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粉上了对家大神[电竞]》作者：泽达

　　文案：作为SG战队死忠粉，程凛却只能签约对家战队。
　　据业内人士称，程凛的加入妥妥拔高了CAL战队的逼格和嘲讽值——
　　有颜能打神补刀。
　　在进入CAL战队以前，作为言旭黑粉，程凛认为CAL战队队长言旭是个无耻不要脸的臭流氓。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言旭分明特别无耻、特别不要脸、特别流氓。
　　具体表现为——
　　言旭：“啥，我枪法准不准？问你们凛神啊，他每晚都有体验。”
　　“你说凛神是对家的粉？他本命是我了解一下。”
　　“凛神，来来，练枪，私教。”
　　程凛：“呵。”
　　可关键是对着这个老流氓，程凛居然黑转粉了！粉着粉着，还粉转男友了！
　　程凛：前偶像对不住我爬墙了_(:з」∠)_
　　明骚老流氓攻X补刀直球受，1V1HE。
　　注：1.现代架空，游戏为PUBG（即绝地求生、俗称吃鸡）。从来没玩过游戏也不会影响看文，放心~
　　2.游戏赛事存在部分私设

　　内容标签： 强强 游戏网游 甜文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凛，言旭 ┃ 配角： ┃ 其它：

　　作品简评：作为SG战队的死忠粉，程凛却只能签约对家战队，据业内人士称，程凛的加入妥妥拔高了CAL战队的逼格和嘲讽。在进入CAL战队以前，作为言旭的黑粉，程凛认为战队队长言旭是个无耻不要脸的臭流氓，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在相处过程中，程凛发现自己居然黑转路了，转着转着，就成男友了！本文为电竞题材文，文风诙谐幽默，两位主角一个骚话连篇一个补刀手快，且看老流氓和天赋新人能为大家带来怎样欢脱有趣的故事。


第一章 
　　地点：网吧
　　活动：践行宴
　　欢送主角：程凛
　　方式：玩“吃鸡”
　　键盘鼠标哒哒作响，游戏战况很激烈。
　　“不是，”程凛在游戏枪林弹雨突突突的背景音中发问，“怎么就‘践行’了，你们是准备送我去哪儿？”
　　阿甲冒头打了两枪，一枪不中反被人打成血皮，赶紧缩回来，边打药边嚷嚷：“你都签约CAL了，这不就是抛下我们远走高飞了吗！”
　　阿乙跟他缩在一块，连声附和：“对对对。”
　　程凛给手里的狙换弹，开倍镜瞄人：“那你们还跟我三排？”
　　两人异口同声：“那是你抛弃我们，我们对你绝对是不离不弃嘛！”
　　……倒打一耙，厚颜无耻，程凛服气。
　　阿乙在石头后猫了阵，呆不住了，想扛枪往外冲锋，程凛诚恳道：“别，看看你的装备，穷成这样出去送快递人家都看不上，活着不好吗？”
　　扎心了。阿乙喉头一哽，奈何程凛说的是实话，他只好灰溜溜继续躲着。
　　程凛是他们中负责指挥的，不管平时阿甲阿乙怎么跟他贫，游戏如何玩那是程凛说了算，他们也乐意听，原因简单：跟着大佬有鸡吃。
　　程凛眯了眯眼，架枪开镜，砰砰两枪出去，右上角立刻刷出实时信息：
　　【Lin使用Kar98K击倒了lurenA】
　　【Lin使用Kar98K击杀了lurenA】
　　阿甲中枪倒地：“要死要死，救命！”
　　“封烟！”程凛喊道，同时锁好位置：“阿乙救人，我架枪保护，注意手·榴弹。”
　　阿乙：“ojbk！”
　　他赶紧扔了烟·雾弹，抓紧时间救人。
　　前面打得这么激烈，不劝架实在没法走，程凛吸了口气，慢慢沉下心和眼神，游戏画面锁在他瞳孔里，映照的光说不出的凛然。
　　“砰！”
　　子弹出膛，程凛聚精会神，鼠标锁着目标走，耳畔枪响不断，瞬间，右上角击杀刷屏被他一人承包。
　　连下四杀！
　　阿甲阿乙欢呼：“爸爸！”
　　程凛：“没你俩这么贫的儿子！”
　　三人对视，在网吧包间里大笑出声。
　　程凛和甲兄乙兄是死党，三人也是同一款游戏的爱好者：PUBG，俗称“吃鸡”，是款射击类沙盒游戏。时下很火，玩法简单来说是在一张地图内对枪躲圈。又那么巧，他们三都是SG战队的粉丝。
　　就在昨天，程凛正式签约CAL战队，成为了职业选手。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儿：CAL和SG，是对家。
　　电子竞技没有第二，上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成王败寇太正常。大家打来打去，除了某些私下里小动作闹出的恩怨，也没谁真把谁当永恒的仇家，那CAL和SG这两支，怎么就成对家了呢？
　　要说两个战队，队员之间没什么，就是两家粉丝不共戴天，碰到一块儿那必定掐得风生水起，势必磕个你死我活，见面互喷是问候，不喷不好意思说蒸煮。两队是粉丝盖戳，“被”成了对家。
　　他们的爱恨情仇始于CAL的第一个全球总冠军，在SG的粉丝眼里，非常寸的冠军。
　　五年前，SG两连冠在手，就等着创造三连冠的神话，这种时候任何其他队伍夺冠SG的粉丝必然不能接受，而CAL就这么寸，揽了这个锅，横空出世，拍拍屁股把冠军打包收走了。
　　最后一局结束前SG战队原本领先，粉丝们等着激动人心的冠军时刻，呐喊都在喉头了，只等着结束时尽情咆哮，却迎面泼来一盆冰渣，让他们瞬间哑火，集体懵逼！
　　输了，SG输了最后一局，也输掉了冠军。
　　SG众粉丝：！？
　　发生了什么事！啥玩意儿！？
　　这谁能接受啊！
　　当时的比赛场馆足足安静了两秒，随后爆发出掀翻天际的喧嚣，有SG粉丝的惨叫，也有为新王者爆发的欢呼。
　　终结SG追逐三连冠之路俨然成了CAL战绩里最闪的一片外壳。在无数人欢呼的时候SG的粉丝们懵逼的懵逼，哭嚎的哭嚎，当天场馆里就有几个SG的粉直接哭晕，竖着进来，横着被抬出去。
　　而众多懵逼的SG粉丝脸庞中，赫然有程凛的份儿。
　　十五岁的程凛刚粉上SG战队队长铁狼，兴冲冲买了比赛门票，打着飞的出国来到现场加油助威，就等着他获得最终胜利。结果最后一场比赛，他眼睁睁看着铁狼被CAL的言旭爆头，扫地出局。
　　游戏中的枪声可真清脆啊，还带着踩点的节奏感，把他一颗心狙得拔凉拔凉。程凛当时心脏随着枪声坠地，砸得生疼。
　　最后一把游戏CAL成功吃鸡，总积分反超原榜首SG，以微弱的分差优势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拿下了属于他们的冠军。
　　SG前几场占着第一的位置，最后被绝地翻盘，你说气不气。
　　SG的粉丝对于CAL无疑有怨，赛后免不了有人去微博论坛底下酸，而CAL也迅速拥有了大批粉丝，其中以言旭的人气最高，他凭借着脸跟技术拥有了一批忠粉。嘿呀新粉丝们能坐着看SG的粉丝喷吗？当然不能。CAL的粉丝撸起袖子就掐了回去。
　　人气最高也意味着随时站在风口浪尖，掐架中SG的铁狼和CAL的言旭两个名字被提到的次数最多，出镜率高，围绕他俩展开的话题也最丰富。
　　那一年的掐架，规模之大、语言之丰富可谓让人叹为观止。而程凛，隔着人山人海，单方面与言旭结下了大梁子。
　　那年程凛十五，言旭十八。
　　要是有人告诉五年前的程凛，你以后会成为CAL的队员，程凛肯定会回以关爱智障的眼神。
　　世事难料啊……如今，二十岁的程凛已经签下了合同，正式加入CAL一队，而CAL战队现任队长，就是他黑了五年的言旭。
　　阿乙被人阴了，嚎啕：“我靠有人！啊……我死了。”
　　程凛换了近战枪：“等着，给你报仇。”
　　阿乙解放了双手更闲不住嘴，他边看着程凛操作边说：“我还是想不通。你不就是想玩玩吗，何必非得去CAL？SG也邀请你了吧，虽然是二队，但那也是跟男神在一个俱乐部啊，你就不心动？”
　　不心动？当然心动。
　　但是……程凛抬枪，扣动扳机，稳稳压枪，在清脆的枪声中将对方爆头，屏幕上瞬间刷出“WINNER！”“CHICKEN DINNER！”的字眼，成功吃鸡！
　　程凛看着屏幕，笑了，胜利的滋味令人全身舒畅。
　　心动，但是，他想拿冠军。
　　“我从来没说过我只是想玩玩，”程凛说，“我做职业选手，只是为了冠军。”
　　声音不大，分量够重。
　　SG朝他抛出的橄榄枝是二队合同，二队，国际比赛的门儿都摸不到，上场的机会都没有。如果程凛才十七八岁，那他还能去二队等等，可他已经二十了，在电子竞技这个行业中没有时间给他蹉跎。
　　程凛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他想上场，他要比赛，他要冠军。SG给不了，他就去别的地方拿，只要是能达成目标，哪怕是加入对家战队又何妨。
　　他曾作为铁狼的粉丝，为他人的胜利呐喊助威，但心里始终有声音在叫嚣着不够，什么地方不够？当初他也不明白，说来还是因为铁狼的一句话，才让他恍然大悟。
　　铁狼曾在一次采访中说：“你问我夺冠是什么感受……高兴，激动，我跟你说不明白，反正，是冠军才懂的感受。”
　　铁狼表达能力有限，但程凛醍醐灌顶，骤然醒来：是了，他要的是这个，冠军！夺冠的滋味，只有捧起荣誉的人才能得到，旁人不能明白，粉丝不能明白。他真正想要的不是永远作为观众在台下摇旗，而是自己上阵，亲手创造荣耀，他的热血该为自己沸腾！
　　阿甲阿乙对视，他们都看到了程凛眼里的认真。既然好兄弟已经下了决心，他们也不是看不开的人。
　　两人大手一挥：“不管怎样你是我们好哥们儿，该挺你绝不含糊。我们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最喜欢的职业选手了！”
　　“支持的战队还是SG，这么多年啊，你也理解的吧？”
　　当然理解，毕竟程凛也粉了铁狼这么多年，至今仍割舍不下。“那我跟你们反着来了，我最喜欢的选手还是铁狼，”程凛说，“最支持的战队……将是CAL。”
　　他想拿冠军，那就是CAL夺冠，没毛病。
　　他们三钢铁般的友情，哪怕程凛掉头去了对家战队，好兄弟还是好兄弟。
　　兄弟间说开了，阿甲阿乙开始替程凛操心起来，阿乙扳手指数给他听：“你成了CAL队员，即将跟言旭同住一屋檐，朝夕相处，吃喝拉撒睡，每天大概有十来个小时都要对着那张脸。”
　　阿甲继续：“抬头不见低头见，不想相见必须见。”
　　两人抱紧胳膊抖三抖：“噫——！”
　　想想就很可怕！
　　忍常人所不能忍，敬咱们程哥是条汉子！
　　他俩生怕程凛不够胃疼，真是好哥们儿，纯的。
　　程凛也颇为糟心：“我正在努力黑转路。”为此他最近看了很多言吹写的彩虹屁，他忍着一身鸡皮疙瘩硬是看完，至于消化了多少，他本人也没个准数。
　　程凛还真在愁他接下来该如何与言旭相处……黑到深处成习惯，什么程度呢？听到“言旭”两个字脑子里自然就有条件反射词汇，里面就挑不出一句好的。
　　言旭没有优点吗？肯定有，但程凛黑他五年，整整五年啊，程凛承认他的优点，但不感冒，毫无波动。你有优点跟我不喜欢你冲突吗？不冲突，没毛病。
　　阿甲：“我觉得悬啊，不管怎么说你是深入敌营，以你那张补刀嘴，没准哪天就把所有人都扎穿了。”
　　程凛为自己正名：“我向来说的都是实话。”
　　阿乙：“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形插刀，更为致命啊。”更何况程凛的实话插刀，向来一扎一准。
　　阿甲啧啧两声：“程凛你就是外貌太具欺骗性，看着人畜无害，实际白切黑。”
　　有吗？程凛毫无自觉，不予承认。
　　言旭啊……船到桥头自然直吧。程凛想象不出自己对言旭有好感会是什么模样，但黑转路努力努力应该没问题，吧？


第二章 
　　滨江一座五层高的小楼楼顶外，CAL的标志张扬的悬挂着，内有灯管，到了晚上灯一亮，即便在夜里也非常醒目。
　　滨江多层洋房，这里就是CAL的训练基地。
　　程凛推着他的行李箱，正式迈进CAL的大门。
　　两口行李箱加个包，东西不少。基地入门的大堂设计有点像酒店，一二楼打通形成个通天厅，大门对着二楼的位置是截走廊，围着雕花栏杆，站在走廊上能把一楼大厅尽收眼底。
　　签约时程凛已经来过一次，但房间啊训练室在哪儿他还不知道，当时正碰上战队放了两天假，除了经理程凛也没和其他人打过照面。给经理打了电话，程凛站在大厅里守着行李，等经理来领人。
　　六月的天气格外热乎，程凛一身浅色搭配非常清爽，大长腿往那儿一戳，说是T台走秀模特也有人信。路过的人或好奇或惊艳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程凛偶尔跟人对上眼神，还会礼貌笑笑，能把人笑得脸红。
　　CAL工作人员颜值还挺高的，就这么一会儿程凛已经看到几个非常漂亮的人了。说起来经理黄姐也是个大美女，程凛心说难怪外面戏称CAL看脸招人。
　　已经有部分晃荡过去的工作人员在小声讨论这个新来的帅哥了。经理正在开会，让程凛再稍等几分钟，他也不急，摸出一副白线的耳机戴上，听两首歌打发时间。
　　他低头找歌时，某人直直走到他面前站住了。
　　“你就是新入队的？”
　　程凛抬眼，礼貌地摘下了耳机，点点头，很是客气：“你好。”
　　来人扫了他两眼，嗤笑一声：“CAL真要看脸招人了？花瓶太多也不知道训练室放不放的下。”
　　他语气里满是轻蔑讽刺，程凛却心平气权当他夸自己：花瓶花瓶，起码占了好看一个优点。面对来者的不善，程凛表情不变，然后他真心实意发问：“我知道你，老刘。所以你在这里做什么？”
　　说者有没有心不知道，反正听者是被程凛这一句话就点炸了，瞬间火冒三丈！
　　来人程凛认识，刚从CAL转会出去的老刘，也就是CAL前队员。正是因为他的离开让CAL一队空出个位置，程凛才有机会上。老刘跟CAL不是和平分手，他脾气爆，这回居然还真对自己队友动手了，踩着了红线，幸而没有造成伤害，因此只被罚了款并且禁赛一个月。
　　可事情闹到如此，他在CAL是待不下去了，俱乐部把他合同转手卖给了愿意接盘的战队，老刘等于是被扫地出门，脸面无光。程凛这么一问，无疑是戳到了他痛处：你如今不是战队成员了，在CAL的大楼里干什么？
　　老刘火气上头语气很冲：“老子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得着吗！”
　　程凛：“冷静，我就随口一问。大热天的上火对身体不好。”
　　老刘认定新来的小白脸就是在讽刺他，本来就带刺说话愈加不客气：“管好你自己吧！哈，CAL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你招进来，我看是到头了。还传奇战队呢，狗屁！我看你们也别准备比赛了，提前准备解散纪念日吧！”
　　CAL的全称：Create A Legend，意为创造传奇，他们横空出世拿下世界冠军足以为人津津乐道，但要说传奇还差得远。人们并不一直看着过去，你今天赢了能把你捧到天上，明天输了就能把你喷回地里，CAL出道的确亮眼，但自成立以来走得磕磕绊绊，在观众眼里还远算不上传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对手，程凛作为CAL的忠实黑粉，CAL这五年怎么走过来的他看在眼里，能被SG粉视作对家，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变相认可其实力，豪门战队会把跳梁小丑视作对家吗？不会。
　　更何况自己如今是CAL的队员了，他还没拿冠军呢，你说解散就解散？
　　程凛脸上客气的笑意倏的散干净了，他瞳色很浅，偏琥珀色，不笑的时候冷不丁跟他对上眼会有股凉丝丝爬上脊背。程凛盯着老刘，慢悠悠开口：“不劳您费心。CAL不至于脆到没了你就散掉。”
　　“再说你的打法本来就不适合CAL，”程凛仗着身高优势，眼皮微耷，目光说不出的厉害，“CAL被戏称‘全员莽夫’，其他人都是带脑子莽，唯独你画风格格不入，不知头脑为何物。”
　　老刘个人技术是好的，只是没团队精神，而且非常容易跟队伍脱节，四排赛中的表现就跟没脑子似的。
　　程凛长得眉清目秀，再加上挂在嘴边礼貌的微笑，整个人看上去又白又甜，老刘料定他是个软柿子，好拿捏。可软柿子突然硬茬，猛的一巴掌扇回来，反差太大，老刘懵了半秒才回过神，气得咬碎一口牙：“你他妈再说一遍！？”
　　一嗓子嚎得在大厅中嗡嗡回荡，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不少脑袋冒了出来。程凛眼见着老刘想上手揪自己领子，后退一步躲开了：“禁赛一个月不够，你是想被永久除名吗？”
　　老刘登时僵住。急促的脚步声哒哒响起，显然来了不少人，有个嗓门儿比他还大的声音在身后炸开：“卧槽你他妈的怎么在这儿！”
　　一行人从拐角处陆续走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小年轻三步并两步抵到老刘面前，指着鼻子骂：“你他妈闹事上瘾了？刚才吼什么，怎么着还想在基地动手？”
　　老刘蛮横的跟他对骂：“我不就朝你哥砸了个瓶子还没砸中，池双你个逼有完没完！”
　　“我靠你还有脸跟我横！”池双红脖子粗，“你就庆幸吧你要是真砸中我哥老子拼着职业选手身份不要也要把你揍出屎！”
　　池双说着撸袖子，小年轻脾气也不小，老刘那事儿当时还是各种拦才避免他冲上去跟人打起来。
　　经理黄大美人终于出现，紧随其后，一巴掌糊在池双后背上，皱眉道：“说的什么混蛋话！什么叫职业选手身份不要了，你是要气死我还是膈应你哥？混小子！”
　　池双被黄姐拍了个趔趄，心虚的回头看了看面色不虞的自家大哥池一，乖乖缩回到黄姐身后闭嘴了。
　　池一、池双是兄弟，大哥池一今年二十岁，弟弟池双十七，都是现任CAL战队一队主力队员。再加上程凛，还差某人，一队主力队员就到齐了——
　　“无关人员不得随意进入基地，谁放他进来的？”
　　——来了，CAL一队现任队长，言旭。
　　程凛迅速在脑子里把看过的言吹彩虹屁过了一遍，以维持镇定。
　　言旭右手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烟，左手揣在裤兜里，左耳骨上非常骚包的夹了个银色耳夹，明晃晃的闪眼；队服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了浓浓的潮流味，一米八五的好身板，痞帅痞帅。言旭虽然才二十三，但在电竞圈浸淫多年，操作和脸皮都封神，已然是个资深流氓。
　　程凛第一印象：真人更不正经。
　　但不得不说言旭气场确实足，老刘这种赖子在队时要说怕过谁，那只能是队长本人。
　　言旭扫过周围驻足围观的工作人员：“保安不会随便放他进来，得有人领，我再问一遍，谁？”
　　言旭是战队元老，从创立伊始一直陪战队走到今天，风里来雨里去，不离不弃，他说话很有分量。言旭平时不正经，正经起来就很镇场子。
　　不用他问第三遍，一个姑娘低着头站了出来，弱弱道：“言队，是、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老刘眉头狠皱，跨步拉住姑娘的手将人挡在身后，昂起头：“有事儿冲我来，跟她没关系。”
　　言旭看着他俩拉在一起的手，从脑子里扒拉出点东西，印象不深，但好像老刘是跟这女孩儿有过一段。
　　“敢担当，还是个男人。”言旭淡淡扫了他一眼，顺手把烟在垃圾桶上摁灭了，“那你让她带你进来时就没想过会给她添麻烦？”
　　老刘面色一变，他扭头看了看姑娘……没法反驳。
　　言旭把烟头丢进垃圾桶，双手插兜：“恋爱可以谈，规矩不能乱。”
　　经理黄姐上来解围：“行，我待会儿去给人事打个招呼，该怎么处理按规矩办事。你们都散了，也别围观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罚一罚是必要的，不然谁都能不经批准随意把外人往基地带，基地成什么了？更别说老刘跟池家兄弟矛盾还在，姑娘一时心软带他进来，把事闹大了。
　　黄姐摆手，围观的工作人员顷刻散了，老刘咬着牙低声骂道：“言旭我艹尼玛。”
　　言旭耳尖，眼皮一掀：“Suns你大爷。”
　　Suns，言旭的游戏ID，官方说法是希望言旭在赛场上表现出色像太阳一样耀眼，带领全队走向胜利；言旭的个人解释是：充分发挥中文水平，扩充我方词汇量减少脏字出现频率，既能打击对手于无形又提升了我方选手形象。
　　比如说游戏打到想骂人的时候来句“Suns”，发泄了内心愤怒的同时给队长猛刷存在感，在别人看来真是一支感情好得不得了、非常尊重队长的战队，多棒。
　　所以言旭起名Suns有什么含义呢？
　　让我们举例解释，就拿言旭刚才的话“Suns你大爷”可以翻译为：“Suns是你大爷”或“日你大爷的”。
　　懂了吗？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
　　Suns牛逼。
　　曾有国外选手嘲讽言旭，说“Suns”发音像“sons”（儿子们），言旭听懂了，回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懂个ball。
　　此话他故意中文夹杂着英文，对方没听懂，虽然知道他肯定没说好话，但听不懂就没法针对性的骂，所以还是言旭技高一筹。言旭的骚话骚出国门，远近闻名，从ID到他那张嘴，每条骨头缝里无不散发着欠逼的气息。
　　老刘知道言旭是骂他，怒气还没上脸，他脑子难得转过一个弯，顿时觉得抓住了言旭漏洞，脸上露出得意洋洋表情：“呵，言旭，你的意思是你要日你自己？”
　　程凛诧异的看向他：不是吧，他居然这时候跟言旭打嘴仗？而且精准的往言旭挖的坑里跳，不偏不倚，跳得还很欢。
　　果不其然，论嘴炮言旭怕过谁啊，他嘴角一弯：“所以你承认我是你大爷？”
　　老刘一愣，脸上神色青红交加，登时十分好看。言旭慢悠悠又点了根烟，打火机“啪擦”轻响，燎红了烟头：“你要是认我做大爷，我自攻自受来一发也不是不行……不，算了，亏本的还是我啊。”
　　言旭吐出一个烟圈：“有你这样的孙子太掉价了，我不要。”
　　眼前场景太过滑稽，程凛没忍住，噗一下笑出声，赶紧压了下去。言旭偏头，不着痕迹瞧了他一眼。
　　眼看老刘已经爆炸，黄姐青筋直跳：“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刘，等下队员们还有训练，就不招待你了。”
　　虽说是逐客令，黄姐好歹给了老刘一个台阶下。老刘再待下去，也怕自己忍不住动手，他还不想真的终结自己职业生涯，愤恨瞪视众人后扭头气冲冲走了，池双小弟对着他背影比了个中指，被池一按下去了。
　　不速之客走了后，气氛就舒服多了，言旭走到程凛面前打招呼：“新人，程凛是吧，我是CAL队长言旭。”
　　程凛点头，看着言旭伸出的手，思想挣扎半秒，深入骨子里的教养告诉他礼不能废，还是伸手客气的握了握。
　　程凛看着交握的手提醒自己，不要因为嫌弃言旭而去洗手！只要忍住不去，就是阶段性的胜利！
　　“他俩……”言旭朝池家兄弟方向示意了下，“不急着招呼，这样，我先带你去吧行李放下，再领着你参观一下基地，我们回头再认识剩下的队员。”
　　可怜池家俩兄弟正准备打招呼，他俩不可置信看向言旭，啥啥？怎么就不急了他俩刚好在啊！
　　言旭也不见外，非常自来熟拉过了程凛一个行李箱：“电梯正在维修，我带你走楼梯，来，这边。”
　　这意思是要帮程凛扛个行李箱上楼了。只能走楼梯的话程凛一个人确实扛不动两个行李箱，他拉上剩下的箱子赶紧跟上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几人——
　　黄姐脸上表情登时十分精彩；池双努力瞪大他的小眼睛，喃喃道：“队长啥时候这么热心了，我刚进队的时候怎么没这待遇，言队亲自陪同参观，还帮着弄行李？”
　　他哥哥池一则淡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破不说破：“别问，言神的心思你别问。”


第三章 
　　“以后你就住这间，房卡收好。”
　　程凛接过房卡的时候挺纳闷儿，怎么言旭连房卡都揣上了，新来的队员都是队长领着找门的？
　　但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没想到言旭还是个热心人，程凛觉得可以加分，等言旭在他这儿的负分清零，那他就算成功黑转路，顺利完成革命任务。
　　房间很干净，有独立的卫浴，条件不错，程凛发现一些小摆件，心头升起种不好的预感：“这不会是老刘的房间吧？”
　　“不是，这屋还没人住过。”言旭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了然，“小摆件应该是整理屋子的人留的，为了美观，你不喜欢清出去就是了。”
　　不是老刘之前的房间就行，程凛松了口气：“没事，留着吧。”
　　放下行李，言旭带他出去转悠，介绍着基地分布。
　　小楼共五层，并非全是他们的地盘，四五楼属于另一支战队，和言旭他们同属CAL俱乐部，但玩的是另一款游戏，名为幻想纪元，时下非常火爆，也就是说这栋楼是CAL电子竞技俱乐部旗下两个分部共同的基地。
　　言旭他们战队全名正式点应该叫：CAL电子竞技俱乐部PUBG分部。
　　“二三楼是我们的，一楼俩分部共用，有健身房。”言旭带着他认路，边走边说，挨个数给他看，“吃饭的地方。做饭的阿姨手艺很好，管三餐，不包夜宵。有什么忌口不能吃的提前和她说。”
　　程凛友好的和阿姨打了招呼，阿姨笑着跟他挥手。言旭发现程凛笑起来真是非常好看，绣眉大眼有卧蚕，还有眼角处一颗红色的泪痣，不大，但在白净的脸上色彩分明，很显眼，点缀得恰到好处，让柔软的脸自飞三分撩人之意，平添几分灵动。
　　言旭对他第一印象：真人比照片更好看。
　　言旭看过他照片，还以为是只性格软和的小白兔，没想到不是。程凛怼老刘那番话他听见了，小白兔吐不出来。
　　介绍着基地，言旭也没忘聊闲：“听说你是个学霸。”
　　程凛现今二十岁，大学刚毕业。国内的PUBG职业选手有辍学的休学的，读完大学再成为职业选手的，程凛是独一个，格外与众不同。
　　程凛：“大学里我成绩也就中等，算不上学霸。”至于小时候跳级，那是家教教的好，没什么好说的。
　　战队经理黄姐当时看到程凛的学历惊讶了一番，学校太出名，下意识问他学霸怎么来打游戏。程凛不动声色等着，言旭却没有问同样的问题，他只是笑了笑：“挺好，咱们队平均文化水平被你拉高了，逼格又拔了一截。”
　　程凛偏头看了看他。
　　学霸还是学渣对言旭来说不重要，程凛是他点名招进来的，他要的是能打的队员，游戏技术是唯一标准，而不是看他读了几天书。
　　程凛一直很喜欢“吃鸡”这款游戏，平时没少玩，高中的时候还参加过游戏夏令营，他游戏一直玩的挺好。别人大四急着找工作或考研，他目标明确，参加了PUBG的一个比赛。
　　该赛事由某平台赞助，除了朝各大战队发出邀请外，还留出了四个名额给普通玩家。豪门战队参赛的基本是二队及青训生，小战队能拿到邀请的倒是很积极，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就是场选秀比赛，要是打好了得到强队青睐，他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四个普通玩家的名额，程凛弄来了一个。
　　战队参赛的当然都有组队，四名普通玩家临时结成队伍，四排赛打得惨不忍睹，但是三场单排赛硬生生成了程凛的个人秀。
　　单排赛只有三场，程凛连吃三鸡！
　　二队的、小战队的怎么说也是职业选手，居然被一个普通玩家打成了鱼塘局，个个目瞪口呆，毫无游戏体验，只剩怀疑人生。
　　程凛突出的表现很快得到了各大观战战队的注意，朝他抛出橄榄枝的不少，但赶上现在的时间，愿招他的多是小战队或者二队。之所以说时机不好，是因为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就要开始了。
　　程凛也知道眼下启用纯新人作为主力不是好选择，豪强战队不会冒这个险，再等一两个月情况会好些。不过就算再过俩月SG一队也不用想，他们主力非常稳固，短时间内情况不会有人员变动。
　　程凛技术再好，也是个纯新，没有任何大赛经验，豪门战队不敢拿世界级比赛打赌，靠后点的小队伍倒是敢要新人，但程凛自己又不愿意。
　　程凛本来做好准备，等之后的时机，没想到CAL在这时候向他发出了一队的邀请。
　　老实说，程凛很意外。
　　但机会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他现在已经是CAL的正式队员，距离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开幕还有不到一个月。
　　“你学校那边还有事要处理吗？”言旭问。
　　“没了，”程凛摇摇头，“就等着拿毕业证，到时候可能耽搁半天。”
　　言旭走得不紧不慢，他手里还夹着根烟，不过没点着，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后，他弹了弹烟头：“有个事儿我还得给你说一下，既然你来了CAL，大家要朝夕相处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先提前告知。”
　　言旭直白坦诚：“我是弯的，性取向很小众。”
　　言旭不是无缘无故说这句话，他有原因。
　　言旭从来不刻意隐瞒自己性取向，但也不会天天挂在嘴边说，他并不觉得自己异类，也没觉得丢人，很坦然。但曾经发生过某件事，使得言旭后来对新成员都会强调一遍自己爱好男。
　　那件事长话短说就是：言旭一直当哥们儿的某人、还是跟他一起创立战队的元老，在得知他的性取向后避之如洪水猛兽，原本正常的勾肩搭背别想了，就连挨得近了，都跟遭了瘟神似的。说实话，挺伤人。
　　而那人离开CAL去别的战队时，居然还撂下话说转会是因为觉得言旭恶心，受不了跟他同队才走的。等于把离队的原因全扣在言旭头上，真是甩得一手好锅。
　　“我说这话没别的意思，”言旭道，“你要是恐同，觉得恶心，那咱们就按普通同事关系处，没必要发展任何工作以外的情谊，不用勉强跟我称兄道弟。谁也别膈应谁，大家彼此留点颜面，行个方便。”
　　事先说清楚，省得再闹出那档子翻脸的事儿，谁的心还不是肉长的？言旭也没有老挨刀的爱好。
　　言旭被恐同队友刺激过的事程凛不知道，但言旭不直他是知道的，不能小看一个黑的情报。程凛觉得普通同事关系多好啊，除了打游戏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他对同没什么偏见：“我不恐同。我知道你的取向。”
　　“你知道？”言旭有些意外，笑了他一句，“你该不会是我的粉丝？”
　　言旭又不会拿个喇叭大张旗鼓天天宣扬自己取向，但是曾在直播间跟粉丝互动时他提过这么一嘴儿。外人对他性取向应该也没多关心。
　　程凛默：不，我不是粉，我是黑。
　　他只好把话题绕回去，以避免正面回答这句话：“我个人赞同真爱不分性别的观点，都是普通人，没差。”
　　好在言旭本来就是随口调侃，也不指望他回答啥，不过程凛这句话是真勾起了他的兴趣，言旭饶有兴味道：“意思是你那方面也可以？”
　　程凛没谈过恋爱，但若有一天他真爱出现，是个男的，感觉自己也不会吃惊，所以他道：“没差吧，男的应该也可以。”
　　就很耿直。
　　此话一出，言旭终于是憋不住了：他正经了大半天，放着这么个帅哥不撩上一把实在太浪费，让人怪心痒。客气的皮一扯掉，言旭这大尾巴狼的本性就迫不及待出来了。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太忍得住了。”言旭夹着烟轻轻一弹，把自己尾音也弹了上去，“讲真，你的脸真是我的菜。”
　　言旭骚话熟到信手拈来，而且此人骚绝不局限于语言上，必须得是全方位综合一体，配合他那张无往不利的帅脸，骚话一出口，眼神再跟上，荷尔蒙瞬间爆棚，撩个把个人不在话下。尤其他眼神带着钩子死活要在你心弦上拨两下，音飞得轻飘飘，缥缈无踪，虚妄又专注，闹心得难舍难分。
　　言旭颇有兴致等着看程凛的反应。初次见面就被他直白撩拨，程凛是会恼羞成怒，还是手足无措？还是说——
　　就见程凛愣了半秒，脸上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取而代之扬起了个不痛不痒的笑，既没生气，也没局促。
　　“谢谢，但你不是我的菜。”
　　傲气又矜贵，礼貌的表皮下嫌弃已经快绷不住了，但是依然好看啊……
　　言旭，重度颜狗。
　　就像异性恋的男人会欣赏漂亮的女性，对言旭来说美色当然是好看的帅哥。爱美，人之天性也。
　　程凛恰好就是个大帅哥。而且虽然刚认识，言旭总觉得他性格还挺有意思。
　　他正觉得有趣，殊不知自己刚在程凛那儿有个进度条，刚加的分又哗哗掉下去了，离0分的界线又远了一步。程凛心想，我就想安安静静转个路人，怎么就这么难。


第四章 
　　训练室的门被推开，池双探头一看，顿觉失望：“诶队长怎么就你一人，新人呢？”
　　“黄姐还有事跟他说。”
　　言旭看上去心情很好，池双朝池一挤眉弄眼后踮着脚挪到言旭座椅后，贱兮兮的问：“队长，我入队那会儿怎么就没言神帮忙提行李的待遇呢？”
　　言旭开了自己的机子，头也不抬：“你有你哥。”
　　话是没错，池双想表达的却不是这种意思。他往门口瞅了眼，没人推门进来，无视池一从镜片后传递的眼神，唯恐天下不乱：“队长，自家兄弟不说暗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言旭刚登上游戏服务器，闻言终于舍得赏了他一个眼神，在池双期待的目光中，他言队懒洋洋道：“你言哥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没戏啊？嗨——”
　　池双满脸无趣，正准备滚回自己位置上，言旭点击鼠标的声音和着他的话飘出来：“除了脸，得综合考虑其他因素，三观、性格等等，还有感觉。感觉很重要，到位了，才得谈合不合适，下不下手……”
　　“我靠那你不就是见色起意嘛！”池双精辟的翻译了言旭的扯淡，并对此人的不要脸上升了新高度，“还那啥，那成语怎么说来着，冠啥啥黄的，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看人家好看挪不动腿，思想纯洁，可你居然都考虑到下手了！”
　　池一惨不忍睹的扶了扶自己黑框眼镜，场外支援自家弟弟：“冠冕堂皇。”
　　“对，就这个！”池双朝哥哥打了个响指，然后对着言旭做了总结陈述，共三字：“臭流氓！”
　　“再流氓也有人喜欢，”言旭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新来那位没准也是我的粉丝呢？”
　　言旭粉丝多，脸和技术都不缺，颜粉和技术粉自然多，玩PUBG的是他粉丝多正常，但池双还是象征性的“噫”了声，音调转三转。
　　言旭今儿心情好，并不跟小破孩儿一般见识，自顾自挂上耳机，开始单排。池双皮了一下非常开心，也乐颠颠坐回自己位置上去了。
　　池双决定开个直播，现在时间还比较松，马上魔鬼训练期就要来了，到时候不好混直播时长。
　　池双来CAL半年多，在队里年纪最小，人气还行，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青春朝气，跟言旭等浸淫电竞多年，未老先衰的流氓完全不一样，总的来说，人特别逗。池双有个明显的毛病，出口脏字连篇，俗称嘴臭。虽然粉丝们挺宽容，但缺点就是缺点，他如今收敛不少，只是时不时还是会蹦出“他妈的”等脏字。
　　池双开了直播，不一会儿粉丝们纷纷冒泡。
　　有新队员加入的事是这两天CAL粉丝们关注度最高的话题，程凛还没官宣，虽说他今天就要官宣了吧，但只要还没正式发出通告，很多事情就都是保密事项，不能说，特别是名字啊之类。
　　直播间里有不少弹幕都在问新人的消息，架不住大家热情，池双挑了一点能说的说。
　　“嗯嗯是个帅哥，我见过了，比起我就差那么一点点。”
　　“身高？不提身高我们还是好朋友。”
　　“哦对了还有，”池双信誓旦旦，“他是我们言神的粉丝！”
　　池双身体力行给大家展示了把什么叫传言误人。
　　所谓传言，一传十、十传百，传播过程中受记忆以及主观思想添油加醋干扰，传到最后与原本的意思可能大相径庭，但言旭调侃的“没准是粉丝”，不过才传递一站，就变成了“他是粉丝”，肯定句，盖戳了。
　　池双是个人才。
　　还在会议室听黄姐讲注意事项的程凛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黄姐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就这些，记好了吗？”
　　程凛点点头。转微博、开直播等，不是什么难事。
　　“行，去吧。”黄姐大手一挥，突然脑海里闪过言旭的脸，脱口而出，“等等！”
　　程凛很有耐心停下来看她。然而黄姐咂吧咂吧嘴，又啥话也说不出口了，她有些懊恼，对上程凛询问的眼神后干巴巴道：“啊，没事，去吧。”
　　程凛确认她确实没话说后这才转身走了，黄姐抱着杯子反省了一下，也没哪条规定禁止人谈恋爱啊，她能说啥？而且一个巴掌拍不响，言旭看着来了趣，也只是有点苗头而已。顺其自然吧，她是经理不是妈，总不能啥都替他们操心完了。
　　程凛来到训练室门口，很礼貌的敲门，等里面同时响起几声“进”才开门进去。
　　池双往门口瞄了一眼，笑呵呵在直播间道：“新人来了，我先关摄像头和麦了哈，你们就看看我打游戏吧。”
　　言旭正好打完一把，转过椅子来：“欢迎加入CAL，来来，都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言旭，游戏ID‘Suns’，今年二十三，单身，有房有车，工资年薪……”
　　眼看言旭个不要脸的又夹带私货，池双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大声嚷嚷：“我我我，池双，游戏ID‘Double’，热烈欢迎新人！”
　　池一看起来是最正常的，和和气气朝程凛打招呼：“池一，游戏ID‘First’，我看过你资料，很巧我俩都是二十，以后请多指教。”
　　池一戴着副黑框眼镜，长相斯斯文文，气质是里面最沉稳的一个，有种非常可靠的感觉，令人安心。
　　言旭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少了个人，下意识往饮水机旁看：“伍子呢？”
　　池双道：“桶装水没了还没送过来，伍子刚买水去了。”
　　伍子平时存在感就很弱，游戏技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CAL打了一年多的替补，国际比赛就打过一把，跟着去基本都是帮看饮水机，他本人乐呵呵的不在意，递水也递得很开心。
　　言旭哑然，他还真没注意伍子出去了：“买个水哪用他跑，池双你让他去的？”
　　“冤枉！”池双啪啪敲着键盘，不戴耳机打着游戏，“他主动的。”
　　言旭：“……他是真准备从看饮水机的变成全自动饮水机吗？”
　　话音刚落，训练室门开了，“全自动饮水机”伍子提着一袋子水，见所有人视线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茫然张了张嘴，特傻的摇了摇手：“嗨？”
　　池一上前把袋子接过来：“别嗨了，新人来了，去打个招呼吧。”
　　“哦哦！”伍子这才把视线聚到程凛身上：“你好你好，我是伍子。”
　　说完他就立正稍息，傻愣愣的盯着程凛，池一无奈：“你倒是多说两句……”
　　“哦哦，”伍子憨厚，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出一口白牙，“我是一队替补，ID‘Wuzi’，想喝水又挪不开腿的时候随时叫我啊，我机位就在饮水机旁边，方便。”
　　作为替补伍子平时在外的出镜率较低，关注他的人也比较少，程凛被他的新奇定位逗乐了，而CAL的整体氛围也让他自己某根不自觉绷着的弦松了不少。
　　看来适应CAL整个战队比言黑转路要容易得多。
　　程凛也做了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新来的程凛，ID‘Lin’，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程凛的官宣将在下午，晚上有他的首次直播，而中间这段时间可不是拿来玩耍的，该做的基础练习可以踏上正轨了。
　　CAL的教练名为严峰，人很有气质，做过许多游戏的教练，在CAL效力也两年了，不涉及游戏时候那是一个非常和气的长辈，能当知心老爸的那种，非常慈父，但一旦遇上游戏玩烂，复盘的时候严爸爸让你体验什么叫爸爸。
　　程凛并没有上来就跟着其他人一起练四排，午饭后严峰让他自己先排，严峰看着，时不时给点意见，
　　单排了一会儿，又让他四排。
　　四排最怕猪队友，哪怕是大神也怕。跟单排倒地就死不一样，四排队友间可以互帮互助，除了救人还能帮着架枪，讲究配合。你想，队友死光了，就算你一个人突出重围杀到决赛圈，遇见对面满编，双拳难敌四手啊
　　程凛排了几把都还挺稳，不过这把，就遇到了货真价实的猪队友。
　　开场五分钟，同队某人一雷把两名队友炸倒，要不是程凛闪得快肯定也中招。
　　倒地的两队友登时怒了，还是俩妹子。
　　“坑啊！？”
　　“傻逼嘛！”
　　偏偏扔雷的傻逼还嘻嘻笑：“哈哈哈，娱乐娱乐嘛~”
　　“炸了队友还不扶人！你自己去单排炸自己啊，烦！”
　　为了不让战绩太难看，程凛只好开了麦，他边扶人边道：“一号……娱乐没事，劳烦之后别再乌龙队友行么，显然我们想好好玩。”
　　程凛把两个人都救了起来，还分了她们药，好听的嗓音一出来，在两个小姐姐这里好感度顿时更高了，不能更赞同他的说法。
　　扔雷哥没表态，他人是挺欢脱的，看着程凛的ID问：“诶诶，你是CAL的粉丝啊？”
　　程凛的ID已经加上了战队前缀，全称“CAL-Lin”，顶着战队的前缀，但游戏里嘛，粉丝们起名把喜欢的战队名字挂在前面的情况多了去，程凛又还没官宣，玩家们第一反应就是他是战队粉丝，没往其他方向想。
　　程凛没回话。其他三人都以为程凛是不想跟扔雷哥搭话，没觉得奇怪，其中有个妹子倒是试着跟程凛聊两句：“我也是CAL的粉丝诶，今天就要官宣新队员了，晚上我要去蹲直播间的……啊有人打我！”
　　程凛一枪出去，精准把敌人爆头：“对面房子里有人，小心。”
　　“帅帅帅！”扔雷哥跃跃欲试，“我来扔雷！”
　　扔雷哥几发手雷出去，正面撞墙，一颗没扔进窗户，末了他笑嘻嘻：“啊，雷没了。”
　　听他没了雷队友反而都松了口气。
　　程凛收起狙击枪，看了看角度，利用窗户角度，扔了一个切角弹射雷，雷借着窗框弹射后落进屋子里一炸，右上角立刻刷出两个击倒。
　　“6666！”妹子们欢呼，“大神这把靠你了！”
　　不是程凛想耍帅炫技，只是他们在的角度这么丢最合适，说来简单，基础几何原理嘛，不过操作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程凛努力到最后也没能带他们吃鸡。扔雷哥是个黑洞，队友有心隔开他但他黏得紧，后来开车撞倒队友，被其他人收了人头，送了他们一波团灭。
　　排名第九。
　　野队组人遇到什么奇葩都不奇怪，程凛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一转头，他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言旭也来了旁边，看他这局。
　　男人多少都会有好胜心，尤其在对头面前最容易被激发。程凛战绩界面还没退出去，虽说实际上本场表现他也没什么问题，纯粹的带不动而已，但战绩确实不怎么好看。
　　言旭没看见他前几把，偏就看见这场了。
　　程凛也不知自己抱着什么心态，飞速的退了战绩界面，操作非常快。
　　言旭本来没啥，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扬了扬眉，安静的从程凛机位后走开了。
　　严峰也不再坐在程凛旁边，起身朝言旭点点头，低声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大局观、操作都不错，跟你判断的一样。”
　　言旭：“是捡到宝了。”
　　严峰叹了口气：“经验尚浅，也不知道短时间内你们能磨合成什么样。”
　　“没必要给他们太多压力。”
　　言旭不着痕迹目光一一掠过自己的队员们，看过这个崭新的CAL，也是接下来扛在自己肩上的责任。
　　“凡事有我。”言队说。


第五章 
　　程凛难得会因为被野人坑了一把而郁闷，难道是因为对自己要求更高了？
　　程凛余光扫过言旭等人……不，应该还是环境问题。
　　从普通玩家到职业选手，从网吧到CAL训练室，心态那必须得有转变的。
　　官方微博通告发出后，程凛依言转发了微博。
　　他现在的微博是新注册的小号，原来的号专门追SG用，和论坛、直播间账号共用名字，名为“铁狼的粉丝阿丙”，跟阿甲阿乙是配套ID，小有名气，没法直接拿来用。程凛便申请了新号作为CAL队员的微博。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CAL的粉丝们去微博底下迎新时言旭的手机消息已经快爆了。
　　手机震个不停，但凡电话言旭通通不接，全部挂断，然后他点开微信，果然队长群里消息已经刷high了，艾特他的提醒也非常醒目。
　　国内有几个老牌战队关系不错，队长们建了个群，也方便平时约练习赛。别看CAL和SG粉丝见面就撕，两位队长言旭和铁狼却都在这个群里。
　　群里艾特言旭的还不止一个，言旭千呼万唤始出来：“排队叫我干嘛呢，等着我翻牌临幸？”
　　“哟哟言神你终于舍得出来了！”
　　“滚滚临幸个屁谁眼瞎了才能看上你！”
　　言旭一发言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嫌弃，都是群未老先衰的老痞子，谁也不跟谁装纯，飓风队队长小风发了条语音：“言神，你们是准备放弃全球赛了啊，可以可以，少了一个强有力竞争对手我很开心。”
　　另一队长道：“国内出线两个名额必须有我家！出线后我请客吃饭啊你们都别跟我客气！”
　　“楼上滚滚，我TM两年都没去过柏林了今年必须是我们好吗！”（注：全球邀请赛在德国柏林举行）
　　言旭终于翻完了消息记录，无非也是他们在讨论CAL，跟上大部队聊天进度，呵了一声：“谁给你们的错觉？”
　　“你啊。”小风不怕死接话。
　　但他立刻打出了第二句话：“讲真，你敢在这个时候启用新人入队，佩服你的勇气。”
　　言旭：“不然呢，招些歪瓜裂枣进门？”
　　他这话打出来后，群里沸腾的消息安静了片刻。
　　群里的几个都是老油条了，怎么会不明白言旭的处境：离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一流选手们不会选择此时转会，强队也不会放人，想在这时候招到富有比赛经验的高手基本没戏。
　　启用毫无比赛经验的新人要冒很大风险，无论这个新人有多强。四排是团体赛不是个人秀，讲究配合，很吃战术，一个新人短时间内能跟队伍磨合成什么样完全未知，而崭新的队伍阵容也意味着过去某些策略可能会推翻。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一个月。
　　老刘的处罚公开后，战队其实收到不少职业选手的联络，表示自己期待加入CAL，都来自小战队。言旭和严教练并不因为他们的战队出身就嫌弃人，而是认真对待，仔细查验，熬了好几晚各种翻资料看视频，得出的结论：论技术，全都菜。
　　严峰挑出两个人的资料：“他俩，比赛经验丰富，也有国外比赛的经验。”
　　言旭已经懒得看了：“送快递的经验？”
　　“行吧。”严峰把资料扔到一边，“有经验但菜的老手，没经验有技术的新手，非要二选一的话我站前者，风险更小，不过一开始就说好了，决定权在你。”
　　作为队长，赢了未必有荣誉，输了肯定要背锅，人选到底怎么定，开会时最后大家商议，最终选人权在言旭手上。
　　严峰想的是，有经验的老手，好歹先把接下来的比赛撑一撑，剩下的以后再说。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选择，但非得选一个不可，言旭视线在桌上的资料扫过，点了根烟，慢慢抽，严峰也不吭声，等着他思考。
　　香烟燃尽，言旭吐出最后一口烟，缓缓道：“丑可以忍，菜不行。”
　　青烟散开，模糊的脸庞明晰，他眼睛没了迷茫思索的情绪，够亮。
　　严峰知道，言旭已经做出选择。
　　言旭：“选秀赛单人solo的那位冠军，有俱乐部要了吗？”
　　严峰摇头：“没听说消息。我们本来准备朝他发出二队的邀请，还没发出去。”
　　“那刚好，”言旭拍板，“别二队了，去联系，问他愿不愿意进一队。”
　　现在那人就坐在CAL的训练室里。言旭从手机里抬起头来，往程凛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拍板做的决定，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有了心理准备，他脑子清醒得很，也很现实，可唯独“放弃”二字，不存在的。
　　可以输，但还没打就说放弃，不可能。
　　“诶没事，”群里小风道，“加油言神，我看好CAL，也相信你，好好努力，祝我们飓风战队夺得冠军！”
　　其余队长纷纷效仿，宽慰言旭的同时祝福自己战队拿下冠军。在一溜宽且高的对话框里铁狼的几个字就短得非常显眼——“赛场见”。
　　是他的风格，闷骚。
　　言旭又跟群里的人回了几句嘴，看看时间，下午六点过。
　　程凛来CAL的第一天，没能吃上阿姨做的晚饭，桌上摆满了小龙虾以及烤肉，足足一桌，红彤彤的，非常喜庆。
　　一队的队员、教练还有经理都落座了，言旭举起装着饮料的杯子：“赛前禁酒，最近事多，我们就在基地里给你接接风，简单了点，不嫌弃吧？”
　　程凛摇头：“很丰盛了。”他说的是真心话，尽管点的外卖，但这一桌可不便宜。
　　“行，”言旭笑了，“来来各位，欢迎程凛加入CAL！”
　　众人齐齐举杯：“干杯！”
　　程凛坐在言旭右手边，吃了一阵，言旭忽而道：“你喜欢香辣味的？”
　　程凛确认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不急不慢将嘴里东西咽下才道：“我只是觉得这家的口味里香辣味最好吃。”
　　每种口味他都试了试，确实香辣最好。
　　言旭剥着手里的壳：“我也觉得。改天有机会一起去店里吃？”
　　吃饭是一种基本社交方式，程凛跟言旭脑回路不在一条线上，完全没get到队长‘两人一起’的点，“好啊。到时候大家一起，我请客。”
　　言旭剥虾的手一顿，他手边的池双耳尖，听说要请客，左手一只虾右手一串肉，举双手赞成：“什么？请客？好啊好啊！去去去，我肯定去！”
　　言旭把剥好的虾肉扔进了池双碗里，笑容和善：“吃你的。”
　　池双吃着碗里的看着盘里的，因此也没注意言旭扔来的虾仁啥口味，等一口吞进去，差点被辣哭。
　　“我艹好辣！水水水！”
　　言旭淡定擦手。
　　年轻的男孩儿们是很能吃的，而黄姐看不出来居然也是位大胃王，饭量不输这些小伙子，满满一桌的菜，很快被风卷残云只剩渣，水足饭饱，各个吃的肚皮滚圆。
　　饭后，程凛的直播要开始了。
　　预定八点的直播，直播间早有上万人蹲着了，主要是CAL的粉和黑，正主还没来呢，粉丝和黑子已经互相问候过了。
　　所以当直播间的画面出来时，程凛屏幕上的脸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弹幕淹没了。
　　“大家好，我是CAL战队的新成员，程凛。”
　　弹幕瞬间被“啊”字承包。
　　【啊啊啊啊帅！动起来比照片还帅！】
　　【啊啊啊啊小哥哥你好！小哥哥爱你！】
　　【哈哈哈哈咱们战队真成看脸招人啦，一个比一个帅】
　　【CAL平均颜值最高，没毛病】
　　第一次直播，战队要求跟观众多互动互动，多吸粉才对得起直播平台的合同，程凛挑了一些弹幕回话，然后他就看到了这样的内容：听说你是言旭的粉呀！
　　如果说这弹幕只有一条，极大概率被淹没在弹幕海洋里，程凛压根看不到。但显然不是孤军奋战，同样内容的弹幕还不少，程凛想不看见都难。
　　程凛脑子里全是问号：我怎么就成了言旭的粉了？
　　程凛看见了，装作没看见。心底飞速思考：话是谁编造传开的？难不成战队给他立的人设？不能啊，没听说这年头打个游戏还要立人设了，再说就算要立，也得知会他一声。
　　到底是谁瞎扯，他根正苗红五年的言黑，本人正努力走在黑转路的崎岖道路上，谁擅自给他安粉籍了？
　　言旭等人也瞧见了弹幕：新队员第一天直播，队友们本着团结友爱思想，纷纷开着自己大号进了直播间，帮着拉人气、刷礼物，因此他们也全部看了去。
　　池家兄弟没在意，唯独言旭眼皮跳了跳：谁说他是我粉丝？
　　虽然他没看池双下午的直播，但你言神分析能力是真的强，稍微捋着线想想，就精准找对了源头。
　　池双的机位在他手边，言旭敲了敲桌子，压低声音问他：“你下午直播是不是说什么了？”
　　池双茫然：“啊？”他说的多了去了问哪句？
　　言旭捏着他鼠标，在几条弹幕上晃了晃，内容讲的正是‘程凛是言旭粉丝’，池双明白：“哦哦是啊，我说的。”
　　“这不你告诉我的嘛，我下午就跟粉丝八卦了一下情报，也没别的。”池双还非常理直气壮。
　　言旭：“……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你见过哪个粉丝见到偶像是这态度的？客气生疏，没嫌弃就不错了。言旭看得出来程凛不是他的粉，他是在程凛面前调侃过，笑他是不是自己粉丝，但那绝对只是句活跃气氛的调侃……等等！
　　言旭想起来了，下午他嘴快在池双面前也侃了一句——
　　“新来那位没准是我的粉丝呢？”
　　不是肯定句，不是。
　　言旭默。所以他的原话被池双断章取义，在直播间内对着上万粉丝，说出去了。
　　出去了。
　　去了。
　　了。
　　言旭：“……”
　　平时只道池双嘴臭，不料他还嘴瓢！什么理解能力啊！
　　言队非常痛心，语重心长道：“等你以后退役了，回去把义务教育补补吧，尤其是语文，多做做阅读理解，提升理解能力。”
　　池双只觉自家队长又没吃药：“啥玩意儿啊？”


第六章 
　　莫名其妙被安了粉籍，程凛只得统统无视此类弹幕。直播间里还有不少黑子，房管封号都忙不过来，恨不能化身八爪鱼：太多了！
　　程凛进入游戏开始单排，第一局，应黄姐嘱咐，他跳伞选点时干脆选了一个很偏的野区，准备打野。
　　吃鸡的正面战场是在地图上，但跳伞也很重要，玩家的出发点在飞机上，跳伞落地，捡到物资也就是枪啊雷啊，才能跟人打。
　　程凛标注的点是真的偏，很少有人往这儿窜，然他在空中开伞观察周围情况时，居然发现有三个人紧跟着他！
　　伞降落到这个高度，离地面已经非常近，三人绝不是恰好跟他同方向了，分明是跟他奔着一个点去的！
　　电光火石间程凛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而他的视角在直播间一览无余，别人自然也能发现不对劲。
　　【诶诶这么偏的地方还能扎堆？】
　　【我去我去这是打手吧！】
　　所谓“打手”，指的是进入游戏后，看着职业选手的现场直播从而专门针对选手的人。毕竟直播每个人都能看，选手选点走位完全暴露在镜头前，边看直播边去打，对职业选手来说打手相当于开了透视挂的人。
　　还是专门只针对你开挂，气不气。
　　打手除了闲的蛋疼的人，更多的还是收了别人的钱专门去找茬的，不需要多高的技术。哪怕同时开始排队，也未必能跟选手进入同一场游戏，所以出钱的人不会只买一个打手，通常是一买买一群，广撒网，看谁运气好。
　　程凛点儿背，上来就碰上三个。
　　“我靠不是吧第一天直播，”池双道，“同局里三个打手，这是买了多少人啊？咱们新人刚上任，幕后这人也太心黑了！”
　　池一的眼睛掩在镜片后，神色晦暗不明，厚重的黑镜框像是要把他鼻梁压垮，他抿了抿唇，豁然起身，动静有点大，椅子在地板上磨得“咵嚓”作响。
　　言旭正好抬起头来，瞧见了他的神色。
　　言旭：“尿急？”
　　池一滔天的怒气被他两个字差点削去大半，无奈握紧了掌心里手机：“去打个电话。”
　　“要是想打给老刘就别去了，坐着。”
　　池一脸色阴郁，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言旭不再说话，视线转回了屏幕上。池一心中怒火滚了几圈，虽然仍未平息，但咬了咬唇，还是坐下了。
　　池一怀疑是老刘干的。先别说他没证据，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老刘做的，他给老刘打电话又有什么用？除了骂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用言旭多说，他自己明白。池一平日里本来处事就很冷静，刚才只是一时气急，才噌地起身。老刘惹他可以，牵连别人是真让他受不了，当初比起自己被老刘揍，他第一时间担心的是自己弟弟跟老刘真打起来。
　　言旭知道他是急火攻心，只要稍微冷静下就不会犯蠢，提醒也就点到为止。
　　明眼人都看出贴着程凛的是打手，而且还是三个，就算程凛这把落地成盒也不丢人。
　　所以程凛就老实等着坐以待毙？
　　不。
　　离落地还有段距离，程凛果断放弃了原本在地图上标的点，在空中拐了个弯。跳伞也是看技术的，空中一点小动作会导致结果大不相同，落地可差的远了。
　　没了确切位置信息做支撑，哪怕那些人直播看着他跳伞，想紧跟也有一定难度。等程凛落地时，三人中有一人跟他隔了山坡；另外两人一个离他十来米远，另一个倒是跟他落在同座房子两侧。
　　房子边上有张桌子，程凛也不进房，快速捡了桌上的装备：一级甲、手·枪和数发配套子弹。离他十来米那人落地没物资，朝他这边狂奔，得花上好几秒才能抵达，这点时间完全够程凛武装。
　　抬手开枪，手·枪对赤手空拳，完全不浪费子弹，两枪下去，打手应声倒地。
　　单排没队友，不能救人，倒地即死。程凛落地的时候有观察，知道另一人落在房侧，现在肯定从那边的门进屋了，解决了这个，还有屋子里的人。
　　怎么应对呢，卡视角，绕房？
　　不，没必要。
　　程凛开着直播，打手能知道他所有路径，绕房等于无用功，你躲藏都能被他看见，可你看不见他。所以程凛的选择是——正面刚。
　　程凛听力非常好，他站在屋外门口处，能清晰听到房间里快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对游戏的声音有一套独属自己的判断方式，程凛听见脚步声在极近的地方猛地一顿：是那人已经到了门边；门没有开，随即脚步声复而响起：是那人在门口来回快速走动。
　　打手通过直播画面知道程凛在正门口，程凛通过声音知道打手跟自己只隔一扇门。
　　屋子里物资怎么说也该比把小手·枪好，可那人没直接开门，显然想等着程凛开门再动手。
　　怕个屁。
　　程凛键盘“嗒”的脆响，芝麻开门，手速不停，门开直接子弹朝脸怼。
　　高玩手里，手·枪杀人头点地；低玩手里，AWM不过烧火棍。
　　极近距离下脸贴脸开枪也是讲技术的，走位，走位很重要，你左右横跳肯定比站桩更不容易被打中，但你横跳的同时，自己的命中率也低了。
　　考操作水平的时候来了。
　　打手提着把SCAR，跟程凛脸贴脸，蛇皮走位秀起来，往左边猛的一蹦，端着枪突突突扫出去，声音还颇有节奏感。
　　程凛子弹跟着鼠标走，小小的调整了站位，手枪里剩下四发子弹尽数喂给了打手，枪枪命中。
　　打手看着直播，本来很不屑，心说你个小手·枪还敢跟我对刚，程凛开门那刻他还想开语音嘲讽一下，结果屏幕就灰了。
　　屏幕发灰人物倒地，就意味着你这把OUT了。
　　打手：“……”
　　卧槽这是开挂了吗！？
　　大快人心！弹幕也十分解气！
　　【666666！】
　　【帅帅帅！】
　　【这波打脸可以！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绝壁是开挂了吧！举报！】
　　程凛并不是毫发无伤，他边给自己打绷带，看了看弹幕助手，难得回了黑子一句：“没开挂，打他还需要开挂吗？”
　　明明挺嚣张的话，从他嘴巴里出来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耳朵怀孕系列嘤嘤婴】
　　【酸人的滚吧，所以人家是职业选手你只是个键盘侠】
　　最后一个打手，跟程凛隔着个山坡那位，落地捡了把枪就兢兢业业往程凛位置跑，非常敬业，被舔完包的程凛阻杀在半路，达成热心快递员成就。
　　开场三分钟，程凛把三个打手收割干净。
　　“酷！我喜欢他！”池双吹了个口哨，欢快鼓掌。言旭闻言微微一哂：“双啊，我看你训练该加时了。”
　　池双作为直男，跟言旭脑回路不在一个频道上，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我靠你醋了？不能假公济私啊队长！”
　　请客的事、传言程凛是自己粉丝的事，再加上这句话，言旭计算着加时多久合适——堂堂战队队长，电竞霸霸言神，居然如此小心眼，还带记账的。
　　程凛表现出色丝毫不受打手影响，池一镜片后的眼神也终于彻底缓和下来，松了口气。
　　开场就收拾完三个打手，弹幕很给面子疯狂点赞，对观众来说，战术迂回未必看得懂，但拿人头和获胜总是振奋人心，游戏直播的爽点就在这儿。程凛秀了操作，直播间的礼物也刷了起来。
　　最终程凛成功吃鸡，15杀，并且很明显打掉了个开挂神仙。一场比赛做掉三个打手一个神仙，CAL的粉丝们精神抖擞：刚谁说新人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这波打脸满分！
　　游戏界面停在获胜的画面上，礼物和弹幕已经铺天盖地砸了起来，程凛看得眼花缭乱，感谢礼物的话语根本来不及念完名字，旧消息就被新消息快速顶掉了。
　　于是程凛从简：“感谢各位的打赏。”
　　【收了我的打赏就是我的人了】
　　【Lin好帅啊啊啊！操作帅人也帅！！】
　　【声音也特别好听！我砸个一千块的礼物请你唱支歌行不行啊？】
　　程凛看见这条弹幕，劝道：“别，以后多来看看我的直播，没准什么时候我会哼两句，我不是歌手，哪能让你们花钱听我唱歌呢。”
　　弹幕里大量吃瓜群众宣布转粉。
　　言旭看着很欣慰：“又是个会营业的，可以，看来战队暂时不用担心挨饿了。”
　　池双翻了个白眼：“切，咱们战队可是今年夺冠热门，跟挨饿受冻沾不上边，言妈妈您就放心吧。”
　　“诶，双姑娘，”言妈妈性情薄凉，“当心你哪天卖艺不能混饭吃，就只好去卖身了。”
　　池双机灵的抖了抖，戴上耳机退出直播间，勤勤恳恳排游戏去了。
　　夺冠热门？不过是粉丝多，支持率高吹出来的热门，须知有句话叫做期望越高失望越大。言旭一路走来起起落落已经看淡，池双却还没经历过，就怕到时候小孩儿受不了。
　　不过职业选手嘛，迟早得体验一把社会的残酷。
　　程凛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把这番对话依稀听了去，粉丝们哈哈大笑，而言黑无处不在，居然这里也有，蹦跶着喷言旭话中带刺，是不是想把池双也踢出CAL，总之言旭肯定就没安好心。
　　程凛黑言旭的方式是直白的表达自己不喜欢以及分析操作、战术上的失误，从来不会抱团无脑骂人，对无中生有的编排也不齿。以前他看见无脑骂言旭的黑话内心是毫无波澜的，他不骂，但也不会去劝着别人别骂，毕竟都是黑，只是方法不一样。
　　但他今天看了看满不在乎的池双，又瞅了瞅古井不波的言旭，知道这两人是纯粹关系好互开玩笑，他们谁也没放心上。队友之间好得很，却总有人以己度人，觉得你是魑魅魍魉。程凛多年来头一回对恶毒揣测言旭的话生出了点别扭感。
　　房管是很给力的，无论言黑还是CAL团黑，他们都在奋力封号，力争给直播间做扫除。
　　程凛把飘忽的心思重新收回屏幕上，看着直播间的礼物：“感谢……咦？”
　　程凛一愣，礼物突然刷屏，而且刷屏主要是两个人。
　　原本排在礼物榜前面的是CAL的队员，为了给程凛捧场他们给足了面子，但一眨眼，突然出现的两位金主已经砸了万把块的礼物，出手阔绰，而且居然没有停手的意思！礼物还在刷，特效已经晃花了眼。
　　程凛盯着屏幕，突然弯弯嘴角，笑了。
　　不是客气的笑，不是营业的笑，而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云卷云舒，明月展颜。
　　屏幕前的颜粉们倒吸口气，好悬差点没厥过去。
　　【麻麻我恋爱了麻麻！】
　　【我天啦我可以的，这张脸我可以的！】
　　【凛神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脑残粉呜呜呜呜！】
　　程凛笑是因为他认出了两位金主，不是他的死党阿甲阿乙还能是谁。两人砸礼物的架势汹汹，今晚他俩有事没赶上前半段的直播，现在才上线，显然是要一气儿补足，什么贵刷什么。
　　然而认出他俩的可不止程凛一人。
　　【卧槽他俩不是SG的粉吗！？怎么跑来给CAL的人刷礼物了！】


第七章 
　　今晚有不少SG的粉丝也来了程凛直播间，名曰探查敌情，还没探出个深浅来，倒是啃着了自家的瓜。
　　阿甲阿乙是SG队长铁狼的忠粉，常年在铁狼直播间打赏榜上名列前茅，是以很多粉丝都对他俩的ID印象深刻。
　　“铁狼的粉丝阿甲”、“铁狼的粉丝阿乙”，多么简单粗暴又直白的ID，还很好记。
　　自家的金主老板，居然给CAL新队员疯狂刷起了礼物！
　　什么情况！
　　【大型脱粉现场？】
　　【我不信！他俩粉了铁狼好多年了，肯定是被盗号了！】
　　【咯咯咯，你们就承认吧，咱们新人魅力太大让他俩转粉啦！欢迎加入CAL粉丝大家庭啊~~~】
　　阿甲阿乙给兄弟撑场，风言风语那是不屑一顾，他俩账号是花钱买的至尊会员，弹幕都是亮闪闪特效：“同时喜欢狼神凛神不行吗，我爱喜欢谁喜欢谁你管得着？”
　　大佬财大气粗，又是一堆礼物下去。
　　阿甲阿乙都不注册小号，不是故意想搞新闻，如他俩所说，他们喜欢谁关别人屁事，两个人都又傲又倔，也随性惯了，没觉得此举有啥不妥。
　　“多谢两位老板，老板阔气，再砸我都不好意思了，心意收到了，谢谢，给自己留点零花钱吧。”他们三个都很有，不用替他们心疼钱，但不代表程凛能心平气和看着他俩挨骂。
　　“房管，麻烦抓紧把黑号清理一下。”
　　要不是黄姐千叮咛万嘱咐别在直播间搞事，不然嘴炮谁还不会？
　　阿甲阿乙很快霸占了礼物榜榜首，没料到他俩的骚操作吸引来了大量围观的人，程凛直播间热度蹭蹭往上涨，各路人马呼朋唤友，招呼大家来吃瓜。
　　每每有CAL和SG的瓜，大家都啃得很开心，更何况这次瓜瓤还跟官方沾了点边，比一般瓜都好啃。
　　正巧铁狼也在直播，他都准备下播了，突然大量弹幕呼唤他赶紧去程凛直播间看看。
　　【狼神你的金主跑啦！】
　　【快去程凛直播间看看啊狼神！】
　　铁狼：？
　　他结束了自己的直播，随口问：“CAL的新人怎么了，怎么都让我去他直播间？”
　　“老大来来！”正好有队友正开着小号看程凛直播，“你的粉丝阿甲阿乙，就是刷礼物很阔绰那两位，今儿去隔壁家霸榜了。”
　　铁狼：“哦。”
　　“啧啧，我看有猫腻啊，你的老粉居然会给CAL捧场，”队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非常规操作，我觉得程凛莫不是跟他俩有什么关系？”
　　铁狼：“今天常规训练做完了？这月欠的直播时长还有多少？”
　　铁狼问得队员们喉头发紧脖子一缩，就知道这些人压根儿没完成。“什么都没做完还有闲心吃瓜？”
　　队员们立刻坐直了，端正姿态，扔掉闲瓜好好训练，天天向上。
　　殊不知言旭看到阿甲阿乙的刷屏后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不着痕迹朝程凛投以探究的目光。碍于程凛还开着直播，言旭揣着问题暂时没有吭声。
　　程凛播了一个半小时，关掉直播后黄姐来了趟，说他首次做的还不错，总之是对新人夸奖激励。程凛听完后，问了一个困扰他全程的问题：“黄姐，队里要给我立人设吗？”
　　黄姐愣：“没有的事，怎么。”
　　程凛：“今晚直播间，我看很多人说我是言旭……队长的粉丝，我还以为是战队有安排。”
　　“没有没有，”黄姐道，“我也看见了，还以为是你自己说了什么。”既然不是程凛自己，那么……黄姐眼神轻轻飘过言旭头顶，心说不会这就下手了？
　　“战队不会给队员强安人设，你放心，我们不玩花的。”
　　程凛点头，不是战队想操作就好处理，完全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池双表示有话要说：诶不是言队亲口盖戳程凛是他粉丝的吗？言旭正严防着他捣乱，眼看池双要开口，迅速一脚踹在他椅子上。
　　池双吓了一跳：“我靠干啥！”
　　动静太大，房间里所有人瞬间齐刷刷把目光集中在言旭身上。
　　面对众人瞩目，言神脸皮厚比城墙，毫不心虚，面不改色拿出队长姿态，有板有眼：“该训练了。”
　　声音低沉，听起来非常正经，其余人不疑有他，只有池双依旧懵逼：我在训练啊，正在啊，干啥呢这是？
　　而义正言辞说要训练的队长本人却干咳一声，朝程凛道：“程凛啊，问你个事儿呗。”
　　程凛：“？”
　　言旭：“你认识阿甲阿乙？”
　　程凛登时心中警铃大作，稳住了：“没啊，不认识。”
　　“哦——”言旭意味深长视线投放，程凛硬着头皮面对他审视，气氛突然迷之尴尬，空气在他俩之间微微僵硬。
　　但诡异的状态并没持续几秒钟，言旭弯弯嘴角一笑：“那没事了，大家开始训练吧。”
　　程凛表面镇定很到位，看不出什么端倪。
　　微妙的气氛挥扫而空，言旭转脸投入训练完全不含糊，没有拖泥带水也不再说废话，程凛偷偷看了他两眼，发现言旭确实打算把这页揭过去了，暗自松了口气。
　　“哎哎，跟你八卦一下，”池双把椅子滑过来，跟程凛咬耳朵解释，“言队呢在意的不是阿甲阿乙，而是他们的兄弟。”
　　程凛：“……他俩还有兄弟啊？”
　　池双：“有啊，你看那两位老板的名字，‘铁狼的粉丝阿甲’‘铁狼的粉丝阿乙’，很逗吧？还有个人叫‘铁狼的粉丝阿丙’，一看就是三兄弟对不对！”
　　……说的就很对。当初他们三起名时也是这么想的。
　　早知有今天，程凛就是起个阿猫阿狗，也绝对不叫阿丙。
　　变化无常，世事难料。
　　池双：“那位阿丙呢，也是个阔绰的老板，不过今晚没在你直播间看见他哈，不对跑题了，我要说的是，他除了是老板，还写的一手好技术贴，言队把他写的都看过，很感兴趣。他刚刚问你啊，其实是想问阿丙。”
　　程凛：“……”
　　阿丙本人正在跟你说话。
　　他写的技术贴只分析两类，一类是SG打的漂亮仗，另一类就是CAL吃的败仗。写CAL的主要都在分析他们的失误错处，言旭想看失误点有教练复盘啊，犯得着找网友的分析贴看吗？
　　还全部看了？还很感兴趣？？
　　他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
　　池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程凛兀自凌乱了会儿，万万没想到正主居然对一个小黑粉给予重点关注，这下更加坚定了程凛要让“铁狼的粉丝丙”成为秘密的绝心。
　　CAL的作息是朝十晚一，熬夜到凌晨一点对小年轻们来说没什么，时间表程凛也还能适应。
　　下机后程凛回到房间，总觉得今天格外漫长，短短一天像过了一个世纪。
　　把床铺了拿出日常用品，剩下的行李准备明早再放。等洗漱完毕坐到床上，程凛拍拍被子，他居然这个时候才有点恍惚：踏入基地大门时候没有，见到言旭时没有，等他独自一人，才给了点空子泛滥下情绪。
　　他现在，真的是CAL的队员了。不再是云玩家不再是单纯的粉丝，是为战队扛枪的职业选手了。
　　程凛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深呼吸：离梦想又更近了。
　　他翻身躺下摸出手机，习惯性的刷了刷论坛，一打开，私信提醒积极跳了出来。
　　原来阿甲阿乙在直播间的事还不算完，铁狼打赏榜排行靠前的那必须还有程凛一份。程凛会去论坛发技术贴，而阿甲阿乙平时只出现在直播间，神龙见首不见尾，找不到人，于是大家纷纷来问“阿丙”，想搞清楚到底咋回事。
　　程凛当然全都不回，随手点开了一个跟自己有关的讨论帖，楼主是这么说的：
　　【阿甲阿乙虽然只出现在直播间，但他们老粉的身份没人否认吧，众所周知，SG的老粉跟CAL那是不共戴天，而阿甲阿乙居然给CAL的新人狂砸礼物，在我看来，新人不一般啊】
　　开头内容勾起了程凛的兴趣，他往下拉，楼主贴了官方公开的自己的情报，末了楼主一句：“我觉得程凛跟阿甲阿乙关系不寻常。”
　　程凛手指顿了顿，下滑速度慢了些。
　　【我们再来看看，阿甲阿乙还有个好兄弟，阿丙，他们在铁狼直播间的出线和统一的ID格式，都显示了他们三是朋友关系，现在阿甲阿乙在程凛直播间砸礼物，阿丙却没有出现，我猜测……】
　　程凛心提到嗓子眼：现在网友都是侦探吗！？
　　楼主还故意吊人胃口，下面留出一大块空白，欲知后事如何你还得往下猛拉，等程凛一拉到底，看清楼主列举的条条款款后，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玩的就是心跳。
　　……还好还好，标题党。楼主和诸多热心观众的猜测里，还没人把自己跟阿丙划等号。
　　没有掉马，身份还算严实，程凛松了口气。
　　此时跟他一墙之隔，隔壁房间的言旭也正刷着论坛，他对此事还挺上心，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已知：三位好兄弟都是铁狼的老粉，阿甲阿乙在程凛第一天直播狂刷礼物，阿丙没有出现。
　　推测：程凛和阿甲阿乙认识。当然两位老板有可能抽风，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求问：程凛和阿丙是什么关系。
　　你言神，分析能力强得一比。可惜要找出确切答案的话，手头的情报消息还是太少了。
　　程凛显然隐瞒了什么，人有隐私权，他不说，言旭刚跟他认识半天，不好多问。
　　言旭敲了敲手机屏幕……这回他是真对新人产生“见色起意”以上，更深层次的兴趣了。


第八章 
　　程凛调好了闹钟，一觉睡得挺好，但早上八点就自然醒，还不到闹铃响起的时间。
　　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此时外头艳阳当空，程凛睡前给窗帘留了个缝，阳光给布帘镶了个金边，由于缝隙狭窄的原因，明亮又朦胧，矛盾得很。
　　程凛在床上赖了片刻，确定自己睡不着了，爬起来继续收拾房间。
　　老实说程凛并不擅长整理，他能保证自己房间绝不会出现臭袜子乱飞的邋遢情况，但别的小东西摆放上不行，目前看着还好，可过两天绝对就称不上整洁：他放东西是乱而有序的风格，序是相对他自己而言，他能保证随时找到想要的东西，就是不肯分门别类整理好。
　　简单来讲，家务苦手。
　　程凛差不多在九点时来到饭厅，按照职业选手作息习惯，本以为该空落落的饭厅居然已经有人在了，那人转过身来，和程凛视线撞个正着，两人都觉意外。
　　言旭：“这么早？”
　　程凛：“你也早。”
　　言旭拧开一瓶矿泉水，吨吨喝下去大半瓶，朝他扬了扬瓶子：“出去跑了会儿步，来找水喝。”
　　程凛更诧异了。在他的印象里，职业选手等于宅、夜猫子，跟健康·生活积极向上完全挂不上勾，早上更是起床困难户，而现在他听到什么，言旭居然早起跑步！？
　　言旭身上穿着件白色的薄T，外面太热出了许多汗，衣服已经被汗湿了，胸口、腹部还有背部湿了一大片。白衣湿后有半透明效果，此刻贴在言旭身上，把他的好身材勾勒出来。
　　腹肌！他居然有腹肌！
　　程凛结结实实震惊了！
　　看那影影绰绰的形状，搞不好有六块或者八块？！
　　程凛从小就很优秀，小日子顺风顺水，能让他羡慕的东西不多，美好的肌肉就是其中之一。程凛虽然整体身材也不错，可属于不易练出成块肌肉的体质，好不容易练出轮廓，回头就消失了。人要有追求，肌肉结实的身材男性荷尔蒙爆棚，多帅。
　　人很喜欢却又追求不到的，就极容易形成执念，各种羡慕，好比程凛对肌肉，是真喜欢得紧。一不留神没忍住，就盯着言旭多看了两眼，眼神明目张胆，过于强烈。
　　言旭眨眼，顺着程凛视线往下一看，登时乐了，他扯了扯衣服挑着暧昧的语音：“看什么，要不我把衣服拉起来让你看得更清楚？”
　　说着他便不要脸的把衣服往上拎了拎，犹抱琵琶半遮面，露出点轮廓分明的人鱼线。
　　程凛明知道言旭又在耍流氓，但一时间居然移不开眼！
　　就跟颜控声控对着好看的脸好听的声音犯痴一样，肌肉对程凛的吸引力巨大，碰上就很没辙。
　　露出的人鱼线轮廓很刚的样子……
　　不是，等等，谁要看你的腹肌？程凛你醒醒你是言旭的黑！可是，又真的很好奇那腹肌到底有几块，说来你可能不信是视线自己动的手……
　　程凛登时陷入了巨大的矛盾中，神情几经变换，眼神游弋，言旭饶有兴致盯着他，就见程凛最终定格在面无表情，淡定的绕过他拿食物去了。
　　至于心中有没有丝丝遗憾，就只有程凛自个儿清楚了。
　　言旭哈哈大笑，调戏一把帅哥让他身心舒畅，摆摆手回房间冲凉。他还挺期待程凛会不会说什么令人期待的话，程凛要是一不小心松了口，他就敢不害臊的秀身材，反正有资本，不怕看。不过没关系，慢慢来也是种乐趣。
　　喜欢身材好的？言旭心说腹肌可算立功了，果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早餐都是做好后温着，队员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吃，如果要吃汤煮面就现做。阿姨做了几种点心，程凛选了些，又要了份煮面。
　　阿姨把面条煮好后端来，程凛道了谢，正好阿姨自己也要坐下吃饭，跟程凛随口聊了起来，阿姨人很随和，程凛的教养让他跟什么人都能说上两句，阿姨就觉得新来这小孩儿可真讨喜。
　　聊着聊着，程凛说到刚才碰到言旭的事儿：“言旭……言队每天都早起去跑步？”
　　程凛还是习惯直接叫言旭名字，正在努力适应改口。
　　“哪能啊，”阿姨乐呵呵道，“平时可懒了，几个孩子都懒。”
　　“起这么早应该是又在替战队操心什么吧。”
　　替战队操心什么？程凛手中筷子一顿。
　　“小言是队长嘛，总得多想些。我还记得以前啊，那阵子战队似乎遇上了大困难，连我这个啥也不懂的每天都能感觉到紧张。大冬天的，小言连着俩星期都是天不亮就醒，快赶上我起床时间，碰上了会跟我说说话，他也不诉苦，但我看得出来，他是遇到难事儿了。”
　　阿姨把队员们都当孩子看：“我也不懂你们玩游戏啊，战队的事，别的忙帮不上，只能好好照顾你们伙食。多吃点，身体是本钱，最近是又要比赛了吗，别紧张啊，饮食和休息要注意的，紧张到睡不好可不行。”
　　“谢谢关心，阿姨，”程凛不吝赞美，“好吃。”
　　“哎呀没事，喜欢吃就多吃点。”阿姨笑得皱纹都淡了。
　　程凛吃了筷子面条，细嚼慢咽，一边想：言旭要是会因为个比赛就紧张到睡不好觉，那简直对不起他电竞一霸的威名，再说这么多年要是回回这样，别的不说身体早垮了。
　　眼下战队需要操心的……程凛不是完全没数。
　　毕竟作为新人，他自己就是不稳定因素之一。
　　吃过饭程凛径直去了训练室，他是今早最先到的，而后其他人也陆续来了，池双踩点，成为最后一个到达训练室的队员。
　　池双虽说来得最晚，但也不会迟到，他是整个队伍里最看重睡眠的人，他坚信自己年方十七正是花儿般的年纪，只要睡眠时长够再加上好好吃饭，一定能再长高几公分。
　　原本队伍里一米八以上的只有言旭，现在又来了个刚好一米八的程凛，作为最矮的池双压力骤然增加，连牛奶都要多喝两杯。
　　“人到齐了，我说下，接下来开始四排训练赛。”言旭道，“老规矩听我指挥。程凛单人solo能力强，大局观不错，战术上我希望你能起到辅助我的作用，尤其在二二、一三分线打时，有靠谱的小队指挥很重要。”
　　二二、一三的意思是四个人不抱团，采取两两组队或者更加分散的打法，是游击战，这种战术通常不会使用全程，但是在游戏过程中某些时间段随机应变时很好用。
　　言旭：“根据选秀赛还有昨天的表现，我想咱们队里现在除了我，就属枪法程凛枪法最好。现在的物资分配是优先保障我跟程凛还有池双，满编情况下程凛枪支搭配随我，远近结合，池双首先保证近战够用。”
　　“探路还是池一来，阿一，辛苦你了。”
　　池一点头。探路先锋必不可少，通常来说也是队伍里死得最快的，这个位置还不是谁都能干，得有耐心够稳重，还有强大随机应变能力，像毛躁的池双就不合适。池一跟着言旭两年，固定探路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没有真的接触过言旭，很难想象原来他是这么细致的人。仅凭几场比赛的了解，居然把程凛优缺点说了个八九不离十，洞察力可以说非常可怕。言旭继续做布置，程凛听着暗暗心惊，他原本知道言旭能力强，但是不知道……有这么强，现在看来，自己之前对他游戏能力的评价居然还算低的。
　　出乎预料的战术能力，感觉可以加分。
　　程凛在心中给黑转路进度条上默默加了几分。
　　“不同航线上我们常跳的点、常规转移战术资料我打包发你了，下来你记得看看。”言旭对程凛道。
　　跳伞选点、怎么转移怎么打按理来说是指挥的活儿，但为了尽快适应团队战略，战队的基础方案有必要记一下，更别说言旭刚点名希望他辅助，那就更要用心了。
　　言旭把程凛拉进了CAL战队的群里，发了个小号的账号密码在公屏上：“程凛拿上号，上游戏准备开始四排训练赛。”
　　可别以为职业玩家不打常规网游，恰恰相反，练习项目中，网游占了很大比重，可以说是每个吃鸡战队必练项目。尤其是四排，非常讲究战术的运用、团队协作，也依赖部分运气，大部分普通玩家的技术固然跟职业选手相差甚远，但综合要素齐聚，没哪个职业选手敢打包票说网游里四排可以把把吃鸡。
　　永远不要轻视敌人，不管对方是职业选手还是普通玩家。如果把职业选手训练赛视频都放出来，你会发现阴沟翻船的次数还不少。
　　网游里每一把都是百人场，且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用来做反复练习是真不错。
　　组团去网游打训练赛时，选手们都不会用大号，战队会准备很多小号，其他人早有了，程凛这才拿号。
　　程凛登上后一看名字“plMM”，而言旭用的那号名叫“plGG”。
　　“漂亮妹妹”和“漂亮哥哥”，浓浓的CP感扑面而来。
　　程凛顿了顿：“……谁能跟我换个号？”
　　队伍都已经组上了，池双赶紧道：“没事没事小号都差不多，登上了就这么打呗。”
　　池一也点点头：“嗯，就这么打。”
　　开玩笑言神这操作分明是故意的，不然那么多小号他专挑这两个！他俩才不去触霉头！
　　言神，套路玩的就很溜。
　　程凛左看右看好像除了他没人在意，也对，其他人又不知道自己是言旭的黑，不就是名字刚好像么，是他心里有坎儿大惊小怪了。行吧，就这么打。


第九章 
　　游戏开始，海岛地图，航线是一条从左上角切右下角N港的对角线。
　　言旭在G港标了个点：“落地找车，搜完沿下城区走。”
　　到了合适的位置言旭一声令下：“跳！”
　　四人训练有素，齐齐下了飞机。
　　在职业比赛中，对于不同的航线，每个队通常都会有自己固定爱跳的点，前期大家重在发育和占领地理优势，会互相干扰，但很少出现大面积火拼和大幅减员。
　　网游里就不同了，百人大战落地就拼，谁管你第几个圈啊，反正碰见就打，打死为止。
　　G港作为一个大资源点，落地玩家可不少。判断人数可以看起跳时飞机上剩余人员，还有快落地时空中开伞瞄周边。
　　言旭：“我飞一圈，你们先落地。”
　　在空中开伞慢慢飞，看周围可以了解选点情况，高飘瞄人大部分是池一的活儿，偶尔言旭这个指挥也会做。他倒是不用担心物资，因为其他队员肯定会帮他搜。
　　池一迅速找车捡枪，开车去探周边了，言旭还没落地，飘了一圈，大致情况他清楚了。
　　池双搜着物资：“言队，SKS。”
　　“我的。”言旭操控方向精准落地，“来了。”
　　除池一外他们三人迅速分配了初期物资，池双和程凛选枪的时候，地上还有把M416和AK。
　　“AK我不太使得惯，”池双道，“你压得住吗？”
　　AK威力大，但相应后坐力很强，不好压枪，对待AK大家态度蛮极端，喜欢的爱不释手，讨厌的死去活来。
　　程凛利索的把AK捡起，留M416给池双：“压得住，我来。”
　　这才大前期，后面还可以换枪，程凛不挑。
　　载具加上池一开走的那辆，他们一共找了三辆，池一那边踩好新点，三人这边搜得差不多，还直接灭了队人，言旭招呼着转移。
　　“First先猫着，等我们过来，Doule和漂亮妹妹去开车。”
　　言旭布置没毛病，程凛动作很快，话音刚落就上了车，落座驾驶位，手速快过脑子，做完他才反应过来，言旭刚才说的话是有毛病的——
　　称呼池家兄弟喊得都是大号，怎么独独在他这儿就是“漂亮妹妹”？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
　　程凛如果还没察觉言旭是故意的，那这么多年也白混了。调戏他就这么有趣？
　　言旭很自然的操控游戏人物上了程凛的车，官大一级压死人，可惜游戏没有踢人下车功能。程凛：“队长，你是记不住我大号的名儿吗？”
　　“什么？”言旭装傻充愣。
　　程凛磨了磨后槽牙。
　　转移路上遇见人开枪打车，枪法贼烂，言旭探头出去，在移动的车上架枪，教对方做人，缩回来后他嘴巴上又想调戏“plMM”两句，突然福至心灵。
　　言旭：“Lin”
　　程凛：“嗯？”总算不叫他漂亮妹妹了。
　　言旭却没说事儿，又喊了一声：“凛。”
　　“……嗯？”听着好像哪里不太对？
　　言旭却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乐此不疲——
　　“Lin”
　　“凛”
　　“Lin诶！”
　　“凛诶~”
　　程凛：“……”
　　程凛听出来了，程凛气笑了。气得连扣分都忘了。
　　正好有人怼脸上了，程凛下车落地子弹嗒嗒嗒甩出去，键盘敲得苦大仇深，怒火全扑在了撞枪口上的人，击杀爆头毫不留情，满屏幕血液飞溅。
　　“妈耶，”池双脖子一缩，“隔着屏幕都能感到好大的火气。”
　　然而罪魁祸首言旭毫无愧疚感，心情好得不行，架枪开镜，把远处的人漂亮狙杀，清了个安全区出来。
　　作为战术大师，言旭进退有度，并不把人欺负狠了，程凛刚收了人头努力发泄一波也就过了，言旭懂得见好就收，没继续嘴贫，转脸就是优秀指挥模式，非常正经。
　　套路深，心很脏。
　　二十分钟的时候，他们跟另外两支队伍夹成了三角阵型，程凛盯着右边，开镜朝一颗大树底下扫枪，给人修脚，枪法非常精准，那人本来只是趴得歪了点露了很少的边，被程凛逼得不得不乖乖缩回去，一动不敢动。
　　如果程凛现在开着直播，观众绝对要为他的枪法惊叹，可惜程凛的枪法现在无人欣赏，倒是被他逼退的那人正被数千人围观。
　　原来程凛他们碰上了个主播队，主播Modee正带着基友跟两个路人打，打到现在还剩他跟一个路人。他的ID是“zhubo-Modee”，游戏技术中等，人气中等，虚荣心挺重，组队的路人问他是不是主播时大方承认了，他喜欢被捧着的感觉，放话这把肯定带他们吃鸡。
　　可现在只剩两个人，还被逼得完全没法冒头，他直播间里弹幕也在笑——
　　【这把吃鸡有难度吧哈哈哈】
　　【输了的话主播抽个奖呗】
　　主播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好，输了的话抽奖。话说刚到底是哪里开的枪，修边也修得太可怕了，我连人都没看见。”
　　【是啊枪法真的厉害，贴着主播身侧打啊】
　　【看抢线就在主播正对面呗】
　　【没事主播你虽然菜但直播还是挺有意思的】
　　Modee直播间的人气主要是靠自己这张会侃的嘴、抽奖，以逗乐子为主题积累的，并非技术。卖不了技术只好靠人设，早期他想过开挂，但平台后来整治力度非常严，他只好打消了念头。
　　【主播我听到拉雷声了】
　　Modee也听到了，有人朝他扔雷了，必须要躲，然而不敢起身，他只好趴着地上往旁边移动，脑袋刚离开树木的庇护，只听得子弹入体闷响，Modee还没反应过来屏幕就灰了。
　　直接被爆头击杀，队友都没机会抢救。
　　Modee：“艹！”
　　这就很不好看了。直播间有他请的水军，立刻带节奏：“挂逼挂逼肯定开挂了，举报！”
　　【准星是好了点】
　　【不止好了点啊，讲真趴那儿挪，没了树还有草，主播刚动了一点，我觉得肯定是透视挂】
　　【举报举报！】
　　Modee心里也梗，看着弹幕舒服了点：“对，我也觉得遇上神仙了，这就举报。”
　　“我看看，击杀我的ID是……plMM，”Modee顺手举报，“呵，还漂亮美眉呢，呸，肯定是个开外挂的人妖！”
　　等CAL众人打完出来，程凛意外的发现自己被举报了。
　　怀疑开外挂要查验，也就是说这号暂时没法进游戏了，得等查完。
　　玩的太溜被怀疑开挂也常见，程凛莫名其妙被举报了，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觉得解脱：plMM的号暂时不能登，当然不可能干等，换别的号再上就行了。战队总不能还缺小号。
　　也就是说他不用跟言旭玩CP号了。
　　程凛把自己被举报的事一说，言旭立刻扔了个号出来。
　　程凛登上后，新小号的名字明晃晃跟他打招呼：plDD。
　　漂亮妹妹走了，漂亮弟弟来了。
　　程凛：“……”
　　他错了，觉得能从坑里出来的他简直大错特错。
　　上把他们顺利吃鸡，开第二把的时候，主播Modee跟直播间的观众唠嗑完了，也重新进入游戏，那么巧，他们又排在了同一场。
　　冤家路窄，那么多队伍那么多人，Modee又被程凛击倒了。
　　这次他是在车后被击倒的，没有立刻被杀死，程凛击倒他后就地跑来躲在车后给自己打药，Modee看着人物的血条一点点掉下去，忍不住开全屏语音骂了一句：“玩个游戏这么多挂逼！”
　　全屏语音是周边人物都可以听到的语音，不是队友也行，Modee泄愤骂完，没想到一个好听的嗓音响起：“挂，你说我？”
　　【哇哇这个声音好听呀！】
　　【挂逼居然还回应了快骂死他！】
　　直播间的妹子们赞扬着对方声音好听，Modee火气更大了，梗着脖子怼回去：“不是你还是谁！有胆开挂没脸承认！”
　　“没开挂，”顶好听的男音不急不慢，“为什么觉得我开挂，因为我刚打中了你？只能说你大惊小怪，技术太菜。”
　　Modee：“……”
　　他深呼吸，以免自己在直播间说出什么太难听的话劝退粉丝，突然他灵机一动，咧嘴笑笑，换了个语气：“你真的没开挂？这么厉害求带我吃鸡，我们加个好友下把一起！”
　　Modee算盘打得叮当作响，正愁今天直播没什么余兴节目，这不就来了？等对方答应带他吃鸡，进入游戏后他故意出去送早点死掉，然后利用队友观战视角把这个挂逼的视角呈现在直播间里，当着数千人的面揭穿这个挂逼真面目，娱乐一把观众。
　　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现实里，可恶的挂逼对他说：“不了，我有固定队友。”
　　Modee立刻表现的狗腿：“大神我技术也很好的，绝不给你拖后腿！”
　　“技术好会遇见不顺的就说开挂？不能吧。”
　　“我刚刚只是情绪激动，大神你试试，我没准比你队友技术好。”
　　Modee这么说是在谦虚，他心里想的是我肯定比他们技术好，万万没想到，对方软硬不吃：“那不会，你肯定比不过他们。”
　　Modee：“……”
　　我TM锤死你！有这么说话的吗，啊！？
　　不等他再演，人物血条清零，灰暗世界降临，Modee看着提示【plDD以M416击杀了您】，熟悉的ID格式让他愣了愣，一个MM一个DD，这么巧？
　　好哇那更不能放过了！
　　程凛也就是蹲那儿打药等队友，又听他说自己开挂，才跟人聊了聊，压根没放在心上，至于这个被击杀的人叫什么他也没关心，等打完出来看到多条添加好友的提示，他才发现对方不是说着玩的。


第十章 
　　添加请求都来自一个人，名叫zhubo-Modee，对方一口气发了多条，然而程凛没理。
　　打了一阵，言旭开始给大家总结分析，网游用不着每把复盘，其余人一边活动手腕手指，边听言旭抓重点。
　　言旭在游戏赛事上有着丰富的经验，独到的见解能让人收获匪浅。
　　言旭讲完，喝了口水：“行了，接下来开始自主练习。”
　　程凛退了游戏，登入自定义服务器，准备开始基础训练。基础训练包括跳伞控制、射击打靶等，作为新人他的训练表上基础训练安排比其他人多，虽然都是重复动作，枯燥又无味，但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每个职业选手都是这样过来的。
　　程凛本来打算不休息，直接开始，不过恰好手机响了，接起电话，是快递小哥。
　　“我马上来拿，稍等。”
　　快递和外卖进不了基地大门，都是放在门卫处自己拿或者工作人员帮忙带进来。程凛心知东西多自己拿不了，想了想，他选择请池一帮忙。
　　池一很好说话，点头答应。
　　“东西有点多，”程凛道，“可能要多跑两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正好是休息时间，言旭闻言：“算上我，三个人是不是能少跑两趟？”
　　池双还有伍子也很立刻表示愿意帮忙，正选加替补齐活了，盛情难却，程凛：“那谢谢大家了，今晚夜宵我请。”
　　池双竖起大拇指：“上道。”
　　等他们到了门口，才知道东西是真多，足足十个大纸箱，池双哇：“你这是一次性清空购物车了吗，买了这么多！”
　　快递小哥搬得可辛苦了，擦了把汗：“小伙子你购买能力可以啊，这是我的名片，需要退货寄快递找我啊，上门收寄，快捷便利！”
　　程凛哭笑不得：“不是网购，是我的行李，东西多不好带，我干脆寄过来了。”
　　池双觉得这比网购还夸张啊：“你是整个搬家吗！”他刚来基地时一个行李箱就搞定了！
　　那不可能，整个搬家的话寝室绝对放不下，程凛摞好两个箱子抱起来：“很多吗？以后要在基地常住，这点东西很正常吧。”
　　池一也抱起两个箱子，朝程凛笑笑：“你别理他，基地算咱们半个家，多点行李怎么了。”
　　池双撇撇嘴，是我亲哥没错了。
　　每人两个箱子正好一趟搞定，池双抱起两个，发现大是大但不算沉，箱子上还贴着快递面单，物品那栏写着“鞋子”。
　　池双和言旭走在后头，池双朝队长感慨：“这两箱都是鞋子？这么多穿的完吗。”反正他是属于几双鞋子穿到地老天荒的类型。
　　言旭：“你可悠着点，你手里抱着的没准值得上你半年薪水。”
　　池双吓了一跳：“不会吧！？”他好歹也是年薪百万的资产阶级，两箱鞋能值五十万？？
　　程凛跟池一比他们先走，已经看不见身影了，言旭道：“程凛昨天穿来的那双球鞋，你知道多贵吗？”
　　既然言旭都这么说了，那必须往贵了猜，池双：“五位数？”
　　言旭弯弯嘴角：“有价无市。”
　　池双嘴巴变成了一个滚圆的“O”。
　　“就像你沉迷模型手办，遇上限量的买来也是供着，有价无市的鞋子到手后不收藏而是穿出来，他们家不是一般的有。”
　　池双被科普的咽了口唾沫：“牛逼。队长你也厉害，这都认的出来，我看着鞋啊都差不多。”
　　言旭的表情近乎是慈祥了，老气横秋以长辈对小破孩儿的口吻道：“我早说你除了沉迷死宅手办外好歹给自己添置几身行头，出门外人还以为我们欺压童工。”
　　池双作为未成年人，工资除了上缴家里，剩下的最大开销就在满足他收集手办的兴趣爱好上，穿着几十块的衣服抢着上万块的手办，活得贫困又富裕。
　　好点的衣服都是他哥帮他买的。
　　池双抱着箱子掂了掂，免得滑下去：“那太麻烦了，我懒，讲究着过呗，只要女神手办到手，我的生命就有了意义。”
　　“诶，”他摇头晃脑，“没想到我们新人这么有来头。”
　　“你管他来头做什么，在我这儿入队就一个标准，管你金枝玉叶小少爷还是睡桥洞穷小子，”言旭道，“游戏本事好，大门就为你打开。”
　　池双在言旭低沉的嗓音中想起了自家哥哥入队的事，他们家原本清贫得很，老哥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各种找兼职，年纪小的未成年不好找事，他就打游戏赚外快，结果被言旭看中了，选进CAL拿了一队的工资，他们一家子生活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池双的游戏天赋比起池一只高不低，年纪合适后靠着哥哥的关系在CAL青训营待了半年，接着顺利进入一队。
　　可以说，言旭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让他们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活法。
　　所以甭管池双平时怎么插科打诨，他们兄弟对言旭是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重。
　　想起往事，池双浓浓的崇拜之情燃起：“说的就很对，言队你今天太帅了，气场一米八！”
　　言队：“我净身高一米八五，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净身高一米七的池双：“……”
　　什么狗屁崇拜之意立刻散了个干净，一米八五了不起哦！我才十七，起码还能再长十厘米！
　　“再说，他什么来头、家里几口人地里几头牛是你该管的吗？”拐过个弯，程凛的背影重新看得见了，言旭下巴一抬，“那是谈婚论嫁时我该关心的。”
　　话不过三句，高大的言队就原形毕露。
　　“……”池双，“呸！臭流氓！”
　　十个大箱子搁程凛屋里，好在CAL给队员准备的房间都够宽敞，程凛趁午休时收拾了下，发现衣柜不够用，看来还得添置个衣柜，而原本空荡的桌上，也被书跟一些鸡零狗碎的玩意儿挤满了。
　　还有两个箱子没能腾出来，也只能等衣柜到了才能收拾出来，程凛准备买个简易的，太大的话房间格局就不好看了。
　　再次用小号登游戏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让程凛没想到的是，Modee还在锲而不舍的求加好友，请求信息一水的全是他。
　　池双在做基础训练，言旭和池一在双排，伍子在跟二队一起练，都有自己的事。程凛还想四排，思索着反正也是跟野人组队，看在Modee这么锲而不舍的份上，带他也不是不行。
　　横竖都是陌生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他刚同意加上好友，没想到Modee正好在线，立刻把组队申请发了过来。
　　这么积极？
　　程凛同意组队。
　　“大神，可算等到你在了。”Modee开麦，他的声音也不难听，只是跟程凛比起来少了点中气，听着没那么舒爽。
　　Modee：“能说话吗？”
　　“能。”程凛问，“你是主播？”名字看着很就很像。
　　Modee心说挂逼警惕性还挺高，好不容易咬钩了怎么能让你跑掉，立刻道：“不是不是，名字起着好玩，我梦想是能成为一个流量主播。”
　　“哦，那你为了梦想还需努力。”程凛诚恳建议，“毕竟你游戏技术不行。”
　　Modee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主播怎么不敢认自己身份了】
　　【这人口气也太拽了】
　　【可我觉得他说的是大实话呀哈哈哈】
　　【主播上，展现你游戏技术的时候到了！】
　　Modee咬牙切齿心说等着，这就在观众面前拆穿你真面目。
　　他打定主意要送人头，但是不想送得太没技术含量，显得他真的很菜似的。瞻前顾后，结果第一局居然没能送掉，他被人击倒时本来挺开心的，结果眼睁睁看着程凛解决了敌人，把自己拉起来了。
　　“……”不！别救我！
　　程凛听不到他内心的呐喊，把人救起来，大实话补刀见血：“小心点，你看，你技术果然有待提高。”
　　MD好想在线杀队友啊！
　　【啊啊啊小哥哥好温柔啊！】
　　【我也喜欢上他了，没准人家是技术真好不是挂呢】
　　【我还是觉得他是挂，主播你干脆牺牲下去看看他的视角】
　　虽然Modee确实打算死一死，但被别人说出来心里难免不舒服，他有毛病，连观众带来的不痛快都要算在程凛头上，盯着屏幕里的小人更是恨不得砸碎键盘。
　　第二局，他终于如愿以偿送掉了，窃喜着切到了程凛的视角。
　　Modee内心咆哮兴奋不已：让我来看看你这个挂逼的真面目！
　　他满怀欣喜切了视角，然不消片刻，屏幕上映着他目瞪口呆的脸。
　　直播间的数千观众跟他一起从大神视角，全方面围观了电竞霸霸教学现场。
　　【我的妈呀我跟他玩的是一个游戏吗？】
　　【卧槽刚才那个飞枪，帅爆了666666！】
　　【蛇皮走位镜头把我晃吐了他都不晕吗？】
　　【更可怕的是晃成傻逼他还能把人一枪爆头啊我勒个去！】
　　Modee傻子似的张大嘴，半个字吐不出，直播间里是弹幕各种“妈呀卧槽”，耳边是路人队友狂欢“大神求带”，闹得他眼睛脑子都是花，根本没抓住所谓的开挂证据，狐狸尾巴。
　　他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但视线无意中落在直播间人数上时，惊奇的发现人数居然突破了五千！
　　以往他流量最高的时候，也没有同时五千人在线观看的场景，观众多了他当然很是欢喜，可一想到人流量增加的原因，他就笑不出来。
　　可能是他上了推荐或者刷新的榜，观众点进来发现大神打得好，看得津津有味就留下来，甚至可能呼朋唤友，迅速帮他抬高了人气。
　　有些人心眼小，羡慕后会产生浓浓的嫉妒甚至厌恶，他们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相反他们很明白自己跟别人差距在哪儿，就是死不承认，仿佛承认自己的短板会要命，Modee就是这么一个人。
　　观众中有越来越多的妹子，宣布喜欢上了“plDD”，不少人也朝大神发了好友申请，想抱大神大腿。Modee一边想跟人多打几把涨涨直播间人气，一边心里酸意翻腾，嫉妒的火焰几乎要憋不住。
　　他拿手机在群里发了消息，让水军在直播间再炒炒节奏。
　　【诶诶他镜头晃得看不清居然还能杀人，不是开挂是什么？】
　　【对对对，技术真这么好怎么不去打职业啊，你们还是太天真】
　　看了会儿对plDD冷嘲热讽的弹幕，Modee心里总算舒服些，等顺利吃鸡后，他看了看直播间人数，压着酸意问：“大神，还玩么？”
　　那人回答：“玩。”
　　“我也还玩，大神厉害，继续呗？”
　　“嗯，开。”
　　游戏再开，Modee不再故意送了，不服输的念头让他打得还不错，秀了两波操作，挺漂亮，观众们也不吝夸奖，正当Modee精神抖擞，忍不住得意时，这样一条弹幕正好撞进他眼里——
　　【主播你快问问大神有没有兴趣当主播啊，他要是开播我给他礼物刷爆！】
　　眼看就要消去的妒意立刻卷土重来，而且来势更加凶猛，咆哮着就把Modee吞没了。
　　这是我的直播间，我这么努力你们看不到吗？还想撺掇他来抢我饭碗！？
　　Modee死死盯着屏幕，如果眼神有温度，那么屏幕肯定已经被他烧穿了。此刻他正跟在plDD身后奔跑着转移，怒气支使下，他鬼迷心窍抬起了鼠标，砰砰两枪——
　　全部打在了plDD身上。


第十一章 
　　程凛：“？”
　　以他的视角看不见，但直播间的大家可看得清清楚楚，等弹幕刷得躁动，Modee才从魔障里惊醒自己干了傻事。
　　【？主播怎么回事，朝队友放黑枪？】
　　【就是你干嘛呢！】
　　【是不是手滑？】
　　既没有击倒也没击杀，还有补救机会。Modee捏了一手冷汗，赶紧开麦道：“不好意思啊大神，我刚手滑，我赔瓶饮料给你。”说着他麻溜放下一瓶饮料，想了想，又多给了一瓶。
　　搞得真愧疚似的。
　　饮料是游戏里补充血条的物资之一，算重要资源。程凛看着自己人物还剩半管血，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
　　“呵。”
　　这声轻笑听得Modee头皮发麻，小心翼翼道：“大神？”
　　他还想靠着人给直播间拉点人气，实在不该这么冲动。
　　程凛：“打完再说。”
　　打完就不用说了，程凛不会再跟他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把自己打残不打死，但这么明目张胆的下黑手，程凛不至于认不清。
　　如果不是珍惜训练时间，程凛不介意教他做人。
　　他来网游里是抱着认真训练的心态，作为新人，他要学的太多。程凛大局观是不错，但以往在网游模式中养成了很多固定思维模式，在言旭的点播下，他现在重回网游，试着从新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虽然言旭这人很招人嫌，但他的意识技术是真没话说，对程凛的指点也很到位。再讨厌他的人，摸着良心都得承认他是高手中的爸爸。
　　他是来训练的，带野人打打无所谓，但带着个随时可能背后捅刀的，那可就算了。
　　眼看要吃鸡了，现在转头杀了Modee也没什么意思。
　　程凛开出最后一枪，顺利吃鸡，本打算退掉组队，等在一旁的池双看他打完立刻凑了上来。
　　“程凛，你看。”
　　耳机里Modee一句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程凛摘下耳机，看着凑到自己眼前的手机。
　　池双：“你在跟个主播组队啊。”
　　原来池双休息的时候顺手刷了刷某直播app，碰巧Modee的直播正刷新在首页，他顺手点开一看：哎这不是我们新人吗？
　　程凛：“结果他还是个主播。”
　　“他看你打得好，可能想借你拉人气。”
　　池双语文水平不行，八卦能力极强，顺手翻了翻Modee最新的录播视频，也就是他上午的直播，加上评论弹幕的帮助，迅速扒拉出前因后果。
　　“plMM就是他举报的。”池双说。录播视频有证据，可不是血口喷人。
　　程凛不在意举报的事：“举报、沾人气都不是重点，”他把手机还给池双，“重点是游戏里阴我。”
　　“垃圾！”池双拍案而起：“走走，咱们阴回去！”
　　程凛：“没那闲工夫。”
　　他看不起Modee，也是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然而正在休息的言旭围观全程后表示，自己很有空：“我正好想放松下，来来，你别急着拒绝他，plDD的号我玩玩。”
　　久坐电脑前，当然也需要休息下眼睛还有不停操作的手，如果又上机打游戏还叫什么放松？
　　言旭却有理有据：“放松心情也是放松，打打娱乐局确实有助于身心愉悦。没事，你就说你重新登下号，剩下的交给我。”
　　历史证明人不能太闲，太闲就容易搞事，尤其是言旭这种事儿逼，话都说到这份上，仿佛程凛不松口就是在剥夺他的乐趣，程凛重新戴上耳机，就听得里面Modee叫魂似的：“大神大神，怎么不说话？大神你还在吗？”
　　“别喊了。”
　　“大神！”Modee惊喜又忐忑，“还玩吗？”
　　程凛往言旭的方向看了眼，言旭朝他点点头，程凛吐了口气，也不说玩不玩：“稍等，重新登下号。”
　　程凛把号退掉，言旭要玩当然是在他自己电脑上登，对电竞选手来说设备很重要，每个人对不同键盘鼠标手感都不一样，要玩的舒服还是得找最适合自己的键鼠，一队里每个人外设的搭配都不一样。
　　言旭有plDD账号和密码，程凛退了，他便在自己电脑登录。
　　程凛和池双还都有点好奇言旭打算怎么玩，两人站到言旭机位后，就看言旭先不慌不忙打开了——变声器。
　　程凛：“？？？”
　　池双：“……哇哦。”
　　谁来告诉他CAL队长的电脑上为什么会装着变声器？？？
　　仿佛听到了来自程凛的灵魂拷问，言旭边试音边解释：“前两天刚下载的，还没用过，可算有用武之地了。”
　　……不，他想问的不是这个……算了，他什么都不想问。
　　言旭试音完毕，登上游戏后收到了Modee迫不及待的组队邀请，同意后，Modee忙道：“大神——”
　　言旭：“你好。”
　　充满磁性的男音透过变声器后，软软糯糯，蜜糖甜心，听着就是个很萌很萌的妹纸。
　　性感言神，在线卖萌。
　　Modee话音戛然而止，再出声都结巴了：“大大大，大神？”
　　“我艹，他妈的，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池双猛然爆出杠铃般的笑声，笑死个人，“哈哈哈哈妈呀队长，骚，真的是骚，哈哈哈哈哈咳咳！”
　　池双拍着大腿笑弯了腰，差点把自己呛死，言旭关了自由麦，从烟盒里抖了根烟在嘴里叼着，也不点燃：“边儿去，别影响我发挥。”
　　“哈哈哈尼玛我不行了哈哈哈！”
　　池双捂着肚皮笑出眼泪，却不肯滚，直接把凳子滑过来，俨然要围观到底，为了不影响言神发挥，他努力憋笑，气儿从嘴里“嗤嗤”的出，脸都红了。
　　程凛原本也被池双感染逗乐了，笑意染进眼底，然而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言旭：“你好，这是我男朋友的号，我帮他玩一局。”
　　程凛：“……”
　　你把那三个字再说一遍！？
　　言旭就敢再说：“男朋友教过我，但我不是很会玩，你别介意哈。”
　　饶是程凛目光再锐利，都穿不透言旭比城墙厚的脸皮。
　　池双因为憋笑已经快断气了，池一和伍子也进入休息时间，偏头也全都笑了。
　　那头Modee听到萌妹声音整个人都精神了，先前种种全部抛到脑后，他刚好喜欢软妹子，这声音听得他骨头都酥了：“不介意不介意，小姐姐没事，我带你！”
　　直播间里却有不少小姐姐少女心碎了一地。
　　【5555大神有女朋友了啊】
　　【果然好男人有主了嘤嘤婴】
　　【大神女朋友好软，像我这等糙汉果然不该想多了】
　　言旭咬着烟说话略含糊，Modee不放弃每个聊天机会：“小姐姐你在吃东西吗？”
　　“对啊。”言旭姿势懒散，咬了咬烟头滤嘴，睁眼说瞎话，“吃糖，甜的。”
　　“难怪小姐姐声音这么甜，原来天天吃糖，有机会也让我尝尝呗！”Modee蠢蠢欲动的内心已经完全不掩饰了。
　　言旭盯着屏幕，嘴角扬起点嘲讽的弧度，如果他真是个妹子，可能已经完全不想跟这家伙再多说一句。
　　他们排到两个路人，四人一组在素质广场等飞机，Modee编号一号，言旭二号，Modee一直努力逗“小姐姐”说话，三号和四号两个路人倒是很安静。
　　航线刷出飞机起飞，Modee自认很绅士的问：“小姐姐，你想跳哪里啊？”
　　语气简直温柔得能滴水，言旭都能想象出屏幕前一吊丝流着哈喇子双眼放光，他道：“你别急啊，我问问我男朋友。”
　　语毕他扭过头去看程凛：“男朋友，跳哪儿？”
　　新晋“男朋友”程凛，二十年来头回生出了想把人打包沉江的冲动，要知道一向评价他脾气好、沉得住气，可遇到言旭——不管是隔着网线还是面对面，他都很难控制自己的表情。
　　言旭是不是上天派来专门克制他的逗比？
　　偏偏言旭还一本正经看着他，程凛瞧着他那张帅绝人寰的脸，只觉得手痒，恨不能一把将人糊上。
　　程凛露出了核善的微笑。
　　他上前一步，捏过言旭鼠标：“恕我直言，您这样很容易注孤，找不到男朋友的。”鼠标一滑，还真给标了个点。定睛一看，标在海里。
　　这游戏泡水里是能淹死人的，是以程凛虽一言不发，但行为传递意思很明确了：自个儿了结吧。
　　言旭乐了，笑出声。
　　在训练室里，他的笑声那是男音爽朗又磁性，而Modee听到的，是银铃悦耳萌萌哒。
　　心都要化了！！！
　　Modee吸了吸口水：“小姐姐你笑什么啊？”
　　言小姐姐：“笑我男朋友，太害羞了。”
　　池双在后头笑得背过去，两条腿哐哐蹬地，而程凛标完点已经把自己砸回了座位，开了自定义服务器独自练习，眼不见为净。
　　在程凛把点标在海里后，一直没说话的三号四号出声了，是两个男生。
　　三号：“跳海里，逗呢。”
　　四号：“二号纯萌新？”
　　直播间里弹幕也与时俱进【小姐姐看来真萌新啊，主播要吃苦咯】
　　Modee对直播间里众人道：“带妹吃鸡，何来辛苦。”
　　【主播你注意你的口水】
　　【主播你如此痴汉大神知道吗？】
　　【我不喜欢这声音，太甜了，我喜欢御姐】
　　是大神女朋友又怎样，名花虽有主，我来松松土。再说了，归根结底也就隔着网线调戏几句，当然如果能在游戏里培养出感情，加个微信发个照发现是美女，然后面个基再来一发……嘿嘿嘿。
　　无良主播心思正飘，就听小姐姐道：“不好意思啊刚手滑，我们跳这里吧。”
　　Modee不管小姐姐说什么都是好的。但三号四号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plDD是坑，就不太想跟他跳一起，两人在地图上分别另外标点。
　　言旭扫了一眼他们的点，离自己选的位置十万八千里，他好言相劝：“我们还是跳一起吧，我虽然玩的不好，但尽力不会拖你们后腿。”
　　三号四号想想也是，歧视人家也不好，萌新也不一定就是坑，于是撤了地图上的标点，同意跳一起。
　　Modee立刻拍胸脯保证：“小姐姐你放心我保护你！”
　　言神要浪，千里马都拉不住，他毫无心理负担顶着“萌新小姐姐”的名头：“那我可期待一下。”


第十二章 
　　落地后他们老半天没遇到人，Modee急于孔雀开屏在妹子前展示自己，先把自己养肥后看见物资就赶紧招呼：“小姐姐来，这里有枪！”
　　“来啦来啦。”
　　PlDD似乎格外贴心不添乱，亦步亦趋跟在三人身后，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其实游戏节奏根本掌握在“小姐姐”手里。
　　“小姐姐”嗓音甜甜的：“这里有车有车，先占着。”
　　“我们往那边走嘛，行不？”
　　三人就这么被他牵着跑，还觉得自己才是领导人，不过是在保护妹子。
　　搜了一阵，终于有敌人出现在视野里。
　　Modee扛着枪大呼：“小姐姐快进房子里躲好！”
　　“砰！”
　　【plDD使用Vector击倒了yoyoyo】
　　“哇我打中了打中了！”
　　小姐姐的声音听着很兴奋，Modee愣了半秒，此时也真替她高兴，妹子嘛，需要鼓励了，于是立刻夸奖：“厉害厉害！”
　　舔包时候一把98K，Modee正双眼放光准备收起来，小姐姐软糯的声音又响了：“这把枪能给我吗？”
　　三号有点不开心了：“你会用吗，拿着好看？”
　　言旭一本正经：“拿着很有安全感。”
　　Modee咽了咽：“给给，你拿着，没事。”
　　“谢谢。”言旭麻溜拾起来，装上了之前放包里的倍镜。
　　三号四号嗤之以鼻，包括Modee在内，他们都以为plDD刚才的击杀不过因为运气好，然而接下来，一系列神转折让他们大跌眼镜。
　　首先是——
　　【plDD使用Kar98K击杀了oooho】
　　【plDD使用Kar98K击杀了weile】
　　全是直接击杀！
　　“小姐姐”放下枪，非常谦虚：“运气真好，他们站在那里不动，一打一个准。”
　　剩下三人：怎么我们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Modee干巴巴的笑：“哈哈没事，运气也是重要天分嘛，哈哈。”
　　接着是——
　　他们遇上成队的，刚击倒一人，他的队友要扶，机会正好，三号四号加Modee都大吼：“快快好机会扔雷！”
　　手速慢一点的，如三号，刚把雷摸手里还没调整好位置，右上角击杀信息就刷出来了。
　　【plDD使用手·榴弹击倒了yykk】
　　【plDD使用手·榴弹击倒了emili】
　　【plDD使用手·榴弹击杀了polo】
　　一弹三响！
　　“哇你们真棒，你们说扔雷，扔雷果然就很有效。”
　　我们是说赶紧扔雷但是我们的雷全都没中啊！！三号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扔出去啊！三个男人抓狂，虽然被夸奖了但是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怎么回事？
　　再来，“萌新小姐姐”在“运气好”的加成下，在“哇不小心又中了”“呀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之类萌萌哒的声音中，一路神挡杀神，人头爆满。而三号四号从鄙视到震惊到变成小姐姐舔狗，总共不过用时十来分钟。
　　“小姐姐加好友吗？”
　　“小姐姐我帮你做肉盾你放心打！”
　　Modee则从火车满嘴跑变成了干巴巴的笑再到沉默。
　　打到第二十分钟时，Modee终于坐不住了：plDD已经十杀，而他自己只有两个人头，还是捡漏捡的。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已经拐过几道弯，鄙夷萌新的弹幕已经看不见了，全是阵阵惊叹。
　　【我觉得小姐姐又帅又萌怎么回事】
　　【转粉！小姐姐带着你的好运嫁我吧！】
　　【该说大佬的女友也是大佬吗？佩服佩服】
　　运气能好成这样逆天了吧！鬼的全是靠运气！
　　原本想秀操作顺带把妹的Modee现在脸上是青白交加，原先撩骚撩得很欢的他现在反而成了四人里话最少的，听着他最喜欢的软萌妹子音也完全开心不起来，心里是越发堵得慌。
　　Modee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把资源都让给了plDD的缘故。可实际上，他都是先养肥了自己再招呼plDD，唯一说得上拱手相让的大概就是那把98K。
　　又眼见plDD拿着98K爆头击杀一人，沉默半响的Modee舔舔唇：“小姐姐，我也想玩狙，能跟你换把枪吗？”
　　“好啊，接下来用不着狙了。”
　　对方的爽快倒是出乎意料，但是……Modee听着小姐姐的语气好像有点微妙的变化？
　　没等他多想，plDD真的扔了98K，手上换了把SCAR，跟Modee站了个面对面的位置。
　　“注意了，”甜得滴蜜的女声说，“我要打你了。”
　　Modee：“？？？”
　　就在他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plDD居然突突突就朝他开火！面对面脸贴脸，Modee根本来不及躲。
　　【plDD使用SCAR-L击倒了Modee】
　　“我靠你TM有病吗！”
　　Modee回过神来立刻破口大骂，什么色心什么风度全都不要了，他喘着粗气对着屏幕喷唾沫，眼睛跟脖子都气红了，像头愤怒的公牛，要不是考虑着电脑是他花钱买的，没准把电脑顶了的心都有。
　　三号四号也愣了，硬是没敢上去救起Modee，plDD声音还是那么萌，只是语气变了，不再是那种刻意的“呀”“哇”，只听他不紧不慢道：“原话奉还啊，你上一把朝我男朋友开黑枪，才有病。”
　　“以牙还牙，很公平，而且我还提醒了你，多光明正大。”
　　“听懂了吗？”plDD重新抬枪，对准了Modee，特别有范儿的呵了一声：“离我男朋友远一点。”
　　“砰！”
　　【plDD使用SCAR-L击杀了Modee】
　　程凛摘下耳机，刚好听到言旭后面那句，顿时神色复杂的朝言旭望过去。
　　言旭这人就真的很有本事，你说，明明他是帮队员出头，却又嘴上不把门偏要把人逗得冒火。
　　看他为自己出头，触动感谢是真的，想把他脸朝下掼在地上的心情，也真的不能更真。
　　程凛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怎么就能把一件好事做的这么欠呢？让人感动也不是生气也不是，感谢说不出口讨厌又不忍心。
　　程凛或许自己都还没发现，在言旭面前，他的情绪都是跟着言旭的节奏变动，而不是以往总是稳于泰山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池双一出戏看得心满意足：“震惊！CAL队长变声哄骗无良主播！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哈哈哈哈队长你信不信要是拍下来播出去服务器能被挤瘫痪！”
　　言旭带剩下两人吃了鸡，退掉游戏，懒洋洋捏了捏手指：“我知道我人气高，不用变相夸我。”
　　他扭头朝程凛看，正好把程凛还没收拾完的表情看了去，特别善解人意朝他一扬眉：“不用谢。也不用感激到以身相许，咱们循序渐进，以后我再给你机会。”
　　程凛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被言旭这剂猛药灌狠了，气多了反而气出了习惯，产生了抗体，差不多能直面他的骚话了，尽量放松自己牙关别被磨秃了：“那言队就想多了。”
　　以身相许？绝对不存在。
　　言旭笑而不语，凡事可不要这么绝对。
　　“程凛，”黄姐从训练室门口探头进来，“哟，你们在休息啊，正好，你队服到了，趁休息去换上吧，看看合不合身。”
　　黄姐手里拿着队服，程凛接过，回房去换。等他再出现在训练室时，言旭只觉得眼前一亮，不由就坐直了。
　　CAL队服主色是黑色，黑色是严肃庄重又精致的色彩。队服在言旭身上是潮流痞帅，在池双身上是中学生广播体操服，在池一身上沉稳得太重，而在程凛身上，言旭看到了大气典雅，干净爽利，挺拔的身姿傲然如松
　　人靠衣装，衣靠人穿，同样的队服愣是被他们穿出了各不相同的风格，唯一相同的大概是他们衣服背后都印着烫金大字：CAL。
　　黄姐满意极了：“帅！我看你和言旭以后就算退役了，去当个模特也绝对饿不死，瞧瞧这身材，这颜值，我们战队绝对是最靓的！”
　　言旭目不转睛看着，点头：“确实帅啊。”
　　池双还以为他在自夸，翻了个白眼，拿起手边的牛奶猛喝两口，心想等自己长高了绝对也有当模特的潜质！池一看着自己弟弟闷下去半杯牛奶，决定还是不要在身高上打击他了。
　　程凛理好衣服，面料舒适，尺码也合适，朝黄姐道：“很合身，谢谢黄姐。”
　　“哎呀不谢不谢，战队主要还是靠你们。”黄姐道，“要不是赛前一个月内绝对不接广告，我真想现在就带着你们这个新阵容出去捞上一笔啊。”
　　黄姐说的感慨，却没多大惋惜，可见战队现在不缺赞助不缺钱。时代变了，以往赞助商们只看成绩，而如今时代可以靠脸吃饭，言旭的脸就是饭碗的保证，是以CAL以往风风雨雨时也没让队员饿过肚子。现在又多了程凛，双重保障，有底气。
　　CAL赛前规矩还挺严的，包括禁酒禁广告，而这些黄姐已经跟他提起过，全都是言旭定的规矩。
　　想不到吧，拿着变声器装萌妹的言旭，居然还能跟严苛两个字挂得上钩。
　　“来来我给你拍一张，”黄姐招呼程凛，“等下你发微博，把队服照补上。”
　　黄姐让程凛站到窗前，都不用特意摆什么姿势，他自然的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言旭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蹭着机会明目张胆的偷拍，程凛看着黄姐的镜头，还真没注意有个搭顺风车的。
　　更不知道言旭调了连拍模式，眨眼就是好几张，然后若无其事放下手机，权当无事发生。
　　他用手机翻完几张照片，正好微信来了消息，顺手点开——
　　“练习赛约到了，”言旭放下手机通知队友们，“后天晚上八点，国内队伍，四排，都记着，到时候准时上线。”
　　练习赛是职业战队在比赛前约时间打的热身赛，全是职业选手，对估测本战队在职业队伍中的水平、研究对手的战略有很大作用，每一场练习赛都要当正式比赛来全力以赴。
　　这将是程凛第一场练习赛。
　　国内队伍的练习赛，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跟铁狼在同个赛场上了！
　　程凛的斗志因为这个念头熊熊燃烧起来。


第十三章 
　　一想到马上能与铁狼在赛场相遇，程凛训练的干劲更是翻倍。
　　要说铁狼此人，职业生涯目前比言旭还长，如果说言旭算是老不正经，那铁狼可就老正经了。
　　铁狼本人长着一张方方正正国字脸，轮廓分明，国字脸的人容易自带一身正气，别说外人，就是队友都认为自家队长完全是老干部，威严大气，跟言旭这种妖艳贱货那是不一样滴。
　　对此言旭嗤之以鼻。
　　“你们以为他不苟言笑是面瘫吗？不，那只是因为他听不懂你们的梗。”
　　队员们立刻表示你这是谬论！然而实际上，平时铁狼听他们说梗唠嗑没反应还真是因为……听不懂梗。通常某个梗火了很久后，快要过气时铁狼才能跟上脚步，可那时候大家早就奔着新鲜玩意儿去了。于是铁狼继续听不懂，继续他的老干部神色。
　　言旭总结：“代沟了解一下。什么，我？我还年轻，在沟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宿敌是最了解你的人吧。
　　当年程凛看比赛时迅速被铁狼圈粉，想想马上能跟偶像在同个赛场相遇，他是真的很期待。
　　他的兴奋劲儿没能持续太久。因为被练习赛的成绩迎面泼了盆冷水。
　　程凛兴奋过度的脑子被迫冷静了。迎头冷水把他泼得不仅冷静，还有些发冷……他职业生涯里首场练习赛打得可以用一个字总结：惨。
　　从比赛开始到他被击杀，连SG的面都没见上。
　　游戏中看不了敌人的名字，可击杀击倒信息是全场信息，你会知道自己打中了谁，哪只队伍对上了，程凛记性好，有刻意去记几支强队的存活信息，反正他们整场也没击倒一个SG的。
　　有没有碰上SG的人已经不重要了，SG这把练习赛成功吃鸡，反观他们CAL，
　　练习赛二十支队伍，CAL最终排名第八，并且这个第八，还是靠剩下的最后一人言旭独自苟出来的。
　　复盘的时候，严教练脸黑的能滴墨汁儿。
　　“打的什么，这打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啊！”
　　训练室只余严峰炮仗般的嗓音和拍桌声，言旭好整以暇坐着不知在想什么，其余人则是顶着严爸爸的怒火，大气也不敢出，就连池双都安静如鸡。
　　“开场就送，错误百出，十多分钟就崩盘，烧火棍成精都比你们打得好！”
　　这跟“撒把米在键盘上让鸡啄都比你们强”是一个意思。
　　池一抬起深埋的头，吸了口气，开口准备领锅，严峰一眼看出他想干什么，鼻子里气哼出声：“别急着领锅，你打的有问题，但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录像也看了，现在我要你们把自己和队友的错误都给我指出来，挨个点评，好好反思下败在什么地方！”
　　严峰：“程凛，你先来！”
　　突然被cue，本来，就算补刀能手如程凛，也知道初来乍到别随便扎人的道理。找自己的错误没什么，至于说队友的错……程凛本来打算提交委婉的答案，但对上严峰那圆溜溜的眼珠子，委婉的措辞下意识就被咽了回去。
　　严峰是认真的，不是来看礼让的队友爱的。
　　正好池家兄弟也在朝他递眼神，那意思：放心大胆说，没事。
　　得到队友的许可，程凛坐直了，心说那好，我可就开口了。
　　“想说说，该骂骂，”严峰突然凉丝丝道，“打成这熊样还不让人说了？”
　　于是程凛口子又开得更大了。
　　几个重要错误按照先后顺序，首先是池一。
　　“那我开始了，”程凛清清嗓子，“先是First。”
　　池一是第一个死的，探路的第一个死没毛病，可他的表现和死法就很有问题了。开场十分钟，池一探路直接探到了别人脸上，真正意义的脸上：他骑着摩托车，车速过快没转弯没换向一口气扎进了对方守备区，车炸了，人没了，对方只有一人被他炸车时燎掉点血皮。
　　不过十分钟而已，基本等同于开场就损失一员，在职业比赛中简直是大大的不利。
　　“开场损失一人，我们不得不立马调整换位，不得不说这波快递送的真的很——顺风。”
　　顺风快递，又快又好，对手收快递都开心哭了。
　　池一只觉得膝盖上中了一枪，实在是……自己也觉得丢人。开场确实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崩了战线，后面的乱子不说，最大的锅肯定是他的没跑。
　　“接下来Double，恋战了，枪线暴露了我们的位置，言队当时呵斥他那句话就很应景：‘上头了’。有这句，我觉得别的也不用多说了。”
　　简直公开处刑，言旭当时那句话说得池双小脸一红，现在再被溜一遍，确实不用再说其他话，池双已经觉得膝盖被扎穿了。
　　你看程凛文质彬彬的，说话也不急不慢的，咋杀伤力这么大呢？池双揉着生疼的膝盖想。
　　“至于我。”程凛自己的错自己拿严实了，他整场只犯了一个错，也是致命的错，但心大如池双可能都没看出他错在哪儿，程凛却很清楚，先道了个歉。
　　“意识到Double使我们暴露了位置，我就该立刻换位，但我居然还抱有侥幸心理，在‘可能’‘大概’的驱使下没有动，根本没有职业的自觉。网游里那一套又搬到比赛里了，明明是指挥辅助，意识还差成这样，我的错。”
　　网游里打得一般的人太多，程凛明明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位置暴露，却没有及时换位重新架枪，心存侥幸，就那丁点的犹豫时间，立刻被别人抓住机会反打，收了人头。
　　对待职业选手就要用职业选手的意识，不该把胜负赌在区区侥幸上。程凛真是被好好上了一课。
　　池双的失误和他的处理导致程凛成了队里第二个被out的，那样的位置下言旭是不可能来救人的，他很果断，跟池双拉了波枪线换了俩人头后立刻转移。
　　“至于言旭。”程凛又把言旭名字念了出来，他顿了顿，再开口时换了个称呼，这回不是因为嘴快找补了，因为他其实说的挺慢，比起以往对“言队”两个字的别扭与适应，这次他的声音像是定锚，稳稳的锁定了。
　　“言队没有失误。”
　　队长负责点位确认、转移路线，战术上大方向指挥，但具体打起来也得看队友个人，他不可能一人包揽所有人的事，言旭在本场指挥上挑不出错，他个人的表现更是没问题。
　　从前看比赛，也只能透过些许镜头窥见一二，置身其中，同位队友，才能更加体会言旭的可怕与可靠。
　　言旭绝对担得起队长两个字，毋庸置疑，他是名称职的队长。
　　有了程凛嘴刀开头，接下来几人也都说得开，作为本场没有出错的言旭，站在队长的位置，帮他们总结一遍。
　　“First的重大失误，也是个低级错误，自己反省；Double心态给我稳住，虽然你年纪上的确还是个小鬼，可赛场上对手可不管你几岁。”
　　池家兄弟点头称是。
　　“Lin，”言旭对程凛只有一句话：“你是个职业选手了。”
　　你是个职业选手了，你打的是比赛，背负的是团队荣誉，不再是游戏里玩玩就算的散人了。
　　一句话就够了，程凛懂，他朝言旭点头：“我会好好培养我职业意识的。”
　　严峰又把一些小错也全部数了出来，录屏一遍遍暂停回放，斯巴达式教育手段可把大家压得够呛，等严教练终于复盘完离开训练室，连空气都变轻了。
　　池双从严爸爸的威压下解脱，舒了口气，左看右看，最终目光落在程凛身上：“哎哥们儿，我算是认识到了，你长得白看着白，切开怕不是个黑吧。补刀厉害的。”
　　程凛笑了笑，池一则推推眼镜，冒出一句：“你们得珍惜我了。”
　　池双：“哥你这话啥意思？”
　　“你们凑齐了啊，你看，”池一先看着言旭，“嘴骚。”
　　言旭谦虚：“哪里哪里，一般一般。”
　　再看自己弟弟池双：“嘴臭。”
　　目光转向新来的程凛：“嘴刀。”
　　池一挨个看过，最后反手指自己：“我是最后的良心了，你们可不得珍惜吗？”
　　短暂的沉默后，言旭面色凝重的拍了拍池一肩膀：“继续保持，咱们队良心就靠你了，阿一。”
　　几人对视，终于都卸了严肃的表情，笑出声，大家心知肚明，这厢插科打诨只是为了让大家松快松快，毕竟刚刚除言旭外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跟严教练无关，跟他们自己有关。打这么烂，用不着教练骂，他们已经在肚子里把自己狠狠批了一顿。
　　大赛将近，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还能不急吗，特别首场练习赛又打成这样，更给所有人增添压力。
　　言旭看几人笑过后又陷入更深的沉默，心底缓缓叹了口气，决定唱唱白脸：“行了，都别垂头丧气的，明晚还有一场，争取吃把鸡。磨合期大家问题暴露的早也就能尽快解决，你们进步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言旭难得正经灌口鸡汤，却换来池双一脸惊恐：“队长你在喂鸡汤？天啦你还是我言神吗，不会被掉包了吧！？”
　　“滚蛋。”言旭秒秒钟面无表情，“还不训练去臭嘴兄。”
　　池双做了个鬼脸，滚回自己位置了。程凛、池一也都回到了自己机位上，虽说大家看起来都把刚才的失败暂时放下，一心为明天的练习赛做准备了，但程凛能感觉到，众人只是把表面的情绪沉下去了而已。
　　一次的练习赛不能代表什么，这把他们输了，下把也可能吃鸡，说到底会轻易就有心绪波动还是源于他们本身的不安。
　　可言旭身上，程凛没有感受到多大的起伏。
　　程凛想了想，他有话要单独跟言旭谈谈。


第十四章 
　　程凛一直等到了晚上。凌晨一点，池家兄弟纷纷下机出了训练室，程凛眼角余光瞥见言旭还坐着没有动身的意思，飞快结束了手里的训练，摘下耳机。
　　言旭坐在自己机位前，也没训练，背贴在电竞椅上，支楞着一条腿，坐姿懒散，有点瘫。他一手夹着支笔，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又一下，还挺有节奏感。
　　程凛靠近的时候言旭转过头，手里的笔依然轻叩桌面不停，他还以为程凛是下机回房礼貌性的跟他打声招呼，没想到开口不是那么回事。
　　“言队，”程凛道，“我有事想请问……想跟你确认一下。”
　　难得他主动找自己说话，划重点，还是两人独处，虽然架势看着是要说正事，不妨碍言旭心情扬了起来：“你说。”
　　程凛抿了抿唇：“国内预选赛会安排我上场吗，上的话能打几场？”
　　言旭敲笔的动作一顿，讶异的看向他。程凛不闪不避，万事开头难，话已经起了头，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我经验意识还不够，全球邀请赛不比其他，我就想问个明白。”
　　最近伍子训练量很大，和一队队员们一起练的机会也不少，程凛什么都看在眼里，心底门儿清。当初拒绝加入SG是因为二队没有上场机会，但并不代表进入一队就万事大吉，你不行，有人替你。
　　言旭心想他确实聪明，可聪明过了头——想多了。
　　新人嘛，心态不稳，也容易患得患失，想多了很正常，言旭表示理解。他正要开口，然而程凛的话竟还没说完，言旭半个音节还没发出，又只得把嘴巴闭上，听他还能说什么。
　　言旭下意识的猜想了程凛接下来可能说的话，独独没有料到他会干脆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我没别的意思，”程凛道，“我并非心生怨怼，你放心，我来问，就是想有个心理准备。哪怕战队只安排我上去打一场，我也绝对尽全力把一场打好，不给队里丢份儿。”
　　他目光澄澈又坚定，不知是不是错觉，言旭觉得他眼角的泪痣似乎更鲜艳了，衬得他的眼神愈发明亮。
　　“意识我会加强训练我会做，”程凛捏紧手心一吐为快，“我就是想给自己争取机会。”
　　他来表态：战队若是让伍子替他上，他没有怨言，但只要让他上，他一定竭尽全力。他确实在不安，但不是来吐苦水的，他是来问：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我希望CAL胜利之时，有我一份力。”
　　绝无虚言。
　　程凛终于说完了，如释重负。战队为了顾全大局会怎么安排出场他没法决定，但可以左右，想要的东西要自己争取，他说出来，就是为自己争取。
　　原本听了开头的问题言旭还真以为程凛是来抱怨的，考虑到吃了败仗的影响。但程凛老是出乎他意料，不过这个性格……实在是很合他胃口。
　　所谓的一见钟情大多看脸，而后升华感情就要看双方性格、三观，言旭当初朝池双说这话的时候可不是瞎扯，这还真是他觉得合适的交往路数。程凛的颜值在他这儿是满分迅速通过，再来性格上，不过短短的几天接触，了解的那面竟然全是加分项。
　　完全是言旭的理想标准。
　　言旭难得在谈正事时候一心二用，有点惊喜啊，他想。
　　“你可是一队正式队员，除非出现什么状况，否则不会有其他人替你上场。”
　　程凛略显意外，昨天开短会，严教练还特地强调了伍子的训练量，程凛是真以为伍子会在预选赛上场。
　　言旭看他神情，略想了想程凛会误会的缘由：“因为伍子的训练量？他平时练习比正选少些，每次大赛前都会增量，这是常规操作。”
　　言旭看着程凛露出恍然的表情，不禁有些心痒，他暂时按捺住撩拨的冲动，决定把正经事儿说完：“赛前有压力是好事，可也不用过多焦心，反而会坏了状态。你比我想象中更敏锐。”
　　能直白吐出来，必然已经考虑到整支队伍成绩问题了，无论是言旭还是严峰都还没提过在全球邀请赛上的目标，不只是程凛，恐怕池一也已经察觉到了，但谁也不会说丧气话，只是压在肚子里，各自默默努力。
　　新赛制出来后，国内能够参加全球邀请赛总决赛的只有两个名额，预选赛比以往来得更加激烈，加之国内电竞正遇上人才辈出的时代，言旭和严峰此前一直在担心的就是：他们新生的CAL能不能出线。
　　CAL以往战绩磕磕绊绊就是因为人员变更频繁，言旭送走一个又一个，就没个安稳。在半年前迎来池双，如今又有程凛的加入后，言旭悬了多年的心突然就静了。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就是能陪着他走下去、陪着CAL走下去的家伙。
　　言旭真的太想要一个稳定又强大的队伍了。他曾经置身于CAL最辉煌的元年，也尝过在泥洼里爬行的滋味，没人知道他到底期待了多久，等了多久，他比任何人都强烈的渴望真正的CAL。
　　“你每天都在进步，我看在眼里。还有池一池双，大家都在努力为新的团队付出。包括伍子，你们所有人的努力我都知道。”
　　言旭声音放柔了：“无论这次比赛结果如何，我跟你们一起扛，我们是一个团队。言旭首先是CAL的队长，其次才是电竞界的言神。”
　　“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我，”言旭可能也被气氛触动了，有感而发，“我等你们很多年了。”
　　不是暧昧也不是调戏，一句诚恳又朴实，却直接敲打在心脏的话。程凛这才发现，原来言旭除了会说骚话外，居然真的很会撩。
　　这就是他又欠又骚还能有这么多粉丝的原因？
　　程凛不由的深呼吸，言旭作为队长他是真的认可了，他张张嘴正打算趁着队友间气氛正好打算说点什么，属于第三个人的声音突然在训练室响起，把程凛言旭都狠狠一惊。
　　“队长……”
　　程凛/言旭：“！”
　　两人猛地回头，收获了一个满面感动的伍子。
　　“……”这是正打算增进下队友间友谊的程凛。
　　“……”这是正经完毕打算开始撩骚的言旭。
　　他们俩说了半天，愣是没发现训练室里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伍子一大老爷们儿声音都哽了，当场表示愿永追随队长生是CAL的人死是CAL鬼，言旭打断他：“不是，等会儿，伍子你什么时候在的？”
　　“啊？我，我一直都在啊，下机后还没走啊。”
　　程凛刚从被吓了一跳头皮发麻的感觉中抽身，伍子这存在感也是绝了好吗打什么职业啊去当间谍啊都能伪装成空气了！
　　差点以为有什么灵异事件！
　　被这么一打岔，啥也不想说了，程凛立刻表示感谢队长指教，队长晚安队长再见。
　　程凛快速离场，伍子见言旭盯着门口看，后知后觉咽了口唾沫：“队长我是不是，出声得很不是时候？”
　　是也不是，他们俩之间还什么都没有呢。言旭失笑：“行了别在这儿杵着了，回去睡吧。”
　　伍子挠挠头“哦”了声，也走了。训练室又剩言旭一人，他转了转手中的笔，新思路在脑子里成型，他取过一张白纸，正要下笔，安静的屋子内突然闯入个火急火燎的家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哎哟你们背着人干嘛呢干嘛呢！”
　　言旭的笔在白纸上“刺啦”一划，拉出一条不规则也不好看的横线来。
　　言旭：“……”
　　他好脾气的转过身来，盯着池双这个人来疯。
　　池双挤眉弄眼：“我回来拿杯子，刚碰见程凛，那走路速度跟撞鬼似的，说说你们俩背着人在训练室干嘛了？”
　　言旭：“那你应该也碰见了刚出去的伍子。”
　　“是啊，不过伍子状态也不太对，脸颊红扑扑眼睛好像也有点……”池双突然面露惊恐，“难道你们三！？”
　　他惊慌的用视线在言旭身上扫过，演得特别夸张，毫无演戏天分，言旭把手在纸上轻轻一按，语重心长：“池双同志，你身为一个直男，满脑子都是不纯洁的男男关系合适吗？”
　　池双收了神通，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出戏了，言旭却尤不肯放过他：“再说我有洁癖，怎么可能三人玩。如果我真要和谁在训练室干点什么，我不会锁门吗，还等着你推门？”
　　“……等等队长我错了别说了，”池双告饶，再说下去车就该开上高速了，“我还是个未成年！并不想了解不纯洁的男男关系怎么玩！”
　　言旭从鼻子里哼了声，摆摆手算是放过，他重新抽了张纸，拎起笔。
　　池双从座位上拿了水杯，看着言旭埋头些什么，捏着杯子，支支吾吾：“那什么，言队……”
　　“嗯？”言旭头也不抬。
　　“我我我，我会加油的，绝不给你们拖后腿，CAL天下第一！”池双突然提高音量，猛地喊完，“就是这样，晚安！”
　　吼完就跑，非常刺激。
　　言旭笔尖顿在离纸张两毫米高的位置，随即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落下，白净的纸张上慢慢勾勒出明朗的线条。
　　如今虽然形势紧迫，但真的不糟糕，言旭想，眼下他有一群不错的家伙们，不是吗？


第十五章 
　　程凛早上的起床时间已经固定在九点，言旭果然不是每天早上都坚持跑步，懒的时候也是个踩点进训练室的主。
　　今天跟国内队伍还有场训练赛，严峰昨天一气之下说吃不了鸡就加倍训练，话放得挺狠，要知道想吃鸡除了技术还得看运气，当然说的也是气话，主要目的是不能再打成昨天那种熊样了。
　　就算严峰不说，他们几人也不愿意再糗下去。
　　“目前对我们出线威胁最大的五支战队：SG，飓风，飞鹰，NOW还有怒海”，言旭把昨晚练习赛的最终成绩调出来，“看过录像，你们也该知道他们昨晚表现很不错，尤其是怒海战队，之前一直在中等徘徊，去年终于完成四神配置，今年的他们不可小觑。”
　　怒海战队……程凛记得CAL建队时的元老空海就转会去了怒海，但由于怒海一直表现平平，也就没再关注过。
　　言旭的老队友啊，还是一起拿下CAL首个全球冠军的老队友，不过现在是对手了，赛场上可不讲人情，只要不是同队照打不误。
　　池一点头：“他们换血后突飞猛进，要在以前，连找他们约练习赛的都很少。”
　　“电竞的世界大起大落太正常，昨天的冠军可能明天解散，今天的草鸡可能是明天的凤凰，”言旭道，“所以别小看谁，也别懈怠。”
　　他看了看时间，今天练习赛是上午十一点，已经快到了：“都准备上服务器。”
　　服务器当然也是自定义的，本场练习赛共二十三支队伍参加，九十二人，已经快接近百人编，落地后只会更拥挤。
　　航线刷出来，言旭选点只用半秒：“Y城。”
　　什么样的航线他们跳什么点，这些知识在言旭脑子里早就滚瓜烂熟了。
　　落地后几人迅速分工合作，都不用池一提醒，他们跳伞时候也看见了，Y城的另半城也落了一队。
　　据言旭所知，五支威胁最大的队伍里面没有打这条航线喜欢跳Y城的：“程凛去架枪盯防，他们不来就算了，凑上来还是不能放的。先搜我们的，不用主动求战。”
　　“好。”
　　程凛找了个位置开倍镜扫周围，剩下的物资补给等队友搜完过来分给他，稳扎稳打的开局，没什么毛病。
　　今天的池一状态良好，没有重复昨天的低级错误，一个优秀的先锋探路员带给队友的情报极其重要，他们顺畅的打到第17分钟，队伍还是满编，场上还剩十九个队伍，六十八人。
　　按照规律，和平期已经过了，接下来就到了大面积减员的火拼时间。前面的时间都是在为碰面做铺垫，将会有大量队伍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团灭。没办法，地皮就剩这么点大，要争就拿枪说话。
　　程凛一直留意着右上角的击杀信息，某条击杀再刷出来的时候他道：“飞鹰队死了三人，只剩一个独狼了。”
　　飞鹰队三人不是一块儿死的，而是从开场到现在挨个死的，队友们听了都很惊讶，言旭道：“你确定？”
　　通常来说，在前中期剩余队伍还很多的情况下，只有某队集中减员、或者特别关注的大神如言旭铁狼小风等被击杀时，大家才会记住那支队伍还剩多少人，毕竟击杀信息不会停留多久，有时候你眨眼就有信息被刷掉，像飞鹰队这种随着时间慢慢磨掉的，很难记住他们的存活情况。
　　“确定，”程凛说，“我记性还行。”
　　“不是，我的妈这不是记性还行的问题了吧？你也太牛了！”池双发出了来自学渣的惊叹，他要是记性好背书强，咋会年纪轻轻就成网瘾少年啊。
　　言旭却是立刻就明白了，除非天才，否则在游戏过程中想记住全部队伍的人员损耗情况不可能，不过只记部分队伍的话，某些记忆力强悍的人就行。
　　“你是刻意关注他们队？”言旭问。
　　程凛：“嗯。你说的五支队伍我都有关注，再多我也记不住。而且我也不敢保证每场都能百分百确认他们存活情况。”
　　毕竟自己也有可能错过他们击杀信息，不过判断他们至多还剩几人倒没问题，五支队伍的数量，只要他看见就能记住。
　　池双惊叫唤：“卧槽已经很棒了好吗！？”要知道吃鸡的职业比赛是总积分制，程凛的这个能力对有针对性的调整战术和清地毯来说简直不能更好用！
　　他们刚发现程凛听力出类拔萃，又发现他脑子不是一般的好使，真的是每天都能发现新的优点，言旭忍不住赞叹：“你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儿。”
　　言旭的话透过高音质耳机传过来，不知是不是耳机效果太好，程凛居然觉得耳朵有点热。
　　第二十六分钟，剩十队，三十人。
　　在吃鸡游戏里，安全区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缩小，这就是所谓的圈。长时间呆在安全区外会掉血至死，所以要想活到最后你就必须得行动起来，可以苟但不要妄想能一直避战，这毕竟是个射击游戏，不是躲猫猫。
　　按照程凛的说法，飞鹰队现在已经淘汰了，NON还剩两人，怒海最多剩三人，而SG和飓风大概跟他们一样还是满编。
　　圈越缩越小，各个队伍狭路相逢，耳边的枪声也越来越密集。
　　言旭带着队友停在一个坡上：“First往前探，Lin、Double原地不动，注意后方；我去右边看看，有情况随时说。”
　　“收到。”
　　池一很快回馈消息：“遇上个探路的，前面肯定有一队。”
　　只有队伍还存在时探路的才会这么大胆，如果是死的剩一人的独狼，这时候就该躲着混排名而不是大剌剌跑出来探路。
　　言旭探查的右方有两队正在火拼，战况很激烈。此时大家在地盘不大的安全区内，不是你夹我就是我夹你，反正走几步肯定就能遇上多角关系，必须得选一个方向开路前进。
　　言旭探查完情况后已经回到了程凛池双的位置，让池一后退跟他们汇合后，选定了进攻方向。
　　“往前压，把他们从山坡上打下来，抢占那个位置，速战速决，不然会被右边的回头吃掉。”
　　池一和池双立刻朝前方压境，程凛跟言旭都换了狙，落后他们两个身位。没跑出多远，他们就和正前方队伍的枪线撞在一起，两边火力输出都很猛。
　　CAL一方掩体主要是山坡上的石头，对方则是树木。
　　程凛开出两枪，倍镜内清晰看到对方身上溅起的血花，但对面立刻缩了回去，而他自己也被打掉了半管血，二级甲几乎被打穿。
　　对面也是个满编队。程凛突然意识到，和他们交手的很可能是……SG。
　　他呼吸微微一窒。
　　耳机里传来言旭的声音：“这枪线拉的，很有铁狼的风格啊。”
　　程凛的心脏因为他这句话清晰而剧烈的跃动起来，“咚咚”的声音震耳欲聋，几乎要盖过游戏里的音效，声音太大，他都怀疑自己心脏是不是要炸了。
　　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心跳，雀跃和激动尖啸着击穿他脑海，不受任何阻挡。
　　铁狼，他粉了五年的男神，可以说是让他走入职业界的领路人，现在就在他面前。
　　对程凛来说，在赛场上与铁狼碰面比真人相见更能令人热血沸腾。他崇拜并尊敬着铁狼，在签下CAL合同的时候，程凛还想过，如果在赛场上碰见了铁狼，他会不会狠不下心开枪。
　　事实证明，不存在的。
　　男人间的友谊，如果做不了队友，那就成为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因为喜欢，所以才想站在同样的高度。
　　哪怕清晰的意识到对面是SG，程凛操纵键盘鼠标的手都没有犹豫的。
　　双方对了两波枪，有掉血有损失但还没有人被击倒，右边的两队战况不知如何了，如果继续胶着，很可能被两边夹击包饺子。
　　必须打出一个突破口。
　　程凛抿了抿唇，换了把枪，故意卖了个破绽，当然，对方如果想打他，那也必须得冒头——他想跟对面换血。
　　哪怕出现减员现在也必须突破这里，不然只会更惨，他的判断和行动都没有问题。
　　对方显然也不想继续耗下去，他们与CAL的情况是一样的，程凛冒头这下，对面有两个人也冒了出来。
　　“砰！”
　　三行消息同时在右上角刷了出来。
　　【SG-Cool使用S12K击倒了CAL-Lin】
　　【CAL-Lin使用M416击倒了SG-Tielang】
　　【CAL-Suns使用Kar98k击杀了SG-Cool】
　　一换二，突破口来了！
　　程凛倒地后趴回石头下，言旭并不立刻让救人，跟池双抓紧机会扔上烟·雾弹就要往前压，SG也放了烟，队里的Happy想混烟去把铁狼救起来。
　　铁狼还没完全缩回掩体内，而Happy得穿过烟区才能碰到铁狼，言旭嘴角一弯：在他面前穿烟救人？
　　言旭手抬Scar，对着烟雾内就是一顿扫射。
　　凭借出色的动态视力确认了Happy钻入烟雾区前的落脚点，再推测着他可能的前行路线，言旭完全不客气的用子弹往上招呼。闭眼在烟雾区内打人可是他言神成名技之一。
　　【CAL-Suns使用Scar-L击倒了SG-Happy】
　　“艹！”Happy差点扔了鼠标，“太尼玛凶残了吧！”
　　“Dili跑！别管我们，救不了，往后扎，看有没有空子能苟一下。”铁狼果断让最后一人赶紧跑，运气好还能苟一下，运气不好也就完了，他看着屏幕击杀提示无奈笑笑：“还是这么变态啊。”
　　言旭的嘴，公认的骚，言旭的枪法，那也是国内外盖章的变态。比起单排所有人都更关注四排，但个人枪法在单排中更能清晰彰显差距。
　　言神之所以是言神，那是因为有他参加的全球总决赛赛事中，单人solo冠军都是他囊中之物。
　　CAL有一个言旭已经很变态了，而刚刚击倒自己的那个新人，枪法也是一等一的好，CAL今后的发展不可估量。
　　可惜了，今年他们还在磨合期。SG如今的队员也是铁狼久等的牢固配置，论综合实力，铁狼亦有绝对的自信。


第十六章 
　　程凛被言旭这波天秀的操作帅到了。
　　隔烟杀人，还保持着这么高的击杀率，别说国内，放眼国际言旭也绝对是翘楚。
　　CAL与SG这一次的短兵相见，以CAL大获全胜而告终。约莫是昨天窝囊狠了，今天打的是特别凶残。
　　池双池一抓紧时间快速打药，言旭伸手把程凛救了起来：“刚才那波换的漂亮。”
　　虽然程凛被Cool击倒了，但铁狼同时被击倒，并且言旭击杀了Cool，血赚。
　　程凛想起刚才的击倒信息，深呼吸，手指后知后觉颤了一下：CAL-Lin击倒了SG-Tielang。
　　以这种方式在男神面前露脸，也算是让人印象深刻了吧？就不知道铁狼会不会留心自己。
　　爱你就要打爆你，千万别以为程凛是个假粉，这种在旁人看来可以说匪夷所思的表达方式，偏偏对铁狼就很有用。
　　准确来说对言旭铁狼等人都挺有用的，游戏技术好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第一步，并且是一大步。
　　你看啊，国内现在PUBG职业战队注册在籍的共有四十支，其中包括不少朝不保夕的草根队，就算是职业选手也没法记住所有队伍名字，更别提认清所有人，你想出头想被人记住，说来也简单，牛逼就完事儿了。
　　但牛逼两个字本身就很难。想让对方印象深刻，真是没有比把对方打爆来的更直接的方式了。
　　本场练习赛CAL最终成功吃鸡，言旭十一杀拿下人头王，程凛五杀，成功在自己男神那儿狠狠秀了把存在感。
　　游戏打完，队长们的微信群消息又跳跃起来。
　　小风：“我就真的很想联合所有人重点针对你，把你扼杀在飞机里，太尼玛凶残了言旭。”
　　飓风战队是最后跟CAL在决赛圈内火拼的队伍，丁点大的地方没有掩体正面刚，飓风完全刚不过CAL。
　　言旭：“联合所有人求Suns？不好吧，我是个含蓄的人。”
　　小风：“艹老流氓你就不能一天不开车！？”
　　言旭轻车熟路倒打一耙：“我说什么了，怎么就开车了，脑子里污浊的人看什么都污，风神你赶紧去净化下心灵吧。”
　　小风怒戳屏幕，发了个比中指的表情。
　　飞鹰队这把打爆了，凄惨程度跟昨天CAL有的一拼，所以队长老鹰肯定打完就急着去复盘了，没有在群里吭声。
　　铁狼倒是说了句：“你们新人不错啊。”
　　小风：“对对，枪法也挺6”
　　“那是，”言旭，“没把人招走，后悔了吧？”
　　配了个叼着烟非常扬眉吐气的表情，很欠揍，小风满足他找打的节奏，回敬“飞起一jio踹飞.jpg”。
　　“不后悔。”铁狼道，“就是感觉挺可惜。”
　　如果早两年或者晚两年，二十岁的程凛出现在铁狼视线里，那他肯定要把人挖来SG，可程凛出现的时间不凑巧，跟SG擦肩而过，现在的SG正是铁狼想要的，没有程凛的位置。
　　“不可惜。”言旭说，“这就是他跟我们CAL的缘分。”
　　他手速飞快又打了句：“也是跟我的缘分。”
　　看懂这句话的队长们排队送了言旭一串“……”。
　　小风：“你看上他了？不是我说你要点脸吧老流氓，人好好一小年轻，为嘛就非得被你祸害啊。”
　　一直窥屏的NOW队长也冒出句：“就是。”
　　“哈，”言旭开启群嘲技能，“羡慕就直说，一群老光棍。”
　　所有队长一同反思起了，当初怎么就拉言旭进群呢，现在把他踢他出群还来不来得及？
　　“对了，前两天跟空海聊了几句，要不要把他加进来，说起来他还是CAL的元老啊，只是这些年名不见经传。”
　　空海，CAL初代战队成员，现今怒海战队队长，言旭的老队友。
　　言旭淡淡发言：“不了吧，我跟他有私人恩怨，聊不到一个锅里。”
　　方才还在心里想要把踢言旭出群的队长们一看，立刻就打消了邀请空海的念头。
　　呵，男人。
　　“言队，教练让复盘了。”程凛过来提醒他。
　　“嗯。”言旭收起手机，他看了看程凛，想起方才谈论的话题，试探的心思冒头，看似随口实则有意出招，“刚跟其他队长聊天，铁狼说到你了。”
　　程凛心头一跳。
　　言旭观察着他的反应，慢慢道：“他夸你……打得不错。”
　　程凛极力压下忍不住想疯狂上扬的嘴角，表面客客气气说着“是吗，谢谢”内心给自己比了个剪刀手。
　　男神关注我了！就很棒。
　　言旭还惦记着“阿丙”呢，在他得到答案前，以后的日子里这种试探可能冷不丁就会突然出现，直到他拨开迷雾为止。
　　本场练习赛严峰全程监督，终于是慈眉善目了，陪着队员们复盘。言旭情绪起伏依旧不大，昨天输了他没多懊恼，今天赢了也没多高兴，依然是悠哉的坐在椅子上，一手时不时敲着戴在耳骨上的耳夹。
　　程凛发现言旭还挺喜欢用手指敲东西，拿着笔敲桌面，或者直接用手指叩击桌面和耳夹，这种时候他的神色往往放空，像是在思考什么。
　　言旭不开口沉思的时候，由于皮囊先天优势，也算得上一个安静的美男子，高傲和冷静会在这时候融洽的沉淀在他身上，程凛不禁想，要是把铁狼的性格套在言旭身上，那会不会完美？
　　他试着想象了一下，结果是……想象不出来。铁狼的性格无疑是他非常欣赏的，但披着铁狼皮的言旭？程凛莫名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会感觉有点吓人？
　　不不不，铁狼男神我绝对是粉着你的，一定还是我对言旭还有心里疙瘩的问题。
　　恰好言旭回神，发现有人盯着自己，视线微微一动，跟程凛眼神撞个正着，他愣了愣，随即很不要脸的抛了个wink。
　　……负分没得跑了。男神，果然粉你黑言是对的，程凛意志重新坚定了。
　　复盘比昨天温柔多了，黄姐通知下午官方要来拍摄段日常，以后可能会加到花絮里，知名主播米宝好像会跟着团队来凑个热闹。
　　“大家跟平时一样就行了，当他们是空气，日常拍摄不会占用训练时间。”
　　不用专门凹造型、不会占用训练时间的拍摄言旭没意见，再说日常片段，大部分都是压箱底，根本不会对外播放，训练室内不涉密的日常，随便他们拍。
　　但是提到拍摄，自然就会联系到形象，池双很骚包的拿了瓶发胶折腾，程凛则是关注室内，下意识的扫过大家桌面。
　　他的桌面还能看，池双的桌面就很凌乱，桌垫上还残留着清晰的薯片碎屑；池一的桌面除了电脑设备外基本没有其他东西，冷清得没有人情味；言旭的桌面东西不少，可出乎意料的，摆放得工工整整，一看就是专门收拾过的。
　　程凛平时没注意，今天才发现言旭桌面在一群大老爷们儿的生存环境里工整得过头，非常规矩，方才也没看到言旭特别收拾啊，所以说不是为了迎接拍摄，而是平日里就一直这么齐整？
　　程凛脑子里挖出曾经的情报，曾有CAL的队友在网上调侃过言旭处女座有洁癖，粉丝们也认可这个设定，程凛还以为是开玩笑的现在看来居然不是？
　　呃，也不一定，也许只是普通的爱干净？话说回来我在意这个做什么，程凛默默把视线从言旭桌面移开了。
　　拍摄团队是下午三点到的，队员们正在各做各的训练，果真当来人是空气，盯着屏幕头也不抬，只是米宝打招呼时言旭等人给了个回应，米宝跟他们私交还不错，她的脸还是池双喜欢的类型。
　　米宝打完招呼，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镜头外，看着队员们训练，不说话不交流，隔得远又看不清屏幕，按理来说很无聊，可不知为什么米宝看得津津有味，再准确一点，是兴致勃勃只盯着某人看。
　　米宝，知名电竞主播，萝莉身御姐心，人气超高，拥有大批粉丝，解说游戏也特别有意思，本次国内预选赛直播间的主持人已经选定是她，在官方这里米宝也能刷脸。
　　米宝生平有两个爱好，游戏和帅哥。
　　曾经妹子有过疯狂迷恋言旭的黑历史，在得知他是基佬后少女心碎了一地，大骂言旭这个大猪蹄子，扭头跟他成了好哥们儿，彼此分享欣赏帅哥的心得。此时此刻，全神贯注训练的程凛，还没发现自己已经美女姐姐被盯上了。
　　CAL真的是，颜狗的天堂！米宝捂住自己小心口。言旭打完手头的场次，正说过来打个招呼，就见米宝星星眼的盯着——唔，是程凛没跑了。
　　“小姐姐，注意一下形象。”
　　言旭倒了杯水给她，也退到了拍摄镜头外。
　　米宝接过水：“哎呀又没外人在要什么形象。”再说她萌妹的形象又不是自己立的，只是由于她的长相，无论做什么男粉们都嗷嗷叫着好萌，他们自个儿脑补的好吗。
　　米宝歪头，看到程凛摘下耳机要离开座位，立刻起身整理衣裙顺顺头发，准备上前搭讪了。
　　言旭扬眉，米宝摆手：“哎哎让让，别挡着我勾搭帅哥。”
　　言旭：“在我这儿碰了壁怎么还不长教训呢？”
　　米宝立刻警惕起来：“你什么意思……不是吧？”
　　言旭端着杯子老神在在：“谁说他是直的？”
　　米宝睁大眼，正要说什么，突然视线越过言旭，抿嘴一笑，言旭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程凛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他身后。
　　言旭难得手指僵住，飞速思考对策。
　　米宝很不见外把言旭推了推，笑着朝程凛道：“凛神好，我是米宝。这儿可有人造谣你呢，你快来辟谣。”
　　言旭那是谁啊，大风大浪不在怕的，短时间内迅速翻出了新的骚话，正要大发神通，程凛却一句话把他们两人钉在原地——
　　“我确实没说过我是直的。”


第十七章 
　　进队当天因为言旭自曝性取向，他们就爱情与性别问题已经聊过，程凛还记得当时自己的原话是【没差吧，男的应该也可以】。
　　所以他确实没说过自己是直的，没毛病。
　　程凛敢这么讲言旭当真意外，米宝的卡姿兰大眼睛已经瞪成了铜铃大小，她差点哭出来，哀嚎：“为什么帅哥都去搞基了啊？啊啊啊！你们知道电竞圈帅哥资源本来就少吗？我的天啊为什么这样对我！！”
　　米宝一嗓子炸开，火力对准了言旭：“说是不是你把人带偏的！你特么不跟我谈恋爱就算了居然还要跟我抢男人！！”
　　言神心里有点飘，嘚瑟的咳了一声，正要开口，没想到程凛又没给他说话机会。
　　“关言队什么事啊，我还没偏，”程凛轻描淡写打出大招，“我也没说我是弯的啊。”
　　言旭：“……”
　　米宝神情呆滞：“……哇。”
　　言旭攻下一城的得意还没散干净，迎面吃下程凛重击，瞬间表情古怪又微妙，米宝虽然接受了极大的信息量但脑子还没糊，以少女敏锐的神经嗅出了事件的味道，她眼神犀利的在两人身上扫过，顿时悟了。
　　她捂嘴嚯嚯笑了，朝言旭抛了个媚眼：“什么嘛，原来没搞定啊。”
　　如果是私下言旭现在有一百种反驳方式，但当着程凛的面通通阵亡，没搞定是事实，不能否认。
　　米宝多了解言旭啊，明白自己这是说准了，更加得意了：“哈哈哈，你言神也有今天！”
　　目前为止在程凛的认知里，言旭对他说的各种骚话全部归类为言旭嘴欠、流氓病发作，还真没想过言旭可能是想认真追自己，这个选项一开始就不存在。但程凛不傻，米宝说的话太有深意了。
　　怎么，难不成……
　　程凛先被自己想法一惊，复而看见米宝快笑抽过去，又不确定了。笑成这样……还是在开玩笑？
　　应该是玩笑吧，不是的话也太可怕了，再说言旭认识自己才几天，怎么可能就对自己……OK，行了打住，别多想。
　　“咳！”
　　此时旁边传来重重的咳嗽声，三人扭头，就见表情已经失控的黄姐和尴尬又不失微笑的拍摄人员正齐刷刷盯着他们。
　　“那个，”拍摄人员轻声道，“我们是现场收音的。”虽然摄像头拍不到三人，声音还在啊。
　　黄姐皮笑肉不笑赶人：“私人话题出去聊好吗，战队还要脸的！”又朝工作人员赔笑，“不好意思刚才那段麻烦掐掉，不然后期处理一下声音也好。”
　　米宝到底是嘴硬面薄，赶紧跟黄姐道歉，脸颊飘红，倒是言旭程凛都跟没事人似的，完全不care刚才的谈话会不会被放出去，没在怕的。
　　米宝退到门口，朝言旭招招手，程凛以为没自己什么事儿了，结果米宝又叫住了自己。
　　程凛跟着到了门外，疑惑的看着米宝。
　　米宝：“我今天就是跟着来凑个热闹的，等下还有事，这就走了。”
　　言旭：“慢走不送。”
　　米宝瞪了他一眼，小姑娘眼珠子一转，撩了撩头发，柔声道：“我说你也太没风度了，我特意来看你们，就这待遇。凛神，他不愿意，不然你送送我呗，到大门口就行。”
　　虽然不懂干嘛点名自己，但来者是客，又还是位女士，女士朝自己提出无伤大雅的请求，程凛不会拒绝。他甚至很体贴的问：“目的地远吗，有开车来还是坐车？需不需要帮你叫个车？”
　　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跟言旭以哥们儿相称久了，互怼成习惯了，冷不丁来个如此绅士的帅哥，米宝那颗埋藏已久的少女心又死灰复燃了！
　　“不用不用，谢谢。我们能走楼梯吗，还可以多聊两句。”米宝说完，朝言旭隐晦的挑眉，赤果果的挑衅。
　　言旭上前一步：“坐久了想运动运动，送到门口是吧，”他特别绅士的弯腰，“来，您这边请。”
　　米宝眯起眼：“我怎么觉得你想说‘你这边滚’呢？”
　　“看你说的，我是这种人吗？”
　　“难道不是？”
　　刚才不说不送？程凛挑眉，看着两人明里暗里较劲，奇异的觉得……自己灯泡了？
　　下楼时程凛和米宝走在前面，言旭落后他们一梯，他倒是想上前把两人隔开，奈何跟妹子肢体上打挤这种事就算是他也做不出来。
　　眼睁睁看着程凛跟人家并肩，而自己显得瓦数特别大。
　　主播出身的米宝超级会聊天，跟程凛那是有说有笑很开心，不料她今天高跟鞋踩得有些高，某个瞬间一不留神，突然踩空。
　　“啊！”
　　米宝惊叫，眼看就要摔下去，程凛急忙伸手拉住她，可没想到米宝已经完全失去平衡，整个身体下坠的重量把程凛也猛地往下拽，程凛心头一突，感觉要糟。
　　千钧一发之际，程凛的腰间被结实箍住，力道很大，他背靠着撞进一个怀抱，稳住了身形。
　　——只见言旭一手环住了程凛的腰，一手抓住了扶手；程凛背部贴在他身前，一手抓着米宝。
　　三人靠着拉扯的姿势恢复了平衡。
　　米宝赶紧自己站稳，她惊魂未定，还没来得及道谢，就见程凛和言旭步调一致去抓对方的手，异口同声：“手没事吧！”
　　职业选手是靠手吃饭的，受伤了那可不得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出手，这么一来，半空中撞上，非常巧合的抓在了一块儿，成了个交握姿势。
　　手上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是一愣。
　　言旭一条手臂还在程凛腰上没离开呢……观看现场直播的米宝不知道该呸一句辣眼睛还是感叹句挺好看。
　　程凛率先回神，缩回了手，可能是刚踩空楼梯后心跳还没平复，一时半会儿居然没发现言旭在把腰间的手放开前揩了点油，揩得非常光明正大，偏偏被揩的这位还得朝他道谢：“谢谢，手没事吧？”
　　言旭方才手拉扶梯，一人承了两个人的重量。
　　“没事。”言旭捏了捏自己手腕，确认没有问题，“你呢？”
　　程凛：“也没事。”
　　米宝：……hello还有人记得我也在吗？
　　可能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程凛回过头来：“你怎样，有没有扭到脚之类？”
　　米宝摇摇头，她也是吓坏了，这么高的楼梯上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她朝程凛和言旭道：“谢谢。”还好有惊无险谁都没事，要是程凛和言旭伤着了，米宝得愧疚死。
　　“走吧。”
　　言旭率先下了楼，这回他和程凛走在前头，两人本意是为了防止姑娘再不小心他俩还能在前头拦一下，米宝走在后头，现在，换成她觉得自己发光发热了。
　　米宝离开CAL基地后，在车上出神片刻，掏出手机给言旭发了条信息——
　　【对他是认真的？】
　　【不然呢】
　　米宝盯着这条回复看了很久，这回真的红了眼眶，她旁边朋友吓了一跳：“诶宝宝，怎么了？”
　　“没，”米宝眨了眨酸涩的眼，“只是丢了个大猪蹄子。”
　　言旭虽然称自己是弯的，但由于他一直没恋爱，米宝曾经是抱有幻想的，万一女孩子他也能接受呢？
　　现在算是彻底认清现实，死心了。
　　世界上好男人还多着呢！向前看啊米宝！
　　言旭放下手机，朝程凛看了看，此时的他戴着耳机正专注盯着屏幕，从言旭的位置看过去正好逆光，光线嵌在程凛身边，勾勒出一幅漂亮的画。
　　认真的？言旭心想，那当然。
　　日常拍摄没有进行多久，等外人全都撤走后，池双趴到他哥座位后小声逼逼：“诶哥，你有没有觉得言队跟新人之间气氛有啥不一样了？”
　　池一在自定义服务器里练跳伞，没戴耳机，闻言往言旭和程凛那边瞄了瞄，两人正坐在自己位置上打游戏，什么也看不出来，池一道：“有吗？”
　　“有啊！”池双一不小心声音大了点，捂了捂嘴，又放低了声音，“他俩之前一起把米宝送出去，回来后我就觉得哪儿不一样了，赌上我多年恋爱番里培养出的直觉，有情况！”
　　池一不知道自己弟弟在动画里培养出来的恋爱直觉灵不灵，他只知道池双是真的八卦，也不晓得自己弟弟怎么养出这个性子，明明爹妈跟自己都是冷性子。
　　“有那闲心不如多练习，双排来吗？”
　　“来来来！”
　　临近比赛，练习赛的邀约多了起来，跟职业选手们对打体验感到底不一样，CAL的战绩起起伏伏，总体来说并不乐观。
　　程凛自己列个个表，把近来练习赛的队伍成绩、自己的成绩和失误都填了进去，越看越是心惊，实在是很不理想。
　　又看完一遍录像，程凛沉默半响后，找到言旭。
　　“作为新人提建议可能有点自大，但我还是想说，”程凛道，“或许我们的节奏该改变了？”
　　池家兄弟闻言纷纷看过来。
　　言旭打了个响指：“要不说你聪明呢，我正有此意。心有灵犀啊凛神。”
　　往常面对言旭的调戏，程凛要么还一刀要么充耳不闻，大家都习惯了这种模式，然而言旭突然发现，程凛表情出现了些许微妙变化。
　　嗯？
　　虽然是一闪而过，但他依然捕捉到了。
　　“队长，啥意思要怎么变？”
　　言旭没来得及多想，池双的话把他拉回了正事上，回到正题后方才脑子里有的没的就全抛开了。
　　“磨合期的我们现在不适合太快的节奏，我们在转移上应该更慎重些，特别前期我们若是不小心减员，后期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听我指挥，我们试试新思路。”
　　游戏怎么打池家兄弟向来是言旭说了算，他们跟着走就行，程凛道：“我列了几条建议，发给你看看行么？”
　　“成，”言旭说，“我看看。”
　　说着他俩就讨论起来，池家兄弟对视一眼，池双喃喃道：“夫唱夫随？”
　　池一推了推眼镜：“我应该戴墨镜，而不是近视镜。”
　　话是这么说，但两人也没什么进一步的表现，只不过是两人原来隔着膜的气场如今自然了很多，离黄金狗粮上线的日子是不是不远了？要是言旭程凛真能凑成一对儿他们还挺乐见其成的。


第十八章 
　　临近比赛，练习赛和针对性训练一多，就没什么时间直播，等粉丝们在官博和程凛微博底下嚎了几轮，程凛才恍然自己有好些天没播了。
　　CAL-Lin现在已经是被众人知道的大号了，开着去网游里打总归玩不清净，程凛手上现在也有不少小号了，他随便登了个，准备打两把野局，顺便直播。
　　他发誓，他真的是随便登的小号，并不是想搞事。打的时候也没有一直关注弹幕助手，等他注意到弹幕时，为时已晚。
　　他现在正用的，昵称为plDD的账号，那段本来鲜为人知的黑历史，现在被扒了。
　　最近一直在训练地狱他都快忘了这账号曾经有那么一段了！
　　“【爆！CAL新人女友疑似曝光！】【扒一扒凛神的神秘女友】”池双声情并茂的念着标题，朝程凛挤眉弄眼，“可以的凛神，论坛屠版了啊。”
　　谈个恋爱本来不是啥大事，又没规定职业选手不能恋爱，不过程凛作为新人刚靠颜值猛吸了波女友粉，女友们正处在疯狂爱上的热恋期，突然被告知“你老公已经有主了死心吧”，那必须得有一出失恋痛哭的戏码才对得起那颗女友心。
　　经理黄姐挺意外的，她不知道之前直播演得那出，还真以为程凛有女友：“只要不影响比赛训练，谈恋爱没问题，这些贴子不用理过段时间自己就沉了。”程凛是直的啊，看来言旭没戏了，黄姐道，“原来你有女友啊。”
　　“我没有，”程凛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那是言旭开的变声器，我还是单身！”
　　黄姐：“……哦，那没事了。”你们小年轻真会玩。
　　池双哈哈大笑，以手作话筒状递言旭头底下：“采访一下这位‘女友’，有何感想？”
　　言旭正刷着贴子，闻言居然认真思考了两秒，回答采访问题：“写的还挺不错。”
　　事情稍微往前两个小时倒退，程凛的直播间里，出现了这样的弹幕——
　　【plDD这个名称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啊？】
　　【嘶，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
　　【我我我，我想起来了！妈呀！】
　　【什么什么，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信息时代，公开透明，网友的力量简直无限大，很快，zhubo-Modee跟plDD的视频就被人翻了出来，迅速扩散，程凛想做什么都来不及，网友们愉快的吃起了瓜，切瓜那是毫不手软，Modee的录播视频点击量都因此翻了好几倍。
　　【你们别光看plDD出场的视频啊，还有前一个，plMM那场，现在我们都知道了plMM说话的声音绝对是凛神无误！所以凛神不仅被无良主播放了黑枪还被举报过啊！是被连着阴了小姐姐气不过才上场的，虽然小姐姐声音很软但总觉得好A怎么回事！】
　　【那么问题来了，当时程凛上游戏很大可能是在训练吧，我去翻过队员们的直播了，都没有哪场出现了MM和DD，也就是说这个训练没有对外直播，那他女友如何能在第一时间内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切号上线？除非他女友就在旁边！】
　　【哇，这么快就把女朋友带基地去了？说实话小姐姐打得真的好啊，不过路人鱼塘局看不出真正实力，战队要不要测试下小姐姐的水平，没准你们能多一个女队员啊23333】
　　【你们别说了5555我失恋了凛神啊QAQ！！我爱上了那个帅气的男人但是游戏打不过那个女人好不甘心啊5555】
　　视频被网友们反复播放扒拉细节，Modee也因此受到了各种抨击，人气飞速流失，要是早知道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他当初绝不招惹什么漂亮妹妹弟弟，现在就是咬碎一口牙也晚了，放出去的直播泼出去的水，哪怕他把视频删了，也早有网友机智的下载保存好了。
　　网友们的反应对程凛来说真的不重要，就如黄姐所说，过两天热度消了自然沉下去，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说什么，告诉网友那是你们言神开变声器闹着玩的？
　　网友们绝对会相信“言神开变声器”，但闹着玩？后面三个字怎么可能信啊！连男朋友都喊上了肯定是有情况啊！
　　把事实真相告诉他们只会越描越黑，现在还是“凛神女友”，如果真的解释了，恐怕就会变成“言旭程凛恋情曝光”。
　　二者非选其一的话程凛选前者，他可不想在被按头成为言旭的粉丝后，又莫名成了“言神男友”。
　　网友们是外人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各路一直关注他的亲朋好友也当真了啊！程凛手机上的消息都快爆了！
　　阿甲等死党不用说，还有以前玩的不错的朋友、同学，眼看程凛成了名人，少不了来一番调侃，程凛已经解释得不想解释，信息回复全靠复制粘贴，电话？想关机怎么办。
　　队友们看着他已经连接三个电话，怀疑程凛想把手机处刑的时候，又一个电话打进来，只见程凛顿了顿，拿着电话出去接听了。
　　程凛的手机上来电显示：妈妈。
　　“喂，妈。”
　　“小凛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准备比赛辛苦吗，我查了下，国内预选赛你们会参加的是吧？”
　　程母为了儿子特意了解了电竞相关，听见母亲的声音程凛心中也是一暖，柔声道：“过得挺好，不辛苦，我很开心。”
　　“那就好。对了，你什么时候要把女朋友带回家的话提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果然今天电话重点全是奔着女友来的，程凛都无奈了：“没有女友，妈，是个男的。”
　　程凛可能是被连番的信息电话炸糊了脑子，浑然不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大歧义，电话那头的程母又是如何的震惊，诡异的沉默后，听筒里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
　　“你喜欢男生啊……”
　　程凛这才惊觉：“不是，错了错了，我——”
　　“唉，没事，不用认错。你要是真心喜欢，男生也可以，不用觉得是种错误。你爸妈很开明，你懂的。”
　　“等等，我刚是想说——”
　　程母以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老了的口吻悠然绵长道：“男孩儿之间的恋爱我不懂，所以你们发展到哪步了，做过了吗？你上还是下啊？”
　　连续被打断话头的程凛：“……”
　　亲妈，是亲妈没错。
　　但是程凛顺着老妈这句话，脑子里条件反射的晃过了言旭腹肌的画面。出于对腹肌的执念，那天早晨看到的画面现在从头脑中翻出来还是新鲜的，哪怕隔着衣料也不能阻止程凛对腹肌深深的羡慕和执着。
　　加上了记忆的滤镜，看上去更好摸了。
　　怎么回事？程凛一拍脑门儿，跟言旭待久了自己也被传染了流氓气息？
　　把画面拍散了，程凛又费了好大一通口舌跟亲妈解释清楚，所有的事都是误会，他儿子现在没女友也没男友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程母听明白了，程凛发誓他从老妈语气里听出了遗憾。
　　“恋爱是件美好的事，你可以去尝试了。”
　　“遇上有缘人再说吧。”程凛现在一心只想打比赛，无心谈恋爱。
　　跟老妈寒暄完后，程凛还真把手机关了，还自己一片清净。
　　这两天室外温度已经非常高，最高时候街面上估计能煎蛋。走廊上有中央空调照顾着，也很凉快，程凛刚出来时没感觉到温差，接个电话的功夫再回训练室时就发现了，训练室比外面热。
　　他随手带上门：“训练室里空调多少度？”
　　“我看看，我觉得好像比之前热了。”池一说着去看，然后愣了愣，告诉了队友们一个坏消息：训练室的空调悄么声息的罢工了。
　　难怪室内温度一直在攀升，刚罢工时有冷气残余还没感觉，一旦有感觉了，热起来就很快。
　　现代宅男离了空调夏天可怎么活啊，工作人员赶紧给维修师傅打了电话，维修师傅表示自己马上出发，但是……半个小时后，师傅表示自己堵在路上了，看情况，没准还得再等一个小时才能挪过来。
　　“一个小时！？天啊，我不活了！”
　　最先阵亡的池双瘫在椅子上，电风扇也拯救不了他。其余人也是一身汗，言旭道：“愿意训练的继续，撑不下去的出去歇着吧，我准了。”
　　池双立刻从椅子上蹦起来，但看了看汗水滴进眼睛里也还在打的自家哥哥，又发现其余几人都没有出去的意思，又悻悻的坐了下来。
　　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溜走，感觉很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打算脱掉上衣，光着膀子继续战。真男人就该坦坦荡荡流汗！
　　言旭扭开工作人员刚拿来的冰水，正要喝，余光瞥见池双气势汹汹拽衣动作，双手没空，迅速拿脚碰了碰他椅子。
　　池双衣服掀起一半扭过头：“？”
　　言旭把水咽下去：“素质，咱们注意素质，遇热就脱衣多影响形象。”
　　“都是一屋子大老爷们儿怎么了？”池双不以为意，突然他想到什么，飞速放下衣服，“我靠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么个弯成蚊香的！”
　　“你不会看到我脱衣会有啥想法吧？”是不是就跟异性恋男性看妹子褪衣一样刺激？
　　言旭拎着表面结有白雾的水瓶晃了晃：“你是对我有误解还是对你自己有误解？”
　　“我，重度颜狗，会对你个棒槌有啥感觉？”
　　“靠，我明明应该松口气但这种不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池一给池双拿了瓶冰水，贴在他脸上：“棒槌挺好的，安全范围内。”在座的各位颜值，除了程凛谁在言旭眼里不是棒槌呢。
　　“而且要是坦诚相对指不定谁吃亏呢，”言旭道，“你有什么看的，一肚子肥肉吗？”
　　池双赶紧吸了口气，试图把腰部的“游泳圈”缩小。然并卵，赘肉又不是吸口气就没的。
　　可能是气温实在燥得慌，程凛的水喝完了，过来拿新的，这边临时搬了台大风力电风扇，程凛弯腰拿水，衣服又被强风吹着，就掀开了些，露出段腰线来。
　　言旭眼尖，人类眼球摄像机快速拍摄储存在大脑里，超清无码，录像模式，好评画质唯一的缺点就是看得他更热了。
　　要看也是看这啊，多养眼。
　　那头池双还是忍不住把身前的衣服卷起一截好凉快凉快，朝着电风扇敞开，程凛看见了，确认过眼神，没有腹肌。没有腹肌的肚皮他没有兴趣。
　　言旭舔了舔唇，又喝了口水润嗓子，嘴巴果然还是闲不住，正好他今天刚上位成“女友”，不撩上一撩庆祝下怎么行。
　　“凛神。”
　　程凛喝着水转头。
　　言旭：“男朋友，看腹肌吗？”


第十九章 
　　风太大话太骚，程凛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字面意义上，还喷了点水，好在手边立刻就能抽到抽纸，赶紧用纸捂住嘴，避免旁人被喷一身。
　　池双站在电风扇前，狂风掀起他的刘海自由自在，啧啧两声：“就知道言队最感兴趣的在那儿呢。”
　　言旭过完嘴瘾舒服了，大热天的，程凛也被呛出了脾气，擦完嘴呵呵一笑：“把‘男朋友’三个字去了，我可以考虑。”
　　其余人一愣。
　　程凛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好整以暇：“惊讶什么，我认真的。”
　　他喜欢腹肌，有人乐意展示，那不看白不看，管他是谁的腹肌呢，只要线条漂亮就是好腹肌。
　　别以为抓着他的把柄就能一直拿来玩梗了，反击而已谁不会？
　　“凛神冷静！”池双大叫，“这里还是训练室，有什么你们不能关起门来解决的？”
　　“啪喀”。
　　池双话音刚落，很应景的传来关门的声音。
　　面对众人的视线，刚把门关上的伍子手忙脚乱又去开门：“是手自己动的，真的！”
　　信了你的邪。
　　言旭眼睛都亮了。池一隔着眼镜片都能看到他眼里被程凛勾起来的，某种他们并不想明白的兴致。
　　“我喜欢腹肌，想展示我不介意，”程凛轻飘飘把球踢了出去，“要池双你们有腹肌乐意秀，我也不介意捧场啊。”
　　妈吔！差点忘了你凛神也是个长得白实际出刀见血的狠角色，吓得池双赶紧把衣服放下了，大热天的把可怜孩子吓得瑟瑟发抖——因为程凛和言旭同时把视线瞥过他的肚子，就很恐怖。
　　言旭微微一哂：“那咱们队里你就只能看我的了。”
　　CAL这一届真的是人才济济，食物链的位置看来可以改改了，原本立于顶端的言神如今也总算是棋逢对手，有了可以过招的大佬。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池一突然觉得，如果他俩真在一起了，没准大伙以后的日子背景音乐可以点首凉凉。
　　伍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前段时间他还练出了两块：“其实我也有——”
　　池一打断他：“不，你没有。”性格太直也是要命。
　　最终腹肌的话题终结在黄姐带着维修人员进屋，原来怕摇钱树们烤成人干，临时找了附近的维修店救急，池双心说可算是救命了，各种意义上。
　　离预选赛开赛的日子越来越近，程凛在四排和单排练习赛中的表现突飞猛进，他的枪法大家有目共睹，狙和近战都玩的很不错。不少职业选手也纷纷朝他的大号发来好友申请，其中包括铁狼。
　　看到铁狼的好友申请时，如果不是在训练室，程凛表情但怕铁定失控。男神主动的！看，自己表达方式果真没错，以后可以再接再厉。
　　可惜刚加上好友时铁狼已经不在线，不然男神再来跟自己说句话什么的，简直完美。
　　添加的消息还挺多，程凛挨个儿点过去，发现还有怒海战队的空海。
　　空海在CAL初冠后就转会离开了CAL，加上当时老队长退役，那段日子对言旭来说绝对是最难熬的。他也深深体会了把什么叫过往辉煌皆如云烟，刚刚到手的荣誉如砂砾般从指缝泄了下去，眼前是人员离析的战队，以前的东西，什么也抓不住。
　　CAL当初夺冠后有很多俱乐部出钱来挖人，言旭没走，才让CAL延续下来；空海走了，如今是怒海战队的队长，也有自己带领的队伍了。
　　空海加上好友后就和程凛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凛神。”
　　程凛：“你好。”
　　“昨天那场单排天秀啊！”
　　“哪里，运气好而已。”
　　空海：“哎别谦虚，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战队也朝你发过邀请的，可惜你还是去了CAL。”
　　怒海战队从五年前的豪强逐渐凋零成如今的样子，虽说朝程凛发出的是一队邀请，程凛也确实没考虑过他们。不过今年怒海重新发力，大有要重新崛起的意思。
　　程凛客客气气：“怒海也很好，大家都加油吧。”
　　空海：“你要是想来，随时欢迎。言旭这人随性惯了，可我们战队那是很友善的。”
　　程凛以为空海是以哥们儿的角度吐槽言旭，兄弟间互怼很常见，便道：“言队是挺随性的。”随心所欲，骚无止境。
　　“是吧，哈哈。诶机会难得，要不要跟我来把双排，咱们去美服。”
　　程凛中规中矩回绝了他的邀请：“等下有集体训练赛，就不去了。”
　　“那行，不打扰你，我也训练去了。”
　　算是很常规的聊天，没什么特别的。
　　比赛在即，各队训练都是如火如荼，除了吃饭睡觉，基本是争分夺秒训练，聊这么会儿天就算是休息了。
　　今年官方在宣传上玩了个新花样，选了人气投票前七的队伍赛前直播狠话环节，一天一个，为了大家面子上过得去，顺序是抽签决定的，CAL抽到第五，刚好是SG的下一个。
　　靠后是有好处的，你可以先看看其他人的狠话，还有机会重新打草稿。
　　直播地点就在各自的基地采景，还专门请来化妆师给队员化化妆，弄点发型。
　　男生的皮肤很容易走极端，要么好得让女生羡慕，要么糙得坑坑洼洼，化妆团队是官方带的，对着言旭和程凛那眼睛都绿了，跟饿狼似的。
　　“我敢保证，你们战队绝对是颜值最高的了，我天啊小帅哥你平时用什么，保养得也太好了。”
　　程凛闭着眼由他倒腾：“也没用什么。”
　　“羡慕死我了嘤嘤嘤！”
　　池双闻言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脸，被化妆师一把按下去了：“别动。”
　　脸在别人手里，不得不屈服。
　　言旭的头发上了点发胶，化妆师顺着他的气质走，整个人显得更帅更痞了；而程凛外貌欺骗性太大以至于化妆师不能看清他是个白切黑，头发留海打理得蓬松了些，整个人看上去更人畜无害，又白又软了。
　　但是反正如今职业选手界，没人当他是个白甜，你当凛神扛枪闹着玩的吗？尤其其中部分人已经领教过他的补刀功力，更不敢小觑。
　　狠话环节，言旭坐在椅子上朝镜头微微一笑：“你们别怕，别怕Suns。”
　　话很短，但意思已经到位，如果现在有其他战队的职业选手正在看直播，恐怕已经竖起中指反骂“日”了。
　　狠话没人都有，池双是被千叮咛万嘱咐别带会被屏蔽的字眼，程凛新人出道，说的很是客气。
　　除了放狠话还有个快问快答环节，所有队伍问题是一样的，其中有个问题是：你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
　　问题的标准答案是国内外已经退役的老前辈，或者自己战队某人，程凛原本也想这样回答，但是昨天SG的直播给了他一个说真话的机会。
　　在昨天的直播中，一名SG的队员回答自己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言神，并且表示自己一定会打败他。由于当时他笑得很欢，所以被媒体、粉丝们解读成对CAL的挑衅，来自对家公开的挑衅。电竞板块的报导还专门给了特写，标题加粗放大给了足够的噱头。
　　因此在被问到这个问题后，程凛脱口而出：“铁狼。”
　　他这么回答不仅没有引起任何问题，反而是一片叫好声。
　　正在看直播的粉丝们纷纷用弹幕表示凛神干得好，这肯定是对昨天挑衅的还击啊！
　　【我就喜欢看两队互怼】
　　【凛神干的漂亮！SG算什么CAL赛高！】
　　【这波反嘲漂亮！】
　　没人真的以为程凛喜欢铁狼，包括池双等人在直播结束后都纷纷对程凛竖起大拇指，只有言旭当时在镜头外听到这个答案后目光意味深长，一言不发。
　　官方团队撤走，池双对自己今天造型很满意，卸妆前打算多拍几张，正举着手机臭美自拍，黄姐本着不浪费原则，让自家也给队员们拍了些照片存着。
　　言旭又趁机去顺了一波程凛的照片，扩充存货。
　　“诶要么说我们凛神厉害呢，可算是把昨天那波送回去了。”池双手指拨弄着刘海对着摄像头左看右看，“高！给你666不怕你骄傲。”
　　程凛没回话。他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铁狼，这是真心话，可不是为了反讽啊。不过还得感谢这些误解让他在镜头前把真心话讲出来，不管别人怎么理解，反正他的答案已经给出来。
　　言旭：“唉凛神，你就该实诚的告诉大众你本命是我啊。”
　　程凛：“实话实说，真不是你。”
　　“没关系，”言旭扬眉，“迟早的事。”
　　本命也是能换的。
　　严峰拍了拍巴掌把队员的注意力拉过来：“行了，狠话也放了，这就意味着比赛就剩眨眼的时间，大家辛苦了这么久，总不能让自己辛苦白费，记着，德国的机票在等着我们，预选赛务必打出好成绩！”
　　言旭：“教练发话，不敢不从。伙计们，都听清楚了吗，总决赛的门票就看我们表现了！”
　　“听清楚了！”
　　台上三分钟台下十年功，所有的付出和努力，检验成果的时候来了！
　　PUBG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战斗一触即发！


第二十章 
　　跟部分邀请赛没有预选赛、由主办方直接邀请高人气队伍参赛不同，全球邀请赛和亚洲邀请赛都得从预选赛公平争夺门票，凡是通过官方注册的职业战队都可以参加，含金量很高，也是国内最受关注的两个赛事。
　　本次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共有四十支队伍参加，赛程两天，第一天分A/B组打小组赛，八场比赛后每组前十进入第二天的决赛，决赛前两名就是代表我国出战总决赛的战队。
　　顺带一说，预选赛只打四排。
　　比赛场地就在本市，不过为了方便队员们休息，酒店还是要订的，这都是战队自己的事，官方可不管你。
　　订酒店时黄姐还逗了言旭一句：“我以为你会给自己谋点福利，改双人间呢。”
　　她当然知道言旭虽然嘴上骚话很多，正事上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可言旭笑笑：“当然不会了。你是想让我状态不行还是他状态不行？比赛期间啊。”
　　……好像有辆车开过去了。
　　“说真的，你俩什么情况，上次男友女友的，到底成没成？”
　　“很明显没有，真成了我会这么收敛？”
　　黄姐心说您这还叫收敛？那放开了怕不是分分钟上天。
　　总之房间还是单人间，刚好，SG跟他们在同一家酒店，又那么巧，两队的人在酒店大堂脸贴脸。
　　没有粉丝们想象中的火花带闪电，两位队长遥遥点头，经理上前握个手，大家内心平静的很，碰过多少次面了早习惯了，不就是真人嘛谁还没见过。
　　我还没见过啊，程凛想。
　　跟隔着屏幕不同，他偶像、他男神此刻真真实实站在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连衣服上的褶子都能看的很清楚，程凛从碰面开始视线就黏在人身上没动过，也是他站在后面队友都背对着自己，有个遮挡，不然早被发现了。
　　但老这么盯着人，被盯的总是会发现，所以某个时刻，铁狼终于是跟程凛对上了视线。
　　程凛只觉自己呼吸慢了半拍，心跳快了不止一拍。
　　铁狼客气的朝他点点头。
　　其他队友也终于注意到了两人隔空交流，池双用胳膊碰碰他：“肯定是你之前在直播上回击被他看到了，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程凛心里正激动呢，池双说的话被他左耳进右耳出，以往他在自己家时买了不少铁狼代言的周边还有他的海报，来CAL基地当然一个都没带，要是能带着来就好了，真的是非常想上去要个签名啊……
　　两队办理入住时飓风战队也到了，队长小风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挨个来打了招呼，顺便拉一拉嘲讽值，大有脚踩SG拳打CAL的架势。
　　小风：“你们好好表现，争取小组赛出线，也别太怕我们，机票我们预定一张你们还可以争剩下那张嘛！”
　　小风说着要来拍拍言旭的肩，程凛在一边又说了句大实话：“我记得最后一场练习赛里，是我们把你们打了个团灭啊。”
　　换而言之，怕个鬼。
　　言旭哈哈大笑，反手拍在小风背上：“说得好啊凛神，你不说我差点以为我记反了，风神总不能也记反了吧？”
　　小风：“哪里哪里，我年纪比你个老流氓小，记性肯定也比你好。”
　　小风也就比言旭小几个月，也是敢说。
　　言旭一颔首：“那这次比赛你也得好好记住了，记着我们是怎么秀你一脸的。”
　　现场互怼可比隔空放狠话更带劲儿，可惜这些是粉丝们无缘瞧见的，跟这边的热闹想比SG那头就清净得多，程凛遥遥望去，心说还是男神有范儿啊，冷静自持，不动如山。
　　分组出来后程凛特意找了一下SG的名字，跟CAL不在一组。
　　四十支队伍有将近一半都是来陪跑涨见识的，重头戏在第二天的最终资格争夺，CAL如果连小组赛都不能出线那回头找块键盘撞头自尽算了。
　　预选赛的积分制和全球总决赛采取一样的制度，每场排名和人头双项计分，其中排名是大头，第一名吃鸡可以获得500分，第二名410而第三名就只有345，最后一名无排名分。因此经常有队伍在遇到不利情况时各种避战苟排名，名次能高一点是一点。
　　池双属于过头的乐天派，池一则属于深沉的操心党，言旭时常觉得他俩性子能综合一下就棒了。在对待赛事这方面程凛跟言旭挺像的，认得清现实，也不会被打击信心，拼得起干劲，属于不需要操心的一类。
　　明天就要正式开始小组赛，各个战队也陆陆续续到了，赛事场地周边又近又好的酒店无非就是那些，因此各个战队在酒店里碰头实属常见情况，有点交情的碰上也会打个招呼。
　　CAL队员们准备去外面吃饭，出了电梯，遇见了正要乘坐电梯的怒海战队。
　　程凛以为言旭会跟领头的空海打个招呼，空海手都举起来了，万万没想到，言旭眼珠都不动一下，与之擦肩而过，就跟没看见人似的。反倒是走到后边时，跟空海几个小队员点了点头。
　　空海举起的手和脸上的笑一起僵在原地。
　　再迟钝的人也该看得出来，言旭和空海关系不好，或者是言旭单方面对空海有意见。
　　程凛刚好走在言旭后面，空海反应也很快，为了避免自己的手无处安放，立马叫住了程凛：“凛神，初次见面，你好啊，我是怒海战队队长空海。”
　　程凛看了看言旭停住的背影，迟疑下还是道：“你好。”
　　言旭这厢停下了脚步，空海立刻转身遥遥喊道：“言神，见了老队友招呼也不打一声，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没想到言旭居然还是不理他，头也不回：“招呼打完就走吧。”
　　这话显然不是对空海说的，而是跟自家队员说的，空海瞬间脸都绿了，言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他脸子。怒海的队员们面面相觑，个个不敢吭声，程凛横竖是回应过他的招呼，见状也不再多说，加快脚步离开这尴尬地儿。
　　言旭背对他们在前面站着，等队员们都跟上来，这才朝前走。
　　至于空海在身后咬牙切齿就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了。
　　程凛自认不是八卦的人，但这气氛下实在想闹个明白，他拉着池双到后头，低声问：“言队和空海？”
　　感觉八卦问池双总没错。熟料耳听八方的池小弟竟然也有不知的时候，他高深莫测摆摆手：“他俩关系不好我知道，为什么不好我不清楚，言队从来不说。”
　　“我听过基地里有人嚼舌根，说可能言队还介意着当年空海转会的事，但是我说吧，咱们队长虽然嘴骚人欠，心眼可没那么小。”
　　池双用不来漂亮的词汇，可说的话带着股漂亮的实在劲，程凛点点头，算是赞同了他的说法。还是那句话，程凛是个很客观的人，黑言旭主要是为了曾经横刀夺冠的恩怨，有一说一，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言旭真不像个小心眼的人。
　　“说什么悄悄话呢？”
　　不知什么时候走在前头的言旭回过身来，朝池双勾勾手指：“来，也说给我听听。”
　　池双立马摇头，一蹦三步远，跟程凛拉开了距离，免得被言队盯上。
　　言旭视线扫过他们，最后摇了摇头：“空海的事你们别问了，我跟他私人恩怨，免得到时候又有人说我背后编排人，诽谤造谣。”
　　言旭看上去确实不想深入谈论这个话题，程凛点点头，当别人不愿意说自己的秘密，不追根究底是基本礼节。
　　第二天，预选赛如期举行。
　　小组赛分AB两组，在两个场馆内同时进行，每组上午两场下午四场晚上两场，官方直播间特地开了两个频直播，但观众们就一双眼睛，看A组的直播就只能看B组的录播，这种时候当然是支持的战队在哪组就点哪个直播间了。
　　程凛作为职业选手的赛场首秀就是全球邀请赛国内预选赛，起点已经很高了，尽管是小组赛，分频的场馆内人气也相当火爆，座无虚席，一般人刚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场合都不可避免会感到紧张，但程凛不会，他为这一天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披甲上阵。
　　他们到了指定的座位上，接好了鼠标键盘，言旭活动了下手指：“一段时间没打比赛，他们一定很想我了。”
　　程凛则是盯着屏幕，跃跃欲试。
　　言旭把他表情尽收眼底：“期待？”
　　程凛肯定的点头。
　　“行，”言旭挂上耳机，“那走着。”
　　上午两场，CAL连吃两鸡，总积分稳坐第一，全队击杀总数也是第一，在个人击杀中，人头王又是言旭，而程凛排在第四。
　　粉丝们举着CAL的应援灯牌疯狂打call，根本停不下来！
　　小组赛内，这样的成绩完全不意外，而且队员们今天的发挥比平时还要好，尤其是池双和程凛，又给了言旭惊喜。
　　言旭今天心情可以说很不错，如果接下来没有又遇上那膈应人的家伙的话。
　　上午场结束后，他和程凛去上了个洗手间，没想到出来，居然被空海堵上了。
　　这回言旭不能当没看见了，他眼睛一瞥：“麻烦让让。”
　　空海：“聊聊。”
　　说着他从烟盒里给言旭递了支烟过去，言旭看也不看：“没什么好聊的。”
　　“虽然我俩是同期选手，年龄上我也算是你前辈了，当年队伍里属你最小，给我个面子。”空海看了看一边的程凛，“咱们单独聊聊。”
　　程凛：“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俩要单独聊，那是不是先让我过去？”堵在这里我怎么给你们腾场地？
　　空海侧了侧身，言旭却突然勾起嘴角，似嘲非嘲：“要聊是吧，行。”他叫住了程凛，“凛神，陪我一会儿。”
　　“现在就说，我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用避着我队友。”


第二十一章 
　　程凛发现空海很明显露出了难做的表情。光凭前几句话其实可以脑补很多八点档，池双要是在现场脑洞可能都开到天际去了，但程凛看空海堵人堵得那么社会，不像是要有什么狗血展开。
　　言旭好整以暇：“说吧，让我队员听着，免得万一传出去说我比赛期间私下跟别家队长碰面，影响不好。”
　　程凛无语，你跟其他队长碰面还碰得少吗？
　　空海却沉默了，蹙眉严肃思考着，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烟燃了半截也没再抽一口。言旭对他没耐心：“不说就让路。”他摸出手机，“或者我叫安保人员来开路了？”
　　“等等。”空海像是终于下了决定，深深吸了口烟，烟火星子落到地上，眨眼便灭了，他从胸腔里把烟和话缓缓吐出来，“我要退役了。”
　　“打完这次全球邀请赛就退役。”
　　程凛不吭声陪着言旭当听众，敏锐的注意到空海说的是全球邀请赛，并没有“预选”两个字。
　　退役对选手来说是大事，若说重要程度，可能比夺冠还深，毕竟宣布退役就意味着职业生涯彻底结束，比赛输了下次可以再来，退役的话，就没有下一场比赛了。
　　同时退役也是个沉闷的话题，职业选手，无论你是满载荣光还是功败垂成，离开赛场必定都是万分的不舍与痛苦，然而言旭的态度依旧非常冷漠。
　　“哦，”他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从自己兜里拿了烟点上：“如果你想从老队友这儿听到什么‘恭喜退役可以回家养老’的话，那你现在听到了，可以滚了。”
　　退役这种头等大事依然碰上臭脸，空海没法忍了：“你就非得这么跟我说话？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我转会的事，行，我道歉成不？”
　　言旭：“不好意思，我记仇。而且既然你没觉得自己错了，就不要道歉。”
　　的确，程凛看空海完全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哪有道歉的真诚和诚意。
　　“我TM都要退役了，你还揪着当年那点小事不放？！”
　　“可能对你来说是小事吧，”言旭抬抬下巴，“凛神，还记得你入队时，我非得告诉你性取向的理由吗？”
　　“记得……”程凛秒懂，“那个甩锅的队友就是他？”
　　把转会理由推到言旭脑袋上，说觉得他恶心所以转会，把兄弟关系反插言旭一刀的队友，就是空海？
　　“我当着你的面，别说我小人只会在背地里编排你。咱们说个明白，空海，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别的战队出钱高你要走，大家都理解，”言旭手中的烟慢慢往上爬，“可你得了好处还想卖乖，要了里子还非得给自己找个心安理得的面子，硬要说自己不是为了钱，是因为厌恶我这个同性恋。”
　　“你讨厌我是真的，但你他妈摸着良心说，你转会是为了钱还是我的锅？”
　　这还是程凛第一次听言旭如此直白的飚脏字，一直以来言旭这个老流氓都流氓得很有文化，跟池双激动起来只会用屏蔽字眼问候全家的不一样。
　　程凛略感诧异，但并不意外，换位思考一下，言旭实在是算得上嘴上留德了。
　　言旭看不起空海不是因为他厌恶自己是同，当空海直白表示反感他并且排斥肢体接触时，言旭确实难受过，毕竟兄弟一场。世界上有支持同的也有无论如何反对的，言旭理解，失去一个好兄弟难受归难受，不至于就此看不起他。
　　真正让言旭把空海看白的，让言旭感受颇深的致命一击，就是转会时他给自己找的理由。
　　他把别人当兄弟，别人没把他当东西。
　　看不起同可以，这么玩，那就谁也别玩了，空海这样的朋友，他不要了。
　　空海吸了口气，他胸膛起伏很大，有什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看样子忍耐得不轻，但饶是他自以为已经控制了火气，可咬牙切齿依然明显：“好，我认真道歉，年少不懂事，给言神你添堵了。可我怎么着也是你从网吧一起打到CAL的队友，我都要离开这个行业了，我们就不能冰释前嫌？”
　　言旭闻言，眼里却闪过一抹探究的神色，没让空海看见。
　　“我依然不喜欢同性恋，但言旭你是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我当年是没想通，现在我明白了，”空海伸出手，“握个手，重做兄弟行不行？”
　　言旭低头看向伸到自己面前的手，程凛看着他把手上的烟摁灭在垃圾桶上，然后——把手揣回了兜里。
　　“当年老队长听说，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治疗期间从国外特地跑回来，你暗示了多少你自己清楚。”言旭揣着手步步逼近，空海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慌忙避开，把路让了出来。
　　“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对跟你接触真的没有一点兴趣。”
　　言旭说完这句，朝让出来的道迈步：“凛神，走了。”
　　他小心眼记仇，但操/蛋的过去是过去，阻挡不了他往前进。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言旭，真的挺帅。唔，分数进度条这一波加得有点多。
　　至少程凛现在愿意以队员的身份，追随这个队长。
　　程凛刚往前迈了一步，就听到被逼到墙角的空海呸了一声，他顿时停了下来。
　　空海嘴唇动了动，说了句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话，但看表情就不是什么好话，他抬起头来，发现程凛还盯着自己：“你看着我……哈，说起来凛神，你跟他走那么近，不觉得浑身不自在？也许你把他当队长兄弟，他却想对你干点别的？”
　　程凛挑了挑眉：“我不恐同。”
　　“哈。”空海摇了摇头，“不能理解。”
　　“你曾经暗示别人，让其他人以为言队对你有想法？”
　　程凛对他笑了：“我觉得你就想多了，言队重度颜狗不说，嘴还特别挑，要颜值，还非得看人品。”
　　程凛跟他擦肩而过：“跟海神说句实话，凭你也配？”
　　说完也不管空海表情反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旭在等他，程凛看他的侧脸，觉得言神嘴角简直要扬到天上了。
　　“我刚可听见了，凛神，你是在夸我？”
　　“有吗，我只是在说实话。”
　　“……您老究竟有没有数，这种说法更撩了好吗？”
　　看不出来凛神的大实话除了补刀以外，也是意外的撩人啊。
　　程凛懒得跟他插科打诨：“比起这个，言队，空海在比赛期间堵你就为了说这种没用的话？”
　　如果粗俗一点，那真的是脱了裤子放屁，没事找事。
　　言旭：“他人品不行，但脑子里也不是浆糊……你刚才在躲烟味儿？”
　　“我本来对烟味就不太感冒，你俩一起抽，烟味太重了。”
　　言旭唔了一声。
　　程凛把话头拐回来：“看上去，他在找你打感情牌。”
　　言旭：“他找我打感情牌，我不接招，所以后面的事他没法继续。”
　　程凛：“他有求于你，结果根本没能说出口，因为知道已经不可能。”
　　言旭打了个响指：“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凛神，我真是越来越中意你了。”
　　“但他要退役这件事是真的，也是以此事为前提才来试着求你谅解。有什么是他急着找你，必须在预选赛期间完成的事？”程凛继续分析。
　　言旭：“我有个猜测，不妨我们同时说说，看是否想的一样，他为了什么找我？3、2、1——”
　　程凛和言旭异口同声：“比赛。”
　　他们果真想到一起去了。如果是为了比赛私下里找人……可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事。
　　“下午开赛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言旭道，“怒海在B组，我们可以看看上午B组的赛情回放。”CAL在A组，跟他们不在同一组。至于为什么看回放，程凛和言旭又想到同一处去了。
　　他们没有午睡的习惯，吃过饭，就在休息室里看起了B组的比赛录播，两场看完，言旭喉咙里滚出一声很难形容的笑。
　　像是趟过荆棘，破碎得哀叹又嘲弄。
　　池双吓得薯片都掉了：“言队你……今天又没吃药？”看个录播好好的干什么呢？
　　程凛朝他摆了摆手，解释言旭的反应。
　　池双：“什么！？”
　　池一：“你小声点！”
　　池双猛地拉开休息室门，左右张望后把门关上，回头声音低了八度：“你们怀疑怒海打假赛？”
　　“快快，”池双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抱紧了自己的薯片，“赶紧说说。”
　　程凛看言旭没有开口的意思，先把空海今儿堵他们的事情说了一遍。
　　池双吧唧吧唧嚼着薯片：“事情经过我懂了，但是他来找你们为了比赛只是你们的猜测吧？没证据啊。”
　　池一却是也明白了，他跟自己弟弟解释：“如果空海找言队真的是为了比赛，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答应放他一马，怎么放？还有，可以去德国的战队只有两个，言队又有很大的可能性不会答应他，他会只把筹码压我们身上。比如说，我们只是个顺便的。”
　　池双想了想终于闹明白，吓得手里薯片都掉了：“……你是说，他还会去找别的队？”
　　“为了印证猜测，我们才想看看B组的录播。”程凛道，“在镜头给到怒海时你注意到了吗，他们今天四人统一穿的都是黄衣，裤子、眼镜全部是统一的。”
　　比赛中除非击杀和预判，否则哪怕你跟别人贴脸，也不会知道对方是谁，没有名字。衣服却是没有规定的，如果私下找了人，提前告知他们自己队伍的标志，的确可以到时候碰上了就放一马。
　　职业选手大部分不屑于假赛，但总有些人心术不正，你不能绝对保证做假就不会出现在比赛里。
　　超强战队肯定不屑于跟空海交易，但多得是知道自己没戏拿机票的，如果钱给的够，不是不能帮怒海一把。
　　“但是，但是……”池双喃喃道，“有时候同队的统一服装也是正常操作。”
　　“是啊。”出乎意外的，程凛认同了他这一点，“然后你再看看，上午两场，第一场他们可以说倒霉透了，连续天谴圈沿着跑路，可居然三次穿包围圈都无损；第二场，碰上两波肯定会被收过路费的战况，依然无损。”
　　“再结合给到怒海的几个镜头，他们的对枪和转移，你就能看懂了。”
　　池双刚刚当个休闲娱乐看，怒海的前进路线当然没特别注意，但言旭和程凛关注了，看得很明显。
　　“艹！”池双蹦起来，“那他们真的，赶紧举报啊！”
　　池一把自家傻弟弟拉住了：“坐着，冷静点，动动脑子。”
　　程凛：“你之前有句话说对了，我们没有证据。全都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再真，我们也没有证据。”
　　程凛和言旭想的没错，空海打得主意就是来言旭这儿打打感情牌，打牌成功的话，再暗示言旭比赛手下留情，言旭不同意也无所谓，他说话会小心暗示，不会留下把柄，要是同意了，皆大欢喜，他不吃亏。他联系其他队伍配合这种事，恐怕也不好抓证据。
　　退役前的最后一次的全球比赛，空海为此甚至能来向言旭低个头，明知言旭答应的可能性趋于零，但再渺茫的希望他也想搏一搏……成与败，都是最后一次了。
　　“真难看啊。”程凛道。以这种方式对待自己最后的比赛，告别竞技的舞台，哪怕观众们在镁光灯中看不清真相，也不能抹消他丑陋姿态的事实。


第二十二章 
　　池双懊恼：“王八犊子的，还玩烂招。官方也是，早该把衣服什么的想想办法。”
　　程凛：“任何规章制度都会有漏洞，堵了这个还有那个，真心想钻漏子的人总能费尽心思找到鼠洞，你想完全杜绝这些情况，不可能的。”
　　池一：“你想举报，没有证据，接下来的比赛还会继续，预选赛和在德国举行的总决赛离的非常近，就算他们有东窗事发那一天，多半也只会在总决赛之后了。”
　　池双愤愤：“艹，那哪还有公平而言，要是真让他们拿了机票，其他人就活该当垫脚石？”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程凛拍了拍他的肩：“但也要知道，体育竞技精神不是因为存在所以人们必须遵守，而是因为有人，所以它们存在。”
　　小人始终存在，可大多数人都有着普通又耀眼的东西，其名为心。
　　池双目瞪口呆鼓起了巴掌：“不愧是上过大学的啊，说出的话太有水平了。”
　　言旭抖了根烟出来，又想抽，忽而想起程凛刚刚躲烟的样子，开盖的打火机“啪嗒”一声——关回去了。他把烟叼在嘴里，没点着。
　　才五年，空海就变成现在这幅尊容了。
　　想当初，他也是跟言旭从网吧里战起来的兄弟之一，是一起吃泡面睡网吧的交情。CAL的PUBG分部建立之初签下的他们四人，老队长、老好人，剩下两个就是空海和言旭，当年言旭还不是言神，在四人之中年级最小。
　　老队长带着他们走进CAL，有言在先，打一年就退役，撑着不过是想陪兄弟们看看梦寐以求的职业赛场。初冠后，老好人本来也想退的，没料空海转会，放心不下，又留下来陪了言旭一年。
　　要说其他俱乐部挖角，难道只挖空海一人？当然不是，言旭年轻、能打，他们给言旭开出的价钱，甩空海的合同价十条街。
　　言旭固执的守着个一夜之间凋零的CAL，守的是他们最初的梦想，CAL，还没有成为大家的传奇。
　　有些人固执又笨拙的愿为初心不负，而有的人在时间和欲·望的洪流里，已经渐渐被淹没到深处，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模样。
　　不知道空海到底联系了多少战队，又有多少能在决赛陪他玩，要知道哪怕只有一支、两支队伍愿意碰上了放他们走，对怒海而言整个战局都是极大有利。
　　“游戏难度增加，”言旭道，“有一点不变，机票是我们的。”
　　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只会使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凭什么与雄狮争锋。程凛点头，不仅是CAL，还有许许多多为梦想奋斗的职业选手们，都不会轻易让空海称心如意。
　　池双握拳：“干他丫的！”
　　池一又开始教育老弟：“文明点儿。”
　　池双想了想，贯彻队长的指示精神，改口：“Suns得他好看！”
　　众人哄堂大笑。
　　小组赛第一天结束，CAL以总积分小组第三的排名出线，二十支队伍从小组赛胜出，将争夺两个全球邀请赛总决赛名额。
　　虽说小组赛成绩不能代表一切，但第三这个排名还是让人隐约不安，就连池双这个神经大条的都搓了搓手，露出点不安的神色。
　　严峰晚上本来还想来个超长时间抱佛脚课堂，提议被言旭否定了。
　　“一个小时，别再长了。教练，”言旭笑，“你不会是比我们还紧张吧？”
　　严峰：“去你的！我老婆要带着孩子看比赛呢，你们可别给我这个教练丢人啊！”
　　严峰的家庭情况程凛也听过：“她们要来现场？你女儿才两岁多，会不会不方便？”
　　“没来，在家看直播。”严峰道，“总之在我老婆女儿面前好好表现啊！”
　　众人表示那肯定不能在可爱的小公主面前丢份儿——哪怕她根本看不懂或者只瞅一两眼就得从电脑前离开。
　　第二天在主场馆举行的决赛，容纳人数是分馆的两倍，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各个队伍的应援牌在人海中晃动，这会儿大家都是满怀期待笑着的，等比赛结束后，就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依然是八场比赛。第一场，CAL排名第三；
　　第二场，CAL第七；
　　第三场、第四场……
　　第七场结束，CAL总积分排名第四。
　　程凛摘下耳机，才发现手心里不知不觉已经被汗湿了。
　　池双声音不太稳，没了平时里的雄赳赳气昂昂：“我们，我们下把得拿多少分才能反超？”
　　池一不安的搅动手指：“还没法确切算，我们想超第二，可后面的人也有机会。”
　　第一的SG已经稳了，他们今天表现异常优秀，已经吃了三鸡，排名一直就在第一的位置没下来过，现在他们的总积分远超身后队伍，最后一局哪怕弃权，也没人能把他们从首位上拉下来。
　　因此大家现在瞄准的都是第二。
　　程凛：“第三到第八最后一把都有机会翻盘，分数咬得太紧了，我们现在比第二少两百，最后一把就算是吃鸡，也还得看二三这把的排名如何。”
　　第二名飞鹰，而第三名，正是怒海。
　　“每一把都要抱着吃鸡的心态去打，别在那儿干着急了。”言旭道，“都深呼吸，别手抖了犯什么低级错误。”
　　休息时间已经快结束了，程凛深呼吸，最后活动了下手指，轻轻放在了鼠标和键盘上。
　　第八场，开战！
　　这场的第一个圈刷出，是个左上角阴阳圈，所谓阴阳，就是把大片海也圈了进来，言旭带着队友，稳扎稳打转移，他们这把运气不错，空投砸了脸。
　　“哎空投刚好落在了CAL脸上！我们可以看到其他队伍离他们还远，完全可以舒舒服服把空投舔掉！”
　　解说画面刚好切到CAL，空投里摸出把M24，给了言旭，解说员一边感叹他们运气，一边道：“枪给了言神，当然，言神枪法好我们都知道。目前的积分并不是最终结果，CAL前七场后暂时排在第四，让我们期待一下最后决胜局他们会有怎样的表现。”
　　主持人米宝是绝对支持CAL的，她默默捏了把汗：加油啊！
　　这把能摸到空投确实运气不错，前三个空投两个都落在远海里，等于是废了，对战中能补一波强力武器绝对是极大助力。
　　打到第二十二分钟，池一被击倒一次救了回来，他们还是满编。
　　“药再分一下。注意周边。”
　　程凛：“我不用补药，我望风。”
　　他们此刻在房区内，窗户已经都敲碎了，程凛在窗口来回看，分完药物他们各自守位，等着下一个圈刷新。
　　有车由远及近，朝他们这边来了。
　　程凛：“来人了。”
　　言旭也看到了：“扫车，看能不能收过路费。”
　　开过来的车有三辆，CAL这边火力猛然倾泻，立马有一辆车被打冒了烟，对方果断拐弯放弃了继续沿路直线跑，以车为掩体迅速跑进了对面的房子。
　　程凛开着镜往门口开了两枪，没起什么作用，但是，那衣服辨识度实在很高，程凛眨了眨眼：“怒海？”
　　着装辨识度高有这点，同伙能认出你，敌人也能认出你。
　　没想到本场他们这么快就相遇了。
　　“艹是他们！”池双，“队长，打不打？”
　　安全区马上要刷新了，得随时准备跑圈，但是怒海要是团灭在这里，对他们无疑很有利。
　　刚才池一探过路，他们在的这个位置出去几边都好走，要是放怒海就这么跑了刷高名次，没准……第二名还真可能是他们。
　　“言队。”程凛从窗口收了枪进屋，现实里，他转头看向言旭，“你决定，我们跟着走。”
　　跟着走，结果怎样都不反悔——言旭从他眼睛里读出了这层意思。
　　他的身边是一群信赖他，并且十分可靠的队友，他们不是在往他身上丢枷锁，而是在说，我们一起。
　　言旭弯了弯嘴角。
　　“打。”他说。
　　解说员A：“镜头给到了怒海战队。怒海战队在本次比赛中表现十分优异，是一匹黑马，越来越多的人对他们抱有期待，啊！上帝视角使我们看到，他们对面房区内就是CAL！看两队的枪线显然他们发现了彼此，安全刷新了！哎呀不远，但他们如果耗在这里将会很吃亏，后面飓风转移肯定得路过他们！”
　　“怒海这一波怎么办！打还是撤？他们车很多也可以试试避战迅速离开，也许会减员但是……啊！对面CAL显然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这是要强攻啊！”
　　有打架的画面解说才能激动：“CAL言神狙倒了怒海pou！CAL趁机全员弃房冲了出来！”
　　接着车辆围墙烟雾·弹，CAL全员无损贴到了怒海所在房子的墙角。
　　解说员A的唾沫已经飞起来：“攻楼战我们都知道费时费劲可能还不讨好，快打的话除非强冲。好的我们看见pou爬着换了位置显然队员想要救他，我看这个位置可以救……啊！”
　　解说A一口毒奶还没奶完，程凛一颗□□扔进来，逼得怒海队员们立刻从pou身边跑开，而pou避无可避，被□□收了人头。
　　解说员B立刻接话：“漂亮！凛神这颗雷非常精准，这判断力太可怕了！”
　　米宝：“厉害！我就不行。”
　　解说A被打了脸，打脸很正常，但打了还是得找回面子的：“怒海先减一员，不过房间内还有三人，CAL应该会再扔几波雷才会考虑冲锋……呃！”
　　只见画面内，CAL义无反顾，朝房区内发起了冲锋。
　　解说员B哈哈大笑：“我们别忘了，CAL原本就是全员莽夫，这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再磨叽可就不是他们了！”
　　解说员A顺着他的台阶下：“哈哈，是啊！让我们，啊！”
　　CAL进屋猛冲，而在看似混乱的情况下他们快速对屋内的人形成了包夹，只听得枪声噼里啪啦作响，血花乱飞，正面胜负不过几秒钟，战斗就在疯狂的攻势中结束了。
　　比赛第二十五分钟，怒海战队团灭，本场排名十一。


第二十三章 
　　空海一拳砸在了键盘上。
　　怒海排名第十一，而积分咬得很紧的原排名二四五六的队伍都还在，这就意味着怒海已经跟德国的总决赛彻底无缘了。
　　队员们谁也没吭声，一来输了他们也不好受，二来也知道这是队长最后一场比赛，理解他心中的痛苦。
　　如果预选赛他们胜出了，空海会在全球总决赛后退役，可现在他们失败了，空海的职业生涯也结束了。
　　有队员还挺内疚，没能把队长送往决赛，但他们不知道，空海为了这场比赛究竟做了什么。
　　假赛是空海一个人做的决定，但他是队长，整支队伍都将因他的领导而负责。
　　直播间里弹幕疯狂给CAL刷了起来，同时被解说员A的毒奶笑死，嘴巴简直开了光，一波就奶得怒海团灭。
　　场外的热闹跟程凛他们没有关系，怒海这边团灭，他们也损失了池一，等于一换三。把怒海的盒子迅速舔过补充了子弹药品，言旭带着队员们转移。
　　比赛可以说已经接近尾声，还剩XX人，将在几分钟内决出胜负。
　　第二十八分钟，池双出局；第三十分钟，言旭倒地。
　　言旭一句“别救”还没说出口，程凛击倒一人后果断跑路，找了个地方猫着打药，就没有要管言旭死活的意思。
　　言旭不仅没有被丢下的愤怒，反而满意点头：判断的不错，这种时候来救他才是愚蠢的选择，他俩一个也别想跑。
　　程凛的意识成长非常快，很多劣习和错误心理都矫了过来，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优秀职业选手了。
　　言旭OB程凛，通过程凛的视角看着，现在CAL就剩程凛一人，池双和池一也都OB他，两人大气也不敢出，连池双这么聒噪的都忍住闭嘴了，虽然他没戴耳机其实说什么程凛也听不见，但还是咬着水瓶不吭声，好像自己一出声就会影响程凛似的。
　　程凛现在独狼一个，轻易不敢冒头打，他小心变动着位置，看着右上角的人数变动。
　　存活人数飞快变动，10,9,8,7……程凛还在！
　　“现在我们看到的是CAL-Lin，CAL的独狼，场上已经没有满编队了，独狼也可以打，有人近了，啊我天到了Lin的正前方，会不会被发现！”
　　观众们纷纷为程凛捏了把汗，程凛眼睁睁看着清边的人离他越来越近，心脏跳得飞快，脑门儿也冒了汗，他咬着牙迅速思考：打还是躲？
　　打的话就算能击杀一个，他肯定也得躺，现在独狼谁赶冒头谁就是靶子；躲的话，看起来是真的要被发现了……
　　程凛不禁攥紧了鼠标，居然捏出了响声。
　　“别怕。”耳机里忽而传来言旭的声音，队伍频道算起来实际安静不过几分钟，再次响起队友的声音，程凛只觉恍如隔世，脑子里居然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继续躲着，没关系。”言旭压低了声音，“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里赌一把，我们陪你一起赌。”
　　程凛如果冲出去，就算击杀一人，排名也就定了，他们的总分也就定了，但是如果运气好能撑过去，能坚持到最后，他们才有真正胜利的可能性。
　　言旭说话撩骚起来格外有效，除了脸，跟他的声音富有磁性也脱不开关系，而这样的声音一旦沉淀柔和下来，就会让人说不出的安心。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句话对任何人来说都有种奇特的魔力，胜者会得到肯定败者会得到鼓励，它会让你觉得，付出并非一无所获。
　　程凛捏着鼠标的手松了松，深呼吸，行，那就赌。
　　解说员A：“NOW的队长Time马上就要清到Lin的位置了！只要再一点就要被发现了！啊我天！”
　　不仅是解说员叫了起来，现场也是一片呼声，眼看Time马上就要踩到程凛的位置，他居然！转身走开了！
　　“没发现！这都没发现！电子竞技不需要视力！”解说员B也激动了，“CAL还有机会！”
　　“我的妈……”池双还是忍不住出声了，他往座位底下滑了滑，“我腿都软了，感觉比自己打还紧张。”
　　谁说不是呢，池一都第几回把自己眼镜摘下来擦了又戴了，紧张得不行。
　　比赛越接近尾声，解说员嗓子越激动：“现在场上只剩四人了！1打1打2！从人数上看NOW还剩两人，比两个独狼有优势，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混战起来谁都有可能活到最后！”
　　程凛贴在安全区边缘，身后就是电网，四个人被固在了一个狭小的范围内，无论此刻谁动，都会起到导火·线作用，点燃最后的混战。
　　胜负会在几秒钟内决出，快的你来不及看清画面。
　　三个队伍四个人，屏息、等待，既是技术战争也是心理战……耳边传来枪响，动了！
　　程凛抬着枪跳了起来。
　　短短的几秒钟内发生了什么观众未必看得清，可能要等录播后0.5倍速观看加上不断暂停，但并不妨碍系统尽职尽责将最后的战斗情况记录下来。
　　【Hurricane-Xiaofeng使用SKS击杀了NOW-Clock】
　　【NOW-Time使用AKM击杀了Hurricane-Xiaofeng】
　　而胜利前刷出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CAL-Lin使用M416击杀了NOW-Time。
　　“吃鸡！CAL成功吃鸡！恭喜他们！”
　　池双握着水瓶的手一松，拿出十根手指头要算，话都说不弄利索了：“我我我，我们现在积分多少，够了吗？”
　　池一猛地按住他的手，激动无比：“不用算了！够的！”
　　“啊啊啊啊！”
　　池双鬼叫着跟老哥抱在了一块。
　　程凛盯着屏幕有半秒的时间毫无动作，等他慢慢摘下耳机，才听到了来自全场欢呼沸腾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比赛结束了，双手反而颤抖了起来。
　　就在他愣神期间，旁边的人把他大力拥抱住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队长，言旭。
　　别看言旭一直以来反应是最平静的、脑子是最冷静的，但要论对胜利的渴望，他不输给任何人，可作为队长，他要成为大家的支柱，不仅是实力、还有心理，他得有一个或轻松或安心的形象。
　　这一刻，他只想顺从自己畅快的内心，好好的抱抱自己战友。
　　言旭本来是纯粹的、不含任何旖旎心思，打算友好的抱抱就收回手，但程凛还在出神半天没反应，言旭顿了顿，感情从队友情上直接转弯，趁机赖着不松手了。
　　到手的福利啊，哪有推出去的道理。言旭坦然抱着人，很不要脸的想。
　　程凛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抱住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场馆内主持的声音通过立体音效加成传进他耳朵里——
　　“让我们恭喜SG，恭喜CAL！他们将代表我国，出战全球邀请赛总决赛，让我们期待他们的精彩表现，祝福他们荣耀而归！”
　　国内预选赛总积分第一名SG，第二名，CAL。
　　程凛心口一松，慢慢伸出手去——
　　由于程凛回神时动了动，所以言旭自然是察觉了，他猜下一秒程凛大概就得推开，不免觉得有些遗憾，正当他准备主动收回手的时候，程凛却伸手回抱住了他。
　　还在他背上拍了拍。
　　言旭瞬间受宠若惊。
　　言神动机不纯，全然忘了这个拥抱的发起点只是胜利后的庆贺，人家凛神只是回应队友情好吧？大家赢了激动的抱在一块儿多正常。
　　程凛抱了抱言旭，松开手退出他怀抱，刚起身，又被蹦起来的池双扑了个满怀。
　　池双嗷嗷嚎叫：“啊啊凛神我爱死你了！”
　　言旭还在品味怀里的余温，池双转头又往他身上扑：“啊啊啊队长我也爱你！”
　　这孩子高兴疯了，逮谁扑谁，行吧，看在今天心情实在好的份上，前面那句对程凛表白就不记仇了。
　　伍子还有严教练也从后台出来到了选手席上，大家抱作一团，欢呼着此刻的胜利。
　　飓风队的小风拍着自家一个小队员的肩：“诶别哭了，多大点事。”
　　小队员抽抽噎噎抬起头来：“可、可是队长，你眼圈也红了啊。”
　　小风：“……我这是热的！”
　　是你风神属火的还是我场馆空调吃素的？
　　小风朝SG和CAL的选手席看了一眼：“来年再战！不怕，之后还有各种邀请赛，亚洲邀请赛冠军肯定是我们的！”
　　小队员边哭边答应，他们队长就这点好，屡败屡战，挺不服输的。
　　空海遥遥的看着CAL众人欢呼的样子，曾几何时，他穿着CAL队服，获得过最大的喜悦，那份喜悦是怎样的呢，如今已经模糊不清了？
　　从CAL离开后，他再也没有参加过全球赛的决赛，他只是想在退役前再一次踏上梦中的战场……可惜，只能是梦了。
　　言旭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身来。
　　空海动了动唇，曾经那个并肩作战的身影，原来已经这么远了，一块吃泡面分火腿的日子，被他自己丢了。
　　场馆内大屏幕的镜头给到了CAL，言旭抓起程凛的手，举了起来。
　　粉丝们齐声欢呼：“CAL！CAL！”
　　程凛这才顺着视线注意到空海，空海愣愣的看着程凛朝他说了个词。
　　隔得太远，欢呼声太大，空海肯定是听不清的，但他却“听”懂了，程凛在说——
　　“C-A-L”


第二十四章 
　　国内预选赛落下帷幕,最终出线的战队确认为SG和CAL。战队出钱请大家吃一顿，庆祝阶段性的胜利。
　　禁酒令依然有效,一星期后他们就要出发去德国,赛前还是得禁酒。
　　严峰和黄姐不在禁酒令管束内,两人喝得很是开心,队员们以茶代酒,虽然没有酒水助兴,热闹的气氛也不差。
　　言旭看着教练和经理海喝，黄姐巾帼不让须眉,酒量没准是他们战队第一，言旭还没看程凛喝过酒,挺好奇：“程凛，你酒量怎样？”
　　“还行,比不过黄姐。”程凛中肯的回答。他刚已经看到黄姐面不改色白酒当水吨吨下肚,完全不在一个重量级。“但是我酒品不错。”
　　程凛知道自己酒后状态有个变化过程,从兴奋到后来越来越沉默,至于喝断片儿是个什么样子,据家人朋友说,不省事的自己属于戳一下动一下，特别安静的类型。
　　言旭：“话大家都会说,还是得亲眼见了才知道。”
　　池双吃的满嘴油：“那等打完决赛拿了冠军，咱们开酒喝个痛快！看看谁最厉害！”
　　言旭笑了笑：“行。”
　　程凛奇了：“你不是一杯倒,还想拼酒？”一杯倒是他哥哥卖出来的。
　　池一嚷嚷：“那我只要坚持一杯不倒,就是极大的成功！”
　　黄姐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小屁孩儿喝那么多酒干嘛,还想不想长高了！”
　　酒桌上黄姐最大，池一指了指自己的碗，埋头乖巧吃饭。
　　程凛：“对了，队长，明天我请半天假，回趟学校拿毕业证。”
　　言旭：“可以，不急，你晚点回来也行。”虽然言旭没上过大学，但任何阶段的毕业都是个人生的仪式，程凛应该也免不了跟朋友们叙叙旧，发发感慨。
　　“我下午就回来。”
　　朋友间的毕业聚会早结束了，就是考虑到大四后期基本大家就各奔东西，聚少离多，已经提前聚会，为大学生活干杯。拿个证书，再简单吃个饭，耽误不了多久。
　　第二天一大早，队员们所在楼层还静悄悄时程凛就收拾好出了门，原本想打车的他在走了两步，呼吸了新鲜空气后，果断选择多走点路去坐地铁。真的是宅久了，走几分钟路差点有种重见天日的错觉。
　　今天学校里格外热闹，许多毕业生成群结队拍照留念，程凛领了证书拍了照，跟阿甲阿乙约了午饭。
　　他们三都没有接着继续深造的，除程凛进军电竞界以外，剩下两人都要回自家公司帮忙，为将来做准备，两人忍不住吐槽，还是程家开明，小日子舒坦。
　　阿甲：“还是你好啊，我要是有这游戏水平，也去打电竞！”
　　程凛：“你真打电竞，你爷爷就能打断你的腿。”
　　阿甲撇嘴：“让我幻想一下行不行？”
　　“不过你也不容易啊，天天忍受着跟言旭相处，很辛苦吧？”
　　“就是就是，跟我们说说有多不容易，让我们开心开心。”
　　……辛苦？程凛顿了顿，说起来，最初他的确是抱着一场恶战的准备加入了CAL，但他有多久都没想过这码事了？
　　细细想来，并没有什么忍辱负重的戏码。
　　言旭本人确实是很招嫌，哪怕现在程凛也依然这么认为：毛病一大堆，尤其那张嘴，时不时要来调戏自己两句，非得得了趣才罢休，简直猫嫌狗不待见。但程凛跟他，就在这种调戏与反调戏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相处下去了。正事上更不用说，程凛是认可他这个队长的。
　　好久没思考的问题被朋友的话引了出来，程凛心想，这算不算黑转路成功了？
　　可他有这么一问，就表示他并不确定。
　　程凛唔了一声：“谈不上辛苦。”
　　他们三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对彼此的了解大概就比肚子里蛔虫差了那么点，程凛思索的表情被两人收在眼里，阿甲阿乙对视一眼：哦哟，有情况。
　　“跟言旭朝夕相处不烦的？”
　　“看着他那张脸不觉得欠？”
　　“欠还是欠的，”程凛道，“只是也没那么厌烦。”
　　不得了，这做了队友后果真不一样啊，都没法愉快的在一起抱团黑言旭了。两人明智的打住了这个话题，既然说到了电竞，也不得不恭喜一下CAL闯进全球总决赛。
　　程凛显然没时间来趟毕业旅行了，阿甲阿乙嘿嘿一笑：“我俩毕业旅行第一站倒是相同。”
　　程凛：“哪里？”
　　“柏林啊。”
　　程凛立刻懂了，他俩这是要去总决赛现场啊。以往他们会一起预祝SG获胜，如今力挺的队伍变了，干杯还是要的，只是话得换着说。
　　“来来，”阿甲举杯，“为我们各自的理想干杯！话说程凛你真不来点酒？”
　　程凛举起杯子：“不了，有队规。”
　　玻璃杯清脆的碰到一块儿，交响各自的祝福。
　　饭还没吃完，程凛手机响了，一看还是言旭打来的。
　　“喂，言队？”
　　阿甲阿乙听到称呼，瞬间安静了，纷纷竖起耳朵。
　　言旭：“你什么时候回来？”
　　“三点吧，怎么了？”
　　言旭：“就是和你说一声，粉丝堵门了。”
　　程凛一愣：“堵门？”
　　“对，出征大赛前粉丝来基地前助威，这回还来的挺早。”
　　程凛他们虽然是SG粉丝，但玩的是自己的，还真没参加过这种集体粉丝活动，头一回听说。
　　“有些有组织有些凑热闹，但还有黑粉和想搞事的混在里头，所以严禁选手露面。你回来别走正门。”
　　“他们只在正门？”
　　“嗯，你也知道我们后门看着真不像这栋楼的后门。”
　　确实，绕的很，程凛道：“知道了，谢谢，我绕后门回就行了。”
　　程凛以为对话到此结束，没想到那头言旭没有挂断的意思，又问了句：“你现在在哪儿？”
　　今天很多毕业生都选了学校的食堂或者就近饭店，再体验一把校园的味道，程凛不知道言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学校附近。”
　　言旭：“那我开车来接你吧，就不用担心被堵了。”
　　程凛果断拒绝：“我打车是一样的效果，就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言旭道，“今天大家休息，我正好兜兜风。”言旭的车在基地里停了一辆，是辆招摇的深蓝色跑车。
　　程凛十动然拒：“真的不用你接。”
　　“凛神，”言旭突然道，“你们学校漂亮吗？”
　　“漂亮。”程凛心头警钟一敲，“队长，你有话直说。”
　　言旭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没念过大学，也没进过大学里，其实一直挺向往的，真的。”
　　程凛的理智告诉他这货有七成装蒜剩下三成故意装可怜，但问题就在，他装得太到位了！语气把特别向往的感情表达的十分真切，而且压低音节，带着点恳求的意味，要多惨有多惨。
　　程凛在理智和良心之间摸了摸，言旭耐心等着，最后终于等到程凛回答，虽然怎么听都很僵硬，没事，内容才是重点。
　　程凛干巴巴道：“……那麻烦你了。”
　　言旭得逞，心情愉悦：“真不麻烦。校门口碰头？”
　　“嗯。”
　　程凛挂断电话，神色复杂，抬头，发现俩哥们儿比自己神色更复杂。
　　阿甲小心翼翼问：“这是……言旭要来接你？”
　　程凛：“……嗯。”
　　你俩满脸“我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是什么情况？
　　“关系真好啊。”
　　“不止路转粉了吧。”
　　他俩一唱一和：“对了，上次你说‘女友事件’是他开变声器闹着玩，真不是你俩——”
　　“吃都塞不住你们的嘴。”程凛淡淡打断了他们的话，“吃饭。”
　　两人做了给嘴上拉链的姿势，挤眉弄眼，心灵交流，不说话同样能揶揄嘛。
　　程凛在接到言旭抵达的消息后，走到校门口，并不用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言旭：第一，跑车非常抢眼；第二，言旭本人更抢眼。
　　说来这还是程凛第一次看到言旭穿私服，不得不说衣品很好。言旭穿着一件深色V领T衫配黑色的休闲裤，宽肩窄腰大长腿，身材展示得相当完美。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皮质表带，加上脸上架的墨镜和随时都在的耳扣，一个时尚的帅哥新鲜出炉，在来往学生烘托下，俨然是人群里最靓的崽。
　　本来回头率就百分之三百，再加上程凛靠近，周围不少妹子脚都挪不动了。
　　言旭摘下墨镜的时候，程凛分明听到了整齐的抽气声。你言神真是不管赛场还是日常压根儿不懂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言旭把墨镜别在了领口，V领本来就开得低，被眼镜这么一坠，领口下露得更多了。胸膛风景独好，隐有沟壑匿其中。
　　……有沟？？
　　所以这人除了腹肌胸肌也不放过是吗？
　　有姑娘忍不住小声叫了出来。
　　程凛：“言队你行行好，大热天的让妹子们晕过去你来负责？”
　　言旭早习惯了粉丝观众的目光，并不怕人友好的围观，他笑了笑：“他们看得也不止我啊。”
　　分明有不少人目光在程凛身上。
　　“而且我觉得他们可能更喜欢看这样。”言旭说着，微微凑近程凛耳边，以说悄悄话的距离，果不其然听见某些人已经压抑不住的叫声，低声一笑，“你看。”
　　两个字贴着耳朵说得又轻又飘，直接把程凛耳朵给吹熟了，物理上的。
　　程凛翻了个白眼：“好玩么？”
　　言旭乐呵呵笑着拉开了距离，主动到车前给程凛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走吧，给我指指路，去你们学校里兜一圈，然后回基地。”


第二十五章 
　　夏日炎炎,乍一从室外进入凉气满满的车内，程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言旭很贴心的将空调风调小了些,给窗户开了点缝,好让程凛适应。
　　“所以今天粉丝群里真有搞事的,”言旭道,“我开车从基地门口过,刚好看到有人往里面扔鸡蛋。”
　　素质黑粉程凛皱眉：“这么没素质的？”
　　言旭呵了一声：“还有更没素质的时候，比赛前也少刷点微博论坛,别被某些言论影响了心情。不过还是有有趣的黑粉。”
　　“左拐是人工湖。”程凛给开车的言旭指路，一边下意识就说出口,“黑粉还有有趣的？”
　　“有啊，”言旭打着方向盘,“我就对其中一人印象挺深的,那人ID叫铁狼的粉丝阿丙。”
　　程凛：“……”
　　言旭还好心给他介绍：“对,跟你首次直播时那俩大方老板一个系列的名字。”
　　程凛：“……哈哈那还真是巧。”
　　言旭点头啊点头：“确实,无巧不成书啊。”
　　路上三三两两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学生走过,言旭慢悠悠开着车：“说起来我第一次看阿丙写的技术贴时也才二十岁,当时就觉得他措辞还嫩，应该跟我差不多大,甚至比我还小。”
　　言旭二十，程凛十七,确实还嫩。
　　凛神,内心慌得一比,表面稳如老司机。他致力于把话题带走，往回忆上牵：“你二十的时候我十七，还在读书，蛮怀念的。”
　　言旭还挺配合，顺着他的话走：“读书挺好的。我从小偏科严重，文理中都有很不擅长的，救不回来，于是我想，不如另谋出路。”
　　聊青春的话题怎么也比“阿丙”好，程凛舒了口气：“你父母同意你的选择，挺好的。”
　　要知道哪怕如今电竞行业发展迅速，仍有不少父母辈眼里把其视作不务正业、歪门邪道、没出息，普通年轻人想走这条路还真不容易得到父母支持。
　　言旭却道：“他们哪能叫同意啊，那叫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被我给找准了。”
　　言旭现在身价千万，虽说吃的是青春饭，现在挣的也够他下半辈子潇洒，他小时候不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是了。
　　三百六十行，刚刚出状元，言旭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阳光道。
　　事业有成，就差爱情了。言旭余光不着痕迹扫过副驾的程凛，在心底敲了块板，下了个决定。
　　两人在学校里开着车简单转了一圈，言旭本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要说看学校当然没看旁边的人来的有趣，回到基地发现粉丝还没散完，零零散散还有些人。
　　“诶唷你们可算回来了，”池双站在礼物堆前道，“再不回来就该怀疑你们私奔了。”
　　“好想法啊。”言旭夸了他一句，看着礼物堆，语气是肯定句，“粉丝送的。”
　　池双：“嗯，信拆了，其他的都在这儿。”
　　黄姐：“礼物我来整理，吃的你们千万别动，都小心着。”
　　不防着没办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吃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利害关系众人还是知道的。
　　言旭：“今天大家歇歇，其余赛区的出线名单也出来了，明晚约了练习赛。”
　　池双：“哎队长，北美那边你的老相好也出线了啊！”
　　池双语不惊人死不休，石破天惊，惊呆了训练室里所有的人，言队有老相好！？
　　言旭：？？我有老相好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言旭飞快看了眼程凛的表情，把池双拎了过来，语气森然：“双儿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言队我守身如玉至今什么时候有‘老相好’了？”
　　池一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赶紧拯救自家老弟狗命：“池双你瞎说什么，都跟你说了那是对方单恋言队，单恋！”
　　言旭愣了愣，知道他俩说的谁了。
　　北美HDR战队的AA，一个金发碧眼帅小伙儿，跟言旭一样，弯成蚊香。
　　不同的是小伙子是个实打实花花公子兼行动派，看对眼立刻展开攻势，之前看上言旭，那追求的叫一个积极主动轰轰烈烈，参赛队伍无所不知无人不晓，茶余饭后都要拿出来嗑一嗑。
　　然而小伙子不是言旭的菜，被拒绝的相当干脆。AA本来也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性子，两人驻地又隔着十万八千里，日子长了除了见面热情的问候下或者开个玩笑，也没多的什么了。
　　AA闹这出的时候池双还没入队，八卦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接收到的是添油加醋版本，他挠挠头：“哦，单恋啊？那他们又洗刷我，瞎说。”
　　言旭放心了，不存在的事不在怕的，他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脑子里灵光一闪，想看看程凛的反应，又闭嘴了。
　　程凛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
　　没反应。
　　他疑惑的朝言旭道：“看我做什么？”
　　言旭张了张嘴：“……没。我跟AA没关系。”
　　程凛：“哦。”
　　反应就很冷淡。
　　言旭摸了摸鼻子，心说这是正常反应，正常。
　　程凛不知道言旭现在在想什么，他心思已经飞到了明晚的练习赛上，完全是优等生的学习态度，该叫这群满脑子还八卦着的人羞愧了。
　　虽然他们之前也约过国外的练习赛，但进入决赛的队伍一起打，就跟正式比赛也没什么差了。
　　出发前，他们共打了十场练习赛，每局战况都很激烈，大家都是使出浑身解数认真对待，CAL的成绩算下来只能是中等，对这个结果言旭并不意外。
　　程凛也不意外。他现在已经能很客观的分析大家的水平，表现成这样不意外，只是……不甘心。他渐渐有些明白言旭的态度了：无论如何目标肯定是冠军，人要有梦想，也要面对现实。
　　不过言旭已经身经百战练就一颗钢铁心，程凛还没那么强大，因此会受影响也是肯定的。
　　队内气氛突然就很低迷。严峰也察觉了，他奇怪于言旭怎么不管，便收敛了平时的慈父模式，板着脸问：“还没打就怂了，谁教你们的？”
　　“没怂啊！”池双第一个跳起来，“就是，就是有点莫名烦躁。”
　　程凛：“没怂。赛前正常紧张，比赛就好了。”
　　池一举手：“再给我半天时间，一定调整好。”
　　队员们的反应倒是出乎严峰意料，有种孩子突然长大的感觉。言旭叼着烟朝他一笑：“我就说不用担心，正常情绪正常对待，别拿他们当三岁小孩儿看。”
　　“是成长了啊……”严峰感慨着，摸了摸裤兜，发现空的，朝言旭道，“烟还有吗，给我来根。”
　　言旭忍了半响，烟瘾也犯了：“有，咱们出去抽。”
　　严峰还以为言旭有话要单独跟他说，答应了，两人夹着烟走出门，程凛看着言旭的背影，若有所思。
　　池双眼尖，贼兮兮凑过去：“凛神，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就是……言队最近抽烟次数是不是少了？”程凛道。
　　“有吗？”池双还真没注意，言旭本来也不是烟枪，抽烟不是疯抽的类型，少抽一两次的话确实看不出来。
　　程凛：“好吧，随口一说。”
　　而门外，严峰不可置信，言旭出来还真就只是为了抽烟，什么情况？
　　众人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去德国肯定要提前去的，倒倒时差，适应一下新环境，SG跟他们也是同天出发，但航班不一样，两队也就没有遇上。
　　全球邀请赛总决赛一共二十支队伍参加，他们来自全球各个国家，将聚集在柏林，争夺最强王者，国内各大平台也会实时转播，记录他们战斗的身姿。
　　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让人头晕脑胀，下机踩地都有种不真实感，池双状态是最糟的，整个人蔫巴巴的，精神气完全没了。
　　办理好入住搞定手续和准备后，众人回到房间，哪怕睡不着，也压根不想动一根手指，全都开启省电模式。
　　程凛就属于睡不着那款，他感觉还好，休息几个小时后，起身准备出去走走。，散散心，然后正常吃点东西。
　　四个队员的房间挨得很近，程凛和言旭是隔壁，他关上门后，言旭房间的门也开了。
　　言旭适应良好，他问程凛：“不再休息下？”
　　“飞机上睡够了，实在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一起？”言旭道，“这周边用英语够了，都不用带翻译。我英语还行。”
　　程凛点头：“好。我英语也还可以。”
　　“差点忘了你是高材生。”言旭笑。
　　决赛主办场馆附近人文风景很好，言旭和程凛悠闲的走着，在一家店面前跟集体遛弯的HDR碰了个正着。
　　AA：“啊！Suns，好久不见！”
　　言旭：“好久不见，AA。”
　　外国友人友好的要来个拥抱，被言旭抢先一步伸出手，AA只得和他握了握手：“你故意的，但冷淡了朋友。”
　　言旭笑而不语。
　　言旭本人是想着在程凛面前注意避嫌，但AA没有这个概念啊，他看向程凛：“你好你好，你就是Lin吧，真人比照片好看。”
　　程凛友善的打招呼：“你好。”
　　言旭瞧着AA放光的双眼，瞬间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下一秒这预感就得到了证实。
　　AA：“你声音真好听，如同你完美的脸，让人心动。咱们交换下联系方式吧，社交账号你有哪些？我想比赛结束后我们可以深入了解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第二十六章 
　　言旭：“我觉得不怎么样。”
　　合着AA这个花心大萝卜北不缠着他了,转眼居然看上程凛了！对言旭来说颜值是条件之一，对AA来说邀约只需要看脸！
　　AA的队友们瞎起哄,吹起了口哨。程凛已经对此人有所耳闻,知道这是已经开始搭讪,不得不佩服一下他的行动力,再委婉的拒绝,他睁眼说瞎话：“我没带手机。”
　　“那没关系,看你们来的方向，我们应该在同一家酒店,告诉我房间号码，我之后去找你。”AA并不受挫,说着，还朝程凛抛了个媚眼,程凛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言旭咬咬牙：“看看我,当我不存在？”
　　AA：“怎么,你不是对我没意思嘛,哎——”AA察言观色,视线在两人之间转过一圈,觎着言旭的神情，恍然大悟,“噢，你对他有意思。”
　　言旭眼神动了动,没有反驳,程凛却道：“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也就是说我还有戏,”AA十分高兴，“说真的，考虑一下我。”
　　AA说着想来搭程凛的肩膀，被程凛后退一步躲开了：“不了，根本不用考虑。而且说真的，你的提议确实都不怎么样。”
　　AA闻言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你俩还真像。”
　　他不是什么长情的人，但短时间内很擅长死缠烂打并且不放弃，不然当时也不会追求言旭搞得人尽皆知，他朝言旭打了个响指：“Suns，我们要不要压上单人赛冠军赌一把，谁赢了谁就有跟他约会的权利。”
　　程凛一怔，火气蹭的一下就窜起来了。
　　拿他来赌？他说话了吗，答应了吗？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把别人当什么了？
　　不待程凛发作，言旭淡淡道：“AA，我俩之间任何人都没有拿他来当赌注的权利。”
　　AA愣住：“你生气了？”
　　“对，因为你对他不尊重了，他不是谁的私人物品。”
　　以前跟言旭相处，许多玩笑开习惯了，AA这才意识到或许程凛对言旭来说是真的不一样，他的态度显然惹怒了两个人。“抱歉，”AA道，“或许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抱歉，Lin。”
　　言旭说话的语气是认真的。程凛眼神动了动，忍不住转头看他。
　　AA道歉对象倒是没选错，言旭等他道歉后又道：“想赌自己来，而且，跟我赌单人赛冠军？小伙子你很有勇气啊。”
　　AA拍拍胸口：“今年的我很有自信赢过你，单人赛冠军是我的。”
　　言旭弯弯嘴角，满脸写着“有种你放马过来”，就在两人争锋相对时，旁边程凛突然开口了。
　　“不好意思，单人赛的冠军我也想要。”
　　AA还没见识过程凛solo的实力，略带惊讶看向他，这个男孩儿给他第一感觉是温和的，哪怕练习赛里见识过，记性没涨够的他在看到Lin本人后第一反应还是觉得Lin肯定是甜心款，说话和态度这么酷的？
　　言旭倒是哈哈大笑：“听到了吗AA，没你的份儿。”
　　“噢，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更想打赌了。自己赌也可以，比如你输了就跟我交往，我仔细想了想在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好意思我有赢的自信可也不想拿自己来赌，”言旭，“乐意在下找别人玩去，我的得留给我男朋友。”
　　AA：“什么？”
　　“男朋友”三个字，言旭用的是中文，AA听不懂，但程凛绝对听得懂。
　　突然切换成中文，程凛听清后愣了愣，在场除了言旭就他听得懂中文……暗示意味，太强了。
　　而此时，言旭也扭头，跟他对上了视线。
　　那双眼睛里装着程凛明白又不懂的东西。程凛心里一突，慢慢垂下眸子，悄无声息移开了视线。
　　言旭很平静的收回了眼神，跟AA的狠话放够了，两人完全没有要跟HDR同行的意思，便错开了。
　　有了AA这一出，不知怎么的，接下来的路上两人突然就变得挺沉默，不至于尴尬，就连沉默也沉默得很有默契。
　　程凛想，难不成我之前无意中否认的……反而是对的？
　　两人就带着迷之气氛回了酒店，池双正好被池一叫了起来，带去吃东西，他俩眼睁睁看着周身气息快具象化的两人各自关门落锁，面面相觑，池双还没醒透，揉了揉眼睛：“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池一：“……也许？”
　　男人的爱情真是好难懂啊。
　　全球总决赛赛程共有四天，第一天开幕和单排，第二天双排，最后两天四排和闭幕。单排的激战能点燃大家的热情，而看点最丰富的四排压轴，本来，大家最关注的的也是四排。
　　程凛确实说了自己想拿单排赛冠军，不想拿冠军的选手不是好选手，但至今为止，但凡言旭参加的全球总决赛，solo冠军的宝座他还没有丢过。
　　单排赛大家各自为战，彼此之间都是敌人，没有队友可言。
　　“哎，我才二十三，为什么总有人觉得我老了，”言旭捏了捏手指，“看来得让他们重新想起被Suns支配的恐惧。”
　　休息室里言旭笑看自己队员们：“都准备好了，我可不会放水啊。”
　　程凛气势上完全不输：“原话奉还。”
　　“哎，”言旭突然道，“要不要讨个彩头？”
　　怎么又绕到赌的话题上去了？
　　言旭道：“八场全部算上，看咱们谁先能击杀一次AA，就跟对方说一句真心话。”
　　池双：“要打赌？赌什么带我一个！”
　　“边儿去，”言旭道，“这是我俩的局。”
　　击杀AA这个输赢条件成功引起了程凛的兴趣，而赌注……并不是输了做什么，而是赢的人说真心话：“说什么都可以？”
　　言旭点头：“说什么都可以。”
　　不吃亏，程凛果断答应：“赌了。”
　　可怜AA求着别人打赌不成，反而成了别人的输赢条件，被两个猎人磨刀霍霍凶残的盯上了。
　　很公平，比赛里不知道谁是谁，只能看击杀，有可能八场下来两人都碰不上AA，单人赛的跳点也比四排随意，没法押题，完全是靠运气。打赌嘛，还是这样更有趣。
　　单人赛开始，国内实时转播，直播间内蹲满了人，有的平台直播间已经卡到爆。
　　“现在来到单排赛第四局，目前第一是我国战队CAL的Suns。怎么说，言神还是你言神啊，我甚至觉得他枪法更加恐怖了，啊，现在镜头给到了同样身为CAL的队员，Lin。”
　　“Lin作为新人出道赛便是全球邀请赛的国内预选赛，起点非常高，而他的表现也的确十分优秀，现在排名第六，击杀榜排在第四，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漂亮！凛神用喷子又获得一个击杀，这已经是他本场第五个击杀，CAL战队中又一人头收割机！”
　　单排第六场第二十八分钟时，程凛终于击杀了AA，消息刷得太快他差点没看见，不过这之后他也立马被击杀了，这把圈位对他十分不友好，程凛基本是一路穿过各种包围埋伏追着圈跑，打到现在也不容易。
　　第七场，程凛成功吃鸡，也是他八局比赛里唯一一次吃鸡。单排赛里能吃到鸡已经很不容易了。
　　单排赛最终排名，第一名是去年单人赛冠军CAL-Suns，同时稳坐击杀榜第一；程凛第四，击杀榜第三，也是非常不错的成绩。池一排在十八，池双好几把都很点背，最终排在二十，。
　　颁奖时主持人例行会让第一在台上说几句，被问到夺冠感想，言旭弯了弯嘴角：“我就说冠军还是我的。”
　　虽然很拽，但是帅啊！国内好评如潮。
　　而言旭和程凛的高名次也让不少观众对他们的四排赛抱有了更高的期待，你想嘛前四名他们一口气就占了两个，加在一起也肯定很强啦，四排夺冠怎么看怎么有希望！
　　第一天的赛况因为CAL队员的优秀表现在国内掀起一波小高潮，CAL四排赛的支持率又往上涨了不少，CAL的粉丝们欢天喜地，有些人甚至都飘了，又跟某些战队的粉丝掐了几波，队员们前场作战，他们后场作战。
　　比赛结束队员们纷纷朝言旭道喜，真心实意。言旭：“谢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之后二排四排再接再厉。”
　　他还没忘单排赛可跟凛神有个赌注：“凛神，我第二场二十分钟左右击杀了AA，可看录像回放，你呢，遇上他了么？”
　　程凛：“第六场。”都不用说多少分钟了，言旭笑笑，“那我赢了，我要对你说句真心话。”
　　其实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听起来就很容易让人忽略事实，因为最终是赢的人做事，而程凛又确实想击杀AA，很自然的就会想着：我击杀AA，赢了后只是随便说句真心话，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言旭赢了，程凛才惊觉此处有坑。
　　打从一开始，言旭就是瞄着他自己想说真心话这点来的。
　　程凛自己说真心话没什么，可言旭要说真心话……程凛突然有点不敢听。
　　言旭暂时放了他一马：“没事，先欠着，你等我想想，回国再告诉你。”
　　“……好。”
　　总感觉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该说言神这是贴心呢，还是更扰人心呢？
　　旁观系列操作的池双恨不能掏出小本本记下来：“学到了，可以这么玩的。”
　　池一推了推眼镜：“嘘——”


第二十七章 
　　坑的确是坑,但一脚毫不犹豫踩进去的是自己，程凛做不来言而无信的事,无话可说。
　　从选手通道离开时,AA特地等着他们领完奖,面色激动的对着他们说了什么,池家兄弟听不懂,问随队翻译：“他说什么？”
　　翻译有点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翻，言旭朝他们道：“说废话,不用理。”
　　然后程凛又开口说了句英语，池双惊奇：“程凛什么时候跟AA认识了,哇言队，你可以啊,他俩是不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情敌？池双还停留在AA对言旭有意思的阶段,殊不知现在位置早换了,究竟谁和谁才是情敌另有他说。
　　程凛只说了一句便接着走了,AA想了想,居然跑动起来,超过了他们，边跑边回头喊了句话,喊完立刻跑没影儿了，这回之间程凛和言旭面面相觑,程凛问：“他想干吗？”
　　言旭：“不知道。但我有预感,你也不会想知道。”
　　“啊啊啊到底说了什么啊！”池双的八卦之心抓耳挠腮作痒,把翻译拖到队伍最后，翻译拗不过他，支吾道，“简单来说，额，在示爱。”
　　池双：“这么大胆的吗！哇，当着程凛的面朝队长示爱，哎哎不知道程凛会不会有反应啊，所以程凛说的什么？”
　　翻译被他亮晶晶的眼神搞得愣了愣：“咦？不，我的意思是，AA在朝凛神示爱……你怎么会认为在跟言神示爱？”
　　翻译是新人，并不知道AA过去还想追言神，只对眼前的情况就事论事，这回搞得池双满头问号了：“啥？？？”
　　池一深沉的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情况好像比你想的更复杂。”
　　看来他们的确是错过了什么，导致信息不全啊。
　　等他们回到酒店的时候，池一怀疑兄弟二人不是错过了一点，如果拿池双很喜欢看的动漫来比喻，他们很可能错过了整整一季的剧情。
　　因为，比他们先一步到达酒店的，HDR战队的AA选手，此刻正捧着一束玫瑰，在大堂堵住了他们战队的凛神。
　　如果没错过整季的剧情谁来告诉他们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就算听不懂英文肢体语言还是看得懂啊！都送玫瑰了！
　　AA：“我为我昨天的鲁莽道歉，如果那样的说法冒犯了你我以后不会再犯。你比赛的身姿和你的漂亮的眼睛一样令我着迷，这是道歉的礼物，也是我沸腾心意的表达，清务必收下，并给我一个机会。”
　　这个点，正好是比赛完的各位陆陆续续回酒店的时间，不少职业选手对AA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瞄上两眼就走了，而有的则吹着口哨看热闹，而且还有酒店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跟着送上祝福的掌声，程凛站在风暴中央，捏了捏眉心。
　　程凛：“当初他也是这样，把追你的事搞到人尽皆知？”
　　言旭：“说实在的，我并不想回忆。”往事不堪回首。
　　池双捂住了嘴：“妈吔，所以真的是情人变情敌？”
　　言旭冷漠纠正：“并没有情人，双儿，回国后要不我这个队长再给你布置点语文作业？”
　　“言霸霸饶命，我错了！”
　　程凛吸了口气，正要说话，他突然在身后听到这么一句清晰的惊呼：“哇！求婚的吗！”
　　窃窃私语没什么，看戏惊呼没什么，不少知道AA往事的国外选手也在打趣，但问题是，这句惊叹是中文。
　　程凛僵硬的扭过头——
　　SG！铁狼！
　　方才的惊呼是Happy喊出来的，他兴致勃勃道：“诶你们说我要是把这个爆料给媒体，能赚多少外快啊？”
　　为了保护选手的隐私以及避免媒体打扰，媒体们跟选手没有住在同家酒店，这么有趣的画面也看不见。
　　铁狼：“为了你的性命考虑，省省吧。”
　　Happy乐颠颠：“多有意思，昔日追求言旭的选手AA如今抛弃旧爱另寻新欢，就是不知道言旭对AA有没有点什么，有的话就是三角关系了，多带感！”
　　他要是跟池双凑在一起肯定很有共同话题。
　　Happy：“啊，程凛看过来了。看我们干什么啊？”
　　铁狼：“你声音太大了。”
　　Happy：“哦哦！”
　　不，程凛看得是你啊狼神。
　　被这么多人围观都没有被铁狼看到这一件事带给程凛的冲击大。大庭广众之下，正规比赛期间，当着男神的面搞什么感情纠葛，会不会让偶像觉得我很不靠谱？会不会改变他眼里我的形象？会不会拉低印象分……他、他皱眉了！
　　“……”
　　程凛转过身，看着眼巴巴等自己答复的AA。
　　AA没有恶意，但这种情况下，搞得当事人心情很不舒服，有的人很可能按捺不住直接发脾气了，程凛的良好教养在此刻依然奏效，而他一刀穿心的功夫威力也是丝毫不减，只听程凛缓缓道：“AA。”
　　AA露出期待的眼神。
　　“歉意我收下了，礼物我不能收。另外你可以不用再约我了，恋爱方面，我不会答应你的。”
　　程凛说：“我准备找个本国的爱人，土生土长那种。”
　　一刀大招直接封死了AA所有的路！
　　你要是说啥缺点吧还可以改，你这么讲让人怎么办，出生就决定的事他后天改不了啊！换国籍都不能解决问题。
　　AA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输了！
　　金发碧眼的小帅哥瞬间就枯了，连玫瑰花似乎都跟着蔫了，他垂死挣扎：“爱不分国界，就不能再考虑下？”
　　“不能。”程凛一口咬定，“这是我个人的条件。”
　　言旭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这个答案好，他喜欢。
　　池双这回拽着翻译津津有味听完了全程，捏着拳头喊：“没错！本国的好啊，你看我们凛神还是言队的粉丝，就算是崇拜的职业选手也得选我们本土的！”
　　至于国内预选赛前狠话环节程凛曾说自己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铁狼这件事，在其他人这儿都没算过数。那程凛是言旭的粉丝，就等于喜欢的职业选手是言旭，没毛病。
　　池双说完还让翻译翻给AA听，务必让他死心。
　　倒是Happy听了池双的说辞睁目结舌：“哇塞，还真的是三角关系啊，我看看啊线该这么连，AA出去两条线，AA--言旭、AA--程凛；程凛--言旭。哇，言神，人生赢家。要是换成两个妹子，我希望我能变成言神。”
　　同队Cool白了他一眼：“想去CAL？”
　　“不不不，”Happy表示，“SG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话说原来程凛是言旭的粉丝啊。”
　　铁狼：“很正常。言旭本来粉丝就多，他们又是一个队的。”
　　“所以他上次说最喜欢的选手是铁狼，果然是在回复我们的挑衅嘛~不过我们挑衅是真就对了。”
　　程凛：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真的是铁狼的粉丝。
　　翻译发音是漂亮的美式，字正腔圆，职业关系嗓门儿也不小，围观的大部分人都听见了，这下国际友人们也知道了：哦，程凛是言旭的粉丝。
　　程凛：“……”
　　所以自己是言旭的粉这件事到底最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这下连铁狼都要误会了！
　　酒店最开始帮着祝福的工作人员一看，什么啊不是浪漫告白啊，散了散了；AA受到打击过于巨大开口不能，职业选手们瞧着没戏看了，也渐渐撤走，回房。
　　程凛眼角余光看见SG的众人也纷纷离开，坐进了电梯，他都没有机会解释的。
　　这都什么事啊……
　　AA在交际路上还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难攻克的关卡，一时间队友们纷纷上前安慰，AA抹了两把不存在的泪：“唉，还是Suns好，Suns，我真的可以试试在下……”
　　言旭心情好，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决定，程凛说的那个条件我也要加到自己的择偶标准里。”
　　“……”
　　Double Kill！AA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你们也太过分了！
　　程凛掐桃花真是干脆又利落，还是连根掐断，毫无后顾之忧，凛神不愧是凛神，干的漂亮。不过么……言旭顺着程凛自认为隐蔽的视线看过去，电梯门正在缓缓合上，里面是——SG的队员。
　　血条彻底见底的AA被队友们打包回收，HDR队长临走前还和他们礼貌的挥挥手，言旭也带着队友们离开，这种闹心事很快就会被抛到脑后，包括那些围观的选手们，乐呵乐呵也就过去了，但程凛看起来完全没有松快的感觉。
　　程凛现在想的都是铁狼，AA是谁关他什么事？
　　言旭敲了敲自己的耳夹，神色意味不明。
　　决赛第二天将要举行的是双排，一共只打四场，比赛时间是当地时间晚上七点开始，是休闲时间最多的一天。其实哪怕第二天不用早起，让这群夜猫子们早睡也是不存在的，生物钟都成习惯了。
　　池双提议要不要打打牌，被三票否定，他只好跑去池一的房间刷论坛玩，看到好玩的贴子就把链接往战队群里丢。
　　池一开群看，发现清一水的都是赞扬CAL，高呼他们四排要夺冠的，有的贴子实在是吹过了。
　　池一抿了抿唇：“比赛期间还是少刷些论坛吧。”
　　“嗨没事儿，现在基本都是夸我们的，没有黑子，不影响心情。”
　　不是为了这个……捧得越高摔得越疼啊弟弟。
　　池一还没开口，程凛和言旭在群里发了消息。
　　程凛：“有的吹过头了，淡定，淡定。”
　　言旭发的是语音：“少看点，当心心态飘了跟技术成反比。”
　　池一松了口气，看来除了自己，队长和程凛也很清楚情况，不过换句话说，他的担心也很有理由……对即将到来的四排赛。


第二十八章 
　　双排赛上CAL的组合是言旭池一、程凛池双。言旭和池一两年的双排搭档,已经有一套比较默契的打法，程凛他们这边就要手生些,不过四场比完,表现也算说得过去,观众对双排比较宽容,观看的人也要少很多。
　　双排的冠军被韩国种子队揽走,言旭池一排第三,程凛池双在十一。
　　CAL粉丝们的呼声在这时达到巅峰，尤其单排双排击杀王都被言旭承包了,各大平台上CAL的支持率节节攀升。
　　今年他们支持率从老早就开始吹起来也有历史原因，CAL初冠后五年间战绩一直在反复横跳,输、赢、输……观众们简直觉得这能成个规律，那按照规律怎么着今年也该赢了。
　　这是毫无说法的玄学,但信的人不少。
　　成绩反复横跳的原因分明是因为人员不稳,老人走掉新人刚来,输；磨合好了,赢；再重复前面的替换动作,又输,这才是真正原因。
　　为什么觉得规律是该他们赢？如果说真有规律，那他们现在分明是在磨合期。要猜也该猜……可惜信他们都只看表面,并不分析内在。
　　四排赛两天，每天四场,四排的票在官方统计显示全部售空,足以见得在所有人看来四排乃是重头大戏,单排双排都不能完全展现一个战队全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四排。
　　四排的比赛也是每天晚上开始，晚上对职业选手们来说才是最精神的时间，夜猫子们才好施展拳脚。
　　单排和双排机位摆设和四排是不同的，特别本次单排官方还搞了点事，把人气非常高的一些选手排在靠近的位置，方便摄像机给镜头，营造现场气氛。四排赛上CAL队员们入座自己的席位后，池双左看右看：“嗨呀，还是咱们坐在一块儿看着舒服。”
　　明明各自为战不过几天，总有种度过了漫长时间的错觉。
　　程凛也有这种感觉，他的位置在最边上，左手边是挡板，右手位是言旭，听到池双的话程凛点头，转头看人，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言旭。
　　言旭耳机挂在脖子上，仿佛算准了程凛扭头的时间，笑吟吟看向他：“想我了？”
　　程凛连眼神都欠奉：“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是有什么误会？”
　　言旭：“那就是怀念跟我组队的感觉了。”
　　没想到程凛摸着下巴想了想，实诚道：“有点。”
　　言旭微微睁大眼，随即低头笑出了声。
　　人把骚话常挂嘴边，也是为了某种乐趣，很多时候能调节的不仅是自己心情，还能带着周围气氛一起松快，别人的回应无论是怎样，他自己都能从中品出不同味道来，而在程凛这边得到的回应，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之所以不一样，并非程凛变了或者他变了，而是程凛在他心中的位置变了。对待特殊的人，总是会产生特殊的心情。
　　一旦你生命中有了特殊的人，他哪怕什么也不做，对你来说，他存在本身就是意义。
　　程凛：“嗯？”
　　“没，”言旭摆摆手，他知道自己突然笑看着很莫名其妙，“高兴，想笑就笑了。”
　　程凛的大实话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可以是刀，也可以是……糖。
　　程凛说怀念组队的感觉是真的，从方才坐下开始他就一直有这种感觉，也许因为身边是言旭，是队长，所以感觉更加强烈。
　　程凛心想，自己不得不承认，对言旭自己已经黑转路了，那个负分的进度条可以拿掉，成为过去了。
　　作为队友友好相处下去也不错，开开玩笑偶尔怼上几句，嫌弃是真认同是真，也挺好的。
　　你拿别人当朋友，怎么不问问对方的意见呢？
　　外设检查好，戴耳机前，程凛道：“话说言队，你的耳夹在戴上耳机后真的不会硌？”
　　“不会，”言旭轻轻摸了摸耳夹，这是他成为职业选手时买给自己的礼物，他耳夹不少，但每逢参加全球邀请赛就会戴这个，“算是我的幸运符。”
　　选手就位，全球邀请赛总决赛，四排比赛开始！
　　总决赛二十支队伍，聚集了全球各地强队，代表着职业顶尖水平，战场只会更加硝烟弥漫，任何一次的选择都会对接下来产生极大影响，或许是决定性的。
　　CAL第一把就很点背，从第二个圈开始，接连三个天谴圈，天谴，顾名思义就是让你倒霉，第四个圈直接刷了个对角，离他们老远，转移过程中被收了过路费，折损两人。
　　还没到第四个圈内，就剩言旭和程凛两人了。
　　池双：“艹！”
　　程凛：“Suns！我们——”
　　“苟。”言旭依然很冷静，“一人一辆车开车走，跟我盲扎圈中心。”
　　程凛二话不说，立刻上车，言旭也飞快的开了一辆，其他什么也不用管，一路直接横冲直撞，往中心盲扎。
　　在前中期就大幅减员的情况下，剩余人盲扎圈中心苟排名是一种战术，采取这种战术一要果断，二要有勇气，毕竟盲扎要是扎穿了，分分钟被人包饺子灭掉。这是一种非常冒险的做法。
　　以往他们若是减员剩二人，多数情况下也是边打边苟，很少有这么直接义无反顾盲扎的情况。池一在听到言旭做决定时还很诧异，但程凛没有犹豫，立刻动身。
　　索性他们还没倒霉到家，扎对了位置，下一个圈刷在了他们头上，最终第一局CAL总积分排名第五。
　　休息时间池双撸起袖子：“下一把，第二局我一定打得更好！”
　　赛前言旭也没抽烟，此刻嘴里味道太淡，他舌尖在门齿上舔过一圈，活动了下手指：“每一把都要全力以赴，这是常识。”
　　第一局虽然倒霉，但从最终结果上来看还可以接受，不算糟。但仅仅也就是不算糟的程度了……看看现在的排行榜，全球总决赛四排赛第一场，SG吃鸡。
　　第二把，池一首先倒地，不是失误不是错误，探路员本来就是这样的高风险；池双在过桥断后时被留下；接下来是程凛，给言旭打了掩护，互扔投掷物同归于尽了。言旭身为独狼生生偷了四个人头后被终结，CAL排名第三。
　　前两局这样的成绩其实算不错了，严格来说没必要焦躁，但此时显然有很多队伍盯着积分榜都开始担心了，因为SG居然连吃了两鸡！
　　光是名次分两场下来他们就是1000分，再加上人头分，总分数对很多队伍来说已经构成了大威胁，分差越大自然是越不好追，后续剩余场次的压力也就更大。
　　多少队伍在八场比赛里一次吃鸡的机会都没有，而SG现在已经连吃两鸡了，不是一句运气就能概括的。
　　SG时隔多年重新迎来了他们的黄金时代，这一点没有人比言旭更清楚了，曾经被他们斩断三冠之路的王者，手执利剑重归。
　　但，如果说SG是王者，那么CAL一定是传奇。
　　无需担心，他们都在等，铁狼等王者重归，而言旭等传奇再燃。
　　铁狼确实等到了，他也相信，自己已经等到了。
　　没有什么比队员更重要的了。
　　第二场结束后池家兄弟起身去了洗手间，言旭和程凛还在原位，程凛掌心收紧：“言队，现在的我们……这就是现在的我们的实力……”
　　有的话不能在其他队友面前说，怕影响大家状态心情，但在队长面前，程凛觉得任何话都能说出口，而且程凛有感觉，言旭比任何人都先一步清楚的看到他们的极限，他比任何人都冷静，做足了心理准备。
　　对池家兄弟不能说的，可以对言队毫无保留。
　　“极限？我也没那么神，”言旭道，“CAL还在成长，希望是无限的，但在队伍真正成熟以前，伸手能摘下的目标，我多少心里是有数的。”
　　“你也有数，不是吗？”
　　程凛捏紧了拳头——是，他也有数。
　　言旭：“我知道哪怕这么说，接下来你也会继续努力，斗志不灭，甚至更拼，所以这个话题也能跟你心平气和的谈，说出来不至于像是灭了自己威风。”
　　程凛眼睛里希冀的光芒依在，掷地有声道：“当然，任何一场都会全力以赴，就算队长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干。”
　　言旭喜欢看他坚定的样子，弯弯嘴角：“真是可靠啊凛神，我都要成你的迷弟了。”
　　程凛：“……我们正经说话能超过三秒钟吗？”
　　言旭已经开启自己的世界：“要不你当我迷弟也可以啊，怎么样，要不要签名，to签也可以，再印个唇印什么的，独家版本，你值得拥有。”
　　“呵，”程凛反击，“唇印，你有口红？”
　　“没有，买一支就行了，只为你用一次，烙下深刻的印记，感不感动？”
　　言旭说着，大拇指暗示的擦过唇角，是一个挑逗又帅气的动作，尤其让性感的男人做起来更是荷尔蒙爆棚，迷死个人。堂堂战队队长，还在赛场上，居然就公然调戏起了自己的队友，简直令人发指。
　　幸好这段时间不开镜头，不然要是刚好把言旭刚才那动作拍了下来，现场女性没准有大半都得尖叫着厥过去。
　　池家兄弟回来，刚好听到这么一句。
　　？？买一支？为你用一次？还有印记？？不过去了趟洗手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快住手这还是在赛场！！
　　感觉每次离开无论时间长短仿佛都能错亿，这是池家兄弟内心真实写照。
　　他们暂时离席去洗手间，也顺带调节了心情，起多少作用不说，比赛还得继续。
　　三场、四场……
　　第一天四场结束，CAL总积分第七。
　　第二天，当四排全部八场结束，大屏幕上打出了所有战队最终排名。
　　CAL四排赛最终成绩，第五名。


第二十九章 
　　在最后一场比赛开始前,CAL无缘今年的冠军已成定局，池双还想偏头问自己哥哥算分,言旭道：“不用算了,直接打。”
　　程凛心里酸胀得难受,但他握着鼠标的手异常稳定,最后一局比赛里表现可以说十分优秀,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官方电脑计分可比人脑运算快多了,所有队伍总积分出来后，程凛看着CAL悬挂在榜单上的位置,心脏的酸涩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他甚至没有去关心第一究竟是谁。
　　主持人：“让我们恭喜本届全球邀请赛总冠军,SG战队！”
　　场馆中的呼声离他们是那么遥远，舞台是属于王者的,除去前三和个人奖项获得者以外,其他战队纷纷退场。
　　个人奖项有击杀王和生存王,有奖金,但是个人数据和战队数据也息息相关,个人奖通常出在前三的队伍里。这是正常的,战队成绩优异，你才有机会拿更多的击杀,相辅相成。
　　CAL众人在休息室内默默整理自己的外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算关上门,也无法完全隔绝场馆里热烈又兴奋的、为冠军庆贺的声音。
　　程凛刚把外设包关上,“啪嗒”，一滴水珠突然坠在手上。
　　程凛愣了愣，慢了半拍脑子才转过来，意识到这真是自己的眼泪，吸了口气，赶紧把头埋下去，免得让人看见。
　　池一红着眼眶把眼镜摘下来，不停擦着眼睛，池双是掉着眼泪一路回休息室的，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张嘴嚎啕大哭，把所有的不甘、伤心都用哭声喊了出来，在休息室里来回震荡，连带让队员们本来辛苦忍耐的情绪共鸣声越来越强。
　　言旭放下外设包，靠在墙上等他们发泄，严峰看起来是想安慰两句，饶是他在这种气氛里也没法骂人，不过严峰不太会安慰小子们，最后只道：“行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是个男人站撸，哭什么。”
　　池双张着嘴，哭得更狠了。
　　“我还不是男人，还没成年，哭怎么了，不丢人！”他边哭边胡乱抹，抹得脸上一塌糊涂，“你们分明都想哭！憋着哭不出来的，我连着他们的份儿一起哭了不行嘛！呜呜呜啊——”
　　言旭点点头：“行，哭吧，再大声点儿也行。”
　　哭声极容易扰乱人心绪，悲伤总容易引起共鸣，池双放肆的哭出声，程凛也抬起了头，他摸了摸包里没找到纸巾，再眨眼，水雾又漫上来模糊了视线。
　　一张纸巾递到了他面前。
　　程凛伸手接过，按了按眼睛，重新睁眼时眼前景象清晰了，言旭站在他面前，没有难过的表情没有眼泪，连眼眶都不曾红一下，他甚至在程凛看过来的时候，还能朝他微微弯起嘴角。
　　程凛嘴唇微微嚅动，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队长——
　　言旭看起来是他们所有人中反应最平静的，但谁也没那么脑残去问他难道队长你不难过？大家心知肚明，因为整个队伍都是感同身受的。
　　电子竞技没有第二，输了就是输了。
　　言旭给程凛递纸，又朝池双怀里扔了一包，池家兄弟分着用了。池一和程凛都是无声流泪，池双哭得嗓子都哑了，还真是一个人哭够了四人的份儿，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变成了啜泣，抽噎着，池一拍着他的背，免得哭到打嗝。
　　言旭看发泄的差不多，拎起自己的外设包：“走吧。”若是赢了冠军，或许大家心情好还乐意在柏林稍微玩两天，但眼下显然没人有那心思，言旭道，“回国后复盘，该挨骂的挨骂，该受受着，虽然不是庆功，我还是请大家吃顿饭，出战都辛苦了。”
　　来时风光无限，去时泪痕满面，他们穿过为冠军欢呼的声音往外走，池双死死捏紧拳头，把头低了下去。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是程凛。
　　“抬头挺胸，哭过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程凛眼眶还微微泛红，池双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因为程凛的目光落在前方，他脊背笔直，没有一点颓势。
　　言旭就没那么客气了，一巴掌猛地拍在池双背上，物理性让池双瞬间打挺站直了腰。
　　“走出脚步，过去就成为过去了，小伙子，你可是CAL的人，别让CAL低头。”
　　伤心、痛惜，再多的不甘压在他们身上，他们也得背负着朝前走，人生本来就是永远向前，每一秒过去都将成为历史，你带着记忆与感情，始终是要向前看得。
　　池双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差点又哭出来。
　　全球总决赛的成绩出炉，各大电竞媒体的新资讯、点评也纷至沓来，同时也意味着，网络上的言论将迎来一波高峰期。
　　冠军永远是所有人的首要关注点，但舆论永远不会只围绕着冠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语言的地方就有战场，别看现在头条热门都被对冠军的祝福、庆贺霸榜，阴暗的舆论已经在光明底下滋生，只等着正面热度消退后，他们就该引领新一轮的话题。
　　CAL全队赛后只在柏林休息了一天，就匆匆回国，大赛后惯例有几天休息时间，众人倒完时差，言旭就带着队员们出去聚餐。
　　这次没叫严教练也没叫黄姐，就他们四个正选队员加一个替补，言旭定的地方，他自掏腰包做东，说到做到，请他们吃饭。
　　言旭选的地方差不了，菜品也是一等一的好，但与其说来吃饭，不如说是来喝酒，还是借酒浇愁来着——比赛结束，禁酒令解除，酒杯能上手了。
　　池双喝了半杯就哭得稀里哗啦，语无伦次，一会儿嚎着“不甘心”，一会儿全是“我的错我的锅”“兄弟们对不住”，本来会劝劝他的池一，此刻也摘了眼镜双眼里布满血丝，跟伍子碰着杯，两人低声絮叨着什么，时不时扭头擦擦眼。
　　服务员训练有素，面对鬼哭狼嚎的场景巍然不动，贴心做好服务，安静的将包间门带上。
　　不知为什么，人伤心的时候喝酒就越容易醉，程凛一开始还和大家碰杯，到后来大家都喝高说胡话时，程凛就一个人默默的喝，也不说话，池双趴到桌底、池一伍子抱头痛哭的混乱场面都与他无关，安静的场面跟混乱的场面仿佛在空气中自然划出界限，他自斟自饮，仰头喝完一杯，再无声给自己倒满，机械的重复动作。
　　闷酒喝到后头，程凛脑子也逐渐犯晕，他努力睁着眼睛，从意识清醒到一片空白，喝断片儿了。
　　全场最清醒的，要属千杯不倒的言旭了。
　　本来带出来吃饭喝酒，也是让他们再放纵一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包括他。言神也是人，也是有情绪的。
　　程凛说自己酒量还行不是吹，言旭看出来了，确实还行，但眼看他眨了眨眼，目光渐渐呆滞，手一抖杯子倒在桌面上也毫无反应，言旭就知道他也差不多了。
　　酒液顺着桌面往下滴，尽管言旭眼疾手快把杯子立起来拉人，程凛裤子还是被酒水打湿了一块儿。
　　程凛还真是越喝越安静的类型，这完全是被麻痹成木头了，言旭拉他时也毫无反应，差点被言旭直接带到地上，言旭只好半架住人，免得他滑倒。
　　“程凛？”言旭喊了一声。
　　等了等程凛才慢吞吞道：“嗯。”
　　“醉了？”
　　“……嗯。”
　　言旭还是第一次见人喝醉了承认自己喝醉的，颇感新鲜：“还认识人吗，我是谁？”
　　依然是慢了半拍的回答：“言旭。”
　　行，还认识人。程凛慢慢说完这两个字，又补了一个：“言队。”
　　言旭还以为程凛再叫他，等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程凛依然在回答刚才他的问题。
　　——我是谁？
　　——言旭。言队。
　　他执着的要补充后一个称呼，仿佛才叫完整。
　　难得看到凛神如此人畜无害的模样，不逗上一逗太亏了，他在鬼哭狼嚎的背景声里道：“你喜欢言旭吗？”
　　程凛：“……不喜欢。”
　　言旭眼睛微微眯起：“那你讨厌他吗？”
　　程凛歪了歪头，似乎是用剩余不多的神志努力想了想：“不讨厌。”
　　言旭悬着的心松了松，那就是普通态度，还好。
　　“言队啊！呜呜呜我对不起你！！老哥啊——！”
　　趴在桌子底下的池双“诈尸”吼了一句，接着彻底阵亡；池一和伍子也都醉了，言旭寻思着他一个人带不动一群醉鬼，正好吃饭的大厦里有酒店，大家今晚就在这边休息吧。
　　言旭找了侍者帮忙扶人，程凛当然是他带着的，神奇的是程凛起身后走路还挺稳，但真的特别好说话，或者说……乖。
　　喝醉了就这么听话也太危险了，言旭一边得着福利一边操心，真真痛并快乐着。
　　房间当然是一人一间，言旭要确保队员们人生安全，他看着侍者把其他队员都带到房间安置好，并且退出房间后，这才带着程凛去休息。
　　带等把他带回房间后，言旭看着程凛的裤子犯了难。酒水打湿的地方在大腿，在有淡淡香味的房间中，散发出来的酒味更重了。
　　总不能让程凛穿着这样的裤子睡一晚吧？
　　但是问题来了，谁来给他换？
　　言旭是不能动手的，尽管都是男性，但他是弯的，并且心思不纯，由他动手那意义不同，他还什么都没告诉程凛，不能直接往后跳。
　　让别人来帮程凛？那他得醋死。屋子里只有两个人，言旭要是不动手，那剩下的只有——
　　“凛神，”言旭指了指裤子，让他看清楚，“裤子，自己脱，嗯？”


第三十章 
　　程凛喝醉后属于别人戳一下动一下的品种,但智商还没完全下线，听到脱字,还能问上一句“为什么”。
　　实在太好玩了。言旭对着这样的小醉鬼非常有耐心,正儿八经跟他解释：“酒打湿了,不能这么上床。”
　　程凛恍然大悟：“对哦。”
　　程凛站起身,言旭打开衣橱把浴袍拿出来：“上衣也脱了吧,穿这个睡——”
　　程凛喝醉了也还是个行动派,裤子上的扣子和拉链都已经开了，刚拉开又听到言旭说上衣,于是转而又开始脱衣服。裤子松松垮垮挂在腰上，前门大开,露出里裤，程凛两手抓起了衣服,已经褪到了胸前,整个上半身可以说春光乍泄——言旭转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足够血脉偾张的场景。
　　衣服脱到一半的程凛歪头看他。
　　程凛喝酒不上脸,不会整张脸爆红,他红的只有脸颊和眼角,尤其眼角的红晕,像极了用手指沾上胭脂抚过他眼角后留下的痕迹，连眼角下的泪痣也跟平日里味道不一样。
　　目光迷离,被这样的凛神看一眼，谁遭得住啊。
　　言旭下意识伸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对,不是眼睛,是鼻子。好歹他也是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性,有点刺激。
　　言旭赶紧把浴袍扔给他，扭过了头，不是他不想看，只是匆匆扫过几眼，那皮肤那腰线，觉得继续看下去痛苦的还是自己，只好暂时忍了。
　　话说这可真不是他故意占人便宜，谁知道程凛醉酒后说话慢半拍，行动却这么快，他刚刚要是再稍微磨蹭一会儿，没准扭头就能收获个一丝不挂的凛神。
　　话说内裤是黑色啊……唔，言旭又捂了捂鼻子。
　　他背对着程凛，听到衣物窸窸窣窣响动，大晚上的两人共处一室，此等轻柔的声音实在是暧昧的催化剂，言旭一边回味着刚刚看到的画面，一边脑子止不住要跟着画面继续想，真的不好控制，尤其真人正在背后换衣服，太容易引起遐想了。
　　好在动静很快停了，言旭背对着他问：“换好了？”
　　程凛：“好了。”
　　言旭转身，就见果然是换好了，还很规矩，腰带也工工整整系上了，只是衣服被随意丢在了一边。
　　腰带系上了啊……言旭不知道是该可惜还是该庆幸。
　　今晚程凛是没法洗澡了，只能这么将就睡一晚，言旭让程凛去睡觉，他把程凛衣服挨件拎起来，准备帮忙叠好放一边，然后他伸手一拿，拎起了一条黑色的，没错，就是刚才还穿在程凛身上的，内裤。
　　言旭猛地转头，用力过大，差点抻到脖子。
　　程凛刚把被子掀开，一条腿屈膝跪在床边准备上床，随着他的动作浴袍下摆分开，露出了肌理漂亮的大腿。
　　大腿……
　　程凛现在底下是真空！！
　　一股不能明说的火腾的在言旭身体里烧起来，根本挡不住，言旭飞快的将衣服叠好放到一边，转身快步走到门口，顿了顿，又不放心的折回来，见程凛已经老实躺下准备入睡，这才毫不留恋到门口熄了房间里灯光，头也不回冲出去了。
　　场面过于刺激，再不走，他今晚就别想睡了。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新出炉的画面，火气烧得他是口干舌燥，言旭到了自己的房间，大半夜的让服务员给自己送壶金银花，好在服务员并不管你抽什么风，服务周到是他们的指南。
　　言旭在房间内冲了个冷水澡，一口气下去两大杯金银花去火茶，这才觉得舒坦多了。
　　把自己弄得心浮气躁的罪魁祸首，却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内睡得正香。
　　言旭苦笑了一下，抖出烟来点了一根，一个人慢慢抽着，混着刚才心脏的滋味全部吞了下去，最后重重吐出青烟，萦绕盘旋。
　　抽完烟，言旭走到床靠的墙边，轻轻敲了下：“刚才走的太快没来得及说，晚安好梦。”
　　宿醉的结果向来惨烈，程凛第二天醒来时头突突的疼，他按了按额角，撑开眼皮，缓了好一阵，才坐起来。
　　程凛是不会在不熟的人面前喝醉的，毕竟他醉酒是什么款式亲朋好友都告诉过他，因此在外喝酒他会注意分寸，但对自己人就不同了，醉在他们面前也没关系。
　　床头柜上一眼就能看见醒酒药——这是言旭准备的，早上他又来了一趟，给每个人房间都放了一盒。
　　程凛摸过手机一看，居然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看样子昨晚是喝的多，他仔细想了想，确定自己是喝断片了。
　　程凛吃了醒酒药，这才打量了一下房间，显然是酒店，自己也换了一身浴袍，但是……为什么连下面也成空了？
　　一来程凛头脑还有些倦怠，二来他的思维还在以往的模式：男性朋友帮忙换个衣服很正常，所以暂时还没想多。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可以确定所处位置是昨晚饭店在的大厦。所以应该是昨天喝断片后，清醒的人把自己就近安顿在这里。
　　程凛还记得池双最早躺，池一和伍子后来的情况他不记得了，言旭喝得怎样更不清楚。程凛打电话问了总台，确认他们昨晚上一群人都开了房间，现在暂时还没人退房，房间数跟人数对的上，所以他们集体都在这里休息了。
　　看来其他人没准都还没醒。
　　程凛按了按脑袋，吃了醒酒药后好多了，疼痛已经慢慢退去，昨晚本来也没吃多少东西，饥饿感也上来了，程凛闻着自己一身酒味，决定先冲个澡，再好好吃一顿。
　　换洗的衣服当然没有，程凛本来想拿昨天的将就，一拎起来发现酒臭味特别重，瞬间嫌弃，结果壕无人性的给前台打电话，让人帮忙去买身衣服。
　　这个酒店的价格绝对对得起其服务质量，各式各样的名流人士酒店也招代过不少，这种帮忙不是没有先例，也并不怕程凛赖账。但程凛说完衣服牌子后，服务人员还是为难的表示，附近并没有这个牌子的店面。
　　“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没醒。”程凛也意识到了，“就在附近帮我简单买一身就行，尺码我告诉你。”
　　程凛并没有等太久，服务员将衣服和他点的餐一同送来，程凛接过衣服，按着吊牌上的价付了钱，顺手给了服务员小费，能给阔绰的客人服务，服务员也很开心。
　　冲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脑子也完全醒了，总算是浑身清爽。程凛准备吃过东西再去看看其他人情况，正餐吃完，吃饭后的水果时，他打开了手机，随手刷了刷网上的消息。
　　电竞板块PUBG相关的，热度最高的依然还是SG夺冠喜事，很正常，毕竟是冠军。SG战队成员都还在柏林旅游没回来，热度会持续很久，直到他们庆功宴结束后，差不多才会消退。
　　但网络缤纷复杂的世界，怎么能让消息如此单一呢，总是要有其他调味品才不会腻味嘛。
　　作为代表本国出战全球总决赛的战队之一，CAL理所当然的被网友们拿来当成了调味品。
　　捧得越高，踩得越狠，赢了是战神，输了狗屁不如——这就是真实写照。
　　【CAL打得什么鬼，太丢人了】
　　【就是，不如让飓风啊飞鹰什么的去，他们不过是预选赛运气好了一点，出去怂得一比，被外国爹教做人】
　　【我看CAL是不行了，早散早解脱】
　　【垃圾！CAL就TM@#￥&！一坨垃圾！】
　　CAL相关消息里，充斥着各种不堪入目的言论，依然支持着CAL的粉丝们当然是气不过的，跟人对骂，互相问候，而骂的那一方反正就揪着CAL这次四排成绩说话，觉得任你怎么骂，垃圾就是垃圾。
　　世界第五被他们贬得一文不值，好像他们拿着键盘就能成为职业选手，就能成为冠军一样。
　　还有各种阴谋论捏造者，作为人气颇高的言旭，这次依然没有逃过被编排的命运。
　　阴谋论者叉腰道，言旭单排第一，出尽风头，肯定起了异心，想跳槽了，所以展现自己个人实力，四排的时候又故意把队伍成绩带臭，都是言旭个人的阴谋。
　　类似的言论，在CAL吃了败仗后经常出现，然而他们叫嚣了这么多年，言旭依然好好的待在CAL，从成为职业选手至今，哪儿也没去过。
　　程凛恍然想起，这样的言论他确实是见过的，而全网对言旭质疑最严重的那次，应该就在CAL成立第二年那战，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几乎都是对言旭的怀疑、认为他人品有问题，踩着战队当垫脚石，只为了自己出人头地。
　　程凛对无脑黑向来嗤之以鼻，但看待的角度不同，心境必然也是不一样的。比如说这次，自己也从旁观者变成了他们研究的对象，在单排赛上表现出色的程凛，也被他们说成了“居心不良”的新人。
　　什么只顾着自己出风头啦、为人高傲自大啊、比赛的时候不听指挥啊……形容的是绘声绘色，就跟自己亲眼见过一样。程凛看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和猜测心想，他们口中说的这个人是谁？
　　反正绝对不可能是他程凛。
　　而CAL的粉丝之间也还有对骂的，诸如“这次输了全怪XXX”或者“我呸，明明是XXX垃圾”等等，为队伍加油祝福的留言很快就被踩下去看不到了，不管论坛微博还是其他平台，戾气都非常重。
　　做了这么久言黑，程凛知道，这跟当年比起来简直小场面，并且那时候多少声讨都只对准言旭一个人，那个时候的言旭是怎么过的？
　　那一年网络舆论对言旭的抨击，程凛现在还记忆犹新，因为他当时觉得很是可笑：CAL打得确实惨不忍睹，完全没有职业水准，言旭绝对要背锅没得跑。但是只怪言旭一个人？四排赛明明是团队赛，剩下队员是什么表现，这些人真的有用眼睛看？


第三十一章 
　　程凛还记得那年场景大致的模样。
　　CAL成立第二年,当时国内还没有如今这么多的职业战队，全球范围内情况类似,许多地区还没有将PUBG游戏职业化,全球邀请赛给各地的参加名额也要多一点,因此CAL以糟糕的模样还是勉勉强强赶上了总决赛的车。
　　但是打得那真叫一个惨。
　　赛后程凛坐在电脑前敲键盘,屏幕上是他正在编辑的技术分析贴,盘点CAL的错误,正写着，阿甲在一旁刷着手机：“喔你们看,网上现在好多骂言旭的啊。”
　　程凛盯着屏幕头也不回：“打成这鬼样还不让骂了吗？”
　　“好像不是这个原因。”阿甲晃了晃手机，“是阴谋论。”
　　“嗯？”程凛手指骤停,起身，“什么阴谋,我看看。”
　　阴谋论的起因是因为CAL烂到泥里的四排表现和言旭炸裂天际的单排记录。
　　言旭在单排赛上表现非常突出,更是创造了当时为止最高solo赛积分记录,而这样一个高手带领的CAL战队,却在四排赛上被人打到抬不起头,几乎可以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八场里有三场是队友死光剩言旭一人苟，剩下几场不是团灭就是送。
　　放到现在你都不敢相信那是一个职业战队能打出来的水平。
　　于是网友们就说了,言旭绝对是起了跳槽的心思，CAL辣鸡没关系,他在本届比赛中个人能力狠狠秀了出来,多得是战队想要他,没准他私下都已经跟别的战队联系了。四排赛打这么烂肯定是他故意瞎指挥，就是为了让队友成为自己的垫脚石，其心可诛，这种人人品太烂了。
　　程凛看完，随手将手机扔开了：“胡说八道。”
　　阿甲：“嗯？”
　　程凛坐回电脑前，继续编辑贴子，边道：“CAL是打得稀烂，言旭战术上也有问题，但是他把队友当垫脚石？如果真的有看比赛就该知道，四排里从头到尾认真打完每一场的就只有言旭，他队友比他更糟糕，能赢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程凛仔细写完了自己挑出来的错误，把言旭的指挥也点评了一番，末了他想了想，在贴子最后加了一句话，这才点击发布。
　　“好了，”程凛重新打开一个文档，“接下来要写SG了，狼神这次真是太帅了。”
　　而此时的言旭正在基地里垃圾桶旁，一个人抽完半包烟后，被怒气冲冲的队友质问了。
　　那人拎着手机，几乎想怼到言旭鼻子上，言旭皱眉：“干什么？”
　　这人是空海走后新来的队员，他举着手机大着嗓门儿：“干什么！？言旭你自己想做什么你清楚，网友们都看出来了，你想拿我们当垫脚石？别的战队把你挖走了留我们陪CAL一起死？你TM还是人吗你！”
　　他是大嗓门，彼时言旭还没锤炼成老流氓，是个小流氓，很多东西也写在脸上：“四排打得什么鬼样子你们自己明白！我指挥有几个人听进去了？都他妈的想出风头想疯了，现在来怀疑我？你们丫的——”
　　“言队！”建队初期的元老老好人赶紧来打圆场，一声队长叫得言旭心烦意乱，是啊，他不是那个跟着他们的小鬼头了，现在他才是队长。
　　言旭把香烟在垃圾桶上狠狠摁灭了，揣着兜转身离开，把队友的叫骂声扔在了脑后。
　　回到房间他打开手机，网上骂他的言论他看了不少，都无所谓，只是他很难想象自己的队友竟然也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认为他居心叵测，把所有的锅扔在他头上。
　　队友跟这些网友一样，都他妈的烂。
　　言旭心情非常糟，几乎是带着自虐的心态点开了论坛，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不能说出什么新鲜玩意儿，多厉害啊，厉害到队友也跑来质问他是个什么人。
　　然后他看到了“铁狼的粉丝阿丙”的技术贴。
　　在一片无脑骂声里这样的分析贴已经很少了，而更难得的是，这人并不是从网上复制粘贴，几乎全都是他自己的见解，分析的还不错，言旭看着看着还真被内容吸引住了。
　　文笔稚嫩，角度也有问题，因为观众视角的局限性，有的地方是错误的，比如说有几场的战术，并不是言旭他错了，而是队友压根儿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当然这些观众是不知道的，撇开这些瑕疵，这篇分析贴确实写得很不错。
　　还给出了几个他认为可行的打法，有跟言旭不谋而合的地方，言旭沉浸在贴子内容里，那些烦心事暂时抛在了脑后，戾气减去不少，言旭心说这人大局观挺不错啊。
　　他饶有兴致继续看下去。分析贴写的非常详细，因此很长，内容丰富，加上言旭特意放慢速度品味，看得就很慢。
　　再慢，也有到底的时候。
　　言旭看到了楼主的结束语：“总的来说，CAL本次邀请赛表现完全没有职业水准，队友表现很有问题，言旭指挥也有问题，比不上铁狼。”
　　果然还是自己的黑啊，看样子话还没说完，网速不太好，下拉正在加载，言旭等了等，加载好后，楼主最后一句话出来了——
　　“CAL还敢称自己为战队吗，坚持比赛到最后一刻的分明只有言旭，这样的CAL，不配做SG的对家。”
　　言旭愣住了。他的目光在这句话上停留了许久。
　　万万没想到，看清自己努力到最后一秒、孤军奋战至终结来临的，居然会是个黑粉。
　　连队友都质疑他故意打烂四排，一个黑子却相信着他真的是在比赛。
　　……多么，多么讽刺啊，对质疑他的队友和被质疑的自己来说，是多么可笑啊。
　　看看，你带着一群什么人？看看，人家都说你不配做对手了。
　　CAL还敢称自己为战队吗，还是个战队吗？
　　网上铺天盖地全是对自己的谩骂，就连自己的粉丝也不敢吭声或者无力的劝说，可还有人是信他的，信他作为职业选手的基本素质，信他有好好的在比赛。
　　言旭捏着手机，深吸口气。
　　“谢谢。”他手指划过‘铁狼的粉丝阿丙’这个名字，语气柔和，“感谢鼓励，小黑粉，你帮了我大忙。”
　　他也焦躁了很多天，每天都在不断添堵，也是时候干脆一点了。言旭，你是个队长了。
　　老好人准备退役了，言旭给除了他以外的新队员们挨个打了电话，让他们十分钟后到训练室集合，迟到的以后也不用来了。他把手机揣回兜里，一步一步走向训练室，每一步，都是成长的时间，他推开训练室的门，他是CAL的言队。
　　言旭在训练室里看着时间，独自一人等候，一个小时后，两个新队员结伴姗姗来迟，他们推开门时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言旭还在，随即若无其事准备到自己的机位，完全没有抱歉或是反省的意思。
　　“不用坐下了，”言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语气不容置喙，“收拾东西滚蛋吧。”
　　两名队员惊愕的抬头。
　　“把你们留在CAL里烂掉？想得美，CAL不做垃圾回收站，我才是CAL的队长，我哪儿也不去，该滚的是你们。”言旭缓缓起身，“CAL不会散，我会让它名副其实。”
　　程凛不知道，他在无意中推了言旭一把，尽管没有那句话言旭也会朝前走，可言旭确确实实受到了鼓励，人在困难低谷时期哪怕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走出来，但朝他们伸出的手依然有特别的意义。
　　在凛神不知道的时间，言旭默默关注了阿丙这个小黑粉，而当时的言旭也不知道，日后小黑粉会成为自己的队员。
　　时间回到现在，程凛吃完水果，看了不少叫骂的言论，想了想，他登上了论坛，用的“阿丙”账号。
　　不少人私信阿丙，说期待大神赶紧分析CAL战术，从理论上给CAL打脸，程凛还真开始编辑起了分析贴，他想，从前站在观众的角度，许多东西看不全面，现在他回头再看以往的贴子，便能知道，某些地方因为一叶障目而误读了事实。
　　他的分析贴向来比较客观，他自己也明白言旭这些年战术运用的进步，等他真正成为队员后才发现自己依然低估了言旭，言旭早在他看不见的时候，就已经真正成神了。
　　一个小时后，销声匿迹已久的“铁狼的粉丝阿丙”更新了贴子。
　　大家兴致勃勃跑去看打脸，却发现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确实依然在分析CAL的失误没错……但更准确来说，这次阿丙是针对CAL的新人，他只分析了程凛的错误。
　　这可稀奇，以往阿丙总是全面分析挨个点出，这次为什么只说程凛，贴子写得太匆忙时间不足吗？
　　但是能把程凛的种种表现说的这么仔细，应该也是反复看过比赛视频，不至于时间不足吧？既然都看过全程了，好歹跟以往一样说说战术啊。
　　而在文章的最后，大家终于看到了阿丙对战术的点评。
　　“这次CAL虽然只获得第五，但在战术的运用上我要说，言旭已经做到最好了，换个人来也未必比他更好。以往是我眼界不够，误读了很多地方，我个人在这里对大家说明一下，这次比赛后，我对言旭黑转路了。”


第三十二章 
　　“铁狼的粉丝阿丙”算是SG粉丝们公认的一个大佬,多金头脑好，能在直播间撒钱能在论坛写分析贴,不加群不和粉丝群聚,既高调又低调,奢华有内涵。
　　但是作为SG的老粉,一个言黑,突然宣称黑转路？？这就跟但是阿甲阿乙在程凛直播间砸钱的效果一样,SG的粉丝们被这操作糊了个满脸懵逼。
　　【什么鬼，怎么就转路了,要我说CAL这一届还没上届打得好，大佬是被猪油蒙了心吗？】
　　【嗨呀,所以说甲乙丙三人穿一条裤子，早在那两人给程凛花钱时我就在猜,依我看阿丙这不仅是转路吧,是准备转粉了？】
　　【要转赶紧转,转了麻烦把ID改掉,顶着狼神粉丝名字膈应谁呢,新名字我都帮你想好了,就叫CAL的舔狗丙，CAL粉丝滚粗】
　　【CAL粉招你惹你了,所以我说SG粉素质低，呸！】
　　程凛的贴子发出后楼层很快盖了起来,正值混战时期,贴子内不可避免掐了起来。程凛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不管是他粉铁狼黑言旭，还是黑转路，都是他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教他怎么做。
　　这一点上他跟两死党一样，心气也算傲。
　　在酒店游泳池游了两圈的言旭回到房间，打开论坛时候看到了阿丙的新贴，说起来阿丙还是他的特别关注，更新就能看到动态。
　　言旭是冲完澡后才打开的手机，头发还滴着水，露出精壮的上身，程凛此时若是在这儿，就能大饱眼福，把线条美好的腹肌看个够。言旭脖子上搭着毛巾，站着把阿丙的新贴看完了。
　　新贴内容通篇只针对程凛啊，并且跟以往的观众视角还有局限性不一样，虽然解读的也只是官方给到程凛的镜头，伪装成观众，但分析得比以往都要深入细致，就好像他是身临其境的人，是CAL战队的一员，或者干脆就是程凛自己。
　　再说最后那句，算是夸自己了吧，黑转路了啊……
　　言旭拿着手机，无声的笑了。
　　他怀疑过程凛就是阿丙。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抛开其他不提，言旭已经喜欢上程凛本人了。
　　如果程凛是阿丙，只会让言旭更加喜欢他，如果不是，也改变不了言旭喜欢他的事实。
　　不带调侃不带玩笑，真心的喜欢。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多久？一天两天？一个月甚至一年？当那个对的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发现真的很快，你会觉得以往耐住寂寞的等待时间都是值得的，正是因为你珍惜这份心意，所以他出现了。
　　如果言旭猜的没错，程凛显然已经醒了。他将身子擦干吹了头发，收拾好后，到程凛门口按了门铃。
　　果不其然，程凛打开了门。
　　“醒了？”言旭道，“让我进去坐坐呗。”
　　站在门口说话不是个事儿，程凛放他进屋，言旭发现程凛面对自己神色如常，挑了挑眉：莫不是程凛还没注意谁把他送回房间的？
　　言旭准备好心提醒他一下。
　　言旭：“昨晚你们都喝高了，可够呛的。”
　　“麻烦——”程凛立刻注意到“你们”二字，“是你给我们安排的房间？”
　　“是啊，就我一个最清醒，你都断片儿了。”
　　后面的事确实不记得了，而言旭下句话暧昧的语调终于让程凛的思维从“朋友帮忙换衣服很正常的”思维中走了出来。
　　“还是我亲自把你送回房间内的。”
　　言旭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务必要把正常的话说得不正常，把暗示变成明示，程凛的表情终于古怪起来，仿佛刚想起言旭是个弯的——还是个可能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
　　程凛：“……我衣服，你换的？”
　　真空啊直接给他脱成了真空！
　　“不是，我以你的人品保证，”言旭手指向天作发誓状，“是你自己动的手。”
　　……为什么是我的人品？算了这不是重点，如果是自己动手换的那还好，然而程凛一口气没松完，言旭又道：“当然，衣服是我帮忙叠的。”
　　也就是说他换衣服的时候这货还在房间。
　　言旭目光微微下移：“你喜欢黑色啊。”
　　程凛好好的穿着裤子，突然有种被透视的错觉，难得在言旭面前红了红脸，言旭想玩暧昧，他硬着头皮摆出直男爷们儿的架势：“黑色挺好的，言队不喜欢？”
　　“喜欢啊，”言旭朝他微微一笑，“你喜欢，我就喜欢。”
　　一语双关，这气氛无论如何是直男不起来了。孤男寡男共处一室玩这种气氛是要闹哪样，而好在言旭并没有打算一直把两人只泡在这个房间里，他主动收了神通：“其他人似乎还没起，这里有网咖，我们去玩两局等他们？”
　　程凛以为言旭这是跟平常一样，过完嘴瘾就算了，便也很给面子顺着台阶下，把刚才的话题忘掉：“行。”
　　全球赛刚过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败的沉重感，程凛都觉得自己许久没碰过电脑了。
　　大厦内的网咖具有会所性质，为的是娱乐配套设施齐全，服务目的不在作为网吧单独营业，因此人不会很多，会留心言旭和程凛的更少。他俩若是去街边网吧那就跟明星没差，在这里就不用担心被围观。
　　两人要了个包间，这里的设备配置当然不会有自己的顺手，但随便玩玩也够了。
　　他们手机里有存小号，各自随便登了个，程凛的小号名单里自从之前的主播事件之后就把plMM、plDD踢出去永不再录，言旭觉得甚为可惜。
　　言旭：“双排四排？”
　　程凛：“四排吧。”
　　“行，听你的。”
　　他俩上的亚服，第一把排到个国人和一个霓虹妹子，言旭程凛一二号，妹子国人三四号。
　　妹子的声音很甜，跟动漫里配音似的，言旭和程凛不懂日语，只是平时休息时间偶尔池双播动漫，勉强听得懂几个词，四号国人日语水平似乎不错，在发现三号是个声音甜美的日本妹子后就立马把两个大老爷们儿抛在脑后，专注调戏妹子。
　　妹子声音甜，但是话不多，有点不太想搭理四号这个痴汉，他们进入素质广场后基本是四号单口相声，说的日语，程凛言旭也听不懂。
　　“哥们儿，咱们暂停一下。”言旭道，“我来指挥行吗？”
　　四号换回中文：“但是你指挥三号妹子肯定听不懂啊，我刚问了，她听不懂中文。”
　　言旭：“我可以用英文。”他用英语问三号能不能听懂，三号立刻表示可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凛从妹子简单的一句话里就听出了青睐。
　　大概是有四号在前，对比明显？加上言旭声音又好听，平稳的声线跟四号痴汉的惊叹声一对比，难怪妹子愿意搭理言旭而不是四号。
　　妹子积极答应，四号无可奈何，用日语对妹子道：“没事跟着我就行了，万一他们打得烂，我带你吃鸡。”
　　三号妹子没搭理他。
　　言旭在地图上标好了点：“跳。”
　　四号：“跳这里？为什么不去机场？”
　　程凛：“怕你落地成盒。”
　　程凛说的实话，机场本来是刚枪的好地方，这条航线下选机场的人不会少，他跟言旭是不怕，但好歹也让路人队友有点游戏体验感。
　　四号不肯在妹子面前丢人：“我枪法可好了，你们等着瞧！”
　　落地后他们找了房区，一人进了一栋房子，言旭提醒：“刚我看到附近有人落了，捡的时候都注意点，看到人报位置。”
　　这句话说完刚不过几十秒，三号妹子惊慌的声音响起，吓得她都忘了说英文，喊了两句母语后才恍然改口，大呼help。
　　四号精神一振，表现的时候来了！等他扛着枪打破窗从楼上一跃而下时，右上角已经刷出了击杀信息。
　　言旭在二楼把对方扫死了。
　　“还有一人。”程凛开着倍镜瞄到了另一个，几枪出去，解决了剩下那个。
　　妹子轻呼：“卡酷伊！”
　　言旭和程凛都还在楼里，三号妹子离两个包最近，言旭道：“三号，你去舔包吧。”
　　说完换准备换楼搜，而四号冲出来，一粒儿枪子儿都还没打出来。
　　他也想耍帅！
　　他安慰自己一定还有机会，万万没想到，一号二号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一号指挥选点、转移时机简直爽得一比，他本来还想他要是出糗必须好好嘲讽，愣是没有口子，二号的枪法也是贼溜，不管跟人贴脸还是狙，都没在怕的。
　　有妹子的时候为什么要让他遇上神队友啊耍帅的机会都没了！
　　特别是打了一阵后，妹子突然羞答答的问一号能不能加个好友，四号听得小心肝拔凉拔凉。
　　一号再次出乎他意料的，拒绝了。
　　尼玛居然拒绝了，你不要我要啊！来自四号内心的怒吼！
　　“你羞涩的语调会让我喜欢的人误会的，所以抱歉了，我打游戏不是为了泡妞。”
　　哦，原来有女朋友了啊，人生赢家，难怪，四号酸溜溜的想，这时候他听到二号发出诧异的声音：“你喜欢的人？”
　　一号二号明显是一起排的好朋友，怎么，二号不知道一号有女友？
　　程凛是蛮吃惊的，言旭天天跟战队队员们凑堆，什么时候……等下，该不会是……
　　“对啊。”言旭架枪，语气轻快，“想知道是谁吗？”
　　程凛：“……我不八卦，我们还是认真玩游戏吧。”
　　“游戏，爱情，我都很认真。”言旭子弹出膛解决掉了最后一人，他转过脸来看着程凛，“我们打了个赌，我还欠你句真心话。”
　　言旭见程凛不肯摘下耳机，趁着游戏里语音还能说，他的话能通过耳机传过去，言旭道：“我现在告诉你。”
　　“我是认真的在追你。”
　　言旭的语音在高音质耳机中炸开，贴着程凛的耳膜传来震颤感，他想躲也躲不开，听了个完完整整，明明白白。
　　同样还没关掉界面的四号惊了：搞半天原来是基友啊！？


第三十三章 
　　“诶不是,你俩搞基还影响我把妹这不厚道啊哥们儿——”
　　四号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程凛关了界面摘了耳机,露出被耳机煲得通红的耳朵。
　　言旭也笑吟吟摘了耳机,瞧着程凛。
　　……原来自己猜的都是对的啊,程凛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言旭是真的对他有意思,他之前偶尔发现的不是错觉,不,也许比那更早之前言旭的话就带上了真意，只是他一直没有察觉。
　　“我知道我平时说话欠惯了,你可能把很多都当成了玩笑。”言旭道，“别人误会没关系,但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撩拨的话已经变成真心,喜欢的心意已经溢满心底。他人怎么想没关系,唯独你,至少要把明确的心意传递给你。
　　言旭比赛的时候,目光专注又坚定,很认真,带着拼搏奋战的勇气，十分耀眼,此时的他眼底也盛满了光，是程凛之前从未见过的深邃与柔和,同样诉说着主人的认真,不同的目光,一样的吸引人。
　　程凛顿了半响，苦笑一声：“你的真心话也说得太狡猾了。”
　　言旭说，我是认真在追你。这是告白，不是问句，他并不是要从程凛这儿立刻获得什么答案，他只是要明明白白告诉程凛，我喜欢上你了，想要追求你。
　　两情相悦是双方的事，但喜欢一个人是独份的心意，追求更是自己的行动，并不需要征求其他人的同意。
　　言旭轻笑：“是因为我看得清楚。你现在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可以等，程凛，给我们一个机会吧，这段缘分，我真的很珍惜。”
　　想要的就靠自己努力争取，程凛不讨厌这种做法，不如说他自己也是这种性子。
　　“哪怕最后得到答案并不是你想要的？”
　　“人生并非事事如意，但我想得到什么，起码得付诸行动，”言旭道，“我喜欢你，所以告诉了你，无论结果是什么，我不会后悔。”
　　言旭狡猾，但也光明正大，坦坦荡荡，不过比起弯弯绕绕，程凛也喜欢直球，本来他自己也是个直球选手。
　　面对言旭望进心底的眼神，程凛没有逃避，他直直的看了回去。对待认真的人，他也该拿出最基本的尊重，才不会辱没了对方一片真心。
　　程凛仔细回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心理历程，面对认真的言旭，他也认真回复，直言不讳：“你说得对，现在的我确实给不了你答案。”
　　“方才听你说自己是认真的，由于我有过猜测，所以有种‘真是如此’的恍然感，没有喜悦高兴，也没有……厌恶。总之，很平淡吧。”
　　心跳没有加速，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涌上大脑，带着“原来如此”的平淡，不喜不厌，没有反感。
　　当收到告白，平平淡淡没有感觉，而这人单身且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其实你还是有机会的。如果真的感到厌烦或者困扰，立马就会被拒绝或者委婉发卡，程凛没有，也没有逃，他把自己真实的感受回馈给了言旭。
　　“目前这样就行，”言旭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轻松的笑了，“我会让你喜欢上我。”
　　他坦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么程凛今后便会意识到他的举动是有意义的，他可受不了程凛老以为自己是开玩笑。
　　“你肯直面我的心意，我很高兴，程凛。”言旭道。
　　如果是黑转路之前收到言旭的告白，程凛肯定会毫不留情拒绝，就像第一次见面时爽快的说“你不是我的菜”。但言旭时机选的就很好，现在程凛会给他认真答复，而不是任言旭说什么就只想怼回去。
　　运气真好啊……程凛道：“只是因为你……刚好吧。”
　　刚好，我可以认真思考你的问题。
　　等等，程凛突然发现，不仅是告白的时间，就连他跟言旭的相遇，都是刚刚好。
　　如果他没有答应父母读完大学再进军职业选手，那么现在的他或许已经是SG的队员。刚好，SG一队没有选择他；刚好，CAL需要他。
　　所以他见到了言旭，所以言旭遇见了他。
　　程凛平生头一次发现，缘分竟然就是这么普通又奇妙的东西，正如他俩的相遇，任何一个节点走向岔路他们就不会碰面，但没有如果，他们就是在同个路口相遇了。
　　“刚好？是挺巧的，”言旭哈哈大笑，“所以我就说了，我俩有缘啊。”
　　茫茫人海中能擦肩而过都是缘，更不用说他们还能在一起并肩作战，光凭这点，就可以说缘分颇深了。
　　程凛本来还以为面对言旭的告白自已反应平淡，之后也会跟平时没什么差别，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不用多遥远的以后，就现在，他已经忍不住的回想，也下意识的，变得更在意这个人了。
　　他喜欢我，看到他就会下意识浮出这个想法，跳过思维控制，自然而然就会想到。
　　……所以这才是表明心意的最大作用吗？程凛耳朵之前是物理性泛红，意识到这一点，难得因为心理作用发热了。不过好在本来耳朵就红了，应该看不出来……才怪。
　　言旭本来就以为程凛是因为自己的话红了耳朵，现在嘴咧得更厉害：“你耳根都红透了，房间里太热？还是说，因为我？”
　　正经不过三秒钟，原形毕露。而且心意都说开了，言旭撩起来更是肆无忌惮了。
　　房间里空调呼呼吹着冷风，太热是说瞎话，但言旭这不是四舍五入，是直接跳了几条街，程凛忍不住道：“言队，求求你要点脸吧。”
　　以前还能把他很多话当玩笑，现在知道言旭正儿八经在追自己，骚话作用简直几何式增长，程凛终于发现被告白副作用太大了，自己的赌打得太亏了，真心话变成告白，言旭老早就瞄准这个了吧！
　　连环套啊，就很心机。
　　言旭：“脸哪有你重要啊？脸可以不要，想要你。”
　　程凛：“……”
　　感觉现在回怼的话就像是互相调情吃亏的还是自己啊！
　　程凛深吸口气：“我是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喜欢你。”
　　“鄙人不才，唯自信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哦，”程凛冷漠脸，“希望你听过一句话，过度自信叫自负。”
　　“没关系，我连脸都不要了，显然这也不重要。不过你说的我爱听，”言旭托着下巴看他，“来，多说两句。”
　　救命！
　　程凛要抓狂了。
　　了却心事放飞自我的言旭要收不住了！
　　“对了，我先跟你预个警，”言旭道，“以往我其实很含蓄，既然说开了，追求起来我胆子也会更大。”
　　“你是对‘含蓄’两个字有什么误解？”程凛惊了，这人还想怎么胆大？
　　“你看，其实我很绅士的，比如昨晚，喜欢的人醉酒，那么乖在我身边，我什么都没做。”除了饱了饱眼福，言旭在心里默默加上这句，然后道，“连吻都没骗一个，多含蓄啊。”
　　言旭说着，视线飞速的在程凛唇上扫了一圈。程凛唇形优雅好看，润泽度和色彩也好，看上去非常好亲。
　　程凛对他的厚颜无耻有了新的认知：“我感谢你还是个人，提醒我以后别在你面前喝醉了。”
　　醉酒的程凛很棒，但在正式交往以前，言旭都不打算乘人之危，他要的是心意相通，乘人之危没意思……咳，最多揩点油，嗯。
　　明明是告白，两人之间粉红泡泡都没来得及冒，立刻就变成了平日里的相处模式，但终归有什么不一样了，程凛能清晰感受到，就像是寻常的风里，突然带上了若有若无的香味，虽淡然，却足够吸引你去追寻。
　　很新鲜的感觉，他甚至突然来了兴趣，想知道风会牵着他走到哪里。
　　言旭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池一。
　　言旭接完电话，朝程凛道：“他俩醒了，我俩再玩一把回去，差不多。”
　　他们只是出来稍作放松，差不多也该回基地，言旭说玩把双排，程凛应了，等他俩排进去后，言旭才道：“以我俩的双排纪念一下我的告白。”
　　程凛差点敲碎键盘。以后要怎么直视双排？
　　池家兄弟和伍子昨天喝醉后哭多了，今天三双眼睛都又红又肿，大灯笼似的，比赛输了再伤心，连哭几场也该消停了，虽然一直会是个遗憾，但不可能总是沉在一次失败里走不出来，他们还没有脆弱成这样，擦干泪就该向前看了。
　　等和程凛言旭汇合后，一行人去退房，池双半眯着眼睛：“昨晚是谁帮我们安排的？谢了，还有醒酒药，救我狗命。”
　　言旭：“除了你队长我也没别人了。”
　　“哦。”
　　池双揉着眼睛，揉了两下，突然亮晶晶的瞪大双眼，俩灯笼骤然放光：“言队你把我们送到房间的？那凛神呢，凛神呢，嘿嘿~”
　　言旭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你们是我看着服务员送到房间的，只有凛神是我服务到床的。”
　　并非重色轻友，人那么多，当然不可能言旭一个人搬，道理大家都懂，池双就是又皮了，贼笑道：“哎哟，到床！”
　　他挤眉弄眼半天，终于发现今天的余兴节目少了个重要嘉宾，程凛。他们凛神居然没反驳！
　　以往这种时候必须得刀两句啊，这是怎么了？？
　　池双努力想睁大眼，从程凛身上看出点什么，奈何眼部负荷超重，又有言旭高大身形挡路：“再瞪眼珠子要出来了。”
　　“不是……”池双道，“节奏不对啊，等等，我说，我们该不会是又错过了什么？”
　　言旭高深莫测一弯嘴角，贴着程凛边上走了。池一叹了口气，擦干净眼镜戴上，拍了拍池双的肩：“走吧，反正早就错亿了，再错过点什么也不稀奇，我们要习惯。”


第三十四章 
　　战队给大家的假其实还有半天时间,不过大家都很默契的回了基地，没人出远门。
　　可能也跟宿醉后遗症有关,感觉身体被掏空。
　　几人回到基地,迎面碰上严峰推着个儿童车,几人大眼瞪小眼,严峰：“还活着呢？”
　　然而几人并不搭理他,目光齐刷刷落到车内瞪着眼溜溜双眼,眨巴眼睛好奇看着他们的小宝贝身上。
　　“果果啊！”池双嚎啕一声，“好久不见了想哥哥没！！”
　　严峰的女儿,小名果果，长得非常可爱,是严峰的心肝宝贝儿，小宝贝神经好,面对着池双这种大嗓门也没在怕的,咯咯笑了。
　　几个大老爷们儿被笑得心都化了。
　　池双眼睛还没消肿,凑到车边：“天使,太治愈了。”
　　果果咂咂嘴：“锅、锅锅！”
　　小家伙还只会说不成句的词话,也并不能完全听懂大人的话,两岁多，还是完全不能离开人视线的年纪。
　　严峰：“老婆有事去外地了,我照顾两天。”
　　大家纷纷表示理解，并且对果果到来表示了热烈欢迎,果果不认生,见谁都能给个笑脸,他们一路从外面回来，出过汗又还没洗手，只能隔空逗逗果果，不好伸手。
　　程凛还是第一次见果果，确实很可爱，果果伸手想跟他握握手，程凛遗憾道：“现在不行，乖。”
　　果果听不懂，只是伸手想抓，严峰把自己手指头伸给女儿握住了：“你们再去收拾下吧，言旭程凛还好，剩几个人什么样，活脱脱醉生梦死爬出来的酒鬼，臭气熏天。”
　　除了言旭程凛换过衣服，其他几人还真是撑回基地的，喝酒的时候不觉得，一旦从酒桌上下来，这味儿自己都受不了，尤其是夏天，几人赶紧回房，严峰把女儿抱出来，抱手里：“言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顺便聊聊。”
　　聊聊之后的事。
　　赛前观众对CAL呼声太高，以至于赛后产生巨大落差，舆论把他们狠狠批了一顿，尚在意料之中。虽然谩骂声多，但CAL第五的成绩也不算多烂，加上有言旭单排稳定人心的表现，战队方面其实没什么压力，赞助商撤了一家无足轻重的。影响不大，很快就能补上。
　　但战队要生存，是要靠实力说话。中上成绩也能维持下去，比起很多队伍甚至过得不错，可他们的目标绝不是耽于中游，冠军，那才是目标。
　　接下来的赛事，国际化的还有澳洲邀请赛，以及十一月的亚洲邀请赛。
　　国内观众最关注的两个赛事便是全球邀请赛和亚洲邀请赛，也最认可这两个的成绩，亚洲邀请赛虽不如澳邀赛那般会向全球多个赛区发出邀请，但含金量高，澳邀赛的参赛队伍由主办方直接朝高人气队伍发送邀请函，收到的队伍还不一定去，亚邀赛参赛仅限亚洲国家，是预选赛后再聚集韩国参加决赛。
　　韩国在电竞一块的实力不容小觑，今年全球邀请赛SG是冠军，韩国的种子战队拿下了亚军。亚洲冠军之位的厮杀那也相当激烈。
　　“今年澳邀赛若给我们发函就去。”言旭道，“多练练没有坏处。”
　　严峰点头：“我也这么想。离亚洲邀请赛还有四个月，程凛池双的成长速度都很快，四个月打磨绰绰有余，懂我意思吧？”
　　言旭弯弯嘴角：“亚洲赛的冠军。”
　　严峰点头：“CAL是时候重归荣耀了，等了这么久等来的队员，绝不是他们嘴里的花瓶。”
　　言旭：“那是，我们有颜又能打，是不是啊果果？”
　　言旭在果果面前打了个响指，果果听不懂，但是乐呵呵的鼓掌，在父亲怀里雀跃着。
　　他们走到了房间的楼层，严峰把果果放回车里：“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帮我看下她。”
　　言旭点头：“去我房间吧，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到了言旭房间，严峰先去洗手间，言旭将果果的车推到桌边，去拿东西，拿个东西就花一两分钟，要不怎么说这个年纪孩子一刻不能离人眼呢，车离桌边很进，而言旭今天没戴耳扣，耳扣盒子就放在果果刚好能碰到的地方。
　　果果看也没看，小手舞动随手一抓，感觉手里有了个东西，她砸吧嘴差点要咬，但好在没咬下去，蹬了蹬小腿挥着双手，盒子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言旭的桌子并非严丝合缝紧贴墙面摆放，桌子和墙壁留有空隙，耳扣盒子就这么掉进缝隙里，摩擦着滑了下去，盒子太轻，又是滑缝，落地的时候都没有声响。
　　言旭拿了东西转头，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言旭才意识到自己耳扣不见了，不见的正是他那对“幸运符”，其余耳扣都没这么有意义，更没陪伴他这么长时间。
　　池双：“会不会是队长你忘在哪儿了，你再想想？”
　　“不可能。”言旭斩钉截铁，“我仔细回忆了，放桌上的，但现在问题是没有。”
　　如果有小偷，不可能丢的只是耳扣，并且还是不怎么值钱的耳扣，言旭清楚记得盒子就在桌上，可现在找遍都没有，堪称神隐事件了。
　　没有人想到是果果失手造成的，一般也想不到。
　　池双一哆嗦：“神秘事件，细思极恐啊，是不是啥不干净的东西……”
　　“呸呸呸！”严峰道，“别瞎说啊，科学时代，拒绝迷信。”
　　言旭摸了摸耳骨，没找到那对，他今天耳朵上也没戴东西，半响后他道：“实在找不到也就只能算了。”
　　陪伴自己这么久的东西丢了，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程凛道：“可那不是你的幸运符么，我们一起再找找，万一你真记错了，落在训练室、会议室哪儿了……”
　　可能性不大，毕竟言旭是个很有收拾的人。
　　言旭听程凛说着“幸运符”三个字，心头动了动，随即笑道：“对，幸运符，或许它是功成身退了呢？你看，幸运已经来到我身边了。”言旭展手一挥，“能让CAL复兴的战队，还有——你。”
　　池双痛苦的捂住眼睛：“我靠我们是在操心个什么，要瞎了要瞎了。”
　　众人顿作鸟兽散，程凛也无语的坐回了自己机位上，只是他余光扫到言旭的手又在耳骨上挨了挨，到底多留了一份心思。
　　对了，程凛心头一动，言旭的生日要到了啊！
　　他拿出手机翻了翻日历，还有两个星期，正好不知道送什么礼物，这不就来了么——耳扣啊。
　　言旭当然还有别的耳扣，但饰品只要愿意戴就不嫌多，程凛之前还没想到这一茬，还是言旭的耳扣丢了之后得到的启发。
　　于是接下来几天趁着休息时间和训练结束后睡前时间，程凛认认真真挑选起了耳扣。
　　他对耳扣没什么研究，选好几个后，还询问了老妈的参考意见。
　　程母对帮助挑选很有兴趣：“饰品啊，哪家姑娘？不过送姑娘这些款式都很素啊。”
　　程凛：“不是，男生。”
　　“哦——诶，我猜一下，是不是上次跟你闹出‘女友’事件那位？”
　　程凛：“……是的。”他从母亲的笑声里听出来揶揄，补充道，“生日礼物。”意思是送礼物不为别的。
　　“男生啊，那可以的，你眼光很好，看的这几款都不错，简洁大方，抉择不出来就都买了吧，觉得一次性送浮夸的话，那就生日礼物、情人节礼物、纪念日礼物，啊当然，老送同样的东西也不好——”
　　“妈！”程凛无奈打断她。
　　“哈哈好了不逗你了。好久没见你了，忍不住想逗逗我儿子。”
　　程母轻轻叹了口气，程凛心也软了：“下次假期我回来一趟。”
　　“好，提前打招呼。儿子大了，我懂的。”程母感慨完，认真给了建议，“那你就想象一下，觉得哪一款在他耳朵上最合适，就选那款吧。”
　　“好，谢谢，妈。”
　　程凛顺着程母给的建议，想了想，却觉得……无论哪个言旭戴着应该都挺好看的，没办法，这事儿看脸，脸好看就是任性，全买他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一次送一堆耳扣确实浮夸了点。
　　程凛最后买了个单只耳扣，造型设计优雅大方，环处嵌着颗切割成方形的小钻石，嵌入的设计显得低调又奢华，程凛觉得言旭应该会欣赏这类风格。
　　程凛是在训练中途休息时间里最终确定这个款式，因此在手机上下的单，虽然训练室大家都在，但又没人凑着来看他手机，没问题。
　　解决完礼物的事，程凛登上了游戏大号，等下要在自定义服务器里跟队里的陪练们练练，他登上游戏后，看着某条消息提示顿了顿，慢了半拍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个人的好友。
　　消息来自空海。
　　空海在国内预选赛结束后向外透露了自己要退役的消息，原本以为他会在预选赛后立刻退役，没想到却拖到了决赛结束。程凛不知道空海给自己发消息做什么，但倒是提醒了他，该把这人好友删了。
　　不然呢，打假赛，辱队长，不删留着过年吗？
　　他还是点开看了看，空海到底搞什么幺蛾子，消息就一句话：“你是不是知道了？”
　　程凛皱眉。
　　他一个标点符号也不回，看完后就手动把人删了，非常干脆。


第三十五章 
　　空海倒不是故意拖延退役时间,是因为遇到点事儿，跟他请人帮着打假赛有关。
　　说白了,钱的问题。
　　空海请这些人当然是预先付部分,赛后再补完剩下的,可是有个战队在拿补款的时候,坐地起价,居然要重谈价钱。
　　“我们当时瞒着新入队的一人,三人陪你演戏，也只要了三人份的钱,但是放你们的时候太明显，他发现了,现在必须得加上他的封口费。”那名队长如是说。
　　一个队四个人，有队长指挥再加额外两个知情人,确实够陪他演戏了,这个加价理由或许是他杜撰的,但绝对能稳准狠戳中空海弱点。做贼之人心虚,他既盼望着所有人能保密,又时刻怀疑并担心他们不能保密。
　　但空海当然不可能让他一句话给唬住,皮笑肉不笑：“这不是你没处理好？打假赛传出去对我们谁都不好，我横竖是个要退役的,你们还得继续打，他的口不该你来封？找我加价干什么。”
　　空海怕泄密,难道这群人不怕？
　　那人也是个横的：“海神,接了假赛的活,我们就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但我这人本来名声不好，有点什么捕风捉影的没关系，只要抓不到证据我随便他们骂。这小子刚签约，想必也不会蠢到去做什么证人，气狠了最多披皮去煽风，我无所谓，你要是觉得也无所谓，那加钱的事当我没说。”
　　捅出去两方都会惨的事，他却表现得毫不在乎，就是要押空海比他更害怕，为了钱能打假赛，那再不要脸一把他也做得出来。
　　煽风点火？空海眼神冷然。那谁知道会起到什么程度？而且他这么理直气壮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究竟是被队友发现还是自己想多捞一笔还两说。但有一点他押对了，在官方不查没证据的情况下，空海比他要脸。空海从CAL一路走来，别的不说在大众面前为人口碑尚可，可不像临了退役落个“晚节不保”的坏名声。
　　退役之时他还是想维持住自己的良好人设。
　　为了处理这事儿，空海延迟了退役时间，队友们只当他还有些许留恋，也没人觉得不对。最终空海跟那人讨价还价，才终于摆平了。
　　那人欢喜拿了钱，提醒了空海一句：“对了，我昨儿看了个贴子，当时小范围内热度还涨得挺猛，但是后来删了，我存了内容，发你看看。”
　　那个贴子是从CAL公布的一段赛内语音处联系到了怒海战队，空海看完后一身冷汗。
　　不少战队会在某些赛事后将比赛时期队内语音、视频公开一点，做宣传用，自己选当然要选好段子，CAL战队公开了一段预选赛上的语音，刚好就是最后一把他们把怒海战队团灭那段，毕竟表现很秀，也晒出来让粉丝吹一下。
　　而跟怒海杠上的这幕，要从程凛和言旭的对话开始，程凛当时第一句话就是问“怒海？”。
　　看的人多了，就有盲生发现了华点：程凛怎么就知道他们是怒海啊？
　　大家分析了一波，最后发现：哎呀怒海战队不是穿的统一服装吗，肯定是CAL前面几局打完后发现的呀。
　　这贴子后来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掐了起来，但是其中有些话看得空海心惊。
　　【我怎么觉得怒海战队统一服装感觉不太对，说不出哪儿别扭】
　　【CAL之前跟怒海战队正面碰上次数很多吗，他们又不在上帝视角，程凛一眼就把怒海战队瞧出来了啊？】
　　这些零碎的言论被淹没在掐架中没引起波澜，贴子也被删了，但有一就有二，今天他发现，明天你也可以发现。空海悬着心去把CAL公开的视频看了一遍，从程凛和言旭简短的对话中，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两人知道他搞小动作的事了。
　　言旭本来就是人精，空海也想过，就算他发现只要没有证据也无话可说，言旭不会披皮去网上搞煽风点火这一套，空海还是信的，但现在怎么回事，CAL这段公开视频指向是不是太明显了！
　　其实指向还真不明显，完全是空海自己心中有鬼，所见皆可憎，他心里想的什么，就容易把其他事往上联系。
　　空海原本确信言旭不会整他，说来可笑，哪怕他觉得言旭恶心，也还是打心底相信他人品。但现在他不能确定了，言旭真要整他？
　　官方不会因为少数网友只言片语就调查，但如果言旭想不让他好过，那就不同了。
　　言旭所有联系方式都把他拉黑了，空海没法直接联系到人，于是就想着试探下程凛。
　　他没想到程凛直接把他好友删了，连句回复也没给。
　　启料程凛的动作让空海愈发不安。所以他们真的知道了，要整他，要把事情真相翻出来？
　　他惶惶不能终日，晚上连觉也睡不好，但人家CAL战队根本就没人鸟他，谁没事天天把你放心上啊，言旭心上人是程凛又不是你。
　　空海在食不下咽寝不安眠的日子里迎来了自己正式退役的日子，作为曾经在CAL夺过冠的老将，电竞资讯还是很给面子在首页给了空海一个版块，为退役的空海送去祝福。
　　部分空海的好友、曾经和他同过队的队员都去他微博底下评论，送上自己的祝福。
　　其中当然不包括言旭。
　　也没哪个职业圈内的来问言旭怎么不表个态，因为跟言旭关系近的，都知道言旭对空海不感冒，其中有的人知道真正理由，更多的人不知道。
　　空海办了个小型的粉丝送别会，放出了他职业生涯剪辑，剪得很不错，看着挺泪目，他最辉煌的时刻就是出道初期与CAL一同夺冠，那一段看得他的粉丝们是热血沸腾，回想起当年峥嵘，有的粉丝看完剪辑后居然跑到CAL战队官博去，或是留言或是私信，希望CAL去为他们的元老送上祝福。
　　【怎么说也是有功劳的元老，初始战队在退役的时候好歹表现下吧】
　　【没有空海就没有当年的CAL，战队不是号称人情味十足吗，别让人寒心】
　　“卧槽多大脸啊，”池双看得目瞪口呆，“我们不举报他打假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池一揭穿自己弟弟：“如果手上有证据，我相信你会去举报的。”
　　“哎，”池双拍拍胸脯，“那说明我正直！”
　　“不用管他们。”言旭道，“该休息休息该训练训练。”
　　CAL确实是个有人情味的战队，空海让他们寒了心，战队也没在他不如意时落井下石，空海确实是元老功臣，但战队不欠他的，空海跟CAL的缘分早就尽了。是以尽管粉丝和路人声音大，战队也一声不吭。
　　他们如果给空海送祝福那是战队品格高，他们如果不出声，也没道理受别人的谴责。
　　趁着空海退役，他的许多视频被粉丝们拿出来回味，也有很多粉丝爆肝再做剪辑，他最后的比赛是本次国内预选赛，最后一局被CAL打爆的场面当然不能用，但是其他几场有能用的地方。
　　粉丝们挑好的看，路人则是来者不拒，而CAL公开的把怒海战队碾压那段视频点击率再度攀高，程凛怎么认出怒海战队的话题又被提了起来。
　　果真是有一就有二，看得人越多，总有人会想到。
　　空海难得热度正高，参与讨论的人也多了起来。
　　【我结合着前几场都看了，突然觉得越看越不对劲啊，怒海战队表现也没多生猛，但名次还挺高】
　　【预选赛他们运气好到爆，不是运气好早出局了】
　　【运气好？这TM已经不能叫运气好了！别的不说，你们看这段，看上帝视角队伍分布图，怒海战队从修罗场穿过来居然完好无损！链接：nuhaipianduan1.】
　　【呵呵还不止呢，怒海战队统一的衣服，诡异的战损，各位，我突然觉得我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哇楼上我觉得我跟你想到一起去了，还有凛神一下子认出怒海，我觉得也可以联系起来看】
　　【你们是说……做假？】
　　本来是祝福欢送空海，网上的言论却愈演愈烈，质疑怒海战队预算赛战绩的声音越来越高，直接把退役的热度都盖了下去，空海依旧在热度榜上，但此时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而讨论把CAL也卷了进去，尤其是程凛。
　　CAL管理层面压根儿不知道怒海打假赛的事，所以放视频的时候哪有想那么多，这都比完了，怒海就是真做假也跟他们无关，但是把自己队员扯进去那就有关系了。
　　还是相当大的关系。
　　黄姐很严肃：“你们得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
　　言旭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怒海很大可能性打了假赛，我们有察觉，但这事跟我们无关，你放心，战队所有选手都是清白的。”
　　黄姐要的也是他这句话，言旭人品她信得过，既然他保证全队都没问题，黄姐也信他。
　　“那就不用理，程凛，别管他们怎么闹你，别回，看看后续怎么发展。”
　　程凛点头，确实有不少网友来私信他，程凛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空海最后发来那个问题的意思，他这是在问自己是不是知道他打假赛的事，他怀疑我在搞鬼？
　　可笑。
　　程凛：“做贼心虚。”
　　黄姐：“只是网友在闹，无凭无据的，官方还不一定理呢。如果他们怀疑我们跟假赛也有关，脏水泼得狠了，俱乐部会出面公关的，你们只要清白，那就无需担心——”
　　“咦！？”池双惊叫一声，“官方发公告了，说是要着手调查！？”
　　黄姐的声音戛然而止，大家都很懵，这么快？？


第三十六章 
　　如此雷厉风行,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官方吗？网上闹大也就两三小时，官方的动作是意外的快。
　　“不太对,”黄姐到底是吃战队管理这碗饭的，人际关系上的弯弯绕绕她也领略过不少：“要么他们点儿太背，要么有人整。”
　　体育总jv有时候会不定期对下设管理对象开展暗访，可能人家刚好在清理,因此虽然只有网友发声，但规模挺大了,总jv反正也是做工作，一个文件下去让你电竞自查一下也没问题，上面有文件来，那官方动作肯定快。
　　还有就是有人在整他,官方才会动手这么快。
　　言旭：“爱查查,反正担心的不该是我们。”
　　程凛在一旁听了半响,突然道：“其实重点不是运气不好还是有人整他,关键是他自己怎么认为。”程凛把空海给自己发消息的事说了，“言队，他也许会怀疑是我们在整他。”
　　言旭先不知道这出,听完后沉默片刻，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响后他勾起嘴角微嘲：“我以为至少他还清楚我的人品。”
　　昔日的老队友终场散成这种结局，也是令人唏嘘。
　　池双对空海这个前辈既没情分也无尊重,浑不在意：“嗨,别管他了,要死要活也是他自己作的，后天就是队长你生日了，我们可得好好玩玩，怎么开心怎么来，管什么闲人呢！”
　　对，空海退役日子的到来对CAL队员们来说无足轻重，但队长的生日是个好日子，必须得热闹一番。上次聚餐还是赛后回国借酒浇愁的局，这回必须得开心的闹一场。
　　程凛眼神动了动，是的，言旭生日要来了，而生日礼物他已经备好了。
　　黄姐闻言也笑笑：“后天晚上准你们出基地，庆生老规矩战队福利报销。空海的事只要我们没参与大家就不用管，舆论方面战队会监测的，你们做自己的事就行。”
　　空海由于有CAL老队员这层关系在，内部不合观众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空海和CAL肯定还有交情在，怀疑空海打假赛后，更有人脑洞大开，居然说的出空海是不是用怒海战队做局，送CAL出线这种话。
　　脑残吗？
　　战队官方知道事情是怎样心里有数，就能看着舆论风向，问题不大。而且还可以通过队员直播时说一些能讲的话，节奏就差不多。
　　官方本次动作这么快还真是因为上面刚好在清理整顿，空海是完完全全的运气烂到家，工作人员正监测着网络相关言论，空海的事这么火不用专门找直接送到眼前，那就让电竞去查查呗，工作内容也算是丰富了点到时候报告能写一写。
　　工作人员本来没指望能查出什么，凡事要讲证据的，闹再大的事也得有证据，说实话，他们不少人还以为这只是黑子带节奏，多半人家没什么问题呢。
　　可事实是，空海有问题，他怕被查。
　　空海这下慌了，又认定难逃此劫的原因在言旭想整他。实在联系不到言旭连老队长都搬出来了，他先给老队长打电话诉苦，打假赛的事当然不可能说，只往人情关系上讲。而后言旭接了老队长的电话，在训练室外煲了蛮久的电话粥，进屋时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其实他不撩骚时一贯表情挺淡，但程凛就是莫名觉得他情绪不高，好心好意问了句：“有什么麻烦吗？”
　　言旭顿了顿，随即倏然冰消弯了眉眼：“没啊，诶你看，是我不好让你想多了，这么长时间的通话我应该给你报告下嘛，是老队长，肯定不是什么情人，你放心我对你绝对忠诚。”
　　程凛好心喂了言狗，吐出来的都是骚话，张嘴要怼，但细看了看言旭的眉眼，又把话咽下去了。
　　有些东西是笑也掩饰不了的，程凛善意的包容了，没拆穿他。
　　老队长是好人，很看重他们最初四人的情谊，但走到这步是无论如何也挽回不了了，老队长也没神经到如今还来劝言旭和空海要怎样，只是接了空海的电话后，和言旭一起感慨了番。
　　“我有时候夜里做梦，还能梦见我们在网吧里混作一团的日子。”老队长说，“就跟夺冠一样值得我留恋。”
　　可惜物是人非，终究他们形散，神也散了。
　　老队长：“我就想问问，网上说他打假赛，这事儿你清楚吗，空海真这么糊涂？”
　　言旭：“队长，真相怎样他自己心里清楚，我管得了CAL，管不了他。”
　　话已至此，老队长除了叹息等官方调查结果，也无话好说了。
　　程凛算了算时间，准备今天开个直播。开了直播，果然直播间很多人就怒海战队的事发问，正好战队有些话借他们直播间聊天说出去。
　　“我确实是看衣服认出他们是怒海战队，”程凛道，“之前碰上过，我记性好。”
　　“假赛？官方已经开始调查，相信官方会给大家一个结果。”
　　“怒海战队和CAL没有任何关联，请大家不要诽谤传谣，我们是凭自己的本事出线。”
　　程凛也是很佩服他们的脑洞，觉得空海在给CAL做嫁衣这种事都想得出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这是程凛在全球赛后首次开播，也有黑子来嘲的，无非是“打得这么烂还好意思露脸”之类的，程凛居然没有选择无视，还把有的弹幕念了一遍，然后道：“我们将更强。”
　　不是可能，是一定。
　　经过大赛的打磨，他变强的不仅是技术和意识，心理上承受力也更高了，程凛也确实在往封神路上前进，他会对得起他人“凛神”这个称呼，名副其实。
　　程凛开直播后不久，言旭也开了直播，他生日当天不准备开播，今儿提前开播感谢一下粉丝们早已送上的生日祝福。要问程凛怎么知道言旭开播了，那是因为他直播间的弹幕告诉他了。
　　【啊啊啊言神也开播了！】
　　【你们怎么肥四不开都不开，一开全开，看不过来啊！】
　　【我今天是翻牌凛神呢还是言神呢诶嘛好纠结】
　　【选择困难QAQ】
　　看程凛和言旭的直播，哪怕你完全不懂游戏，看他们的脸也能度过愉快的时间，颜狗的乐园，就着脸蛋下饭都没有问题！毕竟是CAL门面担当，两人的颜值超级吸粉。
　　程凛看着弹幕，给言旭挖了个小坑，以回敬他这两天变本加厉的调戏：“去言神直播间看看吧，他生日快到了，这次直播有福利。”
　　【真的吗真的吗，什么福利！】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想看战队队员集体女装！！】
　　言旭还没戴耳机，程凛说什么听得清清楚楚，他开直播是要感谢粉丝没错，不过福利还真没想好，听程凛这么说，挑了挑眉，计上心头。
　　“那么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厚爱，我确实也该送送福利。我想想啊，干脆这样，今天直播间随机抽取三批人，每次两人，被选中的观众由我和凛神带你们打四排，带你们飞。”
　　【啊啊啊啊妈呀可以和男神组队！！】
　　【我我我我！言神！！房管一定要选我啊！！】
　　【能和两个男神四排！！！啊我死了！！】
　　程凛噎住：“言队，你发福利带我干什么？”
　　言旭悠然：“谁让我在意你嘛。”
　　【哈哈哈你言神福利关我凛神什么事】
　　【言旭老流氓走开！凛神是大家的！】
　　【言神冲我来！我男的，我可以！】
　　言旭：“凛神，看在我生日的份上，给个面子呗？”
　　你生日还没到呢。不过也好，这样自己也算是服务了粉丝，程凛便答应了。
　　【所以我现在应该蹲谁的直播间？】
　　【感觉两边都好热闹】
　　【啊你俩要是能共用直播间摄像头我们也就不用纠结了，简直】
　　言旭笑着，一边撕开一根棒棒糖咬进嘴里：“我让房管抽啊，全部随机。”
　　他吃糖的动作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凛神你在吃棒棒糖？】
　　【怎么不叼烟啦？】
　　“嗯，”言旭咬着糖道，“戒烟呢。”
　　这话一出，不仅观众惊了，训练室众人也猛地朝言旭看过来：言队居然要戒烟！？
　　言旭烟瘾不能算重，但是烟龄长，算是老烟枪，怎么突然想通了要戒烟？
　　池双拍大腿：“我就说训练室烟味儿都淡了，果然不是错觉，言队他就是抽得少了！”
　　【为什么突然要戒烟哇！】
　　【我言你终于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了吗，老母亲流下欣慰的泪水】
　　【健康生活挺好的】
　　言旭那袋糖还是程凛顺手帮着买的，程凛当时还觉得奇怪，因为言旭不嗜甜，原来是为了戒烟。
　　等下，戒烟？
　　不是程凛自恋，而是言旭表白后，有些跟言旭有关的事他就容易往这方面想，他恍然想起，之前被空海堵厕所门那次，他提过一嘴自己对烟味不感冒，难道说……
　　言旭在嘴里把糖棍儿转了转：“戒烟，当然是为了更好的追男朋友。”
　　程凛：“！”
　　还真的是为了他！他随口说的话，言旭居然记住了，并且真的放在心上，还行动了。
　　观众：“！？”
　　一石惊起千层浪，弹幕瞬间就疯了。
　　男朋友！？
　　夭寿啦言旭要拐男人了！


第三十七章 
　　虽然早知道言旭总有一天会谈恋爱,但当这天真的到时，还是让人猝不及防。
　　粉丝们全都炸了。
　　【我靠谁！言神你说清楚谁！？】
　　【你有看对眼的了！？真的假的！！】
　　【卧槽卧槽言旭你个大猪蹄子！！！我还等着你来娶我呢啊啊啊你居然告诉我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实名嫉妒了！！告诉我是谁！！】
　　【只有我重点放在追字上吗，这表示还没成啊！】
　　不得不说言旭这一波效果是真好，直播间方才还有人问空海退役言旭怎么不表示、CAL是不是跟怒海战队玩了虚的,然而言旭此话一出,弹幕瞬间被鬼哭狼嚎占领,什么黑子挑事的,淹没在“啊啊啊”的海洋里影子都找不见了。
　　程凛敢打赌言旭不是想控评,他单纯就是嘴又欠了。
　　他不会想在直播间说出来吧！？
　　程凛和言旭已经在游戏里组好了队,有组队的麦，他俩说什么彼此直播间的观众全能听到,因此程凛的直播间弹幕也一堆问凛神是否知情的,能不能告诉我们。
　　知情，当然知情,因为他追的那个就是我啊。
　　程凛看似回答观众其实是提醒言旭悠着点：“队长说现在尚在保密阶段,是吧言队？”
　　言旭咬着糖,偏头笑看他一眼，意有所指：“是啊,你说了算。”
　　言旭对着八卦之心浓烈的粉丝们道：“等追到了就告诉你们。”
　　【太狡猾了！】
　　【我他妈真的很想知道啊心痒难耐！】
　　【还没追到是不是表示我还有机会】
　　说话只说一半最闹心，吊着人胃口,不上不下的。池双小声逼逼：“唉我也是知情人啊，怎么没人来问我？”
　　池一想起自己弟弟的光辉历史,本着亲兄弟能救则救的原则：“我劝你这件事一定把好口风,恋情的事言队肯定想自己告诉大家,为了你的未来生活，想清楚啊弟弟。”
　　池双想象了一下场景，忙不迭点头。
　　程凛的粉丝们，尤其是女友粉此时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毕竟言旭女友粉男友粉们晴天霹雳，但他们还可以继续对程凛保持幻想。
　　【隔壁一群失恋的，抱紧我凛神，还是爱你好】
　　【凛神你别学老流氓，晚点恋爱没关系】
　　【程凛程凛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谢谢告白。”程凛此人，绝就绝在，补刀不看对象，哪怕是粉丝那他也不会手软。程凛在摄像头前露出一个轻柔的微笑，粉丝们还没来得及捂胸口，就听他们凛神道，“但我迟早也要谈恋爱，你们还是早有心理准备得好，现在起就很合适。”
　　哗啦啦——
　　那是屏幕前碎了一地的少年少女心。
　　粉丝们是把心口捂住了，但无不是重伤倒地，这人怎么能用迷死人的微笑说出如此扎心的话！各种意义上的要命！！
　　言旭也乐了：“有心理准备好啊。”
　　免得到时候承受不起唷。
　　程凛和言旭今天直播都开的大号，第一轮抽奖结果出炉，抽中了一男一女，组队进来后两人激动到不行，声音听着简直是要昏过去。
　　妹子：“妈呀不敢相信！！天啊啊啊啊！言神凛神我爱你们！！”
　　汉子也同样很激动，程凛言旭被他俩的态度逗笑了，既然是福利，也就给了一点对话时间，顺便让他们稍微平静下。
　　【啊我枯了，羡慕死我了这两人】
　　【下一轮求抽中我！跪求！】
　　【两位男神看看我！】
　　男人的声音听着很浑厚，他激动完一轮后，清了清差点变声的嗓子，只不过声线依然带着激动的颤抖：“言队，那啥，待会儿你能看看我表现，评价一下我适不适合当职业选手吗？”
　　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好好把握怎么行！
　　言旭：“可以啊。先问一句，你今年多大？”
　　“我十七！”
　　“高中生？”
　　“嗯嗯！”
　　程凛一下指出：“这个点你应该在学校上学，逃课？”
　　“额……”
　　听着声音浑厚，没想到还是个高中生，言旭把糖咬得咔咔作响：“小朋友，逃学不可取啊，好孩子不要学。”
　　高中生有点不好意思：“仅此一次，仅此一次。”
　　程凛言旭又不是他爸妈，当然没法管这么宽，抽中了还是要兑现的。妹子小心翼翼道：“我不太会玩游戏，能不能申请保护啊？我虽然不太会玩但是真心喜欢看你们打，超帅的我永远支持CAL！”
　　“可以啊，”程凛道，“我来保护你。”
　　干净舒心的声音让人非常有安全感，妹子声音陡然拔高：“麻麻我恋爱了麻麻！是心动的感觉！！”
　　【实名嫉妒！】
　　【我也要被凛神保护我也要！！】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苏断我狗腿】
　　程凛对女士向来很有风度，如果说言旭的撩人张扬且热烈，程凛的撩人那就自然又致命，谁会拒绝贴心的照顾呢，最能激发少女心了。
　　四排开始后，四号妹子果真就亦步亦趋跟着程凛走，指挥还是言旭，三号高中生道：“言队凛神，请务必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
　　这种鱼塘局如果人都被他俩大神解决了，就没他展示的机会了，程凛言旭表示可以，高中生兴致正高，程凛开镜扫过：“你表现的机会来了，东120，两人。”
　　程凛手上拿着把狙，完全可以自己开枪，不过既然说了给机会那就真不动了，他只是透过倍镜看着，完全没有扣动扳机的意思。
　　言旭：“你擅长什么，近战远程？”
　　高中生：“我狙玩的不行，贴脸刚不在怕的！”
　　言旭也开镜看着：“那两人分开了，你可以上。去吧，我俩帮你架枪，实时环境你自己判断。”
　　既然是要看他有没有成为职业选手的潜质，那基本判断能力必须要有，不可做指挥的提线木偶，得有自己的战场意识。
　　高中生立刻应了，摩拳擦掌端起枪就冲了出去，程凛看着他前进的路线咂舌：这孩子也太实诚了，都不知道迂回躲避的。
　　对环境完全没有判断，勇气可嘉，但意识全无，果不其然还没近身就被对面发现了。
　　那两人应该是队友，高中生被发现后，程凛看到方才与目标分开的另一人折返回来了。
　　一切都在程凛和言旭的监视中，程凛：“等？”
　　言旭：“等。”
　　程凛了然，言旭认真起来果然很用心，他答应了高中生，就愿意多给他表现机会，再等等看。
　　两人一问一答总共只有两个字，但传递的意思非常到位，知道彼此真正的意思是什么，怎么看怎么默契。
　　【这就是传说中队友的默契？】
　　【凛神会跟大家配合越来越好的，CAL冲鸭！】
　　【悄悄咪咪说一句，我jio得他俩很配】
　　【CP粉自重啊言神都有喜欢的人了你们这么说人家尴不尴尬】
　　再说高中生，动态视力也不行，一心想着拿人头过于激动，根本就没发现另一个人已经包抄过来，但对面的人也比较急，枪法也烂，包抄那人开出几枪把高中生打了点血，高中生这才惊觉另一个人也在，赶紧往后缩。
　　但这个时候背身直退那是非常的不理智，高中生立刻被打掉了半管血，他心中一凉：完了，躲不开。
　　就在此时，枪声响起。
　　“砰！”
　　“砰！”
　　两声枪响重叠在一起，汇聚成了颇有力度的声音，迎头重击！
　　程凛言旭同时开枪，一人一把狙，一人一枪，精准爆头击杀，刚才还处在绝地的高中生，立刻化险为夷，两人倒地的时候高中生还有点懵，事情发生在瞬息之间，安全来得太突然。
　　而两人漂亮的配合立刻迎来了直播间观众疯狂喝彩。
　　【66666！】
　　【帅帅帅！两人都帅爆了！】
　　【我靠不行了为什么我突然也觉得你俩好配？？？】
　　【心中了两枪，是心动的声音没错了】
　　言旭瞥了一眼弹幕助手，把糖棍从嘴里拿出来：“帅吧，我也觉得。”
　　程凛：“言队，好歹谦虚点。”
　　言旭笑眯眯：“谁说我在夸自己帅了，我是在夸你啊。”
　　“……”程凛瞬间不太敢看弹幕。
　　【哈哈哈这是你俩对话日常吗好有趣哈哈哈】
　　【等等，言旭你这是在撩人？是的吧？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我说言旭你从前流氓就算了，有了喜欢的人还是注意点吧，不然真成个花心萝卜，我讨厌脚踏几条船的人哦】
　　【emmm诸君，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言旭和程凛是真的？】
　　对啊，为什么言旭就不能喜欢程凛？你看，言旭颜控，程凛有颜；言旭喜欢游戏玩得好的，程凛游戏贼溜。
　　他俩为啥就不能是一对儿呢？
　　弹幕里差点掐起来，原因是，瞬间有一大波人沦陷成了CP粉，其中不乏前一秒还在为言旭有心上人而鬼哭狼嚎的言粉。横竖男神都有心上人了，如果是另一个优秀的男神，也不是不能接受啊。
　　言旭这是在提前隐晦的给粉丝们打预防针啊。
　　游戏里正在打游戏的两个普通玩家可不知道弹幕已经精彩纷呈，高中生有些泄气的跑回来，他空跑一趟差点送，想也知道表现不好，都不用自讨没趣，他悻悻道：“什么时候有你们这么厉害就好了。”
　　言旭可没无脑安慰他，这孩子有逃学行为，如果是想走职业选手的路，那真的不合适，这条路并没有那么好走，不是逃学辍学天天在网吧就肯定能出头的，电竞选手也是一种职业，是在电竞能力上择优选出的人才，不是随便谁玩两把游戏就成的。
　　程凛：“没事，职业选手不合适，变强还是有机会的。”
　　意思还是不适合当职业选手啊，扎心了老铁。


第三十八章 
　　【凛神这直球真的是非常扎心了】
　　【没事凛神你怎样我都觉得你帅！】
　　【emmm我粉上的都是怎样的人啊,CAL真的有毒】
　　高中生没能得到职业选手的青睐，妹子倒是玩的很开心，哪怕她真的就是跟在男神后面基本啥也没干,能跟程凛言旭组队，也够她吹好久了。
　　第二批人抽到了两个妹子,惯例先是激动了一番，然后其中一个妹子大着胆子道：“言神凛神，既然是福利,我能提个小小的要求吗？”
　　言旭：“那得看什么要求了,你先说。”
　　“就，反正是娱乐局嘛，我有个提议，这把你们看谁人头拿得多，输的那个唱首生日快乐歌怎么样？”
　　【诶诶这个可以有！】
　　【我也想听你们唱歌！】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而且刚好言旭的生日要来了,非常应景。言旭：“要求不过分，不过我输了，唱生日快乐不对味吧？”
　　妹子有备而来：“言神你输了的话可以改改歌词嘛,唱成‘祝我生日快乐’不就好了。”
　　言旭没急着答应：“凛神，怎样,玩吗？”
　　程凛：“可以啊。”生日的祝福,挺好的。
　　【我押一根棒棒糖言神赢,押言神吃的那种糖】
　　【我就比较贪心了,想听两个人唱】
　　【实不相瞒我也想听两人唱哈哈哈】
　　于是游戏开始后,大家都紧盯着人头数，虽然谁胜谁负其实不重要，但有点刺激感总是好的。
　　【这波枪扫得漂亮！凛神五杀了！】
　　【一颗雷收了俩，言神冲鸭！】
　　本来最开始程凛和言旭还挺平和的，不知什么时候起真有了比赛的心思，兴致高昂了起来，可怜其他玩家们，在两人眼里变成了移动靶，两个妹子一个支持着程凛一个支持着言旭，也很积极的帮忙找人，简直猛兽过境，毫不留情。
　　最终程凛还是输给了言旭，不愧是单人solo之王，功夫不是盖的。
　　愿赌服输，程凛道：“那么唱歌的就是我了。”
　　言旭觉得这哪是粉丝福利，分明是给自己的福利，虽然只是生日快乐歌，但怎么说，也是程凛单独唱给自己的歌，必须得束起耳朵听，还有……言旭已经用手机偷偷摸摸开了录音。
　　程凛想了想：“我记得一楼装饰里有把吉他，能用吗？”
　　那吉他装饰上去后除了擦灰就没人碰过，言旭为程凛的言外之意窃喜：“这个确实不知道，怎么，你想吉他弹唱，你还会吉他？”
　　“会一点。”程凛钢琴小提琴和吉他都会，“既然是福利，那就让内容更丰富点吧。”
　　【嗷嗷嗷我凛简直多才多艺！】
　　【吉他弹唱这么苏的吗！！】
　　【是我理想中的男友没跑了】
　　伍子立刻表示他来跑腿，很快从一楼把吉他取了过来，程凛试了试音，吉他不错，但是音准有差，空手调了调，程凛手指划过琴弦，吉他发出轻快的音调：“那我开始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程凛的手很好看，皮肤白皙，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在弦上扫过，奏出优美的音符，而他这首歌唱得舒缓柔和，每个音都飘进言旭心里，原来生日歌是如此美妙动听，如此的口人心扉。
　　仿若云端之间，风与云柔和的包裹着你，你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闭上眼，是幸福的歌声。
　　程凛弹奏吉他时并没有对着摄像头，而是调整了座椅位置，面对着言旭，他乌黑的睫羽低垂，某一时间突然抬眸，言旭被这眼神直击，听到了自己重重的心跳声。
　　你的一眼，是我心跳的理由。
　　言旭摸着下巴的手微微张开，看似特别深沉的扣着自己半张脸，实际心里就剩一个想法：要了亲命了。
　　这谁顶的住啊！
　　如果他已经是自己的男朋友，那言旭今天必然不会放过他，看看此刻言神眼里浓得化不开的墨，就知道聚集的风暴已经有多激烈了。
　　“——祝你生日快乐！”
　　程凛唱完最后一句，将吉他拿开，笑道：“提前给你祝你生日快乐了，言队。”
　　【好好听啊原地升天！安详去世】
　　【我脑补了情歌对唱不行了我也要高举CP大旗了】
　　【就问谁受得了，谁受得了！凛神TM天然撩啊啊啊啊啊！】
　　【我再说一遍你们好配啊！！！】
　　言旭：“谢谢。真是很棒的生日祝福。”如果可以这样那样……就更棒了，言旭视线从弹吉他的手指到唱歌的嘴，扫过一轮，只觉得更加口干舌燥，喝水也治不好的那种。
　　程凛唱完后训练室队员们纷纷鼓掌，池双发出惆怅的感慨：“诶嘛凛神不仅是个高富帅还多才多艺，如果我是妹子或者弯的，我也可以啊。”
　　岂止是可以，搞不好非君不嫁，直播间观众也觉得很可以。此时不是什么流量高峰期，但言旭和程凛的直播间人数急剧飙升，差点引起卡屏事件。
　　觉得两人般配的弹幕越来越多，言旭看着就很欣慰，这届粉丝不错，有眼光。
　　CP粉们在弹幕里找到组织，新的组织必须拥有姓名，那么问题来了，是“言凛”还是“凛言”？
　　【怎么看都是言凛，老流氓这么多年白叫的吗？】
　　【我站年下，凛言！】
　　【凛神也很会撩啊，我觉得他超攻，凛言！】
　　【我就不一样了，言凛言，我都可以】
　　【卧槽CP粉们自重直播间里你们说什么呢房管赶紧清号啊！】
　　【我TM的必须来打醒你们这群还在做梦的凛粉了，说我们言粉失恋幸灾乐祸的，你们都忘了你们凛神早就有女朋友了吗！？】
　　我去对啊，凛神是有女朋友的，因为没公开日常也不秀恩爱，存在感太低差点就忘了，plMM事件啊！
　　还有不少程凛的新粉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前面还在劝程凛别急着恋爱呢，什么原来女朋友都有了？赶紧去接受科普。
　　先前沾沾自喜的凛粉瞬间就蔫了，程凛都有女朋友了他们早就被甩了，这时候应该跟失恋的言粉抱团痛哭啊高兴个什么劲儿！
　　没忘啊，言旭很想告诉他们，“女朋友”就在这儿呢，还是玩plMM账号的正牌女友，可惜不能说，真是寂寞如雪。
　　怎么又掐起来了，好好说话不成么，言旭摇摇头，再撕开一根棒棒糖，程凛看着道：“别吃多了，早说你是戒烟，我帮你买另外的糖，这种水果糖太甜了，吃多了不行。”
　　甜味瞬间充满整个口腔，言旭心说，确实很甜啊。
　　直播到后来，除了粉丝们围绕新生的CP问题掐架外，其余都很和谐，一开始想逮着怒海战队由头来闹事的黑子完全没有发挥空间，开玩笑这次直播信息量这么大，又是“男朋友”又是“CP”的，谁还管你什么怒海空海，外人退散！
　　言旭的生日算是让粉丝们好好热闹一番，也算是为了战队营业，而他生日当天的时间是私人的，属于他和亲朋好友。
　　生日当天大家选好地方，胡吃海喝，池双酒量不行，等下还要转场玩，便以茶代酒，都是朋友，能喝就喝，不能喝大家也不劝，与上次吃饭的心境完全不同，程凛也不喝闷酒了，他举起酒杯，单独敬了言旭一杯。
　　“言队，”程凛道，“入队以来很感谢你对我的指点，一直也没好好谢过队长，借此机会，我敬你，感谢队长。”
　　程凛认可言旭，真心感谢他在职业选手道路上对自己的帮助，言旭笑着跟他碰杯：“好说。”
　　他愿意对每个队员尽心，但也总有浪费他好心的，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言旭也不会再操那个闲心，既然无缘做好队友，该散就散。
　　程凛今天喝酒完全还没有喝醉的意思，言旭既不希望他喝醉，又有点怀念他喝醉的样子，毕竟醉酒对身体不好，但是喝醉的凛神——真的是妙不可言。
　　饭后的转场是KTV，大家先集体来了首生日快乐，端上蛋糕，池双看起来很想打蛋糕仗，严峰严教练玩不来这个，老气横秋：“幼不幼稚，浪费食物！”
　　池双原本跃跃欲试的双手顿时缩回去了，乖乖挖蛋糕放进嘴里。
　　生日蛋糕上来，大家也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大家送礼也不卖什么神秘，盒子袋子打开就知道，或者池双这种，说的什么自己就说了。
　　程凛的礼物在最后，前面没有跟他重样的，挺好。
　　耳扣盒子放在配套的袋子里，言旭看见袋子上的品牌logo，就已经猜到程凛送的是什么了，他将盒子拿出，托在手心里，朝程凛道：“我打开咯？”
　　明明看前面的礼物也没见他问谁啊，明显的区别对待搞得大家挤眉弄眼，在程凛哭笑不得的视线中，言旭打开了盒子。
　　是枚耳扣。
　　他从前的幸运符果然是完成了使命，接班的幸运之物这就来了。
　　“谢谢，我很喜欢。”
　　言旭的话让程凛松了口气，送礼物就怕不合胃口，好在言旭喜欢。就见言旭直接将耳扣取出来戴上了，末了问程凛：“怎么样？”
　　程凛：“配。”
　　就跟他想象的一样，果然很配。
　　言旭心里发痒，手指动了动，忽然福至心灵，他伸手沾上奶油，飞快的在程凛脸上留下一道奶油痕迹，仿佛一个合理的恶作剧，但他的手指确确实实触碰到了程凛脸部的皮肤。
　　手指温热的触感让程凛一怔，等他回过身来，脸上已经留下一抹奶白。
　　不知怎么的，奶油上似乎还带着体温，带着另一人的体温，感觉……有点奇怪，但不坏。
　　“幼不幼稚。”程凛低声说了句，同时如法炮制，往言旭脸上添了一道，言旭不闪不躲，笑吟吟任由程凛手指揩过自己皮肤。
　　程凛只觉得温度更高了。
　　“哇呀好啊，他们俩都玩起来了！”
　　本来就期待蛋糕大战的小屁孩儿池双见状立刻抓了满手奶油：“小爷我来了！”
　　“去你的别过来啊！”
　　言旭格外嫌弃，用眼神警告，池双贼笑：“反正最后也要混战的，接招！”
　　蛋糕战就是这样，反正到了最后肯定是混战，谁也躲不掉，众人纷纷中枪，脸上身上到处是奶油，不过到最后哪怕严峰也体会到了其中的乐趣，确实幼稚，但大家也都玩得挺开心。
　　打得差不多，大家开始清理的时候，包间的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因为此时没人唱歌背景音开得不大，因此敲门声很清晰。
　　“服务生吗，请进。”
　　然而来人推门进来，却不是大家以为的服务生。


第三十九章 
　　来人提着个蛋糕盒子,然而很明显他并不受大家欢迎,池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直接蹦起身,浑身都充满了敌意；言旭脸上还沾着奶油,神情倏然冷下来：“我不知道这家店什么时候开始会泄露客户隐私了。”
　　来人正是空海,他一步步走到桌前,将蛋糕盒子放下：“生日快乐。”
　　“跟店面无关，”空海道,“加入CAL后第一次给你庆生大家就是来的这里，我其实就想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房间号都没有换。”
　　在从网吧玩家变成职业选手以前,这家店的消费是他们负担不起的,夺冠后言旭的第一次生日便是来这里过的,确实，除非有其他安排,否则生日唱歌的话言旭总是来这家店,只要这个房间没人用，他就总是会挑这个包间。
　　言旭：“你还记得房间号？”
　　他看见空海肩膀一僵，就知道不是他记得曾经的房间号，多半是问了老队长。
　　“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来碰运气了。”空海声音非常疲惫,“放过我吧,言旭,看在咱们曾经队友一场的份上，算我求你。”
　　还真被程凛说中了，空海怀疑言旭要整他。
　　好好的生日能不能别这么败兴，言旭陷在沙发里，尊臀都懒得挪一下，他还没开口，就听程凛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旭轻扣的手指一顿，停住了。
　　空海看了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他怀疑言旭整他，也认为程凛不怀好意，毕竟算起来正是因为CAL的视频才引出了怒海战队假赛话题，而再细化重点，都是因为程凛认出了怒海战队，空海满腔怨言可不止对着言旭一人。
　　CAL战队里究竟有多少知情人他不确定，因此只朝言旭和程凛说，还说的比较隐晦，程凛就不客气了：“众所周知你最近有个麻烦事，就是官方调查，怎么，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件事来找队长？”
　　“你果然知道——”
　　“队长能帮你什么，”程凛抽了张纸巾擦手，语言跟动作一样慢条斯理，“清者自清，你只要是清白的官方也不会诬陷好人，等着就行了。”
　　程凛将用完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做了个请的手势：“没事的话门口在那边，今晚是队内聚会，就不招待你了，慢走。”
　　“诶妈，”池双轻轻捂住了自己的小胸口，“凛神这么帅是怎么回事！”
　　言旭含笑看着程凛，由于空海出线而带来的不快消散的无影无踪，有他最在意的人在眼前，何必为了不相干人事坏了好心情，再说，程凛这是在帮他出头？没错吧。认识到这一点，言旭简直通体舒畅，连带空海都顺眼了不少。
　　空海却因为程凛的态度更加认定他们知情，气得肩膀发抖：“整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对你有什么好处，言旭！”
　　言旭淡淡道：“没那闲工夫。”
　　“你以为这事只跟我一人有关系？还有那么多人，不会放过你的，你——”
　　空海看起来已经在口不择言的边缘试探了，程凛脑子一转，飞快道：“你找了几支队伍帮你打假赛？”
　　空海几乎脱口而出：“四支，所以除了我他们——”
　　他的声音瞬间戛然而止，迎着满屋众人的目光，不可置信睁大眼。什么叫不打自招，这就是。
　　空海这下气得嘴唇哆嗦，话都不会说了，手指颤抖指着程凛：“你、你……”
　　“所以你真的打假赛去了，”言旭哈了一声，“可以，海神，你好样的。”
　　言旭将支着的一条长腿放下，坐直了身体，微微前倾：“看在昔年队友的份上，你现在就滚，我不说其他难听话，我告诉你，我没整你，没必要，您算哪根葱，犯得着我上心？”
　　“不可能！”空海声音因为激动拔高而失真，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如果不是你向官方打招呼，他们怎么可能因为网民几句话就开始调查！”
　　池双呸了一句：“运气不好赖别人，就他妈的屁事多。”
　　池一凉丝丝吐气：“你有被害妄想症？”
　　空海是听不进去的：“反正，反正肯定是……钱！对了，你是不是想要钱？你要多少，我给，我给！”
　　空海在脸上挤出一个古怪的笑，看着是想讨好言旭，但又僵硬又苦涩，扭出个四不像，程凛是听不下去了：“我家队长身价千万，要你的破铜烂铁？”
　　我家队长。
　　我家！
　　言旭深呼吸，深呼吸，真的，他突然就觉得不请自来的空海特别顺眼，听听，听听程凛说什么了，他说我家！
　　空海这不是来闹事啊真是来给他送生日福利了啊！
　　“他，他不要，对，是不是你想要钱，程凛，是不是你！”
　　言旭真的是想笑：“我们凛神如果愿意，能把CAL、SG这些战队通通买下来当陪练玩，你别瞧不起人啊。”
　　程凛闻言顿了顿：“也不是……”买下SG让狼神当陪练也太奢侈了！
　　重点不对啊凛神。
　　空海呆住。程凛作为新人，虽然拿的是CAL一队合同，但也不可能有买下战队的财力，除非他家本来就很有钱，所以这个新人来头还不小？
　　空海失魂落魄后退两步，嗫嚅着嘴道：“如果、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你们嫉恨我作弊，心有不甘……”
　　他想说服自己，因为如果真的是言旭要整他，其实还有挽回的余地，但如果真的是他刚好撞官方枪口上了，那么就全完了。他最后的挣扎，也是最后一点希望。
　　程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们作弊也没赢过我们，预选赛出线的是CAL，没怒海的事”
　　换而言之，我们有必要把你放心上？
　　程凛一刀把空海扎了个对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打假赛都没打过别人，他们不甘心什么？
　　空海脚下踉跄，深深的无力感瞬间压垮了他，他几乎要站不住了。
　　完了，这下是真完了。
　　他喉头里滚出一声奇怪的声音，不像笑也不像哭，压抑又颓废，这么发出几声后，他抹了把脸，转身朝门口晃去。
　　“等等。”
　　言旭叫住了他。
　　空海几乎是瞬间转过身来，眼里带着最后的期望，可言旭只指了指桌面上的蛋糕：“带走吧。”
　　最后的期望也不存在了。
　　空海走后，池双一边擦着奶油——他身上奶油太多了一时半会儿弄不完，边道：“没眼见力啊，队长你可别扫兴，生日得开开心心过，等下我们接着嗨。”
　　言旭心情是真的好：“不扫兴。”今晚惊喜还挺多的，一波接一波，是个好日子。
　　程凛维护他的样子真是百看不厌，他今天的生日礼物都太令人满意了。
　　言旭托腮看着程凛，视线太强烈，程凛不得不扭过头来：“看什么呢？”
　　“看帅哥。”
　　言旭乐呵呵笑，不等程凛反击，又道：“哎，脸上还有奶油。”
　　程凛：“哪儿？”
　　“这儿——”
　　程凛眼睁睁看着言旭突然凑近，他瞳孔一缩，反射性的正要后退，脸上滑过一道温热的触感，言旭摇着手指退开，朝他扬了扬眉。
　　言旭的指尖上确实沾了一点奶油，非常少，然后程凛微微睁大了眼——
　　就见言旭将指尖按在唇上舔过，苍鹰般锐利发亮的眼神锁定程凛，嘴角勾出弧度，评价道：“味道不错。”
　　程凛的手指瞬间扣紧了，包间里空气本来就不好，现在他觉得更不好了。
　　言旭还没完：“你说味道这么好的奶油，要是抹我腹肌上，会不会更香？”
　　程凛：“！”
　　赤果果的诱惑！
　　太可气了这人，不就仗着知道自己喜欢腹肌，腹肌又怎么了！腹肌，腹肌上沾奶油啊……
　　程凛悲哀的捂住脸，不行，完全控制不住脑子，脑子自己要想象画面他也没办法啊，而且最可气的，画面里除了腹肌还有言旭的脸。
　　画面起码是R15级别。
　　池家兄弟不动声色离他俩坐远了点，一言不合就开车，还跟他们开的车不是同个品种，真是特别污！
　　“言队，”程凛控制不住脑袋里的画面，心力交瘁闷闷道，“你得知道，我也不是不会撩人。”
　　老是被言旭这么撩着走，滋味真的是一言难尽，况且他又不是不会撩人，只不过……只想直球的撩拨自己喜欢的人。
　　“我当然知道。”言旭放低了声音，混着荷尔蒙，是能让耳朵发颤的磁性，“你都撩过我好几次了，我怎么会不知道。”
　　程凛还没有回应他，其实对言旭来说也有个缓冲时间，但这段时间里，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喜欢程凛，每一分每一秒，都更加喜欢这个人。
　　怎么就这么招他喜欢呢？他不会放手的，绝不。
　　撩过好几次了？不，在程凛看来都还不算。他是个喜欢打直球的人，如果真正开始向自己喜欢的人示爱，那也是直白热烈的，自己现在做的，程凛觉得都还不算什么。
　　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程凛对自己的心思有着清晰的判断，没有逃避也没有昏头，不过……他轻轻扫了言旭一眼，以前他觉得想象不出自己喜欢上言旭的样子，但现在他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第四十章 
　　言旭的生日可以说过得非常尽兴,包括很没眼见力凑上来的空海都达成助攻成就,没什么不满意了。
　　而且言旭总觉得程凛对他态度有微妙变化,不排除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但万一是追求见成效呢，毕竟双方都看对眼后从认识到恋爱可以很快,就差程凛这步,如果他心动了，那接下来飞速发展到哪一步言旭都不会觉得奇怪。
　　不久后,澳洲邀请赛的邀请函送到了,本次国内确定参赛的队伍是CAL、飓风和飞鹰战队。
　　作为全球总冠军的SG战队当然也收到了邀请函,但他们并不打算去。所以大家在群里约练习赛而SG表示要参加时，免不了要把冠军损上一损。
　　小风：“诶诶，澳邀赛的练习赛,你们又不去,还凑什么热闹。”
　　铁狼这人如果风趣不要脸一点,那有很多种回答方法,比如什么“我们冠军战队当陪练”之类，换做小风和言旭就绝对说得出口,但铁狼只道：“为之后的赛事提前做准备，经验不嫌多。”
　　之后，亚邀赛？
　　在座的各位都是奔冠军去的,小风嘿嘿一笑：“狼神胃口不小,问过我了吗？”
　　言旭：“问你干什么,我还没说话。”
　　“都是劲敌啊,”小风感叹一声，“这些年要个冠军是越来越不容易了，所以铁狼哦，三连冠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年SG被新秀CAL斩落，终结了三连冠之路，而如今的SG，算上去年的冠军，他们又实现了全球总决赛两连冠。圆了三连冠的梦，大概是目前铁狼最渴望的事了。
　　看似只差一步，实际隔着千难万阻。
　　铁狼没吭声，要说起来，谁不是野心勃勃胃口大？这方面哪家都不比别人差。
　　“三连冠啊，”言旭道，“当年断了你们三连冠的路，真是不好意思，我一定再接再厉，明年送你惊喜。”
　　小风：“去去去，这个惊喜也该换我们来送了，大家轮流啊。”
　　老鹰：“轮流怎么就是你了，我看我们就很合适。”
　　同为不要脸的人，其实聊起天来还很愉快，因为都不要脸段位相当，谁也没负罪感谁都知道对方是什么货色，怎么舒服怎么来。
　　结果SG依然会来练习赛，当然也没谁真的嫌弃他们，能有强队一起练习谁不乐意，无非是过过嘴瘾，大家都深知其他人尿性，因此包括铁狼在内，没人觉得不快。
　　“诶话说言旭，你追男人是个什么情况，说出来大家乐呵乐呵。”说完正事，小风忍不住想聊闲，找点乐子。
　　其余人也都很好奇，不管附和与否，其实都等着看好戏。
　　言旭：“这种事说出来，你个单身狗不该落泪吗，开心什么？”言旭说着配上一个嘲讽的表情。
　　小风不甘示弱：“哈，你不是单方面追求吗，都没追到说个屁！”
　　“我难道还要给你汇报进度，暧昧期的情趣你懂不懂，哦不好意思，你真不懂。”
　　两人你来我往，加上其他人上阵，愣是没把言旭嘴巴撬开，这人看似嘚瑟浑身散发着张扬气息，其实嘴巴紧的很，他如果不想说你撬不开一个字，他要是想说，你就得被动变树洞，躲不开那种。
　　言旭嘴仗打完身心舒畅：“等下练习赛教你做人。”
　　小风：“来来来，看谁把谁按在地上摩擦！”
　　言旭放下手机在训练室中宣布：“等下三点的练习赛，服务器密码我发群里，到时候让他们好好看看，如今的CAL。”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更别提新生的CAL进步飞速，虽然离全球总决赛结束还不到半个月，但CAL跟当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再说这半个月间，国内PUBG电竞界的最大新闻倒不是什么新赛事，而是震惊全网的假赛事件，国内预选赛上怒海战队居然打假赛！此事牵连甚广，加上怒海战队一共牵出五支战队，空海本人被罚款并且禁止从事任何电竞行业相关工作，包括教练、签约主播等，而其他人里有短期禁赛的有终身禁赛的，惩罚力度不可谓不重。
　　心术不正，终究自食恶果。
　　怒海战队的事被官方调查清楚后，什么空海给CAL做嫁衣的谣言也不攻自破，这些暂且按下不提。
　　且说程凛听到练习赛后，眼皮动了动，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口茶。
　　今天天气依旧火辣辣的热，空调温度应该是合适的，但他身体里时不时凉上那么一下，心口沉甸甸的不舒服，胃里感觉也不爽利。
　　着凉了？
　　程凛在成为职业选手前绝对是个健康·生活的好青年，锻炼也跟得上，作息规律，很少生病，上次感冒是什么时候他都记不大清了。他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觉得不舒服，提不起劲，但脑子清醒，也没喷嚏或者哪儿痛，那么应该就是轻微症状，放着不管过一天也就好了。
　　不常生病的人啊，有时候还真不能精准判断自己身体状况。
　　练习赛开始的时候，程凛盯着屏幕神志突然有瞬间的恍惚，难以集中注意力，他眨了眨眼，又干了一杯茶，轻甩脑袋，这才又拿出精神放在游戏上。
　　航线刷出来后他们这把来了波刚的，跳的机场。
　　练习赛凑的二十几支队伍，还带上了某些二队的人，跟正规比赛的节奏当然有出入，机场这种地方那基本落地就要拼，落机场容易，活着出去难。
　　只不过难易程度也真的分人。
　　CAL如今是放缓了节奏，但作为莽夫战队，贴脸刚枪还真没怕过谁，尤其有程凛言旭两个神枪手在，单就近战正面撞上而言，双方都是满编的情况下，那也该对方担心，而不是他们惧怕。
　　是以练习赛内，CAL吃饱了物资，收了人头，盆满钵满从机场无损出去了。
　　“哎呀，Lin这波枪线支援太舒服，我冲出去打得就很爽。”池双乐滋滋道，有神队友保驾护航，他自己也能打个超神，狠狠秀一把枪技。
　　“我说，Lin你今天有点沉默啊。”
　　程凛：“还好吧。”
　　他喝过不少水，但跟细水碰上沙漠似的，瞬间无影无踪，完全没用，依旧口干舌燥，就不太想开口，游戏里如非必要，他确实不想调侃闲话了。
　　言旭：“过桥了，走。”
　　程凛光是应付游戏就用上了现存全部精力，但也亏得他表现太好，愣是没人发现异常，过桥时候有人等在桥头收过路费，作为掩体的车子直接被凛神干脆的一梭子扫炸了，如此出色的表现，谁都不会怀疑他状态不好啊。
　　“秀！”
　　池双是个典型热血派，队友操作越是秀越能把他跟着点燃，他是越打越精神，越打越火热，但是程凛开场十五分钟秀了几把后，却感觉精力越来越不济，等某波对枪后，他才惊觉自己犯了个低级错误。
　　他装错了配件。这种错误队友没法帮你发现，程凛也是浑浑噩噩一阵后才注意到的，实在是，完全不该出现在职业选手身上的低级错误。
　　他头脑重新清醒了点，在空调冷气十足的房间里，手心和后背都出了冷汗。之前对于头脑清醒的判断看来不准确，但现在他也没那余力重新思考了。
　　耳机里传来言旭的声音：“Lin，架枪，First跟我去摸空投。”
　　“收到。”
　　程凛吸了口气，比赛都开始了，至少先把这局好好打完。
　　头脑放空其实是个很玄妙的状态，这个状态下人的确容易犯错，但有时候会出现出乎预料的反应，比方说程凛正在玩游戏，他身体可能先脑子一步反应，熟料的操控鼠标键盘，等把人狙死了，脑子才后知后觉跟上：哦，刚把他打死了啊？
　　程凛到后头完全就是个诡异的状态，老实说他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什么，但就是觉得屏幕没灰，他就还得操纵人物动，大准则完全就是言旭的声音，他说什么立刻干什么，小的细节上，程凛自己也记不清了。
　　“砰！”
　　池双：“我去凛神今天太牛逼了，66666”
　　言旭：“漂亮。”这一枪的时机和准头实在精彩，估计对面被狙死那个也被震住了，言旭一看击杀消息，哦，小风，看来等下又能听到他骂架了。
　　这一把练习赛，最终由CAL吃鸡，当之无愧第一。默契度提升后的如鱼得水果然畅快，再跟职业战队对上时他们能更清晰感受到自身变化，进步不是错觉，是事实。
　　获得胜利的时候总是愉悦的，大家都挂上了笑，程凛觉得自己应该也笑了，面上应该没什么异常，但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四肢开始酸软，集中不了注意力，只剩疲惫。
　　“程凛？”
　　等程凛意识到有人在叫自己，他耳朵一松：是戴着的耳机终于被取下了，被走到他身边的言旭取下了。
　　言旭蹙眉道：“不舒服？”
　　“有点累，我坐着休息下就行……”
　　“你真该照镜子看看你脸色再说话。”言旭打断了他，程凛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有多糟糕，如果他能看见，也会觉得有这种脸色的人再不看病是在作吗？
　　兴许是体内凉意又翻上来让他确实招架不住，程凛举手投降：“好吧……我觉得我该申请回房间休息。”
　　“根据情况可能还需要吃药。”言旭补充完了，准了程凛的申请，“起来回房间，我陪你一道。”


第四十一章 
　　“我还没难受到走不动路的程度。”程凛言下之意自己回房就行了,哪需要人陪。
　　言旭坚持，程凛无奈：“队长,我真没那么脆。”
　　“我知道,”言旭说，“但知道和心情是两码事,不是你脆,是我不放心。”
　　程凛顿了顿，没再拒绝，言旭让大家稍等，跟了上去。
　　程凛出了一身虚汗,犹豫要不要冲个澡再上床，言旭把他房间窗户打开通风，边道：“暂时别吧，你不说觉得是着凉么，先把汗擦擦,缓过再说。”
　　有道理。程凛去浴室拿毛巾,言旭溜达过来，程凛站住脚步,回头朝他扬了扬眉,意思很明确：这你也要跟？
　　言旭立刻举起双手表示清白：“我就站在门边，有事叫我,肯定不偷看。”
　　说完他脚步一并靠在了门柱上,眼睛规规矩矩盯着面前的墙壁,程凛莫名觉得可乐,拧了毛巾简单擦拭，他面前是镜子，如果言旭探头立刻能被瞧见，不过言旭当着说到做到，没有扭头偷看的意思。
　　程凛头脑昏沉的想，这人正经的时候也确实正经，说到做到。
　　虽然是着凉，但大热天的没空调也真没法过，于是打开窗户开空调，燃烧电费。
　　程凛坐在床边：“队长你回去吧，等下还有——”
　　程凛声音戛然而止，他眼前一暗一明，有人撩开了他的刘海，将额头贴了上来。额头相抵的触感与温度让程凛微微睁大眼。
　　“好像没有发烧。”
　　言旭说着直起身拉开了距离，程凛愣在那儿，用手机械的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刚才自己把额头贴上去也没见程凛闭眼，言旭乐了：“凛神，不会真傻了？”
　　“言队，”程凛放下拨刘海的手，“你这是在占我便宜。”
　　肯定句。
　　“我是关心你——”言旭迎着程凛的眼神，话锋拐了个弯，“好吧，顺带占了点便宜。”
　　该说言旭诚实好呢还是死不要脸好呢？
　　程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翻身上床拉开被子，背对着言旭躺下来。没有更多的表示，居然没有回怼！这让言旭心头一动。
　　“凛神？”言旭轻轻唤了一声，程凛躺着没反应。
　　言旭锲而不舍：“凛神，凛神……”
　　他一边叫魂儿似的喊着，一边干脆在床沿坐下来，床铺很柔软，程凛能感觉到身边位置凹了一块，背上隔着被子被人拍了拍，他依然没回应，然后感觉一股热气笼了上来——言旭隔着被子，双手一撑，这个姿势就是隔着段距离把人圈住了，整个人欺身在他上方，程凛这时候如果扭头，保准能跟言旭对上眼。
　　言旭道：“程凛。”
　　在极近距离被呼唤了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袋昏沉从而自带声音过滤器的功能，程凛总觉得言旭声音比以往来得更有磁性，他脸往枕头里埋得更多了，露出一只红彤的耳朵。
　　言旭笑意更浓了：“你明知我在占便宜，却什么也不说，我可以理解为你默许了我的行为吗？”
　　程凛的声音从枕头下闷闷传来：“我允不允许，你不都在做吗。”
　　言旭：“意义不同，嗯？”
　　“……咱们能别挑我生病时间探讨人生么？”
　　让个病人老把脸埋在枕头里是不好，言旭从善如流松开手：“我等下再来看你，房卡能给我吗？”
　　约莫等了十来秒，程凛才道：“桌上。”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言旭拿起房卡，吹了个口哨，伴随着一声“好好休息”关上了房门。程凛这才把脸转过来，生病的脑子确实不适合思考过多，但是……他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该不会真的发烧了？
　　并没有啊凛神，这只是单纯的脸热而已。
　　言旭双手揣兜，房卡就被他手指捏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兜里是什么宝贝，回到训练室，大家都在等着，因为这次练习赛是两场接在一起，小风故意在群里嚎上了：“言旭人呢人呢，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CAL，好意思吗好意思吗？”
　　分明是有十五分钟中场休息的，言旭：“扯淡。”
　　“下场我们换人，Wuzi替换Lin。”
　　小风：“什么，那小子刚打爆我就想跑，哪有那么好的事，快让我报仇！”
　　“程凛不舒服，别急啊，没了凛神还有我啊，Suns给你好看。”
　　“妈的，别带你ID跟我说话。”小风道，“不舒服，那就没办法了，以后再说吧。”
　　“不对啊，”小风转念一想，“他不舒服怎么你也跟着消失这么久？”
　　“我照顾人去了啊，这种时候要彰显男友力，你这种单身狗不会懂的。”
　　小风：“……”
　　飞鹰：“……”
　　铁狼：“……”
　　Time：“……”
　　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沉默的队长们纷纷冒泡刷了一串点点以表心情，言旭当然不可能照顾他们心情：“不是都准备好了吗，来来再开，打完我还得去接着照顾人。”
　　小风噎了半响：“你，你追的人就是程凛？”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言旭，“我以为我之前表示过我对他有好感？”
　　“……那不是大家以为你在发骚吗？”都以为当时老流氓开玩笑呢，谁知道玩真的啊。
　　铁狼：“祝你成功。”
　　言旭：“那必须的，这句话我可以收下。”
　　飞鹰：“我以为这种时候必须吐槽？”
　　不过想想其实挺好的，小风道：“可以，你俩内销了，那必定会损失大量女友粉，我就替你把粉丝们收下了，哈哈哈，快赶紧把人拿下粉丝就都是我的了！”
　　小风发了个大笑的gif表情包，言旭呵了一声：“那你就想多了，粉丝们眼不瞎。”
　　“艹你以为脸好看点就了不起吗，内在美，懂不懂什么叫内在美！”
　　言旭：“内在美你也没有啊。”
　　“妈的言旭单挑！！”
　　“行了，此人已疯。”言旭鉴定完毕，叫伍子进服务器，准备开始游戏。
　　伍子技术跟程凛比起来就差了一截，但意识还是好的，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尽可能发挥自己在团队中的作用，和队友好好配合。不过，如果说刚到CAL的程凛因为意识经验是可以随时被伍子轮换的话，如今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组队的差距已经很明显，不是伍子退步，而是程凛更加优秀了。
　　正选越来越优秀，对战队来说当然是好事。
　　程凛虽然很不舒服，但要直接躺下来睡觉一时半刻也睡不着，脑袋沉重，闭上眼睛耳朵里突突跳着，但好在不疼，程凛想了想，要不要找点什么看看放松神经好休息，于是便摸出了手机。
　　最开始是想放点音乐的，但滑动手机又瞧见了直播app的图标，想起自己很久没看过直播了……铁狼的直播。
　　这种时候看看也没关系吧？
　　程凛手机app上直播登的还是从前的账号，没切过号，他点开了铁狼的录播，侧身躺着看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练习赛结束，言旭在比赛中是绝对认真的，不过比赛一结束心思立刻就飘走了，他一起身，都不用打招呼，队员们知道肯定是急着去看程凛。
　　池一用程凛桌上的杯子接了杯热水递给言旭：“队里有备着常用药的，要不要带点去？”
　　“先看看情况，是药三分毒，吃多了也不好。”而且有的人感冒确实是注意饮食休息很快就能好，言旭想的明白，“如果真不行那还是得去看医生。”
　　池一点头，池双道：“生病嘴巴里都比较淡，我零食可以分点给他。”
　　言旭：“自个儿吃吧。”
　　言旭带着水到了宿舍楼层，刷卡打开程凛的房门，走了两步，就听见房间里有细微的声音，说话声还有……枪声。
　　走到床边，便知道声音哪儿来的，正是程凛手机里发出来的声音。原来程凛拿着手机看视频，看着看着睡着了，手机落在床上也没关，屏幕里的音画都还在继续，言旭伸手轻轻将手机捞起来，就发现程凛看的是直播。
　　好吧，是录播，因为这位主播刚还在和他打游戏，这个时间不可能在直播。没错，视频里赫然是老熟人，铁狼。
　　CAL的新人偷偷在被窝里看SG队长的直播啊……
　　不过怎么说呢，并不意外就是了。
　　铁狼的粉丝阿丙，程凛。
　　视频中的铁狼也开着摄像头在播，言旭仔仔细细看了几分钟，伸出手指把视频关掉，房间里安静下来，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程凛轻轻的呼吸。
　　言旭把手机放下，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坐在床边盯着人瞧了一会儿，这时候程凛是面对他了。撇开醉酒那次兵荒马乱不算，这还是言旭头一回安静的、近距离看着程凛的睡脸。
　　染上了跟平日里不同的静谧恬淡，刘海软软的搭在额头上，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
　　无论睡着醒着，这个人都是极好看的。
　　程凛眉梢舒缓，看来睡的不错，兴许好好睡上一觉再吃点好东西，小病也就好了。
　　言旭伸手，手指隔空细细描绘着程凛的眉眼，他轻声道：“他有我好看？”


第四十二章 
　　程凛一觉醒来已经是晚饭时间,脑子运作还很缓慢，但身体里的凉意和四肢的酸软基本不在了,拧开床头的保温杯,刚好有热水，程凛喝了口润润嗓子,就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来的是言旭。
　　“你一觉可睡得挺久，我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叫醒你。”言旭道,“醒了,感觉怎么样？”
　　“没那么难受了。”
　　“那就去吃完饭吧,阿姨炖了汤做了好消化的东西,就算不想吃也要吃点养养。”
　　“这倒不用担心。”程凛说着,他能清晰感觉到胃里空空如也，就差唱空城计了。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言旭等着程凛收拾出房,他看着程凛面不改色把手机放进兜里,微微挑眉：看来程凛是脑子昏昏沉沉的,所以忘了自己睡着前的状态了吗？
　　你可是看着铁狼的视频,并且忘了关就这么放任不管然后睡着了啊。
　　程凛拿好手机，站到言旭面前，直直盯着他，一瞬间言旭还以为程凛想起来了，并且要出什么新奇的招式,然而程凛只道：“言队,房卡。”
　　噢……他也差点失忆了,房卡还在自己这儿呢。
　　言旭将房卡拿了出来,程凛接过时愣了愣，原本凉凉的薄卡片已经染上了言旭的体温，手指触碰卡片感受非常明显。
　　言旭交房卡动作是干脆利落，看不出什么毛病，只是心底挺遗憾，有人喜欢盘核桃盘珠子，他今天就顾着把房卡捏手里，差点发明出新的爱好：盘卡片。
　　程凛房间的钥匙卡啊，都盘出感情来了，不舍得多正常。
　　程凛接过房卡，手指微微摩挲，道了声谢：“言队，今天谢谢了。”
　　无论如何人家一片好心，在你生病时关照着，道个谢是必须的。
　　“不必言谢。”言旭道，“虽说我很乐意展现自己的男友力，但并不期待在你生病时表现，你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好，赶紧痊愈。”
　　最近在非训练时间也疏于锻炼了，前段时间都忙着恶补游戏，看来也不能落下健康的习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一个团队里，首先自己把自己顾好，才不会给整个团队和自己添麻烦。
　　阿姨今晚做的菜果然清淡爽口，炖的汤里也少油，但是营养丰富，喝着完全不闷，满口留香，美味的饭菜让程凛胃口打开了，要不是念着晚上不适合吃太多，他能再来三碗。
　　言旭端着汤碗：“今晚要不你继续休假，就不用了来训练室了，好好休息。”
　　“躺了一下午，骨头都僵了，务必让我去训练室做点正事。”程凛道，“只是今晚申请早退，还麻烦队长批准了。”
　　言旭呷一口汤，点头：“批了。”
　　“下午的练习赛还没复盘，你还能赶上。晚上二队和青训生来当陪练，同时也能指导下他们。”
　　池双嘴里包着东西举起了手，言旭特别嫌弃：“咽干净之前别说话！”
　　池一给几家弟弟盛了点汤，免得他噎着，池双几下把东西咽下肚，这才口齿清晰道：“伍子也参加吗？”
　　“他跟二队一起。”伍子作为一队替补，平时经常跟二队的一起训练以及参加某些一队不上的比赛，跟二队的队员们之间还是挺默契，当做练习的对手也有不错效果。
　　池双点头：“说来好像青训生又新进了人吧，哎呀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我的粉丝，我可以去给他们签个名啊。”
　　程凛听到这句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他差点就要抓住了，但画面还没完全浮出水面就稍纵即逝，程凛结果什么也没抓住。
　　……他不是真忘了什么吧？
　　晚上大家登上了自定义服务器，青训生中有的新人头一回跟一队队员们打，心情当然非常激动，热血的男子汉就是要越战越勇，兴奋也好崇拜也好，可不会因为是一队就退缩，都是跃跃欲试，当然，这之中也有骄傲自大的，新人信心膨胀期，谁都不放在眼里——
　　然后他们就被教做人。
　　几个膨胀的立刻像被放气的皮球，或许用猛地被戳破更合适，所以为什么人家是一队你还是青训生是有道理的，要是年级小还好说，但是看看一队里最小的池双年纪才十七，顿时打击更大了。
　　人比人气死人。方才卯足劲想给一队好看的人也乖乖偃旗息鼓，言旭道：“接下来换个练法，这次温柔点，大家都互相学习。”
　　青训生已经全部服气，言队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说言队和凛神的枪法是真的好啊，简直太秀了，什么时候能跟他们一样厉害就好了。言队先不说，妥妥的封神级人物，程凛这进步速度，登顶也是迟早的事。
　　换个练法后要轻松得多，大家都开着语音，言旭时不时能指点一番，程凛偶尔也会给两句建议，氛围很不错。传说中的大神也没那么难相处，部分紧张的青训生也放松下来，还能跟队员们侃两句。
　　这不，程凛附近一个青训生说了：“凛神是言队的粉是吧，我也是啊，超佩服他游戏技术，贼6！”
　　行吧，所有人都接受自己是言旭粉丝的设定了，程凛没有回答他第一句话，倒是对后面的话表示赞同：“他是很厉害。”
　　“虽然SG和CAL是公认的对头吧，但我觉得就单人能力而言铁狼各方面都比言队差远了！凛神你说是吧。”
　　哎哎你这捧一踩一就不对了，言旭是厉害，铁狼在枪法上也是比不过言旭，但怎么能说各方面都比言旭差远了呢？好歹是SG的队长，多年队长，意识经验都不比言旭差，就说我今天下午看的那个视频吧——
　　等等，视频？？
　　程凛瞪大眼，手指捏得鼠标“喀”的一声，差点手滑把鼠标扔出去——他想起来了！
　　就说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他脑子现在是被惊吓得清醒了，记忆也回笼，他下午是看着视频睡着的，并没有关掉视频的记忆，醒来时手机也不在床上好好摆放在床头柜，所以说，是有人替他关掉了视频，放好了手机。
　　来房间里看他的是谁？
　　言旭啊！
　　程凛脑子要陷入今天第二次的混乱了，这次不是病理性的，完全只是思维混乱，偏偏耳机里突然传来言旭的声音：“Lin。”
　　程凛一惊：“在！”
　　言旭被他分贝震了一下，随即道：“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不舒服的话你可以去——”
　　“没有没有，抱歉……”程凛把舌头捋直了，掩饰过去，“还可以打一会儿。”
　　“行，你自己把控。”
　　“嗯。”
　　程凛最后这声“嗯”已经恢复了平日里正常语调，但他胸腔、脑海全是惊涛骇浪拍打个不停，所有声音都叫嚣着提醒他：你掉马了！
　　如果能具现化成字体，那必定是初号加粗。
　　他藏了这么久，一个不小心，就在言旭面前露馅了，还是“啪叽”一下，整个饼的馅都被挤出来了，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好想找块键盘撞死算了。
　　程凛拔凉拔凉的想，为什么下午言旭没什么表示，是在等自己坦白？或者说难不成他以为自己在故作镇定……不是啊下午他是真的忘了，好吧，现在才是故作镇定，所以说，这个话题得由自己去起头吗？
　　完蛋。
　　虽然言旭跟铁狼实际关系看起来并没有两家敌对粉丝眼里那么糟，但是怎么说“铁狼的粉丝阿丙”也是妥妥的言旭黑粉，现在黑粉被正主扒了马甲，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这都是什么事啊！
　　而且……言旭还在追他呢。
　　程凛真的想现在就一头磕死在自己键盘上，向来不说脏话的他都忍不住想骂一句，这操淡的发展。
　　打完后，言旭去看程凛的脸色，发现他面色古怪，跟下午那泛病的脸色不同，但关心则乱，言旭道：“怎么，非常不舒服？”
　　“不是——”
　　迎着言旭的眼神，程凛叹了口气：“真不是。”
　　言旭眼里的担忧关心不作假，只要跟他对上眼神，谁都看得出来。程凛深呼吸，他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最后剩的那点犹豫在对上言旭的眼神后烟消云散：这个话题，确实由他来开口更合适。
　　“言队，能稍微来一下吗，我有事跟你说。”
　　程凛起身，朝门口点了点下巴，言旭当然没问题，跟了上去。
　　“哎哟！”池双眼睛都亮了：“什么情况什么情况，感觉有好戏诶！”
　　两人到了门外，言旭确认程凛没事儿后这才放下心来，也能重新审视一下情况，程凛这个面色应该是心情上的，心情，又有话想跟自己说……
　　言旭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
　　果然，程凛开口就是：“下午我入睡前找了视频看，手机应该忘了关。”
　　言旭：“嗯，我帮你关的。顺便也看到了。”看来程凛是想起来了，那他也就把想说的都说了。
　　“铁狼的粉丝阿丙，有什么想对言旭说的吗？”他说着，声音却是带着笑意，哪是正主跟黑粉之间的对话，分明是亲密的呢喃。
　　言旭表情没什么变化，比起方才程凛内心的兵荒马乱，现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可以说岁月静好，言旭没有生气，没有恼怒。但程凛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解释一句，而且如今的他也有底气说出这句话——
　　“我以前确实做过你的黑粉，但现在不是了。”
　　这并不是敷衍的谎言，而是百分百的事实。


第四十三章 
　　以前是黑粉，现在不是了。言旭眼睑微垂,眸子里有神采流动,嘴角带着点一贯的痞气：“不是黑粉，怎么,迷上我了，黑转粉了？”
　　程凛想这事儿吧自己不站高处,于是把下意识的“要点脸”咽了回去,只回答道：“没,就转路了。”
　　说的是大实话。
　　“凛神,你都不会哄人,太伤我心了。”言旭嘴上这么说,却看不出多伤心,嘴角依然噙着笑意，程凛仿佛受到感染,也轻笑出声：“也没见你需要哄。”
　　“谁说的？你的本命居然不是我，你没闻到弥漫整个基地的醋味儿吗？”言旭这句话还带着半调侃的意味,但下一句话他自己清楚,绝对发自内心,“没事，迟早有一天你本命会变成我。”
　　粉嘛，本命嘛,又不是不能换,近水楼台,迟早把“铁狼的粉丝阿丙”挖成言旭的粉丝。
　　当然,粉丝只是兼职，男朋友才是正职，而且男朋友还会升职。
　　程凛到这里完全可以确信言旭并没有因为他曾是黑粉的事就心生什么芥蒂，松了口气，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为什么我觉得你挺高兴？”程凛疑惑的问。
　　“这你都看出来了，我们真有默契。”言旭道，“那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很简单，一个新接手豪强战队的年轻队长，上来就面对战队凋零人心不齐的窘境，输了比赛后不仅要面对外界的批判，最没想到的是，居然还要面对队友的质疑。
　　辛辛苦苦努力支撑战队，外人的唾沫星子也就罢了，口诛笔伐再痛，痛了也还能忍，可他的队友来自内部的攻击，那才是刀刀致命，所有人戴着鬼面，却斥责身正的队长心中有鬼，没有信任没有互帮互助，化为散沙的都是他的心血。
　　而这个时候，年轻的队长在泥沼里捧出了一汪清泉，那是他尝过最甘甜的滋味。
　　“尽管是个黑粉写的贴子，他却认同了队长。人心若能抗住风雨那必定是经过风暴的洗礼，那时候年轻的队长还没能有现在不动如山的功夫，那句肯定拉了他一把，帮了他大忙。”
　　年轻的队长是言旭，而拉了他一把的，是年轻的程凛。
　　程凛从开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能被记这么多年。
　　尽管在本次CAL输了全球总决赛后网络上铺天盖地谩骂不少，但CAL上下团结一心坚若磐石，因此程凛体会到的风雨不及当年十分之一，言旭在黑暗里踽踽独行，承受着，努力伸手攀爬着，光是想想，就令人喘不过气。
　　他一路淌过泥沼踩过荆棘，流的是自己的血与汗，来到山巅，却依然记得曾经稍纵即逝的鼓励声。
　　对，程凛不认为自己那句话可以称得上什么救助的绳索伸出的手，在言旭攀爬途中，那只是风带去的声音，吹过就走远，他自己抛在脑后，言旭却记到了今天。
　　程凛感觉胸口被难以言喻的情绪涨满了，充斥叫嚣着不属于大脑的感觉，酸的、满溢的，恨不能抓紧心脏狠狠感受，但是绝不是苦的涩的。
　　“当年为你声援的，也不止我。”程凛缓缓吐了口气，忍住了想揪紧自己胸口的冲动。
　　“是啊，”言旭道，“可我看到的第一个就是你，对我来说，总是不同的。”人的一生，你会遇到很多事很多人，总有那么些是特殊的，在你心上有不同位置。
　　如果言旭手指往下一滑，或许他听到的第一份声音就不会来自程凛；如果程凛大学时期非要休学当职业选手，那么他如今可能身在SG，再没有CAL的凛神。
　　命运是由自己的选择决定的，而他们过去每一个决定，让他们走向了与彼此相遇的未来。
　　此时此刻，他们就在这里。
　　“程凛，你看，我更喜欢你了。”
　　程凛手心颤了颤，微微低下头去，闭了闭眼，刘海垂下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言旭把话说出口，心里畅快极了，嘴巴还不停：“你看，你是我追求对象，又还是我大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要不要？”
　　言旭说着，他跟程凛隔着一段距离，言旭没有挪动脚步，想要凑近便要微微弯腰，他故作轻松，痞里痞气稍稍靠近，想看看程凛什么反应，孰料程凛突然抬起头来，他俩差点面庞来个亲密接触，言旭反射性正要退，下一秒程凛的动作让他彻底当机——
　　程凛伸手，给他来了个狠狠的拥抱。
　　言旭引以为傲的大脑在那刹那完全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毫无反应。
　　程凛这个拥抱力气很大，还使劲拍了拍言旭的背，特别爷们儿，末了他松开怀抱让两人分开，顿了半秒，迟缓的、大胆的伸出了手。
　　程凛握住了言旭一只手。
　　“刚才那气氛，总觉得该给你个拥抱。”所以他在言旭靠近的时候毫不迟疑的做了，至于现在为什么握住言旭的手，程凛看着交握的手，轻声道：“进队时我说过，我觉得跟男人好也没问题，但我以前真的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男人，更没想过可能喜欢你。”
　　“所以，你再给我点时间。”程凛在他手心捏了捏，“我不会逃避不会敷衍你，你值得真心。”
　　“很快的，再一点就好，这次不是你来追我，”程凛道，“是我请求你，再等等我。”
　　程凛说完，抬起双眼寻求言旭一个回应，言旭静默了半响，久到程凛心头差点打鼓，就见木头人言旭终于动了，他深深抽了口气，胸膛起伏颇为明显，眼神空茫却透露着十足的危险意味，他喃喃道：“凛神，我们现在能亲一个吗？”
　　“去你的。”
　　程凛笑骂着松开了言旭的手：“事说完了，言队那我请假回房休息了，今晚就不训到一点了。”
　　说完程凛就急匆匆走了，他的情绪控制也真是神了，这个时候脸蛋才爆红，要是言旭追上来，就能收获一只熟透的凛神。
　　言旭站在原地没有动。程凛这时候走是对的，再待下去，保不齐言旭就要真做个行动上的流氓了。
　　言旭抬起自己的左手看了看，程凛刚才握过的左手，仿佛上面开出朵花似的，随即他用左手轻轻掩住自己口鼻，手心感受着自己的呼吸，唇瓣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人生，真妙啊。
　　言旭在原地站了半响，让热度的躁动恢复到安全范围内后，这才收拾好表情，好整以暇拉开了训练室的门，推开门，环视一圈，他能看见各个严肃盯着电脑，表情认认真真的队友们。
　　言旭双手揣在兜里，脚跟带上门，用所有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刚才听墙角的——”
　　“卧槽队长我错了！”
　　言旭话还没说完，池双率先缴械投降，认错态度良好，尽数招供：“我们不是从你们出去就开始听的，而且听得也不仔细，再说不是什么画面都没瞧见么，求队长饶命！”
　　池一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老实孩子，没看出来言队根本就是在诈人么，他又不是神还能真知道有人听墙角了，这下倒好，不打自招，坐实了，等着加训吧。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言旭和蔼可亲道：“怕什么，我又没说怪你。”
　　池双被和蔼可亲的队长吓得心肝脾肺肾狠狠一震。
　　言旭伸出左手，末了一顿，换成右手在池双肩膀上拍了拍：“没事，不就听个墙角吗，你赶着找狗粮队长我还能不给吗？”
　　言旭周身阳光普照，心情极佳回到了自己位置上，甚至还哼了个小调，其余人迅速围住了一脸懵逼的池双，池一道：“把你听到的都老实交代出来！”
　　伍子点头：“说实话，留活口。”
　　“我，我中途才去听还担心被言队发现就听了一句啊。”
　　言旭和程凛又不是站在门口正面，池双胆大行动小，匆匆忙忙扒住门板，又急吼吼的跳了回来。
　　“我不就听到言队日常发·骚说了句什么以身相许也没别的……”池双抓着头发，说着说着猛的瞪大眼，不可置信道，“难不成程凛答应了，所以他心情才这么好！？”
　　“以身相许，谁，言队还是程凛？”池一道，“这都答应了那必须是成了啊！”
　　伍子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程凛以身相许？”
　　池一推了推眼镜：“嗯，我也觉得他在下。”
　　池双咬着手指甲：“我觉得有人能压了言队的话……挺带感的。”
　　常年受言老流氓“压迫”的队员们闻言一想，此话有理。
　　伍子纠结道：“可是我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池双惊了：“真人不露相啊伍子哥你在想什么限制级画面？”
　　伍子：“……不，我没有。”
　　池一：“我还是买言队攻。”
　　池双兴奋搓手手：“那来来，下注，我押程凛在上！”
　　开盘，赌言旭程凛谁在上，目前为止言旭两票，程凛一票。
　　三人围在训练室角落里，别看情绪激动声音那必须压得很低，不让戴耳机的言队听到，反正言队现在也没功夫管他们，在两个主角不知道的情况下，地下交易就这么暗搓搓的达成了。


第四十四章 
　　关于言旭跟程凛究竟成没成的问题,池一其实还抱有一定的疑问,毕竟自己弟弟那张嘴巴自己清楚,理解错话说错话也不是头一回了。
　　池一决定自己观察。
　　此时训练室里暂时只有一个观察对象，那就是和善到能把池双吓傻的队长。
　　言旭今晚看起来心情确实特别好,池一作为队里两年的老队员，能感受到队长身上那与以往都不同的气场,虽然队长什么都不说，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在窃喜,并且跟以往立马的嘚瑟不同,他暂时还沉浸在喜悦中不能自拔，估计得回味够了，才会拎出来显摆。
　　而且游戏状态神勇，好到令人咋舌。虽然他平日里一直很厉害就对了。
　　有好事发生是肯定的，成没成画个问号。
　　第二天早上,池一起得比较早,并不是专门为了在饭桌上堵人,真的只是碰巧，在早餐时间跟言旭和程凛碰上了，池一不动声色继续观察。
　　程凛：“你今早又去跑步了？”
　　“嗯，精力太旺盛了,发泄一下。”言旭说着，朝程凛抛了个媚眼。这次可不是因为什么烦心事跑步,相反,是因为情绪太高,年轻人，得用各种方式泄泄火。
　　程凛不负众望怼了回去，在空中比划了个手起刀落的姿势：“也可以一劳永逸。”
　　看得人是下面一凉。但池一注意到，程凛怼回去时的眼神跟以往的漠然无奈或者嫌弃都不同，居然是，带着笑意的。
　　言旭：“那不行，就算不为了我，也得为你后半生xg福想想。”
　　程凛：“不影响，不影响。”
　　两人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望着对方的眼神，了然，无声的进行了眼神较量：他俩从彼此的话里已经提取出信息，看来他们在某些问题上没有达成一致。
　　比如上下。
　　醒醒，你俩连个么么哒都没有，就直接考虑跳跃性问题了。男人啊，总是喜欢在莫名的地方钻牛角尖。
　　好吧，男性之间的战争。
　　只是吓得池一端起粥碗猛喝了一大口想要压压惊，结果差点被烫得不轻。
　　眉目传情暗送秋波！？真的成——嘶！好烫！
　　池一放下粥碗低头一看，红豆粥。
　　“……”
　　除了精神狗粮，还真打算连现实食物也不放过？池一舌头麻木，换成小口小口喝着，顺便看队长非常殷勤的给程凛再盛了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粥，还往里面加了勺糖。
　　池一这碗没有额外加糖，但他已经觉得甜的牙疼。
　　他俩之间的气氛确实产生了变化，池一也是个善于观察细节的人，变化最明显的是程凛，以往若说是言旭单方面撩拨，隔着一层膜，那层膜必然是程凛糊上去的，而现在池一能清晰感到，那层膜化了，程凛把它卸下了。
　　虽然他俩的手还稍微隔着点距离，但是阻碍已经没有了。
　　池一走在他俩身后，觉得那双手什么时候牵上都不奇怪。
　　程凛之前症状是着凉，昨天下午加上晚上的休息，身体已经痊愈。随着队员们陆续起床，训练室机位很快迎来了各自的主角，键盘哒哒声和鼠标清脆的点击交织出一篇独特的乐章，大家正各自做着练习，言旭看着一条新消息挑了挑眉。
　　铁狼发来的，他的意思是想让sg和cal、飞鹰、飓风、now几支战队，一队二队算一起，来个小型点的练习赛，队伍越少当然时间越好约，人数少的话当然也不会打满场，但把这几个战队放在小圈里练枪法什么的简直不能更好使。
　　既然是铁狼发来的消息，看来是他起得头。虽然不参加澳邀赛，但sg确实是毫不懈怠啊。
　　言旭看着铁狼的名字眯起眼睛。若程凛偶像是什么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的人，言旭醋意可能要好得多，但偏偏是同行，还是老熟人，这醋味儿可就大发了。言旭跟程凛说的那句吃醋还真不是玩笑，喜欢的对象有特别在意的人，呷两口醋多正常。
　　吃醋归吃醋，练习的提议却很不错，言旭答应了，其余几个战队队长也都答应了。
　　言旭把事情跟大家一说，程凛听到铁狼的名字，莫名摸了摸鼻子。
　　自定义服务器，又没多少人，大家就要随意些，小风还记着程凛昨儿的一枪之仇，嚷嚷道：“程凛！打完就跑也太没义气，我今天必须还给你啊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今天的风儿很喧嚣啊，”言旭拆了根糖丢进嘴里，“可惜改不了suns的命运。”
　　程凛：“我不可能站着让你打的，今天也请小心。”
　　小风怒了：“你们这对狗男男！”
　　程凛听到这句话莫名扫了言旭一眼，言旭干咳一声，就听程凛道：“还不是呢。”
　　b r
　　小风：“……”
　　饶是有心里准备，cal除言旭外其他队员还是被程凛这句话吓了一跳，更别提其他战队的队员们听了这句话有何感想，反正隔着屏幕，也看不到他们精彩纷呈的脸。
　　这算什么，不打自招？有毒，小风麻木了，cal是真的有毒。
　　言旭一声咳嗽半途转了个调，嘴角的笑意简直止不住，他俩分明还没有交往，对外却是半公开的状态，今天在这儿其他四支老牌战队可都听了去，被他们秀了一把，发动了场外精神攻击，毕竟单身狗还挺多的。
　　铁狼不愧是最直的，在话题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以前，提醒了下热身还有两分钟，止住了小风拖着大家往魔性道路上前进的势头。
　　人不多，他们就设置了一场三个圈的时间，这个打起来就比较激烈了，想要快速灭敌非常吃枪法，说白了就是枪法训练场，只不过对手很强，特别言旭这种，完全是boss级别的。
　　反应和策略时间大大缩短，比正规比赛刚得多，不成规模的练习赛，在不绝于耳的枪声中愣是打得大家热血沸腾。
　　不过连续性激战对手指负荷也挺大，打两把就要休息下活动手指，言旭在屏幕前做着手操，听到铁狼赞叹了声：“言旭，你枪法真是超神。”
　　目前击杀第一依然是言旭，言旭点都不谦虚，理所当然：“所以是言神啊。”
　　sg的hay努了努嘴：“言队，谦虚懂不懂，谦虚。”
　　“不懂。”言旭道，“诶，是谁之前说是我的粉丝来着？”
　　国内预选赛赛前采访小环节，正是hay说最喜欢的职业选手是言旭，不过他那是真挑衅，跟程凛暗度陈仓粉着铁狼不一样，hayy是当垃圾话说的，而理所当然，他也以为程凛说喜欢铁狼是在回应挑衅。
　　hay乐颠颠回嘴：“是我，哎哟有什么嘛，你们程凛不也是我们狼队的粉？”
　　言旭笑呵呵：“他本命迟早是我。”
　　hay天真的以为他们正在互喷垃圾话，却不知他跟言旭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程凛无语的听着两人对话，他认识很清晰，但别人可不，跑偏的不止hay，池双也拍案而起：“低级的挑拨是没用的！言队跟凛神的关系亲密，岂是你们几句话能说动的！”
　　hay意味深长：“哦——我懂了。”
　　不，你不懂，你们都没懂。
　　程凛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懒得反驳了。程凛想起aa那次，当着铁狼的面给自己表白，程凛一心想的是男神别把自己当成莫名其妙的家伙，不过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惊慌感，也不是破罐子破摔，是觉得，他们误会也没关系，包括铁狼在内。
　　一对儿就一对儿吧，迟早的事。不过……hay真的是挑衅，还是说真是言旭粉丝啊？
　　挑衅的可能性更大吧，再说言旭粉丝千千万万——
　　hay正跟池双互打嘴仗打上瘾了，嘴皮子飞快翻出一句：“是啊是啊我就是爱死言神了怎么着啊你打我呀咯咯咯！”
　　池双：“嘿小爷儿待会儿战场给你见真章！”
　　程凛听着他俩幼稚的嘴仗，捏着手指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放缓了动作，按着指节一个个，慢慢的推了上去。
　　三个圈，这么点人，彼此相遇的几率非常高，下一把没打多久，碰上了个三面夹击的形势，混战中，程凛非常冷静理智的拉枪。
　　砰。
　　【cal-l使用kar98k击倒了sg-hay】
　　【cal-l使用kar98k击杀了sg-hay】
　　只是他刚好在自己枪口下而已。
　　“哇，”hay双手离开键盘，“那个位置都能打中我，服气。”
　　队友ol神经兮兮道：“我嗅到了他的杀气。”
　　hay：“碰上就打谁还没点杀气了。”
　　“我们应该庆幸正规比赛不是这种打法，”铁狼一直保持着分析状态，“不然以新生cal的成长速度，我们就十分危险了。”
　　虽说现在也挺危险的。
　　hay也收敛了嬉皮笑脸的表情，凝重点点头，但他们眼中战意不曾退却，目标也依然不变：下一个全球总决赛的到来，他们一定会实现三连冠！
　　“sg的两个队员枪法有长进。”言旭牙齿把糖咬得脆响，多年对手了，别人观察他们，他自然也在审视对方，“可以啊，sg也是拼了。”
　　sg的综合实力如今很稳定，若是个人能力再有显著提高，将会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程凛听懂了言旭的言外之意，都不用看言旭的表情，程凛说着：“cal。”
　　“是啊，”言旭笑了，“但下次赢的，一定是cal。”


第四十五章 
　　五支战队的小型练习赛一把时间不长,因此频率高速度快,当hay第四次被程凛狙爆的时候，他眼皮跳了跳。
　　“我合理怀疑我被针对了。”
　　ol唯恐天下不乱：“有道理啊。”
　　dili插嘴：“场子就那么点大,你就是被同个人杀十次都不奇怪，瞎想这么多不如打回去。”
　　hay深以为然：“说得好。”
　　于是他们合理的错过了真相，把浮出水面的角给按了回去。不过真相究竟是什么，恐怕当事人程凛也未必说得清。
　　五支战队的小范围练习约了三天,这三天里其他战队的诸位不仅要遭受言旭的毒打，还时不时受到言旭的骚话攻击,这也就罢了，关键还要撒狗粮,简直太过分！
　　于是言旭和程凛是一对儿已经成为大部分人员的共识,不少人纷纷对cal其他成员表示了同情,隔着屏幕他们都差点被噎死,那同在一个训练室里会是怎样的惨状简直不敢想象。
　　实际上其他几个队员困惑的很。他们打赌谁上谁下是押了血本的——承包两个星期房间内的清洁卫生。
　　池一要是赢了，池双和伍子给他做两个星期扫地工，而池一要是输了,就得同时给池双和伍子两个人打扫房间。这对他们这种懒汉来说绝对是血本。
　　休息时间，三人建了个小群,池双噼噼啪啪打字：“咋回事啊,连个亲嘴儿都没有还谈别的什么啊？以言队的性格不该在训练室当着我们的面也不避讳亲密接触的吗？”
　　池一厚厚的镜片藏着大大的智慧：“我觉得吧,也许他们自己也没分出上下,所以亲密行为暂时禁止。”
　　伍子：“有道理。”
　　池双惊了：“那我们咋办,打持久战？”
　　直接上去问那是不想活了,他们本想着大家同住一个基地，他俩要是开了车，上下可以通过走路姿势或者别的小细节来判定嘛，没想到这么久都没动静，亏得大家还以为他们立马能滚上的。
　　简直太令队友失望了。
　　池双：“男人之间谈恋爱是真的麻烦啊……”并配了一张表情叹气jg。
　　今天的他们也没能分出输赢呢。
　　而言旭端着水喝了两口，顺便起身走两步，他走到程凛机位后：“凛神，我充电器坏了，能借你充电器先用用吗？”
　　程凛：“我充电器在房间，现在给你拿过来？”
　　伍子默默把自己摆在桌上的充电器撸了下来，假装自己跟他们并不是用的同款手机。
　　言旭：“那不用，待会儿午休去你房间拿吧。”
　　哦，醉翁之意不在酒啊。程凛一口答应：“行。”
　　这又是要共处一室的节奏啊还是卧室！孤男寡男的不发生点什么嘛！大家瞬间精神了，准备下午随时盯着他们的腰查看状态。
　　言旭和程凛吃完午饭后一起往房间的楼层走，其他人要么还没吃完要么坐着不动，没有跟上来，两人并肩走着，言旭摸摸下巴：“我觉得他们背着我俩在玩什么。”
　　程凛：“池双偶尔投过来的眼神是不太对。”池双可能以为自己偷偷摸摸藏得很好，但次数多了，程凛想不发现都难，眼神暴露了他的小动作，真不好说究竟哪一方被蒙在鼓里，毕竟程凛跟言旭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啊。
　　你言神分析能力可不仅是针对游戏战术，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捣鼓的事跟自己还有程凛有关，从他们叁同时如此热切的关注加上言旭对队友们尿性的了解，多半是拿他们打了什么赌。
　　赌什么，到底在没在一起？或者说……谁上谁下？
　　程凛不知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两人视线刚好撞在一起，他俩顿了顿，同时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
　　程凛觉得言旭某些方面跟自己很像，但挪到实际问题来，就不好说他们这到底是不是默契了。比如说，他们两人应该都想在上。
　　程凛去房间拿充电器，默认言旭跟进门，言旭这次视线在程凛桌面上停留良久，程凛拿出充电器后转头顿住：“我桌上有什么吗？”
　　怎么说呢，桌子不脏，但东西绝对是乱的，这种桌面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言旭房间里的，程凛随着他的视线顺着桌面扫了一圈，福至心灵，想起言旭的洁癖，是桌面杂乱刺激到他了？
　　不过程凛清楚记得重要东西在什么位置，找起来非常方便，他看言旭盯了半响，末了道：“我稍微整理下吧。”
　　言旭飞快：“我帮你。”
　　“不用不用，只是简单归个类，我自己来也方便记住东西的位置。”
　　虽然言旭很有整理欲，但他顺着程凛的话，程凛看他站在一旁，想了想，还是改变主意，把几样东西递过去：“不，还是请你帮个忙，麻烦帮我暂时拿着这些东西。”
　　言旭很乐意接了过来：“不麻烦。”他巴不得程凛多麻烦麻烦自己。
　　程凛只是把东西归置一下，他把某样东西从桌面上撤下，放到别处，言旭侧身让他，并且退了两步，不留神腰磕在了桌角。
　　桌角并不是尖锐的，而是圆角，磕得也不重，按理来说没什么问题，但言旭昨天运动不小心过头，猛烈狠了，腰部肌肉还好没拉伤，这轻微的一撞，那滋味简直酸爽，好在言神能忍，只是身体僵硬皱了皱眉，不至于痛得把手里东西抖下去。
　　撞桌角的声音程凛听见了，声音不大，但他还是第一时间问：“没事吧？”
　　“没事儿。”言旭皱眉的表情也就一瞬，嘴角已经扬起弧度，“有凛神的关心，不成问题。”
　　等等这种情况其实应该借题发挥啊，言旭话锋一转：“啊，突然感觉有点痛，凛神，你把我衣服撩起来看看？”
　　有他下意识回答在前，后面这句又基本棒读，假的不行，怎么看都是又在逗他，程凛道：“你就嘴贫吧。”
　　言旭咧咧嘴：“你又错过了一个看我腹肌的好机会。”
　　程凛视线在他腰上顿了顿，随即飘了出去：“希望到时候不会错过你的腹肌。”
　　上次拥抱的时候，能感到言旭胸肌挺结实的，程凛想着，眼神又往言旭胸口瞟了瞟。
　　“凛神。”言旭舔了舔唇，“你要是想上手，现在也可以，真的。”
　　于是言旭被程凛客客气气赶了出去。
　　房间里的桌面已经被重新收拾一遍，剩程凛一人后，他坐下来盯着自己的手瞧了瞧，还能想起当时拥抱和握手的触感，还记得后来言旭调侃他可以不洗手了，能让个洁癖说这句话，哪怕是玩笑，也足以窥见他的心情。
　　触感是真的不错，还有传递到胸腔里那既要炸裂胸腔又令人无比安心的感觉，无论哪一个都非常棒。
　　不就是上手摸肌肉么，程凛收掌成拳，心说，等着。
　　他做了暂时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决定，突兀的摸出手机打开日历翻看起来，目前有个人备注的日期只是澳邀赛时间，程凛手指动起来，又在某个时间点上写下了新的备注，是一个计划，一个看了就让人心动的计划。
　　且说言旭回到房间后给腰部来了个热敷，所以运动啊锻炼肌肉啊也是真的要小心，处处透露着危险，如果不想肌肉拉伤，这两天必须得缓下来，以后训练果然也要注意。
　　下午言旭去到训练室时，程凛还没到，但是其他三人到了，池双在早上踩点不积极，下午一直挺积极的，反正午休时间他也没有午睡的习惯。
　　言旭进到训练室后，无意间伸手反手在自己后腰敲了敲，敲的时候可能微微皱了下眉，然后他听见了清晰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他一抬眼，就见三人神色各异齐刷刷盯着自己：池一和伍子满脸不可置信；池双则是中大奖的亮晶晶。
　　“给你们个机会。”言旭道，“坦白从宽。”
　　池一是最先回过神的，虽然他表情还没收拾干净，在开口前甚至闪过一抹惋惜的表情，言旭觉得他肯定误会了什么，而且肯定不是合自己心意的误会。
　　好在池一还保留着最后一点信任，仔细想了想，选择了个委婉的套话法：“言队，你午休时间独自一人吗？”
　　言旭视线在三人身上转过，脑子也转过，点点头：“嗯，我充分理解你们希望我睡觉时间也能成双入对的心情了，我想离那天也不远，可惜今天我还是一个人。”
　　“说吧，”言旭拉开自己的椅子，好整以暇坐下，“赌的什么，都押得谁。”
　　池一心说不好，正要伸手堵住池双的嘴，可惜由于距离问题还是晚了一步，只能在半空中收回手，改为捂住自己的脸。
　　池双亮晶晶的眼神在听到言旭午休是单独待着后就暗淡下去：“嗨，白高兴一场，不就押你俩谁上谁下——”
　　“从你失望的表情来看，你押我下？”
　　“……”池双现在也想抽自己俩大嘴巴子了。
　　池一立刻自救表示清白：“言队，我押你上。”伍子也立马附和。
　　言旭眼皮一掀：“瞧瞧，小伙子，这才叫前途。”
　　“打赌这种事怎么能不带我？”言旭中途强势下注，“算我一个，押言旭上。”
　　正在拟定某项计划的程凛并不知道，这下除了他，队友都参与了打赌。


第四十六章 
　　言旭自己的房间卫生是不放心交给池双这种老大粗的,因此言旭下注的是训练室内一个星期的卫生，还能让做清洁的阿姨少做一星期。
　　池双现在瑟瑟发抖,因为如果他输了,不仅要承包两个人的房内打扫,还包括训练室，全成了他一个人的活儿。平时他自己动手都懒得不行,这下好，玩大了。主要是他没想到,其余人都跟自己押的不一样。
　　池双咽了咽口水：“队长，到时候你不准谎报军情啊。”
　　言旭：“放心。”
　　他们这下不用天天瞅着程凛和言旭的腰了,言旭别的不说,绝不是个输不起的,人品还是能保障，他们只需要搓手手等结果。池双这下更忐忑了，但是不许反悔,否则打赌就没劲儿了。
　　池双现在只能盼望程凛争气点。
　　澳洲邀请赛奖金不高，国民关注度也不高,参赛方式是邀请函直接邀请,今年的参赛队伍言旭看过名单,总得来说实力水准参差不齐,顶尖优秀的队伍有,部分国家地区来的甚至是新队,虽然人气高但没什么成绩的那种。总体阵容来说是比不上去年澳邀赛的。
　　而且去年还有sg和一支韩国种子队,就是全球邀请赛上亚军那支,今年都没参加澳邀赛。
　　cal和飓风还有飞鹰，基本也是把澳邀赛当成亚洲邀请赛前的一次大练兵，再说cal现在是各种求战，练兵也要练出水准，只要是比赛，大家目标都奔着第一去没话说。
　　国内三支队伍是同班飞机去澳洲，言旭和小风见面免不了冷嘲热讽，互相问候一阵，当然结果以小风吃瘪告终，要说口角上小风还真没赢过言旭，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屡败屡战吧，精神也是非常可嘉了。
　　言旭和程凛座位靠在一起，飞行途中，程凛戴着耳机睡熟了，言旭放下了手里的杂志，偷窥变为正大光明的看。
　　欣赏美色的同时，言旭得出个结论：程凛确实睡得很熟。由于中途他头脑晃动了下，耳机已经是摇摇欲坠，言旭想了想，直起身，轻手轻脚把他耳机摘下来放好，这个动作并没有吵醒程凛。
　　没有醒啊……
　　言旭眯起眼，靠回了座位上，他手上的动作还没完，就见言队悄么声息的将程凛脑袋往他已经就位的肩膀上慢慢揽过来，动作要快，还不能过大，必须得轻。
　　亏得言旭一双玩游戏的手，微操练得炉火纯青，肩头顺利传来被倚靠的感觉，程凛靠在言旭肩上，依然安静睡着。
　　挺好，没醒。
　　言旭给他调整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继续翻开杂志，池双起身想上厕所，扭头一眼瞧见他俩的样子，刚张开嘴，就被言旭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意思很明确：安静。
　　池双赶紧把嘴巴闭上，溜了溜了。
　　过了一会儿，程凛醒了，他睁眼意识回笼，就发现自己脑袋斜靠着，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还有什么轻靠在自己脑袋上——程凛花了几秒理解了现在自己的姿势，并非他单方面靠在了言旭肩膀上，而是言旭也挨着他睡着了。
　　如果只是自己靠在他肩上，立马起来就行，但言旭脑袋还挨着……程凛又不想把他弄醒。
　　身体僵硬了片刻后，程凛干脆当做无事发生，闭上眼睛，心安理得继续睡，反正，靠在言旭肩上睡得还挺舒服，顺便他也支撑着言旭，两人一起再睡一会儿，肩膀多半也不会僵。
　　一睡就睡了大半天，程凛再次醒来的时候言旭早醒了，言旭本来等着看人反应，不过程凛好像对靠在自己肩上睡这件事没什么惊讶，只道：“不好意思，肩膀酸吗？”
　　程凛还真以为是自己睡着睡着靠上去的，言旭摇摇头：“没有。”
　　再靠一会儿那必须也不会酸。
　　趁着程凛上厕所的功夫，池双暗搓搓朝言旭展示了自己的战利品：光明正大偷拍的，程凛和言旭靠在一起熟睡的模样。
　　照片里两张俊脸挨在一处，两人都安静的闭着眼，落日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薄纱般覆在两人身上，人与光共同构成了温柔的画卷。
　　池双拍的还不错，岁月静好的模样，言旭动手指翻了翻，感慨，照片上这两人真是怎么看怎么配。
　　“感谢如今飞机上能使用电子产品。”言旭道，“回头发我。”
　　他现在手机锁屏已经大胆的用了程凛的单人照，完全不担心被程凛看见害臊的，什么时候他俩成了，单人照就能名正言顺换成双人照了。
　　澳邀赛一共来了二十支队伍，第一天开幕式选手通道内可热闹，碰到老熟人，比方说热情上来打招呼的aa。
　　可惜他收到了来自程凛和言旭双份的嫌弃。
　　aa捂心口：“噢，这可太令我伤心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朝我的小可爱寻求安慰的。”
　　aa的队长把队友卖了个彻底：“恭喜他交到第十一个男朋友，希望这次能把他栓牢了吧。”
　　aa哀嚎：“队长！”
　　“嗯哼反正谁都知道你的破事儿还有什么不能说啊！还是说你想劈腿？可我觉得无论suns还是l你都没戏啊。”
　　“你这是偏见，”aa道，“恋爱中我可从来不劈腿。”
　　aa虽然花心但绝不劈腿，所以方才打招呼虽然热情，但没有其他过多的爱慕之语，证明这人还是有原则的。有aa在的地方总是很热闹，有人看着他们欢闹的模样不屑的嗤了一声，走上前来，冲着他们嚷嚷了句话。
　　cal后面还有飓风和飞鹰，其余人没有翻译的帮助没听懂，程凛跟言旭听懂了，与其说他是对着cal说的，不如是对着本国所有战队说的。
　　“别以为你们国家sg得了冠军你们就能沾沾自喜，下一次，必然把你们所有人踩到泥里。”
　　新鲜啊，言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还会因为sg被迁怒，太新鲜了。言旭看着他队服，这就是个新战队，据说在自己赛区人气很高所以收到了邀请函，该说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好呢，还是没脑子好呢？
　　程凛冷冷淡淡看了趾高气昂的挑衅者一眼：“你得先从泥里爬出来，再说大话。”
　　那人一怔，怒气冲冲上前一步，言旭单手揣在兜里，随意往前站了半步，就半步，直把那人逼停在原地。
　　言旭老流氓除了会说骚话，浑身气势也是真的很能镇场子，那人本能感觉到源于骨子里的威胁，对着面前这个姿态随意的男人，内心狂敲警钟，方才并不存在的感觉，仅仅一瞬，径直面对他时让人反射性一瑟缩。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瑟缩了下，等察觉到，又硬起头皮让自己抗住。
　　“我觉得他说的没有问题，”言旭脸上甚至还是笑意满满，只是说出的话很冰，“想赢比赛先学会做人吧，小鬼。”
　　那人脖子一梗，立刻被人提溜住了后领，他们的队长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他还小，不懂事。”
　　程凛呵了一声，刚才任由自己队员上前看戏看了半天，分明是放纵的意思，假，太假了。他看着最初挑事的那人：“哦，所以他几岁？”
　　队长道：“十八。”
　　十八岁的挑事者扬起了脖子，没错，他还年轻，有无限的可能性，面前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老家伙，属于老家伙的时代总会过去。
　　言旭立刻就反应过来程凛的意思，立刻配合的朝池双招手，池双不明所以上前，言旭接着说：“double，你十七了，要记着，对面那人就是反面教材，你以后敢学他，你父母的脸都没地方搁。”
　　言旭用英文说了一遍，很明显是说给对面听的，效果不错，对面脸立刻绿了，池双不懂英文啊，满脸懵逼，不用翻译开口，程凛给他在线翻译，虽然池双还没搞清前因后果，但闻言那是必须给队长撑场子，遂点头表示听取队长的教诲。
　　这一点头，对面脸更绿了。
　　他队长脸色也不好看，但放任队员给下马威是一回事，闹大又是另一回事了，于是回收自己的队员走开了，国内队伍才从翻译那儿了解了事情经过，小风啐了一口：“我呸，等下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小风说的是等下的比赛。这种时候那必须同仇敌忾一致对外，毕竟对方辱的是我们所有战队，小风愿意暂时摒弃前嫌，跟言旭一起骂人。
　　“谁要跟你一起骂。”言旭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小风一口气噎在嗓子眼，觉得还是先干死这家伙得了。
　　澳邀赛只打两天，只有单排跟四排，今天四场单排，明天八场四排。
　　“除了四排，最近个人的训练也加强很多，”言旭道，“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到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单排赛开始后大家就都是敌人，哪怕同队碰上了，那也是枪口说话。
　　狗眼看人低的那位，第一场开局十分钟的时候，就跟程凛碰上了，两人靠着障碍物，来了场1v1的对枪。
　　解说员：“现在镜头给到了cal的l，我们可以知道他对面是i战队的**ce，i是一支新生战队，但是人气非常高，因为——危险！**ce瞬间被扫成了血皮！不过还能撑住，赶紧趴下打药！他物资很丰富，等等l换了枪冲出去了，直接冲锋！”
　　程凛可以判断附近没有其他人，傻子才给对面机会，既然两人都想把彼此留下，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留谁。
　　“封雷！绕后！漂亮！”
　　【cal-l使用vector击杀了i-**ce】
　　**ce脸色惨白看着击杀消息，这人正是来自他方才羞辱过的国家的队伍，想起刚才被压制的感觉，他傲气顿时灰飞烟灭，只余一片惨淡。


第四十七章 
　　程凛也是把人击杀后才能知道杀的是谁,**ce来挑衅的时候，程凛扫过他队服记得他,遇上得还挺快。
　　所以说光会逞口舌之能算什么本事，看看cal的言旭和程凛，嘴巴厉害,游戏技术也厉害，这才叫真材实料。
　　无论**ce情绪起伏有多大、如何没回过神,现实是他败的很快,对程凛来说就是一个人头分和一个快递而已。
　　第一场二十五分钟的时候,程凛在个房区外跟几人形成对夹形势,正前方房子里有两人在火拼，左前方车后猫着一人,程凛本来还想把投掷物省着点用,现在看来不太现实,几人都比较棘手，房内两个人也还没分出胜负。
　　房里枪声安静下来时，系统右上角刷出了言旭的击杀信息,程凛眼尖瞧见了。屋里有一人是言旭？
　　此刻刷出的击杀信息只有一条,看来确实中奖了。
　　对程凛来说如此,对言旭来说也是如此，赛场是荣耀之地，手软什么的是不存在的,不如说狭路相逢更让人热血不已。
　　这大概就跟程凛当时卯足了劲儿在铁狼面前展示枪法的心情一样样的,怎么展示？当然是让他切身体会来的最快啊！
　　不过这场混战最后以言旭存活为结果,导播的视角刚好给到了言旭，因此也清晰记录下了言旭把程凛击杀的全过程。
　　解说还因此调侃了两句，虽说同队自相残杀的画面在单人赛里很多，但每每遇到这种时候，尤其是高人气选手之间碰撞，依然会成为话题，乐此不疲。
　　程凛看着灰掉的屏幕无奈笑了笑，所以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言旭这把坐收了波渔翁之利，他虽然觉得可惜，但没有遗憾，方才的战况，程凛已经尽自己所能处理得很好了。
　　第一把最终结果还是由言旭吃鸡。
　　“不愧是单人赛的王者，”解说员感慨，“他的表现足以担起这一称号。”
　　单人赛给言旭的镜头明显就比较多，不过澳邀赛场馆内的上座率和网络平台播放量都不高，可惜队员们优秀的表现无多少人欣赏，国内这个时间，除了铁杆老粉，守在电脑前的也很少。
　　压力小节奏慢，空闲时间比较多，这也有它的好处，让人在工作之余，还能分出点闲心来干别的事。
　　第一天单排结束，言旭再度拿下冠军，观众们表示习以为常，要是哪一天他终于丢了单排的冠军，那才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令人惊喜的是，程凛表现优秀，最终以颇高的总积分，坐上了第二的位置。虽说澳洲邀请赛关注度不高，但赛事结果还是会传回国内，对于程凛第二的结果，cal的粉丝们表示这是进步，非常开心，黑子们则很不屑，认为那么多高手都没去程凛才能捡到第二，不然哪有他的份。
　　承认别人真的强对他们来说就很难。
　　程凛可没空去看这些言论，他还有重要的事做，有关于他的计划。
　　他们所在的酒店地处中心位置，交通很方便，程凛有朋友在澳洲，早在战队飞澳洲以前，程凛就托自己朋友在一家高级餐厅预约了位置，还做了一些安排，时间就在后天，程凛打电话再跟朋友确认一遍。
　　朋友先是让他放心，保证一切都按照他的安排准备妥当，然后才笑他：“你紧张的样子就像个初次陷入恋爱的毛头小伙子一样。”
　　程凛并不觉得这个形容很羞人：“本来就是。”他大大方方承认了。
　　“好吧，”朋友道，“我真的很好奇把我们的程凛抓住了，话说我觉得可以再加点东西，毕竟女孩儿都喜欢——”
　　“谁说是女孩儿了？”程凛淡淡打断他。
　　朋友噎了一下，不可置信中带着点小心翼翼：“……男、男的？”
　　程凛：“嗯。”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传来朋友一阵无奈的笑声：“好吧，好吧，你这么淡定反而是我大惊小怪了。难得都在澳洲，这次我有机会见识下这位的庐山真面目吗？”
　　“见真人的话不一定有空，我们还得看战队安排。”程凛道，“视频和照片你上网一看就有，他就是言旭。”
　　朋友：“……哇哦。凛神牛逼。”
　　朋友默默给他竖了大拇指，祝程凛表白成功，如果他知道言旭已经朝程凛表白的话，恐怕手指脚趾加起来都不够用的。
　　四排赛后他们按计划还会在澳洲待两天再返程，而程凛决定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一天晚上实施计划，给言旭一个惊喜。
　　四排赛八场，结束时间在当地时间晚上八点，虽说本届澳邀赛队伍水平整体参差不齐，但好在所有战队都非常有干劲，特别是某些新战队，例如i，尚未体验过职业界的毒打，加上成为职业选手前人气就很高，总是充满了迷之自信，单排打得一塌糊涂，坚信四排必定能把其他人打得落花流水。
　　有自信是好事，但自信过度是自负，被打脸就会特别响亮特别痛。
　　cal的队员们状态极佳，八场比赛后，总积分以绝对的优势稳坐第一，成为了本届澳邀赛的冠军。
　　小风在台下面色凝重看着颁奖台上的cal，只觉得他们比练习赛时打起来更难缠，更不用追溯到全球邀请赛，现在的cal和当时的cal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小风抓了抓头发：“亚邀赛看来又是一场恶战啊。”
　　颁奖仪式很短暂，cal众人退下来后发现飓风战队的还没走，言旭道：“你们看完仪式全程啊，羡不羡慕？”
　　小风：“完全不好吗！”
　　好吧，其实他挺羡慕的，再不受关注，这也是个国际赛事的冠军，能要谁不想要，当然，肯定不能在言旭面前说，不然得让这只大尾巴狼嘚瑟成什么样。
　　一行人从选手通道往外走，小风把缀在队伍尾巴上的池双拉过来：“喂，池双。”
　　池双：“？”
　　小风压低声音：“我说，言狗和程凛，谁是下边儿那个。”
　　池双：“卧槽你们也在八卦吗！”他也压低了声音小声逼逼，“我也不知道啊！”
　　小风露出失望的表情：“我还期待着有人收拾下那狗逼呢，你们同队的这点情报都没有？队友怎么当的！”
　　那是这两人压根儿还没滚上床啊！池双心中呐喊，但难得机灵了一回，没把这事儿朝外人捅出来，这要是说了言队根本还没得手，小风怕不是当场得笑掉大牙，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言旭打嘴仗，最后遭殃的还是情报泄露者池双。
　　此时的场馆内工作人员却接到消息，令人惊讶：“什么，粉丝骚乱！？”
　　对，此刻场馆外正爆发了一场粉丝骚动，原因不明，那些粉丝已经将选手专用通道外出口围了个水泄不通，cal和飓风战队的队员和随行工作人员从通道出来迎面撞上混乱不堪的场面，目瞪口呆。
　　不仅是他们两个战队，还有其他战队的队员也因为骚乱滞留在出口，起因不明，但现在场面非常混乱，而他们非常不巧的是，骚乱就在他们出来时升级，彻底失控了。
　　支援的保安人员还没到，现有保安人员压不住，粉丝们越过防线，蜂拥而上，乱成一锅粥。
　　“都别发呆！”言旭在混乱中喊道，“都退回通道内！”
　　众人赶紧往来路退，但是粉丝也跟着往上挤，你推我搡，伴随着高昂的尖叫和可怕的嚎啕声，程凛只知道混乱中言旭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被冲撞了也没有放开。
　　程凛在他抓上来的时候，也紧紧握住了言旭的手。
　　已经安全回到通道内的大家一边往后退一边朝队员和工作人员们伸手，进行帮助，保安们也退到门口把手，守住最后关卡，程凛和言旭好不容易挤到了门口，最后进门时说不上是谁失去了平衡，带着两人一起踉跄。
　　言旭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程凛，两人失去平衡跌进去，撞到了墙上，这才站稳了。
　　准备来说，是言旭做了肉垫，他撞到了墙上，而程凛撞在他怀里。
　　程凛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他急忙抬起头来，两人略微分开，言旭按住了他的手臂，对着程凛满是担忧和急切的双眼咧出一个笑来：“我没事。”
　　并不是完全没事，只能说没大事，一只手臂的手肘处擦破了皮，破皮的地方不大，就是周围皮肤红了一大块，看着可怖，程凛抬着他那只手差点吓死了：“有没有伤到骨头？”
　　程凛抿了抿唇：都是因为护着自己。
　　言旭虽然乐意让程凛关心自己，但不想让他担心难过，特意晃了晃手：“骨头没事，就是破了点皮。”
　　“你要是可怜我，说点我特别想听的，保准一下就好了。”
　　言旭嘴巴上插科打诨说着“求可怜”，但程凛清楚他说的是反话，言旭在逗他，让他不必有心理负担，同时也在告诉他，别可怜我。
　　言旭要的不是程凛的同情和内疚，他的爱情等待的不是这些感情。
　　程凛狠狠瞪了他一眼：“谁要可怜你！”
　　他才不会因为同情和怜悯就对一个人捧上爱情，他跟人表白的理由只有一个：喜欢。只有喜欢才可能表白，只有这样的感情才是对两个人负责。
　　言旭听了后惬意的笑了，程凛却笑不出来，真的很糟糕，各种意义上。
　　工作人员终于及时赶到，领着滞留的战队走了别的通道，黄姐对今晚的事心有余悸，战队临时改变计划，准备提前回国。程凛看着言旭上了药的手臂，什么也没说。
　　独自回到房间后，程凛给朋友打了个电话：“布置我用不上了，你带着你女朋友去吧。”
　　朋友还以为他感情出问题了：“怎么了，之前不还好好的？”
　　“别误会，不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发生了点事，我们得提前回国了。”程凛叹了口气，“时机不好。”
　　提前回国，布置用不上了，而且如果言旭误会自己是因为内疚、感激才表白，那样的话，对他俩来说才是真可怜。


第四十八章 
　　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程凛算是知道了。
　　引起骚乱粉丝能出现选手通道外，没准也能出现在选手们下榻酒店外，澳邀赛举办方对这次事件肯定要给个说法，可为了保证选手和工作人员安全,各个战队基本都做出了提前离开决定,毕竟安全第一,异国他乡,遇上事儿确很容易产生不踏实感。
　　言旭在骚乱中护着自己,受了轻伤,程凛从中弄懂不是内疚，而是真切体会到了，言旭真非常喜欢自己。同时心脏悸动，急切和担忧也告诉程凛,你对这个人真抱着特殊感情。
　　当混乱人群蜂拥而上，耳目被嘈杂恐慌声音画面灌满,唯有被牢牢拽住手牵引安心温度，是他们两人主动伸手,把对方与自己拴在一起。
　　只要手那头没有丢,再汹涌人群中他们也能奋力走下去。
　　准备派不上用场不可抗力因素是提前回国，虽然异国惊喜十分浪漫，没了挺可惜,但事儿既然已经提上日程,换个方式改个日期也是要完成。
　　回到国内,有时间话还可以好好计划,不过战线得拉长了，因为他们全年假期很少，若无他事还不能随意离开，你出去一小会儿还好说，不申请就在外待久了那是破坏规矩。得在有限时间里重新拟定。
　　本来澳邀赛关注度不高，就连cal得了冠军除了粉丝和黑子们以外其余观众连评论都懒得给，反而是这场骚乱在网上迅速引发了热度，超过了大家对赛事本来关注。一时间cal官博不得不出面澄清下，言旭只是破了点皮，真没有断手断脚，感谢大家关心，队员们都很好。
　　言旭看着某些夸张推测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拷问：“这到底是关心我呢，还是诅咒我呢？”
　　说他断骨甚至被踩踏已经住院都有，程凛回想起当时场面，真是万幸没有发生踩踏现象，某些评论不乏恶意，巴不得言旭赶紧出事好看热闹，就很糟心。
　　程凛放下手机，瞧着言旭，自言自语呢喃了句：“祸害遗千年。”
　　他声音太小，言旭坐在自己位置上，隐隐听到程凛似乎开口说了什么，察觉到程凛视线抬起头来，程凛正好看着自己，言旭便以为是对自己说了：“什么？”
　　程凛摇摇头，撇开视线转了回去。
　　言旭若有所思。
　　骚乱发生时来不及细想，事后仔细回忆一下，当时他着急地朝程凛伸手，其实程凛也同样急切拉住了他，谁先谁后还真不好说，况且程凛之后担忧和焦急……看着是开窍了，可是为什么没更多反应？
　　等待是暧昧期甜蜜，但着实也焦灼人心。言旭在耳扣上敲了敲，好在已经吃了定心丸，稳得住。
　　准备大赛前期会暂停很多活动，但日常时该做就得做了，比方说就在言旭被擦破那点皮刚好时，广告商似乎是开了通天眼，踩着点让主力队员们去拍宣传照，这个他们就没法推，战队养着这么多人毕竟是要恰饭嘛。
　　一大早，黄姐就把人挖了起来，打包塞进车里，带着人浩浩荡荡出发，池双全程走路都是半眯着眼脚步打飘，随时能站着睡着，按到座位上开始化妆时也没醒。
　　他们要帮忙宣传是某品牌饮料，现在推出了新口味，拿人钱财替人干活，如今职业选手们就是要上得了游戏做了宣传，专业技术过关还要会营业，生活不易啊，不易。
　　化妆师感慨着言旭和程凛皮肤底子之好，羡慕得不行，池双这会儿是终于醒了，听着隔壁化妆师小姐姐各种赞叹，悲凉道：“唉，这个看脸世界。”
　　给他化妆化妆师闻言笑了：“小朋友，你也挺可爱。”
　　池双闻言眼睛一亮：“真？”
　　“真，年轻多好，全是胶原蛋白。”化妆师说着用手背轻轻拍了拍池双脸，让他抬头，“看，挺好。等下造型师来做头发，你可以玩手机了。”
　　化妆师道：“我也是你们粉啊，官方人气选手投票今天就要开始了，看在我们这么有缘份上，我投你一票。”
　　池双：“谢谢人美心善小姐姐！”
　　程凛正闭着眼任化妆师捣鼓，闻言眼睫颤了颤：人气选手投票原来今天就要开始了？
　　这个投票官方每年都会有，时间选在全球邀请赛结束后，为期一周，所有注册，一队职业选手包括替补都会在名单中列出，然后广大网友可对自己最喜欢选手投票，最后选出排名前二十选手，官方有时候会搞个签名周边派送啊、或者直播活动之类。
　　程凛以往是从来不会错过，当然是投给铁狼，等自己做了职业选手后许久不关心这些事，要不是听了这么一耳朵，还真想不起投票要开始了。
　　化妆师：“好了，可以睁眼了。”
　　程凛化妆师是位男性，程凛睁开眼睛动作在他眼中被无限放慢并加了好几层滤镜：就见那鸦羽轻轻颤动，一双眸子亮了起来，里面碎着星辰卧着海，目光流转之间便是心动。
　　化妆师一捂心口：“我，我好了！不，不是，我不太好，要命！”
　　化妆师妆底上很浅，但特意调了调，让程凛眼角泪痣更有存在感，一颦一笑间都带上了与往日不同魅力，造型师已经在一边巴巴等着了，程凛扭头，对上了言旭眼神，言旭做了个口型【好看】。
　　言旭造型也很帅。他头发已经快弄完了，衬得整个人更加肆意张扬，不难想象稍微摆几个动作都会极具张力，夺人眼球。
　　按照他们设计思路，肯定有一张全体海报，这张上大家都穿着队服，拍摄是单人拍摄，设计好动作到时候在一起就行，中心当然是饮料。而新出口味有两种，正好两两配对，再给每种口味单独特写。
　　饮料宣传标语是“清凉一夏，活力四射”，要有年轻、清爽感觉，摄影师让池双跳起来抓拍，池双一连蹦了十来下，每次都全力蹦得挺高，死宅体力，感觉去了大半年运动量。
　　同人不同命啊，言旭拍起来时顺利得令池双发指，而且摄影师声音都要高几个度，不断听到“对对棒极了！”“完美！”“帅！”这样惊呼，明明只有一个摄影师，也能听到快门响成一片，手速极度爆发。
　　最终照片只有很少能上，但拍起来底片是有n多，摄影师浑身舒爽，又让言旭换了个姿势：“言队，你把队服外套搭在肩上。”
　　言旭一手将外套甩在肩上，另一手顺势揣进裤兜里：“这样可以？”
　　“可以可以！往我这边看，眼神犀利一点，充满电力感觉，然后随意笑笑、啊完美！！就是这种感觉！”
　　摄影师一边大呼一边快手连拍，程凛看得呼吸微微一窒，不得不说言旭真是将一个简单动作做得潇洒又漂亮，现在他觉得黄姐当初说言旭哪怕退役了也能靠当模特挣钱很靠谱，这人不仅是天生衣架子，气场也是在太棒了，聚光灯下魅力散发，帅得一塌糊涂。
　　程凛手指动了动，没忍住，趁着大家伙儿没注意，拿起手机偷偷拍了两张，拍得很快，在其他人察觉前立马放下，当做无事发生。
　　然后他走到一边，拿出刚拍照片放大看缩小看，不怪摄影师时不时脸红心跳叫一声，真是……就很帅。
　　如果采用没拿饮料图片，到时候饮料肯定就是大图在中央，但是拿饮料图也要拍一拍，摄影师让言旭拧开饮料仰起脖子喝一口，不过在喝之前，往他脖子上弹了些水，水不多，将落未落，等言旭仰起脖子，水珠就顺着滚动喉结滑了下来。
　　程凛觉得自己喉头似乎也动了，周围工作人员小姐姐小哥哥们捂着嘴声音就没断过。
　　当然轮到程凛拍摄时，场面不逞多让，虽然走不是一个风格，殊途同归，吸引人魅力也挡不住。程凛拿着饮料瓶斜斜挨在脸上，靠泪痣这边，扬起一个笑，让人疯狂叫嚣，想把他跟饮料一起喝下去。
　　这回言旭拿起手机直接录像，举着手机光明正大拍，程凛看过来时也丝毫不怯，程凛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没多拍几张有点亏。
　　两两配对给不同口味饮料拍图时就不用穿队服了，造型师们已经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扒光他们给换衣服，眼神跟饿狼似，可惜给了他们中场休息时间，队员坐在旁边歇息，池双小声逼逼：“哇，言队，凛神，我怎么觉得他们恨不能把你俩吃了似。”
　　池一眼镜被摘了，换了隐形，很不习惯，他下意识想伸手推推镜框，伸手扑了个空，只好收回手：“这就是人气高烦恼啊。”
　　“诶诶说到人气，”池双来劲儿了，“今年人气投票，你们不展现一下队友爱，关爱一下我吗？”
　　一个号只能投一票，他们就算关爱，票数在大环境里也其实等于忽略不计。池一哥哥非常冷酷：“不好意思，刚等其他人拍摄时候我已经把那票投了，对象不是你。”
　　池双痛心大呼：“你真是我哥吗！”
　　池一：“亲哥。”
　　投票啊……程凛喝着水想，他还没投呢。


第四十九章 
　　在给两种口味饮料拍摄分组照片时，两两分组配对问题上,最开始广告商有想过把言旭和程凛两个高颜值拆开,不过最终还是拍板决定让他俩一组,池家兄弟一组。
　　池双：“我们是兄弟组合,他俩呢？”
　　“表面上新老组合，”元老和新人,广告商立意和解读，池一推了推眼镜：“实际上——”
　　池双确认身边没人，用咬耳朵小小声：“情侣组？”
　　池一老神在在：“子曰,看破不说破。”
　　换造型时候，造型师想让言旭把耳朵上耳夹取下来,言旭道：“是不能戴耳扣吗？”
　　“不不，”造型师摆摆手，“我是想换一个。”做造型不能缺首饰储备,而且提前知道今天要给cal拍摄后，造型师还特别准备了一些耳扣，他个人作为言旭颜粉,可以说已经迫不及待,在好素材面前他们总是打上满管鸡血，眼睛都能饿绿了。
　　“那就这个吧，挺好。”言旭冲他一笑，“毕竟是我最喜欢。”
　　这人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帅！！犯规！！造型师小脸一红,舌头都要绕花了,他啪嗒一下盖上手里放着耳扣首饰盒：“行、行,必须行！我也觉得这个耳扣非常好看，不愧是言队太有眼光了！”
　　言旭打了个响指：“说就很好。”
　　换好衣服过来程凛刚好听到这句，干咳一声，那意思，言旭不要脸他还要呢，耳扣分明是他挑，稍微有点脸成不成？
　　程凛穿着一件短袖衫，外面套着浅色马甲，跟言旭两件套配色刚好是里外相反，正巧搭在一块儿。
　　言旭半是揶揄道：“像不像情侣装？”
　　被他迷得七荤八素造型师抢答：“像！”俨然是言神说什么就必须是什么节奏！
　　程凛无奈看了他一眼，在旁边椅子上坐下了。衣服是为了拍摄效果选搭配，但不得不说，确实很有情侣装味道，如果是异性那都不用犹豫，众人肯定大呼情侣装。
　　造型师把他俩神情互动看在眼里，笑眯眯：“你们感情真好。”
　　言旭意味深长：“嗯，特别好。”
　　含义颇深，说一半藏一半讲话功夫，让人没法在人前拆他台，程凛悲哀发现自己依然嫌弃言旭不要脸，但是居然良好接受了他不要脸设定，就是说，哪怕言旭厚比城墙脸皮他也能一并接纳。
　　——恋爱真可怕。
　　但是他喜欢。
　　明知有坑依然要踩，大概也是恋爱魅力之一吧。
　　两人站在一块儿后，摄影师收获了双倍快乐，那尖叫和肢体夸张动作，他就是随时抽过去都没人觉得奇怪。池家兄弟看两人先拍，池双目瞪口呆：“这是拍广告呢还是情侣照呢？”
　　池一：“……都是吧。”
　　不管后期图出来是什么效果，现场c感浓得不行，没有准备墨镜真是失策。什么背靠背、碰拳啊，姿势都不是问题，人家摄影师让摆造型符合主题，挺青春美好活力四射，可问题是两个人眼神，他俩一旦眼神碰撞，强硬是强硬，火花也在飞溅，非常有张力，但是！划重点！池双觉得都不需要后期效果了，两人眼神一撞，整个世界自动变色，纯天然那种。
　　说他俩之间没一腿谁信啊！
　　池双忧心忡忡，难得体验了把操心感觉：“遭了，哥，我觉得我们战队最大秘密要捂不住了。”
　　池一已然麻木：“醒醒，什么时候捂住过？”
　　自己队友觉得他俩一块儿了，练习赛后别战队以为他俩滚完了，那些队员有朋友吧，朋友还有朋友朋友，明明他俩还没在一起，但全世界都觉得他俩完事儿了。
　　当然对外公开，例如在网上宣布这种事暂且不提，光是他们自己朋友圈子，也是个世界了。
　　摄影师提前做过功课，念着国内预选赛结束时言旭抓着程凛手，高高举起那一幕，当时截图本来就在粉丝里疯传，今天两人打扮得跟情侣似，又来了一次。
　　虽然程凛高举手里还拿着饮料，但并不影响时髦值以及摄影室内工作人员们愉悦起哄声。
　　池双在周围高昂嗓音中“啪”地捂住眼：“啊，瞎了。”
　　池一感同身受拍了拍他肩膀：“回头我们申请工伤补偿吧。”虽然不可能有就是了。
　　摄影师拍是不亦乐乎，要不是时间问题，真不想停下来，他意犹未尽舔了舔唇：“两位有没有考虑过退役后转行当模特？用我眼光保证，你们绝对能出人头地。”
　　“还早呢，”言旭客气道，“暂时不用考虑那么远事。”
　　摄影师意识到自己说话可能有些冒失了，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电竞选手是吃青春饭，迟早有退役那天，但要结束热爱职业谁都会不舍，他赶紧道“是是”，算是把这页揭过去了。
　　不过程凛知道，言旭还真就只是在客气客气。
　　拍完后他们要去换回自己衣服，更衣室内有隔间，虽然已经知道路但工作人员还是非常贴心把他俩带到更衣室，程凛记得刚才也是这位，但此刻人还是那个人，神情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工作人员用一种“我懂”眼神暧昧笑：“听说言队还在追男朋友。”
　　说到“男朋友”三个字时，他眼珠子转向了程凛，把“我真懂”又传递给程凛。程凛心说，不是吧看出来了？为什么，刚才发生事只有拍照，他们拍照过程十分正常啊？
　　那是因为你没照镜子，也习惯了言旭眼神。所以说习惯真很可怕。
　　言旭：“是啊，还在追。”
　　工作人员嚯嚯笑了：“年轻真好啊你们。”
　　程凛：“？”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什么，不，这位工作人员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玩什么情趣好吗？
　　到了更衣室，他带上门时贴心道：“暂时不会有人用更衣室，门是可以反锁哟。”
　　言旭面不改色：“好，谢谢。”
　　等门关上，程凛道：“公众场合，你们乱开什么车？”
　　“我就谢谢他给我们带路，”言旭笑，“你想到什么了？”
　　故意，绝对是故意。程凛翻了个白眼，拿起衣服打开一扇隔间门啪嗒关上了，言旭在门边吹了个口哨：“你不关门我也不会偷看3 0340。”
　　“不然你来偷看一下我？”
　　“咚！”
　　程凛一巴掌拍在紧闭门上，权当回应，言旭大笑，心情满足了，总算是老老实实去换衣服。
　　池家兄弟拍摄时，程凛和言旭坐着休息，看看人家兄弟俩拍，那才叫真正直男兄弟情，跟言旭程凛这种一看就有猫腻氛围完全不同，有他俩对比，回味起言程二人刚才眼神就更明显了。
　　言旭看了一会儿，跑到修图电脑旁查看起了他俩刚才拍照片，很是想直接把内存卡敲走，程凛想了想，拿出手机刷起消息来。
　　跟电竞消息相关，人气选手投票被官方大力宣传，热度已经炒了起来，投票是今早八点正式开始，票数每一秒都在大幅变化，排名方面，靠前排名并没有多激烈变动，受欢迎那些人票数早就和后面拉开了相当大距离，没办法，各行各业都有激烈竞争啊。
　　目前榜首是言旭，他粉丝基数多毋庸置疑，程凛作为首次入榜新人，人气也很不错了，目前排在第十。然后，铁狼目前排在第三。
　　以往看见言旭人气总是压铁狼一头，总是忍不住想怎么这么多人不懂铁狼好，不给铁狼票，恨不能告诉全世界我男神有多棒，如今看着……波动还是有，但是期待铁狼票数狠狠超过言旭心思，没了。
　　男朋友是来拿爱，男神是拿来崇拜，谈恋爱不影响追偶像，两人重要就不是同次元，没有可比性，本来是这样，但总觉得对不起男神怎么回事？
　　难不成我真要变成言旭粉了？
　　如果真成为言旭粉丝，那偶像也要换人，所以才会觉得对前偶像有愧疚感。但是，还没有吧？
　　程凛边想，边用大号顺手把票给了言旭，末了觉得铁狼还是现偶像，又切了小号，让阿丙把票给了铁狼。
　　阿丙这号，以后就不用了。程凛投着票想，可能这就是最后一票了。
　　投票成功时屏幕上会将你投票选手照片放大，占满大半个屏幕，言旭走到程凛身后，刚好看到程凛手机上弹出，大写铁狼。
　　他以往是从不关心人气票数，顺其自然就行，不过今年他已经投了程凛，因此知道这是个什么界面。
　　难得他会发现视力太好坏处。
　　程凛稍微偏头，就看到了神情复杂言旭。
　　他看了看自己手机，又看了看言旭，不该有心虚，但他还是飞快解释了句：“这是小号投！”
　　言旭轻轻挑眉。
　　程凛又道：“大号票你。”
　　说着他把号切回来，还把投票结果给言旭看，言旭盯着他一本正经模样哭笑不得，末了摇头感慨：“你还真是喜欢铁狼啊。”
　　程凛还没说什么，拍完照过来拿水喝池双略去前因，又只听了个后果，登时惊叫：“什么！？这就是你们还没搞在一起原因！？”
　　程凛：“……”
　　这么坑队友，能挖个坑埋了吗？


第五十章 
　　池双声音都用不着有多大,只要有一个工作人员听了去,就能一传十十传百,涟漪圈似扩散开去,更不用说，立马就有人听见。
　　一时间他们不知道该感慨他俩居然还没搞到一起,还是深挖这句话中信息量,但可以总结一下反正就是：搞到真了。
　　不少人垫着脚尖猫起步子靠近，竖起耳朵想听个明白，手上装作做自己事对八卦毫不关心,眼神却贼亮,满满透露都是好奇。
　　程凛粉着铁狼，言旭醋是醋，但本末不能倒置,池双这话等于把两个喜欢划了等号,这是在质疑言队魅力啊。
　　“双儿，来。”
　　言旭摆摆手，池双不明所以凑过去，言队笑揉池双狗头：“不是你想那样，嗯？”
　　反正照也拍完了，言旭铁爪不留情,把他打理得溜光水华头发揉成了个鸡窝,池双甩着脑袋后退,看了看程凛又看了看言旭：“但是我刚听到……”
　　“不,”池一伸手捂住了池双嘴,“你什么也没听到。”
　　两兄弟明明是一个爹妈生，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全程陪同黄姐感激拍了拍池一肩，可怜她年方二八，明明是个美女大姐姐，生生心累熬成了老阿姨，还得伺候着一群“哥”，多少护肤品面膜都弥补不了他精神伤害。
　　工作人员见没戏可看，纷纷表示很失望，程凛落单时候，摄影师搅着手指打圈圈，悄么生息靠近，肩膀挨了挨程凛：“诶，程凛！”
　　程凛：“？”
　　他左看右看，低声道：“你俩真没在一起啊？”
　　程凛：“……还没有。”
　　“哎唷那我不是可以上了！”摄影师一捂脸，“我这就找言旭要联系方式！”
　　程凛：“！”
　　“啊当然我不是不喜欢你哦，”摄影师道，“但是男朋友只能有一个嘛，我觉得他比较压得住我。”
　　说完他还拍了程凛一下，满脸娇羞。
　　槽点太多，程凛一时半会儿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但当务之急显然吐槽，有人想挖墙角啊！程凛语速飞快：“我们只是暂时还没在一起。”
　　摄影师疑惑眨眨眼。
　　程凛见他还没明白，索性解释得亮白：“就是说之后会在一起意思。”
　　“啊。”摄影师瞬间满脸失望，“什么嘛，你俩这不是有情况吗！我还纳闷儿，怀疑我看错了呢！”
　　摄影师嗔怨着走了：“浪费感情！唉，好男人都有主了，什么时候分我一个啊！”
　　拍完照众人整队回基地，广告商送了好几箱新品饮料，饮料味道真不错，不过队员们今天拍摄喝了不少，暂时不想碰了。一上车，池双就迫不及待问：“现在能说了吧！所以呢所以呢，什么情况？”
　　言旭：“那是——”
　　“我俩事跟铁狼没有关系。”程凛打断了言旭话，坦然说开了：“我粉铁狼，这种喜欢是不一样。”
　　池双一呆：“啊，你是铁狼粉丝？”
　　不不，弟弟重点不在这里啊，池一近视双眼却睿智看穿，重点在最后一句话啊！程凛说了喜欢啊！
　　言旭眼神瞬间变了，他一字一顿：“这种喜欢，不一样？和哪种喜欢不一样？”
　　程凛：“和池双理解不一样。”
　　池双咂咂嘴，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起这个话题，氛围突然诡异。
　　程凛在大事上，比较注重仪式感，或许这也算个毛病，比如告白这等大事，他就觉得需要给对方一种真正被看重、感觉强烈仪式，一旦表白就意味着两人关系正式发生转变，对两人来说都是大事，随便发条短信表白就绝对不在他考虑范围内。
　　他现在还琢磨着下次计划呢，虽然不清楚今天拍摄现场其他人是怎么看出来，但这不也意味着确实是时候了吗？
　　言旭瞧着程凛，像是要在他脸上看出朵花来，程凛想了想，又道：“那个小号我以后不用了。”
　　言旭愣了愣，这是在……哄我？
　　程凛眼神中确实带着探寻，又非常诚恳，在言旭滤镜加持下就觉得这是小心翼翼顾及自己心情，非常，惹人疼……言旭深沉想，能怎么办呢，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啊。
　　“美色误人啊。”言旭悠悠叹道。
　　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句？程凛不知言旭内心活动，突然跟不上话题。
　　倒是池双回忆着，突然啊了一声：“难道那时候程凛说最喜欢选手是铁狼，是真！？”
　　池一推推眼镜：“看来是。”
　　“哦哦没想到你是铁狼粉，不过你还是来了cal，证明果然还是我们有魅力啊，哈哈哈！”
　　喜欢铁狼就喜欢铁狼呗，虽然他们粉丝跟sg粉丝见面必然互相问候，队员之间又没那么多深仇大恨，再说，喜欢铁狼却选择了cal，这是从另一个层面反应cal厉害啊！
　　池双对程凛是铁狼粉丝这件事完全ojbk，怎么说，也比狗血三角恋来好啊，言队老流氓好不容易想认真跟人拍拖，赶紧收了他才是正事，远离三角，造福人类。
　　拍完照是直接回基地投入日常训练，都没有时间在外晃悠，程凛接起程母打来电话时正在心中感慨日程真紧。
　　“妈？”
　　“小凛啊，周敏回国了，你周叔想给她办个趴，这周六，特意问你能不能一起参加。”
　　“替我谢谢周叔好意，但我确实没空。”现在他时间又不是按法定节假日算，不是周末就有空。再说他跟周敏也就萍水之交，有那空还不如出去安排表白事，参加什么派对啊。
　　程母在那头轻笑了声：“行。”周叔一个长辈，却特意邀请程凛，这显然是他家女儿托父亲开口，不管程凛是否理解其含义，但就冲他干脆拒绝就知道，他对周敏没任何意思。
　　日常训练、直播，还有战队其他安排，确实把时间安排满满当当。一个星期后人气选手投票结束，言旭以惊人票数拿下“最具人气选手”荣冠，铁狼紧随其后，程凛第七，比第八池双高一点点，池一在十五，cal四名主力队员都进入了前二十。
　　其实战队内除了程凛和言旭是互投外，池家兄弟都票给了伍子。作为替补出场率低，人气也比正选低，是很无奈也没办法事，不过伍子向来不在意这些，安然是他性格。
　　官方趁热打铁，推出人气前二十选手签名周边，有键盘鼠标队服等，愉快捞金。同时今年还搞了个活动，召集二十名选手，搞一个线上直播活动。
　　二十名选手，开着自己大号进入到官方编辑游戏服务器里，玩法当然跟平时不一样，纯娱乐赛事，就要有点娱乐花样。
　　比赛场地固定在一个不大不小圈内，所有人不分战队，各自为战，相当于单人solo。
　　每人初始包里带着一个信物，击杀其他人舔包可获得选手信物，被击杀人在二十秒后重新复活，每五分钟后所持信物数量低于三人被自动淘汰，二十分钟后如果存活人数大于一，则会在地图上随机投放一个靶子，该靶出现会像空投一样在地图上出现标记，谁先击中靶子，则胜出。
　　当然，娱乐比赛后还有简单采访，期间也会抽奖，作为回馈粉丝福利，感谢他们支持。
　　二十名选手会集中到官方大厦里进行活动，这样也方便拍摄和直播效果，大厦里有自配电脑间，容纳个二十人不成问题。
　　选手们从下车到进门都有跟拍，cal四人是一起来，在大门口池双对着镜头来了个飞吻，弹幕中他粉丝们立刻刷了起来。
　　在电脑间内大家座位是打乱坐，言旭坐下时候是真很想知道今天这位置谁安排——他旁边是程凛，而程凛旁边，是铁狼。
　　对，程凛坐在他跟铁狼中间。
　　铁狼跟程凛友好打招呼握手时候，程凛那激动眼神完全无法忽视，言旭磨了磨牙，觉得牙根有点酸。
　　主持人米宝先是跟着摄像头在电脑间内现场跟队员们打招呼，镜头扫过各个队员脸，大家都笑着打招呼，有人还搞怪一点，比如池双，做着鬼脸。
　　“大家看起来状态都很不错啊！”米宝贼贼一笑，“今天是个好机会啊，”她拉长声音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好日子哦！”
　　直播间弹幕里大家哄笑，纷纷称是。
　　米宝和解说员会在一个有大屏幕房间内进行解说，电脑间内也留着摄像师，这次比赛官方还有个玩法是，收音，电脑间内当镜头给到某位选手时，他说话就会通过直播间让大家听见。当然，如果他身边某人也正在说话，声音很可能会一起收进去。同时，游戏服务器开放全屏语音加强版，靠近了，游戏里大家能听到比平时范围更广说话声。
　　虽然这对判断枪声、脚步声等是一种干扰，但娱乐嘛，总要轻松一点。
　　米宝和解说员就位，等选手们登入游戏后，大家才发现居然还有彩蛋。
　　“对，我想大家现在已经看到了，”米宝道，“所有选手头上都顶着自己名字，大写加粗，这在平时可是见不到场景，在知道彼此是谁情况下大家会有什么有趣反应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五十一章 
　　时间稍微往前倒退,在游戏开始前,电脑间内状态是这样的——
　　大家都还没戴上耳机，小风建议：“反正收音效果都这样了,不如我们来波刚的，大家都别戴耳机了。”
　　有耳机和没耳机的音效对职业选手们来说绝对是两个概念,摘下耳机要判断脚步声的方位就更难了,不过大家接受了这个建议,所有人都不戴耳机那起跑线是一样的嘛,玩就玩。
　　不过小风第二个建议才是重头戏,他干咳两声，有理有据：“我觉得我们可以集体送人气排名第一的言旭选手一个大礼，咱们组队狙他怎样？”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可见言旭在职业选手中的“人气”也很高,颇受欢迎。言旭：“素质，solo赛组队,你们把竞技精神放哪里了？”
　　他说的严肃又正经,可惜这里谁都不是好唬的,小风咧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笑容极其险恶：“娱乐局我们就要讲究娱乐精神,怎么欢乐怎么来。你要是怕,现在求个饶我可以考虑放过你,嘿嘿。”
　　言旭是不会提醒小风在镜头前笑得有多贱的,他也弯弯嘴角：“那就没办法了，团体就用团体对抗，我们这儿可是有四个默契的队员在啊。“
　　还别说，人气选手前二十里，整个队伍都入选的就只有cal，连冠军sg都没这待遇。言旭程凛不用说，光是颜粉就有一大堆；而池家兄弟的性格很受人欢迎，哥哥暖款的池一，还有贱萌贱萌的池双，再有游戏技术加成，四人的人气都很旺。
　　小风哈：“四个人又怎么样，我们十六个人的大团！”
　　言旭挑眉：“十六个人，你确定？”
　　确实有人响应小风，但也有人笑眯眯看戏，now战队的队长ti举手：“言队要是开口，我可以帮cal的。”
　　小风大怒：“叛徒！”
　　“诶怎么说话呢，”ti道：“你是飓风我是now，叛谁呢。再说谁还跟谁没个仇了，我就乐意帮着言队揍你。”
　　是的，除了少数新人，前二十还是老油条占多数，大家都是赛场上见惯的，谁还没被谁打过呢？就算临时凑个队，那也全是表面队友，还能指望真的拧成一股绳吗？
　　言旭就是知道这点，加上自己队友在，才有恃无恐。
　　小风提高嗓音，改变战术：“你以为你的队友一定会帮你吗！cal的同胞们，报仇的时候到了！你们平时肯定也受言旭这个狗逼的压迫吧，没事我们大伙儿帮你们撑腰！”
　　非常低级的挑拨离间，池双立马表示：“我爱队长队长爱我，坚决拥护自己队长。”
　　池一也不为所动：“我站cal。”
　　程凛道：“虽然我对言队的人头也很感兴趣，但这种时候果然是不能便宜外人。”
　　言旭很王八抱臂，没有需要他补充说明的了，嘴仗完胜。
　　程凛微微侧目看了他一眼，还有点想看看一边的铁狼，顿了顿，还是忍住了。在这之前更早的时候，他们被告知了官方今天的玩法，言旭当时也感慨：“非常方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啊。”
　　他对程凛道：“顺便让你看看，我跟铁狼究竟谁更值得做你男神。”
　　男神跟男朋友是不一样的！程凛刚开口准备说出来，只起了个头音，言旭就被叫走了，程凛悻悻闭嘴，话没能说给言旭听，颇有点郁闷。
　　不过事后冷静一想还好没说出来，这话意思也太明显了，虽说语气可能听着像抱怨，但跟告白也没什么差。人气选手投票的一周内，程凛重新安排上了告白计划，拜托的是自己从前常去的一家会馆准备，他还请了几个小时的假亲自跑了一趟确认无误，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步。
　　然而预言一下，就在今天，程凛将再次体会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时间回到现在，所有选手登入游戏。
　　“我们不难想象这个圈不大，落地很快就要开始打架，啊刚说完就有人送了一血！”米宝笑了一下：“没办法战况必定会很激烈。现在在直播间为你最喜欢的选手打call，发送‘某某666’的固定格式弹幕，我们将随机抽取幸运粉丝，送上精彩大礼。”
　　解说员道：“哎呀以往解说都是分析战术，我看今天可能不太有我的用武之地啊。”
　　米宝乐呵呵：“他们自己就能打得很有趣，我俩大概就是来负责帮忙抽奖的吧！”
　　解说员也笑：“有道理啊哈哈哈！”
　　有他俩这样暖场，直播间其实挺有意思，两人不光互相侃，也侃起了队员：“我们可以看到飞鹰的两人遇上了，面对面，然后——他们收起了枪哈哈哈这是准备肉搏吗！真队友，真男人！”
　　头上明晃晃挂着名字，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观众们想看的也不是二话不说冲上去就打，队员们也很懂，娱乐局就要有营业的态度，观众看得开心，他们自己也玩的开心。毕竟平时赛场上可没法这么玩。
　　飞鹰队两人是打算友好肉搏了，但是此时一名恶人路过，把他俩的人头都收走了。
　　“靠！”
　　电脑间内现在谁大声说话所有人都能听见，飞鹰队两人道：“你等着，组队了组队了，我俩干死你！”
　　“别啊我就一个人！溜了溜了。”
　　言旭手上已经有五个信物，他看了看时间，问自己队友：“cal，你们谁手上信物还不足三个的？”
　　池双道：“我我我，还差一个。”
　　“风神啊，你有几个？”
　　“三个。”小风下意识回答后才觉不对，“靠言旭你想干嘛，离我远点！”
　　“说什么呢，认真对待比赛，远离干什么。”言旭厚颜无耻直接对所有人问了：“各位，谁有小风的位置，给我报个点。”
　　还真有人把小风待的地方报出来了，言旭招呼池双：“走走走，带你凑信物去。”
　　小风：“呵，小心被收过路费。”
　　“不怕，走着。”
　　“我也看到他了，”程凛道，“我给你们守着？”
　　小风暗骂一声，开始跑路，程凛想了想，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躲躲藏藏跟了过去，不停更新小风的位置。
　　小风听着事实播报：“我去你们行不行，居然还没把程凛打下来！”
　　其他人也笑：“他不跟着你么，你打啊！”
　　开玩笑小风也是走一步躲一步，他要是冒出来其他人不也能等着把他打成筛子么，cal全员烦人！
　　不管你身上收集了多少信物，只要死一次就会被人全部莫走，复活后又重新打人收集，能一口气丢到信物，运气好也能一个包就舔满信物，不过每五分钟要结算一次，如果运气不好刚好卡着时间丢了信物，那就只能被淘汰。
　　一片混战后，第二十分钟手持三个信物以上的只剩五个人，马上地图上随机刷新靶子，五个人里有言旭，有铁狼，言旭按着鼠标想了想：“各位，第一个靶能不能放给我跟铁狼来抢。”
　　哦哟有戏看！摄影师立刻把镜头甩给了言旭。与此同时程凛也倏然转头看着言旭。
　　小风已经被淘汰了，他也乐得有好戏看：“怎么，你俩有什么私人恩怨要解决？”
　　言旭轻轻看了程凛一眼：“算是吧。”
　　程凛：“言队，你——”
　　“我就是想努力努力，好上位成男神。”言旭道，“大家给我个面子，狼神，来不来。”
　　铁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比试我没意见。”
　　其余人立刻表示没问题，只有一个人情绪不太好，几次三番被打断话，程凛眉头一竖，几乎是脱口而出：“言旭，我都说了，男神跟男朋友不一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俨然忘了今天不是平时比赛的情况，今天的语音，是大家都能听见的，不仅是电脑间内的各位，还有，官方直播间内的无数粉丝。
　　因为此时镜头，正对着言旭，言旭说的话，还有坐在他身边的程凛说的话，都会一字不差的让大伙儿听了去。
　　瞬间整个电脑间内鸦雀无声，原本欢乐的弹幕也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突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然后，世界就炸了。
　　【卧槽程凛！我是幻听了吗幻听了吗，妈呀他说的是什么！】
　　【没有幻听，他说男神，还有，男朋友！】
　　【男朋友！？谁？程凛不是有女朋友吗？妈呀怎么回事，他这话是对着言旭说的是吧！？】
　　【天啊信息量爆炸！我是谁我在哪儿，你们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啊！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程凛说的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正在看直播的cal的工作者们一捂脸，已经不知道作何反应，黄姐表情精彩纷呈最后定格成面瘫，冷静道：“准备公关吧。”
　　电脑间内间或有下巴砸在地上的声音，已经知道的那部分人员没什么反应，而程凛现在表情和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他首先担心的居然不是在网上掀起了多大风浪，而是想，他的告白计划又吹了。
　　而言旭在短暂的愣神后，此刻双眼里的神采亮得惊人。
　　男朋友，男朋友！这是告白没错了。
　　“小孩才做选择。”言旭道，“成年人如我，全都要。”


第五十二章 
　　导播室里传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官方工作人员和摄影师都很鸡贼,特意把镜头再扫过程凛，这才切了画面,果然很快就有cal战队的工作人员上来联系,官方把主画面给了米宝和解说员所在的演播室。
　　看看直播间疯涨的热度,谁不爱啊，官方并不认为这是个直播事故,反而非常乐见其成。
　　正巧，靶子砸了言旭的脸,言旭开枪击中,系统判胜，正好进入休息时间，米宝和解说员赶紧圆场,聊天加抽奖,但架不住直播上弹幕都在关心程凛和言旭的事。
　　cal的工作人员们为自己战队给大家添了麻烦道歉，官方工作人员笑眯眯摆手：“哎呀没有没有,顺便我们想问一下,待会儿采访环节里的提问,我们能临时加问题吗，就是有关他俩关系的？”
　　观众关心什么播什么，也是非常贴近大家生活了。
　　黄姐不失礼貌一笑：“还请不要,哎呀他俩临时玩这么一出我们也头疼的很,可怜可怜我们吧,之后铁定要加班呢！”
　　黄姐打从以前就有心理准备,言旭和程凛要真成了迟早是要公开的,在商业化的今天他俩公开肯定会造成一部分损失，但也会带来新的利益，怎么说也是波热度，为啥要便宜外人，当然要自家来啊。黄姐是没想过他俩的恋情会以这种形式爆出来，但既然木已成舟，官方也蹭了热度，差不多就行，欲知后事如何，请关注cal战队消息。
　　就是这么的精明。
　　在确认摄像头关闭后，电脑间内瞬间热闹非凡，程凛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臂弯里，心情过于复杂，不想抬头见人，尤其是看到言旭那张脸。
　　但言旭此刻可能老实吗？开玩笑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的表白，虽然时间地点都很微妙，但并不妨碍他此刻螺旋喷射的好心情，言旭乐呵呵伸手在程凛后脑勺的发间绕了绕：“诶，凛神，抬个头，嗯？”
　　程凛拒绝抬头，并持续装死。
　　言旭和程凛周边能站的地方都被围上了，不能围的大家也基本是起身仰脖看戏状态，小风就纳闷儿了：“哎不是，你俩怎么又跟铁狼扯上关系了，什么男神男朋友的，三角？”
　　“不，”铁狼虽然不明所以但这句话他是能反驳的，“我喜欢女的。”
　　“不是嗨你看，三角关系不一定本人知道啊，”小风一单身狗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过来人口吻，“可能他俩谁对你有意思你不知道啊。言旭快说，难不成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直暗搓搓对铁狼相杀相爱？”
　　其余人，包括铁狼，纷纷露出了或惊恐或不可置信的表情。
　　言旭：“滚蛋。看在我今天心情好得的份上，你捡回一条命。”
　　“那难不成……”小风说着视线往程凛身上瞟，这回言旭回答的更快，“他没有。”
　　小风满脸失望：“所以干铁狼何事？”
　　面对明显想搅屎看热闹的小风，言旭呵了一声：“没人想干他，你想你上，看不出来啊风神，原来你好这口。”
　　小风反过来被摆了一道怒了：“艹！”他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这是言旭的新不要脸战术，你终于在赛场外动手了，你想今天之后网上大家该怎么讨论啊，人家狼队好好一直男就被你们搞成弯的了，人言可畏懂不懂！”
　　不，观众们可不是前因后果都知道的，因此大部分人关注点都在言旭程凛身上，他俩被听了去的对话要把铁狼摘出来简单的很，哪用得着小风瞎操心，当然，他也并没有在操心就是了。
　　sg的ol凑上来：“所以，跟我们队长有什么关系，我是真的好奇，主要是为我们队长着想。”
　　言旭视线一直黏在程凛身上，他看见趴着装死的程凛终于动了动，事件的主人公之一总算是肯离开桌面，抬起头来。
　　他粉了铁狼很多年，还从没有当面朝偶像表达过崇拜的心思，顺便朝他道个谢。
　　程凛深深吸了口气：“实际上，我是铁狼的粉丝。”
　　ol愣住：“啊？”
　　铁狼也很意外，这并不妨碍程凛把话说完，他郑重朝铁狼道谢：“我当初会想成为职业选手，都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真的很谢谢，我非常喜欢现在的赛场，也是因为成为了职业选手，我才能遇到言旭。”
　　众人发现他们还是天真，原以为会看到粉丝朝偶像激动表白的戏码，结果感谢就算了，临到结尾还要被喂一口产自cal的狗粮，明明是对着铁狼再说，怎么结果还是在跟言旭告白啊！
　　你回头看看言旭的表情啊！
　　被cal的人当做导师感谢铁狼还真是第一次遇到，他忙摆手表示“不敢当不客气”，最后想了想：“额，官方这次有一款键盘，印着我的签名，仅限抽奖放送，你要吗？”
　　要！程凛脑子里第一时间做出了回答，眼神也满满写明了期待，但最终他顿了顿，摸了摸鼻子，轻声道：“还是不了，怕到时候基地里天天飘醋。”见识了言旭的醋力，程凛觉得还是别刺激他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言旭开口了：“他既然给你，就拿着吧。”
　　程凛扭头，不可置信眨了眨眼。
　　他惊讶和喜悦的神情夹在在一起，加上眨了眨眼，言旭看得心都化了，他忍住了把人按着亲的冲动，勾起嘴角：“不要白不要，纪念一下，毕竟已经成为前偶像了。”
　　小风：“前？”
　　言旭：“本命suns了解一下。”
　　“切——”
　　随后黄姐来了电脑间，没有抱怨没有数落冷静的直切主题：“是准备公开承认了？”
　　言旭是没问题，关键要看程凛，程凛虽然计划一而再再而上透了风声，他道：“嗯，会说的。”
　　“行。”黄姐一点头，“今天后面的直播记得别直说就行，总得给我们战队自己留点热度，剩下的你们随意发挥。”
　　说完踩着高跟鞋干净利索的走了，其余战队的选手们纷纷感慨，黄姐是个人物啊。
　　直播期间不可能给太长休息时间，这回延长了点时间还是因为临时出了言旭程凛的事，摄像师示意大家准备准备，稍后要重新开始了。
　　程凛坐下后，一时间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的表白，被高高举起还没落实呢，突然手上一轻，化作周身飞鸟扑着翅膀轻盈的告诉你成了，他刚才趴着缓了许久，此刻依然精神依然存在恍惚成分，脚飘在云端，没能完全踩在地上。
　　程凛想扭头偷偷瞧言旭一眼，眼角的余光先一步扫过去，突然发现言旭起身靠近，于是脖子便僵硬了，没有更多动作，接着他的肩膀被人揽住，然后头顶上传来一个郑重又温柔的触碰——言旭亲吻了他的头顶。
　　电脑间内瞬间哄声一片。
　　池双激动的时候就容易连发粗鄙之语，此刻同样没能改正这个毛病，连珠炮似的屏蔽之词后他捂住眼，从手指留下的大大缝隙中看出去，目不转睛同时嘟囔：“瞎了瞎了。”
　　小风拍案而起：“卧槽公共场合言旭你要不要脸的！”
　　言旭松开手，没事儿人似的坐回自己座位上：“醒醒，没当众来个法式热吻已经是替你们考虑了，而我的心情也总要有人考虑考虑。”
　　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的回应，偏偏挑了个不巧的时机，公众场合，还是对外工作营业时间，还有很多话此时不能说，很多事也不能做，内心崩腾的情绪如躁动的猛兽，亲吻头顶也只是稍微起到一个安抚作用。
　　猛兽是想吃人的，整个儿的那种。
　　程凛觉得现在不只是脖子，自己浑身都僵了，但四肢百骸却被一股带电的暖流猛的刷过，他想战栗，却又动弹不得。
　　半响后程凛低头，看不清表情，但是耳朵已经熟了，又红又甜。
　　言旭清晰听到猛兽低吼了一声，更饿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言队精神抖擞大方道：“来，各位，我今天逢喜，本着大家一起开心的原则，等下的比赛——”
　　小风立马从声讨言旭中暂停，眼睛一亮：“你站着让我们杀？”
　　“——我可以少杀各位几次。”言旭不急不慢补完了后面的话，“想什么呢小风队长，就算是娱乐局，观众也不会想看站桩送的。”
　　“那你说个jb！”
　　言旭成功引起了众怒，现在大家可以同仇敌忾拧成一股绳了，不仅是因为言旭嚣张的话，更是作为ff团的成员，大家毅然决然站到了一起，把枪口对准了言旭和程凛。这回就算是池家兄弟都想置身事外看好戏了。
　　接下来言旭跟程凛真的就打得蛮艰难，不过所有人都打得挺开心，而关于两人的弹幕依然没断过。
　　【究竟是什么情况，米宝姐姐知道吗，能不能说一声？】
　　【程凛跟言旭这是敞开了组团一起走了？】
　　【刚才那个镜头，凛神耳朵好红啊！休息时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卧槽卧槽我吃他俩啊麻麻我搞到真的了！】
　　【他俩真是一对儿，那程凛女朋友呢，分了？】
　　【cal真的是恶心死了，一个二个都有毛病，怎么还不被封杀！】
　　【坐等官宣】
　　米宝看到很多黑子的言论，费了很大劲儿控制住自己不能皱眉，要保持微笑，当做没看见。至于一些cue她问什么情况的人，也不能回答，只能在心里说：不好意思啊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在不久之前我也还是想跟某人恋爱的女友粉呢。不过现在看来，死心的早真的是太明智了。


第五十三章 
　　在爆炸性的消息面前,连抽奖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米宝和解说员看着弹幕打哈哈,睁只眼闭只眼，一看就是应付过大场面的老手。
　　程凛和言旭在一起的事虽然够让职业选手们津津乐道半天，但也不可能一门心思念叨着，毕竟人家都脱单了你还单身,调侃多了那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大家都是玩游戏的,有什么要讨教的还是游戏里来吧，难得大伙儿齐心协力,胖揍言旭此时不上更待何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第二把言旭卡着时间被击杀，眼看就要淘汰,被人舔包的时候猫着的程凛一颗雷丢出，精准带走组队舔包的两人。
　　“瓦擦太阴了！”
　　言旭：“漂亮。”
　　“走走转火程凛！”
　　程凛快速舔了信物转身就跑：“我怎么觉得好好一射击游戏被我玩成了躲猫猫……言队你别老盯着我看行么？”
　　“诶别管我,看屏幕。”言旭道，“我就看看,不干别的。”
　　镜头又给到了刚好出局的言旭本人，弹幕已经要疯了。
　　【好了我确定我搞到真的了，他俩没在一起我直播吃键盘好吗！】
　　【老流氓你想干什么！放开凛神让我来！】
　　【我就想知道程凛女朋友在看吗,hello，你知道你男友或者前男友是弯的吗？】
　　【骗子,渣男！】
　　比赛结束后,小采访里会把同队的安排在一起然后再问,顺便会拿着平板让选手们看实时弹幕，cal战队四人是最整齐的，当然，轮到他们时弹幕最关心的也就是言旭和程凛今天的爆炸性新闻。
　　环节是有抽取弹幕进行互动的，池双看着弹幕：“哎哎，现在是我的抽问时间啊，怎么老问言队程凛，赶紧的我的粉丝们人呢！”
　　立刻有池双的粉丝把弹幕刷了起来，池双互动完后，把平板递给了程凛，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程凛拿起了平板，一时间居然找不出不踩雷的正常弹幕，大家都跟商量好似的，全都关心着他的情感问题。
　　黄姐说的是留点悬念分寸，也没说完全不能说，程凛斟酌后，随便选了三条，其实此刻弹幕内容大同小异，可以想象等下交棒给言旭后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我俩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个请听下回分解。”
　　“我没有女朋友，过去式也没有。”
　　“我觉得言旭帅吗？帅的。好，谢谢各位的提问。”
　　【没有女朋友！？之前的录屏我还有呢别不认账！】
　　【啊啊啊啊重点都没回答太狡猾了！】
　　【绝对是在逃避，快言旭你必须正面回答！】
　　言旭接过平板，正好看见几条黑：“哟，各位火气挺大。别喷的太快，小心脸疼。”
　　言旭神态自若拿起平板，问他俩事的，言旭道：“参看凛神的回答。”
　　【……我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还能更省事一点吗？】
　　言旭：“好的，谢谢各位，请期待cal未来更好的表现。”
　　【要疯了没人问你比赛啊！！】
　　【这波闪避我给满分】
　　【所以你们是打算逃避吗，呵，纸是包不住火的！】
　　官方的活动结束后，官方提出留下大家聚聚餐，毕竟工作了不能饭都不给吃一顿吧，其余人是没什么问题，但cal这边，黄姐出面婉言谢绝了好意，让自家队员把外设收拾了赶紧走。
　　车门隔开了外面大家好奇的视线，车内又是另一个天地，池家兄弟缩在一块儿，给两尊大神腾出好大的空地，程凛有话要说：“黄姐，晚上我们能不能出——”
　　“不行，想都别想。”黄姐干脆的打断他的话，“你俩最近几天都给我老实在基地待着，就算要谈恋爱基地也够你们发挥了，包括房间床铺一应俱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程凛咂摸咂摸嘴，孰料言旭道：“没有俱全，有缺的。”
　　黄姐：“什么，你还想搞什么幺蛾子，缺什么我去买好吗！”
　　言旭眼神微妙：“让你帮我们买这个，不太好吧。”
　　程凛几乎是福至心灵，明白了言旭那不怀好意说的是什么玩意儿，黄姐还没回过神来：“有什么不好……”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对着言旭的眼神，突然明白这流氓的意思了。
　　缺什么？有床那只是提供地方，要实施行为还缺安全保护工具啊，尤其是两位男性那更不能少啊。
　　黄姐脸色青青绿绿，最后呵了一声：“那只能劳烦您这几天憋着了。”
　　言旭：“残忍。凛神你说对不对。”
　　程凛：“离我远点。”
　　他到底是没能让言旭离他远点，车上不用说，空间有限，下车后，言旭跟他也是走在一块儿的，其余人很自觉的跟他俩拉开了距离，两人很明显需要独处空间。
　　不能出基地的大门，不过基地也是有个后院的，虽然很小，也能走两步，程凛道：“我们去后院走走？”
　　言旭没意见。
　　他们回来时太阳已经落山，暮色降临，没有了强烈日光的灼烤，傍晚能感受到丝丝凉爽，两人走了一段，谁也没开口说话，但围绕在他俩之间的气氛不是沉闷，而是隐约缠绕着别的什么。
　　后院几分钟就能逛一圈，唯一幽蔽点的地方是个周围草木茂盛的凉亭，两人走进凉亭后，程凛终于开口了：“我原本准备过告白计划。”
　　不一定热闹但肯定热烈，不一定盛大但肯定郑重，完成的是大事，“反正怎么想也不会是在工作时间，直播镜头前，突然脱口而出的话。”
　　天时地利一样不占，结果只留下幻觉和恍惚，程凛空落落了半天，踩在意识和真实的分割线上。
　　言旭站在他身后，安静听着：“什么样的计划，我猜猜，有鲜花？”
　　程凛转过身来，跟言旭面对面：“有。”
　　“有掌声？”
　　“如果你想要的话。”
　　程凛少年时也想过将来若是遇上喜欢的人，表白要做些什么，更不用提他本来是个仪式感强烈的，越是长大越是吹毛求疵，虽然不再跟少年一样总是想象，可真正遇上后安排起来只会比想象中更加细致。
　　他总觉得如果没有一个称得上的仪式绝对会是遗憾，但此刻，站在言旭面前，看着这个人，深深的望进他的眼里，程凛被拉回现实里，他突然觉得——
　　“我突然觉得，那些好像也不重要了。”程凛弯了弯眉眼，露出一个笑。
　　在夏日的黄昏后，余晖残烧着最后一点炽热，没有热烈，但足够耀眼。
　　言旭也笑了，他继续着刚才关于告白计划有什么内容的对话：“有你吗？”
　　“有。”
　　“有你喜欢我吗？”
　　“有。”
　　程凛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言旭。”
　　“那可真是太巧了程凛。”言旭上前一步，“我也喜欢你。”
　　言旭一手已经揽住了程凛的腰，另一只手捧住了程凛的脸，他手指轻轻摩挲过程凛的皮肤，两人呼吸近在咫尺，言旭道：“我想现在应该不需要询问了。”
　　如果是索要一个亲吻的话，是的，不必再问。
　　于是程凛闭上了眼，随着阴影一起落下来的，是唇瓣上温热的触感，程凛嘴唇微微翕动，主动伸手揽住了言旭的脊背，配合的张开嘴，加深了这个吻。
　　原本攥紧的心脏悸动、雀跃，呼啸的声音要穿过耳膜，但神奇的是在这个吻里快要捣烂胸腔的跳动竟然平缓下来，像是灵魂终于落到了安处，心脏轻吟着，舒服得手脚发软，浑身懒洋洋，就想化在这个吻里，跟另一头的灵魂融为一体。
　　两人的心跳声渐渐重叠，那是最为契合的乐章，由他二人谱写。
　　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但是有我喜欢你，也有你喜欢我。感觉不坏。程凛拥抱着言旭，如是想到。
　　热度重新在两人之间升起，不是阳光带来的，是他们彼此带来的，两人都搂得很紧，气息越来越不稳，第一次分开时都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喘息声，言旭在他脸颊上亲了亲，顺着滑到了眼角的泪痣上，他话语不分明，气息里夹杂着呢喃：“我很开心，真的……真的。”
　　脸上的吻又轻又痒，但简直要被点燃了，程凛只觉得每亲一次心脏就被羽毛挠过一下，特别是泪痣上的亲吻，简直跟带电似的，酥酥麻麻流遍全身，叫人招架不住。
　　程凛的手也揽着言旭的背，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的唇又贴在一起，这次比方才来得更加热烈急迫，两人气息快速交融在一起，连接吻都非常有气势，谁也不肯让谁，舌头推来又推去，两方城池都被尽情搜刮，互相给予，互相索取。
　　不过最终还是程凛先败下阵来，气息没有言旭绵长，他赶紧拍了拍言旭的背示意他退开，感觉要窒息了。
　　被吻到喘不上气也太丢份儿了！
　　言旭意犹未尽在唇上舔了舔——当然是程凛的唇，嘴唇分开了，人还没分开，他把程凛整个人抱进怀里不撒手，在他耳边低低笑。
　　他很开心，程凛也是，这样更没法松手了。两人就这么抱着，直到彼此气息都平复下来。
　　程凛无意识在他鼻尖蹭了蹭，言旭闷笑一声：“别招我，小心腿软。”
　　程凛：“明天我就开始锻炼。”
　　可惜今天什么也没准备，不能让人下不来床，言旭道：“走，回去了。”
　　程凛想起言旭之前一直挂在嘴边的称呼，弯了弯唇角：“男朋友？”
　　这次回应可不是单方面的了，言旭扣紧他手指：“男朋友。”


第五十四章 
　　没让各位久等,当晚他俩回去就发了微博，用的配图是他俩当时在飞机上靠在一起的照片——而程凛也终于知道自己被偷拍了，还被偷拍了很多次，喜闻乐见。
　　【cal-suns：介绍一下，我男朋友叼烟jg】
　　【cal-l：我男朋友太不要脸,麻烦大家多担待拱手jg】
　　很好，现在吃瓜群众们终于啃到一个实心大西瓜，蜜沙瓤的,贼甜,可以尽情高呼：我特么嗑到真的了！！！
　　其实程凛说的每一个字都很真心实意,都是重点，包括“不要脸”,但大家最关心“男朋友”三个字，该柠檬的柠檬，该升天的升天。
　　猛然暴增的评论点赞和转发,直接导致微博小范围崩掉,程凛和言旭微博底下暂时什么内容也刷不出来，众人只好纷纷涌到cal官博底下,官博也跟着炸了。
　　而程凛发现晚上发这条微博并不是好时机时,他手机的消息已经应接不暇。
　　爸妈在家庭群里欢快鼓掌，庆祝儿子终于脱单,他二老接受良好,但程凛的一些朋友们不敢相信自己好好的兄弟说弯就弯,比如阿甲阿乙,群里说了不算完，非得要电话聊起来，不然他俩无数羊驼奔腾而过的心情能把自己憋死。
　　当初谁说最多黑转路呢？您这转职跨度也太大了啊直接转正宫了啊，程凛跟他俩扒拉得是口干舌燥，怎么看今晚也别想好好睡了。
　　第一时间了解消息的家人和死党，还有其他的朋友，程凛第二天到了训练室里也是电话不断，平时接个电话没什么，可这占用的时间太长了，程凛干脆全扣了，等休息时间再回拨过去。
　　他刚结束一个电话放下手机，那厢言旭又把电话接了起来。
　　池双休息时间照例开了包零食解馋：“哇你俩真是业务繁忙，来点么，新口味。”
　　池双开的是包薯片，程凛摇摇头，他现在只想喝水，并不想吃这类干货，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水，等喝了一口把杯子放下，才发现自己的杯子正好好放在另一边，手上这个不是自己的杯子。
　　是刚言旭在这里站了站，顺手放下的，他的杯子。
　　池双：“噢噢言队的杯子！你俩这是间接接吻啊！”
　　池双挤眉弄眼，程凛神色淡然，此时言旭捏着电话过来，拍拍程凛椅背，言旭弯腰程凛仰头，虽然是一触即离蜻蜓点水，但他俩确实来了个直接接吻。
　　言旭伸手顺过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正好对着程凛刚才下口的地方，继续打着电话走开了，留下目瞪口呆的池双。
　　他俩刚才用实际行动给池双好好说明了：间接接吻算个什么？
　　吓得池双塞了满嘴的薯片，嘴包得跟个松鼠似的，池一叹了口气：“慢点，别把自己噎死。”
　　池双口齿不清：“￥！”
　　池一：“看清他们做什么？看到了啊，你不是也说过吗，以言队的尿性，真在一起后时不时这么来一下多正常，要习惯。”
　　伍子：“哇，他这么说你都能听懂说的啥？”
　　池一口气老成：“再傻毕竟也是我亲兄弟啊。”
　　池双愤愤地又塞了一把薯片进嘴里。
　　程凛听着言旭那边的只言片语，言旭跟自己情况应该差不多，消息放出去后，大家都在问，他此时也在回消息，对话框提醒没个完。诶不是，很多人上来首先都要震惊一下他喜欢上了男人，有这么……好吧，确实值得惊讶，毕竟在遇上言旭以前，他根本就没考虑过性取向的问题，社会主流默认的还是异性恋，所以这些人上来先发感叹号也说得过去。
　　从昨晚到今天，两人恋情曝光的热度一直居高不下，连微博上都挂上了大名，与此同时让人在意的“程凛的女友”问题也引发了大规模讨论，反正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人站出来认领女友这个名号，大家也猜测应该是变成了前任，并不打算搅和到现在的事里来。
　　【交往了妹子又交往男人，哇，觉得程凛恶心的我是一个人吗？】
　　【你是一个人，只要没劈腿不是渣男，你管人家喜欢谁，酸就直说】
　　【哇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渣男，没准是前女友发现他其实是gay所以一怒之下甩了他呢？骗人可耻】
　　【要真的被骗了我觉得肯定会出来说话，现在都没动静，还是和平分手可能性更大！】
　　程凛的神秘女友一时间竟然成了热度仅次于程凛言旭的词，唉所以说，当初为什么要搞那么多幺蛾子，程凛深沉的想。
　　像是为了方便大家挖料，言旭开了直播，人逢喜事精神爽，言队容光焕发，又帅了几个度。
　　“今天上来开直播呢，确实是方便跟你们互动，我知道大家还有些问题，可以尽情问。”言旭说得直白，“黑子就不用来败坏大家心情了，我和程凛好得很谢谢，房管注意下清黑。”
　　言旭干脆游戏也不急着开，上来就主流聊天，对这种凑直播时长的方式不但没有人喷反而非常受大家欢迎，言旭看了看弹幕，果然他们首先关心的，还是程凛女友问题。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言旭道，“之前被误会成程凛女友的人正是——我。”
　　【……】
　　【啥玩意儿！？】
　　【骗鬼呢！？】
　　【不等等，各位，我们冷静的分析一下。之前那个妹子，我们已经说过她肯定出线在cal基地内，操作还玩的非常好，戏精，声音虽软但语气说话又帅又欠，对，你们觉不觉得口气很像某人？所以，程凛真的不存在女友t从一开始就只有言旭！？】
　　言旭看了看诸位的反应：“有人分析的就很好，是的，那天是我开变声器玩了玩，你们可以理解我是我俩之间的一种——情趣。”
　　为了更有说服力，言旭现场打开了电脑桌面的变声器，演绎给大家看。
　　【卧槽卧槽变声器，变萌妹！言旭你还我三观啊啊啊！亏我当初还觉得小姐姐好帅想嫁！d怎么又是你！】
　　【哈哈哈哈哈会玩会玩！】
　　【我现在打开了之前录屏，听着“小姐姐”的声音，就想问问言队你为什么穿着品如的衣服】
　　【所以平时你俩，言队是“女友”？那，岂不是凛神是攻？】
　　此时透过言旭的直播间，众人看到言旭椅子后站了人，角度问题看不到脸，但能听到声音，那人道：“所以我就说了他不要脸，大家忍忍。”
　　【哎呀是凛神！凛神露个脸啊！】
　　【我现在觉得程凛说这话时候非常真心实意了，并不是为了显得亲密，而是因为言旭真的太不要脸了哈哈哈！】
　　【你俩怕不是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花呗！】
　　【为什么你们谈恋爱画风这么清奇乐死我了！】
　　“画风清奇？”程凛看了眼弹幕，多说了句，“没办法，谁让我摊上一个清奇的家伙呢。”
　　“你们嫌狗粮没吃饱？”言旭挑了挑眉，“来，凛神，吃糖吗？”
　　程凛下意识朝言旭手边的戒烟糖看去，摇头：“不吃——”
　　“诶不是那儿。”
　　言旭把嘴里的糖滚了一圈，发出糖磕在牙上的声音，程凛立刻就明白言旭说的吃糖是怎么吃，“言队，我求你看看场合，直播呢。”
　　【老流氓不要脸！但是我喜欢23333看不到凛神的脸好可惜，听这语气凛神是不是脸红了想看！】
　　【死心吧言旭你不要脸凛神还要的！】
　　【你是个游戏主播，不是o情主播啊】
　　程凛却没有如众人想象中般脸红，什么娇羞欲滴不存在的，直球如程凛，走开前丢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等你直播完了再吃。”
　　弹幕静了一瞬，瞬间炸了。
　　【我吃，我给你俩跪了这粮我吃还不行吗！】
　　【我错了，我一直以为凛神是个白甜妈呀没想到这么胆大！】
　　【我一直以为他是受突然觉得好攻怎么回事！！】
　　【我脑补了一万字小黄文原地升天！！以后都不能直视“吃糖”二字了！】
　　【给大佬递笔】
　　言旭咂了咂嘴，突然就很想直接关掉直播去给某人喂糖。
　　程凛坐回自己位置上后，发现其他队友都以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不明所以：“怎么了？”
　　池一淡定转回视线，摇了摇头，池双的目光则要灼热的多，有什么期待在熊熊燃烧，池双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凛神，我看好你！”
　　突然觉得打赌胜利有望哇咔咔咔！
　　言旭选在今天开直播，一来是接着秀恩爱，毕竟要说心潮澎湃他作为当事人肯定比网友澎湃；二来就是解释一些问题，解开某些误会，再不上来说两句，黑子们就要把程凛“渣男”的帽子扣实了。
　　当然，他们只是说出真相，并不能左右每个人的想法，真正讨厌他们的，无论如何不肯放过，还有某些反同的，从昨天喷到今天，甚至有人集合起来说要朝官方递申请书，强烈要求封杀他俩，别说他们还没做，就是真做了，无理的要求也不会得到回应。
　　恋爱自由。他们的爱情只是普通爱情，又不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虽然电竞选手也算公众人物，也没有道理因为普通的爱情受指责。
　　好在还是有许多粉丝送上祝福的，言旭直播时，也对大家表示了感谢。
　　一个小时的直播，今天言旭的结束语是：“好，今天就到这儿，拜，我给凛神喂糖去了。”


第五十五章 
　　糖果刚离开包装纸时表面干燥，不过很快变得湿润,糖融了表面,微黏的糖水随着糖果在两座城池中滚来滚去,你来我往纠缠着，很快尽数染上了糖果的味道,糖水交融在一起。明明糖就在这里，他们却急着从别的地方汲取甜度,强势的、侵略性的，谁也不肯放过分毫。
　　糖渐渐在灼热中融化,软成一汪甜水。
　　在他们确定关系后确实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一天、一周、一月……眼看亚洲邀请赛前的集训计划都拿出来了,队员们打的赌却还没能揭开谜底。
　　当然这个时候也没人敢上去触霉头问个究竟,其实也不用问，光从程凛和言旭的状态就能看出一二。
　　所谓单身处男不好惹,非单身处男更是易暴躁，没错，这两人,看状态就知道还没滚到一张床上。
　　这回赖不上作案工具了,床头柜里什么都买齐了,两人之间也并非没有亲密行为,最情动的时候已经压在了一块儿,就在言旭他房间,两人衣服都扒了一半,可结果却硬生生的变成了仅仅用手互帮互助。
　　没错，裤子都开了居然变成了互帮互助！
　　程凛的直觉是对的，在上下的问题上，两人默契的认为：自己才是上面那个。其他方面的默契是一加一大于儿，偏偏在这一点上成了负。互相帮助虽然有享受到，但帮完两人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于是两人情绪肉眼可见的躁动起来，不光是言旭，程凛也不是个冷淡的，年轻人火气太旺就只能在别的方面宣泄，听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就知道凛神正憋着一口气呢。
　　今天的队友们也在感慨：“手速好像又快了呢。”
　　池一喝了一口茶，宛如老年人悠叹：“是的。”
　　伍子也捧了杯茶：“对的。”
　　茶水吸溜的声音跟键盘声音混在一起，这边是岁月静好组，那边是暴躁大神组，静好组们牙疼了这么久，总算能吃点清淡的缓缓，池双一眼瞥见伍子桌上的饮料，惊恐道：“这饮料还没喝完？！”
　　正是之前拍广告的那款，后来饮料公司又送的，因为销量太好，突破业绩，销售商非常开心，大方送来，好喝是好喝，但池双现在已经腻到吐了。
　　程凛和言旭宣布在一起，黑子的风言风语不少，不过言旭早在粉丝前说过性向，个人形象没有受损，请他代言做广告的原本也清楚，就不存在形象受损导致商品损失违约的问题。
　　损失的利益肯定有，但是带来的利益也肉眼可见，别的不说，就拿之前的饮料来说，程凛和言旭组合拍照的那款口味，网销平台上架就一扫而空，不停断货补货，公司看着蹭蹭的销量笑得嘴都合不拢，怎么可能因为黑子的言论就放弃这么大的利益，不存在的。
　　所以他俩在一起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是皆大欢喜，战队和投资商们也是多方盈利，是以对两人的恋情接受都很良好。
　　程凛手上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一轮训练完毕，他捏了捏手指，余光瞥见言旭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不由的想起昨天的晚安吻。
　　自打发现上下不合后，两人亲密的举动就刻意游弋在边缘地带，实在忍不住了，再来互相帮助，接吻和抚摸仿佛成了饮鸩止渴，不愿停下又深知还不够，整治这种飘忽的感觉弄得两人心浮气躁。
　　但除此之外，他们日常的相处并没有产生问题，不存在置气或者吵架，调戏和互怼依然没有嘴软，随时随地能闪瞎一片狗眼，但正因为这样……才更麻烦。程凛摘下耳机想，迟早得有个解决办法，不可能、也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各位，”黄姐进门时在门板上叩了叩，环视一圈，“都在，刚好，下午有个投资商要来战队慰问一下工作人员，不说别的，至少人家老板来看的时候你们有个正形。”
　　池双：“是什么经理吗？”
　　他这么问，是正常思维。大型企业投资战队，作为他们手里项目之一，一般是由公司某部门负责人着手，上面的老板只看利益，可能连他们是骡子是马都不关心，池双理所当然以为是经理啊主管啊来“巡视”。
　　没想到黄姐摇了摇头，说不是中层，是正儿八经的总裁亲临。
　　这真的就很少见了，言旭可比只会“哇”的池双想得多：“突然来战队，是有什么特别理由吗？”
　　黄姐一开始也在担心，还套话问了问，然而得到的结果是，人家老总就是心血来潮想看看，没别的什么，让他们放轻松。
　　“也不是不可能，”黄姐道，“有的老板想一出是一出，具体反正还是工作人员应对，我就来提前打声招呼，你们别作妖就ok。”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收到。
　　要他们不作妖，那当然是该干嘛干嘛，训练照常，大不了下午老板如果想来训练室看看，推门后他们把尿性收一收，给人留下这是个正经战队的印象就行。
　　大家并没有把老总多放在心上，中午吃过饭休息后，训练室继续战。
　　下午四人正打着四排，训练室的门开了，黄姐陪着老总，正准备开口介绍，就见跟老总一起来的女孩儿径直走进了训练室——直到站到程凛身旁。
　　黄姐介绍的话哑了火，惊讶的眨眨眼。
　　程凛当然知道身边有人站住，他扭头一看，居然还是熟人：周敏。周敏冲他一笑，正准备打招呼，程凛敲敲自己的耳机：“等等。”
　　这是让她稍等，等程凛把这把游戏打完。周敏眼中略有一丝不快闪过，但还是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笑：“你先打，我不急。”
　　剩下也没打几分钟，等程凛打完后起身，不止周敏，那位老总也笑着走了过来：“哈哈小程啊，还真的是你。”
　　程凛回礼：“郑叔。”
　　“哎呀虽说是我们公司下一个投资，但是也是年轻人负责，我老了，也不关注游戏的事，小敏跟我说你的事时，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哈哈没想到真是。”
　　程凛家应该挺有钱的事通过相处战队大家基本都知道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跟投资商认识，大户人家大户人家。池家兄弟跟伍子默默看着一声不吭，言旭眼珠子动了动，倒是多看了周敏两眼。
　　周敏是郑总的外侄女，今天也是她拜托叔叔来一趟，自己也有了理由光明正大蹭着来，目的嘛，当然是程凛。
　　“高中毕业后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程凛，我回国接风宴你也不来，好多同学都盼着你呢。”
　　周敏半嗔道，听上去像是抱怨，可又像极了撒娇，程凛道：“不好意思，忙着走不开。”
　　忙是真的，不过即便不忙，也并不想去。
　　周家跟程家有过商业来往，周敏和程凛是高中同学，但也就止步于此，高中同学那么多，不可能个个都是程凛知心好友，大部分同学都是走着就散了，关系慢慢淡了，程凛觉得自己跟周敏之间也就是见面点个头礼貌笑一笑的关系，淡薄得很。
　　但周敏显然不这么想，要知道，她从高中开始就喜欢程凛了，日后虽然交往过其他男朋友，但回头看还是对程凛念念不忘，回国后关注着程凛的消息，听说他有女友时就酸的不行，等程凛正式承认自己有男朋友……周敏已经不想回忆那瞬间的滋味。
　　郑总不关心电竞界的事，赞助cal是公司某经理的项目，周敏拜托他，他才来看看，也知道这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因为对电竞界消息完全不涉猎，所以也不知道程凛有男朋友的事。
　　周敏打过招呼，视线落在言旭身上：“这就是你男朋友啊，真人更帅。”
　　言旭虽然不谦虚，但还算有风度：“谢谢这位美女的夸奖。”
　　周敏轻轻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只可惜笑意不及眼底，情绪掩饰的也不够好，或者说某些东西她压根儿也不想掩饰——于是言旭也了然的笑了。
　　那不是欣赏一个优秀异性的眼神，在程凛看不到的角度，言旭清晰看见了里面的嫌弃厌恶，那是敌意。
　　郑总则是满脸惊讶：“什么！？男、男，小程啊，你……”
　　“嗯，”程凛倒是很大方，在郑总惊得口齿不清的声音里道：“我们队长，也是我男朋友。”
　　言旭略一颔首：“郑总。”
　　郑总惊讶半响后，瞧了瞧程凛，轻轻叹气：“怎么你也学着玩这些……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说罢他看向自家外侄女，却见周敏没有伤心失望，反倒是兴致勃勃，愈发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玩起来真是比他们还出圈。
　　程凛虽然不关心周敏，但一直留意着言旭，言旭跟周敏视线对上次数多了，难免被程凛察觉，不过周敏在程凛看过来时很及时的低下头去，藏住了表情。
　　程凛用手肘挨了挨言旭：“喂。”
　　言旭顺势把他手拉过来握住：“嗯？”
　　“你看什么呢？”程凛低声跟他咬耳朵，“要不是知道你性取向，我都得怀疑你用意了。”
　　这要是个异性恋，头次见面就时不时看人家姑娘，很容易就想到是不是对人家姑娘有意思。
　　“醋啊？”言旭低笑，“不该我醋？”
　　程凛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我跟她没什么啊，从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言旭：“嗯，我知道。”
　　就怕有人没自知之明。
　　他俩身高相近，说悄悄话咬耳朵看着脑袋就要贴在一块，亲密的很。战队的人见怪不怪，但周敏头一回看见，只觉得无比碍眼，因为唇上口红的颜色太艳，才看不出来嘴唇其实已经被她咬红了。


第五十六章 
　　周敏表现得就跟一个闲的发慌的大小姐,没事跟着家里长辈出来凑热闹似的。只不过闲的发慌是真,凑热闹是假,毕竟郑总这次的行程完全是顺着她的意思。
　　既然郑总都上来打了招呼,临走时，程凛还是礼貌的表示去送送人,
　　几人走出来,周敏道：“既然碰上了，我们加个微信吧。”
　　老同学碰上加个微信也并无不可,而且就她了解言旭是自己的男朋友来看,程凛以为周敏也是关注ubg赛事的，便答应下来,拿出手机。反正，多半也会成为躺在通讯录里常年不联系的人吧。
　　郑总觉得有的话长辈好说：“小程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少跟他们学着有的没的，特别是感情方面，何必图刺激尝新鲜就找男人玩呢,你啊——”
　　“郑叔。”程凛微微皱眉，打断了他的话，看似客客气气,实则说出的话近乎强硬了,“我不是玩玩,我对他是认真的。”
　　叫声“叔”那是客气礼貌,并不是你能拿着教训我的名片,尤其是说的话非常没道理时，倚老卖老这套程凛不吃。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叨叨，程凛觉得有必要让他认清现实。
　　郑总愣住，还待说什么，察觉自己衣角被往下拉了拉，郑总余光瞥见身侧的周敏收回手，心底默默叹了口气。他拿出电话：“突然想起还有个事要吩咐。”说罢他打着电话朝程凛周敏点点头，加快脚步先走了，做出不方便被听到通话的模样，这样就剩程凛跟周敏了。
　　周敏将一侧的鬓发撩到耳后，说：“我看过你们之前的比赛了，全球赛，很厉害，就是最后比较可惜，下次加油。”
　　“会的，谢谢。”程凛心想她果然看比赛啊，那今天她跟言旭……
　　程凛：“你觉得言旭厉害吗？”
　　又是言旭。周敏笑笑：“厉害的。”
　　“你是他的粉丝？”
　　周敏咬牙切齿，她很想说我讨厌他，但还是挤出一句：“哈哈是啊。不过我更是你的粉丝哦！”
　　她最后一句话真心实意，但在这个问答下听起来就是顺便客气客气。程凛确实不关注周敏，但是碍着今天言旭的视线，他也顺路多看了周敏两眼，不过当时从他的角度也不怎么看得清周敏神情，也就知道她确实跟言旭对视了很多次。
　　众所周知，哪怕言旭是个弯的，他依然有很多女友粉，能盯着他脑补恋爱的那种，哪怕他都有男朋友了，也不妨碍她们嚎哭求嫁。
　　网络上隔得远远的粉丝构不成真正的情敌与威胁，这也是宅男的好处，大部分时间消耗在基地里，实际接触的人少。但是周敏这种，如果她隔三差五就借着她叔叔的名义来基地里逛几圈呢，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没错，程凛误会了，他仔细想了想，周敏今天来就为了看看言旭也许才是正解，不然老盯着言旭瞧做什么。以前她不在国内，现在回来，以后不是能经常找理由往基地跑？
　　周敏这是想挖言旭？程凛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虽然言旭是不会跟女生恋爱，但他觉得作为现任，还是有必要打破一下周敏的幻想——是的，哪怕没可能，难道他就不能吃醋吗？
　　谈恋爱的人吃醋你跟他讲什么道理？谁家恋人被人觊觎着会觉得爽啊，程凛觉得这壶醋他都喝得非常心平气和了。
　　谁让我喜欢他，没办法。
　　程凛婉言提醒她：“言旭粉丝是不少，人气挺高。我看过他一些女友粉的留言，喜欢他的不少，可惜他天生弯，注定女友粉没法实现嫁他的梦想。”
　　周敏没听出来其中深意，只觉得程凛三句话不离言旭让她心浮气躁，提着包得手紧了紧，干巴巴道：“哈哈这样。”
　　“而且现在他是我男朋友。”程凛笑道，“你可别学他其他的女友粉一样偷偷落泪，没必要的。”
　　……嗯？
　　等等，周敏终于听出来了，这是在委婉的表示“我男朋友不可能喜欢你你死心吧”的意思？
　　后知后觉的周敏：“……”他以为我喜欢言旭！？谁给的错觉！！大哥我想追的是你，是你！！
　　周敏无言以对，还有什么被暗恋的人误会跟情敌有一腿更操蛋的事吗？
　　但是现在跟程凛告白又不现实，最好的情况被发好人卡当无事发生，最坏的情况防备起来朋友都做不成。周敏只好顺着他的话圆场：“我不是他女友粉啊，只是单纯喜欢他游戏技术。”
　　单纯崇拜？那挺好。
　　“不过你俩……我刚开始听说你喜欢上男人，还挺惊讶。”
　　叔叔问他是不是玩玩已经被驳了面子，周敏不会再凑没趣，她只是想确认一下，程凛是真的弯成回形针了，还是……
　　程凛：“很多人都这么说，要在以前，我自己也不会想。”周敏看见程凛的目光柔和的流淌，“喜欢他，还挺好的。”
　　噢……不是男人的问题，而是因为他刚好是言旭。周敏看懂了，同时也明白了，也就是说，并不是非男人不可咯。
　　程凛将人送到大厅门口，周敏心情颇好的挥手再见，她了解的够多了，之后便是……该怎么做。
　　其实要让两人关系出问题，很多时候并不一定要直接从感情戏入手，什么制造小三啊，不。人与人的感情与关系会在相处中发生变化，很多恩爱的夫妻只享受恋爱时光时甜甜蜜蜜，但当生活琐碎的事接踵而至，两人共同面对时，他们的感情就容易从内部发生变化。
　　疲惫的应对，自然而然产生暴躁的脾气，然后冲身边最亲近的人发火，一点点将好好的感情消磨殆尽，最后，累了，便放手了。
　　所以，来点麻烦吧。有程凛在，直接就想弄垮cal不现实，所以言旭，该给你找点什么麻烦呢……周敏手指点了点手机上打开的言旭的照片，然后她厌恶的关掉了图片，吐出口浊气：“可惜了。如果不是把程凛带上歧途，分明看脸还是个帅哥的。”
　　程凛回到训练室，言旭话里飘着醋味儿：“送美女出门，有没有交换通信方式之类的？”
　　重点送老总出门美女只是陪衬吗？但这话没人敢说，大伙儿一声不吭。
　　程凛：“加了个微信。”
　　言旭笑了笑，室内气氛陡降八度，池双赶紧把队服外套当空调服披上，小声逼逼：“妈呀陈年老醋翻了。”
　　然而因为理解问题，程凛这回并没嗅出醋味，因为他本以为吃醋的应该是自己，他看了看言旭：“原来她不是你女友粉啊。”
　　话题思路对不上，以至于言旭愣了愣：“什么？”
　　“我以为她喜欢你来着，”程凛摸了摸鼻子，“好像并不是那种喜欢。”
　　言旭脑子一转，结合之前程凛的话，顷刻间他明白过来，程凛误会了，而且是真的在认真呷醋，这可真是个……美妙的误会啊。
　　他会把真意解释给程凛听？不，就让程凛误会着吧，也不用知道那姑娘目的其实在程凛，反正她也不可能得到。
　　合着他们是互相灌了对方一坛子醋啊。意识到并不是自己单方面找不痛快，言旭气儿顺了，说到底会警惕会在意还不是因为一个原因？那就是对方是自己喜欢的人啊，不然怎么会放在心尖上，一举一动都能掀起风浪呢？
　　言旭心情顿时好了，调侃道：“怎么，以为她冲我来的，不高兴了？”
　　程凛就知道不能让这人太嘚瑟：“就得意吧你，不就仗着我喜欢你——”
　　“诶——”言旭不要脸拉长声音，“说的就很对。再说一遍我听听，仗着什么？”
　　面对言旭凑近的笑脸，程凛思考了几秒拿键盘拍上去的可能性，最后红着耳根恼怒的堵住了那张烦人的嘴——用自己的嘴。因为是在训练室，只堵了几秒钟，退开之前，那人舌头已经凑上来舔了两口。
　　彼时池双正准备打开直播，心有余悸，心说还好自己还没开播，不然……等等好像他俩就算被直播出去也不会在意啊。唉，瞎了瞎了，强烈要求战队公费发墨镜，不然言队程凛掏腰包也行啊。
　　程凛擦了擦嘴：“要点脸吧。”
　　“有男朋友重要？没有，不要了。”言旭勾着嘴角，“你不想说，那我说给你听也行，你可以仗着我喜欢你，多跟我耍耍性子，非常欢迎。”
　　“滚去训练。”
　　程凛没用什么力推了一下，自己先坐回位置上，耳根还红着，没消下去。他现在被亲一亲都容易心痒，男性躁动的气息轻易就被勾了出来，火气容易燎得口干舌燥，脑子里也容易闪出之前那些互帮互助的画面，再比如言旭上半身衣服褪去后，秀出的那漂亮的腹肌……
　　再某些时候，一定能更好摸的。程凛一边打开游戏端枪对着靶子，一边收拾着脑子里的腹肌图，再次想到，他们确实不能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于是当晚，程凛在自己被窝里，摸出手机，悄悄咪咪登了某些论坛，查看起了一些回答，关于……“在下真的很痛吗”的回答。


第五十七章 
　　翌日,临近中午的战队早饭时间,饭桌上言旭看了看程凛的脸色：“昨晚没休息好？”
　　小脸惨白惨白的，看着就很没精神。
　　程凛：“……睡前看了点恐怖故事。”
　　言旭：“你喜欢看这个？那下次我们去看鬼片——”
　　“不,”程凛斩钉截铁道,“不看了，真不好看。”
　　可不是看了整晚的恐怖故事么,要怪就怪程凛求知欲太旺盛，以及论坛上的人认真回答，还把感受描绘得非常详细，程凛光是看着就觉得一抽抽发紧，吓得他整晚基本没睡。
　　原来那么疼啊……
　　男人之间怎么做,跟言旭交往后程凛也是认真查过的，但当时查的不过是详细步骤,是硬件条件，并没有去考虑软件感觉,如今看完受方的自述,真的是一言难尽。程凛翻的是可信度比较高的同好论坛，大家回答都很积极，还给了不少保养建议,看得程凛更是眼皮直跳,据说无关攻方技术问题,反正男人第一次直接在下,肯定是逃不了一番痛楚。
　　至于痛多久,什么时候能适应,就因人而异，也跟对象技巧有关了。
　　程凛自己肯定是不乐意受罪的，但是……他也舍不得言旭受罪。很好，这又陷入了个死胡同。
　　程凛机械的把半截油条塞进嘴里，看见盘子里的烤肠跟盘底的菊花花纹，差点没被噎住——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神经过敏。
　　言旭看着他神游半响突然差点噎着，不放心道：“你确定没事？”别是又不舒服，自己没发现。
　　程凛喝了口豆浆，摆摆手，顺便把盘子里没动过的烤肠推给言旭：“你吃吧，我突然觉得吃饱了。”
　　言旭也不嫌弃，用叉子把烤肠叉了个对穿，叉尖儿正好扎在盘底的菊花花纹上，程凛心底伴随着金属磕瓷盘的声音重重一跳，看似若无其事实则飞速逃避的，移开了视线。
　　整个早餐时间他再没敢瞅那盘子一眼。
　　夏日炎炎，大家都注重清热解火防暑降温，训练室里也准备了不少类似功效的茶，比如菊花茶。平日里程凛自己也喝得挺好，然而今天站在茶柜前，他默默把手伸向了旁边的绿茶。
　　言旭要去会议室跟教练先商量点什么，还没来得及往杯子里倒水，程凛心说先帮他泡上，他俩现在互相泡茶的事也做的挺熟，抢走了“全自动饮水机”伍子的两笔生意。程凛把言旭杯子拿过来，问还没走出门口的言旭：“今天喝什么？”
　　言旭头也不回：“就菊花茶吧，谢了。”
　　程凛：“……”
　　行吧，他最终还是得泡上一杯菊花茶，看着在水中盛放的花朵水灵灵的朝着他，仿佛是绽出了美丽的微笑，但是……程凛光是看到“菊花”俩字，满脑子就充斥着昨晚看到的描述，大把的菊花菊花菊花，脑袋里刷了屏，真的是各种意义上的胃疼。
　　要不说墨菲定律这么准呢，简直怕什么来什么，你不想关注什么，它就偏偏要往你面前凑。比如说今天除他以外，大家杯子里都飘着的菊花茶；阿姨洗了点水果送过来，盘底又是菊花花纹，令人绝望的是，就连游戏里也不放过！
　　游戏里，池双手拿一把“大盘鸡”，趴下后边扫边逼逼：“要我说啊，如果让我来命名，我就叫这把枪‘大菊花’！你看嘛完全更像花嘛，叫什么大盘鸡，菊花多贴切！”
　　池一冷漠道：“那你说“大菠萝”像菠萝吗？”
　　大菠萝、大盘鸡都是枪的外号，池双道：“不像，让我想想大菠萝叫什么好啊——”
　　“我觉得，”程凛道，“不像花，大盘鸡这名字挺好的。”绝对比大菊花好，没错。再说那么多花为什么偏偏提菊花？今天是跟菊花杠上了吗？
　　言旭是无条件站程凛的：“没错，大盘鸡好。double换位了，再趴那儿你别等大菊花了，等着别人爆你菊花吧。”
　　池双立马爬起来溜了，程凛听着言旭这句话，手指一动，指甲在鼠标上呲过，刮得程凛是心头一紧。
　　完全不想听到爆菊俩字啊！
　　可惜没人听到程凛的心声，池双换位后大呼小叫：“要爆也是我去爆别人，轮的到他们嚣张！”
　　冷静，这不是平日里常见垃圾话嘛多正常……冷静不下来，救命。
　　程凛现在只想回到昨晚上，把拿起手机翻论坛的自己按进地板缝里去，这是何等的脑子想不开，猪油蒙了心啊！
　　甭管程凛心情多么复杂，表面是看不出什么毛病的，毕竟并没有人能猜到他烦心得原因来自任何与“菊花”二字相关的文字、物品以及语言，谁脑洞那么清奇，除非他自己开口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方式暴露，否则他们是不会理解当程凛眼神不小心飘过自己茶杯后那抹幽深的含义的。
　　言旭端着茶喝了一口：“之前我们放慢节奏，是为了给新队伍的缓冲，如今我们新的节奏已经找出来，就没必要非拘泥着框架，避免束手束脚。接下来的亚邀赛正好给他们亮亮眼，用实力来告诉他们，亚邀赛，还有明年的全球赛，冠军都将是我们。”
　　cal的进步绝不是嘴皮子说说而已，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全球赛上的遗憾，他们将用新的战绩来雪耻，证明给所有人看，cal不负强者之名！
　　言旭扫过众人，最后视线落在程凛脸上，并不是严肃的战略讨论会，因此他半是揶揄道：“凛神，怎么总感觉你心不在焉的？”
　　程凛游戏里表现绝对没问题，只是这会儿稍微放空了点，被戳破也不尴尬，他调整了下坐姿，表示自己有在听。
　　然而言旭既然带着调侃，就没打算一句话撂下就算，他嘴里还留着茶水的清香：“怎么，要不我帮你提提神？”
　　程凛看他意思就知道怎么个提神法，然而他现在并不想品味清菊的芬芳，所以果断表示了嫌弃，当然，言旭还以为这是日常嫌弃他的不要脸，并没有想到跟他喝的茶还能扯上关系。
　　程凛一整天都陷在昨晚的阴影底下，看来这事儿一时半会儿悬着没法解决了，毕竟看完后他整颗心都是悬的，不过晚上言旭来敲门的时候，程凛还是把门给他打开了。
　　言旭站在门边：“晚上好，我帮腹肌问问你想不想它。”
　　离上次互帮互助已经过了好几天，所谓食髓知味，别的不说，程凛对腹肌是真的没抵抗，他下意识就顺着言旭的话把视线落在他腹部，言旭：“顺便一提，我想你了。”
　　于是这门就让言旭轻轻松松进了，进门后，言旭直接把人按在了门板上，扣住下巴就吻了上去。
　　而程凛一边回应，一边手掀开言旭衣服，顺着腹肌漂亮的肌理摩挲起来，在接吻的空隙喟叹触碰的满足感。程凛心说言旭诱惑他基本都能成功很大功劳都要归结给这令人爱不释手的腹肌。
　　程凛吻着，手下是最爱的腹肌，非常棒的身材，好的身材……让他不可控制又想到了昨晚看到的形容。
　　【……痛不痛跟大小当然也有关系，很重要好吗，如果你第一次就遇上个特别威猛的，咿！自求多福吧！】
　　他俩有互相帮助，所以言旭的尺寸他清楚，之前感觉不强烈，但如果想想言旭是作为攻方……程凛没忍住一抖，分了心，用力咬了一口。
　　言旭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程凛回神，赶紧分开：“抱歉，我看看，没事吧？”
　　分开的太急，以至于嘴边带出了银丝，程凛忙着查看言旭嘴巴情况，不顾其他舌头扫过把银丝舔了干净，言旭眼神一按，抓住了程凛手腕。
　　虽然是被咬了一口，但还好，都没破皮，比起这个，方才程凛无意识舔丝的动作才更要命。
　　“嘴巴不痛。”言旭探头在他唇上轻啄，拉着他的手往下，疯狂明示，“这里才痛，帮帮我，嗯？”
　　他一手扣住程凛的腰，让两人贴的更近，程凛想这个求助没法拒绝，因为痛会传染……他也需要帮助。
　　程凛的房间里，随后传出了粗重的呼吸声，再渐渐趋于平静。
　　以往他们互相帮助后，都是各回各家，并不躺在同一张床上。今天也是站着就完事儿了，程凛从余韵中回神，跟言旭浅吻，带着平静的意味，他想了想，与其一味的害怕，不如……逐渐适应？
　　程凛手还搭在他肩上：“言旭。”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睡？”
　　言旭微微睁大眼。
　　“是我想的那个——”
　　“不是你想的那个。”程凛飞快打断他，“就盖被子纯睡觉，安静的，非动词。”
　　言旭看他抢词儿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想的也是纯盖棉被，你以为呢，嗯？”
　　信你个流氓头子。程凛推开他：“我先去洗澡了，给你留门，枕头麻烦自带。”
　　言旭看了看浴室，诚恳建议：“洗澡也一起？”
　　什么叫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洪水就泛滥，一起洗澡？怎么可能！穿着衣服睡一床还好说，坦诚相见的洗澡还让人怎么把持得住！程凛觉得自己肯定就不行，哪怕还惦记着什么在下很痛，也肯定分分钟在浴室里腹肌下缴械投降。
　　所以程凛的回应是往门口一指，都懒得废话。
　　言旭也不再逗他，等程凛洗完出来，言旭也正好拿了枕头过来，关上了房门。
　　选手们房间的床铺都是宽敞的双人床，睡起来更舒服，因此躺两个人不成问题，不过要想拉开多宽的距离那就不行了，空间有限。两人分别躺下后明明按照说好的中间隔着距离，程凛却总觉得背部感觉强烈，就好像言旭此刻就贴着他一样，暖烘烘的，皮肤酥酥麻麻，心里也直痒痒。
　　大约是过了一会儿，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被突然的触碰打破了，程凛心头一跳：他的背部确确实实被温热贴紧了。
　　那是言旭的背。现在两人中间没了缝隙，背靠背，躺在一起。
　　程凛觉得自己心跳声肯定也跟着紧贴的背部传过去了，言旭肯定也听见了，因为实在是，太响亮了。
　　“其实我更乐意抱住你，但我觉得那样的话，睡就得变成动词了。”
　　程凛能感受到言旭说话时气息的震颤，他低低嗯了一声，虽说之前开车都开出天际去了，但在安静的夜里这样靠着，他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大约是源自于安全感，一个可靠的人就支撑在他身后的安全感。
　　程凛略微动了动，也想让这种支撑的安全感让言旭体会到。
　　“……宝贝儿，你故意的？”
　　程凛动这两下带给对象的感受就是在蹭啊蹭，听着言旭逼成喑哑的声线，程凛瞬间不动了，安静如鸡，本来都抛在脑后的阴影，差点又捡起来。
　　“……睡吧。”
　　虽说某种程度上也是折磨吧，但都躺在一块儿了，分开是不可能分开的，程凛旖旎念头被“恐怖”阴影压了下去，加上安心，今晚大概可以睡个好觉，至于言队能不能睡好……那就只有言队知道了。


第五十八章 
　　程凛晚上做了个旖旎非常的梦,春意蓬勃。
　　梦里虽然看不清对象的脸，但他知道肯定是言旭，就凭腹肌就绝对是他，唯有腹肌程凛是不可能认错的。
　　梦里两人纠缠在一块儿，其实也分不清谁上谁下,梦境毕竟与现实不同，只有神魂交融的恍惚与美妙,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舒服，不存在什么疼痛与难受,梦里程凛还在想，这跟看来的不一样嘛……而这个想法成为契机,成功切换了梦的画面，程凛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点凉意,接着是言旭的声音：“我们现在开始吧——”
　　“！”
　　程凛猛的睁开眼，明明是个不可言说的梦，他居然是被吓醒的。
　　闹钟都还没响，他让骤然从梦中醒来的心跳平复些许后,轻手轻脚转了个身，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言旭已经从背对他的睡姿变成了面对,此时他闭着眼,睡得正沉。
　　程凛眨了眨眼，言旭的睡脸可不多见。
　　言旭面部轮廓分明,五官深邃,哪怕闭上眼睛,锐利的气息也可见一斑，刀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扑面而来的英俊根本抵挡不住。程凛这才发现言旭睫毛也很长，又黑又密，他像发现了新大陆样惊喜，一瞬不瞬盯着看。
　　程凛悄悄咪咪凑近了点，又不敢有大动作，怕吵醒了他。
　　晚上做了那样一个梦，加上清晨男子容易有的正常生理反应，程凛现在某个地方已经非常精神，这时候要是有个吻就好了，程凛想。
　　所以背对着睡觉是正确的选择，恋人的睡脸就在眼前，不心猿意马才怪，程凛视线来来回回在他脸上看了好几遍，越看越心痒，最终视线终于落在了晃过好几圈的唇上——睡得这么熟，悄悄亲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
　　说干就干是程凛的直球准则，于是他把脑袋挪近了，动作极轻的印了上去，他原本打算是一触即分，没想到刚刚退开，自己还没来得及回味，就被人按住了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唔！”
　　程凛本来小心翼翼，这下猝不及防着了道，率先丢盔卸甲，言旭翻了个身，上半身直接压了上来，姿势问题让程凛处于被动状态，津液也不太好吞咽，在他把自己呛着以前言旭终于放过他，分开唇，在上俯视着程凛，笑得餍足又带着得逞的意味：“早。”
　　程凛抹了抹嘴角，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醒的？”
　　“你翻身的时候，当时没想着睁眼，看来没睁眼是对的，谁知道接下来的发展这么有趣。”
　　言旭伸手揩过程凛的唇角：“这个早安吻我很满意。”
　　偷鸡不成蚀把米，程凛推他：“起开。”
　　刚睡醒的缺氧加上深吻，程凛此刻面颊带红，眼角也带着一点湿意，看得言旭是口干舌燥，因为翻身的缘故他不小心碰到了程凛精神的部位，言旭笑了笑，调整姿势，一条大腿跪在了程凛双腿之间，往前蹭了蹭，程凛身体反射性一颤，立马闭嘴了。
　　言旭吐气：“我帮你？”
　　既然被发现了，程凛也不矫情，他一手勾住言旭脖子：“那快点。”
　　哪有半点拜托人的样子，更像是个施令者，但言旭就是爱惨了他这副样子，舔了舔唇：“遵命。”
　　一大早的，两人真是非常有精神。
　　池双今天破天荒起了个早，却发现自己寝室里没水了，还以为是停水的原因，去公共卫生间又发现水好好的，于是只能是自己寝室水管问题了，还得找人来修。
　　池双跑回寝室，拿了牙刷毛巾去公共卫生间蹭水用，他牙刷是叼在嘴里的，他哼着小曲儿朝外走，看到一扇门打开了，出来的是队长，手里还抱着个枕头。
　　池双正准备扬起手跟言旭打招呼，突然被雷劈了般愣在原地，因为他突然意识到——那是程凛的房间！
　　言队大早上的穿着睡衣从程凛房间里出来！！
　　池双眼睛瞪大了嘴巴张圆了，牙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言旭扭头就看见他这副傻样，挑了挑眉：“恭喜你终于把脑子丢了？”
　　池双手忙脚乱把牙刷捡起来，话都说不清了：“不是，你，程凛，你俩……”
　　言旭摆了摆手，也没多说，好在池双了解言旭的尿性，这副平淡的模样绝对是无事发生，否则只要成了，不管上下，言旭这大尾巴狼都不可能这么平静。
　　不过同房了，可是质的飞跃啊！
　　从这天起，程凛和言旭隔三差五就能同床共枕一回，有时在程凛房间，有时在言旭房间，慢慢的，他俩床铺上的枕头摆放变成了两个，洗漱用品也变成了两份，如摆在一起的两个牙刷杯。他们两个房间都出现了另一人生活的痕迹，逐渐在向对方靠拢。
　　在亚洲邀请赛国内预选赛开始前一个月，官方放出了出线竞猜。sg作为本届全球总冠军，拥有直接参加亚邀赛决赛的资格，因此剩下的队伍将要争夺三个名额，最终加上sg，一共是四支队伍出征釜山，进入决赛。
　　曾在全球赛预选赛上被看好过的怒海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剩下最有希望的战队里头，飓风战队支持率是最高的，cal堪堪第三，跟全球赛时诡异高涨的支持率比起来算是天差地别。
　　不过支持率如何，从来都不是左右战局的东西，能决定战局的，只有战队的实力。
　　十一月的亚邀赛算是本年最后一个盛大的国际赛事，在国内的关注率仅次于全球赛，也是各队总结一年的好机会，今年收获究竟如何，无论是延续荣耀还是一雪前耻，都在这一战了。
　　cal的队员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赛前一个月的集中训练也拉开帷幕，不过就在出线竞猜上线后不久，某个对cal名声不利的言论突然发酵，更准确来说，是针对言旭个人。
　　旧事重提也就罢了，一般的黑子言论也无所谓，可这次居然又涉及到打假赛。
　　说的是言旭当年，在cal成立第二年，带着战队打得一败涂地那回。跟空海拿钱想赢不同，这次控诉的是言旭故意输掉。
　　神经病吧，那时候猜测言旭拿队友当垫脚石故意输了后好跳槽，这种无稽之谈在言旭坚定留在cal后早就不攻自破，现在又翻出来是怎么回事，还说cal盛产假手，空海跟言旭都是假赛的一路货色，这就更搞笑了，居然还能把言旭跟空海扯一块儿去。
　　借空海的假赛事件来翻言旭旧账攻击现在的cal？大家一时半会儿都觉得黑子是疯了。
　　最初没人在意，所以也就没料到，更疯的还在后头。
　　当初成立的第二年，被言旭踹出cal的两个队员，居然实名站了出来，痛斥言旭不良行径。
　　【我当初是不敢说，后来觉得没必要说，但是这么多年，越想越委屈，前段时间又看到空海假赛的事，我思索良久，觉得无论如何该站出来说个公道话。言旭当上队长后霸道独裁，什么都得听他的，整个战队没人敢反对，没人敢吭声，我不是自愿离开战队的啊，就因为我给他提了个建议碍着他的脸了，就各种给我穿小鞋，我是活生生被他逼走的啊！】
　　【当时比赛他就是故意指挥输的，不是他自己要走，而是为了让我俩待不下去，谁能忍受故意输比赛？我们想好好打他都不给机会！还有啊你们当初骂我睡粉，呵呵我实话说，那是言旭教得好，他是没被爆出来过，天知道私底下跟多少人滚过，我反正经常看到他带人来基地，谁敢说话了？】
　　老战队成员说话分量跟粉丝说话那肯定不同，这等于是当事人爆料了，一时间，对于言旭的质疑声满天飞，愈演愈烈，像极了当年，也就是成立第二年全球邀请赛输掉后，全网对言旭的声讨，铺天盖地，让人喘不过气。
　　【时隔多年敢发声敬你们的勇气，言旭不出来解释一下？真做了，就该还他们一个公道！】
　　【我靠我服了，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言旭这么多年要真是这德行真能滴水不漏？还有那个xx因为睡粉的丑闻导致后来没战队愿意收他，怎么着，现在又来黑言旭？】
　　【但是当年打得是真臭，别的不说，假赛我绝对不能忍】
　　【空海都查了，强烈要求把言旭也查一查，他是不是当年参加了什么地下赌庄，所以故意打输？】
　　“我日他！”池双摔了手机，“td这两人疯了？搞什么，想借着这波再出个名？”
　　两人是在微博上发的言。当初被言旭赶出去的两个，一个现在在某个小战队当替补，一个因为睡粉丑闻，现在做个人气普通的主播混饭吃，跟约好了似的集体发难，矛头直指言旭。
　　哪怕没有证据，他们作为曾经贴近言旭生活的人，分量在大众看来自然不同，再加上黑子推波助澜，别的不说，但足够的膈应人。
　　尤其是质疑言旭假赛这部分，确实让言旭也回想起了当年职业生涯最低谷，精神状态最糟糕的时候。
　　内忧外患，孤立无援，不认识的人无端指责，队友的怀疑不信，真是一段相当黑暗的日子。
　　如果他们想惹人生气，成功了，尤其是程凛，气到最后整个人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的翻看，冰冷的气场却连空调冷气都要盖过去。
　　可如果想膈应言旭，那么无疑是失败的。
　　言旭走过去，捏住程凛的手机，轻轻抽走了。
　　“别看了。”他说。
　　程凛抬起头来，无声的望着他。
　　“我被骂又不是一天两天，这次不过是被编排得狠了点，那又怎样？”言旭道，他环视训练室，“信任我的队友在这儿，cal在这里，我无所畏惧。”
　　训练室是当年的训练室，但是如今的队友们，是能够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交付彼此真心，共同浴血奋战的队友，跟某两个自以为是的渣滓不同。如今他们只能在脚底叫嚣，言旭犯得着气？他们早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了。


第五十九章 
　　想赶在比赛前膈应人，乱人心境？如果放在普通二十来岁小伙子的身上可能很有效,但言旭年轻的皮囊下是颗早被打磨得坚硬的心,这点小事就想影响他状态,不可能的。
　　不仅有可靠的队友,如今他还多了恋人，有什么必要为了陌生人的无理指责而生气发火,甚至把坏心情波及到身边的人？那可太不值得了，你过的越好,那些跳梁小丑的把戏才越可笑。
　　再说什么调查，且不说空海那次是刚好撞枪口上,cal成立第二年距今都过去多少年了,当时cal视角的非公开录像资料保存期限不过一年,调查做不了，想把对内语音甩出来封住他们的嘴也不行。
　　当然，替言旭说话的职业选手也不是没有,现在的队员包括替补,都纷纷发言担保言旭不是那种人,反正池双出了名的嘴臭,也不怕跟人对骂损形象，直接下场跟人掐，当年与言旭还有两个人渣同期过的老队友“老好人”也开了口,为言旭打抱不平。
　　【当年你们胡乱猜测言旭打假赛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说我在包庇他,连我一起骂,后来我退役了你们才闭嘴。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他俩说什么你们就信，谎言人人相信事实却无人问津，我还是要说，言旭的指挥没有任何问题，我也不想跟某两人多费口舌，你们敢摸着自己的良心对天发誓吗！？】
　　老好人的发言也是字字泣血，淳朴又真挚，结果还是把他也扯进来了，言旭叹了口气，反倒是他打电话告诉老好人，让他放宽心，明明受到抨击的是言旭，他却成了安慰人的一方。
　　既然都是些胡说八道毫无根据，那么通常做法都是冷处理，别的都无所谓，黄姐最怕的是影响他们的心情状态，可好在言旭这根支柱做得好，他不垮，队员们气归气骂归骂，但整个团队的气氛并不受影响。
　　不过听说大田，也就是抨击言旭的两人其中之一，因为睡粉事件在职业界混不下去的那位，最近直播间人气涨了不少，他也飘飘然的放了不少厥词，这些话还有人剪出来作为段子播放，竟然还让大田小火了一把。
　　比如说这段，视频里大田用堆满肥肉的脸做出个古怪表情：“真的，言旭当年真的经常带人回基地，当然都是些男人，简直把宿舍当旅馆，但他是老大啊谁敢说他。有天晚上我睡得比较晚，路过他门前，屋子里声音之大，哎呀，没法形容，没法形容。”
　　程凛刷到这段的时候，差点捏碎手机。
　　言旭如果真的是个在这方面事上乱来的人，他们俩至于拖这么久还没真滚床单成功？污蔑人，居然还因此受人追捧，等于是在人的心血里夺取养料，滋养他那身沾沾自喜的肥肉。
　　想得美。程凛心头冷冷道。
　　言旭可以扛得住风雨，可以无动于衷，懒得跟小人一般见识，他不行，因为这伙人伤害的不是别人，是他放在心头的人，他如果对此毫无感觉，那就该怀疑自己对言旭的感情。
　　感情不用怀疑，程凛气炸了。他甚至在直播间里跟弹幕怼了一回：“他睡粉？是啊，睡的我，你羡慕不来。”
　　看把我们凛神气的，居然直接给自己安粉籍了，在这之前他可从来不承认自己是言旭粉丝。不管是不是气话，反正言旭乐坏了，高兴的结果就是晚上他们又互相帮忙，这回两人都异常的热情。
　　程凛不想言旭还要变着花样来安慰自己，因此气了两天后，将情绪收敛起来，该练习练习，该调情调情，不过他既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些人，当然也有所行动，现代社会就是方便，有些事虽看着离得很远，但足不出户也依然能通过各种通信设备来办到。
　　程凛有拜托人帮他查事儿。查什么呢，查是谁让大田等两人如今突然冒出来喷言旭。
　　成年人社会咱们都现实点，大田他们如果想搞新闻搞报复，当年早做了，犯不着等到今天，无利不起早，程凛更偏向于他们是收了谁的钱，拿钱办事来专门真对言旭。
　　“给他们开价，让他们把幕后者说出来。”程凛道，“这些人不讲道义，只要钱够绝对不在乎出卖身后的人。”
　　也不用担心他俩随便编个人说瞎话，既然是贪财的人，关系也好挑拨，光是暗示一下幕后老板给你俩的钱不同，就足以让这两人的“表面友情”破裂，再加上买消息开出的价钱，自然而然就能让他们开口。
　　很快，程凛就得到了想要的消息，没想到出钱给言旭找不痛快的还是他熟人，周敏。
　　“知道了。”程凛淡淡道，“那么按照先前商量好的，也得让他们知道，我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做了错事赚得盆满钵满却不接受惩罚，怎能让他俩享受这么好的事？
　　收了周敏的钱编排言旭的两人，在小战队做替补的突然被传话，说是发现了他多少不守规矩的事，本来很多以前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居然现在要算账，不仅要把他赶出俱乐部，还要求他付出高额的违约金，俱乐部是有法务的，条条款款列得清楚，瞬间让他焦头烂额；
　　而做了主播的大田，收到了来自法院的传票，当年被他欺骗的粉丝，时隔多年终于鼓起勇气，拿起了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在微博论坛上也发表了声明，敢告上法院可信度很高，加上当年睡粉事件本就沸沸扬扬，一时间大田又回到了那人人喊打的模样，这次更加变本加厉，本来就不多的人气更加一落千丈，直播平台也向他提出了解约，等于废了他的饭碗。
　　这些事发生在短短几天之内，先前还趾高气昂抨击言旭，剧情直线反转让人大跌眼镜，由于两个人的人品出现了重大问题，一时间他俩对言旭的指责可信度也极大降低，而且网络言论本来就是喜新厌旧，关于他俩的下场究竟如何已经盖过了黑言旭的热度，枪打出头鸟，他俩既然火了，那就燃烧点余热娱乐下大众吧。
　　无端毁人者，终将自毁。
　　不过还没完啊，程凛眯起眼睛：周敏啊……
　　想联系她不是难事，不过有的话还是当面说更有气势，程凛之前拒绝过她的接风宴，但如果父母办一场派对，想必周家还是很乐意来玩玩的。
　　程凛给老妈打了电话，不过一场派对，爱玩的老妈欣然同意，特别听到程凛要回来，更是开心，许久没见自己儿子了，难得他回来一趟，程母说什么也得支持。
　　定下时间和地点后，程凛还单独给周敏发出了邀请，通过微信，很快收到了周敏同意赴宴的回复。
　　自己就得请半天假了。程凛直接跟言旭请假，言旭随口道：“有什么事儿么？”
　　“爸妈让我回去一趟。”程凛话说半截，分明是他自己想回，再“拜托”父母让他回，省去前因后果，话就变得简单了。
　　“可以。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言旭批了这半天假，程凛道，“我明天上午就回来，不会耽误太久的。”
　　这句话让言旭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冲程凛笑笑，送出门前吻了吻。
　　程凛出门后摸摸嘴唇，总觉得……该不会被言旭发现了吧？
　　程凛下午回了家，派对是晚上开始。程母见了他自然是开心的，难得回家一趟，母子二人先聊了聊天，其乐融融。程父晚上另有安排，提前跟母子两人请了个假，祝他们玩的开心。
　　时间差不多后，程凛把自己收拾了下，程母亲手给他理了理领子：“就是太仓促了，不然怎么着也该定身新衣服，你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程母衣品很好，也乐意打扮自己帅气的儿子，程凛从小的衣服但凡经过她老人家审的，就没有美观度出过错的。
　　程母的话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母亲在朝长大的儿子撒娇。程凛握住程母的手捏了捏，柔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傻呀，这叫什么麻烦。”程母含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我比较奇怪的是这个派对用意，你明明忙的不行，还专门抽出时间，特别还叫上了周家丫头，想干什么啊，嗯？”
　　自己带的崽自己清楚，程凛是不会心血来潮干这种无意义的事，再说了，这可是背着他男朋友约别的人啊，虽然不是二人世界的约会，但重点确实在周家丫头身上没错，因为今晚的宴会只有周敏是程凛单独发出的邀请，就凭这个操作，也能知道程凛的重点。
　　只是程母不明白，程凛绝对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已经有了言旭，之前种种迹象也表明他对周敏没意思，那是想做什么？要知道周敏可是对他……程母眼光毒辣，见过周敏几面可就看出来了。
　　“派对嘛，是想借您的面子，这样的下马威更有力道，没办法，我还不够争气啊。”
　　“至于周敏，我确实有事想跟她聊聊。”程凛道，“我合理怀疑她觊觎我男朋友，并因爱生恨。”
　　程母：“？”
　　等等这怎么跟我想的不一样？


第六十章 
　　周敏那丫头在自己面前的表现,怎么看都是想接近自己儿子,怎么，难道我真拿错了剧本？
　　不过算了,年轻人的事,有什么需要她配合的配合,其他的，还得交给他们自个儿解决。程母：“你有数就行。”
　　程凛颔首。赛场是战场，好好一个情场也被搞成了战场,虽非所愿，但准备充分，没在怕的。
　　程母办的是个小型派对,就在位置不错的一个小庄园里,虽说主要目的是方便程凛，但既然开趴，程母可不会将就，该享受的就要享受,夜色降临，庄园中灯火通明，远远飘出音乐声,再离的近了，便能看到衣衫华美的俊男靓女们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周敏今晚的打扮一眼看过去简单,实则花了大心思,越是简单有格调越是个技术活,今晚的她从头到脚，细节上全都经得起考究，懂行的会为这身搭配赞叹不已，也确实让年轻女孩儿的美貌渲染得绝佳，周敏自信满满，与其他女孩儿打招呼时，微傲的扬起了下巴。
　　今晚既然是程母主办，来宾当然得去跟主人家打个招呼，周敏跟着自己父亲一道，举杯到了程母面前，周敏心中窃喜：程凛还在程母身边，没有被约走。
　　几人笑着打了招呼，周父寒暄几句，知道自己女儿那点心思，便笑道：“我们聊的这些，他们年轻人可未必感兴趣。”
　　“是啊，”程母抿唇一笑，顺水推舟，“让他们年轻人自个儿玩去，我们也找点自己的乐子。”
　　不用程母看过来，程凛也正等着呢，表现得非常自觉，接下话：“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话是问的长辈，看的却是周敏，周敏忙不迭答应，心里欢喜的不行。她心想只要程凛能对她有好感肯回头，那她是不会介意程凛曾经的感情史，毕竟细算起来，她自己感情史更是一团乱。
　　周父目送着两人走开，轻轻感叹了句：“年轻真好啊……”
　　程母端着酒杯，红唇勾起一抹别有滋味的笑意：“是啊。”
　　程凛带着周敏穿过了人群，往较为冷清的庭院去，等终于把人声抛在身后，周敏听到了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她深呼吸，新鲜空气迫不及待灌进来，掩饰了她声音中的紧张，用着最平常的声音道：“这里真不错啊。”
　　“是啊，虽然小，但很精致。”程凛把酒杯放下，在一张小桌边坐了下来，“最美的是冬天雪后，景色宜人。”
　　周敏也落座，轻笑：“说得我都想看看了。”
　　她说着抬了抬眉眼，暗送秋波，奈何灯光不好程凛眼瞎，演员演的卖力他却浑然不知，周敏想表达的他一样都没接收到。
　　不仅如此，他下一句话就把周敏从幻想的云里残忍的拉扯回现实：“你想来当然欢迎，不过我不会邀请你来赏风景了。”
　　周敏浑身一震，被程凛语气中的冷漠疏离吓了一跳，不可置信确认：“什，什么？”
　　“不明白吗，那我说得更仔细点。”程凛手指轻叩桌面，“最近网上惹风惹雨的两个CAL老队员，你知道吗？”
　　程凛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停，因为他意识到这其实是言旭思考时喜欢的动作，想到这里，他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足够温柔迷人，可惜周敏此刻已无心欣赏——因为程凛的话，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不知道啊……”周敏垂死挣扎，“我最近挺忙的，都没怎么关注网上的消息。”
　　程凛笑出了声，笑意不及眼底，这一声笑里低沉的尾音让周敏的心倏地沉下去，冷，真的是太冷了。
　　“你没关注，那我讲给你听。他俩前段时间收了某人的好处，诽谤言旭，给我们找不痛快。现在却因为做过的蠢事自顾不暇，电竞界的粉丝们对他们关注可不低啊，我以为你也喜欢电竞，多少会知道。”
　　周敏放在膝上的手收紧了，她不喜欢电竞，但是这件事，她知道，要问为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讲给你听吗？”程凛终于揭晓了答案，“因为给他们好处的‘某人’就是你啊。”
　　是了，程凛必然是什么都查清楚了，才敢来自己面前，就连今晚这个派对他对自己发出的邀请，也是为了这番话，亏她之前如何的雀跃，来之前如何的忐忑，为了这身打扮花了多长时间……周敏咬紧唇瓣，巨大的委屈瞬间窒息的围住了她，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狡辩在事实面前苍白无力，这时候的沉默，等于默认。
　　周敏委屈，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言旭动摇？你可别小看了他。”
　　“那又怎样？”周敏猛地抬起头来，眼眶微红，梗着脖子强硬的又说了一遍，“那又怎样？”
　　“他让我不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周敏的嗓音尖锐起来，压抑在心中的洪流爆发而出，带着歇斯底里，“我得不到，他为什么就可以幸福！我就是恨他，嫉妒也好什么也好，我就是不甘心！”
　　不甘心程凛看向言旭时的眼神，那让她嫉妒得发疯。言旭不好过，事业不顺爱情不顺，程凛肯定会甩了他，那么自己就有机会，她这是在为自己争取有什么不对！
　　周敏呼吸都重了，她看见程凛凑近了，那是她原本期待发生的事，但此刻她只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一片漩涡，叫人不寒而栗，却把她钉在那里无法动弹，想逃也逃不开的可怕。
　　“你嫉妒他男朋友，那你冲我来。怎么，做了这种事你觉得还有机会接近他？想都别想。”程凛说。
　　周敏本来因为本能害怕而颤栗，程凛此话一出，周敏表情空白了一瞬。
　　……什么？
　　等等，不是，等等！
　　搞了半天，他以为我看上的是言旭，所作所为是因为对言旭因爱生恨？！
　　周敏：“……”
　　他们是怎样在完全不同的频道聊到现在的？！
　　周敏一口气噎住，差点上不来。她简直要疯了：“我才不是为了他，我喜欢——”
　　周敏高昂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程凛冷漠的双眼，嗫嚅着嘴唇，后面的话在冷冰冰的视线下说不出口了。
　　说什么，说我其实喜欢的是你，所以才讨厌他？可是，可是程凛并不会为此多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甚至不会多看她一眼，因为程凛，根本不需要她的喜欢。
　　眼泪不争气顺着面颊流下，周敏颓然坐了回去，只顾抽泣，说不出话了。
　　程凛招来侍者，要了根手巾，他起身将手巾放在周敏手边，同时温声细语，用仿佛哄不懂事的小女孩的语气道：“我听说周叔想要XX项目百分之十的标，你可别因为自己不懂事，给周叔的生意添麻烦。”
　　周敏瞳孔骤然一缩，这下是真的惊慌失措。是啊，她能用钱给言旭找茬，程凛也能，还能比她更狠。
　　程凛不屑做是一回事，会不会是另一回事。有人触了他的逆鳞，他总不会忍气吞声。
　　程凛只身一人回到了派对主场，程母打发走了身边的人，跟儿子碰了个杯：“处理完了？”
　　程凛：“嗯，剩下的时间我也……”
　　程凛话没说完，察觉到手机震动，他摸出来一看，是言旭发的一条消息：“难得休假，晚上早点休息，明天好早点回来让我看到你。”
　　程母看到自己儿子突然发起了呆，哎哟这可新鲜，逗儿子可是她乐趣之一：“怎么了，突然就跟木头似的？”
　　程凛又盯着手机看了看，突然摁熄了屏幕，眼睛茫然看着前方讷讷道：“妈。”
　　程母：“嗯嗯。”
　　“我，我想回去了。”
　　程凛说完，复低下头去，就因为言旭一句想早点见到他的话，自己就动摇的不行，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他们才分开几小时，但是——
　　“我也想看到他了。”
　　现在，立刻，想见的不行。
　　程母愣了愣，随即大笑，她一把捧住自己儿子的脸使劲儿亲了亲，然后推开他：“去吧宝贝儿，你找到可以为他发疯的人了，想做什么就去，没人拦着你。”
　　程凛看了看程母，伸手扯松了自己领带，撒开长腿就跑了起来，风似的跑出了庄园，一边跑一边给司机打电话，刚刚一个贵公子现在毫无形象，脸上却洋溢着夜色也掩盖不住的俊气，为爱行动的男人，总是最帅的。
　　程母的笑消散在风里，她笑够了，这才呼出一口气，遥遥举杯：“敬青春。”
　　也敬你们美好的爱情。
　　唔，看来离程凛把人带回家不远了啊，程母悠悠的想。
　　程凛心血来潮疯魔似的赶回基地，已经是战队训练结束时间，基地里安静极了，守夜的保安被他吓了一跳，顶着满头雾水给他开了门，心说这么晚了还有什么急事？看把小伙子赶的。
　　过了训练时间，程凛在楼下却看见训练室的灯光亮着，他想也不想直接到了训练室外，正要打开门时，把手一扭，有人从里面开门出来。
　　言旭猝不及防撞上程凛，睁大了眼：“程凛？你怎么——”
　　然后他收获了一个风尘仆仆的拥抱，炽热又猛烈，被手臂紧紧圈住，用上了要勒紧骨头里的力气。


第六十一章 
　　愣神并不妨碍言旭稳稳接住主动投怀送抱的人,程凛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混着一点酒香扑进他鼻腔,言旭把人圈住，在他脖颈处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的热度带着磁性的声音钻进程凛耳朵里：“怎么回来了？”
　　程凛下巴抵在他肩头：“你让我早点回来。”那条信息。
　　言旭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明知故问：“我记得我说的是明早？”
　　“再加上我想你，够不够？”
　　“够了。”言旭闷笑出声，手指划过程凛发丝,“这一条就够了。”
　　在别人看来莫名其妙也好,脑子发热也罢,对他们来说,一句“我想你”,足够成为任何行为的动力。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两人气息都不稳又急迫，交换的吻却轻的不可思议，缠绵又温柔，细细的品味着自己的珍宝。
　　都已经凌晨两点,早该休息时间了,言旭却还在训练室，两人并排往电梯口走，神情安静又餍足,程凛和言旭都是一手搭着外套,另只手握在一起。
　　新鲜的感觉让程凛没忍住笑了一声,言旭：“笑什么,嗯？”
　　程凛抬起两人握在一块儿的手晃了晃：“放在以前我肯定不敢想象这画面,虽然现在也觉得幼稚极了，两个毛头小子。”
　　话是这么说，可他手是不见半点松开的，他人觉得别扭也好辣眼也罢，对他俩来说与彼此的每一个瞬间都珍贵无比，是至高的宝物。
　　再说，真心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能与他并肩抗住风霜雨雪，也能同他无所顾忌嬉笑怒骂，他们是可以一起战斗的强者，也是可以任性的小孩儿，因为在他们身畔的是能托付的人，所以任何模样都能展现，做最真实的自己。
　　言旭顺势把握着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谁说不是呢？”
　　程凛也凑上去，亲了口。
　　“在训练室里想亚邀赛的事吗？”
　　“嗯。”言旭道，“训练计划稍微改了改。”
　　听天命之前要尽人事，任何能做的准备言旭都会安排到最好，认真工作的男人拥有着特别成熟的魅力，程凛就喜欢他这股尽善尽美的劲儿。
　　言旭：“今晚去我房间？”
　　程凛没有异议：“嗯。”
　　“虽然我可能猜到了，不过我还是得问一句——”站在房间门口，言旭伸手在他脸上一揩，“宝贝儿，口红印哪儿来的？”
　　程凛愣了愣，反射性伸手摸了摸，哭笑不得：“能亲上我脸的，现在除了你就只有我妈了。”
　　言旭猜也是这样，不过逗弄的心思起了，他把人抵在门板上，一手撑在他耳边一手抬起他下巴，模样要多流氓有多流氓：“带着别人的口红印进我的门？”
　　程凛配合的入戏，一手搭上言旭肩膀一手搭上他的腰，演绎一个被调戏者，就是他既不娇羞也不恼怒，反而还非常期待：“那我要怎么做？”
　　言旭：“这么想爬我的床？”
　　程凛直白的：“想。”
　　“那就这样——”
　　言旭偏头，堵住了两人的唇，闷哼声和越来越响亮的水声响起，分开时程凛喘着气道：“言神，睡粉吗？”
　　“是说我怀里的这个小帅哥吗？”
　　“是啊。”
　　“哎呀，你是我的新粉丝吗？”言旭心说可算是男神男朋友都占了：“这个可以睡。”
　　程凛：“是只有这个能睡。”
　　他还记着周敏觊觎他男朋友的事呢，该强调的必须强调。他可不会怪言旭魅力太大招蜂引蝶，毕竟是他看上的人，落花再多情没关系，只要流水无意便可。
　　言旭连站位都不变，一手揽住程凛一手刷房卡开了门，进门后亲吻着，跌跌撞撞来到床边，顺势将程凛压倒在床上，将那已经松开的领带彻底解开扔到一边，手掌急不可耐的要与肌肤相贴。
　　两人又互帮互助了一回，言旭照例以为这就是全部了，起身把程凛的睡衣找了出来，让他先去洗澡。
　　程凛接过睡衣，却没急着动，他捏着衣服的手收紧了，半响后道：“要一起吗？”
　　正背对着他在衣柜里找自己衣服的言旭倏的顿住，几乎是机械的转过身来，目光里带着不可置信，程凛知道他想说什么，先一步飞快道：“你没听错。”
　　言旭沉默了。片刻后，他郑重开口：“如果你是认真的，我可不会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他言旭不是柳下惠，再忍也是有个度的，完全的坦诚相见可跨过那个度，他不敢说自己还能有良好的抑制力，而如果都坦诚相见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办成，他可以想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将会变得非常尴尬。
　　正是因为不想变僵，他们这些日子才默契的止步于互帮互助，然而如果假象的窗户纸就此捅破……
　　“我刚在门口说的那个睡，不是个玩笑。”程凛显然也在紧张，他的手越发收紧了，喉头空咽，仿佛想把跳到嗓子口的心脏咽下去，但是肚子里的话倒了出来。
　　“我想过，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僵着。”
　　这个问题言旭当然也想过，不过现在……他决定就静静的听程凛说。
　　就很心机不要脸！
　　“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程凛说着，眼神直直的没有移开，耳朵却烧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的那颗泪痣也也仿佛红的更艳了。
　　他们没有感情问题，也渴望触碰彼此，程凛今晚并没有碰多少酒，但比以往更强烈的热度烧遍他全身，或许是酒精作祟，或许是飞奔回他身边的心情，他急迫的，强烈的想拥有面前这个人。
　　做了这么久的心里准备，他终于觉得能说出口了。
　　“言旭，我在说你可以对我做……你ID里那个意思。”程凛耳朵终于熟透了，低声吐气，“Suns。”
　　言旭发誓，这真是他目前为止听过最好听的发音了，他的ID用在这种事上，不枉当初他想出的名字！
　　程凛话音刚落，就被言旭猛地抱住了。男人在他耳朵边亲吻，带着恶狠狠的语气：“凛神，你才是套路最深的那个，这让我以后怎么直视我ID？”
　　“岂不是看到ID，就会想到我们今晚即将进行的画面？太影响我游戏里发挥了，厉害啊凛神。”
　　程凛还真没想这么远，被言旭这么一说，他暗骂一句，流氓还是言旭流氓，两人段位不同，但话已出口，哪有示弱的道理，程凛也在他耳朵上咬了口。
　　“所以Suns，来还是不来？”
　　多么诱人的一语双关，言旭的回答是直接把人往浴室里带：“来，不来不是人。”
　　浴室里花洒打开，浴缸的缓缓注满，然后因为装着两个不安分的人，水花四溅，不停往外漫。过了一会儿，动静渐消，言旭抱着某个泡软了的人出来，程凛窝在他怀里想，臂力真好，肌肉这么漂亮可不仅仅是赏心悦目啊，横抱他这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居然毫不费劲。
　　他被轻轻的放到了柔软的床榻中，他抬眼，言旭打开床头柜，拿出了他们准备已久，但一直没派上用场的东西。
　　言旭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亲：“现在就是你说要停下我也不会照办了。”
　　程凛抬手把他脑袋按下来：“那我让你继续呢？”
　　“后恭敬不如从命。”言旭动了动手指，气息渐重，低笑的呢喃随着更多的声音消散在房间里，“我喜欢听你说别停、继续，记得待会儿也要多说一点……”
　　言旭的房间里灯光久久不灭，响动的声音也久久不歇，间或夹杂着一些喑哑的说话声，若仔细听去，不成对话的对话约莫是这样的——
　　“别，停！等……啊！”
　　“别停，说得就很好，继续啊凛神，宝贝儿……”
　　就是语气奇怪，听着让人脸红心跳，骨头都跟着酥了，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嘘，夜还很长。
　　确实是足够漫长的一夜，难得言旭任由衣服混乱的散在浴室里、地板上整整一晚，管也不管，直到早上来临，他才起身，把乱七八糟的屋子收拾了。
　　对一个洁癖来说可真难得，所以凡事都有例外，而他的那个例外，此时正沉沉的睡在他被窝里。
　　言旭精神非常好，异常的好，闹钟不催就自行醒了，轻手轻脚把房间收拾了，在床边看着程凛安静的睡脸，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个人终于连人带心，都是他的了。
　　对了，虽然昨晚睡着前已经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但是程凛一开始眉头确实皱得厉害，过了一晚了，等他醒了再检查一下吧，如有必要就去买个消肿药，得了便宜就要尽心卖乖，这个理儿言旭深谙其道。
　　好在后面看程凛迷人的表情就知道，可不止他一人享受到，这种事果然还是得两个人舒服，有回应的表现才更得精髓。
　　你言神，各个方面都很厉害。
　　言旭本来都起了，看着看着，没忍住又掀开被窝，钻了进去，小心在不惊醒程凛的情况下把人搂进怀里。
　　什么被窝是人类最大的敌人、根本离不开床，言旭终于理解了，那是因为被窝里，躺着你心尖上的人啊。


第六十二章 
　　言旭躺下来,看着程凛的睡颜惬意无比，静谧的气氛舒服过头了，难得他睡意重新上来,睡了个回笼觉。
　　因此闹钟响的时候,虽说迅速睁开了眼,还是没来得及快速按掉。
　　程凛意识被响亮的铃声拉回，鸦羽轻颤,睁开了眼。
　　他因为睡得太沉,刚睁眼时眼中尽是尚未聚拢的茫然,言旭看得心软无比，在他眼上落下温柔的轻吻，于是程凛不得不再度闭上眼，顺便让意识回个笼。
　　意识逐渐清晰,随之而来的感受是：动动腿就能牵扯到后面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以及腰部酸得感觉完全不是自己的。
　　别以为动静是言旭比较大，他也是出了力的好吗,一开始趴着腰部还算轻松，后面正面抬高，维持这个姿势那么久，完事儿后真的挺累,睡一晚后腰部肌肉更是叫嚣着疲惫。程凛抽了口气,看着言旭那张神清气爽的脸,没好气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没有赘肉,入手手感该死的好。
　　“爽了,嗯？”
　　程凛眼皮一抬，出口才发现自己嗓音很哑，不仅因为起床前的缺水，更因为昨晚嗓子使用过度，这时候乍一开口，尾音还带着几分晨间慵懒，听上去颇有事后余韵。
　　言旭大尾巴狼的尾巴翘得老高，把程凛伸出被窝的手牵起来，舔过指缝，舔得程凛头皮发麻，言旭却拽着不肯让他把手抽回去，等看到程凛耳朵又熟了，这才收了神通，在手指上狠狠亲了一口。
　　“你后面不是也有爽到吗？”言旭低笑。
　　他可还记得后来程凛表情有多么迷人，诱惑着他不停探索。
　　程凛正想说一开始真是遭罪，就发现某只咸猪手在被子里真正的伸到他后面，极具按时意味往某个地方去，程凛立刻意识到“后面有爽到”又是个双关语。
　　言旭的骚话功夫，炉火纯青，你不得不服。
　　程凛面无表情，扯上被子就把人脑袋按住使劲儿揉，被子底下传来言旭闷闷的大笑声：“哈哈哈，过了洞房花烛就谋杀亲夫啊？”
　　“去你的。”
　　程凛又揉了一把，这才松开手，言旭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随便抓了两把，硬生生凹处一个凌乱又酷的造型，真是人长得好看，怎么都不吃亏。程凛又想起昨晚这人带着薄汗，荷尔蒙爆棚性感的要命的表情，耳朵上的红色又烧到了脸上。
　　这是心动后升温的脸红，绝不是因为害羞，程凛热着脸想。
　　程凛不是容易红脸的体质，但昨晚让言旭大饱眼福，一次看了个够，什么是秀色可餐，那就是看着，你就疯狂的想把他拆吃入腹，骨头都不剩的那种。要不是考虑程凛身体原因，言旭觉得现在还能再来。
　　“让我看看后面怎么样，不行的话得上药。”
　　反正昨晚该看的不该看的地方都看完了，甚至好多地方都被亲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确实不太舒服，程凛特别配合的让人检查，就是这个态度，搞得言旭内火直窜，又精神了。
　　程凛懒洋洋看了他一眼：“自己解决去。”懒得动，用手服务也嫌费劲。
　　言旭仔细看了看，没什么问题，程凛从床上坐起，一起身身体就一僵。
　　坐着压迫臀部那地儿是真的别扭啊……但是如果站着，腰又很酸。言旭察言观色，不触程凛霉头：“要不请——”
　　“不。”程凛咬牙，又不是忍不了，用这个理由请假还能不能行了！
　　言旭从柜子里默默拿出了坐垫，觉得可能派的上用场。
　　两人一起在言旭的房间内洗漱收拾好，出门去吃早饭，程凛走路比平常慢了不少，言旭也就放慢脚步跟在旁边。昨晚言旭耐心很足，也挺小心的，但是初体验不适感太强烈，程凛是怎么走都感觉不对味。
　　……按头要言旭睡自己的勇气真不知道哪儿来的啊……
　　他俩今早磨蹭了些，所以到训练室时池一和伍子都在，不过两人正专注练习没抬头，也就没注意到言程二人的重点。程凛一开始是拒绝坐垫的，坐了几分钟后，认命的从旁边早看破一切的言旭手上接过靠垫，放在了椅子上。
　　言旭端茶递水放坐垫，不亦乐乎。
　　等池双照例踩点进训练室，刚坐到自己座位上，言旭抬手打了个响指：“小双儿诶，训练室的卫生就交给你了。”
　　池双嘴里还叼着个从饭厅带出来的面包，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的眨眨眼，在言旭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骤然醒悟，惊呆的张大嘴，面包啪叽掉在了桌面上。
　　“你你、你们——”
　　程凛被动静吸引，疑惑的看过来，只见池双抖抖索索指着他跟言旭，像受了什么极大的刺激，最后发出一声悲惨的哀嚎，砸在桌面上嗷嗷大叫。
　　程凛：“？”
　　池一老怀欣慰的拍拍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让我弟帮我收拾房间。”很显然，他听到了对话并瞬间明白言旭的意思，他们持续多日的打赌终于迎来结局。“恭喜啊，言队，程凛。”
　　终于修成正果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程凛总算回过味儿来了：“你们瞒着我达成了什么交易？”而且这事儿还铁定跟他有关！程凛危险的眯起眼。
　　“就逗池双玩的。”关键时候言队深谙唇亡齿寒的道理，并不选择卖队友，池双闻言抬起头来，眼神亮晶晶，那意思：逗着玩，所以可以不算数吗？
　　池一多明白自己弟弟啊，摸了摸他狗头：“乖，算数的，不然怎么能算得上好玩呢。”
　　果然是亲哥！池双再长啸一声，继续生无可恋趴下了。
　　程凛多多少少猜到了：“算了，别说了，反正答案肯定不是我想听的。”
　　池双哭唧唧：“凛神，我明明如此相信，信你能把言队——”
　　言旭手指在键盘上一敲，“啪嗒”一声脆响，吓得池双一个激灵，立马闭嘴，换了个朝向独自寂寞悲伤去了。
　　好吧，他们干了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程凛哭笑不得。他既然是主动提出，又做好了在下的心理准备，对于别人知道他受了这事儿并没有不好意思，坦然得很，加上大家都是朋友，调侃一下无所谓。
　　他就是这样，不管之前在上下问题上纠结了多久，但一旦决定要做了，就不会后悔。虽然现在生理上还有点不舒服，但心理上没有半点疙瘩，如言旭所说，他昨晚确实也有享受到，对于自己情动之下做出的决定，他现在完全没有懊恼。
　　不过……
　　“我们来打打单排？”程凛道。
　　用自定义服务器打单排，人数不够电脑来凑，起的是个基础训练作用，但是……总觉得凛神的笑容预示着等下单排赛会特别危险呢……
　　他们脑袋内危险报警装置还挺准。程凛打完几场，总算是浑身舒畅，腰也不……好吧还是酸的。
　　恋爱要谈，事业也不能荒废，CAL的训练有条不紊推进，大家闲时玩笑放松没关系，正事上谁也不许疏忽，这方面言旭带头作用良好，谁也不是特例，都得认真对待。
　　国内各个战队的练习赛又约了起来，SG虽然已经确定出线，依然来参加了，其余人调侃道：“拿冠军当陪练，下个冠军就是我们。”
　　谁都是奔着冠军去的，不仅他们，还有其他国家的队伍，说起其他国家，小风道：“友情消息，RO换教练了，把号称‘金牌教练’的那位挖了过去，还没对外宣发。”
　　RO是韩国战队，上届全球邀请赛种子选手，SG拿了冠军，他们拿了第二。韩国电竞水平在世界是出名的强，不过国内这些年电竞发展态势良好，职业选手们成长飞速，赛场早就不是他们一家独大的情况了。
　　“这种时候撤换教练，”言旭道，“看来他们自己内部也有点意思。”
　　虽然还没宣发，但小风说来源是“友情消息”，可信度很高。RO看来也是急了，也是，都多久没在国际大赛上碰过冠军了。
　　小风嘿嘿笑：“再有意思，冠军也不是他们的。当然，也不是你们，必须是飓风。”赛场上，管你谁呢，四排除了自己战队的，统统都是敌人。
　　程凛：“他们现在换教练不会太急？”
　　言旭摇摇头：“我更惊叹的是他们居然把人挖动了，不过这也说明，他们今年对冠军的饥渴程度。”
　　号称金牌教练的那人他曾也接触过，确实很有本事，就是性格比较犟，RO也不是第一回 想请他了，如今终于挖到手。教练和队员肯定不会到完全推翻以前战术在剩的时间内全部重来，而是查漏补缺，这位教练战术能力很强，在RO原有基础上升级强化下不是问题，这个更换无疑是如虎添翼。
　　尽管可能翅膀动力不怎么强，但介于对手原本就很强大，威胁性是大大提升。
　　“挺好。”程凛道，“对手越强，打败他们，越能证明我们的实力。”他眼中无声的燃起了战意，他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新人了，队员们已经良好的融入战队，是时候让大家看看如今CAL的实力了。
　　言旭面露赞赏：“这是当然，越强越好，因为我们，一定更强。”


第六十三章 
　　言程两人甜甜蜜蜜,池双的悲惨日子就此降临。其实伍子到底没好意思让他天天帮着收拾，但池一好意思啊，哪怕池双某些地方做的不好还需要他来返工，那也得看着池双做一遍。
　　“我这个做哥哥的，非常感动，想继续享受这份欣慰。”池一喝着茶，如是说。池双举手发誓以后再也不跟这个专坑弟弟的老哥玩什么打赌，池一不急不慢：“从小到大你说了多少次了？”
　　池双噎住，悲愤的拿起抹布，继续帮池一擦桌子。因为要收拾的关系,害得他每天早上要比以往起得早二十分钟,对起床困难户来说真是特别的难受。
　　对此言旭表示，自己打的赌,跪着也要把债还完。还有训练室的卫生也是。
　　“双啊，桌子擦了。”
　　“双儿啊,给盆栽浇浇水。”
　　“小双子，来给大爷捏捏腿。”
　　“这不在打赌范围吧！”最后一句是什么鬼！池双刚放下抹布，还没歇口气呢，听出来言旭是在开他玩笑，因此胆儿也肥了，双手叉腰站直,昂首挺胸,不为黑暗势力压迫。
　　言旭一手转着笔：“是不在,就是叫着玩玩。”
　　池双抱头哀嚎：“啊啊啊还我人权！”
　　严教练开门的时候门板差点撞上池双屁股蹲,他莫名其妙：“干嘛呢？”
　　“抽风，别理他。找我？”言旭问。严峰来训练室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召集全员，另一种就是单独找言旭。
　　“嗯。青训营我发现个还成的苗子，如果稳定可以放进二队练练，年纪也不大，才十八岁，你来过过眼，把个关。”
　　言旭是队长，除了一队，二队进人也得让他审着水平，言旭：“稍等，等我把这个计划书弄完。”
　　“计划书？”严峰上前几步看着言旭的电脑，“这就是你之前提的训练套餐升级……嗯，有模有样。”
　　言旭：“不改不行啊。”
　　与其他国家队伍的练习赛也已经开始了，几场打下来，不少队伍表现强劲，突出的除了CAL，就是SG和RO，而飓风、飞鹰这些队伍也随时爆起一口，前有猛虎后有雄狮，真是半分也不能懈怠。
　　“这样，先让程凛跟你去看看，做个初审吧，他的眼光你懂。”
　　不仅在爱情上能甜蜜，事业上程凛也绝对是个可靠的，言旭相信他的眼光，因为程凛有足够的实力，这可不是他偏心，程凛的强大大家有目共睹。
　　“行。”严峰朝程凛看过去，程凛点点头：“可以。”
　　这批青训生总共也没招几个，程凛跟着严峰到了他们的训练室，小伙子们余光发现教练来了，个个腰板挺直，正襟危坐，盯着屏幕十分认真。
　　严峰看好的人ID叫BlueW，此时正在打四排，程凛和严峰走到他机位后两步远处看着他表现，十分钟后这把结束，他们吃了鸡。打完比赛的四人，包括BlueW，起身跟教练还有程凛打招呼。
　　“教练好，凛神好。”
　　BlueW因为跟两人离得最近，又是被关注的对象，在别的青训生羡慕的目光中朝程凛道：“凛神，我觉得你特别厉害，真的。”
　　程凛：“谢谢。你也不错。”就刚才那十分钟内的表现而言，水平中上，整体看着不错，但是缺点也很明显……程凛正想着，BlueW又眨眨眼：“真的，我可羡慕你了，能在那个时间段进入一队，运气也太厉害了。”
　　嗯？严峰眉毛一动，这口气听着怎么这么酸呢？
　　他不信程凛没听出来，实在是BlueW这个毛头小子根本藏不住心思，自以为笑容满面，其实他的尖牙利爪都被看得一清二楚，不过程凛只是冲他一笑，不能更同意：“巧了，我也觉得当时运气真的好。”
　　天上掉馅饼的机会，进入了CAL，遇到了言旭，他是运气好啊，怎么？
　　BlueW没想到程凛居然不介意别人认为他是光凭运气进的CAL，脸色变了变，继续酸溜溜道：“真好，我也想跟言队成为队友啊。”
　　哦，是个言旭的粉，听口气还是个男友粉，不然酸味怎么是成倍的呢？
　　不想进一队的青训生不是好选手，程凛犯不着在这方面上打击他：“那你加油。”实力说话的地方，想进一队，自己努力呗。
　　他们的言队姗姗来迟，终于到了，进屋看到程凛面前站着个小年轻，走到程凛身边：“就是他？”
　　程凛：“嗯，BlueW。”
　　BlueW眼神一下就亮了，跟对着程凛时表情完全不一样：“言队好！”
　　言旭点点头，接着问：“怎么样？”
　　“我只看了十分钟，近战不错，但发挥不稳定，压枪持续时间不行，没看他用狙，不知道狙用的怎样。环境判断中上，反应也是中等，当然，这是我的个人判断。”
　　程凛条分缕析把自己的结论说了，BlueW听得搅紧了背后的手指，前面程凛说的都没错，没法反驳，压枪他自己也清楚，是事实，但是后面他就不服了，凭什么说他反应中等，他一万个不服。
　　言旭点点头，这才朝BlueW：“打一场我看看，打四排。”
　　能在言旭面前表现他求之不得，继续拜托刚才跟他一起四排的三人，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机会，欣然应允，都卯足了劲决定大干一场。
　　但BlueW却因为言旭在身后看着，过于紧张，这一把频频失误，他脸色慢慢变白，越失误越慌乱，越是打不好，被队友救了两次，第二十分钟的时候还是跪了。
　　BlueW收回手，摘下耳机，愣愣的坐在位置上，把头低了下去，一声不吭。
　　等队友也打完，他这才想起身，却听言旭道：“再来。”
　　他心中瞬间狂喜，失而复得的机会，这次绝对要好好把握！
　　“是！”
　　BlueW中气十足的回答，戴上耳机，跟队友们立刻又排了一把，这回表现就不错，是正常水平了。
　　“他刚那把紧张得手都在抖。”程凛跟言旭咬耳朵，反正正在打游戏的戴着降噪耳机，也听不见，“因为他偶像正在身后看着他。”
　　言旭眼神瞬间危险：“他偶像，谁，你？”
　　程凛白了他一眼：“是你成么？话说我怎么觉得身边到处都是觊觎你的人？”
　　周敏刚退场，又来了个BlueW，源源不断啊。
　　“这话应该我说啊，”言旭道。分明是好多人觊觎着程凛才对。程凛毫无自觉，要论酸味言旭可不比他轻。
　　BlueW第二把打完，紧张的起身。刚才发挥言旭都看在眼里，跟程凛所说相差无几，BlueW擅长近战，狙很一般，水平中上，还有提升空间。
　　言旭朝严峰点点头，示意就看到这儿。一队以外的人考察主要是严峰做，几人出来，言旭道：“如你所说，能稳定可以留下来。”
　　“那之后就由我来判断了，我再看他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后，BlueW正式签约二队，他签完合同时一队正在正常训练，来一队训练室敲门的时候大家正好在休息，池双朝门口道：“请进。”
　　门开了，门外站着BlueW。
　　除了程凛和言旭，其他人都对这名二队新人很眼生，池双正想问问谁啊，就见BlueW激动道：“言队，谢谢你同意我进二队！”
　　哦，原来是二队新人啊。
　　言旭：“综合考量的结果，是你自己本事。”
　　“不，真的非常感谢！”BlueW鞠了个躬，程凛的目光却落在他手里袋子上，就见他真的把袋子提起来，“我是专门来感谢你的，这是谢礼，还请收下我的心意！”
　　言旭客气：“不用了。”
　　“请、还请，对，这不仅是谢礼，也是我作为粉丝一直想送你的礼物，我很崇拜你，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偶像，我真的非常喜欢你！”
　　程凛凉丝丝的声音飘了出来：“想恋爱的那种喜欢？”
　　BlueW红着脸不反驳，已经能说明一切，目光灼灼盯着程凛：“我会努力进一队。”
　　哇，修罗场现场！池家兄弟和伍子大气也不敢出，进入无声围观模式，为避免被修罗场波及，尽量降低存在感。
　　话说BlueW白白净净，看着也还行，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是真的大啊，敢于跟程凛正面刚，别以为凛神跟长相一样白甜啊，皮下可凶残了。冷静的凶残才是最可怕的。
　　难怪程凛飘酸呢，原来是个男友粉。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对方的意思，言旭可得表个立场：“小朋友，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礼物拿回去，既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是不可能收的。”
　　言旭坐着，程凛正好站在他边上，言旭伸手揽过程凛的腰，BlueW看得眼神一暗，悻悻放下手里的袋子。
　　“粉丝礼物请交给后勤处。”程凛在这个时候，忽然开口了。
　　“一队队员的位置，你只要有本事，随时来争取，大家公平公正。但这个人，”程凛按住言旭的手，朝他微微抬起下巴，“你就不用想了。”
　　“他身边位置是我的，我身边位置也是他的。”
　　至于其他人，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跟他抢人？
　　“哇靠。”池双抓薯片的手一停，“凛神真TM霸气！”
　　言旭哈哈大笑，对程凛这份占有欲只觉得满足极了，他朝BlueW摆摆手：“就是这样，哎呀，凛神离不开我，没办法。”
　　程凛轻飘飘看了他一眼，言旭把人整个直接揽到身前，补完了后半句：“当然，我也离不开你。”
　　程凛被言旭揽着腰站在椅子前，在BlueW视线内，言旭的脸已经被程凛挡住，他俩又说了什么，BlueW没听见，他只听见自己碎了一地的少男心。百闻不如一见，真正在现实中看了才知道，狗粮远比网络上来得更撑，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哪能容得下别人横刀抢夺啊。BlueW恋爱还没开始，就被宣布结束了。


第六十四章 
　　BlueW以为自己离言旭更近了,没想到是更远了。一队近期在为亚洲邀请赛做集训,二队和青训生偶尔会陪练,这个陪练就不带指导意味,心气高傲的BlueW心态直接被打崩了。
　　他本来怀疑是被程凛针对了,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全队都被虐的挺惨。但是看看二队其他队员，表情平淡,习以为常。
　　前辈老成的拍拍BlueW的肩：“没事啊，你这时间刚好。”新人心气过高，搓搓锐气,认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早点认清现实,对未来发展也好。
　　BlueW很显然是被打懵了,又有二队队员道：“看开点，这就是他们是一队我们是二队的原因。什么时候你能把他们打爆了，你就该坐他们的位置了。”
　　队友很热情，过来人的老成口吻也让人很舒服,BlueW搅了搅手指：“等太久那不是更没机会了啊。”
　　队友：“什么机会？”
　　“就……言队……男友”BlueW如今说着可没之前那么有底气，声音细如蚊呐,但是队友们该听见的都听见了，顿时大惊失色：“什么！你居然还有这种想法！”
　　BlueW因为他们的反应抿抿唇，很委屈，怎么了,还不准喜欢个人了吗,个个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诶兄弟,别说哥们儿不支持你，恋爱是自由的，自由万岁，但是你看啊，”队友一道，“言队现男友凛神，长得好技术高——我说的是游戏技术没开车，脾气对言队胃口。”
　　“进能赛场杀敌退能一掷千金。”队友二继续补充。
　　“对，听说凛神家非常有钱。”队友三啧啧两声，“也是我不是弯的，你说我要是个弯的，凛神这款我也可以啊！”
　　“关键来了，他俩感情好得不要不要，游戏里现实里都能撒狗粮，言队有什么理由换男朋友啊。”队友一总结陈词，“我们劝是为你好，早死早超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言队一棵树上。”
　　BlueW肩膀垮了下来，完全没觉得安慰好吗，虽然程凛是又帅又好但自己……好吧，摸着良心说话，如果自己是言旭，也不可能为了个突然出现的毛头小子甩掉这么好的男朋友，别人再好也得自己喜欢最重要，更不用说，别人还根本比不过程凛。
　　但是！还是感觉不甘心呐！万一昨天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他们其实没这么甜呢？BlueW决定通过自己的双眼观察。
　　BlueW的观察日记——
　　二队的跟一队队员其实并不常碰面，哪怕在同个基地里，大家都是死宅，训练室不一样，饭堂也不在一块，住的房间在同层楼的两个不同走廊，除了伍子这位替补有时候要带着二队的人一起出去，他们真的很少跟一队脸贴脸。
　　想要见他们就得主动。午饭时间，BlueW快速扒完自己的饭，悄悄咪咪摸了过去，探头探脑。
　　程凛端着汤碗尝了尝，今日的汤有两种，他这份是乌鸡汤，喝了一口程凛道：“唔，有点咸。”
　　“是吗，我尝尝。”
　　BlueW就见言旭端起程凛的汤碗喝了一口，这种自然又亲密的举动让他扒在墙柱上的手指一紧，内心嘤嘤。
　　言旭咂了咂嘴：“还成。”对他来说不算咸，他舀的是粉丝汤，他端起碗，“你试试这个？”
　　言旭端着碗，程凛探头，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BlueW牙酸，羡慕死他了这是投喂啊投喂！他也想喝言神手里的汤！
　　粉丝汤在程凛喝来刚好，于是两人交换汤碗，动作顺畅，程凛端着汤，视线往外不动声色往外一瞧，嘴角抽了抽：“……门口那人是想干嘛？”
　　言旭一抬头，BlueW立马惊得缩了回去，言旭：“……”
　　小哥游戏技术不错，可以进二队，但这脑回路怎么回事，大中午的来饭堂门口……偷窥？
　　BlueW缩在墙角咬拳头：看得他好柠檬啊！
　　过了会儿，他又悄悄探头，这次学乖的，一有风吹草动立马缩回头，然而，里面把玻璃门外的景象一览无余好么。
　　程凛：“……”
　　于是在BlueW再次探头的时候，程凛忍无可忍，揪过言旭领子，猛的亲了上去。
　　门口传来一声压抑的哀嚎，然后……影子不见了，世界清静。
　　BlueW同志受到刺激过大，连滚带爬跑了。BlueW观察日记之一：吃饭原来也可以秀恩爱。
　　程凛淡定的拿起餐巾纸抹嘴，对门外清静了很满意，言旭也擦了擦满嘴油，一边闷笑，程凛白了他一眼，言旭笑够了，才道：“今儿饭菜可真香。”
　　所以BlueW各种意义上段位都不如一队啊，看看池家兄弟还有伍子，见怪不怪，低头当没看见，提前展开防御，免得闪瞎眼。
　　本来在游戏里，BlueW一开始还没注意到队友们所说的秀恩爱，后来……后来他发现了，这两人配合究竟有多默契，无论是打掩护还是帮忙及时补刀，时机都好到令人不可置信，这简直就像是一个人。BlueW经过了社会的毒打，也总算是明白程凛为什么觉得自己中上……确实，他以前接触的水平，坐井观天，自视甚高了。
　　某次在服务器里，大家休息的时候，言旭随意瞄了瞄射击用的靶子，突然来了兴趣，在休息时间对着靶子开了一通枪，完事儿后道：“凛神，快开倍镜看看我刚瞄的靶子。”
　　这时候语音大家都能听到，包括他们陪练，好奇之下，BlueW也拿了枪开倍镜一看——靶子上居然被言旭用弹道描出了一个心形！
　　卧槽好晃眼！
　　言旭的操作确实骚，然而秀恩爱，互动才能让人觉得他俩秀得一比，就见半秒后，程凛也抬枪，在心形的正中心开了一枪。
　　“砰！”
　　伴随着枪声，程凛自己还配了个音，发出狙击心脏的声音。这难道不是，正中红心？
　　这一声听得心脏是跟着砰的一跳，有、有点帅。
　　BlueW摸了摸心口，悲凉的更新观察日记二：游戏里也能秀恩爱。
　　听队友们说，偶尔言旭早上会出去跑步，BlueW连续好多天，天天早起，终于在某个早上，守到了正在跑步的人，但却不止一人，是两个。
　　他站在窗口，看见言旭和程凛身穿运动装，跑到基地门口后减速，变成平常走路的速度，肩并着肩走了进来。两人穿着同款的运动服，程凛挂着耳机，走进大门后，摘下其中一只耳机，塞到了言旭耳朵里，两人大汗淋漓，一样的俊朗帅气，不知说了什么，相视着笑出声，明明很洁癖的言旭，完全不在乎对方满身是汗，把人搂了过来。
　　他们笑得轻松又惬意，至少BlueW作为言旭的粉丝，此前从没见言旭这样笑过。
　　他默默捏着准备好的一瓶水从窗前走开了，更新观察日记之三：运动时，也很恩爱。
　　亚邀赛临近，虽然跟他们二队没多大关系，但整个CAL都很紧张，有时候他们甚至比一队更紧张，BlueW想着要不要给自己偶像打打气，终于的，没忍住，跨过那条走廊，在往前，就是一队队员们房间在的地方。
　　BlueW还在拐角处，差一步踏上走廊口，刚好听到了那头传来的声音：“你这两天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BlueW停下脚步，这是他绝对不会认错的言旭的声音。
　　“还好，手也没觉得有负担。”这是程凛的声音。
　　“紧张？”
　　“必要的紧张是动力。”程凛道，“但我不会紧张过头的，放心。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跟他们交战了。”
　　“那是，必须让人意识到凛神的实力。”
　　“我们都是最棒的。”程凛道，“池一池双，伍子，当然，还有你。也让他们看看，选择我的你眼光有多棒。”
　　BlueW听到了言旭的笑声，然后是比先前略低的，差点听不清楚的话：“不过我会监督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多出点力就是了。”
　　后面程凛说了什么，BlueW没有听到，因为他已经走开了，并给自己的观察日记打上结束语：随时随地都能秀恩爱，结论是，他俩感情真的很好。
　　起码现在，一点缝儿都没留给别人。他们恩爱也不是为了秀给别人看，他们是为了将感情传达给对方，闪瞎旁人狗眼只不过是附带产物。因为喜欢，所以爱意随时流露，哪怕没有言语，一个眼神一抹笑，都能品出甜味儿来。
　　两情相悦，正是如此。
　　他或许可以变得比程凛优秀，甚至过两年，游戏技术也许可以碾压程凛，他可以争一队的位置，但是，对言旭来说这些都不再是重点，世上人千千万万，比程凛好的不计其数，可对他来说，只要喜欢，程凛就是最好的，别的人在他那里永远占不了位置。
　　BlueW一边被闪瞎，一边读懂了不少东西，他的刻意观察可以终止了，相信以后如果无意间碰上，还能被他俩塞一嘴狗粮。
　　又过两天，程凛终于发现BlueW那神出鬼没的影子消失了，挺好，也许BlueW以为自己藏得不错，但程凛都发现他好几次了，真的有跟踪狂的嫌疑，当然也不会报警，只是他原本打算BlueW再不收手就找他谈谈，现在看来，一切恢复正常。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死心了，但乐见其成，就让他普通谈个恋爱，普通打个比赛，再好不过。


第六十五章 
　　被跟踪的日子结束了,接下来一切都按部就班继续,恋爱也好训练也罢，都进行得十分顺畅。
　　训练要张弛有度才不会给大家造成过大的负担,言旭作为一队之长除了看着程凛休息,也得兼顾其他队员,整个战队的节奏都要好好掌握。在跟严教练指定训练菜单后，也有参考队员意见，因此他们目前节奏还不错，能用个良好的状态迎接亚邀赛。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也从炎热渗入凉爽，两件套或长袖已经是普通人常用装备,而言旭和程凛早上跑步的运动装还是短袖，真是看着都觉得冷，不过季节不影响吃货的选择,这不,休息时间池双馋嘴，阴沉沉凉飕飕的天气,却想吃冰淇淋。
　　“突然就特别想吃。”池双道,“我去对面买,你们想吃吗，报口味，我请客！”
　　冰淇淋不重要,池一就单纯觉得他难得肯走几步这个好：“你可以多走两步再回来,我不要冰淇淋,帮我带包鱿鱼丝吧。”
　　池双看自己哥哥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肚皮上，赶紧挺直腰板收腹，好像这样就能隐藏他肚子上多出来的“游泳圈”似的。
　　“唉，”池一道，“言队凛神，你们什么时候去锻炼能不能把他也捎上？”
　　池双大叫：“我拒绝！”
　　言旭：“我还没说介意带个灯泡呢，你先嫌弃上了。说真的，身体是本钱，你们平时还是得注意。”
　　池双蹭地一下站起：“我这就去多走两步！”跑步什么还是算了，那不是要他狗命吗！
　　程凛举手：“香草味儿的，谢谢。”
　　言旭：“我不用。”
　　伍子抬起头来：“我也不用。”
　　“好，我这就走了。”
　　说着要多走两步的池双，没过几分钟再次出现在训练室门口，龇牙咧嘴，言旭：“忘手机了？”
　　他就是用飞的也不能这么快，忘记东西的可能性很大，手机排第一。不过这次真不是池双粗心大意忘东西，他一屁股坐回位置上：“嗨，别提了，大门根本出不去，门口一堆粉丝堵着呢。”
　　他们训练室窗户并没有正对基地大门，因此并不知道门口的热闹。
　　“怎么了？”程凛道，“亚洲邀请赛的预选赛都还没开始打，又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们，我听说是楼上的，幻想纪元他们战队输了比赛，被粉丝找上门来骂了。”
　　CAL这个基地里一共有两个分部，PUBG分部和幻想纪元分部，不同游戏比赛的时间也有不同，比如说言旭他们亚邀赛预选赛都马上开始，但幻想纪元的亚邀赛已经结束了。
　　幻想纪元也是时下很火的一款游戏，程凛也玩过，不过比起来他更喜欢PUBG，CAL战队在幻想纪元电竞界的成绩很好，这次打得令粉丝们接受不能，所以火气格外大。
　　“唉，职业选手也不容易啊。”池双为同行感叹了句，拿出手机，“点外卖吧。”
　　池一踢了踢他凳子：“站起来，多走动两步，就在训练室转悠也好。”
　　反正比跑步好，池双站起来一边下单，一边在训练室踱步。
　　程凛还没跟幻想纪元战队的人认识过，大家同属CAL，在同栋楼里，但彼此都没有引见的意思，跟普通职场不一样，大家都一群宅男，爱见不见。
　　“他们队长Huan在出征前明明挺有信心啊。”言旭摸了摸下巴，“这么惨？”
　　言旭见程凛望过来，朝他解释：“我跟他们队长稍微有点交情，可能因为接手战队时都比较年轻，加上，我俩性取向都是小众吧。”
　　程凛听到最后一局，表情瞬间微妙起来，他眼神毫不掩饰，言旭看得明白，失笑：“宝贝儿别想多，我跟他可没什么，他跟他家副队是一对儿，好多年了。”
　　还好没再冒出来一个有缘系列，前有一个差点发展成跟踪狂的BlueW已经够了，好容易消停，可别再整什么幺蛾子了。
　　正说着，后勤来了人，告知各位队员：“给幻想纪元战队选手们做饭的阿姨请了两天假，这两天他们一队队员要来你们饭堂打扰一下，先和大家说一声。”
　　这种内勤事俱乐部安排就是，蹭个饭而已，没关系，不过等中午一队饭厅里多出的那桌人，大家才发现好像不是没问题——幻想纪元的各位看起来问题挺严重啊，他们那桌顶上飘的那朵乌云都快具象化了。
　　幻想战队一队正选五人，替补两人，不过隔壁桌上只有正选五人，他们来的比言旭他们早，看到PUBG战队的大家进来后，礼貌的打过招呼。
　　程凛看过这五人，心说外界调侃CAL看脸招人不是没有道理的，不仅是他们PUBG分部，幻想纪元分部这几人，颜值也不错，五个里就有三个大帅哥，其中叼着烟的那个冲他们摆手，他就是队长Huan。
　　长得是很英俊，但是黑眼圈太重了，脸色也让人怀疑他会不会猝死。
　　Huan懒洋洋的打招呼，言旭冲他一点头，程凛遂发现旁边另一男的立刻非常警醒，冷冷的看向言旭，这视线太过失礼，于是程凛不动声色皱眉看过去，那人发现，愣了愣。
　　“瞪谁呢？”言旭揽过程凛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边一带，冲Huan道，“管好你的人，别看谁都跟如临大敌，是病得治。”
　　“治不了。”话是这么说，Huan还是在人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狗子，求求你，看见言队身边那个帅哥了吗，他男朋友，人家对我没兴趣，醒醒。”
　　这就是幻想纪元里的一对儿了，队长Huan和副队Knife。他们的相处方式让程凛眨眨眼，跟自己与言旭的气氛不一样，这两人氛围显然没那么柔和，但是被Huan拍了拍，Knife虽还是一言不发，视线却收回去了，冷气也减少很多。
　　“别介意，他大部分时间都是臭脸。”Huan朝程凛眨眨眼，“你别理他就得了。”
　　言旭等人坐到自己座位上，言旭道：“吃饭的地方，把烟掐了。”
　　“抱歉，抱歉，我平时有注意的。”Huan很快把烟摁了，叹了口，声音挺大，餐厅里大家都听得见。
　　池双忍不住道：“那什么，输了这次，下次加油，重新来过就好。”他们全球赛也输了，还不是得朝前看。
　　“愁成那副死人脸，显然闹心的不是一件事。”言旭道。
　　Huan苦笑：“是啊。”他不知想到什么，看了看程凛，又看了看言旭，“你现在不用一个人扛了？”
　　做队长的，可能都有责任心过强的毛病，他跟言旭尤甚，当初两人能有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大概都是在对方身上看到了类似的影子，那时候他们不得不把战队大部分重量扛到自己身上，久而久之，养成了有事就想独担的坏毛病。
　　回答的不是言旭，而是程凛，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握住了言旭放在桌下的手：“他不用一个人扛，有我，还有其他队友。”
　　Huan轻笑一声，朝言旭道：“你家男朋友真不错。”
　　“那当然，你可别觊觎他。”
　　Knife的手紧了紧，Huan笑着摇头：“不了，祝你俩百年好合。”
　　因为有幻想纪元这边的低气压在，一顿饭吃下来空气格外诡异，完全没有两个分部友好交流的氛围，不过人家刚输了比赛，也可以理解下。
　　午饭后是休息时间，程凛今天睡意很浅，打算去后院转悠一下再回房，结果在一楼看到了在垃圾桶旁吞云吐雾的Huan。
　　实话说程凛跟他不熟，今天的初次碰面因为有Knife在整个氛围并不良好，Huan还没看见他，程凛是要去后院转悠的，完全可以当做没瞧见他拔腿就走，但是他看见Huan摁灭了烟头，居然抬脚要往大门去，没忍住还是喊了他的名字。
　　Huan扭过头：“哟，你好。”
　　程凛提醒他：“大门也许现在还有幻想纪元的粉丝在堵门，你还是别去为好。”
　　“我知道。”Huan道，“我就是想近距离去听听他们怎么骂的。”
　　程凛：“……恕我直言，你不如上网看留言来得更精确，信息量更丰富。”
　　Huan无奈朝程凛摊手：“手机被没收了，不然你的手机借我看看？队友不肯给，工作人员见我绕着走，何必呢你说。”
　　再给他看手机和放任让他出门被人砸鸡蛋之间程凛选择了前者，估计Huan的队员们也不知道自家队长正赶着去真人找虐呢。
　　于是程凛原定计划泡了汤，两人在大厅坐下，Huan捏着程凛手机，翻了几分钟，手机还给程凛时界面没退，程凛随意扫了两眼，发现除了团骂，就个人而言，骂Knife的人居多。
　　“难怪不让我看。”Huan往沙发里陷了陷，有些头疼，“那小子肯定又跑去跟人对骂，才惹来这么大反扑，唉。”
　　程凛想了想Knife那张面瘫冰山脸，觉得有些意外：“他是会去网上跟人对骂的性格？”
　　“会啊，”Huan仰头看着天花板，“因为骂队长的比较多，他就会为了维护我去跟人掐。啊——”Huan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到底懂不懂，难道我看人骂他我就没感觉？”
　　完全是一幅老成的口吻，Huan看着比Knife嫩啊，难道实际年纪比他大。
　　程凛正想着，Huan突然扭头，猝不及防问了程凛一个问题：“诶我说，你有考虑跟言旭过一辈子吗？”
　　程凛：？？？
　　话题是怎么突然从事业线跳到爱情线的？？


第六十六章 
　　虽然话题跳跃度是大了点,但大脑反应多块啊,立刻就跟着Huan的话想了下去。不过乍一听到这个问题，程凛还是顿了顿,就半秒功夫,Huan自顾说了起来。
　　“其实我跟言旭还真挺像的,我们这类人，毛病不少，心气儿又高，总想把事一个人扛,可以说责任心重，但是对身边的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能挑能抗当然是好事，但是个人都会累,对身边的人来说，有时候他们也想帮着分担,也会心疼，可骨子里的保护欲作祟,很多时候他们依然会选择默默一个人解决所有,闷声不响。
　　Huan语调懒洋洋的，就跟他现在坐姿一样：“我从前以为我以后肯定也会找个香香软软的伴儿,我还真喜欢这款,没想到言旭成了，找着了你,我却捡了条狼狗回来。”
　　“……你怕对香香软软有什么误会。”一米八高个儿的程凛忍不住吐槽。
　　“唔,不是,我想说气氛，气氛你懂吧，虽然你长得也蛮甜的，看眼神我还是知道你不是那种只会躲在别人保护伞下的款式。”Huan冲他笑笑，“气氛，饭厅里我就看出来了，你俩气氛多融洽啊，言旭那爱自己抗的毛病或许也会慢慢融在温水里。是因为他身边的人是你，老实说，我很羡慕他。”
　　程凛可算听出来了，这人是最近事业感情双重压力太大，精神倦怠，的确，再强大的人总有疲惫的时候，但他现在宁愿朝个刚见面的程凛吐槽，也不愿找自己的恋人，不如说，正因为他们关系不深，Huan才说得出口。
　　程凛和言旭之间的感情如水，深且柔，包容两人；Huan和Knife则是两个带刺的人串成一块儿，的确与对方紧紧联系，但谁都被扎得头破血流。
　　羡慕吗？“但是你还是喜欢Knife。”程凛一针见血指出。从语气表情能说明很多东西，即便Knife不是Huan的理想款，但Huan还是喜欢他。
　　“是啊，谁让我碰上了？如果我从没遇到过他就好了，但是碰上了，就是喜欢。”
　　Huan耸肩，语气是无奈，也有丝丝温柔，一点儿苦笑的声音调子转到最后，竟有点说不出的宠溺。
　　“但是真的累。我喜欢他，但想象不出我俩过一辈子的模样。”Huan偏头，这次认真的看着程凛，“你呢？”
　　“你最初问我有没有考虑过跟言旭过一辈子。”程凛也望了望天花板，一二楼打通的通天厅，天花板看起来非常遥远，但绝对不是遥不可及。“我想过。”程凛说。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程凛半开玩笑说着，Huan兴致勃勃，完全不以流氓为耻，“然后呢？”
　　程凛：“谈恋爱，相处，等到合适的时候见父母，结婚。”
　　“听上去意外的普通？”
　　“就是这么普通。”
　　Huan眨了眨眼。
　　“为什么想的太复杂，不过也是两个普通人的恋爱，可能就是在结婚环节上比异性恋麻烦点，感情历程又有多大不同？”程凛道，“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
　　“一辈子时间很长的。”Huan深深看着他，“有的感情在时光的消磨中慢慢就淡了，甚至可能扭曲成痛苦，毫无幸福可言。”
　　“日子也是要过着看的。”程凛道，“所以你现在的感情消磨完了？”
　　Huan摸摸下巴，诚实道：“没有。”
　　“我不够了解你，你说你跟言旭某些地方挺像，或许是，但终归是不一样的，我举个例子，哪怕你俩都是攻——不好意思你是攻吗？”
　　Huan：“……”
　　猝不及防一刀插在膝盖上，疼的Huan差点跪地，攻怎么了，谁还……谁还没个老攻了！
　　本来严肃的话题被程凛横刀一切，Huan觉得之前铺垫的气氛简直全没了。
　　“好吧，我换个例子。”程凛看他脸色就知道答案，并且Huan似乎挺在意，照他的说法没准以前想找个身娇体柔易推倒的受，结果找了个压得自己翻不了身的攻。于是程凛贴心换个例子。
　　“你俩都是队长，肩上都扛着担子，可言旭如今愿意试着放下重量，不仅是因为我，更是出于他主观意志。言旭要完全不肯让步，迟早我俩也得撞上，眼冒金星，他是凭自己的选择走的路，你呢？”
　　Huan又往沙发下滑了滑，沉默不语。
　　“你说你队友也都不肯让你看，在我们这儿，网上有什么糟心言论爆发的时候，都是队长来提醒我们别在意。我也说不了大道理。”程凛说，“你自己更清楚问题所在，那为什么不试着行动呢。”
　　因为他怕。可是确实啊，他明知症结所在，两人总有一人要动，总不能真的抱团流血而死吧。先妥协的那方承受伤害时无法再给予对方伤害，所以他骨子里是怕的，怕自己受不住，可是总得试试。
　　感情也好战队也好，不能栽在他手里。
　　“哎呀，”Huan双腿一蹬，往上坐了坐，“言旭真是找了个不错的男朋友啊，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娶他过门？”
　　“继续发展，水到渠成那天。”程凛丝毫不觉得他的“娶”字用的有什么问题，两人交流都认为理所应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达成了共鸣。
　　Huan：“便宜他了，要是我先遇到你——”
　　“那你也没戏。”
　　他俩身后突然冒出第三人的声音，把Huan吓了一跳，程凛扭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言旭站到了沙发后，悄无声息的。
　　“呃，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这货问你准备什么时候嫁我时。”
　　言旭居高临下看着Huan：“有空调戏别人男朋友不如滚回去睡觉，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死人脸。”
　　“还死不了。”Huan一摆手，“我说真的，程凛配你真是便宜你了。”
　　“对啊，我运气好。”言队坦然承认了，并把其当夸奖收下，“这是我最幸运的事，你羡慕不来。”
　　“唉，行了，我滚了。”
　　Huan慢悠悠站起来：“你们接下来有大赛？”
　　程凛：“亚邀赛。”
　　“决赛时我们要是有假，没准买张机票飞釜山支持一下你们。走了。”
　　Huan摆摆手，这回不往大门去了，老实滚回基地内。他也不用祝言旭他们预选赛出线了，直接就是决赛场，毕竟亚邀赛的决赛名单和全球赛不同，国内名额也要多点，CAL自己也没考虑过不能出线。
　　Huan走后，程凛问：“怎么在这儿？”
　　“你说溜达一圈才回来午睡，半天不见人，我就想着干脆我也来走走。”言旭想到方才听到的话，眼里笑意颇深，嘴巴又欠了，“你要是烦恼结婚的事，来跟我商量啊，找外人做什么？”
　　程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晃了晃：“父母都还没见呢，就操心婚礼？”
　　言旭愣了愣，程凛也跟着愣了：“……你不会以为我没想过带你见父母吧？”
　　“不……”言旭抬手握住了程凛的手，程凛眯起眼，“那是没想过带我见你父母。”
　　“当然也不是。”言旭失笑，“我都跟家里出柜了我怕什么。只是听你这么说……这儿，来，听听，高兴地不行。”
　　言旭在遇到程凛以前，是考虑过很多最坏结果的，但在遇到程凛后，他发现所有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每一次，每一次，都能带给他至高的欢喜，让他越发喜欢这个人。
　　“刚才Huan问，我有没有想过跟你过一辈子。”程凛轻声道，“我想过如果我们都觉得合适，可以去国外领证，结婚，打比赛，退役后商量做什么，搬到一起，然后让时间一天天走过，这不就是一辈子吗？”
　　言旭吸了口气，按住程凛脑袋，两人灼热的呼吸交错在一起，言旭的嗓音带上了莫名低哑，磁性非常：“凛神，大庭广众的，快停止散发你的魅力。”
　　一楼大堂内人来人往的，不然言旭真是恨不得当场把人按倒在沙发上。
　　言旭：“我看看午休还有多长时间……”
　　程凛眼皮一跳，顿觉不妙：“我要睡午觉！”
　　言旭笑了：“我也要睡午觉。”
　　程凛敢保证，他俩的“睡”字不是一个意思。察觉危险逼近的凛神转身，还没来得及拔腿就被言队从身后用手臂环住了腰。
　　于是来往的工作人员看见两尊大神莫名闹在一块儿，差点以为两人闹别扭，但细看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凛神起先一副要逃跑的架势，拍着腰间的手臂，言队锲而不舍，把人圈在怀里，咬着耳朵说什么。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凛神态度软化，两人应该是达成共识，一起上楼去了，就是凛神耳朵是真红啊，这天都不热了，怎么还这么红呀？
　　一辈子很长，人不要轻易许诺，如果下定决心与谁一起同行，请好好去完成，然后你会发现，其实也没有那么难。
　　又过一星期，亚洲邀请赛国内预选赛正式开打，借Huan的吉言，CAL顺利出线，以预选赛第一的成绩拿下出线名额，第二名第三名分别是飓风和飞鹰，再加上提前拿到名额的种子队SG，四支队伍，即将飞往釜山，参加亚邀赛的冠军争夺战。


第六十七章 
　　亚邀赛的开幕式上,惯例有垃圾话播放，本来这次制定了两个方案,最终还是选择各个参赛战队齐聚釜山后录制，程凛想起言旭的垃圾话,摸了摸鼻子。
　　说实话站在对手的角度那是相当欠打,嘲讽效果拔群,但是就他个人角度而言,言旭这回的垃圾话那是真的……撩。
　　没错,明明是垃圾话,硬生生被言旭整成了双人场,话里还带了程凛出镜——虽然没有直说名字，但程凛当时在录制棚里听到时，心脏分明漏了半拍。对敌人是垃圾话,这对他来说分明是情话啊。
　　言旭作为队长垃圾话是他们队最后一个录的，程凛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出招，真的是哪怕你知道老流氓的尊容,习惯了他很多骚话,还是常常会被猝不及防狠撩一把。
　　你以为你已经免疫他，殊不知他还是能轻易攻陷你。
　　队员们都还没上场,一起看着场馆内的大屏，国内几支战队站在一起,开场热血的音乐震动着鼓膜,场馆内高昂的欢呼声传到他们身前仿佛被什么屏障阻挡,比起观众席的热闹,他们这里就算说说话，都觉得冷静得很。
　　并不是说他们故意装什么范儿或者不说话，但大家属于职业选手的神经都能察觉大赛前那真正的氛围，因此就算是说话声不断，整体流动的气息中带着没人说出口的紧张和严肃。
　　屏幕上还在播放官方宣传，不到垃圾话环节，小风抱着臂：“我觉得铁狼的垃圾话是最没看头的，口气始终一样，内容翻来覆去就那几句，没意思。”
　　但是程凛欣赏啊，铁血硬汉不废话，稳操胜券不动如山的模样，多带感。
　　言旭点点头：“我知道，你们还是最喜欢我的垃圾话，多有情调。”
　　言旭说着朝程凛抛了个眼神，程凛懂他真正的意思，干咳一声，不予置评，小风呸道：“不要脸，你垃圾话向来最恶心人好不好。”
　　“多谢夸奖啊，”言旭道，“垃圾话最大的作用不就是恶心人？”
　　有理有据，无法反驳。程凛忍不住问言旭：“我其实很好奇，他老是在你这儿吃瘪，为什么乐此不疲的找虐？”
　　“他大概妄想有天嘴炮能超过我，就跟比赛能赢我一样白日做梦。”言旭认真回答，“当然，也不排除他有什么特殊兴趣爱好，不输不爽。”
　　小风：“……”
　　你们这对狗男男说人坏话敢不敢小声点，敢不敢！听得一清二楚好吗！？
　　队友劝他：“算了算了，风哥，消消气啊，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小风磨着牙：“我从前只想哪天干死言旭，现在他俩都得算上。”
　　程凛看着面白，切开也是个心黑的，难怪能跟言旭凑一对儿啊，不是没道理，气人的方法虽然不一样，但条条道路通罗马，最终都能把小风气死在目的地。队友连连称是，但心说，两人哪个都不是轻易干的动的啊。
　　终于到了垃圾话播放环节，排序按照赛区来分，程凛看着大屏幕上一个个人像闪过，终于到了CAL，到了他自己。
　　屏幕里的程凛看着镜头，露出一个浅笑，静而不弱，气势不张扬，气场却够足。
　　“新人的前缀于我已经是过去式，”程凛道，“下一个前缀，冠军。”
　　虽然早就在现场听过，言旭还是吹了声口哨，他就喜欢程凛自信的模样，而程凛一想到接下来大屏幕上会播出的话，就没了脾气。
　　CAL战队紧跟着程凛露脸的最后一人，队长言旭，这次的垃圾话居然改变以往一贯的语气，欠揍的上扬口气里多了几分认真——
　　“马上我男朋友生日要到了，我准备把冠军送给他当礼物。”画面中的言旭一摆手，“我提前感谢各个战队为我家爱人的生日礼物出力，陪跑辛苦，CAL庆功宴给你们留好位置。”
　　职业选手们愣了愣，集体发出嘘声！
　　TMD这不是现场表白吗！？
　　现场的观众也听了无数赛前垃圾话，看过多种版本，有时候对没新颖的难免审美疲劳，连笑都欠奉，而言旭本场垃圾话简直是清流，大家瞬间不瞌睡了，精神抖擞，起哄声口哨声响成一片。CAL的应援席上，有人把打着言旭和程凛ID的灯牌适时靠在一起，粉丝们琢磨着，正主卖粮卖成这样，他们下次是不是该做好CP应援牌带上比赛场馆？
　　这个可以有啊！做言程好呢还是程言好呢？
　　国内直播间前的观众们也被言旭这一手秀了满脸，主持人也捂着嘴笑，弹幕刷了满屏。
　　【言程is real】
　　【我只是来看个比赛，为什么要虐我#狗头#】
　　【卧槽啊啊啊啊他们锁了钥匙我吞了请原地结婚！】
　　【哈哈哈言神，万一拿不到冠军回家是不是要跪搓衣板】
　　观众们突然打了鸡血的反应跟职业选手们的嘘声混在一起，小风目瞪口呆：“我靠，这都能秀恩爱？”
　　池双同志很得意：“随时随地都能秀你一眼，这就是我们的闪瞎眼战术！”
　　“6666，在下佩服。”SG的Happy瞪大眼鼓掌，“言队，你什么时候能教我们队长两招？我们队长什么都好，可就是怕他注孤生。”
　　“狼神这么优秀一人，”程凛说着，看了看铁狼，“以后肯定不愁的。”
　　虽说现在本命改了吧，但不妨碍他依旧粉铁狼啊，谁规定只能粉一个？喜欢了这么多年，感情还是在的，不过最喜欢的职业选手现在……也确实是他身边这人了。
　　言旭听见程凛的话，眼睛一眯，把手搭在程凛肩上，朝Happy道，“现场教学都不拿笔记下来，还有的教吗？”
　　Happy恍然大悟：“是哦！队长，快快记下来，以后好撩妹！”
　　铁狼：“……你操心过头了。”
　　小风摸摸下巴：“不过这还真的可以学学……”
　　“学的是情调不是照搬啊，”言旭咧了咧嘴，“毕竟冠军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
　　“走着瞧啊！”
　　在录制垃圾话的时候，程凛确实没想到言旭会这么说，要知道最近备战状态，他压根儿就没关心什么生日，入眼的日期只能看到进行比赛的这几天，言旭倒是记得清楚，再过一个多星期，就是程凛的生日了。
　　他说要把冠军送给我。
　　还有比这更棒的生日礼物吗？
　　而他之前送给言旭的生日礼物，正被他作为幸运物，带到了比赛场上，偶尔折射一两缕光芒，熠熠生辉。
　　开幕式很快就要结束，选手们就要上场，人员开始流动，言旭偏头，发现程凛的视线落在自己耳朵上，他笑了笑，伸手敲敲耳夹，侧脸贴过去：“凛神，给幸运物来个祝福加成？”
　　从两侧走过他们身边的小风和铁狼听到声音下意识多看两眼，心说站着不走搞什么幺蛾子，然后下一秒，他们就看见程凛环住言旭的脖子，在耳夹上落下轻吻。
　　铁狼：“……”
　　小风：“……”
　　如果这真的是CAL的场外攻击战术，那么就十分成功，要瞎了，真的要瞎了，你说选手瞎了还怎么比赛，这种战术太心机，太可恶了！
　　小风无数脏话堵在喉头，为了避免真的瞎眼赶紧加快脚步竞走出场，Happy则是拿胳膊肘撞撞自家队长，满脸兴奋：“记下来记下来！”
　　“不。”铁狼十动然拒，并拎着Happy的后领把人拖走了，不拖走难不成留他等下跟CAL一起出场吗，【惊！SG-Happy站队CAL理由是想学撩人技巧！？】他们SG，不能丢这个人。
　　言旭感觉耳畔的温度一触即离，但他确实是接收到了，在程凛把脸挪开前他顺势快速碰了碰，偷个香：“充电完毕，状态良好，今天一定能拿冠军。”
　　今天第一天，赛程安排的正是单排，作为单排赛的霸主大魔王，言旭有绝对的信心。
　　程凛也笑：“你是说我一定能拿冠军？”言旭的实力固然强大，单排里几乎是噩梦般的存在，但王座之下无数的勇士都在发起冲锋，冠军，谁不想要呢，程凛也是想把他从冠军宝座上拽下来的其中之一，是他的对手。
　　“想拿冠军啊，”言旭勾起他下巴，眼里爱意与战意共存：“来，我就在这儿。”
　　亚洲邀请赛沿用今年全球邀请赛赛制，单排赛共四场，一天结束，伴随着主持人立体环绕整个场馆的高昂声音落下，今年亚邀赛的枪声正式打响！
　　第一局，言旭吃鸡，总积分第一，程凛赛内第五，总积分第三；
　　第二局，程凛吃鸡，总积分第二，言旭赛内第二，总积分第一；
　　第三局，第四局……
　　每次结束时看积分榜，都能看见程凛咬得死紧，言旭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满腔的感情快要炸裂。
　　程凛无疑是个天才，言旭早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成为可以托付后背的可靠队友、点燃他战意的强劲对手，并且现在，也是他独一无二的爱人。
　　程凛也随时观察着积分榜的变动，他始终盯着一个人的名字，只需要看着言旭，排名波动时他们中间出现了距离，有了别人的名字，那么下一把再努力，他要爬上去，他要够到，然后，把他从第一的位置上拉下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言旭的强大，他的坚不可摧，但他不会惧怕挑战，不仅因为言旭是他的爱人，也因为他知道，自己也足够强大。
　　亚洲邀请赛单排赛结束，冠军，CAL-Suns；亚军，CAL-Lin。
　　“两个变态啊……”小风看着总分榜上两人相差不远的分数摇了摇头，“这下可难搞了。”
　　两个变态不可怕，是一对儿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俩还是一队。


第六十八章 
　　CAL在亚洲邀请赛上四排的胜率比本来不高,因为言旭和程凛的出色表现，犹犹豫豫提升了那么一点点。
　　之所以只提升了一点而不是猛涨,是因为全球赛上的情况还历历在目，当时大家也是被言旭第一天的表现打了鸡血,可劲儿往CAL身上押,结果让他们失望得不行,这次理智多了。虽说当时程凛表现还没这么突出,但是感觉也差不多吧,嗯，支持队伍要谨慎啊。
　　所谓外行看门道内行看热闹,言旭和程凛的表现让不少选手如临大敌,全球赛的时候程凛跟队伍磨合还差得远,如今过去许久,不能再一概而论。加上他俩拍拖的事基本业界都知道了,没人怀疑他们现在默契不行。
　　CAL无疑是强敌。
　　尤其是赛后看看单排的录播，他俩的表现更是让对手们胆战心惊,对RO来说更盛。本来他们心高气傲只把全球赛上打败RO的SG视作头号对手，如今看来，CAL的威胁也不容小觑。再说事实上，无论哪个队伍他们都不该轻视,若是轻敌,一不小心就会被咬住脖子,一败涂地。
　　“赛场越是盛大他们反而越强啊。”小风道,“总觉得跟练习赛上交手又是不同感觉。”
　　这种一天一变,而且不断朝好的方向前进也太可怕了，老实说，有种仰望高山的战栗感，仿佛巍然巨物挡在身前，气势磅礴，存在就让人心生畏惧，但是，喉咙吞咽，握紧拳头——越是征服这样的怪物，难道不是越有成就感吗？
　　退场的时候难得国内其他队伍没上来跟CAL打嘴炮了，毕竟看了方才那番表现，谁心里都不轻松，倒是跟RO擦过时，RO的队长说了句话，随队的翻译立刻翻了出来。
　　他说：“你终于不是独身一人的强者，也有可靠的团队了。”
　　这话明显是说给言旭听的。言旭单人赛事上的强大毋庸置疑，哪怕整个战队最低谷的时候，他也是巅峰之人，RO的队长也是电竞界的老队员了，虽然跟言旭没什么交情，但这样一个敌手很难不关注，之所以往前没把CAL放在心上，是因为团队赛不像样。
　　而现在时隔多年，言旭再度集结起一支最棒的队伍，与他一起共赴战场。
　　言旭颔首，翻译又转达了言旭的话：“你们也很强。”
　　——但冠军是我们。
　　这句话，是他俩不用说出口但都心知肚明的话。毕竟都是朝着冠军来的，赞美欣赏对手可以，冠军必须留下。
　　打完第一天的比赛回酒店，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程凛和言旭，是分房睡。没错，恋爱谈的黏黏糊糊，床单不知滚了多少回的两人，居然是安排房间前主动提出要两间房。
　　当时大家都很诧异，经理黄姐道：“我还以为你们铁定会要求一个房间。”她来来回回把两人看了好几遍，试探着问，“吵架了？”
　　两人均是摇头，表示他们感情好着呢别多想。
　　“其实为了保证我们比赛期间的状态，我俩还是觉得安排两个房间更好。”程凛解释给她听。
　　黄姐恍然大悟，且以鄙视的眼光扫过言旭，无不说明她正嫌弃这个老流氓，言旭觉得自己冤枉，一触即发干茶烈火的，忍不住的又不止他一个，再说这方面的事上，程凛大部分时候还挺主动的，所以决定分开也是他俩的意见。
　　不过就让外人误会着吧，反正得了便宜的还是他，两人房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也。
　　最终他俩的房间安排为并排的两间房，两人的床铺摆放就隔着一堵墙，躺下的时候想想对方就在咫尺之间，就觉得其实也是共同入睡了。
　　第二天是惯例的双排，CAL的组队依然是言旭池一，程凛池双，最终比赛结束时，程凛和池双总积分比言旭池一高，拿了第三，言旭和池一则排在第五，整体来说还算不错。
　　第二天的赛程和比赛内容相对来说都是最轻松的，结束后大家还有时间散散心，但不适合走远，语言也挺不方便，在晚上吃饭以前，程凛和言旭的放松方式就是待在同个房间，两人共用耳机，看起了一部电视剧。
　　是部完全不用带脑子的狗血剧，当然，他们也是看了才知道如此狗血，推荐人是池一。
　　池双喜欢看动漫，池一喜欢扫剧，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这种口味的。
　　“太狗血了。”程凛道。
　　“同感。”言旭附和。
　　话虽如此，两人分明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居然都不快进。“演的还算不错。”言旭中肯的评价，而程凛则道，“男主身材不太行。”
　　刚才那段游泳，正是男主展示身材的时候，男主挺高大，但并没有腹肌，甚至快有赘肉，镜头没多给他全身很快拉近了，但这么长时间足够两个动态视力出色的人看清。
　　言旭发现程凛关注点是真跟别人不一样，他把程凛的手拉过来，放到自己肚子上：“想看想摸这儿有呢。”
　　程凛想说别闹小心闹过火，但隔着衣物手掌感到衣物的触感，就下意识动了手，实在是——手感太棒了。
　　后来电视剧演了什么也没人关心了，屏幕里男女主表现得很卖力，屏幕外一对情侣腻歪得很带劲，为了保证上场状态做全是不行的，但帮助一下还是可以。
　　而接吻的时候言旭没忍住，在程凛白皙的脖子上咬出了痕迹。
　　“唔——”
　　程凛就说这块儿咬得比较狠，完事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他抬头一看镜子，脖子上红痕特别明显，印子肯定得留几天，程凛无奈的拉了拉领子，队服内衫领口是肯定挡不住的，除非穿上外套把拉链拉上来，但是——场馆内打比赛的时候基本都不穿外套好吗，更别说一拉到底遮高，摄像头要是扫过去，简直鹤立鸡群。
　　“抱歉抱歉，没忍住。”
　　言旭伸手在印子上轻轻按了按：“这人牙口不错啊，印子多齐整。”
　　“等稍微消点贴块创可贴吧。”程凛道，毕竟现身镜头前还是要注意下礼节，言旭道，“现在要吗，待会儿去吃饭——”
　　“吃饭没关系。反正是谁留的大家心知肚明，”程凛戏谑道，“你的锅，接好。”
　　“行，”言旭嘴角勾起，把人圈住，“我的锅，必须接。”
　　他们比赛结束后言旭接了个电话，Huan和Knife还真买了票来现场看比赛，因此晚饭时间打算把他俩也叫上，就队员们、经理教练还有他俩一起，大家也算是同个俱乐部一家人，言旭也提前跟其余人打了招呼，而等他跟程凛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了。
　　池双正嚷嚷：“就等你们啦我都饿了，快——呃，程凛你被虫咬了？”
　　程凛那印子还没怎么消，新鲜热乎，红彤彤的，池双一眼看见，毕竟还是个没实战经验的人，平时嘴上开车就罢了，这种印子乍一眼他真没认出来，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被什么虫子咬了，看起来还挺严重。
　　不过随着他这句话，众人视线纷纷挪了过去，Huan和Knife一眼就能看出怎么回事，其他人慢半拍，也能想到究竟是什么印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揶揄程凛言旭，还是调戏池双这纯洁的孩纸。
　　程凛淡定的拉开池双身边椅子坐下，对池双点点头：“嗯，被咬的。”
　　黄姐干咳两声，视线又扫过言旭，言旭给她斟茶：“来，黄姐，您喝茶。”
　　Huan眯起眼一哂：“这虫子还挺大。”言旭弯起嘴角哈了一声：“是挺大。”
　　Knife轻飘飘看了言旭一眼，又转开视线。Huan跟言旭皮笑肉不笑对视：我怀疑你在开车，但是我没有证据。
　　只有池双还在自己的频道上，真心实意道：“卧槽什么虫啊会不会有毒？赶紧去弄点药来擦擦？”
　　池一忍不住拉了拉自家弟弟：“没事儿，自个儿会好的。”
　　“那谁知道啊，我跟你们说我刚翻到一篇文章，就是说人被虫咬了结果下场很惨的，这么大个红印子不能不引起重视啊，就算不是比赛期间，平时也要——”
　　池一终于还是选择把成年人的世界摊开来：“真不用，那虫姓言。”
　　“啥，还有姓？不是，等等——”
　　池双说完这句话，对上大家似笑非笑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把后面的话自己吞了，红了个脸，看了看言旭又看了看程凛，尾调化成嘤：“咿——光天化日的，你俩还能不能行了？”
　　那印子确实是被咬的，只是作案的不是虫，而是言某人罢辽。
　　言旭笑得十分痞气：“我俩能不能行，当然我俩最清楚，是吧？”
　　他凑到程凛耳边，被程凛拿杯子贴住脸：“行了，饭桌上呢，你是想让大家吃不下饭吗？”
　　……真是太贴心了凛神你怎么知道我们狗粮已经要吃饱了，嗝。
　　隔天，四排赛开始前，摄像头拍摄各个战队，画面停在正做赛前准备的CAL战队时，弹幕的大家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咦，怎么凛神和言神两人脖子都贴着创可贴？】
　　【对啊而且位置都差不多，装饰？】
　　【啊啊不要受伤啊出门在外要小心！】
　　【emmm位置都差不多，是什么情侣款吗？】


第六十九章 
　　网友的实时弹幕选手们看不了,只是在看到那两人脖子上的“情侣款饰品”时队友们真的觉得该来副墨镜。镜头扫过来时连平时不怎么爱看镜头的池一也转过头去面对镜头，怎么说,总比扭头看旁边的人强，嗯。
　　镜头挨个把队伍走完后,别的不说,起码CAL的颜值是大家都得承认的,哪怕不是他们的粉,都稀罕言旭和程凛那两张脸。镜头给他俩时,现场惊叫声都要多一点。
　　“好，比赛开始,我们可以看到现在航线已经刷出来。”
　　伴随着解说员的声音，为期两天的四排赛第一场正式开始。
　　国内的两名解说员，其中一名算是老解说,常常能以独到的见解分析某些点,观众们挺爱听,解说也讲究配合,一个要是负责分析,另一个就负责娱乐就行。
　　比赛前半场按照惯例,除了刷圈、大家的走线跑位值得品品，基本不会发生大规模战斗和出现特别热血的画面，加上又是第一场,因此解说也是以娱乐吸引大家兴趣为主,上帝视角给全地图镜头的时候优先提到国内战队,其余时间镜头给到哪支队伍便说哪支,不过十分钟下来，他们觉得有些不对味儿。
　　而直播间上大家的弹幕也说明不止是他俩觉得不对。
　　【怎么感觉我们战队的镜头这么少？】
　　【对啊对啊，韩国那边镜头又长又多，RO都给了多少了，别的不说SG怎么也是世界冠军，才给几个镜头？】
　　【我想看CAL视角啊啊啊谁要一直看他们的战队！】
　　【讲个笑话，公平公正不偏心】
　　做的太刻意太明目张胆，那就不要指望其他人不说，解说员对视一眼，A半侃道：“看来不是我的错觉，我也觉得蛮久没看到我们的战队了。”
　　“是啊，而且给了镜头也切得很快，但是没关系，后期人少了，留下来的总会多出镜。”B这么说，言下之意是相信我们的战队能留到后面。
　　“是啊。诶没事右上角的信息也不能忽视啊，我们可以看到CAL正刷出击杀消息，凛神双杀，漂亮！”
　　“还有两人。”程凛关了镜，开口报人数。
　　他们这波遇上了霓虹一支队伍，跑圈时碰上的，池一探路比对方抢先摸清情况，在队友的配合下程凛收了两个人头，对方前期就丢了两人，可以说损失惨重。
　　言旭：“RO和SG有减员吗？”
　　“没有，”程凛道，“倒是飓风少了一人。”
　　程凛的记忆力现在在比赛里完全活用了起来，主要几支队伍的情况他都在留心，越到后期这个数据越有用。言旭点头，前期除非翻车，否则这个战损很正常，失去任何一人都是极大的损失。
　　“上车转移。”
　　他们现在还在边缘地带，不过现在圈也还是阴阳圈，包着水，虽然他们在地图边缘，可也是进入了圈中，在安全区。几人刚上车开出一点距离，就看到地图上标识，一个空投砸进了水里。
　　距离其实并不近，空投离水边都还有蛮长一段距离，但去摸这个空投无疑非常安全，把刚才那队人清走后，这周边除了他们应该没别的队在了。对大部分队伍来说这种空投基本是空壳废物，毕竟离得太远，但是现在对CAL来说并不是遥不可及。
　　“Suns，我觉得能去摸一把。”程凛道。
　　言旭看了看刷圈时间，没多少时间犹豫，是走是留都得快速安排，他们这波资源不错，但是如果能摸到好的空投武器，无疑是如虎添翼。
　　程凛凭借自己的判断可以去，但是他不能脱离队伍，最后决定还是必须看言旭，言旭如果说不，他也不会纠缠不放。
　　“Lin一个开车去，其余人继续往我的标记点出发。Lin，我们在哪儿抱团等你，时限是刷圈，如果下一个圈刷远了，我们不可能等着你，会提前出发，到时候你得自己来汇合。”
　　比赛是比赛，爱情是爱情，言旭不可能为了程凛拿整支队伍开玩笑，他做出的决定，也不是因为程凛提了一嘴，而是站在整个队伍的角度，做出最优选择。
　　这话若是放在情人之间听起来无疑是冷硬的，但在赛场上没有半分不合适，程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毫不拖泥带水转了车头方向：“好。”
　　言旭下决断快，程凛执行力也强，正好直播给了大地图画面，能清晰看到各个队伍的移动，程凛这种直接跟战队方向背道而驰的，无疑明显又突出。
　　国内解说A：“咦，凛神这个时候跟队伍脱节，这个方向，是要去摸空投？”
　　解说B：“看方向是没错了，啊镜头也给了凛神，他已经下水了，时间很赶，但是拼一把完全可以，关键就看之后怎么刷圈了，若是圈刷远了，我想队伍是不可能原地等他的。”
　　“哎，但是我们都知道，凛神和言神可是一对儿啊。”A半开玩笑说着，B也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但是仔细看看他们比赛就知道，两人在比赛里都是讲团队协作不讲个人感情，我很欣赏，赛后怎么跪键盘没关系，四排就是要团队优先。”
　　解说员A很赞同：“所以他俩是强强联手，而不是一加一小于二啊。”
　　就在他们聊天期间，镜头从程凛身上切走了，在水里移动是真的慢，可惜方才水边也没船，只能老实游，程凛终于摸到空投旁，因为镜头切走了，观众就没有看到他摸到的武器。
　　“AWM。”程凛眼睛一亮，在队内语音里说到。
　　“好，抓紧时间来。”言旭和其余人防守在高地等刷圈，声音古井不波。光是拿到武器还不算，得程凛跟他们顺利汇合这波才算血赚，否则……
　　就在程凛爬上岸刚把车开动时，下一个圈刷新开始。
　　安全区的收缩是有时间的，圈边，也就是电网边缘会慢慢移动，程凛开着车赶紧跑，圈子也在不断收缩，然后看着它一点点变小，直到停滞——
　　CAL的天命圈！
　　安全区收缩完毕，CAL三人停留的高地正好在圈边，被天命圈砸脸！这么一来他们暂时就不需要转移，能够在原地等程凛，而程凛的汇合路线也保障了。
　　池双激动的嗷了一嗓子，言旭呼出口气：“血赚啊。”
　　“是啊。”程凛闷笑，心情显然也格外的好。
　　这下他们整体队伍可以说被养得格外肥，加上程凛带回来的神器，AWM和其配套子弹，二十发马格南，程凛一路畅通无阻跟CAL大部队顺利会师，到地后池双搓手手嘿嘿笑：“凛神辛苦辛苦——”
　　程凛倒是争分夺秒，下车就朝言旭：“Suns，换枪么？”
　　队内资源优先言旭程凛，在这种难得的空投武器，尤其是AWM这种顶级武器，独一份儿的情况下其余队员默认优先询问言旭。
　　言旭却道：“你拿着，不用换。”
　　并非谦让，而是判断。程凛在这款游戏上的操作不可谓不是天才，有的人技术是经年累月培养，而有的人确实存在惊人的天赋，程凛在PUBG中的射击技术正是如此，如今他的游戏意识也成熟，钻石打磨完成，这把武器他拿着，不会比在言旭手上效果差。
　　程凛也不矫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们卡在安全区圈边，暂时不用移动，正好可以守一波边，等着往这边移动，想从这个方向进圈的其他队伍，见机收一波过路费。言旭开了镜瞄着周围情况，顺口道：“凛神，既然拿了神器，是不是首场拿个最高击杀给大伙儿看看？”
　　程凛现在手上人头数是两个，闻言勾勾嘴角：“好啊。”
　　AWM虽然是神器，但毕竟子弹数量有限，当然，程凛也不可能因为抢人头而打乱整个队伍的作战，想拿击杀王的话，头号对手就是自家的队长言旭。不过只是本场击杀第一的话……程凛看着手里的武器，觉得可以拼一拼。
　　“这个圈刷得很寸，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RO和我们的SG离圈都还比较远，得抓紧赶路，飓风队那个位置过来……很容易被夹击啊，这一把CAL运气不错，位置很漂亮，可以卡位收一波过路费。右上角又出现了他们的击杀信息，哟这个枪，很显然凛神在刚才的空投中摸到了AWM！CAL这一把运气真的是没得跑！”
　　【CAL-Lin使用AWM击杀了Hawk-Fly】
　　【CAL-Lin使用AWM击杀了BSD-Black】
　　正如解说调侃的那样，后期人数越来越少，尤其在韩国队不断团灭后，他们再不情愿，也得把镜头多给其他队伍，二十发子弹用完，AWM成了烧火棍，程凛扔了换上别的枪，战斗的间隙留意着整个情况。
　　程凛飞快的报了情况：“SG至少损失两人，飞鹰队全灭，飓风最多还剩一人，RO至少损失一人。”
　　他们自己也有战斗的时候，不可能一直留心着击杀信息，所以会有最多、最少的形容出现，不过目前为止，他们还是满编。
　　“来吧各位，”言旭道，“开门大吉（鸡）有望啊。”
　　战况越来越激烈，解说员们的嗓子也跟着密集的枪声拔高——
　　“场上一共还剩四支——啊现在只有三支队伍了，2打2打1！CAL、RO和BSD！BSD只有一人，不过很有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他的移动、啊！被RO发现了！独狼脸贴脸带走了RO一人感谢国际友人援助RO现在——”
　　解说员最后几乎是嘴皮翻飞，但依然跟不上场上的战况，人少的时候，决定性就那么几秒，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屏幕上的终结画面就已经弹出，解说员的声音断层后直接爆发到最高点！
　　“吃鸡！成功吃鸡！让我们恭喜CAL本场成功吃鸡，大吉大利，开门大鸡！”
　　亚洲邀请赛四排赛第一场，CAL吃鸡，人头十五杀，总积分第一，其中程凛拿下七杀，暂居单人击杀榜第一。


第七十章 
　　大屏幕上胜利画面弹出的瞬间,场馆内不少CAL的粉丝们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手幅疯狂抖动灯牌帕金森式摇晃,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镜头扫过时,不少人高举灯牌,对着镜头疯狂大喊CAL的名字。
　　国内弹幕也被清一色的“恭喜”和“CAL”刷了屏，可惜支持率投票在开赛前已经关闭,不然此时CAL的支持率肯定得涨爆,有不少人有点后悔之前没给CAL投票，感觉自己又押错了宝。
　　对于胜者,举办方就是再不乐意也得把镜头给过去，他们还没那个勇气这时都敢不给镜头，CAL选手席位上，池双和左右的队友们挨个击掌,他们位置次序是言旭、程凛、池双、池一，也就是说池双要够到言旭，要么起身,要么挪动椅子伸长手,池双先试了试挪位置，发现居然不行，言旭眉头一扬：“小短手。”
　　池双登时不干了：“我绝壁还能再长高！”
　　程凛闷笑着弯腰靠在桌上,让出个空间,言旭贴着位置手一伸,跟池双“啪”的一下击掌,然后趁程凛抬头的时候，非常顺路的落下一个吻。
　　镜头正给着他们席位呢，亚邀赛的直播也是直播，这可以算是他们在屏幕前公开的第一个亲吻，面向的还不止是CAL粉丝，影响力比他们自个儿的直播间更大，覆盖绝大部分亚洲PUBG钟爱人士，包含部分其他大洲的友人，都清清楚楚看到这个吻。尽管一触即离，但并不妨碍所有人都看见了。
　　国内弹幕瞬间炸了。
　　【亲了！！阿伟死了！】
　　【啊啊啊这么浅算怎么回事求法式热吻给我按着亲！】
　　【比赛打的是好，但我真受不了俩男的亲，告辞】
　　【亲一下怎么了怎么了，直男在获胜激动万分的时候还抱着人乱亲呢人家小情侣么一个怎么了，爱看看不看滚】
　　【我觉得这个比比赛更好看啊嗷嗷嗷！多给点这种福利啊】
　　一大波的“阿伟死了”刷过，殊不知国外网站上弹幕也是为了他俩爆炸，看来吸引人的东西不分国别，比如八卦，比如爱情。
　　俩解说员看到这一幕也是发出“噢——”的声音，解说A笑：“感情这么好，看来回去是不用跪键盘了。”
　　解说B：“是啊。最后一把我们CAL真的得感谢国际友人BSD的援助，老实说要不是BSD藏得位置离RO太近，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为友谊干杯！那么我们稍作休息，等下进入第二场。”
　　中场休息期间言旭得带头让整个队伍镇定下来，这还只是开场，算上明天，还有七场四排赛要打，决不能过早把尾巴翘到天上。
　　程凛快速冷静，步调控制得很好，池双最跳脱些，不过在全队镇静的情况下，他也受感染跟着冷静下来。
　　“很好，”言旭道，“保持状态，再接再厉，离目标还有七场比赛，每一场都不能掉以轻心。”
　　其余队员异口同声：“没问题！”
　　继第一场优异的表现后，CAL全队斗志昂扬，在第二场，居然再下一局，言旭更是获得了单场十杀之高的眼红战绩！最后一枪打出去后，全场沸腾！
　　“两连鸡！！两连！”解说A在直播间内咆哮了起来，“CAL势如破竹，取得了两连鸡的好成绩！！言神更是拿下十杀！恐怖，真的可以用恐怖两个字来形容CAL今天的表现！”
　　解说B不能更赞同，也握着拳头摇了起来：“第一场的开门红不但没有让他们大意轻敌，反而是越战越勇，让我们恭喜CAL再次吃鸡！啊，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屏幕上方出线的总积分榜，CAL以绝对的优势占据第一，单人击杀榜目前第一仍然是程凛，第二紧跟着就是言旭，击杀榜前三CAL就占了两个，确实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积分榜出来后，小风看着他们的积分和击杀抽了口气：“妈的，CAL今天是吃药了吗？”
　　连吃两鸡，击杀榜也被他们霸占，这简直就是统治时代啊。不过仔细看，排行第二第三的SG与RO也咬得非常紧，虽然CAL目前占据优势，但若是后面表现不好，照样翻盘。
　　就连排行第五的飓风战队也有翻盘的可能性，CAL前两场表现确实抢眼，但冠军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四排赛分两天，第一天只打四场，CAL四场的战绩分别是两把吃鸡，一把第六一把第二，第一天的比赛结束，目前总积分榜首依然是CAL，而击杀榜言旭反超了程凛，坐上了第一。
　　解说员道：“第一天的比赛全部结束，目前CAL稳坐榜首，不过后面的队伍咬的非常紧，可以预见明天的比赛会有多激烈，一定会继续给大家带来精彩，那么明天同一时间，我们不见不散。为我国战队助威！”
　　双手离开键盘后程凛深深的呼了口气，他看着大屏幕上积分结算，今天他们拿了两鸡，可SG和RO也分别拿了一鸡，再加上其余几场的排名分，跟他们实在贴的很紧，稍不注意就会被反超。后有群狼虎视眈眈，积分咬的如此紧的比赛实在是——刺激。
　　别看程凛现在表面安安静静，体内热血滚过几转，沸腾不熄，他是很想再坐下来战个痛快，不过很可惜，今天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就连池双都知道压抑自己的兴奋，看完积分榜后，搓着手手问：“我们还得拿多少分才能稳啊？”
　　这问法一看头脑就不好使，池一哭笑不得：“把把吃鸡就稳了！”
　　程凛：“第三场我们第六SG吃鸡，同样的情况再来一次我们就得从第一跌下来。”
　　“没错，SG和RO也是拼了老命了。”言旭道，“但是冠军一定是我们的。”
　　“队长！等下看录播吗，给今天复个盘之类的！”池双居然积极主动申请学习，态度令人欣慰，但言旭却摇了摇头，“不用了。”
　　池双傻眼：“啊？”
　　“不要适得其反，今天回去后大家就好好休息，明天继续保持状态就好。”
　　既然言旭都这么说了，池双欣然答应：“得令！”
　　其实严教练本来是想分析下的，但言旭这么说，他仔细想想觉得也是，他们事先已经做足充分准备，没必要临时抱佛脚，大家今天的表现都非常优秀，而且就算是要做出一定的、关于战术上的调整，那么也是指挥的事。
　　再说，经过今天的战斗，也该是其他人如临大敌调整战术，而不是他们心焦火辣压。
　　严教练想到的，程凛也想到了。所以在吃完饭大家各自散了之后，他回房冲了个澡，然后敲开了言旭房间的门。
　　言旭看着洗白白穿浴袍的程凛愣了愣，站在门口吹了个口哨：“投怀送抱？”
　　程凛：“给抱，先让我进去。”
　　言旭闷笑着让人进了房，舔舔牙齿，暧昧道：“真给抱啊？”
　　这两天不能吃，还不能调戏下过过嘴瘾吗？
　　“来，抱。”
　　程凛坐下后，把坐在自己后面的言旭两条手臂环过来，让自己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自己靠着言旭坐好，可不是让人抱着么。言旭轻笑，抱着程凛嗅了嗅他发丝尖的香味，酒店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味道不错，余香沁人心脾。
　　程凛就知道：“你果然在看录播。”
　　言旭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跟程凛一起看：“明天他们或许会针对我们调整战术，我想再吃透一下他们今天的表现，好随机应变。”
　　“知道你可能一个人在琢磨，我就过来了。”程凛靠在他怀里，“我不是你的辅助么？”所以但凡我能帮上忙的，你没必要一个人扛。
　　“好，”言旭紧了紧手臂，“一起看。”
　　于是程凛靠着个肌肉感觉良好的靠垫舒适的看起了录播，非常享受，而言旭也获得了一个香喷喷暖烘烘的抱枕，确实比一个人看舒服多了。而且时不时两人还能交换一下意见，查漏补缺，真是非常高效又舒心的交流方式。
　　录播该快进的地方快进，并不是严肃复盘，因此看起来也不是很费时间，看完后程凛看了看时间，还早。
　　关录播纯粹是刚巧看了几条最前列的评论，程凛看着其中一条热度很高的，点评道：“嘴贫。”
　　热评中有吹爆CAL的，也有继续讽刺的，程凛说的这条就是条被顶上来的CAL黑评，真的是无论你做得多好，他们总能找到自以为是的黑点。
　　“这些人也就只能过过嘴瘾罢了。”
　　言旭说着凑近了，程凛挑了挑眉道：“怎么，你也想过嘴瘾了？”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言旭对此非常满意，他停在三寸不到的距离，厚颜无耻道：“对啊，给过吗？”
　　“给。”程凛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浴袍是个好东西，用不着费多大功夫很快就能弄得松松垮垮，加上袍子的设计，走光还不是分分钟的事。程凛自以为被言旭一身流氓功夫传染，然而万万没想到，离精髓还差得远。
　　他说过嘴瘾是亲吻，言旭显然不这么想。
　　程凛动了动腿，言旭动了动手，程凛一颤，眼珠往下，看着已经就位的言旭。
　　浴袍开了，言旭嗓音低哑：“让我过过嘴瘾，嗯？”
　　……好吧，他段位还不够，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不过虽然又被套路，但享受就得大大方方享受，于是程凛吸了口气，腿一伸，点了点头。
　　言旭：“服务后记得给我好评。”
　　程凛挑衅勾勾手指：“看你表现。”
　　最终结果，熟透的程凛给言队打了个五星好评，而言队也过了嘴瘾，不错，不错。


第七十一章 
　　当然,最后依然是分房睡,不然撩了这么久，睡一块儿的话可能就不是过过嘴瘾这么简单了。
　　第二天的比赛,观众可能看不出来，但CAL的队员自己有感受,从第一场开始就非常明显，其余战队果然是出现了针对，比如航线跳点就能有明显感受,抢车的时候，就发现了飓风战队的人。
　　每个战队在不同航线时有自己常打的点,这也是保障大家前期和平发展一下,按理来说这条航线上,飓风喜欢打的是Y城。
　　“但是却来跟我们抢位了。”程凛道。
　　“太优秀就是引人注目，所谓的树大招风。”可不是嘛,刚好是飓风队。言旭道,“那就搜半边,搜完往东撤，没必要跟他们耗在这儿,抓紧时间养肥才是硬道理。”
　　不过这一把真是打得格外艰难,最终由BSD战队吃了鸡，紧接着第二把，SG战队吃鸡,到目前为止,CAL和SG都是两鸡的战绩,占据积分榜第一第二的位置，靠得非常近，而比赛还剩两场。
　　第三场，RO拿下一鸡，总积分第三，而总分榜上前三的CAL、SG和RO积分都没谁敢说是绝对优势，除非最后一把他们之中谁能吃到鸡，才敢说稳坐榜单。其余队伍要想超越他们已经很难了，除非最后一把大翻车，否则冠军就该在他们之中产生了。
　　最后一把开打前休息时间，池双紧张的咬了咬指甲，池一无奈的把水递给他：“实在忍不住咬瓶子吧，先不说你多大了还咬手，几轮键盘滚下来手上得有多少细菌啊。”
　　“处处是细菌，不差这点啦。”嘴上反驳着，但池双还是把手拿出来，抱着瓶子慢慢喝水，下去半瓶后又顿住，“我是不是不该喝这么多，万一等下内急憋不住……”
　　“那你也得憋着。”言旭喝了口水，“想上洗手间趁现在，不然等下你还想举手说‘裁判不好意思请暂停我内急’吗？”
　　池双本来去的，但听完言旭的话莫名意思就有了，于是风风火火朝洗手间奔，池一叹了口气：“我也去。”
　　言旭看着俩兄弟背影，放下水：“看来都很紧张啊。你呢，凛神？”
　　程凛刚做完两次深呼吸，转头看向言旭，诚实点头：“紧张。”
　　“但你在笑啊，因为看见我这张养眼的脸了？”
　　程凛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我怎么只看到一张特别皮厚的脸啊。”
　　“那肯定是你感受错误。”言旭按住他的手，“来，多摸摸，确认一下。”
　　“边儿去。”
　　程凛笑骂着收回手，轻轻捏了捏，做放松准备：“我之所以笑是因为……我很期待。”
　　自加入CAL以来，程凛还没有碰过冠军。而下一场比赛很可能就会让他得到第一个冠军，正如赛前垃圾话环节里他所说的【下一个前缀，冠军】。马上将会揭晓结果的最后一战，怎能不期待，怎能不兴奋，怎能……不全力以赴？
　　光是想想冠军在招手，只差一步之遥，他就兴奋不已好吗？
　　言旭也放松了下自己的手指：“同感，好好活动下手，千万别兴奋得手抖。”
　　“才不会。要抖也是等颁奖再说。”
　　“说的就很对。”
　　国内的直播间内，画面已经就位，解说员们正跟着大屏幕画面回顾上一局众人的精彩表现，回顾结束后，本场比赛最终开始。
　　解说员A：“好的，现在本届亚洲邀请赛四排赛第二日第四场正式开始，也是整个四排赛的最后一场，战况至今非常激烈，前三排名咬得很紧，如同我们刚才分析的，不出意外冠军应该会在他们三个战队之中产生。”
　　解说员B点头：“而且前三有两支都是我们的战队，无论谁赢都是为国争光，期待他们最后一局依然能出色发挥。”
　　“大家已经开始跳伞了。”
　　最后一局对积分已经在前，并且想冲刺冠军的战队来说更是要格外小心，因为有的战队在明知夺冠无望后，最后一局可能会不走寻常路，什么战术统统靠边，怎么爽怎么来，莽打、搅屎棍流乱打，都干的出来。前期避战之类的对他们来说可能也不适用，全部放弃，减员团灭得快也无所谓，反正没差，遇上这种不要命的，只能是运气不好。
　　果然，开场十分钟时，右上角击杀信息一刷，居然就有支队伍快速出局了。
　　池双瞄了眼：“啊，要是SG和RO也遇到搅屎棍就好了，被带走个一两个的，多好。”
　　池一：“我觉得还是期待我们别遇见吧……房区有人，我看到两个。”
　　探路的池一快速报了情况，开车折返：“他们可能也看到我了。”
　　言旭：“退回来，往西边再探。”
　　池一撤得够远后立刻往西边探路，程凛和池双警戒着周边，言旭打开地图，确认位置。
　　“接下来马上刷新第四个圈……哎呀这个圈可真是相当刁钻！”解说员道，“把大部分队伍都隔在了外头，而且我们能看到对CAL来说是切了个最糟糕的对角圈，太远了，得赶紧跑啊！对SG来说也远，不过飓风队很幸运了，天命圈。”
　　切对角，基本是我在这头，圈在那头，遥远的两端，天谴圈无误，对CAL来说很不利，在转移过程中他们损失了池一，还剩三人，而SG和RO同样，还剩三人。
　　第二十五分钟，CAL-Double被击杀，剩两人，SG三人，而RO真撞上了一支莽队，居然翻车，来了个团灭。
　　威胁之一消失，RO的比赛已经结束，CAL和SG都还有人在场，他们无论如何是拿不到冠军了，不用等到最终比赛结束，RO的队员们悲伤的愤怒的，都能爆发出来了。
　　解说员A不禁道：“我天啊看得我也格外紧张，RO已经出局了，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对我们的战队来书绝对是个好消息，您说是吧？”
　　解说员B笑笑：“就事论事，的确，谁都希望自己国家的队伍获胜，人之常情。场上还剩九支队伍，飞鹰和飓风都还是满编！CAL和SG就比较危险了，都只剩两人，哎呀真是替他们捏把汗。”
　　程凛和言旭两大杀神，却不是只会盲冲，很懂得审时度势，接下来的圈刷新后将会是大面积减员时间，两人暂敛锋芒，打保守了些。能莽能苟，能屈能伸才是聪明的做法。
　　第二十九分钟，程凛言旭跟飞鹰队二打三火拼，加上其他队伍夹击，言旭出局，飞鹰团灭。
　　右上角剩余选手的数字还在不停减少，十、九、八、七……
　　密集的枪响过去后，游戏内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剩下的人全部躲了起来，但是现场的观众和解说员们不淡定了。
　　“三人，还剩三人！我的天啊这次全是独狼！而且观众朋友们，留到最后的三人都是我们的队伍！！”
　　CAL-Lin，SG-Cool，Hurricane-Xiaofeng。三人的确都是我们的战队，都是令人骄傲的战队。
　　小风大概是三人里最轻松的，其余两队，CAL和SG，都走到这儿了，可以说是生死局，小风悠哉躲着，他相信，沉不住气的不会是他。
　　CAL和SG的队员们也都紧张得不行，池双调用他那点脑筋疯狂算分，但此时谁也不敢出声打扰程凛，就连言旭也一言不发，这种时候，程凛和Cool谁先确认对方的位置，谁就可能是最后的赢家。
　　当然，还要看圈。
　　程凛趴在一棵树后，每一次挪动都非常谨慎，他正处在圈边，也不能贸然往里移动，位置很危险。三人都很沉得住气，但是下一个收圈，就是最后了。
　　安全区收缩开始——
　　SG-Cool，位置暴露！
　　小风这时候其实也开始掉血了，但他趴下打药，就是不起来，赌的就是另外两人的心理，而的确如他所想，程凛和Cool都不介意他吃鸡，前提是对方必须死在他们前面。
　　程凛也是哗啦啦掉血，趴着打了几个药包这才等到撑不住的Cool暴露自己位置，程凛立刻起身，抬枪猛扫。
　　【CAL-Lin使用SCAR-L击杀了SG-Cool】
　　【Hurricane-Xiaofeng使用Groza击杀了CAL-Lin】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全场欢呼！
　　池双呆了：“积分呢，这场我们第二SG第三，这把我们差——”
　　池双磕磕绊绊的话还没说完，大屏幕上的计分就显示出来了，首先是最后一场单场积分，接着是，总排名。
　　“啊啊啊啊！”
　　池双尖叫着蹦了起来。
　　“让我们恭喜飓风战队在最后一局吃鸡，同时恭喜CAL，获得本届亚洲邀请赛冠军！非常精彩的表现，程凛在最终局的隐忍跟果断为整个队伍迎来了胜利！其余选手表现也非常棒！恭喜他们，冠军！”
　　“同时击杀榜和生存榜也出现，生存榜言旭第一，而击杀榜，我们就可以看到！双黄蛋！！程凛和言旭击杀数量相同，并列第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程凛已经被团团包围，挤在了最中间，不仅有言旭池双池一，还有从后台冲上来的伍子、教练和CAL的工作人员，大家在选首席胡乱拥抱，乱成一团，程凛艰难的抓住言旭的手臂，被挤得很难受，但他笑得格外开心。
　　亚洲邀请赛第一，他是冠军，他们是冠军！


第七十二章 
　　“恭喜CAL！！”
　　屏幕前有解说员和粉丝们激动的吼声,场馆内有观众们的欢呼,虽说是釜山主场，但国内买票跟过来的PUBG粉丝们也不少，掌声绝对没给CAL落下，当然嚎啕和嘘声也是有的，可对冠军来说，对手粉丝们的嘘声，何尝不是另一种赞美？
　　在大家抱作一团的时候池一池双等人眼泪就下来了，伍子也是，他作为一队的替补,等下领奖也有他的份儿，他没有上场比赛,即便碰到金锅也没人记得他,外人也不会因此认可他,但是没关系,他本来就是半幕后的性质,作为CAL的一份子,还有什么比团队荣誉更重要。
　　跟全国赛一样,池双又哭得最大声，不一样的是,当时泪水悲伤苦涩,如今的泪水开心甘甜,喜极而泣。池双哭得痛快,笑得也夸张,池一抽抽鼻子，笑话自己弟弟：“丑死了。”
　　池双看着脸上挂泪嘴角带笑的自家哥哥，也笑话回去：“你还不是一样。”
　　程凛也已经红了眼眶，这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个国际大赛的冠军，对他自然有非凡的意义，太过开心了以至于好半天他精神都在恍惚，好不容易从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叠罗汉”堆里出来，言旭捧过他的脸拍了拍：“傻了？”
　　程凛眼珠动了动，看样子终于回神，他深呼吸后，张开双臂又给了言旭一个拥抱：“我们赢了。”
　　言旭：“对。”
　　“我们是冠军。”
　　“我们是冠军。”
　　程凛听着言旭重复的句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拥抱着，懒洋洋的左摇右晃，言旭道：“干得漂亮，凛神。”
　　“你也是，辛苦了，言队。”
　　等他俩分开的时候，发现其余人都已经从大混乱状态分开，站在一边，戏谑的围观他俩。
　　“咳，”严教练上前，半是嫌弃道，“俩大老爷们儿还要抱多久，你们还有啥想干的回去后再说啊，现在——”
　　他展开手里的国旗，朝队员们道：“该上台领奖了。”
　　颁奖仪式上为了气氛主持人会现场问问感想之类简单的问题，由翻译转述，不过主持人作为RO的支持者其实不怎么笑得出，气氛也搞得很一般，等待赛后采访的电竞记者们恨不得马上把主持人扒拉下来，你不想问就赶快结束啊我们还想问呢！
　　作为冠军队伍，CAL退场后来到了安排好的采访间，记者们争先恐后举手，生怕晚了就没自己的份儿。
　　“首先，虽然老套但还是请问各位，此刻拿到冠军，心情如何？”
　　言旭：“很久没碰过四排赛的冠军了，感觉还是那么良好，冠军嘛，谁不爱呢？”
　　程凛：“这是我获得的第一个冠军，真的很激动。”
　　记者们：嗯嗯，所以笑得更好看了。
　　池双：“太激动了，怕说多脏字连篇，所以不说了，你们自己体会。”说完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池一则是拿出官方一套说辞，其实他是高兴到说不出话，所以只好背书般搬一套来应对记者。
　　接下来都是一些例行问题，黄姐在旁边听着，刁钻的问题很少，即便有刻意为难的问题，也都被言旭带了过去，老流氓这一点上很令人放心，作为队长他有个队长的样子。而且程凛也很机灵，黄姐欣慰的看着他们，难免升起一股老母亲……哦不，是姐姐的欣慰感，她还年轻，嗯。
　　最后一个问题时，某位记者问了这样一句：“我们都知道CAL战队名是传奇之意，当初你们一战成名，今天优秀的表现加上如今稳定又强大的队伍，有人称你们是‘传奇重生’，请问言队，作为从当初奋战过来的老将，你怎么看？”
　　重生啊……
　　“现在的CAL是非常优秀的队伍，这一点大家想必通过本次比赛已经了解了。”言旭吹自己的战队毫不脸红，也没有半点避嫌害臊的意思，说他自卖自夸也无所谓，强就是强，他没必要过分谦虚。
　　“至于对‘传奇重生’的看法，我刚想到了答案。但是——”言旭卖了个关子，“请允许我先保密。”
　　“哎——”
　　“好了，采访到此结束，谢谢各位。”
　　无论记者如何不甘心，也只能悻悻离场，离开采访间后，程凛还挺好奇：“你想到的是什么？”
　　“想听？”
　　“想。”
　　不止程凛想听，池家兄弟和伍子也竖起了耳朵，言旭勾勾嘴角，说了一句话，众人愣了愣，随即心头都是猛然一热，直冲眼眶，像池双这种，差点啪嗒又掉下眼泪来。
　　如今CAL的队长，CAL战队的元老言旭说——
　　我们本身就是传奇。
　　我们创造，我们续写，我们存在，我们每个人，我们本身就是传奇。
　　可见言旭虽然不要脸，但确实有分寸，这话现在并不合适朝大众说，在他们大部分人眼里，CAL还配不上传奇二字，这时候说出来除了引战没别的好处，不过总有一天，他们能理所当然道出此话，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
　　亚洲邀请赛圆满落下帷幕，以CAL赢得最后胜利而告终，此外，四排赛SG取得亚军，RO是季军，其他暂且不表。
　　赢得冠军的CAL带着愉快的心情在国外玩了几天，这才归国，庆功宴当然必须办的，言旭还在微信群里再度感谢其他战队做出的贡献，当然不可能有别的战队来参加CAL庆功宴，言旭收获了一堆冷嘲热讽，却都被他免疫的当做赞美收下，最后气到吐的反而是嘲他的人。
　　言旭确实做到了自己赛前所说的，把冠军送给程凛作为生日礼物。当然，他的生日礼物不止冠军这一份。
　　“我的生日不是提前跟庆功宴一起庆祝了吗？”程凛在听到言旭提议的时候，眨眼问。
　　“对。”言旭道，“所以明天只有我俩一起庆祝，凛神，赏脸不？”
　　在国外玩了几天后回国，庆功宴的日子离程凛生日只差两天，实在太近，干脆大家一起庆祝，其实本来黄姐提议要不然庆功宴跟程凛生日安排在一天，这个提议遭到了言旭的反对，程凛也就随他。
　　庆功宴是庆功宴，生日是生日，大伙儿一起给程凛庆祝没关系，但对言旭来说，程凛的生日绝对是需要单独庆祝的重要日子，而不是顺便与其他项目一起。
　　程凛还没开口呢，池双道：“去吧去吧，给你们半天假，玩的开心。凛神，我的礼物可以再加份豪华情侣套房半日游，不用谢。”
　　言旭：“嘿，队长请假变成你批准了哈？”
　　池双马上告状：“凛神，快管管你家男人！”
　　程凛怎么管言旭他不知道，池一快速把池双回收了，大家是知道的。大赛后训练照例会松散好几天，这时候以庆生的名义出基地没什么难度，黄姐很干脆给批了，祝他们玩的开心。
　　言旭把程凛带出来的时间点离吃饭还早得很，程凛坐上副驾驶后才问：“去哪儿？”
　　言旭手把上方向盘，笑：“现在才问，不怕我拐着你私奔？”
　　“那也不错啊，反正，你言神最终还是要回CAL在的地方。”
　　言旭笑出声，脚踩油门出发：“去你学校逛逛。”
　　他们之前就由言旭开着车在校园里粗略逛过，但这次不同，不用赶时间，把车停下后，两人很普通的在校园里散步，除了回头率很高之外，跟普通大学生看着没什么两样。
　　程凛最初以为言旭想毫无目的的闲逛，没想到言旭记路这么好，不是言旭跟着他走，而是言旭带着他，一路来到了湖边。
　　学校有多处湖泊，而这一处的特点是湖边有个小山丘，低矮的山丘不是禁止进入区域，坐在山丘上看阅览湖边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不是周末，又是大部分学院上课时间，因此这儿没什么人，言旭拉着程凛坐下：“上次开车从对面的路上望见，我就觉得这儿不错，果然如此。”
　　“是啊，”程凛道，“那边樱花道的樱花开时，看过去风景更好。”
　　“其实吧，风景是其一，其二是……”言旭摸出个盒子，“生日快乐，程凛。”
　　程凛看着盒子，眼皮一跳，如果他没看错……戒指盒？
　　战队其余人早在庆功宴那天就把生日礼物给他了，言旭没反应，他就理所当然以为生日礼物只有冠军这份，没想到……
　　言旭：“打开看看？”
　　“怎么看都是戒指……”程凛伸手把盒子打开，好么，果然是戒指。
　　一款很简单的男戒，程凛把戒指取出来，捏的位置正好，一眼就看到了指环内侧刻着的名字“Suns”。
　　言旭拿过戒指，握住程凛的手给他戴上，戴进中指里，不大不小刚刚好。
　　程凛讶异：“你什么时候量过我手指的尺寸？”
　　“那机会说真的太多了。”言旭挑眉一笑。
　　然后他从兜里摸出个一模一样的款式，戴在了自己的中指上，程凛虽然没看见，但猜也能猜道：“上面是不是刻着‘Lin’？”
　　“真聪明。”言旭牵起他的手，满意的看着戒指，“中指，代表热恋期，好让所有人知道，你名草有主了。”
　　说罢，他在戒指上落下个轻吻，十指连心，程凛只觉得心脏也跟着这个轻轻的吻发痒，他动了动手指，跟言旭十指相扣：“你不也一样。”
　　“是啊，我也一样。”
　　两人放在草地上的手十指相扣，两枚款式一模一样的戒指明晃晃的耀眼，微风吹过湖面，划过草地，平日而起，撩开了两人的发丝，带着他们交错在一起的气息，往远处飞去。
　　秋日的校园，一个简单又美好的吻。
　　生日快乐。程凛告诉自己，感谢我们的相遇。


第七十三章 
　　尽管池双的“豪华双人套房一日游”是开玩笑的,但既然两人要过二人世界，晚上不争取点空间也太浪费了。
　　烛光晚餐、情侣套房，鲜花香槟还有,蛋糕。
　　蛋糕没有在晚餐时间摆出来，而是回到房间后，点上蜡烛，许完愿后就到了吃蛋糕的时间,只不过他们的吃法有点不同，并不需要刀子来把蛋糕分开，伸手一抹,就是满手的奶油。
　　奶油跟腹肌就很配，是真的香，弥漫着特别诱人的芬芳,言旭闷笑：“喜欢？”
　　“喜欢。”
　　程凛在这方面向来大胆，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何况床笫间的情话本来就是助剂，他这种直白的话语效果可不比言旭的骚话差，不如说撩拨言旭的心弦上更胜一筹。
　　言旭伸出自己沾着奶油的手指：“这边也来一口？”
　　程凛将嘴巴上剩余的奶油沫用舌头一卷,吃干净了，这才依言照做,凑上去轻叼住手指。他享受了奶油配腹肌,接下来就是言旭的用餐时间了。总之两人到最后都享用得心满意足,生日大餐果然非常美味。
　　这么一来,就在酒店度过了整晚。
　　两人下午离开基地,第二天才回来，众人纷纷投去揶揄的眼神，池双更是准备好了草稿，但还没说出口，就因为看到他俩手上的戒指变成了鬼叫。
　　“卧槽卧槽！为什么戴在中指上！这是在嘲讽我们单身狗吗！是吗是吗！”
　　言旭嗤了一声：“没文化就要多读点书，你以为中指只有嘲讽功能吗，你应该向你的中指道歉。”
　　池一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所以人家成双入对而你还是单身。醒醒，戒指戴在中指上是正在恋爱的意思。”
　　“我看还有个说法是……订婚？”伍子晃了晃手机，现场百科，现学现卖。
　　池一顿了顿，不确定的看向言旭程凛：“所以你俩这是哪一个含义？”
　　程凛：“父母都没见，谈不上订婚。”
　　“有道理啊。”言旭道，“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安排上了？”
　　程凛认真想了想：“过年？”
　　队友们目瞪口呆看着程凛言旭你一言我一句，居然正经的商量起了见父母的事了！
　　“不是，”池双快傻了，“你们这也太快了吧？”
　　“快吗？”程凛扭过头来。
　　池双肯定道：“快啊！总觉得一般不是要过很久才能到见父母的地步，起码……唔，起码一年？常规操作吧？”
　　“等你以后遇到对的人就知道了。总有些人值得你打破常规。”
　　言旭说着，上前揽住程凛的肩膀，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流淌着他俩独属彼此的温柔，交流着对方才懂的意思，哪怕没有语言，二人之间融合在一起的气氛也没法让人忽视。池双看着，摸摸下巴，似懂非懂：“唔，我好像明白了那么一点……”
　　“慢慢来吧，”程凛拍拍他的肩，“你也不急。”
　　池一点点头：“还是个小鬼呢。”
　　池双闻言把胳膊一抱，给他哥怼了回去：“咯，老哥你跟程凛一样大，人家都见家长了你还是个……”
　　池一顺手把个面包圈塞进了池双嘴里，漠然道：“闭嘴，吃你的。”
　　两人从陌生到相恋，相恋到组成家庭确实需要一个过程，你可以做好打长期战斗的准备，但请不用担心，你会发现，也许你事先做好的许多应对措施根本用不上，总有些人你会为他打破条条框框，不是妥协退让，而是因为他值得。
　　所谓的真爱，爱了，你才会知道。
　　程凛和言旭的父母住在一个城市里，有假期的话来去时间好说，只是要看各家新年有什么别的安排，好规划时间。
　　程凛跟父母询问过年安排的时候程母顿了顿：“儿啊，你上心是好事，但容我提醒一句，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
　　现在是十一月底，可不是还有两个多月么。程母敏锐的嗅出了有猫腻：“所以是有什么事吗？”看样子还是重要的大事。
　　“嗯。”程凛道，“我想在过年期间带言旭回家见见你们，也去拜访一下他的父母。”
　　程母一听瞬间精神来了：儿子终于舍得把男朋友带回家啦！
　　“本来还没计划过年的事，但我觉得现在可以计划，你想要我们哪天把时间空出来你说，妈妈我绝对给你挪出来。”
　　过年假期也是有限的，程凛琢磨着程母的意思就是假期内都行，一开始他和言旭商量就是大年三十和初一不计划在内，他们各自陪陪家人，用其余时间来安排，那程家这边时间就比较宽松了，看言家这边怎么说。
　　程凛先挂了电话，最终确定好后再告知程母，言旭那边还在跟他妈打电话，言母是个爱唠叨很能说的，这点言旭已经告知过程凛了。而且言母的一大乐趣就是挖苦下自己的儿子。
　　“能带回家啦，不容易。我还以为人家把你甩了，听着，你好不容易才找到颗又好又棒还不嫌弃你的白菜，一定要对他好，免得哪天人家突然醒悟，回头是岸，你可没地方哭去。”
　　这世上若存在能让言旭吃瘪的人，言母肯定是其中之一，他无奈：“妈，求求你对你儿子有个基本认识，别说的人家瞎了眼才看上我似的。”
　　言旭平时在网上的消息言母也有关注，程凛的照片她从多个渠道看过：“那孩子看着很乖巧，哪有经得住你这种流氓调戏。”
　　不，他还真经得住。但这话言旭是不会说出口的，他默默听着。
　　“你们回来，至少住一晚再走吧，不然就吃顿饭，也太匆忙了。”言母道，“但是你们假期太短了。你也知道我们家亲戚多，每年都是那个样，住下的话难免会碰上其他亲戚串门，你先问问他介不介意，如果介意的话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确实，他们假期不长，就这么几天又正好是大家走亲访友的时候，带程凛回家当然会避开一大家子提前商议好的聚会，要见的是他父母又不是其他亲戚，但是没法保证其余人不来串串门，有的人确实会介意，言母都有考虑。
　　她嘴上再怎么挖苦自己儿子，也都是替他开心的，她知道言旭的性向决定了在如今社会里，他的感情路可能会走得很不容易，能遇上个如此心仪又优秀，同样不顾忌世俗眼光愿意陪他一辈子的，太不容易了。
　　所以言母是真心很期待这次见面，也替自己儿子操着心。
　　“这我已经提前跟他说过了。”言旭着实是个很周到的人，家里每年都是这样，所以他也早就想到了，并且告诉了言旭。
　　言旭弯弯嘴角：“他说不介意。”
　　言母听罢，叹道：“你是真走了运，才能遇到这孩子啊。”
　　不被亲妈当亲儿子看的言旭难得有同感：“是啊。”
　　于是两人就这么把见父母的日期定下：初三在言家，住一晚后初四去程家。队友们已经懒得去惊讶他俩的效率了，就算明天他们突然蹦出来说准备结婚，也没人惊讶了。
　　虽说天天狗粮吃到撑，眼睛被闪瞎，日子过得让人同情，但是起码，只是看着他俩，就让众人又相信爱情了。
　　程凛难得紧张：“我买什么礼物去比较好，伯父伯母有什么喜好，你快跟我说说。”
　　言旭失笑：“还有两个多月呢急什么，他们人很好，你买什么没关系，人到心意到他们就会喜欢。对了，你之前提过一次伯母喜欢收藏包，我挑个包怎么样？伯父呢？”
　　程凛：“他们对礼物也没什么特别要求，我帮你慢慢看吧。”
　　围观群众表示，你俩真是一样样的。
　　程凛生日当天没有直播，不少粉丝在微博下留言祝福时顺便打滚卖萌想看凛神，而凛神终于在第二天晚上千呼万唤始出来，直播一开，人气窜天猴似的上窜。
　　【再说一遍生日快乐！呜呜呜凛神你终于想起我们了】
　　【没有凛神让我舔屏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都闪开让我舔个够！！】
　　【实名嫉妒言旭天天霸占我凛】
　　【凛神对我笑了啊啊啊！等等他手上那是……戒指？？】
　　“这个？”程凛看到弹幕后，特地把手亮出来，让大家好看个清楚，“对，确实是戒指。”
　　此时低调路过程凛机位的言旭伸手一晃：“成对了解一下。”
　　弹幕瞬间疯了。
　　【啊啊啊言旭你个老狗逼！！放开凛神让我来！！】
　　【枯了，我枯了，治不好那种】
　　【麻麻我又相信爱情了！！】
　　【为神仙爱情打call！！两位大神让我吸口欧气赐我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吧！】
　　弹幕在一顿鬼哭狼嚎之后，仿佛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纷纷求吸欧气求赐福，CP吃糖甜到哭，而见证了这么绝美的爱情，就希望自己也能有这份幸运。程凛看着一水儿的弹幕哭笑不得：“我也不是管姻缘的啊，求我也没办法。”
　　“但是能和言旭在一起，我的确很欧，非常欧。”
　　程凛晃晃戴着戒指的手：“赐你们男朋友、女朋友做不到，但祝福没问题，希望大家都能遇见自己的爱情，就像我一样，有自己的Suns。”
　　有自己的缘分，有自己的阳光。


第七十四章 
　　亚邀赛是年度盛大赛事的收尾,这之后暂时就没什么国际性的大比赛了。大赛前的魔鬼训练日既让人觉得煎熬,也让人觉得时光飞快，这会儿闲下来没有紧张感,反而浑身不舒坦,不过享受了舒服日子后，懒劲儿就上来了。
　　“全球冠军还没到手呢,就想堕落？”
　　放任他们松快一段时间后,言旭又开了个短会，如是说。
　　池双眨眨眼：“呃,队长，日历年份还没翻篇儿呢。”意思是明年的全球赛还早着哇。而且他们不是不训练，只是稍微松散了一丢丢,池双觉得只能算一丢丢。
　　松快一下可以，但是长期没有大赛就容易把人骨头养怠了,而队长自然要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适时给队员们打点鸡血保持状态。这么想的队长当然不止言旭一个,铁狼小风老鹰等人都如是想,于是多家战队又联合打了个练手的比赛，高手过招打完，有点自觉的都不用队长再开口，迅速充电完毕,重新进入状态。
　　好在CAL的大家都很有自觉,真是让人欣慰。
　　没有比赛可关心的时候,粉丝们当然就专心舔人,而介于程凛跟言旭内部消化的情况，他们的粉丝也就多了一项娱乐活动：张嘴吃糖。
　　程凛和言旭的粉丝已经逐渐渗透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是他们要嗑CP，而是正主按着人发粮，那怎么办呢？张嘴吃啊！只要言程二人能一直甜下去，粉丝们就能继续抱团取暖不分彼此，毕竟他俩现在在众人眼里，就是绑在一块儿的。
　　【凛神开播啦！今天的凛神也很帅prprpr】
　　【怎么言旭也这个时候直播？你俩商量好的是吗我看不过来啊！】
　　【多号上线，随时切换无所畏惧】
　　【你们直播间干脆合并了吧真的，你俩的画面无论谁我都一秒也不想错过啊！】
　　尽管粉丝痛哭不知看哪个选择困难，但两人的直播间人气都居高不下，战队乐意看到，直播平台也乐意，毕竟这些流量可都是利益啊。最初直播平台本来还担心过两人公开出柜后是否会造成人气大幅度下跌，现在看来真是想多了，不仅如此，程凛下一年的直播合同肯定要涨价了。
　　从一个新人，别人在看CAL的面子上意思着叫他一句“凛神”，到现在大伙儿真心实意称他“凛神”，只要你在赛场上表现够优秀，大家看得见，技术够硬是电竞界立足之本，程凛凭自己的实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程凛意识上成长迅速，而各方面成长良好的还有池双——仅限游戏，不包括身高。两位成长型的选手给CAL注入了新的活力，光亚洲邀请赛的冠军还不够，言旭已经盯上了下届全球赛的冠军。
　　全球冠军，一定要拿下。
　　训练状态重整后，时间也感觉过得飞快，队员们在基地内一起度过了公历上的跨年，迎来了新篇章，然后二月份迎来了传统的新年，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同于池家兄弟回家大包小包，程凛连行李箱都没提，就一个包轻装上阵，他站在大厅里，修身的风衣垂下，把高挑的身材修饰极好，跟出门去的池家兄弟、伍子等人打招呼，基地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程凛挥挥手，顺便祝大家假期快乐。
　　言旭拖着一个小行李箱，终于出现了，他穿着一件短款外套，本来一双大长腿早就令人羡慕，这身比平时队服更显腿长，简直电线杆成精，男羡女爱，两人一块儿出基地大门，这次轮到工作人员跟他们说拜拜。
　　“明年见！”
　　“明年见。”
　　两人上了言旭那辆骚包的跑车，程凛自己也有驾照，只是对开车没什么特别爱好，来基地的时候也没开过车，言旭这是准备把他送回家后再回父母家。
　　程凛家在的住宅区是不准外面车随便进的，言旭将车停在外面，程凛道：“到这儿就行了。”
　　言旭撑在方向盘上，疯狂暗示：“这就行了？”
　　程凛于是很自觉的凑上去在他脸上碰了碰，退开后，言旭依然嘴角带笑瞧着他，程凛扬眉：“得寸进尺。”
　　话是这么说，但程凛还是再度凑上去，这次对准了言旭的唇。言旭伸手，扣住了他的脑袋，把这个告别吻拖得格外缠绵。
　　等终于结束后，程凛喘了口气，怀疑这人背着自己锻炼了，怎么感觉肺活量更进一步了？
　　“预祝新年快乐，初三再见，记得想我。”
　　“预祝新年快乐。”程凛解开安全带，“如果我说不会想，那肯定是假话。”
　　“接下来有几天不能见了，早知道昨晚就该更——”
　　“您可快闭嘴吧。”程凛一把拉开车门，摆明了不想听他接下来的骚话，把言旭的笑声关在车内，程凛拿了自己的包，走出几步后，转头发现车子还没动。
　　言旭在车内朝他挥挥手，程凛自己都没发现，他嘴角不知什么时候扬起了一个特别舒心的笑，他朝言旭摆摆手：示意他快走。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看了会儿，最后在程凛的催促下，言旭升起车窗玻璃，发动了车子，等车子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后，程凛这才提着自己的包，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分开后当然会想言旭，因为在分开前光是想到这件事，他就已经非常不舍了。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言旭啊，程凛想，从前，他根本没法想象自己愿意把全身心交给一个外人，现在，这种感觉真的不坏，而且那人不是别人，是言旭啊。
　　回家后，两人的电话啊视频啊别说天天不断，简直是一刻都舍不得断，程母看得啧啧称奇：“没想到我儿子腻歪起来劲头完全不输你爸当年啊，看你恋爱之前那么淡漠，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热情。”
　　程凛：“爸当年也很热情？”
　　“咳，”被儿子问及当年往事，程父干咳一声，“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程母单手托住脸笑：“哎呀，他当年还干过不少糗事，闹过笑话，你要不要听听看。”
　　“亲爱的，”程父无奈，“给我留点做长辈的威严吧。”
　　程母不知回忆到了什么，笑得开怀，程父一边无奈，一边宠溺的坐在她身旁，在耳边说了什么，逗得程母更开心了。程凛看着进入二人世界的夫妻俩，很自觉的悄悄退开，给他们二人留出空间。
　　啊，更想言旭了。
　　跨年夜里，家家户户围在桌前吃年夜饭，十一点时，程凛正要给言旭播视频电话，那头电话就打过来了，还下了程凛一跳，差点把手机脱手。
　　接通后言旭第一句话就是：“可算又看到你了，想我了没？”
　　程凛看着屏幕里言旭的脸，捏紧了手机：“想。”
　　“那太巧了，我俩果然天生一对。”言旭勾起嘴角，压低声音，“我也想你了。”
　　程凛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桌边，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父母，两人没看着这边，于是程凛举着手机，忍不住隔空给言旭来了个飞吻。
　　“嘶——”
　　言旭当场倒抽口气，暴击9999！
　　“宝贝儿诶，这可真是太痛苦了，你让我还怎么睡啊。”
　　程凛确实情不自禁，他闷笑：“谁管你。”
　　“伯父伯母不在近处，听不到我俩说话对吧？”言旭跟程凛确认。
　　程凛：“嗯。”
　　“那就好。”当着程家父母的面言旭可不好耍流氓，但是背着就没问题了，“你不管我，我在乎你啊，昨晚睡觉有想到我吗？”
　　程凛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言旭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眼前晃过言旭情动时的画面，舔了舔唇：“昨晚真没有。”
　　“可我梦到你了。”言旭嗓音压得更低了，充满磁性，“梦到你特别好看的样子，想听听是什么样吗？”
　　程凛却想到了他特别性感的样子，身体跟着燥热，耳根发红：“别撩了。”再撩真要出问题了。
　　言旭哈哈大笑，暂且放过了他，其实是，言旭边说也边有画面感，他俩在一起缠绵时的画面感，这种撩拨方式可不是单面效果，当然是双方点火，再撩下去，这守夜就要变味儿了。
　　就算要玩电话play，也不是这种时候，再过不久就是十二点，农历的新年就要到了。
　　言旭：“今晚守岁吗？”
　　程凛：“嗯，要等跨年，你们家呢？”
　　“我们也是。”
　　言旭调整手机方向，让程凛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程凛看到还有小孩儿，不过可能是困了，在某个大人腿上打盹儿。
　　言旭把手机转回自己脸前：“今天把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接过来了，还有我姨母一家也在。”
　　“很热闹。”程凛也让言旭看了看自己家里：“我们家就是我们三个，给老人家拜年是明天，他们有自己的过法。”
　　言旭：“也不错啊。”
　　“唔，好像也不完全对。”程凛想到什么，突然笑笑，“今年还有你啊。”
　　言旭愣了愣，随即也笑了：“是啊，还有你。”
　　今年陪我一起跨年的，还有你啊。
　　伴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第一朵烟花在天空中炸开，万家烟火齐鸣，夜空变得绚烂多彩，程凛在一片喜庆的轰鸣声中朝言旭大声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感谢今年有你，来年也请多多指教。


第七十五章 
　　“出门前再检查检查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程凛最后再做一遍确认,检查无误，对程父程母点头：“我先出门了。”
　　程母：“加油吧儿子。”
　　这可是第一次登门拜访言家父母,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本来言旭想着初三来接他，但程凛坚持自己去更有诚意，言旭也就尊重程凛的选择。因此现在程凛带上登门礼物,久违的自己开车出门。好在以前开车熟练,而开车技巧是肢体记忆,因此把着方向盘,没感觉陌生。
　　过了几条主道后程凛开了导航，准确抵达了言旭家外。
　　言旭父母如今的房子也是言旭付钱换的，本来他是想给爸妈买别墅，但二老表示没必要，还是喜欢普通点的小区,于是最终选定了现在的房子。不过房子也处在黄金地段，能一次性付清全款可不是人人都能办到，对许多家庭来说这里的房子也负担不起，所以也不能完全算普通吧。
　　言旭挂了电话,朝言母道：“妈,他来了，我出去接他，带他去车库停车。”
　　言母从厨房探出脑袋,擦擦手：“去吧,瞧你那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嘴角是要上天。”
　　“那没办法，我都多少天没跟他在一块儿了。”言旭说完，飞速到玄关换好鞋子，言母听到关门的声音不得不说一句心急，她把围裙解下来，朝言父道：“诶，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言父给予肯定：“非常好看。”
　　“敷衍。”言母白他一眼，“你说言旭到底像咱俩谁，你这嘴巴要是有他一半会说情话——”
　　“没关系嘛，”言父乐呵呵笑，“我嘴巴是笨，但这辈子你就是我最好的情话。”
　　“哟——长进了。”
　　言母故意拔高了声音，但发红的脸和愉悦的语气还是出卖了她，她心情好得很，对着镜子最后理了理头发：“嗯……既然你都说好看了，那就这身吧。”
　　而此刻她的儿子，跟他分开几天的男朋友正在地下车库里享受着重逢。正所谓小别胜新婚，分开这么几天可把他们想坏了，也是现在车库里没别人，要是有人从他们车前路过，透过挡风玻璃就能看见小两口在车里抱作一团亲上了。
　　哎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等等、等等……”程凛跟言旭亲了几口，察觉到嘴唇被啃咬，他赶紧推开人，“别，待会儿还要见人。”这是上门拜访家长，要是顶着又红又肿的嘴唇出去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
　　程凛可是打定主意要给言家父母留个好印象，可不能失礼。
　　言旭点点头，又在程凛脸上亲了亲：“抱歉，太想你了。”
　　“这就不用抱歉了，”程凛道，“毕竟我也想你了。”
　　言旭在把人按着再来一回和放过他之间挣扎了一下，最终还算有点良心，毕竟程凛第一次来他家多少会紧张，作为一个合格的男友，得多考虑考虑恋人的感受。
　　除了事先定好的礼物，程凛还捎了年货和其他东西，言旭帮着提了些，两人一起上楼，电梯里他们遇到了言家的邻居，是为跟言母关系很好的阿姨，言旭打了招呼，阿姨看着程凛：“哎呀小言，这是你朋友？好俊一个小伙子。”
　　这亮晶晶的眼神，言旭觉得她下一句就该问小伙子谈恋爱了没，于是他道：“不是啊。”
　　阿姨疑惑，这上门拜年的架势不是朋友？
　　“是男朋友。”言旭纠正她。
　　阿姨目瞪口呆愣了半响，直到出电梯才回过神来：“哎呀，对，你瞧我都差点忘了你喜欢男生。”
　　程凛听到这阿姨转身走后唉声叹气，说看着这么优秀的小伙子也喜欢男的，单身的姑娘又少个对象，言旭道：“她人不坏，比较热心于说媒，我妈说前段时间阿姨还想托我问问有没有好的单身资源，不过池一伍子他们都是想自由恋爱的，我爱莫能助。”
　　程凛点点头，言旭扭头瞧他，两只手都没空，只好直接一点，凑过去亲了亲人，让走神的人回魂：“别紧张，凛神，麻烦按个门铃，我手没空。”
　　程凛深呼吸，把东西放一个手上提着，按响了门铃，门铃不过刚响一声，门立刻就开了，好像里面的人专门就等着似的。
　　言父言母都站在门口：“来啦，欢迎！”
　　“叔叔阿姨好，新年快乐。”
　　“哎呀怎么还提了这么多东西，先进屋，来。”
　　“我也说别让他破费，”言旭道，“但他坚持礼不能废。”
　　“一些小东西，不成敬意。”程凛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放下，再挨个双手递出去，“特地为叔叔阿姨挑选了礼物，也不知两位是否喜欢。”
　　“哎呀，太客气了。”
　　言父言母收下东西，招呼两人赶紧进屋，给他俩单独买的礼物一看就不同，不能和年货放一起，言母把两个袋子带回卧室，看着自己那份的袋子里露出黑色盒子一角，好奇的打开看了看——
　　是一套非常漂亮的蓝宝石首饰，这设计样式，一看就价格不菲。
　　虽说初次上门礼物都是习俗了，但是这也太破费了呀。言母先是吃了一惊，不过转而想想自己儿子如今的工资，又淡定了。言旭打职业以前他们家收入水平也就中等，他俩也是花了段时间才习惯自己儿子咸鱼翻身成富豪了，过上了富足生活。言旭已经提前说过程凛家境很好，加上他跟言旭在一个战队，想来也是不缺钱的，她要是过分在意花销，就浪费孩子们的心意了。
　　这首饰她很喜欢，是很棒的礼物，程凛也是有心了。当初担心言旭的事业担心他的爱情，没想到两样这小子都做的不错，做父母的，不就盼着孩子这些好么。
　　午饭是言母亲自下厨，非常丰盛，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程凛跟二老也能说上话，不如说这孩子真是相当讨人欢心，言旭觉得言母大有抛弃他这亲生儿子只要程凛的念头——没事，亲生的待遇他也习惯了，看着程凛跟父母相处融洽，他也乐见其成。
　　饭后程凛想帮忙洗碗，言旭也是，不过两人都被言母赶出了厨房，于是言家父子和程凛三人坐在外头，言父眨眨眼：“其实平时洗碗是我的活儿，不过今天想陪你们聊聊天，才得了假。”
　　程凛觉得他的说法很有意思，言父如今也是个帅气的大叔，言旭长相很大一部分随了言父。最初的紧张都在见到他们后逐渐消散，这样的氛围很轻松，也实在舒服。
　　按照计划，他们今天会在言家住一晚，下午言父邀程凛下棋，言旭和言母两个臭棋篓子一人帮一边，瞎指挥，棋局被搅得乱七八糟，但无论下棋的看棋的都很开心，作为娱乐也就行了。
　　言母中途接了电话，说是言旭的叔叔下午要来一趟，送点年货，程凛了然，这就是之前告知过他的，大概有亲戚串门。
　　不过没想到他叔叔不是一人来的，还带上了另外一亲戚，言母开门的时候还愣了愣，不过很好维持住了表情：“哎呀这不是二表妹吗，好久不见。”
　　是言父的表妹，也就是言旭的表姑，但言旭看到她的时候也很意外，在他的印象中，这位表姑并不常跟他家来往，印象里大约从他初中开始两家就没互相登门拜过年，今儿是吹得什么风？
　　言父和程凛还在客厅下棋，言母把两个亲戚带到相通的另一个客厅，作为主人家言旭也来陪陪客人，给两人倒茶，言母朝叔叔投去询问的眼神时叔叔无奈摇摇头，表姑喝了口茶，环视客厅：“哎呀，你们这房子真不错啊，这个地段可贵了，房贷怎么算的？”
　　言母道：“全款一次付的，没有房贷。”
　　表姑吃了一惊，随即道：“哦哦，这样……我家儿子啊，今年终于肯回来，我就说他回来肯定能找好工作，这不，工作落实了，年薪五十万呐，一定很快也能解决房子的。”
　　原来如此。就着对她的了解，什么风儿把她今年吹来了，言母心中大致有数了，她点点头：“那恭喜啊。”
　　表姑笑呵呵：“谢谢谢谢。小旭呢，现在还是在打那什么、什么游戏？”
　　言母悠悠喝了口茶：“对啊。”
　　“哎哟我说这可不行啊嫂子，你不能就这么惯着他，小旭你也是，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懂事，成天想着游戏，能干嘛，能有什么出息？学学你表哥啊，找份正经工作才是真的，不然你父母得多操心啊，哎哟！”
　　——她就是来干这个的。往年不出门，今年儿子有了点起色，就走家访友炫耀，其实你炫耀没关系，听听就算了，可是炫完不算，还要踩低别人才舒服，这就很惹人厌了。
　　言母呵呵一笑：“那没有，我们不操那个闲心。”
　　此时程凛和言父结束了棋局，刚过来就听到她这么说，若是外人程凛肯定立马开口，但今天场合不同，他转头看向言旭，言旭捏了捏他的手，让程凛在自己身边坐下，稍安勿躁。
　　程凛对表姑来说是唯一一个陌生人，自然会多几分关注，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被她看在眼里，她心中升起一抹古怪，试探的问：“这位是？”
　　“嗷，来，嫂子给你介绍一下，”言母道，“程凛，我儿子的男朋友。小凛啊，这位是言旭的表姑。”
　　程凛一句“你好”还没出口，表姑却因为言母的话大惊失色，惊叫起来：“什么！？男朋友？？男的！？”
　　言旭因为她的反应微微眯起眼：“是啊，哦对，二表姑你跟我不熟，可能不知道，我性别爱好一个样，都是男。”


第七十六章 
　　“两个男的在一起叫什么话！不觉得恶心吗！？”
　　表姑的惊叫声一出,言父言母都变了脸色。程凛第一次来拜访他们,想的是给人父母留个好印象，这点对言家父母来说也一样,他们也希望能让程凛对自己家有个良好感受,表姑虽与他们来往不密切,但怎么说也是姓言的，在外人眼里那也是言家人,在初次上门的程凛面前对他俩恋情做出这种反应,是极大的不尊重,拉低印象分。
　　好在言旭不是个木头脑袋。言母听到儿子懂得护人，深感欣慰。
　　表姑是听说过言旭在打游戏,但因为跟他们家来往不密切，消息也就听个只言片语，还真不知道言旭性取向，对她的观念绝对是个大冲击。
　　“天啦，真的假的……”表姑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来来回回在言旭和程凛身上扫过,手指头都惊颤了，“居然、居然，你们都不管的吗？！”
　　“打游戏、跟男的恋爱,这辈子要怎么办啊,小旭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表哥嫂子你们赶紧劝住他啊,任由他乱来以后怎么办，日子还过不过了！哎呀，还是我的孩子省心啊，小旭你朝你哥学学，让你爸妈放点心啊。”
　　表姑确实结结实实被吓住了，但是最初的惊吓后，她语气里透出来的劲儿可不是真正的关心，都是人精谁听不出来，言母冷笑一声，放下茶杯。她是很讨厌捧高踩低这一套的，言旭如今挣着许多人一辈子挣不了的钱，她也没觉得他们家就高人一等了，但是这都想踩她儿子头上来了，平时在家自己损言旭是一回事，外人动嘴又是另一回事了，要知道母亲都是护崽的，言旭怎么说也是她确实的亲生儿子。
　　家庭地位这么低真是辛苦了言神。
　　言旭眉梢一挑，正要张口，就听到言母跟前茶杯与杯座清脆的碰撞声，言母叠着腿，皮笑肉不笑：“哎呀，瞧你说的，言旭这小子别的不说，事业啊爱情啊，我还真是懒得操心。”
　　表姑瞪大眼，满脸的不可置信。在她看来言旭都荒唐成这样，居然还不用操心？
　　“打游戏，他喜欢，又能挣钱，没什么不好，横竖这房子也是他挣来的，我舒服享受就行，操心干什么？”
　　言母的语调让言旭与言父对视一眼，两人知道，大人这是火气上头要亲自下场了啊，而且这说话的内容……女性之间的战争，他们惹不起惹不起，老实给言母递茶就行。
　　程凛对表姑的发言当然也不满，但是场合问题他不好先开口，听到言母的话他眨眨眼，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就像——
　　言母嘴角噙着三分笑七分冷：“各人自扫门前雪，我儿子好得很，不劳您费心。喜欢男人有什么好吃惊的，只要他能幸福，男女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表姑的重点在言母说第一句话时已经偏了过去：“……打游戏，能挣这么多钱？”她觉得非常不可思议，游戏在她眼里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成年人只爱游戏就叫玩物丧志，电子竞技是什么、职业选手是什么她一概不懂，只觉得言母的话简直天方夜谭。
　　游戏能挣钱，怎么可能！
　　“他打游戏，叫职业选手，不是玩两把就算了，是职业。”言母强调了两遍职业，又道：“小凛也是职业选手，跟言旭特别合得来，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表姑看了看程凛言旭，端回表情：“嫂子，我真不觉得打游戏有什么出息，虽然我不知道他怎么挣了这么多钱，可说出去也不好听吧？两个玩游戏的男人搅在一起，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言家？”
　　“外人怎么看？”言母呵了一声：“与他们何干？”
　　这句话显然把表姑也包括进去了，她噎了一下。程凛总算咂摸出言母身上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了，不得不说，言旭长相随言父，但是很多小动作和气势，都跟言母太像了。
　　“阿姨。”
　　程凛作为旁观者和被卷入话题中的人，安静听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这声阿姨叫的是表姑，想把她注意力吸引过来。
　　觉得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可思议、恶心，这些程凛都觉得无所谓，他从一开始就介意的是：表姑作为言旭的长辈，把他的职业贬低得一文不值。
　　他们的游戏，他们的战队，是言旭凝结心血的地方，你可以不了解不关心，但你不该侮辱他的、他们的梦想。而这种侮辱若是来自家人，那效果绝对是翻倍的伤害。
　　自己家里的人都非常支持，程凛拥有一个自由的环境，看不起职业玩家的亲戚，活生生的，程凛还是头次见。
　　看着她数落言旭，程凛是真的生火。因为这种批评指责毫无道理。
　　表姑发现程凛是在叫她，把视线移了过来。
　　“您批评他的职业前，有真正了解过电竞选手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您的儿子非常优秀，言旭也绝对不差，您不用一再把言旭和他放在一起比较来满足自己，”程凛道，“非要我说的话，在我眼里，言旭才是最好的。”
　　言家父母还是头一次见识程凛的嘴刀功夫，这一刀下去直接就不给面子把表姑的面具砍碎了，露出虚荣心的内里，一旁的叔叔也张大嘴：这孩子，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可这话在言旭听来重点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程凛在维护自己，而且——
　　【在我眼里，言旭才是最好的】
　　当着长辈们的面，说出这样的话，这波恩爱秀的真是，身心愉悦！
　　捧高儿子踩低别人满足虚荣心什么的，被一个小辈直接戳破，谁脸上都挂不住，表姑本来因为男人恋爱就戴着有色眼镜看程凛，这下更不舒服了，眉头一皱：“我们说话，你个外人懂什么！”
　　“谁说他是外人？”言旭眼皮一掀，按上程凛的手，“内人，谢谢。”
　　程凛面不改色反握回去，两人放在沙发上的手十指相扣，表姑的表情瞬间扭曲。
　　来我家炫儿子？言母心想，我现在有两个儿子呢。
　　言母抿嘴一笑：“就是嘛，言旭的男朋友怎么算外人，肯定是一家人。再说小凛特别优秀，言旭能跟他在一起啊，那是几辈子的福气。哦对了对了，小凛今儿登门送了我一套首饰，特别漂亮，表妹啊你等等，嫂子让你看看。”
　　言母说着，回房把首饰中的耳坠戴上又出来，扭头晃了晃，各个角度让表姑看：“怎么样，漂亮吧，我特别喜欢。”
　　表姑不敢说这耳坠值多少，但精致与漂亮是一眼能看见的，她嘴上不说，但不甘心的想，确实漂亮。
　　言母抚着耳坠坐下：“一整套呢，我就不全戴出来了。”
　　程凛真心实意道：“您要是喜欢，以后我再多买些别的首饰。”言母喜欢首饰是言旭说的，因此登门礼物才决定是首饰，程凛觉得要是喜欢，他以后可以留心买些新的、各方面都够好的首饰。
　　“诶别别，”炫给表姑看是一回事，怎么好意思再让程凛破费，言母赶紧道，“你心意我领了，言旭给我买过不少了，再说我真想要什么，让言旭花钱呀，你有什么喜欢的也让他买，别客气。”
　　言母说罢，笑呵呵扫了一眼表姑：“孩子们太孝顺，没办法。言旭这些年给我买的东西算起来……唔，你孩子再多奋斗几年，也总能给你买几样。”
　　想炫耀的人，最不能忍的便是被比下去了，言母这巴掌甩得很准，打得响亮，表姑手指扣紧，心里酸意直泛。两人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是言母占了上风，比不过了，她又换回来挖人痛处，反正在她眼里，别的不说，两个男人在一起，简直是不知羞耻，对不起列祖列宗。
　　表姑阴森森道：“老哥，言旭喜欢男人的事，老爷子他们知道吗？”
　　言父淡定道：“知道。不过小辈的事，他俩不管，所以妹啊，你也别操那个闲心了。”
　　就在这时，程凛突然道：“听起来您儿子是言旭的哥，比他大，工作终于有成就了，所以结婚了吗？”
　　没有——程凛第一刀劈碎她面具，这一刀戳进她心窝，表姑心头一震，看向这个年轻人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程凛那个笑就是在说：那您关心自己的儿子去啊，管我男朋友做什么？
　　刀扎得太直太突然，言母忍不住笑出声。
　　表姑今天要是不来找茬，哪有这么多破事，她偏偏要惹恼众人，也怪不得别人以牙还牙。
　　言母没忍住笑出声后，迅速调整了表情：“哎呀，本来今天该留你们吃个饭，但晚上有小家宴，就不留客了，我给你们也捎点年货，新年快乐。”
　　俨然是逐客令了。其实叔叔今天也是被表妹突然登门拜访的人之一，她非要跟着叔叔过来，实在没办法，现在可以回家跟她分开，叔叔也巴不得，只是被撵的表妹脸色就不好看了，但继续待着只会更难堪，她愤愤起身：“年货就不用了，我家里还有。”
　　等人走后，程凛拉过言旭问：“小家宴不留客？那我——”
　　“妈故意那么说的，”言旭道，“再说就算真的不留客，你也不是客。”
　　言旭从身后圈住他咬耳朵：“在你眼里我是最棒的，嗯？”
　　程凛：“刚不说过了？”
　　“再说一遍？”
　　程凛目光忍不住往四下看，确认言父言母有没有看到，拍拍言旭的手臂：“别闹了，正经点。”
　　“够正经了。”言旭是真觉得自己能忍，“晚上我们就睡一间房，没问题吧？”
　　程凛闻言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声音差点拔高，又强行压低了：“问题大了！你爸妈怎么想！”
　　住在同一个房间，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但在别人眼里那意味完全不同，同房等于睡，两人互动那种睡，头次登门啊！
　　“没事，我早跟爸妈说过了。”言旭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因此多想一点也没关系，你已经够好了，就算加上些缺点，也完全不会影响你的整体印象分。再说，你就真的不想晚上跟我一块儿？”
　　“……想。”这个程凛还真没办法撒谎，他想，真的想，要是跟言旭同房，他保证，自己绝对会忍不住跟他发生点什么，不为别的，实在是太想了。分开不过几天，思念简直如年。
　　“那就说好了。”言旭得逞，大尾巴狼的尾巴甩起来，揽过程凛，“走走，今晚有年糕，你想怎么吃先跟妈说一声，到时候好弄。”
　　如程凛所料，晚上两人睡一屋后。果然是干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不住一屋也就算了，横竖都住了，程凛属于不会亏待自己的类型，发生点什么还真不介意。他唯一的理智就是在选择方式：“不要在床上。”
　　言旭很乐意：“宝贝儿，想玩刺激的？”
　　“不，只是想想拿床单去洗被叔叔阿姨撞见的话真的很尴尬。”
　　“那好吧，”言旭问，“所以你选什么，站着，浴室？还是说，我们都来一遍？”
　　“明儿还要回我家都来什么！”程凛耳根熟了，仔细思考了一番，最终敲定，“站着，就一次，早点做完早点休息。”
　　“站着就站着。”言旭这人很好说话的，但是次数……“就不能保证了。”
　　他把人拉起来，双手环住靠臂力把人托起来：“你猜，你仔细思考用什么姿势的时候，我在想什么？”程凛不会知道他那副红着耳朵认真思考姿势的模样有多迷人。
　　程凛看着言旭说明一切的眼神，咽了口唾沫：“……不猜，赶紧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旭用嘴咬开颗扣子，“来咯。”


第七十七章 
　　站着来相当费体力,尤其是支撑着大部分重量的言旭，但他体力好不怕,不过考虑到明儿还有正事，两人还是很好的克制住了,没折腾太多次,言旭也特别注意了,不在脖颈等显眼的位置留下痕迹。
　　冲完澡后两人懒洋洋的躺下,彼此交换了一个亲昵的吻，言旭用手拨弄着程凛的头发：“今天表姑的事抱歉了。”
　　程凛本来半耷拉眼皮，闻言掀开眼皮：“为什么道歉，又不是你的问题。”
　　言旭：“第一次来我家，却遇上不愉快的事,我对此感到抱歉。”
　　“我又没被她影响心情。”程凛撑起脑袋,认真看着他，“看得出你家跟她走得不近,所以最后我才会插嘴说两句,你们也不会难堪。而且我登门主要是拜访你父母,这种连你们都不想来往的亲戚,还真不会影响我。”
　　“叔叔阿姨人很好,跟我相处也不错,比起关心你不请自来的表姑,不如想想,你觉得你父母对我印象怎么样？”
　　言旭单手把人环住：“我妈待你比亲儿子还亲,你说呢？你这不仅是满分了,还有附加分，超额了都。”
　　程凛：“那初次登门很成功？”
　　言旭：“非常成功。”
　　登门前的忐忑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但听言旭这么说，程凛还是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呼出一口气，趴倒在枕头上：“那就好，可算是过关了。”
　　“明天就该我闯关了啊，”言旭道，“不如你再和我说说注意事项？”
　　“你本色发挥就行，没那么多条条款款。”程凛道，“我家整体气氛都很自由，不仅是说我们三口之家，还包括直属亲戚，体现之一就是对我交男朋友这件事接受良好，你不用担心谁会因为这个苛责你。”
　　“重要的是你本身如何。不过既然是我看上的，也就没问题了。”
　　言旭闻言闷笑：“宝贝儿，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呢？”
　　程凛：“都有。”
　　言旭没忍住，又凑过去讨了个吻，意犹未尽：“要不是明儿有正事，今晚绝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
　　忍耐的又不止你一个，程凛心说，这句话他烂在肚子里没说出口，万一成了导火索一发不可收拾就惨了，他可不想第一次带男朋友登门自己的状态却是腰酸脚软，总觉得要是被老妈看见这副样子，完全可以想象她的表情。
　　在言家休息一晚，第二天中午之前他们出发，言旭开着程凛的车，带上东西朝程家驶去。跟言家在的热闹地段不同，程家父母住宅地周边的氛围就要清冷得多，但清冷可不等于落寞，而是格调所致，这一带的住宅全是豪宅，住户无论职业，身家都得颇为丰厚才承受得起，来来往往的人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住在这里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社交，”在车上时，程凛朝言旭道，“也比较方便，所以其他房子都只是暂时落脚处，这儿才是我真正长大的地方。”
　　言旭：“我现在手里有两套房，改天带你去看看，要是不喜欢再买，等我们退役了从基地出来，也会有个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让程凛心头一动，雏鸟离巢，人会长大，前半生家中是父母，后半生他们还会跟爱人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家是责任是束缚，也是爱情的承诺。
　　人都爱自由，可程凛也不讨厌牵挂，鹏程万里遨游四海，累的时候能有可以稳稳接住你的地方实在不坏，对程凛来说家是必要的，言旭这句话可算是戳到他心坎儿里了。
　　“好。”程凛说，“我们一起。”
　　一起奋斗，一起选房，一起成家……余生都要在一起。
　　言旭听程凛的声音就知道他说的“一起”的深意，就是这么默契。未来值得期盼，不过还是先把眼前的关闯过再说。虽然程凛是说他家思想自由，但归根结底是他把程凛拐走的，马上要面对白菜的父母，压力山大。
　　程母今天的打扮端庄大方，发型也重新弄过了，不然怎么程凛离家一天就变了个发型，程凛看着程母的装束就知道她别提多重视言旭登门这件事了，嘴上不说，行动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言旭头次见程家父母，发现程凛还真是跟程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像极了，不过程母的眼角没有泪痣，少了颗泪痣五官营造的气质还真是大不同，母子俩颜值都非常高，程父虽不是那种亮眼的帅哥，但浑身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成熟稳重，又和蔼可亲，有种独特的人格魅力。
　　程母感叹：“真人比照片还帅。”
　　“您过奖了。”言旭在程家父母面前把流氓气息藏得好得很，整一个五好青年，看得程凛直憋笑，不过可不能说他是在演，只是把平时某些德行收一收就有如此的效果，也算本色表现。
　　而午饭是由今年过年没有回家的阿姨做的，一桌子菜非常丰盛，色香味俱全，因此也就衬托得某盘焦黑的固体非常的格格不入，另类显眼。这盘不明物正是程母亲自下厨的结果，她原话是，儿子的男朋友亲自登门，怎么说她也得展示一下厨艺。
　　程母不是第一次做饭，得空或者心血来潮她也会做，只可惜都很失败，证明某些人在厨艺上是真的没天分，程凛看着那盘焦肉眼角一抽，程父暗暗给他递了个无奈的眼神：试图阻止过了，但以失败告终。
　　饭桌上，程凛顾不了其他，为了言旭小命必须得在父母眼皮底下跟言旭说悄悄话：“那盘焦了的东西你千万别因为好奇去——”
　　“来来，”程母道，“我亲自做的，你们快尝尝。”
　　程凛话没说完，程母已经兴致勃勃拿起了公筷准备亲自给大家夹菜，只有在厨艺水平上，程母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程凛面露惊恐，赶紧朝程父投去求救的眼神：说什么也不想吃！
　　如果是平时，程父绝对让儿子跟自己共患难，但今天不同，程父干咳一声，端起盘子递给阿姨，在程母询问的眼神中解释：“你难得做一回，就不能只让我品尝吗？俩小孩儿就吃其他的吧，那份是我的。”
　　程母眉梢一挑：“哟，今儿吹得什么风？”不过看得出来她挺开心，言旭敏锐的发现，程母也是个开心害羞先红耳朵的体质，看来程凛的表现还真是遗传。
　　程凛默默给程父竖了个大拇指，恩重如山，无以为报啊。
　　程家父母都属于见识广博的人，好在言旭是个杂食的，看得东西不少，虽没多少精深的，但还是能跟程家父母聊上些有趣的，程凛再时不时补充一下，饭桌上的空气相当愉快。
　　吃过饭，程母打发父子俩去厨房洗碗，说是新年让人劳动劳动，言旭要帮忙，被程母果断拒绝，留了下来。在家还从没洗过碗的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程母这赶人的意图不能太明显，程父领命很爽快，程凛看着程母和言旭，犹豫着不走，欲言又止。
　　“安心，”程母见状嗔怪道，“我又不会吃了你男朋友。”
　　程凛张张嘴还想说什么，言旭给他暗暗递了个眼神：放心。
　　程凛跟言旭对视一眼，读到他眼中的东西，这才磨蹭着去了厨房，早在厨房里等着的程父笑：“不放心啊？”
　　“……也不算吧。”
　　“你还真是喜欢他。”
　　“是啊，”程凛道，“特别喜欢。”
　　“年轻人炽热的感情，我觉得挺好。小伙子人看着不错，你挑人眼光可以，再来只要你喜欢，我没什么意见。”
　　言旭算是得到程父的肯定了，虽说对话简短，但父子二人交流方式向来如此，程凛觉得足够。
　　留在外面的程母悠悠叹道：“年轻人的恋爱啊，真好……”她可没有错过言旭跟程凛交换了眼神，自己儿子也是因此才一句话不说，放心腾出空间的。
　　言旭：“阿姨现在也很年轻。”
　　虽说明知拍马屁，但听着就是舒服，程母笑了：“挺会说话。”
　　她端起茶杯，轻声道：“我从前真没想过程凛会喜欢上男人。”
　　来了，言旭端坐，这是说到重点了！
　　“但我跟他爸都不是思想陈旧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这不是成为伴侣的重点，两个人能走到一起，恋爱结婚过一辈子，关键还是你俩要合得来。站在他母亲的角度，我只要他幸福就够了，但是你俩如果想一直走下去，必须是你们都觉得幸福，彼此之间的关系才能维系，才能牢不可破。”
　　言旭直视程母的眼神，虽然程母说的不是问句，但她确实在等一个答案。
　　“我很爱他，我会努力给他幸福。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或许我们也会争吵，会伤心，但我会继续爱他，我想跟他成为爱人，家人，参与他的余生。”言旭道，“阿姨，这是我的承诺，我会好好陪伴他。然后，大言不惭说一句，我也能感受到程凛对我的爱，在他的爱里，我真的非常幸福。”
　　直白又热烈的情感，感情这玩意儿虽然玄幻，但只要表达方式正确就能把周围的人都拖入感情漩涡，感染、共鸣，程母坐在他对面，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言旭心里那股满溢的情感。哎呀，所以说，年轻真好啊。
　　程母笑笑：“我家的孩子，就请你多多指教了。”
　　之后言旭去厨房门口招招手，并没有洗碗的程凛立刻跑了出来，确认程母不在后问：“怎么样，谈了些什么？”
　　“说要把你嫁给我。”
　　程凛赏了他一肘击：“说正经的。”
　　言旭轻笑：“我个人判断，闯关成功。”
　　“我就说我爸妈好相处吧，都不能称之为闯关，是你紧张过头。”程凛道，“现在放心了？”
　　言旭心说方才也不知谁在替我紧张，不过他偷乐就好了，这种事就不用戳穿，只要他懂就够了。
　　如果说维系彼此关系是爱与幸福感，那他俩的存货肯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用不完，他们是确确实实，都被对方深爱着啊。


第七十八章 
　　程凛从房间浴室出来的时候，言旭正开门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个东西,一脸捡到宝的表情。
　　程凛定睛一看：“相册？”
　　“阿姨给我的。”言旭把相册放下,“来,我帮你擦头发。”
　　程凛依言坐下,言旭顺手接过毛巾,非常娴熟的帮程凛擦起了头发,如此熟练的动作显然不是第一次，头发擦到半干时程凛伸手拿过相册,翻了开来,这本相册是程母专门用来收藏他小时候照片的册本,程凛也很久没看过了。
　　连他婴儿时期的照片都有,程凛翻开，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笑什么？”言旭视线也落了上来,“多可爱。”
　　“傻。”程凛说着，也不知他说的是照片傻还是谁。
　　言旭把毛巾撒开，跟程凛坐在一块儿,点评道：“看着眼睛鼻子，从小就是个好坯子，一看就知道长大了是帅哥。”
　　程凛毫无诚意的夸奖：“那你可真有远见。”
　　“那是,”言旭单手揽住他,“我还知道他会遇上一个很帅的男朋友。”
　　程凛被他这句话提了个醒：“这么一想,在你家我都没见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昨天还真没想起来这一茬,到了自己家,老妈倒是主动的很，非常积极就把儿子的老底卖了。
　　“下次去再看。”言旭也没什么藏着掖着的意思，昨天确实没想到，要是程凛想看就让他看。他第一次上门很多事是不方便提的，不过程母确实很积极，迫不及待想跟他分享一下儿子小时候的照片。
　　程凛小时候就是白白嫩嫩一团，还在襁褓里笑起来就特别可爱，后来渐渐长大，眉眼跟现在相比稚嫩得很，但是已经初具雏形，真的是从小好看到大。
　　照片上记录的时间都是言旭不曾参与的过去，言旭看着他跟朋友的照片，喃喃道：“真是羡慕。如果我跟你是发小，就能早早把你圈在怀里……”
　　“对我来说不是一样吗？”程凛道，“不过我们已经遇见了，就没什么好可惜的。”
　　从前你我不过陌生人，但从今往后，余生有你。
　　言旭莫名其妙的的醋坛子又盖了回去，是的，人现在就在他怀里，以后也会，他俩的过去不属于对方，但是现在和未来他们都会拥有对方。
　　这个相册里多是幼童时期和小学时代，那时候相机很受大家青睐，留下的纸质照片会比较多，程凛看着，许多记忆也重新被照片唤醒。
　　“这个是第一次参加钢琴比赛。”程凛看着其中一张道，“可惜当时什么感觉完全想不起来了。”
　　言旭在程凛家大厅看到过一架钢琴，钢琴他不懂行，但也会欣赏这架钢琴漂亮的线条，他握住程凛的手，轻轻把玩着指尖：“什么时候也让我听听你弹琴？”
　　“很久没弹，技艺都生疏了，不过你要是想听，明天就可以。”
　　“好啊。”言旭捧起他指尖亲了亲，“明天弹琴，今天说爱。”
　　“去你的。”程凛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把人推开，“快去洗澡。”
　　言旭发挥竞技场上不放弃的精神，两手把人圈住了：“一起？说真的，明天之后咱俩又要分开几天，我们不先充充电好抗过去。”
　　程凛的手一顿。确实，明儿言旭就要回自己家，然后直到过年的假期结束他们都得在各家度过，毕竟年关收尾还有些事需要帮忙，这么一来之后又只能靠电话视频排忧，程凛看着言旭那张脸，伸手拍了拍，视频哪能比得上真人就在眼前可以触摸好啊。
　　言旭眉眼一弯：“怎么，舍不得了？”
　　“虽然我想说老是问这种话你都不会腻吗？但是——”程凛捧过他的脸，额头相抵，呼出的气息燎过言旭的皮肤，只听他说道，“确实舍不得。”
　　OK，是同意的意思，言旭了然。他手一动，抄过程凛的膝弯，猛的将人打横抱起，程凛悬空来得猝不及防，条件反射搂紧了言旭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
　　相册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随之一起的还有程凛一只拖鞋，程凛动了动脚，干脆让另一只拖鞋也落下去，抱着言旭的脖子：“你就不能先打声招呼。”
　　“所谓的人生处处有惊喜。”言旭把人掂了掂，“臂力好，任性。”
　　程凛噎住，言旭可以不打招呼把他抱起来，但他不行。为了满足程凛的好奇心之前两人不是没试过，两人交换，由程凛把言旭打横抱起来。可那真的不叫抱了，妥妥的是抬，费劲儿抬起来没问题，但走不了两步两人差点摔作一团。可见程凛跟言旭差的不仅仅是腹肌，反正突然把言旭稳稳当当抱起来这事儿程凛来不了。
　　程凛磨了磨牙：“力气大有肌肉很了不起？”
　　“是否了不起我不知道，但是——”言旭抱着人走进浴室，把声音吹进人耳朵里，“我知道，起码腹肌很受你欢迎。”
　　这个程凛还真没法反驳，只能待会儿多咬两口泄泄愤，捞点儿本回来。
　　两人互相打通家庭关卡，程父程母提前告知过第二天他俩要出去拜访老友，所以两人磨蹭到快中午才起床，程凛还记得言旭说的话，真坐到钢琴前，弹了一曲。
　　漂亮的手指在黑白的世界中翻飞，演奏出扣人心弦的乐章。
　　好听的音乐能苟涤荡人的灵魂，无关专业，只在于最原始的享受，这首不知名的钢琴曲，开头调子恬静柔和，如溪水缓缓流淌，随后情绪渐渐高涨，言旭从其中品味出了执着与追求，他闭眼倾听，察觉出这是首非常浪漫的曲子，心弦被拨动，直觉告诉他，曲子跟爱情有关。因为体验过爱情的滋味，所以曾经很多不懂的东西如今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曲结束，言旭睁开眼：“好听。这是什么曲子？”
　　“李斯特的《爱之梦》。很久没弹了，难免手生，但是怎么说呢，”程凛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按下，一个轻快的音节从他指尖溜出来，程凛注视着钢琴道，“我也弹过不少跟爱情有关的曲子，当真是心境不同了，如今重新弹奏，即便手生，但这里的感触真是相当深刻。”
　　程凛说着，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从前所有曲子中的感情他只是旁观者，那些情感属于别人，哪怕有共鸣，爱情上他也说不上融入，而如今终于品尝了爱情的滋味，许多原先听不懂的，现在也就懂了。
　　“爱之梦，好名字，确实如梦似幻。”
　　言旭走过来，手指划过琴键，他撑在程凛上方，垂眸看着他：“曲是好曲，但最好的，还是为我弹这首曲子的人。”
　　程凛抬起下巴，距离太近，他能清晰看见言旭眼里自己的倒影。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现在他的心里，就被自己的身影塞得满满当当。
　　气氛正好，随着言旭凑近，自己的身影在他眸子里放大，程凛慢慢闭上了眼，把言旭的模样也关进自己心里。
　　阿姨正想问问两人要不要吃点小食，就见落地窗前，天光镀上钢琴与两人的身影，他们安静又亲密的吻在一起，宛如顶级的油画，恨不能把此刻珍藏起来，无人忍心打破。
　　阿姨轻呼一声，及时捂住嘴，又悄悄的走开了。她没什么艺术细胞也想不到什么比喻，但是，美好的东西对人的影响力非常相似，她觉得自己心头咚的一下，幸福又快乐的感觉通过眼睛传递到她心里，太过美好，不忍打扰。
　　言旭是下午离开的程家，程凛一直把他送到了居住区外，回来后，阿姨看着他脸上残留的幸福感以及已经出现的不舍落寞，给他洗了些水果送上去，轻声道：“小凛啊，阿姨照顾你很多年，大道理我不懂，但是你遇到了能让自己挂心的人，那就加油吧，看到你们，我就真的觉得爱这东西啊，真的与性别无关啊。”
　　程凛接过水果：“谢谢阿姨，我会的。”既然认定了，他当然不会放手，管他性别，他程凛就是喜欢言旭。
　　程家父母去拜访朋友，得吃过晚饭再着家，家里就剩程凛和阿姨，这在以往很正常，程凛从来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但坐在左边，一想到昨儿也在家的言旭，程凛突然就觉得格外冷清，跟言旭分开这些时间，他真是把过去许多年都没尝过的寂寞好好尝了个够。
　　程凛没忍住，在饭桌上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了言旭的微信，他正想着编辑一条信息发过去，言旭那边突然一跳，发了张照片出来。
　　程凛愣了愣，顺手点开大图，然后他发现这是一张言旭在网吧的照片，只不过照片上的言旭跟现在比起来，那是肉眼可见的嫩，嫩到出水，这绝对是十来岁的照片没得跑。
　　言旭下面紧跟着发来一条消息：“先给你看几张，解解馋。”
　　程凛记得言旭说的钢琴，言旭也记得程凛惦记的照片。程凛握着手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向来没有在饭桌上玩手机的习惯，但此刻真是舍不得放手。
　　言旭一连发了几张，都是他十来岁左右的照片，程凛爱不释手，欣赏够了点击保存，回道：“谁家的小朋友这么帅。”
　　言旭：“你家的。”
　　程凛握着手机：“嗯，说的就很好。”
　　“说得好有没有奖励？”
　　程凛回了一张把人按在地上亲的表情包。
　　“有没有逗点儿的照片，我不信你全是这么帅的，明明现在老不正经。”
　　言旭：“我张张照片都能上杂志封面的，怎么可能有黑历史。”
　　话是这么说，十几秒后言旭又发来几张，其中有一张是他参加某个网吧比赛得了奖，一堆人挤成一堆被人拍下来的，脸依然是那张俊脸，但果然就要傻气很多，程凛笑着继续往下翻，再看到某一张时他手指倏的顿住了。
　　这是张多人照，三个人围在一台电脑前，聚精会神看着电脑屏幕的画面，每人手上端着一桶泡面，言旭不知看到什么，单手端着泡面，一手点着屏幕，扬着嘴角，笑着正说什么，一人正认真听，而另一人刚吸了一大口泡面，样子比较滑稽。
　　整个画面看起来是挺逗的，但程凛看着看着，就笑不出来了。
　　言旭遗憾从前没有参与过程凛的人生，而在他睡网吧吃泡面的那段日子里，程凛也不曾出现过。
　　即便是交往了，言旭也从没在程凛面前提过那段时间里的辛酸苦楚，在队友面前更没提过，也许偶尔说过什么“从前吃泡面睡网吧”，但也只是轻描淡写带过，个中辛苦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言旭没有选择游戏，那么他和程凛可能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一路走到今天，奋斗出自己的事业，也遇到了自己的爱人。
　　程凛看着照片上的小流氓，鼻子突然一酸，但从胸腔里滚出了庆幸的笑声。
　　“我忽然非常想感谢电子竞技的存在，”程凛拿着手机打字，“真的。”
　　因为电子竞技，十来岁的程凛在言旭尚不认识自己的情况下，隔着屏幕跟他单方面结仇，也因为电子竞技，如今隔着屏幕的两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有灵犀想到了一起。
　　言旭回道：“我也是。”
　　大千世界，每一份追求都有其意义，感谢美好事物的诞生，感谢我们的选择，感谢我们的相遇。即便不同寻常甚至不被大众接受，美好的存在也不会因此改变。程凛和言旭的爱情，是现实。
　　靠着视频和电话续命，终于度过了假期，两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收假赶回基地，明明假期真的很短，但比起放假，他们居然更期待开假，这话要是说出去，必定会招来所有队友的嘘声。要知道池双假期过得别提有多舒服，简直是打滚赖床不想走，全靠老哥架着才不至于延误归队时间。
　　CAL的一队正选加替补全是本地人，所以回来都很方便，不过言旭和程凛是最早归队的，等其他人到，他俩都收拾完毕再训练室来了几局了。
　　“这是怎样的精神啊。”池双感慨，“太敬业了。”
　　池一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别堵在训练室门口啊，想玩进去开机。”
　　“不不我也不是很想玩，毕竟明天才开假，今天还是放假时间，谈工作太没情调了。”
　　话是这么说，但池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分明是聚精会神盯着言旭和程凛的游戏画面，池一半嘲的笑了一声：“你眼珠子要是不粘上去，还能有点说服力。”
　　“让让，你不想玩我还想。”
　　池一把自己弟弟往旁边挤了挤，自己走进训练室的门，把自己座位收拾好，坐下开机，池双终于是抵挡不住诱惑，嚷嚷着冲进来：“玩玩玩！谁说我不玩了！”
　　新年的假期也结束，他们也该收心，马上备战今年的重要赛事了。
　　开假第一天，教练把一队所有队员聚集起来，开起了动员会，言旭跟他站在一块儿，总结陈词，顺便展望未来。
　　“去年我们最高的奖项就是亚邀赛冠军，今年我希望更上一层楼。”严教练道，“小伙子们，全球冠军在朝你们招手，如今的你们绝对有实力冲击全球赛冠军，虽然还有几个月，但现在就想也绝不算早。”
　　当然不算早，几个月？言旭都惦记多久了，为了全球冠军他可是老早就在准备，包括如今这支队伍的诞生，都是为了拿下全球冠军做出的准备。
　　“看过去年多支队伍的表现，你们就该知道今年全球赛会是一场硬仗。SG的巅峰时期，RO金牌教练的回归，还有北美多支强队重新崛起，不仅是全球赛，恐怕许多国际大赛的难度都会很高。”
　　“但是，”言旭道，“无论面前的山再高，踩着所有人登顶的必然是我们。不要忘了我们是传奇，那就站上配得上传奇的高度！”
　　言旭的话语气不重，他向来说话也不是热血沸腾的模式，但是所有人的气势都被他的话顺利点燃，不管是冷静的程凛和池一，还是握拳的伍子和已经嗨起来的池双，假期的倦怠劲儿将被这股斗志燃烧干净，推动着他们朝新的目标前进。
　　散会后，其余人立刻起身回训练室，言旭想了想，还是把程凛叫住了。
　　“程凛，来。”
　　言旭一出口，其余人惯性的把视线投过来，也就停顿了下，言旭道：“你们先走。”
　　池一嘿嘿贼笑：“要说悄悄话啊？”
　　言旭也笑，就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对，你想听？”
　　“不，我不想。”都不用别人动手，池双自己把嘴巴拉上拉链，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开玩笑诶，好奇心有小命重要吗！
　　会议室就剩他两人，程凛道：“怎么？”
　　如果是情人之间的话没必要此刻在会议室说，所以程凛直觉跟正事有关，但可能又不是那种明确安排要做的事，不然刚才完全可以提，所以说究竟是什么？
　　言旭敲敲手指头：“我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如果一直不注意最好，但为了避免出现大赛前你突然意识到这事并且产生心理影响，我觉得还是早点说明更好。”
　　言旭一字一顿：“今年是SG再度冲刺全球决赛三连冠的时候。”
　　言旭说完这句话，程凛倏地愣住，不为别的，就为……他还真没注意到。
　　而作为一个SG的粉丝，还是老粉，早在SG全球赛夺冠的时候，他们早早就喊起了三连冠的口号了。那时候程凛在干嘛呢？他与CAL的队员一起，正在为输掉了全球赛而伤心，浑然没有注意到，SG又迎来了即将触碰的终极梦想。
　　多年前，SG三连冠的梦想被新生黑马CAL一举打破，程凛隔着人山人海跟言旭结下了梁子，如今，他穿着CAL的队服，站在CAL的队伍里，成为了SG实现梦想的阻碍，SG的三连冠，曾经也是他的梦想。
　　他粉上的头一个PUBG职业选手是铁狼，为了支持铁狼千里迢迢打飞的奔赴比赛场馆，在场馆里看见铁狼被言旭一枪爆头扫地出局那一刻的感觉还残留在心里，哪怕这时候仔细回想一下，也能翻出感觉，但是，程凛心中有了更强烈的东西，更鲜明的画面。
　　第一次踏入CAL的基地，第一次跟言旭面对面，第一次训练第一次比赛……这些也全部是他的第一次。而每一个画面都比第一次粉上铁狼来得更加热烈，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发生在昨天，他们的拼搏努力，他们的汗水泪水，他们的成功失败，一桩桩一件件，累积起来，如今也在不断创造新的回忆，而将那遥远的画面赶到角落。
　　程凛一直以为就算本命是言旭了，他也还是喜欢着铁狼这个选手的，而如今他不得不承认，哪怕喜欢，也是对手之间的欣赏，他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粉丝了。他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今年的全球赛对SG来说有多么重大的意义，说到全球邀请赛，他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跟队友们一起夺冠，让CAL的名字与冠军联系在一起。
　　铁狼，SG，已经完全是优秀值得打败的对手，除此之外，并没有多的关心可言。
　　回过身来，面对言旭的眼神，程凛道：“……还挺不可思议的。”
　　言旭从他的表情看出来了，嘴角勾了勾，还想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嗯？”
　　程凛老实道：“你没说，我都没注意到。SG今年想要冲刺三连冠什么的……我真完完全全没有发现。”
　　言旭嘴角的弧度已经控制不住了：“这是好事。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现在的感受，你要是还有不忍心，那我也只能帮你一把，长痛不如短痛。”
　　程凛白了他一眼：“比赛场上只要是对手，就算是你我都不会手软，你觉得我会不忍心？”
　　那是，单排赛凛神发起威来可惊人了，击杀言旭只会让他更加亢奋，愧疚心软？不好意思不存在的。
　　SG的梦想对程凛来说已经是过去了，过去他也热切的真诚的祝福过这个梦想，并且期盼着它实现，那时候的心意绝无虚假，而现在的心意更不会改变。
　　程凛指了指自己队服胸口的logo：“除了队友都是敌人。四排赛的冠军对他们来说或许意义重大，对我们来说也是一样。我如今既然穿着CAL的衣服，那就只会为CAL考虑。”
　　三连冠，确实是莫大的荣誉，但是全球冠军谁不想要呢？程凛现在是选手，所以他也想要。
　　当年的他可是因为SG三连冠被CAL断掉，加上言旭决赛局对铁狼那致命的一枪，从而黑了言旭五年，谁能想到如今的他成为CAL一份子，说起SG，眼里的战意没有虚假，谈起断掉人家三连冠之路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毫不犹豫。
　　“冠军是我们，CAL。”程凛声音不大，但每个字言旭都听得很清楚，每个字，言旭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
　　言旭眼中也闪过异样的光彩，每个电竞选手在赛场上都是战士，战士们战斗的心都是一样的，他不怀疑程凛的意志，只是怕此事意义重大多少会让程凛不好受，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该罚。”
　　“也没有，知道这件事挺好，我现在更有干劲了。”
　　言旭低笑：“那我可得庆幸，还好我是你现在的本命。”
　　“本命又怎样，”程凛朝他勾勾手指，“别忘了，单排赛的冠军也是我的目标。”
　　言旭也没有退让：“放马过来。”
　　他们是队友是对手，也是最棒的恋人。


第七十九章 （正文完）
　　在努力进步的可不止CAL一个,年后转会期,不少队伍也趁机会做出改变，飓风队新收纳了一名老手、老鹰队从二军提了一名队员，都在往更好的方向上转变,放眼国际,今年可谓是豪强云集。
　　超乎寻常的天分未必人人能有，但努力是必须的，每个想拿冠军的队员都在尽人事，哪怕是言旭程凛这等游戏天才,都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从今年各个赛事的比拼与碰撞他们也不难察觉出对手的变化，四月的国内赛、五月的北美赛、每一场打完，都能有新的收获。
　　程凛看着日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很快就是他入队满一年的日子了，也就意味着，全球邀请赛又要到了。
　　言旭：“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时间过的真快,”程凛滑过手机屏幕，“又要到全球赛了。”
　　“是啊，”言旭眼神柔和了下来，“换句话说,我俩相遇的纪念日也要到了。”
　　言旭在程凛对面坐下：“本来是想着隆重的庆祝一番,不过训练确实太紧了，也就只能当晚我俩先小小庆祝一下。”
　　程凛听言旭的语气就知道他还有下文,现在他多了解啊：“照你这种说法，还有之后的庆祝？”
　　“纪念日的礼物，全球总冠军怎么样？”
　　程凛忍不住笑了：“生日亚邀赛冠军，相遇纪念日全球总冠军吗？”
　　“不错的主意吧？”言旭伸出手在虚空中一抓，握成拳，“让全世界的观众们都为我们的相遇，为我们CAL的胜利欢呼，送上最热烈的掌声，不觉得很棒？”
　　程凛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得更大声，笑够后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啊，跟你在一起久了，我觉得自己都变得厚颜无耻了，因为这么自大不怕害臊的话我竟然觉得——”程凛扬起嘴角，“居然真的不错。”
　　“那我影响力可真厉害。”言旭凑上去亲了亲他嘴角，“加油，未来的全球冠军。”
　　程凛：“加油。”
　　当然，需要一起加油的还有后面日常被他俩闪瞎眼的队友们，其实瞎着瞎着，也就习惯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电子竞技，不需要视力。
　　一个多月后，德国柏林，PUBG全球总决赛决战场地，四排赛第二天——
　　“大家好，今天由我俩在比赛现场为大家带来实况解说。”国内的直播平台上可以看到，解说员A、B已经就位，不过此刻选手们尚未登场，两人也就简单回顾了一下昨天的赛况。
　　“哎呀昨天的比赛真的是相当激烈，前五的比分都咬得非常紧，目前排名前三的分别是CAL、SG、RO，三个队伍在昨天的四场比赛中分别拿下一鸡，第四和第五的队伍表现也非常出色，特别是北美种子队，”解说员A道，“虽然他们还没有吃鸡，但是局内排名一直很靠前，非常稳定，如果让他们逮着机会吃鸡，一举冲到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解说员B点头：“是的，不止前五，再往后看，前十的翻盘几率都很高，今年的比赛激烈程度可为近年之最，暂目前排在前面的队伍完全不能放松，压力也是相当的大。”
　　“是啊，大家都非常优秀，”解说员A喜滋滋道，“不过现在前三里就有两支我们的队伍，哎呀真是令人非常高兴的事，大家都要加油啊！”
　　“噢，选手们上场了！”
　　选手们上场后还会有一段休整时间，而这段时间官方镜头会挨个扫过队伍，解说员们也随着镜头的移动来为大家介绍，而到了CAL时，解说员纷纷吃了一惊：“现在是CAL……咦？啊！我们可以看到目前场上选手分别是Suns、First、Double还有Wuzi！没有Lin，是的没有Lin！Wuzi代替了Lin成为首发，四排的第二天，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不仅解说员吃惊，弹幕也全都炸了。程凛昨天的表现绝对没有问题，不至于因为技术原因把他替换下去，那么眼看在决赛的紧要关头，把他换下去的理由是？不少人纷纷发问，凛神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可对粉丝来说，无论是队伍问题还是出了事，哪个理由都让他们不能接受，心惊胆战。尤其是第二个，更令人不安，而这一次，真的就是第二个理由。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推十五分钟，比赛场馆CAL的休息室内——
　　言旭道：“怎么样？”
　　队医：“已经用了允许使用的喷雾，但起效不可能这么快，要问怎么样的话……凛神，你试着活动手腕，告诉我真实的感受。”
　　程凛的手正垫在软毛巾上，他稍微动了动，一阵钻心刺骨的痛令他立刻止住了动作，这是肢体条件反射的避害功能，程凛看着自己的手腕，咬紧了牙。
　　他的手腕扭伤了。
　　队医没有漏过他的任何反应，朝言旭道：“看来不用他回答了，如你所见，就是这样。”
　　程凛低下头去，找不到反驳的话。如果只是疼痛他还能忍，但是扭伤后，手腕并不全受自己意志的控制，强行活动会发颤，肌肉会自己叫停，这种状态完全没法比赛。
　　“之后可能会好些，我不能断言他今天后面还能不能上场，但是我可以保证，”队医下了诊断，“起码第一场他是绝对没法上了。”
　　严峰作为教练关心的更远：“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倒不会，虽然我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不是需要大惊小怪的伤，只是今天……确实对你们来说非常的不凑巧。”
　　言旭几次握紧了拳头，又强行松开了，他的声音听上去非常冷静：“知道了，Wuzi，拿着你的外设包，代替Lin出场。如果今天Lin没法上场，你就要打完全场。”
　　其余队友纷纷担心的看向程凛，池双笨拙的搜刮着话安慰人，奈何他搜肠刮肚也找不出点新词，言旭道：“选手可以出去准备了。剩下的工作人员们，抱歉，能单独给我俩点空间吗，我有话和程凛说。”
　　大家露出了然的神色，体贴带上了门。一系列的安排程凛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听着，他低着头，扣在手臂上的手狠狠掐进了肉里，手背上爆起了青筋，要更进一步用力时，两只手覆上来，把他的指尖一点点掰开了。
　　“你这么掐着血脉不畅，不是更影响手腕的恢复吗？”
　　言旭拉开程凛的手，将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一手伸过去，抬起程凛的脸：“哭了？”
　　程凛扬起脸来：“没有。”
　　程凛眼角渗出泪花，咬着唇，他此刻并不想抬头看言旭的脸，但是，但是——
　　“好，我知道了，没哭。”言旭道。
　　被他这么一说，程凛反而觉得眼泪更控制不住了。
　　不甘心、好痛苦，偏偏是今天，偏偏是现在，在他们冲刺决赛的紧要关头，他却迫不得已必须下场，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等待着不知今天能不能活动的手腕，比起身体，心里上更巨大的痛哭淹没了他，酸楚一直冲击着眼眶，程凛是真的快忍不住了。
　　在他眼泪真的决堤以前，一只手按住他后脑勺，程凛只觉得眼前光线忽的暗淡，他的脑袋被言旭用力摁到了怀抱里。
　　一个温暖又可靠的怀抱，连鼻尖都是熟悉的味道。
　　程凛微微睁大眼。
　　“不是你的错，等下手肯定能好的，在你上场前我们会加油，怎么说，为了CAL为了你，我也不会输。”
　　言旭揉揉程凛的发丝：“上场前能给我声援吗？”
　　程凛靠在言旭的怀中，眼泪被这份温暖化在了心里，虽依旧萦绕着懊悔与不甘，五味陈杂，手腕和心里也是那么的难受，但是——
　　程凛能活动的那只手抬起，揪住了言旭胸口的衣服，他深呼吸两口，把因为情绪而变得低哑的声音抬高了点，清晰的说出了声援的话。
　　“比赛加油啊，言队。”
　　直到关门声响起，程凛的眼泪才终于掉了出来，他无声的哭着，队医开门进来，见状不知说什么好，默默递了包纸巾过去。
　　程凛接过纸巾：“谢谢。”
　　“不客气。”队医道，“等下再上一次药，也要敷一下，也不是完全没上场的可能，别难过了。”
　　队医毕竟不是选手，没法感同身受，程凛轻轻摇了摇头，擦干眼泪，休息室内的屏幕上出现画面，选手们要就位了。
　　因为程凛的下场，队内气氛都不太一样，别的不说，池双可是因为这个改变紧张了：“这，这在凛神上场前我们得把比分名次维持到什么——”
　　“出息。别抱那种想法，我们的目标不会改变，只要来到赛场上，我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冠军。”
　　言旭此刻真的是冷静得可怕，但除了程凛，他应该才是最难受的那个。池双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了。
　　“别抱侥幸心理，如果凛神今天没法上场，难道第二第三就够了？不，我们要拿第一，拉开比分倒是不错，但却是我们能领先第二名多少分。”言旭道，“我们要是能稳坐第一，程凛之后还能上场，那他打起来不也轻松些？”
　　池双眨眨眼：“哦哦，对！还是言队你说的有道理！”
　　言旭嗤了一声：“知道就打起精神来。要是因为不必要的紧张而犯什么低级错误，回去你们懂的。”
　　这话比什么灵丹妙药都有效，大伙儿瞬间就精神了，就连刚才其实还在纠结的伍子也立马精神抖擞，没工夫想东想西了。
　　言旭满意点点头，他看了看大屏幕上打出的昨天最终的比分，眼神微沉。
　　为了鼓舞士气是这么说了，但是改变比赛结果的可不会是几句安慰人的话。伍子枪法不如程凛，但很稳定，在职业选手中水平中等，CAL就算是替补也不会养闲人。中等稳定，也能做个中流砥柱，可打法必然要变动的。
　　好在任何情况他们都提前练习过，伍子是所有人的替补，所以各种队伍构成都练过，起码是没必要慌乱的。
　　可要赢的话，说真的，很难。
　　但再难也要上，屏幕那头，程凛也还看着呢。
　　程凛正看着呢。
　　第五场结束，CAL局内第三，总积分掉至第三；
　　第六场结束，CAL局内第四，总积分跌至第五；
　　休息期间言旭没有回到休息室查看情况。程凛知道他明白，如果自己能上场了，必然会主动联系他们，这种时候真的没必要一次次回来休息室确认他的情况。程凛不知道言旭如何，但如果换位，换做是他，必然会影响心情的。
　　“不要急。”队医按住他刚差点乱动的手，“着急反而会坏事，手松开，捏什么拳头，不疼吗？”
　　“抱歉。”
　　程凛松开手，他轻轻动了动，疼是疼的，但没刚才那么疼了，不是心理错觉，只是还有轻微的发颤，也就意味着还不行。
　　第七场，也就是四排赛的倒数第二场，CAL运气爆发，连着两个空投砸脸，终于扳回一城，成功吃鸡，总积分一口气跃至第二！
　　天知道程凛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而好消息是，他的手腕终于消疼，也不发颤，可以上场了！
　　队医比较谨慎，唔了一声：“是可以打，但是不保证能打多久，而且你不注意的话，明天可能肿的更厉害，完全没法动。”
　　程凛：“只要没有后遗症，只是一天无法动弹完全没关系。”
　　“哪怕会痛到爆？”
　　“可以忍。”程凛起身，目光坚定，“不能忍的是别的……胜利是我们的。”
　　如果输掉，那种痛苦可难受百倍。
　　全球赛四排赛最后一场，CAL换上了程凛。
　　言旭视线落在程凛的手腕上，随即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对程凛道：“来了？”
　　程凛：“来了。”
　　“那就上吧，诸位，最后一场了，成败在此一举，冠军离我们只剩一步，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松懈！”
　　众人齐声：“是！”
　　决赛，打响！
　　药物的作用和队医的处理确实让程凛的手腕疼痛暂时消退，但打到地十五分钟时，手腕忽的一疼，那股钻心疼痛再度蔓了上来，程凛皱了皱眉，丝毫不受影响握住鼠标移位，要不是他手腕还肿着，会让人怀疑他压根儿没事。
　　痛无所谓，程凛盯着屏幕，注意力高度集中，好像真的疼的不是他的手：只要不颤，痛他能忍。
　　“一波对枪，漂亮！”解说员A道，“这波团战CAL大获全胜！凛神拿下两个人头！他枪法真是精准的可怕，要是今天也有上场，人头王还指不定花落谁家！”
　　解说员B：“但是给队员的镜头也让我们看到了，凛神的手腕红肿非常明显。我不是CAL的粉，但怎么说呢，这种情况下真的是忍不住想给他们加油啊！”
　　第二十七分钟，CAL还剩三人，程凛的手腕越来越痛，但是操作丝毫不受影响，凭借他出色的记忆力分析击杀信息，他们知道，场上留下的队伍里中还有SG。
　　SG目前暂排第一，是挡在他们面前的高墙。
　　阻挡在冠军路上的高墙，那就去粉碎他们。SG也好铁狼也好，都是对手。
　　“决战，2打2打1！啊好的，北美种子出局，2打1！2打1！决赛圈，CAL对SG！CAL两人，SG一人！”
　　CAL的Suns和Lin，SG的Tielang
　　程凛手抖了抖，但他很快稳住了，耳机里传来言旭的声音：“Lin。”
　　他没有下任何指示，不过单纯叫了他的ID，程凛自己的声音也有点颤：“嗯。”
　　不用多说的，他懂，他们都懂。
　　只差最后一步了，最后一步……到最后关头，也不能松懈啊。
　　言旭在这个时候朝着两个极其刁钻的方向，连扔两颗雷，在上帝视角的观众们忍不住惊呼：不为别的，其中一颗雷逼到了铁狼的走位。
　　本场的、本届全球邀请赛的最后一个击杀出现！
　　【CAL-Lin使用M416击倒了SG-Tielang】
　　——比赛结束！
　　“全球总冠军！世界冠军！让我们恭喜CAL！！！啊——！冠军！！”
　　解说员嘶哑的嗓音吼了起来，因为程凛的手腕大伙儿并不敢跟他抱作一团，扑上去又急忙退开的动作搞得场面一度十分滑稽，最后乱糟糟的，又哭又笑又嘶吼，程凛颤抖着手，至少此时此刻，他的泪水不用再忍了。
　　“辛苦了。”言旭托着他的手腕，程凛只觉得自己手抖得更厉害，正觉奇怪，却恍然发现，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因为言旭的手也在颤抖。
　　程凛流着泪笑出声：“哭了？”
　　言旭也笑出声：“是啊，哭了。”
　　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喜悦的泪水，他们是冠军！
　　而亚邀赛上那句他们心知肚明却没能说出口的话，这一次终于能确确实实的说出来——
　　“CAL！我们本身是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