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夫夫》作者:快乐喷泉   文案   程振,网配圈龙套帝,因配过太多次父亲的角色,成了众大神的爹。   人送外号——共享老父亲。   某天,网配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跑龙套的,想当圈内所有人的妈。   程振一开始没瞧上。   后面才知道,这是他苦追已久的初恋对象。   欢乐轻松网恋文,打打游戏配配音,谈谈恋爱卖卖饼。   游戏部分简单,玩的是吃鸡,为了谈恋爱。   主攻文,受叫谢持(chi)不是谢特,再看错我自杀。   不要问我为什么一开始不表明身份,因为这样的话这本文三章就能完结。   内容标签: 强强 网配 游戏网游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程振,谢持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东崇市石阳街,不足两米宽的狭窄街道两侧摆满了路边摊,专门贩卖各类吃食,停在摊位前的学生使得本就拥挤的路变得更加难以行进。   石阳街位于东崇大学门口,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路边摊最热销的地点之一。   街尾排起了长队,不少人直奔队伍末尾走去,随着时间的推移,队越排越长。   “这是卖什么的?”见人多于是来凑热闹的学生向队伍前一个人问。   “你大一的吧?”前面的人转过头,言语笃定。   “你怎么知道?”大一新生感到迷茫。   东崇大学某学长一语道破天机:“连程大少煎饼摊都不知道,不是别校学生就只能是新生了呗。”   刚入校不久就发现了本校特色的新生言语中充满着期待:“他家的煎饼,很好吃吗?”   “一般。”学长冷漠道。   “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在这排队?”   “呵,等排到你你就知道了。”   新生从学长的语气中,听出了恰柠檬的味道。   “既然不好吃,你为什么在这排队?”新生不依不饶,想要挖掘出火爆煎饼摊下的过人之处。   “我是代购。”学长冷漠的脸上出现了些许热情,熟练地调出自己**二维码,“想找人帮你取快递、代购,可以找我。”   惊讶脸:“这还能代购?”   “加我好友,拉你进群。”   半分钟后,新生进入了[东崇大学互助群]   进群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和他现在所在的队伍有关。   [322求代购学生街煎饼]   [323同求]   [324俺也一样]   ……   代购煎饼,是互助群最火爆的生意,没有之一。   每天都会有人寻求代购,价格视稀缺程度而定,代购费在一个两元到十元内徘徊,旺季时,煎饼还得限购,每人四个,往往供不应求。   面前的这位学长,就是专业代购。   每天一下课就跑煎饼摊上排队,他能不烦吗?   不过排上一两小时的队,就能给他带来十几到几十的收入,比取快递好挣多了。   新生开拓了新世界,在了解事情原委后,不由感叹:当代大学生果真是成天吃饱了没事干。   队伍缓慢移动,煎饼摊的主人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看见那张脸的那刻,新生就明白了为什么群里对这家的煎饼,需求如此旺盛。   程振,煎饼摊摊主,靠一张脸养活了东崇大学无数代购。   站在煎饼摊后的男人很高,破洞牛仔裤,黑色T恤,腰间还围了件酒红色围裙,这围裙大伙眼熟,学生街最火的那家得意楼里的服务员都穿这个,程振身上这件估计是饭店的人免费送他的,为的就是让他给自家店当活招牌。   程振脸上带着口罩,看不清长相,许是天气太热,程振把口罩往下扯了点,露出鼻子呼吸,仅遮住三分之一的脸,不难看出他的帅气,在这小小的煎饼摊前,隔绝了空气中的闷热,让人心甘情愿在这排队。   刚开张不久的程振看着远处蜿蜒漫长的队伍,不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机械式问面前的客人:“要加什么?”   女生也就比他煎饼摊高半个头,声线偏细,小声答道:“都加!”   程振意味不明地闷笑一声,随即收住了,打量了眼她的小身板:“你吃得完吗?”   “我能吃!”大放厥词的女生为自己感到丢人,说完后羞愧地膝盖一弯,顿时矮上一截,这回只看得见她的发梢。   “十八。”程振报出价,接着用铲子在边缘一刮,面皮很快松动,对折,拿过边上的勺往饼上抹酱。   “好,支付宝给你了。”女生晃了晃手机屏幕。   紧接着,系统提示音响起:[支付宝到账:20元]   “转错了?”程振口罩下的笑容淡了些,见怪不怪问道。   “加上面的微信,申请退款,等会给你退回去。”程振用手指了指招牌左下角不明显的二维码,继续说道,“下次别用这招,我微信就在这,谁都能加。”   这伎俩,至少上百个人用过,起初程振太单纯,真以为她们是不小心转错了,直到同一招用的人多了,他才醒悟过来,这是为了加他微信。   可惜她们漏算了一点,程振不玩微信。   加的人多了,程振的微信就变成了专业卖煎饼号。   眼见快排到他们,新生被学长一把搂住肩膀,高举手机,装作合拍的模样,打开的却是后置摄像头,屏幕里出现的是程振做煎饼的身影。   新生感到困惑:“学长,你在干吗?”   学长:“知道我为什么愿意每天来排队吗?”   新生:“为了代购费?”   学长:“错。我告诉你,这才是经济的主要来源。”   程振的照片一张就能卖好几块,拍的好的,价格更是直线往上飙。   那些会找代购的人买起照片来毫不手软,光是吃到程振亲手做的煎饼还不够,她们也想看看新鲜出炉的程振。   今天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换发型?   呜,怎么越看越帅。   借着新生懵逼的状态,学长偷拍了好几张照片,为了挣钱,他甚至咬牙换了个苹果x,拍出来的照片果然清晰,他翻着相册,嘴里碎碎念估价:“这张十块,这张八块,这张有点糊,算了,当赠品吧……卧槽!这张,一百!”   学长正好抓拍到一张程振抬头看他的照片,盯着镜头,眼神中压抑着不耐,又冷又傲,自带三分野性。   这是他冒着生命危险偷拍到的成果。   他有预感,这张照片在群里一挂出去,绝对能炒到天价!   学长黑心地在程振脸上打了个码,只出一双眼睛,在群里发布消息:[357出售照片,价格私。]   一瞬间,手机上无数人私聊他,消息炸了。   东崇大学某代购笑开了花。   “叮咚。”特别关心提示音响起。   听见这声音,程振目光一亮,瞥见手机屏幕还未来得及消失的消息,魂都飞了,草草说了声:“等一下啊。”   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一脱,拿起手机走到一旁看消息。   谢持:[老板,煎饼好了吗?]   程振的手机打字声啪啪作响,按得飞快:[好了,你随时过来拿。]   谢持:[我现在有点事过不去,晚半个小时行吗?]   程振:[行,你过来我给你现做。]   发了两句消息,回来的程振有些蔫,刚要舀起勺面糊,动作一滞,想到了什么冲着面前的男顾客问:“喂,我这有六个做好的,你要不要?”   “六个?行行行,我全要了。”客人忙不迭点头,开学季正是煎饼摊生意火爆之时,每人限购四个,他能一次性买到六个,还不用等,便宜大了。   程振把一早做好的六个煎饼从下面柜子里的保温盒拿出,饼皮温热,刚好入口的程度,再多放一会儿就该凉了。   夜幕降临,石阳街各摊位老板纷纷点亮准备好的灯泡,将街道照得通明,煎饼摊前的队伍越发诡异,夜晚中,在手机屏幕反光下的一张张惨白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鬼片现场。   突然,有一个人径直朝队伍最前端走了过去,夜色看不清他的脸,一瞬间,所有羡煞、仇视的目光都投向那个背影。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知是谁发自内心骂道:“日,那个关系户又来了。”   敢在生意火爆、无论何时都一群人排队的程大少煎饼摊上插队的人,除了谢持不可能是别人,排队的人生气、愤怒,却无可奈何,因为谢持背后有程振撑腰。   程振是老板,说让谁插队就让谁插队,好在享有这项特权的人不多,也就谢持一个关系户,大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忍了。   即便是这样,依旧不妨碍他们用谴责的目光“杀死”谢持!   夜色壮胆,大白天谢持都敢直插进人群最前端,现在是晚上,大家看不清他的脸,但谢持还是有那么些许心虚紧张,他默不作声走到程振旁边问:“做好了吗?”   程振在人群出现骚动的时候就知道是谢持来了,笑得比谁都温柔:“没呢。”   谢持身上的白衣在黑夜里显得无比瞩目,晚上风大,谢持把帽子戴上了,拉链拉高,遮住下巴。   程振看了一眼,觉得谢持怎么穿都顺眼:“吃饭了吗?”   “还没。”谢持说话的声音带着点鼻音。   “感冒了?”程振一听就能察觉,顺手拿出瓶没开封过的矿泉水递给谢持,“多喝点水。”   “谢谢。”   程振用手将口罩勾下来,露出整张脸,隐藏在夜色中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今天这么晚才过来,和女朋友约会去了?”   “没,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多处理了一会儿。”谢持平静否认道。   程振心下满意,这才埋头专心做煎饼,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回去,干脆重新把口罩拽了上去,包得死死的。   程振一口气做了七个煎饼,先递给谢持六个,再递给谢持某个分量明显不同的煎饼:“今天做活动,买六送一。”   “啊,谢谢。”两人在交接最后一个煎饼的时候,手指轻微而短暂地碰了一下,直到谢持离开,程振还在走神。   等了许久的顾客把程振唤醒:“老板,我也有买六送一吗?”   “想得美,每人四个,限购。”程振对待他的态度,犹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程振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铁桶里的面糊即将见底,轻微叹了一声,继续开工,早做完早收工回家。   程振在这卖了一个月的煎饼,第一天就撞上他前男友,可惜对方没认出他。   程振追了一个月的人,迄今为止,也不过,碰了碰手指。 第2章   铁桶里还剩最后一点面糊,程振用勺敲了敲桶壁,声音响而沉闷,借此告诉后面的人:“今天卖完了,都散了吧。”   偶尔两句埋怨声中,原先排成长龙的队伍一哄而散。   人逐渐散开,程振开始收摊,用塑料勺把盆底剩的配料刮进保鲜袋里,两只手掐着袋口放光里面的空气,在用食指绕几圈利索地打了个结,掀开泡沫箱盖,随手丢了进去。   程振是周边摊点里为数不多的良心商家,他用的食材都是当天采购的,从不隔夜,要是有剩的就带回去当晚饭,这样连着吃一周,程振晚上胃口大减,看见煎饼就反胃。   起初程振是把吃不完的食材直接扔到垃圾堆,某次扔的时候看见正翻垃圾的流浪猫狗,从那以后,程振就把吃的单独放在边上。   卖了一个月煎饼,程振瘦了好几斤,他家附近的小动物倒是胖了不少。   程振今天难得有兴致,打算回家做个醋溜土豆丝,至于鸡柳香肠这些东西,还是放在老地方。   “老板,来个煎饼。”不知从哪冒出个人站在程振摊前,幽幽道。   “收摊了,你去别家吧。”程振打发道。   那人锲而不舍:“你这肠卖吗?”   “你要就拿去吃,送你了。”程振大方地抓了两根没剥皮的火腿肠塞他手里,顺势把人往旁边一推,“让个道。”   程振大长腿往车座上一跨,开着他的小三轮走了。   留下拿了两根肠的人不知所措。   程振还能透过后视镜看见那人脸上懵逼的表情。   他心情极好地吹起了口哨。   开张这一个多月里,程振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千方百计来堵他的,尬聊的,更有甚者还想跟他回家。   被纠缠惯了,程振总结出对付他们最有效的方法,那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骑上三轮车扭头就跑。   无论有怎样的理由,程振都没时间听,也不想听。   晚上十点,程振回到出租屋内。   这儿是离学校不远的居民区,外观老旧,楼栋外层白墙发黄,有些地方还掉皮,东凹一处西缺一块,建了有些年头。   程振住在七楼,连电梯都没有,每次爬楼时程振都不免庆幸他年轻,身强力壮,要是换了老年人,回趟家,半条命都快没了。   种种缺点之下,这儿也还是有它独到优势的,例如房租便宜,地方宽敞,厨房大,足足有十平米,正好符合程振需求。房东还附赠了间柴火间,很简陋,之前自己搭的违章建筑,就在一楼对面,刚好放程振的三轮车。   程振推开浴室的门,屋内一片漆黑,只留了一盏床头台灯,省电。   借着微弱的光线,程振走到门边打开卧室的灯。   光明重撒人间。   头上顶着块毛巾,程振拿过手机看起了之前的一堆消息。   十几个人给他发的上百条信息大同小异:催音。   策划A:[该交音了哥。]   策划B:[这周内,我能收到期待已久的饼大的音吗?]   策划C:[什么时候交音呀大大?]   ……   催他的不仅是策划,还有同剧组的cv。   楚牧:[策划让我来问问你的音配的怎么样了。]   罗烦:[爸,快交音。]   ……   凤飞:[你还活着吗?]   程振挑着回了个人:[爸爸在。]   对面回复的信息简单粗暴,凤飞:[交音。]   程振:[爸爸不在。]   凤飞:[日你大爷。]   程振:[连你爹的大爷都想日,口味够重啊。]   凤飞:[傻逼。]   凤飞:[你到底什么时候交音?全组就差你一个,袋袋又不敢催你,天天找我抱怨,烦死了。]   程振:[这周末。]   凤飞:[今晚不能录吗?]   程振:[你爸白天得搬砖养活这一大家子,很累的。]   凤飞:[傻逼。]   “不孝子。”程振把手机往床上一丢,扯过床头吹风机,嘈杂的噪声在耳旁呼呼作响。   程振玩网配已经七年了,从最初跑龙套的,一步步混成网配圈著名龙套帝。   程振有着一副和外表极其不符的成熟音色,磨砂般质感的沧桑,放在现实中就是一简简单单的中年男声,因此别人配主役,他配龙套。   混网配的,都是靠声音圈粉的人,圈里声音好听的一抓一大把,像他这样的,还真没几个。   程振时常客串各类广播剧中年龄在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男人,这类角色一般是主角的父亲。   也因此,他成了各位大神的爸爸。   人送外号——共享老父亲。   他接过最年轻的角色是个被火烧死的炮灰,火场中唯一一句台词就是:“你们最好期盼这世上没有鬼,否则我就是死,也会拉着你们通通下地狱。”   火势凶猛,烟雾呛嗓,临死前的声音有着不符合年轻的嘶哑沧桑。   这个角色才落到程振身上。   享年28。   硬生生拉低了程振配过所有角色的平均年龄。   成为程振配音史上最年轻的一笔。   程振入圈七年,配过的剧数不胜数,他一年的剧加起来比人家十年还多,高产、频繁、台词少,这成为程振一大特点。   久而久之,观众对他产生了某种特定的亲切感,在哪都能看见程振,听剧路上,有程振,不寂寞。   程振最神奇的地方在于他几乎当过圈内所有cv的爸爸,不是父亲拐两个弯也能变成他叔,圈里再红的cv,到了程振面前,也得叫他一声爹。   一日当爹,终生为父,粉程振的人接近于无,但程振微博底下却很热闹,天天有人叫他爸爸/公公/岳父。   程振偶尔挑两个问问:“你看中的是我哪个儿子?”   当过太多次爸,程振压根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孩子,好在有闲着没事的粉丝朋友们,给他做了张家庭关系表。   按广播剧发表的时间顺序排列,细数程振的孩子们。   粉丝熟知自家本命和程振的亲缘关系,兴奋答道:“爸,我是您的七十三儿媳妇!”   程振便翻出那张表对着看,他第七十三个儿子是谁来着?   在程振入圈的第五年,他消失过。   所有人都不知道程振去了哪。   程振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带着他一堆债,人间蒸发了,成为圈内一项未解之谜。   好在两年后,程振回来了。   人们这才知道,原来程振不是故意闹失踪,而是出了车祸,在医院一躺就是两年。   回来后,等待程振的,是一堆又一堆还不完的债。   两年前欠的音,现在得继续还。   程振的角色基本上都是龙套,无足轻重,有些剧组是冲着他的名字找他约的剧,只要后期那还没把剧做完,一部剧拖上两年根本就不是事。   少数剧组等不及换了人,百分之七十的剧组却还等着程振交音。   程振出院不到两个月,刚安顿下来,就被催着交音。   上周他已经跑去网吧录过一批了,一天下来他嗓子哑地说不出话,卖煎饼时越发沉默,导致被追问是不是失恋了。   自从,程振对网吧和交音这件事,产生了阴影。   这周末还得去趟网吧。   程振拔了电吹风插头,刚吹干的头发炸成一团,用手梳都梳不开,程振手里拿了把小塑料梳子,另一只手拽着头发,强行梳开。   暴力下,扯断了无数根头发,疼得程振龇牙咧嘴。   程振最烦的就是他这一头及肩的头发,他无数次想把头发剪了,可等他有空的时候,理发店都下班了。   等梳顺了,程振又把这件事忘在脑后,靠床上玩手机。   程振一上微博,消息数字小红点显示999+   他中奖了?   程振以为是他前一阵转发的十万奖金微博抽奖中了,怀揣着忐忑又激动的心情点开消息才发现:   他想多了。   程振没有中奖。   反倒是各家粉丝悉数出动,跑到程振微博底下问他:“爸,我们是要有妈妈了吗?”   不单是粉丝,好事的cv也跟着问:“爸,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程振看得一脸懵。   入圈七年,程振还从未和圈内的任何人传过cp,无论男女。   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评论中的只言碎语程振揣摩出关键词,上论坛一搜,还真是。   程振头一次被凑cp。   圈子里出了另一个龙套帝。   程振点进ys飘红贴,弄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纯属巧合。   程振是入圈的第三年拥有龙套帝这个称号的,与此同时,中抓圈掀起一阵妖风,发剧之后,人们在意的不是主役,而是看这部剧有没有程振。   程振的圈名叫曲奇饼,那时流传着一句口号,没有饼大参与的剧就不能算是真正的广播剧。   像程振这样的重量级龙套cv毕竟在少数,圈子里人人盼着接主役,程振偏偏反着来,主役不接,龙套倒是不拒。   有人试图找他配主役,被程振一口回绝,那个策划磨了程振好久,最后程振终于松口,这样,我给你配个龙套吧。   策划委屈地答应了。   主役台词多,拥有完整人设,这样的角色才好圈粉,一般cv接到个大红文的主役,层次蹭蹭蹭就上去了,从粉红晋升为大粉红甚至紫红。   程振以为,像他这样的奇葩不会有,没想到最近出现了另一个致力于接龙套的cv——奶油泡。   不单单同为龙套,他俩还经常出现在同一剧组。   于是,便被粉丝组成了cp,在短期之内,迅速爆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我没睡,今天,就是十五号晚上。   希望这本文能改掉我一千八的坏毛病,要是改不掉,我就回来把这句作话删了。   那个,我有个疑问,网配有点久远了,你们都看得懂吗?里面的词需不需要我做点注释呀? 第3章   罪恶之源来自一个剪辑视频。   将无中生有发挥到极致。   帖子里置顶的就是视频链接,程振没抵住内心的好奇,点了进去。   发布不到一周的时间里,播放13.7万,收藏4万。   [点击收获绝美转世情缘:曲奇饼x奶油泡]   点击播放,悠长唯美的古风音乐,墨汁滴在水中晕染开来,荡起水面波纹,开篇用行书写下这么一行字,“不知多少次,你我擦肩,最终兜兜转转,我们总能相遇。”   繁华的古城街道上,叫卖声络绎不绝,卖糖葫芦的小贩(程振)赔笑着上前,问道:“诶,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串糖葫芦?”   华服少年(奶油泡)被打扰皱起双眉,眼神一瞪,骄纵的口吻充斥着鄙夷与不耐,踹他一脚:“滚滚滚,小爷都路都敢挡,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啊。”   [我们,曾有云泥之差。]   镜头一转,切到了临行告别的门派掌门(程振),山崖的风吹起衣角,他毅然决然走下山,回荡着的是他离开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我此番一去,只怕凶多吉少,望你能有所成长,肩负起复兴门派的重担。”   新任掌门勾结魔教,致使灭门,掌门执剑孤身一人闯入魔教寻仇,血海中,掌门进到内殿,看见高坐在上的魔教教主,一袭红衣,张扬肆意,魔教教主(奶油泡)轻笑一声,用着世间最温柔的语气说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你可算来了。”   决斗战场,一柄带着银光的长剑没入掌门胸口,剑光消散在他体内,掌门不堪重负,单膝跪地。   教主收回剑,血溅在洞口青石上,有几滴溅在了他的衣角,转身留下的那句透着几分嘲讽味道的呢喃被无限回放:“傻子。”   [我们,也曾生死交战。]   酒馆内,人声嘈杂,一桌喝酒的中年人正八卦着江湖中的事,相貌普通的男人(程振)举起酒杯:“诶,你听说了吗,最近江湖上出了个双刀侠。”   另一人(奶油泡)搭腔道:“谁不知道啊,这弄得人心惶惶的。”   [从不起眼的小人物。]   大堂之上,少年皇帝(奶油泡)面露薄怒,尽力营造出自己的威严:“放肆,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不成。”   台下手握实权的摄政王(程振)嘴角噙着一抹笑,上前安抚:“陛下息怒,臣等不敢。”   [到位高权重的狠角色。]   [我们的命运总被羁绊在一起。]   流氓A(奶油泡):“呦,这小妞长得真俊俏啊。”   流氓B(程振):“乖乖听话,让哥儿几个好好疼你。”   路人(程振):“你好,请问一下熙安路怎么走?”   大妈(奶油泡):“哦,这个啊,你直走,然后顺着前面那个路口左拐,走两条街看见有个花坛再往右边拐就是了。”   学生A(奶油泡):“同学,你的饭卡掉了。”   老师(程振):“啊,谢谢,不过我不是同学,如果没记错,你是我们班上的学生吧?”   ……   镜头快速转换,两人的每一次过往在其中穿插,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细数之下,他们竟合作了那么多剧。   [佛说,前世千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相遇。]   [所幸,他不曾骗我。]   透过人群,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从不经意间的转头,到久别重逢迸发出的惊喜,最终相视一笑,归为平淡。   青年走到巷口,突然停下了脚步,盯着那漆黑的狭窄小道:“找到你了。”   “喵?”又瘦又脏的橘猫小心翼翼地露出只耳朵。   青年挠了挠它下巴,毫不嫌弃地把猫紧抱在怀中,单手遮住它的小脑壳,声音可靠温暖:“回家了。”   视频结束。   程振有些恍惚,不是因为视频,而是奶油泡的声音,从一开口,就准确无误地戳中了他的心脏。   冷同高山顶上那抹常年不化的积雪,淡或山间潺潺清泉,清冽甘甜,就是这么清冷的声音偶尔撒起娇来,要人命。   胜过世间最甜的奶油,醇厚丝滑,听上一辈子也绝不会腻。   程振长这么大,只对两个人的声音心动过,一是他前男友谢持,二是这个突然和他组成cp的奶油泡。   两年前,谢持最初就是因为一副好声线被程振缠上的。   谢持技术强、不爱说话,程振花了钱躺鸡躺的十分舒服,进游戏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有人有人有人,救我!”   谢持通常在他开口后默默赶到他身边,把程振周围的人打死,再独自走开。   有一次谢持无意中按到了语音键,耳机里传来的是谢持冷淡又轻蔑的一声呵。   从那以后,程振游戏的目的在于让谢持开口说话。   程振:“你把麦打开,我们好交流。”   谢持名字后的小喇叭亮了起来。   程振:“你多说说话嘛,你不出声,我好没安全感。”   谢持:“嗯。”   程振:“怎么又不说话了?”   伴随着激烈的枪声,谢持一边拖拽着鼠标四倍压枪一边忍受程振的聒噪:“喂喂喂,你在听吗?没话说你就骂我两句。”   谢持忍无可忍:“闭嘴。”   “啊……”安安全全苟在二楼房间的程振松开鼠标,全身的细胞都得以释放,享受道,“爽。”   谢持:“……”   程振:“你再骂两句。”   谢持:“你是变态吗?”   程振自己承认:“我觉得快了。”   程振是个声控,这是在他听见谢持声音第一天得出的结论。   他进网配圈这么多年,从未对任何人的声音产生半点特殊情绪,谢持除外,谢持就像无意中落下的那点火星,点燃了程振隐匿这么久的潜藏世界。   谢持的声线于他来说,比最烈的春/药还要严重,让他发狂。   在程振刚开始发春时谢持拒接过程振的单,冲动之下程振一掷千金,点名要谢持,还绑定了谢持做他的专属陪练。   时间一长,谢持习惯了程振的发疯。   人傻钱多的老板不多,程振的毛病,还在谢持的忍受范围之内。   程振也曾想过把谢持拉进网配圈的内容,谢持听见没钱这两个字,便想也不想一口回绝他。   程振没再坚持,因为他发现,谢持的声音,只让他一个人听也不错。   他和谢持的缘分,三言两语不能悉数道明。   但谢持的声音,是他听过最美妙的震动。   现在凭空又多出个奶油泡。   程振一时间无法接受。   奶油泡的声线比谢持更清更亮,谢持要低沉不少,还带着一丝丝的哑,程振最爱的,就是谢持骂他时的语气。   奶油泡比谢持娘多了。   程振强行定下结论。   接着眼疾手快把视频关了,又回到cp贴界面。   帖子已盖至千层高楼,名字瞩目:【主题: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我们就叫奥利奥![1076]】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巧克力加牛奶的丝滑组合,造就了我们注定的缘分。   一个剧组,两个龙套,N种排列,曾经多少次,我们之间隔的不过是一个卡司的距离,只要我够努力,从今往后,卡司表里,无论是上下左右,总会有我的名字,陪伴着你。   评论:   目瞪口呆,这这这……这也行?   №1 ☆☆☆= =   曲奇饼不是一向不喜欢拉cp的吗,这奶油泡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炒的有点过了吧。   №2 ☆☆☆= =   人家楼主不过萌个cp罢了,何必急着出来黑人,有本事你直接查IP啊。   №8 ☆☆☆= =   啧啧啧,这么快就来洗白,还说不是自炒。   №10 ☆☆☆= =   歪楼的一律拖出去乱棍打死,个人爱好不同,不喜慎入。   №11 ☆☆☆我是楼主   这口奥利奥我吃了!   №12 ☆☆☆= =   哦豁?瞧我发现了什么,曲奇大大的cp楼耶~   №20 ☆☆☆= =   酒吧老板:曲奇饼   MB:奶油泡   路人:曲奇饼   这个排序真是绝了,果真是奥利奥hhhhhh   №27 ☆☆☆= =   ……   程振翻了半页,做贼心虚地点了右上角。   奶油泡声音是好听没错,但他心里只有谢持,只能有谢持。   他不看也不听。   他是个专一的人。   况且谢持吸引他的,不单单是声音。   还有他整个人。   程振可以单方面否组,却阻挠不了广大网友的热情,一夜见,奶油泡被扒地底朝天,有人指出他和程振会在那么多部剧同时出现,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奶油泡有意为之。   奶油泡在接剧前都会要卡司表,剧里有程振的必接,没有程振的不接,有部剧策划在发文件的时候错手把两年前没替换的卡司表发给他,上面程振的角色因为剧组等不了两年,中途坚持不住换人了。   奶油泡知道后,直说没有程振他就不配了,下一秒就退了剧组群。   策划气得在群里吐槽了他好久。   一个新人还这么狂?   他以为他是谁?   奶油泡的目的很明显,冲着程振来的。   一月之内背靠大社团横空出世的新人cv,想通过和大神组cp的方式达到红的目的,圈内那些成天闲着没事吃瓜并自认正义感爆棚的正义使者能放任奶油泡的阴谋得逞吗?   必须不能。   一时间,无数黑粉涌向奶油泡。   打倒奶油婊,人人有责。 第4章   从爆红到黑红,只需要三天。   原因无他,奶油泡红地太快了,入圈不到一月,按理说本该是个查无此人的角色,可他硬是凭借接的龙套多,以和程振cp的方式,杀出一条血路。   还未来得及打根基,就被推上风口浪尖。   别人最多知道他声音好听,哪有什么死忠粉,奶油泡为数不多的声粉战斗力根本不如混迹网配圈多年的职业黑。   黑他的不单是看他不顺眼的人,还有各家新人、粉红cv的粉丝,只要自家正主在剧里势头被奶油泡压了过去,那就是结了仇,这些人才是混迹在黑粉中的主要战斗力。   程振只在最初看了两眼cp贴,知道有奶油泡这个人,然后就没再关注了。   没想到事情走向越发严重,奶油泡被搞得声名狼藉,心机深、抱大腿这两个词几乎成了他的代名词,ys里内涵奶油泡的贴子已盖到两千楼,里面的回复涉及各种人身辱骂,他们恨不得借此把奶油泡骂到退圈。   在全网配圈的辱骂下,奶油泡关闭了微博评论,换了置顶微博:   [接新,有曲奇饼的剧组优先考虑。还有,永不退圈。]   本来帖子里少数几个理智粉是以楼里的人阴谋论,奶油泡只是刚好接的龙套比较多和曲奇饼撞上了,根本没想抱他大腿炒作这个理由来为他说话。奶油泡这条微博一发,这个澄清方式再也站不住脚,打脸来得太突然。   奶油泡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来捆绑的。   任他狂风暴雨再猛,奶油泡依然屹立在中抓圈不倒。   剧依然在接,来找奶油泡的策划越来越多,开篇第一句话就是:咱们剧里有饼大,你也来配个龙套咋样?   奶油泡来者不拒。   这一切,程振并不清楚,因为他忙着卖他的煎饼。   十点起床,赶在菜市场关门前买今天要用的食材,吃个午饭,一觉睡到三点开始开始准备材料,下午五点从出租屋出发,六点在学生街卖煎饼,九点收摊。   一天工作三小时,月薪过万。   有人问程振为什么不早上来卖,非挑晚上。   程振回答地理直气壮,因为他要睡觉。   早晨出摊,天没亮他就得爬起来准备食材,那个点他可能还没入睡,当代年轻人,晚睡晚起已然成为潮流,程振何必委屈自己。   卖了一个月煎饼,工资比他想象得高,当个上班族一个月也只能拿几千块薪水,他既然能靠脸吃饭,为什么不?   别人卖身,卖前卖后,他挣的钱少,还比他们辛苦点,毕竟他只卖煎饼。   口罩下的程振打了个哈欠,兴致怏怏地瞥了眼面前看不到头的队伍,今天是周五,来买煎饼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   因为程振周末休息,错过了今天,这周他们就见不到程振了,还有人专门翘了晚课过来排队。   每到周五,煎饼摊前都得上演无数次离别戏码。   女顾客眼中满是不舍:“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程振头也不抬:“嗯。”   女顾客:“让我再多看你一眼。”   程振扯下个塑料袋,装好煎饼,怼到她面前:“好了,赶紧走,后面还这么多人呢。”   女顾客是他的熟客,每天都光顾他的煎饼摊,也是到了周五最不舍程振的那个:“你好无情。”   程振笑了:“我下周一又不是不来了。”   “唉。”收拾好破碎的少女心,化悲愤为食量,大口咬了口煎饼,仿佛能把程振的头给咬下来。   程振一整天心不在焉。   从下午开始,他就不停在看手机,看来看去,也没等到谢持给他发消息。   今天谢持怎么不找他预订了?   吃腻了?   日,要是今天见不着,那不是得等到下周。   要不他等会问问?   程振一不留神,把饼皮给铲破了。   “不好意思。”他道了句歉,而后重新摊了张饼,做煎饼的身影不知怎么的,看起来有些落寞。   “没事没事。”面前的顾客也是个女生,大度地原谅了他,顺便好奇道,“老板你今天心情不好啊?”   “嗯。”程振不否认,应了一声。   “发生什么了?”   程振自然道:“我对象一天没搭理我。”   “啊?老板你有女朋友了?”女生眼里是惊讶混杂着心碎。   “是啊。”程振这时才从眼里露出些暖意,“三年了。”   “祝你们幸福……哎呀,女生闹别扭很正常的啦,老板你长这么帅,回去和她认个错,说两句好话哄哄,再大的火,看见你这张脸气也消得差不多啦。”   “是吗。”程振愣愣想到,看见他,他会消气吗?   两年前。   程振孤身一人走在大街上,手里捧着个手机,屏幕照亮的光成为这个冬天全部的力量,他给谢持发消息。   程振:[我被家里赶出来了。]   谢持:[?你做了什么?]   程振:[我出柜了。]   二十多年来,程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周边所有人都宠着他,唯独在出柜这件事上,惨遭人生首次滑铁卢。   谢持:[你爸妈没把你腿打断都算仁慈。]   谢持:[为什么想不开去出柜?]   程振:[为了你啊。]   谢持:[?]   程振:[不出柜,我怎么追你。]   谢持:[……]   出来地太急,程振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外套落在家里,此刻身上就穿了件毛衣,在街边冻得瑟瑟发抖,打字都不利索。   程振:[你生气了?]   谢持:[没,你之前不是说想见我吗?我们见一面吧。]   程振:[好啊,你来找我?我,咳……没钱买车票。]   谢持:[你现在手里没钱吗?]   程振:[是啊,他们把我卡都冻结了。]   程家父母妄图用这样的方式把程振逼回去,从小到大,程振手里从没缺过钱,他们坚信,不出三天,程振必定会乖乖回家。   谢持:[给你打了一千,你在酒店等我,我买了最近一班车,明早七点到。]   程振:[这么迫不及待吗?]   谢持:[……又欠了是不是?]   程振放声大笑,深夜里像个傻子一样,他搓搓冻僵的手臂,给谢持发了最后一条消息:[哈哈哈不说了,手机快没电了,我赶紧找个酒店借个充电器。]   谢持:[嗯。]   走进有空调的酒店,洗了个热水澡,程振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找前台借了个充电器,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电,程振头发都没擦干,就去看消息。   一点开消息界面,程振足足愣了半分钟。   谢持:[图片]   谢持:[怕你认不出我,给你发张照片。]   谢持发的是用手机拍的身份证照片,照片中的谢持还停留在十八岁的模样,有些稚嫩,周身的气质却显现出不符合他那个年纪的成熟,谢持微抿着唇,视线盯着前方,表情有些严肃。   证件照一般人能好看到哪去,谢持的那种照片呆呆的,却好看地不得了,仿佛所有拍照的人,只有他一个人开了美颜滤镜,青涩、拘谨、标致。   不愧是他看上的人,长得就是帅。   程振亲了口屏幕上的谢持,捂着手机不顾滴水的头发在床上打滚。   他本来没对谢持的长相抱有什么太大的期待,混网配圈的都知道,声音好听的人脸一般都不好看,只要谢持能长得过得去,他就知足了。   没想到,谢持还是个标致的小帅哥。   程振死了。   程振脸上挂着傻狗般的笑容,趴床上给谢持回消息:[看见了,我长得太帅,就不给你发照片了,等着明天我去车站找你。]   谢持:[……]   不是程振不想发,是他现在太狼狈,顶着头湿毛,照起来还不跟个落汤鸡似的,他要让明天谢持在车站被他的帅气所倾倒。   次日早晨七点半。   程振睡到一半被电话吵醒,不耐烦地按下接听键:“喂,谁啊?”   谢持冷清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到车站了,你人呢?”   一看时间,程振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从床上跳起来:“操,我睡过了,你别着急啊,你在附近随便找家店等我,这个点,你还没吃早饭呢吧?我记得旁边有家麦当劳,对,就是麦当劳,你在那儿点个早饭,我马上就到。”   谢持的声音很平静:“行。”   程振五分钟内洗漱换衣出门,拦了辆路边的出租,急匆匆寄安全带道:“快,去动车站。”   奔现第一天,程振以迟到开始。   程振着急道:“师傅,能开快点吗?我急着去接人。”   司机慢悠悠道:“我这已经很快了,再快该超速了。”   程振:“加一百块干不干?”   从这到动车站有半小时车程,程振怕谢持等到一半不耐烦跑了怎么办。   司机见钱眼开:“好嘞,小伙子你可坐好了。”   一路狂飙,程振眼见前方横向行驶过一辆卡车,刚要说话,出租车就已撞了上去,慌忙中,司机向左打方向盘,坐在副驾驶的程振当场昏迷。   程振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是谢持发来的消息:[快到了吗?]   无人应答,屏幕很快暗了下去。   麦当劳内,谢持今天特意喷了香水,坐了一晚的车,衣服有些乱,他细心拉平衣服上的褶皱,面前是吃剩下的食物空壳,两只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九点了,程振还没到。   发消息不回,谢持给他打电话,无人接听。   等到中午十二点,谢持已经打不通程振的电话了,系统提示音告诉他对方已关机。   晚上九点。   谢持终于从麦当劳离开,坐上动车,回到他的城市。   程振一醒来,已经是两年后。   看见时间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穿越了。   从护士口中得知他昏迷了两年,程振眼前一黑恨不得再昏死过去。   两年,他的谢持还在车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啦~ 第5章   时间一晃就是两年,程振感觉他不过是睡了一觉,就凭白老了两岁。   出院后,父母有了二胎,谢持不见踪影。   这操蛋的人生。   一整天,程振的眼睛恨不得长在手机上,做一个煎饼看两眼手机,放把葱再看两眼,盯来盯去,他等待的消息,总是不来。   九点,程振该收摊了。   桶底还剩下一层薄薄的面糊,他睁着眼说瞎话:“卖完了卖完了,收摊了。”   有人眼尖:“老板你这不是还有嘛。”   程振手里扬着勺,怼回去:“我留着自个儿吃不行啊?”   好不容易把人赶散,程振默不作声开始收摊。   一点点、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今天收摊的动作比往常慢了不少,在这儿多待一分钟,等到谢持的机会就能大些。   就这点破东西程振收了快半小时,最后实在忍不住,给谢持发了条消息:[你今天没来啊?]   原地等了十分钟,谢持没回。   “操。”程振烦躁地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子,踩上他的三轮车嘎吱嘎吱回家。   夜里的风刮得人两脸生疼,程振脑袋后的小揪揪随着他卖力的动作一翘一翘的,随风摇晃。   程振踩三轮车踩地一身汗,再爬上七楼,后背衣服湿了一大片,他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风扇,对着脸呼呼地吹。   夏天,三十多度高温,出租屋里连台空调都没有,程振唯一的降温工具,就是这台花二十块钱从批发市场买的小电风扇。   便宜实用,风力足,还能转,晚上睡觉时搁在床边的椅子上,转来转去的,给燥热的床板送去一丝凉风。   这一个月里,程振把过去二十五年没吃过的苦一一尝了个遍。   他倒不觉难熬,卖卖煎饼挣挣钱,只要每天能看见谢持,他都能过得乐呵。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虽苦,谢持很甜。   程振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文学家,太他妈艺术了。   但是今天没见着谢持。   吃不到“糖”的程振变成了苦味程振。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失落的气息。   程振躺床上玩手机,刚登上微博,消息过多又死机了。   他捣鼓了半天,最终使出重启大法。   程振的手机是街边促销充500话费送手机买的,用了不到一月,开始出现卡顿、延迟等现象,质量差到不行。   对于死机,程振已习以为常,卡了最快的办法就是关机重启,有时关不了机就把后面的电池扣下来,强行关机。   好不容易开机,程振没敢登微博,转而上了q/q。   就这样也卡了好一会儿。   无一例外都是催音的。   夹杂在众多催音消息里,有一条与众不同:   一只小麻花:[你和奶油泡真认识啊?]   麻花是他亲友,程振的剧有一半以上都是麻花丢给他的,两人关系还不错,在他消失的那两年,麻花隔一两个月就来戳戳他,戳到最后以为他死了,在第二年清明时,给程振发了四个字:一路走好。   程振:[谁?]   一只小麻花:[关于你们的爱情故事都快出圈了,你现在问我是谁?]   程振:[???]   麻花丢给他二号cp楼链接,里面他和奶油泡有了新的代名词——父母爱情。   cp的壮大起源于微博超话,名字叫作[老年奥利奥]   简介:老父亲和老母亲的爱情,曲奇饼x奶油泡。   7682帖 1.3w粉丝   程振混迹网配圈多年,辈分甚高,认了一堆儿子,如今终于有能调侃他的时机,各大cv纷纷转发,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转发内容无非就那么几句:   爸,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我们呢?   有我们这么多儿子还不够吗?爸,我不允许你再婚!   爸,你到底什么时候找的妈?   一个赛一个沙雕。   最初始那条微博转发量过七千,程振一看始作俑者,凤飞。   果然是这个小王八蛋。   凤飞,圈内紫红cv,声线在0.1-0.5之间,从温润清贵公子音到软萌可欺弱受音,都能驾驭。作品甚多,凤飞主役的《风动》被誉为圈内经典,网配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飞更是一举成名。   就是这个被无数人崇拜的大神,在程振面前,本性暴露无遗,是个傻吊。   也正因为是凤飞把这件事闹大的,本人在关键时刻当起了缩头乌龟,这么多天以来,安静如鸡,一个字都没敢给程振发。   超话一建,奶油泡的身价愈发水涨船高,同时,也被黑得更惨。   在此期间,ys新出的一个剧帖直接落实了这对cp,被顶至hot   主役阵容一般,都是不温不火的cv,原著名不见经传,社团也是刚成立一年的新社团,可这个帖子,莫名其妙地被不断刷到首页。   原因是因为里面的龙套阵容:   赵爸爸:曲奇饼   赵妈妈:奶油泡   刚嗑了cp就有人送粮。   粉丝们幸福地嗷嗷直叫:啊啊啊父母爱情石锤了!   程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这奶油泡不是男的吗?   怎么变性了?   再一看题材:星际、ABO。   行,他懂了。   一只小麻花:[所以,帖子里的事都不是真的吗?]   程振:[你说呢?]   一只小麻花:[呜呜呜呜,今夜,我们都是饼干渣。]   程振忍住了没问什么叫饼干渣。   一只小麻花:[你真的不考虑考虑吗?泡泡很可爱的。]   程振:[原来你是cp狗。]   一只小麻花:[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程振:[呵。]   一只小麻花:[滚滚滚。]   程振:[爸爸走了。]   一只小麻花:[等等,滚之前先把音给我交了!]   绕了这么一大圈,最终还是逃不过催音的命运。   程振克制不住内心好奇,不死心地再度登上微博,这回没死机。   艾特他的除了剧帖就是cp粉们乱嚎,程振一个也没搭理,而是顺着评论点进了奶油泡主页。   干净、简洁。   这就是奶油泡微博给人的第一印象。   系统默认背景,头像是盆草,程振看不出什么品种,只知道怪绿的。   微博17 关注1 粉丝3w   奶油泡的微博很少,除去置顶微博,剩下的都是他养的花花草草,字里行间,能够透露出是个很温柔的人。   任人在网上各种黑他,直接禁止评论,奶油泡的微博一片岁月静好。   转发倒是过百,评论一个都没有。   程振点进他的关注列表,果然,那个1就是自己。   他思考过后,动了动手指点了关注。   既然人家关注了自己,他不回关,好像有点不太礼貌。   程振的无意之举,又炸翻了一群人。   【为我们的中老年爱情干杯——奥利奥2号cp楼】   报!!!饼大回关奶油泡了!   卧槽,这是来真的吗?   №1927 ☆☆☆= =   啊,我圆满了。   №1928 ☆☆☆= =   管它真真假假,嗑就完事了。   №1929 ☆☆☆= =   啦啦啦啦,今天我是快乐的小饼干~   №1930 ☆☆☆= =   ……   程振吃了一圈自己的瓜,觉得没意思,谢持还不理他,索性把手机往床头柜一扣,关灯睡觉。   周六上午十点,长虹网吧。   程振刚走进门口,网管对他十分熟悉,打招呼道:“还是老样子?”   “嗯。”程振进包间,刷卡上网。   打开录音软件,开工。   这家网吧环境不错,包间隔音效果挺好,墙面用的都是隔音板,设备性能优越,麦克风底噪低,除了贵,没有缺点。   程振在包间通常一待就是一天,从早录到晚,把能录的剧都尽量录完,省得那些策划成天跟在屁股后面催他。   程振不止一次庆幸自己的角色都是龙套,一部剧十分钟搞定,要是主役,一天都不一定能配完一部。   大好周末,程振在网吧包间里又哭又笑,一人上演无数场戏码,得亏他是在包间里,不然还真放不开。   中午程振让网管给送了筒泡面当午饭,凑合两口又继续录音。   他债太多了,录完一次嗓子能哑一周,刚好休息几天等下周末再接着录,这么循环往复,程振的周末全搭在录音上。   晚上八点,程振嗓子彻底哑了,再也说不出话,这才从网吧离开。   走了没几步,便遇见了他心心念念的谢持。   谢持手里提了个袋子,看样子刚从外面回来,程振直勾勾盯着人看,眼神错综复杂。   “好巧。”谢持走到他面前,同他提及,“我最近手机坏了,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不,趁着周末买了个新的。”   “噢。”程振简短地应了一声,喉咙沙哑。   两人除了买煎饼之外没什么过多交谈,一时间有些尴尬,谢持对他礼貌笑笑:“那不打扰你,我先走了。”   程振点点头,没说话。   原来谢持手机坏了。   谢持不是不理他。   程振回家的脚步顿时飘了不少,走着走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就说嘛。   他魅力这么大,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去刻纸板刻地手起水泡了,发照片给我妈本以为她会心疼,结果她说是我平时活干得太少。   ……真是我亲妈 第6章   程振最近接了部剧,不是龙套胜似龙套,是剧里的男三,对主角受穷追不舍最后黑化被攻受联手反杀的悲惨男配的哥哥。   男配他哥为了救弟弟,堂堂商界大佬被整到破产,蠢得一批。   按理说程振手里头压了这么多债,是不应该接新的,可策划用一句话说服了他:   [债多不压身,再说了,你现在的情况,多一部剧和少一部有什么区别吗?]   有道理。   于是程振就这么被坑进了这个剧组。   策划把他拉进剧组群,进群的第一条消息,就令他无比震撼。   cv奶油泡:[欢迎。]   日,这不是他绯闻对象吗?   程振私聊策划:[怎么回事?]   一只小麻花:[啊?]   程振:[为什么奶油泡也在?]   一只小麻花:[他声线挺符合的啊,所有试音里就他最贴合原著,一张口就自带冷艳气息,妥妥的女王受。]   一只小麻花:[你不要对人家有偏见嘛,泡泡人很好的,交音快、质量高,这样的cv上哪找去。]   程振:[那我退组。]   一只小麻花:[你也太小气了叭,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程振不爽:[谁小气了?]   一只小麻花:[你先接了这部剧,现在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要退组,难道以后有奶油泡的剧组你都不配了吗?你怎么能因为网上那些莫须有的传闻,就针对一个无辜的人呢?]   程振:[……]   一只小麻花:[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程振:[行,我不退了。]   一只小麻花:[知错能改你还是我的好曲奇,么么哒333]   等程振再切回剧组群的时候,奶油泡的消息早被顶到上面去,不见踪影。   要说反感,也没到那个地步,毕竟他不认识对方,只是最近太多人把他和奶油泡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让程振下意识地想要避嫌。   经麻花这么一说,使得程振不禁反思,是否真的是他太过小题大做,把敌意对准了一个无辜的人。   程振刚打算把剧本丢进他的债务文件夹里,屏蔽剧组群的最后一秒前,瞥见了奶油泡改的群名片:   楚宵-奶油泡   如果说程振配的是傻缺男配他哥,那么楚宵这个角色就是傻缺男配他嫂子。   程振的角色因无脑袒护自己弟弟,最终跳进主角设的陷阱里,企业破产,负债累累,好在人长得不错,出现了个对他心仪已久的富二代把他捡了回去,当老公。   程振就这么被感化了,放下过往仇恨,开启自己新生活。   主cp走狗血复仇爽文路线,到了程振这对全程放飞,故事情节超脱常理之外,缺乏逻辑却莫名地有吸引力,导致连载时期人气一度压过主cp,为此,作者在番外里写他们的故事写了十万字。   程振刚说服自己放下偏见,接受和奶油泡在同一个剧组,现在又告诉他,对方成了他老婆?   程振:[奶油泡配楚宵?]   一只小麻花:[对不起,我现在不在,有事请稍后联系。]   程振:[我不配了。]   一只小麻花:[爸爸我错了!救救孩子吧!]   一只小麻花:[只要你肯接这部剧,我手头上的其他剧都不用你还了,我通通找别人!]   用几十部龙套剧换一部男三。   程振答应地十分爽快:[可。]   和他繁重债务比起来,奶油泡又算什么?   右下角小喇叭在不停闪烁,程振点开一看,是奶油泡请求加他好友的信息。   鼠标轻轻一点,程振直接把消息关了。   不是他小气,他现在一看见奶油泡这三个字就下意识反胃,完全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牵连。   天不遂人意,不知怎么的,奶油泡和程振配cp剧的消息被人传了出去,在ys闹得沸沸扬扬。   奥利奥大旗挥舞地更加坚定!   这几天程振和奶油泡缕缕被挂墙头,关于他们的帖子开了无数个,程振配剧配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当红cv的热度。   例如他现在一打开微博手机就死机。   程振叹气,只要遇上奶油泡,保管没好事。   周二晚上,有个FT歌会,程振作为剧里的龙套成员也得去说两句话。   程振刚上麦,就被主持人揪着不放,问起了他的绯闻对象:“听说饼大最近接了部和奶油泡cp的新剧,是不是真的?”   程振略一思索,肯定道:“是。”   “哦~”主持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好像知道了点什么,那饼大有什么想对我们剧组说的吗?”   哦个屁啊。   他怎么不问下一句?   如果主持接着追问他和奶油泡什么关系,程振会当着众人的面澄清他俩没什么关系,现在倒好,歪打正着,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程振在极度内伤中憋出这么一句:“恭喜完结。”   八期的剧只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做完,在中抓史上称为奇迹也不为过,当今大环境下,年更的剧组都能称得上是好剧组,网配本来就是为爱而生的产物,听众对剧组的要求已降到最低,只要不坑剧就行,多久,他们都愿意等。   八期广播剧,这在大部分人眼里看来注定会坑的长度,《神迹》剧组奇迹般地完成了,剧如其名,果真是中抓里少有的奇迹。   程振荣幸地在剧里打酱油,从第一期打到第八期,他的戏份贯穿全文,从未杀青,因为他是报幕的。   最早开始,最晚结束。   他也算见证了这个剧的成长,这才答应过来参加FT。   现在,他无比后悔。   今晚歌会后,中抓的传闻又变了向:   难不成,这是妻有情郎有意?   曲奇饼这是要配合奶油泡麦麸的节奏啊。   奶油泡牛逼!   ……   程振原本不关心这些,是麻花把帖子链接甩到他脸上。   一只小麻花:[这些人是吃了屎出门的吗?操。]   程振:[= =]   一只小麻花:[自从和你扯上关系后,我家泡泡被黑了多少次,你你你,你不就是个跑龙套的吗?有什么大腿好抱的,等着,我一定要把泡泡捧成粉红,让他们一个个都后悔去。]   程振:[你家?]   一只小麻花:[咋了,不行啊?]   程振:[你什么时候当起亲妈粉来了。]   一只小麻花:[唉,你不懂。]   程振怀疑奶油泡给麻花下了蛊,曾经对众多cv不屑一顾的大牌策划就这么折在了奶油泡手里,一反常态变得母爱泛滥,程振对此嗤之以鼻,早早下结论道:[神经病。]   一只小麻花:[滚啊。]   右下角喇叭又在闪烁,程振猜到了是谁发的消息。   他该不该告诉这个女人,她的心头好手中宝每天都给他发好友申请呢?   从那天申请被程振忽视后,奶油泡每天都会尝试加他好友,时间分布规律,集中在晚上九点到十点之间。   这次程振没有选择忽视,而是点下了同意。   [您已成功添加奶油泡为好友]   他倒要亲自会会,这个奶油泡,究竟有什么魅力。   程振等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奶油泡给他发消息。   程振没忍住,先发了一个:[在?]   对方秒回:[嗯。]   程振:[加我好友做什么?]   奶油泡:[想加。]   程振:[没事我删了。]   奶油泡:[等等,有事!]   程振:[说。]   奶油泡:[我想追你。]   程振:[哈?]   程振见过直白的,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他想了想,回道:[你开玩笑吧?]   奶油泡:[我认真的。]   程振:[追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拿个号去外面排队吧。]   奶油泡:[……好,我是几号?]   奶油泡一本正经的语气让程振感到棘手,他还来真的?   程振:[不是,你认识我吗你就追。]   奶油泡:[我知道你,三年了。]   程振刚把鼠标放在删好友的选项上,奶油泡又发来消息:   [你信我,我真的是认真的。]   程振:[我怎么信你?]   奶油泡:[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就努力变成什么样。]   程振:[绝地求生知道吗?我喜欢吃鸡打得好的,最好能上亚服前十的那种。]   奶油泡:[巧了,我游戏打得特别好。]   程振:[骗鬼呢?]   奶油泡:[不信你和我排一把就知道了。]   程振这回不急着删好友:[明晚十一点,PUBG机场见。]   奶油泡答应地很爽快:[好。]   程振不屑,大言不惭,他倒要这个奶油泡游戏打得有多强。   他好歹是前职业选手带出来的人,明晚,看他用实力打得让奶油泡跪下叫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333仔细看这几个三,是不是很像嘟起的嘴。 第7章   两年,程振已经两年没碰过这个游戏了,只是在刚出院那会为了找谢持,进网吧登录过游戏账号,发现谢持上次在线是在九个月前。   这么久了,别说是他,就是谢持最爱的游戏也没能将他留下来。   电话空号,好友拉黑,游戏不在线。   茫茫人海,他要到哪去找谢持。   程振在网吧呆坐了好几个小时,挂在游戏界面上,什么也不干。   他当初怎么就没找人要个地址呢?   他是猪吗?   从医院跑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进网吧,寻找无果后,心灰意冷的程振打算先回趟家,从长计议,打车到家门口,程振才发现:他家没了。   偌大的豪宅空无一人,栏杆落满灰尘。   程振硬着头皮在出租车司机怀疑的目光中借了电话,打给他爸,没接,再打给他妈,这回通了。   “妈,是我,你们人呢?”   程母的声音有片刻迟疑:“我们搬家了,在长山路景津花园,你过来吧。”   “师傅,去景津花园,放心,钱肯定会给的,我跑不掉。”程振越发没底气,他连网费都是让司机代付,说好到了地儿加倍还他。   “你小子长得人模狗样的,可别坑我啊。”出租车司机把烟头丢出窗外,照着程振说的地址开去。   “那不能。”   八月,车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刺得程振睁不开眼,他拿手挡着脸。   燥热,烦闷,车内开了空调也抵不过热辣光线穿刺进来的温度,阳光像不要钱似的全往程振这侧照,鬓角的汗水滴落在他手背,程振嫌弃地反手往裤子蹭蹭,浅色面料短裤湿了一块。   “景津花园,到了。”司机把车停下,牢牢盯着他,看他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程振商量道:“要不你等会?我进去拿个钱。”   “去吧。”   下了车,扑面而来的暑气险些把程振热晕过去,他对此不由自主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鬼天气,烤人干呢?   在程振印象中,景津花园一年前还是待开发的别墅区,如今已开发完善,别墅后面就是海,当初还是他提出要在这买房的。   院子的门敞开着,周围绿茵环绕,顶上还有个葡萄藤,旁边立着个秋千,颇富情调。   程振来到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站在屋外,透过玻璃落地门,看见了他妈。   黎茵女士怀里抱了个娃,笑得正开心,低眉浅笑间满是母性的光辉,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逗得那娃咿咿呀呀地吐口水泡泡,黎茵女士温柔地拾起布兜搌去孩子流到下巴上的口水。   程振看呆了。   他记忆中的黎茵,是个女强人,工作才是她此生最热爱的事业,周末能加班绝不闲着,今天去A市出差,明天就飞到S国开会。   什么时候,女强人黎茵,也扮演起了慈母的角色?   “哗啦——”   程振一把拉黑未上锁的推拉门,屋内凉爽适宜的温度和外面炙热的天气一对比,冰火两重天。   黎茵抱着孩子起身:“你来了……”   程振带着一身热气,一步步走向这对其乐融融的母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就看着那孩子问道:“你儿子?”   “怎么说话呢?”黎茵略带斥责,“这也是你弟弟,来,小宝,叫哥哥,哥——哥。”   “我可担不起这么个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儿子呢。”程振冷冰冰地刺了句。   黎茵一时语塞。   程振不再看她,大咧咧朝她伸出一只手:“给我五百。”   “你要钱干吗,是不是又想去找他?”黎茵眉头紧锁。   “你说我要钱干吗,出租车司机还在外面等着,你不给钱,我就只能逃单了。”程振嘲讽道。   黎茵脸色这才稍微缓和:“钱包在桌上,自己拿。”   程振打开钱包,从里面抽了五张,而后把钱包丢回桌上,朝外走去。   黎茵看着他离开的姿势察觉不对,在背后追问道:“你去哪?”   “浪迹天涯。”程振潇洒答道。   “你有病吧你。”黎茵被他气得风度不在。   程振没回答,又上了出租车,拿了两百给司机,说:“去最近的宾馆。”   收到钱的司机态度变得和善,笑眯眯道:“好嘞。”   之后的几次会面,都不欢而散。   程振从家里翻出了身份证和抽屉里的一千块钱,在桌上留了张纸条就乘上了去往东崇的动车。   纸条就留了一句话:钱以后还你。   之所以选择东崇市,一是因为程振不想在那个不属于他的家再待下去,二是他唯一知道的信息,是谢持在这里。   程振原先只是打算来碰碰运气,谁想到卖煎饼的第一天,就碰见的谢持,对方还是他的第一位顾客。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和谢持,那叫命中注定。   谁也拆散不了。   可惜程振日日忙于生计,周末又陷入还债困境,很少有机会和谢持培养感情。   就算有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培养。   学校附近的煎饼小哥突然约你看电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   以往都是别人追他,程振还真没追过人,要说恋爱经历嘛,也只有过网恋。   程振在这方面是个感情苦手。   现在圈里凭空窜出个人说要追他。   程振倒要看看,那人要怎么追。   等他学会了追人的招数,再把奶油泡拉黑。   为了好好应战,程振登上长久不用的微信,发了条朋友圈:[明天(周三)不卖。]   下面一片哀嚎:   老板啊,我都准备翘课了,你怎么不来了呢?   见不到新鲜的煎饼小哥,我的泪有长江那么宽TAT   老板今晚有事吗?那后天能不能多卖会儿?   ……   好多人私聊他,程振在那条动态下评论道:[统一回复:没事,一切安好,周四还卖。]   程振的朋友圈只分两种信息,一是有事请假,例如哪天不卖,今天睡过了迟一会之类的,二是转发求赞,集满xx个赞,可进店免费领取奶茶/午餐/礼品一份。   程振的每一条动态,点赞至少三位数起步,这些,都是他改善伙食的主要来源。   好一个艰苦、帅气的煎饼小哥。   不少女生同情心泛滥,给他转账、发红包,程振一次都没收过。   拿了她们的红包,万一以后买煎饼想插队怎么办?他是让插还是不让插?插队的人多了,排队的人就得有意见。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程振宁愿用凭借自己实力求赞换来的午餐券,也不愿收她们一分钱红包。   不排队的殊荣,在程大少煎饼摊只能有一个,那就是谢持。   发完朋友圈的程振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啃了两片面包后去了那家常去的网吧,网管小哥看见他感到诧异:“今天周三,你怎么来了?”   程振在这家网吧上网都快上成VIP了,办了张月卡,每周末固定来上网,比报时鸟都准,程振的突然到来,搞得网管还看了看今天日期,确定是周三无误。   程振面色凝重:“过来教训教训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程振不发威,还真当他是菜鸡。   奶油泡可以在任何人面前说自己游戏打得好,唯独他不行,这叫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   网管小哥笑了,网瘾少年嘛,和人线上约架再正常不过,他贴心问道:“还是老样子吗?”   程振摸了摸口袋经常卡到闪退的破手机,狠下心道:“嗯。”   程振在输入密码的时候,敲击键盘的手顿了顿。   在和谢持认识的半年后,他改过一次密码,新密码就叫:xiechi520   那时候他让谢持帮他冲分,两人交换账号玩,程振把自己账号交到谢持手里之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改了这个密码,之后一直没变过。   第二天,程振发现自己登不上谢持的号了。   程振询问谢持,对方才告诉他,他也改了密码。   谢持的新密码叫:chengzhensb   两人就这么交换账号打了一周,程振今天才突然想起,谢持会不会和他一样,也没改密码?   程振把刚登陆的账号退了出来,登上谢持的,输入那串记忆中的字母。   显示:登陆成功。   谢持和他一样,没改密码。   得知这个信息的程振越发自信,他觉得,他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程振登录上谢持的账号后便一直没退,谢持许久不玩,这个赛季还没分,程振决定帮他掉个分,这样等谢持重新登录这个账号的时候,一定能发现。   打了一下午单排,程振从头被虐到尾。   一年没玩,这破游戏怎么更新了这么多?   还出了新地图。   一定是游戏的锅。   程振一边吃泡面,一边看起了游戏攻略,从枪的性能到地图分布,临时抱完佛脚的程振放下泡面,兴冲冲地准备大杀四方,这时系统显示:   [您的账号在另一处登录,您已被迫下线。]   谢持来了?   他不是九个月没玩了吗?   我操,见了鬼了。   程振连忙登上自己账号,疯狂给谢持弹消息:   [在?]   [你终于肯上游戏了啊。]   [喂,为什么不说话?]   xiechi:[我是他朋友,他出了事在医院急救,钱不够,现在需要你打两千块钱到这个账号上:xxxx……]   chengzhen:[滚,盗号死全家。]   谢持昨天还给他朋友圈点赞呢,进你妈的医院。   再说了,谁朋友进医院来找steam好友借钱,脑子进了屎吧?   作者有话要说:   程振:我先让他追追,等学会了追人的招数,就拉黑他。   线下的谢持:等等,这些套路好像有点眼熟?   祝大家六一节快乐~ 第8章   盗号的骗子被他这么一骂,明白事情暴露后很快下了线。   程振暗自得意,由衷地佩服自己的机警,网络骗局年年有,如今撞到他手里,他抵住了熟人的诱惑,在危急关头保持理智,守护住了自己的钱财。   况且,他卡里也没两千块钱,他连银行卡都没来得及办,钱全存在微信支付宝里。   程振自嘲地瞥开视线,他现在过的还真穷酸。   要放在两年前,骗子借着谢持的账号找他要钱,给就给了,大不了最后他再把账算在谢持头上。   现在,他连这点钱都玩不起。   就在程振感慨生活苦涩的时候,奶油泡偏偏撞上枪口。   奶油泡:[我账号:naiyoupao]   程振:[上游戏了吗?]   奶油泡:[嗯。]   程振:[我也在,现在开。]   奶油泡:[不是十一点吗?]   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差三小时,程振任性道:[就是现在,开不开,不开我走了。]   奶油泡:[好。]   程振加了奶油泡游戏好友,把人拉进队伍里,奶油泡的账号是个裸吊,穿着系统自带的白衣服,程振看了下,连分数都是系统初始分数1200。   相比之下,程振穿的花里胡哨多了,绝版风衣、围巾、墨镜,帅就一个字,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程振的奶油泡站在一起,就是鲜明的贫富对比,见奶油泡点了准备,程振直接进了游戏。   出生岛上,程振刚进游戏就被一个人追着,那人开全体麦不断烦他:“兄弟,兄弟,你衣服好帅啊,借我穿穿呗?”   对方甚至还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求求你了兄弟,借我穿一哈。”   “想要啊?自己买去。”程振不愿搭理他,独自跳上箱子,当一个雪地上最特立独行的崽。   那人试图跟着他一块跳上来。   在附近的奶油泡赶来过来,挥舞起拳头,揍在对方脸上。   “我操,你妈的有病啊你?打我干吗?”那人不再追着程振要衣服,而是和奶油泡扭打在一块。   程振蹲在箱子上看热闹。   六十秒时间一过,全部人上了飞机。   程振打开地图问:“去哪?”   奶油泡首次开麦,麦克风里不带一丝杂音,富有质感的声线仿佛贴在程振耳边:“我……不知道。”   程振捂着耳朵,掌心微热,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无耻奶油泡,用声杀他。   程振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和语气:“第一局,刚一点还是苟一点,随你。”   接着奶油泡把点标在了航空基地。   真男人,就是刚。   程振在开伞的那刻,看见空中有一万个人在往他这个方向飘。   他进左上角三号飞机场拿了把喷子,在地图上看见奶油泡迟迟没动静,屋外枪声一片,程振问道:“你在干吗?”   奶油泡说出了他在这场游戏中的第二句话:“我该怎么下去?”   程振这才发现奶油泡跳到了空间站的废墟上面,还进入了大厦内部,这是航空基地最高的地方,里面不仅一把枪都不刷,还连安全出来的道路都没有。   别人对此避之不及,奶油泡倒好,第一次就能跳进内部。   就这水平,还敢说自己游戏打得好?   程振告诉他真相:“下不来,你在里面待着吧。”   奶油泡沉默许久,程振的笑容僵在原地,他这儿来人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声与他只有一堵墙的距离,程振蹲在原地,紧握鼠标,准备用手里的霰弹给敌人当头一喷。   墙角发现敌人身影,程振手里的双喷S686一喷未中,很快被对方uzi突突突秒杀,倒地后没留给程振喘息的机会,直接补死。   程振左下角的生存栏灰了,他尴尬一笑:“这回,你是真下不来了。”   倘若程振活着奶油泡就是跳下来摔死,程振还能把他扶起来,现在程振死了,奶油泡从高处跳下来能直接成盒。   “苟着吧,圈还在这儿,说不定最后天命圈吃鸡呢。”程振建议道。   “嗯。”奶油泡淡淡应了一声。   就这么一声,让程振坚硬如铁的心动摇不少,开始和奶油泡搭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奶油泡干脆往墙角一趴,和他闲聊:“就是在这个游戏里。”   程振:“我和你排过?”   奶油泡:“对。”   程振:“是不是我打得太帅,让你从此念念不忘?”   奶油泡:“我从来没见过,像你一样,游戏打得这么菜还极度自信的人。”   程振回敬道:“至少我不会蠢到跳进这栋楼里。”   奶油泡大方承认错误:“下次不会了。”   程振故意挑刺:“三局,三局以内我们要是吃不到鸡,你也不用说什么你游戏打得好之类的话了。”   “我太久没打了,有些手生。”奶油泡用那清冷的声线请求道,“可以多打几局吗?”   程振毫无原则地妥协:“可以。”   “谢谢。”   还挺有礼貌。   下一个圈不在这,奶油泡纵身一跃,迅速成盒:“我们下一把吧。”   “行。”   第二局。   奶油泡站在出生地动也不动,程振打了他一拳,带动了周围一群人在围殴他,程振疑惑道:“你还在吗?”   奶油泡慌慌张张开麦:“啊?在,我在看地图。”   “事先说好,要是我带你吃的鸡,那可不算啊。”程振提醒道,连地图都不了解的人,还想带他吃鸡,痴人说梦呢?   奶油泡客气回怼:“你真的很有自信。”   程振为自己正名:“我打得很好的。”   他,程振,职业选手一对一亲自教导,水平远非一般人能比。   奶油泡:“哦。”   操。   这明晃晃的敷衍。   “等着,我今天一定带你吃鸡。”程振被激起了斗志。   面对他放下的厥词,奶油泡平静以对:“好,我等着。”   “跳哪?”程振迫不及待想落地钢枪。   这回奶油泡标了个野区,野到地图的最北端,只有三两所房子。   程振瞧不起他:“你也太怂了。”   奶油泡告诉他:“只有活着,才能吃鸡。”   行吧,看在你声音好听的份上,听你的。   野区很安静,也很穷,搜了半天,程振只拿到把手/枪,无头无甲的手/枪战士。   奶油泡找了辆车,载他去附近的房区搜。   搜了半天,程振才勉强凑齐二级装备,他看奶油泡头上的三级头有些心动:“你头上戴了什么好东西?”   “你想要?”奶油泡问。   程振坦率道:“想。”   “不给。”奶油泡态度坚决,而后又放宽条件,“不过我可以帮你搞一个。”   程振:“怎么搞?”   奶油泡:“听,飞机来了,上车。”   震耳欲聋的飞机轰鸣声由远到近,游戏中出现飞机会随机投下空投,里面极大概率刷三级头、三级甲和空投枪,运气好时还会有吉利服。   程振坐上奶油泡的摩托,两人朝飞机的行驶轨迹追去。   空投箱里有三级头三级甲,还有一把AWM,甲和枪都被奶油泡拿了,程振只落了个头。   程振咂舌:“你这手速也太快了,我刚看见就没了。”   “这还叫快吗?”奶油泡诚心发问。   “……”   程振看着箱子旁边的二级甲,又问道:“你能不能再帮我搞个三级甲?”   奶油泡:“我试试,不对,有人来了,你快上车。”   来的队伍是辆三级车,就在程振刚准备上车时,被一枪98K狙中,顿时少了大半血,他蹲在空投箱后面打药,又是一枪头,打得程振跪在地上。   奶油泡往程振方向丢了个烟,嘱咐道:“你换个方向蹲。”   奶油泡直接将摩托车开进了烟雾里,又周围封了好几个烟,去扶程振。   “等会扶起来你打药,我们直接上车走。”   对方一阵盲扫,打不到奶油泡和程振就冲着他们摩托撒气,奶油泡突然中断救治,起身没跑两步,一颗雷在他们身边炸开。   游戏结束。   退到游戏大厅界面,迟迟不见奶油泡点准备。   程振上q/q发消息问他:[掉线了?]   奶油泡:[没,你等我一下。]   程振:[怎么,要开起来了?]   一句简单的玩笑,让奶油泡炸了:[你说这种话,是在侮辱我。]   和对方打了两句游戏,程振大致了解奶油泡认真严肃的性格,他打字解释道:[没,我开玩笑的。]   奶油泡:[我知道。]   奶油泡:[只是以后这种玩笑,不要开了。]   程振:[好。]   程振刚打完字后果断清醒了过来。   以后?   谁要跟你有以后?   奶油泡:[我去抽根烟,冷静一下。]   程振:[哦。]   程振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是奶油泡求着他打游戏的吗?   怎么他成了孙子= =   两分钟后,奶油泡回来了:[我能拉个人吗?]   程振冷酷拒绝:[不行。打完这局,没吃鸡今晚就散了。]   奶油泡:[不是说好多打几场吗?]   程振:[我反悔了。]   奶油泡:[你今晚有事?]   程振昧着良心:[有,我可忙了。]   奶油泡表示理解:[好吧。]   奶油泡点了准备,他们再次进入游戏界面。   奶油泡名字后面的小喇叭亮起,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你今晚有事,明天能来吗?”   谁允许他说话的?   这是犯规。   程振已经不知多少次迷失在这声线里,他决定把自己从这错误的纠缠中拉出来:“明天也有事。”   “哦,那后天呢?”奶油泡不放弃。   程振:“都有事。”   他的态度,够明确了吧?   奶油泡深吸一口气:“你让我缓缓,我有点紧张。”   这比他之前打过的任何一场比赛,都要刺激。   作者有话要说:   开起来了。一般是一个人打得特别好或者超常发挥时,别人会调侃他:“开起来了。”   开=开挂。 第9章   在打前面两局比赛之前,程振以为奶油泡说的都是玩笑话,直到开了第三局,他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第三局奶油泡标的点在煤矿。   煤矿位于地图北部,资源丰厚,同样的,跳的人也多。   除开他们这里一共跳了四队,两队落在矿场下方房区,一队落雪山,另一队进了他们隔壁仓库。   奶油泡捡枪的速度比土匪还快,拿上把AK,便杀去隔壁突突突,把他们旁边那队人给干了,正好一人搜一个仓库。   “去下面打架吗?”奶油泡问他。   他们下面房区跳了两队人,听枪声已经打起来了,他们这时候过去,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打。”程振拿着手里的S12K立下豪言壮志。   听程振的语气如此兴奋,奶油泡问了句:“你什么枪?”   程振:“S12K加win94,厉害吧?”   S12K,高射速/五/连/发/霰/弹/枪,霰弹伤害虽高却只适合近距离作战,贴脸一枪一个,隔远了根本打不中人。win94则是被誉为绝地大陆最垃圾的狙/击/枪,不能装镜,只能机瞄,偏偏还是把狙,最后实战效果连步/枪都不如。   奶油泡噎了一下:“我这有把ump,给你吧。”   ump9冲/锋/枪,伤害略低但胜在射速快,可贴脸可打中远距离攻击,比程振手里的垃圾枪好多了:“你要哪把?我换给你。”   “我拿AK就够了。”奶油泡看不上他的枪,AK是程振最不喜欢的一把枪,打起来太飘,但因为其用的是7.62子弹,伤害却比大部分用5.56子弹的步/枪来得更高。   奶油泡把ump和9毫米子弹丢在地上,两人从边上绕到下面房区,对面屋外有个盒子,看来胜负已定,奶油泡没留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直接往屋子里丢了颗雷,落地的那刻正好炸开,炸倒一个。   另一颗雷朝着同样的位置丢去,对倒地的人造成二次伤害直接补了,紧接着奶油泡破窗而入把对方的队友也给打死,三枪AK,枪枪爆头,敌人死了,奶油泡的血量还剩下五分之四。   短短几分钟,加上这队人打死的那两个,他们已经缴了三队。   奶油泡实力演绎什么叫做开局一把枪,过程全靠刚。   程振唯一的任务,就是舔包。   奶油泡在一旁打药,程振慢悠悠地舔敌人的盒子。   等奶油泡药打完了,舔完一个人盒子还不够,又来舔程振的。   程振眼见盒子里的子弹以飞快的速度消失,他好笑道:“喂,你倒是给我留点啊。”   “不好意思,习惯了。”奶油泡大方点开背包界面,“你要什么子弹?”   “762,不用多,你给我三十发就行。”   奶油泡果然丢了三十发子弹给他,一发不多一发不少。   程振想起之前他在意三级头的事,难得发挥一次队友爱:“对了,你玩98K吗?”   “没事,你拿着吧。”奶油泡没要他的枪。   程振有些意外:“这么好……”   “我会有更好的。”奶油泡言辞坚定。   看奶油泡的意思是嫌弃98K配不上他,程振头一次碰到比他还狂妄的人。   “够狂,我很欣赏你。”他大加赞赏道。   打游戏,就是要有这种天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奶油泡笑了一声,如山间清泉在石壁间的短促碰撞,缱绻明澈:“和一个人学的。”   “那个人游戏一定打得很好吧?”程振问。   奶油泡:“和你一样。”   不愧是有深刻认识的人,果然和他一样厉害。   两人开局从煤矿杀出一条血路,之后转点凛冬城,圈刷在东南角,程振和奶油泡两人早早苟进安全区中心。   头上轰隆的飞机声飞过,程振蹲在窗边看飞机,问他:“心动吗?”   奶油泡冷漠答复:“不。”   程振:“你上一局可不是这么说的。”   奶油泡:“好好打完这局,以后你要什么空投,我都给你拿。”   程振一时语塞。   程振能感受到,奶油泡对这场游戏的认真。   其实他也好久没碰过吃鸡了,上一次玩的时候还是和谢持一块,谢持说找了份新工作,这是最后一次当他陪练了。   那天他们玩到通宵,谁也不提下线,还是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程振觉得眼睛酸,才问他:“你不困吗?”   “困。”谢持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透着疲倦,“但舍不得。”   舍不得下线,舍不得就这样轻易结束他们这段关系。   “我也是。”程振打起精神,对谢持道,“再开。”   谢持劝他:“你困就去睡吧,我以前训练天天熬夜,都习惯了。”   “你不困我就不困。”程振执拗道。   “如果我有点困呢?”谢持问。   程振适当收手:“那就别打了,你周一上班,需要好好休息。”   谢持没说话,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谢持?”程振唤道。   “嗯,我在。”   ……   程振眼前一片纯白,屋顶上落满了雪,景色是绝地大陆少有的纯净晶莹,程振记得,谢持和他说过,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雪。   要是谢持还在的话,他一定会喜欢吧?   “别傻站在窗外,有车来了。”奶油泡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那一瞬间,他觉得奶油泡和谢持的声音重合了。   程振摇摇头,很快甩开脑子里这个想法。   此时还剩下十三个人,是程振今天离吃鸡最近的一次。   奶油泡选的凛冬城,赫然立于决赛圈正中心。   天命圈,他们必须守住这栋房子。   “嘘,别出声。”奶油泡叮嘱他,自己静步走贴到墙边观察状况。   凛冬城房子多,只要他们在这里苟着,别人不一定能发现。   四周的脚步声让程振连呼吸都变得紧张,他动也不敢动,仔细倾听周围动静,那队人没来他们这,去了隔壁房子。   敌人就在他们身边,奶油泡和他蛰伏许久未动,旁边的人和其它人打起来了,奶油泡仍在静观其变。   这要换做两年前,他和谢持早攻楼去了,有谢持在,程振可以用一切最任性的打法,死了也没关系,有谢持替他报仇。   现在,却要苟在这小小的房子里。   突然右上角击杀信息被同一个人刷屏,接连爆头三个人,奶油泡的声音十分凝重:“完了,有挂。”   吃鸡最大的困扰,就是挂太多,遍地都是挂,锁血、锁头、透视,无所不能,就连飞机上都有人卖挂,开挂成本低,开挂的人越来越多,打游戏碰见挂的几率不断上升。   好在圈在他们这,此时剩下五个人,隔壁一队,他们一队,还有那个挂逼。   挂逼开了透视,哐哐两颗雷丢进隔壁屋子里,炸倒了一个,奶油泡此时不再压抑动静,站窗边开镜寻觅,试图找出挂逼的身影。   下一颗雷响起,丢的方向是他们房区。   就在挂逼丢雷的过程中,被早蹲守在窗边的奶油泡锁定,一枪爆了他的三级头。   如果是AWM,挂逼已经死了,可惜他手里拿的是把M24。   奶油泡不敢松懈,死盯着挂逼的方向,程振帮他盯着后面。   果然,挂逼没有放弃,换了块石头后想往他们这丢第二颗雷,被奶油泡一枪收割:“快走。”   奶油泡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接着来不及跑开的他被雷炸倒,他爬进小房间,对程振说道:“扶我一下。”   圈马上要缩了,隔壁两个人选择在此刻攻楼,脚步声越发逼近。   救助时间在一点点缩短,3s,2s,1s,奶油泡被救了起来。   他在小房间里打药命令程振道:“去守着楼梯。”   程振刚一出去,就被两人齐刷刷扫倒,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补死,奶油泡此时打了个包,冲出去一打二,吃鸡。   程振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奶油泡紧绷已久的状态终于松懈,不紧不慢地告诉他:“必要的时候,卖队友也是一种方法。”   奶油泡让程振出去守楼梯,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他把血打上。   程振用自己的死亡,为奶油泡争取了一个急救包的时间,这才使得奶油泡能够一打二反杀对面。   鸡是吃到了,可程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全程躺得安详。   这和他预想中的场景,不一样啊?   “我带你吃鸡了。”奶油泡提醒道。   “嗯。”程振闷闷不乐。   “那,是不是能够……给个机会?”他们停在吃鸡结算界面进行交谈,奶油泡缓缓追问。   “呵……”程振刚呵了一声起了个架势,结算时间就到了,他们被强制返回大厅。   程振在q/q上打字说道:[你游戏的确打得不错,但是比不上他。]   奶油泡:[嗯,我承认。]   程振皱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你就承认?   奶油泡:[不过我会努力超越他的。]   程振:[你不可能超过他。]   奶油泡:[也行。]   奶油泡:[这不影响我追你。]   程振困惑,这人怎么比他还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在我放进存稿箱后不久,晋江就抽了,没来得及捉虫,抱歉。 第10章   程振交流无果,把人拉黑了。   他奉行的原则一贯是能动手,绝不多废话。   网络对面的奶油泡发出的消息石沉大海,等了许久,都不再有回复。   网配圈发生的一点点小插曲很快被程振抛之脑后,如今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他的煎饼事业和如何与谢持重修旧好中。   敌不动我动。   程振不再等谢持给自己发消息,而是主动问道:“今天吃煎饼吗?”   过了十分钟,谢持回复道:“吃吧。”   程振:“行,傍晚等你。”   谢持:“嗯嗯。”   瞧瞧,他的谢持,多么高冷。   和那个烦人的奶油泡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程振昨晚还债到深夜,和奶油泡打完游戏后他看时间还早,便插上U盘顺手录了几部剧,难得来一次网吧,不能浪费。   这一录,就录到半夜十二点半。   程振从网吧出来,街边的夜宵摊挤满了人,啤酒烤串小龙虾的味道占据了整条街,程振本想去撸串,但想到自己一个人,还是算了。   他的朋友这些年各奔东西,成家的成家,立业的立业,当年深夜聚在一块喝酒打诨的少年一个个都长大了,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   为了和家里彻底断开联系,程振换了新的手机卡,旧手机里的电话,一个也没留下。   程振穿过这片热闹的夜市,回到破旧安静的出租屋。   第二天,程振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   睁眼一看,十点半,该去买菜了。   要换在以前,他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深夜宿醉,闷头睡到第二天傍晚也是常有的事,现在,他还得早起去买菜。   唉,挣钱真难。   程振在菜市场格外受欢迎,热情的大爷大妈总会给他主动抹零,这家送根萝卜,那家送把葱,程振一天的伙食就有了。   他倒不觉这样有什么不好,受了人家的恩惠,程振有时也帮忙搬货、看摊之类的,再这么下去,他都快混成菜场一枝花了。   就像今天,赵大婶急着去厕所,程振便留下来帮她看摊。   有程振在的时候,摊位上总比之前热闹几分,很快聚集了一堆买菜的妇女,有人问:“小哥,这个空心菜怎么卖?”   程振对这的菜价了如指掌:“五块,算你四块五。”   “那给我称一把。”   “我也来一把。”   ……   “这个西红柿呢?”   程振:“三块五收你三块。”   摊位上销售得热火朝天。   隔壁摊摊主敢怒不敢言:他这儿空心菜四块西红柿两块五怎么没人买?   赵大婶回来了,程振趁机闪人。   “辛苦你了,拿点西红柿回去吧?”赵大婶拿了个袋子往里装。   程振也不推脱:“行,我拿两个。”   他把菜价全往高了报,这样一抵消,他也不算白吃白拿。   逛一圈菜市场,程振不止备齐了开张要用的材料,还拿回来一条鱼,两块豆腐,一把莴苣,两个西红柿和三个鸡蛋。   又是丰盛的一天。   下午六点半,学生街又排起了长队。   在他面前的人七嘴八舌说道:   “老板,你昨天没来,我好想你啊。”   “对啊对啊,我姐妹还特别从隔壁大学跑过来见你,没见到你她回去哭了半天呢。”   “今天我要点两个煎饼,连同昨天那份一起,代表了我对老板双倍的爱!”   “吃不下别勉强。”戴着口罩的程振像个没有感情的摊饼机器,生硬地回了一句。   八点,九点,九点半。   程振今天已经延长了半个小时营业时间,还是没等到谢持。   做完这最后一个煎饼,他就该收摊了。   昏黄灯光下,程振做着煎饼,悄声叹了口气。   服务完最后一位顾客,程振把铲子往边上一丢,收摊。   就在他略微抬头的那一眼,他见到了不远处的谢持,正快步朝他走来。   程振一瞬间乐了,低下头用嘴咬着一次性手套边缘,手臂往后一抽,终于把戴了许久的手套脱了下来。   程振牙口一松,用手背抹了抹嘴,下意识说了声:“呸。”   一股煎饼味。   他撕开片湿纸巾,仔细地擦着指间的每一处缝隙,绿茶味的,很清香。   谢持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有些错愕:“你还没收摊啊?”   “没呢,今天材料备多了,就多卖一会儿。”程振把擦过的湿纸巾攥在手心,“不过你来得不巧,最后一个刚卖完。”   “没事,我不饿。”谢持不在意道。   “哦。”不出三句话,天又被聊死了。   “要是没事的话,我先去取快递了?”谢持指着某个方向问。   “等一下。”程振把人叫住,然后抬起胳膊,扯下了绑在头发上的手链,纯黑色皮质编制手链,上面串了颗银色的转运珠,在夜里闪闪发亮。   “有印象吗?”程振手里拿着那条链子问道。   谢持困惑:“啊?”   程振刚想再说些什么,此刻夜里妖风一吹,扬起了程振的头发,全糊在他脸上,程振的发型炸成了金毛狮王。   程振随手剥开头发,拿着链子在谢持眼前一晃再晃:“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谢持想了半天,勉强憋出个回答:“嗯……款式不错?”   ……   “你去取快递吧。”程振放弃了。   临走前,谢持好心提醒他一句:“啊,对了,建议你换根皮筋,这个扎不牢。”   程振固执回嘴:“不,我喜欢这个。”   望着谢持消失在菜鸟驿站的身影,程振心中一阵冰凉:   怎么会不记得呢?   这明明,是他亲手做的啊。   **********   两年前。   这局谢持难得落地成盒,程振一人肩负着全队的希望。   正苟在圈中心的房区里,一动不动。   程振听见谢持那传来希希索索的声音,好奇问道:“你在干吗?”   “编绳。”谢持简单回他两个字。   程振惊奇:“哦?你还喜欢这个?”   “拿出去卖的。”谢持解释了句。   “给我也编个呗?”程振无意中挖掘了谢持的独家秘密。   谢持笑着答应了:“行啊,这局你要是能进前十,我就给你编一个。”   多年之后,程振仍在感慨当时的好运。   那一局程振幸运地苟进了前五,他一直在圈内,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好运气,使他收到了谢持亲手编的手链。   收到快递以后,程振特别骚包地拍了多角度买家秀,向所有人全方位展示这条手链的美好。   这一戴,就是三年。   **********   程振今天特意在谢持面前秀出这条链子,对方却毫无反应。   难道是光太暗了,他没看清?   程振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谢持没认出,还是他已经忘了?   忘了手链,也忘了他。   程振压下心里的百般困惑,不敢触碰也不愿相信那个潜藏在心底的答案。   谢持把他忘了?   谢持怎么可能忘了他呢?   说不定,只是不记得这条破链子。   等以后有机会的,他一定问个清楚。   程振此刻落寞空虚得连卖煎饼都提不起劲,瘫在床上,盯着掌心里的那条手链出神,戴了这么久,有些旧了,珠子边缘被磨掉了一点漆,绳子有些松散。   即便如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将它当个宝贝一样挂在手上,现在它的主人却连看都不屑看它一眼。   真可怜。   手链被随手丢弃在柜子上。   过一会,伸出一只手,把它拿了回去,重新戴回手腕上。   戴着吧,戴习惯了。   接下来几天,谢持都没有再来光顾过他的煎饼摊。   程振的心情一天比一天差。   好不容易嗷到周末休息,刚一上线二次元的号,从各方面好友发来的消息得知,他微博又炸了。   周六下午,长虹网吧内。   网吧的机子性能好,程振登上了微博账号,显示消息999+   点开第一条,他就发现了将他推上风口浪尖的罪魁祸首。   两天前,奶油泡发了条微博艾特他。   奶油泡:[你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曲奇饼 ]   评论:哇喔,这是怎么了?   昔日爱侣反目成仇?   泡泡做了什么惹到饼大了啊?   哪来的野鸡又给自己加戏。   ……   程振本就郁结的情绪遇上他更加被点燃,当即把人从黑名单里拖出来鞭尸。   程振:[你他妈疯了?]   程振:[把事情闹这么大,还真是不怕死。]   奶油泡:[你终于肯把我放出来啦?]   程振:[……]   奶油泡:[看来麻花说的没错。]   程振:[她说什么?]   奶油泡:[麻花告诉我一句话,烈女怕缠郎。]   程振一口气憋到半途差点没上来,他此刻的目光凶神恶煞。   谁他妈是烈女? 第11章   网聊这么多年,程振还是第一次遇上奶油泡这样的。   向来只有他骚扰别人的份,直到遇见了奶油泡这个天敌,专门克他。   拉黑也不是,不理也不是。   奶油泡就像最傻最执着的猎人,在他周围立了四堵墙,把他堵在里面。   又在里面给他留了生存空间,使得程振进退两难。   偏偏奶油泡的性子,让人讨厌不起来。   安静,话少,游戏打得好,面对这样的人,程振没办法对他说出什么太过分的话。   人是个好人,但是他们不合适。   程振摊牌道:[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奶油泡:[你们在一起了吗?]   程振想起谢持对他冷淡的态度,扯谎道:[没,但是快了。]   奶油泡:[那你说什么呢?]   奶油泡:[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是离成功还差得远的人。]   不知为什么,程振从奶油泡的文字中看出了一丝怜悯。   关你屁事。   程振:[呵。]   奶油泡:[我可以比他更好。]   程振:[我又不认识你。]   奶油泡:[你可以认识。]   程振没耐心再交流下去:[我把你从小黑屋放出来,就是过来警告你一声,不要再在网上捆绑我了,小心我黑你。]   原先程振是没打算将事情做这么绝的。   奶油泡:[我不怕黑,你随意。]   这些天,奶油泡经历的黑不算少,也没见影响到他半分。   对方软硬不吃,程振认怂:[行,我玩不过。大哥,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网配圈优质cv那么多,你去骚扰谁不行?只要你看上哪个,我绝对帮你把他联系方式搞到手。]   奶油泡:[我看上你。]   程振:[老子卖声不卖身。]   程振:[你要这么说,我就只能永远拉黑你了啊。]   奶油泡:[等等。]   奶油泡:[你还欠我一只鸡,把鸡还我,我就不来烦你。]   程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直接拉黑不行吗?]   奶油泡:[你拉黑我,我也会有其它办法。]   奶油泡:[我这么烦你,你不是想早日摆脱吗?只要你带我躺一次鸡,我保证以后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奶油泡:[我说话算话。]   不就吃了次鸡吗?   看你小气的。   谢持带他吃了那么多次鸡,威胁他了吗?没有。   不过他给钱了。   程振大发慈悲:[行,吃鸡就吃鸡。]   今晚吃鸡,明天奶油泡就消失。   想想都爽。   程振:[什么时候?今晚?]   奶油泡:[不着急,我还有事,下周吧。]   程振:[也行。]   奶油泡有事,他也得卖煎饼,谁都不比谁清闲。   程振:[下了啊,这几天除了约游戏,不准借机给我发消息啊。]   奶油泡:[嗯。]   总算处理掉一大麻烦,程振松了口气。   他按着脖子后方稍微转了转头部,昨晚没睡好,有些落枕,动动肩膀放松两圈,程振点开了录音软件。   照现在的进度算下去,不出一个月,程振就能把他手里的债都还完,再也不用过这种一到周末就跑来网吧的艰苦生活。   程振还债还得勤,连催音的策划都少了,不少策划在微博夸他,称赞程振是中抓第一劳模,望各位拖音的cv能多向他学学。   因此有不少策划来找程振约剧,程振一个也没答应。   他的债都没时间还,哪来的工夫接新?   他甚至决定,等录完所有音,他要消失一段时间,好好给自己的嗓子放个假。   程振咬着冰糖雪梨的吸管暗下决心。   在程振不知道的地方,有不少网友关心奥利奥的后续,在奶油泡那条微博底下追问:   饼大把你放出来了没?   关心的人太多,奶油泡干脆重新发了条微博说明情况。   [已经被放出来了,多谢大家。]   评论:哈哈哈哈恭喜泡泡!   不用谢!关爱单身老父亲,人人有责。   奥利奥给老子锁死。   ……   任网上血雨腥风,程振近期都没登过二次元账号。   新的一周,忙碌的程振又开始了工作。   周一晚八点。   从街头传来一阵骚动。   程振一边刷酱,一边问:“怎么了?”   眼见不少熟悉的同行收起摊子就跑,程振左眼狠狠跳了一下。   这时有排在末尾的顾客跑前端来通风报信:“老板,不好啦,城管来了你快跑吧。”   程振动作一顿,把刚做到一半的煎饼铲了丢进垃圾桶里,口中骂了声:“操。”   石阳街一向处于三不管地带,也正因此才发展成繁荣的学生街,聚集了各类为生活奔波的小摊贩,基本了学生的日常生活需求。   城管突然抽什么风?要来查街。   程振拿出生平最快的收摊速度,东西全往三轮车里丢。   有人鬼迷心窍喊道:“老板你放心,城管来了我帮你拦住他们!”   “对对对,你趁机跑就完事了。”   “保住我们的煎饼小哥!”   程振听了哭笑不得,他选的地方是街尾,里面是条死胡同跑不掉,他要想离开这条街,势必得和街头的城管正面撞上。   他估算了眼排队的人,肯定比城管多,说不准有戏:“大恩不言谢,等我平安活过今天,过两天给你们免费做煎饼。”   “小哥别怕,要是车被没收了我们众筹给你赎出来,就是千万别离开我们。”   “对对对,先跑,跑不过罚款我们帮你交。”   东崇大学学生,都是一群热心人。   危难时机,浓厚的顾客情使人感动。   程振收完摊,对着他们的语气比平时温柔半分:“让让,我该走了。”   队伍中很快让出一条道。   起义军发号施令:“兄弟们,我们冲!”   正收缴摊贩的城管们面对一大群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的,想打架啊?   一堆人把城管团团围住,形成了偌大的包围圈,四五位城管被困在里面像极了无助的小鸡崽。   有个城管率先开口:“我、我告诉你们,打城管可、可是违法的啊!”   近几年,关于城管仗势欺人收缴流动小摊贩的新闻越来越多,导致城管这一行业很不好做,明明什么都没干,就先拉了一身仇恨。   什么时候,城管也变成了高危职业。   学生们就围在他们一米之外,也不动手,用一个个人墙把他们困在里面。   好歹念到大学,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们心里明白得很。   此时的程振正推着他的三轮车从人群背后偷摸离开。   有个长了一米九的大个子城管视线跨越这些人头顶,逮到了试图逃跑的程振,他打开手中的喇叭:“那边那个卖煎饼的,给我停下,你跑不出去的,街头都是我们的人,你已经被包围了!”   有人不甘:“你们才被包围了呢。”   恢复了点底气的小城管同他回怼道:“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想护着谁,今天石阳街的摊贩,一个也跑不掉。”   程振骑上三轮车一路狂踩,骑到街头,等待他的是两辆城管车交叉停在路中间,把他的路给堵死了。   仅留下足够一个人通过的身位,程振今天的这辆三轮车,注定骑不出去。   踩在小板凳上的高个城管见程振被堵,心中越发得意,开着喇叭朝那儿喊道:“老大,抓住那辆三轮车。”   程振下了车,心里已经在盘算罚款的事。   一声喇叭唤醒了车上的人,车门被打开,从车上下来了个城管头头。   “叫什么叫。”那人极不情愿地迈出车门,衣服穿得乱七八糟,一副刚睡醒的模样,皮肤很白,长得比小姑娘都秀气,头上戴了顶帽子,不悦地朝程振看过来。   看了一眼,对方愣了。   “程振?”   程振算到一半的罚金顿时清零,他没想到在这还能遇上熟人。   盛弈沛,他的大学同学,两年前他们一帮人天天出去鬼混,盛弈沛人送外号夜店小王子。   现在当起了城管?   盛弈沛走到他旁边,摸了摸他的三轮车:“原来那个卖煎饼的,就是你啊?”   “可以啊程振,程家都快找你找疯了,原来你在这儿窝着呢。”   “天才啊,当初我怎么没想到呢。”   见到他,程振一颗紧绷的心彻底松懈,搭着他的肩:“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今天你就当没看见,怎么样?”   盛弈沛高傲地扬起下巴,提了提自己袖口的肩章冲程振显摆:“你求我啊。”   “求你了。”程振放软语气,“狗蛋。”   盛弈沛立刻翻脸:“你他妈占道经营,罚款两万,跟老子回局里。” 第12章   盛弈沛从小长得就像女孩,盛家怕他阴柔太过,于是给他取了个阳刚且接地气的小名,狗蛋。   这个名字在盛弈沛长大之后,就再没人喊过,直到他某次醉酒时不小心说漏嘴,从此,狗蛋成了他们对盛弈沛的专属爱称。   喊一次惹毛一次,偏偏他们对此乐此不疲,其中的带头人,就是程振。   在盛弈沛的一番毒打下,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改唤他的名字,沛沛。   虽然听起来像女孩名,但比狗蛋好多了。   “你这是公报私仇啊,沛沛。”程振也就皮一下,不能真把人得罪狠了,他的三轮车还在对方手里,这要真交两万罚款,他这一个月都白干了,还倒贴一万。   盛弈沛冷笑一声,等着看程振如何给他认错。   程振问出了心中所惑:“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当起城管来了?”   “还不是我爸,说在局里给我找份事儿做,先磨炼磨炼。谁乐意去他那儿啊,我随口说了句还不如当城管,谁知道他真找了熟人让我过来这当城管来了。”盛弈沛向他诉苦,说起他那严厉的爹。   盛弈沛最怕他爸,他爸看不上他经常在外鬼混,总想送他去当兵,接受部队里的军事化训练,盛弈沛哪愿意吃这种苦,盛家就他一个儿子,除了他爸全家人都宠着他,他一埋怨就改成了进局里,有他爷爷奶奶压着,就是他爸也拿他没辙。   “那也不错,我看你这不是挺威风的吗?”程振宽慰他两句。   盛弈沛被城管的这些琐事烦得半死:“要不你来当?”   程振笑着摇头:“我家可没这能耐。”   “放屁。”   “倒是你,好好的家不回,跑来卖什么煎饼?”盛弈沛想不通程振的做法。   “待会儿和你说。”他们站着聊了这么久,身后的人群逐渐散开,那几个城管正来势不善地朝程振这走来,程振和盛弈沛套近乎,“你说咱们也这么熟了,你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呗?”   “那不行。”盛弈沛皱着眉,“这么多人看着呢,大不了少收你点罚款。”   “收多少?”程振问。   “那得看你态度了。”盛弈沛脸上写满了四个字:小人得志。   “盛哥?”程振试探地叫了声。   “诶。”盛弈沛舒坦了,手下留情道,“收你两百。”   “还是老大厉害,独自一人坚守在街头岗位,这才避免了像这样的漏网之鱼。”某个城管在拍盛弈沛马屁的同时,看向程振的眼神满是不屑。   盛弈沛自豪道:“那当然。”   他们一群人都选择性遗忘盛弈沛留在车上的真正原因。   十分钟前,盛弈沛发号施令:你们去抓,我在车上睡会儿,困死我了。   手下成员:好嘞老大。   “你们把这车带回去,小心点,别弄坏了。”盛弈沛公事公办吩咐他们。   接着卡着程振的脖子把人带走。   有人问:“老大,你去哪儿?”   盛弈沛头也不回冲他们挥挥手:“我把这个小兔崽子带走,单独对他进行最严厉的批评教育。”   这是从哪门子刮来的邪风,老大今天竟然主动干活了?   烧烤摊上,穿着一身制服的盛弈沛正对程振进行严肃的批评教育。   盛弈沛手里拿了根肉串,同程振说起:“你知道吗?你是我们这次的重点举报对象。”   “我要不把你带出来,你说不定真能在局子里待上几天。”   程振一愣,骂了声:“哪个孙子干的。”   “你也别怪别人,就我们到的时候,你那队伍排得都快排到城管局门口了,有人眼红很正常。”盛弈沛不以为怪,接着对程振说,“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有个卖煎饼的月入百万,我起初没信,今天一看,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你。”   “谁说的月入百万?我挣的这点钱连罚款都交不起,还百万,要真能挣百万,我早上央视了。”程振感到荒谬。   明天财经频道的主题就是史上最成功的煎饼小哥,从白手起家到月入百万。   “我就说他们在那扯淡呢。”盛弈沛也不信,但他比较关心的是程振为什么想不开来卖煎饼,“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富二代,来卖煎饼,图什么啊?”   “为了钱呗,不然你想让我饿死啊?”程振坦言道。   “怎么着,和家里吵架了?来,跟哥说说。”盛弈沛露出八卦神情。   程振只说了一个字:“滚。”   “你他妈的,用完就丢啊。”盛弈沛情不自禁骂了两句,之后又恢复正经,“不过说真的,闹别扭归闹别扭,你还是抽空跟你爸妈报个平安,现在全江城都在找你。”   “知道了。”程振淡淡应了句。   “乖,有什么事记得来求求哥,说不定哥一心软就帮你办成了呢。”盛弈沛仗着自己的城管身份为所欲为。   “闭嘴吧你。”程振一阵头疼,吃饭都堵不上他的嘴。   桌上的烤串吃得差不多了,盛弈沛把服务员唤过来结账。   “您好,一共378,请问谁付?”   两人同时指着对方:   “他付。”   “他付。”   盛弈沛:“我让你少了两万的罚款,你连请我吃顿饭都不肯?”   程振:“我的钱都拿去交罚款了,哪来的钱请你吃饭?”   盛弈沛:“你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程振:“生意难做啊,盛哥。”   “行行行,看在你喊我一声哥的份上,这顿饭,哥付了。”虚荣心得到满足的盛弈沛就算现在领着一个月三千的工资,也决定自掏腰包把这顿饭给请了。   程振蹭饭蹭得心安理得,朝盛弈沛竖了个大拇指:“大气。”   “你看你程振,你现在穷酸得连一顿饭都要和我计较。”大出血的盛弈沛逮着机会挖苦他,“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好在程振脸皮够厚,眼皮都没抬一下,淡定回道:“这叫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骂谁是狗呢?”   时间也不早,经这么一折腾,程振的煎饼才卖了三分之一,还剩下一大半食材。   他看了眼手机,问盛弈沛:“对了,你们几点下班?”   “九点半,怎么了?”盛弈沛一看表,恰好是他们下班的点。   程振紧盯着盛弈沛,语气诚恳,目光真挚:“既然下班了,你能不能把我那三轮车还我?我东西还没卖完呢。”   现在时间还早,大不了他今晚辛苦点,加会儿班把剩下的煎饼给卖了。   盛弈沛瞪他一眼:“我还没死呢,你在我面前说这话,是想让我监守自盗啊?”   “你装作不知道不就完了,我换个地方卖。”程振试图说服他,“你看啊,东崇市这么多卖煎饼的,又不止我一家,你们管得过来吗?”   盛弈沛想了想:“不行。这样吧,你明天过来拿车,然后先躲个几天,等什么时候风头过了,你再出来卖。”   程振:“真查这么严?”   盛弈沛向他科普:“你以为这是开玩笑呢?你,占道经营就算了,还是无照经营,根据规定能没收你违法所得,并处1万元以下罚款,经营行为规模较大的,社会危害严重的,能罚2万到20万。”   “就你摊前排的那支队伍,影响交通了吧?再大一点影响社会了吧?遇上别人狠一点的直接一口气罚你二十万。你知道我给你省了多少钱吗你?”   “可以啊沛沛,法规背得还挺熟。”程振对他刮目相看。   “我爸逼的。”盛弈沛一脸的不堪回首。   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程振摸索着:“反正你那有认识的人,能不能帮我办个证?”   他上个月挣的钱,勉强够租个小店面,不要求多大,位置也无所谓,只要能让他卖煎饼就行。   盛弈沛:“可以啊。找我办/证是吧,要收税的,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给你打八折,收你百分之八十的税。”   程振起身拿上衣服:“我给你打骨折好不好?”   “好了,说正经的,那你得尽快回家一趟,不然他们要知道你在这,我爸那不好交代。”盛弈沛一脸正色。   “行。”程振沉重道。   临走前,程振留了个盛弈沛的号码,摆了个电话的手势放在耳边:“有什么情况,提前通知我。”   盛弈沛回了个相同的手势:“懂你意思。”   程振回到家,坐在椅子前看回家的车票,突然关联账号的一条消息崩了出来:   奶油泡:[打游戏吗?]   程振切换账号回他:[不打。]   他摊都没了,还打什么游戏,再不想办法挣钱,等待他的就只有打地铺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等待你的不会是打地铺,是跪搓衣板。 第13章   奶油泡:[今天不打的话,我可能要等到周末才有空。]   程振:[那就周末吧。]   奶油泡:[好,不打扰你,你忙。]   奶油泡和他说了三句话后头像就黑了,果真做到了程振当初的要求,除了约游戏,绝不和他多说一句。   出乎意料的省事。   程振三轮车被没收了,这几天没了营生,得等盛弈沛帮他把证办下来,再去租个店面,前前后后也得一周的时间,程振干脆在微信发了条朋友圈:[办/证中,停业一周。]   顿时有不少人关心他:   老板,你没事吧?   罚金重不重啊?要是困难的话我们帮你。   一周后,你可千万要回来啊。   ……   卖了一个月煎饼,虽说大部分人是冲着他的美色来的,可这份关心真诚地摆在他面前时,程振不免为之动容。   程振:[没事,多谢关心,等重新开业那天,请你们吃煎饼。]   现在程振的当务之急,就是回趟家。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回去,家里搬家了也不和他说一声,他在医院醒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好不容易到家门口,他妈怀里还抱了个小孩。   那他算什么?   多余的?   程振买了明天上午九点的车票,睡一觉醒来,带上钱包钥匙和手机就出了门,上动车前还在附近的ATM机取了六百块现金。   七小时的车程,从起点站到终点站的距离。   在车上的程振一直被浓郁的泡面味和各种零食香气围绕,早已饥肠辘辘,中途不知咽了多少次口水。   一下车站,就坐上公交去到某商业中心,在街边点了碗牛肉粉。   新家地址偏僻,没有直达公交,程振坐的这站是离新家最近的站点,从这打车过去只要十块钱,比从动车站直接打车要便宜三四十块。   省下的这些钱,抵得上他卖好几个煎饼。   程振到家的时候,屋里没人,他拿着手机按了几次号码又删掉,打电话要说什么呢?   我回来了?   我在外面过得挺好的,你们别瞎找了。   怎么说程振都觉得变扭。   他干脆蹲在一旁,等他们回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地上的草都被他揪秃了一块,屋内传来一阵婴儿啼哭声,与此同时客厅的灯亮起,程振才知道原来家里是有人的。   他在边上隔着玻璃往里看,明晃晃的水晶吊灯刺得他眼睛疼。   程振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了一下,见有人从里面出来,连忙退了两步躲到角落。   不是,这明明是他家,为什么他像做贼一样?   “是小振吗?”黎茵察觉到门外的动静,轻轻柔柔地问了句。   门一打开,想逃跑的程振和出门的黎茵正好撞上,黎茵将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额前垂下一缕发丝,见到程振笑意更甚,意外中带了点责怪:“你还知道回家啊?”   门被彻底推开:“进来吧,外面虫子多,等会咬你。”   “哦。”程振乖乖进门,站在门口提着刚换下的鞋有些不知所措。   黎茵看出他的窘迫,随手打开个柜子:“鞋子放里面就行,那双拖鞋是你的,穿上吧。”   在柜子最下层,放了双淡蓝色拖鞋,塞在最边上,程振掏出来,发现鞋面上还残留着几个脚印。   程振穿上那双脏兮兮的拖鞋,跟着黎茵来到了沙发。   黎茵给他倒了杯水,问他:“这一个月又去哪儿鬼混了?”   程振喝了口水,觉得哪都不对劲。   黎茵女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要换做从前,黎茵女士肯定一个白眼杀过来,对他冷嘲热讽,问他怎么没死外面。   这么喜欢出门,干脆在外待着得了。   我养条狗还知道按时回家,养你有什么用?   诸如此类的话。   “没去哪,随便玩玩。”程振小心应对,头皮发麻,等着黎茵的发难。   黎茵女士无奈地笑了下:“你啊,还是老样子。这次回来在家多待几天,别走了。”   想象中的刁难未曾到来,程振不自在地捏了捏耳朵。   什、什么情况啊?   他妈是不是受了打击?   难不成他爸出轨了?   那黎茵女士也不该这么委屈自己,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把他爸的钱转移掏空,再一脚把人踹了?   程振怀揣着猜测与忐忑同黎茵女士寒暄着,黎茵越是温柔,越让程振心虚。   这种感觉,就像见了鬼一般。   程振作为从小被凶到大的孩子,没有一天感受过如此平和的交流。   父母工作忙,没时间管他,程振就在外面无法无天地闹,惹出事了他也不怂,大不了被骂一顿然后继续天高海阔。   反正只要不是大事,他们都不会管。   就在他承受不住黎茵女士的柔情攻势,在商量着要在家住几晚的时候,大门开了。   门口站着他爸,见到程振,程东树一秒变了脸色,凶巴巴问:“你还回来干吗?”   “说的好笑,这是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程振反驳他。   程东树边换鞋边同他对骂:“你家?你有个屁的家,这房子你有出一分钱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家?”   “行,是你家。”程振拧开侧面的落地门,打算离开。   程东树叫住了他:“说你两句就跑,除了知道逃避,你还会什么?”   程振垂在裤腿边的手摸到了个略微凸起的东西,他把裤子里的钱掏出来,转过身正儿八经地对程东树说:“我告诉你,我今天是来还钱的。”   视线对上一旁的黎茵,程振放缓了语气:“妈,这是当初找你借的五百块钱,现在连同利息,一并还给你。”   程东树不屑:“就这么点破钱,瞧把你厉害的。这些年你花了老子多少钱?你买的车、买的表、买的衣服,哪一样不是花家里的钱,等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些钱都还清,再在我面前硬气。”   程振被他堵得无话可说,把钱往桌上重重一拍,放下话:“我会还给你的。”   接着扒开门径直走了出去。   程东树还在屋里骂骂咧咧:“还清?你等着下辈子吧。你当初为了个男人把你妈气成这样,早知道我当年就应该把你射在墙上!”   “东树,别吵了,我头疼。”   “好好好,我不骂他,你先回屋休息……”   程振的脚步停顿片刻,仔细听屋内没什么动静,又继续走了,他失魂落魄地走到路边拦了辆车打车去车站。   进站的时候,有人踩了他一脚,才使程振清醒过来。   “不好意思啊。”踩他的人同他道歉,低头看了眼程振笑了,“兄弟,够潮的啊。”   程振一低头,发现自己脚上穿的是家里的拖鞋。   棉质淡蓝色家居拖鞋,边上还沾了点泥。   程振苦笑一声,没说什么。   等他买票的时候,发现最早的票是今晚十一点的,距离现在还有三个小时。   待在候车室,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江城的本地号码。   程振内心感到不妙,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果然是程东树:“你给我死回来。”   “我不回去。”程振坚决道。   程东树:“不回家你是想死在外面吗?”   程振:“用不着你管。”   程东树:“行,你厉害,翅膀硬了是吧?有种你这辈子都别回家,敢回来老子腿给你打断。”   程振:“不回就不回。”   程东树:“小王八犊子……”   程振不想听程东树骂他,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呆坐在椅子上过了半个小时,程振用手机给他妈发了条短信:[妈,你怎么了?]   黎茵:[滚,别来刺激你妈。]   黎茵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落到程东树手里,程振放心不下黎茵,又发了条短信过去:[我妈到底怎么了?]   黎茵:[轮不到你来关心,下次再敢刺激她,老子让你再躺两年医院。]   程振:[她没事吧?]   黎茵:[没事,别听你爸瞎说。]   看来黎茵女士又拿回了手机的控制权。   程振略微心安。   离开车时间还有好一会儿,程振只能拿个破手机坐在候车室里等了又等。   手机里的小游戏一直卡关,玩得他耐心耗尽,开始刷微博。   一打开微博界面,第一条就是奶油泡发的最新微博。   奶油泡做了一桌的菜,从摆盘到用料无不精致,暖色的灯光,简约的餐布,透过图片,程振仿佛能闻见食物的香气。   他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肚子发出一声哀鸣。   他饿了。   程振起身准备去隔壁商店买碗泡面,刚走到商店门口,屏幕一黑,手机没电了。   反光漆黑的屏幕让程振几乎眼前一黑,只好重新折返回去坐回椅子上。   手机没得玩,距离开车时间还有半小时,已经有不少人在检票口排队,程振闲着无聊,也跟着他们排队,站在了队伍的前方。   十一点半,上了车以后,程振越发地饿。   程振坐的这趟车没什么人,前后三排就他一个,座位下连个插座都没有,只有卖充电宝的列车员。   程振把人拦下,问了句价格。   “一个一百。”   一百,怎么不去抢?   程振:“你这个能用吗?要不先让我试试?”   “你确定?试了可就得买啊。”列车员眼里透露着狡诈的光芒。   “那不试了。”程振放弃。   列车员带着她的充电宝离开:“像你这样想白充电的,我见多了。”   程振蜷缩在座位上,又饿又冷,动车上温度低,刚要睡一会儿就被冻醒,来来回回好几次,程振只能放弃。   半夜,程振是被食物的气息唤醒的。   不知什么时候,他身旁坐了个人,正在啃薯片。   卡嗞咔次的,可香了。   程振饿得受不了,厚着脸皮问:“你的薯片,也分我点呗?”   或许是程振渴望的目光太过强烈,啃薯片的小胖子抓紧塑料袋口,警惕地看着他。   程振感到懊恼。   干什么啊?   他又不是变态。 第14章   经过一番解释,程振终于从小胖子手里骗来了半包薯片。   原味的,有点咸,却是程振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薯片。   小胖子带了一袋比座位前小桌板还大的零食,塑料袋里装满了宝藏,里面有鸭脖鸭翅瓜子果冻巧克力,想吃什么,他袋子里都能掏出来的。   确信了程振不是变态后,热心地分出了他袋里的食物。   程振啃着鸭爪同他唠嗑:“坐趟车,你这带的够多的啊。”   “别提了,我家是开小卖部的,我妈怕我半夜坐车吃不饱,把店里的东西都给我捎上了。”小胖子也很是苦恼。   “我说呢。”共享食物,让他们的关系顿时拉进,程振猜道,“那你小学的时候,应该挺受同学欢迎吧?”   小胖子一脸骄傲:“那当然,整个班里的人,哪个不得喊我一声大哥。”   随即又很快失落下来:“不过那都是小学的事了,长大了他们都嫌我胖,这能怪我吗?你说哪个家里开小卖部的他能瘦啊?那么多零食摆在你面前,傻子才不吃。”   “是啊。”程振同意他的观点。   “不说了,都是伤心事。”小胖子挥挥手跑开过往忧愁,将话题转到了程振身上,“倒是你,兄弟,咋能把自己整这么狼狈呢?”   最初程振盯着他的时候,眼里都在冒绿光,能吓死人。   程振无奈道:“手机没电了。”   “早说啊,你是什么接口?我这都有。”小胖子神秘兮兮地拉开包,程振看见了一堆数据线。   程振乐了:“你是搞批发的吗?”   “人在车上晃,哪能被断电,我告诉你,像那些在车上卖充电宝的可黑了,又贵东西又烂,我买过一次,用了不到一周就坏了,从此以后我就学聪明了,坐车必带三根线,真要买她那破充电宝还不如找我租线,你说是吧,就算租一次收十块钱,那也划算啊。”小胖子大方道,“看在我们坐在一块的份上,我就不收你钱了,随便用。”   “谢谢啊,我安卓的。”程振拿上充电器走去车尾处给手机充电。   充上电亮起绿色标识的那刻,略微扫去了程振心中堆积的郁结。   他又坐回座位上,小胖子惊讶问:“你咋回来了?不在那儿盯着啊?”   “我手机不值钱,没人偷。再说了,这儿不也看得到吗。”程振不在意道。   “有道理。”   五点半,程振被人推了一下,小胖子对他说道:“我快下车了,我见你电充满了,把手机给你拿了过来,这根线送你,头我就这一个,不能给你。以后坐车的时候长点心眼,记得带上充电器,不是每一次你都能碰上我这样的。”   程振睁开眼睛,勉强清醒:“你要下了啊。”   “嗯。”小胖子收拾好行李,从座位上站起来,话语中透露着期待,“我爸在车站等我呢。”   程振懒洋洋地靠着窗:“去吧,一路平安。”   半眯起眼看着小胖子离去前雀跃的身影,程振神色间露出了那么点羡慕。   一看就是被父母爱着的孩子,真好。   程振下车回到家,昨晚在车上睡得极不安稳,睡一会儿被冻醒,冻醒了再接着睡,如今总算能休息,反倒睡不着了。   程振打了个电话给他小姨黎雯,早些年黎茵工作忙,家里没人带他,那时候只有在上大学的小姨会经常过来陪他,程振小时候很亲她,直到黎雯结婚生子,忙着带自己孩子两人关系才淡了不少。   程振开口叫了声:“小姨。”   黎雯一连串的质问扑拥而来:“振振?你这些日子都跑哪去了,怎么一声不吭就从医院溜了呢?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不舒服啊?手机也打不通,你是想急死我们呢?”   程振声音不免弱了几分:“没事,我挺好的,我这么大的人了,在外面还能委屈自己吗?”   “我就想问问,我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看着不大对劲?”   “你妈啊。”黎雯的声音顿了片刻,而后接着说道,“没什么事,就是年纪大了血压有点高,不能受刺激。”   程振:“真的?”   黎雯:“我还能骗你不成?”   黎雯又问他:“昨晚你妈给我打电话,听说你跑东崇去了?跑那么大老远做什么,要是和家里闹别扭了,就来小姨家,谁还能说你不成?”   程振看了眼自己的出租屋,回道:“不用了,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   黎雯叹了口气:“唉,你长大了想出去闯闯也正常,不过可别委屈自己,钱还够吗?不够跟我说……”   在黎雯追问他卡号的时候,程振连忙制止:“够了,够了,我的钱都快花不完了,你就别操心这个。”   沉默片刻,程振有些扭捏道:“你平时如果没事,多和我妈聊聊,我妈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通知我啊。”我很担心她。   后半句,程振卡在嗓子眼没说出来。   黎雯嘲笑他:“这还用你操心?”   在程振的一阵傻笑中,两人挂断了电话。   睡不着的程振进浴室洗了个澡,短暂而迅速,是被密不透风的水汽给熏出来的,浴室里连扇窗户都没有,又窄又热,程振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那嘎吱嘎吱的小电风扇冲着他猛吹,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落下来,夏天天气热,滴在地上过一会就干了。   毫无耐心吹头发的时候,程振又一次发誓要去理发店把这团杂毛给绞了。   每次也只有在这时候会想起这件事,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好不容易吹到九成干,程振已经快热成人干,发丝带动着头皮一块发烫,使得他呆滞了好一会儿。   将电吹风随手丢在桌上,程振往后一仰,在躺下的那刻听见骨头发出咔嚓的声音,腰酸背痛,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摊开肚皮睡起了回笼觉。   睡梦中,程振的手机亮了一下,很快又暗了下去。   下午五点,程振被电话吵醒。   一接,是盛弈沛打来的:“不是说好今天来拿车的吗?你人呢?再不来我要下班了。”   程振刚睡醒,语气显得弱势了几分:“我忘了。”   盛弈沛:“限你十分赶到,过期不候啊。”   程振把手机拿开看了眼时间:“这都没到下班时间,你早退啊?”   盛弈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那咋了,我还天天迟到呢。”   “行,你厉害。”程振从床上爬起,开始穿衣服,歪着头将手机夹在耳边,“等着哥。”   “傻逼。”骂了他一句盛弈沛就把电话挂了。   程振是坐公交去的城管局,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   盛弈沛在办公室等得脸都黑了,看见他就开始阴阳怪气:“呦,终于来了啊,我还以为得等到晚上呢。”   “路上堵车。”程振没撒谎,这个点正值高峰期,光是等一个红灯就能等十分钟。   盛弈沛脸上的嫌弃之色快溢了出来:“多亏了你,这还是我第一次按时下班。”   程振的手往下压了压:“应该的应该的。”   程振走近问:“我车呢?”   “喏,院子里停着呢。”盛弈沛随手一指。   “谢了啊。”程振刚要走,被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两人四目相对瞪了五秒。   盛弈沛五指摊开:“罚金呢?”   程振一愣:“我没带现金。”   盛弈沛拿了个牌子出来,上面是付款二维码,往他眼前一亮:“微信还是支付宝?”   “都行。”程振乖乖交了罚金,拿到盛弈沛给他的一张单子。   盛弈沛从桌上捡起一支笔丢给他:“在上面签个名,就能取车了,哦对了,还有旁边那堆申请材料你也一并填了,**用的。”   程振没想到:“可以啊,沛沛,你这效率够快的。”   “叫手下人办的。”盛弈沛给了他个眼神。   程振在需要签名的地方一一填上名字,签完后合上笔盖把文件整理好,起身道:“那我去拿车了。”   “去吧去吧,老子累了一天,总算能下班了。”盛弈沛也跟着他走出办公室。   程振被没收的三轮车完好地停在院子里,里面的材料被搜刮一空,连装面糊的桶都被洗干净放在那儿。   盛弈沛解释道:“你那些东西充公了,正好拿去食堂给他们加餐。”   这时恰好有人经过,盛弈沛板着脸,教训起程振:“喂,我警告你,以后安分点,别再搞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做人,听到没有?”   程振看着盛弈沛疯狂给他使眼色,他配合道:“是。”   有盛弈沛陪同,程振顺利地把三轮车从局里给牵出来,骑上他的小三轮回居民楼。   程振刚把车锁好,打开手机一看,发现了奶油泡下午两点给他发的信息。   奶油泡:[今晚来吗?]   奶油泡:[如果今天也不行的话,我这周末有事,可能来不了了。]   程振回了他一个字:[来。]   既然奶油泡这么着急,那他就让他早点死心。   奶油泡的消息几乎秒回:[1]   十分钟后。   进游戏的程振被追得满世界跑,哀嚎道:“操,救救老子。” 第15章   为了增加胜率,程振选了个他最熟悉的海岛地图,两人落点洋房,谁知道程振刚落地他身边就站了个人,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秒,随后那人直接朝程振追来,挥舞着拳头打算和他上演一场肉搏战。   程振调转方向撒腿就跑,从房区跑到了山区,身后那人还是紧咬不放,程振边跑边骂:“这人有病吧?不去捡枪,追我干吗?”   程振一不留神撞上棵树,被身后的人狠狠揍了一拳,程振只好奶油泡的方向跑去,认怂道:“操操操,救命。”   奶油泡冷酷无情:“没枪。”   程振:“手/枪都没有吗?”   奶油泡:“有把霰/弹,要不你把人引过来,我崩了他?”   “行。”程振连忙追问,“你在哪呢?”   奶油泡:“三层楼。”   程振已经被身后的人追习惯了,逃跑都不再惊慌,还有工夫同奶油泡闲聊:“这人不去找他队友,一直追我干吗?”   “他队友,被我杀了。”奶油泡的声音有些微愣。   程振:“你不是没枪吗?”   奶油泡:“落地拼拳锤死的。”   程振明白过来:“感情是你拉的仇恨啊?”   奶油泡没说话,过了几秒泄露出一丝压抑不住的闷哼。   “笑屁。”程振离他的位置越发接近,“我快到了,快掏枪干死这个弱智。”   程振把人引进院子里,奶油泡从二楼翻窗跳出,一招从天而降抬起手中霰/弹枪口一枪崩在那人脑袋上。   敌人瞬间暴毙。   程振总算能停下逃跑的步伐,嫌不解气还在那人的尸体上揍了几圈:“追我,叫你追我,啊?”   奶油泡开口:“我就搜了三层楼,剩下的房子留给你,我去搜外面两栋。”   程振注意到他背上背着两把枪,问:“你这不是有枪吗?”   “用霰/弹,比较帅,你不觉得吗?”奶油泡反问他。   “是有点?”程振有些不确定的语气,他回想起奶油泡从天而降的那幕,十分解气。   程振刚搜完二层楼,见奶油泡又跑回来闷不做声跑回来进了他隔壁房区,程振疑惑:“你不是去搜外面吗?”   “搜完了。”奶油泡简单解释道。   末了,似乎觉得不够又加了句:“你太慢了。”   程振一本正经地反驳:“男人不能太快。”   奶油泡反应过来,无奈回了句:“又在讲些有的没的。”   “专心游戏。”程振干咳两声,装作什么也没说过。   游戏进行到中后期,奶油泡在围墙后救程振的时候被人扫死。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奶油泡才点了准备,进游戏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人穿墙。”   “我看了死亡回放,我们在的位置,他绝对打不到。”   杀他们的那个,肯定开了透视和穿墙,隔着墙都能杀人。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这款游戏还和从前一样,挂还是那么多。”奶油泡嘲讽道。   “你以前也玩吃鸡?”程振问。   奶油泡:“玩,我以前是打职业的。”   程振:“那你知道谢持吗?”   过了几秒,奶油泡才回答:“知道。”   程振:“你们熟吗?”   谢持:“还可以,你问他干吗?”   程振:“随便问问。”   谢持:“哦,那打游戏吧。”   程振:“打打打,我今天一定带你吃鸡。”   五局下来,他俩一共吃了四只鸡,程振却从自信给打到自闭。   一进决赛圈,所有枪火都往他这开,程振成为第一个被扫到的男人,奶油泡根据敌人开枪暴露的位置,拿着手里的狙,一枪一个。   究竟是他变菜了还是敌人变变态了?   程振三年前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在今天得到崩塌。   三年前。   程振和谢持一块双排,那叫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每每战斗从不畏惧,总是冲在最前方。   最辉煌的一次,他们两个人钢枪灭了三队。   虽然程振只杀了一个,剩下五个都是谢持杀的,那也不影响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   和谢持在一起双排,程振感觉自己技术稳步提升。   他曾经问过对方,他是不是打得很菜。   谢持反问他:“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程振:“实话。”   谢持:“如果和我之前的队友相比,的确是这样。”   谢持:“但他们都是打职业的,你只是个普通人,在一般人里面,你已经打得算好了。”   “不是你不够好,只是我太厉害,体现不出你的好。”   程振疑惑:“真的啊?”   “你说呢?”谢持标了个点,问他,“我这有三级包,你要不要?”   “要。”   既然职业选手都说他打的好,那他打得是真的好!   程振拿完三级包,提出了无理的要求:“我还有什么优点,你再说说。”   谢持深吸了口气,而后艰难说道:“你很有天分,打游戏上手快,进步很大。”比一开始连地图都不知道看的菜鸡好多了。   “手速快。”舔包速度快。   “侦查能力强。”遇见敌人溜得比谁都快。   “打法很猛,敢冲敢拼。”枪法菜还不怕死。   “有团队意识,舍己为人。”经常死了还救不了。   “懂得保护自己,绝地求生,求生意识很强。”   “和你打游戏很有趣。”这句是真心的。   谢持一番吹捧,美得程振找不着北,失去判断能力,对他说道:“加钱加钱。”   “谢谢老板。”谢持又补了句,“还大方。”   那天,谢持收到了双倍的工资。   那时候,他们刚认识一个月,程振是谢持手里主要经济来源,人傻钱多好骗。   为了生活,有时候人总会说一些违心的话。   自从找了陪练,程振再也没玩过单排,自己一个人玩多没意思,还容易死,就算谢持在队伍里挂机和他说说话,那也比单排强。   不过实际情况往往相反,程振一般是在队伍挂机说话的那个。   谢持有时候被他吵得烦了,就让程振出去美名曰“侦察敌情”,实则是让程振出去卖卖,通常情况下程振都不会活着回来,这时候谢持就能好好打游戏了。   程振成盒后只能看着谢持一个人打,闲着也是闲着,他便打开伴奏,说道:“我给你唱歌吧。”   谢持:“行。”   让他给谢持展现展现他美妙的歌喉。   一开嗓,谢持手抖捡错枪了,把手里的AK换成了UMP,忍受着魔音灌耳,谢持默默把枪和配件再捡回来。   真难听。   在程振看不到的界面,谢持把yy里队友声音调到最小。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把程振卖了的。   现在这情况,还不如活着呢。   **********   程振望着结算界面发呆,没有急着开下一局游戏,在聊天框里问奶油泡同样的问题:[我是不是打得很菜?]   奶油泡:[没,你打得挺好的,是我太强。]   程振:[……]   奶油泡:[你进游戏我跟你说。]   开了一局,奶油泡名字后的小喇叭亮了起来,用极具欺诈性的嗓音真诚地告诉他:“我真觉得你打得不错。”   程振:“我怎么不觉得?”   奶油泡再一次重复:“真的。”   程振的心,略微动摇了那么一会儿。   奶油泡:“你打得不好,是我们还没适应彼此的节奏,等多打两局就好了。”   程振:“真的假的?”   奶油泡:“我骗你干吗?”   “我觉得你不够真诚。”程振断定。   奶油泡诚心发问:“那要怎么样才够真诚?”   “这局我要是倒了,你别来救我。”   “行。”我不会让你倒的。   “跳哪?”奶油泡问他。   程振不怕死道:“拳击场。”   沙漠地图拳击场,向来是落地钢枪的地方,能从拳击场活下来的人,手里不会低于五个人头。   奶油泡开始发愁:“这……有点难啊。”   一番讨价还价后,他们去了狮城西部的烂尾楼。   这一局节奏打得很慢,一路上他们基本没遇见什么人,开着辆吉普四处游荡,和之前的打法完全不一样。   奶油泡:“NE方向有人,山坡上,快过来了。”   对枪后,程振打死了两个,两个都很残,随便点一枪就死了。   “厉害。”奶油泡夸他。   程振难得谦虚一回:“还好还好。”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一点信心,在决赛圈又被捶得稀烂,他们被两队人前后夹击,别说程振了,就是奶油泡也被人穿烟射死。   他们这局得了第四,两人停在结算界面交流,程振:“我是不是拖累你?”   程振怀疑如果没有他,奶油泡自己单人双排能发挥得更好。   “没有。”奶油泡的口吻坚韧笃定。   他猜得到程振在想什么,直白告诉他:“这种水平的,我还不需要队友。”   “你总算肯说实话了?”程振调侃道。   奶油泡:“今天还继续吗?”   程振刚要开口,结算时间到了被强制返回大厅,这使他改变了说辞:“算了吧,今天先到这里。”   等他苦练归来,再同奶油泡一决死战。   奶油泡也不勉强:“好,那先这样。”   程振切出去看了会儿攻略,再回来时发现奶油泡还在线。   程振:“你怎么还没退?”   奶油泡:“我,忘了。”   程振:“哦,拜拜。”   奶油泡不退,程振自己退队。   作者有话要说:   程振:职业选手都夸我强。   小谢,你怎么年纪轻轻就骗人呢? 第16章   看了一堆攻略,程振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讲的都很有道理,但他用不上。   进游戏真正打起来的那刻,再多理念都跟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干死对方。   程振单排试验了几把,最后都因失败放弃。   攻略最后一条:如果还是不明白的,建议去看看游戏主播,让他们为你演示视频教学。   程振随手点开了个热度最高的直播间,看了一会儿,更加迷茫。   这主播打得比谢持差远了。   甚至还不如奶油泡。   他看什么直播,直接观战不好吗?   而且这个主播动不动就喷脏话,素质极差。   自己菜没打过被别人杀了还要问候对方全家。   程振看了两分钟就把直播关了。   还是谢持素质高,从不骂脏话。   做了一晚上无用功,回家路上的程振心灰意冷。   为什么他当初要同意奶油泡的要求,承诺带他吃鸡?   就他现在的水平,离吃鸡还远着呢。   自作孽。   话已经放出去,可不是能轻易收回的。   或许奶油泡早料到了程振的弱点,才提出这么个要求。   啧,心机真深。   回家后程振没急着睡觉,而是筛选起了学校附近的店面信息。   学生街那块僧多粥少,店面价格只高不低,有的一租就得一次性付半年租金,程振租不起。   好不容易看见一家月租两千的,押一付三,就是位置偏了点,程振打算明天过去看看,他接连挑选了好几家待出租商铺,待明天一一勘察。   他上个月刚挣的钱,在手里还没捂热,又得交出去。   照这个速度,他要到哪年才能把欠家里的钱还清?   就连他卖煎饼的启动资金,都是靠卖了手上的表得来的。   程振以前随便买一辆车,足以让他卖十年煎饼。   操了。   他怎么这么穷?   第二天程振起了个大早,十点到达东崇大学门口,按着百度地图的引导走向第一家店面。   他去的第一家是价格最便宜的那家,路线很绕,在石阳街隔壁的乌浦坡里的某条巷子,要到目的地,得爬一大段坡,地方还难找。   程振亲眼看过店内环境,终于明白它价格如此低的原因。   店面挺大,四十多平米,门面破损,桌椅老旧,如果租下来势必得重新装修,而且程振要这么大的地也没用啊,他就是个卖煎饼的,哪用得了四十平。   要说把剩下的空间给排队的人休息吧,又不够。   现在这家店还在勉强经营,卖的是快餐,生意极差,毕竟没有人愿意爬一条这么长的坡为了买一份快餐,门口贴了一张本店出租的红纸,那张纸就是这家店还在开业的意义。   见程振朝那张纸多盯了一会儿,店主热情地走出来,问程振:“小伙子,来租店吗?”   程振用手指摸了摸门上的灰,在指间摩擦:“我来看看。”   “还犹豫什么呢?这么大的店一个月才收你八百块钱,你上哪找这么划算的生意?”店主极力推销。   程振望而却步,他怎么看着,觉得这像家黑店?   店主一个劲地劝他:“你要是要租的话,咱们现在就能签合同,押一付三,一次性先交三年房租啊,你要是交三年我再送你一年,两万多块钱,租四年店面,你赚大了。这家店也就位置差了点嘛,但胜在风景好,你说这山里空气多清新啊,是吧?”   “我再看看。”程振还是那句话。   店主:“没啥好看的,租到就是赚到。”   程振应付两句,下山了。   再不走,他怕只能与这山间清风作伴,最后两手空空,血本无归。   程振又看了几家店面,其中有一家地理位置不错,环境好,租来就能用,大小也合适,除了店租偏高了点,一个月五千八,三个月起租。   还有一家月租三千,位置差了许多,同样是押一付三。   其余的,都在水平线以下。   不列入考虑范畴。   尤其是那家黑店。   程振跑了一天,还没来得及吃午饭,都到了傍晚放学时间,他随便进了家路边小吃店。   程振刚进店,头上扎的标志性小辫立刻被人认了出来。   “诶,煎饼小哥。”   “你怎么也在这?什么时候回来卖煎饼啊?没有你的煎饼,学生街都失去了吸引力。”   “我能摸摸你的小辫吗?”   程振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困惑,这又是什么神奇要求?   “摸一次一百。”程振边看菜单边回道。   只要给钱,摸摸头发算什么,摸秃了都行。   对方哈哈大笑:“果然是你,小哥还是那么酷。”   店员问程振:“您好,现吃还是打包?”   程振改变了最初的计划:“打包。”   他已经看到起码七八个人拍他,再在这多待的话,他怕等会儿会围过来一群人。   这家店又没给他钱。   要是给了钱他还考虑留下来帮忙做做宣传。   临走前程振向她们保证会尽快开张,这才拎着他的豆腐安全离开。   在走向公交车站的路上,程振一抬眼看见了刚从学校里走出来的谢持。   劳累了一天的疲倦一洗而空,程振刚想上去打招呼,就瞧见了谢持行进的方向。   谢持走向一辆豪车,这时从车上下来个男人靠在车边等他,谢持朝人飞扑而去,男人背对着程振,搂着谢持的腰,揉揉他脑袋,举止亲密。   谢持同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接着两人一块上了车。   程振僵在原地,眨了眨眼,车已经开走了。   他怀疑他活在梦里。 第17章   程振还没来得及问清楚,谢持就已经消失在他面前。   那男人是谁?   动手动脚的想干吗?   谢持不会,有男朋友了吧?   他难道不是单身吗?   程振突然想起来,难怪当初他问谢持有没有女朋友,谢持说没有。   没有女朋友,但是能有男朋友啊。   残酷的真相让程振的心彻底凉透了。   明明是他先来的。   什么店面、什么煎饼,在程振眼里都不重要了。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谢持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关系?   坐公交回家的时候,程振思考了很多,现在的他,落魄穷酸,手里存款不超过五位数,今天停在校门口的那辆车,最少七位数。   豪车对于以前的程振来说有的是。   莫欺少年穷,他迟早能用手里这辆三轮车,在东崇市市中心的位置,买下一栋楼。   再说了,谢持能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吗?   不能。   当初谢持做陪练那会儿,有个人想和程振抢人,开价比程振高了三倍,谢持都没同意,还把这件事当做笑话和程振说。   程振听了很是气愤:“三倍,他看不起谁啊?就你这样的,要撬墙角最少也得十倍好不好?”   谢持:“我要真那么值钱就好了。”   程振:“不过说真的,既然他开价比我高,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你们做陪练的,不就是为了挣钱吗?”   不知是不是程振的错觉,谢持的声音比以往冷上不少:“他太恶心。”   谢持懒得回想:“死基佬,头一次接他单,他说我声音很性感,让我喘给他听。”   “这人是变态吧?”程振听了毛骨悚然。   谢持处变不惊道:“当我们这行的,奇葩客人多着呢,也只有你,和他们不一样。”   “是吧?”程振得意道,“没想到我的优秀隔着网线还是不减半分啊。”   谢持:“别说了,我要吐了。”   程振无奈:“喂……”   从那次以后,程振给谢持涨了工资,大方地像个散财童子,对谢持说:“我付你双倍的价格,以后你就接我一个人单算了,我要是没上线呢,你就当带薪休假,也省得被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骚扰。”   谢持意外:“那你岂不是亏大了?”   程振不在意:“没事,我钱多。”   谢持轻笑:“好,谢谢老板。”   程振捂着耳朵,慌乱道:“你、你别用那种语气和我讲话,我不是基佬!”   谢持恨不得揍他一顿:“我也不是。”   当初的谢持能够不为金钱所动,为了程振这棵树,放弃整片森林。   那要是谢持现在不喜欢他了呢?   换位思考,程振如果在奔现那天被人丢在车站,对方从此了无音讯。   那他会当那个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还活着啊!   程振不难想象谢持对自己的怨恨值。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表明身份的原因,他原本想着,先把人追回来,然后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那个放了他鸽子的网恋对象。   这样谢持即便再生气,看在爱情的份上,总是能原谅他的,吧?   现在一切都晚了。   还追?   追个屁。   谢持都和别人跑了。   程振不甘心。   他总觉得他和谢持的这段故事,不能就这么结束。   他决定发消息给谢持,亲口挑明。   程振气势汹汹,调出对话界面,在上面打下两个字:[在吗?]   谢持:[怎么了?]   程振:[你还记得程振吗?]   谢持:[程振,谁啊?]   完了,一切都完了。   谢持根本不记得他。   程振:[程振,男,今年25岁,河曲省江城人,身家清白,不抽烟不喝酒无其它不良嗜好,平时爱打打游戏,单身。]   谢持:[你要去参加非诚勿扰?]   程振:[不是。]   (我……)   程振话还没打完,谢持用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对话:[不说了,我哥过生日,有空再聊。]   嗯?   谢持哥哥?生日?   程振心中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他去翻谢持朋友圈,果然发现了今天刚发的动态。   谢持:[祝我家老哥十八岁生日快乐。]   下面配了张图,是一个男人切蛋糕的侧影,照片拍得很糊,从轮廓上看和谢持长得有几分相似。   穿西装打领带,长得很高,在糊成马赛克的照片中也能感受到他独特的气场。   重点是,那人的穿着,和程振在校门口看见的男人,一模一样。   谢持朋友圈下有不少人评论:   小白龙:[谢哥好帅。]   正义的烈日王后:[有这种好货你竟然藏着,不告诉姐姐,过分了啊。]   谢持回复正义的烈日王后:[他看不上你。]   这么说,今天傍晚,程振看见的是谢持的哥哥?   那不就是他大舅子。   卧槽。   程振切回聊天界面,想撤回消息,系统提示已经超过两分钟,消息无法撤回。   聊天记录停留在最后一句话,程振欲哭无泪。   他都说了些什么?   程振,男……单身。   谢持一定觉得,他有病。   不用谢持。   程振自己都觉得,他是个弱智。   程振拿着手机想向谢持解释什么,却已经没脸再发任何信息。   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十分钟后,程振把手机往床上一丢,彻底放弃。   就这样吧。   他的形象,已经救不回来了。   程振晚上做了个噩梦,梦见全世界的人都在对他哈哈哈。   笑得他额外暴躁。   哈你妈呢?   他丢人丢大发了。   收拾好悲伤的心情,睡一觉醒来,程振去医院做体检,把健康证给办了。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   可程振心内翻涌着狂风暴雨。   为了冲淡昨晚的丢人印象,程振打算约谢持去看电影:[别人送我两张电影票,一时间我也找不到人,你去吗?]   谢持的回复礼貌而迅速:[不用了,谢谢。]   程振:[对了,你们最近课很多吗?我看学生街都没什么人。]   谢持:[你不来卖煎饼,人少了得有三分之二吧,不过路倒是变宽不少。]   谢持:[我们班女生天天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振:[快了吧,等证办完。]   谢持:[加油,我上课去了。]   程振看了眼时间,三点二十五,这个时间点上什么课?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现在是下课。   谢持根本懒得搭理他。   聊不动啊。   程振思来想去,戳开了一个在谢持朋友圈评论下经常看见的名字,发了条消息:[你好。]   正义的烈日王后:[我操,煎饼小哥?]   正义的烈日王后:[她们都说你从来不回消息像个公众号,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正义的烈日王后:[这条消息该不会是群发的吧?]   正义的烈日王后:[不是群发!我问了我同学,她们都没收到,哈哈哈哈哈哈]   程振:[你能把你们班课表发我一份吗?]   正义的烈日王后:[好呀好呀,你等会。]   拿到谢持课表的程振对她回复了两个字谢谢之后就再没管对面的信息轰炸。   既然谢持不愿跟他出来,那他可以去学校里找他啊。   他长这么年轻,还怕装不成个学生吗?   天才。   程振在心里猛夸自己。   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只要能达成目的,无论过程有多艰难,都是一样的。   谢持上什么课,他可以去旁听啊。   追人学习两不误。   程振沉浸在不远将来将成功的喜悦当中,一通电话,将他唤回了现实。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盛弈沛。   盛弈沛像个收租的:“喂,你店面找好了没啊?”   程振:“在找,这不是没钱吗?”   盛弈沛:“赶紧的,检查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过去实地质检了啊,没钱,没钱你去借啊。”   程振:“找谁借?”   盛弈沛:“你问我,我哪知道。”   程振转念一想:“你有钱吗?”   盛弈沛:“呵,我就知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好哥哥。”程振以僵硬的语气一字一句讲出肉麻的话,“帮帮我。” 第18章   “我操。”盛弈沛发自肺腑地大骂一句,“程振,你真让我恶心。”   程振:“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你还不满意?”   盛弈沛:“你不单是想要我的钱,我看你是想谋财害命。”   程振豁出去脸,正色道:“爸爸,借我点钱,下个月还你。”   盛弈沛恨铁不成钢:“我怎么有你这么个糟心儿子?”   盛弈沛死守底线:“大不了办/证不收你钱,反正我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你看看缺多少,直接去抢吧。”   “好了,最近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他妈现在一听见你声音就反胃。”   “嘟嘟嘟。”   盛弈沛骂了他一顿,然后火速把电话挂了。   程振白认了一次爹。   手里资金不够,他就没办法租店面,没有店面,他就没办法卖煎饼,卖不了煎饼他就挣不了钱,没钱,他手里的资金永远不够。   他身上已经没有第二块表让他卖了。   三轮车是二手的,转卖出去也值不了几个钱。   他倒是能在微信乞讨,向他的顾客朋友们借来第一笔店租。   可他不愿这么做。   思考了一晚上,他又爬上了乌浦坡,再度回到那家看起来极不靠谱的黑店。   店主意外程振的折返。   程振开诚布公道:“老板,我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租半年?”   “半年?可以啊,来来来,我们签合同。”店主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他生怕这家店租不出去,好不容易逮着个程振,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合同他随身带着,日期、金额一填,明天他就能回家种地。   程振走上了一条最扯的路,见他犹豫不决,店主还在安慰他:“真的,别看我这家店偏了点,但有特点啊,百年老店,传承经典,瞧瞧这四周山山水水的,多有意境。”   “冬瓜绿听过吧?人家靠拍乡村视频混成百万粉丝up主,一年不知道挣多少钱,靠的是什么?是特色啊。”   “只要你在这开店,下一个冬瓜,就是你。”   你才绿。   程振一咬牙,签了。   店主生怕他反悔把合同抽走,落跑前丢下最后一句话:“店门口那两棵枇杷树,也不知道是谁种的,送你了。”   程振用手机把钱转给店主,下一秒店主就不见踪影。   这么大个店面,他还没好好看过,程振走到厨房,闻见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灶台上爬满了蚂蚁,两三具蟑螂的尸体就在他脚边,厨房里还有个大米缸,程振把盖一掀开,目光正对上米缸里的两只老鼠。   乌黑黑亮的皮毛,圆溜溜的小眼睛,一齐盯着他。   程振手一松把盖子摁了回去,冲出厨房扶着门口那颗枇杷树一阵干呕。   他,被坑了。   妈的,他要报警。   人呢?   收了钱的店主早跑没影,留给程振这么家破店。   别说质检是否合格,程振能不能在这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程振下山采购了一大批工具,杀虫剂,防毒面罩,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提着这些东西,再度杀回了店里。   店里破旧的桌椅板凳能丢就丢,藏了不知道多少小动物的空米缸被他搬了出去,倾倒在地上,把里面的生物放归山林。   厨房基本上被他挪了个干净,除了不能动的灶台,其它物件全丢到外面晒太阳,程振拿起手中的杀虫剂,带上防毒面罩,对准屋内各个角落,喷。   清理完厨房,他将视线转移到了大堂。   木质柜台里侧破了个洞,程振剥开一看,一窝白蚁。   啊。   操。   他要疯了。   他能不能把屋子给砸了,买块地放他的小三轮车。   从天亮到天黑,程振一整天都耗在山上,好一番折腾过后,总算是将屋内的各个角落都做了遍彻底的杀毒。   锁好门窗,下山,等明早再来为它们收尸。   程振洗澡的时候险些把自己给搓破皮,无论挤多少沐浴露,他总觉得痒,好像后背有什么东西在爬。   二十五年,他头一回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和今天一比,以往遭遇的种种磨难都算不了什么。   家没了,小事。   出车祸,还活着。   把谢持弄丢了,那不行。   程振躺床上打了个电话给盛弈沛。   盛弈沛:“不是叫你不要打电话给我吗?”   程振:“你认不认识公安局的人,我要报警。”   盛弈沛来了精神:“嗯?怎么了?”   程振把今天的经历告诉他。   换来的,是盛弈沛冲破天际的笑声:“哈哈哈哈哈……我、操,哈哈哈哈……”   对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振黑着脸,把电话挂了。   又一次后悔地责问自己:   你找他干吗呢?   睡吧,明天还有一堆小虫子等着他扫。   程振恶心得今天一天都没吃饭,饿着肚子,不安稳地睡了过去。   三天后,程振整个人明显憔悴,瘦了一大圈,裤腰都松了,他随手抽了根鞋带穿过裤腰系紧在腰间。   噩梦的三天。   努力总是有成效的。   只是程振是拿命去做代价。   经过他每天起早贪黑、坚持不懈的清扫,那家店面彻底焕然一新,收拾得比他家都干净。   顺利通过质检。   程振已经没有力气开张了,决定先给自己放两天假。   正好今天周五,过完这个周末,下周一正式营业。   难得不用早起的周六,程振一觉睡到下午四点。   一睁眼一天都快过去了。   他躺床上高举起手臂往后伸,拉伸筋骨,爽。   由于目前启动资金紧张,程振这几天都是自己在家做饭,从超市买的挂面,洗点青菜打两个荷包蛋,凑合吃了。   他坐餐桌上一边吃饭一边刷微博,正好刷到某个视频,是关于吃鸡手游的,这给他程振新的启发。   都说手游比端游简单。   岂不是以为着他吃鸡的可能性大了一点?   饭后,程振用这款破手机下了游戏,下到一半进度中断,显示手机内存不足。   16G的内存,他东拼西凑删了不少文件,这才把游戏下下来。   打的第一把,他奇迹般地,吃鸡了?   程振将四杀吃鸡截图甩给奶油泡,重燃信心:“来玩手游,带你飞。”   奶油泡:[我现在有点事,要不六点半来?]   程振:[可以。]   无论多晚,程振都可以等,反正今天就是他和奶油泡说再见的日子。   吃完这把鸡,他俩好聚好散。   六点半,奶油泡果然卡着点回他消息:[我来了。]   程振:[上线。]   奶油泡:[在做基础教学。]   程振:[好,不着急。]   六点四十,他们在手游中相遇。   今天的程振格外宽容:“你想打哪个图?”   奶油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沙漠吧。”   这是程振打得最烂的一张图。   程振:“好。”   今天,就让他来当一次沙漠鸡王。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提示:手游的第一局匹配的都是机器人。 第19章   “去哪?”看在这是他们最后一把游戏的份上,程振决定顺着点奶油泡。   奶油泡不确定道:“拳击场?”   自信爆棚的程振:“可。”   操作简单的手游让这款游戏轻松不少,或许是吃过鸡后有了底气,程振这回在拳击场的表现很是亮眼,凭实力杀了好几个。   一路他们都打得很顺利,打程振的机器人都呆呆的,打程振两枪就趴下了,最终被程振顺利反杀。   这局的奶油泡变得异常沉默。   不知不觉,他们进了决赛圈,右上角只剩下十一个人。   人数每减少一个,程振吃鸡的几率就大一分。   奶油泡突然提起:“你知道吗?我上周生日。”   蹲在墙角程振起身又趴下,问他:“你想要什么?”   “你给我唱首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奶油泡也意识到这局程振带他吃鸡的可能性极大,有些沮丧。   程振惊讶于奶油泡提出的要求:“这年头,想听我唱歌的人还真不多。”   “看在你这么有眼光的份上,给你唱。”   决赛圈里,程振不顾外面的枪声,给奶油泡清唱了歌生日快乐歌。   这是程振唯一不跑调的歌。   配上他言语里抑制不住的喜悦,整首歌的气氛变得欢快。   在他唱歌的时候,奶油泡那边把麦闭了。   一首生日歌,四句歌词,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很快就结束。   等程振唱完后,奶油泡的麦闪了闪,经历了呼吸声有些哽咽:“谢谢。这是我收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难过的情绪,程振不难感受。   一直急于摆脱奶油泡的程振在此刻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他突然有些后悔之前唱的不够认真,补救道:“要不等吃了鸡,我再给你唱一遍?”   “不用了。”奶油泡拒绝道。   程振:“听说手游改版以后,吃鸡会出现个蛋糕,就当庆祝你生日了。”   奶油泡:“嗯。”   程振:“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当朋友的嘛。”   奶油泡:“嗯,跑毒了。”   电网刷新后,他们不在安全区里。   奶油泡拒绝和他交流,程振只好把全部心思放在游戏上。   存活人数:五人。   只要走进这个安全区,他们基本上处于稳赢的状态。   这局程振超神发挥,手里拿了九个人头,他之前问了奶油泡,奶油泡这局才杀了三个。   “前面草垛,有人。”奶油泡提醒道。   最后一个圈刷在了麦田,没什么掩体,一进圈就约等于自爆的状态,他们前面有一队,两个人都躲在草垛后面,程振他们在山坡上看得再明显不过。   奶油泡爆了一个人的头,对面封烟救人,奶油泡往烟里丢了两个雷和一个**,成功消灭这队。   二打一,对面只剩下一个独狼。   他们在打麦田那堆人的时候把自己位置暴露了,一声消音狙狙中了奶油泡的脑袋,恰好这时电网开始缩小,他们本就处在圈边缘。   奶油泡对程振说道:“别救我了,你不是想吃鸡吗?进安全区里苟着,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   程振没动:“闭嘴,说了带你吃鸡,你也得活着进圈。”   最后一波电网很疼,血掉得很快,奶油泡被救起来以后电量条是空的,血又不满,撑不了几秒就会倒地。   在吃鸡和救队友之间,程振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蹲着不动在救奶油泡的程振忍受着电网的攻击,刚把人救起来,程振的电量也耗光了,被独狼发现隔着电网打程振,扫了两枪后程振倒地。   刚起来的奶油泡切出手中的狙,四倍98k,在几乎看不清的情况下,一枪,盲狙了对面的独狼。   成功吃鸡。   程振却死在了电网里。   吃鸡后,程振没想到他又复活了,重新经历了一次跳伞,来到奶油泡身边。   玩惯了端游的两人都没想到会有这种操作。   程振想起来他那失之交臂的鸡:“早知道你会复活,我救你干吗?”   奶油泡笑到一半,把麦关了。   两手空空的程振去舔那独狼的盒子,拿到了八倍AWM,郁闷地对天开了一枪。   嘣。   奶油泡在他听不见的地方笑完后,才开麦告诉他:“你死的不冤,那人的ID好像是个主播,估计是来炸鱼的。”   程振:“他房间号多少,我要去骂他。”   奶油泡:“忘了。”   程振开镜一枪打在蛋糕上:“就这德性,还当主播呢?”   “肯定没人看他直播。”   蛋糕平台某直播间,密密麻麻的弹幕都在刷同一句话:   [哈哈哈哈翻车了吧。]   “所以,这还算你带我吃鸡吗?”奶油泡心情较好问道。   程振秉持着最后的尊严,硬气道:“不算。”   他还要脸。   奶油泡及时撤退:“今天先打到这吧,我要去开会了。”   “去吧,歌就不给再你唱了。”程振整个人都提不起劲,“生日快乐。”   “谢谢。”程振能听出,奶油泡尾音都是飘的。   奶油泡是快乐了,那他呢?   一点都不快乐。   程振退了游戏,这个账号刚上线不到半小时,就被催音。   一只小麻花:[我上周还夸你来着,这都周六了,音呢?]   程振:[你不是说换人吗?]   一只小麻花:[我替招招催的。]   程振:[没有,没心情录,等着吧。]   这破游戏打得他心态都崩了,还录什么音?   一只小麻花:[那你和泡泡的音呢?打算什么时候交?]   程振:[谁知道呢。]   一只小麻花:[泡泡原先很勤奋的,现在竟然拖了快半个月都不交音,你说,是不是被你带坏了?]   程振:[我带坏他?]   程振:[他自己沉迷游戏不交音,和我有什么关系,要怪也是怪他带坏我吧。]   一只小麻花:[据我了解,他最近可是一直在和某人一块打游戏啊。]   一只小麻花:[要不约个时间,明天你们现场pia戏?]   程振叹了口气:[过一阵吧,我现在,不想见他。]   一只小麻花:[呦,还端起来了。]   程振:[下了。]   一只小麻花:[诶,你别走啊,时间还没约呢!]   程振没再理会她,把账号切了出去。   不要让他抓到那个主播,否则,他见一次,骂一次。   周日,程振买了捆墙纸把店内的墙重新贴了一遍,脱漆的牌匾被取了下来,老旧木门上安了个钉子,程振在上面挂了块小木板,上面用黑色马克笔写着那熟悉的店名:   程大少煎饼店。   把草锄一锄,周围的地扫扫,万事俱备,只待开业。   程振晚上先是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你们喜欢运动吗?]   评论:运动?什么运动?床上运动吗?   和你一起的话,我喜。   咋了,你要转行卖健身卡吗?办卡可以,我运动就算了【咸鱼瘫   ……   程振花了半小时画了张手绘地图,摊开在桌面用他那五百万像素的手机拍了张照,接着发了第二条朋友圈:[煎饼店明天下午五点开业,前一百名免费,后面的半价。]   刚发上去就有人评论:啊啊啊啊啊!   卧槽,等了你这么久,终于要开业了!   我就知道!去他妈的课,我要吃煎饼!   ……   程振这条朋友圈,让东崇大学的同学们集体炸开了锅,停业一周的煎饼摊终于重新开张啦!   黑心小哥第一天免费送煎饼。   程振家的煎饼摊向来比别人贵一块钱,别人卖五块的煎饼,他能卖六块。   问他为什么,程振倒也坦然:他乐意。   嫌贵你可以不买。   他就仗着他那张脸肆无忌惮乱定价。   每天被一群人围观,他也是要收费的。   即便如此,程振也以高一块钱的价格,成功挤走了方圆十里的煎饼摊。   搞垄断生意。   从爆炸性的评论来看,程振不再担心明天的生意。   相信换一个地方,他的煎饼,依旧能卖出去。   周一上午九点。   程振起得比平时都早,他特地准备了比以往多一倍的材料,都是一大早上去菜市场买的,新鲜蔬菜。   许久没做煎饼,他还在家里先摊了两个练练手。   亲自试过味道,完美。   下午四点半,他骑着三轮车从家出发,到山脚下的时候,他蹬脚踏板的脚步愣在了原地,车子定着不动。   那条陡峭、陇长的山坡上,站满了人,他人还没到,来买煎饼的顾客,就已经排成了长队。   程振心中悲喜交加。   他今天做的,注定是亏本生意。   人越多,生意越火爆,就意味着,他赔得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 第20章   程振卖到晚上十点,终于结束了这场赔本生意。   原想着第一天回馈老顾客,当带他们认认路,没想到晚上回家一看,不仅没亏,还挣了不少。   程振一天下来只顾着埋头做煎饼,也没管收钱,二维码贴在三轮车顶端,顾客们自发地扫码付款,付的还远超煎饼所值价。   程振翻看收款记录,有个大款直接给他转了520块。   或许是因为这阵日子,程振瘦了许多,激发起了顾客朋友们同情心。   又或者是担心他交不上罚款。   程振为之触动,想了想把今天挣的钱给捐了,将捐款界面和其中几个转账比较多的截图打码发朋友圈:   [谢谢大家,钱我替你们捐了,积来的福给你们平分,下次不要这样了,把钱留着多买点自己喜欢吃的也好。]   他是挺穷的。   但他现在还能凭劳动挣钱。   第二天,来的人果然安安分分给钱,不多也不少,依据程振上面的价目表转账。   为了挣钱,程振开张时间改到了下午五点,一天营业四个小时,生意还是像从前那样火爆,由于地理位置特殊,这个山坡反倒适合排队,山上就他一家店,平时也没人经过,不会像从前那样挤满一条街。   忙忙碌碌过了一周,程振才想起来好像有什么事被他忽略了。   从他开业到现在,谢持从未来过他店里。   两人上次的交流还停在程振约他看电影被拒的对话,自此之后,再未有任何交集。   程振手里有谢持他们班的课程表。   他用两指放大,明天上午八点,谢持有课。   程振决定去旁听。   这事要放在几年前,想都不敢想。   大学四年,程振去上课的日子屈指可数,无论是谁的课,程振都照逃不误,为此辅导员找他谈了好几次话,他是一句也没放在心上。   要不是大四那年遇见谢持,能不能顺利毕业都是个问题。   现在,程振却要重返校园。   为了不睡过头,他十一点就上床睡觉,也因此错过了奶油泡给他发的消息。   七点四十,东崇大学C4-102.   程振到的时候,教室空无一人,他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戴了帽子和口罩,遮住他那头标志性的黑金渐变长发,保证谁也认不出来。   离上课时间越来越进,教室里陆陆续续坐满了人,程振时不时看一眼门口,总算等到了谢持。   谢持落座后,程振一言不发坐到他边上。   见到陌生人,谢持愣了下,看了程振好几眼,没说什么。   程振目视前方,没理会身旁谢持打量的视线。   八点,铃声响,上课。   这节课是外教上的,外教一开口,程振就懵了。   说的什么鸟语。   课程进展到一半,周围人翻起了书,程振左顾右盼,就他一人没书。   他不得不开口向一旁的谢持说道:“同学,书借我看看呗。”   谢持这时才认出他,惊讶道:“小老板,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为了你啊。   程振自然不能那么说:“我来旁听,好歹在学校附近做生意,不能浪费这么好的资源,生命不息,学习不止嘛。”   “你还挺努力。”看不出一个卖煎饼的都有如此远大的思想境界。   程振谦虚道:“还可以。”   瞄了两眼课本,程振又问:“现在看什么?”   谢持用手一指:“这段,等会抽人问感想。”   程振似懂非懂地应了声。   阅读时间一过,外教的视线徘徊一周,然后盯紧了第一排的程振,说了句他不懂的英文。   谢持小声提醒:“叫你呢。”   程振头皮一阵发麻,站了起来,这儿这么多人,要是被发现一传十十传百,不出半天,全校都能知道他来这蹭课。   程振无视外教期待的目光,压着嗓音用另外一种声线说了句:“我没什么感想。”   “Can you speak English?”   这句程振听懂了,非常果然地回了他一句:“No.”   外教无奈让他坐下,去寻找下一个幸运儿。   下一位被点起来的同学侃侃而谈,程振故作镇定,眨了两下眼,冷静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之后这节课程振被点了三次。   外教似乎和他杠上了,每一次都问他,每一次程振都答不上来。   英语课总共有两节,一下课程振就收拾东西走人。   谢持问他:“你这就走了?”   程振深深看了他一眼,认真回道:“我决定,换一门课学习。”   这门课,不适合他。   程振离开时,坐在座位上的谢持笑得高深莫测,转了下手中的笔。   程振刚踏出校门,收到了谢持久违的信息:[你知道吗,外教很喜欢你,一上课就问你人哪去了。]   程振:[……]   谢持:[我说你是别班来蹭课的,他欢迎你以后经常过来上课。]   程振:[不了。]   再待下去,程振不死也得疯。   接下来几天,经过程振坚持不懈的尝试,总算找到了最适合他的水课。   不点名、不提问,台上的老师安心上课,台下的学生各自玩手机。   就连谢持都选择在这门课上做作业。   程振没玩手机,而是和边上的谢持闲聊。   程振:“你这做的什么?”   谢持:“课设PPT,下周要交。”   程振:“哦,还挺辛苦的哈。”   谢持冷淡地应了声:“嗯。”   纵是程振经常没话找话,谢持也只是偶尔搭理他两句。   程振自感没趣,找他借了纸笔,在纸上画画。   下课铃声一响,程振把画好的画推给他:“这个送你。”   程振画的是谢持做作业时的侧影,寥寥几笔,格外传神。   谢持有些惊讶:“你画的不错啊。”   程振告诉他:“自学的。”   在以前还没彻底叛逆的时候,上课不听课他就在书上写写画画,久而久之,画画的技术就练了出来。   “挺好的。”谢持客气着收下了。   谢持一周有两节水课,程振专门挑这时间来和谢持一块上课。   他相信,日久生情,时间久了谢持总会对他留下特殊的印象。   在程振不知道的地方,谢持发短信给他哥:“哥,有个人老是和我一块上课。”   当然,程振一天更多的时间还是放在做生意上。   那间店添置了不少东西,程振自己动手做了个秋千,周围还种了堆花花草草,屋子边上有块小菜园,估计是原先的老板开辟的。   为了不让其闲着,程振买了点小番茄种在土里,等成熟了还能摘来吃。   除此之外,还种了一片葱,省得再花钱买,直接地里摘两把就行。   从“爬行动物园”到如今的世外桃源,程振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他近期挣的钱全投进店面装潢里,从里到外,焕然一新,这么大家店,程振需要用到的地方其实只有一小块,他打算在中间建堵墙,隔出一间房,以备不时之需。   这目前只是程振的美好设想,他手里暂时没那么多钱。   自从租下了这家店,挂起营业执照,程振再也不用担心被城管追着跑。   煎饼店依山傍水的,排队的人心情都能平静不少。   好在程振守住了最后的良心,没涨价。   两三周过去,程振的生意逐渐迈上正轨,这时,他接到了策划的催命电话。   “喂?”电话对面的女声来势汹汹。   程振:“你谁啊?”   “我是麻花。”   “有事吗?”   “你竟然敢问我有事吗?”一只小麻花险些炸成一朵烟花,“都半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又死了,之前咱们不是约好了上周pia戏的吗?你人呢?”   “我忘了。”程振这些日子忙得团团转,早把网上的事情抛之脑后。   一只小麻花:“你还有脸说忘了,你知不知道,泡泡等了你一晚上。”   一只小麻花:“我也是今天才弄来你电话,要不然早骂你了。”   程振切到另一个号,发现奶油泡给他发了三十几条消息。   消息内容大多千篇一律:   [今晚打游戏吗?]   [在吗?]   [今天约吗?]   [晚上八点有空吗?]   ……   [你今晚怎么没来?]   [是不是不想见到我。]   程振的铁石心肠也不免心软,自责道:“我是真忘了。”   一只小麻花:“滚。”   一只小麻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今晚九点,记得过来。”   程振:“行。”   作者有话要说:   诚心劝诫大家千万别熬夜,今早的我跟从死亡线挣扎过来一样,头晕想吐,全身冒冷汗,当时我就明白了生命的可贵。   希望大家和我都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第21章   仔细一算,程振将近半个月没有回过奶油泡的消息,从消息记录来看,奶油泡给他发信息的频率从每天一条转变为两三天一问。   程振以为他会知难而退,谁知道自从麻花给他打了个电话,确认他活着,奶油泡立刻又给他发消息,问他今晚玩不玩游戏。   程振不好再装没看见,回复道:[来。]   奶油泡:[你最近很忙吗?]   程振:[那当然,工地竞争很激烈的,一不努力就得被其它临时工替换下去。]   奶油泡:[你别去工地了,来我公司吧。]   程振:[你要潜规则我?]   奶油泡:[也可以,你要多少钱?]   程振:[我很贵的。]   奶油泡:[我知道,我开玩笑的。]   奶油泡:[你来安心上班,我不潜规则你。]   程振:[别了。]   他还不想头顶上凭空多出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老板。   晚上九点,yy频道。   这是剧组第二次聚在一起pia戏,之前程振不在场,主役和其它cv对完各自戏份后就走了,唯独奶油泡全程都是和程振的戏份,等不到程振,他空等了一晚上。   今天到了规定时间,奶油泡还没到。   剧组里都是熟人,他们一边等奶油泡一边唠嗑。   “我发现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不是这个迟到就是那个迟到,注定碰不到一块就是了。”导演鲶鱼针对程振和奶油泡的事情调侃道。   “可能我们注定无缘吧。”程振不怎么在意,手指轻敲鼠标,“再等十分钟,他要是还不来,我先录音去了。”   突然插进个女声酸溜溜道:“泡泡上回不也等了一晚,都没说什么。”   程振没注意她什么时候进的频道,看马甲也不是熟悉的人,正在疑惑中,收到了麻花的解惑消息。   一只小麻花:[你别理她,她是泡泡的亲妈粉,早看你不爽了。]   一只小麻花:[就上回你没来那次,她原本想挂你,泡泡没同意,这事才不了了之。]   程振:[亲妈粉?]   一只小麻花:[泡泡是她带进圈的,做什么都把泡泡当成崽护起来,别看她现在敢在你面前威风,等真正到泡泡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程振:[你了解这么清楚?]   一只小麻花:[实不相瞒,我也是泡泡的妈粉。]   程振:[……那我怎么没有亲妈粉?]   一只小麻花:[你都是那么多人的爸了,要当你的妈粉,那不得成奶奶辈的人物,哪个女的会这么想不开啊?]   一只小麻花:[不过你别伤心,她们虽然不愿意当你妈,可是想当你儿媳妇的不是一抓一大把吗。]   程振:[这个我知道。]   程振从他的微博评论底下就能发现大家的意图,他许久没回来,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发展。   程振:[现在网配圈都喜欢这么玩吗?]   一只小麻花:[唉,你不怎么混圈所以不懂,现在的圈子里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的cv配音配得不怎么样,架子倒是大得很,约剧都得联系经纪人,真把这玩成了娱乐圈,效率没怎么提高,娱乐圈的恶臭倒是全带进来了。]   在程振的记忆中,当初一群人聚在一起玩配音,唯一的目的就是出于心中的爱。   爱这件事情,想把一部剧用声音的方式呈现,把它做好。   十分钟过去了,奶油泡还没来,程振在yy里说一声就去录音,一边录一边等他。   程振退出频道前还给奶油泡发了条消息,问他啥时候来。   没想到程振这一录,就是两个小时。   两小时后,程振嗓子哑了,喝水也挽救不了,他进yy看了一眼,频道里的人都挂着不说话,这期间,奶油泡自然从未出现。   程振开麦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频道里有几个人在听,他问道:“要不今天先散了?”   鲶鱼打着哈欠回他:“散了吧散了吧,我好困。”   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只是在公屏上扣字:   同意。   +1   ……   “那我走了。”   程振刚要退yy,就听见奶油泡急促中带着喘息的声音喊道:“别走。”   程振只来得及听见两个字,下一秒页面就已经被关上。   他再度进入频道,把按键说话改成了自由麦:“你现在才来啊?”   奶油泡呼吸还未平缓,有些气短:“嗯,回来路上桥塌了,手机没电堵到现在。”   程振同他开玩笑:“我还以为你故意的,上回等了我一次,这回得让我等回来。”   奶油泡嗤笑一声:“我没那么无聊。”   虽然奶油泡到的晚,他们还是把剧本给过了一遍。   程振许久没接到戏份多到需要pia戏的角色,这样单独的对戏,让他有些不适应,再加上他前面配音配久了,嗓子状态不佳,呈现出来的声线和剧本人设不符,奶油泡对着对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程振以为他卡了。   奶油泡认认真真吐槽道:“能不能跳过这段?我总觉得在和父亲辈的角色调情,有些奇怪。”   这段是他两后期谈恋爱的部分。   程振被他噎得说不上话,刚要开口,就气得咳嗽。   这么一来,不像父亲,反倒像爷爷。   跳过后期的甜腻剧情,他们的戏份也差不多对完了。   等结束已经是十二点半,一群人在这熬夜。   鲶鱼是最先扛不住的人,她开麦说了一声就退了yy:“我明早还有课,先溜了。”   一时间,走的走,散的散,频道里只剩下他和奶油泡两个。   “那我也溜了。”程振也准备像她们一样开溜。   奶油泡不舍得放人:“我们要不要把最后一幕也对了?”   “你不是觉得奇怪吗?”他们能提前结束,正是因为忽略了后面百分之四十的剧情。   奶油泡此刻的嗓音状态略显疲惫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我那是骗她们的。”   深夜中,有些哑的声线更符合此刻的气氛,幽暗的小包间,程振耳机里全是对方的声音,正同他一点点阐述:“让我感到奇怪的并不是你,而是被那么多人围观。”   程振摸了摸鼻子,操着个破锣嗓子傻笑:“你确定?”   “确定。”   程振扫了眼剧本上的台词,肉麻得可怕,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拿出专业的水准同奶油泡“调情”。   奶油泡对于剧本的台词同样难以启齿,说得十分僵硬,透过语气,程振都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状态。   导演不在,变成了由程振纠正他语气:“你这句不对,应该再多带点感情,你想象一下,你等了很久的人,终于出现在你面前,你是怎样一种心情,那种欣喜、压抑的感觉。”   接着程振听见奶油泡用他心目中所设想的声音,对他说道:“你回来了。”   程振一晃神,险些被带了进去,他用力拍手:“配得不错。”   奶油泡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告诉他:“我很想你。”   这是剧本上的词,程振跟着往下对,对着对着,程振越发被困在里面,直到结束完所有台词,他还沉浸在之前的情绪中。   那份内疚、自责,和想要抱抱对方。   耳机里传来一声手机电量充满的提示音让程振回过神来,奶油泡拔了充电线问他:“我电充好了,来吃鸡吗?”   程振无奈:“这都几点了?”   凌晨两点,程振还坐在网吧包厢里。   奶油泡问:“你要睡了吗?”   “等会吧,现在不困。”程振不困,在想要不要干脆在网吧包夜算了,反正这个点回家也睡不着。   “你呢,不去睡觉吗?”程振反问他。   奶油泡淡淡答道:“你不困,我也不困。”   程振改变念头:“那,咱们双排?”   奶油泡:“可以啊。”   程振手机快没电了,正好他人在网吧,商量过后,决定玩端游。   两人都挂在yy频道里没退,进素质广场的时候,程振听见奶油泡打了个哈欠。   程振抓包:“你还说你不困。”   奶油泡喝了口水,告诉他:“我年轻的时候,比你能熬。”   程振隐约知道奶油泡是为什么不去睡,好心劝他:“困了就赶紧去睡觉,别等会在游戏里拖累我。”   “你想多了。”奶油泡一口回绝。   上飞机前,奶油泡抛下这么一句话:“晚点跳,我去趟厕所。”   程振等待飞机沿着航线一直飞到尽头都没跳伞,最后强行被丢下来,才听见奶油泡那边戴耳机的声音,人总算回来了。   程振一边往陆地飞,一边说道:“你再不回来就落海里了。”   奶油泡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了伞往岸上飘:“你先捡枪,我一会找你。”   结果,奶油泡安全着陆,程振扑通一声落了海。   程振挣扎着往岸上游,奶油泡看见程振的图标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放言道:“你先在海里飘着,我找艘船去接你。”   程振生无可恋地嘱咐道:“快点啊,我旁边还有个人和我一块游。”   掉海里的不止程振一个,海中只能游泳,移动速度慢,他和旁边的人在争谁先上岸。   两人都没枪,海里不能开枪,也不能挥拳,所以他们谁都伤害不了谁。   游了半分钟,奶油泡开船过来用步/枪把程振身旁的人给点死了。   对程振说道:“上船。”   好歹一起游过泳,程振对他的敌人产生了恻隐之心:“那位兄弟可真惨。”   奶油泡义正言辞告诉他:“我才是你队友,所以你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 第22章   “如果出现别人,不是他死就是你亡。”奶油泡又补了句。   程振被这话堵得一愣一愣的:“听起来怎么像我出轨了一样?”   只是打个游戏,怎么还牵扯到了感情方面。   奶油泡也察觉到话中的歧义,解释道:“不是,我在讲游戏。”   “我知道。”程振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的船停在岸上,奶油泡跟着程振进了同一间屋子,奶油泡唰唰唰往他面前丢装备,二级头,一级甲,M4,步/枪快扩,一个急救包和两瓶饮料。   “这些给你。”   “你好肥啊。”程振惊讶,没想到奶油泡搜这么一会儿就搜了这么多东西。   “还可以。”奶油泡谦虚道。   程振不知道奶油泡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配件和药都给了程振,只留下一把光秃秃的AK和90发7.62子/弹。   程振没捡地上的头甲,把他留给了奶油泡:“你不是最在意头甲了吗?”   “你拿着。”奶油泡转身去了另一个房子。   程振不解地捡起二级头,问他:“怎么突然转性了?”   奶油泡语气沉重:“这些日子,我反思了许多,也问了我以前的队友,他们说我做得不对。”   程振听着一头雾水:“哪不对?”   奶油泡背下他们的话:“他们说了,既然是带妹,就应该把最好的装备都给他。”   程振听了直皱眉:“你这样,是对游戏的不尊重。怎么可以因为带妹,就放弃了吃鸡的目标呢?”   “你说得对。”奶油泡肯定他,然后呼唤程振,“我捡到三级头了,你快过来。”   程振:“来了。”   奶油泡的队友还告诉他,带妹的时候,除了展现自己高超的技术,还要顺着对方,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要坚持他是对的。   这一局,无疑是程振游戏体验最好的一局。   全身装备富得流油,还拿了六个人头,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可以算作程振在端游里拿到的少数几次好成绩。   当然,中途离不开奶油泡努力的结果。   “你杀了几个?”程振询问奶油泡战绩。   奶油泡平静答道:“十二个。”   不多不少,正好是程振的两倍。   程振突然觉得自己的成绩有些拿不出手。   “再来。”程振被激起了斗志。   奶油泡默默点了准备。   双排了一晚上,程振亲眼见证着面前的窗户由暗到亮,通宵过后,大脑处于兴奋状态,意识清醒,身体的疲惫却骗不了人。   最后一局,程振和奶油泡打了个赌,赌程振这局杀的人头数加起来是双是单。   奶油泡猜了双。   程振猜了单。   最后,程振零杀吃鸡,奶油泡获胜。   程振回想过程中奶油泡的表现,全程挡在他前面,不让他有一丝开枪的机会,他问道:“你故意的吧?”   “没有。”奶油泡坚决不承认,“我是为了保护你。”   “少来。”程振不傻,经过一晚上的游戏他自然能感受到奶油泡上局打法的转变,“六点了,我溜了。”   奶油泡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以后打游戏找我,金牌陪练,素质一流,技术过硬,免费包夜不收你钱。”   程振僵在了座位上。   同样的话,两年前他听过,从谢持嘴里说出来的。   一开始程振点谢持的时间都是在晚上,打了几次以后,谢持开始在程振面前推销自己:“老板以后有需要找我,05号陪练,金牌陪练,素质一流,技术过硬,带给你不一样的吃鸡享受。”   “看在熟人的面子上,包夜打八折。”   熟了以后,谢持在程振面前暴露本性,再也没推销过自己,程振还挺怀念谢持当初熟练的语录,谢持则告诉他,生活所迫。   “你们陪练,说的都是一样的台词吗?”程振艰难地问。   奶油泡沉寂了一会,回答他:“不一样,每个人都有每个的套话,但大体模板就那些。”   “这样。”   程振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听见路边鸟叫,大早上的车还不多,他按着胸口,能清晰听见心跳的声音,每一下都带动着血液翻涌,眼睛遇见强光酸的不行,走路也有些飘,他怀疑是熬夜后遗症。   还是老了啊。   想他年轻的时候,熬通宵照样第二天出去浪。   生龙活虎,一点事都没有。   程振回家睡了半天才缓过来,一醒来,发现奶油泡被人挂了。   论坛里有人发了个帖子,取名叫:细数中抓圈那些耍大牌的cv   十分明显的引战帖,第十楼就把奶油泡牵扯了进来。   楼上说的这些都还好,至少人家有那资本,现在连刚入圈两个月的新人都能耍大牌,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量。   剧组约好晚上9点pia戏,结果一迟到就是两小时,所有人都在等他。   №10 ☆☆☆= =   十哥说的莫非是前阵子和曲奇饼有关的那个?   №11 ☆☆☆= =   他作妖又不是一两次了,有白水仙那样的亲妈护着,能是什么好货色。   №12 ☆☆☆= =   帖子里针对奶油泡扒着程振不放的行为进行全方位嘲讽,还把白水仙做的不少事扣在了奶油泡头上。   你们知道吗?《问柳》的主役受原先定了叶不语,结果白水仙硬是仗着策划是她亲友,把人换成了奶油泡。   №55 ☆☆☆= =   这也太恶心了吧,一个新人而已,凭什么这么嚣张?   №56 ☆☆☆= =   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这位可是在微博明明白白写着剧组里有曲奇饼的角色优先考虑呢,捆绑成这样,你看饼大哪次搭理他了?   №57 ☆☆☆= =   程振越往下烦越头疼,帖子里完全被人带了节奏,从一开始黑一群cv到后面变成了只黑奶油泡一个。   奶油泡一个小透明,哪有什么粉丝,最多出现点黑装粉,把脏水一盆盆往奶油泡身上泼。   白水仙是个后期,这人在圈内风评极差,却偏偏手里攥着大批红文授权,后期又做得不错,一堆人在等着她出剧,不敢把人得罪狠了。   于是白水仙带进圈的奶油泡,就成了大家的出气筒。   认定奶油泡和白水仙是一路货色。   谁都过来踩奶油泡一脚。   曲奇饼便是她们最好的工具,因为奶油泡做得出格的事并不多,程振算一件。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奶油泡进圈是为了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只是奶油泡一头热,程振从未搭理过他。   大家便揪着这点使劲嘲,少数几个cp粉在楼里被撕得粉碎,连渣也不剩。   程振觉得这些人是吃饱了撑的。   奶油泡有什么目的,想做什么,那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和这些人没有半毛钱关系。   偏偏他们所有人都在代表他,表达“自己”对奶油泡的厌恶之情。   这么多天的接触,程振能感受到奶油泡绝不是她们口中的那种人。   沉稳,有分寸,懂进退,固执且坚韧。   程振并不讨厌他,相反还挺欣赏对方,因为奶油泡不仅游戏打得好,性格脾气也和他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程振没有办法对像谢持的人产生排斥的情绪。   如果奶油泡能够放弃对他的追求,那他会更欣赏对方。   程振想为奶油泡说点什么,却担心说多错多。   ys里最忌讳的就是cv亲身下场回帖,尤其是这种撕逼性极强的帖子。   他突然想起前两天有个剧发了,剧里他和奶油泡都是跑龙套的。   程振从关注列表里找到那个策划,转发了时隔两天的新剧,还艾特了奶油泡:   [曲奇饼:@奶油泡龙套兄弟,你好。//@滑溜溜的鲶鱼:全一期现代耽美短萌广播剧《今天你吃药了吗》顺利发布……]   十分钟后,奶油泡回复了他的微博:[谁要当你兄弟。]   [曲奇饼:那当我儿子?]   [奶油泡:滚。]   这么一来,关于奶油泡单方面倒贴程振的谣言不攻自破,程振在微博上和奶油泡有了第一次互动。   既表现了他们关系匪浅,又论证了他们之前只不过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程振某次在和奶油泡打游戏的时候,曾说漏嘴帖子的事。   奶油泡这才反应过来:“我说那天你怎么突然发微博艾特我呢。”   程振接话道:“以身相许就算了,带我多吃几次鸡就行。”   奶油泡反过头来开导他:“其实你不用在意那些。”   奶油泡:“他们想怎么评价,那是他们的事,对我现实中的生活并不能造成一丝影响,网上的人再怎么骂,也不过就是打打手里的键盘。”   奶油泡:“况且,他们说的没错。我进网配圈的目的,一开始就不纯。”   程振:“你倒是看得开。”   奶油泡:“经历多了,自然就看开了。”   奶油泡:“他们这样的,还不算什么。”   “你还经历过更厉害的?”程振好奇。   奶油泡没有正面回答,含糊过去:“还行,反正他们除了骂你,也做不了什么。”   程振怒而反驳:“凭什么你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他们自己生活过得不如意,没本事改变,只能一味的向无辜的人发泄怨气,真他妈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谁都得供着他啊?”   正好程振面前出现个机器人,被程振愤怒的枪火乱枪扫死。   “你之前问我喜欢你什么。”奶油泡突然提起这件事,“我喜欢的,就是你现在的样子。”   程振左右为难的时候,被人给杀了。   成了盒子的程振下决心告诉他:“那也不行。我不能为了摆脱你,改变我自己的优秀。”   奶油泡笑喷了:“你有病啊。” 第23章   一只小麻花:[喂?在吗?救命啊!!!]   程振:[干吗。]   一只小麻花:[快来上次的yy,泡泡需要你。]   程振:[说清楚。]   一只小麻花:[剧本里有段H,泡泡录不出来。]   这事程振感兴趣。   不用麻花催,他自己就从最近访问列表里点进了频道。   频道里就奶油泡、麻花、他,三个人。   麻花的声音透露着焦急:“泡泡,你的感觉不对啊,虽然我不是导演,但是你放心,在piaH戏这方面,我绝对是专业的,你看我发你的片了吗?实在不行,就照着片里那样叫,叫得稍微含蓄点……”   麻花叭叭叭一大堆,频道里安静得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泡泡,你还在吗?”麻花不确定问道。   “在。”奶油泡艰难挤出一个字。   见人没走,麻花放下心:“那就好,我把曲奇找来了,你们两个要不要对对戏,找找感觉?”   奶油泡言语中透露着抗拒:“没必要吧。”   程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又不是独角戏,好歹也是双人运动,大不了,我帮你搭。”   “那就交给你了,今晚之前,记得让泡泡交音啊。”麻花见势开溜。   程振憋笑,用手机点开剧本:“来,你先喘一段我听听。”   “……”   沉默。   永久的沉默。   奶油泡没搭理他,程振催促道:“你这态度,不行啊,不够专业,配音嘛,没什么好丢人的,拿出你对游戏那份认真的态度。”   “行吧。”奶油泡硬着头皮答应了。   程振听见了他人生中最可怕的“叫/床”。   不可否认,奶油泡声音条件很好,冷艳高贵,这样的声音,随便一开口,都能勾起人的征服欲,但一叫起来,再硬的人也能给叫软了。   奶油泡的叫/床声,机械、僵硬、不含一丝感情,就是AI都能比他叫得有感觉。   程振:“你在干吗呢?”   奶油泡:“对戏啊。”   程振:“你还知道在对戏啊?人家小学生念课文都比你有感情。感情,放点感情再来一次。”   奶油泡充分调动情感,又重新叫了一句:“啊。”   程振:“不是诗朗诵,你现在在床上,两个人赤诚相对正在进行最原始的精神与身体交流,在这种时候,应该发出的是自然、享受的声音,你,你想象一下。”   奶油泡又喘了一声。   “我都怀疑你被人打了。”程振有些抓狂,开诚布公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奶油泡:“谈过。”   程振:“做过吗?”   奶油泡:“没有。”   “……我也没有。”程振小声道。   程振纠正半天无果后,他翻出了一份中抓cvH合集发给奶油泡,让奶油泡照着上面的模仿。   半小时后,奶油泡过来跟他说:“我在里面听见了你的声音。”   程振脸一热:“这你都能听出来。”   合集里有段NP戏,由于受喘得格外带感,程振作为里面的攻二,以两句台词的分量,“荣幸”地被剪了进去。   “当然听得出来。”奶油泡自然而然接道,随后来了句真诚的评价,“你喘的也不怎么样,听着像爬楼梯喘不上气。”   “这不重要。”程振力图纠正他错误的观察点,“我让你听的是里面受怎么喘,再说了,剧里的H戏大部分都靠受撑着,你决定了这场戏的关键。”   程振:“那个音频,学会了吗?”   奶油泡:“会了。”   程振:“我听听呢?”   奶油泡:“不行,我叫不出来。”   程振:“男人不能说不行。”   奶油泡不说话,程振又劝道:“别担心,我没录音,就随便听听。”   随之附上的是一张截图。   在发完截图后,程振便黑心地重新点了录音按钮。   过了很久,奶油泡才传来一声微小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泄出的一丝气音,像小动物压抑的呜咽,细细小小的挠在人心上。   程振屏住呼吸,过了两秒才说:“没听见。”   他偷偷把音量键调到最大。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震耳欲聋、响亮的一声:“呵。”   这哪是什么小动物,是雪狮子。   程振揉了揉脆弱的耳朵,问奶油泡:“吃鸡吗?”   “吃。”   配音哪有游戏快乐。   程振在网吧的时候两人就玩端游,在家时奶油泡和他一块玩手游,一块打游戏久了,两人的关系也变得熟悉起来,没事的时候就凑在一块双排。   这局难得剩下程振一个人杀进决战圈,极有可能带奶油泡吃鸡。   程振打起精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望着这局一雪前耻。   九个,七个,五个……   只剩五个人,干掉四个,程振就是今晚的鸡王。   “75E树后。”奶油泡在给他报点。   程振发现了那人,起身、开镜、瞄准……   黑屏。   手机没电了。   程振手里还残留着手机的高温,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的脸。   在打进决赛圈的时候,他,没电了。   程振插上充电器重新登进游戏里,为时已晚。   他傻愣愣地站起来开镜,早凉了。   奶油泡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你卡了?怎么站着不动。]   [你死了。]   前后间隔不超过十秒。   程振克制着自己摔手机的冲动,打字告诉他:[没电了。]   奶油泡:[是天意不让你吃鸡。]   程振:[日。]   奶油泡:[还打吗?]   程振:[不打了,充电。]   这个破手机,充电两小时,游戏十分钟,用起来还卡得半死,程振怕他在充电的时候,充上的电还不够他消耗的,好不容易打进决战圈,再掉线一次。   那他肯定会把手机砸了。   奶油泡曾经不止一次反馈过观战他时画面卡顿,卡得极其严重,程振也没办法,他这不是手里穷吗?   想着等钱多一点,再去换个手机。   现在看来,是等不了了。   程振决定,这个周末就去。   周末到来之前,他和奶油泡的剧,发了。   距离他们交音不过一周,后期就爆肝把第一期给做了出来,不愧是奶油泡亲妈,为自己儿子奋斗起来,连命都不要。   麻花找奶油泡返H戏的时候,其它部分后期已经做好了,就等奶油泡这部分,也是白水仙极其在意的部分。   程振出于为剧组着想的态度和自己的一点私心,建议麻花把那场戏拉灯处理。   麻花反应格外激烈,说什么都不同意。   一只小麻花:[副cp比主cp人气还高,这也是剧本里保留的唯一一场H戏,连主役都没有的待遇,怎么能删呢?]   程振默默丢给她一份录音文件。   是当天他和奶油泡pia戏的全过程,除了最后面那一段。   麻花听完后,屈服了:[行,我懂了,我问问后期。]   策划问后期,后期问奶油泡。   奶油泡电脑里还存着刚准备发给策划的音,听见这句话,把程振发给麻花的录音要了过来,从头到尾听了一遍,发现果然没有最后的部分。   奶油泡放下心,同意程振的做法:[拉灯吧。]   至于那份费尽千辛万苦重配的音,自然是永久地积压在电脑里。   发剧当天,没能等来H戏的粉丝们自然不甘愿,在剧帖里嗷嗷待哺,敲碗抗议。   她们等了这么久,盼星星盼月亮盼到出剧,结果呢?   肉都不给吃一口。   书粉闹,剧粉闹,当初麻花在微博向她们保证剧里会有一场H戏,原著里主cp从头清水到尾,她们已经不敢指望了,就等着副cp开车上高速。   最后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麻花这个出尔反尔的大骗子微博自然炸了,不少人天天在她微博底下哭诉,麻花哭丧着脸来找程振,问他能不能发他和奶油泡那天的录音。   程振:[我是没问题,看他了。]   一只小麻花:[泡泡早同意啦,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就是爽快。]   程振:[对了,我一直很好奇,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一只小麻花:[这事,说来话长。这一切,还要感谢白水仙那个贱人,是她拉我入的坑……]   麻花在说了一堆废话后,以一句话总结:[但是,我和泡泡保证过,不能告诉你。]   程振:[那你说个屁。]   [一只小麻花:不是我想出尔反尔,实在是咱们剧组的受,不行啊。不信你们自己听!]   麻花在微博上放出了程振pia奶油泡H戏的那段录音,这下,所有人都听见了奶油泡没有感情的叫/床声。   这下,骂麻花的人没有了,奶油泡倒是涨了不少粉。   这些新粉,在关注奶油泡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他微博底下哈哈哈哈哈,更有甚者,还给他发私信,嘲笑他的H。   奶油泡把这件事告诉了程振,表示心累。   为了这些新粉,他把好不容易打开的微博评论又给关了,私信也不读了,近期内,连微博也不想打开。   程振听完奶油泡的诉苦后,反应更加真实。   程振也跟着微博上的人一块笑他,更过分的是,程振打了三排的哈。   两人原本约好等会一起玩游戏。   奶油泡气得头疼:[你自己玩吧,我去工作了。]   程振挽留他:[别啊,我还得带你吃鸡呢。]   奶油泡:[就你那技术,先练两年吧。]   程振:[我想和你一起练。]   奶油泡:[那你不准再笑了。]   程振:[绝对不笑。] 第24章   周二、周五上午,就是程振重返校园的时候。   他会陪谢持一块在学校上课。   当然,程振这样的行为瞒不了多久,很快全校同学都知道了程振会来上这两节课。   教室爆满。   这门课从空着大半个教室变成了需要提早半小时去占位的课程。   程振虽然每次都会帮谢持占座,但总觉得这样打扰到了谢持原本的生活。   他都觉得烦,更别说谢持。   再这样下去,不单追不上谢持,反而会将他越推越远。   程振打算今天和人说一声,自己下次不来了。   上课铃声响后,程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谢持踏进教室。   讲台上的老师见最近课堂爆满,注重起了仪表,穿起小衬衫,抹起发蜡,喷了点香水,依旧自顾自地讲PPT,程振坐在第一排,他的身边留着一个空位,是教室里唯一一个空位。   程振在猜想谢持没来的原因。   不想见到他?   觉得他烦?   还是……单纯因为教室里人太多。   程振不得而知。   人坐在教室里,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个角落,最好是能飘进谢持脑子里,看一看他的真实想法。   程振思考了一节课,还是决定给谢持发消息:[我以后,不来上课了。]   谢持:[哦。]   程振:[你今天怎么没来?]   谢持:[不想去。]   冷淡之至。   谢持一定觉得他很烦。   程振在对话框打了五分钟的字,又全部删除。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果他不来上课,那他和谢持能见面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   他得想想用什么新的方式接近谢持。   唉,曲折烦恼的爱情。   既然谢持不来,程振第二节 课就走了,教室顿时空了一大半人。   讲台上的老师陷入自我怀疑中,他的课,有这么赶客吗?   晚上收摊回家后,程振和奶油泡探讨起了该如何追人的问题。   “你来问我?”奶油泡觉得讽刺,“我要是知道,你现在就不会有问这个问题的机会。”   “也是。”程振想起来奶油泡在这方面,也是个苦手。   程振:“如果,我打扰到了对方的生活,我是不是应该换种方式?”   奶油泡:“我建议你直接放弃。”   程振:“喂。”   奶油泡:“然后回过头来看看我。”   程振后悔:“我不应该和你讨论这个。”   “就你这智商,追人这件事,不适合你。”奶油泡现在和他熟了不少,能毫不顾忌地开他玩笑。   程振:“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成功给你看。”   奶油泡:“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不看。”   程振自暴自弃,以自身做例子:“我劝你做人不能太执着,如果追一个人太久还没起色的话,就应该放弃。”   奶油泡油盐不进:“你要放弃了吗?”   程振:“我和他那是前世注定的缘分,怎么可能放弃。”   奶油泡:“我也是。”   程振:“不聊这些,吃鸡吃鸡。”   如今的奶油泡已修炼成手游王者,打起手游来,不比端游差,程振又一次跟在奶油泡屁股后面躺鸡。   还是死后复活从天而降的那种。   程振忍受着内心的屈辱去舔敌人的盒子,穿上吉利服、拿着满配M4对着面前的这个蛋糕练习压枪。   突突突。   子/弹散落成一个圈。   两人“散伙”前,程振不死心再次向奶油泡问道:“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看看我能不能改改,咱们以后当兄弟,不好吗?”   “不好。”奶油泡一口否决,“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除非你不再是你,或者,你带我吃鸡。”   两项都有不小的难度。   程振:“我带你吃鸡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奶油泡:“我只是如你所愿,不来烦恼。”喜欢这件事,是放在心里的,哪那么容易改变。   程振表决心:“我会努力的。”   奶油泡没有办法说出违心的话鼓励他,只是劝道:“你还是先换个手机吧,就你现在那个破机子,再玩一百年也吃不了鸡。”   程振:“换换换,明天就换。”   程振的手机日常用着就卡到不行,能玩游戏简直是件奇迹,除了操作比别人慢了点,画面经常卡顿、一到决赛圈就卡上加卡。   在其它方面,还是能正常游戏的。   程振曾经想过,如果他能用这样的手机吃鸡,那就证明他的技术已经到了巅峰造极的地步,再稀烂的机器都无法阻止他亚洲鸡王的威力。   现在为了早日成功,他决定听奶油泡的,换个手机。   趁早结束这段关系。   快刀斩乱麻,让他们回到本应该去的位置。   周六上午,十点半。   程振来到市中心某家手机店内。   程振在柜台面前转了两圈,关注的第一眼就是价格。   售货员带着笑容走到他身旁:“先生您好,请问想买什么样的手机?”   “有没有续航能力强,玩游戏不卡,价格又便宜的?”程振提出自己的需求。   “先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何况您还想要三得。”售货员礼貌性应答。   售货员按照套路又说道:“但是有一款手机,正好满足您的需求。”   经一番推销,程振选择了对方推荐的隔壁柜台那款。   3888,国产机顶级配置,够他撑上几年了。   程振在店里就换上了电话卡,把旧机丢到新机盒子里提着带走。   程振之前那条充话费送的手机用了不到三个月,现在已经结束了它的使命。   他在家里往新手机导信息,好在旧手机内存不足,存在里面的东西不多,唯一重要的就是几个电话号码。   新机要下的软件倒是不少,下一天软件,把他的流量刷爆了,这个月的网得限速。   好在,今天是这个月最后一天。   程振折腾了得有一小时,才把所有软件重新安装好。   新机用起来流畅顺滑,程振开了好几个后台也不卡,他坚信,他之前手游玩得菜,和手机脱离不了干系。   他换了新手机,他的技术一定会得到突飞猛进的提升。   吃鸡将离他不再遥远。   程振甚至迫不及待地想约上他的鸡友开一局游戏。   可惜奶油泡没回他。   程振只能自己一个人去单排。   由于新手机太过流程,操作起来极其不习惯,导致程振落地成盒。   多玩两局就好了。程振想。   奶油泡到晚上才回他,程振已经把按键位置、灵敏度都调到最合适的地方,大言不惭道:“今晚我一定能带你吃鸡。”   奶油泡见怪不怪:“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了。”   程振:“我换了新手机,不一样。”   程振:“再强的武士,没有好用的刀,也不能发挥本有的强大实力。”   奶油泡不想听他吹牛:“行了行了,准备。”   “等着,我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我亚洲鸡神的威力。”程振自信心爆棚。   结果,自我感觉良好的程振卡在了匹配界面,没能进去游戏。   奶油泡甚至切出来发消息问他:[你人呢?]   程振:[卡了。]   奶油泡:[那怎么办,退了重开?]   程振切回游戏界面,已经上了飞机,他连忙用队内语音说道:“好了好了,我进来了。”   程振没想到,花了一分多钟登进来的这场游戏,是他今晚噩梦的开始。   程振全程毫无游戏体验。   一直在卡顿、重复、卡顿。   有时候明明已经搜到下一个房子了,一眨眼卡在那儿,时间瞬移回上一个地点。   就连奶油泡都听不清他讲话:“你那好卡,语音断断续续的。”   两分钟后,程振死于网络延迟。   成为盒子观战时程振总算摆脱了卡顿的困扰,他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我被限速了。”   他今天下软件的时候流量爆了,运营商直接对他进行限速,他现在的网,能回个消息就不错了。   程振并不灰心:“没事,今晚十二点以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奶油泡专心跑毒,没理他。   程振切出去看消息。   一刷,就刷到了谢持的动态。   看见字的时候,程振的心就凉了一半,谢持只发了四个字:[我脱单了。]   程振去点下面的图片,加载得极为缓慢,程振不断用指尖敲床边的柜子,在祈祷这一切只是个玩笑。   照片加载出来的那刻,程振当场去世。   谢持发了和一个女生的合照,短发女生,只露了个侧脸,带着笑亲谢持的脸颊,两人充斥着甜蜜的气息。   程振盯着照片看了好几分钟,翻了下面的评论,才确信,谢持是真的有了女朋友。   奶油泡在这时给他发消息,一张吃鸡界面截图,游戏里程振站着一动不动,奶油泡拿着礼炮枪在他周围炸了一圈炫目的烟花。   奶油泡:[等十二点以后再来?]   程振:[我失恋了。]   下一秒,奶油泡直接给他打了个通讯电话,程振接起来,奶油泡咽了口口水,呼吸声略显急促,清冷的声线带上了从未有的迫切:“那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入V啦,感谢大家不离不弃追文。   泉的目标,就是买个生发仪,希望通过努力和大家的支持,能让我完成这个卑微的梦想。   周六入V,到时候会有万字更新的。   做不了更多的,就在下章给大家发小红包吧,挨个亲亲~   再来推一推预收,预收文:《一刀一个渣攻》(可点进作者专栏查看)   骆城云穿进一本渣贱文,里面的渣攻日天日地、为所欲为,动了心却不肯承认,反而把人留在身边使劲折磨。   贱受心灰意冷日渐憔悴,不爱了却无法摆脱对方的控制。   骆城云成了那个贱受。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亮出了手中的刀。   真男人,不要废话,武力解决。 第25章   程振哭笑不得, 丧失了同他扯皮的力气,只是落寞又无力地说了句:“别闹。”   奶油泡的语气卡顿了下,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声响, 似乎是奶油泡换了个姿势, 说话时几乎贴上耳机收音口, 抛去了以往声线自带的疏离感, 温柔中带了点纵容:“行,我不着急, 你慢慢考虑。”   程振喉咙一阵发紧,摘了只耳机说道:“我先下了。”   “嗯。”奶油泡轻声答应。   挂断通话,程振拔了耳机随手把线抓成一团丢开,又反复盯着谢持那张照片,眼神骗不了人, 谢持低眼看她的时候,眼里全是爱, 这是程振从未见过的。   好一对腻乎的小情侣。   评论下全是说他们般配的。   程振眼不见心不烦,手指向上一滑,般配个屁。   程振突然想起三年前刚认识谢持那会,他问过对方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   谢持答:“没想过。”   程振打破砂锅问到底:“如果一定要你想一个呢?”   “短发, 皮肤白, 笑起来很甜的吧。”谢持能想到的就这么多,他问起程振,“那你呢?”   程振想都没想答道:“肤白貌美,胸大腿长。”   谢持嗤之以鼻:“庸俗。”   当然, 之后他们两人的标准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程振却把谢持一开始的话记在心上, 短头发,白, 笑起来甜,和照片中的女孩子完美贴合。   果然,这才是谢持的最终选择。   程振洗脸的时候一抬头瞅见镜中的自己。   长得真帅。   他也白啊,冷白皮天生具备的优势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头发长了点,赶明儿他去剃个板寸,谁能比他还短?   笑容。   程振食指中指张开,强行牵起嘴角。   一点都不甜,还傻里傻气的。   但半年后,谢持亲口改变了择偶条件,谢持说过的话程振能清楚的记在心思,谢持告诉他,“你是什么样,我喜欢的人就是什么样。”   全他妈是骗人的。   不行。   程振咽不下这口气,得找谢持问个明白。   他打下了那句万能开头:[在吗?]   十分钟过去了,谢持没回。   三十分钟过去,谢持依旧没回。   程振试探性发了个红包过去,谢持那边毫无动静。   是不是睡了?   程振疑惑。   程振死盯着手机,直到深夜,谢持也没回他一个字。   没等来谢持,倒是等来了奶油泡给他发的消息。   奶油泡:[睡了吗?]   程振:[嗯。]   奶油泡:[刚工作完,咖啡喝多了有点睡不着,所以来问问你。]   程振:[问我?]   奶油泡:[深夜陪聊需要吗?不收钱的那种。]   程振:[我只打游戏,不聊骚。]   奶油泡:[随你,我都行。]   程振:[我现在没心情,无论你想找人陪你聊天还是吃鸡,淘宝上一搜一大堆。]   奶油泡:[我之前又不是没当过。]   奶油泡:[找陪练,他们还得倒贴我钱。]   程振:[你也干过这个?]   奶油泡:[那会儿缺钱,干过一段时间。]   程振:[你们职业选手爱好还挺统一。]   奶油泡:[没办法,要吃饭的。]   程振:[后面怎么不继续干了?]   奶油泡:[因为我老板破产了,为了养他,打算干点别的。]   程振:[这么巧,我以前也找过陪练,找了一年。]   奶油泡:[然后呢?]   程振:[然后?现在他指不定又勾搭上哪个小姑娘,乐不思蜀了都。]   奶油泡:[别灰心,说不定他又回到你身边了呢。]   程振:[真的假的?]   奶油泡:[真的。]   程振:[借你吉言,睡了啊。]   奶油泡:[嗯?]   第二天,程振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除了一堆无用的广告通知,谢持还是没搭理他。   什么意思?   这是交了女朋友,打算和他划清界限?   今天周日,按理来说程振是不用上班的。   在家呆坐了两小时,程振赶在上午收摊之前去了趟菜市场,买了堆原材料,发条朋友圈说声开张了就骑上三轮车去店里。   不是固定售卖时间,来这的人少了许多,大部分人就算看见了程振的消息,从学校赶到店里也需要一段时间。   程振的煎饼摊第一次有了无人问津的情况,这场面,只有在他第一天去学生街摆摊的时候出现过。   那时候是谢持第一个发现的他。   注定了他俩的缘分。   程振在等待他的第一个顾客出现。   决定等会给对方多加个蛋。   “老板,要一个煎饼。”清脆的女声出现在他面前。   “好。”程振舀一勺面糊放在台上,刚要摊开,一抬头定在了原地。   小碎花白色连衣裙,齐耳短发,戴了个金色圆框眼镜,皮肤很白,正冲着他甜甜地笑。   这个女生,就是昨天照片里亲谢持的人。   程振还没来得及戴口罩,双唇微张,一脸惊讶,女生率先开口:“听她们说,我男朋友来这买煎饼从来不用排队,我让他帮我买一个他不干,于是我就自己来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幸运,我是第一个。”   “是啊。”程振低头摊饼,手有些抖没摊平,将饼皮戳了好几个洞,他拿铲刀铲了重新摊了张,还解释了句,“温度不够。”   女生没说什么,安静等他做完。   程振问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女生答:“一周前,参加社团活动认识的。”   程振又问:“他追的你?”   短发女生摇头:“没,我主动追的他。”   “哦。”程振利落地把煎饼翻了个面,同样是追人,怎么别人一周就能成功,他一个月都没进展?   不远处三五成群的人即将赶到,程振做完煎饼,用手示意上面的二维码:“加个微信吧。”   女生微红了脸,眼神躲闪,考虑了一会说道:“好。”   “那,我和我男朋友一样,以后也能插队吗?”女生小声问了句。   “不能。”程振拒绝得十分果断,“没有人能搞特权,不光是你,他也不行,以后想吃煎饼了就来老老实实排队。”   “哦。”女生有些失望地攥着手机打算离开。   转身那刻,程振把人叫住:“等等。”   面对疑惑中带着点期待的眼神,程振微皱起眉,问出了那句直击心灵的拷问:“付钱了吗?”   “我、我忘了,多少钱呀?”女生重新扫了下牌子上的付款二维码。   程振:“六块。”   “付好了。”付完款,还把手机那一面转过来给程振看了眼。   程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排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程振在心中暗自感慨:   谢持的眼光,比以前退步不少。   程振心不在焉地做着煎饼,脑海里回想的却是两年前的事。   那会儿他发小蒋琛喊不动他,逼问下得知了他每天都在和一个陪练一块打游戏,便叫上了盛弈沛,强行要和他们打四排。   程振一开始没同意,让他俩哪凉快滚哪去。   直到蒋琛拿了辆车出来做赌注,说程振要是赢了,新买的车给他。   有钱不赚王八蛋,程振很快答应了他俩的加入,进入队伍后,对蒋琛讲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死定了。”   蒋琛和盛弈沛两人游戏玩得不错,最初的时候他们还在一块三排来着,后面他俩嫌程振菜,说什么也不带程振玩,经常瞒着程振偷偷上线,还把程振steam好友给删了。   程振气不过,这才去找的陪练,他找的第一个陪练,就是谢持。   也成了他唯一一个陪练。   这一玩,程振彻底进了游戏坑,他俩倒脱身得快,只是偶尔玩玩,还是更中意外面的花花世界。   盛弈沛是他们三个游戏水平最高的,从一开始就看不上程振的水平:“说吧,这局想让爸爸让你几个人头?”   蒋琛:“送他一个吧,别太难看。”   盛弈沛:“可以。”   “你两别太得意,小心翻车。”程振好心警告一句。   盛弈沛:“笑话。”   蒋琛:“之前打游戏,也不知道是谁求着我们救他。”   两人一人一句,像说相声一样不留余力地对程振进行了嘲讽。   程振干脆把队内语音关了,用yy和谢持交流:“看见了吧?一会往死里打,千万别给他们留面儿,他们不配。”   谢持:“放心,有我在,你肯定能赢。”   等蒋琛和盛弈沛朝着标好的点跳去时,谢持临时换了个点,对程振说:“我们去这。”   这场比赛下来,程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扬眉吐气。   在谢持的努力下,程振拿到了十个人头,这是他唯一一次击杀人数上两位数的高光时刻,截图一发,蒋琛和盛弈沛都傻了。   盛弈沛严重质疑图片真实性:“这图,你该不会是早P好了吧?”   程振难得一次超神发挥,还不被肯定,他也急了:“我是那种人吗?”   蒋琛啧了两声:“秀啊,站起来了啊,小振振。”   谢持还在队伍里等他,程振懒得和他们扯皮:“明天把钥匙送到我家。”   蒋琛:“答应给你的肯定给,不过,你把你那个陪练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呗,我也想让他带带我,连你都能教成这样,那要是教我,我说不定能进国家队啊。”   程振:“你他妈的,脸呢?”   程振看在车的面子上,把谢持联系方式推给了蒋琛。   如果早知道后面的发展,他一定会在最开始,就把蒋琛拉黑。   别说一辆车,就是十辆车,他也不换。   (2)   蒋琛仗着和他的关系,在谢持面前招摇撞骗,让谢持带他打游戏。   程振和谢持在一块双排的时候,永远多了个电灯泡。   程振一开始还没发觉,后面察觉频率不对,便开始赶人:“蒋琛你要不要脸,不去陪女朋友,老缠着谢持干吗?”   蒋琛死皮赖脸道:“女人哪有游戏好玩,我和她早分手了,我的心里,只有谢哥一个。”   “恶不恶心。”程振骂了句。   谢持问:“我这有三级甲,你们谁要?”   “我要我要。”蒋琛表现得额外积极,在赶去换装备的路上时还不忘聊骚,“谢哥你把你身上那件脱给我呗,我想要你那件。”   程振受不了他这幅腔调:“都是三级甲,有什么区别?”   蒋琛对谢持有着盲目的推崇:“这能一样吗?谢哥穿过的三级甲,带着谢哥身上的味道,穿上肯定能吃鸡的。”   谢持冷淡丢下一句:“我标点了,你自己来拿吧,程振那有车吗?毒快刷了,没车我去接你。”   程振在跑毒,环顾了眼四周的马路:“没车。”   谢持开着摩托进毒圈接程振,把程振载到某栋房子前,又说道:“我有M4枪托,你进来我给你。”   程振跟着谢持上了二楼,谢持走进二楼小房间,把枪托精准无误地丢到了三级甲上面。   程振忍不住笑了一声,捡起枪托和三级甲,两人心照不宣地继续搜房子。   蒋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谢哥,甲在哪呢?我没看见啊。”   程振不留语气嘲讽:“啧啧,眼真瞎。”   谢持劝了他一句:“毒要刷了,找不到算了吧。”   蒋琛表现出了难得的执着:“不行,那是谢哥给我的三级甲,我一定要得到它。”   程振:“别理这个傻逼,我们跑毒去。”   谢持比他还快坐上驾驶位:“上车。”   等他们开车走了,蒋琛突然醒悟:“诶诶诶,那我呢?”   谢持:“给你留了辆摩托,你开那个吧。”   “还是谢哥爱我。”蒋琛感动道。   程振在心中默默反驳:你想多了。   三人一会合,蒋琛看见程振惊讶问道:“你怎么有三级甲?”   程振没出卖谢持:“当然是自己凭实力搜的。”   “切。”蒋琛不屑一顾。   虽然两人是发小,但蒋琛对程振和对谢持,完全是两种态度。   谢持凭技术征服蒋琛,让他甘愿跟在谢持身后做一只舔狗,而实力并不强反而在拖后腿的程振,则成了蒋琛眼中最碍眼的角色。   谢持又一次不费吹灰之力带他们躺鸡。   蒋琛照例吹捧:“谢哥牛逼,谢哥真帅。”   蒋琛舔了这么久,谢持对他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始终不为所动。   蒋琛还在私下找过程振,问程振这么厉害的陪玩在哪找的。   程振把淘宝链接发给他。   两小时后,蒋琛表示自己上当受骗:[那些人连谢哥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程振见怪不怪:[那当然,谢持可是镇店之宝。]   蒋琛:[那你还坑我去那家店。]   程振:[看你不爽。]   蒋琛:[别这样,大家都是兄弟,你不打游戏的时候,能不能让谢哥陪陪我,钱我照付,既然谢哥是陪练,肯定也想多挣点钱吧?]   程振:[你去问他。]   过几分钟,蒋琛回复:[谢哥说了,你没意见他就没意见。]   毕竟当初说好了,谢持只做他一个人的专属陪练。   蒋琛不容他拒绝:[那就这样了啊,好兄弟,有福同享。]   从那天起,蒋琛便经常趁他不在,找谢持双排。   要是程振上线了,他们就一块三排。   程振明显感觉到谢持的话变少了。   蒋琛表示不解:“这还少啊?你是不知道,谢哥和我在一块的时候,话更少,说的最多的就是,哪哪有人,死了,子弹要不要,枪要不要。不过高手嘛,可以理解,高冷是应该的。”   谢持借此吐槽:“因为你话太多。”   蒋琛:“其实我在别人面前不这样,这不是一遇到谢哥,就无法抑制心底的仰慕之情了嘛。”   谢持没理他,一整局下来,蒋琛都跟在谢持身边。   程振忍着想用手里的枪把蒋琛爆头的冲动,随口问了句:“对了,沛沛呢?”   蒋琛:“沛沛看不上我们两个网瘾少年,说要在外面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嗯。”程振本以为这样一打岔,能让蒋琛停止对谢持的纠缠,没想到,蒋琛变本加厉。   程振忍了三局,忍无可忍,借口说去厕所实则同谢持私聊。   程振:[你们经常双排吗?]   谢持:[偶尔。]   程振:[要不,你以后别理他了,他的那份钱,我给你。]   谢持:[不是你让我和他双排的吗?]   程振:[我什么时候说过?]   谢持:[行吧,我知道了。]   蒋琛呼唤程振:“程振,振振,你回来了没有?”   程振开麦:“回来了,打完这局我溜了。”   蒋琛不在意:“没事没事,正好我和谢哥去双排。”   谢持跟着开口:“打完这把,我也要睡了。”   程振放在键盘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心中暗爽。   谢持带他们吃鸡后,蒋琛又一次表达对谢持的崇拜之情:“谢哥,你太帅了,我觉得你比我偶像shock还厉害。”   shock,AMK战队前任队长,曾带领AMK战队夺下国际赛冠军,然而由于决策失误,导致AMK连冬季选拔赛都没能挤进去,shock引咎辞职,并于今年年初退役。   shock退役后,AMK春季赛一雪前耻,夺得冠军。   当初叱咤风云的shock已无人问津。   属于他的辉煌时代不复存在。   “你怎么会喜欢他?”谢持问。   自从那次冬季赛,shock遭受全网谩骂,怪他一意孤行,拖累了AMK,大批粉丝脱粉,再加上shock本人及其低调,从不露面,退役后注销微博再无消息。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仅剩的死忠粉估计也跑光了。   蒋琛开始解释来龙去脉:“不是我,是程振带我们入的坑,那时候程振的梦想,就是成为像shock一样的职业选手,我们都很支持他,结果发现这家伙实在是带不动,连我家猫都打得比他好,还是谢哥你厉害,能带得了程振。”   程振被人扒了老底,面子上挂不住:“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蒋琛神神叨叨:“说实话,就凭能带程振这点,我觉得你比shock厉害,振振,你说呢?”   “我……”程振左右为难。   谢持替他回答:“他比我厉害。”   不知是不是程振的错觉,从那以后,谢持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要好了不少。   连带着对蒋琛都宽容多了,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故意整他。   蒋琛对这款游戏的沉迷,比程振还严重,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坐在电脑面前,自然,蒋琛和谢持双排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这并不是程振愿意看到的。   程振经常熬着夜,也要维持三排的局面。   有一次玩着玩着在电脑前睡着了,游戏中的人物傻站着不动。   最后还是蒋琛打电话把他吵醒,让程振赶紧滚去睡觉,不要打扰他和谢持的二人时光。   程振睡眼惺忪地爬在电脑前问:“你们不睡吗?”   蒋琛精神奕奕:“不困。”   谢持显现出疲倦神情:“有点,打完这局溜了。”   程振这才放心,有些呆地应了声:“好。”   睡前还不忘给谢持发信息:[记得说话算话。]   谢持回了他个表情包,程振这才放心地倒下,一沾枕头立马就能睡着,手一松,手机砸到他脸上,把困极了的程振硬生生给砸醒了。   他捂着嘴,舔了舔牙,一股血腥味。   程振没管那么多,转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接着睡。   程振一直想方设法地阻止谢持和蒋琛双排,好几次在谢持面前抹黑蒋琛后,谢持总算放弃了和蒋琛双排。   蒋琛却不甘心,学聪明了开始贴着程振,只要程振在打游戏,谢持一定在,那他就能参与进这场三个人的游戏。   程振气得要和蒋琛约架俄罗斯方块。   他别的游戏打得烂,只有俄罗斯方块玩得好,从小到大,打遍天下无敌手。   蒋琛是这么回他的:“我知道有一款可以三个人玩的俄罗斯方块,来不来?”   程振:“滚。”   程振想不明白,蒋琛为什么非得和谢持一块玩。   程振还在私下偷偷问过谢持:“你有没有认识其他的退役选手,也在做陪练的?我介绍给蒋琛。”   谢持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他们退役之后要么干别的,要么当起了主播。”   “你怎么不当主播?”程振虽然不怎么看直播,也知道当主播要比当排练来得挣钱得多。   谢持没告诉他更多,只是说:“因为我不想啊。”   程振咬牙道:“主播就主播,大不了多刷点钱,让他直播带蒋琛,多风光,那家伙还能趁机上电视。”   谢持给他介绍了个,程振当天去那个主播直播间刷了十万,私下谈好工资后,把主播的联系方式推给了蒋琛。   蒋琛知道后,同他翻了脸:“你什么意思?”   程振:“你不是喜欢吃鸡吗?我找个人带你。”   蒋琛:“你以为我在意的这个吗?”   程振:“不然呢?你想要什么?”   蒋琛深吸了口气:“你把谢持叫过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程振依言喊了谢持来yy,这是他们三排时经常来的频道。   蒋琛的声音褪去平日的那份玩世不恭,显得有些冷漠:“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是时候把话挑明了。”   “我为什么一直和你们玩游戏。”   “我为什么放着外面大把的妞不去泡,选择在家当一个像程振那样的宅男。”   “你还不明白吗?谢持。”   “我是为了你。”   (3)   蒋琛用程振从没听过的真挚口吻说道:“我喜欢你,谢持,不单纯是想和你一块打游戏,更多的是想了解你,想和你待在一起,你知道吗?”   “你他妈有病啊?”程振脱口而骂。   “是,我是有病,才会喜欢上一个男人。”蒋琛承认得坦率,“那你呢?谢持,你能不能,就……给个机会。”   程振想也不想一票否决:“给什么机会,你妈知道了不得打断你的腿。”   蒋琛恼羞成怒:“你别打岔。”   谢持开了麦,两人都在紧张的等待谢持的回答。   谢持不留一丝余地:“不好意思,我不搞基。”   说完这句话,谢持就退了yy。   留下程振和蒋琛两个人。   程振开麦安慰他:“兄弟,别难过,谢持不搞基很正常,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根筋不对突然弯了,但是我劝你一句,趁现在还早,赶紧掰过来,否则阿姨知道了,给不了你好果子吃。”   蒋琛死不悔改:“滚。”   程振哼着歌走了,转而私聊谢持:“以后我们不带那个基佬玩。”   谢持:“吓死我了,他之前就这样吗?”   程振:“之前挺正常的啊,女朋友换了好几个,不过你放心,我和他不一样,我可是纯种直男,只喜欢女人的。”   谢持:“我也是。”   程振:“走走走,咱俩双排去。”   那天,蒋琛告白被拒,程振喜悦之下和谢持排了个通宵。   只有像他们这样的纯种直男在一起玩才安全,蒋琛那个崽种,有多远滚多远。   再也不能进入他和谢持的世界。   **********   “老板,我不要葱。”顾客再次强调,此时程振已经撒了一大把葱。   “不好意思啊。”程振把饼铲起来。   正打算丢掉的同时,后面一位顾客连忙叫道:“诶诶诶,别丢别丢,我要葱。”   程振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那我先给她做,放心,很快的。”   程振觉得奇怪,当初蒋琛来和他抢谢持的时候,即便那时程振并没意识到他对谢持的感情,整个人也醋得不行。   怎么现在谢持交了女朋友,他反倒没什么感觉呢?   就连在现实中见到谢持,程振的内心也毫无波动。   再也找不回那种心动的感觉。   难道,他这么快就变心了?   不可能。   他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人,就是谢持。   怎么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他又不是渣男。   一定是在医院躺久了,脑子还转不过来。   因为程振的抽风,导致今天额外创收了一千多块钱。   如果他能一直这么勤奋,月入两万,不是梦。   回到家的那刻,程振险些倒下没起来,他今天准备了双倍的原材料,从下午三点卖到晚上十一点,整整八个小时,手都快做废了。   程振在沙发上躺了会儿,挣扎着爬进浴室。   刚洗完的澡,出来不到十分钟,又出一身汗,或许是在浴室待久了,程振觉得脑子有点晕,一开始没什么,后来越发严重,晕得程振坐在了床上。   恶心,难受,想吐,三种感觉同时撞击着他的脑海,程振浑身冰凉,手脚使不上劲只能靠着墙。   不知过了多久,程振才逐渐缓过来,脸还是冰的,摸了摸额头,一把冷汗。   在那刻,他觉得他快死了。   “临死前”,程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谢持两年前事情的真相。   他不能死。   有人给他发消息,是奶油泡:[今晚约吗?]   程振:[不约。]   程振:[等等,约,几点。]   程振突然改变想法,万一他等会出什么状况,至少还能有个人帮他叫救护车。   设想很美好。   现实很残酷。   游戏过程中的程振平安无事,无论是他本人,还是游戏中的角色,都一样。   两人不光是打游戏,游戏过程中还经常聊点有的没的。   程振问他:“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奶油泡:“失眠。”   奶油泡回道:“你不也一样。”   程振逞强:“我和你不一样,我这是在过夜生活。”   奶油泡:“和我一起过夜生活?行吧。”   程振:“我还和你一起吃鸡儿呢。”   奶油泡要想在嘴炮方面胜过他,还有一些难度,程振什么骚话没说过,在游戏里说出的话能到被屏蔽的地步。   在刚玩这款游戏的时候,没有人能骚得过他。   所以谢持一开始接他的单,有百分之九十的时间,是把他语音屏蔽的,这是程振在后期才知道的消息。   他说怎么以前在游戏里喊救命,谢持从没理过他呢,原来不是不想理,是压根没听见。   之后玩得多了,程振收敛不少,逐渐变成了一个积极向上、正经严肃的小朋友,谢持也不再屏蔽他的语音。   程振有些意兴阑珊:“像你这样的,我以前一晚上能gay十个。”   奶油泡继续追问:“现在呢?”   程振:“现在我一般不gay人,专心游戏从不聊骚。”   程振算是看明白了,gay人gay太多,最后苦的还是他自己。   硬生生把他这么个钢铁直男,掰成了基佬。   还直不回去的那种。   偏偏谢持丢下他一个人上岸了。   程振不解:“我问你啊,如果一个人弯了,还能再变直吗?”   奶油泡的回答十分肯定:“不能。”   程振:“如果他真的变直了呢?”   奶油泡:“谁,你吗?”   程振:“不是我,别人。”   奶油泡一猜一个准:“你那个暗恋对象?”   程振不太乐意承认:“嗯。”   奶油泡立马变了话风:“那可太有可能了,异性相吸,他只是回归人类物种的自然本性而已。”   奶油泡趁热打铁,牟足了劲蛊惑他:“你应该做的就是放手,给他自由,让他和他的女朋友长长久久。”   程振察觉到他话中的意思,提醒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奶油泡不为所动:“人的标准是可以变的。”   程振笑着骂了他一句:“双标。”   “我是。”奶油泡承认了。   程振被他这么一弄,搞得没脾气,只好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深夜,手游里都是机器人,打起来没什么难度,程振原先指望着能不能在深夜偷一把鸡,结果他发现,他想多了。   奶油泡就是闭着一只眼睛打,也能杀得比他多。   打到最后,两人都觉得没意思,程振提议:“不如我们这局来打拳?”   机器人打人不疼,最多掉一丝血皮,打他们都用不着枪,拳头就能解决。   “好啊。”奶油泡没任何负担地同意了。   新的一局开始,奶油泡挥拳挥得潇洒自如,如鱼得水,基本上爆头一拳一个,开不开枪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程振则相反。   这一把,险些把他打自闭了。   程振的拳法很差,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不过仗着对面是机器人助长了他莫大的信心。   等真正开始的时候,他才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他和机器人,打得不相上下。   通常程振挥对方一拳,然后自身中一枪。   一拳换一枪,等他用拳头干倒一个机器人的时候,他自己也只剩下一丝血皮。   奶油泡见他打得艰难,好心伸出援助之手问他:“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拿枪打吧。”   “我当然行。”程振怎么可能轻易认输,他甚至把身上的枪都丢了,只留头甲背包,打算与机器人展开一场肉搏战。   “那你加油。”听见这话,奶油泡停下了原先想来帮他打架的脚步,继续搜房子去了。   留下程振独自一人与之展开艰苦决斗。   程振又干倒一个。   在他正打血的时候,一声枪响从他身后响起,将只剩一丝血的程振击倒。   程振傻了眼。   他,竟然被个机器人打倒了?   奶油泡在队内语音问:“怎么了,有真人吗?”   “嗯,有人。”程振不愿承认。   奶油泡急忙问道:“能坚持吗?我马上到。”   程振淡定道:“可以。”   奶油泡骑了辆蹦蹦飞速往程振这儿赶,为了装得更逼真一点,程振还爬到了房区后面,留下那个呆愣的机器人在附近转来转去。   走啊。   你走啊。   程振在心中大声呼喊。   可惜机器人读不懂他的心,还往他身边靠近了点。   程振拖着倒地的身躯,倔强地往外爬,他爬,机器人在背后追。   奶油泡火速漂移停车,看也没看就打死了跟在程振旁边的机器人。   等看清那人名字,奶油泡反应过来:“不对啊,这是机器人吧?”   程振:“应该不是,他打得可猛了。”   奶油泡:“梦舞冰蝶♀血泪,谁会起这样的名字?”   “不知道,小学生吧。”程振甩锅甩得十分迅速,“你不知道,在你没来之前,我一直和她周旋,这才没被补。”   奶油泡表示怀疑:“真的吗?”   程振:“嗯。”   奶油泡:“那她打得还挺菜。”   程振:“小学生嘛。”   奶油泡给他上了一课:“别看不起小学生,小学生也有游戏打得好的。”   奶油泡一边拉他一边同他科普:“我们队里有个青训生,十三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打得不比他们差。”   程振:“这么小,他家人放心啊?”   奶油泡:“他是我们老板从外面捡的,之前一直在街上当乞丐,听见青训生有吃有住还发工资就来了。”   “怪可怜的。”程振感慨。   奶油泡轻叹了声:“不是谁都这么幸运的。”   气氛一下子沾染了点沉重的气息。   程振压低声音,蹲在墙角小声说道:“告诉你个秘密。”   奶油泡跑过来,头并头和他蹲在一起:“嗯?”   程振豁出去脸:“其实,之前那个就是机器人,我骗你的。”   奶油泡显得很平静:“我知道。”   不光如此,他还要再加上句:“被机器人打死,你好菜啊。”   程振果断起身离开。   不值得。   奶油泡不值得他这样,自取其辱。   两人排了无数把,最终是以奶油泡手机没电拉下帷幕,结束了今晚的游戏。   放下手机去睡觉。   程振的电量也只剩不到百分之十,就比奶油泡险胜了那么一点。   程振加了谢持女朋友的微信,能看见那个女生天天在朋友圈发她和谢持的照片,食堂、图书馆、街道,去哪都腻在一起。   文字末尾必加颜文字,照片滤镜也粉嫩得不行。   看得程振怀疑人生。   谢持现在喜欢这样的?   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认识了一个假谢持。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认识过真正的谢持。   他喜欢的,是那个两年前和他一块玩游戏的谢持。   是那个无论他死多少次,都会说没关系,让程振安静当个盒子等着他带他吃鸡的谢持。   是那个和他一起坚持自己是钢铁直男,最后却双双被对方掰弯的谢持。   现在的谢持。   对他而言,更像一个陌生人。   两人的熟悉程度,甚至比不上他和奶油泡。   如果非要拿两年前的谢持和现在作比较的话,程振觉得,奶油泡才更像他心中的谢持。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第26章   程振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虽然奶油泡游戏打得是很厉害, 也同样打过职业选手,但奶油泡是奶油泡,谢持是谢持。   奶油泡要是谢持。   他能把头砍下来。   程振和谢持打了一年的游戏, 谢持是个极度慢热的人, 在程振的不断骚扰之下, 两人才变得无话不谈, 即便他们后面聊开了,在程振心中谢持一直是那个外冷内热的正直好少年。   不是奶油泡这样每天上线都问他约吗, 时常和他聊骚的人。   下午,程振正在店里卖煎饼,突然有个撑着遮阳伞的男人无视漫长的队伍,径直插到最前方,穿了身制服停在程振旁边, 站立、收伞,并用伞柄捅了下程振的手臂:“你这孙子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来的人是盛弈沛, 大热天放着有空调的办公室不待,翘班跑到他这破煎饼摊来干吗?   “我闲着没事拉黑你干吗。”程振继续面不改色地做他的煎饼。   盛弈沛把这当成自己的地方一样,挑了张最近的桌子坐下,单脚踩在板凳上, 解开颗扣子:“我打你电话打不通, 发短信不回,不是拉黑是什么?”   “我真没拉黑你,不信你自己看。”程振微扬下巴示意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   盛弈沛拿起他手机,按了下侧键发现有密码, 把正面摄像头对准程振:“来, 笑一个。”   程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解锁成功。   盛弈沛捣鼓半天,也没在通讯录里发现自己的名字:“你他妈的, 没存我号码吗?”   程振:“那个星号就是你。”   盛弈沛:“原来我这么特别?”   程振告诉他真相:“懒得打字。”   “切。”盛弈沛拿自己手机给程振打了个电话,没通,再拿程振的打给自己,发现欠费了。   盛弈沛看不起他:“话费都没交,你是有多穷啊?”   程振:“真没钱,你要钱多的话帮我交个话费,下辈子还你。”   “你想得美。”盛弈沛刚拒绝完,又想起了什么,改了口,“行吧,交多少?”   程振:“两百?”   盛弈沛:“你穷疯了是不是?给你交二十,下个月加倍还我。”   程振正经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别在这待了,和我一块走呗?”似乎是见这么多人排队,盛弈沛说话的底气削弱了些。   程振问他:“去哪?”   盛弈沛卖了个关子:“好地方,包你满意。”   程振不上当,一口回绝:“不去。”   盛弈沛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得到这么个答案的,他嚷嚷道:“你待这破地方卖煎饼,一天能挣多少钱?大不了报个数,老子买你一天。”   程振还没来得及开口,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城管了不起啊?”   “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说不卖就不卖啊?”   ……   盛弈沛引起众怒,程振赶忙开口:“别急,他开玩笑的。”   早在挨骂的时候,盛弈沛就躲到程振身后去了,他在背后小声嘟囔:“城管怎么了,就是了不起,这儿的证还是我办的呢。”   程振微侧过脸小声同他嘀咕:“你悠着点,等会真把人惹急了,我这还剩一半,要不你帮我一块卖?估计一小时就能解决。”   “行吧。”盛弈沛勉强同意。   接下来就变成了程振在做煎饼,盛弈沛一脸不情愿地站一旁帮他扯袋子。   还对着之前骂他的那两个人态度极其恶劣。   白眼翻上天。   多了个盛弈沛的免费劳动力,程振的效率稍微变快了那么一丢丢。   就算这样,为把剩下的材料卖完,他也卖了两个小时。   盛弈沛悔不当初:“我有病啊我,好好的空调房不待,来这鬼地方给你打工。”   程振:“别说话,好好干活。”   站了一下午,盛弈沛身上的制服全湿透了,像刚从汗蒸房冒出来的一样。   贫苦生活把他身上的那份锐气打磨得消之殆尽。   他瘫在店外树下的那个摇椅里,双腿发麻,留下程振独自收拾店内。   程振收完后把店门锁上,走到盛弈沛旁边,踢了下他的椅子:“走了。”   “工钱结一下。”盛弈沛伸出一只手,有气无力道。   程振摸遍口袋,翻出两个坐公交车的钢镚,放一个在盛弈沛手中:“不用找了。”   盛弈沛看了眼:“呸。我一个月工资三千,平均一天一百,下午按半天算你五十,再加上前面的话费,你得给我一百。”   “一百没有,嫌少再加一个给你。”程振把另一个钢镚也给了他。   盛弈沛嘴上嫌弃,手却很快地把钱塞进口袋:“抠,太抠了。”   程振催他:“赶紧起来,别把我椅子弄脏了。”   盛弈沛死鱼打挺,站了起来,想起今天的正事,底气十足对程振说道:“给你打了这么久的白工,现在该报答我了吧?”   程振看着他:“说吧,想让我去哪?”   夜色下,一阵风吹过,盛弈沛被汗浸透的制服贴在身上凉得透心,他有些紧张地开口:“蒋琛回来了。”   蒋琛,家住在程振隔壁,两人从小一块长大,一起用球砸过别人家玻璃,为了个玩具大打出手,什么丢人的样子都见过。   一起长大的情谊,本该是最要好的关系,直到程振和谢持在一起的那天产生了裂缝,两人嘴上不说,但一个沉迷网恋,一个醉心现实,渐行渐远。   程振晃了下神,终于品味出盛弈沛今日的反常举动:“难怪你来找我。”   盛弈沛舔了舔唇,犹豫说出:“蒋琛说了,你出院后找的第一个人不是他,他很难过。”   “他现在在做什么?”程振想起他们已将近两年多没见了,他和谢持交往的时候,蒋琛是反应最大的人,当天从外面杀了回来,冲到程振家,两人当场打了一架。   蒋琛怎么也不明白,程振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钢铁直男的人,原来是他一直埋伏在身边的情敌。   程振动心得比蒋琛早,只是他那时候还未发觉。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才是先来的那个。   爱情这件事,讲究个先来后到,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程振这么说。   蒋琛咽不下这口气,两人打得不可开支。   盛弈沛摸着下巴回忆:“他啊?进了他爸的公司当主管,混得还不错。”   程振:“他当初不是……”   蒋琛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叛逆的那个,说以后要去当摄影师,才不在乎家里那几个臭钱,就是在外面穷死,也不会回家继承家业。   “你不知道,一年前他和家里闹了一场,被打进了医院,喏,就是你住的那家,出来以后就老实不少,乖乖回公司上班了。”盛弈沛告诉他其中缘由。   程振:“还真像他。”   盛弈沛得意道:“蒋琛傻啊,非得和家里对着来,哪像我,卖乖讨好,不是又混了两年时光吗?现在当个小城管,每天不按时上下班,也没人说得了我。”   “倒是你,你爸妈那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两年前不是把你赶出家门了吗?怎么出了场车祸,他们又开始找你,找到你了还任由你在外面卖煎饼。”   “我也不清楚。”程振自嘲道,“说不定,懒得管了。”   盛弈沛问他:“我一直没问,你那时候是怎么出的车祸?”   程振:“赶时间,运气不好。”   程振没有再细说,而是牵上三轮车,说道:“不说这个,天这么热,不如先回我家换个衣服。”   盛弈沛同意了:“行啊,不过蒋琛那,你去不去啊?他可是指名要你过去……”   两人一路说着离开煎饼店,前往程振的出租屋。   盛弈沛爬上七楼,本就湿透的衣服又出了不少汗,进屋后要求道:“热死我了,我先洗。”   “行。”程振大方打开衣柜,问他,“要穿哪件?”   程振的衣服清一色地摊淘的,十块钱一件的同类T恤,短裤也是批发的,全身上下行头不超过二十块钱。   盛弈沛变了脸色:“有没有,不那么寒碜的?”   程振:“没有,爱穿不穿。”   盛弈沛挑挑拣拣,最后勉强拿了两件衣服进去。   走到浴室后,又退了出来。   盛弈沛冒出个头:“对了,内裤呢?给我一条。”   程振面不改色说道:“我怕太大了,你穿不下。”   盛弈沛破口大骂:“放屁,就你那金针菇,能给爷的巨炮相提并论吗?”   程振从抽屉里拿了包没拆封的丢他头上:“滚吧。”   出来后的盛弈沛走路有些奇怪,一直拽着裤腰,程振见此好心地丢给他一条鞋带,让他扎上。   这一切程振做得无比熟练,使得盛弈沛不得不再次惊叹于他的穷酸。   “你真的是落魄啊……”   程振不愿意听直接去了浴室。   盛弈沛想给蒋琛打个电话,发现手机没电了,正好看见程振放在床头的手机,试了程振的生日顺利解锁,刚要调出拨号界面,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奶油泡:[今晚约吗?]   看不出来啊。   过得这么穷了还有能耐勾三搭四。   盛弈沛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给对方发了条语音:“他正在洗澡,有什么事跟我约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上夹子,明天不更嗷,后天更。 第27章   发完这条消息, 盛弈沛听着浴室的水声突然停下,怂怂地把消息记录删除,再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   程振一出来就看见盛弈沛拿起他手机让他解锁, 说给蒋琛打电话。   程振盯了他半天, 狐疑道:“你怎么这么热?”   盛弈沛回避他的眼神, 侧过头用手扇风:“你住的这什么鬼地方, 连空调都没有,想热死你爹吗。”   “今天阴天。”程振陈述道。   傍晚刚下过雨, 地面潮潮的,比平时凉快不少。   盛弈沛催他:“赶紧解锁,蒋琛该等急了。”   一提到蒋琛,程振只好略去这个话题,当做盛弈沛是闲来无事的抽风。   盛弈沛打死不坐公交, 坚持让程振打车。   程振用软件搜了一下,从这打车过去要六十块, 就没同意。   盛弈沛站在原地不肯挪步:“你不打车我就不走了。”   程振没所谓:“正好,你不走那干脆别去了。”   盛弈沛伤心道:“振振你变了,你以前很宠我的。”   “男人都是善变的。”程振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一番拉扯过后, 他们决定打车过去, 让蒋琛报销。   蒋琛变了不少,刚下班从公司过来,铺面而来的商业气息,连用的香水都比以前稳重许多, 不再那么骚包。   这份高逼格, 持续到他开口的前一秒:“你还活着呢?”   程振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虽坐在高档餐厅, 程振浑身上下行头不超过三位数,但从骨子里散发的气度,还是让他适应得十分自然。   无论是街边小店,还是五星级餐厅,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前者还能省钱。   他和蒋琛一时间无话,盛弈沛只好在一旁活络气氛,找蒋琛要打车费。   蒋琛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头一回在他们面前生出几分优越感:“你说你们,把自己整得这么穷,何必呢。”   “爷乐意。”盛弈沛不上他的勾,“爷现在,想做什么做什么,你能吗?”   蒋琛:“你一个月就三千的工资,能做什么?”   盛弈沛:“我过得自由。”   蒋琛:“自由能当饭吃吗?”   ……   两人还是像从前一样,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你们两个,无不无聊。”这回劝架的人变成了程振。   他们三个在一起鬼混的时候,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发生一次,所有的感情都是吵出来的,三个人谁也看不惯谁,都认为对方是傻逼,可偏偏最后还是凑在一块。   盛弈沛年纪小,长得又白净,有时候程振和蒋琛联手欺负他的时候,把盛弈沛逼得想咬人,后来盛弈沛和蒋琛走得近了些,被欺压的人变成了程振,如今又到了他们窝里斗的时候。   两人休战,蒋琛问起程振:“对了,你两当初到底是怎么撞上的,我听说,那会儿你爸妈都没找着你。”   程振:“查街的时候被抓的。”   蒋琛:“啊?”   程振和盛弈沛一人一句科普完会面时的状况,蒋琛恍然所思:“怪不得程家只说人找到了,不肯说你在干什么,振振,你可真是个天才,怎么想到去卖煎饼?”   卖煎饼这个行业,和程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身无分文的时候他会去摆摊卖饼,完全是因为谢持当初的一句话。   程振问他,如果以后不做陪练了会做什么。   谢持告诉他,当不成陪练可能会选择去卖煎饼,他家附近的那个老头,摆了个煎饼摊,月入过万了。   程振正因为听信谢持的话,才毅然决然地投身这份事业。   现在倒好,月入上万了,人跑了。   程振叹了口气:“你不会想知道的。”   蒋琛捉摸出什么来,半开玩笑道:“不会是因为他吧?”   程振眼神微动,低头喝了口汤。   蒋琛还打算再说些什么,手机响了,他也不避讳,当着他们的面接了起来,语气不善:“喂?”   “嗯,在外面吃饭,男的,我兄弟,嗯,好,拜拜。”   面对盛弈沛好奇的目光,蒋琛把手机丢在一旁,更多的像对程振说道:“女朋友,来查岗的。”   程振抬头直视他双眼,话语中有些迟疑:“你……”   蒋琛无奈一笑:“家里安排的,现在就这样,还不知道结婚了日子该怎么过。”   “太早了吧。”盛弈沛的感慨脱口而出。   “二十五,不早了。”比起自己,蒋琛更多的是对程振感兴趣,“你呢?家里怎么说?”   程振如实答道:“还能怎么说,放弃了呗。这不,又生了个儿子,后继有人,哪有心思管我。”   蒋琛听了心里酸得不是滋味:“早知道我也让他们再生一个。”   “那你和谢持呢?怎么样了。”绕了许久,蒋琛终于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程振又被插了一刀,强忍着答:“他和你一样。”   蒋琛:“嗯?”   “有了,新的女朋友。”程振心里微微泛苦,总是不甘心,他和谢持的那一年,难道就这样过去了吗。   蒋琛没想到这个结果,再联想起自身,彻底放下两年前的恩怨,宽慰起程振:“都是这样的,谢哥不是说自己是个直男吗?喜欢女人,也正常。”   蒋琛的逼问直击心灵:“既然谢哥也改邪归正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别和家里闹了,认个错乖乖回去,你看看你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穿的都是些什么。”   “我出柜又不是为了他,我是为了我自己。”程振淡定道。   他出柜不是一时冲动,只是想和家里说清楚,然后拥有一个,能够堂堂正正,和谢持在一起的身份。   虽然他们的相处与在交往的人无异,可谁也没有说出最后那句话。   蒋琛问:“你还喜欢男人呢?”   “不知道。”程振觉得一切都没劲,要他谈恋爱,还不如来场游戏来得自在。   蒋琛好心劝他:“男人有什么好的,硬邦邦的,还是女人抱起来舒服。”   程振抬眼看他,蒋琛心虚地笑了。   他不会告诉程振,在被谢持拒绝后,蒋琛在现实中逛了趟鸭店,结果最后没硬起来,这让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弯了。   “看样子你经历不少啊。”安静了许久在一旁默默吃瓜的盛弈沛总算逮着机会插了句。   蒋琛恶狠狠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改口道:“不过,谢哥例外。”   程振:“那也不是你能肖想的。”   蒋琛又好气又好笑:“现在你不是也出局了?”   他们两个难兄难弟,谁也别瞧不起谁。   程振想不明白:“你这么容易就放下了?”   他怎么就放不下。   蒋琛端正态度,认真回了他一句:“放不下又能怎样呢?”   蒋琛:“我劝你还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就算不喜欢女人,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兄弟帮你找。”   程振笑了:“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知道了程振失恋这个消息,比说一万句话都好使。   蒋琛心里对他的那点芥蒂,早风消云散。   吃完饭三个人跑到大学时常去的酒吧喝酒,蒋琛和程振一直在喝闷酒,盛弈沛就沾了两杯,打死不再喝。   一是他明天要上班,二是总得留一个清醒的送两个醉鬼回去。   再说了,他们两个失恋,和他盛弈沛又有什么关系?   他可没失恋。   他们三个,现今经济状况最好的要属蒋琛。   蒋琛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和自由,进了公司,换来优越的物质条件。   这条路其实没什么不好,反倒是很多人翘首以盼所求不来的,他们大部分人最终都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只是在于早晚问题。   盛弈沛把人带去最近的酒店,开了三间房,刷的是蒋琛的卡。   至于为什么开三间,他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大的劳动力,换取在高档酒店睡一晚当报酬,不过分吧?   程振迷迷糊糊间被丢到酒店床上,自己一个人趴着。   他喝醉了酒品很好,也不发酒疯,基本上睡一觉就到第二天了,所以盛弈沛没过多管他,而是去压制隔壁的蒋琛。   那人发起酒疯来,谁也拦不住。   隔壁很吵,吵得程振头疼。   喉咙像火烧一般,很渴,程振挣扎着起来打算找杯水喝。   喝醉时走路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嗑在一旁的桌角上,疼得程振跪到了地上,酒都醒了三分之一。   电话铃声响了。   程振从地上挪,往铃声的方向接近。   接起电话,那头温润磁性的声音让本就不清醒的程振更加迷糊。   那人的声音在耳边说了一大堆。   程振喊了一声:“谢持。”   对方没回他。   程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谢持,我被桌子撞了,我好疼。”   电话对面的人礼貌且困惑:“先生,我只是个卖保险的。” 第28章   程振醒来的时候, 一睁眼对上房间里的桌腿。   昨晚他在地上睡了一夜。   宿醉带来的后遗症使得程振头疼不止,他用手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走路时才发现左腿阵阵钝痛。   低头一看, 小腿一大块淤青, 青红相间, 看着怪渗人的。   程振走路姿势变得一瘸一拐, 走进浴室。   叫了早餐到房间里,程振坐在床边, 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用鸡蛋在伤口处滚,烫得他眼角一个劲抽动。   中途接到蒋琛的电话,说是房费已经付过了,他可以住到今天下午五点。   程振这才想起今天不是周末, 看眼时间,十二点半, 他连忙带上东西从酒店离开,坐公交直接前往最近的菜市场买材料。   下午五点,准时开张。   程振顾不上腿上的伤,为了钱在店里站了五个小时。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 他伤的不是手。   否则近期连饼都卖不了。   程振晚上回到家, 腿上的淤青看着更严重了。   他上网一搜,才发现热敷得在二十四小时以后,二十四小时前最好用冰敷。   程振才醒悟过来,难怪他傍晚站着感觉更疼。   不过这都不算事, 受一点小伤而已。   程振翘着二郎腿躺床上玩手机, 这是他一天中唯一的放松时光。   以前都是和奶油泡打游戏。   今天奶油泡及其反常,没来找他。   程振先发了过去:[今晚吃鸡吗?]   奶油泡:[不吃。]   既然奶油泡不来, 程振只好独自一人单排练技术。   打了两局,程振觉得没意思,自己一个人玩,好像游戏也变得无聊起来。   和奶油泡在一起排的时候,就完全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一周,程振都拖着这条病腿艰难地奔赴在卖饼的第一线上。   无论刮风下雨,他现在有了店面,雨天也影响不了他出摊。   自从谢持公开恋情后,程振再没找过对方。   时不时看一眼他女朋友的动态,想看他们什么时候分手。   结果强塞了满嘴的狗粮。   谢持和他女友,很恩爱。   恩爱到程振根本插不进去。   或许真像蒋琛所说的,他该放下了?   程振没想放下,现实逼他不得不放。   年少时难得喜欢的人。   就这么离他远去。   说来也奇怪,这一周内,奶油泡再没找过他。   程振试着约了人两次游戏,都被拒绝。   奶油泡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快到程振有些迷茫,他这是真的放弃了,还是在酝酿什么新招?   程振决定先按兵不动,等等看。   没想到,这一等,等来了奶油泡的新cp。   最近他们社团出了个剧,爆了。   他们社长亲自策划的,奶油泡配的是里面的主役受,赤祁配的主役攻,赤祁是新人cv,和社长关系匪浅,这部剧也是专门为了捧他的。   程振在里面荣幸参演,配的是赤祁他爹,只要有程振在的剧组,奶油泡会接下都不奇怪,可偏偏这部剧爆了以后,他和赤祁的cp粉迅速占领天下。   两人的cp名字叫气泡,并且还是正主自己冠名的。   赤祁作为新人活跃在各大平台,知道自己和奶油泡的剧爆了以后,有点扒着奶油泡炒作的意思。   奶油泡如今算得上是个小粉红,因为之前和程振的事情导致一堆人对他印象不好,可以说是被黑红的,现在赤祁凑上来,相当于捡了个现成的热度。   社长来问他明晚的活动来不来。   明晚是长鹰专场,就是奶油泡和赤祁配的那部剧,长鹰爆了以后,社长趁着热度打算为赤祁固一批粉,过来照例问问程振,也不过是看在他和奶油泡的奥利奥cp上,增加热度罢了。   程振:[剧里cv都去吗?]   社长:[大部分吧,别的还不确定,但是主役肯定得去。]   程振:[那我也去。]   奶油泡一周没找他了,程振偶尔发的消息奶油泡也不再是秒回,约他玩游戏都是拒绝。   程振得去他面前晃晃,问问奶油泡究竟是什么意思。   活动还没开始就有上千个人蹲守在频道。   可见长鹰的热度不小。   这样的活动,程振两年前参加过不少,基本上都是去凑数的,里面的主要环节与他无关,最多是在游戏环节的时候参与一下。   今天程振却是难得的从头听到尾。   奶油泡的表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高冷。   偏偏剧里的角色正是这样一个高冷的人,奶油泡全程爱答不理的行为非但没能造成冷场,还圈了一波粉。   主持人一直在cue赤祁和奶油泡互动。   奶油泡是能推则推,推不过便强行带下一个话题。   直到闲聊时间,程振才被放出来。   现在麦序上就三个人,他,奶油泡,赤祁。   赤祁试图打开奶油泡的话茬子:“泡泡平时喜欢做什么?”   程振替他答:“他喜欢玩游戏。”   赤祁的语气有些绷不住:“哦?那,除了游戏呢?”   赤祁选择性忽视程振的存在,又把话题绕回到奶油泡身上。   奶油泡没理他。   程振也不说话。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直到奶油泡开口打破那份尴尬:“不好意思,前面有事离开了一下,怎么了?”   赤祁又把问题再问了一遍。   奶油泡不紧不慢告诉他:“没什么,不玩游戏的时候就工作,偶尔看看书。”   赤祁:“看什么书?”   奶油泡:“《长鹰》这样的书。”   说完这话,奶油泡明显松了口气,看来他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   公屏一阵狂欢。   奶油泡趁机提出:“没什么事我先下了。”   赤祁同他开玩笑:“下这么早,是急着找队友开黑吗?”   “是啊。”奶油泡没否认。   程振跟着说:“我也下了。”   赤祁:“你们还挺同步。”   程振意味深长道:“因为我的队友,在等着我。”   接着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退了频道。   憋了一晚上的程振难受坏了,现在奶油泡都走了,他便更没什么理由留在那。   他主动发消息给奶油泡:[今晚那个吗?]   奶油泡:[哪个?]   程振:[不是你说要去开黑的吗?]   奶油泡:[哦,我骗他的。]   奶油泡:[那人一直想跟我卖腐,我嫌烦,找个理由走了。]   程振:[嗷。]   害得程振白激动了一场。   程振:[你最近,怎么不玩游戏了?]   奶油泡:[没必要了。]   程振:[嗯?]   奶油泡:[恭喜你。]   程振:[恭喜我什么?]   奶油泡:[恭喜你成功追到了想要的人,我以后不会来烦你了。]   程振:[我什么时候追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奶油泡:[上周三晚上,你们不是在一起吗,还是说,和你在一起的,是别人?]   周三晚上。   应该是他和蒋琛盛弈沛见面的时候。   程振:[我和我兄弟在外面吃饭,这和我追不追人的,又有什么关系?]   奶油泡:[你们玩得还挺乱。]   接着,奶油泡发了一段音频过来,是用手机外放的录音,声音的主人程振熟得不行,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句暧昧的话:他正在洗澡,有什么事跟我约就行。   盛弈沛!   这小兔崽子什么时候动的他手机。   操。   程振:[……你想多了,那是我孙子,故意搞我呢,你等着,我把他头给你剁下来。]   程振打电话给盛弈沛。   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盛弈沛拉黑他,正证明了他做贼心虚。   程振转而打给蒋琛,让他转告盛弈沛,说让盛弈沛三分钟内给他回电话,否则等会就去城管局找他算账。   不到一分钟,盛弈沛果然打电话过来。   盛弈沛心虚地叫了声:“喂?”   程振:“你胆子够大的。”   盛弈沛:“不是,开个玩笑嘛,哪人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程振:“你知道那么多干吗?”   盛弈沛:“你该不会又网恋了吧,你看看上一段网恋把你害成什么样了,网络害人啊少年。”   程振:“不要转移话题。”   盛弈沛:“我错了,爸爸。”   程振:“下不为例。”   盛弈沛:“所以他到底是谁啊?男的女的,让你这么在意……”   程振挂了电话,单方面结束盛弈沛的喋喋不休。   程振也觉得有些奇怪。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在意?   这么久,奶油泡也捉摸过来那晚的真相,问程振:[这么说,那段语音是你朋友的恶作剧?]   程振:[嗯。]   奶油泡:[我还以为,你抛下我脱单了呢。]   程振:[我倒是想。]   得知这一切不过是个误会后,奶油泡的态度快速发生转变,用相同的话问程振。   奶油泡:[今晚那个吗?]   程振:[好。]   一旦约好,两人同时上线,程振一进游戏,就收到了奶油泡发来的组队申请,进队伍,准备,开始匹配。   吃一把鸡,扛着手里的枪在广阔刺激的绝地大陆里遨游,让游戏的快乐暂且取代生活中的烦恼。   什么感情统统抛到一边,只有眼前的鸡才是最重要的。   别的程振不确定,但是唯一一点他知道。   就目前而言,他很喜欢和奶油泡一起打游戏的感觉。   这种带了点熟悉的自在逍遥,让他怀念而沉迷。   昨晚那场歌会过后,中抓圈又有了新的动向。   针对奥利奥和气泡这两对cp,产生了一场大规模的撕逼。   双方互相瞧不上,认为对方才是邪教。   奥利奥粉:“气泡算个锤子,奶油泡最开始进圈就是为了饼大,这部剧要不是有饼大,泡泡会不会接都成一个问题,真给你们脸了敢来挑衅奥利奥。”   气泡粉:“少抓着这对过时的cp不放,泡泡和我们赤祁才是绝配好吗?再说了,就泡泡这幅高冷的样子,也只有我们赤祁受得了。”   奥利奥粉:“虽然我最初看不上奶油泡,但也得说一句,奶油泡对饼大绝对是真心的,不愿意接受的去奶油泡置顶微博看看,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气泡粉:“谁年少不懂事没爱过几个人渣,现在奶油泡清醒了,要投奔我们赤祁的怀抱不可以吗?”   奥利奥粉:“气泡粉还真是脸比盆大,口口声声说奶油泡要找新欢,你们自己看看赤祁微博上艾特了奶油泡那么多次,奶油泡搭理过他吗?单方面倒贴,还真是可怜。”   气泡粉:“奶油泡这是入戏太深,长鹰里泡泡从头到尾一直保持高冷,他虽然嘴上不说,可心里早已对赤祁动了心。你们只看得见微博的人设,又怎么知道他们私下没互动呢?”   奥利奥粉:“我看你们是中毒太深。”   路人粉:“我怎么觉得,你们都在黑奶油泡呢。”   奶油泡的粉丝表示:不站队,抱走我们泡泡,不约。   圈内撕cp撕得天昏地暗,圈外程振和奶油泡浪漫双排。   程振如今玩游戏的目的已经不在于能够带奶油泡吃鸡了,他更像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玩伴,撇去其它的因素,他和奶油泡的游戏时光,是一天当中最值得期待的时候。   微博上赤祁还在坚持不懈cue奶油泡,奶油泡一次也没回过。   凄惨到程振都看不下去了,在打游戏的时候和奶油泡说起这件事。   奶油泡有些懵:“我不知道啊,很久没上微博了。”   游戏还没开,奶油泡切出去看了眼,回来说道:“我看了眼消息,社长一直在催我录长鹰的第二期,我让她换人了。”   程振惊讶:“为什么?”   奶油泡:“第二期又没有你,配不配都无所谓。”   程振:“你这话要是放出去,外面又该一堆人黑你了,长鹰可是爆红的剧,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奶油泡问他:“那你想要吗?”   一想到赤祁窒息的操作,程振敬而远之:“不想。”   奶油泡:“那就对了,再说了,我进网配圈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红。”   奶油泡的态度向来理性:“网络上红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三次元的生活已经够忙了,还要花心思在虚拟世界里争这争那的,累不累。”   程振听了深有感触,赞成道:“没错。”   奶油泡的每一句话都指示性明确:“等什么时候我的目的达到了,那我就没必要在这个圈子里再待了。”   程振略带迟疑道:“那,祝你早日成功?”   奶油泡轻笑一声:“这还不是看你的配合。”   什么时候程振突然想明白了,他也就成功了。 第29章   说来惭愧, 程振长这么大,像奶油泡这样,如此执着追他的人, 还真没有。   倒贴上来的要么碍于程振身份, 只要程振稍微表露些不耐烦, 那些人很快就散了, 现在更不一样,程振不再是程家少爷, 只是个路边穷卖煎饼的,换个好听的说法叫个体户,每天烟熏火燎奔波于世俗金钱之间,别人愿意和他多说几句也还是看在他长得不错的份上。   奶油泡这人出现得奇怪,既不看脸也不看财。   难不成, 是痴迷于他有趣的灵魂和他曼妙的声线?   程振笑了,要是他这把平凡无奇的嗓音都能圈粉的话, 奶油泡一定是聋了。   如果抛去奶油泡在追他这点,奶油泡无疑是他遇到的最称职的陪玩。   除了某些时刻爱吹牛逼以外。   奶油泡:“为了今晚的鸡,我推掉了一周之前定好的会。”   程振:“损失很严重吗?”   奶油泡:“还好,十几万而已。”   程振:“你们老板不得开除你?”   奶油泡:“我就是老板。”   程振:“牛逼。”   只要不是吹得太过分, 程振一般都能敷衍地应和两句,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回想起两年前自己在谢持面前显摆的那些时刻。   程振:“我这周买了辆新车。”   谢持:“哦。”   程振:“你不想知道是什么车吗?”   谢持:“什么车?”   程振:“布加迪威龙,等你哪天出来,我带你去兜风。”   谢持:“有这工夫, 你还不如给我涨工资。”   程振:“那我给你发个红包吧。”   程振还没意识到, 那时候的他就像只开屏的孔雀,无时无刻不在显摆自己, 又傻又骚,但架不住他给的工资高。   谢持就是再嫌弃,也得硬着头皮陪下去。   陪练嘛,陪玩又陪聊。   程振看奶油泡,就像看到了自己。   有份臭味相投的欣赏之情。   下一秒,程振听见奶油泡问他:“你要不要过来,上我的车。”   奶油泡说的是游戏里的车,他在路边捡了辆红色小轿车,停到了程振身旁。   程振下意识接了句:“去兜风吗?”   奶油泡一愣,随后答道:“如果你想的话。”   上了车的程振后知后觉发现有哪里不对,剧本相似,可这剧情,是不是反了?   男人间感情最快的升温方式,往往从游戏开始。   从不熟到熟,从负面形象转化为正面,都是在这一天天的积累中产生的。   自从得知谢持交了女朋友后,程振的生活只剩下卖煎饼和打游戏,当然,偶尔刷到谢持的朋友圈再往心上扎几刀。   谢持成为了程振心中的白月光,被牢牢放在心底不再碰触。   他,程振,拿得起放得下。   既然谢持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那他再掺和进去算什么事呢,还不如咬牙忍痛祝他幸福。   倘若此刻出现一盏神灯,能够实现他的愿望。   他还是会怀揣最诚挚的心情,许下让谢持分手的美好祝福。   但是横刀夺爱这件事,他干不出来。   他可以等,等谢持分手的那天,他一定抛开之前的优柔寡断,第一个向谢持告白。   现在,他反倒是和奶油泡越走越近。   这世界上,就没有比奶油泡更希望谢持能够坚定地维持这段感情,一百年不动摇的人。   两人聊得多了,奶油泡偶尔向程振提起自己是跨国公司企业家的身份。   程振没信。   程振利用自身反讽他:“你是企业家,那我还富二代呢。”   奶油泡一本正经答道:“我觉得你有这个潜质。”   程振:“得了吧,我就没见过哪个老板像你这么有时间的,天天打游戏。”   奶油泡再次重申:“你知道我为了……”   程振见怪不怪,截下他后半句:“说吧,今天又是几百万的生意?”   奶油泡给出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今天没生意,我休假。”   程振震惊:“你还有假期?”   奶油泡气笑了,反问他:“我怎么不能有假期了?”   程振印象里,他爸程东树可未与这两个字挂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四天在工作,剩下一天,和他妈独处。   别人生孩子是期待,程振的出生却像个意外。   即便是过年的年夜饭,程振都是跟着爷爷奶奶吃的。   程振越发笃定奶油泡在驴他,而他保留着最后一丝善良,不戳破对方的谎言。   “嗯嗯。”程振应了两声,而后在心底由衷地称赞自己一句,他可真是个好队友。   “对了,那个谁,最近和他女朋友还好吗?”奶油泡日常关心道。   这是奶油泡的每日必问,对于谢持的感情状态,奶油泡比自己都关心。   要不是他,程振也不会犯贱每天去翻谢持和他女朋友的朋友圈,然后扎自己刀。   程振叹了口气,认命地翻了会手机,此刻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平淡无波澜:“借你吉言,好着呢。”   奶油泡略放下心:“那就好。”   程振好气又好笑,好在承受的伤害多了,对这些基本免疫。   再多的刺痛和悲伤,也顶不住奶油泡天天问,一次次地戳他伤口,戳着戳着,就不疼了。   奶油泡对谢持如此在意,一是知道谢持是程振曾经的暗恋对象,二是因为程振在双排的时候和他开玩笑说过,要是谢持没交女朋友的话,就没他什么事了。   程振说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奶油泡却把那句话放在心上。   甚至,两人还一起为谢持起了个外号,叫死直男。   一个希望他一直直下去,另一个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回头看看两年前的人。   时间长了,程振和奶油泡的关系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本就处于敏感关系,但程振自身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排斥,变得逐渐接受。   他甚至想,要是谢持一直没分手的话,奶油泡其实也不错。   歧念的苗头刚冒出一点,还未来得及生根发芽,便遭受了现实猛烈的拍打。   奶油泡:“今天直男分手了吗?”   程振:“分了。”   就在前十分钟,谢持的女朋友,应该说是前女友,发了条深夜买醉朋友圈:臭男人算个屁,还是姐妹靠谱。   程振微信里加了一堆东崇大学的学生,其中自然不乏认识她的人。   高贵的水仙:[咋了,分啦?]   秃子:[咋了,分啦?]   ……   陈月回复秃子:[嗯。]   程振这才得知,谢持和他女朋友分手的消息。   算算时间,两人交往还不到一个月。   程振觉得自己心里的白月光被泼了一盆水泥,洁白无瑕的形象沾上数不清的污点。   他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分分合合他都不会觉得奇怪,可谢持,怎么可能?   谢持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渣男行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断更果真有报应,就这么点破字,卡了我一晚上。 第30章   在程振沉默的同时奶油泡也陷入了长久的自闭状态。   最终还是奶油泡的声音将他唤回神:“然后呢, 你要继续吗?”   压抑着情绪的问话,隐藏了内心深处的忐忑。   “我,不知道。”程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是继续?   还是放弃?   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犹豫的原因是什么时, 奶油泡很轻地叹了口气:“我懂了。”   “不是, 我……”你懂了什么?   你怎么就懂了?他还没懂呢!   奶油泡怀着孤注一掷的希冀问道:“如果, 我和他之间非要选一个呢?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可能, 为了我,不去想他。”   作者有话要说:   程振的心有片刻动摇,而后强行被镇压,冷漠道:“不会。”   从一开始,奶油泡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场意外。   他现在,该结束这个意外。   “嗯,好。”奶油泡在说完这句话后下线了,头像也果断变成灰色。   程振一时间,仿佛失去了什么,但最终握住的只有掌心里的空气,什么也抓不住。   想着谢持这两个字,程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不断说服自己,他在做的,是正确的选择。   他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谢持,也只是谢持。   两年前刻骨铭心的初恋和如今两三个月的简单交流。   傻子都知道选谁。   他没有错。   只是有点难受。   程振决定不能再拖了,在得知谢持和女友分手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来到了谢持的宿舍楼下。   六点半,谢持走出宿舍楼去食堂吃早饭。   程振半道把人拦下,向他展示自己手里的早餐,问:“我有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找你问清楚,给你带了早餐,不介意的话,我们去湖边聊聊?”   东崇大学有片湖,又名学霸湖,广阔安逸,是足以媲美图书馆的学习圣地。   谢持一脸懵跟着程振来到了湖边的小石桌前。   啃着程振带给他的包子,疑惑道:“什么事?你说。”   “你记不记得,两年前,和你有过一段感情的人?”真正到了摊牌的时刻,程振反倒没那么紧张。   谢持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微眯起眼仔细回想:“两年前,你怎么知道?”   程振刚做好心理准备,打算将之前放他鸽子的真相揭露出来:“那次,我……”   谢持看向程振的目光警觉而怪异:“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我早恋?”   “啊?”程振懵了。   怎么就和早恋扯上关系了?   “我同桌告诉你的?你和她什么关系?你是她哥?”谢持一连串问出的三个问题将程振越发推向懵逼困境。   程振反驳他:“你?早恋?开什么玩笑。”   谢持比他大一岁,两人的遇见,那是在年满十八周岁以后符合国家法定恋爱年纪相遇并产生美好恋情的完美时机。   程振怒了:“网恋能算早恋吗?真以为你QQ资料填的年纪三岁就把自己当未成年啊?”   谢持背后的火同样蹭蹭蹭冒起来:“谁网恋了?我那是发生在高中时代的纯种早恋,要不是怕老师发现,我们早突破传纸条那段关系了!”   程振这时觉察出一丝不对,上下打量了眼面前的谢持。   和照片上的模样很像,五官、气质,睡了一晚的头发乱糟糟往一边翘,下巴还冒着点青色的胡茬,年轻气盛有朝气,脱去了以为两人见面时不熟的疏离外表,谢持表现得比他印象中,更加——幼稚?   不对。   程振内心怀疑的种子在迅速见成长、膨胀,直至炸开,他问:“你是谁?”   “我是谢宴啊。”程振以为的“谢持”坦然说道。   谢宴两口把剩下的包子吃了,咽下去,望向程振的目光纯真无邪,程振能轻松从中读出谢宴的潜台词,对方觉得他是个弱智。   “谢宴,是谁?”程振迷茫了。   谢宴此刻看他的目光越发确定程振就是个弱智。   谢宴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课了。”   “等等,别走。”程振下意识叫住他,“那你认不认识谢持?”   “谢持?”听见这两个字,谢宴眼中闪烁奇特的光芒,此刻看向程振的眼神不再像以往的不耐,反倒带点笑意,“你想找谢持?”   谢宴的反应明摆着告诉程振有戏。   程振点头:“嗯。”   谢宴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和他长得像,看来是真的。”   程振紧盯着他,等待谢宴的回复。   谢宴却告诉他:“我当然认识谢持。”   “你们什么关系?”程振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最坏的答案。   谢持给他看的照片是身份证上的。   那只是十八岁的谢持的模样,并不代表着成年后的谢持也长那样,既然谢宴是他的年轻版,那谢宴就是谢持的……   “他是我爸爸。”谢宴语出惊人。   “啊?”程振傻了。   程振的反应让谢宴很快得到恶作剧成功的满足感,笑着否认道:“骗你的,他是我哥,你找他啊?”   “嗯。”程振面色难看承认道。   被自己小舅子整的感觉,有些憋屈。   谢宴看程振的眼睛里在放光:“你和我哥以前认识啊?你们之前有过一段?奇了怪了,我哥那样的人还能对感情生活感兴趣,我还以为他这辈子爱的只有游戏。”   程振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大起大落后此刻心如止水,直视谢宴的调侃,避重就轻问:“能把你哥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我想我这阵子,认错人了。”   “我回去问问他。”谢宴对程振不再是以为的冷淡,反倒充斥着吃瓜的热情。   “行,那没事的话我先走了。”程振需要一段时间来好好消化这个真相。   谢宴大度放他走:“去吧,回去等通知。”   程振离开的时候,撞到了墙边的柱子。   这一撞,把他彻底撞清醒了。   他听见身后谢宴开怀大笑的声音。   程振脸上微烫,捂着额头,加快脚步跑路了。   他是什么傻逼?   竟然能把人,认成谢持他弟。   那他这些天因为谢宴的感情生活纠结来纠结去的。   不是纯犯傻吗?   学校内,谢宴没来得及迈开一步,便赶忙发消息给他哥。   谢宴:[哥哥哥你在吗?]   谢持:[?]   谢宴:[我跟你说,我刚遇见个傻子……]   泉有话要说:   放假的时候,很开心,以至于忘记写作业。   先补两天作业,等八月一号再正常更。   (放心,泉已经在打了。) 第31章   程振最终收到了谢宴传递的消息:[我哥说, 他懒得加你。]   程振:[啊?]   谢宴:[他说过阵子,亲自去找你。]   程振:[什么时候?]   谢宴:[明天。]   “咳咳咳……”程振被一口气呛着老半天缓不上来,他看了看桌上的纸巾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 明天, 好快。   他是不是得趁此准备什么?   程振余光瞥到金色的发尾, 想起了他如今半长不短还掺杂着黑金渐变色的头发。   Tony, 他的Tony呢?   程振跑楼下门口理发店一看,Tony关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街边店铺全关门了,整条街上就一家网吧、两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和一些做夜宵生意的商家依旧坚挺在这座城市最晚的时刻。   程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窘迫。   他浑身上下套了身破烂,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除了发型独特像不良少年。   可人家不良少年穿得比他好多了。   都怪他。   只顾着挣钱。   忘了收拾自己。   程振去街上跑一趟一无所获,悲愤之下吃了顿夜宵,带回家三斤肥肉。   程振爬上七楼,站家门口打了个嗝。   这时刚好有一阵时间没联系的奶油泡给他发消息:[我明天出差去东崇,来机场接我吗?]   程振利落回复:[不去。]   奶油泡:[你可别后悔。]   程振:[傻子才后悔。]   在知道自己认错人后,程振这些阵子因为谢宴的态度而产生的种种怀疑总算有了个完美的解释。   他认错了人。   谢持明天就要和他见面啦。   他觉得是时候和奶油泡断个干净。   程振:[那个,明天我男朋友要来找我,你懂我意思吧?]   奶油泡:[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程振:[两年前。]   奶油泡:[你说是就是啊?]   程振:[不然呢?]   程振今天心情不错,不仅断了和奶油泡拉拉扯扯的关系,还即将见到真正的谢持。   于是好心开导了他几句:[你还年轻,不要因为网上的一次两次就轻易喜欢上一个人,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奶油泡:[真的?]   程振:[当然。]   奶油泡:[那就信你一回。]   奶油泡今天如此果断的态度让程振意想不到,也许是看追了这么久,程振始终没给他回应,累了吧?   程振不免得意。   也不看看他是谁,冷血无情程小振。   晚上程振把自己洗干净后躺床上一直没睡着。   他在想现在的谢持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谢宴在朋友圈发过谢持的一张侧颜。   很模糊。   看着充满商业气息。   这和他印象中的谢持完全搭不上边。   程振的记忆里,谢持是个冷漠中又带着温柔的男人。   游戏打得很好,脾气更好,从不嫌弃他打得菜,看似难以接近,其实比谁都好说话,不太会拒绝别人。   程振想了一会儿。   清醒过后的他狠狠地唾弃自己。   他现在,还真像个思春的少女。   谢宴问了程振家的地址,说谢持明天会来找他,程振如今依旧把谢宴设为特别关注,因为他还没加上谢持。   程振一整晚没睡着,通宵到天亮。   看了眼时间,五点半,还早。   镜中的他隐隐落下点黑眼圈,面容憔悴,都不帅了。   程振翻箱倒柜从柜子底下找出张面膜,这是当初学校附近美容店开张第一天送的,程振拿回来后一直没用,好在还没过期。   程振撕开包装,拿出粘乎乎的一坨,还往下滴水,他好不容易掰扯开,里面却有两层玩意。   一层白的,硬,且坚挺,另一层透明的,很软,还老往下渗水。   程振犹豫一番,把白的贴自己脸上,之后在床上躺尸。   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但凡他动了,面膜老往下掉,敷久之后,好闷。   或许这就是美丽的代价吧。   程振刚躺尸五分钟,响起了敲门声。   他在屋内问道:“谁啊?”   门外的声音很好听:“送快递的。”   程振疑惑着按着他的面膜纸起身,自从他独自搬来东崇,他就再没网购过。   是不是谁知道了他的地址偷偷给他买东西了?   程振一开门,门外站了个长相和谢宴有七分相似的男人,脚边还放了个行李箱。   男人的相貌与十八岁的谢持重叠,五官、眉眼,一丝不差。   谢持含笑望着他,开口道:“早啊,我的小男友。”   程振脸上那层摇摇欲坠的面膜纸,终究,掉在了地上。 第32章   白色的塑料面膜纸掉在他和谢持中间, 程振脸上还残存着未干的精华液,谢持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双眼对上程振的视线, 神情专注却不会带来什么压迫感, 还同程振打趣道:“敷面膜呢?”   程振不自在地应了声, 接着把人叫进屋里:“你、你来了啊, 进来坐吧。”   程振把地上的面膜纸飞快捡起揉成一团塞进垃圾桶里,接着冲进卫生间:“我洗个脸, 很快出来。”   程振重要的不是洗干净脸上的粘液,而是想用冷水让自个儿冷静冷静。   洗手台前破了一半的半面镜子,照出程振此刻慌乱神情,目光飘忽,耳根泛红, 脑子里像有团火,哗哗哗地烧着, 烧得他,神志不清。   程振的下巴还滴着水,他反手关上浴室门,看见了站在屋内正中心的谢持。   谢持很高, 穿着一副商业人士做派, 气场很足,可偏偏看人的时候,目光温和,让人不自觉对他卸下防备。   程振曾经根据那张照片, 设想过谢持的样子, 可能和谢宴比较接近,高高瘦瘦的, 不爱说话,外表冷淡,不善言辞,是个孤僻的网瘾少年。   可真正站到他面前的谢持,完全不是。   有气质,稳重成熟,和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谁能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游戏能打得那么好啊?   程振拍了拍昨晚刚收拾出的沙发,对谢持说道:“坐。”   谢持颔首,十指交叉放在腿中间,坐在了沙发正中央,腰挺得很直,视线收敛地盯着茶几。   程振的坐姿和他完全不同,大大咧咧的两腿张开,一只手搭着抱枕,大幅度仰靠在沙发上。   看了眼谢持的姿势,程振坐得稍微收敛了点,把搭手的抱枕放到腿上用来支撑胳膊肘,用余光看着谢持开口道:“你和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谢持笑了下,转过头望向程振:“你倒是和我想象中,一模一样。”   程振干笑了声:“是吗?那我还挺好猜的。”   谢持主动提及:“听谢宴说,你骚扰了他好几个月?”   程振立即否认:“没有,我那不是以为他是你吗?”   “那你现在可得看清楚了,我和他的差别。”谢持慢悠悠道。   程振撞上谢持的眼神里,漆黑的瞳仁,探究中又带着点期待,程振仔细盯了他好一会儿,直愣愣地说道:“你比他好看。”   谢持的目光僵滞住一秒,而后眼尾微微弯起,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   度过最初的尴尬期,现在轮到程振好好地看看谢持,眉峰凌厉,眼尾狭长,活脱脱一个气场强盛的美人,眼里含笑的时候,最为动人。   程振在想,如果他不是在网上遇见谢持。   现实中遇见这么一个人,他也会追的。   程振已经被丘比特拿着箭biubiubiu给射穿了,他此刻心潮澎湃:“这两年,你都做了什么?”   谢持动了动拇指,指尖对戳,语气平静地阐述:“也没什么,你不见以后,我应聘了家公司上班,从给人打工到自己当老板,一步步慢慢爬上去。”   “为什么没做陪练了?”因为他吗?   “因为你啊。”谢持承认得很坦率,“其实陪练我早不想当了,但因为割舍不下某个人才做了这么久。”   程振心跳得有些快。   妈的,谢持好会。   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   “我当初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我出了车祸……”程振开口解释两年前的那场意外。   “我知道。”谢持的三个字让程振顿时闭了嘴。   “你怎么会知道?”程振诧异。   难道谢持来医院看过他?   谢持的笑容有些无奈:“我要是不知道,用得着这么犯贱再来找你吗?”   谢持:“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耳熟吗?”   “觉得。”程振想也不想答道,“你是谢持嘛。”   两人在一起玩了一年的游戏,谢持成天在他耳边说话,能不耳熟吗?   谢持拿着水起身,坐到他身边,在程振怪异又兴奋的目光中朝他凑近,在程振耳边说了句:“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你的脑子也不会有长进。”   程振一惊,这是他和奶油泡在剧里的台词,谢持怎么念了出来?   “你是……”程振猛地一转头,和谢持的距离不超过一公分,他的话卡顿许久,而后才没有底气地问道,“奶油泡?”   “嗯。”谢持低声承认了。   程振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谢持,似乎只要被风那么一吹,他们两人就能撞上。   不光是程振,谢持显然也没预料到这种状况,整个人僵住了,显得有些紧张。   程振眼里闪过很多情绪,可再多的翻涌,都抵不上现在这么清晰直白地看见谢持眼中的他。   谢持的眼里,装的都是他的一张脸。   程振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反应,呆呆愣愣的,像只呆头鹅。   好傻。   可谢持的反应,比他还呆。   谢持长得很好看,从好几年前的身份证照片就能看出来。   谢宴是东崇大学的校草,而谢持又比谢宴长得更加夺目,只是一开始的气场太强,让人忽略了他的外貌,现在这么一惊,气势褪去后,使得程振能够专心欣赏他的面容。   谢持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的。   程振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谢持微泛红了脸。   程振鬼迷心窍般问:“接下来该干什么?做/爱吗?”   谢持气得睫毛都在颤抖,骂他:“你疯了吧你?”   “对不起。”程振乖巧后退,目光单纯真挚。   程振的反应,让谢持也不好再追究什么,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   他能掌控所有事,怎么偏偏在同一个人身上,不断翻车。   虽然那个状态下什么都没发生有些可惜,但是谢持主动坐到了他身边,两人的距离变得不再遥远!   程振挠着头傻笑:“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   “好。”谢持手指微微握紧又很快松开。   跟着程振下楼的谢持一边走一边懊悔。   他是怎么将自己由一开始的主动化为了被动?   优势全失。   或许,是程振靠得太近了。   美色误人。   谢持身旁扎着个小辫的“美色”正欢快地奔向街边的小吃店。   蹦蹦跳跳,像个二傻子。   程振走了一段,发现谢持没跟上来,停下脚步回过头召唤他:“快来。”   清晨的阳光下,程振的一排小白牙格外耀眼。   谢持快步走了上去,被程振一把握住手腕。   他试着挣脱,没成功。   便不再动。   谢持捂着脑壳。   美色误人啊!   程振放慢了脚步跟谢持一块走。   心中却开满了阳光。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他和谢持,牵手了!   三年来,他与谢持做过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游戏里两人坐上同一辆摩托车,他搂着谢持的腰。   可就在他们见面的第一天,他就牵到了谢持的手!   牵手了,接下来离更进一步还会远吗?   不会。   谢持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异样,跟着程振来到了平日里程振想吃却因起不来很少光顾的早餐店。   吃过早餐后,两人在楼下的花园里闲逛,程振问他要在这待几天。   谢持回道:“一周左右。”   程振又问:“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谢持全然不知自己是羊入虎口:“你不愿意收留我?”   “不不不,我当然愿、不行……”程振一时间阻止不好语言,直到看见路边的宾馆,眼前一亮,主动拽着谢持的手,“我们去开房吧!”   饶是谢持经历过不少大场面也被惊住了。   他见程振的表情不像作假,突然红了脸:“是不是,太快了点。” 第33章   此开房非彼开房, 程振其实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己住的那破地方,又高又小还简陋, 实在配不上谢持。   酒店的条件, 肯定是比他家好的。   谢持眨了下眼, 压下内心慌乱, 面上故作镇定,轻声细语地同程振讲道理:“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短, 可以前从未在现实中见过,我还不习惯和人有过分亲……”   程振没当一回事,大大咧咧道:“没事,我们开两间房。”   谢持这才反应过来程振的真正意图,有些懊恼, 用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了句:这个傻子。   程振想自发掏钱带谢持去住五星级酒店,谢持没同意,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高档酒店住多了,倒不如小破出租房有意思。   程振觉得不愧是他看上的人,连喜好都和他类似。   程振最讨厌的去处,就是酒店。   可每次都不得不住酒店。   再贵的酒店, 设施再完善, 也比不上家里那一点温暖的光。   程振在电视里看过,三口之家,窝在一间不大的房子里,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一家人晚上凑在一块吃饭, 温馨平常。   普通人看着会觉得没什么, 可程振极其向往。   向往到——他把家里的电视砸了。   液晶屏裂得稀碎,屏幕里的画面开始扭曲, 转化彩色条状,骤然间,屏幕彻底变黑。   程振以前脾气一直很差,任性、顽劣,谁也管不了他。   他渴望温暖,却从来不说,因为说了也得不到,他便习惯用最偏激的方式发泄,就算这样,他家的电视,也是在一星期后才换了新的。   他爸妈给他请过保姆,全都被程振赶走了,他不需要一个外人在他家照顾他。   自己一个人,他也能过得很好。   就像现在这样。   程振从墙上抠了块掉落的墙皮,随手丢进洗手台里,开水冲了下手。   以前,他偶然间听见他爸妈的谈话:   [程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再这么下去,总有一天去犯罪。]   [不能吧?程振还小。]   程振曾经性格恶劣到连他父母都担心他会犯罪。   直到遇见谢持,程振才学会收敛。   谢持是他遇见最有耐心的人,能包容他种种恶劣行为。   从来没有人像谢持一样这么对他。   家里就一张床,程振主动把床让出来,换上新的床单被褥,把目前他所能给的最好的给了谢持。   自己随便打个地铺将就将就。   谢持来东崇市出差,吃完早饭后带上电脑便和程振分道扬镳,程振则独自回家准备好这一切,弄完之后,已经是早上十点半,程振顾不上吃午饭就躺在沙发上补觉,昨晚一夜未眠,程振睡到傍晚再出摊工作。   程振现在的生意越来越火,不单是学校内的学生,连外地的人都特地跑过来买他的煎饼,程振的煎饼已然有成为东崇市代表性美食的趋势。   程振晚上收摊回家,把三轮车锁进柴火间内,站在楼下,抬头往上一瞥,就看见了本应该是暗着的七楼亮着灯。   谢持在家里等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他第一次拥有了在家里等着他的人。   程振上楼梯时脚步声很清晰,老旧的居民楼楼板隔音极差,有谁回家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一点一点爬到顶楼。   原本是很累的。   但今天的程振不累,隐隐的,还有些激动。   仿佛他不是回家,而是在朝着他的幸福走去。   程振开门的时候谢持听见了动静,没起身,只是手下敲击键盘的速度慢了一些。   程振没打断他,说了句:“我回来了,先去洗个澡。”   一身的油烟味,程振自然不能以这样的状态面对谢持。   “嗯。”谢持应了声。   他进浴室耐心地用沐浴露搓着泡泡,半小时后,程振把自己冲刷得香喷喷。   谢持也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单手拿着手机,安静地向程振投来一个眼神。   谢持的形象和简陋的屋内环境完全不搭。   程振也有些羞愧没能给他更好的,反而让谢持跟着他一起在这破地方受苦,还好现在是秋天,没那么热,连空气都是凉丝丝的。   谢持稀松平常地问了一句:“这么晚回来,吃了吗?”   “吃了。”程振胡扯道,然后问他,“你呢?”   谢持的回答让他意外:“我还没。”   程振以为谢持和人谈生意,怎么着都会有个饭局之类的。   没想到谢持是饿着肚子等他。   程振立即表示道:“那我给你煮点东西。”   程振翻冰箱,掏出包速冻饺子,哗啦啦下锅。   谢持在这时候走到他身旁:“你每天都这么晚回家,不吃饭?”   程振不好意思道:“偶尔会偷吃摊上的配菜。”   既然谎言轻而易举被识破,程振索性摊开道:“其实我这样的,一天也工作不了几小时,饿一顿就当减肥了。”   谢持低声地笑:“我难得来一次,不请我吃顿饭?”   “明天中午,可以吗?”程振问他。   谢持答应了:“行。”   程振的厨艺还不错,两碗速冻饺子被端上了桌,主要是材料有限,限制了他的发挥。   出租屋里的灯不知用了多少年,光线已经偏暗,两人就这昏黄的光线草草解决这顿晚饭,谢持吃得很认真,明明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食物,也被他一口一口解决掉,最后还把碗里的汤喝了。   程振有些不好意思:“你是不是饿了?”   “还行。”谢持淡淡说道,“我吃东西比较快,你慢慢吃,不着急。”   谢持吃完了,也还是坐在原地陪他。   程振吃着吃着,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有些酸。   以往习惯了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不觉得,可谢持就这么突然闯入他生活中,陪他在一块吃饭,程振突然酸得发涨。   是被感动的。   谢持脸上笑意消失,关切地问:“怎么了?”   程振摸了摸鼻子,在心里挥开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我怀疑自己今天有毛病,脆弱得像个玻璃球。”   “可能是看见你太开心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不到我影响力还挺大。”谢持打趣道。   程振傻笑以对。   到了晚上,谢持没睡床,反而主动坐在了地铺上。   程振直愣愣地赶人:“你到床上去,这里是我的地盘。”   谢持没动,眉宇间是淡淡的困惑:“你觉不觉得,我们过于生疏了?”   这么一提问,程振也想起来了。   他们现在的关系,可以说称得上是情侣才对,可无论是见面、还是说话,给人的感觉就像熟悉的陌生人,没能消除初见时的那份尴尬。   “好像,是有点?”程振踌躇着回应。   谢持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打破这份尴尬。”   程振:“做什么?”   “先从今晚睡一张床做起吧。”谢持安排得有条不紊。   程振本就不是扭捏的性子,谢持这么一说,两人很快躺到一张床上,同床共枕,直直地躺好。   像是两个幼儿园午睡时邻床的小朋友。   程振手指动了动,心生一念,突然问道:“谢持,你说,我们要拉进距离对吧?”   谢持:“嗯。”   “那,我能抱抱你吗?”程振提着要求。   谢持犹豫片刻,还是同意了,主动朝程振张开手。   程振搂着谢持的腰,身体的近距离接触给人一种他们此刻已经隔得很近的错觉,无论是心还是身。   程振满足地吸了口气,这一个拥抱,让程振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谢持的腰那么细。   谢持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程振则新奇又激动,连呼吸都变得克制规律,下巴搭在谢持的肩上。   谢持同他聊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很像,只要看一眼,就能告诉我这就是你。”   程振得意道:“我就是这么有特点。”   谢持接着说:“你像一种动物。”   程振问:“什么动物?”   谢持:“大型犬。”   程振浑身僵住了,他察觉到谢持摸他头发的动作,异常熟悉。   这不就是在摸狗吗?   程振有些郁闷问道:“我的头发和狗毛相比,哪个更舒服?”   谢持一个控制不住笑得身体都在颤:“被你发现了。”   程振黑暗中的视线正好落在谢持耳垂。   他听见谢持缓缓说道:“你的毛,更舒服,还很香,比我家狗用了香波还好闻。”   谢持一边说,一边继续摸着程振的头发,爱不释手。   程振嗷呜一口咬在了谢持的耳垂,恶劣地朝他耳边吹气:“你再摸下去,狗狗可要发/情了。”   谢持顿时不敢动了。 第34章   谢持像是被人点了定身穴, 一动不动。   两人的距离维持在亲密状态,气温很快上升,程振感到身体没由来地一阵燥热, 潮湿的手心出了汗, 程振悄悄握拳, 避免沾湿谢持的睡衣。   谢持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   谢持的指间轻轻搭在程振头发那儿, 不敢再摸,耳垂滚烫, 炙热的温度传递至程振的唇,双唇微微发麻。   暧昧。   黏腻的气氛。   嘴骚一时爽,收尾火葬场。   程振热得骨灰都能被火化,状态一如之前所言。   发/情了。   程振憋得难受,还蹭了蹭。   谢持一把抓住他的手, 语气中带上点威慑:“少乱动。”   “我难受。”程振端的是单纯又无辜的语气,言语中充斥着少年的急躁。   谢持沉默片刻。   程振伸出另一只手, 准确无误地摸向一个地方,不出所料:“你也很难受。”   没有明显的抗拒就是默许。   程振轻啄谢持的唇,把两人的手往中间带,沙哑的声线示弱道:“帮帮我。”   接下来的动作, 顺理成章, 不可描述。   程振亲着谢持,谢持张开唇给予他同样的回应,直到最后,谢持的身体忍不住颤栗想要逃避时, 却被程振一把压在了床上。   谢持颤抖得厉害, 从头到尾都没发出声音,只有粗重的喘息声泄露了主人的情绪。   失神的那刻。   谢持睁开眼看见的是程振, 在孜孜不倦地亲他。   又密又碎又狂野。   程振像只黏人的大型犬,任谢持如何推都推不开。   谢持不甘就这么轻易败在他手里,却拿程振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振在谢持手中释放欲/望后,还抱着人不肯撒手。   要是他有尾巴,一定牢牢卷着谢持,一下下轻轻地拍打着谢持的身体。   什么狗屁距离。   两人都是互握兄弟的交情了,哪还有什么距离。   就算有,那也得是负的。   程振拿纸给谢持擦手,两人相顾无言。   之后还是程振主动凑上来,亲了下谢持的嘴角,说道:“睡吧。”   谢持微抿着唇,严肃清俊的脸上难免带了点困惑,最终还是在程振宣誓主权般的亲吻下败下阵来,不去想那些事。   地上随意散落的纸团,床上抱在一块的两人,窗外月色很好,隔着窗帘隐隐透进来的光亮,照着程振脸上餍足的神情。   睡得不安分时,还用脑袋在谢持的脖颈间蹭蹭,扰得睡梦中的谢持不自觉皱了下眉。   程振醒来的时候,谢持已经出门了。   身旁空无一人,几乎让程振以为昨夜是他做的一场梦。   可目光触及到装满了一半垃圾桶的纸,程振就知道,昨夜不是梦。   要是梦,他怎么可能知道谢持的大小呢。   程振伸了个懒腰,露出脖间的红色印记,想来是谢持昨晚在情急时刻咬的,他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抱着谢持的枕头闻了闻上面的味道接着睡去。   中午十一点,程振给谢持打了个电话,殷勤道:“喂,宝贝你在哪呢?”   谢持显然不适应他的称呼,停顿了好几秒,才无奈道:“你正常点。”   程振能屈能伸,清了清嗓问他:“昨天不是说去吃饭吗?地方我选好了,就等你了。”   谢持道:“我这还有点事,你把地址发我,我半小时后过去。”   程振狗腿应道:“好嘞,那我先去占座。”   程振决定中午带谢持去吃烤全羊,店老板他认识,原先和他一块在学生街摆摊,卖肉夹馍,生意挺好。   后来被城管一查,干脆盘了家店面卖特色菜,店里的烤全羊程振吃过一次,那味道久久不能忘怀,他就起了带谢持也来尝尝的念头。   反正谢持得在这待一周,他们一家家店试过去,迟早吃遍东崇美食。   得亏程振今早提前预订了,这家店生意好得很,十点就开始有人排队,在门口等号。   程振卡着点,在门口晃悠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谢持。   谢持提着公文包,西装革履向他走来,有横扫天下的气质,完全不像昨晚在床上会脸红的模样。   一看见谢持,程振自发露出一个笑容。   比开了一片向日葵都灿烂。   谢持神色有些疲倦,不过见到程振后,还是卸下些许防备,身上的气场变得温和:“抱歉,让你等了。”   程振没给他道歉的机会:“抱什么歉,我等你,我乐意,等得开心。”   谢持淡然一笑。   菜程振点过了,等谢持一到就能让厨房的人开始做。   谢持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水,显然是渴了,一结束完会议就赶来这,即便这样,他也还是因为路上堵车迟到了十分钟。   程振把自己的那杯水推了过去,同谢持交换。   谢持笑着抿了一口,没有再喝,反倒是低头挽袖子。   “我帮你。”程振主动请缨,从对面挪到了谢持旁边,帮他把扣子扣上,再一点点折起来。   两人的动作自然又亲密。   程振卷到一半,一个不确信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队、队长?”   程振抬头,发现是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他并不认识这人,可对这张脸又熟得很,他转头看了看谢持,再看看对方,想了起来。   这是AMK战队的容家盛。   AMK战队,国内顶尖战队,今年夏季赛拿下了全国冠军即将代表中国出征参加世界赛,容家盛是映天战队的副队长,成了冠军队后,电竞椅、鼠标键盘的代言普遍全网,上网冲浪的人没有谁会不认识他。   容家盛却叫谢持队长。   认出容家盛的那刻,程振几乎就想起了使他开始玩吃鸡的万恶之源,那个男人,shock.   shock是AMK战队的前任队长。   程振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   容家盛这么一喊,AMK战队的其它成员跟看猴一样跑过来围观,围在他和谢持周边。   “哇,真的是队长。”   “队长我好想你啊队长,你不是说不再回东崇了吗?”   ……   一声声队长,叫得程振眉毛止不住抽动。   有人注意到了坐在谢持边上,手上还帮谢持挽袖子的程振:“队长,这位是?”   程振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望向众人,等着谢持的回答。   谢持直接肯定了他们的关系:“这是,我男朋友,他叫程振。”   “卧槽。”   “你可以啊队长,一来就来这么劲爆的。”   ……   程振的笑容不免真心的许多,看向外表镇定的谢持,眼神里都充满着爱意。   谢持承认了。   亲口承认了他们的关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程振美得心里在冒泡泡。   噗滋噗滋。   AMK战队的人都震惊于谢持的性取向。   偏偏有个铁憨憨带头试探着叫了句:“嫂子好?”   谢持变了脸色,有些无措地盯着程振的反应。   谁知程振这人脸皮厚到家了,非但没有丝毫变扭,还爽快承认道:“乖。”   “嫂子的性格够大方啊。”   “嫂子和我们谢队什么时候认识的?”   AMK战队成员,平日纵横赛场,现在纷纷化身好奇宝宝不断朝程振提问,谢持替他挡了回去:“你们一个个的,都想回去加练是吧,要不我现在就给陈朔打个电话?”   谢持这么一说,上一秒还在起哄的AMK,下一秒怂得像孙子一样。   果断散开。   只剩下一个容家盛。   他先发现的人,自然由他来收尾。   容家盛主动弯腰请罪:“队长,你可千万别和陈朔说见过我们,就他那性子,不得把大家都练到死啊。”   谢持游刃有余:“放心,只要你们不说,我也会当没看见。”   “多谢队长。”   容家盛走后,谢持笑着骂了句:“熊孩子。”   陈朔是AMK现任队长,是shock亲自培养起来的角色,脾气性格和shock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日奉行高压政策,经历这么些年,AMK老成员陆陆续续退役,换上了新血液。   新队员都是原先二队的孩子,谢持对他们并不陌生,还在AMK的时候,谢持经常去二队,还拉二队的人来打训练赛,赛后再一个个指导过去。   没有谁比他更耐心。   这个队长,做得是尽职尽责,深得人心。   AMK是谢持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   如今队里唯一一个老队员,就是容家盛,之前容家盛是他们队里最小的,被众人照顾,如今他也到了能照顾别人的时候。   容家盛和他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也知道今天AMK是出来干嘛的。   偷溜出来聚餐。   还得瞒着陈朔。   谢持感慨地摇了摇头,陈朔还是太严格了。   队里的人一块玩都不愿意带他。   等回头他得和陈朔说说。   谢持见到故人心里想了许多,回过神后才发现,程振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程振的眼中又兴奋又气恼,用力念出一个名字:“shock?”   谢持面色一僵,还是承认了:“嗯,是我。”   程振不是第一次发现谢持身上的秘密。   可谢持倒好,瞒他瞒了这么久。   三年前,他在谢持面前狂吹他的偶像shock。   三个月前,他在奶油泡面前展露自己坚贞不屈的一面,告诉他自己心里只有谢持一个。   他所有丢人的事都做了。   奶油泡的事可以说是误会,但shock这个身份,谢持睁着眼看自己犯蠢。   “你到底还有多少马甲瞒着我?”程振问。   谢持举起一只手:“没了,这是最后一个。”   “我不信,除非……”程振拉长尾音。   谢持凑近问道:“除非什么?”   程振想到个绝妙的主意,压低了声音在谢持耳边说道。   听完后的谢持眼里闪过羞愤的光芒,怒而瞪他,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程振顿时收起了攻击性,像只单蠢无害的大狗,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你都骗我那么多次了,我可从来没有骗过你。”   “只有你把我耍的团团转的份,你一定觉得我很傻。”   “就这一次,好不好嘛?”   谢持不敢看他的目光,低头吃东西。   程振也不逼他,只是默默帮他片好了羊肉,然后时不时用幽怨的眼神瞥向他。   谢持又一次败下阵来,小声说了问:“就这一次?”   “嗯!”程振的答复无比真诚。   “那,好吧。”犹豫过后的谢持还是选择了答应。   毕竟,无师自通学会了无形撒娇的程振,让人实在不忍拒绝。   程振舔舔唇。   有一就会有二。   甜头,自然是要先尝到了再说。   傍晚出摊的时候。   程振今天心情格外的好,搞了个全场八折。   有顾客打趣他:“老板,昨晚过得够激烈啊?”   程振不以为耻,反把衣领往下拉了点,嘴边的笑怎么压都压不住:“那是。”   程振大大方方的,为的就是让所有人看清楚。   这是谢持留给他的印记。   你们这些人,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程振这个狗说了什么? 第35章   “喂, 程先生您好,我们是东崇电视台的,我们这边想做一期您的专访……”   程振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 是早上九点。   硬生生把他从床上拉起来。   程振没睡醒, 脑子晕乎乎地转, 坐在床上反应了三秒, 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没过多犹豫,程振应下对方的邀约。   他浮现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 他要发财了。   电视台的人下午到他店里采访。   程振细心地刮了胡子,用桌上的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多出的几撮发丝喷了定型水按得规规矩矩。   四点半。   比平时开张早一个半小时。   程振来到店里接受采访。   程大少煎饼摊已经不能算是摊了,店内空旷整洁的店面,幽静雅致的山水景观, 还有程振长年累月一点点往店里添的物件。   门外的秋千,后院的葡萄, 边上一排嫩生生的小葱,都是程振亲手改造的。   记者先是拍了店铺周围环境,然后对他进行采访。   记者:“你为什么会租这么一大间店来卖煎饼呢?”   程振:“因为当初摆路边摊被城管抓了。”   记者:“创业过程中,遇到的最艰难情况是什么?”   程振:“改造店面吧。”   程振不会忘记这家店最初的样子, 破旧脏乱, 满地爬虫,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几乎耗费他半条命。   记者:“对了,一开始为什么会想到来卖煎饼呢?”   程振:“为了挣钱, 还因为……某个人喜欢。”   程振以前问过谢持最喜欢吃的东西是什么, 谢持想了半天告诉他一个难忘的答案,楼下的煎饼果子。   就这么一句话, 给了程振一个不一样的开始。   程振觉得还挺奇妙的。   六点,店外排起一条长龙,这等标志性景象电视台的人自然不会错过,不仅拍了排队的盛况,还对群众随机进行采访,想要探究程振家煎饼的独特魅力。   购买者回答什么的都有,例如代购、跟风、习惯,还有老板很帅。   直至程振收摊,记者忍不住向他再次提问:“咱们店里煎饼的价格是比外面普通摊位贵上一元的,请问有什么讲究吗?”   程振:“没什么,我乐意。”   记者:“好吧,那你能分享一下煎饼店成功的秘诀吗?”   程振停下手上收摊的动作,直视镜头:“首先,你得有一张长得像我这么帅的脸。”   三天后采访一出,程振彻底火了。   好一个又帅又有性格的煎饼小哥,为此,程振煎饼店的生意更加忙不过来,他甚至打起了扩张的主意。   但现在,程振是没什么扩张的心思的。   因为谢持明天就走了。   一周的时间转瞬进入尾声,他还有很多地方、很多事没来得及和谢持一块完成,好不容易见到一次的谢持,就要离开东崇了。   程振就像只蔫了吧唧的狗。   难过,惆怅,委屈。   程振和谢持,谁也没提明天的分别。   即将离别的那份压抑,全天都笼罩着程振。   相处的时光太过美好,他舍不得谢持离开。   程振却不能要求谢持留下来。   他没那个立场,也不可能开这个口。   洗完澡后的谢持身上带着和他一样的味道,同款沐浴露,柠檬的,清爽中充斥着那么一丝丝酸。   程振把人抱住,自然而然地亲了一口。   吻的力道很轻,亲吻过后却舍不得离开,双唇贴着谢持脸颊,满满的不舍。   谢持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程振没回答,只是睁着一双眼眨也不肯眨地盯着他,直把谢持看得头皮发麻。   程振这样,反倒让谢持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你当初,为什么退队?”程振问起了谢持以前的事。   两人发展到这层关系,谢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将真相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年龄到了,就退了呗。”   “你也知道,电竞选手的黄金年龄只有四年,四年的上升期,我带着AMK打赢了大大小小的比赛,最终拿到世界冠军,我没什么好遗憾的。”   谢持说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除了眼神里带了丝回忆的美好:“保持不了巅峰期的状态,状态下滑很正常,再加上那年AMK连入围赛都没闯进去,所有粉丝都很失望。”   “这种情况,总需要一个理由,让我一个人背锅,总比让粉丝对整只战队失望来得好。”   “反正,我登过最荣誉的高台,经历过最困难的时刻,我都要走了,他们的梦想还在继续。”谢持微微笑着,三年的那场血雨腥风似乎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   作为shock忠实粉丝的程振却知道,谢持退役后,对他的谩骂未曾停止过,逼得谢持清空微博,消失在大众视线里。   往后要是有哪支战队打输了,shock这个名字还会被拖出来鞭尸。   听完谢持的答案,程振将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全压在了上面:“既然满足了,你后来,为什么去当游戏陪练?”   归根结底,哪那么容易放下。   谢持被他戳中内心所想,略带责怪地瞪了他一眼:“知道就算了,何必说出来。”   程振傻笑以对,把头埋进谢持的脖子间蹭蹭。   谢持身体僵硬了一下,很快放松下来,熟练地摸着程振的头发。   程振的声音有些闷:“你又把我当初狗了。”   谢持:“乖。”   程振难得大方一回。   反正谢持都快走了,摸就摸吧。   第二天一早,程振家中已人去楼空。   谢持带着他的行李,一同消失不见。   程振一直没有过问谢持的机票是几点的,他在等谢持主动开口,只要谢持不开口,他就可以当做不知道谢持要离开一样。   可惜失算了。   谢持比他想象中还要绝情。   程振拿起手机,看见了谢持发给他的短信:[我去机场了,一直没告诉你,就是不想看见你给我送行的场景,感谢款待,下次再见。——你的男朋友留]   程振有种恍然若失的感觉,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久久不能回神。   连再见都不肯亲口对他说一句,谢持绝对是他见过最绝情的恋爱对象。   程振心中抱怨,回复的消息却十分洒脱:[一路顺利,到了给我打电话。]   谢持估计没看见,没再回他。   程振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去菜市场买菜。   男友跑了,钱还得继续挣。   程振手里拿着钥匙,刚锁上门,就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声音那叫一个雀跃:“喂,想我了吗?”   对方的人被吓了一跳,粗犷的声线收敛了几分:“小兔崽……儿子,你在外面玩够了,就回来吧。”   原来打电话的人是程振他爹,程东树。   玩?   程振神色渐冷:“谁告诉你,我是在玩了?”   他那么努力地生活,最后却换来程东树的一个评价,在玩。   程东树头一回心平气和地同他说道:“你妈在电视上看见你了,这几天难受得不行,说你在外面肯定吃了不少苦。你,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程振,别任性。”   程振收紧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哑声道:“我没任性。”   “程振,我现在是给你台阶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回不回来?”没到三句话,程东树又恢复了以往的暴躁本色。   程振平静到心寒,咬牙说道:“我过得很好,不回。”   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程振面上神情变了又变,愤怒、难堪、不满,更多的还是失望。   他们真的,从来都不了解他。   连尝试的耐心都没有。   程振呆站在紧闭的家门前,入目一片布满尘土的蓝。   门脏了,该擦了。   他愣愣地想着。   程振犹豫许久,拿起手机,手指在右上角的相机图标定住,最终还是按灭屏幕,把手机放回兜里。   没进门,转身下楼。   生活嘛,管它是什么样的心情,煎饼还是得继续卖。   他现在不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生活。   程振强颜欢笑一下午,照例做到手臂发麻。   又刺又麻,还隐隐发烫。   他骑着三轮车往家的方向走。   谢持一整天都没给他发过消息。   程振试着打过电话,手机关机,发消息也不回,他只好安慰自己说不定谢持飞机晚点了,现在正在飞机上。   程振不是第一次独自收摊回家。   可今天确实最没劲的一次。   昨天,程振卖煎饼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早点卖完早点回家,因为有谢持在家等他。   现在谢持走了,程振突然间又恢复到孤家寡人的状态。   一时间难免适应不过来。   就,心里怪寂寞的,空落落的。   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程振刚把三轮车停下,抬头一看,七楼的灯亮着。   他家的灯。   亮了。   程振仔细回想了一番,确信他出门时没开灯。   那现在屋里的灯怎么会亮?   难道,有贼?   程振把车停好,随手拿了根柴火间的木棍,紧握在手中。   高度警觉着,上了楼。   门是关着的。   程振深吸一口气,一手拿棍、一手开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一步步走进家中。   客厅里的沙发显然被人动过,客厅空无一人,厨房的灯也亮着。   程振小心地探头看了眼,没有人。   那么唯一剩下的地方就是浴室了。   程振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   好啊,这个贼胆子够大的,还敢在他家洗澡。   凡是都讲究一个先发制人。   开门、进屋,动作一气呵成,程振刚要开口,就撞上了在洗澡的谢持。   谢持抹了把脸上的水,皱着眉看着突然出现的程振,随即将注意力集中到了程振手上的木棍。   程振大脑迟缓,把棍子往边上一丢,说道:“那个,我买回来做装饰的。”   谢持冷着脸:“滚出去。”   程振非但没走,目光还直直落在谢持的下半身。   谢持脸色更差,拿起花洒往程振身上喷。   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水的程振跳着出去了,还帮谢持顺便把门带上。   谢持打开浴室的门,看见的就是被他浇了一身水变成落汤鸡蹲在墙角的程振。   程振抬头,眼神还怪委屈的。   谢持有些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吐槽道:“你还先委屈上了。”   程振蹲着问他:“你不是说走了吗?”   谢持这才解释道:“飞机晚点,航班取消了。”   程振:“哦,那你什么时候走?”   谢持:“我要是说不走了呢?”   程振:“啊?为什么?”   谢持同样蹲下来,两人面对面,像是两朵蘑菇。   刚洗完澡的谢持眼尾还残留些水气,看上去温柔不少:“上个月,董事会提议在东崇市开一家子公司,我原先没同意。但是今天,我同意了。”   程振微愣,消化着谢持话中的意思。   谢持手握拳放到嘴边,正色道:“既然是我同意的,那么子公司也归我管,以后,我就会留在这里。”   大喜过望,程振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原本今天是回去处理一些事的……”谢持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的程振扑倒在地。   程振笑吟吟的看着他,问道:“是真的吗?谢持,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不是在哄我?”   谢持有些别扭:“我骗你干吗。”   程振用力将人抱紧,声音兴奋到发颤:“真好。谢持,我只有你了,你真好。”   谢持:“你又受什么刺激了?”   程振:“我好喜欢你。”   谢持:“你先放我起来,这地几天没拖了。”   程振:“你再让我抱会儿。”   谢持:“我刚洗的澡。”   程振:“等会我陪你再洗一次。”   ……   谢持的所有抗议,都比不上程振的胡搅蛮缠,程振只觉得自己低落了一整天的情绪,就这么轻易被填满,全部都是幸福的味道。   程振小心地亲在谢持唇角,说:“我好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或许是程振的眼神太过真挚,让人无法拒绝,谢持应道:“我也喜欢你。”   程振这回亲得更放肆了一些,追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做/爱?”   谢持恼了,一掌拍他脑袋上:“滚开。”   这场拉锯了三年零四个月的恋爱,总算落下帷幕。   程振知道,再没有一个人会像谢持这样,牵动他的所有情绪。   他的所思所想,他的阴差阳错,到头来,都是谢持。   谢持也在不久后向他解析了当初接近他的心情。   谢持说,“我不怎么会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主动追一个人,或许我以前的方法都是错的,废了半天劲在原地绕了一大圈也不见得有丝毫进展。”   “但是我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足够坚持,才会再次让我到你身边。”   程振感动地嗷嗷叫。   然后把谢持拽上床,进行了他心心念念的活动。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没有一本文,完结的时候能让我哭成傻逼。这本还是第一本。   这本文,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你们,能够不离不弃地陪着我,虽然我很不好,但是我拥有全天下最可爱的读者。   明天更新番外嗷。 第36章   1、关于梦想   谢持年少时的梦想, 是能玩一辈子的游戏。   白手起家,独自一人登顶亚服,之后被刚成立不久的AMK捡了回去, 那时候谢持的梦想变成了带领AMK走到巅峰。   第二个梦想实现后, 第一个梦想随着年纪的增长在离他远去, 主要是过了黄金年龄, 谢持身体机能下降得可怕,再也熬不动夜, 超过十二点睡觉就困得不行。   他就知道,他或许没有办法玩一辈子游戏。   退役之后,谢持在淘宝上当起了吃鸡陪练,却没想到,开启了他的另外一段人生。   谢持最初遇到程振, 对方上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凭什么是这家店最贵的?]   谢持:[因为我强。]   程振:[你再强,到我前面, 都是不堪一击。]   谢持以为自己遇到了旗鼓相当的对手。   玩了一局后,谢持才发现,这哪是对手,这是上天对他的磨难。   他总算理解程振话中的意思, 程振的菜, 足以让任何高手都带不动。   谢持从此以后,在这款游戏里不仅学会了如何不需要队友,还学会了如何承受队友给他拖后腿的节奏。   还梦想呢,他都快被程振搞自闭了。   2、关于爱情   谢持和程振在一起后, 发觉程振这个人, 坏到骨子里。   没脸没皮、没心没肺,重点是还很黏糊。   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 是怎么能豁下脸在他面前撒娇的?   偏偏,谢持还就吃这套。   谢持喜欢摸程振的头发,算是满足他一直没能养宠物的遗憾。   有了程振之后,谢持更加打消了养狗的心思。   家里的这只就够麻烦了,哪还有心思照顾别的狗。   程振一旦惹谢持生气,都会主动抓着谢持的手往自己脑壳上放。   牺牲出自己的“狗头”让谢持rua两把,解解气。   等气消了,再来谈割地赔款的不平等条约。   谢持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欠他的。   冬天到了。   程振和谢持难得产生了分歧。   谢持是个听从父母管教的孩子,天气一凉,便按时穿上了秋裤。   程振却不一样,又骚又潮,别说秋裤,就是大冬天他也能继续穿他那条破洞牛仔裤。   谢持以老了会得风湿的理由,强迫程振穿秋裤。   程振一开始不乐意。   反正他和谢持出门的时间点不一样,程振大不了带条秋裤出门,然后回家前再换上。   计划原本执行地好好的,直到有一次被谢持发现了。   谢持气得一晚上没理他。   于是程振再也不敢作妖,发誓从今往后,自己会好好穿秋裤。   这才换来谢持的原谅。   当晚,程振上床时还在抱怨:“穿什么秋裤,反正迟早都是要脱的,多不方面。”   谢持堵住了他的嘴。   尝到好处的程振便不再纠结,专心办事。   3、关于家庭   程苗苗小朋友今年七岁了。   他爸叫程东树,他妈叫黎茵,从小深得父母宠爱,长成了一个讲礼貌、乖巧贴心的好孩子。   程苗苗知道,他其实还有个哥哥,叫程振。   只是程振这个名字几乎成了程家的禁忌,很少被人提过,长这么大,程苗苗也只见过程振一次。   又高又帅!   可惜没能在家里待五分钟。   程苗苗偶尔会在网上看见程振的消息。   程振是全国最大连锁煎饼品牌的老板,在外面混得不比家里差。   而且程振还有个男朋友,叫谢持,两人在一块七年了,甜蜜得很,只可惜,谢持低调得很,从不出镜。   程苗苗在某日放学后,自己打出租跨域城市分界线,来到了程振公司门口。   程振刚出公司,就被个小屁孩冲上来抱住大腿。   程振低头一看,是个翻版的自己。   程苗苗脆生生道:“哥哥,抱!”   程振毫不掩饰的嫌弃;“口水别蹭我身上。”   然后,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程振:“你爸妈呢?”   程苗苗:“在家里。”   程振:“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程苗苗:“对!”   程振冷笑:“走,我送你回去。”   程苗苗:“哥哥要和我一起回家吗?”   程振:“不,送你回去挨打。”   程振连夜把程苗苗送回了程家,程家找人都快找疯了,看见程振牵着程苗苗的手出现在门口,一时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程家的态度对他还是那样,不冷不热,也不愿意接受谢持。   程振也是在不久后,才知道黎茵当初会抛下工作的原因。   程振出车祸进医院后,黎茵受到的刺激过大,记忆混乱,性格大变,只记得程振在出车祸前的日子,她对程振的影响还停留在那个叛逆不懂事的小孩。   黎茵身体状况很差,偶尔会想起点零散的记忆。   也是这时候,查出黎茵怀孕了,这个孩子给程家带来了希望,救活了险些破碎的程家。   程苗苗无疑是幸运的,从小到大都生长在充满爱的环境里。   不缺关怀。   就连不怎么喜欢他的程振都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恶意。   阳光的小孩,谁不喜欢呢。   有一就有二,程苗苗时常偷跑来找程振,发展到后期,甚至是程家的司机送他过来的。   程振冷了七年的家庭关系,也终于得到缓和。   暑假,程苗苗干脆到程振家住下。   一开始还没什么,可后来发现程苗苗开始和他抢占据谢持的时间后,程振炸了:“你给我滚回程家。”   程苗苗躲到谢持身后:“我不。”   程振嘴对嘴亲了谢持一口,宣告道:“我的,懂吗?”   谢持被他气笑了:“程振你可真行。”   程苗苗捂着眼睛:“羞羞。”   在程苗苗八岁的时候,程东树松口让程振带着谢持回家吃饭。   程振还不忘谈条件:“你要是给他脸色看,我可不去。”   程东树:“我是那种人吗?”   程苗苗在生日会上偷偷拽着程振和谢持两人,拍着胸脯,充满了小男子汉的担当:“放心吧哥,我一定会喜欢女孩子的。传宗接代的任务,我替你完成。”   程振懒得搭理他。   倒是谢持摸了摸他脑袋。   程振敏锐察觉到危机感,握紧谢持的手:“说好只能摸我一个的。”   谢持不由骂出那句讲了许多年的:“傻逼。”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很不好意思,这本开得太冲动了,导致前期准备不充分,写的时候遇到很多无法解决的困难,这本写到这样已经是目前的能力极限了。   因为卡文和对自己的失望带来的焦虑让整个人状态都不对,码字的时候写出来发现不是自己想要的感觉,就陷入了死循环,断更、卡文、断更……   本来是想重写的,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对追文的朋友不公平,因为重写了就不是你们爱看的那个故事了。   其实很后悔入V,从五月冲动之下开文到现在,折磨了我三个月,总收入不过两百块,我当初应该坚定一点,如果这本是免费文我说不定会更快乐,原本想过解V的念头,但是一想到解V要断更三个月实在是太过分了就放弃了。   完结的时候哭也是因为感觉我辜负了什么,写完结章的时候卡在那不上不下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后面哭完就好受多了,继续把完结章写完就是。   我始终觉得,无论是写文还是看文,传递快乐是最重要的,我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带进文里,所以也尽量写得欢乐一点,也希望你们是能够开心的。   一本失败的文远比成功的文带来的收获更多,连载期间唯一的快乐就是看看评论,大家都很可爱,也正因为这样,才让我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很遗憾很感激也很抱歉,如果后悔订阅了的朋友可以围脖(谐音)联系我,我把订阅的一半钱(算了一下,全订貌似是五毛)退给你,因为另一半是晋江的,投过雷的朋友已经发了感谢小红包~   好了,就这样,希望我下次能有进步。   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