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渣我，没结果》
　　作者：雀食菜
　　本文原名：《枪决心动，有偿温柔》，涉军被毙了
　　【正文完结，掉落番外】
　　秦野穿进了一个真人游戏。
　　游戏规则概括八个字：谁先动心谁先出局。
　　游戏场景很真实，游戏成员很丰富。
　　一眼望去，男的锡纸烫女的大波浪。
　　可见大家都是同渣之人。
　　秦野有点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
　　老子母胎二十多年，为什么成了天选之一。
　　系统沉默了三秒：不好意思，穿错地方了。
　　秦野：？请你把我送回去谢谢。
　　系统又沉默了三秒：不好意思，走的单行线。
　　秦野：？
　　注：男主无cp，又佛又A，我行我素。
　　不想攻略谁，我过我的，你玩你的。
　　排雷：有渣男渣女自送人头，逢场作戏做成单箭头。
　　1.逻辑死得很安详。
　　2.纯属脑洞，写哪算哪。
　　内容标签：游戏 网游 系统 快穿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野┃配角：看野哥帅就行了┃其它：


第1章 
　　秦野做了个梦，梦里见着不少漂亮姑娘跟帅气小伙，神仙打架，靠颜说话。
　　有好看玩意儿看当然是好事，秦野当了二十五年孤狼，没谈过恋爱处过对象，但心盲眼不盲，美妞靓仔还是乐意多看两眼的。
　　他正心满意足在人群边缘吹风赏景，身后传来点声响，他漫不经心回了个头，迎面而来一只红色高跟鞋，恨天高的高。
　　可惜了，要醒了。
　　秦野心如止水，这么想着下意识抬手一挡，恨天高砸上了小臂，那尖锐撞进肉里传来的痛叫他懵了懵。
　　操？这么疼？
　　不是在做梦？
　　他抽了口冷气，还没缓过神，一男一女骂咧着从他身边过去了。
　　“站那儿！牛逼啊我你也敢渣！本绿茶绿得光明正大，用不着你再给我添一抹，在这碰见真是三生有幸千里姻缘，要不要再续前缘破镜重圆？姐姐亲手送你上路！”
　　“我他妈服了，你有脸，鱼塘满了没，不如微信二维码给你打成小广告贴遍全城圆你塘主之梦？看完规则了吗就送我上路，我能对你动心？我能对你动心一格我他妈倒立抄新华字典英文大全百年孤独。”
　　突然那赤脚追人砸高跟的小姑娘停了下来。
　　“不是吧你？”
　　刚跑的那个顿了顿，“干嘛？”
　　那妆容精致的女生抬手指了指他头顶。
　　“……真的亮了一格。”
　　男的愣了愣，“亮你m……操，你也亮了。”
　　秦野虽然还没太明白情况，但好像这儿不是梦，还有个什么规则，至于他们所谓的绿格，他没见着。
　　那俩还僵着，他兜兜转转一圈终于看见了块悬在半空的光屏。
　　屏上写了规则：
　　秦野眯眼看了看。
　　规则倒也不难懂，谁先动心谁先死。每个人脑袋顶都有个条，一个人能看见除自己外所有人对自己的心动值，一共五格，五格满了就算成功。攻略对方的积分加在自己身上，还能拿相应财富值。
　　里头还很贴心地举了个接地气的例子：
　　“男方可买虚拟房车，女方可买化妆品可整容。”
　　另外底下还补了个注意：
　　“倒计时十分钟，可试玩可体验，十分钟后统一着装无妆素颜开始游戏。剩余时间：04：29。”
　　可以，这很玄幻。
　　以渣灭渣，实在是高。
　　可是这他妈跟他这只自娱自乐二十五年的狗又有什么关系？
　　而且他也没见着所谓的进度条。
　　秦野抹了把脸，看着剩余时间一点点走，有点茫然，又有点无奈。
　　他是个挺冷静的人，碰上这种场面倒也没太大反应，但这会儿他实在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只好脸廓硬朗神色淡淡地站那放空。
　　忽而一个声音从脑海传出来，听着有点小犹豫。
　　“那个，宿主，不好意思。”
　　……
　　虽然秦野闲来无事是看过那么一两本带系统的小说，但真碰上，还是消化了些时候。
　　“你是管我玩这傻逼游戏的？”
　　“没有，不是，我是陪你游戏的。”
　　“那你不好意思什么？”
　　“……我们穿错地方了。”
　　……兄弟你仿佛在逗我。
　　“能回去吗？”
　　“这当然是，不能的。单行线，要出去只能通关。”
　　“……”
　　“虽然你看不到其他选手的心动值，但是其他都还是可以同步的。”
　　秦野不是太想回话，“了解了，全靠盲狙。”
　　“……那个，你也别太丧，我这个系统本来是个温情唤起系统，商店还有很多其他选手买不到的东西的，还有救，能翻盘的哥。”
　　翻盘？翻车吧。
　　系统声音落下刹那光屏“滴”一声没了踪影，继而是个冰冷机械声。
　　“游戏现在正式开始。”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统一停下了撩人动作，止住了土味情话，原先的光忽地一暗，漆黑里秦野心静如水，甚至想来一盘天黑请闭眼。
　　光再亮起时候原先的潮男潮女浪哥太妹都清一色换上了校服，场景一转到了教室，其真实程度叫秦野恍惚以为自己回了高中母校。
　　“第一关，青春期躁动。人数：40人，入围：1人。”
　　有人在叽喳碎语，秦野抬眼一扫。
　　那感情好，都成了十来岁小年轻，嫩得能掐出水。
　　“请玩家按姓名入座。”
　　秦野低头走一圈，没看见自己名字，这才想起他是系统出错来这儿的，没有倒也情有可原。
　　要是没名字能直接通关就很舒服了。
　　他靠在教室后门望着一教室俊男美女，不由感慨。
　　人渣也有渣的资本。
　　虽说他其实也有资本。
　　秦野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瞥见了之前见过的那对男女，很不巧，坐一块儿成了同桌，最后排，在他眼皮前，两人气氛有那么些尴尬。
　　女生估计是想赶紧打破沉默，余光瞟见秦野就开始搭讪。
　　“喂，刚才对不住啊，你怎么不去位置坐？”
　　“不想去。”
　　秦野不紧不慢说完，那姑娘趴在椅子眼一抬，冲他笑了笑。
　　“为什么呀？”
　　她这个角度恰到好处，看着最是可爱，秦野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也懒得跟她说话，但先前脏话嘴边挂高跟拎手里的小姑娘不依不饶：
　　“怎么不说话？对了你刚刚伤得重吗？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医务室，要不我陪你去看看？”
　　秦野嫌吵，本要随便回一句，却瞥见边上那男生盯着他，眼神不善。
　　他有点乐，“我为什么不说话？”秦野说完这句冲她同桌下巴一抬，话里带笑，“怕他砍我。”
　　他情商低但智商有，迟钝但这么直白的情感还能看懂。
　　秦野打趣着那男生，又把视线挪回看向女生，“你看看，刚刚清零，这会儿有没有重新亮绿灯。”
　　她本咬紧牙关不打算看的，但被秦野这么一撺掇，无意一瞥，亮了两格，更可怕是她自己心跳竟然也有点加速。
　　虽然互渣，但好歹彼此初恋，刚好也是同桌，第一关就是校园，太伤了。
　　那男的硬着嘴：“亮个屁，老子对她早断干净了，早上搂一个晚上泡一个，她算个什么？你看我看她吗？”
　　“没看，要不你看看她？她看你呢。”
　　秦野对他们断没断干净没兴趣，这话也不过随口一说，那男的耳根却更红了几分，悄摸一瞥，对面亮了三格，这你妈，完了呀。
　　“放屁！没有！”
　　暴躁小妹一声怒吼。
　　“行行，没有没有，都我看的，成吧，小夫妻骂人都一个路子。”
　　教室后的秦野逗完他们往后稍了稍，突然想起个茬，妄图在这了无生趣的沙雕游戏里找一点乐子，开口道：“对了，那边的男同学，你是不是还没倒立抄书。”
　　他望了眼两人课桌，伸手擦过女生想去拿本厚的，旁边那位以为秦野要干些什么逼他亮绿灯，下意识伸手就是一拦，把女生往自己怀里一带，带着怒意不悦。
　　他看不到自己血条，当然也就不知道亮到了哪里。
　　秦野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遇弱则骚，遇硬则强，戾气不收反手一抬挡开给了句嘲，“过了吧，你们这，渣本情深？”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头顶那五格都亮了绿光。
　　他们都还回过神，机械声忽而响了起来。
　　“滴，秦野选手，完成双杀，拔得头筹，人数：38人。”
　　……？
　　不是，这他妈也行？
　　秦野视线往眼前一落，刚刚那一对已经没了踪影，桌椅空空荡荡就好似两人没来过，他愣了愣，先前那男同学桌上的名字成了自己的。
　　他还匪夷所思皱着眉，下一秒又是个通知：
　　“滴，秦野选手，转学生，请按姓名入座。人数：39人。”
　　系统紧随其后跟秦野邀了个功。
　　“野哥，我帮你去把名字录入了，你看还满意吗？”
　　早不入晚不入，挑着这个点儿。
　　在两个连着的通知里，秦野被全班盯着坐在了末排末位。
　　“我可谢谢您，通知全世界肥得流油的野哥坐哪叫什么。”
　　“……”
　　系统委屈巴巴，但系统不说。
　　秦野坐下后往窗外瞥了眼，碧空万里，多少人盼着重回学生时代，他们这群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回了，也怪好笑。
　　透明玻璃隔着天，印着他的脸。
　　十七岁的秦野生得利朗，眉眼间少年气很重，五官走势锐而不锋，看着赏心悦目，但好似不大好接触。
　　他犯了会儿愣，转回头往桌上一趴，打算先睡一觉。
　　运气好点没准醒了就是一场荒唐梦。
　　虽然他现在怎么也记不起来之前自己是谁，又是做什么的。
　　可还不等他睡下，就看见一个女生坐到了自己身边，毫不怯懦地眨巴着眼看他。
　　秦野跟她对视着道：“看什么？”
　　那小姑娘生了双杏眸，双眼亮晶晶，歪着脑袋用手臂垫着学着他趴下。
　　“看你好看。”
　　他低低嗯了声，没半点动容，“是好看。十七岁，拿得出手。”
　　……
　　小姑娘显然低估了野哥的脸皮厚度，但她没有怂，她很勇敢，她很狂，她要做挑战野哥的第一人：
　　“我想跟你谈恋爱。”
　　“你们渣女这么直接的？”
　　秦野在那笑笑，声音有点哑，“不好意思我不想，困了。”
　　后头两个字的意思是你可以走了，但显然小姑娘不打算走，哼哧哼哧把东西都搬到了那个空位置上。
　　“我叫金潇潇，我们可以先做同桌，再做朋友。”
　　“随你。”
　　秦野闷着头，礼貌性回了一句，他跟前男生忽地转过了头。
　　“秦同学，问你个事儿。”
　　野哥有点躁，心说想睡个觉没完没了，不大耐烦地应道：
　　“说。”
　　“有点*。”
　　“你他妈要问快问。”秦野说着半撑起头皱眉骂了句。
　　他一抬眼，就看见前头那生得秀气的男同学腼腆笑了笑，似乎不大好意思。
　　“你……弯的直的？”


第2章 
　　秦野听着那问题打量了眼前桌，那人看着白净，衬得眼睛更黑亮。
　　“我直不直跟你有关系？”
　　跟前的小好看被噎了噎，但毕竟大家都久经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
　　“也是，没关系，直的我也给你掰弯。”
　　“小老弟可以。”秦野在那不由失笑，“想法挺好，加油，万一见鬼了呢。”
　　他说完慢慢悠悠头一埋，没再理人。
　　秦野没攻略别人的心思，懒得盲狙，懒得翻嘴皮，懒得动脑子。
　　佛系玩家——野哥。
　　即便没有恋爱经验，也要相信，缘分到了时间到了，人头自然会送上门。
　　等秦野一觉睡醒后教室里似乎少了些人，他还没醒透，有些惺忪，掌根撑着下巴，浑浑噩噩。
　　“滴，下午两点整，剩余人数：29人。”
　　嚯。
　　渣男渣女们还挺努力。
　　不过现在毕竟第一关，段位低的多，这么个降幅也正常。
　　秦野瞟了眼边上，金潇潇还没挪走，正在做卷子，梳着马尾，看上去像极学生时代的优秀三好乖乖女。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盯了了一分钟后他的同桌终于发了话，声音清灵：
　　“看够没？”
　　金潇潇眼睛还在试卷上，嘴角噙着几分笑。
　　她刚刚解决了两个好对付的，拿积分换了发色瞳色，好叫自己在这平凡无趣的学校里更惹眼些，又不至于太招摇，照现在这情况看来，还是有些用的。
　　秦野坐在靠里位置，后背贴墙回了她的话：
　　“没。”
　　金潇潇暗自一哂，果不其然。
　　还不等她得意完秦野又跟了一句：
　　“我就想看看你还能错几题。”
　　“……”
　　“能把这么简单的卷子做出国际赛效果，还是零正确率，你也是个人才。”
　　“…………”
　　金潇潇沉默半晌，搁下笔扭头一望，看着对方的零心动值内心复杂，犹豫几分钟后搬起了东西直接回了原先的位置。
　　错了，告辞。
　　目送她离开的秦野满面无谓，甚至觉得边上空个位置宽敞不少。
　　【你就这么让她走啦？不是应该撩一波吗？对了，之前的积分，你要用吗？一人五分，一共十分。】
　　【不想撩，懒得用。】
　　【积分能买很多东西的，宿主，就你这张脸，换个发型捯饬捯饬往那一站，光一见钟情见色起意就能刷起一波绿格子。】
　　【夸人还挺耐听。】
　　秦野在那扬扬唇，但还是坐着没动，他无事可干，索性从一堆书里抽了本，做题消遣。
　　周围都是些披人皮不知心的玩意，一句情情爱爱扭头说给二三四号听，装得比谁都深情款款。
　　忽而人群里似乎有道视线往他那落了落，秦野觉察后懒洋洋抬头望了眼。
　　直对横跨教室的另一边也是排男生，倒数第二位坐的那个个子跟他差不多高，他刚抬眼过去，那人挪开了视线。
　　对方边上蹲着个人，有点眼熟，秦野想了想。
　　噢，那个前排秀气小奶狗。
　　两人似乎在聊天，小奶狗一手扶着桌角，蹲在那自下而上弯着眼，坐着那个唇边挂笑，温润如玉。
　　高手过招，直男不懂。
　　秦野收回眼懒懒打了个哈欠。
　　下午他们被安排了几场考试，语数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估计也就增加点真实度，毕竟学生离不开试卷分数成绩。
　　有些学生怨声载道，有些下笔飞快，有些直接放弃，秦野无聊，也就做了。虽说记不起之前种种，卷子倒是写得毫无障碍。
　　等他结束时还有不少人埋着头，忽而窗外飞进来了只虫，个头不小，横冲直撞，不知道是不是游戏里头特别设置的。
　　那飞虫一露面，女高音四起，震耳欲聋。
　　这个游戏的本质毕竟是攻略刷好感，考试算什么，撩人才是王道。
　　小女生吱哇儿乱叫往同桌怀里钻，男同学自告奋勇敞开胸膛。
　　混乱里又少了一两位朋友。
　　秦野被吵得耳朵疼，抄了本小书，抬手一甩往那一丢，动作利落决绝，本子砸中白墙上落脚休息的不知名虫子，正中红心，啪嗒落地。
　　教室里突然静得无声，一众视线往他那望了望。
　　他满不在意：“不用谢，你们继续。”
　　金潇潇边上一女生盯了他半晌，随即悠悠扭头道：
　　“潇潇你拿不下他吗？他好像都没怎么主动找过别人。”
　　“他对我没兴趣，我干嘛要浪费时间。劝你别去，死直男一个，嘴还毒，撩不动的。”
　　那女生跟金潇潇是两个调子，生得妖艳，带着点跟这个年纪不合的媚。
　　她笑一声，“不是挺有意思？有难度才有成就感。”
　　这游戏虽说是个人游戏，但这会儿还没到决赛圈，大家抱团成朋友互相当助攻的不少，金潇潇跟林琪就是一对漂亮塑料姐妹花。
　　直球选手金潇潇平静地看着她，好似看见之前勇当第一人的自己。
　　“林琪，我就给你两个字，保重。”
　　林琪同学显然不信邪。
　　林琪同学补了个妆。
　　林琪同学出发了。
　　考试已经结束，她到秦野边上时秦野正在看书，坐在那透着几分吊儿郎当，倒像极一个十七岁的皮实少年。
　　“你看什么呢？”
　　林琪说着极为自然一落座。
　　秦野一手捏书搁在跟前，抬起食指轻轻敲了敲书壳子。
　　“不写着？”
　　被挡在书后头连露脸机会都没的林琪默了默，仔细一眼瞥才发现是本漫画。
　　在这地方，人人都有课本桌椅，课本统一一套，里头自然是没有什么漫画书的。
　　林琪有点小惊讶，起身走到秦野背后，手肘搭着他椅子背，长发落下恰好在秦野脖颈那晃来擦去，她带点好奇在他耳边问：
　　“你这哪来的？我也想看。”
　　“拿积分换的。”
　　“……”？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还是积分多到没地用了。
　　林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秦野用另只手配合着翻了页，正好到最后一面。
　　他约莫觉得脖子痒，抬手摸了摸，随即坐直身子合上漫画极为大方地往边上课桌一搁。
　　“拿走吧。”
　　“……”
　　搭讪话题被断得干干净净，林琪本还想再挣扎一下，秦野已经站起身。
　　她手肘还压在椅子上，没了秦野的重量，那东西失了平衡猛地就往后倒，秦野反应快，抬脚踩在椅子前杠上一压稳下，笑了一声。
　　“同学，悠着点儿，为本漫画书磕花脸划不来。”
　　林琪刚刚惊了惊，心跳有点快，但平复得也快。
　　她站直身，调整完状态把一只修长纤细的手虚放在他椅子上，眼里揉笑，话语暧昧，摆明了勾引。
　　“那破书是不值得，书主子值得啊，哦，前主子，毕竟他把拿积分换的漫画送我了，礼尚往来我是不是也该送你点东西？”
　　“拿积分换”这几个字被林琪加了重音，金潇潇坐在不远处，虽然看着在干自己的事，但耳朵却听得清楚，眼底暗暗，带点不甘。
　　原先她已经放弃秦野这十五分，但现在被林琪这么一激，可谓斗志昂扬。自己怎么会比不过她？
　　秦野没兴趣了解塑料姐妹花的心思，只是听了林琪的话觉得怪有意思：
　　“成啊，你要送我什么？”
　　林琪之前还收着，这会儿开了腔，她胆子本就大，伸手拽住了他衣领，本想一把拉近凑他耳边乘胜追击撩一把。
　　谁知没拉动。
　　秦野莫名其妙站那：“姑娘家家有话好好说，动手干什么？”
　　“……”
　　气氛忽地有些尴尬，姑娘家家只好默默收回手，把剩下的戏演完：
　　“你看我把自己送你怎么样？”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琪看有戏，意味深长地说：“我这人啊，又能干又听话。”
　　“那行啊。”
　　林琪一顿。
　　这就攻下来了？
　　她扫了眼，跟前那人头顶一格绿灯都没亮。
　　“我去吃晚饭，帮我整个桌子。”
　　秦野拍拍她肩膀，擦身而过，从后门走了。
　　……？
　　等等。
　　你他妈。
　　这是把她当佣人了？
　　金潇潇在不远处，笑得差点头掉。
　　野哥，可以，牛逼。
　　晚自修一共分三节课，班里还有23个人，正在这大好时光谈朋友搞对象，秦野特立独行，睡了两节课。
　　第三节时他终于睡醒，惺忪着又瞥见教室那头的男生在看他，而前桌已经空了。
　　秦野眯了眯眼。
　　他收回视线，拿手按胃又趴了会儿。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胃不太舒服，一开始没在意，这会儿不知怎么越来越厉害。
　　秦野翻不起之前的记忆，但他隐约觉得自己不像是会有胃病的人，而且这病来得有些突然。
　　【宿主……你还好吗？】
　　【不太好。】
　　【是这样的，就，如果长时间不跟其他游戏玩家接触或者游戏态度不端正，积分一直没变化之类，就会触发各种意外情况，强行增加交流机会，提高游戏效率。】
　　……？
　　秦野拧着眉心，头埋臂间。
　　【胃疼他妈也算？能增加个什么机会。】
　　【能被照顾啊哥，刷好感的。】
　　【……】
　　晚自修最后一节课结束，还有不少学生，秦野胃里绞着，熬出了一身虚汗。
　　【宿主，你要不要找人帮个忙。】
　　【找了就好了？】
　　【……不是，被关的等被救，生病的吃药挂水，以此类推，意外情况还是要靠正常手段解决的。】
　　【那找个屁……下次这种隐形规则早点告诉我。】
　　【我我我在这也只是一个小新人，刚知道这个，野哥你要体谅我，对了，我在商店看了眼，发现这情况游戏玩家也可以拿积分设置，不过特贵，很少人买。】
　　系统以为秦野会骂：这么狠，这么毒，这么下三路。
　　最后野哥开口一个：【这么会玩？】
　　半小时后学生走了个干净，期间林琪跟金潇潇来找过他，他没搭理。
　　窗外月亮挂得高，投进来些光，冷清安静的空荡教室只剩秦野。
　　他撑着桌虚晃站起，面色不好，唇色很淡，一双眼却依旧很利。
　　从班级到楼下不过那么段距离，秦野走了许久才到，最后实在撑不住，死按着胃靠着扶栏坐在了楼梯台阶上。
　　妈的，疼。
　　他不想给人看见这幅狼狈样子，可偏生一个人影在这时候盖了下来。
　　秦野一膝弯着，手臂搭在膝上，头搁在臂里，听到脚步落定声后皱着眉抬眼一扫，先前那个温润如玉正站跟前。
　　“你没事吧？我扶你回去？”
　　他说着想去拉秦野，秦野在暗里盯着他，没几分动容，抬臂轻轻挥开了他的手。
　　“没瘸呢。”
　　风吹得人有点凉，秦野声音听着有些发哑，他额头搭着被冷汗打湿的碎发，起身站直似笑非笑：
　　“我这人吧，比较孤僻，不想欠别人，麻烦你让让。”


第3章 
　　吃瘪的那位似乎没料到这展开，愣了会儿收回手，侧挪了一步。
　　“谈不上欠，我不是特地为你来的，回来拿点东西而已，刚才在寝室看到了你名字，既然跟你一个宿舍，一起回去也不过是顺路。”
　　对方不推不迎，把自己的出现跟示好解释得有理有据，没表露太多情绪也不显得突兀，语气温温。
　　“你如果不介意可以等我一会儿。”
　　沈辞生得儒雅，眉眼柔和，藏了柄温柔刀，不等秦野回话就径直擦身而过上了楼梯，但在走到转角处时他突然停住往下望了望。
　　欲擒故纵这一招他玩儿得最为顺手，一开始看着像是为秦野而来，接着泼个冷水叫他凉一凉，等他失落了再放个钩子，基本都能钓上。
　　更何况秦野那脸色实在差得很，现在怕是光站着都吃力，人一旦虚弱就有机可趁，从这里到寝室路还远，他这状态，走不动的。
　　可沈辞瞄过去时却发现秦野已经没了踪影。
　　……
　　走了。
　　走了？
　　没等他？
　　竟然没等他走了？
　　自认分析到位的高段位选手忽而感觉到了无比挫败。
　　而秦野已经走出好些距离，他压根没觉得失落，只觉得这人逼话好多。
　　在离开教学楼后秦野在附近靠着棵树缓了缓，他本以为时间久了会好一些，可胃里头就像放了把打旋儿的刀，疼得没完没了，到现在都没半点好起来的意思。
　　【这地方能拿不能拿积分买药？】
　　【能。可是野哥，花钱要花刀刃上啊，别人都在换装点技能……其实寝室里有医药箱的，直接去那拿就行了。】
　　【再帮我加瓶矿泉水。】
　　【……】
　　系统无话可说。
　　【我还有几分？】
　　秦野就着没温度甚至有些冰的水吞了药，唇色淡淡，带点病容随口一问。
　　【我看看啊……花了……漫画一分胃药三分水一分，一共五分，还有十五分……？嗯？等一下？我再看下。】
　　他有些失笑：【你们系统也有不会加减乘除的？】
　　【不是……是你今天又加了十分。】小系统停了停。
　　【也就是说，你光是睡了一天，就干掉了两个人。宿主你好强，杀人于无形，是我错了，你与世无争莫挨老子的样子，实在是高。撩什么，不用撩，青春期就该吊一点，小姑娘看着就心动了。】
　　看不见头顶的血条又怎么样，这顺风局顺得跟开挂一样。
　　【……】
　　野哥不懂，野哥在线迷惑。
　　这什么骚操作，被迫营业，强行杀人。
　　【既然分数在动，没准不是触发意外，宿主你很有可能被那人盯上了。不然他怎么来得这么是时候。】
　　【谁？沈什么的那个？】
　　【是啊，谦谦君子温柔却冷清的人设保持挺好，虽然我也不确定，毕竟我们没办法看到别人积分加减，只能看到总人数，不过他好像也没怎么改外观，应该把积分花其他地方去了。】
　　秦野并不在意，也懒得听这么多，给了四个字：
　　【哦，随便吧。】
　　回宿舍时已经临近规定的熄灯时间，但屋里头依旧很多动静，有人正在一块儿吹嘘闲侃。
　　见他来了，说话的先是一静，随后一个手上带纹的寸头冲他打了个招呼。
　　“哟，先拔头筹那个秦野是不是？这么晚才来，跟哪个小漂亮搞事去了？”
　　秦野倒不介意被调侃，只是这会儿精神不太好，接话接得有点慢。
　　他想到系统说的那些，抬眼一扫，视线落在角落“温润君子”身上，意味深长一笑，舌尖一顶腮，下巴轻抬。
　　“那儿坐着呢。”
　　沈辞：……有事吗？
　　这话一完另外两人往沈辞看了过去，一阵起哄。
　　“嚯，这么巧，一个宿舍，有点意思啊。”
　　“哈哈哈是挺漂亮啊，沈辞，你们这，谁玩谁？”
　　“来来，赌不赌，我赌秦野赢，这哥们稳得一批，估摸着是个老手了吧，钓人不用勾儿那种。”
　　寸头说完搡了把秦野，“野哥，是不是？”
　　“是个屁。”他笑笑，找到自己位置把药跟水往桌上一丢，“你野哥没谈过。”
　　寸头边上染了灰毛的跟着笑道：
　　“谁信啊，你他妈没谈过能来这儿？兄弟你这话就有点瞎了。”
　　秦野满脸无谓一扬眉，“那你就别信。”
　　寝室氛围不错，差不多就是个闹腾的高中宿舍。
　　突然灰毛看见了秦野甩桌上的东西，大咧咧凑过去趴桌瞅了瞅，一番调笑：
　　“野哥你胃疼啊？巧了，你家沈辞早就备好了，哎沈辞你怎么知道的？你们以前认识啊？知道他有这毛病？”
　　沈辞一僵。
　　秦野听完也顿了顿，转身往沈辞那扫了眼，果不其然搁了一盒，看来是早料到他会疼成一个傻逼。
　　系统看来没说错。
　　可以啊，盯他，还用这种手段。
　　秦野虽然很佛，嘴上说着随便，但不好惹，有些事还是有必要拎清的。
　　他也不顾另外两人还在场，径直过去双手搭桌，恰好把沈辞框在方寸之间，被困住那个没回过神，就听见对方沉声在耳边问了一句，带着点无形的压慑：
　　“你啊？”
　　寸头灰毛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见两人姿势暧昧，就在那笑着起哄。
　　沈辞有点心慌，他唇抿成条线，垂眼没回话，秦野这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胃痛磨了一整个晚上，这会儿还有些窝火，哑着嗓子出了声：
　　“你想怎么样随你，但别想着用这种办法从我身上捞分，亏。我虽然不知道怎么撩人，但知道怎么揍人。”
　　他平着调说完这通带戾气狠劲的话，慢慢悠悠起身退开，没再看他。
　　沈辞被挫了锐气，从游戏开始毫无波澜的心被这一波操作逼得晃了晃。
　　寸头在不远处，瞅着是没心没肺在笑闹，眼底却深得看不大清。
　　熄灯后秦野洗漱完躺床睡觉，夜生活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其实他睡得够多，只是单纯躺着修生养息，上床下桌，底下两个欢腾的还在打游戏，沈辞估摸着被他整得有点自闭，正在思考人生。
　　欢腾的边打游戏边聊天，互相扯着曾经的“光荣事迹”，自己的，或者其他玩家的，末尾补上一个这他妈也行，牛逼啊了不起。
　　例如骗得一个小姑娘哭了三天三夜还差点寻短见，又或者泡了一个女神搞大了人肚子对方还死心塌地，再或者网络一线牵把小男孩儿耍得团团转走前还还捞一笔……
　　秦野双掌叠着压在脑袋后面，眼望天花板。
　　还真都挺渣，死不足惜。
　　他不像原先就该在这系统的那些玩家，他们还能想起以前，他却记不大清，除了能肯定自己母胎至今外其他都是空白。
　　次日醒来秦野状态好了不少。
　　到教室时里头已经变了样子，座位桌椅换了位置，有些空荡。
　　“滴：请各位选手按姓名入座。人数：20人。”
　　秦野转一圈，自己位置依旧靠窗，但往前挪了些。
　　而隔壁坐的不是别人，刚好是金潇潇。
　　“又是你？”
　　金潇潇一手托腮，冲他盈盈一笑。
　　“缘分来了，挡得住吗，挡不住的。”
　　秦野扬扬唇，没说什么，站那儿等着金潇潇起身让他进，可那托着腮的没半点要起身的意思，只是那样抬眼瞅着他。
　　“朋友，你野哥是好看，但能不能叫我进去坐着，你慢慢看？”
　　“秦野，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啊。”
　　“还行吧。”秦野轻描淡写一回，“真不让？”
　　金潇潇长得纯，一双眼睛却露了几分狡黠：
　　“你给我点过路费，我就让你。”
　　秦野看她两眼，没说话笑一声转身走了。
　　“哎哎，让你啊。”
　　金潇潇看他要走，赶忙就想叫住，可那人已经从后门出去没了踪影。
　　……这么玩不起？
　　还没等她把视线收回，玻璃窗忽地被推了开，她一扭头，便看见秦野一手扶着窗把，一双长腿踩着窗沿往里进。
　　他动作轻松利落，落脚时候校服被带起的风撩起个角，后头光线不错，打在身上恰到好处，金潇潇在那坐着，愣了一小愣。
　　妈的，有点帅。
　　秦野没注意金潇潇看他的眼神，刚坐下，那机械声又响了起来。
　　“滴：昨日考试成绩已出，第一名：秦野，学霸人设魅力附加费：3分。”
　　秦野：……
　　金潇潇：“……野哥就是野哥，分多多，又能买漫画了。”
　　“那确实。”
　　“滴：今日活动：野营。请各位选手带上抽屉里标有自己姓名的书包，前往学校门口乘坐大巴。”
　　在座的学生显然都没想到会突然来个野营活动，窸窣碎语响了一片。
　　游戏不比细水长流过日子，为了效率，自然就会把能搞事的活动连起来安排。
　　秦野翻开抽屉捞出那书包瞅了眼，黑包，倒是蛮干净，他拉开链子随意一翻，里面放了些零食饮料，除此之外，底下还压了罐酒，放了包烟，躺着打火机跟漫画书。？
　　【宿主，这是按照玩家个人人设放的，算是游戏道具。】
　　【什么人设？老子抽烟喝酒看漫画，但依旧是个好学霸？】
　　【……也可能是个隐形校霸？】
　　“喂，你包里什么？”
　　一个脆生生的女声传来，金潇潇抱着个粉红包，满眼好奇。
　　秦野看她一眼，从善如流：“五三，全品，天利，毕竟我是个学霸。要吗？”
　　“……不了，告辞。”
　　从教室到门口上大巴不过半小时。
　　秦野排得比较靠后，人少座多，上车时还有不少空位，他挑在后排靠窗处，一人一包占了两位。
　　大巴上刚开始挺安静，晃晃悠悠往前走。
　　但里面毕竟装了一车的妖魔鬼怪，即便安分也只是刚开始的十分钟。
　　剩下这20个，除了秦野比较特殊，其他都是精英，这游戏玩儿得正欢，反正也不用负责，爱怎么撩爱怎么泡都符合规则，只要自己不动心就不会翻车。
　　多好。
　　既然有一起坐车的环节，那么就一定有这个环节存在的必要。
　　比如说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有人从包里拿出了个小玩偶用来抛传，几轮后那小玩意儿砸在秦野肩上，落到了他脚边。
　　秦野从上车后就闭眼靠在椅子上，双臂松松垮垮叠着，整个人显得有些疲。
　　有人本要叫他，他自己悠悠睁眼俯身捡起了那东西。
　　“野哥，真心话还大冒险？”
　　秦野捏了捏眉心，睡眼惺忪，听到有人问，挺好脾气地配合着回了一句。
　　“真心话，懒得动。”
　　提问那个不嫌事多，笑笑道：
　　“哎你在这儿有心动选手吗？喜欢哪个？”


第4章 
　　秦野听完那真心话问题，抬手按了按有些发酸的后脖，“我啊。”
　　他还没说完，顿了顿。
　　斜对面金潇潇和林琪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一样的期待好奇跟八卦心，而他旁边恰好是寸头跟沈辞。
　　沈辞撑着下巴在望风景，好似不在意，寸头倒是饶有兴致翘着二郎腿等着他回答。
　　前排有人嘻嘻哈哈传过来个极为少女的粉色话筒，“来来，用这个，刚忘了。”
　　他们凑着热闹在那看，秦野没扭捏没拒绝，轻笑一声顺势接下，靠着车座漫不经心开了口：
　　“你们野哥心如止水，六根清净，没有心选，在座各位可以看看条，亮一格算我输。”
　　他刚睡醒，鼻音还有点重，听着不仅有点懒洋洋，还很欠。
　　周围一圈下意识抬眼瞄了瞄，瞅见空条后收回视线在那侃他。
　　“学霸心里只有学习，了不起。”
　　“哈哈野哥你话别说太满，真香等着你。”
　　“哎兄弟，要你真输了呢？”
　　秦野刚把那粉红小话筒递回去，有人又冒出这么句，他没多想，带着年少特有的轻狂劲散漫回：
　　“那我就叫他爸爸。”
　　他话音刚落，一旁位置上的包突然被人拎了起来。
　　秦野侧眼望过去，寸头斜着身落座，把包往膝盖上一搁，眼底露几分邪气叫了他一声：
　　“嘿，儿子。”
　　这一声儿子喊得轻，淹在嘈杂里没人听见，只有秦野听得清清楚楚。
　　秦野不脸盲，这寸头跟他同个寝室，不过他不认名，看过一遍就忘，他跟那人对视几秒，开口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你叫什么来着？”
　　“……”
　　寸头大概没料到对方是这么个反应，更没料到对方他妈连他名字都没记，默了默才说：
　　“严启烈，你严爸爸。”
　　严启烈看上去社会哥气息浓重，纹身加耳钉，扛个家伙就能去群架现场。秦野那个心动值显示框在他眼里一样是空，可他就是想唬他一把。
　　他看秦野不说话，又逗他似地压低声音跟了一句骚的：
　　“跟你睡一块儿，内裤都挂一个杆，怎么，起床翻脸不认人了，还是说惦记着沈辞小漂亮？”
　　秦野听到这突然觉得有意思，他们在宿舍两人隔壁床，从他嘴里出来，强行发车。
　　“喂哥们。”他凑过去几分，哂了声，“醋啊？”
　　那人下意识笑骂一句：“醋个屁。”
　　秦野眼指严启烈空荡荡的头顶，以招还招，装得无比真实：
　　“亮两格了。”
　　“你看我信吗，骗鬼？”
　　“这不学你的。”
　　秦野说着笑笑伸手拍了拍他肩，明上碰着，暗却拒人千里。
　　“行了，包放下找别人玩儿去，别在我这浪费时间。”
　　严爸爸很遗憾没能当上爸爸，又觉着这么灰溜溜回去有点丢人，索性在那位置上坐下没动，秦野有点乏，懒得搭理他，自顾自闭了眼。
　　严启烈瞥他一眼，不知怎么有点恼，收回视线一侧眸刚好对上沈辞的那双掺着丝不悦的眼，气氛忽地就有些微妙。
　　沈辞前头的林琪正跪坐椅子上探着半个身子往后望，她换了发型，海藻似地长发微卷，配着红唇，媚骨天成，妆容精致。
　　她不怎么和善地冲严启烈打了个手势——
　　这人老娘先盯上的，你给我往后稍一稍。
　　严启烈礼尚往来冲林琪比了个中指，那方向又丢过来个纸团，他打开看了看：
　　“这积分我的，离我家野哥远点谢谢。署名：秦野他人美心善仙女下凡的同桌。”
　　……
　　严启烈无话可说。
　　野哥你可真他妈抢手。
　　渣男渣女的共性是什么：天下没有老子撩不动的人。
　　高级渣的特点是什么：哪个难搞，偏要搞那个。
　　秦野在睡，身旁大型修罗场。
　　不久后巴士终于抵达终点。
　　野营地山清水秀，一大块空地上搭了不少帐篷，不远处准备了烧烤材料跟桌椅，设计风格不错，配色舒服，边上小溪潺潺，七零八落躺了几块半米高的石头。
　　其中一块石头上放了两个小箱子，一蓝一红，大小类似抽奖箱。
　　在二十人全部下车后机械声适时响起：
　　“滴：请各位选手进行抽签，从红蓝箱内各抽取一张，蓝色数字对应帐篷，红色字母对应职责任务。”
　　毕竟游戏，不嫌事大，男女混着一起抽，夜里一起住。
　　秦野那张蓝纸上写了4，他扫了眼，帐篷印着小清新的蓝白条花纹……相比其他几个还算过得去。他捏着纸把包往里一搁，出来时撞见另个男生也来放东西。
　　两人打了个照面，不熟，也就没怎么交流。
　　远处几道视线不约而同往4号帐篷望，秦野没注意也没在意，他拿到的红色字母是A，按着光屏上分配的任务，应该是捡些树枝，方便烧火。
　　一样的字母拿到的不止他一个，显然还有其他人，但他向来我行我素不组队，扭头抬步，一个人慢悠悠晃进了林子。
　　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点窸窣动静，秦野顿顿，回头一望，就瞥见沈辞站在三米外。
　　他眼一眯，没说话，自顾又转身往前，沈辞却跟了上来。
　　“你是A？”
　　沈辞本想问他是不是抽了字母A，可这话一出口莫名就觉得哪里不大对。
　　秦野瞟他一眼，从善如流接了话：
　　“是，你野哥A破天际。”
　　“……”沈辞站在秦野身边稍微矮一些，自那天被警告后气势也低了一寸，他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那件事，抱歉。”
　　“嗯？”他尾音一扬，接着又“昂”了一声。
　　“我也分到这里，跟你一起？”
　　“随便吧。”
　　秦野随意挑着能用的枯枝，语气清淡，沈辞在他后半步的位置瞥看着他。
　　以前他觉得这人属于会来事那一挂，现在看来，面热心冷。
　　即便靠得很近，却还是像隔着什么，摸不透看不穿。
　　走在前头的秦野只想着赶紧搞定回去瘫着休息，没什么九曲百折的心思，更没想过刻意表现什么。
　　这一块地势陡，秦野一手揽着捆树枝，瞅瞅差不多就准备回去。
　　他停住步子转过身，背后的沈辞像是被他突然的转头惊了惊，脚下往后一撤，没站稳一般歪了身子。
　　原本秦野也懒得管他摔不摔，但边上一株枯树生了横枝，断了半截，像刀似地尖立在那，而沈辞正要往上面倒。
　　秦野眉心拢起，伸手便是一拦。
　　在短短几分钟里一切都放缓了动作，沈辞猛地后倒，秦野一手揽住他背，一手拽他肩膀，刚捡的东西落了一地，两人力道一合一带，擦过尖枝，踉跄一块儿稳住了身子。
　　沈辞那一步里三分无心，七分有意，他不是没看到那尖锐的树枝，但他想赌一赌，更何况不管伤没伤，都能刷一波亲密值。
　　在他看来，这把还是赌赢了的，这人，心冷归心冷，但还是护了他。
　　说明什么，说明心里多少有他位置。
　　沈辞在那自顾自想了3000字分析，殊不知在那一瞬间秦野只想到一件事。
　　这一下要是跌得狠，就要给他处理伤口，还要把人从这里弄回去。
　　好麻烦。
　　秦·冷酷无情·野索性出手救一救。
　　省事，清净。
　　沈辞被秦野拉回站稳后缓过神，道了谢，这才发现秦野手臂上拉了个口子。
　　“你手，没事吧。”
　　“嗯？”秦野抬臂瞅了眼，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没事。”
　　“怪我。”沈辞看着几分愧疚，微微垂头声音轻轻。
　　秦野不假思索：“可不是，不好好看路，贴着我脚跟子走干什么？”
　　“……”
　　沈辞还在那愣着不知道怎么接话，秦野已经把地上的枯枝捡起收拾好，自顾沿着原路回去了，半个眼神都没多给。
　　他站在那，看着秦野的背影，把自己的3000字分析丢进了回收站。
　　回去时候烧烤那儿已经点起火，另一边几个小姑娘在做饭菜，明明多准备点材料就能解决的问题，这游戏非得复杂化叫他们捡树枝来烧。
　　真·没事找事。
　　秦野出现那会儿金潇潇正在洗水果，她先是眯了眯眼，随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双眼睛忽地一亮，直奔自己帐篷。
　　等她再出来时秦野刚刚拖了把椅子坐下。
　　傍晚的天烧着云，昏昏黄黄，红橙黄桔的光笼着他，这会儿留下的人多少都换了衣服换了发型，唯独秦野依旧穿着校服，留着不长不短的黑发。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瓶水，微微俯着身，正在冲手上的伤，落日余晖把他影子拉得很长，周围很热闹，衬得他更加形单影只。
　　金潇潇看了半晌才回过神靠过去。
　　“同桌，受伤了？我帮你包扎下？”
　　她一如往日带点小俏皮，说完冲他晃了晃从包里拿来的纱布跟剪刀。
　　秦野往椅子背松垮垮一靠，对上她眼睛，唇线往上轻轻一提。
　　“别了，我还不想截肢。”
　　“……你这样会失去一个在乎你担心你的美丽仙女的。”
　　“仙女，别在意我这种凡人，不值当，下凡辛苦，去歇着吧。”
　　“……”
　　最后秦野依旧没包扎，伤口不深不浅，虽然疼，但算不上严重。
　　闹腾腾的晚饭之后他去了蓝白条4号帐，外面不少人还在嗨，唱歌的玩的嚷的，他今天兴致不高，没待太久。
　　进帐篷时还早，秦野躺下后迷迷糊糊眯着，帐子忽而被掀了开。
　　随后有人蹑手蹑脚进来，轻轻躺在了他身边。


第5章 
　　原先这个位置上该是另个抽到4的男生，但他的人连同他的包都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林琪。
　　林琪在傍晚跟晚餐近三个小时里都跟那人待在一起，使上浑身解数后终于送他出局，而那张骗来的4号纸条自然而然就进了她口袋。
　　她侧身，掌心抵着下巴，没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
　　秦野鼻挺唇薄，总有人说这面相薄情，林琪想想，觉得真是一点没错。但相比醒着的时候，他这样闭着眼似乎要显得柔和一些。
　　林琪之前没这样仔细看过秦野，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他其实睫毛很长。
　　她胆大，玩得开，眼半阖嘴角轻扬，伸手轻轻点在他眉心，指腹一寸寸往下，勾出鼻形，落至人中，快要点到唇上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握了住。
　　“差不多行了，属女流氓的？”
　　秦野今天睡得有点多，但不知怎么越睡越困，这会儿脑子还有点混，一双眼迷迷瞪瞪没睁开，等话说完才悠悠掀起眼皮看过去。
　　林琪视线跟他一撞，心里好像也被什么东西撞了撞。但她毕竟久经沙场，面上一点不怂，轻轻笑了一声。
　　“是啊，女流氓看上你了。”
　　“看上我分了？”秦野声音有点沙，他松开手撑地坐起，“我估摸就你零头，不划算，盯我没钱途。”
　　“那你倒是说说，盯谁有前途？”
　　他慢慢起身，顺势捞过角落的包拿了样东西，掌根按了按发涨的眼，笑回：“那姓沈的，还有叫什么烈的寸头，分多管饱。”
　　林琪看着他，问：“你这会儿去干什么？”
　　“出去吹风醒醒脑子，一会儿回来，你最好换个地方流氓，不然我流氓起来你可能招不住。”
　　她这么一听反而有些乐，满眼期待：“怎么，你打算把我怎么着？”
　　“哪来的丢哪去。”他回得很是无情，末了带点轻松调子揶揄了一句：
　　“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被小鸡仔似的拎着就不漂亮了。”
　　秦野说完就撩起帐布弯腰一跨走出了帐子。
　　被留下的林琪愣了愣，暗暗骂了句操。
　　这攻略对象……地狱级别难度。
　　外面已经热闹完，该收拾的都已经收拾好，不见几个人影子，秦野往石头上一翻一坐，就地看景。
　　他闲来无事，出来时顺带捎上了那罐啤的。
　　风一阵，混着“刺啦”一声，他掀开拉环凑唇边灌了口。
　　白沫翻着落到他指节，秦野垂头望着，有些出神。
　　忽而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
　　“野哥。”
　　秦野侧身一看，严启烈正双手抄兜站在后头：“赏一口？”
　　他笑笑，逗他，“叫爹。”
　　“有你这么占便宜的？”
　　“叫爸爸也行。”
　　严启烈有点失笑，但还是顺着他开了口：
　　“成吧，秦爸爸，给我腾个位？”
　　他指指那块算得上平坦的石头，示意秦野稍微往旁挪一挪，秦野听了那两字，挺大方一让，拍了拍。
　　“来，儿子。”
　　严启烈眼底一笑，倒也没介意。
　　自从车上那一回强撩后他稍微收了些，也有了点逼数，先做兄弟，比较有戏。
　　他往上一坐，秦野把酒一递。
　　严启烈接过后喝了两口，伸出只手绕过去搭上了他肩膀。
　　“喂，野哥，你怎么老是一个人？”
　　“清净。”
　　“不交个朋友？有什么难事也好说一说担着点，你看兄弟我怎么样？”
　　“你爸爸没有难事。”他笑骂，“喝酒就喝酒，屁话一堆。”
　　夜里的风有些大，秦野套了外套，袖口推到臂肘，那里还有道伤，严启烈看着他，反倒觉得烈的是他。
　　次日野营继续，又少了两个人。
　　除了玩家之外，还少了些其他东西，比如准备着的鱼肉蔬果，通通清了零。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是出了错，可过了早上才恍然这是要让他们自己去想办法。
　　明明校园野营，强行变成荒野求生。
　　这落差就像打开精美包装发现里面的玩意儿与实物八竿子打不着。
　　但他们么得办法，骂完八百遍后还得遵守规则。
　　几个男生还算积极，接受现实后抬脚进了林子，试图找些野味，这样的另类竞争显然也是展现个人魅力的一种。
　　至于秦野。
　　秦野没动。
　　他在溪边待着就没挪过窝。
　　一个上午过去，去林子找肉的什么都没找回来，一些女生捡了些果子，搜罗了点蘑菇菌类，好歹能煮锅汤。
　　半小时后，午餐备好，十来号人盯着那锅清汤，不发一言。
　　秦野靠近站在那瞥了眼，转身去了帐子。
　　这一上午搞得一伙人都不大开心，有人见秦野这样，难免开始碎嘴。
　　“挺闲啊，就他一个歇在这。”
　　“那不得有个守摊儿的？多重要，没人管着锅碗铲一会儿打起来了，得看着啊，舍他其谁。”
　　……
　　那些人说话不好听，冷嘲热讽，金潇潇跟林琪听不过去，帮了帮：
　　林琪：“懂个屁，这叫保留体力。”
　　金潇潇：“你们转悠一上午好像也空着手呢。”
　　塑料姐妹花站到了统一战线：
　　什么辣鸡，骂我野哥，阴阳怪气，掐死再说。
　　她们话音刚落，不远处秦野拎着包走了回来，那个黑包上印着秦野的名字，他拉开拉链随手往中间一丢。
　　里头的零食基本没动，来时被塞了多少，现在剩了多少。只是里面的酒喝了，烟盒子跟打火机被拿出搁进了口袋。
　　“将就下。”
　　他不轻不淡给了一句，刚刚逼逼的人静了静。
　　秦野不知道他们先前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安静是怎么个情况，没深究，莫名其妙看了两眼，从里头捞了包薯片拆开走了。
　　有些大方的估计是受了提醒，也把来时包里自带的零食都拿出来堆到了一块儿。至于个别比较有私心的，别说拿出来共享，恨不得把包藏地下。
　　中午就这么勉勉强强靠着零食过去了，但这东西毕竟不顶饱，该忙还得忙。
　　秦野靠着石头睡了个午觉，那群男生走时看了他一眼，眼神并不友好，秦野能感觉出来他们对他有点排斥。
　　也是，毕竟就他一个没去林子。
　　在那些人在里头无头苍蝇似的绕圈时，他正在溪里搞事。
　　上午该干的已经干完，待着也空，百无聊赖之下秦野起身动了动。
　　他扫了一眼，没跟他们走同一条路。
　　上一次进里头是在捡树枝，这一次进里头为了找吃食，但他没想到最后碰到了同个人。
　　沈辞看见秦野时也愣了愣。
　　“你怎么来了？”
　　秦野上下扫了眼，沈辞周围没人，正靠着棵树，手里捏着根线，线连着根树枝，树枝抵着一个半圆的框，似乎是昨天拿来放蔬菜的，而底下洒了中午剩的面包屑。
　　——小孩儿用的标准捉鸟工具组合。
　　他视线落在那，欲言又止，最后道：“你弄的？”
　　“不是，那帮傻逼……”沈辞一句傻逼出口突然觉得自己人设有点崩，又换了个文明的词，“那帮很有想法的人弄的，叫我在这管着。”
　　果然很有想法。
　　秦野抬眼，刚想笑，余光瞥见些什么，笑意收了收。
　　“沈梓，你别动。”
　　“……我叫沈辞，怎么了？”
　　“有蛇，站那。”
　　秦野尽力放轻动作走了两步，等靠近后找准位置拿手掌猛地压住那伸着的蛇头，另手按在沈辞脖颈上一推隔开了距离。
　　被推开那个踉跄两步稳住身子，回望一眼，秦野正用另一只手轻捏着蛇颈。
　　沈辞这才开始后怕，冒着冷汗僵在那。
　　“你……小心点。”
　　“没毒。”
　　秦野动作快而狠，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沈辞觉得这人的确对自己的定位没错，确实是，很A。
　　“秦野。”
　　“嗯？”
　　“没什么，叫你一声，谢谢。”
　　“不客气，我只是顺便救你。”
　　“……”
　　两人一前一后出林子时那些人已经回去。
　　他们这一趟也算有收获，虽然不多，但好歹逮到个兔子，几个大男人围在一块儿，严启烈在边上瞅着，大概是觉得这场面有趣，站一边勾着唇笑。
　　接着他眼一扫，就瞄见了一块儿过来的秦野跟沈辞。
　　严启烈那点笑忽地收了大半，看不大清眼下装的什么，冲秦野打了个招呼。
　　“哟，野哥，跟小漂亮又处一块儿呢。”
　　秦野面上挂笑，配合一应：“哟，儿子，又醋？”
　　这次严启烈倒是没回骂，反而一把搭住他肩，把他拦了拦，流里流气凑他耳边低声：“是啊，醋了，酸得冲鼻，闻着味儿没？”
　　他顿顿，有意无意带笑跟了一句：“爸爸？”
　　秦野担开他手，嘴角一挑，侧头挪开了点距离。
　　“收收，你秦爹不吃这套，小孩儿吗还玩上头了。”
　　他说完走出了段路，沈辞在后头看着，到严启烈身边时停了一停，话语温温，听着却冷：
　　“凡事还是要讲个先来后到，你觉得呢？”
　　严启烈好笑地看着他：
　　“我觉得？我看着像是讲道理的人？先来后到个屁，我插队。”
　　他们就像是在玩儿烂初级游戏后看见个有意思的高级，抱着打通关的念头去抢，殊不知自己一共五条命，绿灯一亮满，就地出局。
　　另一边那伙人已经把兔子拎到女生堆里，兔子还没处理过，但已经断了气。
　　女生虽然觉得残忍，但晚餐能沾点腥，也不赖。
　　秦野过来时之前碎嘴的那些人又开始叭叭。
　　“哎秦野，听说你也去林子了？有什么收获没？”
　　“别是进去睡了觉出来的吧。”
　　“这不手上空着，用问？”
　　他们脸上嘚瑟，开口带嘲。
　　秦野提着校服，似乎被这么一二三的咄咄逗笑。问：
　　“我要是有呢？”


第6章 
　　秦野那句调子上扬的反问一出，刚蹦着的那几个收起声，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的气势显然压不过秦野，可边上还一群小姑娘在看。
　　——能怂吗，不能。
　　更何况人手上除了拎着件校服也的确空空。
　　“还挺狂啊，你要带了东西回来，条件你随便提，要拿不出来，”那领头的一顿，视线往后一送，“我们也不为难你，兔子你帮她们处理了。”
　　开口那个说完往女生堆里看了眼，“女孩子的手娇贵，不好沾血。”
　　这位选手自认为这波操作直逼满分。
　　一来显得自己讲理不过分，没低俗地叫人叫爹学狗做些捞穿地心的事，二来显得极为贴心，说话好听还刷好感，多苏。
　　他正洋洋得意，就听秦野淡淡应了声。
　　“行啊。”
　　那人默了默，抬眼望过去，就看见秦野把手上的校服松开轻轻往中间一甩，滑出来条蛇。
　　……
　　那蛇出来时候，好几个先前话多的都怂逼兮兮往后跳了跳，“操”声此起彼伏，掺着几个女生的尖叫。
　　金潇潇跟林琪：……野哥你他妈也太野了。
　　秦野按了按耳朵，“放心，死透了。”
　　原先他没想着吓这伙人，校服遮一遮，处理完丢给姑娘们就算完，可谁知有人偏要伸着脸过来叫他扇上一耳光。
　　他说着望向刚刚跟他呛声的，平日的懒骨头里一点锐气，眼带桀骜笑笑：
　　“这位同学，你看我这样能狂了吗？”
　　“……”
　　那人哑了炮没了声，秦野也不追着，只是搭上他肩，把刚刚那通话还了回去：
　　“我也不为难你，这两样，你都处理下。”
　　他说完又学着对方的样子往女生堆一抬下巴，拿腔拿调照搬照抄，“女孩子的手娇贵，不好沾血。”
　　女生那头先是静了会儿，随后一阵小骚动。
　　“为什么一样的台词，说出来差这么多，我的狗比老鹿仿佛跳了一段迪斯科。”
　　“看脸。看气质。野哥碾压性完胜。”
　　“完了，妹妹绿灯可能快到顶了，我先撤了，扛不住，自我攻略，最为致命。”
　　……
　　秦野装完一手好逼后功成身退。
　　他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些什么事，又顿住回头叫了那伙人一声。
　　“有没有闲着的，过来下。”
　　刚刚那些人轻嘴薄舌碎话一堆，现在虽然心里不舒坦，但明面算是服了气，有几个抬眼朝他望了过去。
　　“怎么了野哥。”
　　“帮个忙。”
　　“啊？帮什么忙？”
　　几个男的原先正研究怎么给兔蛇剥皮，听完站起来脸带问号。
　　先前被完胜的那个眼看他们要倒戈，抓着兔腿瞪了瞪：站住！别走！回来！老子比较需要帮忙！
　　秦野脖子上挂着那件校服，一手抓一边，显得无比闲散，顿在那里侧侧头，拿眼神往溪里一扫。
　　“过来抓鱼。”
　　“……这抓得到？”
　　“不然你去分分，那么些东西，给谁？”
　　“……”也是。
　　那些男生犹豫会儿，对视两眼，跟了过去。
　　走到溪边时他们愣了半晌，对秦野的感官好感一下涨了百八十倍。
　　那溪里的确有鱼，而且不少，但是徒手抓基本没戏，他们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出使得上的工具，所以压根没人往这儿动脑筋。
　　但上午待这儿没挪窝的秦野却在水里放了些东西，弄了个小陷阱，原理挺简单，那一道开口小，进来容易出去难，困了好些半大的鱼。
　　“秦野，牛啊，不愧是野哥，服了。”
　　“兄弟，之前对不住，说话没过脑。”
　　……
　　他站边上有些欠地懒懒回着：“没事，过奖，常规操作。”
　　沈辞跟严启烈也蹲在水边一块儿帮忙，各有想法。
　　其实秦野大可以在那人出言不逊的时候领着一伙人到这儿看看，打脸更狠，可他只是和和气气叫他们一块儿帮忙，深藏功与名。
　　沈辞向来想得多，这么一忖，不由觉得这人内外都讨喜，有时候锋芒毕露，有时候又低调收着，矛盾又统一，犹豫着问了问，对方只给了三个字：
　　“刚忘了。”
　　沈辞：秦野——一个我永远看不透的男人。
　　男生们把几条鱼弄上岸后就开始发愣，不远处对着兔子跟蛇的朋友也在发愣。
　　这帮人都是渣男出身，竟然没有点这方面技能，秦野在那调笑了一句：
　　“这都不会？都怎么骗小姑娘的？”
　　他说着随手捞了条鱼看了看，严启烈在边上回：
　　“这你就不懂了。”他唇线半勾，“会的那是个别，不会才有理由巴着人姑娘做不是？都会了，要她干嘛？给她发挥展示机会，再放着点儿，自己就追上来给你做了。生个病，能把你伺候成皇帝。”
　　周围一众纷纷表示说得到位在理。
　　秦野瞅了眼他们，笑笑把鱼一放。
　　听听，是人话吗。
　　有人在那又道：“不过这些女的不好搞，难骗，做菜倒都技能点满了，可个个精着。说句话不知道下几个套，一水儿女妖精。”
　　秦野听着觉得无趣，撑着膝盖起了身，掸掸衣服开口：
　　“你们也不嫌累。”
　　他说完过去到女妖精窟里招了招姓金的那个，借来了她的剪刀，随后又回岸边重新捞起那条鱼，手起刀落，开膛破肚。
　　边上几人瞅过去看，就听见秦野嘲了一句：
　　“皇帝们，学着点儿。”
　　“皇帝们”在秦野跟前都挺安分，老实学杀鱼。
　　沈辞看他动作熟练，轻声问：
　　“秦野，你以前是不是一个人住，没跟别人同居过？”
　　“没。”
　　“那父母呢？”
　　他拿剪子的手轻轻一顿，似乎是回忆了一番，但没回忆出个所以然。
　　“应该也没。”
　　沈辞在那温温笑了笑：“什么叫做应该也没。”
　　“记不得了。”他眉一挑，“查户口呢？”
　　“不是，只是有点好奇，好奇你以前是怎么样的。”
　　“巧了，我也好奇。”
　　他说完把东西一丢，在溪里把血水冲干净后甩手走了，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这头的现场教学结束，秦野又顺带给那处理兔子肉跟蛇肉的朋友起了个头，看帮得差不多了手一撒，窝回帐子睡觉休息。
　　大概因为沾了血，猩味混着腥，帐篷小，一股子味散不开，弄得他不太舒服，最后索性到外头找了个清净地靠着休息。
　　风吹过来有些凉，秦野穿得单薄，先前那件包蛇的校服已经沾了血，拿去当了抹布。他本打算找系统再要件外套，不过眼一眯先睡了过去。
　　那头忙碌的一伙人费了不少劲总算把晚餐做了出来，秦野前半段帮了忙，之后便没了踪影，不过这一回没人再逼逼。
　　毕竟人功劳大，忙完了歇着无可厚非。
　　到了饭点，秦野还没来，金潇潇去找了找，最后在驻扎的营地边看到了孤独求败的野哥。
　　秦野双臂叠着，跟先前车上打盹的姿势差不多，她过去蹲下身子轻轻叫了叫他。
　　闭眼的那个面色有些泛苍，看起来睡得很沉，但一叫就醒，低低哑哑地“嗯”了声。
　　“野哥，你有嗜睡症吧。”
　　“……”
　　秦野难得没呛回去，迷迷糊糊掀起眼皮拢了拢神。
　　“吃饭去啦，大佬。”
　　“嗯。”
　　现下意境恰好，跟前一日差不多，正值落阳，只是这会儿的秦野好像有点不大一样，金潇潇说不上来，但跟平常相比，他似乎反应慢了半拍。
　　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金潇潇不知哪里生出点趁人之危的念想，掌心覆上他的手背往前凑了几分。
　　双手叠上时她才发现他有些冰，约莫是被溪边的风吹了太久。
　　“喂，秦野。”她软软糯糯一声唤，凑到他耳侧，轻轻问：
　　“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
　　金潇潇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放缓动作慢慢凑了上去，而刚刚那位慢半拍的终于开机成功，哑笑一声扭过了头。
　　“喂。你这么玩也不怕自己栽了？”
　　秦野侧头按按眉心，说完晃悠悠站起了身。
　　没能亲成的金潇潇愣了愣，心底不知怎么空落了一块，一品他的话，突然有些发慌，但很快又调整好了心态，把话题一转。
　　“你刚刚怎么了？”
　　“我怎么了？”
　　“就，感觉有点晕晕乎乎？”
　　秦野因为起身的位差，眼前那片黑刚刚褪下去，听完她的问看了她一眼。
　　“可能有点低血糖，人仙有别，你们仙女吸风饮露，你野哥做不到。”
　　金潇潇理解了会儿，终于恍然：
　　“……噢，你今天除了一小包薯片还没吃过别的东西。”
　　夜里温度降得快，回去路上秦野找系统要了件衣服，小系统几乎喜极而泣。
　　野哥你终于跨出了第一步，真是，可喜可贺喜上眉梢喜出望外啊。
　　接着秦野就极其随意地挑了个一排一号——灰色兜帽卫衣。
　　系统：……虽然衣服不好看，但我宿主长得好看，好的没事，问题不大。
　　他们两人到的时候林琪正百无聊赖玩着勺子，看到秦野愣了愣。那件卫衣松垮，往他身上一套，显得人更散漫了几分。
　　而严启烈见他们回来，索性过去一把勾了人肩。
　　“野哥，你上哪去了，干什么呢，还得人小姑娘请你出来。”
　　“吹风睡觉，我还能干什么？”秦野看着他，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人后头要跟句骚的，索性先他一步：“干你吗？”
　　这一招极其适用，阿烈突然噎了噎，憋半天，东风吹马耳地说了句：
　　“衣服不错。”
　　他笑笑：“那确实，防风保暖。”
　　晚餐过后几个女生在那收拾，男的侃天侃地，时而搭个手撩一波，天已经黑透，有些阴沉。
　　等该收的都收完后有人大概闲得无趣，点了个篝火拉了人围着坐，开始例行的校园野营出游必备环节——讲鬼故事。
　　不过这鬼故事没能讲成几个，虽然物理氛围不赖，但这一伙人显然兴致缺缺。
　　接着又有个声音提议组个试胆大会，去林子后的山谷里走走，有人答应有人不乐意，秦野抬眼看了看天，约莫快下雨，松垮靠着椅子淡淡给了一句：
　　“这个天？进去估计出不来。”
　　他话音刚落，游戏提示音突然跟着响了起来：
　　“滴：接下来将进行附加环节：探险。请玩家们分为两组，进入山谷并过夜。”


第7章 
　　游戏声音一出，篝火边上一圈人都给愣在了那。
　　有几个眼神不善，瞪了瞪刚刚提议要去山谷的，不情不愿站起了身。
　　秦野显然不大想动，等其他人都离开椅子才慢慢悠悠跟在后头。
　　【如果不去会怎么样？】
　　【那就是违反游戏规则了，小则领罚，大则出局……野哥，莫要冲动。】
　　【随便问问，我有逼数。】
　　【……好的野哥，你随便问野哥。】
　　一群人慢吞吞聚到空地，金潇潇跟林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排挪到了最后，一左一右几乎贴着秦野走。
　　秦野：……
　　“你们有事？”
　　金潇潇眼睛晶亮，无辜朝他一望，“跟你比较有安全感。”
　　林琪也不藏着掖着：“大佬，带个挂件呗，好看嘴还甜。”
　　金潇潇：“我比她甜。”
　　林琪：“你那是齁。”
　　金潇潇：“？干什么，要掰头吗。”
　　塑料姐妹花突然分家，分得猝不及防。
　　走前面些的秦野停着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们，视线在两人身上走了个来回，没说话，自顾自转了身。
　　她们眼瞥见他往前，跟了上去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给了一句：
　　“不出声算你答应了啊。”
　　秦野听着俩漂亮挂件的话，不由失笑：
　　“我不答应你们就不跟了？腿长你们身上，我还能把你们捆这儿？”
　　那俩深觉他说得对，她们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人，征求什么意见，跟就完了。
　　不远处严启烈跟沈辞显然也打算和秦野一队，见他过来，一静一动自然而然就站在了他身侧。
　　秦野有些莫名其妙，随后才想起这突如其来的附加任环节里有个分组。
　　他瞥了眼周围，默了默。
　　【为什么全他妈站我这。】
　　【因为你帅。】
　　【……】
　　“滴：游戏人员已进行调整，组长负责成员安全，现在请两组队伍出发前往山谷。”
　　机械声落下，秦野身边的人被随即分走了一部分，剩下四张熟脸跟几个漂亮小女生。一共三男六女，比例失衡。
　　秦野毋庸置疑被强行定成所谓的队长，手腕多了个细圈，上头带灯，像个会发亮的小皮筋，他看了许久，轻叹一声。
　　【这什么傻逼玩意。】
　　【队长专用，一个亮点对应一个队员，标了姓名首字母的，如果有队员出局了，就暗了，如果队员有意外情况，就亮红灯。】
　　【能摘吗，也太蠢了。】
　　【可以的哥，随身带在身上就行。附加环节结束后队长有加分的。】
　　【这分我还真不想要。】
　　严启烈在边上看见了憋不住笑，斜斜一靠就过去打趣他，他拿眼睛视线点了点小黑圈。
　　“喂野哥，谁家小妹妹给你使了小皮筋套啊。”
　　秦野听了也不恼，不急不缓把东西一摘，笑回：
　　“套你秦爹的人还没出生，你要是喜欢我给你拴上。”
　　“……”
　　人员定下后队伍算组成，几人零零落落凑一块儿往前走。
　　夜里的林子不如白日，风一吹簌簌作响，月光透过层层密密的叶子洒下来都是冷的，加个阴森bgm氛围一托，标准恐怖片拍摄现场。
　　几个女生胆子比较小，一个挨一个，缩着脖子。
　　天上滚了声雷，冷风阵阵。
　　秦野原先走得慢，但看这情况，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要下雨，到时候一群人实在很麻烦，于是把步子稍稍加快了些。
　　他本是个孤军奋战选手，现下突然多了沉甸甸的包袱，还是甩不掉的包袱，有些事自然就换了路数。
　　严启烈听着雷，看着前头的秦野，揶揄道：
　　“秦队长，你平常不挺悠哉，怎么这会儿这么赶，别是怕打雷吧。”
　　他这话不过随口，走在队伍最后离他不足半米的沈辞却微不可察地停了一步。
　　前头的秦野散漫不减，双手抄在卫衣兜回望一眼。
　　“你怎么比三岁小孩儿还吵，要不你自己慢慢留这儿吹风淋雨赏雷。”
　　严三岁被一番教育，悉听教诲，闭了会儿嘴。
　　今晚夜里没什么星月，厚重的云遮着盖下来，时不时亮几道闪电，这个点温度低，但有些憋闷，他们正走到半路，天开始下雨。
　　雨势不小，好在山谷就在不远地方，跑几步也就到了，不至于淋个透湿。
　　这是个不大不小的山洞，周围树木枝繁叶茂，几人带着水先先后后走进里面，秦野扫了一圈，继而一顿，问：
　　“沈辞呢？”
　　他难得记清楚一回名字，不过很可惜当事人没能听见。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在试图回忆跟他同处的记忆，最后得出结论：
　　“好像没看到他跟上。”
　　秦野从兜里取出先前那小细圈瞥了眼，果不其然其中有个灯是红的。
　　他其实并不想管这些破事，也不想老妈子似的当什么狗屁队长。
　　但这游戏有他的规矩，规矩就是领队的得顾好整组成员的安全。
　　他们在这一处落了脚，半步之外外风雨大作，秦野没久待，刚来又走，一身水汽都还没担开。
　　落雨滚雷的天，秦野沿着来时的路往回找，天黑雨大，视线不好，他走得并不容易，摸了约莫半小时后他终于在一株树下瞥见那熟悉身影。
　　对方靠着树，看不大清神情，顶上的树叶子厚实，倒是帮他挡了不少雨。
　　沈辞只淋了半湿，反倒秦野浑身是水，那件卫衣挂在身上，又沉又冰。
　　秦野算不上什么好脾气的人，这一趟折回来有些恼，本想骂他一大男人还不如小姑娘省心，可等靠近了才发现对方脸色有点泛白，手捂着耳，身子轻颤。
　　他那团火气在胸口打了个转，最后还是没往外撒，换了句稍微和气些的揶揄：
　　“幼儿园毕业了没，你们老师没和你说打雷别站树底下？”
　　沈辞在那怔怔地看着他，好似觉得有点丢脸，秦野伸手就是一拽。
　　“走了，不就怕打雷，谁还没点怕的东西。”
　　“……”
　　沈辞被他拉着走出两步，接着又没了要动的意思。
　　“怎么？”秦野眉微皱一回头，“走不动？”
　　“是啊，脚软。”
　　天上恰好又是一记雷，沈辞捂耳缩了缩，秦野有点无奈，从系统那要来件皮衣往人头上一盖，接着一膝着地蹲身拍了拍背。
　　“上来。”


第8章 
　　秦野黑发被雨淋得透湿，凌乱挂着水，衬得眸眼更深几分，他耐心有限，权把这件事当任务，只想速战速决，也懒得管这接触算不算亲密。
　　毕竟在一个直男眼里，这行径实在很正常。
　　而沈辞内心却做了不少斗争，自我反驳，自我劝说。他向来心思多，想得多。
　　虽说怕雷，但要走也能走，他不过是想趁这次机会做些什么，他原以为秦野不会搭理，不想对方直接蹲了下，还给他盖了件外套。
　　妥协来得太突然，沈辞有点猝不及防。
　　“喂。”
　　秦野看身后没动静，叫了声，混在雨声里听不大清晰。
　　犹豫那个终于犹豫完，往对方身上一靠，伸手搭上了他肩膀。
　　在沈辞把重量压上他背时，秦野突然伸手拦了拦。
　　“沈梓，皮衣呢。”
　　“我，叫，沈，辞。”
　　他说着用手举着皮外套稍微遮了遮，把秦野跟自己都罩在了下头。“不是拿来挡着？”
　　秦野把那皮衣拽下往他身上一搭，动作丝毫不见温柔，透着些不耐。
　　“自己穿好，我都水浇透了，不用管。”
　　“……”
　　说话那个语气挺凉，眉目狭长被雨水浸过后更冷几分，往日的懒散像是给冲掉大半，沈辞看着他，无端就觉得戳上了心里某块软肉。
　　感觉要栽。
　　秦野只想着别再给他添事，半蹲冲他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赶紧别磨蹭。
　　沈辞穿着那外套，愣了一小愣才回过神凑上前伸手搭肩。
　　地上因为积水有些泥泞，秦野走得慢，背上那个一路都很安静，跟严启烈像是两个极端。
　　沈辞贴着秦野的背，虽然那卫衣已经湿到滴水，但毕竟靠在一起还有温度，倒也不冷。
　　雷声跟之前比已经小了不少，沈辞个子挺高，自认这么叫他一路背回去也不像个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了一句。
　　“秦野？要不你放我下来？”
　　“到都到了。”
　　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喉咙里滚了沙，听着有点乏。
　　沈辞性子向来属于温柔那一挂，但其实他有几分真情他自己再清楚不过，在意不过都是装的，担心也从来只是逢场作戏。
　　可现在，他却破天荒地想要把心底那点关心真送出去。
　　“一会儿想办法喝点热的吧，这样容易感冒发烧。”
　　“是，你多喝点，灌着喝。”
　　“我说你，没说我。”
　　“你野哥没那么容易倒下。”
　　两人回到歇脚地时那些女生都还没睡，大概环境太恶劣，狂风暴雨的，小姑娘们耳朵尖心思细，听着各种声音想东想西，头脑清醒，毫无睡意。
　　在看到秦野跟沈辞进来时有几个愁容满面的算是松了口气，在此之前他们这地方全是手无寸铁的妹子，只有严启烈一个吊儿郎当的寸头，万一出点什么事也不知靠不靠得住。
　　秦野在就不一样了，起码心安些。
　　“野哥，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把衣袖下摆的水拧了拧，回：“没。”
　　严启烈在那嗤了一声。
　　“秦野，小迷妹挺多啊。”他垂头把玩着一块石头，“我在这他妈存在感零。”
　　秦野笑笑，“怨气还挺重。”
　　严启烈把石头往地上一丢，手肘往后一撑，望着他逗道：
　　“可不是，想当初我人气也挺旺，你一露面我就废了，要不你来哄哄？”
　　秦野找了块空地，拖着一身水，背靠石头盘腿半阖着眼缓了缓，低声一哂。
　　“儿子当上瘾了？”
　　沈辞自从来了后就没出声，默声不语坐到了秦野对面听他们在那对讲骚话，身上还穿着刚刚那件外套，显得异常安静。
　　严启烈好奇扫了他一眼，“你们刚在外头，干什么了？”
　　在那闭目养神的野爹没说话，倒是沈辞破天荒地接了他的骚话事业。
　　“没干什么，也就比较普通地接触了一下肢体，比较普通地交换了一*温。”
　　阿烈：“……”
　　秦野：“……”
　　周围原先还惴惴不安的姑娘们闻到了瓜味：“操？”
　　沈辞这一通话说得清清淡淡稳稳当当，砸下来可谓是骚到了极致，说者有意，听者脑内开车，各种限制级画面不可控地循环播放。
　　金潇潇跟林琪在当机半晌后回过了神，抄着家伙就想把那捷足先登的弄死。
　　“别拦我，我刀呢，竟然败给一个小白脸，我不服！”
　　“让开，我先来一高跟送他个暴击。”
　　严启烈难得理智，从震惊里缓过来，沉思后发表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一番言论：
　　“都这么深入了绿灯也没满格不是，这不明摆没戏了？”
　　“……寸头你说的好有道理。”
　　“……突然觉得好像也不是那么气不过了。”
　　秦野在那无声笑笑，暗自感慨，这都是群什么人才。
　　“行了，思维发散的都往回拢拢，我就背了个人而已，能不能还野哥一个清白。”
　　刚刚的一团嘈杂被这么句轻描淡写的解释一抚，静了半晌。
　　严启烈：“你妈的，我还以为你们真的在外面干了一炮……靠，浪费老子感情。”
　　秦野不明白为什么这帮人情绪起伏这么大，都是游戏，那些人也没几分真感情，演谁不是演，沈辞说了叫人误会的话又能怎么样。
　　“那怎么着？我补一炮？”
　　“……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山洞里的热闹落下去，外头雨还未停，当然就算停了他们也得按着游戏说的在这过夜。
　　因为太过湿漉漉，这地方又阴冷，实在睡不着，小姑娘们抱团取暖，坐等天亮。
　　一静下来，耳朵尖的又开始疑神疑鬼：
　　“是不是又有狼叫了？”
　　“不知道，好像有点像……”
　　“秦野睡了没？”
　　“可能睡了？听说他秒睡，当然也可能在休息，衣服都还湿的，怎么睡得着。”
　　“要不要叫他一下？”
　　“别吧，太缺德了，而且我也没胆子吵大佬。再说把他叫醒能干嘛。出去赶狼？跟他说你好狼先生请你安静一点别吓人也别叫了？”
　　她们跟秦野对着坐，那一面的大佬没变姿势，但回了她们一句：
　　“这里没狼，你们安静点。”
　　显然秦野的这一句没能叫她们静下来，沉默时效只有三分钟。
　　当六个女生同时睡不着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晚上。
　　而当金潇潇跟林琪也在这六个女生中间时，就意味着这个不平凡的晚上会叫人极其难忘。
　　她们从化妆品聊到前男友，又聊到化妆品，接着聊到火锅调料，话题涉及面极广，万事万物之间毫无联系又千丝万缕，没人猜得到下一个话题是什么。
　　虽然渣女们已经极力把声音放轻，但在静得无声的石洞里依旧很有存在感。
　　沈辞已经从她们那退到秦野边上，于是另一边排排坐了三个生无可恋，一个弯，一个半弯不直，一个钢铁直。
　　秦钢铁：“你们就没什么办法让她们先睡会儿？”
　　沈弯：“没有，干等。”
　　严半弯：“要说你不懂女人呢，这石窟窿又冷又黑，冷不丁爬个虫子，来几声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嚎，她们睡得着有鬼，叭叭讲个不停就是因为怕，强行转移自己注意力，有本事你叫她们把心安下来。”
　　秦野坐在那脑袋昏沉，身上的湿衣服也没换，闭眼靠了会儿后缓缓起了身。
　　严启烈伸脚一拦，“你干什么去？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还有其他地方歇脚捎上我”
　　他眼睛都没垂一下，抬脚一跨，“梢个屁，我把这弄暖和点。”
　　秦野休体力恢复得差不多，出去随手弄了点没湿透的树枝回来，在中央搭了个小火堆，拿打火机一点，冷硬山洞里稍微暖和了些，刚刚那些小手冻发白哆哆嗦嗦的女生满眼感激望了望秦野。
　　野哥今天也很A很帅。
　　被六双眼睛盯着的秦野：头疼，很困，不想说话。
　　“我们是不是有点吵。”
　　“可是不说话我就开始胡思乱想，睡不着，想盖被子喝热水，曾经有那么多杯热水放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
　　“我觉得野哥没打死我们真是好仁慈一男的。”
　　火光暖融融烤着湿湿冷冷的一群人，有女生终于睡过去，但也就一个，声音轻了些但没停，秦野睡不着，继续阖着眼闭目养神。
　　他本打算抽根烟，不过想想对面一排，还是把烟收了回去。
　　“野哥。”沈辞忽而叫了他一声。
　　秦野侧眸：“嗯？”
　　“你上次那胃药哪里买的？我系统商店好像没有。”
　　秦野眯眸一回忆，想起自己系统是走错路带错道才来的这里，似乎是有个另外商店，他没直接回应，只是问了一句：
　　“你要什么？感冒药？”
　　“嗯先这个吧。”
　　【喂小孩，出来干活了。】
　　【宿主，你能不能先给我取个正经名字？】
　　【小正，够不够正？】
　　【…………】
　　【商店有感冒药吗，顺带来瓶矿……来杯热水。多来几杯。】
　　【野哥你自己看吧，温情唤起系统，那照顾人的药肯定是齐的，至于热水那当然也是有的。】
　　秦野抬眼看了看对面，又问【安眠药有吗。】
　　【……】
　　【不是给她们，我吃。实在不行，能哄女的睡着的，也行。】
　　小系统想了想：
　　【野哥我看看啊，首推大熊布娃娃，等人高，暖和，可爱，安全爆棚，还有绘本故事，儿童画风温情系数满格……】
　　推销员小正热情洋溢，秦野配合懒散应着，【行，可以，随便。】
　　那些东西出现在山洞时所有人都愣了愣。
　　秦野把感冒药甩给沈辞，接着把娃娃毛毯之类玩意儿都丢给了对面，顺道把九杯热水往地上搁了搁。
　　“自己拿，喝完睡觉，再出一声我丢出去喂狼。”
　　他前半句还算脾气不错，后面半句一出来，带点凶意。
　　现场顿时噤若寒蝉。
　　秦野默了默，妈的，早知道直接凶一顿。
　　众人很好奇，对面小姑娘好奇想问，抓心挠肝，但又怕被丢出去喂狼，没出声。
　　几秒后严启烈勇担重任。
　　“野哥，你哪来的这些东西？我怎么没见过。”
　　“因为我是你野哥。”
　　“……是不是因为你是队长，所以不一样？”
　　秦野揉了把自己半干半湿的发，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迷糊糊靠着石墙回了一句：
　　“你觉得什么就是什么。”
　　另一边沈辞把感冒药拆了，自己吞完一颗伸手递给了秦野。
　　“吃点，以防万一，还助眠。”
　　他说完，那头没接也没应，沈辞还以为他不乐意要，往边上看了看，这才发现秦野阖眼微微侧着头，似乎已经睡着了。
　　“秦野？”
　　他叫了一声，不过这次没把他叫醒，约莫是这一晚上折腾得有些累，睡得沉。
　　沈辞又看了会儿，一双眼一望就有些收不回去。
　　先前在林子雨里的种种场面颠来倒去开始放，趴在对方背上的那种恍惚感还清晰存在脑子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一旦打开个口子就是覆水难收。
　　山洞里已经安静了下来，几个女生靠在大熊里埋着小脸，腿上盖着毛毯，中央小火苗“兹拉啪嗒”跳着响着，原先阴冷的一个歇脚点，忽地就变得氤氲又暖绒。
　　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着，静谧里响了几声哑哑的咳，沈辞眼微眯，有些被吵醒，这里毕竟不比软和的床，硌得慌，能睡上一两个小时就已经不错。
　　他刚动了动身子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又听见那熟悉的闷咳。
　　沈辞的睡意消了消，往秦野那里看了眼，对方盖着兜帽，露了半张脸，脸色不正常，眉上起川，看起来不太舒服。
　　他一僵心里空下一拍，伸手去试了试温度。
　　先前叫嚣着“野哥没那么容易倒下”的人烧得额头滚烫，没人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烧起来，也不见他说些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辞无端想起那天夜里，对方似笑非笑，拿那双能剖皮窥骨的眼睛看他，拍开他手叫他让开。
　　他本要收回手，这次却被秦野握住，重新放了回去。
　　秦野这会儿正烧得迷糊，浑身发烫，那有些冰冰凉凉的手掌盖上来时他恍惚间在闷里得了口喘息，可这点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想再缓一缓，下意识便一拉一盖。
　　他只是太难受，这一动作几乎出于本能。
　　可对于沈辞而言却是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9章 
　　秦野烧得厉害，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握着沈辞的手妄图再得一点凉意。
　　而本要退开的沈辞却是被这一扯扯得一脚踩进深渊。
　　他完全没想过秦野会这么做，沈辞说不出那一刹那自己是什么心情，百感交杂里混着点难言的酸涩和欣喜，这挽留一般的无意识小动作，把他压抑的东西一并翻出来，剖开放在了天光之下。
　　他僵在那，终于对自己妥协。
　　而秦野还在浑噩里熬着，刚刚拽回来的一点清冷才不过几秒，又悄然而去，他眉心一皱，想再抓却是抓了空。
　　茫茫间他清醒了几分，微微掀起眼皮把手往额上放了放，不正常的高温烙在手背上。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烧。
　　秦野一手撑地半坐起身，隐约觉得刚刚有其他人摸过他额头，像是真的，又像在梦里。
　　他浑浑噩噩往周围扫了眼，正中央的小火堆已经熄灭，对面六个聒噪现在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身侧那个很会叭叭的还在，但另一个已经不见。
　　秦野第一个念头是这人怎么这么多破事，怎么又不见了，自己他妈是不是又要去找一轮。
　　随后他摸出口袋里那个小皮圈看了看，没亮红灯，也没亮其他颜色的灯，只是暗在那里，没了光。
　　秦野短短一愣，随即思绪慢慢回拢，眯眼轻轻“啊”了一声。
　　因为高烧而一片混乱的脑子忽地一片清明，思维跟逻辑重新上线，把刚刚那些好似镜花水月的东西一拼，得出了最为合情合理的解释。
　　他对这些渣男渣女并没那方面感情，顶多把他们当个普通朋友，而现在那个朋友出局了，理由似乎是因为喜欢上了他。
　　秦野松松垮垮背靠石墙坐了片刻，把小皮圈收起来后摸出了先前没抽的那包烟。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天还暗着，只是很远的地方有一丝亮。
　　他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斜斜依在侧边石壁，从烟盒子里抖出了一根还没有彻底浸湿的烟。
　　烟被点上亮起一点若隐若现的橘光，藏在雾蒙蒙的烟气里虚晃不清，秦野抽了两口，嗓子有点疼，握掌成空拳，抵在唇边压着声音咳了几声。
　　身后恰好有脚步声响起来，秦野望了眼，严启烈睡眼惺忪站在几米开外，饶有趣味看着他。
　　“干什么，抽烟还半夜偷着抽，扣扣搜搜的。”他笑着损完秦野后眉梢微扬，唇角跟着挑，态势跟之前那夜讨酒差不了多少：“见者有份啊，给我也来口。”
　　严启烈说着靠上去，像先前那样去揽了秦野的肩膀。
　　被揽肩那个倒也没把他推开，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沈辞呢？放水去了？”严启烈还不知道那事，问完手一伸就去强夺那支烟。
　　秦野没躲，大方把燃到一半的烟递了过去。
　　“没，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严启烈毫不介怀地叠着刚刚秦野在烟屁股上留的印，十分迟钝的问了句，问完才回过神似懂非懂地觉察到了什么。
　　他捏烟的手一顿，这才后知后觉去看秦野，“你干什么了？”
　　直男秦野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他沉默没回话，低头又点了一支，严启烈愣愣看着他，“你别是把炮补上了，操，我这支不会是事后烟吧。”
　　“补你妈，收拾收拾脑子，成天想的什么。”
　　两人在外头吞云吐雾，严启烈似乎不觉得这算什么事，依旧一副吊儿郎当样。
　　“我就知道，迟早的事儿，那天寝室头次见老子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他以后要栽你手上，这叫强撩不成，自送人头。”
　　秦野高烧还没退，正一阵阵头疼，一身骨头也没舒服到那里，也就不是那么想说话。
　　严启烈只好一个人在那逼逼，他手上的那支烟燃到尾巴，被他丢在地上拿脚尖捻灭了火光。
　　他看着地上那个烟蒂，含着最后一口烟侧头往秦野那里轻轻一吹，笑着道：
　　“野哥，我们刚也算间接打啵儿了。”
　　严启烈说完这句瞟了眼秦野，那人似乎没什么反应，他索性又加了句猛的：
　　“要不要改天直接嘴儿一个？”
　　秦野淹在虚朦朦的烟气里，听着他这句话忽而笑了，被他捏在指尖的那点火光亮得隐隐绰绰，他侧过头朝严启烈一望，声音沉沉哑哑：
　　“还上赶着跟我玩儿？”
　　他说完这句停顿了半秒，一双眼里没几分温度，拿捏的笑音恰到好处，
　　“别了吧，会死的。”
　　明明也不是什么威胁性的话，严启烈却被瞬间压得没了声。
　　严启烈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他说得很对，自己这行为跟沈辞可能没什么区别——强撩不成，自送人头。
　　他打了个哈哈，借着睡觉的由头没把这话题进行下去，选择了战略性撤退。
　　夜里空气清冽，因为下过雨的缘故连天都干净不少，黑压压的云已然散开，取而代之的是几颗漂亮星星。
　　秦野抽完烟又回去睡了会儿，次日醒来后天朗气清，小姑娘们精神气都不错，毕竟是半夜开过夜谈会的姐妹，塑料革命友谊长存。
　　而在发现少了一个人后她们先是反应一会儿，没多久也都接受了。
　　这游戏一直在减少人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关系，没人在意。
　　至于秦野，显然没休息好，眼下苍青，唇色淡，精神差，但依旧是一副散散慢慢万事无谓的模样。
　　一如开始他领着这伙人进山谷，走时他们仍旧原路返回。
　　野营地的帐篷已经被收起整理好，大巴正在等他们上车。
　　上车后秦野依旧选在后排，依旧把包放在旁边，依旧闭眼睡觉。
　　他拿手背试了试自己温度，试不出个所以然，跟昨晚比好了些，但还是有些烫手。
　　秦野有点恼，他本以为睡一晚上这烧也就自己退了，但显然有些事并不由他说了算。
　　大巴摇摇晃晃往前走，秦野昏昏沉沉，身边的包被人拎了起来，这类似的展开在来时也上演过一轮，他听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以为还是那人，没睁眼，哑着嗓子念了一句。
　　“姓严的，别来吵我。”
　　“大佬，我是你大腿配件，姓林。”
　　“那也别来。”
　　“……野哥你怎么今天脾气这么大。”
　　秦野没搭理她也没说话，双臂交叠，靠着椅背头微微往旁侧着。
　　林琪不依不饶：
　　“你声音怎么了，感冒了？有点哑啊。”
　　秦野被弄得有些躁，索性侧身掀开眼皮对上了她视线。
　　“有事说事，没事闭嘴。”


第10章 
　　林琪对着他那双眼睛忽地有点怂，虽说秦野这人偶尔也会说两句脏的，他们见识过，但今天这个冷得有点过，面上都懒得带笑，拒人千里。
　　她本还想要撩一波，不过照现在看，这会儿显然不是什么撩人的好时候，她只好公事公办把东西往他怀里一塞。
　　“有事啊，你看看你要报什么。”
　　秦野眼睛半阖朝下一扫，捞起来正反一翻，“？”
　　“就一普通运动会项目表，下一轮用的。”
　　秦野虽然头昏脑涨但思路没问题，听她这么一句就了然这游戏又要搞事。
　　“十来个人凑不上一个班，还玩这个。”
　　“参赛选手十来个差不多了。到时候还会有其他班级一块儿参加，没准也是玩家，刚刚不是播通知了？总不能一整个操场就我们几个人自嗨。”
　　林琪说完把话题往他身上一带，“所以野哥你报哪个？”
　　秦野按按眉心，一思索发现对那通知没什么印象，估计刚刚自己正打盹。
　　他大致扫了眼，把东西又递了回去：“你看着填就行。”
　　“大佬就是大佬，全能。”
　　重新合上眼准备休息的那个听完这话哑笑一声，不急不缓回了一句：
　　“全什么能，走过场还管去的哪个场？”
　　刚刚绷着的人似乎因为这一声笑显得好接近了些，林琪把报名表收了收，人却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没挪。
　　“有些人嘴上说走过场，到时候没准一走就顺块金牌。”
　　这一回秦野没理她，他手肘抵在座椅扶手，半扶着额，似乎没有要再说话的意思。
　　林琪多少能感觉得到秦野今天状态不好，也就没继续打扰，给他留了个清净，抱着他的包安静且老实地当一团合格的空气。
　　斜对角的金潇潇跟右面的严启烈看了她一路，林琪丝毫不怂，面带微笑：
　　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只能干瞪着我的样子。
　　因为沈辞已经不在，严启烈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金潇潇嫌一直回头太麻烦，索性坐到了严启烈边上。
　　汽车颠了一路，他们互比中指一路。
　　回去的路上没人起哄搞什么游戏，所谓的野营叫他们都累得筋疲力尽，眼一闭睡倒一大片。
　　到学校时正值中午，他们被安排了午餐，秦野没什么胃口，一个人回寝室吃了退烧药，因为嫌麻烦他没去床上，只是趴桌又眯了会儿。
　　空腹吃药不怎么舒服，但好歹出了一身汗。
　　寝室里空空荡荡，晌午光亮得刺眼睛，外头声音嘈杂，嬉笑热闹，他掌心抵额头，分不清哪边温度高，索性归为退烧。
　　因为刚醒嘴里苦得发涩，秦野喝了点水，冷水过喉有些疼，逼得他咳了两声。
　　宿舍其实挺小，但那两声哑咳一出，这块四方地忽而就变得很空很大。
　　他不发一言坐了会儿，换回校服走出了房间。
　　在强迫自己稍微吃了些东西后秦野去了教室，但教室里没人，黑板上的角落留了一排字：
　　操场集合。
　　这四个字写得很秀气，底下还有一排小的，很淡，不仔细看注意不了：
　　秦野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本仙女甚是想你。
　　他看了会儿，拿板擦把字抹了抹，按着黑板说的去了操场，一个班二十人不到，有个精壮男人站在队伍前，看架势应该是体育老师。
　　秦野知道自己来晚，明事理地喊了声“报告”，虽然态度不大端正，步子慢悠。
　　那位精壮的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看了眼手表，极为不近人情：
　　“迟到四分钟，去，跑四圈。”
　　秦野一顿，淡淡扫了他一眼。
　　“怎么，不乐意？不乐意就叫他们跟你一块儿跑！”
　　他话还没说完，秦野他已经调转步子朝跑道，面上看不出设么情绪，半句话没驳开始跑，明明是被罚那个，却二五八万一点不像领罚，懒散无谓却又一身傲骨。
　　其他人站在队伍里看着他，严启烈看着脸色不大好的秦野，脑子里忽而冒出个念头，继而暗自佩服自己一番，步子一挪走出了队伍。
　　“老师，我跟他一块儿跑，您记得减一圈。”
　　金潇潇和林琪对视一眼：
　　操这孙子，这招可以啊。
　　她们没多想，几乎同时跟了上去：“老师，我们跟他一起罚！”
　　严启烈回头看了看她们，满眼鄙夷：你们能不能别凑热闹？能不能让我独享好感？
　　队伍其他人面面相觑，先是没什么动静，继而想想先前野营那会儿的事，又被他们三个一激一带，同学爱跟集体感同时上线，抬杠声此起彼伏，三分钟后人去队空。
　　这老师是游戏分配来的，对这班先前不是太明白，看着眼前情况突然有点哑然。
　　不是，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秦野在那刚跑半圈，严启烈就跟了上来，他侧眼一扫。
　　“陪跑来的？你是不是挺闲？”
　　他说得轻松掺笑，声音却低哑带沙，严启烈唇角一勾。
　　“有难同当啊野哥，我这不是心疼你，替你担一担？”
　　秦野听着他没几分真假的话轻轻一哂。
　　“看不出来，父子情深。”
　　刚堵完严启烈的嘴身后又跟上来俩挂件，一个马尾一个长发披肩，巴不得把严启烈给扒拉下去。
　　“野哥，我们陪你来了。”
　　“大佬勇敢飞，挂件永相随。”
　　他回头一望，这才发现跟了一串。
　　秦野：……
　　体育老师在操场那头很沉默，像是在走CD憋大，等全班路过时猛地一吼：
　　“全他妈给我站那！”


第11章 
　　体育老师气沉丹田平地一声雷，跑圈跑挺欢的朋友们看他一眼，配合地停了停。
　　那一身诡异配色运动服的男人走近两步，黑着脸，扫一圈，在秦野那顿顿，继而又收回视线，说：
　　“一个个这么喜欢跑是吧！”
　　这脸生的老师背手端着架子，神色颇沉。他们本以为接下来要全班狠罚，谁知道这人开口就是意料之外：
　　“这么喜欢跑，到时候比赛了，好好跑，都给我跑第一去！”
　　他说完顿顿，45度抬头感慨，仿佛追忆往昔。
　　“妈的，我还是头次在这种地方看见这么有集体心的班，老师看好你们！干掉其他班勇夺第一，有没有问题！？”
　　“……”
　　叛逆犊子们突然被一顿猛夸，一时半会儿没回过味，一片寂静里只见秦野懒洋洋给了个回应。
　　“没问题。”
　　体育课上完半节，他们大致也明白了情况，运动会上一样可以眉来眼去勾三搭四，你要想攻略其他班也没人拦。
　　毕竟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只是分了场，有缘下一关还能碰上。
　　而运动会项目里的排名也一样能拿到分，以此激励玩家，提高真实度。
　　下半节课自由活动，跟普通高中安排差不多，男生组队去打篮球，女生开八卦会，或者篮球场边上坐着看，等送水。
　　严启烈勾肩搭背推搡着秦野去器材室拿了球。秦野高烧退了七八分，没拒绝阿烈朋友的盛邀，毕竟吃过药，出过汗，恢复得差不多。
　　篮球场上人不少，他们凑了两队，认识的，不认识的，球一碰就只有队友对手。
　　金潇潇跟林琪坐在边上看，时而打个call。
　　大概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该带一身轻狂在太阳底下流流汗。
　　中场休息时秦野在那臂肘搭膝坐着，额头是被汗打湿的碎发，后背也湿了一片。他闷了一上午，被那种头重脚轻的无力感拖了一上午，现下一野好似发泄。
　　金潇潇时机挑得好，在这个点上在他鼻尖下递了瓶冰水。
　　秦野直起半身，没说什么，接了过去。
　　金潇潇眼睛一亮，朝不远处林琪挑衅一扬下巴，下颚线漂亮，意思摆得明白：
　　看见没，接了！呵，这世上就没有本仙女搞不定的男人。
　　她刚准备笑眼盈盈再进行下一步，就看见秦野轻松一拧，又把水递还给了她。
　　“……我他m……这是给你的，不是让你帮我拧瓶盖。”
　　秦野眼一侧笑笑，“我有水。帅气小哥哥这么多，盯哪个不好。”
　　她弯弯眉，顺着他话一接“这不是你最好看嘛。”
　　【宿主，不能输！说点好听的撩回去！入乡随俗，都在这游戏了就放开点。】
　　【我这不说挺好听。】
　　【不是，哥你太佛了，从头到尾写着“老子莫得感情”跟“莫挨老子”，你不觉得你身边总是很多意外吗？跟你在一块儿就强行出事，你这身体素质也不该病这么勤，没准你主动开撩没准就那么多事了。】
　　【身边很多意外？老子来这就是最大意外。】
　　小正突然安静了会儿。
　　【……对不起，您的系统未收到消息并且已下线。】
　　“秦野——野哥——秦大佬——”
　　“嗯？”
　　秦野在那有些发愣，金潇潇喊了几轮后他才回神。
　　球场里还有不少人在玩，他一抬眼就看见后头飞来个篮球，径直往他们这冲，速度挺快，砸中了应该挺疼。
　　金潇潇背身站着全然不知。秦野算了算，起身估计来不及，索性伸手握住她细腕往自己怀里拽了拽。
　　站着那个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就丢了重心栽倒下去，秦野按着她头往胸口轻轻一压，篮球擦过她发丝撞上了秦野另只手的掌心，他借着巧力一接一转，指尖猛一发力把球又给传了回去。
　　【您的系统又上线了！看见没！打个球都跟靶子似的要出事！】
　　【……】
　　短短几秒，金潇潇脑子从当机到高速运转到过热。
　　接着她就听见秦野那有些沉哑的声音响在她耳边，里头掺了点亦真亦假的笑。
　　“再不起来我撩你了。”


第12章 
　　金潇潇僵在那没动，大概是还没缓过劲来，秦野本按在她脑袋毛上的手早已经收起搁到边上，他微微侧头垂眸扫了眼跟前的金氏仙女：
　　“喂，真赖上了？”
　　秦野知道她们玩得多开，那句撩不过礼尚往来一逗，他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态度依旧不冷不热。金潇潇听见这么句问终于抬头往后猛退了几步，随后脚步一转攥着那瓶水闷声不响走了。
　　几米外的林琪面色不善，等金潇潇坐边上后开口就是句冷言冷语：
　　“可以啊，还抱上了。”
　　刚回来那个默了默，伸出手双指一合一比，道：
　　“我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
　　那头小正依旧在嚯嚯。
　　【我还以为你真的要开撩了。】
　　秦野一摸后脖，一副无谓样子，权当没听见他在那叭叭。
　　【宿主……你不会是觉得这样骗人感情不好，所以才不去攻略别人吧。】
　　【……】
　　【野哥我信你没谈过了。】
　　【有没有静音功能，小破系统话这么多。】他抬手接过那头严启烈抛过来的篮球往地上一拍，【你野哥铁石心肠，自得其乐，既然走不了，权当体验生活。】
　　往后几天他们为运动会做了些准备，这群人多少在动其他心思，也就秦野，真在这所谓的游戏里做了个心无杂念的高中生——
　　读书做题睡觉看漫画，偶尔说点骚话。
　　金潇潇这段时间没再找他，或者说见他就躲，按着金仙女的意思说：苟一苟，活到九十九。
　　塑料姐妹花笑她怂，自告奋勇跟她换了位置。
　　自此盯着秦野的人换成了林琪。
　　而林琪在占了最佳同桌位后，就过上了奇迹暖暖一般勤快换装的日子。
　　秦野对此熟视无睹。林琪倍感受挫，只好强行刷存在。
　　“秦野，我问个问题，我上午那套好看还是现在这套好看？”
　　秦野配合抬眼瞥了一眼。
　　“有换过？”
　　“……”
　　野哥，眼睛不需要可以捐掉。
　　运动会来得快，各班剩的人都不多，不过班级数量放在那里，所有人往操场上一排还挺壮观。
　　开幕式结束后音乐一放，站操场上的人都恍然觉得自己的确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参加运动会，而不是一个游戏。
　　秦野在前几天才知道自己被填了跳高接力跟5000。
　　跳高项目开始得早，他这两天抽空练过，虽然半路出家，但成绩不赖，大概其他选手都在浑水摸鱼，没什么斗志。
　　隔壁班有个男同学跟他咬得紧，最后只剩两人在争最高，大概因为有看点，周围围了一圈人。
　　秦野其实不大喜欢被这么看着，不过那人似乎挺享受。他一头棕发戴银色耳钉，号码417，背越过横杆帅气落垫，末了不忘朝小姑娘们打个wink，再冲秦野比个拇指朝下的手势。
　　417长得不赖，小姑娘们看挺欢，呼声也就高，秦野懒得搞互动，佛且散漫，一个人在那不大在意地笑瞅着这帮家伙。
　　他其实无所谓这些事，只要赢了，这些花腔就是笑话，可“417加油”里突然冒出来了几个声音。
　　“野哥，虐他！”
　　“来了来了，刚跳远去了，被4开头的号按着打，秦爸爸帮我报个仇啊。”
　　他一瞟，自班那几个也凑了进来，里头还混着金林严三大渣。
　　“野哥，仙女来给你打call吹彩虹屁了，恶臭傻逼让开别挡我看前同桌。”
　　“妈的对我野哥比那种手势，我一高跟给他头都锤掉。”
　　“喂，秦爹，干他。”
　　三人骂完对视一眼，山鸣谷应，默契十足抬手冲417比上了中指。
　　那头棕毛显然很不爽，回了个手势，骂咧了一句。
　　比赛还没结束，两人胶着不相上下，417路过秦野时搭上了他肩膀：
　　“喂，以前练过？挺厉害啊，我很久没碰了，生，不过跟你玩玩应该不是什么问题，一会儿输了别太难过。”
　　秦野笑笑：“承让啊，我刚学。”


第13章 
　　棕毛在听完这话后一愣，只觉得自己刚刚那一长串挑衅话苍白又无力，被这短短六个字强压了一头。
　　他没来得及酝酿好下一句嘴炮，秦野头一别脚一迈，没再给他半个眼神。
　　……妈的，憋。
　　比赛往后继续走，那杆子往上调了几轮，围的人越来越多，到最后两人都显得有些吃力，先失误的是棕毛，脚一勾碰掉了杆，他面上几分尴尬，没再做那手势。
　　佛字当头的秦野瞥他一眼，笑了笑，故意一般冲他竖了个拇指，挑衅意味十足。
　　“……”
　　0417在那被堵得没出声，他本想在秦野跳得时候动点手脚，可看着的人多，尤其还有几双眼睛盯他盯得紧，到最后也没得逞。
　　秦野不是专业的，动作算不上到位，虽然瞅着帅气但全靠一股子冲劲，最后两轮爆发时施力不好，脚上受不大住，一样有些悬。
　　棕毛看着幸灾乐祸，那仨满眼凝重紧张。
　　好在秦野最后一跃不负众望，干掉0417得了第一。
　　“野哥牛逼！”
　　“可以，这波就很舒服。”
　　周围一阵欢呼雀跃，金潇潇他们三个见比赛结束，零散散地围了过去，林琪在那开口打趣道：
　　“嘴上说着走个过场，还不是顺了块金牌。”
　　秦野一身汗，撑膝盖缓了会儿，接着起身抬眼一扫。
　　“一个个站这儿盯着，不拿第一让你们看我给他垫脚？”
　　严启烈：“哟，不佛了？”
　　“佛啊，”他低笑，“斗战胜佛。”
　　秦野在光底下被镀了层边，脸廓明明暗暗唇线微挑。金潇潇看着他那副样子一时心脏有点受不了，表示先一步退出群聊。
　　再过上些时候有场接力赛，在此之前秦野先去了趟洗手间，好巧不巧碰见了0417。
　　两人对视了眼，秦野脸上没几分起伏，权当见了空气，可那位被抢了风头的肚里一团火，原本以为势在必得，却栽在对方手上，嘴里自然吐不出什么好话。
　　“可以啊，这波赢了能在你们班那几个垃圾跟舔狗身上赚不少分吧。”
　　秦野正洗手，听完这句带嘲的话动作极轻地顿了顿，神色压得暗，声音低，玩世不恭的眼睛里一点不悦跟冷意。
　　“我这人其实脾气不太好。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教你怎么闭嘴。”
　　水声还没停，棕毛站在他边上，忌惮却愤懑，索性继续顺着往下呛声。
　　“怎么，嘴长我身上不想闭你管得着？”
　　秦野没回话，只是不紧不慢关了水，双手一甩，随后转身悠悠走到他跟前，抬手搭在对方肩头猛地一压，同时发狠抬膝往他腹上一顶。
　　这一套动作速度快，力道重，棕毛吃痛弯腰，瞬间掉了大半血条，连痛呼都哑了炮，更别说开口讲话。
　　秦野回身重新把手一冲，接着哂笑一声跟他擦肩而过：
　　“这不是闭上了？”
　　他收了收满身狠戾，刚往外一走，就看见林琪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一副英勇就义模样准备往里冲。
　　……
　　“野哥！”
　　“你冷静点，这是男厕所。”
　　“我知道，我找你来的！”
　　秦野欲言又止：
　　“那你也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都打起来了！”
　　秦野眼一眯，心道她怎么知道自己在里头揍人，刚想说一句问题不大，那人眉一皱直接拽上他的手开始跑。
　　“算了先快点儿过去吧！我们班跟刚那些四班的闹起来了！”


第14章 
　　林琪拉着秦野到闹事现场时他们那群聚众斗殴的已经被分开，严启烈脸上挂彩，唇边破了皮，眼角青紫，跟原本的痞样搭在一起一点不违和。
　　他看着似乎还不大服气，口吐芬芳，社会本社。
　　运动会上的管理裁判兼游戏npc在那拦着，嘴里正。念着警告跟扣分。
　　林琪看没闹大，松了口气，被拽来的秦野走到严启烈边上，打趣着把那嘴里吐脏还打算社会到底的严启烈往回拉了拉。
　　“行了儿子，都破相了悠着点儿，别那么冲。”
　　严启烈一身怒意还没消，但看到秦野还是挺给面的收了收，暗暗骂了一句：
　　“妈的一帮傻逼。”
　　“怎么？”
　　“嘴巴不干净，看他们不爽。”
　　“严不爽”把起因经过概括地很简单，而实际情况也的确差不多，这个年纪闹架不用太大矛盾，一句话一个轻蔑眼神都能是导。火。索。
　　四班那群货色不长眼地在他们跟前嚯嚯，一来说秦野比赛吃了兴奋剂走了狗屎运才赢，二又笑他们班其他人弱鸡，最后还咒他们班之后必输无疑。
　　这能忍？
　　严启烈首当其冲，金潇潇紧随其后，双双英勇负伤。
　　秦野往后扫时就看见金潇潇在那缩着脖子可怜巴巴，额头擦破了块皮。
　　他默了默：“你这仙女当得还挺生猛。”
　　“……多谢夸奖？”
　　金潇潇看了眼他，低头没再说什么。
　　林琪在那眯了眯眸，想法都放心底，过去帮亲爱的塑料姐妹花上了药。
　　至于严启烈，心里不爽，带一脸伤去隔壁班撩漂亮女同学做消遣去了。
　　秦野拉了把椅子坐，往远处望了望，之前被他揍的那个跟刚刚带头闹事的正站一块儿。
　　他们眼神不善地往他这瞅了一瞅，秦野也不躲闪，大大方方跟人对视，笑笑别了头，压根没把人眼睛里的胁迫感当回事。
　　刚刚的热闹褪去后，休息地顿时冷清了不少。
　　在那给金潇潇处理伤口的林琪忽而开了口：
　　“好像没纱布了，你等我下。”
　　秦野后知后觉反应了会儿，本想说自己系统那有，但对方已经没影。
　　他侧眼瞥了瞥金潇潇，金仙女趴在那玩手指，刘海撩着，干净脑门一块伤，显得有些触目惊心，她觉察到那视后线嘟囔了一句：
　　“行了别看了，丑死了。”
　　秦野一笑，从系统那弄了纱布来往桌上一搁，“你说你一姑娘家，干什么非要打打杀杀，能伤到脑袋上也是很有能耐。”
　　“他们推我的，磕开了。”
　　“是吗。”
　　“是啊，就那个壮实如狗熊的，跟严启烈互殴的，野哥，请你替我们报仇雪恨。”
　　他有些好笑，“行我记下了。”
　　金潇潇这段时间在给自己疯狂洗脑，打算趁机会验证下自己洗脑成没成功，酝酿片刻开了口：
　　“我这是为你负伤，你要铭记我，如果我毁容了请你对我负责。”
　　渣女金潇潇一本正经说完，把纱布一递，面上带着赴死的决绝，声音却软腔软调：
　　“你帮我弄行不行？疼。”
　　“我？那你这脸得废。”
　　铁石心肠秦大佬揶揄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直走左拐医务室，不用谢。”
　　“……”
　　金潇潇有些失落，直了直身，她的衣服因为先前拉来扯去有些乱，看上去可谓衣衫不整，秦野低着头还没注意，金潇潇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
　　等他抬眼侧头望时，就瞥见金潇潇嘴里那个“壮实如狗熊”正挡在她跟前，一手直接往她身上探。
　　秦野眯眸成缝，轻“啧”一声起了身。


第15章 
　　金潇潇原本想去医务室找林琪，毕竟在那坐着也是浪费时间。
　　但她刚走两步，就望见了不远处那两个四班的傻逼，照理她该换个方向走，可金潇潇没有。
　　她回头瞥一眼秦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头铁地大步流星往前迈，偏从他们跟前过。
　　秦野头顶的心动值从游戏开始到现在没动过，金潇潇有点不信邪，也有些破罐破摔，她想，如果她出事，那人应该会多在意一点，亮一格她都心满意足。
　　而一切也如她预料，巴不得搞事的两人拦住了她的路，秦野也抬头看到了他们。
　　秦野作为一个直男他当然没那么多想法，只觉得那两人实在很欠毒打。
　　他刚走出两步，那头的虎背熊腰已经把手往金潇潇肩头搭。
　　“喂你跟你们班那同学关系不错啊，他分挺多吧，你们是不是玩儿着呢？有把握没啊，哥哥帮你一把弄他出局？我看你挺漂亮，要不你也跟我搞搞？”
　　金潇潇忽而有点后悔，满眼厌恶抬手一挡。
　　“不好意思啊，我颜控，你连我野哥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她想走却发现醒悟得有点晚，刚被挡掉的那只手已经往腰上攀。
　　“都是一类货色，分什么高低贵贱？哎我发现你们班人真都蛮逗的，还挺贱。”
　　金潇潇皱着眉要躲，肩上忽而一股力，把她往后头拉了把，她眼一侧一抬，就看见秦野从侧边顺了把别班的椅子，二话不说朝那人猛地一抡，动作狠戾一身烈。
　　被砸那个“操”了声，抬手护头，被那股力一带，跟椅子一块儿滚到了边上。
　　金潇潇站在秦野身后，愣是没回神。
　　她之前没见过秦野生气的样子，现下有幸一睹，被那股子凶劲冷得怔了半晌。
　　“……秦野？”
　　秦野听见后瞥她一眼，下巴一抬，语气倒是依旧清淡带点笑。
　　“站远点儿，野哥给你们报仇雪恨。”
　　边上几个管理的很头疼。
　　为什么又打起来了，你妈的，为什么。
　　他们吹着哨子围过去大喊：
　　“喂！住手！刚警告过又在打架斗殴！那位同学，扣你30个人积分！”
　　地上那个已经缓过来，面上挂彩咧着嘴抽凉气想要还手，旁边的棕毛蠢蠢欲动想上，又有点怂，他们听见那句警告，忽地有些幸灾乐祸。
　　30分可不少。
　　秦野倒是满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拨开来拦他的管理裁判兼NPC道：
　　“您先记我个60。”
　　他说完缓步过去一把拉住地上那人的衣领，拽起后二话不说猛地照脸给了一拳，硬骨碰硬骨，揍得那人一个踉跄。
　　“壮实如狗熊”连吃两波伤害，怒意也被带上了头，站起来就想还击，论体格，他更壮实点，但秦野没给他发挥机会，找准位置控好力道一个过肩把对方狠狠砸在了地上。
　　背着地那个闷哼一声，还没来得及开骂，被秦野捏住手指往后压了一压，开口只剩下了嚎：
　　“靠！疼疼疼要断了……哎放放放放！”
　　秦野半蹲在那，眼里带嘲：
　　“刚不是挺能吠吗。”
　　“错了错了！”
　　“那一会儿记得道歉。”他扫一圈，拿眼神往司令台那一示意。
　　“去那道，大声点儿。”
　　地上那个毫无还手之力，憋屈咬牙点了头，身边0417站在那，屁话不敢说。
　　秦野看他认了又招了招金潇潇，”
　　喂仙女，记得给他写个稿。照着念。”
　　几米外的金潇潇终于上线，看着秦野心如擂鼓，愣了愣没出声。
　　秦野不懂她在想什么，担衣服站起了身。
　　“怎么了？”


第16章 
　　金潇潇对上秦野视线，觉得自己离当场去世又近了一步。
　　“我问你个事啊野哥……”
　　秦野转了转手脖子，回：“你说。”
　　衣衫不整的金仙女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顶。
　　“是不是亮了？亮几格了？让我有点逼数。”
　　黑发那个抬眼一扫，“不知道，看不见，我这儿有bug。”
　　金潇潇没吭声，她看着秦野一身不羁掺点少年气站在风里只觉要命，收了收视线心道：我看你就是个bug。
　　四班那俩被揍得很没面子，但他们还算识相，知道这会儿赚不到便宜，也没秦爹那么刚愿意给裁判们3030地扣积分，只好憋着股气跟着秦野他们去了休息地拿道歉稿。
　　期间秦野去跑了个接力，严启烈也在，第三棒。
　　严启烈脸上那些伤还在，看着像块生得不赖的调色盘，他似乎还有点不服气，正一脸沉闷在那站着等比赛，台上忽而传来个声音：
　　“十一班，你们是……多么地优秀，多么地出色，多么地闪耀夺目。十一班的金潇潇，你是如此地美丽，十一班的秦野，你是如此地帅气，十一班的严启烈，你，还行吧。在这里，我要对所有被我诋毁过的十一班同学们说一声：对不起！”
　　林琪：……操，没我，这辣鸡文笔一看就是金潇潇写的稿，也太他妈塑料了。
　　严启烈：……操，什么叫，还行吧？
　　虽然他心里在槽，但这么一通话从那个跟自己互殴的人嘴里出来，不得不说，挺爽。
　　秦野在这时候到了他边上，望着司令台似乎在感慨自己挑人不淑：
　　“梦回小学，实在是个人才。”
　　边上严启烈看秦野过来，伸手就是往上一搭。
　　“你把他们治服了？野爸爸就是野。”
　　“那的确。”
　　秦野接得坦然，严启烈话题一转，又开始叭叭：
　　“我发现撩那些姑娘其实也怪没意思的。”
　　秦野瞥他一眼笑笑，“渣男准备金盆洗手浪子回头了？”
　　严启烈向来油腔滑调没个正经，听了这话当下就是一接，“没，我的意思是，撩那些姑娘不如撩你有意思。”
　　“要渣我？”他扬扬唇，“你还挺有想法。”
　　“那是，我可太有想法了，就看你给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晚上。”
　　秦野话还未完，严启烈一个激灵：“真的？！”
　　“是啊。”他懒散回，“晚上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
　　接力赛还算顺利，不过冤家路窄又碰上四班，不打不相识，相看互不爽。
　　秦野他们班刚开始有些落后，最后轮到秦野时他一个起势就开始追，眼看快追上，边上那个使了点阴的一撞，秦野正猛冲，险些中招，好在落脚还算稳当，只是膝盖着力不好遭了扭伤。
　　他满心要超过边上其他人，那点痛全然没放心上，等过终点线拿第一才缓过来轻轻皱了皱眉。
　　“野哥！牛逼！”
　　林琪看秦野冲过终点线立马就上去迎，严启烈在边上跟着起腔：
　　“我们野哥可真是太有集体荣誉感了。”
　　秦野在那俯着身，手压左膝按了按，继而面上云淡风轻地站起回了话：
　　“没，我就是不想输给那些垃圾。”
　　他们没看到阴人那一幕，秦野也懒得说，这事便不了了之。
　　之后还有个长跑费时又费力。秦野有点乏，想着去歇歇，刚回休息场地，他就瞥见了小学生文笔的金潇潇。
　　对方正坐在那沉思，面前还摆着纸笔，也不知坐了多久，在想什么。
　　秦野没搭理她，自顾坐在椅子上从一旁捞了瓶水，他拧开盖子灌了两口，喉结上下一滚，颜控金潇潇偷偷瞄着，顿时也觉得有点口渴，心里突突发跳。
　　下午温度正好，秦野有点昏沉，他把椅子往墙边挪了挪，双臂在胸前交叉一叠，头一侧，靠着墙便准备打个盹。
　　“金小小，比赛了叫我声，我有点困，先睡会儿。”
　　那头没回话。
　　秦野闭着眼，想了想恍然自己似乎是叫错了名字，又改了改低声哑哑：
　　“金潇潇，到点提醒我一声。”
　　……
　　“金潇潇？”


第17章 
　　秦野叫完那一声名字没得来半点回应，他掀起眼皮望了望，原先坐在那不远处位置的人已经不在，桌上笔压着纸，被风吹起一角，周遭静地有点空。
　　一切都很正常，他昏昏欲睡，没想其他，只道金潇潇去了别地看比赛。
　　毕竟他只是坐下，喝水，挪椅子，睡觉。这些于他而言不过日常。
　　大家都爱玩，休息地除了他没别人，周围来往走着一波又一波，金潇潇也许就是其中一个。
　　秦野习惯独来独往，身边有人没人没差，淡淡一扫后靠在那自顾重新阖了眼。
　　他不太清楚自己眯了多久，如果不是严启烈跟林琪来找他，他大概会把比赛睡过去。
　　林琪：“都快比赛了，你还在睡，野哥，5000米不是500米，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紧张感。”
　　秦野轻按眉心醒了醒神，一手无意搭在膝盖上笑笑道：
　　“这我是真走过场，跑不动。”
　　严启烈肘压他肩：“别啊爹，我们班都被你带狂了，一个个都在那跟别班放狠话，你要不赢多没面。”
　　他在那拍开他手起身笑骂一句，“你们有没有面关我屁事。”
　　那俩被说了也不介意，边走边招呼秦野快跟上去准备长跑。
　　秦野慢悠悠在后头晃，一阵风起，桌上一张纸被吹落在地，恰好到脚边，秦野无意低头一瞥，愣了愣。
　　地上一张白纸，上面全是他名字，字迹清秀又漂亮，角落似乎还画了颗心。
　　他后知后觉又看了眼那个空位置，忽地恍然知道了些什么。
　　秦野顿在那，莫名有点堵，不远处严启烈叫了他一声：
　　“野哥，赶紧，枪都要响了。”
　　“来了。”
　　他不轻不重应了一应，视线在那落足三秒，转身没再待下去。
　　秦野其实想不通，也觉得这滋味不太舒服。
　　他只是按着自己性子解决游戏给的意外，但这点性子好像无意祸害了别人，虽说这些人也都是祸害。
　　下午温度微微回升，秦野站在跑道上，林琪跟严启烈正冲他花式打媚眼，周围是满面期待的同学，耳边此起彼伏喊的都是“野哥加油”，“野哥绝对第一不用说”，“坐等野哥吊打全场”。
　　秦野听着那些抬他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垂眼动了动左膝，那点刺痛从醒后就越来越明显，本以为休息会儿也就好了，不想这会儿一点没消下去的势头。
　　他有点自嘲地轻声念了句，“一个个真看得起我。”
　　枪响发令，起点线上不急不快跑出去一排人，相较之下秦野领先了一长段路。
　　有点经验的都知道长跑斗的是个耐性，慢慢来保持均速更好把控，前面冲得太快后力不足，跑不跑得完都成问题。
　　围观的见秦野超在前面，不时地就冒几句闲言碎语：
　　“他们班那个姓秦的长跑要跪啊。”
　　“就这个跑法，别说5000，3000都到不了。”
　　“先前装逼可溜，这回gg，我就等他一会儿主动退出，装过头了给人看笑话。”
　　……
　　严启烈在边上听着，虽然也觉得秦野这一波有点迷，但毕竟一个班的人，而且那还是自己看上的下一个攻略对象，自然要帮着说说话。
　　“跑完了？决出胜负了？没跑完一个个逼逼什么，嘴闭上也没人当你们哑巴，看就成了，行不行啊哥们？”
　　林琪义愤填膺，“我们野哥爱怎么跑怎么跑，你们管得着？”
　　她说完一甩头，直接去了司令台，骚气十足坐上主持广播小哥哥的腿，勾引完抢过喇叭就翻脸不认人，一通彩虹屁全吹给秦野，顺利接替金潇潇成为迷妹二号。
　　秦野听着满操场在播自己名字，心情有些复杂。
　　他没拿冲刺速度跑，但他的确想快点结束这场比赛，因为那点伤在，他不怎么想磨蹭，也不想慢吞吞跟他们争，速战速决再好不过。
　　但在跑到将近一半时，秦野有些受不住了。
　　他被不知是热是冷的汗打湿了发，呼吸灼灼胸口都发疼，眉心紧皱，偶尔踉跄，腿上带伤一步一凌迟，状态一路猛跌。
　　虽说他依旧占在领先位，但身后人开始和他拉近距离。
　　林琪已经从台上下来站严启烈边上，两人看着秦野，面色都挺沉。
　　“野哥他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不太对。”


第18章 
　　周围班级有个别人正在操场陪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心实意地想鼓劲还是另有别意。
　　严启烈眯眼盯着秦野，视线跟了一路。
　　“野哥从刚刚起步子就不太稳啊。”他若有所思说完这句，侧头一瞥林琪，开口问：“喂太妹，要不要一起陪他跑会儿？”
　　边上那个显然没想到“陪跑”这茬，毕竟她是个走八百米都要休息一千八百回的“柔弱女子”。
　　“柔弱女子”兼“太妹”听完这句问，眼扫操场转了身，严启烈一愣，正心道这发展怎么跟他想的不大一样，那边林琪又顿住回过了头。
　　“你先过去，我拿东西准备准备，别人有的我们野哥得有。别人没有的我们野哥，也，得，有。”
　　“……”
　　跑道上秦野还在第一，先前落下他一圈多的第二正在奋起直追，两人距离越缩越短，眼见只差几步。
　　秦野被那伤弄得有点恼，周围嘈杂热闹，混着各种各样的吵嚷。
　　“你看，我就说后半段要翻车，等着，这他妈铁定跪。”
　　“哎你说之前那些十一班嚯嚯叨叨的那些家伙，一会儿脸得肿成什么样。”
　　“何必啊，到时候从第一跑最后去，多丢脸，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装逼。”
　　呼吸混着点铁腥味浮在喉咙口，他听到了些闲言碎语，也听到自己班那几个不管不顾给他疯狂加油。
　　秦野虽跟名字一样身上带着股野，但到底是凡胎*，拼得过头也会累。
　　他现在就很累，但他不想输。
　　就在他准备咬咬牙搏一搏的时候，边上忽地冒出来两个人。
　　这俩货色他都熟，熟得不能再熟。
　　这一男一女扮相很大佬，做的事却很狗腿，男的撑着把碎花小伞替他挡太阳，手上一瓶冰水，女的左手大纸扇右手小电扇，巴不得360°往他身上吹，好叫风从四面八方来。
　　林琪：“野哥，你的挂件上线了。”
　　严启烈笑着跟道：“你儿子也上线了。”
　　后头的选手很沉默，大家都是5000，怎么就没人拿着风扇往我脸上怼。
　　秦野暂时没什么力气分出精力回话，只是挑了下唇。
　　他顺手接过严启烈递来的那瓶已经拧开的水，灌一口后手臂一抬，直接就往身上倒。三千多米下来，他身上早就被汗浸个七七八八，冰水一浇，黏腻里得来几分清醒。
　　严启烈跟林琪还没回过神，秦野已经把空瓶子甩还给了他们。
　　“行了别骚了，下线等着，野哥给你们拿第一。”
　　他还在跑，说话并不轻松，很慢，声音带点沙，又低又哑。
　　如果换做别人说这话，可能还会觉得不过吹嘘，听着也没几分可信度，可从秦野嘴里出来就只有一个感觉：
　　这波稳了。
　　秦野不是什么热爱高调的人，陪跑二人组也很配合地没再骚下去，他们收了伞，关了风扇，站在终点观众区乖巧等大佬。
　　而大佬嘴上说得轻巧，脚下步子却沉如千斤。
　　但跟刚刚相比他的状态多少回来了些，缩短的距离也重新拉了开。
　　他一人跑在最前，后头一截空。
　　刚逼逼的几个有点逼不出声了。
　　人已经不把常理跟科学放眼里了，强行第一到底，不讲道理，这还怎么逼。
　　他们觉得脸有点疼，一疼就疼到了比赛结束。
　　秦野在后半段已经没了开始的速度，但好在还能稳住慢慢跑，跟在他身后的几个虽然想冲，不过没能冲上来。
　　毕竟5000，跑完就不赖了。
　　终点线还差几百米时他听见那些熟悉声音在欢呼，喜悦这种心情其实很容易被理解分享，难共通的是个人感受，比如说秦野现在觉得好他妈辛苦，别人眼里只有好他妈牛逼。
　　自始至终都在领跑的那个一到终点就撑地半跪在了地上，他拧眉扶着膝盖一阵猛咳，胸腔起伏，双腿几乎废在那，又沉又疼又木。
　　严启烈跟林琪虽然看出来秦野今天状态不好，但不知道具体哪儿不好，看他那模样过去伸手就想拉他，地上那个没动，抬手一挥。
　　“别，我缓会儿。”
　　“你倒是起来缓啊，跑完得走走，一般不都这样？”
　　林琪蹲下就想拽他，秦野拦开她手，话里带笑：
　　“一般不适合我，我脸上四个大字：特立独行。”
　　他其实脸色不太好，膝盖那已经疼得不行，但一副眉眼里依旧七分桀三分骜，林琪看着忽地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想，也是，毕竟这人跑步的路数都跟别人不一样。跑完休息办法跟别人不一样也没什么毛病。
　　赛道上还有人在比赛，跑道边还有人在围观，几个选手前前后后零零散散到了终点，大多数都已经败在半路。
　　秦野在边上瞅着，忽而发现人群里有个眼熟的，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是谁，仔细一思索才记起是阴他那个，之前他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对手里有这么号人物。
　　这号人物跑得挺慢，似乎还有最后一圈，秦野坐在靠里的草地上慢悠悠喝水，见他过来，拿着瓶子漫不经心伸手一拦，对方心一紧反应得慢了些，想抬脚没能抬起来，平地一个绊，不怎么雅观地跌在了地上。
　　那人刚想回头怒叱，就对上了秦野的视线，到嘴边的话硬是没出口。
　　秦野见他那模样笑了笑：“礼尚往来，还你的。”
　　“……”
　　对方自知理亏，没争，也没胆子跟他呛声，灰溜溜爬了起来，继续跑剩下一圈。
　　几分钟后这一场比赛算是结束，秦野坐了有一会儿，身上的难受劲也退得差不多，严启烈跟林琪在跑完时陪了他片刻，这会儿已经离开去忙自己的项目。
　　秦野撑着膝盖缓缓起身，起得不太容易。毕竟几千米折腾下来，受伤那一块是真的很伤。
　　热闹过后操场上清冷不少，他自己去了医务室，去时走得不快，甚至几步一顿，十米外严启烈眼睛跟了一路。
　　秦野身上淋过水，半湿不干，走在明暗交替的小路上算不上踉跄，但仔细看的确能看出来左脚有些吃力，严启烈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他望着他背影，只觉得这人的确生了一身硬骨，对自己也够狠。
　　到医务室后秦野简单做了点处理，带一身药味回了休息地。
　　林琪坐在原先金潇潇坐的位置上发愣，她似乎刚知道塑料姐妹花已经出局，在那托着脸，有点怅然若失。
　　“秦野，我问你点事。”
　　秦野刚坐下，就听见这么句突兀没前文的的问，淡淡道：
　　“你问。”
　　“你之前是不是对金潇潇做什么事了？”
　　林琪把手放上桌，一脸正色，满眼严肃。
　　秦野没立马回话，望她一眼，脸上看不出悲喜，还不等他说什么，林琪又自问自答般接了下半句：
　　“你要不对我也做一回吧？”
　　“……”
　　运动会快要结束，人人都在算自己的积分，毕竟游戏还要继续，后头也不知道还会搞什么事情，多准备点分总归保险点。
　　秦野对这倒没什么想法，也就没去问小正同学。
　　第二天几个比赛项目划水般走了一遍，他们颁了奖，进行了闭幕式，小项目第一加五，十一班总分排在第一位，全员加了十分。
　　后头的形式游戏方走得很敷衍，学生们也表现得很敷衍，但在加分出来的时候还是起了点小骚动。
　　“可以啊，有总比没好，开心快乐每一天。”
　　“你们是不是傻？有了有屁用，一个班能进的不还是只有一个，全员加分不就没加，脑子呢。”
　　“哎你说的有点道理啊。可是赢了的感觉爽啊，我一看四班那些吃瘪的犊子我就觉得心情美丽七十迈。”
　　……
　　四班那伙人的确很憋，看到秦野，更憋。
　　他们一路都被压着打，说不火那是不可能的。但要冒着扣分风险打回去，那更不可能，再来他们动了手还不一定能打赢，到时候送了人头，得不偿失。
　　于是瘪犊子们只好另辟蹊径组团搞事。
　　那头操场刚解散，大家都往寝室走，秦野昨天几乎跑虚脱，休息一晚上好了些，但依旧一身疲乏。
　　他懒洋洋走了两步，被搭住了肩，回头一望便瞅见那几张熟面孔正站一块儿，合起来四个字：
　　来者不善。
　　“野哥这两天挺风光啊。”
　　秦野担开那只手，眼里几分散漫：
　　“可不是，你们衬得好。”他不怎么想搭理这帮人，说完悠悠转身准备走，但他们不准备就此罢休，两个人往前一拦，堵了他去路。
　　十一班的人早就散得七七八八，秦野独来独往，又因为腿伤没好，动作温吞跟在最后，这会儿孤身一人，被围了个彻底。
　　这地方人少，他们人多势众，一点没了先前怂样，秦野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不由觉得有点烦。
　　他轻叹口气，视线扫了一圈：
　　“有事说事，要打快打，我很困了。”
　　搞事小组被丢了个“我真没把你们当回事”的群嘲，脸上顿时挂不太住，棕毛朝身边人使了个眼神：妈的，说啊，激他啊！
　　边上那个有点瑟缩：说啥啊！
　　两人眼神交流老半天，刚刚堆起的“你他妈再狂又怎样这会儿被堵寡不敌众死定了”的气氛一时就有点维持不下去。
　　虎背熊腰看不下去，终于开口，勇成第一人：
　　“秦野你是不是他妈觉得自己可牛逼啊。”
　　那人还在酝酿下文，秦野懒散一笑，接了他的话：
　　“是啊。”
　　“……”


第19章 
　　堵秦野的那伙人被他这态度弄得有点尴尬，火气蹭蹭地往上走，又恼又怂。
　　先前他们一块儿商量过对策，计划里只放了嘴炮，没把动手算进去，毕竟打起来可能会被扣分，惨一点还可能被团灭。
　　所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揍秦野，而是把他激怒了叫他主动出手。
　　扣个百八十分扣成负，一样会被淘汰。
　　最开始开口那个看着全然没把他放进眼里的秦野，酝酿半晌终于酝酿出点难听的话：
　　“成成，您牛逼，我看你就是私底下吃了药，劲头怪猛啊，玩你们班上那几个小姑娘是不是劲头也挺猛的？”
　　正中央的秦野听完这句，面色微沉，虽话里一点调笑，但看起来有些冷。
　　“我现在也挺猛，你要不要试试。”
　　虎背熊腰被秦野一言不合砸过椅子，这会儿看着他微愠的神情，不由就想起之前单方面被虐的不堪记忆，心里带点慌往后撤了一步。
　　不了吧，并不是很想试。
　　边上一男生看有戏，卖了一手好队友，背后一搡，顺势火上浇油：
　　“来啊，不挺牛逼？”
　　被搡着往前两步的那个顿了顿，暗暗骂了句娘，老子是坦克吗？他妈你们怎么不出来抗伤害？
　　秦野倒是无所谓谁先来，只是这位比较嘴欠，还显眼，拿来开涮似乎挺合适。
　　他把视线落在那人身上，眼神如刀似剑，锋芒刺骨，看得对方心里发毛。
　　秦野因为长跑膝盖那还有伤，做不了太剧烈动作，他不想被他们看穿破绽，没打算主动去攻，决定先守。
　　于是双方又僵持了会儿。
　　堵人小组面面相觑交换眼神：
　　他怎么不动？
　　他为什么不动？
　　好尴尬要不我们先上？
　　秦野觉得有些好笑，也看出来点名堂。
　　“我分挺经扣，不知道你们经不经打。”
　　“……”
　　被一语道穿的几人愣了愣，其中有个脑子转得挺快，想了想昨天，好像记起来点什么，突然一悟，开口冷笑道：
　　“哎，昨天路过医务室好像瞄见你在里头啊，是不是伤到腿了？怪不得今天这么收着不动手。”
　　他这么一说边上几个眼睛亮了亮，这什么报仇雪恨好时机。
　　“左腿膝盖是不是？嘴上放狠话，心里虚着吧？”
　　秦野听这么通逼逼脸上没起多少风云，也没打算再瞒，他漫不经心回看一眼，微微侧眸扫了眼伤处。
　　“是啊，可虚，你们可以趁人之危了。”
　　堵人小组不是很懂这位朋友怎么能这么云淡风轻，但人都这么把弱点给出来了，他们再怂好像说不太过去。
　　于是他们拿眼神商量完，终于决定一雪前耻。
　　30就30吧，争一口气。一人难敌众手，秦野再了不起也不至于一挑十。
　　“姓秦的，今天你要再把我撂了我叫你一声爹。”
　　其中一个开局一狠话，小团体一哄而上，秦野凝凝神，侧身躲过迎面的那胡乱的一拳，动作利落带风。
　　既然是趁人之危，那些货色的手段自然就阴。
　　有人冲着他膝盖去，有人专挑下盘。
　　秦野倒也不见几分慌乱，像是准备跟他们好好玩一玩。
　　但这场不大公平的斗殴还没开始，就被那熟悉的机械声音给强行喊停。
　　“通知：请各位选手在十分钟内回到自己班级。”
　　棕毛和虎背愣了愣，还没回过神，秦野脚一搁，一压人肩膀，借力把前头那个撂到了后头那个身上。
　　“回班里去了便宜儿子们，组团对付一个伤员，也不嫌丢脸。”
　　“……”
　　伤员说完这句后慢条斯理抚了抚衣服，伸手拨开前面拦路的家伙，径直走了。
　　剩下几个对望一眼，相顾无言。
　　好像。是有点丢脸。
　　回到教室时林琪跟严启烈正在那嚷嚷。
　　偌大教室这会儿只剩下了十来人，不过那股热闹劲儿依旧没受影响。
　　“野哥你可算来了，赶紧，抽个签。”
　　“抽什么签？”
　　“抽表演的节目。”林琪在那涂着口红，上下一抿唇，眼带期待望着他，“马上搞文化节了，野哥你会唱歌吗，会街舞吗，会乐器吗，要都不会我来教你呀？”
　　……
　　秦野突然觉得开开运动会挺好。
　　讲台桌上放了一个小盒，里头是签，秦野腿疼不想动，就近挑了一个椅子坐。
　　“你帮我随便拿个就行。”
　　“ojbk。”
　　林琪一声得令，乐乐呵呵上去拎了一个，接着坐桌上直了直背。
　　她手握签条，眯眼跟开奖似的开缝，看到大概后猛地一拍桌。
　　“野哥！”
　　秦野：“轻点，我还没聋。”
　　她带着点媚狡黠一笑，“你猜我抽到什么了。”
　　野哥坐那儿掌根托下巴，一派闲散看了看她。
　　“什么？”


第20章 
　　林琪脸上都是笑，只差把“开心快乐”四个大字黑体加粗挂额头。
　　“我手气可太好了。”
　　当事人懒洋洋坐椅子上没什么反应，任由对方卖关子吊胃口，颇有耐心。
　　林琪看秦野没半点好奇的样子，莫名觉得吃瘪，但吃瘪归吃瘪，依旧喜气洋洋。
　　她乐乐呵呵从桌子上跳下，手捏签条，正准备把里面内容摊开给秦野看，严启烈伸手一个掏，把那小玩意给截了走。
　　他勾唇一眼瞥，站在那里默了默。
　　“太妹，你他妈是不是作弊了？”
　　“我只是欧，你也别太羡慕，命这种东西，很玄的。”
　　秦野不明白这俩这是唱哪出，往后背靠椅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要不我睡一觉，醒来了你们再跟我说是什么？”
　　他不急不缓给完这句，林琪搡开严启烈凑到了秦野跟前。
　　“别啊，别睡了，一会儿直接跟我排练去吧。”
　　“排什么？”
　　“我给你抽了个舞台剧表演，你演男主。”
　　“……”
　　秦野还没回话，“开心快乐”自顾着说了下去。
　　“剧本就放在讲台边上，《美女与野兽》，至于女主。”她微妙地一顿，眉尾轻扬，“巧了，我本色出演，美女本美。”
　　野兽本野无话可说。
　　【小正，你野哥不想玩了。】
　　【宿主你别这样，我八百年没出来，千年难遇一次露脸，好不容易上回线刷个存在，你却跟我说要退出游戏……我也太难了。】
　　【我也很难，小孩儿，彼此理解下。】
　　【我不小了，我是老妖怪，老正温馨提示您，不遵守游戏规则会受惩罚，退出游戏等同于出局淘汰，是要被抓去做任务的。】
　　【做什么任务？】
　　秦野觉得与其在这里待着被搞事，不如去外面主动搞事。
　　但系统小正把他这念头打消得干干净净。
　　【这游戏既然是渣男渣女大集合，那玩输了任务肯定也差不多，就，按程度走上几十几百个世界去将功补过赎罪火葬场这样吧。】
　　【按程度的意思是？】
　　【哥你死心吧，就算你母胎，照你现在这个优秀的成绩，出局了八十起底。除非你赢。】
　　【……】
　　操。
　　秦野托下巴的手往上一搭，抵在了额头，边上林琪跟严启烈还在闲侃斗嘴，他只觉得好他妈吵。
　　之后的排练如期而至。
　　被迫在空教室集合的几人各有心思，这是他们排练的第三个小时，游戏发下的剧本被翻来覆去了好几轮，还差收尾细节。
　　空教室里有为他们准备一些道具，虽然算不上演出级别，但练习时用一用效果也不错。
　　最不配合的秦野同学坐在墙边，双臂搭在双膝上，腕上挂着野兽面具，手里一朵红玫瑰。
　　不远处林琪正在念台词：“最后一片花瓣落下会发生什么？”
　　秦野几乎都能背出下一句：他会永远成为野兽。
　　他漫不经心地想：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接下来又轮到男主的戏，秦野不适合做这事，也实在觉得无趣，这已经是第八遍，再重复他自己都觉得烦，只好尽力装得像模像样些，毕竟只要通过就能休息。
　　他把带两只长角的面具斜斜搭在额头，起身往中间站了站。
　　这一段戏只有五句话：
　　“我让她离开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必须这么做。”
　　“但是……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
　　秦野看着虽然没几分耐性，但低沉话语一出口，周围人的视线不由自主就往他身上望。
　　那记声音很好听，是小女生最吃的一挂，说情话杀伤力颇大。
　　他念最后一句台词的时候眼睫垂着，心里是空的。因为有些倦，那一点点颓加在眉眼里恰到好处，林琪站在几米外，照镜子的手悬在那顿了半晌。
　　作为男女主角，他们还没试过对手戏，林琪心情有点微妙。毕竟远远一望她就有些受不了，不知道面对面直视眼睛会是个什么感受。
　　刚溜进来凑热闹的严启烈没看前因，只凑巧撞见秦野在那变相“表白”的一幕。
　　他静了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想搞。
　　而秦野一样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真困。
　　敷衍派秦野这次算是通过，游戏分配的指导老师没再嚯嚯为难他，秦野转身就打算走，一刻不多留。
　　但还不等他走出门口，就被严启烈拦住了去路。
　　“秦野，你儿子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了，你要不要跟我换个节目？”
　　秦野眼一眯，“还能换？”
　　“双方都乐意就行，不要紧。”
　　严启烈挑衅一般朝林琪一看，顺势手一招，意义清楚：
　　我来抢人了。


第21章 
　　林琪还没反应过来，那头严启烈已经搭着秦野肩膀走出排练室。她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愣了三秒“啪”一声合上小圆镜跟了上去。
　　在她眼皮底下把人带走，她不要面子的吗？
　　教室外走道上秦野跟严启烈正一块儿靠在栏杆上看风景。
　　严启烈试图劝说秦野把节目跟他调上一调，好让林琪半点便宜占不上：
　　“说真的，这舞台剧不适合你，还得装深情演什么真爱至上，你肯定不自在。我就不一样了，演戏这事儿吧，技能点满格到顶。”他顿了顿，“所以换不换啊野哥？”
　　秦野眼里带点倦，但唇一挑，应得很爽快。
　　“换啊。”
　　严启烈如愿以偿，看着他忽而意味深长笑了笑：
　　“喂，我什么意思你懂的吧？”
　　这位社会哥行头的人什么意思很简单：男人，我看上你了，我不要你跟那太妹演什么我爱你你爱我我们历尽困苦幸福快乐在一起的戏码，这种事，放着我来。
　　但秦野没想那么多，只道这儿子是自己想要演那个剧的男一号。
　　他斜斜拿肩靠着栏杆，余光无意一瞥，跟拐角处暗中观察的林琪对上了眼，他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走了一个来回。似乎看明白了些什么。
　　“懂了，爸爸不插手，你自己加油。”
　　阿烈一愣，在线迷惑：“……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跟林琪对着演玩真爱至上？”秦野一手松松垮垮搭在扶栏，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
　　高手过招，凡人看看就好。
　　严启烈被噎了噎，正准备说些什么，林琪从角落露了面。
　　“野哥，走了，他们让我找你去排下一场了。”
　　她刚刚离得远什么都没听见，只看见他们越靠越近。
　　女主角暗中观察半天终于观察不下去，决定强势露脸拉男主角回去。
　　但她万万没想到，他们换了签条——
　　“男主换人了，下一场他上，我去睡会儿。”
　　秦野说完视线一指严启烈，没多讲半句废话，慢慢悠悠抬步转了身。
　　站在原地的林琪有点懵，她看了看严启烈，眼里只有三个字：你妈的。
　　严启烈：惊喜吗，意外吗，看到了没，命这种东西是可以改的。
　　秦野没在意他们之间的血雨腥风爱恨情仇，从那离开后直接回了寝室。
　　这游戏几天能当一月过，大事小事一件接一件，他偶尔觉得疲，一疲就只想睡。
　　他这回没在桌上趴着，去床上躺了会儿，一觉睡到了天黑。
　　醒时寝室没人，灯关着，一片暗。
　　秦野半坐起来聚了聚神，后知后觉想起件事，自己还没问严启烈抽到的是什么。
　　这个点学生都在晚自修，秦野到教室看了眼，果然只有寥寥几人，想来也是，这会儿估摸都在找地方排练节目。
　　他不大在意地往自己位置上一坐，放空才没一会儿忽而有人搭了他肩。
　　“野哥？你怎么在这？”
　　他觉得好笑，“我怎么不能在这？”
　　“……不是，有人找你呢。”
　　“谁？姓严的？”
　　那人刚要点头说是，边上窗户被推了开，严启烈在窗外站着，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
　　“跑哪去了？找你半天。”
　　“寝室睡觉。”
　　“是吗，我看灯关着呢，别是跟哪个小对象玩儿去了吧。”
　　秦野笑笑，“跟你有关系？手还挺长，什么都管。”
　　严启烈眉一扬，“有啊，这不担心你给我找个后妈吗。单亲挺好。”
　　秦野挑挑唇角，拿手示意他往后，起身抬脚踩着椅子翻窗一跃，抄了个小近道，没往后门绕。
　　他落地笑回：“你这儿子真是越当越熟溜。”
　　“可不是，走吧，去礼堂了，彩排定个大概，顺便感受下舞台氛围。”
　　“才多久，彩排能看？”
　　“游戏什么尿性你又不是不知道。恨不得明天表演，后天搞新事。不过也算不上正式彩排，就是去踩个点练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到了礼堂，里头不少人，材料服装都早早备好，只差上台表演，他们到时恰好轮到乐器组，有个身穿燕尾服的正在弹钢琴。
　　这帮渣男渣女大多自带技能，有些也靠积分，虽然后者没法跟学过几年自带的比，但装个样子不是问题。
　　所以对于他们而言，半天一天的的确能练出个大概将就将就。
　　秦野没拿积分点过什么技能，也不太清楚自己以前会点什么。
　　他总觉得自己又忘了什么事，坐软椅里听着那钢琴声思索半天，终于记起。
　　“喂，严齐烈。”
　　“是严启烈，你什么时候能把人名字叫对？”
　　他扫一眼，换了个叫法：“儿子，你抽的什么？”
　　这问题刚落下，台上弹钢琴的正收尾，接着就是个机械声：
　　“乐器组7号，秦野，请上台。”
　　“……”
　　严启烈看着挺乐呵：
　　“就这个，我帮你去系统那申请换了，去吧野哥，好好表现。”
　　秦野双手空空，骂了一句，“我他妈凭空表演是吧。”
　　严启烈难得看秦野这无可奈何的还带点恼的模样，幸灾乐祸一抬下巴。
　　“上面不是有架钢琴吗。”
　　“你可真看得起你爹。”
　　秦野上台时底下原本有不少学生抬起了眼，大概是因为他在之前运动会上太过亮眼，这会儿无端就成了聚焦点。
　　偌大舞台在角落放了三角钢琴，秦野没换什么演出服，也没顾台下一二三或期待或带点敌意的眼神，坐上了纯黑色钢琴椅子。
　　他右手往上一放，按了十来个音，礼堂安安静静，只有这不成调的几个乱音在响。
　　秦野看上去挺自若，即便他根本没什么手感。
　　没试时他不知道，现在实验出真知——他的确不怎么会弹琴。
　　严启烈在那看着，忽而有点后悔，这么坑他叫他出洋相好像不太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而林琪这个时候坐到了他边上。
　　“你什么意思？换过来当我男主就算了，你还这么对你野哥？也不早点跟他知会一声。”
　　“……行行，我的错。”他看着台上默了默，“你说他下来会不会弄死我？”
　　“他想不想我不知道，我可太他妈想了。”
　　“……”
　　秦野在那坐了几分钟，底下开始起了哄笑声。
　　“没这方面细胞就别丢人现眼了，下去吧。”
　　“人无完人，不会也正常，不过这都有段时间了，上来这么敷衍应付有点过分。”
　　“哈哈，说不定已经练过了呢，就是学得慢还学不会，手气不好磕短板上了，我们也别笑话人家了，都体谅点。”
　　……
　　秦野两耳不闻闲言碎语，脸上很淡，在按了几个音后他把左手也放了上去。
　　这动作很小，但被严启烈看进了眼里，他轻轻一搡身边的林琪。
　　“喂，野哥是不是要放大了？”
　　“……不知道，悬，他要真会，刚刚就应该直接上了。”
　　礼堂里从闹转静，又从静转闹，在秦野成曲调的钢琴声响起的时候，再一次整齐划一退成了无声模式。
　　秦野弹得算不上流畅，右手主旋律，左手按着简单和旋，合到一起有些磕绊，但不算难听。
　　如果耳朵尖一点，立马就能听出来这歌是刚刚那个燕尾服弹的简略版。
　　严启烈叹为观止。
　　“操了，他这什么记忆力。”
　　“是我多虑了，没练都能弹成这样，服气。”
　　他们知道内幕，也清楚秦野是毫无准备上去亮的相，顶着各种眼神跟哄笑声安然自若，还能这么短时间做到这种程度，牛逼是真的牛逼。
　　但底下人不知道，嘲笑的依旧嘲笑。
　　“我还以为他要来一首什么绝世好曲，也就这样，而且还跟刚才那人一模一样，这差距一下出来了，估计这会儿觉得自己挺丢脸吧。”
　　“挑得是真巧，哪首不好偏偏这首，还练成这幅德行，怪不得刚刚停着一动不动，要我我也不好意思弹。”
　　……
　　刚刚那个燕尾服坐在台下，听到这歌时愣了愣，随即眼里漫上几分轻蔑，在周围说笑声里低低嘲了一句。
　　“垃圾。”
　　他后头刚好坐着四班那一批人，在围堵秦野还没堵上之后这帮人自我反省了一番，觉得以多欺少是有点过分，更过分的是最后还没欺负成。
　　他们一致认同这个对手他很强，所以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心情有点复杂。
　　都道不打不相识，大多男人记不住隔夜仇，回过来想想，其实秦野也没多可恨。他们几人打着打着就打出了“相爱相杀”式的革命友谊。
　　我可以骂他，但你不可以。
　　于是棕毛跟虎背熊腰对视了一眼，一个猛踹前排椅子，一个拿着叠纸，照着天灵盖就是一拍。
　　“你他妈才垃圾。”
　　“……？”
　　燕尾服突然被暴击，懵着回开口想怼，看了看对方架势跟体型，默一默悻悻然转了回去。
　　台上秦野已经把歌弹完，他往下走穿过人群到了严启烈边上，小烈有点怂，决定先夸一波。
　　“野哥，你这个临场发挥无人能敌。”
　　秦野瞥他一眼，“真是谢谢你啊。”
　　“……不用不用，哥你再练一练，乐器组mvp就是你。”
　　“别了，我弹不顺手。”
　　“？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22章 
　　秦野想想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应该学过按黑白键但没学精，精的应该是另种乐器，毕竟有些音一找就准，节奏不赖，如果没点基础刚应该更难看。
　　林琪隔着严启烈露了个脸。
　　“野哥，你放心，你往上一站什么都不干都有人投你，比如我，专业彩虹屁三十年。”
　　“投什么？”
　　“不是表演节目吗，说是为了良性竞争提高质量，要评什么最受欢迎，最有创意巴拉巴拉的十佳，到时候每个人手里都有票。”
　　秦野：“也是闲得慌。”
　　夹在中间被当成空气的严启烈伸手一拦。
　　“这位姐姐，你能不能把二人世界还给我们？”
　　林琪看他一眼，没开口，直接站起转身，迈开步子往尽头过道走。
　　阿烈有点受宠若惊，这什么感人肺腑催人泪下善解人意的情敌，一说就撤，实在配合。
　　可还不等他回过神，林琪已经从前排绕到秦野另一边坐下。
　　她落座一笑，“不好意思，没打算还。”跟我抢男人？不存在的。
　　秦野夹在两人中央，不是很懂他们想干什么，衣服一掸就打算走。
　　“野哥你干什么去？”
　　林琪抬手拽住秦野的衣角，开口一问，准备迈步那个顿了顿，回身看她一眼。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喜欢管我？”
　　“这话你得去掉管。”渣女小林双眼弯弯，说完一笑，“要不我陪你去艺术楼一趟，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秦野默了会儿，抚开她手道，“我自己去就行。”
　　他说完头也没回，可脚生在林琪身上，她如果想跟秦野也没法拦。
　　严启烈看他们走了暗暗骂了一句跟在了后头，三人前前后后离开大礼堂，往艺术楼走，林琪毕竟是个姑娘，那俩大长腿迈得快，她只得一路小跑。
　　夜里星月正好，风吹过带点凉意但算不上冷。
　　严启烈走在秦野身边，正抬手想搂肩，后头林琪一个冲刺往中间一挤。
　　“走走走，别占我野哥便宜。”
　　“太妹你给我们父子留个团圆行不行？非得横插一脚，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呢。”
　　“有脸说！妈的我们多好一对主演，你非得横刀夺爱，一想到男主换人我就不想走剧情，贝尔选择自杀喂狼，全剧终。”
　　“……”
　　两人偶尔动手动脚，间歇爹妈齐飞。
　　秦野在边上没怎么说话，走路吹风，听他们吵吵嚷嚷聒聒噪噪，时而搭个腔。
　　这条路他刚刚睡一觉醒来后回教室时走过，只不过先前只有一个影子，现在多了左右护法，恰好凑成三人行。
　　十来分钟后她们到了目的地，艺术楼楼如其名，约莫是艺术生的天下，舞蹈教室加画室，演奏厅搭配琴房，乐器不少。
　　他们在里面晃荡了一圈，进去演奏厅时走最前面的秦野还没出动静，身后那俩一个“我靠”一个“操”，纷纷感慨。
　　“这游戏可以，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设置得这么精细仔细，满眼人民币。”
　　这大概是个乐队，排兵布阵般按圆弧绕着，秦野没怎么待，那大小提琴长号短号都跟他没什么眼缘。
　　等他出去时林琪跟严启烈还在里头，秦野走没几步，忽而在一小房间外停下站了一站，他借着光往里一望，眯了眯眼。
　　里面放了把吉他。
　　秦野本想凑近再看看，附近却传来了声尖叫，声音熟悉，一听就是林琪。
　　他算不上多紧张，但还是皱着眉寻声缓步找了过去。
　　好歹大家也算混熟，万一那姑娘真碰上些事，他也做不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一层楼房间不少，秦野沿着走道反方向摸到最后一间，终于在里头找到了林琪。
　　那浓妆艳抹的小漂亮正站在一把木椅子上，看到秦野好似看到救星，泫然欲泣涕泗横流。
　　“野哥！”
　　秦野抬眼望了望，没太明白她这算闹的哪出：
　　“……干什么呢。”
　　“……有蟑螂，我有点怕。”
　　他听完了然笑笑，头也没低随口便侃：“没了，被你女高音吓回去了，下来。”
　　林琪没说话，突然动了歪脑筋。
　　她身子一矮蹲下瞄了眼他。
　　“不行，我下不去。”
　　“想在这过夜？也不知道跑里面来干什么。”
　　这房间有些脏乱，似乎是拿来放杂物的，爬个虫子其实挺正常，但莫名其妙钻进来站椅子上就很匪夷所思。
　　林琪看着有些委屈。
　　“我这不是找你呢么，严启烈已经走了，他说你肯定回去睡了，我不信，就挨个房间找找。”
　　秦野：“那你现在找到了，还不走？”
　　“我脚软，你……勉为其难抱我出去一下……行不行？”
　　林琪说完满怀期待双手一展，秦野站那儿没动，似乎没接的意思。
　　“怎么我要说不行你是打算在这儿站一晚？”
　　“……”
　　林·计划失败·琪瘪瘪嘴，只好怂怂下椅子，不过就在她脚往下伸的刹那，外面来了阵风，挺猛，“砰”一声合上了门。
　　“……”
　　“……”
　　房间里没了外头的光，一下暗得无边，对于这戏剧性发展两人槽多无口。
　　秦野去推了推门，没能打开。他觉得这游戏又在搞他，强行制造意外。
　　林琪悲喜交加，心情复杂。
　　她不想跟蟑螂待一夜，但她很愿意跟秦野熬一宿。
　　“野哥，怎么办？”
　　林琪一只脚要落不落，刚说完这句，四方跛腿椅子忽而不稳，她一声惊呼，没了重心就往下倒。
　　秦野正往回走，他本不想跟对方有什么亲密接触，可这突发情况叫他没法躲，他伸手想给她稍微做个缓冲，谁知道位置站得好，林琪几乎直接就往他身上摔。
　　他左脚没好透，往后一撤轻抽一口凉气没站稳，被那冲力一带，两人一块儿跌倒在了地上。
　　这一摔不轻不重，秦野背着地，尘土飞扬。
　　两人在灰末里咳了几声，林琪有秦野替她挡着，被护得挺好，她心脏狂跳，撑地起身退开几分，默了默问。
　　“……野哥你没事吧？”
　　背朝地实打实摔的那个没出动静，尘灰还没落尽，他微微皱眉，抬手拿手背松垮着虚虚搭掩在唇鼻前，又哑咳了两声。
　　林琪看不清他现在什么样，见他不说话一颗心揪得紧：
　　“秦野？”


第23章 
　　周围因为没光，一片昏暗，秦野在地上躺了会儿才慢慢坐起，他一臂搭在膝盖上，低声开了口。
　　“没事，好得很，我能有什么事。”
　　林琪听了这么一句松下口气。
　　他们的眼睛在慢慢适应这个黑漆漆的房间，她朝秦野方向一挪不挪地看，那人坐得很闲散，似乎是没什么问题。
　　紧张劲过去之后林琪才后知后觉想到笔事，刚刚那一摔，秦野竟然不惜自己倒地还要过来护着她……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跃。进。
　　“野哥，没想到你这么在意我……”
　　……？
　　秦野在那一手按肩，一句直的不加修饰就往外丢。
　　“没，是你摔得太准。”
　　“……”
　　林琪决定闭嘴。
　　暗室里两人无声对坐，一点窸窸窣窣的动静从角落传出来，林琪觉得可能没法闭嘴了，女高音蓄势待发。
　　秦野不是没听到那些声音，但他正在系统那拿积分换东西，没什么兴趣搭理。
　　小正上线三分钟，秦野弄来了一个灯，商店唯一的一个。
　　这个灯跟普通的灯不太一样，是小姑娘喜欢的那类，名字好听，星空灯。
　　那东西被搁到中间哼哧哼哧自转起来后，原先的恐怖片氛围突然成了暧昧不清的爱情片。
　　秦野别无选择才挑了这个，看完效果后他忽而有点后悔。
　　边上林琪已经满身粉红泡。
　　“野哥，你也太会了，换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碰上这种被困的经典小言桥段跟绝佳氛围，待不过一分钟就得沦陷。”
　　他一手撑在额头，几分无奈。
　　“我他妈不会，也不想会。”
　　秦野本打算把灯关了，抬眼一扫林琪又顿了顿，刚在尖叫边缘徘徊的女高音一派安然，看灯转还看挺开心，他想想没伸手，起身找了片还算干净的空地。
　　留个清净，放过自己。
　　他背靠墙，没太介意脏乱差，阖眼低声：
　　“久经沙场那个，我睡了。”
　　秦野的潜台词是：你最好动静小点别吵我。
　　林琪理解的是：你差不多也早点休息。
　　她坐在那，环抱膝盖侧头把脸抵在手臂上，面向秦野看了会儿，轻轻说了声“晚安”。
　　那花里胡哨的灯还在勤勤恳恳地转，秦野依旧是那种双臂松垮叠着的姿势，光从暗处一路滑过他的眉他的脸，透过黑发落下一片斑驳，碎星悠悠而过。
　　林琪确实久经沙场，但她看着秦野，莫名觉得自己回到了不谙世事的模样。
　　她想，不能怪她，这谁顶得住，换谁都陷。
　　次日醒来，灯还在转，秦野惺忪睁眼，只觉得肩上又酸又沉，侧眸一瞥，林琪正在边上，毫不客气地侧头靠着他。
　　他捏捏眉心。
　　“喂，起了。”
　　林琪睡得正熟，眼睛睁开又闭上，哼哼了两声。
　　秦野没多少耐心跟爱心，按着她脑袋推开站起了身，恰好门口传来点开门动静，他一侧眸，昨夜打不开的破门露了条缝，光从缝里泄入，跟着入眼的是拎着钥匙看上去不怎么爽的严启烈。
　　“你们他妈还真在这儿啊。”
　　阿烈往里一扫，觉得心态有点崩。
　　“老子在寝室等你一宿，你跟她在这儿过了一夜？”
　　秦野无声笑笑，“你这话说出来，怎么听着像我在背着你偷人。”
　　“……妈的你就是。”
　　暴躁阿烈，在线委屈。
　　秦野看他像看小孩：
　　“是个屁。”
　　没过多久林琪也醒了个透，三人在那浪费了些时候才走。
　　严启烈在得知昨晚意外后还是不太得劲，只能暗自感叹林琪那小太妹太走运，什么好事都给她占上。
　　秦野多有意思一人，给人捷足先登撩走的话，也太他妈亏了。
　　接下来几天整个学校充满了艺术气息，随处可见各种练习节目的，三步一乐器，五步一情歌，偶尔碰上个练舞的，有骚有痞，雅俗共享。
　　在这段时间里秦野除了寝室教室两点一线外，还加上了艺术楼。
　　严启烈跟林琪因为舞台剧被强行捆在一起排练，没时间烦他，也算给他得了一段独处的清净时间。
　　一礼拜后艺术节如约而至。
　　节目表落定，秦野依旧在乐器组，依旧七号，观看节目的场地依旧在大礼堂。
　　他们三个同在一个班，位置也就排在一块儿。
　　秦野表演顺序比较靠后，美女野兽两位上台上得早。
　　这会儿都还没轮到他们，三人凑到一起批话就很多。
　　“不是我说，秦野，你真得谢谢我，你看这衣服，这妆，什么妖魔鬼怪，这是人受得了的？”
　　秦野瞥一眼严启烈，笑了笑，“不是野兽吗，挺好，合适。”
　　“我这是替你在受罪知道吗爹。”
　　“那要不你现在跟我换回来？”他说着抬下巴一指，话里带点调弄意味，“看看，钢琴都给放好了。”
　　秦野有意无意模仿着严启烈先前坑他的样子，后者哑声几分，认了怂：“……没你那本事，当我刚什么都没说。”
　　林琪今天显得有点安静，或者说从那天被困起她话就变得有点少。
　　虽然她跟严启烈互怼起来战斗力依旧，但秦野在的场合，就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
　　舞台上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走，《美女与野兽》的舞台剧前面还有两场戏时他们去了后台。
　　原先三个位置只剩了秦野。
　　周围的聒噪热闹无止无休，他这里却已经停了。
　　他不怎么喜欢看这种东西，但看在主演份上，还是坐足了时间给足了面子。
　　这个耳熟能详的爱情童话按部就班照着原剧情走。
　　故事的开始是个诅咒——
　　“如果他能够在最后一片花瓣凋落之前学会如何爱别人并同时得到对方的爱，那么魔法就会消除，如果不能，他将永远成为一只野兽。”
　　故事的结尾皆大欢喜——
　　“在经历这段时间后，他终于学会了爱。”
　　秦野坐在台下，面上神情很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演员谢幕，他起身离开了位置。
　　严启烈跟林琪回去时候没看见他，他们本想出去找一圈，可穿着有些滑稽的演出服，实在很不方便，也很毁形象。
　　等他们再看到秦野是在近一小时后。
　　他的名字被报幕的念出来，聚光灯准备就绪。
　　台下窸窣不止，先前的燕尾服依旧排在秦野前面，他没换曲子，把之前那一首练得如火纯情，轻重缓急堪称完美。
　　一星期之前嘲的那些人依旧带着点看好戏的心思，巴不得秦野再出个洋相，给他们无趣日子添点笑料。
　　“我看还是别上来的好，到时候还是弹得磕磕绊绊多丢脸。”
　　“别啊，人多狂，这种出风头的时候，肯定得来啊，就是不知道这风头出不出得起来。”
　　“不知道这哥们有没有好好练，上一个弹琴的弹到这程度稳赢了吧，至于他，弹得下来都悬。”
　　刚刚下台的燕尾服听得心里美滋滋，他美滋滋地回到原来位置，美滋滋地跟这些人一起坐等秦野出丑。
　　一分钟后秦野终于不紧不慢露了脸，他肩上一把吉他，另手拎了把椅子，往中间一放，调好吉他位置落座垂眼。
　　大礼堂很安静，底下人包括林琪跟严启烈都有点懵。
　　碎嘴那几个继续碎嘴：
　　“怎么不弹琴了？看来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合适，不过我估计换成别的乐器也厉害不到哪里。”
　　“就是架子摆得好看，要是厉害怎么早不上这个。”
　　“花式出丑，有点意思。”
　　……
　　秦野离他们离得远，听不见这些，也无所谓别人怎么说，但有人忍不下去。
　　比如棕毛他们。
　　“能不能把嘴闭上？怎么这么多逼话？”
　　一句凶的出来，世界突然就很清净。
　　秦野已经开始起调，这是在艺术楼看见的吉他，不是他自己的，单纯借来用用应付表演，等结束了再还回去。
　　他手指修长有力，按在弦上合适又妥帖，比钢琴舒服。
　　几个音出来底下刚刚说话的互相看了看，没一个再多嘴。
　　吉他这乐器大多时间都在给人声伴奏，很少单独被拎出来，但秦野偏偏就是拿这东西弹了首干干净净的纯音，指弹扫弦，求个意境。
　　秦野身上本就带点慵懒味道，现在弹着这曲子，更叫人收不住眼。
　　他原先不过想随便应付过去，但手一碰弦，就无意识把态度往正摆了摆。
　　林琪跟严启烈在那安静听着，没说话，好似一开口就毁了那点闲云散鹤远山淡水的味道。
　　台上的灯从顶上往下照，很亮，给他拢了层光。
　　林琪看得有些出神，她不是一个静得下来的人，胆大又奔放，现在却是满心细腻。
　　她这几天想了不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的确是玩着玩着把自己给玩了进去。
　　眼睛里的也好，聚光灯给的也好，他就是在发光。
　　几分钟后秦野表演结束，底下还静着，这一首曲子几乎把刚刚全场的躁都压了住。他无意抬眼朝自己班那里望了望，看见了严启烈，没看见林琪。
　　有过前两次经验，这一回他往那方面想了想。
　　秦野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在台上静坐了几秒，才悠悠起身背好吉他挪回椅子，整个人都透着股“你们爱怎么怎么老子与世无争随俗浮沉”的闲淡。
　　底下无声如静音，等他彻底走到后台，严启烈才反应过来要拍手，虎背熊腰紧随其后，顺势还给了边上燕尾服一后脑耳刮子。
　　“愣着干嘛，鼓掌啊。”
　　“……”我好惨一弹琴的。
　　先前轻嘴薄舌的那帮人这会儿已经噤声。
　　秦野那水平，他们没资格嘲。
　　——今天也在愉快地打自己脸呢。
　　秦野从后台回到自己位置后扫了眼严启烈，开门见山。
　　“林琪走了？”
　　“是啊。”严启烈也不藏着掖着，直言不讳，末了还跟一句打趣话，“怎么，你舍不得啊？失去了开始觉得有点可惜了？心动了？”
　　“不好意思啊，你爹铁石心肠，不懂你们这些情情爱爱。”
　　秦野垂着眼，把吉他往旁边搁了搁。
　　“这么些天，不动心也该玩儿出感情了，我说的是正常的朋友情谊革命友谊，不是搞对象那种。”严启烈停了停，又开口接道：“说真的其实我也挺舍不得，不过想想以后没人跟我争你……我觉得我可以，妈的，爽。”
　　背靠软椅的秦野瞥他一眼，揶揄了一句：
　　“你就不怕把自己号玩没？”
　　“没在怕的。”
　　台上表演一个接一个，秦野不怎么想看，严启烈一样兴致缺缺，三人组少了一个，两个大男人一时半会儿有点没适应过来。
　　秦野视线在吉他上落了会儿，闲来无事决定先把东西放回去。
　　但刚走出大礼堂，严启烈就跟在了后头。
　　“喂，你是不是又要背着我偷人去了，太妹都不在了，你找谁啊？”
　　秦野难得耐着好性子没怼他，回：
　　“爸爸谁也不找，孤独终老。”
　　他们一前一后去了艺术楼，放完吉他又一前一后回了大礼堂。
　　“野哥，我真没看出来，你还玩吉他？”
　　“以前学过吧。”他一摸指腹的茧，“我忘了，手记得。”
　　严启烈“噢”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回大礼堂时节目已经通通表演完，连颁奖都进行到一半。
　　秦野得了个十佳之一，意思意思上去拿了拿，刚下台走出几米台上那个主持的又把他叫了住。
　　“喂，同学，还没发表获奖感言呢。”
　　舞台中央站了九个人，第一个已经开始逼逼，声情并茂辞藻丰富，秦野不太想干这事，再回去说声“谢谢”都嫌麻烦，索性把手里东西给了那个有些脸熟的燕尾服。
　　“送你了，上去吧十佳。”
　　“……”
　　那人有点懵，觉得深受侮辱，但挣扎着犹豫片刻后还是快快乐乐上去了。
　　秦野坐位置上困着听完了冗杂的颁奖典礼，刚准备回去寝室睡觉，那欠得很的机械声音又上了线。


第24章 
　　“通知：恭喜各位同学顺利完成演出，明日将举行毕业典礼，幸存至今者请于明晚参加毕业聚餐，祝各位今夜好梦。”
　　冰冷机械声在热闹场里响得突兀又无情。
　　他们在这不小的学校住了有段时间，蓝天白云，教学楼读书声，一切都太真，真得他们都快要忘记自己不过在参加一个游戏。
　　严启烈听完颇为惋惜：
　　“这就毕业了？老子都还没玩开，直接决赛圈，没劲。”
　　秦野倒是很快接受，垂眼半放空，悠悠散散。
　　“人头都少成个位数，你还想玩什么。”
　　边上那个不怀好意一挑眉。
　　“玩你啊。”
　　秦野似乎已经猜到这个骚的出口不俗，听这话跟喝白水一样稀松平常。
　　“儿子你可真是坚持不懈。”
　　“还行吧。”严启烈笑笑，“偶尔也找别人调剂调剂刷刷分。”
　　秦野从游戏开始到现在都没把分当回事，他不怎么在意分多分少，也从没缺过。毕竟沈辞金潇潇跟林琪加起来能顶半边天，即便他中途被扣了不少，用起来足够。
　　他不是严启烈，没法理解攒分乐趣何在。
　　两人在大礼堂演出结束后散场回寝室，入夜温度往下走了些，风里带凉。
　　在离宿舍楼还有几百米时严启烈突然停了下来，秦野扫他一眼，自顾往前没停下，被阿烈同学一把拽住了小臂。
　　“喂，我们出去吧？”
　　“嗯？”
　　“去学校外面找网吧过个夜怎么样，明天强行毕业之后可就没机会了，没有翻墙逃课的学生时代也太他妈不完整了。”
　　秦野饶有兴趣听他讲歪理，末了轻轻一侧头。
　　“行啊，走。”
　　“爽快！”
　　“出得去我叫你爹。”
　　“……”
　　秦野前后两句话给严启烈一抬又一摔，直接把人弄得自闭默半晌。
　　但自闭归自闭，严启烈不死心，最后两人还是去了学校高墙边上，这墙说高不高，但也不矮，不借助点东西上不去。
　　“哥，帮个忙，成不。”
　　秦野本想自己助个跑撑上去看一看算完，可想到这人估计眼不见心不死，索性省事一些在墙根蹲下拍了拍自己肩膀。
　　“赶紧，你哥想回去睡觉。”
　　严启烈看对方应了，乐呵呵靠过去：“那我不客气了。”
　　他说着一脚踩上秦野干干净净的校服，借力一起，攀上高墙望了一眼。
　　外头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不过仔细看能发现周围一层壁，把他们这一块圈了个彻底。
　　严启烈往围墙上一坐，从上往下看。
　　“行吧，还真给你说中了，我下来你记得接我一把啊。”
　　秦野已经起身退开几步，他掸了掸肩，面上带笑，“自己滚下来。”
　　上头那个若有所思，眉梢扬着，站起选了个最不安全的姿势，不管不顾想往下跳。
　　秦野的一句“傻逼吗”还没出口，严启烈已经双脚离墙。
　　只不过不是往前，而是重心不稳脚后挪时没踩实，往墙外滑了。
　　严启烈本来也没想摔出去，只是想装个样子往里跳落地弄伤脚，好叫秦野背一背，谁知道弄巧成拙把自己盘了出去。
　　短短半秒内他心悬成空，好在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拿四指搭住了墙沿。
　　不过这一点点面积受不住严启烈的重量，他撑不了多久。
　　站在墙里的秦野皱眉往后几步前冲一跳，手攀着壁沿借力一起，抬脚半蹲墙上，伸手就想去拉。
　　可就在他要握上严启烈腕骨的时候，后者手一松掉了下去。
　　秦野一愣，五指僵在半空。
　　墙并没高到夸张的程度，这个落地的方式也伤不到严启烈，但翻墙而出离开游戏场地会发生什么还是个未知。
　　严启烈双脚垂直往下无伤落地，心里几分不安，抬眼看了看秦野。
　　“……好像没什么事。”
　　他刚说完这句，那烦人声音就上了线。
　　“警告：严启烈，擅自离开游戏，请在三分钟内使用一百积分购买道具“校卡”重新进入游戏，超时则视为自行退出游戏，作淘汰出局处理。”
　　“…………”
　　阿烈觉得自己错了，他就不该作死。
　　上头秦野听完这所谓的警告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半蹲墙头，手往下一伸，云淡风轻。
　　“行了，动作快点。”
　　“……我他妈怎么快，分不够。”
　　“？”秦野往回一想，才从刚刚那一句里找到个关键数字一百，他带点笑嘲他，“你这段位，一百分都没？”
　　“差一点儿。”严启烈轻啧一声，几分懊恼，“妈的，我这是要交代在这了？这gg得也太惨了。”
　　他说完这句垂眼一默又抬起看秦野，倒也洒脱。
　　“行了，你回去吧野哥，挺晚了。”
　　严启烈话音刚落，一张东西掉了下来，他站那低头愣了愣。
　　在他脚跟前躺了一张所谓的“校卡”。
　　这个道具放在商店最角落的位置，曾经有玩家调侃过它高到离奇的分数，一个班共计两百分，这莫名其妙没功能介绍的玩意却要一百，谁会想不开去买。
　　严启烈沉默了几秒，昂起头表情复杂。
　　“你疯了？”
　　有些东西的重要性在不同人心里不一样，比如严启烈，就觉得白白拿一百分出来送人是个完全没法理解还不可思议的事。
　　但秦野视这些东西如空气。
　　“没，我困了。”
　　秦野手肘压膝盖，开口漫不经心。
　　“估摸还有一分钟，你要不想上来爸爸就去睡了。”
　　……
　　严启烈满肚子话，但时间不等人，主次得拎清，先留条命拿着复活卡回去比较重要。
　　他用了那张卡，接着一跃伸手，借着秦野的力爬上墙头，大发感慨：
　　“爹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亲爹。”
　　秦野满不在意笑了笑，没说话。
　　系统小正很绝望：好不容易积到一百多分，说没就没了。
　　两人跳下墙落地，严启烈还没释怀，他看了两眼身边的秦野，视线往上走了好几轮，看到的依旧是毫无动静的暗灯。
　　“你说你这个好感条是不是坏了？你其实对我有意思的吧。”
　　“我还真没有。”
　　“……”
　　插曲之后严启烈跟秦野两人一块儿重新往寝室楼走，严启烈走得靠后一些，秦野在前，这个点路上没什么人，显得有些冷清。
　　“喂野哥，你还有几分？”
　　秦野没瞒的意思，直截了当：“一两分吧。”
　　严启烈顿了顿，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他嬉皮笑脸惯了，现在却觉得有点轻松不起来。
　　次日闭幕仪式。
　　剩下的人不多，但全校凑到一起，还能凑上几桌。
　　白天的仪式没多少意思，无趣冗杂，人人都在熬时间，熬过繁琐，熬到夜里。
　　不想都知道，聚餐才是能嗨一把的重头戏。
　　严启烈跟秦野一样无聊了整个白日，严启烈依旧很聒噪，不过嘴上聒噪，心里总想着昨晚那件事，卡着个不上不下的疙瘩。
　　游戏把最后的聚会安排在了大礼堂，环境被重新布置了一番，挺有味道，乍一眼真有种毕业再见的错觉。
　　但其实他们不过才在这地方待足一个月。
　　秦野跟严启烈在同一桌挨着坐，大礼堂放着煽情bgm，秦野百无聊赖，严启烈在那骚：
　　“都毕业了能不能跟我谈半小时的对象啊野哥，圆我个梦呗。”
　　秦野扫他一眼，“我现在连本带利七分封顶，你血亏。”
　　“这会儿谁还在意那点分，装备都配齐成神装了，我就图个感觉，别人没意思，非你不可。”
　　七分封顶那个听了嘴角一挑，“渣惯了的说话就是漂亮。”
　　聚餐估计为了搞事没准备饮料，一眼望去全是酒，啤的红的白的，花式挺多。
　　他们别无选择，也就只能喝酒。
　　秦野倒无所谓，他酒量不错，几杯下肚没什么感觉，不上脸也不上头，身边那个就不一样了，他喝得猛，反应也猛。
　　礼堂里嘈杂又热闹，严启烈在那几乎半醉，……往秦野身上倒，秦·冷酷无情·野只好一次次把人推开。
　　趁着酒劲作乱的不少，毕竟毕业这种字眼跟结束搭边，也许过了这一场这个关卡就走到头，他们只能使上浑身解数去淘汰同班，好成为四十分之一。
　　没人知道接下来那个机械声会不会出来，又会提出什么要求给出什么规则。
　　酒过半巡，严启烈醉了七八分，没脸没皮挂在秦野身上死不撒手。
　　“秦野，老子想跟你睡觉！”
　　秦野也有点微醺，他一肘抵桌，手半蜷拿指背撑着侧额，面上无波无澜。
　　“老子不想，边上去。”
　　礼堂很大，酒瓶子当啷声混在笑骂胡侃里，到处都是这个年纪特有的生机勃勃。
　　眼见这聚餐都要到尾声，有几个没留住被送出局，但大多都还在。
　　而那个播通知的终于出声：
　　“各位同学请注意，本轮关卡距离结束还有十分钟，截止十点将按照积分顺序进行排序，取各班第一进入下一关。”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秦野眯了眯眼，刚刚在疯的那些人酒醒大半。
　　他们知道自己几分，却不知道自己排在第几名。
　　只剩最后十分钟生死时速，小正很愁。
　　【完了啊哥，你现在才两分。】


第25章 
　　只剩两分的秦野还没给出什么大反应，边上严启烈先骂出了声。
　　“妈的不早说？！”
　　他从晕晕乎乎里强行扯出一丝清醒看向秦野。
　　“你怎么办？”
　　秦野眼半阖，把剩下的酒喝尽后慢悠悠搁稳杯子。
　　“能怎么办，出局就出局了，多大点事。”
　　“……”
　　当事人看得很开，靠最后十分钟翻盘基本没可能，索性接受现实。
　　叫他去撩别人挣分不如多坐会儿休息。
　　跟秦野这潇洒无谓模样一比，严启烈觉得自己仿佛才是那个总分排倒数要被淘汰的。
　　“野哥，你稍微垂死挣扎下成不成，还来得及，真的。”
　　秦野懒散往椅背一靠。
　　“一班一个，挣扎完也去不了第一，左右都一样，我何必？”
　　“没，野哥，你可以的。”
　　严启烈可谓操透了心，但秦野却没半点心急的意思，甚至瞅着他笑了一声。
　　“那你就得出局了儿子。”
　　“……操，好像是啊。”
　　“酒喝脑子里了。”
　　“……”
　　严启烈被噎得没了话，秦野调侃完也没再出声，两人之间静了静。
　　系统没自家宿主这么看得开，在那疯狂叭叭叭：
　　【哥，别放弃啊，只要干掉他我们就有机会晋级去下一关了，求你了，赶紧撩他，撩！他！】
　　【别噪了，吵得我头疼。】
　　秦野在那坐等出局，看着似乎是酒劲上来了，身上带点淡淡的倦，总结概括三个字：懒得动。
　　小正很无奈，怂兮兮闭上了嘴。
　　要陪宿主去做任务了，加班伐开心。
　　而严启烈看着秦野可谓五味杂陈。
　　如果没有前一天那点破事，现在秦野估计就是第一，顺理成章过关晋级，可现在对方却因为白白送自己一百分成了倒数。
　　“喂野哥。”
　　“嗯？”
　　“我把我分给你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件事。”严启烈说完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借着酒劲凑到他耳边，话语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暧昧：
　　“你刚喝的什么，让我尝尝味行不行。”
　　秦野听完扬扬唇，“行啊。”
　　那个半醉半醒耍酒疯的一愣，没想到对方会应得这么爽快，一时没回过神，他脑子糊成一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直接亲上去好像有那么点突兀。
　　严启烈还在做思想斗争，秦野已经探手从椅子边拎起一瓶酒斟满在玻璃杯里。
　　他悠悠一推，漫不经心开口：“来，尝吧。”
　　“……”严启烈默了默，调整了一下自己至骚则无敌的状态，没个正经挑眉回，“不要杯子里的，我要你嘴里的。”
　　秦野笑笑，把刚推出去的酒杯又挪回了自己跟前，拒绝意思摆得明明白白。
　　“别了，这分你还是自己收好。”
　　“……野爹你也不给面子了。”
　　严启烈一顿，抢过酒杯就是一口灌。
　　时间差不多，大礼堂里一片混乱，男男女女都在想方设法再捞一波分，秦野想着出去透口气，起身离开了位置。
　　严启烈被回绝后不由有点失落，他拿视线望着秦野，焦点落在他后背，跟了一路，向来没心没肺的渣男竟然觉得自己心里某块地又酸又涩。
　　他咂咂嘴，刚才那杯酒好像有点苦。
　　礼堂外没人，秦野站在空地上吹风，他个子高，身上校服被掀起一角，严启烈站在几米开外，忽地就想起在寝室初见的那一晚。
　　当时他恶狠狠冷冰冰，一看就不好惹。
　　事实证明，秦野这人的确不好惹，从各方面来讲，都惹不得。
　　不过他惹都惹了，躲不掉了。
　　秦野不知道身后那个这会儿在想什么，他只觉得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大。
　　不用玩这破游戏也挺好，就是不知道接下来又会被方向感不太好的系统带去哪。
　　他正没个重点放空思绪，身后传来了点动静。
　　秦野没来得及转身去看，那哒哒脚步声已经跑到脚跟后，他背上忽地被一点重量压了压，严启烈小孩儿似地扑倒了他身上。
　　强行背人的秦野被那冲力带得往前踉跄了一步，手往后一托，笑骂：
　　“干什么你。”
　　“你把我带上吧。”
　　“醉得还挺厉害，快到时间了，不想摔就下去。”
　　“是啊，我醉了，我不下去。”
　　当儿子的难得没听爸爸的话，硬是扒拉在对方身上，死活不撒手。
　　大礼堂里的通知声夹在嘈杂里往外传，隐隐绰绰能听个大概：
　　“请玩家们注意：距离本次关卡结束还有一分钟。”
　　秦野本想再说两句跟他告个别，可还没来得开口，背上忽地轻了轻，刚才那点重量消失得突然且毫无征兆。
　　他愣了愣，背脊重新挺得笔直，身后的光打出他轮廓在地上投出了个黑影。
　　风依旧很大，秦野回身看了眼，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他一个。
　　他默声站了会儿，眼里又深又淡，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情绪。
　　秦野本打算回礼堂，但还不等先前的一切突然陷入了黑暗。
　　这套路刚开始时也有过，什么意思不言而喻，他顺利过了第一关，严启烈的分到了自己头上。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感觉，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说了算，就像沈辞金潇潇跟林琪他们，送走他们并非他本意。
　　【宿主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你先闭会儿嘴。】
　　【……得令。】
　　小正乖巧静音，无尽的暗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外秦野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大概几分钟后周围重新亮起了光。
　　秦野本以为会像上一关碰到不少人，可抬眼一扫，才发现这一块空地上只有自己。
　　“滴：恭喜玩家秦野顺利通过第一关，第一关积分已清零。接下来为附加关卡，为第二关累积基础积分，希望玩家能够结合自身条件表现自我，游戏将会对您的表现给予评分。”
　　这所谓的附加关没把游戏规则说得太清楚，秦野自然也不是特别明白。
　　小正在这时候冒了头：
　　【宿主，我刚了解过了，这个过渡关里主要就是看你多会撩人，多会钓人，看情况拿分，分数可以在第二关用。】
　　【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
　　【……表现不好就是零分，不是哥，你别啊，下一关真的用得上的！】
　　【怎么，你知道后面干什么了？】
　　【那倒没，不过听说之后的积分跟第一关比，实用很多。】
　　秦野轻点头，表示已阅，操透心的小正也没什么好说，卑微下线。
　　四下还空荡荡，那游戏机械声又开始逼逼：
　　“滴：玩家秦野请进行抽签，抽取三个情景后附加关卡正式开始。”
　　……
　　秦野眯眼一看，跟前出现了一个光屏，上头九宫格，他随手点了三个格子，格子没翻过来，边上又忽地一暗，再亮起来时周围环境已经变了样。
　　他跟前放了台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正停在游戏准备界面，而环境似乎是在网咖。
　　秦野拉开椅子坐下瞄了眼，这是个团队游戏，队伍已经组好，只差按一个开始。
　　【野哥，第一个情景就是打游戏，你可以开了。】
　　秦野坐着也是无聊，索性手放鼠标，在摸键盘摸得差不多后进了游戏。
　　游戏队伍一共五个人，其中有一个女生，其他清一色男的。
　　因为游戏规定要开语音，秦野也就配合开了开。
　　那头的姑娘声音挺软，一出声就得到了一众汉子的追捧。
　　三号：“二号等一下跟我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四号：“妹妹你躲好就行了，哥哥带你躺。”
　　五号：“美女我罩你！放心，绝对安全！”
　　一号秦野没出声，那小姑娘轻声柔柔地问了一句：
　　“一号听得见吗？”
　　“听得见。”
　　秦野礼貌性给了个回应，听着挺好脾气，透过耳麦传出去声线微沉，音色不赖。
　　软糯糯的那个又跟了一句：“要不我跟你一起叭？”
　　“别了，我一个人挺好。”
　　……
　　语音频道一片默。
　　小正：
　　【哥你别这样！这个妹子是NPC啊你快撩她，快说漂亮话，保护她，按步骤算分的，这个附加关跟第一关不一样，我行我素佛里佛气到最后是要拿零分的啊哥！】
　　【是吗。】
　　【是啊是啊，你快跟她说叫她跟你走，还来得及，快快快。】
　　秦野面上没多少表情，慢悠悠开了口：
　　“二号？”
　　“嗯？在呢。”二号满怀期待一应。
　　“一会儿稍微离我远点，没别的意思，我太菜，怕连累小姑娘。”
　　秦野说完拿了一血。
　　二号：…………这位玩家，你这样睁眼说瞎话是不会有分的。
　　小正很绝望：
　　【野哥你干什么，你能不能好好玩？】
　　【我在好好玩，她带一群人过来跟着容易团灭。】
　　【哥我说的不是电脑游戏。】
　　【那不能。】
　　【……】
　　好惨一系统。
　　游戏开始没多久，二号倒地好几次，给三四五救起好几次。
　　而秦野独孤求败，一枪一个。
　　另外三个在玩带妹攻略游戏，只有秦野在玩枪击游戏。
　　但NPC讲究的是雨露均沾，有事没事就往秦野那里跑。三分钟后，移动活靶不负所望地在秦野附近倒下了。
　　【野哥，你过去扶她一把吧，求你了，别拿零分。】


第26章 
　　系统劝得苦口婆心，秦野虽然没应但也没走，在那一块隐蔽地里待了会儿。
　　卑微小正在这一小段的沉默里看到了点希望。
　　【野哥你是不是想通了？你是不是要开始救人了？！】
　　【不是。】
　　【……】秦野回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系统一时无话可说。
　　【我还以为你打算折回去保护她。】
　　【对面有人，这姑娘一看就是盒了我保什么？】
　　【……那你怎么还不走。】
　　【等着拿人头。】
　　小正没太转明白，转念一想才明白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经典戏码。
　　……哥，把拿来给人撩的的NPC当鱼饵丢那钓人你是真的不走寻常路。
　　宿主的“莫得感情”真是名不虚传。
　　秦野是个挺理智的人，要是顺手能扶他很大概率会扶，这毕竟是个团队游戏，他也不会没品到看着队友吃枪子还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但按着他分析，他要是这会儿过去，盒上加盒。
　　倒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拉起来，只是他懒得花功夫，眼下情况高度概括后就是两个字：麻烦。
　　他们之间没几分情面，小姑娘于他而言陌生人一个，麻烦这事，能绕着走秦野就绝不迎面去管。
　　语音频道里这会儿正一片热闹。
　　“喂一号你倒是去扶一把啊？大家队友一场，你见死不救？什么人啊？”
　　“多照顾点女孩子行不行？都是男的，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子？二号我来救你，你再坚持坚持。”
　　“这就是个怂逼，屁都不放一个，听了都当没听见也不出个声，被骂都不吭声回一句，一个字：孬。妹子你等他还不如老子现在赶过去。”
　　二号残血蹲地不太敢动，但很感动，顺便把毫不动容的秦野归为了史诗级直男倒数预定系列玩家——
　　随他去吧，自生自灭吧，给什么机会，给了也白给。
　　……
　　三四五义愤填膺，把秦野贬成了个自私自利不大度没担当胆子小的垃圾货色，纷纷表示自己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也要把柔弱小姑娘拉起来。
　　最后他们跟“移动活靶”一样如愿以偿，成功把命豁了出去。
　　地上绿盒子一个接一个，一闪一闪亮晶晶。
　　二号还是没被拉起来。
　　全军覆没只在一瞬，热热闹闹的语音频道忽而就没了动静，寂静无声。
　　而刚刚被他们嘲的秦野在这个时候开了麦，“不好意思刚耳机出了点问题。”
　　那三人默了默，怪不得人半个表情都不给他们，听了难听话也没半点反应，感情对方根本没听到，就他们在那傻子似的自娱自乐，还不忘扇自己耳光。
　　先前因为嫌吵，秦野关了会儿耳麦图了个清净，连同那三个的义愤填膺都给清净了出去，现在才重新打开，开口就是一句狂的：
　　“我给你们报仇，躺好了。”
　　盒子在地上发着光，那的确是躺得很好。
　　当NPC那个姑娘已经彻底gg，去救的一众也跟着gg，秦野突然成了全村的希望，全村希望挑了个好位置，没用多少时间就干掉了那个捕“蝉”的“螳螂”。
　　刚嚯嚯的三个没再逼逼。
　　这本是个测试攻略能力的附加关卡，现在却因为这个一号强行转了画风。
　　好像他们才是倒数预定，而人狠话不多的一号一手好逼装得到位，直接晋级不为过。
　　游戏没多久就彻底结束，秦野赢得没什么悬念，队友们围观了一路，叹为观止。
　　二号NPC真实心动，但这会儿已经晚了，按点给分只在她成盒之前。
　　几分钟后到了积分统计的时间。
　　队友们安静如鸡，像准备拿零分卷的三个差生，秦野没什么反应，宠辱不惊，好坏都无谓。
　　因为场景对应个人，算不上集体赛，机械声也就对应个人：
　　“滴，玩家秦野，你的积分已累计完毕：本轮场景得分为零分，请再接再厉。”
　　这通知给出来时秦野脸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轻轻抬了下眼，但系统却很崩溃。
　　【哥你听见了吗！我就说，你这个样子不行，照这节奏后面两个情景走完我怕你都要被打成负分。】
　　【听见了，没聋，我争取不负。】
　　【……】
　　他刚说完这一句，周围又笼下了一层暗。
　　再亮起来时秦野已经身处第二个场景。
　　他正站在屋檐下，往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伞，而身边还有个女生。
　　那女生穿得挺单薄，长发扎成马尾，从头到脚合起来两个字：清纯。
　　这位清纯NPC被雨打湿了衣服，黑发上染了点潮意，沾了些水。
　　秦野只是无意一瞥瞥见了她，两人对视片刻，都没出声，小姑娘穿了身长裙，在这个天气里显得很不方便。
　　她看上去腼腼腆腆，看秦野的眼神也有点瑟缩，不像之前的金潇潇林琪，眼一弯就直接上赶着来了，走的不是一个路子。
　　当然对于秦野而言，不管对方什么路子，走到终点都一样。
　　【宿主，这个场景就很简单了，你跟她顺路，只要把她带到车站就行。】
　　【怎么不自己去，这腿不是挺完整，还非得跟我一起才能动？】
　　【我……野哥，你理解一下柔弱女子行不行，外面下那么大雨，设定她身上没伞，没钱，不能打车，至于你，你都有，另外伞是必须使用的道具，你就当助人为乐，帮她一把，成吗？】
　　秦野侧眸淡淡扫了清纯姑娘一眼，抬手招了招。
　　“过来。”
　　“怎，怎么了？”
　　小正：
　　【对！就这样！野哥你要是不喜欢也不用整得太花，一般这种入门级场景，撑个伞搭个肩留个联系方式就行了，这就是道送分题啊！】
　　秦野抬手拿指腹点了点额侧，估计是觉得有他有点聒噪。
　　几步之外的女生还在那站着，想过去又不太好意思过去样子，胆子挺小，一手绞着自己的上衣衣角。
　　钢铁直男有点不耐烦，索性自己往她方向靠近几分。
　　老父亲一般操心的系统几乎要欢呼喝彩起立鼓掌——看，秦野要开始放技能了，他这除了主动撩人无所不能的宿主终于要出山了。
　　真是感！天！动！地！感！人！肺！腑！
　　秦野不负所望，在走到女生边上时打开了伞。
　　这是一把不怎么大的伞，秦野一手捏柄，抬眼看了之后沉默了几秒。
　　显然这就是个故意设置的细节。
　　伞太小了只能靠挤。
　　两人的肩膀一碰，男的抬手揽腰，女的欲拒还迎，这是就是最开始最平常的搭讪场面，就小正说的：送分题本送。
　　系统满眼期待等着下文。
　　秦野沉默完把伞递给了那姑娘。
　　“拿着。”
　　“……”
　　姑娘有些复杂，她想，照理来讲，不是应该你撑吗。
　　但复杂归复杂，她还是把伞收接了过去，秦野却在这时候从小伞里退了出去。
　　清纯那个又愣了愣，小正开始疯狂分析秦野这一系列操作的用意：
　　野哥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例如故意保持距离以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宁愿自己淋雨也不愿女生觉得不自在，留伞不留人，有风我来挡，有雨我来淋。
　　绝了，这什么高级撩，跟颜搭在一起，满分不嫌多。
　　系统觉得自己这波解析堪称完美，天衣无缝。
　　那头那个清纯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伞，问了问：
　　“那你怎么办？”
　　秦野扫她一眼，回：
　　“我打车。”
　　“……”
　　【…………】
　　几分钟后，秦野靠自己又骚又直的思路走位拿到了第二个零分。
　　系统终于破罐破摔：哥你开心就好，不负分就是胜利。
　　第三个场景来得很快，第三个零分来得也很快。
　　小正有些想不通，他的宿主到底是怎么通过第一关的，这什么令人窒息的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秦野在走了三轮莫名其妙的场景有点想睡。
　　他佛字当头，就算手头一分没有也不见半点愁，游戏还在继续，那个熟悉声音又响了起来。
　　“秦野选手，附加关卡已结束，你的累积积分为：0分。接下来将正式进入第二关，请做好准备。”
　　秦野不太明白要做什么准备，眼睛一闭一睁的档口，已经转场到了别地。
　　这空地跟游戏最开始那块有些像，周围站了不少人。
　　秦野带着点困意在人群中站着等第二关开始，边上有人说笑，也有人不时拿视线瞥他。
　　他大方给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突然光线又沉下来，黑暗来得彻底又突兀。
　　他们早已经习惯这个套路，在那安分等着日头大亮，可这一回光却没再重新亮起来。
　　“滴：各位玩家，欢迎来到第二关：患难见真情。”
　　“接下来你们将面对各种极端环境或者惊险危机，游戏已为玩家随机匹配组队，8人一组。同队伍成员共存亡同进退，心动值满则视为出局，请各位玩家务必遵守相关规则，努力克服困苦险阻通过关卡。”
　　秦野听着这串话，默了小会儿。
　　【什么叫共存亡？】
　　【大概就是要有一颗圣母心？雷锋转世超英上身，谁有困难就去帮，谁有危险就去救，野哥你可能会有点忙。】
　　【你野哥只想独活。】
　　小正估摸还在为之前的附加关卡想不开，给了盆冷水：
　　【其实，说真的，宿主，照你的零分，你可能没办法独活下去。】
　　【……】
　　有这想法的不止系统一个，同队伍的另外七人也一个心思。
　　因为长时间在黑暗里待着，那一双双眼睛基本已经能看清周围情况。
　　这一关里跟上一关有个地方差得有些多，先前他们看不到其他玩家分数，现在头顶的心动值条边上却明晃晃放了积分——附加关卡积累的积分。
　　秦野头顶边上一个叫人匪夷所思的数字：0
　　同队七个觉得有点心累。
　　这他妈，各方面能力得差成什么样才能拿这分？
　　“太惨了，匹配了个青铜。”
　　“这小哥哥长得还是不错的……废是废了点，权当养眼睛吧。”
　　“大兄弟连商店蜡烛都买不了，怎么玩？还共存亡，这扶贫扶得起？”
　　“到时候直接把他绿条拉满淘汰出去就行，估计分分钟的事，愁什么。”
　　……
　　秦野正斜斜站着靠在一边，校园青春已经过去，他跟第一关相比少了点毛头躁劲，身上多了点别的韵味，整个人介于轻狂跟成熟的特有交界线。
　　他听了那些话倒也不恼，只是笑一声对号入座应了应最后那句：
　　“别了吧。”
　　那位估计还想说点什么，暗室里突然出了点动静，七人的注意力一并被拉了过去。
　　这是个四方小屋，没什么装饰，有灯但坏了，没门没窗，算个密室。
　　细微动静响起后一些不知名气体从角落被送了进来，呲呲声很小，紧随其后的通知也不响，但在静谧无声地里颇有振聋发聩的力量。
　　“玩家们请注意，有毒气体将在十分钟后充满密室达到致死量，希望各位尽快离开。”
　　那几人愣了愣。
　　操？


第27章 
　　这不大的空间里站了八人，除秦野外四男三女，在提示出来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抬手捂住了唇鼻。
　　空气的味道并没什么变化，但在心理压力加持下，无端就觉得不太一样。
　　秦野没做什么动作，既然被困在这出不去，捂不捂也没差。
　　他抬眼往四周转过一圈，观察完后往决定过去细看，但一双手却把他拨了开。
　　“零分别挡道。”
　　这是个男声，半高不低，出口带着不善，估计高冷人设。
　　秦野往侧边退开一步，挺配合地把位置给他让了让，下巴一抬带着点懒劲笑回。
　　“来，您请。”
　　高冷那个估计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么个反应，本还以为秦野会呛他两句拦着他，没想到人直接把装逼位让了出来。
　　他有点尴尬，但也不好意思再走回头路，只好硬着头皮上，强行把逼装下去。
　　秦野待在一边，饶有兴致看着。
　　高冷人设那个姓齐，叫齐铭，他用积分从商店买了根蜡烛，又买了个打火机，装模作样走了一圈回到原位后，皱眉沉思。
　　“不行，太暗，看不清。”
　　他顿了顿，“不如一人点一根，亮些，时间不多了。”
　　其他几个面面相觑，觉得也不是不行，应和了一声，齐铭瞥了眼秦野，不由就带上了些轻蔑味道：
　　“你就算了，划水摸鱼随你，别拖后腿。”
　　秦野在那慢慢悠悠出了声，眼里带着一丝笑：
　　“我也不是不想，但就你们这玩法，别说十分钟，五分钟就得全军覆没。”
　　“……你什么意思？”
　　“哥们，烧蜡烛费氧。”
　　“……”
　　齐铭看着手里的蜡烛，没吭声，装逼不成变傻逼，换谁都不想说话。
　　他本想收回刚刚提的意见，但有几个已经拿积分换了蜡烛来。
　　……
　　那些下手快的看着几根红烛不知如何是好，这一关里积分寸金重，第一笔帐实在浪费。
　　秦野见他们犯难浪费时间，起声在这时候插了一句：
　　“给我吧。”
　　之前夸他好看的那个天然呆眨巴着眼瞅了瞅秦野，“你拿这个干什么，不是不能用吗？”
　　“给他吧，怪可怜的，没积分，要个蜡烛拿着玩也好。”
　　有人给得爽快，有的递出去了还不忘嘀咕两句冷嘲热讽。
　　秦野懒得跟他们打嘴炮，拿几根蜡烛转头就从系统那里等价交换弄来了个可可爱爱的粉色小电筒，虽然画风跟他不搭，但至少能用。
　　“啪嗒”一声响，世界亮了。
　　……
　　“……你哪来的？我们怎么没这个？”
　　小姑娘诚心发问，边上一卷毛男随口就跟：
　　“你开挂了？”
　　秦野：“你要非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有挂还零分？”
　　自己就好比挂的秦某没吭声。
　　系统小正：一言难尽，你们根本不懂野哥。
　　时间不等人，在这种毒气环境下，速战速决最为重要。
　　秦野没跟他们继续嚯嚯，拿着手电绕了一圈，时而手掌半蜷用指骨敲着墙壁。
　　因为唯一光源在他身上，心里焦急慌张的几个别无选择，只能跟着，以求第一时间在门打开时候抢在最前头。
　　被一个零分领着，他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而秦野也不喜欢这种身后挂一串的感觉。
　　他脚步迈得慢，开口拿出了刚刚那番说辞：
　　“我就一划水摸鱼拖后腿的，别跟了。”
　　“……”
　　秦野刚结束这一句，墙壁被敲击的声音有了点不同，他眼半眯，凝神蹲下了身。
　　边上嘈杂还没消，秦野嫌他们吵，又多加了一句：
　　“歇着吧，保留体力，少吃点毒。”
　　密室里那所谓的有毒气体正不停地增加，八人在里面待了这么些时候，多少受到点影响。
　　秦野已经开始出现头晕喘不过气的状况，其他几人也好不到那里，听完他的劝后觉得有道理，很是惜命地地去了角落休息。
　　秦野在那里摸索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个机关，这东西藏在隐蔽处实在不好找，他一打开，墙上出现了个光屏，看上去像是要让他们解密。
　　先前没动静的几人见秦野把机关打开了都起身靠了过去。
　　一个小卷毛在那一望，“可以啊，瞎猫碰着死耗子。”
　　边上的天然呆生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圆圆：
　　“是不是可以出去啦？”
　　齐铭走到秦野身后看了看，那个光屏上似乎也是密室逃脱游戏，难度系数未知，秦野已经开始，正在解锁一个工具箱，他没问没求助任何一个人，常规性地把团体游戏完成单机。
　　“这类游戏很花时间，你不跟我们商量？”
　　秦野面色静得像水，指腹在光屏上点来按去，听了那话没给半个眼神，只是开口回了一句：
　　“八个脑子玩一个游戏，你让我听谁的，十条命搭上都不够。”
　　“集思广益，出不去你负责？”
　　秦野头晕不太舒服，正在解一个密码，没分出神回话。
　　卷毛来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一扫：“不是吧，团灭了……？”
　　从刚刚系统给出通知到现在已经过了快要七八分，要不了多久，这地方就要待不下去，全军覆没不是没可能。
　　“我们到此为止了是吗，还没开始就结束，真是世事难料。”
　　有个画风不太一样的忧郁系男子在那伤春悲秋一番感慨。
　　娃娃脸刚还满眼期待，这会儿那里头的光已经灭了，丧这种东西天生易感易传染。
　　“啊……这个很难吗。”
　　齐·看不起低分·铭：“嗯，不简单。”
　　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秦野刚刚把钥匙放进门锁，屏幕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密室逃脱游戏的门打了开来，他们的房间也应和着给出了一条缝。
　　秦·如果身边没人逼逼还能更快·野：“还行吧。”
　　齐铭：“……”
　　行，服气。
　　密室里或站或坐的那几号人在看到那一丝缝漏进来的光后，泫然欲泣感激涕零，枯木逢春，绝处逢生。这位零分朋友有点牛逼。
　　秦野没看身后人的表情，伸手一拉打开了门，亮到刺眼的光线从外往里投进来，好似所谓的希望总在黑暗后。
　　八人里只有他自始至终在那动身又动脑，不知呼吸几轮，症状也就有点缓不太过来，他脑袋昏沉晕乎，皱眉抬手挡了挡光，没急着往外，后撤半步靠着门顿了顿。
　　里面那几个见他这样，好感又刷刷上涨不少。
　　这什么舍己为人的好队友——我帮你们闯关，你们先走我断后。
　　当然秦野跟这种无私精神搭不太上边，他只是觉得这光好他妈亮，头好他妈晕。
　　生死时分人人都惜命，能早些离开自然不久留，他们的动作也被拉快几分。
　　秦野缓过来准备走，小正却在这时候出了声。
　　【宿主，你等会儿，里面还有一个。】
　　【？这么想不开。】
　　【……是个姑娘，她好像是走一半晕过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关我屁事。】
　　莫得感情的秦佬给完这么一句道系言论就要走。
　　但他还没来得及迈出两步，本只是有些昏沉的脑袋忽而一阵钝痛，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过于猛烈，秦野没反应过来，一句脏的从喉口泄出，他伸手扶住门，俯身便是一顿。
　　系统小正有点瑟缩：
　　【野哥这事还真跟你有关……你还记不记得规则说共存亡，不能见死不救，他们都走完了，你是离她最近的一个，只能靠你了，你如果直接拒绝估计会像现在这样不太好受。所以回去吧，哥，也就是多走两步的事。】
　　【日。】
　　秦野头疼得厉害，只给了短短一字。
　　【另外我还去问了问，听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下次就不一定这招，强行雷锋，就问你怕不怕。】
　　在那缓半晌没缓过来的秦野有点恼，别无他法只好转身救人，他往回走了几步，看到那倒在地上瘦长女生后半蹲犹豫了会儿，伸手一抗把人带出了密室。
　　女生长得很清秀，远山黛眉，鼻巧唇薄，面色不好，跟这会儿吃了罚的秦野不相上下，总结起来透着股病态美，带点林黛玉般的柔弱苍白气息。
　　当然秦野没心思去研究面不面相。
　　一如最开始进到这个游戏，他不过想着好看的多看会儿养养眼睛，仅此而已。
　　在把黛玉妹妹放到外头空地之后秦野终于从刚刚的状态里解脱出来，那剧烈到令人窒息的头疼来得快走得也快。
　　先走的那几个不是没看到黛玉妹妹，只是那种待久就是死的地方，没人乐意回去。
　　他们看着秦野微沉的脸，基本上猜出了个大概。
　　“喂，你是不是体验过了，能不能跟大家说说，如果不救人，会怎么样？”
　　小卷毛看起来挺好奇地问了问，秦野瞥他一眼。
　　“挺爽，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卷毛无端觉得背上一阵寒。
　　在八人全部离开密室后那一个四方盒般的空间就消失没了踪影，秦野得了短暂的空，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他原先以为会碰到些惨绝人寰的颓败建筑，或者丧心病狂的原始世界。
　　但事实上这地方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除了秦野，另外几人也一样对这环境表怀疑。说好的患难见真情，看这情况好像也不见得有多患难。
　　他们队伍一共五男三女，分配得很随机，连一一配对都不上不下。
　　但从另个角度来讲，男的多几个，危机总好过得简单些。
　　因为刚从那有些毒的地方出来不太舒服，八人一起商量后决定先就地休息，以不动应万动。
　　阳光和煦，微风温柔。一切的一切都跟预想里的危险一词相隔甚远。
　　秦野挑了棵树，背靠树干闭眼决定眯上一会儿，他半身侧倚，荫庇影子投下的光细细碎碎投在他脸上，明暗间一片静谧。
　　秦野已经换下校服，穿得普通又干净。
　　如果不看脸，这个穿衣品味基本泯然众人。
　　他睡得不深，甚至有些浅，四下环境很适合拿来修生养息，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松懈不下去，似乎有些什么事要发生。
　　一个小时后秦野醒了，是被人叫醒的。
　　那人恰好是他从密室里带出来的黛玉妹妹。
　　秦野睡得不熟，醒时依旧有点惺忪，他看着跟前这张漂亮带点病色的脸蛋，缓缓聚拢神一番回忆，不由就觉得头疼。
　　黛玉妹妹叫杭柳，小柳能闯过第一关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
　　她有些任性地叫醒了秦野，却又不说话，只是拿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
　　靠着树的秦野有些无奈，因为刚醒他还有些头昏脑涨，垂眸拿掌根按了按眉心。
　　“有事？”
　　“有，我是来以身相许的。”
　　“……？”
　　“我问他们了，他们说是你救了我，我该谢你的，但你知道在这我也没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她一笑，“也就我自己能摆出来看一看了。”
　　秦野还真没想到这位妹妹会来这么一出，他沉默一秒，回：
　　“是游戏规则救的你，跟我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游戏规则找上你了，说明我们有缘分。”
　　杭柳属于娇软易推那一类，出口温温雅雅，一副面相语调态势跟嘴里说出来的话一搭，像个奔放的淑女。
　　被“以身相许”的秦野并不觉得这是缘分，非得说缘那也是孽缘。
　　他半身还靠在树干，垂眼拿开落在衣角的一片枯叶，跟细碎的光影交融成了一团淡淡的疏离。
　　“你的心意我领了，走吧妹妹，你这招我不吃，别浪费时间了。”
　　杭柳自认为长得不赖，男人大多食色，越是漂亮的越是有人珍重。娇花照水，弱柳扶风，谁不爱。
　　这么直接拒绝她的，她还是头一次碰到。
　　小柳没再自找不快，识相地温和笑笑，从他跟前退到了他视线外。
　　其实她也没想过一个技能把人收了，只是看中这个潜力股，先试探试探，等人积分慢慢多了再出手，养肥待宰。
　　当然想法总是美好的，现实总是有出入的。
　　没人知道最后到底是谁养肥了谁。
　　在休息得差不多后天色已暗，虽然没了阳光明媚，但依旧一片平和。
　　小卷毛闲得无聊，在那划拉着土：
　　“是不是搞错了？这哪门子的危机四伏，一眼望去世界和平。”
　　嘴上不饶人的齐铭还把关注点放在秦野身上，毕竟之前装逼之战他惨败给了零分选手，心里憋屈，堵在那下不去。
　　“喂，你叫什么名字。”
　　秦野寻声侧头一瞥，没藏没掖，大大方方：
　　“秦野。”
　　他说话的声音算不上轻，但因为傍晚风大，后面那个字被掩去了一点调子，听不大清晰。
　　卷毛小黄拿树枝的手顿了一下，抬头嘴一咧。
　　“你这名字……秦爷？”
　　莫名其妙从爸字辈变爷字辈的秦野觉得挺好笑，拿带着点微沉的声音回了一句：
　　“你要想这么叫我我也没意见。”
　　“兄弟你这辈分大得有点过分啊。”
　　“还行吧，我觉得挺好。”
　　“……”
　　眼见快要入夜，温度往下掉了不少。
　　这地方风光好景色好，不过入夜会怎么样还是个未知。
　　游戏又已经给了新的指示：
　　“滴，请各位玩家在此地图内过夜，可选择就地扎营，也可直走百米入住废弃建筑，祝各位游戏愉快。”
　　有积分在手的几个都懒得起身，或者说不想冒着风险去所谓的“废弃建筑”，众所周知，带上“废弃”二字的一般都是搞事热门地点。
　　所以他们直接从商店里买了营帐就地过夜，四周空气清新，环境也不错，安安静静一片地，挺好。
　　秦野的积分还没动，依旧是零，他坐了片刻，悠悠站起了身。
　　他不是什么讲究的人，在哪睡都一样，既然没办法在这休息那就走上百米换个地。
　　然而他刚起身走了没多久，队伍里有几个跟在了他身后。
　　……
　　“你们这是？”
　　小卷毛双手抄兜，满身嘻哈味：
　　“没事儿，就想跟着去玩玩，在这待着太无聊了。”
　　杭柳：“我本来想跟你一起挤一挤帐子的，但这样好像不太好，所以我选择跟着你过去，我就想陪陪你。”
　　秦野默声不语看了他们一会儿。
　　“是真的闲。”
　　他懒得劝也就由他们跟着。
　　留下来那几个看着他们表不理解。
　　“生活已经很苦很难了，为什么非得给自己找不愉快呢，搞不好还要送命。”伤春悲秋的丧男如是说。
　　齐铭：“怎么都跟着一个零分跑。劝你们安分点，到时候别出了事我们还得过去救你们。”
　　百米很近，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在一片空地上看到了所谓的废弃建筑。这楼大概三层高，贯通在一起还挺大。
　　建筑物在这绿丛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乍一看半旧不新的样子，秦野走在最前面开路，门推开时“吱呀”一声响，颇有恐怖片氛围。
　　跟着他过来的一共两女一男，一个娃娃脸，一个林妹妹，还有一个小卷毛，秦野往他们中间一站，不说话就自带气场，不怒自威。
　　卷毛满脸兴奋，林妹妹跟娃娃脸看着挺怂，甚至有些后悔跟出来。
　　但几秒钟后她们又变了想法，就地真香。
　　秦野摸到开关后开了灯，灯火通明之后她们终于看清这所谓废弃建筑里头什么样子，顿时感慨万分，由衷欣慰。
　　没跟错人。
　　这地方写作“废弃建筑”，读作“清冷民宿”。
　　该有的东西什么都有，堪称完美。
　　这么一比，在外面住帐子吹风喂虫的反倒显得有点心酸可怜。
　　大概十来分钟后四人适应了这个地方，并排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放空。
　　秦野无意一瞥窗外，双眼微眯，刚刚那里还绿意满枝头，现在却只剩枯树。
　　他正准备起身去推开窗仔细看看，似曾相识的头痛又上了线，这回没之前厉害，疼得隐隐约约，他抬手用指腹按了按，回头往沙发上一扫。
　　不出所料，那三位朋友看着也都不怎么舒服。
　　秦野步子一转到门边，推开时弄出了些声，排排坐的一二三几乎同时抬头，整整齐齐，看着挺有趣。
　　卷毛：“你要出去？干什么去？”
　　“救人。”
　　“……？”
　　那三人很懵，但随后就从系统那了解了“不救人就别想舒坦”的设定，暗骂着丧心病狂跟在了秦野身后。
　　之前那扇吱呀作响的旧门重新被推开，只不过里外风景大相径庭。
　　来时这地笼着斜阳，岁月静好，这会儿已经另个画风。
　　秦野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三个人头。
　　他们有设想过眼前光景，但亲眼见了之才发现自己想得过于美好温柔了。
　　跟前还是原来那些树跟路，不过成了暗黑系，就像两个世界点了个切换。
　　路上时不时出现几双红色眼睛，像是异化后的野兽，真实的危机四伏。
　　天上红月当空，看不到几颗星。
　　两个女生刚出来不多久又折回了屋里，一来胆小，二来有自知之明，去了也不过添乱，万一出点事拖个后腿，还不如回去等着。
　　秦野觉得这样再好不过，于是四人行成了二人帮。
　　卷毛叫朱子然，话挺多，渣男衣品，一看就是个有意思的人，虽然环境恶劣，但他依旧乐呵，这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秦野聊天侃地。
　　秦野偶尔会接，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以对。
　　夜里风吹过来几分凉意，树木虬枝伸展在那奇形怪状，加上路边光景，冷得有些渗人。
　　朱子然站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觉得这人很好看透又看不太透，有意思有本事却零分入局，跟人来往不分生，又像隔了一层真空。
　　等两人到了扎营地，已经是几分钟后。
　　之前的那四个帐篷已经被毁得差不多，野兽低沉的吼声响在周围，不止一只，而是一群。
　　秦野眉上起川，寻声过去，抬手拨开半人高的杂草一望，几米外的惨白月光下，一只狼似的玩意正拿利爪按着齐铭，眼见那尖牙就要往他喉上咬。
　　朱子然已经屏息，身边秦野似乎正要往那里去。
　　卷毛一惊，伸手一把拽住了他衣角，拿气音跟他吼：
　　“你要干什么？！别送啊！”
　　秦野担开他手，回。
　　“小孩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第28章 
　　秦野几乎迎着兽群而上，卷毛在他身后别过头不敢再看。
　　齐铭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慌乱跟恐惧不可抑制地疯长，催着他放弃挣扎。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选择了妥协等死，可就在下一秒，秦野出现了，那瞬间他在绝望里看见了点光。
　　齐铭忽而就理解了游戏设置“患难见真情”这些关卡的意义所在。
　　——你在地狱，我冒死下地狱救你。
　　这戏码他妈搁谁都吃。
　　当然秦野没想这么多。
　　他穿草而过，在齐铭凉凉之前猛地一按他头，力道大动作掺点蛮劲，带着先前结下的一些私人恩怨直接往地上怼，以一种不怎么温柔的方式把他那条命从利齿下捡了回来。
　　“真不好意思，我又来抢风头了，你安分躺好，别逼逼也别憨。”
　　秦野说完这句从边上捡起了一柄小刀。
　　这是刚刚齐铭用积分换来想自保的，但事出突然，他压根没机会用，而秦野眼睛尖，月亮光淡淡一落照出个刃弧，他远远瞥见就有了想法，这会儿可谓目标明确。
　　手上有点东西到底不一样。
　　秦野开始全靠走位，现下已经反客为主。
　　那短刃在他手上绕出个半弧被握紧，尖利毫不留情朝那些野兽身上走，干净利落招招都在致命处。
　　卷毛朱小然看得有点愣，近距离的齐铭更是被怔得失了神。
　　这零分玩家跟他们根本不在一个级别，青铜段位，王者操作，仿佛大佬开了小号来新手村。
　　秦野脸上沾了点红，眼睛冷，骨子里是狠厉，起势落顿之间都是血腥气。
　　但他再厉害体力也有限，寡不敌众，时间一长难免招架不住。
　　那些兽的数量没怎么减，秦野四下一望，伸手把地上那个拽了起来。
　　“你先出去。”
　　齐铭没想到后续会是这么个展开，心里一时有些复杂难言，顿了顿看着满身猩红的秦野问：
　　“那你呢？”
　　先前嘴里吐不出一句好话的阿铭眉微皱，难得露了几分真真切切的忧虑，满眼偏见都在这短短几分钟里散得干干净净。
　　秦野双手沾血微微带点喘，对方犹犹豫豫要走不走的样子叫他有点不耐烦，索性开口骂了一句：
　　“老子给你断后，你他妈滚快点行不行。”
　　再磨蹭下去迟早得一起交代在这。
　　秦野给齐铭开出个道，后者被秦野凶了凶，这会儿已经换了画风，卑微小齐，在线惜命。
　　他老老实实照着秦野说的做，一点点从最危险的中心位置地带往安全地带挪，卷毛小朱在外头提着颗心不敢进去，生怕打乱大佬计划，远远相望等着接人。
　　但他到最后都没接到人，齐铭也没顺利出去，周围那群玩意儿像是盯上了齐铭，他走哪就追哪。
　　秦野这才恍然。
　　他本想拿自己去留住这群兽，等齐铭出去再想办*成身退，可事实证明这些东西对他没什么兴趣，这会儿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齐铭。
　　秦野别无他法，只好跟齐铭待一起。
　　“兄弟，你是不是做人做太差。”
　　“……”
　　齐铭看着秦野，面上不发一言，安静如鸡。
　　心里暗暗道：对，是，你是大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先前说那些话有多傻逼，得亏人偏佛，要是斤斤计较一点，他这会儿估计在死亡边缘回不来。
　　夜正深，秦野已经有些吃不住，他想要就地撒手走人，随他自生自灭，可不救的话头疼起来实在有些刺激，那滋味他不想再尝。
　　于是这就成了一道无解题：
　　两个选项都很恶心，请选一个比较不恶心的。
　　秦野很无奈，选择救人。
　　那头小正又上了线。
　　【宿主，我打听完回来了，这个被针对的情况是游戏设计的，雨露均沾，挨个轮着来。】
　　【？】
　　【也就是说，风水轮流转，迟早难逃一虐。】
　　秦野沉默了几秒，没再深究这个问题，而是另起了个话头。
　　【我有个事想不明白，怎么就我在累死累活。】
　　【因为你帅，因为你强。】
　　【……】
　　秦野有点烦，这个点本该睡觉，现在他还在却还在兢兢业业当活雷锋做保镖。
　　因为疲乏，他被钻了空子，手上没来得及躲，被挠了一爪，说深不深，说浅不浅。
　　这场以一敌多的恶战持续了许久，秦野筋疲力尽，齐铭跟小朱拿积分又换了些武器，在那三人成三角，一路熬到废弃建筑，等往里一躲才终于找到点休息的机会。
　　本来这场危机发展到这就差不多，可秦野那道算不上厉害的抓伤却出了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齐铭：错了。


第29章 
　　秦野先前没在意，等闲下来得了空才去处理伤口，那道利爪落下的口子蔓延在小臂，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但也不过是皮肉伤。
　　他去了洗手间冲伤口，在大厅无所事事的几个把门封了个严实，从里朝外堆了不少东西，以防外面那东西又闯进来，给自己图个安心。
　　齐铭跟朱小然堵完门对视一眼，下意识朝洗手间看了看。
　　秦野还在里面处理伤口，他本没把这当回事，冷水一浇冲掉猩红之后就要出去，但刚走一步眼前就忽地蒙了一层黑，他脚下踉跄，抬手扶在墙上稳住身形，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太对。
　　他本想问问小正，系统自己出了声：
　　【宿主，你好像有点中毒的迹象，那东西的爪子碰不得，不过没关系，不致命，只是一时半会儿会有点废。】
　　【怎么个意思。】
　　【就是……我想想怎么形容，就是你得休息会儿，感官行动力可能没之前强，会没什么力气看不清听不见，睡一觉应该就好了。】
　　秦野按按额侧，没说话。
　　【我对这里也不太熟，很多事都是刚知道的，还有些是默认规则没给讲。我在这也是个新手，你别生气……】
　　【我看起来像在生气？】
　　【……你没声的时候挺像的，我第一次接触你这种五项全能性格摸不透的宿主，我有点害怕。】
　　秦野忽地笑了一声。
　　【你别叫小正了，叫小怂，这就怕了以后可怎么办。】
　　他顿住往外走的步子，往回一转洗了个冷水脸，好叫自己暂时清醒些。
　　从里面出去时外头还有些人，三个女生白天这么折腾来折腾去也没什么精神撩人，已经去睡，齐铭跟小朱正和另外两个男的在闲扯。
　　“你们溜得太快，那是没看见，刚才他是真的猛。”
　　小朱本就话多，添油加醋感慨完朝齐铭一转头，“你说是不是？”
　　齐铭很沉默，哑声半晌点了下头，“是。”
　　那个丧气环身的的确溜得很快，以至于对这些所谓的精彩画面一概不知，没附和也没抬杠。
　　另外一个看着有些不耐烦，他之前都没怎么出声，现在看他们这幅样子觉得挺不顺眼，先前还一块儿嘲的人这会儿恨不得捧天上夸，真是奇了怪了。
　　“哎他是给你们钱跟积分了还怎么，一个个这么巴结，能有多厉害啊，不就一零分。”
　　齐铭看着这位*ky，仿佛看到几个小时前无知的自己。
　　他感慨：“话别说太满，打脸会疼。”
　　那人手上纹了挺有逼格的一只船，寓意大概是浪里浪。
　　“哟，他有本事就来打，打狠点。我到这是撩妹子玩游戏来的，妈的匹配成5男3女老子本来就不爽，没你们那么心大，和谐共处还给人加光环，求你们，姑娘们在的时候收一收，别给他送人头，行不行？”
　　朱小然听他这么一讲，这才想起这是个攻略游戏不是逃生游戏。默了许久没出声，而齐铭自从被秦野救之后就没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态势，话少一半。
　　他平静地想，对，忍住，不能送人头。
　　秦野出来时他们正处于集体无声的状态。
　　他站得远，再加上debuff缠身，就算正讲话也基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当然他也不怎么在意这些，脚步悠悠，缓缓而过，想着走去楼上找个清净地。
　　但*ky却叫了他一声。
　　“喂，姓秦的，下来聊会儿？”
　　秦野碎发沾水，搭在额头衬得他面色微微有些苍白，那人喊得不响，他这会儿看得不清楚听得模糊，没注意这一声，动作没停，直接往楼上走，留了个背影。
　　“……靠？这什么态度？你们大佬还真挺大佬啊。”
　　ky很气，卷毛跟齐铭也没想到秦野会直接作无视处理，愣了愣。
　　齐铭：“秦野？你手上有没有事？”
　　秦野抬脚上了一格台阶。
　　“野哥？”卷毛跟着叫了一声，看他不应，平地一声吼：“秦爷！”
　　秦野终于停下转身，带点倦眼半眯靠栏杆。
　　“嗯？”
　　底下四人默了默。
　　看见了吗，不叫一声爷都不带回头的。
　　浪里浪对此嗤之以鼻。
　　“对不住啊，我叫不出口，他们说你挺厉害，会格斗技能吗，要不要切磋下，或者跆拳道？拳击？”
　　现场挺安静，一般来讲这个音量听清楚没问题，但现在秦野的情况不一般，他甚至连站着都有些吃力。
　　他听出个大概，但算不上清楚。
　　“有事明天说，我睡了。”
　　秦野给了这么一句就没再继续跟他们浪费时间，一手扶栏往上走，浪里浪再一次被无视，愈发不爽。
　　就像老话说的，一山不容二虎，这儿五只，总要有个领头的，先前还没个定数，可按现在这个局势，秦野显然已经是群龙之首。
　　他不想定死这个局，只想现在就给秦野个下马威，顺便也让那两个昏头昏脑被他吃死的迷弟清醒清醒。
　　于是浪里浪起身直接往他那走了，他快步上楼梯，到秦野身后一把搭上了他的肩头，刚准备用力回拉，就被一把捏住了腕骨。
　　秦野转身没什么大动作，声线微沉。
　　“我这会儿很困，你别来烦我。”
　　他身上透着点冷意，刚刚的浪里白条对上他那双不太愉快的眼睛，忽而就有点怂。
　　但都已经跟人硬碰硬碰上了，也不好意思在这个节骨眼服软认栽。
　　“会做人吗，小学好好读了没，别人叫你你多少理一声？”
　　浪里浪借着嘴炮一副跃跃欲试要动手的样子，秦野轻叹一声，步子前放一个划扫去了他重心，接着手捏腕骨顺势而下把人撂倒在了地上。
　　他这几个动作不花哨，干净利落，但又没花多少力气。
　　半个技能没放出去就背朝下躺倒在地那个一声痛呼，他还没回神，就听见秦野一个一个回答了他的问题，听着出乎预料地很有耐心。
　　“会做，读了，没听见。”
　　他沉声答完，收手扶着楼梯长拦起身，不怎么和善地给这段插曲收了个尾：
　　“再跟上来半步，我送你下楼梯。”
　　这个“送”字用得精准，浪里浪躺在地上自取完了这个辱，没吭声。他很清楚，再作死可能就得从楼梯上滚下去。
　　底下三人沉默吃瓜看戏。
　　卷毛小朱：“真实的憨憨，要是他看到过秦野拿刀的样子，一定会给现在的自己一大耳刮子。”
　　齐铭：“你是对的。”
　　丧文化：“我信你们。”
　　楼上秦野走得慢，背影进了长廊。
　　齐铭若有所思，视线未收，小朱开了口：
　　“不过野哥好像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受伤了？”他一顿，“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别了。”齐铭话语淡淡，“他那种独来独往的人，靠太近反而是打扰。”
　　末了他又玩笑般地补了一句：“不怕被扔下来你就去。”
　　小朱：……还是不了。
　　而秦野解决完这莫名其妙的琐碎事后就在三楼找了个房间休息，第二层给了姑娘们，他没待。
　　三楼顶层房间带天窗，仰面睡着能看到星星，夜幕一片沉沉的黑，上面几点光，秦野望了会儿，脑子里有点混。
　　他困得厉害，闭眼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半深不浅，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见血见太多，或者说是因为那点伤的缘故，他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具体的记不太清，醒时只记了一幕。
　　也不知是谁在那说了一句话。他说：
　　“秦野，你看看现在的你，有点狼狈啊。”
　　他脑子混沌，抬手拿小臂搭在额头，缓了会儿清醒过来，天还没亮，介于凌晨明暗间。
　　秦野本想再睡会儿，却没能再睡着，手上伤口灼灼地疼，人刚醒很乏，脑里空荡。
　　那些过去像是给水哗哗地洗过一遍，干干净净。他试图想过自己的曾经，但什么都没记起来。
　　寂静无声的屋子里秦野坐起身，闲散寡淡，就那个姿势待了会儿，月光透过窗落在他身上跟黑色发尾上，有点凉。
　　他忽而觉得跟现在相比之前那一轮还有意思些，至少给口酒给支烟，现在扣扣搜搜，屁都没。
　　在闭目养神休息到天光大亮时突然有人敲了他的门。
　　秦野悠悠起身，过去开了门，外头站着的是黛玉妹妹，先前带点病容的娇小姐这会儿看着气色不错，反倒是秦野眼下淡淡苍青，一眼就看出来昨晚没睡好。
　　“早餐做好了……我来叫你一声。有吵到你吗。”
　　“没有，醒了。”
　　“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生病了？难受吗？有没有发烧？”
　　满身贤良淑德的姑娘站得极为雅致，声音柔柔温温，像水。说着带点小犹豫伸手想去摸他额头。
　　秦野退开半步躲掉她手，看了一眼，笑回。
　　“没有，我可太他妈健康了。”
　　伸手那个很识相地收了一收，没看出多少尴尬，依旧笑得莞尔。
　　“那就好，我只是有点担心你。”
　　秦野觉着怪好笑，毕竟他们除了队友还有竞争对手这个身份，也不知道这点担心几分真。
　　“是吗，那真是谢谢了。”
　　他意思意思说完抬手拨开她就往楼下走，嘴上说着感谢，给人的感觉却是没心没肺一点都无谓。
　　杭柳站在他秦野身后静望着，眼神晦涩不明。
　　一楼大厅桌边坐了不少人，秦野到时基本已经到齐，浪里浪没什表情，埋头扒拉着自己碟子里的东西。齐铭跟卷毛几乎正襟危坐送上注目礼，视线一路跟着他落座。
　　秦野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回扫一眼，话里带笑。
　　“好看吗，看够没，看够了眼睛收回去。”
　　那俩这才默默垂下眼。
　　黛玉妹妹跟在秦野身后下楼，坐在了他身边，桌上放了不少吃食，种类多卖相好。
　　屋外又已经切换成白日里风平浪静的模式，一切搭在一块儿颇有岁月静好的味道。
　　除了八人已经少成七人，有个姑娘走了。
　　秦野因为系统不通，看不见别人头上的心动值，也看不见对方目前的积分，但他一眼扫遍这满桌的东西就基本能猜出个大概。
　　不出意外就是杭柳搞定了室友拿分买了材料，毕竟没人能凭空造东西出来。
　　想来也是厉害，才不过一晚，一个姑娘搞定了另个姑娘。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几人吃完就吹了一通。
　　早餐过后没人去外头，只是打开了窗好吹吹风。
　　毕竟前一晚夜里出过那样的事，他们还不想作死为难自己，万一外头又出现个叫不出名的兽，会很麻烦。
　　于是他们这一整天就变得很空很闲，卷毛从角落旮旯里翻出了一盒牌，秦野婉拒了他们，表示自己不会，但因为牌搭子不够，百无聊赖之下掺了一脚。
　　原本秦野以为自己在这方面是个菜鸡，但不曾想那掺的一脚包下了大半赢局，一手牌打得可谓顺风顺水，手气加持，脑子又好使，放到赌场约摸能一夜暴富发家致富。
　　卷毛感慨万分：“还好没赌什么，不然我现在输得裤衩都不剩。”
　　他说完看了看秦野，“哥，你这叫不会？你这可太他妈熟练了。你以前到底干什么的？什么都会我能理解，什么都精就很可怕了。”
　　秦野摸着扑克，指腹捻在牌面，人往椅子背靠了靠，几分散漫。
　　“不知道，我记不起来了。”
　　忽而另一边房间传来了点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来，
　　声响挺大，夹着女生尖叫。
　　几个大爷们几乎在瞬间丢牌站了起来，下意识扭头望去循声过去，只有秦野还坐在那没起动身。
　　累了，不想动，爱谁谁。
　　我行我素选手阖了阖眼睛，他手上那些伤虽然没好，但已经没昨天那些负面状态加持。比起疲惫，只是单纯懒得多管闲事。
　　他把扑克往桌上一丢，打算闭目养神到下一件破事来打搅，不曾想下一秒，刚刚进去的朱小然又绕了回来。
　　“野哥，秦野，秦爷。”
　　“叫一声行了，我听得见。”
　　秦野侧头掀起眼皮，恰好对上他视线，看着有些无奈。
　　“又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野哥：我好忙。


第30章 
　　小朱回头又往那一看，接着转过来朝向秦野，似乎是在想该怎么把事情讲清，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说：
　　“杭柳她摔了，野哥你要不要过去看下？”？
　　“跟我什么关系？”
　　秦野一句反问让卷毛有点哑然，他沉默小会儿又开了口：
　　“规则不是说我们现在都捆一快儿吗，她好像突然就晕了，情况不太好的样子，其实我就想问问，野哥你……看病这方面……技能点点了吗？”
　　椅子上懒散坐着的秦野偏了偏头，语调没点起伏：
　　“你看我像是会救死扶伤的那种人吗。”
　　朱小然：像，又不太像。
　　秦野的回话已经把拒绝态度明明白白放出来，朱小然知道这位大佬不是太想动身，也就没再继续烦他。
　　他重新转身回去，先前的厨房里围了一圈人，看朱小然回来朝他身后看了看，见秦野没跟着来，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小朱：“野哥好像不太想管，怎么办？”
　　一旁椅子上坐着被扶起来的杭柳，眉头锁着脸色惨白，原先还好好的姑娘这会儿看着气息奄奄行将就木。
　　边上娃娃脸叫曲小白，人如其名，很小白，她有些惊魂未定，呆呆愣在一旁。
　　杭柳先前踩着椅子好端端放东西，突然就掉了下来，那些东西丁零当啷落了一地，她一慌惊叫出声，杭柳应声倒在地上，晕过去没再起来。
　　接着那三个玩牌的就冲了进来。看到这情况除了把人扶起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问问大佬。
　　无奈大佬不愿意出面，场外求助没求来，现场突然陷入了僵局。
　　“咳……咳咳……”
　　安静里突然响起几声咳，椅子上的当事人双眼紧闭，出了点动静。
　　曲小白站得近，伸手给她拍了拍背，杭柳没醒，只是咳出了些血。
　　这儿没医院，他们也不是医生，顿在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秦野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拇指中指开掌按着额侧，脸色微沉，身上带点不愉快的冷。
　　而他身后跟着忧郁系男子，看起来也不太好。
　　显然两人是被游戏那丧心病狂的设定强行催来现场的，秦野靠在一侧墙边，松下手没说话。
　　卷毛：“你来了啊野哥。”
　　秦野抬眼一瞥，有些闷地应了一声。
　　齐铭扫了一圈，若有所思：“看来这次轮到杭柳了。”
　　他们同处一个游戏，各自也都有系统提供游戏帮助买买东西，一些规则设定系统们自然也都通知到位。
　　譬如这一局会挨个针对玩家设计相关危机情节。
　　但具体内容没人知道。
　　就这个全员到齐的架势而言，是游戏环节没跑，这病来得太过突然，毫无征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不大的空间因为站满了人显得更窄几分，秦野自始至终靠墙待在角落，朱小然满怀期待看了看他。
　　“野哥，来都来了，要不过去看看？”
　　秦野扫他一眼：
　　“这事我一窍不通，别指望我，靠不住。”
　　他来地方这待着不过按游戏要求走过场，毕竟他自己都是个生病全靠吃药受伤都不懂包扎的货色。
　　而跟在他身后进来的那一个却在犹豫片刻后走到了杭柳旁边。
　　从游戏第二关开局起，这个丧男就没什么存在感，现在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有个跟自己性格不太搭的名字：苏兴乐。
　　并不怎么高兴快乐的苏兴乐在那大致看了看，接着从兜里拿出根黑色皮筋，把一头杂乱微长的头发扎成了短辫，平常看着颓废的男人露出下颚线，骨相颇好，气质一提宛如换脸。
　　他一手搭在椅背，五指修长好看，简单给杭柳做了检查。
　　都道男人认真起来最招眼，苏兴乐动作熟练，凝神垂眸，跟那身丧颓一合，莫名就有种难言的韵味。
　　小朱：“果然能通过第一关的都很强，只有我，弱小，卑微，我根本没资格当渣男，鱼塘都是你们的，我这辣鸡只有拖拖后腿这样。”
　　齐铭瞥他一眼：“你不也过了。”
　　“我，不一样，我是因为……啊算了，你呢？”
　　他笑笑，“你都算了，还指望我亮底牌？”
　　齐铭说着看了眼秦野，几乎所有人都在这档口被吸引了视线，只有秦野在那垂着额闭目养神，置身事外。
　　——你撩任你撩，跟我屁关系没有。
　　那头苏兴乐已经结束，他起身把自己得出来的结论公之于众，话里没多少情绪：
　　“没救，估计就这几天了。”
　　大概见多生死，苏兴乐说这话就跟聊明天阴晴风雨一样稀松平常。
　　他给出这句话时周围人都静默着没出动静，刚还在一块儿吃饭，现在就被下了死令，论谁都有些恍惚。
　　秦野虽然闭着眼但没睡，只是单纯修生养息，他在苏兴乐给出判决后有些惺忪地抬起了眼，恰好跟那位怪医对上了视线。
　　他不太懂那人为什么往他这看，眯了眯眼。
　　杭柳边上的小白眼睛红红，打破了沉默：
　　“真的？”
　　“我骗你们也没好处。”
　　ky本y：“你这，一看就能看出来？都不带检查的？”
　　“我吧，活的看不准，快死的一看一个准。要不给你也看看？”
　　“……”
　　那人闭了嘴。
　　杭柳在那一直没醒，这里就这一栋废楼，也没个能安置病人的地方，他们有些无措，游戏恰好在这时候提了要求。
　　“通知：请在场各位玩家抽签决定照顾玩家“杭柳”的顺序，依次照看其饮食起居。”
　　齐铭不由有些复杂。
　　凭什么针对他的时候只要有一个救他命就行，轮到杭柳成了全员参与。
　　小朱偷偷瞥了瞥秦野，心道怪不得这回一个都没差，全聚在这。
　　他们一块儿抽了号，秦野很佛很配合，到手一个4号。
　　而1号好巧不巧就是苏兴乐。
　　那个不太有医生样子的怪医生也不赖账，过去一把打横抱起杭柳，径直上了二楼。
　　当事人离开后他们也就跟着散了场。
　　他们跟杭柳相处时间不长，虽说惋惜，但还不至于难过到掉眼泪，再来一个两个都是薄情人。
　　事情告一段落后他们各自回屋，相安无事过了一下午。
　　黛玉妹妹的离开没给其他人带来太大影响，不过有一件事碰到了点麻烦——
　　没人再给他们做饭。
　　秦野补了一下午的觉，总算好好休息一回。
　　醒来时正值傍晚，他没关边上的窗，楼下乒乓动静有点大，他松垮坐着听了会儿，小姑娘的吱哇儿跟小卷毛的卧槽并驾齐驱齐头并进。
　　应该在做菜，听着像在揍人。
　　他觉得好笑，唇角微不可察一挑，下了楼。
　　果不其然那俩正在厨房跟油锅斗争，小白躲在小朱后头，一手拿着锅铲往里伸，小朱站在小白前头，锅盖挡脸。
　　齐铭在边上嘲他们：
　　“你们到底怎么过的第一关，没给人送一血都是奇迹。”
　　朱小然：“你来，他妈你来，我本来就不会做菜，我还他妈怕火。”
　　秦野到楼下挑了个地方坐，里面热闹聒噪，他一手抵下颚，等了半晌，里头终于端出来一碗西红柿炒蛋。
　　黄红搭配的颜色还能看，但是上面的鸡蛋壳有点扎眼。
　　朱小然看秦野在，连带着筷子一起冲他一推，“野哥你什么时候下来的，要不要尝尝。”
　　秦野身上带点刚醒的懒，他笑笑没拒绝，保持着手抵下巴的姿势，十分给面地握起筷子试了试味。
　　小白在这时候也从里头跑了出来，她在桌边一蹲，扒着桌沿巴巴瞅着，跟卷毛一高一矮，乖巧老实，等着大佬发话。
　　曲小白生得很可爱，一双眼睛多看两分，就叫人觉得心里软。经典傻白甜形象，光看漂亮壳子实在很难跟渣女联系起来。
　　秦野吃了那一口后把筷子放下起了身，扫眼卷毛，拿下巴往椅子上一点。
　　“老实坐着。”
　　“……”
　　他往厨房走了两步，顿住回身看了眼正准备跟上来的曲小白。
　　“你也别来。”
　　“……”
　　被勒令待在厨房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卷毛站在桌边拿那双筷子尝了尝，刚送嘴里不过三秒，他就乖巧地坐在了秦野指的椅子上。
　　太几把难吃了。
　　这不是在做菜，是在被菜做。
　　半小时后秦野用剩下的食材弄了几个简单的菜，算不上丰盛但卖相不赖，晚餐餐点刚到，几人围坐一桌。
　　浪里*顾以桦，他视线走一圈，极为自然地把焦点落在了在场唯一一个女生身上，他吃着菜，决定试着在姑娘跟前刷一波好感。
　　小桦同志口才不错，说的话也好听，吹得恰到好处，等他最后收尾感谢厨师辛苦不易后，对面秦野笑了一声。
　　“还行，不辛苦。”
　　“跟你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你做的？”
　　“是啊。”
　　“…………”
　　顾以桦：算了，打脸什么的，习惯了。
　　照顾了杭柳一天的苏兴乐坐在秦野身边，他已经把那皮筋拿掉回了先前画风，但先前那个形象却是在各位玩家脑子里再也盖不过去。
　　饭后几人在洗碗，秦野坐在窗边放空，苏兴乐忽而搬了椅子靠过去，眼底不明。
　　“我跟你说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不想听。


第31章 
　　苏兴乐跟秦野离得近，两人并排而坐，秦野听了那话一双眼往他身上一落，看不出几分好奇心，意思意思给了回应：
　　“什么事。”
　　“我跟你换一换，今晚你去顾着那个杭柳，怎么样？”
　　秦野在那百无聊赖垂眸听着，大概因为睡够，精神不错。
　　“跟人提要求，是不是最起码给个理由？”
　　“那姑娘叫我找你来的，其实我无所谓，不过你也知道，她没几天日子了，出于人文关怀我帮她跟你转告一声。”
　　苏兴乐把臂肘搭在秦野椅背，保持着那个姿势，颓里颓气：
　　“虽然先后无所谓，都一样照顾，但是命数这种东西谁知道，她可能都熬不过今晚。”
　　“所以？”
　　“她说最后一个念想就是你。”
　　秦野笑一声，觉得这番话怪有意思。
　　“才几天，我就成她临终夙愿了？”
　　苏兴乐看着他意味深长低声一哂，“是啊，你太有魅力，小年轻们扛不住。”他说完一顿，把话题又给拉回了正轨，“换吗，决定完我好上去跟她说。”
　　他本以为秦野会应，毕竟濒临死亡总是叫人惋惜同情，接着便是妥协心软。
　　而对方却是话语平平地拒绝了：
　　“不了，我这人心肠比较硬。”
　　秦野一来不觉得自己欠杭柳，二来嫌麻烦，索性拒绝。
　　颓丧那个一愣，话都憋进了肚里。
　　晚餐过后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挺闲，苏兴乐没立马上去跟杭柳面对面。
　　他从口袋里捞出了一盒先前拿积分换的烟，刚点上，把火机塞回兜，又觉得一个人抽不大有意思，给秦野递了一根。
　　秦野许久没碰这东西，被勾起点瘾头，伸手接过在苏兴乐那借了个火，咬着尾棉起身推开窗露了一条缝。
　　烟气蒙蒙间火星忽明忽暗，他们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秦野身后就是大片黑暗，他面朝室内温温暖光，背面阴冷，明暗隔得恰好。
　　“你真不打算去看看她？”
　　“我看了她就好了？”
　　“……”
　　秦野在那笑笑，身上带点不近人情，似乎冷清地拒人千里但又满身烟火气。
　　苏兴乐忽而觉得他一个算不上小年轻的也有点扛不住。
　　眼见秦野抽完烟要走，苏兴乐伸手拉了一把，不小心碰到了秦野伤处，后者吃痛皱眉，回眼看了看，话里几分揶揄：
　　“怎么，我没答应，你一医生打算对我下手吗。”
　　苏兴乐望着他，一瞥他小臂上的口子，丧气依旧，不过里头多了一小撮火。
　　他笑：“是啊。一会儿来我房间，我给你上个药。其实我也铁石心肠，不过对你的话，变一变菩萨心肠也不是不可以。”
　　被拉住那个全然不在意的样子收手，对上他那双眼，回了一句：
　　“菩萨，你还是救你自己吧。”
　　秦野不过随口，但于苏兴乐而言，这话却是直直捣了心窝。
　　他说完没再留，上了楼，苏兴乐在那又坐了会儿，他把手放进口袋，摸着皮筋犹豫半晌，重新把头发理了起来。
　　一棵丧气铁树有点要开花的迹象，但他知道，花一开，树就彻底废了。
　　夜里温度降得快，因为下午睡过一段时间，秦野算不上太困，在屋里待着，单纯躺床看天。
　　顶楼比往下两层要冷一些，风不小，裹着寒意往里吹，秦野起身关了窗，门外忽而传来点动静。
　　秦野不知道这个点会是谁，过去一开，随后少见地愣了愣。
　　外头站着杭柳。
　　她面色苍白，双眼依旧很亮，看见秦野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往他身上挂，秦野甚至没来得及躲，后脖被一双手挽了住。
　　“……”
　　“秦野，你不过去，我只好过来找你了。”
　　秦野的确没想到这位弱柳扶风还会跑楼上来找他，那个苏兴乐竟也没拦着。
　　黛玉妹妹开口带一点哭腔，没半点准备撒手的意思，不过她脚上没什么力气，人不自然地往下栽。
　　秦野有些无奈，一臂往后把她手分开，俯下身直接把她抗在了肩头。
　　“找我干什么？”秦野动作不怎么温柔，利落且直接，抬脚跨出门就把人往楼下带，“我的牌子在第四天，你翻早了。”
　　“……”
　　杭柳甚至都没半点反抗的余地，刚来又被强行往回送。
　　她俯在他背上，秦野一步一步往下走台阶，她也就跟着一点点落，虽然这个姿势算不上浪漫，但好歹两人接触挺亲密，杭柳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那一点不太浓的烟草味。
　　楼梯不宽不窄，没风，但杭柳因为带病在身，冷得不太正常，两人一碰，秦野的体温隔着布料愈发清晰。
　　“找你跟我谈恋爱啊，我都活不长了，你依我一下行吗。”她说完一停，配合跟了一句调侃的，“我想每天都翻你牌子。”
　　“醒醒，我身上没分，你图什么。”
　　秦野话里带点笑意，显得无情又无义。
　　杭柳有意无意拿手指在他背上打着圈划拉，接话接得快，从善如流：“图你这个人啊。”
　　她说完这一句秦野刚刚走到二楼走道，他全然没把这情话当回事，把人往地上一放：
　　“行了走吧，洗洗睡。”
　　“……”
　　杭柳站那沉默没了话，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句非言非语：“没有人喜欢你，除非你特别美丽或濒临死亡。”
　　那会儿是真觉得对，现在再想想，都是放屁。
　　这两点她现在都占全了，这人怎么连多一眼都不肯给。
　　想来想去两个字：挫败。
　　秦野把她送到就转过身准备往楼上走，他一手按在肩膀，约莫压得久了有些酸。
　　杭柳不太甘心，叫了他一声，对方没回头，她索性又把声音往上提了几分，已经上两格台阶的秦野终于给了反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
　　“送佛送到西，你直接背我去我房间行不行？我现在走不动，我连站都站不稳了。”
　　秦野没想搭理她，可那姑娘说完就虚晃一步，踉踉跄跄贴墙而站，往边上靠了靠，真实的弱柳扶风。
　　为了省掉后续更多麻烦，秦野索性应了她的意思，打算雷锋当到底直接给人弄房间去。
　　不远处一扇门忽而在这时候被推开，苏兴乐往外探出半个身子，三个人互相对视，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对不住啊，刚睡过去了没注意，我这就把人带回去。”
　　屋里走出来那个边说边往杭柳的位置靠，杭柳看起来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可怜巴巴梨花欲带雨。
　　“你死心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话一出来现场突然成了“你爱我我不爱你我爱他”的台湾小言大三角经典NTR现场。
　　苏兴乐：“……那你不跟吧，我直接把你抱回去就行。”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身上的烟味都一样，你就是想跟我抢人，你和我这样一个生命垂危的柔弱女子斗，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
　　大三角修罗场成了“你身上有他的烟草味”捉。奸现场。
　　秦野站在台阶上，望着这场戏不知该说些什么，作为男主率先退出了三人舞台。
　　之后的事他没管，再一次跟杭柳见面是在三天后。
　　期间几天风平浪静，屋外依旧老样子，白天夜里切换模式走，他们没怎么出去，靠着先前留下的食材苟日子，而苏兴乐也没跟秦野提起过戏精黛玉。
　　第四天秦野按着既定的顺序去了杭柳房间。
　　屋里因为拉了窗帘，显得有些暗，杭柳在床上侧身躺着，长发铺在枕上，衬得肤色苍白，跟先前相比似乎虚弱几分，没什么精神。
　　那天晚上在他门口拐着弯撩人的姑娘不像病人，现在倒是几分真实。
　　秦野在附近一把椅子上坐下，屋里只剩沉默。
　　“你来啦。”
　　杭柳轻轻出了声，姿势没变，但一双眼睛却睁开看向了秦野。
　　被盯着那个“嗯”一声，散漫一低头，没再说什么。
　　他独来独往惯了，实在不知道怎么照顾人，更不知道怎么跟一个被宣告将死的病人相处。
　　安慰这种事，太难了。
　　好在杭柳也没有要让他安慰的意思，她半坐起身，随后把自己桌边的杯子递了过去，强行打破沉默。
　　“帮我倒个水吧。”
　　秦野没拒绝，配合帮她弄了杯温水递过去，但床上那个没接。
　　她看着他：“喂我。”
　　被看那个眉尾微起，看了回去：“小姑娘得寸进尺要不得。”
　　“我手没力气，体谅一下病人。”
　　秦野把杯子往回一收，接着视线一扫，找到根吸管往里一放。
　　“来，可体谅，野哥给你放边上，你侧个头就行，方便。”
　　“……”
　　杭柳没辙，凑合就着吸管抿了口，接着身子后靠半躺在床上继续看秦野。
　　这些日子下来秦野已经无所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盯多久都稳若泰山，也就任由杭柳一挪不挪地看着。
　　“你说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不要做点什么。”
　　秦野手背抵侧额，随性而闲散。“睡觉怎么样。”
　　……？！杭柳一惊，半晌没回过神。
　　“好……好啊。”
　　“那行，你可以闭眼了。”
　　“……”
　　秦野说完率先阖眼，杭柳那点不大正经的念想不出所料落了空。
　　房间里随即静下来，没了声响。
　　几分钟后黛玉妹妹突然轻轻咳了两声，托着额闭目养神的秦野悠悠掀起眼皮望过去。
　　杭柳眉头紧蹙，唇色苍苍，开口声音很轻，带点气音。
　　“秦野你过来下，我有点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不想动。


第32章 
　　秦野听到那句唤，眯了眯眼，起身到了杭柳身边，先前还想方设法撩他的姑娘这时候没了刚刚的精神，那难熬模样看起来只真不假。
　　“怎么了。”
　　他的声音本就沉，开口问得不轻不重，配上这三个字听上去难得有点温吞。
　　杭柳见他靠近，手撑一侧起身几分。
　　她毕竟生了个渣女的芯子，即便那副模样，开口依旧漂亮话。
　　“不知道，大概要吃药了，也可能缺你抱一下。”
　　秦野听完这句愣半秒，低低一哂。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像生病借机讨糖吃的小孩。”
　　杭柳倒也没觉得这个比喻有什么不好，她把脑袋轻轻贴在靠枕上，抬着眼弯了眉，应得坦然：
　　“对我就是，我都半只脚跨过鬼门关，当然要趁机讨点好处撒撒娇，不过你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糖好像不怎么甜。”
　　她说着带点无奈轻轻一叹，明明气若游丝，嘴上却一句接一句不肯停，像是要把心里的郁结都往外倒：
　　“我撩人无数，大家都很吃这一套，我一说自己活不长，他们就都愿意对我好，就你不一样，酷哥本酷，铁石心肠，共情是零，同情是负。真是，太难了。”
　　秦野在那听她埋怨，不气也不恼：
　　“你说的是，所以你想不开盯着我干什么。”
　　杭柳面色不好，看着秦野，眼里晦涩不清。
　　“说来你可能不信，只有你能救我了。”
　　“那我还真不信。”
　　屋里依旧暗，秦野帮她又重新倒了杯热水，拿了一旁桌上的药，递过去时杭柳握住了他的手。
　　“是真的，你就不能栽我身上吗。”杭柳也不急着吃药，只是直直望着秦野，“你喜欢一下我的话，我就能活下去。”
　　“虽然这话很不近人情，但我没兴趣做损己利人的事。讨不到糖就安静睡，别折腾自己了。”
　　秦野毫不犹豫抽回手，把水杯搁在了床边矮柜上。
　　被几次三番拒绝的杭柳眼底暗了暗，她习惯了高高在上玩弄别人感情，没在这种位置上待过，头次觉得自己卑微地有点过头。
　　太自取其辱了，可她没办法。
　　他们这房间又重新静下来，底下大厅几人却还在热闹。
　　卷毛又拿了牌，拉人一起打，他们在这里没什么娱乐活动，只能互相说说骚话玩玩牌这样，结合大冒险，边玩边互撩。
　　毕竟游戏宗旨要牢记心中：淘汰队友，就是胜利。
　　当然他们偶尔也聊聊无足轻重的闲事。
　　“我今天发现商店里有个神秘卡片，有一个要两百分，你敢信。”
　　“看过，没仔细注意，原来这价位高成这样，估计没什么人买得起，就是个摆设。”
　　齐铭打得有点心不在焉，眼神偶尔往楼上瞟，朱子然跟着抬抬眼睛，在那开口：
　　“我能问个事吗，我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不仅想不通，想多了还有点自闭。”
　　四人坐成一桌，小朱这话一出另外三人都把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什么事？”又颓又丧那个接了一句。
　　朱子然看向苏兴乐，指搭下巴，问：
　　“你是第一个照顾杭柳的吧，我三号，我就想问问，她有没有跟你们说些暧昧话，或者做些什么亲密动作？我换个简单点的说法，撩你们了没？”
　　苏兴乐想了想第一天夜里走道上的两场戏，摇头默了默。
　　撩他？那姑娘都拿他当情敌看，别说撩，没打起来不错了。
　　齐铭眼一眯，“我第二个，你这么一说，仔细想想是没怎么接触，最多递水送药，拉帘子端饭，基本没怎么聊天，我想她可能是因为精神不好，身体不舒服，所以话少。”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啊。”卷毛沉吟几分，“她根本连看都懒得看我，我还以为我现在已经没魅力到这种地步了，半天没缓过来。本来这种情况不是应该趁机捞一波分吗，我好说也有80。”
　　小白在边上乖巧坐着听，ky精也还没轮到，插不进话题。
　　齐铭跟苏兴乐原先没往深里想，听完卷毛的话，突然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
　　如果是一个那也就算，可现在他们连续三个都被冷处理，就有点奇怪了。
　　苏兴乐见过杭柳巴着秦野不肯放的样子，再跟他们现在的情况一比，差别不止一点点。
　　“其实杭柳好像挺喜欢野哥的。”小白在一片安静里忽而出声，“她会不会是太喜欢他，只喜欢他，所以别人就都不理了？”
　　卷毛：“别了吧，这深情人设不适合在这拿出来，她刚来就直接把一姑娘撩没了，多少有点手段，大家都是渣芯子，我就不信她看上一个秦野就立马收手真心无二。”
　　边上捏着牌的齐铭把牌朝下搁在桌上，说得很平静：“如果她真的喜欢秦野到这种程度，也该出局了。”
　　小朱：“可要说不是因为喜欢吧，我们秦爷身上一分都没，她到底为什么？”
　　今晚没怎么逼逼的那个浪里浪在这时候开了口：
　　“要不要听哥哥给你们分析一波？今天我那系统弄来了点小道消息，这游戏明面给个积分，暗里也在收集数据，会依次给玩家排序，最难攻略那个，如果能拿下，直接通这一关。”
　　牌桌上的另外三个跟牌桌外的小姑娘一顿，明显都被顾以桦这所谓的小道消息给弄得懵了懵。
　　卷毛：“假的吧，你就是看不爽野哥，想针对他？”
　　坐在顾以桦对面的齐铭微微皱眉：“玩笑可以随便开，但麻烦别自己编游戏规则，这些如果是真的，你这样泄露出来，真的没问题？”
　　苏兴乐跟他们比倒是平静很多：
　　“就算都是真的，也没人知道我们之间哪个才是直通卡，没准你就是，还虚晃一下把秦野推出来顶着。”
　　被群起而攻之的顾以桦几乎被气笑：
　　“我还真就看他不爽，想看你们把他弄出去，要不是我自己不想上，我就拿这分去了，这会儿好心好意把这消息跟你们说，你们就这么个态度？行吧，他妈爱信不信吧。”
　　小白在那小小声发了问：
　　“如果这是真的，那个pass卡真的是野哥，然后杭柳把他攻略了，我们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们继续游戏，通关的直接通关，出局的直接出局，就是个挺值的附加分。”
　　卷毛：“我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把野哥搞了，不过说真的，如果这个不是瞎造的，我也想试试……”
　　其他人没怎么说话，在得知零风险稳赚后，他们多多少少都开始打起了算盘，不论真假，试了不亏。
　　他们能从几十人里脱颖而出，多少有自己的能耐，突然被告知能直接通关，难免心动。
　　苏兴乐：“要是真有这个隐藏规则，我挺好奇杭柳是怎么知道的。”
　　顾以桦心道他也好奇，毕竟系统上他算是有有势，他不信那个病美人也分到个有本事的系统。
　　楼上秦野还完全不知道底下的情况，正在那间房里无所事事地耗时间。
　　杭柳在吃完药后安分睡了会儿，秦野看差不多到饭点，开门就想下去弄点吃的给她端上来，但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那个叫他：
　　“你去哪？你能不能别走？”
　　“做饭，吃饭，一会儿上来。”
　　“一会是多长时间，你别走行不行，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声音很柔很轻，带着点沙哑跟委屈，听着叫人心里怪难受，秦野在门边站了会儿。
　　“那你想几个人待着，我把他们叫上来陪你？”
　　有些时候杭柳觉得秦野这个直男的脑回路果然跟她不太一样。
　　“……别了，我就想跟你待着。”
　　杭柳话音刚落，秦野恰好也拉开条门缝，光线算不上好，但依旧看得很清楚。
　　门外站了不少人，似乎准备敲门，秦野顿了顿，把门往里开得更大了些。
　　“干什么，给她送温暖？”
　　大概是因为比较照顾女孩子，几个大爷们让小白站在了C位：
　　“没有，我们是来给你送饭的，刚刚我已经尝过了，味道还可以，这样就不用麻烦你啦。”
　　病床上的杭柳心情有点复杂：？难道不是应该多关爱我一点吗。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一个朝不保夕行将就木的病号的。离秦野远点行吗，想撩他你们问过我了吗。
　　黛玉妹妹心里话很多，嘴上却没出半点声。
　　秦野站在门口也不是很明白现在这个展开是个什么意思，伸手接过饭，垂眼看了看。
　　“一份？”
　　“……啊，对只弄了一份，食材不太够了，做得有点少。”
　　杭柳：好的，不用管我死活。
　　这所谓的晚餐做得还挺花，就是个爱心便当的样子，色彩丰富地能带去幼儿园给小朋友。
　　秦野想不太通，眼一眯，回身过去，把那漂亮盒子跟漂亮饭放到了杭柳床边矮柜上。
　　“吃吧。”
　　门外那几个倒也不是来刷存在，主要是勘察军情，想知道杭柳这会儿做到什么程度，秦野又有没有被撩成。
　　他们先前心里还挺悬，这会儿见了秦野那写着“妈的今天什么时候才过去”的脸，倍感心安，甚至觉得那个小道消息有点真实。
　　这个大佬是真的难撩，要是能成，直接通关倒也很正常。
　　床上被塞一便当的杭柳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事于秦野而言可能微不足道根本算不上什么，却好似一记鸡血叫杭柳顿时有了动力。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秦野还是在意她的，现在已经前进一小步，只要再努力一把，进度条一定能拉满，相信自己我能行。
　　门口那几个看完大致情况也就准备往回撤，秦野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了一个人。
　　“那个梳小辫的，过来下。”
　　作者有话要说：来，人头送起来。


第33章 
　　苏兴乐刚抬步的脚停了停，有点意外，回头一看，恰好对上秦野视线。
　　其他几人在边上表情微妙，一个两个都往苏兴乐身上瞟——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苏兴乐最近一直没把头发松开放下，凌乱跟干净并驾齐驱，颜值气质被拉得挺高，他心里揣着点期待往回走，顺道意无意地往屋外一瞥，带上了门。
　　不是针对谁，只想说门外的各位都是辣鸡。
　　苏兴乐做完这事缓步走到秦野身边，并不热络，开口依旧挺平淡：
　　“怎么了，什么事？”
　　他不是对秦野没想法，只是他比较明白清醒，知道上赶着示好没用，主动开撩不如以静制动。
　　苏兴乐在那满心好奇，等着秦野开口，他设想了挺多，但最后一个没中。
　　秦野：“她不舒服，我不懂，你来。”
　　“……”我不想来。
　　秦野身后的杭柳在床上窝着，听完这话愣了一愣，原先她还因为苏兴乐被留下觉得不快，这会儿几乎喜笑颜开，春风得意地朝他一抬下巴。
　　看见了吗，他为了我才叫你进来，你不要想太多。
　　苏兴乐本就身上带点丧，这会儿颓上加颓，冷冷淡淡地“哦”一声，往杭柳走了两步。
　　大概“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他们对视时候用眼神来了场solo，没so出个所以然。
　　会看病的意思意思给病人看了看，动作很随意，态度很敷衍，做完一套戏手一收，说：
　　“没什么大问题，好得很。”苏兴乐说完这句意味深长看了眼秦野，里面有意无意放了点酸，“你不用太担心。”
　　秦野自始至终坐在一边，他自顾自垂着眼，姿势几分散懈。一点没在意他们之间的刀光剑影。
　　在听到苏兴乐那句话后他才慢悠悠抬起眼望过去，声线微沉无波澜：
　　“我担心什么。”
　　“你说呢，把我叫住不就是怕她出什么问题？”
　　秦野没细品这话，也没听出里面的小情绪，一腿微微前伸，调整了一下姿势，回：
　　“没，我只是想晚上睡觉清净点。”
　　苏兴乐听完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视线往杭柳身上一走，把刚刚那眼神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看见没，你也不要想多。
　　杭柳：……气。
　　三人在房间里，两人动辄互望，之间是不见炮火的硝烟，秦野仿佛置身事外，但待久了他也感觉到了点不对，在两人身上看了个来回：
　　“你们，有什么要私聊的？我出去给你们腾个地。”
　　……
　　秦野这话一出，那两个互相敌视的把眼睛一转望向秦野，几乎异口同声：
　　“别，不用。”
　　秦野刚准备起身，被突然喊停，顿了顿，又把直起的背靠回了椅背上。
　　不懂，这深情对望都快十分钟，他坐着像个200w。
　　苏兴乐在拒绝完秦直男的好心建议后，也没耍什么花招想方设法留下，而是干净利落地转身到了门口。
　　他在那短暂地停了半秒，掌心搭着把手，侧身一回看向秦野。
　　“我这还有几根烟，一个人抽没意思，你要是闲着无聊就来找我。”苏兴乐说完这句又扫了眼杭柳，“我们外面约，毕竟这里有病人，二手烟伤身。”
　　苏兴乐一句两句可谓有理有据，拉拢跟排外都恰到好处。
　　对于秦野而言，这话显然比什么好听的甜言蜜语有吸引力。
　　他在那侧头望着苏兴乐，笑一声：“行啊。”
　　杭柳看完这波操作，灵台忽而一片清明，自己最近走错了路子，这位根本不吃自己那套，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就像个胡搅蛮缠的麻烦精。
　　说到底还是太操之过急，杭柳跟那些人都不一样，她时间不够，秦野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不抓住就得往下沉，她根本没脑子再想这些招到底行不行得通。
　　梳小辫的走了，送给他们一声不轻不重的关门响。
　　门外他刚转身，就看到一旁蹲着贴墙的一二三四。
　　几双眼睛尴尴尬尬对在一起，空气滞了滞。
　　苏兴乐做了个唇形拿气音问：“……干什么你们。”
　　卷毛沉默半晌，作为墙角蹲代表，学着他的样子回：
　　“勘察敌情。”
　　“……”
　　房间里杭柳已经决定换办法，她还剩下这一个晚上，不成功便成仁，搞不掉秦野就是死路一条。
　　秦野在送走苏兴乐之后依旧在那位置上，没半点动的意思。
　　房间安静无声，杭柳伸手拿过那盒便当，打开盯了会儿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不远处秦野望着她，出了声：
　　“干什么。”
　　杭柳抬眼看他，“给你拿过去。”
　　“不用了，老实躺回去。”
　　“我没胃口，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多一餐少一餐没关系了。”
　　杭柳说完顿顿，“你别饿着。”
　　她双脚落地几分不稳，秦野本想意思意思去扶一把，黛玉妹妹不知是不是故意，手上一松，那盒便当脱手往下掉，弄了她自己一身污渍。
　　“……不太有力气，不好意思啊弄成这样了。”
　　杭柳本以为秦野会说些指责话，毕竟这人性子不怎么样，可对方半个字都没多念叨，只是一按她的肩把她摁回床上坐着，接着拿东西蹲下，默声不语把地上收拾干净了。
　　他这个难得好脾气的反应给了杭柳点盼头，她带点期许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一点烦。”
　　“不是。”
　　杭柳一惊，还没来得及喜，又听见秦野直言不讳接了下去：
　　“说实话不止一点。”
　　“……”
　　做完这些事他起身看了眼杭柳的衣服：
　　“这你自己处理。”
　　杭柳没说不，也没借这个由头撒泼，只是默默认了，撑床费劲地站起身，拿好换洗衣服，慢慢吞吞朝浴室去。
　　跟先前相比她突然不太一样，也不跟秦野求一句帮忙，自顾自走得艰难，秦野在她身后看着那个瘦削背影，依旧无动于衷站着，头回觉得自己有点冷血过头。
　　杭柳其实也没虚弱到走不动路，只是一身戏该演则演，等关上浴室房间的门她就拿耳贴了上去。
　　她听了会儿，屋外静得好似没人。
　　几分钟后她洗了个澡，水声哗哗落时她想了很多，也猜过一门之隔此时此刻秦野在干什么，但她显然猜不到。
　　杭柳洗完澡换上衣服，没立马出去，她站在浴室扫一圈，在瓶罐里拿了个偏重的玩意，高高举起，重重摔下，配着声音身子一矮往地上一坐一趟。
　　那东西落地滚一圈，砸出的动静算不上特别大，但在这安安静静的地方就显得异常突出。
　　杭柳在地上闭着眼，装作晕倒的模样躺了半天，地上凉，她也凉，等了一分两分三四五分钟后，心也跟着彻底凉透。
　　她有些想不通，好歹一条人命，心再硬也该看个情况，秦野怎么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杭柳有些自闭地坐起身，把砸下的东西重新放好，满身失落一叹，手一转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寂静无声，她扫一眼，愣了愣。
　　小桌上放了碗白粥，清清淡淡，干干净净。
　　窗户被推开了些，风吹起帘晃进几分光，秦野坐在椅子上，月色打在侧脸勾出走势颇好的线条，他头微垂，一手叠一手，闭眼在睡。
　　这画面实在直击心灵。
　　杭柳站了半晌，看了半晌，大概氛围烘得太好，她突然就觉得这样也挺好，败在这个人手里也挺好。
　　静谧里她缓缓靠过去，在秦野身边蹲下，一手托脸一手试着去勾他的指，秦野估计睡得有点沉，没听见那些动静，食指被勾起一个幅度后还没醒。
　　“秦野，你要不要看我一眼，我怕你一会儿就看不到了。”
　　秦野没睁开眼，眼睫微动，杭柳先前没注意，现在凑得近了才发现他眉头皱得有些深。
　　“你做什么不开心的梦了？”
　　杭柳自说自话，得寸进尺，指腹对指腹，轻轻往上，下一秒就是五指相扣的势。
　　“你手还挺冷的，跟我差不多，你再不开心一会儿，让我趁人之危牵一下吧。”
　　眼看要得逞，秦野却醒了。
　　杭柳对上那眼睛，心里一惊，松开手站起，后撤了半步。
　　秦野还没醒透，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眼里带了些血气杀意，杭柳被那眼神一钉，好似被扼住喉咙，连呼吸都顿了顿。
　　这一点浑噩起势厉害，走得也快，不过半秒，秦野就已经从混沌里出来，杭柳却因为心里慌连连往后走，她的背撞上小桌一角，人一歪，手臂无意碰掉了那碗白粥。
　　“当啷”一声脆响，瓷碗摔成几片，她也丢了重心，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眼看就要往那狼藉上摔去。
　　秦野没多想，起身一迈，伸手擒住她的手腕便往回扯。
　　杭柳知道秦野这是在把她从危险里带出来，但于她而言，这一拉直接把她拉进了万劫不复。
　　因为刚醒，秦野手脚都还有些僵，事出突然，他也没站稳，只好握住杭柳肩头一起往边上摔。
　　两人一倒，秦野掌心撑地，做了个缓冲，背朝地一落。
　　屋里重新归于沉默，他们一上一下在那躺着，杭柳刚洗过澡，身上一股子香味，秦野缓过来，也没碰她，只是沉声开了口：
　　“行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黛玉要下线了。


第34章 
　　杭柳没继续赖下去，老老实实退到一边坐在地上，带几分歉意说：
　　“我好像是有点太麻烦了。”
　　躺在地上那个上身半起，一膝微屈，臂肘往上一搭，掌心朝内看了看，刚刚落地时候不巧有块小瓷片，在掌根那划了个口子。
　　因为算不上疼，也不严重，秦野看完就没打算再管。
　　他自然地把手又往下一垂，掀起眼皮望向杭柳：
　　“之前胆子呢，看你一眼慌成这样。”
　　杭柳在那有点失神，听完秦野的话半晌没出声，有些迟钝地回：
　　“不怪我，是你刚才的眼神……”
　　“怎么？”
　　“很吓人，谁看了都怕。”
　　秦野翻了翻先前的记忆，隐约想起一丝半点——
　　自己似乎是梦到被围了，被什么围了不清楚，为什么也不清楚，总之一场恶战，睡一觉比不睡还累。
　　“行吧，那怪我。”
　　秦野笑笑，很随意地给了句妥协，随后从微凉地上缓缓站起了身。
　　“……我不是那个意思。”
　　杭柳还在地上，她望着秦野，视角自下而上，像极了曾经被她看不起的那些可怜货色。
　　但不一样的是秦野不是她，他说的话不好听，做的事很绝，可看她的眼神很平等。
　　“怎么，还要我拉你？”
　　“没有不是，我自己站得起来。”杭柳说完正要收回视线，却无意瞥见了那一滴从秦野指尖落下的血。
　　“你手怎么了？”
　　秦野垂眼一扫掌心，几分无谓，“没怎么，稍微破了点皮。”
　　“我看看。”
　　杭柳站起来想要去拉他的手，却被扫了开。
　　“不用，就一小口子。”
　　说话那个觉得实在没必要在意这么一点小伤，话里带笑，淡然收手，转身去拿家伙，准备处理地上狼藉。
　　杭柳被婉拒，站在原地看他背身离开。
　　月光罩着他的背影，入眼又冷又烈，她无端地生出几分心疼，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好心疼，而且她清楚地明白对方根本不需要她的这点在乎，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秦野，你能不能先别转身。”
　　房间里安静，她的声音清晰落到耳边，秦野站在不远处，听她提这要求不太明白，顿了顿动作：
　　“嗯？”
　　“先别动，可以吗。”
　　“想干嘛？”
　　秦野其实没照做的意思，问完这句刚打算转过去，背上忽而被贴了住，一双手由后至前不紧不松地攀在了他身上。
　　“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杭柳个子不高，头靠在秦野背上位置恰好，被突然抱住的秦野在那身子一僵，随即才缓过神。
　　“差不多行了，别让我动手，不好看。”
　　秦野说的话不讲什么情面，黛玉妹妹倒也没委委屈屈哭哭啼啼，虽然话语柔柔，但回答得难得果断：
　　“放心不让你动手，我马上就走。”
　　她说完没多久，秦野背上那点温度忽而就散了个干净。
　　这差不多剧情他也不是第一回走，之前那一关有过经验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想就通。
　　有些事可能经历多了也就慢慢习惯，但这突兀的消失依旧叫人有点不舒服。
　　他不想别人烦他，也懒得祸害别人，然而很多时候事情总是会朝不可控地方向发展。
　　秦野在那站顿了片刻，随后才缓步拿着打扫用的家伙往回走。
　　白粥落在地上一塌糊涂，这其实也不算不上特地给杭柳准备的，只做时顺手多弄了一份。
　　屋里比刚刚更静几分，他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以后才处理手上的伤，其实那口子的确不大，没必要上药包扎，水一冲洗掉血污就算处理结束。
　　既然杭柳不在他也就没必要待下去。
　　秦野从那离开后往楼上走，去了自己休息的房间。
　　他本打算再去睡一会儿，走到门口时却听到了一些声音，屋里似乎有人在翻箱倒柜。
　　秦野脚步一顿，站在门外停了片刻。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一个娇柔女声有些畏畏缩缩地在那问，另一个熟悉男声接话接得很快：
　　“没事，他不会知道的，他这会儿正在楼下被杭柳拖着呢。”
　　秦野听得出来那是朱子然，却不知道他们在他房间干什么。
　　屋里齐铭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他淡淡开口：
　　“算了走吧，这房间干净的就跟没人住过一样，找不到的。”
　　秦野到这里没兴趣再听下去，索性推门而入，声线微沉，开门见山地问了问：
　　“找什么？”
　　屋里的几人都愣在那，卷毛在拉抽屉，小白在开衣柜，齐铭正掂起桌上的一个杯子，苏兴乐坐在他床上，他们把视线转向门口，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沉默大概持续了几秒，几人面面相觑，在那疯狂交换视线：
　　小白：怎么办？我要关门吗我要动吗我要说话吗。
　　卷毛：妈的完了，这一波要团灭，谁来出个声吧……？
　　齐铭勇担重任，心里虽慌，面上风平浪静，试图把话题往另一个方向带：
　　“你怎么来了。杭柳呢？”
　　“走了。”
　　秦野无波无澜地说出这两个字，又挨个扫过屋里的人，看起来心情不是太好：
　　“你们一个两个干什么？”
　　现场的一二三四听到杭柳下线的消息又是一怔，视线通通往秦野头上瞥，那空条边上的数字果然已经不再是零。
　　卷毛看起来想要说些话解释，苏兴乐却拦在他前面先一步开了口：
　　“没什么，有人买了个小额的秘卡，说是这房间里有个道具，哪天走的时候没准能帮上点忙，我们上来看看。”
　　秦野没太深究这通解释，他拿掌心松垮地搭着把手，也没赶他们，回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那你们慢慢找，别吵到我。”
　　对于他而言，房间不过是个睡觉休息的地，有床就行，哪都一样，隔壁跟这里差不了多少。
　　其他人看他转身离开，有些意外，却也松了口气，至少秦野没冲他们发火生气。
　　他们悬着的心在秦野离开之后落了下来。
　　卷毛：“差点没吓死我。”
　　齐铭：“我本来以为杭柳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小白把手举出一个尖试图表示自己有话要讲，成功拉来了其他人视线。
　　“那我们还要继续找吗，似乎……好像……基本上已经翻遍了，刚刚那些箱子打开过了，衣柜也很干净，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们原先想在房间里找一找秦野留下的痕迹，借着那些蛛丝马迹猜他到底喜欢些什么，好对症下药狠撩一波。
　　然而直到当事人回到房间他们也还没找到。
　　或者说这房间里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一切都是徒劳。
　　齐铭跟苏兴乐在这个临时组的团队里偏静，都道同性相斥，性格上的性也一样。
　　“我发现你脑子转得还挺快，虽然看起来丧得一动不想动，说起来也就表面花，其实底下精明得很，是不是。”
　　齐铭说完苏兴乐转过了头，他们对视一眼，后者从床上起来，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精明就算了，我怎么样也没必要告诉你。”
　　苏兴乐说完先一步走出了房间。
　　剩下的三个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就地解散，各回各屋。
　　隔壁房间秦野正躺倒在床上，一手压后颈。
　　他今天睡过一觉，但那一觉睡得他很累，现在人一松懈下来，困倦感铺天盖地而来。
　　这个房间比之前那个小了些，东西一样少了很多，简略得有些过分，不过秦野并不在意这些。
　　他头靠枕上，阖眼没多久就顺利入眠。
　　叫他有点恼的是他又做了梦，跟之前那个大同小异相差无几，一觉醒来一身汗，正值凌晨。
　　等洗完澡换了衣服下楼天已经大亮。
　　秦野觉得这不正常，问了系统，小正表示：不清楚。
　　【宿主，我觉着可能是有人盯上你了。】
　　【我还没瞎，看得出来。】
　　【那你还问我……委屈巴巴。】
　　【我是问你这情况什么原因。】
　　【我……我我我也不知道啊。】
　　秦野轻叹一声：【退下吧，要你何用。】
　　小正觉得自己拖大佬后腿拖得实在有些厉害，满心愧疚，垂死挣扎。
　　【查不到也问不到，只能说这不是游戏给的，应该是玩家搞的鬼，吧。】
　　正往楼下走的秦野脚步一顿，【是吗。】
　　他醒得早，大厅暂时还没有人。
　　秦野找了个沙发，往里一坐背向后靠，眯了会儿眼。
　　齐铭在这个时候从房间出来，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闭目养神的秦野，他以为那人在这打盹，在他边上坐下，轻声自语：
　　“真是哪都能闭眼，又不撩人又不泡妹，也不知道每天想些什么，我看你除了睡觉就没什么其他喜欢干的事。”
　　边上那个忽而开口，低沉里一点沙沙的哑：
　　“是啊。”
　　齐铭一愣。“……醒了？”
　　“不是。我就没在这睡着。”
　　齐铭忽而有些庆幸自己刚刚没做什么出格事。
　　几分钟后这块清冷地热闹起来，该醒的都醒了，该集合的也都集合。
　　秦野在那刚悠悠地睁开眼，就看到朱子然凑了上来。
　　“野哥你怎么了，眼睛都红的。”
　　苏兴乐正把皮筋往发上绑，听了那句转过视线面朝秦野：
　　“昨晚没睡好？”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他没睡好。


第35章 
　　秦野抬手按了按眉心，身上一点懒散，掀起眼皮扫他一眼，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苏兴乐拿皮筋绑完了短辫，靠过去一手撑着沙发背，开口声音自上往下落：
　　“一会儿去我房间，我帮你看看。”
　　周围几人不约而同都朝他们瞄了一眼，小白刚下楼又顿住往二楼走，似乎是要去拿些什么东西。
　　蹲前头的卷毛想都没想，强行替秦野拒绝了这位颓丧医生的建议：
　　“你看就看，这儿就行，特地去房间干嘛，多麻烦。”
　　苏兴乐：“屋里安静点，还省得你这小子在边上打扰我。”
　　朱子然一脸不服：“你别把我当成只会惹事的愣头青行不行。”他说完又望向秦野，“野哥，我跟你说，到时候找我，给你唱安眠曲听。”
　　坐沙发里的秦野被逗笑，“我小孩儿吗。”
　　卷毛跟着乐呵挑唇：“哎真的，我唱歌可好听，野哥，赏个脸啊。”
　　苏兴乐：“放过你野哥，他爱清净。”
　　齐铭还在边上坐着，看他们想方设法拉拢秦野，他难得没凑上去，而是起身去了厨房。
　　再出来时可爱小白也已经从楼上下来，她手里拿着香包，正和关卡直通卡软声软气说话。
　　“这是我以前失眠时候讨来的办法，刚刚给你临时做了一个，你放在身边，安神的。”
　　卷毛不留情面抬手一挡。
　　“你看秦爷像是用这种娘们唧唧小东西的人吗。”
　　齐铭靠过来应和了一句：“不像。这味道也不见得他喜欢。”
　　被轮番攻击的小姑娘撇撇嘴，在那抱着香包好不委屈，低声嘟囔了一句：“你们再这么欺负我我要叫她出来了。”
　　她的声音轻，没人听见也没人在意。
　　在他们眼里她自始至终是个没什么攻击性的小女孩，偶尔会来点小手段，但说到底，不过如此，一点不像渣过几十号人的晋级者。
　　一旁齐铭把手上温水搁在台几，对秦野说：
　　“喝点润喉。建议你找我，这方面我很专业。”
　　和他相对而立的苏兴乐眯了眯眼，“专业？”
　　“怎么。”齐铭视线一挪对上他眼，电光火石，争锋相对，“不要觉得只有你会点东西。”
　　修罗场又加一号人，秦野松垮在那坐着，往周围扫了一圈，大概觉得挺有意思，提提唇角笑了笑。
　　“你们能不能自己玩别拖我下水？一个两个接话比我接得还快。”他起身绕开他们，走出两步又忽地一顿，回身开口：
　　“替我发言可以，别搞小动作，我很烦这个。”
　　秦野这一句声音不响，但里面掺了点不悦和暗里的愠怒。
　　另一边几人统一被类似“警告”的话弄得静了几秒。
　　等秦野走后不久他们才重新出声。
　　“什么小动作，你们谁干不道德的事了？”
　　朱子然起身，满脸义愤填膺。
　　沙发后头站着的苏兴乐话语轻淡：“谁知道呢。”他说着望向齐铭，被盯那个有点恼地笑看回去。
　　“怎么，怀疑我？”
　　“没，只是听说你专业，不知道你能不能顺道把那个人抓出来。”
　　“不就是你吗，苏医生。”
　　他们话说得客客气气，却又很冷。
　　小白跟卷毛觉得*味有点重，先一步撤出了掰头现场，毕竟秦野走了，他们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可刚走了没多远，曲小白突然停了下来。
　　朱子然：“怎么了？”
　　“他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我去给他做点。”
　　小白说完冲他补了个笑，纯良又无害。
　　朱子然站在原地默了默：你共进退的盟友也没吃，站你跟前都不值得总有姓名，果然大家眼里只有通关卡。
　　也太人间真实了。
　　他暗自思忖完，莫名又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想走到厨房门口，看着那动作熟练的姑娘皱眉一顿，终于找出哪里违和——
　　她不是不会做菜吗？
　　那天的便当都是几人合作才搞出来，她不过摆了个盘，这会儿开窍了？
　　朱子然虽然纳罕，但也没在放在心上。
　　毕竟大家都在为通关卡努力，夜里苦学厨艺加技能点也不是没可能。
　　另一边秦野离开大厅本想再回三楼，转念一想又停住步子去了侧屋，他站在窗前抬手一推，随后手拉边沿脚踩窗台一跃而出，去了屋外。
　　因为大门还堵着，待在自己房间保不准又被那群人找上，他索性翻窗去了外头吹风。
　　他们在那栋楼里憋太久，现下天光正好，白日头下找棵树靠一会儿，也好去去身上那些沉郁疲倦，把状态调好些。
　　小白在做完那一餐之后就去了三楼，可惜开门后看见的不是秦野而是苏兴乐，那短辫颓丧男人站在秦野屋子中央，见到她眼一眯，说了句“好巧。”
　　手握把手在门口的曲小白没说什么，只是笑笑又回了一个“是啊”，把门关了上，甚至没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兴乐一样来找秦野，不过没找着，还没来得及出去又碰上了曲小白，他其实有点意外，那可爱小姑娘对他的出现没表现出半点好奇，目标明确只为秦野，来了又走，连个招呼都没出口。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曲小白在从二楼往底层走时无意瞥见了屋外的秦野，她唇角一扬，视线往屋里一扫，二话不说搬了把椅子，爬窗而出。
　　在知道夜里是另个魔鬼状态后没人出过这个安全地带，但显然秦野不走寻常路，他靠在那棵树下，阖眼睡得比屋里还静。
　　曲小白轻手轻脚靠近蹲下盯了半晌，对方眉峰硬朗，一见就是狠角色。
　　虽然周围环境颇好，轻松无压，但秦野依旧额心起川冷汗微凝，大概还是没睡好，那情况一时半会儿没消下去。
　　盯着他的曲小白饶有兴致，摇头摆脑左看右赏，过瘾后悠悠伸了手。
　　她没去摸眉，没去碰唇，而是挑了个绝对领域——直往脖颈喉结。
　　眼见指腹跟那寸肌肤只剩细微的距离，曲小白的肩膀却在这时候被一把狠狠擒住，她几乎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地一带推压在了地上。
　　秦野睁眼瞬间从梦里染了凌厉，身体先于混沌意识做出反应，一手按住曲小白，另手探出一柄防身短刀翻出半个花狠狠往地一钉。
　　几根飞起的长发被削断落下，柔弱小姑娘的碎花袖口被固在杂草间，刃尖跟腕上动脉只差几厘米。
　　这把算不上长的小刀是他翻窗那会儿临时买的，还很利，光闪得亮眼睛。
　　秦野位居在上，额侧一滴汗落下，无声砸进草间。
　　曲小白被惊地有些失魂，仰面躺着霎时红了眼。
　　两人相对而望，起杀意那个思绪慢慢回拢，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垂眸收回刀，掌根抵在眉下开了口：
　　“抱歉，我这两天戾气有点重。”他顿顿，低声跟了一句揶揄话：“所以你一小姑娘怎么比他们还莽，跑外面来也就算了，还碰我脖子，那把刀再偏一点，你手可就废了。”
　　地上躺着那个还没起来，从她角度看，秦野一身狠意还没消透，正在光里，跟光一样刺眼。
　　她面上惊慌失措，眼底暗到深处亮得混着狂喜，好似看见一样称心如意的玩物，满脑子只剩一个词：占为己有。
　　现在的曲小白一点不白，心底这样想，面上却是另一番模样。
　　她一身花裙子，慢慢站起身担掉衣上的碎草，开口糯糯，带点小畏缩：
　　“……没，没事，我只是来叫你吃东西的，都过中午了。”
　　秦野脑子还有点混，没太注意跟前的小姑娘，随意一应，抬步回了房里。
　　那所谓的早午餐卖相不赖，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吃就被人拦了拦。
　　齐铭挪开那一盘花色较多的饭，换了碟较为清淡但又清淡得不至于叫人看了没胃口的，边上还加了杯牛奶。
　　“特地给你准备的，你现在看着没什么精神。”
　　秦野坐那默了默，他现在的确颓得跟苏兴乐不相上下，懒得开口说话，甚至因为睡得不好有点躁。
　　他垂眼看勺，还没动，那碟清淡的也被拿了开。
　　……
　　刚提到的那位很合时宜地出现在了餐桌边，顺便放上了碗汤。
　　“要不要先吃药，或者喝完再吃。”
　　苏兴乐把药片搁在汤边，又拿出了一颗糖，“还有这个，润嘴。”
　　下楼的卷毛愣了愣，什么都没能拿出来，站在修罗场现场深刻感觉到了自己的不要好，生出了点学生时代“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唯独我在浑水摸鱼”的错觉。
　　秦野一样都没动，背靠椅子笑了笑。
　　“还有吗？都拿上来。”
　　竞争对手们面面相觑，试图又端了几样菜，决定互相斗到底。
　　始作俑者在这个时候到了现场，看着这场面也觉得怪有意思，明夸暗嘲了一句；
　　“秦野，你可真他妈有魅力。”
　　秦野知道这些“好”来得如此统一多少有幺蛾子，但换个角度想，这些有目的的“喜欢”应付起来反倒没什么压力。
　　他笑：“可不是，你加把劲。”
　　“……”
　　片刻后桌上放得差不多，秦野站起身，把东西都往里挪了挪，接着拿了几双碗筷随意一搁：
　　“来坐下，今天吃顿好的，百家宴。”
　　“……”
　　三位新晋厨师无话可说。
　　朱子然在那满脸乐呵，从劳动者一二三跟前晃过。
　　“辛苦辛苦，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完就往秦野边上坐，另个位置已经默认给了唯一女生，至于剩下这个，厨师们显然没让他的意思，群起而攻之。
　　苏兴乐：“你要是不怕我给你来几针，你就尽管坐。”
　　齐铭：“好意思吗？”
　　小卷毛显然不怎么要脸，嬉皮笑脸一点头：
　　“好意思，放心，晚上请你们喝酒。”他说完朝向秦野，“野哥，多喝点，醉了就睡得熟了，睡他个天昏地暗！”
　　秦野面上挂些笑，看他一眼。
　　“行啊。”
　　作者有话要说：醉了你们扶。


第36章 
　　下午过得快，入夜后，朱子然按着先前说的拿积分买了不少酒，花式繁多，也算是破了费。
　　虽说他舍不得那些本来就不怎么多的积分，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自然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的。
　　他们几人在屋子里凑成一堆，一般来讲，这种大团圆的情景该配上一场电影或者《难忘今宵》。
　　但显然，当下的情况不允许他们有这种待遇。
　　他们只能就着窗外的夜色，拿那不知什么玩意儿发出的窸窣动静跟渗人嚎声下酒。
　　换个角度看，也算难忘今宵。
　　屋子里卷毛跟小白他们扎堆坐在一块儿。秦野到得晚，独一个呆在一旁。
　　他们没上桌，地上放了不少酒瓶子，跟周围环境一搭倒也挺有味道。
　　“光喝酒没意思，我们要不来玩点什么？”朱子然在那试图把氛围烘托起来，“经典一点也简单一点，就真心话大冒险吧，酒瓶子转到谁，谁先喝一杯，再二选一。”
　　小白手环双膝，侧脸搁在膝盖上巴巴看了看。
　　“我不会喝怎么办。”
　　她一脸的人畜无害天真可爱。前几日相处下来，大家都已经不自觉地把小白放在被保护者的位置上，朱子然看了看她：
　　“你……尽力而为，不行就上饮料。”
　　剩下几个老爷们没什么好推脱。也没泼卷毛的冷水，算是应下了他这个提议。
　　这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游戏开始得很快，酒瓶子咕噜在地上打着转，几轮之后，瓶子尖指向了秦野。
　　秦野愿赌服输，抬手就端起杯酒往下灌。
　　“野哥，你选什么？”
　　这相似的游戏不禁让他想起了上一局在校车上的种种。当时他似乎是选了真心话，按照套路，接下来他们大概会问他：在现场这些人当中最喜欢谁或者是对谁有好感。
　　显然秦野不想再回答到这种没有答案的问题，索性选了大冒险。
　　等他话音落下，边上卷毛把一旁的一小叠纸递了过去，示意他从里面抽一张。
　　秦野坦然照做，他随意拿出一张纸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的字不多，但挺狠，要他喝完在场所有人杯子里的酒。
　　小朱在那儿起哄，小白忧心忡忡，齐铭伸手端起自己那杯啤的，说：“我帮你担点。”
　　“哎你这多没意思，野哥也没场外求助，人肯定千杯不倒酒量好得很，你就别凑热闹了。”朱子然伸手一拦，又把那杯端到了秦野跟前。
　　“喝吧哥，今天不醉不休，睡个好觉。”
　　秦野垂眸接过，无奈笑笑，心说这小孩也不知是想帮他还是很恨他。
　　几分钟后，他按规则扫完了现场所有杯子里的酒。
　　空腹这么喝不好，几种酒混在一起远比单独一种来得厉害，也更容易醉。
　　苏兴乐的视线自始至终跟着秦野，那人面上变化不大，看着并没上头也没红脸，几乎杯杯都是一口闷。
　　大冒险的惩罚结束后，秦野在边上靠着缓了缓，苏兴乐走到他身侧，低声开口：
　　“别喝这么猛，伤胃。”
　　他笑，“都喝完了，你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晚？”
　　“……”
　　苏医生被噎了噎，沉默片刻换了话题1.0：
　　“你以前谈过吗，我挺好奇你前任是什么样的人。”
　　“我也好奇，毕竟我没有这种东西。”
　　1.0死得很快，苏医生不屈不挠，换了话题2.0：
　　“下午补觉是不是又没睡好。”
　　“我没睡。”
　　2.0一秒下线，话题3.0紧随其后。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哪里不舒服可以跟我说，我给你想点办法。”
　　“我感觉挺好，神清气爽。”
　　“……”
　　苏兴乐终于无话可说，选择了战略性撤退，从秦野身边离开去自己原先位置时，他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酒瓶，那瓶酒是卷毛放的，摆得不好，度数挺高，淌开来弄湿了一地。
　　帘子贴地，底下也彻底湿了。
　　几局游戏之后地上的酒被喝了个七七八八，秦野很安静，不发一言坐在角落。
　　朱子然显然有些醉了，在那准备高歌一曲。
　　众人本以为是魔音灌耳，最后却出乎预料被圈了粉。
　　这个平日里面咋咋呼呼的小年轻唱起歌来像是变了个人。
　　他的声音软硬恰好，听着很舒服，五音跟调子都走得颇妥帖，一开口就抓了所有人的耳朵。
　　秦野在这个时候掀起眼皮看了过去，卷毛一曲情歌结束。恰好对上他的视线。
　　他带点笑意不太正经的说：
　　“好听吗？哥，这边的建议是直接开始夸我，你要是想亲我我也不介意，亲一口开心快乐一整天，包赚，好歹以前我也是迷妹成群的。”
　　秦野在那觉得他怪有意思，跟着挑了一下唇，重新垂下眼睛没当回事。
　　“你哥慷慨大方，这机会送别人了。”
　　“……实在不行我亲你也行？”
　　小白：“……你这个人，这边的建议是离我野哥远点，亲他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了。”
　　她刚要凑过去，齐铭一把往后拉了拉。
　　“女孩子矜持点。”
　　“可是另外两个姐姐都下线啦，bg线只剩我了我不能输，矜持是什么，我现在醉了，不认识这两个字，我只认识秦野。”
　　“……”
　　齐铭跟小白脸微红，显然也有点上头。
　　他们一共五个人，那个浪里浪不在，现场氛围还不赖，几人围在一块儿，热热闹闹，满屋子吵闹，都是人烟气。
　　如果不是在一个游戏里，去掉大背景。这会儿就是几个朋友开趴聚会一起浪。
　　快要结束的时候朱子然十分坚持地来了一首《难忘今宵》。
　　“眼看就要散场了，在这里，我要感谢父母，感谢大家，感谢游戏，让我遇见你们……”
　　齐铭：“行了你闭嘴吧，怎么这么多话。”
　　苏兴乐：“迟早都得散。”
　　苏兴乐今天没能嗨起来，毕竟话题123都死得透彻，再合上性格加成，“嗨”这个词离他还挺远。
　　卷毛：“你能不能别这么丧啊苏医生？一脸人间不值得。”
　　苏兴乐瞟了他一眼，“人间本来就不值得。”
　　“可野哥值得。”
　　他一顿，有意无意扫向秦野，低声回：
　　“倒也是。”
　　不远处秦野眼神还算清明，只是几乎没开口，虽然平常话也不算多，但好歹也会时不时来两句骚的，今晚却静得有点过分。
　　酒局结束起身的时候他在那顿了会儿才动，大概是今晚酒喝得有些多，步子不太稳。
　　大家见他走了，也没怎么再待下去。
　　因为都有几分醉，打扫这件事默认被放到了第二天。
　　苏兴乐最后才离开，他点了根烟，烟气绕在散乱碎发里，隐约遮住他眸眼，好似蒙了一层雾。
　　不多久后烟燃到尾，他往地上一扔一碾，这才回房。
　　意外就在这时候起了苗头。
　　地上那个烟蒂还没灭透，对过去的窗被齐铭打开过一条缝，风从那里吹来，把地上一点小火星往先前被酒弄湿过的帘子推了推。
　　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倒翻的酒瓶子，而门口还被各种各样的杂物堵着。
　　那一点小火星挨到到棉织帘子旁边。轻轻一碰，起了个火苗。
　　此时此刻齐铭正从二楼往三楼走，手里一杯醒酒茶。
　　他没想过自己会在楼梯拐角碰见秦野。
　　那人背朝角落，一膝曲着，膝上是手，头埋臂肘间，黑色碎发几分凌乱。
　　“秦野？”
　　齐铭试探着叫了声名字，对方没给反应，他蹲下把杯子放在一边，伸手搭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秦野在这时候终于抬起了头，他几分惺忪困顿，一双眼睛难得有些空，眯着一扫又把头埋了回去。
　　“你还好吧。”
　　“嗯。”
　　“是不是有点醉了。”
　　“嗯。”
　　齐铭没见过秦野这幅模样，他跟平常不太一样，至少思绪没那么活络，钝了点。
　　都说酒后吐真言，齐铭忽而觉得找到了个你问我答真情流露的好时机，开口问道：
　　“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嗯。”
　　“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有。”
　　“总是一个人不觉得累吗？”
　　“习惯了。”
　　“……”
　　“你这种人，碰到难受的事，解决不了的事可怎么办。”
　　“硬抗，强熬。”
　　……
　　齐铭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没再往下问，拉过他手臂架在了自己肩上。
　　“别睡这里，走吧，我扶你上去。”
　　秦野在这会儿终于开始慢慢拢回神，他哑笑着开口：
　　“我只是有点晕歇个脚，不用扶，能走。”
　　他说完把手往回收了收，扶膝起身，松着扶栏一步一步往上去，齐铭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底下大厅的帘子已经起了火，火势还挺旺。但因为离楼梯有些距离，他们没注意也没发现。这一晚所有人都醉得起七八八，该睡的都已经睡了，要睡的都在去睡的路上。
　　三楼秦野已经回到房间走进房门，齐铭没再跟下去。
　　他说：“你好好休息。”
　　先前那个醉得有些混混沌沌的秦野看着已经清醒不少，他低低应了一声，在齐铭离开之前拉住了他。
　　齐铭一愣，心里暗暗放了点期待。
　　可秦野开口依旧无关风花雪月：
　　“楼下是不是有什么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野火燎原。大家好，我叫原。


第37章 
　　秦野问完之后，齐铭才发现空气中有一丝焦味。
　　他先前跟在后头满心只有秦野，这会儿才匀出注意力去观察其他事。
　　“我去看看。”
　　齐铭说完往楼下走，在临近一楼的时候感觉到了不对。
　　底下的温度明显高了许多，他眉头微皱，走下楼梯往四周望了一圈。
　　不远处燃起的帘子入了眼，火势已经往旁边延伸过去，照这个趋势，要不了多久这里都会被大火吞灭。
　　他心里一惊，刚准备回头往上去叫秦野，就看见对方在一楼拐角处站着。
　　“叫他们先出去，我去弄点水。”
　　“你现在这样没问题？”
　　齐铭看起来并不是很放心，秦野缓步往下走扫他一眼。
　　“能有什么问题。”
　　跟刚才在楼梯拐角处看到的男人相比，现在的秦野显然已经清醒了几分，虽然脚步走得很慢，但至少眼神又变得很利。
　　齐铭没再继续待着，时间紧迫，他转身便向一楼其他房间去。
　　游戏还在继续，今天一天风平浪静，静到几乎让他们忘记这一关还没结束，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也不知已经轮到了谁。
　　秦野看齐铭离开，去接了一盆水。
　　在把那微不足道的水泼向燃烧的窗帘时，他才发现酒精影响了他的判断。
　　照现在这个火势和接水的速度，无异于杯水车薪，想要灭火几乎不可能。
　　与其在这里挣扎，不如趁现在赶紧叫醒其他人一起离开。
　　秦野四下一扫，大门被各式各样的杂物堵着，对面的窗子不好走，眼前这个唯一可以跃出去的窗口已经被火拦了个彻底。
　　他眉心微拢，转身走到大门附近，开始挪那些大大小小的杂乱东西。
　　他们已经在这一关卡待了不少时候，几乎养成了所谓“共进退”的习惯。
　　即便心里没打算管其他人，在一次两次的惩罚后也都有了个固定思维，碰到像现在这样的危险，第一件事就是拉上队友。
　　齐铭挨个房间去叫人，朱子然正睡下不久，给一把猛推生生给弄醒了。
　　跟之前叫醒秦野不同，这会儿的齐铭可谓把温柔收得干干净净，动作狠力道大，朱子然一愣。
　　“……你干什么？烧起来了还是天塌了？这么火急火燎的？”
　　“烧起来了。”
　　“…………靠，真的？！”
　　“行了，麻利起来帮野哥去，他今天有点醉，我看他还没过那个劲，你过去注意着点。”
　　“……啊，噢好。”
　　卷毛刚醒也还有点懵，一切来得太突然，他愣了会儿才下床去屋外。
　　虽然小朱嘴上应得快，心里却慌得没了底。
　　等他走到大厅时，秦野已经把那些东西搬得七七八八。身后不远就是熊熊大火。
　　烈火里冒出来的浓烟呛的人难受，朱子然还没走得很近，就已经觉得快要窒息。
　　秦野在那看了他一眼。
　　“过来帮忙，咳。”
　　烟熏的他不太舒服，他抬手握成空拳，身子微曲抵在唇前鼻下哑咳了两声。
　　这位被标榜为无所不能的通关卡本来就有点头晕，这下可谓雪上加霜。
　　卷毛在那站着，想要靠过去搭把手却又没动。
　　秦野看着他，忽而想起了一些事。
　　“算了，待那等着。”
　　虽说隔了有几天了，但他还记得那时候这小子和小白在做菜，拿着个锅盖说怕火。
　　既然怕那也没什么好说，毕竟有些事强求不来。
　　朱子然觉得自己这样光站着不太好，心里焦灼，去接了水拿了毛巾。
　　“野哥，你当心点。”他说完拿起小块毛巾蒙到脸上，冲过去伸出一手，帮人一块抬起了最后一个抵门的柜子。
　　另一边齐铭叫醒了苏兴乐，接着又重新返回大厅，准备跟秦野汇合。
　　苏兴乐开始并不领情，毕竟他们两个挺看不惯对方，直到他走出门口被烟呛了喉咙，才明白外面是真的起了火。
　　“要不是因为游戏规则，我巴不得你不信，也懒得来找你。”
　　齐铭在那冷嘲了一句，跟在他身后的苏兴乐满不在乎地回：
　　“那别来。”
　　“？你什么意思，我告诉你，如果不是秦野让我叫你们，这几米的路我半步都不想走。”
　　提到秦野的名字时，苏兴乐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人呢？”
　　“在扑火，行了，你赶紧过去吧。”
　　“我？你不走？”
　　“不是还有个女的吗？”
　　齐铭说完这一句就准备往楼上去，那柔柔弱弱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住在二楼房间，也不知这会儿是在睡觉还是在哭哭啼啼掉眼泪。
　　他刚上一个台阶，就跟下来的曲小白撞了个正着。
　　小白看着还挺平静，但在对上他们的眼睛时，一下子又多了分慌乱。
　　“是不是着火了？我刚刚看到火已经窜到二楼窗户了……”
　　正准备找她的齐铭停在那里点了点头，颇为欣慰。
　　至少他不用再费时费力爬楼梯往上。
　　与此同时秦野跟朱子然已经把门口的杂物都清完。火势很大，大厅几乎已经成了火海。
　　秦野在浓烟里待得挺久，这会儿有点缺氧，一声一声咳个不停，两人先出去透了口气。
　　其他人还没见影，秦野缓过来之后就准备往回走。卷毛因为怕火，身子发僵立在那儿，想进去又没胆子进去。
　　“野哥，我就在这儿等着吧，罚就罚了，跟着你我估计得给你拖后腿。”
　　秦野哑声笑笑，“我也没打算叫你来。”
　　他说完这句又重新进了热浪灼灼的楼。
　　但还没走几步，他的衣角突然被人拉了住，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了耳里。
　　“哥，哥，你等等。”
　　秦野回头一看，刚刚说要在门外等着的人正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后头。
　　“？怎么又来了。”
　　卷毛看着有点不知所措。他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
　　“不是，外面有那些东西在，我有点待不下去……”
　　前有火后有狼，朱子然很绝望。
　　这场火来得太突然，突然得他差点都忘了现在是晚上。众所周知，一到夜里，屋外就是地狱模式。
　　秦野有些无奈地往外看了看。
　　那些不知名的玩意儿并没有跟进来，正在外面打转。似乎跟卷毛一样，怕火。
　　秦野抬手搭住他的肩，用上些力把人往后一转，随后在他背上使力一推，站在前面的朱子然一个踉跄，有点懵。
　　“……别啊，哥，我不会耍刀，也不知道怎么对付他们。万一被咬了怎么办？”
　　他跟叭叭完这一句，秦野顺手抽了条带火的木棍给他。
　　“忍忍，自己拿出去晃两下。”
　　卷毛一开始没懂，愣了愣才接进手里。
　　他已经被秦野推到了门口，只要脚下一跨，面前就是野兽成群。
　　那带火的木棍握在掌心有些发烫，朱子然在熊熊烈火扑天热浪跟无边黑暗里选择了后者。
　　“野哥，我去了，如果我出事了你别太想我。”
　　秦野一笑：“行，这简单。”
　　“……”心痛。
　　卷毛拿着秦野给的防身简陋版火把，离开了房子。
　　他先前还有些慌，但在结合理论付诸实际后，他忽而安心了许多，那些东西看上去挺忌惮他手上的那团火，没有一个敢往前靠。
　　秦野确定小朱在这儿暂时没危险。自己孤身一人又回去了火场，但才刚走出两三步，那三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视线里。
　　齐铭走在最前面，苏兴乐跟小白紧随其后。
　　他们微微俯着身，拿手捂在唇鼻上。周围空气已经很混，到处都是大火烧后燃出来的浓烟。
　　既然那三人已经来了，秦野也就没必要再往里进。
　　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彻底醒了酒，但齐铭依旧还停留在楼梯拐角那一幕。
　　“秦野，你现在怎么样。”
　　“？我挺好的。”
　　他嗓子哑得厉害，像裹了沙，在随意给完四个字后拿眼往外点了点。
　　“走了。”
　　他们知道现在时间紧迫，没磨蹭也没再浪费时间。几人先先后后走出了大门。
　　但就在抬脚跨出门的那一刻，秦野忽而眼前一黑。
　　原本的星月夜跟火光野兽都在瞬间消失不见，他停在那里，抬手按按眉心，再一次睁开，眼前依旧是原来那个样子。
　　类似双眼成盲的错觉叫他停住了步子。
　　他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又趋于平静。
　　突然身侧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曲小白。
　　“我……我看不见了。”
　　卷毛：“好巧我也是。”
　　另外两个虽然没出声，但一样顿在那里。
　　巧上加巧的戏码一出来，跟游戏规则一搭，秦野突然想起来了些事。
　　“那个姓顾的，来了没。”
　　这个问题叫另外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大概因为喝酒那会儿他没出现，先前一段时间除了告知他们小道消息以外，那浪里浪也没怎么刷存在。
　　如果不是秦野这一提，估计大家都没注意。
　　苏兴乐：“看来我们得先救人，不然全员瞎。”
　　这个提议出来没人反驳，秦野往回走了两步，先前浓重如雾的黑立马散得七七八八。
　　秦野扫了眼小朱小白，“你们留这儿。”他说完一顿，“我们分开找，我去三楼。”
　　另外两人没有拒绝的意思，简单的任务分配后各自去了一二层。
　　火已经烧了有些时候，原先还能进出的楼到处都是烈焰。
　　秦野直上三楼，他有些头晕，刚走到楼梯口，顶上吊灯忽地落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野哥也很忙。


第38章 
　　热浪滚在顶上，吊灯落下时秦野后撤两步，斜过身抬手护了护，那亮晶晶玻璃坠子连成的灯不小，砸下来动静大，混在噼啪火苗声里震得人耳朵疼。
　　细小东西碎在地上，跟秦野距离不过半米，虽然那玩意没伤到他，却挡住了大半的路。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大，继续往里走要赌上太多，秦野斟酌后不打算冒着性命危险再进去，毕竟他不能确定那姓顾的一定在三楼，再来他跟那人也没什么情谊可言。
　　秦野思绪还算清晰，理智3也还在线上。
　　就在他转身准备回去时，一阵咳声从面前那团浓烟里传了出来。
　　如果他没听见，走了也就走了，可偏偏那声音入了耳，简单一判断，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倒也不是不能救。
　　秦野步子一顿，在“见死不救直接回去但可能半路双目失明”跟“试着进火场捞人但估摸会有点费力”之间选了后者这个变数小些的。
　　他抬步往前，跨过楼道口的碎灯残片，在灼灼烈焰里迎着热浪往声源处靠了靠。
　　浓烟滚滚熏得人头昏脑涨，秦野微俯着身，绕开挡在地上的障碍后终于看见那开着门冒着火光的房间。
　　对方正被困在屋子里，木质门框被烧得起了火，他手捂唇鼻，被拦在那里想走又走不太出来，想跳窗但又屋里无窗可跳。
　　浪里浪挺绝望，心想着自己莫不是要交代在这，接着就从不远烈火里听到一个熟悉声音。
　　“往这走，不想埋火里就出来。”
　　“……秦野？”
　　虽然秦野现在喉咙发哑，但声音依旧挺有辨识度，顾以桦只模模糊糊听了个大概，就基本能认出来那人是谁。
　　阿顾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他的确不怎么喜欢处处都出挑的秦野，但现在这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却冒着灼热火浪回来找他，站在几米之外等他叫他跟上。
　　“我出不去。”他回。
　　秦野不太明白怎么这三楼的房间烧得比底下还厉害，等他凑近把里面光景都看入眼后才忽地了然。
　　房间里到处都是画，看上去还很新，粗粗地一扫，能看出来很多人物像，他们这一队几乎都已经占全。
　　齐铭，苏医生，卷毛，小白，每个都带点辨识度，杂乱火舌里也有一幅他的，只不过不像其他都是正脸，有的只是个背对而立的背影，一个大概轮廓。
　　秦野没想过那个抓着他肩膀非要比高下的家伙是个会画画的，还把三楼这间空房弄成了个画室。
　　火还在烧，现在这会儿情况急，他没工夫细看也没心思看，在附近找了些东西往门口火上一扔，压下半米高的焰，拿眼神一示意，低声给了一句：
　　“再不出来你可能这辈子都得跟它们待一起。”
　　“……别咒我成吗。”
　　“说的实话，赶紧滚出来，我得走了。”
　　两人隔着火相对而立，顾以桦想了很多，譬如为什么只有秦野一个人上来找他，他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
　　会不会他们已经互相串通一气，打算抱团先把他踢了，毕竟这种戏码总是让人招架不住。
　　“你都来这了，再帮我一把？这门口还有火，我滚不出去。”
　　顾以桦身上都是颜料，在他们聚一块儿喝酒的时候，他正在楼上画画没下去，他原先打算给每个人画上一副，画完先摆着，聊天装逼撩人总用得上，谁知道突然来了场大火。
　　给他烧了个干净。
　　在几分钟前被热浪强行弄醒的顾以桦已经歇斯底里过，这会儿就显得平静了很多。
　　秦野听了他的话开口几分哂笑：
　　“多大了，是不是还等喂饭。”他顿顿，“自己跟上。”
　　时间紧迫，火势在变大，再不往外走就真走不了，小顾同志也知道不该再磨蹭，他在这屋子里待了许久，现在甚至有些呼吸困难，可他就是想看看这个秦野能做到什么程度。
　　“别啊，你不是特牛逼特厉害，换个人现在看见你这么闯火海来找，估计心动得能蹦迪。你……咳咳，你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先被淘汰才这么不要命上来？”
　　“……”秦野难得有点无言，这哥们实在很有想法，他轻叹一声。“兄弟，醒醒，你真没那么重要。”
　　要不是顾虑到眼睛会看不见，他实在懒得管。
　　顾以桦虽然被浇了一通冷水，但依旧觉得自己的分析一点不错，烈火已经把屋子烧得滚烫，秦野恰好转身离开，他看那人没回头的意思，也不再自娱自乐，跨步往房间外走跟到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朝楼梯口去。顾以桦脚步沉沉，呼吸间全是浓烟，窒息感愈发明显，也越走越累。
　　秦野这会儿也好不到哪里，他从刚才起就觉得不舒服，脑袋发闷，喉口疼得像生了刺。
　　这地方的空气已经浊到一种程度，再待下去难免失去知觉，必死无疑。
　　秦野缓步朝下走，身后那人却倒在了半路上。
　　他听到细微动静后转身扫了眼，顾以桦已经躺地。他眉头一皱，靠过去蹲下看了看。
　　对方果不其然已经晕过去。秦野没过多犹豫，也没浪费时间，伸手抓紧他的臂使力一抬，把对方大半重量挂自己肩膀上，顺势一架。
　　秦野本打算把它背起来，但这会儿周围环境实在不怎么样，随时都可能有杂七杂八的玩意掉下来，叫对方趴在他背上替他挡着并不是他的作风。
　　顾以桦虽然晕得几乎走不了路，但好歹还留了点意识，就着这个姿势跟秦野一块儿穿在层层火海里，看他一次次护着自己，带他躲开各种危险，甚至在没办法避掉那些东西时，背身受下替他吃了几波伤害。
　　他愈发复杂，也感觉到秦野脚步几分踉跄。
　　“……我醒了，你要不……自己先走？我估计这么下去，咳咳，我们得同归于尽，我没想跟你殉情，也不想欠你拖你后腿，你他妈随我自生自灭吧。”
　　说话那个猛咳一阵又回：“我自己想办法出去，出不去也认了。”
　　“别吵行吗。”
　　秦野只给了这么一句，一般规律来讲，状态越差越不想说话，顾以桦从里头听出他情况不好，也感觉到他现在很累。
　　这一波是真的有点悬。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楼梯，绕过先前落下的那个吊灯时又花了些时候，吸入的浓烟更多，给身体加的负荷也越多。
　　在走到二楼时秦野碰到了转完一整层回来的齐铭，以及刚刚从一楼往上找他们的苏兴乐。
　　他们看到秦野跟他扶着的那个愣了愣。
　　“找到了？怎么样，他没事吧？”
　　秦野哑声开口：“你们把他扶出去，死不了。”
　　顾以桦时而醒时而昏，这个点正巧没意识，他们对视一眼，按着秦野的话接过那晕着的，一边一只手就往下搀。
　　身上卸去那些力后秦野一下有点垮，他面前虚晃一团暗，刚走两步，脚下一软栽倒在了楼梯拐角。
　　前面俩人心想着赶紧出去，不清楚秦野当下情况，隔着浓雾看不清，还以为他正跟在他们身后。
　　齐铭那时候还担心他酒没醒透就在着火点边上待着会出事，毕竟那烟挺毒，后来被秦野一句“能有什么问题”给打消了，这会儿也没多想。
　　直到快到门口时，两人才发现点不对劲。
　　被扶着那个在这会儿醒了过来，模模糊糊拢神问了一句：
　　“……秦野你怎么还在。”
　　齐铭：“你想多了，秦野懒得扶你，甩给我们了。”
　　顾以桦还有点懵。
　　“他呢？”
　　苏兴乐：“应该在后面。”
　　苏兴乐回完这句，两人脚步顿了顿，说起来从刚才起身后就没有过动静，他们自然而然把这情况归为秦野懒得说话，却没想过另一种情况。
　　“秦野？”
　　齐铭停下后望，往浓烟那里唤了一声。
　　身后没人回应，有的只是热浪灼灼。


第39章 
　　火舌卷噬吞灭着一切，这场意外烧了太久，烧得人心里也发灼。
　　身后噼啪作响，却没那熟悉声音回应，苏兴乐跟齐铭几乎在瞬间做了一样的事——
　　他们松手一丢架着的顾以桦，转身就要往回找。
　　两人都清楚现在很危险，往回跑不是什么聪明人会做的事，可有时候理智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在他们眼里秦野一直都站得很高，不管碰上什么事几乎都游刃有余，自然而然就觉得没什么能困得住他，但现在转念一想，大家都是正常人，又不是不死之身。
　　原先被扶着那个没了支力点，一个踉跄险些摔地上。
　　松手那俩对视一眼。
　　苏兴乐皱眉开口：“他不能这样丢着不管，你先带他出去，我回去找秦野。”
　　齐铭显然没打算顺着他来：“你一个当医生的，还是领伤员更合适点，我把秦野带回来，你们先走。”
　　正要走的苏兴乐来了点火气：
　　“什么时候了？你别杠，这人是伤员，秦野不是？他现在情况指不准多糟糕。”
　　“……”
　　顾以桦这会儿也回了点神，问：
　　“他是不是还在楼上？你们他妈都不看一眼的？”
　　齐铭也恼了：“不是拜你所赐？”
　　“行了，你们一块儿去，不用管我，就这会儿哔来哔去的时间，秦野早死八百回了。”
　　正迈出一步的齐铭动作一顿，回眸冷声：“你要是不会说话，我他妈送你回火里。”
　　被冷喝的顾以桦自知失言，闭上了嘴。
　　既然那拖后腿的发话说用不着顾他，那两人也就没再多费心思，索性把人原地一丢，一起折了回去。
　　半路落下的秦野还在火场里，他在浓烟里待了太久，虽然没彻底晕过去，但也已经浑浑噩噩站不太稳。
　　他刚刚栽倒半跪在地，缓了许久才重新起身往下走。
　　在他算来，自己这样的速度基本没可能跟上他们，但出去应该不是问题。
　　可有时候意外总是来得突然且不讲道理。
　　一根横木好巧不巧砸歪了扶栏，发烫的栏杆压伤他腿封了他的路。
　　如果换做平常，这点事倒也算不上什么，可就他现在这个状态，无疑是进了绝境。
　　秦野一手撑地，极轻地哑笑了一声，忽而明白了些事。
　　醉酒，吊灯，恰好待在三楼的队友，现在的横木扶栏，他好像倒霉得有点过分，似乎所有巧合都落在了他身上。
　　说到底这场意外没有威胁到怕火的朱子然，也不是想要困住落单的顾以桦，自己才是被针对那个。
　　可惜没人发现，甚至他自己也后知后觉，一路把能解决的问题都解决了，直到把自己送孤立无援的境地，才忽地清明。
　　另一边两人在火海里寸步难行，甚至觉得再这样下去没准大家全军覆没。
　　苏兴乐见多死亡，太多例子加一起都能总结出规律，火灾现场致命的不是火，是烟，从刚才起已经过了很久，这一趟很可能是徒劳。
　　“我提前跟你说一声，我们这样进去救他出来可能性不大，你最好别抱太大希望，想走先走。”
　　他轻声给了这么一句，齐铭正躲开落下的一块破木。
　　“你悲观你的，别咒他。既然救出来可能性不大你就出去。”
　　“我只是说实话，你不也没走。”
　　他们嘴上随意聊着，心里却也矛盾。这一遭不是因为被规则压着，也没怎么想要捞分，就这么，无缘无故被一股力推着走了。
　　火势没一点变小的意思，两人一块儿往里摸，突然久违的机械声响起，他们面前出现个光屏。
　　“您的队友生命体征异常，是否愿意牺牲自己救回队友。”
　　屏幕有两个，各自横亘在他们跟前，底下两个选项，是与否。
　　两人几乎同时愣在那，这才想起这游戏关卡叫“患难见真情”。
　　可这真情他妈也太真情了，一命换一命，论谁都犹豫。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五味杂陈，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就好像一纸病危书，告诉他们秦野快撑不住，问他们救还是不救。
　　刚刚顾以桦被困楼上时这玩意儿还没跳出来，显然秦野的情况要更糟糕更危险。
　　齐铭心里一阵涩，抬起小臂僵在“是”前，犹豫不决。苏兴乐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样陷入胶着。
　　“倒计时三秒，请各位玩家做出决定，若未选择则视为放弃。”
　　他们多少对秦野有点意思，甚至愿意豁出命重新往火里跑，但当这个以命抵命的机会直白给出来时，那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要真毫不犹豫选择是，早该淘汰出局。
　　机械声在那开始倒数，毫无感情温度，像是念死亡宣告书。
　　苏兴乐跟齐铭站在原地，周围是滚烫的火，他们却无端觉得自己四肢都是冷的。
　　数字落到1，两人犹豫着想要去点“是”，那光屏却“滴”一声消失在了半空。
　　他们心头一沉，随后开始后悔。
　　人总是这样，扑空才知懊恼。
　　他们对视一眼，往里敌对的两人在彼此眼里看见了一样的无力，莫名便生出点同病相怜的同情。
　　齐铭：“还往里走吗。”
　　苏兴乐：“不知道，你如果想去我跟你一起。”
　　两人虽然这么谈着，但毕竟火还在烧，这危险冒得毫无意义。
　　然而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人的通性，他们多少还抱着点希望，不然也不会这么问这么答，不到南墙，心不死。
　　“那，走吧。”
　　“行。”
　　说到底，泥佛劝土佛。
　　他们刚往前一两步，那恼人的声音又破空而起。
　　“您所在的楼因火势过大即将倒塌，是否愿意花费全队积分扑灭大火，少数服从多数。”
　　底下依旧两个选项，是与否。
　　楼外小朱小白正等在门口，刚刚那个问题他们一样有收到，但没人选是，好不容易从里头跑出来，没有再把命送进去的道理。
　　再来顾以桦还没出去，这两位也不知道这快要没生命体征的队友是哪个，完全没往秦野身上想。
　　现在又来第二个光屏，他们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这儿夜里野兽成群，不把火灭了就意味着接下去都得待在外头。
　　那也太他妈刺激了。
　　积分这种东西一下就变得可有可无，花了又怎么样。
　　火场里的苏兴乐跟齐铭也几乎在瞬间做出了决定，只不过跟外面两个想的理由不一样。
　　如果没有火，找起秦野来更方便。
　　说来游戏也是恶心人，这两个问题如果换个位置事情就好办很多，可它非得按这个顺序放。
　　现下尘埃落定，他们没办法让时间往后倒。
　　齐铭跟苏兴乐面色都几分沉，伸手往“是”那里去，就在指尖触到光屏时，浓烟里闯出来个人，裹挟一阵烈风穿过那悬浮的字，一手按在齐铭肩膀，另边小臂抵住苏兴乐脖颈，把他们按在了地上。
　　“别选，先出去。”
　　一切都在发生在短短一瞬，好似电影慢镜头拉长放缓，那道身影破雾而来，脚下落定起势力道大，凭一己之力带倒两人，开口声音哑，眸眼似火，烧得他们心里又燃起一团光。
　　大概是因为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大惊大喜间背朝后摔地上那两个愣半晌，盯着他没出动静。
　　“行了，一脸灰没什么好看的，起来走了，我现在拖不动你们。”
　　秦野给完这句缓缓起身，看着几分吃力。
　　地上那俩闻声也跟着站了站。
　　齐铭：“秦野你没事？我还以为……”
　　苏兴乐一样有点怔，他想好好给人检查检查，无奈光线不好，只能看出他身上不少伤，具体情况没办法判断。
　　“你还好吧？”
　　秦野扫他们一眼：“挺好，命硬。”
　　说话的闭了嘴。
　　边上光屏已经消失，火光依旧，三人一起往门口走，苏兴乐的视线还在秦野身上没收回去，他上下一扫，在对方头顶顿了会儿。
　　秦野的积分又已经成了掉回去，成了1。
　　那个被看的大概觉察到，回：“拿分弄了支肾上腺素，挺有用，从鬼门关爬回来了，估计一会儿得晕，你们扶着点我。”
　　他说得轻而淡，刚刚难熬的几分钟被这样一句话简单带过，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在混沌里强撑一丝清醒脱困，入眼无谓潇洒，背后的不易只有秦野自己尝。
　　如果不是后半句话，苏兴乐跟齐铭险些要以为他半点问题都没。
　　不到迫不得已，秦野不会讲这种类似求人帮忙的话。
　　火还在烧，没时间再给他们耽误。
　　三人继续往前，到门口时才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齐铭回扫四望一眼。
　　“顾以桦人呢？先出去了？”
　　秦野低声接了他的话：“没，他选了是。”
　　另外两人顿了顿，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他说的是第一个舍已救人。
　　所以刚刚的倒计时理应到零，顾以桦在最后一秒选了以命换命。
　　苏兴乐：“……为什么？他怎么会？”
　　秦野：“不知道，其实没必要。”
　　当时他刚给自己注射完，从扶栏破开处跃下绕开障碍物，一抬眼，那封路的玩意忽地凭空消失，原先那块地上多了样东西，接着就是个机械提示声：
　　“玩家‘顾以桦’选择了牺牲自己，已为您除掉障碍物，提供防毒面具，祝您游戏愉快。”
　　所谓的面具在他先前被困的地方，而他刚刚从那跃下，触手不可及，这交错实在很戏剧。
　　说到底秦野依旧没因为他的牺牲得半点好处，没必要这三个字一点不为过。
　　这场牺牲唯一一点意义就是让秦野匀出一点时间把这绕口的名字记了记。
　　三人之间短暂地静了会儿，他们脚下没停，终于赶在楼塌之前出了门口。
　　不远处卷毛跟小白还划拉着火把，看他们出来几乎喜极而泣。
　　“你们总算来了！我们明明选了让火灭，他妈怎么还烧着。”
　　齐铭跟苏兴乐对视一眼，望向秦野，也没太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佬之前要拦他们。
　　卷毛顺势看过去，不由愣了愣。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很1，全靠自己。


第40章 
　　秦野站在那，黑发凌乱，身上挂彩。
　　“野哥你……”卷毛在他跟另外两人身上瞟了个来回，“你怎么弄这样了。”
　　齐铭跟苏兴乐也就衣服起了褶，稍微弄脏几分，秦野跟他们相比像在火场里走了几个来回。
　　而事实上也差不多。
　　他站那笑笑，答得坦然：“轮到你野哥被这破游戏针对了。”
　　几人有些恍然，朱子然悠长地“噢”了一声：
　　“秦爷不愧秦爷，被针对还这么云淡风轻。”
　　他说完忽地又一顿，“等等，那刚刚那个生命体征不稳的……”
　　苏兴乐：“对，是他。”
　　“靠？野哥你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歇一歇，不过我们现在没地方可以休息了。”他叭叭完一阵，抬眼看了看齐铭跟苏兴乐，“所以刚才就应该选灭火啊，你们怎么就给否了？”
　　“是我的意思。”秦野从火场出来，声音因为被烟浸过还没彻底恢复，带点沙哑，“灭了火也是危楼，住里面不如露宿，没必要浪费。”
　　卷毛还是没太理解：“其实吧，我觉得我们现在没有分也没关系。”
　　秦野一哂，“你打算吃风当神仙？还是靠嘴炮对付这些东西？”
　　小朱愣愣：“……这么想想，还是很有用的，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原先被称为“废弃建筑”的楼应了它的名字，被一场火烧得面目不堪，只剩壳子，烈焰火舌吞掉了一切。
　　几人站在共住过一段时间的小楼前，看它灭于火光里。
　　其实除了分，秦野还有另个想法，不过只是猜测，不知真假，没有定数。
　　热浪迎面，风从那里吹来都发烫，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前面那栋楼里，秦野一人站在靠后位置，垂眸掌心虚抵额头，脚步不稳，挪到树边撑了撑。
　　高度紧张过去后，原先强行压下的疲乏铺天盖地就卷了过来。
　　齐铭在这时候无意往后瞥了眼，恰好看见秦野倒下去，他心头一紧，脚下大步前迈，伸手去扶却拉了个空。
　　秦野阖眼倒树边，静下来，敛起了那些厉气。
　　没接住他的齐铭收手成拳，慢慢走过去蹲下，握着他肩膀把他半身扶起倚树，趁此机会好好地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他。
　　这事放在平时他做不出来，这么近距离盯着是头一次。
　　秦野人如其名，骨子血肉里都生出野性。齐铭心想，自己迟早得被这个人开出局，无非早晚问题。
　　靠前的几人看完火烧，回过了头。
　　他们这时候才发现秦野晕过去，而周围那些嗜血的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开消失。
　　夜月下落了一片空茫茫的地和火光见天的楼。
　　他们心里几分纳罕，凑过去围在了秦野身边，小白回望一眼，后知后觉问：“那个人没出来吗？”
　　苏兴乐已经伸手往秦野身上探，开口不轻不重，把秦野先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他选了是。”
　　“……”
　　卷毛跟小白愣愣，回过神明白之后，没再说什么。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挺伟大。”
　　苏兴乐冷不丁冒了这么一句，在场几人都没出声，也没懂他这话的意思。
　　他没继续，直到给秦野简单做完处理，等他微微掀起眼皮才又往下说：
　　“可能你们没注意，他分掉了很多。”
　　齐铭听了这话一顿，暗自一想，倒还真是。
　　喝酒前他无意碰见顾以桦，当时那人头上还是三位数，刚刚在里面他似乎只剩了十几，前后不过几小时。再回想回想商店东西，一百往上的东西，寥寥无几。
　　苏兴乐：“我猜他买了秘卡，我很好奇，所以买了差不多面额的。”
　　小白跟小朱对视了一眼，仔细想来，顾以桦那人的确不像是会舍己为人的光正伟。
　　“我不介意花这一百跟你们共享，那张卡写的一样是隐藏规则，玩家在游戏里死亡跟淘汰是两个概念，死亡后会重新回第二关开始，从头再来，重新组队，直到通关或者被淘汰。”
　　卷毛：“也就是说……他现在去重开第二关了？”
　　齐铭：“怪不得，那他应该走得不难。”
　　苏兴乐回：“不觉得过分吗，等到最后一秒才选是。”
　　那人照常跟他唱反调：“没准他也犹豫。”
　　秦野在那重新闭上了眼，脸上三个大字：懒得听，“你把我弄醒就为了让我知道这些？”
　　苏兴乐直言不讳：“对，因为跟死人争很难。”
　　顾以桦毕竟是唯一一个把命给出去的，生死在人心占量最大，“我把命给你，我替你死”随便一个说辞都刻骨铭心。
　　他这么一走，没准就占一席之地。
　　所以很有必要告诉秦野，那个人没死，那个人的牺牲心怀不轨。
　　小白忽而小小声掺了一句：
　　“那……如果有人把队友都干掉了呢？也算通关吗？”
　　其他人愣了愣，估计都没算到往日娇滴滴小姑娘会往这么血腥暴力的方向想，他们一齐看向曲小白，空气忽地有点沉默。
　　苏兴乐：“队友之间不能互相残杀，这条路走不通的。”
　　卷毛：“……不是，小白，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曲小白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就是好奇而已，当然不会动这个脑筋，我只有一把温柔刀，靠蛮力怎么会干得掉你们。”她顿了顿，把话题一转：
　　“不过照这么讲，不是可以一直不出局吗，只要回去重开就好。”
　　先前只是听着的秦野哑声低语：“那也太累了。”
　　循环往复，无止无终。多累。
　　他浑浑噩噩，不知什么时候又没了意识，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
　　醒来时已经转场，周围环境天翻地覆。
　　他身边没人，眼见之处一片白，从天花板到四周墙壁，甚至身下的床跟身上的被都是一个颜色。
　　这里很像病房，但又不太对得上。
　　秦野昏沉着阖眼又睁开，意识聚拢了些，一掌撑着半身坐起，隐约听到屋外有人说话，门开了一条缝，基本不存在所谓隔音。
　　“野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醒，我们要一直等他？”
　　“那不然？就算你想丢下，游戏规则还摆在那。”
　　“我他妈哪敢，我就是随便问问……毕竟其他玩家都挺不耐烦。”
　　“那就再等下一场，让他们先开。”
　　“……我们把他叫醒吧，再过两天时间要不够了，过不去这整关可都要重新开始，我不想回最开始那个黑盒子里吸毒气，太难了。”
　　秦野能听出来是是齐铭跟朱子然在说话，看来他们又到了新场景。
　　他按按眉心，正准备下床，边上忽地冒出来一个花衣服男人，在素色环境里显得颇为扎眼。
　　“这位玩家你好啊，是这样的，我是这个逃生游戏的负责人，你们接下来这个环节和我们这儿搞联动，所以会跟我们这的玩家一起游戏，你不用管他们，你们跟这不是一个系统的，就借个场地。每个场景五天时间，闯不出去算失败，从头开始，好了，加油吧！一号队伍！”
　　“一号？”
　　“可不是，你们那儿的其他玩家还楼里苟日子，上个场景还没结束，还有两天，你们来得吧，有点早。”
　　秦野了然没再往下问，所以先前那点想法没错，他们住的那栋楼一消失，游戏就开始走新的环节。
　　【这游戏果然很坑玩家。】
　　之前持续下线的小正忽而槽了一句。
　　【哥，要不是你拦了拦，大家积分归零再到这地方来，一起gg。】
　　【毕竟你野哥，未卜先知。】
　　他没打算再磨蹭，刚要起身，那所谓的负责人突然握了他肩，手磨下巴一番审视。
　　“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儿？”
　　秦野四下扫了一圈，散漫回：“忘了。”
　　对方沉吟片刻。
　　“算了，估计我想多。”那人没再往下问，收回手，一眨眼又没了影，可谓神出鬼没。
　　苏兴乐恰好在这个点走了进来，他看着秦野，脚步一停。
　　“你醒了？”
　　“是啊，怎么？”
　　“没怎么，猜拳猜输了，他们让我把你叫起来，一个两个推我干这缺德事。”
　　秦野觉得他们好笑，唇线扬了扬，“我睡了多久。”
　　苏兴乐望着他，靠近两步回：
　　“整整两天两夜，这是第三天了，你终于肯睁眼了。”
　　他说完出于职业习惯伸手往秦野额头探了过去，想摸摸温度，毕竟前两天秦野状态糟糕，浑身滚烫，坐着那个抬手一挡，示意不用，带点笑意回：
　　“我可能上辈子是张床。”
　　苏兴乐悻悻收回手，对着他双眼，难得地给了句骚的：
　　“给睡吗。”
　　秦野估计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眉一挑眼半眯，对上他视线，一身压慑给得从容不迫：
　　“敢睡吗。”
　　他们一站一坐，苏兴乐分明位居高处垂着眼，却被仰视那个逼得有点心里发慌，他笑叹：
　　“我还真不敢。”
　　他说完欲言又止地默了默，在犹豫半晌后还是开了口：
　　“之前你没休息好怪我，是我放了些不该放的，不过我没想害你，只是想帮你记记以前一些印象深刻的事，只可惜你梦到的一桩桩一件件事好像都不开心。”


第41章 
　　秦野听着苏兴乐真诚袒露，不怎么在意地应了声，没再说什么。
　　那个心理建设做半天的有点发愣，出声问了问：“就这样？”
　　秦野满身淡然，重心压在一臂，带一股子闲云散鹤的韵味，瞟他一眼，话里一点揶揄：
　　“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以为你不会这么轻易就让这事过去。”
　　“那要不你脸伸过来让我打两下？”
　　“……”
　　站着那个收了声，没再开口，面前这人狠起来眼带杀意，佛起来又万事无谓，看不透也猜不透。
　　“行了，我懒得浪费力气浪费时间，走吧。”
　　秦野刚准备起身，苏兴乐按住他肩膀把人压了回去。
　　“等一下。”
　　“？你真想我动个手还怎么。”
　　“……不是，我没那么想不开。”苏兴乐说着拿视线朝他腿上点了点，“你脚被压伤了，还没好透，暂时没办法走。”
　　秦野觉得怪有意思，一边急着叫他醒来，一边又按着他不给起，他似笑非笑：
　　“能不能走我说了算，让开。”
　　后头两字出口苏兴乐有点扛不住，下意识把手收了收，恰好朱子然他们从外头一块儿走了进来，顺便还推了样东西。
　　“野哥？你醒了啊，来，我们集资给你准备的，你试试？”
　　秦野视线往那一走，顿了顿。
　　门口推进来一崭新轮椅，后面站了三个人，一个扶额不太敢抬眼看，一个乖巧站边上，一个乐呵等夸。
　　“……”
　　坐床沿那个默了半晌：
　　“你们是不是有点夸张。”
　　卷毛：“不夸张，野哥你是我们队主心骨，别说轮椅，你要龙椅都给你搬来。”
　　秦野冲那大物件一抬下巴：“花了多少？”
　　朱子然抬眼想了想：“大概四十来分吧，一人十分，挺值的。”
　　“值个屁。”秦野笑骂一句，挨个扫过齐铭跟苏兴乐，“你们俩也不拦着点，一个个都没点数。”
　　对于第一关商店里那些无关紧要的外观技能，他的确觉得没必要，也无所谓分多分少，可这会儿的分不一样，用得上的地方多了去，只出不入，实在金贵。
　　根本没必要花四十弄这么个碍事东西。
　　齐铭跟苏兴乐对望一眼，难得站在统一战线。
　　“我有数，我觉得不亏。”苏兴乐低声回，“你有点伤到骨头，还是坐着比较保险，站着不好受。”
　　齐铭接了一句：“大家就是心疼你，想你轻松点。”
　　原先没打算碰那玩意的秦野听完这话扫了他们一眼，别过头没再说什么，他缓步过去往上一坐，收回那些固执己见，一手松垮垮搭边上开口问：
　　“现在可以走了？”
　　虽然刚刚那词他听着别扭也觉得不习惯，对于这帮人真假难辨的好也没太放心上，但既然分已经浪费了，一伙人都巴巴看着，他索性就顺势遂了他们的愿。
　　卷毛在那小小一愣，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推着轮椅直接就往外去。
　　“走走走，秦爷你坐好。”
　　秦野刚刚挪了两步，发现腿脚一时半会儿是不太利索，但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怎么乐意废人一样坐那被推着走，面上也就没什么表情。
　　身后跟着的几个倒是很满意。
　　于是整个场景像极“残疾大佬和他的小弟”一起出门干人。
　　到游戏准备处时那些等开的玩家还在埋怨。
　　“多久了，他妈非得卡着点开始吗。”
　　“一会儿倒数完了这几个没到，又得等新的玩家匹配进来，烦不烦，不想玩就退出去，浪费别人时间。”
　　“要是怂就别来，占着位置又不开，搞什么玩意儿。”
　　……
　　秦野他们几人出现的时候那些抱怨的先是停了停，随后轻嘴薄舌话一溜儿往外倒，他们像是看见个笑话，面上满是嘲讽。
　　“原来有个坐轮椅的，怪不得这么慢。”
　　“这搞笑来的？腿脚不好就好好家里待着，跑这地方来干什么，嫌日子不够刺激？”
　　“妈的，还好不是团队游戏，不然有这么个拖后腿的，别说逃生，我直接原地自杀。”
　　……
　　那些人讥讽不断，朱子然走近听见了一星半点，一股子火气往上冒，有些压不住，刚准备上去骂两句就被齐铭拉了住。
　　“你跟他们这种活不过十分钟的货色置什么气。”
　　离得近的有一个估计听见，顶了一句：“我看你们这推着的残废才活不过十分钟。”
　　齐铭一顿，二话不说拨开卷毛抬手就给了那人一拳。
　　小朱：？你刚刚说什么。
　　那头齐铭和被揍的又推搡一阵，好似说了些什么话，接着挨拳那个突然停下动作，往角落走过去蹲下没再动。
　　齐铭其实看着偏清隽那类，不像是会动手的人，这不太愉快的小插曲后他甩着手往回走，秦野在那笑看他一眼，把刚刚的话还了回去：
　　“你跟他们这种活不过十分钟的货色置什么气。”
　　明明一样的台词，不一样的人嘴里说出来就是另个感觉。
　　齐铭抬眼又垂下，开口道：
　　“听不下去，别说十分钟，我叫他一分钟都没得活，开局就走。”
　　苏兴乐望着远处自闭那个，问：“你把他怎么了？”
　　齐铭回扫一眼，另只手从口袋摸出个东西，短链子往下一放：“把他催眠了，一会儿游戏一开始他就会自己退出，这种人就应该回家先学闭嘴。”
　　“……你还会这个？”
　　“秦野睡不好那会儿，我不是说过我能帮他还挺擅长？还是那句话，别以为只有你会点东西。”
　　卷毛在那看着齐铭，小声而又十分欠地补了一句：
　　“齐铭，说实话，你一开始说话也不好听，现在想想，野哥没打你都是仁慈。”
　　齐铭：“……你说得对。”
　　秦野看他们拌嘴看得挺欢，小白一脸好奇：
　　“能催眠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吗？”
　　“这个得看情况，不过我上一关没失手过。”
　　“那你怎么一开始不用啊？”
　　“没来得及，再往后就没兴趣了。”唯一一个有兴趣的还没胆子用。
　　他有意无意瞥了眼秦野，其他人看着都挺感兴趣，唯独秦野自顾垂眼，没给他多少注意。
　　另一边游戏终于开始，三十人一场，所有人都往里走，苏兴乐回看一眼，刚刚那个被催眠的自闭玩家果然没待足一分钟。
　　周围环境跟秦野先前待的房间一样，一片白，游戏提示放在顶上，两边摆了两排大柜，分成了不少小柜，像抽屉，每个小柜格子上都有九个数字按钮。
　　规则很简单，柜子里放了各种高难度数理题，半小时里解决十道就能直通实验楼负三楼，时间一到，这里就要坍塌做一遍清理，迎接下一批玩家。
　　如果直到坍塌还没走，或者错三题以上就相当于直接被踢出了游戏。
　　秦野他们跟这里玩家不一样，身上带着五天计时，前两天已经被秦野睡过去，剩下三天过不去就得从头开始。所以照理来说，他们应该加紧速度，强行提高效率。
　　可因为有轮椅在，他们走在了最后，不紧不慢，像是来转悠看风景的一个旅游小队。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们跟这儿的玩家也不一样。
　　这帮玩家的主要目的是求生，他们的目的主要是攻略。
　　但不管怎么样，关还是要闯的。
　　两边的柜子已经被翻得七零八落，里头的答题卡不少散在地上，他们没什么计算工具，稿纸跟笔都没给提供。
　　小朱从边上小柜里拿起一张瞅了眼，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虽然我看不懂题目，但我知道这个出题人的意图是什么，他要我死。”
　　苏兴乐已经开始做，齐铭一样挑了张看题。
　　他们到得晚，有稍微简单点的早就被其他玩家拿走，剩下的不是噩梦级别就是地狱级别。
　　曲小白：“……我们要不要拿积分换点纸笔出来，我心算技能是负的，半小时别说十题，我半题也解不出来。”
　　轮椅上的秦野看起来一如既往云淡风轻，他抽出朱子然手里的卡片扫了眼，几乎秒答：“23。”
　　“……？野哥你有算吗，还是蒙的。”
　　“没算。”
　　“……那你？”
　　“你去试试。”
　　朱子然作为一个合格的迷弟，对于秦野这种明确指示，显然没想着要拒绝，他掌心满是汗，把那卡片往柜子里一放一关门，输入了“23”，毕竟错三题就要说再见，说不紧张是假。
　　好在下一秒柜门“咔哒”锁上了，随后卷毛手背出现了一个数字“1”。
　　“？靠，好像对了，野哥你是神仙吧。”
　　秦野没回话，他已经退到第一排柜子边上，挨个拿出卡片，上下按顺序叠，报数似得开始报答案，一秒一题，报完递给一旁站着的小白。
　　不出几分钟，那小姑娘手上的数字到了10。
　　卷毛看了凑过去巴巴瞅着。
　　“……哥，带带我。”
　　先前在那说闲话的的几个家伙往后望了望，满眼不可思议。
　　“？卧槽有人到10题了。”
　　“那个轮椅上的帅逼已经连续做出来好几道了，这脑子是真实存在的吗。”
　　“看题加给答案才花几秒……艹，这他妈是个挂逼吧？”
　　作者有话要说：让让，野哥要开始装逼了。


第42章 
　　秦野给曲小白凑齐分后又开始替卷毛看题。
　　他们现在毕竟在一条船上，缺一不可，没什么意外情况不能丢下队友，像这种半小时答答题的入门关，秦野不介意一手包。
　　苏兴乐跟齐铭好半天弄出个答案来，还不知道对错，一扭头，不远处三人已经满20题。
　　“……”齐铭在那默了片刻，“这入门关在他那是不是跟做小学数学题一个难度。”
　　拿着卡片的苏兴乐附和了一句：
　　“我觉得是，而且还是1＋1那类。”
　　齐铭又看了看其他玩家，个个眉头紧锁。
　　半小时十题，平均三分钟一道，照这么算实在有点难度。
　　“我觉得这游戏不太适合普通人。”
　　“没事，我们不是有个不普通的。”
　　他说着瞟向了秦野，几米外“残疾大佬”正散漫靠轮椅，手里一叠卡片，边上两个小跟班，一红一白。
　　不远处其他玩家也都望着秦野他们，眼里复杂，有些叹为观止，有些柠檬成精。
　　秦野回望了一眼苏兴乐跟齐铭，手臂半伸，掌心朝内双指微弯随意勾了勾。
　　“拿来，别浪费时间。”
　　刚刚还在“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两人对视一眼，配合给大佬递卡，有人带飞何乐不为。
　　有些玩家看久了有些蠢蠢欲动，其中一个观望几分钟后犹犹豫豫徘徊不定，终于下定决心凑上去讨点好处。
　　那人壮着胆子走秦野边上，问：
　　“那个，哥，你能不能也给我做几道？”
　　秦野刚解决完手上那叠，听完后掀起眼皮扫他一眼，虽然给个答案要不了几秒，也只是举手之劳，但显然秦野没有要帮这位陌生人的意思。
　　他有点懒洋洋地笑了笑，回：
　　“凭什么？”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助人是人格升华的标志，不因善小而不为。”
　　对方逼逼了一阵，秦野面上依旧带点笑，但看着却拒人千里。
　　“可我这人没几两善心，也不吃这套。你找我没用。”
　　“我这里有通关攻略，之前求来的，现在已经弄不到了，我把它给你，你带带我吧大佬。”
　　秦野头也没回，轮椅一转走得潇洒。
　　卷毛不由萌生出一种优越，拍拍他肩膀，“这位兄弟，有攻略你就自己好好琢磨去，你看我们野哥，像是需要这种东西的人？”
　　“……”
　　游戏里有这类妄图抱大腿的，也难免有一些生性恶劣妒心大的，这类人大多抱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念头。他们被这题弄得不爽，看到秦野他们愈也发不爽。
　　“这就挂逼一个没跑，妈的得意个屁。”
　　“我是不信他能做这么快，还一人包圆，明明个人游戏非得组团来玩儿，一个个都像奇葩，举报套餐劝他们了解一下。”
　　边上正有人聊这事：
　　“像这种锋芒毕露出风头还傲的，迟早给人搞下去，听说以前就不少厉害货色折这儿，就因为被别人瞎几把举报。”
　　“……还有这种操作？”
　　“毕竟判定时间挺长的，判定时候不给做题，有的差一两道题就进了，被红眼病举报直接卡在那，啧，可太惨了。”
　　“那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拉不少人下水？”
　　“三个人以上举报同一个才有效吧好像。”
　　刚刚心里不平的互相看了看，当即打开游戏举报界面，二话不说把秦野送了上去。
　　另一边几个不知道被眼红的盯上，秦野刚把四个队友都拉上十分，正满眼淡然给自己做题，被禁提示音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玩家秦野，因有人举报涉嫌使用外挂，暂停做题，等待判定。”
　　“？”
　　联动游戏里的声音一样是不带感情的机械声，跟他们那“心动就出局”的声音不太一样，但听着依旧叫人烦。
　　在提示之后时间还在继续走，秦野猝不及防，被强行喊停，他原先正捏牌似的看题，一眨眼手上扇形摆放的题卡都成了空白纸。
　　原先坐等秦野结束，准备相约往下闯关的几人愣了愣。
　　卷毛回过神来，骂了一句操。
　　“哪个憨批这么阴？野哥你现在怎么样？”
　　秦野不轻不重回：“没怎么样，也就是看不到题了。”
　　苏兴乐看着他手背上的“4”，皱了皱眉：
　　“还剩多长时间？这判定什么时候结束？”他说完一改刚刚悠闲颓散，重新又走到柜子边看起了卡片，“过来一起做，秦野没到十题走不了。”
　　齐铭一样沉下了脸色，没顾着找那些垃圾算账，当即开始算题，半句话没说，可谓争分夺秒，颇有高考答题生死时速的紧迫感。
　　毕竟他们这队伍，缺谁都缺不了秦野。
　　而一旁秦野看着那摞空白卡片倒是很平静，他闭了闭眼，忽而安静，没说话也没出声。
　　得逞那几个阴暗的在那得意嚯嚯：
　　“再狂啊，还不是折在这儿，牛逼哄哄个什么，一会儿判定时间一过，肯定得超三十分钟，都得滚。”
　　“装逼装过头就这下场，脑子再好使也白搭，有本事看白纸做题去。”
　　在答题方面基本帮不上忙的卷毛一挪不挪望着他，不知道大佬现在这反应算是个什么意思，犹豫小会儿问：
　　“野哥你还好吧，没事，我们不会丢下你的，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再糟糕也就是从头来过，没准我们还能匹配一块儿去……”
　　他话没完，秦野给了两个字：“别吵。”
　　朱子然配合闭嘴，安静如鸡。
　　五秒后秦野掀起眼皮，收起那一摞空白卡，把那叠纸往他手里一搁。
　　卷毛：……？
　　“哥，你不要为难我，我是真不会，我可能就会个加减乘除，我要能做对这些题，别说太阳打西边出来，它从四面八方来我都不觉得奇怪。”
　　秦野笑笑，“我看也是。”
　　“那你？”
　　“去把卡片放回去，第五排。”
　　“？”朱子然反应了会儿，“野哥你放弃了？别啊，不就是十题，来来给我，我做，这就做，你别放回去了。”
　　“哪儿来这么多话。”
　　“……”卷毛把嘴闭了闭，几分犹豫，按着秦野说的到了第五排跟前。
　　看戏不嫌事多的甲乙丙：
　　“得，傲不起来了，这就认怂，也不垂死挣扎下，没意思。”
　　“那也正常，这谁受得了，帮几个要好的都凑足了十分，剩自己没齐，刚好这个点被举报，也太惨了，换我我得自闭。”
　　……
　　朱子然放完卡片，正垂着脑袋几分沮丧往回转，就看见秦野缓身站起跟他擦肩而过，站在了柜边，从上到下开始输入数字。
　　他一顿。
　　“野哥，你要做？认真的？不是看不到题了吗……盲猜？再说不是暂停做题了吗？”
　　小朱：小小的脑袋充满大大的问号。
　　“没做题。”他指腹落得稳当又随性，话语淡然带点狂，“输个答案而已。”
　　一边苏兴乐跟齐铭正在疯狂动脑，不远处“咔哒”锁柜声一声接一声，响得颇有节奏。
　　他们回头望了眼，秦野一如既往地风轻云淡，他站在那输答案，手背上数字已经到了“8”。
　　苏兴乐：“……是我多虑了。”
　　齐铭：“……这个暂停真是毫无意义。”
　　小朱小白站得近，瞠目结舌。
　　小白：“我怀疑野哥在骗我，他一定还能看到题对不对。”
　　卷毛：“哥你就是个bug吧？你他妈空白题卡都能看出来答案？”
　　“空白之前不是看了几眼。”
　　“…………然后你就把题记下来了？哥，讲真，来这里跟我们这种凡人混真是太委屈你了。”
　　凑齐十题的秦野扫他一眼，话里掺点调笑意味，配合着回了一句：
　　“可不是，太委屈了。”
　　“……”
　　边上刚刚举报那几个有点懵。
　　“什么玩意儿这不是还在判定吗，怎么人直接就满十题了？”
　　“这他妈就是挂逼吧，判定呢判定死在路上了吗？这要没挂天理难容。”
　　“我等着一会儿判定出来把这伙人全撸下去！”
　　那儿逼逼的还没停，秦野他们本不打算浪费时间，可被举报这事就这么过去也佛得有点太过。
　　就在他们过去准备好好谈谈时，上面又来了新消息。
　　“判定结果已出，玩家秦野未使用外挂，涉及此次举报的相关玩家举报失败，将扣除一定时间补偿给被举报玩家。”
　　……
　　那几个所谓涉及到这事的玩家呆若木鸡，这才知道随便举报要不得，到头来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秦野从他们跟前路过时扫了一眼，低笑给了一句：
　　“有功夫动歪门心思，不如多花点时间长脑子。”
　　“……”
　　那几个被嘲的想驳都不知道驳什么，毕竟人脑子的确比他们好使，而且那点气场实在叫人有点发慌，只好认怂。
　　入门关结束后，秦野他们一块儿去了实验楼负三楼。
　　这地方一样有玩家，还不少，似乎是上一场留下的，看到坐轮椅上的秦野时他们跟先前那伙人一个反应，表情都如出一辙，说的话*不离十一个意思——看不起想不通不太懂。
　　齐铭跟小朱有了之前经验，这会儿显得很静，也挺耐得住脾气。直到看到前面拦路的玩意，小朱又有点压不住了。
　　卷毛：“这他妈是人过得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野哥过得去就行。


第43章 
　　几人身处一个大厅，上面正中央写了几个数字，目前显示的时间是十六分钟，正在倒计时。往前是一条走廊，这个走道不宽不窄，上面挂了不少刀斧，正挥来划去，刺激得不止一点。
　　那刃面太过于锋利，周围的玩家暂时没几个敢上前。
　　秦野他们的到来给这群人添了一点话料，跟先前的入门关一样，他们嘲了几句笑了几句，接着站一边等着看戏。
　　朱子然往前走了两步，被阔斧落下带出的风逼着又退了回去。
　　这要是没躲开，得当场去世。
　　他本想去问一问秦野有什么想法，但对方看着长无尽头的走廊似乎有些出神，面色淡淡，身上带几分清冷。
　　秦野很少有这样失神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像是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边上有个人看了挺久，伸手往他肩膀上搭，带着笑说：
　　“能到这脑子应该挺好使吧，不过看起来走路不方便啊，要不跟我去那的休息室休息会儿，我们互相方便方便？反正大家都过不去，不能白来不是。”
　　秦野的确是生了副好皮囊，眉眼走势都不赖，有人一眼看上也不奇怪，但只见皮相未见骨相，还盼着这是个好说话的。
　　一旁齐铭他们听见这通话可谓是瞳孔地震。
　　这是什么品种的勇士？这是什么新的自杀方式？标榜撩人无数玩人无穷的渣男渣女们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秦野不是听不懂他的话，斜睨了站着的一眼。
　　“你想坐我轮椅可以直说。”
　　掌心还搭着他肩膀的男人一对上他的视线，秒怂，心一慌连手都没来得及收。
　　苏兴乐过去二话不说抬臂一扫。
　　“离他远点。”
　　那人这会儿刚回神，看见苏兴乐，试图把之前那怂样盖过去：
　　“怎么，这你的人？还不给碰了。”
　　“是啊，不给碰。”
　　对方一时半会儿没出声，不远处的齐铭也已经到边上，他没给苏兴乐眼神，出口的话却通通对着他：
　　“他什么时候成你的人了。”
　　“过个嘴瘾不行？”
　　齐铭没回他，视线往“不知者无畏”身上一落，开了口：
　　“实不相瞒，你刚盯上那个是我男朋友，麻烦你收收眼睛。”
　　“……”
　　卷毛：……这两人什么毛病。
　　他跟小白沉默对视，他们虽然没凑上去再占一个对象情侣的名号，却十分默契地把秦野往远推了推。
　　当事人在那坐着，斜扫一眼，低声问：
　　“干什么？”
　　小白：“没什么，想把你藏起来，不给他们看。”
　　小朱应和：“像这种没名没姓光有胆子的，没资格跟我们共享大佬。”
　　另边连吃两波diss的“勇士”已经决定放弃轮椅帅比。
　　这一个两个满眼敌意，三个四个后排待补的，等过五关斩六将解决他们到最后，被撩那个岿然不动安如山也就算了，怕只怕送他点凶的，直接一套带走，那谁顶得住。
　　周围不明情况的开心看戏，快乐吃瓜。
　　“他们好像一块儿来游戏的？这被推着的长得真不赖。”
　　“帅能当饭吃还是能拿来闯关，一会儿刀子里一站，都得死。”
　　“我就想知道坐轮椅怎么过去，这不是直接再见了？”
　　……
　　秦野本不想太招摇，无奈这大物件本身就已经足够吸睛，再加上刚刚那点事，几乎在场的都望着他。
　　齐铭跟苏兴乐把那人怼走之后回到了他身边，秦野扫他们一眼，开口几分揶揄：
　　“嘴瘾过爽没，爽完可以走了。”
　　齐铭望着走廊默了几秒，“道理我懂，可怎么走。”
　　他抬眼一瞥，笑回：
　　“自己想办法，一个两个别都等着我给你们开路。”
　　其实这关卡看着吓人，找准时机要过也能过，毕竟游戏才开了个头，要是真的太难逼死全员，后头走不下去。
　　他们不想再麻烦秦野，决定全靠自己。
　　可这架势给人心理压力实在有点大，真刀真剑的，一个不小心血条眨眼就见底。
　　卷毛站在那瞅了半晌，也没瞅出来什么门道，回头巴巴地望向秦野。
　　“野哥，我觉得，我可能，走不过去。”
　　秦野暗自笑叹一声，往前挪到他身边，下巴轻抬。
　　“六个一组规律，走两步停一秒，走一步再停一秒……”
　　他在那慢悠悠交代，边上几个玩家轻嘴薄舌评头论足，对秦野的过关指导不屑一顾，但实际上听着比谁都仔细。
　　在秦野把过关时该停该走都讲明白后，卷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脚就打算进，却被秦野一把拉住了手臂。
　　他回头，心里一阵感动。
　　“野哥你放心，我都记下了，该停停，该走走，不会出事的。”
　　“别想太多，我只不过话没说完。”
　　朱子然：“……”
　　“还有机关，八个一组规律。”
　　“…………”
　　卷毛：这逃生游戏玩不下去了，放我回去渣姑娘。
　　秦野在那儿把之后会碰到的突发机关交代了个大概，另外三人都听得挺仔细，一边感慨这游戏实在很能折腾人，一边对秦野这人形攻略器叹为观止。
　　如果这些话从别人嘴里出来，他们也就随便听听当睁眼说瞎话吹吹牛，可秦野说的就不太一样，可信度满分不嫌多。
　　刚才还在犹豫的甲乙丙丁们有点小吃惊，他们虽然没自己试过，但看别人玩看了有些时候。
　　“这个规律，好像还真对得上。”
　　“所以我们只要按着他讲的，该蹲蹲该侧身侧身，是不是就能过去了？”
　　“……没道理啊，这人还没闯关就知道了？”
　　他们嘴上不停，有几个听完就开始付诸行动，因为顶上倒计时已经到个位数，归零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知道，他们也不想知道，毕竟这是一个逃生游戏，而他们还没开始逃。
　　不过一瞬的功夫，现场一下清净不少。
　　即便预先知道一切，想通关也还是有一些难度，有几个动作笨的，依旧在半路被开出了局。
　　卷毛还没开始游戏。他愣在那，满心好奇。
　　“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上面有机关口，虽然藏得深了点，但能看见个大概。”
　　小朱一抬头，“……不是，野哥，这藏得也他妈太深了，正常人都光顾着刀了，谁还看这个。”
　　秦野话里掺了几分笑意，“你意思是我不正常？”
　　“没没没，你跟我们凡人不能比。”
　　卷毛脑子转的快，脱口而出一句夸，秦野对这些奉承话没太大感觉，眉梢眼尾留的是之前的几分笑意和闲淡。
　　他看着跟前那条长而满是机关的走廊，神色悠悠又沉下来，若有所思。
　　他想，他可能来过这里。
　　不管是之前的柜子题卡，还是现在的机关，都无端透着一股熟悉感，那些难度颇高的题在他眼里自己就脱去了壳子，一看就知道步骤重点，答案随口便来。
　　包括现在，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两边的顶上看，而那里也的确藏了机关。
　　这所谓的逃生游戏在他面前简单得有些过分，秦野觉得自己理应是有这部分记忆的，而且很远很旧，他难得要想记起来过去，努力一试又是一片空白换来几分头疼。
　　先前在周围的那伙人得了便宜。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走廊里闯，没人注意他神情，也没人在意这位大佬到底为什么如此大佬，眼下想的只有一件事：
　　赶紧过关。
　　顶上的倒计时快要归零，古往今来这种数字倒数就很能给人一种无形压迫，考试比赛必不可缺。
　　而秦野身边那几个却没急着走，秦野还坐在轮椅上，这东西的体积太大，想要过去有点难。
　　他们当然是不会丢下他的——大腿不动我不动。
　　直到边上的玩家走得七七八八，先前还按兵不动的几人耐不住了。
　　小白：“野哥？你要不要站起来？我们扶着你走？”
　　秦野没出声，显得有点沉默。
　　苏兴乐视线一垂落在他身上，这才发现对方一手按着额头两侧，眉心微拢。
　　“怎么了？头疼？”
　　那人静了会儿，收手抬眼一望走廊，回：
　　“没事不严重。”
　　他刚说完这句，正中时间落为零，走廊机关忽而动了起来，一股脑儿往他们那里压。
　　只一秒，规律什么的都成了云烟。
　　几人心里一咯噔。
　　完了，这波要团灭。
　　全村的希望还在轮椅上坐着，他眉头轻拢着没舒展开，往边上挪了挪，到一堵墙跟前落定，上下一扫拿手一探。
　　后头三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站他身后干着急。
　　卷毛侧头瞥了眼来势汹汹的大刀阔斧，“艹怎么办，我们等死吗？”
　　悲观主义苏兴乐：“我估计是。”
　　齐铭看他们一眼，“你们能不能别自己咒自己。”
　　小白没说话，一脸惋惜：都还没开撩就下线，我太惨了。
　　秦野还在那里摸索，似乎是找到了个什么开关，拿手拨弄了一阵。
　　几分钟后突然“咔”一声轻响，走廊上的东西应声停了下来。
　　所有机关戛然而止，正在奋力闯关的人愣了愣，准备殊死一搏的也怔在了原地。
　　……？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坐你轮椅，想做你。”
　　这个作者怎么满脑子骚话，没救了。


第44章 
　　在场的玩家几乎都把视线投到了秦野身上。
　　佛了。
　　这就停了。
　　所以他们刚刚他妈在到底争个什么。
　　面朝大刀，泫然欲泣。
　　那四人沉默半晌，终于出声。
　　卷毛：“野哥你这波操作是不是有点太秀了。”他说完往回走，凑到秦野身边，探头探脑地瞅了瞅那个开关。
　　“……你怎么知道这儿有这个东西的？我真实疑惑。”
　　秦野没看他，静半秒给了个更天秀的回答。
　　“猜的。”
　　“……”
　　卷毛收声没再问下去，想必大佬是不太愿意分享答题步骤，才这么随意应付应付给两个字。
　　机关被拉停后那些凶器都统一整齐往回收拢，剩了个清净走道。
　　秦野他们没再继续磨蹭，通过走廊就往尽头去，而顿在那没来得及走的玩家们十分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下意识给大佬让路。
　　他们原先舌多嘴杂，这会儿可谓静得无声。
　　人大抵都是吃弱怕强的，显然坐轮椅的这位强了不止一点，别说评头论足，吭一声都怕被盯上，恨不得顶礼膜拜求入团好一起走，沾点光。
　　秦野依旧没什么表情，跟在他身后的齐铭跟苏兴乐若有所思，不发一言，几人一齐往前，走廊尽头是个电梯门。
　　既然现在在负三楼，大概率会让他们往上，齐铭推着秦野走在最前，他望着尽头那个电梯门，眼底晦暗不明，脚下的速度稍微快了几分。
　　另外三人被拉开了一段距离，卷毛双手相叠压在后脖，走得不紧不慢，槽了一句：
　　“你们说他走这么快干什么，不还得等我们。”
　　小白：“说不定他不等我们直接上去了呢。”
　　她只是无意这么一讲，说完才忽地一愣，另外两人扭头看了看她，三人视线来回一走，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另一边齐铭已经把秦野推进楼梯按下开关，远处三人回过神正往他们那里赶，无奈最后依旧没赶上，电梯门一合直接往上，不大不小的匣子里只装了他们两人，齐铭甚至没给其他玩家迈进来的机会。
　　秦野坐在轮椅上，不是太明白他想做什么，扫一眼开口：
　　“多大人了还搞小动作，有话要说？”
　　“是啊，有话说。”
　　齐铭挪位站到他跟前，四方小盒内类似钟表“滴答”的声音不知何时轻轻响起，他一手搭上他的轮椅边，身子微微一俯，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呼吸灼灼。
　　电梯还在上行，如同齐铭那难自控的心跳，只升不降。
　　秦野没什么太大反应，双眼微眯，静观其变。
　　“要说就说，靠那么近干什么。”
　　“不近一点我怕发挥不好。”齐铭声音压得低，伸手掌心一松，落下一枚圆形怀表，“滴答”声从里传来，均匀，不响，但在这样一个狭小密室里显得愈发清晰可闻。
　　秦野看出他要干什么，笑了声，“别了吧。”
　　齐铭眉眼微垂，难得露出点近乎于豁出去的固执。
　　“不试试怎么知道。”
　　他难得有这么个跟秦野独处的机会，况且这种逼仄里一点昏黄的环境实在很适合催眠，至少他很擅长。
　　从上一个场景起，自那栋孤楼起，他就已经明白自己注定要败在秦野身上。
　　他不想输，又情难自禁，唯一一个办法就是率先让秦野出局，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偏就想试试。
　　秦野倒很自若，他视线毫不躲闪，直直对上那双眼，扬眉沉声：
　　“我要是不配合呢。”
　　“你会的。”
　　“你也太自信了。”
　　“你错了秦野，我这么说不是因为我自信，是因为你自信，你根本不屑我在你身上使这种花招，你也懒得为这么点事大动干戈摔掉这小东西，或者推开我揍我一顿。”
　　电梯忽地一顿，那道封闭的门缓缓打开，外面排布着毫无规则可言的镜子，混乱无序，无数个他们映在镜子里，秦野面朝门口，镜光里是跟前位处中央占据大半视线的齐铭。
　　那人说完一通话，又一字一顿重复：
　　“所以你会的。”
　　“滴答”声自始至终没停，轮椅上的男人低笑一声，默了会儿才开口：
　　“你已经开始了？”
　　“是啊。”齐铭俯身在他耳侧落顿，温热呼吸混着清冷声线：“我已经开始了，而且你的确很配合。”
　　跟之前那伙朝气蓬勃满身生机的十来岁少年少女相比，这一关秦野碰见的这些人，似乎收敛不少。
　　而收敛的往往深藏不露，一旦动真格，更有杀伤力。
　　秦野跟齐铭还在电梯厢里，底下三人等了又等，却怎么也等不来电梯。
　　“妈的什么共进退，垃圾队友，一会儿电梯下来，不锤爆齐铭狗头我不姓朱。”
　　卷毛有点暴躁，苏兴乐看着也不怎么愉快，小白一如既往充当空气，三人各有想法，身后跟着一溜被卡的玩家。
　　小白：“我们怎么办，一直等着吗？”
　　卷毛：“不然还能扒拉电梯门不成，他们在里面待多久了，十八层楼都该到了……别是出故障了吧？或者野哥直接把电梯紧急制停了？”
　　苏兴乐扫了眼他们，“不会，我们还在这，秦野没理由停电梯，游戏还得继续，时间一到过不了关就得重新开始。”
　　他顿了顿又继续：“大概是齐铭做了手脚，只要电梯门不彻底关上，就永远不会往下走。”
　　负二层电梯门果然应了他的话，自始至终开着没关。
　　齐铭身靠一侧站在门*界处，一脚抵门，拿自己挡住了本要合上的电梯。
　　秦野依旧在电梯里，轮椅位置稍稍往前挪了些。
　　所谓的催眠还在继续，齐铭对于背后未合上的门只觉得惋惜，如果这里能变成个闭合的暗室，效果应该更好。
　　他嘴里念着既定的话，视线一挪不挪望着秦野，坐着那个面上坦然，只是看起来有些犯困，双眼带着丝淡淡的倦。
　　“困就睡会儿。”齐铭轻声。
　　秦野思绪还算清晰，他低笑一声。
　　“睡完这一觉醒来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齐铭笑回，“我都见过你喝醉的样子了，也不会比那时候更好骗，说起来我应该那会儿动手的，可惜了。”
　　他没头没尾地在那东扯西绕：“不过当时只记得心疼你了，像你这种能力强的，大多都活很累，你还忍字当头，什么都不肯说。”
　　秦野没出声，齐铭一手盖住他的眼：
　　“睡吧，休息一下，光鲜亮丽给他们看就好。”
　　他说着蹲下身，手一绕搭在他后脑轻轻往自己肩头压了压，“肩膀给你靠，在我这你不用太逞强。”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滴答”声无止无休，齐铭心如擂鼓。
　　“你有没有听见我心跳，我是真的很爱你，藏得也不深，你该看出来的。”
　　这句话出口后靠在齐铭肩膀上的人僵了僵，下一秒这场表演的重点终于被拉上舞台：
　　“你也爱我吧。”
　　齐铭默数三秒，一个响指收尾，他低声靠在秦野耳侧，重复道：
　　“你爱我吧。”
　　钟表“滴答”声随之停下，消然无息。
　　电梯里静默地连空气都滞了滞，齐铭知道秦野对他没兴趣，头顶那个条框也一直都暗着无光，但即便如此，他心底依旧存着不切实际的念想。
　　他没盼着秦野就地出局，只希望那里亮一格。
　　几秒后秦野抬手搭上了他肩，不轻不重一推，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了开。
　　“你也把我想得太弱了点。”
　　秦野抬起头，一边眉眼被碎发遮了几分，因为刚刚那一出还不太清明，看着困劲没消，但掺进去了一点笑意。
　　他没把手往回收，在齐铭肩上拍了拍。
　　“这地方我用不着，你给别人吧。”
　　齐铭几分错愕。
　　秦野跟他相对而望，他不太在意地拿下巴一点那链子上的怀表：
　　“虽然吵了点，但很适合治失眠。”
　　眼前场景大概跟原先想的差太多，齐铭愣许久才回过神，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开口，半晌才问出声：
　　“你就这样的反应吗。”
　　“不然你想我怎么样，靠在你肩膀上掉几滴眼泪，谢谢你看穿伪装读懂我内心，说我爱你？”
　　“……不是，那不至于，我只是……秦野，我就没一句说对，没一点说你心里去？”
　　“别觉得很懂我，我自己的事。”秦野望着他，看上去有点不近人情，“跟你没什么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苏兴乐？朱子然？还是那个曲小白？其实你根本谁都不在乎吧。”
　　被质问那个露一身寒意，残忍且毫不犹豫给了一个字：“对。”
　　齐铭还站在门口挡着后头光景，秦野的视线轻轻一偏，扫见他身后的镜子，微微皱眉愣了愣。
　　背向而站的齐铭不知道身后有什么，看见秦野神情不太对，转身往后顺着他方向一望，一样怔了住。
　　底下等电梯的一二三们耐心几乎耗尽，恨不得上去问候齐铭跟他母系父系十八代。
　　就在卷毛打算就地盘腿而坐等着时，唯一的电梯终于有了动静。
　　几双眼睛整齐划一望向那电梯，两道门不负众望悠悠打了开来。
　　在看到电梯厢里的场景后他们有点发懵——
　　里面留了把轮椅，却没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还是有在意的，比如在看书的小朋友。


第45章 
　　那三人顿了几秒。
　　小朱：“……我野哥呢，怎么乘个电梯还把人弄没了？”
　　“他本来就不爱坐那东西，可能嫌麻烦直接站起来走了。”苏兴乐说完又一停，“前提是得有个麻烦。”
　　小白瞅瞅电梯又望望他们：“我们……先上去看看？”
　　另外两人没再磨蹭，应声进了电梯。
　　虽然秦野这会儿不在，但后头那些玩家一样对他们敬而远之，没抢先进也没跟上。
　　大佬的队友想必也是惹不得的，远观不可亵玩，珍惜生命，保持距离。
　　于是空荡电梯里除掉轮椅外，又只载了三个人往上。
　　另一边秦野的确碰到了点算不上麻烦的麻烦。
　　几分钟前他无意一瞥，因为外头镜子里的光景皱了皱眉，而齐铭一转身，就着了道一般往外走了出去。
　　秦野不明白跟前这个人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失神一般朝镜子堆里走，细细一想，约莫各人看到的场景都不一样。
　　在他眼里，那些镜子里忽而变得空无一物，没有他也没有齐铭，至于那些胡乱排布的镜子会给齐铭带来点什么，他不清楚。
　　但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位队友拦下。
　　毕竟“同生死共患难”的游戏规则一起效，会很麻烦。
　　为了省掉这个麻烦，他得从根源解决问题，比如保证齐铭老实待着，别自己往坑里跳。
　　他试图把齐铭拉回来，可那人的脚一离开电梯，两边门即刻往中间合拢起来，不巧轮椅一边卡在了电梯门后，秦野眉心起川，毫不犹豫丢下那东西，起身往外出了电梯。
　　光怪陆离的碎镜好似排兵布阵立在周围，这个地方冷清地没有一个人，玩家们像是都凭空消失在了这里。
　　齐铭自诩会骗人心神，可只是望一眼，就被那镜子里的场景拉住了心思。
　　等他走到其中一面镜子前伸手恍神一碰，四下场景当即变了变，好似一场真到辨不清虚实的梦。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灯光昏黄，软沙发上靠了个人，正睡眼惺忪看他，面上一点笑意，很淡但不冷，也没咄咄逼人的势。
　　“看什么。”
　　“……秦野？”
　　“怎么，不认得了？”
　　“不是，只是觉得……有点奇怪，我们在哪？”
　　对面的人膝上放了书，面前矮几隔着水果，生活气息浓厚，那熟悉声音有些好笑地回了一句：
　　“真行，我不认得，家也不认得了。”
　　齐铭几分错愕，有点反应不过来，但即便知道这个答案漏洞百出，他依旧很是配合地沉进去问了问：
　　“我们的？”
　　“不然？你还想跟哪个野男人一起住？”
　　屋子里氤氲，齐铭笑了声，觉得这话从这人嘴里出来还挺微妙。
　　“没了，就你一个野的够了。”
　　那点矛盾跟不和谐在不知不觉间消了下去，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齐铭顿顿，看着那黑发懒散的男人，不太确定地又问了一句：
　　“给抱吗，就一下。”
　　“你就这么点追求？”沙发上那位把书往边上一挪，眉眼带笑一手冲他展开，轻轻一招开了口，“来。”
　　齐铭顿一秒，抬脚就要靠过去，肩上却在这时候被人搭了住。
　　那记声音微沉，入耳唤起来几分清醒：
　　“走了，假的。”
　　秦野站在齐铭身后，出口四个字，直白且简洁明了。
　　被搭肩那个先是身子僵了僵，随后手一挥把他搡了开。
　　“别拉我。”
　　齐铭力道有点重，大概是陷得有点深，对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很是排斥，甚至露出些敌意来。
　　轮椅还留在电梯，秦野脚上有伤，跟了一路本就有点吃力，他没猜到齐铭反应会这么大，被猛地一搡后没站稳，脚下后撤半步，重心落在了伤腿上。
　　这一下疼得有些狠，秦野吃痛皱眉，伸手撑了撑墙。
　　他低笑一声：“有了赝品翻脸不认真货。”
　　这片虚幻地里只有他们三人，准确说是两个人，齐铭听完这话没出声，但视线却往秦野腿伤落了落，理智跟思绪似乎往回拢起了几分。
　　“他是假的，那你呢。”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本人？”
　　“不是，他应该不会来管我。”他说完顿了顿，又暗自一叹，“不过也不一定，你为了游戏来找我倒也合情合理。”
　　秦野低声一应。
　　“走吧，这里全是虚的，用你脑子想想就知道我不是会说那些话的人。”
　　齐铭站在那，看起来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跟他对视，又回望了一眼那点虚假的温存。
　　“我知道你不会，我也知道这镜子里的不能信，可那又怎么样。”
　　他有点破罐子破摔地想，镜花水月也好，好歹圆了点念想。
　　“反正也快出局了，摸不到真货还不能抱个冒牌求安慰吗。”
　　屋子里灯光昏黄，投下来一片光晕，打在秦野头顶，明暗衬得恰好。
　　他沉默几分，回：
　　“能，不过没什么意义，浪费时间。”
　　齐铭不管不顾，心里话出口后就往回走，秦野并不介意他跟那个虚构出来的自己干些什么事。只是这队友如果留下来，就很难再出去。
　　一旦陷进镜子里的世界，也就逃不走了，而他们又不得不共进退一起走，这件事就会变得很复杂。
　　另一边三人已经抵达负二层，满眼的镜子叫他们有点恍惚。
　　“这里怎么没什么人的样子，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卷毛说完伸手合在唇前，试着喊了一声：
　　“野哥！”
　　无边际的镜子阵还给他了一个回音，却没把秦野还给他们。
　　“走吧，去找找。”苏兴乐没大吼大叫，抬步缓缓走了出去。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刚走出电梯不久，原先印着他们三人的无数碎镜忽地就换了光景。
　　镜子里的画面对于他们来说各不相同，但主题差不了多少，无非就是害怕的，期待的，怀念的，诸如此类。
　　三人里面苏兴乐看起来清明一些，微微皱眉没立马失神。
　　而一旁的朱子然站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一面前，脚下一停，双眼愣愣，踏了进去。
　　与此同时秦野还跟齐铭待在一起，后者刚走出几步，就被一把拉住了小臂。
　　作者有话要说：齐铭下线预定。


第46章 
　　那一片造出来的环境太过于真实，待得越久，就越难往外走。
　　沙发上的冒牌货起身靠近了两步，望着他们，眼里一点暗，跟昏黄的灯搭在一起，虚拟又恍然如真，和刚刚那个根据齐铭记忆生出来的复制品相比，似乎又有了点不一样。
　　秦野原本以为那幻影会往齐铭那里去，可那跟他仿佛一个模子出来的赝品却径直到了自己身边，两人连声线都相差无二：
　　“好久不见啊，他不会走的，其实你也可以留下来。”说话那个短短一顿，声音低低：“反正你也不是没留过。”
　　这话轻之又轻，只有他们两人听见，齐铭看着那俩有点发愣。
　　二争一也该争我才对，给点存在感好吗。
　　秦野双眼微眯，没出声，那人又自顾说了下去：
　　“可惜你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什么都不想要，这地方对你来说没意义，我想找你玩都没机会。”
　　对方面露几分惋惜，后退几步站定在齐铭身边，随后又一改神色，带点晦暗不清的笑，学着先前齐铭在电梯里的姿势，把人脑袋按向了自己肩窝。
　　“别觉得别扭，你大可以当是催眠成功，一开始目的不就是这个？我可以是你的。”
　　他停半秒，沉声在他耳侧：“也可以说爱你。”
　　如果不是真的秦野在几米外站着，齐铭倒不介意顺着他的意思来。
　　他可能会信以为真，盼着这场梦再也不醒。
　　秦野还在思索先前幻象说的那通话，他顶着头疼的风险试图挖出过去，依旧徒劳无功。
　　目前场面有些尴尬，武力能解决的问题不算问题，可现在这情况，硬拉显然没什么用。
　　齐铭的手犹犹豫豫半抬在空中，他想要抱紧这个所谓的“秦野”，却又迟疑不定，毕竟这一抱之后，他可能就要留在这出不去。
　　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要拥上去时，一阵低咳从边上传到了他耳边。
　　齐铭动作一顿，抬起头循声望过去，秦野一肩靠在墙上，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不太对劲。
　　那双要抱上去的手当即被收回，他毫不犹豫脱身往那靠了过去。
　　“怎么了？”
　　齐铭走到秦野身边后开口几分焦急。对方没立马回应，抬手想示意没关系，人却站太不稳。
　　“秦野？你还好吧？”
　　他伸手一扶，秦野稳了稳重心，开口有意无意掺了几分哑：
　　“还好。”
　　“我看你一点都不好。”
　　“没事，就是这地方让我不太舒服。”
　　“那你还待着。”
　　“还不是因为你？”
　　秦野说完缓了会儿，也没多讲什么，站直身子打算往外，但刚走一步就一个踉跄，齐铭皱着眉：
　　“我扶你出去。”
　　身后差点得逞的那个沉默了会儿：
　　“你们这就走了？”
　　无人回应。
　　冒牌野：……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离开的两人并没给他什么所谓的尊重，连头也没回。
　　齐铭肩上搭着秦野的手，等离开镜子后后者才把靠在齐铭身上的重量往回收了收。
　　他直起身，一改刚才状态，看上去屁事没有。
　　齐铭这才回过点神：“……你这？”
　　“我向他学习。”秦野的手还松垮垮架在齐铭肩上，他个子高一些，侧头一说话，声音落下恰好到齐铭耳边。
　　那人话里夹一点笑意，看他一眼沉声开口：
　　“假货太骚，只好花点手段，讲真，我这人也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秦野说完把手一收，齐铭偏头望着他，跟刚刚里头那个不一样，真的跟假的到底有别，壳子再像，里面终究不一样。
　　骗起人来都更抓心点。
　　从幻象里出来后，齐铭显然清明不少，但秦野那一眼又把他这个刚上岸的人拉近了另一片海。
　　他看上去烈但性子冷，现下眉眼的笑意很淡，掺几分恶劣，勾魂摄魄。
　　“行了走吧。”
　　齐铭在那望着他，回：
　　“我可能走不了了。”
　　“怎么？还想回去？我看你是着了里头那个的道吧。”
　　秦野转头看他，没了什么耐性，齐铭笑了声。
　　“虽然知道你是觉得我怪麻烦，但我就当你醋了，好了你走吧。”
　　“我他妈也想走。”
　　他回过头，背身朝齐铭，说完这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对方是什么意思，再往回看的时候那里已经只剩一片空荡。
　　周围的镜子依旧立在那，泛着冷光，空无一物。
　　里外一合，空上加空。
　　秦野虽然迟钝，但在跟着齐铭走进那片幻象看到一模一样的脸时，多少也明白了对方是真对自己起了念想。并非催眠用的把戏，不是假话，而是真。
　　所以他也大概能料到这一幕是迟早，心里没太大诧异，只是觉得有点突然。
　　秦野的视线在先前出来的那面镜子上落了会儿，想起那个冒牌货说的话，有点茫茫。
　　他实在想不到，如果自己以前真走进去过，会是为了什么。
　　当然秦野很清楚，现在该做的事不是站原地发愣，该离开就别逗留。他四下扫了一圈，边上的镜子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但他能感觉出来出来的这块地不是之前进的那一寸。
　　他漫无目的走了会儿，因为腿疼得有些厉害，走得并不快。
　　身边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影，镜子里什么都照不出来，秦野试图像前两关一样，靠着那点熟悉感直接摸去出口，但另外几个被落下的队友现在不知在哪，他一个人去了再往回更费时，不如先跟他们汇合。
　　秦野想了想，决定先往有电梯的入口摸回去，运气好点那三个没准刚乘电梯上二楼还没走散。
　　他走了两步，忽而听见有人在那说话。
　　“我们要不要进去找小朱啊？”
　　“我刚去看过，里面的场景是我眼里的，跟朱子然这个人关系不大，哪怕进去了我们也得分开。”
　　“……那怎么办？”
　　“先等秦野，他不在我们最好还是别擅作主张，容易出事，给自己找麻烦不说，还给他添乱。”
　　这两个声音秦野熟悉地一秒就能辨清，问的是曲小白，答的是苏兴乐。听这对话内容，还有一个约莫已经在镜子里头。
　　他循声过去，搭了一句：
　　“在了。”
　　另外两人当即转头看过去，见到秦野时小白脸正半蒙着眼，她先是一愣，随后又惊又喜地叫了一声：
　　“野哥！”
　　从关卡开始到现在，秦野似乎一直都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只要他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一切迎刃而解。
　　一旦有了这样的印象，他们看见他自然而然觉得心安。
　　秦野扫了那两人一眼，似笑非笑应一声，说：
　　“遮眼睛干什么？”
　　小白这会儿已经放下警惕心，抬手一指苏兴乐，“他说的，他说看不见就不会有事了，我刚刚差点就进去了，还好他拽我一把。”
　　他随意一点头，没再接话。
　　三人之间短暂地静了了会儿，无形里生出一丝尴尬，苏兴乐意思意思破了这个安静，强行尬聊没话找话：
　　“说起来你看见什么了。”
　　苏兴乐并非出于好奇，只是随口，曲小白却忽而沉默下来，神情看着不太自然，并不怎么想开口说的样子，嗫喏一阵：
　　“没什么……对了，齐铭呢？他刚刚跑这么快推你上电梯干什么了啊野哥？”
　　小白强行转话题，秦野扫她一眼，没把那些事详说，只是轻描淡写地给了一句短的：
　　“没干什么，给我送分。”
　　“……”
　　那两人对视一眼，下意识抬头往他脑袋顶一看，接着收回视线齐齐陷入了沉默。
　　他们自然知道秦野这话的意思，无非是撩人不成自己栽了，毕竟前两关也不少人按这路子折在自己手里。
　　而且齐铭的现在没准就是他们的未来。
　　秦野懒得去猜他们在想什么，站在最前面准备往里走，小白跟苏兴乐跟在身后也没再迟疑犹豫。
　　毕竟大佬已经在了，他们也没什么好顾忌。
　　就在三人往里走的刹那苏兴乐忽而想起了些什么，把身边明明很显眼却又存在感近乎为零的轮椅一起推了进去。
　　他没问秦野现在腿伤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医生，不过几眼就能看出那人现在走路有些吃力，轮椅虽然碍事，但暂时还少不得。
　　三人一起进了镜里世界，大概是因为秦野眼里镜子是空的，而另外两个又贴在他身后一起进，几人没分开，前后进了一个幻境，朱子然的幻境。
　　眼前的场面有点大，跟刚刚那个不太一样，不再是小格局的屋子。
　　突然在最前面打头的秦野停下了步子，跟在后头那两个也就没再往前。
　　小白：“野哥？”
　　曲小白尾音上扬问了一句，随后探头探脑地从他身后一张望，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朱子然。
　　那人站在舞台下一个角落，乍一眼跟平常没什么差别，但仔细看了又有些不同。
　　往日嘻嘻哈哈的小朱脸上找不到半点笑，台上的光衬亮了他的脸，他的眼睛里荧荧烁烁，含着点湿意，看起来有点难过。
　　朱子然没注意到他们，在那微微扬着头，抬手揉眼，借着光能看到他眼眶有点发红，瞅着怪委屈。
　　站在那就像个被欺负哭还不敢告诉家长的小孩。
　　忽而有人向他走近，看着像后台工作人员，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壮实的那个抬手一阵推搡，嘴上骂骂咧咧，态度恶劣。
　　原先站定原地没动的秦野皱了皱眉，朝那靠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秦野这种人会不会哭啊。


第47章 
　　演唱会灯光满场闪，底下霓虹，他们几个一踏进镜子就到了舞台侧边。
　　朱子然不知道那三个跟着进来，跟那个工作人员起矛盾的时候脑子有点空，还想着以前的一些事。
　　“说了别来这儿看，有票去位置上，没票滚外头，跟你说了怎么没反应，听不懂怎么？”
　　跟前那个壮实的说完搡在了他肩膀上，看着很是没耐心，小朱没站稳，后退了一步。
　　他还没从刚刚那个状态出来，一时半会儿没给出个什么反应，身后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
　　“站后头去。”
　　那个熟悉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乐里，不算响，但字句清楚。
　　小朱愣了愣，等他回过神来，秦野他们已经挡在他跟前。
　　“你还好吧？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小白没跟着大佬去前面，站在卷毛边上歪头问了问，等问完她后知后觉又想起了点什么，补了一句：
　　“哦对了，这里都是假的，你不要太在意，应该……还知道我们是谁吧？”
　　朱子然看着她，眼睛里的红还没消，笑了笑：
　　“知道，不是在闯关？我知道。”接着他又偏头看了眼秦野他们，“野哥他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你刚刚怎么了？我还真没想到你想出来这么个大场面，看这满场荧光棒……你其实是想当偶像？”
　　曲小白问得直接，卷毛先是顿顿，接着又有点洒脱地开了口：
　　“已经当过了，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唱歌不错？真没骗你们。还有，这里不是我想出来的，好像是回忆吧。万恶之源，妈的，渣男之路始于足下。”
　　小白满脸好奇，朱子然憋着也是憋着，索性开了话闸。
　　“台上那个假唱的垃圾跟我好过，靠我上去，扭头把我一脚踹了，还送我一个渣男名号。”
　　他说这些的时候另外两个已经靠气势压制把那人唬走，正往回走到他们边上。
　　卷毛看秦野他们回来，突然有点尴尬，沉默了几秒，秦野抬眸往上扫了一眼，漫不经心：
　　“小孩你也太没用了，怎么不踹回去。”
　　朱子然：“感情这种事，很难说的，当时拗不过放不下，脑子抽了，还把这名号坐实了……没心没肺的，对不起不少姑娘。”
　　他说着轻轻一咋舌，“要是野哥甩我那我肯定心甘情愿，这个是真他妈不服。”
　　秦野：？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时我们已经散了，他把我叫来这，聚光灯满场乱扫，突然‘啪’一下打我身上，他一脸震惊说了点没想到我会来的莲言莲语，上一秒卖完惨下一秒我就被‘实锤’男女通吃脚踏几只船。”
　　小白：“那你现在还没放下？刚刚……”
　　“我也不想的，大概因为被这环境影响了，有点难受。觉得当时的自己像个傻逼。”
　　朱子然刚说完这话，一束追光忽而往他那转了过去，有点情景重现的意思，秦野离他近，悠悠往旁边挪半步帮他挡了挡。
　　“今天的演唱会不知道会不会有好朋友来看，我还挺期待。”
　　上面有个声音说着既定的台词，那束光原先要落在朱子然身上，但因为秦野站在前面，只是短短地定了几秒就又滑了走。
　　内场外场一群迷妹看着大屏幕，人群里冒出了几个声音：
　　“那个！台旁边的！是谁！我觉得我可以！”
　　“感谢追光还停了两秒给看脸，我已经拍好照片打算做壁纸了，墙头草本草现场翻墙换老公，快乐。”
　　“哥哥有点帅啊哥哥，哥哥哪个团的，外貌协会兼颜粉这就去关注一波。”
　　……
　　秦野不知道这帮追星少女盯上他，但显然这个情景再现已经再不下去，上面没能得逞又继续开始唱歌。
　　朱子然在这时候才慢好几拍发表自己意见：
　　“野哥，如果你去干这行一定c位出道，刚刚屏幕上那个角度真鸡儿帅，这脸这气质太能打了。”
　　小白：“你这个彩虹屁不合格，什么叫做那个角度，我们野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她们值得拥有。”
　　秦野：“……”
　　苏兴乐：“你们放过他。”
　　卷毛笑笑：“开开玩笑而已，野哥这么野的人，上去给他们唱歌跳舞？想都别想。”
　　他说着又几分怅然望了眼台上，显然心里那点疙瘩还没下去。
　　“唱得真假，我能不能冲上去揍他。”
　　秦野下巴一抬，“去。”
　　“……你这么怂恿我真的好吗哥。”
　　“都是假的，有关系吗。”
　　“这么想想，好像也是。”
　　秦野说完自顾自去了舞台另一侧，过了没多久背景音乐里的假唱突然停下，只剩了伴奏和台上那位的真声。
　　现场忽而有点尴尬，上面那个带了耳麦不明情况，还在费力表演，五音跑出银河系。
　　底下挥荧光棒的手有点僵，停了一大半。
　　朱子然：“……野哥到底是野哥，这波操作也是挺狠的，要是当年我身边有这么个大佬，自闭的得是那个垃圾。”
　　他站顿几分钟，上面的那个人投下来视线，恰好跟他对上，对方先是一顿，随后眯了眯眼，里面藏着的轻蔑嘲笑跟曾经相比不差丝毫。
　　“其实要和大家说一些事，想必你们都知道我和前任因为一些*分开了，虽然很难过，但还是希望各位不要再攻击他，即便分开，我依旧祝福他越来越好。”
　　有了秦野起头，朱子然也没再收着，造反的心思一起，就很难再压下去。
　　他皱皱眉，冲上了舞台。
　　舞台上的那位看到他上来，有点乐呵，歌也不唱了，脸上表情做得委屈，开口隐忍：
　　“原来你今天来了？你……”
　　“是啊，爸爸来锤你狗头。”
　　朱子然不等他说完，抬手猛地给了他一拳。
　　尖叫声惊呼声四起，场面忽地就混乱起来。纯良无害曲小白跟着凑热闹，奔上舞台靠在麦克风前一顿硬核输出：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分明是你先劈腿，还污蔑别人！骗我这么长时间，孩子也不要了，你知道我有多苦多难过吗？你怎么忍得下心，还一脸没事人一样在这里甩锅开演唱会，你怎么不给孩子开个追悼会呢。”
　　小白哭得梨花带雨，情真意切，催人泪下，任谁看了都心软。
　　现场顿时一片哄然，乱上加乱。
　　朱子然瞥他一眼：解解，厉害还是你厉害，这波加戏我给满分。
　　底下苏兴乐看着他们笑笑，没参团，顺着秦野方向走了。
　　他去了后台调音室，秦野果不其然在那，角落里窝了几个人，被杂七杂八的电线捆住手脚堆在一起，作俑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垂眼在睡觉。
　　苏兴乐脚步不轻不重，秦野听到动静微微掀起了眼皮。
　　苏兴乐：“你不去帮帮他们？一会儿收场他们估计没你不行。”
　　“怎么不行了。”秦野沉声笑回，“没碰到我之前你们不也好好过来了。”
　　“其实现在直接走就行，朱子然脑子也挺清楚，跟他好好说他也听得进去。我看你就是想乘机偷闲睡会儿。”
　　秦野抬手捏捏眉心，坦然应下，“嗯，我有点困。”
　　对方一时接不住话，思索半天才想出一句：
　　“你不怕他们出事？”
　　“长了脑子长了腿，都精着，真遇到点什么事自己会跑回来。”
　　“万一过不来呢。”
　　“你怎么和老妈子似的。”
　　他话音刚落，那两个精明的就过来了。
　　“野哥！我们走吧，我出完气了。”
　　秦野看着有点懒洋洋，不太想起来，但关卡还没闯完，这也不是他们能休息的地方，他只好逼着自己起身。
　　在他身边的苏兴乐看他站起，没多想伸手扶了一把。
　　“你一会儿要不还是坐轮椅？保险起见，别再走了，歇着点，毕竟你腿伤还没好。”
　　秦野瞟他一眼，没说什么，拖着伤腿的确有些不方便，从刚才起他就觉得有些吃力，不管怎么说，在这事上，苏老妈子是对的。
　　朱子然跟曲小白对视了一眼，他们刚刚从混乱里回来，之前那把放在边上的轮椅早就不知道被杂乱人流挤到哪里。
　　“要不你继续歇会儿吧哥？我再出去一趟。”
　　卷毛说完这句又转身往外走，那两个站起来的愣了愣。
　　“他干什么去？”
　　小白望眼朱子然背影，又回看秦野，不太好意思地笑笑：
　　“光顾着闹了，没管好轮椅，搞丢了，他可能找去了。”
　　秦野听完这话往走了两步一扫，外头一塌糊涂，一场表演被毁得差不多，有些追星少女还坐着在那里吐槽，有些在拍照，有些坐着看热闹，走道里不少人正搜罗朱子然。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这里只是幻境，现在的一切看起来实在很真实，真实地让人无言。
　　朱子然出去后目标明确，他本想着无声无息把轮椅弄过来就好，但他刚刚在舞台上狠揍了在场主角，现在就像个移动靶，梢一露脸，就能吸引所有人视线。
　　卷毛在扫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在角落看到了那把被遗弃的轮椅，中间隔着不少人，真实的人海。
　　他没怎么犹豫，直接就往那里去，垂着头，一手遮脸。
　　无奈刚没几步，就有人来了一声“卧槽在这”，把周围眼睛都拉到了一块儿。
　　过气明星朱子然很绝望，他本想退出去，可显然现在已经走不了了，人太多，挤在一起一推一搡，他没站稳，跌倒在了地上，连轮椅边边都没摸着。
　　秦野他们没袖手旁观，拨开人群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之前被揍的那个还在台上，他的整场演出被毁，心里都是气，瞟见朱子然时眉一皱，烧着团怒火抄起话筒直接就往那里丢。
　　这一扔扔得挺准，朱子然刚起身就瞥见了飞来的玩意，整个人一僵，想躲都不知往哪躲。
　　这东西分量可不轻，这个距离，砸身上指不准多疼。
　　跟前秦野没回头，却往他那里挪了半步。
　　朱子然一怔。
　　“野哥你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你不要想太多。


第48章 
　　朱子然心里一空，伸手就想把秦野拨开。
　　这毕竟是他自己的事，不好把别人牵扯进来，再来挡在前面的还是秦野，与其叫秦野吃伤害他宁愿那东西砸自己身上来。
　　可他抬手用力却没能把站前面的男人推开。反倒是秦野把手按在了他额头一侧。
　　“我有数，你还是多顾着点自己。”
　　那点力道不轻不重，压着朱子然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算起来也不过几厘米。
　　接着台上的话筒直直飞来，秦野肩膀一斜，那物件从上面擦过秦野的衣领，带出一阵疾风，猛地砸到墙上，在朱子然耳朵边上砰一声响，震得他懵了懵。
　　“卧槽……”
　　朱子然面上额头冒出点冷汗，有点后怕地看了眼秦野。
　　“这他妈要是没避开，照脸接一个大，我是不是完了。”
　　“那倒不至于，也就毁个容。”
　　秦野笑笑，跟面前卷毛一比，显得云淡又风轻，嘴上还不忘来两句调笑：“慌什么，野哥这不是帮你躲了？”
　　他说完回头冷扫一眼，蹲下身子捡起刚刚没砸中人的话筒掂了掂，朝朱子然一递。
　　“要不要还他？”
　　朱子然理解了一下这话的意思，把东西接过，望了眼台上那个，二话不说抡圆手臂开始蓄力。
　　“妈的，那肯定得还，物归原主礼尚往来啊。”
　　卷毛本想着自己来，不过位置不好，估计了一下，有点吃力。那家伙从上到下扔还简单点，他这从台下往台上丢，还想丢准，那又是另一个难度系数了。
　　刚刚没发表意见的小白在那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确定你还得回去吗？我怎么感觉要跪呢。”
　　朱子然摆着架势：“那我肯定……悬呐。”
　　秦野站在他身边看不下去，握住他手腕一抬一递力，那东西原路折回，不偏不倚砸那人身上，稳准狠一记暴击。
　　小朱：“啧，就很舒服。”
　　苏兴乐瞥了眼秦野：“看不出来你这么护短。”
　　“都共存亡同进退了，这么点事算什么。”秦野话里掺笑，带点揶揄味道：“你多叫几声哥我也一样护你。”
　　那人估计没料到秦野会这么回，凑过去眼一眯头一偏，扎起的发尾几分凌乱，跟着这个微小动作从肩头滑落到了背后。
　　苏兴乐靠在他耳侧，把声音故意压了压，在一片嘈杂里暗暗叫了一声：
　　“哥？原来你好这口？”
　　秦野没太明白“这口”是“哪口”，笑回：
　　“叫得还挺亲热。”
　　“你要想听我还能叫更亲热，就看你招不招得住了。”
　　钢铁直男并不怎么会看气氛，也懒得在意苏兴乐话里那点意思，十分果断地婉拒了对方：
　　“别了，怪渗人的。”
　　“……”
　　苏医生撩人失败，直起身识相地选择了暂时退开。
　　一旁朱子然还在研究怎么穿越层层人海推回轮椅，秦野直接伸手把人脑袋按着往前一转。
　　“走了，拿不回来就随它留着。”
　　“啊？那你怎么办？”
　　“忍忍就行，问题不大。”
　　秦野说完转身往外，小白跟苏兴乐犹豫几秒，跟在了他后头，苏兴乐虽然觉得有必要让他好好歇歇，但秦野已经准备离开，他们只好跟上，磨磨蹭蹭太浪费时间，没准一会儿就出不去。
　　等几人一起离开镜子回到游戏场地时，小白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朱子然没跟上来。
　　她一愣：“……等等，他好像还在里面。”
　　另外两个听到这话一起往后望了望，果不其然只有曲小白一个。
　　苏兴乐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叹了声：
　　“没完没了，这是不打算出来了。”
　　秦野没说什么，站在那若有所思，随后又往回走了两步。
　　苏兴乐扫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特别照顾这小卷毛？换个人磨磨蹭蹭不出来，你估计就甩手不管了，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那确实，我的确没什么耐心。”秦野笑看他一眼，接着不太在意地接了一句。“小辫子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所以我说中了没？”
　　“什么？”
　　“对朱子然不太一样，还乐意等他。”
　　秦野没觉着自己对谁有特别不一样，一视同仁，全是渣。
　　“我没等他。”
　　“？那怎么不走。”
　　这话刚说完，镜子里朱子然推着那把轮椅走了出来，秦野拿眼睛往那轻轻一扫，“我等的是这东西。”
　　毕竟该撕破脸的也撕了，该发泄的也都发泄了，那小子如果再回去，大概率是为了轮椅。
　　苏兴乐这才明白为什么秦野看起来没那么冷，人心不是石头，好坏都看在眼里。
　　卷毛从里面出来有点狼狈，估计在人群里穿来走去挺不容易，也不知道把轮椅推回来的时候花了多少工夫。
　　一米外的苏兴乐上下打量完他，视线落在了他头顶，没往回收。刚想问一句他的积分怎么又少了一半，就被那人直接抢去了话头。”野哥！我给你把轮椅弄回来了！夸我！”
　　小卷毛一脸骄傲站那，秦野笑笑：
　　“棒棒棒，你真棒？”
　　既然人到齐了，自然就该出发，但朱子然却一脸不准备离开的样子。
　　小白：“你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跟我们一起走吗？”
　　小朱瞥眼他们，伸手撸了一把头毛，看向秦野。
　　“野哥你过来下，我有话跟你说。”
　　秦野眉一挑，另外两个对视一眼，苏兴乐伸手拦了拦。
　　“有事直接说就好。都是一条船的人，没什么好瞒的。”
　　“哎别这么大敌意啊，我一会儿就不在这条船上了。”
　　“？”
　　朱子然说完那句话，也顾不得另外两个能把他盯出洞的视线，直接上手，搭住秦野手臂，把人拽回了镜子里。
　　小白刚反应过来想去拉，没碰着，只能眼睁睁看那两人又消失在跟前。
　　“之前还说齐铭，现在自己不也一样，过分，想把他头锤掉。”
　　苏兴乐微微皱眉：“他说一会儿不在这条船上了是什么意思？还有他怎么又少20分？”
　　“啊？”曲小白后知后觉，回想了一阵，虽然印象有些模糊，但的确能记起来朱子然脑袋顶的积分有了变化。
　　“商店有什么20分的东西吗，我好像也没看到他身上多出来什么啊，再买把轮椅也不够啊。”
　　她碎碎念了一阵，忽而想到些什么，“噢”一声，转头朝向苏兴乐：
　　“就那个秘卡，小额的，我记得上面有20分一张的。”
　　苏兴乐听完了然，扭头就打算去弄一张，曲小白有点犹犹豫豫地问了句：
　　“你也要买吗？会不会太浪费了？”
　　“之前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所以把分都留着，照现在这个情况看，秦野在，根本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积分。”
　　“……好像是啊，有野哥就感觉身边有个行走的挂。”
　　一镜之隔，外面两个，里面两个。
　　朱子然把秦野拉近去之后，也没做什么事，直接了当，开门见山：
　　“野哥我打算退出游戏了。”
　　秦野被拽得很突然，这话入耳也有点突然，他站在那里拢了拢神，接着反应过来问：
　　“退出？”
　　“是啊，我刚知道原来玩家可以选择退出，就跟出局差不多，只是一个被动一个主动而已。”
　　朱子然说完顿了顿，“积分会转让给心动值最高的那个，用脚想都知道是你，我自己有感觉。”
　　秦野在那挺平静，没打断他，只是听着。
　　“反正迟早的事，还不如我自己了断算了，我也不是太想继续当什么渣男，该罚就罚该做任务那就做吧，本浪子决定回头了，早死早超生。”
　　之前那些人走得突然，猝不及防就没了影，现在这个却是提前做了个预告，也是与众不同特立独行。
　　秦野斟酌一下，想不出来该说点什么“那你走好？”
　　卷毛一愣，面上几分沮丧：“……哥，你也太没人情味了，这就直接催我走了，也不挽留一下。”
　　那人坦然一笑：“我本来就没什么人情味，想走就走，留什么。”
　　朱子然哑然，问：“你都没半点舍不得吗野哥。”他停半秒，又补上了一句，“我不是单单说我，我是说之前所有人，会不会有时候挺难过？”
　　“还行吧。”
　　秦野漫不经心给一句，没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朱子看他话不怎么多，也没什么兴趣跟他谈心，索性也不再磨蹭，笑笑接了话。
　　“好了我说完了，野哥你走吧，等你出去了分立马到账。”
　　秦野倒也不在意那点分数，只是觉得没必要待下去。
　　等他从镜子里离开到外头后，头顶的积分果不其然往上又涨了些。
　　边上等着他的那两个抬眼一看，心下了然。
　　“又一个给你送分的？”
　　秦野：“算是吧。”
　　苏兴乐也没提秘卡的事，只是配合地跟在秦野身后推着轮椅往前。
　　离开负二层的时候秦野回头望了一眼镜子阵，在那一片空白里无端想起了冒牌说的话——
　　“你也不是没进来过。”
　　出口一样是个电梯，他们往里一进，轮椅调转方向朝外，两扇门悠悠合起，秦野位处中央。
　　他看着视线里越来越窄的光线，眯眼垂眸，脑海忽地闪过了一个陌生画面。
　　有个孩子冲他招了一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说了，他说。
　　——
　　感谢时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法修斯10瓶；楚北曜2瓶；
　　感谢大家在看不到评论的时候还给我评论
　　—国庆快乐，后台花絮？送给你们—
　　周围热闹，卷毛跟小白蹲边上在看国庆阅兵视频。
　　“太难了，国庆都不给休息。”
　　“你下线了，你可以的。”小白捧着手机，“阿中哥哥真帅，这什么复制粘贴*呜呜呜，我想看野哥穿军装呜呜呜。”
　　苏兴乐托腮跟齐铭坐在边上瞅着他们，黛玉妹妹在研究下午茶吃点什么，浪里浪在当背景板。
　　门口冲进来几个人，金仙女手拿小红旗，林萧脚踩恨天高，后头跟着沈辞跟严启烈，一静一动。
　　金潇潇：“我野哥呢，他带你们第二关的也带太难了，本仙女兼人气担当来安慰安慰他。”
　　塑料姐妹花：“人气担当你自己评的？脸呢。”
　　阿烈双手揣兜，穿的是以前秦野选过的那款一号卫衣，笑说：“不是我说，你们不行啊，骚话都讲不利索。”
　　沈辞沉默片刻：“算了，第一个淘汰的我没有话语权。”
　　屋子里在放国庆红红正正歌单，列表循环——“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仙女：“我和野哥也不想分割，他人呢？”
　　苏兴乐：“睡觉，在里面。”
　　齐铭：“你们小年轻都这么聒噪的？”
　　林萧：“这是我们表达爱意的方式。”
　　他们几个轻轻开门进去看了看，干净房间一侧放了软沙发，秦野正靠在里面阖着眼，静下来时候不咄咄逼人，颜值一如既往很能打。
　　在听见动静后闭眼睛那个微微掀起了眼皮，有点惺忪，看见他们一时半会儿有点晃神。
　　有人点开手机冲他，起哄道：
　　“野哥，跟他们说点什么？”
　　秦野掌根一按眉心醒了醒神，在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热闹里脱掉一身清冷，盯着摄像头笑了笑，嗓音带点哑：
　　“节日快乐，好好玩儿，空了来看眼就行。”
　　——
　　作者发出了不可以别听他的多来来一个都不许走的声音。


第49章 
　　电梯门彻底合上，原先五人现在只剩下了三个。
　　狭小空间里没人说话，秦野还在因为刚刚那突然闪过的画面出神，电梯已经到了负一层。
　　顶上“-1”亮起的时候电梯停了停，接着“啪”一声轻响，里面瞬间陷入了黑暗，昏黄小灯以及闪烁不定的数字灭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苏兴乐跟小白愣了愣。
　　“怎么了？停了吗？我们是不是被困在里面了？”
　　曲小白小声三连问，苏兴乐伸手试图按下打开键，那两道门却没开，他垂头看向秦野，那人掩没在黑暗里，连轮廓都很难辨清。
　　“有办法出去吗？”他问完一顿，有意无意加了个单字，“哥？”
　　轮椅上坐着那个没给回应。
　　“秦野？”
　　秦野被周围的黑暗裹着，还在想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个小孩，思绪空泛又混沌，没怎么在状态，整个人都沉进了里头，听到苏兴乐叫他，才终于又过神来。
　　“嗯？”
　　“你怎么了？”
　　“没事。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秦野聚了聚神，回：
　　“等着就行。”
　　他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好似现在的这个情况很正常，不用担心也不用在意。
　　大概大佬的话都比较可信，即便只有四个字，听了也像是吃了定心丸。
　　可惜他们安静配合地等了会儿后，门依旧没开。
　　密闭且彻底黑暗的狭小空间让人有点喘不过气，待久了容易把阴暗的那一面挖出来，曲小白手心冒着冷汗，开始焦虑静不下来。
　　“野哥我们真的等着就好吗，还要等多久啊？它不会掉下去吧。”
　　苏兴乐听出她声音微颤，觉得奇怪，于是问：
　　“这么紧张干什么。”
　　“……因为我还想再多待会儿。”
　　他不太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想了想笑回一句：
　　“我也想多待会儿。”
　　坐着那个从上一关进电梯起就出奇地静，没怎么出声，也没发表什么见解。
　　苏兴乐：“秦野，你是不是又困了。”
　　秦野还没回话，电梯门先一步打了开来，开门声轻地几乎听不见，如果不是那微妙的温差，他们甚至感觉不到门已经打开，因为外面跟里面一样，黑得什么都看不见。
　　小白有点崩溃，她刚刚在镜子那关就差点被里面的小黑拖进去，现在这个环境，简直是为身体里另个人格量身定制。
　　苏兴乐一样有点崩溃，这什么都看不见，怎么走，怎么玩。本来就是个丧的，现在满眼漆黑，丧上加丧，颓里增颓。
　　他们就好像走进了个孕育阴暗的温床，在这种地方待久了，论谁都受不了。
　　眼看电梯门又要合上，苏兴乐伸手搭在侧边拦了拦。
　　不管怎么样，关还是得闯。
　　他从商店里买了个手电，推着轮椅往外走了两步，小白安安静静地跟在一边，三人摸索着走出了电梯。
　　本以为这一关会碰见其他玩家，现在看情况估计跟清场又差不多，因为周围静得没有一丝声音，除了一些莫名其妙很粗重的呼吸声外，什么都听不到。
　　苏兴乐心想着打开手电观察下这一层游戏场地，刚准备按下开关，秦野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眉一皱，猛然起身去拦。
　　他伸手刹那苏兴乐刚刚按下开关，小电筒瞬间投出一道光束，随后他们就在亮得瞎人眼的白光里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那是一只毛茸茸长尾巴的兽，原先背着身，光落地的档口，大型毛茸茸一个回头冲着光猛地扑了过来，这东西尖嘴利牙，长了耳朵，眼睛黑得无光，有点像狐狸，但显然比狐狸凶残很多。
　　借着光能发现周围蹲了不少瑟瑟发抖的玩家，大家都屏息望着他们，不敢出声，不敢动。
　　秦野起势不好，腿撞在轮椅一侧耽误了点时间，没能拍开手电，现在木已成舟，既然已经被盯上，不是躲就是硬着头皮上了。
　　他一手按住苏兴乐肩膀狠力下压，矮身护着他躲过后，抽出那把随身带的刀一转，锋利刃尖泛着冷光，竖直准准划在那只尖牙狐狸喉咙口，热血溅落一地。
　　他沉声：“把灯关上。”
　　苏兴乐摔地上后手里原本握手里的电筒脱出掌心，他还没来得及关，那东西往远滚了两圈，白光晃晃悠悠把这一片扫了个遍，小白已经吓懵，随后她就听到一阵更叫她毛骨悚然的声音。
　　那窸窣声由远及近，听着像是群老鼠，聚拢过来的速度快得惊人，曲小白上一秒还在发慌，下一秒就感觉脚边擦过一团毛。
　　她破空一声尖叫，秦野不由头疼，压低声音掺一点怒。
　　“闭嘴别出声。”
　　这儿的动静几乎把附近的活物都吸引了过来，他一人难敌众，那红毛狐狸又已经张牙舞爪扑过来，脚下是聚拢的鼠群，不远处似乎还有其他发疯变异的动物，四面楚歌，开局就是地狱难度围攻现场。
　　秦野皱眉往远处一望，随后落脚压下身子一个侧滚翻，伸手抄起手电冲鼠群一照，把自己当引，勾着那些兽朝自己走。
　　“你们在那老实待着。”
　　这一句堪比警告的话跟刚才一比响了不少，成功吸引了发狂的狐狸老鼠。
　　站原地浑身僵直的曲小白跟惊魂未定的苏兴乐脱了困，大概也琢磨出了点规则，在这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有光，否则就是这么个下场。
　　他们虽然有些怕，但秦野一个人当坦又输出，拉走所有火力实在叫他们放心不下，于是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秦野后退跟他们隔出一段距离，看见不住往自己靠的两个队友有点恼，带着怒意骂了句：
　　“我他妈叫你们待那，听不懂吗！”
　　小白被这声怒喝逼停在那，苏兴乐皱了皱眉，平日里算是冷静的男人不知怎么就跟理智背道而驰，又往前走了两步才终于压住自己没继续往前。
　　如果换做一开始，苏兴乐可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袖手旁观才是正常展开，当初齐铭被困，他扭头就走，没停半秒。
　　可现在这个厉害的就是扯着他的心，看秦野一个人单打独斗，他看不下去。
　　但他也明白，在这种时候，过去了反而更麻烦，这事他不擅长，硬要帮忙好比添乱。
　　秦野看那两个停了，倍感欣慰，开始一门心思对付那些东西，其实大物件还好处理些，底下那一群小的反倒更棘手。
　　他腿上有伤，也不恋战，确定小白跟医生安全后抬手一扬，把手电筒往远丢了丢。
　　只听声音跟看光的那群玩意儿大半都追了过去。
　　苏兴乐感觉自己智商大概放了国庆没回来，这么一看，刚才自己实在是很多虑，东西一丢就解决的问题，根本没必要担心地满头汗。
　　然而有时候意外总是发生在人放松警惕的时候。
　　那只从暗处突然跳出来的恶犬直直盯准了秦野脖颈，凶狠恶劣，好似一道闪电叫人猝不及防。
　　苏兴乐跟小白一愣，惊呼声脱口而出：
　　“野哥！”
　　“秦野小心！”
　　秦野几乎同一时间觉察到了这个突发情况，他一回头，刚刚那点散漫收得干干净净，刀子翻花横挡跟前，利落里一点狂气。
　　就在刀齿相见的刹那，“啪啪”几声轻响，顶上的灯不要电似挨个亮起，整个明晃晃，堪比白日头当空照。
　　人一旦在暗处待久了，再碰到光那双眼自然受不了，秦野被那光刺了眼，眉头一皱视线忽地模糊不清。
　　照理他应该先退几步，以防那只恶犬再攻击过来，但秦野却莫名放松了下来，其中缘由他自己也说不清，大概也算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条件反射。
　　不远处的小白跟苏兴乐也被光晃了晃，一适应就立马警惕地抬起了眼睛。
　　刚才那两声小心一定又得招过来几只脑子不好还很冲的动物。
　　然而跟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刚才那些吓人变种的东西在一瞬间清场，只剩一片空地和发愣的其他玩家。
　　“操了，这兄弟好刚，我刚看他坐轮椅还以为是个废的，是我眼拙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好服气。”
　　“真实的大佬，活的，我想拜拜。”
　　“不是我说，就这种一点不怂一对几，孤军奋战不占下风的操作，给我八百年我都做不到。”
　　秦野没注意到那些吹他的，抹开脸上一点猩红，把短刀往回收进了鞘。
　　另外两个这会儿已经走到他边上。
　　他们对这的规则还不是太清楚，但显然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周围这些玩家一个两个叭叭得挺欢，跟刚才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的那伙人仿佛不是同一拨。
　　“你们刚来可能不太清楚吧？”大概是因为大佬效应，他们表现得挺和善，其中一个帮他们捡回了手电筒，开始好心介绍：
　　“这里到处都是生化实验失败的玩意，一黑就不能有光不能出声，亮起来就没什么事。有房间可以休息，不过灯一灭就不能继续待里面了。”
　　小白：“……那要是继续待着会怎么样？”
　　“好像会被直接淘汰吧，而且三天整没能闯关的话，也一样淘汰。”
　　“……”
　　苏兴乐：“所以这地方怎么出去？”
　　“不知道啊，有扇大门，上锁了。”
　　“那就找钥匙？”
　　“找了，还不止一把，都打不开。”
　　旁边秦野面色微凝看着自己脚踝，自始至终没出声。
　　小白：“野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他有事。


第50章 
　　秦野听到那句问抬起眼，低声回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事，走吧去看看。”
　　那位递手电筒的朋友很自觉地在前面领了路，苏兴乐往正准备把轮椅推来，秦野伸手拽住他肩往回一拉。
　　“别了，太麻烦。”
　　苏兴乐看起来挺坚持，难得在他身上看到了点作为医生势不退让的职业操守。
　　“现在麻烦点，省得以后严重起来更麻烦。”
　　“好得差不多了，不要紧。”秦野手上没松，话里带几分轻松无谓：
　　“那东西移来移去动静太大，影响我行动，不方便，不如直接走。”
　　秦大佬听起来已经下了决心，苏兴乐知道劝不动，也就只好随他去，之前也算老实坐着休息了些时候，那点旧伤应该不会厉害到哪里。
　　他们三人前后走在一起，没多久到了门边。
　　这扇大门占的面积不小，通体铁红锁头泛金，秦野伸手搭在锁眼上看了看，又把他们搜集来的钥匙放掌心扫了眼，双眸微眯：
　　“还有吗。”
　　周围几个围观的玩家摇头摇得颇为诚恳，眼里满是期盼，几乎把希望都放在了这位空降大佬身上。
　　“能找到的都在这了。”
　　秦野把东西丢回原处，淡淡给了一句：“有点少。”
　　其中有人低声喃喃，“能弄到这么七八把已经很不容易了。”
　　既然大门开不了，他们没再继续聚在那里，就在散场的档口，人群里突然幽幽冒出了个声音：
　　“我这里还有两把，没试过的。”
　　在场所有人往那望了过去，眼睛里整齐划一亮了亮，蹿起朵希望的火苗。秦野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听完也扫了眼，只一秒就给出了结论，好似泼冷水，把那些光又给灭了。
　　“不用试了，打不开。”
　　“……这不是还没试吗，你怎么知道呢。”
　　虽然大佬很牛逼，说的话很有气场很稳信任值高开高走，但这不妨碍他们垂死挣扎，不管怎么样，偏就要试一试，结果显而易见——见棺落泪，黄河心死，南墙回头。
　　果然打不开。
　　秦野他们提前先离开了大门，苏兴乐原本以为接下来主要活动就是找钥匙，秦野却直接找了个空房间往里进。
　　“我们不找钥匙？”
　　“现在清过一轮，等暗下来再找。”
　　“那现在我们……？”
　　“你们想干什么随意，我睡会儿。”
　　秦野说完就把门合了上，站外头的两个对视一眼。
　　小白：“那个……我想问下，野哥的意思是，现在这地方不会有钥匙，要等黑透了，那些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才刷新是吗。”
　　苏兴乐：“对。”
　　“…………好叭。”她说完又一顿，“还有，我想再问一下，你的系统最近有上线吗，它最近销声匿迹好久了，都不出来讲一下规则。”
　　对着门出神的那个想了想，“说起来好像是，可能因为现在在联动游戏场地里，跟他们关系不大。”
　　这个解释显然很有说服力，曲小白“哦”一声，没再问下去。
　　房间里秦野没顾着睡，他坐在床边把久别的小正叫了出来。
　　【哥你有什么事哥，哥你终于记得我了哥，你不叫我我在这儿好难出来的。】
　　【也没什么事，在你那买点东西。有没有会亮的，会出声的。】
　　小正乖巧地去翻了一圈，把所有待选项搬了出来，在择无可择的情况下，秦野无奈挑了几样。
　　等置办完这点东西，秦野垂眸往脚上看了眼，他坐得挺随意，眼神落下也很轻，视线停顿的那寸地方有个伤口，不太明显，很小。
　　掉以轻心了，这错误实在他妈犯得很低级。
　　秦野暗骂一句，出神待了会儿，随后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刚出门，他就看见了不远处那两个自闭的。
　　他进去时那俩在这个位置，他现在出来，这俩依旧没怎么挪窝，只是靠着墙坐下了，一个埋着脑袋打盹，一个在抽烟。
　　秦野脚步一顿，随后过去蹲下笑问：
　　“干什么呢。”
　　他说着摘掉苏兴乐手上燃火星的玩意，调子揶揄。
　　“积分换烟，这么阔绰。”
　　苏兴乐跟着笑一声：“这不是有你呢，要分干什么。”
　　秦野垂眼把烟灭在地上，声音带点哂，“得要啊，别老靠我，万一靠不住了可怎么办。”
　　小白听到动静也抬起了头，糯声糯气：
　　“野哥你休息好了？这么快吗？我都还没睡着。”
　　秦野扫她一眼，“在这睡？”
　　“是啊。”曲小白还有点懵，点点头先往右看没找见人，接着摆过头再往左看，抬手指指苏兴乐又点点自己，“我们在这等你。”
　　“一直在这？”
　　“昂。”
　　“等我干什么。”
　　“因为……好像也没什么事可以干的，而且比较有安全感？”小白说完扫眼苏兴乐，又补一句，“以上发言仅代表个人！”
　　苏兴乐：“没事，你可以顺便把我代表进去。”
　　秦野笑笑，撑着膝盖站起身。
　　“行吧，走了，现在有事干了。”
　　他把那些彩灯拿出来的时候另外两个都愣了愣，但依旧很配合地把东西按着秦野说的挂在了周围顶上，挂满了一圈。
　　秦野：“将就下，虽然花了点。”
　　小白：何止一点，这就是传说中令人窒息的直男品味吗。
　　他站在底下，扫一遍后不由感慨：“是真丑。”
　　小白：还好，审美还没出问题，看来是没得选。
　　苏兴乐：“这是拿来引那些动物的？你哪儿弄来的。”
　　秦野随意一糊弄：“你哥变的。”
　　“……”
　　苏兴乐看他不想说，也就没往下问。
　　其他玩家很配合大佬，指哪儿打哪儿，该放什么放什么，小录音机贴着地放在了几个角落。
　　秦野忙完一阵去他们刚刚蹲守他的位置歇了会儿。
　　他眯了会儿眼，不舒服的感觉有点冒尖，但不是太重。
　　其实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只不过他们时间有限，到现在可能还剩下两天，得抓紧点，放了这些东西也不是方便自己，不过是给他们降低点难度。
　　等暗下来了能看到个大概要比摸黑走道好得多。
　　苏兴乐跟小白还在那收尾，两人远远望了眼秦野。
　　小白：“野哥又在睡觉了。”
　　“是啊”苏兴乐他说完想起先前那个敢不敢的问题，勾了勾嘴角，“他属床的。”
　　“其实我本来以为野哥不会买这些东西的，他这么厉害，之前也都没买过什么，现在竟然弄了一堆。”
　　苏兴乐若有所思，点了个头。
　　“是有点出人预料。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想叫我们知道，我们永远没法弄明白他心思。”
　　大概几小时后黑白来了一轮切换，有了之前的经验，这回他们明显警惕了很多。
　　周围空气凝滞，失败试验品们又开始往外走，大大小小的黑影子好似鬼魅在身边兜兜转转。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心里悬石，苏兴乐按着秦野说的开了开关，小收音机们兢兢业业开始工作，音乐从那小机箱里悠悠往外传出来。
　　如果放恐怖电影bmg应该会很有感觉，或者惊险刺激打斗片背景音也不赖，然而。
　　这小东西里出来的歌是《甜蜜蜜》《至少还有你》《爱》等一系列年代经典温情老歌。
　　现场氛围突然就变得诡异起来。
　　秦野：……
　　苏兴乐：……
　　曲小白：……
　　其他玩家很想吐槽，无奈不能出声，只好憋着。
　　好在秦野他们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在沉默片刻后就接受了现实，就着“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开始找所谓的天选钥匙。
　　那些游走的兽被声音跟光线吸引着，对他们的威胁明显少了不少。
　　秦野试图用不知道哪里来的熟悉感找到那些小东西，然而一连翻三个地方都落了空。
　　他不觉得自己判断力有问题，可现实却打得他措手不及。
　　向来没出错过的人连着失手，苏兴乐跟小白一样没料到。
　　苏兴乐看了看他，那人被彩灯的光照着，壳子孤傲，内里跟眼睛一样深不见底。
　　他压轻声音问：“秦野，你怎么了？”
　　小白：“野哥……你要不歇歇？”
　　秦野在那拧眉站着没动，他看着微不可察的痕迹，压根没搭理这两位队友的话。
　　“位置没错，只是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苏兴乐跟着瞟了眼：“其他玩家拿走的？”
　　秦野抬手按眉心，一片涩疼，“应该不是。”
　　“……所以是谁？”
　　“说实话，我不知道。”
　　小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大佬笑叹一声：“睡觉去。”
　　苏兴乐：“不找了？”
　　“等下一轮。”
　　秦野一如既往佛字当头，说完自顾自去了先前休息的那个房间。
　　刚走到一半，他才想起这个点休息处不开放，一手抬起压在后脖顿了顿，叹一句自己这会儿真是脑子有点钝，又开始往回折。
　　秦野走在一片红橙黄蓝的灯里，背景音乐好笑到诡异。
　　距离原来位置还有几步时，他余光瞥见了一条走廊，尽头有个房间，熟悉感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秦野停半秒，正准备往那里走，一声尖叫猝然破空起，突兀又耳熟，强行止住了他的脚步。


第51章 
　　秦野听到声音之后眉心微皱，往那扫了一眼。
　　曲小白跟苏兴乐已经不在原来位置上，他本想着就地解散各自去休息，现在散是散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散去干了些什么。
　　高频尖叫明显比那些悠悠荡荡单曲循环的音乐突出，原先晃在周围的大小黑影子往声源蹿过去好几个。
　　秦野分辨得出那是曲小白的声音，他们还在患难见真情的场合，跳过朱子然，也就剩下这俩。
　　估摸这回轮到了曲小白，这姑娘虽然呆点，不至于无缘无故来这么一出。
　　灯还在闪，歌还在放，尖叫声只一下就偃旗息鼓。
　　分明围过去更多怪物，那唯一剩下的女选手却在这时候很不按常理的静了下来。
　　秦野觉得怪，眉间没松，循声靠过去时他顺手把视线可见的重物砸在了地上，弄出的动静成功把刚刚那些东西又往回引了引。
　　几分钟前秦野离开，小白跟苏兴乐两人对视一眼没跟在他身后。
　　大佬累了休息休息不为过，他们闲来无事，想着再往周围找找，没准碰运气能捡个两把。
　　因为这会儿动物们威胁不大，他们没组团，选了分开两边找，接着曲小白就莫名其妙出了事。
　　她本好好走着，突然就被绊了一跤，原先晃荡着对她视若无睹的阿猫阿狗突然就盯了过来。
　　小白脑子一空，死死捂着嘴没出声，心如鼓擂。
　　她本以为能躲过一劫，可其中一只没毛恶犬却没再把头扭回去，死盯着她，眼睛一片漆黑，尖齿森森，直接扑了上来。
　　秦野到的时候苏兴乐也刚刚赶来，眼前那一幕叫人匪夷所思。
　　先前柔柔弱弱畏畏缩缩的小姑娘正骑在那只怪东西身上，黑发散乱，刘海盖住眼，尖牙的狗体型不小，挣扎在地上，被那双白净纤细的手掐着喉咙，低吼嘶哑。
　　那只兽可能到最后也没想到会被反杀。
　　苏兴乐已然愣在那，秦野眉梢一挑。
　　有点意思。
　　曲小白不是没听到脚步声，只是给反应给得慢，她抬眼时候恰好跟秦野对上视线。
　　那双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在暗处被衬得极亮，藏在凌乱的黑色发丝下时隐时现，装着光怪陆离晦涩不清的笑意。
　　她一身白裙，有种稚气未脱的恶意，从娇弱骨子里渗出来的是不败于成熟女人的劣根。那毫无攻击性的皮囊跟当下内里搭在一起，矛盾又和谐。
　　彩灯依旧，曲小白的白裙子成了花裙子，她站起来人畜无害地一笑：
　　“我来陪你玩吧。秦野哥哥？”
　　苏兴乐对于被无视这件事倒也不是太在意，但这突然上线的第二人格到底有点突然。
　　而且这句“哥哥”怎么听怎么别扭。
　　相比之下秦野看上去平静很多，被直呼那个称号后扬唇回看，应了一句。
　　“不了吧，小妹妹。”
　　他说完随意一扫，看没什么危险，把原先要*的刀按了回去，接着转身就打算走，但显然他身后那个没打算就此罢休。
　　“别别，野哥你不要走呀，我动不了了，我怕。”
　　往日正常画风几乎一秒被切换出来，俩男的叹为观止，秦野本来没打算搭理，谁知道那个不要命哭了开来。
　　周围的那些东西还没走干净，大概因为轮到针对小白，那些动物对她声音异常敏感，不轻不重几声嘤嘤嘤，又引来不少尖牙利齿。
　　站中间那小白裙也不知是第一人格真怕还是第二人格装的，哭得更欢了点。
　　“别走啊啊啊啊！你们别把我放生，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刚刚那个不是我，我已经回来了，给次机会我不皮了！”
　　苏兴乐回头顿住步子，如果他是个心理医生，一眼也就看穿了，可惜他这方面造诣不深，没盯出个所以然。
　　反倒是秦野站那散漫一扫笑了笑：
　　“小妹妹，你这不行啊，换做小白站这里，半声都不敢吭。”
　　“……”
　　曲小白二号虽然被拆穿，脸上依旧罩着那个壳子，只是眼底狡黠。
　　“那你救不救啊哥哥。”
　　“哥哥困了，你自救吧。”秦野看着脸色不太好，顿一顿挑唇补了半句，“手刃恶犬，不是挺能的。”
　　曲小黑突然无话可说。
　　秦野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有些麻烦能不揽就不揽，但对队友还是会给些基本提醒，即便这是个会变脸的：
　　“我走了，记得离那些老鼠远点。”
　　二号小白瞅着不远处几只小白鼠愣了愣，比起大型动物来，它们似乎没什么威胁力。
　　“一脚一个，看起来挺弱的，怎么了。”
　　“会咬人，就跟你一样，不可貌相。”
　　“……”你才是老鼠，你全家老鼠。
　　她暗骂完又问：
　　“被咬了会怎么样？”
　　秦野眼神有点暗，话里带哂：
　　“不会怎么样，也就是重头来过。”
　　周围音乐声挺响，把他们对话盖着，曲小白不哭不闹不尖叫岁月安好的时候，那些发疯的动物也就很安好，不上赶着凑热闹。
　　没过多久灯“啪啪”照常亮起，曲小白没受什么伤，苏兴乐当了不少时候的背景板，秦野已经离开去休息的房间。
　　他这会儿实在不太舒服，脚上那被咬伤的小口子在作祟，病灶开始显山露水，弄得他整个人都有点颓。
　　秦野原先想去那条走廊再看看，不过又觉得困得厉害，在那两个队友面前他还能强打精神说几句闲散话，当只剩自己的时候连动一步都懒。
　　彩灯被关，音乐停下，嘈杂划了个休止。
　　白光下那扇门的颜色清晰可见，蓝的。
　　他站在长走廊前面看了半分钟。
　　好长，好远，好奇心是个什么狗屁东西。
　　有个玩家瞥见大佬站在那出神，巴巴凑过去，跟着瞟了眼。
　　“哥，那扇门要密码，我们试过了，进不去。”
　　秦野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脑子里毫无阻碍地滑过了一串数字，他眼睛半眯，没接话，“嗯”一声，走了。
　　留在原地那个：……大佬好高冷。
　　这里黑白转换三小时一轮，秦野睡了不过两个小时，门被打了开。
　　进去的是曲小白，她蹑手蹑脚到秦野身边的时候睡着那个还没醒，双眼紧闭，眉头微皱，额头碎发被汗浸湿几分，凌乱搭着。
　　“秦野？”
　　那人没应，曲小白轻笑又叫一遍：
　　“哥哥？休息结束该出去了。”
　　她柔声柔气，眼里私欲一览无余。
　　秦野睡得沉，做了个很长的梦，或者说这是尘封记忆的另一种展现形式。
　　梦里也是这么些地方来回转，只不过是视角不太对，很低，小孩身高，时而又是第三视角。
　　秦野旁观着这个孩子趴在地上做题，一身伤从这头跑到那头，在比自己高许多的镜子前发愣，一声不吭站电梯角落，太多画面，让这个梦变得杂乱无章，有个男人冷声对他说：
　　“重新来过，太慢了。”
　　那孩子年纪尚小，还未长出逆骨，不懂反抗，逆来顺受。
　　他盯脚看三秒，不哭不说话，又回去循环往复来一遍。
　　碎齿和血吞。
　　他想找个人陪他玩，到头来也有镜子陪他玩。
　　秦野的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有人在碰他，小手冰凉，依旧老位置，落在喉结。
　　她见他没睁眼，壮了胆，掌心覆脖颈，亲昵而暧昧。
　　“你怎么还不醒？”
　　“醒了。”
　　那记声音喑哑含沙，低低沉沉。
　　这一次没有小刀招呼曲小白，秦野只是抬手把她挥了开，动作决绝，一身都是化不开的冷。
　　“离我远点。”
　　曲小白被他身上那些锐到刺人的排斥感逼得顿了顿，随即又半阖眼眸迎着那点冷烈媚然一笑。
　　“我要是偏不呢。”
　　床上那个坐起身按了按发涨的额头。
　　“你可以试试，但我劝你别。”
　　秦野其实没有用很恶狠的语气说这一句，可就是让曲小白觉得冷，四面八方都是寒意。
　　可能这手再伸过去一次会被废。
　　苏兴乐把门打开迈进来的时候这个不大的空间正陷入沉默，他站在门口，皱眉扫了一圈，眼神也挺凉。
　　“真巧，两个都在。出来吧，时间快到了。”
　　秦野还没彻底从那个梦里缓过来，他有点浑浑噩噩，清醒了会儿后才起身跟在最后。
　　他睡过之后状态稍微好了些，但看着还是没什么精神。
　　苏兴乐：“没睡够？”
　　秦野轻应一声，问：“烟还有吗，我醒醒脑子。”
　　苏兴乐翻一阵递过去，刚给他点完，那小矮个子的也伸了手。
　　苏医生看着不太乐意：
　　“你什么时候叫小白回来。”
　　“我就是啊，给烟，快点。”
　　“姑娘家家抽什么。”
　　“？你性别歧视。”
　　秦野看他们在那斗嘴笑了笑，把自己刚点上那个递了过去。
　　“拿好，我们当哥的向来有事说事，一视同仁。”
　　这个曲小白眼睛亮得带钩，媚得像狐狸，吃人不吐骨。
　　“哥哥，打个商量行不行，你先抽一口，抽一口再给我，我就当跟你接过吻了。”
　　秦野眼睛里印着那点星火亮光，眼皮一垂拒绝得毫不犹豫：
　　“小姑娘别得寸进尺。”
　　“我没得寸进尺，我亲亲烟尾巴，不亲你嘴巴，跟你没关系的。”
　　苏兴乐在边上听着那些骚话，头一次觉得以前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白真实地讨喜乖巧。
　　这个，这个是什么玩意。
　　他面无表情，忍无可忍，强行波冷水：
　　“跟我有关系。”
　　曲小白：“跟你什么关系，他又不是你的。”
　　“烟是我的。”
　　“……”
　　秦野在烟气里看着他们呛声不由觉得好笑，梦里那点阴冷被跟前真实压了压，跟那点白雾一起散了几分。
　　灯光又灭，70年代蹦迪现场再度上线。
　　秦野给他们安排了位置，三人分开站，以防钥匙被抢先一步拿走。
　　在黑白转换那一秒，秦野打开了自己那的一个盒子，东西还在，他正准备往外拿，一道黑影闪过，目标明确，直冲钥匙。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小时候，很乖的。


第52章 
　　秦野动作快，握住钥匙手后撤半步，轻而易举躲过了那道黑影。
　　他把视线往那放过去，在不亮的霓虹光里看见了一只毛色有些特别的飞鼠。
　　那小东西扭头朝向秦野，死盯钥匙方向，好似打算再抢一波。
　　不过秦野毕竟不是什么善茬，气场搁在那，不好对付。
　　小毛球最后还是很识相地退下告辞了。
　　秦野不太明白为什么这玩意儿也要抢钥匙，它毕竟是这里的动物，出去没机会，更不可能拿爪子开门。
　　他觉得冥冥中该有个什么理由，但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
　　秦野还在出神，苏兴乐跟曲小白已经回来到他边上，苏兴乐看着秦野，沉默半晌，有些懊恼：
　　“我那没了，被抢了。”
　　小白：“你怎么这么没用。”
　　苏兴乐：“……？怎么你拿来了？不也手里空的。”
　　小白：“我们不一样呀，我是姑娘家家，我一个小妹妹，怎么跟你们比，哥哥你说是不是？”
　　秦野笑笑。
　　“走吧，别贫了。”
　　几人一块儿到了那扇门边上，其他玩家看见大佬动身，没多想跟在了后头。
　　到现在还没人打开过门，这钥匙找起来不容易，找到也没法开，他们甚至怀疑这关就压根没叫他们过去。
　　秦野手里只有一把，看上去打开门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像个小概率事件，但再换个角度想，大佬，都是一发入魂的。
　　站在最前面的人蹲下时咳嗽了两声，正抬起锁看，“当啷”一声，一边手上钥匙没握稳，掉在了地上。
　　其他人正屏息以待，这一点动静混在背景音乐里显得异常清晰。
　　显然没人料到大佬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苏兴乐侧眸皱皱眉，看了一眼，见他垂眸样子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差，也就没再在意。
　　曲小白伸手把钥匙捡起又递过去，话里带笑。
　　“你怎么了呀哥哥？是不是生病了？刚刚我摸你，你身上可烫了。”
　　这一句出来，原本安静的一寸地更静几分。
　　苏兴乐愣半秒，把那句话颠来倒去品了好几回，前半句好似被过滤，只剩下后半段。
　　他胸腔倒腾出一片难言的滋味，冷着脸斜睨了曲小白一眼。
　　“还摸上了？”
　　“是呀，你有胆也上，我本来就不是来逃生的，是来跟帅哥哥玩儿的。”
　　周围玩家大气不敢出。
　　这什么NTR现场，这什么三角关系，大佬的世界，不敢嗦话。
　　秦野听着那俩，没怎么搭理，接过小白手上的钥匙，跟锁口比了比。
　　“你们想吵离我远点。”
　　苏兴乐：“你跟她之前在房间……”
　　这位朋友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心思管什么门跟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曲小白刚刚的那句话，毕竟是个消极主义者，凡事想到的都是最差情况。
　　他说一半没再往下说，秦野没看他，笑了笑，话语淡淡漫不经心。
　　“没干什么，也就是差点打起来。”
　　苏医生释然。
　　“嗯对，而且还是在床上。”小白一句带歪，满脸正经。
　　……
　　苏兴乐：这关闯不下去了。谁来管管这个一嘴骚的女的。
　　如果条件允许，他想给这队友兼竞争对手来一套内外科手术，不麻那种。
　　吃瓜的安安静静吃了会儿瓜，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问：
　　“大佬，这门，我们还开吗……”
　　秦野看了锁口，拿着钥匙，但自始至终都没把那小东西往里塞，好像正等着什么。
　　“哥，要不我们来？你们歇歇，解决一下感情纠纷？”
　　“没到时间，开不了。”
　　“啊？什么时间？为什么？”
　　秦野靠在门边，垂眼摆弄着钥匙，不紧不慢：
　　“锁芯在换，再过会儿才能跟这把咬合。”
　　苏兴乐心道这人果然跟这里很熟，还没发生的事都知道这么清楚。
　　那些人不明觉厉。
　　虽然不是很明白，但大佬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要知道先前几局没有像秦野这样的人，也没有年代歌场跟彩灯，等到最后找到钥匙碰运气开了，都已经没几个剩下。
　　他们能苟到现在，全靠大佬。
　　十来分钟后那懒洋洋的终于下手，看准时机把钥匙往锁扣一塞一转，“咔哒”一声响，一如预料，开得顺风顺水毫无阻碍。
　　整个游戏突然就没了难度。
　　其他人有点懵，苏兴乐跟小白也没动身，秦野下巴一抬。
　　“走吧。”
　　前面一样是个电梯，秦野没往里进，周围没一个敢动。
　　背后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响。
　　“……这就开了？等等，这就结束了？”
　　“我们已经很难了，你还想怎么着，随便一只狐狸都能咬死你，这哥们来之前淘汰多少人你没点13数吗。”
　　“不是，那你进去啊，叭叭叭的，也不见你动啊。”
　　“……我这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大佬不动我也不敢当第一个啊。”
　　“会不会后头还有机关，他别是把我们当小白鼠吧？”
　　苏兴乐跟曲小白对视一眼，后者瞟了眼秦野。
　　“哥哥你怎么不走？”
　　秦野：“你们先进，放心，有事野哥担着。”
　　站门口的男人眼里坦然，一点不像瞒人的样子，说话一如既往很稳，无端就叫人觉得这人信得过。
　　俩队友本来就已经把秦野当行事准则，他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他们几乎同时往里迈步走到中央，勇做第一人。
　　一秒过去，并没什么所谓的机关，一切安好世界和平。
　　两人悬着的心稳当落地，剩下那些玩家见他们安安全全，互相看看，没再犹豫，争先恐后往里进。
　　可第三个刚踏进去，那电梯一阵刺耳声响，伴随高频红光。
　　那声音那光，比他们五彩缤纷歌舞台还上头。
　　甲乙丙丁被吓得有点懵。
　　“……卧槽。出来出来！这声音也太他妈刺激了，得招来多少玩意儿，这谁顶得住？”
　　后头果然有不少发疯动物聚拢过来，秦野似乎也没料到这出，皱眉伸手拉过边上一串灯，捞起个小收音机，利落绕两圈，抬手蓄力，一个侧弧扔进了兽堆。
　　那小东西带着彩光落地几声响，成功把那些实验品的吸引力又给拉了回去。
　　“看来一次只能走两个。”
　　秦野附带的熟悉感里没相关记忆，后来想想，那会儿还小，在这来来回回满场跑，也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也正常。
　　电梯里那俩极为识相地走了出来。
　　“哥哥你说吧哥哥，你是带他还是带我，如果你不想带我，我叫小白出来？看在她面子上照顾下女孩子呀？”
　　曲小白这次倒是没装哭，只是巴巴望着秦野，里面水波泱泱。
　　苏兴乐瞥眼，默了默。
　　“秦野，你决定吧，我认。”
　　秦野看着他们眉一挑：“我说过我要走？”
　　他们听完这句有点发愣。
　　苏兴乐：“什么意思，你不走？”
　　“我走不了，你们快点，别磨蹭。”
　　“什么叫做你走不了？你怎么了？”
　　曲小白：“哥哥别啊，你不一起的话多没意思，真的病了？”
　　她说完上下打量一圈，秦野脸色不好，身上看上去也没受什么伤，在余光落到地的时候她忽而顿了顿。
　　“你是不是被咬了，你叫我离那些老鼠远点，怎么你自己被他们咬了？”
　　秦野懒得理她，当时他脑子刚回神没在状态，底下都是另个怂怂软软一号小白尖叫引来的群鼠，四面八方全是兽，一人难敌四手，一个松懈没注意脚下，也实在怨不得他。
　　曲小白想了想秦野之前说的话，那句，“也就是从头来过”大写加粗被翻出来，她愣了愣。
　　“你会怎么样，被淘汰吗？”
　　秦野答不对题：“到底上不上？”
　　曲小白：“我只想上你，不想上电梯。”
　　苏兴乐：……这人怎么回事，说话都不看场合。
　　不看场合那个顿了顿。
　　“况且你在这里，我们上去也没什么用，可能出场三分钟被送回复活点，然后我们就又大团圆。真棒。”
　　……
　　这话苏兴乐倒不置可否。
　　附近的收音机在这个时候“次拉拉”卡了卡壳，彩灯很是应景，一闪一闪亮晶晶。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其他玩家很绝望：
　　“怎么了？操，别是没电要罢工了吧，那不死绝？”
　　“不知道，我现在只想冲电梯里占一个位置。”
　　“大佬在那，你有这胆子？给你直接丢出去信不信。”
　　电量几乎耗尽的物件们还在兢兢业业工作，发光发热发声。
　　电梯门等得足够久，也没等来谁，慢慢悠悠合拢起来。
　　人格分裂跟丧颓医生蛮坚定，没进，秦野也就没强行逼着，随便扯两个人往里一推算是完事。
　　“我提醒你们一句，时间真不多了。”
　　苏兴乐：“你不在，时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再来，你别忘了规则，共进退，如果你出事，我们一样走不了。”
　　秦野差点忘了还有规则这回事，顿了顿，没说什么。
　　其实他也不是舍己为人，搞什么“你们先走我断后”的无私人设。
　　他一点不在意这两个队友接下来去向，上去会怎么样也跟他没多大关系，只是单纯希望自己狼狈样子别给看到。
　　无奈这会儿电梯上行，伤口在叫嚣，队友还没走。


第53章 
　　电梯栽了两个上去后剩下其他玩家都巴巴看着合上的大门，眼里只有一个字：“酸”——
　　为什么大佬不选我，我现在跟大佬搞好关系还有机会出去吗。
　　随机挑人的秦野并懒得管这些一二三四在想什么，他甚至都没搭理曲小白跟苏兴乐，在大门合上之后就自顾自转身走了，迈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看得苏兴乐心里一揪。
　　“秦野？”
　　他毕竟白大褂出身，看人格分裂不行，看病轻松无压。只一眼，就能看出来秦野不太对。
　　不过他刚打算跟上去拉秦野，就被一手拍了开。
　　“有事？”
　　他顿顿，说：“走不了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
　　秦野被他死盯着，两双眼睛对在一起，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摆出一副敷衍姿态，随意想了个解释，逻辑完美毫无破绽：
　　“走不了的意思就是，不管剩谁我到时候都得重新下来。”
　　苏兴乐听完愣了愣，突然觉得秦野这话也没错，毕竟他跟曲小白都没本事靠自己再把门弄开，照这么想，眼前这个有本事的留下来等下一轮好像更合理。
　　他还想着，秦野已经扭头离开，只留了个背影，看着有点冷，满身都是生人勿进。
　　其他玩家还琢磨着锁，妄图再碰运气上去，小白迈了两步，到苏兴乐身边停下，没再往秦野那跟过去。
　　两人就那样保持着并肩而立的姿势，静看大佬离场。
　　“你怎么不追上去。”
　　男声悠悠一句，曲小白没给他眼神，视线自始至终在秦野身上，一寸一寸往远挪。
　　“不觉得他现在浑身都写着‘滚远点’吗，妹妹还是有点分寸的，说说骚话可以，有些时候该收还是得收一下，我不想惹他。”曲小白说完默了半秒，“我惹不起。”
　　苏兴乐双眸微眯，侧头斜了她一眼，忽而觉得这队友兼对手挺有自知之明，随后那人就又意味深长地跟了一句：
　　“要惹也得等到到狮子爪子抬不起来的时候啊。”
　　先前秦野没搭理她的问话，曲小白也不知道秦野到底是不是被那些看似无害的实验老鼠咬了，但如果他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总有有机可趁的时候。
　　苏兴乐：“那你可能等不到，他这只狮子又狠又凶”
　　那头秦野离开门之后漫无目的走了段距离，终于受不住，一手撑墙缓了缓，从第一次找锁起他就开始烧，持续性高烧只升不降。
　　有些看起来没什么威胁的东西总是危险五星，就像那群鼠，说来也不过是丁点小的东西，但一旦加上实验二字，能有什么造诣就很难说。
　　秦野有过被咬经验，只不过历史悠久，这会儿唤起来跟当下一搭，无端就有种回档的错觉。
　　伤口虽小，留下的后劲却凶。
　　他撑墙半晌，额头细细密密一层薄汗，浑身的血都在变凉，骨缝里疼得厉害，动一动都觉得有带钩的刺横生在那。
　　周围的收音机跟彩灯差不多要寿终正寝，好在白光在这个时候换过来，那些玩家泫然欲泣，没了大佬，就地解散回休息室休息。
　　秦野一样去了房间，不过不在之前那屋。
　　毕竟曲小白溜进去过一次，有一就有二，再待下去保不准那医生也凑热闹。
　　他最后还是走过了那条又长又远的走廊，到了那扇蓝色的门前。
　　之前脑子里出现过的数字还在，秦野输入后抬手一按，门开得轻而易举，只是他现在状态不好，动作放得慢。
　　有人远远路过，无意一瞥，见秦野进去，愣一下立马开始广而告之——
　　已知：大佬把毫无障碍地输对密码进去了房间，求解：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密码的，他到底是个什么人，那个房间会不会有什么新出口？
　　与此同时大佬正在跟自己身体里的那些负面因子作斗争。
　　他在推门而入后没顾得上往里看，一只手松垮垮挂在把手，人已经缓身栽下半跪在那。
　　房间里响了几声闷咳，空荡里显得异常清晰。
　　他等好一些后抬眼往周围扫了一圈，其实这地方跟之前的房间差不了多少，只不过布局更熟悉点。
　　床很干净，整齐如新，墙上有些痕迹，他没去分辨，也没精力去细看。
　　秦野这会儿有点狼狈，脸上不见血色，黑发凌乱靠坐门边，连站都懒得站。
　　他的那双眸垂着，脑子空泛浑噩想法不太多，直观简洁。
　　一是冷，二是疼。
　　这种感觉就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好在无人所知。
　　一门之外那消息已经不胫而走，灯跟小收音机都已经撑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处在一种焦虑里，知道后不是过于乐观想着大佬在另辟蹊径，就是悲观觉得对方已经放弃他们，自己想办法跑路。
　　苏兴乐跟曲小白不是没听见那些闲话，也没掺进去说些什么，直接去了那个房间。
　　因为有密码才能开，他们除了敲门也别无他法。
　　秦野还在里面老位置，就像之前他喝醉那天跟齐铭对话一样，那人问他单独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怎么办，他只给了三个字：
　　硬抗，熬。
　　现在的情景跟幼时一叠，一些事就止不住往外翻。
　　例如说他小时候很烦这事，跟头跌得多了记得就牢，因为他没法把那些鼠咬伤带来的病毒给一下子解决掉。
　　一旦在这儿出这小意外，基本都是游戏结束。偶尔运气好强行扛过去了，那个男人也会因为时间花得太多叫他重头再来。
　　秦野摸着以前的记忆，空白里也算填上一段。
　　约莫这时候屋外有人敲了敲门。
　　他还没从那个糟糕的状态里出来，也就没搭理。
　　掐着时间算也得再等个半小时，能不能压下去全看自己造化。
　　“野哥？我是小白呀，你没事吧，我之前太怕了，就躲起来了，现在也不知道发生过些什么，你在里面干什么呀，你开一下门好不好。”
　　曲小白从善如流一通话，软萌小白人设一秒立，苏兴乐看着身边那个眼底暗波缭绕，声线糯里糯气的不由感慨。
　　是真会演。
　　门显然没开，只是传出来几个字，声线喑哑低沉，字里行间写的全是排斥。
　　“在休息。别吵我。”
　　苏兴乐顿了会儿，“秦野，你是不是碰上什么麻烦了。”


第54章 
　　现在的游戏形势并不好，秦野还在里面没出来，外面开始各顾各，乱成一锅粥。
　　苏兴乐跟曲小白还站在外头，后者听完前者那句话，想都没想开口说：
　　“有没有麻烦你没点数吗，你还问他。”
　　苏兴乐淡瞥她一眼。
　　“怎么，我他妈就想听他自己认一句。”
　　秦野他那样的人。想来能解决的都会自己解决，遇事别说找人帮忙，提一句都懒得。
　　但这个外热内冷的大佬有一点好，如果不和他说话，他其实不太愿意搭理人。但大多数时间，只要冲他开了口，他或多或少都会给点回应。
　　那个当医生的一遍又一遍地问，只盼着秦野能主动给一句“对，我现在碰到点问题。”，好叫他名正言顺站在他身边帮他，成为陪他熬过艰难时期的第一人。
　　不过那人压根没这个意思。
　　房间里秦野还没摆脱那状态，外头两人已经离开。准确的说是各自分开了。
　　曲小白一如她现在自由放荡的性格，在周围晃悠了一圈，漫无目的，纯属打发时间，一心只等屋里那个到点出来，好趁人之危做些什么。
　　至于苏兴乐，这个往日对他人生死毫不在意的怪医生正在想办法弄药。
　　他本打算给秦野直接买点，可惜这积分商店里没什么好拿来救死扶伤的东西，他只好在这个地方找一些材料出来自己配一配，好歹是个实验室，运气好点也不是没可能。
　　黑白转换又快到时间。
　　这次跟先前相比显然不一样，收音机跟小灯串子都快下线，到时候光一灭，保不准会发生什么。
　　苏兴乐放心不下秦野，回去看了眼，恰好见他从里面出来。
　　往日不可一世的男人面容倦淡，精神情况差，脸色跟唇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
　　秦野在那个房间里面休息了有段时间，让小正从另个系统商店弄了点止疼药。
　　总之忍过三十分钟就算跨过这道小坎，等拖到白转黑，弄到两把钥匙跟那两个队友一块儿离开这破地，这负面状态也就不会继续跟着他往下走。
　　他调整完自己，强打精神，在黑白转换前离开了房间，正好碰上走到角落位置的苏兴乐。
　　大概是因为不舒服，秦野没注意苏兴乐，被那双眼睛盯了半晌。
　　被盯那个万事无谓，盯着那个却意外地被这画面刺得有点难受，他向来看生不灵看死灵，倒也不是说秦野会出什么事，只是觉得那个所向睥睨无所不能的人那副样子很戳心。
　　他开始不可自控地开始想，等下一轮灯灭，秦野会是个什么处境，他会不会因为这一遭出事。
　　接着苏兴乐的脑子里就冒出了个叫他自己也惊了惊的念头，但在惊完之后，他又忽而觉得，其实也没什么，那样也挺好。
　　秦野在走出走廊后不久没被苏兴乐或者曲小白拦下，反倒是其他叫不出名的玩家。
　　“大佬！你出来了？怎么样有什么好办法吗？我们能出去吗？”
　　被问那个眼睫半垂，懒洋洋里一点冷淡，回了一句：
　　“说实在的，我没义务帮你们。”
　　这一句之后，后头那帮人忽然有点哑然。
　　“别这样啊哥，大家都在一关，就是兄弟，帮个忙行不行。”
　　秦野意思意思抬起眼，短短一顿，把话题一转，随口问：
　　“怎么就你们几个。”
　　他这话主要是想要问他那两个队友，但那些人显然没意会到：
　　“可不是，现在条件多苛刻，好些人直接放弃挣扎在休息室待着，时间一到，自己出不来，那些东西也进不去。
　　“等光一灭，在里面不到十分钟就都得被淘汰，估计也是玩不下去了，自我了断。”
　　秦野听着没什么反应，照例扫一圈，平常寸步不离跟屁股后头的两个这会儿半个影子没瞅见，也不知去了哪。
　　他闷咳两声，没搭理那些玩家，自顾自去了钥匙刷新点。
　　而那两个没影的这时候正待在一起。
　　苏兴乐从秦野那房间附近离开后就碰见了曲小白，他站在那，还没说话，先伸手截住了她去路。
　　那小姑娘眉一挑。
　　“干什么？”
　　“跟你说点事。”
　　“我赶着去找秦野呢，看看能不能趁机摸摸狮子毛。”
　　“别了，过来。”
　　苏兴乐话语简短，难得透出点近乎命令的强硬，曲小白也是觉得有趣，唇边噙笑，索性顺着他意思，应了一句。
　　“行啊，我跟你去，你要知道其实你拦不住我的，我就是好奇，想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心思。”
　　走在前面的男人没说话，他自然明白这个人格的小白不好对付，那时候她徒手掐恶犬，诡谲又邪恶，一眼就知道不是善茬。
　　两人一前一后没走多久，苏兴随意选了个房间，把曲小白领了进去，那白裙子姑娘手背身后，打量一圈，看向他。
　　“怎么，你要跟我说什么？让我离秦野远点？想跟我打一架？”她说到这里突然笑了一下，“还是说要跟我表白？”
　　苏兴乐跟着扬了扬唇，背朝她慢条斯理锁上了门。
　　“表白？”他一顿，顺着她的话掺几分真假，笑回，“直接殉情吧。”
　　原先还在调笑他的姑娘在看到他这动作时愣了愣，脑子忽地闪过个念头想法，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脸上。
　　“……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外面快换时间了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
　　曲小白怔在那，满眼的难以置信，伸手就想拨开苏兴乐开门往外闯，拦在那里的男人狠力推开她，拿出个玻璃小瓶往地上一摔，清脆响声荡在房间，瓶子破在地上溅开一地碎渣子。
　　苏兴乐望着地上玻璃碎片和漫开的液体，平静又漠然：
　　“你出不去的。当然了，我也一样。”
　　“这是什么？”
　　“也没什么，普通迷药而已，好让你老实点，别想着往外面跑，没了我们，秦野会更轻松。”
　　曲小白在那把这话听进耳里，面上还带着难以理解的愣怔，心里却有了个大概。
　　照这么看来现在秦野的情况肯定糟糕透顶，而这个医生已经赶在自己前面看过一眼，才会想出这么个决然的法子——
　　他们一走，秦野就能通关，的确不用再留着吃苦受难。
　　不过这是不是也太绝了？
　　曲小白站在苏兴乐跟前，显然不能理解他这种做法，依旧打算往外去。
　　地上迷药混进空气，充斥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弄得她有点头晕，但这会儿的曲小白到底不比曾经柔柔弱弱小姑娘，有着叫人叹为观止的行动力。
　　她一步上前，拉过苏兴乐的肩膀，侧身绕过，顺利借着优势躲过对方，碰到了门口的锁。
　　解开反锁的门只需要短短几分钟，可就在曲小白打开门的前一秒，她突然顿了住，重新把手收了回去。
　　房间一片安静，那人背对苏兴乐，看不清神色，突然她轻轻问了一句。
　　“野哥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苏兴乐：我杀我自己。


第55章 
　　曲小白那句话问出口之后，苏兴乐顿在那愣了愣。
　　他听多了那人嘴里出来的“哥哥”，这会儿突然改回“野哥”，他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
　　站在靠里位置的人在沉默几秒后试探着道：
　　“小白？你回来了？”
　　站在门口位置的姑娘转过身望着他，轻轻一点头，细长的眉轻轻皱着，带一点茫然。
　　“之前发生什么啦？”
　　苏兴乐把情况简单一交代，小白垂眸半晌，索性从门边移到了他身边，最后直接坐床上双手搭膝等上了。
　　“我听你的，你别骗我啊。”
　　小白乖巧缩那坐着，眼睛亮晶晶带点惆怅，跟先前明显不一样。
　　虽然时而有些不稳定，但可见主人格在非常努力地留住自己意识，就像强行送自己返回起点从头来过。
　　苏兴乐看着现在的小白倍感欣慰，不由感慨。
　　多乖一小姑娘，怎么之前就变那样了呢。
　　两人并排坐床边，坐等黑白转场。
　　警告提示音响了几声，他们没在意，一动不动没挪过位。
　　在等灯灭的这段时间里，苏兴乐满脑子都是秦野那张显得有些过分苍白的脸，他不想去想，却难以自控。
　　几分钟后光忽而落下，苏兴乐笑叹了一声：
　　这秦野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蛊，叫他等死还等得这么心甘情愿。
　　虽说也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再来一遍，但也得被折腾够呛。
　　另一边秦野周围也已经一片黑，彩色小灯跟收音机还在苟延残喘，野兽成群而出。
　　以往第一时间找来身边的人至今都没影，他站在那片暗里，自远而近地望，找了个空。
　　“大佬，你那两个队友呢？”
　　“不知道。”
　　秦野顿几秒，收回视线眼神淡淡，没再继续浪费时间，决定独自一人去找钥匙。
　　半数的灯已经因为电池耗尽彻底灭掉光，亮起的那一圈围拢不少实验品动物，好巧不巧钥匙也在那一块。
　　他身边那些玩家见他要往那里走，伸手一拽。
　　“别啊，现在过去跟送人头差不多，还是苟一点吧哥。”
　　秦野不舒服也不想讲话，手一收，简洁明了四个字，冷得没什么温度：
　　“我拿钥匙。”
　　他说完头也不回去了危险地带，虽然状态不好，但该有的身手还在，只可惜到得晚了点，放钥匙的地方已经落空，跟先前一样只弄到一把。
　　秦野有点恼，也实在不怎么想在这地方待下去，正皱眉往回走，收音机突然都没了动静，在磕磕绊绊断断续续这些时间后，这些小盒子终于罢工。
　　在安全地围观的其他玩家心里一揪，呼吸都不敢太过。
　　秦野没怎么受影响，步子看不出半点乱，就在他在往门那走时，身后突然蹿出来了一个黑影，直直冲他手里钥匙。
　　如果照着原本状态，防住这一波不在话下，可他现在不好受，那两个队友也不知道又碰上什么麻烦，不能见死不救的规则有点要刷存在的意思。
　　他一个大意，手里被一小东西擦过，钥匙“当啷”落地，在无声寂静里显得异常清晰。
　　周围那些兽几乎同时转向了秦野，远远观望的玩家们好些个捂住眼不敢再看，屏息悬起了心。
　　秦野轻叹一声，利落抽出了那柄短刀。
　　然而那些动物没太大动静，似乎是忌惮什么不敢妄动，在场的人都挺纳罕，有的眼睛无意一瞥，愣在了那。
　　暗处有一团黑影，借着薄弱的光能看出来这个东西体型很大，一身白毛，步子沉重，一看就是狠角色，站的是最终boss位。
　　那只兽隐蔽在那，秦野恰好背向而立。
　　看着的那些玩家疯狂冲秦野打手势，示意他注意身后，秦野眉微皱，转过去瞟一眼，顿了顿。
　　原先藏着的巨大影子在这时候停几秒，瞳孔微扩，压了压身，猛地一扑往秦野方向冲了过去。
　　露脸的兽看起来应该是只狼，通体白，獠牙森森。
　　“完了啊，大佬要凉。”
　　“别这样，这不还没交手，谁知道哪个先凉，虽然说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
　　“……这玩意儿，谁碰上不凉，赶紧撤吧别看了。”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秦野这一回悬，尽力压低声音在那逼逼，但接下来一幕却叫他们都呆在了那——
　　原本凶神恶煞的狼冲到秦野跟前，没下杀口，当即打了个滚蹭了下他手。
　　……
　　“这什么个展开。”
　　“讲道理我不是很能看懂这波操作，这狼不应该是叱咤风云嗜血如命的野兽头头吗，怎么到那哥们前头就改画风了。”
　　“……所以说，大佬就是大佬啊，随随便便收个boss，站那都不带动一下，和玩儿似的。”
　　秦野看着眼前那只在讨好他的巨大毛茸茸有点出神，没立马给出反应。
　　白狼瞅着挺失落，垂下脑袋也不吭一声，直接往回走。
　　他刚想跟上去，那东西又从暗处扒拉出来一个小筐，推到了秦野眼睛下，他垂眸瞥了瞥，里头只装了一样东西——钥匙。
　　秦野顿半晌，脑子里终于想起些事也想通些事，一手搭膝蹲下拿起一把看了看，笑叹：
　　“你说你藏这玩意干什么。”
　　秦野空白记忆里有一段已经被填上，而其中部分模糊不清的也在一点点往上浮。大概因为有了一个破口，其他那些片段串联起来似乎要简单一些。
　　设计游戏的跟送他进来训练的是同个人，他爹，亲的，目的大概是希望他出色又优秀。
　　后半段是他猜的。
　　毕竟之后是记忆断层，他也不太清楚拿这身本事是要去干什么。
　　所以他所谓的童年的确跟其他小孩不太一样，学了很多，惩罚也多，没有什么开心的，也没有什么朋友，摸清之后也明白了镜子里那个是假的，只会骗他。
　　但这只被丢进来关着的狼不太一样，那时大白球还是小白球，无足轻重，虽说只是路过摸摸毛蹭蹭手的萍水之交，但在冷冰冰的过去已经算得上一点难得的暖意。
　　凶神恶煞*oss把小箱子一推，叮铃哐啷一阵响，意思大概是搜集起来的这些要通通送给他。
　　秦野被那声音拉回思绪，低笑一声。
　　“干什么，我要这么多扔着玩儿吗。”
　　他正想说只要两把能带上那俩队友走就行，系统却来了提示。
　　“玩家秦野，恭喜你已通过第二关‘患难见真情’，请准备进入第三关‘我最喜欢你’。”？
　　【哥，你队友也太给力了，直接送你通关，你又双杀了，这不是爱是什么。】
　　【……？】
　　秦野没太明白现在情况，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只是一个闭眼睁眼的瞬间，身边已经转场，实验室也好，玩家也好，以及那只刚见一面的白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还有两个场景的，你直接跳过通关了，野哥我现在只想给你倒立唱征服。】
　　【行了别贫，说明白点。】
　　【就那个医生还有那个人格分裂小姑娘，直接待休息室没出来，十分钟了，算淘汰了，哦不对，那个医生应该是被你送出局的，积分好像有加。】
　　秦野身上的负面状态已经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站在那没立马出声，沉默一段时间才开口，谈的却不是这话题。
　　【我问你点事。】
　　小正不知怎么感觉气压有点低，刚刚的兴奋劲被一点不安替代。
　　【……怎么了哥，别那么严肃，你问。】
　　【我为什么被送这游戏来，别跟我叽歪说走错路。】
　　【……不是，我真的走错了，没骗你，我真没故意。我只是按着规定找到你，按着指令老实走到指定目的地而已，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来这儿了啊！】
　　秦野没回话，说不上信，但也没觉得这傻不愣登的系统在骗他。顶多是替人干事蠢不自知。
　　游戏还在继续，周围空荡一片，光屏在跟前。
　　“第三关‘我只喜欢你’游戏规则：玩家在每一局开始前进行抽签，抽取自己身份，随后进入游戏攻略NPC，与其他玩家为竞争关系，也可攻略玩家，NPC好感值满或者其他玩家出局，则视为成功。”
　　秦野随意扫了眼，上头整整齐齐五十个数字。
　　【怎么，五十个人一场？】
　　【不是不是，五十个身份而已，有律师警察老师，什么都有，你是到这的第一个，所以先选，四个人一场。】
　　在经历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后，秦野已经万事淡然，不管什么规则到跟前都一秒接受。
　　小正：【等时间一到没过来的都算失败了，到时候估计都不到20个，里面就一个赢，哥，你可以的。】
　　【你哥实在没什么赢的兴趣，只想出去。】
　　秦野说着挑了个数，光屏少一格，身份却没开出来。
　　【野哥你要不要睡一觉？等等其他人，等人齐了身份才会一起公布。】
　　【所以我早来有什么意义。】
　　【没意义，说明我的宿主很强。】
　　【……】
　　在百无聊赖休息之后，光屏终于消失四个。
　　接着身份被开了出来。
　　小正沉默许久：
　　【宿主，虽然你很强，但你这个手气我实在是，不敢恭维。】
　　【怎么？】
　　【你猜你抽到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无奖竞猜。


第56章 
　　秦野心里没什么期待的角色，看着也没多少好奇心。
　　小正看他无所谓的样子有点挫败，但依旧卖着关子。
　　【这样吧哥，你不想猜就不猜了，我先跟你讲下其他玩家抽的都是些什么。第一个，禁欲霸道总裁，真实欧洲人，第二个，可盐可甜当红小鲜肉，第三个，花花公子，不务正业的纨绔少爷。】
　　秦野在那眉梢一挑，等下文。
　　小正静三秒：
　　【而你，非得与众不同，非得人神共愤，非得我现在都难以想象接下来要怎么跟他们抢女人。】
　　【叭叭够没，直接说。】
　　【你抽的是外卖小哥。】
　　【嗯？】
　　【是的没错，送外卖的。】
　　秦野没回话，前三个都金汤匙梯度，到他这他妈就人间真实，这破游戏跟他大概风水不合，全方面针对他。
　　在角色都公布完毕后第三关正式开局。
　　秦野被送去了他当下角色住的对应房子，这是间不大的小出租屋，他站在屋子中央环视一圈，房间不大，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基本零装修，算得上装饰的只有满墙壁涂鸦。
　　在打开柜子后秦野眼扫一圈。
　　“衣服谁给选的，这年头送外卖都这么潮？”
　　衣柜里挂的衣服挺多，拼色撞色港风日系复古，配上裤子往身上一搭渣男本渣。
　　【宿主我给你介绍下你的人设背景，父母双亡，没车没房，酷哥本酷，没什么太大本事，只能送送外卖维持下生计这样子。】
　　【懂了。】
　　一旁桌子上放了个手机，秦野刚靠近，那小东西就震了震，他伸手拿起垂眸，上头有两条消息，一条是游戏系统发布的任务，一条是催他送单子的通知。
　　秦野点开任务那条，里头字不多，挺简洁：
　　任务一：认识本局女主秋恬，让她记住你的名字并给她留下印象。
　　至于他的工作单子，目的地是个大学，下单人姓名刚好是秋恬。
　　秦野没什么想法，披上工作服拿上钥匙出门取餐。
　　他到楼下瞥见了那辆普普通通平凡无奇的车，抬脚一跨就准备出发，可惜发动半天都没动起来。
　　【怎么，开局一破车，这是叫我走过去？】
　　【没事野哥，这个是工作用的，里头还有一辆，是给人设平常配的，要不……你骑那辆？】
　　秦野按着小正说的一看一找，弄出来一辆酷拽狂吊花里胡哨的机车，挺帅，就是高调得有点过头。
　　【这么刺激。】
　　【多好，绝对印象深刻。】
　　秦野笑一声，也是有些无言，跨上了机车。
　　手机这时候“叮”了一声，顶上跳出来个消息，似乎是什么热搜新闻。
　　“爆：商业巨头年轻的天运之子符承言爱车出现在A大门口，疑似带一女大学生上车！”
　　底下一片评论刷刷涨。
　　“柠檬了，哪个女大学生？旁上高富帅，一夜暴富不是梦。”
　　“霸道总裁爱上我剧本诚不欺我。”
　　“真的假的，这故意的吧，有点脑子都不会这么高调把车停门口，就是想被拍，要不是运气不好没拍到女的脸，这会儿他们就锁了。”
　　另外一个不知名软件跟着弹开。
　　“玩家二号，符承言，已完成任务，女主好感度＋5。”
　　秦野眉尾轻扬，这哥们还挺积极。
　　他一如既往佛里佛气，不紧不慢骑机车去了店里拿餐，接着依旧往A大去。
　　即便没了秋恬，他还是去了那，毕竟闲来无事，在哪待着都一样。
　　就在秦野取餐送A大这段时间里，热搜换了好几轮。
　　“网传某流量小生有交往女友，演出结束收到一条短信后就匆忙离场，被人抓拍到买小熊玩偶跟小裙子的照片，点击看详情。”
　　“我市有名富家子萧司更新动态，网友猜测其又有新目标，到底是哪家千金被盯上了？”
　　“惊！被命运选中的餐厅，三个大佬齐聚一堂，究竟为何。是要有什么新合作吗？坐在角落的女人又是谁？”
　　秦野骑着机车到A大女寝楼下后也没把东西往外拿，挑了个空些的地，靠墙而站，散漫无所事事开始看风景。
　　有几个女生从楼上下来，瞥见他，不约而同拿出了手机。
　　“骑机车送外卖，这他妈也太硬核了。”
　　“妈妈我可以，我们学校怎么就没这脸。”
　　“这年头外卖小哥门槛都这么高了吗，我隔空舔颜。”
　　秦野正垂着头，太阳下来照了半面，显得他轮廓线更出挑耐看，皮相颇好，大概因为拍照的多了，他察觉到抬了抬眼。
　　那双眼睛拢在光里，显得瞳孔有点透，他眸半眯，大概因为半日闲散心情不赖，没躲，任拍。
　　“我死了，正脸杀我。”
　　“姐妹，姐妹谁去要个微信行不行，这礼拜午饭我请了。”
　　“秋恬呢，秋恬小姐姐呢，派她去，成功率高。”
　　“不知道啊，她好像出去了。”
　　那头叽叽呱呱讨论半天，有胆大的去了，直接了当，开门见山。
　　“小哥哥，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秦野扫她一眼，“不了，我没打算跟谁联系。”
　　“……”
　　那姑娘一愣。
　　啊，这该死的迷人的拒人千里的魅力。
　　虽然没问到号码微信，至少说上话了，知足常乐。
　　大学校园里热闹也有生气，秦野在角落，除了那一单再没后续。
　　手机信息八百条更新，他懒得看，只觉得今天太阳不错。
　　实时更新的软件里另外两个也完成了任务，加了好感值，只有他，目前都是零。
　　因为没其他事，秦野索性在那从正午待到了天黑。
　　npc兼本局女主一直没回来，那个外卖也就一直没送出去。
　　楼上女生站在寝室窗口望，不由感慨。
　　“这小哥也太敬业了，都几小时了，等的是女朋友不是顾客吧。”
　　“不我不听我不信，他一定单身，我现在就定一万个外*他天天来。”
　　“挺好的，别走了，我多看会儿。”
　　各种新闻消息上上下下改了又改，一条原先不起眼的热搜正在慢慢往上升：#神仙颜值，机车送外卖，在A大楼下等了整整7小时#
　　底下加了照片，评论区热闹。
　　“果然很神仙，哪家的，我现在就去订餐冷静一下。”
　　“再神仙也就一送外卖的，这年头女的怎么回事。”
　　“楼上闭嘴，送外卖怎么了，这耐心这气质你学得来？”
　　“总有一天我的英雄会身穿工作服，脚踏重机车，穿过长街马路来给我送外卖，我会等。”
　　“小哥缺对象吗小哥，看看妹妹，给个机会，天天给你吹彩虹屁。”
　　……
　　秦野不知道这些，还漫不经心靠着墙打盹。
　　天上开始下雨，温度往下走，风里带凉。
　　直到晚上九点，女主终于登场。
　　作者有话要说：真。送便当的。


第57章 
　　秋恬到A大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今天发生太多莫名其妙的事，她到现在都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
　　那些高高在云端的上层人怎么就一个接一个找上门，这桃花，朵朵都镶金，全是给人供着的。
　　从门口到寝室楼下有点远，她婉拒金桃花们的好意独自一个人走了这一程，正准备上楼梯回寝室，有人叫了她一声。
　　“喂，同学。”
　　这一句听着散漫，在雨里模模糊糊却又很清晰，秦野按着系统给的提示叫住了秋恬。目标任务脚下一顿，眼一瞥望见了角落位置的男人。
　　她这才猛然记起中午时候点了个外卖。
　　秦野靠着墙，眉眼间找不出半点恼跟怒，和夜里的毛雨一样，没什么温度，也没露出多少攻击性。
　　他走进潮湿里，靠近几步手一抬，示意对方接下。
　　“来，你的，拿好。”
　　秋恬看着满面愧疚，忙不迭把东西拎手里，压着伞往他那里倾了倾，帮他盖住了一点雨。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把这事忘了。”
　　“没事。”
　　秦野没怎么介怀，手一挥就打算走，随即又想起点什么，站定转身朝她望了眼：
　　“我叫秦野，你记一下。”
　　【……宿主，你这么直接的吗。】
　　【不然？】
　　【不是，别人好歹有点花样，你这么直男是没前途的哥，有前三个在，她肯定扭头就把你忘了。】
　　【你野哥你不了解？懒得搞什么弯弯道道，爱记不记。】
　　佛系玩家秦野说完就走，半秒都不多留。
　　秋恬估计也没料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愣了愣才回神。
　　“啊，好的……等等。”她说完伸手一拉他衣袖，开口有点不太确定的试探着问道：“你在这等到现在？”
　　秦野这一整个下午没其他单子，系统没分给他新的，他自己也懒得去接，索性在这休息到了夜里，听完她的话不甚在意地笑回了一句：
　　“是啊同学，见你一面是真挺难。”
　　他只是随口揶揄，秋恬却把这话听进了耳里，还以为对方带着埋怨，愧疚又深几分。
　　刚想道歉，那人已经离开，只剩了个背影。
　　秋恬站在夜里九点的小雨里，看着对方修长身影，忽地觉得从白天的虚幻里被拉了回来。
　　从她的角度看，入眼是工作服，但配上先前那好看皮囊，工作服好像也被穿得挺有韵味。
　　秋恬站了会儿，垂眼看了看，上面那张外卖单子里写了他的名字，秦野，秦镜高悬的秦，野鹤孤云的野。
　　她把名字记了记，随后转身就准备上楼。
　　秦野已经在回去路上，手机提示音又响起来。
　　“玩家一号，秦野，已完成任务，女主好感度＋2。”
　　【野哥你看看，别人都是＋5＋6的，再不济那小鲜肉也＋4了，你连人两倍都没到。果然这个竞争力就是不够啊，人设硬伤，脸都救不了。】
　　秦野回到住处后拿起瞟了两眼，看上去并不怎么在意，随手把机子一丢放在了桌上。
　　【随便吧。】
　　【不能随便啊，我们都走到这了，在最后一关输也太惨了。来来，哥，我给你分析下女主，以便之后做任务对症下药。那个秋恬是个大学女学生，大一，虽然是NPC但她自己其实不知道这情况，所以一切未知，没标准答案，全看玩家本事。】
　　【知道了。】
　　秦野敷衍一应，洗漱完准备睡觉，小正有点崩溃，时隔许久，他的宿主真是一点没变。
　　大概在夜深的时候，那被秦野设成免打扰模式的手机又开始有动静。
　　“玩家一号，秦野，女主好感度＋1。”
　　“玩家一号，秦野，女主好感度＋1。”
　　……
　　秦野不知道这事，直到天亮才发现自己好感度已经到了8。
　　小正：【我错了，我以后什么都不说了，人设算什么，人格魅力才是王道。】
　　秋恬在把外卖带回寝室后也没去吃，只是放在桌上供着。
　　其他女生一眼瞥见，就认出来是帅气小哥给送来的，当即凑了上去。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半天没在，那小哥哥真的等你好几个小时了，一直在那，感天动地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换我我都想嫁他。”
　　“下午你别是约会去了吧，跟谁啊，有八卦吗，给吃瓜吗，那个送外卖的叫什么啊，你认识吗。”
　　秋恬站在那被问东问西，无奈笑笑，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们自己这个下午跟三个大佬巨头待一块儿，只好挑了个最简单好回答的说：
　　“叫秦野，不认识，不过他好像认识我。”
　　周围先是一静，随后又开始热闹纷呈，女大学生寝室常态被表现得礼淋漓尽致：
　　“我靠，暗恋你的，名字也好听，跟你挺配的，给我锤死锁死。”
　　“就说哪有外卖小哥等七八个小时的，这他妈不是爱是什么，恬恬，那小哥是真的帅，都帅上热搜了。”
　　“虽然这工作算不上特别有逼格，但，要脸就行了，把握机会啊秋恬，这会儿看上他的可不少。”
　　“你如果不想要，可以让给妹妹，妹妹请你吃饭你看怎么样。”
　　秋恬莫名其妙多了个暗恋对象有点懵，但仔细想想，那人干的事说的话，把暗恋这名号挂上去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大概因为想的多了，她这一晚没睡好。
　　比起那些云端的傲物，这个尘里的烈骨好像更真实一点。
　　叫她相信什么霸总偶像富二代看上自己，不如叫她相信有个外卖小哥风里雨里等着自己心里藏着自己。
　　而且一闭眼，她就难以自控地想起那人在雨里的模样，风吹乱黑发，眉眼拢星月，唇边一点似有若无的笑，在那带一点无奈说见她一面好难。
　　这画面真是越品越有味道，持美行凶，杀人利器。
　　于是秦野莫名其妙有了最高好感度，在本人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了个痴心暗恋者。
　　第二个任务是在上午发布的，内容相比之下复杂了点。
　　任务二：在女主面前给情敌一个下马威。
　　秦野毕竟有有个外卖小哥的身份在，自然也就要做符合人设的事，比如说送餐。
　　大概是因为昨天的事，下单配送位置基本都在A大，小姑娘们很积极，几个名字里头还混了秋恬，但秦野没注意，按着单子来回走，闲云散鹤作风，把这工作做得好比逛街散步。
　　那辆车已经被修好，机车一收，把整个画风又往散漫俗世里带了几分。
　　在第三次往A大去的时候，他终于有幸一睹情敌尊容。
　　作者有话要说：暗恋这事，跟秦野搭不上边。


第58章 
　　秦野本来按着单子去了寝室楼下，可那里没人等着，刚停几分手机号码来了个电话。
　　他接起一听，那头是个女声，听着有点熟悉。
　　“那个，秦野？能麻烦你送到篮球场来吗？我现在没在宿舍。”
　　秦野被叫全名的时候愣了一愣，随后才想起这个音色昨天夜里刚刚听过。
　　那女的叫什么来着，秋天？
　　他垂眼一扫，对方点了四杯奶茶，而他下一单的目的地刚好也在篮球场，既然顺路，也没什么好推托，秦野回得快，随口便一应：
　　“行。”
　　手机那头凑着听的几个吃瓜大户：
　　“看看，这答得，都不带犹豫的。”
　　“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么个好看的追求者，别说做梦笑醒，我都能梦游在操场上激情跑圈。”
　　秋恬：“你们到底来看打篮球的还是给我起哄的。”
　　“我们是来看帅哥的，但这明显没几个能入眼的，那话怎么说的来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见过外卖小哥哥，篮球小哥哥已经勾不起我兴趣了，我的眼睛被养刁了，我能找他赔吗。”
　　“话说回来，这场篮球我们学校被血虐啊，是不是少了个人，这友谊赛一点也不友谊，恶意满满，还我们主场，太难了。”
　　等秦野到篮球场时里头的人还在打比赛，周围三三两两围了些人。
　　他百无聊赖挑了个空位置，方位不错，能看到里头光景。
　　三分钟后那叫秋天的依旧没来，秦野虽然不怎么在意，但显然耐心不比之前多，拎东西往里走了些。
　　篮球场是个露天的，两边都穿了球服，看着不是什么正式比赛，观众情绪挺激动，多半口吐芬芳。
　　“少个人你们拽什么，他妈友谊赛这么狠。”
　　秦野穿过喧嚣，刚好跟秋恬撞个正着。
　　那姑娘皮肤很白，一头冷棕大波浪，五官生得舒服又干净，正巧站起来，一双眼睛放得很远，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吸引她视线的东西。
　　秦野顺势一望，大概在几十米外的角落站了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穿着西装，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一身矜贵，正和别人谈事。
　　谈事的是个短发女，成熟干练。
　　有几个女学生路过，都不住回头，窃窃私语偷偷拍照。
　　如果不是知道这女的是学校高层，为人作风严禁，估计又是一阵腥风血雨，吃瓜盛典预定。
　　“秋同学，看够没，收个货先？”
　　“啊？噢噢，好的，不好意思啊。”
　　秋恬听到那微沉声线，思绪被往回拉了拉，不太好意思地抬眼悄摸看了看他，从那张大写好看的脸上找到了一丝不悦。
　　毕竟人家对自己有意思，当着他面看别的男人好像是有点过分。
　　秋恬想的有点多，大概受了那些聒噪叽喳的小姐妹影响。
　　但她看到符承言时的确有点出神。
　　这霸总跟昨天有点不太一样，那时候挺主动，今天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没几分热情，淡又平，禁欲本禁。
　　符承言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第一个任务时候高调把车直接停门口，为的就是聚焦，好叫另外几个玩家有点数，该出门出门，该露面露面。
　　约一块儿也好看看大家几分斤两。
　　后来四缺一，少了一个。
　　少的那个完全没读懂渣男这波操作的意思，自顾自工作睡觉。
　　至于现在，符承言摸过了女主性格，开始施行一拉一放欲情故纵的经典套路，他们这种人毕竟久经沙场，知道什么样的性子女人最爱。也知道往跟前凑不如保持距离，再搞点误会更有戏。
　　他一样收到了第二个任务，只不过这任务能不能开始不是他说了算的。
　　西装笔挺的男人原本准备扫一眼女主就走，可一扫无意扫见了秦野，他不是没看到热搜，也不是不知道有一个玩家抽中了外卖员，当时还心底嘲笑一番，现在惊鸿一瞥，忽而觉得自己嘲得有点早了。
　　这个一号有点东西。
　　跟他们不一样，他身上有的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吸引力。
　　于是本要离场的人迈步朝篮球场走了过去。
　　秦野完全不在意，他的视线甚至没在霸道总裁身上停够三秒。
　　小正倒是挺激动。
　　【宿主，看到了吗，你情敌，二号欧洲人。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霸道走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脚踏不屑进来了。】
　　【你改行吧，有这张嘴，哪儿混不好。】
　　【不改，跟着你混比较能出头。】
　　相比之下被当做背景板的女主还不太明白现在情况，但有件事她搁在心里没忘，在秦野准备走的时候她手一伸，把人留了住。
　　“这里有一杯是给你买的，辛苦了，昨天的事我挺过意不去的。”
　　秦野其实都快忘了这茬，想了想才明白这说的是什么事，他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
　　“不用，我不怎么喝这个。”
　　显然他低估了一个二十来岁少女的脑补能力和固执程度，秋恬觉得这小哥哥多半是不好意思，强行把奶茶塞到了人掌心。
　　“那你就放着，看着漂亮。”还能睹物思人。
　　最后半句她没说，眸一抬，满眼写着你懂的。
　　可惜了，秦野不懂。
　　“我也没觉得多漂亮。”
　　“……”
　　秋恬：我怀疑室友在骗我。
　　她的室友正在边上屏息看戏，另一边霸总快到跟前。
　　符承言没想过这个NPC兼女主会在短短第二天就给玩家送奶茶，当即把秦野划入了重点关注对象。
　　人跟人放一起就是相形见绌，比起那俩，这个更难搞。
　　篮球赛还在继续，吐芬芳的没停，窸窸窣窣的动静一样无止无休。
　　“最近A大怎么了，这个也不错啊，上到下穿的东西全是万位单位，长得还跟符承言有点像，不过那种人应该不会到这地方来。”
　　“这叫有点？这他妈就是符总裁本人吧。”
　　“别说了，小孩子才做选择，像我，都要。”
　　“醒醒，梦里呢，谁给你选了。”
　　……
　　说闲话的没完没了，秦野本打算走，有人不嫌事多把他叫了住。
　　“小哥等等，你接下来还有单子吗，空吗。”
　　秦野回扫一眼：“还行，不忙。”
　　毕竟佛系玩家，佛系送餐，随心接单，随缘给货。
　　说话那个眼睛一亮。
　　“你会打篮球吗，打得怎么样，你看有兴趣进去补个位置打场友谊赛吗？我们学校被按着捶，太惨了，快看不下去了。”
　　秦野抬眼往那看了看。
　　的确很惨。
　　但他也不是什么热心群众，因为不认识的陌生姑娘一句话就上去帮忙似乎不是他作风。
　　他站在那，没开口答应。只是默声又看了会儿篮球场里的两支队伍。
　　秋恬虽然没明着说什么，但一样满眼带期待，也不知道是在期待有人帮学校稍微拉回几分颜面，还是期待秦野上场打篮球能一睹风采。
　　不远处的符总已经走到他们身边，听了几分，脚步落定，也没凑上去自愿请缨。
　　他声线挺淡，带几分清冷。
　　“一号？”
　　这话是冲着秦野说的，站的位置也靠他更近，要不是知道这位西装霸总跟他一样是游戏玩家，小正甚至以为对方目标是自家宿主。
　　秦野一开始没回过神，随后才漫不经心应一声，再没下文。
　　照理说这个时候两人该给彼此下马威，但现在这场面可谓大写的和平。
　　符承言倒也不是不想给，只是敌不动我不动。
　　而且这反应总觉得叫他有点不爽，再加上对方穿着工作服，一声“嗯”结束对话，轻视意味深重，昨天那两个好歹还放点狠话，这个连眼睛没没往他身上放，全方面无视，又冷又嚣张。
　　秋恬在这时候靠过去意思意思跟总裁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来这了？”
　　“有点工作上的事要处理。”
　　符承言回话回得挺干净利落，说是在和女主说，看却是朝着秦野在看。
　　秋恬：“那个……”
　　“嗯？”
　　“算了，也没什么。”
　　就想问问昨天莫名其妙叫她出去吃饭到底算什么。
　　不过好像问了也很奇怪。
　　男人看她一眼，面上寡淡，话里算不上深情款款，在热络和清冷的两个度里把控得恰到好处。
　　“如果碰到什么难事可以告诉我。”
　　两人之间有点沉默，秋恬只好没话找话。
　　她扫了眼篮球场，“会打篮球吗，我们校队好像有点吃力的样子。”
　　这话里的暗意挺明显，符承言自然听得出来。
　　刚好那里的篮球一个抛物线往他们那里飞了过去，秦野眼一瞟估计了个大概，也没刻意要护谁，只是下意识抬手擦着边轻轻一挡，把篮球速度慢了下来。
　　那东西势头猛，弧线走得高，从秦野那里经过后大方向没改，只是少了不少冲力，符承言抬手一截，拦下篮球，顺便把秋恬往身后拉了拉。
　　虽然这是个没必要的多余动作，但一般这种“站我身后，有事我挡”的情节小姑娘们都很吃，不论如何，少女心多少能动上一动。
　　秋恬毕竟是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眼睛一抬望着那人干净的高档西装和背部线条，不由就小鹿乱撞。
　　掌心带尘的篮球跟总裁一身名牌格格不入，符承言侧眸看了看秦野，两位情敌终于对上视线。
　　他们看起来像两个世界的人，一个矜贵，一个闲散，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虽然也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情敌，但这一眼还是在彼此眸里看见了点敌意。
　　秦野率先收回视线，也没再看篮球场里的友谊赛，他本来是好奇，想瞅瞅这帮人到底能打多稀烂，现在看得差不多，兴致缺缺，也就准备走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丝不苟的男人抬手拿指拉松了领带，这个动作招了不少姑娘眼睛，好几个都盯着等下文。
　　符承言没让他们失望，把篮球往上抬起双手过了头顶。
　　他的手臂线条好看，眼神里是不容怀疑的傲意，那篮球被施力，走了一个漂亮弧线，正中红心，落进了篮球框里。
　　现场先是沉默几分，接着爆发出一阵喝彩。
　　篮球场焦点无疑成了这个正装投球的男人。
　　总裁风玩家脸上安然未动，没有笑意也没见什么动容，脸廓凌然，霸道本霸，惹得一众小姑娘在那惊叫。
　　“啊”字仿佛批发一样不要钱。
　　“我是对的，我今天没白来，这什么反差，穿着西装打篮球，我可以！妈妈我想嫁人！”
　　“不是，你们这群见异思迁的女人，昨天还在嚎外卖小哥，今天就满眼西装男了，要不是我小哥哥吧球拦了拦，他能装上逼吗。”
　　“我现在就拍一万张照片存手机，呜呜呜外卖小哥也好帅，呜呜呜他们站一起绝美，我能磕个cp吗，让我扛起大旗。”
　　而篮球队员们也挺懵。
　　“这个距离都能进，有点牛逼。”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存在感，全往那看呢。”
　　“活该没存在，这打的都是什么，还不如人随随便便投的一个三分，人还长得比我们带劲。”
　　秦野本打算走，这插曲一出，脚步停了停，回身眉梢一挑，又扫了眼二号玩家。
　　二号眸眼带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掺了点不屑。
　　作为一个资深渣男，怎么能不会篮球。众所周知，小姑娘最爱这口。
　　“玩家二号，已完成任务，女主好感度＋8。”
　　直男不懂怎么投个球就算完成任务，在那一顿。
　　【这就行了？】
　　【是啊哥，你都没觉得他的人气把你压了吗，全场姑娘都给他迷得七荤八素。你没觉得这人在给你示威嘛。】
　　【没觉得。】
　　【好的，我懂的，你根本不觉得这算什么，所以压根没感觉被冒犯，不就是一个投球，多大点事。】
　　【那确实。】
　　【那你要不也顺便完成下任务？】
　　秦野没说话，但的确有在考虑这件事。
　　另边符承言投完球之后就有不少姑娘来要了联系方式，甘愿入鱼塘，但符承言都一一把她们拒了。
　　拒完后资深渣男又问秋恬要了手机，把号码随手往里一放，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有事联系。”
　　他话不多，也清冷，自始至终走着人设，把“眼里只有你”演得淋漓尽致。
　　试问谁招得住这甜蜜的区别对待。
　　“你现在要去忙了吗？”
　　“嗯。”
　　“所以不能帮忙打球了？”
　　“我要开会，没时间。”
　　就刚刚那水准，进场一定能把局面转一转，好歹自家校队，心里到底是盼着好的。
　　秋恬几分失落，符承言扫她一眼，又望向秦野，有意无意开口。
　　“不如让他去？一直站在这，你朋友？”
　　秋恬瞄一眼秦野，有点哑然，半晌回：
　　“算是吧？不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打。”
　　霸总没答话，心想这人一直没出手任他撩人控场，大概率是体育这方面不行了。
　　符总靠过去，离秦野又近几分，沉声给了一句。
　　这话音量不高，也就他们两个能听见。
　　风声过耳，嘈杂间清晰可闻，冷冽里一点挑衅。
　　“送餐小弟，你玩不过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你在说什么。


第59章 
　　秦野眸眼半垂正望着地，莫名其妙收完这满是攻击性的一句后低笑了一声。
　　他抬脚扫开跟前一颗石子，无差别地拿那种无谓态度瞟他一眼，刚还把挑衅摆明面的男人莫名就在无形中被去了锐气。
　　符总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在这人跟前就和那石子一样，不值一提。
　　秦野话不多，但毕竟对方这么不留面地讲了，多少还是得给点回应。
　　于是“快餐小弟”不轻不重地开了口，以柔克刚，把轻视一点不差还了回去：
　　“行，那你加油。”
　　他说话时候的态度不明着咄咄逼人，大写敷衍带点懒，暗里却叫人心里生出点别样的感觉，工作服下的气质一点没被挡住。
　　要是秦野说点不和善的话，符承言还能给他回两句杠一杠，但这“加油”两个字不走寻常路，实在有点骚，他一时都不知道张口讲点什么，强行被哑炮。
　　秦野在断掉霸总下文后往篮球场走了两步，秋恬眼里一点小惊喜。
　　“你要去打球了？”
　　被问那个点了下头，幅度不大，声线恰好，话里带笑。
　　“不然我进去给球打？”
　　“……”
　　跟直男说话果然很折寿。
　　秦野倒也不是为了女主，只是单纯完成任务，毕竟刚刚二号一个投篮就算结束，这么想想也不算很麻烦。
　　走进球场时候他还穿着那件外衣，吸引不少人注意，周围开始躁动，说话的多了一成。
　　“啊啊啊外卖小哥哥要上了，手机拿出来快快快，别挡我镜头，我要拍帅比，把照片设成屏保一天看八百遍。”
　　“你说，都是一样的衣服，怎么有些人穿感觉就这么不一样呢，果然这个世界还是很不公平的。”
　　“那的确，脸是王道，就这皮相，自带T台披个麻袋能走秀。”
　　……
　　姑娘们在那谈天聊地，偶尔夹杂几个八卦笑谈，但大多都是绕着现场那两个高颜值在侃。
　　男生们显然没那么心大，也不像她们只看一张脸，五官胜一切。
　　大家一个性别，难免就苛刻一些。
　　“这什么意思，怎么上来一送外卖的？”
　　“不是，虽然我们只是友谊赛热个身，不过这也不能随便拉个人就进来丢人吧。”
　　这头同一阵营的几个队员回过了神。
　　他们说的话也不怎么好听，虽然躺平任锤，但不妨碍一张嘴。
　　“谁让他来的？干什么，还嫌不够丢脸吗。”
　　“反正也输定了，输得多丑无所谓。”
　　“说是这么说，但这也太他妈不像样子了。能不能叫他走？”
　　深蓝色球服的一众已经破罐子破摔，大家都没什么积极性，现在看见一个外卖员朝他们过来，疑似想补个位置，抗拒的抗拒，佛的佛。
　　至于对手们，现在可谓满眼带嘲。
　　从刚才起就一路压着他们打，现在又来这么个笑料，实在精彩。
　　“喂，你们也太磕碜了，要不要借你们个人？”
　　“牛逼啊，外卖小哥当替补。佩服佩服，这事一般人干不出来。你们A大独一家。”
　　“喂，兄弟，你说你图个什么，老老实实送送外卖不好吗，非得到他们队去给人笑。”
　　秦野没说话，在对方叭叭叭的时候手一探带起阵风，身一转拉开了距离，那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球截到了自己掌心下。
　　篮球落地碰碰响两声走了一个来回，秦野试完手感随即抬起一个远抛，正中篮框，球都不带碰沿。
　　整套动作不过几秒。原先的嘈杂一下灭掉了七八分，刚刚给完下马威的霸道总裁还没走，在那眸眼半眯，觉得脸有点疼。
　　看走眼了，他体育应该不错。
　　球场里还静着。
　　秦野在三分球进后才笑着冲刚刚那些人回话：
　　“你看我像是老实人吗。”
　　他开口时眉眼凌厉，幽潭含了三千锐气，势头一起猛地压下来，无端就叫人觉得招架不住。
　　明晃晃的嚣张味道。
　　后头那一拨先是一愣，随后大概受了鼓舞，收拾完崩了的心态，把士气又给提了提。
　　“我错了，当我刚什么都没说，这哥们有点帅。”
　　篮球落地跳了几下，两边剑拔弩张。
　　边上看球的有点兴奋，秋恬也有点兴奋，侧眼一看，霸总还在。
　　“你不是有事吗？”
　　符承言望着球场里那个惹眼的，平静回。
　　“没有，推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为什么要手贱点开更新旧文。
　　我的作话跟感谢都抽没了，我好恨。


第60章 
　　秦野在投了那个球之后球场比之前热闹不少，正值休息时间，大家闲来无事，凑一块儿看打球。
　　毕竟A大就这么大片地，有点什么事往手机一po，转眼就传开，刚在A大论坛火过一轮的高颜值耐心外卖哥在篮球场替A大打友谊赛，这事一出就给顶成hot。
　　篮球场上本校校队的正渐入佳境，秦野虽然半路参一腿，从入场起就一枝独秀独占鳌头，拿了不少分，但他也不是自视清高自傲到无视队友的人，该配合时配合，传球都挑准了角度。
　　毕竟这是个团体赛，讲究的是合作共赢。秦野先前在边上看半晌，哪个擅长什么也估出个大概。
　　球队里的人显然一改刚刚轻蔑态度，看他眼神都带几分敬重。
　　这他妈好像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佬。
　　所以说，古人的话都不是随口瞎诌的，人不可貌相这话一点没错。
　　送外卖怎么了，逼照样装，帅照样耍。
　　秦野在无形中成了队伍核心，与此同时也成了对方针对重点。
　　原先过来凑热闹看新奇的一二三四们这会儿已经望入迷，好些姑娘其实对这东西一窍不通，也不知道里头那些人带着球来回跑到底意义何在，但就是站那挪不动腿不想走。
　　秦野因为被不少人防着，比开始吃力了些，黑发被汗打湿几缕，在日头下满身都是光。
　　一运动起来自然就热，他脱下外套往边上空地一丢，重新回了球场，那件上衣很潮，但在游戏给安排的衣柜里已经算是最低调的，配色经典黑白，纹路不一，看着挺有个性。
　　没有刚才的壳子后，周围嗷嗷叫的又多了几个。
　　爱了，好帅一男的，工作服好看，日常装也好看。
　　秦野顺势抬手把那宽大领子拎了拎透风，随意里透一点锐气，这动作跟二号霸总拉西装领口有点像，符承言站边上眸眼半眯，心里不可控地想，看来还是有注意到自己，学得有过之无不及。
　　但事实上秦野只是随手一提，跟他没半点关系。
　　这一次回去之后对手防他防得更过分了些，他们本以为秦野只是凑巧运气好中一个，或者只是远程不赖会投三分，但现在接触完才发现这人不管在哪个位置都打得很顺手。
　　可攻可守，全能型。
　　比分被拉近，预定惨败的结局因为这个中途加入的意外开始逆转。
　　于是起先麻痹大意的一整支队伍开始针对性地围着秦野防控，压制住最强那个，比赛就还能赢，剩下的本来就没多大能耐，不需要太在意。
　　如果可以，把那人弄下场也是个不错选择。
　　场外总裁还在，秋恬已经没再瞟他了，一如其他小姑娘，眼睛整齐划一直溜溜奔向秦野，一寸不挪。
　　试问这样又强又帅的男人谁挡得住。
　　“一号任务已完成，女主好感度＋8。”
　　这分数跟二号一样，符承言没觉得这有什么，秦野那种人，的确算是劲敌，很难撩，很难对付，很难让人不在意。
　　别说＋8，如果他会点套路，这好感值升到9涨到10都正常。
　　不走有不走的道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秦野并不知道这些事，他的手机还放在那件外套里，秋恬好歹是这里唯一一个算跟他接触多点的，在他脱下后帮他管着挂在了手里。
　　【宿主，你已经完成任务了。加了8，我觉得吧。你一会跟那个小姐姐再说几句话，这好感值还能往上走一走。】
　　后半句秦野没在意，选择性忽视，只听进去了前面那几个字。
　　既然任务完成了，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待这儿浪费时间。
　　就在这个点，秦野因为短暂的分神被挑了空子，那队伍里有个人高马大的，肤色偏黑，球衣上写了5号，在队友掩护帮助下迎面贴近秦野，压着身子抢运球的动作，在接近那秒提起膝盖狠狠猛撞了过去。
　　他们挑的位置不赖，攻击地方又没什么硬骨护着，堪称一场完美作案。只不过这走位挡不住所有人眼睛，依旧有几个看到了他们动作，也猜出这伙人要来阴的。
　　秋恬跟符承言在的那个方向可谓清晰可见，毫无障碍。
　　附近几人开始口吐芬芳实名辱骂。
　　“靠，这是要干什么，过了啊，他妈几人围一个还动手动脚，当我们瞎吗。”
　　“清醒一点，又不是正式比赛有必要吗，孽力回馈祝你们以后场场被阴。”
　　“完了我A破天的帅气小哥是不是要带伤下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点兴奋，要是来我这里坐我当场喜极而泣在线鸡叫。”
　　那伙人完全没在意场下的哄闹，依旧照着原定的走，只不过被对付攻击那个是个不稳定因素，也完全没按着他们想的来。
　　秦野反应迅速，在那人膝盖撞上他腹部的档口眉心一皱，回过神微微侧身，躲过一击，反客为主。趁人重心难稳前倾，直攻下盘，抬手按肩掐着后脖把人怼在了地上，动作狠戾决绝，不留半点情面。
　　他周遭带出阵风，衣尾微起，作案同伙以及周围打包不平的都还没看清，对方已经一声惨叫摔地上，摔得还挺狠。
　　现场忽而有点安静。
　　毕竟以往这种情节，后续跟着的展开都是被针对那个中招，隐忍，下场，好一点的躲过了，忍那点不爽，差一点的没躲过，忍身上的伤。
　　至于现在眼前的反杀，那的确是特立独行难能一见。
　　“兄弟牛逼。”
　　“爽了，踢到铁板快乐吗。”
　　秦野没什么顾虑，也不是这儿的人，自然没什么好忍。
　　他蹲身一手压肩一手按后脖，声线微沉，不响，但在现在挺安静的环境里清晰可闻。
　　“你们的友谊赛是不是就这么打的，你看我学得还到位吗。”
　　反问的语气里掺了点不善，地上那个大气不敢出。
　　在此之前，他们挺狠，几乎压着对方，时不时出手干点脏的。
　　而现在来了个更狠的，一山压一山。
　　这明面上的友谊赛中途出现这么个岔子，对方选手有点愣，而我方那几个恨不得拉个横幅给这个人狠话不多的哥们高声喝彩。
　　本蔫不拉几的球员一身热血都被激起来。
　　秦野动手之后起身理了理衣服，狠话留下，人没再继续留着。
　　“哎哎，你这是不打了？去哪啊？”
　　“兄弟别啊，这才刚刚有点起色，你怎么就走了。”
　　刚往前两步的男人停下回头扫了他们一眼，眉眼里依旧那点散漫，刚刚按人后脖的戾气收了七八成。
　　他话里带一点笑：“干什么，我是你们队长吗还得管到底，给你们废掉个主力不错了，自己上。”
　　秦野故意往重里下手，一波一换一，原先倒也没这想法，无奈人上赶着求揍，怎么好意思不成全。
　　他一开始进去就是为了完成任务，现在已经结束，也就没必要待下去，更何况他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就刚刚那波操作，在正式比赛里得被罚下去八百回。
　　离开球场后秦野径直去了秋恬那，不为别的，单纯拿外套。
　　他也不是很明白，怎么这姑娘就这么自然地替他收了衣服，他也没想着叫她管。
　　边上几个女生视线全跟着秦野走，看他站定在一个女生跟前拿外套，只觉得柠檬成精。
　　慕了。
　　“那个是他的女朋友？这衣服拿的还挺顺手，长得也漂亮，完了妹妹是不是没机会了。”
　　“我不信我不听我现在耳盲眼瞎，我什么都看不到，让我再自自欺欺人垂死挣扎一会儿。”
　　“接受现实吧姐妹，绝美爱情从来就不是我们的。”
　　秋恬不是没听到这些细碎的话，她看着秦野迎面朝她走来，身边其他女生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那点不多的小小虚荣心在此时此刻得到了颇大的满足。
　　秦野刚从球场下来，不是文弱那挂，也不属于健美系，身形颀长匀称恰到好处。
　　他的碎发上是汗，顺着脸廓到下颚，背后笼着光，眼睛里很淡，脚步不急不缓，一点不在意周围的喧嚣，能跟那些热闹融在一起，但又好似独一个分割开来。
　　秦野到了之后从秋恬那接过了外套，没穿，搭在手上随意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走，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
　　“你走了？”
　　“是啊。”
　　说话那个瞟她一眼，漫不经心。
　　递衣服的那个不知怎么有点失落，至于边上霸总，此时此刻已经沦为背景板。
　　“女主好感度＋2。”
　　秦野离开球场时候拿出手机瞥了眼，也不是很明白这好感到底从哪来，他分明只是走到人跟前，拿了个衣服。
　　站在身后的霸总没说什么，也只是跟秋恬讲了句就转身出了球场。
　　那儿打球的已经逆转局势，就像秦野算的那样，没了5号，对面跟刚才一比，状态差了不少。
　　二号霸总走出篮球场后在秦野身后看了片刻，不知道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秦野没接其他单子也就没活，他出了身汗，准备先回去冲个澡，然而路刚开一半，他就在马路边停了下来。
　　一旁的豪车也跟着缓了速度。
　　秦野懒散坐在车椅上，微微侧头几分揶揄。
　　“大总裁这是要跟着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许。


第61章 
　　霸总没关车窗，听完那句问神色没什么变化，一手搭在方向盘面朝向秦野，开口不缓不急：
　　“别想太多，我只是跟你顺路。”
　　秦野笑笑。
　　“那行，你先走吧，四个轮子开出两个轮子的速度，也挺为难你。”
　　符承言跟着挑了一下唇。
　　“是挺为难，不过我只是为了任务。”
　　马路边上两车两人，说话那个没露出太多情绪，秦野听完这句从兜里捞出手机看了眼，里面果然有了新任务。
　　这个任务三不嫌事大，要求是跟情敌共进餐，也没提女主需不需要在场。
　　秦野简单扫一眼。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订了位置，你找个地方停车，我带你过去。”
　　霸道总裁霸道本霸，直接做了决定没给丝毫选择余地，他说完大概觉得这话稍微有点微妙，又补了一句。
　　“我很忙，能速战速决就别拖，仅此而已，别自作多情觉得我对你有意思，或者有闲情跟踪你。”
　　这逻辑其实没什么太大问题，因为嫌弃对方慢所以直接把人一块儿接去，的确要省很多时间。
　　秦野听完对方解释有点莫名其妙，他本就没什么其他想法，却强行被戴上了“自作多情”的名号，开口给了一句杀他逻辑的，话里带一点哂意。
　　“我看你挺有耐心，一路了，也不见叫我停下。”
　　总裁忽而哑口没出声，他在任务发布那时候的确是打算让对方靠边停直接一起去餐厅，可他看着人风里背影，不知怎么就看了一路。
　　也没什么好看的，大概脑子进了篮球。
　　符承言一时无言。秦野见他不说话，又道：
　　“你看我这一身就知道不像个软和的，你有你安排，我也有我的计划，没兴趣配合你，走了。”
　　霸总被拒绝得很直接，秦野回完自顾自又往前去，他一身汗，只想回去淋个水冲一冲。
　　被留在后头的豪车没动，里面的男人望着前面那变小的黑点，说不出什么滋味。
　　总之，有点不爽。
　　秦野走得干净利落，两轮小车自得其乐，满是人间烟火气，又如世外闲云。
　　他回的也算不上什么家，只是游戏给的一个屋子罢了。
　　在冲完澡后秦野瞄了眼手机，三号四号也都完成了第二个任务，加的分也都挺高，各有各的本事，没什么好说。
　　估计就他自己不知道自己这分是怎么个来法。
　　傍晚天边烧起云，红橙黄桔一片，秦野站在阳台边上吹了会儿风，氛围挺好，小正逼逼机挑着这个时候上了线。
　　【哥，第三个任务可以开始了哥，有时间限定的，过了点这任务就没了，24小时之后你这个分你就拿不到了。】
　　秦野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嗯”地极为敷衍。
　　小正以为他这是把话听进去了，等着他整装待发一会儿出门找情敌放大，谁知道秦野后面又跟了一句：
　　“那就不要了。”
　　【？】
　　【宿主，这个游戏态度要不得啊。你想想，虽然任务里没说，但万一他们把女主叫上了呢。】
　　“跟我有关系？”
　　【……有啊！分啊！虽然你现在排第一，可要不了多久就会给赶超了，哥你怎么能这么佛。】
　　秦野斜斜倚靠在阳台，傍晚的光投下来打在侧脸。有夕阳来的暖，晚霞前的凉。
　　他顿几秒，声线微沉。
　　“累了，懒得去。”
　　小正没再说话，他跟秦野相处到现在，也算摸清一些他性格里的东西，一般秦野决定好了的事，劝他是没有用的，他不会管，更不会听。
　　置若罔闻，我行我素。
　　在出租屋附近有个小超市，秦野买了点速食餐方便面回去，想着意思意思把晚餐对付过去后直接睡，小正安静如鸡，任他行。
　　作为一个合格的系统，要对自己的宿主有信心，漏下一个任务没关系，秦野这样的，随随便便就能追上，没事，问题不大。
　　就在秦野回去路上，他碰见了只猫，这只猫可谓打乱了他之后的所有计划。
　　原本他连垂一眼都没给，只是凑巧跟着猫站一边等红绿灯，接着绿灯亮起来，秦野过去了，那猫慢吞吞小心翼翼跟在后头也往前走。
　　等秦野到对面后附近有车按了喇叭，接着是猫叫声，他回头随意一瞟，有车右转，那只猫在卡在中间不知所措，红灯刚亮，两边的车开始直行。
　　那猫看着不像土猫，脖子上挂了牌，一看就是有主的，但不管有没有人要，都是条命，这会儿在车流中央乱窜，再不过来保不准出什么事。
　　秦野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也不至于冷血到看它压车轮子底下，他把东西往地上一搁，在车子都冲出来之前过去一把捞起猫又折了回去。
　　这动作其实挺危险，但好在他速度本就快，也没伤到哪里，那只受惊的猫死命扒拉在秦野身上，委屈巴拉不肯下去。
　　他垂眸一扫，这是只白猫，只是脏了毛所以看上去灰不溜秋也没人抱走，腿上有伤，可能是被其他野猫给抓了，胆子小，粘人，蓝眼睛，长得挺漂亮，脖子上一块牌，写了叮当。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宠物家猫。
　　秦野把猫往地上一放，表示仁至义尽，走好不送。
　　但那小东西似乎没打算离开，凑上去扒拉着秦野裤腿就往上爬，喵喵叫得又软又娇，可怜兮兮。
　　他又重复动作一手捞猫把它重新弄回地上，猫再往上攀。
　　“怎么这么没眼力劲，不怕饿死你就跟着。”
　　秦野有点无奈，无端多出个麻烦，丢也丢不开。
　　那猫见他没做什么太过分的动作，得寸进尺地扒拉着衣服趴到了秦野肩头。
　　不远处有人见了，拿起手机就是一张，而秦野刚刚在红灯刚亮时候回去捞猫的视频也给人po上了网。
　　“这个是不是之前热搜的外卖小哥，在安启路那个十字路口看到的，红灯刚亮，直接回去救猫，我老公在开车，我顺手拍了一段。#最帅外卖小哥#。”
　　之前热搜已经下去，但隔得时间不久，大家也都还记得。
　　一段小视频上去，一石激起千层浪。
　　“是的没错，就是那个在A大楼下的小哥，我好了我又可以了，有人知道他名字吗，从此以后梦中情男都有了姓名。”
　　“这视频我也就循环了几千遍吧。”
　　“实不相瞒，我有他打篮球的照片，本人更好看，那叫一个A，柠檬树下这次没有我，快乐。”
　　“层主交照片不杀。”
　　评论区感叹号和啊啊啊齐飞。
　　秦野还不知道这些，外面空气不赖，他索性在公园长椅上坐了会儿，顺带想办法怎么处理肩上那只固执的白猫。
　　之前那袋东西他已经放回屋子，现在身上就一个手机，一只猫。
　　网上在视频轰轰烈烈一阵后有人又上传了一张照片，这图里的猫跟人要清晰不少。
　　“有没有人觉得这只猫有点眼熟？像不像我们哥哥家的叮当？@丁柯艾。@叮当DDD，姐妹快来康康，是不是我们柯柯家丢的那只？”
　　“我靠好像是的。”
　　“正脸好好看，我服气了，小哥跟猫搭在一起简直绝配。”
　　“你ky吗，我们丁可爱的猫，这送外卖的配得上叮当吗？[吐]”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配不上？你们那小白脸算什么，当帅气小哥哥没粉？我现在就自加粉籍，我还嫌这猫不够美呢。[微笑]”
　　于是一张图之后又起一阵撕逼风。
　　“这人谁啊，最近天天是他，这是要出道还怎么，又是炒作？”
　　“炒你[马]，你们放过人家行不行？”
　　当事人一无所知，还在吹风。
　　另一边的某个高级餐厅的包厢坐了三个男人，这次没有女主。
　　其中有个生得嫩的正拿着手机在看。
　　“这个是不是就那个一号？”
　　丁柯哀笑笑，露了颗虎牙，看着玩心颇重。
　　“哥哥长不赖啊，我去接他过来？”
　　桌上另外两人听完看他一眼，视线也都往手机屏幕扫了扫。
　　总裁一如既往挺冷，沉默着没开口。
　　毕竟吃过一次闭门羹，资深渣男碰到硬钉子，不想再提。
　　边上桃花眼一弯，身上一股子轻佻味道，花花公子看着放荡，内里薄情，对那个年纪小的开了口，还不忘学一波他的口癖：
　　“行啊。弟弟加油？哥哥们等你。”
　　小虎牙眼睛大，生得可爱，一眼觉得没什么攻击性，起身担了担衣服。
　　“那肯定。我家叮当还在他手上，得要回来啊。”
　　公园里秦野还被那猫缠着，他在外面坐得有些困，正要回去，就听见有人叫了他一声。
　　“秦野！”
　　秦野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侧头一望，不远处跑过来个小年轻，穿得也挺潮，粉色毛衣，但不女相也不娘。
　　“是叫秦野吧？我就简短的自我介绍一下，我三号，就那个小鲜肉，也是这猫主子的铲屎官，没全副武装，裸奔一样找你半天了，感动吗。”
　　两人对站着，秦野扫他一眼，听完他话弄明白个大概。
　　他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没露什么表情，配合地反套路回了一句。
　　“把猫拿走，替你伺候半天了，感动吗。”
　　丁柯艾接过猫，笑笑，“那可太感动了。”
　　他说完一顿，直入主题，“哥，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块儿吃个饭？”


第62章 
　　秦野听完那个算得上邀请的问看他一眼，没回话，他原本不想过去，这会儿猫脱手，得空也该回去睡觉。
　　可粉毛衣的小虎牙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哥，迟早都得认识，除了我还有两个狠角呢，一会儿三顾茅庐，你还得出山，多烦啊，跟我走吧？”
　　夜里风吹来，丁柯艾把手缩在毛衣里头只露几个指尖，怀里抱猫，眼睛晶亮，一句“跟我走吧”说得诚恳。
　　秦野住得挺偏，算不上闹市区，这个脸小唇红的既然能找过来，其他人一样摸到到，他也懒得再一次次被打扰，索性应了一句。
　　“行，走吧。”
　　趴丁柯艾怀里头的叮当喵呜几声，看秦野跟他们朝一个方向走，蹦下去轻车熟路扒拉着裤腿又往秦野身上攀，肩头一趴，自得其乐。
　　猫主人先是一愣，接着伸手恶*了把灰溜秋的脑袋毛，开口故意带点凶，说话时却笑着。
　　“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挑着人往上巴。”
　　秦野：“是挺瞎，你自己抱走还我动手？”
　　“不抱。”丁柯艾小孩儿一样把手往后脖子一搭，抬抬下巴：“它喜欢你。”
　　他说完这句忽地露了个笑，干净又生气勃勃，“我也喜欢你。”
　　秦野：这年头的对手可真敢说。
　　他没回话，丁柯艾自己又接了一句：
　　“不是那种要跟你搞对象的喜欢，是想跟你做朋友的喜欢。”
　　秦野点一下头，一点没露介怀。
　　“没事，你不用特地解释。”
　　游戏到现在，他也无所谓别人对他什么感情，反正跟他没什么屁关系，都是别人的事，还能拦不成。
　　两人走了段路，周围挺冷清，小鲜肉自始至终低着头，毕竟公众人物，万一一不小心被拍，又是一条热搜预定。
　　秦野跟着粉毛衣上了车，一路上没见说什么话，丁柯艾坐他边上有事没有瞅他两眼，猫已经被粉毛衣抱进怀里，正在睡，司机老实开车，路灯往下滑，有种别样的静。
　　“哥，最近有看热门吗，你好火，我家粉还因为叮当跟喜欢你的小姑娘撕起来了，掐得天昏地暗。”
　　手机搁口袋几百年一看的秦大爷眼半垂，光从喉结滑过脸颊消失在剑眉，他有点犯困，散漫回了两个字：
　　“没有。”
　　“……”
　　话题戛然而止，开头没开起来，后续全给堵回去。
　　丁柯艾倒也没因为这点露多少挫败，他侧眸看他，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没关闪光，白光一出来亮得瞎人。也不知有意无意。
　　秦野被光一照，终于别过头看过去。
　　“干什么。”
　　“侧脸杀，留一张。”
　　“小孩你自己开前置拍，正脸杀。”
　　“哦豁我这是被夸了？”
　　“对，我睡会儿，别闪我。”
　　重点后三个字，丁柯艾也很识相地关掉了闪光灯。
　　快到餐厅的时候秦野还在打盹，人微倾，头往肩膀方向垂，双臂叠在胸前，身上都松懈下来，叫人收不住眼。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人眼见大多都是高颜值，世界里动辄就是俊男美女，丁柯艾也算看了不少好看的脸，但现在跟身边这人一比，似乎都逊色几分，大抵皮囊之下的东西才是利器。
　　他看着手机，拍了拍叮当屁股，轻声：
　　“过去。”
　　猫挺识相，被叫醒后瞟主人一眼，慢慢悠悠摸到了秦野那里。
　　被猫爪子碰上手的秦野掀起眼皮，先垂眸，随后听到丁柯艾一句“哥，抬头。”下意识往那扫了扫。
　　他刚醒，睡眼惺忪，一眼望过去里面装的是毫无攻击性的倦，以及还未化开的混沌，跟外面夜色一样不清明。
　　丁柯艾抓到这一瞬，自己凑前面，两人一猫来了张自拍。
　　这次没闪光，秦野不明白怎么一个小大男人这么爱拍照，顿三秒，回过头抬手捏眉心，醒了醒神。
　　他看眼怀里长出的猫，不怎么温柔地顺手揉把毛，捞起还了回去。
　　“你的，看好点。”
　　丁柯艾接过叮当，笑嘻嘻，有点小无赖。
　　“我看不住，你自己救的猫，被它喜欢了能赖我吗。”
　　他说完摆弄着手机，发了条微博。
　　“猫找到了。@叮当DDD，小白眼狼。”
　　下面配的图是刚刚那张照片，秦野洗完澡后换的是件卫衣，底调深蓝。
　　众所周知，自古红蓝出cp。真是巧上天。
　　这微博发完后丁柯艾就直接关了手机。
　　不出所料会被炸，经纪人负责人挨个轮那种，不过无所谓了。他不喜欢受拘束，玩性重，再来本就是个玩家，也不是真来当超级巨星的。
　　丁柯艾的为人准则就是及时行乐。
　　我先快乐，其他屁事以后再说。
　　于是网上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草。我刷出了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cp党的胜利，我宣布他们锁了，钥匙我吃了，正主按头塞糖，在吗姐妹，醒醒别撕了，给我滚来摇旗！”
　　“组你[马]的cp，这外卖小哥想火想疯了？猫就算了，还跟我家哥哥合照，垃圾，空降吸血。”
　　“脑残粉又出来秀了？我哥拿的手机自拍，动动你哐当响的脑子，丁可爱跟这个小哥关系既然不错就收收你的嘴，还有那些腐癌天秀，他们只是因为猫认个朋友，想磕滚出去圈地自萌，别在哥哥微博下面回评，不然别怪暴躁姐姐手撕cp党。”
　　各路妖魔鬼怪在底下天翻地覆。
　　第一波是丁柯艾的粉，第二波是最近拥护秦野的小姑娘们。
　　“姐妹们，我输了，这小白脸直接找上门了，还同一辆车，妈的这个眼神，妈的这个颜，妈的这一动一静，妈的这一红一蓝，这是在暗示什么，他看上我们小哥了？”
　　“哥哥这个眼神杀我一万遍，我是猫，我是车，我是空气，我是蓝卫衣。我爱他，别说了，我不许他们组cp，我要自己上。”
　　……
　　秦野对这些事依旧一无所知。
　　他们两人到了目的地，一起下车上楼进包间，桌上菜摆得七七八八，另外两个正聊着些什么。
　　毕竟大家都是对手兼隐性攻略对象，独处时间不能浪费。
　　开门时候总裁和花花公子一齐停了下来，视线整齐划一朝向门口。
　　“弟弟可以啊，这就真把人带来了。”
　　萧司一双桃花眼生得妙，眯起来时候意蕴深重，勾着人。
　　总裁没说话，抬眸看秦野一眼算打完招呼。
　　秦野挑了个位置坐，虽然他这身打扮跟这种高端场所格格不入，但也不见半点拘谨，举手投足自然大方。
　　丁柯艾在听完萧司那一句之后无害一笑。
　　“那可不，这哥哥好看吧，真人比照片好看，刚跟他拍了个合照。”
　　“看见了，弄挺热闹，这就组上cp了，会玩。他要是出道，你这个饭碗当心端不稳。”
　　萧司靠在椅背，话里带笑。
　　“萧哥你这话说得，那都不是一个风格，真出道也是一起火。”他说完满带玩味逗了一句，“哥哥别是醋了吧？要不我也跟你来一张？”
　　“是啊。”萧司抬起眼，唇线微弯，“醋得很，可爱弟弟这就看上别人了，怪伤心的。”
　　这群人嘴里没什么真话，秦野也就左耳不进右耳无出。
　　饭桌上的符承言很沉默，他跟秦野面对面坐，视线一抬就撞上。
　　萧司瞟了一眼他们，看出点端倪。
　　“怎么，上个任务闹不愉快了？”
　　毕竟第二个任务是在情敌面前给下马威，要真起了矛盾倒也正常。
　　符承言：“没。”
　　他说完率先动了筷，“别磨蹭，我很忙。”
　　言下之意吃完这顿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符承言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情绪起伏，拒人千里之外，也不主动说什么骚话，只是拿一双眼睛淡淡地看。
　　藏得挺深。
　　秦野懒得管他们那些圈圈绕绕，想着吃完饭就走，萧司却过去给他倒了杯酒，顺势把手往他肩膀搭了搭。
　　“来一点？会喝吗？”
　　秦野还没回，手机忽而震了震，秦野接起一听，里头是个女声，尖锐刺耳，音量颇高，一番激情辱骂。
　　秦野有些莫名，没管，直接挂断了电话。
　　萧司看他皱眉，问：“怎么？”
　　秦野散漫回了句“没怎么”，手机又来了新通话，换了个号码。
　　他接起，那边打头就是一句脏的。
　　萧司听到几分，眯眼从他手机拿过机子，往耳边一放，耐心听了一分钟，原先带点笑的脸色变得有点沉，虽然唇线弯着，但可以看出来不太愉快。
　　秦野背靠椅，始终如一地置身事外，闲淡散然一点懒，坐观事变。
　　那头芬芳吐得差不多，这次是个男的，爹妈齐飞用词极其粗鄙，听到耳朵里只觉塞垃圾。
　　萧司在忍一分钟后，终于开口，吐字清晰不缓不急，语气不冲。
　　“真能说，是不是觉得只有你会组合排列那些*官跟爹妈。”
　　这之后萧司秀了一段国骂，用词之惨绝人寰，句子之不堪入耳，在这个高雅地方显得异常突出，让另外两个不由叹为观止。
　　以牙还牙以后萧司又笑面结尾，“兄弟，这个号码地址查出来都是小事情，你如果再打过来我能找人弄死你，字面意思。”
　　他说完挂断电话，关机后一丢。
　　“扫兴。”
　　秦野饶有兴致看着他，忽而觉得这四号还怪有意思。
　　丁柯艾：“怎么了到底？”
　　萧司：“可爱，你家脑残粉一点不可爱。”
　　这话一出，在场几个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会儿网上热火朝天，有撕逼吵架键盘侠，就总有几个疯的。
　　弄到骑手号码不是什么难事，打来发泄倒也简单低成本。又是个没什么身份背景的普通人，攻击起来狠得没点数。
　　萧司跟丁柯艾说完垂眸看向秦野，跟他视线一碰，笑了声。
　　“骂得还好听吗，赏脸来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四个男人一台戏。


第63章 
　　秦野任他倒了酒，跟他来了一杯，那头的粉毛衣没闲着，掺了一腿。
　　“对不起啊哥，脑残粉这种生物吧，我也挺烦，自罚一杯。”
　　符承言自顾自地喝了点，若有所思，没说什么话也没往里搭进去。
　　这餐饭刚开始不久，手机系统就来了任务完成的通知，二号霸总收到之后没再继续留下去，垂眼扫一眼表，又把视线往他们身上放了放。
　　“先走了。”
　　他一如既往地简短明了，跟他这个人一样凌厉。
　　另外两人回看他，小虎牙看起来几分惋惜。
　　“这就走了？不一起再玩会儿？”
　　萧司笑笑，意思意思替那人接了一句。
　　“大总裁就是比较忙，不像我们，闲人，没什么出息。”
　　符承言听完这话低低一哂。
　　“忙人也能闲，只不过还没什么人能让我忙里偷闲。”
　　他的意思表示挺明确。
　　你们慢慢耍，对谁都没兴趣，不陪玩。
　　剩下三个里两个视线没收，各有各想法，萧司那双眼半眯，面上依旧壳子似的挂着笑，全然没因为这一茬觉得有什么不快，反倒像是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事。
　　“二号不行啊，酒刚倒一杯就逃了。”
　　这话明面一层意思，暗里别有意味。
　　谁知道那人是真没兴趣还是怕自己动了心，先退一步。
　　粉毛衣把椅子往秦野边上一移，没再管刚才走的那个，反正他对那个板正的也没什么兴趣，还不如外卖小哥好玩。
　　秦野没怎么吃，只是听他们在说话，他向来是想融就融想离就离的人，他们骚他也一样能骚，问了就答两句。
　　符承言走时他没怎么在意，也没抬眼，只是在二号离开不久后也站起了身。
　　如果任务完成，他也没必要继续待在这里看他们演戏。
　　撩什么人，不如睡觉。
　　“哥你都没吃什么。”
　　“你哥困了，吃不吃无所谓。”
　　粉毛衣看着他，显然想把他留下来，不过秦野也是个想一是一的人，既然准备走了，就不会改主意。
　　萧司看着秦野，倒也没拦，只是跟着走了两步，在秦野推门离开时候在后头不轻不重叫了他一声。
　　秦野顿住步子回头一扫，恰好对上那双摸不出深浅的桃花眼。
　　萧司：“我送你？”
　　他问完这句秦野才想起来自己没车，他没多迟疑，对着四号给了句拒绝，话里带笑，配合那浪荡子说得没个正经：
　　“不用，你们哥哥弟弟接着回去相亲相爱，我有手有脚，智商正常，回得去。”
　　秦野说完转身留了个背影，顺道手一抬腕骨一晃，算是再见。
　　偌大包厢只剩了萧司跟丁柯艾，萧司听完那句笑了一声，眉尾弯出个恰到好处的弧，想的跟秦野合上。
　　“这个一号还挺有意思。”
　　“是啊，想和他玩，这不我们都组上cp了。”
　　粉毛衣人畜无害一笑，“当然了，我也想和你玩。”
　　粉墨场上，一个个都是戏子。
　　秦野下楼出门刚到拐角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车。
　　车窗没关，里面有一点火星苗子，在夜色里异常显眼，里面的男人被烟火的光印亮一个大概面廓。
　　秦野站在不远处，望完一眼刚准备收回视线，车里那个看了过来。
　　说不上什么神情，也摸不透情绪，他们离太远，一切太模糊。
　　只是这样一个画面入眼，配上街景夜色，有点凉。
　　二号着实有点清冷，还很闷，骚不骚暂时看不出来。
　　符承言跟他对视之后把烟灭了，之后车一动，轰鸣声起，气势足，离开得却温吞。
　　秦野觉得莫名其妙，要走不走，还非得看他一眼才走。
　　他刚要迈步，手却被人拉了住。
　　这手很冰也很小，秦野垂眸，这才发现有个小朋友，个子矮矮，穿得挺单薄，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喏，刚刚有个叔叔叫我给你的。”
　　小孩把手一伸，里面放了个手机，崭新得一尘不染。
　　秦野没太懂这意思，但也不好不接，拿过随意扫了眼。
　　女孩子看他没说话，垫垫脚尖，笑笑又搭了一句。
　　“叔叔把我花都买了，他说有个蓝衣服黑头发的好看叔叔手机坏了，他太忙了要走了，叫我给你。”
　　那小孩说完就走，蹦蹦跳跳还挺乐呵。
　　秦野拿着手机，一时无言。
　　这什么套路，不过是垃圾电话短信多点，有必要换一个？
　　【宿主，我觉得你比较像攻略对象。】
　　小正又开始叭叭，秦野默了半秒。
　　【？我是看起来比较像NPC还是比较好拿分。】
　　【你帅。】
　　秦野懒得跟他贫嘴，打了个车，直接回家。
　　从下车到楼前还有一段路，秦野走了五六分钟，他左右两边各揣了一个手机，没管新的，旧的开机之后就设置成了静音，他扫了眼，第三个任务也已经完成，暂时没什么新的幺蛾子。
　　回去他睡了个觉，凌晨两点半，新手机来了个电话。
　　铃声是原始铃声，响了三秒。秦野睡得早，浅眠，一吵就醒。
　　屋子里窗帘拉了一半，月光透过玻璃窗子投在算不上厚实的黑色棉被上，像层薄霜，缄默里手机屏幕亮着，他伸手把床头矮柜上的小物件拿过，顺势接起，脑子还混，下意识“喂”了一声。
　　他刚醒声音哑，听上去沙沙的，别有一番味道。
　　对面先是默了默，随后是翻纸的声音，接着有了回应。
　　“你接得有点快，是吵醒了还是没睡。”
　　秦野拢起神，眯眼扫手机，手背松垮搭额头，明白过来对面是给这个手机的人，没什么好脾气，哑声回：
　　“凌晨两点多，你说呢，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是，我失眠。”
　　“深夜谈心找别人，挂了。”
　　“不好意思，老习惯，没改回来。”
　　秦野也懒得去问他这老习惯是半夜打这个号码，还是半夜找人谈心，直接挂断了电话。
　　估计有故事，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好奇心的人。
　　符承言正在另一边翻文件，的确是失眠得有点厉害，他其实没想到这个点对方会接，通了的时候也是愣了愣，电话被挂断后他合上文件关了灯。
　　在这个电话之后秦野没能再睡着，大概因为晚上那一餐只喝了点酒没吃多少东西，饿得胃不太舒服。
　　他起身坐了会儿，去煮了碗泡面。
　　凌晨三点，外面偶尔有车灯滑过，整个世界静得像睡着，秦野坐在桌前，头发有点乱蓬蓬，顶上只开了一盏吊灯，光橘黄，投下来盖了层柔和，画面色调很暖，看着却冷。
　　泡面剩了一半，碗是第二天洗的。
　　那个手机在当天就被秦野还了回去，之后一段时间挺平静，大家各过各的生活。
　　秦野偶尔会因为网上那些事被打扰，甚至有人来请他出道，想包装他吹捧他借此机会造一个新偶像，但显然秦野这种人跟这事不搭，想都不想就全给回绝。
　　当然那三个也有想约他出去一块儿组局的，他懒得，没应。
　　期间秋恬小姐姐的好感有升有降，四号升跃到了第一，其他人紧随其后，即便没有强制要求，竞争依旧激烈。
　　也就秦野佛得像在体验生活。
　　第四个任务发布是在几天后。这一次的要求是帮女主解决困难，没具体说明是什么。
　　秋恬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秦野，秦野这几天手机依旧被打爆，能不接就不接，无差别无视，包括秋恬。
　　两人再一次碰面时又在下雨，秋恬没带伞，一手举着包在路上跑，脚下踩高跟，可能是因为平日里大多时间穿的运动鞋，现在换双穿不惯的，动作有点笨拙。
　　秦野看到秋恬时后者很不巧地没踩稳，脚下一绊，摔在水坑里，白裙染一片脏泥，卷发发尾湿了大半，一身狼狈。
　　虽说秦野是个直男，但没直到不管不顾，他这会儿闲着准备回去，碰巧遇上也就顺道帮一把。
　　他一样没伞，停车后过去站定她跟前，没多说什么废话，蹲下伸手把人从泥水坑里扶了起来。
　　那个摔得狠的还有点发愣，被有力的温热手掌拽起时抬眼一看，才发现是秦野。
　　秋恬沉默片刻，不大好意思地抹了抹裙子，大概觉得现在这模样实在很丢人。
　　秦野倒没太在意，只扫了眼她脚踝。
　　“能走吗。”
　　“啊？”
　　秋恬顿半秒，回过神，忙不迭答：
　　“能走能走，没事，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哥，我觉得你还是管一下比较好，那个任务应该就算完成了。】
　　【我说了不管？】
　　秦野带着秋恬往前一步，后者显然扭到了脚，倒抽口气皱了皱眉，险些站不稳。
　　“嘴还挺硬。”秦野低声说完蹲下身，拍了拍肩，“上来，去哪，我捎你一程。”
　　“我衣服脏了。”
　　“没事。”
　　约莫因为之前的暗恋论深入人心，秋恬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小哥对自己有意思，小声回：
　　“挺远的，别了吧。”
　　“开车去，我也没说要背你一路。”
　　“……”
　　秋恬没再拒绝，往秦野身上一趴，被背到了一边小车上。
　　前面那个正准备出发，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摘下头盔往后座那人脑袋上一扣。
　　“自己戴好。”
　　秦野不是什么温柔的人，秋恬被另外三个宠过，照理说对这些事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可细雨绵绵里她无端就觉得脸发烫心发跳。
　　秦野：“说吧去哪，趁我没后悔。”
　　“……同学会。”
　　“这样去？”
　　“其实我不太想去了，不过都答应了。”
　　秦野一脚撑在一边，摸出手机垂眸翻了一阵。
　　之前小虎牙闲来无事拉了个群，群名“秋恬后宫”，秦野很少在里面出声，这会儿搜出来发了个定位，后面五个字：
　　“送分题，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秋恬：确定是我的后宫？


第64章 
　　送分题的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下面啪啪两条回复。
　　“我来了我来了，等我拍完这组图，马上。”
　　“秋恬小姐姐怎么了，野哥你跟她在一起？碰上什么事了？你们都慢点，给弟弟个机会。”
　　四号紧随其后。
　　“没机会了，哥哥已经出发了，毕竟闲人。”
　　符承言没动静，隔了几分钟才慢悠悠给了两个字，惜字如金。
　　“来了。”
　　秦野在发完通知之后就没管那些人怎么回，手机往兜里一放，万事不关己。
　　走道两边稀稀疏疏没什么人影，因为下雨的缘故有些阴蒙蒙。
　　秋恬坐在后座，肩上背包，头顶戴着刚刚秦野给的头盔，视线里一大块都给跟前男人占了。
　　那件送餐工作外套常见又普通，但套在秦野身上偏就不太一样，背上是她刚刚趴上去时候蹭脏的泥，在那一块干净里显得有些突兀。
　　秋恬若有所思默半秒，抬手借着雨水就想给他抹干净一些，自己衣服都脏成这德行，也没什么救。
　　她手碰上去时秦野顿了顿，他面朝前，刚准备出发，背上那微不可察的力道就贴了上来。
　　直男不知道身后那个在干嘛，用自己特有思维想了想，似乎想通了点什么，外套一脱回过头往人脑袋上一盖。
　　“你自己挡。”
　　秋恬：？
　　头顶盖了那宽大外套的姑娘先是一懵，随后想：
　　衣服都不要了，这么在意我，喜欢我这事是不是石锤了。
　　秦野表示也不是太明白这人干什么动他衣服碰他背，想来想去也就是小姑娘想拿外套挡个雨不好意思说。
　　车子慢悠悠前行了一段，停在了个能躲雨的公交车站下。
　　秦野脱下外套后身上是件黑的，露了一截小臂，线条走势有力，松松搭在一边。
　　因为刚刚的细雨他身上沾了点水，发梢一样湿漉漉，混在一起泛着点冷，跟画面一合，和谐得不太真实。
　　秋恬坐他身后静静地看。
　　阴雨绵绵天，她忽而有种他们在一起交往的错觉。
　　那三个还在赶过来的路上，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周围显得有点静。
　　但边上等公车的一对母女跟情侣话很多。
　　当女儿的一刻不停往秦野身上瞄，还不时拍照。
　　“看什么，送外卖的有什么出息，你以后给我眼睛擦亮点，别给我去找这种穷小子。
　　“哎呀知道了，不就是图个好看嘛，我也没傻到坐两轮的。”
　　那对情侣一样把视线往他们那里放了放。
　　“你看那个女孩子，弄这么脏，也不知道男朋友怎么当的。”
　　“不是谁都像你男人一样混得开还认真细心的，看他们干什么，多看看我，我兄弟在路上了，一会儿接我们一起过去。”
　　秋恬无意瞟了一眼，忽而一愣，这世上最绝望事的莫过于在狼狈时候碰见前男友，以及前男友的现女友。
　　她有点尴尬，低头挡脸没话找话：
　　“我们怎么不走了？”
　　“等人。”
　　话音刚落之前那个没细看的男人朝他们瞄了一眼，顿半晌，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
　　“秋恬？”
　　秋恬无言以对，恨不得把头埋土里。
　　男人边上那个姑娘烫了一头小波浪，听完立马又看回去，带着女性之间特有的敌意。
　　前女友？
　　她连着秦野上下一打量，不屑一笑。
　　秦野正侧头散漫看边上的景，不知道现场大型修罗场，对面那姑娘望过来时候他刚好收回视线，无意一瞟，两人对了一秒。
　　小波浪会心一击。
　　妈的，输了。
　　心态有点崩。
　　小波浪调整了一下，没再继续崩下去。
　　虽然自己男朋友颜值比不过对面，但好歹社会地位不赖，还是个公司小头头，不像这个，顶天了也就一个外卖哥。
　　这么想想，也没什么好酸的，脸不能当饭吃，人要活得实际。
　　那里秋恬已经应了一声，半尴不尬打了个哈哈。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尬聊。
　　边上姑娘听半天，越听越不是滋味，不轻不淡开口插了一句，虽然像开玩笑，但说的话叫人怪不舒服。
　　“你男朋友这么好看，跟他在一起一定觉得压力挺大吧，各方面压力。”比如说颜值碾压，比如说经济压力。
　　后半句她没说，但多少都能听出来，秋恬一时不知道该先解释秦野不是她男友，还是先说些什么怼回去。
　　虽说她现在这个行头，怼人也没什么气势。
　　“还有，你们这刚刚是碰到什么事了？怎么搞成这样呢。”
　　秋恬还在那沉默，秦野思绪有点散，带一点困顿，前面那一通话没仔细听，淹在来回汽车的鸣笛里，入耳只有后面那句。
　　他眼一抬，话语闲懒，直截了当。
　　“关你屁事。”
　　秋恬：……妈的有点帅。
　　对面那个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小哥开口这么不顾面，刚本刚，一点没跟他们软和的意思，在那默半晌。
　　“不是，我没什么恶意，只是想问问你们，等下要不要帮忙送送你们，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还越来越大，你们这样怎么走得了。”
　　她顿顿，“是不是也去同学会？一起？顺路还给你们省个打车钱。”
　　小波浪面上温和，眼底装着轻蔑。
　　秦野只觉这姑娘挺莫名其妙，替秋恬回了一句，话里带点笑，态度却冷得跟这场雨差不多。
　　“不用了，专人接送。”
　　他刚说完有辆骚得惹眼的布加迪在跟前停了停。
　　边上那对有点傻眼，小波浪低声：“你兄弟？混那么好？”
　　“……不是。”
　　四号把车窗自往下一落，视线找到秦野，朝他露了个笑。
　　“看来我第一？”
　　秋恬愣一下，没想到这两个还互相认识，刚想说什么，后面又来两辆，挨个排队，还都是百万级别。
　　刚刚阴阳怪气的小波浪有点吃不消。？这什么展开。
　　不比了，比个鸡儿，完败。
　　秦野跟萧司对上眼，朝后座开口，声线挺淡。
　　“走吧。”
　　秋恬还没回过神，在那愣了愣，也没下车的意思，轻声问了一句：
　　“那你呢，雨要大了。你不跟我一起走？”
　　秦野：“我为什么要走。”
　　秋恬：？你都在人跟前装作我男朋友了你还问我为什么要走。
　　后头那两辆车的车主也已经往他们那走过来，二号霸总缓步到场，三号小可爱凑两人边上，上下一打量。
　　那三人整齐划一都先把视线放在了情敌那。
　　秦野一件单薄宽松黑上衣，外套在秋恬身上，头盔在秋恬头上。
　　“小姐姐你碰上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
　　秋恬有点不太好意思，“摔了一跤，没什么大问题。”
　　秦野：“她去同学会，你们送她，我回去了。”
　　丁柯艾听完这句伸手就是一拽。
　　“别啊哥，你坐我车，一起送了。”
　　萧司饶有兴致看着他们，一手搭在车窗沿。
　　“弟弟你这就有点不识相了，第一个到的车里还空着，怎么也得装个人。你说是不是。”
　　另边的符承言倒是直接把目标锁在秋恬身上，话不多，拉住手腕转身就把人往自己车上带。
　　“先走了。”
　　丁柯艾伸手一拦。
　　“不是，扑克脸你怎么这么不合群呢，既然大家一起来了，就不能一起走？”
　　他说完看眼秋恬，“同学会是吧，一会儿换身衣服化个妆，我们恬恬小姐姐，必须镇压全场拥有姓名。”
　　符承言站在那里，视线一落，满身凌厉，似乎没有配合的意思。
　　“我的确不打算合群。”他停半秒，“让开。”
　　大型修罗场很修罗，秦野很佛。
　　秋恬虽然被拉着手腕，但眼神却不住地往秦野身上飘。
　　“那个……秦野，你陪我行不行？”
　　秦野：“嗯？”
　　另外三个的视线在一瞬间整整齐齐落到一起，置身事外的秦野突然被拉进局里，他正闲然坐那，忽地听到自己名字，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是有他们陪你？”
　　秋恬扫了眼那头先前嚣张现在慌张的前男友以及小波浪，有意无意把声音提了提。
　　“我不要你兄弟陪我，我要你陪我。”
　　另外三个突然无言。
　　玩个锤子，这他妈区别对待得有点过分了。
　　但看看好感度大家也都差不多，秦野虽然刚刚又刷刷涨了一波，但也没独占鳌头。
　　秦野不太懂这算什么，小正逼逼机挑着时间上了线。
　　【宿主，你配合演一波行不行，人前男友和他现女友看着呢，你稍微给她点面子。】
　　【演什么？】
　　【男朋友啊。更何况任务还没完成，都做到这步了，跟着去溜一趟也不会怎么样的哥，不然之后还得重来，多麻烦。】
　　当下几乎所有人都看着秦野，他有点懒散地站起身。
　　“行，那走吧。”
　　秦野就近坐进四号车，萧司桃花眼一弯，颇为满意，秋恬刚要跟上，霸总本霸开了口：
　　“走一条路，坐哪都一样。”
　　丁柯艾：“你不是不打算合群吗？这会儿又打算一起走了？善变的男人。”
　　符承言：“小孩，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四人最后一块儿出发，绝尘而去，汽车轰鸣震耳。
　　留在原地的母女跟那对情侣见鬼一样站那，半晌没回魂。
　　这他妈，假的吧。
　　秦野淋过雨，头发没干，在上车之后挺安静坐后排，虽然看起来懒洋洋没什么精神，但依旧挡不住那点骨子里的锐气。
　　萧司开着车，透过后视镜刚好能看到鼻梁之上的半张脸，红灯在前，他停下等读秒，冷不丁问了一句：
　　“有兴趣跟我玩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


第65章 
　　秦野听到前面那人问的话时正垂着眼，还没来得及拒绝，车子猛地被一股力带着往前挪了半米。
　　嚣张布加迪停得规规矩矩，这会儿却被一个不规矩的直接顶出了白线，这一撞冲力挺大，来得猝不及防。
　　秦野抬手往前一撑稳住了身子，除了轻轻一皱眉，没再有其他反应，半点惊呼都没出口，大风大浪前我自岿然不动。
　　前排开车的先是失神了半秒，估摸着差点要贴脸摔上安全气囊，他透过反光镜往后望了一眼，愣了愣。
　　自己这辆车的车屁股正跟后头那辆的车头紧密相贴。而驾驶位上坐的那位脸熟得很，正露着颗虎牙冲他满怀歉意的笑，也不知里兜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大家都是家里有矿的主，倒也无所谓废一辆车。
　　他们的车卡在红绿灯十字路口，这个点破天荒没什么人，意外事故之后萧司直接走下车，秦野也没继续待着，到外头扫眼笑了句：
　　“平坦大道上能撞成这样也是个人才。”
　　丁柯艾一样已经从车里出来，他半蹲在那，话里带着几分可惜，往深里听又能找到一些得逞后的孩子气性。
　　“刚没刹住，对不住呀哥，我也没想到撞这么厉害。”
　　他嘴上说着没想到，眼装却一派清明，摆明了故意。
　　萧司一眼就看出来这对手想的什么，眉尾扬着，冲他笑笑。
　　“可以啊弟弟，会玩。”
　　丁柯艾跟着弯了弯眼睛，没回他的话，歪头手抵下巴，往三辆里最为低调的那辆看了看。
　　“既然这车一时半会儿动不了，我们先去扑克脸那挤一挤？”
　　一共三辆，前面坐一个有意思的后面坐一个游戏攻略对象，就他这里空车，他只好动动歪脑筋。
　　秦野在边上默然不语听他们说话，他虽然没出声，但一样一眼就看出来刚刚那出追尾的戏码演得有多蹩脚。
　　现在听完这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心道为了跟那小姑娘坐同辆车，这些家伙还挺努力。
　　他在那几分揶揄：“这分我就不跟你们争了。”
　　刚刚还在对视的两人几乎同时看向秦野，见他要走，小虎牙立马伸手拉住了他。
　　“别啊哥，你不去怎么行。”
　　秦野挑眉一笑啊。
　　“怎么不行？”他说完瞟了眼萧司，“你们三个自己玩去。”
　　丁柯艾显然没把人放走的意思，这几百万的车说废就废，秋恬占一小半理由，他得占一大半。
　　“你都答应人小姐姐了，怎么能中途走，做人不能不守信用，你说是不是，萧哥？”
　　萧司听完这番言论没发表什么评论，他在那打了个电话叫人处理现场，后面二号的车已经绕上来到几人身边。
　　周围开始热闹，都是有地位的角色，再待下去又是热搜一条。
　　霸总把车窗一落：“十字路口出车祸，一个两个怎么想的。”
　　丁柯艾：“想你呢，让我们蹭个车呗，再过一会吃瓜的看戏的都要来抢前排了。”
　　符承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耐烦，但在眼神无意落到秦野身上时，那些不耐烦落下去了一些。
　　“走吧，都上来，别磨磨蹭蹭。”
　　秦野这会儿挺后悔之前说要一起，但言而无信的确不是他作风。
　　于是一三四坐在后排，二号开车，女主副驾驶位，这辆算得上稳重的宾利成了移动修罗场。
　　秦野坐在靠窗位置，身边刚好是四号萧司。
　　两人贴得近，不大的空间里暂时没人说话，车里在放歌，外面风雨大，落耳都是风声雨声音乐声。
　　秦野正在朝外看，萧司跟他望着一个方向，看他侧脸。
　　有些人天生就像火又像冰，远观的观久了，无端就生出靠近的想法来，挡不住。
　　“喂。秦野。”
　　“不玩。”
　　那人头也没回，寡淡一应，萧司哂了哂，好似预料之中，带着那点莫测的笑揶揄道：
　　“兄弟这么不给面？”他说完借着位置抬手绕过后背，搭上他肩膀，侧头压低声音，低沉里几分暧昧，“我要是非跟你玩呢。”
　　秦野笑一声，“劝你别。”他说完担开肩上的手，“你最好还是离我远点。还有，我这人不喜欢别人碰我。”
　　他说话调子放得轻，但里面细细听了却有叫人生怯的警告意味。
　　萧司没继续，很配合地收回了手，唇线弯出一个弧。
　　“没事，慢慢来，我也不急。”
　　他们的对话很轻，掩在车载音乐里没什么人听见，丁柯艾不时往他们那里瞥。
　　“你们窸窸窣窣到底讲什么呢。”
　　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
　　前面符承言这个动作意味明显：
　　来，我给你们把bgm清了，你们继续，四号你接着骚，我们听听你怎么个骚法。
　　之后没人再出声，只剩下了窗外风雨。
　　秋恬因为身上都脏透，去换了一身，一番打扮后脱胎换骨，毕竟另外三个要人有人要钱有钱，随随便便就能叫来一个私人化妆师，名牌衣服眼睛都不带眨。
　　试问哪个女的不想备受宠爱，被人当公主一样供着哄着。
　　现在梦想成真，幸福来得太突然，秋恬被那三个多金有颜的围着转，心头美滋滋，却又很矛盾。
　　每一个都很好，这道选择实在有些难，相较之下，那个暂时扮他对象的直男就很特立独行，在那光坐着看，也不提什么意见，简直实力演绎“等女朋友买衣服的男朋友”，满眼无趣跟困倦。
　　实在是一个很好排除的备选项。
　　秋恬有点飘，看着秦野，脑子忽而就清明起来，帅归帅，酷归酷，带感归带感，没钱不是问题，但不宠她有什么用。
　　光暗恋不行动，迟早出局。
　　等准备完之后已经有些晚，秋恬在去跟不去之间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凑热闹摸了摸聚会尾巴。
　　同学会约在一个挺普通的唱K包厢，平凡人的组局地。
　　秋恬去时该来的都已经来了，不过那对受刺激的情侣没在，前男友跟小波浪在看过迎接秋恬的车队后已经怀疑人生灰溜回家。
　　但秋恬不知道，还以为那两个在里头等着，也就没临时换人撑场子，直接拉着秦野一起去。
　　他们到包厢门口时，里头正在说笑，话题恰好绕着秋恬。
　　“哎秋恬怎么还没来啊，别是混太差不想来了吧，不过她男神今天在，不来可惜啊。”
　　“可不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变挺漂亮，以前那土肥圆样，谁喜欢，那个乐意跟她交往的都是因为打赌输了才跟她耍一段时间，听说这是男神嫌烦想出来的办法？是不是真的啊，这招他妈绝了。”
　　“你们别这么背后说人家秋恬，我听说她现在在A大可是校花，还经常半夜回来，指不准上面几个金主，可受欢迎，当心被听见了告诉大佬，有你好看的。”
　　“可以啊，以前无人问津灰姑娘，现在都有资本水性杨花了？”
　　他们的话不好听，虽然用的时笑话语气，但秋恬听进耳里却顿住了脚步。
　　边上秦野眼神挺暗，走廊的灯下看不太清，秋恬原本准备往后退，却被拽住小臂往里推了进去。
　　“怂什么。”
　　秋恬还没回过神，一个踉跄进了包间，聒噪的音乐还在继续，但说话的都停了下来，视线整齐划一朝门口。
　　世界无声了三秒。
　　“……这是？”
　　被强行拉进去的秋恬默了默，回：
　　“我秋恬啊，这我……男朋友。”
　　几个精心打扮的女生有点哑然。
　　秋恬这哪是挺漂亮，这一身名牌搭得，这Gucci小包背得，这一脸妆优秀得，相比之下她们可太逊色了。
　　再往边上一瞅。
　　男神？那是什么东西，人家陪着来的男朋友秒杀全场雄性。
　　这个颜值这个气质，今天也是为别人对象心动的一天。
　　后面那三个听见自己攻略对象被人这么嘲心里一样不爽，后脚跟了进去，气势汹汹，看着像是上门找事干架的。
　　世界又陷入了无声。
　　“……那，那这是？”
　　好像有点眼熟，想认但不敢认。
　　秋恬回头，一脸“我天你们进来干什么挨个认领金主吗我怎么说”地扫了他们一眼，半天没接上话。
　　秦野倒是挺自如地拉着秋恬往空位一坐。
　　“我朋友，一会儿还有事，我们坐坐就走。”他往门口一望，“你们先出去。”
　　那三个听完后对视一眼，极为配合地往外退了出去，合上门的瞬间才觉得不太对。
　　“不是，我们为什么这么听话，我在我爹妈那都没这么乖巧。”
　　当红明星发出了灵魂质问。
　　霸总关门的手顿了顿，纨绔富二代沉默以对。
　　问得好。
　　你妈的，为什么。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气场，社会地位都压不住的气场。
　　包间里音乐还在响，花花绿绿的灯在顶上闪个不停，秋恬有点不自在，秦野坐在她身边，没什么太亲密的动作，边上有人不住往她大腿上瞟，秦野抬眼一扫，随手拿个抱枕往上一放。
　　“把眼睛管好，别让我替你管。”
　　秦野声线平平话里却满是威慑，他垂着眼，没看那人，但对方很识相地把飘忽的视线收了回去。
　　对面被奉为男神的在他们两人进来后就不再是全场中心，他望着秦野，无端有点不爽，同性之间的敌对感展露无遗。
　　桌上还放着纸牌，小娱乐项目，那男人下巴一抬。
　　“秋恬男朋友是吧，既然来了大家一起热闹，来两局？”
　　秦野抬眼一扫，话里几分哂。
　　“别了吧。”
　　对方眼带轻蔑，问：
　　“怎么，不会？”
　　“不是，怕你输太惨。”
　　作者有话要说：帅吗。


第66章 
　　秦野一如既往说得很淡，那话里带着一点挡不住的狂，在一片嘈杂音乐声里有种清晰可闻的冷静。
　　对面那个先是愣了愣，无端被那些话弄得有点恼，同时也生出了些不安。
　　刚刚那句可谓是*裸的轻视，里面全是不屑，一般能讲出这种话的都是狠角，自带无形气场。
　　所谓的男神忽而有点后悔。
　　错了，不该招惹的。
　　无奈现在骑虎难下，服软太怂，只能硬刚。
　　他看着秦野，尽力保持着轻松调势，慢慢开口：
　　“话别说太满，没开始之前都不是定数，最后谁会输可不一定。”
　　那位男神挺有衣品，面颊线硬朗眼廓深，乍一看有股子混血欧美范。穿得不赖，脚下一双aj，身上带了点不重的香，约莫是为了这个聚会故意抹的。
　　假混血说完眼神往秦野身边的秋恬那扫了扫，又道：
　　“就像有些人，心里头到底想的什么你看不透，别觉得你稳赢。”
　　至少在某些事上，他还有把握。
　　在他看来，秋恬还是学生时代招招手就会到跟前来的小痴女，殊不知这姑娘现在满眼都是身边那位。
　　秦野之前淋过雨，但湿得不厉害，他本就不在意这些事，在那三个提出给他也换个装时候没给太大反应，最后只是嫌烦加了个外套。
　　外套偏深，跟他气质挺合。
　　包厢里的灯晃到秦野眉尾眸角，花色的光里秦野笑了笑。
　　“你废话有点多，还来吗？”
　　他的意思简单明了，一点没在意刚刚那位说的话，对方一下哑了火，先前叭叭半天，全砸进空气。
　　周围那些人已经十分自觉地进入观战模式，对面那个离得有点远，迟疑半晌之后把位置挪到了他身边。
　　一开始他多少还有那么点信心，毕竟也是个敢叫嚣的，牌玩得估计也不错，但在开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他们玩得挺多，三公桥牌变色龙，顺道还拉了边上的人，类似桥牌这样要合作的，秦野索性就让秋恬上了。
　　一个人好对付，两人合作难度稍加高了点，但即便如此，几局下来，还是应了秦野的话——
　　怕你输得太惨。
　　要是赌博场上，那位朋友这会儿指不准叮当响两手空。
　　他面上摆着的表情从“我能行我可以”到“我不行我错了”不过几十分钟，期间因为不信邪换了不少花式，然而结局都是一个输字。
　　这还怎么玩，都道这种东西，三分运气七分技术，这人运气技术怎么他妈就都这么好，仿佛身上带挂。
　　边上人没什么好说，唱K的掷骰子的都围一起看，不由感慨。
　　果然狂的人有狂的资本。
　　男神面上有点挂不住，还想说点什么挽留一下颜面，秦野已经准备起身，秋恬全程都没在状态，被秦野叫上坐牌搭子的时候还失神拖了后腿，那一局可谓险胜。
　　她看着秦野，之前被那三个多金的洗清醒的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
　　妈的，他好帅。
　　什么排除项，不存在的，这安全感绝了，试问哪个女的顶得住。
　　秦野不知道秋恬望着他是要干什么，侧眸扫一眼。
　　“怎么。”
　　“没怎么，我欣赏下自己男朋友。”
　　秦野实在有点不习惯“男朋友”这称呼，可现在这忙帮都帮了，演也演了，总不好中途给拆穿，只好意思意思打个配合。
　　“回去慢慢欣赏，走了。”
　　他说完又一顿，“或者我先走，到时候让他们送。”
　　秦野没打算在这种无聊地方待到散场，差不多露个脸算结束，对面那男的见他要走，眼神往秋恬身上落了落。
　　“没事，秋恬，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那带点欧美范的男神开了口，自我感觉良好，甚至觉得秋恬下一秒就会重新奔向自己的怀抱，也不知道到底何来的自信。
　　秋恬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眼神冷淡，找不到半点感情，甚至因为之前在门外听的那段话露出了些厌恶。
　　“我说了我要留下来？他走了，我当然跟着走，我眼瞎的毛病现在已经治好了，审美在线不犯贱。”
　　秦野见差不多，站起了身，秋恬立马跟上，满身乖巧，一眼看过去，全是少女心萌动的小粉红泡，和刚刚看前任男神的眼神孑然不同，一个天一个地。
　　有人舍不得这张脸，在边上起哄：
　　“怎么刚来这么一会儿就走了，再玩一会儿？顺便把那几个朋友一起叫进来啊，大家热闹点。”
　　秦野显然没这个意思，简短给了一句：“不了，有事。”
　　“这么忙吗，恬恬你男朋友干什么的啊，也是大学生？还是已经工作了，我怎么看他有点眼熟。”
　　跟之前热搜上那个挺像，是个送外卖的。
　　这话问出口的档口秋恬脑子又清醒起来，瞟了眼秦野，对方难得没出声，正看着她，估计也是顾着她的面子没直说。
　　如果这话单独问秦野，回答都用不上一秒，毕竟心里完全没在意，但现在情况不太一样，边上还有个秋恬。
　　女孩子脸皮薄，光之前那情况就听得出来以前过不怎么样，估摸着还挺自卑。
　　秋恬看着那个问话的女生，如果换别人她还软和点，可这个是刚刚那轻嘴薄舌群体里的一个头头，看着就叫她心堵，也就没给什么好脸色。
　　“你好奇心还挺重，我男朋友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还能干你吗？”
　　秦野：……
　　周围霎时有点静，往日内敛淑女的秋恬小姐姐语出惊人，镇住了一片，没人再上赶着逼逼。
　　对面还想说点什么，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先前被支到外面的三个等得有点无趣，半天过去，进去那俩还没出来。软件里头秦野的好感值一路飙升，直接超过他们成了第一。
　　进去之前，秦野还在最后，甚至还掉了好些个数。
　　现在这情况，让他们有种这局已经结束没什么挽留余地的错觉。
　　丁柯艾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于是率先去推门打探情况。
　　门一开，在包间里正安静的人都往门口那望了望。
　　丁柯艾忽而觉得有点尴尬，笑笑看向秦野，没话找话：
　　“哥，你们结束没，走了没，一会儿还是坐扑克脸的车？你看刚刚那辆宾利其实挺丑的，要不要我找助手开辆拉风的过来？”
　　那小虎牙可可爱爱，话有点多，说的没个什么主调，唯一中心就是“走了吧哥，车都给你备好了，别秀了。”
　　这分刷得，给弟弟一点机会行不行。
　　刚刚还在问秦野职业的一时噤声不敢说话。
　　大佬，随随便便开口豪车，外面那几个一身名牌的到现在还等着，干什么重要吗，知道惹不起就完了。
　　秦野扫他一眼，淡淡道：
　　“行了出去吧，急什么。”
　　丁柯艾：能不急吗，照这个趋势翻不了盘了都。
　　秦野说完转身准备走，秋恬还在后面，下意识伸手等拉，对方压根就没怎么搭理，背朝他身形颀长，两人明明很近，秋恬却忽而觉得好远好远。
　　他走在前面，像是完成任务后功成身退。
　　秋恬却有些退不出去。
　　她愣了愣，在那站了会儿，伸出的手没往回收，直接迈大步到人身边小臂往里一环挽上了秦野的手。
　　秦野顿了顿，垂眼一扫，给她留了点面子没推开，任她挽着，直到走出包间才把手收回去。
　　“差不多可以了？”
　　这演戏演得着实叫人窒息。
　　秋恬看他把手抽开，动作不留半点情面，心里突然空了一片。
　　这人怎么回事，不是暗恋她吗，这是要玩欲擒故纵？
　　她站在那，觉得这个想法最为合理，心道来就来，谁先表白谁是狗。
　　秦野不太明白这姑娘看他眼神怎么突然变了个调子，也没问什么，扫了眼三人组。
　　“一会儿你们送回去。”
　　他们看着秦野跟秋恬手挽手出来时，一时不知道该酸哪个，在那沉默片刻，算是应了。
　　秋恬看秦野这么一副绝冷模样，想着自己也该狠点，索性过去往霸总身边一站，抬眼看二号。
　　“我们走吧。”
　　小姐姐嘴里冲着霸总说话，余光却不住往秦野身上瞟。
　　丁柯艾：完了呀，这都耍上性子了，这都故意闹脾气了，这还玩儿什么。
　　不如回去撸着叮当等淘汰。
　　渣男一眼看穿现状，二号顿了顿，垂眼望着她，声线低沉，响在耳侧。
　　“其实你刚刚应该带我进去。”
　　秋恬配合垂头，故意亲密，再往边上一看，秦野已经走出一段路，别说给什么反应，连头都没回一下。
　　秦野这一波算是仁至义尽，任务那也已经完成，没必要继续留，不如回去休息。
　　秋恬：……
　　四号花花公子看着觉得挺好笑，他也算是身经百战。看姑娘这反应就猜出个大概。
　　这局估计是悬了，不如把握时间，及时行乐。
　　他看秦野离开，后脚跟了上去。
　　丁柯艾看一边两个，想了想，最后还是往秦野那儿一路小跑，助跑跨跳，借力冲萧司身上一扑，整个人趴背上，在那笑着开口：
　　“去哪啊，带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欲擒故纵是什么。


第67章 
　　萧司被丁柯艾一个助跑扒背弄得往前踉跄了半步。
　　他在那笑：
　　“问你野哥去。”
　　秦野走在最前面，不是很懂另外两个在想什么，好好的NPC放着不撩，非得往他跟前凑。
　　他停下回头一扫，面上带点哂，声线一如既往挺低。
　　“你们图个什么。”
　　丁柯艾从背上转到两人中间位置，坦然一应，眉尾弯弯：
　　“图个你啊。”
　　萧司侧眸看了眼那年纪最小能排老幺的，在秦野开口前先不太着调地跟了一句：
　　“姓丁的，先来后到，让着点长辈。”他故作感慨笑叹，“没事凑什么热闹，好好的两人世界，非得掺进来个小的。”
　　真。弟弟行为。
　　秦野倒是没太管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只是闲散地扫了一眼。
　　“你哥朴实无华，准备坐个公车105回去。”他说完顿顿，笑问，“少爷们还跟吗。”
　　萧司回望，隔着中间那个弟弟对上他的眼，还没说什么，丁柯艾一秒抢答：
　　“跟啊，别说105，街边扫码小黄车都乐意。”
　　秦野：“这年头叼金汤匙的这么想走进基层感受生活，那我也不拦着。”
　　他说完没太在意，再看时候那两人已经不知去哪。
　　秦野站定半秒，周遭安静下来，还挺清净。
　　他到公车站时恰好105慢悠悠停在眼前，周围没有了富二代纨绔跟当红小偶像，显得他形单影只，但对他而言，独处再好不过。
　　下过雨后天暗得更快，今天这个傍晚没有火烧云，只有阴沉沉跟湿朦朦。
　　秦野双手抄兜，暗色外套宽大，跟现下的景色挺搭，他抬脚刚踏公车往里走两步，车窗外面一快一慢过来了两个身影。
　　等他走到后排坐下，刚刚不见踪影的两个在关门那刻冲了上来，丁零当啷几声响，两人往箱子里投了两个钢镚，随后径直朝秦野走，坐到了他边上。
　　靠窗男人望着他们，只觉好笑。
　　“还换零钱去了？”
　　萧司哂一声，头发有些乱。
　　“入乡随俗，保持传统，扫码多没意思。”
　　他坐在秦野边上，说完这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点东西，不轻不重问了一句：
　　“吃糖吗，刚买的。”
　　秦野心道刚刚公车怎么就不能再快一步，好把这俩都给甩下去，省得现在嚯嚯他。
　　他侧眸瞥一眼，回：
　　“我小孩吗，问你边上那个去。”
　　“真小孩有什么意思，我对你比较有意思。”
　　秦野肩背抵着一边车窗，靠在那没露什么表情：
　　说话那个伸手递了根棒棒糖，画面挺有反差感，跟之前在高级餐厅国骂一样矛盾而和谐。
　　丁柯艾坐在那忽而插了个话：
　　“哥，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前面有几个一直往后拍我怕不是被认出来了？”
　　萧司下巴往另一边车窗一扬：
　　“简单，往边上坐，低头闭嘴别露脸。”
　　丁柯艾一时哑然：？有必要这么支开我吗，这他妈什么塑料兄弟情。
　　小虎牙最终还是没走，依旧坐原位置上，只是低头看手机尽量把正脸收着。
　　他瞥一眼，忽而一愣。
　　“哥哥们，跟你们说个事，二号后来居上，突然开始追分了。”
　　秦野一点不在意，萧司倒是把机子拿出来瞥了眼，随后眉梢一挑：
　　“可以啊。”
　　他说完抬眼朝秦野：
　　“照这个趋势，你第一难保了。”他笑笑，“看来拿小姑娘心还没定，我们还有机会。”
　　“去吧，好好把握，下一站下车，走好不送。”
　　秦野虽然看着怪好相处，说话时而挑个唇线，但底下一片冷，生人勿进感给得彻底。
　　萧司没应，顿了会儿才接，意味深长。
　　“我比较想把握别的东西。”
　　丁柯艾不是没听见，沉默几秒开口：“我还是个孩子，公共场合你能不能稍微注意点，这荤话说得，猝不及防。”
　　萧司：“不是正开着车，寓情于景，不想听把耳朵闭上，哥哥也不是说给你的。”
　　这段路挺堵，公车一停一顿，慢悠悠地往前晃，摇得人发困。
　　秦野听着那俩对话，也明白这里头别意，不甚在意的低笑了一声。
　　“那你这车得翻。”
　　外头的天已经暗下来，刚刚那些女高中生已经离开，没翻起太大波浪，高峰期公车里头人不少，上上下下没完没了。
　　他们坐在后排，尽力保持着低调。
　　秦野靠在车窗，昏昏欲睡，眼睫低垂。
　　萧司一路骚话，这会儿也说了个七七八八。
　　拥挤公车上空气很浑，待久了不舒服，也嘈杂的厉害，各种声音混在一起，秦野眉心有一点皱，萧司往边上一瞅，索性起身帮他打开了一点车窗。
　　作为一个资深渣男，观察细致考虑周到是基本技能，关心这种东西不要钱一样给。
　　萧司那个位置不好，施力有些难，不小心碰到了秦野，快睡着那个抬了一下眼，惺忪昏沉，声线一点哑。
　　“干什么。”
　　“给你通通风，这里太闷，我看你睡得不太舒服。”
　　秦野望着他，又把眼睛阖拢，没回话。
　　他其实并不怎么想要别人给他太多关心，也无所谓什么在意，再来这帮人做的事里头不知道藏了几分真假。
　　萧司看他不说话，凑过去带些调笑意味，几分轻浮问：
　　“要不要肩膀借你枕枕？”
　　秦野虽然闭着眼睛，但回话还是回得挺快：
　　“你省省力气。”
　　萧司这一站算不上什么太大动作，可挤在车里的人把视线往后放了放，离他们近人里有个姑娘看了半晌，手机摄像头抬了抬。
　　屏幕上是群聊天。
　　“105路，盛世美颜，给你们送柠檬吃，我现在就在他们跟前，帅的人果然就是跟帅的人扎堆的，姐妹快来，我拍照给你们康康。”
　　姑娘按下拍照键的时候“咔嚓”响了一声，闪光跟着刷拉一亮，她有点尴尬，忙不迭垂头侧身，假装无事发生。
　　丁柯艾已经见怪不怪，从刚刚起他就一直盖着自己的帽兜，在那拍照声响起后他轻轻朝旁边劝了一句。
　　“我们下去吧，不然一会儿估计就走不了了。”
　　毕竟都是热门上的常驻人物，这脸看多了自然认得出，再来这种环境直接都把路封死。
　　果不其然在那小插曲之后，不少人把眼睛往他们那里落了落。
　　“说起来这是不是那个挺红的明星？有点像。”
　　“哎旁边那个是不是之前在网上经常被cue的富二代啊，这脸绝了，一模一样。”
　　“角落那个……有点眼熟，好像前几天还看过，是不是送外卖的？”
　　“靠里那个我倒是能理解，这两个应该只是脸比较像吧，疯了吗来挤公交车。”
　　另外那个小姑娘已经把图传上群，群里一片翻腾。
　　“丁柯艾！他就算盖上十八层兜帽我都认得出来，哥哥在哪哥哥怎么去105了哥哥怎么还跟那个海王在一起坐着，我靠我现在恨不得超音速飞过去，姐妹你能给我要个签名吗？我爱你。”
　　“那是萧司吗，是萧司吧，这桃花眼生得，我没了我死了。海王怎么了，妹妹甘愿入鱼塘。”
　　“啊啊啊啊啊小哥，我天天点外卖天天见不到他，你他妈上辈子干什么了，银河系欠你多少你说，我已经沦陷了，我以后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
　　接着这图就从网瘾少女手里传了出去。
　　公车上一样很起劲，一个上去求签名之后，其他人虽然没搞明白什么情况，但都跟着凑上了热闹。
　　三人公开处刑一般被困在最后供人观赏。
　　丁柯艾低声：“不听小孩言，栽了吧。”
　　秦野跟萧司都没回话，距离下一站还有一段距离，虽然算不上远，但从最后挪到前面也差不多。
　　三人几乎同时起身往外去。
　　公车上的人都堵在后半段，从最后挪到下车口可谓举步维艰。
　　纨绔富二代跟当红小鲜肉有了这次阴影，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坐公车。
　　丁柯艾低着头走在最前面，按顺序，萧司在中间，秦野在最后，可刚起身不久，萧司就极为自觉地挪到了秦野身后，有意无意拿自己挡着那些涌上来的人，好叫前面那俩好走得顺当些。
　　秦野不是没注意，但也只是淡而浅地扫了一眼。
　　浪荡子这个名号不是白来，他的好放在细致末尾处，而往往这样含明隐迹的体贴杀伤力才最大。
　　公车慢慢悠悠停下来，丁柯艾一手拽兜帽，垂着头第一个下车，里面的还在推搡，秦野走得还算顺畅，断后那个紧随其后。
　　刚下车丁柯艾就长舒一口气，刚刚在里面差点没被憋死。
　　秦野脚步落定回扫了一眼，上面那个正冲他笑，迈步往下。
　　这画面其实挺和谐，大家都生了一副好皮囊，怎么都是好看的，只是意外他说来就来，不看脸。
　　萧司迈台阶时不知是被绊了还是后头有人推得厉害，他脚下踏空，整个人跌了下去，心里忽地空了空。
　　边上有辆小摩托正往这里开，速度挺快，没看见萧司，正准备苟着不大的缝隙过去。
　　一切都凑巧碰在一起，给他们的反应时间少之又少，秦野侧眼一瞄，伸手拽住萧司手臂，在那车过来之前把摔下来那个往自己方向猛地一带。
　　萧司毕竟也是个个子高的，整个人跟着往秦野身上摔时冲力挺大，秦野后退两步，踉跄着重心往后一移，跌坐在地后背摔长椅上做了个缓冲。
　　边上路灯恰好亮起，光投得恰到好处，萧司一手撑着，两人姿势像是拥抱。
　　他一脚踏空时心悬着，现在双脚落了，心却没落。
　　或者说，其实现在也算一脚踏空。
　　秦野低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起开。


第68章 
　　傍晚六七点钟的路灯一连串望不到尽头，马路上车流不止，嘈杂里秦野的声音近之又近，响在耳侧，清晰低沉得恰到好处。
　　萧司保持着先前动作，掌心摁在椅子边沿，缓了缓神，继而轻笑一声没站起身，他头微侧，带着一丝挑衅的暧昧：
　　“我要是不起呢。”
　　“那我就帮帮你？”
　　秦野答得快，带着点冷，显然这个所谓的“帮”不会是太和善的动作。
　　四号虽然听出来里头的距离感，依旧上赶着骚：
　　“行啊，我刚磕伤腿了，可疼，站不起来，你有没有意思背我一段？”
　　边上的丁柯艾还刚从惊险时分里出来，这会儿回过神，望着这两个亲密到几乎拥一块儿的有点无言。
　　心情复杂，我是谁我在哪我过五关斩六将到底是来干嘛的。
　　仿佛全员就他在划水咸鱼。
　　坐以待毙实在不是他作风，在四号骚完那一刻丁柯艾二话不说拽上萧司小臂，用上重力猛地一拉。
　　“背人这种小事，我来就行。”
　　萧司：？
　　丁柯艾兜帽松垮垮挂在背上，人小力不小，强行刷存在，说完这句几分诚恳又在两人身上看了一个来回。
　　“野哥刚撞长椅上也挺狠的，这会儿肯定没法背，我不一样，又闲又空，这事就不要麻烦一号了，你的可爱弟弟随时待命。”
　　有理有据丁柯艾说完一通话视线落在了秦野身上，几分钟前被带倒的男人一手臂肘往后，掌心摁椅边，头微垂碎发遮眼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先前那一下撞是不是真的有点厉害。
　　萧司刚有这么个绝佳机会，还想再撩一波，无奈现在直接被那个小的横插一腿拉了开。
　　又·弟弟行为。
　　秦野倒是挺满意这展开，省得他再自己动手费力气。
　　他不紧不慢站起身，背上撞伤位置有些疼，但也还能忍，算不上太大问题，在缓过那劲后秦野扫了眼那两人，开口话里几分揶揄打趣：
　　“兄弟相亲相爱多好。你们好好玩，腿伤了就赶紧回家，都是嘴里含金汤匙的，别老是跟我这个俗人混。”
　　小正默声不语。
　　想必把攻略游戏玩成体验生活的只有他家宿主了。
　　话虽然这么说，这么久相处下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好担心，吹吹彩虹屁就行。
　　【哥，你不是俗人，你是神仙。】
　　往那一杵，大家都跟屁股后头送分，这到底是什么隐藏技能。
　　萧司被丁柯艾拉着，那小孩意料之外的手劲很大，一张娃娃脸，明明看着一推就倒，这会儿却强行把他留了。
　　秦野说完那话已经转身离开，后头两人没再跟上去。
　　萧司笑里一点寒意：“可爱弟弟你这会儿实在很不可爱。”
　　丁柯艾坦然调笑：“我都愿意背你了，怎么不可爱了，满满都是爱。”
　　他不太正经地看着远处那个变小的黑影子，心道三人行没我姓名，不如直接就地散场，下回再来。
　　有些事，还是得两个一对一来得有意思。
　　四号跟着把视线往远处放，秦野离开得很利落，没半点拖泥带水，正一手按在肩背，刚才那一下估计也挺伤，只是他不说，他们也就不知道。
　　他身影颀长，像团化不开的墨，而摸不透的东西往往最吸引人。
　　萧司还能记起刚刚种种画面，他心跳加速，那人赫然拉住自己，因为踏空跌落生出的那一点悬空感很妙，就像喝多淡白开后给了一口醉的，刺激又上头。
　　百花丛中过的浪登徒找到了个有趣对口的乐子，游戏可以输，玩爽了就行。
　　秦野独自一人离开之后，找到之前停了的车回了家。
　　天色已暗，入夜之后天轻风凉。
　　他洗完澡靠阳台上看着算不上景的景，闲来无事拿出手机瞟了一眼。
　　二号霸总已经跃升第一，不知道又用了什么套路。
　　秦野懒得想，东西往兜里一放，到点睡觉。
　　半夜无声，小正破天荒在这个点上了线。
　　吵人睡觉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所以他向来恪守原则，该静则静，但现在这个情况实属特殊。
　　【宿主，你接个电话吧？秋恬的，NPC的。】
　　秦野有些混，低低“嗯”一声，尾音微扬，等稍微醒了些后他眯眼一扫时间，声线低哑：“都什么毛病。”
　　那被关了静音的手机刚震起来不久，秦野手按眉心接过，压着一点火气，给了个“喂。”，喉口好似滚沙。
　　对面可能有点惊讶接通速度，顿了半秒才出声：
　　“睡了吗？”
　　“睡了。”
　　“嗯……”
　　秦野不是太有耐心，等了会儿没等来下文。
　　“有事？没事挂了。”
　　“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也没什么大事情，咳咳，你是不是也感冒了？有发烧吗，毕竟也淋雨了，还把外套给我了。”
　　对面声音听起来有点闷，鼻音很重，一样很哑，一听就知道在生病，秦野听她说完这通，淡淡回：
　　“没有，我很好。”
　　【你好冷淡，下午还是男朋友，虽然说是假的，现在仿佛陌生人。二号肯定陪她挺久，不然这好感值也升不起来，果然这种时候姑娘们都很脆弱，趁虚而入好时机。】
　　秦野懒得回小正，电话还通着，只不过对面又静了静，估计是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又不舍得把手机放下。
　　几秒之后秋恬又回了一句：
　　“那就好，别误会，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
　　秦野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误会，这姑娘又为什么特地解释，淡淡给了一个“嗯”。
　　手机那头忽而一阵窸窸窣窣，接着几声巨响，叮铃哐啷动静挺大。
　　秦野这会儿已经清醒得差不多，轻轻皱了皱眉，试探问了句：
　　“怎么了。”
　　电话沉默片刻才又有回应。
　　“没事，烧得有点厉害，头晕手抖，想倒个水没拿稳杯子摔碎了，手机也一起掉了。”
　　她顿顿，大概因为高烧有点自说自话。
　　“刚刚他带我去医院挂完水，现在开了个房间，不过他现在出去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所以想着给你打个电话。”
　　秦野自然知道这个“他”指代的是谁，问：
　　“给我打干什么，你应该找他。”
　　秋恬顿了顿，“我也不知道，下意识就按了你号码。”
　　【哥，你稳了。】
　　秦野：……
　　秦野没出声，与此同时那头传出来一阵开门动静，一个很轻的男音结束了这莫名其妙的通话——
　　“秋恬，站那别捡，我来弄。”
　　一听就知道对面是霸总符承言上了线。
　　几秒后那声音由远及近，响在手机边，开口挺冷，一句短的，五个字：
　　“离她远点吧。”
　　作者有话要说：离他远点才对。


第69章 
　　符承言那一句不知是说给秋恬听还是说给秦野听，或者是说给自己听。
　　电话另一边的秦野刚被吵醒，心情算不上太好，他虽然佛，但也没佛到半夜强撑清醒听人叨叨最后还要老实给句“好的我会”。
　　秦野按着有点发涨的头，声音低沉里一点锋芒，带些哂。
　　“凭什么。”
　　这话里没掺带其他感情，单纯驳一句以示不爽。
　　他当时并不知道二号开了免提。
　　符承言在说完后半蹲下身，捡起几块碎玻璃片，用一种“你听好，他其实对你兴趣不大，即便我示威也不会有太大反应，不过随口一应”的眼神望向了秋恬。
　　然而霸总最后失了算。
　　那三个字出来的时候不止他顿住，另一边坐床沿的秋恬也愣了愣，她垂着的眼睛突然亮起一点光，心头小鹿当即欢腾地做了一个360转体。
　　实锤了，爱了。
　　这种被争抢占有的究极快乐谁能懂，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幸福来得太突然，帅的人放狠话都这么帅。
　　符承言半蹲在沉默半晌，手机那头在几秒后被挂断。
　　接完这一头雾水的电话后秦野又睡一会儿，次日天亮，他休息得不好不差，叫醒他的是一阵敲门声。
　　秦野穿了件宽松白T，撑起半坐床上，黑发凌乱，在那动静响了整一分钟时终于过去开了门。
　　他不知道这个点会是谁，毕竟这地址也没人知道，直到门开看见那团蹿进来的白毛球，心里才有了个数。
　　小孩来了。
　　丁柯艾推门探着脑袋上下一扫，安静半秒没出声。
　　入秋天凉，他今天穿得可爱，身上一件宽大黄毛衣，黑色条纹，手机壳子加了黑色挂带，斜挎在身上，乍一看像只蜜蜂。
　　毕竟明星，时时刻刻都保持妆容精致，面白唇红，站在门口自带打光。
　　相比之下秦野看起来就是另一个极端，他刚醒来不久，白衣黑裤，外面太阳光落进来照了半面，黑发看着有些乱，身上毛茸茸镀了层光，看上去尽是懒洋洋的温吞。
　　丁蜜蜂不由自主摸上了手机。
　　他刚要抬起来，开着门那个伸手过去压住了他的动作。
　　“大清早上门拍照，你到底明星还狗仔？”
　　丁柯艾一只手被按下，收势冲他笑了笑，“在外明星，在你这狗仔猫仔乖乖仔。”
　　三号一通漂亮话说得顺顺溜溜。
　　秦野听了没什么太大感觉，只是挑了下唇线，露一点懒散。
　　“你跟乖这字离得实在很远。”
　　丁柯艾没顶嘴，只是推门轻车熟路地往里走了进去。
　　叮当喵呜喵呜在里头转悠，这猫聪明，之前被秦野救下后来过一次，记了路，现在领着丁柯艾一路过来，生生活出了狗的样子。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养猫千日用猫一时。
　　秦野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聒噪进自己房间，忽而觉得这个空荡屋子其实也没那么大。
　　他没立马赶他们出去，斜斜靠门，沉默片刻才出声：
　　“你这擅闯私宅是打算干点什么？”
　　丁蜜蜂不假思索开口回话，乐乐呵呵没心没肺。
　　“叮当说想你了，带他来看看。”
　　秦野也没管这话多不着调，身朝他们方向转，眼睛一抬配合一接，不给情面下了逐客令：
　　“看完了，走吧。”
　　丁柯艾：……
　　“不是，哥，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点面子，一般家里来客人不应该坐下来，大家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嘘寒问暖？”
　　秦野听完这话笑了声，配上现在这一身居家的装束，说不出的闲散慵懒，“你是我谁，我还得嘘寒问暖。”
　　那头的丁蜜蜂眼睛弯弯：
　　“我是你可可爱爱的小迷弟。”
　　“小孩还挺不要脸。”
　　“脸这种东西哪有哥哥重要。”
　　丁柯艾说完没坐下，叮当已经蹭秦野边上，亲热地好像秦野才是真主人。
　　黄黑毛衣笑嘻嘻，“你看我家叮当多喜欢你。”他顿半秒，终于直入主题：“一会儿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天气挺好，适合溜猫。”
　　秦野垂着眼，“没空，干活。”
　　丁柯艾跟猫一样凑过去到人跟前，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后搁人眼睛底下晃了晃。
　　“你看，新任务，跟情敌一起出门，干活这种事不急，我们先把任务做了怎么样？也不枉我大老远跑过来找你。我把所有行程都推了，还在门口等好久，怕吵到你不敢太早敲门，你跟我走吧？”
　　他停半秒，眼睛晶亮巴巴望着他。
　　现在的丁柯艾不像猫，像只嗷嗷的小狗，纯良无害叫人心生恻隐。
　　秦野站了会儿，倒也不是因为心里软和了，纯属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个新任务。
　　他瞥一眼丁柯艾，“边上等着。”
　　丁蜜蜂见有戏，快快乐乐地抱着猫往角落一待，安静等人收拾打理完一起出门，原先水盈的眼里一丝得逞的狡黠，悄默默把手机P图软件往回藏了藏。
　　趁着秦野换衣服洗漱的这段时间，三号把这不大的屋子看了个遍。
　　整个房间的装修看起来仿佛没有装修，干净到空泛。
　　叮当在他怀里舔毛，乖巧听话。
　　等秦野出来时候已经换好了衣服收拾完了自己，看上去少了几分懒散，精神不少。
　　他没去看自己手机，叫上那一大早扰人清梦的一猫一人，开门直接往外走。
　　毕竟大家发布的任务都一样，没什么再翻的必要。
　　出门三分钟，丁柯艾聒噪得跟他的衣服有得一拼，像只蜜蜂在耳朵边无止无休。
　　“坐我车吧哥，这任务怎么算完成我也不太清楚，照我想的那肯定得接触多，毕竟破游戏就这尿性，吃饭没意思，看电影更没意思，我们就近，去游乐场逛一圈怎么样？”
　　秦野侧头瞥他一眼。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误解，挑着人多的地方去，脑子里想的什么？进猫了？”
　　游乐场全是小年轻，这一张当红偶像的脸摆进去，一旦发现被围，别说逛一圈，能不能就地转一圈都悬。
　　丁柯艾嬉皮笑脸，从兜里摸出一个口罩往脸上一遮。
　　“没事，就这么将就下，反正大家只是完成个任务，也不是真要玩爽待久，意思意思混个分就行。”
　　他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秦野懒得管他心里那套，听了这堪称随意的一通话，扬了扬眉梢。
　　这态度刚好跟他想法应上，挺好。
　　“行，走吧。”
　　秦野应一声，游乐场就游乐场，走个过场。
　　他们上车去目的地，刚入大门，就巧之又巧地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熟人。远处那俩刚好也瞟见了他们。
　　四人相对而立。缘，妙不可言。


第70章 
　　那里站着的两个身影看起来挺配。
　　一个穿着小裙子，一个衣装笔挺。
　　照理说这个任务出来，该看见的是二号跟四号站一块，但十几米开外的却是秋恬跟符承言。
　　两人朝他们望着，他面上口罩还没摘，顺道戴了顶鸭舌帽，一身毛衣贴着秦野站，背上还背了猫包，装着叮当。
　　四人远距离对望片刻，丁柯艾顿了顿，不嫌事多地拉着身边人往那走了过去。
　　“这么巧？”
　　他笑眯眯开口一句招呼，对面那俩视线都落在秦野身上，脑子里飞速跑过各种杂七杂八的念头想法跟猜测。
　　秋恬：
　　为什么他们会在一块儿？
　　为什么他们会一起来游乐园？
　　秦野竟然会来这种地方，天啦他不会是来找她的叭？
　　霸总：
　　这弟弟，有点本事。
　　原来秦野好这口？
　　等等秦野好哪口跟他什么关系。
　　几人心猿意马互相打了打招呼，秦野没出声。
　　秋恬脸色还不错，显然已经退烧，符承言带她出来算是散心透气，不过现在这心散得他自己有点堵。
　　符承言眼神在两人身上一走，问：“你们来这是？”
　　丁柯艾笑笑：“当然是来玩的，不然来堵你们？”
　　秋恬听完愣了愣，刚刚的念头被否得彻底，她看了眼秦野：
　　“昨晚不好意思啊，后来有睡好吗。”
　　秦野：“挺好。”
　　他不是什么喜欢抱怨的人，利落给完两个字没再有下文，强行把话题按断在了开头。
　　秋恬不由怀疑人生。
　　昨天那股子“老子凭什么听你的离她远点”的劲呢，那A到人腿软的占有欲是假的吗，怎么在本人面前偃旗息鼓没动静了。
　　女孩子生来敏感，想的也多。
　　她默声不语在那自我分析一篇800字小作文，最后得出结论：
　　秦野这波没准是故意的，醋了，不爽了，故意到她面前晃，还跟她另个追求者一起，有意无意还装得关系很好。
　　现场挺静，丁柯艾算是里头最会讲那个，他扫一圈，笑笑：
　　“那没事我们就走了？你们玩儿你们的。”
　　三号望向秦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冷不丁冒了一句：
　　“野哥，我们刚刚走的时候好像忘了关窗了。”
　　“没事，通风。”
　　“对了，以后厨房冰箱放点菜，老是吃速食不健康。”他说完这句一手勾着秦野肩膀，一派自然。
　　秦野低哂：“你管得还挺宽。”
　　丁柯艾故作亲近把这通叫人误会的话讲完，回头挑衅露了个笑，虎牙尖尖，得意里一点小坏。
　　“还有，天凉了，换床厚被子吧。”
　　另外那两个面上风平浪静，心下波涛汹涌。
　　你妈的，过分了。
　　同居了这是？
　　秋恬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伸手拉住了秦野。
　　被拽住手臂那个回头看一眼。
　　“怎么？”
　　秋恬小姐姐默一秒，急中生智，瞟眼丁柯艾背上的猫，眼里巴巴，“想吸猫。”
　　往前走的两个都顿住了步子，霸总顺势：
　　“不如一起吧，热闹点。”
　　丁柯艾虽然想要婉拒，可一时半会儿还没组织好语言，秦野倒是很随意地任他们跟了，两个人是完成任务，三个也一样。
　　只是二号叫他觉得挺好笑，也不知昨夜是谁叫他离秋恬远点。
　　于是两人行成了四人行。
　　游乐园的娱乐设施陈词滥调就那些，满眼花花绿绿色彩丰富，三人各怀鬼胎，秋恬跟符承言在秦野面前显得很是亲密，只是到秦野眼睛里什么都算不上。
　　秋恬：“我想吃冰淇淋。”
　　霸总：“不准。太冷，你病刚好，悠着点。”
　　边上丁柯艾有点丧儿吧唧，好好的独处时间又落空，他看着那俩，学模学样，几分调弄：
　　“野哥，我也想吃。”
　　秦野瞥一眼：“不是长了脚，自己买。”
　　“……”这冷酷无情的直男到底是怎么到这关来的。
　　丁柯艾不依不饶：“走累了，想歇歇，哥你最好了哥。你是心你是肝你是我的四分之三，你是薯片你是软糖你是我的小熊饼干，我是九你是三……”
　　“差不多收收，给你买行了没，多大人了，放过你野哥。”
　　三号一通土味情话说得眼都不眨，秦野几分无奈，像是真被一幼稚小孩缠上，被吵得烦了，难得妥协，给他买了个巧克力味的塞嘴，图个清静。
　　另外两个看着他们，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为了吃东西丁柯艾摘了口罩，随手边上一搁，故意丢下一般没再管。
　　经过的那些人原先就不住朝他们那里看，毕竟都长了副好皮相。
　　现在丁柯艾半张脸一露，甲乙丙丁们侧目的更多几分。
　　明星效应不是盖的，偷摸拍照的也不在少数。
　　丁柯艾贴着秦野坐，没半点介怀，大方给拍。
　　符承言：“你是不是应该注意点。”
　　“注意什么，我就这种人，爱拍就拍，想黑就黑，你看我介意吗。”
　　霸总不轻不淡：“怎么不见你一个人时候这么抛头露面。”秦野一出现就坦然任人拍，到时候又是一波cp炒作，恨不得全民把你们锁了。
　　后面那些话符承言没说，但丁柯艾不是听不出来。
　　他笑笑没出声，歇完走时才贴着他耳朵给了一句：
　　“我还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么样呢。”
　　网上果然又是沸沸扬扬。
　　“靠，又双叒是他们，他妈还去游乐园，这cp，我先磕为敬。”
　　“丁柯艾！可爱你怎么了可爱！你真的看上这个小哥了吗！我懂了，妹妹这就为绝美爱情让步，祝你们幸福！”
　　“我哭得好大声，为什么秦野哥哥身边不是我，这个颜我真的太可以了，我没了我好了我死了，呜呜呜还他妈买了冰淇淋吃，含泪站一秒。”
　　四号正悠哉修生养息泡姑娘，这会儿看见网上那些消息，二话不说起身出了门。
　　一个个孬坏，有好玩的不叫他。
　　游乐场里有不少去求签名，但也算不上猖狂，只是不停跟着，一行人往前走，不远处恰好有摩天轮。
　　上了小观光仓往上转，那些人应该也不会再追上来，能清净一会儿是一会儿。
　　丁柯艾原本对这些事也算游刃有余，心态好又稳，被粉丝堵时脸上甚至还带着轻松。
　　但在他们到那个摩天轮跟前时，他神情变了变。
　　在犹豫片刻后，他跟秦野一起进了一个观光仓，秦野无所谓坐不坐，也就花上几分钟。
　　秋恬本要跟着上去，却被符承言拉住了手。
　　“我们等下一个。”
　　他在对秋恬说话，视线却往上去的秦野那落了落。
　　还是该理智点，既然走到这步，就别再栽了，把女主好感刷满就能通过，没必要搭上自己去做不切实际的事。
　　他们四人分了两组，丁柯艾跟秦野在前，秋恬符承言在后。
　　摩天轮挺普通，不是什么世界级别，观光仓一点点往上挪，晃晃悠悠地摇，今天风大，昨天下过雨，显得潮湿又阴沉。
　　云压着云，天盖着天。
　　秦野背往后靠，额前碎发落下几缕，闲来无事拿出手机瞟了眼。
　　那里的确发布了个新任务，只不过发布时间对不上，内容也对不上。
　　任务三分钟之前刚给出来，要求是所有人一起出游。
　　秦野眉尾一挑，双眼垂着。
　　“看不出来当红明星还是个小谎话精，骗我骗得还开心吗。”
　　对面没立刻回话，沉默片刻，答不对题。
　　“我联系了人，一会儿他们来这里接我们，顺便叫保镖把下面的人散一散，省得被堵。”
　　“问你呢。”
　　秦野听着话里掺一点不悦，丁柯艾没动静，狭小空间除了风声一片静默，秦野本以为那小子是答不上话，抬眼一看才发现对方不太对。
　　两人面对面坐，黄黑毛衣双手紧抓座位两边，垂着头，面色苍白，眉心皱着，没了先前玩世不恭的生气，看起来焦虑又无措。
　　秦野眼睛一眯，一时半会儿不太懂这家伙是又要搞花样，还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你这是？”
　　丁柯艾头发看着很软，眼睛要抬不抬，话语都磕绊。
　　“我……头晕，不太舒服。”
　　有些东西装不出来，那额上冷汗不像是假，秦野望着他。
　　“恐高？”
　　“是啊，以前摔过，有点阴影，很抗拒这个。”
　　“那还坐，怎么，挑战自我？”
　　三号强撑笑一声，随时随地不忘好听话。
　　“这不是有你吗，我怕什么，总不能再出意外，熬过一分钟我又是无所畏惧丁柯艾。”
　　这话刚落下，观光仓迎风晃到了最高点，照理该往下走，但却突然停在了那没动。
　　……
　　丁柯艾有点笑不出来。
　　操，不是吧。
　　秦野见状几分调侃，试图拿轻松调子转移下他注意。
　　“所以说小孩不要说谎，看，这就报应上了。”
　　顶点的风喧嚣，故障来得不早不晚，观光仓摇摇晃晃，丁柯艾跟着摇摇晃晃。
　　“别逗我了，错了，我现在又恶心又晕，浑身都冷，是真的很怕，要不哥你给我抱下？给吗？我还想埋个胸。”
　　“我看你问题不大，皮实得很。”
　　“没有，我问题大了去了，再待一会儿我就废了，你不要见死不救，我晕过去到时候还得你背你照顾，如果出事这辈子就赖上你了，我就地碰瓷。”
　　丁柯艾侧着脸，眼睛不住往下瞟，面色苍苍，越看越受不了，过了安静阶段，骚话叭叭讲个不停，试图缓解焦虑。
　　秦野望着他那副样子没说什么，脱了外套往人脑袋上一盖，伸手不容拒绝地扣住面颊猛地一抬一转，颇为强势。
　　他今天被这小的逗一天，索性挑在这个点骚回去。开口声线低沉，落到人耳边带着几分笑。
　　“怕就收收眼睛，底下有什么好看的。”
　　两人视线对上，丁柯艾眼前整个画面就只剩下了秦野，黑发狭眸，凌冽融进血肉，其他空无一物。
　　“我比较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魂穿丁柯艾。


第71章 
　　高空之上温度落得很低，观光仓停在顶点，如同人心摇摇欲坠。
　　没心没肺的丁柯艾还愣怔着恍神，眼前占据一切遮光蔽日的那个人摸不透探不穿，他被强行夺去所有注意，恍惚间从刚刚的心慌无措里上了岸，同时又掉进了另一片海。
　　三号怎么也没想到秦野会是这个反应，他一整天花尽心思调弄撩人，到头来不如对方这么一句轻而淡的话。
　　这谁顶得住。
　　秦野头顶的条没有亮，丁柯艾之前没在意过这点，现在却生出了点盼头。
　　风声之中两人被困，秦野一波操作后收回手往后又靠了靠。
　　对于这种牙尖嘴利能说会道满嘴骚话甜言的小渣男，叫他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骚回去。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跟在他们之后的另一对在底下看了个大概。
　　一个回着头，一个坐在位置上几分失神。
　　他们不知道上面发生什么，只是在秦野主动伸手刹那一并愣了愣，那动作，实在有些过分亲密。
　　秋恬面朝他们，看得清晰，霸总是顺着视线才望见种种。
　　小座仓摇摆不定地停在天上，脚下无实地，什么都泛着空。
　　两人独处一室的氛围有点微妙，符承言没说什么，收回视线看着秋恬，声线淡淡。
　　“你不要陷太深，那种人你招惹不起。”
　　秋恬垂眼默了会儿，笑叹一声：
　　“你我就招惹得起了？”
　　阶级差距，即便对她好，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二三四都是渣男，才没多少真心，开口顺溜，脸不红心不跳好比念台词本。
　　“你好像弄错了，是我招惹的你。”
　　上面那个仓已经安安静静毫无声息，丁柯艾在对上秦野那双眼后整个人像是被按了静音，秦野倒是借此讨回了几分清净。
　　他里面那件单薄，肃杀的天，观光仓里的温度在掉，寒意逼人。
　　而他的外套好似注定不能在他身上，之前给了秋恬，现在给了三号。
　　故障还没修好，秦野闲散靠着，眼睛无意一落瞥见了另个观光仓里的光景。
　　里面那两张熟面孔正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霸总眼底缱绻，跟他刚刚那一波不一样，他是调笑着毫无感情，话里轻浮带笑，显山露水地没兴趣。但符承言却是深情满载，看不出真假来。
　　几分钟后那两人在不落的高空之上接了吻。
　　男方看起来主动一些，女方抗拒里带一点犹豫，好巧不巧在这一个时间点上秋恬跟秦野对上了视线。
　　于是这个接吻走得顺顺当当，秋恬带着点赌气发泄意味，秦野不懂，只是挑了挑眉，心道这俩还挺会玩，这就亲上。
　　摩天轮上多的是情侣，这样的暧昧情节天天都在发生，见怪不怪。
　　只是小正有点心急。
　　【完了，这一亲你们悬了啊，还能翻盘吗，到时候女主好感值一满可就算输了。】
　　秦野满身烈骨已经收回去，看上去一点淡淡的无谓。
　　【所以呢，骗小姑娘有意思吗。】
　　【那你骗渣男吧？把他们开出局一样能赢。】
　　【……】
　　丁柯艾脸色依旧很差，但在强行剥夺视线后沉默挺久，现在才轻声开口。
　　“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要晕。”
　　“那就闭眼睡觉。”
　　秦野说完之后那个小的又开了口，只不过跟先前太一样，像是玩心很重的猫突然被顺下来毛，安分老实。
　　“你能不能坐过来？给我靠一下。”
　　“自己往边上靠，你野哥帮也帮了，衣服也给了，小孩别得寸进尺。”
　　丁柯艾：冷酷无情野哥本野。
　　故障花了许久才处理好，他们在天上悬停了将近一个小时。
　　丁柯艾最后没晕过去，在上面抵着角落缩着睡着了，照理说这种情况他心里慌得没主，别说睡，坐都坐不住。
　　大概因为对面坐了一个A破天的，看着就叫人无端觉得心安，盖着那件外套闭眼才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秦野只是眯了一小会儿，随后再没闭上眼睛，他的视线放得很远，地平线连着阴沉的天，世界显得很小，有些失真。
　　那个高度太冷，把他温度也散得七七八八。
　　底下最开始闹哄哄的人已经散了大半，工作人员跟丁柯艾联系来的保安勤勤恳恳，劝了好几拨，死忠粉很是坚持。
　　“我哥有恐高症你们懂吗！想办法啊！丁柯艾不下来我就誓死不走！我都要哭了，他现在有多难受你们知道吗！”
　　与此同时丁柯艾在晃晃悠悠的观光仓里挪了挪身，睡得挺熟。
　　到最后底下强制性地清了场。除了一个大佬他们没敢清走。
　　萧司坐一边花坛沿上，望着上头，打开群问了一句。
　　“下次上天带个我怎么样。”
　　群里没人回话，沉默半晌，霸总给个面子理了理：
　　“你自己就能上，不用带。”
　　等问题解决完观光仓慢悠悠落下来时萧司去接了接。
　　先下来的是秦野，之后是睡眼惺忪被工作人员扶着的丁柯艾。
　　后者身上披着前者外套，萧司瞟一眼，面上挂笑。
　　“这么好兴致，一起上游乐园，还坐摩天轮。”他顿顿，“今天几度知道吗，你这么在上面待一小时不冷？”
　　秦野回望：“你看我有得选吗。”
　　“也是，就丁柯艾那张嘴，给件衣服盖着弄睡着了还挺划算。”他轻声感慨，接着又低哂，“你们三个怪不道德，这就把小四丢下，怎么你们了，这么排挤我。”
　　四号听着像埋怨，话里轻松调势，纯属揶揄。
　　秦野唇线上挑没回话，喉咙有点痒，虚掩在唇前低咳了一声。
　　萧司一瞥。
　　“看看，着凉了，感冒了，之前淋湿那会儿就等着你中招，你硬是给拖到现在。”
　　秦野失笑：“怎么，我病了你有好处？”
　　“有啊，怎么没有。“萧司凑近几分，话里坦然，眼底晦涩不清：“巴不得你出点事，我好趁虚而入。”
　　“那你估计巴不着。”
　　秦野低哂，说完就准备走，后面的符承言突然把他叫了住。
　　“挑个时间一起出去吧。”
　　这是个命令式句子而非讯问，显然是替新任务做好了安排，而且还没打算给他们选择余地，霸总本霸。
　　“秋恬想去海边，我一会儿去订好机票宾馆。”
　　秋恬自始至终低着头，没出声。
　　萧司视线绕过秦野往回瞅了瞅，率先看见的是两人牵着的手，眉尾扬了扬。
　　这伙人，一天不见还真是都上了天。
　　游乐园里散场之后大家各自回去。
　　丁柯艾被送上车，他在观光仓睡觉时候做了个梦，梦到了一些不该梦到的画面，满脑子都是先前极富冲击力的那一幕，于是连多一眼都没再看秦野，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萧司挺乐呵，载着秦野回去。
　　路上秦野没怎么出声，约莫是有点疲，一如开始那样，坐在后座，能透过后视镜看到眉眼。
　　“睡着了？累了？”
　　萧司轻声问开，秦野低低一应：
　　“没有，开你的车，不知道的以为你眼睛长后脑勺。”
　　“别这么满身刺，我这不是被你迷的。”
　　“你是打算争当第二个丁柯艾？”
　　“我跟那弟弟不一样，大人就要玩点大人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萧司身上一如既往带着点难言的韵味，烟柳桃红地出来的浪荡莫测，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能应付。就像当初饭局一口流利国骂，高雅低俗兼顾。
　　好比秦野，烈与冷并驾齐驱。
　　秦野抬手按眉心，头有点涨，看他一眼，忽地笑了笑。
　　“算了吧，别玩了。”
　　他说完下车关了车门，徒留下一片静谧。
　　萧司望着他走远的背影，默声无言。
　　秦野回去之后一如萧司说的有了些征兆，嗓子口发疼，估计是连着两天受凉有点感冒，但不厉害，吃点药压了压似乎是压下去了。
　　当天晚上霸总就在那个群里头给了时间地点，包了私人飞机，到时候一起直接出国。
　　没人给什么反对意见，总归都是一个路子，谁担不是担。
　　出游安排得很近，大概也就隔了两三天。
　　这段时间里秦野的好感值波动诡异，上上下下没停过。
　　他跟秋恬再见面是在A大附近，是个挺冷清的地。
　　几人约在一块儿，丁柯艾跟之前比收敛不少，眼睛都不敢在秦野身上放太久，生怕自己绿条满格，就地出局。
　　秦野不明白为什么把地点定在这里，他懒散跨在小车上，看着一溜豪车，满眼与世无争的淡然。
　　女主登场时四位男嘉宾已经到位。
　　符承言目前的好感度排在第一，跟秦野差的不多，他望一眼其他几个，对着秋恬开口淡淡：
　　“走吧。”
　　霸总信心十足，做好了当着其他人的面开门送NPC上自己车副驾的准备，类似宣誓主权，又像是告诉其他几个这波他稳赢。
　　毕竟秦野到时候肯定也挑辆车坐，不在考虑范围内。
　　秋恬站在那，看着一排跑车跟秦野，刚压下去的那点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她犹豫半晌，慢悠悠迈着步子走到最后那不起眼的小车后头，上前一坐，熟溜地戴上了后座放着的头盔。
　　姑娘动作利落，仿佛怕自己后悔。
　　她坐那轻声：“走吧。”
　　秦野：？
　　符承言：？你才是渣女吧。
　　作者有话要说：女人心海底针。


第72章 
　　秋恬在坐上秦野的车后另外几个都沉默以待。
　　是谁说女人都爱财，有钱多金就能拥有一切的言论在现实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有些人宁愿迎面吹冷风，也不愿意待在宾利布加迪里吹空调。
　　秦野也有些意外，直起身子往后扫了眼，秋恬没去看他，自顾自眼神往下飘忽不定。
　　【宿主，我收回之前的话，这盘不用翻，打啵怎么了，ABCD照样选A，新任务顺风开盘，挺好。】
　　【……】
　　另外三个看大局已定，各自回了车上，霸总有点挫败，另外两个倒也还好，甚至说想和秋恬换个位置。
　　试问谁不想坐一号后头，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近距离接触人贴人。
　　既然女主毅然决然选了最朴实无华的那个位置，他们也没什么好说，一起出发去目的地乘私人飞机。
　　两个轮子势必开不过四个轮子。
　　正常展开该是另外三个绝尘而去，但现在情况却是小车在前，豪车一溜在后“保驾护航”，入眼可谓奇观。
　　好在选的路线没什么人，没妨碍到交通，只是路过的瞥见的个个都回头。
　　长这么大头一回一次看见三辆百万级别的，还排排开安安分分跟在廉价两轮车后头，这是哪个大佬出来感受人间疾苦了……？还带着妹子一起感受。
　　有钱人的世界，凡人果然不懂。
　　秦野跟秋恬一前一后，一路无言。
　　前面那人留她一个背影，天光之下占据全部，他们离太近，黑发发尾上的洗发露味道都清晰可闻。
　　秋恬最开始跟秦野还隔了一丝距离，可越坐贴越拢，也不知有意无意，车子直行停下转弯，速度时快时慢，在过一个道口大弯时秋恬忽而伸手，试探着环在了秦野腰上。
　　这个动作挺自然，秦野却顿了顿。
　　低沉声音混在风里往后吹，擦过秋恬的耳：
　　“你要是坐不稳就搭肩。”
　　换言之，把手拿开。
　　秦野虽然有时候直男得令人发指，但智商在线，也不至于看不出来这个所谓的NPC对自己有点意思。
　　这跟另外几个不一样。
　　那些是游戏玩家，简而言之都是渣男渣女，接近他的大多都带目的，他偶尔也对付回去说骚话，灭他们那点气焰。
　　这个如果跟他亲密，那只有一个可能，对他是真有想法。
　　秦野说完那句没什么温度满满距离感的话后秋恬愣了愣，随后把手收了回去，沉默半晌，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你是不是生气了？”
　　秦野有些莫名其妙：
　　“我生什么气？”
　　秋恬：气我最近故意跟别人走得很近，气我跟符承言亲亲密密，气我不理你。
　　她在心里把这句话来来回回说了三两遍，开口却是：
　　“算了，没什么。”
　　秦野：？
　　车子继续往前走，秦野也没什么继续问下去的好奇心，只是觉得这小姑娘是真挺难懂。
　　半小时后这个排布诡异的车队到了目的地，私人飞机已经等了挺久，算不上很大，但里面满眼奢华。
　　秋恬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看到这种场面有点心发慌，突然跃升到了高层圈子，接触的全是大佬，一碰还碰三个。
　　相比之下秦野就显得淡然很多，宠辱不惊去留无意，坐看云卷云舒，甚至打算在飞机上睡一觉。
　　飞机上了高空，往外是云海，往里修罗。
　　他们坐得很随意，秦野上去没多久就挑了个地方闭眼，没人开口说话，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往日叭叭不止的丁柯艾也在今天哑了火。
　　秦野靠在边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一路吹风过来，前两天刚压下去的感冒征兆又有点冒尖，喉咙不太舒服，低咳两声要了杯水，喝完边上一靠，修生养息。
　　另外几个的视线几乎同时往他那里望，秦野阖着眸，看上去很安静，头微垂，碎发遮眼，直观好看。
　　那两声哑咳在一片静谧里显得异常清晰，秋恬下意识就像把自己刚刚要来盖着的毛毯往他身上搭。
　　可抬眼一看，最近一段时间都跟自己待在一起的霸总先发制人调高了温度，另外两个紧随其后，一个取了外套，一个倒了热水。
　　全员细心周到。
　　几人对视一眼，不由有点尴尬。
　　秋恬：？这些人一开始不都我的追求者吗。
　　秦野对这些一概不知，他双臂交叠靠在那里，眼睛都懒得睁。
　　飞机飞了十多个小时落地。
　　因为时差加上飞程，到目的地时正值傍晚，天要暗不暗的样。
　　飞机往下落时秦野已经醒了，准确说他也不过是睡了一小时，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昏昏沉沉在休息。
　　睁眼时身上有毯子，有外套，眼前放了热水。
　　大概怕吵到他，这一路上都挺静，也没什么人搞事，各顾各原地放空。
　　他们这一趟住在海边别墅，建筑物主调白蓝，这里没什么人认识他们，毕竟国外，不像国内动辄被指认。
　　这么三个巨头出现在一起，不是被围就是被堵，别说玩得尽兴，人多了出个海都打不起浪来。
　　天沉下来只剩一丝光时各种手续安排到位，他们入住别墅，阳台迎着海，恰好对落阳。
　　这地方还算僻静，夜里没什么人打扰，热闹都在白天。
　　秦野的房间在三楼，刚把东西安置完就有人敲了门。
　　大概是因为时睡时醒地坐了太久，他脑子有点混，开门时掌根按着眉心，抬眼一看，跟前站了符承言。
　　霸总看他一手松垮搭在门上手抚在额头，先是顿了顿。
　　“怎么了？不舒服？”
　　“嗯？”秦野尾音轻扬，声线很低，喉咙里发疼，开口声音带点哑。“没有，只是睡得久了头有点涨，你有事？”
　　“也没什么，叫你吃饭。”
　　符承言说完站了半秒，秦野温温吞吞应了应，身后落地窗的帘子大开，最后一丝光线正落下，恰好没在他眉尾。
　　他就那样站在明暗交界处，满身冷烈浑然不知。
　　二号心头猛地跳了跳，挪开视线不再看，转身离开，秦野跟在后头，底下正围了一桌。
　　之前在飞机上默然无声的丁柯艾这会儿又已经热热闹闹。秋恬虽然总的性子偏静，但这会儿也开开心心，挺起劲。
　　试问那个姑娘面对男色相绕，美景满怀，举目铜臭还会不快乐。
　　她跟丁柯艾正在自拍，屋里光线好，只可惜黄昏尾巴已经湮下去，屋外远处的海看不清晰。
　　“哈哈哈哈，丁柯艾你过来试试这个，可可爱爱。”
　　“这特效是真的丑，你审美不行啊，换一个吧秋恬小姐姐，我盛世美颜毁于一旦，这要是往微博上一发，在线掉粉，粉丝都哭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不是特效丑，主要还是看人，不然你拿去秦野那试试，不好看我头给你。”
　　说到秦野丁柯艾先是一顿，接着沉思半秒：
　　“不用试了，我目测——虽然我也不是太想要，但你这个头，我应该是拿不到的。”
　　能不好看吗。
　　这俩的关系莫名其妙有往闺蜜方向走的趋势，秋恬觉得怼人成功还挺乐呵，面上带笑，拿着手机一抬，上面符承言跟秦野正一前一后下来。
　　“试什么？”
　　秦野在那带点笑问了问。
　　之前正热火朝天的两人都顿了顿，突然哑声，边上托腮看小孩一样看他们闹的萧司低哂一声：
　　“人夸你好看呢。”
　　萧司慢悠悠站起身，上去迎了迎秦野，伸手往肩头一揽，带一点亲密，顺势就往自己边上领。
　　现场静了半秒，他转向丁柯艾跟秋恬，“逼逼机怎么突然没电集体下线了？也不考虑考虑刚刚我在这当空气的感受。”
　　丁柯艾看着他那只搭在秦野肩上的手：
　　“哥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怎么能和空气比，没了空气我就地gg，没了你我还能接着骚。”
　　萧司：“？弟弟你变了，你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
　　秦野笑看这伙人斗嘴耍闹，几分闲散，坐在那里似乎跟现场融为一体，往深里看却又格格不入。
　　出游第一餐吃得挺好，满嘴人民币。
　　有人提议出去散步消食，沙滩就在不远处，这会儿闲来无事，一伙人一块儿往外走了走。
　　夜里风凉，海边偶尔能闻到一点咸腥。
　　月亮挂得很高也很圆。
　　秦野不说话时很静，像个离群索居者，就着现在的景色，只觉一片冷，他有点咳嗽，走得靠外，身边是萧司，四号的视线时不时瞥向秦野，步子也越走越近。
　　身后跟着的是秋恬跟符承言，这两人已经接过吻，但这个吻好像没能把他们彻底连一起。
　　景色很好，萧司靠过去，借着现下海月夜的氛围，轻声开口，落到耳侧不轻不重。
　　“我们回去吧，今天晚上有点冷，适合做点暖和事。”
　　他的声音不响，后半句也就两人能听见。
　　身后符承言跟秋恬并肩走着，这姑娘心思全在眼前那个身上，在萧司说完那句暧昧不清的之后她顿了顿。
　　她其实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风声比人声大，只是看他们有停下来的意思，直觉叫她觉得他们要折回去，也不知想的什么，往秦野那里靠过去，拉住了他袖子。
　　“不许走。”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冷，我也想跟他做点暖和事（。


第73章 
　　夜里海浪沿着沙滩往上拍，混着海风声响。
　　秦野听了边上萧司的那句“回去”，后头又来一句“不许走”，停了停步子。
　　他身子一侧，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个来回，话里含了一点笑。
　　“要不你们先商量商量？”
　　他的声音有一点哑，但依旧好听。
　　萧司面上一如既往盖着那层掀不开的笑，他瞟一眼那个不太开心的小姑娘，又往边上一抬视线。
　　“你这不是有一个陪着，我给你们独处时间，怎么还拦上了。”
　　符承言眼底晦涩不清一点暗，看不出在想些什么，落在秦野身上的视线最终还是放在了秋恬那里。
　　秋恬被萧司一点，愣了愣侧过头看，不知怎么就有点内疚，霸总脸上那点无奈半真不假，眼底无波，让秋恬恍惚间生出一点背叛的错觉。
　　符承言：“没事，不用看我，你想干什么是你的事，我的情绪我自己会处理。”
　　跟在后头的丁柯艾看着前面四个两两并肩：我不值得拥有姓名。
　　二号霸总那通话一出口丁柯艾就撩了撩眉梢，这位哥哥也是很会，这氛围这表情这台词，不强制不卑微不挽留，我就静静放你走，面朝大海，独自悲伤。
　　这几个点一合，多少叫人心里愧疚，秋恬抓着秦野袖子的手果然松了松，最后还是回到了先前位置，只是眼睛一点不舍得挪。
　　风挺大，秦野这会儿也走得差不多，全然懒得挖他们心思，只是觉得身上冷，是该回去，没说什么多余话，转身往回折。
　　萧司看着乐呵，有种胜了的得逞，跟在秦野身后朝他们笑了笑。
　　“姓符的，大好时光好好把握，我们就不跟你争了。”
　　这通话颇有情敌加油，我们先撤的意思，乍一听还觉得他们依旧是对手。
　　秋恬望着那背影，有点气鼓鼓，想得很多，宛若自我安慰：
　　喜欢就说，暗恋就表白，藏着掖着算什么，非得等她先服软承认吗，这走得，利落又绝情，是真被醋着了？
　　她扫一眼符承言，忽地轻轻叹了叹。
　　也许自己是该醒醒脑子，干什么非得巴结那个冷酷无情脾气大的。
　　不就是好看了点。
　　丁柯艾在秦野擦身而过的时候挪开了视线，没怎么多想，一块儿往回走。
　　萧司瞟一眼笑笑，轻声在路过他耳边时给了一句：
　　“弟弟就是弟弟，这就连对视都对不上了。”
　　柯艾弟弟倒也没恼，面朝他唇角一翘。
　　“你不懂，那天跟他一起在摩天轮上的几分钟，比云霄飞车还他妈刺激，我没就地出局已经很不错了，不信你去试试。”
　　萧司：“哥哥没那个机会，可惜了。”
　　秦野回去之后就径直上了楼，所谓的“暖和事”是什么，他连耳朵都没往里进。
　　萧司见他要关门，忙不迭伸手握门，险些被夹。
　　里头那个几分不耐，哂道。
　　“手不要了？”
　　“要啊。”四号笑笑，一如既往很骚，“更想要你。”
　　秦野唇线一挑。
　　“那你继续想着，早点洗洗睡，梦里什么都有。”
　　“……”
　　门口那个没准备走，脚尖抵在门框往里，以防那扇门被强行关上，他看着秦野，在被噎停后又一秒调整了状态，话里轻浮：
　　“早点睡可以，跟你睡行不行？”
　　“行啊。”秦野应完，眼睛往里一瞟笑回，“地板挺大。”
　　“……”
　　聊不下去，这人是怎么做到什么话都接住还叫他无话可说的。
　　萧司到最后也没做成所谓的“暖和事”。
　　败退时候好巧不巧碰上了丁柯艾，两人对视一眼，以前还哥哥弟弟互相玩，这会儿有了顶头目标对彼此兴趣也就淡了。
　　丁柯艾一看他就猜出个大概，眼睛弯弯：“撩得动吗。”
　　萧司坦然一哂：“撩动？秤砣转世，挪都不挪一下。”
　　来这的第一晚秦野没能睡好，大概白天睡得太多，到了夜里脑子挺清醒，躺了半宿，有点头疼。
　　次日白天温度一下往上升了不少。
　　海边总归就是那些事，太阳伞下日光浴，海边冲浪游泳，玩玩沙子，跟晚上相比倒是热闹很多。
　　他们五人一块儿找了片空地。
　　衣服事先都已经准备好，沙滩印花衬衣往身上一套，墨镜盖脸，虽然秦野不太习惯，但也很佛地穿了这一套。
　　乍一眼有点流里流气，颜值加持，还挺亮眼。
　　女孩子见了海，莫名就挺开心，一片蔚蓝，满心喜欢，一些感情上的烦心事也好暂时放一放。
　　这一片没什么人，也不像国内，五步一挤。
　　秋恬下了水，符承言在后头跟着，另外三个静静看，也没什么要跟上去的意思。
　　沙滩椅放在软沙上，秦野懒散半坐，望着眼前的景没什么话。
　　小正：【野哥，你是不是不打算出手了，那秋恬小姐姐好感被刷满怎么办。我倒是不担心你对谁有意思，如果没规定什么时候停下，你通关我一点不愁，可是NPC好感一满这局可就结束了。】
　　【你已经说过了，我没失忆。】
　　【那哥你快动一动，你往人跟前晃一晃也好啊，坐在这里，分是不会来找你的，好感度是不会自己升的，宿主，你有没有一种危机感，再佛下去药丸的危机感。】
　　【没有。】
　　秦野表示懒得动。
　　跟他一起在边上歇着的丁柯艾想着去买点喝的，看一眼身旁两人，想了想强行拽上了四号。
　　“哥，我渴了，不认路，你跟我一起吧？”
　　“？丁五岁，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来回两百米，一眼就看见，你跟我说你不认路？”
　　丁柯艾没脸没皮，“是啊，我五岁，我眼里只有我野哥。”
　　秦野正朝他们那里看，对于这种已经见怪不怪，自成免疫。
　　“你眼里就没我是吗，那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陪你过去？”
　　“我太可爱了，容易出事，万一过去回来被谁拦着堵着怎么办，我粉丝横跨大西洋太平洋北冰洋过来找我，我出事了你负责？”
　　萧司回头看一眼，笑笑：“你野哥在这万一被谁看上怎么办，我不得管着？他出事了你负责？”
　　秦野一手松松搭在膝盖上，看他们叭叭个不停，插了一句。
　　“你野哥出不了事，吵完赶紧走，一个五岁一个七岁，怎么能这么噪，两个人待出一个营的效果。”
　　丁五岁跟萧七岁对视一眼：好像被嫌弃了。
　　萧司：“你喜欢清静？那到时候把这清个场，二号还想着这样有点人烟气，你要是不喜欢，明天起整个沙滩只有我们五个。”
　　“省省，别折腾了，你们俩清走就行。”
　　“……”
　　萧司侧眸扫一眼丁柯艾：
　　“看来以后得离你远点，省得被拉低智商讨人烦。”
　　“？这锅我不背。”
　　两人去完往回走时一前一后，不远处秦野还在，先前坐着，这会儿躺着，整个人都很是闲散，在海边毫无违和。
　　萧司刚走一半，有个漂亮妞拦在了他跟前。
　　这是个黑头发的姑娘，在一群蓝眼金发里挺显眼，看来也是个亚洲人，五官生得出挑，眼睛有点翘，拦在萧司跟前有一点脸红。
　　“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是中国人吧。”
　　她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还有小姐妹在，正凑在远处偷偷地看，那姑娘问完话，萧司心里也有了个数，毕竟皮相好，被搭讪这种事不在少数，早已经习惯。
　　他笑笑，花肠子的腔调一点不遮，往日里是来者不拒。不过最近这心思没打算花别人身上，也不想浪费时间泡妹。
　　“是这样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对不住。”他说完忽地起了心思往丁柯艾那一指，“你看后面那个皮肤白白的小年轻，他比较适合你。”
　　“……不是的，我是想要另外一个小哥哥的联系方式。”漂亮女生有点小害羞，往秦野那里一指，“就那个，你们是朋友吧。”
　　萧司顿了顿，挫败的同时面上笑意未消，只是多了点冷。
　　“啊，我改一下刚刚那句，我有男朋友了，就他。”
　　“……”
　　秦野还在原地留着，一点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男朋友”。
　　广播里在放涨潮消息，不远处秋恬正抱着个游泳圈慌里慌张地往回跑，神色有些紧张，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原先闲散一片的秦野不紧不慢坐起身，秋恬恰好到他跟前。
　　“秦野，他们人呢，我……那个，符承言，我找不到他了，之前还看到他，一转眼就不见了，我们附近就是礁石岸，现在浪越来越大，我怕他出什么事，他会不会突然脚抽筋什么的……”
　　秋恬的脑补能力挺强，在她想到的一二三四可能里，符承言生死未卜，几乎都已经命悬一线。
　　秦野皱了皱眉，不管怎么说也都是一路同行的熟人，更何况他那种身份的人要真出了什么事，后续处理起来太繁琐太麻烦。
　　另外两个还在半路跟那群姑娘掰扯，秦野也没指望他们，独自起身跟在了秋恬后头，那片蔚蓝打起的浪头很猛，大多数人已经往回走，他们这块本就冷清，看不到多少人影。
　　秦野扫一圈，没看见符承言，踏着海往冰凉里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秦野：我好烦。


第74章 
　　海里浪大，一层叠一层往沙滩涌。
　　秦野跟着秋恬朝深处走，起先没在脚踝处的水已经到了腰。
　　起起伏伏的海打在秦野身上，他身上穿的那件衣服被浸湿大半，贴着皮肤把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
　　当然现在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秋恬在前，为了行动方便已经把手里游泳圈丢在岸上，这会儿轻松入战场。秦野在后，迎着狂风逆着浪。
　　涨潮涨得猝不及防，符承言也是会挑时候，偏就卡着这个点没了影。
　　这附近就是礁石岸，上面因为水蚀贝类各种因素造就了错综复杂的样貌，沿岸挺危险，因为上面横生着锋利碎石，碰上磕上容易划伤，
　　半分钟后秦野已经被浸了个透湿。
　　海水冰凉。近了之后依旧没有霸总身影，不知是不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偌大的海，如果往下一沉被暗涌卷走，找回来的可能小之又小，可谓渺茫。
　　秋恬情绪有点失控，不住地往海里进，满脑子都是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我，他就不会跟着一起来，也就不会出事，都怪我，怎么办秦野，怎么办。”
　　相比之下秦野显然冷静很多，看着身边人那副时刻准备崩溃的模样没什么太大波动起伏，自始至终望着周围找人。
　　一直以来秦野在别人眼里就像定心丸，好像只要他在，就一定能想出个办法把事都给解决了。
　　总而言之有事找秦野，好像他碰着危险就不会出意外一样，分明大家都是一具凡胎。
　　他看着越走越冲里的秋恬，伸手一把拽住秋恬往回拉了拉。
　　“行了，你等着，我去。”
　　一玩水还要套游泳圈的小姑娘，这要是下了海指不定比符承言还麻烦，一丢丢俩。
　　秋恬位置站得靠前，一个浪打来身子歪了歪，整个人被带着往边上走，她站不稳，乍一看像是冲礁石撞过去。
　　靠后的秦野眉心拢了拢，他手没松，顺势猛一拽，两人距离拉拢几分，秦野借着那点力道把秋恬拎到了自己跟前，侧身替她挨了一下撞，手臂脚踝一点刺痛，约莫被沿岸礁石划了几道口子，也不知是深是浅。
　　这点伤落在咸腥里，刺痛感显得更加清晰，秦野没顾得上看，只是把秋恬往外推了推。
　　“到岸边等着。”
　　秦野的意思是“我没工夫顾你”，但此情此景之下，秋恬只觉得他内里那一层是“我怕你受伤，我担心你”。
　　她刚刚还因为符承言生死未卜想着等他安全回来就好好跟他交往，这会儿又被秦野护，定下不多久的念头狠狠地晃了一晃。
　　如果可以，她更想选秦野。
　　秋恬被推开之后尽力稳了稳心态，老实听话去了岸边，既然秦野让她等着，就一定能把人带回来，没什么好担心。
　　而在海里的秦野已经整个人往里扎，硬是朝着浪来的方向，又被浪带着往前向深处去。
　　那些口子挺疼，多少有些影响，加上前一晚没睡好，他状态没好到哪里。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符承言没在海里，那个男人只是站在某一艘船上远观。
　　都是过了好几关的人，套路吃得透，不论如何，生死最大，在这种时候人最容易退步，按着他的计划，这一次入海，意外，最后自己挣扎着装作捡回一条命，秋恬的好感度也就差不多刷满了。
　　不出意外，她一定会掉眼泪，女孩子一掉眼泪，这事就稳了。
　　看他平安回来，失而复得，他在借此趁机表白，不说百分百顺利也能有个百分之九十多的成功率。
　　然而，这个计划中途掺进来了一个秦野。
　　宽而大的海里，只有秦野一个人在沉沉浮浮，符承言思绪繁复，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人身上好像受了伤，血还没止住，身边隐约能看见一点猩红。
　　符承言有种跳下去的冲动。
　　秦野时起时落，黑发贴额头，眉眼凌厉，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落下去，却没起来。
　　远观那个心头一揪，眉心蹙得紧，想都没想就一跃跃进了海里。
　　之前旁观时候他没什么太大感觉，这会儿切身感受了，才知道这浪有多猛，他稍一松力，人都不知道被往哪里带，秦野竟然在里头稳成那样子，牛逼是真的牛逼，一号不愧一号。
　　符承言径直往秦野位置游，先前有人劝他别，毕竟这会儿的小船游艇跟拿来玩的项目也已经因为突然的涨潮停下，没人愿意过去。
　　可现在还有另一个人为找他救他在险恶大海里。
　　霸总的理性终究没战胜感性，在那一片冰冷里，他心头空落，许久之前他半夜打那个电话，挂断时也是这种空。
　　符承言水性不好不差，能陪秋恬玩自然会游泳，但现在这个情况下，光光会游泳似乎不太够，还没多久，他就有些体力不支。
　　他已经进得很深，这时候没力气淹下去会死。
　　二号有点后悔。
　　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这是什么花式殉情。
　　符承言在去跟留两个选择之间犹豫半分，依旧没做出决定。他想继续试着找找秦野，也想跟苟命回岸边。
　　然而照现在的情况，可能去留都由不得他。
　　就在他突然脚下失力要栽进浪里的刹那，有一股力搭在了他小臂上，强行又把他拎出了海面。
　　涛涛白浪中秦野的声音被盖着一层水汽，一点恰到好处的沙哑，听得他心头一跳。
　　“看得开心吗，我还真不信小姑娘回来你能丢。”
　　霸总没出声，静默里只有海在吵嚷。
　　秦野懒得跟他嚯嚯，也有些疲，直接带着他往岸边去。
　　之前阳光还挺好，现在的天却有些阴，海潮来来去去，水里冰凉，秦野在里面待了不少时候，借着视线盲角把人引出来后一样有些体力不支，再不走估计都走不了。
　　符承言没想到最后依旧是秦野拉回自己一条命，他还妄图想着救秦野一次，现在看来真是想得太多，有些人的气质一眼就看得出来。
　　当初篮球场边上的一瞥，他就已经窥探到了点天光。
　　像秦野这样的，是个自己就能抗衡一切的狠角。
　　他被半拉半拖拽到了岸边，没什么力气，还是秦野给推一把才挣扎着上岸，之前被支到海滩边等着的秋恬看他们回来，忙不迭冲了过去。
　　符承言安全之后站起身，半身还在海里，回过头便准备把秦野也往上拉，那人眼睫沾了水珠子，唇上没什么血色，脸色看着偏白，眉上一点川，刚把手伸出去，又是一个浪头。
　　两人手快要握上，可最后还是没碰着。
　　秦野被海水往回拉进了暗流，那浪险些又把符承言带倒。
　　他稳了稳重心，站直后等着秦野再回来，那人却忽而没了动静。
　　霸总刚放平的石头又给高高悬起，直觉告诉他这一回跟刚刚不一样，先前秦野也许还有故意往下潜着的意思，现在是真不太对。
　　“秦野？……秦野！”
　　他连着两声叫，没得来回应。
　　秋恬：“他人呢！？”
　　秋恬声音里都已经带上了哭腔，边上不远处赶过来的两个后知后觉发现出了事，现在眼睛扫一圈，心口一顿。
　　“秦野怎么了？别他妈告诉我他把你换上来了。”
　　萧司难得收了笑意，面上一片阴冷，朝着符承言好似质问。
　　丁柯艾这回没叭叭说话，听完萧司那句直接就往海里走，嘴里振振有词：
　　“要是我野哥出了事，我就把你也送下去。”
　　三号四号相约下海，海水刚没过膝盖，秦野的身影冒了尖。
　　那人终究还是靠着自己上了岸，他刚到沙滩便撑着地猛地一阵咳，约莫是呛了水，黑发凌乱，看着难得几分狼狈。
　　符承言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但看见秦野，刚刚差点崩了的心态才又回来，之前其他人说的那些话都不过过耳风，见了秦野，四海升平。
　　几人七手八脚地去扶，垂着头那个没抬眼，反倒轻笑了一声。
　　“干什么，我是废了吗。”
　　符承言：“你没有，差点废了的是我。”
　　秋恬：“秦野你没事吧，你还好吧，还能站吗，可以走吗，我真的好怕你回不来，你要是出了意外，以前是孟姜女哭长城，我就在这里秋恬女哭大海了。”
　　另外两个现在也已经冷静下来。
　　萧司眼睛一侧，皱了皱眉。
　　“这血是怎么回事？”
　　秦野手压膝盖起身垂眸，随口一答，不甚在意：
　　“之前撞了下，磕破点皮，拉了几道口子，没什么大事。”
　　因为这插曲，几人回了海边别墅。
　　秦野从海里出来后一身是水，伤处已经没什么感觉，只是风吹来很冷，符承言站在身后，后知后觉地顿住了步子。
　　有些情绪总是延时出现，就好比现在，风从秦野那里吹来，至符承言身侧而过。
　　他看了眼海，又扫了眼秦野，忽地记起那句逗人话：
　　你喜欢海，总不能去跳海。
　　秦野何尝不是一片海。
　　他跳了。义无反顾，破釜沉舟。
　　前排几人正往前走，似乎没人注意落下的符承言，中间那个黑发的像是感觉到什么，步子停了停，轻而淡地往回一瞥。
　　白色软沙上已然空空荡荡。
　　作者有话要说：下线了。
　　金潇潇：喜迎新人


第75章 
　　海风带点咸腥，秦野回头时候身边另外两个也一并往后看了看。
　　秋恬见他们停下，跟着顿住了步子。
　　有些东西已经悄然变了，三号四号眼睛瞥见软沙上的空荡时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心如明镜清清楚楚。
　　但秋恬看起来眸底一点茫然：
　　“怎么了，你们在看什么？”
　　萧司最先转过身子，这场面他们见得太多，激不起半点波澜，极为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没什么。”
　　小的那个倒是有点怅然若失，总觉得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行吧，就这么走了。”
　　他低低一叹，仿佛喃喃。
　　秋恬一头雾水，又开口问了问：
　　“谁走了？我们不是都在吗？”
　　视线落在远处的秦野这才不紧不慢地回过身，另外两个沉默了片刻。
　　丁柯艾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她解释，但看她那样子，好像也没必要解释。
　　符承言一走，相关记忆通通带走，都不需要他们自圆其说地瞎操心。
　　游戏自己就进行了剧情上的微调。
　　私人飞机是萧司的，秦野入海只为救她，一切照常往下，秋恬没觉出半点问题。
　　在回到别墅后秦野冲了个澡，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吃了点洋的，图个新奇，换换口味
　　萧司跟丁柯艾并没有因为二号的离开觉得多伤感，都是玩心重的，伤春悲秋这种事跟他们没什么太大关系。
　　“晚上闲得慌，要不要一起玩玩牌，喝点小酒来两根烟。”
　　桌上萧司问了这么一句，秦野有点累，背靠着椅，整个人的重量都往后放，对上他眼睛：
　　“你跟你边上那个一起玩玩，我看他也闲得慌。”
　　“我对小孩没兴趣。”
　　“巧了，我也是。”
　　秦野说这话时视线依旧没有移开，无形之中被归为“小孩”之一的萧司有点气，但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人已经转身离开：
　　“我先回去，你们好好玩。”
　　他肩腿上的伤口有点疼，加上并不怎么样的状态，现在只想休息，不想说话。
　　秋恬见状，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照现在这个剧情发展，之前秦野差点把命丢海里也只是为了她，虽然经过很模糊，但大致如此，秋恬没有不在意的道理。
　　“秦野，你没事吧？”
　　她的讯问轻忽忽，前面那个应了句“没事”，头也没回，另外两个还待在原地，没什么动作，既然小姑娘抢先一步，他们索性就不跟上去凑热闹。
　　女士优先，NPC先上。
　　秋恬步子小，按照自己温吞速度可能都追不上秦野，只好走一回儿，跑一会儿。她的眼睛跟着秦野，速度一快，没注意自己跟前，和一个过路的撞了个正着。
　　这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像是旅游来的富商，跟秋恬碰上肩后先是露了点怒，接着仔细一看，立马换了张脸，眯着眼睛不怀好意笑了笑，伸手一把拉。
　　俗套到不能再俗套的发展。
　　秋恬第一想法是完蛋，接着又生出点别的心思，忽地一定，豁开了嗓子一声喊：
　　“秦野！”
　　刚走出去不远的秦野听到那句震耳欲聋的叫，停下往回扫了眼，后头的场景不用脑子都知道起因经过结果。
　　秦野有点倦，心情也不怎么样，这会儿还横生出一笔没办法不管的杂事，身上泛着点冷走了回去。
　　就很烦。
　　那富商身后还有其他人一块儿，他照远了一看，起初没觉得形单影只的秦野算个什么事，还在那打趣秋恬：
　　“男朋友啊？小后生倒挺有气势。”
　　秋恬默声不语，秦野已然走到跟前，他没多少话，抱着速战速决的心态拽开那只手，脚下一扫猛地用力按肩一摔，借着对方重量轻而易举地给人怼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可能不足半秒，倒地那个慢半拍才吃痛嚎开，秦野眉目凌然，眸光没多少温度，自上而下一身肃杀。
　　他语气不重，寒意却深。
　　“不想吃苦头就躺好。”
　　地上那个也算是有点地位的角色，但在秦野那样一句话下来时忽地就噤了声，无形就有种被压制的错觉。
　　对方气场有点渗人，目测打不过，不如怂一怂。
　　秦野说完之后侧眼淡淡看向秋恬，沉声开口，调子平平，没什么起伏温度，听到秋恬耳里却是暖的：
　　“你走前面。”
　　秋恬看着他，心里小鹿从芭蕾跳到踢踏，旋转跳跃，劈叉后空翻。她顿半秒脸上泛着些红，眼神闪闪，低头一点，慢慢悠悠去了秦野身前。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别墅。
　　秦野多少看得出来秋恬对他那点心思，没太跟她接触，防止再有意外才叫人走自己视线内，但从秋恬角度看，说是在意倒也说得通。
　　到住处后秦野径直上了楼，没跟秋恬有半句话。
　　他身上那些伤说深不深说浅不浅，衣服一遮看不见，因为刚刚的动作，又扯开渗了些血，秦野没打算让别人帮忙，自己找了点药，简单做了些处理。
　　秋恬今天被吓得不轻，也看到了些红，心里有愧，在那人离开独自去房间后就一直不是滋味。
　　感觉有必要关心一下，但好像又有些打扰的意味。
　　在犹犹豫豫半天后她倒了杯热水往楼上走，秦野屋子外的走廊没有亮灯，房间里的光投出来落在地上画了一长道亮线。
　　秋恬靠近两步，透过那点不大的缝隙看了看。
　　屋里秦野正抬着手臂上药，身上态度显得漫不经心又随意，动作却很熟练，也不知道这点熟练从哪而来，约莫也是自己对付一切时候养出来的。
　　窗子拉了一半，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的海。
　　一切都很安静。
　　秦野背朝门口，手臂上挂了猩红伤痕，深调衣服加上发色，坐在那里微微侧头像一团化不开的黑，在这样阔大的海月夜前，好似一叶孤枝俯入尘世。
　　是个能合群又很不合群的人。
　　秋恬看了片刻，莫名就想抱上去。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让秋恬觉得这人对自己有意思，保护她也好，给她出头也好，都是为她，这样的男人，没理由拒绝。
　　没了符承言后，秦野仿佛就成了唯一选项，秋恬的世界里现在已经没有前者，只有后者，她也把所有的情绪都给了秦野，虽然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她懒得深究。
　　在现在秋恬的眼里。秦野跟她互相有意思，只是暂时都没表态。
　　而屋里秦野又收到了新的任务，手机震动，屏幕上一排小字：跟女主表白。
　　秦野刚上完药，眼一瞥看见这句忽地笑了笑。
　　表白？那是个什么东西。
　　恰好外头秋恬轻轻敲了敲门，正往里走，开口叫了他一声。
　　“秦野？”
　　秦野抬眼，对上她视线，氛围忽地有一点微妙。
　　他没说话，秋恬把热水放在一边，没话找话：
　　“你怎么样，还好吧，伤口没事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出去吧。”
　　相比之下，秦野的态度很是冷漠生疏，正有意无意地推开秋恬，叫她从误会里清醒过来。
　　但显然秋恬已经沉进去，她心道秦野实在很闷骚，事已至此，还不直接说，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自己先开口试探：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什么话？”秦野直截了当一句反问，问得秋恬哑口无言。
　　就在秋恬垂头丧气准备走时，秦野突然出了声：
　　“等一等。”
　　刚转身那个眼睛忽而亮了亮，回头等着对方下文，秦野扫她一眼：
　　“帮我带上门，谢谢，还有，以后我会离你远点。”
　　秦野实在没什么骗别人感情的兴趣，帮个忙可以，表白这种事，有点过了。
　　更何况现在这小姑娘似乎误会了些事，不如早点理清。
　　刚要走的那个突然顿住步子，亮起的光暗了下去，脑子有点空，执拗而直白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
　　秦野毫无拐弯抹角，没说什么“我对你是朋友的喜欢”，“你其实很好我不讨厌”这种经典好人卡语录，直接而决绝。
　　吊着别人算什么意思，有误会就说请，没感情就拒绝。
　　【？】
　　小正有点崩溃。
　　【哥你知不知道任务是表白，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了。】
　　【那不然，说我喜欢？】
　　秋恬在那站了会儿，终于把一切看清——他看得见我，但他眼里没有我。
　　她没再继续留下去，帮秦野带上了门，到底还是自己想太多，强行把对方拉进自己设的剧本里，也怨不得别人。
　　秦野看着她离开，往前望了望海，屋子里静悄悄。
　　手机里的积分突然来了消息。
　　大概因为反着任务来，秦野被直接扣成了零。
　　【卧槽无情。】
　　小正很绝望地接受了现实：
　　【宿主，是这样的，你不想我也不能强求。就这么过吧，还能怎么的，对了，你不是把二号开了吗，这里有个取代身份的选择，你要吗？】
　　【不要。】
　　【我猜你也不要，所以之前都懒得跟你说，我调出来，你自己取消一下。】
　　秦野小臂搭在腿上，显得有些散漫，他刚伸手去按取消，关上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丁柯艾一个百米冲刺，满眼震惊地往秦野那一凑。
　　“野哥你干嘛了，你的分呢！怎么清零了？”
　　这一下力道不重，只是恰好撞歪了秦野的手，那个取消没按着，好巧不巧，点到了确定上头。
　　秦野：……
　　作者有话要说：秦总好。


第76章 
　　秦野点完那个选项顿了顿，刚凑上去那个后知后觉，缓慢而安生地站起身退开了一些。
　　“……我是不是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
　　坐着那个把手撑在额头停半秒，放下后回眸扫他一眼，默了片刻。
　　“小时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进房间要先敲门。”
　　“……”
　　丁柯艾没什么话好说，乖巧等批，对方最后也没下什么重口，手一挥叫他走了，表示无事退朝有事隔日再议。
　　到最后还是没跟他解释丢掉的分是怎么个情况。
　　秦野看着快要休息，他也就没继续打扰下去，听话往外走，顺道把门带了上。
　　次日旅游结束，另外那两个把新的任务做了，虽然没几两真心，但还是花费了心思，环境礼物氛围台词通通在线，只是所谓的女主看着不怎么在状态，整个人魂不守舍，眼睛红红有点空。
　　丁柯艾跟萧司也算是阅女无数，这情况再加上那个零分，大概情况一推就出——
　　秦野不愧秦野，叫他表白？不存在的。
　　除此之外，他那新加上的总裁身份也在手机软件上给了显示，三号四号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都很好奇秦野一身西装革履绅士正经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
　　因为秦野无意选了确定，一些设定又重新进行了洗牌。
　　秋恬一路上都很安静沉默，这一趟出国没把心散成，堵上加堵。
　　落地后几人各自回家，秦野难得几分无奈，手机里来过各种信息，开会的，谈生意的，约饭局的。
　　这会儿司机正候着，准备接他回住处。
　　他本要上车，却被萧司拦了下来。
　　秦野现在的新身份还不为人所知，但作为同局玩家对这些情况设定都很清楚，萧司挑唇看他，开口就是一句“秦总”。
　　“一起吃个饭再回去？之后可就是大忙人了，抽不出空，趁现在，再占你寸金，匀点时间给个面子？”
　　秦野扫他一眼：“你有什么事直说。”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萧司面上笑意不收，“要非说有的话，就是想和你再待会儿，舍不得跟你分开，这个事还挺大。”
　　即便有了总裁设定，依旧不妨碍秦野接话骚回去的功夫。
　　他笑笑：“那确实挺大，要不你来替我司机开车？我看这方面你还挺擅长。”
　　萧司顿了半秒：“你这入戏也太快了，我还以为你会不适应。”
　　“送餐小弟都当了，做个总裁算什么。”
　　丁柯艾也还没走，在边上光看，没出声。
　　忽而手机又来了新任务，三号四号一起低头瞅了瞅，这一次的任务挺简单：送女主回学校。
　　秦野这会儿已经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都拒绝完了，还刷什么好感。
　　萧司跟丁柯艾还在看手机，秦野正准备走，秋恬安安静静顿在挺远的地方，没听见他们的对话。
　　自从被秦野拒绝后，这姑娘就持续性自闭，秦野清零的好感依旧不住在涨。
　　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收就能收回去的。
　　萧司见秦野往车那里走，过去拦了拦，开口道：
　　“我今天没叫小吴，这里也没我的车，送不了，你叫你那司机帮个忙。”
　　边上的司机小吴很沉默，抬手一发动，识相地把车开出了两百米之外。
　　萧司说完那句又扭头朝丁柯艾抬抬下巴。
　　“你呢，有车没。”
　　丁柯艾扫眼自己停那的车往回望，看着萧司表情心领神会，一下了然，配合而诚恳：
　　“巧了，我也没。”
　　秦野看着他们睁眼说瞎话，也懒得掰扯，这俩摆明了不准备送人，他也不好把那姑娘一直晾着，索性顺着他们意思让司机把秋恬送了回去。
　　萧司：“我们有点事要商量，秋恬你先回去，有事再联系。”
　　此时此刻的秋恬还不知道秦野突然跃升总裁，以为这车是萧司安排的，当着他们的面，也没拒，往里一坐走了。
　　四人剩下三人，既然已经回国，就难免有人拍到他们。
　　刚选了个地方歇脚，网上又是一片。
　　“他们三个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为什么又在一起了，我不懂，那个外卖小哥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就能混到大佬堆里。”
　　“你有没有想过人家本来就是大佬，只不过没公开。还有，好看的人都是跟好看的人交朋友的，懂了吗，阶级算什么，爱情至上，我可爱弟弟把自家男朋友介绍给好兄弟，多大点事。”
　　“楼上又开始瞎几把脑补了，人公开了吗就爱情，还男朋友，你看我们小可爱答应了吗，我还真不信他是什么隐藏大佬。”
　　“我看就是你们蒸煮一天到晚巴着人小哥，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了，不想要就给我们萧爷，秦萧cp，人间烟火冷烈铁骨x花间烟柳浪登之徒，我他妈买爆。
　　……
　　评论吵得热火朝天，他们三人正在雅舍里头喝茶。
　　附近也就这店有点排面，勉强待一会儿，聊聊天谈谈情。
　　秦野平日不看手机，现在偶尔也会拿起来处理点事，毕竟现在一下处高位，性子可以顽劣懒散，但正事该处理就处理，任性妄为的推托太没担当。
　　他这会儿还穿得挺日常休闲，看上去跟之前那身份没什么差，只是骨子里的散漫稍微收了收，看上去更稳几分。
　　萧司：“看什么呢，看没看我们俩都有cp粉了。”
　　秦野头也没抬：“没看见，我瞎。”
　　萧司：“……”
　　丁柯艾：“cp粉算什么，我家都产粮写文剪视频了。甩你家八百条街。”
　　“你看秦野理你吗，舞得起来算我输。”萧司说完这句凑过去贴到眼睫半垂的秦野边上，唇梢微扬：
　　“秦总，你怎么都不掺两句。”
　　秦野笑笑：“这不都给你们说了，我就当个听众，一会儿有事，得走。”
　　他说完这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点动静，关着的门唰拉一下被打开，一个女孩子站在门口，看着几分尴尬。
　　“不好意思，走错了，打扰了，对不起。”
　　那人说完又把门合了上，他们三个挺莫名其妙，误入的小姑娘扭头就抬手机往外发了个定位。
　　“卧槽，果然没看错，真的是他们，他们现在就在这，妈的萧司跟秦野别太亲密，你快来看！我已经是土拨鼠跟尖叫鸡的杂交品种。”
　　这个消息之后来了不少人，除了凑热闹的，看明星的，磕cp吃糖的，还有因为cp对秦野满怀敌意的小粉丝，以及跟萧司有点什么关系觉得自己被绿的小花小草们。
　　里面三个多少也感觉到了什么，外面可谓越来越热闹。联系了一些保镖来处理现场。
　　不过那头人还没来，外面的先闯了进来，一个女生气势汹汹，门“砰”一声被打开，服务员都没能拦住。
　　“萧司你可以啊，现在还跟男的搞上了，撩完一个丢一个，连这么低贱的都玩儿，你还真是不挑啊！”
　　被冠上“低贱”一词的秦野扬了扬眉。萧司脸上笑意没收，带着些冷跟不悦：
　　“嘴巴放干净点，他可能懒得搞你，但我能叫你在这待不下去。我是不是好货你没点数？自己上赶着讨好处，拿了钱还想要我供着你？”
　　萧司渣得可谓非常有自知之明，一番“骂我可以，骂他不行”的言论出来，那姑娘更火几分。
　　“你还挺护着他！？”
　　萧司笑笑，“讲真，我这是护着你，知道他谁吗，就一通难听话盖上来，你惹不起的。”
　　“谁啊，一个送外卖的而已，怎么惹不起了，我在这里也算爬挺高，我怕他？他还他妈能是我老板上司？”
　　刚刚没出声的秦野抬起眼，无波无澜，一点闲散。
　　“巧了，我还真是。”
　　“……”
　　对方工作牌子都还没摘下，秦野一眼扫见，开口一击毙命。
　　那人看着有点不知所措，满眼难以置信，但想想普通人也没什么可能在这跟萧司丁柯艾这种级别的一起喝茶吃饭，顿时有些脚软。
　　外面来了辆宾利，散开人群后接秦野去开会。
　　秦野其实多少有点不习惯，之前日子潇洒自在，现在却突然换了个人生。
　　他不紧不慢站起身，看了一眼那姑娘。
　　“下次说话先过脑，有事先查清，别把人分三六九。”
　　秦野没说太难听的话，这句之后伸手把她工作牌拿下丢进了垃圾桶，声线微沉，说得挺轻飘：
　　“这东西就别要了。”
　　那姑娘被那气场逼得战战兢兢，半晌没出声。
　　周围的人还没散开，下一秒又是铺天盖地的热议。
　　“卧槽。绝了，原来这小哥是真的感受人间疾苦体验人生来的，怪不得总是很少看见他。”
　　“那女的太惨了，在线被开。”
　　“我去，这是什么人间不真实，秦总我可以！我就说这脸这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没点身份我都不信！”
　　“我死也没想到那个从不露脸在这地盘一手遮天的大佬会是他。”
　　秦野：我也没想到。
　　游戏给的人设叫秦野猝不及防，因为另外两个还没人来接，三人索性坐了同辆车。
　　车子刚行驶没多久，秦野收到条信息，附了张照片。
　　“秦野，这你女人？挺漂亮啊。”
　　秦野内心平静地看了会儿号码，这谁。
　　【宿主，你对家啊对家！你现在身份暴露，秋恬可能被盯上了。】
　　【我对家，盯她干什么。】
　　【以为是你对象，小娇妻被抓，筹码在手，天下我有，你就没看过霸道总裁爱上我系列吗哥。】
　　【？你看我像是看那种东西的人吗。】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了解了，秦总。】
　　秦野内心平静地给秋恬打了个电话，开口就是一句“你现在在哪，怎么样。”
　　算是关心话，但没什么情绪波动起伏。
　　那人愣了愣：
　　“我挺好的，我在……”
　　秋恬的话还没说完，那里一阵嘈杂，她的手机像是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就是声刺耳尖叫。
　　秦野：“秋恬？”


第77章 
　　车子往前走，两边风景往后倒，秦野坐在副驾位置，耳边那声尖叫刺得耳膜有点疼，他下意识把手机拿远几分，默了片刻。
　　说不上是个什么感觉，他们之间没有太深重的感情，但至少有普通朋友情分，更何况照现在这情况看来，还是自己这身份惹了麻烦给她。
　　耳边尖叫声已经断开，电话跟着被挂断，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
　　“怎么？出事了？”
　　后座那两个在他通话时候挺安静，现在才出动静。
　　萧司问得挺不上心，显然只是随口想搭个话。
　　秦野垂眼看了会儿手机，接着把视线往后一放：
　　“是啊，有兴趣英雄救美吗。”
　　萧司：“你当英雄我当美，那还有点兴趣。”
　　换言之，对现在这个英雄暂时没什么想法。
　　当然秦野没打算问他们意见，宾利刚到公司门口停稳，他下车关门，不紧不慢掌心搭窗沿：
　　“你们先过去，跟人民警。察打个电话，给手机定个位，再叫几个保安保镖一起过去。”
　　他不是什么恋爱脑，也不是霸总系列的男主，没想着女主至上，智商在线理智更胜一筹，从这里开车赶过去花的时间跟出警差不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把人救下就行。
　　秦野也不想再给自己摊上什么情债，能远就不近。
　　丁柯艾坐在萧司边上，身子前倾靠在驾驶位后椅，乖巧听话地报完警，朝车窗外那个看了眼。
　　“你呢。”
　　“我晚点到，处理完手头事。”
　　车里两个没什么话好说，秦野转身进了大楼。
　　会议两个小时，在开始十分钟时，后宫群来了信息。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秋恬什么事没有，只是女寝突然来了只蟑螂，手机掉地上摔了。”
　　“我们恬姐都没叫一声，哥，连谁在嚷都听不出来你是真的很过分，钛合金直男都比你细心。”
　　秦野分出一点心思回了回，答不对题：
　　“那我不过去了。”
　　直男一点不介意被说过分，细心是什么，在没必要的时候这些东西根本不存在。
　　后宫群默了默。
　　丁柯艾：“哥，我们需要你。你还是过来一趟比较好。”
　　秦野没再搭理他们，直到手头事务处理完毕才又揶揄回了一句：
　　“需要我什么，过去帮忙抓蟑螂？”
　　萧司：“抚慰少女受伤的心灵，小姑娘摔破手机突然就崩溃了，从学校接出来后一直掉眼泪，没停下来过，你来治个水？”
　　“你治不住？”
　　“我这不是想再玩会儿，万一一个不小心把好感刷满，可就见不到秦总了，划不来。”
　　“别玩了，当心把自己玩栽。”
　　秦野垂眼看手机，那头又来了一条。
　　“栽就栽了，我挺乐意。对了，我们在电影院，发定位给你。”
　　“哭那样去影院，没人打你们？”
　　“包场了。”
　　“行，你们开心就行。”
　　丁柯艾看插不进嘴，突然补一句：
　　“哥，我帮你翻到对家资料了，你要吗。”
　　显然后面这事对秦野吸引力更大一些，他知道这是勾他的套子，却依旧迎着而上：
　　“等着，来了。”
　　影院就在学校附近的大商场顶楼，包的场在最后，电影是爱情片，内容并不重要，三人坐在正中央那排，边上空空荡荡。
　　背景音乐绵长而悠扬，掺着点似有若无的悲意，秋恬已经坐在椅子上歪着头睡了。
　　这个“失恋”的姑娘跟其他千千万万的普通女孩子没什么差，只不过幸运点有两个大佬陪。
　　她坐在两人中间，怀里抱着丁柯艾从娃娃机里夹出的白色大熊，边上搁着饮料，一左一右，一冷一热。
　　人生很多事都带着点延时性，白天磕伤的膝盖晚上才青，当时可能只是有点懵，后来想起来才觉得疼，那天海边别墅的事后劲实在很大，借着这点小事终于被宣泄。
　　秦野到影院后在萧司边上坐了下来。
　　萧司：“来了？”
　　他没接他话，眼神轻飘在秋恬那走了一遭。
　　“这不是治住了？”
　　“自己停的，我都没出手。”萧司说完在昏暗不明的影院里看了眼秦野，“我要是动真格，这局已经结束了。”
　　秦野不甚在意：“那你动，怎么，还有人拦着不让你撩了。”
　　“有啊。”萧司哑笑一声，“你啊。”
　　他说完又道：“这都最后一关了，就这么结束多可惜，你又不跟我们争着刷好感，赢了也没意思。”
　　丁柯艾望着他们，插了一句：
　　“还看资料吗。”
　　秦野这才回过神，侧眸望过去。
　　“小孩哪儿弄来的。”
　　丁柯艾虎牙一露，眼里几分狡黠，“黑进去偷来的。”
　　秦野挑了挑眉梢：“还会这个？”
　　萧司：“嚯，看不出来。”
　　丁柯艾：“你们不知道的多了，真以为我是个只会唱唱跳跳的小鲜肉吗，我好歹也闯到了最后一关，没点本事早就折在前几关了。”
　　萧司笑笑，“也是。”
　　大家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撕开层皮都是玩家，在游戏之外指不准都是些什么巨佬。
　　萧司说完看向秦野：“其实我觉我应该认识你。不过你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
　　屏幕上的电影忽明忽暗在转场，秦野扫他一眼。
　　“我对谁都没印象。”
　　甚至看自己都好比雾里窥花，终隔一层。
　　秦野看了看那些所谓的资料，差不多就是些商界的往来交易跟不为人知的秘密。
　　商战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意思，但想斗也不是斗不起。
　　电影已经快要结束。
　　他们的故事也在往最后走。
　　秋恬在放片尾曲的时候终于醒来，她往周围一扫，在萧司旁边看到了一截露出的衣角。
　　场内电影结束，光亮起，有点刺眼睛。
　　秦野算是跟他们一起在这放空休息了会儿，现在坐得差不多，站起了身。
　　不远处的秋恬抬眼望着秦野，只觉得那人跟光混在了一起。
　　他从会议场里过来，身上穿的是正装，西装领带显得身形更出挑，跟这地方有些格格不入，若不是那双眼睛，秋恬都要认不出这是那个骑着小车跟她吹风淋雨的人。
　　网上消息铺天盖地，秋恬刚开始知道时只觉难以置信，现在眼见为实，无形之间两人距离一下被拉了开。
　　秦野当什么像什么，低时入尘世，高处也胜寒。
　　他站在黄白掺半的光里，好似生来就该被人抬着头仰视。
　　萧司：“开车了没，我们叫你家司机先走了。”
　　秦野：“有，一会儿门口等我。”
　　几人从影院下来，秋恬挺沉默，被两人护着走在中间。
　　商场中央热闹，在搞活动，一派嘈杂，下电梯不远处有甜品铺子，他们几个在一起走，静得有点尴尬，秋恬觉得自己再跟秦野这么近又要崩，凑在萧司边上开口小声：
　　“我想吃那个。”
　　言下之意，我们先避避过去买点东西。
　　萧司看她一眼，并没管她，扬着眉转向秦野没事找事：
　　“秦总，我也想吃，给买吗。”
　　丁柯艾跟着凑了个热闹：“＋1。”
　　秦野顿下往那扫了眼，低笑一声：“不会自己买？”
　　萧司：“不会，我没带钱，手机坏了，现在负二代。”
　　丁柯艾：“我脚麻，走不动。”
　　秋恬：……这年头睁眼说瞎话都这么顺溜的吗。
　　之前的意外虚惊一场，现在手头也没什么事，秦野这会儿算是挺闲，防止被叭叭地烦，应了没拒绝。
　　“吃什么？”
　　“甜甜圈。”“冰淇淋。”“小蛋糕。”
　　“草莓味。”“抹茶味。”“巧克力味。”
　　“我要加奥利奥。”“我要……”
　　“给你们能的，有就不错了，把嘴闭上。”
　　“……”
　　这里头不冷，他们留在原地看下头热闹活动，小孩儿们唱着跑调的歌，到处都真实得不像样子。
　　秦野买完东西回去时脱了外套，扯下了领带，单一件衬衫，上翻露出半截小臂，手上拎着他们的东西。
　　没架子，很生活，又有点距离感。
　　直观好看有魅力。
　　他们乐呵接过东西，心满意足。
　　外面的天有些暗，看着又快下雨。
　　他们留在商场外，秦野去拿车接他们。
　　秋恬抱紧了怀里那个熊，看秦野先一步走的背影，嘴里很甜，心里酸酸，抽了下鼻子。
　　这种男人，谁不喜欢。
　　另一边秦野坐进了车里，正准备发动，手机忽而又震了震。
　　依旧是之前那个号码，只不过这次换成了三个人的照片，萧司跟丁柯艾也在里头。
　　秦野没怎么在意，随手把手机一丢，往他们那开去接人。
　　前面一个红灯，车停在白线后，三人在路边站着。
　　从秦野位置看，能看到个大概。
　　丁柯艾像是在说什么，接着三人把手上东西凑一起撞了撞，朋友干杯.jpg，干完杯后丁柯艾手里的东西被萧司一碰，冰淇淋脑袋“啪嗒”落了地。
　　小虎牙愣半秒，另外两个开始笑，愣的那个一句国骂，甜筒一转，尖头直冲萧司，抓着人衣领直接往上怼。
　　秋恬在那看得挺开心，乐极生悲，被丁柯艾的手一甩，小蛋糕掉地上，跟冰淇淋脑袋双双毙命。
　　三人开始混斗，萧司桃花眼弯得漂亮，借身高侧头往后躲，另外两个边气边骂边上手——秦野买的，你妈的，赔我。
　　除掉游戏背景，除掉那些歪门心思骗感情破任务，现在这场景其实很乐融融。
　　秦野在白线后停着等红灯读秒落为零，看着那三个笑了笑。
　　怪傻的。
　　十秒倒数，对面突然有辆车闯红灯，秦野先前没注意，这会儿抬眼看过去，才发现那人速极快，直接往路边冲过去。
　　秦野眉间一皱，神色在一瞬冷到极点，几乎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一手猛转方向盘，眸里生寒，在对面那车撞向那三个时一脚油门把车一拐拦在了中间。
　　车头撞上车身，巨大声响破空而起，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内，玻璃碎尽，鸣笛震耳欲聋，先前还在闹的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弄得懵在了原地，一瞬间血都凉成了冰。
　　这护在前面的车他们认得，驾驶位上男人黑发下一片猩红。
　　“秦野！”
　　作者有话要说：别慌。


第78章 
　　留给秦野思考的时间太少，这样的行径跟豪赌差不了几分，很难保证巨大冲击力过来后自己还能安然无事，但他终究选择搏上一搏。
　　两车相撞，混乱间秦野的第一感觉不是疼，而是吵。
　　各种动静混在一起，嘈杂隔着层雾，不清不楚又振聋发聩，呼吸时胸口生出刺，血腥味挥不散。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很远又很近，他眼皮发沉，掀起一看，光漏进来都朦胧混沌。
　　萧司跟丁柯艾冲过去时脑子都有点空，秋恬更是怔在了原地。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上一秒还岁月静好，现在已经颓败一片，飞来横祸叫人猝不及防。
　　好在这一下撞的是副驾驶位置，刚刚的冲力太大，如果换个方向，他保不准会怎么样。
　　“野哥！”
　　“秦野你怎么样？”
　　车里那个额头抵在手臂上，俯着身，声音沙哑：
　　“没事，死不了。”他低低咳了两声，喉咙里一股子铁锈腥气，“你们先往远退，冷静点。”
　　抵在车门上的另一辆车在冒烟，没人知道这东西会不会起火爆炸，萧司跟丁柯艾叫了救护车，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冷静不了，这他妈怎么冷静。
　　想退都无路可退。
　　“哥你能动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秦野至始至终都无波澜，仿佛出事的不是自己，他脸色不好，看上去有些苍白，额上的暗红给他平添了几分恶煞阎罗般的凶意。
　　他没回话，直接开车门走了下来。
　　丁柯艾跟萧司见状伸手去扶，却被推了开，他身上寒意重，冷得人不敢再往前靠，加上挂的那些伤，整个人都露着狠戾。
　　秋恬这会儿已经回过神，见他还能自己走，长出一口气，差点没当场脚软跌在地上，一双眼睛通红，鼻尖发酸。
　　还好，还好。
　　秦野步子还算稳，径直到了另一辆车边上，搞事那个这会儿正准备溜，被一把拎住了衣领子。
　　不知名人士踩油门的时候都没这么慌，他战战兢兢被逮，还想着挣扎，秦野另手拽住他的发猛地往后一砸。
　　这动作力道大，男人后脑碰上铁车皮，“碰”一声震响，他吃痛皱眉，安分下来没敢再动，接着握方向盘的手被拉住一折，似乎断了指骨，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是“咔哒”一声响。
　　惨叫来得晚，但分贝不低。
　　秦野眼里含冰，语调很平，杀意很重。
　　“留你条命，帮我跟你们上面的带个话。”他极短地一停，声线压得低，话不响，但里头的压慑铺天盖地下来，叫人不敢对上那双眼。
　　“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太没品，想玩我陪你们玩。”
　　他说完狠狠把手一松，声线依旧很冷。
　　“滚吧。”
　　那人屁话不敢说，滚得很利索。
　　另外三个都愣在那没敢出声，心里在狂跳，秦野站在车边放完狠话后还站着没动，看着挺正常没什么大事，萧司跟丁柯艾顿了顿，一前一后凑了上去。
　　萧司这会儿已经安下心来，又换上了以前那点腔调，调笑道：
　　“秦总，你这么帅我们可怎么活。”
　　丁柯艾还有些懵，两辆车撞上的瞬间呼吸都滞了滞，好在现在似乎没什么大碍，先前差点给他吓掉半条命。
　　秦野没回话，抬手撑在一边车门上，屈身一阵哑咳，看着站不太稳，刚冷静下来的几个又慌里慌张起来。
　　“你没事吧野哥，伤到哪了？”
　　丁柯艾说着围过去，这才发现秦野眉心皱得紧，脸色差，刚才那会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撑着。
　　秋恬跟着到了人跟前，左问右问，不见秦野答什么。
　　他知道自己伤得有点厉害，但不至于有性命之忧，只是刚才那一下实在有点狠，这会儿能走能出声已经很不错。
　　救护车还没来，秦野被弄得有点烦，垂头低声给了一句：
　　“行了，别吵，我没事。”
　　他的声音很哑，带了点倦，没人能感同身受，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安静陪着。
　　几分钟后120终于赶到，秦野被送上没多久，昏昏沉沉闭眼睡了过去。
　　他再醒来时已经在医院病房。周围满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落眼一片白，他这会儿对时间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里。
　　窗帘拉着，屋里没声音，静得有些空荡。
　　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包扎好，没进什么ICU，没挂什么呼吸器，额头贴着纱布，手上打了个点滴。
　　大概是这游戏来的后遗症，眼里一空荡，他就觉得自己又在无意里送了谁出局，如果不是这一关还能没结束，他甚至怀疑丁柯艾跟萧司已经相约下线。
　　外面忽而扬进一阵风，帘子被吹起一个角，白日光被投进来落在地上，秦野想半坐起身，一扯动拽到了伤口，疼地顿了顿，安分又躺了下来。
　　算了，不如歇着。
　　秦野往边上一探，柜上搁着手机，他拿过扫了眼时间。
　　人一昏就没什么概念，他只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一看才知道已经过去两天。
　　他打开后宫群一扫，该在的都还在，那两个也没被抹。看来暂时还没出局。
　　门口传来点动静，秦野望了眼，来的是丁柯艾。
　　这偶像闲得一点不像偶像，随时随地就在他边上逛，从头到尾一个大写的“闲”字。
　　“野哥？”
　　他本只是试探着问问，毕竟秦野伤在里面，医生也交代了没那么快醒，可刚推门往里时他才发现秦野已经睁开眼。
　　丁柯艾在那一愣，抬手在后宫群发了个信息。
　　“喜大普奔！野哥醒了！”
　　萧司：“你有必要吗，不能私聊吗，一共三个人，当事人还在里面，你说你有必要吗。”
　　三秒后萧司又回了一条：“操，秦野醒了？”
　　秦野觉得好笑，把他那句复制粘贴又发了一遍。
　　丁柯艾跟萧司几乎同时：“有必要。”
　　病房里只有丁柯艾跟秦野，气氛有点微妙，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丁柯艾本想把叮当也带来。
　　秦野虽然不是冰山派，但也很少主动说起话题，只是静静在那闭目养神。
　　“我在这会不会有点打扰你？”
　　小虎牙试探着问了问，病床上那个淡淡看他一眼，刚想说话，传来阵敲门声，萧司站那开了门。
　　“秦总，你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你说，伺候到位。还以为你起码再睡一天，这就醒了。”
　　秦野扫他一眼：“你还挺失望。”
　　“可不是，问了医生，本打算掐着点蹲守，好叫你一睁眼就能看见人，不然一个人在这种地方醒来，怪冷清难受的。”
　　秦野也没觉得这算什么，唇线提了提，没说话。
　　边上丁柯艾看着他俩，心情复杂，不知道掺什么话进去，又觉得不发一言太没存在感，踟蹰半天拿个苹果在那闷声不响地削起了皮。
　　萧司：“小弟弟最近怎么有点闷，是不是觉得碰见劲敌，打算退了。”
　　丁柯艾刀工不错，苹果皮没断过，抬眼一笑。
　　“我尊老爱幼，关爱弱势群体，先让着你一点。”
　　这俩都是爱玩的，跟先前那几关的比，看得更通想得更透，比起撩秦野让秦野亮灯出局，更多是想在他身上找点刺激。
　　就比如之前两车撞一块儿，就很刺激。
　　什么时候栽了那也就栽了，本来就是来玩的。
　　或者说，趁着最后，再耍点大的，等玩得差不多，再对女主下手，一套带走。
　　屋子里又有点静，萧司去外面接了个无足轻重的电话，秦野看着边上那个忽而开了口：“小孩，我问你点事。”
　　丁柯艾一点不断的苹果皮在这个时候终于断开掉进垃圾桶，他一顿，心里有点发跳，甚至生出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怎么了哥，你说。”
　　“之前那些信息，是不是真的。”
　　丁柯艾顿了顿，随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时候黑来的资料，心里念想空了，他有点小沮丧，垂头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秋恬是在夜里才知道秦野醒来的消息，去医院时那两个都不在，也算是给秦野留个清净。
　　病床上那个在睡，看着没什么血色，周围白茫茫一片。
　　秦野穿着病服，蓝白条纹，很素。
　　秋恬安安静静坐在边上托腮看了会儿，不发一言。
　　秦野黑发黑眸，眼睫落着，眉头微拢，不醒的时候没什么攻击性，看着无端就叫人有点心疼。
　　外面有小护士在闲聊，巴不得往里望望，好看的男人谁不爱，更何况还是A市大佬，有身份有地位还单身。
　　白天她们忙，看见的都是男的，现在来个女的，多少起了点八卦心思。
　　“这个是秦野吧，是前几天刚爆出来神秘身份那个大佬对吧。”
　　“没看见白天萧司跟丁柯艾都来了？这三个现在就是好基友，相亲相爱不分开，不过这女的到底什么来头，那个车祸的新闻里，她好像也在吧。”
　　“我靠，是不是谁的女朋友，不会是我秦野老公的吧，啊啊啊不我不听我不信。”
　　“怎么就你老公了，情敌决一死战。”
　　……
　　外面还在闲聊，说笑着往走廊一边走，几米外正有人往病房去，一身医护人员工作装，神色看着不太正常。
　　里面秋恬坐在秦野身边发愣，萧司刚离开不久，手机又来了新任务，保护女主。
　　他垂头一看，想起些什么，皱眉给秋恬打了个电话，开口直入主题：“你现在在哪？”
　　秋恬有点纳闷，轻声回：“在医院，秦野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野哥歇着不动手，请组织放心。


第79章 
　　萧司在那通电话后原地停半秒，脚尖一转方向往回折，这游戏向来不讲道理，想一出是一出，没人知道这会儿又安排了什么剧情，估计不会是什么好事。
　　“把门堵住，等着我。”
　　“啊？”
　　秋恬有些莫名其妙，也不是很明白怎么突然就要堵门，下意识抬眼望门口望，也没看见些什么。
　　“行了听我的，别磨蹭。”
　　“……噢。”
　　医院里秦野还在睡，他做了个不怎么样的梦，空洞而毫无意义，身边的秋恬刚挂断电话，准备起身去堵门。
　　她刚走了两步，门口忽而响起一阵脚步声，秋恬身子一僵，没来得及拿什么东西，直接把背一抵撑在那里。
　　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他来的这个不是什么善茬，而且目标是秦野，至于为什么挑在这个时候，她不知道。
　　她甚至都没去看那人什么样子，对方现在想必穿的是医院的工作服还低着头，毕竟走廊前头那些安插的所谓保镖半点反应都没，如果把外人放进来，不是瞎了就是傻。
　　再严谨一点，在动手之前，他们可能都已经处理好了监控问题。
　　病床上男人还阖着眼，唇色很淡，暂时没醒。
　　秋恬刚把背抵在门上，一股力直接往里推，她甚至都没撑一会儿，一个踉跄脱了力，没挡住。
　　门被推开，来的人看上去凶神恶煞，戴了个口罩，跟她对上视线后皱了下眉，秋恬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也没见过这种不普通的场面，脑子里飞速地转，愣半秒才想起自己有一副喉咙，刚准备扯开了嚎，就被捂住了嘴。
　　一般后续情节就是杀人灭口，见了半张脸也算是潜在威胁。
　　解决了会动会说的再处理不会动的不迟。
　　对方亮出把刀，银光折在刀刃上转而落至秦野的脸，接近惨白的冷色亮块停在秦野一侧眉眼，细小动静加上这一道冷光，病床上的男人皱了皱眉，眼睫微不可察地一动。
　　秋恬被困住后还在拼命挣扎，力量悬殊，眼看就要死在刀下。
　　【啊啊啊啊。宿主，你醒醒，别睡了！出事了！救人了！】
　　小正在这个时候率先上线，只是一声，把秦野从虚妄的梦里拉了出来，他有点头疼，掀起眼皮看过去，跟那杀手对上了视线。
　　时间停滞半秒，秦野眸光冷下来，迅速从混沌变得清醒，手往矮柜上一探，捏起白天丁柯艾削苹果用的那把小刀，手腕一翻刃尖抵在指腹下，像只蓄势待发的兽起势准备往目标攻去。
　　一切发生得突然，只不过还不等秦野动手，门口又冲进来一个人，面孔熟悉，神情挺冷，二话不说拉住对方小臂夺过尖刀，推开秋恬，随后跟那人开始互斗。
　　萧司动作漂亮，力道下得重，势头稳中带猛，对方不简单，不过还是被他行云流水地一套动作怼在了地上。
　　全程压着打，直接带走不商量。
　　原先要动身的秦野饶有兴致地躺床上看了全程。
　　萧司额上带汗，跑了一路，这会儿气还没喘匀，他看着秦野笑了笑。
　　“他妈体测时候都没跑这么快过。”
　　秦野跟着挑了下唇线。
　　“你还挺能打。”
　　“那确实。”萧司顿半秒，要了口水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末世游戏能排前三，逃生排前五，全面发展，把妹打怪两不误。”
　　“这就跟我摊家底了。”
　　外面的把守人员这才赶到病房，屋里一共四号人，地上一个被揍趴的，边上一个吓软腿的，躺着个伤员站着个笑面虎。
　　他们把地上那恶势力带走后萧司顺便找人安顿了秋恬，以防万一叫司机把她送了回去，省得路上再碰到点什么事。
　　等外人走尽只剩他们时，萧又开始骚话连篇，把刚刚没接的话接了上，他面上笑意未收，语调轻浮。
　　“秦总，我不仅拳头能打，床上也很能打，你要不要试试？”他弯着唇说完一顿，又接了一句，“至于家底这种东西，你要是不嫌弃我家都能是你的。”
　　“你这嘴怎么这么能讲。”
　　“能讲是其一，主要吻技好，你跟人亲过吗，感受下？不甜不要钱，把命赔给你。”
　　秦野半坐着，身上伤口没好，脸色挺差，但表情看起来还算轻松，被调弄后也不见什么尴尬，只是波澜不起地笑了笑。
　　“行啊，你来？”
　　显然这不是什么一本正经地话，他只是随口回着一骚，也没想跟四号真打啵。
　　但对方却愣了愣。
　　在一次次的撩骚盛邀后萧司已经习惯被拒绝，这会儿秦野突然反其道而行，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配上对方现在这幅病态，杀伤力实在很大。
　　“怂了？”
　　秦野哑笑一声，“回家洗洗睡吧，有事没事少撩我这样的。”
　　萧司持续性沉默，甚至在考虑真正实行那事的可行度，如果真亲上去会怎么样，会不会就此直接下线销号了。
　　不过一比，好像也挺值。
　　但还没等他做好决定，秦野已经躺下准备休息，萧司忽而有点懊恼，却又很庆幸，再僵持下去，自己可能真的会凑上去。
　　及时行乐，自杀行为。
　　最近的天在降温，夏冬之间的秋好比夹缝而生，只一眨眼，立冬就要到了。病房里温度适宜，秦野背对歇下，萧司站在那看着秦野素色病衣，伸手把薄被往上拉了拉。
　　“你说‘怂’这字怪有意思的，我就是从了心才怂，跟你比我玩不起。走了。”
　　秦野暂时还没睡，他不是没听见，但也懒得给什么回应。
　　心如磐石一动不动，要是交个朋友，那倒还乐意。
　　休息两天后秦野的情况好了些，虽然还在医院，但已经有精神工作处理事务。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铁腕手段狠，状态一回来，立马开始回击，毕竟也放过狠话说要好好陪他们玩，所谓的对家三番两次对付他，情面这种东西自然是没有的。
　　秦野对这些钱权的兴趣一般，很佛，但斗起来很凶，带着赶尽杀绝的势头，脾气不好起来睚眦必报。
　　从海边起女主在他的世界里就像下了线，但总有莫名其妙的事把他们扯一起，把情敌扯一起，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几个。
　　小正：【宿主，你真的不打算做做任务跟女主再接触下吗，你这样我很难做的，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又发生什么事，为了游戏正常进行下去，可能动不动就有意外找上她。】
　　秦野显然没把这些话放心上。
　　【不是还有三号跟四号。】
　　【那你呢，哥，万一输了就要做任务去了，更烦。】
　　【随便吧。】
　　没准一开始出局现在都已经罚完一轮任务，在哪都烦。
　　手机里那些好感涨涨掉掉，三人时不时会来看他，大多数时间秦野都是一个人，床上摆桌，放了工作用的文件资料和电脑。
　　天气转凉，室内温暖如春，只是偶尔看着窗外萧瑟，无端也会觉得有点冷。
　　不知什么时候，新任务又跳了出来。秦野垂眼看了看：给女主过生日，时间在几天后。
　　门口有人进来，丁柯艾穿了件浑身白的，看上去毛茸茸，缓过几天，他身上小年轻的那股子浪劲又往回拢了拢。
　　他往秦野那里一凑，不怀好意地弯了弯眼睛。
　　“野哥，看我带了什么。”
　　“我还没聋，那铃声隔八百米都能听见。”
　　丁柯艾把衣服一敞，叮当从里头跳出来窝到了秦野怀里，喵呜了几声。
　　“它说想你了，我偷偷带它进来看看你。”
　　秦野虽然看着嫌，但还是伸手撸了把小白团子。
　　边上那个大白团子笑嘻嘻：“当然了，我也很想你。”丁柯艾说完往椅子上一坐。
　　“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出院。”
　　“快了吧，两三天？”
　　“……那你也太快了，医生说你要好好养养，不是起码再两三个礼拜。”
　　“没必要，好得差不多了。”
　　叮当在秦野身上喵呜了两声，找了个舒服位置埋头窝下，丁柯艾瞅着自家主子，忽而有点柠檬。
　　“喂，那个小白眼狼，你注意一点，别碰到我野哥的伤，不然拿你煲汤。”
　　“这么凶？”
　　“哥你这是护着它吗，我错了，不该把他带来的。太惨了，活得还不如一只猫。”
　　丁柯艾故作凄凉，没话找话，垂眼看手机。
　　“对了，你看没看新任务，陪秋恬小姐姐一起过生日，要不要合作下弄个派对什么的，热闹点。”
　　秦野扫他一眼，“你看我像是会搞那些东西的人吗？”
　　“不像。”丁柯艾毫不犹豫一应，“没事我来，你坐镇就行，颜值担当歇着就好。”
　　虽然秦野也不是个性子闷的，但对于派对这种东西，实在兴趣不大，也就没说话。
　　丁柯艾：“赏个脸吧野哥？对了，我还挺好奇的，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立冬刚到，窗子开着吹进来阵冷风。
　　秦野垂眼顿了半秒，“生日”这个词眼忽而有点陌生，他试图回忆，没想起来，只觉得有点矛盾。
　　好像有过，很嘈杂很热闹，又好像干干净净，一片荡然。
　　“不太清楚，忘了。”
　　“忘了？”
　　“今天吧，生不生日的，重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划重点，立冬。


第80章 
　　丁柯艾显然没想到秦野会这么答，这日子在他眼里好似不值一提，跟岁月里任何一天并没什么差。
　　他也算见过不少人，忘掉自己生日的这是头一个。
　　秦野回完话低头逗猫，叮当呼噜两声，待得安分。
　　边上大白团子想了想，配合且诚恳地回了一句“生日快乐”。随后停了几秒，若有所思：
　　“哥，既然日子这么近，到时候你跟秋恬小姐姐一起过吧。别拒绝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丁柯艾自带资源朋友，真假无所谓，爱和谁玩一个电话到位，办生日派对这种事，甚至不用自己太操心。
　　“我拒绝你会听？”
　　秦野看着依旧平平淡淡，爱办不办，他也懒得拦，顶多到时候露个面。
　　丁柯艾一如预料，回得利落：“不会。”
　　他没在医院待太久，毕竟不是真闲人，有事该忙也就走了，满脸可惜不舍地跟秦野挥手拜拜。
　　秦野病房又落个清净，白墙白床。
　　不久后秦野终于出院，没好透，但也差不多，所谓的对家在秦野离开医院的前两天就被玩得只剩口气，垮了台，救不回来。
　　出院时三个到得挺齐，那天恰好秋恬生日，也就是说，任务可以开始了，生日前准备的东西也该亮相了。
　　秦野先回了趟家，作为总裁后住处也跟着升级，满眼人民币。
　　好在这个装修布局还算顺眼，冷调子，看着不奢侈华贵。
　　夜里丁柯艾发了个地址，秦野没什么去的兴趣，那小孩儿索性摸到了别墅外等他。
　　一通电话过去，秦野刚洗完澡。
　　“野哥，你要是不来，我就在外面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那你等着。”
　　他话里带一点笑意，丝毫不为小朋友威胁式的情话所动。
　　丁柯艾：“……我真的会等的，等一晚上，等一宿，等到天亮。”
　　“小孩什么毛病。”
　　“喜欢你的毛病，没得救了，医生叫我回家等死，我现在的心愿就是见你一面，希望你满足一下我这个绝症病人。”
　　“绝症病人”一如既往地很会逼逼，最终成功地把秦野也逼了下来。
　　丁柯艾：“我上辈子可能是个BB机。”
　　秦野：“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驾驶位上的小年轻方向盘一转，掉头踩油门，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很轻又很重，回：
　　“嗯，我向来都很有的。”
　　车上除了丁柯艾没别人，秋恬正在萧司那里。
　　既然是生日，就必然离不开惊喜，秋恬没跟这些人说过自己生日，也就没想太多。只以为单纯出去吃顿饭。
　　几人的汇合点在一家清吧。
　　萧司跟秋恬到得早，在门口等着，没进。
　　秋末初冬的天，风吹来带着股寒意，不久后秦野他们赶到，前后不到几分钟。
　　萧司原先极为自然地搂着秋恬，在秦野露脸时，两人十分默契地隔开了距离。
　　秦野压根没注意到他们小动作，只想着进去待到点走人。
　　萧司：“弟弟你这个车速不行啊。”
　　丁柯艾：“我这不是带了我野哥吗，要沉稳，不能飘，实不相瞒，弟弟还会玩赛车，要真开起来，车轮子碾脸。”
　　两人互怼，别有深意。
　　秦野看他们斗嘴觉得挺有意思，没拦着。
　　秋恬在三个大佬中间显得没什么存在感，这么些时间下来，她也看出点端倪，这儿没什么打算真心对她的，基本都是逗她玩，不能当真。
　　估计表里如一的只有秦野了，拒绝得决情不留一丝希望。
　　几人开门往里进，秦野走在最后，穿得挺日常，他的黑发有些长了，该剪一剪，没来得及。
　　秋恬在前不时往后望，看着有点恍神。
　　明明几天没见，却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门打开，里头“砰砰”两声小彩炮落耳，她猛地一惊。
　　眼前环境都已经布置妥当，音乐吃食都到位，丁柯艾不知道拿的什么法子，把秋恬平日里要好的几个朋友都请了来，再加上些陌生的凑场热闹，派对像模像样。
　　秋恬那几个朋友看到秋恬跟她身后的三个大佬，只觉得人生充满了柠檬。
　　“大家都是一个年纪，有人背后三座大山，像我只能在山脚下眼巴巴看着，这人生，简单模式跟地狱模式。”
　　“秋恬一定很烦恼该选哪个，请让我也体会一下这种甜蜜的烦恼。”
　　“这用烦吗，秦野啊，如果不是场面不允许，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在线鸡叫。”
　　……
　　几个姑娘在那闲侃，秋恬惊完后先是愣着，随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给她的生日惊喜，还挺用心。
　　几乎所有人都围着拥着秋恬，道完祝福送礼物。
　　秦野在人群中淡看一片热闹，这喧嚣跟他关系不大，他单纯旁观。
　　周围放了不少酒，秦野随手拿了杯，刚要喝，被人拦了下来。
　　萧司在那面上带笑：
　　“悠着点，提前出院就算了，烟酒这些东西先别沾，注意身体。”
　　秦野扫他一眼：“我身体好得很，管我不如管管那边两个，一个开了车，一个是姑娘，醉了麻烦。”
　　萧司眼神跟着往远处放了放，“我只管我在意的，你顺位第一。”
　　“那可真是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我。”
　　那头被盯着的小虎牙正跟叫来的朋友们碰杯说笑，八面玲珑，吃得很开，混得很好。
　　身上有单属于小年轻的一股生气。
　　他像是察觉到视线，侧头扫过来，对上了萧司视线，继而瞅见了对方身边的秦野。
　　丁柯艾推辞掉面前那些酒杯，挪到了两人跟前。
　　“说什么悄悄话呢，加我一个？”
　　萧司：“说你可爱。”
　　“那确实，公认的。”
　　“没脸没皮。”
　　“你有，你有你还巴着我野哥。”
　　两人吵了会儿嘴，秦野笑笑没说话。
　　丁柯艾有意无意看着他，默几秒走了。
　　这地方中间有个舞台，偶尔有乐队表演唱歌，这会儿还算挺空，丁柯艾挑着这个点拿话筒占了个位置。
　　前面是一通问候欢迎的俗言俗语，接着就是今晚主题，废话后直入中心。
　　“这个人对我而言很重要，是我喜欢重视的人。”
　　丁柯艾的眼神落在秦野身上，台下那个无意看他一眼，两人对视，前者脱口另一个名字：“生日快乐啊，秋恬。”
　　光束落在秋恬身上，生日寿星，全场焦点。
　　而原先强行被安排一起过的秦野坐在角落暗处，局外人角色。
　　上面那个不是不记得秦野生日，只是临时变卦改了心意。
　　他想，秦野会不会也有抱着希望但落空的时候，他是不是也一样会失落，会生出一种被不重视的恼，会来跟他对峙，会生气，会想要被在意。
　　但不远处的秦野只是垂眼慢条斯理扶平了衣袖上的褶皱，漫不经心背靠墙，满身无谓，悠然自得。
　　萧司：“那个小的看你干什么。”
　　秦野：“可能顺便也祝我生日快乐？”
　　“你今天生日？”
　　“不是，我凑数。”
　　萧司看多套路，丁柯艾那点心思摸得门清儿，看着秦野淡然闲散样只觉得好笑。
　　小孩就是小孩。
　　这要是能起波澜，他这就跪地认输。
　　生日派对还在继续，背景音乐放了一首又一首，秦野懒洋洋坐角落，不时有搭讪的，闲聊的，没一个能待足十分钟。
　　丁柯艾远远看着，给自己心里添了堵，几杯酒下肚，脸上开始烧。另一边秋恬也差不多，一开始婉拒，但好歹今天主角，灌了几杯后就开始收不住。
　　秦野离小虎牙比较近，扫见后站起了身。
　　他顺路一搭萧司肩膀：“人太杂，你注意点秋恬。”
　　“放心，不用你教，泡妹一把手，什么时候该关心什么时候该出手比你懂得多。”
　　“也是，你专业。”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真敢说，成天骗小姑娘，也不怕遭报应。”
　　秦野随口揶揄一句，擦身而过，留在原地那个看着他背影，面上的笑意露得很淡，带几分自嘲，轻声低语。
　　“报应什么的，这不已经来了。”
　　另边丁柯艾还在举杯痛饮，被秦野夺了酒杯。
　　“差不多得了，一会儿回去叫个代驾。”
　　“我不要。”丁柯艾有点小脾气上头，“我要你送我回去。或者我今天睡你那也行啊。”
　　他说完弯着眼睛笑眯眯，看上去已经醉了，眸底却还亮得清明。
　　秦野没打算顺他意思，抬手叫司机。
　　“行了，耍酒疯回去耍，你哥伺候不动。”
　　“我还没醉，你放心，我可乖，比叮当还乖。”
　　丁柯艾说完往边上一坐手往膝盖一收，小朋友本小，乖巧.jpg。
　　秦野看着他几分失笑，号码还没播出去，不远处忽而有些嘈杂，有人冲上了台。
　　之前那个话筒还没关，被人夺走一阵嚎。
　　“秦野！我喜欢你！你个大屁。眼子！装成外卖小哥骗我感情！你的生日礼物呢，你把你送我不然我报警了，骗砸！”
　　丁柯艾：“看见了吗哥，那才叫耍酒疯。”
　　秦野：……
　　【宿主，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的好感值又最高了，不出手拿第一，坏消息是来了新任务，安抚女主，游戏新增了条件，多次不完成任务默认玩家放弃NPC，会选择新角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如果不想做，秋恬小姐姐gg，换个新的上线。】
　　秦野：？什么骚规则。
　　秋恬明显已经醉了，萧司在那强行捂着她嘴扛肩带走，一场闹剧来去匆匆。
　　他到两人身边，带一点无奈：“走吧，开个私包，我扛不住了。”


第81章 
　　几人一起开了个私包，任由外头自由疯野。
　　包厢内秋恬还在嚷嚷，面上绯红，看着很是不清醒，秦野站到跟前时她只差冲上去抱。
　　好在萧司在边上按肩膀拦着她，强行摁座位里不给疯。
　　先前安静小姑娘一下换了画风，在场几位也是有点遭不住，酒量差不是问题，如果事先知道秋恬喝多会是这模样，萧司一定早八百年出手去拦。
　　萧司：“秦总，对不住，失策了。”
　　丁柯艾双颊也泛红，酒气重，望着他们带一点茫然，估计状态也没清醒到哪里，后劲上来，智商下线。
　　秦野有点头疼，还在想之前小正那一通话，没给什么回应。
　　软沙发上的秋恬嘴里不停，执拗地盯着秦野，一点不松。
　　生日，骗子，喜欢，礼物。
　　颠来倒去这么些词这么些话，没完没了，按住可以，强行封嘴实在有点不道德，他们只好在那里听着。
　　相比之下反倒是平常浪嗨话多的丁柯艾沉默很多，悄无声息安安静静，真实地乖巧。
　　两个神志清楚地站在两个酒劲上头的面前，几分感慨。
　　萧司几分调笑：“骗子你哄吧，我这漂亮话说出去她现在也听不进，总不能这个时候跟她接吻堵嘴。”
　　另一边秦野按了按眉心。
　　“你哪来的错觉我会哄人？”
　　萧司眉梢轻轻挑了挑，“我教你？”
　　秦野瞟他一眼，低笑一声：
　　“别了，学完骗子实锤。”
　　包厢里没什么动静，外面震天响，显然这地方隔音效果还不错，里头秋恬分贝再高，飘到外面也只剩了一点小声响。
　　秋恬似乎没那么容易醒酒，又不能无视任务冷处理看她下线，秦野站了会儿，推门走了出去。
　　老实坐边上的丁柯艾下意识就想跟上去，被萧司拎回了位置。
　　他一样不知道秦野这是要去干嘛，但他知道那个人不是一个甩下烂摊没担当的，估摸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秦野重新露面，手上多了点东西。
　　萧司抬眼一扫：“哪儿来的？”
　　“舞台边上，借了把。”
　　秦野拎着吉他说完也没什么其他废话，边上一坐一搁，随意又散漫。
　　萧司还没问什么，秦野自顾自试了试音，调完之后开始弹。
　　弹的是生日歌，干净又简单，一点不花哨。
　　他靠着墙，眉眼半垂，其实有点敷衍，但听的人很受用。
　　刚才还在耍酒疯的姑娘不知怎么就静了下来，停下了嚯嚯的嘴，也没再继续闹腾。
　　不大的空间里只有简单的吉他声在响，强行把躁起来的氛围压了下去。
　　萧司：“这算？”
　　秦野漫不经心：“临时补上的生日礼物，总不能真把自己送她。”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为正常可行的安扶方式。
　　虽然单纯抱着随便试试的心态，但现下这个结局实在可喜可贺。
　　秋恬听着那生日歌纯音抽了抽鼻子，眼睛通红地看着秦野，没再疯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先前的静。
　　大概也是之前闹得累了疲了，这会儿她已经没什么精力，眼睛闭了闭，借着酒的昏沉，在那睡了过去。
　　萧司：“你有这招怎么早不用。”
　　秦野懒得回他，把东西放边上，扫了眼丁柯艾。
　　那小孩正颇为诚恳地为他鼓掌。
　　手机里的任务已经算完成，接下来就是各回各家。
　　丁柯艾看局快散，眼疾手快八爪鱼式缠上了秦野，死活不肯坐司机的车，不肯坐打的车，不肯坐萧司开来的车，硬要秦野送回去。
　　秦野几分无奈。
　　一个个怎么就这么多事。
　　萧司虽然眼底一点不悦，但看在那弟弟神志不清的份上，还是没凑上去拦，四人两两分开，萧司负责带秋恬回去。
　　夜里天黑得彻底，路上车大灯投出一长道光，来去匆匆，没多少温度。
　　秦野坐在驾驶位上，丁柯艾在旁边。
　　丁柯艾脸上的红还没褪下去，视线自始至终盯着秦野。脑子里是他的各种样子。
　　摩天轮上的强势，抱着吉他的随意，一场场一幕幕循环无休。
　　他之前没看过秦野握方向盘的样子，现在见了，不由收不住眼，今天他穿得宽松日常，如果换成板正西装，会更杀一点。
　　两人一路上没什么话。
　　现在的丁柯艾就像来到了另一个极端，沉默寡言。
　　前面几米红绿灯，往后过桥。
　　他突然在这个时候轻声开了口：
　　“秦野，生日快乐。”
　　他很少叫秦野全名，这大概是头一回，带着一点似有若无的难过。
　　秦野低低一应，没太大反应，他的侧脸被光照得半亮，像团微暗的火，隐隐绰绰，很烫又很冷，不好太近太远，保持距离时余温恰到好处。
　　现下的氛围很好，如果车上有音乐，会更容易一头栽进这深渊。
　　“我想了想，不想给别人知道，所以我是第一个。”丁柯艾顿了顿，“我也希望自己是最后一个。”
　　他的话听着有点没头没尾没逻辑，秦野知道跟喝醉的人没什么话好说，甚至不打算接。
　　车子还在往前走，秦野脚下带油门。
　　丁柯艾：“你不生气吗？”
　　“嗯？”
　　“我耍你啊，说好了要一起的，最后把你晾在一边管都没管。”
　　“挺好，你哥巴不得谁都别来搭理。”
　　这话如果换别人说，没准还有嘴硬赌气嫌疑，但从秦野这里道出来，只能说真情流露。
　　桥上两边亮了灯，彩的，霓虹，漂漂亮亮换着色。
　　丁柯艾歪头往外看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他今天喝得不少，都说酒壮人胆，况且还都是后劲足的，这会儿酒劲还没消下去，头脑昏沉，里头杂七杂八想法很多，消不掉。
　　车走到正中间的时候丁柯艾突然回过了头。
　　他眼底晦暗不清，里头甚至还藏了几分叫人生寒的疯狂。
　　“我们一起殉情怎么样？死在一起多浪漫。”
　　“？听我的，睡一觉，安分点。”
　　秦野权当这是醉话，没太把这小孩的中二言论放在心上，只希望尽快把人送到家，好甩手走人。
　　但他实在没想到之后的事。
　　丁柯艾伸手握住方向盘时车速大概在七八十，车子行驶在平坦高桥上，底下是另一段车流。
　　他猛地一转，车头一个扭，直冲护栏。
　　秦野今天有点倦，他本就没好透，折腾来折腾去实在没什么精力，没防住这突如其来的自杀行径，反应过来时车身已经转过去大半。
　　照这个速度，撞上防护掉下去也不是没可能。
　　估计能真死一块儿。
　　秦野眉心紧皱，强行被拎了神，混沌一扫无余，他脚下猛一踩刹车，顺势狠狠夺回了方向盘。
　　车子贴着护栏擦出一段距离停下顿在那，身后的鸣笛声震耳欲聋，秦野前段时间刚感受过一次车祸现场，现在实在不想再尝。
　　他默半秒，冷声：“你他妈疯了？”
　　这一句相较之前掺了点恼跟怒，把丁柯艾弄清醒了七八分，他看着秦野，没立马回话，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垂着脑袋半晌没出声。
　　他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总归要被开出局，不如跟秦野一起走。
　　等车子重新往前启动时，丁柯艾出了动静：
　　“我只是醉了，原谅一下脑子不太清楚的小孩。”
　　“你这不清楚地有点过分。”
　　“我也不想的，我控制不住自己，要不你也哄哄我？”
　　“哄个屁，多大人了，怎么想的直接抢方向盘。”
　　四轮继续往前转，车身上落了几道不小的长痕，看着惹眼，但对于他们而言，不值一提。
　　秦野问完那句后，丁柯艾委屈巴巴瘪了瘪嘴，随后开始强行掰扯三观不正毫无逻辑的理由。
　　“照现在这个形式，那我肯定比你先走，留你一个受四号骚扰我不舍得，所以我决定带上你一起走，我多体贴你。”
　　“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
　　秦野有点无言。
　　“你要不下车吧。”
　　“不我不走，天那么冷，风那么凉，我那么可爱，你忍心吗，你扪心自问一下，你，忍，心，吗。”
　　“我忍心。”
　　“……”
　　秦野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不至于真把一个醉得七七八八的小年轻丢路上不管，仁至义尽地送佛到家。
　　刚准备回去，那个醉的伸手又把他拉了住。
　　“别走啊，你今天睡我这算了。”
　　“别了。”
　　秦野压根没想留下，可那个不知道现在到底几分清醒的开始耍无赖。
　　他死拽着秦野，整个人把重量往他身上压。
　　“哥，你照顾我一下，行不行。”
　　“不行。”
　　“我想吐。”
　　“那你离我远点。”
　　“你怎么这么冷血无情。”
　　“刚认识我？”
　　丁柯艾一时又哑了炮，但力道还没松，他虽然看着个小，但执拗起来一点推不开。
　　他扒拉着秦野，换了路子，可怜巴巴：
　　“我真的很难受。”
　　秦野皱眉，以招对招：“我也难受。”
　　“你怎么了？”
　　“伤口疼，你松开。”
　　这话一出比什么凶的都有用，丁柯艾老老实实把力道收了收。
　　秦野本以为能走，可最后那小的还是吐了他一身。
　　脏了衣服，强行留人。


第82章 
　　秦野被弄一身秽物后留下处理，丁柯艾吐完在那不大好意思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抱歉，但眼底却还是挺窃喜。
　　至少这人走不了了。
　　秦野没得选，也不想带着身脏回去，只好在丁柯艾住处暂且落了脚。
　　“哥，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没忍住。”
　　丁柯艾在那瞅着委屈巴巴，声音不响，像是道歉又像是给自己开脱。
　　秦野扫他一眼，语调挺冷，气压有些低。
　　“行了，进去。”
　　他一点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有意，又有什么心思，当下只想去换件衣服。
　　丁柯艾住处显然也好，跟秦野那的装修一比要张扬高调些，他走得慢，作为主人反倒是跟在秦野身后往里进。
　　因为酒劲还没下去，他脚步踉跄，秦野刚走出一段距离，也不见他跟上来，只是听见身后那人叫他。
　　“野哥，等我下。”
　　秦野回头去看，对方正巧左脚绊右脚跌地上，像个走路不稳的小孩。
　　他也没喊一声，只是摇摇晃晃地稳住了身子，半蹲在地上望向秦野。
　　那人背后是夜色，冷风星月作陪，天地间世界摇摇欲坠，唯独他稳稳地站在那里，热闹的街困不住他，虚妄的雨淋不湿他。
　　秦野逆光而立，脸廓线勾着光，视线微微低垂，是居高临下的态势，但找不到蔑视跟嘲讽，没有自以为是因为被爱被仰视而生出洋洋得意来。只是很淡，很平常的看着他。
　　丁柯艾有点愣神，眼睛里人影叠人影。
　　他蹲在那顿了约莫一两秒，轻轻叹了一声：
　　“你看你一二三四这么多，没有一个是我的。”
　　秦野知道他还晕乎着，但没回去扶，站在原地不轻不重地回：
　　“认清现实是好事，起来，回去醒醒脑子。”
　　小孩没办法，只好自己站起身子，踉踉跄跄地跟上去。
　　进去后秦野洗了个澡，丁柯艾这会儿因为酒精强行降智，基本靠不住，秦野临时找了件能换上的衣服。
　　秦野比丁柯艾高不少，好在姓丁的平常都穿宽宽大大款，到秦野身上也不至于太奇怪。
　　他换了件藏青卫衣，换上才发现中间一个卡通图案。
　　秦野黑发发梢一点湿意，穿着这身看上去跟第一关时的年少轻狂生气勃勃有得一拼。
　　想想其实也过了挺久。
　　浴室外丁柯艾已经睡着，秦野本不想管，但这小孩挑的地方实在不怎么样，边上沙发，往右卧室，他偏就睡在了冰冰凉凉的地上，身上还一塌糊涂。
　　秦野看了会儿，丁柯艾侧身睡着，半蜷姿势，哼哼唧唧皱着眉，估计不太舒服。
　　房间里没什么动静，冷冷清清，只有轻轻的铃铛声在响，叮当不知从哪里跑来，围着丁柯艾绕两圈舔了舔他脸，没能把人叫醒，又凑到秦野边上开始死缠烂打，没半点要放他走的意思，跟主子一个德行。
　　秦野几分无奈，过去蹲身抬手拍了拍丁柯艾的脸，有点烫，往上一摸，烧了。
　　那人没醒，只是抱住了他手，模模糊糊给了句“好冷。”。
　　“自己非选这里睡，冷了你怨谁。”
　　秦野声线低，也不响，他抽不回手，索性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扶着进了房间，他正弯腰把丁柯艾丢床上，这小的不轻，卸下时他半个手臂被带了过去，秦野险些不稳，身子一歪扯到了伤处。
　　这一下挺狠，秦野俯身一顿，轻轻皱眉，疼得抽了口凉气。
　　他一膝落地，头抵手臂趴在床边缓了缓。
　　秦野因为俩喝上头的折腾了一晚上，有点烦，浑身泛疲，叮当在边上喵呜喵呜没完没了，这猫聪明，秦野还不至于跟猫撒气，缓完之后意思意思给丁柯艾换了衣服。贴了张退烧的，边上搁药。
　　仁至义尽，其他随缘。
　　叮当这才乖巧收声。
　　夜里很静，也没人知道这些，秦野原先准备走，可现在却换了主意。
　　这会儿实在太晚，路上车难叫，大半夜让司机起床来接怪不道德，他先前开的是丁柯艾的车，也不好再把车开回去。
　　最重要的是，他困了，很累。
　　之前事故实在很伤，到这会儿还没缓过来。
　　秦野挑了个客房，睡下时将近凌晨，东西很新，但干净。
　　先前两人到住处时就有人盯上了他们，往日丁柯艾都很警觉，私生饭也好，狗仔也好，附近都派人管着看着，恰好这天都给撤了。
　　有人拍到了他们从一辆车下来的照片，拉拉扯扯推推搡搡，往远了看只觉得暧昧不清，动作亲密。
　　这些图当晚就被发了上去，当即一片喧然。
　　“啊啊啊啊啊啊！@不想取名字了就这样吧，憋睡了！快来半夜吃瓜，告诉我我没瞎，是他们吧，没错吧，我他妈，大旗！摇起来！”
　　“他们果然是一对，一起坐车一起回家，实锤了，别说了，什么时候出柜结婚我等着吃糖。”
　　“哥哥祝你幸福哥哥！我不反对了，你们快乐就好，就知道你眼光好，怎么可能会跟外卖哥在一起，这样才门当户对，妹妹许了。”
　　“我不信我不听，秦野我的，不接受反驳，哪个狗仔拍的图，P得可以啊，让秦总给你个饭碗别舞了。姐妹们撤，别给热度。”
　　把秋恬送回学校的萧司随意扫了眼，车停路边，一手自然半垂在车窗外，点了根烟，烟气袅袅绕绕呛得喉咙疼。
　　另边秦野睡下后就没去管丁柯艾那的情况，只想留一晚走人，小孩儿却在半夜醒了过来。
　　屋子里冷清，他混混沌沌，脑子糊成一团，把之前的事理了理，杂乱混在一起没个头绪。只记得自己差点带着秦野一起冲下高桥。
　　真是疯了。
　　丁柯艾按了按额头，还有点恍惚，不知是因为醉酒还是因为高烧，思绪都是乱的。
　　想的只是秦野有没有走。
　　他侧头一瞥，看见矮柜上的药后知后觉：
　　夜里基本不留下人，也就是说，这是秦野放的。
　　丁柯艾在得出这个结论后半晌没回过神，也不知道心里正想着些什么。
　　秦野在另个房间刚睡下不久，睡得挺深，丁柯艾下了床，兜兜转转一圈之后找到了秦野在的那一间。
　　里面没开灯，床上的男人面廓线条硬朗，带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有些东西融在血骨里，天生就招人往前凑。
　　飞蛾扑火，前赴后继。
　　丁柯艾蹑手蹑脚进去，蹲在一边看了会儿。
　　接着他抱着世界再见的念头，做了件他清醒时候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掀开秦野的被子，借着一块不大空间躺了下来，秦野还没醒，丁柯艾跟他面对面，近得呼吸可闻，连睫毛都根根分明。
　　“太冷了，让我蹭个床，让我抱一下。”
　　丁柯艾知道没人回应，但还是轻轻念了一句。
　　秦野刚洗过澡，身上有他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太过，不够清冷，不适合秦野，但很好闻，让丁柯艾生出一种他们在一起生活的错觉，以及一种占有的满足感。
　　他试图窝进人怀里，带着点小孩的固执和不计后果的放肆。
　　醉酒跟高烧就好比免死金牌。
　　秦野反应不大，没被一下吵醒，只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他闭着眼，分不太清梦跟现实。
　　毕竟也是头一回有人敢这么爬床的。
　　秦野声线哑哑，在对方发烫的温度贴上自己时才终于从浑噩不清醒里出来，试探着问了一句，迷糊里掺了点不悦。
　　“丁柯艾？下去。”
　　他刚说完，眼皮半掀，那点烫手的温度很听话地褪了开，化为虚无散在了身边。
　　有时候结束就是这么稀松寡淡，没有轰轰烈烈的生死与共，也没有缠绵不休，一切在彼此平淡无奇的呼吸声里画上终止符。
　　秦野几分惺忪，思绪还没回拢，他愣了愣，试图分清刚刚的错觉是真是假，最后在看到身边那点凹陷时清明了然。
　　见得多了，也就惯了。
　　他半坐在床上，扫了眼偌大房间，巨大落地窗外黑漆漆一片。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了铃。
　　打来的是萧司。
　　刚刚网上那些闲言碎语超热话题已经散了，一切以游戏背景为主。没有了丁柯艾，当红鲜肉另有他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止于此，一切就像删除的记忆一样，没人会再想起来。
　　所有热闹争执跟着那个销掉的玩家一起，石沉大海。
　　作为游戏玩家，他们的记忆自然还在。
　　萧司在手机那头轻佻地问：
　　“送走了？”
　　“你说呢。”
　　“我能说什么，我也没在现场，不然还能看看深更半夜你们一起做了什么刺激的。”
　　秦野背靠着枕，还有些困倦，眼睫半垂唇角一提。
　　“夜里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够刺激吗。”
　　那头顿了顿。
　　“你们睡了？”
　　“睡了。”
　　“看不出来啊。”光听声音辨别不出萧司底下的情绪，他说完一哂，“那小的技术怎么样，还过关吗，用了几个姿势。”
　　秦野笑笑：“一个，侧身睡。”
　　对方沉默半晌。
　　“秦总，麻烦下次你提前给我踩个刹车，别速度上去了才跟我说前面那车压根没开起来。”
　　“自己满脑子废料别怨我。”
　　“那当然得怨你。”萧司一笑，“没你哪儿来废的素材。”
　　这话其实有些冒犯，好在秦野不是个开不起玩笑的，对于这种人，骚回去远比冷叱来得适用。
　　他声音挺沉，揶揄里带一点沙哑。
　　“想被。干直说。”


第83章 
　　半夜的点，手机那头静了半晌，萧司没想过秦野会这么接话，顿住愣一会儿才轻浮着应他。
　　“我想，那你过来？我过去？”
　　秦野看多萧司的那点轻佻，对于迎面接招一点不意外，他那样的人，浪荡惯了，骚几句也没法压下去。
　　“来来去去太麻烦，我教你个简单的。”秦野接话接得快，语调平平，“眼睛闭上，梦里见。”
　　“……”
　　被建议去“做梦”的萧司又没了声。
　　秦野以为话题这就到了最后，手机也该在这个时候被挂断，大半夜，对着骚不如洗洗睡好好休息。
　　然而就在他要按下红键时耳边又传来了那熟悉声音：
　　“不麻烦，我这都到楼下了。”
　　秦野本垂眸昏昏欲睡，听完掀起眼皮下意识往外瞟了一眼，试图从这句话里分出真假，天还黑蒙蒙一片，往远看有一点泛白。
　　汽车行驶声音不轻不重，从远而来，最后停在了凌晨深夜里。
　　秦野抬手捏了捏眉心。
　　“你干什么，还真赖上了？”
　　他声音有点哑，说完起身走床边往下望了望，角度不行，开门去了阳台。
　　阳台空间豁大，秦野站在那不知怎么就显得更加寂寥。
　　冷清里一个背影。
　　他往下一扫，萧司的车果不其然出现在眼皮下，凌晨几点，不睡觉莫名其妙跑人楼底，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萧司手上还夹着烟，云雾间白蒙蒙，烟气绕着往上飘，黑暗里一点火星时明时暗，燃着点红橘色的光。
　　两人对视一眼，相望无言。
　　手机里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萧司看着秦野，突然笑了声。
　　“你这身衣服，丁柯艾的？”
　　楼上阳台那个懒散带点困意，宽大卫衣印个卡通图，世人面前不苟言笑正经总裁，现在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下年轻好多年。
　　秦野懒得再把来龙去脉解释一遍，轻轻应下随意一点头。
　　“随手拿的。”
　　萧司基本也能猜出个走向大概，可就是想再烦一烦他。
　　“你们睡觉真是纯盖棉被？这都换上衣服了。”
　　阳台上秦野没什么耐心再回他，没接话，直入主题开门见山，把杂七杂八的问题都一笔略过。
　　“你有什么事，没有就走，我睡了。”
　　“有啊，我跟你一起来睡。”
　　萧司话里带笑讲完这句之后，不等秦野说什么，自己又接了半句：“开玩笑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我也不打算进门。”
　　阳台上秦野手臂搭着栏，姿势几分闲散，他鼻尖绕着那点隐隐绰绰的烟味，话里不留情：
　　“看完没，看完走吧。”
　　这住处现在没了主子，被划分到了秦野名下，包括那只叮当，一并有了新所属者。
　　秦野说完挂断电话满眼淡然，说出的短短一句就好似逐客令，楼下靠车边的萧司抬眼望着，收回了手机。
　　“这就走了。”他顿顿，“抽完这根。”
　　楼上秦野没再管他，淡扫一眼回了房间。
　　这一趟走得毫无意义，可有时候就是没法控制自己，抓心挠肝地想要见一面，看一眼也是好的。
　　另外这车本就已经在半路，也没有掉头回去的道理。
　　秦野没太在意楼下那位的后续发展，有手有脚也没醉，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好操心。
　　这一晚睡得一般，不好不差，他不认床，也没那么讲究，只是因为里面伤口疼，辗转反侧小半宿。
　　次日秦野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他本还打算睡一会儿，但对方没给他这个机会。
　　秦野接起，那人声音熟之又熟，大概因为睡前是这个，醒后也是这个，叫人生出来好似前一秒两人还在聊天的错觉。
　　“秦总，我来接你了。”
　　萧司说完这句秦野没立马回，他还有点浑浑噩噩不清醒，也没弄懂这莫名其妙一句话的意思。
　　“接我去哪，公司？”
　　他刚醒，声音沙哑，听着有种别样的味道，是小姑娘最吃的一套。
　　萧司听完笑笑。
　　“去找秋恬，做任务。”
　　秦野听到任务两个字，思绪往回拢了拢，带一点不耐。
　　“又要玩什么。”
　　“不玩，给她补课，女主一路红灯，挂科挂得厉害，要求写了，至少补考得把人拉过线。”
　　秦野顿了顿，臂肘撑着半坐起来，凌乱黑发下一张冷脸，偏白，侧面是窗户打进的光。
　　“花样还挺多。”
　　萧司：“我在楼下等你，跟女主相约A大图书馆。”
　　秦野手头还有工作，现在又冒出个任务，推不掉，只好去应付应付。
　　他换了身衣服，休闲款，比昨天那件稍微好一些。
　　萧司在原来位置等着他，秦野洗漱完下楼，视线在萧司那里落了落，原来的车，原来的点，原来的着装打扮。
　　秦野一顿脚步，试探着开口：
　　“你在这待了一晚上？”
　　驾驶位上的男人眉梢半扬，面上一如既往带着点莫测的笑。
　　“是啊，看你脸色不好担心你，感动吗。”
　　秦野从不觉得别人施加给他的爱和在意叫他感动，他只觉得负担。
　　“别了，要不起。”
　　“要得起，怎么要不起，这皮相长得，这性格生得，天生就该坐享其成被人追着献殷勤。”
　　“差不多行了，彩虹屁吹得没完没了，跟那小孩一样。”
　　提到丁柯艾时两人都沉默了几秒，各有心思，天亮得差不多，早上温度低，风里还带着些凉。
　　秦野往车里淡淡一望，垂眼在空落落的地上一扫，忽而发现些什么，低低哂了声。
　　“我可真感动，你等得连烟尾巴都吞了。”
　　显然这是车去车又来，中途离开过，乍一看还真以为四号深情款款在楼下陪了一宿。
　　被拆穿后萧司也没太在意。
　　“可不是，能吹能吞。”
　　他说这句时神色微妙，笑意不收，一字一顿。秦野一看他那样子就知道说的什么意思：
　　“你能不能稍微收着点，车还没开，轮子照脸碾。”
　　“小孩都下线了，收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看你，一说就懂一点就通，就喜欢你这样接得住梗的。”
　　秦野上了车，扫他一眼，懒得理，没说话。
　　两人到A大图书馆秋恬正在里头埋头苦读奋笔疾书。
　　秦野顺道带了笔记本跟一些文件资料处理事务，这环境其实挺好，没声，没人打扰，做事效率应该挺高。
　　相比萧司这个闲人，秦野显然要忙得多。
　　他们一前一后进图书馆，里面的大多垂着脑袋，但也不乏有抬起头的，这一看，就没再把眼睛收回去。
　　拍照发图一口气行云流水不带停。
　　“@所有人，姐妹出来！这个是不是秦野？这个是不是萧司？”
　　“卧槽我现在飞过去，你管他是不是，好看就完事了，你在哪，A大吗，看这背景好像是图书馆？”
　　“应该不是吧，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借书？学习？充电？我靠我知道了，搞对象，我脑内图书馆.avi上线。”
　　“你怎么回事，cue我秦野老公干什么，他明明在我身边睡着。”
　　“但凡有点花生米，也不会醉成这个样子。”
　　……
　　大学宿舍小群热热闹闹，另边秦野跟萧司已经到了秋恬边上。
　　两人站在她背后，这地方僻静，比刚才好好些。秋恬没察觉到身后有动静，还在奋笔疾书，他们扫一眼，双双沉默。
　　这奋笔奋出来的都是秦野的名字。
　　萧司：“你这样我很没面子。”
　　秋恬落笔一停，愣着回头，僵了僵，随后十分极其非常做作而敷衍地在角落处补了一个名字：萧司。
　　“你看我还是记得你的。”
　　“……那可真是谢谢你。”
　　宿醉不舒服，她头还疼着，原本也不想来图书馆，可现在的绩点实在没眼看，只好抓紧时间再垂死挣扎下。
　　昨晚的事秋恬记了大半，还有一些已经断片，她知道照顾他的是萧司，但写到纸上还是秦野二字。
　　得不到的就成日想着要，在身边的只剩有恃无恐，颠不破的真理。
　　三人在僻静图书馆里有点招摇，不停地有学生进来，也不凑边上，就是隔着段距离远远地看。不住拿手机冲他们拍，不躲不藏，光明正大。
　　原本在学习的学生们很头大。
　　安静无声的图书馆窸窸窣窣什么动静都有。
　　秦野扫一圈，原本要坐下，这会儿也打消了念头，他伸手蜷指在秋恬桌边轻轻点了点。
　　“走了，换个地方。”
　　秋恬看着他就恍神，愣愣站起来，隐约想起来昨晚自己耍酒疯的样子，脸上红得发烫，垂着脑袋跟在后头就走。
　　靠前的秦野顿住步子，眼睫半垂，忽而伸手搭了她肩膀。
　　周围惊叫连连，秋恬正心里发跳，肩上那股力把她往后一转，随后秦野微沉的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
　　“把你书拿上。”
　　秦野说完这句收手隔出几步，疏离得恰到好处。
　　小姑娘们的眼睛都盯着他们，沦为背景板的萧司后瞄一眼，无奈笑笑。
　　“我真是混得越来越差了，在你边上怎么就这么没存在感？”
　　“怎么着，又怪我？”
　　“可不是，赔精神损失吗。”
　　“脸呢。”
　　萧司望着他，手一伸搭在他后脖，趁人没防备猛拉到自己跟前，两人距离瞬间近到只剩咫尺。
　　他笑：“这呢。”
　　作者有话要说：秋恬：？你们干嘛


第84章 
　　十一月的天，天气在大正阳跟阴沉沉里徘徊不定。
　　秋恬穿一件毛绒小马甲，底下过膝百褶裙，拿完书回头转过去，就看见那两人凑在一起，周遭细碎都是压着的尖叫气音。
　　她愣一下，还不等说什么，秦野已经按着萧司肩头把人推开。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个公众人物，稍微有点数。”
　　推人那个一如既往没摆出什么太板正严肃的表情，挺随意站那，眼底散漫，而另外往前凑那位桃花眼含笑。
　　“我向来没什么数，打骨子里就是个玩得开的，你看不出来？”
　　秋恬：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野听完萧司的调笑话挑一下唇角，说笑里带一点狠：
　　“看得出来，你再过火一点，打骨子怎么样我管不着，打骨折简单。”
　　他骂完越过萧司走秋恬边上，“喂”了声。
　　“走了。”
　　站那有点愣怔的姑娘这才回过神，迈着步子往前动，老实跟秦野身后。
　　几人出图书馆时那些议论声还没停，但他们也已经习惯，好好坏坏任由别人逼逼叨叨，不听就行，留个清净。
　　秋恬：“我们去哪？”
　　秦野看了眼萧司，示意他开口，“你定。”
　　“我定？”萧司扬眉笑笑，开口一本正经，说的地方却很不正经，“酒吧。”
　　秦野抄过秋恬手里一叠资料，顺手一拍萧司后脑。
　　“你他妈去酒吧学习。”
　　萧司微微侧身躲开朝他看，不太着调的纨绔样一展无余。
　　“我他妈还就是了。”他往边上撤一步直起身，“KTV刷题，DJ场做卷，烟酒生本生。”
　　这是个能说会道的，嘴里一套接一套，秦野也懒得跟他正经。
　　本来打算找个安静点的店，咖啡店也好，随便什么地，他不介意，无奈对周围这类小姑娘聊天侃八卦的小清新店没怎么了解，边上懂的那个老手开口没谱，他想要找个落脚歇又合适的还得拿出手机搜搜。
　　秋恬看着秦野，顿了顿开口：
　　“要不就找个空教室？”
　　A大地盘阔，教学楼排在那。大学这种地方，不缺空教室，随便找层摸一摸，总能凑巧碰见一个没人的地方。
　　秦野没说不，下巴一抬，示意她走在前面领个路。
　　虽说教室好找，但毕竟这是小年轻的天下，多的是闲人，不少知道消息的看见了没事就往后跟着一睹尊容，往平常那几栋走，保不准被围成什么样。
　　秋恬想想，最后带着他们穿了条小路，往后到了栋挺偏僻的楼。
　　“这儿吧，以前的实验楼，看上去有点旧了，听说过段时间要拆，现在摆在这里已经没什么人来了。”
　　萧司打量一眼。
　　“我不想去。”
　　另外俩听完这句毫不掩饰直接了当的拒绝，一齐把视线往人身上落了落。
　　秦野：“那你别来。”
　　……
　　萧司：“你就这么冷漠把我甩了？都不问一句？”
　　秦冷漠不轻不重笑笑，扫他一眼，“甩什么，我善解人意，尊重你意见。”
　　“你善解人意？这话的可信度就和我一点都不善解人衣一样。”
　　萧司说完又抬眼一扫。
　　“算我刚才不对，走吧，带你们去个合适的地方坐坐，这地方都废了，看着不太干净。”
　　秋恬：“你说的是哪个不干净。”
　　沉默寡言女主角突然像是抓到一点什么，抬眼去看萧司，生出点莫名其妙的底气来。
　　“你是不是怕……”
　　萧司不等秋恬问完，起声迈步：“当我刚才屁都没讲，进去吧。”
　　秦野饶有兴致看着那俩，默声不语跟在了身后。
　　废弃的实验楼底层一片寂静，地上落了层薄灰，一看就能看出来挺久没人打扫，萧司一开始走得快，进去后脚步慢了下来。
　　大厅中央放了方型鱼缸，里面已经空荡荡，边上有些枯死的植物，这楼背光，很暗，即便外面大白天日头正好，照进来只剩没几寸光。
　　阴冷又昏暗。
　　两边楼梯往上，走廊狭窄，两边挂着各种科学家画像，基调就有点凉，无端就给人一种压抑感。
　　整栋楼就像一个校园恐怖片拍摄现场，都不需要布景，直接开机镜头怼着直接用。
　　加上渗人bgm，一点不违和。
　　原先在前面的萧司已经到了后头，秦野对这些没什么太大感觉。秋恬站在秦野边上，虽然是个女生，也不见什么怂。
　　三人随意挑了个地方，这里还没把电源彻底切断，打开开关，灯闪了十来秒终于亮起来。
　　白色灯光把昏暗的地方一照，教室看上去空空荡荡，但至少没刚刚那种阴暗感。
　　秋恬这一路时不时往萧司那里瞟。
　　两人视线对上又分开，各有所思。
　　秦野一点没在意那俩，挑了个位置简单一担尘，坐下直奔主题：
　　“书拿出来，哪里不懂，直接说。”
　　秋恬正拿着纸巾擦桌子擦椅子擦得忙，这里比刚刚的大厅要干净一些，但灰尘还是不少，小姑娘介意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站在一边的萧司倒是没怎么动，往外看了眼，看上去并不打算坐下。
　　秋恬：“你是怕脏还是怕……”她顿顿，想了想，直接说他“怕鬼”好像也不太好，斟酌片刻接上了刚刚的话：“怕黑啊。”
　　萧司想也没想：“怕脏。”
　　“你有洁癖？”
　　“我有洁癖半步都不跨进来。”
　　萧司说完把她书夺过往桌上一放，打开时候惹起来一阵尘，他咳了两声。
　　“别废话了，速战速决，我单纯不喜欢这地方。”
　　秋恬看看他们又看看书，平静而诚恳：
　　“我估计，速不起来。”她说完翻了翻页，找到大概第五页的位置，伸出跟手指点在第一个字，随后想想把整个手掌放了上去。
　　秦野：“这一面？”
　　“不是，是从这里，到最后。”
　　萧司：“……”
　　边上那个沉默半晌，最后坐了下来，“我抽根烟。”
　　他刚把烟点上，想了想，大概觉得在这地方叫另外两个抽二手的不太道德，本着仅有的一点绅士意识跟良心，又起身走出了那个教室。
　　秦野懒得去想他为什么不喜欢这地方，爱抽抽，爱走走。
　　他垂眼捞过书放跟前上下一扫，拿了笔开始干正事。
　　秦野毕竟不是在校大学生，也不是什么老师，自己做题没难度，教人又是另一笔事，太跳了对方思维跟不上，还得循序渐进慢慢来。
　　他看过大概后开始跟秋恬一点点地讲，声音略微有点低，入耳还算耐心，语速正常，不慢不快。
　　秋恬一手托腮歪着脑袋听，视线却一点点往上放到了秦野眼睫那。
　　日光灯投下来没有温度，印出一片长而清晰的影。
　　那头在问，她心不在焉地答，想的全是这个人真好看，这个人要是能喜欢自己该多好。
　　秦野视线没起，声音却忽而顿了顿。
　　“你是看我还是看题。”
　　“看你，不是，看题。”她停小半秒，坦然回：“一起看。”
　　那头的秦野坐直身，望向跟前这个小姑娘，无端就想起曾经游戏最开始的那段时间。
　　当时他一身校服穿了整场游戏，横冲直撞野蛮生长，好似真回到十来岁的年少轻狂跟傲气，而现在他已经不是当时那个高中生，除了对上萧司也不会无缘无故轻浮。
　　“那怎么，我找个面罩盖上？”他说完故作发狠，“看你的题。”
　　被冷喝的秋恬老实听话，乖巧垂脑袋。
　　“秦老师，我看不懂。”
　　秦老师想放弃这朵不太聪明的花朵。
　　“不如我把题写脸上你好好看？”
　　“也不是不行。”
　　两人对坐三秒，秋恬皮完之后没被回怼，莫名生出点迷之成就感。
　　沉默那个搁下笔站起了身。
　　秦。永远记错人名字。野：“我把小四叫来。”
　　说来萧司自从出去后就没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这地方一看就是常年无人的清冷地，没人打扰。
　　再来萧司武力值挺高，遇到麻烦回不来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估计还在抽烟刷手机。
　　秦野刚说完那话要走，秋恬伸手猛地一拽。
　　“错了，不皮了，再给一次机会，求你。”
　　站起来那个垂着眼，视线自上而下，带点审视意味，秋恬觉得这人实在很有压慑力，如果真当个老师，班上后排一定治得服服帖帖，有手段有本事有智商，能文能武，没准打群架了还站在前排。
　　狼灭本灭。
　　秦野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毕竟他也不知道萧司这会儿溜去哪里，找起来实在很麻烦。
　　那不如眼前的麻烦还近些，好解决。
　　一切从头开始，秦野说得挺简单，认真听了其实不难，半小时后秋恬彻底意识到了自己智商跟对方一比处在盆地的事实。
　　她弄懂了大概，暂且开始自己研究。
　　“差不多懂了就回去慢慢做。”秦野站起身，旧教室温度低，偶尔不知道哪里吹来点风，冷得渗骨头。“这里不太适合好好学习。”
　　秋恬同学安分点头。
　　秦野垂眼扫了眼手机，那个所谓的后宫群已经只剩他跟萧司，另类私聊。
　　“我走了。”
　　他说完这句算是打了招呼，刚要收手机，就看到屏幕出来一句：
　　“我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帅气秦老师，在线教学。


第85章 
　　秦野站在教室后门口看着手机，他往外一步朝远望了望，狭长走廊暗得无光，只有尽头一扇窗投进来几缕亮色。
　　他刚准备拨个号问问，对方在这个时候出了动静。
　　“门坏了，我出不去。”
　　“哪儿？”
　　这一问后那边没了声响，等半晌都没等来什么回复。
　　秋恬已经收拾完东西走到他边上，秦野打过去，没通，萧司手机已经关机。
　　虽然这地方看上去阴森森，透着股寒意，跟所有校园灵异事件发生地一样叫人发毛，不过这关一直以来都挺正常，照着这个世界的设定，科学至上，一般来讲，是不会冒出什么牛鬼蛇神的，秦野也一直淡然。
　　毕竟这人就算真遇上牛鬼蛇神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慌。
　　以此类推，那个自诩在其他游戏排名前几的，照理也出不了什么问题。
　　秋恬：“怎么了？”
　　秦野：“没事，你先回去。”
　　刚刚无波无澜进楼领路面不改色的小姑娘顿了顿，随即往秦野身边靠了靠，表情语气统一上线，垂着眼睛小小声：
　　“不行，我怕。”
　　“？你怕得是不是有点晚了，怎么刚不见你皱个眉。”
　　“对的，我反射弧比较长。”
　　秦野哂笑一声。
　　“那确实，看做题速度，可以理解。”
　　“……”
　　秋恬：突然有种“我骂我自己”的错觉。
　　两人还站着，走廊尽头忽而响起阵咚咚声，秦野本打算自己在这楼里搜一搜，秋恬爱走爱留随她自己定。
　　现在看这情况也不用搜，大概率在尽头那没跑。
　　秦野朝声源走了过去，到一半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可能正在暗骂什么。
　　隔着门隐隐约约，不清不楚。
　　这是个洗手间，咚咚声从里头传出来，挺闷，是撞门后发出的动静。
　　秦野正准备抬手敲门，提醒里面那个往后退一退，他好从外面破进去。
　　但还没靠近两步，那牢牢咬合卡住的门锁忽而松动了一下，接着门被猛地撞开，带起一阵风，里面那个还没缓下力道，被惯性拉着往前猛冲，直直朝秦野那撞。
　　站在正对面的秦野反应还算快，后撤一步顺势一接，走道狭窄，两边距离很近，萧司那股冲力大，秦野背后撞墙才缓下来。
　　秋恬站得不近不远。
　　从她那个位置看，那两个男人就像是抱在了一起。
　　一切事发突然。
　　秦野背撞墙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好在也不是碰得特别厉害。
　　刚刚撞开门冲出来的还贴在他跟前。
　　萧司出神半秒才回过神。
　　“所以说，我是真他妈讨厌这种地方。”他说完一停，“一进这种楼就没什么好事。”
　　“我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从我身上起开。”
　　“不想起开，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
　　秦野扫一眼被强行破开的门，“你需要安慰？”
　　萧司虽然看着脸色不太好，但也不至于因为这事情哭哭唧唧，纯属想耍耍无赖。
　　“我可太需要了。”他说完手往上一搭，下巴压抵在秦野肩头，“以前也被关过，当时还小，很皮但没现在这么莽，撞不开门叫不来人，跟这地方差不多，废掉的教学楼，关了两天两夜。差点没冻死我。”
　　秦野站在那没说话，但也没立马推他，配合地等他把悲惨往事交代完了才抬手压着肩膀把人搡开。
　　“自己往这跑能怨谁。”
　　“我就是上个厕所，谁知道风一带，门给关了，还死活打不开，后来手机也没电，本来还想给你打个电话。”
　　萧司说完试探着看向秦野。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编？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也没说是假的。”
　　“那你怎么这么平静。”
　　“怎么，我还得呼噜呼噜你毛哄哄你？”
　　“可以有。”
　　秦野笑笑，“我看你活蹦乱跳挺好。”
　　“那不然呢，我还得哭吗，要是哭了你愿意安慰安慰我那我倒也愿意。”萧司挑弄着说完，扫眼周围。
　　“待在这我是真不太舒服。你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我卖惨都无动于衷。”
　　萧司说完又去摸烟，指尖带了一点微不可察的颤，秦野伸手拦了拦。
　　“到外面抽去。”
　　虽然不是有意观察，但这么些时间相处下来，秦野也看出了点门道，萧司虽然总是罩个笑壳子，但也有故做无谓的时候，一焦虑，烟不离手。
　　所以他一点不怀疑这人嘴里的过去。
　　萧司：“你们结束了？那可太好了。”
　　秋恬见他们准备走，没说什么话，沉默是金。一路小跑跟在了后头。
　　秦野靠前，萧司隔了半步。
　　他望着秦野的背影跟黑发，无端就觉得在这里也没多不安，这人好像天生就背着“靠得住”三个字。
　　刚刚那一冲一接，他心头有落一拍，风声过耳，满面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很淡，很清冽。
　　萧司：“秦野，你有没有什么怕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一句问，可能单纯好奇，也可能想更了解他一点。
　　对方没怎么犹豫，开口就答：
　　“没有。”
　　“怎么会没有，人多多少少有怕的，你这么绝对我还真不信。”
　　“那你别信。”
　　“……”
　　萧司哑口无言，顿几秒：“你就没什么童年阴影？”
　　秦野想了想，难得沉默。
　　有些人的过去本身就是一个大型阴影，童年是什么，没感受过。
　　三人之间突然寂静，秋恬跟萧司整齐划一望向秦野。
　　萧司：“当我没问。”
　　从实验楼离开后秋恬回了寝室，A大原先的热潮已经过去，这会儿少了不少人。
　　秦野跟萧司原本各回各家，互不搭界。
　　可那个浪荡的非要跟着秦野走，甩都甩不脱。
　　拉拉扯扯不像样子，秦野无可奈何，叫萧司上了车。
　　他没坐副驾驶，坐在了后座，这个位置可以透过反光镜看秦野那双眼睛，就像最开始那样，只不过坐车开车的换了换。
　　秦野准备回家，在半路上停了停。
　　“你自己回去，叫司机，打车，随你。”
　　“我就不能搭个顺风车？”
　　“我们不顺。”
　　“怎么不顺，你去哪我去哪。”
　　萧司觉得自己不像赌徒，有些人可能会盲目自信，觉得能把秦野开出去，但他看得出来，这位压根就没动心的意思。
　　他不主动，只是待在那里，有人自己就会撞上去，比如他。
　　严格来讲，更像吸。毒，容易上瘾，什么时候栽不知道，但确实刺激又快乐。
　　秦野在萧司说完那句后也没给什么表示，佛而淡然，一切随缘。
　　罢了，不过是车上多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回到住处后秦野下车上楼，揶揄散漫给了一句：“终点站到了，少爷，玩够了走。”
　　萧司：“那也得有人陪我玩。”
　　“自己外面找，你不是挺在行。”
　　这话里讽意比较重，萧司听完顿了顿。
　　“对外面的没兴趣，现在口味比较挑，就像吃吃看你这样的。”
　　秦野压根没理，径直路过他去了厨房。
　　作为一个大总裁，理应睡大床，吃大餐，天天厨师小女仆围着转，然而秦野喜欢清静，这会儿偌大别墅除了他们空无一人。
　　秦野准备去弄点吃的，萧司忽而叫了他一声。
　　“秦野。”
　　“嗯？”
　　刚走出两步的低声一应，下意识回头。
　　萧司对上他视线，忽而笑了笑，不是浮在面上的那种笑，有点柔，跟平常不太一样。
　　“没事，叫你一声。”
　　这个情景生活气息很重，是他没想过的东西。
　　萧司作为一个不可一世成日只知道潇洒挥霍的二世祖，没几两真心，也没什么东西能拴住他。
　　可现在就是那人普普通通的一个回眸，他忽而想从花柳上落下来，扎进土里，拥有自己的油盐酱醋茶。
　　秦野在莫名其妙回头对视后又转身向前。
　　他从冰箱拿了些菜，炒了三两盘，末了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没煮饭，索性下了面条，转念一想外头还有一个死皮赖脸不肯走的，又多弄了一碗，加了两个鸡蛋。
　　萧司给手机充上了电，把大厅电视打开后窝在了沙发上，像是自己家，甚至比自己家用得还顺当。
　　厨房刺啦在响，能闻到一点饭菜香，电视机里放着毫无营养甜腻腻的肥皂剧，男女主角正在念台词。
　　整个场景都透着暖融融的气氛。
　　萧司也算独来独往，在花色场子里吃得开，玩得尽兴，要什么有什么，嗨到深更半夜凌晨三点。一天行程无比充实，但又很空。
　　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整颗心都好像被撑满。
　　秦野把东西端出来放桌上的时候萧司还有些出神，做饭那个多加了一副碗筷。软沙发里的萧司往那一看，眼睛一弯，眼底含笑，那点魅不比姑娘差。
　　“秦总，其实我本来打算走的，既然你还留我吃饭，那我就不客气了。你看你还给我下面吃，我也不是不懂这意思，有些事，我们直说就好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秦野在那听完这番言论一哂，抬手端起一碗就往垃圾桶去。
　　“你还是走吧。”
　　萧司冲过去猛一拦，“浪费粮食可耻。”
　　“你比较可耻。”
　　“我可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要习惯。”
　　“习惯干什么，我还跟你过日子？”
　　“不行吗。”


第86章 
　　他们两人站在那碗在垃圾桶边缘徘徊的面边上，挺沉默，萧司说完那句反问之后秦野毫不犹豫给了回应：
　　“不好意思，没想法，我一个人挺好。”
　　萧司也知道像秦野这样的人独来独往惯了，对刚才的问完全没抱有任何希望，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这人要是开口一句“行啊”，那才比较匪夷所思。
　　“没有就没有，别这么绝情，放过它，它是无辜的，况且我也的确饿了。”
　　这个面上带笑的桃花眼有些无赖地说完，双手一伸去抢碗，里头汤水刚出锅，还滚烫，秦野只是握着边沿，萧司直接了当地捧了上去，夺过来时掌心被那点灼热的温度一烫，没受住，松了松。
　　那瓷制的碗生得大气干净，无奈着了地也免不了四分五裂的局。
　　“铛”一声脆响，瓷碗落地，摔碎在那里，面条瘫在地上，一塌糊涂，满地狼藉。
　　两人站着僵了僵，视线一齐往下落。
　　萧司：“不怨我。”
　　秦野：“那怨我？”
　　“对。怨你，你要是不打算倒面，我也不会来抢，锅你背着。”
　　被强行甩锅的秦野望着他，低笑一声。
　　“别给我扯歪理，收拾好。”
　　“我要是不呢。”
　　“那我把你请出去。”
　　“请”的咬字略微有些重，这其中的意思不明说都清楚。
　　萧司默了几分，随后还是服了软，蹲下身子去把碎瓷一片片捡进垃圾桶。
　　“行，我收拾。”他说完一膝弯着，手臂搭上头，抬眼望向秦野，眉眼含笑，“给工钱吗。”
　　“你还真有脸说。”
　　“不贵，分我半碗面，我真饿了。”
　　要求不是特别过分，照他这种浪荡性子的，没提出抱抱亲亲操操三连都已经算是收敛。
　　秦野没驳回，算是默认，回去厨房又去拿碗。
　　萧司顿在那里，望着地上混乱的场景有些失神，瓷片划在手上拉开一道不大的狭长小口，渗了红色血珠出来。
　　刚才的滚烫微微发麻的触感还在，人的自我防御在告诉他，这个东西不能久拿，因为很疼。
　　可碰到秦野灵魂里的滚烫时，这套机制没派上用场。
　　所以他至今还待在这里。
　　秦野出来得快，萧司不擅长干这些事，动作几分笨拙，等他把那一小块地处理干净，扫拖完毕时，秦野已经把面分了两碗。
　　也不是很在意吃这方面，将就下算完。
　　萧司：“我觉得你真的应该留几个干事的在家，这种脏活累活粗活，就别屈尊降贵自己来了。”
　　“尊什么，开局骑手，不过是个随手套的身份。”
　　萧司往桌边走了两步，坐下后没急着吃，一手掌心向下微蜷顶在下巴位置看着对面那人。
　　“也是。我差点忘了我们是在游戏。”
　　也差点忘了自己以前做过的垃圾事，在秦野跟前，他们总是无端想要藏起过去，毕竟渣男，明一套暗一套，之前那两个淘汰的也是，指不准来游戏之前干过什么丧心病狂的混蛋事。
　　但在面对秦野时，谁都不说，藏着掖着，不吹嘘不炫耀，天光下的五好青年，开些无足轻重的笑话，说些无伤大雅的情话。
　　说白了，个个都不是好货，见了秦野无由来地不想再烂下去。披一副漂亮皮囊，想留点好印象，然而人根本一点不在意。
　　萧司想了挺多，最后拿起筷子时候顿顿又放了下来。
　　对面的秦野没太管他，吃东西时候很安静也很干净，生活气重，没在天上，配上衣服有种矜贵而平淡的矛盾感。
　　“秦野。”
　　“嗯？”
　　“我问你几个很简单的问题。”
　　“说。”
　　“墙用英文怎么说。”
　　“wall。”
　　“眼睛呢。”
　　“我不爱你，别套路我。”
　　“你也太不给面子了。”
　　“你这种级别的，怎么还在用百八十年前的老东西。”
　　“这叫经典。”
　　萧司不像秦野，他的大多记忆都在，可能中途漏掉过一些，但大抵没什么差，他的第一次就栽在这个俗不可耐的老套路里。
　　可能还得怨当时氛围太好。
　　现在氛围也很好，不过对方不吃这套。
　　“秦野，你就没想过找个人陪你？”
　　“没有。”
　　“那如果我现在走了，你会不会有点舍不得。”
　　“不会。”
　　秦野还垂着眼，萧司向来没正经样子，话里调笑轻浮，一点不像是会动真心的人，秦野自然而然把这个“走”归为从这屋子里离开。
　　舍不得？巴不得赶紧给他个清净。
　　“是吗。”
　　萧司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后寂静无止无休，没人再说话。
　　在第三秒时秦野才忽地反应过来。
　　他掀起眼皮，果不其然，一片空空荡荡。
　　房间没什么变化，桌上放了些菜，两碗面已经快凉，整个场景看上去有点冷。
　　秦野背靠着椅子，神色看上去很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顶上的亮光勾出他轮廓，投出一片暗而深的阴影。
　　对于萧司而言，这个进展其实毫不意外，但秦野不知道他心思转变，只是觉得一切来得突然。
　　好在他不是伤春悲秋的人，不至于太难过。
　　照理这场游戏应该算结束，秋恬的好感度卡在九十多，不上不下，但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毕竟玩家通通被淘汰出局，只剩他一个，唯一赢家。
　　秦野坐在那，周围场景褪去，他有些失神，一个机械声音在说话。
　　“恭喜玩家秦野，成功通关，最后附加关卡，祝您玩得愉快。”
　　没完没了。
　　原先被告知已经最后一关的秦野有些烦。
　　【小正。】
　　【宿主，我也不知道，不能怪我，上面发给我的规则里没说这还有个附加的。我是无辜的。】
　　秦野没跟他争，只是起身扫了眼周围。
　　场景环境已经彻底消失，一如游戏最开始那样，满眼空荡，到处是混沌的白，望不到头，世界好似只剩自己一个。
　　“玩家秦野，任务卡已发下，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本任务，否则视为任务失败。”
　　【哥，我帮你看过了哥，这真的是最后了。不过这个要是出局，跟前面的结果不太一样。】
　　【会怎么样。】
　　【就，真的没了，不是号没了，是人没了。】
　　【？】
　　【字面意思，你想，这游戏本来就是渣男渣女们骗人感情的游戏，你都闯到最后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比他们更有手段更过分更令人发指更罪孽深重。】
　　【我可真了不起。主要还得谢谢你。】
　　秦野毫无感情地说了这一句，底下无波无澜，对于莫名其妙冠上的名号无言以对。
　　好一个罪孽深重。
　　【……不，不用谢。】小正怂兮兮地回完话，又道，【还有，最后一关只有你一个人。】
　　【然后，干什么。】
　　秦野刚问完这句。空洞的白终于消散开去，混沌里站了个模糊不清的身影。
　　对方看起来跟他差不多高，走路姿势颇为相像。
　　秦野眯了眯眼就，望着那个人越走越近。近一步，面目便清晰一分，等对方站定在他跟前时秦野终于彻底看清对方模样。
　　这个人和他长得实在很像，眉眼唇鼻走势都一样，好似复刻。
　　而实际上也的确是复刻。
　　【这什么。】
　　【准确来说，这就是你，不仅外貌像，性格也是照着你做出来的，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你的言谈举止，你的处事风格，你解决问题的思路跟说话的样子，收集完所有数据后一套，就是你眼前这个了。这段时间的记忆，你有的，他也有。】
　　小正叭叭说完一堆后，把最重要的一点提了提。
　　【你的任务是跟他相处十天以上，之后杀了他。】
　　秦野不懂这游戏诡异的思路，眼前这个“秦野”也实在叫他很微妙。
　　小正：【听说那些通关的好多折在最后，任务没完成算失败，期间动心了也算失败，哥你加油。】
　　【你哥不想加。】
　　世界上不会有两片一样的叶子，也不会有两个一样的人，即便是双生子，那也有不一样的记忆。
　　可现在这个情况比较特殊。
　　秦野的过去是空白，只有在游戏场里发生的种种，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神色淡漠眼睫微抬跟他对视的，和他可谓无限接近。
　　两人对视几秒，那人低哂，冷不丁开口问道。
　　“看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秦野唇线一挑，配合回了一个字。
　　“怪。”
　　“是挺怪。”
　　两人声线都有些沉，散漫地恰到好处。
　　游戏开始得很快，复刻版叫秦夜，他们被安排在了一间房子里，体验同居生活。吃饭睡觉，抬头不见低头见。
　　秦夜跟秦野的确很像，他们是独立互不关联的两个个体，一个性子，在安顿完的第一天，他们没再多讲半句话。
　　就像在先前的关卡，只要不去招惹秦野，秦野懒得理任何人。而复刻出来的这位，既然跟秦野相差无二，显然也不会莫名其妙主动去撩人。
　　照着这样，别说相安无事过十天，一个月都不是问题。
　　至于动心，那是什么东西。
　　但显然游戏不会叫他们这么安安稳稳地下去，不搞点事不舒坦。


第87章 
　　这个房间算不上很大，设施齐全，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有些温馨，分三层，一楼厨房大厅满足基础生活需要，往上是拿来给他们娱乐消遣的，顶层睡觉，两个房间对着开。
　　唯一跟其他普通屋子不一样的是这儿的窗都封着，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一切都被封得严严实实。
　　里面炽光灯大亮，典型的现代居住地。
　　如果不提这是游戏，或者说不看到那跟他一样面孔的男人，待在这地方就像在过千万平凡人的生活，无限循环的普通一天。
　　还是失业在家的那种。
　　在两人相安无事视彼此为空气的第三天，游戏开始给他们提出具体任务，强行增加接触机会。
　　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事事贴在一起总能摩擦出点什么来，或好或坏，至少比这么僵着好。
　　一开始任务还算不上很过分。
　　不过是一起休息一起吃饭。
　　这种感觉很奇怪，秦野就像多出来一个孪生兄弟，住在一起，却没什么对话，也谈不上好感或者厌恶。
　　他们只是自顾自准备好饭菜，放一起，吃完两散，互不搭界。
　　灯光下十分默契的沉默。毕竟没什么话好聊的，群居动物里的独居者。
　　最多只是对视一眼，两双相差无二的眼睛望在一起，有种微妙感。
　　秦野被很多人打量过，唯独没有接受过来自自己的审视。
　　讲道理，并不怎么舒服。
　　小正：【宿主，我觉得这盘已经没什么悬念了。】
　　【怎么。】
　　【你们这样还玩个什么，也不说话，也没肢体接触，时间一到直接杀人就行。】
　　【不好吗，多清净。】
　　【我是觉得挺好，就是有点感慨，原本设置这关算是最高难度，到你这里，比新手村任务还简单。】
　　秦野没说话。
　　没动过手，不知道武力值是不是也一丝不差跟他一样，如果是，那这事就没那么简单。
　　第四天的时候游戏开始玩新花样。
　　给了个附加条件，两人不能离开彼此五米超过一小时。
　　秦野跟秦夜收到这个奇奇怪怪的附加条件时彼此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神情：
　　这游戏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秦夜在那笑了一声。
　　“先走了，有事来三楼。”
　　秦野正懒散靠在沙发那休息，听完这句眼睛都没抬一下。
　　“你也不是不能下来。”
　　“迟早得回房间睡觉不是。”
　　秦野没说什么，这人和他要是一个脑回路那往后就没必要再继续争上去下来，都是小事，无关紧要。
　　其实楼下也没什么好待，准确说关在这地方可本就毫无意义。
　　在那条件出来后这两人就分了开，显然大家都没把这事放心上，管他能不能，遵守这两字秦野不熟，以此类推，跟秦夜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你规定你的，我过我的。
　　半小时后秦野回了房间，两人之间的距离虽然近了，依旧在五米之外，一小时后违反这个条件的惩罚上了线。
　　秦野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和他一样，但那感觉的确不怎么样。
　　第一感觉是冷，随后心脏一阵钝痛，他没心脏病，也清楚明白这点不适感从何而来。
　　那种憋闷感跟心悸难以言喻，挑的是个好地方，总说动心，显然身上这个地方金贵，罚哪都是苦，挑着这个连着命的也有门道。
　　就像吊桥效应，最会骗脑子，以为那人叫你心安。
　　就像巴普洛夫条件反射，见了他像见了肉的狗，有了解药的瘾君子。
　　这样熬一宿不是开玩笑，秦野在房间的椅子上微微俯身，额头微垂，眉间微皱，被胸口那点钝痛磨得难受。
　　他黑发垂下几缕，看不太清神色。
　　即便如此，秦野还是没想过去对面敲门，他起身，刚想倒杯水，因为这样那样的影响，没拿稳，透明杯子摔在了地上。
　　那东西没碎，但动静闹得挺大。
　　秦野拿手撑了撑，视线落地，不发一言蹲下了身子。
　　就在这时那点不适感突然缓了下来。
　　秦野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他掀起眼皮，恰好对上打开门进来的秦夜。
　　那人站在门口，由高处往下垂着眼睛看，带了些打量的意思。
　　“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
　　秦野双眼微眯，除了唇色有些淡面色一点苍外，看不出丝毫破绽，唇角不甚在意地一挑。
　　“嗯，困了。”
　　两人一高一地对视，都是一身狠戾锋芒，可又收着。
　　秦野一看门口那人的模样就知道这条件只是针对他，想来也是，对方不过一对从他身上得来堆成的数据。
　　这一关的宗旨是弄死他，想想就知道不会伤到那个复制品。
　　“你要没事就出去。”
　　秦野声线一如既往微微往下沉，尾音落顿一点清冷，没什么温度，没什么善意，只能听出是在赶人。
　　门口那位没走，只是看，接着问了一句。
　　“我们在这第几天了？”
　　秦野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个突兀的问题，垂眸一想，配合着作答：
　　“第四天。”
　　秦夜沉默片刻，视线自始至终落在秦野身上。
　　“你知道你自己挺聪明的，所以我其实不好骗。”毕竟同出一源，但再往深里说，一样的除了智商还有性格。
　　所以有些事，不说穿，不多管。
　　秦夜：“走了。”
　　他给完两个字把门带了上。
　　秦野看着他离开，刚刚心脏的不适感还没彻底缓过来，但在那个复制品出现的瞬间，他确实得到了一瞬间的喘息。
　　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
　　秦野已经洗漱完打算睡了，可躺床上半宿后他有些睡不着。
　　辗转反侧，毫无睡意。甚至有点烦躁。
　　理由很简单，先前有的那点钝痛没再出现过，这意味着那个人还在五米之内，这个房间算不上大，从床到门已经有一段距离。
　　他在门外。
　　而现在已经凌晨两三点。
　　秦野最后还是坐起了身，他指腹搭在额头，皱眉沉默片刻，到门口打开了门。
　　两个房间不远，中间有一段距离。
　　这里没开灯，外面也没月光投进来，唯一的亮光从秦野房间里漏出来，打在地上狭长一道，蔓延到另一扇门那头。
　　那个复制品一半落在光里。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外，从他那个位置到秦野房间的那张床，差不多刚好五米，估计得颇为精准。
　　秦野站在背光处，对方迎着那点微弱的光，眉眼阖着，坐在那已经睡着，整个姿势跟他坐椅子上闭目养神时相差无几，双臂叠着，头微侧，挺安静。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看着另一个自己。
　　比起感动这些情绪，秦野更多是觉得堵，他实在很不喜欢欠别人。
　　秦野站在他面前，叫了他一声。
　　“喂，醒了。”
　　对方睡得还算浅，不过说来，这姿势估计也舒服不到哪里。
　　那人轻轻掀起眼皮，惺忪带点懒散，对上他视线后又挪了开。
　　“怎么了？”
　　“你可以走了，椅子留下。”
　　这两都是聪明人，话说一半就行，也都能懂里面意思。
　　秦野说完都淡淡立在那里，身上一股子疏离，即便对着自己，也不见得有半点放任对方接近的意思。
　　两人对视三秒，秦夜抬手拿掌根按了按眼眉，连微小处的细节都照搬照抄一模一样。
　　他醒完神，没说什么，配合地站了站，接着望向秦野，给了句话：
　　“椅子我带走了，自己搬去。”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脾气。
　　秦夜知道自己是个复刻出来的，终究是个冒牌。
　　他看了眼秦野，那人眸底神色很深，即便在外貌上高度相似，往深里合着灵魂，到底要比他好看点。
　　摸不清禅不透，一个人不是短短一场游戏就能总结出来一切的。
　　秦夜最后拎走了椅子，秦野倒还更舒坦点。
　　最好是别搭理他，保持最开始互不相干的状态。
　　秦野回房间后，站在那淡淡看着椅子顿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搬去门口坐着睡。
　　依赖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习惯性跟着那人保持五米距离和习惯性耐住那点不舒服，秦野毫不犹豫选后者。
　　秦野重新上床，不适感重新上线。
　　但至少没什么心里负担，熬一熬也就受住了，算得了什么。
　　等出去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破游戏废了。
　　这一晚秦野没怎么睡好，当然也睡不好，毕竟疼得挺厉害。
　　他醒得很早，出门时好巧不巧碰见了对门开出来的复制品。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地沉默了会儿。
　　秦夜看着秦野不太好的脸色，开口一句问：“我昨天是不是该把椅子留给你。”他顿顿，“不过我估计你也不会用。”
　　“那确实。”
　　他骨子里就烈，带点无名的硬气。
　　秦野回完话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往下走，完全不在意五米不五米，有没有那个复制品都无所谓。
　　被甩在后头的秦夜突然叫了他一声。
　　“秦野。”
　　前面那个停步回头，没说话，背松垮倚靠扶栏，默声不语静等下文。
　　站上位的垂眼往下望，跟昨天夜里相差无几。
　　“有没有人说你挺欠的。”


第88章 
　　秦野站在楼梯半程位置，抬眼往上，听完那句话之后只是笑了笑。
　　“欠不欠你没点数吗，多利。”
　　后面那个克隆羊的名字无非打趣秦夜，毕竟他们也类似克隆，单从外表来看，难以分辨。
　　底下的东西虽然无限接近，但依旧存在着细枝末节处的不同。
　　秦野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一个人的行为从起点到终点，如果思考模式完全重叠，所做的事情理应大相径庭。
　　可这个复制品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这些不同很细微，细微到难以察觉。
　　站在上面位置的秦夜半垂着眼，听完之后没说什么，面上一点浅笑，眸底晦涩不清。
　　两人没再有什么对话，原地解散各干各的事。
　　离开秦夜后秦野心脏又开始叫嚣，好在一晚上适应下来，这点难受好像也不是特别要命。
　　他们的相处模式没怎么变化，依旧跟原来差不多。
　　时间走得很快，第五天之后转眼就是六七八。
　　照理说已经走到最后，这日子应该过得更难一点，关卡也没那么容易闯过去。
　　但不管游戏搞什么事，于他们而言似乎都算不上什么。
　　一起被强行关进一间暗室，相安无事一觉到天亮。碰上什么危机解决起来也挺轻松。
　　对于秦野而言，秦夜的存在无足轻重，不讨厌，也不会生出其他情绪。
　　只是有两件事叫他觉得烦。
　　一就是那附加的五米条件，忽近忽远的距离就像凌迟，没那么容易死，但很能折磨人，痛楚憋闷时隐时现，尖刀划上心脏，又不定时拿开，换个人可能会崩溃。
　　另外就是这个所谓的复刻品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护着他，其中缘由他不清楚，但这种被迫欠下一笔人情债的感觉叫他心里生疙瘩。
　　就这点看来，他们到底还是不太一样。
　　他没那个心情去这么贴心且慈悲地帮别人，像这种多管闲事的行径，除非特殊情况，不然压根不存在。
　　在第十天的时候，小正适时上了线。
　　【哥你可以动手了哥，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解决完它我们就能出去，小正为你加油喝彩。】
　　【行了，知道了。】
　　十天算来过得也快，只是他们之间的接触算不上太多，也没培养出多少感情。
　　顶多就是两个字：习惯。
　　原本独来独往，现在同吃同住，多出来一个所谓的习惯。想想其实挺可怕。
　　秦野坐在房间里，周围挺空荡。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杀人的凶器。
　　那个所谓的条件除了给他带来那点不适之外，还带一点别的东西，例如说，即使看不到，只是单纯坐在屋里，也能感觉到那个人是在靠近还是在远离。
　　照现在这个感觉，秦夜应该是上楼了。
　　门口恰好响起敲门动静。
　　秦野抬眼朝那里一扫，低声开口：
　　“进来。”
　　秦夜站在门框边，一侧肩膀抵着那一狭长的竖档，看着有些漫不经心。
　　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把刀。
　　两人视线对在一起，妄图从彼此的眼里挖出些什么来。
　　房间里面有些安静，带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没人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也许秦夜会冲上来，给正版的自己一刀。
　　就像秦野的目标一样：杀了对方。
　　既然如此，也就没什么好留情。
　　“第十天了。”秦夜说。
　　秦野淡然而无谓：“还有没有刀，给我一把。”他说完朝门外望了一眼，“去外面，别在这里。”
　　毕竟地方小，舒展不开。
　　都不是什么小人，要斗就斗得光明正大，秦野并不觉得提出这个问题跟建议有什么奇怪。
　　对方扫他一眼，没出声音。只是把手伸了出去，掌心里躺了一把银刃。
　　空气往下沉了几分。
　　秦野眉尾一挑。
　　“什么意思。”
　　“给你了。”
　　秦夜把东西递出去之后，就没什么要收回来的意思，看着也不打算再找其他武器。
　　他淡然地站在那里，声音沉沉落下来，听不出里面是什么情绪起伏，开口三个字：“动手吧。”
　　秦野皱了皱眉头，忽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漠然望着跟自己一样的面容，沉默片刻，没什么动作，静观其变。
　　秦夜站在他跟前，像是团拨不开的浓雾，即便同一个人分成两边，也难以看穿彼此。
　　空气还在凝滞，秦夜看他不拿也不动，眼睫半垂，冷声开口。
　　“不要算了。”
　　他说完直接上手，整个人带起一阵风，尖锐处猛地指向秦野。
　　秦野眉头未松，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点什么端倪，侧身躲过一记杀气腾腾的招，状态回拢几分。
　　迅速反应的刹那，不长的银刀泛着光又落下来，秦夜丝毫没准备给他喘息的时间，一切都在短短几秒间。
　　秦野身经百战，这种武力环节相对要比情场舒坦不少。
　　他观察了几轮，没在另一个自己身上找出什么破绽，秦夜招招带着杀意，眸色冰冷见寒。
　　秦野并不是甘愿做刀下鱼俎的人，即便两手空空，连个防身玩意都没，依旧迎头而上，用了自己没用过的招，两个一样技能的打起来没完没了，不如另辟蹊径。
　　在这种情况下冷静思考是一件很难的事，他在瞬间寻到了最好的着力点，躲避点，他伸手捏住他的腕骨，用上巧劲猛地一转，趁着秦夜吃痛落下力道的档口另手抽刀。
　　利刃易主，被翻出个花捏在秦野掌心。
　　局势在瞬间逆转，秦野乘胜而起，几分钟后刀口落在秦夜脖颈处，刃尖跟皮肤几乎相贴。
　　两人跌撞打斗间一个被另一个按在了地上。
　　中途休息，暂时歇场，游戏将到尾声。
　　他们因为剧烈运动而得来的喘息声还没消，胸膛起伏。
　　秦夜躺在冰凉地面，他面无波澜，面对将死的局有种超脱的平静，生死跟前漫不经心，跟秦野的确很是想象。
　　位处上的秦野伸手摁着他，眉间拢起的川字还没下去。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秦夜忽而笑了笑：“动手吧，这不都赢了。”
　　他声音带点喘，复制过来的闲散落在眉宇间，骨子里的烈还原得恰到好处。
　　秦野知道对方没有有意让他，可细枝末节处莫名生出点怪异。
　　“你跟我差得有点多。”秦野短暂地一顿，“换做是我我不会在这等死。”
　　他眉眼落霜寒。
　　“你故意的？”


第89章 
　　悄无声息的房间里只有两人呼吸声响。
　　秦夜一派坦然，即便尖刃抵在喉口看着依旧无畏且无谓，而手握利器的秦野一身凌寒，带着狠戾，视线冰冷好似另一把剥皮窥骨的刀。
　　他们僵持在那里，秦夜望着他，话语微沉，调势却很轻松，是那种揶揄调笑的味道：
　　“怎么，你舍不得？”
　　秦野笑一声，反手把锋利处往上一抵，刀尖在皮肤下划出一道小口，沿着刃边渗出丝猩红，看着温热又冰凉。
　　“复制品，你既然长了一样的脑子就不该在这种时候逗我。”
　　秦夜自始至终没把视线收回去。
　　“我回答一下之前问题，对，我故意的。”他说完握住了秦野的手，忽而在上面加了力道。
　　故意朝他动手逼他出招，故意冒犯他说这一句不合时宜的轻浮话，为的只是结束这一场游戏。
　　刚刚那个位置摆得恰到好处，被那句挑弄反问弄得有点恼火的秦野正往上压着股力，再往深一些，就能致命。
　　而秦夜突如其来的动作叫秦野猝不及防。
　　短短一瞬间，刀口往里划，秦野猛地收力，利刃朝下一走，横亘在胸口处落下一道豁口，最后顿在一处位置僵持不下。
　　躺着那个吃痛拧眉，殷红染在衣上，不至于要人性命，但也伤得不轻。
　　两人力道差不多，但现在秦夜显然要弱势一点，没能用足力，那把染血的刀没再往里刺进去。
　　秦野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
　　说到底对方依旧跟自己有别，这个人的最终目的跟自己显然不一样。
　　空气里漫开一丝血腥气。
　　秦夜半阖了眼，鼻息一叹，继而又掀起眼皮望向秦野。
　　“你有什么想问的。”他停半秒，“就像你不喜欢跟别人讲太多自己的事，我也懒得解释这解释那，但如果你想知道，我不介意告诉你。”
　　这算是一句比较长的话了，他们之间没有过太多交流，所有想法不靠对话，更多靠观察和推理对方行为。
　　秦野落眼刺目的红，这种看着自己一身血躺倒在地的感觉很微妙，他视线往上停在他那双眼睛里。
　　“你的任务是什么。”
　　“保护你，照顾你，对你好。”秦夜说得很坦然，“你知道我只是你身上来的数据，有跟你一样的思考方式，看到这些只会觉得无趣好笑，你可以决定不管，我不行。”
　　他们虽然无限接近，但秦夜的存在只是为了困住秦野，半路出生，与生俱来自带既定程序，就像机器听从指令，死物跟随标准，这不是意志所能决定的，除了遵循别无他法。
　　秦野可以一身烈气固执地留在五米之外，但秦夜只能选择用哪一种比较符合这个人行为准则的方式去完成要求的任务。
　　位处下的那位说完之后默了默，解释是一件很烦的事，但在他看来，这一步也算是符合行为准则的一种。
　　秦野只是听了那样一句“不行”，就推出了大概。
　　秦夜：“他们错了，这种办法根本留不住你，你只会觉得有点窝火，根本不会因为我有什么感觉。”
　　他话里一点哂，肯定句落音，却又不知为何补了一句反问，声线微微有些发哑，听不出太多情绪：
　　“你会吗。”
　　秦野垂眸看他：“不会。”
　　“那你过来，还有件事。”秦夜语调归为波澜不起，“近一点，刚才那刀挺深，我现在说话有点吃力。”
　　秦夜说这些时就像在谈论另一个重伤者，但话里的内容确确实实叫人有些不忍。
　　秦野神色很冷，在得知这些后忽而理解了这段时间对方的一些行径，也终于弄懂对方巴不得他动手的念头从何而来。
　　他微微俯身，黑发落下几缕，遮在一侧眸眼，也遮住了眼底情绪。
　　谈不上悲悯或者同情，只是觉得对方倒霉，复制个浪骚嗨的高级渣倒还好受些，偏偏最后是他这个破性子的。
　　这种诞生就给了所有既定走势的命运感让人无无可奈何，施加在一个骨子里强硬的人身上，更加无望悲哀。
　　秦夜的五指已经没刚才那些力道，只是松松垮垮搭在秦野手上。
　　后者没拒绝刚才这人的提议，微微俯身等下文。
　　可刚把力道落到另一手上支撑时，秦夜猛地又握住他的腕，发狠一递，刃尖迈入胸口，那种微钝感从指间传来。
　　也许是先前的信息太多，影响了秦野判断，躺着的这个有着跟他不相上下的速度力道，手起刀落，一切尘埃落定。
　　秦野微微一怔，落耳是秦夜跟自己一样温沉的哑声：
　　“我的最终任务就是死在你手里。”
　　对方说完极短地顿了顿，“相较之下，我比较喜欢这个。”
　　尖刀没入心脏，温热漫开，染在手掌上带炙热的温度，秦野甚至觉得有些烫手。
　　这感觉太真实，倒不是因为有人要死在手上觉得心有不安。只是无端觉得有种茫然感。
　　主动取人性命跟被动杀人，终究还是不太一样。
　　屋里很静，他们两人现在就像两个极端。
　　一个说了很多话，一个沉默无声。
　　秦夜躺在那，握着秦野的手卸下了力道，开口带一点沙：
　　“连着被我钻了两次空子，挫败吗。”
　　秦野知道他时间不多，回过神后没露出太过于激动的情绪，淡然在边上看着那跟自己一样的脸，平静而配合地哑声接了话。
　　“有点。”
　　他笑：“兵不厌诈。”


第90章 【正文完结】
　　秦夜跟秦野一躺一坐，两人都挺静，四方地里没人说话。
　　被动完成任务的秦野靠在一边，望着另一张相同的脸慢慢失去血色，那种流逝感很明显，猩红漫开在地上，房间里不冷，但无端就添上了一丝寒意。
　　现在的画面就像一个凶案现场，凶手和被害者同处一室。
　　秦夜说完那句“兵不厌诈”后很长一段时间秦野都没回话，只是在最后直觉一切将结束时他才轻而淡地开口给了两个字：
　　“睡吧。”
　　白昼降下，一片灰飞烟灭。
　　周围环境退开，秦野额头半垂，自内而外都是冷的，他已经习惯这种转场，即便之后再冒出个什么终极附加关也不会有太大感觉。
　　血腥味散去，静谧里那个机械女声给了最后宣告：
　　“恭喜玩家秦野，获得游戏胜利。”
　　秦野侧脸还落着两点刚溅上的血，有些发暗，眸色深里泛寒凌，没什么感情的声音配上秦野没什么表情的脸，他就像一个走出杀戮游戏的罗刹。
　　并不是什么值得玩的游戏，玩得他有点累。
　　秦野耳边的无声落下去，取而代之是嘈杂和喧哗。
　　他没来得及细细辨认，剧烈头疼来得猝不及防，秦野刚起身，阖眼锁眉几乎站不稳，在忍过一阵接一阵的钝痛后，空白和混沌有了填补画面，丢失已久的记忆逐一上线。
　　周围有人在笑有人在吵，他们哄闹着当事外看客。
　　刚刚不知为何沉默许久的小正上了线：【哥，对不起，以前多有冒犯，有什么不满的别投诉我，我刚知道我不仅带错了地方，我甚至找错了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先走了。】
　　原先蒙着层模糊的声音落到耳边开始变得清晰，秦野半开眼，头痛欲裂的感觉消退大半，落眼繁华。
　　“我就说，秦野不管在哪都第一。”
　　“大佬就是大佬，情关怎么了，照样闯，根本没压力。”
　　“要我说这游戏跟秦野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那些酸他的脑子被柠檬汁泡了是不是，这能玩吗，这他妈游戏体验太差了，王者带青铜。”
　　“垃圾游戏，虐我老公。”
　　“垃圾的何止是游戏，还有那些动小手脚把秦野送进去的傻。逼。不是，我男人怎么就你老公了。”
　　“我他妈刚开始真以为秦野会折，毕竟恋爱游戏，他又不擅长，又没听说他跟谁有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有那个初始设定，什么来着，母胎至今毫无恋爱经验，进去就是渣男渣女堆，大佬不是人吗，也有七情六欲才对，想不到啊，通关了。”
　　“而且进去时候能还把记忆都给抹了，突然变成普通人，所以说，牛逼的人在哪都牛逼，什么都能玩出花来。”
　　“因为他是秦野，懂不懂。”
　　……
　　谈论的吹彩虹屁的各种声音响在耳边，秦野那些没了的记忆正在往回拢，有些事连着那些嘴舌侃谈一推，就明了大概。
　　他抬眼扫周围，巨大看台放着他们的游戏画面，这个展厅算不上大，记忆中这规格算是普通，见过上层再看这里，只觉平平。
　　顶上圆弧循环播放着其他游戏排行，这东西在哪都有，热门游戏榜首几乎都是同一个人。
　　秦野看着自己姓名和泛冷模样印在数个第一前，眼神挺淡。
　　高处不胜寒，冷多了也就惯了，也不是多想赢，只是不喜欢输，骨子里傲，消遣时候还被瞧不起太影响心情。
　　而现在这个所谓的另类攻略游戏排行榜上也有了他名字。
　　就像莫名其妙多了个渣男头衔。
　　边上的热闹还没消，看上去他的小迷妹还挺多，忽而人群中一阵哄闹，有几个人被推出来。
　　后头跟着叫骂。
　　“秦爷！我们帮你把人找来了！不用谢！”
　　“搞他们！”
　　秦野挺佛，按他本事，对付这些其他游戏排在他后头被压的绰绰有余，可他洗掉记忆，被既定动手脚安排的系统带走时也没太执拗地去找回过去，万事无谓地就走了下去。
　　也许这些万人追捧的记忆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而现在这些都回来，也都弄清，不明情况被卷进来的小正走了，游戏结束，一切落幕，他独一人站在光里。
　　秦野往那扫了眼，心情不太好，视线朝后一落，找到操作台往那走，身上依旧那种清懒味道，伸手改了些数据，接着朝始作俑者那一望。
　　“你们自己去还是我送送？”
　　他说的语气不重，甚至调势平平，可无端就叫人听了心里发寒。
　　那几个其他游戏排在后头的玩家嫉妒心重，想送秦野进这个局，看他为情所困，看他求而不得，看他出丑低到尘埃淘汰出局，可万万没想到他走到了最后。
　　虽然早就做好了惹到大佬后原地gg的心理准备，但实际跟想想到顶有点差距，这会儿慌得半声动静都不敢出，面面相觑，老老实实挨个进去这游戏体验被渣。
　　秦野给游戏加了点程序，替他们多放了点“乐子”，够他们在里头好好体验人生，等他们一出来，这游戏也就直接自毁。
　　说好了要废绝不多留。
　　他自始至终心态很平，做完这些就准备走，身边无人，四面八方的灯投出无数的影。
　　秦野有些沉默，黑发下一双眼埋得深，看不穿摸不透。
　　他独自走下台准备离开，背影修长笔挺，暗色，很沉，什么都没有，一个人落地生根。
　　就在这时有人在那叫了他一声。
　　“野哥！这边！”
　　是个女声，从前面传过来，几分清亮，里头雀跃激动不可言说。
　　秦野掀起眼皮扫过去，顿了顿。
　　金潇潇跟严启烈正在一条僻静走道，周围还有些面生的小姑娘。
　　“我靠，大佬走过来了，我阵亡，你让让，快给我康康本人正脸。”
　　“能不能别挡在最前面，你谁啊解解。”
　　被叫解解的金潇潇停下挥手动作回头一眼。
　　“跟大佬坐过同桌的仙女本仙，我站C位请问你有什么意见？”
　　“……”
　　阿烈嗤了一声。
　　“严同学，你有事吗。”
　　“没事，你站着，行吧。”
　　“怎么，要不让你？”
　　“也不是不行。”
　　“你还挺勉强，到时候叫爸爸比谁都巴结。”
　　“那确实，大佬爹大腿得抱实，说起来沈辞怎么还没来，我都轮完回来了，这第一个下线的还没影。”
　　“谁知道，我的塑料姐妹不也没在。”金潇潇说完一顿，“你说野哥会过来吗，他怎么停那儿了，是不是看见我们太开心太激动了。”
　　严启烈一脸“你想得这么美你妈知道吗”地看了看她，下巴一抬调笑：
　　“你去问问？”
　　秦野站得远，看见那两张熟悉的脸有些愣怔，时隔太久，他的上一段记忆还停在秦夜的“兵不厌诈”，突然回到最开始，有些恍神。
　　在停住几秒后，秦野十分给面的走了过去。
　　金潇潇刚刚还蹦蹦跶跶，这会儿人到跟前莫名有点怂。
　　“野哥？你还记得我吧？”
　　秦野看着这俩有点欠的，笑了声。
　　“不认识，你谁。”
　　“…………？”金仙女有点崩溃，一双水盈的眼含着光愣愣看着他，又看了眼严启烈。“那他呢。”
　　秦野挑着唇摇头，眼底还有几分惫色，但脸上的寒意消了些。
　　金潇潇一秒收起悲意：
　　“那还好，你连你儿子都忘了，突然心理平衡。”
　　严启烈：“你别叫金潇潇了，你他妈叫金智障吧。真的假的你看不出来？”
　　“……”，金潇潇承认一下再看到秦野有点过头，脑子都转得慢，甚至不看脸色，对那个“不记得”有一秒的深信不疑：
　　她默半秒：“野哥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秦野扫她一眼，静待下文。
　　金潇潇望着那双送她出局的眼睛，镇定而诚恳地接了话：
　　“你变得越来越帅了。”
　　阿烈有点听不下去，“你可以了，姑娘家家能不能收敛点。”
　　“对不起，收不住，我就问你，你收不收得住。”
　　“？第二个出局的没资格问我这话。”
　　秦野在那听两人斗嘴，背后盛况云巅跟他似乎毫无瓜葛，身边一个小世界，有点吵，但热闹。
　　不远处过来两个身影，凑齐一桌麻将。
　　沈辞：“稍微耽误了点。”
　　“我是真没想到，我以前撩的居然是个巨佬，我也是摸过巨佬的女人了。”林琪在那说完扫了眼另外两人：
　　“不过我好气，为什么我不是第一个结束的，为什么金潇潇这傻子抢在我前面，为什么严启烈这混子也在我前面。”
　　金潇潇：“你才傻子，要不是野哥在，我口吐芬芳。”
　　阿烈：“你对混子有什么意见。”
　　沈辞瞄了眼秦野，他跟最开始那个世界相比，身上有些东西沉了下来，狂起来依旧，只是稳重几分。
　　他们也经历了很多，一路想了很多，吃过苦，替别人做过补偿，过去有些事的确做得过分，骗人感情实在不是什么摆得上台面的。
　　秦野之后的种种没有他们参与，也许从游戏实况能看到，但毕竟不是设身处地在那里，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三人还在拌嘴，沈辞开了口：
　　“野哥，累吗，给你找个地方休息？”
　　“嗯？”一直听着没发言的秦野回神抬眼，声线一如既往地沉：“还行。”
　　金潇潇：“行了走吧，我们跟巨巨聚聚。”
　　秦野被推搡着从清冷里往热闹里进，林琪把一顶鸭舌帽往他头顶一罩。
　　“认识你的太多了，怕那些小蹄子凑上来，挡挡。”
　　秦野走在人群里，走在他们身边。
　　月色落下风轻凉，他这里寸草不生，又万物生长。
　　END.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朋友我们番外见。感谢在2019-11-15 07：10：02～2019-11-16 07：5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miukeei、贺峥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水森8瓶；林潮鹤5瓶；元初4瓶；想养喵的仙女、末日#阳光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番外：万圣节
　　万圣，洋节。
　　这里不比西方，也不至于家家户户都换上衣服，满街讨糖的小孩。
　　但毕竟节日，闲来无事的人恨不得给平淡无奇的日子加点料，有事可做，借着噱头，干点什么做消遣。
　　入夜后路上的风有点凉，秦野正往住处走，晚上因为万圣节热热闹闹，繁华地凑不少人，附近是公园。
　　这里正巧有活动，小朋友穿南瓜服笑嘻嘻，年轻人脸上涂花正谈天侃地，男男女女混着几对情侣。
　　相较之下黑外套的秦野在这片喧闹里显得清清冷冷，跟夜融在一起。
　　他头微垂，并没太露脸，过路人也就没注意他是谁。
　　四周现代化电子悬浮投屏，罩着楼，挂树顶，科技感颇重，可往底下看却还普通如初。
　　生活一成不变，轮着转的排行榜榜首一样不变。
　　遥不可及的第一正从他们身旁路过。
　　有个小女孩一身女巫打扮，矮矮的一小只，往他跟前凑了凑。
　　大概审美这种东西，到了年纪就有，小女巫盯上了好看的大哥哥，犹豫半晌，拦路伸手，声音糯糯轻轻：
　　“不给糖不让走。”
　　秦野垂眼看她觉得好笑，但身上空荡，没半点糖影子，正准备屈膝蹲下跟这个小孩儿打声商量，边上伸出来只手，指甲很长，白白细细，掌心放着一把牛奶糖。
　　“小朋友，糖可以给你，人不能给你。”
　　金潇潇声线清甜，牛奶糖往小孩手里一搁，顺手帮她理了理歪掉的尖尖帽子。
　　小女巫如愿以偿拿了糖，巴巴看了眼好看哥哥跟他身边的大号女巫，不情不愿地走了。
　　金仙女今天不是仙女，是魔女。
　　中二节日就要中二一点，在的不止她一个，严启烈，小卷毛，以及鲜肉丁柯艾这仨爱玩的也在，这几人不在一个关卡，但并不妨碍他们一起浪。
　　回归现实后秦野身上多了巨佬光环，他们本就敬重他，没事一般不上门打扰，心中自有逼数，也就趁着他在外头的时候趁机一起说说话找些事。
　　既然万圣节，另外几个也都意思意思做了打扮。
　　丁柯艾咬了副尖牙拖了尾巴戴了耳朵，狼人模样，小卷毛勉为其难算个恶魔，严启烈画了个小丑妆。
　　三人完美迎合节日气氛，毫无违和，下一秒就能跑去人堆里一起沿街走搞活动。
　　在小金把孩子支走后秦野扫了眼他们，奇装异服各有千秋。
　　丁柯艾：“哥，哪个好看。”
　　秦野敷衍一回：“都好看。”
　　“哪个最好看。”
　　秦野懒得给他们评个一二三，拨开这三个，散漫笑笑：“我最好看。”
　　金潇潇：“我这么替你解围，你甩手就走，你这个薄情的男人。”
　　金仙女拽着他手，语气到位表情在线，不知道的以为又是哪个渣男干了什么对不起姑娘的事。
　　秦野坦然接下薄情一词，回：“第一天认识我？”
　　他走在人群里，有种格格不入的距离感，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几个上去强行接近。
　　严启烈：“姓金的，留人归留人，能不能先把手撒开。”
　　金仙女决然：“不能。”
　　“你他妈戏份够多了，边上去。”
　　“不好意思，凭本事拿的出镜机会。”
　　秦野看着这俩闹的，扬眉没说什么。
　　丁柯艾在那抬手拍了张照片，身后霓虹，他一身黑夜。
　　在这插曲前，秦野的行程只是回去睡觉休息，没有任何其他多余事情，独自一人，茕茕孑立。
　　但显然现在强行被拉近一团热闹里。
　　金潇潇还站在那，侧头抬眼望他，心如擂鼓还故作镇定，秦野脸上干净，整个人看着跟节日没多大关系。
　　他们之前拉了个群，“游戏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手欠的丁柯艾把照片发了上去。
　　“新鲜秦野，酸吗，柠檬吗。”
　　边上卷毛低头看手机：“在野哥边上，我们就像一群傻子。”
　　丁柯艾：“傻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几分钟后，挺忙但强行不忙的苏医生跟二号霸总上线。
　　一个白大褂，一个西装革履，似乎是碰巧路过，又好像自带精准定位。
　　丁柯艾：“你看，又来两个，铁打的野哥，流水的我们。卑微小丁，在线后悔，没事发什么照片，嫌情敌不够多还是戏份不够少。”
　　可爱狼人在那碎碎念，抬眼扫了那俩。
　　苏兴乐一身白衣，上面染了血，头发凌乱散下几缕，大多扎在后头，一如既往颓丧感。
　　看着就像是个大写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也不奇怪当时选择自我了断给秦野减包袱。
　　霸总还算精致，跟游戏里一个身份，欧洲人就是比较有钱。
　　秦野正被阿烈和仙女围着，这两个距离近的率先到场，往里靠过去，扫了眼黑外套的中心人物。
　　苏医生难得给了句轻松调子的：
　　“真巧，我们情侣装。”
　　一黑一白，是挺搭。
　　卷毛：“？你有事吗，凡事先来后到，我半个字都没跟野哥说上，你直接情侣装，能不能体谅一下年轻人。”
　　苏兴乐扫他一眼，没搭理。
　　秦野对上白大褂视线，上下一扫。
　　“过节来的？”
　　“看你来的。”苏兴乐说完这句，又近几分，垂眼解释：“身上不是画的，真血，刚把人送上救护车，我也没什么兴趣跟小年轻一起玩这种东西。”
　　秦野轻笑：“没病没伤看我干什么。”
　　“太久没见，有点想了，怎么看你还非得找理由吗。”
　　苏医生理了理大褂下翻起的一个角，“你可能没病，我有。”
　　另外几个很配合地没在他们讲话时候出声，同性之间的敌对感一览无余。
　　修罗场本修。
　　苏兴乐说完又扫一圈周围，“我看他们也有，还病得不轻，这里正常的就你一个。”
　　霸总符承言：“不好意思，两个。”
　　现在这个场合，总裁跟秦野算是最为干净的两个，身上没颜料，脸上没妆。
　　他往里一走，到了秦野身边。
　　“有些事跟你谈，方便吗。”
　　阿烈：“不方便。”
　　冷面霸总不悦垂眸：“你哪位。”
　　阿烈唇一挑，扬着眉回：“我？实不相瞒。老子跟秦野的关系比你亲多了，跟他家人一个地位，懂吗。”
　　金潇潇在那吃吃一笑：“那确实。”
　　爸爸跟儿子，父子关系，强行一家人，太他妈亲了。
　　霸总眉微皱，没在这个话题上深究，也没搭理严启烈，直直对上秦野：
　　“有什么不方便，我等你。”
　　秦野望他一眼，毕竟他也是个以正事为主的，拉开身边甲乙丙丁，问了句。
　　“什么事。”
　　“公司做了个新游戏，想请你进去玩一玩。你要现在空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算了，没兴趣。”
　　“……”
　　霸总吃瘪，但并不准备放弃，刚打算再说些什么，边上严启烈跟苏医生几乎同时有了动作，不动声色地走到了中间位置，把人隔了开。
　　严启烈：“野哥一会儿跟我们一起有万圣节活动，娱乐放松心情，你要没事就别挡着了。”
　　符承言忽而眉梢一挑。
　　“万圣节活动？秦野？看不出来。”
　　秦野笑笑：“我也看不出来，大概我脸上写了一个闲字。”
　　金潇潇在这时候从包里拿出了一支口红，偏暗色系，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盖子一开，垫脚伸手往秦野唇边凑。
　　吹着风那个还没注意，那支口红已经碰上秦野的唇角。
　　他头一抬，暗红在唇下留下了一道影，血色颇深。
　　金仙女把口红放回去，收刀入鞘，对着霸总开口：
　　“吸血鬼，看出来了没。”
　　强行化妆按头解释，周围几个男的很服气。
　　秦野原先就一身黑，现在添了这一点猩红，混在化了妆满是妖魔鬼怪的的人群里似乎和谐了些。
　　他眸色深而暗，开始还有些愣怔，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唇角下被添了一道。
　　喧闹里这个静的抬手拿指腹一抹一蹭，垂眼看了看。
　　这是个极其微小的动作，不过做的人是秦野，其中感觉难以言说。
　　那道不大自然的血色被晕开，显得更招人眼了些。
　　金潇潇看得有些出神：“我错了，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她半秒沉默，满眼懊恼，“我早干嘛去了。”
　　这个颜值，这个打扮，这个垂眼，这个表情，清风白月下，绝了。
　　来个这样的吸血鬼，命都给他。
　　先前准备走的那个望着秦野，也有点怔，没说什么，离开了一小会儿。
　　他们本以为这个矜贵的已经走了，下一秒那人换了套装束来。
　　丁柯艾：“你不有事吗，怎么就跟着换上了？善变的男人。”
　　符承言抬下巴往秦野那一指。
　　“他就是我的事。”
　　严启烈：“是不是以为就你会说漂亮话，我跟秦野撩骚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冷面霸总一哂。
　　“你好像第一关就走了？跟我这个第四关的比什么。”
　　阿烈：“听说你是你们那盘第一个出局的，我最后，好听话一手一句，不带重样，要不是现在浪子回头，这儿的姑娘我一撩一个准。”
　　两人在那互怼，边上节日气氛浓厚。
　　金潇潇：“野哥只是不说，撩起来秒杀你们这群渣男。”
　　秦野看着他们唇一提，原先周遭挺冷，被这么一鼓捣，热闹压过寂寥。
　　深海不会因为一杯沸水而加温，但有总归是好的。


第92章 番外：秦野x你
　　烟花。
　　天上在下雨，有点凉。
　　秦野在边上睡觉，你在玩手机，屋里静悄悄没什么声音。
　　你觉得有些无聊，偷摸瞟了他两眼，想叫醒他但又觉得扰人清梦是件十分不道德的事，只好压了压那点心思。
　　很远地方突然传来了点放烟花的动静，刺啦——砰。
　　睡着那个在这时候掀起眼皮，带几分惺忪望了过来。
　　你跟他忽地对视，莫名有点尴尬，只好没话找话。
　　“被吵醒了？你……继续睡？”
　　秦野没出声，那烟花还没停，你猜不透他想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被吵醒所以心情不好不说话，心一横，伸手到他脑袋顶，握拳松开，自带音效刷啦啦。
　　“……干什么？”
　　“给你也放个烟花，他们搞这么大动静，我们不能输。”
　　他看着你笑笑，配上刚醒眉眼，好看得叫人收不回神。
　　“小朋友，今年几岁了，吃糖吗。”
　　“三岁了，不吃，想你礼尚往来也给我放一个。”
　　“那不行，太傻了，崩我人设。”
　　“我懂了，所以我现在就是很傻。”
　　你故作心痛，索性傻到底，把另一手也伸他头顶，一握一松。
　　“野哥，小朋友一次只能放两个烟花，都送你了。”
　　窗外恰好也响了一声，暗里亮一朵花，彩的，不偏不倚跟这个配到一起。
　　他笑回：“物以稀为贵，我主观臆断我们赢了。”


第93章 番外：搬家
　　天气转凉，冷风落叶满目萧条。
　　秋已经过了，入冬降温降得猝不及防，这个过渡阶段有些尴尬，短袖外套毛衣轻薄羽绒并驾齐驱。
　　秦野从游戏出来已经有段时间，住处干净安静，在这个世界他是他自己，有着高位，住得普通。
　　屋里装修简单，平凡到难以跟排行榜榜首大佬联系到一起，毕竟于秦野而言，所有可以称作为家的地方都不过是拿来歇脚的建筑物。
　　不过他最近准备搬个家。
　　他先前没想过有人会来打扰他。
　　可从那个游戏出来后，多了太多遗留问题，仿佛后遗症一样挥之不去。
　　他的住处地址被人传了出去，清净一词开始离他越来越远。
　　秦野无端有种当明星被私生饭追上的错觉。
　　说来也奇怪，那些游戏里认识的一二三四们反倒很少来打扰他，只是在他出门时候以各种方式跟他偶遇。
　　他们仿佛只活在“游戏一线牵，珍惜这段缘”在这个群里。
　　里面谁谁都有，每天都很热闹，闲来无事扫一眼是个好消遣，只是秦野挺少在里面讲话，只是看看。
　　手机消息声一刻不停，他视线一落，几个姑娘聊得正欢。
　　金仙女：“[图片]来看我神级P图技术，跟野哥的合照，怎么样，俊男靓女，真是好帅一男的，好美一女的。”
　　林琪：“这人仿佛是个傻子，真是好智障一塑料姐妹。”
　　可爱小白：“小解解，给我来一张，想要红背景[害羞]。”
　　金：“看不出来，妹妹你这么直接，我都是悄悄咪咪的，你开口就是红背景，抱歉，不给的。”
　　严启烈：“这群女的好聒噪。”
　　苏医生：“善用屏蔽。”
　　二号总裁：“附议。”
　　奶狗鲜肉丁柯艾：“屏了就看不到野哥了，万一他什么时候冒个泡。”
　　小卷毛：“楼上说得对。”
　　阿烈：“我怀疑他都不看手机，给你们表演一个。”
　　“秦野，我想跟你doai。”
　　“你要是没声儿我就当你应了，这就去你家楼下。”
　　“你看，有反应吗，没有的。”
　　骚话一号选手胆子很肥。
　　浪登徒富二代萧司：“加我一个，上下都行，不挑。”
　　骚话二号选手想得很美。
　　秦野笑笑，伸手回了一句。
　　“你们聊得还挺欢。”
　　群里忽而寂静一片。
　　金潇潇没话找话：“野哥你最近忙什么呢。”
　　秦野：“搬家。”
　　他回完这两个字没再看手机，往屋子里环视了一圈。
　　这地方干净得有些过分，生活气息不重，似乎也没什么可以拿来做行李的。
　　即便如此，秦野依旧找了些东西放箱子里头。
　　总不能来去两手空空。看着就好像没在这里活过一样。
　　等秦野意思意思整装完毕他就下了楼。
　　从电梯到底层花了十来秒，整理东西花了十分钟，这个所谓的搬家花不到半个小时。
　　新住处早已经联系好，只差拎包入住。
　　在走出大门时秦野顿了顿脚步。
　　跟前几张熟脸整齐排开，颇有排场。
　　秦野：“干什么？”
　　一二三四五六七看着像是来约架的。
　　沈辞：“给你搬家。”
　　阿烈：“妈的来晚了，没占到最佳位置。”
　　林琪：“妈的我也是，我怎么总是抢不到第一。”
　　萧司扫一眼林琪：“你们姑娘家家凑什么热闹？”
　　金潇潇：“怎么，还搞歧视啊你这个终极渣男。”
　　萧司一笑，抬眼望秦野。
　　“那个才是终极。”
　　“不我野哥不渣，你们不一样。”
　　秦野手上拎着那个小行李箱，看着前面排开的几辆车，有些沉默。
　　丁柯艾：“哥。我SUV，放我这。”
　　霸总：“刚顺便叫了司机，你有什么东西，找人上去帮你拿。”
　　卷毛：“话都给你们说完了，我又是背景板。”
　　现场的修罗没停下来过，但是秦野仿佛置身事外。
　　他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绕过人群，往边上的角落里走，丝毫没有要顿住脚步的意思。
　　“没什么东西。”
　　秦野说着提了提行李箱，“就这个。你们要没事就散了，别一天到晚往我这跑。”
　　医生：“你是唯一一点生活乐趣，不往你这来我过不下去。”
　　严启烈：“不会撩言撩语的还是别说了，怪尴尬的。”
　　林琪：“你也不怕人医生给你一刀。”
　　另边秦野已经坐上自己的车，刚刚排开的纷纷回神。
　　卷毛：“所以我们就这样撤了？”
　　丁柯艾：“不，我跟野哥同在，他在哪我在哪。”
　　于是先前停在附近那几辆车开始挨个动，前面开道后面护航。搬家搬得惊天动地，只是运一个小小行李箱。
　　秦野被围在中间：这都什么毛病。
　　其实也不是都一个性子，只不过静的配合动的，强行搞事。
　　毕竟大佬，排面要给足。
　　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并没花太长时间。
　　他们几个多少都了解过秦野，一般来讲，搬家这种事情，等同于把一个地方的记忆搁置到另一边。
　　但秦野好像没有什么留下或者带走的。
　　他们索性把自己打包跟着走。
　　和谐矛盾又统一。
　　看上去像是一群人试图给秦野温暖，但说到底，风雨如晦，衣单天地寒，他一个人足以支撑一个世界。
　　反倒是他这个存在填上了那些人霍霍作响的空白处。
　　是满目山河，也是可爱不可得。


第94章 番外：（金潇潇，萧司）
　　金潇潇
　　碰到秦野时金潇潇正在买零食，顶上最大包太高，红的黄的老实巴交等人带走，她，够不着。
　　金潇潇有点无奈，好在挪了下视线，因为身高生出的沮丧在看到秦野时候一扫而光。
　　那个平常难能一见的男人穿了件卫衣，正试图把自己混在普通人里作为普通分之一，无奈脸太出挑，一眼就见。
　　对方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拿了速热餐。
　　金潇潇凑过去，再三确认，没认错。
　　她靠近几分，在拐角处直截了当截胡堵了他的路。
　　“好巧啊野哥。”
　　“嗯真巧。”
　　秦野抬眼意思意思跟人打完招呼，慢悠悠侧身准备走，却被仙女本仙拦了下来。
　　“大佬，你的三餐解决得是不是太随意了点？”
　　“懒得弄。”
　　“我给你做啊。”金潇潇满眼期待。
　　“要不我跟你一起做也行，你不用动，我来动，或者你口头给个指导，你家东西齐吗，不知道到时候我第一次上会不会不太习惯，要不要再买点什么工具回去。”
　　金潇潇声音不轻，边上的人投来了微妙的目光。
　　秦野在那眼带一点调笑，淡然里懒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
　　“做菜啊。”金潇潇抬眸望向他，答得利索。
　　看着对方神情她后知后觉觉出点不对，回味一番，耳根一点红，凑过去小小声：
　　“做人我还没这个胆子。”
　　她说完这句，又挪步子靠过去一点，大言不惭：
　　“我吧，比较害羞，一般来说不会大庭广众之下聊这种事的，也从来没有过这念头。”她眼睛一挑，“野哥，我就问你一句，你看我有机会吗。”
　　秦野面上无波澜，低笑了声，伸手借身高优势拿了包零食丢怀里。
　　“我看你还是吃点薯片洗洗睡，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开心，我快乐，我就要浪费。”
　　这个男人距离她不过两分米，像高高摆在四层顶的膨化食品，像三岁时被家长放在高柜子上的小熊饼干，看得到，碰不着。
　　他们有个共通的名字：只可远观。
　　但那又怎么样，她偏要浪费。
　　萧司
　　正午时分，日头很大。
　　萧司无所事事，去了秦野新住处转悠碰运气。
　　这儿清净，秦佬买了一栋楼，上下都是他的地盘，没有所谓的邻里纠纷，自得其乐。
　　在附近转悠的萧司并没什么太大想法，只是闲来无事逛一圈，看看以后秦野住的地方现下环境如何。
　　不曾想一晃就瞟见了阳台打盹的秦野。
　　初冬天凉风轻，温度低，但日头好，这个时候晒太阳最舒服，光打在身上暖烘烘。
　　萧司在底下站了片刻。
　　先前在游戏里他跟其他玩家一样被清了关于秦野的记忆，记不大清他，但隐约有种似曾相识感，现在想来，直觉这东西很到位。
　　萧司跟秦野也算是交过手，在其他游戏里萍水相逢。
　　比起其他人，可能他对秦野印象更深一些。
　　毕竟有过竞争关系跟敌对关系，虽说他从来没能赢过秦野，一来二去，单方面留下深刻印象。
　　是个劲敌，软硬不吃，极其难搞。
　　现在这个劲敌正在阳台打盹，毫无攻击力，边上停了几只歇脚的麻雀，整个画面和谐得找不出适合的形容跟修饰，总之跟现在这天差不多。
　　既冷，又融融。
　　萧司站半晌，上头那个终于睡够，惺忪眯了眯眼，两人视线一对，距离太远，看得不清不楚。
　　“第一，醒了？”
　　秦第一垂眸望他，反应了会儿：
　　“来这有事？”
　　“没事，单纯看景色。”
　　秦野位置占得高，远眺后入眼宽阔，叠着云，背后是光，的确挺不赖，他身上被照得暖和，声线都懒洋了几分。
　　“那你得上来，底下没什么好看的。”
　　“有，怎么没有。”萧司望着这个永远都追不上的男人，低声一笑：“特别好看。”
　　上头那个回过点神来，思绪往中间收，看着底下那个，十分坦然地直坐起身子，一臂搭在扶栏，眸底还有太阳投下的余光。
　　他揶揄：“看多久了，再看我收钱了。”
　　萧司：“收多少，我看付不付得起，要付不起我把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我要你干什么？”
　　“那看你什么要求了。”萧司接话接得快，没个正经。“毕竟我也算是个能干的。”
　　能干两个字加了重音，其中意思不用明说。
　　秦野依旧是那样一个漫不经心的姿势，顺势一接。
　　“是吗，打扫做菜你个养尊处优的干得起来？”
　　萧司的确不擅长这些，见对方没什么对着骚的意思，落地定然望着他，拿出点难得的认真：
　　“我可以学。”
　　“别了，何必呢。”
　　秦野起身一手提椅子，背身往后走得极为决绝。
　　“散吧，没太阳了，看爽收摊了。”
　　萧司站在原地，分明抬脚就能退，却又不愿意退。
　　他在那看着他，门一关，世界一暗，如云遮日。


第95章 番外：过去生平
　　秦野出生时正值冬日，未到数九寒冬，凉薄掺点恰到好处的萧瑟。
　　三岁，他那病情持续恶化的妈死在白床上，曾经傲气而出色的爹一路下坡，世界更新的速度比他做出的引以为傲的游戏更新还快，日月间一切往前走，新事物层出不穷，机器加创意胜过人力。
　　好像一切从秦野出现起开始变糟糕，所有事情刹不住车地往坏走。
　　那个当父亲的讨厌他变得顺理成章。
　　不用男人说，一个眼神分量足够，所以小孩子太聪明并不好。
　　五岁，秦野基本能照顾好自己，不出差池，从来听话，好似天性带着一种万事无谓的冷静，不反抗不拒绝。
　　记事起哭过一次，因为生病了难受，梦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可能是生母，走了，梦里那个自己替他掉了眼泪，醒来枕头很湿。
　　他试图当一个很乖的小孩，并自认为非常成功。
　　生父另辟蹊径，满眼出名，美名其曰为他将来着想，送他去各种游戏，往日不可一世的疯子开始向世界妥协，他的时代过去了，通关比制造更有看头。
　　他老了，跌落泥潭，但他还有秦野。
　　七岁，秦野成日被困在所谓的游戏里，没有乐趣，枯燥乏味，看书训练是一天所有行程，当然，就像所有小孩一样，免不了偶尔的叱骂挨打。
　　一开始不懂不会，好几次差点出意外丢掉命，后来在游戏里来来回回多了，连生死都没什么太大感觉。
　　相较同龄人，他是最为出色的一个，一学就会的典范。虽然他也没见过同龄人，房子游戏，是他接触的所有。
　　八岁，因为年纪尚小，高强度练习加上频繁地连接大脑，损伤难免，他开始觉得很困很累，成日成日想睡。
　　十岁，一只鸟跌进他房间，这只无名鸟翅膀受伤，他养了几天，有一个活物受他保护叫他觉得生活没那么难熬。
　　随即那小东西就被男人发现，扔出了窗外，秦野看着那只本会飞的鸟生生摔死在地上漫开一滩猩红。
　　那个人跟他说：
　　“你看，你现在出去飞不起来，也一样摔死。”
　　小男孩黑发黑眸看着那堆红，一言不发。
　　那年秦野离家出走了。
　　如果那里算家的话。
　　他宁愿摔死。
　　年幼的孩子生出逆羽，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徘徊，虽然不爱笑又很阴沉，但长得很出挑好看，看着乖，也算讨喜。
　　一路上碰到很多人。
　　漂亮的*告诉他要会逢源，会说话。
　　背吉他的街头艺术家教他弹了几首歌。
　　流浪汉给他指路游戏展厅，小孩子有看头，过关了赚到饭钱不是问题。
　　他的世界观沿途重组。
　　十二岁，秦野已经小有名气，靠着自己的本事占一席之地，学来的东西用上了，苦没白吃，也没摔死，即便这些并非他本意，他没太想出名，没太想受追捧，只是性子傲，一身硬骨烈气初出棱角，不喜欢输。
　　十四岁，他碰到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在形形色色的成年世界里学会了怎么跟人相处，出色的学习能力叫他混得很不错。
　　他的性格逐渐定势，外如烈火内如冷刀，这是对这个世界作出的最大让步。
　　十七岁，他如鱼得水。有人看他年纪尚小，想把这个势头猛的扼死在半途，欺他骗他堵他，秦野以一敌多，无师自通，发现对一些人而言，拳头比交涉管用。
　　十来岁的年纪，最为气盛，他不肯低头，揍退了那些人，身上挂彩，满眼惨样又生机勃勃。
　　他闯过各种关卡，第一拿得轻而易举，身后自始至终空空荡荡，没人敢接近，他也不喜欢迎合。
　　二十岁，他名冠天下。似乎很多人说着喜欢讲着爱，秦野被推得越来越高，曾经要摔死在地上的鸟羽翅大开，飞到不知何时会掉下来的云端。
　　二十五岁，游戏越来越难，对手越来越狠，但他的榜首依旧在增加，嫉妒跟羡慕为他树下无数敌对者，他孤身一人，无畏又无谓，驰骋天地日月里。
　　二十七岁，游戏开始，他回到年少时，过了另一种人生。


第96章 番外：秦野x你
　　在作话。
　　误点的，不想看的，不吃这个的，都没关系，快走，还来得及（诚恳）
　　尴尬，不到167不让发。
　　——
　　日出。
　　车子行驶在路上，正过桥，两边霓虹换颜色。
　　秦野在驾驶位，你坐在边上打盹。
　　不大空间里放着不太响的后摇，氛围正好，是个很不赖的晚上。
　　你做了个梦，光怪陆离，醒来时候虚晃一眼，是他侧脸，潮起又潮落，四海升平。
　　这条望不到头的路像是没有终点，蔓延到海平线，两旁没有车，将近凌晨，所有人都在睡觉，你们正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
　　日出。
　　车子行驶在路上，正过桥，两边霓虹换颜色。
　　秦野在驾驶位，你坐在边上打盹。
　　不大空间里放着不太响的后摇，氛围正好，是个很不赖的晚上。
　　你做了个梦，光怪陆离，醒来时候虚晃一眼，是他侧脸，潮起又潮落，四海升平。
　　这条望不到头的路像是没有终点，蔓延到海平线，两旁没有车，将近凌晨，所有人都在睡觉，你们正清醒。
　　悠悠背景音在响，你借着刚醒的昏沉劲叫了他一声。
　　“秦野。”
　　“嗯。”他鼻音重，轻淡一应。
　　“我梦到你了。”
　　“是吗。”
　　“是啊，梦到小号的，可乖。”
　　你弯弯眼睛，颇有逗他的意思。手握方向盘的男人挑了下唇，看不大清神色。
　　“乖就算了，蔫坏。”
　　“不愧是你，狠起来自己都骂。”
　　秦野低笑了声，没接话。
　　你侧头看他，试探问：“你以前是不是很不容易。”
　　“梦到我什么凄惨往事了。”
　　秦野看着并不十分在意，开口甚至有点打趣滋味。他没有花太多情绪在“以前”这个词上，眼神都不曾带半点犹豫恍惚。
　　夜深人静，你没接他的话，把声音压得很小，“如果我说我看过你的故事，上帝视角，信吗。”
　　“信。”
　　你瞟他一眼，喃喃：
　　“你怎么这么平静。”
　　方向盘转一圈多回正，秦野笑道：
　　“不然我该给什么反应，上帝你说，我们重来。”
　　你后背靠在椅上，扭头过去，那人侧脸背光，明暗阴影恰好，远处是零星灯串，他在零星里。
　　“上帝不想说了，上帝一心一意沉迷男色。”
　　过去不开心，还是不提的好。
　　车开了很久，两旁繁华已经消失一段时间，这会儿只剩下荒芜偏僻，铁盒子停下，周围土石堆，杂草丛生。
　　你想看多一会儿，秦野笑着抬手摁你脑袋，不轻不重一转。
　　“行了，你是来看日出的。”
　　“你比较好看。”你说完几分感慨，“就是你这个太阳边上太多星了，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出奇制胜，我独占鳌头，我近水楼台先得月。”
　　秦野没说话，只是扫了你一眼。
　　“你看我叭叭这么多，说点好听的，成全一下三岁上帝，怎么样。”
　　他声音清平，直截了当逗你：“点好听的。”
　　“……可以。”
　　“还听吗。”
　　“不听了，卑微的我认清了现实。”
　　朝日初升，红金霞光染在云上，光线投进车窗落在脸上，秦野声线沉得恰到好处。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身份换一换比较合适。”
　　——
　　穿书女x无cp男主
　　他只是你们看过的很多很多故事的其中一个
　　秦野不会腻腻歪歪谈情说爱
　　不过他就在这了，你才是世界中心的太阳
　　既定距离，不会亲密靠近，也永远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