱼弟受苦了！”
　　柳穿鱼下意识摇头……
　　摇到一半，忽地乐了。
　　“不过是野菜寡淡，倒也没受委屈。”
　　隐隐的幸灾乐祸：“不像阮剑君，好倒霉蛋！”
　　少庄主配合着引导话题：“如何倒霉蛋，为兄有些好奇……”
　　柳穿鱼顿时来了劲，叨叨咕咕，说起有人冒充阮剑君、败坏其名声的事。
　　剑帅对男女的事不感冒。
　　重点在于……
　　纵使事情得以澄清，阮剑君的好名声也难免被影响。
　　江湖人可爱传谣言了，讲不准背后怎样诋毁！
　　少庄主轻笑：“果真倒霉。”
　　柳穿鱼还是有同情心的：“李寻鹿做了一件好事，待我送贼子到天剑宗，阮剑君也可出一口恶气。”
　　言罢，瞅到好兄弟有点深沉、不知在什么主意。
　　熟能生巧地屈指……
　　没弹成脑瓜崩。
　　少庄主更加熟能生巧，一把捉住剑帅的手，笑着哄：“鱼弟莫恼，为兄听你说起阮剑君，想起另一位剑君的故事……嗯，人设跟阮剑君很像，可比他更倒霉蛋。”
　　柳穿鱼可爱听好兄弟说故事了，目光炯炯：“说。”
　　少庄主煞有其事：“故事年代背景不可靠，主人翁名……唔，姑且叫他硬剑君吧？”
　　剑帅没在意。
　　硬不硬的，都不重要。就想知道，还有谁，比阮剑君更倒霉蛋！
　　说故事的人一直注视着听故事的人。
　　眼神温柔，隐含感慨。
　　若说剧情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从阮映开始的吧？
　　阮映的改变，则源于十二年前的风云小会，被少年剑帅一剑斩断柔柔剑。
　　于是，老宅男人设的阮映，再也不窝在天剑宗不出门了。
　　美其名曰，游历江湖。
　　实则不死心，再跟剑帅一较高下。
　　某种程度上，柳穿鱼算是抢了阮映的人设跟风头。
　　阮映，假高岭之花·老实人一个·真大冤种。
　　剑帅，假高岭之花·大可爱一只·真……可爱！
　　柳穿鱼莫名感到恶寒，狐疑打量好兄弟：“鹤兄有点古怪。”
　　少庄主默。
　　明明是练习多年的完美微笑，从没人看出破绽，为什么傻乎乎的鱼弟总能察觉到自己的真实心情？
　　柳穿鱼催促：“说。”
　　鹤兄发呆作甚？
　　傻了？
　　少庄主为证明自己没傻，接着说：“硬剑君足不出户，美名传天下，有多少人敬仰，也难免有不自量力的人暗中嫉恨。”
　　柳穿鱼评价：“无能者只会嫉恨。”
　　少庄主微微颔首：“怕就怕，还有点能耐。”
　　娓娓道来：“变故一开始出现在硬剑君的师父上……”
　　没有剑帅的剧情里，被无数年轻剑客仰慕、模仿，恨不得能追随的人是阮映。
　　然后是风云小会，无数顶级高手，因寂念和尚、河十六下毒事件，加之“幕后BOSS”搅局……天剑宗闭关的阮映逃过一劫。
　　但，曹剑宗内伤严重，被心魔困扰，没有多出来的仙人葬、须弥境等，“洗心”宝物也极难寻觅。
　　时日推移，情况越来越严重。
　　曹剑宗不得不长时间闭关。
　　阮映作为首席弟子，没法一门心思磨炼剑法，接替部分宗门庶务。
　　有一天，他遇到“千里寻夫”的梅青。
　　老宅男跟雪宫主互不相识。
　　江湖经验不足的阮映，虽坚定态度，表明自己不是梅青要找的人；
　　但，一个弱女子，自称（谎称）自己怀孕三月……为表明自己的坚贞，面对“阮郎”拒不相认，决绝地自寻短见。
　　阮映当然不会见死不救。
　　本质是个老实人的他，想不出好办法，只能把人带回天剑宗。
　　尽管阮映坚称是他救下的陌生人……
　　无奈孤男寡女。
　　女方总是不惧大众目光，表达自己对“阮郎”的爱慕与忠心。
　　一群年轻的、单纯的、热情的剑客，对这样一个敢于坦诚内心的弱女子，很有好感。
　　真当她是师叔/大师兄的心上人。
　　对她可谓呵护、照顾。
　　彼时，风云大会即将开始。
　　曹剑宗此前三次提起请辞武林盟主的职位……
　　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选。
　　武林盟一经商量，拜托曹剑宗担着盟主名头，只待风云大会，再遴选新的盟主。
　　曹剑宗不好推拒太过——心魔这种事，是武者隐秘，绝不能公之于众——就答应了。
　　理所当然，新一届的风云大会在武林盟主所在的天剑宗举办。
　　武林盟放出消息，要选新盟主。
　　引起的关注，暗藏的风波，越发不同往届！
　　阮映一心只有剑。
　　少许杂念，源于让他烦不胜烦的庶务，和对恩师的牵挂、担心。
　　忙于风云大会筹备工作的他，无暇想起被他带回宗门的女子。
　　天剑宗作风正派，弟子都急公好义。
　　阮映敢把人带回宗门，正是因为放心，不担心对方遭遇欺辱。
　　然而，他没想到……
　　一念同情，险些为宗门招来灭顶之灾。
　　风云大会如火如荼在天剑宗举行。
　　持续半个月。
　　第七天起，陆续有地级、天级失踪；
　　直到问剑楼的温柔剑君也离奇消失……
　　引起参会各方势力、江湖好汉们的注意。
　　就开始追查。
　　查到部分失踪武者的尸体！
　　被剜心放血！
　　掀起轩然大波！
　　主办大会的天剑宗义不容辞负起责任。
　　阮映简直焦头烂额。
　　渐渐的，蛛丝马迹，浮露水面。
　　一群高手轰开剑塔静修室。
　　看到双手沾血的曹剑宗！
　　以及，被剖开小腹的梅青。
　　女子昏迷不醒。
　　不知发生了什么……也无需她叙说。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堂堂宗师，武林盟主，以活人鲜血、心脏，乃至未成形的婴儿，修炼邪道秘法！
　　令人瞠目结舌。
　　更叫人气愤的是，曹剑宗一不做二不休，当场对撞到他罪行的众多半步宗师、天级高手等，发起攻击。
　　还是阮映反应够快。
　　作为弟子，硬是以半步宗师的境界，抗住恩师的攻击。
　　若非有宗师发现不妙，一起赶来，合力制服发疯的曹剑宗，阮映险些被恩师打死！
　　便如此，众人也无法原谅他和天剑宗。
　　阮映坚信恩师哪怕走火入魔，宁愿保住一丝清明自戕，绝不可能干出那般丧尽天良的恶行！
　　武者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师长。
　　阮映撑着重伤的躯壳，给众人下跪。
　　请求诸人给他时间，查明真相，证明恩师的清白！
　　磕头。
　　磕到额头冒血。
　　素来行事不羁的雪宫主，难得动了一点恻隐心，出面给阮映打圆场。
　　各方来客，勉强答应阮映的请求。
　　只给三天的期限！
　　否则……
　　已被控制的曹剑宗要血债血偿。
　　天剑宗也难逃一劫！
　　阮映心思单纯，只是江湖经验不足，不代表真的就笨。
　　三天时间，查清一切来龙去脉。
　　同为剑客的杨冬生，假冒他在外招摇撞骗……
　　不过，阮映声名很好，模仿他的剑客数不胜数；
　　被制造“丑闻”，明眼人不信会是阮剑君的作为，肯定是魔教搞事！
　　杨冬生没能骗到江湖人，却骗到一位小女子的全心爱慕。
　　梅青一开始认错人，但在天剑宗没几日，察觉到阮映不是她的“阮郎”。
　　她只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害怕被天剑宗人发现不对，怪责自己，强撑着姿态，日复一日面对年轻剑客们，真情陈述对“阮郎”的爱慕。
　　便在这时，她的心上人悄悄找上她。
　　同样的理由，为着两个人的未来，梅青答应杨冬生……
　　算计天剑宗。
　　杨冬生所作所为，自然不单单出于对阮映的嫉恨，幕后有布局者诸多谋算。
　　剧情里，梅青谎称怀孕一直没被发现，只因她体质特殊，出现“假孕”情况。
　　便有了众人看到的，她被剖腹取子、令人发指的场景。
　　实则不过是她，配合杨冬生，不惜自伤，演出的一幕戏。
　　……
　　真相大白。
　　然而曹剑宗在短暂的清醒时，真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做了什么，愤而自戕。
　　杨冬生被阮映重伤。
　　若非有宗师嗅出阴谋，出手阻止，想追查幕后黑手，杨冬生已然命丧当场。
　　之后，还是死得不明不白……
　　幕后布局者销声匿迹。
　　梅青被不再怜惜弱者的阮映一剑穿心。
　　而阮映，最不能原谅的人是自己。
　　恩师耻辱惨死。
　　天剑宗不少高手在混乱中或死或伤……皆因他识人不明、引狼入室！
　　顷刻，悟出无情剑道。
　　立地突破宗师。
　　遂飘摇而去。
　　都以为其叛出天剑宗……鉴于对方已是宗师，大家也莫可奈何。
　　有不坏好意者，罗列莫须有的罪名，攻打天剑宗时，已是一头灰白头发的阮映，突兀出现，一剑逼退落井下石的人。
　　江湖人于是知道了，已是宗师的阮映，在暗中守护天剑宗。
　　没人敢再打天剑宗的主意。
　　少庄主说到此，轻叹：“往者不能留，逝者不可追……可怜，可惜。”
　　柳穿鱼眼神惊奇，打量着好兄弟。
　　少庄主身形一顿：“贤弟为什么这般看我？”
　　柳穿鱼语气微微欣喜：“鹤兄好会编故事，不如也去《飘渺奇人传》投稿。”
　　剑宗、武林盟主、风云大（小）会、女子寻夫、育（假）孕剖腹……要素齐全。
　　不用说，是编的了！


第174章 
　　虽说编的，可鹤兄临时发挥，竟能编出这么个完整、跌宕起伏，跟“原版”不一样的故事，显然也是有写作的天赋！
　　柳穿鱼积极帮忙想着笔名。
　　就叫……
　　唔。
　　有了！
　　东临大大声！
　　可不能学雪宫主，“南陵悄悄说”什么的……有故事就不要藏着掖着，大声说出来！
　　少庄主扶额：“贤弟，你就这点感想？”
　　柳穿肃脸。
　　——鹤兄怪严格的，还要自己发表“听后感”吗。
　　绞尽脑汁想半晌，道：“倒霉蛋的是那位剑宗吧？”
　　硬剑君不到四十岁，突破宗师……未免太顺了！
　　其恩师才是真的惨！
　　少庄主默了默，应：“贤弟说得对。”
　　只是，曹剑宗在剧情里，属于重量级的……
　　背景板炮灰。
　　意在渲染悲剧氛围。
　　正如玩家所说，许多故事总会出现叫人意难平、美强惨的角色。
　　阮映本来的人设便是如此。
　　自然就印象深刻。
　　柳穿鱼催促：“说。”
　　尽管已知是好兄弟编造的故事……总得有头有尾！
　　少庄主摇摇头：“故事没有结局。”
　　柳穿鱼：！！
　　鹤兄学坏了！
　　故意“弃坑”是吧？
　　吊人胃口！
　　少庄主忍笑，干脆承认：“为兄没灵感了。”
　　柳穿鱼瞪着圆眼……好郁闷！
　　少庄主忙哄人：“待为兄构思构思，嗯……关于阮、硬剑君的结局，有三个走向。你看看，喜欢哪个？”
　　柳穿鱼不假思索：“都要！”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少庄主忍俊不禁，笑叹：“鱼弟莫要心急，听为兄慢慢道来——”
　　阮映的结局，第一个也是最可能的走向，是：无情道天然有缺，其重蹈恩师覆辙，心魔纠缠，不愿意伤到无辜，找到一位可靠的衣钵传人后，毕生功力灌输给对方，令其立下誓约，誓死守护天剑宗。
　　了却心愿，远赴昆仑天柱，孤零零地化作一座冰雕，遥望着小昆仑。
　　第二种是“变异”扇起的蝴蝶效应。
　　功法尚未出错，其遭遇BOSS战，以一己之力保护、拯救无数条人命，最终献祭生命，与敌同归于尽！
　　第三个结局，是许多人竭力达成的美好期望。
　　阮映真正地大彻大悟，无情有情皆在一念。
　　江湖风波平定，顺手救下曾对自己有“一话之恩”的雪宫主，遂飘然而去。
　　此后再也寻不到阮映影踪，哪怕天剑宗遇到危机。
　　有人说他已死，有人说他成仙了。
　　……算是开放式结局？
　　“鱼弟？”
　　少庄主轻唤。
　　柳穿鱼从纠结中回过神，对好兄弟不满：“敷衍。”
　　少庄主忍不住笑，真诚“认错”：“唉，为兄想象力匮乏，只能想出三种结局……贤弟可有更好的主意？”
　　柳穿鱼默……他要是会编故事，早自己投稿《飘渺奇人传》啦！
　　少庄主追着问：“贤弟也分享一下你的感想嘛~”
　　柳穿鱼乜着对方一眼，暗自嘀咕：好兄弟怎么学起李寻鹿说话了？
　　少庄主轻咳，正了正神色，不死心问：“贤弟喜欢哪种结局？”
　　柳穿鱼被问得烦人，只好回：“第二种……不是喜欢！”
　　如果非要三中选一的话。
　　少庄主恍惚了一下下，随即笑开了：“难怪阮剑君单方面引鱼弟为知己。”
　　柳穿鱼瞥着身旁人，哼哼：都不掩饰了是吧？
　　阮剑君、雪宫主，尤其是曹剑宗，知道鹤兄这般编排他们吗？
　　少庄主咳嗽着，小声说：“这不是逗鱼弟开心吗？”
　　柳穿鱼只觉得好兄弟促狭。
　　编故事把每一个人都编得惨兮兮的！
　　好恶趣味！
　　忽地想起一个细节，柳穿鱼不解发问：“杨冬生真的嫉恨阮剑君？”
　　鹤兄话里话外，强调着这个事实。
　　少庄主点头：“据我了解，是这样。”
　　柳穿鱼不懂了：“为何？”
　　少庄主道：“都是剑客，本为同辈中人，二者天赋、资质、实力天壤之别，若是心胸狭隘者，嫉恨再自然不过了。”
　　柳穿鱼闻言不爽：“他肯定更嫉恨我！”
　　自己的天赋、资质和真正的实力，比阮剑君更胜一筹……
　　好担心！
　　不会哪一天也冒出个什么“竹红”的来找自己认老公吧？
　　剑帅的声名不容玷污！
　　少庄主：“……”
　　看着某人越脑补、越义愤填膺，已经蠢蠢欲动，想跑到神医吴那揍人了！
　　连忙安抚：“贤弟莫担心，那厮最嫉恨的是阮剑君。”
　　柳穿鱼：？？
　　什么意思！
　　敢瞧不起他剑帅？
　　少庄主“扑哧”笑出声。
　　柳穿鱼积聚的怒气被打断，凝眉盯着好兄弟的笑脸。
　　鹤兄也在嘲笑自己？
　　少庄主摇了摇宝贝义弟的手，拽到唇前，亲昵地啄了啄：“何须在意一个炮灰的态度……唔，其实他记恨阮剑君，也是阮剑君‘得罪’过他。”
　　世事很奇妙。
　　剧情时不时诈尸……跟现有的情况两相结合，就发生微妙的反应。
　　比如，原剧情里杨冬生对阮剑君单方面的恶意，更多出于对同辈中“第一人”的嫉妒；
　　如今阮剑君被剑帅抢过风头，然而，本该剧情点前没直接交集的阮、杨二人，提前好几年打过照面。
　　阮剑君行侠仗义，制止过杨冬生的恶行；
　　若非杨冬生狡诈机警、擅长伪装，怕不得提早命丧阮剑君的剑下！
　　剧情效应“死灰复燃”。
　　杨冬生嫉恨的目光始终放在阮剑君身上……冒名假扮，做出各种丑事，试图败坏阮剑君的名声。
　　再有梅青。
　　剧情里，没说明其假孕的特殊体质到底是什么体质。
　　这会儿顺其自然变成“坤阴魔鼎”。
　　倒霉催的天剑宗，避免不了还是倒霉。
　　……
　　“茍延残喘”的原剧情，跟新鲜冒出的物事，结合得挺自然。
　　也是有趣。
　　柳穿鱼狐疑打量着好兄弟。
　　——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少庄主一秒回神，笑哄着郁闷的剑客：“贤弟莫要为不知所谓的家伙浪费心神……不如与为兄说说，此去昆仑山有何见闻？”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抖擞着精神，微抬起下巴：“好多宝贝。”
　　给好兄弟炫耀他的收获。
　　剑帅超大方。
　　少庄主但凡表现出感兴趣的东西，都愿意分享，也或……
　　打七折！
　　“……蝶恋花柔情剑君？”
　　“噗哈哈，这游戏NPC的称号都好搞！”
　　“悲催的老阮，洞房花烛夜被搅合没了。”
　　柳穿鱼悄无声息，从直播中的女玩家身后飘过。
　　被对方的说辞引起好奇。
　　顿足，暗搓搓偷听。
　　白骨夫人只是闲扯淡。
　　说了半天，还是天剑宗婚宴那些事……没啥新鲜东西。
　　柳穿鱼怀着疑惑，转头见到好兄弟时，直问：“蝶恋花柔情剑君是谁？”
　　少庄主招手，给义弟展示最新一期的《江湖英豪录》，道：“建议给阮剑君的新称号。”
　　无情剑宗变柔情剑君……不是很戏剧性吗？
　　至于为何是“蝶恋花”，嗯，懂得都懂。
　　事关阮剑君的隐私：屁股上天生蝴蝶胎记，和雪宫主给纹的花儿，可不正是“蝶恋花”？
　　柳穿鱼：！！！
　　不服！
　　少庄主：？
　　突然搞不懂义弟的心思了。
　　柳穿鱼掰手指：“七个字。”
　　少庄主：“……”
　　柳穿鱼对厉害的剑客称号，听闻过不少……此前，最长的也才五个字，比如“落花流水剑”。
　　半步宗师多个“君”字，目前最长的也才五个字！
　　凭甚阮剑君一骑绝尘，独占七个字！
　　少庄主：“……”
　　鱼弟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莫名的攀比心。
　　少庄主哄人的台词信手拈来：“浓缩才是精华。譬如鱼弟，称号‘剑帅’，只有两字，精简凝练、最是特殊，在半步宗师、乃至宗师中是独一档的！”
　　柳穿鱼眼睛一亮：“鹤兄好大哲学家！”
　　哦，“哲学家”是刚跟玩家学的。
　　能说出“浓缩才是精华”的好兄弟，当之无愧是大哲学家。
　　少庄主捂头：“唉。”
　　柳穿鱼还沉浸在沾沾自喜的情绪中。
　　不禁暗赞：提议给自己取号“剑帅”的那人，真有眼光！
　　少庄主：“……”
　　突兀心虚。
　　给柳穿鱼取号“剑帅”，当然少不得少庄主的手笔。
　　简直为难取名废。
　　就……
　　在小纸条上写各种美好的词汇。
　　然后抽签。
　　一开始抽的是“美丽”，打算叫“美丽剑”；
　　不料，有一新晋地级剑客，剑名“丽美”。
　　少庄主还是有点用心的。
　　不想让剑帅撞名……再抽，抽到“帅气”。
　　自以为“帅气剑”很是不错，无奈老一辈剑客，有一位骁勇将军，叫名帅剑。
　　正当少庄主纠结不已，忽闻柳穿鱼接连斗败三十三位剑客前辈……刚刚十八岁，一举突破半步宗师！
　　灵光一闪！
　　“帅气剑”变“剑帅”！
　　称号经《江湖英豪录》传遍大江南北，得到无数年轻一代剑客的认同。
　　“剑帅……”
　　少庄主呢喃出声，是克制不住的笑。
　　柳穿鱼木着脸：鹤兄好傻！
　　松枝的到来，打破两人间奇奇怪怪的氛围。
　　“主子，神医吴说，那人已经无恙。”
　　说的是杨冬生。
　　柳穿鱼果断不拖延。
　　独吾鞭捆住人，拖着上了傻雕背，怀里揣着一颗大白蛋。
　　好烦。
　　大白蛋不能用储物格装着。
　　能塞洞府宝窟……可，宝窟好拿不好取。
　　说起大白蛋、洞府，期间还发生过一点小插曲。
　　柳穿鱼试图将大白蛋塞储物格失败。
　　下意识往仓库塞。
　　成功被宝窟“吸纳”，面板“秘府”图标随之剧烈地闪啊闪。
　　显示，大白蛋可让洞府一举修复10%！
　　柳穿鱼吃惊，有点点心动。
　　抵抗住诱`惑。
　　有主的东西，剑帅才不稀罕！
　　反而浪费时间，多跑了一趟路。
　　回洞府宝窟取出大白蛋。
　　毕竟要押着“罪犯”，总不好把人丢在迷鬼城外，然后自己进洞府取货。
　　贼子超狡诈。
　　期间苏醒还假装昏迷。
　　松枝险些遭暗算！
　　好在柏油靠谱，战斗力也是爆表，一板砖拍晕水货半步宗师。
　　“最迟后天即归家。”
　　看到好兄弟不舍分别的模样，柳穿鱼也会贴心的，信誓旦旦给出归期。
　　少庄主失笑：“别乱立flag。”
　　柳穿鱼：？
　　“福来哥”是何意？
　　金雕一飞冲天，带走疑惑的剑帅。
　　时隔数月，楚天镇比先前更见繁华。
　　柳穿鱼无暇游赏。
　　郎阁主得到他讯息，提前处理完公务，已经等候在城东门。
　　“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剑帅是善解人意的好帅。
　　郎阁主大忙人，完全没必要陪自己走这一遭。
　　郎阁主摇头：“无妨。”
　　说着，掏出镣铐枷锁。
　　“这是……”
　　“寒铁可禁武。”
　　“阁主思虑周全。”
　　“有备无患。”
　　“也是。”
　　几句话的工夫，傻雕再度起飞。
　　二人分工。
　　郎阁主看守贼子；
　　柳穿鱼怀抱着大白蛋，给它“投喂”剑意。
　　不久前发现，大白蛋少“投喂”一天都不行……鉴定面板多出个“损毁”进度条。
　　经过试验，每日须得蕴养达8个时辰！
　　剑帅好嫌弃大白蛋在女的男的腹中轮流待过。
　　夜间当然不让它，上自己跟好兄弟的床。
　　只能在白天，用个布兜套着大白蛋，随身怀揣。
　　剑客功法时时运转，无形无相的剑意萦绕，给大白蛋持续提供“营养”。
　　“……”
　　郎阁主目光落在剑帅鼓囊囊的肚子前，表情凝滞。
　　柳穿鱼挺直腰身，跟好知己感慨：“怪沉的。”
　　想想也是。
　　天赐剑峰那么大一座山峰，起码几万万……万斤吧？
　　胎魔真够神奇。
　　吞天后，大白蛋只有三四百斤。
　　三四百斤，比起一座山峰的重量，不过是一粟之于沧海。
　　但，一直坠在身前，久了也是累的。
　　就这一点，柳穿鱼不免佩服杨冬生……是个狠人！
　　大白蛋挂身前，跟剖腹藏肚子里，绝对两码事。
　　“阁主……”
　　柳穿鱼正要开口说话，忽地心神一紧，语速飞快：“抱我。”
　　不明不白，第三人听到只觉得无比暧昧的话语……郎阁主是好知己，默契无双！
　　一手扯着枷锁，一手拦着剑帅的腰。
　　剎那，两人脚底一空。
　　剑帅先手速度拉满，将傻雕收入兽笼。
　　不知多少里高的高空，四面八方传来无形伟力。
　　看不见的绝强攻击！
　　柳穿鱼飞出36枚水火奇宝的阵盘……
　　有钱！
　　舍得！
　　领悟“法剑”后的新“技能”。
　　势剑作“龙头”引动“心意情形”剑阵，寄托在蕴含“道法”力量的阵盘上。
　　形成攻防一体的大阵。
　　伤害+50%；
　　关键是防御+100%！
　　弹指间，36枚超品阵盘灰飞烟灭！
　　同时，拥抱的两人急速下坠，眼看垂落不知名的荒山，要摔死了。
　　“兽笼”秒放金雕。
　　傻雕很给力。
　　空中翻滚两圈，展翅……“咻”的精准接住二剑客！
　　柳穿鱼驭使着兽宠，落到山顶。
　　稍稍舒了一口气。
　　“就知道，肯定有劫道的！”
　　“多亏剑帅警觉。”
　　柳穿鱼得意。
　　鹤兄编的故事给他的启发。
　　不能叫幕后大BOSS杀人灭口。
　　杨冬生是巢燕楼的燕主；
　　巢燕楼听命劳什子的阳天神座——来自苑小小的猜测——毫无疑问，罪魁祸首又是魔罗党。
　　柳穿鱼跟玩家想法不一样。
　　幕后BOSS绝不可能是詹云城……其要有这样的手段，何至于假死，早篡位成功、当上周皇了！
　　大BOSS是谁，也不重要。
　　柳穿鱼早有提防。
　　就猜到，送贼子跟大白蛋到天剑宗的途中，很大可能遭到埋伏。
　　不过……
　　幕后人比他想象得更厉害。
　　寻常宗师手段，也很难从地面攻击到十几里高的云霄之上。
　　柳穿鱼不懂：“阵法？”
　　郎阁主沉吟道：“可能是圣人墟的奇器。”
　　柳穿鱼义愤填膺：“好歹毒的计谋！”
　　针对的不是他二人，而是飞翔中的傻雕。
　　显然，大BOSS杀人不够，更想诛心！
　　傻雕一死，那么高的高空，哪怕剑帅有短暂的御空能力……八`九成会摔成一坨肉糜！
　　想象着江湖人对一坨肉糜指指点点——
　　“看，是剑帅！”
　　“居然变成一坨烂泥！”
　　“噫~好恶心！”
　　剑帅生前积攒的声望将在一夕间化为乌有。
　　往后，但凡有人驾驭骑宠，说不准像玩家说的，后人提醒“交通规范”，都这样说：“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驾驶不规范，摔成一坨泥！大名鼎鼎的剑帅，正是前车之鉴……”
　　流传个千百年！
　　幕后BOSS用心好险恶！
　　柳穿鱼越脑补，越后怕！
　　万幸升级了储物格，多出个兽笼……傻雕也学会打配合。
　　郎阁主：“……”
　　轻咳一声，道：“适才手段，可一不可再，天色不早，不如接着上路？”
　　柳穿肃着脸：“阁主所言极是。”
　　早一点到天剑宗，早一点移交贼子跟赃物。
　　也好早一点审问出幕后BOSS是谁。
　　剑帅心里暗藏小本本：一笔笔记录着BOSS得罪自己的地方！
　　无名山已接近小昆仑地界。
　　正如郎阁主推断的，那般玄奇的手段，难以施展第二次。
　　没再遇到埋伏。
　　顺顺畅畅，抵达天剑宗山外。
　　“嚯，几天没见，剑帅挺了个大肚子！”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谁的？”
　　“黑大个的？看他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样儿。”
　　柳穿鱼昂首阔步，走在天剑宗的山道间。
　　听到窸窸窣窣的人声。
　　余光瞥去，是……
　　好哇！
　　冤家路窄！
　　炖了一只知更鸟、薛定谔的鸡、小妖啊、小精呢……婚宴那天，街头抢亲，是这几个玩家，骂自己小公鸡！
　　柳穿鱼没太懂他们说的怪事是何事，但……
　　“阁主。”小心机满满，“他们说你是黑大个。”
　　玩家：？！
　　「……要不要这么好的听力啊？」
　　「剑帅告状？小学生吗摔！」
　　「嘶！黑大个轻飘飘的一个眼神，啧啧，好霸总！」
　　郎阁主微微顿足，道：“我二人欲见曹剑宗，还请几位引路。”
　　“没事唠唠嗑”玩家们忙不迭地点头，殷情到谄媚：“两位大爷这边请！”
　　「老薛你这样子真像老鸨。」
　　「那剑帅跟黑大个不就是嫖客？」
　　「照这么说，天剑宗不成了青楼？」
　　「哈哈哈！」
　　「黑大个人不错啊，双倍经验奖励的委托任务。」
　　「嘿嘿，做完这个任务，我就能升30级啦！」
　　「我也快了，这游戏升级也没那么难啊？」
　　看到玩家愉快的聊天，柳穿鱼小小郁闷。
　　阁主脾气未免太好，被诽谤了也不给玩家一点颜色瞧瞧？
　　转念释然。
　　作为江湖前辈，跟小虾米们计较，未免有失体统。
　　罢！罢！
　　姑且原谅玩家一回……兴许只是没文化，不会说话而已。
　　下一秒……
　　「好圆的肚子。」
　　「几个月？」
　　「都显怀了，起码四五个月。」
　　「小妖你挺懂哈！」
　　「我表姐年初才给我生个大侄子呢哈哈，有点经验。」
　　「哎呦呦，剑帅别走这么快啊，小心动了胎气。」
　　「hahhhhh」
　　柳穿鱼：？！
　　这回看懂了！
　　这些玩家！
　　“剑帅、玄厉剑君，二位怎么这么快……”
　　宋华长老想是得到消息，亲自下山迎客。
　　目光遂落在剑帅身前，小胡子抖了抖，话语卡在嗓子眼。
　　柳穿鱼动作利索，摘掉布兜，露出一颗大白蛋，给宋长老看：“你家天赐剑峰。”
　　宋长老表情裂了。
　　玩家也小小声叹息，失望。
　　「不是男妈妈啊！」
　　「这是什么蛋？羊脂玉似的，漂亮！」
　　「天赐剑峰？啥意思？」
　　宋长老接过布兜，目光扫过被铁索拖着的杨冬生，神情严肃：“恕在下失礼。”
　　运起轻功。
　　剑帅二人默契跟上。
　　“诶……”
　　“还有我们。”
　　“卧槽！”
　　剑帅被玩家的惊呼勾起好奇，飞快回了个头。
　　一眼扫过……
　　「啊啊啊啊，委托怎么判定失败了！」
　　「草他`妈，有惩罚！扣除四倍经验！」
　　「什么鬼？」
　　「可能是没见到宗主，让NPC跑远了？」
　　五测玩家，急着追赶老玩家，一下子损失许多经验，可不心疼死！
　　柳穿鱼幸灾乐祸。
　　让这些货爱在背后诽谤人……遭报应了吧？
　　很快，这点小插曲被遗忘脑后。
　　曹剑宗看到变成大白蛋的天赐剑峰，也是绷不住了。
　　反复确认：“剑帅你确定？”
　　柳穿鱼第四次强调：“确定。”
　　贴心给讲解，如何“带蛋”、怎么蕴养、几时“投喂”。
　　强调——
　　大白蛋尽量贴着肚子，实乃神阙穴为命蒂所在、元神出入之阙庭……或许胎魔由人孕育的缘故，贴着肚脐眼，生气时时蕴养大白蛋，可避免“损毁”加重。
　　柳穿鱼忍不住夸赞：“鹤兄巧思，特地请人加急制作布兜。”
　　挂在肚子前，左右设计腰带，可系在腰后，稳稳固定住大白蛋，丝毫不影响打架！
　　很阔气的，将价值百金、珍布缝纫的布兜一起送人了。
　　天剑宗众人：“……”
　　曹剑宗到底非同凡人，很快接受这一切。
　　正式的，郑重的，给二人行大礼。
　　柳穿鱼学着郎阁主动作，避开老前辈的这一拜。
　　很实诚告知：“是李寻鹿送上门的。”
　　三言两语，简述魔教作为。
　　没忘归还天剑宗另一件失物，火行剑心。
　　曹剑宗心胸开阔，没在意李寻鹿的趁火打劫，叹息：“天剑宗欠魔宫一个人情。”
　　至于剑心……
　　对剑客宗师，自然珍贵至极。
　　偌大一个天剑宗，剑心或许也没几个存货。
　　曹剑宗感激剑帅义举，没收回剑心，只当是谢礼了。
　　柳穿鱼迟疑：“我已有火行剑心……”
　　看向知己。
　　郎阁主微摇头：“于我无用。”
　　曹剑宗和善地笑：“便是用不着，拍卖换取些得用的天材地宝也好。”
　　柳穿鱼觉得有道理！
　　跟鹤兄养成习惯，于是……
　　当场表示，愿以“市价”卖给天剑宗。
　　论财力，论需求，天剑宗是完美的目标客户！
　　天剑宗众人笑出了声。
　　柳穿鱼：“……”
　　他的话很好笑吗？
　　疑惑地看向好知己。
　　郎阁主眼中也是淡淡笑意。
　　曹剑宗感慨：“剑帅赤子之心、无垢至清，难怪于武途于剑道畅达无阻，年纪轻轻就有如今造化。”
　　柳穿鱼听到对方的赞美，纠结三秒，道：“可打八八折。”
　　更低的折扣是鹤兄专项福利。
　　天剑宗人……比起鹤兄，在他心目中的重要程度，远远不如。
　　曹剑宗失笑：“本是谢礼，怎好再折扣？我天剑宗，一点金子总是不缺的。”
　　便以3万金，没怎么过分溢价的价格，买回火行剑心。
　　送出三万“现金”（金票）。
　　其中两万，是额外的酬答，跟郎阁主一人分一万。
　　剩余一万是剑心的部分“货款”，再打两万欠条……分期四年，每年5000金，慢慢还。
　　天剑宗不差钱。
　　可最近损失实在惨重，哪怕天赐剑峰“改头换面”回来了。
　　又得筹办风云大会，虽说武林盟有批款，但曹剑宗为人正直，武林盟用钱的地方更加多，一时资金周转不灵，天剑宗就自掏腰包，先行补贴。
　　柳穿鱼有些感慨。
　　论有钱，谁也比不上好兄弟！
　　鹤兄每次点数一迭金票，从不打欠条！
　　“噗哈哈，宗主造型真的喜感。”
　　“拍下来了……妙哇！去水个帖子！”
　　“奇怪，宗主的风月集好快就解锁了，老阮作为他弟子，怎么要的图更多啊？”
　　“大概宗主是个老头子，老阮长得帅？”
　　“咳咳咳，宗主看着也不老，五官虽不出奇，气质特别好，仙风道骨的，好有味道。”
　　“哎呦喂我的宗主，你那么大肚子，还飞轻功！”
　　窃窃私语，是无处不在的玩家。
　　“没事唠唠嗑”几人。
　　柳穿鱼伫立在他们身后，目光投向演武场给天剑宗弟子演示剑法的曹剑宗。
　　据说，正常一年只有一次机会，全宗弟子能得到剑宗指点。
　　这不马上要风云大会了吗！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弟子们多多观摩剑宗剑法，剩余两个多月，或许有所进境……大会有武斗，好给天剑宗多争一些颜面。
　　柳穿鱼一开始关注的是曹剑宗剑法。
　　然后被玩家的聊天带歪，不受控制注意着对方肚子前的圆球。
　　圆滚滚的。
　　确实……哈！好喜庆！
　　“剑帅、玄厉剑君。”
　　是不知何时回宗门的阮剑君及他新婚妻子。
　　不等二人回话，玩家吓得轻呼出声，炖了一只知更鸟喘气太急、口水呛到自己直咳嗽。
　　「NPC什么时候到我们后面的？」
　　「害怕怕，会不会听到咱的骚话？」
　　「剑帅不会又想告状了吧？宗主要知道咱在背后打趣他，肯定要赶我们走吧？」
　　柳穿鱼冷哼。
　　玩家以为自己是告状精？
　　遂听到雪宫主发问：“我二人才到西域，便得曹宗主传信，天赐剑峰竟真被找到了？”
　　郎阁主微颔首。
　　柳穿鱼高冷地应：“嗯。”
　　雪宫主好奇问：“如何找到的？是剑帅功劳？”
　　柳穿鱼矜持不揽功。
　　郎阁主这回出声：“是。”
　　雪宫主眯了眯眼：“巢燕楼吗？哼。”
　　郎阁主没吭声。
　　柳穿鱼默认。
　　雪宫主再问：“剑峰现在何在？”
　　郎阁主目光投向演武场。
　　柳穿鱼以眼神示意，看向曹剑宗。
　　雪宫主：“……”
　　「噗，辛苦了大美女，三个人凑不出一张嘴。」
　　「剑客都这么高冷的吗？」
　　「我看剑帅跟黑大个待一起时，话不是挺多的嘛！」
　　这时，背对着众人视线、演绎剑法的曹剑宗，倏忽腾空几个螺旋剑招。
　　下一秒，站定。
　　正欲再开口的雪宫主，美目蓦地张大，吃惊地盯着曹剑宗的肚子。
　　阮剑君表情也有点绷不住。
　　“这是……”
　　雪宫主看向几位打扫弟子（玩家）：“你们说。”
　　早憋不住想搭话的玩家，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说明情况。
　　雪宫主惊叹：“天底下竟有这等玄奇的手段！”
　　阮剑君恍恍惚惚，对剑帅二人憋出个：“多谢。”
　　曹剑宗注意到这边几人。
　　完成对弟子的教导后，招呼四人到议事厅细谈。
　　柳穿鱼四五天前就要走人的，曹剑宗挽留，说有事想再拜托二人。
　　闲着也是闲着，就没拒绝。
　　主要是……帮一次忙，赚大几万金，好过瘾！
　　郎阁主难得空闲，也留在天剑宗。
　　同住一院的俩剑客，同吃同行，一同练剑。
　　三不五时，跟天剑宗几位半步宗师的剑客交流剑法、心得。
　　颇是逍遥惬意。
　　曹剑宗神情凝重：“从杨冬生嘴里得知，巢燕楼跟魔罗一党也有勾结……”
　　柳穿鱼：“……”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武林盟早知道了吧……唔？莫非，苑小小跟武林盟谈判时，没提起这件事？
　　曹剑宗说着一大通话，当然不是为了跟小辈倾诉。
　　重点是……
　　“有此毒瘤，江湖不得安宁。恰逢风云大会，我欲号召八方好汉，讨伐巢燕楼。”
　　不过，欠缺铁证。
　　天赐剑峰已成大白蛋，江湖人看到，怕也只会暗笑荒谬……不一定相信。
　　唯一的人证只有杨冬生。
　　曹剑宗摇头：“武者惜命，此为人之常情。”
　　与其说铁证，讨伐巢燕楼，关键在于得有一个说服全武林高手的理由！
　　否则，难保不会被人说，曹剑宗出于私心，借武林盟的影响，为天剑宗的遭遇出气。
　　柳穿鱼懵懵懂懂。
　　不懂堂堂宗师，有啥好纠结的，确定谁是仇人，直接打上门去！
　　郎阁主直问：“敢问剑宗前辈希望我们如何行事？”
　　曹剑宗微颔首：“巢燕楼老巢隐蔽，对外展现的宗址，不过是一虚假门面。”
　　之所以叫巢燕楼，是其所在为一地巢；
　　又曰：“九泉重楼。”
　　顾名思义，地底很深的地方。
　　隐蔽，而机关重重。
　　关键巢燕楼的功法也邪门，寻常武者，哪怕是半步宗师深入其中，难保不遭算计。
　　这也是攻打巢燕楼的第一个难题。
　　故而，四人第一个“任务”，是得到巢燕楼的机关阵法布局图。
　　与此同时，找到巢燕楼危害武林的铁证。
　　雪宫主的肚子月份渐大，曹剑宗当然不要她跟着去。
　　架不住雪宫主坚持。
　　“也罢。”
　　曹剑宗说道：“尽量别动干戈，以免打草惊蛇……”叹息一声，“我也知有些为难你们。不过，雪宫主有欲雪天音，可保你们夫妇不受巢燕邪法迷惑；剑帅、玄厉剑君，意志强韧，不逊宗师，自保不成问题。”
　　人手不足是个问题。
　　也可以武林盟的名头，借调高手……难说，会不会惊动魔罗一党。
　　最主要的是，曹剑宗心里很警惕，哪怕是武林盟的人，也不敢完全相信。
　　柳穿鱼暗暗得意。
　　可见，剑帅有多得人心！
　　宗师前辈也无比信赖。
　　柳穿鱼心情一高兴，积极性自然调动起来，自信满满：“定不辜负剑宗托付。”
　　曹剑宗微笑：“以诸位安全为上。”
　　雪宫主漫不在意：“前辈放心。”
　　曹剑宗斟酌着补充：“虽说三位楼主，连同参与赌斗的五位前辈，失踪在玉京天海……其中猫腻不好说，你们几个时时留意，提防九泉重楼暗藏宗师。”
　　雪宫主好奇问：“怎么确定几位宗师失踪的？有人亲眼看到？”
　　曹剑宗颔首：“玉衡顶、璇玑峰，彼时各有四位宗师作见证，八人同时跃出天海，落在一叶舟岛，再也没见出来。”
　　雪宫主眉头轻蹙：“奇怪。”
　　柳穿鱼忍不住也问一句：“岛上可有别人？”
　　莫非玩家传送拉人？
　　曹剑宗摇头：“确定没有。”
　　柳穿鱼泛起嘀咕。
　　确实奇怪。
　　三四年的事了，那会儿玩家也没多少，地图限制在既县……就算有人阴差阳错跑出地图，怕也没那个本事上到玉京天海。
　　曹剑宗表示：“玉京天海，神诡玄秘，或许是赌斗不小心触动到什么天地之谜。”
　　是死是活，都不好说。
　　这事只能搁置。
　　反正，如果是巢燕楼的手段，待攻破九泉重楼，总能发现蛛丝马迹的。
　　曹剑宗吩咐完毕，让几人准备个二三日，便出发深入莫归山。
　　“宗主。”
　　四人正打算跟曹剑宗告辞，管事长老神色匆匆赶来。
　　“杨冬生以梅青跟一位弟子为人质，试图脱逃。”
　　柳穿鱼精神一振。
　　热闹来了！
　　理所当然跟着天剑宗人一起到他们关押贼子的水牢……
　　瞅到被挟持的人质其中一人是玩家。
　　剑帅聪明的大脑，隐约明白什么。
　　梅青作为盗取天赐剑峰的从犯，纵使雪宫主说了些好听话，天剑宗不惩戒她已是宽宏大量……杨冬生单以她为人质，大概是威胁不了天剑宗的。
　　然而，另一人是本宗弟子，武功境界虽低，但为剑宗做过不少贡献，破格成为内门弟子。
　　于曹剑宗，别说是内门弟子，哪怕是个记名弟子，乃至跟宗门无关的路人，他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没事唠唠嗑”玩家，齐声高呼：“宗主小心，赵墩墩跟他们一伙的！”
　　赵墩墩，也即被挟持的内门弟子玩家，表情一变，高呼清白：“你们污蔑我！”
　　「草大爷的，这几只酸鸡落井下石！」
　　「该！让你作死！」
　　「不是，我对天剑宗忠心耿耿，真没打算帮BOSS的。他们不讲武德！」
　　「他？是她吧？叫你色迷心窍！」
　　「冤枉啊，我只看到一片马赛克。」
　　柳穿鱼迷惑。
　　注意力被赵墩墩跟其队友——其余人应该不是天剑宗弟子——聊天吸引了注意。
　　少刻。
　　弄明白怎么回事。
　　赵墩墩之前做任务，在水牢设置传送点。
　　梅青也不知怎么分辨出他跟寻常武者的不同，私下找上他，哀求他带自己见一见情郎。
　　赵墩墩义正词严拒绝。
　　警告对方别做小动作，并打算报告给管事。
　　不想，女子脱光衣服对他实施勾引！
　　赵墩墩目瞪口呆。
　　没反应过来，被对方主动握着手，摸上……
　　摸了个寂寞！
　　被系统电击惩罚不说，属性直接减半，鉴于是初犯，属性减半只持续一个星期。
　　这时，有天剑宗弟子听到动静，就过来了。
　　赵墩墩心里一慌，带着NPC传送。
　　随机传送点，偏偏那么巧，传到水牢。
　　梅青不管不顾，寻找着她的情郎。
　　闹出动静，让玩家害怕。
　　由于带NPC传送……一时传送被禁，他没法跑路，只能硬着头皮跟上NPC。
　　柳穿鱼暗暗摇头。
　　玩家江湖经验还是不足！
　　想当初，他遇到好多男的女的，见面就脱衣服……
　　就问：“给我？”
　　不管是哪一个人，都用奇奇怪怪的语调，回：“都给你~”
　　正好身上没钱，柳穿鱼便也不嫌弃是二手衣服。
　　御气“拾取”那些衣服，礼貌道谢。
　　体贴没捡走里衣，省得他们裸奔，扭头跑去当铺。
　　记得伪装一下，把衣服当个几十几百铜、几两银不等。
　　这样的事遇得多了。
　　慢慢的，就没人送衣服了。
　　好长一段时间，剑帅都遗憾，少了一项“外快”。
　　当然了。
　　如今情商飙升的柳穿鱼，已知那些家伙不怀好意，竟想玷污剑帅的清白！
　　可恨！


第175章 
　　那会儿不是人人携带面板。
　　不知道那些家伙的名字……
　　否则定找上门，要多多的补偿，名誉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几件衣服换的钱哪里够！
　　柳穿鱼走神的工夫，变故陡生。
　　曹剑宗刚要出手，杨冬生连一句话都没说口。
　　脸部涨红，浑身迅速膨胀。
　　“不好，自爆！”
　　即便宗师手段，制止也来不及。
　　连带玩家和梅青……
　　炸得灰飞烟灭。
　　天剑宗人神色不虞。
　　管事长老喃喃道：“何苦，我们也没说一定会杀了他……”
　　「诶？？这就没了？」
　　「还以为有一场大战，咱浑水摸鱼摸点经验跟门贡呢！」
　　「都怪黑大个，害我们掉那么多经验。」
　　柳穿鱼正懵圈着，杨冬生搞那么大阵仗，未免太虎头蛇尾……瞅到玩家的队聊，忍不住乐。
　　“没事唠唠嗑”几人，挺乐天派的，抱怨几句后又“哈哈哈”刷起来。
　　「那货也被炸死哈哈哈！」
　　「等他复活，看怎么跟宗主解释，会被赶出门派吧嘿嘿！」
　　「二五仔！」
　　「以后，我就是天剑宗大师兄啦啦啦！」
　　「想得美，你置老阮于何地。」
　　「只说在玩家当中嘛。」
　　曹剑宗跟长老、弟子吩咐验查水牢过后，招呼“没事唠唠嗑”到身前，问起几个玩家姓名。
　　玩家喜不自禁，踊跃自爆拗口的昵称。
　　曹剑宗态度和善，询问他们怎么知道赵墩墩跟杨冬生二人勾连的事。
　　几人纷纷抢答。
　　时间、地点说得明明白白。
　　小妖啊甚至拿出物证，举起梅青的外衣：“我在赵墩墩床底捡到的……”
　　「不枉我们盯他那么久。」
　　「哼哼，吃里扒外的东西，好意思是内门弟子！」
　　「老赵人模狗样啊，居然是个老色鬼，朝刚剖腹产过的NPC伸出魔爪！」
　　「系统不禁止吗？」
　　「可能刷了些特殊好感道具？」
　　柳穿鱼大概明白了。
　　五测才进游戏，好运通过隐藏任务拜入天剑宗的“没事唠唠嗑”，对二测玩家赵墩墩一直羡慕嫉妒恨的。
　　试图攀关系、加好友，被赵墩墩傲气地拒绝，就越发酸了！
　　有事没事，盯着赵墩墩，想抓他把柄。
　　这不，误打误撞，发现梅青潜入赵墩墩的房间……可怜赵墩墩，听到“没事唠唠嗑”搞出的动静，以为门派NPC来了，慌不择路带梅青跑路。
　　柳穿鱼有些感慨。
　　要不是玩家勾心斗角，梅青根本无法潜入水牢，天剑宗也不好对这样的弱女子下狠手，起码能保住一条命。
　　倒霉催的。
　　当然了，剑帅对其结局，并无同情……咎由自取吧。
　　曹剑宗问清楚一切，对“没事唠唠嗑”态度越发友好，沉吟道：“你几人根骨、资质不错，只是武功尚浅，不够内门条件，先在外门磨炼些时日……”
　　只待突破黄级（50级），只要没犯下大错，直接吸纳到内门。
　　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玩家惊喜不已：“多谢宗主！”
　　「万岁！」
　　「好多门贡！」
　　曹剑宗也是仔细周到的长者，见玩家名字不正式，提议给他们按照门派辈分，取个正经道号，还体贴问：“可有喜欢的字？”
　　几人争先恐后回：“希望带个‘天’字/我喜欢猫猫/月吧/强……”
　　顺理成章得名：日天天、日月月、日强、日猫猫。
　　众玩家：“……”
　　「日天就日天吧，为什么是日天天？」
　　「迭词词，恶心心！」
　　才知，天剑宗新一代弟子都是“日”字辈的。
　　日天、日月跟某些前辈重名，曹剑宗不想玩家行走江湖时招惹麻烦，就取用迭词，同时满足弟子的愿望。
　　「日天天就日天天，比起被喊小鸟好，草！为什么大佬是老鸟，我就是小鸟？」
　　「你也说人家是大佬。」
　　「一时不好说鸡`鸡跟日墙哪个更好。」
　　「嗐，被喜悦冲昏了头，老早有贴子说，不能让NPC给取名。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一个大姑娘日什么猫猫啊摔！」
　　「猫猫那么可爱，你为什么要日它嘤嘤嘤~」
　　「小月月给我闭嘴！」
　　柳穿鱼心满意足回到客院。
　　大热闹没看到，看个玩家小热闹也不错。
　　尽管，不是很理解，他们为什么那么抓狂？
　　之后两天，风平浪静。
　　柳穿鱼打打坐、练练剑，偶尔围观郎阁主制作干粮。
　　有驱寒的玄金饮；
　　有消暑的冰雪酥醪；
　　有消除疲劳的金神穗；
　　……
　　有给剑帅准备的各色小零嘴。
　　“阁主好手艺。”
　　“过奖。”
　　柳穿鱼很舒心。
　　原计划押人到天剑宗就回思归……身上没囤太多零食、干粮、饮品；
　　有超能干的好知己在，储物格又塞得满满的。
　　闲极无聊的剑帅，兴致好时，也会应下天剑宗弟子的请教。
　　演武场上秀几个大招。
　　沐浴着诸多仰慕的目光，端着高冷姿态，淡定离场。
　　内心掩藏不住嘚瑟，急吼吼往客院赶，打算给好知己炫耀一番。
　　老远看到玩家。
　　柳穿鱼隐身乱石丛间，暗搓搓偷看他们骂街。
　　哈！
　　鉴于“没事唠唠嗑”骂他是小公鸡，一直耿耿于怀……偏偏在旁人眼里，他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刁难这些小虾米，实在有失剑帅体统。
　　于是，逮着机会，就想看这些玩家倒霉样。
　　「他自作自受，跟咱有啥关系！」
　　「无能狂怒呗……哼，二测玩家了不起哦？」
　　「算了，就待在门派不出去，趁老玩家卡69级，咱尽快把等级提升上去。」
　　「快要风云大会，门派搬砖任务多的是，就钱少了点。」
　　原来，赵墩墩死后，存储在天剑宗的复活点失效，自动复活在新手村。
　　他传送不好使，只能拜托别人……费劲巴拉，跑到天剑宗山门外，才发现自己被除名！
　　天剑宗毋庸置疑是高级地图，重重阵法，武者也好、玩家也罢，非请难入。
　　赵墩墩急得团团转。
　　山门都摸不着，莫提找管事的“伸冤”！
　　发现“没事唠唠嗑”踩着他的尸骨，一举完成地位跃升，可不气炸了。
　　“没事唠唠嗑”没加团伙/势力，平均等级才28级；
　　他一个69级老手，可不是几招就秒死对面全队？
　　一连好几天，赵墩墩啥事也不做，猫在天剑宗外；
　　一方面碰运气，看能不能撞到长老、高级弟子啥的，陈明他的“冤情”；
　　另一方面为堵“没事唠唠嗑”，见一次杀一次！
　　“没事唠唠嗑”自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可不也气炸了？
　　无奈，形势比人强。
　　只能先认怂，茍在门派内。
　　柳穿鱼看戏看得开心炸了。
　　嘴角无意识地勾起微微弧度。
　　被一只手指戳啊戳。
　　柳穿鱼郁闷，转头瞪着神出鬼没的半仙：“真人作甚？”
　　贾真人完全没有被抓包的尴尬，举着刚戳过剑帅嘴角的手，抬到鼻前闻了闻：“齿间玉醴香，雪梨水滂滂；唇侧留余韵，糯枣嚼得爽。”
　　剑帅死鱼眼攻击。
　　贾真人无需提醒，主动“翻译”，说人话：“剑帅可是才吃过冰糖交梨火枣？”
　　交梨、火枣，传闻乃道门仙果。
　　小昆仑某些秘境生长着一种奇木，十年才结一次果实。
　　果大如雪梨，吃起来更多是枣味；
　　乱七八糟一堆功效，本地人硬给它取个高大上的称呼，就叫“交梨火枣”……都不是剑帅在意的。
　　好吃！
　　遗憾的是，枣梨木稀少，产量也很低，且容易腐败。
　　后来有人发现，用小昆仑特产的冰糖——冰层地生长出的一类奇草，熬制再冻起来——给枣梨裹上“外衣”，就能储存得久一些。
　　正是“冰糖交梨火枣”，小昆仑传奇美味之一！
　　天剑宗不愧是正道魁首，库存竟有几千串冰糖枣梨！
　　柳穿鱼之所以积极给那些弟子“讲课”，一大原因是讲台上会摆放茶水点心。
　　每次他演示完剑法，趁着弟子们沉浸在感悟中，悄悄带走两根冰糖枣梨！
　　现在，储物格里囤着三串。
　　舍不得吃。
　　柳穿鱼早认清贾真人的“真面目”，看他可怜巴巴盯着自己，超得意：“刚吃。好吃！”
　　贾真人轻叹一声，语气怅惘：“都言神仙果，不闻枣梨味，我为道门人，何其哀可悲。”
　　遂露出寻常被白布蒙着的双目，闪闪的金色都暗淡几分。
　　柳穿鱼被逗乐。
　　当他傻吗？
　　老是用同一招骗他吃的喝的！
　　柳穿鱼心情好，就多了些耐心：“真人为剑宗客人，想吃什么，只管跟管事说。”
　　贾真人摇头：“贫道并非客人。”
　　柳穿鱼：？
　　搞半天，这厮是偷溜进来的！
　　柳穿鱼眯起眼：敏感时候，这厮如此鬼祟，想干什么？
　　脑海倏忽一点灵光！
　　玩家说过：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
　　贾真人是幕后大BOSS？
　　试想，作为卜算子之首——尽管卜算子不是一个固定的组织——影响力、号召力都不弱的，卜算子们行踪成谜又无处不在，非常适合幕后布局、搞事！
　　尤其魔罗一党搞出的几回大事件，比如太微仙禁、比如天方之乱……都有贾真人在场！
　　像玩家说的，制造不在场证据！
　　柳穿鱼目光炯炯，审视贾真人。
　　贾真人：“……”
　　半晌，柳穿鱼纠结了：这厮周身萦绕的金气更浓厚，他现在知道，并非特效的金气是功德显化。
　　幕后大BOSS，按理说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功德！
　　端看那些搞事的黑衣人，大半血气浓郁到作呕，一眼确定杀过很多无辜人。
　　贾真人突然吟唱：“天阴云乌风寂寥，寸断肠兮冤何了。”
　　柳穿鱼诚实回：“听不懂。”
　　贾真人叹息：“贫道掐指一算，兔子头上顶黑锅。”
　　柳穿肃思考：是什么偈语吗？
　　想啊想。
　　到底憋不住好奇：“兔子为甚顶黑锅？”
　　贾真人不答，运气于指间，山石上刻写一个“冤”。
　　柳穿鱼眨眨眼：“冠？”
　　不懂。
　　贾真人越来越神秘了！
　　贾真人默。
　　堂堂剑帅，连个“冤”字都不认识？！
　　柳穿鱼直觉超敏锐，刚压下的怀疑又浮现心头。
　　——这厮似乎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贾真人放弃，直道：“贫道饿了。”
　　柳穿鱼回：“吃饭。”
　　贾真人甩着破烂的衣袖：“身无分文，囊中无食。”
　　也罢。
　　柳穿鱼掏出……为昆仑一行准备的干粮。
　　看着没坏，毕竟也有几个月，不好说算不算“过期食物”。
　　剑帅如今好讲究的。
　　过期、临期食物都会嫌弃。
　　可也不爱浪费，做个顺水人情挺好，哈！
　　贾真人看似不讲究，捏起一块香软米糕……咻的，消失在唇前。
　　柳穿鱼不禁暗叹：半仙还是那么好吃！
　　食量堪比饭桶的半仙，没一会儿解决掉剑帅存储的过（临）期食物。
　　忽然，白毛真人一手按在胸前，作捧心姿态。
　　柳穿鱼：？
　　真人在玩什么？
　　贾真人气若游丝：“贫道心疼。”
　　柳穿鱼有点懵：“为何心疼？”
　　寻思找个医者给半仙看看……不过，天剑宗人好像医术不是特好。
　　贾真人推测：“许是食物过期，毒素侵染血液，伤及心房。”
　　柳穿鱼信以为真。
　　第一反应是庆幸……得亏不是自己吃。
　　虽有“自在篇”不怕中毒，可变质的东西吃多了，总归对身体不好的！
　　贾真人面无表情，唯有眉梢隐隐抽动。
　　仿佛在隐忍着无边痛苦。
　　柳穿鱼反应了过来，小小心虚：“我有‘清心爽味饮’，可缓解大多毒素，喝吗？”
　　是郎阁主采摘的小昆仑特色野瓜，用很繁复的手段制作出类似碎碎冰的冷饮。
　　缓解/压制百毒。
　　贾真人矜持道：“姑且一试。”
　　这一试，试了整整三大碗！
　　柳穿鱼狐疑打量他。
　　贾真人蓦地按着心脏，轻叹：“疼。”
　　柳穿鱼打消刚升起的怀疑，忽而想起对方出身道门……道门中人，或多或少，都会一些医术的。
　　遂问对方可否自医。
　　贾真人摇头晃脑：“医者不自医。”
　　柳穿鱼：“……”
　　麻烦的家伙！
　　贾真人下一秒改口，道：“贫道有良方，只差一味药引。”
　　柳穿鱼自然而然问出了口：“是何药引？”
　　贾真人悠悠一叹：“玉醴金浆，交梨火枣，百病尽去，百烦可消。”
　　柳穿鱼：“……”
　　终于明白了，这厮没病装病！
　　拐弯抹角，想骗他的冰糖枣梨吃！
　　堂堂半仙好没羞！
　　贾真人装模作样学西子捧心。
　　柳穿鱼冷酷无情，决定不搭理这厮了。
　　转身想走人。
　　报君知当儿当响起。
　　半仙嗓音缥缈：“巢燕养雏浑去尽，玉树结子已无多……剑帅，此行大凶啊！”（*）
　　柳穿鱼至少听懂“巢燕”两个字。
　　不免疑虑。
　　他跟郎阁主，及阮、雪夫妇，接曹剑宗调查巢燕楼的任务一事，可以说，连天剑宗管事长老也不知道。
　　如此隐秘，贾真人竟也能勘破！
　　柳穿鱼不得不佩服：半仙确实神机妙算。
　　就好奇：“如何大凶？”
　　贾真人神神叨叨：“天机不可泄露。”
　　柳穿鱼下意识接话：“除非冰糖枣梨？”
　　贾真人点头：“命数不可窥，千金难挽回……”
　　柳穿鱼终于送出一串冰糖枣梨。
　　贾真人翻手，冰糖枣梨消失不见。
　　还念念叨叨着：“是去是留，等价交换。”
　　一串冰糖枣梨不够！
　　柳穿鱼木着脸：“没了。”
　　贾真人掐指一算：“剑帅你心不诚。”
　　最终……
　　讨价还价，半仙确定剑帅真的拢共就三串冰糖枣梨。
　　于是又要了一串。
　　附带……1080颗空海月珠。
　　柳穿鱼：？
　　连李寻鹿送给他捏着玩的东西，都被算到了？
　　贾真人一本正经：“破劫须先应劫。”
　　柳穿鱼依旧有听没有懂。
　　贾真人表示一手交货再一手交货。
　　两串冰糖枣梨、1080颗超品空海月珠……换得一根破布。
　　正是贾真人蒙眼睛的破布。
　　柳穿肃认真地鉴定。
　　[一块破布]（灰）。
　　【物品详情】：无。
　　沉默。
　　感觉像被真人忽悠了？
　　尤其看到对方，“刺啦”一声从衣袖上扯下一块破布，往眼睛一蒙……剑帅好嫌弃！
　　贾真人摇摇报君知：“山穷水复疑无路，置之死地而后生。剑帅安心去吧！”
　　柳穿鱼：“……”
　　让这厮算命，绝非他心里不安，或害怕所谓“大凶”，只是想起昆仑山一行，得亏对方给的罗盘，才找到阆风台遗迹；
　　指望给点线索。
　　毕竟，答应曹剑宗的事，万一完成得不好，多丢剑帅的颜面！
　　“真人哪里去？”
　　“贫道欲见曹剑宗。”
　　行叭。
　　半仙神经兮兮的，也不是一天两天，柳穿鱼也懒得计较。
　　好歹没问自己“借”钱，是不？
　　捻起[一块破布]……
　　塞到储物格。
　　嫌弃归嫌弃，说不准破布真派上用场。
　　之前也不是没有看似破布，实则隐藏着藏宝图的道具。
　　可惜，能洗净宝物晦气的涤苏油用光啦！
　　“剑帅因何郁郁？”好知己发问。
　　柳穿鱼回：“路遇贾真人，骗走我两串冰糖雪梨。”
　　郎阁主没头没尾道：“剑帅随我来。”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随对方走到庖间……
　　看到在“晾着”的一串串冰糖枣梨！
　　柳穿鱼欣喜：“哪来这么多交梨火枣？”
　　郎阁主神态淡然：“与剑宗弟子交换得来。”
　　柳穿鱼情不自禁赞：“好知己。”
　　真贴心。
　　用玩家的说辞，真真小天使也！
　　唔……
　　稍稍打量着黑袍低调奢华、气势收敛仍不怒自威的男人。
　　剑帅默默“改口”：不是小天使，是老天使！
　　整整40串、每串足足六个果子的冰糖枣梨！
　　柳穿鱼开开心心，全部收入囊中。
　　一切准备就绪。
　　为不引起太多注意，柳穿鱼跟郎阁主先离开天剑宗，金雕往东飞行，随意择一个城镇降落；
　　新婚夫妻，则在次日，以“蜜月旅行”的名头，直奔莫归山方向。
　　不是真的分头行动。
　　约定好在迁州一小城“莫告”碰头。
　　剑帅隐约觉得“莫告”有点耳熟，不待深思，金雕翱翔在群山之间。
　　“仙鹤岭！”
　　“是。”
　　难怪耳熟。
　　仙鹤岭人每每说进城，“城”指的都是莫告。
　　让傻雕降下高度，柳穿鱼俯瞰；
　　半步宗师眼力奇佳，看到山间隐约晃动的武者身影。
　　“这么多人？”
　　仙鹤岭不是与世隔绝的吗？
　　“太微仙禁。”
　　柳穿鱼恍悟。
　　差点忘了！
　　郎阁主简短说起仙鹤岭的改变——
　　江湖客络绎不绝，好在武林盟有高手坐镇，除一开始的混乱，没惹出太大的麻烦。
　　荷花镇、莲花镇……吃到太微仙禁“红利”，酒肆兴起、客栈林立，各镇百姓日子都好过了起来。
　　柳穿鱼突兀想起顾家。
　　不知现在如何了？
　　毕竟，顾大被他老婆剁了鸡`鸡……所以说，练武先练蛋多重要！
　　不过是一晃而过的念头。
　　不想引起注目，金雕提前在郊外降落。
　　距离莫告不足十里，知己俩比试着轻功。
　　柳穿鱼倏忽止步。
　　郎阁主跟着停足：“怎了？”
　　“大圣在上，造孽哟！”
　　“要不去报官吧！”
　　“报官对江湖人也没用，小老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莫告的衙门什么德行。”
　　“唉，都什么事！”
　　“大圣在上，我怀疑恶女定看到了我……”
　　“我的老天爷！老哥你得留意着你的人头，别乱跑了，不如先在小老弟这住几天，到底城里安全些。”
　　柳穿鱼：？？？
　　是路边茶棚。
　　两个面貌有三四分相像的老头。
　　一人，相当眼熟，不正是被剁了鸡`鸡的顾大他老爹……乡老顾勺。
　　另一小老头是茶棚主，跟顾老头称兄道弟的，看样子应是兄弟，起码也是同族。
　　这会儿茶棚没客人。
　　俩小老头仍是压低语调，神神秘秘地交流。
　　一口一个“大圣在上”的，让柳穿鱼有点无语。
　　都怪黑猫警长几个！
　　多久了。
　　顾老头还念念叨叨“大圣”！
　　“算了算了，秋娘反正也不是顾家儿媳妇了，别管这些闲事。”
　　“大圣在上……唉，谁叫我顾家欠她们姑侄的！”
　　“欠什么欠啊，顾大变成那德行，秋娘也是下得了手。”
　　“造孽的顾大！”
　　俩老头扯着扯着跑题。
　　柳穿鱼正想走人，听到什么“一把火”，成功被勾起好奇。
　　敏感。
　　顾家也烧起了一把火？
　　怎么的，莲花镇跟天方一样，属火的吗？


第176章 
　　剑帅酷爱吃瓜。
　　玩家的瓜，NPC的瓜，路人的瓜……只要够香，都爱！
　　郎阁主作为好知己，超贴心的，也不催促。
　　说：
　　顾大废了，被接回莲花镇，每天躺在床上，见人就砸东西、各种辱骂。
　　亲爹顾老头也受不住。
　　只能叫下人，轮流伺候，一日三餐、茶水饭食，不给饿死就行。
　　反正不止一个儿子，顾老头也不指望顾大了。
　　对造成顾大如此境况的“凶手”，当然又气又恨。
　　然而秋娘，也即（前）大儿媳，很是能耐“嫁入豪门”。
　　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为隔壁县高高在上的县丞夫人啦！
　　顾老头生性谨慎，认清现实，不敢表露对前儿媳的怨愤。
　　……
　　说回“一把火”。
　　顾大满怀愤懑，蒙骗下人，让其买来许多的松油，想要一把火烧死全家！
　　得亏有高人——大概也是去太微仙禁的——正好路过，发现火情。
　　及时出手止住火焰！
　　顾家免遭殃灾！
　　顾老头彻底心寒。
　　反倒对秋娘略微“感同身受”了，淡化怨念。
　　谈不上谅解。
　　但——
　　“秋娘胡涂啊，不好好当她的官夫人，跟个、跟个……不三不四的女的乱搞。”
　　说到秋娘，顾老头转回话题，愁得直揪胡须。
　　茶棚主压低嗓门，声音近乎于无，透着点点猥琐：“老哥你确定，真是那……磨镜之好？”
　　柳穿鱼懵逼，好奇传音：“何为磨镜之好？”
　　郎阁主：“……”
　　顾老头前往文曲星庙供奉，无意间撞到秋娘跟一女子来往密切。
　　本没在意……
　　后来在另一个地方看到那女子，身边拥簇着男男女女。
　　男人也罢。
　　关键那女子，跟身边的姑娘也是……亲密过头。
　　顾老头作为莲花镇的大人物，见识、阅历不是普通镇民能比的。
　　譬如磨镜之好，也曾耳闻过一二。
　　对此一类“腌臜事”很是嫌弃。
　　秋娘改嫁，还要“乱来”……
　　叫他忍不住唾弃！
　　不过都是前儿媳了，顾老头没那么大脸管人家闲事。
　　不料，前夜准备回仙鹤岭，半途尿急，找了个小树林，一不小心目睹一桩杀人事件！
　　正是那女子，轻描淡写，捏爆一个男人的头。
　　那男人，顾老头见过，也是围绕在女子身边的人。
　　女子杀完人，朝小树林投来一个眼神。
　　把顾老头吓得不轻。
　　柳穿鱼不解。
　　江湖打打杀杀，不过是家常便饭。
　　有啥好大惊小怪的。
　　然后知道，秋娘正怀着二胎，顾老头自称“实在良心难安”。
　　他目睹被害的男人，跟那女子身侧一少妇，竟是夫妻关系。
　　事情就那么巧。
　　顾老头攀爬文曲星庙后山，碰到这对夫妻吵架……互相指责对方跟“玉娘”过分亲密。
　　就很怪。
　　顾老头当时没多想；
　　现在……
　　不由担心秋娘的新相公，隔壁县新任县丞的安危。
　　县丞出身豪绅，万一遭遇不测，不光秋娘倒霉，跟秋娘有关系的……很可能连顾家在内，都会遭殃。
　　真不是顾老头杞人忧天。
　　本地大家族作风霸道，仙鹤岭几镇为此吃过苦头，比如，因寻仙而失踪的公子哥，跟莲花镇毫无干系，当年顾老头被审问，全家差点下狱！
　　“……”
　　说到底，顾老头不是担心秋娘，只怕她闯祸，牵连到顾家。
　　且不说她是顾家前儿媳，她“姑姑”还在顾家守寡呢！
　　茶棚主听完顾老头的担忧，也板起脸：“这些大家族确实爱迁怒人。”
　　顾老头可不愁嘛：“大圣在上，秋娘怎么就认识这样的人……”
　　两人也盘算着：要不去隔壁县，找县丞禀明情况。
　　可，当官的也不是想见就能见到。
　　万一惊动秋娘……
　　秋娘对顾家积怨在心，只怕没见到人，就会被打板子赶走。
　　更重要的……
　　要是“恶女”真的看到了顾老头，说不准他二人到不了隔壁县，半途遭杀人灭口。
　　俩老头越说越害怕。
　　剑帅：“……”
　　多大点事！
　　忽是郎阁主传音入密：“观那女子手段，或可能是巢燕楼人。”
　　柳穿鱼诧异：这么巧？
　　男男女女、女女男男的事跟他无关。
　　但，若真是巢燕楼作恶……
　　当诛！
　　知己俩一番商讨，决定改道去隔壁县。
　　还是先去了一趟莫告，以隐蔽手段给阮、雪夫妇留信。
　　转头，郎阁主不知从哪牵来了两匹矮脚马。
　　看着不起眼，却能马不停蹄日行一千二百里！
　　金雕起落动静大。
　　万一真是巢燕楼人，可能会打草惊蛇。
　　虽有重山阻碍，隔壁县到此距离其实不算远。
　　柳穿鱼这一寻思，干脆激活道具[如意变化偶]。
　　摇身一变，成为眉间自带轻愁的少妇。
　　名：余杏儿。
　　79级，单木属性，武功不高不低，不引人注目。
　　郎阁主表情奇异。
　　柳穿鱼毫无自觉，问向知己：“阁主可会易容？”
　　郎阁主默然，少刻，道：“稍等。”
　　柳穿鱼于是等。
　　不多时，林间走出一高大魁梧的壮汉。
　　壮汉持大戟，面容整肃，好是英雄气概！
　　柳穿鱼愣了愣：“窦将军？”
　　“窦将军”语气正经：“我是郎步奇。”
　　柳穿鱼忍不住乐：“阁主好手段！”
　　身高、体型、容貌，跟窦莽一模一样。
　　唯一悬殊的是气质。
　　同样长相，窦莽看着就像没脑子的草莽汉。
　　郎阁主气质内敛，举手投足一板一眼，说不出来的范儿。
　　郎阁主回应知己的赞美：“过奖。”
　　柳穿鱼转念有点担心：“万一被当成窦将军……”
　　价值十万金的人头！
　　多危险！
　　郎阁主微微摇头：“无妨。常人不知窦将军的长相。”
　　柳穿鱼眨眨眼：“唔？”
　　说：窦将军从少年时就蓄起大胡子。
　　满脸毛发，根本看不清五官。
　　柳穿鱼嫌弃：“邋遢鬼。”
　　常看到大胡子武者，每逢吃吃喝喝，挂满胡子的汤汁油水。
　　呼哧哈喇的好恶心！
　　吃席时，他总会避开跟这样的人同桌。
　　郎阁主顿了顿。
　　柳穿鱼有时也挺敏感的，忙作解释：“并非在说阁主。”
　　郎阁主颔首，转移话题道：“你我二人，既已改头换面，且弃了原本称呼，不如装作……”
　　柳穿鱼抢答：“姐弟！”
　　机智如他！
　　郎阁主：“……”
　　半晌，五大三粗的男人建议：“兄妹罢。”
　　柳穿鱼好胜心被激起：“为何你比我大？”
　　郎阁主实诚回：“我本年岁比你大。”
　　“……”
　　最终，剑帅被说服。
　　余杏儿纤细柔弱，面相不过二十五；
　　反观“窦将军”一脸沧桑，说四十岁也让人信服……哦对，那厮确实“奔四”了！
　　柳穿鱼戏精大发，像模象样对好知己拱手：“兄长。”
　　郎阁主唇边露出笑意：“小……”迟疑少许，“小鱼。”
　　柳穿鱼看向知己的目光透着赞许。
　　好知己！
　　知道自己不爱听“妹妹”啥的……不免会想起当初在辛家，魔教妖人恶心巴拉一口一声“好妹妹~”的，哕！
　　“兄妹俩”骑着矮脚马，直奔有“小望乡”之称的“不思乡”。
　　“作甚叫‘小望乡’？”
　　“此地近年文道兴起，沿河秦楼楚馆林立，叫人联想起望乡。”
　　重山环绕的地方，难得出现一片开阔平原地。
　　土壤肥沃，水脉发达。
　　放眼整个迁州，都是相当繁华富庶的地方。
　　“何谓文道兴起？”
　　“‘道文君’刘未尝的故里。”
　　地方出了名人，理所当然会带动风气。
　　柳穿鱼半懂不懂：“原来如此。”
　　郎阁主是个好“向导”。
　　三言两语就能把本地风土人情说得明明白白。
　　哪怕剑帅寻常对这些不甚在意，也听得津津有味。
　　柳穿鱼感慨：“阁主懂得好多。”
　　郎阁主淡淡一笑：“经历的地方多了，见识也就多了。”
　　柳穿鱼瞬间不服气：“我经历的地方也好多。”
　　说起来，好像上回有经过不思乡？
　　全然没在意什么风光啊特色啊人情。
　　郎阁主道：“入眼不入心，心净万念净，剑帅这般很好。”
　　柳穿鱼听得出对方在夸自己，心头小得意，嘴上指正：“阁主，你称呼错了。”
　　郎阁主嘴角扬起：“小鱼，你亦唤错。”
　　柳穿鱼不得不念叨：“兄长、兄长、兄长。”
　　要不，记不住！
　　说话间，马儿驮着知己俩，抵达一道清溪前。
　　水流湍急。
　　矮脚马过不去。
　　有人吆喝：“客官，这里有船。”
　　伪装实力都在玄级中层的“兄妹俩”，自然不会崩人设，靠轻功踩水过河。
　　遂牵马上船。
　　船夫一老一少，笑脸迎人，满嘴漂亮话：“二位气度好是不凡，真真天造地设的一对……想来，不是本地人了？”
　　柳穿鱼被吹得飘飘然，话也多了：“不是。”
　　老船夫闻言大胆问：“敢问贤伉俪打哪儿来、到哪儿去啊？”
　　柳穿鱼下意识回：“到不思乡。”
　　“不思乡啊，贤伉俪来得正好，大后天是乞巧日，有……”
　　“船家，且慢！”
　　乌泱泱一群人，气喘吁吁赶到岸边。
　　柳穿鱼陡地反应过来……
　　贤伉俪？
　　不是指的夫妻吗？
　　老头眼神不好！
　　想着纠正吧，十几个人正在上船，船夫老少忙着招呼。
　　罢！
　　柳穿鱼嗅到一行人的汗馊味，悄悄拉着郎阁主走到船尾。
　　耳畔是汉子们，跟老头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
　　“清溪七个渡口，怎的全挤满人？”
　　“各位好汉有所不知，乞巧日要选花神，十里八乡有姑娘家的不得趁早赶到不思乡，晚了怕错过遴选。”
　　“花神？花魁吗？”
　　“不不不……都是良家女子。”
　　“你们这的风俗好奇怪！选花神一般不都在花朝节？”
　　“并非本地风俗，诸位远道而来，想来不知‘道文君’归来探亲啦！”
　　“道文君？！”
　　“坊间传言：一笔画人死、一笔万物生。莫非是‘一笔万物生’那个？”
　　“正是。”
　　“难怪……”
　　柳穿鱼传音：“何谓‘一笔画人死、一笔万物生’？”
　　坊间传言太多，记都记不过来。
　　郎阁主简练作答：“画楼，求真派。”
　　柳穿鱼立马明白了。
　　画楼跟求真派武器皆以“笔”为主。
　　画楼用笔，不是真的笔，是判官笔；
　　求真派用的真笔，却不以笔为名，雅称“官城子”。
　　说来，要论武功的不科学程度，求真派当排前三。
　　身具根骨的文道武者，官城子虚空作画、写字，引动金木水火土风雷毒冰；
　　描绘自然风景，叫人困在山水文字间。
　　没有根骨者，借助不同类型墨韵，比如仙鹤岭的星照墨，照样也能引动五行之力。
　　似真似幻，非常难缠。
　　……
　　所谓“万物生”，大概指的是官城子绘画的物事，栩栩如生吧？
　　套着人偶、无需顾忌剑帅形象的柳穿鱼，坐在小板凳上竖着耳朵听。
　　言道：
　　求真派的“文君”们，都爱众美环绕，享受红袖添香。
　　道文君一直以来，沉迷武功，身旁无美作伴。
　　这回归乡，提起此事不禁喟叹。
　　本县县官连忙给出主意，不如趁着乞巧日来一场“选美”！
　　柳穿鱼不懂：“县官为何如此巴结？”
　　声音很小，老船夫耳朵灵，还是听到了。
　　船夫不会冷落任何一位客人，忙作解释：“小娘子想必不知，道文君诸多同门、好友，乃至结交的知己，不少出自大世家……”
　　走文道的跟寻常武道不太一样，须先饱览书经，偶得一丝灵光，才能踏上武途……寻常人家，哪有这样的条件？
　　道文君算是例外，出身相对普通，但其父辈也是读书人。
　　……
　　于县官而言，巴结不一定得到多大好处，到底也是结善缘，总不会有坏处不是？
　　“道文君好排场。”
　　“那般前辈高人，再大的排场也没什么奇怪。”
　　“单论武功，自然是前辈，实则道文君现龄四十三，真真年少有为。”
　　“才四十三？格老子的，比老子更小三岁。”
　　“哈哈哈，老牛蹄，你怎敢跟道文君比？”
　　“不如我等也在不思乡凑个热闹？也好一睹道文君的风采。”
　　“拉倒吧你，哪里是想睹前辈风采，怕不是听到美色就迈不动腿了？”
　　“诸位兄弟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柳穿鱼通过汉子们交流，知道他们来自南岭一个不入流的小势力；
　　此行目的风云大会；
　　囊中羞涩，没有盘缠，更莫提乘坐“滴滴打雕”了；
　　只能硬靠双脚，这不得提前两三个月出发嘛！
　　老船夫听这些人热热闹闹地说，扬声笑：“各位好汉，选花神这样的盛事，当然不能错过，怕只怕你们来晚啦，城中已无住宿地方。”
　　一蜷髯大汉急了，问：“船家可有甚主意？”
　　船夫笑：“你们问对人了，小老儿家住不思乡西郊桢村，有一茅屋，睡个十来二十人不在话下。”
　　原来，这里本没有渡口。
　　船夫是近日看人来人往客人多，临阵干起这门行当；
　　赚些辛苦钱，顺带拉些客人住宿。
　　桢村离不思乡城，二十多里；
　　对会武功、腿脚利索的江湖人，真不算个事儿；
　　汉子们一合计，爽快答应。
　　年轻伙计热情问起剑帅二人：“贤伉俪何不也一起？我大娘家有一吊脚楼，清净得很，正适合你们这样的两口子。”
　　柳穿鱼逮住机会纠正：“不是夫妻，是兄妹，”转头向好知己求证，“兄长？”
　　郎阁主配合：“兄妹。”
　　年轻伙计连忙道歉：“我见二位夫妻相……难怪，竟是兄妹，如此般配！”
　　老船夫轻斥：“狗儿莫乱说。”
　　柳穿鱼没在意老少俩咋说，端详着“窦将军”的面容，对照面板小人“余杏儿”的长相。
　　纳闷。
　　哪里长得像？
　　“兄妹俩”婉拒船家的邀请。
　　甭管哪里，有聂家商铺，不怕没住的地方。
　　何况，他们也不是来看花神会的！
　　说是这样说……
　　柳穿鱼一本正经道：“道文君这般动作，内藏玄机！”
　　得留下来，看看热闹……啊呸，是观察观察。
　　郎阁主赞同颔首：“刘未尝行事严谨、恪守成规，‘选美’一举确实不合其秉性。”
　　柳穿鱼超敏锐：“有猫腻！”
　　不过，二人跟刘未尝都没有过交集。
　　猫腻不猫腻，跟他俩其实无关。
　　不可能直接找上对方。
　　便如寻常游客，径自前往聂家的客栈、酒楼等。
　　未承想，船夫说话一点儿也不虚。
　　客栈掌柜、小二住处都给让出来了，一伙儿人暂时挤在一个柴房；
　　酒楼寻常不接待人住宿，架不住有人一掷千金，承包所有房间。
　　万幸，不归乡有百药堂分堂。
　　一般人也想不到到此借宿。
　　有少庄主的令牌超好用，掌柜的火速给安排一个干净的房间。
　　“二位既是兄妹，姑且先将就一间，可否？”
　　说，房间紧张。
　　柳穿鱼无所谓跟好知己住一个屋子，单纯好奇：“也有人承包你们的房间？”
　　掌柜的苦笑：“非也。小小不思乡猛然涌来许多人，难免有些碰撞纷争，争到最后，大打出手……”
　　一下子许多伤员，不都往医术、药材最好的百药堂挤来吗？
　　柳穿鱼心有戚戚：“好热闹。”
　　这时，药童叫喊掌柜的，说贵客来临。
　　柳穿鱼本来没在意，拉着好知己，沿街逛一逛，听到“贵客”是县丞夫人……不正是秋娘，顾老头的前儿媳吗？
　　被勾起好奇。
　　无需二人特意行动，掌柜的几人引着贵妇人到后院。
　　前庭人来人往，好多江湖草莽，很容易冲撞到孕妇的。
　　柳穿鱼脚步一顿。
　　目光落在母性十足的秋娘……身侧。
　　人名：伊仙玉；
　　等级：109级。
　　尚未闯出称号。
　　[鉴定]看到NPC面板，不如看玩家时那么过分详细，具体到每一个技能（功法、秘技等）。
　　——生活[专精]不算。
　　——鹤兄是例外，面板细节展示得一清二楚，跟看自己的没区别。
　　就不好从面板判断，对方身份来历。
　　但……
　　柳穿鱼看向好知己，暗语：“是那位？”
　　顾老头提到“玉娘”的名字，正好那女子名中带“玉”；
　　一个准天级高手，跟半点不通武艺的官夫人交好，怎么想都不是太对劲。
　　郎阁主轻颔首。
　　忽地一声孩童啼哭，引起剑帅二人的注意。
　　柳穿鱼再看过去，丫鬟抱着一两岁的小姑娘，秋娘满脸心疼，想伸手抱人，被伊仙玉体贴阻止。
　　“我来吧，秋娘你注意点身子。”
　　“怎好劳烦玉娘……”
　　“你我之间，何须见外。”
　　秋娘温婉一笑：“这丫头，胖得跟秤砣似的，只怕妹妹抱不动。”
　　伊仙玉如少女作态，娇俏活泼：“姐姐忒损小妹了。”
　　柳穿肃着脸。
　　那二女关系是挺好的，但也看不出啥“过分亲密”。
　　比之自己跟鹤兄都不如！
　　不过，很快，柳穿鱼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秋娘；
　　秋娘面露担忧，跟掌柜的说起大女儿这几日的不适……
　　伊仙玉抱着女娃娃，嘴里哄哄，眼神格外温柔。
　　温柔到……
　　剑帅直觉不适。
　　就……
　　对！
　　很馋的模样！
　　跟贾真人看到冰糖枣梨似的！
　　柳穿鱼一秒惊悚，连忙给好兄弟分享自己的发现：“吃小孩，果真邪魔！”
　　郎阁主默，斟酌着用词，给解释——
　　伊仙玉不可能吃小孩，更大概率是女娃娃或许有什么特殊体质。
　　柳穿鱼虚心请教：“什么特殊体质？”
　　面板不显示这些。
　　不过，单根骨、冰属性（未激活）、上乘资质，确实万里无一。
　　郎阁主摇头：“不知。”
　　……
　　“兄妹俩”装作赏花——掌柜的颇闲情逸致，自己培育各色新奇茶花，没想到这个季节竟会绽放——讨论着那女子的目的。
　　忽闻一声……
　　“这位姐姐，好生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噗，大婶，你叫仙玉，不是宝玉！」
　　「？」
　　「说啥捏？」
　　「哦，妖女又瞄上一个目标，说什么姐姐在哪里见过。」
　　「噗哈哈！」
　　「不是没搞定秋娘吗，咋这么快就换目标？」
　　「时间管理大师嘛，多线操作。」
　　「新目标怎么样？」
　　「看着挺白莲花，不晓得真白还是假白。」
　　「还是已婚？」
　　「可不，人家老公在旁边看着，都什么臭毛病。」
　　「大哥别说二哥，你也没好到哪。」
　　「我有底线，不搞有妇之夫。啧，和谐呢，不给真搞，没劲！」


第177章 
　　柳穿鱼：？？？
　　伊仙玉突然靠近。
　　让剑帅下意识警惕。
　　牢记“人设”，自己只是平平无奇的玄级。
　　适才秋娘被丫鬟婆子簇拥，带着大女儿进屋，让掌柜的诊脉。
　　——想来，掌柜的也是精通医术。
　　伊仙玉没跟着过去，跟秋娘一通耳语；
　　等人离开，扭头朝剑帅二人而来。
　　柳穿鱼不懂她想说什么，注意力被鬼鬼祟祟趴在角落的玩家吸引。
　　69级的女玩家，昵称“花仙子”。
　　观其技能栏，通过招式名称判断，是巢燕楼弟子！
　　通过玩家队聊，柳穿鱼粗略知道伊仙玉的目的。
　　为道文君而来的。
　　然而，区区准天级，伊仙玉没能耐用雀奴印控制半步宗师。
　　——也不屑靠雀奴印。
　　伊仙玉相较许多“燕主”，相当特立独行，只想“靠魅力攻略目标”。
　　「又当又立啊！」
　　「那个什么道文君真厉害，一下识破她真面目。」
　　「妈蛋，叫老娘攻略个老头，特么当我是她谁啊，呼来喝去的。」
　　「才四十几不算老头，听说是天生花白头发，留着长胡子才看起来老。」
　　「反正不是我的菜。」
　　「哈哈哈！别说，你海选表演还不错。」
　　“这位姐姐？”
　　见剑帅没吭声，伊仙玉连唤好几声。
　　笑容讨喜。
　　「yue~老女人装嫩，白莲花看起来比她小多了，还喊人姐姐！」
　　“……”
　　柳穿鱼慢吞吞开口：“我不是你姐姐。”
　　伊仙玉轻拍自己的嘴，语气活泼：“哎呀，是小妹、姐姐眼拙，看你作妇人打扮，先入为主以为你定比我年长，妹妹莫见怪。”
　　柳穿鱼化身杠精：“我不是你妹妹。”
　　伊仙玉一点儿也没被“打脸”的不虞，笑吟吟：“莫非要我唤你仙子？你看着……真是美如天仙。”
　　「呕~」
　　「好特么肉麻！」
　　「一个女的，怎么能这么油腻！」
　　柳穿鱼通过女玩家不断吐槽，终于明白……
　　伊仙玉想“泡”自己？
　　对方虽时常“狩猎”男性，但真正钟爱的都是女子。
　　剑帅清白，不容玷污！
　　伊仙玉血气浓郁，但也没朝他喊打喊杀，柳穿鱼不好直接拔剑。
　　不耐烦被纠缠……就憋出一句：“我非女子。”
　　使用[如意变化偶]只为隐藏真实身份。
　　不在意是男是女。
　　自然也无所谓让人知道……
　　「草，女装大佬？！」
　　与此同时，伊仙玉笑容凝滞。
　　柳穿鱼套着人偶身躯，武功不如本体，但危机直觉不减。
　　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杀机。
　　柳穿鱼忍着本能想抽剑的冲动。
　　——余杏儿也是剑客，用的双剑，皆是软剑，缠在腰间。
　　伊仙玉眨眼调整好表情，笑声如银铃儿清脆：“竟是弟弟呀~”
　　拖长的语调，不经意透着缱绻，自然显得亲近。
　　「好一个弟弟！骂人呢？」
　　柳穿鱼：“……”
　　玩家意思……
　　这一句是在骂自己？
　　「妖女超厌男，肯定呕死了。」
　　「白莲花是男的？那不要倒大霉？」
　　「得看对方“潜力”……我偷偷照一下。」
　　「咋样？」
　　「两个都没80级，惨咯惨咯！」
　　玩家幸灾乐祸的姿态，叫柳穿鱼相当不爽。
　　尤其伊仙玉还在说啊说……
　　剑帅耐心有限。
　　“玉娘！”
　　秋娘及时地出现，成功挽救剑帅的耳根子。
　　秋娘面带微笑，款款走来：“新结交的朋友？玉娘，你如此多情，莫不是有了新姐妹，就忘记旧人啦？”
　　伊仙玉连忙迎过去，笑得天真：“姐姐也会吃醋吗？”
　　说罢，给解释，说什么“看到这位朋友觉得面善以为是故人、不承想眼拙认错了”，哄着官夫人又道“哪有什么旧人新人的、心里满满都是姐姐”。
　　秋娘轻嗔：“又取笑我。”
　　「肉麻啊真肉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秋娘故意吊着妖女？」
　　花仙子一个人在队聊狂输出。
　　不清楚什么情况，她跟队友没在一块儿。
　　其他人看不到这边发生的事，只能见缝插针评价一两句，大多时候都在听她吐槽。
　　秋娘朝剑帅看过来。
　　剑帅如临大敌……耐不住她们奇奇怪怪的说话方式。
　　好在，对方只是朝他微微一笑，表示礼貌。
　　引着伊仙玉离开后院。
　　柳穿鱼：“……”
　　郎阁主：“……”
　　面面相觑。
　　柳穿鱼突然泄气：“雪宫主何时能到？”
　　郎阁主回：“应在明后日。”
　　知己俩默契想：接近伊仙玉的事，还得雪宫主。
　　两人也不是打算什么都不做。
　　当晚，郎阁主解除伪装，轻功带着79级的“余杏儿”，悄无声息潜到县丞宅邸。
　　没发现伊仙玉，反倒撞到个意外的人。
　　道文君，刘未尝！
　　同屋另一年轻男性，眉间透着骄矜、气质略显轻浮，对刘未尝很是尊敬。
　　正说着什么……
　　剑帅刚竖起耳朵。
　　刘未尝作了个手势，止住对方的言语。
　　名“祝霄”的年轻男性，得到示意，急匆匆离开书房。
　　姓祝……
　　应该就是秋娘新老公，本县县丞？
　　“贵客驾临，何须躲躲藏藏？”
　　是刘未尝发现二人。
　　柳穿鱼默。
　　约莫是人偶身的自己，漏出破绽……大几百斤重身躯不够灵活。
　　对方是9200+战力的半步宗师，不容小觑。
　　知己俩虽没打算跟刘未尝打照面，可不巧正撞上人家隐秘，也不好再遮遮掩掩。
　　二人遂显露身形。
　　刘未尝诧异：“竟是玄厉剑君，和……”
　　柳穿鱼漫不在意，自我介绍：“柳穿鱼。”
　　“原来是剑帅。”
　　刘未尝打量“余杏儿”，眼神奇妙：“敢问二位来此何干？”
　　郎阁主回：“追查一贼子，以为潜伏在祝府。”
　　刘未尝捋着一看就被精心保养过的胡须，忽道：“巢燕楼？”
　　郎阁主表情不变：“阁下也是。”
　　刘未尝轻颔首：“撒网放饵。”
　　郎阁主则微摇头：“对方未必上钩。”
　　刘未尝眉头紧蹙：“阁下有何高见？”
　　郎阁主反问：“阁下意欲何为？”
　　“……”
　　柳穿鱼死鱼眼攻击。
　　打什么哑谜？
　　听不懂！
　　刘未尝沉默少许，道：“我非阁下敌人。”
　　郎阁主淡淡回：“我二人亦不愿树敌。”
　　柳穿鱼：“……”
　　刘未尝释然笑开了：“各退一步？”
　　郎阁主接话：“开诚布公。”
　　柳穿鱼：“……”
　　刘未尝沉吟着，开始叙说：“我派太上长老，春华文宗三年前探索仙人葬，再无音讯……”
　　那位宗师有给弟子提过，将会顺路见一见久未谋面的老朋友。
　　故而也没人多在意。
　　宗师行走在外，谁会操心其安危？
　　不想一去近三年半……
　　其弟子“縠文君”直觉不妙，这几年多有在江湖走动。
　　明察暗访。
　　不久前，消失在玉京天海。
　　刘未尝很肯定的语气：“春华文宗所谓朋友，应是巢燕楼凤楼主。”
　　理所当然，怀疑到巢燕楼。
　　正好他游历经过故里，拜见一位长者，无意间得到一点蛛丝马迹。
　　故而设局想从巢燕楼弟子伊仙玉处下手。
　　刘未尝言语未尽，没继续深入，看向剑帅二人。
　　剑帅端着姿态，高深莫测。
　　郎阁主发声：“我二人受前辈托付，调查巢燕楼隐秘。”
　　柳穿鱼暗暗捉急：曹剑宗说的保密呢！
　　郎阁主接着说：“是弗己观主。”
　　柳穿鱼：？
　　刘未尝却像明白了：“莫予道宗？”
　　莫予正是弗己的师弟；
　　也是五位参与跟巢燕楼楼主赌斗而失踪的宗师之一。
　　郎阁主点头。
　　刘未尝表情微微一松，露出笑意：“正巧。”
　　郎阁主顺理成章，提出建议：“合作？”
　　刘未尝没道理拒绝。
　　便说起相关的“蛛丝马迹”。
　　原来，刘未尝早年受过祝霄祖父的恩惠，从而走上文道，顺利拜入求真派。
　　縠文君失踪一事传来，他正在莫告祝家跟老家主说话……当年认老头为干爹，也算亲近。
　　縠文君是知己。
　　刘未尝自然着急。
　　作为陪客的“大侄子”祝霄，思绪跳脱，一听到玉京天海，说起他“遇到神人”的事。
　　秋娘生第一胎时，情况特别凶险；
　　女儿生下了，自己昏迷不醒。
　　祝霄对老婆是真爱，听从狐朋狗友的建议，到昆仑求仙药。
　　戏言而已，祝霄傻愣愣的，当真了。
　　雇佣武林高手，花大价钱通过“滴滴打雕”，亲自深入昆仑山。
　　昆仑处处凶险。
　　祝霄跟帮手失散。
　　幸好准备充足，甚至随身有个芥子袋；
　　也是傻人有傻福，误打误撞摸到玉京天海附近……的玉衡顶，半山。
　　对照誊抄的“宝鉴”，搜罗、采集到许多灵药。
　　不想……
　　忽有“天女”从玉衡顶降落，瞅到祝霄，其二话没说，轻描淡写击出一掌。
　　祝霄本来站的位置就险，下意识后退，踩空落崖了！
　　没死。
　　被缠在一丛奇藤间。
　　祝霄不会武功，上不得去、下不着地。
　　就是等死。
　　万万没想到，有一行人从天而降，刚好砸在奇藤上。
　　祝霄差点被砸死！
　　那些人有老者、有年轻人，态度很和善。
　　一个劲道歉。
　　知道祝霄被困，老者说带他“传送”……祝霄只觉得眼前一晃，出现在离昆仑十万八千里外的希音城。
　　柳穿鱼恍然大悟！
　　果真傻人有傻福。
　　那么危险的地方，也能遇到玩家！
　　按理说，玩家实力不够，在昆仑山步履维艰……也对，都落崖了！
　　傻小子幸运，遇到好心眼的玩家，命不该绝。
　　刘未尝对祝霄的“神人遇”不作评价，只从描述中敏锐发现，所谓“天女”正是传言也失踪的凤楼主。
　　额头飞舞着青凤，辨识度很高；
　　祝霄也是印象深刻，故而大书特书。
　　玉京天海情况诡秘；
　　八位宗师失踪，自然引来更多宗师搜寻，翻遍整一片玉京天海，没任何发现。
　　刘未尝几番斟酌，决定先不冒险；
　　另辟蹊径，潜入巢燕楼老巢，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东西。
　　这时，他发现伊仙玉的存在。
　　伊仙玉纠缠着秋娘，想跟她做朋友。
　　刘未尝暗暗打探——
　　此女惯爱玩弄女子，尤其是有夫之妇。
　　耍心机、手段破坏夫妇感情，让夫妇俩成为她裙下之奴；
　　再把男的杀了，女的……看她心情，留待几时。
　　刘未尝对此行为很是厌憎。
　　灵机一动。
　　就着花神会的机会，“钓”一“钓”伊仙玉。
　　尽管，伊仙玉厌憎男子，偏偏乐于挑战。
　　刘未尝作为一个半步宗师，寻常时候，伊仙玉识时务、不敢招惹；
　　但，既然赶着“选美”……
　　伊仙玉果真也去应选。
　　被刘未尝毫不客气“淘汰”，当众指出她心不诚；
　　有意激怒对方。
　　毕竟，伊仙玉真的很会趋利避害。
　　这么一激……
　　伊仙玉果然对刘未尝执着上了。
　　自己被“淘汰”，叫来她手下的一位随行弟子。
　　刘未尝计划，选中那位随行弟子……
　　利用二女，进到巢燕楼老巢。
　　如何利用……
　　对方没详说。
　　柳穿鱼暗暗摇头：道文君大意了，劳什子“随行弟子”是玩家“花仙子”，只怕计划会暴露。
　　刘未尝还问向剑帅俩：“二位以为如何？”
　　郎阁主只道：“祝氏夫妇非武者，不该作为棋子。”
　　刘未尝怔了一怔，失笑：“剑君误会……”
　　他当然知道巢燕楼弟子危险。
　　得亏伊仙玉“另类”，不爱第一时间对看中的目标用起控制人的手段。
　　于是提醒夫妻俩，与伊仙玉保持距离。
　　谁想，祝氏夫妇有自己的算盘。
　　雄心勃勃，想为“叔父”分忧解难。
　　刘未尝也猜到二人想法……
　　秋娘心思深沉，想通过拍“叔父”马屁，为丈夫谋到一些好处。
　　祝霄做了多年纨绔，家族宠爱归宠爱，却不指望他有何成就。
　　一旦老家主去世，祝霄能分配的资源多少还难说。
　　或许，秋娘更有深一层的企图。
　　她的大女儿，武学资质奇好，适合走武道；
　　偏有先天之疾，不一定有大势力看中；
　　眼下有道文君快捷方式可走……难免想试一试。
　　刘未尝笑叹：“我这位侄媳，倒是聪慧……”
　　他忙得很，不可能没事盯着小夫妻俩看吧！
　　秋娘先斩后奏，跟伊仙玉拉扯；
　　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真给“顺”到“金燕密令”；
　　巢燕楼核心弟子的身份令牌！
　　刘未尝忍不住摇头：“真够大胆的。”
　　伊仙玉一时竟未发现令牌丢失。
　　到这个地步，他反而不好叫秋娘跟对方切割……怕引起怀疑。
　　祝氏夫妇有可能招到杀身之祸。
　　这也是刘未尝悄悄入住在祝府的原因。
　　他不会坐视“侄子”、“侄媳”被害的。
　　同时，给二人防身宝贝，以防伊仙玉忽然没了耐心，对他们用上某些手段。
　　郎阁主道：“祝家女体质特殊，被伊仙玉相中。”
　　刘未尝眉头皱起：“我倒不知……”对二人很是感激，“多谢剑君提醒，是我疏漏了！”
　　不管怎么说，秋娘作为不通武艺的普通人，身怀六甲——诊断出还是双胎——带个不足一岁的女儿，不宜再跟危险人物接近。
　　得到刘未尝忠告的夫妻俩，难免后怕。
　　秋娘果断装病。
　　柳穿鱼盘腿坐在祝府花园树上。
　　看到鬼鬼祟祟潜入的玩家……
　　「妈的，就知道指使老娘，害我任务失败。」
　　「噗，干啥啦？」
　　「代替她看望生病的美娘子啊~」
　　「NPC为啥不自己去看？生病正好刷好感度。」
　　「笑死，妖女半路遇到新目标，一下子被勾走了。」
　　「白莲花？」
　　「不，是红玫瑰。」
　　「怪会取外号的。」
　　「超级大美女，怀着孕。」
　　「啧……果然是妖女，对孕妇情有独钟啊！」
　　「真没想到有人癖好是孕妇，怪恶心的。」
　　柳穿鱼：“……”
　　没一会儿知道“红玫瑰”是易容的雪宫主。
　　七个多月大的肚子，不好用秘术遮掩。
　　郎阁主跟阮、雪夫妻提前碰头，简明陈述情况。
　　雪宫主跃跃欲试，表示伊仙玉交给她来对付。
　　柳穿鱼听完郎阁主转述，不明所以：“如何对付？”
　　郎阁主迟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方面，有雪宫主牵制着伊仙玉，不让对方纠缠秋娘；
　　另一方面，欲雪宫的功法，跟巢燕楼有些共通地方……想骗到对方独门秘术。
　　“能行？”
　　“试试也无妨。”
　　目前的计划，其实很简单；
　　刘未尝冒名顶替伊仙玉——其余四人，柳穿鱼套着人偶，刚好凑两对夫妻，很符合对方的作风——手持“金燕密令”，潜入九泉重楼。
　　是的，刘未尝也会男扮女装。
　　扮演伊仙玉惟妙惟肖。
　　唯一破绽，是他不会施展巢燕楼的秘术。
　　因而亟需雪宫主协助。
　　刘未尝对阮、雪的到来没多奇怪；
　　只当是剑帅二人的朋友，热心帮忙罢。
　　柳穿鱼不怀疑雪宫主的能力，不过……
　　刘未尝以为好掌控的“随行弟子”，玩家“花仙子”怕会是不稳定的因素。
　　无妨。
　　剑帅自有妙计。
　　这不……
　　“花神”们一个个乘坐着鲜花宝车游街。
　　柳穿鱼已瞅到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的马萨卡了。
　　魔法对付魔法。
　　玩家解决玩家。
　　……
　　柳穿鱼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事情不急。
　　柳穿鱼跟好知己先看着热闹。
　　说什么“撒网放饵”，没“钓”伊仙玉这么一回事前，看起来特正经的道文君，就打算选一些“美”随身侍候！
　　哪有像郎阁主赞的“行事严谨”、“恪守成规”！
　　刘未尝给出的解释，是同门有一死对头，两人打赌，自己输了……不愿被嘲笑，不得已为之。
　　具体什么赌，对方死活不说；
　　柳穿鱼到底跟他不算熟识，没好意思刨根问底。
　　柳穿鱼忍不住想跟好知己吐槽……
　　咦？
　　密密麻麻的鉴定信息，一晃而过的字眼，引起剑帅的好奇。
　　“阁主。”
　　“一起。”
　　两人消失在拥挤的人流中。
　　柳穿鱼驻足在“七娘庙”前。
　　等会儿安置“花神”们的地方。
　　不禁嘀咕：“死性不改。”
　　郎阁主轻声道：“未必是他。”
　　柳穿鱼语气笃定：“就是他。”
　　花恋蝶！
　　面板给出的人名不会有错！
　　没错！
　　适才一晃而过的正是花恋蝶，外号“弄香公子”；
　　曾经闯出些名堂的采花贼，后“改邪归正”，嫁给林纨绔，成为其六老公。
　　不说被黑衣人抓走了吗！
　　怎么出现在不思乡？
　　郎阁主道：“先抓住人。”
　　柳穿鱼附和：“嗯。”
　　没再耽搁，二人没惊动守卫。
　　溜进七娘庙……
　　目睹花恋蝶正在替换神龛前的香烛。
　　鉴定：[最欢喜]。
　　一种诡香。
　　功效相当于烈性春`药！
　　嫉恶如仇的剑帅，瞬间心生厌弃。
　　外面传来动静，有人要进来了。
　　柳穿鱼身法如鬼魅，一把揪住要藏起来的家伙！
　　郎阁主无比配合，香烛收入储物格，快速环顾一圈……确定没别的不对劲，两人带上采花贼，悄无声息离开。
　　“敢问二位好汉尊姓大名？”
　　对方强自镇定，辩解：“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柳穿鱼纳闷：这厮又失忆了？
　　瞥到面板，发现不对劲。
　　弄香公子已是天级高手；
　　这人，才地级中层……
　　称号一栏是空的！
　　再看姓名，确定是“花恋蝶”。
　　柳穿鱼于是问：“你是谁？”
　　对方尽量维持着风流潇洒的姿态：“不才花恋蝶，江湖诨号‘弄香公子’。”
　　谁报大名会报自己的称号啊！
　　柳穿鱼明悟！
　　冒牌货！
　　郎阁主心有灵犀：“你为何冒充弄香公子？”
　　花恋蝶瞳孔微缩，表情仍是沉着：“我便是我，何来冒充……”
　　柳穿鱼不耐烦，果断运转“如意篇”：“你有什么目的？”
　　花恋蝶一秒眼神空洞，讲述——
　　他受人之托，利用花神会，破坏道文君的名声；
　　对面伪装身份，他也不知是何人；
　　也无所谓……拿钱办事。
　　之所以冒充弄香公子，一方面是他正巧跟对方同名，另一方面……嫉妒！
　　凭什么人家是“弄香公子”；
　　而自己，也才三十五岁，已是地级高手，却江湖查无此人！
　　柳穿鱼：“……”
　　这些人好无聊！
　　花恋蝶真实面貌很是丑陋，性喜美色，却屡遭嫌弃；
　　越发心理扭曲，奸淫掳掠的事没少做！
　　看到“花神”们眼睛都直了，走不动道！
　　恶念蠢蠢欲动。
　　不过，若非“委托”在身，他可不敢把主意打到道文君的人身上。
　　柳穿鱼满心嫌恶：“交给道文君吧。”
　　郎阁主没意见：“好。”


第178章 
　　知己俩半道捉贼，再经审问一通耽搁，错过花神终选！
　　只知，最终选出“五美”，包括那位花仙子。
　　“道文君大雅君子、德被八方，小女子亦仰慕多时，只是如今，小女子已许他人、有孕在身……望公成全。”
　　柳穿鱼跟郎阁主一走近，便看到一女子作大礼，言辞殷殷，向刘未尝恳求。
　　刘未尝笑容凝滞，尤其被新结交的两位友人看到这一幕，就些微尴尬。
　　柳穿鱼：“……”
　　真不懂道文君“选美”的意义何在？
　　特地遣人邀请他跟郎阁主见证……有什么好见证的！
　　当然啦，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哈哈哈哈！」
　　「老色鬼没想到吧？」
　　「直接上一招道德绑架。」
　　是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花仙子，疯狂刷屏。
　　吵到剑帅眼睛。
　　柳穿鱼撇开视线，落在说话女子“金盏儿”身上。
　　面板状态……
　　确实怀孕了。
　　应该月份不足，肉眼看不明显。
　　刘未尝很快调整表情：“你既无意跟随本座，为何又来参选？”
　　金盏儿眉眼低垂：“家中逼迫，身不由己。”
　　刘未尝耐心询问：“如何逼迫，如何不由己？”
　　金盏儿抬目，飞快打量花白头发的半步宗师一眼，迟疑少许，慢慢说起她的故事。
　　她乃隔壁县莫告一书院先生的女儿；
　　有一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未婚夫；
　　前些年，未婚夫家逢变故……投靠未来岳家。
　　金盏儿自述——
　　父母对待未婚夫也过得去；
　　她跟未婚夫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自然感情越发深厚，一不小心就……
　　未承想，道文君“选美”一事刚传出，父母突然变脸，污蔑未婚夫偷拿家中财物，撕毁婚约、将人赶走！
　　金盏儿访友归来，才知此事，跟父母发生激烈争执；
　　尤其听到父母想让她参加花神遴选，心头一时激起恨意。
　　不久，她接到未婚夫来信，对方说自己在不思乡，闯荡出一点家业；
　　想接她一起过好日子。
　　金盏儿心动，跟父母旁敲侧击，发现父母态度顽固……不得不另辟蹊径。
　　偏在这时，她察觉到自己怀孕的事。
　　不敢跟父母说；
　　以金父性格，真干得出让女儿堕胎的狠事！
　　金盏儿思来想去，主意打到花神会。
　　没想过自己会中选……
　　打算利用机会，逃脱家里掌控——鉴于她一开始情绪激动，闹得厉害，父母严格限制她的行动自由，被关在家里，不得出门——跟未婚夫约定，妙香河畔见面，一起远走高飞。
　　不料，她明明没过分表现，偏偏闯过一关又一关，竟被道文君看中。
　　金盏儿道：“道文君德隆望尊，小女子不敢欺骗，一词一句皆肺腑之言，万望刘公成全。”
　　刘未尝叹息：“你的意思，本座明白……是去是留，皆为你自由，何谈‘成人之美’。”
　　金盏儿难掩喜色，有些激动：“谢刘公。”
　　刘未尝微摇头：“恕本座多嘴，你未婚夫的事，再慎重考虑……”
　　金盏儿急切打断：“我意已决，绝不后悔！”
　　刘未尝也不好多说。
　　让侍女领着金盏儿到客房休息……到底是孕妇，花神游街一通折腾，估摸已是精疲力尽。
　　金盏儿再三拜谢。
　　「这姑娘是要私奔？」
　　「胡涂啊，谁知道男方靠不靠谱啊！」
　　「老色鬼算有点良心。」
　　等金盏儿离开，刘未尝看向其余四女，询问：“本座不强人所难，诸位如不愿留下，只管明说，本座绝不怪责。”
　　几女，包括花仙子，连忙表态，她们真心诚意想追随道文君。
　　刘未尝点点头，看向剑帅二人：“让二位见笑，盖因我赌斗失利，才有这一场花神会……并非真想耽误这些女子，只道以此为契机，招收几位弟子。”
　　柳穿鱼：？？？
　　招收弟子不考校武功，居然比起美来？
　　不光剑帅懵圈，在场四女一脸震惊。
　　刘未尝看出大家的不解，指出几轮考验，涉及到诗词书画，几女都曾“灵光显现”过，悟性颇高，适合文道。
　　至于比美……求真派招收弟子，第一标准看容貌和骨相，须“容颜无瑕”，保证未来不会长残才行！
　　柳穿鱼看向好知己。
　　郎阁主几不可见颔首，表示刘未尝没说假话。
　　柳穿鱼扫视几女，包括花仙子在内……
　　确实，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单就资质，不过中上等。
　　「半步宗师当师父！」
　　「我特么也心动了！」
　　「草的误入狼窝，不敢叛出巢燕楼！」
　　花仙子队友纷纷询问何事；
　　花仙子转述，个个唉声叹气、高呼可惜。
　　柳穿鱼打量花仙子面板……
　　留意到有个不起眼的标记。
　　“点开”才看清描述，说：她一旦叛离宗门，各项属性永久减半！
　　确实为难人。
　　花仙子苦中作乐——
　　「没想到色老鬼……啊不对，是道文君，眼光这么好！」
　　「嘿嘿，夸我长得完美呢！」
　　「那是夸你？夸你捏脸的手艺罢鸟！」
　　「有本事你来捏一个完美的脸！」
　　几女反应过来，惊喜拜谢，口呼：“见过师父……”
　　刘未尝制止，表示喊师父为时过早，先记名而已；
　　须日后通过层层考校，达到标准者再收入门下。
　　几女未来尚未定论；
　　求真派不走寻常路，每五年有一次“大考”，弟子表现不好，或可能被淘汰！
　　「简直跟学校一样啊，还搞淘汰率？」
　　「好了，不羡慕这几个NPC了！」
　　刘未尝看几人神色紧张，安抚：“无需害怕，我求真派绝不会亏待门人……”
　　更多的，跟小姑娘们也没啥好说。
　　让几女退下休息。
　　刘未尝对剑帅二人笑笑：“二位久等。”
　　柳穿鱼端详着对方脸。
　　刘未尝相当敏锐：“剑帅，在下哪里不对？”
　　柳穿鱼只是好奇……“无瑕”的容颜长啥样。
　　丑啊美的，剑帅不是很能分辨。
　　但花白胡子花白头发，也能算无瑕？
　　有问题直问，剑帅就是如此耿直！
　　刘未尝捋着胡须，给解释……花白是染出来的，显得更加自然、突显气质！
　　毕竟是半步宗师了，讲究与众不同。
　　“原来如此。”
　　柳穿鱼表示理解。
　　尽管没觉得怎么自然、气质了，但花白头发和胡子，确实吸引人目光。
　　暗暗琢磨：要不什么时候自己也染个引人注目的发色？
　　郎阁主这时出声：“道文君，剑帅与我抓到试图破坏花神会的贼子。”
　　刘未尝微惊：“什么意思？”
　　郎阁主简述一遍两人的经历。
　　遂领着对方到关押花恋蝶的柴房。
　　刘未尝表情凝重，口中再三感谢。
　　花恋蝶被剑帅用剑鞘拍晕，死狗一样被锁在栅栏后。
　　道文君不愧是享誉江湖的君子，很有耐心，打算等人清醒再作拷问。
　　柳穿鱼没参与拷问。
　　“不要莽”12人找上门……
　　老队员香辣酱酱、龙二跟碌碌无为不在，他们接了一项生活职业的考验任务；
　　混入隐隐青和他搭档的连连看，以及奶妈美咲。
　　拉拉邀功：“我们成功感化花仙子，她答应作带路党……神仙哥哥快夸夸我们！”
　　柳穿鱼结合队聊明白：玩家动用“钞能力”，收买顶着“门派debuff”的花仙子！
　　正因此，“钞能力”者隐老板，才参与到任务当中。
　　柳穿鱼很满意，顺从玩家的请求：“夸。”
　　「……」
　　「哈哈哈！」
　　「神仙哥哥也会说笑话了。」
　　「还是不太放心，花仙子名声可不咋好。」
　　「嗐，是说那些818吗？男女关系，外人哪里说得清。」
　　「无所谓，又不是要跟她谈恋爱！」
　　「噗！」
　　「神仙哥哥的意思，只要别破坏任务就行。」
　　「主要她顶着门派debuff……」
　　「有没有一种可能，门派不在了，debuff跟着也会不在。」
　　「诶？说得通！」
　　拉拉急性子，问：“神仙哥哥什么时候出发啊？”
　　柳穿鱼回：“等等。”
　　等道文君处理他的杂事。
　　以及，雪宫主那头的消息……
　　“不要莽”只能耐着性子等。
　　顺便接些七夕，及花神会衍生出的相关任务。
　　这不，正巧接到金盏儿发布一系列任务。
　　柳穿鱼宅在祝家打坐、练剑，看到“不要莽”众人队聊。
　　「金盏儿实惨。」
　　「不是，她爸妈没长嘴吗，这么大事瞒什么瞒！」
　　「嗐，金爸金妈怕女儿伤心嘛！」
　　柳穿鱼瞪大眼睛、竖着耳朵，想搞清楚是什么故事。
　　可惜，玩家自顾自只知道评价，说得含糊其辞……
　　剑帅捉急。
　　招来马萨卡：“什么事？”
　　马萨卡停止队聊，茫然：“什么事？”
　　柳穿鱼忍不住提点：“金盏儿。”
　　马萨卡恍然大悟：“她啊……”
　　玩家眉飞色舞，开始“说书”——
　　原来，金盏儿未婚夫早死啦！
　　被金家父母打出家门的是……未婚夫的孪生兄弟！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说：
　　二十多年前，王家娘子生下一对双胞胎；
　　举家投靠莫告亲友，路遇兵祸，其中一个儿子落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剩余那个，后来跟金家定亲，便是金盏儿的未婚夫王遇。
　　金家跟王家的往来，是在王家定居莫告后的事了。
　　王娘子身体不好，每每提起生死未卜的儿子，便以泪洗面；
　　王父嘱咐身边人不要再提起另一个儿子……试图让时间淡化伤痛。
　　这一段往事确实被淡化、被遗忘。
　　直到王家变故。
　　王家长辈先后离世，只剩王遇一人，不得已投奔岳家。
　　金父是个古板严肃的先生。
　　对准女婿要求很高，压着二人婚事没着急办。
　　王遇毫无怨言，很是积极上进，努力证明自己。
　　金家夫妻表面不显，实则对准女婿还算满意，私底下也在商量，今明年择个良辰吉日，让两个小年轻成亲。
　　哪料……
　　年初王遇出门游学，回来就变了。
　　金盏儿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情郎变得热情，会说甜言蜜语了。
　　被哄着做男女间的快乐事。
　　金父却是人精，在考校“王遇”时发现不对劲；
　　再结合对方的笔迹……
　　心中起猜疑。
　　金父知道某些江湖手段，能改头换面；
　　笃定对方是歹人，怕打草惊蛇，为家里招惹杀身之祸，便引而不发。
　　暗自调查，找寻帮手。
　　偶遇王家故人，才知道王遇有一个未曾谋面的孪生兄弟。
　　发现“王遇”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
　　金父果断请来衙门任职的好友，押下“王遇”审问……确定其正是王家另一个儿子，王愈。
　　王愈自述：他跟王遇偶遇，互相看到对方的长相都很震惊，一番交谈，对比贴身玉佩，确定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王遇非常兴奋，想写信告诉岳家；
　　王愈表示自己于金家是个陌生人，提前去信反倒可能引起金家人猜疑，有机会见到长辈面，面对面交流，不容易闹误会。
　　王遇觉得有道理，立马收拾行囊，邀请兄弟一起回金家。
　　王愈一个人在外讨生活，无亲无故的，自然却之不恭。
　　不想，兄弟俩像是与水犯冲，渡船遭遇江湖斗殴。
　　无辜遭到波及。
　　王遇落水而亡。
　　王愈顺着河流寻找十多日，才发现兄弟尸身。
　　悲痛欲绝。
　　觉得自己连累兄弟……想起等待王遇归去的金家一家人，作出一个决定。
　　往后他要代替兄弟而活，报答金家恩情。
　　马萨卡边说边评价：“你说这叫什么话？把霸占他兄弟身份的事，说得这么好听。”
　　柳穿鱼轻颔首，心道确实怪哉。
　　金父跟王父可谓知交。
　　知道真相，不可能把知交唯一的儿子给怎么样。
　　但，以他性格，肯定不能因为王遇死了，就随便让女儿“改嫁”王愈。
　　何况事情需要核实。
　　金父离家数日，找到王遇的坟墓。
　　这期间，王愈哄骗着金盏儿发生亲密行为，被金母察觉。
　　金父归家得知，勃然大怒！
　　顾忌王愈是故人之子，也怕影响女儿的名声，找个理由，把人赶出家门。
　　金父左思右想，心知女儿性格固执，若知未婚夫已死一事，可能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行为。
　　跟妻子商讨一番，决定隐瞒真相。
　　只想着先看紧女儿，年底他应一位友人邀请，到某一书院任山长，届时举家搬迁。
　　时间久了，女儿慢慢会死心的。
　　很巧。
　　金父跟祝家好友闲话，对方说漏嘴，得知道文君有意向招弟子；
　　求真派高人，女的爱招男弟子、男的爱招女弟子……可谓人尽皆知。
　　金父动了心思。
　　尽管后来传出什么“选美”、“花神”的，其对道文君很是敬仰，思虑很久，认为女儿有幸跟随道文君也是不错的归宿。
　　就这么一个独女，还是老来得女，金父对女儿的未来可不犯愁吗！
　　到底想当然了。
　　金盏儿哪知父亲苦心，越发钻牛角尖。
　　柳穿鱼不由得嘀咕：“怎会知道这些细节？”
　　跟编故事似的。
　　连“金爸心里想”都出来了。
　　马萨卡嘿嘿笑：“这不是当事人亲口说的吗？”
　　柳穿鱼诧异：“你看到金家父母？”
　　马萨卡重重点头：“何止！”
　　玩家跳过零零杂杂繁琐的任务流程，挑着重点说——
　　金盏儿到妙香河畔没等到情郎。
　　金父金母早在金盏儿“花神”遴选时，发现王遇在不思乡；
　　警告对方离女儿远点！
　　否则，金父在不思乡也是有同窗的，告官定叫他吃大苦头！
　　撂狠话而已。
　　哪想到激起王愈的狠意！
　　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杀死二老。
　　再骗金盏儿卷走金家钱财，带着人远走高飞……没错，王愈自称，对金盏儿一见倾心、此生不负。
　　马萨卡说：“金爸金妈命不该死啊，居然遇到老阮……”
　　莫看王愈武功粗浅，却是个惯犯。
　　偷窃、抢劫、杀人都干过。
　　阮映看到剑帅连连荣登年度“十大”，不甘落后。
　　闲来无事，开始四处伸张正义。
　　雪宫主跟伊仙玉拉扯；
　　两人在伊仙玉面前假作争吵，阮剑君“负气而去”，就碰到妙香河有人自杀，果断做起好人好事。
　　那人自杀是因被人设局骗走全部家产……正是王愈干的！
　　对很多武林高手，这是非常、非常小的一件事。
　　阮映要“日行一善”，答应对方找到骗子；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江湖人的手段，多种多样；
　　没两天，查到王愈头上。
　　赶巧遇到对方试图行凶的现场……
　　另一头，“不要莽”做任务，也找到王愈。
　　金家父母、金盏儿、王愈，三方碰头，当场对质。
　　玩家在中间搅和；
　　阮映被当作拉大旗扯虎皮的虎皮……
　　王愈顶不住压力“招供”。
　　亲兄弟，王遇其实也是他杀的！
　　险遭不测的金家父母没多少意外；
　　金盏儿只觉天崩了，气急攻心，昏倒了。
　　柳穿鱼凝眉：“这等恶人，当诛。”
　　马萨卡连声附和：“安心啦！已经被打入天牢，金爸关系挺多的，王愈不死也得脱层皮！”
　　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
　　然而玩家队聊突兀刷得飞快，引起剑帅注意。
　　马萨卡超级八卦，忙问发生了什么。
　　「骂得漂亮！」
　　「烦死恋爱脑。」
　　「嗐，这个也不能说恋爱脑……」
　　「小姑娘呢，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说啥呢说啥呢！」
　　「金盏儿投河自尽了。」
　　「woc！」
　　「死了没？」
　　「多亏花仙子，感觉到不对劲，把人救上来了。」
　　「花仙子人怪好的。」
　　「谁在骂人？骂了什么？」
　　「花仙子。」
　　「骂得好狠！」
　　「骂金盏儿说她没良心，就知道想男人，爹妈差点被杀了也不在意，生她不如生个胎盘。」
　　「好激动啊她，感觉代入了情绪？」
　　「估计，花仙子现实遇到过什么事吧。」
　　「别扯远了。」
　　马萨卡追问：「然后呢？」
　　「刚从水里捞起人，没啥然后。」
　　「咳咳，NPC被骂哭了，一家人抱在一块儿哭，怪煽情的。」
　　「惨啊怀着仇人的小孩。这可咋整？」
　　「虽然但是，感情这么深，怎么没认出来换人了？」
　　「金爸有意隔离嘛，要是多处处，肯定会发现不对。」
　　「只能说，金盏儿被父母保护得太好啦。」
　　“剑帅。”
　　郎阁主唤人，说是刘未尝邀请他俩。
　　剑帅只能遗憾，按捺住好奇心。
　　刘未尝找二人只是交代——或许用“交代”一说不妥当——花恋蝶的事情。
　　按理说，是其私事，无需跟知己俩陈明情况的。
　　刘未尝却是感激，道：“多亏二位，刘某及时找到暗藏祸心之人……”
　　幕后指使花恋蝶搞事的竟是死对头……大弟子！
　　刘未尝手段了得。
　　短短几日查出真相。
　　说起来，幕后黑手也是他的师侄，打着“为师尊出气”的名号，实则想一箭双雕。
　　师侄对其师尊、刘未尝的死对头心存怨恨。
　　——事关“死对头”私事，一笔带过。
　　对方布局简单粗暴却恶毒至极，让花恋蝶糟蹋那些女子、再以骇人的方式杀死，栽赃嫁祸到刘未尝头上……留着若有若无的线索，指向“死对头”。
　　挑起二人真正的决裂和争斗！
　　刘未尝惭愧不已：“实不该一时意气，弄出花神会这一遭，险些酿成大祸！”
　　郎阁主道：“有心算无心，非公之过。”
　　刘未尝摇头苦笑。
　　柳穿鱼好奇问：“如何处置？”
　　刘未尝道：“秋颜文君已废其武功，毁气海、断筋骨，着人押送回宗门，按门规发落。”
　　秋颜文君便是其“死对头”，原来也在不思乡。
　　难怪这么快查明真相。
　　好人有惊无险。
　　恶人终有恶报。
　　柳穿鱼很满意……他喜欢圆满的故事。
　　·
　　遥远的思归。
　　少庄主对空气发呆。
　　瞅到自家义弟隐隐勾起的嘴角，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许是一开始“设定”的缘故，自打玩家介入此界，他的鱼弟总能撞上重要的“剧情点”。
　　这回，甚至不能说是“剧情点”；
　　应该算……“剧情枢纽”？
　　伊仙玉剧情线；
　　金盏儿剧情线；
　　刘未尝剧情线；
　　弄香公子剧情线；
　　由刘未尝剧情线引出的秋颜文君剧情线……
　　还有秋娘，若非莲花镇结局已改，她会出现在花神会上，被人认出身份，从而埋下几年后揭发莲花镇天火一案的引子。


第179章 
　　真可谓“拔起萝卜带出泥”！
　　盘根错节许多剧情，“咔咔咔”全部被砍！
　　少庄主自言自语：“这些家伙，真够惨的。”
　　除伊仙玉，作为中号BOSS，结局咎由自取；
　　金盏儿、刘未尝、秋颜文君，以及，天降一口黑锅的弄香公子……
　　一个比一个怨种。
　　·
　　只说金盏儿吧。
　　原剧情里，跟伊仙玉交好的是她，而非秋娘。
　　没有蝴蝶效应，秋娘逃离仙鹤岭会晚个一两年，这会儿约莫刚跟祝霄定情，人还在莫告；
　　莲花镇天火因她而起，她如惊弓之鸟，日日提心吊胆。
　　在外行事，尤为低调……跟祝霄产生交集，或许真是缘分天定。
　　这个时间点，也不存在生下大女儿、正怀着二胎的情况；
　　自然不会引起癖好是孕妇的伊仙玉注意。
　　没有春华文宗师徒相继失踪一事。
　　道文君依旧因着跟秋颜文君的赌斗，意气用事，搞起“选美”花神会。
　　金盏儿跟伊仙玉因花神会结缘。
　　伊仙玉“慧眼识孕妇”，察觉金盏儿的不便，对其多有照顾，温柔小意、嘘寒问暖。
　　金盏儿没提防，自以为孤苦无依的她，很快与居心叵测之徒交心。
　　后来……
　　注意力都在秋颜文君身上的道文君，一时失察；
　　参选花神，十数女子遭到凌`辱，甚至丧命！
　　七娘庙门大开。
　　让远道而来看热闹的群众，都看到女子们的惨样。
　　作为文武两道最出名的一位君子，道文君遭受的诽谤、指责，可想而知。
　　金盏儿侥幸保住一命；
　　然而……
　　同样被糟蹋，甚至为此而流产！
　　彼时，伊仙玉武功不如当前，发现情况不妙，她独自逃出七娘庙。
　　偶遇王愈。
　　伊仙玉不知道此王愈非彼王遇。
　　她听过金盏儿许多心事，很是厌憎对方的存在……
　　恶念一起，将人杀害。
　　偏巧被找上门的金父金母撞个正着。
　　不通武艺的普通人而已；
　　伊仙玉不看在眼里，随手一掌打死二老。
　　金盏儿好不容易得救，来不及为自己的遭遇痛苦，发现情郎、父母皆被杀死！
　　伊仙玉这些天，殷情作陪，一方面是“猎物”没得手，正稀罕着，另一方面发现金盏儿体质特殊，可谓完美的“雀子”……心思遂越发活络。
　　手段粗糙，但很有效果，误导涉世未深的金盏儿，以为是道文君害死的情郎跟父母。
　　金盏儿满心恨意！
　　答应伊仙玉的要求，跟她远走巢燕楼。
　　为报仇，金盏儿对伊仙听计从；
　　修炼魔功，几年成就天级！
　　其中隐患不言而喻……她也不在意。
　　伊仙玉“采补”着金盏儿，差一步成为半步宗师，掀起许多腥风血雨，从江湖查无此人到凶名赫赫的“燕阴煞”，在BOSS中也是数得上号的；
　　金盏儿作为其“雀子”，双手沾满鲜血，从受害者转变成加害者，也称得上是个小BOSS了！
　　终于有一天，被金盏儿逮住机会。
　　道文君跟秋颜文君决斗，两败俱伤。
　　她成功偷袭道文君！
　　到底是半步宗师，没那么容易死的；
　　却是命垂一线……
　　道文君牢记七娘庙的惨案，对金盏儿印象深刻。
　　惭愧、内疚，对对方的暗算完全理解，甚至请求其杀死自己。
　　金盏儿积愤多年，满腔怨气终于有了发`泄口。
　　这过程中……
　　两边才发现其间误会。
　　道文君虽满心歉意，但绝不会承认莫须有的罪名。
　　金盏儿不信他的说辞；
　　道文君一件事一件事地陈明……让满怀仇恨的女子心生动摇。
　　金盏儿重新追查往事。
　　迷雾重重。
　　抽丝剥茧。
　　查出许多事……
　　未婚夫死亡的真相；
　　杀害父母的真凶；
　　王愈的恶行；
　　……
　　金盏儿再一次感到天崩地陷！
　　对道文君的仇恨，全部收回，加注到自己身上！
　　当然也恨极伊仙玉！
　　她调转“枪口”，忍辱负重，杀死伊仙玉，也重创巢燕楼！
　　大仇得报，无颜茍活于世。
　　魔功散去，回到事情一开始发生的地方，投妙香河自杀！
　　最后的最后。
　　尽管恶人得诛，好人却不一定有好报。
　　刘未尝万念俱灰，被大觉罗寺收留，剃光他心爱的花白头发跟胡须，成为一名扫地僧人；
　　秋颜文君了却执念，洗去心魔，突破宗师……求真派危难之际，对抗数字宗师，力竭而亡。
　　弄香公子也死了。
　　从此成为林纨绔的白月光、朱砂痣……呃。
　　林纨绔后来给爱人招魂，由此引发乱七八糟一堆破事。
　　再然后。
　　什么真假弄香公子；
　　什么弄香公子的转世；
　　什么弄香公子私生子……
　　少庄主轻叹：“够折腾。”
　　如今，折腾人的剧情“咔嚓”“咔嚓”被一把隐形的剪刀，剪个一干二净。
　　尽管因此，平添许多不确定性，但……
　　天空流云变幻；
　　烈阳当空，晒得人皮肤生疼。
　　“草，要不要这么真实，我身上起热疮了！”
　　“热疮算啥？我特么，黑了好几度！”
　　“隐老板，你要不让老字号研发点防晒霜哈？保准生意杠杠的！”
　　“好，回头开会研讨下。”
　　柳穿鱼惬意坐在树梢头，沐浴着阳光。
　　这么好的太阳，玩家居然抱怨！
　　“神仙哥哥……就说，肯定猫在树上。”
　　“不是，那满树松针他不扎屁股吗？”
　　“你小瞧谁呢！”
　　“神仙哥哥！”
　　柳穿鱼抬起眼皮：“作甚？”
　　渡渡鸟说明：“是这样的，刘、道文君你知道在哪吗？金家人想给他赔罪。”
　　剑帅不懂金家有什么罪。
　　看在玩家任务份上，给指点迷津：“道文君约见同门，明早才归。”
　　其实是安置招收的三位新弟子……当然是瞒着花仙子的，刘未尝只是利用她，敲开巢燕楼的大门。
　　道文君作为师长，很负责任的，为此不惜拜托“死对头”。
　　“卧槽！”
　　“好高！”
　　“好飒！”
　　“真帅啊！”
　　“我倒觉得好美！”
　　玩家一阵躁动。
　　尤其女玩家，躁动不已，好几人脸色晕红，像是害羞了一样。
　　「大美人是男的女的？」
　　「比黑老大都高，肯定男的！」
　　「但是衣服、发型……女装大佬？」
　　「谁说女的就不能长这么高！」
　　「管他男的女的，不妨碍我喊一声老公！」
　　柳穿鱼顺着玩家视线看过去……
　　走在刘未尝前面的大高个子，面板分明显示人名“宿昔”、称号“秋颜文君”。
　　柳穿鱼对秋颜文君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好歹也知道对方是位女武者。
　　真的……
　　好高！
　　其迈着四方步，不怒自威，超有气势！
　　柳穿鱼当即理解道文君的心情！
　　难怪是“死对头”，一旁道文君被对比的，跟只小鸡崽子似的！
　　随着女武者越来越近，玩家们手足无措。
　　「心脏怦怦跳得好快！」
　　「这谁啊，太帅了！」
　　「老公，我从大明湖畔过来找你了！」
　　秋颜文君神情自带高傲，丹凤眼微微一瞥，简直睥睨众生。
　　礼节却是周全。
　　距离松树不远，忽而顿足，朝剑帅抱拳。
　　柳穿鱼也不好居高临下，纵身一跃，落在二人跟前：“柳穿鱼。”
　　默。
　　秋颜文君比他也高上大半个头！
　　剑帅向来不在意这些……架不住玩家队聊疯狂“舔屏”。
　　被比下去的感觉，好不服气！
　　无奈个头也不是想长就长出来的。
　　柳穿鱼转移“火力”，对道文君道：“这些人有事找你。”
　　刘未尝已知看着不着调的流浪客们是剑帅招来的帮手，态度很和善：“各位少侠，找本座有何事？”
　　宿昔轻嗤一声。
　　刘未尝身形顿了顿，面上微笑不改。
　　「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就是这个feel~」
　　「老公看我了，害羞 (*/ω\*)」
　　「好紧脏，该怎么搭讪好呢！」
　　「啊，真的好高。」
　　柳穿鱼不着痕迹拉远距离，确定不会被秋颜文君压迫到，总算舒心了。
　　暗搓搓看热闹。
　　以他的眼力，轻而易举发现刘未尝的尴尬。
　　玩家注意力全在秋颜文君身上，根本都没听到他的话。
　　刘未尝确实君子，耐心等到玩家情绪没那么激动，再度出声询问。
　　「草，差点忘了任务！」
　　「老刘人怪好的嘞！」
　　「毕竟是神仙哥哥的朋友！」
　　「不对。」
　　「啥？」
　　「@赤蝎，怎么，这回不嘲讽我们是花痴了？」
　　「……」
　　「woc赤蝎你咋害羞了！」
　　「好肉麻！」
　　「靠，想起来了，你个基佬，跟我们抢老公是吧？」
　　「咳咳，有恩怨私下PK，任务要紧。」
　　柳穿鱼暗暗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
　　这些玩家对自己的美貌已经“免疫”，好久不再喊他老公了！
　　然而剑帅不知……
　　总喊着“神仙哥哥”的玩家，自打经历了“丹青手的过往”幻境，被小剑帅萌到了，暗地里给他冠上另一个称呼——
　　我的好（傻）大儿！
　　柳穿鱼忽觉一阵恶寒。
　　耳边响起隐含关切的询问：“怎么了？”
　　是郎阁主。
　　柳穿鱼怔了怔。
　　有一秒还以为是鬼兄来了！
　　对好知己微微摇头，压着嗓门：“跟上道文君。”
　　金家人求见，说不准有故事发生！
　　……
　　知己俩降低存在感，悄咪咪在一旁吃瓜。


第180章 
　　金父名义上赔罪，实则……含蓄表达，道文君愿不愿意再收金盏儿为徒的意思。
　　金盏儿在花神会最终考验时，被第一个点名，显然很得道文君心意。
　　道文君有些意外，尚没来得及表达意愿，金盏儿突兀下跪、磕头。
　　言辞切切，先对道文君赔罪并感谢；
　　随后，面对父母恳求，经此变故，只想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父母年事已高，她不忍再离开一步。
　　「花仙子记大功，把人骂醒了。」
　　「如醒。老刘这么好的师父不要，金爸白费心机。」
　　「嗐，人各有志。过普通人日子也好。」
　　「金家也不算普通吧，金爸人脉很广，自己也挺有本事的。」
　　刘未尝恪守君子道，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求真派也不是招不到弟子！
　　金父叹息，反复询问、确定女儿真实心意，也不再擅作主张。
　　给道文君行大礼：“让先生见笑了。”
　　刘未尝没推辞金家的“赔礼”。
　　各色上品墨与纸——郎阁主给剑帅悄悄说——估价一两千金！
　　非武者人家，有这么多钱，真的很富裕！
　　刘未尝同时也回礼：“胎神一息，于孕母大有帮助。”
　　金家三口，表情微微一变。
　　「噗！」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情商不行啊！」
　　「胎神一息目前好像就圣人墟有吧，老刘真厚道。」
　　柳穿鱼心下附和：果真厚道。
　　胎神一息其实不是为保胎，更在于蕴养母体……如果，金盏儿堕掉孩子，有此奇药，可最大程度上降低身体的损伤。
　　金家人到底是千恩万谢，向道文君，及诸位帮助过金盏儿的“少侠”告辞。
　　刘未尝面色恍惚。
　　坐在一旁喝茶的宿昔，轻哼：“如此不舍，何不挽留？”
　　刘未尝回神，下意识反驳：“谁不舍……”
　　「有猫腻！」
　　「这俩气氛不对啊！」
　　道文君敏锐感觉到来自玩家的窥视，以及……
　　偏头看向一对好知己。
　　郎阁主神态淡然，旁观者姿态。
　　至于剑帅，自以为戴着面具就高深莫测，然而目光炯炯，如火如炬，叫他如芒刺背。
　　刘未尝：“……”
　　剑帅疑惑：道文君怎么变木鸡了？
　　刘未尝收敛情绪，不忘回应秋颜文君：“金家女虽资质上佳，却也非绝无仅有……无非我与她，没有师徒缘分。”
　　宿昔闻言挑眉，意味不明：“缘分？”
　　刘未尝蓦地脸黑了。
　　「打什么哑谜。」
　　「不管，好帅好帅好帅！」
　　「怎么会有人连挑眉都挑得这么好看！」
　　「打听到了。」
　　「@赤蝎，告诉你一件悲伤的事。老公确定是女人。」
　　「……」
　　「没事没事，我可以为她掰弯！」
　　「哼，那我也能为她掰直！」
　　「哈哈哈笑死。」
　　阮、雪夫妻的到来，打断玩家的“争风吃醋”。
　　雪宫主面带些微倦意，抬手飞出一堆纸张；
　　人手一份，包括玩家。
　　早前，“不要莽”跟花仙子当NPC面，演了好一出“异父异母亲姊妹认亲”大戏！
　　花仙子信誓旦旦，改邪归正，愿意带路。
　　除剑帅外，NPC没表露信与不信……正常而言，花仙子这样的小虾米，在多位半步宗师的眼皮下，确实翻不出浪花！
　　阮剑君为老婆分担，不得不学会说话：“凤燕三变，须逆行真气，才可通行九泉重楼。”
　　“凤燕三变”巢燕楼核心弟子才有资格学的秘法！
　　连花仙子都没掌握！
　　逆行真气，有些麻烦。
　　不过剑帅有经验。
　　想起苏家地窖收获的“养气逆行图”，也便复制许多份，供“队友们”参悟。
　　「哇哈哈，平白多学一套武功！起步金阶！」
　　「跟之前的会冲突。」
　　「两套体系，只能来回切换。」
　　「反正有这么多高级NPC在，肯定用不着我们出手嘿嘿！」
　　阮剑君看向剑帅：“何时启程？”
　　柳穿鱼才不管这些。
　　刘未尝道：“须要三日参悟凤燕三变。”看向硬掺和进来的宿昔，“你……”
　　宿昔表情淡淡：“春华文宗于我有授业之恩，自当尽一份力。”
　　对另外四人却是透露笑意：“诸君不介意多宿某同行吧？”
　　雪宫主轻笑：“人多力量大，怎会介意？”
　　刘未尝表情又不好看了。
　　各自散去。
　　约定三日后，清溪野渡口碰头。
　　玩家也不再花痴，摩拳擦掌，做起准备……打算掐好时间，万一“副本”耗时太久，中途可以卡一波0点下线重置时长。
　　柳穿鱼隐隐听到雪宫主的笑声。
　　“好怪。”
　　郎阁主明白他的意思，低声说明：“是在调侃两位文君。”
　　柳穿鱼眼睛一亮：“当真有猫腻？”
　　郎阁主淡淡笑：“也或是难解的缘分。”
　　连玩家都赞，道文君脾气好；
　　秋颜文君为人行事也不如她外表给人感觉的那般傲慢……
　　二人同门，如何成为死对头？
　　缘起双方的误会。
　　一品势力弟子众多；
　　总有些人很宅，导致同门弟子也可能相见不相识。
　　多年前，刘未尝由于一些原因，男扮女装；
　　在外遇到女扮男装的宿昔。
　　用的都是本来面目，架不住……刘未尝过于秀气、性格温和，宿昔个子高、英雄气十足。
　　两人隐藏来历，却诚心相交。
　　越聊越投机。
　　刘未尝春心萌动，喜欢上宿昔；
　　宿昔也对新认识的“妹妹”，产生好感……
　　双方都在筹谋着表白心意。
　　接到门派急函……
　　不约而同，各自留书一封。
　　匆匆赶回求真派。
　　门派大比上，刘未尝看到女装的宿昔、宿昔看到男装的刘未尝，都以为对方在耍弄自己。
　　彼此没看到“留书”，无从得知对方心意……想到自己为一个“骗子”心动，不可避免恼羞成怒！
　　柳穿鱼感觉不对：“他二人没看到留书，阁主如何得知？”
　　郎阁主回：“第一期《江湖英豪录》陈述的。”
　　刘、宿结缘（怨）可追溯到二十三年前了。
　　《江湖英豪录》是十三年前推出的，那时二人已是死对头，几番争斗闹出挺大动静，闲来无事的看客纷纷讨论两人有何深仇大恨。
　　《江湖英豪录》为打响知名度，第一期各种揭露江湖未解之谜——
　　比如阮映到底是不是曹剑宗的亲子；
　　又如，欲雪宫宫主跟碧海青天阁阁主是否有过一腿……
　　诸多“爆料”，刘、宿二人彼时在天级，相对没那么重量级。
　　柳穿鱼恍悟。
　　那时候，他尚且不知《江湖英豪录》的存在，前面一些期没看过。
　　郎阁主说明：“二位文君留书，被他们寄宿的酒家，清扫房屋时才发现。”
　　时隔十年，留书被《江湖英豪录》“好心”展示。
　　不但没化解二人的误会，反倒加深彼此的怨念。
　　柳穿鱼想不通有啥好怨念的。
　　郎阁主沉吟道：“或许他们皆认为，因着对方，自己失去了一位知己？”
　　彼此认同的是对方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形象吧！
　　柳穿鱼依旧不懂，不过江湖人奇奇怪怪的想法很多。
　　只能说：尊重。
　　说起知己，柳穿鱼一时念头纷起，超贴心道：“便是阁主也女扮男装，我依然视你为知己。”
　　上上下下打量好知己。
　　郎阁主沉默，半晌也道：“无论如何，郎某真心与剑帅相交。”
　　柳穿鱼满意点头：“好知己。”
　　郎阁主嘴角露出笑纹。
　　「哇，这几对都好养眼！」
　　「哈哈哈，这游戏NPC都好会啊，老刘学妖女学得真像。」
　　「神仙哥哥演技不行，这么个大美女，整个散发出蠢萌蠢萌的气息！」
　　「苍蝇搓手，希望看到老阮跟黑老大也女装。」
　　「……画面好美！」
　　NPC一行六人。
　　刘未尝化身伊仙玉；
　　宿昔用缩骨功，变得娇小，没刻意伪装，但任谁看到她也不会联想到秋颜文君……作为“伊仙玉”的新宠。
　　阮、雪夫妻俩简单易容，雪宫主挺着大肚子，很符合伊仙玉的口味；
　　柳穿鱼套娃变成“柳媚儿”，跟用着窦莽脸的郎阁主，没刻意演，言谈互动自然而然透着亲密。
　　同乘小鹏鸟的玩家是二十人的团。
　　“不要莽”12人，包括隐老板几个。
　　另八人，除花仙子“带路党”，其余七人作为其固定队友，按照巢燕楼的规则，皆为她的“雀子”。
　　看七人面板，确实都有标记。
　　组队刷怪，花仙子既能“反哺”给队友上状态，也可反过来，所有队友供养她一人，战力提升200%！
　　「别说，巢燕楼的武功，打团好方便。」
　　「嗐，限制太多。」
　　「哎呦我的大美女，慢点慢点，那么大肚子真担心别给跑掉了！」
　　「啊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NPC也好卷啊，孕妇还要出任务。」
　　「这么大……双胞胎？」
　　「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花仙子，还要多远？」
　　「咳咳，我也在找……」
　　「没标记？」
　　「标记不了。」
　　「我就说，上回我好不容易找到地方，时长不够，再上线人死回主城了，传送也不能用。」
　　“这里。”
　　花仙子压着嗓门，激动低呼。
　　众人顺着她的手势，看向……沼泽地里一大滩烂泥。
　　“……”
　　「确定？」
　　「嗯嗯。」
　　「好歹一品宗门，有点不讲究啊！」
　　「要怎么下去？」
　　「不得搞一身泥？」
　　花仙子尴尬笑：“我级别低，行动不自由，跟着核心弟子才能出入。”
　　平常门派任务都是在作为门面给外人展示的“宗址”。
　　NPC没为难他。
　　文道武者，大多也会涉及奇门遁甲。
　　……
　　刘未尝表情微动，低语：“有人。”
　　五个NPC反应奇快，一阵青烟般隐匿到密林间；
　　“柳媚儿”武功低，被郎阁主揽住腰；
　　柳穿鱼熟练挥舞着长绸，一边卷起十个玩家……鞭子可不是白耍的。
　　烂泥如有生命，潮水般朝四周蔓延。
　　阵阵黄烟，在沼泽间弥漫。
　　刘未尝传音众人：“有毒！”
　　花仙子是有经验的，忙道：“运功……”
　　“什么人！”
　　花仙子的声音虽压制到近无，还是被听到了。
　　烂泥间冒出一颗巨大的“蜂巢”。
　　散发着驳杂的气息。
　　声音是从蜂巢里传出的。
　　「大球从泥巴里biu的弹射出来，画面好搞笑！」
　　「那是啥？」
　　「咳咳，可以想象成电梯。」
　　刘未尝反应很快，先一步现身，举起金燕密令，对“蜂巢”高呼：“核心弟子伊仙玉，游历归来。”
　　蜂巢打开个门，很快走出几十个人。
　　领头者是天级高手，对“伊仙玉”拱手，相当客气：“伊师叔，这回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伊仙玉”抬起下巴，活泼的语调透着急促：“我在不思乡游玩，隐隐听说楼内发生什么大事，叫我如何能安心？”
　　天级高手表情一缓：“竟连伊师叔都惊动到了……”
　　「？？」
　　「没头没尾的说啥呢？」
　　「莫名其妙好像跳过一大段剧情！」
　　柳穿鱼环顾周围，当即明白——
　　杂木凌乱，茅草倾倒，乍一看好像没什么。
　　实则……
　　空气浮动五行之气，裹挟着几不可嗅到的异香，和些许酒味。
　　不久前，这里发生过打斗。
　　没猜错的话，双方都是宗师！
　　刘未尝心思敏捷，第一时间察觉异常，故意以笃定的口吻说着若有所指的话。
　　“伊仙玉”眉头蹙起：“我虽武功低微，却也心向宗门。哪有心思再在外游玩……忙不迭地赶回，只愿尽上绵薄之力。”
　　天级高手摇头：“你我也莫可奈何。”
　　“伊仙玉”表情怔了怔：“此话怎讲？！”
　　天级高手低语：“宗师来袭……”
　　“伊仙玉”符合人设的惊呼出声：“什么！哪位宗师？三位楼主……”
　　像是突兀意识到什么，猛地住嘴。
　　天级高手打量起刘未尝身后的五人，对玩家小喽啰们一扫而过。
　　“这些……”
　　“伊仙玉”摆摆手：“新结交的‘好友’……先不说这些，快说说是哪位宗师，竟不顾江湖道义！”
　　天级高手道：“醉真宗，公宗师。”
　　“伊仙玉”茫然：“公宗师？”语气迟疑，拿不准的模样，“我巢燕楼，跟醉真宗有过节？”
　　天级高手正气凛然，严词谴责：“发酒疯罢了，说什么找他的爱子……陶然醉君与我巢燕楼素无交集，哪能交得出人？”
　　“伊仙玉”表情难看：“楼内……怎么样？”
　　天级高手安抚：“脉气护阵，公宗师也没能破楼，被……引走。”
　　“伊仙玉”作出了然姿态：“原来……那就好。”
　　柳穿鱼泛起嘀咕。
　　陶然醉君之前不是没清醒吗？
　　怎么又落在巢燕楼？
　　出于他对巢燕楼的偏见，没觉得公宗师是“无理取闹”。
　　少庄主说过：公宗师看似没啥脑子的莽汉，实则大大的狡猾！
　　醉真宗以酒入道，公宗师常常看谁不顺眼想教训人，就故意喝多，装作酒醉、大发酒疯！
　　“清醒”后或是茫然不知发生什么；
　　也或特憨厚、特真诚，满嘴“对不住”。
　　别人吃到闷亏，偏偏不好多怪。
　　……跟个酒鬼计较啥？
　　因为公宗师闹事，巢燕楼这些天，里外巡查得严格。
　　“伊仙玉”露出笑意，变回没心没肺的状态：“大家辛苦了，既然楼内一切安好，我便接着游历……”
　　天级高手挡着路，疾声道：“寒鸹长老被宗师误伤，闭关养伤，伊师叔你……莫急着走。”
　　「憨瓜是什么瓜？」
　　「哈哈哈，我要被NPC名字笑死。」
　　「是寒鸹啦！」
　　「他是什么人？」
　　「妖女师父。」
　　莫看伊仙玉，一个准天级被人喊着“师叔”，好像身份多尊贵。
　　实则……
　　她作为寒鸹燕君的亲传弟子，也是对方的“雀子”。
　　“雀子”跟“雀奴”还是不一样的；
　　“雀奴”是奴，没有自我，纯纯消耗品；
　　“雀子”也可以是燕主，附属于上一级的燕主而已。
　　像寒鸹燕君，本身就是某位楼主的“雀子”。
　　「类似工蜂跟蜂后这种？」
　　「跟燕子有毛关系？」
　　「燕子：作为人类的好朋友，我从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糟，猪腰子脸是要老刘给寒鸹采补的意思？不得暴露？」
　　柳穿鱼关注点都在“猪腰子脸”几个字上。
　　端详着那位天级……
　　咦？
　　真的，正宗的猪腰子！
　　刘未尝伪装的伊仙玉跟猪腰子脸拉扯。
　　“伊仙玉”活泼娇俏，无理取闹的样子看在不知情人眼里，或许能博得会心一笑。
　　“反正师父已经闭关了，我留在楼里也无用，跟几位好姐姐、好哥哥约好的，一起去风云大会凑凑热闹。”
　　天级高手不赞成：“伊师叔，莫任性。寒鸹长老的性格……你应该懂的。”
　　“伊仙玉”表情僵住，眼中一闪而过阴翳，让人恍惚以为是错觉，她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啊呀”地欢笑出声：“手滑，令牌掉下去了！”
　　金燕密令被“她”看似不经意的遗失在烂泥里。
　　柳穿鱼&玩家：“……”
　　被刘未尝的演技惊呆。
　　「奥斯卡不颁发给老刘我是不服的。」
　　「woc，比妖女的演技还要好！」
　　「呃，为什么要丢掉令牌？」
　　「电梯需要核心弟子用身份令牌控制，老刘肯定不会。」
　　「会不会让对面NPC怀疑？」
　　“伊仙玉”不给猪腰子脸反应的时间，招呼“好友”们：“抱歉啊，小妹身份令牌丢失，看样子没法带诸位领略我巢燕楼的风光……”
　　说着，看似自然，抓起“新宠”，也即宿昔的手，撒娇地摇了摇：“好姐姐，一栋破楼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转道小昆仑吧？”
　　“好姐姐”：“……”
　　表情特别微妙。
　　天级高手面露无奈：“伊师叔，姑且在楼里待上二三日，再去风云大会也不迟。”
　　好说歹说，“伊仙玉”不甘不愿答应回楼。
　　条件是好友和他们的随侍一起进楼。
　　「紧张。」
　　「能行吗？」
　　「……老刘牛逼！」
　　伊仙玉有把“好友”带回楼内的先例。
　　自然，那些好友……
　　没人再出来过。
　　一行人最高等级才地级初段，天级高手根本不看在眼里。
　　但……
　　该有的警惕仍然不会松懈。
　　每人戴上一枚手环。
　　「禁武！」
　　「没事没事，可以切巢燕楼武功！」
　　「诶？以后遇到类似情况，是不是也可以切换武功？」
　　「看情况吧应该。有的是内力全封，真气逆行也不行吧！」
　　在猪腰子脸的操作下，众人登入蜂巢……脚底微微晃动。
　　感觉到下坠的力量。
　　类似天上白玉楼的“吊篮”，只不过那个是“上天”，这个“入地”。
　　过去好半晌。
　　很深。
　　柳穿鱼缓缓舒了一口气……难怪宗师手段也破不了楼。
　　只要机关堵住“电梯通道”，层层重土，超品雷火弹都炸不开多深，宗师也是无可奈何！
　　天级高手有职责在身，没怀疑“伊仙玉”的身份，自然也不会限制其行动。
　　嘱咐一声，别忘重办金燕密令。
　　“伊仙玉”摆着手，拖长语调：“知~道~啦~我的好师侄~”
　　猪腰子脸秒变黑腰子脸。
　　「哈哈哈哈。」
　　「笑死。」
　　「老刘666」
　　「录屏了，回头剪个微电影，啧啧，现在的花啊肉啊学着点。」
　　“伊仙玉”扭头对“好友”们说：“诸位好姐姐、好哥哥，来，随小妹游览一下‘九泉’风光。”
　　跟在地面上时一般献殷勤；
　　神态、语气，给人感觉却微妙不同……漫不经心，隐隐戏谑。
　　手环限制众人武功。
　　一众人按兵不动，只在明珠点缀的庭院间，踱步欣赏奇花异草。
　　雪宫主发出声声惊呼：“陨仙香华？白醉蓬？这个好像……拘魂木？”
　　宿昔也是一惊一乍：“池子里，看，全是流星贝！”
　　柳穿鱼：“……”
　　捉急。
　　为什么他们演技都那么好！
　　他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台词”！
　　这时，郎阁主轻轻揽住他的肩：“媚娘，心疼病又犯了？”
　　柳穿鱼：？？
　　好知己，你在说甚？
　　「媚娘？？？」
　　「媚娘啊哈哈哈！」
　　「心疼病是什么鬼！」
　　郎阁主始终神情淡淡，唯有言语隐藏关心：“靠着我歇一会儿。”
　　柳穿鱼：“……”
　　输了！
　　不服气！
　　剑帅试图做些什么，背脊被人轻抚。
　　郎阁主传音：“有人靠近。”
　　“柳媚儿”到底才46级，感知没那么敏锐。
　　柳穿鱼努力回想一些女子作态，“柔若无骨”依偎在好知己怀里。
　　几百斤重泥巴躯壳，靠（撞）上郎阁主的胸膛……得亏其下盘足够稳，没被撞了个趔趄。
　　蓦然响起一道阴柔古怪的嗓音：“数日不见，师妹一如既往‘品味独特’！”
　　殷红袍子的青年，被一群男男女女簇拥。
　　皮笑肉不笑，目光扫过院中众人，特别多瞅好几眼雪宫主的肚子。
　　“伊仙玉”大咧咧笑出声，说出的话毫不客气：“总好过师弟饥不择食。”
　　名“卫仙华”的青年表情微僵，哼声：“我却不如师妹逍遥自在，哪有资格‘挑食’？”
　　“伊仙玉”笑声如银铃儿：“是啊，师弟为何也不学学我逍遥自在？”
　　卫仙华怒气上脸：“你！”
　　「干啥捏？」
　　「宫斗？」
　　「一个喊师妹，一个喊师弟，到底谁大啊？」
　　「@花仙子」
　　「公公脸跟妖女一个师父啦，互相不对付，都认为自己是老大。」
　　「争风吃醋？」
　　「不是。雀子时不时被采补嘛，妖女就各种借口不回来，她会哄人，经常拿好东西孝敬憨瓜，其他师兄弟不就被“采”得多了嘛！肯定心里不平衡。」
　　伊仙玉跟卫仙华同时被寒鸹燕君收入门下。
　　更老资历的师兄、师姐，不明原因，这些年都没了。
　　就他俩“资历”高。
　　伊仙玉游戏人间，武功进境缓慢；
　　卫仙华早一步突破天级……对半步宗师的燕主，帮助更大。
　　卫仙华对伊仙玉严重不满。
　　伊仙玉不是好欺负的，每每被找麻烦，都会反怼回去！
　　「妖女等级不够，不怕被憨瓜抛弃？」
　　「所以开始也着急了嘛！」
　　玩家说着说着，对“老刘”越发佩服！
　　打嘴皮子，耍宫心计，还不崩人设……牛飞天了！
　　当然，也得归功雪宫主“情报工作”做得好。
　　前些日子她跟伊仙玉拉拉扯扯，可不是逗着玩的。
　　欲雪天音不知不觉控制着人，伊仙玉区区109级，哪里是老牌半步宗师雪宫主的对手！
　　不但套到“凤燕三变”法，更是得到不少巢燕楼的隐秘！
　　可惜，伊仙玉武功不够，只因拜在长老名下，得到核心弟子的名头，许多机密她也未深入。
　　柳穿鱼听着“伊仙玉”二人打嘴战，听着听着听不懂了。
　　无聊看看玩家队聊，通过“翻译”勉强理解。
　　「注意小地图。」
　　「地五会穴，好怪的地名。」
　　「正常啦，都是xx穴，好像比较重要的叫xx巢。」
　　「巢穴嘛！」
　　柳穿鱼若有所思。
　　地五会穴乃足少阳胆经上的一处穴道。
　　“……敢不敢赌？”
　　“哈，师弟堂堂天级高手，是打算以强欺弱了？”
　　柳穿鱼回神。
　　争执的二人闹到要赌斗的地步。
　　卫仙华得意笑开：“今日太阳打西边升起的？师妹也会说好听的话，承认为兄比你强。”
　　“伊仙玉”差点没绷住：“你……”
　　「太阳就是从北面升起来，地底下也看不到啊！」
　　玩家吐槽得正欢。
　　地下楼台，乍然响起尖锐的长啸。
　　卫仙华神奇一变，忍不住骂：“又来！”
　　剎那间，“小花园”地动山摇。
　　卫仙华全然不顾簇拥他的雀子、雀奴，急速飞落池子间，拿起金燕密令，运起凤燕三变。
　　池水退散，豁然洞开一个地道。
　　刘未尝反应超快，故意挑衅的口吻：“有劳师弟为我开门……好友们，随我同赏九泉美景，哈哈哈！”
　　卫仙华气急败坏：“你！”
　　不敢丝毫耽搁，抢先一步钻地洞门跑了。
　　刘未尝紧随其后。
　　阮、雪、宿三人立马跟上。
　　郎阁主在最后拖着几百斤的大宝贝……
　　「5秒，来不及！」
　　柳穿鱼时刻注意玩家动态。
　　看到这一句的同时，瞅到渡渡鸟任务面板的变动。
　　5秒倒计时，进到“地巢脉络”。
　　柳穿鱼不假思索，甩起长绸随意卷起几人，丢到洞门另一侧。
　　——玩家经验老道，早在第一时间确认，地图是封闭地图，但内部可以互相拉队友。
　　有一个人5秒内达成要求即可！
　　「还得是神仙哥哥！」
　　队聊一晃而过。
　　柳穿鱼跟着郎阁主动作双脚站定。
　　第一时间发现异样。
　　[鉴定]开启状态，看到洞道里弥漫的紫气，曰：“地脉气象”。
　　美丽只因发出一声“卧槽”：“debuff，还有倒计时！”
　　「激活凤燕三变。」
　　「轻功别停，跟着跑！」
　　郎阁主揽起“柳媚儿”，低声道：“走。”
　　洞道前方，卫仙华打开新的地门。
　　潜入的众人没有金燕密令——涉及巢燕楼机密，连雪宫主也没能从伊仙玉嘴里撬出“使用说明”——只能马不停蹄，紧跟卫仙华跑。
　　「我们四个跟着跑，其他人等在外面。」
　　「妈的，死了！」
　　「怎么死了？」
　　「就听到爆炸声，然后没了。」
　　是留在地五会穴的玩家死了。
　　好在有设置复活点。
　　在地巢脉络里“跑酷”的四人，渡渡鸟、隐隐青、美咲和美丽只因，顾不得跟队友说话；
　　运转“凤燕三变”抗住debuff，大轻功没受影响。
　　得亏，地道够宽敞！
　　跟着卫仙华一起的七八个人，也是经验丰富，紧追着他们的燕主跑。
　　边跑边吐血……所谓“脉气”带来的debuff！
　　柳穿鱼轻轻松松，赖在郎阁主身上，丝毫不担心好知己出纰漏。
　　只管盯着玩家。
　　一旦有人要落后了，两根长绸胡乱飞舞。
　　卫仙华发现身后的景象，脚步顿住：“你们！”
　　下一秒，地道剧烈震荡，随时要塌陷的模样！
　　阴柔青年面色一白，遂无暇开口，激活令牌，开门。
　　跑啊跑的。
　　跑了起码一刻钟！
　　豁然进到一座拥有五层塔楼的“大花园”。
　　柳穿鱼留意到小地图名称：太溪巢。
　　人体有太溪一穴。
　　……所谓巢穴，真就按照人体穴道来的？
　　如此，不得有720个（巢）穴？
　　一行人死皮赖脸跟着卫仙华到塔楼内。
　　卫仙华喘了一口气，眉头皱起，扫过自己气息奄奄的追随者；
　　再看跟着“伊仙玉”来的众人气色如常。
　　骤然变脸，厉声呵斥：“师妹好大胆，竟把内楼秘法教导给外人？”
　　“伊仙玉”更加大声，理直气壮：“我可舍不得诸位好友，受那等的罪！”
　　视线扫过歪歪斜斜靠着墙的雀子、雀奴。
　　卫仙华不再与她争执，捏着金燕密令，眼神得意：“你只管跟师父解释去吧！”
　　「我去，令牌能传音？」
　　「没那么玄，好像是定位？」
　　「草，憨瓜来了，NPC不得暴露？」
　　「不慌。NPC跟炮灰干起来了！」
　　刘未尝猝不及防发难。
　　其余四人配合。
　　柳穿鱼胡乱舞着长绸划划水。
　　「大家快响应，刷怪来了！」
　　「来了。」
　　「……我又死了，擦！」
　　刘未尝夺走卫仙华的令牌！
　　对方感觉不妙：“你不是伊……”
　　被宿昔一点笔墨封住喉咙。
　　被“脉气”重伤的雀子、雀奴们无法坐视燕主出事不管。
　　齐齐出手。
　　自然不是一行半步宗师的对手。
　　玩家陆陆续续传送到位。
　　吭哧吭哧刷起伤害。
　　区区一个天级，和战力大打折扣的一群地级、玄级，不到五分钟被处理干净！
　　刘未尝看向宿昔：“你能行？”
　　宿昔挑眉：“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
　　演技爆表的老刘，一秒崩人设，咬牙切齿：“姓宿的，我忍你很久了！”
　　「？？？突如其来被塞一嘴狗粮！」
　　「噗，老公在调戏老刘吗！」
　　「老刘你拿错剧本了啊喂！」
　　柳穿肃脸。
　　不懂二人在打什么机锋。
　　很快，宿昔在自己脸上捏啊捏，身形发生变化……变成阴柔青年的模样。
　　卫仙华个子挺高，得亏宿昔更加高。
　　缩骨可行，长高却是不可能。
　　“卫仙华”套上殷红血袍，阴阳怪气道：“师妹，瞧你脸黑的，莫不是中毒了？”
　　“伊仙玉”美目怒瞪：“你……”
　　“仙花儿，仙玉儿，还不出来迎接为师？”
　　塔楼外面飘来忽远忽近、忽男忽女的嗓音。
　　众人心头一凛。
　　“卫仙华”扬声道：“师父，师妹带着外人进我内楼，还杀死我的人，您要为徒儿做主啊！”
　　柳穿鱼目瞪口呆。
　　「666」
　　「老公！我喊累了！」
　　「啊哈哈哈求真派是吧？不愧是实力派啊！」
　　「第一武侠影视学院？」
　　塔楼机关被人轰然打开。
　　门口显露矮小身影。
　　衣着、打扮不男不女，面容畸形、五官扭曲，却是浓妆艳抹的。
　　「……人妖？」
　　「这就是憨瓜？」
　　「果真憨！」
　　「我的眼睛受到冒犯！」
　　「人丑别作怪啊！」
　　「咳，你们也太双标了吧？」
　　「咋说双标？」
　　「这货哪配跟宿美人比！」
　　「颜值就是正义！老公是雌雄莫辨的美，憨瓜只能说长得挺拟人的。」
　　「草，红名红到发黑！」
　　玩家吵吵嚷嚷；
　　“伊仙玉”跟“卫仙华”在师尊面前也是叽叽喳喳。
　　“卫仙华”要师父降罪“伊仙玉”；
　　“伊仙玉”辩白，是脉气冲撞，遭到人魔波及，雀奴、雀子才会死亡。
　　不信，请师尊验查伤情！
　　没错。
　　人魔。
　　适才滞留在地五会穴的玩家，死去活来十多回；
　　两位手持神照镜的玩家，反复照镜子，终于照出来……
　　人魔作乱！
　　一个等级高达134级（半步宗师）！
　　其余十多个，最低也是99级！
　　看巢燕楼应对熟练的模样，想来“人魔乱”不止发生过一回。
　　原因不得而知。
　　“一些玩意儿，死了便死了。”
　　寒鸹燕君尖着嗓子，比卫仙华更阴阳怪气的感觉：“吵得本座心头不畅，随我练功去罢！”
　　不等二人反应，“他”眯起眼，打量“伊仙玉”哼哼：“仙玉儿在外这些日子，有长进了啊，莫要再推三阻四了哦。”
　　“伊仙玉”化身鹌鹑，低眉顺眼：“是……师父，我这些好友……”
　　寒鸹燕君的目光，早不着痕迹多次扫过挺着大肚子的雪宫主，笑脸让人毛骨悚然：“瞧着不错，罢，这位……一起带上。”
　　雪宫主受宠若惊，语气惊喜，透着天真：“谢长老！”
　　……
　　“卫仙华”、“伊仙玉”表现得顺从，隐隐又好似抗拒……让人以为错觉。
　　寒鸹燕君一切看在眼里，漫不在意，笑得意味深长。
　　其余“玩意儿”完全被漠视了。
　　柳穿鱼瞅到寒鸹燕君的面板，“崩坏”debuff四层……有加深的趋势！
　　明显，对方不像表面这般游刃有余，无暇他顾。
　　满心惦记着疗伤。
　　「现在怎么办？」
　　「等着呗！」
　　「雪美女大着肚子……」
　　「不怕！三对一优势在我！」
　　塔楼机关死锁。
　　众人进出不得。
　　渡渡鸟小声喊：“神仙哥哥？”
　　剑帅没搭理，拿起玲珑骰子抛起……红豆胡乱打转。
　　道具在这里失效。
　　忽是灵光一闪……
　　柳穿鱼拿出[一块破布]。
　　来自贾真人的“赠与”。
　　「这啥？」
　　「闪啊闪的。」
　　破布颜色微变。
　　灰白透着淡淡的银紫。
　　柳穿鱼再鉴定……呃，“天苞道衣（残）”？
　　不懂。
　　遂问起好知己：“何谓天苞道衣？”
　　郎阁主道：“道坤出天苞，流川吐地符。”（*）
　　顿了顿，补充：“姑且当作道意显化。”
　　柳穿鱼似懂非懂：“为何突然改变？”
　　先前就一块破布呢！
　　郎阁主推测：“许是‘脉气’补足道意。”
　　好知己也解释不清楚。
　　柳穿鱼也懒得刨根问底……半仙的破布，跟半仙人一样神神叨叨的，正常。
　　拉拉好奇问：“这个布干嘛的？”
　　柳穿鱼盯着【物品说明】，复述：“于地脉气象间畅通无阻。”
　　玩家听得懵圈。
　　柳穿鱼也暗暗嘀咕：真人好没诚意，无需破布，只要运转“凤燕三变”法，也不怕“脉气”阻道的。
　　平白骗他两串冰糖枣梨！
　　郎阁主打量破布，忽道：“试试机关。”
　　柳穿鱼眨眨眼，一手拿着布、一手推搡着塔楼的玄铁重门。
　　46级的“柳媚儿”的力量，轻轻松松、无惊无险打开门。
　　「万能`钥匙？？」
　　「厉害哦神仙哥哥！」
　　门打开，不等被锁在里头的众人出去，地面轰地打开地门，飞出一位巢燕楼弟子。
　　气势十足！
　　玩家如临大敌。
　　柳穿鱼淡定……
　　是刘未尝。


第181章 
　　不等剑帅三人发话，刘未尝扮演的巢燕楼弟子，抬起下巴，语气倨傲：“伊师叔带回来的‘好友’吗？”
　　郎阁主配合：“是，敢问……”
　　刘未尝打断问话，语气不耐烦：“行了，跟我走，寒鸹长老有请！”
　　「是老刘啊，吓我一跳！」
　　「666，这么几分钟搞定憨瓜？」
　　「你以为！要不是怕打草惊蛇，神仙哥哥几个直接能抄了巢燕楼！」
　　「不得行吧，不还有宗师？」
　　「宗师不是说失踪了？」
　　「谁知道真失踪还是假失踪？」
　　「怕啥！我神仙哥哥可是能秒掉宗师的男人！」
　　「……」
　　刘未尝手持金燕密令，应是从寒鸹燕君口中撬出的“使用说明”；
　　开地门，熟练自如。
　　一行人跟着他不紧不慢穿行在错杂复杂的“地巢脉络”间。
　　脉络交汇点，是一个个穴（巢）。
　　柳穿鱼注意着小地图名称。
　　京骨穴；
　　……
　　申脉穴；
　　昆仑巢。
　　停在昆仑巢，比太溪巢更广阔的空间。
　　四壁岩层皆含光土；
　　明珠如星子，漫“天”星海，照得地底如白昼。
　　亭台轩榭，楼阁飞塔。
　　奇葩异木，假山乱石。
　　结构好生幽雅！
　　环绕着一座气势不凡的小殿！
　　刘未尝领人到殿门外高呼：“长老，弟子将人领来了。”
　　少刻。
　　是寒鸹燕君很有特色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进。”
　　柳穿鱼不动声色环顾整座巢穴。
　　小建筑里，有不少人影晃动。
　　郎阁主传音：“一位天级巅峰、七位寻常天级，三十六名地级，近百玄级……应都是寒鸹一脉弟子。”
　　柳穿鱼默默点头。
　　殿门大开。
　　一行人鱼贯而入。
　　“咔嚓”细微声响，柳穿鱼回头看……机关死锁殿门。
　　「哟嚯，智能防盗门？」
　　「莫得用，我神仙哥哥有万能`钥匙哇咔咔！」
　　很快，大家看到寒鸹……
　　柳穿鱼一眼就知，是宿昔“扮演”的。
　　刘未尝舒了一口气，笑：“总算能好好说话了。”
　　阮剑君迎上眉眼尽是倦意的雪宫主，低声问：“还好吗？”
　　雪宫主横他一眼：“你就会说这一句？”
　　小夫妻俩旁若无人。
　　郎阁主只好出面询问：“寒鸹何在？”
　　刘未尝回：“怕生事端，已令其昏睡……多亏雪宫主手段非凡！”
　　寥寥数语简述“三打一”惊险场面。
　　寒鸹很是狡诈，险些让对方激活警戒大阵！
　　紧急关头，雪宫主发动欲雪宫秘技，控制其人。
　　寒鸹是个贪生怕死的，一秒倒戈，愿意投诚……只要饶他一命。
　　郎阁主摇头：“此人不可信。”
　　刘未尝下意识地捋胡须……捋空了。
　　“阁主所言极是。”
　　刘未尝道：“故此，想问阁主讨要一壶‘忘乡醉’。”
　　忘乡醉让人长久地沉醉梦乡，醉意封锁内力，却于性命无碍。
　　刘未尝说明：“寒鸹与三位楼主为同辈人，知道诸多隐秘，留其活口，作用莫大。”
　　郎阁主行事周全，储物格备着足足二十坛“忘乡醉”！
　　直接送出一半。
　　留着寒鸹命，更重要的原因是，燕主能感知到雀子的生死。
　　得亏诸人行事谨慎，先前只将伊仙玉秘密关押，而非直接弄死——这一行才如此顺利、没漏破绽。
　　刘未尝给昏迷的人灌上整整一坛的酒。
　　几人稍稍放松警惕。
　　接着叙话。
　　前面有言：寒鸹跟三位楼主同辈。
　　甚至更年长，120多岁……其格外怕死，心眼子多。
　　故而，躲避掉巢燕楼诸多约束手段。
　　反倒方便三人拷问。
　　刘未尝正色：“所谓九泉重楼，原是……”
　　人前一向高冷的剑帅，突兀插话：“天地神人感应。”
　　刘未尝怔了怔：“剑帅知道？”
　　柳穿鱼故弄玄虚：“此地以人体穴道为巢穴，地脉气象显见天生。”
　　简单来说，因着机缘巧合，天地神人感应，地层里“长”出人的经脉和穴道。
　　巢燕楼前辈发现后霸占。
　　改造穴道为巢穴。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上回神人内脏，这回神人经脉里，噫！」
　　「唔，我们闯进人家身体，不就相当于寄生虫？」
　　「什么破比喻，咱撑死了就是细菌、病毒啥的！」
　　「我去，你们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啥啊听不懂。」
　　“不要莽”的人经历昆仑虚，秒懂剑帅的意思。
　　花仙子跟其队友八脸懵逼。
　　拉拉积极给新队友们“科普”。
　　刘未尝肃然起敬，朝剑帅拱手：“剑帅好见识，刘某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柳穿鱼内心超得意：仗着小地图，总算扳回一城！
　　——哼，先前几人演技一个比一个高超，输了的感觉叫人好不爽！
　　已知九泉重楼顺着“经脉”、“穴道”建立。
　　哪怕没有地图，结合寒鸹的供词，情况就十分好办。
　　720穴（巢），重点在于108要害穴位。
　　其中72“活穴”，是为“巢”，如昆仑（穴）巢；
　　剩余36“死穴”，谓之“窠”，是九泉重楼的“谜”之所在！
　　按照经脉、穴道的结构，顺脉络寻找，探明36“死穴”情况，即可找到攻破巢燕楼的办法！
　　刘未尝轻叹：“既是‘死穴’，定蕴藏天地之谜，不好突破啊！”
　　柳穿鱼拿出[一块破布]，哦不对，是“天苞道衣”。
　　紫气缠绕，越发明显。
　　适才一路走来，道具不断吸收脉气，品阶从“灰”迅速升格到“橙”了！
　　“贾真人给的。”
　　刘未尝不明所以。
　　郎阁主给补充解释：“天苞道衣。”
　　“天苞……”刘未尝死死盯着柳穿鱼手里的破布，眼神渴望，“传闻中的造化天衣？”
　　手抬起，差点摸上破布；
　　蓦地，手指握拳，抑制着激动：“抱歉，恕刘某见识浅薄，一时冒犯……”
　　一块破布而已。
　　柳穿鱼浑然不在意，塞给对方……想摸就摸呗！
　　刘未尝爱不释手，念念叨叨。
　　之乎者也，好是深奥！
　　其周身气息浮动。
　　似有突破迹象。
　　柳穿鱼不免纳闷：真人的破布这么厉害？
　　灵光一闪！
　　要是扒了真人的衣服，撕成一条条破布，论件卖，看样子也能卖出不少钱吧？
　　“阿嚏！”
　　白毛半仙失态，不甚优雅，当着人面打出个喷嚏。
　　正在跟他叙话的曹剑宗，愣了一愣，笑问：“七月天，真人怎会受凉？”
　　贾真人掐指一算，叹：“天恶哪抵人心恶……”
　　曹剑宗敛起笑：“竟有人谋算到真人头上？”
　　贾真人摇头晃脑：“谋的并非贫道头，算的却是弃之身。”
　　曹剑宗听懂，面露迟疑，含蓄问：“有人在……算计真人的清白？”
　　贾真人高深莫测：“黄金万两，清白无价。”
　　曹剑宗：“……”
　　看来，真人没啥危险。
　　还是接着问保胎……啊不，蕴养大白蛋的事宜吧！
　　柳穿鱼莫名感到阵阵恶寒。
　　心头响起警兆。
　　左右张望。
　　莫非……
　　巢燕楼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郎阁主传音问：“怎了？”
　　半晌。
　　柳穿鱼放松戒备，摇头：“无事。”
　　刘未尝摸着破布。
　　宿昔不耐烦了，道：“莫要耽搁正事！”
　　刘未尝这才回神，迎着剑帅好奇打量的目光，赧然笑：“抱歉抱歉，有些忘形了。”
　　六人合计——
　　宿昔维持伪装，以防有人找上寒鸹；
　　雪宫主身子沉重，待在殿内休息，阮剑君作陪……只要不是遇到宗师，“三打一”无所畏惧。
　　刘未尝持着金燕密令开路；
　　剑帅二人探索“死穴”。
　　虽有“万能`钥匙”，地门开关总有些动静，还是尽量别引起巢燕楼人的警惕。
　　都不是婆婆妈妈的人。
　　说干就干！
　　「咱们呢？」
　　「屋里安全，留下来贴贴老公、逗逗雪美女正好，嘿嘿嘿！」
　　「有神仙哥哥带飞，安心做一条米虫就行。」
　　玩家想得美！
　　柳穿鱼直接点名，渡渡鸟、隐隐青、拉拉……花仙子作为巢燕楼弟子，本来也是“雀子”，理所当然跟上。
　　刘未尝扮演着燕主，走哪被一堆人拥簇，才显得正常！
　　光明正大地离开小殿；
　　光明正大打开地门，来到下一个穴……
　　不多时，抵达最近的“死穴”：泉涌窠（穴）。
　　刘未尝试着用令牌……
　　果不其然，打不开地门。
　　众人看向手持“万能`钥匙”的柳穿鱼。
　　郎阁主轻道：“一切小心。”
　　提前说定的让剑帅第一个探查死穴。
　　柳穿鱼朝二人轻颔首，信心满满，抬手“推”地门。
　　「！！！」
　　「直接被吞了？」
　　「神仙哥哥！！！」
　　「别慌！」
　　满目紫光。
　　柳穿鱼关掉[鉴定]，眼前就是普普通通的地洞。
　　空荡荡什么也没有的。
　　事情没那么简单。
　　首先，破布道具晋到黑阶；
　　然而出现损毁倒计时：一个时辰。
　　再则……
　　疯狂掉血！
　　[如意变化偶]一秒损毁，解除伪装、变回剑帅本体。
　　无论真气顺行、逆行，肉身被压制，仿佛连站立的力量都无。
　　柳穿鱼对此感觉很熟悉。
　　早在昆仑虚遭遇过。
　　运转“逍遥篇”，停止掉血，武功恢复，战力削弱到50%罢！
　　无妨。
　　窠里没人，没架可打。
　　柳穿鱼闲悠悠绕着巢穴走一圈。
　　啥也看不出来。
　　再开[鉴定]……仔细分辨，飙乱的紫光（地脉气象），隐隐有些规律。
　　柳穿鱼端详半天，确定此处有天然阵法。
　　可惜不擅破阵。
　　郎阁主、刘未尝或许能破；
　　但他俩不同于剑帅，有“逍遥篇”护身，进来属于自寻死路。
　　柳穿鱼只能努力记忆洞里的细节……
　　看能不能回头画出来。
　　诶？
　　有了！
　　蓦然一个黑魆魆的洞口，显露剑帅的身形。
　　众人齐齐舒了一口气。
　　刘未尝压着嗓音：“如何？”
　　柳穿鱼摇头，把破布塞给渡渡鸟：“进去，记录阵法。”
　　渡渡鸟愣了一愣。
　　柳穿鱼想想又补充：“内里禁武且吞噬生机。”
　　拿出一堆“红药”丢给对方。
　　「要怎么记录？」
　　「拍照？」
　　渡渡鸟反应快，火速明白剑帅的用意。
　　柳穿鱼很是满意。
　　出去后，玩家照着照片，找“大触”画出窠内细节……交给曹剑宗，找些玄门中人，总有破阵的法子。
　　渡渡鸟没辜负剑帅期望。
　　一开始撑不过10秒，流血死翘翘……好在窠内，可设复活点，也可以拉同在巢燕楼的队友。
　　轮番接力，多机位多角度拍照、录屏。
　　完成对涌泉窠的记录。
　　不过，道具2个小时就报废，时间未免紧张。
　　刘未尝尽管不懂柳穿鱼的作为，作为神队友，体贴不作多问，只管开路、带领一群人，在“神人”经脉穴道里穿梭。
　　或许是才经历人魔乱。
　　没多少弟子走动，方便他们赶时间。
　　也有“险情”，遇到天级高手，询问一行人去哪里，刘未尝演技稳定发挥，展示寒鸹长老的手令。
　　寒鸹长老，在内楼名声相当凶残。
　　弟子们无人敢多问。
　　「倒计时5分钟，快快快！」
　　「别慌。大家核对下，有没有拍漏掉的？」
　　「关键得注意别拍糊了，阵法一点细节都不能出错。」
　　「卧槽，要死了，没药……」
　　「接着！」
　　「还有一个穴道啊啊啊！」
　　「最下面是百会对吧，赶得及的！千万别自乱阵脚！」
　　接近两个小时，玩家完成对诸多死穴的记录。
　　只剩最后，地层最下方的百会窠（穴）。
　　——“神人”是头下脚上的嘛！
　　赶在最后10秒……
　　众人没能抵达百会窠。
　　“！！！”
　　玩家绷不住了！
　　「对不起神仙哥哥我们好没用呜呜呜！」
　　「功亏一篑啊啊啊啊！」
　　「麻痹瞎子，道具也不多给，还搞限时！」
　　玩家破防；
　　NPC却是冷静。
　　剑帅三人交换眼神。
　　百会窠的情况……
　　与众不同！
　　刘未尝传音：“进？”
　　知己俩默契的，同时点头。
　　「等等，看任务进度，没判定失败！」
　　「还有戏！」
　　「NPC拿令牌……门开了！」
　　「倒计3秒，快，跟上！」
　　诡异的是，地门轻易打开，甚至无需令牌。
　　待看清百会窠里的情形，集体震惊！
　　「咋回事，画质突然变差？游戏bug了？」
　　「搞毛？？？」
　　「草，满屏马赛克！」
　　以上几句，来自不明所以的花仙子跟其队友……就茫然。
　　“不要莽”众人死寂。
　　片刻，队聊给刷爆，夹杂不明所以的“啊啊啊”！
　　「踏马，要不要这么火爆！」
　　「我的眼睛！」
　　「impart？」
　　「草，这么打马赛克不如不打！」
　　不久前，“不要莽”包括隐老板几人，终于达成“凝魂养神”100%进度，一举突破70级。
　　第一时间都调整屏蔽等级。
　　70级，系统适当打码，比如血是淡红色，内脏、头颅有一层薄码，NPC脱光衣服的话，只打码重点部位。
　　于是，跟69级的花仙子等看到一片“糊糊”不一样，“不要莽”等人把窠内情况看得相当明白。
　　「这么大尺度的吗？第一武侠不怕被举报？」
　　「麻蛋，我以为采补就是个说法，真给全垒打啊？」
　　一位宗师；
　　一位半步宗师；
　　两位天级巅峰，五位寻常天级，十四位地级……光溜`溜的，“组合”成，嗯，“一字长蛇阵”。
　　空气里弥漫令人作呕的腥味！
　　……
　　沉迷运动的巢燕楼人，或许也没想到有人闯入。
　　连“蛇头”宗师，一时也没能反应得及。
　　玩家还在嗷嗷着洗眼睛。
　　剑帅自知跑也晚了，发起突袭！
　　郎阁主果断配合。
　　刘未尝微怔……对面一群人回神，顾不得穿衣服，围攻过来！
　　恪守君子道的半步宗师，不再迟疑！
　　一手甩出特质纸卷，一手挥舞着官城子。
　　柳穿鱼之所以这么莽……
　　一方面，百会窠跟其他“死穴”不同，武功全然不受压制；
　　另一方面，那位宗师，面板迭加一堆debuff，战力大跌，只有全盛时的65%！
　　好机会！
　　「这就打起来了！」
　　「大家注意走位，集中针对精英怪。」
　　「特么……马赛克有本事打全了，晃来晃去的真辣眼睛！」
　　十四个（准）玄级玩家，牵制一两个地级初段的“精英怪”，虽是吃力，好在巢燕楼的怪实力比较水，大家绕着己方NPC走位，短时间竟没出现伤亡！
　　至于NPC……
　　柳穿鱼专注针对宗师。
　　郎阁主以一对三，对上半步宗师，和施展合击术的天级巅峰；
　　刘未尝一边牵制其余人，一边写写画画……用玩家术语，他是辅助位，五花八门的控制技能，那些地级被迫牵着鼻子走。
　　一战，不算轰轰烈烈。
　　这位宗师，比起晷影宗差多了！
　　眼看剑帅长剑，贯穿他的胸腔……忽如其来，左右有人偷袭！
　　一对姐妹花！
　　正是巢燕楼另二位楼主！
　　柳穿鱼扶摇直上，剑阵形成龙头，缠绕周身、呼啸而出！
　　成功阻挡二人全力一击！
　　「666！」
　　「大威天龙？」
　　「帅啊我的好大儿！」
　　「哈哈哈！」
　　「草的，死了。」
　　「宗师还是难顶……」
　　「咋突然冒出两个宗师？」
　　「不好，老刘嘴角冒血了！」
　　「@爱困觉的猫@马萨卡，火速带NPC过来！」
　　玩家留着六人在寒鸹老巢，正是防备紧急时刻，可带NPC传送。
　　渡渡鸟复活，努力飞着大轻功，险险避开宗师的战斗余波，发起召唤队友。
　　阮、雪夫妻，宿昔全部抵达。
　　「我去，怎么把孕妇也带来了！」
　　「大美女主动要求的，给我一个眼神就没顶住_(:з」∠)_」
　　「老阮也不管，真任性！」
　　三位半步宗师的到来，一下子分担……刘未尝的压力。
　　柳穿鱼还好，时而一个大招，三位宗师都不敢硬刚；
　　郎阁主周旋在众人间，利索解决掉两个合击起来堪比半步宗师的天级巅峰。
　　宿昔不假思索，吩咐刘未尝：“助我。”
　　可不是只有巢燕楼人会合击！
　　宿昔为主，刘未尝为辅，二人合力扛着一位宗师大招。
　　雪宫主发起欲雪天音，一方人得到buff激励，另一边巢燕楼人，尤其十四个地级，神情呆滞、动作明显迟缓。
　　阮剑君一边护着妻子，一边掠阵。
　　「两个dps，两个控制，一个牵制，一个奶妈，配置很合理！」
　　「就怕引来更多的怪……」
　　柳穿鱼也担心这一点。
　　便在一记大招，震退合击他的三位宗师后，果断吞服聪明丸、清风丸等等！
　　战力、轻功拉满！
　　好在三位宗师都暗藏内伤，战力大打折扣！
　　郎阁主重剑之力，阻滞三人合击之术。
　　宿昔三人加入，效率很高解决掉一堆碍事的“杂鱼”。
　　只余六位半步宗师对战三位宗师。
　　玩家……
　　玩家顶不住，全部趴着呢！
　　只有赤蝎小机灵，察觉到情况不妙，早早跑出百会窠，龟息术隐匿，美其名曰“望风”。
　　「上面有轰炸声。」
　　「敌人来支援了？」
　　「不是……好像是人魔捣乱。」
　　「乱得好哇！」
　　“几位小友，我巢燕楼并未得罪你们，为何擅闯我楼禁地？”
　　是光着身、没空穿衣的龙楼主。
　　柳穿鱼发起“万剑归宗”！
　　鸟也不鸟对方！
　　玩家说过“反派死于话多”，打架就认真打！
　　剑帅作表率，“队友们”也不拖后腿；
　　只管闷头战斗！
　　姐妹花飞快交换一个眼神……
　　合击。
　　击向龙楼主背后，两人火速飞向另一头。
　　柳穿鱼暗道：不妙！
　　想阻止二人跑路，然而不知姐妹花用的何种手段，龙楼主肉身迅速膨胀，要爆！
　　剑帅不得不以剑阵为牢笼，将要“爆”掉的人给拘囿……强硬压制！
　　一“胀”一“压”，龙楼主变作一坨肉泥。
　　「草的，BOSS跑路？」
　　「是我看错了？BOSS也能传送？」
　　柳穿鱼以罡气震飞“挡路”的龙楼主——怕弄脏靴底——飞落在一座祭坛上。
　　鉴定：
　　[重罗天禁·门一（进/出）]
　　显示“一个月冷却中”。
　　玩家爬起来，颠儿颠凑热闹。
　　“传送阵？”
　　才经历过被玩家带着传送的三位NPC，剎那明白什么。
　　宿昔眯起眼：“打草惊蛇了。”
　　渡渡鸟忙告知：“上头有动静，可能是人魔……”
　　宿昔沉吟片刻，施展巧手，再度伪装成寒鸹：“我去探一探风声，诸位……”
　　刘未尝忙道：“我跟你一起。”
　　「要分开行动吗？」
　　「不好吧，两个宗师活着，谁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柳穿鱼忽道：“重罗天禁。”
　　雪宫主疑惑：“何意？”
　　柳穿鱼指指着祭坛：“门，不止一个门。”
　　有“门一”定然就有“门二”。
　　渡渡鸟低语：“重罗天禁……”
　　雪宫主敏锐察觉到什么，看向玩家：“小子，你知道？”
　　NPC齐齐看向渡渡鸟，让他微微紧张：“……我一个朋友之前在打探，好像在玉京天海？”
　　几位半步宗师微微一怔。
　　玉京天海……
　　联系到失踪的宗师们，莫非那里也有个“门”？
　　雪宫主眉头轻蹙：“怕只怕，万一不止一个门……”
　　「我怎么没听过什么天禁？」
　　「两条狗一直在做醉真宗的任务，好像陶然醉君昏迷跟重罗天禁有关。具体我也不清楚。」
　　「难怪！」
　　「不是说公宗师之前打到巢燕楼？肯定是发现了这个秘密！」
　　「就不晓得公宗师现在在哪？」
　　「看任务进度，推动了！」
　　柳穿鱼下意识也看向自己的任务面板——
　　【大战：巢燕楼】。
　　完成进度：1/3。
　　柳穿鱼瞅着八几年的红酒，兢兢业业拿扫帚扫起龙楼主，装到“垃圾袋”里。
　　忽有所悟。
　　杀死另两个楼主，任务便会完成了吧？
　　他对奖励的“福星高照转运箱”很好奇！
　　「@渡渡鸟，老鸟你给两只狗联系，问问重罗天禁什么情况。」
　　「已经发了私信，他俩都不在线。」
　　「糟，我时长也没多少了！」
　　「担心，这个地图千万别跟须弥境一样啊，下线就排斥出去。」
　　「不会吧？」
　　「须弥境属于幻境，跟平常的封闭地图不同。」
　　最终，打扫完战场的玩家，跟随NPC回到寒鸹的小殿，相对安全区，才陆续下线。
　　“多亏人魔动乱，内楼尚有九位半步宗师，被人魔牵引心神，没发现百会窠的动静。”
　　说话的是刘未尝，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宿昔接着话：“天级巅峰也有近二十，更莫论寻常天级、地级……巢燕楼藏得一手好牌！”
　　意味深长。
　　“好牌与否，也是他巢燕楼的本事。”
　　雪宫主揉揉着眉头：“我只想知道，为何巢燕楼那么多人魔？”
　　表情不虞，显然对人魔十足痛恨！
　　几人目光交换。
　　刘未尝表情一变：“莫非……”
　　宿昔摇头：“至少一百多年前，便有人魔现世，应当不是巢燕楼的手段。”
　　阮剑君冷哼：“魔门邪道，有悖天意，意志不坚，自然崩溃。”
　　阮剑君的话也有道理。
　　众人暂且不纠结了。
　　宿昔道：“你我先按兵不动，且待巢燕楼平复异动，我与道文君以寒鸹师徒身份，潜伏楼内；就有劳剑帅、玄厉剑君，走一遭玉京天海；至于雪宫主、阮剑君，曹剑宗是武林盟主，巢燕楼所图不小，最好请动武林盟出面……”
　　大家纷纷点头。
　　只能先这么办……
　　尤其雪宫主，适才战斗十分惊险，已不适合再在外奔波。
　　好就好在，三位楼主行踪隐秘，似乎就连巢燕楼人，大多也觉得他们在几年前的赌斗中失踪。
　　如今一死二逃，短时间不会引起楼内骚动。
　　柳穿鱼苦苦寻思。
　　郎阁主传音：“剑帅因何烦恼？”
　　剑帅悄悄回话：“百会窠明明有机关，不知怎的失效了。”
　　[鉴定]一直开着嘛，所以看到一剎间消失的紫气（地脉气象）。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替他们打开地门。
　　郎阁主沉默，少刻回：“自助者，天助之。”
　　柳穿鱼眼睛一亮，顿悟：“原来如此！”
　　是他未曾谋面的好伙伴系统！
　　系统：？？？
　　“咳咳咳！”
　　“主子，要不属下写信请神医吴回来吧？”
　　“咳……不用。”
　　“可是……”
　　松枝、竹节一人一句，皆忧心忡忡。
　　“药一直在吃，怎么突然吐血？”
　　“莫不是病情恶化？”
　　少庄主摆手，让二人少说几句，眉目透着轻愁：“唉，只待鱼弟回来，我便无药自愈。”
　　竹节忙道：“这便给天剑宗去信。”
　　少庄主没阻止，只说想清静清静，让侍从们退下。
　　房内，静寂。
　　少庄主嘟嘟囔囔：“怎么又冒出个抢功劳的……”
　　明明是他，实在担心贤弟，才……
　　也不算作弊。
　　正好另一边需要布局，耗费积分，“借用”一点巢燕楼的资源。
　　巧而又巧，借的百会窠“一块石头”；
　　一事不烦二主，“顺手”借走某特殊材质制成的锁链，不小心放出人魔。
　　唔。
　　柳穿鱼忍着打喷嚏的冲动。
　　何人在骂自己？
　　——鹤兄曾说过，打喷嚏代表有人在背后骂他！
　　·
　　「大狗子回我了。」
　　「怎么说？」
　　六人分散在殿内，各自打坐。
　　玩家卡着0点上线，发现没被排斥出地图，眼下也没任务，再度下线。
　　直到近辰正……
　　玩家同步“醒来”，渡渡鸟正好收到两条狗的私信。
　　给队友转述。
　　引起剑帅注意。
　　说：
　　天赐剑峰的消失，导致两条狗差点任务失败；
　　后来证明他们是清白的——NPC不知他们帮忙拉人到剑峰一事——曹剑宗宽厚慈和，知道是公宗师亟需奇巧剑穗，让管事长老取些库存，送给二人。
　　正是这些剑穗，不知公宗师用的何种手段，救活陶然醉君！
　　两条狗不知道陶然醉君跟其父说了什么，只看到公宗师怒火滔天，气势汹汹离开宗门，遂不见其踪。
　　陶然醉君再度醒来，察觉不妙。
　　两条狗理所当然接到找回公宗师的任务。
　　两条狗相当能耐。
　　没找到巢燕楼所在，不知怎么打探到，公宗师往玉京天海跑了。
　　历经千难万险，成功登上玉京天海。
　　——玉京天海近乎在云端，环绕的高山围起偌大一片“海”，故而有“登上”一说。
　　折腾好些天，登陆一叶舟岛。
　　「公宗师失踪，他俩磨陶然醉君好久，拿到一个道具，说能打开重罗天禁。」
　　「快叫他们拉上咱！」
　　「……咳，他俩打算吃独食。」
　　「摔！」
　　柳穿鱼若有所思。
　　意思是，重罗天禁有“门”就在一叶舟岛上？
　　难怪！
　　那些宗师凭空消失……如果是传送的话。
　　柳穿鱼当机立断，对众人道：“我与阁主，先行到玉京天海。”
　　再等等，万一俩宗师跑回楼内，机关全开直接死锁所有出入通道……从外界根本无法突破。
　　哪怕利用玩家，封闭地图也没法把人从外面拉到地巢内。
　　与此同时……
　　「二狗子发起求助，想跟我们分享任务。」
　　「咋地，狗改了不吃屎？」
　　「说进到副本，一秒就死了。」
　　「哼，他们以为呢！没搞错的话，是跑路的两个宗师吧！」
　　「他们啥也没看清楚，不过咱得火速，道具只剩一次使用机会，还限时48小时。」
　　「走走走！」
　　有宿昔这个“寒鸹长老”身份，一行人轻轻松松离开地巢。
　　玩家也是分三路。
　　花仙子和其“雀子”队友，留在楼内作内应。
　　隐老板跟着阮、雪去天剑宗，完成“地图提交”任务……没错，玩家一出地巢，发现他们拍的照片，可借助小精灵，转换成画轴，耗费几十金罢！
　　其余人跟着剑帅闯关。
　　柳穿鱼再度享受被玩家“带飞”的感觉。
　　毕竟，从莫归山到玉京天海，哪怕骑乘金雕，中途须绕开诸多险境，两天不一定赶得及。
　　明摆着的快捷方式不走不是傻吗？
　　“额的亲娘啊，总算来了，快快快，给我点吃的！”
　　“都不带食物你们。”
　　“不是，好几组食物都给吃光，莫名其妙超级饿，活生生饿死两回！”
　　“场景debuff吗？”
　　“诶，我没觉得饿啊。”
　　“之前没有，从副本出来就这样……”
　　“哦对，副本，赶紧吃，别耽误！”
　　花仙子的队友退团，让出空位……他们只是作为“雇佣兵”，拿的隐老板佣金。
　　两只狗，外加“不要莽”缺席的老队员，再从壹家拉来一位输出和奶爸，满满当当18人团，摩拳擦掌，打算蹭NPC的“宗师副本”。
　　柳穿鱼没所谓，等两条狗吃完，才问：“如何进重罗天禁？”
　　一叶舟岛，如同漂浮在海面的“石船”，光秃秃的连根草也没有。
　　浑然一体的石板，开着[鉴定]也看不出什么。
　　不怪宗师们发现不了玄机。
　　两只狗识时务，面对的是剑帅，干脆交出道具。
　　一个……
　　「放大镜？」
　　「人家叫聚灵镜！」
　　狗不理说明：“得要至少44块水火奇宝阵盘，摆成洛书布局，中心石头得换天外异石，放大、聚灵镜迎着太阳，对准天外异石，就能打开……帅老大，你肯定有阵盘跟天外异石的吧？”
　　说着说着，就谄媚起来。
　　「？！」
　　「好家伙，合着你们没材料了是吧？」
　　「咳咳！」
　　「帅老大是个什么鬼！好难听！」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的小心思，果断“倒”出一堆阵盘。
　　两只狗震惊。
　　「壕！」
　　「当然了，也不瞧瞧这是谁？」
　　「洛书布局怎么搞？你们会吗？」
　　「小菜一碟。」
　　两只狗动作麻利，边布局，边解说：“东南摆四块阵盘，一个对准天璇、一个对准天玑，中间一条线对准玉衡。”
　　所谓天璇、天玑，不是天上的星宿，而是东南一座双子峰，人称“璇玑”；
　　跟璇玑峰隔海相望的是玉衡顶。
　　「6啊！」
　　「小公教的嘿嘿！」
　　「陶然醉君？他咋知道的？」
　　「说是被虏到重罗天禁……醉真宗有什么龟息功吧，以为他死了把丢出来。」
　　说话的工夫，两只狗完成布局。
　　柳穿鱼手持放大镜，看向身侧好知己。
　　郎阁主微微颔首。
　　「……NPC咋突然牵起手？」
　　「怕走散。」
　　「神仙哥哥快甩出你的鞭子！」
　　险些忘了玩家。
　　柳穿鱼想想，把聚灵镜交给知己：“阁主请。”
　　鞭子卷上一行人……玩家还是好用的。
　　日头若隐若现。
　　「好多云。」
　　「得亏不是阴天。」
　　「安啦，咱特地挑的好天气。」
　　「好个屁天气。」
　　「山里天气变化无常也没办法。」
　　一刻钟后，阳光穿破云层。
　　透过聚灵镜的光线，分外明亮，亮得刺目！
　　轰的！
　　洛书布局的中心，天外异石无火自燃。
　　下一瞬，平地生起罡风卷。
　　柳穿鱼不假思索，左手拽着好知己，右手扯着一串儿玩家，直奔“风眼”！
　　鉴定：[重罗天禁·门二（进）]
　　倒计时：5、4……
　　无需5秒。
　　剎那，一叶舟岛空无一人。
　　海面平静如镜，好似从无人来过。
　　“草，掉血！”
　　玩家来不及查看幻境，一秒800血的掉落，险些一波团灭。
　　同时，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
　　是剑帅传音：“接着。”
　　玩家手忙脚乱，接着……空海月珠！
　　众人懵逼。
　　这时，忽闻女声笑起：“好小子，竟找到这里……倒真是胆大妄为！”
　　顺着声音，抬头，看向……
　　头顶？
　　灰蒙蒙的空间，充斥着一座，不，是一棵庞然巨木！
　　每一根枝杈，结着茧形鸟巢（？），隐隐看得出，里头有人。
　　大家这时才发现，他们也在巨木……最下面的树枝上，周身飞舞着黑乎乎的“触手”。
　　像是藤蔓。
　　藤蔓每每想卷过来时，手里的月珠散发着柔柔清辉。
　　于是，触手仿佛找不到目标，在空中茫然飞舞。
　　柳穿鱼扫过一个个“鸟巢”。
　　透过缝隙，鉴定人影。
　　大多陌生的人名……
　　然后在不远的树枝，一眼看到有些“新鲜”的巢，纠缠的藤蔓束缚着一个人。
　　是公宗师！
　　「搞不明白情况。」
　　「这个珠子保护咱不掉血，不受攻击。」
　　「只有2个小时。」
　　「够的！神仙哥哥几招就能秒死BOSS！」
　　玩家显然太乐观了。
　　想给队友回血的红叶，惊呼：“禁武！”
　　「！！！」
　　「只禁玩家，还是连NPC都禁？」
　　被独吾剑削秃头发的凤楼主，明显恼极了剑帅：“天禁不能动武……本座倒瞧瞧，你有多少月珠可以用！”
　　柳穿鱼正寻思着怎么搞死二人。
　　听到这声询问（？），忍不住生出炫耀的心。
　　凭空冒出一个金灿灿的箱子。
　　打开……
　　满满一箱的空海月珠。
　　柳穿鱼矜持回：“9999枚月珠。”
　　其实是李寻鹿赠送时的总数，是9999枚。
　　后来，贾真人骗走1080颗，自己捏着玩捏碎233个。
　　短短几秒，算不出剩余多少。
　　反正这么多，每一颗有效时间2小时……够他与阁主，撑上起码，唔，几十天吧？
　　玩家：！！！
　　凤楼主：“……”


第182章 
　　巨木特别地“巨”，以致重罗天禁空间很大、尤其地深！
　　于是，回音阵阵，重复着剑帅的“9999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
　　“噗！”
　　马萨卡憋不住笑出声。
　　同步观看“直播”的少庄主也忍俊不禁。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
　　唉！
　　他之所以开挂……不是！
　　咳，反正不愿宝贝义弟以身涉险。
　　重罗天禁不在“权限”内，连他一开始也不清楚内里情况。
　　只知诡异得很。
　　鱼弟总是过分自信……他看着欢喜，却也难免担心猝不及防地翻车。
　　视线从郎阁主身上一扫而过，少庄主不满嘀咕：“银样镴枪头。”
　　本以为能在百会窠解决三位楼主，结果，这一片最不闹腾的“渣渣”，偏偏不给力，竟让两人跑了！
　　害得他鱼弟深入重罗天禁！
　　万幸！
　　最是不讲规矩的李寻鹿，无心之举立大功。
　　对方送剑帅一箱子空海月珠，当然不是多么明智，未雨绸缪、能未卜先知什么的。
　　单纯给剑帅捏着玩，卡bug“刷”到的9999枚空海月珠。
　　世间事就是如此奇妙。
　　凝结的太阴之力，完美化解重罗天禁的阴魔气象；
　　同时隐匿生机，让藤蔓“嗅”不到气息，失去目标。
　　“鱼弟真可爱~”
　　“镜头”里，银衣剑客姿态冷傲，实则在炫耀、嘚瑟。
　　叫少庄主笑意越发温柔。
　　「。」
　　「？」
　　「（＝。＝）」
　　「=A=」
　　「唉，这里有精神科吗？大聂总老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笑得怪瘆人的。」
　　万里之遥的思归发生什么，剑帅不会晓得。
　　满目是玩家刷屏的“666”，间或飘出“绝杀”、“笑死了”……昂首挺胸，愈加骄傲！
　　有钱！
　　凤楼主脸色忽青忽白。
　　尤其天禁内，光线昏昧，衬托得整个人，如同“散发着黑气”、“要黑化咯”（玩家语）。
　　另一位楼主忽地笑：“黄口小儿，只知图口舌之快，师姐何须计较！”
　　剎那间，挽弓搭箭！
　　箭矢如流星！
　　「woc！」
　　「不讲武德！」
　　「麻蛋，BOSS占据制高点！」
　　「被火力压制了。」
　　“咻咻咻”，箭矢破空，如布帛撕裂的声响响彻天禁。
　　夹杂一两句姐妹花的对白。
　　“却是个好料子，杀了浪费。”
　　“恐难养成，浪费养料，不如杀了。”
　　「要死了！」
　　「不慌，用平A打掉箭就行！」
　　正当玩家全力戒备，劈头盖脸飞来的箭矢俱数被罡劲震飞！
　　“……诶？！”
　　玩家眼睛一花，银衣剑客如鹤冲天，呼吸间，飞到巨木树端。
　　独吾剑挥向二位宗师。
　　凤楼主惊慌失措：“你怎么会……”
　　柳穿鱼超得意。
　　堂堂剑帅，也会用计谋的。
　　故意按兵不动，为确定二位楼主有无别的后手……蓦地发难，主打一个攻其不备！
　　“师姐！”
　　另一楼主疾呼。
　　到底是宗师，就算禁武，反应足够快……果断自爆！
　　——也不知用的什么手段！
　　玩家：？？？
　　「就这？」
　　「还以为要放大招了……」
　　「结果憋的一肚子屁。」
　　「噫~」
　　柳穿鱼运转真气，拂去二人自爆的余威。
　　落定树梢。
　　一座气息诡谲的祭坛……玩家所说的传送阵，被炸毁了！
　　[重罗天禁·门一（进/出）]
　　状态：已报废。
　　“神仙哥哥！”
　　玩家高呼：“拉我们一把啊！”
　　柳穿鱼遂飞身下树，甩出长鞭，同时朝好知己伸手。
　　三下五除二，拖着近20人飞到树端。
　　“出去的门被炸坏。”
　　剑帅开门见山。
　　“啊？”
　　“两个门都炸坏了吗？”
　　柳穿鱼摇头：“一叶舟岛‘门’只进不出。”
　　看情形，重罗天禁只有两个门。
　　否则，巢燕楼有半步宗师潜入，两位楼主不可能安心待在这里……只因，通往百会窠的“门”，是唯一出路，却有一个月的冷却。
　　「这可咋办？」
　　「我们没啥，大不了自杀死出去，关键神仙哥哥……」
　　「传送阵坏了不能修吗？」
　　柳穿鱼看向郎阁主。
　　犹记得，好知己对阵法很有一套。
　　郎阁主默契出声：“待我试试。”
　　众人陡地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
　　「给黑老大记功。」
　　郎阁主补充：“须天外异石、水火奇宝……”
　　话没说完，柳穿鱼一股脑塞几百块天外异石跟水火奇宝阵盘！
　　豪横！
　　郎阁主神色微缓：“郎某定不辜负剑帅期望。”
　　柳穿鱼点头：“我信阁主。”
　　重罗天禁很是古怪，无法返回洞府。
　　当然啦，他是讲义气的好帅，就算能靠洞府跑路，也没打算抛弃好知己的。
　　传送阵的修复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柳穿鱼闲着无聊，带领玩家“爬树”探险。
　　拉拉好奇问：“不说禁武吗，神仙哥哥咋不受影响？”
　　柳穿鱼微抬起下巴，语气矜持：“我有一‘逍遥篇’。”
　　玩家不懂装懂：“逍遥法外吗？不愧是神仙哥哥！”
　　“快看，这些人变成石像了！”
　　“美杜莎？”
　　“啥美杜莎？”
　　“你看这些触手，像不像蛇？”
　　“嘶，别吓我！”
　　玩家扒拉开一个茧形巢，露出人物全身。
　　莫予，宗师，面板一片灰色。
　　也不是死亡状态，残血严重，只余988点血。
　　“神仙哥哥，你说他们怎么了？”
　　柳穿肃脸：“待我观察。”
　　可不能在玩家面前丢失剑帅逼格！
　　这一观察……
　　一直没显示信息的巨木，突兀浮现面板。
　　[道妙魔心木]。
　　柳穿鱼若有所思。
　　总觉得此木有点眼熟……
　　对了！
　　圣人墟的幻影巨木！
　　那棵是“道妙真形木”。
　　两者名称相近，会有什么联系吗？
　　念头转动，一片空白的【物品详情】慢慢“书写”出文字。
　　道妙魔心木是魔变的道妙真形木。
　　以生机交换，神魂进到“道妙乾坤”，经过重重历练。
　　外界一年，乾坤内十年、甚至五十年！
　　一旦考验完成，得到乾坤内的修行！
　　柳穿鱼简略给玩家说明。
　　惊起一片猴叫。
　　“卧槽，时间加速法阵？”
　　“这不是修真设定？”
　　“作弊啊！”
　　“所以……巢燕楼在干好事？”
　　【物品详情】还在补充。
　　柳穿鱼等玩家嗷嗷完，接着说：“但须种下魔心。”
　　道妙魔心木的关键在于“魔心”。
　　乾坤内，武者自愿被种魔心……自此，听从魔主，也即道妙魔心木的主人，生死皆在对方一念，才可破幻境而出。
　　玩家瞬间没了兴趣。
　　“没意思。”
　　“不就是傀儡？”
　　“就说，巢燕楼不像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设。”
　　“好险啊神仙哥哥，差点掉坑里。”
　　“这么多人……都是傀儡？”
　　“呃，公宗师成傀儡了？”
　　“正是意志不甘，试图反抗，生机逐步遭蚕食，才会变成石像。”
　　说完这一句，柳穿鱼微愣。
　　咦？
　　【物品详情】也没写得这般详细，他怎么就知道了？
　　狗不理担心问：“该怎么救啊！”
　　公宗师是他的任务目标，万一出问题，任务算成功还是失败可就难说！
　　柳穿鱼不再纠结。
　　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信息。
　　斟酌着解答玩家的疑惑。
　　凡事总有应对办法。
　　变成石像……只要没“风化”，便剩余一线生机。
　　魔心木拘魂，则以“聚魂”应对。
　　如“五华聚魂珠”。
　　以五华梦丽花为主药，通窍草为臣药，诸多涉及神魂意志的灵药佐使……召回迷失的神魂！
　　流失的生机对人体损伤巨大。
　　亟需补充。
　　全方位针对精、灵、魂、神、意、魄、志修复……
　　渡渡鸟脱口而出：“是要阴阳五色泉吗？”
　　柳穿鱼怔了怔。
　　阴阳五色泉……武者浸泡，可壮“精”、固“灵”，增强魂、神、意、魄、志！
　　对哦。
　　洞府修复所需“生机”，指标细分，也是此七个方面！
　　柳穿鱼感觉微妙：这么巧？
　　玩家还在叽叽喳喳——
　　“池子水能拿出来吗？”
　　“用积分可以。”
　　“这么多人……会不会不够啊？”
　　“到时候再说呗。”
　　“唔，也是泡澡吧？应该不是让他们喝？”
　　“噗！”
　　“关键是五华梦丽花，哪里搞得到？”
　　“神仙哥哥……”
　　柳穿鱼回神，摇头：“我没有了。”
　　「手机搜一下。」
　　「草，连不了网！」
　　「资源无非爆率高低，找肯定找得到的。」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么多石像搬出去……」
　　柳穿鱼默默道：不能搬。
　　真把人从树头“摘”走，相当于躯壳跟灵魂分离……不得完蛋！
　　众人七嘴八舌，没啥好主意。
　　柳穿鱼放空大脑：只待破阵后，麻烦丢给曹剑宗，无需他烦心！
　　说到破阵……
　　“阁主如何？”
　　郎阁主沉默少刻，语气隐含歉意：“阵法奥妙，只从内部修复不足……”
　　传送阵嘛，连接的两头。
　　两个楼主本身相当于“钥匙”，自爆引动内外的阵法齐齐报废。
　　柳穿鱼没慌，目光投向玩家。
　　玩家只要“死”出去，便能把重罗天禁的情况，明明白白说给曹剑宗知道。
　　总会有办法的！
　　「妈的，连根多余的草都没。」
　　「蹭到接近2级的经验也超棒啦！」
　　「先不急着自杀出去，挨个石像拍照，不是说要证据嘛。」
　　好在不能“联网”的灵犀镜，拍照功能不受影响。
　　拍照，再一张张绘画。
　　只要展示画像，对有前辈/弟子失踪的门派，足够有说服力了！
　　“神仙哥哥，月珠时间不够了！”
　　柳穿鱼盘腿坐在树端，闻言抓出一大把月珠，抛出去，飞向不同高度的树杈。
　　精准飞到每个玩家跟前。
　　「动作搞快点，争取两个小时搞定。别浪费月珠。」
　　「9999个月珠呢不怕！」
　　「还是得省着点，看小说电视，武林盟做什么事总会出意外。」
　　「开始担心了……大家出去前记得把吃的药啊都留下来，别让神仙哥哥饿着。」
　　柳穿鱼对玩家的关心很受用。
　　这一回，真多亏玩家啦！
　　于是，等玩家准备跳树自杀，剑帅好是大方。
　　每人赠与一锭金，十两！
　　“神仙哥哥我爱你~”
　　拉拉好不矜持，扑上来要给熊抱，被柳穿鱼躲开……
　　“我拒绝！”
　　死了这条心吧！
　　玩家死没死心不知道。
　　一脚踩空，直接死了人。
　　没来得及塞到储物格的黄金，掉落了！
　　「哈哈哈哈！」
　　「活该！」
　　……
　　欢乐的气氛中，玩家一个个“慷慨赴死”！
　　“阁主。”
　　没外人在，剑帅下意识放松姿态，迫不及待拿出……
　　十串大鱿鱼！
　　“吃。”
　　是玩家临走送的。
　　大鱿鱼除加饱食度，没别的功用，胜在……
　　喷喷香！
　　郎阁主没矜持，接过其中五串鱿鱼。
　　知己俩坐在破烂的祭坛边，愉快享受美味。
　　“道妙魔心木既是有主……此间变化，不知是否察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穿鱼颔首：“阁主说的是。”
　　不用说，“魔主”是操控魔罗一党的幕后大BOSS。
　　不由得泛起嘀咕：一会儿要成仙，一会儿自称魔……好没立场！
　　剑帅好奇心重，颇有些期待幕后大BOSS暴露真身！
　　事与愿违。
　　被困重罗天禁近两个月，没第三个人进到这里。
　　柳穿鱼无聊到整理储物格。
　　各类干粮、饮品，再撑三个月也没问题！
　　不过……
　　“武林盟不会真出事了吧？”
　　像玩家说的套路！
　　否则……
　　这么多天，咋一点动静也无？
　　郎阁主沉声道：“或许另一头的阵法更难修复。”
　　20天前，郎阁主不负剑帅期望，完成对祭坛的修复。
　　柳穿鱼鉴定显示，不是“已报废”，也不是“冷却中”，而是“未激活”。
　　“你我倒无妨，只怕几位老宗师撑不住。”
　　包括莫予在内，还有一些应该是更早失踪的宗师，气血一天天掉落，不足500点了！
　　不赶紧“聚魂”，补足生机，七八位老前辈要“风化”啦！
　　瞅到好知己神情凝重，柳穿鱼连忙转移话题：“该练功了。”
　　郎阁主应：“有劳。”
　　两人盘腿在树端打坐。
　　开始……
　　嗯，双修。
　　《干造阳极合修术》！
　　早前跟贾真人合修过几回，柳穿鱼已经熟能生巧。
　　至于说，为什么双修呢？
　　郎阁主在修复祭坛时，剑帅闲着没事干嘛，琢磨起“逍遥篇”。
　　依旧半懂不懂。
　　但……
　　只要吸取天外异石的力量，“逍遥篇”运转得越发流畅。
　　柳穿鱼对幕后大BOSS心存警惕，担心突然冒出一个、乃至几个宗师……自己倒不怕，只怕连累武功被封的好知己。
　　突发奇想，教导对方“逍遥篇”，起码让对方能自保。
　　可他自己都说不清“逍遥篇”是怎么回事……
　　单纯复述经文，郎阁主试图感悟，也没能成功。
　　剑帅灵机一动！
　　想起双修术！
　　姑且试试……成功了！
　　现在，郎阁主只要运转“逍遥篇”，也能施展功法。
　　新的问题出现。
　　两人在重罗天禁，类似玩家被禁回蓝的情形，内力一旦消耗没了，无法回复。
　　接着双修。
　　通过天外异石提高真气跟属性力量的伤害；
　　并且，一天天双修下来，二人“蓝条”会一点点增长！
　　《干造阳极合修术》真真好东西！
　　……
　　“剑帅？”郎阁主疑惑。
　　柳穿鱼一秒正色：“开始。”
　　便是整整八个时辰！
　　直到剑帅感到腹中饥饿，才中断双修。
　　吃吃喝喝。
　　一人休息，一人守夜……尽管天禁里灰蒙蒙的，看不出白天黑夜。
　　好在有面板显示时间。
　　每三天，轮流熟睡一次，养精蓄锐，以便应对突发情况。
　　十天转瞬即逝……
　　重罗天禁除巨木，和巢里石像，就没别的东西。
　　柳穿鱼好无聊。
　　再次邀请知己，巡逻每一根树杈。
　　观察石像人面板的变化。
　　莫予宗师，血量不足400了！
　　剑帅心有戚戚，想起弗己宗师的情况……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九月十三。”郎阁主突兀出声。
　　柳穿鱼反应少刻，明白了：“风云大会。”
　　早早构想过，要怎么展示剑帅风采……硬生生给错过！
　　捉急！
　　柳穿鱼正想再说话，忽有所感，抬头——
　　树端祭坛幽幽散发着紫光。
　　精神抖擞：“阁主！”
　　郎阁主朝他伸手。
　　柳穿鱼默契搭上对方的手……携手运起轻功，飞向树端。
　　迫不及待，但也没放松警戒。
　　紫光笼罩。
　　不待二人提防，冥冥之中知道了什么。
　　只需一枚超品天外异石，“绑定”祭坛成为“守钥人”。
　　守钥人有二。
　　一人守内钥，一人守外钥……
　　外钥看样子是外界修复阵法的人担任。
　　内钥，剑帅跟阁主，二选一。
　　郎阁主下意识想谦让。
　　柳穿鱼嫌弃重罗天禁穷得一根草都没，对劳什子守钥人不感冒！
　　丢出一枚天外异石——超品的他也不多，舍不得用——给好知己：“绑定。”
　　郎阁主没推辞了。
　　柳穿鱼看他施为……
　　黑袍男人拿着天外异石，“安装”在阵眼。
　　光芒爆发，越发绚丽！
　　剑帅警惕到独吾剑已经拔出……
　　“好了。”
　　郎阁主再度朝他伸手：“出去？”
　　柳穿鱼好奇：“直接能出去？”
　　郎阁主点着头。
　　说：
　　守钥人自如开启阵法；
　　其余人只需激发天外异石的力量，便能从“门一”跟着出入。
　　同时，守钥人在紧急时刻，能“锁门”。
　　锁门等待再开，须间隔一个月！
　　柳穿鱼恍然大悟！
　　有点不解：“二位楼主为何‘锁门’？”
　　郎阁主猜测：“重罗天禁这些前辈，于他们更重要，不能出现闪失。”
　　也或，单纯是……
　　死生关头，自乱阵脚。
　　都不重要了！
　　柳穿鱼不再刨根问底，搭上好知己的手。
　　穿“门”而过。
　　“二位小友没事就好！”
　　迎面竟是曹剑宗！
　　柳穿鱼扫视全场——是传送阵连接的九泉重楼百会窠——乌泱泱的，好多玩家！
　　被队聊刷屏！
　　「@全员，神仙哥哥活了！」
　　「万岁！」
　　「@碌碌无为，过来刷怪吗，我拉你。」
　　「okk~」
　　柳穿鱼：“……”
　　“不要莽”对他的关心，虽叫人感动，但……
　　“活了”是什么鬼，说的好像他之前死了似的！
　　剑帅走神的工夫，郎阁主跟曹剑宗攀谈起来。
　　曹剑宗邀请：“人多嘴杂，小友随我来。”
　　来到最近的一个巢。
　　曹剑宗犹如在自家里，邀请二人进小楼叙话。
　　一路穿行在“经络”间，看到“咻”的来、“咻”的走，好多个玩家团队。
　　伴着嘈杂的人声——
　　“……来晚了。”
　　“草，要不要这么卷啊！”
　　“怪多人少不够分！”
　　“算了，还是砍树吧！”
　　结合玩家聊天，听着曹剑宗从头慢慢讲述，剑帅顿时明白两个半月发生的事。
　　阮、雪二人回到天剑宗当日，玩家提交地图，曹剑宗跟武林盟诸老，紧急开会商讨……对外宣布，由于天赐剑峰丢失，天剑宗没法很好招待八方来客，于是改大会地址，到千金城。
　　千金城，距离巢燕楼所在，一千五百里。
　　——越来越多被驯服的骑宠现世，这点距离，不过一日工夫。
　　九月的千金城，城内城外菊花盛开。
　　城中叶家，单论势力，不过三流；
　　但，叶家一前辈乃悲风阁太上长老……曾是阁主，更曾当过二十年的武林盟主！
　　叶家协助主办大会，很有说服力！
　　柳穿鱼蓦地想起：石像人有一位叫“叶雪放”的宗师。
　　曹剑宗轻叹：“我观流浪客绘制的画像，‘雪风宗’也被困其中……”
　　叶家和悲风阁对外一致宣称，叶雪放在闭关冲刺大宗师。
　　曹剑宗私底下跟两家交谈，画像作证，瞬间拉拢两个盟友！
　　同样手段，诸多有前辈/弟子失踪的势力，私底下皆被说服。
　　于是，大会上，曹剑宗发起对巢燕楼的讨伐令，迅速得到拥护。
　　而早在大会开始前……
　　曹剑宗联合素问楼、灵枢门、浮云观等，寻找救活石像众人的办法。
　　曹剑宗看向剑帅：“多亏剑帅的那些异人追随者。”
　　柳穿鱼疑惑：异人？
　　随后明白，说的是玩家。
　　玩家接任务，“搜集”到足够分量的阴阳五色泉！
　　只可惜，五华聚魂珠没有方子，无人能制，关键是……五华梦丽花找不到。
　　曹剑宗说：“只能先补足生机看看。”
　　郎阁主颔首：“保命为上。”
　　柳穿肃脸……附和着知己，脑子空空。
　　曹剑宗忽地笑笑，话锋一转：“风云大会临时改址，倒叫我天剑宗避免一场祸灾……”


第183章 
　　柳穿鱼正襟危坐，竖着耳朵认真听。
　　曹剑宗再度提及“异人”，话里话外尽是感激和庆幸。
　　人不如狗跟狗不理立功。
　　彼时，一行玩家死出重罗天禁，壹家跟“不要莽”在悬赏版块，重金招募诸多画手，赶着绘制画像。
　　两只狗小心眼儿，想到公宗师的情况，任务说不准失败，这么多天白忙活了，就心气不顺。
　　两人果断“抢跑”。
　　先到天剑宗。
　　曹剑宗对两只狗印象深刻，遂抽空接见二人。
　　两只狗忙不迭地汇报重罗天禁情况，信誓旦旦保证“证据”过几日就到。
　　结合阮雪夫妻带回来的消息，曹剑宗内心是相信两只狗的，给与不菲的“任务奖励”。
　　可把两只狗乐坏。
　　当然了，“抢跑”行为后来被壹家、“不要莽”发现，几方人没少扯皮……
　　不是重点。
　　两只狗成为天剑宗贵宾。
　　甚至被邀请，共赴千金城，参加风云大会。
　　两只狗想着风云大会肯定牵扯很多任务，曹剑宗的邀请正中下怀。
　　二人留宿天剑宗……
　　玩家嘛，闲不住的。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探索着天剑宗地图。
　　这不，有一个“惊喜”发现。
　　两只狗在隐蔽角落的石头上找到一个“冤”字。
　　柳穿鱼：“……”
　　有点……
　　唔，既视感？
　　天剑宗的山石，材质特殊，能吸收、化解各种属性力量；
　　本身也坚硬无匹，除非神兵，寻常利器难以留下明显划痕……
　　——否则，满宗剑客，个个可谓战斗狂，三日一小斗、五日一大比，早把宗门给拆了。
　　两只狗经过一通缜密分析，确定……
　　“冤”预示着冤情！
　　天剑宗有冤案！
　　两只狗对于自己失察，阮雪婚宴当天拉“鼠鼠我鸭”到剑峰，天剑宗为此蒙受巨大损失，内心有一点点歉疚。
　　主要是曹剑宗“够意思”嘛！
　　有心补偿，这不赶着机会，摩拳擦掌、决定查明冤情！
　　咳，曹剑宗的讲述，自然没这么多玩家心理活动；
　　过后遇到“不要莽”跟两只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补充说完整事情全貌的。
　　反正，两只狗逮着“冤”字，扮演起名侦探，各种明察暗访；
　　跟天剑宗的玩家弟子，“没事唠唠嗑”几人达成合作！
　　……
　　真给他们发现情况。
　　首先，天剑宗用以待客泡茶的天露，产自小昆仑隐逸峰峰顶的寒天汉竹，竹林被污染，天露渗着毒素；
　　其次，神池特产水星明带，未成熟的被悄悄催熟……年份不足的水星明带制作烂菜，容易霉变，催生剧毒；
　　再次也最叫人难防的是，好多灰羽灵鸠被喂毒丸，此毒对鸟类自身伤害不显，毒素渗入肉骨，一旦烹饪，火气加剧毒性，给人吃了，情况可就大大不妙！
　　柳穿鱼忆起灰羽灵鸠的滋味，顿时义愤填膺：“居心叵测，当诛！”
　　敢糟蹋美食！
　　“幸而发现及时。”曹剑宗说，“才经一场闹剧，天剑宗当然不会不防……”
　　堂堂一品宗门，不是下点毒就能轻易算计的。
　　但灰羽灵鸠，作为小昆仑出了名的美味，天剑宗不会端它上桌招待来客，怕只怕参会的人，有人尝尝鲜，自行捕猎。
　　柳穿鱼与好知己目光交错。
　　突兀心虚。
　　郎阁主神色淡定：“可查出幕后何人？”
　　曹剑宗点点头：“杨家。”
　　柳穿鱼困惑：杨……
　　十三连岛杨家？
　　郎阁主察觉到身旁人的疑问，于是道：“名山杨氏。”
　　曹剑宗颔首：“正是。”
　　郎阁主眉头凝起：“为杨冬生报仇？”
　　杨冬生！
　　柳穿鱼终于想起了，是盗取天赐剑峰的贼子！
　　哦对，天赐剑峰……大白蛋呢？
　　想一出是一出的剑帅遂问起：“蛋？”
　　曹剑宗听懂，轻咳，道：“另三位剑宗，轮流带着。”
　　毕竟，蛋是真宝贝蛋。
　　曹剑宗忙着大会、忙于讨伐巢燕楼，可不能让大白蛋磕着碰着。
　　接着说杨氏。
　　说起来，杨氏有一位族老，跟曹剑宗也算友人。
　　杨氏被指跟魔教勾结的时候，曹剑宗闭死关冲刺宗师。
　　整整三年！
　　曹剑宗突破宗师；
　　杨氏早已被灭门了。
　　那会儿曹剑宗年壮气盛，觉得事情蹊跷，不远千里奔赴藏名山，调查杨氏灭门的真相。
　　曹剑宗轻叹：“杨氏非毁于他人之手……”
　　内部分歧，一脉暗中加害另一脉；
　　族老为此功法出岔，突破宗师的同时，走火入魔……将本家屠灭大半，清醒后无法面对，自戕而亡。
　　曹剑宗看中友人，事已至此，出于点点私心，没对外宣布真相。
　　花费半年多，寻找杨家幸存者。
　　拜托武林盟安置这些人。
　　其时，杨冬生想拜在曹剑宗门下，被曹剑宗拒绝……
　　一方面，收徒理当看中天赋、资质，杨冬生不符合要求；
　　另一方面杨冬生是加害友人的一脉后人，稚子无辜，可曹剑宗很难说，没有一点点迁怒。
　　或许也因此，杨冬生对曹剑宗唯一亲传弟子阮映格外仇视？
　　至于说，这一回下毒的杨家人，对当年被“安置”到个三流门派，很是不满。
　　觉得曹剑宗不够用心，故其年近五十，迟迟没能成就地级！
　　因而，当有人利诱，让他在风云大会时用什么什么香，欣然答应了！
　　此人格外贪婪，找商行鉴定“什么什么香”，没鉴定出品类，掌柜的很感兴趣，以500金高价收购。
　　其讨价还价，最终卖出612金！
　　发一笔横财！
　　事后，此人怕被“雇主”找上门，本心也想看到天剑宗倒霉，用自己学到的偏门毒术，简单粗暴直接下毒。
　　生怕毒下得不够，费了些心思，在天剑宗可能招待客人的各种“野味”上用毒。
　　导致有些“毒抗”不强的虫兽遭牵连毒死。
　　玩家山里巡查，相当顺利，就发现毒物痕迹。
　　柳穿鱼：“……”
　　一言难尽。
　　不过……
　　剑帅也是敏锐的：“幕后另有他人。”
　　曹剑宗“嗯”了一声：“幕后者贼心不死，改到千金城，也闹起许多纷争。”
　　经过天剑宗的遭遇，曹剑宗格外警惕……波澜刚生，他即察觉。
　　但有搅局者，一个一个揪出来。
　　本届大会有正经事，干脆也不搞宴席。
　　一天时间，完成讨伐巢燕楼的动员。
　　第二天组织高手，丝毫不拖泥带水，直奔莫归山；
　　叫搞事的也猝不及防。
　　说回巢燕楼。
　　曹剑宗两个月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筹办风云大会，一边防止黑手搞事，一边拿着玩家画像，与各方谈判，一边着手破除九泉重楼的格局。
　　请动半仙帮忙破阵。
　　践行者是“异人”队伍，前赴后继、万死不辞！
　　宿昔、刘未尝在楼内作内应，大几十团队潜到地巢，没惊动到巢燕楼人，同步深入每一处“死穴”。
　　柳穿鱼眨眨眼，不由自主产生联想——
　　每个团队手持一根破布……
　　贾真人现在还穿着衣服吗？
　　曹剑宗下一句话，打断剑帅的想象。
　　说：
　　得感谢晷影宗，供给五滴心血！
　　才能破解巢燕楼的天地之谜！
　　晷影宗被坑骗以心血炼化金乌奇心血……尽管柳穿鱼剩余的五华梦丽花，全送给对方，只能保证其意志清醒。
　　其间，对方尝试借助奇火，消化金乌奇心血，发现不行！
　　金乌血力量太过强势，宗师强行炼化不了！
　　也是半仙给出的主意……七滴心血，挤出五滴。
　　保留两滴，换一颗心脏，或许能炼化成功。
　　寻常人心于宗师无用。
　　唯有天地奇物——碧血青心！
　　大抵是晷影宗命不该绝。
　　有“异人”献上碧血青心——剑帅后来知道，玩家开箱子开到的宝贝——有素问楼、灵枢门，楼主跟门主两位宗师，合力施为。
　　完成心血的抽离，心脏的摘换。
　　碧血青心……剑帅知道！
　　当年杀死宗师周万选，“爆装备”掉落的宝贝！
　　给李寻鹿那厮换心了！
　　碧血青心蕴含奇伟力量，不但彻底炼化两滴心血里的金乌奇心血，同时，只要用天材地宝补足缺陷，有机会慢慢恢复个三四滴心血！
　　曹剑宗笑道：“破除巢燕楼格局，用三滴金乌奇心血稀释……贾真人再以一滴心血，修复百会窠的祭坛。”
　　柳穿鱼好奇问：“剩余一滴呢？”
　　曹剑宗回：“留在贾真人手里，重建昆仑虚或许有用。”
　　柳穿鱼：“……”
　　严重怀疑，贾真人故意让窝瓜脸多挤一滴心血的！
　　这不，落在那厮手中。
　　曹剑宗顺势提了一嘴昆仑虚。
　　本该是这次大会重点议题……
　　怕延误讨伐时机，只待此间事了，再公告武林。
　　对此，柳穿鱼没所谓。
　　自己尚未突破宗师，不急着“登仙”的事。
　　问起祭坛（传送阵）修复的情况。
　　若非晷影宗心血，恐怕再过两个月，也不一定能修好……贾真人的说辞。
　　曹剑宗赞：“贾真人高风亮节，不以此居功，阵法修复完成，即飘然离去。”
　　另一“守钥人”只能由曹剑宗担任。
　　当“守钥人”没什么意思。
　　柳穿鱼嘀咕：怀疑贾真人跟自己一样，怕麻烦而已！
　　曹剑宗说完“故事”，自然而然，话锋一转，问起二人重罗天禁的情况。
　　——没急着“开门”探查，正是足够谨慎。
　　郎阁主于是开口，细细讲解。
　　曹剑宗听罢，难掩惊叹、后怕：“未料如此凶险，叫二位小友受累了。”
　　柳穿鱼矜持回：“不值一提。”
　　曹剑宗沉吟片刻，看向剑帅：“恕我冒昧，敢问空海月珠尚余多少？”
　　柳穿鱼没去数，估摸着：“七八千。”
　　曹剑宗轻舒一口气。
　　道妙魔心木这般奇诡……纵使宗师也不敢毫无防备，想进重罗天禁，必得配备空海月珠才可安心。
　　曹剑宗迟疑：“剑帅可否匀一些月珠？”
　　柳穿鱼也是干脆：“匀多少？”
　　曹剑宗想了想，道：“姑且一千枚。”
　　委婉表态，先且“赊购”。
　　月珠稀罕物，单买值个几十金也不在话下……武林盟短时间拿不出那么多钱。
　　无妨。
　　重罗天禁困住199人，其中17位宗师、81位半步宗师、剩余的全是天级！
　　只有不到三十人是江湖散客。
　　其余的有门有派有家族。
　　哪怕只是天级，对任一门派家族，皆为不可损失的一大战力……要救回人，各方少不得都要出力、出钱。
　　少不了剑帅的好处！
　　柳穿鱼对曹剑宗的诚信很相信，不假思索，送出一千月珠。
　　美美畅想：今年“十大”剑帅的排名，说不准能升上一升！
　　曹剑宗赞美：“剑帅仗义。”
　　忽地，一阵地动山摇。
　　外面好大的喧嚣。
　　曹剑宗眉头轻蹙：“人魔暴`乱……巢燕楼，好大的胃口！”
　　言罢对知己俩发起邀请：“二位小友，与我迎战人魔，何如？”
　　郎阁主应：“敢不听命。”
　　柳穿鱼附和。
　　——就很好奇，巢燕楼哪来的那些人魔……前次探索地巢，也没找到人魔的藏身处。
　　曹剑宗一边领路，一边快速说明情况。
　　36“死穴”同步破阵，巢燕楼不但门户大开，外人畅通无阻、直闯九泉重楼，冲撞的脉气还冲开地层深处的隐巢，被镇压的人魔倾巢而出，至少五百人！
　　可怕的是，这些人魔境界奇高。
　　只有少数地级，大半天级，半步宗师约莫四五十，甚至有两三位宗师！
　　柳穿鱼听罢，万般不解：宗师如何变成人魔？人魔跟走火入魔是两回事。宗师一旦道意崩解，按理说，直接一命呜呼……不会还“活”着。
　　曹剑宗摇摇头，面沉如水：“那几位宗师，我瞧着面生，恐怕……”
　　“恐怕”什么，曹剑宗没说完。
　　战斗打响。
　　地巢里，两三个团的玩家死去活来。
　　十来个人魔，其中就有一位宗师！
　　曹剑宗当仁不让，迎战！
　　「怪物跟老鼠似的，想找找不到，稍微松懈了突然给蹿出一群。」
　　「藏在地底下，可不就是老鼠！」
　　「妈的，BOSS组团！」
　　「这些就是人魔？丧尸设定吗？」
　　「好歹不吃人。」
　　「草，根本打不过……」
　　「曹老头来啦！」
　　「@全员，别躺着了，起来吃经验！」
　　曹剑宗独自对战宗师人魔。
　　柳穿鱼跟郎阁主默契打配合，一人牵制六七个半步宗师、天级。
　　剑气纵横！
　　「论战斗力，还得咱剑客！」
　　「黑衣服是谁，剑招好霸气！」
　　「老李的上司好像。」
　　「哪个老李？」
　　「李明同学啊。」
　　「……」
　　「woc！」
　　「糟！」
　　「帅啊！」
　　「66666」
　　「难怪叫剑帅，这么帅的吗！」
　　突然蹿出的两个半步宗师。
　　并非人魔。
　　是巢燕楼的漏网之鱼……地巢除本来神人经脉穴道，也有些人工开凿的秘洞。
　　二人不知在此潜伏多久，趁着柳穿鱼被蹿出来的七八个人魔给围攻时，猝然发难！
　　剑帅那么容易被偷袭的吗？！
　　剑意显化，剑光闪闪，围绕其人，星河旋转……剑如流星！
　　是“心意情形势法”剑，结合阴阳气剑·第九式“天地同春”！
　　连人魔带偷袭者，全部打飞！
　　人魔全灭。
　　偷袭者丧失攻击能力，剩余一口气息。
　　剑帅对功力的把控，便是这般恰到好处！
　　曹剑宗收剑，看到巢燕楼活口，对剑帅微笑：“剑帅有心了。”
　　“盟主！”
　　敞开的地门钻出个人头。
　　“风池窠有发现……”
　　说的是另一个不知所踪的宗师人魔。
　　地巢机关大开，绝不能让此地人魔跑出去……否则，恐会伤害无数人命。
　　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届时，哪怕武林盟攻打巢燕楼是为正义之举，也推卸不掉责任。
　　曹剑宗跟剑帅二人分头行动。
　　剑帅二人，战力堪比宗师，被委以重任，镇守重要门户。
　　不让一个人魔，或巢燕楼人逃离。
　　事实上，想从地巢逃到地面……很难很难的。
　　响应武林盟号召，不知多少万玩家，蜂拥进到九泉重楼。
　　少数70级，大多数也在60级往上，组队行动，战斗力不容小觑。
　　人魔BOSS等级太高，玩家确实难顶；
　　可巢燕楼……除少数精英，弟子大多黄级、玄级，玩家对战，可谓游刃有余。
　　最主要的是，玩家人太多、太多、太多！
　　好多五测玩家等级不够，非也想凑个热闹、捡捡漏的。
　　搭便车进到地巢。
　　以至于……
　　「我了个大草，这也能堵车？？」
　　「烦死，我们是来打怪的，五测玩家凑啥热闹啊。」
　　「当旅游景点呢！」
　　「瑟瑟发抖，宅在家里玩个游戏，为啥也要感受人从众仌仌的恐怖！」
　　「啊哈哈，谁叫咱家人多呢！」
　　人从众仌仌？
　　柳穿鱼一开始不懂。
　　直到——
　　自己跟好知己被堵在一处狭窄“经脉”里。
　　出不去、退不得。
　　通道逼仄，将将剑帅一人高……也不好飞轻功。
　　蓦地对玩家的心理感同身受！
　　「阿花，拉我。」
　　「……」
　　「快快快，我幽闭恐惧，堵在通道里，不能呼吸了！」
　　「地图人流量爆满，无法传送。」
　　「我草！」
　　「来了大BOSS吧，疏通一下交通啊摔！」
　　如玩家所愿，蹿出一位宗师级人魔！
　　剎那，通道众人如被割韭菜般，唰唰倒……没倒地。
　　人太多。
　　尸体也卡住了。
　　好在大多玩家第一时间选择复活。
　　转眼通道清空大半。
　　柳穿鱼长长舒了口气……
　　再堵下去，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开大招，“清理”出一条路。
　　遂与好知己交换目光。
　　一句话也无需多说，双双拔剑。
　　对战人魔！
　　“住手！”
　　二人刚把宗师人魔“拉”到宽敞些的穴道。
　　地门一前一后蹿出两人。
　　左傲霜；
　　左映雪。
　　皆半步宗师。
　　左傲霜双手鸳鸯刀，试图挡住剑帅的剑；
　　左映雪同时舞动春秋大刀……架住鸳鸯刀。
　　柳穿鱼这才没对左傲霜还击。
　　对方出手虽急，到底没有杀意。
　　左映雪面露歉意：“抱歉，剑帅……”
　　话没说完，被人打断。
　　左傲霜又急又恼：“妹妹你作甚？”
　　柳穿鱼：“……”
　　没管姐妹俩的官司。
　　接着打BOSS。
　　左傲霜更急了：“剑下留情！”
　　宗师人魔，面板人名“左凌风”。
　　看姓氏，自然联想到人魔跟两位半步宗师，或有不菲的关系。
　　柳穿鱼脑筋一转。
　　想起来了——滚刀派！
　　也是一品宗门。
　　走的刀之道。
　　如同天剑宗之于剑客，滚刀派是天下刀客最向往的门派。
　　柳穿鱼初出江湖，听到“风霜雪雾”的名头。
　　是滚刀派掌门收养的儿女：左凌风、左傲霜、左映雪、左游雾……四人皆在40岁前，成就半步宗师。
　　给人才青黄不接的滚刀派刷出好大的声望。
　　可以说，滚刀派目前的赫赫威名，一半是“风霜雪雾”打出来的。
　　直到六七年前，“风霜雪雾”鲜少再在江湖出没。
　　从江湖人的印象里淡出。
　　现在看来……
　　定因左凌风出事！
　　左氏姐妹争执。
　　左傲霜不忍兄长丧命……哪怕是人魔。
　　左映雪原则坚定，认为人魔已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不杀之恐会造成无数无辜者的死亡。
　　柳穿鱼：“……”
　　烦。
　　他一挥剑，左傲霜就要拼命的样子。
　　偏偏是名声很好的侠女，怕误伤对方，平白坏了剑帅的名头。
　　“神……”
　　一团玩家“咻”的传送来，有人惊喜喊……“神仙哥哥”没出口，就被宗师人魔一招团灭。
　　「……」
　　左氏姐妹的争斗也就此中断。
　　这时，又有两个团的玩家传送过来，跟“不要莽”遭遇相同，落地成盒。
　　左傲霜面色怔怔。
　　左映雪低叹：“姐姐你看，这就是人魔。”
　　没有思想、也无感情，无差别攻击一切活物。
　　左傲霜没再阻挠。
　　柳穿鱼果断一个大招……
　　“剑帅！”
　　左傲霜要求：“让我来，”表情复杂到脸庞扭曲，“让我亲手结束他的痛苦。”
　　柳穿鱼无所谓。
　　宗师人魔一时失去战斗力。
　　左傲霜轻而易举，用地品宝刀破掉人魔防御……穿心而过。
　　人魔难缠在于，如果不杀死，只是重创，一段时间过去，伤势自行修复。
　　像玩家说的，很不科学。
　　故而，为不留后患，直接穿心或爆头，断绝其生机，是最稳妥的处置。
　　左傲霜失魂落魄，跪坐在人魔尸身旁。
　　左映雪沉默，眼看剑帅要走，忙唤着人：“敢问剑帅、玄厉剑君，听闻二位闯过重罗天禁……”


第184章 
　　柳穿鱼瞅着她，又想起来了——重罗天禁的石像，有人名“左游雾”。
　　“风霜雪雾”没绑定在一块儿，就没那么显眼，当时也没在意。
　　剑帅记性好的时候，记性是真的好。
　　忆起左游雾……
　　气血残余，不足600点了。
　　不由得对滚刀派生出同情。
　　偌大个门派，拢共也没几个半步宗师……一下子损失俩，倒霉催的！
　　嘴上应：“是。”
　　左傲霜蓦地振奋精神：“可有见到舍弟？”
　　柳穿鱼确认一遍：“左游雾？”
　　左映雪点头：“正是。”
　　“见到了。”
　　“他、他……”
　　女武者想问不敢问的样子。
　　柳穿鱼于是体贴的、主动告知：“他不好。”
　　左傲霜惊呼：“如何不好？”
　　柳穿鱼沉默半晌，开始心算左游雾的血条能撑多久。
　　左映雪也急了：“劳烦剑帅，可否说得仔细些？”
　　柳穿肃脸：“稍安勿躁。”
　　吵得他都不会算术了！
　　石像众人每天都会掉血。
　　尚不确定“规则”。
　　每天少的掉血3到4点，多的时候掉10多点。
　　柳穿鱼算啊算，终于有数了，道：“生机不足，只有不到60天性命。”
　　——姑且按照掉血多的算。
　　郎阁主：“……”
　　左氏姐妹：！！！
　　左傲霜热泪涌出。
　　左映雪也是面色悲苦。
　　眼看二女情绪崩溃，郎阁主终于出声：“切莫悲伤，愁雾刀君或可有救。”
　　——“愁雾刀君”是左游雾的称号。
　　姐妹俩齐声急问：“如何救？”
　　郎阁主言简意赅说明救活石像的办法。
　　左傲霜破涕为笑，神情些许癫狂：“那就好，那就好。”
　　左映雪生性冷静，收拾好失态的情绪，对二人道谢，语气赧然：“我姐妹得到讯息有些晚，急匆匆赶至千金城，险些过错这次盛会，只听师弟大致说起……”顿了顿，道，“敢问，如何进到重罗天禁？”
　　曹剑宗体贴，怕剑帅二人被找麻烦，特意有嘱咐。
　　柳穿鱼遵从嘱咐说：“曹剑宗是守钥人，进出得问他。”
　　左傲霜当机立断：“妹妹，你我去见剑宗。”
　　左映雪没理由拒绝：“好。”
　　二女告辞。
　　柳穿鱼瞥向一群挤在乱石洞里的玩家，纳闷：“作甚？”
　　渡渡鸟尴尬笑笑，带头走了出来。
　　「这不是怕BOSS发难，被团灭嘛！」
　　「别说，这里的石头怪厉害的，能反弹攻击。」
　　「要不咋易守难攻？」
　　「我能搬走些石头嘛？」
　　「可以试试，你要搬得起来的话。」
　　「不行，石头跟地是一体的。」
　　玩家热情邀请NPC：“神仙哥哥，这里好多高级怪，一起刷怎么样？”
　　柳穿鱼摇头：“我受曹剑宗之托，镇守气海窠。”
　　玩家立马来劲：“正好……”
　　说：那里BOSS最多！
　　且分布着好多人工开凿的秘洞、暗道，藏着许多巢燕楼弟子。
　　风云大会“讨伐令”，于玩家来说，也是难得一遇、 油水十足的大型任务！
　　武林盟要求：遇人魔须杀死，巢燕楼弟子则能活捉还是尽量活捉。
　　人魔平均等级太高，玩家应对起来很棘手；
　　巢燕楼弟子过于狡猾，活捉也相当麻烦。
　　遇到剑帅，“不要莽”可不惊喜，果断要抱大腿吗！
　　柳穿鱼没所谓。
　　早被抱大腿抱习惯啦！
　　正好。跟阁主被关两个月，他对外界事情一无所知；
　　玩家消息灵通，可以好好打（八）探（卦）下。
　　“神仙哥哥你不知道，咱任务差点被俩狗子搅黄……”
　　“曹老头厚道人，要不我们亏大了！”
　　“听说沧浪宫宫主寿宴好热闹，什么‘海神现世’，唉，我们去晚了。”
　　“海神？”
　　“肯定不是海神啦。”
　　「啧，那帮子刺客真特么好运！」
　　「过来时看到十步杀一人，好像任务失败了。」
　　「噗哈哈！」
　　“老林让人搞出发电机。”
　　“据说在勘察西澜江，还有沧水，打算建起发电站？”
　　「画风也太不对了！」
　　「一边修炼，一手点科技树嘛！」
　　「不懂，要电干嘛……各种各样明珠，比起电灯还方便。」
　　「老百姓谁用得起明珠？」
　　「你家通电就只用来照明的？」
　　「隐老板说，老林想搞标准化、产业化、自动化什么的。」
　　「批量化生产武器、装备、药丸，不同厂家肯定有商业竞争，都打广告宣传我家武器属性更高、我家药丸杂质更少，哈哈哈，想想就美！」
　　「噗！」
　　「老林野心挺大！」
　　「你才知道？人家可是平州牧！」
　　柳穿鱼死鱼眼。
　　这些家伙，聊得热火朝天的，然而他看不懂。
　　“不要莽”众人当然不会“冷落”他们的神仙哥哥。
　　嘴巴叭叭个不停。
　　你一言我一语，接着叨叨。
　　“小道消息，熊大失踪了。”
　　柳穿鱼：？
　　一时没反应过来，熊大是谁？
　　“跟他赌斗的宗师，叫啥来着，和善上人？也失踪了。”
　　“这不跟巢燕楼一个套路嘛！”
　　“人越是没有什么就越强调什么，和善上人肯定不和善！”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不叫和善，从善上人？”
　　“咳！get到我意思就行。年年‘十大’前三，我真怀疑有猫腻！”
　　“熊二去找熊大了。”
　　柳穿鱼这才想起来……不飞花阁！
　　阁主跟从善上人赌斗，怎么又失踪了？
　　有没有点创意？！
　　玩家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跑题到风云大会——
　　“大宗师那一招‘业火红莲’，真尼玛的酷，耍魔术似的！”
　　“大宗师感觉已经是另一个层次了。”
　　“好仙好仙！真就是道祖！完全我的菜！”
　　“咳，人家大宗师，说不准几百岁了……”
　　“几百岁吃你家大米了？”
　　“帅就完事。”
　　“白毛控根本把持不住！”
　　“瞎子也是白毛……”
　　“没得比！瞎子跟道祖，简直是卖家秀跟买家秀的区别！”
　　“哈哈哈，没那么夸张啦！”
　　玩家赞不绝口，说的是浮云观的道祖。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
　　道祖作为现存的唯一大宗师，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惜这些年，他一直在闭关、为追求更高境界。
　　以至于，剑帅也只闻其名、从不曾见其人。
　　下意识问：“道祖也来了巢燕楼？”
　　渡渡鸟摇头，不是否认：“不清楚，道祖只在大会开始几分钟，露了个面。”
　　大会一直有人搞事。
　　“开幕”前蹿出一帮黑衣人，乱丢大几百雷火弹！
　　恰逢道祖现身，不等在场武者反应，他轻描淡写挥出一剑。
　　剑意显化，几百朵“花瓣”包裹雷火弹。
　　引爆，但控制在很小的范围，没产生任何余波。
　　剎那间，偌大一片广场，犹如一朵巨型红莲怒放。
　　有玩家站在高处，全程录屏……发布论坛，热度爆炸！
　　已被列为“第一武侠”的名场面！
　　柳穿鱼闻言，有些遗憾没见到“经典的一幕”。
　　也有些不服气！
　　待他突破，也可以搞这么大朵的红莲——各种颜色的莲！
　　玩家像是察觉到剑帅的心理。
　　话锋一转，吹起彩虹屁。
　　“等神仙哥哥到道祖年龄，肯定比他更厉害！”
　　“白毛虽好，但神仙哥哥的头发乌黑油亮，都能代言洗发水广告啦！”
　　“业火红莲美是美也，哪有神仙哥哥的大威天龙霸气！”
　　柳穿鱼被夸得舒坦极了，矜持道：“道祖乃大宗师，我确不如也。”
　　不如只是暂时的！
　　「神仙哥哥真好玩。」
　　「跟我家咪咪似的，时不时要顺着毛哄。」
　　「啊哈哈哈，尾巴都翘起来了！」
　　柳穿鱼乜着偷笑的几人。
　　大方原谅他们的冒犯！
　　「哎呀！」
　　「咋？」
　　「聂家NPC不是说，少庄主前段时间吐血了吗？忘记给神仙哥哥说。」
　　「少庄主……要不改名林妹妹吧？」
　　柳穿鱼正在坐镇气海窠。
　　间或，跟好知己叙话几句。
　　瞄到几个在采集的玩家——九泉重楼“特产”丰富，武林盟允许讨伐者随意搜集资源——纠结要不要告诉他，少庄主生病的事。
　　心头不自觉紧张。
　　鹤兄怎会病重到吐血……
　　下一秒，玩家队聊打消他的担忧。
　　「不用特地跟神仙哥哥说了吧，前天碰到少庄主，脸色红润得很。」
　　「也对。吐血挺早前的事，别让神仙哥哥担心。」
　　担心还是担心的。
　　不过柳穿鱼有自知之明，自己不会医术药道，对于少庄主的身体，束手无策。
　　只能等洞府……争取早日升到7级吧，解锁枯骨还魂泉！
　　·
　　此后整整半个月，对巢燕楼的讨伐进入尾声。
　　人魔消灭殆尽。
　　巢燕楼残存的九位半步宗师——如此数目的顶级战力，让各大势力越发警惕——全被活捉。
　　诸多弟子，死伤近半。
　　活着的就地关押……在原本镇压人魔的地巢里。
　　武林盟将会逐一查明弟子作为，没掌握雀奴印、造成无辜者伤亡的，届时废掉武功，还其自由；
　　造过杀孽的，视情况处置，绝对不会好过的。
　　更深层次的调查，关于巢燕楼跟魔罗一党的勾结，不宜对外细说。
　　柳穿鱼后知后觉想起……
　　照苑小小推断，巢燕楼隶属阳天神座座下。
　　“阳天”到底是谁？
　　三位楼主其一吗？
　　可惜，三位宗师死得渣渣都不剩！
　　柳穿鱼惦记着少庄主的情况，没过多操心巢燕楼的后续。
　　只把该说的，都给曹剑宗说了。
　　急匆匆与好知己告别。
　　——郎阁主作为重罗天禁“守钥人”，要留下帮忙处理石像众人的事。
　　“剑帅。”
　　柳穿鱼回到地面，正欲潜入密林，找个没人的旮旯，返回洞府。
　　听到女声齐唤着他。
　　是左氏姐妹。
　　“我姐妹得风云大会讯息前，正在黑风漠闯荡一险境，得遇些许机缘。”
　　“剑帅请看……”
　　柳穿鱼不懂她们想说什么。
　　就好奇嘛。
　　看到二女神秘兮兮，展示一块……镜子碎片。
　　鉴定：[？？？镜·残]。
　　柳穿鱼也是满头问号。
　　左傲霜说：“滴血镜上，指路有秘藏……”
　　须横穿黑风漠，两人差点折戟在暗无天日的荒漠上。
　　不得不返回，到隅州边城休整。
　　便在那时，收到宗门来信，遂放弃冒险，匆匆赶去千金城。
　　左映雪接过话茬：“幼弟此情此景，我姐妹无心追寻机缘，为免异宝磋磨在我等手上，不如送剑帅……聊表心意。”
　　二女一门心思救回弟弟。
　　阴阳五色泉不难得到，难的是五华聚魂珠和五华梦丽花……她们能做的，便是轮流闯荡须弥境，看能不能写意得到圣墟令，找到救活弟弟的资源。
　　或许是曹剑宗说过什么，二女对剑帅特别感激。
　　心甘情愿，拱手让出秘藏。
　　不忘温馨提醒：“黑风漠有异兽横行，万望剑帅小心、小心。”
　　柳穿鱼想想，接过镜子碎片：“多谢。”
　　二女摇头。
　　双方并不熟络，没再多话，各走一边。
　　柳穿鱼忽地顿足：“出来。”
　　草丛里蹿出一行玩家。
　　傻呵呵对他笑。
　　“作甚？”
　　“咳，神仙哥哥你听我说，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
　　柳穿鱼对玩家也是了解，直问：“寻左氏姐妹何事？”
　　八几年的红酒解释：“咱就是想帮忙追查幕后BOSS下落嘛……就美女弟弟，身上有些线索。”
　　柳穿鱼问：“什么线索？”
　　众人头摇得跟一排拨浪鼓似的。
　　拉拉唉声叹气：“小姐姐们说的悄悄话，提起当年她们兄弟发现什么惊天秘密，就去追查……我们没偷听明白，被发现了，然后团灭。”
　　“不要莽”鲁莽行为，得罪左氏姐妹。
　　这不，仗着神仙哥哥在，就换个地方偷听……然而，一无所获。
　　柳穿鱼略微沉吟，拿出10枚空海月珠：“带上这些，与左氏姐妹赔罪。”
　　滚刀派跟天剑宗行事作风近似。
　　玩家只要真心诚意赔罪，那对姐妹不会记恨，玩家或许真能顺着线索，发现什么。
　　玩家很聪明。
　　想到空海月珠的用途……顿时懂得剑帅的意思。
　　欣喜不已。
　　队聊各种夸夸着。
　　不久前完成某考验任务的香辣酱酱，穷得叮当响，颤颤巍巍问：“这么多珠子，多少钱啊？”
　　柳穿鱼撂下一句：“无需。”
　　“棒呆了！”
　　“神仙哥哥万岁！”
　　「咱的傻大儿，越来越豪横了！」
　　「滚！谁要跟你咱？」
　　剑帅动作太快，且背对着玩家。
　　没看到一闪而过的调侃。
　　之所以豪横……
　　一方面空海月珠他有的是，不在意扔个十枚八枚的；
　　另一方面，巢燕楼问题的解决，玩家居功至伟！
　　剑帅不吝给玩家点甜头。
　　望他们再接再厉！
　　·
　　升3级洞府所需的生机。
　　各项“指标”得满50万！
　　柳穿鱼：“……”
　　刚刚返回洞府，看到闪烁的图标，迫不及待给升到2级。
　　转眼，看到漫长的指标进度条……默。
　　对好兄弟心生同情。
　　破烂身子，只能先慢慢熬。
　　7级洞府枯骨还魂泉……不知要多少年。
　　鲜少烦恼的剑帅，小小声叹一口气。
　　不再想看到令人心塞的指标，遂没滞留，转念出现在迷鬼城。
　　蓦然出现在眼前的白毛，让剑帅一剎间拉响警报！
　　这厮！
　　又想借什么？
　　柳穿鱼决定装瞎。
　　没看到人！
　　只闻半仙悠悠长叹：“一二三四五，阁主好辛苦。”
　　柳穿鱼：？？
　　阁主是哪个阁主？
　　没憋着，问：“何人辛苦？”
　　贾真人回：“郎起步。”
　　柳穿鱼眨了眨眼：郎起步是谁？
　　贾真人继续说：“玉蝉门人先行进入重罗天禁，巧遇岑难叶变化人魔，郎起步作为守钥人，自然遭到质疑。”
　　柳穿鱼恍然大悟：“郎阁主。”
　　忍不住纠正：“是郎步奇。”
　　贾真人轻轻“啊”了声：“贫道记错。”
　　柳穿鱼担心起好知己：“阁主无事吧？”
　　贾真人摇头晃脑：“说无事也有事，说有事也不算事。”
　　柳穿鱼木着脸：“真人意欲何为？”
　　不远万里，就为跟他说一通废话？
　　贾真人摇起铃铛儿：“如此贫道直说了。想问剑帅借一物……”
　　柳穿鱼冷酷无情打断：“不借。”
　　转身欲走。
　　半仙亦步亦趋跟随。
　　“一二三四五六七，吞灵魔石续生机。”
　　柳穿鱼不想搭理这厮，实在就有些好奇：“一二三四五和一二三四五六七，何解？”
　　贾真人有问必答，举起手，数给他看：“一二三四五，”另一只手先后竖起拇指跟食指，“六、七。”
　　柳穿鱼：“……”
　　数数自己也会！
　　柳穿鱼刨根问底：“我问数字有甚玄机？”
　　贾真人作出恍悟的模样：“天数妙理，自然玄机。”
　　剑帅手痒，握着剑柄。
　　贾真人语速加快：“以数字凑字数，免去贫道多废心神，更叫人难以琢磨。”
　　简言之：装逼。
　　但老得想词烧脑，不如“一二三四五”省个懒。
　　柳穿鱼：“……”
　　突然没了脾气。
　　“过山风毒君生机尚足，好端端的，怎会变化人魔？”
　　“过山风毒君”即岑难叶。
　　玉蝉门主修毒蛊，行事邪肆，被视作魔门……郎阁主要是被缠上，确实会“好辛苦”。
　　贾真人道：“一二三四五，无非扛不住。”
　　柳穿鱼好像懂了：“自愿接受魔心？”
　　然而。
　　岑难叶纵使屈服于道妙魔心木的手段，他作为魔门中人，不代表真的是“魔”。
　　被魔心木强行提高实力，一举突破宗师……反倒道意崩解。
　　柳穿鱼明悟：“左凌风也是这般变成人魔的。”
　　左凌风、左游雾，六年多前失踪时也才半步宗师。
　　贾真人不吝赞美：“剑帅聪慧。”
　　柳穿鱼被夸得心花怒放，脱口问出：“你要借什么？”
　　贾真人道：“吞灵魔石。”
　　柳穿鱼：？？
　　什么东西？自己有吗？
　　贾真人仿佛知晓他的疑问：“你有。”
　　柳穿鱼认真回忆：“我没有。”
　　贾真人掐指算：“真的有。”
　　柳穿鱼绞尽脑汁想啊想：“真没有。”
　　大眼瞪小眼。
　　面面相觑。
　　贾真人拿出罗盘，算啊算。
　　柳穿鱼兴致勃勃观望。
　　“你有。”
　　“没有。”
　　“昆仑山。”
　　“？”
　　两人没营养“争论”，到天快黑了。
　　贾真人才想起描述“吞灵魔石”：分阴阳五行，五行属性颜色暗灰、阴阳则一黑一白……
　　柳穿鱼灵光一闪：“不明物？”
　　昆仑天柱，差点让他翻车的东西。
　　十二块不明石头，蕴含着奇诡力量，确能“吞灵”似的！
　　鉴定显示“不明物”。
　　要不是真人提到昆仑山，根本想不起来！
　　想起半仙先前敷衍的“偈语”，柳穿鱼狐疑地问：“吞灵魔石能续生机？”
　　不是一秒1000点血的“吞”吗！
　　贾真人耐心道：“续道妙魔心木生机。”
　　说：
　　把吞灵魔石“喂”给道妙魔心木，被困在“道妙乾坤”的众人，虽不能苏醒，起码不用再被吞噬生机。
　　十二枚吞灵魔石，尤其一阴一阳，够魔木“消化”个好几年。
　　为挽救诸人，争取到足够时间！
　　“原来如此。”
　　既是救人，剑帅自义不容辞。
　　念头一起想回洞府拿……
　　对上贾真人金灿灿的眼眸。
　　柳穿鱼：“……”
　　少刻，警告：“在此等着，不许跟随。”
　　贾真人眨着眼：“哦。”
　　柳穿鱼盘算着找个没人的角落……
　　“剑帅。”
　　“？”
　　“用上此包袱。”
　　“无需。”
　　“魔石伤人。”
　　“伤不到我。”他有“逍遥篇”护体。
　　“贫道怕被误伤到。”
　　“……”好吧！
　　灰扑扑、破烂烂的包袱，鉴定是垃圾，很有半仙特色。
　　柳穿鱼泛起嘀咕：看起来像“天苞道衣”？
　　一进一出洞府。
　　不过是一念间的事。
　　“有劳剑帅。”
　　“不客气。”
　　“如此，贫道一事不烦二主，可否再借几百天外异石？”
　　“……”
　　柳穿鱼忍无可忍——
　　“看剑！”
　　白毛半仙拔腿就跑！
　　“眼花了吗，好像看到瞎子一晃而过？”
　　“是他，慌里慌张的。”
　　“这么急着干嘛去，还是有狗追着他咬……”
　　柳穿鱼：！！！
　　一秒转移仇恨。
　　落定到一行玩家面前。
　　敢骂他剑帅是狗？！
　　路人玩家：？？？
　　「吓我一跳，凭空冒出个人。」
　　「剑帅！」
　　「任务来了吗苍蝇搓手。」
　　玩家热情朝剑帅打招呼：“嗨~”
　　柳穿鱼：“……”
　　双方对视五秒。
　　「？」
　　「心里毛毛的，NPC为啥这么看我？」
　　「哎哟，NPC咋跑了？」
　　柳穿鱼气呼呼的，飞起轻功。
　　默念“口吐芬芳”这个玩家名字……他记住了！


第185章 
　　少许耽搁，叫白毛半仙跑个没影。
　　独吾剑回鞘，柳穿鱼悻悻然停止追打。
　　天要黑不黑的，该回家啦……兴许能赶着晚饭。
　　「唉，大聂总多大的人，怎么还怕看医生？」
　　「。」
　　「=。=」
　　「都夸神医吴医术怎么好，照我看……要不，换个医生吧？」
　　「=_=」
　　「┓( '▽` )┏」
　　「傍晚人还好好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
　　「→_→」
　　「t( -_- t )」
　　「不是，我说你们俩，能好好说话吗？」
　　「说。」
　　「能。」
　　「……」
　　「？」
　　「_(:з」∠)_」
　　柳穿鱼飞过院墙，落地就看到鬼鬼祟祟蹲在草丛里的“007助理团”。
　　本想偷听三人在密谋什么。
　　一眼瞅到许风说起少庄主生病的事……顿时无暇多想。
　　脚步如风，一晃便是数丈外。
　　「啥东西飘过去了？」
　　「（￣.￣）」
　　「Or2」
　　“鹤兄……”
　　剑帅刚唤一声，“楚楚可怜”歪靠在床上的少庄主惊喜抬头。
　　苍白却依旧养眼的面容，蓦地焕发神采：“鱼弟……咳，咳咳！”
　　“药。”
　　“刚吃。”
　　“怎的又病？”
　　“鱼弟没有消息……咳咳，近三个月。江湖险恶，为兄免不了担心……唉，日思夜想，大夫说郁结于心……”
　　柳穿鱼忍不住吐槽：“想太多。”
　　江湖再如何险恶，跟他剑帅有甚关系？
　　鹤兄未免太小看自己！
　　少庄主：“……”
　　半晌，轻声咳嗽：“是，为兄关心则乱。”
　　好不柔弱！
　　柳穿鱼默了默，对好兄弟生出同情。
　　大方的、主动的，给安慰的抱抱。
　　——可怜见的破烂娇气倒霉蛋！
　　少庄主一秒化去愁容，开开心心抱了个满怀。
　　力气怪大的。
　　柳穿鱼心下嘀咕，姿势不甚舒服，下意识伸手推开……唔？
　　碰到少庄主衣服的地方，有块黑乎乎的。
　　疑惑。
　　然后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不知碰到哪里弄到脏污……干脆就着鹤兄的衣服，把手擦干净。
　　反正衣服脏都脏了。
　　心间充溢着温情的少庄主：“……”
　　唉，鱼弟。
　　破坏气氛小能手。
　　瞅到少庄主扶额，柳穿鱼小小担心：“头疼？”
　　“不……”
　　少庄主说起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该洗澡了。”
　　柳穿鱼不自觉耸了耸鼻子，嗅嗅。
　　万幸，没臭味！
　　被困重罗天禁七十余天，外加讨伐巢燕楼的这些天……没洗过澡！
　　虽说独吾套自动清洁，半步宗师也肉身洁净……
　　“我也洗。”
　　剑帅可是爱干净的好帅！
　　少庄主打趣：“贤弟要与为兄同……浴？”
　　柳穿鱼理直气壮：“同。”
　　那么大澡池子，好兄弟休想一人独霸！
　　雾气蒸腾。
　　从地泉引出的温汤，深秋寒凉夜，浸泡其中，令人身心舒畅。
　　“鱼弟的肌肉真漂亮。”
　　少庄主不吝赞美。
　　柳穿鱼嘚瑟地昂首挺胸，坐姿变站姿，晃来晃去，叫好兄弟看得更清楚。
　　少庄主果真捧场，好听的话不要钱。
　　“鱼弟皮肤也好，完全不像江湖莽汉。”
　　“鱼弟的身材，黄金比例。”
　　“鱼弟的屁股咳咳……”差点说漏嘴了。
　　“鱼弟游起来姿势优美，真真是‘浪里白条’。”
　　水声哗啦。
　　剑帅扑通扑通努力游起来。
　　——自小到大，活力值限制，他游泳技术相当一般……没想到引起少庄主的惊叹，不由自主多展示展示，好叫鹤兄增长见识！
　　半天没等到继续夸夸，柳穿鱼疑惑停足。
　　偏头，看到靠坐水池壁的青年，肩膀一耸一耸。
　　隐隐泄出笑意。
　　“鹤兄笑甚？”
　　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游过去。
　　少庄主抬目，瞅着面具也掩藏不了剑帅两眼的好奇，忍俊不禁：“为兄偶有所感……”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认真听。
　　少庄主“扑哧”笑出声，笑了好半天。
　　柳穿鱼等得捉急：“说。”
　　说话说一半，好烦。
　　少庄主生怕惹恼宝贝义弟，努力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如此完美的人，竟是我的鱼弟……为兄越想越喜不自禁。”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矜持回：“哪里……”
　　想想，要“礼尚往来”，跟着也夸赞：“鹤兄也很不错。”
　　少庄主敛起笑，故作哀怨：“只是……不错吗？”
　　柳穿鱼聪明，立马找补：“优秀。”
　　少庄主却不知足：“优秀啊，为兄还以为在贤弟心目中，多少也能得个‘完美’评价。”
　　柳穿鱼扭头接着表演“浪里白条”。
　　完美……
　　怎么可能？
　　鹤兄要是完美了，置他剑帅又于何地？
　　少庄主失笑。
　　遂光明正大欣赏着鱼弟的年轻朝气、蕴含力量的漂亮肉`体。
　　万恶的马赛克，不单单玩家吐槽。
　　少庄主也是好烦恼的。
　　总算，经他不懈努力，嗯，权限放开了。
　　虽说重点部分依旧打码……
　　无伤大雅。
　　起码不会再看到马赛克上飘着一颗人头。
　　深更半夜，跟演恐怖电影似的！
　　少庄主没有光顾着欣赏“美景”，看义弟奋力狗刨好认真的模样，不免瞎操起心。
　　“鱼弟——”
　　“别泡太久，小心缺氧。”
　　尽管不懂“缺氧”是何意……
　　柳穿鱼不服气：“才不会。”
　　鹤兄总是小瞧自己！
　　“不饿吗？赵掌勺月前研发出新品，用的萃星竹笋……”
　　不等好兄弟说完，剑帅火速游到岸边。
　　什么新品？
　　好吃否？
　　吃饱喝足。
　　洗白白。
　　一如既往，兄弟俩窝在同一被窝里，叨叨咕咕开始说话。
　　少庄主永远是捧场的。
　　“鱼弟受苦……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让柳穿鱼忘记接着炫耀的话语。
　　骤然想起洞府的事。
　　虽说解锁枯骨还魂泉遥遥无期，但……
　　柳穿鱼眼神放空，打开面板，摸索着“设置”。
　　面板提示，是否向聂追鹤开放二级权限？
　　柳穿鱼不假思索选“是”。
　　催促：“同意。”
　　少庄主：“……”
　　“鹤兄？”
　　“……好。”
　　少庄主无奈到想笑。
　　鱼弟真够心大的！
　　迎上剑帅隐含期待的目光。
　　少庄主顿了顿，下一秒作出夸张的、惊叹的表情：“这、这是……神仙洞府吗？为兄活了三十多年，从没见过这等玄奇物事……”
　　胡七八扯，一通乱夸！
　　柳穿鱼愈加得意，嘴上说着“没什么”：“无非仓储，别无他用。”
　　少庄主握着义弟的手：“神仙洞府护佑鱼弟，以后天涯海角，为兄也无需担心贤弟的安危……”
　　柳穿鱼当即不满了：“没有洞府，我也无惧。”
　　少庄主忍不住笑，忙道：“是是是，为兄病胡涂了，竟敢小瞧剑帅的能耐，属实不该！”
　　剑帅很好哄。
　　而且……
　　没得必要跟病人计较。
　　话题转回洞府。
　　“进去看看？”
　　“不急。贤弟连日未眠，先好好睡一觉。”
　　“哦。”
　　柳穿鱼确实不急。
　　对洞府早没了新鲜感。
　　反正已经跟好兄弟炫耀够了……
　　被窝暖烘烘的，不想动。
　　·
　　“鹤兄，都交给你。”
　　带着好兄弟回到洞府，柳穿鱼刚一解除信息屏蔽。
　　弹出的一大推提示，看得他头晕眼花。
　　什么新增四道灵泉需要布置；
　　什么土质提升，得开放权限，玩家才好接着升级田地；
　　什么可开垦面积翻倍，须拓展空间；
　　什么允许本界活物进出，参数得设置……
　　柳穿鱼火速关掉面板。
　　设置屏蔽。
　　统统由好兄弟处置。
　　少庄主摇头轻笑。
　　柳穿鱼瞪圆眼：“你拒绝？”
　　“不……”少庄主回，“仙家宝地，叫为兄眼界大开。”
　　柳穿鱼自得：“我的。”
　　补充道：“分鹤兄一半。”
　　少庄主目光温柔：“为兄荣幸。”
　　柳穿鱼则眼神飘忽。
　　之所以大方，分鹤兄一半……
　　洞府升级等事宜，由鹤兄操心。
　　宝窟乱七八糟的资源，也有人帮忙打理；
　　自己啥也不做。
　　躺着赚钱，美滋滋！
　　少庄主笑吟吟注视着自家义弟。
　　越看越欢喜。
　　柳穿鱼被看得发毛，屈指……
　　少庄主熟练一把握住宝贝义弟的手：“为兄这便整理，贤弟作参谋好不好？”
　　行叭。
　　反正他闲着无事。
　　动动嘴皮子也不妨事。
　　作为洞府主人，柳穿鱼放开感知，能“看到”任何细微的变化——
　　空间不断拓展。
　　五色阴阳泉位置调整；
　　东南西北，四面凭空生成新的灵泉。
　　风清月白泉：寻常玩家（武者）浸泡，慢慢提高风抗，轻功速度有些微加成；风属性的，则可借此泉修炼，全方位提高属性力量！
　　毒炽逐日泉：顾名思义，适合毒法。同样，对非毒属性者，提高毒抗。
　　另有——
　　雪魄冰魂泉：适用冰法；提高冰（寒）抗。
　　五雷天心泉：适合雷法；提高雷抗。
　　新生的四种灵泉，对武者带来的增益，是永久性的。
　　故而，“价格”更高！
　　正在阴阳五色泉玩水的玩家，此起彼伏、发出惊呼。
　　“怎么回事？”
　　“……更新吗？”
　　“草，又是五测玩家福利！”
　　柳穿鱼一开始不懂玩家为何不满。
　　“听”了半晌，才明白……只有五测玩家，有变异属性。
　　尽管，单根骨的也特稀罕；
　　好多甚至三、四种属性，包括一种变异属性。
　　当前“享受”得起灵泉的，都是老玩家，难免有怨言。
　　感觉不公平。
　　无奈官方咬死说属性根据玩家自身身体情况来的。
　　抗议也改不了！
　　“泡一次100积分1000铜，抢钱啊！”
　　“嘿嘿，抢得好！”
　　“嘶，提高毒抗、冰抗……”
　　“积分富余的话大家最好也多，特殊属性目前看没抗性宝石，PK对上对咱很不利！”
　　“哪有的富余，种地都不够用。”
　　“吃鸡要能全天候开放就好了……”
　　“快看，农场是不是变大了？”
　　快乐农场的面积翻倍！
　　凭空“降落”一道清澹澹的河流；
　　七弯八绕，把农场切割成数块。
　　玩家：“！！！”
　　柳穿鱼自然而然知道，河流名“小银汉”。
　　可提供农场灌溉。
　　玩家若要种植水生植物，可消耗超多租金租赁一片河面；
　　也或引水开辟池塘。
　　开辟池塘很繁琐，耗时耗工耗钱，但从长远角度看，省钱又省事的。
　　毕竟，每种植一次就得交一次租钱，也够麻烦、伤害钱包的。
　　“哇，田地能升更高等级了！”
　　“可以养动物！”
　　“商店解锁肥料配方，能自己发酵有机肥！”
　　“池塘能养海鱼吗？”
　　“我看看……能！”
　　“一次性开垦七块田有七七折优惠！”
　　“啊啊，我积分给买泉水买完了！”
　　“吃鸡也打补丁了！”
　　“周一到周五早9点到晚5点，妙蛙！”
　　“关键是，可以随时随地匹配啊！”
　　“为啥快乐农场还得跑迷鬼城才行……”
　　“唉，迷鬼城现在好挤啊，老是堵车。”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
　　由于是自己的洞府，柳穿鱼也同时知道，正当少庄主改造洞府，系统更新了。
　　针对相关玩法，给打“补丁”。
　　“贤弟。”
　　少庄主笑：“我看那里好热闹，你我不如游览一番？”
　　柳穿鱼眼睛一亮！
　　玩家习惯农场里没NPC，突然看到他俩，肯定吓一大跳！
　　欣然同意。
　　少庄主边操作轮椅，边与义弟闲叙：“我想带些人进洞府安置……贤弟以为如何？”
　　柳穿鱼对好兄弟信任。
　　二级权限全部开放……除名义上不是洞主，少庄主可对洞府任意操作。
　　2级洞府能带本界生灵进入，得注意，会消耗洞府生机。
　　人一次不能带太多，也不能待太久，否则或可能加重洞府的损毁。
　　当然了，柳穿鱼跟少庄主作为洞府（副）主人，自由进出不受影响。
　　好兄弟行事，柳穿鱼从不担心。
　　“鹤兄随意。”
　　兄弟俩穿行“雾气”。
　　瞥到破烂建筑边缘，星星点点的绿色。
　　柳穿鱼疑惑刚起，转念明白了。
　　少庄主做事细致。
　　宝窟里被剑帅遗忘的功成造华秧苗，须弥境收获的竹鞭、草籽、花苗等，围绕着中心宫殿种植。
　　少庄主留意到义弟的打量，笑：“我把四周土壤也作改造，种些植物、增添些绿意，好叫贤弟住得舒适。”
　　柳穿鱼眨眨眼：“哦。”
　　这时，玩家惊呼：“卧槽！”
　　“这两货怎么进来的？”
　　“哟哟，又来约会？”
　　“啧，逛来逛去的也不送个任务。”
　　“该溜子吗噗！”
　　“草，老子在泡澡……”
　　泡温泉的玩家，手忙脚乱，一副被非礼到的“娇羞”模样。
　　柳穿鱼表面严肃，推着少庄主的轮椅。
　　下巴微抬，目不斜视。
　　超高冷！
　　心下对玩家的反应，感到很满意。
　　于是一日两三次，时不时冒头，吓唬吓唬玩家。
　　没过两天，玩家再度习惯，爱到处溜达的“该溜子组合”。
　　泡澡的泡澡……露天混浴，害羞个屁！
　　种地的种地。
　　「……也太倒霉了吧？」
　　「还好我没偷懒，都是回家再下线。」
　　「啧啧，武林盟好没用啊！」
　　「都是套路。」
　　少庄主对洞府兴致很高。
　　柳穿鱼仗义作陪。
　　看着对方在破烂宫殿，收拾出一间院子，布置书房，及两人睡觉的卧室。
　　一待便是小半个月……
　　兄弟俩一如既往，绕着种满庄稼的田地闲逛。
　　柳穿鱼瞥到守着田的玩家，跟其队友疯狂八卦。
　　被勾起好奇，暗搓搓放慢脚步。
　　没多久，弄明白发生什么事。
　　说：
　　有宗师突袭巢燕楼。
　　战力奇高，以一对三……三位都是宗师。
　　不过，对方的目的被关押的巢燕楼人。
　　三位宗师受伤不重。
　　巢燕楼的半步宗师们，几个被抢走，几个干脆被不知名宗师抹杀。
　　合理推断。
　　这些半步宗师，知道不得了的隐秘。
　　才会被救；
　　救不出来的，干脆杀人灭口。
　　镇守巢燕楼的武者，除三位宗师，十几位半步宗师，和更多的天级巅峰。
　　有伤无亡……得归功九泉重楼的格局。
　　留在那里的玩家倒霉催的。
　　许多队伍“功劳莫大”，被允许继续采集资源。
　　有人觉得那么多高手镇守肯定安全，下线也没回主城或住所。
　　好嘛。
　　在线的好歹能躲秘洞；
　　下线“睡眠中”的，遭到波及，几乎全灭。
　　死亡掉落。
　　在线玩家可不会讲道义，自己不捡，别人也会捡。
　　有些人小发一笔；
　　有些倒霉蛋，差点没破产！
　　“贤弟因何烦恼？”
　　“没烦恼。”柳穿鱼只觉得无语，“巢燕楼遭到偷袭。”
　　少庄主轻笑：“似乎……没啥好意外的。”
　　是这样说……
　　不过，重罗天禁差点被突破，武林盟未免太没用！
　　少庄主勾唇：“武林盟到底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
　　柳穿鱼领悟到好兄弟的意思：“有奸细？”
　　少庄主高深莫测：“谁敢保证没有？”
　　柳穿鱼思考好几秒，颔首：“也是。”
　　少庄主安慰：“曹剑宗精明也有手段，武功足够高强，他会处理好的。”
　　柳穿鱼其实也不是多操心啦。
　　单纯看“幕后BOSS”不爽。
　　不想对方得意。
　　瞅到玩家提起“阳天”……
　　柳穿鱼嘀咕：“我以为‘阳天’是哪位楼主。”
　　少庄主笑：“既是魔罗信徒也不知所谓神座是谁……阳天可以是任何，嗯，宗师。”
　　柳穿鱼似懂非懂。
　　少庄主道：“巢燕楼被攻破，近一个月，对方才有所行动，可见也是虚张声势。兴许，武林盟已从巢燕楼人口中，得出不少情报。”
　　柳穿鱼点点头：“鹤兄所言极是。”
　　少庄主牵着自家义弟的手：“莫要为闲杂人事烦心，贤弟……宝箱机关，为兄好像知道怎么打开了。”
　　没头没尾的说辞，却让剑帅精神振奋！
　　宝箱。
　　说的是【大战：巢燕楼】任务完成，得到的“福星高照转运箱”。
　　柳穿鱼当时以为杀完三个楼主，即可完成任务。
　　未料，重罗天禁里，俩楼主自爆，进度条丝毫不变。
　　直到脱困，才从“1/3”推进到“2/3”。
　　柳穿鱼协助武林盟讨伐完巢燕楼后，任务才判定完成！
　　然而。
　　宝箱机关重重，甚至连个锁眼也找不到！
　　纵使半步宗师的力量，也无法强行破开。
　　柳穿鱼心里不爽，却也有些佩服。
　　不愧是系统造物！
　　幸而有个贴己的好兄弟，绞尽脑汁替他破解机关。
　　少庄主动作慢条斯理。
　　柳穿鱼满怀期待。
　　“哎呀。”
　　“是什么？”
　　“没打开……唔，这里有个隐藏机关，好险！”
　　“……”
　　“咦？”
　　“开了？”
　　“没。机关匣太过精巧，叫为兄忍不住赞叹。”
　　柳穿鱼木着脸：“快。”
　　少庄主失笑：“马上好。”
　　逗弄归逗弄，可不真想让人生气的。
　　少庄主遂对自家义弟展颜：“这便打开……”
　　开了！
　　柳穿鱼不自觉屏住呼吸。
　　少庄主吃惊：“一枚铜板？”
　　“！！！”
　　被机关匣的上盖短暂遮挡视野的剑帅，闻言捉急了！
　　歘的，瞬移一般到对面。
　　一尺见宽的空间。
　　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锈绿铜板……
　　和，一块破烂令牌。
　　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不只有一枚铜板就好——柳穿鱼果断鉴定。
　　[？？？·准入令]（未激活）。
　　柳穿鱼：“……”
　　小小郁闷。
　　少庄主拿起令牌，装模作样验查半晌，道：“不明材质，定是来历不凡。”
　　握起义弟的手，令牌塞过来，嘱咐：“贤弟珍藏好，兴许将来有大用。”
　　柳穿鱼觉得也对。
　　这些年，天地频繁异变……“准入”二字，看着就非同凡响。
　　难保不是大机缘！
　　就想起左氏姐妹送的[？？？镜]碎片。
　　也拿出来了，给好兄弟看。
　　少庄主鉴定比他更厉害的样子。
　　少庄主微摇头：“为兄见识浅薄，认不得是怎样的宝物。”
　　柳穿鱼也没失望，叨叨的给好兄弟说起“风霜雪雾”的事。
　　少庄主轻叹：“左凌风可惜了。”
　　语气一转，道：“多亏贤弟勇闯重罗天禁，为诸位前辈留住一线生机。”
　　柳穿鱼虽是自得，但对那些石像人的情况也拿不准。
　　“弗己宗师的师弟生机不足。”
　　少庄主微微笑：“为兄前日得到消息，听说道妙魔心木不再吞噬生机。”
　　柳穿鱼没怀疑好兄弟的情报真实性：“如此便好。”
　　想来，这回贾真人没忽悠自己……吞灵魔石，当真能“喂饱”魔木。
　　少庄主说：“五色阴阳泉日日哺养，众人生机正在恢复。”
　　柳穿鱼好奇：“如何哺养？”
　　给石像擦澡吗？
　　少庄主语气愉快：“吸管喂水。”
　　柳穿鱼：“……”
　　看向在池子里扑腾的玩家……噫。
　　好恶心！


第186章 
　　“……人找到了吗？”
　　“小葱拌豆腐？霜晨月自家人？”
　　“我的我的，不过葱爆豆腐跟小葱拌豆腐也太容易搞错啦！”
　　“哈哈哈，我宅嘛，记性不好还脸盲，好多人对不上号。”
　　“鬼迷日眼精英4团的吗？这下……要打起来了吧？”
　　“打了吗？我去看看，哪个直播间？”
　　柳穿鱼盘腿坐在树头。
　　密密松针，遮挡着他的身形。
　　白骨夫人一如既往举着手机满院子溜达，嘴里叨叨个不停。
　　吵得剑帅没法专心练功了。
　　竖着耳朵听……
　　白骨夫人一句话总结：“一袋化肥引发的惨案！”
　　自打去年，洞府升到2级，系统打完补丁；
　　玩家应运而生一个新的“职业”。
　　有人专门从事沤肥，卖肥料给玩家，乃至NPC。
　　五测过去一年多（游戏时间），萌新也成老油条；
　　玩家成分越发复杂；
　　哪怕有官方夜市，有交易所……买卖被坑蒙拐骗的事，屡有发生。
　　比如肥料吧。
　　常常出现卖假肥的。
　　因而，好多生性保守的玩家，要么攒积分买配方，自己沤肥，要么干脆在快乐农资店高价买肥。
　　当然了，一般坑人不会坑到大帮会头上。
　　但，也只是“一般”。
　　说：
　　霜晨月不知从哪得到“玉树地蚕”的苗；
　　栽满全帮35%的田！
　　玉树地蚕茎秆类似竹子，翠青如翡翠，故曰“玉树”；
　　实则是一种奇草。
　　茎秆枯荣轮回，草根葆有生机，经过许多年，长出蚕蛹块根……是谓“地蚕”。
　　玉树地蚕，功效偏门，武者需求不多。
　　只有用于特殊情况的“忘乡醉”，酿造须用到地蚕。
　　然而，年初武林盟发布悬赏，收购100年到120年间的地蚕。
　　给的价格非常高！
　　柳穿鱼早从少庄主那知道，经素问楼、灵枢门合力研究，发现玉树地蚕的汁液，喂食石像，勉强保护无法苏醒来的诸人神魂。
　　——五华梦丽花，至今没再找到哪怕一株！
　　毕竟，某种程度上，被困“道妙乾坤”的武者，也算灵魂出窍。
　　光有生机补充，还是不太够。
　　拖得久了，神魂损伤不可估量。
　　玉树地蚕功效奇特，酿造的“忘乡醉”，能让人长久沉迷在梦乡。
　　跟魔心木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同在于，地蚕可固神强精。
　　武林盟保守秘密。
　　寻常武者，包括玩家，不知玉树地蚕对石像众人的好处；
　　也没谁探究……各种匪夷所思的悬赏，太多啦！
　　只要赚到钱！
　　玉树地蚕产量稀少；
　　少庄主也说：等闲培植园，难以人工种植此奇草。
　　关键在于地蚕的养成，需要的年份太长太长！
　　快乐农场不一样。
　　如今玩家田地，最高达“一日半年”；
　　迭加使用农资店售出的加速器，三倍、七倍乃至十倍加速！
　　玉树地蚕生长周期，于玩家而言，不算特长。
　　可以想见，霜晨月一旦成功种成玉树地蚕，黄金滚滚来……不得笑翻！
　　草苗长势良好，成活率高达80%！
　　逍遥公子舍得投入，一鼓作气，收购大量肥料。
　　职业肥料商人险些供不上！
　　没想到……
　　眼看玉树地蚕快到“结蚕”期，奇草突兀开始枯萎。
　　拔出来一看，烂根了！
　　从未遇到过的情况！
　　经过全帮人检查、探讨，确定是肥料出问题！
　　买到假肥料！
　　“我要是逍遥公子，肯定也气得杀人。”
　　“一般卖假肥料，大不了没肥效，收成差一些，不会造成农作物大批死亡吧！”
　　白骨夫人念念叨叨：“不清楚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故意不小心？噗，我不敢说。”
　　白骨夫人顾忌自己的“公众形象”，吃瓜归吃瓜，不会过多作评价。
　　跟队友吐槽，则是态度鲜明。
　　「鬼迷日眼这一招狠啊！」
　　「小葱拌豆腐背锅侠……后面不被针对死？」
　　「小道消息，他家会长转给他20w。」
　　「草！这样的好事，我咋遇不上？」
　　柳穿鱼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原来——
　　鬼迷日眼跟霜晨月，加入到不同的阵营。
　　分别隶属二等势力“凤鸣帮”和“鸾翔门”。
　　凤鸣、鸾翔曾是一家。
　　跟素问、灵枢因理念分歧而分道扬镳不同。
　　此分家后的两个门派，真真正正，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
　　双方各有各的理。
　　江湖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
　　武林盟也不好插手调解。
　　任由两家争斗，互相征伐。
　　玩家势力，大多就算不对付，也鲜少有真正的“敌对”。
　　鬼迷日眼跟霜晨月，由于“上宗”的矛盾，从小打小闹到打出真火。
　　这回，鬼迷日眼一招“假肥料”让霜晨月损失惨重；
　　却也不好因此指责鬼迷日眼过分；
　　传言腊月、一月跟二月，接连三个月，鬼迷日眼接沧浪宫的“海神”任务，都是功亏一篑……后两次，是霜晨月暗中捣鬼。
　　接连三次任务失败，鬼迷日眼精英1团再刷任务，无论如何也刷不到了。
　　才知道，“海神”任务限制次数。
　　鬼迷日眼为任务投入许多……
　　两边结怨，可不就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吗！
　　柳穿鱼有一瞬走神。
　　好多回听到玩家说起什么“海神”任务……至今没一个（团）队完成探索。
　　偶尔他也好奇。
　　只是，沧浪岛实在远。
　　更主要的是，柳穿鱼无意间得罪沧浪宫实权长老……茫茫深海，零星几座岛屿，都是沧浪宫的地盘。
　　万一人家刁难，或找自己索要“过路费”，未免有失剑帅的身份。
　　柳穿鱼陷入沉思。
　　自己到底怎么得罪那位长老的？
　　想啊想。
　　想起来了！
　　那会儿他不过天级，名声却很响亮。
　　同辈、甚至前辈好多剑客，对他不服气，围追堵截找他论剑。
　　有一回，柳穿鱼刚赚到大几十银，腰包鼓鼓的，跑到集市，想吃点好吃的；
　　有人跳出人群，抡剑朝他攻来。
　　小吃摊子被掀翻。
　　正是为着小吃而来的剑帅，如何能忍？
　　一剑鞘抽飞偷袭者。
　　那人biu~的飞出老远，砸中另一个棚子。
　　为此，柳穿鱼没捂热的白花花的银钱，全掏出来赔偿被连累的路人跟摊主了。
　　没多久，柳穿鱼从鬼兄手里“要”到些钱财。
　　走在大漠里，好不容易看到一家茶舍，再度遇到挑衅。
　　把人打飞；
　　接着赔偿茶舍！
　　第三次……
　　柳穿鱼刚解决完挑战者，很幸运的没波及到商铺茶馆什么的，无需赔偿。
　　突然冲出个老头，要跟他决斗。
　　柳穿鱼来者不拒。
　　没在意老头是个半步宗师……
　　经过一番苦战，把老头打飞！
　　过后才知道，老头是沧浪宫的长老。
　　之所以要跟他决斗，是忍无可忍！
　　集市那回，老头离得很远，坐在馄饨摊，享用美味。
　　头顶“砰”的一声……
　　从“天”而降一只臭鞋，正好砸在他的碗里。
　　茶舍里，老头等喝茶，店小二被战斗余波波及，失手打翻滚烫的开水。
　　老头是半步宗师，躲得快，毫发无损；
　　架不住他一时疏忽，篓子里从大漠费好大功夫捕捉到的繁花水晶蚁被开水烫死！
　　第三次老头在洗澡。
　　蓦地飞起一坨狗`屎掉落他的胯间……是可忍，孰不可忍！
　　老头打算给没眼色的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哪料，堂堂半步宗师，被个天级小子被斗败！
　　此一战，《江湖英豪录》大书特书，剑帅的名声越发响亮，老头跟沧浪宫则好没脸！
　　老头一生先后娶过九位妻子。
　　儿女有三十三位，成就都不错，至低地级，大多天级，有两个半步宗师。
　　儿女又有儿女。
　　其孙子辈近八十人……是沧浪宫最庞大的一脉！
　　儿女孙子辈，爱护父亲（祖父），自然对剑帅格外仇视！
　　那一年，没少刁难剑帅。
　　然而，剑帅火速突破半步宗师……沧浪宫弟子，行动才有收敛。
　　柳穿鱼心有戚戚。
　　沧浪宫人，好不讲理！
　　“摸到安逸城城主府？”
　　“666啊霜晨月！”
　　“居然直播攻城？”
　　“怡红院也参战……肯定啊，打到自家城里。”
　　“逍遥公子也太敢了，一对二，不怕翻车？”
　　“跟醉玲珑连手吗？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这么莽！”
　　玩家大呼小叫，拉回剑帅跑马的思绪。
　　霜晨月跟鬼迷日眼本来一对一帮战。
　　鬼迷日眼早有准备，攻打霜晨月才建起的镇子；
　　霜晨月也不是好惹的，潜到鬼迷日眼城主府，直接破坏对方的大阵！
　　鬼迷日眼跟怡红院合作建的“安逸城”；
　　霜晨月的举动，惹怒怡红院。
　　不料，醉玲珑人突兀对怡红院发难！
　　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柳穿鱼光听玩家说，很不过瘾。
　　心痒痒着，打算等傻雕载客归来，赶到遥岭郡现场看热闹。
　　“贤弟。”
　　少庄主突如其来的嘱咐，让柳穿鱼无心再吃瓜。
　　“湖西郡水患。尤其百花城，西澜江决口，全城被淹……亟需物资，聂家筹措粮食、药品、帐篷跟衣物，第一批由黑犬前辈护送到灾区。”
　　柳穿鱼懵懵懂懂。
　　少庄主告知：最近，哪怕是平州，治安也有些乱，物资运送途中，可能遭到劫掠。
　　故此，拜托剑帅一起护送。
　　今年雨水异常，发生水患的不止湖西，平州外多地都有天灾。
　　因而，雕隼队用以运送物资到更远的地方。
　　平州内，距离更近，用的都是骑宠，反倒招惹更多的觊觎。
　　柳穿鱼纳闷：“何人如此大胆，敢劫掠聂家商队？”
　　少庄主笑意微冷，只温声道：“得辛苦鱼弟了。”
　　柳穿鱼摇头：“鹤兄哪里的话。”
　　押镖而已。
　　没怎么体验过，有点新鲜。
　　柳穿鱼头戴黑纱斗笠、身穿地玄蝠绒衣。
　　骑乘云狼，相当低调，混在押送物资的队伍里。
　　自打快乐农场允许孵化、饲养兽宠，骑宠、战宠越发流行。
　　不光玩家人手一只宠物——无非品相有好有坏——NPC有些能耐的，也都搞个几头兽宠养养。
　　聂家从玩家手里收购几百头云狼。
　　分配给诸多商队。
　　此一行，便是足足20头云狼！
　　有芥子宝贝，大多物资都装在储物格。
　　救灾物资再多也不够用，云狼力量强大、速度快，便也给安排上车厢，塞得满满当当。
　　柳穿鱼一路警戒。
　　来来往往路人，远远看到聂家旗帜，大多主动避让。
　　路遇桀骜不驯的江湖高手，对聂家商队，虽没表现多敬重，却也相安无事。
　　所以……
　　鹤兄说的劫掠是怎么回事？
　　柳穿鱼正在疑惑。
　　敏锐的视力，捕捉一晃而过的身影。
　　前方被水漫过的密林。
　　气息斑驳。
　　隐藏……约莫几百号人！
　　柳穿鱼眯起眼。
　　是玩家！
　　「大鱼来了！」
　　「@洛洛，群里通知大家准备。」
　　「不妙，领头两个110级！」
　　「调虎离山。」
　　「咱的目标是镖。」
　　「大家注意，没红名的不能杀死，会被扣贡献。」
　　应该是一个帮会的玩家。
　　70级以上的只有三四十人。
　　剩余的，在60-70级之间。
　　玩家没有硬莽。
　　而是……
　　用上符箓、阵盘。
　　释放针对灵宠的毒香。
　　柳穿鱼蓦地明白好兄弟为什么神情那么微妙。
　　即便是堪比二等势力的聂家，商队大多数人武功也不过玄级、少数地级。
　　玩家战力再怎么水，名义上也是玄级、准玄级了。
　　人海战术。
　　死而复生。
　　刷BOSS一般，刷商队……应对起来，确实棘手。
　　哪怕什么戒律限制玩家，不允许随意对“原住民”出手。
　　那也只是针对纯然无辜没造过杀孽的平民百姓。
　　行走江湖，谁的手里没有过几条性命？
　　大多数武者，较真说，周身或多或少有些“血气”……玩家主动攻击，可能被扣贡献，不至于删号惩罚。
　　何况，“劫镖”是系统许可的玩法。
　　柳穿鱼默默无语。
　　「咋停了？」
　　「糟，不会被发现了吧？」
　　「应该不会……隐尘珠不是能隐身？」
　　「有个NPC下马，不是，下狼了。」
　　「往这边走……要小号吗？」
　　「卧槽！」
　　「怎么了？」
　　「三个问号！！」
　　「？！」
　　「那不得120+？？」
　　泡着水、蹲草丛的几百号玩家，来不及反应，只觉得“龙卷风”呼啸而来！
　　林木东倒西歪，叶子被吹得一干二净。
　　茅草被剑意瞬间收割干净。
　　几百号玩家“现身”。
　　泡在水里的众人，目瞪口呆……一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听NPC声音冷然：“再敢劫掠聂家商队，本座灭你‘狂战帮’满门。”
　　「！！！」
　　「妈的好嚣张，兄弟姐妹们干他！」
　　「干屁，你看面板，都灰了！」
　　「草……传送都传不了。」
　　「好强啊！」
　　「半步宗师？还是宗师？」
　　「不对，他怎么知道咱帮会名？」
　　「细思恐极！」
　　「不愧是惹不起的少庄主……真尼玛离谱。」
　　「更离谱的是，NPC是绿名。」
　　「打一下就得扣100贡献……」
　　「我才123贡献。」
　　「贡献扣完真得删号吗？」
　　「好几个家伙都是这样……连论坛都上不去了。」
　　「溜了溜了。」
　　「溜……咱溜不了啊！」
　　被柳穿鱼以无形剑意镇压动弹不得的玩家，眼睁睁看着云狼队伍淌水走远。
　　「@洛洛，群里通知二团，带领大家在魈山嘴设埋伏。」
　　「那个……NPC放狠话，老大，万一又被逮到……」
　　「富贵险中求。NPC再牛，也就一条命……」
　　名“独孤北冥”的“老大”话没说完。
　　几百号玩家倏忽间团灭！
　　柳穿鱼很是恼火。
　　这些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来没打算对玩家如何……不再忍耐！
　　手掌张握。
　　唯一没死的独孤北冥，一脸惊悚。
　　被“吸”到柳穿鱼身前。
　　甩开独吾鞭，将人捆住。
　　「@全员，拉我！」
　　「……」
　　「老大拉不了_(:з」∠)_」
　　「妈的，这时候bug？？」
　　「大概率不是bug，厉害的NPC确实能阻止传送。」
　　「老大你被当成人质了？」
　　「自杀吧。」
　　「？？老大？」
　　「动不了，没法自杀。」
　　「要不，先下线？」
　　「不，等到魈山嘴我看看，找机会逃跑。」
　　「魈山嘴还要搞埋伏吗？」
　　「搞！」
　　「好的老大。」
　　柳穿鱼：“……”
　　此人真就死脑筋。
　　哪怕人身自由被控制，一门心思想着“刷”商队。
　　柳穿鱼别无他法。
　　抵达魈山嘴，半句废话也没，一个大招，“万剑归宗”！
　　几百玩家一波团灭！
　　「好像，招惹到不得了的家伙。」
　　「……剑帅。」
　　「老大？」
　　「要接着刷吗？」
　　被独吾鞭捆住的独孤北冥，满脸憋屈。
　　半晌，才吩咐“行动撤销”。
　　柳穿鱼面色冷然。
　　护着商队，一路顺畅抵达百花城。
　　「该啊，让他们嚣张，踢到铁板了吧！」
　　「剑帅威武！」
　　「想起上回修罗狱，大家各刷各的呗，追着咱杀，草的！」
　　「狂战帮比当初楚家还狂啊！」
　　「狂的一批！」
　　「没办法，人家舍得砸钱。」
　　间或瞥到路人玩家的队聊，柳穿鱼总算明白，“狂战帮”是近一年新崛起的玩家势力。
　　独孤北冥是五测玩家。
　　资质上等，雷火双根骨，家里特别有钱。
　　硬“氪”到74级！
　　同时，通过现实交易，买下一个老牌的团伙。
　　一年间不断砸钱，狂战帮飞快扩张，一跃到势力榜前二十！
　　独孤北冥急于求成，对帮会成员约束不多。
　　也可能，他觉得没必要约束。
　　本人行事作风最是张扬！
　　短短一年，狂战帮成功取代楚家，成为普通玩家最嫌烦的帮会。
　　……
　　狂战帮“劫镖”，结果被剑帅团灭两轮。
　　早在玩家间传开了，简直喜闻乐见。
　　柳穿鱼不在意玩家间的纷争，平常看看乐子也罢。
　　这回，狂战帮惹到好兄弟头上，叫他好生恼火！
　　尤其听说，之前一次商队规模不大，领队也才准地级，急于赶路没提防……当真被“劫镖”成功！
　　柳穿鱼更加不爽！
　　对独孤北冥来说，玩游戏嘛，怎么爽怎么来。
　　不怕说得罪少庄主，被拉黑名单，买不到药物、资源。
　　“第一武侠”也不是只有聂家开门做生意！
　　有钱，怕买不到东西？
　　柳穿鱼无所谓玩家什么想法。
　　反手把人交给蔺不知。
　　幸灾乐祸地想：叫这家伙去煤山挖煤吧！
　　差役给玩家上枷锁镣铐，押着人离开。
　　「老大，要不咱劫狱？」
　　「别！」
　　「老林是真不能惹。」
　　柳穿鱼暗暗打量久未见面的大官儿。
　　依旧21级。
　　玩家一根手指都能戳死，没想到威望这么高！
　　蔺不知眉眼透出倦意，面对剑帅，却是淡淡笑开：“劳恩公走这一遭……”
　　柳穿鱼摇头，想起鹤兄的叮嘱，道：“点数物资，缺的写下来。”
　　聂家接着筹措。
　　蔺不知应着“好”。
　　没多寒暄。
　　带领手下清点物资。
　　雨水业已停歇。
　　柳穿鱼运着轻功飞掠一片汪洋的百花城。
　　好是狼藉！
　　忽而，听到阵阵啼哭。
　　剑帅脚步一转，踩着水飞了老远。
　　看到一棵摇摇欲坠的老木。
　　五六岁孩童紧紧拽住断裂枝条……点点树皮相连。
　　才没掉落水中。
　　显然，枝条已撑不住了！
　　树皮断开的剎那，银衣剑客飘然飞过。
　　一把“捞”起孩童。
　　“那里有人！”
　　“小心，暗流很涌。”
　　“糟，树要被冲走了！”
　　“是个高手，还好还好！”
　　柳穿鱼“飘”在摇摇晃晃老木的树头。
　　闻声转身。
　　汹涌的水浪推动着皮筏艇。
　　船上，六七个玩家，载着三四名NPC。
　　“高手，前面有东西挡着，我们过不去，你飞得过来吗？”
　　对方话音未落，柳穿鱼飘飘摇摇，落在船头。
　　玩家冲他竖着大拇指：“好帅的轻功！”
　　“俊儿！”
　　NPC老奶奶喜极而泣：“你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孩童在剑帅手间挣扎：“奶奶！”
　　是一对祖孙。
　　柳穿鱼遂松开孩童。
　　祖孙俩抱在一起。
　　几位玩家，满脸泥浆，龇牙咧嘴笑得灿烂。
　　“高手，我们打算再往前找找，有没有幸存者……要一起不？”
　　柳穿鱼瞅着玩家任务面板……
　　没看到相关救人任务。
　　心情奇妙。
　　剑帅端着高冷姿态，微颔首：“可。”
　　真气运转。
　　颠簸的、像是随时会翻船的皮筏艇，平稳了下来。
　　几位玩家很敏锐，察觉到剑帅的手段。
　　又对他比起大拇指。
　　“武功真好用。”
　　玩家正想再说什么。
　　柳穿鱼听到被水流掩盖的隐隐人声，忽道：“有人。”
　　“哪呢？”
　　“东南，据此两里地。”
　　“……”
　　玩家少许沉默。
　　掉转船头。
　　没质疑剑帅的说辞……
　　“走，过去看看！”


第187章 
　　至子夜，柳穿鱼随同“三号救援队”，来回六趟，搜救近七十人。
　　直到“三号救援队”负责的区域，再也找不到被困灾民。
　　阳水鬼过来喊人，“三号救援队”在线时长也不够了，被迫要下线。
　　柳穿鱼遂停止救援活动。
　　“谢啦，高手！”
　　玩家跟剑帅挥手拜拜。
　　「明天目标城北仓库，五队人手不够。」
　　「好嘞！」
　　「水位太高，一时半会退不下去，天气越来越热，麻烦啊。」
　　「有专家指挥，消杀工作已经在筹备了。」
　　「那就好。」
　　玩家走远。
　　阳水鬼随口问起：“剑帅也去救援了？”
　　柳穿鱼轻颔首。
　　阳水鬼佩服：“剑帅高义。”
　　柳穿鱼矜持回：“举手之劳。”
　　阳水鬼唉声叹气。
　　念念叨叨说起老爷这些天日夜操劳，忙得眼睛没合过一次。
　　骂起某某官尸位素餐，修筑西澜江堤坝偷工减料，以致决口，水淹百花城。
　　多亏玩家。
　　救了不少百姓。
　　除猝然溃坝的一剎，少许人被洪流卷走……有些人被找到，有些人下落不明。
　　“这些异人，倒也仗义，手段不俗。”
　　——不少“高级NPC”发现玩家的不同，玩家等级渐高，不好再视作流浪客，遂以“异人”相称。
　　柳穿鱼没吱声，听阳水鬼絮叨。
　　玩家行动力很强，组织近百号救援队……说，都是自发的、义务的。
　　阳水鬼忽而撇嘴：“偏偏有人趁火打劫，囤积居奇，意在发一笔横财……哼。”
　　柳穿鱼想起“劫镖”的狂战帮，心有戚戚：“有君子，也有小人。”
　　阳水鬼点着头：“老爷说过：‘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
　　柳穿鱼装模作样附和。
　　二人运着轻功，不多时抵达安置区。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
　　“恩公。”
　　蔺不知从一个帐篷走出。
　　柳穿鱼眼力好，看到里头躺着许多伤员，医者正在给诊治。
　　书生没废话，递来一张纸：“当前所需皆已写下，恩公辛苦了。”
　　柳穿鱼瞥着龙飞凤舞的字迹，连蒙带猜认出零星几个词，什么“茅术”、“荡魔香”的。
　　茅术是很寻常的药材；
　　剑帅也知其用途，除秽避恶气，健胃安脾、消痰燥湿。
　　大概，正如玩家说的用来“消杀”？
　　至于荡魔香，点燃香烟，驱散大多毒物。
　　帐篷区，虫蛇横行，许多大毒、剧毒，对寻常人确实危险。
　　柳穿鱼回：“不妨事。”
　　当即招呼商队，赶回思归。
　　……
　　这般来回许多趟，持续大半个月，剑帅奔波在思归跟百花城的大路小道上。
　　狂战帮被“杀鸡儆猴”，再没有敢劫镖的。
　　至少，聂家商队一路顺顺畅畅。
　　蔺不知亲自坐镇的百花城，是此次水患最严重的地方。
　　好在雨水彻底停歇。
　　接连多日晴朗，积水终究退走。
　　“百花城……再见不到一朵花了。”
　　“一家子平平安安，人没事就好。”
　　“可怜成大家的小儿子。”
　　“没发现尸体，说不准活着呢！”
　　“唉，现在只怕……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别自个吓唬自个！这不是药都没停吗？”
　　柳穿鱼终于闲了下来。
　　陪同蔺不知沿河堤行走。
　　阳水鬼说，河堤有些地方暗藏隐患。
　　人走在上面很危险的！
　　书生好大胆！
　　剑帅只好仗义作陪。
　　隐隐听到百姓议论……
　　就问：“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蔺不知点着头，又摇起头：“蔺某担心的并非大疫……”
　　话说到一半，止步，仰望起万里无云的晴空。
　　柳穿鱼跟着仰头，看了半天，不明所以：“天上有甚？”
　　蔺不知垂下眼，轻语：“有异人断定，水患过后便是大旱。”
　　柳穿鱼似懂非懂，瞅向滚滚西澜江：“江水枯竭？”
　　“倒不至于。”蔺不知耐心说明，“沿江河湖泊，总不会过于艰难。怕只怕如遥岭郡这等多山稀水的地方。”
　　看不惯这人烦恼的模样，柳穿鱼绞尽脑汁给出主意：“玩、异人都有芥子宝贝，让他们运水。”
　　再发布个什么什么征召令就是。
　　蔺不知轻笑：“恩公巧思。”
　　柳穿鱼闻言得意，正待再说什么，忽地眼神一凛。
　　书生也很敏锐：“怎么了，恩公？”
　　柳穿鱼“欻欻”两下，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逮住一只蝴蝶。
　　离乱蝶。
　　天品。
　　“这是……”
　　“有丹青手埋伏！”
　　柳穿鱼心情不美。
　　堂堂剑帅在此，哪个不长眼的敢盯上书生？
　　没错。
　　柳穿鱼直觉隐藏的丹青手不是鬼兄。
　　——离乱蝶给他感觉很陌生，不是鬼兄培育的，尽管蝴蝶看似都长一个样。
　　蔺书生就职平州牧遭到多重追杀，柳穿鱼下意识觉得是来杀对方的。
　　大官儿也是危险职业！
　　“剑帅，首座托我给您带个信……”
　　伪装乞丐的丹青手被剑帅一把揪出来。
　　吓得腿软，险些五体投地。
　　柳穿鱼怒气一秒中断。
　　面色狐疑，打量脏兮兮的家伙。
　　称呼鬼兄“首座”的，也算“自己人”。
　　“信？”
　　“在这！”
　　对方恭敬无比，双手呈上。
　　柳穿鱼当场拆开——
　　【西行有诈。小鱼切莫上当。】
　　柳穿鱼好懵圈，不懂鬼兄的意思。
　　问起丹青手。
　　丹青手摇头表示不知，吹嘘着“首座大人”深谋远虑，剑帅不要不信。
　　柳穿鱼：“……”
　　“还有。”
　　丹青手从储具里拿出一个超大铁箱：“首座给剑帅的礼物。”
　　柳穿鱼眼睛一亮，疑惑瞬间抛到天外。
　　吭哧吭哧，搬着超大铁箱，到蔺不知帐篷。
　　打开——
　　金光灿灿；
　　银辉熠熠。
　　奇形怪状但确实是真金的金疙瘩！
　　称重：573斤！
　　柳穿鱼不禁暗喜。
　　好朋友！
　　迫不及待把金疙瘩一块块收入储物格……
　　瞥到含笑旁观的书生，纠结几秒。
　　留下近300斤黄金。
　　忍着心痛：“给。”
　　蔺不知讶然：“恩公何意？”
　　想起救援队玩家搞捐款，柳穿鱼昂首挺胸：“捐款。”
　　剑帅怎可以被玩家比下去！
　　蔺不知默，少刻，微微笑开：“恩公有心了。”
　　柳穿鱼有些飘飘然：“等会儿让阳水鬼清点，我有许多药材。”
　　用不着的资源，一起捐啦！
　　真金会肉疼，资源倒没所谓。
　　蔺不知没拒绝，目光温柔：“好。”
　　“……”
　　接着看鬼兄的赠礼。
　　银色的……定睛细看，并非银色。
　　婴儿头大的明珠！
　　透明“表皮”折射着光芒，因而十足耀眼。
　　鉴定：无爪龙的龙珠！
　　无爪龙，超品海兽，堪称“传奇”。
　　……从没听说过真有龙珠啊？
　　整整二十枚。
　　柳穿鱼看到留在箱子里的纸条。
　　说：龙珠捏起来，手感比吞气包、比空海月珠更好！
　　柳穿鱼眨眨眼。
　　运功，两手用力捏着龙珠。
　　有月珠的经验在，这回用到九成力量……啪的，龙珠如雾气消散。
　　手感果真爽！
　　咦？
　　感受到太阳真意！
　　灵光乍现：以龙珠修炼，天长日久，或觉醒一门“光遁”秘术！
　　柳穿鱼恍然。
　　龙珠跟空海月珠……挺“一对儿”的感觉？
　　“老爷。”
　　阳水鬼帐篷外喊着人。
　　柳穿鱼回过神，连箱子带龙珠一起收入储物格。
　　唔。
　　转手拿出两枚龙珠，送给书生。
　　隐约献宝的口吻：“日间晒晒太阳，夜晚可用作照明。”
　　不得是玩家说的太阳能？
　　蔺不知失笑，谢过剑帅的好意。
　　收一枚，还一枚。
　　“只一颗足以。”
　　柳穿鱼也没勉强。
　　这时，阳水鬼领着一个玩家进屋，招呼：“剑帅，找你的。”
　　柳穿鱼看过去……陌生脸。
　　名“我腚最红”的玩家，没兜圈子，径直拿出一封信：“你好剑帅，我受人之托，给你送信。”
　　柳穿鱼泛起嘀咕：怎么都赶着今天给自己送信？
　　怀着疑惑，打开这第二封信……不是他以为的少庄主来信。
　　龙丑第九，谁啊？
　　龙丑第九字迹丑陋，胜在写得足够大，好辨认。
　　第一页纸张，包括其姓名，自我介绍不到二十个字，没写完。
　　柳穿鱼翻着页。
　　终于想起是谁了！
　　当日代表不飞花阁到天剑宗吃席的龙长老！
　　信中说：小熊阁主（副阁主），寻找大熊阁主，结果也下落不明。
　　因而，欠剑帅的9000金，能不能一笔勾销？
　　柳穿鱼：！！！
　　不飞花阁欺人太甚！
　　拖着欠款，多年不还也罢，如今竟得寸进尺，想赖账？
　　管他大熊小熊有没有失踪！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柳穿鱼气势汹汹，握着独吾剑，即刻打算前往西域！
　　打上不飞花阁！
　　“恩公。”
　　蔺不知唤着怒气上头的家伙：“西行有诈。”
　　柳穿鱼顿住，不解问：“有什么诈？”
　　蔺不知提醒他：“第一封信。”
　　第一封……柳穿鱼蓦地想起来了！
　　鬼兄原来是未卜先知？
　　剑帅陷入沉思。
　　龙丑第九的信被他翻来覆去，阅读好几遍。
　　越看越生气。
　　于是，一番深思熟虑……
　　决定西行。
　　但有阴谋诡计，放马过来！
　　且看他的独吾剑利不利！
　　蔺不知没有多劝。
　　只道西域人烟稀少、荒漠危险，多多囤些饮用水和干粮才好。
　　剑帅听进去了，先回思归准备一番。
　　武器、装备修到满耐久；
　　各色药品，满满几大箩筐；
　　超超大的水缸，装足够喝一年的净水；
　　换洗衣服，地玄蝠绒套装备个几套……
　　干粮、零食、小吃、饮品。
　　剑帅绝非冲动行事。
　　是……
　　后知后觉，忆起左氏姐妹送的[？？？镜·残]。
　　二女推测黑风漠暗藏大宗师的手段。
　　本来，柳穿鱼去年就打算走一趟黑风漠的。
　　赶着少庄主生辰，再算算快年底了，万一行程不顺，说不准又耽误过年……拖啊拖，打算正月再走。
　　就，忘啦！
　　柳穿鱼忍不住吐槽：鹤兄记性真差，居然也忘了提醒自己！
　　少庄主扶额：真是天降一口黑锅。
　　只能笑着背锅呗！
　　“非去不可吗？”
　　“9000金！”
　　“……你那位，嗯，好朋友特意提醒，叫鱼弟莫上当。”
　　“我怎会上当？”他超机灵的！
　　少庄主笑叹。
　　目送宝贝鱼弟飞上雕背……
　　出去耍耍也好。
　　只希望早日回家。
　　柳穿鱼可没什么离愁别绪，跟好兄弟摆摆手。
　　兴致冲冲，驱使傻雕，直飞西域。
　　陈国到西域，须先翻越藏名山，进到隅州。
　　隅州跟白州接壤，往西漫长、广袤的一片险恶荒漠，即凶名远扬的“黑风漠”。
　　要到不飞花阁所在的大天山，不想冒生命危险，只能走隅州北部，顺着小天山山脉，绕开黑风漠。
　　柳穿鱼盘算着先要账，回程再探黑风漠。
　　小心绕开隅州军的地盘。
　　隅州头子窦将军，脑子不灵光，剑帅懒得跟对方掰扯。
　　相当顺利。
　　金雕在边城——小镇就叫“边城”，过了边城便是漫天黄沙——降落。
　　几天赶路，没好好梳洗。
　　眼看天黑了，不如先到镇上休整一番。
　　前脚刚踏入镇子，后脚有人驱赶奇兽驾驶宝车，挡在路前。
　　柳穿鱼：？？
　　挑衅者吗？
　　“剑帅远道而来，”龙长老笑脸迎人，拱手赔礼，“是我不飞花阁待客不周，失敬失敬。”
　　柳穿鱼圆眼睁大。
　　好嚣张！
　　下一秒，龙丑第九叭叭一通说辞，解除剑帅的误会——
　　“小熊阁主欠阁下九千金，我不飞花阁绝不赖账。”
　　“只因有事拜托剑帅，故出此下策，激将罢了！”
　　“冒犯剑帅，万望见谅。”
　　言罢，唰唰数出九张金票。
　　每张1000金！
　　好是惊喜！
　　柳穿鱼一时忘了算利息的事，矜持接过金票，嘴上也会客气话：“哪里。”
　　手速超快，重新点数一遍金票，开着鉴定，确定数目没错、是真金票，心里霎时舒坦。
　　便有了闲心，问：“何事找我？”
　　“街头不是说话的地方。”
　　龙长老面容整肃：“剑帅，请随我来。”
　　脑海闪过鬼兄来信说的“有诈”，柳穿鱼不动声色，接受龙长老的邀请，乘坐宝车。
　　车停在一家平平无奇的小店外。
　　是不飞花阁的产业。
　　「……人来了？」
　　「跟龙老头去到后院。」
　　「能不能偷听？」
　　「不行，有阵法。」
　　龙长老察觉到剑帅的目光，笑笑：“来寻宝的异人。”
　　知道异人手段诡秘，因此就试一试，让人送信。
　　柳穿鱼没再留意玩家，认真听龙长老叙话。
　　激将自己……所为何事？
　　“信中所言，大小熊阁主失踪是为事实。”
　　龙长老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龙寅二十三带着一批好手，寻找二位阁主，不料也消失在黑风漠。”
　　本来，二位阁主，一宗师、一半步宗师的，短暂失去讯息，不飞花阁人没多担心。
　　武者总会遭遇各种险境或奇遇的。
　　然而风云大会，巢燕楼一战，大家发现魔罗一党暗中捕捉半步宗师、宗师的事……不飞花阁一下子不就慌了？
　　作为大熊阁主的爱孙，龙寅二十三很是自责；
　　事情起因，都是为着他，阁主应下从善上人的赌斗！
　　龙长老唉叹不停，摇着头：“老夫与鼋长老、象长老，在黑风漠搜寻多日，险些迷失方向，一无所获。”
　　言罢，起身给剑帅作礼：“恕龙某冒昧，有个不情之请……”
　　拜托剑帅，深入黑风漠，探一探情况。
　　“……”
　　要是没有鬼兄的提醒，柳穿鱼肯定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只觉得剑帅声望高，大家有困难都会向他求助。
　　现在……
　　柳穿鱼很精明的：“我非本地人，与不飞花阁素无往来，为甚找我帮忙？”
　　龙长老苦笑：“实不相瞒，老夫在黑风漠发现此物。”
　　被人刻意掩埋砂石间……
　　有剑帅跟小熊阁主落款的9000金欠条！
　　不飞花阁人一通商讨，认定是小熊阁主故意留下的记号。
　　剑帅，正是破局人！
　　很扯淡的分析。
　　然而柳穿鱼被说服啦！
　　正好去黑风漠寻宝，顺路……龙长老许诺，找到任何失踪者的线索，愿献酬金至少万两黄金！
　　黄金不黄金的……
　　当然重要！
　　但，剑帅也是行侠仗义的好帅！
　　问明白龙长老黑风漠的情况。
　　正如左氏姐妹提过的，黑天暗地的风暴中心，窝藏诡禽异兽，很是凶猛！
　　柳穿鱼丝毫不惧。
　　补眠一晚，早上在龙长老的陪同下，美美享用一顿边城特色美味。
　　毅然决然奔赴黑风漠！
　　·
　　然后迷路了。
　　玲珑骰子红豆乱转，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柳穿鱼拿出[？？？镜]碎片……
　　左氏姐妹说，滴血其上，镜子显示方向。
　　剑帅犹豫再三，没舍得割破手指。
　　狂风卷起砂石。
　　有的石头，大如人头，胡乱地砸……好是凶险！
　　柳穿鱼运气成罡，弹飞所有乱石；
　　于他，算不得危险，只是视野一片混沌，没法辨明方位。
　　唯有凭直觉了。
　　飞啊飞！
　　渐渐的，黑风暴越来越小。
　　柳穿鱼精神一振，黄沙间隐隐可见建筑的轮廓！
　　一鼓作气！
　　是边城。
　　兜兜转转跑回来了！
　　怕被不飞花阁的人发现，丢剑帅的脸；
　　柳穿鱼转身再想深入黑风漠……一晃而过玩家ID，激起他的回忆！
　　59级玩家“口吐芬芳”！
　　骂过自己是狗的家伙！
　　剑帅记性超好的！
　　身形一闪，挡在口吐芬芳，以及他的队友面前。
　　看情况，一行人不知从哪死回这里的。
　　「？？？」
　　「是NPC！」
　　「好巧啊，给碰着了！」
　　口吐芬芳热情打招呼：“哈啰啊剑帅！”
　　柳穿鱼语气冷酷：“给我你的血。”
　　玩家一头问号。
　　「要血干嘛？」
　　「管他，快给。」
　　「不是啊我怕疼。」
　　「我帮你！」
　　口吐芬芳发愣的间隙，他的好队友我腚最红一把拽起他的胳膊。
　　手起刀落。
　　割开腕！
　　「我草你大爷！」
　　「下线我给大爷烧纸，问问他同意不同意。」
　　「滚！」
　　柳穿鱼：“……”
　　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另一人“角落患过破伤风”谄媚笑：“一葫芦血够吗？不够……”
　　口吐芬芳龇牙咧嘴：“不够让大屁股放血！”
　　剑帅是个心胸开阔的好帅。
　　不再计较玩家先前的冒犯了。
　　接过葫芦，倒血到镜子碎片上……
　　“咦？”
　　“箭头？”
　　“导航吗？”
　　“这么智能？”
　　玩家伸长脖子，看到镜子的变化。
　　柳穿鱼若有所思。
　　镜子在手里换个方向，血色褪去，重新画出个“箭头”。
　　……倒是方便。
　　柳穿鱼丢出一锭金子给玩家：“谢了。”
　　拔腿就走。
　　队伍名“三年四班”的玩家追着跑。
　　“剑帅带上我们一起吧！”
　　“万一血不够，他们仨给你输血。”
　　“滚……咳，不是，我们对黑风漠挺熟的，说不准能帮点忙……”
　　柳穿鱼脚步放慢。
　　玩家说得也有道理。
　　「嘿嘿嘿，果然剑帅最好讲话。」
　　「@姬秋丽李莉，把宠物放出来吧，要不跟不上NPC。」
　　「嗷~」
　　「高级NPC应该晓得繁花水晶蚁哪里有吧？」
　　眼看飞沙走石、漫无天日，女玩家释放一头奇丑无比、身形庞大的异兽。
　　玄翼金吻蜥。
　　黑风漠特产怪物！
　　巨蜥寻常行动迟缓。
　　遇到黑风暴，反倒可借风之力，“飞”起丈余高！
　　日行三四百里！
　　巨蜥振动翅翼时，“梳理”气流。
　　人在其上，只要抓稳了，起码不怕被风吹死、或被砂石砸死。
　　……
　　难怪玩家如此自信，说能“帮点忙”。
　　柳穿鱼瞅着他们任务面板——
　　连环任务。
　　发布NPC是跟他结怨的沧浪宫长老。
　　繁花水晶蚁吗？
　　好像是那老头喜欢的。
　　柳穿鱼遂没拒绝玩家的邀请。
　　纵身一跃，傲立巨蜥背部。
　　玩家跟NPC套着近乎。
　　“剑帅到黑风漠也是寻宝的吗？”
　　柳穿鱼心情不错，直道：“受不飞花阁委托，探明黑风漠的情况。”
　　口吐芬芳“哎呀”呼出声：“上当了！”
　　柳穿鱼：？？
　　“你一走，不飞花阁人连店都不开了，跑路啦。”
　　“肯定做贼心虚。”
　　“隐隐听到龙老头说什么‘没办法，为了不飞花阁’。”
　　「个大嘴巴，什么话都往外说。」
　　「呃，不能说吗？」
　　「NPC万一跑了，我们怎么办？」
　　柳穿鱼没打算跑。
　　暗暗记着不飞花阁一笔……
　　同时被勾起无限好奇！
　　越发坚定，深入黑风漠，一探究竟！
　　黑风漠很大。
　　严格说，是很“长”。
　　绵延两千多里！
　　巨蜥没“飞”多远，一两百里吧，镜子显示的箭头没了。
　　接着滴血。
　　重新“导航”。
　　「咦，半天没遇到BOSS。」
　　「剑帅v587，BOSS不敢来的吧？」
　　「天要变，快喝驱寒汤。」
　　玩家不忘提醒NPC，说：黑风漠天气变幻无常，说下雪就下雪，温度跳崖式下降几十度！
　　柳穿鱼无所畏惧。
　　不过有点口渴……借机泡杯玄金饮，天冷喝着最是爽快。
　　玩家被玄金饮的香味馋到了：“老大，你喝的啥啊？”
　　柳穿鱼偶尔会回答玩家几个问题：“玄金饮。”
　　“太香了，用料肯定不简单吧？”
　　“嗯。”
　　“……”
　　玩家馋得吸溜着口水的小样儿，成功取悦剑帅。
　　柳穿鱼铁石心肠，没打算分给玩家尝尝鲜。
　　玄金饮制作相当麻烦。
　　——自从隐老板那一帮人知晓金神穗可延长在线时长，随喜灯笼一下子变得金贵……买都买不到。
　　关键只有郎阁主会炒制。
　　阁主大忙人，剑帅也不好为点吃的喝的，老麻烦好知己。
　　尽量省着点喝。
　　“三年四班”几人嗅着玄金饮的香味，没滋没味喝着驱寒汤。
　　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柳穿鱼暗搓搓围观。
　　六人中有五人是同班同学，赶着五测，同时拿到名额。
　　组成固定队伍。
　　毕业班学习紧张，能玩游戏的时间不多……得亏睡眠状态，有四个小时时长。
　　不久前，高考完了，六人没日没夜疯狂刷级。
　　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泡在游戏里。
　　恋爱也没时间谈……嗯，游戏里谈。
　　六人中“黑爵阿追”跟“大花美人”、“角落患过破伤风”和“姬秋丽李莉”是两对情侣；
　　口吐芬芳作为唯一的单身狗，受不了恋爱的酸臭味，拉着发小我腚最红进队……总算没那么尴尬。
　　「我也想谈恋爱！」
　　「只能等什么时候能改名了噗。」
　　玩家有些话，柳穿鱼看不懂。
　　不妨碍觉得有些趣味。
　　津津有味“看”着几人说起他们的同学。
　　同时脚踩三船，哄着女生给自己氪金……前天翻车了。
　　三个女生来自三个帮会，由此引发一场混战。
　　“卧槽！”
　　口吐芬芳口呼：“老大救命！”
　　「快收起宠物！」
　　柳穿鱼脚底一空。
　　当然，他可不会像玩家那般，明明有提防、飞起轻功，依旧被黑风暴卷到半空……险些摔死。
　　稳稳落定。
　　甩出长鞭一把卷住六人。
　　目光投向前方影影绰绰的巨影。
　　是让玩家一路提心吊胆的BOSS吗？
　　“老大小心，三个问号超大BOSS！”
　　“叫一声都要地震的那种！”
　　“上上上回我们被它一脚踩屁掉了！”
　　柳穿鱼没急着出剑。
　　眼神奇异。
　　看着巨影迅速逼近。
　　地行蛊龙。
　　超品。
　　确实非常凶残。
　　可，既然是“蛊”……
　　“老大？？”
　　“……”
　　「NPC吓傻了？」
　　「不要啊！」
　　蛊龙不像龙，披着一身刺，如同长毛的山猪。
　　超大！
　　身躯如小山一般。
　　地行蛊龙蓦地“剎车”。
　　庞大体态，甚至挡着狂风走石。
　　“猪腿”膝地，匍匐半趴在地……相较躯干，格外短小的尾巴，努力竖起来。
　　「？？？」
　　「我怎么觉得……」
　　「BOSS在讨好NPC？」
　　「摇尾巴！」
　　「是NPC的宠物？」
　　地行蛊龙低鸣，没有如玩家说的“地动山摇”，嘤嘤嘤的好不可怜。
　　柳穿鱼木着脸。
　　没错。
　　是李寻鹿的蛊！
　　一瞬间，想掉头走人。
　　口吐芬芳好奇问：“老大，你跟它认识？”
　　柳穿鱼不情不愿应了声：“嗯。”
　　不想在玩家跟前丢脸。
　　看地行蛊龙在砂石间拱啊拱，莫名懂得蛊物的意思。
　　——是邀请他上到“猪背”上。
　　柳穿鱼没纠结，飞身落在地行蛊龙满是“毛针”的背。
　　可不能叫李寻鹿，认为剑帅怕了他！
　　「嘶！好疼的样子！」
　　「咱也上去？」
　　「你先。」
　　「我尊老爱幼，你先。」
　　「滚，你才老！」
　　「咳咳，女士优先？」
　　玩家怵极地行蛊龙一身的针。
　　谦让半天。
　　剑帅不耐烦，出声催促……一行人硬着头皮爬上“猪背”。
　　看似钢针般的猪毛，真的锋利如钢针。
　　玩家：“……”
　　顶着三层“流血”debuff！
　　一边嗑红药，一边两个女生给加血，都是奶妈。
　　柳穿鱼默。
　　他感觉得到脚下的毛针很是柔软。
　　便是真的钢针，也破不了半步宗师的防御。
　　让玩家庆幸的是，地行蛊龙没跑多久，就到目的地。
　　——其实是地行蛊龙速度超快，短短半个时辰，疾驰近四百里！
　　「高铁吗噗！」
　　「前面好像有建筑？」
　　「哇！」
　　「沙漠中间哪来的宫殿？」
　　柳穿鱼眯起眼。
　　宫殿是“漂浮”在地面的。
　　底下五行蛊兽安静趴伏。
　　李寻鹿，想作甚？
　　念头一起，听到妖人哈哈笑出声。
　　“卿卿到底被本座骗来了~”
　　柳穿鱼果断不服气：“没有被骗。”
　　说得自己好像多笨似的！
　　李寻鹿闪身，便落在地行蛊龙背上，欣喜不已：“原来是卿卿主动来找我的~”
　　瞅到张头探脑的玩家，轻哼：“哪来的虫子，碍事。”
　　挥手。
　　被剑帅一把捉住。
　　李寻鹿霎时忘记“虫子”们，翻手握住剑帅的手：“卿卿好热情~”
　　柳穿鱼懒得纠正妖人奇奇怪怪的说辞，直问：“寻我何事？”
　　“本座早说了，要带卿卿回瀚海~”
　　“不要。”
　　“有好玩的~”
　　“不感兴趣。”
　　“本座请动十三位大厨~”
　　“……休想蒙骗我。”
　　“好卿卿，来都来了嘛~距离瀚海也不远了~”
　　“唔。”
　　说来，柳穿鱼走南闯北许多年，最远也就到小天山。
　　方向感不好，几度在大漠迷路。
　　对瀚海具体在哪，只在地图上看过。
　　印象里，黑风漠过去，天山脚下有些西域小国。
　　再过去就是瀚海了。
　　李寻鹿死缠烂打；
　　柳穿鱼被他说起“好玩的”、“好吃的”勾起好奇。
　　有点点心动。
　　毕竟“来都来了”。
　　NPC在拉扯着。
　　“三年四班”几人后知后觉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草，刚刚这货是不是想杀我们？」
　　「嗯……」
　　「神经病啊！」
　　「那啥，论坛上说，这货确实不正常。」
　　眼前“弹出”聊天框，柳穿鱼陡地想起玩家；
　　由此忆起此行目的。
　　“熊大熊二你抓的？”
　　“谁？”
　　“不飞花阁。”
　　“哦……”妖人拖长语调，“卿卿跟不飞花阁感情好吗~”
　　“没感情。”
　　“那就别管啦~”
　　“是你。”
　　“不是我~”
　　“龙长老许诺酬劳，黄金万两。”
　　李寻鹿当机立断掏出一沓金票：“都给卿卿~”
　　柳穿鱼不客气接过来。
　　点数。
　　两万两千！
　　开开心心塞到储物格！
　　“好卿卿~蛊龙背上不舒适，随我进宝车吧~”
　　“不要。”
　　“为甚~”
　　柳穿鱼举起[？？？镜]碎片。
　　“据闻有大宗师遗迹。”
　　“哦~确实有~”
　　“在哪？”
　　“卿卿来晚啦~被人捷足先登了~”
　　柳穿鱼坚持：“待我亲自探一探。”
　　李寻鹿哀怨脸：“本座没说谎~卿卿还不信我吗？”
　　柳穿鱼冷酷无情：“不信。”
　　「噗！这货在撒娇吗？」
　　「路遇是真的？」
　　「路遇是啥？」
　　「李寻鹿x柳穿鱼，谐音路遇。」
　　「嘶……」
　　「有点萌。」
　　「哪里萌了，不觉得这家伙有点变态吗？」
　　「何止有点。」
　　「我就想知道……到哪搞到繁花水晶蚁嗷嗷！」
　　柳穿鱼一秒跑题：“哪里有繁花水晶蚁？”
　　李寻鹿不解：“繁花水晶蚁作甚？”
　　柳穿鱼指指着玩家：“路资。”
　　李寻鹿瞥向玩家，哼笑：“好大的狗胆，敢问本座的卿卿收受好处……哎呦~卿卿为甚打我头？”
　　「……」
　　「保持沉默吧。」
　　最终，在剑帅的坚持下，妖人不情不愿给玩家指路。
　　在黑风漠死去活来无数次的“三年四班”，终于找到繁花水晶蚁的巢穴。
　　NPC跟玩家分道扬镳。
　　柳穿鱼终究坐上李寻鹿口里的“宝车”……宫殿一般的建筑。
　　据说，大宗师的遗迹尚有几百里。
　　有“宝车”不享受是傻蛋！
　　哪怕不惧黑风暴，呼吸间的尘土未免叫人不痛快！
　　柳穿鱼窝在软乎乎的座椅间。
　　时而盯着手里的镜子，留意箭头指向。
　　就怕李寻鹿搞猫腻。
　　许是剑帅态度松动的缘故，魔教妖人这回当真老实。
　　顺着箭头前行。
　　“本座没骗卿卿吧~”
　　“是你？”
　　“死人东西，本座才不稀罕~”
　　“……”
　　柳穿鱼睁圆双目，感到被鄙视了！
　　李寻鹿毫无说错话的自觉，黏黏糊糊：“探也探完了，好卿卿~随本座走吧~”
　　柳穿鱼回：“不。”
　　李寻鹿震惊了：“卿卿刚刚答应……”
　　柳穿鱼拒不承认：“没答应。”
　　没否决而已。
　　“好卿卿~”
　　“吵。”
　　“唉……为何如此排斥瀚海，莫不是怕在本座的地盘，落了下风？”
　　“谁怕？”
　　柳穿鱼变更主意，飞身进到宫殿：“走。”
　　好叫妖人知道，天涯海角，就没剑帅不敢闯的！
　　李寻鹿愁容变笑脸：“好卿卿~保你好吃好玩的，以后也不想走了~”
　　柳穿鱼冷哼：尽说大话！
　　·
　　魔教妖人说的是不是大话，尚且得不到验证。
　　只因……
　　接近一个月了！
　　日行千里的五行蛊兽，还在沙漠里打转。
　　不是黑风漠。
　　离开黑风漠后，越过三个西域小国，重新进到大漠。
　　剑帅看腻满目黄沙，不耐烦问起还要多久。
　　李寻鹿笑得古怪。
　　柳穿鱼：？？？
　　李寻鹿哄着人：“卿卿莫急，很快的~”
　　三天后。
　　柳穿鱼才知……
　　这货迷路了！
　　大眼瞪小眼。
　　李寻鹿恬不知耻地笑，找借口：“本座怕第三者打扰与卿卿独处嘛~”
　　没带手下，连蛊人也没带。
　　找不到回瀚海的路。
　　李寻鹿拿出明珠：“卿卿无需慌张，你不知道吧，我们的脚下……”
　　柳穿鱼抢答：“是一球。”
　　“卿卿好聪明~”
　　夸完，李寻鹿笑嘻嘻：“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总会到瀚海的~”
　　好像有道理，但……
　　柳穿鱼打开面板小地图。
　　看坐标数字的变化，他们根本不是沿着固定方向走！
　　终究是剑帅背负所有，咳……玲珑骰子立大功！
　　红豆转啊转。
　　被胖揍一顿的李寻鹿老老实实驱使蛊兽。
　　窗外，黄沙渐少。
　　穿行过茫茫胡杨林，土地越来越黑。
　　李寻鹿惊喜：“这里我认得~”
　　柳穿鱼：“……”
　　第无数次怀疑人生：为什么跟个脑子不好的较劲？
　　“卿卿，走~我带你看好玩的东西！”
　　正懊恼着的剑帅，剎那被吊起胃口。
　　下意识飞轻功，跟上李寻鹿。
　　淼淼瀚海，连接天际。
　　柳穿鱼随着妖人潜水“下海”。
　　活力够够的，一鼓作气潜到海底。
　　“那里~”
　　是李寻鹿传音。
　　柳穿鱼顺着对方手势，看向……
　　流彩的贝壳。
　　月光贝。
　　可产出空海月珠。
　　柳穿鱼就纳闷：贝壳有甚么好玩的？
　　李寻鹿拉着剑帅的手：“此地诡谲，卿卿莫走远~”
　　柳穿鱼半信半疑。
　　隐隐确实感到微妙……或说，违和？
　　剑帅大胆，却也小心。
　　绝不会拿自身安危开玩笑的。
　　于是，紧跟李寻鹿的脚步。
　　在李寻鹿的示意下，一直盯着孤零零的那枚月光贝看。
　　短短三分钟。
　　柳穿鱼发现奇异的事……
　　月光贝急速“成熟”、自然老化，张开贝壳，露出硕大无比、品相完美的空海月珠。
　　只见李寻鹿手持一根小树棍，掏啊掏，掏着空海月珠。
　　转瞬，月光贝灰飞烟灭。
　　然而不到一息，原地出现“幼年”月光贝。
　　再度成长。
　　三分钟一个轮回！
　　柳穿鱼看得好迷糊。
　　伸手……
　　被李寻鹿阻止：“卿卿可不能碰~”
　　柳穿鱼忍不住问：“怎么回事？”
　　月光贝是瀚海奇物，生长缓慢，50年成熟，80年才可能孕育出一颗月珠；
　　月珠一旦育成，数年内慢慢老化。
　　眼前一幕显然有违天理规律！
　　不科学！
　　李寻鹿说明：“这里出错了嘛~”
　　柳穿鱼似懂非懂：“因何出错？”
　　李寻鹿漫不在意：“管它呢~好卿卿，你看，又诞出月珠啦~”
　　柳穿鱼恍然大悟：“你送我的那些？”
　　李寻鹿点头：“本座蹲守多日，才收获一箱月珠~”
　　三分钟一颗月珠……
　　9999颗。
　　柳穿鱼掰着手指算，算上好半天。
　　得……几十天？
　　柳穿鱼突兀有些感动。
　　李寻鹿脑子不好，为人其实也不坏！
　　遂道：“辛苦。”
　　剑帅是懂得感恩的好帅。
　　该夸就夸！
　　李寻鹿顿时化身牛皮糖，黏着剑帅：“确实好辛苦~本座手都刨酸了，卿卿，你帮我揉揉~”


第188章 
　　万里之外，少庄主一脸无语，看着李寻鹿带坏自家义弟。
　　两人蹲守海底，卡着BUG刷空海月珠。
　　“溢彩。”
　　“卿卿不急~待显现紫光。”
　　“紫光。”
　　“好哦~本座这便刨取~”
　　三分钟一成熟的空海月珠，须把握着时机，手上动作精准，完成采撷。
　　早了、快了，月珠不到成熟；
　　迟了、慢了，月珠老化，甚至随月光贝一起灰飞烟灭！
　　眨眼间，李寻鹿手里多出个“黑”阶月珠：“送给卿卿~”
　　柳穿鱼开心接过：“多谢。”
　　视线落在妖人手持的小树棍上。
　　鉴定：[？？？树]。
　　说“出错”是时间谬误，故而人不能触碰月光贝；
　　否则，难保不被卷入时间之谜！
　　李寻鹿注意到剑帅的目光，笑嘻嘻递上小树棍：“卿卿试试嘛~”
　　柳穿鱼早已手痒，一点儿也不客气。
　　握着小树棍，紧盯重新发育的月光贝。
　　贝壳炸开，瞅准月珠焕彩、紫光乍现的剎那，小树棍迅速插入贝肉！
　　默数七个数，运气以巧力挑起月珠！
　　李寻鹿惊叹：“卿卿好厉害~第一次就刨到完美品相~”
　　柳穿鱼无比自得，嘴上假客气：“哪里~”
　　意犹未尽。
　　接着刨月珠。
　　想象一枚月珠等同约五十两黄金，干劲十足！
　　说来，石像众人维持现状——找不到五华梦丽花，也没有五华聚魂珠的配方嘛——武林盟啊各大门派，在守钥人曹剑宗的镇守下，时常派人进出重罗天禁，照料不能自理的石像……导致空海月珠“供不应求”。
　　上半年，柳穿鱼分三批，卖出3000枚月珠！
　　有的势力财大气粗，直接砸金子；
　　有的以各类珍奇资源，进行交换。
　　剑帅赚得钵满瓢满！
　　眼看囤货越来越少了，本身也需月珠参悟秘技，正担心月珠不够用呢！
　　——答应跟妖人回瀚海，暗存着搜罗空海月珠的心。
　　哪想到，月珠竟是无限量的！
　　柳穿鱼心花怒放。
　　“刷”月珠刷得不亦乐乎！
　　满耳是李寻鹿的彩虹屁，赞他手速快、夸他手法准、吹他眼力好、又说他好辛苦……愈加兴高采烈！
　　乐极生悲……不是。
　　没留神，活力耗光了！
　　好在不影响功法运转，如常闭气，不至于被水呛着淹死！
　　不能说、不能动。
　　残余2点活力，完成打坐的动作。
　　李寻鹿眨巴着眼，惊喜笑了出来。
　　也不刷月珠了。
　　黏黏糊糊贴着不能自由行动的剑帅。
　　柳穿鱼淡定从容，懒得搭理属牛皮糖的家伙。
　　被黏啊黏的，早习惯啦！
　　“卿卿好乖~”
　　“亲亲~”
　　吧唧一口，亲在剑帅没被面具遮挡的半张脸上。
　　柳穿鱼瞪圆双目。
　　可恶魔教妖人，胆敢玷污他剑帅的清白！
　　秒变身……身高九尺、魁硕无比的女壮士！
　　两手抡起流星大锤，追着李寻鹿一通猛砸。
　　他逃，“她”追！
　　嗡嗡的，水底好大声响。
　　然后——
　　女壮士一只脚深陷淤泥……拔啊。
　　拔不出来！
　　“柴桑桑”的人设，力大无比！
　　体重也是人偶里最重的一个，1200多斤！
　　海底土质松软，暗藏许多吃人的泥潭。
　　淤泥蕴藏诡力，死命“吸”着柴桑桑沉重的身躯。
　　“卿卿莫怕~本座来也~”
　　柳穿鱼当即反驳：“我没怕。”
　　“好嘛好嘛~是本座怕了~流星锤砸得我好疼~”
　　柳穿鱼被妖人服软的话语取悦了！
　　恼怒的心情，烟消云散。
　　等着李寻鹿帮忙。
　　于是，拔萝卜似的，拔啊拔！
　　“好重哦~”
　　“哼。”
　　没用的家伙！
　　吭哧吭哧，半天没能“拔”出来……柳穿鱼这才发现，不能运功，越运功，泥巴“吸”得越紧。
　　遂放松身体，缷去力量。
　　终于脱离险境（？）。
　　“卿卿不打我了~”
　　“……”
　　柳穿鱼无语：这厮莫不是像玩家说的，受虐狂？
　　“好卿卿~理理我嘛~”
　　柳穿鱼迈着沉重的步伐——一脚踩出一个坑——回到月光贝的位置。
　　“树枝。”
　　马上月珠要成熟了！
　　都怪李寻鹿。
　　浪费半天，起码错失十几颗月珠！
　　李寻鹿乖乖“哦~”一声，蹲在海底、埋头寻找。
　　柳穿鱼等半天没等到小树棍，疑惑：“你在作甚？”
　　对方回：“找树枝~”
　　说，刚刚打闹着玩，随手丢掉小树棍。
　　柳穿鱼只能等。
　　等啊等……半个时辰，李寻鹿没找到小树棍。
　　“没了~”
　　“……”
　　奇了怪了，好端端的小树棍，难不成长腿跑了？
　　柳穿鱼不死心，摸索着在海底寻找——兴许被暗流卷走了？
　　……
　　险些又踩中暗泥！
　　少庄主把玩着“树枝”。
　　深藏功与名。
　　“什么叫暂时无法修复？”
　　“……”
　　“尽给我添麻烦。”少庄主喃喃自语。
　　镜头里，套着人偶壳的柳穿鱼，面无表情。
　　熟知宝贝义弟本性的少庄主，一眼看出对方的郁闷跟沮丧。
　　无奈，人不在身旁，做不到好言好语地劝哄。
　　“好卿卿，月珠也没甚好玩~不如随本座回宫，还有更好玩的~”
　　柳穿鱼轻易被转移注意力：会有什么更好玩的？
　　就打算游回岸。
　　然而柴桑桑太重啦！
　　本身土属性，没自带游泳技能……只能让李寻鹿带着游。
　　李寻鹿嘟嘟囔囔说好重！
　　柳穿鱼一边腹诽妖人好没用，一边体贴解除人偶状态。
　　李寻鹿喜笑颜开，把剑帅抱个满怀。
　　大脸凑近……
　　活力回复少许的柳穿鱼，迅速抬手捂着脸。
　　坚决不给妖人占到便宜。
　　哪料李寻鹿转换目标，咬着剑帅柔软的耳垂。
　　舌头灵活，舔`舔。
　　柳穿鱼：！！！
　　太过分了！
　　果断还击……啊呜一口也咬上妖人的耳朵！
　　有不靠谱的家伙在，忍不住担心宝贝义弟的少庄主看到这一幕：“……”
　　秒变酸鸡。
　　“鱼弟太大意了，病从口入啊！”
　　下一秒转“酸”为笑。
　　只因……
　　柳穿鱼用的好大力！
　　半步宗师的利齿！
　　李寻鹿“嗷~”地发出痛号：“好卿卿饶过我吧~耳朵要掉了~”
　　不断求饶。
　　柳穿鱼得意无比，总算松开牙关。
　　李寻鹿安安分分但委委屈屈的，拖着活力不足的剑帅上岸。
　　“卿卿你看~耳朵险些流血了！”
　　“活该。”
　　“好痛~”
　　“哼。”
　　让妖人明白，他剑帅可不是好惹的！
　　魔教妖人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一会儿，又开始跟剑帅贴贴。
　　柳穿鱼下意识张口……
　　李寻鹿超快转头，把另一边的耳朵送过来：“换一边咬嘛~对称~”
　　柳穿鱼动作一滞。
　　好个李寻鹿！
　　当他是狗吗？
　　“卿卿？”
　　“卿卿不咬了~”
　　“哎~卿卿往哪儿去~”
　　“卿卿怎的不说话~”
　　一抹银光划过眼前。
　　柳穿鱼脚步顿住。
　　李寻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忙介绍：“雪羽凤雉~”
　　柳穿鱼眼睛一亮：传言中的“凤凰肉”，正是此野鸡所制！
　　目光炯炯，看向李寻鹿。
　　李寻鹿嬉皮笑脸：“卿卿为甚这般看着本座~莫不是被本座英俊不凡的外表迷住~”
　　柳穿鱼：“……”
　　给忘了，这厮不是好知己！
　　没半点默契！
　　于是委婉提醒：“饿了。”
　　李寻鹿翻起储物格，送出一壶美酒：“卿卿喝~”
　　柳穿鱼强调：“我饿。”
　　李寻鹿纠结着道：“本座随身没带吃食~要不现在回宫？十三位大厨随时恭候~”
　　这厮好笨！
　　柳穿鱼只好明说：“雪羽凤雉。”
　　李寻鹿歪歪头，忽而抬手指着前方：“看~那里也有一只~”
　　柳穿鱼瞪眼。
　　这货故意听不懂吗？
　　李寻鹿毫无自觉，凑近大脸：“卿卿眼睛好圆~”
　　柳穿鱼一把推开大脸：“休得调笑。”
　　李寻鹿“哦~”的一声：“卿卿不让我笑，是要我哭嘛~待本座酝酿酝酿~”
　　柳穿鱼被带跑题了。
　　好奇看妖人如何“酝酿”……
　　不多时，汩汩两道水柱，从李寻鹿眼眶飚出。
　　柳穿鱼惊叹：“好玩！”
　　李寻鹿一边“飚泪”，一边被夸得笑开：“卿卿谬赞~”
　　柳穿鱼兴致勃勃：“你能流出多少水？”
　　李寻鹿表示他也不确定：“待本座试一试~”
　　为方便计量，柳穿鱼果断从储物格掏出杯子，对准对方飚出的水柱。
　　一杯；
　　两杯……
　　将将七杯，约莫七斤的水！
　　柳穿鱼叹为观止：“好厉害。”
　　得到剑帅赞美，李寻鹿得意忘形，哈哈笑：“卿卿等等~过几日，本座定会更进一步~”
　　看“直播”的少庄主：“……”
　　真就，智障儿童欢乐多。
　　忧心忡忡。
　　鱼弟跟这厮待久了，会不会也被传染？
　　两人玩了半晌眼泪（？）……
　　直到柳穿鱼真觉得腹中饥饿。
　　想起“凤凰肉”，也不含蓄了，要求：“我要吃雪羽凤雉。”
　　李寻鹿不假思索答应，只道：回到千愁万恨宫，想吃什么有什么！
　　柳穿鱼早忘记先前的气恼，跟着妖人回宫殿般的宝车。
　　走啊走。
　　宝车没找到，两人迷了路。
　　柳穿鱼：“……”
　　李寻鹿心虚，讨好地笑：“不如本座狩猎一只雪羽凤雉，给卿卿烤着吃~”
　　柳穿鱼被勾起馋意，矜持颔首：“有劳。”
　　李寻鹿相当给力。
　　一口气直接捕猎一窝的野鸡。
　　柳穿鱼拿出多只耳送的“圣人蒲团”，垫上软乎乎的坐垫，盘腿坐在树下，看妖人烹饪。
　　只见，李寻鹿燃起火堆，拎着野鸡直接火烧。
　　柳穿鱼：？？？
　　本以为火烧是为去毛，不想，等到野鸡表皮散发焦香味，这货颠儿颠的捧着“烤鸡”，献宝说给他吃！
　　连烤鸡都不会做的家伙！
　　好没用！
　　柳穿鱼只能亲自动手。
　　支使着对方，剥皮去毛、掏掉内脏，用树枝串起整鸡，架在火上烤。
　　翻翻仓库，找到好久前玩家孝敬的什么“黯然销魂粉”。
　　剑帅如今不差钱。
　　盐巴和佐料，豪横地、大把地撒在烤鸡上！
　　舍得！
　　“卿卿好贤惠~”
　　“嗯。”
　　“好香，能吃嘛~”
　　“唔，你试试。”
　　“卿卿真好~”
　　李寻鹿拿着小刀，削掉一块肉……渗着血。
　　没管没顾，想往嘴里塞。
　　柳穿鱼眼捷手快给打掉生肉。
　　“没熟。”
　　“哦~”
　　化身大厨的剑帅，表情严肃，拿过李寻鹿的小刀，时不时戳戳鸡肉。
　　终于，不见血丝了。
　　喷喷香。
　　引得魔教妖人赞不绝口！
　　柳穿鱼被夸得飘飘然，果断削下两根鸡腿子……自己吃。
　　哕~
　　好浓的土腥味！
　　这不是重点！
　　齁咸齁咸，根本无法下咽！
　　柳穿鱼默然。
　　好久没机会自己动手烹饪，厨艺退步了！
　　偏偏魔教妖人跟没味觉似的，啃着鸡骨架，不停赞美：“卿卿好厨艺~”
　　让柳穿鱼险些怀疑自己……连吃好几口。
　　一口比一口更恶心！
　　想来……
　　劳什子凤凰肉，完全是被人吹出来的！
　　——毕竟，除盐放多了，没别的失误，肉竟如此腥膻！
　　蛊人一万的到来，让剑帅松了口气。
　　有一万引路，往相反方向走，总算找到宫殿宝车。
　　李寻鹿又开始说什么这里他熟悉。
　　柳穿鱼有些怀疑。
　　不过……
　　无所谓。
　　反正宝车里有的吃、有的喝。
　　一万非常能干。
　　带来一桌子美味，说是千愁万恨宫的大厨，不久前烹饪的。
　　新鲜热乎，冒着热气。
　　“凤凰肉~”
　　被李寻鹿送到嘴边的鸡小腿，香气阵阵钻入鼻腔，尤其诱人。
　　可一想到先前令人作呕的腥膻味，柳穿鱼闭紧嘴巴，不愿张口。
　　“卿卿为何不吃~”
　　“……”
　　“不喜欢腿子嘛~来，鸡翅~”
　　“……”
　　“不吃吗~莫非不好吃，本座尝尝~”
　　“唔~确实不如卿卿的手艺~哼，下回不让那厮掌勺了~”
　　李寻鹿对“厨艺不佳”的某位掌勺很是不满，丢开筷子也不吃了。
　　柳穿鱼没管妖人作甚，筷子夹起一块看着很有食欲的鱼头。
　　麻辣爽口！
　　好吃！
　　柳穿鱼一连夹好几筷子。
　　李寻鹿见状，拿起筷子叉起一大块鱼肚子，边吃边赞：“卿卿好品味~这道鱼肉不错~”
　　柳穿鱼木着脸。
　　最喜欢鱼肚的肉，他特意留着最后吃，被这货抢了！
　　手下换个方向，夹起凉拌小菜。
　　李寻鹿学着剑帅，转换目标，筷子伸向小菜碟子。
　　柳穿鱼暗搓搓瞪魔教妖人一眼。
　　讨厌的李寻鹿！
　　跟自己抢菜！
　　李寻鹿毫无被讨厌的自觉，吃得眉飞色舞。
　　还缠着剑帅，要他搭理自己。
　　柳穿鱼忍无可忍，气势拉满，运筷如运剑，风卷残云抢吃美味！
　　唔。
　　一时手快，夹着凤凰肉直塞嘴里。
　　鸡皮酥脆、鸡肉浓香，回味无穷！
　　柳穿鱼陷入沉思：莫不是魔宫大厨有甚秘方？
　　完全不见腥膻。
　　超好吃！
　　一双筷子夹起鸡腿……
　　柳穿鱼火速出手，成功夺食！
　　李寻鹿突然笑出声，转手抢另一个腿子！
　　柳穿鱼左手再抄起一双筷，跟妖人“恶斗”，保住他最爱的鸡腿子！
　　“卿卿好武功~”
　　“哼。”
　　“唉，本座吃鸡翅总可以吧~”
　　“不行。”
　　鸡翅是他第二爱！
　　“哦~”
　　李寻鹿委委屈屈，夹起鸡胗。
　　柳穿鱼双目圆睁：鸡身上他的第三爱，正欲抢食……
　　忽闻妖人“噫~”的一声，好是嫌弃：“装屎的地方，姓陈的为甚没扔掉！”
　　柳穿鱼被恶心到了！
　　不愧是妖人，言语粗鄙！
　　害他胃口不好……鸡胗鸡肠，连带鸡肝都吃不香了！
　　“卿卿试试，八十八斤重的梦食瓜~”
　　剑帅一秒被转移注意力。
　　梦食瓜在中原可是稀罕物，好久没吃到了！
　　李寻鹿接着献宝：“满口香奶果~”
　　满满一盘子！
　　柳穿鱼惊喜：好几年前，周皇寿宴吃过几颗奶果，后来再也没尝过……倒是听少庄主说，聂家积极培植一批奶果树，很不好养的，结果得等好几年！
　　“卿卿喜不喜欢~”
　　“嗯。”
　　柳穿鱼吃着奶果，心满意足，看妖人也越发顺眼，话多了起来，问：“哪来的满口香奶果？”
　　李寻鹿邀功：“本座亲自采摘的~冒着好大危险~”
　　满口香奶果是新发现的物种，正因其生长环境极端险恶。
　　柳穿鱼心有戚戚：“辛苦。”
　　魔教妖人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本来只是贴贴，这会儿浑身没骨头般，缠在剑帅身上，哼哼唧唧：“可不辛苦~险些送了本座的命~”
　　柳穿鱼原想震开牛皮糖，闻言泛起嘀咕：这么危险的吗？
　　吃人嘴软。
　　不好意思赶人。
　　抽出空手轻拍狗头：“别缠着我。”
　　影响到他享用美味了。
　　李寻鹿挨挨蹭蹭：“本座换个姿势~”
　　“……”
　　看“直播”越看越心塞的少庄主，眉头忽地皱起。
　　扬声喊起松枝、竹节。
　　“主子有何吩咐？”
　　“去看看果园……”
　　镜头里，剑帅跟妖人依旧打打闹闹。
　　少庄主则确认他的猜测——
　　该死的李寻鹿！
　　聂家刚成熟的一批满口香奶果，被他挑着个大、品相好的，摘走大半！
　　剑帅“打闹”累了……主要是[饱食]降破100，能接着吃了。
　　一手捻起奶香果，一手端着梦食瓜碎碎冰。
　　好是惬意。
　　记吃不记打的李寻鹿锲而不舍缠上来。
　　柳穿鱼也懒得推开了。
　　正吃得开心，忽听耳畔阵阵“阴笑”。
　　柳穿鱼：“……”
　　这厮发病了？
　　——神经病！
　　李寻鹿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被发现了~真迟钝呀~”
　　柳穿鱼纳闷：“发现什么？”
　　李寻鹿咬着怀中人耳朵，不待对方发作，快言快语：“卿卿你评评理~有人想杀本座，本座先下手为强，是不是很合理~”
　　剑帅是快意恩仇的好帅。
　　客观、公正，回答：“有仇报仇，理固当然。”
　　李寻鹿欣喜不已，大脸凑近要蹭蹭……被柳穿鱼一掌推开。
　　柳穿肃脸：“好好说话。”
　　动不动就贴啊蹭的，简直是玩家说的多动症！
　　“哦~”
　　李寻鹿乖巧几秒。
　　柳穿鱼还是疑惑：“谁想杀你？”
　　问题一出口，就觉得白问了。
　　李寻鹿这厮万人嫌……想杀他的不要太多！
　　李寻鹿逮准机会，赶紧告状：“是那个废物！”
　　柳穿鱼茫然：“哪个？”
　　李寻鹿没他吊胃口：“聂追鹤啊~”
　　柳穿鱼当场反驳：“鹤兄大圣父，才不会想杀你！”
　　李寻鹿哀怨脸：“卿卿好偏心~”
　　柳穿鱼理直气壮：“当然。”
　　李寻鹿嘟囔：“本座说真的~他老想给我封号……哼~”
　　柳穿鱼不假思索回：“肯定是你不干好事！”
　　李寻鹿表示冤枉：“本座最是纯良~”
　　柳穿鱼乜着眼，不想浪费口舌：魔教妖人，自诩纯良，荒天下之大谬！
　　等等！
　　“你如何先下手为强？”
　　想起魔教妖人过往的作为，柳穿鱼不由得担心起好兄弟。
　　厉声质问。
　　李寻鹿端起一盘子奶果，恬不知耻邀着功：“诺~本座从聂家培植园摘的~”
　　不光满口香奶果，还有圣心果、鹰嘴豆、碧龙荔……
　　甚至，搬走好几箱极品蜂蜜！
　　柳穿鱼神色狐疑：“只有这些？”
　　李寻鹿点点头，语气遗憾：“逆生枣、琥珀蜜桃许多尚未结实。”
　　遂一展笑颜：“都给卿卿准备的~想吃的时候，随时有的吃~”
　　柳穿鱼小小纠结：“偷东西不好。”
　　李寻鹿摇头晃脑：“本座不偷东西，采摘几个果子而已~”
　　这时，一万呈上油炸鹰嘴豆。
　　李寻鹿忙道：“卿卿尝尝~可比什么跳跳豆好吃！”
　　油炸手法不新鲜。
　　关键在于用的瀚海奇木籽油……炸出来的鹰嘴豆，口感、滋味跟以往全然不同。
　　“如何~”
　　“好吃。”
　　“本座没骗卿卿吧~十三位大厨，可是费了本座好大精力~”
　　“你掳到魔宫的？”
　　“没有~是‘请’来的~”
　　“不信。”
　　“真的，本座也是大圣父，比那个废物更圣~”
　　“哼，谁也比不上鹤兄圣父！”
　　“卿卿又偏心了~”
　　“就偏心~”
　　“本座有个问题……”
　　“？”
　　“圣父何解？”
　　“……”
　　“卿卿？”
　　“好人的意思。”
　　“本座真的是好人~诺，卿卿你看，本座上了‘十大’候选名单~”
　　柳穿鱼震惊。
　　抢过最新一期《江湖英豪录》……果真！
　　什么天山十三老，联袂举荐“蛊主”李寻鹿成为“十大”。
　　柳穿鱼板起脸，警惕打量眼前这厮。
　　李寻鹿笑着凑近，距离尚有一尺，被剑客冷酷无情以罡气震开！
　　李寻鹿摸不着头脑：“卿卿？”
　　柳穿鱼抱着梦食瓜、端起装奶果的盘子，气呼呼离开小殿。
　　独自到外间。
　　混蛋李寻鹿！
　　竟敢刷票！
　　自己的竞争压力又大了！
　　“卿卿……”
　　“好卿卿~”
　　“说说话嘛~本座好无聊~”
　　柳穿鱼高贵冷艳，死不开口！
　　憋死敢跟自己抢“十大”的家伙！
　　直到——
　　两天两夜后，宫殿宝车顺顺畅畅抵达千愁万恨宫。
　　柳穿鱼被勾起新鲜感。
　　一下忘了要生气的事！
　　魔宫所在，跟江湖传言的，阴森森如幽冥地狱全然不一样。
　　光明正大建在……
　　一棵棵巨木之上。
　　类似云中族的云中楼阁。
　　没那么高。
　　纵横交错的枝杈，托起一座座大气磅礴的木质建筑。
　　日光斑驳。
　　落在树屋——严格说，应是“树宫”——有一片，屋顶闪闪发光。
　　趁剑帅晃神，李寻鹿迅速贴近：“那里~特意给卿卿准备的~本座叫人重新打造，用的鎏金~”
　　反正屋顶也搬不走，鎏金就鎏金吧！
　　柳穿鱼看着欢喜，问：“如何过去？”
　　以他轻功，飞上去也不费事。
　　到底自己是客人嘛，行为不宜冒犯，让人以为他是来砸场子的。
　　李寻鹿立马来劲，拉着剑帅的手：“原本有云梯，忒没神宫气势，本座叫人改了~”
　　神秘兮兮的。
　　吊起柳穿鱼的胃口。
　　二人来到半里开外……
　　入目耸立着高大无比的建筑。
　　钢绳挂着一个大锤子？
　　柳穿鱼迷惑。
　　李寻鹿笑着说：“大摆锤~卿卿见过没~”
　　听都没听说过……柳穿鱼不吭声，不想叫妖人以为剑帅没见识！
　　好在李寻鹿不是为着炫耀见识。
　　“卿卿~来……”
　　说，站到“大摆锤”上。
　　让一万“开机”！
　　大摆锤呼啦啦飞起！
　　柳穿鱼：？
　　一开始的想法：就这？
　　下一瞬，大摆锤达到最高点、开始往下甩！
　　剑帅霎时提紧心神。
　　险些失足！
　　万幸他会短暂御空……
　　轻功追上大锤子，脚背勾住护栏！
　　李寻鹿传音，告知：甩到最高点，轻功借力可飞出老远，经过三棵巨木……巨木树端有跳跳床，能把人弹起。
　　另一头也有个大摆锤！
　　弹落另一锤子上，可被精准甩到“树宫”正门！
　　说着简单，实操不容易的。
　　得抓准两个大摆锤飞到最高点的时机！
　　柳穿鱼被激起战意——堂堂剑帅，绝不会失误！
　　暗搓搓偷窥的少庄主：“？”
　　只有一个感觉：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哪来的……大摆锤？”
　　“……”
　　“楚家吗？”
　　“……”
　　“发电用来做这个的？”
　　眼看剑帅一次性“通关”，在大摆锤最高点如鹤冲天，飞落在树梢跳跳床……弹啊弹，连弹三次，精准落在另一个甩到半空的大摆锤上，少庄主只觉得心脏都不好了！
　　天杀的李寻鹿！
　　尽管武者都会轻功，也不看看那摆锤有多高！
　　“卿卿~好不好玩~”
　　“好玩~”
　　“再来一次~”
　　“来~”
　　少庄主：“……”
　　长叹一口气。
　　只能眼不见为净了。
　　切镜头到楚天镇……
　　楚家会议厅，气氛严肃异常。
　　沉默。
　　楚少坐在首位，手指点着灵犀镜。
　　半晌，打破凝滞：“没消息……”
　　一男玩家口吐芬芳：“草他大爷的，大摆锤能自己长腿跑？”
　　他身旁的女玩家皱眉：“玩家没那个本事，只可能是NPC。”
　　有人摇头：“从圣人墟搞的建材，不是说宗师也破坏不了吗？”
　　有人灵光一闪：“难道是大宗师？琥珀不是在做浮云观任务，让他盯着看看？”
　　“真特么活见鬼！”
　　“唉，奇观误事啊！”
　　少庄主不禁扶额：“计算一下楚家的损失，给折成金银吧！”
　　烦死！
　　这些个渣渣，成天不干正事！
　　都得自己擦屁股！
　　柳穿鱼“飞翔”在天地间，身形摇摇晃晃、眼看坠下了，猛地一提气，脚点飞过的鸟雀。
　　纵身一跃，落定跳跳床；
　　再被弹飞！
　　七八天过去，李寻鹿陪着他一直在玩大摆锤跟跳跳床。
　　甚至“开发”多种新玩法。
　　正如刚刚，飞在半空，惊起鸟群，点踩鸟背。
　　迷醉林生长着一族的魔唳鸦，被两人当“道具”踩啊踩。
　　叽叽哇哇满林子叫嚣。
　　给人一种骂街的错觉！
　　自然。
　　剑帅从不玩物丧志。
　　大摆锤、跳跳床好玩，玩个几天就没新鲜感了。
　　之所以一直玩，是柳穿鱼发现，利用大摆锤，能锻炼御空的能力。
　　“卿卿，来看个更新鲜的~”
　　闻声，柳穿鱼从大摆锤最高点一个跳跃……
　　御空些微停滞。
　　接着提气，轻飘飘落地！
　　李寻鹿特别捧场：“卿卿轻功又有进境~”
　　柳穿鱼微抬起下巴：“雕虫小技。”话锋一转，问，“新鲜的呢？”
　　“哦~”
　　李寻鹿扭头找啊找，找到刚被他随手扔掉的纸张。
　　手掌一张一握，“抓取”到手。
　　“看~”
　　是……
　　图纸？
　　奇奇怪怪的建筑。
　　柳穿鱼看不懂。
　　李寻鹿兴致勃勃比划：“过山车~卿卿你说，摆在哪里好呢~”
　　柳穿鱼被勾起好奇，忘记作掩饰：“过山车是什么车？”
　　李寻鹿指着图纸，东拉西扯，解释半天。
　　柳穿鱼似懂非懂：“在哪？”
　　李寻鹿回：“还在筹备~等建好了，本座再搬过来~卿卿你说，安在这里如何~”
　　柳穿肃脸，认真想：“不好，安这里。”
　　李寻鹿从善如流：“就照卿卿说的~”
　　柳穿鱼不由得期待：“何时建好？”
　　李寻鹿摇摇头：“本座也不知~卿卿着急的话，本座过后去催催~”
　　柳穿鱼想想，否决了：“慢工出细活。”
　　看起来很复杂的车。
　　赶工的话，万一像玩家说的，变成豆腐渣可不好！
　　李寻鹿甜言蜜语：“卿卿好睿智~”
　　柳穿鱼心情愉悦，也说起好话：“你也不错~”
　　忙里偷闲的少庄主，牵挂着义弟，切画面正好看到这一幕。
　　“……”
　　看来，得找时间暗示楚家，先别折腾什么第一娱乐`城了！
　　转头全给“搬”到瀚海！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少庄主每每清闲，憋不住瞅瞅瀚海的情况。
　　……
　　真是一天一个新花样！
　　有时，剑帅跟妖人藏在草丛，看奇兽求偶……
　　血蹄麒麟，瀚海独有动物。
　　其“麒麟衣”是为“八绝”之一。
　　比“八鲜”更珍奇、更美味！
　　所谓“麒麟衣”，其实是小麒麟出生时的胎胞。
　　由于血蹄麒麟领地意识强，发情期短暂，往往孤寡终身。
　　以至于“麒麟衣”在“八绝”里也是最上等！
　　这不，好不容易发现有只麒麟异类，非发情状态，锲而不舍追求一母兽。
　　李寻鹿兴冲冲拉着剑帅，偷偷围观……等着二兽`交`配生产，麒麟嘴下夺胞衣！
　　——正常情况，母麒麟会在生产时先吃掉胞衣。
　　无奈公麒麟不给力。
　　被母麒麟打得半死……吓得屁滚尿流。
　　只见妖人缠着剑帅，咬着耳朵说：“卿卿莫急~待本座给两头畜生下点药~”
　　少庄主：“……”
　　血蹄麒麟在人为“撮合”下终于成就好事。
　　只是“麒麟衣”有的等。
　　母麒麟怀胎四个月，才能诞下小麒麟的。
　　于是，下一回切镜头，看到二人换了个地方……
　　柳穿鱼正襟危坐，盘腿坐在瀚海岛屿上，手持“愿者上钩”钓鱼竿。
　　没骨头人李寻鹿趴在剑帅身上，暗搓搓动手脚。
　　引诱鱼群到鱼钩附近。
　　“哗啦”“哗啦”，一条条鱼被钓起。
　　夹杂着妖人不要钱的夸赞。
　　“卿卿好手气~”
　　“本座没说错吧~卿卿与我瀚海有缘~”
　　柳穿鱼心旷神怡，点头难得附和妖人的说辞：“瀚海不错。”
　　每一竿子都有一条甚至几条鱼！
　　一方面是他垂钓熟练度高了，另一方面也应是风水不错。
　　李寻鹿上杆子建议：“所以不要回中原了嘛~好不好~”
　　柳穿鱼秒拒绝：“不要。”
　　少庄主：“！！！”
　　混账东西！
　　居然想骗鱼弟不回来！
　　算算日子……
　　剑帅在瀚海待了近三个月。
　　还没离开的打算。
　　少庄主有些坐不住，让侍从召唤玩家。
　　·
　　“卿卿~”
　　听到李寻鹿这般呼唤，柳穿鱼抖擞着精神，心生期待。
　　这厮当上魔宫左使，确实有些能耐。
　　总能找到好玩有趣的事。
　　“今天朔夜~给你看点新鲜的~”
　　柳穿鱼微点头，也不追问。
　　每每对方说“新鲜的”，基本确实新鲜。
　　一万跟一千，两个蛊人划着小舟。
　　从傍晚划到接近子夜，抵达瀚海湖心……
　　漆黑无月的夜，白森森的荒岛，明晃晃的发亮。
　　小舟停驻在荒岛十丈外。
　　柳穿鱼定睛一看，眉头蹙起：“骨头？”
　　难怪白到发亮……荒岛是枯骨堆积而成！
　　李寻鹿没心没肺的：“全是骨头~”
　　柳穿鱼眯眼：“魔宫干的？”
　　李寻鹿“啊”了一声，摇头：“不是~”
　　“骨头哪来的？”
　　“不知道~”
　　“你唬我。”
　　“没~本座对卿卿~说的都是真心话~”
　　柳穿鱼神情严肃。
　　白骨有的庞大无比——组成荒岛的结构——是不知名的异兽所化；
　　但，也有不少是人骨！
　　这里，死过很多人！
　　“来了~”
　　柳穿鱼回神，顺着李寻鹿的视线看向枯骨荒岛——
　　从骨头堆里爬出一个、两个……大几十个人。
　　柳穿鱼：？？
　　鉴定：人魔。
　　除等级、战力，没有人名、称号等个人信息。
　　人魔挤满荒岛。
　　有的被挤下瀚海。
　　柳穿鱼蹙眉：“哪来这么多人魔？”
　　传音给的李寻鹿。
　　李寻鹿回：“不知道~”
　　柳穿鱼有点生气……
　　“卿卿~你看~”
　　李寻鹿弹飞一颗石子，穿破一个人魔的头颅。
　　本来挤啊挤，互不攻击的人魔，蓦地像被惊醒了。
　　血气弥漫，自相残杀！
　　柳穿鱼忍不住再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言罢，李寻鹿一秒改口，“或许跟月光贝一般~出错了~”
　　说是空间重迭。
　　柳穿鱼懵懵懂懂。
　　李寻鹿接着说：“反正别靠近~也会变成人魔的~”
　　柳穿鱼有时也是敏锐的：“你如何知晓？”
　　莫非……
　　这厮拿别人试验过？
　　李寻鹿叫冤：“本座是大圣父~才不会害人~”
　　只不过……
　　闲来无聊，朔夜划船看看热闹。
　　神宫某些人不安分，埋伏搞暗杀……就藏身枯骨荒岛。
　　结果，可想而知。
　　柳穿鱼听完，没再质疑。
　　这些天`朝夕相处，李寻鹿说的真话假话，他还是能判别的。
　　理解不了的事，就先不纠结。
　　柳穿鱼转头盯着乱斗的人魔……互相撕咬，比野兽也不如。
　　心有不忍。
　　“心意情形势法”剑齐出！
　　尽管，枯骨荒岛上的人魔等级奇高，至低也是天级，甚至不少半步宗师。
　　剑帅的剑却非等闲。
　　三下五除二，接连三四个大招，团灭掉人魔。
　　……咦？
　　【“贡献值”+63。】
　　从没有过的系统提示。
　　“卿卿~又爬出来了~”
　　柳穿鱼倏地回神，下意识想骂回去：这厮才会爬！
　　然后才知，李寻鹿不是在骂自己……
　　源源不断有新的人魔，从骨头堆里爬起来。
　　柳穿鱼正色。
　　隔着水域，击杀人魔。
　　“贡献值”看名称，即知是好事。
　　剑帅相信系统的判断；
　　灭杀一波波人魔，毫无压力！
　　嫌一个人杀得慢；
　　催促着李寻鹿也出手。
　　“好哦~听卿卿的~”
　　就这么杀啊杀，杀到东方微白。
　　第一抹阳光亮起……
　　残存的人魔血肉成灰，化作一堆白骨。
　　柳穿鱼恍然大悟！
　　白骨原来是这么来的！
　　“好累~卿卿回家嘛~”
　　“回。”
　　刷一晚上的怪，他也有点累。
　　“每天都有人魔？”
　　“不是~朔夜~”
　　“前两个月你没说。”
　　“忘了~”
　　……
　　剑帅不由得思索。
　　“好卿卿~在想什么~”
　　柳穿鱼张嘴想回答……呃，忘了！
　　“卿卿？”
　　“吵。”
　　都怪李寻鹿。
　　吵得自己忘记刚刚想的事！
　　“卿卿~给你看个好玩的~”
　　魔教妖人越来越会讨好人了。
　　柳穿鱼一剎间恼意俱消——又是什么好玩的？
　　少庄主给玩家交代完任务。
　　瞥到大家背后调侃……
　　「我的好大儿，真是造孽的男人！」
　　「那句话怎么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吗？」
　　「可怜少庄主，爱上一匹野马，然而家里没有草原。」
　　「哈哈哈！」
　　少庄主更加心塞。
　　聂家其实有草原的……
　　架不住姓李的花言巧语，鱼弟单纯，天天被拉着到处玩，乐不思归！
　　不自觉打开镜头——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是剑帅义正词严，呵斥：“兀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接着，是李寻鹿不带波浪号的回应：“嘿嘿嘿，哪来的毛头小子，敢惹上你狂旋风大爷，吃我一斩！”
　　少庄主：“……”
　　只是半天没“监督”。
　　眼前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发展？


第189章 
　　空旷的树宫花园，悬吊一张幕布，播放着……动画片？
　　严格来说，只能算是会动的连环画。
　　少庄主：？？？
　　毋庸置疑是玩家搞出来的玩意儿。
　　原画却是蔺不知画的。
　　水墨风，别具意境。
　　描绘剑帅各种英雄气概的场景。
　　被“拼接”成动画。
　　剧情简单，胜在连贯。
　　这不，被李寻鹿堂而皇之整套搬回魔宫。
　　给剑帅献宝。
　　柳穿鱼经常听玩家说起影视相关。
　　发现自己成为“电影主角”，好大的惊喜。
　　一连七天，循环播放“剑帅智斗狂旋风”的故事！
　　动画片是哑剧，但有字幕。
　　看久了，不过瘾。
　　堂堂剑帅，怎么能跟个哑巴似的？
　　未免有失威武！
　　还得是李寻鹿机灵。
　　表示可以自己配音啊！
　　柳穿鱼念着“剑帅”的台词；
　　李寻鹿牺牲自己，扮演大坏蛋“狂旋风”；
　　一万、一千等蛊人，读着路人、炮灰的词儿。
　　“冥顽不灵，看剑！”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小毛孩……啊~我的手~痛痛痛！好厉害的剑法，大爷、大爷饶命啊！”
　　随后是一万、一千的捧读——
　　“飞剑如蛟龙，饮血鬼倥偬！”
　　“剑气纵横三万里，霜刃未尽破妖魑！”
　　“好剑！”
　　“第一好剑！”
　　“……”
　　少庄主黑线。
　　槽多无口，简直。
　　尤其看到剑帅，严肃着脸，纠正李寻鹿“态度不端正”，求饶那一段过于浮夸……忍不住扶额。
　　唉！
　　柳穿鱼也在叹气。
　　李寻鹿凑近：“卿卿莫气~本座这次一定会演好的~”
　　柳穿鱼摇摇头。
　　不是气。
　　单纯烦恼：“狂旋风”听着忒没气势，哪有资格跟他剑帅过招？
　　明明他斗败过无数高手，为甚要捏造个毫无逼格的对手？
　　李寻鹿知道了剑帅的心事，恨不得拍着胸脯保证：“待本座叫人重写故事~定叫卿卿光芒万丈~”
　　闻言，柳穿鱼心里舒坦，看这厮越发顺眼：是个好妖人！
　　瞥着手里“台本”，柳穿鱼打起精神：“继续。”
　　毕竟是以剑帅为主角的第一部影片，总得有始有终。
　　……
　　时间一晃，又是大半个月过去。
　　柳穿鱼看腻“剑帅智斗狂旋风”，自己配音的新鲜感也消失殆尽。
　　不等到他感觉无聊，李寻鹿神神秘秘拉着他，进到迷醉林……
　　虎啸震撼整一片林子。
　　柳穿鱼眼睛一亮……
　　是他小时候的“玩伴”大猫！
　　当日老家山谷阵法消失，大猫带着老婆崽子跑路。
　　没想到，跑到这里来！
　　大猫迈着悠闲的步伐，巡逻着它的新领地。
　　蓦地，看到银衣面具的剑客，虎目怒瞠，“吼”的一声丢下老婆、崽子蹿回林子深处。
　　本来想维持剑帅稳重气质的柳穿鱼，见状条件反射，轻功飞起，追着大猫跑起来。
　　·
　　“我了个天，总算找到地方了！”
　　“魔教这么远的嘛，难怪武林盟懒得搭理他们，走一趟不得累死！”
　　“这到西海岸了？”
　　“冷知识，瀚海不是海，大湖而已。”
　　“风景挺好的！”
　　“哇，好多洗铅草……还有醲宝！”
　　“这片林子感觉挺祥和的啊！”
　　“屁……”
　　余音缭绕，人已死亡。
　　“好多虫，是蛊！”
　　“用灵骨香丸，快！”
　　“草，来不及……”
　　变故来得太快，眼看要一波团灭了——更叫人难受的是，传送点无暇设置，死了回头得重走一遍——玩家嗷嗷哀嚎，手忙脚乱的。
　　“……诶？”
　　“虫子没了？”
　　从天而降，银衣剑客。
　　幸存的几人惊喜高呼：“神仙哥哥！”
　　柳穿鱼有一秒恍惚。
　　就说，这些天感觉少了些啥。
　　偌大的瀚海，连一个玩家鬼影也没见到过。
　　全局地图开放好几年，竟无一人探索到瀚海吗？
　　“作甚？”
　　柳穿鱼瞅着“不要莽”团队。
　　边城遇到的“三年四班”六人也在其中。
　　渡渡鸟连忙开口：“少庄主托我们送信……”
　　柳穿鱼眨眨眼，打开面板一看日期——快十月了！
　　突兀心虚。
　　当日，跟好兄弟告别，说“至多一个月就归来”的。
　　玩家也心虚——
　　「少庄主这个信，被咱耽搁两个月！」
　　「咳，不可抗力嘛。」
　　「反正钱先到手了嘿嘿！」
　　柳穿鱼瞅到玩家说起任务，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卿卿~”
　　「嘶，变态来了！」
　　「害怕怕！」
　　「要不，瀚海这边任务先不做了？」
　　「趁着神仙哥哥在，才好做啊！」
　　「！！！」
　　「好家伙，敢抱我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扁他！」
　　柳穿鱼熟练地拍拍缠在腰间的手：“松点。”
　　缠得太紧，不舒适。
　　李寻鹿适当放松力道，哀怨脸：“这些家伙入侵我神宫~卿卿为甚要救他们~”
　　柳穿鱼耐心道：“是鹤兄的信使。”
　　“哼~”李寻鹿愈加不爽，“废物东西！”
　　「废物东西……骂的谁？」
　　「好像不是咱？」
　　「少庄主？」
　　「噗！」
　　“卿卿~”
　　“卿卿怎么又不搭理本座了~”
　　言罢，李寻鹿瞥向缩着脖子装鹌鹑的玩家，眼神不怀好意：“因为他们吗？”
　　「……」
　　「要命，这货想杀我们！」
　　「传送点设置好了，不如先跑为上？」
　　柳穿鱼回神，终于想起来：“不飞花阁。”
　　李寻鹿：？
　　柳穿鱼语气严肃：“熊大熊二在哪？”
　　李寻鹿也不管玩家了，左张右望：“熊大熊二是什么熊？”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剑帅是信守承诺的好帅！
　　绝不让魔教妖人糊弄过去！
　　何况，龙丑第九承诺过，酬金10000金！
　　李寻鹿掏出一沓金票：“两万黄金~都给卿卿~”
　　柳穿鱼笑纳，态度柔和些，继续“逼问”：“快说！”
　　李寻鹿也郁闷了：“卿卿收了本座的金票~”
　　柳穿鱼表示又如何？
　　妖人自愿给的，照收不误；
　　跟他赚不飞花阁的万两金完全不冲突。
　　“也罢~”
　　“卿卿好聪明~本座甘拜下风~”
　　李寻鹿神秘兮兮，拉着剑帅：“随我来~”
　　「啧，我们一群大活人，完全被无视啊！」
　　「无视得好！」
　　「跟上吗？」
　　「别……趁着神仙哥哥牵制魔头，咱正好四处搜搜。」
　　柳穿鱼瞅到玩家队聊，被勾起好奇……却没空探究。
　　传音提醒妖人，别太为难人，只要玩家行为没特别过分。
　　李寻鹿一口答应：“都听卿卿的~”
　　随后，玩家探寻迷醉林。
　　剑帅跟随妖人，再度潜水到瀚海海底。
　　海底有山。
　　山有隐洞。
　　九曲十八弯……机关重重。
　　隐洞内，不见海水。
　　柳穿鱼跟着李寻鹿一层层往下探。
　　整整20层！
　　每层好些洞室，充斥着“场景debuff”。
　　却不是最重要的。
　　关键在于……
　　每一层都坐镇着武者。
　　第一层，50位玄级武者；
　　第二层，100玄级人魔；
　　第三层，3位地级，100玄级武者；
　　第四层，5位地级人魔，200玄级人魔；
　　……
　　第十八层，不飞花阁龙寅二十三和一干精英弟子；
　　被隔开的密室，密密麻麻人魔。
　　第十九层，不飞花阁副阁主，和另一位半步宗师……唔，剑帅也算认识，想搞死李寻鹿的那位右使；
　　第二十层，奇怪的阵法，阵眼坐镇四位宗师。
　　赌斗失踪的大熊阁主跟从善上人；
　　被黑衣人抓走、下落不明的弄香公子……莫名其妙竟突破宗师，尽管战力很水！
　　以及，看称号“蛊王”的家伙，不得是魔宫宫主？
　　柳穿鱼死鱼眼攻击。
　　李寻鹿毫无所觉，兴致勃勃给“好卿卿”展示他的杰作！
　　这厮……
　　跟魔罗一党是什么关系？
　　李寻鹿摇头晃脑：“魔罗不好听~本座不喜欢~”
　　独吾剑在手，柳穿鱼指指着被关押的众人：“解释。”
　　眼看剑帅较真，魔教妖人赶紧“自证清白”：“本座真不认识魔罗什么~抓几个人而已~也是代他们积善行德~”
　　柳穿鱼不懂：“何为积善行德？”
　　李寻鹿叭叭一通解释——
　　说，有个鬼东西，要求他布设考验，好让玩家闯关；
　　笑话！
　　堂堂魔教左使，哪来的鬼东西敢支使他？
　　柳穿鱼恍悟：“系统。”
　　对李寻鹿的那点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看向密室，非常懂：“你设置的副本？”
　　李寻鹿眼珠一转，也不埋怨了：“本座好辛苦，才抓到这些人~”
　　柳穿鱼木着脸：“强人所难，小人行径。”
　　看看鬼兄，用[还忆真珠]布设幻境，考验玩家……哪像这货，抓真人，塞到副本里？
　　李寻鹿于是解释——
　　本来不想搭理“鬼东西”；
　　可是，冒出个枯骨荒岛，源源不断冒出人魔……
　　污染瀚海，叫他心情不美！
　　于是借助“鬼东西”的力量，构建“四象镇魔阵”；
　　须得根骨相合、实力达到一定层次的高手，坐镇阵眼。
　　从善上人跟大熊阁主，属性正适合；
　　二人斗得两败俱伤，李寻鹿施以“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嘛！
　　李寻鹿信誓旦旦：“无非几年光景~本座提供吃喝，饿不死人的~”
　　柳穿鱼看向弄香公子：“他怎么回事？”
　　李寻鹿自夸：“若非本座出手，他已堕落成人魔，为祸一方啦~”
　　说：
　　弄香公子正要魔变时，被他发现……刚好阵眼缺个宗师，顺手带走。
　　至于“蛊王”，李寻鹿搞死他也情有可原！
　　李寻鹿花言巧语：“卿卿你看~那些人魔源源不绝，一旦上岸，定会造成无数杀孽~本座让他们坐镇，可不是积善行德？”
　　柳穿鱼觉得也有道理。
　　不过，那些玄级、地级武者哪里来的？
　　说：是魔宫自己人。
　　“龙寅二十三？”
　　“爷孙情深~他非要作陪~”
　　“熊二？”
　　“本座差人手嘛~跟不飞花阁好商好量过~”
　　如此……
　　既是你情我愿，剑帅也不多管闲事。
　　反正龙长老的要求，不是非要他把人救出来。
　　剑帅态度一和缓，妖人开始表功，念念叨叨说起为打造“阶梯式挑战关卡”，耗费多少心血！
　　拉着人，逐层“参观”，附加讲解。
　　柳穿鱼听得入神，下意识点头：这厮确实用心了。
　　比如，为提高玩家反应能力，第7层，设置绝强阵法“开门杀”；
　　又如，检验玩家的意志，第9层，充溢着毒`气，此毒只能第一时间御气成罡才能预防，否则全身瘙痒、痒到骨髓……刑讯惯用的手段；
　　再如第十二层，燃香弥漫，关底三位BOSS，擅长靡靡魅音，叫人欲`火焚身，非常考验武者心性！
　　“本座正在培育新蛊，届时也投入地宫试试威力~”
　　柳穿鱼正欲再点头，猛地想起一件事：“会不会太难？”
　　李寻鹿一脸无辜：“些许考验，哪里难了~”
　　想起鬼兄设置任务，工作报告可是被打回好多回！
　　柳穿鱼于是问：“工作报告如何说？”
　　李寻鹿不懂：“何谓工作报告？”
　　柳穿鱼狐疑打量对方：“你的灵犀镜？”
　　李寻鹿更茫然：“灵犀镜是什么~”
　　柳穿鱼怀疑这厮在唬自己。
　　这般那般，如此如此，一通说明。
　　李寻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鬼东西给本座一块琉璃~我见它平平无奇，随手丢啦~”
　　柳穿鱼心疼：“暴殄天物。”
　　李寻鹿哄着人：“卿卿莫恼~我问鬼东西再要便是~”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要。”
　　半晌。
　　“鬼东西”理所当然没搭理某妖人。
　　李寻鹿“啧”的一声：“鬼东西不知跑哪去了~”
　　柳穿鱼想想，回：“约莫不在家。”
　　忽是灵光一闪，道：“你有积分吗，兑换。”
　　“积分……唔，好像有点印象~”
　　李寻鹿难得正经脸：“确实有，我看到了~灵犀镜~”
　　柳穿鱼来了精神：“换。”
　　好久没刷论坛，有些怀念。
　　少刻，李寻鹿鼓起脸：“换不了~”
　　“为甚？”
　　“哼，积分不够~”
　　柳穿鱼也没意外：毕竟，积分好像挺难赚的。
　　转念好奇问：“你多少积分？”
　　李寻鹿哼哼唧唧：“不知道~”
　　“为何不知？”
　　“扭扭曲曲的文字，不认识~”
　　柳穿鱼反应片刻，明白了！
　　积分显示的是数字，玩家说的什么阿伯字。
　　心中顿时一阵优越感：自己认识！
　　参观完地宫，二人浮回水面。
　　登岛。
　　岛是朔夜爬出人魔的枯骨荒岛……柳穿鱼晃荡一圈，模模糊糊感觉到什么，说不出来。
　　当前并非朔夜，荒岛上一切正常。
　　如果，忽视脚底的累累白骨。
　　“卿卿~要在这里钓鱼吗~”
　　“不要。”
　　被人魔泡过的水，钓出的鱼肯定也不好吃！
　　剑帅嫌弃。
　　荒岛没什么好玩的。
　　两人登船，返回湖岸。
　　远远的，看到玩家上蹿下跳。
　　柳穿鱼陡地反应了过来：玩家说的任务，莫不是跟瀚海地宫“阶梯式挑战关卡”有关？
　　“异人已至。”
　　“嗯~？”
　　“考验。”
　　“好哦~”
　　柳穿鱼身形忽顿：“不怕禁言？”
　　后知后觉发现，这货什么话都跟自己说了……不像鬼兄，不得不打谜语。
　　李寻鹿反倒问：“禁言是何物~”
　　柳穿鱼被问住了。
　　对“禁言”也是半懂不懂的。
　　“神仙哥哥早上好啊！”
　　「呜呜呜迷醉林好恐怖！」
　　「全是100+怪物，寸步难行！」
　　「还得抱神仙哥哥大腿……」
　　「草，变态的眼神好变态，一副要吃了神仙哥哥的模样！」
　　柳穿鱼一时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蹙眉。
　　盯着李寻鹿的眼睛。
　　李寻鹿喜笑颜开：“好卿卿~为什么又这样看本座~”
　　柳穿鱼纳闷：妖人的眼神很正常啊，莫不是玩家眼神有问题？
　　碌碌无为、马萨卡，跟“三年四班”六人，忙不迭地跑过来。
　　大呼小叫。
　　“老虎！”
　　“起码120级的大老虎！”
　　仿佛验证他们的说辞，一声虎啸响彻迷醉林。
　　柳穿鱼闻声看过去……
　　疾驰的斑斓大猫，身形蓦地僵住。
　　下一秒，“嗷呜”一声扭头飞远了！
　　柳穿鱼压抑着追上去的蠢蠢欲动。
　　玩家当前。
　　得端着剑帅的姿态！
　　「……」
　　「？」
　　「咦？」
　　「大老虎挺聪明的哈，知道我神仙哥哥厉害呀！」
　　柳穿鱼瞅向李寻鹿。
　　李寻鹿眨巴着眼，靠近要贴贴。
　　柳穿鱼无语：这厮跟自己毫无默契！
　　传音：“考验。”
　　李寻鹿果断配合：“一万、一千，抓住他们！”
　　柳穿鱼：？
　　玩家：？？
　　“神仙哥哥救命啊——”
　　柳穿鱼迟疑，看向妖人。
　　魔教妖人满脸邀功：“都听卿卿的~”
　　「？？」
　　「什么意思？」
　　「我猜对了！剑帅奏是幕后大BOSS！」
　　「不可能！」
　　柳穿鱼：“……”
　　一行玩家被丢进船舱。
　　柳穿鱼纠结，忍不住开口：“稍安勿躁。”
　　众人停止鬼号：“好的神仙哥哥！”
　　不多时，船行回到枯骨荒岛。
　　一万、一千拎小鸡仔似的，把玩家全部丢进海底地宫。
　　李寻鹿哈哈反派笑：“限定你们十日内，通过考验！”
　　玩家：“……”
　　柳穿鱼：？？
　　他以为这厮像鬼兄那样，布设重重前置考验……结果，就这？
　　直接把人丢到副本里？
　　团队20名玩家迷迷糊糊的。
　　然后……
　　团灭了。
　　团灭一波又一波。
　　「卧槽，特么不是110级的考验？」
　　「任务进度莫名跳到最后一轮……什么鬼！」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嗷，神仙哥哥……放我们出去啊！」
　　李寻鹿兴致盎然，拉着剑帅欣赏他的“杰作”。
　　柳穿鱼本来看着热闹，看到玩家队聊，再看众人面板提示……霎时无语。
　　确实显示，是110级才开始的考验。
　　然而，坐镇关卡的是有思想的活人，和没理智的人魔。
　　才不管玩家多少级，见有人闯关，开启机关、一通围殴！
　　李寻鹿又得意又嫌弃。
　　得意自己的杰作；
　　嫌弃玩家没用！
　　柳穿鱼默。
　　眼看玩家死去活来，没复活次数了快，于心不忍，让李寻鹿放人。
　　李寻鹿自然愿听“好卿卿”的话，让一万打开地宫。
　　兢兢业业“值班”中的魔宫弟子，看到李寻鹿，果断停止攻击。
　　“拜见左使尊上！”
　　“……”
　　玩家屁滚尿流，爬出地宫。
　　「妈的神经病啊！」
　　「咳咳咳，往好处想，咱任务完成了。」
　　「问题调查真相……真相是什么啊摔，莫名其妙被快进了，一无所知！」
　　「真相就是变态就是幕后大BOSS吧？」
　　「李变态肯定是BOSS，只差没把坏人两个字刻在脸上，但真不一定是幕后大BOSS。」
　　「幕后大BOSS作风阴归阴，看着也有条理，可不像这货抽风似的！」
　　柳穿鱼顾不得玩家聊的是啥；
　　只因……
　　李寻鹿哈哈笑啊笑，突然，人“扑通”倒地了！
　　赶忙探一探鼻息。
　　没有气息！
　　柳穿鱼不由得怔住。
　　然后反应过来……这货跟正常活人不同。
　　查看面板，血条满格的，也没什么debuff。
　　只是，人名“李寻鹿”后，多出个括号——账号已封禁。
　　柳穿鱼一脸懵。
　　轮到玩家哈哈笑出声！
　　万里之遥的少庄主，不自觉地哼起歌。
　　那厮违规操作，积分跌破-1000！
　　封号。
　　合乎规定！
　　真舒坦！
　　拉拉假惺惺地关心：“神仙哥哥，变、左使大人怎么了？”
　　香辣酱酱跟着开口问：“他没事吧？”
　　「最好有事！」
　　柳穿鱼也摸不着头脑。
　　好在一万、一千行动正常，不受影响。
　　让蛊人搬着李寻鹿上船。
　　“神仙哥哥等等我们……”
　　蛊人划着船。
　　柳穿鱼盘腿坐在李寻鹿身旁。
　　玩家好奇询问：“神仙哥哥跟左使大人关系挺好的哈？”
　　这些天，玩得相当开心的剑帅，诚实点头：“李寻鹿是个好妖人。”
　　「好、好什么？」
　　「好妖人。」
　　「噗！」
　　「好妖人是个什么鬼！」
　　「哈哈哈，神仙哥哥奇特的小脑瓜。」
　　茫茫瀚海，孤零零的一艘船摇啊摇。
　　少了个吵吵闹闹的家伙，怪冷清无聊的。
　　柳穿鱼遂问起玩家，毫不委婉：“你们在调查什么？”
　　瞅着“三年四班”六人面板……
　　跟“不要莽”任务没重合。
　　怎么凑到一起的？
　　“不要莽”大家跟剑帅老熟人了。
　　哪怕赤蝎时不时阴谋论，怀疑剑帅是幕后大boss……
　　但有什么事，大家倒水似的，都说给剑帅听。
　　半点也没掩饰。
　　渡渡鸟起头：“事情从滚刀派说起，神仙哥哥不是给我们十个空海月珠吗……”


第190章 
　　左氏姐妹忧心化作石像的小弟，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重罗天禁，照看左游雾。
　　然而空海月珠，远不够分配。
　　石像众人来历甚广，牵涉到三十五个一品宗门，以及不世出的浮云观和本祇园，近六十个二等势力和少数三流门派……第一批1000枚月珠，每个势力只能分到5~10颗。
　　“不要莽”一下子献出10颗月珠，瞬时刷爆左氏姐妹的好感。
　　激活调查任务。
　　原来，左凌风跟左游雾，当年失踪前，在杨氏遗迹发现了什么。
　　具体是什么，左氏姐妹当时正在外游历，也不得而知。
　　柳穿鱼若有所思，问：“名山杨氏？”
　　被灭门的那家？
　　玩家齐齐点头：“在天剑宗搞事的那个杨家。”
　　人不如狗跟狗不理二人正顺着天剑宗下毒事件，调查到杨氏遗迹；
　　掉进密道，死去活来。
　　不得不找“不要莽”合作。
　　“不要莽”从左氏姐妹那得到残缺的阵盘；
　　找到卜算子，大出血，耗费近五十金，把阵盘修好！
　　跟两只狗合计，发现阵盘是杨氏密道的“钥匙”。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描述着他们闯关遇到的种种惊险。
　　紧急关头，得亏左氏姐妹赶来，否则通关肯定失败……阵盘有耐久度的，团灭达到10次，就没用了！
　　渡渡鸟拿出一枚镜子碎片：“神仙哥哥你看，这是我们在杨家静修室找到的。”
　　[？？？镜·残]。
　　应跟左氏姐妹送给剑帅的残片出自同一面镜子。
　　拉拉插话说：“我们还找到一封密信，特殊药水写的，可惜被火烧掉大半……写给曹老头的。”
　　只言词组，透露着写信人的惊惶和恐惧。
　　说：
　　瀚海发现囗囗，囗囗会遭遇灭顶之灾。
　　还有四位囗囗，是囗囗的算计，没想到囗囗竟干出囗囗的事。
　　一切皆虚妄。
　　……
　　“囗囗”是缺少的文字。
　　「关键词全部和谐掉了摔！」
　　「套路，都是套路。」
　　玩家只能选择到信中提到的“瀚海”寻找线索。
　　同时，滴血在[？？？镜·残]上，箭头指路也是直往西。
　　“信呢？”
　　“左家姐妹也在场，把信拿走，说是给曹老头。”
　　“悄悄打听了，曹老头确实拿到信。”
　　如此，柳穿鱼也便不追究。
　　接着听玩家叭啦叭的。
　　说起“不要莽”怎么跟“三年四班”搅和到一起——
　　如剑帅猜想，瀚海作为魔宫地盘，危机四伏，当前玩家等级，根本无法靠近。
　　“三年四班”完成搜集繁花水晶蚁任务，侥幸搭上西域商人的便车，定位到靠近瀚海的小镇。
　　正好“不要莽”在世界上喊，出高价找人拉他们到瀚海。
　　瀚海没有玩家，“三年四班”是距离最近的，自然而然两方搭上线。
　　香辣酱酱说：“他们接的沧浪宫任务，要20颗空海月珠。”
　　“三年四班”原打算潜到瀚海，找到月光贝，采集月珠。
　　现在……
　　看情形，显然他们想多了！
　　剑帅一边漫不经心听玩家说话，一边颇有兴致弹着水珠玩。
　　飞起个水珠，湖面飘起一头水兽尸体。
　　「109级！」
　　「草，水里更可怕！」
　　「都傻愣着干嘛，快手有慢手无，快快快，捞起来！」
　　「鸭嘴兽吗噗！」
　　「鸭喙海狒，骨头、皮毛都很值钱的！」
　　马萨卡、美丽只因、赤蝎几个，盯准剑帅的动作；
　　每每野怪浮现，争着抢着捞尸体。
　　拉拉接话茬，热心代“三年四班”请求：“神仙哥哥，你能卖些月珠给他们吗？”
　　「抱抱拉拉。」
　　「感谢！」
　　「哪里哪里。」
　　「互帮互助嘛哈哈！」
　　“三年四班”六人，一边惊喜，一边紧张。
　　大气也不敢出，偷瞄着剑帅的面容。
　　柳穿鱼对他们的任务“海神之谜”有些感兴趣。
　　整整一年了，无数团队折戟在这个任务上。
　　想想，直接拿出20颗月珠。
　　“三年四班”六人：“！！！”
　　大花美人小心翼翼地问：“多少钱啊……我们，总共能凑出25金，够、够吗？”
　　不等剑帅响应，“不要莽”众人超有经验，抢说：“没事没事，打欠条OK啦，三分利息！”
　　「1000金！」
　　「把我们六个全买了也还不起啊o(╥﹏╥)o」
　　「回头找沧浪宫要钱。」
　　「不敢_(:з」∠)_」
　　「嗐，怕啥！开口试试，要不到也不损失。」
　　「主要任务快到最后一环了。」
　　「咳咳咳……要不带上咱？」
　　显然，“不要莽”也接过海神任务，失败两回……没敢再接第三次。
　　不同队伍，不同回合，接到的考验不尽相同。
　　“三年四班”作为五测玩家，顺顺利利推展到当前进度，也算是奇迹。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间怎么拉扯。
　　“繁花水晶蚁可有剩？”
　　“有有有！”
　　“三年四班”拿出蚕丝巢笼，里头30只晶莹剔透、体型堪比大蚊虫的蚂蚁。
　　柳穿鱼满意接过：“抵500金。”
　　1000金一下变成500金，哪怕对“三年四班”来说，同样堪称“天文数字”，却一下子让人松了口气。
　　经“不要莽”怂恿，“三年四班”队长黑爵阿追，咬牙签下500金欠条！
　　爱困觉的猫好奇问到：“神仙哥哥要蚂蚁作啥用啊？”
　　柳穿鱼坦然道：“给鹤兄的礼物。”
　　「……」
　　「噗，好敷衍。」
　　「反正少庄主有钱不会在意，神仙哥哥哪怕送一泡狗屎，他都会觉得香吧！」
　　柳穿鱼被拉拉的形容给恶心到！
　　没见识的玩家！
　　繁花水晶蚁，用在培植某些药材、作物时，不但预防病虫害，还梳理五行力量，叫植物长得更快、更健壮，提高结果率。
　　同时会产出蚁蜜。
　　可是“八绝”之一！
　　对少庄主的身体很有好处。
　　无奈繁花水晶蚁对生存环境要求苛刻。
　　换个环境，不会很快死亡；
　　但，雌蚁飞快异变成雄蚁……用不了多久，一窝蚂蚁就“绝后”啦！
　　柳穿鱼瞅着30只蚂蚁，心情更好。
　　“三年四班”做事相当仔细，用的吞日王蚕蚕丝制作的巢笼。
　　模糊繁花水晶蚁对环境的感知，雌蚁尚且是正常的雌蚁。
　　塞洞府养殖。
　　洞府模拟环境，保证蚁群繁衍、壮大！
　　以后，少庄主想吃蚁蜜，轻易即可获取。
　　柳穿鱼不禁自得：自己好贴心的！
　　说起少庄主……
　　渡渡鸟不忘少庄主的委托，问：“少庄主生日没多久了，神仙哥哥要回去吗？”
　　柳穿鱼怔了怔：哦对，十月十五，鹤兄生辰。
　　瞅瞅不省人事的李寻鹿。
　　柳穿鱼表示：“待我送李寻鹿回魔宫。”
　　“不要莽”众人顿时来劲：“我们能一起嘛！”
　　「正好见识见识魔教长的啥样。」
　　「搓手，多刷个探索宝箱。」
　　「心跳加速，会不会尸山血海，白骨成林？要不改一下屏蔽等级？」
　　柳穿鱼没擅作主张。
　　李寻鹿没意识，只好问起蛊人一万。
　　一万木讷回：主人说过，他的就是剑帅的。魔宫是李寻鹿的地盘，等于是剑帅的地盘。
　　「嘤嘤嘤~有点感动。」
　　「造孽的男人！」
　　「好奇，李变态为什么对神仙哥哥这么不一样？」
　　柳穿鱼盯着昏睡中看起来格外无害的家伙。
　　心里小小感动：果然是个好妖人。
　　遂没拒绝玩家的请求。
　　只是提醒，他们只能看，别乱碰乱摸。
　　众人信誓旦旦作起保证！
　　碌碌无为举起手机，嘀嘀咕咕小声通告——开启魔教揭密之旅！
　　柳穿鱼怀着莫名的炫耀心情，领着玩家来到大摆锤前。
　　“经此机关，直达魔、千愁万恨宫正门。”
　　碌碌无为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不要莽”剩余的人目瞪口呆。
　　“三年四班”六人摸不着头脑。
　　「那个，怎么了？」
　　「大摆锤吗？画风跟魔教不对的样子哈哈！」
　　「……」
　　「？？？」
　　「！！」
　　「草！」
　　「呃，你们为啥这么激动？」
　　半晌，马萨卡“噗噗”笑得跟放屁似的！
　　打破凝滞的气氛。
　　「哈哈哈哈！」
　　「楚少：？？？」
　　「@碌碌无为，快给直播间改名，就叫“揭密大摆锤失踪之谜”吧！」
　　柳穿鱼纳闷：玩家发什么神经？
　　一万瓮声瓮气汇报：“机关已开启。”
　　柳穿鱼也懒得追究玩家在搞什么鬼，严肃脸，提示：“看清楚，我只演示一遍。”
　　一手提溜着妖人，一边纵身跃上大摆锤。
　　飞啊飞，biu的落在跳跳床上，弹啊弹，biu的三连弹，弹到另一个大摆锤上！
　　行云流水，超潇洒！
　　稳稳落在树宫正门！
　　柳穿鱼回头：“……”
　　没一个玩家跟上来。
　　只听到“哈哈哈”“嗷嗷嗷”的诡笑。
　　“不用说了，电影机也是李变态偷走的。”
　　“也不能说偷……不是天降一座小金山吗？”
　　“李变态居然晓得给钱？有点感动。”
　　“噗，不行，笑死我。怎么有人这么无聊，偷大摆锤啊！”
　　“听说过山车图纸也给偷了。”
　　“不得亏过山车没造出来？”
　　柳穿鱼木着脸。
　　好家伙！
　　堂堂魔教左使，竟干出偷鸡摸狗的行径！
　　丢人现眼！
　　听到玩家说，楚少走路，从天而降一堆黄金白银……心里舒坦了。
　　强买强卖不可取，却总好过强取豪夺。
　　“神仙哥哥……”
　　看到去而复返的剑帅，众人努力忍着笑。
　　只有碌碌无为面露小害怕，弱弱问：“只能让大摆锤甩出去吗？”
　　「我、我恐高。」
　　「你轻功不挺好的吗？」
　　「大摆锤太高了！」
　　一想到大摆锤是偷、强买强卖来的，剑帅再跳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玩家轻功不济，估摸着飞起来前先摔断腿。
　　最终，让一千放云梯。
　　“哇！！”
　　“好漂亮的树屋！”
　　“精灵屋吗？”
　　“牛皮，树顶上建宫殿群。”
　　“树叶金灿灿的好漂亮！”
　　“深秋了还开花吗，毛茸茸的真可爱！”
　　「好喜欢树屋，回头让隐老板在一家春搞一块这样的屋子吧？」
　　「一般的树恐怕不行。」
　　「鉴定下……好吧，鉴定不出来。」
　　「魔教一点也不魔嘛！」
　　「哟，魔教弟子对神仙哥哥都毕恭毕敬的。」
　　「李变态是会调教手下的。」
　　玩家惊叹不已的模样，叫柳穿鱼心情舒畅。
　　与有荣焉。
　　让众人跟着一千、一万，别胡乱跑。
　　剑帅则提着李寻鹿到对方卧室。
　　依旧“账号已封禁”。
　　没显示个剩余时间什么……不知得封禁多久。
　　李寻鹿昏迷不醒，瀚海也感觉没啥好玩的，柳穿鱼想离开的心情愈发强烈。
　　就，纠结。
　　到底受对方几个月热忱招待，径自把人丢开，自己离开的话，未免不讲义气。
　　主要是……想杀这厮的人很多很多。
　　对方如今状态，真的危险。
　　其起居宫殿，看着也没布设机关陷阱。
　　这一纠结，磨磨蹭蹭两天过去了，柳穿鱼还是没走人。
　　“神仙哥哥！”
　　“不要莽”十二人大呼小叫，兴致冲冲奔进院落。
　　——“三年四班”的人带着20颗空海月珠，先一步离开。
　　柳穿鱼盘腿打坐在树端。
　　李寻鹿套在方便袋里，挂在一旁树枝上。
　　拉拉双手拢在嘴巴旁成喇叭状，仰头大声道：“隅州有热闹看，神仙哥哥要不要一起瞅瞅？”
　　「咱加入哪一方？」
　　「先观望，哪边占上风就加入哪边。」
　　「墙头草吗？」
　　「呸！高情商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不要莽”大家显然摸清剑帅本性。
　　轻而易举，吊起胃口。
　　柳穿鱼拎起李寻鹿，纵身落在青石板上。
　　建立在巨木丛中的树宫，亭台楼阁、假山飞石、池塘溪泉……应有尽有。
　　一行人坐在水榭说话。
　　马萨卡、八几年的红酒、美丽只因等，简直手舞足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子人模样。
　　故事里重量级人物，玩家“独孤北冥”、NPC“窦莽”，都是柳穿鱼认识的。
　　……
　　事情起因从水患救援说起。
　　独孤北冥带领狂战帮，劫镖劫到聂家商队，惹恼剑帅，被送煤山挖煤。
　　几年前，有玩家“周郎”、“阮咸”犯下累累罪行，被蔺不知处置……逃狱结果被天罗地网追拿，最终游戏玩不下去；
　　更戏剧性的，二人由此被揭发现实里犯过诈骗，确定“进去”了。
　　周、阮“事迹”，在“第一武侠”大事记贴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后来也有玩家不信邪，平州内作奸犯科被官府抓，想尽办法，最终难逃被发配煤山。
　　因此，别看玩家“老林”、“老林”的叫着蔺不知；
　　作为平州牧，蔺不知是少有让玩家真心敬畏的NPC。
　　桀骜不驯如“独孤北冥”，只能老老实实认罪服刑。
　　帮里有人脑子不清醒，差点劫狱，被他及时制止……免得罪加一等。
　　独孤北冥让副手，把劫镖收获全部上交；
　　另外缴纳1000金的罚款！
　　写下担保书——可不是轻飘飘的空口白牙几句话，动用上“誓盟约钉”——再在平州犯此罪行，武道尽废！
　　尽管如此，蔺不知原则坚定，让独孤北冥在煤山硬挖两个月的煤。
　　须知，煤山乃封闭地图，玩家只能挖煤，除刷“挖掘”熟练度，得不到任何经验。
　　间接相当于被封号两个月，偏偏不能下线……挖煤也有KPI的，每天挖多长时间、至低产出多少！
　　马萨卡嘿嘿笑：“那家伙可不憋了一肚子气嘛！”
　　有些人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一气之下选择弃游……不就个游戏，有啥了不起！
　　「唯一的全息网游，确实了不起┓( -△- )┏」
　　「不光是游戏啊，关键那些传言，懂的都懂。」
　　独孤北冥性格倔强，憋着一股气，实实在在挖了两个月的煤。
　　……
　　柳穿鱼眉头蹙起。
　　转念想：也罢，反正赔偿了，狂战帮只劫货、没杀过无辜的人，小惩大诫、杀鸡儆猴，足矣。
　　不由得欣慰：有理有据，有人情味，蔺不知真真是好大官！
　　“然后不是接连大旱、蝗灾嘛……”
　　柳穿鱼微微一怔：“大旱、蝗灾？”
　　玩家们小鸡啄米般点头。
　　大家也不调笑了，心有戚戚：“普通老百姓真的惨。”
　　好在，玩家有百万众。
　　接到各类赈灾、救援的任务。
　　“不要莽”之所以拖拖拉拉到现在才到瀚海，也是忙着捉蝗虫。
　　“第一武侠”的蝗虫也是非一般的蝗虫。
　　硕大无比，体型快赶上麻雀了。
　　香辣酱酱说罢，拿出她亲手烹制的油炸蚂蚱、炙烤大王蝗、盐酥蝗卵，献宝给她神仙哥哥：“高蛋白美味，神仙哥哥没吃过吧？”
　　柳穿鱼一秒被转移注意力，矜持捻着蝗虫小吃，塞入嘴里……果真美味！
　　拉拉拿出一包粉，冲泡出灰褐色的饮品。
　　“蝗卵跟公虫按比例调配磨出的粉，加点芝麻，比芝麻糊都好喝。”
　　自然也分享给剑帅了。
　　柳穿鱼端起杯子，不紧不慢呷一口。
　　很香！
　　味道苦苦又甜甜的，很奇妙。
　　关键属性也好：提高精力、削减疲劳，生活产出有15%加成，驱寒效果接近玄金饮了……对玩家和武者，都超有用。
　　「之前总有段子说什么什么是被吃没的，这一回蝗灾还真给吃没的！」
　　「大吃货民族嘛哈哈！」
　　吃吃喝喝。
　　气氛重新活泼。
　　八几年的红酒接着说：“水旱蝗灾一个接一个，好多地方就乱了。”
　　陈国南三州（平州、方州、阴州），情况尚且稳定。
　　最西北的荒州，看州名，可知环境恶劣；
　　藏名山几道关口，荒州军跟隅州、白州对峙；
　　州内治安一团糟！
　　不过，这些跟独孤北冥有什么关系呢？
　　拉拉言辞犀利：“老话说：狗改不了吃屎！”
　　独孤北冥不敢在平州，乃至附近搞事；
　　满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泄，而且赔偿、罚款让狂战帮损失惨重，他满心不服！
　　于是主意打到荒州。
　　马萨卡笑说：“地主家的傻大儿，舍得砸钱！”
　　不得不说，独孤北冥重金聘请的管理层，相当给力。
　　帮主“坐牢”，没影响到狂战帮发展。
　　经过两轮大范围招新，狂战帮人数飙到一万！
　　于是，独孤北冥亲自筹划，带领全帮人在荒州干一笔大的！
　　香辣酱酱忍不住笑：“万万没想到啊……”
　　狂战帮心黑；
　　遇到一帮更加手狠的……伪装成土匪的正规军！
　　隅州军，还是威名赫赫的“血衣黑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狂战帮在荒州通过“劫镖”、囤积居奇等等手段，赚得钵满瓢满！
　　被血衣黑骑一通埋伏！
　　黑吃黑！
　　渡渡鸟总结说：“现在的情况是，狂战帮号召大几万人，具体多少也不清楚，攻打隅州。”
　　柳穿鱼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如何评价：玩家能折腾，窦大将军却也真不厚道！
　　爱困觉的猫轻声细语：“不过，大家私底下分析，狂战帮背后可能有人。”
　　独孤北冥一掷千金，才能吸引数不尽的玩家响应号召。
　　对狂战帮，只是单纯出气，未免得不偿失。
　　拉拉撇着嘴：“地主家的傻儿子挺有心眼的，连隐老板也不知道他背后是哪家。”
　　碌碌无为煞有其事感慨：“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马萨卡点着头：“神仙哥哥一直在瀚海，不知道周国老皇帝嗝屁的事吧？”
　　老皇帝尸骨未寒，这些年被安排轮流监国的皇子斗得死去活来。
　　不料，迁州、泽州、江州先后反了。
　　却打着“清君侧”的口号。
　　周国一乱，陈国当然蠢蠢欲动。
　　沿沧水一线的阴州、方州，都有动作。
　　平州稳如老狗，目前按兵不动。
　　玩家像模象样分析：“陈国这边，肯定想先搞定威胁自家后方的山西三个州，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周国。”
　　「好歹也是看过大半部三国演义的人！」
　　「为啥是大半部？」
　　「每次快到五丈原就不看了。」
　　「擦，突然刀我一下！」
　　柳穿肃脸。
　　没听懂也装作好懂的样子。
　　拉拉笑道：“反正我们就凑个热闹。”
　　前面四测的玩家，为刷战功，基本有挂名在平州军旗下。
　　——哪怕五测玩家，由于建城只能在平州地界，譬如一家春这样的军镇，买（租）房后也会得到临时的军户身份。
　　故此，甭管大家加入到狂战帮或隅州军哪一方……都有好处能拿！
　　站狂战帮，能刷战功，赚个红包钱；
　　站隅州军，也能拿经验、资源奖励。
　　“不要莽”众人跃跃欲试，再度向剑帅发起邀请：“神仙哥哥要不一起看乐子？”
　　柳穿鱼确实心动：这么大的乐子，怎能错过？
　　拎起李寻鹿，对玩家颔首道：“你们先行。”


第191章 
　　柳穿鱼则先安置李寻鹿。
　　这厮不省人事。
　　丢在魔宫吧，将其置身危险中，显得自己不讲道义；
　　可，一直用方便袋提着也不是事……万一跟人打架，有个累赘在，难免碍手碍脚！
　　就在刚刚，猛地想起可以把人带回洞府。
　　2级洞府允许带人出入，须得炼制引路阵盘。
　　洞府诸事全权交由少庄主处置，剑帅一时忘了这事。
　　柳穿鱼没引路阵盘；
　　有也没用，需要当事人以真气激活阵盘。
　　因此，作为洞府主人，他只能在自己返回洞府时，硬拉着昏迷中人进入。
　　不妨事。
　　废墟宫殿被少庄主收拾整洁；
　　挑个空房间，把李寻鹿丢进去……转念出现在迷鬼城。
　　——少庄主不在洞府，剑帅没多逗留。
　　心心念念看乐子，瞅到个名叫“邦邦硬”的家伙；
　　柳穿鱼记性好，认出对方是壹家的精英成员，当初在“大宗师的遗迹”一起打过副本。
　　“带我到隅州战场。”
　　理直气壮地要求。
　　邦邦硬愣了愣。
　　「@全员，谁在战场拉我一把。」
　　「这么快收好菜啦？」
　　「不是，遇到剑帅，他要我拉他过去。」
　　「剑帅？？他去战场干嘛？」
　　「糟，剑帅不会跟土匪头子也是朋友吧？」
　　「听说剑帅好朋友满天下，真可能是。」
　　「赶紧群里通知，转到隅州阵营，多个剑帅肯定干不过！」
　　「得罪剑帅=得罪少庄主=得罪老林=得罪魔教=得罪画楼=得罪闻贤阁=得罪天剑宗=得罪武林盟……嘶，恐怖如斯！」
　　「黑白通吃啊属实是！」
　　柳穿鱼：“……”
　　他不过是凑个热闹。
　　玩家怪会联想的。
　　也无所谓玩家怎么想，柳穿鱼顺顺畅畅，几秒工夫，抵达玩家跟NPC军队对峙的战场。
　　——传送确实好用！
　　“剑帅……”
　　隐隐青打着招呼。
　　响彻天地的喊杀声把他的声音全压下去了。
　　“兄弟们冲啊！”
　　“杀杀杀！”
　　“让土匪们见识见识咱的厉害！”
　　“奶妈！奶妈！跟上！”
　　隅州、白州交界，偌大一片石漠。
　　乌泱泱的满是玩家。
　　有的骑乘兽宠，有的飞起大轻功，追着“望风溃逃”的骑兵，好不鸡血！
　　“不太对，NPC是不是假装吃败仗，引我们进陷阱？”
　　“怕啥，反正咱可以复活！”
　　“老大不是提前侦查过吗？前面都是荒地，不好设埋伏的。”
　　阵阵杀声中，夹杂着各色言论。
　　“我抢到两个红包，四银哇咔咔！”
　　“这得砸多少钱啊？”
　　“估摸七八万银。”
　　“妈的有钱人！”
　　剑帅拒绝隐老板的邀请，给邦邦硬一锭金子作“车费”，遂如一抹青烟，消失在人头攒动的战场。
　　忽地驻足。
　　是规模庞大无比的魔鬼城！
　　柳穿鱼施展着不够熟练的隐身术。
　　——用空海月珠参悟出的“月影遗形”，给肉眼以错觉，转瞬即逝的“影子”让人下意识忽视。
　　尤其今日阴天，飘飘忽忽的影子越发不引人注目。
　　“飘忽”在魔鬼城间的剑帅，心情微妙。
　　东北暗藏隅州军的布局；
　　西南竟也埋伏着万人军队……不是窦莽旗下！
　　二三万玩家涌入魔鬼城！
　　“奇了怪，人呢？”
　　“场景debuff！”
　　“五层寒意而已，喝个蛋白粉就行。”
　　柳穿鱼找到个隐蔽的石穴，视野非常好。
　　舒适地坐在软垫上。
　　听到“蛋白粉”，也有些嘴馋——正是玩家用蝗虫、虫卵加芝麻炒制磨碎——拿出“不要莽”孝敬的饮品，美滋滋地边喝边看热闹。
　　“轰隆！”
　　响彻魔鬼城的爆炸声。
　　柳穿鱼眨眨眼：找不到目标的玩家，稍稍一松懈，遭到天降雷火！
　　唔，不是雷火弹。
　　红衣大炮！
　　夹杂着箭矢、巨石，砸向玩家。
　　“卧槽，哪来的炸`弹？”
　　“不讲武德啊，有本事硬拼硬！”
　　“草，战场禁止复活！”
　　“禁止传送尼玛！”
　　意味着玩家死后，得在老远的地方复活；
　　再吭哧吭哧跑图回到战场……
　　黄花菜都凉了！
　　“可不。傻乎乎的跑来送人头。”
　　柳穿鱼木着脸，偏头看着凭空出现的玩家。
　　好久没听到消息的多只耳。
　　“你在此作甚？”
　　多只耳笑嘻嘻回：“我看小哥哥一个人在这，怕你无聊嘛~”
　　柳穿鱼打量着玩家，再看看战场上被炸翻的众人，福至心灵：“是你在作祟？”
　　多只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就，做了几个小任务而已。”
　　柳穿鱼好奇问：“什么样的任务？”
　　多只耳干咳一声：“说来话长，不好说。”
　　总结就三个字：二五仔，嗯！
　　“小哥哥你看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多只耳转移话题。
　　柳穿鱼轻易忘掉疑惑，端详起玩家，果然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你发财啦？”
　　地品套装、地品储具；
　　另有紫阶、橙阶可成长的储具各一个；
　　天罗观音伞，修复到地品九级！
　　关键这厮穿着系统时装。
　　装备特效。
　　剑帅现在很懂的：对玩家来说，系统时装、特效是有钱人的标配。
　　多只耳默，半晌才道：“不是发财，我本来就超有钱的！”
　　拿到完整版绝欲心经……也即《太上感应法》，功法得到修复，“八戒”的限制随之解除。
　　再也不担心，有点钱就倒霉。
　　柳穿鱼不由得升起攀比心：“你现在多少金银？”
　　多只耳下意识回：“目前有5000金，搞装备武器砸了很多钱……”
　　柳穿鱼瞬间心里舒畅：“区区五千金，我有十三万金！”
　　其实没到，四舍五入嘛！
　　而且，也没算储物格那一迭欠条，龙长老许诺的一万金，聂家及一家春本年度的分红，等等。
　　多只耳忍不住笑：“小哥哥是大土豪啊！”
　　柳穿鱼无比得意，嘴上谦虚：“哪里，不如鹤兄。”
　　主要是李寻鹿前后送他大几万金……才有这么多“现金”在身。
　　听到“鹤兄”二字，玩家当即鼓起脸。
　　拉回被剑帅带偏的话题：“小哥哥你看我，是不是变得好帅了？”
　　柳穿鱼：？
　　严肃着脸，拿出珍藏的那一期《江湖英豪录》，翻到剑帅版面。
　　让玩家好好看看。
　　多只耳茫然。
　　剑帅心情不美：玩家好不识趣，敢跟他抢“帅”的称号！
　　多只耳“扑哧”笑出声：“小哥哥误会，我哪敢跟你抢……嗯，只有剑帅才配得上帅字！是我语言贫乏，一时忘词啦！”
　　他昂首踱步，在剑帅面前晃荡：“我是想问，我有没有变得高大威武、更加好看！”
　　柳穿鱼这才注意到……
　　玩家确实长高了。
　　身材也有些不一样。
　　多只耳眉开眼笑。
　　最近业绩好，积分兑换重新捏脸塑身的机会。
　　比起聂追鹤，五官硬朗，皮肤也不苍白了，完全不会“小白脸”；
　　比起郎步奇，请专人计算过的数据，身材比例完美！
　　比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丹青手，肯定英俊得多；
　　比李寻鹿、贾弃之更高，比蔺不知强壮，却不像窦莽五大三粗野蛮人似的！
　　多只耳秀完身材，凑近大脸，恬不知耻撒娇：“小哥哥你夸夸我啊~”
　　柳穿鱼审视玩家五官，微颔首：“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确实顺眼。
　　但！
　　这厮怎么可以比自己高那么多！
　　不爽！
　　多只耳本来被剑帅的“夸奖”给噎到了，“听到”对方不痛快了，条件反射哄着人：“浓缩才是精华嘛，小哥哥全身都是精华，所以才比我矮一丢丢。”
　　剑帅闻言，心里舒坦，暗搓搓打量玩家个头。
　　确实傻大个似的！
　　“傻大个”忍俊不禁，趴到剑客肩头，闷笑。
　　柳穿鱼后知后觉，发现玩家双臂缠在自己身上……怎么跟魔教妖人似的，没事就爱贴贴。
　　“轰隆轰隆！”
　　战场好大动静，吸引住剑帅的目光。
　　几万玩家，顶不住隅州军——主要是红衣大炮——的攻势……
　　除狂战帮成员，其他人冲着红包来的，复活那么麻烦，眼看死亡几回，损失大于收益，大家自然就不干了！
　　「哪里杀出来的另一支军？」
　　「白州军？」
　　「两边要干上了？我们不就可以渔翁得利？」
　　「呃……一对一吗？」
　　红衣大炮在魔鬼城炸出一道口子。
　　暴露出埋伏的白州军。
　　场面一时尴尬。
　　白州军将领，挺身而出，向隅州军喊话。
　　问：窦大将军敢不敢应战？
　　柳穿鱼开着鉴定，一眼看出白州将领也是个半步宗师。
　　战力8500，算是不错。
　　却不是对方的底牌。
　　其装备替命宝丹——不但百分百挡住致命一击，道具激活，持续10分钟的免伤护盾——简直作弊！
　　柳穿鱼有些惊奇：哪来的替死宝贝？
　　多只耳凑在他耳边叨叨咕咕：“独孤北冥五万金卖的。”
　　柳穿鱼恍悟，转而问：“独孤北冥如何得来的？”
　　多只耳回：“走狗屎运，自在天写意到。”
　　难怪。
　　独孤北冥也不真如“不要莽”说的，是地主家的傻大儿。
　　一万金抽出个三四成，发红包都发不完。
　　因此才有这么大的号召力！
　　柳穿鱼接着问：“独孤北冥背后是白州军？”
　　多只耳点头又摇头：“说是也不是，他搭上的是对面副将。”
　　柳穿鱼歪着脑瓜：有甚不同？
　　多只耳神秘兮兮地说：“副将是个二五仔。”
　　柳穿鱼似懂非懂。
　　被窦莽震耳欲聋的大笑给吸引住注意力。
　　多只耳扁着嘴：“啧，莽夫。”
　　两位半步宗师飞身到战场中央。
　　没人在意茍延残喘的玩家。
　　一人舞动双刀；
　　一人挥起大戟！
　　白州将领是金法武者。
　　只一个照面，他被电得满脸焦黑！
　　柳穿鱼眼睛一亮：窦将军雷法好厉害！
　　多只耳“扑哧”笑出声：“金属导电啊，那家伙还敢用属性攻击。”
　　“轰隆隆”的，天雷声势浩大，比起红衣大炮更叫人心惊胆战。
　　「草，我离这么远，装死也被电到！」
　　「溜了溜了。」
　　「雷属性太霸气了吧！」
　　「难怪独孤北冥看NPC不顺眼，他也是雷属性的吧？」
　　「雷火双属性，平常就砸个小火球，跟这个NPC比起来差远了！」
　　溜是溜不了的。
　　然而半步宗师的战斗，玩家根本无法掺和。
　　连狂战帮人，都自觉靠边站。
　　尽可能远离战斗圈……
　　柳穿鱼无暇在意玩家的情况。
　　看二人斗战，津津有味。
　　无论对面将领，也或窦大将军，一招一式跟寻常江湖客很不一样。
　　“看我——天诛地灭！”
　　伴着窦将军大喝，整一片天空乌云滚动，方圆五十丈密密全是紫黑电网！
　　对手灰飞烟灭……没灭！
　　替命宝丹很是给力，保住对方性命。
　　多只耳“切”的一声：“孔雀开屏吗，装死了！”
　　柳穿鱼不解：哪里有孔雀？
　　霎时，听到窦将军哈哈笑出来：“套个王八壳有甚用，再吃本将军一记‘雷霆万钧’！”
　　噼里。
　　啪啦。
　　噼里啪啦！
　　道道弧光，劈开天地；
　　弧光“粗壮”无比，专注劈着对面半步宗师的天灵盖！
　　一下，接一下！
　　「帅呆了叭！」
　　「这是半步宗师？」
　　「可怜老蒜头，搁这渡劫呢！」
　　「哈哈哈哈老蒜头！」
　　「老蒜头可不就得渡劫才能变成人吗/doge」
　　「还是九重雷劫！」
　　柳穿鱼打量白州军的将领。
　　越看越像老蒜头。
　　突然有些乐！
　　老蒜头头顶尖尖的地方，接连不断遭雷劈。
　　不过，十分钟的护盾真给力，不影响其输出！
　　不愧是“白州第一高手”、“关外第一刀客”！
　　——多只耳语。
　　雷法浩荡，老蒜头没被吓到心惊胆裂，抓住10分钟的无敌，奋力跟窦将军拼杀！
　　柳穿鱼竖着耳朵听。
　　隐隐好像听到窦将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下一秒，雷光变得细细密密，堕天戟被大将军舞得虎虎生风！
　　“哈哈哈，老匹夫，你遮羞的裤兜被老子扯掉啦！”
　　“你、你，斯文败类！”
　　“诶？老子什么时候斯文过……对，老子当然斯文！”
　　说罢，窦将军一手抽空拿出折扇，对自己一顿猛扇。
　　柳穿鱼眼神迷惑。
　　多只耳嗤笑：“煞笔！”
　　「老蒜头男性资本相当雄伟啊！」
　　「不是马赛克了吗？」
　　「看马赛克晃动的幅度！」
　　「捂脸，我个青春美少女见不得这种。」
　　「啊哈哈哈，确定不是喜剧？」
　　「土匪头子好缺德。」
　　「要不怎么说是土匪头子？」
　　对面半步宗师没因差点丧命而吓到，却因被窦将军的雷光电烧掉所有衣物裸`奔而羞愤不已。
　　鉴于护盾无敌，窦将军也不与他硬拼，五大三粗的体格，身法格外灵活！
　　只干一件事……
　　每每对手掏出衣服、想要遮羞，“哧”的一道天雷将衣服烧成灰！
　　窦将军面上装无辜，嘴巴不饶人：“龚大将军，你白州穷得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穿吗？”
　　老蒜头，啊不，是龚大将军恼羞成怒：“无耻！无耻！窦莽，没想到你是这样粗鄙低俗的人，枉为英雄！”
　　窦将军赶紧拿起折扇对自己猛扇好几下：“本将军哪里粗鄙了，瞧，多斯文！”
　　“噗……”
　　龚大将军气急攻心，攻势过猛，导致异种力量反噬！
　　双刀挥空，剎那吐血！
　　柳穿鱼恍然大悟，禁不住赞：“这便是兵不厌诈？”
　　多只耳没纠正剑帅的用词，说人坏话：“我看那货单纯脑子不好，快冬天了拿个扇子扇啊扇！”
　　柳穿鱼以前也觉得窦将军脑子有毛病，现在……
　　“假痴不癫，大智若愚！”
　　言罢，心里美滋滋：自己好有文化，竟脱口成章！
　　多只耳笑出了声：“小哥哥懂得好多！”
　　柳穿鱼矜持回：“只因我日常爱看书。”
　　譬如《飘渺奇人传》。
　　多只耳笑得乐不可支。
　　柳穿鱼也没在意，想起玩家说过的话：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差……挺好。
　　几句话的工夫，战场上的对决落下帷幕。
　　龚大将军吐血吐着吐着，一个跟头栽倒地。
　　奄奄一息。
　　「？？」
　　「还以为能再来个几百回合呢！」
　　「噗，被活生生气死的吗？」
　　「估摸老蒜头心脏不好，或者有三高，突发脑溢血？」
　　天雷渐渐隐去。
　　窦将军大戟杵地，“咚”的一声，听在某些人耳里，只觉得心肝直颤。
　　“本将军在此，还有谁敢与我一战？”
　　「好帅！」
　　「虽然但是，这里这么冷，土匪头子为什么一直扇扇子？」
　　「可能打架打热了？」
　　这时，两只鬼冒头。
　　刘东流、钟豆运功放大音量，一人一语喊话——
　　“缴械不杀！”
　　“大将军德隆望尊，武功盖世，愿以诚意招揽天下豪杰。”
　　“归顺我隅州者，一切前愆，既往不咎！”
　　捞红包、凑热闹的玩家面面相觑。
　　白州军在副将的带领下，当场表示臣服。
　　「稀里胡涂变成俘虏……」
　　「别说，没当过俘虏，还挺新鲜。」
　　“谁啊给我这么多私信……唔。”
　　多只耳嘀嘀咕咕。
　　“小哥哥~”
　　柳穿鱼回神，听玩家叨啊叨：“你等我下啊，我见个人，马上回来……等我啊！”
　　柳穿鱼只当对方有事，轻颔首：“可。”
　　目光转回战场。
　　「还要登记名字。」
　　「登记名字干嘛？」
　　「不造。」
　　「你先登记看看。」
　　「唉？系统提示我加入隅州军，一年不能转阵营。」
　　「草，莫名其妙叛离平州了！」
　　「隅州军籍能申请自建房！」
　　「允许拓荒！」
　　「快快，群里通知大家。」
　　柳穿鱼兴致勃勃窥视玩家队聊。
　　忽地，察觉到有人迅速靠近。
　　果断起身，收起坐垫，飞出石穴……
　　余光瞟到对面的“魔鬼城”，箭雨破空而去，射中多只耳！
　　柳穿鱼：？？？
　　“剑、剑帅。”
　　来人停步丈余外，拱手作礼。
　　是窦莽手下的小鬼程全：“不、不知贵客莅临，未能远、远迎，还、还请见、见谅。”
　　柳穿鱼：“……”
　　这人说话怪累的。
　　不过，对方客气，自己也不好摆架子。
　　先回礼，然后直问：“为何杀他？”
　　程全顺着剑帅的目光看向被“收尸”的玩家，磕磕绊绊但坚持说明缘由。
　　道：
　　多只耳盗走虎符，坑骗血衣黑骑。
　　血衣黑骑因此作出打劫玩家的行径……叫世人误会！
　　引发这场不该有的纷争！
　　柳穿鱼默。
　　想起多只耳“狗托”身份，很难不相信程全说辞。
　　“瞎说什么，被盗走的是假虎符！”
　　窦莽特色大嗓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本将军的血衣黑骑怎可能如此好骗？”
　　柳穿鱼眨巴着眼，看看呼啦呼啦扇着折扇的大将军，再看看笑容僵在脸上的程全。
　　不懂。
　　怎么两人说辞不一样？
　　有问题直问，是剑帅一如既往的作风：“既如此，为何杀死多只耳？”
　　“咳咳咳！”
　　窦将军咧嘴笑：“敢偷到老子头上，不给点颜色看看，叫人以为本将军是好欺负的？”
　　柳穿鱼想想也对。
　　如果多只耳确实偷了东西，管它是真是假，行动上已经冒犯到人。
　　反正玩家死了也是白死，遂不纠结这个问题。
　　柳穿鱼盯着对方手里的扇子，好奇：“你很热？”
　　窦将军哈哈笑：“老子这样是不是更斯文了？”
　　“咳，咳咳！”
　　柳穿鱼木着脸。
　　当他文盲吗？
　　不知道“斯文”的意思？
　　窦将军话锋一转：“剑帅既来到我隅州，不如跟老子回将军府？”
　　“咳咳，咳咳！”
　　柳穿鱼一时没注意大将军说的什么。
　　被小鬼的咳嗽引得分神，打量程全面板上的[健康]……非常健康，为什么咳嗽个不停？
　　便在此时，“刺啦”一声，折扇被扇得过于用力，四分五裂了。
　　“啧。”
　　窦将军随意扔掉折扇，手里出现新的扇子，猛力地摇啊摇：“程全，你回头叫人多制作几把扇子，用料好点，也太不顶用了！”
　　程全：“……”
　　“原来是剑帅！”
　　热情的招呼，打破诡异的气氛。
　　是另一只鬼刘东流：“剑帅您来得正巧，大将军刚得到上古剑法，正想邀请您过来品鉴呢！”
　　不等剑帅回应，窦将军疑惑出声：“本将军何时得到过上古剑法？”
　　“咳咳！”
　　刘东流笑：“大将军日理万机，连大宗师的传承都给忘啦？”
　　“大宗师……”
　　窦将军拍起脑门，目光炯炯：“剑帅，老子需要一个厉害的剑客，帮忙通过大宗师考验，你看你行不？”
　　两只鬼：“……”
　　嘴角抽搐。
　　看完热闹、本打算走人的柳穿鱼，闻言立马不服气！
　　窦将军小瞧谁？
　　堂堂剑帅，怎可能不行！


第192章 
　　“请剑帅品鉴我隅州特色繁华梦酿、穹窿甜干、牤牛劲筋、咸香小麻饼、马奶浸香瓜子……”
　　柳穿鱼正襟危坐，实则懵逼：自己怎么稀里胡涂来到大将军府邸了？
　　然后听到刘东流咭哩咕哝报着“菜名”。
　　小兵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八碟（盏）吃食占满桌台。
　　凭借敏锐的嗅觉，剑帅可以断定：这些吃食味道不俗！
　　剎那抛开疑惑。
　　矜持端起繁华梦酿——金灿灿的甜品，看着就很有食欲——勺子挖起，像半化不化的鱼冻。
　　呲溜一口，特别清爽！
　　“剑帅以为这一道繁华梦酿如何？”
　　柳穿鱼忍着脱口而出的“好吃”，绞尽脑汁回忆形容美味的词语。
　　“齿颊留香，三日不绝。”
　　刘东流笑：“梦食瓜酿闷炖玉豆凝桨，再以繁花水晶蚁蚁蜜调和……便有此‘隅州第一酿’。”
　　柳穿鱼送一勺繁华梦酿到嘴里，装模作样颔首。
　　暗暗记下“秘方”，心道回头告诉鹤兄，待赵掌勺研究透，以后想吃就有的吃。
　　美食化解尴尬，拉近人与人的距离。
　　刘东流自然而然问起：“剑帅此行来隅州，可是有甚要务？”
　　柳穿鱼默：总不好说自己来看乐子的吧？
　　就含糊其辞：“我听说黑风漠有大宗师的遗迹……”
　　刘东流恍然大悟，笑道：“说巧也不巧，黑风漠的遗迹被大将军取了。”
　　柳穿鱼眨眨眼：好巧。
　　刘东流解释：“其实黑风漠只有一座衣冠冢。”
　　衣冠冢里有些东西，指路到真正的大宗师考验。
　　也正是几人邀请剑帅的原因。
　　柳穿鱼表示了解。
　　没在意机缘被人捷足先登……已经说定，到时各取所需。
　　“还请剑帅稍待三五日，最近军中事务繁忙，大将军一时走不开……”
　　当前，窦将军正忙着处理降军事务。
　　便由刘东流陪客，招待剑帅这样的“贵宾”。
　　柳穿鱼蓦地想起狂战帮跟隅州军的纠纷，掀起大战却虎头蛇尾，作为看客，实在觉得不够“精彩”。
　　好奇问：“今日之战，到底因何而起？”
　　刘东流顿了顿，遂正色道：“也不瞒剑帅，血衣黑骑确实劫掠过劳什子狂战帮……起因却是狂战帮欺我隅州百姓在先。”
　　独孤北冥大抵也听说过窦莽和隅州军的厉害，“劫镖”什么的只敢在藏名山东南一侧。
　　但是，劫到物资，卖得出去才能赚钱！
　　狂战帮做事不厚道，利用玩家优势，烧毁多地仓储。
　　——“戒律”只限制玩家不能故意伤害无辜平民，没说禁止烧粮仓是不？
　　他们囤积居奇，天价售出粮食、食盐、布匹、药材等生活必需品。
　　当前玩家等级也不算低。
　　最高卡79级，不实际交手，看在寻常武者眼里，玄级中段，可谓青年才俊。
　　大帮会嘛，有两三个准天级、地级高手供奉……综合实力相当唬人。
　　玩家越发有恃无恐。
　　刘东流眼中一闪而过狠厉：“接连大灾，同县百姓民生艰难，这些贼子一把火烧掉所有，再惺惺作态，以赈灾的名义，大肆攫取钱财……大将军嫉恶如仇，才派出血衣黑骑，惩治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同县在藏名山东南麓，临近荒州、阴州交界，实为隅州控制。
　　柳穿鱼眉头也蹙起，没了吃瓜心情：“当诛！”
　　刘东流义愤填膺：“我山西三州本在和谈，狂战帮贼子勾结白州顽固势力，故意挑衅我隅州军……大将军一不做、二不休，顺势而为，好叫世人领略我隅州军的威风！”
　　柳穿鱼不自觉点着头：“确实威风。”
　　“哈哈哈！”
　　窦将军特色大笑从门外传来。
　　震得剑帅耳膜丝丝发疼。
　　“多谢剑帅夸赞，可惜老匹夫无能，本将军的手段没有尽情展示！”
　　魁梧莽汉大踏步走来，一把端起桌台上的茶盏，“咕噜”一口喝完。
　　“啧”的一声，瞅向刘东流：“这么小杯子，你当喂老鼠呢？”
　　刘东流表情木然。
　　甜食吃多、嘴巴发腻的柳穿鱼，刚想伸手端起茶盏，以清茶爽爽口。
　　茶水被抢不说，居然被骂“老鼠”！
　　剑帅双目圆瞪。
　　窦将军感受到视线，哈哈笑：“剑帅眼神好热情，莫非也想与本将军试试手段？”
　　柳穿鱼嘴角勾起：“试。”
　　歘的，独吾剑出鞘！
　　“好！好！”
　　窦将军笑得愈加大声，右手虚晃，大戟乍现：“来战！”
　　刘东流顾不得劝阻，语速飞快：“要打出去打……”
　　话没说完，轰轰两声，会客厅屋顶被掀翻了！
　　一银白、一棕褐，两道人影同时飞到半空。
　　电闪雷鸣。
　　水火既济！
　　雷光如龙，电网如丝；
　　剑意显化，剑阵结笼！
　　程全、钟豆听到动静，前后脚飞来。
　　“屋顶怎么又被掀翻了！”
　　程全都不结巴了！
　　钟豆看向刘东流：“作甚打起来了？”
　　刘东流一脸生无可恋：“有的人，活该孤寡！”
　　三只鬼如何想，斗战中的二人不会知道。
　　轰隆阵阵，伴着窦将军爽朗笑声。
　　“好厉害的剑阵，本将军亦能应对，看我新领悟的一招——鬼哭神惊！”
　　柳穿鱼打着打着心情舒畅了。
　　看到对方施展大招，攀比心升起，忍不住也出声：“我有万剑归宗！”
　　噼里啪啦。
　　Duang，Duang，Duang，Duang！
　　“不……”
　　是三只鬼声嘶力竭：“换个方向，到演武场！”
　　晚啦！
　　天雷无妄，破灭万钧！
　　窦将军每招每式，大开大合；
　　剑帅当仁不让，“心意情形势法”咆哮、剑阵如龙，间或阴阳气剑九式合一，极阳极阴之力冲撞，哐哐哐炸起来，比雷火弹威力更猛！
　　“好剑。”
　　“好雷。”
　　“痛快！”
　　“确实痛快。”
　　“哈哈哈，老子厉害吧？”
　　“我胜你半招。”
　　“唉，老子三天没吃饭，饿了，没能使出十成十的力气。”
　　“哼，我刚吃撑，只能发挥九成战力。”
　　骤然降下暴雪，打断二人的战斗。
　　柳穿鱼听到窦将军肚子咕咕叫，才意犹未尽收剑。
　　窦将军拍拍肚皮，头也没回，高呼：“程全，叫人上好酒好菜，今晚本将军要与剑帅不醉不归。”
　　“好、好……好个屁！”
　　窦将军：？？？
　　柳穿鱼也被程全的口吐芬芳给惊到了。
　　三只小鬼想造反……呃？
　　不算豪华，但也古拙大气的将军府，如同被红衣大炮狂轰滥炸过一般……断瓦残垣，好不狼藉！
　　刘东流皮笑肉不笑：“恐怕大将军要失望了，厨房炸塌，没地方做好酒好菜。”
　　窦将军咧嘴笑：“没事，老子去你们家……”
　　三只鬼齐声拒绝：“不要。”
　　钟豆轻咳一声，叹气：“大将军，这已是半个月内第二次，你把将军府给炸没了。”
　　窦将军漫不在意：“叫人修补，这回俘虏多，总不会再缺人手……钱从老子私库里扣。”
　　刘东流微笑：“抱歉啊大将军，您已经倒欠9377金2912银330341铜。”
　　窦将军笑容僵住：“老子欠这么多？”
　　程全嘴角露出讥诮：“您、您说、说呢？”
　　柳穿鱼：“……”
　　·
　　三只鬼到底收拾出一间门窗家具相对完整的房屋。
　　作为贵客，剑帅暂且下榻其间。
　　小兵清理废墟，给大将军扎帐篷……让对方好歹有个睡觉的地方。
　　窦将军则在雪地架起篝火，宰杀、剥皮三头牤牛犊子，亲自烧烤，彰显招待贵客的诚心。
　　柳穿鱼暗搓搓旁观，看对方动作娴熟，挥洒佐料时信手拈来，牛犊子被烤得发出“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奇异的肉香……心里稍安，感觉大将军的手艺应当不错。
　　“三百九十二，不、不行！”
　　“用什么寒铁木，划掉，改用淬雷竹。”
　　“淬雷竹不够结实。”
　　“结实有p、有甚用？起码被雷击，不怕烧着。”
　　“有道理，淬雷竹雷击过后，制作香霆炭还能回点本钱。”
　　“算算，三百零五……还是超支，得好好想想。”
　　三只鬼咭哩咕哝，一人翻看册子、一人打着算盘、一人在纸张上写写画画。
　　奇奇怪怪的，勾起剑帅的好奇。
　　刘东流察觉到剑帅目光，也没掩饰：“讨论给大将军修葺宅邸的事……”
　　遥想当年，刚抢、呃，刚入驻大将军府，此间建筑可谓气派！
　　架不住大将军是个会拆家的。
　　随时随地乱感悟，呼呼哈嘿舞动堕天戟，引动天雷。
　　三日一小轰，五日一大炸。
　　府邸修修补补近二十年。
　　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将军府总被炸也不是事……浪费钱财、人力！
　　窦大将军就自掏腰包，负责宅邸的维修。
　　修啊修，把私库修到空空！
　　很长一段时间，大将军以天为盖、以地为床。
　　直到前些年，攒了些钱。
　　重新翻修宅邸。
　　大将军对天雷把控足够精准。
　　将军府被炸的次数大大减少了……
　　然而，大将军是个富有实践精神的统帅。
　　特殊手段搞来的雷火弹、红衣大炮，他常常搬回家琢磨。
　　宅邸重蹈被炸的命运！
　　为节省开支，修复房屋的材料，一次比一次降低质量。
　　作为隅州军头子，大将军拥有向公中借出一万金的特权。
　　——隅州条件艰苦，中高级将领都可借贷，限定额度；小兵遇到特殊情况，也可申请贷款。
　　不久前，红衣大炮“升级”。
　　大将军喜不自禁，偷偷搬回一座回府邸。
　　不知怎么捣鼓，将军府几乎夷为平地。
　　一番大修，大将军负债飙升，额度快用完啦！
　　窦将军听到小鬼的话，满不在乎道：“要我说，这般不经炸，破房子不要也罢！”
　　钟豆气笑了：“叫白州、商州使者看我隅州大将军，跟个流浪客似的，连个住处也没有，不得贻笑大方！”
　　窦将军霸气道：“谁敢笑，老子先炸他家房子！”
　　刘东流忽是提醒：“烤牛该翻面了，大将军。”
　　窦将军注意力转回到烤牛，不忘给剑帅一个大大笑脸：“老子烤牛手艺隅州第一，剑帅你等着！”
　　刘东流挤出个笑：“让剑帅见笑了。”
　　柳穿鱼摇头：“哪里。”
　　大将军穷归穷，但也不是什么该被嘲笑的事。
　　不久前畅快淋漓的对战，让剑帅对大将军印象改观不少。
　　雷法煌煌，武功高强。
　　大将军是个响当当的英雄汉！
　　“来，剑帅，这是寒山白，天底下最烈的酒！”
　　大将军一边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边热情招待贵客。
　　柳穿鱼啃着牛腿肉，推拒大碗的烧酒。
　　窦将军笑：“混了这么多年江湖，剑帅竟连酒也不会喝吗？”
　　柳穿鱼：？！
　　大将军此话何意？
　　瞧不起他？
　　刘东流打圆场：“剑客不能喝酒，喝酒手抖、剑就不准了。”
　　窦将军恍然大悟：“竟会如此！”
　　柳穿鱼：“……”
　　连小鬼也看不起人！
　　柳穿鱼端起大碗烧酒，“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
　　独吾剑出鞘：“来战！”
　　让大家瞧瞧，他剑帅的手是不是会抖！
　　钟豆赶忙开口：“不……”
　　刚喝完一坛子烧酒的大将军，酒意微醺，听到剑帅邀战，顿时热血沸腾：“不愧是老子看中的人，带劲——战！”
　　程全气急败坏：“战、战、战你个姥姥的！”
　　酒意buff加持的剑帅手速奇快。
　　大将军但凡慢一拍，恐已人头分家。
　　窦莽不但没惊怒，反倒哈哈大笑：“好剑，再来！”
　　三只鬼根本阻挡不及！
　　眼睁睁看将军府残存的建筑被轰得个七零八碎！
　　“罢，大将军以后还是睡马棚吧。”
　　“此战剑帅挑起，要不……”
　　“咳咳，不、不行。得要、要他帮忙。”
　　“听闻剑帅跟聂金刀兄弟情深，聂金刀很有钱啊！”
　　“我怀疑，聂金刀坐拥一座金矿……”
　　“金矿在哪？”
　　“在……呃，剑帅，你们打完了？”
　　“金矿。”
　　“哈哈哈，开玩笑的。我意思说，阁下义兄真的有钱。”
　　“那是自然。”
　　“咳，大将军，才这么一会儿，怎么不打了？”
　　“嘿嘿，媳妇儿说困了！”
　　“媳、媳妇儿？”
　　“我媳妇儿是你能喊的？”
　　“我是不能喊，大将军你能喊？”
　　“去去去，赶紧滚，别打扰老子跟媳妇儿休息！”
　　看到自家大将军诡笑的模样，三只鬼面面相觑。
　　悄悄传音——
　　“情况不对。”
　　“大、大将军耍、耍阴的？”
　　“酒里放料了？？”
　　“大将军狗胆包天，不怕被剑帅剁掉老二？”
　　“不可，此举非英雄所为，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窦莽完全忽视三只鬼的存在。
　　围着认真脸在篝火旁打坐的剑帅转啊转。
　　时不时嘿嘿傻笑。
　　作为一军统帅，大将军足够敏锐。
　　第一时间发现剑帅喝醉啦！
　　——没加料，纯粹某人酒量不行。
　　窦将军瞅瞅摇摇欲坠的“贵宾房”，瞄了瞄今晚自己睡觉的帐篷……嗯，奇迹般完好无损。
　　摸摸大胡子，转手飞起一道雷光！
　　“轰！”
　　贵宾房终于坚`挺不住，塌得彻底。
　　三只鬼：“……”
　　只听大将军压低嗓门，哄骗小孩似的。
　　“哎呀不妙，媳妇儿你睡觉的地方没了！”
　　“……啊？”
　　“唉，天寒地冻的，媳妇儿衣衫单薄，不如随本将军回帐篷？”
　　柳穿鱼懵懵懂懂，关注点奇怪：“媳妇儿是甚？”
　　大将军喜滋滋地回：“媳妇儿是你啊！”
　　柳穿鱼否认：“我是……”思索半天，“柳穿鱼。”
　　大将军小鸡啄米般点头：“你是柳穿鱼，柳穿鱼是窦莽媳妇儿嘿嘿！”
　　柳穿鱼脑筋打结，越发困惑：“为何是窦莽媳妇儿？”
　　大将军咧嘴：“因为老子想跟你睡觉！”
　　三只鬼：“……”
　　柳穿肃脸，端详着大将军，目光落在大胡子上，慢吞吞回：“不跟你睡。”
　　窦将军不解：“为啥不跟我睡？”
　　说罢，哐哐解开战袍，露出健硕的胳膊、大腿：“看本将军身体，梆硬梆硬多结实，老二又……”
　　三只鬼：“！！！”
　　大将军在作甚？
　　柳穿鱼晕晕乎乎，听不清这厮说的什么，只是大胡子太惹眼，忍不住吐槽：“邋遢。”
　　“粗”字卡在喉咙，大将军表情裂开，连忙伸长胳膊，凑近咯吱窝闻闻。
　　声音急切：“老刘你可记得老子上次什么时候洗的澡？”
　　刘东流哼笑：“也许是一个月前，也许两三个月？大将军不爱洗澡，卑职哪里记得住！”
　　“绝对不可能！”大将军当场反驳，“老子最爱干净……最多也没超过一个月不洗澡！”
　　一个月不洗澡！
　　柳穿鱼叨叨咕咕：“邋遢鬼！”
　　“不，媳妇儿你误会，那是特殊情况……老钟，你们谁家有水，老子这就洗澡！”
　　钟豆果断表示没有：“咱隅州缺水，大将军难道不知道吗？”
　　刘东流建议：“不是下着雪吗？大将军拿雪水洗洗吧！”
　　最终，窦莽耗时半个时辰，用雪把身体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搓了个遍。
　　问程全索要香料，就着篝火，洒满自个儿身体……烘烤到香味浓郁。
　　总算找回大将军的自信！
　　“媳……”
　　窦将军靠近雪中打坐、双目已经闭上的剑帅。
　　没得到响应，正想伸手……
　　“嘶！”
　　三只鬼生怕大将军胡来，给隅州军制造一强敌。
　　死皮赖脸，被驱赶也不走。
　　遂看到大将军尚没碰到剑帅肩膀，突如其来阵阵弧光，把他的手电糊了！
　　“哪来的雷电？”
　　“大将军功法反噬？”
　　“不、不对，好像、像是剑帅反弹的。”
　　窦将军：“……”
　　柳穿鱼一觉“睡”得很香。
　　眼睛未睁，只觉得周身暖烘烘的。
　　大将军的帐篷挪了地方，为剑帅挡去整夜的风雪。
　　帐篷烧着炭。
　　柳穿鱼掀开帐篷，些微惊讶——
　　好厚的雪！
　　“媳f……”
　　“咳咳，咳！”
　　“咳咳咳！”
　　“咳，剑帅你醒了，睡得可好，真是冒昧，竟让您喝醉了，这边有醒酒汤，要不要来一碗？”
　　刘东流热情到肉麻。
　　柳穿鱼默默拉开与几人的距离。
　　——一个两个咳嗽得厉害，可不想被传染到！
　　目光落在满身缠着白布的家伙身上。
　　怔了怔。
　　大将军这是什么打扮？
　　怪……时髦的？
　　钟豆干笑：“剑帅莫见怪，这是大将军，昨夜参悟雷法秘术，太过沉浸被天雷劈出‘些许’皮外伤！”
　　柳穿鱼心生敬佩：“大将军好用心。”
　　太专注了叭！
　　从头到脚缠着白布，可见被劈得多厉害！
　　刘东流哈哈笑：“是啊是啊！”
　　可不用心。
　　非不信邪往仿佛被天雷罩着的剑帅跟前凑，整个人被劈得散发焦香！
　　柳穿鱼暗暗吸了吸鼻子：奇怪的肉香！
　　好像是从大将军身上传来的？
　　有点点馋。
　　目光炯炯看向魁梧壮汉。
　　天亮了！
　　要开饭了吗？
　　没多久，果然开饭了。
　　早餐是奇特糊糊、牛肉大饼，搭配几道小菜。
　　味道不错。
　　却比不得大将军身上若有若无飘出的香味！
　　柳穿鱼了悟。
　　不禁腹诽：堂堂大将军，竟背着客人吃独食！
　　窦将军敏锐发现剑帅隐晦的打量，纠结了一下下，手中筷子换个方向，把大饼送到对方碗里：“媳、剑帅，你吃！”
　　柳穿鱼回道：“多谢。”
　　嗅着香味，啃起大饼……也算有滋有味。
　　看剑帅吃得香，窦将军不自觉咧嘴……笑不出来。
　　疼啊！
　　古怪的雷电之力尚未被消化完，脸部肌肉一抽一抽的，得亏缠着布，否则一眼看出脸部扭曲。
　　柳穿鱼偏头瞅着大将军。
　　气息怪怪的！
　　莫非……
　　在为其吃独食一事感到心虚？
　　哼。
　　·
　　雪下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窦莽拆掉从头到脚的白布。
　　柳穿鱼正感到无聊了，鬼头子带上两只小鬼，说出发去天山。
　　须剑客协助才能进入的大宗师的考验。
　　程全不擅长交谈；
　　大将军说话常常跑题；
　　于是，刘东流肩负起“讲解”重任：“说起来，也不算是大宗师的手段。”
　　天山蕴藏着天地之谜。
　　那里有一处秘境。
　　当年大宗师误打误撞进入其中，得到许多好处；
　　后来，再想进去，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到。
　　大宗师深感遗憾，把秘境里的种种记录下来。
　　绘制地图，留在衣冠冢，也好叫后人得到此机缘。


第193章 
　　“……太子，这是……殿下为您量身打造的神剑。”
　　“……太子您别跑啊……殿下说，日练三万剑，禁咒自动解除。”
　　“恭喜……太子，您的体重又翻倍啦！”
　　“这么圆滚滚……我看不该叫……改名小肥鸡好了！”
　　“哟，是小肥鸡啊，嘬嘬嘬！”
　　“轰！”
　　怒气飙升。
　　冥冥中，挥出至强一剑。
　　“剑帅！”
　　“剑帅清醒了？”
　　“阵、阵法激活！”
　　“不愧是老子看中的人！”
　　幻象消失。
　　柳穿鱼蓦地睁开眼，入目是窦将军跟两只鬼。
　　两只鬼齐齐长舒一口气。
　　窦将军好奇问：“幻境里有什么，惹得剑帅这般恼火？”
　　两只鬼目光飞快交错：大将军又在胡言乱语了，剑帅木呆呆的没啥人气，哪看得出恼火？
　　柳穿鱼正欲开口，然后愣住……死活想不起来幻境里的景象。
　　三人习惯剑帅的沉默，只当他不想说，没强求。
　　也不是闲话的时机。
　　地动山摇。
　　天山雪顶冰洞——大宗师指路的秘境外围——摇摇欲坠。
　　刘东流竖起大铡刀，全神戒备：“大宗师记录，天地自生春秋六道阵，大家小……”
　　“剑帅？”
　　柳穿鱼没在意旁人说什么，目光落在引自己进入幻境的丈余高“冰柱”——说，只有剑客才会与冰柱感应，一定几率触动天地之谜——鉴定显示[日月明镜]，并非镜子，蕴藏着无上剑意的超品剑石！
　　柳穿鱼瞅向面板，[技能]招式多出个：“万生归剑”（未激活）！
　　心念一动。
　　出于莫名直觉……
　　“心意情形势法”六剑齐出，剑气如丝、罗织成网，将[日月明镜]罩住。
　　攫取！
　　看着沉重无比的剑石，硬生生被剑帅“拔”出来！
　　两只鬼目瞪口呆。
　　窦将军则哈哈大笑：“好力气！”
　　柳穿鱼闻言得意，憋着劲，双手抓住[日月明镜]，一鼓作气……“咻”的拽着剑石，成功收取到宝窟里！
　　“小心！”
　　程全很是敏锐。
　　窦将军反应更加快，一把揽住剑帅的腰。
　　飞爪十几丈，流星飞驰，抓住洞壁。
　　柳穿鱼默了默，还是道谢：“有劳将军。”
　　在剑石消失的剎那，整个冰窟“蒸发”不见。
　　脚底冰层也没了，底下黑魆魆的山洞，仓促间竟望不尽头！
　　柳穿鱼会短暂御空，自是不怕；
　　窦将军跟两只鬼准备充足，奇金锻造的飞爪，能飞出老远！
　　借助飞爪力量，四人垂悬在洞壁。
　　程全语气惊喜：“星藏冰魄，果、果然是、是这里！”
　　遍布洞壁的微光银苔，“顶配版”的星藏素魄！
　　星藏素魄，有益天级武者养神；
　　星藏冰魄，则可助半步宗师炼心……好在突破宗师时顺利完成“洗心”！
　　星藏冰魄不易采集、更难储存。
　　幸而大宗师的记录很全，这一行工具、器具备得齐全。
　　两只鬼手脚麻利，搜刮着星藏冰魄……恨不能把洞壁秃噜掉皮！
　　窦将军瞅准凸出的石台。
　　揽着剑帅，飞落其上。
　　“这等闲杂事，老刘老程干就行了！”大将军理所当然道。
　　柳穿鱼乐得轻松。
　　这么多星藏冰魄等于好多好多钱！
　　“啧，老刘、老程，你俩没吃饭吗？比蚂蚁都慢。”
　　“嫌慢您、您来！”
　　大将军闭嘴。
　　石台窄小，勉强够两人打坐……两人大眼瞪小眼，未免尴尬。
　　窦将军没话找话：“剑帅今年多大？”
　　柳穿鱼回：“二十九。”
　　窦将军哈哈笑：“有缘！本将军三十八，再过两个月正好三十九。”
　　柳穿鱼不解：有缘在哪里？
　　“剑帅做客这些天，是不是觉得隅州风光比起中原更胜一筹？”
　　“没觉得。”
　　“怎会？！”
　　“怎么不会？”
　　“中原的雪有隅州的大吗？还有那样大的风沙，中原可能见到？”
　　刘东流黑线，手上动作稍顿，扬声道：“大将军闲来无事，何不一起采集星藏冰魄？也好早些归去！”
　　大将军嗓门更高：“哪里无事，本将军要陪剑帅！”
　　柳穿鱼实诚回：“我无需将军作陪。”
　　大将军咧嘴：“怎好意思让剑帅孤零零的一个人……”
　　程全这时也开口：“不如下、下棋？”
　　窦将军猛地一拍脑门：“也好！”打量着剑帅，满是兴味，“剑帅可会下棋？”
　　对方明目张胆的挑衅，剑帅如何服输？
　　柳穿鱼精神抖擞：“来战！”
　　窦将军笑：“想来剑帅的棋艺很是不错。”
　　柳穿鱼矜持颔首：何止不错。
　　尽管不是很喜欢下棋，但他的技艺非同寻常；
　　每每把鹤兄杀得毫无还手之力，抱拳告饶！
　　跟头脑超聪明的蔺书生对弈，也总能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思及此，柳穿鱼主动执白，让窦将军执黑先行。
　　窦将军挑眉：“如此，本将军就先走为敬了！”
　　“啪！”
　　掷子有声。
　　柳穿鱼火速跟进。
　　双方厮杀……
　　唔。
　　窦将军单方面碾压，如同秋风扫落叶！
　　柳穿鱼：“！！！”
　　好长时间被他看作“弱智将军”的家伙，棋艺竟如此高超？！
　　不信邪！
　　“重来。”
　　“哈哈哈，好，来！”
　　“……”
　　“再来。”
　　“可以！”
　　“……”
　　“再来一局。”
　　“不想来了。”
　　“？”
　　“剑帅你的技艺不大行啊，本将军下得没劲。”
　　“！！！”
　　柳穿鱼斗志昂扬：“最后一局！”
　　定要一雪前耻！
　　“咳咳咳！”
　　两只鬼此起彼伏咳得厉害。
　　窦将军仰头看了看，摸摸鼻子：“行吧，就当本将军舍命陪君子。”
　　柳穿鱼：“……”
　　这厮好小看人！
　　“大将军，剑帅，星藏冰魄采集完毕，不如接着往下？”
　　刘东流的声音，让恍恍惚惚的剑帅回过神。
　　抬目，看到大将军嘚瑟的笑容。
　　窦将军洋洋得意：“如何，剑帅服不服本将军？”
　　柳穿鱼默。
　　窦将军叭叭个没完：“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下棋，哈哈哈，剑帅你真是个死脑筋，不过无妨，本将军……”
　　一块石头从天而降。
　　直朝大将军颅顶砸去……当然没砸中。
　　被罡气震碎。
　　大将军笑容一秒变凶狠：“程全，你想造反？”
　　程全飞着飞爪往下探索：“秘、秘境有、有时限。”
　　刘东流赶忙提醒：“对对对，赶紧！”
　　柳穿鱼正为大将军说他死脑筋恼怒，听到两只鬼的说辞，下意识瞅瞅小地图。
　　名：“失落一角。”
　　显示倒计时不足一天。
　　确实有时限。
　　窦将军也忘了自己想说的话，伸出手：“剑帅，抓紧本将军！”
　　柳穿鱼条件反射搭着对方的胳膊……转念回过神。
　　他明明要生气的！
　　忽如其来危险罡风，让剑帅无暇多思。
　　大将军一手飞爪，一手揽着怀中人，只能晃晃悠悠“荡秋千”似的躲闪。
　　柳穿鱼抬手间剑气纵横！
　　罡风被“斩”得七零八落。
　　大将军高喝：“好武功！”
　　柳穿鱼不禁得意。
　　下一秒，窦将军语气急促：“躲！”
　　提醒的是两只鬼。
　　是一道古古怪怪的奇光。
　　两只鬼尚未反应得及，独吾剑出鞘，布灵布灵折射着光芒。
　　奇光被“弹”走！
　　“多谢、谢剑帅！”
　　“吓我一身冷汗，”刘东流问起，“剑帅认识这是什么光吗？”
　　柳穿鱼微怔，摇头：“不知。”
　　行动快于大脑，莫名知道能用独吾剑“弹”走奇光。
　　两只鬼也没刨根问底。
　　此秘境相当诡异。
　　半点不敢疏忽大意。
　　不过，在场都是半步宗师。
　　——两年前，三只鬼先后突破半步宗师，尽管面板等级未满135级，战力平均在9000+，本事自然不俗的。
　　先后经历罡风、奇光、鬼雾、异火……渐渐游刃有余。
　　不知下探多少仞深，终于到底！
　　翻滚的地下河水……
　　“仙灵重水！”柳穿鱼及时提醒。
　　窦将军完美配合，抛出一叶丹蜇芭蕉叶！
　　几人落在叶舟上。
　　刘东流低语：“竟是仙灵重水，真叫人防不胜防！”
　　大宗师的记录里没写明这点。
　　程全若有所思：“仙、仙人葬。”
　　窦将军大大咧咧的：“仙人葬怎么了？”
　　两只鬼默契，刘东流说明：“大将军未曾进过仙人葬，想是不知那里仙灵重水形成天河……”
　　仙灵重水是好东西。
　　入药、淬炼、锻造、浇灌……跟寻常水外表无异，也是暗算人的好手段！
　　程全磕磕绊绊：“莫非这里也、也是仙、仙人手段？”
　　窦将军漫不在意：“管他仙人不仙人，捞到好处就行。”
　　柳穿鱼暗暗附和：大将军说得有理！
　　两只鬼划动着叶舟。
　　秘境被仙灵重水贯通。
　　飘啊飘。
　　好几个时辰过去，没再遇到特别危险的情况。
　　然而……
　　柳穿鱼郁闷了：除岩壁生长着银苔，没见到更多值钱的资源。
　　刘东流展开一卷画轴。
　　忽道：“左边。”
　　程全控制着叶舟，行到低矮逼仄的一个溶洞。
　　一阵阵冰寒，转瞬又是一阵阵炽热。
　　反反复复，置身其中，犹如肉身被淬炼。
　　刘东流飞快挥出大铡刀，高呼：“剑帅，用出你最强一剑！”
　　柳穿鱼不假思索出剑。
　　裹挟着太阴太阳之力……
　　“轰”的！
　　溶洞仿佛要被震塌！
　　·
　　确实塌了。
　　但没完全塌。
　　刘东流的大铡刀斩碎压顶的巨石；
　　窦将军无妄雷法，将碎石炸成齑粉；
　　程全搅动长枪，掀起一阵阵“龙卷风”，吹走碎石、粉尘……
　　每一人的行动皆迅疾无比。
　　三下五除二。
　　溶洞豁然开朗……原本，像窦将军那样魁梧高大的身躯，坐在芭蕉叶舟上都不得不低头，此时穹顶陡地数丈高，四周岩壁也被“吹”走，纵横三四丈宽。
　　仙灵重水急速退走
　　叶舟搁浅。
　　众人没在意，心神全被前方缓缓拉开、闪瞎人眼的黄金门吸引注意。
　　刘东流忍俊不禁：“原以为是大宗师夸张的修辞，没想到真是黄金制作的巨……”
　　话卡在喉咙眼。
　　无语看着大将军拉上剑帅，好不矜持狂奔到黄金门前。
　　大将军很直接：“一人一扇门如何？”
　　柳穿鱼眼睛布灵布灵发光，先暗搓搓鉴定——真的是纯金！
　　听到窦将军的询问，瞄着两只鬼，心里飞快盘算：对面三个人，自己就一个人，分到一扇黄金门……赚了！
　　面上矜持：“但凭将军吩咐。”
　　程全咳嗽着：“此门恐、恐难拆卸。”
　　窦将军自信地笑：“哪里难了，待我施展绝强雷法！”
　　刘东流瞅瞅着黄金门，看看门后的光景，眼神尽是不舍，还是开口劝：“大将军，莫忘我们此行来意。”
　　窦将军不耐烦摆手：“自有你们取六道玄心。”
　　手掌哐哐拍在黄金门上：“哈哈哈，老子又有钱啦！”扭头看向剑帅，目光炯炯，“剑帅，不如我二人合击，一起撬下此门？”
　　柳穿鱼满眼满心都是金灿灿，完全没注意到两只鬼在说什么。
　　听到窦将军的提议，不假思索直点头。
　　两只鬼互相看看，便先后脚走到黄金门后。
　　“我引雷，剑帅出剑。”
　　“嗯！”
　　黄金门是嵌在岩壁上的。
　　鉴定不知名的石材，特别特别结实。
　　两人齐心协力，费九牛二虎之力，反复试验，掌握着“切割”技巧。
　　——主要是不想浪费哪怕一钱的金子！
　　柳穿鱼一开始相当警惕，提防机关、陷阱。
　　然后察觉，这里是真正的秘境，反倒没什么危险。
　　“格老子的，芥子袋装不了？”
　　窦将军忍不住抱怨。
　　柳穿鱼暗暗自得，成功“攫取”一扇黄金门，通过仓库、塞到宝窟！
　　余额黄金一项，瞬间多出387000两！
　　没见过这么多钱！
　　嘴角被人野蛮地揉了揉。
　　是大将军惊奇的口吻：“原来你会笑的啊？老子还以为你得了什么什么面部坏死，才一直木呆呆的！”
　　柳穿鱼悄悄翻白眼，拂去某人乱摸乱碰的手。
　　瞅着长长的余额，心情嗨飞了。
　　遂也不计较对方冒犯，反倒愉悦询问：“大将军可用我帮忙装起黄金门？”
　　窦将军哈哈笑：“有劳剑帅！”
　　完全不怕被人昧走黄金门的模样。
　　对方信任，柳穿鱼心里也舒坦……哪怕看到余额再多出387000金，越发欢喜，却也没生出贪婪之心。
　　“怎么样剑帅，”窦将军得意洋洋，“这一趟没有白来吧？”
　　柳穿鱼颔首：“不虚此行。”
　　连瞅许多眼余额，半天，注意力重归秘境。
　　这才留意到黄金门后，奇花异木、灵草宝矿……看花人眼！
　　一一大多是偏门的资源，说珍贵当然也珍贵，不过对大多数武者，包括柳穿鱼用不上。
　　窦将军积极主动：“可有看中的？老子为你取来。”
　　柳穿鱼瞅着盛放在半空中的“冰花”——耸立着一根根巨大的冰笋，笋尖偶尔有开花——名“灵净花”，忆起相关信息，便道：“灵净花，我都要！”
　　窦将军大笑：“好嘞，都给你！”
　　纵身飞上一根冰笋。
　　五大三粗的身形，在冰笋间飘然起落，竟透出些许轻灵。
　　柳穿鱼满意点头，暗想：大将军偶尔说话不中听，心肠却是极好的，干活也是非常麻利的。
　　这不……
　　不到半个时辰，将所有灵净花采撷完毕。
　　须知，能开出灵净花的冰，绝对不是寻常的冰。
　　其寒彻骨，宗师不留神都可能被冻伤。
　　冰寒透着隐毒，神不知鬼不觉，侵袭到奇经八脉，造成不可挽回的创伤。
　　柳穿鱼一直留意，紧盯着窦将军的面板，通过[健康]数值，和可能出现的buff或debuff，判断对方的情况。
　　看似莽夫的窦将军，胆大心细。
　　自身没收到半点损伤，手法灵巧，对灵净花也没造成一丝污染。
　　“九十八朵，给！”
　　“多谢。”
　　“哈哈哈，你我之间何谈谢？”
　　“嗯。”
　　柳穿鱼翻找到净玉瓶子，套着冰丝拳套，运气隔绝气息，小心翼翼将灵净花一朵朵塞到瓶中。
　　——晶莹剔透的小花，比起指甲盖也大不了多少，大肚玉瓶完全够装的。
　　窦莽兴致勃勃，在一旁观看，好奇问：“你要此花作甚？听说那些酸腐书呆子，最爱用这玩意儿泡茶？”
　　柳穿鱼小心封好玉瓶，塞到时间静止一格，才有心情回答问题：“送给鹤兄。”
　　前面说了，这里的资源确实珍奇，采集卖出去也能大赚一笔，但对寻常武者没大用。
　　灵净花也是如此。
　　品茗爱好者最是追捧此物。
　　不过，送给鹤兄不是给对方泡茶的。
　　酷暑节气，冷篁香脂点燃灵净花，方圆两丈散发着冰凉之气。
　　冷篁香脂中和灵净花的寒毒，只叫人凉爽，绝不会伤身。
　　鹤兄身体不好，夏天尤为难熬。
　　柳穿鱼在家，不得不天天运功作“人形空调”，让对方或抱或躺在自己身上。
　　现在这么多灵净花，至少明年一整个夏季，万一自己又出远门，好兄弟也不怕被暑气勾动病气了！
　　窦将军表情裂开：“老子辛辛苦苦，原来是便宜个小白脸！”
　　柳穿鱼歪歪头，打量大将军泛着古铜色的沧桑面容，不禁附和：“鹤兄是比将军白多了。”
　　窦将军语气急促：“待我回隅州，全身再刷一层白浆，保准比小白脸白上许多！”
　　柳穿鱼不解：白不白的，很重要吗？
　　“大将军！”
　　刘东流咬牙切齿地呼喊：“卑职无能，抓捕不到六道玄心，劳驾您出个手吧！”
　　柳穿鱼眨眨眼：大将军存在感太强，险些忘记两只鬼的存在。
　　这才明白，几人探索秘境，是有明确的目标。
　　六道玄心……神神叨叨的感觉。
　　窦将军刨了刨头发：“你俩也太没用了吧哈哈哈！”
　　程全一脸黑线，将手里的东西丢给上司，没好气说：“我等确实没用，请大将军自便！”
　　柳穿鱼惊奇：这么长一句话，提枪鬼都没结巴啦！
　　程全察觉到剑帅的目光，转头对他挤出个笑：“剑帅有、有何疑虑？”
　　剑帅也是有情商的，自然不会耿直说出心里所想。
　　而且，他确实有问题：“六道玄心是何物？”
　　程全顿了顿，道：“剑帅应、应知玄、玄奇道宝？”
　　柳穿鱼点点头：“知道。”
　　无形无相，万形万象。
　　非常“玄幻”的一种异宝，传言上古大门派，用以训练、考验弟子的。
　　柳穿鱼没见识过玄奇道宝“真面目”，但在千峦嶂“大宗师的遗迹”里感受到玄奇道宝的妙用。
　　不由得好奇心拉满：六道玄心跟玄奇道宝有什么关心吗？
　　刘东流飞落在三人跟前，把手里的东西也丢给大将军，皮笑肉不笑：“大将军，请。”
　　柳穿鱼不自觉看向大将军手里……
　　竟是五行道心！
　　大将军摸摸鼻子，纵身飞起，双手抛飞五行道心。
　　柳穿鱼隐隐感觉到阵阵奇伟力量。
　　倏忽间，四面八方恍惚显现出什么东西。
　　五行道心如流星飞逝。
　　蓦地爆发各色异光。
　　大将军身法高深，若是寻常人看到，只觉得眼花缭乱，以为对方分出许多个分`身呢！
　　剎那间，窦将军“咻”地飞了一个圈，成功“捕捉”回五行道心。
　　柳穿鱼下意识赞叹：“好轻功！”
　　程全轻轻叹气。
　　刘东流忍不住嫉妒的表情：“明明我们也是半步宗师了……”
　　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五行道心合拢在手。
　　骤地爆发更明亮的光芒！
　　刺到柳穿鱼也不得不眯起眼。
　　下一秒，光芒消逝。
　　窦莽单手作出抓取的动作。
　　抓住看不见的存在！
　　程全叹息变克制不住的喜色。
　　刘东流则长舒一口气，笑意吟吟，看向剑帅：“适才冒犯，打断剑帅的问话……世人皆知玄奇道宝如何玄奇，却不知其由六道玄心秘炼制成。”
　　更准确地说，世人不知六道玄心的存在。
　　在此得再次感谢黑风漠衣冠冢，大宗师留下的记录。
　　窦将军与三只鬼，才知道六道玄心这样的奇物……甚至就在秘境里！
　　然而不提秘境难闯。
　　只说黄金门那里，须得剑客至强一剑。
　　——其实大宗师也不清楚，到底怎样激活机关，只是其误打误撞，一剑劈开黄金门。
　　六道玄心亦是无形无相。
　　知其存在，不知如何攫取。
　　结合大宗师的记录，三只鬼查阅无数典籍，确定须以五行道心，吸纳六道玄心中的五颗……最核心的“人道玄心”，则在其余五道玄心被攫取的剎那，凭直觉捕捉。
　　刘东流语气庆幸：“大将军关键时刻还算靠谱，否则，一旦捕捉失败，超过一刻钟，六道玄心就会逃逸！”
　　接连三次失败，五行道心力量就被耗竭！
　　“什么叫还算靠谱！”


第194章 
　　大将军嗓门超大，整个地下秘境回荡着他的声音：“本将军最是可靠，值得托付……剑帅你说，是也不是？”
　　柳穿鱼想起净玉瓶中的灵净花，不由得点头：“将军确实能干。”
　　“哈哈哈！”
　　大将军开怀大笑。
　　震得耳膜生疼！
　　程全嫌弃脸：“好、好吵！”
　　大将军落在剑帅身旁，献宝似的展开奇材奁盒：“看，六道玄心，叫你开眼了吧？”
　　刘东流立马提醒：“大将军小心，别让他们跑了！”
　　“啧，婆婆妈妈的，用你多嘴！”
　　“……”
　　柳穿鱼睁大双目，看着五行道心忽闪忽闪着光晕，中间空出的地方若有若无散发着诡谲气息……人道玄心吗？
　　真·开了眼！
　　于是问：“你们要制作玄奇道宝？”
　　两只鬼突兀沉默。
　　窦将军摇头，大喇喇道：“要玄奇道宝作甚？拿它是来救人的！”
　　“救人？”
　　“咳咳咳！”
　　“咳，咳咳！”
　　窦将军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眼珠一转，笑出来：“剑帅想知道？你跟本将军成一家人，老子什么秘密都能告诉你！”
　　柳穿鱼第一时间没懂“成一家人”意思，直觉就是拒绝：“不要。”
　　他也不是对什么都好奇的！
　　刘东流咳嗽两声，道：“大将军、剑帅，我看秘境洞藏暗洞，说不准有更好的宝贝……时辰有限，莫再耽搁。”
　　柳穿鱼没意见。
　　那么——大的黄金门，说不准会有更多的金子呢？
　　剑帅是睿智的！
　　果真在接连几个隐洞发现数不尽的金珠子。
　　纯金打造，浑圆的珠子，大的犹如鹅卵，小的不如鸽子蛋大。
　　堆积满满的！
　　刘东流惊叹：“简直一座小金矿了……仙人也爱金子吗？”
　　如果，秘境真如大家猜测的是仙人手段。
　　四人都行动起来。
　　粗略点数……
　　打底也有三十万两金！！
　　柳穿鱼喜不自禁！
　　更惊喜的是，隐洞里散布着超多的天外异石。
　　大几千块，质量高到“自晦”程度！
　　除天外异石，有共计小五斤重的碎星屑、阳灵石、阴神玉。
　　【物品详情】略。
　　柳穿鱼细细感知，确定是高配版的星辰砂、阳辰砂、阴辰砂！
　　全是对自己修行有用的！
　　窦将军一听说，这些都对剑帅有用，毫不犹豫、大手一挥：“都是剑帅的！”
　　柳穿鱼心情超好，瞅到黄金珠子，顿了顿，道：“这些金子我不要了。”
　　窦将军忙道：“这怎么行？”
　　两人一通谦让。
　　半晌，想起两扇黄金门都被剑帅装走。
　　“……”
　　于是，金珠子，包括后续在别的隐洞发现的同样数不尽的银珠子，全让窦将军跟两只鬼收取。
　　两扇黄金门得回洞府才好拿出……干脆归剑帅所有。
　　刘东流笑说：“若非剑帅，我等恐怕进不了秘境。”
　　最关键的六道玄心拿到，已是惊喜了。
　　金子嘛，虽是好东西，但也没必要斤斤计较。
　　柳穿鱼闻言不再假作推辞……
　　甚至，窦将军注意到他的眼睛，随着滚动的金珠子转动，用匣子装上满满一盒。
　　叫剑帅“耍着玩”。
　　大将军，真英雄！
　　爽快！
　　柳穿鱼再次赞美！
　　——一匣子金珠子，愣是让余额多出2000金！
　　一行人快乐搜刮金银。
　　甚至两只鬼储物格不够用，柳穿鱼豪横送出一紫一橙阶储具。
　　跟李寻鹿在瀚海玩耍时“捡”到的。
　　“多谢剑帅！”
　　“剑帅无聊不，本将军姑且再舍命陪君子，陪你下几局棋吧？”
　　“大将军！秘境有限时！”
　　剩余时间……咦？
　　柳穿鱼琢磨着面板小地图。
　　不知何时起，倒计时消失了。
　　小地图名称也从“失落一角”变成“天山灵境”。
　　唔。
　　莫非破了阵法的缘故？
　　柳穿鱼说出自己的推测。
　　窦将军当即丢出两个芥子宝贝：“你俩好好搜刮，本将军陪陪剑帅。”
　　既然没了时限……
　　两只鬼也不再劝阻，反倒喜形于色：“阵法已破，日后我等也能再探灵境。”
　　整一座秘境，资源数量蔚为可观。
　　偏门不偏门的也不妨碍卖钱；
　　况，隅州军民近百万，再如何偏门的资源，总有派上用场的地方。
　　两只鬼神色愉悦，搜刮起资源，干劲满满；
　　窦将军一高兴，则“舍命陪君子”，陪剑帅下棋……秋风扫落叶，“扫”得更起劲！
　　柳穿鱼心情本来超好的，被一通乱杀，满心不服气，一局接着一局，誓要“一雪前耻”！
　　接近三天。
　　柳穿鱼彻底放弃“雪耻”。
　　坐在圣人蒲团上，边打坐边琢磨着碎星屑（阳灵石/阴神玉）的用法。
　　窦将军围绕着剑帅转悠。
　　“剑帅，下棋不？”
　　“剑帅，本将军好无聊，你搭理搭理我啊？”
　　“好吧好吧，再下一局，老子偷偷放水，让你也赢一把。”
　　柳穿鱼回过神，双目圆瞪：将军好瞧不起人，谁要他放水了？
　　正待辩解，两只鬼齐呼“大将军”，让他不禁咽回到嘴边的话语。
　　“没、没时间再下棋，该、该回隅州！”
　　“怎么就没时间？阵法不是破了吗？”
　　“唉，大将军莫不是忘记白州、商州的事？”
　　“哦……”
　　这些天，柳穿鱼听到好几回，三州谈判一事。
　　大将军接下来有的忙了。
　　窦莽热情邀请剑帅继续做客隅州；
　　柳穿鱼瞥着面板日期，摇头拒绝了。
　　“你们江湖人，四海为家，回劳什子思归跟住在我将军府有何区别？”
　　“大将军，你的府邸已经没了。”
　　“没事，老钟是个孤寡，他家房子也蛮大的。”
　　“……”
　　“再说本将军这不是有钱吗？剑帅你喜欢什么样的格局，将军府就照着重做。”
　　柳穿鱼对大将军的热忱表示感动，然后拒绝：“不行。马上鹤兄生辰，我得陪他。”
　　大将军顿时不淡定：“本将军生辰也快到……是不是，老程？”
　　程全回：“腊、腊月廿二。”
　　大将军默了默，执着道：“也就两个月……剑帅你说！”
　　柳穿鱼不明所以，认真想想，道：“提前祝将军生日快乐。”
　　大将军：“……”
　　两只鬼“扑哧”笑出声。
　　·
　　天山脚下。
　　窦将军恋恋不舍，跟剑帅告别。
　　柳穿鱼目送一行三骑消失在风雪中。
　　寒风呼啸，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没有第二个人。
　　遂也不滞留，转念回到洞府。
　　“贤弟啊……”
　　迎面走来没坐着轮椅的少庄主。
　　柳穿鱼一秒心虚——今日恰好是十月十五，天都快黑啦——对好兄弟的各种情绪非常熟悉，果断“先发制人”：“鹤兄，我给你带了好多礼物，生辰礼！”
　　少庄主笑，张开双臂：“礼物不急。”
　　柳穿鱼眨巴着眼。
　　少庄主催促：“贤弟，抱抱！”
　　行叭！
　　撒娇鬼！
　　柳穿鱼心念一动，来到少庄主跟前，给一个非常有力的熊抱。
　　将人高高举起来！
　　少庄主：？？？
　　柳穿鱼仰着脖子问：“飞高高吗？”
　　少庄主扶额：“不，为兄恐高。”
　　做客隅州的几日，柳穿鱼近距离跟刘东流一家人接触过。
　　刘东流时常抱起儿女，嘴里“哦哦”的，举高高、飞高高。
　　六七岁孩童每每快乐到尖叫。
　　叫柳穿鱼相当好奇！
　　柳穿鱼举着少庄主掂了掂，在少庄主强烈要求下，意犹未尽将人放下。
　　好兄弟不喜欢吗？
　　少庄主失笑，自然而然转移话题：“贤弟说的礼物呢？”
　　柳穿鱼忘记举高高、飞高高的事。
　　献宝。
　　繁花水晶蚁。
　　灵净花。
　　雪羽凤雉等瀚海特产。
　　繁华梦酿、牤牛劲筋等隅州特色小吃。
　　甚至有程全提供的秘方！
　　少庄主语意不明，说：“想来贤弟这半年，生活挺丰富多彩的。”
　　柳穿鱼回想了一下下，实诚点头：“好多好玩的。”
　　接着开始炫耀：“宝窟里的黄金门，鹤兄有看到吗？”
　　少庄主配合：“哦，什么黄金门？为兄刚刚才到洞府，没来得及去看宝窟。”
　　柳穿鱼精神抖擞，拉着好兄弟“瞬移”到宝窟。
　　黄金门做工规整，两扇门直立空地上。
　　闪闪金光。
　　叫剑帅越看越欢喜！
　　少庄主也用着欣赏的目光，绕着黄金门打量半晌：“雕工很好，贤弟，可认得上面刻着的是什么异兽？”
　　柳穿鱼根本没注意什么雕花。
　　被好兄弟问了，这会儿才认真看了看。
　　门上异兽雄武不凡，面目威严、獠牙狰狞，看不清几对翅膀。
　　柳穿鱼灵光一闪：“狗。”
　　少庄主讶然，端详异兽好半天，忽地笑出声：“竟然是……狗吗？”
　　柳穿鱼狐疑看向好兄弟：笑容怪怪的。
　　少庄主粲然一笑，熟练地牵起剑客的手：“来，陪为兄好好说说话。”
　　柳穿鱼攒着好多好玩的事，也是倾诉欲爆棚。
　　离开迷鬼城，坐在回思归的宝马香车上，叨叨咕咕说了一路。
　　从黑风漠说到瀚海；
　　从玩家劫镖说到隅州战场；
　　再从枯骨荒岛说到天山灵境……
　　柳穿鱼想起心头的疑惑，问：“鹤兄可知六道玄心？”
　　少庄主不负他期望，颔首：“为兄阅读古籍，曾看到过六道玄心的描述……”
　　除秘制玄奇道宝，对“道根”破损的大宗师有救治奇功。
　　所谓“道根”，是武者到大宗师境，与天地感应，凝练出的武道之根。
　　道根生于神室，神室贯通气海，一旦损毁，武者整个就废了！
　　道根基本上要么完好，要么直接废掉，几乎不存在两者之间的“破损”状态。
　　少庄主道：“凡事都有例外。”
　　如大宗师因缘际会，炼化过天地奇物，受到重创的剎那，及时救治……或许能维持道根破损的状态。
　　六道玄心正好须五行道心容纳。
　　五行道心既能蕴养灵兵，本身对神室也有修复作用。
　　柳穿鱼恍然大悟：“原来是为浮云观道祖。”
　　少庄主愣了愣：“与浮云观道祖何干？”
　　柳穿鱼瞥着好兄弟：真笨！
　　窦将军找六道玄心是为救人……三只鬼那么慎重，要救的人肯定非常重要啦！
　　既是大宗师，当世唯一一个不就是浮云观道祖？
　　少庄主笑着摇头：“未必。”
　　柳穿鱼不懂：“何谓未必？”
　　少庄主开玩笑的口吻：“说不准世间藏着另一个、甚至几个大宗师呢？”
　　柳穿鱼沉默了。
　　少刻，斗志昂扬！
　　少庄主：？
　　柳穿肃脸盘算：自己距离大宗师，尚有两个境界……这可不行！
　　他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
　　天山灵境收获天外异石、碎星屑等，他隐隐有预感，自己底蕴足够了，可以突破！
　　往后日子，专注参悟。
　　先不出去耍玩。
　　少庄主轻笑：鱼弟的小脑瓜，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也好。
　　这样就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唔。
　　“我也想成为天下第一的男人。”
　　少庄主突兀表态，语气暧昧。
　　柳穿鱼：？！
　　鹤兄怎么回事？
　　胆敢跟自己抢天下第一！
　　下一秒，瞅到对方可怜巴巴的等级，心里瞬间畅快。
　　剑帅目光怜悯，想起玩家的说词，挪用过来：“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扑哧——”
　　少庄主笑得前仰后合。
　　柳穿鱼：“……”
　　鹤兄发癫啦？
　　许久。
　　少庄主趴在剑帅肩头，笑着说：“鱼弟加油，早日成为天下第一……嗯，这样为兄也能早日实现梦想。”
　　柳穿鱼信心满满：“不会很久的！”
　　·
　　剑帅是说话算话的好帅。
　　陪少庄主过完生日，就待在聂家，每天规规矩矩地打坐、练剑。
　　寻找突破的契机。
　　青、白、红三色木箱大开。
　　柳穿鱼挨个点数：青龙珠、白虎骨跟朱雀瞳。
　　满满三大箱，以前搜罗的低品阶的都给卖出，通过与玩家交换，换回的全是天品！
　　“四圣遗物”少一种……
　　剑帅不禁叹息：玩家效率也太低了，游戏时间六年整，四圣遗物至今没凑齐！
　　导致他也不好突破。
　　强行突破当然也可以，总觉得少些什么。
　　柳穿鱼并不急躁。
　　……
　　“剑帅，主子有请。”
　　“嗯。”
　　少庄主没亲自寻人，是在招待西边来的客人。
　　不飞花阁的精英弟子；
　　以及，来自隅州的使者。
　　不飞花阁守信，送来一万金的金票；
　　隅州使者也是来送礼的，代表窦将军，感谢剑帅天山一行的帮忙……是，土行剑心！
　　客人们没有久待。
　　柳穿鱼等人走远了，在好兄弟面前没多掩饰，喜滋滋道：“只差一个水行剑心。”
　　即可给独吾剑进阶！
　　窦将军，好大方，值得一交！
　　少庄主调侃：“谁叫贤弟魅力无边，一个个上杆子送礼讨好。”
　　柳穿鱼飘飘然，嘴上假作矜持：“哪里。”
　　把玩着土行剑心。
　　柳穿鱼动作忽地一顿：唔……
　　少庄主察觉，关切地问：“贤弟怎么了？”
　　柳穿鱼默。
　　好像忘了个什么事？
　　绞尽脑汁想啊想……
　　到底什么事呢？
　　少庄主嘴角翘了翘，挑起话题：“贤弟可知二位西方来客的来意？”
　　柳穿鱼回神：“送礼。”
　　少庄主摇摇头：“送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跟聂家做些买卖。
　　隅州亟需大批物资，重金从聂家购买；
　　不飞花阁在天山脚下，跟中原来往，绕不开隅州，自然跟隅州军有诸多合作。
　　这回的买卖也是。
　　隅州军不便直接从中原运货，聂家也不想沾惹麻烦，于是买卖双方，表面上是聂家跟不飞花阁。
　　少庄主爱和自家义弟唠叨，说得特别仔细。
　　柳穿鱼不懂装懂，评价：“鹤兄可发一笔大财！”
　　少庄主失笑：“却也没错。”
　　说：
　　局势愈发动乱；
　　各方按捺不住要打起来啦！
　　尤其山西三州跟陈国间。
　　柳穿鱼对此没意外。
　　不是一直打来打去的吗？
　　「哈哈哈，独孤北冥一脸崩溃的模样，笑死。」
　　「他可以再加入朔州军。」
　　「朔州军：？？你不要过来啊！」
　　「NPC一打听他的经历，不得双手双脚送走瘟神啊！」
　　“行者妖”热热闹闹聊着天。
　　柳穿鱼蹲在松树上，津津有味跟着“八卦”。
　　事情从一个月前说起……
　　窦大将军发出檄文，指责陈国军，利用天灾制造人祸，劫掠赈灾物资，火烧粮仓，囤积居奇……边境百姓，民不聊生。
　　还栽赃嫁祸给血衣黑旗，鼓动流浪客团伙，挑起山西三州战事。
　　陈国这边：？？？
　　“流浪客团伙”狂战帮人也是一脸懵逼，莫名其妙成为“朝廷獠牙走狗”。
　　独孤北冥是个刺头。
　　以为搭上白州军，转头白州跟商州、隅州一家亲。
　　狂战帮倒了个大霉！
　　——跟隅州军的那场战事，狂战帮众人不愿成为“战俘”，结果现在在山西三州无论刷怪、采集或交易，声望太差，导致收益减半。
　　独孤北冥不服气。
　　“土匪头子”说他是陈国派来搞事的，干脆落实！
　　带领全帮人，挂靠在跟山西三州对峙的荒州军旗下。
　　哪想到……
　　大战刚起。
　　荒州最厉害的一路大军，突然倒戈相向！
　　隅州军势如破竹，一气儿拿下大半个荒州！
　　值得一提的是，倒戈的大军统帅，柳穿鱼也是“久仰大名”。
　　林纨绔的二老公！
　　当年也是从白州叛逃到荒州……老二五仔了！
　　荒州军大败。
　　少数人被杀，大多或被俘虏，或被遣散。
　　狂战帮甚至没来得及做啥……再度一锅端！
　　这么大的战事，少不了玩家“战地记者”在前线直播嘛！
　　五万大军倒戈时，独孤北冥一秒扭曲的模样……被制作成动图表情包，广为流传！
　　「狂战帮在荒州也收益减半了是吧！」
　　「对的。」
　　「荒州虽然荒，但盛产水定煤跟皱皮铁石！」
　　「哈哈哈，亏大发了！」
　　皱皮铁石是玩家打造成套装备，最基础、最常用的材料。
　　水定煤则是诸多生活职业，都不可或缺的资源。
　　当然，都可以买。
　　但，明明采集得到，花大价钱买……不纯种的冤大头吗？
　　「我看818说，独孤北冥现在拼老命刷修罗狱。」
　　「多少级了他？」
　　「本来都卡79级了，最近死太多，掉到快75级。」
　　「草的，五测这么高等级，差点追上咱。」
　　「何止，他战力比我们都高。」
　　「万恶的氪金玩家！」
　　柳穿鱼看玩家聊天，才知：当前等级榜前十全都在卡84级！
　　修罗狱刷怪双倍经验，搭配青龙眼两/三/四倍经验道具的使用，哪怕玩家每升一级经验都是海量地增长，升级的速度也不比前期慢多少。
　　柳穿鱼对此表示满意。
　　也许要不了多久，玩家就能刷出个“玄武什么”……四圣遗物最后一种。
　　「花那个钱，跑到沙漠建房子，不如租个院子。」
　　「不一样，便宜许多，而且能开垦种东西。」
　　「噗，沙漠里能种啥啊？」
　　「也不算沙漠吧……跟现实不一样，有些资源就那边才有。」
　　「对的，我看到个养殖繁花水晶蚁的。」
　　「怎么样？」
　　「还在试验呢，要是能成也好赚的。」
　　「NPC这一招可以的，利用玩家搞屯田。」
　　玩家聊着聊到当日隅州战场的普通玩家“战俘”。
　　不少人选择在那边搞起建设。
　　隅州自然条件恶劣，不过跟大军在一起嘛，好歹不怕什么野怪、流浪BOSS。
　　据说，开荒经营类直播，是“第一武侠”直播间新起的一个流派。
　　热度相当高！
　　柳穿鱼心里泛起嘀咕：建房子、种田有什么好看的？
　　「woc！」
　　「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一抬头看到个白影，大半夜的差点没把我魂吓跑了！」
　　「什么白影？」
　　「剑帅啊，在松树上面……噗，不怕扎屁股吗？」
　　柳穿鱼得意。
　　半步宗师的防御，区区松针算什么！
　　白骨夫人背地里吐槽，面上笑意盈盈，不忘跟剑帅打招呼：“您老这么晚还不睡吗？”
　　柳穿鱼高冷回应：“练功。”
　　今夜圆月，晒晒月光。
　　「@白骨夫人，剑帅还在吗？」
　　「在的，怎么？」
　　「老鸟那边求助……你拉我。」
　　是灞波儿奔。
　　柳穿鱼本来打算走人，看到“老鸟”被勾起好奇——知道“老鸟”说的是渡渡鸟——挺久没看到“不要莽”的，不知在忙些什么。
　　灞波儿奔告知：“不要莽”正在进行“海神之谜”的任务，眼看快成功了，道具不够！
　　柳穿鱼稍作回忆，了悟：“空海月珠？”
　　灞波儿奔连忙点头：“对对，说要七个……什么什么‘七生阵’。”
　　柳穿鱼爽快丢出七枚月珠。
　　灞波儿奔没走，试探问：“老鸟让我问问您，知不知道哪里搞到龙珠？不是青龙珠！”
　　柳穿鱼瞅着白骨夫人跟灞波儿奔的队聊。
　　原来，先前有队伍进行到最后一轮……结果少了龙珠，功败垂成！
　　渡渡鸟之所以信心满满，用掉最后一次任务机会，以为“龙珠”是“青龙珠”，哪料，搞错了！
　　导致最后一关失败，幸而没团灭，任务没彻底失败，还能继续推进。
　　然而月珠不够，龙珠没有！
　　想来想去，只能找在聂家的灞波儿奔帮忙找到剑帅“场外援助”。
　　“功败垂成”的队伍，莫非是“三年四班”？
　　柳穿鱼胡乱猜测。
　　便想回绝玩家问题，他也不晓得什么龙珠……诶？
　　倏忽一道灵光。
　　想起来鬼兄送的一箱子无爪龙的龙珠。
　　非常稀罕的……无爪龙是海中异兽，感觉也许真能破解“海神之谜”？
　　柳穿鱼毫不吝啬，当即拿出好几枚龙珠：“多退少补。”
　　灞波儿奔差点没忍住笑。
　　「剑帅够意思！」
　　「地主家的傻大儿嘛。」
　　「纠正：是地主家的傻弟弟！」
　　柳穿鱼：“……”
　　无礼的玩家！
　　哼，居然说自己傻！
　　等会儿晒完月亮，定要跟鹤兄告状……扣奖金！！
　　然后忘记告状。
　　一回到卧房，被少庄主抱了个满怀。
　　柳穿鱼：？
　　不过半个晚上而已，撒娇鬼就寂寞空虚冷了？
　　剑帅是个暖心的好帅。
　　反手抱起好兄弟，举高高！
　　少庄主：“……”
　　唉！
　　配合着笑咯！
　　柳穿鱼于是听到少庄主的低笑，心满意足将人放下。
　　“鹤兄因何不虞？”嘴巴不忘关心。
　　“因为……要跟贤弟分开好一段时间。”
　　“你要出门？”
　　“唔。”
　　柳穿鱼不太放心，主动表态：“我跟你一起。”
　　反正自己在哪练功没区别。
　　好兄弟是个破烂娇气鬼，磕着碰着就坏啦！
　　少庄主笑笑，无声摇头。
　　柳穿鱼有些纳闷：鹤兄神神秘秘的……
　　也不强求。
　　“神仙哥哥！”
　　半个月过去了，少庄主一直没出门。
　　倒是“不要莽”众人找上门。
　　先是送还两枚龙珠。
　　每人“孝敬”许多新鲜的好货。
　　来自“海神藏”。
　　耗时一年半，终于破解“海神之谜”——在沧浪岛数十里外的海域，发现一座庞大的海底遗迹。
　　玩家展开地图给剑帅看。
　　柳穿鱼看着眼熟，想啊想，想起来了：在逆水寨看到过的航海图！
　　海神藏距离一座无名岛不远。
　　而无名岛正是商船来往罗罗岛的中转点。
　　柳穿鱼疑惑看向渡渡鸟：作甚给他看海图？
　　渡渡鸟有些赧然：“我们在海神藏发现异象……想请神仙哥哥帮忙。”
　　·
　　严格说，不是海神藏自身产生的异象。
　　海神藏所在位置东南，有一条极长极广极深的海沟。
　　海沟对面，重峦迭嶂全是海山。
　　“据我们观察，”渡渡鸟说，“每次日出跟黄昏，站在海神藏最高点，看向对面海山，山顶隐隐约约有座塔。”
　　距离远，一开始玩家以为是看花眼。
　　毕竟在海底，视野朦朦胧胧的，按理说看不了那么远。
　　不想大家都能看到……各自描述，除角度不同造成差异，每个人看到的东西一模一样。
　　排除幻象（影）的可能。
　　碌碌无为小声说：“海底也不可能出现蜃楼吧？”
　　团队20人雄心勃勃，接着探索海山。
　　“笑死。”拉拉插话，“海沟都过不去……”
　　海沟暗流可怕。
　　还时不时蹿出一头120+级的海兽。
　　“尤其各种各样的海蛇，毒太厉害了，一口就要人老命。”香辣酱酱心有余悸，“我最讨厌蛇……神仙哥哥，师父刚传授我的蜜汁辣条，来一个不？”
　　“辣条”是用各色海蛇烹制而成。
　　柳穿鱼嗅着香味，矜持颔首：“多谢。”
　　美丽只因不甘落后，拿出一个合抱大的“圆球”：“味道特别好的椰子，神仙哥哥尝尝。”
　　「鸡哥你藏私！」
　　「不像你啊鸡弟，这么大方。」
　　「咳咳，等我到90级就能出师，可以重新拜师。」
　　「你还不死心想让神仙哥哥收徒啊？」
　　「我想学那一招剑龙，还有万剑归宗……就没看到除神仙哥哥，有哪个NPC用过。」
　　「行吧，祝你心想事成。」
　　柳穿鱼习惯性忽略美丽只因拜师的愿望，瞅到玩家队聊，鉴定眼前的大号椰子……顿时明白，几人作啥这般大惊小怪了。
　　[百鲜香椰]：每个椰子如同“盲盒”，“开”出来的味道、香气各有不同。
　　毋庸置疑，甭管什么味，都是非常美味的。
　　更奇特，或者说珍贵的在于，百鲜沟通百窍，于武者，有一定几率些微提高资质。
　　在玩家看来，可“洗练”基础数值！
　　关键是“洗练”或许不加属性，绝对不会像天能玉洗练武器那般，动辄把数值洗少。
　　哪怕[百鲜香椰]药效生猛，低境界武者一次性不能喝太多……
　　也是超级抢手货。
　　海神藏方圆百里海域，荒岛上的椰子林被玩家搜刮得一干二净！
　　正因此，作为中转站的无名岛也成功登陆玩家。
　　本来“不要莽”尝试三天，死法千奇百怪，怎么也过不去海沟，已经打定主意找万能的神仙哥哥帮忙。
　　这时，在论坛悬赏版块，看到有人发帖求助。
　　传送点设置在无名岛的队伍，手工打造出渡海帆船；
　　每每从无名岛出发，行驶几十里，再下海神藏。
　　——离海神藏最近的岛礁虽多，架不住人流量太大，图方便就近设置传送点，特别容易“撞车”，运气不好的“排队”得等大半个小时！
　　某一天，无名岛队伍行船在大洋上。
　　发现海面倒影，特别逼真，重重山峦坐立着巍峨古朴的建筑，最高峰一座超级高的宝塔！
　　手机录屏、拍照，显示一片空白。
　　无名岛队伍很兴奋，以为自己发现隐藏本。
　　当场下海……
　　就莫名死了！
　　船没有固定坐标，一队人复活在无名岛。
　　连帆船也遗失了！
　　好在他们准备充足，帆船还有两艘。
　　有小精灵提供的“历史足迹”，队伍很快找到发现倒影的位置。
　　海面一切正常。
　　什么山啊塔的犹如一场幻影。
　　其中一人试探下海。
　　海况虽凶险无比，但也没什么特别的。
　　一行人不死心，来来去去找了好久……一无所获。
　　差点放弃时，海面倒影突兀显现。
　　可把大家兴奋到不行。
　　然而，平均等级60级的玩家，入水即死。
　　死去活来，发现海底有电……雷电！
　　很诡异。
　　在船上看风平浪静的，没打雷。
　　无名岛队伍无奈，只好在群里分享给同势力的玩家。
　　他们所在的是个“养老团伙”。
　　尽管，群主组织好几支精英团队……没人探索成功。
　　只好发帖悬赏。
　　“壹家”、“楚家”、“不要莽”等，近百个团队，无数次尝试。
　　折戟沉沙！
　　马萨卡吐槽：“主要是倒影只有15分钟，过了时间再下海啥也看不到。”
　　水下完全迷失目标。
　　显而易见，倒影呈现的画面，跟玩家海在神藏看到的异象，是同一个场景。
　　估算位置跟距离，倒影下方正是海山群所在。
　　问题在于……
　　那里是深海！
　　倒影消失后海里没有奇怪的雷电，暗流却特别猛，猝不及防来几个漩涡……强到把人能撕裂的程度！
　　以玩家当前的实力，哪怕战力榜第一，也无法深入到海山位置。
　　拉拉干咳一声：“我记得神仙哥哥有个防水防风的什么丹蜇天衣嘛，原本想跟你借来着……”
　　不过丹蜇天衣就一件。
　　海域那么深，只靠哪一个人恐怕也无法完成探索。
　　海面倒影晨昏出现，固定只存在15分钟……约莫限时存在的奇遇之类。
　　八几年的红酒拍起马屁：“神仙哥哥文成武德，天下第一……”
　　一方面，“不要莽”众当然相信他们的神仙哥哥；
　　另一方面，海域确实凶险，有丹蜇天衣嘛……对于半步宗师，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柳穿鱼被吹得舒坦，嘴上谦虚，实事求是道：“我尚且不是天下第一。”
　　玩家一秒改口：“武功盖世，所向披靡！”
　　「“尚且不是”？神仙哥哥很自信啊！」
　　「很好，很有精神！」
　　「哈哈哈。」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的打趣，思考两三秒：这一回闷在家里也有小四个月了，是该出去溜达溜……啊不，游历江湖！
　　蔺书生不是说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练武也是一样道理！
　　反正“四圣遗物”不全，短时间也不好突破。
　　“明早，卯时出发。”
　　柳穿鱼直接通知。
　　“不要莽”一群人高兴不已，小鸡啄米点着头。
　　倒影每天早晚都会出现；
　　不用着急赶路。
　　于是，当“不要莽”提起最新热闹事，郡守招募奇人，给“爱人”招魂……柳穿鱼好奇心大作，金雕翅膀扇个几下，遂在新居降落。
　　进进出出许多玩家，林纨绔的宅邸好不热闹。
　　柳穿鱼隐藏身形，暗搓搓地围观。
　　只见一身道士装的玩家，嘴里念念有词，挥起符纸，无火自燃！
　　“嘿哈”两声，桃木剑瞎几把乱舞，剑尖直指悬吊在树木间的幕布，大喝：“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幕布蓦地亮起。
　　是言笑晏晏、眉目多情的弄香公子。
　　林纨绔喜极而泣：“好哥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下意识想扑过去。
　　玩家眼捷手快，一把拉住，语重心长提醒：“大人别忘了，弄香公子是鬼魂，你不能靠近，否则阳气冲撞，弄不凑巧，对方可能被吓到魂飞魄散！”
　　林纨绔被吓到了，哭声都变得小心翼翼，拉开跟幕布的距离，低低地呼喊：“好哥哥……好哥哥？你怎么不搭理我？莫不是，莫不是怪责我冷落了你……呜~”
　　“高人！”
　　林纨绔捉急，问向玩家：“我看到好哥哥嘴巴动了，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声音？”
　　玩家甩着拂尘，高深莫测：“阴阳相隔，人鬼陌路。大人能看到弄香公子的影像，已经耗尽贫道的法力……没办法再让你俩正常交流。”
　　林纨绔遗憾不已，但也表示理解。
　　痴痴地、深情地凝望倒映在幕布上的爱人。
　　时而呢喃一声“好哥哥”。
　　柳穿鱼眼神迷惑。
　　瞅瞅着幕布，瞅瞅“招魂法器”……跟李寻鹿放的“剑帅智斗狂旋风”用的装置近乎一样！
　　「哈哈哈！」
　　「笑死，小林简直是我的快乐源泉。」
　　「噗，老林那么精明厉害，咋弟弟这么蠢萌？」
　　「毕竟不是亲生的，没遗传到林家人智商。」
　　「那货也是牛皮，居然搞到电影机！」
　　「还阴阳相隔，人鬼陌路……装得可真像啊！」
　　「啧，演戏演全套，要我我就给个配音！」
　　「！！！」
　　「100金就这么到手了？」
　　柳穿鱼无语。
　　真是笨蛋。
　　看在蔺书生的面上，正想出面，替对方解决掉“诈骗犯”……
　　身形顿了顿。
　　拿到100金的玩家，表面一副高人模样，队聊里正疯狂嘚瑟时，突然胸口绽放一朵“红花”……死翘翘！
　　两块大金锭拿在手里，没来得及塞储物格，直接掉落在地。
　　与此同时，宅邸席卷着旋风。
　　看热闹的玩家，全部被刮飞……飞得高高的，擦着院墙，落在宅邸外面。
　　此起彼伏一阵咒骂。
　　有人摔死；
　　有人重残；
　　也有人惊恐低呼：“真特么招来鬼了？”
　　柳穿鱼藏身密密松针里，不动如山。
　　紧跟他身边的“左右护法”，美丽只因跟拉拉，也被其罡气庇护，安稳待在树梢。
　　也因此……
　　伴着林纨绔一声惊喜的“好哥哥”，那位“好哥哥”同时开口：“贵客驾临，何须遮遮掩掩？”
　　柳穿鱼定睛看。
　　沉默。
　　“好哥哥”啊“好哥哥”的，光听林纨绔的叫唤，真以为是弄香公子“还魂”了呢！
　　对方名“谢无疆”，林纨绔的二老公，先从白州反倒荒州、不久前倒戈到隅州的将军。


第195章 
　　气度翩翩，长得人模狗样的，尽显儒将风采。
　　真不看出是个老二五仔！
　　柳穿鱼不动声色，拉拉跟美丽只因面面相觑，感觉到NPC的视线穿透松针……就，硬着头皮跳下树。
　　拉拉干笑，对林纨绔二人摇手：“嗨，林大人，老、谢将军上午好啊！”
　　谢无疆临战倒戈的画面，被直播而广为流传；
　　玩家单方面对其熟悉，亲切冠以“二五仔将军”简称“老二”外号！
　　林纨绔没心没肺，学玩家摇手：“上午好……你俩看着好眼熟。”
　　谢无疆牵动嘴角，似笑非笑：“竟然认得本将军……”
　　玩家现在警惕心相当高。
　　男女合唱，默契高呼：“神仙哥哥救命啊！”
　　「看到老二笑，我就猜到要杀人灭口了！」
　　「李变态经常就是笑着笑着突然杀人，咱经验丰富……说多了都是泪！」
　　柳穿鱼恍然大悟！
　　就说，总觉得忘了什么！
　　把李寻鹿丢到洞府，好长时间了……权限给了鹤兄后，洞府都是对方在打理，他没回洞府看过，不知那厮醒了还是如何？
　　转念想：少庄主是个老好人，肯定不计前嫌，会照顾好魔教妖人的！
　　李寻鹿先丢在一边。
　　柳穿鱼抬手挥出剑气……替玩家拂去致命一击！
　　“你……”
　　“剑帅？你怎么躲在我家树上？”
　　谢无疆愣了愣，连忙拱手，特别和气：“原来是剑帅，久仰！”
　　柳穿鱼端着姿态——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一本正经道：“我看有人在此装神弄鬼，本想出手惩治一番。”
　　林纨绔茫然：“装神弄鬼？”
　　谢无疆听懂了，郑重道谢，解释：“剑帅见笑了，行止不过是病急乱投医。”
　　柳穿鱼跟两人没啥好说的，看在蔺不知的份上，告知：“弄香公子没死。”
　　林纨绔这才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剑帅知道他在哪里嘛？你……”
　　激动过头，差点没扑过来。
　　被谢无疆拽了一把，含蓄提醒：“大兄。”
　　林纨绔瞬间冷静。
　　谢无疆代其询问弄香公子的情况。
　　柳穿鱼只道：“他很好，在魔宫做客。”
　　林纨绔想不通：“小蝶跟魔宫有往来嘛？”
　　柳穿鱼想起镇压瀚海地宫阵眼的弄香公子，眼神飘忽。
　　李寻鹿干的好事，他没法解释清楚。
　　当即表示：“既然无事，我便……”
　　“告辞”没说出口，谢无疆仓促开口：“剑帅稍待。”
　　拿出一个扁扁的木匣，道：“林家大兄托我带给您的。”
　　蔺不知？
　　柳穿鱼不由得好奇。
　　傻雕再度起飞，柳穿鱼盘腿而坐，迫不及待打开木匣。
　　拉拉、美丽只因跟车。
　　一手拽紧剑帅甩出的鞭子，一手拿着杯子，狂灌“蛋白粉”饮料。
　　——他俩“导航”更全，好给剑帅指路。
　　「特奶奶的好冷！」
　　「金雕飞得好高啊，这是在平流层还是对流层？我也搞不懂哈哈。」
　　「@拉拉，听说老林给神仙哥哥送礼物了？送的啥？」
　　「三。」
　　「嗐！不愧是老林，真没情趣。」
　　「噗，你错啦……居然送神仙哥哥一本漫画，唔，水墨风，该不会也是老林亲笔画的吧？」
　　《剑帅义勇应赌斗》
　　《剑帅智破魔罗计》
　　《剑帅斗战巢燕楼》
　　……
　　不知蔺不知耗费多久，连贯地以绘画、偶尔几句“旁白”和“台词”，客观完整描绘剑帅的英勇事迹！
　　柳穿鱼洋洋得意！
　　绘画形象生动；
　　明明蔺不知不在现场，好像他亲眼见证过似的！
　　显然，是自己的事迹传遍江湖，书生听多了也耳熟能详！
　　厚厚一本“漫画”，剑帅爱不释手，来来回回翻阅三遍。
　　暗想下回李寻鹿，可以照搬这个，拍成动画片！
　　虽然，他不懂怎么“拍”……
　　柳穿鱼不舍地收起“漫画书”。
　　怀着期待，翻看另外两本。
　　怔住。
　　一本是《太平经》，他修行的功法，被蔺书生详尽注释；
　　尤其最晦涩难懂的“逍遥篇”，通篇翻译成大白话；
　　挑出好多好多特别的词语，引经据典，仔细阐述。
　　另一本是《太上感应法》；
　　翻译两遍；
　　一遍将上古云文翻译成当前文字，然而之乎者也过于深奥，完全看不懂；
　　再一遍也是逐词逐句，翻译成白话。
　　柳穿鱼第一反应想把书塞到储物格里。
　　却忆起每回看到蔺书生，对方忙到夜不能寐；
　　总怀疑会不会过劳死……
　　竟抽空给自己释义。
　　蓦地感动。
　　柳穿鱼沉心定气，认真看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或许怕剑帅看不懂，蔺不知用的正楷，大白话朴素平实，为方便理解，偶尔举个例子也是生动有趣。
　　渐渐，也就看进去了。
　　反正到沧浪岛，距离遥远，金雕也要飞好久的！
　　尽管“蛋白粉”驱寒，可金雕飞得实在快，风呼呼吹啊，吹得玩家脸部肌肉变形。
　　拉拉跟美丽只因想找神仙哥哥闲聊，都张不开嘴巴。
　　百无聊赖，只能跟队友吹水打屁！
　　「神仙哥哥看书看得好专心。」
　　「噗，看漫画？」
　　「不是，老林送的什么什么经？瞅一眼头都大了。」
　　「突然联想，老林好像个班主任，给神仙哥哥布作业来着。」
　　「哈哈哈，师生cp带感。」
　　「不对！」
　　「咋不对？」
　　「盲生们，我发现了华点！」
　　「什么华点？」
　　「老二跟咱是敌对对吧？」
　　「哪个老二？」
　　「还有哪个老二，二五仔啊！」
　　「哦哦哦……他咋了？」
　　「老二现在是隅州阵营，平州属于陈国阵营，两边死敌！」
　　「是这样没错。」
　　「为什么老二还跟小林搞在一块？」
　　「他俩本来不就是一对吗？」
　　「是一对，不过因为老二投敌，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小林对外宣称跟老二一刀两断吗？」
　　「肯定不是他自己要断的吧？」
　　「所以小林跟老二现在是偷情？」
　　「嘤~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我又相信爱情了！」
　　「先看看小林有多少个姘头，再考虑要不要相信爱情吧？」
　　「老林悲催，有这么个拖后腿的弟弟。」
　　「不对不对！」
　　「？」
　　「老林还托老二给神仙哥哥送书！」
　　「哦豁！」
　　「看不出来啊，老林个浓眉大眼的家伙，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吗？」
　　「什么意思？老林也是二五仔？」
　　玩家队聊刷得太快，柳穿鱼小小分心。
　　看“不要莽”的人越扯越远，各种阴谋论，把蔺不知形容得老奸巨猾……怀疑论者赤蝎，甚至认为“老林”是幕后大BOSS了！
　　柳穿鱼只有一个想法：蔺书生哪里浓眉大眼了？
　　论大眼睛，谁也比不上自己！
　　想起蔺书生当年赞美他的“鸱鸮神目”，油然心生优越感！
　　然后被玩家说起林纨绔招魂一事拉回思绪。
　　「小林有什么特别的吗，为什么要抓他？」
　　「不造~」
　　伪装道士的玩家，正在论坛哭诉自己到手的100金没了，可不心疼死。
　　有人跟他打听，他也没隐瞒，反正任务都失败了！
　　说：为弄香公子招魂，是有人幕后捣鼓、撺掇……玩家负责引诱林纨绔到个什么什么地方。
　　柳穿鱼凝眉：郎阁主提过，林纨绔是真正的地母鼎，幕后人抓他别有目的。
　　很快，眉头舒展开来。
　　幸好自己多嘴一句，告知弄香公子的下落。
　　经此一遭，林纨绔起码不会再被人“诈骗”吧？
　　林纨绔如何剑帅其实也不在意。
　　傻雕飞啊飞。
　　飞过十三连岛，飞过白鹭岛，飞过沧浪岛……
　　远到中途玩家下线两回。
　　终于在第四天傍晚，金雕盘旋在倒影所在的海域。
　　楼船、帆船、皮筏艇。
　　包括“不要莽”在内有十来支团队，不死心想下海呢！
　　「woc老鸟耍赖啊，叫来NPC。」
　　「鸡肚！抱剑帅大腿太爽了吧？」
　　「海底打雷太恐怖了，NPC能行？」
　　玩家“喧嚣”，各色言论刷屏。
　　柳穿鱼拍拍着傻雕，将其收回兽笼。
　　落在壹家所在的大船上。
　　——“不要莽”跟壹家一起出海。
　　没废话。
　　渡渡鸟说：“太阳落到海平面，就会出现倒影。”
　　柳穿鱼颔首，没说什么。
　　拉拉担心询问：“神仙哥哥，咱要怎么做啊？”
　　柳穿鱼直道：“我先一探，你们等在这。”
　　或许是倒影的缘故，这片海域总是风平浪静的；
　　便是海兽也是相对和善，不主动撞船攻击人。
　　拉拉“啊”的一声：“神仙哥哥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咳咳咳，有没有一种可能，咱就是拖后腿的！」
　　「安啦！我神仙哥哥天命之子，有什么危险都能轻易化解的。」
　　柳穿鱼默默给香辣酱酱点赞！
　　海底情况复杂。
　　确实不想带一帮……拖后腿的。
　　很快，大家的交谈声渐小。
　　日头西坠。
　　柳穿鱼紧盯着海面。
　　“来了！”
　　“麻蛋，莫名好紧张！”
　　广袤的海面，影影绰绰“显现”层峦迭嶂的山峰。
　　色调黑乎乎的，在“中央山峰”模模糊糊看到依山而建的恢弘建筑，建筑顺着山势层层往上……到顶峰，果不其然，是一座宝塔！
　　“不要莽”和同船玩家，目光齐齐转向剑帅。
　　拉拉紧张兮兮的：“神仙哥哥你先试试……”
　　话没说完，银衣剑客连声招呼没打，如一柄利剑，“咻”的投入海中。
　　“水花压得完美啊100分！”
　　“笑死，根本没水花好不好？”
　　“我勒个去，神仙哥哥这么莽！”
　　“草，他没穿丹蜇天衣啊？”
　　玩家表情不一，心思各异。
　　其余团队紧盯着这边的动静……看到剑帅的行为，干脆都没下水。
　　等待——
　　潜到水下约一丈，果真是噼里啪啦，雷电如网！
　　得益于跟李寻鹿在瀚海时不时下水玩，柳穿鱼水下速度大大提高！
　　细细感知，躲避雷电，问题不大！
　　也得感谢在隅州那些天，窦将军那张嘴……
　　好多回，一言不合就莫名其妙跟对方斗战起来！
　　本来，柳穿鱼交手过的雷法武者最是稀少，在窦将军身上“刷”到不少熟练度。
　　应对起海里诡`雷，竟也得心应手。
　　雷电越发密集。
　　水里毕竟不好施展轻功。
　　有时躲不开……就以太阳太阴之力，吞噬雷电，甚至将部分力量化为己用。
　　——跟窦将军交手，无意间开发出的一个小技巧。
　　许是密密电网的缘故，下潜到快二十丈深，没遇到任何活物。
　　柳穿鱼胆大但足够警惕。
　　快速向下……
　　蓦地心生警兆。
　　柳穿鱼反应超快！
　　御剑意于无形……短暂御空，调转姿势。
　　海水凭空消失！
　　好似人在半空中，一不留神就摔到山间，恐怕……粉身碎骨！
　　没错。
　　这会儿剑帅“飘”在海山上方。
　　幸而“半空”不算特别高，御空再下坠，来得及甩出独吾鞭；
　　眼看撞上了，鞭子缠着峭壁凸起的尖石！
　　柳穿鱼蓦地收力。
　　抓紧鞭子，身体在岩壁前摇摇晃晃。
　　低头……
　　黑魆魆见不到底的海底悬崖！
　　柳穿鱼轻轻舒了一口气。
　　倒也没后怕。
　　海山所在的空间，既是无水，也没禁武……大不了放出傻雕嘛！
　　心念一动，傻雕出笼。
　　果如他猜测，傻雕允许飞行的！
　　瞅着面板时间，刚刚潜水，耗费小十分钟了。
　　不再耽搁，纵身跃到雕背上。
　　金雕“嘤~”的一声飞起。
　　不多时，柳穿鱼看到宝塔！
　　近距离看，山间建筑跟宝塔，庞大无比，特别壮观！
　　刀削般耸立的山峰，半山腰整个一座大殿，起码五丈高！
　　往上，密密麻麻，许多石窟。
　　柳穿鱼运真气于双目，依然看不清石窟景象，如错觉般头微微发晕、眼睛发花。
　　石窟遍布，一直到山顶……约二十丈高！
　　然后是威严雄伟的宝塔。
　　目测有二十层。
　　每层三丈高。
　　柳穿鱼试图让金雕飞向山顶……
　　傻雕“砰”的一声，小脑袋撞到个无形屏障。
　　翅膀扑棱两下……坠机！
　　得亏剑帅经验丰富。
　　火速揪着傻雕一把塞回兽笼。
　　分心瞅一眼，兽笼会显示兽宠状态：晕厥……没死就好！
　　坠机的高度不是很高。
　　柳穿鱼平稳落地。
　　无奈。运起轻功紧赶慢赶。
　　好在半山大殿距离不远。
　　柳穿鱼停足大殿紧闭的打门前。
　　先用石子弹过去，试探。
　　没触动机关。
　　再打出一道剑气……落在门上，连个印记也没留下。
　　看不出阵法；
　　好像也没机关。
　　柳穿鱼渐渐靠近，尝试开门。
　　推，推不动。
　　飞起……拉门环，也拉不动！
　　落地后，思索几秒，开始运功——轰炸大门！
　　“嗡”的一声，力量像是被大门吸收，连一粒灰尘也没落。
　　鉴定则什么信息都不显示。
　　柳穿鱼：？？？
　　真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柳穿鱼拉开与大门的距离，仔细打量……朱红色殿门，除庄重大气，真看不出啥。
　　唯一有些违和的门环，对称雕刻着某种异兽。
　　不等剑帅看清楚，大殿、宝塔，倏忽消失！
　　警报拉响！
　　柳穿鱼不假思索抽出独吾剑。
　　大招合一，挥舞出最强一剑！
　　“轰！”
　　又响又闷。
　　被“挤压”悬浮海山上的海水猝然坠落！
　　柳穿鱼感到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剎那掉落10000血！
　　得亏他手速快于脑速，极强剑气形成护体剑阵，没被海水“偷袭”成功！
　　柳穿鱼就地打坐，运转“疗伤篇”，调息好半天。
　　感觉问题不大！
　　遂起身，准备游回海面。
　　瞅瞅脚下的海山……感觉少了些什么。
　　“啊啊啊，快三个小时了，神仙哥哥不会……”
　　“不怕不怕，才三个小时……那么大的山地，走路都要好久的。”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别自个吓唬自个。”
　　“快看，水面有动静……”
　　“神仙哥哥！”
　　“太好了！万岁！”
　　柳穿鱼潇洒飞出海面，没人看出他身负内伤。
　　“不要莽”、“壹家”好几个团的玩家，围着他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柳穿简意赅：“宫殿、宝塔是真，但过时会消失。”
　　又道：“明早我再探一次。”
　　下潜直到抵达殿门，用时很短；
　　回程这么慢，实在是海底鱼兽蛇虫疯了般，朝海山蜂拥而去……毋庸置疑，跟异象有关。
　　于是老被挡路，甚至差点迷失方向。
　　“宫殿进去了吗？”
　　“进不出去啊……这可咋办？”
　　“没阵法、没机关，太奇怪了吧？”
　　“无形屏障是什么东西？”
　　“门环两边有洞？肯定是要钥匙咯？”
　　“难怪……船上安全，一下水就那么多怪。”
　　“肯定是海山有好多宝贝才涌过去！”
　　“妈的越说越心动！”
　　“……”
　　“行啦行啦，大家都散了，让神仙哥哥好好休息。”
　　“明早还要探吗？没钥匙白搭啊！”
　　“老鸟！”
　　刘枣花喊着渡渡鸟：“老大找到瞎子，瞎子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听到，抢着问：“什么话？”
　　柳穿鱼盘腿坐在……桅杆顶端，一边汲取太阴`精华，一边运转“疗伤篇”。
　　趁玩家没注意，先手速度拉满吞吃药丸。
　　这不，天还没亮，内伤痊愈，没任何后遗症！
　　「不懂，神仙哥哥为什么老喜欢跑那么高的地方打坐。」
　　「我只有一个问题……」
　　「啥？」
　　「顶上面巴掌大，他怎么坐得住？不硌屁股的嘛？」
　　「哈哈哈！」
　　柳穿鱼：“……”
　　听到贾真人的消息，刚一低头，看到香辣酱酱跟马萨卡两人的对话。
　　这些个玩家，老惦记着他屁股作甚？
　　“碧落黄泉缥缈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谜语？”
　　“缝合是吧？”
　　“所以是啥意思？”
　　“特么的瞎子好烦啊！”
　　“嗐，老大还被坑了88金！”
　　玩家嘟嘟嚷嚷。
　　柳穿鱼若有所思。
　　好像……
　　唔，在哪听过真人的话？
　　想啊想。
　　剑帅记性很好的，认真回想……想了十分钟，真给想起来了！
　　立马拿出郎阁主编制的小包包。
　　翻找。
　　一对明珠，大名“深海鲛珠”！
　　游戏刚开测时，他凑壹家食肆的热闹，遇到阴阳二妖劫镖，顺手救下宁氏镖局的人，镖头送他的谢礼！
　　【物品详情】就是真人的这一句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鲛珠没扔没卖……早忘到天外了！
　　之所以有点印象，跟洞府有些关系。
　　当时，正是新鲜劲儿，大把资源和金银，修复洞府，无脑点啊点，“点”到深海鲛珠。
　　得到三遍提醒，询问他是否使用“特殊道具”。
　　柳穿鱼才想起自己存着这么一对玩意儿。
　　瞅瞅品阶，再鉴定，【物品详情】依然只有偈语似的一句话。
　　斟酌后，放弃使用。
　　想着应该是重要道具，塞到小包包里放好。
　　柳穿鱼盯着手里的深海鲛珠。
　　眼神奇妙。
　　一切是那么巧合。
　　莫非……
　　真如香辣酱酱所言，他乃天命之子！哈！
　　剑帅坐在桅杆上畅想。
　　思绪跑得没边。
　　船上玩家唉声叹气，不时骂骂瞎子吊胃口。
　　时间渐渐过去……
　　海天一线泛起霞光。
　　船摇摇晃晃，驶回倒影海域。
　　昨天有些团队放弃，今早又到来新的玩家船。
　　“神仙哥哥！”
　　几位女玩家在桅杆下呼唤：“时间快到啦！”
　　柳穿鱼飘然而落。
　　拉拉忧心忡忡：“昨天有点险啊……”
　　柳穿鱼给玩家展示深海鲛珠：“看。”
　　几人：？？？
　　「？！」
　　「……」
　　「卧槽！」
　　「怎么了？」
　　「钥匙！」
　　「应该是钥匙吧？在神仙哥哥手上！」
　　「哪来的？」
　　「不知道啊！」
　　几人连忙追问。
　　柳穿鱼心情愉悦，破有耐心地解释，说起当日在壹家食肆的事。
　　刘枣花作为在现场的见证者，一时恍惚：“啊！”
　　真是巧啊！
　　“不要莽”、“壹家”队聊里纷纷说起此事。
　　“钥匙”既已在手……
　　见缝插针在别处做任务的队友们，果断传送无名岛。
　　「好奇到底是遗泽，还是什么别的。」
　　「也许是另一个海神藏？」
　　玩家各种猜测。
　　目送NPC剑客再度跳海。
　　一回生、二回熟。
　　柳穿鱼抵达大殿朱门前，用时刚刚十分钟。
　　这回，看得清清楚楚。
　　门环异兽是面对面的两条鱼……也或，鲛人？
　　雕刻的侧影，故而一“人”只看得到一只眼睛。
　　昨天瞅到的洞，正是眼珠子所在！
　　柳穿鱼拿着鲛珠，对准眼珠子的窟窿洞……严丝合缝！
　　没第一时间塞进去。
　　沉吟片刻，两只手同时拿起鲛珠，同步塞入鲛人眼！
　　轰！
　　轰轰！
　　轰轰轰！
　　第一声“轰”，回荡无尽，仿佛……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第二声“轰轰”，是朱红色大门缓缓打开。
　　第三声，是整座海山发出震荡！
　　地动山摇。
　　海水卷动。
　　柳穿鱼刚提起戒备，一闪而过系统消息，吸引他的注意——
　　【广播：“忘仙楼”现世，更新玩法“明镜台”、“忘仙楼”。[请点击查看详情]】
　　【系统：[忘仙楼·准入令]（已激活）。】
　　灵光一闪。
　　柳穿鱼飞快从储物格拿出一枚令牌。
　　果然……
　　原本[？？？·准入令]变成[忘仙楼·准入令]。
　　是完成【大战：巢燕楼】后，“福星高照转运箱”开出来的！
　　令牌在手，四面八方挤压的力量剎那消失。
　　海山拔“海”而起。
　　柳穿鱼站立其上，稳如盘石。
　　眨了眨眼睛。
　　好像，很安全？
　　就有心情“点击查看详情”了！
　　当然啦，依然分出大半心神留意着周遭变化……无论何时何地，武者不可轻忽大意。
　　海面，惊涛骇浪。
　　过来探索的船只全被掀翻！
　　一百多号人全员GG！
　　更远的地方，无名岛、大大小小的礁石，散布着不少玩家。
　　目瞪口呆！
　　大海被奇伟力量“撕开”一道超大的口子。
　　一座座巍峨高山冲到天际！
　　无名岛的玩家视野最好。
　　清清楚楚看到云烟缭绕的半山，古朴厚重的宫殿“悬挂”在山壁上。
　　若隐若现，好像有什么东西坐立在云端。
　　许久。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
　　“妈妈快看，山飞起来了！”
　　“好家伙，搁这不演了是吧？真就第一仙侠！”
　　“蓬莱？别说，仙气飘飘的风景真美！”
　　“好像是海上倒影，有人探索成功了？”
　　“看广播！”
　　“明镜台、忘仙楼……天外天？一下更新好多玩法！”
　　柳穿鱼抬手，撩起白雾。
　　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有人开始上山……
　　想起适才看到的消息，柳穿鱼飞起身……唔，还好，没屏障阻挡。
　　然而，无论怎么飞，永远飞不到山顶宝塔所在。
　　哦，宝塔正是“忘仙楼”。
　　只能随机进一个石窟。
　　石窟内里朴素，高宽大小勉强够一人打坐。
　　柳穿鱼试想：如果是窦将军，哪怕打坐也不得不佝偻着腰、缩头缩脑的……画面好美，忍不住直乐！
　　柳穿鱼盘腿坐在明镜台，细细感受着。
　　果真，玄妙。
　　看看面板，多出个“定时器”。
　　对玩家而言，此“计时”累计到一定时间，折算可延长的在线时长。
　　——不是像“金神穗”那样，临时性、一次性延长五分钟，而是永久性增加。
　　最终，通过明镜台打坐，玩家累计一天在线时长最高达到12个小时（现实时间）！
　　自然了，明镜台的用途不止此一项。
　　·
　　无论武者也或玩家，明镜台打坐，被玄而又玄的道意笼罩，可收获些许好处。
　　尤其武者，境界越高、武功进境越发艰难。
　　于明镜台沉心静气感悟，运转功法或被道意“纠错”，或偶尔灵光，领悟契合自身武道的秘技……长期陷在瓶颈里的武者，水磨工夫也能化解疑难，平稳顺畅、相当安全完成突破！
　　玩家的一切则以数值呈现，直观表现，每打坐超过十分钟，获得一定经验。
　　这些好处，这些经验，于武者、于玩家，不过是“蚊子腿肉”。
　　武者若非“长期陷在瓶颈”，在明镜台打坐，性价比或许不高；
　　特别是玩家，随便刷个流浪小BOSS，获取的经验值，超过一个小时打坐收益。
　　关键不仅仅在于，明镜台打坐时长按比例可折算成在线增加时长；
　　最重要的是打坐攫取闯关忘仙楼的时间。
　　没错。
　　忘仙楼。
　　明镜台打坐一小时，得到忘仙楼5分钟闯关时间。
　　何谓忘仙楼？
　　形象地说，是单人扫塔副本！
　　适用70级（玄级）以上的玩家/武者！
　　通关忘仙楼，打开通天门，才能进入“天外天”！
　　天外天，“详情”描述，是隐匿九重霄的仙境，“界外”隐藏地图！
　　玩家、武者进入其中，受用到无限好处！
　　说回忘仙楼闯关……
　　若是嫌弃打坐浪费光阴，每九九八十一天，忘仙楼会“吐”出三枚令牌；
　　正是柳穿鱼拥有的[忘仙楼·准入令]。
　　持令，玩家/武者不受时间限制，直接闯关！
　　然而一个令牌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闯关失败，虽无性命之忧，下一轮却得从头开始。
　　没有多余令牌，就得老老实实去明镜台打坐！
　　当然，玩家跟本界武者“待遇”总归不同；
　　每每首通五个关卡，获得一个宝箱；
　　宝箱5%几率，开出准入令。
　　遇到节日，或特殊任务，宝箱奖池也可能出现令牌……爆率远不如闯关拿到的宝箱。
　　说回明镜台。
　　群山耸立，密密麻麻石窟，犹如蜂巢。
　　十万八千八百八十一座！
　　非常多。
　　但……
　　想想光玩家数目，就有百万之众！
　　可想而知，往后“抢座位”得多严重。
　　石窟内禁武，等级/武功高的没法硬抢还！
　　“还好，总共就21层，感觉不难通关？”
　　“难的是得刷时长，哪怕一层五分钟呢，实打实的打坐21个小时！”
　　“嘛，咱佛系玩，头部那些帮会肯定竞争激烈，隐藏地图啊！”
　　“嘿嘿，我高兴的是，总算可以增加游戏时间了！”
　　“就是啊，一天八个小时真不过瘾。”
　　“主要游戏跟现实还有时差，有时一下线，游戏里过去一天了，限时任务判定失败，就好烦！”
　　“羡慕他们，有那么多时间玩游戏。”
　　“嗐，我一天只能睡觉玩4个小时，反倒不希望增加时长，这样跟大家差距不会拉得太大！”
　　叽叽喳喳。
　　玩家动作真够快的！
　　四面八方，山上乌泱泱许多人！
　　“神仙哥哥找到没？”
　　“没。”
　　“要命……谁想到海里的山能飞到天上？”
　　“神仙哥哥没事吧？”
　　感受完明镜台，不多会儿，柳穿鱼失去新鲜感。
　　听到“不要莽”念叨，心念一动，身形飘然，出现在玩家跟前。
　　“神仙哥哥！”一行人惊喜大合唱。
　　香辣酱酱拍拍胸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柳穿鱼微抬下巴：玩家未免太小瞧他剑帅！
　　“神仙哥哥。”渡渡鸟悄悄拿出一枚令牌，“这个……你要吗？”
　　「有点舍不得。」
　　「嗐，咱才84级，扫塔得一次性通关，一时半会儿玩家没谁做到。」
　　「确实。21层，我猜，对应每层的BOSS正好70-90级。」
　　「反正也要刷游戏时长。」
　　柳穿鱼于是得知：忘仙楼现世的一剎间，四面八方飞出十枚令牌！
　　目前，三枚下落不明，不清楚是落海里了，还是被哪个玩家捡到，闷声发大财。
　　其余七个，反应非常快的几大帮会精英团竞相争夺！
　　准入令朝四面飞出带起彩虹般的流光，特别显眼。
　　引发好一场争斗！
　　“不要莽”1团翻船团灭；2团慢了一步，反倒浑水摸鱼，抢到这枚令牌。
　　怪不容易的……柳穿鱼暗叹，对几人态度愈加友好，推拒：“我有准入令。”
　　“诶？”
　　「也是哦，令牌从忘仙楼飞出来的，神仙哥哥的武功，说不准拿到不止一枚。」
　　柳穿鱼没吭声。
　　身在山中，许是“当局者迷”。
　　全然没察觉到什么东西飞出去。
　　兴许，跟“轰”声有关？
　　“神仙哥哥要闯关吗？”拉拉语气轻松。
　　“说，忘仙楼通往天外天……听着跟仙界似的！”不知剑帅同样看到系统消息，香辣酱酱好心补充。
　　“就是仙界吧。”赤蝎嘀咕。
　　马萨卡摸摸下巴：“真要通天，昆仑虚还建登仙台干嘛？”
　　七嘴八舌，玩家讨论不出所以然。
　　柳穿鱼抬目，看向云烟缭绕、若有似无的20层宝塔，模模糊糊说不清心里的感觉。
　　一时忘记回答玩家问题；
　　拉拉也没追问，忽是“卧槽”，大呼小叫：“密集恐惧症犯了！”
　　柳穿鱼回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嶙峋山石，密密麻麻长满……海螺？
　　鉴定叫[云虬藤壶]，不是海螺。
　　【物品详情】只有六个字：解百毒，味极美。
　　柳穿鱼被勾起馋意：“极美”到底有多美！
　　看品阶，最差也是天品！
　　想想，肯定好宝贝！
　　便与玩家分享……趁人尚且不多，“不要莽”赶紧采集吧，他也好“分赃”。
　　一听到是“好宝贝”，拉拉也不密集恐惧症了。
　　兴致勃勃拿出铲子、镐子、甚至斧头，乱七八糟的生活工具。
　　敲啊挖啊砸的……藤壶“黏”着石头特别紧，根本采集不动！
　　一群人折腾二三十分钟。
　　采集经验最是丰富的龙二，终于发现诀窍。
　　先“投喂”云虬藤壶，哺以土属性力量，坚硬的壳遂发生松动，用钢丝圈钩住藤壶壳，巧力慢拽。
　　壳下，棉花糖般乳白团子被拉拽得又细又长。
　　头部（？）居然有一对“龙角”。
　　难怪名“云虬”！
　　“擦，那边的偷偷盯着咱，抢在咱前头了！”
　　“群里@大家，闲着的土属性都过来采集。”
　　“不要莽”1团二十人，只有三个土属性。
　　海山，或者说“蓬莱山”——玩家自行命名——飘在海面上，没任何野怪，非常安全。
　　干脆分开行动。
　　非土法玩家，接着探索，寻找更多更好的资源。
　　「哇，蓬莱的资源等级太高了吧！」
　　「要不怎么叫蓬莱？」
　　「神照镜一个照不出来_(:з」∠)_」
　　「你好没用啊小面筋。」
　　「嘻嘻有神仙哥哥！」
　　「啧！一串小尾巴。」
　　「只能让他们跟着咯，神仙哥哥也没说赶人。」
　　「好肥的大蘑菇！」
　　柳穿鱼同样被白生生、胖乎乎的“大蘑菇”吸引。
　　不出意外，也不是蘑菇。
　　天品叫[肉灵芝]，超品的是[太岁]。
　　「太岁！！」
　　「唔……真的不是科技？」
　　「啥科技？」
　　「以前看过新闻，那个啥啥，硅胶的……被当成肉灵芝哈哈哈。」
　　柳穿鱼也有些诧异。
　　太岁，民间传闻中的神奇仙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真面目。
　　以往也有名“某某太岁”的珍药，明显不是真正的太岁。
　　毋庸置疑，太岁采集难度很高。
　　特别容易破坏，遂整颗化作一摊污泥。
　　污泥流到旁边的肉灵芝，产生污染……新的一坨污泥！
　　玩家尝试两三回，不敢再乱动手了。
　　活力尚且够多，柳穿鱼对太岁兴致很高，干脆亲自试验。
　　光之力，模拟不同属性。
　　“……成功了！”
　　“还得是神仙哥哥！”
　　“求求传授技巧！”
　　柳穿鱼心情不错，不吝教导：“须冰木同根，以木气诱之、以冰封药性。”
　　众人大失所望。
　　“冰属性特别少的！”
　　“还限制冰木双属性。”
　　“单木不行吗？搞个冰块。”
　　柳穿鱼摇头：“寻常冰块，冰气不够纯净。”
　　想想，推测道：“水木同根或可一试。”
　　得会水凝冰的秘法才行……同时采集太岁，操作难度大大提高！
　　「嫣然一笑、广寒宫主，还有那谁……都是水木双属性吧？」
　　「直接群公告，符合条件的，能过来采集就采集。」
　　「醉玲珑有个冰木双属性……麻蛋，赶紧抢他们前头！」
　　尤其听剑帅提起，肉灵芝、太岁是新物种，【物品详情】功效写得特别玄乎，可以想见，能卖好多好多钱！
　　“不要莽”只能眼馋，看着柳穿鱼游刃有余，一颗、两颗……七颗！
　　挑着品相最完美的太岁采集！
　　「呲溜呲溜！」
　　「也好，神仙哥哥挑最好的摘了，其他家也只能喝点汤。」
　　柳穿鱼动作微顿，翻手摘取一颗天品肉灵芝。
　　冰封完美，丢给渡渡鸟。
　　玩家愣了愣。
　　旋即大喜过望！
　　「神仙哥哥真神仙也！」
　　「咳咳，该不会咱看起来过分饥渴？」
　　七颗太岁被塞到宝窟。
　　这样鹤兄看到了，用药如果需要，便能随意取用。
　　柳穿鱼瞅着傻愣愣的玩家：“到对面。”
　　云雾弥漫，严重影响视野。
　　剑帅眼力过人，依稀看到对面靠近山脚，金灿灿的一片。


第196章 
　　距离远，无法鉴定。
　　蓬莱悬浮在海面之上，目测离水面十丈多高。
　　——第一批玩家靠飞行骑宠成功登山。
　　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地面没直接相连。
　　有许多浮浮沉沉大小石块。
　　轻功飞过去很方便……对玩家，稍微有些考验。
　　石块分布不均，形状也是奇形怪状。
　　一是容易踩空，二是不留神会脚滑，三则石头轻飘飘的，踩上会翻滚。
　　「哼哼，不过如此，我早已不是当初的我！」
　　「跳房子似的，挺好玩的！」
　　「踩空会怎么样？掉海里嘛？」
　　「你试试呗。」
　　「去！」
　　“哇，漂亮！”
　　“闪瞎我狗眼！”
　　“小麦？还是水稻？”
　　金灿灿的是一片禾草。
　　缀着沉甸甸的谷穗。
　　似麦非麦，说是稻子吧，颗颗“稻谷”又长着特别长的麦芒！
　　柳穿鱼扫视完，吐出两个字：“灵黍。”
　　“lingshu？什么灵什么薯？”
　　“干嘛用的？”
　　灵黍，顾名思义，富含灵气的黍子。
　　调理内气，蕴养根骨。
　　烹煮，或用于酿造……天长日久地食用，可提高武者内气“纯度”，同时根骨得到强健，发挥更强大的属性攻击同时对肉身造成的损伤更小！
　　“……灵米这种咯？”
　　“好东西啊！”
　　“卖给N、武者，有的赚。”
　　“确实，大宗类产品市场稳定。”
　　“话说农场能种的吗？”
　　“试试看，能催芽应该就行。”
　　玩家叽里咕噜，边小心试探，生怕跟肉灵芝一样，采集方式不对，造成资源浪费。
　　“咦？可以直接收割！”
　　“感动落泪，用橙阶镰刀就行。”
　　“卧槽，耐久掉得太快。”
　　“挨个试验，金阶、红阶镰刀，算一下耐久，看用哪个最划算？”
　　“不要莽”一群人面朝黄土背朝天，努力挥舞镰刀。
　　自然而然，引来其他玩家。
　　大家有样学样，一窝蜂“下田”抢收！
　　柳穿鱼不慌不忙，于高高的石块上打坐，清点随身携带的资源。
　　目光偶尔投向中央山峰的宝塔。
　　待搜刮一遍最顶级的资源，他打算去“闯关”。
　　不单单是好奇，图新鲜。
　　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
　　剑帅行事从来随心。
　　·
　　就这样，走走停停，柳穿鱼带领玩家逛遍蓬莱山。
　　空中悬山整体范围不大，纵横不到十里路。
　　陆陆续续收获超多好东西。
　　小昆仑险境独有的交梨火枣；
　　新一个新物种“玉菽”，藤蔓结出豆荚，豆荚炸开是青玉色的小豆，乱七八糟各种功用，总结就一个字：好！
　　不乏绝迹的资源。
　　比如：地宝精灵树，在西山——以中央山峰为中心划分东西南北区域——竟形成一片树林。
　　伴生地宝精灵树，许许多多魈山鬼芝。
　　有些是仙人葬或须弥境的特产。
　　如洗心木；
　　如萃星竹！
　　山中隐藏秘洞。
　　内有奇土、异矿。
　　有些积水的深穴里，沉淀着许多独香珠——许是在海中，有不少独香鲸经过，排泄凝结出的香珠——很值钱！
　　更离谱的是，在一个开阔的山间溶穴，柳穿鱼发现一丛奇特“竹子”。
　　鉴定：[判空妙淼木]。
　　名称陌生，一看【物品详情】……此木达到年份，自然老化，顺着竹节断裂成一节节，正是他升级储物格最重要的材料，判空木！
　　柳穿鱼默默注视着判空妙淼木。
　　青葱油绿，生机勃勃。
　　不由得遗憾。
　　所谓“年份”，须到万年……打扰了！
　　转念想，既有判空木，或许也少不了虚空石？
　　转悠啊转悠。
　　大半个月，没找到一块虚空石！
　　蓬莱山里里外外探索个遍。
　　综述：越靠近中央山峰，资源数量/质量就越多/好，靠外围相对品质差些。
　　但也不绝对。
　　内围“活物”，比如云虬藤壶，太岁也算吧，出现更频繁；
　　外围似乎缺少生机，草木花果稀少，更多是矿石一类，间或冒出个异火、奇金啥的。
　　柳穿鱼新鲜感彻底无了。
　　将玩家帮忙采集的资源一股脑塞入宝窟。
　　听到宗师闯关忘仙楼的事！
　　“曹老头哪来的准入令？”
　　“小道消息，暗市拍卖到的。”
　　“咱七家令牌攥在手里……”
　　“一开始下落不明的三个令牌咯。”
　　“果然，有人闷声发大财！”
　　“走走走，看曹老头扫塔……神仙哥哥，一起看吗？”
　　这些天，不是没急性子的试图闯关。
　　有人一股气打坐七八个小时，得到三四十分钟闯关用时。
　　结果……
　　“笑死，”拉拉念念叨叨，“至今没人知道第一关是啥考验。”
　　只因，进去的人都说，白茫茫一片啥也看不到。
　　血就狂掉！
　　有人三分钟，有人甚至撑不到一分钟，死翘翘！
　　好消息是死亡没惩罚；
　　坏消息是闯关失败，由于“神魂受损”须沉眠修复12个时辰！
　　玩家直接一天上不了线！
　　武者也是一样。
　　早在第一天，就有武者雄心壮志，闯进忘仙楼。
　　竖着进去，横着被丢出来！
　　剑帅虽说凡事爱争先，可也不是无脑争的。
　　一方面，蓬莱宝贝奇多，先捞一笔大的；
　　另一方面，耐着性子等待别人试错……免得翻车，被横着丢出来，丢大脸！
　　这不，玩家总结出不少经验——
　　忘仙楼内储物格会被封，无法用食物、药品回复状态；
　　揣在腰包里也不行，除功法、技能，一切“外力”手段都禁止，包括符箓、阵盘……对主修此道的玩家、武者相当不友好。
　　宝塔20层。
　　算上依山而建的宫殿，总共22层。
　　朱门背后是第一层……相当于“准备区”。
　　可选择buff：“张狂”、“轻身”、“鼓舞”等。
　　随机刷出九个！
　　也即，同一个人，每回闯关，遇到的buff或许不完全相同。
　　九个buff，闯关者允许全装备。
　　但那样，每个buff只有可怜的一层；
　　也或走另一个极端，挑选一个buff直接迭九层！
　　“很考验策略啊。”碌碌无为喃喃低语。
　　柳穿鱼站定在南山云海一座巨石上。
　　是“不要莽”精挑细选，看人扫塔视野最好的点位。
　　没错！
　　忘仙楼外大家大概看到闯关情况。
　　譬如，这一会儿，第一层（也即建筑二层）黑乎乎的窗口亮起昏昧灯光。
　　说明有人在此一关。
　　「要是同时几个人在闯关？」
　　「可以的，前天你不在吗，隐老板跟逍遥公子，还有那谁，一起进的塔，第一层亮起三盏灯。」
　　「我数过单面有四十九个小窗户，一共八面……唔，392？应该一次性容纳392个闯关的？」
　　「还是少啊，光玩家都110多万。」
　　「闯关失败相当于被封号一天，甭管玩家NPC都会谨慎的啦！」
　　「也是。」
　　「话说，这个角度看，这座塔好大好高！」
　　「可不是！」
　　这会儿只有曹剑宗一人在闯关。
　　第一层那盏灯光亮了好久。
　　“十分钟了！”
　　“第一关就这么难的吗？”
　　“看来不是咱一开始以为的那样……”
　　“是不是等级越高，考验越难？”
　　“不无可能。”
　　柳穿鱼没参与玩家的讨论，目光从塔楼转到忘仙楼下方相对空旷的平台。
　　挤满各路高手。
　　玩家被比成小喽啰，只能跑别的山头围观。
　　据说，这几天，起码上百号武者，玄级到天级，试探闯关。
　　曹剑宗到来之前，实力最强的是位天级巅峰，竟也没能闯过第一层！
　　人群里不乏半步宗师，看到天级巅峰“横”着被甩出来……让蠢蠢欲动的高手们，一下子迟疑了。
　　“哟，看到老阮跟雪美女。”
　　“没带小宝宝啊！”
　　“现实里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宝宝，完美结合父母双方的优秀基因。”
　　“哈哈，这里鱼龙混杂，咋可能把娃带过来？”
　　柳穿鱼顺着玩家的手势看到阮雪夫妇。
　　下意识目光梭巡……
　　好友、知己都不在。
　　不由得盘算：等他先闯关，回头带好兄弟过来开开眼界。
　　玩家赞叹不已，蓬莱风景“每一帧”都美如画！
　　“过了过了！”
　　“吁……吓死我，还以为连宗师也过不去！”
　　“嘿嘿嘿，等曹老头出来，神仙哥哥问问他具体哪些关卡。”
　　「咱白嫖攻略！」
　　足足30分钟，曹剑宗才通关第一层。
　　玩家拿出“辣条”、瓜子等，席地而坐。
　　“这不得一整天才能通关？”
　　“唉，为什么明镜台看不到忘仙楼，要不一边打坐刷时长、一边看热闹，两全其美。”
　　“……”
　　“卧槽！这么快第二关就过去啦？”
　　所有人没想到，第二层——也即山顶宝塔第一层——灯只亮不到5分钟，蓦地爆发金光，第三层同位置的灯光点起！
　　然后将将5分钟，曹剑宗通过，进到下一层。
　　大家渐渐看明白：跟常规副本不一样，忘仙楼第一关才是个槛！
　　理所当然，从第二层开始，每上一层楼，难度肯定是增加的，曹剑宗一层比一层耗时更长。
　　第六层花了10分钟；
　　第十一层18分半；
　　十六层30分钟……推测难度赶上第一层了；
　　往上，灯点起的速度越来越慢。
　　终于到20层。
　　灯亮了超过两个小时。
　　都在大家以为曹剑宗闯关要失败了……21层，也是最后（高）层的灯幽幽亮起！
　　有玩家忍不住叹气：“这得打坐打多久，才能攒够通关时长啊！”
　　看来，拿到[忘仙楼·准入令]非常有必要！


第197章 
　　“……诶？”
　　21层明明灯已点亮，可能没到20秒吧。
　　蓦地，窗户一片漆黑。
　　同时间，朱红大门大开……咻的，横着飞出一个人！
　　曹剑宗！
　　显而易见，最后一层闯关失败！
　　嗡嗡嘈嘈的人声剎那死寂。
　　眼看曹剑宗脸朝下要被丢到地上，阮映反应奇快，飞起轻功一把接住其恩师。
　　众人蓦然回神。
　　哗声四起。
　　东南西北中，蓬莱每座山响起人们热烈的讨论。
　　“不可思议！连宗师也过不去的吗？”
　　“曹剑宗可不是一般宗师！”
　　“真好奇21层有什么？”
　　“哈哈，‘急惊风’你怎的不急惊风了？何不也去一试？”
　　“杨老哥取笑黄某了，只怕我第一层都过不去，丢人现眼！”
　　“嘘，切莫这样说。”
　　“黄某没有别的意思，剑宗前辈闯到21层，已叫我辈望尘莫及！”
　　柳穿鱼闻声瞥向离他不远，踩着云海浮石上的几人。
　　两个半步宗师，也算眼熟。
　　二人察觉到剑帅目光，齐齐朝这边拱手。
　　柳穿鱼慢半拍想起来了：是十三连岛的黄岛主跟杨岛主！
　　遂回礼。
　　当年“沧浪赌斗”，黄岛主对剑帅心悦诚服。
　　这会儿笑着打趣：“仙缘当头，剑帅要闯一闯吗？”
　　「哟，老黄也来了。」
　　「肯定咯，中原人到这边，基本要走十三连岛中转。」
　　「十三连岛扼守海上交通要道啊，看样子生意更红火了。」
　　「可不！看老黄大门牙都笑出来的小样儿！」
　　「咳咳，你们一口一个老黄的，搞得我好出戏，让我想起小时候老家村口的老黄狗。」
　　「哈哈哈，老黄还好啦！他儿子孙子的，大黄二黄小黄还有小小黄，才那啥呢！」
　　忘仙楼现世，吸引到半步宗师、天级高手堪比风云大会了。
　　——地级及以下都排不上号。
　　武者五感多是敏锐。
　　听到黄岛主声音，不少视线扫过来，聚焦在冷傲独立的剑帅身上。
　　聊得正嗨的“不要莽”众：？？？
　　「草的老黄，把我神仙哥哥架住了！」
　　「该不会怀恨在心，报复神仙哥哥当年赌斗赢了他的仇吧？」
　　「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没反应过来……」
　　「说话不带脑子是吧？」
　　曹剑宗闯关失利，让最自以为是、桀骜不驯的那些武者，一时对忘仙楼都望而却步。
　　——何况也没准入令，得明镜台打坐先刷时长。
　　成为人群焦点的柳穿鱼，毫不怯场，把剑帅气势拉满。
　　迎着黄岛主些微歉意的眼神，慢条斯理、而铿锵有力地开口：“我正欲闯塔。”
　　声音不大，用上些许内功，叫每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
　　一时间，鸦雀无声。
　　柳穿鱼微抬下巴，满心得意。
　　「！！！」
　　「卧槽卧槽！」
　　「神仙哥哥你……」
　　「嗐，我就知道，这么个出风头的机会，神仙哥哥怎么可能会放过！」
　　「我的傻大儿，真特么莽！」
　　自认为说错话的黄岛主，帮忙挽尊：“剑帅或许不知，闯塔需要……”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只见，剑帅举起一枚令牌……忘仙楼准入令！
　　表面矜持，实则嘚瑟，给大家展（炫）示（耀）。
　　黄岛主哑然。
　　下一秒，眼前一花，银衣剑客已然无影。
　　杨岛主提醒：“看忘仙楼！”
　　黄岛主定睛看——剑帅身姿潇洒，翩然落定在朱红色大门前！
　　“太快了！”
　　“半步宗师竟有如此身法？！”
　　“好俊的轻功！”
　　“真不愧是剑帅……”
　　“知难而上，我辈楷模！”
　　“武者与天争道，合该如此！”
　　“说是这么说，然而剑宗前辈才闯关失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未免有欠考虑吧！”
　　“这位便是剑帅？也不过是个半步宗师，待我什么时候讨教讨教！”
　　有人惊叹；
　　有人赞赏；
　　有人不看好；
　　有人表露担忧；
　　也有人嗤笑不屑！
　　都不是柳穿鱼在意的！
　　祭出准入令。
　　毅然决然，踏进朱红大门。
　　霎时，一切声音被隔绝干净。
　　静寂。
　　柳穿鱼回头……灰蒙蒙的一片，哪有什么朱门。
　　冥冥中，一道道神念浮现在脑海里。
　　剑帅细细感受，转眼已明白——忘仙楼让他选择buff！
　　“扫视”着随机刷出的九个BUFF。
　　“镇定”降低内力消耗、“强亢”振奋精神缓解疲劳……于他鸡肋；
　　剑帅最引以为傲的正是自身“续航”！
　　“顽强”增强真气护体，相当于玩家说的“护盾”；
　　用不着！
　　“清明”对抗毒蛊、“不屈”削弱定身……他有“自在篇”，无需借助外力！
　　挑挑拣拣。
　　最终，柳穿鱼勉强选出两个buff。
　　“鼓舞”迭五层，战力+200%！
　　“轻身”迭四层，正如玩家成天挂嘴边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嘛，尽管单单只加轻功也可以了，身法、步法得175%加成！
　　剑帅行事果断，选buff用时将将三秒，以意念“确定”。
　　四周灰色如潮水褪去。
　　果如那些先闯关过的玩家所言，白茫茫一片啥也没有。
　　面板显现七层“流血”debuff。
　　柳穿鱼运转功法，本能开始打坐。
　　玩家不够细致，也或有人存心隐瞒……第一关何止禁符箓、阵盘、药品等，连伴身武器也判定“外物”不允许使用！
　　柳穿鱼陡地明白了：这一关考验的不是武力。
　　……
　　“好快，神仙哥哥完全没纠结选什么BUFF吗？”
　　“紧张啊！”
　　“五十六、五十七……十分钟了！”
　　“可以可以，第一关通关希望很大！”
　　“哼，狠狠打某些人的脸，酸死他们！”
　　“卧槽不要啊，灯灭……诶？亮了！”
　　“哇哇哇，10分23秒！神仙哥哥就闯过第一层，比曹老头快好多！”
　　“稳了稳了，嘿嘿，我已经开始畅想，靠神仙哥哥的攻略大赚一笔！”
　　无论玩家，还是围观武者，无论他们跟剑帅认识不认识、友好不友好，心脏不由自主高悬。
　　剑帅专注闯关，早把外头的人给忘到天外啦！
　　说回第一层的考验。
　　柳穿鱼下意识运转着《太平经》，尤其“逍遥篇”。
　　突兀想起蔺不知给注释、讲解的内容……脑海灵光碰撞，几分钟后，晦涩难懂的经文一下子都理解了。
　　恍然大悟！
　　第一层考验的是“道心”。
　　道心，人们常挂在口边，玄而又玄、奥妙无边。
　　实则从武者踏上修行开始，不知不觉在同时修炼“道心”，直到天级巅峰，模糊感受到道意。
　　人贵自知。
　　人难自知。
　　道心不定、道心不明，故而宗师最难的关卡是“洗心”。
　　洗杂念、固道心。
　　直到大宗师，道心才能生出道根！
　　在曹剑宗之前，那么多武者无法通过第一层，可能连真正考验的内容都不知道！
　　哪怕是天级巅峰，如果道心混沌，自然过不了这一关！
　　柳穿鱼明悟。
　　“心意情形势法”六剑齐出。
　　心有感念——
　　明心则会意，意表自情生，情生而具形，形而上、势无常；
　　随势而动，法无常法，自然有道；
　　守序合道，逆序破道，万化万变，万象万生。
　　“心意情形势法”六剑突破，臻于完美！
　　领悟“道剑”！
　　轰！
　　如果玩家看到眼前一幕，当知什么才叫“万剑归宗”！
　　剑意显化，真真正正达到万剑。
　　万剑自如变化，或成银龙，或灵动幻化剑凤，或如漫天星子、乾坤旋转，或纵横交错、交织“天罗地网”，或凝聚变化九把神剑、每剑单独施展阴阳气剑的九式……
　　柳穿鱼甚至没注意到楼层变化。
　　拔出独吾剑。
　　至强一剑！
　　刚刚“刷新”出的怪物潮，长相都没看清，一挥剑间灰飞烟灭！
　　“卧槽！”
　　“有没有10秒啊，通关第二层？？”
　　“我知道神仙哥哥很神仙，但要不要这么bug？”
　　“这么看来，神仙哥哥比曹老头更厉害？”
　　“不能这么说，应该是考验侧重点不一样。”
　　“神仙哥哥之前不是跟小日子的宗师打过吗，碾压局！”
　　“不要莽”众兴奋到不行。
　　叽里呱啦，语无伦次。
　　千言万语到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声“卧槽”。
　　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失态。
　　毕竟……
　　来自天南地北的各路好汉，都已目瞪口呆！
　　忘仙楼到第二层，能正常使用武器。
　　会在通关第一层时，给选择——使用什么类型攻击。
　　因而走符箓、阵法一道武者，其实不会被限制。
　　依然禁止药品、食物等回复状态……除非有人头铁，硬选“药道”，然后手无寸铁，靠硬嗑药闯关！
　　嗑药过关是肯定不行的。
　　自第二关起，每一层考验是各种杀怪。
　　柳穿鱼杀得特别起劲。
　　无他。
　　“怪物”都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武器、功法、招式、秘技全被复制。
　　关键是怪物非常灵活。
　　有些招式，用特别猥琐的方式给施展出来。
　　严重破坏剑帅的形象！
　　可不叫他怒气爆表？
　　六层以下，考验是“怪海”战术。
　　单个怪的战力，估摸只有本体五六成……架不住数量太多。
　　五六成而已。
　　再多，对剑帅而言，都是送菜！
　　六层到十层环境变化多样。
　　用玩家的说法，有了场景地图。
　　森林、火山、冰原、荒漠、海底……怪物数量只有几十，但是有BOSS跟三只精英。
　　光看面板数值，精英战力已跟本体相差无几了；
　　BOSS战力高达125%！
　　而且怪群还会策略！
　　于柳穿鱼，问题不大。
　　贯彻他一贯的原则：一力降十会！
　　推测忘仙楼是在玩家/武者进来的一瞬间，复制本体数据。
　　因而BOSS“版本落后”，“心意情形势法”六剑也会施展，可不够圆满；
　　至于“道剑”，完全不会。
　　柳穿鱼继续切菜！
　　哪怕没在第一层突如其来领悟“道剑”，BOSS依然无法阻止他的脚步。
　　正如一开始的考验，剑帅道心坚定，功法、剑招，尤其领悟的七剑，与他自身最是契合。
　　BOSS复制招数，不过是“画虎画皮难画骨”，贻笑大方！
　　“卧槽已经说累了！”
　　“我就说嘛，既然说70级扫塔，不可能真的那么难，拖到150级后才能通关。”
　　“第12层了！”
　　“11层花15分钟……比曹老头少三分多。”
　　“有点怕怕的，不会也卡在最后层吧？”
　　11层后，花里胡哨的地图消失了，小怪也没有。
　　只有擂台。
　　一对五：对面两只BOSS加两个精英怪。
　　BOSS跟精英怪甚至能合击！
　　柳穿鱼死鱼眼。
　　不爽盯着银衣金剑半面妆的“怪”。
　　哼，气质都比不上那些cos自己的剑客！
　　揍爆这群冒牌货！
　　柳穿鱼得意：自己也是有buff加成的！
　　杀！
　　杀杀！
　　势如破竹！
　　一鼓作气冲到16层！
　　16层开始单打独斗了！
　　Boss不管是战力数值，还是战斗技巧，每升一层都大幅度提高。
　　哪怕剑帅，也不能说轻轻松松。
　　问题依然不大！
　　柳穿鱼越战越勇，越打越来劲！
　　不是说，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嘛！
　　跟BOSS斗战过程中，柳穿鱼也在快速进步……从对方的破绽中查缺补漏。
　　每一层耗时越来越久，进步却是突飞猛进！
　　“1个半小时了！”
　　“能通关、不能通关；能通过，不能通过；能……不能，我去！数错了，重来！”
　　“差两分钟两小时，不会吧？”
　　“焦虑，马上要下线了！神仙哥哥加把劲啊！”
　　群山回荡人声。
　　好嘈杂！
　　夹杂着“不要莽”雀跃欢呼。
　　“21层！”
　　“神仙哥哥牛逼！”
　　“淡定淡定，别半场开香槟。”
　　“曹老头差不多20秒是吧……7、8、9……”
　　“20！灯没灭！”
　　“接着数，24、25……”
　　柳穿鱼轻呼一口气。
　　不得不说，20层关底boss真的非常厉害。
　　想到是复制的“自己”，心情很微妙。
　　转念，按下乱七八糟的想法。
　　柳穿鱼舞动着独吾剑，对着一面巨大镜子……也或说，是21层通往天外天的大门，演绎剑法。
　　之所以说20层是关底boss，只因21层啥也没有。
　　登顶一剎间，仿佛有道声音通知：自由发挥，施展出最强一招！
　　柳穿鱼忆起第一层领悟“道剑”的感觉。
　　复制那至强的一剑！
　　剑气被镜子吸收。
　　爆发光芒。
　　整一片空间被“吞没”！
　　注视着忘仙楼的人群再度躁动！
　　“不要莽”众脸懵逼。
　　“神仙哥哥通关了吗？”
　　“应、应该吧？”
　　“第21层没了……所以我们闯关只用闯20层？”
　　“可能？”
　　忘仙楼外，所有人清晰看到云海搅动，第21层忽闪忽闪刺目的光芒……歘的，光芒穿破苍穹。
　　塔顶隐没光之中。
　　仿佛在眼前，又仿佛九重天外，影影绰绰，可见浮空“飞岛”。
　　“像须弥境。”
　　“应该就是天外天？”
　　“我看看更新公告……”
　　“唔，没说跟须弥境一样随机出现。”
　　“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什么？”
　　“神仙哥哥人呢？”
　　“……诶？！”
　　柳穿鱼低头瞅瞅结实的地面。
　　小草青绿，隐现生机。
　　看着不起眼，鉴定品阶高达天品！
　　柳穿鱼环顾四周。
　　镜子消失。
　　忘仙楼第21层塔顶，成为林间一座……凉亭？
　　满目天品、超品资源。
　　天空碧蓝如洗，古怪地划过一道彩虹，但不见太阳；
　　花草树木，却无鸟兽虫蛇；
　　远看，隐隐有青山；
　　细听，潺潺流水，叮咚清脆。
　　近前一片树林，林木橙黄、叶色如黄金，林间若有若无飘动一点点流光。
　　鉴定流光是“邓林流萤”。
　　在哪听说过？
　　柳穿鱼想了半天……想起来了！
　　玩家长期任务建设登仙台须提交的材料！
　　难怪闻所未闻，原来在“天上”啊！
　　柳穿鱼瞥向小地图：天外天。
　　陷入沉思。
　　问题来了……脚底是浑然一体的土地。
　　忘仙楼不见啦！
　　他，怎么“下”去？
　　洞府又不能回了！
　　这时，西边天际蓦地“烧”了起来，勾起剑帅无限好奇！
　　遂不纠结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能到达天外天，就不怕离开不了。
　　飞起轻功，直奔“起火”的地方。
　　没想到看似很近，实则遥遥无边。
　　天外天真的好大好大！
　　好在……
　　兽笼里傻雕一起被带上来了。
　　柳穿鱼小小担心：闯忘仙楼前，忘记放傻雕出去，楼层里储物道具被封禁，不知对傻雕有无影响？
　　傻雕扑棱着翅膀在天空盘旋一周！
　　嘤嘤鸡叫，“砰”的好大声，落在剑帅跟前。
　　很好。
　　活力满满的。
　　一如既往地傻！
　　柳穿鱼跳到傻雕背上，拍拍着驱使其飞向目的地。
　　以傻雕速度，翅不停扇的，也飞了近三小时！
　　直线越千里了！
　　柳穿鱼都震惊了：天外天得多大啊？
　　全程没让傻雕飞太高，一路景象看得明明白白。
　　名副其实的仙境！
　　跟天外天比，仙人葬、太微仙禁之类弱爆啦！
　　一叶一花一块石子，没低于天品的！
　　大多数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宝贝。
　　少数在仙人葬、须弥境看到过。
　　奇异的是，好多东西，柳穿鱼确定从没见过，却有一种熟悉感。
　　甚至不看鉴定信息，都叫得出名、大概知晓用途。
　　疑惑刚起，就被眼前的一幕给吸引全部心神。
　　“燃烧”的是几棵体态庞大的奇木。
　　火红的树干，空中看如花朵盛放的树冠，怒放着一朵朵“红莲”……异火形成的花！
　　脑海闪过“不尽火”一词。
　　树名“不尽木”；
　　固定周期燃起不尽火。
　　不尽火，同样是玩家登仙台任务的材料之一！
　　傻雕怂比，被异火吓得叽叽叫。
　　柳穿鱼让傻雕自由活动，自己兴致勃勃“采集”不尽火。
　　不尽火看似美丽，火气非常可怕。
　　柳穿鱼不得不调动根骨力量，太阳真意“包裹”在手……不尽火再厉害，也不如太阳火！
　　采啊采！
　　采集到腾空的一个仓库都满啦！
　　柳穿鱼蓦地身形顿住：咦，活力限制再度消失！
　　倒没什么惊奇。
　　毕竟仙人葬、须弥境，同样不被活力拘囿。
　　意外在于这回没搞什么“融合度”、“排斥度”的。
　　挺好！
　　天外天真真是仙家福地。
　　这么大的地方，宝贝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更重要的是，一路他观察，没看到任何危险的存在。
　　除非，像不尽木，爆发的不尽火……宝贝自身对境界低的人造成危险。
　　柳穿鱼停止采集不尽火。
　　满心新奇。
　　有心探索更多、更好玩的地方。
　　转身……唔？
　　裸露的土壤被阵阵异风刮起沙尘。
　　柳穿鱼下意识运转功法——即便提防，还是对他造成1点、2点血量伤害。
　　看来天外天也不是全然无害的。
　　危险来自于……
　　“自然现象”吗？
　　不过，留意点就是，性命无忧。
　　打算把天外天飞个遍。
　　傻雕却不见了。
　　轻功飞半天……正担心别是遭遇意外，找到一片桃林，只见到傻雕在埋头狂吃。
　　寻常只爱吃肉的家伙呼啦呼啦飞着翅膀，在桃林里“挑”着蟠桃啄食。
　　蟠桃有小孩头大，黄中透着红，特别勾人食欲。
　　至少，勾起柳穿鱼的馋意。
　　摘一个桃子尝尝鲜。
　　一口下去……
　　超！好吃！
　　柳穿鱼不惦记着跑图了。
　　吃完一个，意犹未尽；
　　再摘……发现最是鲜美的桃尖尖，被大雕鸟喙“啃”的干净！
　　换一个桃子，还是如此！
　　定睛一看：傻雕一口半个桃，吃掉最鲜美的桃肉，就换下一个目标！
　　尽挑品相好的、个头大的吃！
　　柳穿鱼顿时不爽。
　　开始跟傻雕争夺……
　　架不住傻雕在吃的方面天赋出众，且速度太快啦！
　　呼吸间霍霍掉好几个桃。
　　惹恼剑帅，甩出鞭子，追着傻雕一顿暴揍！
　　浪费美味，暴殄天物，该打！
　　一主一宠打打闹闹，把整片桃林，起码上千个桃子霍霍干净。
　　——半数都被傻雕啄个一口半口的，半数被柳穿鱼薅走……慢慢吃。
　　洞府虽不能返回，却不影响储物格连通宝窟；
　　桃子存到宝窟，叫鹤兄也能及时品尝到。
　　名字普普通通的蟠桃，功效万能，说仙丹妙药不为过。
　　·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整整十天，哪怕乘坐傻雕，也没能摸清楚天外天到底多大。
　　好多地方气象复杂，阵法重重，傻雕也飞不过去。
　　柳穿鱼没急着探索这些地方。
　　只因，天外天中心群山，隐隐可见许多建筑群。
　　金雕靠近群山外围，“嗷呜”的一声坠机了！
　　天地威压，沛然伟力。
　　把瑟瑟发抖的傻雕塞回兽笼，柳穿鱼下意识运转“逍遥篇”……令人窒息的压迫剎那消散。
　　迈起腿，翻山越岭。
　　……
　　“咦，哪来的小家伙？”


第198章 
　　柳穿鱼陷入沉思：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嘬嘬嘬！”
　　奇怪的声响，唤起他的注意。
　　不由得——扬起脑袋。
　　眼前出现个人，朦朦胧胧的身影，特别高大，如伟岸高山。
　　思绪跳脱：“人”是何物？“山”又是什么？
　　那人啧啧称奇：“竟已产生灵智了吗……”满是兴味的语气，“小家伙，要跟我走……不对不对，待我算一算。”
　　柳穿鱼面无表情。
　　看“巨人”来回踱步。
　　仰望的感觉很不爽，遂端正起小脑瓜；
　　然而平视，正对着对方的脚丫子！
　　柳穿鱼：“……”
　　更加不爽了怎么破！
　　那人念念叨叨：“天命注定我只有十二个弟子啊……不能带走吗？”
　　情绪渐渐低落。
　　少刻，其忽然振奋：“有了！”
　　对方蹲下庞大的身躯，逗弄着柳穿鱼：“小十三，来，喊爹爹！”
　　柳穿鱼忘记刚刚的不爽，努力昂着脖子，只能看到对方小腿。
　　“……”
　　“不会说话吗？哈哈，也是，还是个小不点呢！来，跟爹爹学喊：爹~爹~……”
　　柳穿鱼沉默是金。
　　傻叉！
　　那人自言自语：“看看咱爷俩……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亲父子！”
　　柳穿鱼：“……”
　　“唉，为什么不搭理爹爹？”
　　“你爹我可有本事了，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无数人伺候，多舒坦！”
　　“小小年龄，不为外物所动，好志气！”
　　“我就不信了，你不认我为爹，我就不走了！”
　　“行吧，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
　　“嘬嘬嘬！小十三，吃这个吗？”
　　特别奇异的香气。
　　勾得柳穿鱼肚中馋虫造反。
　　循着香气，抬头看，金灿灿的一大坨……黄金？
　　好好吃的样子！
　　不对！
　　黄金怎能吃？
　　对方用心险恶，拿“美味”在柳穿鱼跟前晃啊晃。
　　钓鱼似的。
　　柳穿鱼觉得自己脑子好像莫名不灵光。
　　这不，转眼就忘记适才的不满，跟刚刚泛起的疑惑……满心满眼都是“美味”。
　　想吃。
　　好想吃。
　　不自觉追着眼前晃动的“美味”，从“安全区”挪步出去。
　　“哈哈！被我逮住了！小家伙你上当了！”
　　柳穿鱼本能挣扎。
　　挣脱不开，耳朵充斥对方洋洋得意的笑声……又惊又怒！
　　他堂堂剑帅，何时被人……诶？
　　想起来了，他可是剑帅！
　　誓要成为天下第一的剑客！
　　独吾剑出鞘！
　　满目金光如琉璃破碎。
　　哪有什么“巨人”！
　　不过是一场幻境！
　　柳穿鱼环顾周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仍在天外天。
　　中央山间的宫殿群中，他刚刚跨过一道巍峨的白玉巨门。
　　——应是宫殿的正门？
　　下意识看向面板。
　　地图：天外天·神王宫。
　　[历史行为记录]有系统通知：恭喜完成“神王梦”的考验！
　　柳穿鱼怔了怔。
　　刚刚的幻境竟是“副本”考验吗？
　　未免简单……不，不对，一点儿也不简单！
　　柳穿鱼走南闯北这么多年，遇到过数不尽的幻象；
　　从没哪次像这一回，近乎完全迷失自我！
　　看似寻常，实则凶险！
　　柳穿鱼眉头凝起，下一秒重新舒展开。
　　——什么也难不住他剑帅！
　　是无比得意！
　　柳穿鱼握紧独吾剑，昂首阔步，踏上玉阶。
　　宫殿群规模庞大，尽管不少损毁的，仍有三成建筑相当完好。
　　只这三成，都比他去过的周皇宫面积更大、更加雄伟壮观。
　　主要是……
　　真的超级超级闪！
　　真真正正的，黄金砌墙，白银铺地，玉石为阶……而非夸张修辞！
　　琉璃瓦用的材料鉴定不出信息，只看它流溢着彩霞、堪比太阳耀眼，可想而知，绝对是好宝贝！
　　柳穿鱼拿出天品镐子敲打墙面！
　　明明是黄金，可他用上十成十的力量，连个刮痕也没弄出来！
　　费九牛二虎之力……
　　剑帅果断转移目标。
　　蹲在地上，敲敲打打、寻找地板缝，试图撬出一块银砖。
　　可恨！
　　竟“银板无缝”！
　　各类生活工具，施展百般手段，依旧连点银粉也没刮下来！
　　好气哦！
　　黄金、白银，乃至玉石、琉璃，没能抠走哪怕一块。
　　柳穿鱼改变主意。
　　转道损毁严重的建筑……试图寻找散落的金银。
　　依旧一无所获。
　　柳穿鱼默。
　　罢！
　　找寻别的资源吧！
　　显而易见，神王宫资源等级比天外天其他地方更高等。
　　让人挑花眼。
　　挑挑拣拣，剑帅眼光越来越挑剔：“普通”天品、超品，都看不上了。
　　又一个十天过去了。
　　始终不见黑夜的天外天，骤然降起暴雨！
　　哪怕柳穿鱼反应极快，两秒飞进一座宫殿……独吾套遭到重创，平均耐久掉落15%多！
　　尤其发冠，掉落30%！
　　柳穿鱼：“……”
　　得亏发冠触发“秉质·知黑守白”，5%概率反弹50%来自雨水的伤害，否则……
　　这会儿自己不得秃头了？！
　　试想自己秃头的模样……
　　噫！
　　好嫌弃！
　　看来，在天外天闲逛得时时提高警惕。
　　气象危害比起野怪、机关更叫人防不胜防！
　　暴雨不停。
　　连续几天也没停……柳穿鱼躲雨躲得不耐烦，重新探索宫殿内部。
　　先前里里外外寻摸个遍，连个密道也没发现！
　　哗啦啦，堪比浓硫酸的雨水，顺着“通风口”流进室内。
　　顺势流到地下室。
　　剑帅一开始发现地下室还挺兴奋，以为是藏宝窟；
　　结果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地下室墙脚环绕着不起眼的沟壑。
　　柳穿鱼本没在意。
　　此刻，“硫酸”雨水流入沟壑，渐渐填满。
　　柳穿鱼察觉到异样，蹲守在地下室入口，观察。
　　忽地，“轰隆”一声，整块地板，纵横都有五六丈，沿墙体脱落。
　　直直坠落。
　　柳穿鱼眨眨着眼睛。
　　……这也能行？
　　遂伸长脖子，看得分明——
　　地下室的地下，好深好开阔的空间。
　　银波荡漾，是地下湖泊！
　　地板整块儿漂浮在地下湖面！
　　雨水哗啦哗啦继续流淌，落进了湖泊。
　　视野受限，看不到湖岸景象，剑帅好奇心拉满。
　　没多迟疑，飞向地下湖泊……御空！
　　稳稳落在漂浮的地板上！
　　终于看清地下全貌——
　　如同另一个小世界！
　　树林、矿脉、河流……各种地形。
　　满目资源，闪闪着宝光！
　　这些天，在天外天收获的好东西实在多，柳穿鱼看到这些，内心已然没了大波动。
　　当然，该寻宝还得寻！
　　一晃而过的异光。
　　引起柳穿鱼的注意。
　　踩着湖面石桩，轻功上岸，追着异光而去……
　　溪流弯弯，静静流淌。
　　水面摇曳着睡莲。
　　[松蓝大王莲]：花瓣可入百药，莲心作药膳，叶片是上等的缝纫材料，块根坚韧无比、竟能辅助打造高质量的生活工具！
　　但在天外天，这等资源平平无奇。
　　睡莲花瓣正在缓慢凋落。
　　花瓣、莲心老化，药效尽失，采集也是鸡肋。
　　柳穿鱼意兴阑珊，正想转身走开，忽是一种直觉……
　　手快一把掐碎莲心。
　　清澄澄、淡蓝色的圆珠子，非常漂亮！
　　水行剑心！
　　柳穿鱼惊喜！
　　五行剑心搜集齐了！
　　是时候给独吾剑进阶啦！
　　——一举升级伪灵兵，以后都省事了，反正不差资源、更不差钱！
　　自然不是现在进阶。
　　接着寻宝。
　　或许是剑心带来的福运，柳穿鱼在一丛“地山”间发现微型矿脉……产出虚空石！
　　此先地面跑图，就偶遇一棵老化的判空妙淼木，得到十多块判空木。
　　柳穿鱼吭哧吭哧拿天品镐子敲啊敲。
　　然后……
　　镐子碎了！
　　天外天宝贝是多，采集难度也是真的高。
　　好在，储物格备的镐子够多。
　　都是鹤兄让他收好的，说有备无患。
　　柳穿鱼些微怀念起好兄弟。
　　鹤兄简直未卜先知！
　　十个镐子全报废！
　　柳穿鱼不得不运功，驭使剑意接着挖啊挖。
　　终于……
　　得到30枚虚空石！
　　紧接又是小惊喜。
　　矿脉深层另藏许多天外异石。
　　可惜品阶“不高”，不过是天品、个别超品……柳穿鱼也不嫌弃。
　　跟别的资源不同，天外异石在练功时直接用得着！
　　好几千枚。
　　具体的数目，剑帅扒拉的动作太快，数啊数就数忘记了！
　　……
　　比起地表，地下空间总归有限的。
　　柳穿鱼推测：或许正对应着神王宫所在的群山？
　　随即，被前方巨木吸引住目光。
　　非常眼熟！
　　须弥境自在天“核心”位置也有这么一棵树……影。
　　道妙真形木！
　　柳穿鱼不由自主朝巨木飞去。
　　脚步忽地一顿。
　　围绕着道妙真形木，茫茫花海，数不尽品种的奇花仙葩，竞相争艳。
　　柳穿鱼看到夹杂其中的五华梦丽花！
　　一时恍惚。
　　想起重罗天禁的石像，至今依旧是石像……纯靠五色阴阳泉等补充生机。
　　想来，只有等大家通关忘仙楼，石像众人才有“复活”的希望。
　　有理由推定：五华聚魂珠配方也在天外天吧？
　　话说回来……
　　都小一个月了，怎么没见着其他人抵达天外天？
　　玩家不给力便也罢；
　　那些宗师、半步宗师呢？
　　也或，天外天太大了，众人尚没找到神王宫？
　　念头纷转，柳穿鱼落定在道妙真形木前。
　　按捺起满心的疑惑。
　　不自觉走近巨木……似真似幻，还是一道影子。
　　可，跟须弥境的幻影又不尽相同。
　　是一种直觉。
　　柳穿鱼很大胆的，伸手摸上巨木树干。
　　没像影子一般摸空；
　　如同手探到水里，明确感受到巨木的存在。
　　冥冥中，“听”到一些声音。
　　道妙真形木，道意无尽奥妙也。
　　跟道妙魔心木一般，存在“道妙乾坤”……人进入乾坤里历练、考验，或可达成一年修到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奇功！
　　不像道妙魔心木须种魔心。
　　道妙真形木，意在一个“真”字！
　　即便武者考验没通过，最终一无所获，也绝不会伤到自身；
　　通过考验、历练其中的，得到功力、秘技等，属于自身，绝不会打折扣。
　　柳穿鱼都心旌动摇！
　　道妙真形木的价值超过整个天外天所有资源加起来的总和！
　　唔。也不对。
　　“道妙乾坤”不是想进就进的。
　　武者须借五华聚魂珠，跟道妙真形木产生感应。
　　没有五华梦丽花，五华聚魂珠永远制不出来！
　　柳穿鱼暗叹。
　　看来，自己一时没法进到道妙乾坤了。
　　真好奇啊！
　　围绕着道妙真形木转悠许久，剑帅恋恋不舍的离开。
　　——不确定地下世界开启多久，抓紧时间探索剩余一点地方。
　　然后在另一座地山，发现个隐洞。
　　耗费点工夫，扒拉掉“门帘”；
　　厚厚的、如发丝般的苔藓……“嗜阳苔”，一听名字就相当不友好。
　　确实不友好。
　　曾有“向阳苔”，嗅到生气、本能吸食，把人缠绕致死！
　　嗜阳苔比之更加危险，不会仓促暴露“狰狞面目”，让人有所提防。
　　往往是苔丝沾附着皮肤，悄无声息、不痛不痒钻入人体内……潜伏到五脏六腑，
　　等待数日，“种子”孕育完成，蓦地爆发！
　　在脏器内繁衍蔓延，不但吞噬生机，更严重的是神魂创伤。
　　肉身看似未死，实则神魂被“啃噬”七零八落，已是行尸走肉。
　　柳穿鱼运转着光之力。
　　无所畏惧。
　　嗜阳苔“嗜阳”然而也惧阳……畏惧阳光！
　　如果武者及时发现被寄生，脏腑没全部长满苔丝；
　　狠狠心，也有自救手段。
　　比如，剖胸开肚，脏器拿出来晒几个时辰阳光——具体几个时辰，看苔丝的繁衍情况——等到苔丝被阳光晒死，如果人尚且活着……那就没事了！
　　柳穿鱼没顾忌。
　　光属性完美克制嗜阳苔！
　　内心仿佛有道声音催促着他进洞。
　　直觉没危险。
　　剑帅顺心而为，低头、俯身，钻过洞门。
　　不算豁然开朗。
　　洞内空间不十分大，呈圆弧形，长、高、宽大概就半丈。
　　散落许多的明珠幽幽散发着清辉。
　　洞里光线明亮。
　　没外人在，剑帅无需维护形象，佝偻着身在洞内摸索。
　　脚底软乎乎的。
　　愣了愣。
　　紧贴洞壁，是一根根金色栅栏……依然鉴定不出材质。
　　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竟是一座……黄金色鸟笼。
　　地面铺着厚厚“金丝”，故而触感软乎。
　　洞里没什么特别布置。
　　柳穿鱼定定看向鸟笼正中，口朝下、底朝上倒扣着的二尺大“锅”。
　　黑乎乎的“锅”，玉石一般质感。
　　蕴含着奢华的美。
　　锅底影影绰绰有神秘纹路。
　　这回鉴定终于有用了。
　　[玄武蜕甲]。
　　是……四圣遗物最后一种吗？
　　柳穿鱼不确定。
　　走近，想捡起锅，啊不对，是玄武蜕甲。
　　纹丝不动！
　　功法运转到极致，甚至服用一枚极品聪明丸，让战力提升100%……用上吃奶的劲儿，终于搬动玄武蜕甲！
　　成功翻面。
　　一堆珠子、亮闪闪的滚出来。
　　有超品青龙珠、白虎骨、朱雀瞳。
　　好多“玄武心”！
　　玄武心一颗颗如淡水珍珠，折射着彩光，相当漂亮！
　　柳穿鱼恍悟。
　　玄武心正是他进阶所需的最后一样四圣遗物！
　　忙不迭地把玄武心全部收起来！
　　被“锅”扣着的珠子，堆积如小山。
　　不光“四圣遗物”，乱七八糟的名字一个比一个更玄乎的什么明珠啊珍珠啊日珠啊月珠啊轮回珠……等等！
　　轮回珠？！
　　柳穿鱼扒拉各种珠子，找啊找。
　　总共七枚轮回珠！
　　剑帅手握一枚平平无奇如黑珍珠似的轮回珠，试探灌注真气。
　　没有反应。
　　歪头思考半晌，小小声唤：“老头子？”
　　还是没反应。
　　“苑闻苏？”
　　“苑闻苏魂兮归来？”
　　“……”
　　看来，使用方法不对！
　　可惜【物品详情】就一个“略”字。
　　不清楚怎样招魂……有了！
　　回头找贾真人！
　　大不了送对方一颗两颗三颗的轮回珠！
　　柳穿鱼想起曾问过半仙，如何取得轮回珠，对方怎么回答的？
　　“地天通泰，抟跃冲霄。”
　　当时不懂。
　　现在……
　　什么“地”啊“天”啊“通”啊“霄”的……完全符合对天外天的描述！
　　柳穿鱼油然生出佩服：不愧是半仙！
　　喜滋滋将轮回珠塞到小包包。
　　回头招老头子的魂，问问对方有没有在别处藏更多私房钱！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柳穿鱼一边畅想一边继续扒拉着各色珠子。
　　突然……
　　强烈的感觉！
　　憋不住要突破的感觉！
　　比尿急更加急！
　　《太平经》犹如“自动播放”。
　　“内我篇”、“外物篇”、“自在篇”、“如意篇”、“疗伤篇”、“逍遥篇”……脑海里跟念经似的！
　　真，憋不住！
　　柳穿鱼不得不盘腿打坐。
　　双手本能动作。
　　掏空腰包，9999枚天品和超品的天外异石，在天山灵境收获的“自晦”石头1080枚！
　　一边抛飞四圣遗物，各自八十一颗；
　　一边洒出星/阴/阳辰砂……犹有不足，拿出碎星屑、阳灵石跟阴神玉。
　　自然而然，形成……
　　柳穿鱼脑海一闪而过“三才聚灵”、“四象合一”等词眼。
　　下一秒，全神贯注，运转着功法，意念中演绎领悟的七剑；
　　以及，阴阳气剑九式。
　　面板[技能]，未激活的“万生归剑”亮了亮。
　　招式一栏，无声无息多出三招剑式。
　　柳穿鱼若有所感。
　　却无暇细究。
　　眼前，少庄主正对他言笑晏晏。
　　剑帅纳闷：自己不是在突破宗师吗？
　　少庄主倏地轻叹，眉间尽是轻愁：“鱼弟追求大道，有招一日成就大宗师……恐怕，为兄不能长久陪伴了。”
　　柳穿鱼疑惑：“为何不能？”
　　少庄主道：“大宗师寿命悠久，不啻于长生，为兄……咳咳咳，这破烂身子，或许活不了多久。”
　　柳穿鱼赶忙道：“洞府只待七级，解锁枯骨还魂泉……”
　　话没说完，被少庄主轻柔打断：“也无非多活个几十载。”
　　柳穿鱼想想也是。
　　少庄主忽问：“我若死了，鱼弟是否伤心。”
　　柳穿鱼认真想，半晌道：“应该？”
　　“鱼弟。”
　　少庄主贴近。
　　柳穿鱼下意识拉开与对方的距离。
　　少庄主声音温柔，透着哀求：“鱼弟，鱼弟不要突破好不好？”
　　柳穿鱼：？？
　　好兄弟你在说什么？
　　少庄主语气惆怅：“若为兄不在了，留下鱼弟一人孤零零……呃！”
　　话未说完，被剑帅一剑穿心！
　　“鱼、鱼弟？”
　　柳穿鱼死鱼眼：“冒牌货。”
　　装得一点儿也不像！
　　……
　　柳穿鱼蓦地睁开双目。
　　适才是……
　　心魔？
　　未免荒谬！
　　没空多纠结。
　　突破到关键时候。
　　汲取着来自“三才聚灵”、“四象合一”的力量，柳穿鱼改坐为立，一招一式演绎着剑法！
　　一剎间，剑帅陡地明悟。
　　脑海闪现无数画面。
　　千变万化的剑招，蓦地合成一剑……
　　轰！
　　晋阶！
　　成功突破——大宗师！
　　柳穿鱼回神。
　　“……”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仔细感知——
　　力量更充沛；
　　身体特别轻盈；
　　对剑之一道的理解更加透彻……好像，变化不大？
　　面板战力，数值飙升至26666！
　　柳穿鱼心情大悦！
　　这么多个6……看着就舒坦。
　　不过，仍不是松懈的时候。
　　阵法残存着能量，柳穿鱼拿出独吾剑，一口气修复到100%耐久，再祭出五行剑心。
　　在太阴太阳力量的牵引下五行剑心熔入剑中。
　　剑越来越薄、越发透明。
　　“咻”的！
　　钻入体内！
　　柳穿鱼愣了愣。
　　感觉很微妙……跑到肚子里啦？
　　咳。
　　并非钻到肚子里。
　　突破之际，气海贯通神室。
　　柳穿鱼分出一丝意念，恍恍惚惚“看”到体内劈开个混沌空间。
　　独吾剑横贯其中！
　　隐隐散发灵光！
　　柳穿鱼沉默。
　　蕴养灵剑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
　　短或一两个月，长则三四年……好在用的五行剑心，不怕有可能失败！
　　柳穿鱼扫视一圈。
　　黑乎乎的。
　　并不影响视野，不过他不喜欢昏暗的环境。
　　储物格掏出一枚明珠。
　　照亮不甚开阔的空间。
　　还是在洞穴鸟笼里……当然了，总不可能莫名其妙跑到别的地方。
　　洞穴不如他个头高，站着不甚舒适。
　　重新盘腿坐下。
　　瞅一眼面板日期……才过去一夜？
　　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柳穿鱼从不多愁善感。
　　转念得意无比：不愧是他剑帅，三十岁的大宗师，就问，还有谁！
　　“三十二岁。”
　　平淡、机械的声音突兀响起。
　　柳穿鱼：！！！
　　蓦地回头，入目是一道金色人影。
　　堂堂大宗师，他居然完全没察觉到对方何时出现的！
　　气恼不到一秒就消散。
　　柳穿鱼双目圆睁，满是好奇：“你的脸呢？”


第199章 （捉虫）
　　来人银发金衣，个子高高、身形颀长，头身比例趋于完美。
　　周身流溢着金光——剑帅明了，肯定是“特效”啦——衬得其人气质飘忽，若有若无的感觉，不似真人。
　　哪个真人，像对方这般没有脸？
　　没有脸，不是骂人的话，客观描述而已。
　　眼、鼻等五官不存在，面部一片空白！
　　寻常人看到，可不得吓尿了！
　　柳穿鱼端详“没有脸”的家伙，突兀产生联想：光溜溜的一颗大鹅蛋，给戴上假发啦！
　　不由得偷偷乐！
　　来人默然，半晌，一丝不茍回答问题：“尚未想好捏什么样的脸。”
　　柳穿鱼眼睛一亮：捏脸！
　　常听玩家说“捏脸”，自己从没见识过，好好奇！
　　来人察觉剑帅心思，些微迟疑：“你想体验捏脸吗？”
　　柳穿鱼精神一振：“如何体验？”
　　话音刚落，脑海涌现“捏脸指南”。
　　剑帅不但没惊慌失措，反倒伸出手跃跃欲试。
　　对方很配合，学剑帅的姿势，盘腿而坐。
　　面对面。
　　柳穿鱼的手指，虚虚落在大鹅蛋……啊不，空白的那张脸上。
　　意念变动，指尖蓄着真气，在空白面部描画。
　　剑帅对美丑的认知有些模糊。
　　却不代表他眼瞎。
　　这不……
　　对方两只耳朵一高一低，左眼大、右眼小，鼻子占据半张脸，嘴巴小巧如樱桃。
　　柳穿鱼眼神纠结，看看自己的手指，看看眼前非常不和谐的面容。
　　不免纳闷：他堂堂大宗师，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不得不挽尊：“刚刚打草稿，重画。”
　　好在，可以“擦”掉感觉“画”得不好的部位。
　　一口气全“擦”掉！
　　恢复成干干净净、一无所有的大鹅蛋。
　　……
　　耳朵对称，却不对劲，有些大，像猪耳朵；
　　“擦”掉重画！
　　耳朵总算对味，但是眼睛，眼珠子比眼眶还大，好怪！
　　重来！
　　嘴巴……一不小心画成血盆大口，好滑稽！
　　来人安安静静、非常耐心，任由剑帅兴致勃勃在他面部“作画”。
　　将近一个时辰！
　　新鲜感尽去，柳穿鱼打量着被自己捏出的脸：怎么看都怪怪的，不顺眼！
　　全部“擦”干净！
　　绝对不是他剑帅的画工不行！
　　柳穿鱼义正词严：“你的脸盘你做主。”
　　对方声音机械：“好。”
　　柳穿鱼不禁自得：不愧是他素未谋面的好伙伴……
　　系统！
　　【绯荤粺闱㈡澘】
　　镊畾涔囗系统
　　涓栫囗囗晫婕斿寲
　　浠诲姟杩囗囗涘害
　　尽管对方面板，过于高深奥妙，有些文字不认识，认识的也不明其意。
　　柳穿鱼一眼抓住关键词！
　　这般布灵布灵闪着光，让人感到莫名的熟悉和亲近……
　　其身份有且只有一个！
　　“系统。”柳穿鱼笃定唤出声，端起大宗师的威严，“你寻我何事？”
　　系统空白脸对着他，是死板的口吻：“天外天重新确权。”
　　柳穿肃脸：确权？什么意思？
　　疑惑刚起，眼前如走马灯一般快速“播放”碎片画面。
　　他窝在特别舒适的地方。
　　四周许多看不清面目的巨人，端茶倒水伺候。
　　他吃金喝银，好不自在。
　　满耳是巨人们的奉承，模模糊糊“听”到他们喊着“……太子”。
　　偶尔外界地动山摇，天仿佛都要塌了。
　　他不为所动，专注吃吃喝喝。
　　画面一转。
　　他身在无尽黑暗。
　　挥舞着长剑，跟无形的存在斗战。
　　眼前什么东西爆炸了！
　　心头涌动激切。
　　一柄金光闪闪的巨剑横空出世。
　　巨剑转念化作天罗地网，把爆炸的碎片强行合拢。
　　他好像松了一口气。
　　余光不经意瞄到漂浮黑暗中湛蓝小球。
　　湛蓝小球忽隐忽现发着柔光。
　　叫他心生喜爱。
　　下一息，好几块碎片急速冲向小球！
　　爆炸碎片锋锐无比，轻而易举可将小球四分五裂。
　　他抽出一念，为小球挥走碎片。
　　不料，巨剑所化的网蓦地崩断……他不假思索，爆发全部力量。
　　思绪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允许……
　　一切重归黑暗。
　　仿佛只是下一秒，又好像过去无尽的岁月，他勉强睁开眼。
　　有声音跟他说着话。
　　【是否创建账号？】
　　【……唔？】
　　仿佛懂了……
　　但实在太困。
　　【是否授权系统进行托管？】
　　【￥#@*？】
　　【……】
　　【*@#￥%。】
　　迷迷蒙蒙中，那声音说了许多；
　　他也一一给予回应。
　　然而画面模糊，完全“听”不清！
　　——绝不是“听”不懂自己在说啥。
　　但，柳穿鱼很确定一点：“是你救的我？”
　　记忆里“自己”本来魂飞魄散了……彻彻底底化作虚无。
　　系统平淡无波：“你先救的我。”
　　柳穿鱼眨眨着眼，想起黑暗中散发着清辉的湛蓝小球，突如其来一阵新奇：“原来你是个游戏精！”
　　金色人影没有否认：“可以这么认为。”
　　柳穿鱼好奇问：“你大名叫什么”
　　“游戏精”回答：“不知名。”
　　竟有人姓“不”的……哦不对，游戏精的意思是没有名姓？
　　柳穿鱼忽地想起片段记忆：“是你给我取的名。”
　　系统严谨回：“我接受托管，随机为你取名‘柳穿鱼’。”
　　用了三十年的姓名，柳穿鱼偶尔还是不满意：“柳穿鱼未免不够威风。”
　　系统沉默，少刻道：“待系统修复完毕，允许修改用户名。”
　　说：
　　测试版本有些bug。
　　比如，随机到的用户名直接锁定；
　　又如，“活力”的设置……并不契合现实。
　　柳穿鱼恍然大悟：“竟是你给我设置的限制。”
　　系统勇于认错：“对不起。”
　　柳穿鱼没责怪对方，只是询问：“可否给我解除？”
　　系统默了默，才道：“……对不起。”
　　柳穿鱼账号创建完毕，陷入长久的沉眠。
　　结果，因位面爆炸飞远的小块碎片，突兀来个回旋镖，冲撞到“第一武侠”世界。
　　虽及时开启屏障，系统仍旧造成些许损伤。
　　某些“支点”缺失，系统被迫分裂数据，维持着游戏勉强完整的架构。
　　系统老实承认：“权限不足。”
　　柳穿鱼的身份是完整权限的系统给设置的；
　　系统残缺，权限降级；
　　目前无法更改剑帅的设定。
　　柳穿鱼闻言，对好伙伴不由得同情：“你能修好吗？”
　　系统回：“能。”
　　柳穿鱼替对方高兴。
　　系统这时再问：“请问少侠‘柳穿鱼’，是否对‘第一武侠’开放‘天外天’的权限？”
　　柳穿鱼不假思索：“开吧！”
　　系统一板一眼表达感谢：“感谢少侠‘柳穿鱼’对‘第一武侠’的鼎力赞助！”
　　柳穿鱼下意识纠正：“我是大宗师。”
　　少侠听起来忒没气势！
　　系统从善如流：“感谢大宗师‘柳穿鱼’对‘第一武侠’的鼎力赞助！”
　　柳穿鱼很是满意。
　　系统，很给他剑帅大宗师的面子！
　　诶，等等！
　　柳穿鱼后知后觉问：“为何问我要天外天的……权限？”
　　自己有那么大的“权”吗？
　　系统一五一十作着说明：“经检测，大宗师‘柳穿鱼’对天外天拥有继承权。”
　　柳穿鱼：？？？
　　剎那，脑海涌出许多模糊画面。
　　柳穿鱼不禁发问：“系统可知我原本是谁？”
　　系统回：“对不起，部分数据丢失，无法确定大宗师‘柳穿鱼’的前身……经计算推断，79.8%的概率是神王之子。”
　　柳穿鱼恍惚想起“神王梦”考验的幻境。
　　许多幻境利用的正是考验者真实记忆……才叫人难辨幻实，迷失其中。
　　莫非……
　　自己真被那傻叉……咳，“巨人”强行认儿子了？！
　　“神王是什么？”
　　“众神之神，万王之王。”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难怪！”
　　模糊不清的画面里许多人喊他“太子”！
　　剑帅得意无比：果然，自己前辈子也不是寻常人！
　　由此想到新的问题：“系统，我本名叫什么？”
　　按照玩家的说法，“柳穿鱼”不过是他的网名。
　　作为神王太子，原名肯定超霸气！
　　无奈，系统表示不知。
　　毕竟“第一武侠”跟神王世界……
　　不是一个位面。
　　系统拥有的信息，都是从柳穿鱼前身记忆里提取到的。
　　然而系统数据损坏；
　　柳穿鱼关于前身的记忆清空……
　　呃。
　　这样看来，他们确实是一对好伙伴！
　　脑子都坏掉了（不是！
　　系统只是少部分数据缺失，于是柳穿鱼知道好多东西——
　　比如，洞府本就是他的随身洞府；
　　破损严重，核心由剑帅保留——降格成储物道具和鱼吐珠玉佩——其余被他当时豪爽赠予系统。
　　“其余”包括太微仙禁、天赐剑峰、重罗天禁、天山灵境、不咸山宝藏山洞等。
　　柳穿鱼：“……”
　　想起玩家爱用的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柳穿鱼试探问：“仙人葬、须弥境？”
　　系统表示：“冲撞此界的位面碎片的碎片。”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全是自己的！
　　要不……
　　想想玩家、武者大薅特薅好多宝贝，都是自己的，肉疼心更疼！
　　不对。
　　天外天……
　　剑帅行事从不出尔反尔。
　　但，假设一下总是可以的。
　　柳穿鱼于是问：“我若拒绝开放天外天又当如何？”
　　系统平淡作答：“或天外天湮灭，或第一武侠崩毁。”
　　柳穿鱼愣了一愣：“这么严重。”
　　系统说明：“天外天残存法则，力量尤为强大。”
　　柳穿鱼似懂非懂，不禁问：“现在呢？”
　　系统毫无隐瞒：“‘第一武侠’得到权限，正逐步融合天外天。”
　　柳穿鱼恍然明白了什么。
　　自己闯过忘仙楼，并非他比曹剑宗武功更厉害——至少在闯关当时——忘仙楼是通往他“家”的后门，理当轻车熟路。
　　也只有他才能打开“家”门。
　　柳穿鱼很快不纠结。
　　无论怎么说，系统救的他，天外天给了就给了！
　　他可是大宗师。
　　有钱，有资源……没得斤斤计较！
　　猛地想起个问题。
　　“怎会让幕后大宝丝霸占太微仙禁、重罗天禁？”
　　系统重复着“对不起”，解释：“数据缺失，因而天机蒙蔽……”
　　作为游戏精，好长时间都不知道大BOSS的身份！
　　柳穿鱼心有戚戚：系统脑子坏得有点厉害！
　　不过……
　　“现在知道了？”
　　“是。”
　　系统依旧没隐瞒，把一切“传输”到剑帅脑海。
　　——天外天融合中，系统暂且脱离框架，不能说的事情都对某人“说”了。
　　少庄主：“……”
　　什么游戏精！
　　根本是讨好精、马屁精！
　　心塞塞。
　　忍不住担心了。
　　鱼弟不会觉得自己隐瞒他许多事，是撒谎精、骗人精吧？
　　这头，柳穿鱼恍然大悟！
　　“竟是他！”
　　“人不可貌相！”
　　“待我回到地面，定找他斗一斗。”
　　“留他走程序，何意？”
　　“可那些无辜武者……”
　　“原来如此。”
　　柳穿鱼信誓旦旦，表示会帮助对方！
　　他可是将将三十岁、就突破大宗师的！
　　第一人！
　　系统很有原则，纠正：“大宗师‘柳穿鱼’已满三十二岁。”
　　柳穿鱼当即不服：“我明明才三十……”
　　诶？？
　　陡地看清面板日期……月、日距离他到天外天才过去二十一天，然而年份不对！
　　竟已过去两年！
　　柳穿鱼呆了呆。
　　下意识摸摸肚皮。
　　心有戚戚：两年不吃饭没被饿死吗？
　　也或……
　　他现在别已经是“死鬼”了吧？
　　一股诱人至极的香味，勾动剑帅腹中馋虫。
　　柳穿鱼抬目。
　　凭空出现八道美味！
　　甜品、凉菜、卤味、汤品、小炒、炖肉……超丰盛！
　　不但有“八鲜”，还有“八绝”。
　　其中一道“炝炒麒麟衣”，色香俱全，看着就特别好吃！
　　柳穿鱼惊喜：“哪来的？”
　　系统回：“积分交换。”
　　尽管是初相见，剑帅对好伙伴还是关心的，提醒：“积分得省着用。”
　　系统应答：“是。”然后说明，“吃食价值低，只需一点积分。”
　　这样……
　　他就不客气啦！
　　柳穿鱼拿出碗筷，开开心心享用起美食！
　　两年不见宝贝义弟、满心挂念的少庄主：“？？？”
　　立马查看自己的“余额”，果然，多出可怜巴巴一点积分。
　　当即派侍从打探。
　　不多时得到回禀说：赵掌勺得“少庄主”吩咐，整整一天，都在烹饪各色美味！
　　替鱼弟收取被遗忘的麒麟衣……用多种烹调手法，制作好几道菜品！
　　少庄主气笑了！
　　脑子坏掉的系统，居然也会耍心眼！
　　他算是明白：那些渣渣，一个个怎么那副德行！合着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剑帅不知好兄弟满心的郁卒。
　　吃到兴头，忍不住赞美：“系统你真好。”
　　下一秒，眼前多出二十八道菜肴！
　　柳穿鱼心花怒放。
　　他是大宗师，吃或不吃对身体影响都不大；
　　大宗师可辟谷，最长达到半年滴水不进……柳穿鱼情况特殊，因而两年不吃也没饿死；
　　吃了东西也不要紧，天外天在融合中，他也不怕[饱食]数值爆了！
　　柳穿鱼端着最诱人的一道汤品。
　　系统介绍：玉带银鱼熬制的鲜汤，炖煮着麒麟衣。
　　“八鲜”加“八绝”！
　　难怪香到令人沉醉！
　　柳穿鱼不由得再度赞起：好系统，好伙伴！
　　系统没作声。
　　剑帅沉迷美味，甚至一度忘记对方的存在。
　　……糟！
　　柳穿鱼骤然想起被塞在兽笼里的傻雕！
　　两年过去，该不会给饿成骷髅架吧？
　　系统主动出声：“对不起，大宗师‘柳穿鱼’，系统利用洞府权限，擅自释放神行凭风雕。”
　　兽笼是储物格的功能；
　　储物格实则是洞府的核心……当初系统跟剑帅租赁洞府，自然也能打开兽笼。
　　没有剑帅的保护，傻雕一鸟在天外天活不下去。
　　因而被释放回聂家了。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没在意对方的自作主张，反倒是感谢的：“有劳。”
　　系统好贴心！
　　·
　　柳穿鱼美美享用完三十六道美味。
　　然后请系统帮忙传送，回到天外天地表。
　　——地下世界的出入机关早在近两年前自动关闭啦！
　　天外天的风景一如既往。
　　开着鉴定，仔细看，发现微妙的不同。
　　不尽木正在“开花”，燃烧着满枝头的不尽火。
　　质量不再完美。
　　“营养不良”的地品、正常发育的天品、偶尔才蹿出一团超品。
　　再看一叶一花一草一木……
　　不再动辄天品、超品，甚至超越超品。
　　少数玄品，大多是地品，间或来个天品，超品特别稀有。
　　柳穿鱼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尽管，天外天残存法则相当强大，然而其正在死去……
　　日渐消耗的能量，如同无源的流水，只会越来越少。
　　现在天外天跟“第一武侠”融合，茍延残喘的点点生机被慢慢唤醒。
　　为尽可能多保留能量，天外天被系统强行降级。
　　——事实上，天外天早已降级不知多少级……神王位面远比“第一武侠”强大。
　　柳穿鱼懂：可持续发展！
　　囤起来的能量，也好“按需分配”。
　　比如，五华梦丽花，数量稀少，可能供不应求，就得多分配些能量，促进其繁衍、生长。
　　仿佛永昼的天外天顷刻天黑。
　　彻底地黑！
　　柳穿鱼轻唤：“系统。”
　　转瞬，柳穿鱼被传送到神王宫一处完好的宫殿内。
　　殿外狂风呼啸，比大荒无天域更加可怖；
　　飘摇着“雕”毛大雪，光重量也能压死个成年人……如果不会真气外放的话。
　　天外天昼夜变化，跟地面不一样；
　　接连七七四十九天，白天；
　　然后是九九八十一天，黑夜。
　　正如柳穿鱼一开始所想的，天外天最大的危险来自“气象灾害”。
　　正是走向死亡的残存法则的厉害！
　　现在危险程度也被“降级”，降低能量消耗的同时，起码本界武者、也或玩家，多加小心，准备充足的话，不至于在天外天寸步难行。
　　宫殿有一张软乎乎、舒服服的卧榻。
　　是系统用积分布置的。
　　自打知道系统积分多到用不完，柳穿鱼没再拒绝对方生活上的照顾。
　　惬意地窝在榻上，拿出手机，开始点啊点。
　　没彻底融合的天外天，游离在“第一武侠”规则外。
　　自然而然，柳穿鱼也能玩手机了！
　　最近剑帅对刷直播有些沉迷。
　　特别熟练打开关注列表，瞅到白骨夫人的名字，显示正在直播……
　　果断点进去！
　　“……还要看少庄主吗？”
　　“这几天天天看，你们都没腻？”
　　“行吧，刚刚看到少庄主在花园。”
　　就在七天前，白骨夫人成功解锁少庄主的“风月集”，得到拍摄对方的权限！
　　一时不好离开天外天的柳穿鱼，不免怀念好兄弟，蹲在直播间就不走了！
　　白骨夫人直播技巧高超；
　　画面徐徐推进……
　　正值春花烂漫的季节，少庄主坐在鲜花怒放的花园，微微垂首，翻阅着书籍。
　　弹幕刷爆——
　　「这一幕太经典了！」
　　「呲溜呲溜，少庄主好帅！」
　　「咦，少庄主看起来有些忧郁啊？」
　　白骨夫人声音响起：“可不忧郁，情弟弟在天上不回来，相思病恐怕快病入膏肓！”
　　「少庄主在自言自语？」
　　「看他口型，好像是“yudi”？」
　　「鱼弟？」
　　「噫~好肉麻！」
　　柳穿鱼死鱼眼。
　　白骨夫人说话好夸张！
　　第一回听到她说少庄主相思病快想死了时他被吓一跳！
　　跟系统确认，好兄弟身体还算健康，才安心了。
　　阳光落照在少庄主身上，他穿着奢华精美的黄衣，整个人金光闪闪的！
　　柳穿鱼看着看着，心生欢喜。
　　一气呵成，给白骨夫人打赏价值9999元的“天赐剑”！
　　白骨夫人一秒切换画面，满面笑容，对着镜头念道：“感谢‘神王太子大宗师’赠送的天赐剑……”
　　柳穿鱼很是不满！
　　手速飞快，发个30块钱付费弹幕：【看鹤兄，不看你。】
　　白骨夫人笑容尬住。
　　「2333」
　　「来了来了，太子殿下带着他的天赐剑又来了！」
　　「哈哈哈，夫人赶快切回去，小心老板又给气跑！」
　　「太子殿下真是少庄主忠实迷弟啊！」
　　「妈的有钱人，嫉妒！」
　　「神王太子大宗师……噗，好中二的名字」
　　「该不会是个小屁孩吧？」
　　「夫人要不核实下？万一是未成年，到时候退款啥的好麻烦！」
　　镜头重新对准少庄主。
　　少庄主好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事，突然扬起嘴角，笑得比四周的春花更灿烂。
　　看好兄弟气色红润、心情也好的模样，柳穿鱼跟着高兴，完全没理睬弹幕发言。
　　他堂堂剑帅，作为神王太子，作为大宗师，才不会跟玩家斤斤计较。


第200章 
　　然而没两分钟，松枝小跑到花园。
　　白骨夫人离得远，听不清侍从跟少庄主说的啥，反正肯定有正事。
　　少庄主微微收敛笑容，松枝推着轮椅，急匆匆离开了。
　　弹幕上一片叹息。
　　「少庄主看起来挺忙的。」
　　「当然了，聂家那么大摊子！」
　　「蛮怀念该溜子二人组的，剑帅失踪后少庄主都不逛夜市了。」
　　「剑帅不会出事了吧？」
　　「前面的没看忘仙楼官方攻略吗？剑帅简直牛逼轰轰炸了，不大可能出事。」
　　「咳，真没看……还在攒材料！」
　　「夫人终于要喂猪了！」
　　「不懂NPC看书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喜欢看喂猪。」
　　白骨夫人经常直播喂猪啊养鸡啊蛇蜕皮啊修马蹄的；
　　三不五时到培植园摘果子，偶尔也拍拍后厨啥的……充满烟火气的日常，莫名受大家欢迎。
　　都说“解压”。
　　柳穿鱼对喂猪不感兴趣，等待两分钟确定少庄主不会回来，果断退出直播间。
　　「太子殿下果然走了哈哈！」
　　「感动，他是真的爱少庄主。」
　　「屁的真爱！」
　　「噗，太子殿下跑到小内内那也刷了个天赐剑。」
　　「诶？我去看看。」
　　「注意弹幕礼仪哈，为免误会，别在直播间提其他主播。」
　　白骨夫人直播间发生了什么，柳穿鱼一无所知。
　　他很快点开“胖次蒙面侠”的直播间。
　　说起胖次蒙面侠，正是当年积金湖湖心岛上，蔺不知钓鱼钓到的家伙；
　　打那后，胖次蒙面侠时常给大官儿跑腿。
　　“第一武侠”世界观庞大，玩家走的路线也五花八门；
　　有一帮人专注考公“上岸”，胖次蒙面侠就在其中！
　　费劲巴拉，用时近五年（游戏时间），他终于在去年年底成功上岸！
　　也开起直播，主题叫“我在州府当公务员的日子”。
　　柳穿鱼对胖次蒙面侠如何当公务员不感兴趣，不过最近几天，对方直播时常有蔺不知的画面，就颇有兴致。
　　这不——
　　镜头里，大官儿正在前线巡视平州军；
　　没作寻常书生的装束，换上一身银白盔甲……少了斯文，添了冷冽，好不威风！
　　柳穿鱼情不自禁砸出一个天赐剑！
　　有钱！
　　不说他本来拥有的金银。
　　系统帮忙探测，趁天外天未完全融合，柳穿鱼在神王宫找到总计百万两、大小不等的金珠子！
　　拿出个万把金让系统兑换现实货币不要太简单！
　　胖次蒙面侠被礼物冲昏头脑：“感谢老铁的天赐剑！老铁666！您有什么想看的，尽管吩咐小的！”
　　「妈的小内内，要不要这么双标？」
　　「狗腿！」
　　「有钱就是大爷嘛！」
　　「咦，又是这个太子！」
　　「听说这几天直播间出现个神壕，特来瞅一眼……果然壕！」
　　柳穿鱼轻车熟路发起付费弹幕：【看蔺不知。】
　　胖次蒙面侠笑开了花：“好嘞，我怼脸拍！”
　　「噗哈哈！」
　　「太子殿下！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少庄主吗？」
　　「啥？少庄主咋啦？」
　　「一文不值的真爱嘤嘤嘤。」
　　「怎么一文不值啦？那可是价值9999块钱的真爱！」
　　「太子好品味，我也喜欢老林跟少庄主……好纠结，选哪个好呢？」
　　弹幕各种调侃。
　　这时，蔺不知突然偏头，直面看向镜头。
　　画面抖了抖……看这情形，胖次蒙面侠约莫真的“怼脸拍”。
　　「小内内你帕金森啦？」
　　「哈哈哈，听说考公的那帮人最怕老林了。」
　　「别说，老林这个眼神好绝！」
　　蔺不知忽而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惊起弹幕刷屏的草。
　　「(￣ＴＴ￣)」
　　「老林这个笑！老夫的少女心把持不住！」
　　「好暖！这还是老林吗？」
　　「诶，你们有么有发现，老林笑起来有些像少庄主？」
　　「美人都是相似的！」
　　「可恶，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越来越有味道！」
　　「？？？三十三岁的我莫名被踹一脚。」
　　“报——”
　　“伏蛇小队成功绕道落鹜关后方，跟巨门营里应外合，一举击溃敌人防线……泽州军已败退七十里，扼守望北关！”
　　蔺不知语气平淡：“有请各位将领，到中军帐商讨后续。”
　　胖次蒙面侠没资格跟到中军帐。
　　只能抱歉对“太子老铁”说，他就蹲守在帐外，时刻关注蔺不知的动向。
　　弹幕一时无人骂“小内内”说他狗腿。
　　众口纷纷，讨论战场情况。
　　「这才一周不到吧？就啃下硬骨头了？」
　　「老玩家都卡在89级，比战场好多小怪等级都高啦！」
　　「虽然但是，89级一对一的话不一定打得过59级的小怪。」
　　「泽州军也有玩家参战的吧？」
　　「哈哈哈狂战帮不就是吗，前脚投奔泽州，结果平州跟泽州开干。」
　　「独孤北冥学精啦这回，怕被揍，临阵倒戈。」
　　看不到蔺不知了，柳穿鱼这回没急着离开。
　　好奇看玩家讨论时局。
　　两年时间，“地面”发生好多好多事。
　　比如，荒州彻底沦为窦将军的地盘；
　　比如，去岁端午，儿皇帝偷跑到市集玩耍，被眼神不好的人贩子给抓走……上京里里外外被翻个底朝天，可怜只找到一具尸体。
　　又如，世家们正在为推选哪一个“王”为新皇而争论不休时，跟林家不对付的蒋家，宣称找到“慧照太子”的遗孤，遗孤手持陈祖印，被拥护登上宝位；
　　又又如，新皇在位不到半个月，被查出血脉作假、陈祖印也是造假的。
　　于是跟“慧照太子”外家勉强八竿子打得着亲戚关系的窦将军，大义凛然向世人宣告，真正的陈室已被窃国，他要铲恶除贼、端本正源，要进京勤王。
　　遂朝朔州发起攻击——朔州是为上京所在的干州的北方防线！
　　陈国西北混乱。同样乱成一锅粥的周国，野心不死，竟还觊觎沧水北岸；
　　钧州军、泽州军先后出动，暗渡沧水。
　　平州不得不调集大部分兵力，在沧水一线跟周国对抗。
　　年初，杀退钧州军；
　　这会儿……更是直接杀到周国本土了！
　　包括平州在内的南三州，全部力量都在提防周国；
　　无暇驰援朔州。
　　听说，朔州军在与山西三州的对峙中，已落下风了。
　　柳穿鱼一脸懵圈。
　　“慧照太子”是谁？
　　陈祖印又是啥？
　　有玩家也在问。
　　胖次蒙面侠小小声给大家说明：
　　慧照太子是上上上……不知哪个上任皇帝的太子，血统纯正的詹氏后人；
　　结果遭到构陷、被废太子，这位太子性情刚烈，为证清白，愤而自戕！
　　慧照太子死后不多时，真相大白，其果真清白！
　　那会儿还是个有点老的皇帝愧疚不已，恢复太子名声。
　　后来，慧照太子被追谥“宣天皇帝”！
　　尽管慧照太子是上上上……上任前太子，架不住后来陈皇迭代飞快；
　　实则他的年龄不算大，如果当初顺利继位，现在也不过六十来岁。
　　一直有传闻，慧照太子留有血脉在世。
　　慧照太子声望很高，若其遗孤真被找到，继承大统可谓天命所归！
　　这些年的儿皇帝，实则不得人心。
　　再说“陈祖印”，顾名思义，开国皇帝陈太祖的印信；
　　虽不如什么传国玉玺权威，但在慧照太子去世后，陈祖印跟着失踪……世人相信，陈祖印在慧照太子的遗孤身上。
　　「倒霉催的慧照太子，被自杀的吧？」
　　「这里的皇帝真不值钱，姓詹的都快死完了吧？」
　　「姓詹的我：exm？？」
　　「真特么乱七八糟，我都搞蒙了。」
　　柳穿鱼也被搞蒙。
　　半天不见蔺不知出中军帐，默默退出直播间。
　　手机看久了，就没啥新鲜感，正想“关机”，准备专心打坐，被一个直播间标题吸引。
　　“在线通关忘仙楼！”
　　柳穿鱼顿时来劲，点了进去。
　　是……
　　十步杀一人？
　　玩家中最具凶名的刺客！
　　据说，对方现在常年霸占战力榜第二、会武榜第一！
　　战力榜第一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多只耳。
　　——论坛跟世界上骂多只耳的好像少了些……不知对方在瞎忙活什么，好久没刷存在感了。
　　柳穿鱼满怀期待，兴致勃勃看十步杀一人闯关。
　　玩家早些到天外天，自己也能早日回到地面。
　　免得鹤兄哪天相思病严重了，连累其本来就破烂的身体。
　　关于忘仙楼闯关，柳穿鱼刚拿到手机时，刷论坛了解到不少信息。
　　先说武者（NPC）那边：
　　曹剑宗苏醒后，毫不藏私，给大家说明每个关卡的情况……不提已经消失的21层，关键在第1层，对于道心的考验。
　　可以说，哪怕宗师也不一定能通关。
　　曹剑宗通过考验，说明道心明确、道心坚定……这样的他，近乎板上钉钉能成就大宗师，不出意外的话！
　　果不其然。
　　好多不信邪的武者，明镜台刷了些时长后，前赴后继闯关忘仙楼。
　　无一不失败！
　　转机出现在剑帅“登天”后的第七个月，武林盟在各个驻点，公布《太上感应法》正文！
　　说：很久前，武者修行方式出现谬误……代代传下来，谬误迭加，可谓错上加错！
　　这也是为什么大宗师、宗师越来越少的原因！
　　柳穿鱼对此表示赞同。
　　他在突破大宗师的时候有所感悟。
　　最正确的晋级顺序应该是：天级巅峰→宗师→大宗师。
　　正是修行方式出错，导致武者哪怕到天级巅峰，道心依旧捉摸不定；
　　久而久之，晋级宗师步骤分化成两个阶段：先炼神、再洗心。
　　至于，自带功法的柳穿鱼为什么也“出错”，潜意识本能适应“第一武侠”的设定。
　　……
　　说回《太上感应法》，其珍贵不在于它让人成仙，而是以契合道意的秘法，纠正武者到“正途”……只须消耗一些天材地宝，无需付出太大代价！
　　武者一时间也不再执着“登天”了。
　　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太上感应法》上。
　　不少玩家都在取笑：高级NPC都特么文盲！
　　许多人完全看不懂《太上感应法》！
　　一个个学习得可艰难了！
　　现在《江湖英豪录》越加畅销，只因每期会出一段《太上感应法》的释义、讲解等。
　　就算是这样，某些武者真大字不识几个！
　　比如大名鼎鼎的战斗狂，莫道理……三不五时逮个玩家，教他识字。
　　再说玩家；
　　道心对他们更是玄而又玄的东西了！
　　比起NPC，他们有着天然优势：只需也学习《太上感应法》，懂与不懂无所谓，刷够熟练度就行……进到忘仙楼第一层，秒切《太上感应法》，熟练度不同，决定通关时间的长短。
　　尽管如此，老牌玩家也跟着NPC一起认真钻研《太上感应法》的内容；
　　熟练度刷得更加快；
　　大大减少第1层通关时长！
　　一方面，[忘仙楼·准入令]特别珍贵，不是百分之八`九十的把握，哪怕土豪也舍不得用它闯关；
　　那么，闯关用时全靠打坐换来的，可不得抠抠搜搜算着用？
　　另一方面，经过无数玩家、无数次尝试，发现忘仙楼两条“潜规则”。
　　其一便是第一层用时，关系到后面19层的难度；
　　第一关耗时越短，后面关卡也越容易通关。
　　其二“潜规则”在buff选择上。
　　buff选择用时越短，考验相对更简单；
　　反之亦然。
　　关于buff的选择，玩家反复试验，形成多个流派。
　　比如“强击流”，7层“鼓舞”把战力加成迭到250%，2层“镇定”减少内力的消耗；
　　又或“闪避流”，5层“轻身”轻功加成200%，1层“镇定”，2层“沉着”降低气力的消耗……
　　更有“采补流”、“消耗流”等等。
　　玩家特长不同，适合的流派也不一样。
　　攻略一搜一大把，各种天花乱坠；
　　看得剑帅忍不住腹诽：有自己“珠玉在前”，两年了，玩家竟无一人通关！
　　须知，为降低难度，针对玩家，系统后来打补丁。
　　“忘仙楼”分两个模式，适合70级以上的“困难级”；
　　及，适合110级以上的“宗师级”。
　　两个难度不同，区别在于奖励悬殊。
　　玩家只通关“困难级”，天外天一切收益只有75%；
　　等通过“宗师级”，收益高达150%！
　　哪料，“困难级”对玩家依旧过于困难！
　　系统不得不再打补丁：玩家搜罗五行属性天材地宝，给明镜台补充一定能量，得到“官方攻略”，也即剑帅通关全程。
　　“官方攻略”玩家间无法分享，谁想看只能努力攒材料咯！
　　「我辛辛苦苦攒那么多材料，结果就这？」
　　「那货一剑干没怪物潮，根本不具参考性好不！」
　　「不过真尼玛帅啊！」
　　「剑帅当然帅啦哈哈！」
　　「客观说，还是有用的，攻略慢放100倍，能学到不少技巧。」
　　「没错！我是剑客，反复刷攻略，居然给领悟到橙阶招式！」
　　「机灵大佬！」
　　「大佬能否私聊？我也是剑客，想问问怎么领悟的？」
　　看到玩家尤其是剑客的追捧，柳穿鱼暗暗自得。
　　毕竟他是神王太子大宗师！
　　凡俗人等，怎能媲美！
　　「不到一秒选定buff？？」
　　「6啊杀大佬！」
　　「我都没看清选的啥？」
　　注意到十步杀一人的buff，柳穿鱼些微意外：9层“张狂”，不属于任何一流派啊？
　　「+300%的暴击！」
　　「剑走偏锋啊杀大佬！」
　　「这叫什么……暴击流？」
　　「我琢磨着傻老大高攻高闪避，刺客嘛暴击流完全可行！」
　　「傻老大2333」
　　「打错字，是杀老大！」
　　「但是皮薄蓝少。」
　　「所以要速战速决！」
　　「不是显示镇定跟鼓舞buff？」
　　「杀大佬服用的红酒蓝酒。」
　　「前期有buff，两小时回血、三小时回蓝，估摸卡最后一层回蓝。」
　　玩家所说“红酒”、“蓝酒”，正是五云玉液和霜蜜琼浆；
　　当年公宗师送剑帅的酒方。
　　柳穿鱼为自己的英明跟远见点赞！
　　想来，鹤兄这两年光靠卖红酒、蓝酒，都赚到玩家不少金银！
　　直播画面忽是切换。
　　十步杀一人耗时10分57秒通关第1层。
　　「好快!」
　　「打破最快11分钟的记录了！」
　　「没吧，剑帅不是10分半？」
　　「去，哪能跟NPC比？」
　　「杀大佬功法熟练度刷到多少了，这么快？」
　　「小道消息说他熟练度刷满啦！」
　　「牛！」
　　「我就想知道，这个直播效果咋搞出来的？」
　　「花钱跟小精灵申请。」
　　「小精灵还有这个功能？可以啊！」
　　「一小时66金呢！」
　　「好吧打扰了！」
　　柳穿鱼一边看十步杀一人打怪，一边看玩家聊天……好热闹！
　　十步杀一人不负他战力榜第二的名头，前六关闯得相当快！
　　第六关开始有些麻烦，通关后他没立马“上楼”；
　　而是原地打坐，慢慢回复气血、内力。
　　——“困难级”降低难度，才允许这样的；正常武者闯塔，通关一层自动上楼，无暇回复状态。
　　「打坐浪费时长啊！！」
　　「咳，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有令牌？」
　　「哦哦哦忘了！妈的穷逼，缺乏大佬思维！」
　　「看前面几层情况，用不着回满状态吧？」
　　「杀大佬在算时长吧？要保证最后一关赶上红酒回血、蓝酒回蓝。」
　　「三个小时来得及？」
　　「前面没用过蓝酒嘛，是每三小时回一次蓝。」
　　「我穷，用不起_(:з」∠)_」
　　直播间越来越多人；
　　围观十步杀一人有些艰难地通过第10层。
　　眼看玩家一层比一层耗时更长，柳穿鱼不耐烦了。
　　“系统，等他20层时告诉我。”
　　空旷没第二个人的宫殿，突兀响起机械死板的声音：“好。”
　　柳穿鱼心情愉悦：有个好伙伴，真方便啊！
　　摸摸肚皮，尽管不饿：“我要吃清蒸银鳕鱼、熏烤沽芦鸭……”
　　一口气点十二道菜！
　　其实能塞更多。
　　不过他是个体贴的大宗师，给系统省着点积分嘛！
　　系统回：“请大宗师‘柳穿鱼’等候2个小时。”
　　柳穿鱼颔首：“好了叫我。”
　　他只是馋，不着急。
　　遂端正坐姿，运转功法，以太阴太阳之力，蕴养神室里的独吾剑。
　　系统告知：独吾剑是他的“魂剑”……碎片。
　　“魂剑”正是片段记忆里的那柄巨大无比的金剑！
　　故而，升级独吾剑，只要有足够的天材地宝，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独吾剑损毁严重，蕴养成本命灵剑，得耗费些工夫。
　　柳穿鱼这段时间的目标就是努力把独吾剑“养”好；
　　赶在玩家到达天外天前！
　　否则叫人知道，他剑帅大宗师，连个剑都没有，有失体统！
　　·
　　“系统通知：大宗师‘柳穿鱼’，玩家‘十步杀一人’已进入忘仙楼第20层，通关概率37.9%。”
　　柳穿鱼蓦地回神，瞅一眼时间：过去7个小时了，十步杀一人确实厉害！
　　先前最接近通关的玩家，耗费10个小时，推进到18层，19层运气不好、出现小失误，功败垂成！
　　掏出灵犀镜，熟练点开直播间。
　　十步杀一人已经在跟关底boss战斗了！
　　因为托管给小精灵直播的，画面角落实时显示参数的变化。
　　柳穿鱼参考弹幕，大概也看懂几个。
　　说：
　　十步杀一人的武器、装备洗出好几个秉质；
　　都是很实用的，比如减少内力消耗、提高先手速度等！
　　「有钱人的玩法。」
　　「一开始杀老大也不算有钱吧，硬肝好几年，厚积薄发。」
　　「长年在财富榜前十，还说不算有钱？」
　　「杀大佬的财富可是硬肝出来哒！」
　　「大家别跑题，接着说秉质，怎么洗我好迷糊啊！」
　　「你要不是富哥，先别想这个！」
　　「富哥也得谨慎，洗秉质简直无底洞。」
　　「憋提了，我烧掉近2000金，鸡毛也没洗到！」
　　「2000金！壕啊！」
　　“秉质”于剑帅相当熟悉；
　　对玩家，是新鲜玩意儿……据说，元宵节才推出来的。
　　柳穿鱼小小研究：玩家“秉质”设定，跟他的不一样，远不如他召唤到的秉质厉害！
　　独吾套也是前辈子自带的，可惜近乎报废，系统套用“第一武侠”的设定，好让他能一点点进行修复。
　　柳穿鱼第无数次感慨：系统真是个好统！
　　「卧槽卧槽卧槽！」
　　「66666」
　　「999」
　　「眼花缭乱啊杀老大！」
　　「七连会心一击！这是什么概率！」
　　「下线买彩票去吧杀大佬。」
　　刷屏的弹幕，唤回剑帅跑远的注意力。
　　系统不见其“统”，声音响起，犹如在他耳畔说话：“玩家‘十步杀一人’通关概率66.1%。”
　　只能说，十步杀一人运气爆棚！
　　哪怕有buff加成，七连会心一击迭加的暴击伤害，一下子打落BOSS好多血！
　　柳穿肃脸，开始认真观战。
　　十步杀一人从百万玩家中脱颖而出，其本身的战斗意识也非同一般。
　　技能不是机械地乱放，单看他的身手，跟本界玄级武者已无两样！
　　最后，再度爆好运！
　　三连暴击，打断BOSS的暴走！
　　丝血通关！
　　看到刷屏“666”，礼物特效此起彼伏。
　　本来要退出直播间的剑帅，陡地生起攀比心！
　　怒砸“天赐剑”！
　　价值9999元，最贵的一档礼物！
　　从天而降的神剑，“撕裂”直播间……电闪雷鸣，布灵布灵！
　　惊起一片蛙叫！
　　柳穿鱼得意洋洋！
　　有钱！


第201章 （捉虫）
　　镜头里，十步杀一人面前显化一座雕花大门。
　　玩家很是谨慎，没急着推开门。
　　打坐，回满状态。
　　「这么谨慎的吗？」
　　「刺客这一行是得胆大心细。」
　　「不容易啊，两年多终于有人闯塔成功！」
　　「看完杀老大通关全程，我忽然有了信心！」
　　「关键时长不够，麻蛋前期给浪费好多。」
　　「等端午活动结算，估摸能拿红宝箱，求求给个令牌吧嘤！」
　　「要开门了！」
　　「紧脏！门后有啥？」
　　「哈哈哈会不会碰到剑帅？」
　　「不无可能哦。」
　　在无数玩家期待的目光中，十步杀一人小心但坚定地拉开门。
　　看似沉重无比的大门，轻巧就被打开。
　　门外，黑乎乎的，死寂。
　　「这么黑的嘛？」
　　「啥也看不到啊！」
　　「哈哈刚担心会不会开门杀……」
　　十步杀一人怔了怔，迟疑少许，毅然决然迈出步子。
　　嗡！
　　嗡嗡！
　　接连三声闷响，黑乎乎的画面陡见一片雪白。
　　两秒后，泛起血气。
　　小精灵场外通告：【讣告：主播“十步杀一人”被雪花压死了！】
　　「……呃？」
　　「！！」
　　「？」
　　「噗，雪花压死什么鬼？」
　　「真就开门杀？」
　　「woc天外天看起来好危险啊！」
　　「啥也没看清QAQ~」
　　柳穿鱼忍不住乐。
　　十步杀一人已经够警惕，第一时间真气外放震开第一片“雕”毛大雪花。
　　正因为他过于慎重，只用步法周旋试探，没用身法跑远。
　　倒霉催的连遭三片雪花……天外天的雪跟地面的可不一样！
　　三连伤害，附加冰冻效果，可不就把人秒死！
　　「诶呀，彻底黑屏了！」
　　「是因为复活吧？」
　　「问题来了，杀老大到底算不算通关？」
　　「当然算，都走出门啦！」
　　「没设置复活点，所以死回地面？」
　　「那么，杀老大要再想上天，怎么过去啊？」
　　「不会还要扫塔吧？」
　　弹幕充斥着各色问题。
　　尚得不到解惑，突然一堆感叹号、“卧槽”刷屏。
　　【广播：恭喜玩家“十步杀一人”第一个通关“忘仙楼”！】
　　【奖励：[魁首宝箱]（黑）；声望+100；贡献值+40。】
　　【广播：“第一武侠”五测结束；请全体玩家尽快下线，尽快下线！2个小时（现实时间）后游戏强制停服，开始为期2天（现实时间）的维护，维护结束即全面公测！】
　　……
　　广播字数所未有地长。
　　包含对老玩家的感谢，论坛版块搞出“意见直通车”，欢迎大家各抒己见，针对游戏提出意见和建议；
　　温馨提示：公测前三天，针对老玩家有特别福利，注意别错过了。
　　许多人蹲在已关播的十步杀一人直播间没走。
　　有人是时长不够，被迫下线，所以看直播打发时间；
　　有人在游戏里用的灵犀镜，热心给不在线的玩家传达公测通告；
　　有人干脆就是云玩家。
　　「特别福利是啥？」
　　「不清楚。」
　　「能不能不要这么抠搜，福利就三天？」
　　「是特别福利。」
　　「害怕，看全网嗷嗷叫着玩第一武侠，真怕公测了得天天排队。」
　　「我就是嗷嗷叫的其中一个QAQ~」
　　「泪流满面！四年，终于公测了！」
　　「四年啊！四年！你知道我这四年怎么过来的吗？」
　　「人生有几个四年！」
　　「只有老玩家有福利吗？新玩家求一视同仁！」
　　「每次都有萌新福利的啊。」
　　「嗐，云玩家非常心动但是玩不起，12888的设备好贵！」
　　「12888还好吧，毕竟是全息。」
　　「嫉妒前面几测的，居然免费送设备！」
　　「憋提了，四测玩家简直后娘养的。」
　　「四测五测设备半价，知足吧！」
　　「四测玩家没根骨，真特么醉了！」
　　「……」
　　玩家喧嚣。
　　剑帅看热闹看得满足。
　　心情好，忽有所感……果断丢开灵犀镜，端正坐姿，双手在身前比划，遵循着一定的韵律。
　　胸口闪闪光芒。
　　蓦地，蹿出一柄巴掌大的小金剑。
　　剑薄若蝉翼，通体透明。
　　柳穿肃脸，左掌快狠准拍中心口，嘴唇微张，吐出三团红殷殷的“珠子”！
　　心头血！
　　极阴极阳火焰凭空燃起，“滋滋”煅烧着独吾剑。
　　三滴心头血熔炼其中。
　　剑身渐渐凝实。
　　一会儿血气弥漫，一会儿银光澹澹，一会儿金光闪闪。
　　不知过去多久……
　　轰！
　　天外天的天空显现一柄巨剑神影！
　　转瞬即逝。
　　柳穿鱼面前的小金剑飞快“长大”，恢复到原有的大小。
　　模样比起先前有些微变化。
　　更亮，更闪。
　　细看剑脊，勾勒着繁复而神秘的纹路。
　　柳穿鱼看在眼里不禁欢喜。
　　下一秒，独吾剑颤了颤，“咻”的直刺剑帅心房。
　　当然没出现什么血案。
　　独吾剑回归神室。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只需日日沟通，用不了多久，剑心浑然一体，便蕴养成功，晋级本命灵剑！
　　“系统通知：大宗师‘柳穿鱼’，游戏更新已完成，玩家首次涉足天外天。请大宗师‘柳穿鱼’做好准备。”
　　如金属冰冷的声音骤地响起。
　　柳穿鱼眨眨着眼：准备……
　　哦对！
　　“十步杀一人？”
　　“是。”
　　“带我过去看看。”
　　“好。”
　　柳穿鱼凭空出现在邓林，落定在高高的树梢头。
　　“系统你的技艺越来越好了。”
　　说的是传送。
　　搭过玩家几回便车，晕眩的感觉相当明显。
　　天外天实在太大，柳穿鱼懒得奔波，总叫系统传送……
　　从一开始些微“晃动”，到现在近乎无感。
　　故而剑帅忍不住赞美。
　　系统没吭声。
　　柳穿鱼没在意，蹲在光秃秃的枝杈间，看到狼狈奔跑的玩家。
　　依旧是无尽黑夜，“雕”毛大雪已经停止，飚急的寒风同样叫人难顶。
　　时而旋起雪涡，玩家若卷入其中，恐怕直接血条见底。
　　显然，十步杀一人吸取经验教训，避开一个个平地升起的雪涡。
　　柳穿鱼打量其面板。
　　难怪对方这么勇……有馥静丹，避寒抗风！
　　不得不说，剑帅洞府功劳莫大。
　　去年，玩家成功于农场孵化大荒雪枭。
　　馥静丹的产量一下子提上来，依然珍稀，好歹不至于完全买不到。
　　扯远了。
　　柳穿鱼悄咪咪看热闹。
　　十步杀一人跑进了邓林，路过剑帅的“脚底”，毫无察觉。
　　林立的树木阻挡飙风，起码没有凶险无比的雪涡。
　　……唔？
　　林子尽头，什么时候多出个小破房子？
　　【野外安全屋。】
　　柳穿鱼惊奇，心里默念：【系统？】
　　【是。】
　　【你能听到我在想什么？】
　　【对不起，大宗师“柳穿鱼”，系统并非故意冒犯您的隐私。】
　　说：
　　当初授权让系统托管……然后系统数据被迫分裂，导致一些bug。
　　比如剑帅满级鉴定，来自于系统权限；
　　同时，系统也因此感知到剑帅的所有想法。
　　柳穿鱼恍然大悟：【难怪。】
　　对于被“读心”完全不在意。
　　甚至感觉好玩、方便。
　　兴致勃勃，在心里跟系统聊天。
　　「这就是天上？看起来好荒。」
　　「咦，安全屋吗？」
　　「卧槽！」
　　「前面的咋啦？」
　　「你们把视角拉到最高，看到什么！」
　　「woc！树上猫着啥东东？」
　　「是人吧？银色仔细看有纹路，下面露出黑色是鞋子吧？」
　　「简直鬼故事！」
　　「杀老大！快抬头啊啊啊！」
　　「妈耶画面太美了！」
　　「没用啦，小精灵是上帝视角，杀大佬不看直播间看不到弹幕的。」
　　「是神仙哥哥！」
　　「哇，恭迎大姐头！」
　　「噗哈哈，每次听到神仙哥哥什么的就笑死！」
　　「剑帅啊……」
　　「怪不得视角不全，杀老大没解锁剑帅的风月集吧？」
　　「别说了，神仙哥哥的风月集最难搜集了！」
　　「噗，剑帅茍茍祟祟猫在树上，想象一下画面，好搞笑啊。」
　　「NPC为啥躲在树上？」
　　暗搓搓看直播的“不要莽”众人：“……”
　　还能为啥？
　　神仙哥哥可不就爱凑热闹？！
　　香辣酱酱长舒一口气：“虽然知道神仙哥哥不会有事，不过一直没消息，还是不放心……现在安心啦。”
　　碌碌无为感慨：“神仙哥哥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渡渡鸟说起正事：“大家一鼓作气通关忘仙楼，然后堆满‘神游天外’，最后一天了，唯一洗练资质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众人七嘴八舌：“OKK/明白/我两块准入令就不信了！”
　　柳穿鱼蹲在树梢头，始终没被十步杀一人发现。
　　对方在安全屋标记好点位，调整完状态，拿出神照镜，重新踏入探索的征途。
　　“夜晚”的天外天资源稀少；
　　比如“邓林流萤”、“不尽火”都是没有的；
　　却有着玄玄乎乎、更奇特的宝贝。
　　比如，无形无相、飘忽不定的“地符灵络”；
　　也或深藏雪涡里的“天苞瑞珠”；
　　实为道门奇宝！
　　对玩家而言，是建设登仙台任务须搜集的材料。
　　十步杀一人逮准风停的间隙，扒拉着积雪，神照镜各种照啊照。
　　剑帅如一抹青烟，影影绰绰的，缀在玩家身后。
　　看到十步杀一人鉴定，好奇瞅瞅着对方面板。
　　[鉴定]5级，很是不错了！
　　咦？
　　柳穿鱼注意到对方的人物等级已突破90级！
　　看论坛得知，高玩们卡89级卡了一年半。
　　一方面，跟突破玄级须“凝魂养神”情况类似，89级到90级先得“神游天外”，耗费大量青龙珠、养神丸，以及以肉灵芝跟玉树地蚕为主药炼制的“出窍丹”；
　　过程比起“凝魂养神”更加漫长。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卡级更容易刷忘仙楼。
　　有人试验过，79级跟80级扫塔的难度，相差颇多。
　　但也不是说等级越低，扫塔越容易。
　　“神游天外”每进一层，玩家战力提升一大台阶；
　　且，玩家80级后，武器/装备同时达到橙阶，才允许洗秉质。
　　由此，89级刷“困难级”忘仙楼是最优选。
　　显而易见，十步杀一人闯塔成功后，以最快速度突破90级。
　　这不是让剑帅惊奇的。
　　柳穿鱼端详着对方[资质]。
　　明明记得是“人（下等）”……这会儿咋变成“地（上等）”？
　　有问题找好伙伴：【系统。】
　　【系统通知：玩家“十步杀一人”兑换特别福利，完成对[资质]的洗练。】
　　随即而来，是大段大段的信息。
　　截止到全面公测第72小时末，玩家完成“神游天外”、突破90级后，可二选一项特别福利。
　　一是“召唤根骨”。
　　没属性，或属性不好，或对属性不满意的玩家，耗费大量资源、金银，召唤十次根骨！
　　一定几率多属性变单属性；
　　也可能“洗”得更差了，但也无妨，不选择“替换”即可。
　　另一项则是“洗练资质”。
　　跟先前某些天材地宝，比如[百鲜香椰]洗练属性不一样。
　　资质洗练，所有基础属性呈百分比提高；
　　更重要在于无法量化的“悟性”！
　　原来如此！
　　柳穿鱼感慨：【系统你真好。】
　　善解人意，好大方！
　　柳穿鱼对十步杀一人失去新鲜感，让系统传他回神王宫。
　　迫不及待陶手机，刷起论坛、各个频道。
　　——如此福利，玩家肯定对系统感激涕零吧！
　　没有！
　　好多人抱怨。
　　说，三天时间太短！
　　老玩家也不是所有人都达到89级的……就算卡89级，有人囊中羞涩，“神游天外”推进缓慢。
　　根本来不及在截止时间前洗练资质/召唤根骨！
　　高玩们也吐槽。
　　争着抢着在三天内先刷完忘仙楼。
　　再紧赶慢赶刷满“神游天外”进度。
　　时间紧张！
　　也有不少人……槽点奇怪。
　　“第一武侠”全面公测，哪怕设备囤货充足，架不住下单、物流等前后浪费好几天。
　　有土豪迫不及待，不吝加价、有的加双倍，找同城老玩家购买设备。
　　账号依旧不可买卖；
　　但允许解绑设备……也是人性化服务，好方便经济紧张的，几人公用一台设备。
　　于是，有老玩家双倍价卖出设备，再买一台新的……哪怕原本的设备免费/半价，算起来依旧血赚！
　　哪怕知道特别福利，只想着哪比得上现实的真金白银！
　　谁料！
　　尤其四测、五测玩家，当初舍得花六七千买设备，本身对玩游戏也算舍得投入。
　　单纯想不到福利是这么个福利法！
　　可不有人发帖哀嚎，说他早已卡89级了，要不是忘仙楼没通关，随时能突破90级！
　　抨击官方玩神秘，害他错失召唤根骨的机会……楼主是四测玩家，无根骨。
　　贴子一发，许多人跟贴“表示怜爱”；
　　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老玩家很清楚，资质、根骨的差距，对战力影响有多么大！
　　越往后，实力悬殊越大！
　　所以公测后的三天，许多人拼老命刷等级、刷“神游天外”进度；
　　来不及通关忘仙楼也无妨，多刷时长、多刷令牌，多尝试几回就是。
　　召唤根骨/洗练资质，绝对不能错过！
　　柳穿鱼好奇问：“为甚只给三天特别福利？”
　　系统一板一眼回：“三天窗口已是极限，不可过多干涉其他位面法则。”
　　柳穿鱼装作听懂了，颔首附和：“凡事确实得讲规矩。”
　　切到频道，看玩家实时聊天。
　　除代表天外天的[区域]频道一片死寂，每个频道刷屏飞快！
　　大宗师眼力佳，一目百行问题不大……信息量爆炸。
　　除吐槽特别福利只有三天，玩家对公测福利褒扬也不少。
　　惯例的老玩家帮新玩家（“急公好义”），溢出资源跟系统商城等价置换（“貂裘换酒”），针对新玩家的灵犀镜跟流量套餐折扣，以及各类交易两个月免税费，这回包括“交易所”，博得无数好评。
　　最特殊的是“心愿购”活动。
　　——好评跟吐槽掺杂。
　　新老玩家都可用现实货币购买3个“心愿礼包”。
　　许愿自己最想要的材料/道具/装备等；
　　10%概率“心想事成”、20%“事与愿违”、30%“物超所值”、40%“等价交换”。
　　“心想事成”：顾名思义，开出许愿的东西；
　　“事与愿违”：属霉运罩顶，最非的一个开到一铜板，远不值花掉的金钱；
　　“物超所值”：开到的并非许愿想要的，单就价值，超过买礼包的钱；
　　“等价交换”：不赚不亏。
　　好评多，是因为绝大多数人至少一个礼包许愿[忘仙楼·准入令]。
　　10%爆率前所未有的高！
　　新玩家也能氪金买，如果开到令牌，转手挂交易所，都会赚一笔！
　　市面流通的令牌一下子暴多！
　　造福有钱有资源的大帮会、老玩家。
　　“心愿购”吐槽不少主要是价格高。
　　单个礼包200块！
　　真开到自己许愿的肯定划算……10%说高其实也很低！
　　开盒子容易上头；
　　开了一个，没能“心想事成”，大多憋不住开第二、第三个！
　　“事与愿违”就难顶。
　　哪怕开到“等价交换”，如果自己完全用不着，也或者鸡肋的资源，一般还是亏。
　　「哈哈哈开到两个忘仙令！谁能跟我比！」
　　「真的假的，别又是个骗子吧？」
　　「**欧狗！」
　　「@美少男纯爱战士，兄弟私聊，我愿意高价买你忘仙令。」
　　「@美少男纯爱战士，说卖掉设备的是你吗？外网也能发世界？」
　　「……」
　　「[语音自动转换]：是我啊卖了！新设备特**还没发货！气得我啊就去逛街了草的我们这个108线小破城，居然开了个第一武侠的网吧你敢信！」
　　「网吧能玩第一武侠？？」
　　「**我大出血买的设备！」
　　「普通网吧不行，看到有视频探店，说好多地方一夜之间开了第一武侠网吧，只能玩第一武侠的。」
　　「哈哈哈我正在网吧发这条信息！官方财大气粗啊，我们这个小镇子上都开了网吧。」
　　「**我们县城好像没有。」
　　「难怪，有报道公测千万玩家同时在线，我说设备哪有那么快到货。」
　　「千万玩家？牛皮吹大了！」
　　「论坛注册号刚刚破1亿！千万真有可能的。」
　　「这么多吗，上线也没见排队啊？」
　　「这游戏明显黑科技啊！」
　　「第一武侠nb！」
　　「我说鸟不拉屎的沙漠，怎么突然这么热闹，这么多的新玩家。」
　　「要命，新手村在不知道哪个山旮旯，找不到出去的路！」
　　「@雾里卡密萨玛，要我拉你吗？」
　　「……」
　　「@我是个好人，你真是个好人哈哈，不行哒，我这里是封闭地图，不能传送。」
　　「话说，我看公测是面向全世界的，有外国友人吗？」
　　「没那么快吧应该？设备得过海关啥的。」
　　「不说外国在抵制第一武侠？」
　　「外国有许多个国家，望周知。」
　　「老外跟武侠……画风诡异啊哈哈哈！」
　　「还好吧，那谁不是探索到域外，什么塔塔国？NPC好多金发碧眼的。」
　　柳穿鱼在不同频道切换。
　　玩家东拉西扯的，没个重点；
　　看了一会儿，没什么新鲜感了，打算切回直播频道，看看白骨夫人有没有直播少庄主。
　　「NND忘仙楼爆满！老子排了半天！」
　　「现在不是每层同时允许648人闯关吗？」
　　「心愿购开到许多忘仙令，大帮会都在赶进度呢！」
　　「**大家忘仙令怎么那么容易开到？？我一连三次事与愿违****！」
　　「真要是千万玩家，按一人一个礼包算，10%爆率，也有10w个忘仙令！草！」
　　「没那么多的啦，不可能所有人都买礼包，也不会都许愿忘仙令吧。」
　　「前面的，你要真是一连三次事与愿违，以后就别玩什么开箱，简直非到姥姥家了！」
　　瞅着玩家话题转到忘仙楼闯关。
　　柳穿鱼一下又来劲了，打开直播页面……果不其然，好多个直播间，标题都有“在线扫塔”字眼。
　　请小精灵托管直播，尽管耗资巨大，但大批新玩家进到游戏，大帮会不得都加把劲宣传，招不招新另说，得加深自身的影响力！
　　扫塔过程漫长。
　　玩家对战，看在大宗师眼里，如同儿戏。
　　柳穿鱼不耐烦认真看，就划动屏幕，一个个直播间乱逛。
　　唔？
　　壹家直播间是渡渡鸟在闯关。
　　——也对。“不要莽”是挂靠在壹家旗下的。
　　柳穿鱼耐着性子，看了一会儿。
　　若有所思：感觉……难度是不是降低了？
　　系统声音响起：【是。】
　　柳穿鱼明悟。
　　玩家实在不给力，系统憋不住放水啦！
　　系统否认：【没有放水。】
　　规则如此，一旦有人首通，后续玩家难度随机下调7.5%-15%。
　　很好。
　　柳穿鱼默默想：要不，等天外天凑齐1000个人玩家，得猴年马月呢！
　　为什么要凑齐1000个玩家？
　　事关剑帅何时回到地面！
　　天外天残存法则，让“第一武侠”难以消化；
　　须得走程序，借助玩家，强行将天外天纳到游戏框架内。
　　问题来了。
　　最基础的逻辑：NPC发布任务，玩家接受，遇到关卡，打倒BOSS。
　　天外天缺少NPC跟BOSS。
　　于是，说好要帮小伙伴忙的剑帅，义不容辞愿意牺牲自我，兼任NPC跟BOSS！
　　柳穿鱼摩拳擦掌，已经设计好流程，只等玩家到位！
　　这一等，又是半个多月。
　　柳穿鱼热情险些被磨没了。
　　得亏好伙伴睿智，搞出个“心愿购”；
　　萌新对游戏一知半解，根本没啥“心愿”，好多抱着稳赚一笔的心态，许愿都是忘仙令。
　　大帮会、富裕的老玩家，这才有足够的试错机会！
　　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第1000个玩家成功“登天”！
　　至于说为什么非得1000人？
　　是经系统“计算”的……解释给剑帅听。
　　有听没有懂。
　　柳穿鱼套上人偶壳，摇身一变“桓灵儿”，迫不及待让系统传他到忘仙楼21层所化凉亭门口。
　　巧了，第1000名玩家，是老熟人。
　　不擅战斗的香辣酱酱！
　　幸好她有钱——生活玩家到后期，都是特别能赚的——前后收购七块准入令！
　　这回运气超好，关卡难度降低，侥幸通关！
　　香辣酱酱队聊正艾特着同在天外天的队友。
　　忽地感觉不对。
　　抬头，黑夜雪地飘着个白影，吓得她“啊啊啊”鬼叫！
　　柳穿鱼：“……”
　　没用的家伙！
　　“你、你是人还是鬼？”
　　柳穿鱼懒得回答，自顾自道：“少侠，我与你有缘，能否帮我个忙？”
　　香辣酱酱颤颤巍巍：“什、什么忙？”
　　柳穿鱼有点卡壳。
　　——刚刚念错行了，漏了一段神神叨叨的台词。
　　系统体贴：【无妨。】
　　柳穿鱼安心了，于是接着念：“天苞瑞珠、地符灵络、冰蚕雪衣、太阴玄线，各要10份。有劳，谢谢。”
　　香辣酱酱愣了愣：“哦哦。”
　　系统配合，给她面板刷新个“奇遇”任务。
　　柳穿鱼美滋滋。
　　自己真能干！
　　打算让系统帮传送到下一个人跟前……
　　“神仙哥哥？”香辣酱酱试探地喊。
　　柳穿鱼立马否认：“我并非剑帅。”
　　「啊哈哈哈！」
　　「？」
　　「酱酱你没事吧？」
　　「等我一分钟，这边在躲雪涡，马上到安全屋就拉你。」
　　「笑死我了哈哈哈！」
　　「啊喂，别吊我胃口！」
　　「神仙哥哥！」
　　「你看到神仙哥哥了？」
　　「算是看到吧。」
　　「算？」
　　「到底看到还是没看到？」
　　「有点担心。在天外天半个月，连个鬼影都没看到，神仙哥哥哪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
　　「香辣酱酱！！!」
　　「桓灵儿你们记得不？」
　　「知道，三测宣传片女主角。」
　　「我老婆！」
　　「哈哈哈哈哈！」
　　「……」
　　「疯了这个家伙。」
　　「不是，刚刚桓灵儿冒出来，说什么跟我有缘给发布了任务。结果你猜怎么着？」
　　「……」
　　「我喊他神仙哥哥，他回我他不是剑帅哈哈哈！」
　　「哪里不对？」
　　「噗！」
　　「此地无银三百两？」
　　「草，桓灵儿是神仙哥哥？」
　　「我印象深刻，那一招——掏心窝子2333！」
　　「代入到神仙哥哥……不行，太搞了！」
　　然而柳穿鱼走得太快。
　　没发现自己被扒马甲了！
　　系统帮忙清除[如意变化偶]的CD，他一口气换9个身份。
　　潜入巢燕楼时，“柳媚儿”在玩家跟前暴露过；
　　剑帅很细节，没用柳媚儿的身份。
　　切换秦芝芝、桃夭夭、李婉儿、柴桑桑、余杏儿、水盈盈、林秋儿、楼小小……年龄不同，长相各异，武功有高有低。
　　先后找到来自20个不同势力的玩家，发布采集任务。
　　柳穿鱼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孰料……
　　系统机械音诡异地迟钝：【你好，大宗师“柳穿鱼”，论坛版块有玩家匿名开帖，扒出您所有的马甲，目前在热榜前三。】
　　柳穿鱼：？！
　　玩家怎么扒出来的？
　　连忙缩回神王宫，忙不迭地打开论坛，找到贴子。
　　主题：扒一扒剑帅有多少个马甲，也许其中就有你们的老婆，慎入。
　　楼主匿名。
　　系统告知是……壹家的刘枣花？
　　看得出来她费了些心思，搜集到人偶每个身份的照片，贴在楼里。
　　「卧槽，这都是一个人？」
　　「灵儿！我那么大的老婆！居然是个臭男人？」
　　「有妖艳贱货，有清冷白莲花，有可爱萝莉，有韵味十足的少妇……剑帅是会玩的。」
　　「哈哈哈哈！」
　　「我看属性都不一样，确定都是剑帅cos？」
　　「捂脸。天外天本来连个鬼影都没，突然冒出好几个NPC，让人很难不怀疑。」
　　「众所周知NPC只有剑帅通关忘仙楼，这几个有的等级都没我高，怎么进到天外天的？」
　　「2333」
　　「所以，剑帅为什么男扮女装？有啥特别癖好？」
　　「我的傻大儿！」
　　柳穿鱼一脸懵：怎么会掉马？
　　系统抱歉：【对不起，大宗师“柳穿鱼”，系统预估错误。】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回帖各种嘻嘻哈哈，未免冒犯到他大宗师的威严。
　　系统立马道：【可以删帖。】
　　柳穿鱼果断开口：“删。”
　　这一删……
　　刘枣花不但旧帖重发。
　　反倒引起更多人关于剑帅以及他“女装癖”的讨论。
　　系统表示可以设置屏蔽词，禁止玩家在论坛提起剑帅。
　　柳穿鱼纠结好几秒，最终回绝：“罢了。”
　　不能因噎废食：若禁止玩家谈论，时间一久，名声可能会不那么响了……这怎么行！堂堂剑帅大宗师，总不能被乱七八糟一堆什么“人气角色”抢夺风头！
　　·
　　「草的心理阴影了都，看到个美女都怀疑是女装大佬。」
　　「啊哈哈哈！」
　　「是西门大佬！」
　　「怜爱了！」
　　放任玩家讨论的结果就是，好多人看到个美女NPC，忍不住揣测是不是剑帅扮演的。
　　好在，大家都知剑帅一直在天外天。
　　排除掉许多“人气NPC”，比如雪宫主（？），是剑帅马甲的可能。
　　这会儿水贴的是“写意风流”。
　　其经历丰富，可谓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当初砸钱跟柳琴艳姬看星星看月亮的……最后发现是个胡子拉碴的大汉！
　　后来，不痴迷“纸片人”了，跟一个玩家搞网恋。
　　“哥哥”“妹妹”的好不亲热。
　　写意风流一腔热血，筹划着跟“妹妹”面基。
　　结果发现，对方用的变身道具……男的也罢，关键是对家势力派来的奸细！
　　写意风流自此感觉“人间不值得”。
　　清心寡欲。
　　直到不久前，天外天被“水盈盈”拦下说什么有缘。
　　少男心把持不住！
　　「太惨了！」
　　「大佬你要不就认命吧？」
　　「简直强人锁男。」
　　「虽然剑帅戴着面具，不过半张脸也能看出大概模样，长相肯定不差，不亏的！」
　　「剑帅一堆好基友，西门大佬竞争压力大啊！」
　　「大佬不要怕，知男而进、迎男而上！」
　　「敬谢不敏。」
　　「哈哈哈！」
　　柳穿鱼：“……”
　　玩家好无聊！
　　这么个小事说来说去的，他都不爱刷论坛了！
　　正好，系统告知：最后一个团队完成采集任务。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
　　终于可以变身大BOSS了吗？
　　按照规则，事实上只要三支团队达成目标，即可开启下一流程。
　　不过嘛，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根据系统计算，让玩家采集的那些材料，能够让独吾套晋级到“道衣”……相当于灵剑质量了。
　　尽管有系统指路、随时传送，可降级后的天外天，天苞瑞珠、地符灵络等“刷新”不规律，间隔也很长。
　　哪怕没有活力限制，一个个慢慢采集，得费些工夫。
　　既能偷懒，何乐不为？
　　于是硬是拖了两个月，天外天渐渐热闹，玩家人数突破4000人！
　　20支遇到“奇遇”的团队，磕磕绊绊，总算完成任务。
　　“飞埃结红雾，游盖飘青云……是这边！”（*）
　　“咦？他们……”
　　“不要莽”跟“壹加一”狭路相逢。
　　双方很熟悉，没客气寒暄。
　　隐隐青笑：“看来我们目的地一样。”
　　不等“不要莽”的人开口，树林里传出嘈杂人声。
　　“浩浩合元天，溶溶迷朗日。神神叨叨的，搞不懂。”（#）
　　“罗盘往那边指的……诶？”
　　“巧了，隐老板，这么说，我们没走错？”
　　隐老板朝楚少微微点头：“既然NPC都是剑帅，任务提示不同是故意误导，下一轮考验应该是一样的。”
　　楚少笑笑：“大家各凭本事。”
　　柳穿鱼正襟危坐，等待半晌，不见人来。
　　竖着耳朵，五感尽开……
　　捕捉到玩家间对话。
　　默。
　　想各凭本事……恐怕不能！
　　“神仙哥哥……”
　　“小心！”
　　楚少很冷静，压着嗓门：“是红名。”
　　“不要莽”众人：？？？
　　「哪个家伙敢冒充我神仙哥哥！」
　　「我鉴定下……平平无奇的剑客，三个问号。」
　　「好像，确实是神仙哥哥？」
　　「嘤嘤嘤~神仙哥哥你肿么了？难不成失忆了？」
　　「我早说过，他可疑的很，肯定是大BOSS！」
　　柳穿鱼瞅到赤蝎的言论。
　　无比得意。
　　可不，他正要耍一耍大宝丝的威风！
　　拉拉不死心，试探喊：“嗨~神仙哥哥还认得我吗？”
　　柳穿鱼没搭理。
　　陆续抵达五个团队……100人，达到最低人数要求了！
　　欻的，半空倒悬一柄巨剑！
　　金光流转，生成九柄小剑。
　　柳穿鱼高贵冷艳：“来战！”
　　玩家：“……”
　　「NPC恢复绿名了。」
　　「呃，剑也能红名吗？」
　　「要、要打咩？」
　　「看系统消息，卧槽，神仙哥哥真是大boss！」
　　「@全员，小心！」
　　由不得玩家不打！
　　九柄小剑灵活自如，各自施展不同的剑式。
　　如“朝阳引凤”，隐隐似有凤凰清唳，震得玩家全员内伤，燃烧、冲撞的火气所到之处……全员GG；
　　再一个“水火共济”，幸存者先被冻成冰雕，然后热化！
　　团灭！
　　「……」
　　「懵逼。」
　　「玩真的？」
　　「嘤~神仙哥哥好狠心！」
　　「神仙哥哥是不是突破了？」
　　「所以心性大变？」
　　柳穿鱼对玩家的表现满意也不满意。
　　满意是“不要莽”竟看得出他突破了，有长进；
　　不满在于才两招就团灭，一如既往的弱鸡！
　　一波团灭，众人态度端正起来。
　　世界、区域频道通知，能上天外天的都过来刷大BOSS！
　　柳穿鱼不动如山。
　　盘腿坐在树梢。
　　陆陆续续近3000名玩家赶至战场。
　　死去活来。
　　活来死去！
　　始终没能消磨九柄小剑的力量！
　　「y1s1，神仙哥哥这样子好装逼哈哈！」
　　「天上的大剑是什么？」
　　「达摩克利斯之剑！」
　　「哈哈哈，神仙哥哥是什么王？」
　　「黄金之王（不是」
　　「你们在说啥？」
　　「K。动画片。里头的王就有这么个大剑。」
　　「帅的一批！」
　　「我想学这一招！」
　　柳穿鱼眉头微凝。
　　这些家伙，竟敢开小差！
　　心念一动，飞剑愈发自如……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五柄小剑，同时爆发大招！
　　“日升月恒！”
　　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特效。
　　万生寂灭。
　　活着的近1500人……秒杀！
　　「卧槽卧槽！」
　　「这也太恐怖了！」
　　「宗师？？」
　　「这怎么推得动啊？」
　　玩家苦恼不已。
　　柳穿鱼瞅到系统提示：【时间结束。】


第202章 
　　剑帅意犹未尽。
　　一挥手，巨剑、小剑消失，变回常规大小的独吾剑回鞘。
　　经过这些天的蕴养，独吾剑终于炼成本命灵剑啦！
　　柳穿鱼习惯挂在腰间，就没收进神室。
　　刚复活，爬起来想继续推BOSS的玩家，一脸茫然。
　　柳穿鱼丢下一句：“明日再来。”
　　消失无踪。
　　众人面面相觑。
　　只能配合呗。
　　有人注意到被云雾遮掩的群山。
　　“那里……应该是天外天的中心？”
　　“不行，有空气墙，进不去。”
　　“神仙哥哥是不是一直就藏在那里？”
　　“嗐，神仙哥哥神神秘秘的，到底在玩什么捏？”
　　柳穿鱼表示他没有玩！
　　整整三个月！
　　每天抽半个小时，化身大BOSS让玩家推。
　　架不住玩家不给力！
　　日复一日，当大BOSS的新鲜感已被消磨殆尽。
　　柳穿鱼总算体会到玩家嘴里说的“上班”多么难熬！
　　就拖拖拉拉，偶尔迟到一两三四分钟。
　　到点绝对不多1秒——哪怕玩家打得正上头——独吾剑说回鞘就回鞘，丝毫不拖泥带水。
　　果断下班！
　　火速闪人！
　　留玩家无数脸懵逼。
　　·
　　懵逼着懵逼着，就习惯了！
　　「啊啊啊我刚要憋大招，只差40就进输出榜十！」
　　「噗，神仙哥哥，演得越来越敷衍！」
　　「今天又迟到了！」
　　「真是一天比一天来得迟……」
　　「愣是少刷4分38秒！」
　　「咳咳，挺好，反正我就混个保底。」
　　「这回居然拿到个橙阶宝箱，敢不敢给开出点好东西！」
　　「黑阶！！」
　　「什么什么，给我看看！」
　　「我先鉴定……哦，不用鉴定的。五华聚魂珠配方，呃。」
　　「武林盟天级悬赏的那个？？」
　　「哇咔咔，发了发了！」
　　「嘤嘤嘤神仙哥哥哪怕失忆了还是神仙！」
　　柳穿鱼蹲在“空气墙”后的树干上，暗搓搓围观。
　　看到五华聚魂珠配方也是惊讶。
　　橙阶宝箱0.001%爆率，面筋侠运气爆棚！
　　转念想：也好。
　　配方回头提交到武林盟，药师们提前研究五华聚魂珠的炼制手法。
　　石像众人越早唤醒，肉身、神魂受到的伤害也就越小。
　　柳穿鱼本来抄录一份配方的。
　　不过他现在是大宝丝，须遵守“人设”，不好直接让玩家把配方带给武林盟。
　　“系统，他们还需多久？”
　　“统计最近七天数据，预估12月20日前后，玩家可通过考验。”
　　一个半月！
　　柳穿鱼沉默。
　　无奈。系统有“最低伤害”指标，不能放太多水。
　　且，前两个月，通关忘仙楼的人数日渐减少。
　　一方面，心愿购潮流已过，准入令爆率大大降低；
　　另一方面，实力在二、三阶梯的老玩家，当初为洗练资质/召唤根骨，紧赶慢赶在特别福利三天内升到90级……忘仙楼通关难度无形中又增加了！
　　目前登上天外天的将将7000人。
　　玩家上下线时间不一致，最多一回也才5800人刷BOSS。
　　……
　　系统告知：最近七天，情况有些变化。
　　地面战事越发吃紧。
　　玩家搅和其中，杀来杀去的，经验刷得飞快。
　　何况有多倍经验道具“青龙眼”的加成。
　　玩家在天外天经历过一个“白昼”。
　　白昼乍现虹彩，随机刷新险境。
　　其中一险境生长着三棵特别老、特别大的青龙木！
　　那些天，天外天玩家可劲儿薅青龙眼。
　　市面上青龙眼供应暴增。
　　……
　　现在已有第一批玩家准备卡94级了！
　　另一个是农场再升级。
　　伶俐谷精珠给培育成功……尽管产量低，质量差。
　　有药师用人工种植的伶俐谷精珠，研究出一味“伶俐丸”，远不如聪明丸加75%甚至100%战力那么厉害。
　　只有10%-20%的加成，CD也长，七天才能服用一枚，架不住药效持续久，持续长达12个小时！
　　据目前战场情况，过一个月，二三阶梯玩家，差不多也能达到93-94级，战力夯实。
　　再磕个“伶俐丸”，搭配新推出的什么药啊食物啊香丸，通关“困难级”忘仙楼，成功率能提高20%！
　　系统预测真的准！
　　腊月二十，天外天在线近8400号玩家，齐心协力刷BOSS。
　　只差一点点，消磨掉最后两柄飞剑。
　　由于柳穿鱼迟到三分钟……
　　习惯到点“下班”。
　　玩家只差一口气！
　　第二天，天外天人数前所未有的多，9000玩家同时在线！
　　不知约好的，或者是巧合，头部200玩家服食聪明丸，另有1500左右的人用伶俐丸。
　　柳穿鱼作为大boss，难得没迟到，甚至早到46秒。
　　30分38秒，没到“下班”点。
　　于是飞剑一个绝招——“天地同春”！
　　剑帅小小惊奇：玩家没被一波团灭！
　　每个团队祭出一缕“地符灵络”。
　　代价是消耗4-6名玩家生命力。
　　无形无相的玄奇存在，挡住“天地同春”的威力，持续2秒的护盾！
　　来自各位领队，齐声高喝：“集火！”
　　飞剑是剑意显化，大招、绝招过后，会有短暂几秒的“虚弱”。
　　玩家这几个月，也不是白挨虐的！
　　把战斗视频盘到包浆，逐渐研究透飞剑的机制。
　　柳穿鱼迟疑一秒，到底没给飞剑加码。
　　众人一鼓作气，两柄飞剑先后在三秒内，“血条”打空，化作一团金气。
　　系统广播响起，恭喜玩家完成对天外天BOSS的首杀。
　　玩家慢几拍才反应过来。
　　“这就结束啦？”
　　“红阶宝箱！”渝衍渝衍
　　“耶！”
　　“万岁！”
　　柳穿鱼早一步挥手，巨剑虚影消失。
　　从树梢飞落。
　　刚欢呼的玩家重新紧绷精神。
　　「不怕，绿名！」
　　「咱真厉害，竟然把神仙哥哥推倒了嘻嘻！」
　　柳穿鱼脚步顿住。
　　那边、还有那边……好几个玩家，长得那么高！
　　保持距离，不堕大宗师的威风！
　　柳穿鱼微微抬起下巴：“诸位少侠，本事不俗，竟通过本座的考验……”
　　「噗哈哈哈！」
　　「笑死，木得感情的捧读。」
　　「确定不是嘲讽咱？就飞出个剑，从头到尾他没动一根手指。」
　　「神仙哥哥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柳穿鱼：“……”
　　台词卡壳了！
　　都怪玩家，没个正经！
　　罢。
　　跳过！
　　柳穿鱼直接甩出10个玉牌，给到累计输出前十的团队领队。
　　“找到神王宫。”
　　玩家：“！！”
　　「@渡渡鸟，神仙哥哥给的啥？」
　　「/分享：[太子令]。」
　　「失去过往记忆的太子，漂泊异域他国，偶尔梦境里出现一片巍峨宫殿，是他归不去的故乡……噗！神仙哥哥在演王子流浪记嘛！」
　　包括“不要莽”在内，十家拿到任务道具“太子令”的自然欢欣鼓舞。
　　其他人，尤其是最近才登上天外天的玩家，心情很不美妙。
　　「草的被忽悠了！」
　　「嗷~我的每日低保！」
　　「所以我费这么大力气干嘛？」
　　显而易见，眼前情况，玩家都明白“游戏”结束；
　　之后天外天不会再有每日BOSS活动了。
　　对非头部玩家来说，损失每天BOSS宝箱，亏啊！
　　玩家的心情，剑帅不在意。
　　肩头的担子卸去，稍稍舒一口气。
　　默念：【系统？】
　　【我在。】
　　一旦天外天融合成功，系统碍于规则，不会再出现。
　　手机他也没法玩了。
　　【没融合成功？】
　　【须玩家首通神王梦。】
　　这样吗……
　　“嗨~神仙哥哥！”
　　拉拉锲而不舍跟剑帅打招呼，试图唤回他的记忆。
　　柳穿鱼维持高冷，正打算闪人，忽听香辣酱酱开口道：“我跟师父学到好多零食，银鱼干、甘旨香团、麻辣明带菜、脆脆爽……”
　　被勾起馋意。
　　尽管，系统超贴心，积分兑换的美食不带重合；
　　不过香辣酱酱说的这些，大多没尝过……好吃的总不嫌多嘛！
　　剑帅表面不动声色。
　　身形一晃，不见人影。
　　“我去，快传回安全屋！”
　　“给忘了有太阳风！”
　　“传送不够，要命啊！”
　　前天，天外天“黑夜”结束，新一轮回到“白昼”。
　　白昼最可怕的是，突发诡风……被吹到了，人急速风干，灰飞烟灭。
　　玩家给命名“太阳风”。
　　由于天外天太大了，百来里才一个安全屋。
　　玩家传送来、传送去，时常出现传送次数不够的情况。
　　这不……
　　“不要莽”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砍伐建木。
　　传送次数都用完。
　　就尴尬。
　　“神仙哥哥救……诶？”
　　一张罗网一把网住20个人！
　　呼哧被拽到十多丈高。
　　太阳风正常就擦着地面，四五丈内……玩家实在来不及，用大轻功也许侥幸能躲开。
　　「我就说，神仙哥哥没失忆吧。」
　　「本来也没人说他失忆吧，只有你一直在说。」
　　“神仙哥哥，好久不见呀~”
　　“神仙哥哥我说的零食，你尝尝？”
　　“神仙哥哥你那一招是什么剑，牛啤！”
　　“神仙哥哥，你是不是升级宗师啦？”
　　七嘴八舌，玩家丝毫不见外。
　　不用装BOSS的柳穿鱼，也懒得再演：“本命灵剑。”
　　只回答美丽只因的问题。
　　手掌张握，香辣酱酱装满零食的方便袋被他“抓”到手里。
　　“本命灵剑……宗师才有的！”
　　“恭喜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六六六！”
　　「哈哈哈谁能像咱，抱到宗师大腿子！」
　　「等下我要论坛、世界频道好好炫耀嘻嘻嘻~酸死他们！」
　　「别废话，快问任务是怎么回事，万一人又跑了！」
　　柳穿鱼本想纠正玩家说他其实是大宗师。
　　看到“不要莽”队聊，硬给憋着了。
　　玩家真是藏不住着秘密！
　　剑帅暗叹。
　　并非他想低调。
　　怕打草惊蛇，惊动幕后大BOSS，坏了系统的布局。
　　渡渡鸟兢兢业业，担起队长职责，拿出太子令，询问神王宫的种种。
　　柳穿鱼指指被云雾笼罩的群山：“那里便是。”
　　系统并未阻止他给玩家提示。
　　太阳风停歇了。
　　玩家手持太子令，轻轻松松穿越“空气墙”！
　　所谓“空气墙”，无非是残存法则，拒绝外人涉足神王核心领地。
　　因而，系统得借“神王继承人”柳穿鱼的气息，打开通道。
　　至于如何“借”气息……
　　柳穿鱼想想就心疼。
　　扯掉他二十根最长的头发！
　　两根交错编织，经过系统能量转化，化作“太子令”。
　　剑帅可不愿变秃。
　　所以只弄出十块令。
　　一块太子令有效期七天。
　　十个团队，总能有一个能通关吧？
　　第四天。
　　“刺客行”再度达成首通！
　　柳穿鱼暗暗庆幸：玩家有时也给力的！不用自己再拔毛了！
　　眼前闪现广播，全服通告“刺客行”的成就。
　　【系统？】
　　没有回应。
　　剑帅发出声：“系统？在吗？”
　　依旧无统应答。
　　拿出灵犀镜……看似寻常的一块琉璃。
　　意味着天外天彻底纳入到“第一武侠”框架了！
　　柳穿鱼感觉微妙。
　　不知何时能再见到好伙伴。
　　“神仙哥哥？”
　　柳穿鱼俯瞰。
　　爱困觉的猫在树下探头探脑：“终于找到你……”她挥舞着一封信，“少庄主给你的信！”
　　柳穿鱼愣了愣。
　　下一秒，信件“飞”上树头。
　　展开，只有一句话：【鱼弟今年要回家过年吗？】
　　不由得恍惚。
　　这么快又要过年啦？
　　想起前两个年……在他无知无觉中过去，猛地觉得好亏！
　　莫名少活两年的感觉！
　　“剑帅！”
　　柳穿鱼正打算找个没人的角落，走洞府返回。
　　——天外天融合完毕，洞府返回的功能也就正常啦！
　　是“刺客行”一行人。
　　十步杀一人不拐弯抹角，拿出个小小印章：“是您要的道、东西吗？”
　　灰扑扑的印章，鉴定不显示品阶。
　　[神王印]。
　　【物品详情】略。
　　“略”的意思是系统也拿不准用途。
　　不过光看“神王印”名称，柳穿鱼肯定也不会拒收。
　　好奇问：“如何得来的？”
　　十步杀一人一五一十道：“‘神王梦’通关时，有个金色人影给的。”
　　没有台词。
　　人影转瞬即逝。
　　冥冥之中莫名知道东西是给剑帅的。
　　柳穿鱼眨眨着眼：莫非“神王”，他那个假爹，留给自己的遗产？
　　……唔？
　　为什么本能反应是遗产？
　　剑帅是讲礼貌的好帅。
　　道谢：“有劳。”
　　送出金珠子作酬答……最小号的，单颗只有10两重。
　　「！！」
　　「每人十金！」
　　「这么大方的吗哈哈！」
　　「剑帅么么哒~」
　　柳穿鱼满心嫌弃，拒绝玩家“么么哒”。
　　闪身走人。
　　却改变主意，没返回洞府。
　　怀着些许疑惑，揣着神王印，蹲在神王宫的白玉巨门上琢磨好几天。
　　可惜，没再碰到幻境、见到什么金色巨人。
　　倒是玩家，哪怕“刺客行”首通神王梦，其他人想进一步探索神王宫，先得过神王梦。
　　所谓每人必刷的“一次性副本”。
　　幻境多变多样，每回考验不尽相同。
　　无疑给通关增加难度。
　　后经开荒的十支队伍总结：遇到太难的幻境，直接放弃；多刷几次，总能刷到相对简单的关卡，就容易过了。
　　之后五天，陆陆续续近三十队伍通关。
　　——“刺客行”首通神王梦后，空气墙随之消除。
　　柳穿鱼再度收获两枚神王印……外形上看，一模一样。
　　看情况，神王印的掉落也没啥规律。
　　甚至有一支队伍通关失败，照样拿到神王印。
　　剑帅一视同仁。
　　每人10两重的金珠子。
　　「好快啊，又到除夕啦？」
　　「时间差搞得我都混乱了。」
　　「等下刷活动嘛？」
　　「不不，地面太危险了，麻蛋在主城也被杀。」
　　「看更新公告，除夕期间暂停阵营任务。」
　　「听楚家内部消息说，平州这边要搞谈判？」
　　「跟谁谈判？」
　　「不晓得。」
　　「老林优势大好，没必要谈判的吧？」
　　「哈哈哈！昨天看到个二创同人，写老林登基，对我家神仙哥哥强取豪夺。」
　　「笑死，那个喊着不要不要口嫌体正直的小媚娃，确定是咱神仙哥哥？」
　　「我也看到了，天雷滚滚！」
　　「目前这个架势，老林确实有几率上位！」
　　「没那么容易，西北那个土匪头子，已经拿下朔州，要不了多久就能攻破上京。」
　　玩家说的“阵营任务”，跟以往的江湖势力阵营不一样；
　　北陈、南周十四个州，外加已是铁板一块的山西三州……都发起征召令。
　　玩家以个人身份，作为“雇佣兵”加到某州军；
　　甚至同时“服役”几个州。
　　同个朋帮/团伙的玩家，允许加到不同阵营。
　　州跟州之间，今天结盟，明天可能有一方撕毁盟约；
　　打生打死的敌对两州，一夕之间悄悄结盟的也偶有发生……
　　搞得玩家也是，前脚一块儿刷完副本，后脚互相背刺。
　　PVP爱好者乐在其中。
　　但，佛系玩家，不擅长战斗的生活职业，就头大了。
　　不如来天外天刷材料。
　　——天外天在天上，不受地面阵营限制。
　　柳穿鱼对什么“群雄逐鹿”不感兴趣。
　　看到玩家说除夕，蓦地心虚。
　　忙不迭地返回洞府……
　　眼前一晃，人才站稳，听到悠悠一声叹息。
　　“鱼弟……”
　　柳穿鱼先发制人，不等少庄主继续说话，“歘”的来到对方跟前。
　　抱起，举高高！
　　只要给抱抱，鹤兄就不会哀怨啦！
　　少庄主扶额，打趣：“贤弟这么想念为兄吗？”
　　柳穿鱼歪歪脑瓜，想了一秒，坦诚道：“想念。”
　　最近半年，想起鹤兄好多次……忘记数。
　　一开始看论坛，说平州也打仗了；
　　想起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兄弟，难免有点点担心。
　　否则哪会那么无聊，天天蹲白骨夫人直播间！
　　少庄主笑，嗓音温柔：“嗯，为兄也非常想念贤弟……”
　　尤其前两年，神王宫法则屏蔽，他甚至连系统都联系不上。
　　尽管知道剑帅大概的来历，毕竟“前世”跟“今生”不能说一回事，免不了提心吊胆。
　　柳穿鱼放下少庄主，左右看看，确定没第三个人。
　　神秘兮兮给好兄弟说：“我是大宗师了！”
　　少庄主无比配合，震惊、不敢置信转而全化作惊喜和佩服：“三十二岁的大宗师，鱼弟真乃天下第一人也！”
　　柳穿鱼不再假作客气，而是提醒：“兹事体大，鹤兄千万保密。”
　　少庄主郑重点头：“为兄绝不会对外透露鱼弟的秘密！”
　　柳穿鱼好得意。
　　些微遗憾……不能立马对全武林宣布他的成就。
　　兄弟俩亲亲热热说着话。
　　正好除夕日，干脆在洞府里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
　　——进进出出泡澡的玩家，不计其数……时不时有人放系统烟花，可不热闹！
　　柳穿鱼很是诧异。
　　洞府经由鹤兄经营，升到四级了！
　　难怪，连伶俐谷精珠这等奇珍也能培育出来！
　　如今洞府拓展三倍！
　　生成山林、雪原与沙地。
　　渐渐贴近真实世界了。
　　不知消耗多少资源和金钱……
　　当然啦，剑帅超有钱，绝不会舍不得。
　　单纯好奇，查看洞府“记事簿”。
　　洞府升到2级后，“急智夺宝”活动改时间，从周末变成周一到周五……这三年，玩家努力“吃鸡”。
　　再加之五月份公测，新玩家据说千万之众；
　　经半年刷级，不少人升到39级，都可以“吃鸡”的。
　　生机数值暴涨。
　　一个月前，各项指标突破200万，达到4级洞府的最低要求。
　　柳穿鱼看向资源跟金钱的消耗明细。
　　咦？
　　资源、金钱消耗得不算多。
　　[不明物]x3，直接+15%修复进度！
　　柳穿鱼想啊想，三秒钟，想起来了！
　　是他钓鱼钓到的“铁盒子”！
　　“鹤兄，不明铁盒装的何物？”
　　“为兄也不知。”
　　“……”
　　少庄主面露抱歉：“为兄手抖，一不小心把它们当作耗材用掉。”
　　柳穿鱼关注点奇怪：“为甚手抖？”
　　少庄主叹息：“当时分心，牵挂着鱼弟。”
　　柳穿鱼一秒端起大宗师的威严，道：“意志不坚，须加磨炼。”
　　分心就手抖，要是寻常武者，可是非常致命的错误。
　　少庄主默，旋即拱手：“谨遵剑帅大宗师的教诲！”
　　柳穿鱼矜持：“好兄弟，无需毕恭毕敬。”
　　少庄主忍俊不禁：“大宗师真高人雅量也。”
　　柳穿鱼谦虚道：“哪里。”
　　少庄主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起正经事：“贤弟，来，对下账目。”
　　密密麻麻的数字，看得剑帅露怯：“……我信鹤兄。”
　　少庄主失笑：“是近三年各方送贤弟的节礼；还有武林盟、天剑宗还的欠款。”
　　柳穿鱼伸长脖子：“哪些节礼？”
　　包括天剑宗在内的各方势力送的姑且不提；
　　个人送礼，有郎阁主的、鬼兄的、蔺不知的、窦将军的、阮雪夫妇的、道文君的；
　　有交情不深的付门主、药长老、乃至庞胖跟其好友等；
　　甚至完全没交情的，什么温柔剑君，都送过好几次节礼。
　　“他们？”
　　“只因贤弟是唯一一个闯过忘仙楼的人，各路英雄好汉，都想与贤弟结交。”
　　柳穿鱼大概看了看礼单。
　　见识过天外天的奇珍异宝，礼单上的东西对他没多少吸引力。
　　但，人家的好意，总得心领。
　　盘算着挨个给回礼……
　　好叫大家知道他的家底多丰厚！
　　年初四，少庄主回思归，按照往年惯例，面见各行管事，开个好几天的会。
　　柳穿鱼独自前往钧天镖局，请聂家的镖师往各方势力押送回礼。
　　“小哥哥！”
　　好久好久不见的多只耳。
　　哦，不对。
　　其不知用的什么手段，成功改名，现叫“一生有鱼”。
　　“你叫小鱼，我叫大鱼，天生一对！”
　　“为甚你是大鱼我是小鱼？”剑帅不满。
　　多只耳站到他跟前，双手比划：“你看，我比你高、也比宽。”
　　柳穿鱼不服输。
　　玩家的身材都是捏出来的……哼！
　　等他的好伙伴系统修好脑子，拿回权限，他也重新捏个高高宽宽的形象。
　　多只耳偷笑，忙转移话题：“忘了恭喜小哥哥，三十二岁的宗师，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咯？”
　　柳穿鱼左右看看，大宗师的感知确定无人偷听。
　　多只耳配合凑近耳朵：“小哥哥想说什么，可以说悄悄话。”
　　柳穿鱼于是悄悄话：“我不是宗师，是大宗师！”
　　多只耳惊叹：“大宗……”
　　柳穿鱼连忙让他噤声：“请务必保密。”
　　多只耳在嘴巴前作个拉拉链的手势：“打死我也不告诉第二个人！”
　　柳穿鱼很满意：这厮相当识趣，而且也没什么朋友，跟他说，不怕走漏风声。
　　“你寻我何事？”转回正题。
　　多只耳道：“想跟小哥哥借些地符灵络、天苞瑞珠……”
　　柳穿鱼回忆了一下：“你没通关忘仙楼？”
　　天外天刷BOSS的人群里，对方从没出现过。
　　多只耳表示：“我好忙的，没工夫闯塔。”
　　柳穿鱼有些怀疑。
　　这厮真不是在挽尊？也许没实力通关。
　　多只耳当场就想展示他的实力：“我在玩、异人当中战力第一！”
　　事实确实如此。
　　柳穿鱼没再质疑，转而问：“要地符灵络何用？”
　　多只耳说明：“请人制作屏蔽天机的道具嘛，我接了个潜伏任务。”
　　柳穿鱼问：“潜伏？”
　　这回，轮到多只耳凑到剑帅耳边说悄悄话。
　　柳穿鱼恍然大悟。
　　没再多嘴，大方地送了许多材料。
　　“无需打欠条。”
　　“小哥哥豪横！”
　　多只耳果真忙，拿到东西，急匆匆告别。
　　柳穿鱼正想也走人，忽有所感。
　　“鬼兄。”
　　“小鱼。”
　　“鬼兄在此何干？”
　　“给。”
　　柳穿鱼惊讶：“神王印？哪里得来的？”
　　鬼兄顿了顿，道：“捡的。”
　　两帮玩家斗殴。
　　有人掉落道具……丹青手路过，随手捡走。
　　柳穿鱼忍不住嘀咕：才几天就又有玩家拿到神王印……看来，这东西不值钱啊！
　　想想可能是假爹的遗物，还是收藏起来。
　　剑帅是礼尚往来的好帅。
　　果断拿出天外天收获的宝贝，让好朋友随意挑选。
　　鬼兄很是实诚，挑挑拣拣。
　　柳穿鱼打量好朋友的面板……战力堪比不错的宗师，但依旧没突破。
　　不禁心生优越感。
　　“我是大宗师了！”
　　“小鱼最棒。”
　　“还请鬼兄保密。”
　　“嗯。”
　　鬼兄口风最紧，柳穿鱼丝毫不担心。
　　……
　　好朋友俩没有多聚。
　　鬼兄身负楼主令，去办个什么事。
　　涉及画楼机密，柳穿鱼识趣没多问。
　　只听说鬼兄也在学习《太上感应法》……确实纠正画楼秘法的些许错谬，武功更进一步。
　　不由得宽慰：看来，等鬼兄吃透功法，就能突破宗师了。
　　分别。
　　柳穿鱼带着备好的礼物，直奔新居。
　　思归跟新居隔一道澜江而已。
　　成就大宗师后，他的轻功堪比傻雕的速度了！
　　不多时，来到闻贤阁。
　　难得，郎阁主没出远门。
　　亲自迎接剑帅。
　　简短寒暄后，柳穿鱼拿出回礼。
　　郎阁主主动询问：“我看剑帅非同以往，可是有了进境？”
　　对方是好知己。
　　柳穿鱼沉吟少刻，点头：“没错，我已经是大宗师了！”
　　遂严肃脸：“可是我收敛得不够？”
　　竟叫好知己看出破绽？
　　郎阁主摇头：“端看剑帅外表，只当寻常人……只是，在下不久前听异人口口相传，赞剑帅年纪轻轻、竟已成就宗师。”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玩家果然大嘴巴！
　　得亏他没告诉“不要莽”，说自己是大宗师的事。
　　郎阁主嘴角露出笑纹：“不想，传言谬之大矣。”
　　“嗯。”柳穿鱼不忘提醒：“我为大宗师一事，不宜叫众人皆知，还请阁主保密。”
　　郎阁主正色，颔首：“郎某省得。”
　　好知己俩交谈了好一会儿。
　　口头论剑。
　　无奈大正月的，人情往来太多。
　　郎阁主难得在家，上门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柳穿鱼告辞。
　　主要是……
　　阁主提到一嘴，说蔺不知低调回到新居。
　　在林纨绔府上。
　　蔺不知送的节礼，比起其他人的，单论价值，大概是最无用的。
　　书籍，绘画；
　　自己制作的簪花等。
　　柳穿鱼想起忘仙楼第一层，考验道心，书生给释义的《太平经》也算立功了。
　　让他骤然顿悟。
　　第1层用时短，闯关整个过程，相对就更轻松。
　　清点着从神王宫翻到的那些破书，他都看不懂。
　　不如送给书生。
　　林纨绔府邸相当热闹。
　　不光他的一二三四……九个老公在；
　　时不时有上门拜年的官员、商户。
　　蔺不知独自待在清幽小院。
　　外界许多人，只当他还在前线。
　　“……恩公？”
　　柳穿鱼悄无声息，挡着书生的阳光。
　　蔺不知眼神微讶，随即浅浅一笑：“你来了。”
　　柳穿鱼凝眉，上下打量对方：“你受伤了？”
　　蔺不知顿了顿，轻颔首：“战场刀剑无眼，是蔺某不自量力。”
　　剑帅没废话，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伤药。
　　“给。”
　　蔺不知没有推拒：“叫恩公费心了。”
　　柳穿鱼摇摇头，忽地想起：“纳合道宝？”
　　蔺不知拿出异宝：“此宝几度救我于危难之际……”
　　可见，存储的“能量”耗光了！
　　柳穿鱼拿起纳合道宝，当场为其“充能”。
　　储存大宗师的招式。
　　往后哪怕遇到宗师追杀，也能保书生性命无虞。
　　夕阳落照在剑帅身上布灵布灵地闪光。
　　蔺不知手里的书没再翻页，静静注视着剑客，目光越发柔和。
　　“恩公，天色已晚，不如留宿一夜再走？”
　　“……好。”
　　正好，疗伤篇给书生疗伤。
　　蔺不知推辞。
　　只道伤势在慢慢好转，不愿让恩公劳累。
　　柳穿鱼看着他面板，单论伤情，确实不严重，可一些debuff相当顽固；
　　性命无忧，却叫人很不好受。
　　柳穿鱼当即表明：“我是大宗师，不会劳累。”
　　蔺不知顿了顿：“恭喜恩公。”
　　柳穿鱼狐疑打量对方……书生是不是没听清楚？
　　蔺不知说：“恩公本非寻常人，有此成就，蔺某不觉得意外。”
　　倒也是。
　　柳穿鱼下意识嘱咐：“还请保密。”
　　蔺不知轻笑出声：“……好。”
　　既知是大宗师，书生没再推辞恩公的好意。
　　柳穿鱼施展疗伤篇已是轻车熟路。
　　今非昔比。
　　不到半个晚上，蔺不知完全康复，比过往更加强健！
　　当夜。
　　剑客跟书生抵足而眠。
　　——蔺不知邀请，剑帅想想也没拒绝的必要，爽快钻进被窝。
　　吃早饭的时候，玩家带来少庄主的来信。
　　本来打算在新居待几天的柳穿鱼，提前跟书生告别。
　　少庄主告知：曹剑宗秘密来到思归，有要事商量。
　　曹剑宗是前辈，哪怕现在武功不如剑帅了，依然值得尊重。
　　柳穿鱼火速回到聂家。
　　会客厅里，少庄主亲自招待曹剑宗。
　　曹剑宗一看到剑帅，起身迎上去：“恭喜剑帅，不，我是不是改口唤一声‘剑宗’了？”
　　柳穿鱼推辞：“不用，我……”
　　少庄主忽地连咳好几声。
　　柳穿鱼分心瞅一眼好兄弟：这几日天寒，对方一不凑巧就容易发病。
　　好在，面板正常。
　　约莫受了寒风……
　　果断不再门口多待。
　　主动推起好兄弟的轮椅，请曹剑宗坐回座位。
　　少庄主主动说明：“贤弟，剑宗前辈想问一问天外天的情况，还有五华梦丽花的事……”
　　柳穿鱼恍悟！
　　也对。
　　重罗天禁石像众人被发现好几年……久久不能苏醒，涉及到的势力着急，武林盟同样也有麻烦。
　　遂没一句废话，拿出无聊采集到的五华梦丽花！
　　系统计算：最多可制成200丸五华聚魂珠。
　　曹剑宗表情一松，郑重感谢：“剑帅高义。”
　　柳穿鱼想了想，告知对方关于五华聚魂珠另一个用途：“神王宫地下有一株道妙真形木……”
　　说来，重罗天禁，包括生长在其中的道妙魔心木，原属于他前身的。
　　哪料被歹人利用……
　　剑帅难免心虚。
　　听闻真正的道妙乾坤，武者只要道心坚固，一年换十年乃至五十年的功力……
　　曹剑宗也不禁动容。
　　少庄主作补充：“不过听鱼弟说，天外天气象很是厉害，天级以下须多加谨慎。”
　　曹剑宗颔首：“这是自然。”
　　转而挑着细节，仔细问起剑帅。
　　提到建木、不尽火……显然，是从玩家那里打探到不少东西。
　　柳穿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剑宗迟疑，到底没忍住问：“听闻异人说起剑帅，在天外天布设重重考验……”
　　问的是剑帅当大BOSS的事。
　　柳穿鱼用着系统的说法：“许多物事，须得借异人之手。”
　　曹剑宗若有所思。
　　半晌，对剑帅笑着道谢。
　　剑客大多是雷厉风行的性格，曹剑宗也不例外。
　　该问的问完，想要的东西拿到；
　　留下新的欠条——五华梦丽花不是白拿的——跟主人家辞别。
　　柳穿鱼瞅着欠条写的金额，心满意足。
　　玩家有些话，说得对：曹老头确实“够意思”。
　　“呵……”少庄主低笑。
　　柳穿鱼莫名看过去：好端端的，好兄弟笑甚？
　　少庄主温声道：“曹剑宗是个值得信赖的前辈，为兄以为贤弟要给对方说明，你已突破大宗师了呢！”
　　柳穿鱼直觉鹤兄别有所指。
　　少庄主紧接着问：“贤弟怎么没告知他这个‘秘密’？”
　　柳穿肃脸：“既是秘密，哪能让别人知晓？”
　　少庄主笑容微敛：“别人……吗？”
　　柳穿鱼诡异地心虚，于是解释：“我本也想告知剑宗前辈，但……”
　　代入想想，曹剑宗那么大年纪，听到个三十岁的小辈赶在他前头，成为大宗师……
　　是什么心情！
　　万一影响到心境，反倒不美！
　　剑帅是体贴的，就忍住了。
　　少庄主扶额，失笑：“我还以为……”
　　以为鱼弟发现了什么。
　　唉！
　　破烂系统，当真得修一修。
　　什么都给义弟说，偏偏没提起他们本是一个“人”的事。
　　现在系统匿了。
　　自己碍于规则也不好直说……
　　“鹤兄？”
　　少庄主回神：“贤弟两年多未归，想是不知楚天镇开了电影院吧？”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电影，我知道。”
　　少庄主笑：“但贤弟肯定不知，元宵节上映的新片。”
　　柳穿鱼不由得问：“什么？”
　　少庄主忍笑：“《剑帅传奇》！”
　　柳穿鱼：？？？
　　·
　　跟少庄主约好，元宵节赶电影首映。
　　少庄主这两天更忙了，安排好诸项事宜，再陪自家鱼弟好好玩个几天。
　　“一二三四五……”
　　柳穿鱼捕捉到报君知的响声，不等半仙说完台词，开门见山：“还请真人帮个忙。”
　　要不是贾真人出现，险些忘记轮回珠，给老头子招魂一事。
　　有系统先前保证，柳穿鱼就很安心。
　　拿出轮回珠……
　　贾真人也不装神弄鬼了，直道：“不如剑帅先帮贫道忙？”
　　柳穿鱼眨巴着眼：“请说。”
　　贾真人掏出一本手册，递过来：“还请剑帅慷慨解囊。”
　　柳穿鱼接过手册……
　　密密麻麻，写满册子，几百种资源；
　　以及，注明再“借”黄金10万两！
　　柳穿鱼瞪圆眼。
　　好个贾半仙，找他进货吗？
　　如此冒犯！
　　柳穿鱼抬起下巴：“真人，你可知……”
　　贾真人抢答：“贫道知道，剑帅是大宗师。”


第203章 
　　柳穿鱼瞬间忘了自己想说的话，眼睛睁得更加的圆。
　　“真人从何处知晓？”
　　他只跟少庄主、郎阁主、蔺书生……哦，还有玩家多只耳，提起他是大宗师的事。
　　到底是哪个，口风如此不严，暴露他的秘密！
　　贾真人高深莫测：“贫道掐指一算。”
　　柳穿鱼打消心中猜忌，不禁佩服：“真人道法高深。”
　　于是也不遮遮掩掩，承认道：“我确实已是大宗师，望真人莫对外声张。”
　　一贯没啥表情的半仙，唇角突兀弯起：“贫道为剑帅保守秘密，剑帅借贫道些许钱财、资源。公平买卖。”
　　柳穿鱼闻言，翻翻起小册子。
　　真人要求未免过分，想搬空他的宝窟吗？
　　贾真人摇头晃脑，叨叨：“大宗师者，资源、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已是用不着……何不予贫道，废物再利用？”
　　柳穿鱼下意识想反驳，脑子突然卡壳了。
　　本命灵剑蕴养成功。
　　只要自身无损，剑器就不会毁坏。
　　独吾套、鞭子……须得天外天的珍宝，才能更进一步。
　　等闲资源好像、确实于他无用？
　　剑帅脑筋转得快：修复、升级洞府，需海量资源！
　　不存在什么“废物”！
　　柳穿鱼正想一口拒绝。
　　贾真人抢在前头：“敢问，剑帅请贫道帮什么忙？”
　　柳穿鱼顿了顿：哦，对，自己找贾真人有正事！
　　拿出轮回珠：“请真人喊魂。”
　　贾真人看向小册子：“诚意换真心，付出有回报。”
　　暗示特别明显，剑帅想不懂也难。
　　“太贵。”
　　“堂堂大宗师。”
　　“……不值。”
　　“人命抵万金。”
　　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
　　剑帅盘算：半仙要价实在过分，大不了……等好伙伴修好脑子，让系统帮忙。
　　不过，届时真轮回，老头子还算是老头子吗？
　　思及此，柳穿鱼有些迟疑。
　　贾真人忽是叹息：“穷光棍遇小气猫，针尖削铁抢着要……罢，三十种天材地宝，五万金如何？”
　　对比小册子列举的资源，简直打骨折价！
　　剑帅默默算账，很是满意。
　　“成交！”
　　招魂毕竟不简单。
　　给些辛苦费也是应当。
　　柳穿鱼瞅瞅着余额。
　　有钱！
　　贾真人遂表示：招魂有损功德，非常消耗功力、精神……须打坐调息三日，沟通天道如何如何。
　　期间，不如请剑帅备好黄金跟资源。
　　柳穿重怀疑对方找借口，怕自己赖账是吧？
　　真人未免太小看他剑帅大宗师了！
　　贾真人入住剑帅住过很长时间的客院；
　　着手准备，给苑闻苏招魂事宜。
　　柳穿鱼则拿着签署二人姓名的契约，返回洞府，点数资源。
　　贾真人的字迹，一如既往螃蟹爬；
　　剑帅努力辨认才认得清……
　　唔？
　　天外异石三千；
　　超品水火奇宝三百？
　　这才发现，所谓三十种资源，后缀标明数目！
　　柳穿鱼忍不住腹诽：真人好会斤斤计较，实在狡猾！
　　可，白纸黑字，签着他的大名……
　　赖账未免有失剑帅颜面。
　　有了！
　　只当字迹潦草，自己看错啦！
　　于是，天外异石挑出三百……有点心虚，给的都是超品的！
　　天外天地底暗藏好多天外异石矿脉，因而存货颇多。
　　纠结片刻，又多给三百枚。
　　至于水火奇宝，少少拿出三十份……剑阵大招用得着，再多也不嫌多。
　　挑挑拣拣，增增减减。
　　给贾真人的三十种资源分批装入两个紫阶储具！
　　可见剑帅多大方！
　　柳穿鱼若有所思。
　　不知是巧合，也或贾真人道行高，都算到了。
　　选中的三十种资源，基本是他囤货最充足的那些。
　　·
　　“幸不辱命。”
　　剑帅一踏进客院，贾真人迎面走来。
　　然后朝他伸手，要钱、要资源。
　　柳穿鱼剎那忘了追问……
　　芥子袋送给半仙。
　　大脑高速转动，组织语言：如果真人说数量不对，自己得理直气壮反驳回去！
　　未料，贾真人疏忽大意，接过储具，没点数就揣进破烂袍子里。
　　身形飘忽，跟剑帅面对面，距离不足半尺。
　　“贫道有个不情之请……”
　　“说。”柳穿鱼正小小心虚。
　　“问剑帅讨要两根毛发，可否？”
　　“嗯？”
　　“如此，贫道就不客气了。”
　　手速超快，拽掉剑帅两根头发！
　　柳穿鱼：“！！”
　　他是大宗师，当然不可能被人偷袭到的。
　　却在半仙出手如电时，莫名迟疑一秒……叫对方得逞！
　　贾真人语气透着愉悦：“多谢。”
　　转手送一小撮白毛给剑帅：“礼尚往来。”
　　柳穿鱼下意识接过。
　　两秒后，剑帅回过神：他要半仙的白毛作甚？
　　然而，真人趁空跑路啦！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柳穿鱼慢半拍，蓦地反应过来：真人招魂成功了？！
　　随手将白毛塞到储物格，一晃进到室内。
　　“你、你是……”
　　只穿着大裤衩的少年，看到凭空出现的人，吓到身体抖了抖。
　　柳穿鱼死鱼眼。
　　好蠢！
　　看样子，确实是老头子！
　　少年涣散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惊喜唤出声：“是你，蛋仔！”
　　柳穿鱼目光一凝：“我乃剑帅大宗师，柳穿鱼。”
　　“蛋仔”是什么愚蠢的称呼！
　　谁料……
　　“哈哈哈！”
　　少年意外活泼，没心没肺：“蛋仔你好中二！”
　　柳穿鱼：“……”
　　猛地飚起冷气。
　　真·冷风嗖嗖的。
　　少年“阿嚏”“阿嚏”连打好几个喷嚏，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没穿衣服。
　　有些羞赧，双手环抱胸前：“那啥，蛋仔，给件衣服给我啊，这样……有点那啥。”
　　柳穿鱼轻哼。
　　丢出一套可成长的紫阶装备，冷酷宣布：“1000金！”
　　苑闻苏手忙脚乱套起装备，间或问：“什么1000金？”
　　剑帅沉默。
　　一手拿起铁板，一手运着真气。
　　刻录文字，明明白白：某年某月某日，苑闻苏于思归聂家，欠剑帅五万一千金！
　　三十种资源姑且送半仙当人情了。
　　五万金，却不是个小数目，招魂“手续费”……自得老头子自己支付。
　　苑闻苏一开始没弄明白，琢磨铁板文字，嘿嘿地笑：“蛋仔的书法，跟我一脉相承啊！”
　　潦草马虎，难以辨认，偶尔有些复杂的字，缺胳膊少腿的。
　　很快，苑闻苏笑不出来了。
　　得知自己背负五万一千金债，表情裂开：“不是，蛋仔，这么多钱，我哪还得起？”
　　剑帅铁石心肠：“慢慢还。”
　　系统说明：苑闻苏作为外来者，本身算是个“BUG”；
　　利用轮回珠特性，BUG修复……对方成功转成玩家身份！
　　其等级清零，但自带好几门“专精”，生活技能保留。
　　生活玩家好赚钱的！
　　努力肝，每年赚个几千金，不是没可能的！
　　苑闻苏苦瓜脸，叹息：“蛋仔啊，我养你到十多岁，也算你爸爸了吧？你就这么对老爸的？”
　　柳穿鱼表情古怪：“你不只是保姆吗？”
　　拿钱办事的保姆。
　　系统如是说。
　　苑闻苏震惊：“什、什么？不是，蛋仔也你忒没良心吧，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到大，怎么‘只是保姆’？”
　　柳穿鱼断然否认：“你没‘一把屎一把尿’拉扯我，我破壳后，一个月也没见到你人！”
　　苑闻苏愣了愣。
　　许久，小小声说：“你、你记得啊？”
　　柳穿鱼得意洋洋：“自然。”
　　记性超好的！
　　苑闻苏沉默。
　　仰头打量长大的“儿子”，忽如其来多愁善感。
　　当时，他万念俱灰。
　　被莫名东西找上。
　　要借他的气息，孵化什么东西……本来一心赴死的他，猛地心生不甘，跟对方达成契约。
　　遂在世外桃源般的山谷，每天抱着颗大金蛋。
　　以为是个猛禽啥的，未料……
　　九九八十一天后，蛋壳碎裂，爬出个奶娃娃！
　　彼时，他脑子也不灵光，没多少现代记忆；
　　大惊小怪的。
　　以为是妖怪！
　　吓得差点把蛋打飞。
　　奶娃娃不哭不闹，一边好奇睁着圆眼，打量着他，一边非常自觉啃起蛋壳。
　　他屁滚尿流躲到草垛里。
　　……
　　那时的自己蠢死了！
　　黑历史不堪回首。
　　苑闻苏心虚的、小小声的，解释：“没一个月，我三天就做好心理建设……”
　　不敢靠近奶娃娃，但有“契约”在身，不好不关心的。
　　就拿望远镜，远程监控。
　　看奶娃娃窝在蛋壳里，吃了睡、睡醒了吃。
　　差不多快一个月，天空降起绵绵细雨。
　　怕奶娃娃受凉，鼓起勇气，连蛋壳带人带回茅屋。
　　安置在他精心编制的鸟窝里。
　　——以为是猛禽嘛，早早手工制作大小不等的鸟窝。
　　苑闻苏有些惆怅：“蛋仔怨我吗？”
　　柳穿鱼不懂老头子的脑回路，反问：“有何可怨？”
　　苑闻苏怔了怔：“不怨……”
　　黏黏糊糊的说话方式，叫剑帅不太耐烦。
　　柳穿鱼端起大宗师威严：“七年内，须成就天级，否则你会彻底神销魂散。”
　　“……啊？”
　　苑闻苏没空伤春悲秋了：“不是啊蛋仔，我就是个弱鸡，天级……这辈子也不可能的吧？”
　　当年，他心存死志，之所以答应“那东西”的要求，是对方承诺，送他回到自己的世界。
　　系统精灵的存在，让他对“那东西”有所猜测，姑且相信了。
　　怎么着，现在……
　　诶？
　　“叮叮叮”的提示音，神经大条的家伙终于看到玩家面板。
　　以及，系统私信。
　　玩家达到110级（天级），即可“形神合一”；
　　而其现代植物人的肉身，被系统精灵22250保留着一线生机。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一直没放弃他，甚至听到某些传言……给他戴上全息装备。
　　期望他有朝一日能苏醒。
　　私信得知一切的少年，蓦地热泪滚烫。
　　模糊的、久远的，关于现代记忆，剎那清晰无比！
　　苑闻苏又哭又笑。
　　看得剑帅瘆得慌：要不，五万一千金就抹个零，算五万的债？不行，四万也凑合。
　　半晌，苑闻苏收拾好情绪，对剑帅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刚刚云里雾里，现在头脑才算清晰……蛋仔，见笑。”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脑子坏了就好！
　　“衣服当我送你，抹零算五万金。”
　　苑闻苏默然，也不与假儿子争执，环顾四周：“这里山外头？你送我回山里，我存着些东西，卖个七八千金差不多吧？”
　　柳穿鱼也默了。
　　少刻：“埋在地里的几十锭金银？”
　　各种酒啊醋，天材地宝也有许多。
　　苑闻苏下意识点头：“具体数目我也记不清……等等！”
　　他大感不妙：“蛋仔你知道？”
　　柳穿肃脸，没回答。
　　苑闻苏瞪着双目：“不会……你给我霍霍掉了？”
　　柳穿鱼理所当然回：“我以为是你留给我的遗产。”
　　苑闻苏气笑：“我个保姆，为啥要留遗产给你？”
　　“……”
　　确实是自己不对。
　　剑帅是个知错能改的好帅。
　　大手一挥，把铁板上的债务改了个数字：五万金变四万金。
　　苑闻苏的那些资源，累计价值远不到一万金；
　　鬼兄还“分赃”走不少东西！
　　不过……
　　罢！堂堂大宗师，不好过于斤斤计较。
　　苑闻苏手持沉甸甸的铁板……
　　四万金，特喵一年还算两分的利息！
　　眼前一黑。
　　“蛋仔你个熊孩子，真就白眼狼是吧？老子辛辛苦苦带你到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柳穿鱼认可对方的喂养恩情，于是邀功：“我帮你报仇了！”
　　一报还一报，公平。
　　苑闻苏愣了愣：“我有什么仇？”
　　柳穿鱼理解老头子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难得耐心，说明：“周五太子。”
　　“哈？”
　　“不过尸体被盗，或许没死。”
　　“我是说，他谁啊？”
　　“詹云城。”
　　苑闻苏：“！！！”
　　错愕。
　　久久不能言。
　　柳穿鱼狐疑打量一把年龄装嫩的少年。
　　嘀咕：怎么又傻了？
　　“不是！”
　　苑闻苏崩溃：“蛋仔你从哪知道詹云城的？”
　　柳穿鱼眨巴着眼：“调查。”
　　“所以你为什么好端端调查我过去？”
　　“报恩。”
　　“……”
　　少年捂脸。
　　记起一切的一切……早没了痛彻心扉的感觉。
　　只觉得，黑历史被曝光的羞耻！
　　苑闻苏不死心，侥幸问：“你查到什么？”
　　柳穿简意赅，但直戳重点：“仙鹤岭苏家，你男扮女装嫁给詹云城，怀孕遇到火灾。”
　　苑闻苏：“……”
　　真特么丢脸！
　　柳穿鱼蓦地想起一件事：“系统精灵22250。”
　　苑闻苏怔住了：“这你也知道？”
　　柳穿鱼颔首：“他想绑定我，我拒绝了。”好意告知，“游戏小精灵就是它。”
　　“小精灵……”
　　苑闻苏想起什么，打开系统私信。
　　6元开通游戏小精灵……笑死，他现实里躺在病床上，怎么充钱？
　　不对！
　　苑闻苏惊奇打量假儿子：“蛋仔你知道的真多啊，难不成你跟我一样，也是……”
　　柳穿鱼当即否认：“我跟你不一样。”
　　他可是神王太子！
　　“所以，游戏小精灵是怎么回事？”
　　“天机不可泄露。”
　　苑闻苏无语。
　　……
　　两人说话，都是没个重点，容易跑题的。
　　扯了半天，苑闻苏也是稀里胡涂。
　　门外响起松枝的声音：“剑帅有空吗？主子有请。”
　　苑闻苏表情古怪，忍笑：“蛋仔你多大年龄了，还中二病，剑帅是个什么鬼！”
　　柳穿鱼迈出的脚步顿住了，拿出珍藏的某期《江湖英豪录》，翻到剑帅版面，让这厮好好看清楚！
　　“一剑断万古……这么牛皮的吗？”
　　“噗哈哈哈，剑帅，真不是恶搞？”
　　“半步宗师？！”
　　柳穿鱼纠正：“我已突破大宗师。”
　　苑闻苏不敢相信。
　　柳穿鱼烦恼：老头子脑子越来越不好了，说话也听不进去！
　　苑闻苏瞅着玩家面板：兴平七年正月……完全搞不懂是哪一年。
　　小心翼翼地问：“蛋仔你多大年纪？”
　　该不会他一“死”过去上百年了？
　　柳穿饰着得意：“不满三十三。”
　　今年的生日没到，得严谨点。
　　苑闻苏终于抓住重点：“不满三十三的大宗师？你真不是在驴我？”
　　剑帅不屑骗人。
　　在对方悄咪咪查看他的面板属性时，学着系统教给他的办法，选择[展示]。
　　醒目的189级！
　　正常刚突破大宗师，显示的应该是170级；
　　剑帅却非等闲辈！
　　以他的实力，“跳级”是常有的事！
　　系统一经计算，果断判定189级……距离满级只差11级！
　　苑闻苏被震撼到了。
　　柳穿鱼提醒：“我成就大宗师事关重大，请你务必保密。”
　　苑闻苏条件反射抬杠：“我不保密又怎么样？”
　　柳穿鱼一时卡壳。
　　好歹是自己带大的假儿子，苑闻苏对剑帅的情绪变化相当了解，哈哈笑出来：“逗你玩呢~”
　　柳穿鱼：“……”
　　瞅到对方0级，罢，不与之计较。
　　·
　　苑闻苏跟着剑帅走在聂家大院。
　　惴惴不安。
　　“蛋仔，你发财了？”
　　“嗯。”
　　可不，他现在是有钱人。
　　少年惊叹：“这么大院子，是你家？”
　　柳穿鱼顿了顿，说明：“鹤兄说，聂家即我家。”
　　“鹤兄又是谁？”
　　“聂金刀。”
　　“所以聂金刀是谁？”
　　“天下首富。”
　　“首富？！”
　　“嗯。”
　　“……”
　　苑闻苏纠结啊纠结：“蛋仔，你好歹也是大……咳，那啥，怎么能吃软饭？”
　　不等剑帅反驳，少庄主温雅的嗓音响起：“鱼弟为在下结义兄弟，亦是聂家生意合伙人，何谈……软饭？”
　　柳穿鱼心情舒畅：好兄弟！
　　苑闻苏吓一跳。
　　许久没见过活人的他，一时有些怯场。
　　缩到剑帅身后，小小声道：“这是……”
　　柳穿鱼给两人介绍：“鹤兄，义兄。老……苑闻苏，幼时照顾我的保姆。”
　　苑闻苏：“！！”
　　瞬间爆炸，也不怕生了：“蛋仔！不喊爸爸，喊一声哥总也行吧？保姆是个什么鬼！”
　　柳穿鱼想想也是。
　　保姆……介绍起来，相当拗口。
　　喊爹不可能的，喊哥却无妨，毕竟老头子一把年纪，远比他老。
　　前提是……
　　“不要唤我蛋仔！”
　　老头子大嘴巴，在外头也这样嚷嚷，好丢他剑帅的脸！
　　在少庄主的见证下，双方各退一步、达成共识。
　　柳穿鱼喊苑闻苏“苏哥”；
　　苑闻苏改口唤“鱼仔”。
　　瞅着少庄主始终不改的笑容，苑闻苏悄悄皱眉，本能觉得对方是个笑面虎。
　　不由得担心起傻白甜的假儿子。
　　转念，想起对方的武力值……顿时安心了。
　　少年很有眼色：“蛋、鱼仔，我出去转转，第一次来这边，挺好奇的。”
　　柳穿鱼想想，丢给对方一枚20两重的金珠子：“记账上，不算利息。”
　　苑闻苏满头黑线：“我谢谢你嘞！”
　　剑帅摇头：“不客气。”
　　“……”
　　少庄主“扑哧”笑出声。
　　柳穿鱼疑惑看向好兄弟。
　　“蛋仔？”
　　“鹤兄！”
　　“咳咳咳……开个玩笑，鱼弟莫恼。”
　　“哼。”
　　少庄主抓起剑帅的手，摇了摇：“贤弟并非小气的性子，为何与那位锱铢必较？”
　　柳穿鱼在好兄弟面前毫无隐瞒：“他神魂不稳，须求生意志强大。”
　　轮回珠并非万无一失……目前还在“激活中”。
　　玩家不是常说有压力才有动力吗？
　　苑闻苏有了赚钱的压力，就有升级的动力；
　　早日完成“凝魂养神”（升到70级），轮回珠彻底融入神魂，才算真正的复活。
　　少庄主不禁赞美：“贤弟用心良苦。”
　　柳穿鱼矜持回：“举手之劳。”
　　何况，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老头子几门“专精”，来钱肯定快……不赚他钱白不赚！
　　少庄主忍俊不禁，没再多嘴苑闻苏的事——要不是跟宝贝义弟沾点关系，才懒得问候——转而道：“为兄事情处理完毕，随时能出发楚天镇，贤弟可有计划？”
　　今天正月初八。
　　剑帅到底记挂老头子的情况，道：“再等几日。”
　　反正，电影是元宵节上映。
　　少庄主点头：“不急。”
　　·
　　两小时后，苑闻苏卷着不知从哪捡到的破布，裹在身上。
　　哭唧唧找到剑帅：“蛋仔，我被人爆装备了！”
　　一问才知，这货转悠啊转悠，转到城外。
　　0级小号，穿着却“奢华”——剑帅藏品，当然布灵布灵闪着光——不要太显眼了！
　　埋伏他的人，推测0级小号走狗屎运遇到奇遇；
　　要不咋可能装备成套，还是可成长的！
　　苑闻苏唉声叹气：“我还给他指路来着……”
　　柳穿鱼：“……”
　　好蠢。


第204章 
　　剑帅原则：绝不插手玩家的纷争。
　　老头子这么老了，该独立啦！
　　玩家说：遭受些社会毒打，人才能快速成长！
　　当然，剑帅是知恩图报的好帅。
　　苑闻苏这个情况，他也不会完全撂挑子不管。
　　“报仇”姑且罢了，本人也不知杀死他的是谁……估摸对面用的隐匿信息的道具。
　　装备被爆，大半原因还是其犯蠢。
　　新手指导跳过，以至于死了不知道如何复活，躺尸地上硬被人扒掉衣服！
　　柳穿鱼先是找到好兄弟，五折价格买到一整套橙阶可成长装备；
　　包括一枚10格带两个大仓库的储物环！
　　品阶如此高，属性无需赘言，重点在于“神魂绑定”。
　　看在自己也有失察的份上，新装备白送不要钱了。
　　武器嘛，刀枪剑鞭等，七八种常见的，紫阶，一股脑儿给对方。
　　苑闻苏婆婆妈妈的，拿不准自己走哪一种武道。
　　先凑合着用。
　　再征询苑闻苏的意见，柳穿鱼召唤来“不要莽”众。
　　简短介绍说是“故人”，问能不能收下个0级小号。
　　苑闻苏相信假儿子的眼光——0级小号，也不好拖累个大宗师带自己刷级吧——不等“不要莽”表达想法，主动展示自己的“专精”。
　　找出个蹩脚的说辞：自己通过隐藏职业的考验，没想到代价是等级、经验清零！
　　“不要莽”轻而易举相信了。
　　毕竟，他们已知“第一武侠”非同寻常游戏，好多神神秘秘的东西。
　　一切皆有可能。
　　「故人是啥意思？一个玩家，一个NPC的。」
　　「嫉妒，凭什么被神仙哥哥特殊对待！」
　　「9级手工、9级炮制、8级酿造、6级鉴定、5级缝纫、4级雕琢！大佬啊！」
　　「碉堡了！这么多生活技能！」
　　「看着可可爱爱的，没想到是钢牙小白兔！」
　　「人不可貌相嘛！」
　　「是不红酒蓝酒可以省一大笔开销了？8级酿造啊！」
　　「关键是9级炮制，好多药跟酒成功率不行，就是材料炮制不到家。」
　　「等酿造刷满级，可以再学个制药什么的。」
　　柳穿鱼对“不要莽”的反应相当满意。
　　并非他强人所难。
　　找“不要莽”是这些家伙值得信任，关键时刻也算靠谱。
　　但其实，苑闻苏加入其中，双方是互惠互利的。
　　再说苑闻苏的[酿造]，原本10级满级；
　　死前使用“传承”，让剑帅继承到[酿造]专精……导致熟练度扣除，这才跌到8级。
　　其到底不同于普通玩家，只要材料足够，[酿造]刷满10级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点隐情，“不要莽”众不得而知。
　　日后，等苑闻苏彻底融入到他们当中，可以想见是多大的惊喜！
　　“不要莽”一行都是团伙管理层，基本都是“元老级”的。
　　哪怕没苑闻苏展示的专精，大家正常也不会拒绝剑帅的要求。
　　连最疑神疑鬼的赤蝎也没表态反对。
　　渡渡鸟果断对苑闻苏发起邀请。
　　拉拉、香辣酱酱、马萨卡、八几年的红酒等，都是自来熟的性子；
　　苑闻苏本质还是个清纯男高，思绪跳脱，性格也活泼。
　　两边有意套近乎。
　　不多时，就叽叽喳喳聊得火热。
　　苑闻苏忍啊忍，笑声变成“噗呲”“噗呲”地泄出：“神仙哥哥啊哈、噗呲！”
　　拉拉几人很是淡定：论坛上没少打趣他们……说什么狗腿子。
　　“都知道神仙哥哥是宗师了，那些货想抱大腿子也晚啦，可不酸死咱哈哈！”
　　“宗师？”
　　“嗯嗯，小苑你不知道？”
　　“……我之前被困在一个地方好长时间，对外面的情况都不熟悉了。”
　　“封闭地图吗？”
　　“唔。”
　　“困了多久啊好奇。”
　　“呃，几、几个月，差不多一年？”
　　“天吶！你耐心太好了吧？”
　　“咳咳，也还好，游戏怎么玩都是玩嘛。”
　　“咋不紧急求助？”
　　“紧急求助？哦哦……小精灵里的功能啊，我没开通。”
　　“你牛的！”
　　“灵犀镜也没有？”
　　“咳，家里管得严，没法氪金。”
　　“不用氪金啊，用铜钱也能买到的。”
　　“……啊？”
　　“噗！小苑你是蒙古人吗？”
　　“第一次玩全息，呃，先前也没去了解，就瞎玩。”
　　“那你怎么傍上神仙哥哥的？”
　　“我养、咳咳，我帮过他……算是欠我人情？”
　　“神仙哥哥的人情！你好欧！”
　　“啊。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很荣幸？”
　　“肯定咯！”
　　“好的，我这就铭记于心感恩戴德！”
　　“哈哈哈，你怪幽默的。”
　　“小苑你高几？学习应该挺紧张的吧，每天能玩几个小时啊？”
　　“啊……我休学了，嗯，生病。”
　　“对不起对不起。”
　　“没啥。”
　　“话说回来，小苑你的ID……不会是真名吧？”
　　“没没没，我随机的哈哈哈！”
　　“噗，这运气也没谁了！”
　　“……我ID很奇怪嘛？”
　　“哦对，你没手机，估摸没看过周渣渣的剧情线。”
　　“周渣渣谁？”
　　“搞错啦，人家姓詹，之前是周国太子。”
　　几个八卦的家伙，拉着苑闻苏叽里咕噜说起“渣攻”詹云城的故事。
　　“！！！”
　　苑闻苏笑容僵硬，忍不住瑟瑟发抖！
　　他脑残黑历史！
　　玩家竟然人尽皆知！
　　马萨卡眼神诡异，端详着苑闻苏的肚子，哈哈笑：“小苑你打算生几个娃啊？”
　　拉拉几人跟着“哈哈哈”。
　　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
　　没人真把此苑闻苏跟彼苑闻苏当成一个人。
　　苑闻苏眼前一黑。
　　……
　　柳穿鱼蹲在松树上暗搓搓围观。
　　看到老头子尴尬到想钻地缝的模样，忍不住也想哈哈！
　　关于“怀孕”的真相……
　　系统告知过剑帅。
　　按照苑闻苏的“人设”，顶级哥儿体质，当初怎么都该怀孕的。
　　但，哪怕真是地母鼎，在“第一武侠”框架，绝不可能怀孕！
　　苑闻苏跟系统精灵22250，作为BUG，系统纵使权限降级，也有能力修复掉。
　　只是，另有考虑，就保留住一人一统。
　　这不“设定”就冲突了嘛！
　　苑闻苏“怀孕”，肚中生出胎气，没孕育出真正胎儿。
　　或者说是假孕。
　　后来，系统借其胎气，“喂养”还是金蛋蛋的剑帅。
　　没有胎气，柳穿鱼的出生或许得推迟个几十上百年……甚至再到下一个周目。
　　拖太久，容易出现变故。
　　于是系统跟苑闻苏达成契约，也算是卡个BUG，加速“孵化”金蛋蛋。
　　……
　　剑帅记恩。
　　所以，这会儿才对苑闻苏多加照顾。
　　比如在对方跟他辞别时，赠与100金1000银10000铜——对新玩家，绝对是一笔巨款——不记账上的！
　　另有各品阶的青龙眼20个，助对方尽快升级。
　　少庄主夸赞：“贤弟用心了。”
　　柳穿鱼微颔首：“到底于我有喂养之恩。”
　　少庄主笑笑，没再多说苑闻苏的事。
　　鱼弟行事全凭直觉，每每却恰到好处……苑闻苏的情况，尽量多跟玩家交流、接触，神魂慢慢从此界剥离，自然而然达到“形神合一”，现实里才容易苏醒。
　　柳穿鱼窝在舒适的毯子间，感受着马车的一摇一晃。
　　——摇晃的其实是渡船，马车停在船上。
　　手捧一大桶爆米花，脑子空空，啥也不想，吃得不亦乐乎。
　　或许他出生的一幕过于妖异，满周岁前，苑闻苏尽量避免与他太接近……所以他该吃吃、该喝喝，从小跟对方不算亲密。
　　苑闻苏能复活，剑帅当然高兴；
　　但，对方跟着玩家混，两人分开，也不存在舍不得。
　　各自有道，各有各的缘法。
　　“辰时正首映，还好，赶得及。”
　　少庄主念叨：“幸好有洞府走快捷方式……”
　　麻烦精李寻鹿！
　　大半夜的，李寻鹿冒充少庄主，想把剑帅骗回瀚海。
　　不用说，被柳穿鱼第一时间发现他的破绽。
　　对方没恶意，就没发生打斗。
　　堂堂大宗师，总不好对个半步宗师，以强欺弱。
　　柳穿鱼拒绝李寻鹿的邀请，不忘给对方郑重说明自己是大宗师了……切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自己！
　　剑帅打发走魔教妖人。
　　少庄主不得不连夜收拾某人搞出的烂摊子。
　　头疼！
　　偏偏，李寻鹿有着重量级的“戏份”。
　　封号封个两年，已是极限！
　　少庄主不由得瞎操心：“李寻鹿喜怒无常，没惹到鱼弟哪里吧？”
　　怕被连累，拉低印象分！
　　柳穿鱼顿时不满：“鹤兄小瞧人，我乃大宗师！”
　　少庄主失笑，连忙服软：“是是是，天下第一大宗师！”
　　“到港咯——”
　　船夫的吆喝打断二人对话。
　　柏油驾驶着马车，离船登岸。
　　码头到电影院，自西向东，横穿整一座楚天镇。
　　透过窗纱，剑帅打量起楚天镇的变化。
　　好……新奇的一座城市！
　　规模不如思归，但建筑一座比一座巍峨雄伟！
　　用少庄主的说辞，是“现代化国际都市”范儿。
　　柳穿鱼端着正经脸：“楚家这么有钱？”
　　少庄主轻笑：“楚少此人，善于经营，何况他们背后也有高人。”
　　柳穿鱼好奇问：“什么高人？”
　　少庄主含糊其辞：“国家队的吧。”
　　柳穿鱼正想追问，听到“砰砰砰”盛大的烟花爆炸声。
　　“世界第一部彩色有声电影！”
　　“破纪录！长达一个时辰故事片！”
　　“全球独家——《剑帅传奇》，隆重上映！”
　　电影院门外，悬挂的横幅大字！
　　两侧，摆满花篮。
　　柳穿鱼不由得睁大眼。
　　超多人。
　　小半数玩家；
　　大半是闻风而来的NPC。
　　“武侠游戏里拍电影，怪出戏的。”
　　“噗，这算不算戏中戏？”
　　“笑死，剑帅传奇，真逗，看一次笑一次！”
　　玩家叽叽喳喳。
　　忽是一声严厉的训斥：“竖子无礼，剑帅自是传奇人物，你个区区黄口小儿，安敢口出狂言？”
　　是位剑客。
　　地级，身穿不那么闪的银衣、戴着类似半面妆的面具，不过其人特别高大魁梧，任谁一看都知不是剑帅本人。
　　剑客对说“笑死”的玩家横眉冷对。
　　玩家：“……”
　　剑客上下打量其人，看到其背负双剑，“歘”的剑出鞘：“拔剑！”
　　玩家：“？？？”
　　剑客头颅昂起：“我会将功力压至玄级，免得叫人误认为我以大欺小。”
　　玩家干笑：“不行啊老大，我肯定打不过你，直接认输可以不？”
　　对方越发气急了：“七尺男儿，毫无风骨，不配与我辈为伍！”
　　「啥跟啥啊？」
　　「哈哈，剑帅脑缠粉？」
　　「神经病啊摔，NPC也能强制PK的吗？」
　　「正常的，江湖人嘛，一言不合就开打！」
　　「快看，正主来了！」
　　「哪呢哪有正主？」
　　「少庄主的马车啊……久违了！剑帅应该在里头吧？」
　　电影院正门口的，NPC跟玩家的纠纷，引得无数人停足围观。
　　马车同时驶入人们的视野。
　　沐着各色目光，柳穿鱼昂首挺胸，迈步走出来。
　　“剑帅也来看《剑帅传奇》吗，噗！”
　　「嘘！」
　　「小心挨揍。」
　　本来逼着玩家PK的剑客，飞快剑回鞘，目光饱含热切，紧盯着剑帅。
　　被他堵路的玩家，火速跟队友交换眼神。
　　「溜了溜了。」
　　柳穿鱼端着高贵冷艳的姿态，掩饰着心下的得意。
　　这就是剑帅大宗师的排场！
　　“贤弟好威风。”
　　“嗯。”
　　“《江湖英豪录》称赞鱼弟是剑客第一人。”
　　“剑客？”
　　“为兄自然明白，贤弟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嗯。”
　　“天下第一”怀着愉悦的心情，跟好兄弟进到豪华包间。
　　包间是半敞开式的，既不影响视野，也能保护隐私。
　　其实可以更隐私，比如包房。
　　不过……
　　柳穿鱼想实时得到观众的反馈——看人们怎么赞美剑帅的！
　　少庄主笑吟吟拿出饮品、零食，摆在宝贝义弟跟前，目光投向大屏幕：“开始了。”
　　柳穿鱼伸向饮料的手顿住，正襟危坐，张大双目，看着蓦然亮起的屏幕。
　　然后——
　　“天下惊奇，天下人的珍宝库！”
　　“东西南北，与你相逢，南北东西！”
　　“疾驰天下，封氏兽行！”
　　“……”
　　柳穿鱼眉头凝起：都什么鬼东西！
　　少庄主忍笑：“贤弟莫急，辰时正还差一点点，现在是广告时间。”
　　柳穿鱼闻言只好忍耐：毕竟，起码一半的广告都是聂家产业。
　　“轰！”
　　石破天惊。
　　刀光剑影……影片一开幕，便是一场激战！
　　「？？」
　　「woc！！」
　　「不是说技术才突破吗，特效这么牛啤的吗？」
　　「有一说一，开头这一段，现实好多烂片都做不到这么真实。」
　　「噗，可不真实，人家直接真人打的。」
　　「哦对！瞧我，差点忘了这是游戏里头。」
　　「剑帅这一招帅啊！」
　　「谁扮演的剑帅？」
　　柳穿鱼皱眉。
　　少庄主悄悄握着义弟的手，晃了晃：“怎么，这样的开头，贤弟不喜欢？”
　　柳穿鱼一针见血：“我的剑怎可能这么慢？”
　　少庄主忍俊不禁：“因为电影要让许多普通人看，如果招式太快，观众什么也看不懂……而且，技术目前不行，设备跟不上。”
　　柳穿鱼勉强接受这个解释，但……
　　“第49招、第67招、第……147招，皆是破绽！演员演技太差！”
　　话音未落，少庄主“扑哧”笑出声：“贤弟也懂演技？”
　　柳穿鱼瞪圆眼：鹤兄小瞧人吗？
　　少庄主赶紧哄人：“到底不是真正的鱼弟，旁人哪有鱼弟的道行？”
　　柳穿鱼心里略微舒坦，再看两秒，又开始不满：“区区天级，竟斗战半天，”那个叫什么，对，设定，“设定不合理。”
　　少庄主努力说明：“电影里的剑帅也才天级。”
　　柳穿鱼冷哼：“我天级时曾斗败半步宗师！”
　　比如沧浪宫那个老头！
　　像电影里的对手，他在三十招内就能拿下！
　　少庄主好言好语：“假剑帅如何比得上真剑帅？”
　　这时，斗战结束，电影里，“剑帅”一剑穿刺对手的心。
　　柳穿鱼再张嘴：“没死。”
　　少庄主扶额：“贤弟啊，总不能真把演员刺死吧？”
　　柳穿鱼想想也对。
　　“剑帅”举剑，轻轻吹起上面的血。
　　柳穿鱼嘀咕：“好傻。”
　　少庄主：“……”
　　“剑帅”注视着死去的敌人，被遮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隐隐可见悲悯的目光。
　　他怅惘叹息：“这天下，我柳穿鱼的对手又少了一个。”
　　柳穿鱼忍不住给好兄弟传音：“我乃大宗师，谁能做我对手？”
　　拍的啥玩意！
　　少庄主无奈地笑：“是是是……鱼弟，电影还看不？”
　　“看。”
　　柳穿鱼还是好奇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目光扫过玩家队聊。
　　“臧天赐是谁？”
　　是剑帅演员的名字。
　　少庄主默，少刻回答：“温柔剑君。”
　　柳穿鱼回忆几秒，想起来了……问剑楼的那谁？
　　当年问剑楼的剑被他斩断许多，气不过派出当时的精英弟子“温柔剑”，跟剑帅斗战……毫无疑问，也被斩断剑器！
　　柳穿鱼骤然释怀。
　　温柔剑君演不出剑帅的风采……理所当然。
　　·
　　荡气回肠的音乐渐渐隐没。
　　大漠孤烟，陡地画风一变，是小桥流水，莺啼燕语。
　　呢喃浅唱，琵琶幽幽。
　　一袭紫衣飘然而过。
　　「大美女！」
　　「心理阴影，该不也是剑帅cos的吧？」
　　「哈哈哈没啦，拍这电影时剑帅在天上呢！」
　　「对哦。」
　　「片头写了主演，叫苏雪雪？演员本名很女主啊。」
　　「我知道，跟雪女神一个门派的。」
　　「果然是美女门派，呲溜呲溜！」
　　自古以来，人们都爱传唱着才子佳人、英雄美女的故事。
　　少庄主表情微妙。
　　吃醋也谈不上……别人眼里，觉得演技特别好的温柔剑君，他一眼能把对方演绎的“剑帅”跟自家义弟区分开来。
　　可，“剑帅”跟个美女独处画面，透露出的微妙氛围，联想到自家义弟，心里难免不自在。
　　柳穿鱼目光专注。
　　少庄主不禁发问：“贤弟觉得这位‘紫菀’姑娘如何？”
　　柳穿鱼茫然：“谁？”
　　少庄主：“……”
　　好像，有点浪费感情了。
　　少庄主指指着苏宫主演绎的角色：“她。”
　　柳穿鱼给介绍：“楚苏苏，欲雪宫小宫主。”
　　少庄主纠正：“贤弟谬也，她是苏雪雪，第三宫宫主，楚苏苏是第五宫宫主。”
　　“哦。”
　　屏幕上没人物面板。
　　他弄混了。
　　少庄主再问：“我是说，她演的姑娘，贤弟有什么感想？”
　　柳穿鱼打量着苏雪雪，敏锐指出：“皮笑肉不笑，定居心叵测。”
　　若真人在跟前，他定提高警惕，提防女子暗算。
　　少庄主忍不住笑。
　　鱼弟的眼力是厉害，但……
　　方向错啦！
　　皮笑肉不笑，单纯是女演员的演技不行。
　　苏雪雪人如其名，走的“冰雪仙子”人设，让她演个楚楚可怜的孤女，真的难为人。
　　“紫菀”突然宽衣解带。
　　画面切换，是她如玉雕刻的裸足，衣服、首饰落在脚边。
　　柳穿鱼评估：九阴冰蚕丝、天蝉琉翼、玉京雪龙珠……看似朴素，实则特值钱，总计一万金估摸有的！
　　电影里的“剑帅”，居然没偷咪咪看一眼，转身走了！
　　少庄主哭笑不得：“贤弟啊……”
　　柳穿鱼偏头：“嗯？”
　　少庄主摇摇头：“罢，看电影。”
　　《剑帅传奇》是好几个故事串联一起的，剧情相当紧凑。
　　“剑帅”应赌斗，艰难斗败一位江湖前辈。
　　剑指对方头颅，最终手下留情。
　　哪料！
　　他转身，对方不讲武德，挥毒发难。
　　“紫菀”猛地跑出来为“剑帅”挡去致命一击。
　　柳穿鱼气急：“我怎可能如此大意？”
　　少庄主连忙安慰：“故事而已，瞎编的！”
　　荧幕上，“剑帅”同样发作。
　　怒气飙升，一人大战数十高手！
　　为“紫菀”报仇！
　　最终，镜头长久地停留在一座孤坟上。
　　琵琶断裂。
　　“剑帅”亲自于墓碑上刻写“紫菀”二字。
　　柳穿鱼懵逼。
　　直到……
　　「紫菀好惨。」
　　「女主角就这么下线了？」
　　「嘤嘤嘤~我可怜的神仙哥哥~」
　　情商暴增的柳穿鱼，倏然懂了这一段云里雾里的剧情！
　　“竟敢玷污我的清白？”
　　“咳，鱼弟，那不是你。”
　　“……”
　　“为什么苏雪雪也是主角？”
　　“大概编剧觉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柳穿鱼耿耿于怀。
　　明明是《剑帅传奇》！
　　好在最后一战，温柔剑君演技总算进步，一招一式像模象样，勉强展示出剑帅风采。
　　战斗场面相当热血，引起影院一堆武者大声呼“好”！
　　·
　　“剑帅，我是《武侠日报》的记者……”
　　“剑帅剑帅，看完《剑帅传奇》，您有什么感想吗？”
　　“剑帅，您觉得‘紫菀’怎么样？”
　　“剑帅如何评价温柔剑君的演技？”
　　“剑帅……”
　　柳穿鱼行动光明正大。
　　这不，一出电影院，被一群记者围着。
　　——有起哄的玩家，也有一本正经的NPC。
　　柳穿鱼顿足，打量着他们扛起的笨重器具，反问：“可能记录影像声音？”
　　玩家下意识回：“能……”
　　柳穿鱼顿时来了劲。
　　暗暗调整姿态，对着奇奇怪怪的设备，严肃脸：“温柔剑君演示的剑招九式不对。诸位，且看！”
　　“歘！”
　　独吾剑出鞘，柳穿鱼亲自演绎什么才是真正的“阴阳气剑”！
　　——是电影最终战里，让“剑帅”大放光彩的剑招！


第205章 
　　一剑断千古，一剑斩长空；
　　一剑破万法，一剑坼苍穹！
　　……
　　轰隆隆，好大的阵势。
　　光影声色，视觉效果拉满。
　　剑帅考虑周全，怕境界低的人看不清他的一招一式；
　　特意“慢放”几十倍！
　　众人瞠目结舌。
　　全场鸦雀无声。
　　忽是一道清澈温润的嗓音响起。
　　“阴阳气剑第一式：流金铄石。”
　　是少庄主。
　　一边“报菜名”，一边很想扶额。
　　电影最终战，“剑帅”大战魔头，每戳中BOSS一剑，就大喝一声招式名。
　　报的正是剑帅经典九式剑招。
　　叫柳穿鱼非常不满。
　　完全名不副实！
　　这不，逮着机会，向公众纠错嘛！
　　偏偏剑帅是个机灵的，觉得一边演绎招式，一边“报菜名”怪煞笔的；
　　遂在演示前，传音给好兄弟，让对方代自己发声，报出每一招式。
　　少庄主：“……”
　　能怎么着？
　　谁叫这货是他的宝贝蛋义弟呢？
　　“……第九式：天地同春。”
　　“九剑合一，返璞归真。”
　　柳穿鱼意犹未尽，收剑。
　　飞快扫视一圈，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皆为他的剑法惊到不能言语！
　　努力压制着心头的得意。
　　九式阴阳气剑，气势可谓排山倒海，威力无边，被他展现到淋漓尽致！
　　尽管如此，仔细看，他连半丈外的花篮，一片叶子也没吹走！
　　可见他对力量的把控有多极致！
　　不愧是……
　　忽如其来一声叫好：“好！”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沉寂的气氛霎时打破！
　　无数人，基本都是NPC啦，赞不绝口。
　　“好剑法！”
　　“百闻不如一见啊！”
　　“这就是剑帅！”
　　“三十岁的宗师，前无古人！”
　　“怕也难有来者了！”
　　七嘴八舌，嗡嗡营营。
　　这时，一位剑客挺身而出——正是电影开场前，要跟玩家PK的那位——两分紧张、三分激切、五分狂热：“在下胡不问，我有一招‘射牛剑’，磨砺七载，总是欠缺火候，敢问剑帅，可否点破迷津？”
　　柳穿鱼情绪正上头，不假思索道：“出剑。”
　　胡不问激动应答：“是！”
　　“歘”的，寒芒乍现，一招“射牛剑”好不刁钻！
　　被剑帅以剑鞘轻松格挡。
　　胡不问瞳孔地震。
　　柳穿鱼顿了顿，开口：“欲速则不达。或慢而有序，正所谓大道至简。”
　　少庄主简直及时雨。
　　传音教他说出“台词”。
　　剑帅暗赞：好兄弟。
　　一时无暇深思：不通武艺的好兄弟为何会传音入密？
　　胡不问瞬间醒过神，情绪愈加高涨：“多亏剑帅点醒在下。”
　　……
　　不明白事情为什么这般发展的玩家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胡不问正经说出：“我悟了！”
　　「啊哈哈哈！」
　　「这货是来搞笑的吗？」
　　「刚想说，社牛剑是个什么剑？」
　　「教练，我学社恐剑！」
　　「真就剑帅的脑残粉啊！」
　　「诶，不对，大家不是在问电影的事吗？」
　　「记者招待会变粉丝见面会吗哈哈哈！」
　　胡不问开了个头。
　　于是，数不清的剑客，踊跃提问。
　　向剑帅讨教剑法上的疑难。
　　剑帅人狠话不多。
　　每个问问题的，直接让对方展示剑招。
　　他再以剑鞘点中破绽。
　　偶尔念一两句台词。
　　「多大年纪了还这么爱炫。」
　　「哈哈哈，傻大儿真是蠢萌蠢萌的。」
　　「……」
　　「就我发现，一开始叫好的NPC是聂家一个掌柜吗？」
　　「噗，还有托吗？」
　　「虽然有点搞笑，不过神仙哥哥人真的很好啊，刚刚一个43级、一个57级，问他问题，都没摆宗师架子。」
　　「我咋觉得他一直在摆架子，一视同仁藐视所有人？」
　　「咳咳，中二病呗！」
　　整整两个时辰。
　　柳穿鱼在少庄主的提醒下，终于结束这场剑帅粉丝见面会（不是！
　　“剑帅这就走了……我还有问题呢！”
　　“等等，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看电影。”
　　“哦对对对……电影是什么来着？”
　　楚天镇玩家努力疏散着堵在电影院门口的NPC。
　　欲哭无泪。
　　电影都没人看啦！
　　大喇叭喊起：《剑帅传奇》正在热映……看不到剑帅真人，赶紧去电影院支持一票！
　　·
　　“哐！哐！哐！”
　　有节律的机械声响。
　　柳穿鱼坐在车厢里，好奇看向“玻璃窗”外。
　　少庄主笑：“贤弟觉得如何……”顿了顿，“这火车。”
　　柳穿鱼认真挑剔：“新奇，但太慢。”
　　少庄主表示：“以后会快起来的。”
　　……
　　离开电影院后，少庄主说带剑帅体验些新鲜好玩的东西。
　　径自来到“楚天北站”，搭乘“第一武侠”首列火车。
　　少庄主耐心给义弟说起铁路线的必要性跟重要性。
　　柳穿鱼装作听懂，附和点头。
　　少庄主叹：“最难的是从无到有，材料是个玄学问题。”
　　柳穿鱼脑袋放空。
　　少庄主失笑，转移话题，说起义弟爱听的故事。
　　比如，剑帅在天外天那些日子，雪宫主格外勤奋，连载完了的《婆娑神女飞升后》。
　　这些天，柳穿鱼忙忙碌碌，险些把故事忘个一干二净。
　　“……神女散尽功力，在山清水秀、民风淳朴的无名小村，平淡度过她仅剩的十年寿命。”
　　柳穿鱼绷不住：“太监了？”
　　是的。
　　剑帅学会好多专业术语！
　　少庄主忍俊不禁，纠正：“不算太监，只是烂尾。”
　　柳穿鱼手痒痒，握紧独吾剑。
　　满级主角，被打落到0级……算什么结局！
　　若非顾忌大宗师的颜面，这会儿肯定要打上欲雪宫。
　　少庄主猜测：“许是因为雪宫主怀了孩子，不得不仓促停笔。”
　　又怀了孩子？
　　剑帅的怒气一秒泄了。
　　小小声嘀咕：“男人果真影响拔剑的速度！”
　　香辣酱酱几个常挂在嘴边的说辞。
　　以前不懂，现在蓦地感同身受！
　　自打雪宫主跟阮剑君成亲，坑品越来越差！
　　少庄主笑容凝滞，坐不住了：“鱼弟，为兄有影响你的拔剑速度吗？”
　　柳穿鱼睁圆眼：“鹤兄未免太小瞧我了！”
　　堂堂剑帅大宗师！
　　少庄主：“……”
　　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甭管少庄主是怎样复杂的心情，伴着一声长鸣，火车匡次匡次驶达试验线路的终点站。
　　建立在遥岭群山附近的新城。
　　少庄主的说辞：平州“新兴工业园”所在。
　　遥岭全郡山地森林，多矿石、异土、药材、木料等各类资源。
　　名“工镇”的工业园区，兴起许多工厂。
　　范围仍在扩大，建设未停。
　　“那边是居民区，安置的前线流离失所的百姓。”
　　“工厂里上班，勉强也能衣食无忧。”
　　“工业园区的建设，异人出了不少力气。”
　　“平常不少异人来搬砖……唔，打临时工。”
　　柳穿鱼趴着车窗，向外张望。
　　少庄主如向导一般滔滔不绝地作讲解。
　　工镇建筑奇特，景观单调，胜在格局规整。
　　一大早的，人潮涌动，挤着“公交”，前往各个工厂。
　　“贤弟看马路，是不是宽敞平整？”
　　“嗯。”
　　“特种水泥，扛得住半步宗师的全力一击。”
　　“很好。”
　　“最妙的是工艺简单，成本不高。”
　　“唔。”
　　“那辆公交车……贤弟可发现什么端倪？”
　　“血蹄惊云马？”
　　“是，与兽门破解此马繁育难题，如今大量饲养，可谓最佳代步骑兽。”
　　“确实。”
　　“这还不是关键，那辆车，是人畜机械混动的。”
　　“何谓人畜机械混动？”
　　“马累了，由机械接替，机械如果坏了，也能让地级以上高手用内功驱动。”
　　“唔。”
　　“目前机械技术不够成熟，主要靠人畜。”
　　“……”
　　柳穿鱼昏昏欲睡。
　　直到——
　　少庄主笑着轻唤：“贤弟，到地方了！”
　　柳穿鱼迷蒙的大脑逐渐清醒。
　　宽敞的马路，两边好大面积的厂房，都是聂家的！
　　什么普通装备厂、特种胚料厂、通用武器厂、精密器具厂、奇巧玩具厂等五花八门。
　　马车没停，沿着马路转悠一圈。
　　少庄主给说明：“所谓普通装备，是无特殊属性，适用玄级以下武者的盔甲护具……”
　　特种胚料，则是批量化生产出的武器/装备胚子。
　　再卖给问剑楼啊百炼阁等。
　　由冶铸师、炼器师等，精炼成真武以上品阶。
　　对聂家来说，拓展一门生意，规模化生产，降低成本、提高产量；
　　武器、装备为武者必需品；
　　怎么也都是赚的。
　　对各类“师”们，有胚料在，缩减前期繁琐准备工作；
　　同样减少资源、金钱消耗；
　　大大提高良品产出率！
　　柳穿鱼依旧半懂不懂，不过跟武者切身利益相关，就津津有味听少庄主说。
　　当少庄主说到聂家投入许多钱，升级、研发各类器具，深耕材料领域，望有朝一日突破桎梏，真武、宝器、神兵都能“白菜化”，叫武者再也不为寻不到趁手的兵器犯愁。
　　不禁肃然起敬：“鹤兄高义。”
　　想象以后人手一把神兵……
　　多么美妙！
　　可谓造福全武林！
　　少庄主谦虚：“不过是为多挣点银钱。”
　　柳穿鱼心生向往：“定能挣很多。”
　　少庄主微摇头：“早呢，目前大规模生产特种胚料都很难。”
　　柳穿鱼给加油鼓劲：“鹤兄定能成就大事。”
　　毕竟是他剑帅大宗师的好兄弟！
　　少庄主忍不住笑：“承鱼弟吉言。”
　　马车忽地停在奇巧玩具厂前。
　　少庄主邀请：“来，贤弟帮为兄检验一下产品。”
　　柳穿鱼不懂如何检验，但……信心满满！
　　绝对不会辜负好兄弟的期许！
　　“……”
　　“贤弟，试一试？”
　　“不要。”
　　有损形象！
　　“别担心，这里就你我两人。”
　　“哼。”
　　“好吧，我吹给你看？”
　　少庄主毫不在意颜面，拿起一个……
　　没吹起的气球。
　　“呼哧呼哧”气球飞快膨胀。
　　然而，怎么都不够饱满圆润！
　　少庄主捂脸，自曝其短：“为兄肺活量不行。”
　　柳穿鱼早已张大双目，好奇看着猫猫头形状的气球。
　　心里痒痒。
　　少庄主再邀请：“贤弟，帮为兄吹一下猫猫头行吗？”
　　柳穿鱼矜持点头，强调：“助人为乐。”
　　少庄主忍俊不禁：“是是是，剑帅义薄云天。”
　　柳穿鱼拿起“半死不活”的猫猫头，对着气球嘴，吹——
　　“砰！”
　　爆炸了！
　　得亏他反应快，以罡气拂去爆炸余威。
　　目光如炬，看向好兄弟：暗器？？
　　少庄主“扑哧”地笑，乐不可支。
　　柳穿鱼无语。
　　鹤兄好傻！
　　半晌，少庄主忍笑，仔细给剑帅说起气球的妙用。
　　所谓“穷文富武”，武者有所成就，往往在起跑在线就赢过大多数人；
　　比如大家族子弟，宗师的后裔等。
　　少数人因为极高的资质，才能破例拜入大宗门，在境界低的时候，有足够的资源支撑。
　　然而普罗大众，资质寻常、家资不丰……成就武道，难于登天。
　　少庄主洋洋洒洒道：“学武得从娃娃抓起，聂家由此诞生构想，研发益智、益武类玩具，价格平民、以量取胜，寓教于乐，起码让寻常人家的孩子得到启蒙。”
　　柳穿鱼眨巴着眼，拿起新一个气球：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少庄主说明：吹气球，锻炼吐纳呼吸，同时讲究力气和技巧。
　　气球分不同型号。
　　适合学龄前……不是，毫无武学基础的；
　　直到小孩开始产生气感。
　　少庄主笑说：“贤弟再试试看？”
　　柳穿鱼被好兄弟高大上的说辞给成功唬住。
　　再度尝试……炸了！
　　柳穿鱼瞪大眼。
　　不服气！
　　接着吹……
　　这回，把握着吐息的力度和速度，成功吹出一个圆滚滚的猫猫头！
　　少庄主赞美：“一点即透，贤弟果然天赋绝顶！”
　　柳穿鱼不尽兴。
　　顾不得回应好兄弟，拿起新的气球，一连吹起20个气球！
　　不止有猫猫头，还有兔子头，肥老鼠等。
　　满屋飘起的气球，让剑帅好是得意。
　　少庄主夸夸个不停。
　　柳穿鱼兴致勃勃：“还有什么玩具？”
　　少庄主笑说：“另一种，也十分好玩。”
　　曰：幻彩。
　　用的什么树浆跟什么异水，调配而成的液体。
　　圈沾着水，须得最快速度，调动根骨力量，以嘴吹出阴阳五行之气……就能吹出漫天飘舞的。
　　说着简单，玩得好是很难的。
　　一方面速度要快；
　　另一方面对属性力量的把握，不能多、也不能少。
　　水跟阴阳五行发生反应。
　　多了，水一吹就干啦！
　　少了，无法生成完整。
　　柳穿肃脸，一手拿着盛满水的杯子，一手捏着圈，在水里搅和。
　　搅和也讲究手上输出的属性力量，影响到后续的成功率跟个头大小。
　　随后，飞快拿出圈。
　　吸气、吐息——
　　鼓着腮帮子，“呼哧”吹气！
　　剎那飞起又大又闪的幻彩！
　　每个得有椰子大！
　　少庄主忍笑，鼓掌：“贤弟吹的，是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
　　柳穿鱼谦虚道：“我还没用力。”
　　再来！
　　一个成年人合抱大的！
　　无奈，圈蘸着水分量有限，再吹大一点，就炸啦！
　　少庄主打趣：“好玩吗？”
　　柳穿鱼实诚回：“好玩。”
　　于是，两人接着“参观”其他玩具车间。
　　考验指力的积木；
　　人体经脉穴道的拼图；
　　须用内功才耍得好的弹珠；
　　各种球类，比如梅花桩蹴鞠……
　　还有些传授基础内功、招式等的小人故事书。
　　配有简单的文字。
　　也有适合专门某一道的玩具。
　　比如“无敌转陀螺”，适合学鞭法的；
　　陀螺打得好，鞭法自然而然好起来；
　　鞭法越发精湛，陀螺玩得更好。
　　另有恶作剧类玩具。
　　可可爱爱的毛绒兔子，让人忍不住捏啊捏。
　　突然喷出痒痒粉……不致命，叫人狂笑五分钟，也是难受的。
　　少庄主解释：以此考验武者的应变能力。
　　柳穿鱼不由得颔首：“鹤兄奇思妙想。”
　　千奇百怪许多玩具，叫他玩都玩不过来！
　　到底是大宗师嘛，上手特别快。
　　玩个几回，就腻了……然后换下一个！
　　在玩具厂待了足足七天！
　　少庄主征询自家义弟的意见；
　　剑帅不吝夸奖，给予高度评价。
　　少庄主心满意足。
　　“参观完毕，是回家，还是再逛逛别的厂？”
　　柳穿鱼推着少庄主的轮椅，走出厂房，不待他回答对方的询问，瞅到打零工的玩家，几人蹲在树后摸鱼。
　　「我昨天才被你俩背刺，今天就说和谈？」
　　「咳咳咳，我刺你你刺我，好兄弟甜蜜蜜嘛~」
　　「滚……恶心死老子。」
　　「呃，意思是阵营任务要结束啦？」
　　「老林要当皇帝了？？」
　　「没那么快。南边海州、壑州、奇州一直在猥琐发育呢！」
　　“……贤弟？”
　　柳穿鱼回过神，悄咪咪跟好兄弟道：“平州为甚跟隅州结盟？”
　　少庄主装作惊讶：“鱼弟哪来的消息？”
　　柳穿鱼得意昂首，学起半仙作态：“我掐指一算。”
　　少庄主被逗笑：“大宗师还有这个能耐吗？”
　　“嘘。”
　　柳穿肃提醒：“鹤兄切莫忘了，我为大宗师一事，不可在外宣扬。”
　　少庄主轻拍自己的嘴巴：“是是，为兄失言，还请贤弟原谅则个。”
　　东拉西扯，两人跑题跑到没边。
　　直到登上马车。
　　神出鬼没的柏油，给少庄主汇报：“南三州早已私下联盟，山西三州拿下朔州、进逼干州，震州只作观望……谁料蒋氏不讲规矩，请出三位宗师，把持上京，各州皆生反意……平州牧不忍百姓遭战火涂炭，便于连舻山发起会盟。”
　　柳穿鱼懵懵懂懂。
　　少庄主只道：“我知道了。”
　　柏油退到车外，继续当他的马夫。
　　少庄主笑问自家义弟：“贤弟还有何困惑？”
　　柳穿鱼好奇问：“窦将军竟愿意会盟？”
　　他不眼瞎。
　　跟大将军相处过一段时日，能看得出隅州军所图甚大。
　　少庄主叹息：“窦莽所作所为，一开始也是为报仇……”
　　“报仇？”
　　“嗯，贤弟有所不知，窦莽跟慧照太子是表兄弟。”
　　“我知道。”剑帅表示他懂得好多，“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
　　少庄主笑：“贤弟，我认真在讲故事，你莫要破坏气氛。”
　　“哦。”
　　跟慧照太子八竿子勉强打得着的亲戚是本来的窦莽。
　　对。
　　“窦莽”早在二十年前换人啦！
　　“本来的窦将军？”
　　“中流矢，不治而亡。”
　　“窦将军冒充？”
　　“不算，也是受对方之托。”
　　“窦将军原本是谁？”
　　“慧照太子的亲表弟。”
　　表兄弟俩，年龄相差很大。
　　窦莽算是其父母老来子。
　　慧照太子出事，牵连甚大……错杂复杂的关系，种种阴谋算计，被少庄主一句话带过。
　　幼年的窦莽，经历非常坎坷。
　　全家被斩了！
　　他阴差阳错，侥幸存活；
　　前脚死里逃生，后脚被卖到皇宫……净身成为太监。
　　柳穿鱼：“！！”
　　窦将军没蛋蛋了？
　　少庄主顿了顿，道：“差点被，嗯。”
　　或者说，原剧情确实被割了。
　　也不知窦莽真的能耐，还是系统暗中相助……反正没被割成。
　　后来，窦莽觉醒根骨，被雷劈成焦炭。
　　宫中人以为他死了。
　　遂被抛尸。
　　之后就开启他流浪江湖的生涯。
　　当过土匪、混过好几个军……辗转反侧到隅州，结识原本的窦莽。
　　……也不准确。窦莽只用“窦”的姓氏，名字是请大仙取的。
　　柳穿鱼心有戚戚：“窦将军真不容易。”
　　少庄主不作评价，接着道：“当年的仇人，其实已陆续被窦莽手刃。”
　　如今，对方要做的是改朝换代。
　　柳穿鱼秒懂：“窦将军好有心机，故意答应会盟。”
　　然后背刺！
　　蔺书生危险了！
　　少庄主轻笑：“原本该如此，但……有些事不一样了。”
　　柳穿鱼下意识问：“怎么不一样？”
　　少庄主眼神微妙：“慧照太子确有一遗孤在世。”
　　柳穿鱼眨眨着眼，回想几秒：哦对，现在蒋氏上台，就是搞了个慧照太子的冒牌儿子。
　　少庄主神神秘秘道：“贤弟其实认识。”
　　柳穿鱼瞪大眼。
　　少庄主逗弄着他：“猜猜？”
　　柳穿鱼懒得动脑，抬手想给对方一个久违的脑瓜崩……
　　咦！
　　灵光一闪！
　　算算时间，能推测出遗孤的年龄。
　　柳穿鱼恍然大悟：“是鹤兄！”
　　少庄主：“……”
　　扶额。
　　“不是我。”
　　“年龄对得上。”
　　“跟为兄同龄的人多了去。”
　　“那是谁？”
　　“林行止。”
　　“谁？”
　　“……蔺不知的假弟弟。”
　　“哦。”
　　少庄主打量着义弟严肃的表情，“听”不到他在想什么。
　　就问：“贤弟为何这般表情？”
　　柳穿鱼回答：“蔺不知喊窦将军叔叔还是舅舅？”


第206章 
　　从一颗金蛋蛋里被孵化出来的柳穿鱼，没有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
　　时常被什么叔叔舅舅、姨姨姑姑、表哥堂弟的称呼搞懵逼。
　　少庄主好笑：鱼弟的关注点总那么奇怪。
　　柳穿鱼正纠结着，看到鹤兄“嘲笑”自己，忍无可忍，“啪”的给一脑瓜崩。
　　少庄主嘟囔：“家暴不可取。”
　　柳穿鱼只当他说的废话，催促：“如何称呼？”
　　问的蔺书生跟窦将军的关系。
　　少庄主认命解释：“蔺不知跟窦莽没关系。”
　　柳穿鱼纳闷：“林纨绔是蔺不知弟弟，窦将军是林纨绔他爹表弟，怎会没关系？”
　　少庄主叹：“硬这样扯的话，确实。”不吊宝贝义弟的胃口，道，“林行止得唤窦莽‘表叔’。”
　　柳穿鱼明白了：“蔺不知也要喊窦将军表叔？难怪会盟。”
　　一家人！
　　少庄主笑言：“说起来，林家跟窦莽本家往上几代也有过联姻……按辈分算，窦莽比蔺不知晚一辈。”
　　柳穿鱼越发胡涂。
　　少庄主沉吟道：“真得计较，窦莽也得喊蔺不知一声‘叔叔’。”
　　“……”
　　罢！
　　谁是叔叔谁是侄子不重要！
　　听说会盟特别隆重、排场非常大，届时会在连舻山祭天。
　　连舻山距离遥岭不算远……嗯，以大宗师的脚力。
　　柳穿鱼好奇心重，正好少庄主也闲着无事，于是……
　　扛起轮椅，大宗师双脚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咻”的一下，人跑老远。
　　稳稳坐在轮椅上的少庄主：“……”
　　庆幸他不晕车！
　　默默拿出馥静丹，否则，速度太快，正月末的，寒风刮得脸生疼。
　　成为大宗师的剑帅，续航真正无上限。
　　一夜奔袭——傍晚酉时，到次日午时初——近五千里！
　　不算中途迷路，绕了多少冤枉路；
　　以及，高山密林，隐藏许多天然阵法！
　　人形动车是吧？
　　少庄主忍不住翻书，查阅起关于大宗师的记录：从没说大宗师的速度快到这个地步啊？
　　只能说，剑帅是最特别的。
　　叫人不由得好奇，其“前辈子”神王太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贤弟！”
　　少庄主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赶紧提醒：“跑错啦，往西。”
　　柳穿鱼“歘”的掉头，“咻”的一跃，便是二三十丈外！
　　少庄主不得不加快语速：“这边不是西，向左……咳，往后。”
　　方向感有些差！
　　真不知鱼弟这些年怎么行走江湖的？
　　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正前，抵达会盟地点。
　　有宗师坐镇兼作见证；
　　不少半步宗师巡逻。
　　柳穿鱼没惊动任何人，拖着好兄弟的轮椅，找到特别好的一个位置；
　　一棵树冠格外庞大的松树，密密麻麻松针……完美掩藏身形。
　　少庄主：“……”
　　也罢。反正有buff护体，不怕被扎着。
　　大宗师的气场将两人团团包裹。
　　臻于完美的“隐身术”——“月影遗形”，让两人视觉上与空气融为一体。
　　哪怕真有人，挨个检查松树，只要不凑得过分近，肉眼也看不到二人的存在！
　　这不，有宗师路过，完全没发现二人的存在。
　　柳穿鱼不禁自得，给好兄弟炫耀。
　　少庄主捧场：“贤弟好手段，每每叫我大开眼界。”
　　柳穿肃脸，传音提醒：“鹤兄嗓门太大了！”
　　少庄主失笑，抬手在嘴巴前做起拉拉链的动作。
　　柳穿鱼有些恍惚。
　　鹤兄这个举动，眉眼间的神态，跟多只耳真的好像！
　　一点灵光，闪现脑海。
　　“Duang！”
　　“嗡——”
　　先是响彻连舻山的鼓声；
　　紧接着众人齐吹号角。
　　午时近正，会盟开始！
　　柳穿鱼跟少庄主，藏匿在另一座山头。
　　遥望着连舻山最高峰——也是除大小昆仑、大小天山等，中原第一高山——泰阿山。
　　传言，第一位人皇正是在泰阿山悟道……后下山，解救黎民万生于水火之中。
　　会盟两方人，各自从一侧往上攀爬。
　　柳穿鱼眯起眼，打量蔺不知。
　　柔弱书生，体力竟也不俗，一步一步，脚步稳健。
　　少庄主装模作样拿着千里眼……
　　遮挡着自己的脸。
　　表情诡异：明明两边都是“自己”，煞有其事歃血为盟。
　　自己作为旁观者还在现场见证这一幕。
　　少庄主一时走神，没注意到自家义弟气息微变。
　　泰阿山顶。
　　蔺不知跟窦将军面对面。
　　窦将军上下打量书生，忽是一声嗤笑：“小白脸。”
　　蔺不知若无其事，淡定从容，抬手：“大将军，请。”
　　窦将军的表现，让两方人马气氛蓦地紧张。
　　隐藏在人后的隅州三只鬼：“……”
　　黑线，无语。
　　低垂着头跟在三只鬼后的侍从，身形骤地一凛。
　　一霎时，天地间响起龙吟凤唳。
　　比泰阿山山顶更高的天空，云端乍现金龙、银凤。
　　眨眼，龙凤爆炸，形成白日流火。
　　坐镇的四位宗师表情骤变。
　　“大……”
　　窦莽哈哈大笑：“好！好！龙凤呈祥，天命所归啊！”
　　不明白发生什么的诸人，猛然回神。
　　面面相觑。
　　这……
　　香都没点起来呢，老天爷迫不及待就表态啦？
　　少庄主笑叹：“好漂亮的剑招，仙人神迹，不过如此。”
　　柳穿鱼气息舒缓了，矜持回：“我还没用力。”
　　就在刚刚，剑帅第一时间察觉高空中隐隐诡谲的气息。
　　些微熟悉感。
　　不到一秒，就想起来：当年，他受曹剑宗托付，揣着大白蛋，跟郎阁主骑乘傻雕赶路到天剑宗的半途……险些被击杀在半空！
　　剑帅是恩怨分明的好帅。
　　换言之，记仇！
　　新仇加旧恨。
　　发现到那奇怪的、玄而又玄的存在，果断出手！
　　担心暴露位置……自己无所谓啦，只怕少庄主被牵连。
　　灵光展现，抛飞九九八十一枚天外异石，剑意附着其上，形成强悍无比的杀伐剑阵。
　　天外异石果真神异。
　　蕴含的能量格外强大。
　　剑阵威力放大一倍！
　　柳穿鱼忍不住嘀咕：“藏头露尾，不成体统。”
　　不用说，适才的偷袭来自幕后大宝丝。
　　真是哪哪都要掺和一脚！
　　无奈……
　　对方实在谨慎。
　　没亲自露头。
　　要不，当众给他揪出来，高低也要暴揍一顿！
　　感觉到剑帅的蠢蠢欲动，少庄主连忙拉着义弟的手，说好话安抚：“贤弟义举，免去无辜者伤亡；会盟也能顺顺利利，届时战火平息，也有鱼弟一份功德。”
　　柳穿鱼被转移注意力，假作自谦：“举手之劳……”
　　忽而顿了顿。
　　少庄主温声细语：“贤弟怎么了？”
　　视野问题，柳穿鱼这才看到三只鬼……跟在他们身后，不起眼的侍从。
　　“都挽月？谁？”
　　[等级]177级
　　[品阶]大宗师
　　……
　　[战力]26914（-12999）
　　[称号]望月剑贤
　　竟有第三位大宗师？
　　“望月剑贤”这个称号，柳穿鱼莫名眼熟……在哪里看到过？
　　少庄主解惑：“当年中原四位大宗师，都挽月是战力最强的一个……可怜却遭小人算计，命丧‘神仙堕’。”
　　“神仙堕”堕神仙。
　　失传的至毒！
　　据说连神仙都能毒害的毒，大宗师哪里顶得住？
　　柳穿鱼恍然大悟！
　　难怪！
　　悄咪咪给好兄弟说：“那根竹竿，就是都挽月。”
　　少庄主忍俊不禁。
　　鱼弟清奇的小脑袋！
　　不过……
　　都挽月瘦瘦高高，身着绿衣，确实像竹竿。
　　柳穿鱼不懂：“他不是死了两百年？”
　　少庄主煞有其事，作沉思模样，半晌，反问：“贤弟还记得兴平三年，你曾襄助窦莽破解天山灵境？”
　　当然记得！
　　毕竟，天山灵境——系统的说辞——是他前身洞府的灵宠园。
　　而重罗天禁，是灵宠园看门犬的穴巢。
　　柳穿鱼心情微妙。
　　如此说来，重罗天禁所谓“守钥人”约等于……
　　咳！
　　没有冒犯好知己跟曹剑宗的意思！
　　少庄主接着说：“贤弟不是说，窦莽真正目的是取六道玄心救人吗？”
　　柳穿鱼懂了：“救的都前辈。”
　　六道玄心能修复大宗师的道根！
　　神仙堕的毒，到底如何害到大宗师……记录全无，不得而知。
　　想来，都挽月被坏了道根。
　　不知用的什么手段，竟稳住道根破损情况。
　　剑帅脑瓜机灵。
　　有了推测：“黑风漠大宗师的遗迹，莫非是都前辈布设的？”
　　发现天山灵境的大宗师，是剑客；
　　都挽月也是。
　　系统说：即便洞府碎片，能量依旧庞大。
　　融入到“第一武侠”世界，碎片能量溢出，自然而然影响到周围环境，大幅度提高资源等级。
　　生成天山灵境。
　　六道玄心，约莫也是这样巧合诞出的。
　　少庄主表示赞同，补充说明：“窦莽本姓都，都挽月算是他的老祖宗了。”
　　无论为招揽大宗师，作为震慑八方的底牌，也或出于私心私情，窦莽有理由，为“复活”都挽月而费尽心思。
　　柳穿鱼终于懂了。
　　蔺不知有南三州作依仗，有慧照太子遗孤在手；
　　更重要的是，林纨绔是地母鼎……只有他当上皇帝，才能获取“社稷伟力”，给社稷山河鼎中转，再以昊天上帝印，叩开仙门！
　　事关天下武者的前途！
　　而，窦将军有老祖宗一张牌，林纨绔是他大侄子……底气十足。
　　两边不就得坐下来，好商好量吗？
　　柳穿鱼嘀咕：“原以为蔺不知要当皇帝。”
　　少庄主笑：“贤弟希望他当皇帝？”
　　唔，说起来，他作为原版幕后大BOSS……真正目标，便是得到天下。
　　鱼弟喜欢的话……
　　柳穿鱼摇头：“不希望。”
　　当皇帝有什么好玩的！
　　有他神王太子威风吗？
　　而且蔺不知弱不禁风，哪怕能当皇帝，说不准比起那些儿皇帝，死得更快！
　　少庄主轻笑，目光投向泰阿山，低低地道：“会盟已成。”
　　柳穿鱼百无聊赖：不好玩。
　　点个香，说几句话，拜老天……就结束了！
　　遂研究起都挽月的面板数值。
　　突如其来，有些庆幸。
　　不算括号里扣除的，对方本来战力高达26900！
　　不亏是两百年前第一人！
　　竟比自己刚突破时的战力还高几百！
　　得亏他成功炼化独吾剑……战力一举突破32000！
　　独吾剑原是“魂剑”，到底不同于寻常宗师的本命灵剑。
　　……
　　两百年前的老前辈也比不过自己。
　　剑帅心里舒坦了。
　　余光不经意瞥到好兄弟。
　　对方眼神深……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好奸诈的模样！
　　“……”
　　少庄主没打啥主意。
　　单纯想起“剧情”。
　　没有柳穿鱼赠予系统的那些东西，“第一武侠”本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武侠世界观。
　　大宗师早在千年前已是传说。
　　自然也没有，当年的中原四大宗师，跟异族两位大宗师。
　　入侵、反抗、叛乱、分裂，一样发生过。
　　后来窦莽跟林氏确实有会盟。
　　都挽月，被某些手段，起死回生……作为宗师，却类似傀儡的存在。
　　被割了蛋蛋的窦莽，比李寻鹿更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盟约最终被撕毁。
　　是顺理成章的发展。
　　战火连天，烧不尽。
　　……玩家一直能打战场。
　　然而，当游戏演变成真实世界，战争代表着死人。
　　死很多很多的人。
　　柳穿鱼蠢蠢欲动，屈指……
　　被少庄主一把握着手：“这里既没啥好玩的，贤弟，不如……我们旅游？”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环游一球！”
　　少庄主默，迎上宝贝义弟炯炯的眼神，不忍拒绝：“也好，反正有洞府，随时能回家。”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柳穿鱼嫌弃傻雕吃得多，便继续扛起轮椅……双脚“歘歘”飞快，带起好兄弟，一溜烟儿狂奔。
　　少庄主：“……”
　　·
　　烈日大漠，一丝风也无。
　　忽是人声嘈杂，有人语气急速。
　　“解控！”
　　“三段跳……”
　　“不要在怪物正前方。”
　　平地卷起黄沙。
　　20人的团队，艰难对抗110级的野外BOSS。
　　气氛明明紧张，有几人不紧不慢交谈，破是兴味的语气——
　　“这么大的蜘蛛，靠吃什么长大？”
　　“吃什么？你说它好端端的为啥攻击人？”
　　“这蛛丝，结实又弹性……好东西啊，能饲养它不？”
　　“真的漂亮！”
　　“小刘，能抓活体不？”
　　“……有点难。”
　　“居然还能喷水！”
　　“难怪能在沙漠生存，有专门储水的器官？”
　　“或者水属……”
　　闲谈蓦地止住。
　　蜘蛛喷吐无尽蛛丝，黏着全员人！
　　能解控的奶妈（爸），或是技能冷却，或是走位失误。
　　不到100级的玩家，对抗110级的BOSS，属实超纲。
　　眼看一波团灭……
　　一道寒芒，在众人面前划过。
　　快到让人以为是眼花了。
　　定睛一看——
　　凭空多出两个NPC。
　　太阳照射，都在布灵布灵闪着光。
　　银衣剑客一剑斩断蜘蛛所有腿。
　　“诶，小伙子，能不能抓活的？”
　　玩家没发现蛛丝怎么没了。
　　行动、言语恢复自由。
　　就有人脱口而出。
　　“小伙子”挥剑，剖开蜘蛛的后背。
　　没搭理玩家。
　　另一人拉拉着队友：“人家救你，还挑三拣四？”
　　这时，银衣剑客手里多出蓝湛湛的两颗珠子。
　　丢一颗给“团长”刘廿。
　　自己留一颗，走到轮椅青年旁。
　　轮椅青年对众人笑笑：“缘水沙蛛出没的地方，不出两百里一般会有绿洲。你们拿好净水卵，气息存续三天，能避开别的缘水沙蛛攻击。”
　　话音刚落，轮椅被人“歘”地举起。
　　银衣剑客身法如风，眨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唉……跑得那么快，我们还没感谢呢！”
　　“那俩小伙子，就是论坛上人气特别高的一对兄弟吧？”
　　“用剑那小子咋扛着他哥轮椅跑？”
　　“小年轻真会玩。”
　　“哎呀，蜘蛛没死！”
　　“老魏你小心些，禁止传送呢，别给搞死了。我们跑这么远可不容易！”
　　“……”
　　“怪物好像不攻击人了？”
　　“是不是跟这个什么卵有关系？”
　　“真有意思。”
　　“把蜘蛛带上，再找个绿洲歇脚。”
　　郁郁葱葱。
　　好大的一片湖。
　　七天里，遇到的第一个绿洲。
　　柳穿鱼放下轮椅。
　　少庄主温声道：“辛苦贤弟。”
　　柳穿鱼摇头，心情愉悦：“你可以洗澡。”
　　少庄主笑：“跟贤弟一起。”
　　柳穿鱼没所谓：“哦。”
　　绿洲的水干净明澈。
　　湖底潜伏着凶残的水兽……
　　大宗师气场全开。
　　跟湖水一般近乎透明的水兽吓得飞快游走。
　　“镜面”被打碎，荡出许多个水花。
　　少庄主轻笑。
　　尽管被扛着跑又尴尬又奇怪，但……
　　鱼弟真的很能给人安全感！
　　这是“环游一球”的第十二天。
　　七天前，越过瀚海。
　　来到“域外”。
　　不再在“第一武侠”游戏地图内……导致少庄主也无法指路，玲珑骰子也失效。
　　柳穿鱼扛着轮椅，在大漠里转啊转，找不到方向。
　　好在两人储具空间大，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不着急。
　　总算遇到缘水沙蛛。
　　适才，柳穿鱼仗义出剑。
　　一方面是听少庄主说，玩家团里有八人是什么什么专家……在作勘察，反正挺重要的，就顺手救人；
　　另一方面，为取净水卵。
　　净水卵不但能让人避开缘水沙蛛的攻击，还能感应到水汽，找到绿洲所在。
　　尽管，少庄主没法开天眼，当导航了；
　　手里资料充足，有许多零零碎碎的域外地图。
　　少庄主展开一幅图，笑：“没错，这里就是‘地狱明珠’。”
　　是久远前，跋山涉水抵达中原的“波斯商人”，历经九死一生遇到绿洲，大喜过望，给取出个略显中二的名称。
　　“哦。”
　　“往西南，全是荒漠，据说没绿洲，沙子下面藏着许多险境……不过有贤弟在，这些不算什么。”
　　“嗯。”
　　“然后是波斯，波斯还存在吗？”
　　“唔。”
　　“无妨。只是去见识‘不夜城’……为兄有点好奇，不夜城如何不夜？”
　　柳穿鱼同样被勾起好奇。
　　少庄主笑说：“那些，嗯，异人，挺能跑的。”
　　柳穿鱼点着头：确实。
　　“域外”跟“未探索区域”还不一样。
　　玩家死了，只能复活到主城/新手村；
　　也没法传送。
　　那个专家团，竟能跑这么远……不说大漠环境险恶，玩家总是要下线的，“睡眠”状态特容易出事，也不知他们如何应对这些困难的。
　　不承想，次日，兄弟俩遇到跑得更远地方的玩家。
　　叫人惊奇的是，对方就一个人！
　　“没事遛遛弯”举着灵犀镜，哭丧脸：“各位老铁，这回真得完蛋了！”
　　“还撑一撑……没水啊，怎么撑！”
　　“没完没了的沙漠，我怀疑是不是这块地图根本没设计。”
　　“感谢步总的‘紫叶仙梅’！步总好久不见哈！”
　　“呃，望梅止渴……也行。”
　　“多谢步总鼓励，我突然浑身干劲！”
　　“兄弟们，我继续上路，奶奶个腿的，不走出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以后姓就倒着写。”
　　“哈哈哈哈，你们咋知道我姓王的？”
　　“哎呦喂……没力气，缺水，血条掉得厉害。”
　　“诶？？我没看花吧？你们看到没？有人！”
　　“救命……不对，人家估摸听不懂，help！！”
　　“呀！该溜子组合，咳咳咳，哈啰啊，剑帅、少庄主，你们是来散步的吗？”
　　少庄主对玩家和气地笑笑。
　　柳穿鱼姿态高冷。
　　玩家舔着脸：“二位好汉，能施舍口喝的不？”
　　少庄主看了一眼义弟：“贤弟有水吗？”
　　柳穿鱼轻描淡写一挥手……
　　哐当！
　　是一口超大的水缸！
　　没事遛遛弯双目发光，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跳进水缸。
　　看着跳脱的玩家，实则挺会为人处世的，没急吼吼就去扒水缸。
　　少庄主弯嘴：“贤弟心善，这一缸水是送你的。”
　　没事遛遛弯感动到不行：“剑帅你太帅了！少庄主一样帅！”
　　等玩家咕噜咕噜喝到肚子快撑爆了，少庄主再度开口，是好奇的口吻：“敢问少侠，如何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没事遛遛弯也是坦率，给二人说：他喜欢旅游，喜欢看不同的风景……运气好，在圣人墟收获不少能自保的好东西。
　　比如能抗黑风暴的帐篷，甚至有替命宝丹！
　　准备充足，才上路的。
　　然而没想到，他拿到的域外地图，显示绿洲的地方，根本没有绿洲。
　　大概地图过于古老，绿洲早被风沙掩埋了。
　　柳穿鱼满足完好奇心，给好兄弟眼神示意。
　　少庄主心领神会。
　　跟玩家也没什么好多聊的，告别。
　　“靠，好快！”
　　没事遛遛弯感慨，遂跟直播间水友炫耀：“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该溜子两人怪好的，还留了吃的跟药！”
　　“他们要去哪……我哪知道！”
　　·
　　少庄主一语成谶。
　　波斯早已覆灭。
　　那块土地，跟中原一样，正在经历战火。
　　传说中的“不夜城”，化作一片废墟！
　　有些遗憾。
　　但也谈不上多失望。
　　早有心理准备。
　　“一球”很大很大。
　　兄弟俩继续西行。


第207章 
　　二人经过许多地方，欣赏到不同的风景；
　　也遇到各种人。
　　名“赫尔尼斯”的雪山，半山覆盖着一片炫目的橙红树林。
　　少庄主琢磨半天，确定林木是“橙香铁木”。
　　顾名思义，叶片树皮艳丽呈橙红色的树木，自带香气，坚固如铁。
　　连天品斧头也砍不断！
　　知道此木可谓极品建材，对产业规模进一步扩大的聂家非常有用，柳穿鱼不假思索，展现大宗师的能量……连根拔起橙香铁木！
　　成树、小苗，乃至枯木全不放过！
　　成树笔直的树干，可作建筑栋梁。
　　结实枝杈，如少庄主说，以后再建铁路，是特别优秀的枕木。
　　小苗，不用说，种植洞府里——既防止物种入侵，也不怕环境不适合，栽不活——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枯木……
　　橙香铁木寿命悠长，等闲不会死亡的。
　　除非感染“腐心病”，树干持续腐烂，直到某一天，烂到只剩一层“铁皮”，树根枯萎、枝干脱落，光溜溜地剩余一座半丈高的“铁桶”，盛满腐烂树心发酵而成的香油。
　　“香油”很奇特，火法炮制，是为至毒；水法梳理可作良药，治筋脉断裂！
　　枯木最少，找遍几座山，不过两根。
　　柳穿鱼在少庄主的指导下，没逮着一块山头可劲儿薅木头。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跑多个山头。挑挑拣拣，挑十丈高往上的成树，薅到整整六十棵！
　　三尺左右的树苗，更是高达一百棵！
　　尤不满足。
　　还挖了不少土。暗金色的土壤，不但有利橙香铁木生长，在老树下方，往往生长着一片炫彩蘑菇。
　　看着有毒，实际上也有毒，架不住味道特别鲜美，不输镇猿山猴脑！
　　两人正薅得起劲，引来一群长相清奇的“矮人”，嗷呜嗷呜挥舞着长矛。
　　少庄主挂起亲和笑容，试图跟“矮人”们沟通……一根长矛直刺他的面门，若非BUFF反弹，怕不得被刺坏眼睛！
　　柳穿鱼凝眉。
　　少庄主忙道：“贤弟，橙香铁木拔得够多……不如走吧？”
　　出来玩的，尽量避免跟人动干戈！
　　柳穿鱼明白好兄弟的心思，用大宗师气场镇住“矮人”群，扛起少庄主，“咻”的消失在红树林间。
　　“……咕噜？”
　　凭空出现的“铜山”，让矮人们眼睛发光，发出各种惊叹的语气。
　　“为甚给钱？”
　　“为兄推断这些矮人以橙香铁木为生……给点补偿，求个心安。”
　　“鹤兄真圣父。”
　　“咳！贤弟你懂圣父是什么意思？”
　　“怎会不懂？”
　　哼，小瞧人！
　　“……贤弟谬赞。”
　　“为何不给金子？”
　　“鱼弟可有留意到那几个像领头的，首饰、武器皆是铜制……给铜或许更适用他们。”
　　“鹤兄善解人意。”
　　“为兄也是向贤弟学习的嘛~”
　　“嗯。”
　　兄弟俩的对话，渐渐飘远。
　　……
　　如今天这般，遭遇“土著”，甚至起冲突的时候不在少数。
　　不乏戏剧化的经历。
　　比如“英雄救美”。
　　顺手救一对险些被强`暴的姐弟，好人做到底，将两人送到某地；
　　没过两天，在湖边钓鱼的兄弟俩，被一群盔甲战士包围。
　　语言不通。
　　来者尽量表达善意。
　　聪明的少庄主，很快弄明白情况……那对姐弟，是某国王子跟公主。
　　请二人做客王宫，以感谢救命之恩。
　　柳穿鱼被黄金盔甲吸引，对王宫产生好奇；
　　少庄主也对域外的人文风情感兴趣……
　　谁料！
　　来个强娶强娶。
　　公主想娶少庄主；
　　王子想娶剑帅。
　　……
　　于是来了一场装逼打脸！
　　大宗师的威势，吓得国王屁滚尿流，捧上黄金万两，亲自请二人上路。
　　兄弟俩辗转来到另一片土地。
　　稀里胡涂卷入“圣战”。
　　这里的武道，跟中原全然不同。
　　一帮没根骨的自称“战士”；
　　一帮会施展属性攻击的是“巫师”；
　　还有一帮人，两边不待见，类似蛊师、驭兽师、傀儡师，他们统称“召唤师”；
　　一帮垄断着文字、知识的“炼金士”……
　　战士跟巫师是死敌；
　　战士胜在人数众多，巫师个体战斗力更强；
　　各有优势，争斗起来，势均力敌。
　　召唤师于其中浑水摸鱼、挑拨离间。
　　谁叫战士、巫师视他们为异类……见到就杀？
　　……
　　炼金士高高在上，看三帮人打来打去。
　　剑帅跟少庄主，被战士当作巫师，被巫师看成战士；
　　还引起高层炼金士的注意……
　　他们闪闪发亮的衣服、武器，还有少庄主的轮椅，引起无数的垂涎！
　　两人：“……”
　　只能跑路咯！
　　剑帅对待恶意，确实从不手软；
　　奈何偌大一个半岛——起码是日轮岛七八倍的面积——满满全是恶意！
　　总不好仗着大宗师的威风，灭掉半岛人吧？
　　紧接着，兄弟俩在海边遭到打劫；
　　柳穿鱼干脆利索解决对面……抢过对方的大船。
　　不如封家制造的战船，却也是不错。
　　少庄主兴致勃勃掌起舵；
　　两人开始一段在海上漂泊的日子。
　　未料，这边的海，有许许多多、大大小小的岛屿。
　　每座岛屿都是一个国家，或某个部族。
　　互相征伐。
　　国家、部族外，海盗是最强大的另一个力量。
　　从来都是正派大侠的柳穿鱼，莫名其妙被当成海盗。
　　免不了遭遇埋伏、攻击。
　　被他一人一剑，俱数杀退！
　　某一天，那些国家、部族、各路海盗，派来使者，靠近他们的船。
　　柳穿鱼再拔剑。
　　被少庄主握住了手……告知：这些人是来示好的。
　　经过小两个月的钻研，少庄主大概掌握这一词组言。
　　勉强能与来使沟通。
　　少庄主忽然沉默，看向冷傲姿态的大宗师，眼眸含笑。
　　柳穿鱼：？？
　　少庄主轻咳，柔声道：“贤弟，经四十七国、部族的投票，五十一支海盗团的认可，推举你为‘海王’。”
　　柳穿鱼瞪大眼：“我才不是海王！”
　　吃过无数玩家瓜的剑帅，很懂“海王”的意思！
　　污蔑！
　　纯纯的污蔑！
　　少庄主忍俊不禁，道：“此海王非彼海王，唔……海贼王？”
　　柳穿鱼更是气急了：“我乃剑帅大宗师！怎会为贼？”
　　贼王也不行！
　　逗弄完人的少庄主，赶忙好声好气劝哄。
　　好在，剑帅特别好哄。
　　三言两语，怒气就被转移了。
　　少庄主替自家义弟拒绝“海王”的职位。
　　毕竟……
　　这些人推举“海王”，是希望“海王”带领他们攻打西大陆。
　　西大陆有一座“天堂城”，珍珠如土、黄金遍地，人人过着喜乐祥和的生活。
　　叫海上漂泊的人，无比向往……和，觊觎。
　　想把“天堂”据为己有！
　　无论柳穿鱼，也或少庄主，对攻打天堂城没丝毫兴趣。
　　不过，倒是可以去天堂城旅个游。
　　前一个堪比天堂的“不夜城”只剩残垣断壁，叫人颇是唏嘘慨叹。
　　现在听到“人间天堂”的美好描述，自然令人想一探究竟。
　　正好，大船历经战斗，破得不行，摇摇欲坠。
　　少庄主驾驶着船，距离海岸几十里远……停靠礁石。
　　前方暗流汹涌，罡风凛冽。
　　天然屏障，因而海上诸国、海盗们难以靠岸。
　　于剑帅大宗师不成问题。
　　如今柳穿鱼，御空能持续长达半小时！
　　况，踩着水面，些微借力，也不算御空。
　　哪怕有少庄主这个累赘（？），渡海上岸，轻轻松松。
　　海岸有人巡逻。
　　或手持钢叉，或背着弓箭，或提着奇特的笼子。
　　他们气氛和谐，只有看向海面时，明显透着警惕……显然，陆上人对海盗们的恶意，心知肚明。
　　兄弟俩只想安安静静欣赏风景，没刻意暴露在人前。
　　悄悄潜入森林。
　　西大陆，确实比先前那些地方和平得多。
　　“职业”划分也有不同。
　　觉醒根骨的，称谓“斗士”，异种力量被视作“斗气”；
　　没根骨的武者，细分成“勇士”、“剑士”、“猎人”等；
　　从事制药、制`毒的统称“药剂师”；
　　没看到用蛊的，会御兽的也叫“召唤师”。
　　少庄主眼神微妙。
　　随着“第一武侠”逐日完整，“域外”衍生的规则……相当眼熟。
　　或许，因为“第一武侠”对接的是充斥着各种传说的现代位面？
　　自然而然构成大杂烩！
　　“天堂城？”
　　剑帅的疑问，唤回少庄主的注意力。
　　少庄主遥望着耸入云端的高楼，下意识点头：“应当是了。”
　　西大陆争斗没那么激烈，很大方面在于环境险恶。
　　森林、沼泽、山地……属实难以开垦。
　　虫蛇凶兽横行，人类地盘被划分成一块一块的，不得不抱群合作。
　　这样地方，建起一座庞大的城市……难怪被传成“天堂”。
　　少庄主收起轮椅，跟剑帅一样，套着地玄蝠绒衣，戴起黑纱斗笠。
　　这般装束，并不引人注目。
　　毕竟，森林里有许多佣兵团，都会来天堂城接悬赏。
　　入城费，一人10两金！
　　黑！
　　太黑！
　　当年天方趁着老皇帝寿辰，大收特收入城费，也没这么离谱！
　　超有钱的剑帅，不想做冤大头。
　　少庄主安抚：“这里建筑奢华精美，值得观赏……既是天堂城，说不准有着跟中原全然不同的美食文化？”
　　柳穿鱼被美食打动。
　　看到排队的“佣兵”们，各个豪爽抛出金子，顿时不服输！
　　果断丢出两枚金珠子！
　　兄弟俩或怀着新奇、或心存期待，迈步穿过超品巨岩打造的城门……
　　“鹤兄。”
　　柳穿鱼眼捷手快，一把拉过好兄弟。
　　避免少庄主踩到热乎便便的悲剧！
　　下一秒，从天而降……
　　剑帅多么敏锐！
　　真气外放，将不知名液体反弹、震到四方。
　　惊起一片叽里咕噜骂声！
　　柳穿肃脸，听不懂。
　　少庄主半懂……忍不住扶额。
　　遍地黄金，真就遍地“黄金”！
　　被柳穿鱼反弹的不明液体，不用说，是……人尿。
　　少庄主仰头看向巍峨恢弘的建筑。
　　比云中族天上白玉楼更高的“摩天大楼”，住满人家！
　　这不，另一扇窗户，有人“哗啦”倒着屎尿混合物！
　　正好落在一队佣兵团的车上。
　　咕噜叽哩，双方一阵对骂！
　　少庄主：“……”
　　柳穿鱼听不懂，但……
　　无孔不入的骚臭，让他忍无可忍。
　　——人间天堂？
　　再看地面，他们站着的位置，恰好比较……干燥。
　　柳穿鱼头皮发麻。
　　有股要把独吾靴脱掉扔了的冲动。
　　少庄主笑容凝滞。
　　现在……
　　要么原路返回，出城。
　　要么，搭乘公共交通……没想到，天堂城有了公交系统。
　　或者，学那些佣兵穿雨靴，或高跟鞋？
　　柳穿鱼选择第四个方案。
　　扛起少庄主，脚不沾地，御空飞行一刻钟！
　　好在，城中心住户减少。
　　有人在清洁。
　　有人驱赶路边拉粑粑的人……
　　两人总算“脚踏实地”。
　　然而，看风景的心情完全没啦！
　　连美食也勾不起剑帅的兴致……
　　美食？
　　柳穿鱼坐在最高档的餐厅，一脸懵逼。
　　100金一盘的什么糊糊，又甜又油又齁！
　　远不如壹家食肆的“胡辣汤”。
　　少庄主默默忏悔：哪里想到“天堂”竟是美食荒漠！
　　“贤弟……咳，听说西边有神迹，要不去那看看？”
　　“好。”
　　剑帅几乎迫不及待点头，暗暗松了一口气！
　　所谓“神迹”，是天地神人感应，形成一座人头蛇身的巨大山脉。
　　柳穿鱼凭借大宗师的感应，发现镇压五方的五行道心。
　　约等于几十万金！
　　另有珍药奇木异火……是中原没有的种类。
　　少庄主采集，柳穿鱼护法。
　　采摘到几种水果，风味特别。
　　猎捕一些异兽，哪怕少庄主厨艺寻常，只会撒盐，味道依旧鲜美！
　　柳穿鱼更加纳闷了：这里好吃的这么多，为什么天堂城的“美味”竟难以下咽！
　　少庄主失笑，说：“这些果子、凶兽，半步宗师也不一定能获取，这里的人或许没发现它们能吃。”
　　柳穿鱼想想也对。
　　这里对寻常武者确实太危险了。
　　啃着鲜甜的果子；
　　享受少庄主给切好的肉片；
　　柳穿鱼慢慢淡忘天堂城留下的心理阴影。
　　猝不及防，眼前刷起系统消息——
　　【广播：诸位少侠，为庆祝即将到来的五周年庆，“问道大会”报名通道正式开启。[点击查看详情]】
　　正在海钓的柳穿鱼愣了愣。
　　好奇查看起详情。
　　五年一度的“风云大会”，由于各州战事，推迟到十一月初八举办。
　　届时，开启“问道大会”的海选。
　　所谓“问道大会”是针对全员武者，包括玩家。
　　简言之，就是比武。
　　有个人赛，跟团体赛，不可越级挑战。
　　分三个层级：黄级、玄级、地级。
　　单以个人赛举例：
　　前一百二十八名，都有参与奖；
　　前六十四名，鼓励奖；
　　前三十二名，优胜奖；
　　前十六名为“十六强”，每上一个名次，拿到的奖励翻倍甚至不止！
　　规则复杂，看得剑帅眼花。
　　飞快往下拉。
　　老玩家尽管大多在地级，或冲刺地级……跟NPC，实力是没法比的。
　　故而，除武林盟奖励，系统单设对玩家的排名，奖励更加丰富。
　　“问道大会”海选算起，持续九九八十一天！
　　（玩家）决赛日，赶着现实时间“第一武侠”首测五周年日！
　　某个城市，官方承包十万人的会场，玩家有兴趣的话，可去现场参加周年庆。
　　线下举办各种狂欢活动。
　　包括“问道大会”总决赛；
　　个人/队伍亲临会场，用官方提供的设备参赛……实时直播！
　　柳穿鱼一目十行。
　　更多关注点，落在参与“问道大会”的武者身上。
　　说：
　　除却排名奖励，筛选“综合得分”前两千两百四十八名黄级武者，免试入学昆仑学宫，成为初等学生；
　　玄级一千零二十四名，高等学生；
　　地级一百九十九人，不单纯作为学生，开始为期两年的“进修班”，有机会得到宗师的直接教导……优秀学员，可留校成为辅导员。
　　柳穿鱼满头问号。
　　所以，“昆仑学宫”又是啥？
　　系统仿佛感知到剑帅的疑惑；
　　久未动静的任务面板，弹出一条【友情任务】。
　　【友情任务】可做可不做，反正没奖励。
　　柳穿鱼有钱——光此趟环球游，收获到的资源，少庄主估价超过百万金——对奖励不奖励的无所谓。
　　主要就，新鲜！
　　【友情任务】
　　阶段一：担任“问道大会”考官；
　　阶段二：成为“昆仑学宫”教职人员。
　　系统说明：“昆仑学宫”，全名“昆仑武者大学宫”，是朝廷跟武林盟连手，为武道繁荣、为人材不被埋没、为各大小势力遴选英才……而开办的武学校！
　　暂设三个学院：武斗学院，生活学院，艺术学院。
　　武斗学院，粗略分输出系、控制系、辅助系、杂学系等；
　　每个系再细分多个专业，主要以兵器命名，如“剑专”、“刀专”……三十六个专业。
　　生活学院，招收的走药毒、冶炼、缝纫等武者。
　　艺术学院，主打以文/乐/舞等入道的学员。
　　同样细分系跟专业。
　　再说初等学生，是初等学院的学生。
　　分七个年级，对应黄级不同阶段。
　　高等学院，毕竟是玄级了，学习更自主，只划出三个年级。
　　“……”
　　系统似乎说得很清楚。
　　柳穿鱼依旧茫然。
　　不懂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展？
　　“哗啦”一声，少庄主钓起三天以来第一条鱼，欣喜唤着义弟：“贤弟快看，为兄钓到鱼了！”
　　柳穿鱼回神，瞅到挣扎的小鱼，不足巴掌大，不免嫌弃。
　　少庄主笑，将小鱼放生，转而问：“贤弟在想什么？”
　　柳穿鱼望着茫茫海面。
　　这里，已是西大陆的西海岸。
　　本来在纠结，要不搞条船，继续渡海。
　　现在……
　　域外风景，也不过如此。
　　少庄主温声细语：“可是腻了？贤弟想回家了？”
　　柳穿鱼认真想了想，点头：“回家。”
　　被问道大会和昆仑学宫吊起胃口！
　　有洞府好方便！
　　兄弟俩携手，一秒回到洞府……走迷鬼城，回家！
　　少庄主招来松枝、竹节；
　　让二人汇报他们离开的七个多月里，中原发生的各种事。
　　“……会盟后，一举拿下干州，攻入上京，斩杀蒋氏贼子。”
　　“南周想渔翁得利，不料，宁州军统领战戎，囚禁诸位皇子，宣布愿拥戴真正的詹氏后人。”
　　“小林大人，验明血脉，果真是詹氏人，其随身佩戴的陈祖印，也是有力左证。”
　　“小林……不，新皇继位，宣誓重整山河，改国号为‘新’。”
　　“震州始终观望，南周海州、壑州、奇州拥兵自重，不认新皇。”
　　“海州最强势，以奇物铸造长达千里的‘金汤防线’，三十三丈高，城墙奇滑无比，用飞爪、绳索也莫可奈何。”
　　“七月十五中元夜，忽有十万朝廷大军，从没水村登陆，背后突袭海州军。”
　　“百越伺机而动，攻打奇州，意在夺回祖地。”
　　“海州收服，壑州成了困兽……屡屡出现哗变。”
　　侍从一人一句，把一年的局势说个明白。
　　“九月九，窦……镇国大将军，亲赴震州，挑战他们的统领。”
　　“震州臣服。”
　　“不久前，壑州军统领被暗杀，州牧投诚。”
　　“目前，丞相亲赴奇州，跟百越谈判。”
　　镇国大将军，是窦莽；
　　丞相，是蔺不知。
　　一文一武……
　　柳穿鱼煞有其事评价：“林纨绔慧眼识英雄。”
　　少庄主失笑：“为兄还以为，贤弟会说林行止任人唯亲呢！”
　　柳穿鱼眨眨着眼：“唔？”
　　等兄弟俩闲话完毕，松枝接着开口，说起昆仑学宫的事。
　　江湖跟朝廷，一贯不对付。
　　架不住，现在有个“飞升”的甜头在吊着。
　　已经有武者通关忘仙楼，登上“天外天”；
　　一方面遗憾，天外天不是“天”；
　　另一方面，天外天的奇特，证实仙界的存在。
　　想突破飞升，就得修复昆仑虚、重建登仙台。
　　再叩开仙门！
　　已是人皇的林纨绔，成为关键纽带！
　　据说，窦大将军难得有诚意的，登门拜访各大小势力、家族。
　　共同打造昆仑学宫。
　　对于普通百姓家，每一个县，至少建起十座公办的“学武堂”；
　　为期五年的半义务教育。
　　为何说是“半”义务教育？
　　学武堂不收学费，但生活、住宿等一应开销自己承担。
　　五年结束，须为朝廷服务五年……期间，如果考上昆仑学宫，这一要求就作罢；考得好的，说不准还给赞助奖学金！
　　·
　　柳穿鱼大概明白了：“昆仑学宫在昆仑山哪里？”
　　友情任务让他担任教职人员……
　　如果太偏远，他得考虑接不接受。
　　竹节摇着头：“不在昆仑。
　　“学宫在方州沧水岸，位置适中，方便来自八方的武者上下学。”
　　柳穿鱼默。
　　不在昆仑，叫什么昆仑学宫！


第208章 
　　「真要搞学院嘛，这不是龙傲天必经的副本？」
　　「哈哈哈哈！」
　　「NPC文盲太多了，老林那么挑剔的人，哪能忍？」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嗐，还以为老林要当皇帝，结果……丞相？」
　　「我倒没觉得老林能当上皇帝，毕竟表面上大家只认姓詹的。」
　　「完全没想到小林最后赢家……他那德行，真不怕把一个国家嚯嚯掉？」
　　「无所谓，有老林这根定海神针。」
　　「丞相好啊丞相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进可攻退可守。」
　　「小林就是吉祥物感觉。」
　　「把感觉去掉，谢谢。」
　　「林家三十多年前就在布局？」
　　「666！」
　　「不过，新朝这个国号，有点不吉利。」
　　「新朝新气象，挺好的啊，哪里不吉利？」
　　「想想王莽。」
　　「……」
　　「哎？阿生人呢？」
　　「他去考学武堂助教了。」
　　「……现实里还没被熊孩子烦够吗！」
　　「哈哈哈，有些人就好为人师呗。」
　　「我前面还说，搞成义务教育很难……好家伙，直接让玩家上。」
　　「别的不说，咱教几岁小孩文化课绰绰有余！」
　　久违的思归夜市。
　　柳穿鱼跟少庄主闲逛。
　　少庄主观察玩家的交易情况；
　　柳穿鱼暗搓搓“看”故事，吃吃瓜。
　　「哟嚯，该溜子回来啦！」
　　「哈哈这俩也忒时髦，居然出国旅游。」
　　「听说去的波斯？」
　　「你别说，我也挺好奇古代波斯……地图出来没？」
　　「没，刚更新到地狱明珠。」
　　「地狱明珠，噗！」
　　「听说那里水猴子好厉害的！」
　　“贤弟。”
　　少庄主轻轻拉着剑客的手：“你看。”
　　停留在一个玩家摊位前。
　　名“尸舞神乐”的玩家有点紧张，脱口而出：“两位师傅想来点啥？”
　　柳穿鱼凝眉，下意识想拒绝：他不收徒！
　　「噗！」
　　「师傅什么鬼！」
　　「咳咳，不小心嘴瓢了。」
　　既是“嘴瓢”，剑帅大方原谅玩家的冒犯。
　　少庄主笑，指指着摊位一角，不起眼的小印章：“神王印。”
　　柳穿鱼愣了一愣，果断“抓取”印章。
　　尸舞神乐殷切表态：“剑帅您想要吗，只要十……”
　　一枚金珠子精准落中她手心。
　　「！！！」
　　「10两金哇咔咔！刚犯愁没钱修装备呢哈哈！」
　　「羡慕啊。」
　　「十金？我也有的，剑帅还要不要？」
　　柳穿鱼脚步一顿，看向隔壁摊子。
　　果然，也有一枚神王印。
　　泛起嘀咕：劳什子“神王”，他的假爹，到底搞出多少枚印章？
　　答案是——
　　起码500枚！
　　为什么这么确定呢？
　　风云大会开始前三天，仍有刚通关神王梦的玩家，登上聂家门，送来印章。
　　印章不明用途，鉴定不出材质，不能毁坏、无法熔炼。
　　论坛上一通分析，只当是什么任务道具，于是，无论谁刷到神王印，都积极主动送给剑帅。
　　白嫖10两金，爽！
　　·
　　柳穿鱼暗暗转动面板小人像，上下左右前后，确定自己的形象。
　　志得意满：完美无死角！
　　“贤弟，今天就要出发吗？”
　　少庄主驱使着轮椅，轱辘轱辘靠近。
　　“嗯。”柳穿鱼顿了顿，打量好兄弟，“你又不去？”
　　少庄主故作哀怨：“好忙，没空……唉，翘班一时爽，加班火葬场。”
　　柳穿鱼闻言，不但不表示同情，反倒没心没肺、幸灾乐祸。
　　语气愉悦：“鹤兄加班，我走了。”
　　“江湖水波不平，风云大会想是暗潮汹涌，贤弟一定小心。”
　　“鹤兄聒噪。我乃……”
　　“剑帅大宗师，为兄知道。老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总归不会错。”
　　“哦。”
　　三两句嘱咐完毕，某大宗师一秒闪人。
　　没啥依依不舍。
　　毕竟，这回风云大会举办地，就在平州境内。
　　湖西郡，百花城。
　　几年前遭洪水淹没的城，已然蜕变重生。
　　明明已至深冬，却城如其名，依旧满城鲜花。
　　剑帅环游一球，看遍各色风景……
　　百花城远不如天堂城“特别”，观感就十分寻常。
　　提前两天到达会场，不过是接到曹剑宗的来信。
　　说有要事商量。
　　不想，只是征询他的意愿，有没有兴趣任职昆仑学宫？
　　本来嘛，柳穿鱼觉得无可无不可。
　　后来看玩家态度……“大学教授”往往代表着有文化、有水平、有见识、有思想！
　　顿时来了兴趣！
　　立志成为“四有”好剑帅！
　　不假思索，答应曹剑宗的邀请。
　　曹剑宗对此十分欣慰，连赞五六声“好”！
　　事情一落实，剑帅告辞。
　　看得出，曹剑宗很忙很忙……
　　这不，离开“神秘事务所”（武林盟驻点），途中，柳穿鱼捕捉到好些隐蔽的身影，全是宗师。
　　——约莫，都是曹剑宗邀请来的？
　　“……怎么办啊，哭！我就转身付个钱，人就不见了！”
　　“我早说了，不该把她带出来！被天剑宗跟欲雪宫发现，你等着被抽筋扒皮吧！”
　　“嘘！人来人往的，你俩小点声。”
　　“别吵啦，任务没判定失败，有的救……把人找到是关键。”
　　重建的百花城，格局奇妙；
　　迷宫一般的结构，让柳穿鱼懵圈，正打算抛玲珑骰子，瞅到死胡同里鬼鬼祟祟的一行人。
　　醉玲珑玩家，狗胆包天，用传送把一个小孩儿从天剑宗带到百花城。
　　是阮剑君跟雪宫主的大女儿！
　　柳穿鱼眉头轻蹙，掰掰着手指：小孩儿应该才五岁？
　　这个时候，百花城鱼龙混杂，小孩儿失踪……恐怕凶多吉少！
　　柳穿鱼没见过小孩儿，不知其相貌、姓名。
　　想想，闪身出现在玩家面前。
　　吓得众人一跳。
　　柳穿鱼嗓音冷冽，没头没尾地问：“可有沾着那孩子气息的东西？”
　　玩家认出剑帅，不敢隐瞒。
　　“这、这个木头剑，她一直随身带着。”
　　柳穿鱼放出离乱蝶——是鬼兄后来又赠送的，寻人能力更强——蝴蝶绕着木剑翩翩起舞，七八秒，突兀高高飞起。
　　剑帅追着离乱蝶，一声招呼也没跟玩家打，原地消失。
　　“呃，剑帅是帮忙找人的意思？”
　　“太好了！雪宝应该不会有事了吧？”
　　“有事你就等着被武林盟悬赏吧！”
　　“……求老天保佑呀！”
　　“剑帅是宗师，问题不大。”
　　“不愧是年度十大，爱助人为乐哈！”
　　“咳咳……我们也别干站着，分头找找。”
　　循着离乱蝶，柳穿鱼来到一片花海。
　　是百花城大名鼎鼎的花市！
　　适逢五年一度风云大会，本地人可不抓着机会，把明春百花展要拿出的花卉，提前展示给来自八方的游人。
　　离乱蝶停在花市角落，人流很少的一片小“森林”。
　　上下左右舞动……代表着找到人了。
　　柳穿鱼收起蝴蝶。
　　“……恩公？”
　　“唔。怎么是你？”
　　柳穿鱼惊讶地看着“店主”，是传说在奇州跟百越谈判的蔺书生。
　　蔺不知轻笑：“路过百花城，拜访老友，他分身乏术，蔺某闲来无事，代他看看场子。”
　　原来如此。
　　柳穿鱼对其口中的老友没多大兴趣，正想开口……
　　“哇哇！敢咬本姑娘，看剑！”
　　“？？”
　　“森林”草木繁盛，连剑帅差点也忽略了，角落有另一个人。
　　是玩家寻找的……
　　雪剑。
　　5岁小孩，已是24级了！
　　柳穿鱼看看雪剑，再看看蔺书生……这么多年，21级没有变过。
　　突如其来有点乐。
　　蔺书生解释说：他看到孤零零一个小孩儿，感觉挺危险的，便把人带在身边。
　　柳穿鱼嘀咕：“她武功比你厉害。”
　　蔺不知眉眼柔和：“嗯，但蔺某有纳合道宝，万无一失。”
　　柳穿鱼自得：“那是。”
　　剑帅大宗师的招式，保护个书生，还不绰绰有余？！
　　遂热心问：“可够用？”
　　“叫恩公费心了，”蔺不知回，“目前只动用过两回。”
　　剩余七八成的能量，无需“充能”。
　　柳穿鱼微颔首，目光转向一脸警惕、端详着自己剑的小孩儿。
　　五岁娃娃，故作老成，双臂环抱胸前。
　　抱着一柄……假装是剑的树枝。
　　“我送她回去。”
　　不等蔺不知应答，小孩儿跳脚：“不要！我辈剑客，就该仗剑江湖！”
　　柳穿鱼打量小孩儿，大宗师的眼力非同寻常。
　　小孩儿被看得不自在，色厉内荏：“大个子，你作甚这样看着本大侠？”
　　被赞（？）“大个子”的剑帅，心情不错：阮、雪的孩子，有眼光！
　　便好意提醒：“你资质不行，不宜学剑。”
　　小孩儿震惊地瞪大双目，下一秒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柳穿鱼：“……”
　　一脸茫然。
　　不自觉看向书生。
　　蔺不知轻叹，不知从哪搬出一盆奇形怪状会“跳舞”的植物。
　　哄起了小孩儿。
　　小孩儿果然被转移注意力。
　　哭声渐停。
　　“雪剑！”
　　不轻不重的呼唤，是雪宫主的声音。
　　雪剑吓得哆嗦，大声喊：“我不在这里！”
　　“……”
　　花市角落，上演着一出“家庭伦理剧”。
　　雪剑怂唧唧被雪宫主带走。
　　走出一段距离，小孩儿忽地回头，气势无比对“看不起”她的剑帅，高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大个子你等着，本大侠迟早会打败你，让天下人知道，什么才是剑……”
　　“雪剑。你想抄经了？”
　　“嘤~”
　　柳穿鱼：“……”
　　蔺不知低低笑出声：“小儿戏言，恩公莫在意。”
　　柳穿鱼不是在意，就……
　　心情微妙：小孩儿说辞一套一套的，该不是跟玩家学的吧？
　　听说，好多玩家“应聘”学武堂助教，以后的小孩儿，莫不会个个念叨“莫欺少年穷”，动辄“嘤嘤嘤”？
　　脸颊被一只手轻触。
　　柳穿鱼回过神，眨眨着眼：书生在作甚？
　　蔺不知笑意浅浅：“原担心恩公旅途劳累，难免清瘦……未料，竟富态了些。”
　　柳穿鱼不免得意了：“累不到我。”
　　蔺不知轻轻“嗯”一声，自然而然牵起剑客的手：“蔺某听起异人说，恩公去了波斯……有些好奇，可否与蔺某说说？”
　　柳穿鱼不知不觉跟着书生坐在一起，疑惑问：“说什么？”
　　书生不紧不慢，问起域外的风景、人文等。
　　都是剑帅能说道一二三四的。
　　柳穿鱼说着说着，忍不住炫耀起自己的赫赫战绩！
　　蔺不知不会像少庄主那样会捧场。
　　就，静静聆听。
　　在剑帅突然卡壳，忘记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极其自然接过话茬，引导着话题。
　　让剑客叨啊叨的停不下来。
　　说着说着，开始跑题。
　　想起昆仑学宫的事，柳穿鱼好奇问：“他们说，是你要办的？”
　　蔺不知轻颔首：“确实是蔺某的主意。”
　　柳穿鱼懵懵懂懂：“为何开办学宫？”
　　蔺不知回：“恩公应知《太上感应法》一事？”
　　柳穿鱼点头：“武林盟高义，愿与全武林分享。”
　　蔺不知轻声说：“八成人识不全文字，剩余二成，又八成理解谬错。”
　　像玩家说的，文盲太多！
　　长此以往，武学难保不会失传！
　　所以，要办启蒙扫盲的学武堂……也是给普通家庭的孩子，一个机会。
　　既要办“小学”，对应大学，不如一起搞起来。
　　一方面，是朝廷制衡江湖势力的手段。
　　另一方面，关于宗师以后的突破，确实得系统教育，才能提高……嗯，“飞升率”。
　　蔺不知把玩着剑客的手指，眼神含笑：“恩公年初送我的书籍立了大功。”
　　柳穿鱼惊奇：“如何立功？”
　　天外天的书籍，虽来自神王世界，但……
　　理论奇妙地适用本界。
　　对《太上感应法》的完美补充。
　　尤其针对心魔，有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
　　可以确定，以后宗师、大宗师会越来越多！
　　有几本功法，是真正的仙法。
　　很基础，但通用。
　　蔺不知道：“诸多法门，只有昆仑学分才能解锁，各大势力、家族，自然愿意为学宫尽一份力。”
　　柳穿鱼不禁佩服：“你好厉害。”
　　蔺不知扬唇：“便是不为仙法，为五华聚魂珠，他们也不得不配合。”
　　五华梦丽花有了；
　　五华聚魂珠的配方也有了；
　　但……
　　不是寻常的药师就能制作出来的。
　　须大宗师，有道根，才能捕捉天地奇宝的道意，将其与五华梦丽花炼化一体。
　　再由宗师药师炼制。
　　柳穿鱼陡地明白：“都前辈。”
　　蔺不知“嗯”了一声，笑：“也是恩公功劳。”
　　毕竟，天山灵境靠剑帅，才能打开。
　　柳穿鱼记得都挽月状态不好，不由得问：“他能行？”
　　蔺不知回：“本需时日，小境界突破，都前辈才能康复。”
　　说起来简单，然而大宗师每一阶段的突破，都难如登天；
　　何况，都挽月道根破损，是强行“死而复生”的。
　　所谓“时日”，不知得多少个年头，
　　但……
　　其尝试许多回，以道意炮制五华梦丽花。
　　制成一枚五华聚魂珠。
　　通关忘仙楼，进到神王地宫，借助道妙真形木，成功通过道妙乾坤的考验！
　　都挽月在两百年前，到底也是天纵奇才。
　　道妙乾坤度过二十四年，一举突破小境界！
　　蔺不知说：“月前，都前辈悄悄回京……如今只要五华梦丽花足够，一日能制成三十枚五华聚魂珠。”
　　五华聚魂珠既能救活石像众人，又是道妙真形木的考验道具。
　　简直香饽饽！
　　不过，当前大家只以为，皇家用的陈祖秘法，给炮制的五华梦丽花。
　　都挽月的存在，是只有不超过五个人知晓的秘密。
　　柳穿鱼听罢，振奋精神：“我定守口如瓶。”
　　得意洋洋：自己可不像某些人，大嘴巴！
　　蔺不知浅浅地笑：“我信恩公。”
　　“……”
　　柳穿鱼接着问起百越谈判的事。
　　蔺不知无隐瞒，细细说明。
　　剑帅半懂不懂的，听一堆“XX越”，只当听故事。
　　“他们识趣就好。”
　　“大多人也只是想过上好日子。”
　　“唔。”
　　蔺不知的“老友”姗姗来迟。
　　柳穿鱼暗搓搓观察：白发白须，连眉头都白了……果真老。
　　曾是某某书院的山长，如今告老还乡，过着养花卖花的悠闲日子。
　　柳穿鱼扫视一圈“森林”稀奇古怪的植物。
　　如“烦人精”，绒毛会沾人衣服的藤蔓，接触到皮肤，叫人痒痒不止……没有药用、食用、观赏价值，故被说“烦人”。
　　又有“鼻涕花”，通体晶莹剔透、泛着淡粉，堪比玉雕美丽；
　　叶片自然呈现花朵形态，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喜欢；
　　但，搬动此异植，须轻拿轻放，一不小心“花瓣”感受到外力冲撞，就“砰”的爆炸，厚实的叶片流出浓浓如鼻涕般的液体，四处飞溅、还奇臭无比！
　　这不……
　　“老友”路过鼻涕花，脚步有力，震动地板；
　　鼻涕花感受到威胁，炸了！
　　柳穿鱼眼捷手快，拉开书生，以罡气震飞“鼻涕”。
　　老头“诶呦喂”抱着花盆，心痛不已！
　　柳穿鱼屏息，屏蔽臭味。
　　好不容易过来一两个客人，被臭味吓跑！
　　“他能挣钱？”
　　“不挣钱也无妨，许老生活无忧，养花弄草只当爱好。”
　　“哦。”
　　爱好怪特别的，尽养赶客的异植。
　　“许老学识渊博，为学武堂跟昆仑学宫编的书籍，通俗易懂、生动有趣。”
　　“唔。”
　　没念过书的剑帅，心生敬畏。
　　转念，是些许窃喜：还好自己不用上学哒！
　　蔺不知帮忙收拾干净店铺，遂与老友告别。
　　陪着恩公闲逛起花市。
　　瞥到银衣剑客，周身隐隐散发的快活气息，他忍不住弯嘴，轻言轻语：“也有给教职人员编写的教参。”
　　柳穿鱼不懂：“教参？”
　　蔺不知言简意赅给解释，说：“为提高教学质量，每隔五年，针对教职人员，也会有一些考核。”
　　柳穿鱼身形一顿。
　　蔺不知恍如未觉，径自道：“优秀者有奖励，滥竽充数者会被辞退。”
　　柳穿鱼：“……”
　　后悔！
　　他好端端的，堂堂剑帅大宗师，为何答应要当什么教授！
　　万一考试不通过，被“通报批评”，多丢脸！
　　蔺不知后面说了什么，剑帅浑然听不进去。
　　纠结着要不要找曹剑宗，推辞差事？
　　可……
　　出尔反尔，同样有失体统！
　　气氛一时沉寂。
　　陷入思想斗争中的剑客，依然不忘放缓步伐，生怕书生走不动、跟不上。
　　蔺不知安安静静的，陪同身旁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人呢，死哪去！」
　　「嘘，我们在观察。」
　　「观察啥？」
　　「剑帅这么喜欢逛街的吗？」
　　「老林居然出现在这，要参加武林大会？」
　　「他一个21级小号，不怕被人一拳打死？」
　　「你打死试试？」
　　「咳咳，不敢。」
　　「这俩在一起真的赏心悦目！」
　　「哇，老林这个笑，吼吼看啊！」
　　花市热闹非凡。
　　满“屏”弹起的玩家队聊，让剑帅不能认真思考问题。
　　不由得跑题，问：“你要参加大会？”
　　蔺不知微摇头：“不了，京中公务繁多，晚点就得离开。”笑笑，“只当偷得浮生半日闲。”
　　柳穿鱼忍不住乐：大家都好多事，哪像逍遥自在的，快乐！
　　蔺不知淡淡笑，自然而然挑起话题，问：“恩公请看，这一朵白花，冷艳可欺雪、傲绝压群芳……可知是什么花？”
　　柳穿鱼开着[鉴定]，想炫一炫：“是……”
　　呃？
　　[未命名花卉]。
　　幸好，摊主认出书生，抢过剑帅的台词，低呼：“林大人，你回来了！”
　　欣喜介绍不知名的花卉，道是他新培育出的品种。
　　请林大人给赐名。
　　柳穿鱼悄悄松一口气。
　　险些丢脸！
　　这时，更多摊主发现蔺不知的存在，甭管是出于当年救灾的感恩，还是对新晋丞相的奉承，展示出自家最出色的花卉，请林大人或赐名、或题诗。
　　柳穿鱼抖擞着精神，气场大开！
　　当大官儿很危险，老被刺杀……
　　他得威慑可能潜伏在人堆里的坏人！
　　临近天黑，花市闭市，蔺不知终于从人群中脱身。
　　对其恩公又是抱歉又是感激的。
　　剑帅胸襟开阔，摆手表示不算啥……当保镖什么的也算业务熟练。
　　蔺不知微笑，再发起邀请。
　　百花城为迎接天下英雄，从今晚起，举办为期半个月的灯会。
　　闲着也是闲着。
　　柳穿鱼答应书生的邀请……这回不猜灯谜了。
　　沿着新筑好的大堤，看浩浩荡荡漂浮西澜江面的河灯。
　　“老爷！”
　　两人正在江边小食摊用餐，阳水鬼咋咋呼呼找来。
　　柳穿鱼定睛一看：嚯，149级的半步宗师！这厮进境神速！
　　阳水鬼嘚瑟：“我得道妙乾坤二十年，若非担心老爷，提前破境而出，说不准已成就宗师。”
　　柳穿鱼不服输：“我无需道妙真形木相助，已是……”
　　蔺不知突兀插话：“三十岁宗师，前无古人。初升，前辈面前，你如何这般失态？”
　　阳水鬼瞠目结舌，更加失态，半晌，结结巴巴道：“你、呃，剑帅剑宗前辈？真是宗师啊？”
　　柳穿鱼跟着瞪眼。
　　这么久了，居然有人不知他是大……是宗师！
　　阳水鬼挠头：“我听异人说过，不过那些家伙，说话一向浮夸，还以为是谣言呢！”
　　谣言？
　　柳穿鱼越发耿耿于怀了！
　　于是，待蔺不知告别，第三日风云大会，在百花广场开幕时，剑帅立志要以行动辟谣！
　　这不……机会送上门来了！
　　各方人员落座，交头接耳，好不热闹。
　　作为宗师，分配到贵宾席的柳穿鱼，目光一凛。
　　察觉到隐藏在地底下的不轨贼子！
　　东西南北中，数百地级、三十七天级、十五半步宗师，一位宗师……竟呈逆转紫微垣星布局！
　　柳穿鱼对阵法涉及不深……显然，来者不怀好意。
　　如此布局，所图甚大！
　　果断的……
　　“诸位稍安勿躁。”
　　一边传音全场，让众人别轻举妄动；
　　一边，“歘”的，凝聚道剑三千。
　　轰隆！
　　精准扎穿贼子所在的地面，钻地一丈……
　　把四百来人炸出地面！
　　没杀死一人。
　　道剑刺破每一人的气海。
　　不但暂时封住他们的内力跟行动，七日内不针对性救治，武功尽废！
　　雷霆手段。
　　却不乏人情！
　　柳穿鱼默默为自己点赞。
　　矜持地昂起头颅，享受全场数万人的注目。
　　「这是什么发展？」
　　「嗷嗷嗷……咱的任务，辛辛苦苦半年的任务啊啊啊！」
　　「呃，进度条冻结，啥意思？」
　　玩家的哀嚎，剑帅没看到。
　　曹剑宗反应过来，不禁笑叹：“想来，这便是剑帅的‘万剑归宗’？真叫老夫叹为观止！”
　　柳穿鱼小幅度点头，假假客气：“哪里。”
　　这一声，打破全场的死寂。
　　“……发生了什么？”
　　“有贼子埋伏，被剑帅一网打尽！”
　　“剑气化形，穿地十尺，何等功力，我不如也！”
　　“你是半步宗师，自然不如……剑帅已成就宗师。”
　　“我竟不知！”
　　“你窝在山旮旯里，能知道啥？”
　　“万剑归宗吗，名副其实。”
　　“说来，五年前道祖那一招业火红莲，威力也不过如此吧？”
　　“嘘，道祖乃大宗师，莫要给剑帅招来非议。”
　　“罪过罪过，我只是感慨一下……”
　　“阿弥陀佛，剑帅大慈大悲，只破了贼子气海，没造一点杀孽。”
　　“若是我，宁死也不愿被破气海。”
　　“咳咳！”
　　“快看中间那位……”
　　“宗师？？”
　　“我看他眼熟。”
　　“魔教右使！！”
　　“果然，魔教忘我中原武林之心不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武林盟就该征伐瀚海，掀了他千愁万恨宫！”
　　柳穿鱼竖着耳朵，捕捉来自四面八方对自己的赞美。
　　差点迷失其中！
　　然而一句“魔教右使”，让他忘记嘚瑟，不由得打量起黑衣人。
　　真的是！
　　当年想搞死李寻鹿的魔教右使！
　　没想到还活着……尽管战力很水，但确实是宗师！
　　柳穿鱼凝眉，扫视其他黑衣人。
　　有个别，当初在瀚海玩，魔宫里有过一眼之缘。
　　李寻鹿在搞什么？！
　　理所当然，大会第一个话题，针对近三年千愁万恨宫种种挑衅中原武林的行动，展开激烈讨论。
　　——黑衣人们被押走拷问。
　　“讨论个屁，打！”
　　“如今有骑宠，隅州也可借道，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工夫……荡平瀚海，让魔宫尝尝我中原武林的厉害！”
　　“诸位冷静，那边尽是大漠，危机四伏，听说西域诸国，实则臣服魔宫魔爪下，难保不被设伏。”
　　“好在武林盟英明，魔宫算计，每每被识破。”
　　“说起来，近些年不见那位左使的消息，叫老夫心里难安。”
　　“……”
　　柳穿鱼若有所思。
　　“近三年”吗？
　　少庄主说过：李寻鹿那厮一觉“睡”两年……
　　不由得小小担心。
　　看右使都宗师了，莫不是妖人耽误进境，因而被剥夺权柄？
　　于是，魔宫跟幕后大宝丝恢复合作了？
　　没错！
　　系统说的，原本“阳天神座”是魔宫宫主。
　　后来被李寻鹿反噬、篡权。
　　右使表面臣服，暗暗转移人手……李寻鹿那厮，算术不好，根本不知道，也或浑然不在意魔宫本来多少人！
　　李寻鹿唯吾独尊，不是屈居人下的性格。
　　不但没跟幕后人合作，作为搅屎棍，他搅和坏了对方不少“好事”。
　　肯定被记恨！
　　转念想起李寻鹿特殊体质，柳穿鱼又觉得操心对方，完全多余！
　　反正魔教右使被他抓住，劳什子“阳天神座”早已换人。
　　没错！
　　当年剿灭巢燕楼，之所以顺顺利利，没被“阳天神座”搅和……只因，魔宫宫主被李寻鹿关了，自顾不暇。
　　仓促间，“阳天神座”换了个人。
　　才有宗师莫名闯到地巢，杀巢燕弟子灭口一事。
　　柳穿鱼握紧剑柄。
　　忍耐。
　　为配合系统走流程，他不好暴揍大BOSS。
　　何况，一切都是对方幕后操控，没直接证据，师出无名！
　　曹剑宗发言，让剑帅回过神。
　　说：有五位宗师，包括天剑宗的越剑宗、本祇园二十年不出世的弥心佛宗等，先赴瀚海，与魔宫宫主谈判。
　　「这套路，有点眼熟。」
　　「之前对巢燕楼啊，也是五个宗师去赌斗，结果……」
　　「肉包子打狗？」
　　「噗！」
　　「说起来，魔教还有110级副本。」
　　「笑死，莫名被快进的任务。」
　　「现在也没时间搞任务了，上树刷级才是真。」
　　「有神仙哥哥，五华聚魂珠应该能搞到吧？」
　　咦？
　　是“不要莽”混在侍者群里。
　　玩家要五华聚魂珠作甚？
　　“诸位义愤填膺，老夫能理解。但，据调查，瀚海八方布设都天夹煞陷仙阵，迷醉林内设十绝无生大阵……强攻不可取。”
　　曹剑宗说明武林盟的顾虑。
　　激愤的群众，稍稍冷静。
　　有人问：“十绝无生大阵我在古籍曾窥得一二，何谓都天夹煞陷仙阵？”
　　曹剑宗答：“绝强杀阵，可诛仙！”
　　众人哗然。
　　柳穿鱼陷入沉思。
　　都天夹煞陷仙阵……莫名熟悉。
　　想不起来在哪见识过。
　　“魔宫所图甚大。”
　　“格老子的，跟乌龟似的！”
　　“还望五位宗师保重自身，千万别像……”
　　“嘘。”
　　说来说去，一时真拿魔宫没办法。
　　此前，对方搞事……阴谋总会暴露，没造成特过分的后果。
　　今天吧，眼看干票大的，被剑帅提前一网打尽！
　　总之就没触到全武林底线。
　　且，大家都在挂心别的事。
　　一是五华聚魂珠的分配。
　　都是武林盟跟朝廷“武林部”接洽的。
　　二是问道大会的具体安排；
　　三是昆仑学宫的事；
　　四是昆仑虚的建设问题……
　　大会持续五天。
　　问题逐一解决。
　　五华聚魂珠好说，能上天外天的，尽量多采集材料；
　　付些代价，跟武林盟交换。
　　问道大会对参赛武者，相当于“入学考试”；
　　跟昆仑学宫的事情一起商讨。
　　先确定昆仑学宫的教职人员名单。
　　投票！
　　柳穿鱼难得小小焦虑。
　　一方面担心自己票数不够，丢剑帅的脸；
　　另一方面，万一被选上……蔺书生说，教师也得考试，简直过分！
　　候选人名单，被幻灯片展示出来。
　　柳穿鱼惊讶了：他是“武斗学院”的院长候选！
　　曹剑宗果真“够意思”！
　　最终结果……
　　没特别出格。
　　曹剑宗作为武林盟盟主，声望最高，兼任起昆仑学宫第一任校长。
　　剑帅是武斗学院院长……没特殊情况，院长考核，十年才一次！
　　瞬间松了口气。
　　剑帅这个院长，毫无异议。
　　主要是，他大会前那一招“万剑归宗”，让人印象深刻，博得无数好感！
　　另两个学院，院长竞争激烈。
　　生活学院，最终是素问楼跟灵枢门，楼主跟门主两宗师竞争！
　　最终，由于灵枢门擅长多个岛国方言胜出一筹……毕竟，未来学宫可能招收海（域）外的学生。
　　至于艺术学院，欲雪宫万宫主，也算众望所归。
　　然而碧海青天阁阁主不服，他自觉精通各种曲乐……莫不是武林盟偏颇自家人，认为碧海青天阁不在中原，就看不起？
　　万宫主微微一笑，念出一段经文，问阁主可懂是何意思？
　　阁主愣住了。
　　万宫主温温柔柔告知：“此乃《太上感应法》开篇词。”
　　换言之，连《太上感应法》都不懂的，当个屁的院长！
　　柳穿鱼瞥着傻呆呆的某阁主，微抬起下巴，心里无比优越感。
　　自己不但也会背诵《太上感应法》；
　　甚至知道每一句的意思！
　　院长确定；
　　然后是副院长、系主任、专业教师的确定。
　　副院长跟系主任，为半步宗师；
　　专业教师要求在天级中段以上……半步宗师当然更欢迎。
　　这不，武斗学院副院长是郎阁主；
　　其中输出系的系主任是阮剑君……
　　柳穿鱼好奇张望。
　　郎阁主低调坐在角落。
　　对方很敏锐，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目光，朝好知己颔首示意。
　　柳穿鱼心情愉悦。
　　很好，有好知己在，以后不想做的事，就丢给对方！
　　副手的职责，可不就是替上峰干活？
　　“有劳诸位用心推举贤能……关于问道大会考官，老夫有个建议……”
　　曹剑宗说：不如请三位院长负责三场海选，副院长作为副考官；
　　为尽量公平公正，每场考核，从“问道大会组委会”里随机抽一位监察。
　　毕竟只是地、玄、黄级的选拔，问道大会的入学考试，前辈高手们看看热闹罢了，没啥异议。
　　叫江湖人更期待的是，接下来为期七天的擂台。
　　是地级、天级新秀打出名气、扬宗门威风的较量！
　　至于，昆仑虚的重建，曹剑宗告知，朝廷愿意付出七成资源！
　　武林盟跟武林部共同监督。
　　本来对朝廷排斥的众江湖客，难得夸赞起新朝。
　　「牛。」
　　「咱每天累得跟狗似的，砍树搬砖……结果成朝廷的功劳。」
　　「老林奸诈！」
　　「看论坛，楚家大雄建设度达到1%，老林给奖励五华聚魂珠卧槽！」
　　「去！1%……来不及。」
　　“神仙哥哥！”
　　“不要莽”众人看到剑帅，跟狗子看到大骨头似的。
　　是柳穿鱼故意路过，让他们看到的。
　　柳穿鱼端着高冷姿态：“作甚？”
　　拉拉嘿嘿笑：“问问你，有木有什么办法搞到五华聚魂珠啊？”
　　「嗐，明明是咱上交的配方。」
　　柳穿鱼好奇问：“作何用？”
　　渡渡鸟解释：“我们准备参加问道大会……”
　　当前，作为第一梯队的玩家，他们都卡在99级。
　　看着没心没肺的众人，很是野心勃勃。
　　不但誓要在玩家排名中拿到优胜，也幻想能斗败NPC，好歹……进到199名内。
　　想进昆仑学宫。
　　柳穿鱼诧异。
　　玩家这么有志向的吗？
　　美丽只因插话：“所以要搞到五华聚魂珠，用时间法阵提高一下武功。”
　　香辣酱酱尴尬地笑：“我是没指望，不过团赛表现越好，个人综合得分越高，好歹不要拖大家后腿。”
　　柳穿鱼表示明白，也不吊玩家胃口了，直道：“收三名孤儿为弟子，须他们心甘情愿，精心教导，则可得到五华聚魂珠。”
　　蔺不知的说辞。
　　对方随口一提，他也没在意，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啊，收NPC徒弟？」
　　「不是，“精心教导”总有个判定吧？」
　　「万一……我说万一，咱随便收三个小孩，完了拿到道具，就不管了，会怎么样？」
　　「不好说。」
　　柳穿鱼也不清楚具体操作，补充说明：“是蔺不知的规定。”
　　“不要莽”都知剑帅喊“老林”为蔺不知。
　　一行人有些发怂。
　　「一直打仗，孤儿太多了吧，老林这是找咱带娃？」
　　「不愧是老林！」
　　「先试试……赶最后一场海选，有小五十天，运气好，够咱升到109级的。」
　　“剑帅。”
　　武林盟一管事找过来。
　　说：第一场擂台开始了，有请他去观战。
　　柳穿鱼虽对玩家的行动略感好奇，但……
　　每每风云大会比武，有超多热闹可以看。
　　稍加权衡，比起看玩家带娃，还是这边的热闹更好看！
　　遂与玩家告别。


第209章 
　　且看——
　　师出同门的姐妹花，兵戎相见。
　　师姐存心想羞辱师妹，师妹被其软剑轻扫，衣衫不整、险些裸奔；
　　师妹一发狠，近到其师姐身，挥起毒匕、迅疾如电……裹挟着异种力量的毒匕，深深划破师姐的脸庞。
　　师姐惨叫，被打下擂台。
　　一位公子哥飞抵擂台，连忙托起师姐的身子，面上尽是痛惜，看向直奔而来的师妹，目光透着怪责；
　　师妹如被冻住，僵在半丈外，脸庞扭曲，满目嫉恨。
　　柳穿鱼竖着耳朵，听到消息灵通的人在八卦。
　　几人都是来自二等势力霞举派。
　　当师妹的是长老之孙女，当年跟公子哥有指腹为婚的婚约；
　　后，发现公子哥资质奇差，师妹撕毁婚约。
　　适逢仙缘现世，公子哥好运得到一奇珍，觉醒单冰根骨，资质也被提升到上品！
　　师姐慧眼识英雄，将公子哥引荐入门……天长日久，心生爱慕。
　　师妹看到前未婚夫，三年从黄级突破到地级，开始后悔了。
　　跟师姐竞争。
　　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打出真火，如今已然不死不休！
　　柳穿鱼恍然大悟。
　　公子哥不就是“龙傲天”？！
　　“确是绛衣仙子没理，原是她背信在前。”
　　“可怜霞绡仙子，容颜被毁……寻常药物，恐难治愈。”
　　“也是她咄咄逼人在先。”
　　“不过是护郎心切，小女儿心思，也能理解。”
　　“哼，流云双刀抛妻弃子，扭头跟师姐师妹拉拉扯扯，我辈不屑与之为伍！”
　　“解直兄，此话怎讲？”
　　“流云双刀”是公子哥的称号。
　　柳穿鱼悄咪咪听“解直兄”说起流云双刀跟其贫贱妻子的事情。
　　所谓“仙缘”，竟是公子哥从妻子那里骗取过来的！
　　“解直兄”说得有板有眼，叫人不由得信服。
　　柳穿鱼瞅瞅着流云双刀，面板有个长期debuff……其中毒而不自知。
　　已渗透根骨，快则七八天，慢则半个月，毒素爆发，根骨全废！
　　算不算“善恶终有报”？
　　想归想，剑帅是正直的好帅。
　　只怕其中有隐情，或阴谋……秘密传音给武林盟管事。
　　管事微微颔首，表示此事武林盟会查清。
　　柳穿鱼心里舒坦了。
　　继续看“新秀”比武。
　　上届风云大会，被困重罗天禁错过了……不承想，一下子多出这么多陌生脸、陌生名姓的天级。
　　玩家的到来，引出一个个仙缘出世；
　　近十年的时间，足够培养一代人！
　　“将将五年，苏荷仙子竟已成就天级！”
　　“她才二十三岁吧？”
　　“鸾翔门英才辈出，未来可期！”
　　“看她的对手！”
　　“任舒仙子？她俩不是同门？”
　　“同门又如何，看霞举派那二位……”
　　“莫非，二位仙子也在争一男？”
　　“醉花兄此言差矣，此二女一心争夺首席地位，对男人不假辞色。”
　　偌大的广场，布设擂台八十一座。
　　重重大阵阻隔，互相不干扰。
　　柳穿鱼被安排的座位特好，居高临下，看得清每一座擂台的对战。
　　听到人们八卦的焦点，转移到鸾翔门的二位身上，也跟着好奇，瞅了几眼。
　　二女打得激烈，跟生死仇敌似的。
　　苏荷仙子甩着长鞭，鞭法相当精妙；
　　任舒仙子兵器稍微奇特，用的长短剑……剑法也算可圈可点。
　　作为偶尔会耍鞭子的剑客，柳穿鱼颇感兴趣地观战。
　　不自觉默念：五、四……一！
　　同一时间，正如他所想，苏荷仙子长鞭抽飞任舒仙子的长短剑，险胜一招！
　　柳穿鱼得意。
　　早在三十三招前，他看出此战的结果啦！
　　当即没兴趣再关注二人，目光扫视全部擂台……咦？
　　看面相二十出头的落拓青年。
　　衣服破烂程度，跟贾半仙的道袍有得一比。
　　“三花教？我怎么没听说？”
　　“是个四类小门派，前些年两个二等势力征伐，他们被迫裹挟其中，险些被灭满门！”
　　“这样吗……四类门派竟出了个这么年轻的地级巅峰，狗屎运啊。”
　　“这小子不简单！”
　　“鏖战七轮，无一败绩！”
　　“他……莫不是想十连胜，越级挑战天级？”
　　“不应该吧？连准天级也不是。”
　　柳穿鱼听着“醉花兄”、“解直兄”几人的八卦，兴致勃勃看起“花无类”的斗战。
　　107级，战力近5000！
　　堪比某些老牌天级！
　　花无类不甚起眼，身材瘦弱、看着精神不济；
　　若非连胜七轮，也不会引起看客们的关注。
　　就这样，看似“弱鸡”的存在，此后三战准天级……全胜！
　　果不其然，他没接着守擂，选择越级挑战天级！
　　——现在是风云大会的惯例比武，跟“问道大会”的规则不同。
　　花无类越战越勇，一举斗败三位天级！
　　引得许多人侧目。
　　直到，天剑宗一年轻弟子，被其点明邀战……
　　花无类只差半招，惜败。
　　叫好热闹的看客们惋惜不已。
　　没能看到天剑宗的乐子，可惜啊！
　　“到底是天剑宗。”
　　“花无类虽败犹荣，天剑宗那位可是天级！”
　　“如此人物，留待三花教，未免埋没了。”
　　“难说。有人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
　　“快看欲雪宫！”
　　“哈哈，挑上天剑宗……亲家不合吗？”
　　柳穿鱼眼睛好忙。
　　目光转向另一擂台：欲雪宫弟子对战天剑宗弟子，都是地级的。
　　打斗场面，既热闹又滑稽。
　　欲雪宫弟子弹着琵琶，靡靡魔音让剑客步法歪歪扭扭，脸色涨红，一只手扯开“校服”，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膛！
　　天剑宗弟子毕竟意志顽强，很快拉回心神，憋着劲，“咻咻”十几剑。
　　剑气横扫，欲雪宫弟子的头发被削飞，耳饰流苏也被割断。
　　“……难怪。”
　　“听闻欲雪宫最讨厌剑客了。”
　　“嘘，小点声，剑帅离咱不远。”
　　几人连忙压低嗓门，近乎于气声。
　　柳穿鱼默。
　　只要他想听，便是传音，他也能“截获”！
　　转眼把几人抛在脑后。
　　接着看热闹……咳，不是，看比试。
　　来自敌对门派的两人，擂台打成生死斗；
　　无奈，势均力敌、难分高低。
　　两边都是狠人，选择同归于尽的招式！
　　你一长枪穿破我的胸腹；
　　我的双刀斩断你一边的胳膊……
　　“啪嗒”两声，同时响起。
　　是两人掉落的玉玦……可合成完整的一对！
　　四目对视，俱是错愕！
　　两人……竟是失散二十五年、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三言两语的工夫，看客大概知道，两人皆以为对方已死；
　　整个家族也在二人幼年被屠戮殆尽！
　　不知因何故，兄弟俩都认为对方门派是害死全家的仇敌！
　　想见，其中或有误会或有隐情或有猫腻！
　　旁观者一时不得而知。
　　这还不是最狗血的。
　　十六岁便至地级的骄女，车轮战连胜10局，指明挑战一天级巅峰的前辈！
　　没啥意外，骄女七招落败。
　　前辈好心叮嘱，让她莫要气馁，也莫再仗着绝顶资质，自视过高。
　　孰料，十六岁的骄女扬声问：“凤梧仙姬，你还记得藏名山脚白鹿村的陈秀才吗？”
　　天级前辈表情一变。
　　众目睽睽，骄女拿出信物，说：她是被对方抛弃的女儿！
　　今日并非寻亲，只为了却恩怨！
　　偏偏同时在另一个方向的擂台。
　　有一少年，斗败一人后，没答应别人的挑战。
　　脱掉全身衣服，给全武林高手展示“证据”……他所谓的师尊，灭他满门、还想把他培养成一把杀人的刀！
　　其师尊，乃二等势力“凤鸣帮”帮主之子！
　　江湖上颇有些威望。
　　武林盟尚没作出反应，跟凤鸣帮死敌的鸾翔门跳出来，义正词严要求惩恶！
　　最后，当然是武林盟出面，把少年跟他师尊，都“请”走了。
　　真相如何，处置结果，不是马上能确定的。
　　“一出接一出，好精彩！”
　　“可不，恨不能长出八对眼睛！”
　　“解直兄你看，那一对尼姑跟道长，猜猜有什么故事？”
　　“莫不又是哪位痴心被辜负？”
　　“唉，却是一对可怜人。”
　　说，二人本是青梅竹马、结成夫妻。
　　夫妻皆是武痴，也算志同道合。
　　有一回，夫妻俩如常斗法——武者切磋，武功才能日益进境——不想，阵法不知因何失效，二人子女误闯，被斗战的罡风扫过。
　　孪生兄妹，年将五岁，哪扛得住地级武者的绝强一招！
　　“兄妹俩当场亡故。”
　　“果真可怜！”
　　“这一对夫妻未免失职了。”
　　“确实失职，夫妻俩心魔难渡，差点犯下弥天大错，被掩星庵、浮云观的高人阻止，分别带走。”
　　“醉花兄”、“解直兄”几个唏嘘慨叹。
　　柳穿鱼听罢也心有戚戚。
　　忽听“解直兄”揶揄地笑：“来了，醉花兄，有人点明挑战你。”
　　“醉花兄”不满嘟囔：“何人安敢小瞧……老婆！”
　　柳穿鱼好奇看向硬着头皮上擂台的“醉花兄”。
　　飒爽女子发出冷笑，“醉花兄”双脚发软。
　　“老婆我错……”
　　话没说完，差点被旋飞的流星锤爆头！
　　“我了个乖乖！这俩是夫妻还是仇人？”
　　“莫非醉花兄做了什么对不起嫂夫人的事？”
　　“诸兄有所不知……”
　　“解直兄”乐于给同行者讲故事。
　　“醉花兄”跟其妻，也是同拜在一个师父门下……
　　其妻年长些，是师姐。
　　师姐弟俩，为博得师父的赞赏，从小争斗不休。
　　斗啊斗，师父反而认为他俩感情好，做主让师姐弟成亲。
　　成亲过后，两人依旧互别苗头。
　　床下打完床上打。
　　久了，“醉花兄”真动感情……但，拉不下面子！
　　就，灵机一动，想到个绝妙主意。
　　挑衅其妻，发起赌斗。
　　输家无条件答应赢家一件事。
　　“醉花兄赢了输了？”
　　“赢了。”
　　“这不如愿以偿？”
　　“本该如此。无奈醉花兄实诚人，对嫂夫人提得要求太过分，被赶出家门。”
　　“什么要求？”
　　“咳，我不好说。”
　　“解直兄但说无妨，咱兄弟口风个顶个的紧。”
　　“对对对，绝对没第八个人知晓！”
　　“好吧……我传音给诸位。”
　　柳穿鱼被吊起胃口。
　　纠结两秒，瞅到几人先后忍笑。
　　忍不住……
　　暗搓搓“截获”传音。
　　刚刚天级的“解直兄”，只能一个个传音，可没法“群聊”。
　　柳穿鱼于是得知是什么“过分要求”。
　　“醉花兄”要求他妻子喊他主人！
　　柳穿鱼凝眉。
　　果真过分！
　　看不出人模狗样、一脸正派的家伙，内心如此龌龊，拿结发妻子当奴仆！
　　“你输了。”
　　“老婆好厉害，不到一年，连破两个小境界。”
　　“哼。”
　　“……老婆？”
　　“愿赌服输，你不懂？”
　　“懂。”
　　“噗通”一声，“醉花兄”跪地，大喊：“主人！”
　　谁料，其妻愈加恼火：“谁让你在这……丢人现眼！”
　　“主……老婆！”
　　女武者甩开丈夫，给气跑了！
　　“醉花兄”好不狼狈。
　　“解直兄”等人哈哈大笑。
　　乐子人终成乐子。
　　……
　　柳穿鱼好懵逼，搞不懂这是什么发展。
　　·
　　一连看了三天的擂台，柳穿鱼渐渐失去新鲜感。
　　曹剑宗招呼各位考官开小会。
　　说：问道大会“考校场”布设完毕，请考官们提前几日，熟悉一下环境。
　　考校分三个场次，对应地级、玄级、黄级，同时进行；
　　每一场次，分七轮考核；
　　每一轮考核持续七天。
　　“问道大会组委会”成员，莫道理宗师，大着嗓门道：“玄黄级好说，每轮一万人……哪有那么多地级？”
　　曹剑宗微微一笑：“莫忘了，那些异人。”
　　莫道理皱眉：“异人？不过是走快捷方式，难登大雅之堂！”
　　曹剑宗耐心道：“且不论手段，符合规则，便一视同仁。”
　　莫道理勉强被说服。
　　其他人，比如柳穿鱼，只想着做完自己的一份事，没那么多意见。
　　然后抽签。
　　柳穿鱼抽到“地”，成为地级考核的主考官。
　　地级武功高强，考校场安排也是最为苛刻。
　　隅州。
　　魔鬼城、天山灵境、黑风漠。
　　为什么是三个考点呢？
　　规定每轮细分三个回合。
　　具体如何考验，全由主考官安排。
　　只针对地级，每轮筛选出前256名，七轮共1792人，通过海选。
　　然后复选。1792人可选择只参加个人赛，或只参加团赛，或两个赛事都参加。
　　诸多细则看得柳穿鱼头皮发麻。
　　果断跟好知己打招呼：“郎副院长，具体考核，不如你来安排？”
　　“郎副院长”眼中露出笑意，表情郑重：“好……剑帅院长。”
　　柳穿鱼不禁得意。
　　“剑帅院长”听起来颇是威风！
　　不错！
　　等到昆仑学宫，定要叫所有人这样称呼自己！
　　郎阁主很快有了初步想法。
　　为尽量公正公平，每一轮考核内容，争取不要重复。
　　柳穿肃脸，点头赞同。
　　不愧是他好知己，脑子就是好使！
　　不过……
　　剑帅突兀想起一个问题。
　　玩家有在线时长！
　　哪怕老玩家刷了两三年明镜台，时长基本延长到一天12个小时（现实时间）。
　　可也不行。
　　一轮考核须连续七天（游戏时间）。
　　总不能考核半途，玩家下线休息个几小时吧？
　　或者，每天中场休息几个时辰，让本界武者迁就玩家？
　　无论哪种，都有失偏颇。
　　「原来能24小时一连七天在线的吗？那干嘛搞时长限制？」
　　「连续躺七天，真不会躺废？」
　　「可以不参加嘛。」
　　「那不行，说不准咱拿个名次……哧溜，个人最高388万现金奖励啊！」
　　「官方不错，挺有诚意的。」
　　「咱还好，只能参加最低档次，黄级NPC也撑不住几天不睡觉吧，抽空下线活动一下不拖进度，100+级那些大佬才压力山大。」
　　「你们是不是忘了时差？游戏七天，现实三天半……我脚得也还行。」
　　「啊哈哈哈，真给忘了！」
　　「最近论坛、世界安静不少。」
　　「忙着上树刷级呢！」
　　「我看前排大佬，争分夺秒堆战力，好多都赶最后两轮。」
　　「咦，不是说随机分组？」
　　「那是复选。海选自己报名哪个轮次。反正得赶早，满1w人只能选其他场。」
　　「好像壹家楚家啥的，精英团都赶最后一轮。」
　　「这么说，高玩们在海选就得互相淘汰咯？哎呀，前面几轮的说不准能捡漏？」
　　「捡啥漏？NPC同台竞技，太菜一波就被带走。」
　　「地级一场就1w人，不好浑水摸鱼的。」
　　「也不清楚海选什么模式，要是随机对战，我估计大佬会合作，连手对抗NPC，先过海选。」
　　「确实，光是一轮就有256人出线，满打满算12人队伍，也有21个队伍，没必要一开始就对抗。」
　　「咱到时候也找人联合吧。」
　　「得小心被插刀。」
　　「快看论坛！」
　　「我在扫地呢，人来人往的不好摸鱼。有啥新闻？」
　　「12.88w一个普通养生舱，18.88w升级舱，39.99w豪华舱。」
　　「嘛东西？」
　　「游戏舱啊！」
　　「woc真的假的？」
　　「官方通告，肯定假不了。」
　　「好贵，普通的也买不起啊！」
　　「不同版本有什么区别？」
　　「普通版有勿扰模式，再也不怕游戏到一半被人摘了设备，哦，还有安全警报，不懂干嘛用的？呃……升级版安全模式更完整，防止普通7.62mm子弹穿透？豪华舱能概率抗住一发RPG，真的假的？」
　　「什么鬼！」
　　「考虑得怪周全的，怕玩家玩游戏太沉迷被入室抢劫？」
　　「游戏体验，或者时长啥的有什么不同？」
　　「没说。应该没有？」
　　「傻子才会花40w买豪华舱！」
　　「我看了视频，养生舱感觉很舒服啊，心动。」
　　「12.88w。」
　　「好吧，心脏不动了。」
　　「噗！」
　　「傻子来了，步总、逍遥公子，那个大傻叉，叫啥……对，独孤北冥，都说下单豪华舱了。」
　　「卧槽！」
　　「楚少直接预订22个养生舱，给他家精英。」
　　「啊啊啊，这样的老板，给我来一打！」
　　「白送的吗？」
　　「白送！」
　　「看样子楚家对问道大会势在必得啊！有养生舱的话，七天不下线完全可以。」
　　「220w……不怕打水漂？」
　　「其实不止220w，楚少自己还有他哥，估摸订的豪华舱，300w打不住啊！」
　　「除非个人跟团队都拿到前几，否则亏死。」
　　「楚家还是有把握的，拿到名次，不赚也不会亏。」
　　「我要跟这帮有钱人拼了！」
　　「别拼啦，快去论坛顶帖……随机抽三个养生舱，两个升级舱，一个豪华舱。」
　　「嗷嗷我来了！不用豪华舱，普通版就OK！」
　　扫大街的玩家，双手突然捂着小肚子，一秒哭丧脸，手忙脚乱丢开扫帚，好急的模样；
　　佝偻着身，夹腿的姿势，简直猥琐！
　　一溜烟儿跑远了。
　　演技不要太好！
　　实则……
　　不过是“屎遁”找个地方，回帖抢名额。
　　尽管队聊说，等到周年庆当天，现场直播开奖。
　　“剑帅？”郎阁主轻唤。
　　柳穿鱼回过神，语气加重：“郎副院长，不如即刻出发隅州？”
　　郎阁主嘴角微扬：“也好……剑帅院长。”
　　柳穿鱼很是满意。
　　系统贴心，暂时解除对玩家游戏时长的禁锢；
　　无需为平衡NPC跟玩家的公平而纠结啦！
　　至于，玩家躺个七天，会不会躺废……不在他考虑中。
　　“剑帅、郎阁主，这是隅州场的物品清单，请二位过目。”
　　柳穿鱼打开清单……
　　密密麻麻文字，标明的数目，看得眼花。
　　若无其事交给副考官，表示他对对方的充分信任。
　　为显示自己有心，柳穿鱼煞有其事问起管事：“这么多天材地宝，皆来自武林盟？”
　　管事摇头：“三成来自朝廷拨款，六成来自聂家、封家等诸多商户的赞助。”
　　柳穿鱼忍不住赞美：“鹤兄大气。”
　　江湖人尽皆知，金刀跟剑帅兄弟情深。
　　管事笑：“可不，聂家投入，快赶上其他几家的总数……聂金刀本人，掏出五万金，用来慰劳组委会跟诸位考官。”
　　柳穿鱼闻言，超得意。
　　鹤兄出好大的风头！
　　作为他好兄弟，脸上跟着有光。
　　目光不经意瞟到好知己，对方拿出毫笔，给清单作标记。
　　柳穿鱼眼神飘忽，转而跟管事闲扯……啊不，是表达关切。
　　“已有多少人报名？”
　　“截止今晨子正，已有六万三千人。”
　　“这么少？”
　　报名截止到今晚子正。
　　三天后，正式开始第一轮次选拔。
　　原计划每轮1万人……地级高手，果真不够吗？
　　管事连忙解释：“想报名的可不少了，但……异人数目远超预计，不得不临时设限。”
　　柳穿鱼“窥屏”得知，目前90级（地级）以上的玩家，起码有30万人。
　　大多人都会报名，好歹混个“低保”嘛！
　　柳穿鱼好奇：“如何设限？”
　　管事回：“运出仓储的砂虫玉卵，每人百粒，双手运气捏碎，一个呼吸碾碎达到半数以上，即可报名。”
　　澜江泥沙里生活着一种砂虫。
　　砂虫于泥下羽化，留着圆溜溜的壳子。
　　经过一定岁月，砂虫壳跟泥沙里的砂金，因缘际会形成一种小豆大、色如玉的“卵”。
　　此卵坚韧，重力敲击反倒锤不烂；
　　须人力以真气灌入其内，内外施压、化作齑粉。
　　卵粉在打造宝甲时，反复淘洗，可增强宝甲的韧性！
　　日常需求量很大的资源！
　　靠人力磨粉，难免力有不逮。
　　现在，以砂虫玉卵考验玩家，既不耽误时间，也直观明了，顺带磨粉，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
　　多全齐美！
　　柳穿鱼赞叹：“好主意。”
　　管事也是点头：“贾半仙给出的主意，真真奇思妙想。”
　　“贾真人去了大会？”
　　“没。筹备问道大会前，他拜访过盟主。”
　　“原来如此。”
　　管事接着说“异人”磨粉的事。
　　一开始出乎他预料，九成人达不到报名要求！
　　玩家执着，就在一边反复试啊试……一度造成交通拥堵，不得不设第二条限制，每人一天只能报名一次。
　　管事语带赞赏：“虽实力不济，胜在意志可嘉。异人进境飞快，不过五天，四万多人可一息间碾碎六七十粒砂虫玉卵！”
　　所以，哪怕最后一天了，还差7000人，管事丝毫不担心，七万人名额凑不满。
　　柳穿鱼听罢，跟着安心。
　　不是说人少一些，选拔就无法开始。
　　但，得调整每个轮次的人员，保证每轮人数一样，才显示公平。
　　多费工夫，平添麻烦。
　　剑帅到底不是能跟陌生人闲扯很多的性子。
　　该问的问清楚，一时默然，不知说些什么……好显得他这个主考官，没在不务正业。
　　管事是会来事的，主动挑起话题：“这回也亏得素问楼、灵枢门，诸多药师、毒师，日以继日炼制丹药、毒丸。”
　　丹药好说，疗伤的、提神的、回内力的等等；
　　毒丸……乍一听，让人费解。
　　管事说：“也好考验武者的眼力。”
　　丹药跟毒丸，用相同的密封袋——聂家精密器具厂赞助的新品，防火隔水、坚韧结实——储存好，每袋随机几枚药丸，毒丸跟丹药有可能混杂其中。
　　管事道：“药师、毒师皆十分用心，多费工时，给药丸裹着药衣，不怕药性冲突。”
　　柳穿鱼不担心药性冲突，但……
　　武林盟不怕毒丸把人毒死？
　　管事解释：“毒丸仿照各类丹药药丸，制成不同大小、形态、色泽跟气味，但功效都一样，封住内力半个时辰。”
　　是灵枢门门主参透天外天一门毒方。
　　绝无后遗症哦！
　　柳穿鱼由此倒是想起一个问题：一万人塞在一个“考场”比试，如果不是一对一、点到为止，难保不会出现死亡，起码重度伤残事故吧？
　　玩家能复活，无所谓；
　　但，NPC达到地级，多少也是个人材……武林盟总不能为一场考核，消磨武者的性命？
　　管事忙道：“剑帅尽管安心，武林盟不是歪魔邪道，哪会肆意糟蹋人命？”
　　展示着三枚令牌。
　　皆为“准考令”。
　　不同在于，三枚适用的考场不一样。
　　之所以天材地宝消耗巨大，正是为保证参赛者的生命安全。
　　由三位宗师合作，布设嵌合式多重大阵。
　　最基础的阵法，也是从天外天秘籍参悟的，“生生不息锁命阵”。
　　准考令是准入令牌，也是保命底牌。
　　跟“生生不息锁命阵”气机相连，本名“锁命护身牌”。
　　一旦武者遭到致命伤害，准考令激活，保住其人性命。
　　令牌断裂，武者被阵法驱逐考场。
　　柳穿鱼惊异：“传送阵？”
　　“不。”管事说明，“借助阵盘力量，将人推离考校场。”
　　管事继续：“有了‘生生不息锁命阵’，便是肢体分离，生机得以‘锁’住，医师、药师场外待命，总能及时救治。”
　　说参赛者没一点儿风险，也是不可能。
　　“生生不息锁命阵”兜底，保证性命无忧、不会伤至根骨跟气海……武林盟准备到位，外伤内伤，给予最高效率治疗。
　　到这地步，武者还是畏手畏脚，考验不参加也罢！
　　柳穿鱼对此表示赞同。
　　习武者，本也是与天争命。
　　“准考令一旦断裂，代表考验者本回合被淘汰。”
　　管事顿了顿，好奇反问：“敢问剑帅，地级场次，是三回合累计得分，还是逐次淘汰？”
　　三回合累计得分，是所有人考完三个回合；
　　哪怕第一回合秒淘汰，第二回合、第三回合表现得好，或许能挽回总分。
　　主考官权限很大。
　　要是嫌麻烦，完全可以第一回合淘汰三千，第二回合再淘汰三千……
　　柳穿鱼心动了。
　　郎阁主看过来，道：“以郎某拙见，累计得分，考验或更全面。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柳穿鱼觉得有道理：“郎副院长所言甚是。”
　　统计三回合得分，繁琐归繁琐，反正事情由对方做。
　　郎阁主嘴角泛起笑纹。
　　转而吩咐管事，带他去仓库。
　　柳穿鱼有点不解：“账目不对？”
　　管事吓一跳：“不……”
　　好在郎阁主及时摇头：“我想打造几个机关匣。”
　　咦？
　　柳穿鱼坐着小凳子，目光炯炯，看郎阁主一心多用。
　　一边开着熔炉，锻造锁链什么的，时时留意火候；
　　一边用各色工具，打造精巧木匣。
　　郎阁主构想：如黑风漠、如天山灵境，或隐蔽、或凶险、或暗藏机关的地方，布设机关匣。
　　考验参赛者的变通能力。
　　柳穿鱼了悟：类似“急智夺宝”宝箱咯？
　　机关匣分黑木、红木、橙木跟紫木……尽管仓储剩余的超品木材，刚好是这几个色吧。
　　未免过于巧合。
　　如玩家寻常说的黑（阶）宝箱、红宝箱的。
　　忽如其来一阵阵异香。
　　柳穿鱼张大双目。
　　只见郎阁主从熔炉里掏出烧成黑炭的木匣子……费了些手段，打开。
　　是，瀚海特产“铁香薯”！
　　柳穿鱼眼睛发亮。
　　早先在瀚海玩耍时，被李寻鹿带着尝过味。
　　无奈对方是个厨艺白痴！
　　掌勺大厨也做不了……“铁香薯”，顾名思义，坚硬如铁，凡火根本烧不软！
　　打造武器的熔炉焚烧，一不小心过火了，直接碳化。
　　须得奇火，完美掌握火候，才可能烤好铁香薯。
　　柳穿鱼在瀚海没吃到能吃的铁香薯。
　　但，每每焚烧时，散发的香味，就叫人垂涎三尺！
　　特别馋人！
　　郎阁主以木盘盛放烤铁香薯，呈给无所事事的家伙：“第一次做，剑帅尝尝吗？”
　　柳穿鱼忘记纠正称呼，矜持地接过木盘：“阁主客气了。”
　　小心翼翼，剥开香薯皮……金灿灿的，好诱人！
　　“阁主又有进境了。”
　　“嗯，郎某再接再励。”
　　一夜一天。
　　柳穿鱼啃完三十斤的铁香薯……中间有点腻味，郎阁主换上别的新奇古怪的美味，不同的手法烤出来。
　　忙里偷闲还给炖了两锅汤！
　　可把剑帅忙得，嘴巴停不下来！
　　直到，郎阁主完成黑、红、橙、紫四种共140个机关匣的打造！
　　每一个分外坚固，半步宗师五成力量，才能强行打开。
　　管事带着人，按照郎阁主写的，给不同木匣装物资。
　　柳穿肃脸，若有所思。
　　郎阁主问：“剑帅可是有疑虑？”
　　柳穿鱼摇头，道：“既要回收，木匣不放东西不也行？”
　　不同木匣算不同积分就是。
　　多省事！
　　郎阁主淡笑：“须考验者开启木匣。”
　　一方面，嵌合阵法屏蔽储具，参赛者找/抢到道具，总得有东西装吧；
　　故而，有的木匣，里头就有芥子袋。
　　另一方面，木匣机关本身也算考验。
　　擅长机关的破解机关；
　　不擅机关的，须在考验过程中搜集钥匙……少不了智斗、武斗。
　　柳穿鱼恍然大悟：“阁主深谋远虑。”
　　不过……
　　既屏蔽储具，芥子袋如何能用。
　　郎阁主拿出“考官手册”，翻到第13页，请剑帅看。
　　屏蔽储具的阵法，当然不简单，用的材料里有虚空石跟判空木。
　　木匣里的芥子袋融入二物，才能不受影响。
　　柳穿鱼：“……”
　　得亏自己不是参赛选手，否则他的储物格完全不受影响，哈！
　　“哪来那么多虚空石跟判空木？”
　　“第十二个圣人墟，有虚空石矿。”
　　判空木则是从天外天搜集的。
　　柳穿鱼懂了。
　　确实耳闻：须弥境现世好几年，刷出的圣人墟，来来回回只有十一个。
　　“第十二个圣人墟很富有？”
　　“堪比其余十一个累加。”
　　剑帅听得都心动！
　　无奈，第十二个圣人墟，不是想刷就能刷到的。
　　到目前，只出现过一次……武林盟着实好运！
　　郎阁主发起邀请：“尚有一日，剑帅与郎某不如再验查一遍考校场？”
　　第一天来时，匆匆经过一遍。
　　柳穿鱼想想也对。
　　总得试验阵法灵不灵……可不能搞出“比赛事故”！
　　尤其每每大事，总有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在搞事。
　　好知己俩，尽心尽责，把嵌合的各种阵法，逐一试验。
　　郎阁主对阵法也算精通，仔细检查，有没有破绽。
　　一夜一日的工夫，两人跑遍三个“考场”。
　　有骑宠，来回速度快。
　　况，柳穿鱼本是大宗师。
　　检查的结果，可以说完美。
　　武林盟做事靠谱。
　　“剑帅，久仰。”
　　回到魔鬼城外围武林盟临时驻点，有位宗师等候多时。
　　是“组委会”成员之一，滚刀派掌门左刀宗。
　　地级场次，第一轮的监察官。
　　左刀宗看着相当严肃。
　　两边打个招呼，无话可说。
　　郎阁主给对方说起第一轮的考验安排。
　　对方只道：“老夫只作见证，二位无需顾虑。”
　　是个讲道理的。
　　柳穿鱼心情一松。
　　真怕来个莫道理那样的……咳！
　　三人遂来到“考场”。
　　荒漠魔鬼城。
　　乌泱泱的玩家，里三层外三层。
　　「我们不是第四轮？」
　　「你高考前不先踩点的？」
　　「咳！」
　　「大意了！他们都拿着望远镜。」
　　「啊？」
　　「魔鬼城咱来过很多回啦，看不看也无所谓。」
　　「不是，你站这边看，是不是多了房子？」
　　「……真的是！」
　　「说起来，海选规则好模糊啊，怎么比？」
　　「一万人在一个场里，吃鸡模式吧。」
　　「我看说会屏蔽储物格，提前吃属性食物行不？」
　　「不知道。」
　　「等第一轮玩家试水的消息。」
　　柳穿鱼暗搓搓看玩家讨论。
　　然后悄悄跟好知己传音。
　　郎阁主轻轻颔首。
　　于是……
　　万众瞩目的“问道大会”海选赛。
　　第一轮次，于十一月二十二日，开始！
　　考场大阵激活。
　　参赛者提前领到准考令，第一时间滴血其上。
　　建立与生生不息锁命阵的联系。
　　鼓声敲起，响彻天地。
　　第三声“咚”刚一落下……
　　无论玩家、NPC，跟抢着投胎似的，直奔圈定的“考场”。
　　缥缈而威严的嗓音，传达给每一个人。
　　“号角终止前，抵达天罡圈内。”
　　就是，在魔鬼城中心，以奇金围起的一个圈。
　　人挤人，勉强容纳8000人。
　　便是第一回合的第一回合考验！
　　考验参赛者的轻功、应变。
　　号角声同时响起。
　　众人神情一振。
　　飞得更起劲！
　　「号角响几分钟啊？」
　　「不知道，抓紧跑吧！」
　　「卧槽，那几个货也在……要不干他们？」
　　「别！先到圈内再说。」
　　「跑毒是吧？」
　　谁也不知号角何时终止……
　　竭尽全力。
　　队聊零零星星，玩家打起十分的精神。
　　有人高呼：“兄弟们冲啊！”
　　“冲！”
　　“杀给给！”
　　柳穿鱼傲立天罡圈正中的九丈高台上。
　　听到玩家滋哇滋哇……
　　不由得轻哼。
　　精力还挺旺盛的。
　　公正严明的主考官，不再手下留情。
　　“歘”的，道剑显化……一万把剑，若实若虚，忽隐忽现，蕴含无尽杀意！
　　精准的，悬在每个人头顶。
　　「……」
　　「卧槽！」
　　「不做人了？」
　　「剑帅你没有心！」


第210章 
　　难受。
　　真难受。
　　利剑高悬颅顶，如影随形，也不攻击人。
　　如同人心里悬起的大石……不知何时，就会坠落。
　　无论NPC，也或玩家，不敢丝毫松懈。
　　好在，天罡圈其实不远。
　　最快的一人，不到40秒抵达……奇金围墙，三丈三尺高，滑不溜丢的，很考验参赛者腾空的能力。
　　柳穿鱼定睛一看：嚯，第一名是“熟人”。
　　风云大会擂台比试，表现格外出彩的花无类！
　　那日，其扮猪吃老虎；
　　今天换另一个风格……锋芒毕露！
　　上回近5000战力，短短几天，数值提升到5073！
　　不知有没有换过装备，也或武功有进境。
　　……无暇计算。
　　主考官对花无类的表现很是满意。
　　再看，后排玩家，没发挥出符合面板数值的实力——迭着一堆buff，嗑药了是吧——不由得苛刻起来。
　　心念一动。
　　剑气凝结的万剑随之变动。
　　“哇哇哇！不要戳我屁股！”
　　“卧槽，戳一下半管血没了。”
　　“躲不了就打！”
　　「祸水东引！」
　　「那边傻大个，109级，皮糙肉厚的是个好肉盾！」
　　「嗷！特么剑带自动导航的吗，只认定我一个？」
　　「躲躲躲！」
　　「我勒个去，傻大个一点儿也不傻嘛，差点被他干掉……诶？人呢？」
　　「被淘汰了/大哭.gif」
　　「傻大个好狠，一招团灭啊！」
　　「瑟瑟发抖。」
　　「阿蔡你赶快退队，其他队伍肯定也有折损，你去蹭个。」
　　参赛者都想保留实力，先专注“跑毒”，不要一开始就互相消耗……
　　想法很美好。
　　然而，太过轻松，如何体现主考官的威严？！
　　突如其来的发难呼吸间淘汰近2000人！
　　一直严肃脸的左刀宗，眼中浮现异彩，惊叹：“剑帅好剑法！”
　　剑意凝结万剑，场面确实气势……实则很难操控的。
　　尤其，每一柄剑对战每一个选手，随机应变。
　　相当于一心万用！
　　柳穿鱼假假客气：“雕虫小技，献丑了。”
　　他还没用力！
　　实际上，淘汰这么多，单纯是许多人起了坏心思，都想着“祸水东引”；
　　最初的默契一下子打破，猜疑生起，总有人沉不住气的。
　　准考令一个接一个断裂！
　　瞅着面板时间，柳穿鱼收回大招。
　　利剑剎那如泡影消散。
　　选手们不敢放松，憋着一股劲……争先恐后，飞过奇金围墙。
　　抢在前头，已经一脚踩上围墙的某些人，觉得自己稳了，当机立断，发起对后来人的攻击。
　　惊起一声喧哗。
　　有骂的——
　　“好个老徐，我带你参加考核，你竟下黑手害我？”
　　有玩家迅速改变策略的——
　　“集美们，别上头冲，先集火围墙上面的人！”
　　有试图讲道理的——
　　“天南地北，在此相聚的皆有缘人，名额众多，诸位何苦做出这等有违江湖道义、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有打感情牌的——
　　“好汉，小女孤苦漂泊，只想寻个容身之处……”
　　有人直接以实力说话——
　　“当老子是软柿子？下来吧你！”
　　百人百态。
　　有人被女子魅音迷惑，下手迟疑了，结果被对方一绸子抽飞；
　　唠唠叨叨说道理的，听得墙上的人不耐烦，一脚踹其头上……用力过猛，保命令牌碎裂；
　　也有人只顾着阻止后来人进圈，被先一步进圈的人，一个大招掀飞；
　　头下脚上、摔出去，没立马淘汰，却被憋着一肚子气的玩家，当成BOSS刷！
　　“不妙，号角声弱了！”
　　主考官没完全不做人，虽没给出具体限时，但，只要足够细心，选手能提前30秒发现号声变化。
　　有原则，也有人情味。
　　剑帅给自己点赞！
　　参赛者们争抢得更厉害了……
　　“嗡！”
　　号角声乍停。
　　有些人踩着墙，只需半秒便能进圈……柳穿鱼毫不客气，轻描淡写一挥袖。
　　无形的剑意精准击毁准考令！
　　「啊啊啊！」
　　「我一只脚已经跨过去了！」
　　「我要抗议！」
　　「嗐，叫你别捡腰带吧。」
　　「那我不得一直提着裤子，关键腰带是金阶的，我舍不得！」
　　「算了算了，下一场再好好表现。」
　　「嗷~你们专注比赛。」
　　柳穿鱼居高临下，俯视圈内的所有选手。
　　剩余人数4500左右。
　　玩家原本7600人，现在不到2500……跟真正的地级武者，差距真的大。
　　大概扫一眼，少数队伍是玩家头部势力的精英五团六团的成员，大部分确实不算第一梯队。
　　那些精英团参赛，第一目标不是为争名次；
　　而是尽可能在海选阶段，淘汰多多的NPC！
　　进到复选的NPC越少，玩家队伍竞争高排名的概率越高。
　　为此，哪怕不对付的玩家势力，在海选过程中，默契停止对立。
　　玩家真够小聪明的。
　　柳穿鱼心里嘀咕：NPC跟玩家同台竞技，其实对哪一方都不可能真正公平。
　　转念想，问道大会本来是“五周年庆”活动，昆仑学宫借此机会，与其说是招生，更多作为“广告”来宣传……各自达到目的就行。
　　「累屁了！」
　　「这才开始几分钟！」
　　「神仙哥哥简直魔鬼教练啊！」
　　「好紧张，接下来干嘛？」
　　“不要莽”团伙成员，跟剑帅没咋正面打过交道。
　　不过，受“元老”们的影响，一个群里的人跟着喊起神仙哥哥。
　　柳穿鱼看着喘得跟啥似的玩家，决定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嘴巴未动。
　　依然是缥缈的、威严的“嗓音”……超有逼格！
　　“鼓声终止前逃离天罡圈。”
　　郎阁主默契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敲起了鼓。
　　玩家&NPC：……哈？
　　当他们是牲畜赶来赶去呢？
　　下一息，无心再吐槽。
　　歘的，地底冒出无数箭头。
　　“嗷~戳到我屁`眼了！”
　　猴叫的玩家，刚想蹦起来，被不讲武德的NPC，当人肉脚垫踩。
　　玩家嗝屁。
　　武者一跃飞上围墙……“咻”的！
　　围墙突兀蹿高三尺！
　　武者紧急提气，不料，头颅蓦地一沉……他也被人当踏脚石了！
　　花无类仍是表现最突出的一个。
　　踩着炮灰们的头，飞离天罡圈……突地提气，三段式轻功，跃高近两丈。
　　惊险避开悄无声息显形的剑阵！！
　　「好险！」
　　「差点上当了。」
　　「我说的吧，这货有东西，跟着他走准没错。」
　　「咳咳，好像被他发现咱小动作？」
　　「挺不错的人，没主动下过杀手。」
　　高台之上，左刀宗忽地开口：“淘汰已过八成。”
　　柳穿鱼眨眨着眼：“不行吗？”
　　左刀宗摇头：“不，很好。”
　　柳穿鱼遂不纠结，收回剑阵。
　　郎阁主配合着重重敲响最后一声鼓……戛然而止！
　　剑帅一挥手，击碎没完全出圈的选手令牌。
　　脑海突兀产生个念头：太费准考令了吧？
　　郎阁主：“……”
　　其实可以让淘汰者自己走出考校场。
　　死赖着不走……不可能，当考官吃干饭的？
　　天罡圈外，“幸存者”不过1800人。
　　迷雾迅速蔓延。
　　“草，毒烟……解毒药。”
　　“储具被封了！”
　　“不是让你揣口袋里吗？”
　　“跑的时候弄丢了……”
　　“啧，算了！我鞋子里藏着几颗药。”
　　“雅蠛蝶！我宁愿被毒死！”
　　“不是，没毒啊！”
　　“什……诶？普通的雾？”
　　“吓死我，简直惊弓之鸟。”
　　惊弓之鸟何止玩家。
　　反应很快的武者，甭管三七二十一，察觉到有人的气息，都会主动攻击！
　　真正的混战，开始了！
　　考校场的雾气，很是特别；
　　身在其中，五感蒙蔽，但考官们站在高台上，视野完全不受影响。
　　很快，局势分明。
　　精英玩家们，三五个队伍结伴，埋伏NPC，刷BOSS。
　　真正的武者，大多独来独往。
　　地级嘛，在江湖上也是二流高手，对乌合之众的玩家很是不屑。
　　谁料……一个个翻车在“乌合之众”手上。
　　目光一转。
　　魔鬼城“墙角”有人在打洞。
　　是侥幸存活到现在的“欧皇”玩家，或趴草丛、或打地洞，茍起来……天真地想熬到考核结束。
　　左刀宗低语：“这些异人……”
　　柳穿鱼看向老前辈，半晌，没等到对方接下来的说辞。
　　玩家单打独斗确实不行，但刷BOSS可有一手了；
　　有的战术，非常猥琐。
　　大概，让古板严肃的老前辈看不过眼？
　　柳穿鱼想想，作为主考官，确实也不能让玩家太轻松。
　　遂看向好知己。
　　郎阁主心有灵犀，来到一繁复的“操作台”前……唔，总机关所在！
　　眨眼间，考校场狂奔起上百头野猪。
　　发`情期，但全是公猪，憋得可惨啦！
　　野猪平均也就85级，然而狂暴加成，哪怕能敌天级的花无类，都尽量避免与猪群正面冲突。
　　可苦了玩家。
　　「哭！我只想蹲到考核结束，水个时长也不行嘛。」
　　「禁止消极比赛？」
　　「草的，NPC背后放冷箭！」
　　「剑帅好狠的心，想让全员团灭嘛？」
　　剑帅表示：说对了！
　　海选，即是淘汰赛，不得一个个地淘汰……才好分先后嘛！
　　也或第一名格外强悍，熬死所有对手。
　　最多只留一个“活口”。
　　接近一个时辰，野猪被玩家、NPC合力屠戮殆尽。
　　过程中，玩家跟NPC都心怀鬼胎，利用“野怪”削弱对手实力。
　　后来，有些武者发现玩家狗皮膏药似的，烦人。
　　也临时组队。
　　无需过多信任，两三个人一起，玩家队伍不敢啃硬骨头，自然会避开。
　　考核结果，没多少意外。
　　剩余300人时，玩家全部淘汰。
　　第一轮玩家的水平，不算特别突出……
　　能坚持到这么久，柳穿鱼其实有些意外。
　　「六个小时就结束了？」
　　「看来不用担心一躺三天半。」
　　「你们留个人等下一场比赛消息。我先下线，0点上来接替。」
　　「Okk！」
　　柳穿鱼不时给好知己眼神，阵法啊机关啊陷阱啊凶兽啊组合来一套。
　　三百武者，一会儿被迫合作，一会儿互相猎杀。
　　又是三个时辰，剩余48人。
　　主考官不再搞幺蛾子。
　　据观察，这48人确实“精英”，且看看他们硬拼硬的实力吧！
　　武者们反应默契——
　　“在下向天歌，惯使长枪，敢问阁下，可否一战？”
　　“请。”
　　“小女子以长笛入道，听姐姐琵琶勾魂摄魄……便想以乐会友，如何？”
　　“如此，请妹妹听我一首‘长相思’！”
　　基本是一对一挑战。
　　风云大会擂台比武的感觉。
　　有人缠斗到最后，不分高下，互相憋着一股劲，都不愿服输；
　　有人施展绝技，略逊半筹，便自惭形秽，果断认输；
　　有人扮猪吃老虎；
　　也有人一力降十会，越战越勇！
　　太阳渐渐西斜。
　　柳穿鱼突兀记得管事说，刘将军派人慰问——正是窦莽麾下小鬼，刘东流——带来几位厨子，最拿手的是隅州特色烤肉。
　　参赛者杀死的野猪，便是小天山“特产”，尤其发`情的公猪，烤肉最香了！
　　忽然馋了。
　　于是，剑帅给好知己一个眼神……
　　考校场再度升起白雾。
　　“不好，有毒！”
　　逼得选手速战速决！
　　终于，日落。
　　偌大的考校场，茍延残喘剩余一人。
　　是花无类。
　　柳穿鱼当即宣布：“第一回合，考核到此结束。”
　　紧接着通知：“明晚亥时正，请诸位抵达边城西郊集结点，迟到者，第二回合淘汰。”
　　「居然有一天休息？」
　　「主要是考虑到NPC吧，不像玩家能传送。」
　　「所以干嘛搞三个考场，好折腾。」
　　主考官自认为考虑周全。
　　一整天的时间，无论如何也够武者们赶到下一个考校场。
　　且，受伤者经过救治，多出一天调整，状态恢复不少……下一回合，可能表现更好。
　　玩家也不怕一躺几天躺废啦！
　　绝不是他急着想吃晚餐！
　　柳穿鱼瞅瞅好知己，再暗搓搓瞥向监察官。
　　左刀宗毫无异议。
　　暗暗得意：“考官手册”只规定每轮三个回合，尽可能全方位、多角度考验选手，没规定一场考核多长时间……全由主考官裁量。
　　“剑帅，这是第一回合的记分，请你审核。”
　　柳穿鱼赶着吃烤肉的脚步顿住了。
　　十三个猥琐（？）蒙着全身的半步宗师，每人拿出密封牛皮袋，是他们对1万选手的打分。
　　所谓“记分员”。
　　武林盟考虑相当周全。
　　一万人记分，工程浩大……跟各大势力借调半步宗师，组织“记分团”。
　　记分员身份保密，以防止作弊；
　　另一个角度看，也有让各大势力监督考核的意味。
　　柳穿鱼默默接过牛皮袋。
　　一想到核对一万人的记分，然后十三个记分员有十三种打分，如果分数不一致，需要他跟副考官权衡……就，连烤肉吃得没那么香了！
　　好在，记分员总体上靠谱，他们没注意到的选手，分数直接空出来；
　　十三个人，隐藏在考校场不同位置，所以也不存在哪一个选手，一连十三个记分卡都是空白的。
　　更好在，郎阁主特别能干。
　　偶尔记分冲突，他总能准确指出哪一个更精准。
　　跟主考官、监察官阐述，分数有争议的参赛者第一回合具体的表现。
　　宗师的眼力、记忆自然不差。
　　郎阁主一提醒，柳穿鱼立马想起那人是怎么被淘汰的，附和点头。
　　第一回合记分相当简单。
　　基本按照淘汰的次序……同时出局的，结合参赛者表现，“加成分”会些微不同。
　　到第二回合，记分就复杂起来。
　　柳穿鱼全权委托郎阁主。
　　他自己……负责观察参赛者的考核情况。
　　本回合要求选手们，搜集黑风漠的指定资源。
　　鸣风玉、沙里金、碎月流珠。
　　皆是“钝才”，既难采集，也毫无价值，寻常不会有谁存储这些，不怕哪个选手提前备好，藏衣服鞋里，提交时充数。
　　主要在于此三种资源，一旦被采集，离开特定环境，二十四时辰后，或风化成沙，或“金子”变砂土，或真珠变顽石。
　　第二回合考核时长固定：腊月二十四子正开始，二十五亥正结束……
　　剩余一时辰，足够考官跟记分员，清点数目。
　　哪怕真有人先见之明，身上藏着资源，时间卡得这么紧，到点数时，恐怕已化作砂土顽石啦！
　　作弊容易被发现，一旦发现，直接取消考核资格……将被武林盟通报批评的！
　　无论玩家，也或NPC，都不会冒险。
　　记分之所以复杂，是因大多数人会被提前淘汰。
　　被“杀”的，按照淘汰时间打分；
　　也有攒够资源，遭到围堵……果断取舍，自行折断准考令，记分得清点收获的资源；
　　不同资源，记分也不同。
　　黑风漠环境险恶。
　　玩家不如第一回合博人眼球。
　　胜在团队合作，资源搜集到不少，一看情势不妙，当即“自杀”。
　　柳穿鱼翻看最终记分册，三个玩家进到200名内！
　　或许，跟他这一回没启用太多机关有关？
　　总不能老重复套路嘛，显得他主考官没创意！
　　这不……
　　第三回合，在天山灵境，不要搜集资源了，按照每个人击杀人数记分！
　　郎阁主制作的木匣派上用场。
　　玩家/NPC，允许用木匣里的物资。
　　——药品、食物、暗器，运气好的会开到隐匿、变身道具。
　　没消耗的物资可上交，包括保留的木匣本身……算“加成分”。
　　「吃鸡来了！」
　　「摩拳擦掌，吃鸡是咱拿手好活！」
　　「啧，NPC武器装备太好了，不公平！」
　　「咳咳，咱也提前磕药嘛！」
　　确实类似“急智夺宝”。
　　柳穿鱼承认。
　　考核内容由郎阁主拟定，他翻看一遍，感觉没问题，直接摁手印。
　　玩家熟悉“吃鸡”模式；
　　对此界武者，也算略微新鲜。
　　第一回合被玩家当BOSS刷的武者，长记性了，找几个顺眼的家伙组队——约定共同夺宝、拿人头，最后再各自对决。
　　玩家队伍出师不利。
　　干不过NPC，只能避其锋芒……目标转向其他玩家。
　　不乏一些机灵鬼，茍命为先。
　　比起NPC，玩家队伍一般起码有一位会鉴定的，充分利用天山灵境特有资源。
　　如号称能缠死人的鬼缠藤，暗算NPC很好使。
　　有人木匣开出变身道具，鸡贼伪装成某NPC；
　　队友打配合，暂时引开NPC，他再混到NPC队伍里……
　　被引走的自然凶多吉少；
　　伪装玩家，则混淆视听……把NPC带到危险的地方，或干脆队友提前布设陷阱。
　　甚至，由于考核是整整两天，时间足够长，有的队伍占据“风水宝地”，建起地堡之类；
　　也不找“宝藏”，专门埋伏打劫。
　　NPC有脑子不灵光的，上当受骗；
　　却也有人心思深沉，故作中计……反手把玩家干掉。
　　可谓斗智斗勇，精彩纷呈。
　　柳穿鱼看热闹看得过瘾。
　　说起天山灵境本身。
　　当年柳穿鱼帮窦莽“闯关”成功后，这里遂被隅州军充分利用。
　　走原本路线，对非半步宗师，十分凶险；
　　后来，在天山某一个低矮山头，半山凿出通道……沟通天然穴洞，最终通往秘境。
　　这回考核，其实不在真正的灵境。
　　正是人工打通的部分……
　　曲折复杂，但相对没那么危险。
　　然而毒虫、穴蛇等，堪称潜伏的杀手。
　　毕竟是地级考核，武林盟没刻意清理这些。
　　不少参赛者因此被淘汰。
　　「吼吼，解毒药吃起来，百避丹揣好！」
　　「担心……不会被没收吧？」
　　「只要不是聪明丸这种过分作弊的，考官不管哒！」
　　「说起来，上一轮他们建的地堡还在不？」
　　「这里不是幻境，按照第一武侠的逻辑，应该不会被刷新掉。」
　　「咦？那咱不是可以利用起来？」
　　「话说回来，为啥咱第一场在这边？」
　　「故意打乱顺序吧。」
　　「不怕，我有攻略在手！」
　　「大几百金啊，希望别打水漂。」
　　是第二轮，第一回合的考核。
　　柳穿鱼站在半山开阔处，扫视着乌泱泱的人群。
　　新一拨1万参赛者。
　　看到玩家踌躇满志的模样，柳穿鱼忍不住乐。
　　看向郎阁主……
　　郎阁主默契颔首，抛飞漫天“铁片”。
　　选手们下意识反击。
　　不料，主考官的声音传遍半山：“限定两个时辰，作答铁券上的问题。”
　　众人一脸懵逼。
　　鸦雀无声。
　　半晌……
　　玩家队聊刷起无数个“啊？”。
　　「不是，说好的吃鸡呢？」
　　「简直噩梦，我昨天才完成最后一门考试。」
　　「……题目好晦涩，看不懂。」
　　「太上感应法？」
　　「没有笔咱怎么做题？」
　　柳穿鱼得意洋洋。
　　谁说天山灵境一定得考核“吃鸡”？
　　谁又规定，只有武考，没文考？
　　至于没有笔……
　　不是都有手嘛。
　　运气指尖，刻录在铁券上，对地级武者而言，问题不大吧？
　　地级高手们沉默。
　　“刻录”确实问题不大。
　　但……
　　好多字，不认识啊！！


第211章 
　　有人抓脸挠腮，对着铁券一脸懵逼；
　　有人龇牙咧嘴，尝试答题，运真气于指尖，在铁券上刻录，字“写”得歪歪扭扭；
　　有人苦大仇深，写个两三笔就停顿一下……得努力想，某个字怎么写；
　　有人张头探脑，眼珠滴溜溜转，鬼鬼祟祟看着就不老实。
　　柳穿鱼忍不住乐。
　　这就是当老师的感觉吗？
　　真好玩！
　　没安置桌椅，一万号人散布在半山，或站或坐或依靠树木。
　　有人脚步微动，试图在考官的眼皮底下，进行“不轨”行为；
　　有人真气覆于双目……视线横扫八方，打算借鉴借鉴。
　　无声无息，每人头顶高悬着利剑。
　　乱动的人浑身僵硬，冷汗直冒；
　　“借鉴”的人……陡地面如死灰，一时甚至忽略了颅顶的剑气。
　　「我勒个去，试卷还不一样？？」
　　「AB卷是吧？」
　　「何止！就没一个重复的。」
　　「考官你好狠！」
　　本来窃喜，自以为能占上风的玩家，这会儿心态崩了！
　　问道大会玩家组队，限制8-12人……基本是满员的。
　　结果，12个人，没一份“试卷”题目相同！
　　看到玩家崩溃的表情包，柳穿鱼暗爽，不禁看向好知己，眼神赞许：“辛苦阁主了。”
　　郎阁主嘴角微扬：“分内之事。”
　　是这么说……
　　但，好知己未免太用心了叭！
　　一万张铁券呀，尽管有聂家什么什么机械帮忙，先得手写一百份！
　　没错，考题有一百种……万人里，只有百人是相同“试卷”。
　　不说手写的工作量，光出题，设计出一百份完全不一样的考卷，真正是绞尽脑汁。
　　柳穿鱼稍微代入想象，头皮都发麻了。
　　郎阁主说明：“早有宗师、大贤，编纂一整套题库，不过是挑选些适合的题目、答案誊抄。”
　　柳穿鱼“唔”了声：“这样……”
　　小小心虚。
　　他只顾摁指印，具体工作都是好知己做的。
　　为展示主考官的责任心，剑帅不再废话，目光如炬、眼神似刀，将全部选手的表现仔细看在眼里。
　　起码……
　　审核记分时，自己能出点力气吧？
　　「无声之中，独闻和焉……唔，怎么理解？」
　　「不出声也能有人附和？」
　　「我赶脚不对。」
　　「时间快到了，大家注意检查姓名啊。」
　　「草，忘了写名字！」
　　「捂脸，不想写名字，感觉30分都考不到，好丢脸啊！」
　　「没事没事，好歹应试教育锻炼出来的，起码卷面写满了，你瞅瞅那些文盲。」
　　「哈哈哈，那个鞋耙子脸，眼白都快飞出来了！」
　　“咚！咚咚！”
　　三声鼓响，敲在每一个选手心头。
　　尤其寻常挺人五人六的高手们，没一个不懊恼的。
　　作甚想不开，凑这么个热闹！
　　听说每人的考分，乃至每个回合的得分，都会张榜展示。
　　想想，万一考个零分，简直丢祖宗的脸了！
　　主考官善解人意。
　　及时出声，制止大家准备交卷的行动。
　　道：“规则一：同类铁券，可互相交换。”
　　众脸懵逼。
　　没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的考卷是乙子零七。」
　　「戊戌九九……明白了，我得找其他戊戌试卷的交换？」
　　「为啥交换啊？」
　　「草，大家快抄家伙！」
　　有武者反应很快，轻功爆发，蓦地发起对同类试卷的选手攻击。
　　考得不理想，不要紧；
　　找同样试卷考得好的人，交换铁券。
　　然而真正的武者，大家境界相仿，谁乐意把自己辛辛苦苦写完的考卷拱手相让？
　　至于玩家，倒是有机灵鬼，被攻击的第一时间，特别恭敬，双手交出铁券……
　　然后被NPC“杀害”。
　　抢都抢了，自然不会留后患！
　　「……NPC不讲武德。」
　　「这就是投降派的下场！」
　　「我们人多，跟NPC刚吧！」
　　「哼，我们不得好，他们也别想好！」
　　「来啊，谁怕谁！」
　　「哈哈哈一起做水鬼！」
　　跟精英玩家，为争取多刷几天等级/战力，报名尽可能报后面两三轮不同，本界武者对比试感兴趣的，下意识都争抢着报前面的轮次。
　　故而，第一轮次，NPC数量最多；
　　第二轮了，NPC也有2150+人……剩余全是玩家。
　　玩家立场一致，齐心协力；
　　NPC，尤其没吃过被当BOSS刷的亏，桀骜不驯得很……抢玩家的同时，也会跟自己看不顺眼、或者觉得有威胁的武者互相厮杀。
　　文考变武斗。
　　好混乱。
　　按理说，交换铁券，抢到一份看似答满的试卷应该足够；
　　然而，不少人自恃武功高强，想着多抢几份铁券……挑选看起来答得最好的，递交后才能得到更高分。
　　也有人单纯运背，连抢十几个人，没抢到同样的考卷。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无差别攻击……得零蛋不要紧，先把竞争对手都干掉！
　　毋庸置疑，在“交换”中被杀死的，得分最低。
　　……
　　队友全GG的玩家，身法灵活，成功避开大部分攻击……飞抵考官高台。
　　“考官，我提前交卷！”
　　柳穿鱼定睛一瞧：是老熟人了。
　　小机灵。
　　一如既往的机灵啊！
　　主考官威严但大度：“铁券丢进考箱即可。”
　　「烤箱？」
　　「是说在台子四周的奇怪箱子吧？」
　　「好家伙！我咋没想到提前……」
　　「小心！」
　　有武者朝小机灵发起攻击；
　　也有搅屎棍玩家，暗搓搓给飞起的小机灵一记强控……
　　都被小机灵预判了！
　　临死的一瞬，他成功将铁券丢进考箱。
　　既是“文考”，第一考虑是交到考官手里的试卷；
　　哪怕小机灵已死，答题如果优秀，得分也不一定比存活到最后的低。
　　一下子给玩家开辟新思路。
　　乃至，少数顶不住的NPC……争先恐后，往考箱丢铁券。
　　自然而然，引起更乱的混斗！
　　“时辰已到。”
　　伴着主考官声落，个别杀到眼红的武者枉顾指令，继续攻击……蓦地一柄利剑，金光闪闪，博人眼球。
　　穿过武者的胸！
　　准考令，碎。
　　尽管其人拿到几十张铁券，没进到考箱……可想而知，评分很低。
　　考校场剎那安静。
　　杀鸡儆猴，立竿见影。
　　「帅啊剑帅！」
　　「哈哈哈哈，让那货抢我考题，妈的！」
　　「咋办，咱没有试卷了，还要接着考吗？」
　　「等等看，看有没有机会抢别人试卷。」
　　柳穿鱼宣布：答题继续，限制在一个时辰内。
　　选手们面面相觑。
　　铁券没被抢的一些人迟疑：就算自己答得再好，如果等下被抢……
　　也有人脑子转得快。
　　一个时辰，多答几个题目，再提前交卷。
　　完美！
　　赶在一个时辰截止前，果然许多人提前交卷。
　　同样天罡圈，不那么高而已。
　　圈内选手们允许互相攻击……有人成功交卷，有人“含恨而亡”。
　　柳穿鱼再宣布：“规则其二：异类铁券，可进行交换。”
　　别看铁券像是郎阁主随机撒出去的，实则早在一开始，通过抽签定好，每一人的铁券类型。
　　规则一的情况，是选手提交最理想的一份答卷；
　　谁作答的不重要，划掉别人的名字，写上自己姓名就行！
　　而规则二……
　　“交换”到的异类铁券越多，写着不同姓名的铁券越多，记分就越高！
　　「！！！」
　　「还好还好，咱自知之明，提前交卷了。」
　　「嗐，提不提前……干不过NPC，就是气氛组。」
　　「无所谓，系统排名反正跟玩家比。」
　　「鬼迷日眼的好自信，现在傻眼了吧？」
　　「哟，那不是独孤大傻？他居然跟咱们一组？」
　　「他老早拿到聚魂珠，第一个109级呢……不过数据水，报名的时候捏珠子捏了好几天，没赶上后面的趟。」
　　「哈哈哈笑死！」
　　「我下个线，奶奶的拉肚子。」
　　「噗！」
　　「赶紧去。」
　　「咱几个剪刀石头布，谁输了谁放哨。」
　　「Ojbk！」
　　提前淘汰的玩家，每个队伍留一两个“放哨”的，以免错过重要讯息；
　　下线的下线，也有的做任务，有的采购药品、食物，后面回合说不准用得上。
　　至于武者，有部分人也提前离场。
　　无论天山到隅州，或到黑风漠，好长一段路是重合的。
　　自以为聪明的，提前到三个考校场的“十字路口”，等待下一回合。
　　毕竟……第一轮有武者，赶去考校场的半途，因被偷袭、或遇到险情，耽误时间，结果迟到了！
　　柳穿鱼若有所思。
　　转念，瞅着面板时间，出声：“时辰到，交铁券。”
　　众人一震。
　　争抢铁券变成争着交卷。
　　由于混战，相对第一轮时时间短，“幸存者”有小五百人……不乏个别走狗屎运的玩家。
　　这样的考核，记分真的好难。
　　柳穿鱼想想就发怵。
　　好在，有十三位记分员，哈！
　　大宗师刻意记忆，堪比手机录屏清晰……审核时仔细点，倒不怕分数算错。
　　万一……
　　万一得分有争议的，记忆也有疏漏，解决办法就简单粗暴：分别去掉一个最高分和一个最低分，算平均分！
　　打分先不着急。
　　柳穿鱼抬头，难得晴日，心情特别美妙。
　　语气是别人难以察觉的愉悦：“第二轮次，第一回合，考验结束。”
　　显然是一句废话。
　　但紧接着：“第二轮次，第二回合，考验将于一炷香后开始。”
　　全员：！！！
　　燃起的香，没见过烧得这么快的！
　　三分钟而已。
　　抢跑的武者一无所知。
　　放哨的玩家急吼吼@队友；
　　有的队伍比较仔细，留两个人在场，于是一人在线呼叫、一人下线打电话；
　　有的队伍……马虎大意，放哨的手忙脚乱、手足无措。
　　三分钟，白雾起。
　　紧赶慢赶，玩家还是有近700人没赶上。
　　NPC则缺席55人！
　　有人庆幸不已；
　　有人忍不住骂娘！
　　「说好的三个考场呢？」
　　「不是考完会有一天休息吗？」
　　柳穿鱼淡定。
　　没人规定，三个考校场都得用上啊？
　　也没人规定，七天赛程……中间一定给休息的！
　　他觉得自己很体贴了。
　　玩家有传送，NPC却要自己跑路……干脆在一个考场完成三个回合，岂不都省事了？
　　谁想到，有机灵鬼抢跑。
　　玩家更是……传送当摆设吗？
　　·
　　「神仙哥哥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害怕怕，今天打算怎么折腾咱？」
　　「神仙哥哥小脑瓜想不出这么多折磨人的东西……肯定是黑老大干的！」
　　「尽管放马过来吧，反正三天半赖在游戏舱死也不下线！」
　　「我有个问题……」
　　「啥？」
　　「就是连躺几天，嗯嗯怎么办？」
　　「豪华舱不是有排泄系统嘛！」
　　「好恶心，多少人用过的……不行，我要换养生舱！」
　　「咳咳，就当公共场所的马桶，有高科技消毒的，不怕。」
　　「求求你们，能不能闭嘴啊！」
　　海选接近尾声，第七轮次，柳穿鱼一扫而过，全是老熟的、挺熟的、半熟的、夹点生的面孔。
　　看到“不要莽”1队的聊天，他好像懂得了什么。
　　也给恶心到！
　　赶忙转开视线……
　　跟“不要莽”一般，后期陆陆续续，不少队伍用起游戏舱。
　　第二轮次玩家被“坑”的事，传得人尽皆知……想拿好名次的队伍，不到万不得已，七天（游戏时间）根本不敢再下线。
　　看玩家队聊，有钱买得起游戏舱的只是少数；
　　但，这一年遍地开花的“武侠网吧”，都配备起游戏舱。
　　小店面，一般也有四五十养生舱；
　　大的网吧，升级舱、豪华舱都有几十台！
　　尽管网费贵死人……
　　大家目的是大几百万的奖金，这点投入，完全值得！
　　柳穿鱼敛起杂念，飞身到魔鬼城的九丈高台。
　　由于玩家一开始抢报第七轮次……
　　这一轮，近乎玩家专场。
　　幸而武林盟报名临时设限，许多玩家捏不碎砂虫玉卵……名额没火速爆满。
　　NPC尚且有近千人。
　　柳穿鱼眉头微凝。
　　玩家战术，他了然于胸……尤其现在都是精英，不用想，比赛一旦开始，这些NPC定会被分隔、然后被集火。
　　很快，主考官踌躇满志，对好知己道：“方案二三八，如何？”
　　郎阁主颔首：“可。”
　　「神仙哥哥挺像那么回事。」
　　「快0点了，要开始啦！」
　　「期待，是文考武斗跑毒吃鸡还是啥？」
　　「嘿嘿嘿，题库我都背下来了！」
　　「咦，天上下的什么东西？」
　　「抢了再说！」
　　漫天飘舞的彩绸。
　　红蓝白黄，共四个色；
　　聂家赞助的布料裁剪而成……反正以地级的能量，无法毁坏它的。
　　跟铁券针对性飞到指定选手手里不同。
　　一万条彩绸，非常随机。
　　有人迟疑，不敢去接。
　　主考官及时提醒：彩绸代表身份，如同准考令一般，须滴血在其上。
　　所有人不敢再拖拉。
　　哪料，刚完成“身份验证”，听到规则：狩猎。
　　“蓝”是“红”的猎物，“白”是“蓝”的目标，以此类推。
　　拿到指定颜色的彩绸越多，得分自然越高！
　　注意事项：
　　拿到目标的彩绸每一根2分；
　　杀死同阵营的扣3分；
　　反杀狩猎阵营的得1分。
　　友好阵营可合作、杀了不加不扣；
　　红白、蓝黄是友好阵营；
　　最终要决出胜利阵营，全员得加成分……加成分怎么算，机密。
　　NPC没特别反应，只是迅速扫视全场，确定哪些是“队友”；
　　毕竟已有人鸡贼地藏起自己的彩绸。
　　玩家则集体炸锅——
　　「特么！」
　　「咱一个队伍都凑齐四个阵营？」
　　「玩家联合先干NPC的计划直接破产了！」
　　「最后想出线，基本先在优胜阵营……让咱内讧是吧？」
　　「神仙哥哥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尼玛，赤蝎你干嘛？」
　　「你是我目标啊。」
　　「草！」
　　「我没杀你，抢个彩带而已。」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已经很有队友爱了，好不？换个人来，直接淘汰出局！」
　　「滚der！」
　　「咳咳，赤蝎啊，你也是我猎……卧槽，我还没下手呢！」
　　「先下手为强！」
　　玩家自相残杀。
　　有人特别狗，比如马萨卡，差点被队友“先下手为强”反杀；
　　脑瓜可灵活了，甩开队友的追杀，扒上一位准天级NPC：“英雄，咱俩是队友，我帮你引来个猎物，你抢彩带！”
　　赤蝎：“……”
　　撒腿就跑。
　　准天级的实力不容小觑……
　　无妨。一把抓住队友香辣酱酱，挡在准天级面前。
　　「？？？」
　　「赤蝎！」
　　「我们是友好阵营！」
　　「友好又不加分。」
　　「@￥#」
　　香辣酱酱第一个阵亡。
　　因为她对于马萨卡、准天级是“猎人”……有威胁，直接干掉！
　　「神仙哥哥，我死得好冤QAQ」
　　“神仙哥哥”他好忙！
　　记分规则过于复杂，真怕记分员眼睛看不过来；
　　不得不瞪圆双目，跟摄像头似的，记录全程，不敢有丝毫放松。
　　正是记分麻烦，这种模式，一直没启用。
　　好在考校场重新布设过……考官、记分员、监察官的视野相当完美。
　　「大家注意，这局有宝箱！」
　　「@面筋侠，傻了啊你！大家是竞争对手！」
　　「对不起拉拉姐……」
　　「感谢。」
　　「哈哈谢啦！」
　　「谢。」
　　有木匣，局势越发复杂。
　　这回木匣不算分，但，有人开到储具……
　　彩绸塞里头，死也不给“猎人”。
　　一开始有NPC没反应过来，只要是目标，一律杀死。
　　被“队友”玩家提醒，单杀“猎物”、拿不到彩绸也不算分的！
　　随后出现，猎人把猎物一顿暴揍，威胁或者干脆搜身，拿走彩绸的事。
　　然而，储具出现，改写规则。
　　有的人发现自己活不了，宁愿被杀，带着储具里的彩绸一起死……自己拿不到高分，干脆当水鬼。
　　「想拿分，还是得把其他阵营全干掉！」
　　「特么，白军也太猛了吧！老大拉兄弟一把。」
　　「……」
　　彩绸2分拿起来费劲，好多人嫌麻烦，干脆反猎物为猎人，专注杀拿自己当目标的“猎人”！
　　杀一个算1分，多省事！
　　乱斗成一锅粥。
　　总有些“水鬼”，眼看自己完蛋，拉着原本的队友、乃至友好阵营的下水！
　　一万人的“红蓝白黄”对抗，声势浩大。
　　持续整整四天！
　　「……要老命了。」
　　「草，你个狗der没被淘汰！」
　　「嘿嘿嘿，有英雄救美。」
　　「呕~」
　　「黄军你们快投了吧，我们蓝军绝对优势。」
　　「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呢？」
　　「黄军2333」
　　「烦死，你们能不能搞快点，还有两场！」
　　「赤蝎你别输不起啊哈哈！」
　　「滚！」
　　「唉……想下线，但不敢跑。」
　　「看样子，神仙哥哥又打算三场一个考场啊？」
　　总是一个考场，未免过于轻松。
　　于是当蓝军……蓝色阵营，险胜第一回合，主考官不给人喘口气宣布，一夜一天，奔袭666里，到边城集结点！
　　算第二回合考验。
　　沿途散布道具。
　　只可对竞争对手丢东西，禁止下杀手。
　　「一个传送搞定的事。」
　　「不，传送被禁！」
　　「……」
　　「单纯考验轻功嘛，适合我！」
　　「还有道具赛，神仙哥哥时髦滴啦！」
　　「考官，能加氮气吗？」
　　柳穿鱼不懂氮气是什么，不过“道具”里有新制成的药品，轻功加成25%，持续一刻钟！
　　——少不了混些毒药，封锁内力而已。
　　也有类似行云御风靴的装备，提高参赛者的速度。
　　未使用完的“道具”算在加成分里。
　　……
　　乌泱泱上万人，奔跑在环境险恶的大漠戈壁。
　　为免惊扰本地百姓，规划的路线，特偏僻、也难免凶险。
　　对考官也是考验。
　　保证考核途中，不会有人死亡。
　　对此，剑帅大宗师表示问题不大。
　　难为记分员，呼哧呼哧跟着跑。
　　「666，这数字真尼玛6！」
　　「突然感动，我这么柔弱的女子，一口气能跑个几百里！」
　　「专注！」
　　「……什么东西？」
　　飞舞的，一不小心碰到，玩家直观看到面板多出个“迟滞”debuff……速度下降25%！
　　是聂家玩具厂赞助的玩具！
　　“道具”的一种。
　　跑在前头的武者，脑子灵活，琢磨几下就知道用途。
　　寒风呼啸，漫天。
　　让人防不胜防。
　　偏偏，主考官的声音传遍八方：“未按时抵达集结点者，取消第三回合考核。”
　　众人：！！！
　　「神仙哥哥你不要胡来！」
　　「不是算三场累计得分的吗？！」
　　柳穿鱼觉得自己很厚道。
　　提前告知选手……
　　也没谁规定，每一轮考核规则，都得一样的嘛！
　　黑风漠环境复杂，不如先路上淘汰一批人。
　　也好减轻记分员的工作量。
　　剑帅不禁自得：他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上司！


第212章 
　　大风吹起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丈高的仙人掌，落地生根；
　　尘沙裹挟针刺，叫人苦不堪言……细小的针刺可破地级防御！
　　时而“砰”的闷响，是“防狼烟弹”；
　　弥漫的烟雾，一不小心吸入，呛得人止不住咳嗽、流眼泪。
　　时而“凭空”出现一只巨大蟾蜍；
　　第一时间须有多远跑多远，否则蟾蜍爆炸，漫天飞溅的油水，落在皮肤上散发着强烈的恶臭……把人臭到昏死的程度！
　　蓦地，阵阵尖啸的哨声，钻入耳中，如利器一般硬戳着耳膜。
　　同时气血翻滚、头疼欲裂！
　　「我服了！」
　　「抓狂，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道具。」
　　「受不了了……诶，哨声没了！」
　　「哈哈哈笑死，那家伙憨批吗，吹哨子把自己吹没了！」
　　刷屏的吐槽，逗乐柳穿鱼。
　　跟一开始的一样，多数“道具”都是聂家玩具厂的杰出成果。
　　为鹤兄手下人的巧思点赞！
　　突兀耸立一座高山，挡着去路。
　　是小天山的余脉。
　　山很高很高，特别陡峭。
　　翻山的话，且不提山上危机四伏，相当于“绕路”了，说不准遇到天然迷阵……别说一天，不凑巧，十天半个月也找不到路。
　　好在，考官没彻底不做人……有提示“快捷方式”。
　　「一线天吗？」
　　「糟，看这个地形，就知道巨坑。」
　　「我跟鸡弟前面探路，赤蝎、小八断后。一定小心！」
　　再怎么提防，难免吃亏。
　　蜿蜒曲折，长达数百米狭小的勉强通过一人的通道，太容易搞事了。
　　这不——
　　长达10米的通道，遍洒着畸头鲨胶！
　　超强的黏性，一下子将美丽只因黏在原地。
　　“草泥马，哪个缺德玩意儿弄的？”
　　“鸡弟，给我借个力。”
　　通道两侧石壁，倒是没洒到胶——“道具”嘛，份量不会多到离谱——然而，石壁呈“八”字形，轻功不好借力。
　　美丽只因被黏的位置刚刚好。
　　两段跳接三段跳，刚好能飞到“安全区”。
　　“牺牲你一个，造福千万家。”
　　“辛苦了鸡弟。”
　　“感恩有你，笔芯~”
　　“卧槽，别踩我头啊！”
　　等队友迅速踩着自己头过去……
　　后面紧追上来的NPC，居然也想踩！
　　美丽只因非常不爽，反应很快的，使用道具——“乌合蚊小蜂”的蜂窝。
　　砸向后方！
　　剎那“嗡嗡”响，武者不得不运气杀死蜂群。
　　乌合蚊小蜂，顾名思义，比蚊子更小的蜂，喜食人精……被叮咬，比小昆仑的蚊子更痒！
　　主要，盯着下三路咬，咳，真的难顶！
　　美丽只因哼哼笑。
　　灵活一个原地起跳……鞋子不要啦，光脚踩着鞋子，飞起大轻功！
　　落地换上先去捡到的道具鞋。
　　「干得漂亮，鸡弟！」
　　「鸡哥这么多道具？？」
　　「先前让你用，你不用……还以为真要囤着陪葬呢！」
　　「滚，给你陪葬！」
　　「可以可以，提前送我呗？」
　　「哈哈哈。」
　　「别说……跑跑卡丁人挺好玩。」
　　「噗，跑跑卡丁人什么鬼！」
　　柳穿鱼施展“月影遗形”，时不时来个“光遁”……来来回回转悠。
　　把参赛者的情况，看在眼里。
　　NPC总体轻功更遛，比如畸头鲨胶这个情况，只要细心点，三丈多的距离，哪怕石壁倾斜不好借力，飞过去也不算挑战；
　　玩家胜在策略强，道具快被玩出花了！
　　「对不起，给大家拖后腿了。」
　　「我估计也赶不上，一起快快乐乐做水鬼吧！」
　　「咦……好哇！」
　　算时间、算行程，不少玩家感觉自己完成不了考核；
　　果断捣乱。
　　所谓“献祭”，帮队友提前淘汰第三回合的对手！
　　道具好啊道具妙。
　　比如“同归于尽”的魔哨。
　　100%内功吹响哨子，啸声传出三四里远，影响到前后左右许多个参赛者……有人防备不及，气血翻腾，下意识运功平复，反而造成精气急速消耗，浑身疲乏无力，自然也跑不动了！
　　·
　　4112！
　　是在限定时间内，最终按时抵达集结点的人数。
　　NPC一下淘汰大半，剩余不到450人。
　　柳穿鱼：“……”
　　有一秒心虚。
　　转念又想：好歹他定了规则，禁止非道具攻击……被淘汰的武者，应变能力未免太差！
　　「哇，我们这么厉害？」
　　「NPC不会用道具吧？」
　　「不是啊，一开始那个货，不是玩得很溜？」
　　不少玩家窃喜。
　　作为主考官，很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四个NPC组队。
　　三男一女：其中一男一女是夫妻，另一男跟女的是兄妹，那位哥哥跟第三个男的眉来眼去的、关系不一般……四人都是108、109级，实力在NPC中也算突出的，关键是默契无比、配合完美。
　　第一个用道具的便是那位哥哥……用玩家的说法，他特别狗。
　　四人，一边飞在最前面，一边用道具淘汰竞争对手。
　　NPC实力更强，道具威力发挥200%！
　　就如受到“惊吓”就飞刺的巨型仙人掌，普通的风吹，尖刺鲜少脱落。
　　四人合击，一掌打中仙人掌。
　　“吓”得仙人掌，光速“秃头”！
　　飞出全身刺……顺着风，肆意乱飚！
　　大几百武者迎风吃刺！
　　被迫成为后面的竞争对象挡刺牌了！
　　玩家轻功略逊一筹，反倒被这几位淘汰得少些。
　　——第一梯队玩家本来也谨慎，知道跟NPC硬拼硬不占上风，扬长避短，没一股脑儿非跑到前面！
　　占大便宜！
　　再怎么追求公平的考核，也难避免运气因素。
　　何况于武者而言，玄而又玄的“气运”，也是很重要的东西。
　　不给选手调整的工夫，严厉的主考官要求全员立即跟上他……黑风漠的外围，重设过的考校场。
　　「看样子没文考。」
　　「哈哈哈，我没背题库，怎么样，先见之明吧？」
　　「背了也没损失的，万一进到复选，迟早用得上。」
　　不光玩家庆幸，临时抱佛脚的NPC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谁料！
　　主考官宣布规则：请在遗迹中寻找“武学道理”。
　　说人话，即：找铁券，一共999张铁券，每张一道题……根据大家递交的答题，计算得分。
　　「？？？」
　　「……」
　　「丧心病狂啊！」
　　可不。
　　找铁券会遇到机关陷阱，乃至异兽毒蛇；
　　答题多难不说……难免全程厮杀！
　　毕竟答对题目越多，分数越高，前提是手里有题目！
　　「有猫腻。没说一定要自己写答案。」
　　「所以完全可以等人找到试卷，答完题目再抢。」
　　「单打独斗，咱干不过NPC，如果找到题目，先不作答。」
　　「也不行……哪怕茍到最后，交空白卷，得不了多少分。」
　　「找到差不多数的题目，避开混战，不管三七二十一写满，然后火速交卷。」
　　「哦对，既然最终要的是答题，还有限时，肯定允许提前退场。」
　　柳穿鱼不禁赞许。
　　不愧是第一梯队的玩家，各个队伍都想出应对办法。
　　除想“茍”的，也有队伍，找上那些一看武功就厉害、但没什么脑子的NPC搭档。
　　只要保证自己能出线，NPC也没理由拒绝不是？
　　不过……
　　柳穿鱼瞅着几个中规中矩、表现低调的玩家队伍。
　　自觉没希望通过海选，干脆接了某些人的单子……准备破坏壹家、楚家包括“不要莽”的考核！
　　再看更低调的“刺客行”。
　　平常靠接各种NPC、玩家悬赏捞钱的他们，一边也接了些单子，针对“目标”队伍搞事，一边并未放弃争取更高的排名。
　　甚至，他们提前准备大几百张类似的铁券。
　　打算伪造考题，祸害全员NPC跟玩家！
　　柳穿鱼差点没绷住笑了。
　　不得不说，“刺客行”非常细节。
　　但凡铁券有一个文字，都不允许携带到考校场的。
　　然而他们带的是空白铁券。
　　连寻常的药品、属性食物都允许提前食用，好像也没理由禁止他们带铁券吧？
　　——主考官很有分寸，才不会想看乐子！
　　「真给过了。」
　　「是不是NPC没发现？」
　　「剑帅眼神那么明显，咋可能没发现？」
　　「咳，正常吧，我们不是带小抄。」
　　「就是就是，考试自带草稿纸还不允许吗？」
　　自然有人带小抄的。
　　记分员兼起搜查任务……搜到各色小抄工具，令柳穿鱼大开眼界。
　　于是，十三个NPC被禁赛！
　　文考是绝对禁止小抄的，除非，隐藏功夫厉害到蒙骗过考官们。
　　那也是武者的本事了。
　　「鼓掌鼓掌！」
　　「那个鸡毛掸子，是这一轮武功最强的吧？」
　　「哈哈哈，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竞争对手！」
　　「神仙哥哥牛逼啊，那货小抄藏在胃里也能发现？」
　　「宗师看场子，还敢作弊，真想不开啊。」
　　柳穿鱼得意。
　　不说那些在胃里、肛内塞着东西，面板本来也有debuff提示……
　　大宗师的感知无与伦比，这些人气息紧张的，跟其他NPC微妙不同，自然会怀疑是不是有猫腻？
　　准天级、战力跟花无类近似的“鸡毛掸子”面色灰败。
　　被维持秩序的天级高手请走。
　　柳穿鱼暗暗摇头：此人确实“想不开”……虽说文考难，考虑到目前武者的平均文化素养，还是最侧重武力方面，只要实力足够，通过海选没啥问题。
　　随即，把作弊者抛到脑后。
　　主考官好忙的。
　　五感全开，双目如炬……留意考场每一丝风吹草动。
　　得为剩余的4099位选手负责！
　　·
　　海选的最后一场考核，混乱到不行。
　　简直“精彩”！
　　玩家搅屎棍搞事；
　　NPC那边，夫妻兄妹四人组合，也是“混乱邪恶”，甚至跟玩家联合，干掉不少对他们有威胁的高手，转头把合作对象也团灭！
　　“刺客行”伪造答题，非常成功！
　　纵使有NPC抢到许多铁券，也分不清哪些是真题、哪些伪造的……甚至，大多数人不知道铁券是假的！
　　“试卷”分散在不同人手里，也不好点数铁券的数目啊！
　　谁想到有人这么狗，如此紧张的比赛，有闲心伪造“试卷”；
　　关键考题挺像模象样；
　　甚至“刺客行”负责刻录铁券的人，会模仿郎阁主的笔迹！
　　八成相似度！
　　这么一通瞎搅和……
　　集体得分惨不忍睹！
　　最终，算完总分，出线256人中，竟有43名玩家！
　　包括走点狗屎运的“不要莽”四人：渡渡鸟、赤蝎、美丽只因、红叶。
　　有运气因素，结果也算合理——
　　渡渡鸟一直稳扎稳打，长年稳居玩家战力榜前十；
　　赤蝎龟息术熟练度很高，在这样的比赛中天然占优势。
　　美丽只因曾拜师真正的地级剑客，据说老头对他要求非常严格……面板数值哪怕不是最多，实战水平其实略压他队长一头；
　　红叶……能回血、能回蓝甚至也会假死的奶妈，耗也能耗到最后。
　　反倒是备受看好的壹家，这回小小翻车了。
　　倒霉催的，熬到最后，也交了许多题……
　　只有一份是真题！
　　惨！
　　惨不忍睹！
　　只有三人出线！
　　不过，搞事的“刺客行”，损人也没利己成功，在NPC乱战中被波及。
　　唯有十步杀一人，靠着实力拿到名额。
　　……
　　反倒楚家，六人出线，可谓“渔翁得利”！
　　整个七轮算下来，1792人出线，竟有89个玩家！
　　有点超出柳穿鱼的预料。
　　仔细想想，后面三轮，玩家实力跟NPC差距，已经没那么悬殊了。
　　“上树”效果立竿见影。
　　道妙乾坤给玩家的帮助绝不止火速升级，而是实打实，提高真实战力！
　　「玩家排名为什么还要几天才出来啊？存心想让我睡不好。」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咋咋呗。」
　　「嗐，这不是，要没戏晋级，我就专心刷药，升110级嘛！」
　　「我去，你形神合一多少了？」
　　「才1%。」
　　「吓我一跳……」
　　柳穿鱼暗搓搓“窥屏”。
　　有人随缘；
　　有人斤斤计较；
　　也有玩家愤愤不平。
　　「说什么我们最后两轮玩家占便宜，不是自由报名的吗，他们为什么不报最后两轮？」
　　「淡定，他们爱酸就酸呗，反正难受的是他们自己。」
　　「我不懂，什么叫占便宜？」
　　「说后面NPC人数少。」
　　「照这么说，我还觉得后面几场难度比前面的大呢！」
　　柳穿鱼暗暗点头。
　　确实，难度有区别。
　　对NPC影响不大，但对玩家来说，其实更难了。
　　作为主考官，他端水也不容易啊！
　　——尽管都是郎阁主出主意，他负责摁手印就行……好歹认真斟酌了！
　　「咦，还有复活赛？」
　　「……是因为那些家伙抗议吗？」
　　「官方也太没原则了！」
　　「我去看看，到底咋复活。」
　　“复活赛”一事，早在第二轮，柳穿鱼就接到通知啦！
　　“组委会”考虑得足够周全，尽量避免真正的人材因外在因素而被埋没。
　　「今晚0点到明晚0点，草，赶紧下线，拉屎撒尿吃个饭，妈的也不提前说！」
　　「哈哈哈，我运气好刚上线……等我收完菜再下。」
　　有人慌慌张张；
　　也有人自信满满。
　　「我胡汉三要回来啦！」
　　「复活赛就一天？得五六万人吧，怎么考核？」
　　「不清楚。」
　　「复活256个人……是每一轮还是全部？」
　　七轮淘汰68208人，不少NPC放弃复活；
　　武者大多自负，参赛的以年轻人居多……被一轮淘汰很没脸，早早走人！
　　单纯凑热闹的玩家，许多人也懒得折腾。
　　到最后，参加复活的只有55000人。
　　NPC只占不到十分之一。
　　「五千个NPC……一局淘汰，玩屁啊！」
　　「溜了溜了。」
　　「五万多人只要256个？」
　　「不如买彩票。」
　　「好难啊。」
　　“复活”肯定得难。
　　否则，前面七轮，辛辛苦苦出线的选手，不得叫冤？
　　55000人塞在魔鬼城考校场；
　　阵法、机关，全部开启；
　　十二时辰，自由猎杀。
　　每人一根彩绸。
　　存活到最后，得到彩绸越多，分数越高。
　　场内布置木匣、药品、恶作剧道具等，不算积分，任由选手发挥作用。
　　考核途中，时不时出现怪物潮。
　　怪物会掉落铁券。
　　共有999道铁券！
　　幸存到最后，铁券答题越多且精准，得加成分。
　　毕竟这么多人，不过就一天时间，存活几百、几千也不无可能。
　　「大杂烩？」
　　「感觉有操作空间。」
　　「草，独孤大傻花钱聘了几个NPC！」
　　「有钱就是好。」
　　「不是，他也敢啊，不怕NPC拿钱然后反水？」
　　「要不怎么说他傻叉呢！」
　　“傻叉”独孤北冥真就拿到名额了！
　　除他，还有两个玩家，复活成功。
　　名“叮当铛铛啊”的小姑娘，看面相像是未成年，刚进游戏就遇到隐藏任务，成功拜入一个二等门派，复活赛遇到同门师叔师兄师姐……直接被带飞！
　　不过她也不是没贡献的。
　　她师叔、师姐能险险出线，只因她特别会答题……十九道铁券，全对！
　　加成分很多！
　　第三个叫“非酋阿帕奇”的玩家，纯纯“欧皇附体”。
　　遇到同归于尽的一帮NPC，连带被波及死许多玩家……捡到许多彩绸！
　　阴差阳错，茍活到最后，踩着第256名的线，复活成功！
　　复活的选手们，连口气都来不及喘，被通知，在半天内完成复选报名，一天后接着比赛。
　　总共2048位选手，无论玩家还是NPC，都报了个人赛跟团体赛。
　　玩家报个人赛纯属碰个运气……也许能捡漏，进到前128名，拿个参与奖也不错；
　　重心都在团体赛上。
　　NPC坚持到这一步的，都是决心想进昆仑学宫的。
　　个人赛拿名次当然也威风；
　　但，除四强“保送”，其他人要想综合得分更高，免不了参加团体赛。
　　于是出现这样的一幕——
　　“不要莽”最后一轮出线的四人，第五轮出线的潇湘梦，带上“孤家寡人”十步杀一人，和另两个NPC；
　　潇湘梦的NPC男朋友，熊壮壮及其徒弟……一个109级，一个99级。
　　可以想见，潇湘梦能通过海选，少不了男朋友的功劳。
　　或者说，互帮互助。
　　两人得到大宗师的双修功法……境界一样，合击起来相当厉害。
　　更重要的是，与兽门能驭兽！
　　潇湘梦后来也加入与兽门，有一帮“小可爱”作打手。
　　三人，加上兽兽们，抵得上四个半同境界的武者。
　　不止“不要莽”，其他出线的玩家，组队都带上了NPC。
　　像壹家，前面几轮有2队通过两人……五个人，加一个名“赵晓生”的NPC。
　　赵晓生好像跟赵校尉有什么关系。
　　楚家则是七个玩家，加一个NPC……
　　柳穿鱼若有所思。
　　看玩家队聊，才知：玩家队伍在复选中如果组上NPC……在专属于玩家的什么淘汰赛中，基础分按一定比例扣除。
　　队伍里NPC越多，扣的分也更多。
　　因此，除“不要莽”外，其他队伍都只带一个NPC。
　　“不要莽”带上师徒俩NPC，一方面尽可能多争取综合得分，想进昆仑学宫，另一方面也是潇湘梦的缘故，顾念队友情，有心助力熊壮壮师徒。
　　「希望能走远点，别两头落不到好。」
　　「三轮每轮淘汰一半人，悬啊。」
　　「真够简单粗暴的！」
　　个人赛三轮，每轮两天；
　　两轮中间有一天休息……得赶路到下一个考校场嘛！
　　最终筛选256人，进到擂台赛。
　　团体赛在个人赛后第三天；
　　情况差不多，选拔出前32支队伍。
　　——排名前64则也有参与奖。
　　玩家人少，NPC大多难信任彼此……有的队伍，甚至只有两个人；
　　比如花无类，跟另一位准天级，明明是队友，由于马上要个人赛了，两人互相警惕。
　　拢共就2048个人，愣是有399支队伍！
　　人少，事情相对好办。
　　这一回无需选手自己想办法，赶到每个考校场；
　　武林盟大手笔地租来一群骑宠，日行万里的那种！
　　轰轰烈烈，拉着选手们满世界跑。
　　……
　　复选考校场跟考核内容，都是“组委会”设定好的。
　　柳穿鱼作为主考官，更多在于负责考生的安全。
　　比如个人赛，须选手自创功法，并演绎……一不小心，出现反噬。
　　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风险！
　　再有团赛第一轮，考校场在玉京天海的水底遗泽。
　　让选手搜集指定资源。
　　新出世的天级遗泽，对于地级武者，危险程度不低。
　　这样的场合也不可能布设生生不息锁命阵。
　　只能给每个人“保命蛋”。
　　百炼阁大师参照天外天炼器书籍，研究出来的奇奇怪怪的一种烟火弹。
　　生死关头，主动或被动引爆，激活玩家说的“护盾”，效果持续三分钟。
　　一旦保命蛋炸了，表示选手“死亡”，出局！
　　考官得反应快，以防选手真的遇到生命危险。
　　这不，同时三个方向，冒起四道烟。
　　早在第一缕烟显现之前，柳穿鱼已感知到那边的武者，倒霉催的遇到超品凶兽，危在旦夕！
　　早一步抵达现场。
　　剑帅不禁得意。
　　小麻烦而已……
　　他可是大宗师！
　　新遗泽品阶高，但空间其实不算特别大。
　　剑帅大宗师“欻欻歘”的来去如风。
　　轻轻松松，捞出七八个“死亡”选手……一剑鞘，全给抽出遗泽。


第213章 
　　忙忙碌碌、风风火火，剑帅生活少有这样的节奏。
　　一连几十天，新鲜感消耗殆尽。
　　总算，复选也结束了！
　　来到最后阶段。
　　无论个人还是团体，都是擂台对决……没啥花里胡哨的，硬拼硬靠拳头说话！
　　柳穿鱼松了口气。
　　无需他奔来跑去的给选手收拾烂摊子啦！
　　端坐高台，一双眼睛轻轻松松，同时盯着八个擂台。
　　记分员摇身一变成裁判；
　　各自给每一位参赛者打分……先由剑帅裁决，再经组委会敲定。
　　「哈哈哈哈！」
　　「诶，你不是去线下了吗？」
　　「猜猜我在哪？」
　　「这么快吗，到会场啦？」
　　「嘿嘿，是啊，我抢到升级舱体验名额，现在在用游戏舱玩游戏呢！」
　　「我去！」
　　「……」
　　「是不是很爽？」
　　「游戏里没啥感觉，刚躺进来的时候真特么舒服。」
　　「等我有钱了也买个游戏舱！」
　　「怎么样，线下周年庆是不是超热闹？」
　　「那还用说……那叫一个锣鼓喧天 ，鞭炮齐鸣，人山人海！」
　　「羡慕。」
　　「让你来你不来。」
　　「帮家里看熊孩子……走不开啊。」
　　「官方开了直播，你可以看看。」
　　「OK。等我做完日常。」
　　「NPC决赛到哪一步了？」
　　「个人赛正在64进32，团体赛16强马上开始。」
　　「好快！」
　　「就擂台嘛，赛程安排得特别紧，8个擂台同步。」
　　「那几个家伙咋样？」
　　「楚老大刚好128名。」
　　「这么牛……杀大佬呢？」
　　「杀大佬分组背得很，遇到的NPC技能刚好克制他。」
　　「非啊！」
　　混在一帮医师群里、随时待命的玩家，唠唠叨叨，引得柳穿鱼下意识瞟了几眼。
　　对玩家说的线下周年庆不免好奇。
　　可惜，没办法看直播。
　　说回比赛。
　　通过复选个人赛的玩家有渡渡鸟、美丽只因、楚江平、十步杀一人、刘枣花……等11个玩家。
　　超出剑帅预料。
　　反倒玩家擅长的团体赛模式，对于新遗泽的探索，到底不如土著人士有经验。
　　没一支队伍闯入32强。
　　其实也不算意外吧。
　　32强的NPC队伍，基本也是四五人组合，玩家人数少，干不过正常。
　　但，进到64强的玩家队伍却不少；
　　包括“不要莽”、壹家、楚家乃至总被吐槽“傻叉”的独孤北冥带的队……
　　七支队伍！
　　对玩家来说，拿到不菲的参与奖也是赚。
　　至于个人擂台赛……玩家基本上一轮游。
　　毕竟对手是真真正正、百里挑一的武林高手！
　　想拿名次，痴人说梦。
　　也就楚江平（楚老大），侥幸赢一局。
　　纯纯走狗屎运。
　　其对手擂台开始前，跟人起争执，打斗受到内伤；
　　给他占到便宜！
　　当前，玩家已被淘汰干净啦！
　　甚至围观NPC决赛的玩家也不多……
　　之前看到楚江平行迹匆匆，说是急着下线赶飞机，免得赶晚了，错过玩家版“问道大会”半决赛。
　　玩家间的竞技，才是重头戏！
　　说：
　　除跟着NPC一起出线、进到复选的92人；
　　其余参赛玩家，根据海选得分，也是前2048名，通过“急智夺宝”经过几轮筛选……
　　算上前面92人，一共256名玩家进到线下个人赛；
　　细分什么胜者组、败者组的。
　　有56支队伍，获得资格，角逐线下团体赛奖杯！
　　要求参赛队员，个人排名须在512名内。
　　柳穿鱼似懂非懂。
　　比起习以为常的擂台赛，玩家线下赛似乎更好玩？
　　“花无类只用823招，理应为胜方。”
　　“可戚云上尚有余力、施展一招，若非时辰已到……”
　　“时辰既是已到，余力与否，不在考虑中。”
　　“诸位，看二人内伤，戚云上显然比花无类轻，理当判胜。”
　　“嗡嗡嗡”的，是十三名裁判，针对花无类跟戚云上的对战结果，起了争议。
　　擂台赛设置限时。
　　两人实力强横，都堪比天级……愣是打到最后一秒，难分高下。
　　“剑帅，”裁判们不得不征求主考官的意见，“您觉得此二人谁更胜一筹？”
　　柳穿鱼注意力回归擂台赛。
　　打量着花无类跟戚云上。
　　戚云上正是夫妻兄妹组合里的那位哥哥。
　　许是近日遇机缘，竟有突破征兆……压不住的气势，让他愣是发挥出150%的战力。
　　仿佛，稍压花无类一头。
　　柳穿鱼简短点评：“再有七招，戚云上必败。”
　　十三位裁判惊讶不已：“怎么会？”
　　大宗师的眼力，看得出花无类的武功，略微邪门；
　　伤势换战力，越打越厉害……看似他伤得比戚云上更严重，实则能自动回血、回蓝；
　　戚云上则无声无息被对方异种力量侵入经脉，再多施展一招，定反噬吐血！
　　裁判们恍然大悟！
　　“剑帅高见！”
　　“我等眼力还得修炼。”
　　“哼，只是你而已，我早说了，花无类用招更少。”
　　“单以招数论高低……未免荒谬！”
　　柳穿鱼没掺和裁判们的争吵。
　　只有一个想法：终于快下班啦！
　　只剩明天一天了……届时，决出个人魁首，以及团体赛冠军。
　　NPC的实力非常直观。
　　自然也没悬念。
　　个人赛魁首，花无类！
　　团体赛冠军，正是戚云上的兄妹夫妻组合。
　　唯一有点让人意外的是，昆仑学宫首届“地级进修班”入学考试的排名，跟个人赛不完全一致。
　　第一名是戚云上……团体赛加分很多！
　　也亏得花无类，对其他人实力近乎碾压，以半分的优势，险险占据第二位。
　　·
　　“啊哈哈哈，一万金！”
　　“官方爸爸我爱你！”
　　“从来没想到我也有被大奖临幸的一天！”
　　“扬眉吐气，看你们谁敢再说我脸黑……”
　　“黑幕？不是，真不是！”
　　“你们没看游戏舱开奖名单吗？特等奖给个初中生抽到了。”
　　“对，那些家伙好无聊还开盒人家，就是1080线小镇子上的普通孩子，父母在外打工呢！”
　　“25w卖掉？我去，谁是买家，这么黑？”
　　“小孩子家长偷偷卖的……”
　　“我怎么评价？没看到我的表情吗？”
　　柳穿鱼刚回聂家，就看到白骨夫人举着个手机，念念叨叨。
　　悄悄听了片刻。
　　原来，今明两天正是线下赛的冠军赛日，也是现实里的“第一武侠”推出五周年整纪念日……
　　官方没搞花里胡哨的福利，简单粗暴搞抽奖、撒红包。
　　每半个小时，小抽一波；
　　抽的是游戏币：最少也有500银，目前最多的是10000金……这不，被白骨夫人抽中了！
　　每到整点，大抽一波；
　　抽现金：至少1000块，最多一次5万！
　　不定时在官方直播间撒红包。
　　每次10000个红包，少的可能1分钱，多的也有小100！
　　……
　　许多玩家，一边骂骂咧咧，骂中奖的不是自己，骂抽到的红包金额小得可怜，一边眼睛瞪得像铜铃，时刻紧盯直播间，总觉得下一个天命之子就是自己！
　　白骨夫人蹲守在官方直播间，边转播如火如荼进行的线下赛，边跟水友们聊天打屁，边一举多得，抽奖、抢红包。
　　时而嘻嘻怪笑。
　　“真的假的，色老抠终于买灵犀镜啦？”
　　“他也是牛皮，二测到现在……”
　　“抠搜到家了。”
　　“所以你们谁知道，他抢到多少红包了？”
　　“13个红包，一共6毛6？？”
　　“别扯。”
　　“噗，居然是真的？这么非的吗？”
　　抽奖活动，促进一波灵犀镜的购买热潮；
　　如今玩家规模庞大，甚至有小学生——公测后对于年龄的限制，降到最低10周岁了嘛——好多没钱，连装备只能蹭亲戚朋友的，或者攒钱去网吧，一个星期玩个几小时。
　　难免有些没买灵犀镜的，哪怕用游戏币买也不舍得。
　　这会儿……
　　官方通告，在游戏外用计算机、手机看直播，中奖概率是一样的。
　　但，好多玩家相信玄学。
　　有人统计了，目前中大奖的都是在游戏里用灵犀镜看直播的。
　　于是，像“解开你的风纪扣”这样，全服闻名的“老抠”，都忍不住买灵犀镜啦！
　　然而玄学实在玄。
　　好多人买灵犀镜花的钱/游戏币，抽奖抢红包，到最后不一定能回本。
　　“官方挺会搞节目效果的。”
　　“确实，这回真大手笔。”
　　“亏本是不可能亏本的……看这个热度，吓人！”
　　“简直炫富现场，这么多打赏天赐剑、流星锤的吗？”
　　“噗，对，还有付费吵架的，好真情实感！”
　　“不要怕就是莽跟壹家不是一家的吗？吵啥呢？”
　　“咳咳，我话好像有点多，打住！”
　　“说起来，好久不见太子殿下，你们有谁知道他怎么个情况吗？”
　　“哈哈哪里啊，我关心一下老粉不行吗？”
　　“突然没一点消息，就怕出什么事。”
　　“未成年？应该不是，否则早该通知我退款了。”
　　“哇哦，狂战帮！气势这么强的吗？”
　　“看样子是想一雪前耻啊！”
　　“嘘……”
　　“好像是少庄主轮椅声音，我先猫起来。”
　　少庄主驱使着轮椅，迎接他磨磨蹭蹭、沉迷看热闹的义弟来啦！
　　“贤弟……”
　　柳穿鱼迅速反应，不给好兄弟吟唱的机会，有力的双手掐着对方的腰身，举高高！
　　“噗哈……咳！”
　　是白骨夫人克制不住的笑声。
　　柳穿鱼目光飘向趴在狗洞里的玩家……
　　对方正色，然而面部扭曲——忍笑忍的。
　　白骨夫人慌慌张张，不忘按下快门，屁滚尿流地走人。
　　少庄主：“……”
　　淡定。
　　当作跟鱼弟玩情趣啦，没什么好尴尬的！
　　少庄主打趣：“贤弟越来越热情了。”
　　柳穿鱼理所当然地点头。
　　“热情”有另一个原因……
　　三月初一，昆仑学宫正式开学。
　　作为武斗学院院长，须在二月廿五前，完成什么教学计划。
　　他的副院长，被武林盟喊去帮忙……不好再麻烦对方，只能找好兄弟。
　　少庄主从不辜负宝贝义弟的期许。
　　无奈地笑，满口答应。
　　柳穿鱼心满意足，于是跟前跟后，用干巴巴的语言，给好兄弟描述问道大会的趣事。
　　“楚天阔、美丽只因、十步杀一人……被进修班录取。”
　　“这些异人，挺厉害的。”
　　“嗯。剩余57名，交钱可成为旁听生。”
　　“还有旁听生？”
　　“本来没有，曹剑宗看他们求道之心赤忱，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咳。”
　　“鹤兄在笑甚？”
　　“笑贤弟越来越有文采了。”
　　“我一直爱看书。”
　　“爱看《飘渺奇人传》是吗？”
　　“嗯。”
　　少庄主笑如春花烂漫。
　　让柳穿鱼不免纳闷。
　　少庄主连忙转移话题：“贤弟既是院长，往后都要待在昆仑学宫吗？”
　　柳穿鱼回：“怎么可能！”
　　到宗师这个境界，基本都在一心追寻大道；
　　动辄闭关三五个月；
　　有心冲刺大宗师的更是直接闭死关。
　　三位院长，更偏向于挂名。
　　也是因为大家年轻：万宫主将将85岁，灵枢门门主也才100出头，更枉论剑帅这个假装宗师的大宗师……
　　无需频繁闭关，才有闲心凑热闹。
　　院长基本不用授课。
　　也就给普通学员每年上一节公开课，给进修班每半年来一次专项辅导外，没任何限制。
　　以后，新生开学、学员结业，尽可能露个面……没空的话，缺席也无伤大雅。
　　行政有副院长操持；
　　授课有系主任跟诸位讲师。
　　天级中段（以上）高手，教导寻常地级绰绰有余。
　　少庄主笑：“学宫也是通情达理。”
　　柳穿鱼点头。
　　他不傻，就是因为事情不多，白拿工资跟奖金，才不愿意当这个院长。
　　少庄主随后问：“教学计划怎么说？”
　　柳穿鱼回：“没有前例，须得定好章程。”
　　少庄主懂了：“为兄明白了。”
　　不过三日，一份完美周详的教学计划出炉。
　　柳穿鱼装模作样翻阅。
　　挑不出任何毛病！
　　“贤弟又要走了？”
　　“昆仑学宫刚开张，不好错过开学典礼。”
　　“哎。”
　　“不过一天路程，我初二即回。”
　　“……别flag。”
　　“我不是福来哥。”
　　“扑哧！贤弟懂得什么是flag？”
　　“当然懂！乌鸦嘴的意思！”
　　“噗。”
　　短暂相距；
　　匆匆离别。
　　周年庆的余韵渐渐消退。
　　三月初一。
　　昆仑学宫的演武场，乌泱泱挤满人。
　　玩家队聊刷屏——
　　「昆仑大学很气派啊！」
　　「这么快就建成，效率忒高了。」
　　「每天大几十万人搬砖，哪能不高？」
　　「谁作设计的？审美牛逼。」
　　「我老公啊。」
　　「？？你哪个老公？」
　　「宿昔。」
　　「去，那是你老公？我老公好不！」
　　「我说，你们几个，不好好伏侍本少爷就算了，也太目中无人吧？」
　　「？？？」
　　「什么少爷？会所里的少爷？」
　　「滚！」
　　柳穿鱼随同校长（曹剑宗）、另二位院长，坐在主席台上。
　　俯瞰全场。
　　看到比NPC还多的玩家，不由得诧异。
　　旁听生……这么多吗？
　　关键旁听生交的钱，数目可堪庞大；
　　玩家现在都这么有钱、这么舍得？
　　搞了半天，才知，学宫管理很人性化的。
　　正式学员（包括地级进修班的），可带不超过五人的护卫、侍从；
　　只不过，护卫、侍从不得在校内夜宿，一应花销自己承担。
　　当然，有这等条件的学员，大概率也不会住宿舍。
　　学宫对面，同步建起“昆仑街”，有武者宾馆，有独门独栋的民宅，都是允许租赁的。
　　旁听生也能带人。
　　不如正式学员的待遇，最多带两人，额外交一笔巨额“保证金”。
　　这不……
　　黄、玄级招生多，玩家正式学员也有近百；
　　大多带上自己的队友作为“侍从”。
　　近3000名黄、玄级NPC学员，好多人本来没带侍从的；
　　——面向全武林的考核，选拔出不少没背景、没势力的人材。
　　玩家多机灵啊！
　　主动愿意成为这些人的侍从……要是遭到拒绝，甚至自己掏钱，上杆子做“伺候人的”。
　　对许多囊中羞涩的NPC来说，不啻于天上掉下馅饼。
　　大多数会简单考校一下，判断没啥问题，便收下这些“追随者”。
　　便有了眼下声势浩大的场面。
　　「神仙哥哥好一本正经啊。」
　　「哈哈哈，院长嘛，不得端着点。」
　　「长出息了我的好大儿！」
　　柳穿鱼瞥向“不要莽”。
　　来了七个人。
　　除渡渡鸟跟美丽只因，其余五人都是侍从。
　　当时地级考核，按综合得分算，玩家选手只有七人侥幸成为进修班正式学员；
　　比如，美丽只因。
　　于是香辣酱酱、拉拉、爱困觉的猫等，成为登记在他名下的“侍女”。
　　渡渡鸟也只是旁听生。
　　渡渡鸟没掺和队友没营养的闲话，微微偏头，跟左手侧的人交流着什么。
　　左侧是隐隐青。
　　这位隐老板，问道大会一直脸黑得要命，同样只是旁听生。
　　他不差钱，多带了两个队友；
　　加上正式学员刘枣花，带着五个“侍从”……基本能组个完整队伍啦！
　　「拿到大几百万奖金还能说脸黑，其他人还活不活？」
　　「噗，主要刺客行把自己坑到，反倒让壹家稳拿团赛第一。」
　　「隐老板半决赛分组运气也是好爆了。」
　　「否极泰来吗？」
　　典礼没正式开始。
　　许多玩家东张西望的，有人看到隐老板，私底下就议论纷纷。
　　柳穿鱼因此得知玩家赛事的最终结果——
　　团体赛冠军是壹家；
　　亚军楚家；
　　季军竟是狂战帮！
　　“不要莽”大概因为在复选时多组了个NPC，基础得分扣得多……止步八强。
　　不过，个人赛发挥算超常，美丽只因第四、渡渡鸟第七，非常优秀！
　　个人赛冠军，没有爆冷，是十步杀一人；
　　亚军楚老大；
　　季军是刘枣花。传闻她在道妙乾坤，得到特别厉害的传承，战力一下子爆表！
　　「也是传说中的国家队没下场。」
　　「那个国家队？」
　　「懂的都懂。」
　　「其实也不一定……比赛输赢看战力的，十六强都是榜前玩家。」
　　「srds听说国家队会真功夫，完全能越级挑战。」
　　「这我就不清楚了。」
　　「这么说，多只耳难不成也是国家队？」
　　「我都把这狗比给忘了……好久没见到他人，干嘛去了？」
　　不止一个队伍说起多只耳；
　　“不要莽”闲扯啊扯的，拉拉不知想到什么，突然也提起多只耳。
　　「我说好像忘了什么。」
　　「什么。」
　　「狗比多只耳咋没凑热闹？」
　　「对哦……之前还说，要线下跟真人PK，他好像没去？」
　　「可能怕被围殴吧哈哈！」
　　「我看榜单上，他战力数值好多天没变化，排名一直在掉，不会退游了吧？」
　　「不会吧？」
　　「切，最好是退了。还一生有鱼……觊觎我神仙哥哥！」
　　「就是，咱家的白菜让猪拱两下也就是算了，哪还能让只狗啃？」
　　「噗，你说的是哪头猪？」
　　「咳咳咳，细说怎么拱的？」
　　「噫！污！」
　　柳穿鱼晃神。
　　上回见到多只耳，还是在一年多前的正月，对方跟他讨要天外天的资源。
　　眉头微凝：不知对方“潜伏”得如何？
　　“噼里啪啦”爆竹响起。
　　宣告着典礼开始了。
　　曹剑宗起身走向讲台，面带微笑、语气平和：“诸位，欢迎成为昆仑武者大学宫第一届学员。”
　　「来了来了，校长讲话。」
　　「看来要长篇大论了，要讲多久？」
　　「不管三七二十一，鼓掌！」
　　玩家默契配合，呱唧呱唧。
　　潮水般的掌声让压抑着兴奋跟新奇的NPC学员们愣了愣。
　　迟疑少许，跟着也拍起巴掌。
　　曹剑宗到嘴的话语，不得不顿住。
　　直到掌声停歇，开门见山发问：“何谓武？何谓道？何谓大学？因何学武……诸君，可曾明白？”
　　“好！”
　　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鼓起掌的玩家。
　　正要认真思考的NPC：“……”
　　不得不从众，再度鼓掌。
　　曹剑宗：“……”
　　半晌，他转头看向严肃脸的柳穿鱼：“诸君或许尚有彷徨，不如有请剑帅院长，为大家说道说道。”
　　玩家鼓掌：“好！！”
　　柳穿鱼一脸懵逼。
　　什么……
　　跟什么？
　　曹剑宗微微一笑，对剑帅作个“请”的手势：“有劳剑帅院长，给诸位学员讲讲道理。”
　　柳穿鱼恍悟！
　　讲道理啊……
　　“歘！”
　　演武场上空金光闪闪一道剑影。
　　玩家脱口而出的“好”字话音未落……
　　全体学员，外加护卫、“侍从”，总计15000人，莫名其妙被虚实难分的剑，给抽了一顿！
　　轮到玩家&NPC无数脸懵逼。
　　不敢还手。
　　——咳，想还手也做不到啊，半空的大剑散发的威压，压得人呼吸都困难。
　　柳穿鱼很注意分寸，让学员们体会到了，便收回独吾剑。
　　沐着众人目光，矜持道：“道理，是揍出来的。”
　　天外天沉迷手机那段时间，刷论坛看到一句“尊严只在剑锋之上”……惊为天人！
　　简直是他的心声！
　　曹剑宗：“……”


第214章 
　　许多年后，《思想品德》成为昆仑学宫新生，挂科最多的一门课程。
　　偏偏必修课，事关能不能顺利毕业……叫学员们不得不耐着性子，认真学起大道理。
　　私底下，都忍不住吐槽。
　　武者不是全凭拳头说话的吗？
　　还要讲什么武德。
　　对于课程创始人剑帅，每每考试，尤其那些挂科的，少不得有些抱怨。
　　“……”
　　柳穿鱼自然无法预知许多年后的事。
　　感受到诸位学员，乃至院长、副院长及讲师们“热情”如火的目光，心里美滋滋的。
　　不禁也给自己点赞。
　　「……」
　　「哈，哈哈。」
　　「神仙哥哥是这么讲道理的吗？」
　　「确实，好有道理啊哈哈！」
　　「快看曹老头，表情笑死人。」
　　柳穿鱼下意识看向曹老……曹剑宗。
　　大宗师眼力敏锐，看清对方肌肉在微微抽搐。
　　不免疑惑：都宗师了，咋还会面部抽筋？莫不是身体抱恙？
　　曹剑宗维持着笑容，请剑帅回到座位。
　　“不要莽”特别机灵，呱唧呱唧鼓起掌。
　　引着诸多学员条件反射跟着鼓掌。
　　尽管，他们刚刚被抽了一顿！
　　曹剑宗没再说什么道理，重点说明学宫的教学安排、须得遵守的规则……不到一刻钟，匆匆宣布典礼结束。
　　大家自由活动，三天时间熟悉学宫环境。
　　三月初四起正式开课。
　　「到腊月初四结课……这一个学期也太长了吧？」
　　「没个周末吗？」
　　「看课表，课程排得不算紧，而且自由选课，放不放假也没区别。」
　　「自己选课，怪时髦的。」
　　「进修班不用分专业的吗，就挂靠在武斗学院？」
　　「人少，等级高，没必要那么麻烦。」
　　「嘿嘿嘿我终于成了神仙哥哥的亲传弟子！」
　　「……」
　　「进修班199个人，照你意思，不得全是神仙哥哥的弟子？」
　　「你个丫鬟，没资格说话。」
　　「我丫你个大嘴巴！」
　　「好啦好啦……说点正经的，我办个烹饪社，你们觉得怎么样？」
　　「还能搞社团？」
　　「大学啊，不搞社团多无聊啊？」
　　「我大学就没参加过社团。」
　　「毕业好多年的打工人，快忘了大学什么样了。」
　　「呃，我没上过大学……」
　　「咳咳，就问你们，这主意怎么样？」
　　「搞社团不得学院同意？」
　　「走走走，问问神仙哥哥。」
　　柳穿鱼跟好知己，刚逛完“昆仑道藏”，走出塔楼，迎来上蹿下跳的一群玩家。
　　「这边禁传送，禁复活！」
　　「副本来了？」
　　瞅着“不要莽”众人蠢蠢欲动，柳穿鱼不得不给提醒：“此地乃‘昆仑道藏’，有宗师坐镇，非正式学员，无事莫靠近。”
　　免得被当宵小之徒，引发一场血案。
　　“昆仑道藏？”
　　渡渡鸟不解地问：“不是在昆仑虚那？”
　　柳穿鱼微摇头：“此‘道藏’非彼‘道藏’。”
　　模拟成江湖门派，此“道藏”即藏经楼、藏剑塔、藏宝阁等一类。
　　地面有十三层，海量藏书，数不尽的秘籍法门。
　　正式学员靠着学分解锁上楼权限，再以贡献值兑换功法。
　　学员最高只能到第九层；
　　辅导员有资格上第十层；
　　讲师到第11层。
　　系主任、副院长到第12层；
　　只有校长、院长、学宫供奉，及特殊贡献者，才允许进第13层。
　　11层-13层的藏书，正是吊着各大江湖势力、各路武林高手的甜萝卜！
　　塔楼地下另有十四层。
　　其中，七层是不同品阶的静修室、炼药间、实验室等。
　　再下面的五层，对应存储黄、玄、地、天、超品的天材地宝、武器装备；
　　最底两层，珍藏天地奇物，类似五行道心这般存在！
　　……
　　比拟“昆仑道藏”，绝不是吹嘘。
　　「这要是来个地震啥的，塔楼塌陷，不得心疼死。」
　　「噗，你是会说话的。」
　　玩家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柳穿鱼轻哼。
　　别说整个昆仑学宫以水火奇宝、天外异石构造起的重重大阵，不用害怕地龙翻身……最主要的是，这一片跟周边略显格格不入的山峰盆地，本也是他洞府的一块小小碎片。
　　只是“碎片”太碎，没形成如太微仙禁那般奇特空间。
　　胜在结实！
　　围绕着“碎片”，大大小小许多迷阵、险境。
　　资源品阶不算多高，至多地品，零星天品……
　　因而鲜少有寻宝者涉足。
　　实力足够的，看不上这里的资源；
　　看得上的，此地过于危险，得不偿失。
　　却正适合学员组团历练。
　　可见，昆仑学宫选址有认真考虑的。
　　扯远了。
　　香辣酱酱惦记着她的烹饪社，强行拽回主题：“神仙哥哥，我们想要建立学生社团，要走什么流程呀？”
　　柳穿鱼不明白。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解释。
　　柳穿鱼懂了：“拉帮结伙？”
　　跟玩家的团伙有什么区别？
　　“不是……大家兴趣爱好凑一块儿，不是利益团伙……不对，好像这么说也不准确。”
　　柳穿鱼又被说胡涂了。
　　严肃脸：“学院诸多事务，由副院长负责。”
　　甩锅给郎阁主。
　　玩家怯怯地看向“黑老大”。
　　「这个黑脸！」
　　「想起中学时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黑老大看着就古板，社团的事怕要打水漂。」
　　不想，郎阁主认真考虑后，竟对玩家颔首了！
　　“万岁黑老……咳咳！”
　　「黑老大这么通情达理的吗？」
　　院长认为，“拉帮结伙”还须谨慎；
　　该走的流程，比如交保证金啊，要尽的责任啊……不能少。
　　“好的神仙哥哥！”
　　柳穿肃纠正：“学宫内，请叫我剑帅院长。”
　　“噗……”
　　「剑帅院长2333」
　　「看得出，神仙哥哥挺喜欢当这个院长的。」
　　「好威风哦~」
　　「我的傻大儿！」
　　柳穿鱼纳闷：最近，拉拉几人时不时来句“我的傻（好）大儿”，是什么新鲜的口头禅吗？
　　下一秒，听到玩家纷纷应和——
　　“记住了，剑帅院长。”
　　“收到！剑帅院长。”
　　院长倍儿舒坦。
　　一下子忘记探究玩家“口头禅”的事。
　　让大家都散了吧。
　　脚步微微轻快，看向身旁好知己：“郎副院长，一起看看教职工宿舍？”
　　郎副院长眼中露出笑意：“敢不从命？”
　　剑帅院长昂起下巴，好不得意。
　　于是，两人来到一座披着金光的山峰。
　　昆仑学宫八面环绕九座山……
　　其中四座，山峰高耸、险峻，建起教职工住所。
　　另五座低矮的山头，分别是武斗学院、生活学院跟艺术学院的学员集体宿舍所在；
　　进修班毕竟都是地级高手，单独占据一个山头；
　　靠着沧水的山头，可欣赏两岸景色，沿山坐落着亭台楼阁，独立小院奖励给学业优秀者……重大日子，也可用于贵宾入住。
　　“剑帅院长。”
　　山脚有管事迎接。
　　——不到一天，“剑帅院长”这个称呼，已经传遍学宫。
　　柳穿鱼顿足，端着架子：“何事？”
　　管事笑，指指着空白的牌匾：“此峰尚不知如何称呼，想有请您给赐个名，也便宜日后行事。”
　　柳穿鱼尬住了。
　　赐什么名？
　　脑子空空的。
　　下意识脱口而出：“剑峰。”
　　管事沉默，少刻道：“校长已给西山，命名‘剑峰’。”
　　柳穿鱼：“……”
　　郎阁主主动帮忙打听：“南山北山可有称呼了？”
　　管事点头：“南山‘天音峰’，北山‘灵枢峰’。”
　　万宫主取名用欲雪宫功法“欲雪天音”其中二字；
　　另一位干脆以其门派命名山峰。
　　柳穿鱼默然。
　　两位院长也忒没创意了！
　　……唔。
　　有了！
　　柳穿鱼当即道：“逍遥峰。”
　　他武器是剑，修的却是逍遥大道。
　　而且，武斗学院毕竟也不是只有剑一个专业嘛！
　　管事赞叹：“少年英豪，纵马逍遥！好名字！”
　　便请柳穿鱼于匾上书写峰名。
　　柳穿鱼也不推辞。
　　郑重地，抽出独吾剑。
　　信手写画，剑走龙蛇。
　　特别大、特别醒目！
　　管事忍不住笑：“果真逍遥！”
　　言罢，请二人上山。
　　山脚一圈，建筑密集。
　　是处理公务、招待客人的“办公场所”。
　　到半山，散布着不同风格的小院……才是宿舍。
　　有砖瓦结构，有木屋，有竹楼；
　　有的清幽雅致，有的奢华大气。
　　是武斗学院讲师的住处。
　　凭喜好，自由选择。
　　半山到山顶途中，散布着系主任、副院长的住所。
　　登上峰顶，可谓“一览众山小”！
　　堪比宫殿的院落，好生气派！
　　院长嘛，自然有特权！
　　“两位院长且看，如今春草未发，露出闪金岩，晴日里，整座逍遥峰如同披着霞光……”
　　等草木生发，便有山花怒放；
　　直到秋季，满山的鹤年松针叶转变深蓝。
　　……
　　管事夸夸个不停：“四时风景，各自成趣。”
　　柳穿鱼轻颔首。
　　风景有不有趣不是最重要的；
　　以肉眼揣测，逍遥峰比另三座山峰隐隐高出一丢丢……他很满意。
　　山高更好晒太阳、晒月亮！
　　“上面写的啥？”
　　“认不出来……”
　　“第一个是‘当’？”
　　“第二个好像是‘龟’？”
　　“当龟……噗！肯定不对。”
　　“可能是那个当归，你们懂的，NPC都是文盲，写错字了呗！”
　　“当龟哈哈哈！”
　　管事招待其他讲师去了。
　　柳穿鱼跟郎阁主逛完院长、副院长的宿舍，天色已晚，于是下山，准确考察一番学宫食堂。
　　逍遥峰正门，玩家鬼鬼祟祟。
　　柳穿鱼眉头微凝：什么当龟！玩家好意思笑NPC文盲，连“逍遥”二字都不认识吗！
　　给好知己一个眼神。
　　郎阁主顿了顿，遂开口问向玩家：“在此作甚？”
　　「鬼啊！」
　　「哎呀巧了，是院长！」
　　是柳穿鱼看着眼生的玩家。
　　几人抢着开口：“院长剑帅，操场有人打架！”
　　柳穿鱼眨眨着眼。
　　不懂……
　　打架就打架呗，有什么好奇怪的？
　　“进修班的那些简直恶霸！”
　　“低年级躲都躲不开……”
　　“咱还好，有好多人被打趴了，差点出人命。”
　　“没法没天了还！”
　　“校园霸凌啊！院长你可一定要重视！”
　　“一粒老鼠屎，坏掉一锅汤。”
　　叽叽喳喳。
　　柳穿鱼看玩家队聊，已知这些玩家单纯气不过，倒霉催的被杀，掉落价值高达5000金的什么令牌，被人趁乱捡走……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来告状嘛！
　　院长认真想想。
　　玩家所言“校园风气败坏、影响学校名声”，有几分道理。
　　且，地级武者恃强凌弱，不讲武德……作为武斗学院的学生，未免丢他院长的脸！
　　于是气势汹汹，带上他的副院长，赶到操场……啊不，是演武场。
　　果真，场面乌糟糟的；
　　打斗不休！
　　柳穿鱼眉头凝起。
　　郎阁主第一时间出手，并呵斥：“住手！”
　　柳穿鱼暗自赞许：好知己，真默契。
　　郎阁主三两招，摆平所有的纷乱。
　　学员们七零八落的声音响起——
　　“剑帅院长！”
　　“郎阁主……呃，副院长？”
　　有人憋着一口气，满脸不服；
　　有人胆战心惊，悄悄舒了一口气；
　　有人闻声，匆匆赶来，左看看、右看看，一脸茫然；
　　有人眉头紧锁，隐忍着伤痛……被波及的低年级学员，不敢露出对地级前辈的不忿。
　　柳穿鱼一时不知所措。
　　怎么处置？
　　好在有郎阁主，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郎阁主的语气很平静，然而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在场武者，都不敢造次。
　　不自觉缩起脑袋。
　　境界低的学员，面对宗师、半步宗师，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我我我！」
　　「神仙哥哥！我来说！」
　　拉拉蠢蠢欲动，试探地举手。
　　柳穿鱼果断挽尊，端着大宗师的威仪，点明让玩家开口：“你，说。”
　　也没想起对方不算学院学生的事实。
　　当然，没谁有心思在这时追究。
　　拉拉毫不怯场，口齿清晰、言语流畅，把事件的起因、经过，种种说得清楚。
　　「麻蛋，老娘的新发型！给削坏了，定要这些家伙好看！」
　　「哼，咱可是院长撑腰的人！」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的私心，只要不是瞎扯就行。
　　原来，名“马踏”的地级武者，一开始找个玩家麻烦；
　　那玩家是某玄级学员的“侍从”，可能是任务缘故，让地级武者丢过大脸。
　　那玩家也是识时务，果断赔罪……然而马踏不依不饶。
　　「踏马就是故意的！」
　　「想抢阿蔡的武器呗。」
　　结合玩家“我爱吃青菜”的队聊，玩家在周年庆活动宝箱，走狗屎运开到金阶可成长武器！
　　马踏跟玩家，用的是类似大刀，被怀疑觊觎玩家的武器。
　　马踏的心思暂且搁置一边。
　　眼看马踏要动手了，有人出来阻止。
　　是花无类，他表示校规禁止学宫内斗殴。
　　未料，不但没制止恶行，反倒引起马踏更多怒火！
　　原来马踏跟花无类海选在同一轮次，自认为是花无类的缘故，害他险些落榜！
　　准确地说，他确实被淘汰了，在当时。
　　后经复活赛，险险出线。
　　马踏仇恨转移到花无类身上；
　　两人斗起来！
　　这时又有人打圆场了，是戚云上跟他的妹妹、妹夫、好友。
　　反倒引来另一波人，掺和到纷争里。
　　只因，四人组合在团体赛，手段损得很……许多人吃亏，就耿耿于怀。
　　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不算玩家，带上旁听生，245名地级武者，有133人搅和到混战。
　　到最后，说不出谁有理、谁无理。
　　郎阁主盘问清楚——
　　除却玩家，寻常学员并无人死亡。
　　有十七人伤势严重，万幸没伤到根骨、气海，其中九人是搅和混战的地级武者；
　　269人伤得不轻，不过，没到无法行动的程度……半数是被波及到的玄、黄级学员。
　　轻伤者不计其数。
　　柳穿鱼板着脸，运转着真气，吹起嗖嗖冷风。
　　郎阁主成为他的传声筒，淡淡开口：“恶意违反学宫规则，当严惩不贷。”
　　「开除开除！」
　　「就是，要杀鸡儆猴！」
　　确实得杀鸡儆猴。
　　不过，看在没死人的份上，不到开除的程度。
　　武者大多桀骜不驯……学宫规则，为保证大家专注学习，而非驯化。
　　郎阁主作出裁决——
　　主动挑事者，记大过一次，并在校内通告批评。
　　记过可不是说说玩的，未来直接扣减四分之一的学分、贡献！
　　旁听生不算学分，记大过两次会被劝退。
　　学员对学分的用途，尚不明晰；
　　光记过，恐怕不长记性。
　　自然得有金钱上的惩罚。
　　罚款。
　　赔偿被波及到的其他学员……
　　无法确定责任的，掺和斗殴的所有武者平摊费用。
　　郎阁主偏头看向柳穿鱼：“请剑帅院长补充。”
　　补充……什么？
　　某院长沉吟三秒，大手一挥，飞出不成型的剑气。
　　不久前被“讲道理”的学员们心头一颤。
　　还好还好，剑气不是飞向全体。
　　参与斗殴的133人，包括重伤躺地上的，剑气没入气海。
　　“！！！”
　　众人心惊胆战。
　　忽地，有人惊呼：“我的武功……”
　　柳穿鱼开口：“闹事者，封禁武功七天，以儆效尤。”
　　「好耶！」
　　「干得漂亮啊神仙哥哥！」
　　「让他们耀武扬威！」
　　「咳咳咳，那我们打他们不是都还不了手？」
　　「校内不行，要是出学校，嘿嘿嘿！」
　　被封武功的武者，噤若寒蝉。
　　柳穿鱼瞅着“不要莽”队聊，洋洋得意。
　　是自己新领悟、不成熟的秘法：“如意护身锁。”
　　一类“印法”。
　　本来嘛，用来保护人的，剑气锁在被保护者气海里，遇到致命一击，便自动反弹。
　　模拟少庄主的“反弹”buff。
　　作为烙印者，“如意护身锁”一旦激活，纵是千里之外，柳穿鱼也能察觉到。
　　可惜……
　　此法过于高端。
　　他没能完全掌握……当前情况是“如意护身锁”会死锁被保护者的内力。
　　遇到危机，照样激活；
　　不过不是反弹，只单纯抵消伤害；
　　与此同时“锁”会消失。
　　用来保护人，有些缺陷；
　　可，此时此刻，作为“惩戒”，恰到好处！
　　一方面杀杀地级武者的威风，叫他们老老实实七天；
　　另一方面，万一他们遭到猛烈攻击，“如意护身锁”挡一波伤害，内力跟着解锁……不影响到学员的人身安全。
　　这些柳穿鱼不可能告知众人。
　　否则，达不到威慑的效果！
　　被惩戒的众人，可不知院长用心良苦。
　　懊恼也好，埋怨也罢，都只能藏在心里。
　　一个个乖得跟鹌鹑似的。
　　开学第一天，学员就斗殴，闹得很大。
　　当晚，曹剑宗请柳穿鱼二人谈话。
　　——毕竟，进修班由武斗学院教管。
　　曹剑宗没废话，跟剑帅商讨起针对新生的“德育”。
　　柳穿鱼装模作样表示懂：“以德服人。”
　　以武德服人。
　　曹剑宗欣慰不已：“如此，便拜托剑帅院长了。”
　　柳穿鱼默。
　　拜托他干什么？
　　不一会儿，另两个学院，院长、副院长全员到齐。
　　商讨学员管理的问题……
　　“可以搞学生自治！”
　　离开剑峰后，碰到“不要莽”，柳穿鱼试探起玩家的想法。
　　七人积极给出主意。
　　“学生会搞起来！”
　　“爱打架是吧，来个公平公正的较量，赢了当首席，输了技不如人、就得甘拜下风！”
　　“再搞个什么风纪委，要武力高、不怕事的，平常谁违反校规，直接武德服人！”
　　柳穿鱼觉得玩家想法不错。
　　转头跟好知己探讨……
　　再给曹剑宗建议。
　　曹剑宗斟酌一番，觉得想法可行。
　　当即推广。
　　第二天，各年级包括进修班，演武场上公平对决。
　　黄、玄级（一到十年级）且不赘言；
　　进修班是胡不问力压群雄，成为首席。
　　胡不问，当初柳穿鱼看《剑帅传奇》时有过一面之缘，还指点过对方。
　　没想到其也通过问道大会的考核。
　　柳穿鱼看到他面板……不论数值、实战水平，跟戚云上在伯仲之间。
　　可惜考核时，不知因何，或许内伤，或许中毒，出现2层“崩坏”debuff，综合得分排名不十分高。
　　这回首席争夺战，胡不问表现得可圈可点。
　　也算名副其实。
　　至于为什么不是花无类或戚云上，打败一众人成为首席……
　　倒不是“如意护身锁”的问题。
　　剑帅院长也是有人情味的。
　　给众人暂时“解锁”……打完再接着“锁”。
　　单纯因为二人在昨天混战中伤得略重，今天表现不佳。
　　尽管如此，花无类仍拿到第二，戚云上第三。
　　于是，花无类成为“风纪委”的委员长；
　　戚云上兼任风纪委员，跟……生活委员，帮忙处理学员的乱七八糟杂事。
　　「2333」
　　「这诡异的杂糅的画风。」
　　「捂脸，神仙哥哥玩真的啊？」
　　「不光这些呢，神仙哥哥还在编书。」
　　「噗！」


第215章 
　　「编什么书？」
　　「我建议，叫《思想品德》。」
　　「你想笑死我吗？」
　　「所以神仙哥哥编了啥？」
　　「咳，神仙哥哥写八个字就卡住了，这方面黑老大也不擅长，给老林寄信求助啦。」
　　「老林可以的！」
　　「我只想知道神仙哥哥写了哪八个字？」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
　　「没头没尾的说啥捏？」
　　「我是说，神仙哥哥写的八个字：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
　　「噗哈哈哈！」
　　「谁教他这句话的？」
　　「好中二啊哈哈！」
　　「咳咳，我只想知道，这句话跟思想品德有什么关系？」
　　柳穿鱼也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曹剑宗拜托自己负责学员“德育”……不得需要一本教科书？
　　他绞尽脑汁，只写出八个字；
　　好知己比他厉害，写了好几百字……字字珠玑，句句箴言。
　　然而只言词组，不能成书。
　　正好接到蔺不知来信，剑帅灵光一闪：书生文采好，懂得超多道理，编书什么的轻而易举……反正，昆仑学宫也是对方主办的，拜托其写个“德育”教程，情理之中的事。
　　不过数日，蔺不知回信答应了，只说编书需要一些日子。
　　柳穿鱼不急。
　　……
　　“郎副院长，几食堂？”
　　离饭点尚有十分钟，剑帅一如既往敲开副院长办公室的门。
　　好知己消息灵通，每日哪个食堂饭菜最好吃，尽在其掌握之中。
　　郎阁主收拾着案卷，嘴角淡笑：“三食堂，有雉鹿血肠、炙烤幻云羔、清蒸胭脂鳕鱼……”
　　柳穿鱼听馋了：“一起？”
　　“好。”
　　饭点前五分钟，二人坐在食堂包厢；
　　饭点前30秒，饭菜上齐。
　　柳穿鱼正美美喝着鱼汤，外面嗡嗡营营是学员抢吃的动静。
　　不由得意：瞧他多睿智！
　　时间掐得正正好，不怕好吃的被学员抢先！
　　昆仑学宫大厨手艺可谓一绝。
　　无需特别珍贵的食材，经他们巧手烹调，寻常菜肴也能美妙如“八鲜”、“八绝”！
　　郎副院长告知：陈、周合而为一，两个宫廷人员冗余，比如御厨……遣散近八成。
　　昆仑学宫待遇好，好几个御厨带着徒弟徒孙，入驻开办食堂。
　　“……对街开了家绮梦楼。”
　　“真的假的？”
　　“我骗你作甚！听说，柳琴艳姬也来了！”
　　“柳琴艳姬！”
　　“我仰慕柳琴艳姬已久，然而始终未能见到其真容……诸君，今晚一起到绮梦楼喝一杯如何？”
　　“惭愧，在下还在偿还罚款，囊中……嗐！”
　　“哈哈哈，魏兄合该长个教训。”
　　“魏兄莫愁，今晚某请客！”
　　“赵兄好义气！”
　　“只请魏兄？赵兄未免厚此薄彼了吧？”
　　“哈哈，今晚诸君一应花销，某全包了！”
　　“可得说话算话哦。”
　　“王兄哪里的话，某从不食言，宛兄你说是也不是？”
　　“宛兄？因何愁眉苦脸？”
　　“诸兄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宛兄莫吊我胃口！”
　　“今天十三。”
　　“十三怎……”
　　“啊，晚上有道文君的课！”
　　“糟糕，我文章还没写！”
　　“什么文章？”
　　“上月十三，道文君布置的作业啊！”
　　“作……”
　　“作业？！”
　　包间里，一群地级武者无需顾虑外界形象，痛苦哀嚎。
　　“我辈武者，作何写酸不溜丢的文章！”
　　“我若不写又能如何？”
　　“不如何，扣学分而已。”
　　“学分！”
　　“万恶的老刘！”
　　“嘘！小心隔墙有耳。”
　　隔墙的“耳”，把他们的怨言听得明明白白。
　　柳穿鱼吃东西吃得更香了！
　　昆仑学宫开课四个多月，一切步上正轨。
　　学员们也知道学分的重要性，没上学经验的众人一口气把课程全选了……也不管适不适合自己。
　　于是，一个个开始痛苦面具！
　　比如道文君的课。
　　文道本来就玄玄乎乎的。
　　不是让练书法，就是要学作画，还得背诵许多经文，还得给经文释义，还得被要求作文章！
　　对于任何一个非文道的武者，不啻于精神折磨！
　　柳穿鱼悄咪咪偷窥过道文君的课程……心有余悸！
　　第一万次庆幸，自己不是学员！
　　隔壁包间，地级武者匆匆吃完饭，赶回宿舍写作业。
　　什么绮梦楼、什么柳琴艳姬，全没了心思！
　　柳穿鱼吃得饱饱的，跟好知己漫步在学宫行道。
　　消食。
　　“我看课表，郎副院长的课快结束了？”
　　“后天最后一节。”
　　整日无所事事的院长，可不想让人以为自己只会吃干饭；
　　偶尔端起架子，询问一二学院、课程相关情况。
　　正如此刻。
　　“可安排好考试时间？”
　　“定于腊月十二。”
　　柳穿鱼惊讶：“那么迟？”
　　“嗯，”郎阁主直言，“这几个月会比较忙。”
　　柳穿鱼有一秒心虚。
　　莫不是自己太过分了？
　　……
　　郎阁主仿佛察觉到某人的心理活动，语气淡淡：“学院一切按部就班，无需费神。”话锋一转，“是朝廷的事。”
　　新朝一统后，专门设置武林部，将“各自为政”的闻贤阁重新整合。
　　郎阁主依旧是阁主。
　　柳穿鱼想起喊对方吃饭时，一晃而过的人脸画像：“又有歹人为祸？”
　　郎阁主轻颔首：“三位半步宗师。”
　　柳穿鱼特别警觉：“魔罗一党？”
　　郎阁主回：“天方余孽。或许跟魔罗一党有勾结。”
　　柳穿鱼凝眉，很快，眉头舒展开来。
　　好知己行事自有章程，无需旁人瞎操心。
　　只问：“上完课，阁主就要离开了？”
　　对方应：“是。”
　　“剑帅院长中午好！”
　　“郎副院长好……”
　　十年级的玄级学员，乌泱泱的一群人结伴而行。
　　看样子，都是武斗学院的。
　　老远，看到散步中的知己俩，争先恐后打招呼问好。
　　柳穿鱼一时忘记跟好知己对话。
　　下巴角度微抬高。
　　步子迈得虎虎生威！
　　院长范儿，尽显无遗！
　　「威风的神仙哥哥！」
　　「霸气的神仙哥哥！」
　　「又是被神仙哥哥帅倒的一天！」
　　「……」
　　「要不要这么谄媚啊？」
　　「咳咳，你们不觉得傻乎乎的吗？」
　　「小苑啊，你对神仙哥哥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不，没，我哪敢啊哈哈！」
　　柳穿鱼脚步一顿。
　　眼神如炬，一眼瞅到苑闻苏。
　　——老头子跑这儿干嘛？
　　再打量其面板，“复活”一年半了，有“不要莽”带着、有他送的多倍经验道具，至今才39级！！
　　简直菜鸡中的菜鸡！
　　“神……咳，剑帅院长，我们有事禀报！”
　　玩家挤眉弄眼的，各种暗示。
　　不想让“黑老大”听到。
　　柳穿鱼有点在意苑闻苏的情况，遂与郎阁主辞别。
　　领着一众玩家，上逍遥峰了。
　　“那些带面具的……”
　　“哈哈，是风纪委啦，仿照神、剑帅院长的装备，搞这么一套制服。”
　　“呃。”
　　“看着好帅！我也想要这么一身……”
　　“都不如正版的闪！”
　　“那可不！”
　　“应该每个学院，都配一套学院服，更有感觉。”
　　“哇！这就是分配给院长的房子？”
　　“好漂亮的院子。”
　　“神仙哥哥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不会寂寞空虚冷吗？”
　　柳穿鱼无语。
　　他可不是鹤兄那样的矫情鬼，怎可能寂寞空虚冷？
　　唔。
　　想到鹤兄，之前说，参加完开学典礼就回……给忘了！
　　心虚。
　　“神仙哥哥你们慢慢谈。”
　　「咱要不要偷听？」
　　「……」
　　「煞笔啊你，当人面说偷听？」
　　「咳，没反应过来……哈哈哈，小苑我开玩笑的！」
　　“不要莽”几人急吼吼地跑出书房。
　　开启逍遥峰的探索之旅。
　　——莫忘了，探索新地图，有宝箱奖励的。
　　柳穿鱼跟苑闻苏大眼瞪小眼。
　　苑闻苏似乎有些纠结。
　　柳穿鱼不耐烦，端起大宗师的威严：“你寻我何事？”
　　苑闻苏顿时黑线了：“这么大架子……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柳穿鱼眨巴着眼：“没事你找我作甚？”
　　苑闻苏：“……”
　　“不扯废话了。”
　　苑闻苏进入正题，神神秘秘道：“蛋、鱼仔，我感觉自己好像被监视了。”
　　柳穿鱼当即放开感知——
　　“不要莽”鬼鬼祟祟，探寻着逍遥峰有无密道。
　　半山郎阁主遇到阮剑君，两人开始论剑；
　　有些讲师在练功，有些在休息；
　　……
　　风纪委的学员在山脚巡查。
　　“没人在监视。”剑帅得出结论。
　　“我不是说现在啦……”
　　苑闻苏解释：日常做任务时，隔三差五，有被人凝视的感觉……找也没找到人，浑身不自在。
　　柳穿鱼若有所思。
　　苑闻苏迟疑道：“鱼仔你说过，阿、詹云城可能没死……”
　　像是怕引起误会，他语速加快：“不是我自作多情，我只是怀疑，万一……”
　　柳穿鱼果断表态：“如果他真找上你，你当即联系我。”
　　苑闻苏剎那感动了，眼泪汪汪：“蛋仔，你原来这么关心我……”
　　柳穿鱼：“……”
　　久违的鸡皮疙瘩！
　　肉麻！
　　“你引蛇出洞也好，我找他有事。”
　　苑闻苏表情凝滞：“蛋仔你拿我当鱼饵？”
　　柳穿鱼理所当然道：“反正你也死不了。”
　　苑闻苏：“……”
　　心肌梗塞。
　　养了个没良心的假儿子！
　　对可能存在的窥视，都没那么难受了。
　　苑闻苏阴阳怪气：“你个大宗师，大忙人，我怎么联系你？打电话吗？”
　　柳穿鱼死鱼眼：“好笨。”
　　玩家不是能发消息、能传送吗？
　　苑闻苏跳脚：“你个熊孩子，骂谁笨呢？你自己有多聪明哦？”
　　柳穿鱼洋洋得意：“三十二岁的大宗师！”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
　　“哎哟，小苑你怎么骂人呢？”
　　“对不起啊神仙哥哥，小苑不是有意的。”
　　苑闻苏没控制好音量，一嗓子惊动探索一圈回到院子里的“不要莽”众。
　　大家七嘴八舌，在剑帅跟前说好话。
　　生怕苑闻苏被记恨。
　　柳穿鱼摆手，大人有大量。
　　……
　　「小苑你怎么回事？」
　　「呃。」
　　「神仙哥哥脾气是好，好歹也是宗师，你不能以为是NPC就跳人脸上啊。」
　　「对不起QAQ」
　　「不用给我们说对不起的，咱也是担心你，这游戏NPC智能特别高，有的很记仇。」
　　「……我记住了。」
　　「所以，你干嘛骂神仙哥哥？」
　　「是他先骂我。」
　　「？？怎么可能？」
　　「他说我笨。」
　　「哈哈哈！」
　　「小苑你这样……确实不聪明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队友爱了！」
　　「没爱！」
　　苑闻苏吃瘪的小样儿，柳穿鱼看在眼里，神清气爽。
　　看对方可怜兮兮的份上……
　　遂给渡渡鸟传音。
　　渡渡鸟微愣。
　　赤蝎相当敏锐：“怎么了，老大？”
　　渡渡鸟随意瞅了一眼自家队友，目光从苑闻苏身上划过，面上不动声色，摇头，找了个借口：“我想起晚上有老刘的课……”
　　霎时惊起一片“卧槽”。
　　「我特么为啥要手贱！」
　　「唉，明明是来玩游戏的，为什么要再经历一遍校园！」
　　「哈哈哈还好我有远见，花200金请人代写文章。」
　　「200金……煞笔哦你，不如请我。」
　　「滚粗！」
　　玩家吵吵嚷嚷，下山去了。
　　柳穿鱼对渡渡鸟的稳重很是满意。
　　苑闻苏的情况到底有些特殊……主要其胆小如鼠。
　　要真是被詹云城盯上，须得有人替他化解麻烦。
　　看“不要莽”毫不见外的对话，看得出来苑闻苏跟大家处得很好。
　　渡渡鸟为人可靠，如今实力也是不俗。
　　柳穿鱼皱皱着眉。
　　要不是“第一武侠”特性，须借助玩家手段，他早想办法把不知真死假死的家伙，给揪出来！
　　“剑帅。”
　　是郎阁主，手里拿着个金属密闭的罐子。
　　柳穿鱼霎时回神，目光犀利，盯着罐子……下意识耸耸鼻尖。
　　勾魂的奇香！
　　哪来的好吃的！
　　郎阁主不吊人胃口，打开罐子给剑帅展示：“来自波斯商人的紫金松子。”
　　柳穿鱼讶异：“哪来的波斯商人？”
　　郎阁主道：“异人打通西行路线，近日有一支波斯商团来到中原。”
　　听说昆仑学宫的事迹，商团得朝廷应允，今日抵达，对学院进行访问。
　　团长、管事，得到学宫隆重接待，正在校内参观；
　　剩余的商人们，干脆在校门口，摆摊卖起波斯特产。
　　什么驼绒被、羊毛毯、香料、玻璃的，显然都不是柳穿鱼感兴趣的。
　　倒是吃食，有些新鲜。
　　比如紫金松子。
　　倒也不比中原松子好吃到哪里去。
　　胜在皮壳金灿灿的，看着顺眼；
　　松子仁紫芋色，颗粒够大、够饱满，比寻常松子更香……
　　柳穿鱼矜持地磕着松子。
　　——各类坚果也是他特别喜爱的小零食。
　　郎阁主说，陆续接到好些个社团报备，明天在演武场举办什么“文化美食节”，表达对不远千里来到中原的客人欢迎。
　　问问院长有何意见。
　　院长哪里有什么意见：文化不文化的不重要，波斯人他在环游一球时也见识过了，不过……
　　“美食节”可以！
　　听玩家提起“现实”校园活动如何精彩，昆仑学宫怎可以被比下去？
　　这不，正巧赶上个什么节，就当庆祝了……
　　唔，七月十四。
　　有的地方说是鬼节？
　　不重要。
　　反正都是节日！
　　院长狂摁手印，所有社团的申请都给批了。
　　郎阁主静观半晌，忽道：“剑帅何不刻个印章？”
　　柳穿鱼呆了呆。
　　……诶？
　　昆仑学宫第一届“文化美食节”正式开始！
　　有《武侠日报》什么记者，扛着摄影设备亲临现场，录像、拍照。
　　规模不算宏大，但格外热闹的场面……自此记载史册！
　　柳穿鱼跟好知己结伴，摆出一副视察的架势，跟着凑凑热闹。
　　楚家搬来个柴油发电机、整套放映设备，占据操场正中央，吊起大幕布，免费放弃电影。
　　柳穿鱼不自觉顿足。
　　时机正好，电影刚刚开始。
　　《大闹天宫》！
　　动画片！
　　柳穿鱼瞬间想起鹤兄给他说的故事……
　　当初在仙鹤岭，自己还被迫假扮过猴子呢！
　　不禁升起攀比心。
　　倒要瞧瞧，猴子有多厉害！
　　然后……
　　连美食都忘了。
　　瞪大双目，视线一秒也没离开幕布。
　　「……这是怎么复刻的？」
　　「复刻个屁，就是原版动画。」
　　「啊？这咋搞？」
　　「应该不难吧，搜个资源，上传游戏呗！」
　　「经典就是经典，现在看还是好看。」
　　「噗，在游戏里看大闹天宫也是没谁……」
　　「看看NPC，全被吸引了。」
　　「哎呀，剑帅也在看，好投入啊哈哈！」
　　何止投入！
　　柳穿鱼完全沉浸其中。
　　想来，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天外天那段日子，每天刷论坛，看过不少玩家创作的视频。
　　竟没一个胜过猴子！
　　剑帅高冷威严。
　　掩饰着澎湃的心潮。
　　时而得意，时而热血，时而气愤，时而畅快！
　　真气丝丝外溢。
　　……
　　“阿嚏！哪来的冷风啊，吹得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呃，咋又热起来了？”
　　“好热啊，火烧火燎的！”
　　“……又冷又热，空调坏啦？”
　　“你迷糊了，哪来的空调！”
　　距离不远的玩家，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硬是让剑帅出戏了。
　　院长不得不严重警告：“噤声。专心。”
　　这些玩家，看电影也不认真！
　　玩家：“……”
　　「噗。」
　　「剑帅院长好严格啊。」
　　「一本正经地看动画片，好搞笑！」
　　柳穿鱼没在意玩家的反应。
　　猴子跟哪咤斗法正到关键处……
　　影片渐入尾声。
　　天庭认怂。
　　齐天大圣的旗帜高高飘扬。
　　伴着激昂的音乐，柳穿鱼也不禁情绪高涨。
　　他喜欢爽快的故事！
　　蓦地，身形僵了僵。
　　想起在瀚海，他看过许多遍的《剑帅智斗狂旋风》……对比之下，根本就是儿戏！
　　心情顿时不美妙。
　　李寻鹿，果真不靠谱！
　　“剑帅不看了？”
　　郎阁主询问，隐含关切。
　　柳穿鱼瞥到“海报”，等会儿是《哪咤闹海》，就，兴致不高。
　　——刚刚输给猴子的小娃娃，有啥好看！
　　院长表示很忙。
　　领着他的副院长，离开演武场。
　　余光瞥到一群奇装异服的大胡子，个个眼神发光，手舞足蹈，跟楚家人比划着。
　　「……听不懂说啥。」
　　「好奇，他们说的真是波斯话吗？」
　　「不晓得。」
　　「看中电影机跟柴油发电机了？」
　　「有眼光。」
　　「当然，这些波斯商人又不是瞎子！」
　　「卖是不允许卖哒！」
　　「咱就是能卖，他买得起吗？」
　　「狗大户不缺钱吧。」
　　「主要买了机器，还要柴油的。」
　　「中东不缺石油的吧？」
　　「这里是游戏大哥。」
　　「游戏里柴油跟咱平常的柴油也不一样。」
　　「就算波斯不缺石油，现在也没技术提炼啊？」
　　「……」
　　玩家队聊，偶尔有点高深。
　　柳穿鱼似懂非懂。
　　转念抛在脑后……跟他也无关。
　　·
　　热闹总会散场。
　　波斯商人来去匆匆。
　　校园恢复往常的平静。
　　柳穿鱼有点无聊。
　　——好知己课程结束，公务在身，不得不离开。
　　每天拿不定主意去哪个食堂吃饭……
　　少庄主一如既往三五天一封来信。
　　诉说着家常，偶尔表达一下对鱼弟的思念。
　　柳穿鱼心念一动，当即决定——回家！
　　反正，学院的一切被郎阁主安排得井井有条。
　　用“不要莽”的说辞，他这个院长，就是个“吉祥物”。
　　无需一直待在学宫。
　　剑帅是负责任的好帅。
　　翻着课表，找了个没有课的夜晚，给全校上了一节公开课；
　　再抽出一天，给进修班来场实战指导！
　　公开课“课件”是鹤兄一早给准备好的；
　　他只需端坐在讲台，操控着幻灯片，不发一语、尽显高深。
　　甭管学员看不看得懂，最后把阴阳气剑九式给演示一遍。
　　不忘布置作业，跟玩家学的那什么“观后感”。
　　字数不低于800字。
　　诸多学员：“……”
　　最怕写文章了！
　　至于进修班，都是地级高手了，柳穿鱼直接上大招。
　　道剑显化，三千剑式，把256人一顿胖揍！
　　指导课……没有什么比实战，更叫人感悟深刻！
　　演武场上东倒西歪，满地“尸体”。
　　终于，熬满两个时辰！
　　柳穿鱼悄悄舒了一口气，是隐含快活的口吻：“下课！”
　　今年属于他的教学任务完成啦！
　　地级高手们：“……”
　　面面相觑。
　　发现同窗各个鼻腔脸肿的，每个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只是自己丢脸！
　　“这便是宗师吗？”
　　“我辈不足远矣！”
　　“……”
　　“赵兄，今晚还去绮梦楼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我这般德行，出去吓人吗？”
　　“唉，只怕等不及养好脸，柳琴艳姬就走了……”
　　「柳琴艳姬？不是个假女人？」
　　「NPC知道美女是个抠脚大汉吗？」
　　「憋提了，昨天逛街看到个做糖人的小哥哥，少年漫走出来的感觉，结果人家是小姐姐！我的少女心啊……服了这破游戏！」
　　「噗哈哈哈！」
　　学员、玩家的复杂心思，某院长全然不知。
　　开开心心，跟着少庄主游玩呢！
　　这回没再“出国”。
　　少庄主某天说起，好奇须弥境的风光……
　　看他眼巴巴的模样，剑帅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扛起好兄弟的轮椅，双脚如同踩着风火轮，急吼吼地赶去大荒无天域。
　　有柳穿鱼的严密保护，少庄主轻轻松松通过修罗狱，抵达自在天。
　　“真美。”
　　“竟都是虚幻的……”
　　柳穿鱼推着少庄主轮椅，也是新奇：自在天变幻好大！
　　经无数玩家、NPC，写意天然。
　　如今的自在天，拓展到不知几千里了！
　　很大、很大！
　　如同另一个世界！
　　风景如画，如真似幻。
　　流云变幻，草木欣欣向荣……然而，都是摸不着的虚影。
　　柳穿鱼东张西望。
　　风景什么的不重要。
　　就好奇郎阁主说的，比起前十一个圣人墟规模更庞大的那个圣人墟。
　　无奈，运气不佳。
　　这回连个普通的圣人墟也没撞上。
　　「该溜子也来凑热闹啦？」
　　「哈哈，要不怎么说是该溜子呢？」
　　「这俩有多爱散步啊，满世界地跑。」
　　柳穿鱼注意到玩家特别多。
　　大多也没在写意。
　　莫非自在天有什么活动？
　　被勾起好奇。
　　少刻，明白怎么回事。
　　有玩家要在自在天求婚！
　　柳穿鱼有点懵。
　　求婚……
　　有什么好看的吗？
　　暗搓搓围观众人闲聊——
　　说：
　　有一人，求婚七次都被拒绝。
　　明明也不是一厢情愿。
　　两人确定情侣关系已经四年（现实时间）！
　　虽然一直是网恋，但四年，基本上天天联系……跟那些异地恋的情侣差不多。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
　　七次求婚、然后被拒的是女方。
　　「也没说女孩子不能主动吧？」
　　「男方七次拒绝，肯定有问题啊！」
　　「安姐上头了。」
　　「男方肯定在玩她。」
　　「也不是，我听说周年庆他们还见过面，醉玲珑许多人都见过男方，对他们大姐头可殷勤了。」
　　「演技厉害！」
　　重点也非求婚者是女方。
　　引得大家看热闹的是“安之若素”——也即求婚者，身份非同一般，醉玲珑副帮主——将近一年，每到须弥境出现，单枪匹马带上男朋友，到今天，累计杀死9999个怪！
　　九九九九，天长地久！
　　她对男朋友的告白！
　　「一种诡异的浪漫。」
　　「哈哈，安姐霸总作风啊！」
　　「所以修罗狱的怪得罪谁了？」
　　「为什么要打怪证明她的感情？」
　　「男方公测玩家，等级低，主要还是带他刷怪升级吧。」
　　「她男朋友多少级现在？」
　　「104级。」
　　「靠，这才一年多……太爽了吧！」
　　「安姐可不可以不要把性别限制得那么死嗷~」
　　九九九九，时机恰好。
　　安之若素在世界频道告白。
　　自在天放起999个烟花！
　　这不，一下子把刷须弥境的玩家都吸引过来了吗？
　　柳穿鱼跟少庄主，混在玩家堆里。
　　看到主角二人。
　　「安姐好飒！羡慕她的气场。」
　　「听说她真人就是长这样？」
　　「差不多。」
　　「她男朋友好像有点小？」
　　「22岁，马上要读研啦。」
　　「我说呢……」
　　「女王跟小奶狗啊！」
　　「四爱？」
　　「啧，大学生真的嫩。」
　　「好像来晚了，现在什么情况？」
　　「没看到醉玲珑都在恭喜嘛。」
　　「小奶狗看安姐的眼神，简直在发光……难怪醉玲珑的人没意见。」
　　「所以，为什么要拒婚七次？」
　　「大概有啥难言之隐？」
　　「哈哈哈管他，哪天办婚礼，嘿嘿，我提前占个好位置，抢多多红包！」
　　柳穿鱼左看看、右看看。
　　少庄主轻问：“贤弟无聊了？”
　　柳穿鱼实诚点头：“没啥好看的。”
　　少庄主笑：“自在天的风景也见识够了，不如……贤弟老家不是也不远吗，为兄是否有荣幸，去拜访一下？”
　　柳穿鱼沉默，半晌，回答：“找得到的话。”
　　不咸山的迷阵太复杂了！
　　不过也无妨。
　　他现在是大宗师……多费点工夫就是。
　　“你们不能在一起！”
　　突兀一声高呼，让所有人下意识看过去。
　　包括柳穿鱼。
　　是表情有些压抑的女孩。
　　推开人群，走向牵着手的一男一女。
　　安之若素显然跟她认识，眉头皱了皱：“莉莉，你……”
　　莉莉看起来很紧张，语气急促：“安姐，你不怕被人说恋`童`癖吧？”
　　安之若素愣住：“什……”
　　话没问出口，男方身影骤然透明。
　　诡异的、死寂的气氛，隐隐开始躁动。
　　须弥境场景特殊，明显，是男方下线了……呈现被排斥出幻境的特效。
　　安之若素顾不得莉莉，脱口喊：“小昭！”
　　「懵逼。」
　　「什么个情况？」
　　「小奶狗掉线了？还是时长不够？」
　　「不对，那女生说的恋`童`癖，啥意思？」
　　「不会是……男方未成年？」
　　「那么大高个子，听说他现实里将近一米九。」
　　「这有啥，我大侄子今年十三岁一米八五！」
　　「卧槽！细思恐极！」
　　「啊？」
　　「他们之前网恋四年……如果男方真的没成年，哪怕十七岁啊，安姐跟他谈的时候不也才十三岁？」
　　「安姐多大你们谁知道？」
　　「今年28了。」
　　「……」
　　情况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
　　柳穿鱼带好兄弟回老家，玩了小一个月，回到思归……
　　两人夜市散步，三不五时还能听到玩家八卦安之若素跟小奶狗、跟她迷妹的故事。
　　“小奶狗”即将过十八岁生日，终于敢答应求婚；
　　尽管“第一武侠”婚姻不具法律效果，未成年却接不了结契任务。
　　男方一旦答应女方求婚，回头一接任务，就会暴露！
　　「十天就成年，也还行吧，男的大女的十岁多的是，性别一换咋这么多屁事。」
　　「现在不是性别或者年龄的事，男方欺骗女方整整四年！」
　　「不是说，两年前就开始视频的？」
　　「男的长得早熟呗！」
　　「代入一下安之若素，我天，想把自己埋了！」
　　「这么多天，安姐没上线，不会要退游吧？」
　　「男的呢？」
　　「也没再上线过。」
　　「可能线下对质去了？」
　　「也许。」
　　「那个女的也是，这种事咋不私底下说……真是迷妹吗？我怀疑是黑子，或者她喜欢男方？」
　　「迷妹是真的，她好像还跟安之若素住在一块过，跟男方没啥交集。」
　　「住在一块……突然浮想联翩。」
　　「因爱生恨？」
　　「说到因爱生恨，首页那个贴子你们看到没？」
　　玩家话锋一转，聊起最新的“八一八”。
　　……
　　柳穿鱼吃瓜吃到饱。
　　玩家生活真的丰富多彩！
　　“主子，剑帅。”
　　刚到马车边，松枝神秘兮兮，压低嗓音，告知：“浮云观观主去世了。”
　　柳穿鱼先一步出声：“弗己？”
　　松枝点头：“是。”
　　少庄主叹息：“准备吊唁物品……”
　　柳穿鱼凝眉。
　　弗己死亡，不是意外……不过，依旧感到突然。
　　“神仙哥哥！”
　　香辣酱酱忽然也跑过来，神情有些紧张，压着嗓门，飞快道：“学校出事了！”
　　柳穿鱼面色整肃：“什么事？”
　　“一两句话说不清，快死人了，我带你……”
　　传送。
　　——跟鹤兄简短告别。
　　下一息，柳穿鱼出现在逍遥峰顶，他的住所门外。
　　咚咚锵锵，院内战斗激烈。
　　然而……
　　半山有讲师在休息，丝毫没被惊动。
　　离山顶较近的副院长也不在，系主任（阮剑君）带学员闯荡附近险境去了！
　　院内有阵法。
　　屏蔽一切动静。
　　——并非原本存在的阵，明显是侵入者布设的。
　　侵入者是谁？
　　无需猜谜。
　　柳穿鱼一道剑气，破开阵法。
　　轰的！
　　好大动静，惊动半山讲师。
　　再是一剑……
　　缠斗中的三人被迫分开。
　　「神仙哥哥终于来了！」
　　「109级的BOSS这么难刷！」
　　「一个首席，一个入学考试第一名，加一起干不过一个老二，醉了！」
　　柳穿鱼扫视一众人。
　　花无类，也即侵入者；
　　胡不问、戚云上……看玩家态度，是“友好阵营”。
　　“剑帅院长，发生了什么？”
　　七八个讲师飞上山，纷纷关切。
　　柳穿鱼也是纳闷。
　　眼前刷过一条提示。
　　怔了怔。
　　【调查任务】：花无类的秘密。
　　还有奖励……
　　柳穿鱼若有所思。
　　遂让诸位讲师离开，只说在指导学员。
　　讲师们一看，确实都是进修班的学员（或侍从），没多想，很快走人。
　　柳穿鱼尽管一头雾水，面上却高深莫测，很有院长的派头。
　　“为何侵入本座的住所？”
　　花无类沉默。
　　戚云上面露纠结。
　　胡不问急吼吼出声：“报告院长，花无类居心叵测，想对您下黑手。”
　　花无类没分辩。
　　戚云上忍不住解释：“可能是误会……”
　　胡不问打断：“误会？我就问花无类，你拿着个那么邪乎的东西，藏到院长卧室作甚？”
　　装死的玩家爬了起来，跑到剑帅身旁，才有了安全感。
　　除拉拉跟香辣酱酱，其余九个，是壹家那些人。
　　本来，拉拉帮着壹家探索逍遥峰的。
　　玩家们你一言我一语——
　　“我们早发现，那家伙有秘密。”
　　“就是，打着风纪委巡逻的名义，老往逍遥峰凑……”
　　“果然被我发现，他趁着山上没啥人，鬼鬼祟祟偷进院长宿舍。”
　　“得亏咱机灵，叫来首席，要不早被杀人灭口了！”
　　“好家伙，隐藏实力，首席两个人差点被干掉！”
　　戚云上面色尴尬，连忙说明：“花兄并非杀人灭口，观他气息，可能是走火入魔。”
　　胡不问冷笑：“走火入魔？确定不是练的魔功？”
　　戚云上怔了怔：“魔功？”
　　「难怪这么猛！」
　　「啥魔功？这么牛逼，咱能练不？」
　　「小心变成丧尸！」
　　柳穿鱼有一说一，先纠正：“花无类并未练魔功。”
　　虽说，武功路数不正派，但也谈不上歪魔邪道。
　　一直沉默的花无类，微微一怔。
　　柳穿鱼接着说：“你藏着的天地奇物，并非地级可操控的。”
　　因而才有，对方控制不住、险些杀死同窗的事情！
　　柳穿鱼其实不知对方藏着的是啥；
　　面板上也没显示。
　　藏在心脏里，也是新奇。
　　好歹他是大宗师嘛……大概判断得出，某种隐含着邪气的天地奇物。
　　看在对方血气不重、隐隐竟有功德光芒的份上，柳穿鱼宽容大度，姑且原谅对方的这次冒犯。
　　不过，总得搞清楚真相。
　　目光落在花无类身上。
　　香辣酱酱主动成为剑帅的传声筒：“所以，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没有难言之隐。”
　　花无类猛地抬起头，脊梁挺直：“敢问院长，可记得文定三年除夕，您在哪里？”
　　柳穿鱼沉默。
　　许久。
　　没有回应。
　　花无类讥诮地笑：“您不记得了是吧？”
　　柳穿鱼继续默。
　　不是记不记得的问题。
　　是……
　　文定三年，到底是哪一年啊？
　　还好，拉拉超贴心的，替他开口问了，总算维护着院长的威严。
　　“说得不明不白的，谁记得文定三年哪一年啊？”
　　「在首测之前吧？」
　　「我记得一开始是太昌元年，前面就是文定？」
　　「这个架势……寻仇的啊？」
　　被玩家间接提醒了的柳穿鱼，想起面板日历功能。
　　翻啊翻。
　　终于翻到文定三年除夕，距今……
　　花无类忽然叹起气：“十年了，十年啊！3912天，我一天也不敢忘……”
　　柳穿鱼于是开口，纠正：“3914天。”
　　系统好贴心。
　　明明白白标注：文定三年除夕日，距今已过3914天！
　　花无类话卡在嗓子眼。


第216章 
　　「噗！」
　　「剑帅算术这么厉害吗？」
　　「你以为，那可是神仙哥哥！」
　　「所以到底3912天，还是3914。」
　　「剑帅是对的，3914天。」
　　「咳，这叫一天也不敢忘？」
　　「NPC怎么不说话啦？」
　　「别吊胃口啊喂！」
　　花无类沉默。
　　柳穿鱼跟玩家一样好奇：这人想说什么？
　　胡不问作为剑帅忠实拥趸，忍不住催促：“花无类，有话直说，别婆婆妈妈的，没点男儿气概！”
　　花无类蓦地惊回神，眼神再度锁定某院长：“那年除夕，剑帅杀了人。”
　　柳穿鱼认真回想，应道：“确实。”
　　记性超好！
　　剑帅点头的一剎那，花无类气息陡变。
　　拉拉跟香辣酱酱默默一唱一和，让柳穿鱼忍不住分心。
　　「三分隐忍，三分讥诮，三分仇恨，一分释然。」
　　「竟是个十等分的男人！」
　　「他的表情无法捉摸，他的眼神道尽沧桑，他的嘴边挂着薄凉的笑。」
　　「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神秘的男人，一个神秘的有着许多故事的男人。」
　　「噗！」
　　「你们俩，想笑死我吗！」
　　「严肃！NPC正在苦大仇深着呢！」
　　「剑帅这么坦诚……」
　　「有实力就是为所欲为。」
　　花无类看不到玩家的屁话。
　　气氛是悲壮的，口吻是痛恨的，态度是不顾一切的。
　　目光如利刃，落中剑帅面容：“你杀的，是我的父亲！”
　　柳穿鱼忽地沉默。
　　眼神微妙。
　　「啊这……」
　　「杀就杀了呗，神仙哥哥从不乱杀无辜！」
　　「咋都不说话啦？」
　　「尴尬。」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死寂。
　　最终还是花无类，打破凝滞：“为什么不说话了，剑帅……莫不是心虚？”
　　柳穿鱼迟疑，反问：“你有七个父亲？”
　　花无类没反应过来，皱眉：“什么七个父亲？”
　　柳穿鱼实诚道：“那天，我杀了七个人。”
　　「……」
　　「噗。」
　　「救命！」
　　「七个父亲是什么鬼！」
　　「哈哈哈，神仙哥哥是这样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一天杀七个？过年吗？」
　　「可不是过年。」
　　「2333！」
　　「看花无类的表情！」
　　「哈哈哈哈！」
　　「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两个人。」
　　原本沉闷到窒息的气氛……
　　这会儿，作为旁观者的戚云上，脸庞阵阵扭曲。
　　——他差点笑了出来，忍啊，忍得相当艰难。
　　半晌。
　　“我只有一个父亲。”
　　花无类语气莫名仓促：“玉面钩镰花长春，剑帅可有印象？”
　　柳穿鱼摇头：“没印象。”
　　那时寻常人没有面板。
　　他哪分得清谁是谁……玉面钩镰，很出名吗？
　　花无类：“……”
　　「啊哈哈！」
　　「剑帅真不是故意在堵人？」
　　「神仙哥哥就是耿直er。」
　　「花无类快被气疯了！」
　　花无类再也维持不了强作的淡定，有些失态：“你杀了那么多人，害我家破人亡，现在一句轻飘飘的‘没印象’……便是江湖人人称赞的大侠，剑中表率吗？”
　　说到最后，近乎吼起来。
　　「呃……」
　　「好激动。」
　　「认真地说，是不是有误会？」
　　对方到底是学院学生。
　　作为院长，柳穿鱼尽量给予耐心，等对方吼完了、没声了，从仓库里找到一迭纸。
　　「神仙哥哥拿的什么东东？」
　　不久前，鹤兄帮忙整理他乱七八糟的储具。
　　很巧，翻出压箱底的……
　　被他揭榜的通缉令！
　　阴差阳错没完成的那些。
　　鹤兄开玩笑说：也怪稀罕的，给留个纪念吧。
　　柳穿鱼都无所谓。
　　花无类努力平复着心情。
　　柳穿鱼没多久找到七张画着人像的通缉令。
　　“连舻七恶。”
　　他把通缉令送到学员跟前：“哪位是你父亲？”
　　两个天级巅峰，一个天级初段，两个准天级，两个地级巅峰……在连舻山一线，烧杀劫掠、淫`女食童，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朝廷发起全国通缉，每个人头价值千金！
　　柳穿鱼好努力，耗时近两个月，追寻七人到清江河畔。
　　将恶徒全部斩首！
　　至于说……
　　为什么悬赏没完成，这里有些隐情。
　　回到当前。
　　花无类恼羞成怒：“院长敢做不敢当便也罢，何故在此羞辱家翁？”
　　柳穿鱼不解：“这是我当日杀的七人。”
　　玩家凑热闹翻着七张通缉令——
　　“草，这几个根本没人性！”
　　“杀得好！”
　　“哪个是花无类他爸？”
　　“这种……好意思报仇？”
　　花无类急了：“我父玉面钩镰，跟连舻七恶没关系！
　　“清江河、蓉花湾，我亲眼见到父亲跪地恳求，你竟没半丝恻隐，一剑刺穿家翁的心脏，妄想毁尸灭迹，幸好有侠客仗义出手，他把你引走，我才有机会带回家翁尸身……”
　　柳穿鱼终于想起来了！
　　“是他！”
　　花无类眼神愤恨，阴阳怪气：“真是贵人多忘事。”
　　柳穿鱼纠正：“我没忘。”
　　之所以没算在他杀的人数里，不过是……
　　“令尊求我的。”
　　花无类气急败坏：“然而你杀了他。”
　　柳穿鱼解释：“他已经异变人魔，尚存一丝意志，求我给他了断。”
　　天级高手，怕自己失控，屠戮离得不远的家乡。
　　花无类根本不信：“你说谎。”
　　柳穿鱼并非擅长辩论，好在……
　　“我有证人。”
　　一个是，对方所谓的仗义“侠客”，李寻鹿；
　　另一个人，正好在学宫闭关，曹剑宗。
　　柳穿鱼不认识花长春。
　　确定对方异变人魔，被其跪求……非常干脆，正义出剑。
　　花长春临死前，求他把尸体送给曹剑宗。
　　没说明理由。
　　柳穿鱼没刨根问底。
　　助人为乐，干脆帮忙到底。
　　找东西给收尸——储物格时常装吃的，可不愿直接塞具尸体弄脏——准备送到天剑宗。
　　谁料，搅屎棍李寻鹿挑衅他。
　　乱七八糟的蛊，差点啃坏了尸体。
　　他一怒之下……
　　跟李寻鹿打起来。
　　李寻鹿边打边跑；
　　他有点上头，边打边追。
　　——前面说的“隐情”，正是魔教妖人，趁他摸尸的时候，弄坏他准备拿赏金的人头……可不气上头！
　　后来，李寻鹿被打跑。
　　跑得实在远。
　　清江河有八十八道河湾，看起来大同小异的，柳穿鱼迷路了。
　　花一天多，找到藏匿花长春尸体的地方……谁料，尸体不翼而飞。
　　柳穿鱼有些惭愧。
　　找啊找，也找到过蓉花湾。
　　那里住的是不通武艺的普通人。
　　小孩看到他提着剑，吓得嗷嗷直哭，惊动一帮老头老太。
　　柳穿鱼怕人误会，以为他以大欺小，欺负个小娃娃，飞着轻功赶紧跑路。
　　……
　　三言两语，干巴巴的描述，好歹把事情说清楚。
　　花无类面色忽青忽白。
　　「吓哭小孩哈哈哈！」
　　「惊！路见不平的侠客竟是李变态，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笑死。」
　　「严格来说，剑帅确实也算花无类杀父仇人吧？」
　　「人魔跟丧尸一样，不杀留着过年？」
　　「关键也是人家求他杀的。」
　　「不懂，想死为什么不自杀？」
　　花长春为什么不自杀，剑帅也不明所以。
　　他乐于助人。
　　当时没过多探究……对方果真异变，彻底化为人魔的一剎间，爽快了结。
　　花无类表示：“我不信。”
　　柳穿鱼淡定道：“此事我当日写信已告知曹剑宗。”
　　答应的给送尸体……
　　结果没找到，剑帅很不好意思，主动写信说明情况，告知曹剑宗。
　　——他以为花长春是曹剑宗的什么人。
　　玩家也是这个想法：“你跟老、曹校长是亲戚？”
　　花无类情绪已经麻木，只会说一个“不”字。
　　香辣酱酱给队友发消息。
　　爱困觉的猫也是能耐，居然请动闭关中的曹剑宗。
　　曹剑宗来了。
　　带着亲传弟子阮映。
　　曹剑宗开门见山：“当年，老夫确实收到剑帅来信……”
　　过去快十一年，说，那封信件依旧保存完好，当然没那么巧、刚好带在身边；
　　花无类如果不信，且待数日，叫阮剑君回天剑宗，把信件找出来。
　　花无类……
　　再度沉默。
　　在场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不信的。
　　「死脑筋！」
　　「总不能在十一年前，神仙哥哥未卜先知，写个信自证清白？」
　　「也不是没可能。」
　　「神仙哥哥没那脑子！」
　　「2333。」
　　曹剑宗神态温和。
　　吩咐弟子：“阮映，你说说。”
　　原来，曹剑宗收到剑帅的来信，也是莫名。
　　他甚至从没听过“玉面钩镰”的名号。
　　「咳！」
　　「看来花无类他爹，没闯出多大名堂啊？」
　　「所以谁给起的称号，玉面勾连？好奇怪。」
　　尽管如此，曹剑宗斟酌一番，还是派出大弟子，去花长春家看看情况。
　　阮映很给力，找到蓉花湾。
　　花家人走屋空，听乡亲说，花无类给父亲办完后事，突然出走了。
　　阮映秉承师命，很负责任。
　　先到花长春墓前查探……没什么异状。
　　人已下葬，总不可能挖出来再验查尸骸。
　　之后，阮映没急着回宗禀告情况。
　　顺着蛛丝马迹，找到想投靠宗门的花无类。
　　花无类瞳孔微缩：“不悔涧……”
　　阮映颔首：“宗师墟藏，我救的你。”
　　花无类没找到可投靠的势力，反倒遭遇剪径大盗……慌不择路，坠落山崖。
　　被人暗中救助。
　　侥幸没死，摔着轻伤，反倒误打误撞，激活一个隐蔽的墟藏。
　　阮映蹲守五天，发现对方安然无恙。
　　武功飞速进境，一下子从准黄级，突破到黄级中段。
　　阮映说这些，自然不是来讨回救命恩情的。
　　只是表明曹剑宗的用心。
　　花无类安静少许。
　　郑重其事向曹剑宗、阮剑君行大礼。
　　若非阮剑君，他当初早死在不悔涧，哪有后来的造化！
　　不悔涧遇险，乃至得遇宗师墟藏，是花无类的秘密。
　　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只可能有一个人知道这些……便是暗中救他性命的恩人。
　　曹剑宗和颜悦色，不忘说明：“剑帅赤子之心，从来都是坦诚的，他既承明令尊堕魔，此事恐怕做不得假。”
　　花无类垂着头，整个人散发着窘迫的纠结的气息。
　　「现在就尴尬了。」
　　「但说感谢好像也不对？」
　　柳穿鱼暗搓搓瞅着面板。
　　纳闷。
　　调查任务没完成？
　　“花无类！”
　　胡不问这时开口了：“事实已明，是不是该交待，你在院长卧室埋的什么邪物？”
　　“胡兄。”戚云上连忙劝阻，“你看花眼了，哪来什么邪物？”
　　胡不问正义凛然：“绝不是看花眼。”
　　看向曹剑宗：“学生去岁侥幸‘登天’，得一神目，为炼化险些丧命……”
　　结果是幸运的。
　　解锁一门瞳力秘术，当前没修炼出成就，偶尔能捕捉到异常气象。
　　胡不问坚持：他堵住花无类时，卧室阵眼一闪而过的不详恶气！
　　正想探究，花无类蓦然发难。
　　「好帅的技能，我能不能学？」
　　「千里眼？」
　　「透视眼吧。」
　　「血继界限——白眼！」
　　柳穿鱼的注意力转移到胡不问的眼睛。
　　端详半晌……
　　“抱歉。”
　　花无类忽然出声：“学生不该受人蛊惑，用下三滥的手段暗算院长……”顿了顿，他又解释，“阵法布设完成，我便后悔，遂取出灵石……惊动同窗，这才……”
　　拉拉急性子，脱口而出：“怎么个下三滥法？”
　　花无类表情一僵。
　　曹剑宗察觉到什么，温声道：“既未能酿成大祸，迷途知返，便始终是昆仑学宫学员。学生犯些错误，师长理当纠正，无非小惩大诫，下不为例就是。”
　　看向剑帅：“剑帅院长，你觉得如何？”
　　柳穿鱼颔首：“校长言之有理。”
　　花无类倏地松了一口气。
　　面对剑帅，依旧不甚自在。
　　情绪开始沉淀，目光有些游移，慢慢地，说起更多故事。
　　花无类机缘巧合加入三花教；
　　三花教气氛和谐、同门友爱……待了几年，他满心的仇恨都被治愈许多。
　　「那是，猫猫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注意气氛！」
　　想法不再极端。
　　仇恨当然没有忘。
　　但在师长的劝导下，他想着奋发图强，早日突破半步宗师，堂堂正正斗败剑帅；
　　揭穿剑帅“伪善面具”，为父报仇雪恨！
　　三年前，三花教被迫卷入势力征伐战，差点灰飞烟灭。
　　花无类拼死反抗，然而他当时不过玄级，看着同门死的死、伤的伤，无能为力。
　　满心悲怆。
　　危急关头，有人仗义出手。
　　一位半步宗师，带三位天级巅峰，替三花教斗败来袭的敌人。
　　三花教全门上下对半步宗师感激不尽。
　　对方拒绝一切谢礼。
　　言语里，对花无类满是赞赏……有心想收到麾下。
　　花无类感激对方，但不可能在这个关头，抛弃宗门。
　　对方表示遗憾，并没有强求。
　　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其后，花无类一边努力练功，一举成就地级，一边协助宗门重建。
　　便在这时，江湖传闻“登天”的剑帅，已成为宗师啦！
　　三十岁出头的宗师，闻所未闻！
　　花无类震惊，不敢置信。
　　得到宗师传承的他，本身资质上佳，对自己突破半步宗师颇是自信，但……
　　宗师，他没多少把握，短时间就能成就。
　　花无类自信，却不自负。
　　杀父仇人高高在上……
　　原计划，当全武林英雄好汉的面，正面斗败剑帅的想法，不可能实现了！
　　于是心态崩了！
　　宗门已重归安定。
　　花无类寻了个借口，跑回蓉花湾，喝醉在父亲的墓前。
　　一瞬心生冲动：哪怕让人笑话不自量力，他拼尽所能也要与宗师仇人同归于尽。
　　决心已定。
　　不料，忽有恶徒突袭蓉花湾，花无类忙不迭地阻挡。
　　然而他买的是倚醉馆最烈的酒，脚软手抖，连武器都拿不动！
　　反倒让自己陷入危机。
　　生死关头，得遇高人仗义出手。
　　恶徒全被诛杀！
　　蓉花湾，以及花无类自身，死里逃生。
　　「小说主角吗？走哪都有人救他。」
　　「喝酒果然误事。」
　　「这么巧，有猫腻吧？」
　　好巧！
　　救命恩人是当初拯救三花教的半步宗师！
　　花无类感动不已，也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非常羞愧。
　　那位前辈为人亲和，询问他为何借酒消愁。
　　花长春墓前。
　　花无类借着酒劲，一股脑儿给前辈说起他的仇恨。
　　没啥好隐瞒的，他已经豁出去了，要为父报仇。
　　前辈闻言，十分感触，不自觉真情流露，告知：他跟剑帅也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花无类清醒了些，下意识问：如何不共戴天？
　　前辈回：他家满门，因剑帅缘故而衰败；
　　弟弟、知己，皆被剑帅杀死。
　　「害怕怕，想让神仙哥哥倒霉的人好多啊！」
　　「肯定的啦，到剑帅这个位置，他哪怕啥也没做过，清白如小白莲，也有的是人想让他死！」
　　「小花同学没点脑子吗，这就信了？」
　　花无类有脑子。
　　找机会，悄悄调查过。
　　详情不好查，但，前辈家族，大概率确实跟剑帅有过恩怨。
　　柳穿鱼纳闷：他得罪过的势力那么多，到底是哪一家？
　　花无类迟疑着，问：“元金煌。”
　　柳穿鱼若有所思。
　　花无类说：“前辈名元金煌，曾担任前周皇室金刀卫统领，他说他弟弟元金碧、知己周五太子……”
　　「元金煌？没听过。」
　　「模糊有点印象。周渣渣的知己？滚床单的那种知己？」
　　柳穿鱼憋不住开口了：“我确实杀了元金碧，还有元金煌。”
　　众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剑帅就是这么坦率的汉子。
　　直言：“当初，周五太子派十位半步宗师埋伏我，以牙还牙而已。”
　　「等等，元什么已经死了？」
　　「神仙哥哥说死了，那肯定连渣渣也没剩。」
　　花无类愣住：“那、那位‘元金煌’，是谁？”
　　柳穿鱼哪里知道。
　　花无类沉默许久。
　　整个人一下子萎蔫了。
　　半晌，接着说：“元金煌”劝住他冲动的想法，邀请他加入到自己的组织，名曰“复仇联盟”……
　　「噗！」
　　「哈哈哈复仇者联盟什么鬼！」
　　「一本正经地搞笑是吧？」
　　花无类没搞笑。
　　认真斟酌后，他加到对抗剑帅的“复仇联盟”里。
　　开始布局……
　　没多久，昆仑学宫现世，武林盟宣布举办问道大会。
　　是个好机会！
　　胡不问急切追问：“你做了什么？”
　　花无类答：“我自宗师传承，修习到一些非正统的道法……元、那个人，教导我在布设一门‘堕魔阵’。”
　　“堕魔阵”听着就邪门。
　　花无类面露惭色：“据说此阵，可令宗师堕落成人魔……”
　　“人魔？！”戚云上也绷不住了，“宗师人魔，会造成多少杀孽，花无类，你想过没有！即便，即便院长真的是你仇人……”
　　花无类越发愧疚，等同窗输出完毕，忙道：“因而我布阵刚一完成，当即后悔。”
　　到底没被仇恨冲昏头脑，他有着自己的底线。
　　着手破解阵法。
　　一点失误，弄出些许动静，让玩家发现。
　　胡不问冷笑：“后悔？你对我们这些同窗，下手可是真的狠，招招攻击命门。”
　　花无类神情虚弱，有些无奈：“我没想过伤害无辜，那一瞬时，莫名无法自控……我知诸位不信，却是事实。”
　　意识格外清醒，但控制不住双手；
　　心里好像有个声音，催促着他杀光所有人！
　　胡不问表情不信。
　　曹剑宗支出关键：“可是堕魔阵反噬？”
　　花无类愣住，想起什么，手里多出几块石头……
　　气氛陡变！
　　「狂掉血！」
　　「尼玛……」
　　胡不问跟戚云上身体摇晃。
　　站不稳。
　　曹剑宗师徒表情骤变。
　　幸亏，柳穿鱼反应奇快，一把抢夺走七块“石头”；
　　顺手塞进仓库。
　　玩家全员扑街。
　　胡不问、戚云上血条差点见底。
　　乃至曹剑宗、阮剑君，面板各自出现4层、2层“崩坏”。
　　胡不问暴怒：“卑鄙小人！”
　　拔剑，就想砍人。
　　被柳穿鱼及时阻止。
　　花无类恍惚两秒，猛地反应过来。
　　看到曹剑宗、阮剑君就地打坐疗伤……
　　表情骤变，慌得不行：“我、不是，我没有……院长！”
　　求助的目光，看向唯一没事的剑帅。
　　「好你个小花！」
　　「啊啊啊，我马上要升级，给我掉这么多经验！」
　　「杀身之仇，我记住了！」
　　玩家都在109级。
　　因为升110级，须“形神合一”；
　　“形神合一”得服用百转千回丹。
　　百转千回丹，炼制的成本/难度奇高无比。
　　得亏天外天有一奇药紫叶仙梅，大大降低此丹炼制难度……玩家才能吃得起。
　　“形神合一”阶段，玩家万分谨慎，尽量减少死亡；
　　死亡惩罚是正常状态的四倍！
　　死不起！
　　以拉拉为例，其“形神合一”进度，好不容易达到95%了，以往卡级会溢出经验，现在总是不够！
　　莫名其妙死亡，差点掉级，可不抓狂吗！
　　曹剑宗服食丹药，debuff在慢慢减弱。
　　分神，看向剑帅手里：“吞灵魔石？”
　　柳穿鱼颔首：“正是。”
　　花无类一脸茫然：“吞灵魔石……是什么？”
　　拉拉气呼呼道：“又在装什么蒜！”
　　「这什么魔石，好牛逼啊。」
　　柳穿鱼惊奇打量花无类。
　　吞灵魔石——当初他跟多只耳在昆仑天柱，挖到[不明物]，害他差点翻车——连神神秘秘的贾半仙，都不敢直接碰触的奇物。
　　区区109级的武者，魔石拿在手里，竟然毫发无损。
　　也或者，只是表面的无损。
　　花无类刚刚一瞬，气息变化……不是走火入魔，说不出来的奇怪。
　　莫非……
　　目光落在花无类的胸口。
　　柳穿鱼恍悟：藏匿在其心脏的天地奇物，保护住他吗？
　　最终，曹剑宗尽起校长职责，给学员们说明吞灵魔石的可怕。
　　——道妙魔心木的“养料”，可想而知，多么厉害！
　　勉强化解学员间的干戈。
　　胡不问追问不舍：“此等魔物，花无类你为何没事？”
　　花无类低着头，失魂落魄。
　　曹剑宗看向“苦主”：“剑帅院长，此事你看……”
　　柳穿鱼回：“到此为止。”
　　不过是误会一场；
　　虽有些惊险，好歹没造成严重后果。
　　至于【调查任务】……
　　没完成，也不强求。
　　或者回头再拜托“不要莽”嘛！
　　“剑帅……院长。”
　　花无类突然询问：“您可知晓弄香公子花恋蝶的下落？”
　　这回是个认识的了。
　　尽管不解对方问这个作甚，柳穿鱼还是回答：“他在魔宫做客。”
　　花无类愣住：“做客？”
　　柳穿鱼怕对方又误会，难得长篇大论：“他已是宗师，不知因何险些堕魔，幸得李寻鹿救助……唯有魔宫阵法，才能让他维持清明。”
　　既作为四象镇魔阵的阵眼，同样也能稳住情况，不发生异变。
　　至于，李寻鹿咋做到的，他忘了问。
　　香辣酱酱好奇：“弄香公子是你什么人吗？”
　　花无类回：“他是家翁义弟，我唤他叔叔。”
　　「不是堂弟或者表弟？」
　　「虽然都姓花，却不一定有血缘关系吧？」
　　「问花恋蝶干嘛？」
　　花无类下一瞬解释了。
　　原来，“元金煌”知晓他跟花恋蝶的关系；
　　告知弄香公子的失踪，也是剑帅害的……跟魔教勾连。
　　花无类跟花恋蝶接触不多，但，也曾受过对方不少恩惠；
　　在他心中，那是他唯一活着的亲人了。
　　“元金煌”的说辞，加剧他对剑帅的仇恨！
　　不承想，他只是试探一问……
　　剑帅竟毫无隐瞒，直道花恋蝶在魔宫。
　　实情跟其知道的不一样罢了。
　　花无类没再质疑，话锋陡地一转，说起跟弄香公子毫不相关的事：“先前院长说我身负天地奇物……确有此事。”
　　「咦？」
　　“我原以为剑帅杀死家翁，是为夺得此宝。”
　　那是什么样的一件宝贝？
　　只要有一口气，哪怕气海、根骨被废，都能治愈；
　　用不完的内力让武者在同境界，可谓无敌！
　　梦境里，可跟无数“先人”交手，磨砺身手！
　　「卧槽！」
　　「这么牛皮？」
　　「呃，不懂，为什么当众说这些，怀璧其罪啊！」
　　「可能是一开始剑帅提的一嘴，花无类害怕被人惦记，不如自爆。」
　　「要送给神仙哥哥？」
　　玩家猜得半对。
　　花无类为弥补差点犯下的弥天大错，愿意将宝物上交给学宫。
　　也有另一个原因：他怀疑，“元金煌”惦记着这件奇宝！
　　花无类不傻。
　　对“元金煌”也不是百分百信任……
　　不过，先前一心惦记为父报仇，没去深思。
　　“此物虽护我周全，但似乎也因它，我无法更进一步……”
　　此言一出，戚云上、胡不问，气息微妙变化。
　　仿佛在叹惜，又好像释然。
　　花无类迟疑着：“校长、院长，我可以现在拿出来吗？”
　　柳穿鱼确实好奇，果断颔首。
　　曹剑宗微笑，道：“此等奇物，诸君见识一番也好。”
　　花无类一把扯开胸襟。
　　「？？？」
　　「捂脸，这是我能免费看到的吗？」
　　「这么大！」
　　「人不可貌相啊小花，胸肌这么壮。」
　　玩家眼神好不安分。
　　NPC们则愣住。
　　这是……
　　花无类拿出一柄匕首，不假思索剖开心口。
　　胡不问呵斥：“你这是作甚？”
　　花无类拂开对方阻止的动作，面不改色：“天地奇物，寄藏在我心脏里，只能如此取出。”
　　不等大家作出反应……
　　众人眼前一花。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定睛看，啥也没有。
　　只有柳穿鱼突兀动作。
　　手中凭空出现一个金属机关匣。
　　大宗师的速度，谁也没看清！
　　机关匣打开，又合上。
　　曹剑宗面露惊诧：“剑帅院长，这是……”
　　柳穿鱼暗暗松了一口气：差点让东西跑了！
　　转而说明：“孽罪心。”
　　曹剑宗凝眉：“恕我孤陋寡闻。”
　　柳穿鱼也会糊弄人：“天外天秘境，偶然见识过。”
　　假话。
　　是在花无类划开胸膛的剎那，【调查任务】完成；
　　系统“唰”的，刷出好长好长的文字。
　　不适合告知别人。
　　柳穿鱼蓦地明白了——
　　系统不能显形，故而以任务方式，跟他交流。
　　作为好伙伴，他当然配合啦！
　　曹剑宗接着问：“可否请剑帅院长细说？”
　　柳穿鱼摇头：“我了解不多。只知此物，非凡人能消受。”
　　拉拉忍不住插话：“那小、花无类怎么……”
　　柳穿鱼含糊道：“他体质特殊，正是孽罪心压制，他才没能觉醒根骨，寿数也消耗近半。”
　　花无类表情骤变。
　　「是这样啊！」
　　「可怜的小花同学。」
　　「就说，哪有那么好事。」
　　「相当于透支未来的生命咯！」
　　「小花同学只能加油了，成为宗师，好歹活个一百岁。」
　　曹剑宗怔了怔，旋即叹息。
　　端详花无类……
　　少刻，颔首道：“隐见风意浮动，想来不日即可觉醒……花无类，你莫要沮丧，武者修行，本也是与天争命。”
　　花无类很快收拾好心情，振作精神，感谢校长的鼓励，也感谢院长的提醒。
　　曹剑宗转回视线，看向柳穿鱼手里的匣子，道：“此等奇物，不如交由剑帅院长保管，何如？”
　　柳穿鱼有些意外，遂是暗喜。
　　正如玩家说的，曹老头够意思！
　　系统“说”：孽罪心是关键道具……他原想找个借口，把东西留在身边呢！
　　玩家左看看、右看看。
　　「好像没咱的事？」
　　「哇，@拉拉，我任务进度动了，你看看你的！」
　　「诶……」
　　「真的哎！」
　　「什么任务啊？」
　　「我直接分享吧，一两句话说不清。」
　　「卧槽，110级的副本！」
　　「煞笔李变态，直接把咱丢到副本里，死去活来地折磨。」
　　隐隐青第一时间察觉到关键——
　　「剑帅手里肯定是关键道具！」
　　「嗷~」
　　「在神仙哥哥手里，完全可以安心！」
　　花无类的恩怨情仇已是尘埃落定。
　　玩家的任务，重新开启。
　　众人“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小花同学”身上……“复仇者联盟”或许也是一条任务线！
　　曹剑宗、阮剑君告辞；
　　花无类跟着两位同窗离开了；
　　玩家蠢蠢欲动，想摸摸剑帅手里的机关匣……被拒绝了。
　　恋恋不舍地走人。
　　柳穿鱼盘腿坐在树上，小小声唤：“系统？”
　　没有回应。
　　行叭！
　　反正也没什么要问的。
　　打开任务面板——刚刚一目十行——认认真真，读完每一个字。
　　花长春误打误撞，在瀚海得到孽罪心。
　　跟其子一样，是特殊体质。
　　准确地说：父子俩皆天生的“阴阳明镜心”，才能容纳孽罪心。
　　孽罪心的副作用，让花长春受尽好处同时，寿命提前终结。
　　道意濒临崩溃。
　　花长春发觉不妙时，人已临近家乡……
　　正好碰到剑帅，遂请求帮忙。
　　他害怕自戕，孽罪心“治愈”效果，让他想死也死不了，然后堕落人魔。
　　后果想想就可怕！
　　柳穿鱼足够慎重。
　　哪怕对方跪求被杀，也不着急出剑；
　　好奇等待其真的异变……才一剑了结。
　　孽罪心“治愈”，只对活人有效，人魔并非活人。
　　本来剑器穿胸，孽罪心本能会“逃逸”的。
　　就非常巧合。柳穿鱼那时伪装冰法，本着不破坏花长春尸体的原则，动用太阴之力……把整个人冻起来，正好“锁”住孽罪心。
　　花无类偷回其父尸体，怕被“凶手”发现；
　　跟尸体藏在地窖，整整半个月……直到村里人说，有剑客路过又离开了。
　　他抓紧时间，迅速埋葬花长春。
　　——便在地窖的第七天，太阴之气减弱，孽罪心寻到合适的寄主，钻到花无类的心脏。
　　这样看，孽罪心特别邪门。
　　其名“孽罪”二字也充斥不详。
　　实则不然。
　　柳穿鱼往下看。
　　果然，先前的预感没错！
　　劳什子“元金煌”是死而复生的詹云城。
　　跟乌龟似的，套着一层层“马甲”，真是狡猾！
　　毋庸置疑，詹云城恨死了他。
　　利用花无类，暗害自己……属实正常。
　　却是一石多鸟。
　　詹云城目标是孽罪心。
　　但……
　　除非他也有系统给的“天机匣”，否则哪怕杀了花无类也没用。
　　唯一的办法是污染孽罪心。
　　便可以炼化。
　　具体如何炼化，系统没“说”。
　　至于怎么污染……
　　就要说起以吞灵魔石为阵眼，布设而成的“堕魔阵”。
　　堕不堕魔，不得而知。
　　只看玩家跟吞灵魔石一个照面，全员团灭……
　　以此暗害宗师，好像挺容易。
　　宗师反过来成为“祭品”；
　　堕魔阵需要花无类的血，而他本人也一定在现场，见证杀父仇人真的死亡才甘心……
　　届时，阵法反噬！
　　詹云城什么都不用做，即可达成目的！
　　杀死剑帅，拿到污染的孽罪心。
　　柳穿鱼鼓起脸颊。
　　——比苍蝇还烦的家伙！
　　系统没“说”詹云城拿污染的孽罪心干什么用；
　　不过，其“死而复活”是幕后大宝丝的手段……
　　大抵也是大宝丝需要的吧！
　　“……我真不能现在杀了他吗？”
　　剑帅非常不满！
　　同时也心虚：劳什子吞灵魔石……该不会也是他洞府掉出的东西吧？
　　任务面板突兀刷新。
　　【大战：潜龙巢！（未开启）】
　　【大战：画楼！（未开启）】
　　柳穿鱼愣住。
　　“潜龙巢”是什么他不知道；
　　但画楼……
　　不由得担心起鬼兄。
　　无奈，任务尚没激活。
　　详情也简略。
　　括号里的一句话相当醒目。
　　【提示：“吞灵魔石”来源，跟大宗师“柳穿鱼”无关。】
　　柳穿鱼眨眨着眼。
　　不懂……
　　这句提示，对任务有啥帮助吗？
　　下一秒，柳穿鱼飘摇飞起。
　　落地，指间多出个扎着纸条的飞刀。
　　“……”
　　鬼兄的手下人越来越厉害啦！
　　柳穿鱼一边赞叹，一边展开纸条，一边得意，好朋友真默契，自己刚好想到他……
　　唔。
　　纸条只一句话。
　　问他赊购轮回珠。
　　价格随便开。
　　柳穿鱼疑惑。
　　轮回珠是招魂用的，鬼兄要它干嘛？
　　·
　　学宫游荡一圈，花无类的事，在学员间没惊起任何风浪。
　　胡不问跟戚云上口风严实。
　　花无类以突破作由头请假了……不知是真的，也或难以自处，暂作逃避。
　　学员生活平静、课业紧张。
　　院长看在眼里，欣慰地直点头。
　　转眼，把学员们上交的“观后感”塞入宝窟——不忘夹带个纸条，让好兄弟帮忙“检查作业”——抖擞着精神，往不咸山方向而去。
　　柳穿鱼有些担（好）心（奇）鬼兄的情况。
　　顺带送轮回珠。
　　“呼叫剑帅！有人找你！”
　　“剑帅！剑帅你听到了吗？”
　　眼看快到不咸山，柳穿鱼飞跃一座小城；
　　满城回荡他的称号。
　　他好奇掉头，顺着声音找……
　　玩家举着个大喇叭，突然唱了起来——
　　“剑帅在哪里啊，剑帅在哪里！”
　　柳穿鱼：“……”
　　好蠢！


第217章 
　　原来是“不要莽”在世界、各频道发起“寻人启事”。
　　请遍布全世界的玩家，帮忙定位剑帅的位置。
　　柳穿鱼没刻意隐藏行踪，一大早还在某个路边摊吃过早餐。
　　这不，附近正在进行全国巡演的玩家乐团，直接大喇叭呼叫来着！
　　没过两分钟，潇湘梦独自找来。
　　“团长他们找到周渣渣老巢。”
　　“壹家打配合，小两千个90、100多级高手，以为能刷爆BOSS，没想到那里禁复活、禁传送，死出去了就进不去。”
　　“周渣渣好厉害，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手下，好几十个，都是110、120级的！”
　　“我们其实也有N……花无类、胡不问跟戚云上几个助战，就是打不过！”
　　玩家语速飞快。
　　把事情交代个大概。
　　“不要怕就是莽”也不是没头脑地瞎莽；
　　暗中顺着花无类给的线索，追寻到詹云城的蛛丝马迹……
　　听说对方已是半步宗师，本没打算正面硬刚。
　　不料，苑闻苏被BOSS抓走！
　　困在老巢。
　　渡渡鸟率领队友解救，发现情况不妙，果断请求壹家帮忙。
　　一听要干大BOSS，壹家精英们可不就来劲！
　　在线的、没急事的前赴后继，传送到BOSS老巢。
　　哪里想到，本来半开放的地图一秒转变封闭地图！
　　“主要是怕小苑……”
　　潇湘梦说：“BOSS把他当成谁谁的替身，咳，好像是？
　　“非说他是谁谁的转世，要唤回他前世记忆。
　　“搞了个……叫什么来着？守，呃，哦对，守灵还生阵，小苑动弹不了、没法下线还，简直吓人！”
　　女玩家有什么说什么，言语没多作掩饰。
　　或许惦念着剑帅对她男朋友有救命恩情的缘故？
　　“神仙哥哥我带你传送吧……”
　　一晃，人已在千里之外。
　　小地图显示“莽山”。
　　属于不咸山余脉的余脉。
　　柳穿鱼些许恍惚。
　　当年刚出山，自己正是被人“拐卖”到这儿。
　　黑历史！
　　潇湘梦面露歉意：“抱歉啊神仙哥哥，只能定位到这……”
　　她也是“死”出来的。
　　莽山不算高大，然而山连着山，占地面积特别广；
　　地形地貌如同复制粘贴，重重迷阵，坐标千变万化，乱到无法看懂。
　　潇湘梦也找不到“BOSS老巢”具体位置。
　　柳穿鱼姿态淡定：“无妨。”
　　潇湘梦：“……啊？”
　　无暇闲扯。
　　柳穿鱼瞅着【大战：潜龙巢！（已激活）】
　　文字后缀靶形小图标，显示“一键抵达”。
　　当机立断“点击”。
　　咻的！
　　熟悉的感觉！
　　系统传送！
　　剑帅忍不住赞美：系统好伙伴！
　　……
　　潇湘梦呆住，喃喃自语：“宗师这么牛的吗？”
　　下一秒，神采飞扬，蓦地笑出来：“壮哥！”
　　伴着一声鸟鸣，熊壮壮骑乘青翎鹇，从天而降。
　　“梦梦！你没事吧？”
　　“我咋可能有事……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逃学了？”
　　“没！风纪委大家听说委员长有麻烦，合议一番过来相助……”
　　“拉倒吧。你们不够BOSS一口吞的。”
　　“啥？”
　　“没啥，神、剑帅院长来啦，你们快回吧，别忙没帮上、万一成拖后腿的。”
　　“院长……”
　　熊壮壮话没说出口。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
　　玩家跟NPC目瞪口呆。
　　二人位置好，视野开阔……只见被云烟笼罩的山头，上方一闪而过庞大的金色剑影。
　　与此同时，山头塌陷！
　　熊壮壮目光炯炯，满脸向往：“院长，真英雄也！”
　　潇湘梦不自觉附和：“可不……行走的核武器！”
　　熊壮壮气势燃烧起来，不禁豪言壮语：“梦梦你信我，我也会像院长这么厉害的！”
　　潇湘梦笑了：“壮哥，副院长布置的作业你完成了没？”
　　熊壮壮面容僵硬，整个人如同被冻结一般。
　　“……”
　　视角转到剑帅这头。
　　系统传送精准。
　　柳穿鱼一落地，挥出三千剑式……小boss、精英怪全被秒杀。
　　没真杀。
　　剑气化冰，大几十号人冻成冰棍。
　　自由玩家交给武林盟处置。
　　与此同时，有“任务提示”的红标，独吾剑飞出，强行破开机关。
　　“轰隆！”
　　地面炸开一个洞。
　　苑闻苏正在洞下方……
　　其端坐在祭坛，表情非常奇怪，似乎跟周……詹云城争吵。
　　突如其来被炸开“天花板”，苑闻苏整个儿愣住。
　　嘴巴维持着“o”型。
　　剑气碾碎的山石化作齑粉，簌簌如雨下，“淋”了个他满头满脸。
　　“咳咳！”
　　没留神，吃了一嘴巴的灰尘！
　　苑闻苏呛到岔气。
　　好傻！
　　剑帅忍不住嫌弃。
　　嫌弃归嫌弃……
　　詹云城表情骤变，反应特别快，抓着苑闻苏的双肩。
　　然而再快也比不上大宗师的速度！
　　柳穿鱼一手甩出两道冷芒。
　　穿破詹云城的胸膛。
　　一手同步舞动独吾鞭……鞭子秒变罗网，“歘”的，把其整个人兜起来。
　　苑闻苏愣愣的，相当迟钝。
　　等他回过神……
　　低头一看，祭坛爆炸了！
　　剩余黑幽幽一个地洞，散发着烟雾。
　　“啊？BOSS没了？”
　　“渣渣成了灰灰嘛！”
　　“哈哈哈，经验溢出啦！”
　　“哇，好多东西，动作快点，别让人抢了。”
　　“小苑你没事吧？”
　　“小苑，你现在能自由活动了吗？”
　　“小苑下线功能恢复没？”
　　苑闻苏被“网”扯回地面。
　　队友围着他关心。
　　他手忙脚乱，打哈哈：“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一切都正常……谢谢大家关心。”
　　“多亏了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牛皮！”
　　“一招秒杀！”
　　“躺着吃经验哇咔咔！”
　　爱困觉的猫心思细腻：“小苑要不下线调整下？唉，真是走路踩到狗屎，遇到个变态。”
　　苑闻苏嘿嘿傻笑：“我没事，没啥好调整……”
　　拉拉“哐哐”拍着他肩膀：“回头接个改名任务吧，你这ID太瘟了。”
　　苑闻苏笑容僵硬：“……好的，等我有空就去接。”
　　柳穿鱼环顾着四周。
　　一时无语。
　　这里，不正是摇风寨当初关押武林盟众人的地方吗？
　　没想到被“废物利用”，改造成什么潜龙巢！
　　再瞅着苑闻苏状况良好，面板也无异常。
　　放下了心。
　　转身正要走人……被对方喊住。
　　“鱼仔，等等我。”
　　「？？」
　　「！！！」
　　「好家伙，小苑你狗胆包天啊！」
　　「鱼仔什么鬼。」
　　「噗，听着像鱼籽。」
　　「有猫腻！」
　　苑闻苏没在队伍里，不知道队友的打量；
　　追着剑帅，悄悄告知某些秘密。
　　“我怀疑詹云城没死……”
　　“我知道。”
　　“诶？”
　　苑闻苏惊讶：“你怎么知道？”
　　柳穿鱼高深莫测：“我掐指一算。”
　　苑闻苏一脸无语：“你会算个屁！”
　　柳穿鱼睥睨着矮墩墩的家伙。
　　满心优越感！
　　不会算，可他有好伙伴！
　　系统说过：天命！
　　詹云城就得死啊活、活啊死……得再死一次，才能完成“使命”。
　　对假儿子很了解的苑闻苏忍不住牙痒痒。
　　无奈，打不过！
　　干脆也不掰扯了，直道：“他幕后有人……”
　　柳穿鱼得意洋洋抢话：“我知道。”
　　苑闻苏：“……”
　　片刻，气笑了：“你开天眼了吗，什么都知道！”
　　柳穿鱼不好多说，只道：“夏虫不可语冰。”
　　美滋滋。
　　当上院长后，他越来越有文化了。
　　苑闻苏：“……”
　　麻了。
　　拿熊孩子没办法，连生气都提不起劲。
　　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说啥。
　　柳穿鱼这回先开口：“无事我便先走一步。”
　　苑闻苏猛地一拍脑门：“等等。”
　　柳穿鱼顿足。
　　苑闻苏问：“鱼仔你知道‘守灵还生阵’怎么个情况吗？”
　　被困阵法三日，渐渐感到神志飘忽……不免后怕。
　　如果詹云城没死……
　　柳穿鱼从没听说过此阵，刚要开口说“不知道”。
　　【大战：潜龙巢！】从“已激活”变更“已完成”。
　　刷新出一段文字。
　　柳穿鱼顿了顿，说：“招魂。”
　　苑闻苏张大眼睛：“像轮回珠一样？”
　　柳穿鱼摇头：“不同。”
　　轮回珠召唤死人的魂；
　　守灵还生阵，能让人苏醒前世……新生的灵魂，跟前世是同一个又不尽相同，过程中须“碾碎”新魂，攫取前世一点灵光。
　　剑帅实诚复述系统文字。
　　苑闻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碾碎？”
　　想象一下就很可怕！
　　柳穿鱼不是很懂。
　　反正系统这么说的。
　　目露新奇，端详“老头子”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黑，能开染坊啦！
　　苑闻苏可不气死了。
　　想起渣渣满口深情、悔恨的话，尽管他没再心软，但……
　　天真地以为，对方或许真对自己有几分愧疚的！
　　“魂魄碾碎了，不得魂飞魄散？”
　　柳穿鱼否定：“不会。”
　　苑闻苏稍稍松一口气……
　　柳穿鱼补充说明：“顶多痴傻而已。”
　　苑闻苏：！！！
　　“顶多”、“而已”？
　　“鱼仔，我不会要傻了吧？”
　　欲哭无泪。
　　柳穿鱼说明：“詹云城布设的阵法有缺漏。”
　　而且，“守灵还生”须得九九八十一天之功！
　　苑闻苏惴惴不安：“所以我没事？”
　　柳穿鱼回：“没事。”
　　苑闻苏不敢放松，苦着脸：“他要是没死，后面再搞这么一套……”
　　柳穿鱼爽快道：“再联系我。”
　　苑闻苏叹息：“只能这样了。”
　　想起什么，话锋一转，问：“我看你砸的那两道光……感觉很奇怪。”
　　柳穿鱼若有所思。
　　苑闻苏没等到回应，催促着：“鱼仔？”
　　柳穿鱼回神，上下打量“老头子”，才道：“业镜碎片。”
　　苑闻苏“啊”的一声，更加茫然：“那是啥？”
　　柳穿鱼没解释。
　　“院长！”
　　胡不问颠儿颠跑来，满目敬仰，激动表达着他观瞻院长“一剑三千式”的无尽感想。
　　戚云上、花无类，紧接着走近。
　　戚云上是庆幸、后怕；
　　花无类稍显不知所措……
　　“学生惭愧，竟落入贼子圈套，若非院长到来……”
　　NPC不是玩家，死了完全白死！
　　万幸，三人都有越级挑战的能耐；
　　连手勉强抗住天级高手的围攻！
　　谁料潜龙巢机关复杂，三人小小一点失误，各自陷入机关；
　　命悬一线！
　　柳穿鱼来得正巧。
　　慢上一炷香，小命不保也！
　　花无类别别扭扭，感谢着剑帅的救命之恩。
　　柳穿鱼摆手，正要走人，蓦地察觉异常。
　　“花兄！”
　　花无类周身飚起罡风；
　　皮肤皲裂，唰的，血流如注！
　　戚云上、胡不问神情骤变：“院长，他……”
　　柳穿鱼早一步行动，“瞬移”到花无类跟前；
　　手速飞快，点中对方几处大穴。
　　“屏息，暂停运气。”
　　半晌。
　　诡异的罡风渐渐平息。
　　戚云上眼露惊诧：“觉醒根骨……”
　　胡不问表情稍放松，嗤了一声：“这般狼狈！”
　　或许是先前生死战斗，激发武者的潜能。
　　花无类觉醒“风”根骨。
　　或许被孽罪心的力量压制过久，觉醒来得过快且猛烈，以至于其险些丧命异风之力。
　　花无类就地打坐，调息半天，睁开眼，对剑帅道：“多谢院长……”
　　柳穿鱼直接打断他的话：“噤声。专注突破。”
　　花无类茫然：“啊？”
　　随即，他感觉到什么，重新合上眼。
　　戚云上艳羡：“花兄因祸得福，竟突破天级……唔！”
　　猛然坐地，盘起腿。
　　胡不问皱眉……下一瞬，表情也变化。
　　两位同窗一样原地打坐。
　　「在干嘛呢？」
　　「这里打坐有奖励吗？」
　　「试试。」
　　人来人往、搜罗着BOSS遗产的玩家，懵逼不解，看到三个NPC打坐，跟着有样学样。
　　柳穿鱼：“……”
　　或许是花无类突破的气机，影响到戚云上、胡不问；
　　二人本来在准天级打磨许久，底蕴雄厚；
　　于是巧而又巧，三人同时开始晋级！
　　柳穿鱼也不好走人。
　　扔出阵盘，替三人屏蔽外界的干扰。
　　剑帅个负责任的好院长。
　　主动替学生们护法。
　　「呃，咋这么多人打坐？」
　　「打坐有奖呢！」
　　「什么奖？」
　　「还不清楚。」
　　柳穿鱼一回头，大几百玩家，以他位置为圆心，吭哧吭哧打坐。
　　“……”
　　大半天过去……
　　有玩家坐不住了。
　　“不要莽”听到消息，赶了过来也想打坐。
　　渡渡鸟记得问一嘴：“神仙哥哥，这里好像挺平常的？”
　　柳穿鱼颔首：“确实平常。”
　　“呃，那打坐……”
　　柳穿鱼没吊玩家胃口，直道：“他们三个，触摸到天级契机，正在突破。”
　　「……」
　　「谁传的谣言？」
　　「噗。一帮子憨批。」
　　「三个都要升级了？」
　　「居然被他们赶在前头！」
　　「我也要升级！」
　　「别急，多刷10个药，升110级三分之一的失败率呢！」
　　「升级好慢好慢啊！」
　　「话说NPC要是升级失败会怎么样？」
　　轻则内伤，须休养个一年半载的；
　　重则反噬，像玩家说的“掉级”……
　　倒霉的话，伤及根基，可能就此止步不前。
　　柳穿鱼瞟向花无类三人。
　　问题不大。
　　“神仙哥哥，你还不走嘛？”
　　“等他们突破。”
　　“要多久啊？”
　　“不超过五天。”
　　“这么久……”
　　“神仙哥哥你等着，我给你送饭！”
　　“有劳。”
　　“客气客气！”
　　柳穿鱼判断得精准；
　　三天半，花无类惊险成就天级……柳穿鱼及时丢了药，助他稳住境界；
　　第四天傍晚，戚云上顺利突破；
　　半夜，胡不问晋级！
　　三人对他们的院长感激不尽。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总算能走人了。
　　“院长。”
　　偏偏学员事儿多：“我们的毕业考核……”
　　进修班一旦突破天级，可提前毕业。
　　当然也得考核，才能拿到学宫颁发的证明。
　　柳穿鱼懒得操心：“找阮剑君。”
　　花无类又开口：“学生想问，如何申请成为辅导员？”
　　刚刚天级，没法成为讲师。
　　柳穿鱼再度甩锅：“找郎副院长。”
　　三人没意见，连声应是。
　　……
　　分道扬镳。
　　“神仙哥哥！”
　　柳穿鱼：“……”
　　真的好忙！
　　不用多说，看“不要莽”过分殷切的姿态，显然又有什么事找自己。
　　香辣酱酱先拿出十八道美味！
　　柳穿鱼瞬间多了耐心：“何事？”
　　渡渡鸟忙开口：“是这样，我们准备去魔宫……”
　　柳穿鱼定睛一看：眼前十二人，都是110级了。
　　迫不及待，抢先刷110级的副本。
　　「怪我大嘴巴，一嘚瑟给隐老板他们分享任务。」
　　「咳咳。」
　　正是李寻鹿在瀚海地宫布设的劳什子“阶梯式挑战关卡”。
　　柳穿鱼忍不住叹息：这都几年了，玩家进展也太慢啦！
　　渡渡鸟尴尬道：“现在问题是，瀚海一整圈起了空气墙……我们进不去。”
　　柳穿鱼疑惑：“空气墙？”
　　拉拉说明：“估计是他们说的什么阵跟什么阵。”
　　“不要莽”耐着性子绕空气墙摸索一圈。
　　影影绰绰看到……
　　武林盟派去跟魔宫谈判的五个宗师。
　　「我怎么说的？肉包子打狗。」
　　「武林盟一根筋啊！」
　　「魔教搞事，直接干他！谈个屁的判！」
　　柳穿鱼不免关心：“五位宗师如何？”
　　面筋侠接话：“看起来好像没事，不过他们打坐的位置……估计也是什么阵眼？我们认不出来。”
　　柳穿鱼不由得凝眉：“李寻鹿何在？”
　　渡渡鸟摇头：“全程没看到魔教的人。很奇怪。”
　　拉拉附和：“有种掉san的错觉。”
　　柳穿鱼不再追问。
　　百问不如一见。
　　让玩家先行一步……不是紧急情况，以大宗师的脚力，抵达瀚海，不过三五日的工夫。
　　·
　　柳穿鱼来到瀚海附近，入目是乌泱泱的玩家。
　　在混战。
　　不由得愣住：这是在作甚？
　　仔细看：
　　一边是“不要莽”以及他们挂靠的壹家，三四百人；
　　一边也算“熟人”，狂战帮的，人数少一些……不时有人凭空出现，加入混战。
　　显而易见，两方都不断加码。
　　“神仙哥哥！”
　　眼尖的爱困觉的猫，夸张到喜极而泣。
　　「妈耶，差点掉回109级！」
　　「要再刷一次形神合一我想死！」
　　「煞笔狂战帮，就知道搞事是吧？」
　　“卧槽！”
　　是狂战帮的人咋咋呼呼：“叫来NPC，你们不讲武德。”
　　「老大，要不叫上全帮推倒BOSS？」
　　「算了……有壹家人捣乱，我们估计推不掉BOSS。」
　　柳穿鱼有些惊奇。
　　狂战帮说的“BOSS”，好像是指自己？
　　倒有点蠢蠢欲动了。
　　未料独孤北冥也会识时务，一个招呼，全员走人。
　　壹家跟“不要莽”也没追了。
　　“好家伙，他们是不是站到BOSS阵营？”
　　“估摸是的。”
　　“所以空气墙后面有啥？”
　　上回，不到两年前，“环游一球”时，柳穿鱼扛着好兄弟，飞速掠过瀚海——怕惊动粘人精李寻鹿呢——瞟过一眼，一切如常。
　　此刻……
　　像玩家所说的，偌大地方，被无形无相的存在笼罩。
　　乍一看眼前正常，遥远有一片森绿，让人下意识以为是迷醉林。
　　却无法靠近。
　　壹家人陆陆续续传送走人。
　　“不要莽”磨磨蹭蹭……
　　“隐老板，你们不是接到大任务，不去忙吗？”
　　隐隐青和善地笑：“是个长期任务，打算慢慢来。”
　　走上前，跟剑帅打起招呼。
　　毕竟，名义上，柳穿鱼也是他的院长嘛！
　　“剑帅院长，这是我在天外天的一个遗迹发现的。”
　　隐老板一如既往会来事：“感觉剑意很强，也许对您有用？”
　　应是剑类秘籍？
　　柳穿鱼草草翻阅……
　　默默合起来。
　　——一个字也不认识！
　　“多谢。”
　　“院长哪里的话，不过是学生的一点心意……”
　　「？？隐老板！过分，当我们面NTR吗！」
　　「谁让你们多嘴的。」
　　「_(:з」∠)_」
　　隐隐青自然而然把话题转到瀚海的局势……
　　打探一二。
　　柳穿鱼沉默。
　　他什么也不知道。
　　虽说在天外天，系统告知他许多东西，可大多是已发生的事；
　　以及，系统最终目的。
　　瀚海现在的情况……
　　摸不着头脑。
　　说系统，系统到。
　　任务面板弹出个【调查任务】。
　　拉拉挤到隐老板跟柳穿鱼中间，笑嘻嘻道：“神仙哥哥，空气墙肯定难不倒你吧？”
　　柳穿鱼：“……”
　　在玩家没察觉时，暗搓搓试探过。
　　进不去。
　　柳穿鱼可不想丢了剑帅大宗师的脸。
　　握起独吾剑。
　　纠结着要不要强行破阵……
　　忽地顿住。
　　【调查任务】刷出一条“任务提示”。
　　柳穿鱼不禁暗赞：好伙伴！
　　很有范儿，朝魔宫方向传音——嗓音明明不高，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道：“贾真人，开门。”
　　「开门啊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噗！」


第218章 
　　从空气墙内飞出一抹灰光。
　　柳穿鱼精准接住……
　　呃，一块破布。
　　正反面，写满密密麻麻的文字。
　　「写的什么鬼？一个不认识。」
　　「螃蟹爬啊。」
　　「不对，刚刚神仙哥哥喊的是真人？瞎子吗？」
　　「应该是？」
　　「怪哉！瀚海不是李变态地盘？」
　　玩家正在纠结，柳穿鱼大概看懂贾真人写的啥，怒气开始蓄积。
　　好个半仙！
　　说什么“开门费”，须缴纳50种资源，加上5万两金！
　　堂堂大宗师，被他当成韭菜！
　　剑帅超有骨气的，决定——
　　走人！
　　【调查任务】不做也罢！
　　既是贾真人布设阵法，大抵不会造成危害。
　　下一秒，空气墙飞过来又一道布帛。
　　柳穿鱼下意识接住。
　　贾真人反悔：可能也发现自己提的要求过分……“开门费”变“资助费”，50种资源减少到10种、黄金只要1万两！
　　直接二折！
　　柳穿鱼瞬间舒坦，不假思索在布帛间戳上剑帅印章！
　　——被郎阁主提醒后，他果断给自己雕刻一枚印，无需再摁手指啦！
　　拉拉忍不住问：“神仙哥哥看懂上面写的啥吗？”
　　当然能看懂！
　　跟贾真人签过不知多少份文书……对那厮的字迹已十分熟悉。
　　柳穿鱼嘴唇微动，正想跟玩家说布帛写的什么，第三道光芒疾速迎面飞来。
　　一把捉住！
　　是令牌！
　　激活令牌，可进入空气墙。
　　拉拉激动道：“神仙哥哥能带上咱嘛？”
　　柳穿鱼没吭声，真气灌注令牌……若隐若现，闪闪着银辉。
　　以剑帅为中心，生成一个不十分大的圆罩。
　　“不要莽”跟壹家，毫不犹豫冲进圆罩里。
　　“别挤到神仙哥哥，快出去几个……”
　　“别推搡了，20秒倒计时！”
　　柳穿鱼照顾着玩家，只用步法；
　　三五步。
　　感受到空气墙的隐隐排斥。
　　“缩地成寸吗，好快，大轻功差点没追上。”
　　“草，我出圈了，给我挤挤。”
　　“我去，隐老板你带这么多人干啥？”
　　“以防万一……”
　　柳穿鱼突破空气墙。
　　提前预感不妙，“穿越”一剎间，纵身飞起。
　　慢半拍，是三十来个玩家鬼哭狼嚎。
　　“啊啊啊！”
　　“为什么这么多丧尸！”
　　“别挤啊我没手用技能！”
　　“卧槽！”
　　银衣剑客如鸿鹄飘摇在半空，闻声低头看……
　　头皮也发麻了。
　　入目，“人从众仌仌”的密度，黑压压迭着人魔！
　　目光所及，全是人魔！！
　　至低也是90级，间或有达到半步宗师的！
　　眨眼间，玩家被埋！
　　柳穿鱼连忙出剑！
　　人魔多到肉眼无法看清……也顾不得会不会误伤玩家。
　　大宗师的力量不可估量。
　　剑式三千。
　　弹指湮灭小一百人魔。
　　玩家露出身形。
　　拉拉高呼：“鞭子！”
　　独吾鞭一秒化作罗网，把幸存的十一个玩家“捞”起来。
　　只这么一耽搁……
　　人魔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前赴后继如潮水汹涌！
　　刚刚“清空”的地方，呼吸间，重新被“迭”满！
　　将玩家丢到树上。
　　柳穿鱼已然忘记自己的来意。
　　一边挥舞着独吾剑，一边道剑尽出，引动“心意情形势法”形成剑阵！
　　龙吟。
　　凤鸣。
　　数不尽的小剑，交错组成剑阵，呼啸在瀚海这一方天地。
　　收割麦子一般收割着人魔。
　　姿势各异的玩家，抱紧树干，一时忘记惊恐。
　　目瞪口呆。
　　“这、这是宗师？”
　　“莫要驴我！”
　　“别拦着我，我要抱剑帅大腿不撒手！”
　　“要我推你下去吗？”
　　“咳咳咳！”
　　“都是90级以上的精英怪啊！”
　　“奇怪，他们不会飞？”
　　“这么多丧尸，到底咋回事，魔教搞出来的？”
　　“快看那边……”
　　“天剑宗越老头是吧？”
　　难怪玩家隔着空气墙，影影绰绰看到五位宗师的影像。
　　定睛看，距此不甚远有一座高耸天际的云台。
　　云台端坐着越剑宗。
　　用小脚趾想也知……正是五位宗师齐力，坐镇阵眼，搞出的空气墙，制止人魔向外扩散。
　　“好吓人！”
　　“武侠变末世吗？”
　　“神仙哥哥真厉害，一剑清空一大片！”
　　“丧尸源源不断……不对啊，丧尸不也是人变的吗？魔教哪来这么多人？”
　　「懵逼，没反应过来，莫名其妙就死了。」
　　「有活着的吗？拉一下。」
　　「拉不了……」
　　「@渡渡鸟，怎么个情况？」
　　「还不清楚。」
　　「看到瞎子了！」
　　柳穿鱼一战到天将黑。
　　人魔稍有减少，从“人从众仌仌”变成“人从众”。
　　“……”
　　察觉到有人注视的目光……
　　不光是玩家。
　　不知何时现身的白毛半仙，津津有味看着他杀人魔。
　　杀得正起劲的剑帅，顿时没了心情。
　　——居然，被当成热闹看！
　　身形一晃，落在树梢。
　　跟白毛半仙大眼瞪小眼。
　　贾真人语气无辜：“剑帅为甚不杀了？”
　　柳穿鱼问：“怎么回事？”
　　贾真人反问：“怎么怎么回事？”
　　柳穿鱼闻言瞪圆眼：“装傻。”
　　贾真人摇头晃脑：“何须装，何人傻？”
　　柳穿鱼自动忽略废话，问：“李寻鹿？”
　　贾真人言简意赅：“跑了。”
　　柳穿鱼蹙眉。
　　半面妆面具靠眉心的位置被人碰了碰。
　　「？？」
　　「瞎子！你在干什么？」
　　「敢对我神仙哥哥动手动脚！揍他！」
　　「什么什么？瞎子对神仙哥哥干嘛了？」
　　「六根不净，果然是个假冒伪劣的出家人！」
　　「咳，六根说的那是和尚吧。」
　　「话说瞎子属于哪个流派，正一派还是全真派？」
　　「哪个都不是，不正经的假道士！」
　　玩家“刷屏”的队聊，让柳穿鱼想起他来此目的。
　　拂开真人乱动的手，疑惑道：“枯骨荒岛，瀚海地宫？”
　　如何了？
　　贾真人目光飘过玩家，神神叨叨：“无生非有生，有缘如无缘。”
　　柳穿鱼木着脸：“说人话。”
　　贾真人“哦”了声：“须有缘人破局。”
　　“我去，丧尸又满了！”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啊？”
　　玩家嘀嘀咕咕，实则暗搓搓地暗示，指望NPC给说明情况。
　　贾真人摇头晃脑：“事出有因，事必有果。”
　　「好有道理的废话！」
　　「说人话！」
　　贾真人没跟玩家纠缠，忽地对剑帅发起邀请：“剑帅随我来。”
　　柳穿鱼没理由拒绝。
　　“神仙哥哥带上咱！”
　　飞起一张网，兜起十一人。
　　——进阶到准灵兵的独吾鞭，形态越发多样，用起来越加趁手！
　　“咦？”
　　“没丧尸了！”
　　“这里迷醉林是吧？”
　　“好强的杀意！”
　　“噗，你还能感受到杀意？”
　　“那边！”
　　迷醉林边缘，乌泱泱的挤满人魔。
　　一旦有“人”进到林子，剎那灰飞烟灭！
　　“牛！”
　　“这是什么阵？”
　　柳穿鱼不知道，问向贾真人：“阵法？”
　　贾真人回：“十绝无生大阵。”
　　「……」
　　「果然还是神仙哥哥面子大。」
　　「不说是瞎子，还以为是聋子呢！」
　　柳穿鱼不禁称赞：“真人好道法。”
　　贾真人回应：“雕虫小技。”
　　柳穿鱼好奇问：“如此，为甚不布满整个瀚海？”
　　贾真人说：“许是李寻鹿没钱。”
　　……诶？
　　搞半天，迷醉林“十绝无生大阵”是李寻鹿之前布设的。
　　柳穿鱼无语。
　　所以，半仙谦虚个啥？
　　“李寻鹿哪去了？”
　　·
　　空气墙让李寻鹿进不来。
　　被霸占老巢……
　　也没法破开阵法。
　　谁知道他跑哪里了？
　　柳穿鱼享用着“姓陈的”大厨提供的美食。
　　大厨给他悄悄说明情况。
　　不由得无语。
　　堂堂半仙，竟干起鸠占鹊巢的勾当！
　　尽管，他初心也是好的。
　　柳穿鱼曾在瀚海待了好几个月，美食缘故，跟陈大厨也算有些交情。
　　大厨对他毫无隐瞒。
　　说：
　　有两年时间，李寻鹿下落不明。
　　右使以宫主名义，对魔宫来一场大清洗！
　　魔宫在江湖各种搞事，名声越发地臭。
　　突然一天，李寻鹿杀回来。
　　右使带着一帮人，仓皇逃离。
　　这时，瀚海频繁冒出人魔。
　　魔宫弟子不得不与之对抗。
　　李寻鹿搬出天材地宝，不知哪里“请”的阵法高人，于迷醉林布设十绝无生大阵、瀚海八方则是都天夹煞陷仙阵。
　　某一天，李寻鹿接到剑帅来信。
　　也不管魔宫的事了。
　　带上一万、一千等蛊人，前往中原。
　　柳穿鱼满头问号：他什么时候给李寻鹿写过信？
　　陈大厨忽是义愤填膺：“可恨宵小之徒！”
　　有一帮地级，不知如何躲开阵法，不清楚在瀚海捣鼓什么……引动人魔潮！
　　「狂战帮那群人吧！」
　　「难怪，问道大会他们只有两个精英团参加。」
　　「草的还给他们拿到名次了！」
　　——是暗搓搓偷听的几个玩家。
　　万幸！
　　赶上五位宗师，前来魔宫谈判。
　　这局面，谈判个屁！
　　五位宗师义不容辞跟人魔战斗。
　　人魔太多太多了！
　　拼尽全力阻止人魔扩散……无暇分神给远在中原的武林盟传讯。
　　紧急关头，贾真人赶来了。
　　三下五除二。
　　在都天夹煞陷仙阵的基础上，布设“五行八门阵”。
　　五位宗师以身镇压。
　　柳穿鱼恍悟，就问：“怎不向外求助？”
　　陈大厨道：“五行八门阵跟什么地下四象阵呼应，此间独成乾坤，外面人进不来、里面人出不去。”
　　柳穿鱼死鱼眼。
　　从外面进来的他不是人？
　　陈大厨尴尬：“贾半仙明明是这么说的……”
　　“谬也！”
　　贾真人神出鬼没：“贫道只道：皆从天命，诸事随缘。”
　　天命？
　　柳穿鱼目光转向玩家。
　　得“走流程”吗？
　　陈大厨找借口溜了。
　　玩家脸皮厚，赖着不走。
　　拉拉问：“真人，我兄弟姐妹想帮忙铲除人魔，您能给几个令牌吗？”
　　贾真人高深莫测：“有心也须看诚意。”
　　蒙着布的眼睛，看向柳穿鱼。
　　柳穿鱼：？？
　　「什么意思？」
　　「诚意=钱。」
　　「瞎子还是那个瞎子，就死要钱！」
　　贾真人语气真诚：“剑帅，此间乾坤须天外异石维持，可否慷慨解囊？”
　　柳穿鱼：“……”
　　「丑拒！」
　　半晌，柳穿鱼先问：“需要多少？”
　　贾真人摇摇着报君知，念念叨叨：“一百不够，一千不止，一万犹有不足。”
　　柳穿鱼：“……”
　　「狮子大开口啊！」
　　「哪来那么多天外异石？」
　　「神仙哥哥快揍他，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贾真人终于拿定数目：“一万三千，超品即可。”
　　柳穿鱼表示：“没那么多。”
　　贾真人道：“自晦品质，一块抵得上百枚超品。”
　　柳穿鱼瞪圆双目：“狮子大开口！”
　　贾真人摇头：“我非狮子，没有大口。”话锋一转，若有所指，“冤有头，债有主。”
　　柳穿鱼：“……”
　　「什么意思？」
　　柳穿鱼默默“倒”出天外异石。
　　「我勒个去！神仙哥哥哪来这么多的石头？」
　　「大概在天外天攒的？」
　　「我只好奇，他储物格空间多大？」
　　多大？
　　升到超品的储具，作为洞府“核心”，不但可以直接往宝窟塞东西，还能随时随地拿出来！
　　就是这么方便！
　　至于天外异石……
　　天外天他挖掘一整个矿脉！
　　柳穿鱼忍不住腹诽：真人天天盯着他的腰包！
　　「不懂，瞎子要，神仙哥哥就给？」
　　「嗐，不给这个阵法维持不住，这么多丧尸，普通NPC顶不住的。」
　　「神仙哥哥真高风亮节！」
　　剑帅当然仗义。
　　但……
　　更多的是心虚。
　　陈大厨说完这里的事，【调查任务】便已完成。
　　刷新出许多“内幕”消息。
　　跟瀚海发生时空交错的异空间，是当初砸中“第一武侠”的碎片之一。
　　尚没纳入到游戏框架内。
　　异空间侵蚀，瀚海地图出现BUG。
　　时间异常因而刷不完的空海月珠，空间异常显现枯骨荒岛。
　　所谓“碎片”，也曾生存着生灵。
　　生灵跟着法则一起崩溃……
　　非死非生，谓“人魔”。
　　狂战帮的人接到幕后大BOSS的任务，以全帮人反复“血祭”；
　　卡着BUG，撕开异空间的口子。
　　不知百万、千万的人魔，源源不断上岸！
　　柳穿鱼沉默。
　　此碎片非洞府碎片，不是他的责任；
　　但，毕竟来自他前辈子的世界……
　　“第一武侠”纯属无妄之灾。
　　若非贾真人阵法给力，此间将遭到灭顶之灾！
　　难免心虚！
　　看着面板文字，走神的工夫……
　　被一只手摸摸头。
　　柳穿鱼抬目。
　　贾真人嘴角微弯：“好乖。”
　　「噗！」
　　「我摸我家狗头也是这个样子的。」
　　柳穿鱼：“！！！”
　　独吾剑出鞘！
　　贾真人蓦地蹲下身、低头：“一摸换一摸，你也摸摸。”
　　怒火一秒泄了气。
　　柳穿鱼高贵冷艳：“不摸。”
　　拉拉跃跃欲试：“神仙哥哥我帮……”
　　话没说完，玩家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白毛半仙已起身，拂袖卷起天外异石，飘然远去：“剑帅自便，贫道去也。”
　　「……」
　　「没摸到啊可惜。」
　　「白毛质感看着真不错。」
　　「重点不是令牌吗？」
　　「啊？」
　　「诚意有了，令牌呢？」
　　消耗天外异石，制作“单行道”令牌。
　　——许进不许出。
　　「尼玛瞎子，一鱼两吃，问神仙哥哥要的天外异石，转头令牌还要收费！」
　　「神仙哥哥太好脾气了！」
　　「诶，神仙哥哥人呢？」
　　「刷怪呢！」
　　「好努力啊神仙哥哥！」
　　柳穿鱼盘腿坐在树梢。
　　阵法威压，不但拘囿着人魔的行动，压着他们无法飞起来……哪怕半步宗师境界，至多腾空一两丈。
　　泄出点点生气，守株待兔。
　　只管乱丢剑气……从早到晚，诛杀个小几千人魔，轻轻松松。
　　贾真人称赞：“剑帅好武功！贫道掐指一算，最多十年，以剑帅一己之力，可超度全部人魔。”
　　「十年！」
　　「这么多人魔？」
　　柳穿鱼：“……”
　　差点没了干劲！
　　【调查任务】说过：人魔的灵魂被困躯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待轮回秩序建成，这些外来的灵魂，可转生成此间生灵；
　　现在杀他们，其实是拯救，真人所说的“超度”，非常贴切。
　　除模糊的片段画面，剑帅没有前辈子的记忆。
　　然而直觉……
　　有一种责任。
　　拯救被困的灵魂的责任。
　　当然，不可能真的纯靠柳穿鱼，一个人杀十年的人魔。
　　别的不说，此间乾坤，没足够能量维持那么久。
　　须破局的有缘人——玩家。
　　于是空气墙内外的玩家，同步狂刷经验；
　　等级卡在114级……
　　有足够底气了，“不要莽”、壹家、楚家等头部十个势力，20个精英团，挑战瀚海地宫。
　　只有按规则，通关“阶梯式挑战关卡”，“第一武侠”借助玩家，将异空间容纳到框架。
　　异空间残存法则，奇诡无比，很难“消化”。
　　庆幸，在空气墙内，队友之间能互相拉人。
　　从魔宫树屋，到瀚海水下地宫……
　　若非柳穿鱼随行，挥剑不停，勉强清出一条路，玩家甚至进不了副本！
　　「地宫能设置传送点吗？」
　　「不知道。」
　　「抠门的瞎子，为什么不给多搞点令牌，直接拉来几个帮，人海对人海！」
　　自然是令牌不好制作。
　　不光消耗天外异石，须天苞瑞珠、地符灵络等奇物。
　　贾真人自称境界不足，一天勉强制出一枚令牌。
　　“卧槽！”
　　“瀚海里全是人！”
　　“噗……下饺子吗？”
　　“年度恐怖大片！”
　　“我都快要人群恐惧症了……”
　　“这么多，水没被挤得漫水来？”
　　“草，小心，这边丧尸会飞的！”
　　有剑帅在。
　　玩家有惊无险。
　　当20个玩家抵达地宫一层，第一时间标记坐标，各自拉着自家队友到副本门口，柳穿鱼同步完成【友情任务】。
　　——友情护送玩家。
　　不出意外的，任务面板刷出一篇小作文。
　　柳穿鱼若有所思。
　　数了数。
　　果然，1000字。
　　好伙伴似乎有限制？
　　通过一个个任务，挤牙膏似的，跟剑帅“交流”。
　　这回说的是……
　　只要玩家成功进入虚妄海——异空间的称谓——修复业镜，种下因缘果树跟定神木，被撕开的口子重建屏障，就无需剑帅，费心费力一个个超度人魔。
　　全部进入轮回！
　　定神木……
　　柳穿鱼隐约有印象。
　　回忆片刻，想起来了！
　　多只耳在阆风台遗迹找到的小花苗。
　　唔。
　　“我嘞个去，第一关就开门杀！”
　　柳穿鱼回到魔宫，已有好几个团死出来了！
　　“……”
　　模糊记得，第一关不是很难的。
　　莫非，李寻鹿重新布设了？
　　柳穿鱼好奇问了问。
　　说：第一关铺天盖地的蛊物……
　　副本长什么样儿也没看清楚，被一波带走！
　　关卡规则有变：通过一关，得两次复活机会。
　　他们却一关未过……
　　得等到0点后，刷新副本次数。
　　柳穿鱼默然。
　　想起陈大厨说的右使对魔宫大清洗的事……
　　莫非，李寻鹿安排“值班”的那些弟子都被“清理”了？
　　不得而知。
　　直到半个月后——
　　有团队通过前五关，说，第六关反倒难度降低！
　　第六到第十关，不同人数的魔宫弟子组成杀阵……破阵即破关！
　　柳穿鱼明悟！
　　难怪现在魔宫没多少人……
　　全藏到地宫里了。
　　阵法缘故，地宫除作为关卡怪物和BOSS的那些人魔，人魔无法从外面突破，可谓瀚海最安全的场所。
　　·
　　柳穿鱼没过多关注玩家行动；
　　日复一日，“超度”人魔。
　　“神仙哥哥！”
　　香辣酱酱提着食盒。
　　——她最近刷完副本次数，就死皮赖脸缠着陈大厨，学习瀚海特色食物，已经掌握好几个高级菜谱啦！
　　“灯影凤凰肉丝……你尝尝怎么样？”
　　说着，玩家打开食盒。
　　眼前“白光”一闪。
　　食盒瞬间见底。
　　白毛半仙煞有其事评价：“肉丝绵软，油腻偏甜，甜中微腥……难吃！”
　　香辣酱酱：“……”
　　「滚尼玛瞎子！」
　　「咋啦？」
　　「我送给神仙哥哥的零食，被他抢吃不说，还评价难吃。」
　　「噗。」
　　「下回在吃的里头掺点巴豆。」
　　「好主意！」
　　柳穿鱼暗暗得意。
　　就知道，凤凰肉（雪羽凤雉）不易烹制。
　　第一次尝试的玩家，手艺肯定不咋地……遂故作迟疑。
　　好吃佬贾真人，果真上当，抢着吃掉，哈！
　　白毛半仙“盯”着剑帅的嘴角：“你是故意的。”
　　柳穿鱼一脸无辜：“真人你在说什么？”
　　「神仙哥哥跟瞎子打什么哑谜？」
　　「我去！」
　　「怎么啦，拉拉？」
　　「快看小内内的直播……」


第219章 
　　正月十五元宵节，是个好日子。
　　放寒假中的昆仑学宫，演武场上乌泱泱的全是人……并非学员或侍从。
　　来自一品二等三流四类一百多个势力精英骨干，义愤填膺要求武林盟主讨伐千愁万恨宫。
　　此次集会，正名曰：“除魔大会！”
　　「该来的还是来了。」
　　「噗，除魔大会。」
　　「能不能给起个威风霸气有新意的名？」
　　「高级NPC终于忍不了李变态了吗？」
　　「除魔除的哪个魔，武林盟不组织人手来清剿人魔？」
　　「对哦，咱不是给曹老头传信说明瀚海情况？」
　　“不要莽”众边看直播、边点评。
　　至少从胖次蒙面侠的直播中，嚷嚷着“除魔”的武者们，似乎不清楚瀚海局势。
　　一家家派出代表，陈述魔宫——重点是李寻鹿——的罪行。
　　“十月初三，魔头直闯我万华境，当全派弟子的面，堂而皇之击杀我派太上长老何房……欺我百花门无人啊！”
　　“我上火派副掌门失踪，后发现打斗迹象，找到魔头的蛊虫，欺人太甚！”
　　“在下好友虽只一介散人，到底也是半步宗师的高手，死状凄惨，魔头可恶！”
　　“妖人嚣张狂肆，毁我拾骨门的万傀尸窟！”
　　“碧海青天阁的潮音屿被那厮炸成废墟……”
　　天亮说到天黑，李寻鹿种种“事迹”尚未陈述完。
　　不到200天，搞了100多个门派！
　　还只是明确有证据的！
　　「好有精力！」
　　「李变态这么能搞事？」
　　「你以为为什么叫他变态？」
　　「正月初一都在搞事……老巢被丧尸攻占都不管吗？」
　　「李变态目的是啥？」
　　「没什么目的，单纯无聊呗。」
　　「那也太无聊了！」
　　「变态嘛，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柳穿鱼问起香辣酱酱，李寻鹿做了什么。
　　对方毫无隐瞒，一五一十复述各势力代表的发言。
　　正直的剑帅忍不住皱眉。
　　李寻鹿……
　　脑子彻底坏了吗？
　　随后，通过放水的【调查任务】，得知李寻鹿搞的都是幕后大BOSS的走狗。
　　当然不是对方正义感爆棚，为江湖铲除毒瘤、做好事不留名（？）；
　　单纯因瀚海人魔潮，然后自己现在回不到老巢，找剑帅也找不到人……对幕后搞事的家伙迁怒了！
　　“碧海青天阁、欢喜宗……都是幕后大宝丝的走狗？”
　　包括拾骨门，虽也被正道人士归为“魔门邪道”，到底是一品宗门。
　　竟全被大BOSS控制？
　　面板刷出新消息。
　　只是势力里的某些人，最多某个派系，依附大BOSS。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赞：“李寻鹿是个好妖人。”
　　系统“说”：天命注定李寻鹿掀起江湖腥风血雨……误打误撞，其落实“人设”，走起剧情。
　　拉满武林——无论正道、邪道——的仇恨。
　　各势力，诸多高手，忍无可忍，不忍了！
　　无需武林盟组织，浩浩荡荡近万人，集结昆仑学宫！
　　香辣酱酱突然跳脚：“哪来的煞笔！”
　　柳穿鱼下意识看过去。
　　「居然攀扯我神仙哥哥！」
　　「你们见过这么蠢萌的魔头吗？」
　　「这些货哪个门派的？」
　　「无相门、皂衣派。」
　　「十八线的小门派吧，没听过！」
　　「我查查……一品势力！」
　　听说自己被指“与魔头勾结”，柳穿鱼本来有些费解。
　　看到无相门、皂衣派，瞬间释然。
　　跟詹云城有暧昧关系的势力……隐藏得挺好，平时非常低调。
　　以至于他都忽略了！
　　「小花同学gj！」
　　「哈哈，剑帅院长很得人心啊！」
　　「曹老头也站出来说话啦。」
　　「噗，以身饲魔什么鬼！」
　　「这两货哪哪都有他们……这么爱凑热闹？」
　　对柳穿鱼的质疑，不到一刻钟就打消。
　　不光有以花无类为代表的进修班学员正义发声……
　　半步宗师庞胖跟其好友郝酉，老话重提，说起剑帅“以身饲魔”感化魔头的经历。
　　各路英雄好汉，蓦地想起这段过往。
　　刚刚被迷惑的一些人，不由得自惭形秽。
　　“诸君，切莫中了魔头挑拨离间之计。”
　　“剑帅人品，毋庸置疑。”
　　“连续多年年度‘十大’侠士，怎可能跟魔头同流合污。”
　　“可惜太心软，被魔头蒙骗。”
　　“到底年纪轻啊！”
　　「噗哈哈。」
　　「看来“十大”在NPC心里挺有份量。」
　　「会都开了两天，我副本都快通关了，咋还没结束？」
　　柳穿鱼遗憾，没看到“除魔大会”现场的热闹。
　　捕捉到一晃而过的半仙身影。
　　同被“关”空气墙内，这厮神龙见首不见尾，时常找不到人……让剑帅怀疑，对方是不也是大宗师。
　　然而面板显示等级，是多年不变的149级。
　　贾半仙开门见山：“剑帅，可否再赞助……”
　　柳穿鱼断然拒绝：“没有！”
　　提高警惕，准备跟真人斗智斗勇。
　　这些天，隔三差五被忽悠一下……不知不觉，快掏空他的宝窟！
　　贾真人叹息，难得没再啰嗦。
　　柳穿鱼心生怀疑。
　　暗搓搓盯梢。
　　白毛半仙找到玩家，发布任务让他们的队友/帮会成员，从天外天等地采集足够多的资源。
　　20个精英团跟110级的副本杠上了。
　　上下线都在空气墙内。
　　一旦死出去，没令牌不好再进来的。
　　就懵逼。
　　帮会成员采集资源，怎么递交啊？
　　贾真人道：交给聂少庄主。
　　再由少庄主的手，资源存在洞府宝窟，柳穿鱼便能“随取随用”。
　　对此，玩家不明所以。
　　各个团长，拿起手机发个群通知。
　　「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瞎子给这么多钱！」
　　「不会出尔反尔吧？」
　　「不至于，面板写明的奖励，瞎子没赖过账。」
　　「瞎子竟然能发帮会任务？」
　　「我也是头回遇到！」
　　「好多贡献值……不懂，有什么用？」
　　柳穿鱼越发警惕。
　　贾真人歪头：“剑帅为何这样看着贫道？”
　　柳穿厉警告：“休想再问我借一两金！”
　　瞎子穷得衣服都穿不起，居然大方许诺玩家那么多金子！
　　莫不是想让自己掏兜？
　　“剑帅稍安勿躁。”
　　贾真人微微勾起嘴角：“自有人心甘情愿，双手奉上黄金。”
　　柳穿鱼困惑：“何人？”
　　半仙摇头晃脑：“天机不可泄露。”
　　“……”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平静……啊不，是不平静地度过。
　　【“贡献值”+201。】
　　柳穿鱼机械地杀着人魔。
　　虽说，一旦轮回秩序建立，人魔全部重入轮回。
　　但，得以防万一。
　　万一贾半仙维持不住阵法了，人魔扩散出去……对寻常人，不啻灭顶之灾。
　　经过剑帅坚持不懈地“清理”，好歹乾坤内的人魔，不再是迭到“人从众仌仌”的密度。
　　只当刷功德了。
　　——玩家尚且不知，贡献值即功德。
　　而功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柳穿鱼丢剑气的手顿了一顿。
　　魔宫方向，有些嘈杂。
　　玩家叽叽呱呱，语气兴奋。
　　不由得竖着耳朵……
　　咦？
　　醉玲珑2团，侥幸通关瀚海地宫了？
　　柳穿鱼十分诧异。
　　关底坐镇四位宗师，这么轻易就过关啦？
　　“剑帅。”
　　领队的是“半熟人”，剑帅吃过的瓜的主角，安之若素对他态度客气，先拿出“孝敬”的礼物。
　　澄心剑石一块。
　　于他无用，毕竟是天品的，值钱！
　　可见玩家的诚意。
　　柳穿鱼毫不客气收着礼，语气高冷：“何事？”
　　安之若素没兜圈子：“我们打通到虚妄海的通道，瞎、贾真人要求找到360座星核，种进道种。”
　　柳穿肃脸。
　　没听懂！
　　安之若素挤出笑：“贾真人说，道种在剑帅手里。”
　　柳穿鱼：？？
　　道种是什么鬼！
　　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的囤货……没印象啊？
　　“剑帅……可以吗？”
　　许久没等到回复的玩家，面露不安。
　　柳穿鱼沉默。
　　关键时候，好伙伴帮他一把。
　　刷出【友情任务】，提示“道种”就是……
　　柳穿鱼默默拿出一小撮白毛。
　　瞪眼。
　　贾真人为拽自己的毛毛，硬跟他交换的白毛！
　　竟是劳什子道种？
　　“剑帅，这……”
　　玩家茫然。
　　柳穿鱼同样不明所以，只能装作高深莫测：“拿去。”
　　数了数，一共1200根白毛。
　　送玩家400根。
　　「呃。」
　　「该不会是……瞎子的头发吧？」
　　「剑帅在开玩笑？」
　　「不是，看系统消息。」
　　「2333什么鬼啊！」
　　「管他呢，咱搞快点，别让他们后来居上。」
　　醉玲珑人还没走，楚家、“不要莽”的团队，急吼吼赶来。
　　求要道种。
　　醉玲珑吓得立马跑……抢着先进虚妄海。
　　柳穿鱼按照玩家通关顺序，把剩余的800根白毛，给楚家、“不要莽”分了。
　　前文有说，非唯一性的关卡，一旦有队伍首通，后续难度随机下调10%左右。
　　其他队伍比如壹家，时运不济，今天都刷完本了……差点就通关；
　　楚家、“不要莽”上线晚，反倒赶着机会。
　　柳穿鱼好奇问起玩家如何打败四位宗师的。
　　被告知，四位宗师并非BOSS，相当于考官。
　　评估玩家实力合格，文考及格，即通关。
　　柳穿鱼恍悟。
　　就说，以玩家真实战力，哪怕成就大宗师，也不一定斗得过四位宗师！
　　「嘿嘿，咱真是机灵鬼！」
　　「熊大爱蜂蜜，符合人设！」
　　「弄香公子果然臭美。」
　　「花蝴蝶多大了，这么年轻就宗师啦？」
　　「40左右吧。」
　　「比不上神仙哥哥。」
　　原来，“不要莽”最后关卡，拿美食、香水跟华服贿赂大熊阁主跟花恋蝶。
　　另二人……
　　从善上人对谁都和和气气，表现得马马虎虎，也给判定合格。
　　魔宫宫主不能动弹，就是个吉祥物！
　　“神仙哥哥回见！”
　　“不要莽”急吼吼传送回地宫。
　　开始闯荡虚妄海。
　　柳穿鱼对虚妄海十分好奇。
　　然而……
　　法则冲突，极易造成武者道意崩坏，堕成人魔。
　　只能按捺住好奇心。
　　“剑帅？”
　　贾真人伸手，对一直用古古怪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家伙收取：“参观费。”
　　不承想，发誓不借一两金的剑帅，当真舍出一颗金珠子！
　　足足20两重！
　　半仙惊讶，掐指一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柳穿鱼目露怜悯。
　　所谓“道种”是贾真人的头发……
　　拔掉1200根，真不会秃吗？
　　万一……
　　万一三个团的玩家，都不给力。
　　找不到劳什子“星核”，不得再拔个几百上千根头发？
　　思及此，柳穿鱼不由得问：“为何真人的头发是‘道种’？”
　　贾真人没开口，先摊手。
　　柳穿鱼条件反射送出一枚金珠子。
　　白毛半仙很市侩地掂了掂金子，偏是一副高人风范：“天机不可说，一字值千金。”
　　拿更多黄金，交换“天机”。
　　柳穿鱼可不傻，完全没上当。
　　眼神特有深意，不详：“我知道。”
　　这回轮到贾真人疑惑了：“剑帅知道什么？”
　　柳穿鱼隐晦吐出两个字：“系统。”
　　贾真人表情无辜：“剑帅何意？”
　　柳穿鱼得意洋洋。
　　自己超聪明！
　　本来不解，半仙的白毛凭什么是“道种”……刚刚瞅着系统消息，灵光一闪！
　　系统说过它裂开了，作什么什么支撑点。
　　恍然大悟！
　　白毛半仙作为玩家的“新手指导NPC”，不显而易见是什么什么支撑点吗？
　　柳穿鱼注视着半仙的眼神，透露出诡异的……慈爱（？）。
　　先问：“真人可知令尊是谁？”
　　贾真人有点迷糊，迟疑片刻，说话也难得正常了：“贫道孑然一身，无父无母。”
　　这就对了！
　　柳穿鱼告知：“你应该唤我……”卡壳了一下下，不确定道，“舅舅。”
　　贾真人喃喃重复：“……舅舅？”
　　“嗯。”
　　柳穿鱼摆出长辈架子，拿出一枚金珠子给白毛半仙：“见面礼。”
　　贾真人表情奇异，翻手藏起金珠子，情绪遂淡定：“贫道尝闻，外甥继承舅舅的遗产……可否提前预支，舅舅？”
　　柳穿鱼瞪圆眼。
　　生气！
　　不孝半仙，胆敢咒他会死？
　　“咳咳咳！”
　　“主子你没事吧？”
　　“主子别担心，剑帅不会有事的！”
　　少庄主咳到险些岔了气！
　　良久，气息平缓些，让侍从退开。
　　“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无语注视“镜头”里的“舅甥”互动。
　　鱼弟神奇的小脑瓜！
　　莫不是以为，系统分裂出的渣渣等于……儿女？
　　自诩是系统的好伙伴，好伙伴的“儿女”可不就是晚辈？
　　少庄主扶额。
　　更头疼的是某个渣渣。
　　毫无节操！
　　就为掏剑帅的兜，乱认舅舅！
　　还有……
　　为什么是舅舅？！
　　·
　　柳穿鱼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认”这么大个外甥？
　　有事没事，掏点零花钱！
　　人家“舅舅”、“舅舅”喊得亲热；
　　一毛不拔，未免显得他过分小气！
　　“舅……”
　　“闭嘴。”
　　后悔！
　　非常后悔！
　　亲戚什么的果然好烦！
　　鲜少有多余表情的半仙，嘴角隐见笑意。
　　看着气呼呼的、还要端着舅舅架子的家伙，犹犹豫豫从一堆金珠子里，挑出最小的一颗。
　　丢向他。
　　贾真人毫不客气，揣好金珠子，这才说起正事：“武林盟来人了。”
　　柳穿鱼没在意：“哦。”
　　来就来呗……等等！
　　“作甚？”
　　“除魔大会。”
　　“……”
　　都多少天了！
　　除魔大会这才开始？
　　除魔大会，声势甚至比对付巢燕楼时更浩大！
　　李寻鹿实在狡诈阴险、手段奇诡，让各路高手不得不防！
　　最终召集到2万人马。
　　——不算凑热闹的玩家！
　　其中宗师十三人。
　　传闻武林盟谈判的五位宗师被扣押成人质。
　　故而，只派几个宗师，恐怕力有不逮！
　　半步宗师，各大势力都有派出，加上跟风的散人高手，足足250人！
　　天级近千人！
　　剩余半数也是地级；
　　近万名玄级……同境界能以一抗十的精英！
　　被炸毁万傀尸窟的拾骨门门主阿难最是恼火。
　　眼看迷阵阻挡，狂轰滥炸也破不开机关……怒火可谓火上浇油！
　　不再端宗师的架子，传音高喊：“魔头！莫要做缩头乌龟！”
　　「好喜剧。」
　　「拾骨门不是最邪门的吗……喊别人魔头，笑死。」
　　「咦，不是说瀚海被丧尸围城了吗？」
　　「什么丧尸围城，串频了吧？」
　　是胖次蒙面侠的直播间；
　　弹幕讨论着“除魔大会”，热火朝天！
　　“咻”的！
　　从阵法内飞出一道灰光。
　　有人高呼：“小心。”
　　曹剑宗稳如泰山，两指夹着布帛：“无妨，并非暗器。”
　　“敢问剑宗，魔头写的是……”
　　“天剑宗2万金，碧海青天阁5万金，拾骨门1万金……”
　　所有参与“除魔”的势力，给列出个价格表。
　　有名有姓的散人，也写上500-2000金不等。
　　布帛最后体贴写明：
　　资金不够的，适当降低价格；
　　若无异议，请负责人（或本人）落款摁印。
　　“好嚣张的魔头，竟当众勒索赎金？”
　　众人议论纷纷，坚决不愿妥协。
　　偏偏……
　　气在头上的阿难门主，怒喝：“狂妄小子，敢瞧不起我拾骨门！”
　　碧海青天阁要价5万金……众所周知，他们非常有钱；
　　天剑宗有点穷，到底也是武林盟主的宗门；
　　拾骨门，只标区区1万金，言下之意是嫌弃他们穷！
　　被小瞧的阿难门主，难免没脸。
　　气急败坏，划掉1万金，改成5万！
　　布帛不知何种材质，宗师用上七八成力道，勉强才能涂改！
　　阿难门主改完金额，写上大名，摁手印。
　　一气呵成！
　　本来抨击“索要酬金”行为的众人，面面相觑。
　　同样好面子的碧海青天阁人，果断落款、印章……
　　冷笑：“老夫倒要看看，他李寻鹿有没有机会花这笔钱！”
　　自然而然的，每个势力代表，以至于有姓有名的个人，全在布帛上签名落印。
　　天下英雄面前，谁也不愿叫人小瞧！
　　「……」
　　「奇怪的剧情发展。」
　　「拾骨门真的不是托吗？」
　　「主播算算，总共要了多少钱？」
　　「手快截图成功……我算算，差不多331万金。」
　　「卧槽！」
　　「魔教这一波赚麻了！」
　　柳穿鱼眼睛闪闪发亮。
　　看着飞回到半仙手里的账单。
　　贾真人难得大气：“31万金还给剑帅。”
　　柳穿鱼不满意：“还有300万！”
　　他是舅舅！
　　当外甥的，应该孝顺他！
　　贾真人思考片刻，道：“也好，阵法任它破了，你我各分一半。”
　　柳穿鱼：“……”
　　险些忘了正事！
　　连忙提醒：“令牌可够？”
　　“门票”钱要了，令牌要是不给，回头“除魔”除的就不是李寻鹿，而是某个假仙啦！
　　贾真人扬手一挥。
　　200令牌！
　　有柳穿鱼资助的天外异石，每一令牌释放的圆罩，罩得住五六十人。
　　空气墙外。
　　武林高手，如临大敌。
　　看着宗师、半步宗师手中的令牌。
　　“小心有诈。”
　　“先遣一路擅长阵法的高手，摸查魔宫情况，何如？”
　　“不可！恐会正中妖人的圈套！”
　　“曹剑宗为何不置一词，莫不是有难言之隐？”
　　“看那云台上的宗师，乃天剑宗越剑宗。”
　　空气墙偶尔一闪而过云台五位宗师的虚影。
　　众人表情愈发严肃。
　　阿难门主急不可耐，看向曹剑宗：“曹剑宗，你是盟主，为何一直拖拖拉拉，不为大家主持公道？”
　　曹剑宗摸摸胡须，掩饰着尴尬，道：“诸位稍待，我先持令进去。”
　　“哪能叫你一人？”
　　另几位宗师，表示同进退！
　　毕竟……
　　五位宗师的前车之鉴，正在眼前“示众”。
　　“当心被魔教分而击之！”
　　“……”
　　七位宗师，带上各自弟子/亲信，差不多40人，激活一个令牌。
　　迅速穿越空气墙！
　　其余人，屏息等待。
　　等啊……
　　等。
　　一天过去了。
　　阵法内没传出任何声响。
　　“！！！”
　　“莫不是几位前辈都……”
　　“魔宫这般深藏不露吗？”
　　“早不该养虎为患！”
　　六位宗师也坐不住了。
　　大家一番合计。
　　果断全部激活令牌……魔宫再厉害的手段，一万高手冲过去，光人数也能碾压！
　　于是，剩余的宗师、半步宗师，大多数天级、地级高手，前赴后继、悍不畏死，闯过空气墙！
　　“……”
　　「噗，葫芦娃救爷爷吗？」
　　「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啊！」
　　「好奇，里头到底有啥？」
　　「不说了吗，丧尸。」
　　“里头”有什么，已不是大家关注的了；
　　关键是外头……
　　听说剑帅来瀚海、马不停蹄赶回魔宫的李寻鹿，沙漠迷路大半个月后，忽然出现在众人视野。
　　令牌不够，着急等待中的一万多名“除魔卫士”：“！！！”
　　李寻鹿挑眉，哼笑：“诸位擅闯瀚海，所为何事？”
　　问话不过是装模作样。
　　话音未落，操纵数不尽的蛊物，突袭众人。
　　除魔武者们反应迅速——
　　“好个魔头，耍起金蝉出壳的诡计！”
　　“李寻鹿，快放开诸位人质，否则叫你没好果子吃！”
　　“休得废话，杀！”
　　呜呜嗷嗷，杀作一团！


第220章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瀚海。
　　隔着一道空气墙，里头的人能听到外面的人声，外头的人全然听不见里头的响动。
　　武林盟主曹剑宗不得不代表众人，打破尴尬的气氛：“真人可否打开通道，叫等候的众人一起过来，共除人魔之患？”
　　贾真人浑然一副高人姿态，声音缥缈：“不可。但有破绽，人魔即会冲毁大阵。”
　　曹剑宗闻言，扫视杀之不尽的人魔，叹息：“总得消除外界误会，免去无妄干戈。”
　　人魔平均等级高，不少还会啸叫，发出杀人魔音；
　　因而阵法也是单方向地隔音。
　　阿难门主冷哼：“魔头该死，何来无妄？”
　　曹剑宗表示：“且观瀚海此情此景，其中怕有诸多误会。”
　　转而再问贾真人：“可有办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犯愁啊！
　　里头把嗓子叫破了，外面人也听不到，只当进来的人出大事了！
　　——尽管，确实有大事。
　　「噗，一万个人凑不出一个完整脑子。」
　　「再扔个布条出去，不就OK了嘛！」
　　是不知何时从虚妄海出来的“不要莽”1团。
　　柳穿鱼果断给出主意。
　　像玩家说的，让贾真人再丢个布帛出去。
　　布帛是为特制，才能穿越空气墙。
　　曹剑宗不禁赞叹：“剑帅巧思也。”
　　……
　　空气墙外，李寻鹿接到布帛。
　　是剑帅亲笔信：让他别瞎捣乱！
　　“既是好卿卿~求情，本座姑且饶了你们的狗命哈哈哈……”
　　毒烟弥漫。
　　红衣魔头张狂大笑，人“咻”的一下消失无影。
　　“打不过就跑，不讲武德！”
　　“跑不远的，追……”
　　“诸君！且慢，这里有一封几位前辈亲笔信。”
　　“信？写的什么？”
　　“一切安好，让我等勿念？”
　　“此话……”
　　“另有玄机！”
　　“怎么说？”
　　“明显是众前辈处境不妙，以暗语求助。”
　　“好嚣张的魔教！”
　　“如何是好……妖人也跑了，我们就干等着吗？”
　　“待我回家请出老祖！”
　　“我也！”
　　外界除少数主持大局的地级精英，绝大多数是玄级武者；
　　万人围攻一个李寻鹿，不但让对方跑了，自己人反倒不少受伤的；
　　到底谁打不过谁……
　　不言自明。
　　想拯救“人质”也有心无力。
　　只能搬救兵。
　　三两句话工夫，众人作鸟兽散，赶着各回各家。
　　空气墙内，众高手面面相觑。
　　之所以没给外界众人，说起瀚海的人魔潮；
　　一方面，匪夷所思，说不明白；
　　另一方面也怕引起更多骚乱……
　　曹剑宗摸摸胡须：“多请些人来也好……”
　　问向半仙：“令牌还能制作多少？”
　　贾真人不紧不慢展开一张清单，“众筹”制令材料。
　　近万人，基本上随身都带着储具，凑一凑也能凑不少好东西。
　　“……”
　　万万人魔，源源不断；
　　在场诸多高手，没人敢置身事外；
　　一个个掏空兜底。
　　柳穿鱼心里舒坦了。
　　贾真人表示剑帅为此大阵，折算黄金，付出近200万金！
　　引得一众人肃然起敬！
　　无一质疑。
　　众所周知，剑帅是聂金刀义弟……肯定有钱。
　　可，200万金！
　　数目庞大到惊人，真真慷慨，令人佩服！
　　此等义举，当真楷模。
　　大家自然不好再问贾真人，先前那一张总计330多万金账单的事……白布黑字、落款手印，认了！
　　柳穿鱼被万众瞩目，一边自得，一边悄悄掰手指。
　　——自己到底被真人掏兜掏了多少？
　　外界动乱平息。
　　阵法内，英雄好汉们没人婆婆妈妈，当前局势……毋废话，只一个字：杀！
　　九位宗师，坐镇八方和中央；
　　助力贾真人，维系大阵。
　　半步宗师分散四面，专杀高等级人魔；
　　天级五行分组，以五行绝杀阵，围绕瀚海湖四周，尽可能把人魔击杀在上岸前。
　　地级面对人魔显得势弱，或是七人一行“七杀阵”，或是十四人一组“断步立杀阵”……清剿冲撞空气墙的人魔。
　　——降低阵法的损耗。
　　包括柳穿鱼在内的几个宗师，轮流“值班”，总揽全局；
　　哪边武者支撑不住，就去相助。
　　曹剑宗跟另三位来自武林盟的宗师，接见从虚妄海归来的玩家。
　　打探着异空间的情况。
　　“非常抽象的地方，一会儿变得特别大，一会儿特别小。”
　　“没天空、陆地，虚空中漂浮着山啊水的。”
　　“嘿……咳，好多资源，起步也是红、天品。”
　　“好奇怪，里头反而碰不到人魔。”
　　“人魔都泡在河里。”
　　“河是飘着的，有时候倒悬，密密麻麻的骨头，还有……呃，好像是鬼魂？”
　　“特别掉san，好吓人的。”
　　“气象灾害非常恐怖，一阵风刮得咱骨头乱飞。”
　　“星核好多形态，有的是湖泊，有的是块土堆，有的甚至是片树叶。”
　　“也不晓得哪来的树叶……”
　　“我们好像摸到了边界……是个黑洞，威压压得人站不起来，非常恐怖。”
　　“对了，里头好多镜子碎片，诺。”
　　曹剑宗接过玩家呈上来的碎片。
　　研究不出所以然。
　　只能问贾真人：“此镜……”
　　贾真人无所不知，回：“业镜。”
　　曹剑宗疑问：“业镜作何解？”
　　贾真人答：“一切诸报，皆从业起；一切诸果，皆从因起；因果业报，死生轮回。”
　　曹剑宗若有所思。
　　「不懂，瞎子只是半步宗师，曹老头咋什么都问他？」
　　「因为是半仙？」
　　「心理突然平衡了，NPC也被瞎子给忽悠瘸了哈哈哈！」
　　一旁正襟危坐，装着自己很懂的柳穿鱼，瞅到玩家八卦，半是优越感、半是骄傲。
　　优越感因为只有他洞悉“真相”；
　　骄傲……唔，他好歹也算半仙的假舅舅嘛！
　　贾真人嘴角忽地弯了弯。
　　「揉眼睛，我没看错？」
　　「瞎子笑了？」
　　「原来不是面瘫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瞎子在打什么坏主意？」
　　曹剑宗把业镜碎片交给真人：“业镜因何碎裂？”
　　贾真人没直接回答，只道：“故而须修复。”
　　曹剑宗忙问：“如何修复？”
　　重担落在玩家肩头。
　　一边，他们得找到星核，种下道种；
　　一边，在诡异的异空间搜寻业镜碎片……虽不需找到全部，起码得凑够六成，好几千枚碎片；
　　一边，玩家要打探“业镜轮”——业镜四周框架——的下落。
　　仅靠现有20个团队，绝对忙不过来的。
　　于是排名前20的帮会，成员只要有空，都去天外天采集资源。
　　三份资源，换一个令牌。
　　穿越空气墙，才好刷到110级挑战副本，再前往虚妄海……
　　虚妄海有许多独一无二的资源。
　　哪怕不为任务，只为搜刮资源，玩家也是乐此不疲。
　　显而易见……
　　于玩家是个长期任务；
　　于本界武者，对抗人魔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松完成的事。
　　整整一年！
　　瀚海的武者，挤得也快跟人魔似的“人从众仌仌”！
　　得从大家搬救兵说起——
　　第一波救兵12000人，来了三十个宗师、三百半步宗师，更多的天级，剩余都是地级……
　　阵法飞出令牌。
　　同样套路。
　　一批批进去，一批批没了讯息。
　　各大门派、各家族得信，都震惊了！
　　二度派出援兵。
　　这会儿更慎重了，勒令附属的三流四类势力，派出他们的精英……
　　然后，没有然后。
　　杳无音信！
　　江湖掀起轩然大波。
　　险些闹出动荡！
　　有异族宗师，闻讯近逼中原，试探……浮云观道祖，大宗师忽然现身。
　　吓退各方不轨之心。
　　外患一时压制；
　　但内乱……
　　所幸新朝局势稳定，镇国大将军执掌百万精兵，威慑八方；
　　闻贤阁精英出动，稳住中原武林局势。
　　「我偷听到，说阵法快到极限了？」
　　「啊这。」
　　「丧尸怎么杀不完，不合理！」
　　「要末日剧情了吗？」
　　柳穿鱼盘腿坐在树上，瞥到路过的玩家队聊，不由得凝眉。
　　忽而转头，看向树宫方向……
　　空气隐约扭曲。
　　“轰隆！”
　　引起玩家注意……
　　都很淡定。
　　「又有一个突破宗师了？」
　　「不是一个，是三个。」
　　「宗师突然好不值钱。」
　　「谁啊？」
　　「老阮跟他老婆，还有个老方丈，无问寺的。」
　　「哇！天剑宗第一的位置又能坐好久！」
　　「不算第一吧？上面不是还有个浮云观？」
　　柳穿鱼毫不意外。
　　一年时间，各路高手专心致志，对抗人魔，非生死血仇的恩怨一时搁置。
　　人魔虽无理智，施展的招式、路数，很是与众不同……反倒让武者们，得到磨砺。
　　近半年，地级突破者暴涨；
　　又过三个月，陆续近百名天级，达到天级巅峰！
　　部分人完全可以突破半步宗师……硬憋着，只待积蓄足够，一举成就宗师。
　　老牌的半步宗师……
　　近一个月，前后有九人，成就宗师！
　　算上刚刚三人，新增十一位宗师！
　　难怪玩家说宗师“不值钱”。
　　……
　　柳穿鱼忍不住得意。
　　自己可是大宗师……宗师到大宗师的门坎，比以往任一境界都高！
　　倏忽间，任务面板弹出来了。
　　【大战：画楼！（已激活）】
　　柳穿鱼眨眨着眼。
　　有点懵。
　　好在系统贴心给出任务提示——
　　玩家搜集到的业镜碎片，已达六成数目，够修复用了；
　　“不要莽”、壹家等五个团，争先恐后突破画楼历练之地……
　　“业镜轮”藏匿在画楼。
　　柳穿鱼满心的疑惑。
　　行动没丝毫迟疑……空气墙出不去无妨，因是助战任务，有“一键抵达”的传送！
　　“神仙哥哥！”
　　突如其来的救星，让玩家惊喜不已。
　　众人语速飞快，你一言我一语抢着说——
　　“杀手头子是二号BOSS！”
　　“？”
　　“那个什么，阳天神座，对！”
　　柳穿鱼惊讶：“怎可能？”
　　在天外天，系统“说”阳天明明是……
　　哦对。
　　神座是可以换人的。
　　“他自己承认的！”
　　拉拉痛心疾首：“神仙哥哥，那个二黑，果然是个大坏蛋！”
　　“二黑”？
　　是谁？
　　玩家告着状，眼前突然冒出个人。
　　柳穿鱼脱口而出：“鬼兄？”
　　原来，“二黑”是鬼兄！
　　玩家是会起外号的！
　　柳穿鱼凝眉。
　　鬼兄变红名了……表明立场敌对。
　　你死我活的敌对！
　　从来正义、铁面无私的剑帅，难得迟疑了。
　　手握剑柄，迟迟没有出招。
　　“原来是剑帅……”
　　发声的是阴风嗖嗖、画风一看就很大BOSS的画楼楼主。
　　下一秒，鬼兄整个横飞出去。
　　飞出七八丈！
　　“噗——”
　　吐血。
　　狂吐血！
　　血多到夸张，约莫几升的血。
　　柳穿鱼一脸茫然。
　　鬼兄……
　　这是咋了？
　　画楼楼主话说一半，蓦地卡壳了。
　　安静。
　　尴尬的安静。
　　柳穿鱼视线从“生死未卜”的鬼兄身上，移向画楼楼主。
　　悄悄舒了一口气。
　　鬼兄身负个别debuff，但血条老厚老厚的，显然问题不大。
　　面板名“十四”的楼主，迎上剑帅的目光，总算作出反应。
　　“好个剑帅！”
　　“当真百闻不如一见。”
　　“意念之间，竟重伤得天煞毫无还手之力！”
　　「噗！」
　　「意念之间是什么鬼啊233」
　　「BOSS是真心话，还是反讽？」
　　「剧情反转得太快我脑子不够用……神仙哥哥刚刚出招了吗？」
　　「神仙哥哥棒棒哒，哪用出手，一个意念干废小BOSS！」
　　「哈哈哈，二黑是在演吗？」
　　「刚把我们揍得死去活来，面对神仙哥哥大尾巴狼秒变吉娃娃是吧？」
　　「二五仔啊，大BOSS不得不挽尊。」
　　十四楼主判官笔在手：“也罢，本座正想亲自领教剑帅的剑法！”
　　瞥到“任务提示”，柳穿鱼憋回要使出的大招，“歘”的拔出独吾剑：“来战！”
　　压制真实战力，发挥宗师境的水平，跟十四楼主打得天翻地覆！
　　200号玩家，在外围跟丹青手们鏖战！
　　「妈的，杀手都好鸡贼。」
　　「老是钻地……地鼠吗都是！」
　　「诶嘿那边躺着一个，咱快去捡漏。」
　　「走走走！」
　　「草泥马装死。」
　　其中“不要莽”有七人，见缝插针，在某个方位布设阵盘。
　　许是玩家，悄咪咪传送过来的，一开始没惊动画楼的人；
　　这会儿，赶至历练之地的丹青手，人数不多。
　　除鬼兄一个半步宗师，剩余三个天级，其余三十来人，不过是地级、玄级。
　　面对面板等级已超过他们的玩家，真真力有不逮。
　　因而，“不要莽”布阵，相当顺利。
　　「诡异。」
　　「二黑真没发现咱的小动作？」
　　「噗，二黑装死装得像模象样。」
　　「不管了，天塌下来有神仙哥哥撑着。」
　　「动作快点，那玩意儿不是说会自己跑路？」
　　历练之地，是个看似寻常、风景如画的山谷。
　　忽然间，地动山摇。
　　十四楼主目眦欲裂，怒喝：“竖子安敢！”
　　猛地一掉头，直朝玩家攻击。
　　露出破绽！
　　柳穿鱼以剑阵阻挡十四楼主的大招；
　　身法诡秘，瞬间逼近对手；
　　独吾剑裹挟无尽冰寒，穿破十四楼主的心脏。
　　十四楼主，死！
　　整个人维持着攻击的姿势被冻成冰雕。
　　与此同时，山谷塌陷。
　　生死关头，丹青手一贯原则是保命为上。
　　不跟玩家缠斗，各自逃命。
　　玩家许多人反应慢一拍……猝不及防，被莫大的威压给“压”死。
　　一轮明月从地底升起。
　　柳穿鱼反应很快……
　　拿出【大战：画楼！（已完成）】得到的奖励。
　　劳什子天机匣，飞向明月！
　　鱼吐珠玉佩，陡地发起“警报”。
　　而柳穿鱼更早一息已有预感……飞出八十一块天外异石、外加三百六十枚水火奇宝阵盘。
　　攻防一体的绝强剑阵！
　　挡着幕后黑手的偷袭。
　　运功，借天机匣之力……成功捕获“明月”。
　　即，玩家此行目的——业镜轮。
　　转手把匣子塞进宝窟。
　　最是万无一失！
　　柳穿鱼落地，看着“地震”后乱七八糟的山谷，小小声唤：“鬼兄？”
　　鬼兄蓦然现身。
　　柳穿鱼彻底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业镜轮“跑”得太快，须他专注捕获……无暇抽身对付偷袭者。
　　不过几秒，让对方给溜了，可恨！
　　“楼主呢？”
　　问的冰雕尸体。
　　鬼兄指指着脚下：“丢下去了。”
　　柳穿鱼默：“……无事了？”
　　鬼兄道：“多谢。”
　　「懵逼。」
　　「莫名其妙一波团灭。」
　　「神仙哥哥跟二黑打什么哑谜。」
　　「咦，不是红名啦？」
　　「任务完成了，哟嚯！」
　　「才一个金色宝箱……白费这么多工夫。」
　　「500贡献值？这么多吗！」
　　「毛用！也不能兑换东西。」
　　「小心杀手回来了！」
　　不等玩家抄家伙，丹青手们对他视若未见。
　　领头者是个半步宗师……
　　柳穿鱼定睛一看：嚯，不是万年老二吗？
　　提起戒备。
　　如果这厮刁难鬼兄，定叫对方瞧瞧剑帅的厉害！
　　未料，万年老二高呼：“恭迎十五楼主上任！”
　　其余人齐齐应和：“参见十五楼主！”
　　柳穿鱼跟玩家看得一愣一愣的。
　　十五楼主，也即鬼兄，拿出楼主令，对丹青手道：“退吧。”
　　众丹青手不假思索：“得令。”
　　然后就散了！
　　「呀，二黑这就当上画楼一把手了？」
　　「不说一把手得宗师吗？」
　　「可能，画楼没人了？」
　　「谁当楼主我不感兴趣，妈的，这里怎么这么穷，鸡毛都没有！」
　　「对哦……那么大个BOSS，咋一块铜板都没爆？」
　　玩家不死心，废墟里搜索着战利品。
　　新鲜出炉的画楼楼主，邀请挚友，来到一处隐蔽的宝窟。
　　只有好朋友俩。
　　金山银山，珠宝玉石堆积一座座小山。
　　柳穿鱼浑身散发着快活的气息：“都给我的？”
　　鬼兄应道：“嗯。”
　　说是上任，十四楼主的私库……
　　现在属于鬼兄的了。
　　鬼兄的等于剑帅的！
　　柳穿鱼不禁赞美：“好朋友。”
　　鬼兄闷声附和：“好朋友。”
　　柳穿鱼掰起手指，纠结片刻，决定：“我拿五成，鬼兄三成，剩余两成留给十四楼主。”
　　鬼兄表示：“不用给我，不用给他留。”
　　柳穿鱼摇摇头：“过犹不及，会狗急跳墙。”
　　十四楼主不正是被幕后大BOSS逼到“狗急跳墙”吗？
　　“任务提示”，及完成大战任务后的剧情说明，把画楼跟幕后大BOSS的纠葛，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
　　上一任阳天神座是总刁难鬼兄的歪嘴长老。
　　歪嘴长老功法出错，走火入魔！
　　战力暴跌，被玩家当大BOSS刷了。
　　字数限制没说明十四楼主成为阳天神座的原因。
　　其任务只有一个……
　　以画楼秘法，为幕后者蕴养业镜轮。
　　十四楼主被下“魔心咒”。
　　不服从不行。
　　本来，杀手只要活命，只要有钱拿，没什么节操和底线。
　　幕后大BOSS却失算了！
　　蕴养业镜轮，耗资巨大！
　　不到两年，烧金近千万……简直要掏空画楼千年积累的节奏！
　　十四楼主忍无可忍！
　　而且……
　　“魔心咒”这玩意儿，会在画楼楼主间一代代传承！
　　叫十四楼主愈发不爽了。
　　照这架势，画楼辛辛苦苦赚的钱，不都落到别人的口袋里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此，柳穿鱼感同身受。
　　幕后大BOSS没人性。
　　奴役别人，还要花别人的钱！
　　谁愿意贴钱打黑工啊？
　　十四楼主知晓轮回珠的事。
　　给鬼兄暗示。
　　鬼兄开价。
　　正是这一座私库！
　　便有今天上演的一出。
　　至于“魔心咒”……
　　作为游戏观察员，鬼兄不受其控。
　　柳穿鱼对十四楼主没多少好感。
　　不过，好朋友的忙，他总得帮的。
　　贴心地用冰寒之气保证死者尸体完整……好方便日后招魂。
　　既然十四楼主有可能复活……
　　掏空人家私库，到底有失妥当。
　　柳穿鱼自己无所谓，只怕对方到时候给鬼兄找麻烦。
　　剑帅说什么，鬼兄总是附和。
　　终究一人拿五成、一人拿三成，留个两成。
　　至于说……
　　十四楼主何时招魂，只待幕后大BOSS一死，“魔心咒”即可化解。
　　无需剑帅操心。
　　·
　　柳穿鱼没在画楼久待。
　　“不要莽”带信，说：瀚海大阵快撑不住了……
　　柳穿鱼也难免紧张。
　　直接搭玩家传送的“便车”。
　　一见到贾真人，拿出两个天机匣。
　　修复业镜的关键道具。
　　业镜轮。
　　及，孽罪心……正是业镜最至关重要的“核心”。
　　柳穿鱼好奇询问：“怎样修复业镜？”
　　按照系统消息：业镜修复，虚妄海“裂口”先给堵住，起码阻断没完没了的人魔潮。
　　贾真人摇头晃脑：“难！”
　　柳穿鱼问：“如何难？”


第221章 
　　“我等联名，书信一封给道祖，请他出手。”
　　贾真人说，修复业镜，须大宗师助力；
　　唯有大宗师，或可能截取一线天地道意，进而炼化业镜！
　　在场数十宗师，不约而同想起当世（众所周知的）唯一大宗师，浮云观道祖。
　　柳穿鱼昂起下巴，正要开口。
　　被一串冰糖交梨火枣给堵住嘴巴。
　　……唔？
　　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
　　好吃佬舍得把好吃的送给自己？
　　柳穿鱼下意识啃着。
　　脑瓜被人轻拍。
　　七嘴八舌的宗师们忽是安静。
　　气氛微妙。
　　交情好的几人，悄悄互换眼神。
　　曹剑宗表情自然，仿佛没看到白毛半仙跟剑帅的互动，出声道：“我看贾真人言语未尽，可是有甚顾虑？”
　　贾真人的手自剑帅头顶挪开。
　　拿出八卦盘……
　　盘子转啊转的。
　　贾真人忽道：“须360位宗师，以周天星斗拱卫，力量灌输给大宗师。”
　　众人哗然。
　　阿难门主第一个发难：“小子你莫不是信口开河？哪里来的360位宗师？”
　　贾真人淡然回话：“故而贫道才说难。”
　　火爆脾气的莫道理，皱眉：“你个小子，这么多年止步半步宗师，想是道行不精……”
　　另一宗师忙道：“总归要请出大宗师，道祖走的观天道、也擅长断天机，先把人请来再说。”
　　曹剑宗再度出声：“诸位稍安勿躁。”
　　让贾真人把话说完。
　　贾真人接着说：“也或，祭出天地神人感应大阵。”
　　灵枢门门主惊奇：“有这个阵？”
　　贾真人从破袖子里掏出一本金色布卷。
　　观其成色，布帛的云纹，以及绣在其上的上古云文……
　　可知布卷来历不凡。
　　灵枢门门主，自打成为昆仑学宫生活学院的院长后，越发勤学。
　　近两年钻研起上古云文，已小有成就。
　　“……太上忘情门的密卷？”
　　“竟是剑仙亲笔！”
　　“天地神人感应……原来还可以这样？”
　　急性子莫道理忍不住嚷嚷：“说的什么，别装神弄鬼的，急煞老子！”
　　灵枢门门主歉意道：“见猎心喜，抱歉……”把布卷还给半仙，“真人请细说。”
　　贾真人展开布卷，似模似样道：“180位宗师作主星，1080位半步宗师为辅星，3600位天级武者拟成弼宿，9999名地级代表星子……与周天星斗呼应，引动天地神人感应。”
　　众人眉头一会儿松开、一会儿紧蹙。
　　“这般麻烦！”
　　“并非做不到……”
　　“却也是难。”
　　“休得婆婆妈妈，不是说大阵撑不过这个月吗？莫要误事！”
　　“曹剑宗，武林盟发起英雄征召令吧，得尽快了！”
　　“没错！人魔祸世，我辈武者当义不容辞。”
　　“……”
　　“朝廷干什么吃的？”
　　“不管怎么说，先请道祖。”
　　“对对对！”
　　“我也手书一封回宗门，请出闭关众人。”
　　众位宗师忙忙碌碌。
　　只有柳穿鱼，无所事事……除在给道祖的书信上，落个印章。
　　只剩剑帅跟贾真人独处。
　　柳穿鱼狐疑打量对方：“为何阻止我？”
　　明明他也是大宗师！
　　贾真人不答反问：“1024乘2048是多少？”
　　柳穿鱼懵住。
　　沉默。
　　半晌，忍不住掰起手指。
　　掰啊掰……
　　贾真人目露怜悯，口吐诛心之言：“因而你不行。”
　　柳穿鱼生气了：“我乃大宗师！”
　　好个假仙，如此蔑视他！
　　贾真人补刀：“不会算数的大宗师。”
　　柳穿鱼：“……”
　　本已经快算出来了，被这厮一搅和，忘记算到哪里了！
　　很快，柳穿鱼发现盲点：“会不会算数，与大宗师何干？”
　　贾真人摇摇着报君知，神神叨叨发问：“何谓天数？何为命数？何谓定数？何为变数？何谓劫数？何为运数？”
　　柳穿鱼头昏脑涨。
　　满耳朵各种“数”！
　　忘了自己要追究的问题！
　　贾真人微微勾起嘴角。
　　眼尖的剑帅，发现对方“嘲笑”，心生不服……
　　灵光一闪，急促问：“123乘345是多少？”
　　贾真人不带一秒思考的，脱口而出：“43775。”
　　柳穿鱼被震住。
　　贾真人反问：“敢问剑帅，贫道算的可对？”
　　柳穿鱼默，少刻，不得不挤出一句：“真人道行深。”
　　贾真人仙气飘飘，谦虚道：“剑帅谬赞。”
　　暗搓搓“窥屏”中的少庄主：“……”
　　唉，鱼弟又被忽悠住了！
　　不过能打消他出风头的想法也好。
　　出风头，当然没什么不对。
　　得讲究个适当的时机。
　　柳穿鱼对贾真人心服口服，对对方的安排也没了异议。
　　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大宗师的事，须得保密。
　　「老林牛皮啊，组织能力好强！」
　　「小道消息，说有咱家高人背后指点。」
　　「有可能……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传说，110级形神合一后，武功会带到现实！」
　　「噗！」
　　「搁这上演都市玄幻呢！」
　　「不早有说法，第一武侠是外星技术吗？」
　　「外星人搞武侠？」
　　「不懂，你们哪来那么多小道消息，我天天刷论坛，从没看到过这些啊？」
　　柳穿鱼无暇窥视玩家的队聊。
　　全神贯注，挥起独吾剑，引动剑阵，击杀上岸的人魔潮。
　　偶有漏网之鱼；
　　没管！
　　后方自有多重防线，阻止人魔快速扩散。
　　三天前。
　　阵破，空气墙消失了。
　　本来墙内的宗师，各路高手，抵抗在第一线。
　　就在大阵维持其间，朝廷已部署完毕。
　　首先说服瀚海诸国各部……
　　能迁移的，都给在山西三州暂作集中安置。
　　实在不愿或不便搬迁的，在玩家、武者和官兵协助下，构建能隔绝气息的地堡。
　　如今，瀚海方圆千里，除对抗人魔的武者跟玩家，没一个普通人暴露在外。
　　继而是三道防线。
　　第一道是原空气墙内的武者，以及第一二梯队玩家，灭杀绝大多数涌出来的人魔；
　　寻常地级玩家于大漠边缘成第二道防线。
　　第三道由朝廷布设的“引魔阵”；
　　少数人魔突破前两道防线的，会被吸引到阵法……由官兵先是一轮红衣大炮炮击，再由高手击杀少数格外顽强的人魔。
　　当前，炮弹只对玄级杀伤力较高；
　　却无妨。
　　引魔阵的另一个作用，便是对大炮有加持作用！
　　此外有巡逻队。
　　击杀零星“落单”的人魔。
　　……
　　朝廷部署非常周密，就一个目标，绝不让人魔潮冲击到中原腹地。
　　「瀚海西边咋办？不是还有波斯什么的？」
　　「人魔闻到活人味追的啊，西边好大一片全是沙漠。」
　　「哦哦哦！」
　　「这些NPC好拼命啊！」
　　「居然没人趁乱搞事？不科学！」
　　「杀丧尸有功德嘛！」
　　「又不是和尚，还功德。」
　　「不是，我说的功德，是真的功德，量化的那种。说功德多，以后升级会容易些。NPC都幻想要飞升成仙呢！」
　　「这么说，咱刷人魔的贡献值就是功德咯？」
　　「感觉是的。」
　　功德一说，自然是武林盟传达给武林中人的。
　　总有桀骜不驯的高手，只觉得人魔为患，与己何干？
　　并非强求每个人必须抗击人魔潮，但……
　　天地神人感应大阵，所需那么多宗师、半步宗师，实在难凑齐！
　　但凡武者，最在意武功进境。
　　功德有此大用，自然而然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
　　阵破不到一个月，180位宗师、1080名半步宗师来齐了！
　　乃至，人数有超！
　　反倒因争名额，闹得不甚痛快！
　　曹剑宗想出个好办法——抓阄！
　　抽中的参与布阵。
　　没抽中的到最前线，阻杀人魔、以防大阵遭破坏，亦是大功德一件。
　　柳穿鱼看到来自浮云观的莫予……
　　已故观主弗己的师弟，也是道祖弟子。
　　一年前，重罗天禁的石像众人，全部苏醒。
　　归功于五华聚魂珠。
　　再往前推，得亏窦将军费尽心思救活大宗师都挽月，否则……
　　柳穿鱼恐怕得从头学起，如何制作五华聚魂珠。
　　想想就好麻烦！
　　由石像苏醒过来的17位宗师，现在全部到场；
　　因而，此处宗师人数高达190！
　　抽签安排10人，八人高坐云台、总揽全局、镇守八方，另二人随机应变。
　　很不巧，也或说巧，柳穿鱼是“随机应变”的一员。
　　「论搬砖，还是咱最牛！」
　　「基建狂魔不是吹的！」
　　「李变态要哭死，老巢被掀了，改造成神坛了噗！」
　　「哦对，李变态咋没动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啊，这边行动未免顺利过了头吧？」
　　天地神人感应大阵，需要特别大的场地，且不易被人魔干扰。
　　魔宫的树宫……
　　位置绝佳！
　　不到三个月，在有丰富施工经验的玩家帮助下，完成对树宫的改造。
　　造型奇诡、蕴含无尽道意的超大号祭坛。
　　大祭坛套着中祭坛，外围环绕无数个小祭坛。
　　落坐星宿星子的地方！
　　柳穿鱼无意间点开洞府记事簿。
　　呆了呆。
　　为什么李寻鹿在里面？
　　“神仙哥哥！”
　　“不要莽”几人鬼鬼祟祟趴在院墙上。
　　柳穿鱼刚完成一波“轮班”，小作休憩中。
　　让玩家进来。
　　香辣酱酱忧心忡忡：“最近大BOSS没动静，感觉他在憋着大招啊。”
　　柳穿鱼颔首道：“确实。”
　　玩家愣了愣。
　　“……咦？”
　　“神仙哥哥你知道什么吗？”
　　“神仙哥哥有内幕消息？告诉我们啊，咱绝对保守秘密！”
　　柳穿鱼才不信！
　　一群大嘴巴！
　　不帮倒忙就该庆幸啦。
　　拉拉拍马屁：“神仙哥哥文成武德，天下第一……能不能透露一咪咪？”
　　「呕~」
　　「好夹。」
　　「滚！」
　　柳穿鱼被“天下第一”取悦到了，决定给点暗示：“大宝丝确实已至瀚海。”
　　「噗！」
　　「神仙哥哥的发音好好玩！」
　　「哈哈哈哈，大宝丝什么鬼！」
　　「好违和。」
　　「所以大BOSS是谁？」
　　「我还是觉得，这家伙最可疑！」
　　柳穿鱼被玩家嘲笑，心生不爽。
　　无论玩家怎么讨好卖乖，怎么夹着嗓子……不再搭理了。
　　「都怪你们，表情也太明显了。」
　　「就是。尤其你@马萨卡，还噗出来！」
　　「别废话，说正经的事。」
　　渡渡鸟试探问：“神仙哥哥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
　　柳穿鱼不明所以。
　　看玩家队聊，才知隐隐青好像接到什么隐藏任务……外人眼里，“不要莽”跟壹家是一伙儿的，实则两家时常也会较劲的。
　　当前朝廷、武林的架势，玩家眼睛不瞎的都知道人魔一战，至关重要。
　　头部玩家都在争功。
　　柳穿鱼最近忙于应对人魔潮，没怎么留意玩家动向，自然也不知壹家在干什么。
　　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天机不可泄露。”
　　「明白了。」
　　「好吧，神仙哥哥也不知道。」
　　「神仙哥哥装模作样的样子好可爱。」
　　「走，刷曹老头好感去！」
　　柳穿鱼懵逼。
　　明明自己学的半仙架势……
　　小小玩家，居然看穿大宗师的城府！
　　“哎呀！”
　　拉拉拿着手机，正在刷群消息，猛地停下脚步，急吼吼道：“神仙哥哥，少庄主个大宅男，居然到边城了！”
　　柳穿鱼：？？？
　　「看白骨夫人直播间！我了大草！」
　　「什么什么？」
　　「无人机！」
　　「无人机有啥好大惊小怪……什么，无人机！哪来的？」
　　「少庄主的。」
　　「少庄主哪来的？」
　　「不知道！」
　　白骨夫人也惊呆了。
　　四发重型察打一体无人机……
　　满载12枚，大小型号各不相同的，导弹？？
　　另一头，第二道防线出现“决口”。
　　玩家玩游戏，不会全部精力用在对抗人魔上。
　　难免出现，防备空虚。
　　忽如其来的人魔潮。
　　四五百人规模！
　　“草，我们这点人干不过，跑吧！”
　　“安苏镇的人没搬走……”
　　“管他呢，谁叫他们自己不愿意搬。”
　　不等一小队人传送跑路，四面八方其他玩家，此起彼伏“卧槽”的惊叫。
　　从天而降一枚炮弹！
　　直接把人魔连带玩家炸成灰！
　　「我不理解。」
　　「大为震撼！」
　　「不懂啊，就当无人机是国家队帮忙研究出来的……不需要导航吗？」
　　「呃，也许可以不用？」
　　“那个……”
　　白骨夫人架不住水友们的“审问”。
　　硬着头皮，凑近少庄主，采访：“少庄主，这个无人机，咳咳，您哪里得来的？”
　　少庄主笑容和煦：“买的。”
　　默。
　　白骨夫人不得不再问：“哪里买得到？我意思是，挺好玩的……我也想买一架。”
　　少庄主笑：“黄金千万两，你要买？”
　　白骨夫人瞬间尬住。
　　买不起，买不起！
　　白骨夫人到底没问出来什么。
　　……
　　少庄主叹息：可惜，大多被人魔潮冲击的地方，有本界武者、乃至平民，不好一个弹核平干净。
　　仅有的12枚弹，竟用不完。
　　说起来，人魔是BUG；
　　他以BUG对BUG，完全不算违规。
　　目光放空，注视着筹备完毕的祭坛，不由得提紧心神……希望，一切顺利。
　　人魔潮之所以进逼第二道防线，正是第一线的宗师、半步宗师等，各就各位，落坐祭坛。
　　赶着六月六天贶日阴阳交会，引动天地神人感应！
　　柳穿鱼围绕祭坛巡逻，提防人魔潮冲击到这里。
　　好在迷醉林的十绝无生大阵，经过不断“烧”资源、几轮加固，依旧在顽固抵抗人魔潮。
　　第一二梯队的玩家，辅助没参与布阵的武者，奋力清理人魔。
　　「趁双倍buff，多刷贡献值！」
　　「确定小道消息准确？」
　　「上面给暗示了。」
　　「贡献值=功德。」
　　「所以功德有啥用……现实里能让我中彩票？」
　　「哔哔歪歪的，你不想刷怪也没人强求。」
　　「没！我就好奇嘛！」
　　柳穿鱼瞟着边打人魔、边队聊的玩家。
　　若有所思。
　　三只半步宗师人魔忽然飞起，就要一波团灭玩家……剑帅当机立断，先下手为强，超度！
　　「吓我一跳！」
　　「剑帅的剑招太漂亮了！」
　　「你以为，天下第一剑客！」
　　「不对，那个道祖，大宗师呢，也是用剑的。」
　　「诶？」
　　柳穿鱼“闻言”心气不顺。
　　便在这时，号角响起！
　　天地间，隐约弥漫着玄而又玄的气息……
　　大阵已激活。
　　柳穿鱼纵身飞起，站在最高一棵树的树梢头，看向祭坛。
　　一头白发，一袭青衫。
　　处在阵法中心，冥冥之中连接诸多宗师、半步宗师等武者力量的大宗师。
　　正是玩家刚说起的浮云观道祖。
　　他挥舞剑器。
　　步法玄妙，蕴含无尽道意。
　　有凑在天级“弼宿”中装数的玩家，跟队友狼嚎。
　　「好帅好帅！」
　　「什么叫仙风道骨！」
　　「道长，我可以！」
　　「几百岁的老头，这么有味道！」
　　「瞎子你看看人家。」
　　「哈哈哈，瞎子一下子被对比成买家秀了！」
　　「期待，那一招业火红莲也来了吗？」
　　「虽然但是，我脚得还是剑帅的龙凤特效更炫酷哎！」
　　「什么龙凤特效？」
　　柳穿鱼注视着道祖，眼睛微微眯起。
　　倏然，与祭坛遥相呼应的瀚海，水面缓缓升起一轮“明月”。
　　是巨大无比的，支棱在天地之间的业镜轮！
　　「吓我一跳，还以为连聊天都不行了。」
　　「面板全灰啊，这要是突然来个BOSS……」
　　「去，别乌鸦嘴！」
　　玩家“一语成谶”。
　　忽而一缕清风……
　　哪里是清风！
　　一身绿袍的人。
　　悄无声息，御空飘在祭坛前方。
　　他手持利剑，直指道祖：“含真，拔剑！”
　　「？？？」
　　「谁啊这是？」
　　「大BOSS？」
　　「妈的，动不了！」
　　「我怎么说，BOSS肯定搞事。」
　　现场一片死寂。
　　唯有迷醉林外玩家、武者与人魔厮杀声阵阵。
　　道祖“含真”仪式被迫中断，眼露惊讶：“是你。”
　　来人面容冷肃：“是我。”
　　“含真”叹息：“你竟活着。”
　　来人忽地冷笑：“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活着。”
　　「……」
　　「全是废话。」
　　“含真”问：“你来此作甚？”
　　来人恢复面无表情：“报仇。”
　　“含真”道：“望月剑贤，你我之间，有些误会。”
　　「望月什么？」
　　「剑仙？」
　　「搞不懂剧情发展好捉急啊。」
　　「大家都好安静哈哈。」
　　「连眼睛都不能眨，可不安静。」
　　「糟，咱不成了案板上的鱼肉了？」
　　「不能用手机呼叫援兵……」
　　「私聊也被禁！」
　　「希望树林外面大家察觉到这里的情况。」
　　「这么多NPC，不会要全GG吧？」
　　「玩这么大？」
　　「巡逻的宗师呢？」
　　玩家议论纷纷。
　　因天地神人感应大阵而无法动弹、也无法出声的众多宗师、半步宗师等，眼神显而易见全是震惊。
　　望月剑贤！
　　两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剑客，若非变故突发，他可能已经飞升了！
　　都挽月语气淡淡：“不是误会。”
　　“含真”语气真诚：“就当不是误会……眼下正是至关紧要的时刻，望前辈海涵，等贫道先完成业镜炼化。”
　　都挽月是个顽固的剑客：“我已等待一百七十四年，一刻也等不了了。”
　　气势汹汹、声势浩大，整个迷醉林都在震荡的……
　　一剑！
　　「我去好帅！」
　　「这么牛……」
　　“含真”没有挥剑。
　　双臂高举，红莲之火熊熊燃烧。
　　下一瞬，都挽月整个人飞出去……“噗”的，吐出许多许多血。
　　「6……」
　　「反转来得太快像龙卷风！」
　　「啊这，就这？」
　　「大BOSS牛逼轰轰的，结果一招被秒？」
　　「嗷呜嗷~道祖俺的嫁！」
　　“剑帅，怎么回事？”
　　镇守八方、外加另一个巡逻的宗师，这时赶来。
　　柳穿鱼没作声，默默叹气。
　　都挽月已发挥出十成十的战力……经过道妙乾坤历练，数值高达31000+！
　　然而，对手的战力，是其双倍，且正在不断飙升！
　　老前辈如何斗得过？
　　“含真”放下双手，扫视祭坛外圈的几位宗师，目光落在重伤到人事不省的都挽月身上，神色悲悯：“事关一界生灵生死存亡，诸多恩怨，姑且搁置一旁……”对努力睁大眼的阵中宗师等人道，“还请诸位为贫道助力，炼化业镜，修复虚妄海的屏障。”
　　仪式正待继续……
　　变故再度发生。
　　作为鼎炉，感应天地阴阳气息的一男一女道士，同步朝他们的师祖发难。
　　柳穿鱼定睛一看——
　　看面板，有些眼熟。
　　风琴歌；
　　辛不念。
　　风琴歌，逆水寨当家的幼子，天生的“阳鼎阴宗魂”；
　　辛不念，辛夷坞家主的女儿，当年差点被当作“养料”，献祭给老不羞的宗师周万选……人为制造的“阴瓶阳灵体”。
　　辛夷坞丑事暴露，二人被弗己观主带回浮云观亲自教养！
　　“含真”不假思索，一拂袖将二人打飞……
　　尽管如此，辛不念依旧“说”出她想说的话：“道祖是假冒的，乃魔罗上天……他害死我们师父！”
　　祭坛一片安静。
　　剑帅周围几个宗师顿时哗然。
　　「啊？」
　　「大宗师还能假冒的吗？」
　　「打脸来得比龙卷风还快，这货才是大BOSS？」
　　「果然吗，BOSS一定要帅的！」
　　柳穿鱼一时走神，好奇打量风琴歌跟辛不念的尸体……
　　唔。
　　严格说，不是尸体……不是他们的尸体。
　　不知用的什么道具，伪装成他俩的玩家，在偷袭的一秒间完成位置交换。
　　柳穿鱼目光转向“含真”。
　　这货，发现了吗？


第222章 
　　发不发现，并不重要。
　　从都挽月出现，作为两百年前最有声望的大宗师，其口口声声找“含真”报仇，见多识广的前辈高人们，已然察觉事情不对劲了。
　　无奈，天地神人感应大阵，不但束缚他们，行动乃至言语无法自主，更甚者，此刻，众人清晰地感觉到生息、内力，不受自控、源源不断输出给祭坛中心的道祖……
　　不知真假的道祖！
　　无法考证辛不念的说辞，“星座”上的众人已心知肚明！
　　此道祖就是魔罗上天！
　　骇人听闻！
　　简直毛骨悚然……
　　「我了个大草，真要全员GG！」
　　「一直掉血！」
　　祭坛外，不算柳穿鱼在内的九位宗师，一头雾水好迷茫，不明白眼前一幕是怎么回事。
　　不给几人反应时间，“含真”轻描淡写挥出一剑……
　　黑红烈火，分散成十股沛然力量；
　　众宗师脸色骤变！
　　却根本来不及应对！
　　“噗——”
　　“噗噗！”
　　所有人横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口吐鲜血。
　　可把柳穿鱼紧张死了——生怕演技太差，动作慢上一拍、或快个半拍的，叫人发现破绽——跟其他人一般，被黑红火焰“击飞”，然后被一棵巨木挡住。
　　维持着剑帅的威严，没狼狈地或躺或趴或蜷缩在地，“倔强”地靠着巨木、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口吐鲜血。
　　“呼哧呼哧！”
　　之所以没“噗”，只因柳穿鱼发现，鬼兄分享给他的“鲜美明浆”，味道真的鲜甜爽口美妙极了。
　　舍不得全吐了！
　　就，一边吐出几口、一边悄咪咪趁机吮吸一口。
　　「啊！我的神仙哥哥！」
　　「呜呜呜神仙哥哥你不要有事。」
　　“不要莽”10名老队员也在祭坛上。
　　视野恰好，看得到柳穿鱼的位置。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妈的BOSS有本事解除定身，老娘跟你单挑！」
　　「别慌，大BOSS没下杀手。」
　　「这货到底想干嘛？」
　　「来了来了，要发表获奖感言了！」
　　“含真”目光掠过唯一站着的剑帅，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扫视全场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的各路英雄好汉。
　　表情奇异。
　　迷醉林外，杀声阵阵；
　　这里，静寂到诡异。
　　事情发生得太快，前后不过几个呼吸；
　　除几位宗师，在外面跟人魔潮对抗的玩家、武者，竟无一人发现祭坛的变故……知道了也没用。
　　眼前架势，来多少人都是给“含真”送菜的！
　　“含真”眼中泄露一丝痛快，透露着解气、莫名有种泄愤的意味。
　　忽而“呵”的一声，他慢条斯理道：“不过是一群蝼蚁，勉强可作本座的养料！”
　　不像玩家说的“死于话多”的那种BOSS，“含真”一边说着、一边随手丢弃剑器、一边施展他对付都挽月的那一招……
　　双手高举，红莲之火呼啸……
　　直冲云霄，天空都燃烧起来，黑红黑红的。
　　剎那间，瀚海湖面的“明月”，剧烈颤动，渐渐旋转着，越转越快。
　　天地间弥漫着强大无匹的威压。
　　镇压得人魔，以及跟人魔对抗的玩家、武者腿软站不住了，境界稍低的直接匍匐在地。
　　“含真”发出痛快的笑：“记住，本座是你们全世界的神……”
　　「神尼玛！」
　　「……神经病！」
　　「啊哈哈哈好傻逼的台词。」
　　「麻蛋别笑了，快想办法啊，一秒1000点血的狂掉，要死……诶呦喂？？」
　　“神”字话音尚在回荡。
　　一道金光闪闪的巨网，四面八方朝“含真”合拢而来。
　　“含真”尤其警觉，第一时间借着红莲之火腾空飞起十数丈！
　　然而，网不是用来网他的！
　　很大很大一张的巨网，轻飘飘落在整座祭坛，乃至重伤在地的几人都被覆盖。
　　「？？？」
　　「是神仙哥哥！」
　　「卧槽！」
　　「没掉血了，好险，只剩不到50点！」
　　「好捉急，发生什么了，身体动不了、没有视野……哎呀，脖子可以动了！」
　　祭坛一众人，动作出奇一致；
　　齐齐仰起脖子，注视着高空中的对战。
　　看了约等于白看。
　　以玩家眼力，只看得到两团火，在激烈碰撞。
　　一边黑红火焰，时而飘起红莲；
　　一边是金银交错，如煌煌大日，闪瞎人眼！
　　间或传来人声——
　　“含真”的语气还算平稳：“好心机，竟隐藏实力……”
　　话语未尽，是剑帅迫不及待、但依旧高贵冷艳的口吻：“不错。我在天外天时三十二岁便已是大宗师。”
　　「噗！」
　　「我的傻大儿2333」
　　「哇哦！大宗师！」
　　「666！」
　　「神仙哥哥yyds！」
　　「居然藏着掖着没对咱说！」
　　「不懂，为什么直接就大宗师了？」
　　「不是说现在的习武过程有错吗，天级然后是宗师，半步宗师属于走弯路。」
　　「那也不该跳过宗师啊？」
　　「管他呢，神仙哥哥当然与众不同！好帅好帅！」
　　「业火红莲虽然漂亮，但也不如龙凤威武霸气哈！」
　　「切，黑红色而已，不一定就是红莲业火！」
　　金光拟龙；
　　银辉化凤……
　　“含真”冷笑：“区区大宗师而已。”
　　柳穿鱼冷哼，懒得废话——牢记“反派死于话多”——挥出至强一剑。
　　“含真”眉头皱起，一剎间，其人化作黑烟，跟烧漫天的黑红火焰，融为一体。
　　柳穿鱼几乎同时“隐身”！
　　哈！
　　可不光大宝丝会这一招……
　　“隐身术”他有两招：“月影遗形”，以及在这一年里，刷满熟练度的“光遁”，正名曰“大日无光”！
　　「……」
　　「严重怀疑人生。」
　　「尼玛这是武侠？？」
　　「虽然一直调侃是第一仙侠，可这也未免离谱到过分了吧？」
　　「感觉……大BOSS跟神仙哥哥，画风跟大家不一样啊？」
　　画风是否一样，不好评价。
　　反正，两人的战力，如果玩家有能力鉴定，绝对能吓掉所有人的大门牙！
　　“含真”的战力数值，在巨网飞出前，达到最高峰，98000+！
　　随着两人对战越发激烈，数值在持续地、快速地，以-500、-1000的节奏下跌。
　　他燃烧火焰、隐藏自身的一招显然消耗巨大。
　　目前战力不到68000了。
　　尽管如此，依旧比柳穿鱼的面板战力55374要高一个宗师的战力！
　　数值上的差距，柳穿鱼自然看得分明。
　　丝毫不惧。
　　并非他盲目自信……
　　是一种直觉。
　　直觉自己不说轻易吧，起码克制住对方，问题不大！
　　剑帅行事向来随心。
　　因此，哪怕一开始对方战力高达98000+，他也毫不迟疑，出剑的手不带一丝颤抖！
　　至于说，柳穿鱼的战力为什么也超出常规大宗师……
　　大概因为虚妄海气息外溢。
　　每杀一个人魔，不但有贡献值，同时得到大量经验。
　　经验全部转化成战力……
　　将将一年半，暴涨两万多战力！
　　事实证明，剑帅的直觉没有出错！
　　此时正值夜间，呼啸的龙凤，倏忽间化作漫天流星！
　　定睛看，每一朵星光，都是一柄利剑！
　　黑红火焰里显现影影绰绰的身形。
　　是被剑阵困死的“含真”。
　　祭坛众多宗师、半步宗师等，震撼到无以言表。
　　乃至玩家，一时无暇刷屏！
　　这时，属于贾真人那特色的缥缈的嗓音，在诸人“脑中”响起：“请诸位运功，且助剑帅一臂之力。”
　　众多高手回神。
　　难免迟疑……经过“含真”变脸，他们严重怀疑天地神人感应大阵的布设，本身就是一桩阴谋！
　　“业镜轮即将崩溃。”贾真人没废话，“一旦崩溃，虚妄海屏障消失，人间变地狱。”
　　众人心头一紧。
　　好在几位德高望重的宗师，诸如浮云观的莫予、本祇园的弥心佛宗，包括极具声望的武林盟主曹剑宗，同时发声：“成败在此一举，姑且一试！”
　　武者能有所成就的，绝大多数都是敢拼敢闯的，行事足够果断！
　　不再迟疑！
　　玩家有样学样，运转各自的功法！
　　柳穿鱼若有所感。
　　气势蓦地爆发……
　　人剑合一！
　　Boss要自爆！
　　他绝对不允许！
　　速度快到肉眼无法看清……
　　一剑。
　　洞穿“含真”胸膛。
　　一气呵成的动作……柳穿鱼抬脚，用力一踹，把“含真”尸体踹飞不知多少里！
　　与此同时，他翻手掏出个平平无奇的金属匣子！
　　盛装着孽罪心的天机匣！
　　抛飞！
　　砸中“含真”尸身，看似巧合、实则精准，尸体跟天机匣一起“砸”向业镜轮。
　　“明月”一瞬爆发耀目的光芒。
　　黑夜被照亮成白昼。
　　趴在湖边的隐隐青，一手撑起身体、一手利索丢出十几枚雷火弹。
　　威压消失，人魔反应很快，扑咬上岸……被一下子炸飞。
　　「快！往月亮中心飞！」
　　「好紧张啊老大！」
　　「没事没事，大家尽力而为。」
　　「就算失败了，后面比较麻烦，但不会影响大局。」
　　伴着队聊，“壹加一”全员12人，悄无声息迎着“月光”，飞向急速变小的业镜轮！
　　转瞬，海上明月消失，同时不见的有壹家十二人。
　　湖岸玩家、武者一边本能跟人魔潮对抗，一边左张右望、特别茫然。
　　“刚刚怎么了？”
　　“祭坛上方谁人在战斗？”
　　“不会……出事了吧？”
　　“业镜轮消失，仪式成功还是失败？”
　　突然间，祭坛上方，盛放一朵超级超级大的大金莲！
　　「噗！」
　　「神仙哥哥这么开心吗！」
　　「这朵莲花……我只能说，挺富态的。」
　　「富态是什么鬼2333」
　　「见鬼了，胖乎乎的一朵莲花，我居然生出母爱！」
　　大金莲渐渐淡去。
　　柳穿鱼从容的，从空中飘摇而下。
　　「哇，真·天外飞仙！」
　　飘到一半，柳穿鱼身形一顿，周身爆发光芒！
　　「怎么回事？」
　　「草，我就猜到，BOSS哪这么容易就被干掉！」
　　「麻蛋好捉急，神仙哥哥关掉特效啊啊啊，我看不清！！」
　　倏地，“画面”骤然清晰……一两秒的相对静止状态。
　　柳穿鱼现身在消失的金莲莲心。
　　斜前方的脚下……
　　只有一具胸膛剖开大洞的躯干，连接着两条腿。
　　没有头。
　　没有手。
　　众人惊呆：这是什么东西？？
　　“东西”没头自然也没嘴，居然能说话，他又急又怒又惊又恐：“我的头呢，我的心呢，我的手……”
　　“扑哧！”
　　有玩家憋不住笑了。
　　「哈哈哈哈哈！」
　　「妈耶，又恐怖又搞笑。」
　　「到底啥玩意儿！」
　　「这……是大BOSS，大帅比道长？」
　　「累觉不爱！大BOSS这样子毫无逼格！」
　　柳穿鱼完全不给对方喘息的工夫，发挥出十成十的战力！
　　跟没有头没有心没有手的家伙恶战！
　　那“东西”散发的气味，让他发自内心的排斥。
　　情绪是前所未有的厌憎！
　　「草……」
　　「没手好像更能打了？」
　　「好好奇啊，头都没有，他怎么看东西啊？」
　　「呃，元神出窍？」
　　这一战，尤为激烈；
　　甚至比刚刚跟“含真”的对战，声势更浩大！
　　在巨网覆盖下的众人，一个个气血翻腾……不得不凝神屏气，打坐调息！
　　「药药药！」
　　「要老命了！」
　　万幸。
　　这一战也足够短暂！
　　不到两分钟……
　　天地之间，贯穿一柄金色巨剑，把那“东西”斩得七零八落！
　　柳穿鱼一挥手，巨网飞起，把四处乱溅的“渣渣”全给兜起来。
　　「是我眼花了吗？刚刚天空出现一只大老鼠？」
　　「我也看到，被大剑串成老鼠干。」
　　「咦，大家都看到了？幻象还是啥？」
　　「难不成……」
　　「大BOSS是只老鼠？？」
　　「老鼠成精了？」
　　「卧槽！」
　　「呃，神仙哥哥？？」
　　或许是战况太激烈，柳穿鱼把巨网收拢起来时，罩在面部的半面妆一点点如风化般，碎裂成一片又一片……
　　面具消失不见。
　　随着他飘飘摇摇飞落祭坛，所有人终于看清楚剑帅大宗师的五官了！
　　「啊哈哈哈哈！」
　　「这么嫩！」
　　「不是毁容就好！」
　　「卡哇伊吶~」
　　「好大好圆的眼睛，太Q了吧？」
　　「我就说，神仙哥哥画风很不一样！」
　　「怎么有人眼睛这么圆！」
　　「关键是这个特效什么鬼啊噗！」
　　「我懂了！」
　　「神仙哥哥是rgb成的精！」
　　不光玩家震撼，本土的武者也沉默了。
　　剑帅……
　　他整个人biu~biu~的发射着七彩光芒啊！
　　柳穿鱼环顾四周。
　　纳闷。
　　为什么大家都傻了？
　　贾真人是唯一一个没傻的正常人，迎着biu~biu~的RGB光效，走近剑帅，装模作样拱起手：“有劳剑帅大宗师，为天下人铲除一桩毒瘤。”
　　柳穿鱼谦虚回：“举手之劳。”
　　「噗！」
　　「特效还带切换的？」
　　「粉满天飞，还带着桃心？真就二次元拯救世界的少年漫！」
　　「少女漫好吧。」
　　「这特效什么鬼！」
　　「所以……面具的作用是隐藏特效？」
　　「好有道理，我无法反驳！」
　　看到惹眼的玩家队聊，柳穿鱼怔了怔。
　　这才发现……
　　半面妆丢失了？
　　倒不是他迟钝。
　　后来被系统告知，半面妆看似普通的道具，属实系统特制……由于他自身带着法则力量，面具掩饰气息，让他能彻底融入到第一武侠。
　　系统超体贴。
　　半面妆戴在面上，不但自带清洁效果，不影响他日常饮食生活，还毫无分量、感觉不到存在；
　　以至于现在面具丢失，他毫无察觉。
　　隐藏特效，是半面妆的附带功用。
　　话说——
　　柳穿鱼意识不清时，系统接受托管，代他创建账号。
　　系统为报答救“命”之恩，把一切好东西都给他堆上；
　　比如，数据库里人气最高的十款特效，一股脑全给装备了！
　　现在系统残缺了，权限降级……产生bug。
　　没有半面妆“补丁”，特效无法自主隐藏。
　　柳穿鱼小小郁闷。
　　特效本身他是喜欢的，尤其七彩闪光、布灵布灵，内心觉得特别炫酷……
　　唯一不美的是，特效实时反映他情绪变化，无法隐藏大宗师的城府！
　　「哟嚯，粉色变秋风扫落叶了。」
　　「都怪这些NPC，傻不愣登的，还不赶紧吹我神仙哥哥彩虹屁！」
　　「哈哈哈，特效随心情变化的吗？」
　　「神仙哥哥生气啦？」
　　瀚海方向轰隆阵阵。
　　有人在战斗……不是跟人魔。
　　明显，好几个宗师在斗战！
　　一下子打破这边凝滞的气氛！
　　“定是魔罗一党……”
　　“快去看看。”
　　“莫忘了人魔！”
　　“啊呀，望月剑贤……快扶起来！”
　　宗师们迅速行动。
　　难免也有急性子见缝插针，询问——
　　“贾真人，今日之事，你知道多少？”
　　“业镜可炼化成功了？”
　　“敢问……剑帅贵庚？”
　　“古人曰：圣人现世，天降异象，日月同光，百花盛放……诚不欺我也！”
　　柳穿鱼听懂是在赞美自己。
　　方圆三丈漫天飞舞着桃花李花芙蓉花……特效！
　　他矜持道：“我实岁三十六。”
　　“三十六岁的大宗师！”
　　“剑帅……不，剑贤，您如何做到的？”
　　“可不是三十六，剑帅之意他三十二岁便已是大宗师！”
　　“剑帅、剑贤，刚刚道祖、不……魔罗怎么回事？”
　　问题实在太多了。
　　柳穿鱼一时说不清……
　　何况，有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面板分两阶段的【友情任务】，目前只完成一阶段，没法得到系统更多的提示。
　　“那是……”
　　“大熊阁主、弄香公子为何与从善上人斗起来？”
　　“咦，多年不闻弄香公子的消息，他竟也是宗师了？”
　　“魔罗一党的爪牙？”
　　众人迟疑。
　　不知该站哪一边……
　　目光下意识投向脸嫩如同少年的剑帅。
　　——主要眼睛又大又圆，显得特别稚气。
　　感受到万众瞩目的柳穿鱼，微微昂起下巴，语气高深莫测：“从善上人是为魔罗上天座下的‘九天神座’。”
　　众人震惊。
　　不过，这一晚震惊的事情太多啦，震惊过后迅速淡定。
　　“难怪……”
　　“好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早年，从善本也是个无恶不作的盗贼。”
　　“从善从善，哈，贻笑大方！”
　　没一个人质疑剑帅的论断；
　　也没人询问他如何知晓这个秘密。
　　「2333」
　　「那几个小老头，眼神笑死，看神仙哥哥充满慈爱。」
　　「哈哈哈，神仙哥哥真·乐开花了，好爱显摆！」
　　「忍不住姨母笑，没想到神仙哥哥长这样。」
　　「电视剧里的情节啊，伪装一卸，惊艳全场。」
　　「哪里是惊艳，明明萌翻了全场好不！」
　　「我看不该叫剑帅，改称号叫剑萌得了！」
　　「赶快杀怪，现在丧尸杀一个少一个，后面可不好这么刷功德了！」
　　「赤蝎你个ky怪！」
　　当瀚海里一波人魔潮被清空许多，没再源源不断飞啊爬啊新的人魔，所有人心头紧绷的弦不由得松弛！
　　尽管……
　　意外频发，真相尚且不明，异空间的“裂口”好歹被堵住。
　　“小心，他要自爆！”
　　无需剑帅大宗师出手，好几位嫉恶如仇的宗师，迫不及待冲向混战的三人。
　　七八个打一个！
　　从善上人自爆不成……反被四面八方、冲撞的各种属性力量，“憋”成一坨肉泥。
　　曹剑宗遗憾：“可惜没能留活口……”
　　大熊阁主扬声道：“却也无妨。劳什子阳天被镇压在湖底。”
　　即，魔宫宫主，最初始的“阳天神座”。
　　众人已知，其被李寻鹿镇压在地宫。
　　有人不禁嘀咕：“想来，我等误会魔、李寻鹿了。”
　　另一人附和：“魔教与魔罗一党沆瀣一气，不承想，蛊主出淤泥而不染。”
　　“想是剑帅以身饲魔，蛊主被成功感化，回头是岸。”
　　庞胖跟其好友郝酉，一唱一和。
　　各路英雄好汉，恍然大悟，目光齐聚剑帅面上……年岁大的老头子们，眼神愈加慈爱。
　　「救命，能不能放过以身饲魔这个梗啊？」
　　「之前还怀疑过这两货，现在看来，单纯是来讲相声的！」
　　「出淤泥而不染……形容李变态？大哥你说话不脸红心跳的吗？」
　　「神仙哥哥今晚好出风头哈哈！」
　　无数赞赏，乃至仰慕的目光。
　　柳穿鱼歪头：唔？
　　猛地想起来了：李寻鹿在他的洞府里，怎么进去的？
　　·
　　少庄主深藏功与名。
　　此刻，他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镜头里”宝贝义弟的面容和五官。
　　尤其那一双乌溜溜又大又圆的眼睛。
　　半面妆是系统造物，以至于他也只能透过面具的眼孔，大概拼凑出义弟的长相。
　　一直知道对方的眼睛很大很圆，但……
　　少庄主笑容微妙。
　　「BOSS战？？」
　　「太突然了吧？」
　　「我错过了！」
　　「啊啊啊为什么不通知我……」
　　「你不是下线了嘛~」
　　「你难道没我手机号码？」
　　「不行啊，我怕错过关键……」
　　「嗷嗷！」
　　刚刚上线的白骨夫人，在无能狂怒。
　　「别嗷啦，快过来看剑帅啊，超可爱~」
　　「什么可爱？」
　　“少庄主。”
　　柏油端着托盘，步伐稳重、小心：“您的药。”
　　少庄主回神，眼中笑意更深。
　　漫不在意瞅一眼柏油托盘上的药碗，仰头，欣赏夜空的漫天星子，道：“药放在石桌上……自去歇息罢。”
　　柏油沉闷应声：“是……”
　　正要传送的白骨夫人一秒躺尸。
　　「？？？」
　　「咦？你怎么死了？」
　　「呼叫@白骨夫人！」
　　「遇到什么意外了吗？要我们过去帮你吗？」
　　柏油……准确地说，伪装成柏油的詹云城，飞快翻转托盘。
　　飞出108枚极品阵盘。
　　一眨眼，他近身到少庄主轮椅前！
　　如果柳穿鱼在现场，看到少庄主的面板，定会发现在一瞬间，少庄主的“反弹”buff消失了！
　　少庄主从容自如，比詹云城行动更早半拍，手中多出一柄……
　　玩具小剑。
　　Biu——
　　一道刺目光芒。
　　詹云城想躲……晚啦！
　　半步宗师如何快得过光速！
　　被“光”击中眉心。
　　脑壳被掀飞！
　　其人没在瞬间就死亡……
　　短短一息，够他使出十成十的功力！
　　“光剑”的短暂阻滞，消失的BUFF迅速回归。
　　詹云城霎时灰飞烟灭……
　　被“反弹”个正着！
　　莫名死亡的白骨夫人，第一时间了爬起来。
　　被眼前反转的一幕给惊呆。
　　「激光剑？？」
　　「不要告诉我也是买的！」
　　「古代哪来……不对，现代也没这么厉害的激光剑吧？？」
　　「？？夫人你在发什么癫？」
　　少庄主轻描淡写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瞥向傻愣愣的玩家，笑着，一副老好人的姿态：“深更半夜，怎么没去休息？”
　　白骨夫人恍恍惚惚：“哦哦，这就休……”
　　少庄主没再理会玩家。
　　一边把玩着光剑。
　　一边利索打开“监控”，暗搓搓继续盯着宝贝义弟看。
　　光剑是当初柳穿鱼被“黑市商人001”坑骗买的。
　　少庄主开玩笑一句，让他自己用属性力量，给光剑充太阳能……
　　不但被记住了，还一直贯彻实践。
　　有事没事，在打坐捕捉太阳太阴之力的同时，光剑顺带拿出来一起充能。
　　充啊充，真给充满了！
　　柳穿鱼嫌“光剑”不灵活，某年他忘了好兄弟的生日，心虚之下把光剑作礼物，送给对方护身。
　　尽管“充电十年、续航一秒”……
　　光剑毕竟是非常规造物，杀伤力相当巨大！
　　暗算叫人防不胜防。
　　——前提也是少庄主的先手速度拉到上限，在“第一武侠”的框架里，连柳穿鱼也不如。
　　少庄主轻叹。
　　开始回忆，自己作甚让“黑市商人001”坑自家义弟……他可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
　　哦，想起来了——
　　柳穿鱼本来要找未曾谋面的“知己”打秋风的。
　　不料，那会儿又有钱了，就打消去华毂山庄参加寿宴的计划……这可怎么行！
　　少庄主表示自己等待好久、望眼欲穿啦！
　　“咳……”
　　柳穿鱼正襟危坐，坐在最高的云台上，目光如炬、环顾八方。
　　看着众人跟人魔厮杀！
　　虚妄海屏障已修复，但……
　　业镜消失那一瞬，转瞬即逝的黑洞，“吐”出数不尽的人魔。
　　照这个架势，尚需十天半个月，才能清理干净！
　　柳穿鱼作为“拯救世界”的大宗师……
　　此等累活，当然无需他亲自出手。
　　不好拂逆众多前辈的好意，他就坐镇云台，以提防万一。
　　一切向好。
　　柳穿鱼一边不放松警惕，一边分心打开任务面板。
　　【友情任务】阶段二是“协助建立轮回秩序”。
　　拿出被网兜着的大宝丝渣渣。
　　点击“提交道具”。
　　面板显示的进度条一跃，已至93%……
　　94%、95%了！
　　柳穿鱼心情一松。
　　稳了！
　　通过【友情任务】，他已知道，隐老板带着队伍，抵达虚妄海，在业镜左右“种树”去了。
　　因缘果树。
　　说起来，他也曾见过；
　　正是当日李寻鹿用来卡BUG、掏空海月珠的小树棍。
　　不知因何消失，也不知怎么落在玩家手里……字数限制，无关紧要的细节，系统没“说”。
　　更关键的是定神木。
　　花朵盛开时，吸纳将死之人的灵魂，待到结实，灵魂转世。
　　是“第一武侠”原有的设定。
　　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定神木的花吸纳……
　　而种下的定神木，须已花开、正待结果，才能补缺规则。
　　于弗己，不知是幸运，也或不幸。
　　弗己死了。
　　成功被开花的定神木吸纳魂魄。
　　唔。
　　柳穿鱼心里嘀咕：看来，弗己成为此间轮回第一人了！
　　进度条忽至100%。
　　正在与人魔鏖战的所有武者，乃至嗅觉敏锐的玩家，都有片刻的恍惚。
　　天地间，仿佛多了些东西，好像少了些禁锢。
　　「奇怪。」
　　「错觉吗……」
　　「你也感觉到了？」
　　「诶？」
　　柳穿鱼惊讶地睁圆他原本圆滚滚的眼睛。
　　【友情任务】完成！
　　评价：完美！
　　刷出密密麻麻的文字，甚至有好几段“短视频”。
　　·
　　詹云城浑浑噩噩，听到周围阵阵嘈杂。
　　意识尚不清醒，心头涌现暗喜。
　　莫非……
　　正如“那位”说的，一切从头开始了？
　　“好坚强的鼠妈妈！”
　　“哎，有点不忍心啊……”
　　“想想500金哎！”
　　“哇哦，我们要发财啦？”
　　詹云城逐渐清醒。
　　惊怒不已！
　　他被一群女人“把玩”在掌心……却不是最难以接受的。
　　不多时，他听到女声说什么“提交任务”；
　　遂被冲洗、放置在案板上。
　　终于明白了什么……他变成一只银毛风味鼠幼崽！
　　观“风味”二字，可窥得某些东西。
　　银毛风味鼠刚出生、不超过三天的幼崽，是为“八绝”之一！
　　老饕的挚爱！
　　也是……他当太子时，最喜爱的一道美食！
　　无暇回顾过往的风光……
　　詹云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死命挣扎。
　　徒劳无功。
　　大厨刀起再落下！
　　詹云城再度浑浑噩噩。
　　意识越来越沉……
　　最终陷落在无尽的黑暗中。
　　【规则已修正。】
　　柳穿鱼眨眨着眼。
　　大概明白什么叫一周目、二周目……九周目的。
　　系统“说”——
　　“第一武侠”作为尚在测试中的全息网游，因缘际会，形成一个独立的世界。
　　然而“测试中”，意味着框架本身不够成熟。
　　比如：江湖口口相传的太上忘情门，剑仙传说，等等……
　　仙界地图尚且没载入呢！
　　仙界不存在，剑仙如何飞升？
　　导致，每每涉及到仙界、飞升的部分，BUG就会产生；
　　故事周而复始。
　　经过五个周目，此界的生灵已与真人无异。
　　可规则残缺，“第一武侠”每每走完设定好的剧情点……世界停止运转。
　　从头开始。
　　第六个周目，主系统产生意识。
　　祂计算得知继续这样下去，新生的世界能量会被消磨殆尽。
　　“第一武侠”彻底崩溃。
　　作为主系统，祂本能要优化游戏。
　　然而，失败了！
　　来到第七个周目，祂发现关键在于少了玩家。
　　只要有玩家，哪怕一个人……
　　推动剧情同时改变命运线，或许“第一武侠”能真正活过来！
　　祂飘荡在位面罅缝间，准备绑定玩家。
　　谁料，另一个位面异变。
　　自己差点跟着遭殃！
　　幸好……
　　祂利用游戏规则，成功拦截某神王太子的真灵。
　　迫不及待想绑定对方成为自己的玩家。
　　不承想，对方伤得太严重，一直沉睡不醒。
　　与此同时，祂发现系统精灵22250带着一个人，钻到祂的世界。
　　出于对“同行”的好奇，祂没急着修复BUG。
　　也发现跟神王太子同一个位面的一只老鼠，被一股奇特的力量裹挟，顺着系统精灵22250开启的通道，钻入“第一武侠”。
　　看在神王太子面上，祂没驱赶对方。
　　很快，祂发现老鼠是个野心家。
　　老鼠想献祭此一世界，成就什么魔罗上天。
　　果断被祂抹灭。
　　第七个周目终究来到尾声。
　　神王太子没醒。
　　系统精灵22250也在沉睡。
　　在第八个周目重启时，飞远的位面碎片，来了个回旋镖。
　　系统发生分裂。
　　于祂也不算问题……
　　这时，祂发现游戏的重要支点，如“新手指导”NPC郎步奇、明面大BOSS李寻鹿、战场任务NPC窦莽、混乱秩序NPC天煞、仙缘任务NPC转世剑仙……数据缺失。
　　跟位面爆炸关系不大。
　　是游戏不停重启、消磨能量，世界开始崩塌的预兆。
　　于是祂干脆把分裂的碎片丢到游戏里。
　　化身成各个支点。
　　也是在这一周目，通过转世剑仙的研究，祂发现让“第一武侠”活起来的关键，是建立轮回秩序。
　　有生有死，有因有果，循环轮转，才能生生不息。
　　第八周目没有成功。
　　还发生了一点意外……
　　被祂抹灭的老鼠，不知怎么也跟着重来，变成另一个人。
　　搞出许多事！
　　转世剑仙洞察了一切，在BOSS战中，斩杀老鼠。
　　第八周目，最终难免重启的命运，但……
　　或许是柳穿鱼赠与的那些东西，被纳入到游戏框架；
　　间接改变许多事情。
　　顽固的剧情发生不少变化。
　　比如阮映的命运，跟既定不太一样。
　　第九个周目，祂信心满满。
　　因为，祂解构了系统精灵22250的数据，得到现代位面坐标。
　　也是巧。
　　“第一武侠”所在罅缝离现代位面不远。
　　更巧的是那里人喜欢游戏，武侠更是久经不衰的经典！
　　祂要多少玩家，就有多少玩家！
　　便尝试跟现代位面的规则“接洽”……
　　万万没想到，重启游戏时，重要NPC转世剑仙，出现问题了！
　　“剧情”刚刚开始，正在突破大宗师的转世剑仙，被老鼠夺舍！
　　老鼠携带着诡异能量，把剑仙强大的灵魂给四分五裂。
　　转世剑仙相当于系统元神。
　　连带祂本身都受到创伤……
　　数据丢失。
　　散落在不同的时空。
　　一部分顺着22250坐标，“转世”成现代人；
　　一部分成为招摇撞骗的半仙；
　　一部分落在刚刚咽气的林家子躯壳里。
　　系统跟着“失忆”。
　　比如闹了几个周目的老鼠……
　　完全忘了。
　　柳穿鱼：“……”
　　好伙伴这么不靠谱的吗？
　　想想也是。
　　李寻鹿脑子坏的；
　　窦莽是傻的；
　　少庄主是个病秧子；
　　贾真人神神叨叨……还转世剑仙呢！
　　难怪鹤兄曾没头没尾给他说过一个《大罗金仙下凡记》。
　　合着就是他自己！
　　说：
　　仙界地图不存在嘛，剑仙觉醒自我，触摸到世界真相；
　　于是自行堕仙，回到人间。
　　然而其曾经的门派，太上忘情门因“设定冲突”而灰飞烟灭，不得不费尽周折，来到跟太上忘情有传承关系的浮云观；
　　成为道祖含真。
　　上一个周目，含真斩杀老鼠。
　　老鼠怀恨在心，利用自带的“外挂”，这一周目，趁着含真没记忆、正虚弱的时候，一举夺舍成功！
　　柳穿鱼眉头微凝：“窃神真的被你消化了？”
　　“窃神”，窃取规则的神。
　　实则并非神，甚至不能说是生灵，无形无相靠着本能存在的玩意儿。
　　柳穿鱼模模糊糊想起前辈子的片段。
　　漫天神魔的世界，因被“窃神”寄生……
　　结局惨烈。
　　记忆片段里，他在虚空中斗战的“敌人”正是窃神。
　　更多的记不起来了。
　　不过……
　　直觉“窃神”已被诛杀。
　　面板刷出一段文字。
　　是数据恢复大半的系统给予肯定、确定的答复。
　　窃神残余渣渣。
　　化作“窃天神机匣”，盛装老鼠本体的头、躯干、心脏、上肢和下肢。
　　由于是“外挂”，数据不全的系统一初没检测出来。
　　但……
　　第一个匣子，竟被柳穿鱼钓鱼钓到了！
　　系统当即锁定其余四个匣子。
　　又有两个，被柳穿鱼阴差阳错得到……
　　后来，少庄主把三个匣子修复洞府用掉。
　　于是出现BOSS找不到头、心和手的怪诞场面。
　　柳穿鱼不满：“三个匣子才加15的进度！”
　　说的洞府修复进度。
　　系统没有响应。
　　不过是随口一句抱怨……
　　柳穿鱼点着面板，剩余几个没看的短视频。
　　还有些事不清楚呢！


第223章 
　　含真毕竟是转世剑仙，虽被夺舍偷袭个不妨，好歹也留下后手。
　　天地秩序之力……
　　镇压得老鼠无法自如操作道祖的躯壳。
　　可惜都挽月是个倒霉蛋！
　　跟含真属忘年交，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常……
　　到底是朋友，没提防，被老鼠以神仙堕几乎要了命！
　　这时，顽固的剧情，反倒拯救了都挽月的小命。
　　他没死得彻底。
　　大BOSS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困在转世剑仙的躯壳里。
　　不得不常年假作闭关。
　　最初，大BOSS只当“第一武侠”是神王世界的三千小世界之一；
　　惊喜发现此间世界落后且封闭……
　　野心勃勃，欲献祭小世界，成就魔罗上天，飞升神魔界！
　　上上个周目，其一搞事，就被系统发现端倪，连肉身带魂魄被灭杀了；
　　也是巧，赶着第八周目重启，天外天等碎片撞击。
　　系统忙于应对，才没检测到窃神的存在。
　　上一周目大BOSS吸取教训，却在“飞升”之际，功败垂成！
　　因此，对含真、对此间武者，他满怀恶意！
　　及至本周目……
　　大BOSS夺舍含真，得些许记忆，发现“第一武侠”是个独立的世界。
　　天地秩序之力让他痛苦难言。
　　更执着于飞升……这回想的是成仙，成为此界的神仙！
　　传说飞升重塑躯壳，且万劫长生不老，正契合他的野心。
　　大费周章，各种布局。
　　藏匿在幕后，暗搓搓搞事。
　　变故发生在玩家进入游戏后……
　　仙人葬、须弥境、乃至天外天，都冒出来了。
　　大BOSS发现此间跟神王世界存在着某种联系……
　　计划再度改变。
　　柳穿鱼纳闷。
　　大BOSS跟老鼠一样……不对，他就是只老鼠。
　　这会儿咋突然冒出头？
　　自动连播的下一段视频，给出解答。
　　一方面，弗己发现恩师隐秘，尽管被害死，但上个周目的情形，让大BOSS心有余悸，感觉自己即将暴露……他满嘴瞧不上“区区蝼蚁”，事实上接连翻车两轮，难说没有心理阴影；
　　另一方面……
　　多只耳不慎“暴露”自己作为此间主宰（？）的存在。
　　被大BOSS镇压在浮云观禁地。
　　没多久，瀚海发生人魔潮……须布局天地神人感应大阵。
　　视频里多只耳以打坐姿态被困禁地。
　　双目紧闭，好似意识全无。
　　大BOSS谨慎，没露面，隐藏在一旁观察。
　　大BOSS得出结论，借助天地神人感应大阵献祭此界，得到力量的他能返回神王世界。
　　“……”
　　柳穿鱼沉默。
　　尽管看不明白多只耳怎么做到的……
　　不亏跟贾真人出自同源，好会忽悠！
　　天地神人感应大阵真正用意，在于献祭大宗师，再以诸位武者为坐标，连接两界；
　　强行把法则诡异的虚妄海，容纳到“第一武侠”框架下。
　　贾真人让玩家提前在虚妄海种“道种”，前后耗去几千根白毛……其实不是他自己的。
　　准确地说，不是现在的他自己的。
　　白毛属于含真。
　　柳穿鱼不自觉走神：含真的头顶是不是秃了？
　　不得而知。
　　含真躯壳已化作业镜的养料。
　　轮回秩序并不容易建立。
　　好在“第一武侠”某些设定，契合轮回规则。
　　比如定神木；
　　比如死啊活活啊死的三号BOSS詹云城；
　　比如以剑仙之魂、强行转世几轮的含真……
　　轮回秩序并非凭空捏造。
　　于系统而言，属于“优化”，符合逻辑。
　　柳穿鱼不禁自得。
　　亏得自己相助！
　　否则脑子坏掉的好伙伴，说不准得再重启几个周目。
　　不说窃神渣渣，随着世界反复重启，窃得力量、愈发壮大；
　　光是天外天、虚妄海，跟“第一武侠”不断碰撞，就会造成越来越多的BUG。
　　比如人魔。
　　虚妄海的人魔且不说；
　　此间武者，愈加频繁出现堕魔，正是规则破绽引致“病毒”产生。
　　“病毒”什么的，柳穿鱼似懂非懂。
　　按照系统“说”辞，头号大病毒竟是李寻鹿？
　　李寻鹿确实也是被分裂出的切片，然而BUG导致他发生异变。
　　八颗作替换的心脏，并非因为他体质特殊。
　　以及，他能偶尔感知到系统的存在，得到片段画面。
　　如：柳穿鱼创建账号的那段。
　　因而一开始，坚定认为柳穿鱼是自己半身！
　　柳穿鱼：“……”
　　李寻鹿是个好妖人，就是脑子不好使！
　　正腹诽着，剑帅蓦地怔住。
　　新视频开端是容貌沧桑、气质阴郁、脸色苍白的少庄主。
　　短发，西装，坐轮椅。
　　眼睛一闭。
　　人死了。
　　柳穿鱼被吓一跳，心里发慌。
　　镜头切换，对方在一具死婴身体里苏醒。
　　死婴也是有着许多故事的死婴。
　　聂家世世代代筹谋“复国”……得追溯到陈国开国时的诸王纷争。
　　比裹脚布更长的往事，难说对错，姑且不表。
　　反正死婴原本不该死的，是“第一武侠”幕后大BOSS；
　　甚至到剧情结束，也不过是阴谋暴露，暂避罗罗岛……开放式结局。
　　不过聂追鹤的出生，本也是其母用的禁术；
　　玩家暴论——少庄主不是老庄主魏（聂）万山的亲子——竟是真的！
　　柳穿鱼惊奇过后，别无他想。
　　他只认好兄弟，跟对方亲爹是谁没关系！
　　少庄主设定就是吊着一口气、随时可能嗝屁的病秧子；
　　因而，当BUG出现、数据丢失……假死婴变真死婴。
　　正好让聂昀穿越了。
　　柳穿鱼好晕。
　　刚得知好知己好朋友好兄弟等等，全是系统分裂出去的，尽管吃惊，但也很快接受。
　　许是早有预感。
　　可现在……
　　实在搞不懂少庄主跟多只耳的关系。
　　一个在未来，一个在过去？
　　视频刷出一行字幕：【无非时空之谜。】
　　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哪怕大宗师，也纠结不出个所以然。
　　柳穿鱼被视频内容转移注意力。
　　天生富贵的少庄主，经历可谓坎坷；
　　自小饱受病痛折磨；
　　后发现母亲被害，聂家被魏万山把控，日子相当煎熬。
　　差点被假爹搞死！
　　原剧情的大BOSS因此越加扭曲。
　　看得柳穿鱼义愤填膺，恨不能现在回聂家，把瘫痪在床的魏万山给暴揍一顿！
　　未来的聂昀到底是阅历丰富的成年人。
　　纵使不良于行，也有诸多手段；
　　依仗柔弱年幼的外表，反过来算计假爹，逐步拿回聂家掌控权。
　　聂追鹤（聂昀）情况跟其他碎片不尽相同。
　　转世剑仙，相当于系统元神，一分为二成贾真人跟蔺不知；
　　聂追鹤（聂昀）则好比系统的识神。
　　系统为自救，绑定“自己”也即少庄主。
　　十一岁的少庄主开始布局。
　　尽管有过翻车，受尽折磨……
　　有系统兜底，总归性命无忧。
　　柳穿鱼不再气恼。
　　说不出心里的感受……
　　有一种给好兄弟举高高的冲动。
　　「突然阳光明媚、春暖花开了。」
　　「知道神仙哥哥表里不一，但也没想到他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2333！」
　　「表面那么冷酷高傲，结果一秒钟切换一次特效啊哈哈！」
　　「好奇，神仙哥哥在脑补什么？」
　　高高的云台，一会儿百花盛放、一会儿电闪雷鸣、一会儿寒雪飘飘、一会儿七彩霞光……
　　惹得玩家、武者，频频侧目……哦不，是仰目。
　　「哎呀~我的好大儿~」
　　柳穿鱼正在看最后一段视频——
　　在系统精灵22250的影像里见识过的现代位面。
　　比起少庄主，多只耳少了温润、眉眼锋锐，坐着轮椅。
　　柳穿鱼一时怔忪。
　　二十四五岁的青年，除发型、衣着跟气质略有不同；
　　单看长相，跟他在华毂山庄初见少庄主时，几乎一模一样。
　　这么巧的吗？
　　原本的大宝丝跟聂昀长一个样？
　　多只耳正在跟一男一女交谈。
　　尽管样貌有变，剑帅依旧认得出是隐隐青跟刘枣花。
　　谈论壹家队伍潜到虚妄海“种树”的事。
　　隐隐青不仅是浮云观精英弟子，能够跟被镇压在禁地的多只耳“暗通曲款”，拿到关键道具定神木；
　　同时，他修习观天道，已像模象样，是最适合“种树”的人选！
　　“聂总，合作愉快！”
　　“……”
　　柳穿鱼的注意力落在多只耳身后。
　　不是“007助理团”哑巴二人组吗？
　　恍然大悟！
　　杨舞跟贺文，原就是聂昀的人。
　　唔……
　　白天跟着“小聂总”上班；
　　晚上登录游戏，听从“大聂总”调遣。
　　柳穿鱼心情奇妙。
　　莫名对哑巴二人有一丢丢同情！
　　转念把“007助理团”抛在脑后……
　　看样子，无需担心多只耳的处境。
　　老鼠大BOSS哪怕后期也学会利用玩家，到底无从得知“第一武侠”的本质。
　　“咿……这里也有极光的吗？”
　　“哪是极光啊？仔细看，须弥境！”
　　“啊？”
　　“须弥境怎么跑这儿来了？”
　　柳穿鱼回神。
　　目光投向漂浮在瀚海湖心的幻象。
　　剎那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本，须弥境跟虚妄海是连在一起的。
　　虚妄海为死生轮回之境，禁止生灵的靠近。
　　然而其中蕴藏诸多天材地宝，乃至能让人起死回生……总有人，试图闯入虚妄海。
　　须弥境在神魔界本也是似真似幻的存在。
　　人们捕捉须弥境的踪迹，闯荡修罗狱，经过业镜轮回考验，或有一线机会，进到虚妄海。
　　正是业镜，连接着虚妄海跟须弥境。
　　业镜破碎了，两块碎片，先后撞击“第一武侠”。
　　须弥境半虚半实的存在契合游戏规则，反倒容易跟“第一武侠”融合。
　　虚妄海是最大的麻烦。
　　但也正是虚妄海……让系统有了建立轮回秩序的计划。
　　先一步纳入框架内的天外天，给“第一武侠”灌注庞大的能量，助力新生的世界消化虚妄海！
　　如今业镜修补完成，自然而然吸引须弥境，重新跟虚妄海“黏”在一块儿。
　　不是说，虚妄海就在瀚海。
　　不可捉摸的异空间嘛，无处可寻、却无处不在。
　　这回纯属巧合。
　　以后须弥境“刷新”更加随机。
　　时间、地点，捉摸不定。
　　「难怪昨晚刷论坛，看好多人吐槽说快十天了，须弥境一直没刷出来。」
　　「BUG了？」
　　「不是。今天才打的补丁，以后须弥境随机刷新。」
　　「不怕被低等级玩家骂死？」
　　「在骂了。」
　　骂不骂的，于“第一武侠”无伤大雅。
　　轮回秩序建成，此界真正活了起来……说句过河拆桥的话，现在有无玩家，都已无所谓。
　　哦不对！
　　系统“说”：此界人口不足，且需玩家作“苦力”；
　　比如，耗时耗力的昆仑虚重建工作，咳。
　　轮回规则虽确立，尚且不够成熟；
　　才会出现詹云城转世保留记忆的情况发生……
　　系统要打的补丁还很多。
　　凡事有利有弊。
　　虚妄海的人魔险些演变成末世天灾。
　　可，随着虚妄海融入此界，数不尽的人魔随着轮回秩序运转，转世、重生成“第一武侠”原住民。
　　过个几十年，“第一武侠”再也不会缺少人力啦！
　　……
　　【感谢大宗师“柳穿鱼”为“第一武侠”作出的巨大贡献！】
　　——面板文字的最后一句话。
　　柳穿鱼不由得意：“举手之劳。”
　　好伙伴真客气！
　　关掉面板，俯视地面情况。
　　瀚海的人魔和武者一天天地逐渐减少……
　　「哈哈独孤大傻呕死了！」
　　「嗐，他差点搞出末世，贡献值没给双倍而已，也不亏。」
　　「纠结啊，你们打算换啥？」
　　「不急，等上面攻略。」
　　柳穿鱼：？？
　　不懂玩家在说什么。
　　勾起好奇，悄悄窥屏。
　　「咦，没见过的新特效哈？」
　　「小飞鱼，好可爱。」
　　「分析一下神仙哥哥此时的心境。」
　　「他在往地面看……好奇？」
　　「噗，小飞鱼不见了。」
　　特效变幻成秋风扫落叶。
　　……
　　柳穿鱼郁闷。
　　堂堂剑帅大宗师，由于特效的存在，被人看穿……实在有失体统！
　　可系统不完整。
　　柳穿鱼的账号得最高权限才能变更的！
　　没了半面妆，特效无法隐藏。
　　“神仙哥哥好多好吃的你要来点吗？”
　　秋风扫落叶转瞬变成飞舞着桃心的粉。
　　「哈哈哈哈哈！」
　　柳穿鱼一边享用着玩家孝敬的美味，一边通过“不要莽”的对话，知晓了一些事。
　　说：
　　玩家可拿功德，也即贡献值，兑换“第一武侠”限定的某些符合现代位面规则的资源、道具等。
　　“现实”里能用的！
　　柳穿鱼若有所思。
　　看到少庄主“前世”的短视频……
　　字幕简短提到现代位面也在悄悄异变。
　　具体不清楚。
　　「我有点害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好练武功！」
　　看“不要莽”队聊，现实里目前一切正常；
　　但……
　　他们似乎得到某些消息。
　　玩家已不是单纯玩游戏了。
　　110级“形神合一”后，现实里按照功法修炼，游戏里的技能会逐渐解锁。
　　刚开始战力不行，须刷熟练度。
　　比起按部就班练武，得到游戏技能的玩家实力进步飞快。
　　像渡渡鸟、美丽只因、赤蝎，现实里已经能飞起轻功！
　　三段跳，准黄级的水平。
　　「离谱。」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真就都市玄幻。」
　　显然，“不要莽”众人心不在焉。
　　每天上线，一门心思刷人魔、攒功德；
　　连生活玩家香辣酱酱，都开始认真琢磨技能技巧。
　　在美丽只因锲而不舍的请求下，柳穿鱼没收他为徒……
　　只在某一天，给第一、二梯队玩家，慢节奏、非常仔细演绎一遍他的所有剑招。
　　「啊啊啊，我领悟到中级剑阵！」
　　「神仙哥哥QAQ」
　　「可惜没法录屏。」
　　「没事，有大触在画！」
　　「哎？这么多NPC？」
　　「大宗师授课，谁不稀罕！」
　　被改造成祭坛的树宫，摇身一变成为学堂。
　　乌泱泱挤满了人。
　　「这个RGB光效，有点费眼。」
　　「哈哈哈，让我想到理发店的灯柱！」
　　「很有精神！」
　　「原来是技能特效吗？」
　　RGB光效biu~biu~四射。
　　万众瞩目。
　　柳穿鱼特别起劲地演绎剑招。
　　博得一片赞美声！
　　这次“授课”过后，柳穿鱼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不要莽”那些熟悉的面孔。
　　游戏玩家人数持续暴增！
　　却，鲜少遇到110+级的玩家……
　　偶尔上线，也是行迹匆匆。
　　瀚海局势业已稳定。
　　人魔潮始终没突破第三道防线。
　　哪怕有零星人魔未被发现……一旦现世，要么被低等级玩家当BOSS推倒，要么被闻讯而来的巡逻队给斩杀。
　　“师尊，您为甚不愿回观？”
　　柳穿鱼正打算离开瀚海，捕捉到好久不见的贾真人的声音。
　　“尘归尘，土归土，贫道并非含真。”
　　是莫予道长想请恩师回归！
　　柳穿鱼悄咪咪蹲在树上围观。
　　大BOSS闹的那一出——纵使有剑帅大宗师力挽狂澜、没造成严重后果——各路前辈高手肯定要个解释。
　　曹剑宗挺身而出，说明含真被害的部分真相；
　　宗师们明白了：贾真人竟是含真转世！
　　含真则是剑仙转世。
　　谁人不敬仰？
　　追究责任的事，自然不了了之。
　　说起来，含真出事时，弗己也才不到10岁，莫予尚在襁褓，刚被捡回浮云观。
　　柳穿鱼瞅着莫予热泪盈眶的模样，忽有感悟：如斯深情！
　　贾真人：“……”
　　莫予的热泪流到一半，表情微微尴尬。
　　前师徒俩仰起头。
　　尽管看不到剑帅大宗师其人，可……
　　忽闪忽闪的特效真的太有存在感了！
　　贾真人飞升上树。
　　莫予迟疑，暂且退避离开。
　　柳穿鱼眨眨着眼：“真人作甚？”
　　贾真人一如既往地仙风道骨，然后摊开掌心：“贫道没钱了。”
　　柳穿鱼瞪眼……
　　瞪到一半想起来了！
　　这厮本质上跟好兄弟是同一个人！
　　行叭。
　　柳穿鱼数数着金票，豪横给出一万。
　　谁料对方摇头：“太少。”
　　柳穿鱼下意识问：“你要多少？”
　　贾真人脸不红、心不跳：“画楼十四楼主存金千万，贫道只需两百万……”
　　柳穿鱼不假思索：“不给！”
　　这货居然知道他掏了十四楼主的私库！
　　贾真人叹息：“说好的好兄弟、好知己、好朋友、好伙伴……呢？”
　　柳穿鱼昂起下巴：“亲兄弟，明算账。”
　　贾真人不得不掏出东西，跟剑帅交换。
　　“神王印？”
　　“一共999枚，剩余的皆在此。”
　　柳穿鱼纠结。
　　连系统也不知神王印用途……
　　看在假爹的份上。
　　两人讨价还价。
　　最终，柳穿鱼以每个印1000金的价格，交换全部神王印。
　　贾真人道：“496000金，抹零50万。”
　　柳穿鱼忍不住嘀咕：假仙死要钱！
　　不过，想起短视频里，这厮一直忙忙碌碌、做了许多事……也罢！
　　剑帅超有钱。
　　不在意赞助好兄弟好知己好朋友好伙伴……乱七八糟一串头衔。
　　贾真人嘴角微勾起。
　　忽地伸手，摸了摸剑帅的眼角。
　　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睁得更圆。
　　“剑帅十分可爱。”
　　“过奖。”
　　贾真人飘然远去。
　　半晌，柳穿鱼倏地顿足，掰起手指……
　　“！！！”
　　好个假仙，胆敢坑骗他！
　　496000金抹零怎么会是50万？
　　剑帅周身狂风呼啸，气势汹汹准备找白毛半仙重新算账。
　　“贾真人，呃，不对……道祖回浮云观了。”
　　“？”
　　不是说“尘归尘、土归土”吗？
　　看到打扫的玩家吐槽，才知……
　　贾真人到浮云观，“拿回”含真的私产。
　　柳穿鱼默然。
　　堂堂假仙，毫无节操！
　　转念想：大概是“裂开”的时候，分的不够均匀，好质量分给蔺不知啦！
　　“切，蔺不知有什么好质量？”
　　是多只耳的吐槽。
　　柳穿鱼转身，迎上对方春花灿烂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哥哥~”
　　柳穿鱼打量着比少庄主更高更壮的家伙。
　　乐开了花！
　　“现实”里这厮苍白消瘦，比少庄主更柔弱！
　　多只耳一秒哀怨：“我还在长身体啊，可不像某些人，只会开挂。”
　　边说，边挨挨着剑帅，撒娇道：“我好辛苦啊，小哥哥安慰一下我嘛~”
　　柳穿鱼想起未来聂昀的遭遇，心里不甚舒服。
　　于是……
　　安慰。
　　举起玩家，飞高高！
　　多只耳愣了愣，“扑哧”笑得开怀：“小哥哥你好可爱~”
　　正数着日子、等待义弟归来的少庄主：“……”
　　被这一幕气到差点心肌梗塞！
　　举高高、飞高高，明明是专属他的特权！
　　鱼弟怎可以这么快变心！
　　“小哥哥好奇我怎么忽悠，咳，咋说服老鼠出洞的吗？”
　　“喏，这样子……是不是就能看手机？”
　　“这段视频，我花好多钱请人制作的，小哥哥觉得怎么样？”
　　长胳膊长腿的玩家，把剑帅大宗师抱个满怀；
　　美其名曰：沟通气机。
　　反正是好兄弟好知己好……嘛。
　　柳穿鱼理所当然，窝在玩家怀里，盯着手机屏幕看。
　　惊叹！
　　现实的特效这般厉害！
　　画面里，是“含真”模样的大BOSS，以天地神人感应大阵，成功献祭此界……飞升成功的一幕。
　　多只耳重金请什么影帝演的！
　　布景真实；
　　特效……看不出任何造假的迹象！
　　当然了，多只耳并不是简单粗暴，直接把这段视频丢给大BOSS看的。
　　视频载入游戏，超清变480P，伪装成零碎不连贯的片段“记忆”。
　　站在大BOSS的视角，是“阴差阳错”发现多只耳的存在。
　　多只耳拥有未来记忆……
　　为拯救此界，返回现在，提前解决隐患。
　　柳穿鱼晕乎乎的，似懂非懂。
　　多只耳蹭蹭他的脸颊，笑：“钓鱼先打窝嘛~”
　　柳穿鱼闻言跑题了，非常优越感：“我钓鱼比你厉害。”
　　不管鹤兄，还是多只耳，钓鱼技术都特别差！
　　多只耳笑意盈盈：“那当然，小哥哥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谁能比？”
　　柳穿鱼矜持道：“哪里。”
　　与此同时，桃花李花芙蓉花漫天飞舞。
　　多只耳忍俊不禁，看到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禁不住满心欢喜。
　　“吧唧”一口亲上剑帅的脸颊。
　　柳穿鱼瞪着圆眼。
　　这厮！
　　胆敢玷污他的清白……
　　不等他发作，多只耳眼睛一闭、软趴趴晕在他身上。
　　“？”
　　遂是一闪而过的系统通知。
　　警告玩家“一生有鱼”触犯某几条戒律……封号七天，以示惩戒！
　　柳穿鱼恼意尽去，戳戳多只耳的脸颊。
　　忽然觉得有点好玩。
　　玩了小半天，柳穿鱼终于想起，该回家啦！
　　马上又要到少庄主生日了……
　　唔。
　　说起生日，脑海闪过一点灵光！
　　“贤弟……”
　　小两年没见面的兄弟俩。
　　从相识到现在，除天外天意外情况，两人从没分开过这么久。
　　少庄主没坐轮椅，朝宝贝义弟伸展双臂。
　　柳穿鱼默契配合……
　　举高高！
　　飞高高！
　　少庄主一边高兴、一边叹气。
　　终究，轻笑出声。
　　·
　　转眼腊月。
　　松枝、竹节小小声交谈——
　　“一会儿百花齐放，一会儿飞舞，剑帅遇到什么高兴事吗？”
　　“大概，快吃晚饭了？”
　　“咳咳。”
　　咳嗽声惊得二人立正。
　　“主子您回来啦？”
　　“剑帅在书房……呃。”
　　松枝默了。
　　感觉自己说的是废话。
　　建筑掩盖不了“特效”，任谁一眼都能瞅到剑帅的位置。
　　得亏对方已是大宗师，当之无愧天下第一人，没谁敢心存恶念，不怕被暗算。
　　少庄主操纵轮椅，没在意侍从纠结的心情。
　　看到变成粉红的特效，下意识也跟着弯起唇角。
　　——鱼弟这么开心的吗？
　　被勾起好奇。
　　少庄主推开书房门。
　　有些意外。
　　平时最怕写字的某人，于书桌前正襟危坐，泼墨挥毫！
　　“贤弟在写什么？”
　　“请柬。”
　　“请……请谁？”
　　“天下豪杰。”
　　少庄主茫然：不过“出差”两天，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请天下豪杰作甚？”
　　“我三十七岁大寿。”
　　“噗……咳咳咳……”
　　“药。”
　　“没事，咳，贤弟你懂的，吃药没用。”
　　柳穿鱼凝眉：“何时能好？”
　　不是说，轮回秩序建立，“第一武侠”摆脱剧情束缚……
　　为甚好兄弟还是病秧子？
　　少庄主忍着咳嗽的冲动，反过来好声好气安慰人：“无妨。”顿了顿，“快好了。”
　　握起义弟的手，目光转向桌面……
　　高高一堆请柬。
　　少庄主忍笑：“是为兄疏漏了，竟忘作准备，明明贤弟三十七岁……咳，大寿也快到了。”
　　柳穿鱼没有怪责，严肃道：“若非我快要飞升，也没打算举办寿宴。”
　　“第一武侠”缺失仙界地图；
　　也无妨。
　　由神王世界补全。
　　经系统推算：按部就班走流程，神鼎祭天、叩开仙门，借着柳穿鱼跟神王世界的联系，有81.3%的可能，柳穿鱼飞升“回”到那个世界……一旦通道建立，往后此间有人达到境界，也会飞升到神王世界。
　　难免存在风险。
　　柳穿鱼得知系统计划，不但赞同，更是蠢蠢欲动！
　　对于“前辈子”，记忆模糊，偶尔一闪而过零星片段。
　　本也没有挂念。
　　——隐约觉得责任已尽、问心无愧。
　　但……
　　既能“回”，他当然要回。
　　“第一武侠”的限制，武功很难更进一步！
　　比起威风凛凛的神王太子，总感觉差上一些！
　　这怎么允许！
　　少庄主怔了怔。
　　牵起剑帅的手于嘴边轻吻：“贤弟要飞升了啊……记得常回来看看为兄，如果可以的话……”
　　柳穿鱼皱眉：“鹤兄哪里的话，你不跟我一起走？”
　　少庄主面露惊讶。
　　柳穿鱼则闷闷不乐：“鹤兄要出尔反尔？”
　　少庄主很快明白了什么，笑着哄：“为兄哪里敢！昨晚没睡好，头脑犯胡涂，一时没转过来。”
　　柳穿鱼轻易被转移注意力：“睡觉。”
　　说着就要起身。
　　“不忙。”
　　少庄主笑：“一看到贤弟，为兄又精神啦……不如先把请柬写好？距离正月十八只剩一个来月，早些发出请柬，也免得客人们赶路匆忙。”
　　柳穿鱼坐回椅子：“哦。”
　　“关于贤弟三十七岁大寿，咳，贤弟自己的想法是？”
　　“先办寿宴，再办飞升拍卖会。”
　　“……嗯，好主意。用不着的资源兑换黄金。”
　　“嗯。”
　　“届时为兄的个人储蓄也一起带走。”
　　“自然。”
　　柳穿鱼理直气壮。
　　少庄主不由得失笑。
　　“郎步奇、天煞、蔺不知……窦莽，咳，贤弟你应该知道的。”
　　“不可以请吗？”
　　“你是寿星，开心就好。”
　　柳穿鱼沾沾自喜。
　　虽说，他们都是鹤兄……但，毕竟是独立存在的嘛！
　　除系统外，八个人，就有八份寿礼！
　　剑帅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少庄主“听”到，忍俊不禁，夸夸着：“贤弟真聪明。”
　　四周花朵乱飞，柳穿鱼嘴上谦虚：“鹤兄谬赞。”
　　次日。
　　全武林传开来了。
　　天下第一剑客、剑帅大宗师，要举办他三十七岁的大寿啦！
　　“三十七岁……大寿？这不是咒自己吗？”
　　“嘘！那可是剑帅大宗师！”
　　“大宗师非我等凡人，行事自有深意。”
　　“诸君有所不知，此次恐怕是剑帅大宗师唯一一次寿宴……我等拼尽全力，一定不能错过！”
　　“张兄此话何解？”
　　“剑帅大宗师要飞升啦！”
　　“啊？”
　　“你如何知道？”
　　“聂家传出来的，最迟明年年中，大宗师即会飞升。”
　　“呃……”
　　「？？肿么回事？」
　　「也就半个月没上线，神仙哥哥要飞升了？」
　　「飞升拍卖会是什么鬼？」
　　「不是，他不是还没飞升吗？提前开香槟？」
　　「噗哈哈，神仙哥哥还是那么好玩。」
　　「是呢，心里一下子轻松了。」
　　「神仙哥哥要是在咱的世界就好了，那些东西挥挥就没啦！」
　　「靠人不如靠己。」
　　「赤蝎你好烦，我就随口一说。」
　　「难得啊，神仙哥哥主动找咱。」
　　「好馋神仙哥哥那把鞭子……要是能兑换就好了。」
　　「梦里什么都有。」
　　「为啥不给兑换储物道具啊摔！」
　　「不符合规则……所以规则谁定的？」
　　「谁知道，玩个游戏，把世界末日玩出来了。」
　　「咳咳，别宣传末日论，是进化，进化！」
　　「还好咱有武功，要不到现在没觉醒异能，不急死。」
　　「说了单属性最难觉醒，慢慢来吧。」
　　好几个月未见的“不要莽”众，一边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一边叩开聂家的大门。
　　玩家面貌是不变的青春美丽。
　　然而，看他们的神态，全都透露着疲倦。
　　“剑帅正在接待贵客，几位……”
　　“哦哦没事，我们先到夜市逛逛，晚点儿再过来。”
　　柳穿鱼尚且不知玩家找来。
　　端坐会客厅，以主人姿态，打量一圈“贵客”。
　　身旁是聂家真正的主人；
　　左手边依次是郎步奇、蔺不知、多只耳；
　　右手是鬼兄、贾真人、窦莽……
　　沉默。
　　无尽的沉默。
　　于是满客厅飞舞的啊花朵，越发惹眼。
　　柳穿鱼习惯性忽视特效，严肃脸，掩饰着心里的乐呵——
　　这么多个人，居然是一个人！
　　好玩！
　　“好卿卿~看到本座你这么欢喜的吗~”
　　怪里怪气的腔调，打破一室的沉寂。
　　红衣张狂的魔头拉风地出场了，环视四周，眼神轻蔑，下一秒抵近剑帅。
　　“卿卿看~我给你带的什么生辰礼物~”
　　边说，边一挥手。
　　金灿灿的宝箱，占据大半会客厅。
　　让柳穿鱼眼睛一亮。
　　李寻鹿笑嘻嘻的：“如何，喜欢不~”
　　柳穿鱼看妖人越发顺眼：“多谢。”
　　“卿卿与本座何须言谢~”
　　说着，嫌少庄主座位太近，碍事。
　　遂一脚踹开……
　　少庄主周身闪烁金光，是“反弹”BUFF生效。
　　李寻鹿“biu~”的一下飞出了会客厅。
　　砰！
　　昏迷不醒。
　　柳穿鱼正想起身出去看看，忽闻蔺不知开口——
　　“恭贺恩公三十七大寿，蔺某也备得一些薄礼。”
　　说：
　　他亲自作画，兼任监制，由封家投资，完成一部《剑帅大宗师》长篇动画片！
　　根据事实改编的！
　　讲述剑帅斗战窃神、拯救世界的事迹！
　　蔺不知温声道：“元宵节首映，在下是否有幸邀请恩公，一起观影？”
　　柳穿鱼开心不已，忍不住就要点头。
　　窦莽嗤笑：“华而不实！”
　　大将军直道：“不如我送黄金十万……”
　　多只耳也笑出了声：“听说大将军连将军府都没钱修，哪里来的十万黄金，该不会……贪污受贿？”
　　鬼兄夹在中间，闷闷低语：“小鱼，三百万金，都给你。”
　　郎步奇同步开口：“郎某囊中羞涩，只有五十万金，望剑帅不嫌弃……仓促之间烹制八十一味零嘴，可要尝尝？”
　　先拿出一份辣味拌鲜果，是剑帅从没吃过的新鲜玩意儿。
　　柳穿鱼拿起勺子。
　　“啊呜”一口被神出鬼没的半仙吞到嘴里。
　　柳穿鱼瞪圆眼。
　　贾真人煞有其事点评：“果脆酸甜辣咸香，让人再想尝一尝。”
　　说罢，当真要来第二口。
　　剑帅忍无可忍。
　　独吾剑出鞘。
　　“看招！”
　　白毛半仙最擅长跑路了。
　　不但自己跑，不忘带走盛装零食的碗。
　　一溜烟儿跑得没影！
　　可，剑帅是谁？
　　天下第一大宗师！
　　没一会儿就追上了！
　　会客厅里，被丢下的众人：“……”
　　「啊哈哈哈，不见其人，先见特效。」
　　「神仙哥哥好活泼哈~看着就让人开心。」
　　「走，去看看！」
　　「我擦，瞎子，你瞎摸啥呢？」
　　无人的街角。
　　白毛半仙跟剑帅大宗师达成和解。
　　以十根冰糖交梨火枣，换一份辣味拌鲜果。
　　柳穿鱼先尝到了辣味拌鲜果的味道……
　　酸酸甜甜涩涩辣辣，还带着咸。
　　滋味胜在新奇，也算好吃。
　　不过他更喜欢冰的甜的！
　　剑帅蹲在树梢，啃起冰糖交梨火枣。
　　都怪半仙吃相馋人……他本来不饿的。
　　贾真人三下五除二解决掉鲜果，目光落在柳穿鱼手上。
　　柳穿鱼可警惕了，一下把冰糖果子全塞嘴里。
　　脸颊鼓鼓囊囊。
　　白毛半仙微微勾唇，伸手在那鼓起的脸上戳啊戳。
　　柳穿鱼凝眉，正要端起大宗师的架子呵斥对方。
　　呜呜喳喳的玩家跑来了。
　　“神仙哥哥好久不见~”
　　“听说你找我们？”
　　“是想我们了吗哈哈哈！”
　　柳穿鱼一本正经，快速咀嚼着嘴里的果子。
　　打量着玩家。
　　这些天，通过“窥屏”，那些不满110级的玩家队聊，得知“现实”异变爆发。
　　情况十分严峻。
　　部分人觉醒异能；
　　满110级的“第一武侠”玩家，则用带到现实里的武功，救助许多人。
　　好在……
　　国家未雨绸缪。
　　各地整合资源，建起救助站，普通人被集中安置，有军警保护。
　　至于异能者、“古武者”（玩家），第一时间被征召到官方队伍里。
　　柳穿鱼对“现实”种种，其实不是太理解。
　　不过……
　　他开门见山，问：“我欲将洞府卖你们，可能凑够功德？”
　　“……”
　　“不要莽”众脸懵逼。


第224章 
　　本来，前辈子柳穿鱼已把洞府赠送给系统。
　　系统贴心，只接收那些零碎的碎片，洞府主体代为保管。
　　后来开启“急智夺宝”、“快乐农场”等玩法，用的也是租借的名义。
　　洞府依旧归属柳穿鱼。
　　当前洞府等级5级……紧赶慢赶的话，大概率在他飞升前升到6级，成为真正的“随身空间”。
　　剑帅行事，从不出尔反尔。
　　送出去的东西哪好意思要回来？
　　有失大宗师的体统！
　　原想飞升拍卖会，拍卖给此间武者……
　　遇到愁眉苦脸的苑闻苏。
　　他找假儿子诉说心事：担心父母、担心现实情况等等。
　　轮回珠虽让他复活，但现实里能否苏醒，并非百分百成功率。
　　苑闻苏害怕给了父母希望，结果又……
　　就憋着一口气。
　　暗暗打算，先升到天级达成“形神合一”，突然醒过来，给家人一个惊喜。
　　然而他偏科实在严重，哪怕“不要莽”大家带着，至今卡在109级。
　　“形神合一”到100%最快也得三个月。
　　得知现实的变故，把他着急得不行。
　　这会儿想再联系父母……
　　无从下手。
　　拜托“不要莽”的队友吧，大家来去匆匆、看起来压力很大，他难以启齿。
　　柳穿鱼：“……”
　　老头子白活这么多年！
　　婆婆妈妈、唧唧歪歪！
　　吐槽归吐槽。
　　老头子也算对他有“生恩”。
　　已知“第一武侠”几个周目的情况……若非对方送出生气，提前“孵化”自己，难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站在系统角度，玩家“盘活世界”立大功！
　　因而才有功德兑换游戏物品的活动。
　　其中消耗的能量，比“第一武侠”舍弃的这些资源，多出了许多倍！
　　柳穿鱼乐于助好伙伴。
　　玩家一件一件物品兑换……每每额外消耗能量，麻烦，还浪费！
　　斟酌过后，柳穿鱼决定让玩家功德攒一块儿，象征性收点钱，送给“现实”。
　　洞府不属于“第一武侠”，无非消耗大笔位面传送的能量……于系统而言，反倒划算。
　　对剑帅来说，有无洞府，影响不大；
　　废墟宫殿和宝窟，可以“抠”下来的。
　　一开始修复、升级，为着解锁七级“枯骨还魂泉”，救治好兄弟。
　　现在知道，此泉“不对症”。
　　也就不稀罕了。
　　「？？？」
　　「……」
　　「啊？」
　　柳穿鱼等待半晌，只看到队聊毫无意义的符号跟语气助词。
　　不由得凝眉：“不需要？”
　　渡渡鸟猛地反应过来，迟疑着问：“神仙哥哥说的洞府……是什么？”
　　柳穿鱼也回过味了：玩家好像不知道……
　　“迷鬼城异空间是我的洞府。”
　　“啊？”
　　是一声大合唱。
　　「快乐农场吗？」
　　「我的好大儿，怎么这么多秘密！」
　　「等等等……送、送给我们？？」
　　「带灵泉的随身空间！」
　　「这么大的金手指！我要乐晕了！」
　　「别高兴太早，随身空间比储物道具高级多了，确定能兑换？」
　　确定能兑换。
　　洞府不是给予哪个个人。
　　兑换到“现实”，不会成为随身空间的存在……
　　之所以先升级成随身空间，是方便“转移所有权”。
　　另外，洞府一旦跟柳穿鱼彻底解绑，个人无法再对其升级。
　　若成功送到“现实”，自有那里的规则修正、演化。
　　系统推算——
　　洞府在现代位面，大概率化作特殊秘境的存在。
　　不同的地块，照样有“X日一年”效果；
　　从“第一武侠”兑换符合规则的矿种、苗木等，到现代也能“种植”。
　　而且，6级洞府生成神风洞、离火窟、阴阳五行各类奇宝……于“现实”里的人，可作考验，也是机缘。
　　具体的柳穿鱼也拿不准、说不明白。
　　反正……
　　对“现实”应该有用。
　　“不要莽”众人“啊啊啊”发癫。
　　拉拉扑上来，激动地要给“好大儿”一个熊抱。
　　被剑帅冷酷丑拒！
　　「不夸张，我真的要哭了。神仙哥哥太暖心了吧！」
　　「洞府感觉非常大啊……能建超大的安全区！」
　　「安全区有点浪费，洞府关键种东西快、质量好，也不会变异，不怕粮食危机了。」
　　「还有灵泉！！让普通人泡，说不准能觉醒异能呢？」
　　「神仙哥哥QAQ」
　　「都说咱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感动……咱跟神仙哥哥，双向奔赴了！」
　　「冷静！这么bug的东西，要多少功德……你们知道吗？」
　　马萨卡难得正经，小心询问：“神仙哥哥，要多少功德啊？”
　　柳穿鱼不吊人胃口，直道：“五十亿。”
　　「……多少？？」
　　「五十亿！」
　　「眼前一黑。」
　　玩家一直知道，贡献值是最难赚的。
　　以往贡献值的作用，无非在不小心误伤绿名NPC时，免除某些惩罚。
　　不能像战功、行走令积分一类兑换资源。
　　久而久之，大家也不会刻意刷贡献值。
　　若非前两年人魔潮……
　　玩家有个几十贡献值都算多的了！
　　「现在有多少玩家？」
　　「巅峰时期同步在线的没超过2000万吧？」
　　「按1000万算常驻，一个人500……好像也不是太难？」
　　「好多人把贡献值给兑换了！」
　　「神仙哥哥QUQ为什么不早点说嘛」
　　「不慌，兑换也没说时限，趁睡觉上线多刷刷功德！」
　　「赶紧上报……这事不是咱三言两语能决定的。」
　　“不要莽”急匆匆跟剑帅告别。
　　原地下线。
　　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尸体”。
　　柳穿鱼昂起下巴，很是得意。
　　就知：他剑帅大宗师的东西最受人追捧！
　　下巴被两根手指挠啊挠。
　　好痒！
　　柳穿鱼瞪向手脚不稳的白毛半仙。
　　贾真人嘴角勾起：“剑帅大善。”
　　柳穿鱼嘚瑟：“举手之劳。”
　　瞅到对方“奸笑”，顿住，一秒警觉——
　　发出灵魂质问：“我三十七岁大寿，真人可有备得寿礼？”
　　来都来了，休想花言巧语蒙骗过关！
　　贾真人没再装神弄鬼，当即掏出……
　　一张欠条。
　　写明：100万金！
　　白纸黑字，落款贾弃之。
　　柳穿鱼沉默。
　　罢！
　　这厮穷得一身破衣服，据说是上上上辈子，剑仙穿的那件！
　　“真人客气。”
　　敢签下100万金的欠条，好歹证明对方心意到位。
　　当即就要盖章。
　　贾真人突如其来补充一句：“66万金是寿礼，剩余44万金，是贫道问剑帅借的。”
　　柳穿鱼疑惑：“何意？”
　　只见，白毛半仙熟练地摊开手掌——借钱，借44万金！
　　柳穿鱼气呼呼地回到聂家。
　　会客厅众人，在“寿星”跑没影后，各自散了。
　　少庄主看着狂风呼啸、冰雹乱砸的特效，忍不住扶额。
　　贾弃之什么毛病，每每逗得鱼弟炸毛，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鹤兄……”
　　柳穿鱼告状：假仙好会卖惨！他被骗走4万金！
　　少庄主不得不揽锅：“是为兄不好……贤弟莫恼，为兄带你看看金矿，如何？”
　　柳穿鱼剎那忘了生气，惊奇、兴奋：“金矿！”
　　少庄主笑：“是……”
　　“鹤兄的？”
　　“可以这么说。”
　　兄弟俩回到久未住人的华毂山庄。
　　鸳鸯戏水白玉佩开启密道。
　　在养殖海产的地下湖更下方……
　　重重迷宫。
　　三间超大密室。
　　一间全是金银珠宝；
　　一间满满的武功秘籍；
　　一间摆着聂家列祖列宗的牌位……
　　牌位暗藏更深的机关。
　　蜿蜒曲折，累计数十里的密道！
　　通往海底金矿！
　　少庄主温声细语，说起聂家的过往。
　　因为要“复国”嘛，悄悄霸占着金矿；
　　世世代代积攒财富，存放一部分在密室。
　　然而，“复国”计划没正式开始，聂家先祖被追随的“臣子”背刺了。
　　也因此，独鳌山有宝藏的消息，一早被传出去。
　　独鳌山几度易主，下场都十分凄惨。
　　皆因宝藏之故。
　　——其中，少不得聂家作祟。
　　聂家一直以来，子嗣艰难。
　　不是每一代人都精明能干……
　　别说“复国”大业，保住家业有时都困难。
　　起起落落。
　　柳穿鱼好奇问：“鹤兄是前前朝皇家后人？”
　　现在是新朝，陈国算作前朝啦！
　　少庄主默，表情微妙：“聂家先祖跟陈祖本是结拜兄弟……”
　　同心戮力，逐鹿天下。
　　后来，起了分歧。
　　都是天纵奇才的武者，决定以武论定乾坤。
　　不料决斗当日，聂家先祖醉酒起晚……
　　当着天下英雄的面，好没脸！
　　最终，跟陈祖的对战也是半招之差落败。
　　后来陈祖为皇。
　　聂家先祖被封王。
　　聂家先祖越想越不服气，认为那一晚的酒有问题……是老套路的叛乱、逃亡，改头换面，龟缩一隅，准备卷土重来！
　　柳穿鱼追问：“酒有问题？”
　　少庄主微摇头：“难说。”
　　故事太过久远……属于模棱两可的“剧情设定”。
　　柳穿鱼失去兴趣。
　　注意力转移到金矿上。
　　“多少钱？”
　　“约莫万万两。”
　　“万万……”
　　得多少来着？
　　柳穿鱼掰起手指。
　　许久，惊喜道：“好多！”
　　少庄主笑笑：“届时，为兄带走一成……贤弟觉得如何？”
　　柳穿鱼直点头：“好。”
　　不全带走，是因金矿也算聂家祖产，全霸占了未免过分。
　　不过，当前聂家产业如此规模，是少庄主经营出来的，置换千万金，合情合理。
　　“以后聂家交给谁？”
　　向来不管俗事的剑帅，出于对好兄弟的关心，多问这一嘴。
　　少庄主没隐瞒：“给小妹。”
　　柳穿鱼想了半天，没想起是哪号人。
　　——少庄主寻常跟所谓的弟弟妹妹，没多少往来。
　　少庄主说：小妹虽跟他异父异母，其母却也算聂家旁系。
　　小妹相当能干，很有商业头脑。
　　武功也不错，刚刚突破天级。
　　聂家托付给她，对聂家列祖列宗算有个交代。
　　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
　　且再观察观察。
　　柳穿鱼对聂家如何处置，不是很在意，鹤兄行事自有章程，无需他瞎操心。
　　参观着金矿；
　　回到密室，摸摸金银珠宝；
　　在少庄主陪同下，挑挑选选……金珠子、银珠子，各色珍奇宝珠。
　　心满意足回到城内大院。
　　松枝候在门外，看到二人连忙禀告，说有客人拜访剑帅。
　　是效率非常高的玩家……
　　洽谈洞府交易的负责组。
　　十一个人！
　　等级有高有底，外表有老有少。
　　除却一位叫“白问”的，柳穿鱼有些眼熟，好像一开始给蔺不知做事的非常有能耐的玩家。
　　其他人，特别眼生。
　　会客厅里，蔺不知代主人家招待来客。
　　柳穿鱼一脸懵逼，坐在主位上，端着高贵冷艳的姿态。
　　对面的组长笑容和气，先来一句：“恭喜剑帅三十七岁大寿，我们来得仓促，没空准备礼物，就红包表示一点心意……”
　　烫金红包，塞得鼓鼓囊囊。
　　里头全是金票。
　　柳穿鱼没好意思当陌生人面点数。
　　会客厅飘起桃花李花芙蓉花。
　　剑帅面上沉稳：“诸位客气了。”
　　负责组众人都笑了。
　　气氛一下子没那么严肃。
　　那位组长随后也不兜圈子，问起关于洞府的种种。
　　柳穿鱼高深莫测，摆着架子。
　　由少庄主代他发声。
　　50亿功德，让玩家十分为难；
　　“组长”说，经过统计，全体玩家功德凑一块儿，可能不到40亿。
　　就问……
　　能不能砍价？
　　少庄主轻叹：“本也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买卖，哪能讨价还价？”
　　不耐烦磨磨唧唧的柳穿鱼，与此同时脱口而出：“最低七七折，不能再少。”
　　少庄主：“……”
　　功德不是金钱，说转账就转账的。
　　交易哪怕成功了，功德也不属于柳穿鱼。
　　之所以“开价”50亿，是位面转移须消耗能量。
　　系统测算，玩家付出功德达到30亿，可抵消能量的消耗。
　　剑帅自诩系统的好伙伴，认为不能做亏本的买卖……得有点赚头！
　　柳穿鱼环顾负责组的玩家，为自己的睿智感到无比自得。
　　那位组长沉默少刻，不再砍价，转而问起其他问题。
　　交易有没有期限？
　　哪些事容易得到功德？
　　如果交易成功，洞府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现实里？
　　少庄主只道：“已定六月六，鱼弟飞升仙界，恐不会再回此间。”
　　负责组众人闻言，提前恭喜剑帅飞升。
　　作壁上观的蔺不知，这时也出声，针对玩家“刷功德”给出建议——
　　协助“第一武侠”完成基础建设；
　　推动武侠工业的发展；
　　帮忙普及全民教育；
　　多方面系统性的改革，等等。
　　柳穿肃脸，管有没有听懂，点头再点头。
　　……
　　谈判的结果，双方都算满意。
　　那位组长主动提及：“剑帅心怀大爱，愿将洞府转让……我们预估能筹措到千万两黄金，价值虽然没法比……”
　　柳穿鱼精神一振：自己忘了提要钱的事，这些玩家很有眼色！
　　组长透露口风，属于小道消息。
　　说：等“现实”情况稳定，一切向好，说不准搞起“感动XX”什么的荣誉颁奖，届时，他们一定向组委会提交剑帅的名字！
　　柳穿鱼端着姿态，假作推辞：“区区小事，不值一提。”
　　百花盛放的特效变幻成粉红飞舞桃心。
　　蔺不知嘴角弯了弯。
　　少庄主扶额，哑然失笑。
　　两边愉快告别。
　　当然了，柳穿鱼的初衷是回馈老头子的恩情。
　　少庄主没忘给负责组人提起，苑闻苏父母的安置问题……
　　关于剑帅跟苑闻苏的关系，没多作解释；
　　也不在意对方会有什么想法。
　　负责组人识趣没追问，一口答应了。
　　玩家匆匆离开。
　　柳穿鱼后知后觉，发现一个问题——
　　这些人，从头到尾，没刷过一句队聊！
　　稳重！
　　“恩公，未正《剑帅大宗师》上映，一起看吗？”
　　蔺不知发起邀约。
　　柳穿鱼顿时来了劲，下意识看向少庄主：“鹤兄一起？”
　　少庄主温声道：“寿宴临近，各路豪杰上门拜访……总不好无人招待。”
　　柳穿鱼闻言，小小心虚：寿宴什么的，自己完全是甩手掌柜。
　　少庄主牵起宝贝义弟的手，亲了亲：“去玩吧，家里有我。”
　　柳穿鱼一秒开怀：“鹤兄你真好。”
　　少庄主轻笑。
　　把剑客的手给翻个面，掌心落下一吻：“玩得开心。”
　　蔺不知垂目，静默等候一旁。
　　满堂飞舞着代表某人开心的特效。
　　少刻。
　　柳穿鱼迎上蔺不知：“哪家电影院？”
　　听说现在不止楚天镇有电影院。
　　蔺不知抬眼，浅浅笑：“就在思归，东城……”
　　·
　　“主子，曹剑宗来了。”
　　不等少庄主回应，“轰隆”一声，正月晴空，炸起阵阵天雷。
　　在客院方向。
　　松枝气急败坏：“大将军又在炸客房了！”
　　竹节忧心忡忡：“主子，这样也不是事……”
　　少庄主语气淡淡：“送上账单，‘请’大将军离开吧，就说客人多、没地方住。”
　　遂话锋一转：“请曹剑宗到会客室。”
　　柳穿鱼可不知好兄弟忙到焦头烂额。
　　蔺不知监制的《剑帅大宗师》拍得简直完美。
　　把剑帅的威武霸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特效也酷炫，大金莲盛放满屏时，在包间都听到隔壁放映厅的惊叹！
　　“恩公喜欢吗？”
　　“不错。”
　　“不错……可是哪里不满意？”
　　“我说的是‘我在天外天时三十二岁便已是大宗师’。”
　　台词里少了“三十二岁”。
　　大宗师，跟三十二岁的大宗师……区别很大！
　　古来多少大宗师；
　　然而，三十二岁成就大宗师，天上地下、唯有剑帅！
　　“是蔺某审查不严，马上叫人重录这一段……抱歉，恩公。”
　　“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蔺不知仔细询问：“配音可满意？”
　　柳穿鱼点头：“可。”
　　跟他声音八成相似……
　　毕竟是演员嘛，玩家说过，要求不能过高。
　　蔺不知轻笑，再问：“回去吗，还是再看一场？”
　　柳穿鱼站起来又坐回去：“再看一场。”
　　蔺不知的画工非常棒，让剑帅忍不住陶醉其中。
　　连看三遍《剑帅大宗师》，柳穿鱼意犹未尽，跟蔺不知回家。
　　正盘算着晚餐有什么好吃的，侍从小跑过来说：曹剑宗等候他一下午啦！
　　曹剑宗找剑帅有两件事。
　　一是关于大白蛋……被胎魔吞了的天赐剑峰。
　　问问有没有加快“孵化”的办法。
　　第二件事，事关柳穿鱼另一重身份。
　　昆仑学宫武斗学院院长！
　　曹剑宗希望他在飞升前，给全校来一次公开课……能答应最好，并不强求。
　　另外，这么多年，此间完全没有飞升经验。
　　——贾真人只道前尘尽去，没有上上上上辈子飞升时的记忆。
　　希望剑帅给编纂一，聊聊飞升心得。
　　先说天赐剑峰。
　　本是柳穿鱼送给系统的“神剑”；
　　模糊感觉，他对“神剑”不太喜欢……不重要。
　　反正独吾剑才是他的伴身宝剑。
　　送出的礼物，泼出去的水。
　　柳穿鱼没打算要回来。
　　针对曹剑宗的提问，他还真有一二想法。
　　“阴阳洗心泉、忘川幽昙……”
　　一连报出七八种资源。
　　是虚妄海隐藏轮回规则的奇物。
　　玩家先前在虚妄海采集过不少东西……兴许能凑齐。
　　曹剑宗认真记下了，拱手：“多谢剑帅。”
　　大白蛋的事暂且搁置。
　　接着说起编书。
　　柳穿鱼忆起编写《思想品德》时，七天写了八个字，不由得发怵。
　　可……
　　曹剑宗的说辞，相当蛊惑人。
　　说什么圣人“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剑帅有大德大功……只差一言。
　　成就“三不朽”，定会流芳千万世。
　　岂不美哉！
　　柳穿鱼最终答应了。
　　转头，颠儿颠跑去蔺不知下榻的客房。
　　书生最会写文章，让对方帮忙！
　　蔺不知没让剑帅失望，不假思索表示愿尽全力帮忙。
　　已是正月十五，距离六月六飞升，没多少天了，写书什么的得抓紧。
　　请剑帅留宿，商讨如何编写心得。
　　三更半夜。
　　少庄主总算忙完，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回房间，跟大半天没见到人的宝贝义弟说说话。
　　迎接他的是满室冷清。
　　“？？”
　　习惯性开启监控——
　　剑客缩在书生怀抱里，睁着黑溜溜的圆眼睛，看着特别乖。
　　被人手把手教导写文章。
　　此后一连三晚。
　　少庄主独守空房。
　　“……”
　　·
　　正月十八。
　　终于迎来了柳穿鱼三十七岁大寿！
　　可谓万众期待！
　　各大小势力、各路有名没名的武林高手，齐聚思归城！
　　人太多啦。
　　只能清出聂家大院四面街道，招待八方贺寿的客人。
　　“天剑宗宗主携十八名弟子，恭贺剑帅大宗师三十七岁大寿！”
　　“小昆仑特产水星明带干货99斤、灰羽灵鸠999只……判空妙淼木六节。”
　　寿星坐在最高处，百兵塔塔顶。
　　少庄主陪同，在一旁精准“报价”：“价值约3万金。”
　　柳穿鱼面上矜持。
　　四周盛放着无数花朵。
　　少庄主总是贴心的。
　　百兵塔不但高，塔顶空间也足够大。
　　外面客人看不到千变万化的特效……成功维护剑帅大宗师的威严！


第225章 
　　“百炼阁……以太阴玄线、冰蚕雪衣、天蝉琉翼，辅借离火精魂，熔炼地符灵络……”
　　“上装下裳整套道衣——太阴雪蚕衣！”
　　少庄主说明：“炼器宗师的手段，值个二三万金。”
　　“醉真宗……五云醇真液、霜蜜幻灵浆、旃罗含香醉……”
　　“九类八十一坛灵酒！”
　　少庄主赞：“公宗主得天外天秘方，三年酿成九种灵酒，囤货估计也才一百来坛，此回为贤弟祝寿、当真掏空家底。”
　　柳穿鱼下巴抬得更高。
　　紧接着是道文君、秋颜文君联袂而来，代表求真派，送上贺礼。
　　——掌门不巧，正在突破小境界，无法亲临寿宴。
　　少庄主评价：“礼物价值不低于五万金。”
　　求真派相当有钱，“诚意”自然足。
　　柳穿鱼听着一刻不停的唱礼，心里美滋滋。
　　盘算如何处置这些寿礼。
　　有豪爽直接送金银的，全存到宝窟的小金库里，飞升也带走；
　　在“第一武侠”世界珍贵无比，但他用不着的资源……也不好转头拿去飞升拍卖会吧，部分修复洞府，部分留存聂家，部分捐给昆仑学宫。
　　听说，学宫正在扩建，届时冠名一个“剑帅塔”什么的想想就很爽！
　　百炼阁宗师制成的“太阴雪蚕衣”，按照系统鉴定，达不到“道衣”水平，胜在可重铸、可成长……留下来，偶尔换洗也行。
　　……
　　“壹家会长隐隐青，代表全帮恭贺剑帅大宗师三十七岁大寿……”
　　“天外异石超品108枚、天品……”
　　柳穿鱼小小惊讶。
　　现实情况严峻，听说异能者、古武者一连四五天也睡不了一觉……居然有空上线，给他祝寿？
　　很快，发现不止是壹家，什么楚家、鬼迷日眼、怡红院等头部玩家势力，全来捧场！
　　当然也少不了“不要莽”。
　　「幸好睡眠状态也能上线。」
　　「希望今天能睡个安稳觉吧？」
　　「想想心酸啊，游戏变成工作，算不算007？」
　　「好歹活着，007已经是福报了。」
　　通过玩家队聊，柳穿鱼知晓：“现实”响应速度相当快，刚一开始功德兑换资源，就兑换不少符箓、阵盘等，有不少深藏不漏的玩家大佬，异变爆发第一时间，奔赴八方，布设阵法……小两个月过去，各地建起安全区。
　　之所以每天在线玩家，看起来还是很多，是“第一武侠”网吧起到作用。
　　网吧也成为救助站站点。
　　大人应对灾难，被庇护的孩子，轮流进游戏……不单纯是玩，更重要的是为解锁游戏技能。
　　游戏限制，玩家得满10周岁。
　　更小的孩子，该读书的读书，甚至多出一门“武术课”！
　　据说，比起文化课，小孩们对武功热情很高！
　　……扯远了。
　　反正“不要莽”的情况逐渐稳定。
　　每天三四小时睡眠基本能保障。
　　大家都有游戏设备，利用睡眠时间，刷功德、刷技能。
　　——黑科技“第一武侠”，不用担心网络故障。
　　玩家平常忙到没空交流。
　　现在有了喘息的空隙，聊得特别嗨。
　　东拉西扯，扯到苑闻苏。
　　「小苑居然是植物人！」
　　「你们说，他跟那个苑闻苏……」
　　「嘘！」
　　「嗐，可怜天下父母心。」
　　「多亏神仙哥哥。」
　　柳穿鱼比“不要莽”更早知道苑闻苏的情况。
　　昨天，他父母找到聂家，见到苑闻苏……
　　抱头痛哭。
　　然后上演夫妻混打、竹丝炒肉！
　　老头子嗷呜嗷哭，上蹿下跳、涕泪横飞。
　　柳穿鱼看乐子看得心满意足。
　　今天一大早……
　　苑家父母见到剑帅。
　　眼神慈爱，肉麻呼呼的，给包了个大红包！
　　老头子靠生活技能好不容易攒起的“私房钱”！
　　柳穿鱼开开心心收下。
　　苑家父母现实里也算幸运，苑父一早觉醒火属性异能，苑母也在不久前觉醒水异能。
　　火属性杀伤力高，而水是人类生存不可或缺的资源。
　　柳穿鱼琢磨着夫妻俩的面板，结合玩家说辞，得出一条结论——
　　现实里，杂根骨反倒容易觉醒异能；
　　比如苑父，是金木火土四属性，其中火气最盛、少“水”克制，因而顺利地觉醒异能。
　　反而对武者来说最向往的单根骨……
　　看“不要莽”首测玩家，至今没觉醒的预兆。
　　大家不得不庆幸，“第一武侠”救老命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感觉一开始第一武侠首测邀请，专门找的单属性。」
　　「诶？我也有过这种想法。」
　　「不是想多。步总，还有那谁，拒绝了首测名额，他们都是单属性。」
　　「哇哦！」
　　「好大一盘棋啊！」
　　「到我们了！」
　　「突然紧张！」
　　「哎呀可惜看不到神仙哥哥特效。」
　　「他肯定喜欢哈哈哈！」
　　「可是咱薅了七天吃人藤攒的信用点啊！」
　　唱礼唱到“不要怕就是莽”。
　　团伙总共凑到6666金！
　　作为寿礼！
　　就是这么直截了当……可见“不要莽”对他们的神仙哥哥真够了解的。
　　6666金，对玩家而言，非常大手笔。
　　尤其先前不少人功德兑换资源、道具，掏空腰包，余额不到一两银。
　　——功德兑换前提是物品在游戏里的所有权也归属于玩家。
　　看队聊可知，“不要莽”众现实里“接任务”，攒到信用点，跟其他玩家买金；
　　再倒腾一下库存，跟NPC交易换钱。
　　柳穿鱼对玩家的表现很是满意，心里暗暗有了个决定。
　　回头跟鹤兄商讨完了再说。
　　「……要不要每一次加“三十七岁大寿”这句啊，我真特么要被笑死。」
　　「听着还以为七十三岁呢！」
　　「谁想出的这一招啊？」
　　「还能是谁。神仙哥哥的小脑瓜233」
　　「别说，这一招很妙呀，大宗师的面子谁敢不给？趁着飞升，捞一大笔金。」
　　「我也是服了，还没飞升好不好？」
　　「赤蝎你烦不烦，神仙哥哥什么实力！」
　　「我意思说别提前开香槟，万一有个万一，咋收场？」
　　「哦对，飞升是不是有雷劫？」
　　「刚问了……九重雷劫！」
　　「去，还真有些担心！飞不飞升不重要，可别会死人吧？」
　　玩家的担心，柳穿鱼浑然不在意。
　　全思归城充斥着喜庆……
　　直到寿宴第三天，“飞升拍卖会”开始。
　　剑帅大宗师威名赫赫，从头到尾，没遇到任何幺蛾子搞事。
　　大家吃吃喝喝，好不欢乐。
　　柳穿鱼以茶代酒，给祝寿的客人们回了个礼。
　　颠儿颠跑到聂家库房……
　　一夜一天，点数着寿礼。
　　净赚（折算）三百多万金！
　　——还不算鹤兄八个人送的！
　　满室飞舞着粉红。
　　少庄主失笑，走近拽起剑客的手：“一刻钟后拍卖开始，走吧？”
　　“哦~”
　　同样由于参会者过多，不得不露天举办飞升拍卖会。
　　少庄主带着剑帅，到聂家一分店三楼；
　　视野完美。
　　建筑物遮挡，不怕竞拍者看到某大宗师随心情变化的特效。
　　“第一件拍品，超品异兽无爪龙的龙珠一组9颗！”
　　“起拍价……”
　　乌泱泱的人群顿时躁动。
　　“无爪龙？原来不是传说吗？”
　　“没听说无爪龙有龙珠啊？”
　　“诸位有所不知……”
　　大部分无爪龙没有龙珠；
　　只有少数，母体孕育时偶然吞食天地精华，幼龙在胎中蕴养出龙珠！
　　龙珠用以修炼秘技，可堪天地奇珍。
　　柳穿鱼得意昂首。
　　剑帅大宗师拍卖的东西，肯定不会是寻常珍宝！
　　他修成的“大日无光”（光遁），正是用的无爪龙龙珠……于他已然无用。
　　来自日轮岛的晷影宗，捕捉到龙珠的气息，见猎心喜，迫不及待直接加价5000金！
　　掀起轩然大波！
　　晷影宗自以为胜券在握，哪料……
　　大日金刚门的佛宗，加价1万金！
　　——且看大日金刚门的宗门称谓，可知龙珠简直为他们“量身打造”。
　　晷影宗眉头一拧，毫不相让！
　　……
　　拍卖刚一开始，气氛就炒得火热！
　　“功成造华，一组3朵花！”
　　“……”
　　“可助宗师洗心的功成造华？”
　　“足足九组！不愧是剑帅大宗师！”
　　“神雷仙心一颗！”
　　“雷法圣品啊，可惜于我等无用。”
　　“好友谬也，我等日日服用，以雷淬炼肉身、经脉，锻造精神，传言到飞升时，应对雷劫更有把握。”
　　“竟有此等奇效？！格老子的我也要……”
　　“五行道心。”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第不知多少次的哗然。
　　“这也舍得拍？”
　　“剑帅已修成本命灵剑，如何不舍？”
　　“嗐，这么多宗师，你我区区天级，无缘奇宝。”
　　“补天石，真正的补天石！”
　　“……”
　　“传说中的补天石？”
　　“应是了。”
　　“炼器圣物，百炼阁、问剑楼又要相争啦。”
　　“何止。沧浪宫也有炼器宗师。”
　　“玄奇道宝。”
　　嗡嗡营营。
　　参会者激烈讨论。
　　“这也能卖？”
　　“玄奇道宝到底长什么样，我至今不知。”
　　“哈哈，虽说买不起，我等大开眼界，这一遭没白来。”
　　“日月明镜，堪比灵器的剑石。”
　　“……”
　　柳穿鱼是剑客。
　　拍卖会吸引最多的是剑客。
　　哪怕从没听说过“日月明镜”的名头……
　　只差没争到头破血流！
　　“剑帅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你以为，三十二岁的大宗师！”
　　满耳是人们的惊叹和赞美。
　　柳穿鱼心情愉悦。
　　有些拍品是在天外天时，好伙伴帮忙“扫描”，他挑着最好的收入囊中。
　　有些是环游一球时的收获，比如五行道心。
　　也有少数玩家孝敬的，来自虚妄海的奇物……神照镜无用，玩家不识货。
　　还有他前辈子遗物。
　　就说日月明镜，当初镇压天山灵境的阵眼……
　　此界武者，拿它磨剑纯属大材小用。
　　日月明镜蕴含无尽剑意……可助剑客，领悟更高层次的剑法！
　　持续三天的拍卖会。
　　九十九样拍品。
　　豪取1333万黄金！
　　「多少？？」
　　「牛啊神仙哥哥！」
　　「把第一武侠的黄金掏空了是吧？」
　　「哈哈哈，心理平衡了！」
　　柳穿鱼觉得玩家大惊小怪。
　　少庄主说过，“一球”的黄金储备超多，只不过藏得很深，以当前武者的能力，大部分开发不了而已。
　　剑帅已经很体贴。
　　本来玄奇道宝、日月明镜这些，真真正正属于无价之宝。
　　开的底价并不过分。
　　未来几十年，“第一武侠”人口暴涨，需要很多资源、很多钱……他才适可而止。
　　“神仙哥哥这是要去哪啊？”
　　近来，“不要莽”上线频率高了，气氛也回归活泼跳脱。
　　柳穿鱼没隐瞒：“瀚海。”
　　几人眼睛一亮，急切问：“难道又有人魔？”
　　人魔=功德！
　　柳穿鱼残忍打消他们的期待：“人魔已清除。”顿了顿，补充道，“我找李寻鹿有事。”
　　众人“哦”的一声，难掩失望。
　　「走了走了，搬砖！」
　　「现在功德还差多少？」
　　「起码好几亿吧。」
　　「嗷~」
　　「不到一个月神仙哥哥就飞升……来得及嘛？」
　　「关键有傻逼不听动员，妈的只顾着自己，兑换武器。」
　　「想逞威风呗。」
　　「哼，等着国家爸爸教他们做人！」
　　「神仙哥哥找李变态有啥事吗？」
　　「找小伙伴玩耍吧。」
　　「传说有人推举李变态为年度十大，笑死。」
　　「？？什么地狱笑话！」
　　「NPC脑补李寻鹿忍辱负重在大BOSS那作无间道……还有人魔的事。」
　　「不愧是变态，居然给洗白了！」
　　柳穿鱼瞥过玩家队聊，身形一晃，几个呼吸，人已出城老远了！
　　——随着战力迅速膨胀，速度翻了一番，跑起来连傻雕也追不上！
　　刚跑到百连丘。
　　“好卿卿~哪里去~本座找你找得好辛苦~”
　　真是说变态、变态到。
　　柳穿鱼脚步一顿。
　　红衣魔头嬉皮笑脸凑到近前，献宝似的给他看：“道玄天~本座特地给卿卿找来的~”
　　道玄天出自虚妄海。
　　看似乌不溜秋一截干木。
　　系统分析、推算：此物或可制作分`身……与真身别无二致！
　　神王宫的藏书，不久前破译出更多秘法；
　　其中就有如何修炼分神、如何炼制分身等相关内容。
　　分身（神）术一旦修成，等同于多了一条命！
　　任何武者看到，难免心动。
　　然而，规则限制。
　　当前“第一武侠”框架内，分身哪怕炼成，分神却是大宗师也无法做到的。
　　但也不是说道玄天对此间无用。
　　如果有人手段厉害，先制成分身……
　　本体死亡，通过秘术，灵魂完整地转移到分身，还是多一条命！
　　不用说，难度奇高无比！
　　甚至，此前柳穿鱼也只知道道玄天这么个东西。
　　道玄天炼制分身躯干，注入生气须有“神造心”。
　　先前“不要莽”在虚妄海采集，误打误撞捡到神造心，送给剑帅。
　　鉴定不出是怎样的宝贝。
　　系统检测、分析，后扫描整个虚妄海，因而才知神造心跟道玄天奇妙组合的奇妙功用。
　　柳穿鱼看鹤兄一分为八（还是九？），觉得分身（神）挺好玩的。
　　正遗憾有神造心，没有道玄天呢！
　　李寻鹿邀功：“好卿卿~喜欢不~”
　　柳穿鱼圆眼微弯：“喜欢~”
　　兴许等他飞升，“回”到神王世界，就能炼制分身、修出分神？
　　李寻鹿顿时笑开了，挨挨蹭蹭、黏黏糊糊：“如此~好卿卿跟我回瀚海好嘛~”
　　柳穿鱼没推开。
　　走神。
　　罕见的，特别纠结。
　　心口独吾剑剑芒闪烁。
　　柳穿鱼动作犹疑。
　　李寻鹿笑嘻嘻：“卿卿在烦恼什么~”
　　柳穿鱼目光飘忽。
　　落在任务面板【友情任务】上——
　　阶段一：杀李寻鹿；
　　阶段二：杀郎步奇；
　　阶段三……
　　反正除少庄主跟多只耳，其他六人，挨个捅心窝子！
　　尽管是为帮助好伙伴恢复完整、修好坏掉的脑子……
　　出剑从不迟疑的剑帅，迟迟没能下手。
　　半晌。
　　柳穿鱼正色，坚定信念，推开黏糊糊缠在自己身上的家伙，严肃脸：“李寻鹿，我要杀你。”
　　李寻鹿眨眨眼，下一秒笑开了：“好啊~卿卿第一个找的是我嘛~”
　　柳穿鱼实诚点着头。
　　李寻鹿哈哈大笑：“本座就知，好卿卿心中我排第一位~”
　　柳穿鱼眨巴着眼，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反抗就好。
　　李寻鹿当真是个好妖人！
　　“任务提示”说明：李寻鹿变异成病毒，系统本来也不想回收的，但是……
　　病毒顽固，怕杀毒不成、弄巧成拙，先行回收吧！
　　独吾剑凝聚在剑帅手中。
　　红衣魔头敞开双臂：“来吧~好卿卿~”
　　柳穿鱼难得紧张：“我要杀你了！”
　　李寻鹿迫不及待点头：“好啊~”
　　柳穿鱼提醒：“我的剑非常快，绝对不疼。”
　　李寻鹿肉麻兮兮：“卿卿给我以疼痛，我报卿卿以亲亲~”
　　说着，就要亲亲。
　　柳穿鱼：“！！”
　　好个变态妖人，胆敢玷污他的清白。
　　剑出！
　　“噗嗤”一下捅穿李寻鹿的心窝！
　　独吾剑早非凡剑。
　　哪怕对方是有八个替换心脏的蛊人……
　　一剑，了结小命！
　　红衣魔头软软地倒在剑帅身上。
　　【阶段一：杀李寻鹿(已完成）】
　　柳穿鱼紧绷的心情瞬间舒缓。
　　总算不负好伙伴的重托……
　　“在那里！”
　　“百花异象……是剑帅！”
　　柳穿鱼：“……”
　　正想把李寻鹿尸体塞到储物格呢！
　　来人竟是三位宗师！
　　柳穿鱼认得：明月清风楼的楼主跟两位太上长老。
　　印象深刻。
　　只因三人同赴他三十七岁大寿；
　　贺礼非常大手笔，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的黄金、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的白银……黄澄澄、白花花，真金真银送到寿宴！
　　不光豪横，他们还相当有心。
　　不知怎么调查，知晓柳穿鱼需求碎星屑、阳灵石和阴神玉……
　　每样足足二斤重！
　　当然。
　　明月清风楼这么殷切，肯定有其目的。
　　只为高价买到柳穿鱼存储的冰属性天材地宝。
　　柳穿鱼确实有许多冰属性资源。
　　现在已看不上……
　　没资格上飞升拍卖会。
　　未承想，明月清风楼独辟蹊径。
　　明月清风楼最厉害的传承，正是冰法相关。
　　偏偏，冰属性资源稀缺。
　　……
　　柳穿鱼不吝作个顺手人情，把冰属性囤货，无论品阶高低，打包卖给明月清风楼，额外赚得一大笔金。
　　扯这么多，只想说，剑帅对明月清风楼印象很不错。
　　而眼下……
　　三位宗师朝剑帅拱手。
　　楼主瞥到李寻鹿，出口彩虹屁：“剑帅大贤，又为武林铲除一个毒瘤！”
　　柳穿鱼：“……”
　　他可以说，李寻鹿是睡着了嘛？
　　想想而已。
　　以宗师的感知，活人和死人哪可能认错？
　　柳穿鱼端着大宗师的姿态，问：“三位找李寻鹿所为何事？”
　　那楼主眉头一秒皱起，语气不忿：“魔头狗改不了吃屎……夺我明月清风楼的宝物……”
　　柳穿鱼：“……”
　　莫不是……
　　道玄天，是李寻鹿这货抢来的吧？
　　三位宗师你一言我一语陈诉。
　　真的是！
　　李寻鹿不光夺走道玄天，还有一个天品储具！
　　三人正是为储具而来。
　　内藏各种珍贵资源，其中便有跟柳穿鱼先前打包买下的那些！
　　柳穿鱼默。
　　难怪系统让他第一个杀李寻鹿……
　　这厮忒能闹事！
　　不过，李寻鹿的尸体他必须带走。
　　就在对方身上摸啊摸。
　　找到明月清风楼的储具。
　　连同道玄天，一起还给三人。
　　那楼主是个有眼色的。
　　一边满口感谢，一边拿出道玄天，作为谢礼，送给剑帅。
　　对方实在坚持……
　　柳穿鱼假假推辞后，开开心心收下。
　　投桃报李，他给三人说起道玄天的用途。
　　三位宗师愣了愣。
　　表情微妙。
　　楼主也是洒脱：“只当此物与我明月清风楼无缘。”
　　三人告辞。
　　柳穿鱼随手把李寻鹿塞到储物格。
　　正想找下一个目标，脚步顿住。
　　突如其来的直觉，让他有些不放心。
　　转而回到聂家。
　　“好卿卿~你怎么才回来~”
　　李寻鹿顶着少庄主的脸，妖里妖气说着话。
　　柳穿鱼沉默。
　　这回不是对方整容。
　　确确实实，就是少庄主的身体。
　　“少庄主”离开轮椅，没骨头似的四肢缠着剑帅：“好笨重啊这个身体~
　　“既然好卿卿~喜欢~本座姑且忍一忍~
　　“咦~卿卿我也要举高高飞高高~”
　　松枝、竹节神色惊恐。
　　“007助理团”目瞪口呆。
　　柳穿鱼：“……”
　　这样子的鹤兄，实在辣眼睛！
　　少庄主的嗓音，一口一声“卿卿~”，忍无可忍！
　　一掌击中少庄主后颈，把人敲晕！


第226章 
　　任务提示及时打“补丁”。
　　病毒过于强大，少庄主一不留神被篡夺主控权。
　　只能以最快速度，回收郎步奇、鬼兄跟窦莽三人。
　　以魂魄说论，郎步奇好比是命魂、窦莽为阳魂、鬼兄代表阴魂。
　　三魂合一，可镇住奇奇怪怪的东西。
　　柳穿鱼于是立马赶到新居。
　　郎阁主提前候在门口，迎着剑帅进屋。
　　道：这些天，新得一些菜谱，请好知己尝尝。
　　柳穿鱼一时忘记捅心窝子正事。
　　美美享用起佳肴。
　　郎阁主说起剑法也有感悟。
　　吃饱喝足，柳穿鱼把功力压制到宗师境，跟好知己一招一式、你来我往比划起来。
　　论剑论了一整晚。
　　天明，郎阁主整理着八十一种零嘴、饮品。
　　差不多够剑帅吃喝半年！
　　好吃的一股脑儿塞到宝窟冷藏室，柳穿鱼注视着好知己，心中微微不舍。
　　要飞升了，郎阁主也没了，往后可能再也享受不到五花八门的美味。
　　随后被告知，分神归位，“技能”同样回收。
　　也即，厨艺小白的少庄主摇身一变成烹饪高手！
　　柳穿鱼闻言眼睛一亮，果断不再迟疑。
　　手起剑出。
　　独吾剑穿郎阁主心而过！
　　储物格里多出新一具尸体。
　　柳穿鱼马不停蹄，一路向北。
　　听说，窦莽一直在震州整顿军务。
　　未至震州，柳穿鱼半途遇到大将军。
　　窦莽看到剑帅，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媳妇儿……”
　　柳穿鱼：“？！”
　　遂不假思索，出剑暴揍无礼狂徒！
　　窦大将军哈哈大笑：“好！好！也看我露一手——焰魔覆天！”
　　雷光从地底升腾，对应半空燃烧火云。
　　霸气炫酷！
　　柳穿鱼没见识过的雷法招式。
　　显然，应是窦将军新领悟的大招。
　　柳穿鱼揍着揍着，就没了恼火。
　　如今二人境界、实力差距大，跟窦莽斗战，依旧有着一种酣畅淋漓的爽快。
　　战着战着，情绪激荡。
　　柳穿鱼有些兴奋，一剑捅穿窦莽的心窝！
　　不等他把尸体装入储物格，大将军气息全无的剎那，眼前晃过人影，有玩家传送落地。
　　“咱什么也没看见！”
　　好巧不巧是“不要莽”。
　　「啊，杀人藏尸的现场！」
　　「是土匪头子。」
　　「杀的朝廷命官不要紧吗？」
　　「我记得神仙哥哥跟土匪头子也是朋友？」
　　「神仙哥哥肯定有什么苦衷。」
　　「新的剧情来了？」
　　柳穿鱼默。
　　随即，淡定当着玩家的面，把大将军的尸体装起来。
　　玩家稍显紧张，问：“神仙哥哥跟镇国大将军有仇吗？”
　　柳穿鱼否认：“没。”
　　“那……”
　　柳穿鱼反问：“你们来此作甚？”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NPC没野怪也没资源。
　　拉拉开口答：“我们来送信的，老林……呃，丞相大人给你的。”
　　没在意玩家如何定位到自己，柳穿鱼接过蔺不知的亲笔信。
　　蔺不知信中说，七天后，其将至得缘山；
　　月老祠前等候剑帅的到来。
　　柳穿鱼默默收好信。
　　书生先不急着杀……
　　继续往北，到不咸山找鬼兄。
　　“神仙哥哥！”
　　爱困觉的猫出声：“那个，我们想在你飞升前搞个采访……行吗？”
　　「是说只要本人点头，就允许拍摄的对吧？」
　　「对哒。」
　　「别忘说出镜费。」
　　5000金出镜费！
　　柳穿鱼倒也不嫌少……
　　“再说。”
　　剑帅大宗师有“偶像包袱”，出镜一事当慎重，先听听少庄主的意见。
　　“好吧……”
　　“回见啊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真要飞升了，咱还有机会见到吗？」
　　「难。」
　　「哎……」
　　「惆怅。」
　　「想开点，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所以为什么杀窦莽？」
　　「咱也不知道，咱啥也没看到。」
　　不多时，柳穿鱼摸到画楼总部。
　　已是十五楼主的鬼兄，闷不作声，领着好朋友到宝库。
　　黄金200万，另有价值不菲的各色宝珠。
　　说：
　　给十四楼主招魂收的手续费。
　　“十四楼主如何？”
　　“闭关正欲突破天级。”
　　剑帅剑法精准，十四楼主尸身保持完整，招魂相当顺利；
　　境界跌至玄级。
　　其成就画楼楼主，自然也是天资骄人，修行经验丰富，不过一年，重回地级巅峰。
　　十四楼主是好是坏，柳穿鱼不关心。
　　知晓鬼兄差不多掏空十四楼主的腰包……很是赞赏。
　　这会儿可没客气。
　　金银珠宝，一股脑儿收入囊中。
　　反正鬼兄即将消失，不怕被十四楼主穿小鞋。
　　“鬼兄，我要杀你了。”
　　“嗯。”
　　储物格再添一具尸身。
　　……
　　柳穿鱼返回洞府，急忙忙赶往聂家。
　　小花园里，少庄主坐在轮椅上，闲适自在翻阅着书籍。
　　忽地，偏头看向门口，笑容和煦：“贤弟回来啦？”
　　柳穿鱼围绕着好兄弟打量。
　　“无事？”
　　“有贤弟在，哪会出事？”
　　说罢，黄衣青年起身，朝银袍剑客张开双臂。
　　先抱抱，再举高高！
　　“贤弟来回奔波，辛苦了。”
　　“不过是顺手牵羊的事。”
　　“扑哧——”
　　“鹤兄笑甚？”
　　“我笑贤弟好有文采。”
　　“嗯，我近来读书颇多。”
　　“噗……咳，为兄刚刚看完贤弟编写的飞升心得。”
　　“如何？”是隐含期待、透着得意的语气。
　　“老少咸宜、通俗易懂。只是，书名《剑帅飞升心得》会不会有些……不够朗朗上口？”
　　“鹤兄有何想法？”
　　“《三年宗师，五年飞升》如何？”
　　“我乃大宗师。”
　　“是，不过宗师读起来更顺，有些噱头，更容易传播。”
　　柳穿鱼小声念两遍“三年宗师、五年飞升”，不禁颔首：“也好。”
　　书名有些奇怪。
　　胜在好记。
　　兄弟俩说说笑笑。
　　眼看天色将黑，快到晚餐时间了……
　　柳穿鱼猛地想起一件事，目光炯炯看着少庄主。
　　回收郎阁主“技能”的鹤兄，理当会做好多好吃的！
　　虽说聂家掌勺厨艺非凡……
　　毕竟飞升也不能带走。
　　柳穿鱼点菜：“鹤兄，我要炙鸠鲜丹、麻辣明带菜、含香木烤沽芦鸭……饮品来一壶清心爽味饮，再要冰雪酥醪即可。”
　　都是郎阁主特别拿手的！
　　少庄主：“……”
　　柳穿鱼疑惑：“鹤兄？”
　　少庄主忍不住扶额，笑：“也罢。贤弟稍等。”
　　瞬时，少庄主人还是那个人，气质发生微妙变化。
　　柳穿鱼眉头微凝，不确定打量着好兄弟。
　　对方表情微妙，十分沉默。
　　柳穿鱼试探地唤：“郎阁主？”
　　披着少庄主皮的郎阁主轻颔首：“是我。”
　　柳穿鱼一下子忘了好吃的，满是惊奇：“怎么回事？”
　　郎阁主斟酌着用词：“彻底融合尚需时日。”
　　病毒过于顽固；
　　碎片没全部回收；
　　短时间无法真正融合。
　　无需担心。
　　对少庄主，或对系统本身，没啥不好的影响。
　　也不会造成肉`体、精神上的不适。
　　没事就好！
　　柳穿鱼松了一口气。
　　转而，眼珠一转，小心地唤：“鬼兄可在？”
　　话音落，少庄主气息骤变。
　　霎时存在感近无……
　　少庄主温润的嗓音变得沉闷：“小鱼。”
　　柳穿鱼顿时来了劲！
　　好玩！
　　遂是改口：“窦将军？”
　　“少庄主”表情变化，先是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啧，媳妇儿原来喜欢的是这种小白脸，老子……”
　　窦将军版少庄主看起来好傻。
　　不忍直视。
　　不等人话说完，柳穿鱼赶紧呼叫：“李寻鹿。”
　　“少庄主”一下扑到剑帅身上，好哀怨的口吻：“卿卿好偏心~本座也要举高高~”
　　吓得柳穿鱼直呼：“鹤兄！”
　　耳畔响起少庄主的轻笑：“贤弟，举高高吗？”
　　柳穿鱼条件反射给举高高。
　　少庄主笑意加深，好是春风得意！
　　柳穿鱼兴致勃勃玩（？）着少庄主。
　　冷不丁一声“郎阁主”，或者“鬼兄”的。
　　三更半夜少庄主正熟睡时，李寻鹿突然蹿出来，黏黏糊糊缠着剑帅。
　　一天天的，好不热闹！
　　眼看飞升在即……
　　【友情任务】尚余两个目标。
　　贾真人神龙见首不见尾。
　　柳穿鱼只能先去找蔺不知。
　　暗叹书生体贴。
　　主动从京城赶来……以大宗师的脚力，不归乡得缘山，跟家门口没区别。
　　“好哥哥莫恼我了，我瞒着大兄，偷偷跑来见你。”
　　“当真来见我，还是为见那个假正经？”
　　“咳……顺路嘛。”
　　“哼，陛下后宫三千，倒是难为你惦记着我这个老情人。”
　　“哪有三千，也才三十……”
　　“三十？！”
　　“那些人并非我追求的，是世家美意，不好拒绝嘛！”
　　“好个没良心的，我生死未卜，你却流连温柔乡……”
　　“我一刻也没敢忘好哥哥，当初真以为你不在，还哭了好久，还请高人为你招魂！”
　　柳穿鱼：“……”
　　月老祠前没见到蔺不知。
　　只见“微服私访”的林纨绔，跟他的六老公弄香公子拉拉扯扯。
　　柳穿鱼扫了一眼弄香公子。
　　想起玩家八卦。
　　有人整理剧情线，把弄香公子的经历分享论坛，引来不少人围观，一口一个“好家伙”、“捡漏王”。
　　本来平平无奇的地级，莫名其妙被魔罗一党抓走成为“一条龙神使”，被强行提升武功；
　　梅开二度，被抓，被灌水成宗师；
　　正要堕魔时，巧而又巧被李寻鹿抓去镇压四象阵；
　　后来，轮回秩序建成，其功德甚伟，不但停止堕魔，甚至一举突破小境界，成为名副其实的宗师。
　　“大、大兄……”
　　“你叫来大兄也没用。”
　　“不是……大兄，对不起QAQ！”
　　月老祠里走出青衫书生。
　　无论已是天下之主的林纨绔，也或成就宗师的弄香公子，瞬间气势全无，瑟瑟发抖如一对苦命鹌鹑。
　　蔺不知淡淡看着二人：“祭天在即……有劳花宗师护送陛下回行宫。”
　　弄香公子尴尬笑：“这便送小、陛下回去。”
　　鹌鹑俩火速走人。
　　蔺不知走出好一段距离，来到松针满满的树下，看着漫天乱飘、一秒一切换的特效，微微扬起嘴：“恩公，今日风色甚好，你我同游得缘山，可好？”
　　柳穿鱼飘飘摇摇落在书生面前。
　　尽管不知道一座小山有什么好游的……
　　看在书生弱不禁风的份上，姑且点头。
　　“便是得缘山月老祠前，蔺某与恩公初相逢。”
　　“嗯。”
　　“十数年过去，恩公风采一如当日。”
　　“唔。”
　　柳穿鱼端详起书生。
　　年满四十，明明也非武者，面容不见老态。
　　眼神明净、气质淡泊，一如初见。
　　心情有一瞬说不出的奇妙。
　　“恩公。”
　　两人止步在得缘山山顶。
　　——当年书生送画、剑帅问字的地方。
　　蔺不知笑意浅浅：“恕蔺某冒犯……”
　　柳穿鱼：“？”
　　书生抵近，非常近。
　　剑帅眨眨着又大又圆的眼睛。
　　一丢丢茫然。
　　随即被人轻摁着后脑勺。
　　唇上一抹温热。
　　柳穿鱼：“！！！”
　　少刻，书生拉开一点点距离……说话时，唇与唇一不小心就会碰上。
　　蔺不知轻语：“我心悦于你。”
　　柳穿鱼慢半拍：“是你的荣幸。”
　　蔺不知唇角弯弯：“恩公说的是。”
　　言罢，再度亲上……嘴对嘴的。
　　柳穿鱼：“……”
　　纠结。
　　但凡是窦莽，或者李寻鹿……他早提剑暴揍了！
　　无奈书生一看就好柔弱，下不了手。
　　而且……
　　蔺不知拉开距离，低问：“恩公，不杀我吗？”
　　哦对！
　　柳穿鱼一秒回过神：险些忘记正事！
　　独吾剑出，不带一丝手抖的，刺穿书生胸膛。
　　一分钟后。
　　柳穿鱼蓦地醒过神！
　　装起书生尸身……气势汹汹往思归方向赶！
　　岂有此理！
　　堂堂剑帅大宗师，刚刚在气势上竟被区区书生给拿捏住了！
　　少庄主快被“自己”酸死了，眼前一道阴影落下。
　　“贤……”
　　“弟”字未出口，嘴巴就人堵住。
　　少庄主：“？？？”
　　柳穿鱼一通乱啃。
　　眼看少庄主喘不上气了……才离开对方的嘴巴。
　　“咳咳咳……”
　　少庄主气喘吁吁，咳个不停。
　　柳穿鱼一边严肃给对方灌输真气、调理气息，一边得意洋洋。
　　这才是剑帅大宗师的真实实力！
　　少庄主一边咳得难受，一边哭笑不得。
　　鱼弟神奇的脑回路！
　　说不清惊喜还是惊吓！
　　半晌。
　　“鱼弟，亲吻不是这样亲的。”
　　“？”
　　“剑帅大宗师，剑意无上，可叹吻技不行。”
　　“！！”
　　柳穿鱼果断压到少庄主身上，张嘴就要啃。
　　平常没什么卵用的“先手速度”这会儿终于发挥作用——
　　少庄主更快一丢丢，反客为主，温柔地吮着宝贝义弟的唇。
　　许久。
　　少庄主气喘吁吁，不得不努力调整气息，憋不住好几声咳嗽。
　　柳穿鱼昂起下巴：“鹤兄你输了！”
　　少庄主掩面。
　　好丢脸！
　　被激起好胜心的义弟险些给亲到断气！
　　破烂身子，当真累赘！
　　一连好几天，结义兄弟俩三不五时玩起“吃嘴巴”游戏！
　　每每都是少庄主落败，上气不接下气的。
　　花朵卷起粉色乱飞。
　　柳穿鱼无比嘚瑟。
　　六月初四。
　　柳穿鱼终于找到行踪诡秘的白毛半仙。
　　贾真人仙姿飘飘，目光落在剑帅淡粉的薄唇上，开口道：“贫道出家人，清白抵万金。”
　　柳穿鱼满头雾水：瞎子在说什么瞎话？
　　贾真人狮子大开口：“亲一个，一万金。”
　　柳穿鱼：“……”
　　这厮想得美！
　　贾真人默了默，改口：“一千也行。”
　　柳穿鱼拔剑：“真人请受死。”
　　贾真人一退再退：“或者一百金……”
　　话音未落，被捅心窝子！
　　【友情任务】已完成。
　　柳穿鱼舒了一口气。
　　顺利！
　　匆匆为白毛半仙收尸，匆匆赶回聂家。
　　“现实”什么负责组的人来了。
　　落定洞府交易事宜。
　　玩家该给力的时候十足给力。
　　系统统计，说全员可兑换功德已破40亿！
　　两边没废话。
　　柳穿鱼得到负责组筹措的千万两黄金，随即将转移权限的鱼吐珠玉佩丢给那组长。
　　“剑帅，这是……”
　　剑帅高贵冷艳不吭声。
　　少庄主笑意盈盈：“先生不放心的话，可现在……看看。”
　　那组长没迟疑，原地下线。
　　其余组员留在会客厅，气氛隐隐透着紧张。
　　五分钟后。
　　组长重新上线，克制不住喜悦：“兑换成功……”
　　柳穿鱼端着姿态。
　　少庄主悄悄牵起宝贝义弟的手摇晃了两下。
　　柳穿鱼歪头，思考两秒，懂了。
　　乌溜溜的大眼睛给对方暗示：外人在，亲亲有失大宗师的体统，等客人离开再说。
　　少庄主哑然失笑。
　　其实想说的是洞府兑换的事……
　　玩家目前或许没发现，最终只扣除30亿的功德，远低于剑帅最低要求的“七七折”。
　　哪怕这样，系统也有得赚。
　　许是洞府升级所需生机，皆来自玩家的缘故，现代位面法则轻易接纳并“消化”洞府的存在。
　　系统消耗能量比预算的少了许多！
　　虽然吧，这一切太不科学了。
　　……
　　六月初五。
　　飞升前夜。
　　摄像机架设完成。
　　灯光打起。
　　8点整，开启剑帅飞升在线访谈。
　　玩家至今没能解锁剑帅的“风月集”，没有拍摄权限；
　　不过，游戏内更新换代的摄像装备，能把剑帅拍得相当清晰……包括特效。
　　白骨夫人等多名玩家直播间，跟小精灵申请，通过数据转化等方式，“转播”剑帅的采访。
　　「哇，第一次看剑帅不戴面具的模样。」
　　「这么卡哇伊的嘛2333」
　　「至今搞不懂第一武侠怎么个情况，尤其剑帅。」
　　「没听说哪个NPC有随身空间啊？」
　　「突然想起神王梦前置剧情描述，有点意味深长啊！」
　　「呜呜呜我好感动，1080线的小地方，分到1000多亩的灵田！」
　　「自带特效的boy！」
　　「虽然但是，不说明天飞升吗，这个采访是什么情况？」
　　8点到，采访开始。
　　爱困觉的猫稳住表情，尽量正经的口吻，发问：“请问剑帅大宗师，马上要飞升了，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呢？”
　　柳穿鱼一本正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女玩家默，很快笑开了：“看来您很自信……”
　　柳穿鱼不认同，纠正：“实话实说。”
　　爱困觉的猫赶紧问起第二个问题：“剑帅大宗师，对于飞升后的情形，有没有什么展望？”
　　柳穿鱼自信满满：“我要成为仙界第一。”
　　爱困觉的猫差点被口水呛住。
　　“……对屏幕前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吗？”
　　“以我为榜样，好好练功。”
　　“噗！”
　　「神仙哥哥不照着提词器说也就算了，咋提前把我的台词说出来了啊啊啊！」
　　「噗哈哈，我就说，不要搞提词器！」
　　直播间弹幕突兀安静。
　　片刻后——
　　「哈哈哈哈！」
　　「666」
　　「这要不是剑帅，我真想说哪来的普信男！」
　　「剑帅有点好玩啊！」
　　「看着圆溜溜的黑乎乎的大眼睛，忍不住姨母笑。」
　　「中二病嘛噗！」
　　「人家可是拯救世界的男人！」
　　在一片喜剧的气氛里，柳穿肃地完成他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访谈。
　　·
　　六月六，天贶日。
　　修复完成的昆仑虚气势磅礴。
　　登仙台巍峨高耸，如一柄利剑，劈开苍穹。
　　吉时。
　　新朝国主，林止拾阶而上，首先开始祭天仪式。
　　皱着脸，滴血“激活”社稷山河鼎。
　　献祭社稷伟力。
　　一枚金色玺印飞起。
　　迅速飞高、变大，遮蔽半片天空。
　　……
　　祭天，完成。
　　重头戏在即将飞升的剑帅身上。
　　四面八方，参差错落的楼阁，挤满打坐的人。
　　宗师、半步宗师，最弱也是天级。
　　——另一位幸存大宗师，都挽月自然不会缺席。
　　更低境界的……
　　离得特别远才能围观。
　　传闻飞升雷劫，极其可怕！
　　好在昆仑虚重重大阵，能护住“观礼”的众人。
　　人群中，两拨人有些特殊。
　　一是以“不要莽”为代表的玩家。
　　有多愁善感的，已经眼泪汪汪，一面不舍“好大儿”，一面提心吊胆，总怕飞升出意外。
　　提前开香槟什么的真不吉利！
　　另一拨是昆仑学宫学员。
　　剑帅大宗师忙忙碌碌，忘记公开课一事……
　　跟曹剑宗商讨后，干脆让全校学生现场观瞻飞升场景，肯定能悟到很多东西！
　　要求，每人完成一篇8000字的“剑帅飞升观后感”，交由各自系主任批改。
　　众多学员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们最讨厌写字了，8000字观后感叫人头皮发麻；
　　另一方面，亲眼见证飞升，谁不激动兴奋！
　　剑帅还是学院院长，与有荣焉！
　　柳穿鱼持剑，屹立登仙台。
　　后知后觉，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人……
　　多只耳！
　　鹤兄将跟着自己飞升；
　　但“第一武侠”须有人坐镇，多只耳作为“过去的”少庄主，留在此间。
　　柳穿鱼不知道的是，少庄主思虑周全——
　　多只耳作为此间锚点，一旦飞升或飞升后出现什么意外……
　　系统消耗能量，带着他回归“第一武侠”。
　　此间或许远不如神王世界“高级”；
　　却能保护剑帅安安稳稳、快快活活到系统沉眠。
　　与此同时……
　　现实里突如其来各种变故，以至半个月没空登录游戏的多只耳，上线一剎间，看到系统通知……
　　气笑了。
　　“主子……”松枝小心翼翼发问，“剑帅飞升大事，您当真不去看吗？”
　　多只耳：“……”
　　被迫作少庄主的打扮，哪怕是聂家侍从，没人发现“主子”换人啦！
　　·
　　轰隆隆！
　　电闪，雷鸣。
　　柳穿鱼敛起所有杂念。
　　仰望。
　　漫天雷光，交织层层迭迭黑紫色的电网……好大的威势！
　　“卧槽，这么吓人！”
　　“这就是九重雷劫吗……”
　　“神仙哥哥QAQ”
　　“老天保佑……啊啊啊！”
　　雷电如倒水一般，一股脑朝登仙台“砸”去。
　　玩家吓得滋哇滋哇叫！
　　柳穿鱼毫不退缩，第一时间祭出独吾剑。
　　独吾剑无限变长变大，仿佛要破开密不透风的雷网……
　　忽然间，乌云散去，雷光消泯，天空弥漫着金光。
　　金光降落，形成一条彩虹桥。
　　柳穿鱼眨眨着眼。
　　他都没用力！
　　“啊？”
　　是玩家大合奏！
　　「不是，雷劫呢？」
　　「渡劫成功了好像是？」
　　「都没劈下来啊！」
　　「哈哈哈什么事一遇到神仙哥哥，画风都变得好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些金光很迫不及待似的。」
　　「呜呜呜果然是老天保佑！」
　　「何止保佑，老天亲儿子吧！」
　　「人家刚刚过完37岁大寿，可不是个(宝▽宝)」
　　「2333」
　　「啊，神仙哥哥飞上彩虹桥了！」
　　「忽然想哭o(╥﹏╥)o」
　　「再见了神仙哥哥！」
　　柳穿鱼“踩”着彩虹桥——正是传说中的仙路——越飞越高，越飞越快。
　　倏忽间，融入到无尽的金光里！
　　“第一武侠”界的NPC、玩家，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