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逃生游戏的大佬盯上了(无限流)》作者:金丝蜜   文案:   凌晨十二点,楚龄只不过在厕所里照了一下镜子,就被拉进了魔镜世界。   在镜子里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长得挺美,身手不凡,堪称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典范,就是脑子指定有点毛病。   诡秘的小镇,残忍的祭祀方式。   那人一脸笑嘻嘻:那是猪肝,这是牛肝,你是我的小心肝。   深夜许愿池,据说只要付出代价就能心想事成。   楚龄:如果是真的,你要许什么愿望?   陆危行:和你......日日夜夜。   楚龄:滚!   小剧场:   楚龄:你要不要紧?我……   陆危行声音虚弱:我……阿龄,我快不行了……我好痛……我需要你的亲亲才能起来~   楚龄嘴角一抽:哦,没救了,埋了吧,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的。   陆危行:哎哎哎?阿龄?楚龄?别走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别埋土啊,喂喂!不亲亲抱一下也可以啊…   秀爆全场·武力值max·不皮难受·明骚攻X被迫营业·只想安安稳稳闯关·劝你善良·炸毛受   1.攻有多强就有多骚,秀爆全场的骚。   2.1v1。   排雷:非强强,一切剧情发展为主角服务。   一句话简介:你很可爱,我很喜欢。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无限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龄,陆危行 ┃ 配角:预收快穿文(攻略男主后,走上人生巅峰)了解一下 ┃ 其它: 第1章 噩梦   昏暗的房间,一片漆黑中,依稀可以听到一个男人压抑的声音,借着屋外的月光,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红艳,睫毛轻颤,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挣扎中睡衣滑落,露出一小截细窄的腰肢,光洁白皙,散发着诱人光泽。   楚龄眉头紧皱,手里抓着身下的床单,额角不断渗出滴滴冷汗,那汗珠落在长长的羽睫上,抖了抖,砸在身下的床单上,他身下的床单已经有一大片都被濡湿。   他又一次被鬼压床,沉浸在难以承受的梦魇之中不得挣脱。   不,没有人的鬼压床会是这样,一遍一遍被不知名的东西禁锢在床上,没有办法睁眼,没有办法逃离,只能一次一次被迫承受那鬼东西带来的桎梏。   但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这更糟糕,他宁愿自己昏过去。   他不想清醒的感受到,那不知道是鬼,还是人的鬼东西每一次轻抚他的脸颊是什么感受,他不想知道,但他知道那是一双男人的手,细长冰凉,指腹带着一层薄茧。   手指顺着他的眉毛、嘴唇、喉结,缓缓解开他的衣扣,描绘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然后一路往下。   难以启齿,令人恐惧。   有的时候清醒比昏迷更能折磨人的精神。   一道邪魅的轻笑,在楚龄耳边响起。   接着那双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楚龄心下一惊,这是准备毁尸灭迹?新闻他都想好了:《一单身男子独居,在梦中死于窒息无人知,请大家多多关爱孤寡独居青年》   他下意识开始挣扎,却被拥入一个冰凉的怀抱,一双手安抚似地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接着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宝贝,别害怕。”   说话时灼热的吐息喷在他耳后,让他有点不适应,连带他的身体都变得有些滚烫。   等等,呼吸是热的?这到底是人还是鬼?   忽然,楚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舐着自己的脖子,湿滑冰冷,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微痒,他被舔的浑身发颤,身体下意识弓起,双手紧抓床单,一双玉白的脚趾跟着蜷曲。   舔舐的行为让他的内心涌出一股巨大的恐惧。   然而更多的是羞辱感,他咬着牙,想抗拒却连挣脱都做不到,那湿滑的舔舐感让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心头更是凝聚着无边的恐惧,以及深深地无力感。   那湿滑的舌尖轻轻略过的后颈,近乎亵玩的动作更激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抗拒。   “啊!”   好痛!   那鬼东西竟然咬他,他感觉脖子一热,那种尖锐的疼痛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传来,让他不得不痛呼出声,眼角更是被硬生生逼出了泪花。   “噹!”   随着十二点钟声一响,那股力量陡然消失,噩梦结束。   楚龄猛的从梦中惊醒,连忙找寻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钟,钟表意料之中的正指向十二点。   肩膀开始微微的抖动。   十二点到了。   第六次了,这是他第六次做这种梦了,每次一到十二点梦就会自动醒来。   他叹了一口气,还好自己孤身一人,房子也是独居,不然这几天频繁做梦真不好解释。   楚龄揉了揉胳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汗湿,床单一片泥泞,他的脑袋也晕晕沉沉,舌头麻木发胀,腰肢酸软疼痛,每走一步路都感觉双腿摩擦的生疼。   “呼。”   楚龄直接洗了个冷水澡,微微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一低头,他怔住了。   胳膊上一道道交错的红痕,有的地方严重的已经肿起来了,碰一碰不疼,但是有点微微的痒。   他连忙冲到镜子面前——   镜中人黑发湿漉漉的,水珠不断顺着脸颊滴落,脸色苍白又泛着病态的潮红,矛盾又艳糜,长睫微垂,眼神涣散。   而消瘦苍白的身体上密密麻麻全是纵横交错的青紫掐痕,前胸后背全部都是,无一例外。   楚龄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镜子一片狼藉的自己,只觉脊背生凉,心头凛然,瞳孔情不自禁的收缩,这......怎么会这样?他身子晃了晃,几欲站立不住。   楚龄忍着恐惧上网查了又查,根本找不到任何相关资料,没有任何一个鬼压床或者噩梦能解释他的遭遇。   他只能穿长袖的衣服掩盖身上无法解释的抓痕,连日的精神不济,导致他上班时浑浑噩噩,拿不出精力,楚龄身心俱疲,不住地打呵欠。   同组的王乐瞟了一眼笑了,神神秘秘的凑过来,耳语道:“啧啧啧,满面红光,眼角含春,你小子有艳福啊?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楚龄当场愣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下意识拉好衣服的袖口,干笑一声:“什么?”   王乐扔过来一个小圆镜,指了指他脖子,“还跟王哥装?吻痕那么明显。”   楚龄一愣,连忙拿起镜子一照,露在领口外面的脖颈上果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印。他试探性的伸手摸了上去,有微微的凹陷,像是用牙齿咬的。   他记得这是那个鬼东西留下的咬痕,妈的,该不会是个吸血鬼吧?   “怎么?女朋友偷偷留的?看不出来还挺辣啊,你小子有福咯,不过别说哥是过来人,年轻人悠着点,别仗着年轻就放纵。”王乐拿着文件打了一下楚龄胳膊,笑道:“看你困得那样,今晚回去早点睡,别搞了,多补补。”   楚龄拉高领口,虚掩着脖颈,颔首低眉,长长的睫毛微垂,抿着嘴没有答话。   一下班,楚龄没有回家立马睡觉,而是先去光华寺买了一箱驱邪镇鬼包括什么招财进宝的佛像,又特地打车去城郊的一明道观拖了一箱护身镇宅的法器。   他把屋子里挂的满满当当,真心实意地朝着玉皇大帝、三清祖师、观音菩萨、元始天尊、地藏王菩萨拜了三拜。   起身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闭眼祷告:“主啊,保佑我。” 第2章 镜子   夜晚再次降临,楚龄今天不打算睡了,光有那些神像还不够保险,他总结了一下前几夜,想想都是睡觉惹的祸,那难以启齿的梦,他是不想再经历一次,诡谲又怪异,他怕多来几次自己恐怕就疯了。   他可不想在疯人院度过下半生。   为此,楚龄还特地在买完一系列护身法器后,没忘记从小区超市批发一大箱速溶咖啡回家,在连灌了二十多杯无糖苦咖啡后,他又泡了一大壶浓茶,楚龄打算和那个鬼东西硬拖,真男人不能认输,就是要拼。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还有五分钟就到十二点了,自己应该可以避过那个鬼东西的骚扰了。   楚龄窝在沙发上,他眼角天生有些下垂,看起来总是没什么杀伤力,在眨了第五次眼睛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   水喝多了就是想上厕所。   在第五次去厕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镜子有点奇怪,好像有一什么东西覆在镜子上,雾蒙蒙的看不清楚。楚龄皱了皱眉头,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镜子——   欸?欸!   卧槽,这是什么恐怖片开头???   他的手竟然能直接伸到镜子里面,然而还没等他继续惊讶,镜子就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黑洞洞的漩涡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紧跟着楚龄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被吸进那诡异的镜子里,他感觉自己似乎坠入了无边的深渊中,周围时不时响起莫名的电流声。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楚龄无声的骂了一句草。   他脑内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这他妈还不如做噩梦被那个莫名其妙的色·鬼性骚扰呢。   不知道在那虚幻诡秘的深渊里下坠了多久,那失重的感觉整得他有点想吐,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楚龄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陌生的荒山里。   周围种满了不知名的古树,那些树枝繁叶茂,密密层层,长得异常繁盛,遮天蔽日,看不见一点阳光,只一条小路延伸到外面。   密林里无端吹起一阵阴风,刮着树梢的枯叶刷刷飘落,满天枯叶,一片寂静,更显得这个荒山寂静的有些诡秘。   “嘎吱嘎吱”   密林深处蓦然走出一个陌生男子,目测一米八八,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穿一身连体黑色工装服,步子迈得不大不小,一步一步踩着枯叶,直线走过来,那漫不经心的慵懒神情,让楚龄觉得这人好像不是身在处处透着诡异的树林,而是在走什么国际会场的T台。   走的近了,楚龄才看清这人的长相,面容姣好,剑眉飞扬,一双凤眼微微上挑,瞳仁异常的黑,如一汪看不到底的深潭,他的眼睛即漂亮又诡异,仿佛看得久一点,便会被吸进那黑如深潭的漩涡深处。   他薄唇微抿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别这么认真地看我。”   风吹起男人乌黑的发丝,露出一片光洁如玉的额头,他勾了勾嘴角,看着楚龄慢声道:“再看下去我就要硬了。”   楚龄一听这话,脸色立马红了起来,怎么到哪都有这种神经病。   那人撩了撩发丝,半蹲在楚龄面前,脱下手上的纯黑手套,露出一双骨节分明,透出淡淡青筋的手,他抬起楚龄的下巴,轻轻一捏,就在楚龄白皙柔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嫣红的印子。   楚龄呆愣愣的看着对方,下一秒陡然反应过来,想也没想一拳就要冲过去,却被那人轻轻松松的接住,他笑了笑,两指轻轻揉捏着楚龄的手:“打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听听,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羞辱谁呢?   硬了硬了,楚龄的拳头也硬了,一击不成,直接左手握拳也打过去,然后一个鞭腿把那人扑倒在地,双手互钳来了个锁喉,两条腿卡着他的下身。   这次得手轻松的让楚龄咂舌,他没想到这人竟然没有任何反抗的接了他这几下,他可是出了全力,而现在被他这样锁在怀里,倒有点像楚龄侧搂着他,那人像是觉得很有趣,从胸腔里发出几声轻笑。   楚龄眉心直跳:“操·你妈的,又是一个神经病?”   “你骂人的声音可真好听。”   话音刚落,那人一个鲤鱼打挺,肘击打在楚龄腹部,直接痛的楚龄卸了大半力道,紧跟着卸了他双手关节,翻身坐在他身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措手不及。   他双腿用力紧紧禁锢着楚龄的腰肢,一手拍了拍楚龄的脸,笑道:“啧啧,来再骂几句给我听听。”   楚龄瞪大了双眼,脸色红的像被煮熟的大头虾,当然他现在躺在地上任人鱼肉的样子确实和那虾子没什么区别。他看着眼前这个杀千刀的疯子,真是恨不得能用眼神杀死他。   那人看着楚龄一脸愤怒的样子,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手撑在他身上,笑得身子轻晃。   楚龄眨眨眼,也笑了:“想听?”   男人有一瞬间的愣神,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龄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勾了勾手指,费力摆出一个没那么咬牙切齿的表情,轻声道:“那你靠过来一点,我仔细骂给你听。”   听完楚龄的话,男人一手撑着下巴,双眼微眯沉默几秒,似乎在考虑,他嘴角扬起一个笑容,微倾身体,靠了过来。   越靠越近,就在两人中间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的时候,楚龄出其不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狠的用自己的头撞向了对方的额头。   “来,还...还要听吗?”   楚龄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边扶着有些发晕的额头,气息有些不稳。   “你,很有意思。”   楚龄简直摸不着头脑,没想到这人都被锤了,竟然还他妈笑得出来,楚龄皱着眉头,就听对方下一句道:“听啊,怎么不听?”   楚龄抿嘴不语,一撸袖子又冲了上去,好了,这次一照面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就直接被对方放倒了。   “嗯?很喜欢打架是不是?还打不打了?”   “还是你要继续用头撞我的头?”   说着,那人压低了身子,额头和楚龄相抵,两人面对面,鼻尖相接,这近到,楚龄几乎可以看到对面眼里自己的倒影,他的呼吸一瞬间顿住了。   “怎么不继续撞了?”   这人说话时带起一点点温热的气流,熏得楚龄脸上有些发热,他尝试想挣脱这人的禁锢,可估计是被他得手一次,男人加重了束缚的力量,再经过一系列的挣扎后,楚龄悲剧的发现,他越是挣扎,这疯子的力道就收得越紧,他根本挣脱不开,于是干脆放弃挣扎,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   楚龄瞪着眼前这张脸,咬牙切齿道:“你TM到底是谁!”   “陆危行。”   回答简单直接,说完直起身子,一只手撑在楚龄胸口,好整以暇得看着楚龄,那眼里盛着明晃晃的笑意。   楚龄折腾的没了力气,无奈的喘了口气:“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你了半天,楚龄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说什么,他转头看了看周围,决定先搞清楚状况:“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陆危行看着身下折腾不动、自暴自弃的小东西,嘴角微弯:“这里是镜的世界,你是被魔镜游戏选中的幸运儿。”   楚龄一呆,游戏?选中?幸运儿?   怎么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连起来他就不懂了呢。   而且神他妈幸运儿,他一点不想要这种幸运,求求老天快收回去吧!   陆危行看着楚龄迷茫的神情,笑道:“一个赢了可以满足你愿望,输了立即死亡的游戏。”   楚龄:“开玩笑的吧?”   陆危行的手指轻轻游离在楚龄的脖子边缘:“如果是别人问我,我会让他自己输了试试。但是你,我不舍得,所以我认真地告诉你,是真的。”   楚龄感觉脖子有些痒痒的又动弹不得,真不知道这疯子摸他的伤口干嘛,他认命的歪着头,想着现在打探消息要紧,找了一个舒服点的躺姿,继续道:“被选中的倒霉鬼都是随机的吗?会有什么特征吗......就是之前会有什么征兆或者怪事发生?”   陆危行:“征兆?怪事?你之前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楚龄刚脱口而出:“一个梦!”说到一半又硬生生憋回去,那件事太难以启齿了,认真地想了想,换了个稍微委婉一点的说法,含含糊糊道:“一个怪梦......一连做了好几天,然后就被镜子吸进来了。”   陆危行好像很感兴趣,挑了挑眉看着楚龄:“什么样的怪梦?”   楚龄张了张口,支支吾吾:“就是一个怪梦......噩梦!对就是一个噩梦,非常吓人让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陆危行听了嘴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轻轻嗯了一声。   这算什么反应?   楚龄:“那你呢?”   陆危行淡淡道:“我问镜子,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帅的男人,我就被吸进来了。”   .........   拉进来不亏,魔镜干得漂亮,这祸害确实不应该放在现实世界。   不过楚龄更怀疑这人可能是故意逗他,他深吸一口气,想看着他说话,又想起这人刚刚那番性骚扰发言,便把目光落在别处,闷声道:“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陆危行:“放你起来没问题,压着你只是怕你还要和我动手,动手倒是无所谓,主要是我心疼。”   楚龄忍下心底百十种国骂,咬牙出声:“我保证不会再动手了!”   陆危行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楚龄,那眼神过于炙热,像x光扫描一样把楚龄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看得楚龄都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身体。   陆危行一手拎起楚龄的手臂,“嘎”。   两个手臂关节都上好了。   陆危行重新带上手套,瞟了一眼楚龄,看着密林里那条一直伸出外面的小路道:“不早了,游戏快开始了。” 第3章 c2138   除了这条路和身后的密林,其他都掩藏在一片浓雾里。   楚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跟在陆危行身后一米处,靠近一点他都怕自己忍不住给那神经病背后一拳,当然最主要是他根本打不过这人。   一想到这个,楚龄就更牙疼了,要知道他平时也是经常锻炼的,真的是不怕遇到流氓,就怕遇到的流氓比你强。   楚龄一路闷不吭声,有些郁闷的踢了踢脚下的石头,陆危行刚刚那番话给他心里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毫不怀疑陆危行说的应该就是事实,因为完全没有骗他的必要。   楚龄正低头胡思乱想,就听到前方陆危行凉凉的声音响起:“走那么慢?等我抱你?”   楚龄额角直跳,按下心里想暴打他的冲动,心里不断默念打不过,打不过,一边脚下加快了步伐。   陆危行非常自然的一手揽过楚龄的肩膀,“宝贝...”   没等他说完,楚龄就连忙打断,这一声宝贝要是被他喊出来,他怕自己完全忍不住,立马闷声开口道:“我叫楚龄!”   陆危行用那双黑的不见底的眼睛看了一眼楚龄,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藏不住的笑意:“我知道你是龄。”   !!!   这句话他绝对是故意的,说的肯定是零!   这他妈不仅是个神经病还是个性骚扰狂!   楚龄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我是直男,请自重。”   “巧了,我也是直男。一看到你,我下面就直了。”   楚龄:......   他真的想一拳打死这个人,一边心里又想到那个即将开始的游戏,心里七上八下的开始不安,再看看旁边这个死变态。   嚯,这人双手插兜,走的那叫一个不紧不慢,神情闲适,双目黝黑沉静,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楚龄一想到那即将到来的诡异杀人游戏,就有些不自在,他看着陆危行,有些好奇:“你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那个游戏?”   陆危行歪了一下头,迎上楚龄的视线,反问他:“你怕吗?”   接着轻笑一声,贴近楚龄身侧,一手搭上他的肩膀,耳语道:“放心,有我在,你一定会赢。”   那灼热的呼吸喷在楚龄耳侧,他身子一僵,小巧白嫩的耳垂迅速染上一层绯色,他连忙咬牙快步走到陆危行前面,生怕这人待会再说出点虎狼之词。   楚龄闷头走了几分钟不到,就发现小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前方是一个花园别墅。   而花园别墅前还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的一米七八左右和楚龄差不多高,穿一身冲锋衣,国字脸,一副老实人的面相。   女的穿一件无袖白色棉麻连衣裙,黑长直,头上别一个白色发卡,眉清目秀,站在男人身边,看起来十分温婉。   那男人一看到楚龄,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好,哎呦,你的额头怎么了?”   楚龄垂着眼睫,狠狠道:“被狗撞了。”   这人显然没想到这是怎么被狗撞到的,张了张嘴,只好打了个哈哈道:“你是新来的吧?”   楚龄一时怔住,不知道自己是老老实实地应声,还是装一下老手。   “我叫薛进林——”   这人话说到一半,那眼睛就绕着楚龄,把目光放到了身后的陆危行身上,表情变得那叫一个快,如果刚刚看着楚龄的笑容叫和风细雨的话,那现在绝对称得上波涛汹涌,那嘴咧的都快到耳朵后面去了。   薛进林满脸堆笑,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我...你是单人游戏榜榜一迷人的危险吧?我竟然会在这种新手场看到你,你是来带新人的?”   迷人的危险......这诡异的游戏名......   陆危行则像是没有听到,理也不理拉着楚龄就要进去。   那人还想在说什么,就听陆危行头也不回懒洋洋的开口:“还不进去,等着在门口被Npc清场?”   那人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情,连忙讪讪地应声,跟在陆危行身后脚步飞快的进了别墅。   一进门,就听到屋子里响起一个电子声:   “叮!欢迎来到专属于午夜十二点的魔镜世界,‘国王的选择’新手筛选场C2138,参与玩家陆危行、楚龄、薛进林、黄志晨、郭梦梦、王晓雪、林子杰、刘鑫、关仁宇已全部到齐。”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别墅,摆设简单雅致,一楼是会客厅,此刻零零碎碎的聚集了九个人,那个电子音播报完毕后,有的神情冷静,有的一脸茫然,各自坐在不同的地方。   一个缩在墙角的女孩子看起来还只是个高中生,穿着一身蓝白校服,眼里蕴含着泪水,眼神透着恐惧:“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害怕,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另外一个站在电视机旁,一头金发还有个大花臂的男子也大声嚷嚷道:“这他妈什么鬼地方,赶紧送老子回去!”   几个人看了一眼那混混,却都没有说话,薛进林又再次挂上了楚龄在门外见到的那副和风细雨般的笑容:“小姑娘别哭,我叫薛进林,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一个游戏世界,你是不是进来之前看了镜子?”   那女孩抓着一角,怯怯地看了一眼薛进林:“我叫郭梦梦,之前我在对着学校里的仪容镜梳头发。”   薛进林:“那就对了,选中的人只要看了能反光类似于镜子的东西就会被拉进来玩游戏。”   那混混插进来道:“什么游戏?游戏失败会怎么样?”   薛进林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好脾气回道:“每次都不一样,这是我第三次玩游戏,游戏失败在现实中会死亡。”   那混混踹了一脚电视柜,啐了一口痰:“你他妈的糊弄鬼呢?!老子还不信了这破地方能破困住我!”   郭梦梦本来就怕得要死,现在被这小混混一番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缩在墙角,整个人瑟瑟发抖,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其他人则是一脸冷漠的看着那个混混,有两个人甚至目光冰冷的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   那混混看了屋内众人一眼,吵吵嚷嚷的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顺走电视机旁一个散发着金光的某个物品。   楚龄愕然地看着这个黄毛小混混一顿操作,外面除了来的石子路都掩藏在一片浓雾里,他要去哪?密林里吗?那密林深不可测,看着比迷雾还要诡异。   “滴!已检测到玩家林子杰擅自脱离场景,请迅速归位!请迅速归位!请迅速归位!警告三次无效,数据抹杀中——”   “玩家林子杰抹杀成功!”   “请剩余玩家继续游戏!”   那和之前无二的电子声再次在别墅中响起,而屋外传来的惨叫似乎验证了它所说的抹杀......   郭梦梦被那惨叫刺激的泪流不止,抓着衣角不住地发抖:“他...他死了......死人了......”   薛进林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安抚道:“这是筛选场,只要你不像刚刚那个人那样作死,好好玩游戏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郭梦梦抬头看着薛进林:“筛选场?活下来......好好玩游戏就一定会活下来吗??”   薛进林:“筛选场就是新手场,一般由三四个老人带领一起玩,固定国王游戏,死亡率低,场内禁止使用一切异能,不会像之后的对抗赛、争夺赛等竞技类游戏那么高的淘汰率,顺利通过魔镜考核的新人就会获得相应的属性能力。”   郭梦梦显然被这一连串的回答砸蒙了,内容太多有些吸收不过来,那薛进林应该就是进来领着一起玩的老人,看着郭梦梦一脸懵逼的样子,丝毫不着急,继续站在一旁给那小女孩思考的时间。   郭梦梦率先抓住了死亡率低这个词:“死亡率低?也还是会死人吗?”   薛进林点了点头:“当然,只要是游戏就有输赢,有输赢就有死亡。”   楚龄倒是更好奇那个所谓的属性能力是什么,跟着问道:“属性能力是什么?”   薛进林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楚龄,刚想回答就被一直站在楚龄身边的陆危行抢过了话头:“就是个人技能,你可以理解为异能,每个人都不一样,有攻、防、辅助三种,普遍都是攻击,防御次之,辅助最难得也最稀缺,我至今只见过二十个左右。”说完还捏了捏楚龄的脸颊,“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干嘛问他?”   在陆危行说到至今只见过二十个辅助属性的时候,对面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又迅速低下了头。   楚龄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这不是跟网游的战法牧模式差不多?该不会还要组队吧?”   陆危行:“你可以这么理解。”   “有的场次最好组队,越到后面,副本类型越多,还有混合副本,也就是可能会出现又要解密又要对抗。这种情况一般人不组队玩不下去,队友人数一般在二到四之间,最多也不会超过四个人。”   一共坐在高椅上的年轻男子插话道:“为什么不能超过四个人?队友不是越多越好吗?人多力量大。”   陆危行给了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没有说话。   楚龄实际上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能超过四个人?   陆危行一察觉到这边楚龄好奇的眼神,那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下一秒就换上了一个勾人的浅笑,简直堪称变脸文化艺术家,他笑嘻嘻道:“每个场次都会有不同的死亡定额,除了新手场,一般在三到四个左右,你组队超过4个人到最后是想逼着其中一个队友去死吗?”   最后那句话却是看着那个男人说的。   楚龄扯了扯嘴角,你他妈知道,来得路上不说?   陆危行好像感受到了他的怨念,非常无辜的眨了眨眼,那眼神明晃晃就是你又没问我。   一边的薛进林看着楚龄和陆危行若有所思,片刻后转过头去看向屋内众人:“现在游戏规则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游戏开始前我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我叫薛进林,你们呢?”   “陆危行、楚龄。”   沙发上两个坐在一起的男人分别开口道:   “黄志晨。”   “关仁宇。”   其他人也跟着做了自我介绍,坐在高椅上的年轻男人叫刘鑫,跟着薛进林一起进来的那个白衣服女子叫王晓雪。   除了死掉的林子杰是新人,剩下楚龄、郭梦梦、刘鑫、王晓雪都是新人。   薛进林好像对这个构成很满意,笑道:“也算幸运,那个林子杰死了占了一个死亡名额。” 第4章 国王游戏   “叮!国王游戏正式开始,请各位玩家入座,我是你们本场监考员W。   国王游戏规则:   1.每轮国王可让两个相邻号码牌的平民互相决斗或者一起跳舞。   鬼牌可抵消一次国王的命令,若国王抽到鬼牌,需洗牌重抽。   2.平民拥有基本人权,需要休息,禁止重复连续命令两位相同的平民。   国王拥有一次强征权,可以无视平民人权。   3.平民死亡人数大于2时,国王胜利。   四轮过去平民人数死亡小于2,鬼牌数量大于等于1平民胜利。   请在游戏规则允许内努力存活下来,聪明才能胜利。   本场游戏时长三小时,祝游戏愉快。”   电子音一消失,会客厅中间就升起一张大圆桌,桌上躺着一副黑底金边的扑克牌。   分别是数字牌2、3、4、5、6、7、8、9和一张字母牌红桃A,两张鬼牌以及六张空白牌。   薛进林道:“桌上本来应该有十八张牌,但是林子杰死了,所以自动少了两张,抽到红桃A的是国王,数字牌是平民,两张鬼王牌可以抵消一次国王的命令。”   郭梦梦小声道:“那空白牌呢?”   薛进林摇了摇头:“没什么用。”   各自入座后,那副牌自动开始洗牌。   楚龄告诉自己,他都已经被吸到镜子里来了,就没有什么是不合理的,镜子中的一切都合理,不合理也合理。   显然郭梦梦就没什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没有楚龄这种自我安慰的精神,看着桌上自动洗牌的扑克牌脸色吓得苍白:“它...它自己动了......”   陆危行懒散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简直比二世祖还二世祖:“难道你更希望我们其中一个去洗牌?那我保证你到时候会哭得更惨。”   楚龄觉得不用到时候了,小姑娘现在已经被陆危行一番话吓得又要眼泪了。   这死变态连小姑娘都要欺负,他有点看不下去,转头安慰道:“郭梦梦?梦梦你别怕,这样反而更好,更安全公平,以防有人作弊。”   同样的意思,明显楚·老好人·龄说得就好听多了,郭梦梦在楚龄明显温柔和善的安抚下,渐渐平复了情绪。   她看着楚龄,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谢谢你。”   众人开始抽牌。   “恭喜玩家关仁宇当选国王,平民一定要记得听国王的话哦~”   【来自W友情提示:新手场禁止使用任何道具。】   关仁宇的原本坐在左下侧,现在迅速变成了正上首的位置,头上出现了一个宝石皇冠,桌上有两张牌,其中一张翻开的纸牌是红桃A。   楚龄第一次发现原来电子音也能说出这么销魂的波浪音。   他掀开两张牌的一角看了一眼,一张5,一张空白牌。   这运气也不知道算好还是坏......不过5好歹也算个中间数,楚龄安心了不少。   【W:请国王五分钟内给出指令。】   王晓雪数次看向薛进林,眼里含着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楚龄直觉这其中或许有点门道,薛进林或许有鬼牌,但为什么王晓雪会知道呢?他们两之前站在一起,应该是组队进来的,那么是组队的队友可以共享到另一个人的牌?   他目前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一切只能靠合理的猜测。   坐在一旁的陆危行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的楚龄,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楚龄长翘浓密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秀挺的鼻梁,水润有光泽的红唇。   啧,真好看。   郭梦梦看着上首的国王,抱着一丝希望哀求道:“关...国王哥哥...别,别抽我,别杀我...求你......”   陆危行撩起眼皮:“你怕什么?他又不知道你的号码牌。”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轻松,神情那叫一个悠然自得,仿佛真的是在教一个小妹妹玩一个普通的桌游,告诉对方别害怕。   楚龄看着陆危行,不由合理怀疑这人或许是这破镜子世界的变态Npc,任务就是吓唬新人。   不过他的话的确没错。   关仁宇端坐在上首,看了一眼坐没坐相的陆危行,眼神依次扫过下方的七个人,脑内思绪万分。   这游戏看似国王非常幸运,但国王不知道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号码牌。只能靠猜下指令,运气不好说不定就会选到自己,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情。   关仁宇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保险一点比较好:“请2号和3号一起跳舞。”   【W:请2号和3号平民为国王陛下献舞。】   电子音一说完,圆桌对面的王晓雪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眼底涌出巨大的恐慌,她不想去跳舞却又不得不站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一样径直离开圆桌。   而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圆形舞池。   坐在楚龄右手边的刘鑫也站了起来,神色要比王晓雪镇定一点。   楚龄看着两人,奇怪的是电子音并没有直说谁是2号谁是3号。   应该是为了配合这个指令,别墅自动响起一阵舒缓的华尔兹乐曲。   一进入舞池,两人的衣服就变了,王晓雪本来是一件白色无袖连衣裙,现在却变成一件贴身长流苏的开叉舞裙。刘鑫之前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现在变成一身精致华丽的燕尾服。   华尔兹庄重典雅、舒缓轻柔,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别说,还挺好听。当然,前提是你能忽略舞池中央两个脸色各异,身体僵硬得像两个提线木偶在跳舞的那两人的话。   很明显楚龄不能,大多数在场玩家都不能,或是紧皱眉头,或是一脸恐慌,只一个人一脸兴味的看着舞池中的两人,丝毫没有被这诡异的气氛影响。   一舞毕,还鼓了鼓掌。   陆危行最后不忘点评一句:“跳的不错,就是僵硬了点,出去以后多练练。”   楚龄:......   算了,我的错,我不应该把这个死变态归类到正常人里面去。   他抬头看了看显示屏,00:20:58,看来一支舞差不多就是二十分钟左右。   国王游戏他听过,在现实中是一款风靡年轻人之间的夜店游戏,玩法很简单,就是听国王的命令。   按照W的规则提示,在规则允许内努力存活下来,最简单的应该就是指使用鬼牌。如果国王再抽三对跳舞,那么赛时将近过半,如果国王杀人又恰好连遇到两次平民鬼牌,则还是平民赢。   如果抽到的人没有鬼牌,那么国王赢,如果只有一张鬼牌,那么国王平民赢的几率各半。   那么聪明的人是什么意思呢?   【W:第一轮结束,平民剩余人数:7,死亡:0】   王晓雪似乎对刚刚身体不受控制的事情还心有余悸,紧紧抓着白色裙摆。   薛进林在旁边安慰了几句。   王晓雪压抑着巨大的恐惧,不复一开始的镇定微笑:“你说过会保护我的...我给了你......你......”   薛进林脸色一变,压着嗓子低声道:“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一定赢,你给我老实点,我会遵守承诺努力帮你的。而且你这不是没事吗?跳了一支舞而已,别要死要活的。”   王晓雪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乱说话。   刘鑫似乎有些不忍心,怜香惜玉道:“你别太担心。”   郭梦梦对那个提线木偶一般的跳舞场景明显也有些阴影,捏着衣袖却不敢说话。   之前和关仁宇坐在一起的黄志晨一脸平静,也没有发言。   楚龄觉得黄志晨的太过平静,平静的有些反常,但又具体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还有太多东西没有搞清楚,比如组队的话,那么两个人是不是可以不同阵营?会有其中一个是国王吗?那会共享信息吗?   陆危行对场上众人的反应没什么兴趣,只在意身边的楚龄,看着楚龄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拍了拍人肩膀:“放心,一切教给我就好,没有人可以保证一定赢,但我可以。”   楚龄没有被这句话安慰到,他只感受到了强烈的装逼气息,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有人可以做到,但是你能,意思你不是人?   陆危行仿佛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拉着椅子靠近了点,一手攀着他肩膀,小声道:“别的不知道,但我是不是男人,你倒是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   死变态!臭流氓!性骚扰狂!   给我滚!   楚龄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嘴里没一句正经话。   他撇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人笑得花枝乱颤的一张脸。   眼不见心不烦。   陆危行看着楚龄一张脸红红白白,觉得好玩极了,要不是还在游戏中他还想做的更过分点,他的楚龄怎么能这么可爱,一想到这么可爱的楚龄其他几个人也能看到,他又觉得没那么高兴了。   【W:请国王五分钟内给出指令。】   这是第二轮国王游戏开始了。 第5章 第二轮   【W:请国王五分钟内给出指令。】   这是第二轮国王游戏开始了。   王晓雪一听到这个电子音身子就下意识发抖,一直看着薛进林,看起来楚楚可怜。   王晓雪的容貌的确不错,现在一副哀婉的样子,薛进林到底也没那么狠心,便安慰道:“你别怕,你现在不是安全了嘛?没事的。”   薛进林提醒了她,完成一次指令的平民下一轮都可以进入休息模式,免一轮,听到他这么说,王晓雪的心又放回去一点,点了点头应声:“我知道,薛哥,我不怕,不怕。”   黄志晨自始至终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郭梦梦有点害怕了,她不知道关仁宇会不会抽到她,两个人休息,意味着只剩下五个平民,五分之二的几率让她有些心慌。   她转头看了看其他人,刘鑫一脸放松的坐在椅子上,薛进林依旧一副很温和的样子,看到郭梦梦看他,薛进林对着少女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但这次,郭梦梦莫名觉得有些假。   她又偏头看了看一直做小动作不断和旁边人窃窃私语的陆危行,这个男人虽然说话很吓人,但长得十分耀眼,属于人群里让人一眼惊艳的类型。   他正揽着他旁边的那个很好相处,说话温柔的楚龄哥哥不知道在说什么。郭梦梦只能看到被窃窃私语的楚龄时不时红脸,或是皱着眉头,看着身侧那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楚龄是真的咬牙切齿,为什么这种诡异的游戏里身边这个死变态也能这么油嘴滑舌,手还非常不老实!   为了活下去,楚龄不得不压声道:“你他妈别闹,玩游戏呢,认真点。”   陆危行此时正把椅子翘起来,椅子一晃一晃的但就是不倒,展示着他超凡的平衡能力,一只手勾着楚龄的脖子:“你的意思是游戏结束就能闹了?”   ……   楚龄直接抬手给陆危行来了一个肘击,让你闹!   他斜眼看着这人,他虽然也不指望陆危行认错吧,可也没想到这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有一句妈卖批一定要说!!!   在吗?这椅子怎么还不倒?摔死这变态算了。   魔镜求求你快把这个神经病变态疯子臭流氓妖孽封印了吧!   楚龄按下心里无边怒火,不理这人,默念游戏重要,游戏重要。   关仁宇的眼睛扫过众人,国王是不幸的,他不知道所有人的号码牌,只能靠获取线索来推理。但也是幸运的,因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他垂眸看着桌上的红桃A:“请5号和6号一起跳舞。”   【W:请5号和6号平民为国王陛下献舞。】   郭梦梦一愣,竟然不是她?她竟然躲过了一轮....国王跳了一位数字?   楚龄也有些惊讶,不过他是惊讶国王为什么会跳一位数字。他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笃定国王前三轮,至少前三轮是安全的。   国王不知道所有人的号码牌,用跳舞来测试是最保险也是最安全的,关仁宇一定会用前三轮进行筛选以提供推理的数据来找线索。   他十分痛快的站起了身,准备往舞池走去,下一秒当看到六号是谁时,楚龄脸上淡定的微笑就碎裂了,他妈的为什么六号是这个杀千刀的死变态陆危行啊!   魔镜你是不是在玩我呢?   楚龄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现在十分合理的怀疑陆危行和关仁宇以及魔镜串通好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巧!!   陆危行以一个要多骚有多骚,骚气之中又透着十二分帅气的的姿势单手撑着圆桌跳了出来,一边朝着楚龄走,一边脱下手上的手套。   楚龄看着陆危行一路走过来,简直快不好了,他太阳穴突突的跳,这简直比加班一个月赶业务还让他崩溃。   原来,让一个摸爬滚打多年的社畜不在对工作逼逼赖赖的最好方式,就是让他遇到一个畜生。   楚龄安慰自己,就当和穿着燕尾服的狗跳舞了,狗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我们要原谅他偶尔的小任性。   别墅中响起一阵抒情中带着一丝轻快的音乐,楚龄没来由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安。   他一低头,当看到自己身上衣服的时候,他无声地骂了一句fuck!!   他身上的衣服赫然变成了一件黑色薄纱缀着水钻的深v紧身衣,腰侧和后背还开了两个大洞,这他妈和没穿有什么区别!这根本就是两块破布而已!   再看陆危行,同样一身紧身黑衣,胸口缀着繁复的黑宝石,黑上加黑,他是不知道这设计有什么意义......   但是好歹陆危行穿得整整齐齐,为什么轮到他就变成这种风吹屁股凉的衣服?魔镜有这么穷吗?买得起钻石不能多买两块布?   而且说好的优雅华尔兹呢?优雅绅士的燕尾服?无良魔镜还我燕尾服!   陆危行还十分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绅士礼,一双修长白皙的手伸了过来,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楚龄十分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把自己的右手放了上去,接着楚龄的身体就失去了控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自动搂上了陆危行的脖子,身体开始随着音乐舞动。   跳着跳着他又发现了不对,他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舞蹈,明明刚刚看王晓雪和刘鑫跳得虽然僵硬了点,但好歹动作规规矩矩,都没有越线,是个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纯洁舞蹈。   怎么到了他和陆危行就多次搂脖子、贴面、“深情对视”。当然深情对视是陆危行以为的,实际上是陆危行一双凤眼微弯,眸光流转,看着和深情挂点钩,而楚龄则是一双杏眼圆睁、怒发冲冠、怒火中烧、眼里冒着熊熊火焰。   明明是强制跳舞,陆危行却动作流畅,神态自若,丝毫看不出来任何被控制的迹象,一双冰凉的手扶着,不,准确的说是掐着楚龄的腰在舞池中不停旋转跳跃,楚龄毫不怀疑他的腰已经被掐肿了。   这他妈是泰迪吧......楚龄决定收回自己刚刚那句话,狗狗是人类忠实的朋友,但陆·泰迪·危行不行。   他无数次控制不住心里想要去踩陆危行脚的想法,可他越是这么想,他的身体就僵硬的越厉害。   陆危行看着楚龄脸色难看的样子,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掐腰把人拽到怀里,耳语道:“别紧张,如果自己会跳的话,W并不会强制控制你的身体,放轻松。”   虽然陆危行很可恶,但他说的话多数还是很有道理的,楚龄尝试着自己跟着陆危行的步伐去跳,不去想要去踩他,身体的自主权果然回来了不少。   陆危行看着楚龄慢慢回温的脸色:“谢谢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楚龄点了点头,刚想松一口气,却冷不防被陆危行一个拉拽,直接扑倒对方怀里。   陆危行没忍住,笑了出来,踩着最后一个鼓点抱着楚龄的腰,勉强忍着笑意,轻声道歉:“对不起,不过这回可真不是我故意的。”   楚龄闻言,脸蹭的一下就红了,这人实在可恶。   一舞毕,终于脱离W控制的楚龄狠狠踢了这变态一脚,头也不回的下了舞池,一回到座位上身上那身舞服又变回了自己的衣服。   楚龄从来没感觉自己的衣服这么顺眼好看过。   陆危行双手插兜,晃悠悠的走回了座位,丝毫不在意楚龄踢他那一脚。   【W:第二轮结束,平民剩余人数:7,死亡:0】   “观众席”上的各位也都看呆了,尤其上一轮跳过华尔兹的两位同学——王晓雪和刘鑫。王晓雪是会跳舞的,但她不愿意跳,意识一直在反抗自然被W强行执行了,她此刻看着跳得非常默契的陆危行和楚龄,面色怪异。   刘鑫不会跳舞,也是被W强行控制身体配合跳舞的,他也被两人看起来配合完美的舞姿惊呆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两人,片刻心服口服的竖了一个大拇指。   黄志晨终于抬头看了一眼陆危行和楚龄,眼神若有所思。   郭梦梦是单纯觉得他们两个跳得非常好看,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楚龄:“楚龄哥哥,你们两个跳得真好看。”   楚龄:......   虽然你夸我我很感动,但麻烦你不要搭上那个死变态。 第6章 国王的命令   两轮过去,一个人没死,这让一直神情紧张的众人放松了不少。   【W:请国王五分钟内给出指令。】   第三轮,国王会给出什么指令呢?继续跳舞?还是决斗?   现在进入休息场的是楚龄和陆危行,王晓雪经过薛进林的安慰,恢复了初见时的镇定,心底相信薛进林一定有办法可以救她,保护她在这场国王游戏里躲避国王的决斗指令。   那么是什么让她如此肯定呢?   鬼牌吗?可她又怎么有把握其中一张鬼牌在薛进林手里?   郭梦梦看楚龄想的这么入神,扯了扯楚龄的衣袖,小声道:“楚哥哥是在担心下一轮吗?别担心,你已经进入平民休息时间了。”说着还模仿了一下W的电子音:“平民也是有人权的,需要休息。”   楚龄对这个胆小的女高中生很有好感,对方还这么关心他,好感又上升了不少,唇边扬起一个浅笑:“我没事,谢谢你。”   陆危行好看,但是他的美太过锐利,如一朵带刺的血玫瑰,让人不敢直视。楚龄就不同了,楚龄长相属于清秀挂的,眉目清朗,唇红齿白,又如一阵清风,温温柔柔的略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   现在眉眼弯弯的一笑,又多了点风情在里面。   郭梦梦被那一笑晃了眼,这个哥哥真的好温柔,她感觉有些脸红的低下了头。   然而楚龄对自己已经无意撩了一颗少女心的事情,毫不知情,还在那接着道:“说起来你不怕吗?你还关心起我来了,你也说了我现在可以免一轮,那你呢?”   郭梦梦有些一惊,反应过来后,有些不自然的攥着衣袖:“他...国王刚刚跳了一位......我,我运气挺好的...而且你之前一直安慰我,就不怎么怕了。”   楚龄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小姑娘这么轻易的就把关乎性命的号码牌告诉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但这么相信别人可不是好习惯。   楚龄抬起手想安慰一下她,左右看了看,右手轻轻碰了碰梦梦发顶的蝴蝶结,叮嘱道:“谢谢你信任我,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以后不要轻易告诉别人,知道吗?”   郭梦梦没想到自己说得这么支支吾吾,这位温柔哥哥也能猜到,又想到对方这么为她着想,真是个大好人,连忙用力的点了点头。   楚龄还想在说什么,却被旁边的陆危行一把拽了回来,压声道:“有什么好聊的,聊那么开心,那么亲密?人家可是高中生。”   啥??   他不过摸个蝴蝶结而已......   楚龄满头问号,需要说得这么严重吗?不过这人有资格来提醒他郭梦梦是高中生吗?   放眼在场八个人,包括外面躺着的林子杰,八人一尸体都没他变态。   楚龄压下抽搐的嘴角:“你也知道人家是高中生,想什么呢你?”   陆危行一耸肩,坏笑道:“想你。”   楚龄:......   楚龄不想理他,再次转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在五分钟快到之时,关仁宇的声音再次响起:“请2号和3号决斗。”   【W:请2号和3号为了唯一的胜利进行决斗。】   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让所有玩家都愣住了,满场异常的寂静,脸色都不太好看,当然,这里的所有平民玩家,特指除了陆危行以外的平民玩家。   陆危行像是没听到,自始至终目光都只在楚龄身上打转。   他可以那么淡定,其他人可就不行了。   薛进林眉头一皱,直直看向上首的国王关仁宇,后者面不改色,端端正正高坐国王宝座。他没想到关仁宇竟然在第三轮就想杀人,他是疯了吗。   国王游戏筛选场,参与游戏的老玩家在当选国王的情况下,杀的人越多,得到的奖励越丰厚。同理反过来,扮演平民的老玩家帮助新人活得时间越长,奖励也会越多。   和局奖励扣半。   可现在,他拿什么帮?鬼牌根本不在他手上,这一次王晓雪必死,他不能救,也没有办法救。   楚龄也没想到国王会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国王到底想干嘛,国王作为一个老玩家,按照游戏规定他明明有办法双赢,却在第三轮就下了决斗指令。   突然一个恐怖的想法在楚龄内心升起,国王他可能是故意的。   旁边的郭梦梦一脸惊诧,刘鑫也是一脸茫然无措,他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和王晓雪决斗,决斗结果毋庸置疑,肯定是他胜利。   这是所有平民心知肚明的事情,包括王晓雪本人。   王晓雪一脸惊恐的看着关仁宇,又看看薛进林,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镇定假象,再一次崩塌,她知道自己如果不能躲过,那是必死无疑。   可是,薛进林说过,薛哥说过,会救她的...会努力帮助她的......   王晓雪猛然转头看向薛进林,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薛...薛哥,我不想去...我不能去,我真的不能去,我会死的,求求你。”   薛进林皱着眉头,这女人的指甲又长又利,死死的扣着他的肩膀,已经扣出一道道血痕,但他仍维持着一个温和的语气:“晓雪,你冷静点.....我也想帮你,可是我尽力了...真的。”   这一句话像是王晓雪最后的心理防线,她只是个普通人,现实中只是个小主播而已,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卷进这诡异的游戏里。   她怒睁着眼睛,原本清丽的面容都变得狰狞起来:“不,你说过会救我的,你要救我,你要遵守承诺,我不能去!”   薛进林压下心里的烦躁,努力劝说:“我说了没有绝对,我也想帮你,我甚至想代替你去决斗......”   王晓雪的眼睛一亮,是啊,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决斗就没有那么绝对了,她连忙急道:“那你帮我去,你这么壮一定能赢!”   薛进林适时的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惋惜道:“晓雪,我真的想帮你,如果我有鬼牌我肯定二话不说用在你身上,可是我没有。如果我能替你去决斗,我一定去,可是游戏规则不允许,W是不会允许这种违反游戏规则的事情出现的,真的对不起,晓雪,我尽力了。”   薛进林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甚至不惜暴露自己没有鬼牌的事情,眼角还闪烁着晶亮的泪花,他的两个胳膊被王晓雪掐得一道道红痕。   可王晓雪根本听不进去,她想活下去,她几欲发疯,可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众人只能看到她表情扭曲,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身体也像提线木偶一样向客厅走去,原本的舞池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类似决斗场的样子。   刘鑫紧随其后,脸色铁青的上了决斗场。   王晓雪一看到刘鑫,就像发了疯一般把刘鑫扑倒在地,两个爪子在刘鑫脸上又抓又挠,刘鑫不知道在想什么,像是呆了一般躺在地上任她打骂,就是不还手。   场外的黄志晨突然出声,说了他进游戏以来的第一句话:“你还不还手吗?你这么好心是想代替王晓雪去死吗?”   刘鑫身子一僵,黄志晨的一句话让他清醒过来,猛然翻身一只手把王晓雪压在地上,这是一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决斗,刘鑫仅仅用了两分钟就把王晓雪打晕了过去。   他看着昏在地上的王晓雪,试着探了探鼻息,还有呼吸,只是很微弱,但还是活着的。   想要起身,却发现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下一秒,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刘鑫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伸出双手掐住了王晓雪白嫩的脖子。   王晓雪还没有死,只是失去了行动力,她被刘鑫紧紧掐着脖子,嘴巴大张着想要多呼吸一点空气,她想要活。   可是,没用,男女体力悬殊太大,刘鑫轻而易举的把她掐死了。   【W:3号平民淘汰。】   电子音一响,刘鑫如梦初醒,他骇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王晓雪,他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他真的把王晓雪活活掐死了。   众人眼睁睁看着,电子音宣布3号淘汰后,王晓雪的尸体就化为一道黑光凭空消失。   死人了,凭空消失了。   郭梦梦颤抖着嘴唇,好半晌才说了一句:“死...真的死了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她,也不需要回答。   这一事实明晃晃的在众人眼前发生,参与游戏的新人这一次真真深刻认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桌游,是真实的押上他们性命为赌注的恐怖游戏。   作为决斗胜利者的刘鑫回到座位后,脸上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该属于胜利者的喜悦色彩,低头看着自己双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W:第三轮结束,平民剩余人数:6,死亡:1】   这一声机械的电子音惊醒了浑浑噩噩的刘鑫,W再一次提醒了他,他杀人了。   刘鑫痛苦的抱着头,缩在椅子上流泪,气息剧烈起伏:“不是我,不是我杀得...我没想杀他...是系统,是W!对,是W杀死了她。”   黄志晨看着状若疯癫的刘鑫,慢条斯理道:“W不允许消极比赛,你已经打晕了王晓雪,满足W的控制条件,不然我们所有人一起等你和王晓雪反反复复昏迷再打吗?”   刘鑫楞楞的看着黄志晨,整个人如遭重锤,身子摇摇晃晃的好像随时会承受不住晕倒过去。   楚龄也在看黄志晨,他觉得黄志晨有些太过了,这个男人从游戏开始就没有说过话,一直沉默寡言,现在一开口就言辞犀利。   所谓的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他毫不怀疑刘鑫这次就算是活着出去,估计心理也要出问题,PTSD什么的逃不了。   但他说的又是事实,不争的事实。   这才是让人恐惧的地方。   刘鑫扶着圆桌惨笑了两声,双眼充血,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在薛进林脸上停下,脸色陡然变暗:“薛进林?你明明可以救她的是不是?你答应过会保护她......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救她!应该是你害了她!”   “是你害了王晓雪,不是我!”   薛进林被卡着脖子有些呼吸不过来,他双手抓着刘鑫的手臂,一张脸涨得通红,开口艰难,声音细微如丝:“我救不了,我说了我很想替她去...可是W......W不允许,但凡我可以救他,我都不会袖手旁观......”   【W:请平民之间保持互相友爱,黄牌警告一次。】   “刺啦”   一道电流凭空在刘鑫身上闪过,百十伏的电压电得他浑身一麻,不得不松开了薛进林的领子,刘鑫一脸灰败的跌坐回椅子上。   薛进林扶着椅子还在不断咳嗽,一边痛心疾首:“我对不起晓雪......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   黄志晨看着这场闹剧,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郭梦梦则被刚刚突如其来的死人和眼前这场闹剧怔住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只觉得骇然极了。   陆危行两条长腿交叠翘着圆桌上,瞥了一眼薛进林,突然嗤笑一声,接着“啪啪”两声,鼓起了掌。   这下不止楚龄,郭梦梦、薛进林、黄志晨都转头看了过来,就连上首的国王关仁宇也不例外。   五道目光直勾勾的看着陆危行,那人却面不改色,勾了勾嘴角:“薛先生真是活雷锋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菩萨心肠,是不是?”   陆危行伸出带着手套的右手,食指虚晃,点了点薛进林,继续道:“薛进林这般菩萨心肠都快把我看哭了,真是魔镜,啊不对,就是现实世界也少有的好人,真难为你在魔镜中还能保持这么一颗纯善的心。”   薛进林脸色一变,双眼微眯看着陆危行,目光冰冷:“你什么意思?”   这边陆危行却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顺手还撩了撩额前的发丝,随意的撑着下巴:“没什么意思,就是夸夸你,顺便看看能不能跟魔镜要一面魔镜专属活雷锋的锦旗送你。”   楚龄看着陆危行不知道他这番呛声是什么意思,这么明晃晃的讽刺着实让人意外。   难道薛进林有什么问题?王晓雪的死另有隐情? 第7章 第一张鬼牌   【W:请国王五分钟内给出指令。】   薛进林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又慢慢浮现出初见时的温和笑容:“随便你怎么说。”   陆危行咬着指尖脱下黑丝绸手套,露出里面一双异常纤长又毫无瑕疵的手,指节如玉笋微泛着冷意,他双手交叉握拳活动了一下,关节处发出“咯咯”的脆响。   薛进林面色一白,下意识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你想干什么?陆危行你别忘了现在是在新手场,W不会允许无辜攻击其他玩家的,这里有规则,魔镜世界规则就是一切,我相信你这个榜一比我更懂!”   “哦,所以呢?”   所以呢?   薛进林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紧盯着座椅上姿态闲雅,容貌俊美,一举一动都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   他突然有一种预感,参加这次新手场一定是他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但是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迟了,薛进林咬牙道:“所以我劝你以和为贵,这样对大家都好。”   陆危行仰靠在椅子上,乌黑的眼仁宛如一块黑冰,透着刺骨的冷冽,他红艳的薄唇却勾出一个绝美的弧度,语调嘲讽又恶劣:“你怕什么?打你我都嫌脏了手。”   如果之前是话里藏针,那现在陆危行这番话可就是□□裸的侮辱,摆在明面儿上的瞧不上薛进林。   可薛进林听到这句话却如获大赦,奇迹般的松了口气。陆危行没说错,他的确不配,如果不是陆危行不知道搞什么花样,破天荒的来新手场,他们之间几乎这辈子都碰不上。   陆危行是魔镜游戏的大佬级玩家,他心思敏捷、身手不凡,却一直独来独往,从没有和任何人组过队。   想到这,薛进林看了一眼坐在陆危行身边的那个男人。   同样好奇楚龄身份的不止他,还有黄志晨,黄志晨也听过迷人的危险这个游戏ID,不过和薛进林不同的是,这是他第二次遇到陆危行,半年前他进了一个暗夜动物园的副本,亲眼见识过陆危行的身手,这个男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非常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一时别墅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薛进林沉默着坐回位置,没有再看其他人。   楚龄皱了皱眉,薛进林和陆危行唇枪舌战,对话充满了□□味,   陆危行一只手自然的勾着楚龄的脖子,贴在他的后背:“放心,他不会赢的。”   楚龄诧异的回头看着陆危行,连这人摸着他脖颈的爪子都忽略了。   陆危行弯了弯唇,眼神却暗了下来,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过楚龄细嫩的脖颈:“他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那个女孩子应该是他骗进来的。”   楚龄一下子瞪圆了眼睛,竟然是骗进来的?   他突然有点明白那句聪明的人才能活下来是什么意思了。   接下来第四轮国王抽中八号和九号跳舞。   【W:请8号和9号平民为国王献舞。】   薛进林的脸色轻微的变了变,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对面同时抬头的黄志晨,心下一惊,他拿的是八号牌,看来九号牌就是黄志晨。   黄志晨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离开座位时看了一眼楚龄,那一眼看得楚龄有些奇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黄志晨就已经错身而过,收回了视线。   整个别墅霎时间暗淡下来,舞池中悬着一个大型镭射球,霓虹光五彩十色,两个人像在演滑稽戏,各自穿着一身镭射皮衣,像两个提线木偶,动作和表情一样夸张又僵硬。   【W:第四轮结束,平民剩余人数:6,死亡:0】   薛进林抓着纸牌,眉头深锁,他拿的是八号,那么黄志晨应该就是九号牌,他看了一眼显示屏,现在是01:45:38,赛时已经过半,下一轮他进入休息模式,他只要在撑过一轮,他就赢了。   只要最后一轮,只要国王不挑决斗,他就可以活下来。   楚龄也在时刻注意着别墅显示屏上的时间,时间还剩余一个半小时,平民剩余六人,鬼牌还没有出现,目前所有人都可以确定的号码牌持有人是二号刘鑫   加上郭梦梦无意透露给楚龄的对话,他差不多可以确认:   二号刘鑫、四号郭梦梦、五号楚龄、六号陆危行。   八号和九号是薛进林和黄志晨,只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具体对应哪张号码牌。   楚龄这边正想的入神,第五轮国王的指令就来了:“请五号和六号进行决斗。”   楚龄心神一紧,他知道这是国王等不及了。   【W:平民发动鬼牌,翻身农奴把歌唱,请国王为平民献舞~】   第一张鬼牌终于出现了。   楚龄本以为他会看到关仁宇失望的表情,可是,没有。他抬头的一瞬间恰好对上关仁宇的眼,那人脸上快速闪过一个诡异的笑容,下一秒又恢复了那副平静如水的脸孔。   关仁宇垂下眼眸,看着手心的红桃A,起身起来离开座位,走向舞池。   他本来就没打算指望这个指令可以一击必杀,这是一个测试指令。   如果陆危行和楚龄没有鬼牌,那么他不介意提前除掉一个。如果有,那么正好可以逼出一张鬼牌,他知道陆危行一定不舍得对楚龄下手。   “俺回俺家还喂黑牛!   高高山上有一只鸡,   她哗啦啦就飞在了庙檐里...”   关仁宇一踏进舞池身上的衣服就变成了一件羊皮袄子,头上扎着汗巾,在听听这歌曲......   还真他妈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关仁宇一边随着音乐节奏扭腰,一边吼着民歌,配合上他那副如木偶般可怖的笑容,整个场面既诡异又喜感,透着一股黑色幽默。   【W:第五轮结束,平民剩余人数:6,死亡:0】   音乐一停,关仁宇就拿回身体自主权,收敛了神情走回属于国王的高椅,他头上的红宝石皇冠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楚龄抬头看了一眼别墅上方的显示屏,时间已经两个小时出头。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危行,这人也目光灼灼的正看着他,这一对视,反把楚龄看红了脸,他撇过头去,确定那张用掉的鬼牌应该就是六号陆危行的。   现在游戏已经过去五轮,除了楚龄,七号和四号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未知数,鬼牌剩余一张,村民存活六人,所有人都知道这一轮国王势必会发出决斗指令。   【W:请国王五分钟内给出指令。】   W冰冷机械的电子音提醒着众人第六轮游戏即将开始,这一次,国王会下达什么样的指令?   关仁宇的眼神越过众人,落在陆危行的身上,这个男人实在太过耀眼,让人想忽视都不行。难为关仁宇看得那么认真,陆危行却始终头都不抬一下,一直搂着楚龄不知道在说什么。   是什么让这个人这么自信?   “陆危行,你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这可是第六轮,我还有一次强征权,可以实话说,这一轮必须要死人。”   强征权:无视平民的人权,可强制服从指令。   陆危行一只手把玩着楚龄的发丝,楚龄的头发又软又细,乖乖巧巧的缠在他的指尖,他单手撑着下巴,对于关仁宇的话,置若罔闻。   所有人都想知道陆危行的回答,眼神齐刷刷的看向陆危行——和陆危行旁边的楚龄,这实在是陆危行和楚龄靠得太近。其他人座位之间至少隔着一米左右,到了陆危行这里,整个人都快挂在楚龄身上了,一只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人的头发。   那么多道目光紧盯着楚龄,陆危行可以视若无睹,楚龄就不行了,他可没有陆危行那么厚的脸皮,连忙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推了推陆危行的胳膊,意思是人都看着你呢,快说话!   陆危行这才懒洋洋的抬起头:“怕什么?你知道四号和七号是谁了?还是最后一张鬼牌你觉得在黄志晨手里?”   这一句话就让关仁宇心坠谷底,陆危行说得没错,他不知道,这两个答案他都不知道,不过不知道又如何?   关仁宇:“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鬼牌不在你手里就可以了。”   陆危行嘻嘻笑了两声:“你又知道了?那让我想想你要下什么指令,是准备让我和四号打,还是六号或者七号?哦,谁都好,反正我不会死的。”   关仁宇也笑了:“可是楚龄会。”   陆危行挑挑眼角,漫不经心道:“是吗?你知道鬼牌不在他手里?还是确认鬼牌不在我手里?”   关仁宇脸色一变,笑容逐渐凝固在脸上:“不可能,你们已经用过一张了,你不可能有两张!”   陆危行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长长的羽睫垂下,掩住他一双幽深的黑眸:“你知道之前用的那张是谁的?”   关仁宇的手指紧扣纸牌,脸上不复刚才气定神闲之色,目光流转,扫过众人落在郭梦梦的身上,眼眸中的冰冷激得梦梦瑟瑟发抖,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关仁宇收回眼神,盯着被盖住的那张纸牌,只要知道纸牌背后的数字他就不用顾忌这么多,到底是几?背后到底是几? 第8章 国王的选择   关仁宇看着坐在椅子上若无其事的陆危行:“鬼牌真的在你们手上?”   陆危行笑道:“就算鬼牌不在我们手上又如何?你是赢了这一场,但是然后呢?你后面千千万万场我都会跟进去。”   关仁宇眯起双眼:“你在威胁我?”   陆危行缓声道:“你搞错了,这不是威胁,我向来说话算话。当然这一局,你要赢也很容易。”说着手指点了点圆桌对面的两人:“八号薛进林九号黄志晨,你让他们两打一架,薛进林赢,算你和局,要是黄志晨赢就更好了,反正结果不论谁赢你都不亏。”   关仁宇呵了一声:“你说得我快心动了,甚至让我开始怀疑你身上没有鬼牌,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关仁宇拿起那张红桃A的纸牌:“我要是直接在这场游戏里做危险的终结者不更好?”   陆危行撩起眼帘,漆黑的眼珠闪了一下,唇边勾出一抹笑意:“那你尽管可以试试。”   关仁宇的脸上也露出一个笑容:“迷人的危险果然很危险。”   这边薛进林终于忍不下去,哗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陆危行,对关仁宇怒道:“你别信他,他就是在虚张声势,那张鬼牌根本不可能在他们手里,你别信他!”   “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在报复我!”   他怕了,他突然意识到他错了。   他真的开始后悔为了那一点奖励,参加这次的新手场。   自从第三轮淘汰掉王晓雪后,刘鑫就一直陷入沉默,现在他看着薛进林状若疯癫的样子,突然发出低低的笑声:“你去陪王晓雪吧,她一定在等你。”   陆危行丝毫没有受那两个人的影响,手指轻点圆桌桌面:“我只是在给你分析局面而已,国王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样的指令事半功倍,知道什么样的指令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陆危行说得不错,他的确没必要为了一局新手场得罪他,这一局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亏。   关仁宇的手按在红桃A纸牌上:“请8号和9号决斗。”   随着话音刚落,国王的宝石皇冠和纸牌发出一阵耀眼的红光。   【W:国王强征,请8号和9号平民为了唯一的胜利进行决斗。】   电子音响起的那一刻,薛进林顿时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看着上首的关仁宇又看了看陆危行,他甚至想不顾一切想拖陆危行下水,却被那个男人一个冰冷的眼神又给吓了回来,他抓着圆桌的边沿,浑身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到了魔镜谁都不干净,杀人?不杀人自己就要死!我只是在遵守魔镜的玩法而已,你以为魔镜是什么?过家家吗?它是神明的游戏,赢了你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输了你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薛进林猛然抬起头,双目眦裂瞪着陆危行:“你妈的......”后面却像是被消了声一般,嘴巴一张一合,众人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如木偶一般被W操控着走上了决斗场。   黄志晨对着上首端坐的国王关仁宇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翻入决斗场。   关仁宇回了一个浅笑,黄志晨曾经当过雇佣兵,一般需要武力解决的局都由他出手,一般魔镜队伍都是这种构成,一个负责智商,一个负责打架。   当然,陆危行除外,那个男人是个谜,鲜少聪明与身手并存的玩家。   不过现下对付薛进林那是绰绰有余。   这是必赢的对决,不会比刘鑫对王晓雪那局更意外。   面对着形同木偶的薛进林,黄志晨轻轻向前踏了一步,紧接着扭腰转胯,一记重重的摆拳狠狠的抡到了来不及闪躲的薛进林,薛进林如一条死狗趴在地上,不住地喘气。   一记摆拳是杀不了人的,黄志晨也知道,所以在薛进林还没从地上趴起来时,他早就骑了上去就像在打沙袋一样,不断的用拳头砸着他的脸,跟普通的沙袋不同,这个人肉沙袋每次被击打就会溅出猩红的血液。   所有人看着这可怖的一幕,相顾骇然,郭梦梦更是吓得身子不住颤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恐惧。   只除了陆危行,这人始终没看场中一眼。   楚龄看得出来黄志晨应该是专门练过的,一招一式非常有格斗技巧,一上场就非常干脆利落,甚至不用W动手,黄志晨就亲自解决了薛进林的生命。   薛进林尸体消失的那一刻,关仁宇头上的宝石皇冠也跟着瞬间消失,他掀开了一直盖着的那张纸牌,上面一个鲜红的加粗罗马数字7。   他抓着那张纸牌走到了陆危行面前,“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最后那张鬼牌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陆危行好像心情很好,手指轻点盖着的那张扑克牌,勾了勾嘴角,反手掀开,是一张用过的鬼牌。   他又掀开楚龄盖着的那张纸牌,却是一张空白牌。   陆危行双手插兜径直走到郭梦梦的桌前,两指夹起郭梦梦盖住的那张纸牌,晃了晃,在场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是一张鬼牌。   最后一张鬼牌。   关仁宇愣在原地,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他和黄志晨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张鬼牌竟然在这个小姑娘手里。   关仁宇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陆危行输得心服口服,露出一个苦笑:“你是一开始就知道这张牌在这个女高中生手里吗?”   陆危行把玩着那张纸牌,一双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在黑发后闪动,轻轻吐出两个字:“你猜。”   楚龄额角一跳,什么你猜,这人不装逼会死啊,明明是自己告诉他郭梦梦是四号,陆危行听了完整对话,才推断那张鬼牌应该在郭梦梦手里。   是的,早在第三轮开始前,陆危行就已经想好了两种通关方式,如果鬼牌在黄志晨手里,那么算他倒霉,如果鬼牌在薛进林手里,那就让他们三个人狗咬狗。   陆危行揽着他的肩膀,除了说过的那些不着调的虎狼之词,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赢。”   【W:桌游类游戏‘国王的选择’结束,恭喜楚龄、陆危行、刘鑫、郭梦梦、关仁宇、黄志晨六名玩家通关游戏,达成和局。】   【W:玩家奖励结算中——】   【W:恭喜新人玩家楚龄获得奖励摩涅塔之泪。】   .........   机械冰冷的电子音在别墅里响起,下一秒,别墅的地板变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和楚龄进来时在镜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楚龄眼前一黑,那熟悉的让人反胃的失重感又来了。   失去意识前,他好像听到了郭梦梦跟他说谢谢......   不知道这次又在虚无里下沉了多久,等到他在睁眼的时候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房间,还是那个厕所,还是那面镜子,唯一不同的是,旁边多了一个“陌生男人”。   楚龄扯了扯嘴角,尽量控制住语气,很想让自己的态度好一点,但一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陆危行非常理所当然:“队友当然要在一起啊。”   楚龄:???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陆危行笑了两声:“现在开始。”   楚龄按下抽搐的嘴角,冲到门口,一把拉开门,为了显得自己是文明人,还特地用了礼貌用语:“请滚!”   不过最后陆危行也没有滚出去,楚龄也到底是不忍心,毕竟现在大晚上的不安全,打算留他一夜,第二天再赶走。   陆危行看着满屋子知名的不知名的佛像和法器时,他罕见地沉默了一下,斟酌道:“你这些...是艺术收藏品吗?”   楚龄一愣,随后看着满屋佛像立即反应过来,一边收拾,一边闷声道:“保平安的。”   “保平安?”   楚龄想来想去,纠结了一下,换了个稍微委婉点的说法:“一直做噩梦,买回来驱驱邪。”   陆危行讪笑两声:“那个噩梦......这些东西看来还挺有用,你买这么多回来......驱得还挺狠。”   楚龄收拾好房间后,看了一眼墙上的圆钟,十二点零二十。   魔镜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但玩游戏耗费的心神体力却是真的。   他看着躺在沙发上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睡衣,因为小一号而露出一大片腹肌,一手拿着游戏手柄,一手抓着零食的陆危行,深深地意识到,这一定是他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隐隐约约间,楚龄透过遮得并不严实的衣角看到那人腰腹处好像有什么白色的图案?   楚龄晃了晃头,打开冰箱发现上次煮的鸡汤还没有喝完,便拿了一袋挂面,又拿了一把小青菜两个鸡蛋,煮了一锅鸡汤素面,末了还洒了一点小葱花在上面。   “吃饭了。”   楚龄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明明只想着给自己做的,最后莫名其妙盛了两碗出来。   他微微叹一口气,就当那张鬼牌的报酬好了。   两碗热腾腾的青菜面,面条爽滑有弹性,鸡汤醇厚不油腻,还各自窝了一颗溏心荷包蛋,搭配着绿油油的葱花,看起来就引人食欲大开。   陆危行那是一点没客气,坐下来就开吃。   然而他刚喝了一口汤,好咸……再咬一口面条……生的……   陆危行嘴角抽搐,连忙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试探着抬眼问道:“龄龄,你平常都是自己做饭吗”   楚龄点点头:“是啊,自己一个人住,没事随便做点,怎么了?”   陆危行把最后那口面条吞进肚子里:“别随便了,要不以后我来做吧?我没钱没工作,你收留我,我做饭就当房租了,好不好?”   楚龄一愣,明显有些不太信,可转念一想反正他也没钱,陆危行能图什么?   而且也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就当做好事,便点点头同意了:“……好吧。”   陆危行眼睛笑眯眯,乐得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吃完那碗半生不熟的鸡汤面,陆危行主动去洗碗,楚龄拿了衣服打算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刚进浴室,脱下衣服的那一刻,楚龄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发现自己脖子上靠近锁骨的位置竟然出现一串二维码,他用手机扫了一下,出来一个灰色小镜子的图案。   ???   楚龄发出一声惊呼,这他妈什是个啥?玩一次游戏还带个纹身出来?   他使劲搓了搓,白嫩的脖子被他搓得一片通红,他就差没把皮搓掉了,那图案依然稳稳当当的还在上面。   “阿龄,你怎么了......?”   门外的陆危行听到楚龄传来的声音,心下一跳,生怕他有什么危险,立即跑过来一把推开门,却没想到会看到楚龄光着身子在照镜子。   “啊啊啊!!” 第9章 控制   “啊啊啊啊啊!!!”   两人两两对视,场面陷入诡异的寂静。   随着一声惊天惨叫——   楚龄上去就是两拳,接着直接飞起一脚踢上了门,他觉得陆危行一定是故意的,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他为什么要收留陆危行!   陆危行呆站在浴室门口,久久不能回神,他看着已经关上的浴室门,呆了片刻,才想起来捂着不停流血的鼻子,一边发出一声低笑。   挨打不要紧,那一眼的风光足以杀他千百次。   他看到楚龄双手撑在洗手台前照镜子,白皙挺直的脊背,双腿修长如玉,身材有些略微单薄,腰肢如一截杨柳,浓纤合度。想到那天的手感,陆危行弯了弯唇角,龄龄的腰,杀人的刀,真要命。   还有那飞起的一脚,少年腿下着实好风景。   楚龄穿好衣服出来,一手撑着门框,就差把那可怜无辜又弱小的门给按裂了:“陆危行!”   “那我也给你看。”   楚龄拦都来不及拦,就看到陆危行直接解开睡衣扣子,他的身材比例很好,浑身骨肉均亭,看得出来经常锻炼,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会干瘦也不会过于魁梧的类型。   陆危行身上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腰腹向下的地方还纹了一个白色的凤凰,凑近可以看到那凤凰好像在火焰里振翅翱翔。   这是火凤凰?不死鸟?浴火重生?   楚龄骂人的话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你...这是什么?”   陆危行顶着两个熊猫眼,神色认真道:“你脖子上是不是出现了一串二维码,扫出来是一个灰色的镜子?”   楚龄一愣,也忘了生气的事:“你怎么知道的?那是什么?”   陆危行走过来,看着楚龄搓得一片通红的脖颈:“是魔镜游戏的标志代码。”   魔镜代码?那是什么?   楚龄狐疑的看了一眼陆危行,面前这人脖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那是什么?为什么你脖子上没有?”   陆危行嘴角上扬出一个弧度,凤眼微扬,要是之前这么笑,应该称得上一句邪魅风流。但现在这人顶着一张猪头脸做出这种表情,楚龄有点忍不住想笑出声。   一笑就又想起刚刚的事情,真是恨不得把门砸这人脸上。   “有了这个标志,除非你通关游戏,不然你逃到天涯海角也离不开魔镜的控制。”   说着停顿了一下,陆危行的手指在下腹火焰处按了一下:“我的魔镜代码在腰上,我觉得不好看,直接纹了一只鸟把他盖上了。”   楚龄说:“为什么是灰色的?”   陆危行:“那个地方是存储道具的,你可以理解成道具包,灰色是因为你现在还是初始阶段用不了道具,等后面激活,它就会变成红色,到时候你闯关所得的道具都会存在里面。”   楚龄突然想到:“那在脸上的怎么办......”   陆危行道:“算他倒霉。”   楚龄摸了摸脖子,问道:“什么样算通关?要进多少个副本?”   “B级副本刷够三个,让他验证你的实力,确认你有足够的体能、智商或者幸运,足以应付之后的游戏。然后第四个副本进入的时候,会先到一个游戏中心,玩个小游戏,完成后,魔镜会给你一个账号卡,用来记录之后的积分、奖励和名下财产。”   “至于通关……拿到账号卡后,通关九个A级副本和一个S级副本,就是通关。”   楚龄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陆危行,不敢置信道:“就算通过考验,还要十个副本?连续十几天高强度玩这种游戏,不需要魔镜,人也猝死了吧。”   陆危行笑了一下:“你说的对,所以任务获得的积分可以用来兑换现实时间。如果足够幸运的话,也不需要老老实实玩十次,后面那十个副本除了S级那个,都是有序号的,按顺序来,如果你第一次选了A5副本,那A5前面的副本你就不用在玩一次了。”   “恐怕跳副本死亡的几率也会跟着升高吧,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楚龄眉心一跳,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嘴角无声的抽搐,内心不有哀嚎一句流年不利啊。   天天闯关,就算陆危行说的,有延缓进去的办法,但估计也就是喘口气的时间而已。长久以往,他的工作怎么办?   楚龄感觉自己太难了,他翻了个身,突然又想到陆危行说的那个账号卡,连忙又坐起来道:“等等,那个账号卡是什么?还有财产?”   陆危行:“副本的奖励包括钱,可以在现实中使用。”   话音刚落,陆危行就脱了手上的手套,俯身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这男人的力气实在大,冰凉的手指攥得他手腕都开始有些隐隐作痛,楚龄动了动胳膊,没抽出来。   “我帮你把脖子上的图案盖起来?”   楚龄皱了皱眉:“你要纹什么?”   陆危行没有回答,一双冰冷的手直接摸上他的脖子,在楚龄的喉结处停了下来,楚龄的脖子白皙修长,喉结也不算特别明显。   楚龄等得有些不耐,他的喉结被陆危行冰凉的指尖摸得有些发痒,不自觉上下滚动一番,仰着头有点不知所措。   没多久,桌上就摆放着跑腿外卖叫来的新鲜鸽子血、朱砂、白酒和一应纹身器具。   陆危行下手很轻,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像是在对着一件珍宝,生怕弄疼了对方,神情专注又认真。   除了一开始落针的时候有些轻微的刺痛,楚龄只感觉到有一些酥麻,主要是陆危行的那冰凉指尖时不时刮过他的喉结,让他脖颈周围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不痒都不行。   处理好后,陆危行摸了一层不知道什么液体在他的脖子上,有点热热的,又有点涨涨的,让楚龄有点口干舌燥。   房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楚龄不自觉吞咽口水的声音,楚龄看着天花板,觉得这种沉默有些太过诡异,随口找了个话题:“你的手一直都这么冰吗?”   他以为只是因为在魔镜那诡异的地方才那么冰。   陆危行正在处理长针,闻言靠近了楚龄的身子,撩起他颊边一缕发丝,“一直都这么冰。”   说着轻笑了一声:“不过,听说人的直肠37度,我想应该可以暖一暖我冰凉的中指。”   你妈!   死变态!臭流氓!性骚扰狂!   楚龄咬着嘴唇躺在沙发上,不想在和这人说半句话,他真觉得自己之前下手轻了。   不对,刚刚那碗面就应该直接扣他头上。   时间一到,陆危行不知道从哪拿出一罐玉白色的药膏抹在楚龄的脖子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还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味。最后又拿了一块黑绸带系在楚龄的脖子上,刚刚好可以遮住纹身的地方。   楚龄摸了摸绸带,看着陆危行道:“纹得什么?”   陆危行收好长针,笑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楚龄的目光落在陆危行的腰上,想了想他腰上那只凤凰还怪好看的,觉得应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安心不少。   感受到人的眼神,陆危行的手抓着裤子就要继续往下脱,楚龄立即眼疾手快的按住:“你干嘛!”   陆危行歪着头,唇边荡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直勾勾的看着楚龄,一脸无辜:“我以为你一直盯着我腰下三寸看,是想看看真真的鸟。”   “不需要!”   陆危行眨眨眼:“那我看看你的?”   楚龄:“滚!”   他真后悔之前踹门那一脚没有踹到这人脸上。   当然要是这个想法被陆危行知道了,陆危行一定会非常乖巧的凑上脸让他踩。   陆危行直勾勾的盯着楚龄,忽而又笑了出来,轻声道:“阿龄。”   这一句阿龄叫得又轻又软,微热的呼吸喷在楚龄的耳垂上有些痒痒的,让他不自觉动了动耳朵。   “滚远点。”   陆危行不仅没有滚远点,反靠过来轻搂着楚龄的细腰,下巴抵在楚龄的颈窝处,他柔软的发丝蹭得楚龄有些发痒,声音轻轻:“阿龄,你别讨厌我,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我的死去。   他的手冰冰凉凉,轻搭在楚龄的腰上,说话时的吐息全喷在楚龄的脖颈。楚龄双目一滞,本以为他又要说什么虎狼之词,却没想到是这么温柔,甚至称得上恳切的一句话。   他心下一顿,举起的手又落了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五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   身后的人没了声音。   但楚龄能清晰的感觉到背后那人,正紧贴着他的脊背,抱着他的两条手臂透着一股蚀骨的冷意,这个男人真是浑身上下都像一块冰。   感受到楚龄的动作,陆危行下意识蹭了蹭楚龄的颈窝,声音懒洋洋道:“我就抱抱,不动。”   有一瞬间,楚龄觉得这人或许是在把他当暖宝宝用....   楚龄有些不自然地偏偏头,无奈充当着陆危行的人形玩偶。这人就像一个树袋熊,四肢紧紧搂着他,时间久了,被抱的有些身体发麻。   楚龄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身子,转头却发现陆危行竟然直接搂着他睡着了。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只是太过锐利,醒着的时候难免让人心生怯意不敢亲近,现在睡着了倒少了一点锐气。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挺直的鼻梁,薄而红的朱唇,细腻的皮肤,这实在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当然最主要的是,睡着的陆危行很安静,楚龄不用担心他下一秒又会说出些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一时看着陆危行又陷入迷茫,楚龄皱着眉毛,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帮自己?   就在楚龄想得入迷的时候,陆危行忽然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倒映着他看陆危行睡颜发呆的样子。   陆危行的眼角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红唇轻翘:“你这么看我,是在暗示我吗?”   楚龄一愣:“什么?”   陆危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楚龄轻轻笑了起来。   可是不用说,光听他的笑,楚龄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楚龄扔了一个抱枕过去,背过身去,不想说话。 第10章 奖励   “嘻嘻,阿龄真可爱。”   楚龄想打人了。   生活不易,楚龄叹气,正事要紧。   通过陆危行的解释,他对魔镜有了点新的理解,这真的有点像多人在线网游,不过是非自主参加的,魔镜游戏还具有精神控制的能力。   游戏内不同关卡会随机掉落奖励道具,这其中还包括钱。游戏模式有团队赛有小组赛,每次副本有的限定淘汰人数,有的不一定。   理清了思路,常年规律的生活习惯让楚龄开始不住打呵欠,他也不管身边这个蛇精病,就当身边躺条狗了。   他靠在沙发上,快睡着的时候,突然又想到薛进林最后那番话:   “到了魔镜谁都不干净,杀人?不杀人自己就要死!我只是在遵守魔镜的玩法而已,你以为魔镜是什么?过家家吗?它是神明的游戏,赢了你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输了你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谁都不干净?谁都要杀人吗?   楚龄不禁陷入沉思,这个魔镜处处透着诡异,还有钱的奖励和据说能完成玩家愿望的神秘能力。   万一游戏真的要他杀人才能活下去呢?   他只是个活了二十三年的普通社畜,生长在红旗下,平日里杀得最多的就是南方大蟑螂,他要杀人吗?他敢杀人吗?   几乎是一瞬间,陆危行就察觉到楚龄状态不对,连忙掰过楚龄的身子,低声询问:“怎么了?”   楚龄楞楞的回头看着陆危行,这是个十分耀眼的男人,浑身散发着强大的气场,薛进林说过他是什么游戏单人榜一,那么陆危行呢?   他是不是也......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表情,不用问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拉过楚龄的手放在掌心,楚龄的手摸起来温软如玉,他第一次收敛了吊儿郎当的神情,正色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可以保证我没有,那么你会相信我吗?”   那么你会相信我吗?   陆危行说他没有,他的神色那么认真,语气那么诚恳。   楚龄试图想从陆危行脸上找出一丝不自然的表情,慌乱的表情。但是,没有,陆危行是一副毫无保留的样子,十分坦然的接受着楚龄的审视。   楚龄垂眸:“我相信你。”   陆危行直接捧起楚龄的脸,那副俊美的容颜直直照在楚龄清澈的眼眸,声音诚恳又郑重:“我要你看着我说。”   楚龄看着这人的眼睛,顿了顿,才道:“我相信你。”   虽然是第一次认识,虽然他……但是他唯一的鬼牌用在了楚龄身上,楚龄怎么会不相信他?   楚龄忐忑道:“那个游戏.....会不会只有杀人才能活下去?”   没想到陆危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通关方式有很多种,那只是垃圾才喜欢的通关方式。”   “你看薛进林那个垃圾费尽心思不也没活到最后?”   楚龄迟疑了一下:“三关之后都有账号卡,薛进林说你叫迷人的危险?那薛进林和关仁宇……那些人叫什么?”   “我只知道黄志晨好像叫早晨七点半。”   楚龄:“其他人呢?”   陆危行眨眨眼:“不知道啊……我只遇到过黄志晨,另外两个可能太菜了,所以没机会碰到我吧。”   楚龄:“……”好不要脸一人。   楚龄看了看陆不要脸一眼,压下想打这人一顿的心情,继续问道:“那之前魔镜说的奖励...摩涅塔...摩涅塔之泪是什么?”   陆危行摸了摸楚龄的头发:“摩涅塔是罗马翻译,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你一定听过,谟涅摩叙涅。”   楚龄:“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   陆危行点了点头:“是的,也是缪斯之母,宙斯第五位妻子。摩涅塔之泪属于特殊属性奖励,获得者会拥有强大的共情能力,可以共享他人情感,发现事物的本质。”   说着他侧头看了一眼楚龄,笑道:“我猜这个能力的触发机制,大概率是因为你在国王游戏里的安慰那个小女孩的友善行为。”   陆危行声如玉石,低沉富有磁性,说话时尾音上扬像一把小钩子,配合着他脸上浅浅的笑容,钩的人心绪难宁,面红耳赤。   尤其是现在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连楚龄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个优秀的男人,他有些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好奇道:“那你的奖励是什么?”   陆危行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楚龄的发丝,单手撑着脑袋:“这局我没有。”   楚龄有些微怔:“怎么会没有?”   陆危行毫不在意道:“因为我不是随机匹配的玩家。”   “啊?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陆危行轻咳一声,神色珍重:“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楚龄:“.........”   陆危行看着楚龄沉下去的脸,笑了两声:“你看我们这么有缘,在都说有缘千里来相会,魔镜姻缘一线牵啊,所以.........”   “晚安。”   楚龄干脆利落,一把拉过被子盖好,然后身体还往旁边移了移,想要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可沙发统共就那么大点儿地方,两个大男人躺在上面本来就挤在一块儿,他再挪也就是几个拳头的距离。   他自顾自从旁边抽了一个抱枕,趴着上面,眼皮轻合,就在第五次快睡着的时候,冷不丁就被旁边的狗摇醒。   楚龄瞅了这一脸无辜的“狗”一眼,咬牙切齿:“哥,你不用工作,我明天还要搬砖呢,迟到一个小时扣五十。”   陆危行:“我就是想跟你说,把工作辞了。虽然魔镜世界的时间不会影响到现实,但长此以往,精神上还是会难以负荷。”   楚龄一愣,觉得他说的也对,魔镜是场持久战,便迟疑了一下说了句好,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打算继续睡,又被对方揽到怀里:“刚刚叫得那声哥哥不错,我喜欢。”   楚龄:“......”   蛇精病请不要给自己加戏,我喊得明明是哥,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呢。 第11章 第二个副本   因为陆危行在的缘故,楚龄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才睡着,还好多年社畜生活已经养成生物钟习惯,第二天一大早七点半又自动醒了。   看了楚龄的辞职信,领导按例挽留了一下,见楚龄坚持便没有再说,让他去财务部留个卡号,月底会把剩余工资打过去。   王乐听说他辞职,还专门追出来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楚,怎么干得好好的就辞了?”   楚龄挠挠头:“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一趟。”   王乐见此也不好在劝,只得依依不舍的告了别。   楚龄收拾好东西回家,回来路上想着家里那个冰块人,买菜的时候鬼使神差挑了三百一小盒装的羊肉。   一打开门,就看到家里收留的那个危险人物只穿着裤子,裤腰带都没系好双手耷拉着趴在沙发上,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门的方向,好像是特地在等他,那望眼欲穿的小表情,让楚龄感觉自己好像养了只大型犬在家里。   这大型犬一看到楚龄回来,就从沙发上扑了过来,要不是楚龄扒着门框,差点就被撞到了,想到陆危行一个人在家眼巴巴的等他回来,不由放软了声音:“你一直在等我?”   陆危行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语气透着一股子慵懒:“是啊,我好想你,想的我手都酸了。”   楚龄:“.........”   打扰了,他就知道这人不会在家乖乖等他。   “快给我滚下去!”   陆危行弯着眼睛,笑眯眯道:“阿龄真可爱。”   楚龄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人。   陆危行笑嘻嘻的接过他手上的袋子,换上围裙去厨房准备做饭。   他撸起两只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低头神情认真的处理砧板上的羊肉,细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清理着筒骨的边沿。   楚龄隔着厨房的玻璃门,撑着下巴看着厨房中忙碌的那个人。   今天晚饭是地三鲜、干锅牛肉和羊肉汤,那羊肉山药汤炖了足足两个小时,底料放了干地黄、川断、怀牛膝、上北芪、枸杞子,扑鼻就是一股淡淡的药味,乳白的肉汤上飘着橘红的枸杞。   吃起来羊肉又香又烂,汤汁还没有一点羊肉特有的膻味。   楚龄轻抿了一下口,他抬眼刚好看到陆危行端着碗,一手支着下巴,对他笑得殷勤。   楚龄垂下眼睫,轻声道:“挺好喝的。”   他其实对食物其实没什么要求,不然也不会吃自己那半生不熟的饭,一吃就是十年,但这不代表他不知道好不好吃,楚龄不得不承认,陆危行做饭确实不错。   午夜十二点钟声一响,整个屋子的光线都暗了下来,所有东西都像蒙着一层薄雾,这是魔镜的游戏时间到了。   陆危行:“去厕所吧。”   厕所那面镜子就是楚龄第一次进入魔镜的通道。   镜子再一次变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两人站在镜子前,陆危行带上手套,拉着楚龄跳了进去。   等楚龄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脚下出现一条柏油路,和上次一样,除了这条路,其他地方都笼罩在一片浓雾里。   周围一片寂静,和他一起进来的陆危行也不在他身边,他深吸一口气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   很快,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公告栏,公告栏前聚着一群人,隐隐约约有争吵声从那里传过来。   就在楚龄踏入那块公告栏范围一米同时,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叮!魔镜多人在线校园副本开启,玩家楚龄、陈澄、陆危行.........周薇、赵云飞十三人全部到齐。”   楚龄扫了一眼,陆危行也在里面,十三个人加上他七男六女,只除了一个穿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其他人虽然面色各异衣着不同,但都在二十多岁左右。   一直在骂骂咧咧的是一个寸头刀疤男,脏话的内容楚龄不用细听也知道,大约又是什么怀疑自己被绑架,或者在做梦之类的话,嘴里还不停嚷嚷着要报警。   楚龄沉默了一下,大哥你长得这么凶狠还需要报警吗......   更让他意外的是这次的新人有四个,有一对是情侣,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看的相互搂着站在一角,另外两个人都是男人,其中就有刚刚骂骂咧咧的寸头刀疤脸,他穿着背心加拖鞋,看着就一脸凶狠的样子。   另外一个粉头发娃娃脸,穿得也很时尚,变色镂空T恤搭一件粉格子衬衫,下面一条水洗蓝破洞牛仔裤。   刀疤脸看众人都不理他,骂了几句就准备自己走。   楚龄想到上次那个黄毛混混,忍不住提醒道:“你先别走,外面危险。”   刀疤脸转头看了一眼楚龄,眼睛一瞬间绽放出凶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把我弄进来的?老子弄死你!”一边说着一边就冲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楚龄措手不及,那拳头眼看就要打到楚龄脸上,他刚想躲开,旁边的陆危行却是直接上前一步,一把接住刀疤脸的拳头。   刀疤脸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抽不出来,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好撞上他森冷的眼神,这男人的手又冷又硬,就像两个大钳子死死的攥住了他的手腕,攥得他生疼。   刀疤脸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这个男人估计会直接把自己的手腕都给捏碎了。   没一会儿,刀疤脸就挨不住的求饶,脸上也渗出了滴滴冷汗:“哎呦哎呦,疼,好疼,我,我错了...你快放开我,我不敢了。”   陆危行回头看了一眼楚龄,见楚龄点头,才甩开这人的手。   “滚远点。”   刀疤脸连忙缩回手一看,只见手腕一圈都被捏青了,红肿不堪,青中带紫,他这才知道自己这是有眼不识泰山,遇到比他更狠的狠茬子了。   连忙夹着尾巴滚到角落里,不敢再吭声。   几个人又分别做了自我介绍,互相认识。   这时一道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副本已生成......”   “玩家身份分配中......”   “游戏数据读取中……”   “载入成功——”   紧跟着,黑暗的尽头走来一个中年男人,周围的雾气也慢慢消散,露出一个应该是学校的建筑物。   那中年男人说自己是负责接待的招生老师,挥了挥手把他们分成两部分,指着楚龄那一队:“转学生和我走,其他人等在原地。”   楚龄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果然变成了经典的蓝白运动款校服,他看了看和他一队的几个人,不止他,其他人身上的衣服也都变成了校服。   “其他人怎么办?”   中年男人:“会有其他人过来接的,我只负责招生。”接着一人发了一个小本子:“学校统一发的笔记本,你们自己保管好,别弄丢了,外面买不到的。”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王强,也就是那个刀疤脸,和楚龄在一队,本来就满腹怨气,现在一听还要去当什么转学生,立马叫道:“我不去!我不去!”   中年男人抬头看了王强几秒,点点头:“那你留在这吧。”   说罢也不管他,直接带着身后的人进了学校。   “进了新学校自己要听话,要乖一点。”那中年男人又叮嘱一遍道:“一定要保管好笔记本,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有人问他笔记本是什么意思,那男人又摇摇头不说话。   现在应该是下课时间,一进教室,只能看到零零散散十多个同样穿着一样校服的学生。   中年男人拍了拍手:“这是今天来的转学生。”   给他们安排好座位后,就径直出去,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而那些学生也只是点了点头,就立马又开始一个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一个人对楚龄一行人的突然出现产生惊讶,甚至就连一个好奇过来询问的人都没有。   【W:少女情怀总是诗。】   “任务提示:请遵守角色身份的同时努力活过一个星期哦。”   楚龄看着身上的校服,微微皱眉,陆危行并没有分到一队。   他打开男人统一发的笔记本,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正思索着,身后突然有个人用笔戳了一下他的后背。   戳他的是个女孩子,有点面熟,他想了想,才发现这就是之前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她此刻也穿着和楚龄一样的蓝白校服,扎着两个麻花辫,鼻梁上还戴了一个圆框眼镜,神情有些紧张。   “你...你是......我的意思是.....”   女生看起来非常紧张,一句话磕磕绊绊的说了半天都没完整说出来,但楚龄懂她的意思,他非常和善的伸出了手,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叫楚龄,你呢?”   那女生立马激动的握住了楚龄的手,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他:“我,我叫李婷婷,我这是第一次进来,我们这是怎么了?”   楚龄:“我是第二次,唔,至于我们俩的身份如你所见,应该都是学生。”   李婷婷脸色苍白的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楚龄:“那...那我的男朋友呢?我男朋友叫魏云,他去哪儿了?”   楚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每个人分配的角色身份应该都是不一样的。”   楚龄也想知道,那陆危行呢? 第12章 英语老师   “叮铃铃!”   随着上课铃声一响,陆陆续续不断有学生涌进教室,把原本空荡荡的教室一下子填满。   楚龄在这其中发现了几个不同的面孔,有几个人眼神明显和那些学生不一样,具体点说就是更像个活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然同样也在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越过Npc几个人一对视就都心知肚明,其中一个粉头发的男人率先窜了过来,楚龄记得他是这次的新人之一,叫朱宇晨。   “我记得你,你是楚龄!”最后那句话他声音压得极低,一边说还看着周围,似乎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   整个高二(3)班,算上被遗弃在外面的王强,一共九个玩家分配的都是学生身份,可此次游戏参与者有十三个人,还有四个人去哪了呢?   随着一声轻咳,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妆容精致的女人推门而入,她怀里抱着一沓厚厚的试卷,一脸愤怒的样子。   看到老师进来,几个人一下子四散开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一看到那女人进来,楚龄周围几个学生的脸也跟着垮了下来,一个个开始交头接耳。   “唉...又是刘老师的课,最怕她了。”   “刘英这个疯女人看到成绩还不得气死?”   “天哪......又是英语课......”   “小声点,不然刘魔女又罚你!”   楚龄一直竖着耳朵仔细听,通过对话第一个任务信息已经出现了,讲台上这个叫刘英的女人就是高二(3)班的英语老师。   刘英抱着那叠试卷,啪的一下拍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下首的学生:“你看看你们这次的英语成绩!你们对得起实验班的名声吗?对得起送你们来上学的父母吗?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摸底考了,你们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摸底?摸个屁底!”   楚龄有些疑惑,不会这次解密任务其是考试吧?考不过的就得死?要真这样,他估计这条小命可能不保了。   这么想的不止楚龄一人,其他几个男人也都有这个想法,至少万旭和林小泉也是这么想的,这堂英语课上得众人胆战心惊。   当然,主要是这几个人都脱离学校太久,哪还记得高中英语知识点?生怕那刘老师再来个课堂提问,他们一个没答好又触发了死亡条件,提前GG。   是的,陆危行和楚龄说过,不仅游戏失败会死,每个不同的副本还会有不同的游戏死亡触发方式,然而这些都是随机的,找不到任何规律,只能靠运气。   还好这堂课刘英除了一开始那一番恨铁不成钢的发言,接下来没有在说什么,一直自己讲自己的,甚至连眼神都没施舍给楚龄一个。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楚龄原本打算和其他玩家先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陆危行,没想到刚下课就有一个矮个子的学生跑进来说生物老师叫他去办公室。   楚龄跟在带路的学生后面,发现这个学校资源还挺好,每个老师配备的竟然都是单人独立办公室,不过这让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万一打起来别人都不好救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触发什么特殊剧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个人应付得过来。   楚龄想得太过入神,拐角上楼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咚”的一声和迎面走来的一个学生撞了个满怀。   楚龄连忙说了声对不起刚想弯腰去扶,没想到那人一边往后缩躲开楚龄的手,一边爬起来飞似的逃离了现场,好像后面有什么吃人的怪物。   从头到尾楚龄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看清,跟着那个奇怪的学生跑了没多久,上面没跑下来什么怪物,倒是跑下来几个同样穿着校服嘴里骂骂咧咧的学生。   “快走吧,那都是常有的事,老师还在等着你呢。”看到楚龄还在发呆,旁边的学生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   “好的。”   楚龄应了一声,收回了情绪,直到他看到办公室里所谓生物老师——   那人一头黑发倒梳,露出两道锋利的剑眉,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上身套着一件墨蓝毛衣开衫,领口敞着露出里面一点点白色衬衣领子,黑色笔挺西装裤下包裹的两条长腿交叠坐在椅子上。   看起来是十二分的风度翩翩,可楚龄知道,这人就是个衣冠禽兽,表面端的一副人模狗样,实际内里......   他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分配到生物老师的身份啊!   陆危行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对着傻站在门口发呆的楚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楚龄上前两步,抄起办公桌上的一本书就扔了过去。   陆危行一把接住,站起来走过去顺手把门关上,回头看着楚龄,笑嘻嘻:“龄龄还是这么可爱。”   楚龄:“你叫我来干嘛!”   陆危行饶有兴致:“嗤,老师叫学生来办公室多正常。”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老师叫学生来能干吗?”   楚龄:“......”他怀疑这句话有歧义。   楚龄的表情太过丰富,一张脸红红白白,眼神还闪烁个不停,太招人逗了,陆危行忍不住又想逗两句:“楚同学,生物学得怎么样,要不要老师给你补补课?”   楚龄翻了一个白眼,这人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陆危也怕一个不小心把楚龄逗过分,真的不理他,闹够了就收敛神色开始聊正事:“老师一句话也没说?”   楚龄回忆了一下,除了一开始那番话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真的就是...欸,等等,一开始那句话?   陆危行一直注意着楚龄的表情,这会看到面前这人拧起了眉毛,连忙问怎么了。   楚龄迟疑着把那番话复述出来,又跟着把自己的一些小猜测都一起说了出来。   陆危行正把玩着一支钢笔,那漆黑的钢笔在他指间滑动,衬得他修长的手指愈加白皙,楚龄一说完,他就收住了那支泛着一层冷光的钢笔:“嗯,这次的任务应该是需要自己找线索,才知道通关条件。”   “那个刘老师......一般有关任务关键的Npc说的话都有些特别的用意,不过我们目前得到的信息太少,还不知道这月底的考试有什么用。”   楚龄却是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局也有新人?”   陆危行笑道:“你一开始怎么不问?”   “快说!”   “一般情况下的确是每个人都先经历新手场,但是,”陆危行抬头深深看了楚龄一眼:“但是有些人可能正遭遇着什么危险,新手场来不及了,也太简单,所以会被直接拉到后面稍难一点的副本。”   楚龄微怔,遭遇危险?这是什么意思?   楚龄的表情陆危行太过熟悉,一看他皱眉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陆危行手指轻点桌面进行补充:“就是字面意思,比如这次的四个新人,在现实中可能他们下一秒会遭遇车祸,或是天上掉下个花盆什么的,魔镜在这些事发生的前一秒把他们拉了进来,如果赢就可以躲过这次的无妄之灾,当然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进了魔镜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最后一句话时,陆危行的声音低了下来,说得颇有些意味深长。   楚龄顿了一会,片刻才道:“那...以后不管第几关都会出现这些新人吗?”   陆危行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想问是不是十几关之后?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一样有的,不过那些人已经不是什么遭遇危险了,是马上就要死了。”   说完看了看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陆危行一手揽着楚龄去老师食堂开小灶。   说是开小灶但其实吃饭的地方还是在同一层,学校师生都在一起,只是老师有个专门的小窗口可以加餐。   楚龄在这里发现了另外一个玩家,之前穿着一身黑西装的中年男人现在的身份是食堂打饭的大叔。中年男人的名字叫林国强,他说自己在外面是干进出口贸易的,这是他第二次进来,也不知道他对食堂打饭大叔的身份适应的怎么样。   陆危行的出现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好几个女学生站在学生窗口前偷偷看,一对视到陆危行的目光又立马缩回了目光。   陆危行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点反应也没有,侧身看着楚龄:“你想吃什么?”   楚龄:“随便。”   最后是真的随便,陆危行把食堂现有的所有套餐都点了一遍,他们两人的桌前放的满满当当,各种各样不同的菜品。   楚龄:“.........”这也太随便了。   楚龄:“......魔镜这么好的吗,东西随便买?”   陆危行的声音不急不慌,带着只有面对楚龄时才会出现的特有的温柔语气:“只要你想要,只要魔镜有,我都可以给你买下来。”   楚龄:“......”救命,这是什么诡异的霸总发言。   他尝了两口,发现这学校食堂是真不错,种类齐全,味道也还行,至少比楚龄以前那家公司的食堂强多了,也没什么奇葩菜,比如西红柿炒圣女果,橘子炖排骨这种。 第13章 校园暴力   陆危行一边给楚龄夹菜,一边道:“其实也没什么,魔镜消费有基础值,超出部分扣玩家积分。”   楚龄好奇道:“什么积分?”   陆危行:“除了新手场,每攻略一个副本成功都会获得个人积分,根据表现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关结束你就有了。”   楚龄看着碗里的清蒸鲈鱼、水煮肉片和白灼虾眨了眨眼,这些几乎都是他爱吃的,可陆危行是什么时候记下的?   那边陆危行又盛了一小碗乌骨鸡汤端了过来。   楚龄刚想伸手接,陆危行就缩回了手,后仰着身子笑嘻嘻道:“想喝?来喊声老师好。”   楚龄:“.........”有病病!他夹着手里吃了一半的排骨,差点没忍住就想冲这人扔过去。   陆危行晃了晃手里的鸡汤:“叫的好听我还可以喂你喝。”   楚龄:“不用了,谢谢。”   吃完饭,陆危行决定去图书馆查查资料,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而楚龄直接回教室,全班不算他们这些玩家,三十一个人他还没认全呢。   回到班上,楚龄经过观察,发现不是所有学生都在食堂吃,有些是自己带饭,有些是食堂打了饭端回来吃。   这些人他也差不多认了个七七八八。   身后的李婷婷扯了扯楚龄的衣领,捂着嘴巴惊道:“你快看!”   顺着李婷婷手指的方向,楚龄也跟着惊到了,只见一个男生竟然手里托着四五个餐盘走了进来,走一步停三步,生怕手里的东西撒了。   好不容易安全运送到了一个满脸写着“我是不良少年”的学生桌上,然后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垂着头原地待命。   那个不良少年,楚龄知道,是班里有名的刺头叫郭浩。   那个被欺负的男生,楚龄却没见过,不知道叫什么。   郭浩刚吃了一口,就一把推开那盘西红柿炒鸡蛋,他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这什么西红柿炒鸡蛋,炒成这样能吃吗?”   郭浩身边还围着四五个学生,都是他的跟班,其中一个立马跟着接道:“要你有什么用,”   郭浩又瞟了一眼过去:“吃过了吗?”   少年连忙畏畏缩缩道:“还...还没有......”   “林诗雨不在,我可要替她好好照顾你。”   郭浩站起来,直接把那碗没吃完的西红柿炒蛋全淋在那少年的头上,红红白白的汤汁浇了少年满头,而少年从头到尾一动也不敢动,就直挺挺的站在那任他欺辱。   “不用谢,班长大人说的好,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郭浩嘻嘻笑了起来,他一笑,后面的人就跟着笑。   甚至在座的不少学生都窃笑起来,似乎对这个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好几个女同学也不例外,全部围在那个男生身后指指点点,脸上挂着事不关己的嘲弄笑容,各个都好像在看杂技表演。   “啧啧,果然是个傻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他蠢死了。”   “又被浩哥治了。”   “咦,浩哥不搞别人就搞他。”   “害,可别瞎说,人家可是独苗苗,班长大人可爱护呢。”   “就是就是,你不怕他等林诗雨回来,打小报告啊?”   所有人都在“哈哈哈哈哈哈”的笑个不停,幸灾乐祸,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那个倒霉的学生说话。   楚龄有些看不下去,迅速走过去,一手把少年扯到身后,让郭浩放手。   郭浩瞪了楚龄一眼,语气不善道:“你和他什么关系啊?就要帮他?”   楚龄面色平静:“那你和他有什么仇,大家都是同学,何必这样?”   郭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拍着桌子猛的笑了起来,笑得腰都弯了下去,半晌才扶着桌子直起了身子:“同学?你说和刘奇奇是同学?”   郭浩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里,看着班级的人喊了一声:“你们谁和他是同学啊?”   “我才不是呢。”   “我也不是。”   “天哪,和刘奇奇是同学好恶心啊,谁会像他一样成天幻想自己有一个姐姐啊,别说这么恶心的事情。”   “谁和这种人是同学,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少年人们每一句急于撇清的话,都即直白又伤人,但刘奇奇一直垂着头,眼神死死的看着脚尖,像是没听到,又或者听过太多次,已经无动于衷。   郭浩双手展开,一摊手道:“看到了吗,没有人和刘奇奇是同学。”   “所以别多管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打。”   楚龄毫不退缩,一字一句道:“不好意思,我是他同学。”   至于最后那句不要多管闲事,楚龄置若罔闻,他用袖子擦了擦刘奇奇满是汤汤水水的一张脸,关心道:“你没事吧?别害怕。”   “我现在就带你去医务室。”楚龄拉着刘奇奇就要走,那少年却像很害怕楚龄的样子,一听到要去医务室,立马一把推开楚龄。   接着什么都没说,后退了两步想要离开,可一转头又看到郭浩等人,又垂着头开始变成一座不言不语的雕塑人。   郭浩冷笑一声:“可以啊刘奇奇,都有人帮你了,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刘奇奇被点了名字,浑身一颤,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郭浩眼神阴恻恻的,像是在发泄不满似的又推搡了一下刘奇奇:“说啊,人家关心你呢,要不要去医务室啊?要不要告老师啊?嗯?优等生?”   刘奇奇本就单薄瘦弱的身子在郭浩推搡下晃了晃,再听到他口里说出来的话浑身一震,一脸恐惧的看着楚龄摇了摇头:“不不,我不去医务室,我没事,我没事。”   郭浩闻言得意的向楚龄扬了扬下巴:“害,我说活菩萨你倒是好心,可人家好像不领你的情啊?”   楚龄面色冷了冷,看着郭浩又看了看刘奇奇,后者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就把头低了下去。   郭浩见此更是哈哈大笑出声,手指点着楚龄和刘奇奇,向后面众人道:“看到没有,好人难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楚龄握着拳头的手直接冲了过去,打郭浩一个措手不及,等他想躲开的时候已经晚了,直接被楚龄一拳打在下巴上。   “难做尼玛币,欺负同学还敢这么嚣张。”   楚龄在现实世界的时候经常锻炼,没事还学过一段时间泰拳,虽然这次的副本改变了部分体格,让他整个人比现实里小了一大圈,但对付这种不良少年不是问题,骂完就趁热打铁跟着一脚踹了过去。   他的出手太过突然,在场所有人包括玩家全都吓了一跳,一个个看着楚龄惊得瞪大了眼珠,似乎没想到楚龄竟然会为了一个游戏副本里的npc贸然动手,要知道这里一切都充满了诡异,万一动手打架是这次副本的死亡条件呢?   不过现在楚龄替他们证实了,不是。   他打了一拳过后,还活得好好的,   郭浩到底是专业的不良少年,打架经验丰富,瞅准时间一个侧身躲过楚龄的攻击,捂着腹部,咬牙切齿道:“你们他妈的傻逼啊?看着我......他妈的看着我被打,还不赶快过来帮忙!”   先前跟在郭浩后面的几人霎时间反应过来,一窝蜂扑向楚龄。   场面登时混乱一片,突如起来的群架没有把女学生吓倒,却把李婷婷吓了一跳。   那些女学生们都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还跟着呐喊助威。   看着那些女生的劲头,陈澄有些怀疑这次的副本可能不是校园解密,而是拳王争霸。   李婷婷指着混战中的人几人,喊道:“不要再打了,你们再不停手,我,我要去找老师!”   郭浩吐了一口唾沫,命令旁边一个人去把教室门锁了起来:“打,给我打,我到要看看你们今天谁能去告老师。”   陈澄坐在位置上看得心里有些不忍,右脚刚迈出一步,就被身旁的赵云飞拉住,赵云飞看着陈澄摇了摇头。   用口型无声的对他说了几个字:“别去,隔岸观火。”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一起上,很快楚龄就被抓住,几个学生一人抓着楚龄一条胳膊把他架到郭浩面前。   “还出头吗?活雷锋?”   郭浩捏着楚龄的下巴,狞笑起来:“我真是奇了怪了,还有人帮刘奇奇出头,原来是新来的啊,转学生想拯救世界?”   看到楚龄咬着嘴唇一直不说话,郭浩活动了一下手腕:“不是做好人吗?不是要教育我吗?怎么不说话了?”   楚龄半睁着眼睛,气喘吁吁,嘴巴无声的动了动。   郭浩:“你说什么?”   楚龄一手撑着身体舔了舔嘴唇,看着郭浩虚弱的动了动手指,示意对方靠过来。   郭浩刚一靠近,楚龄就吐了一口口水喷在他脸上,眉眼弯弯笑道:“我说我是你爸爸,儿子听清楚了吗?”   郭浩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度难看,骂了一句□□妈。   “找打是吧,妈的!” 第14章 素质教育   郭浩摩挲着楚龄的下巴,手高高举起就要落下,楚龄毫不怀疑,那一巴掌要是真的打下来,自己估计能被扇傻。   正在这时,砰地一声,明明锁好的教室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穿着墨蓝毛衣,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人明明什么多余的举动都没做,但莫名让人觉得气场强大,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就连一直在当拉拉队的那些女学生也停下来呆呆的看着门口。   突如其来的安静,楚龄满心疑惑,费力的抬头,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向门口——是他来了。   楚龄扬起一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是陆危行的那一刻,他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安心的倒在课桌上。   郭浩知道这是新来的生物老师,他不意外,也已经习惯了,这个学校不知道从何时起开始,就定期会有新老师,新的转学生出现。   但这次的新老师好像有点不一样,这人脸上挂着一抹极浅的笑容,眼神却森冷如冰,眉眼之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气。   让他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恐惧,但是这种时候不能慌,要是连他都怯场就更完了,以后还怎么当老大,怎么服众。   “小崽子们胆子不小啊,我的人都敢动,今天老师就教教你们什么叫做尊师重道。”   那人说话时嘴角微勾,明明说话在笑却让人毛骨悚然,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郭浩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笑吓得有一瞬间愣神,嘴巴嗫嚅着还想说什么,却见对方一双凤眼微眯,摘了眼镜就要冲过来,郭浩下意识就想弯腰拿板凳,但是来不及了。   陆危行松了松领带,根本没有给郭浩任何反抗的机会,上来就是一个锁喉,直接抓着郭浩的脑袋就要往课桌上磕,剩下几个学生犹如吓傻了一般,全都呆呆的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就在这时,赵云飞站了出来,想要拦在陆危行和郭浩的中间,但接触到对方那冰冷的眼神后,决定还是折中站在了一旁:“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Npc动手比较好。”   陆危行微扬着下巴,冷冷的看着赵云飞,一句话不说,但眼神已经明晃晃说明了一切,我就是要动,你能怎样?   赵云飞咳了一声,想要再争取一下:“你打了Npc不利于我们解密怎么办?”   陆危行眼尾上挑,冷笑一声:“你是想先跟我动手?”   赵云飞连忙道:“不,谁不知道迷人的危险能打......”   “那就滚。”   没法,赵云飞只能讪讪后退一步,不然他怕自己再说什么,这出了名不按套路出牌的陆危行会真的在揍Npc之前,把自己给先揍一遍。   这才第一天,虽然他不怕打架,但也没必要惹这个麻烦。   解决完赵云飞,陆危行一只手轻轻松松像拎小鸡一样把郭浩拎了起来:“打架是吧。”   郭浩一张脸煞白无比,虽然他完全听不懂那两个人说的什么“Npc”什么“闯关解密”,但陆危行身上的气势他已经感受到了,这个人和以前定期出现的新老师不同,脸上再也不复先前趾高气扬的神色。   但还是强撑着,一昂头道:“关你屁事,要打赶紧打。”   陆危行笑了:“我改变主意了,不打你,现在讲究素质教育,老师怎么能打人呢?”   郭浩错愕的看着陆危行,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可不信这人会这么轻松的放过他,不由心里一个激灵,死死盯着陆危行,浑身戒备起来。   陆危行一手抵着郭浩的脖子,对着一直缩在角落的刘奇奇一扬下巴:“你,过来。”   刘奇奇身子一颤,慢慢挪到了陆危行面前,垂着头怎么也不敢看陆危行的脸。   “给他道歉。”   刘奇奇低眉顺眼,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事情他已经做了成千上百次,无比熟练:“对不起。”   “我是让郭浩给你道歉。”陆危行一手抓着郭浩的领口,语气不急不缓:“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他道歉。”   刘奇奇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猛然抬头看着陆危行,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一脸惊慌的摇摇手:“不,不要给我道歉,不用给我道歉......不要......”   郭浩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欺负的懦弱同学,脸色变得极度难看,自己怎么能给这种废物低头,转头看着陆危行说:“你让我给他道歉?做......”   “啪”,话还没说完,陆危行一巴掌就上来了。   郭浩怒了:“你他妈——”   “啪”,又是一巴掌。   郭浩:“老子——”   “啪”,紧跟着又上来一巴掌。   郭浩原本只是煞白的脸,现在高高肿起,陆危行的巴掌不算太重,但是在公共场合这接二连三的扇巴掌行为比直接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啪。”   郭浩本来想破口大骂,一想到那几个巴掌,又硬生生压了下去:“我这次还没说话呢!”   陆危行轻轻抚平黑色手套上的褶皱,笑道:“不好意思,打快了。”   说着右手又高高扬起,郭浩慌了,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新老师,一言不合就上手,刚刚还说现在讲究素质教育,去他妈的素质教育,他真是信了这人的邪,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他看着那个快要落下的巴掌,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咬咬牙,闭上眼赶紧大声喊道:“对不起!”   也是他喊得及时,陆危行的手此刻离他的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要再晚一步,这巴掌可就又落在他脸上了。   郭浩的心底现在只剩下深深的恐惧,这个老师简直就是神经病,是魔鬼。   他哆嗦着嘴唇,底气十分不足:“我,我已经道歉了,你快放开我,我都道歉了,行了吧!”   “继续。”   郭浩愤怒的看着陆危行,他觉得面前这人根本就是在耍自己,不由失声道:“什么?我已经道过谦了!”   陆危行一手提着郭浩,拖到楚龄的面前,直接扣在课桌上,把正趴在课桌上的楚龄,吓了一跳,和双眼愤恨的郭浩来了个对视。   陆危行居高临下,不带一点温度的俯视着郭浩,声音凛冽:“给他道歉。”   郭浩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了,觉得自己以后一定没脸见人了,满心怨愤无处发泄,但不道歉又怕这人再想出什么法子侮辱自己,只得没好气道:“对不起。”   “小朋友,认真点,不然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错失这次道歉机会。”   郭浩的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忍着怨怼,又重新说了一遍:“对不起,我错了。”   楚龄刚想开口,就听陆危行接道:“错哪了?”   郭浩闷声闷气:“不应该.....打架。”   陆危行松开一直压着郭浩的手,示意他起身:“起来,鞠躬,连起来说一遍。”   有了前几次经验,这次郭浩明显学乖了很多,站起来朝着楚龄就是一个九十度鞠躬,都快哭出来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打架,不应该打你,请你原谅我。”   楚龄看着这之前还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现在却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险些笑出声来,但觉得老师教育学生这么有意义的场合,笑出来不太好,又憋了回去。   果然小流氓还得大流氓治。   得了楚龄的原谅,郭浩觉得这次总该放他一马了吧。   没想到这边大流氓歪了歪头,看了看小流氓已经肿成猪头的一张脸,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状:“好像有点不对称。”   郭浩:“什么?”   陆危行直接用行动给他做出解释,反手就在郭浩左边脸上补了一巴掌,微眯着眼扫了两下,才满意的点点头:“嗯,现在对称了。”   郭浩气的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陆危行嘴里说得不对称什么意思,想反抗又不敢,只能拼命压抑着怒气,肩膀一抖一抖晃个不停。   进行完素质教育,陆危行丝毫不在意郭浩接下来的反应,会不会触发死亡条件,随手把这孩子一丢,就把倒在课桌上的楚龄扶起来,一个打横抱在怀里,直接走向医务室。   “看什么呢?” 第15章 你需要绝育手术   “看什么呢?”陆危行低头看着楚龄看他的样子,手一收,还颠了他两下。   “就是觉得你这人好像还挺不错的,也不是那么差劲。”   “那你想错了,我很差,因为是你,我才好。”   陆危行目光灼灼,那火热的视线几乎能把他点燃,楚龄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危行发出两声轻笑,用镊子夹起一小团酒精棉球轻轻涂抹在他的伤口处,接着就听到陆危行叹了一口气,口气颇为感怀的说了一句:“真怀念啊。”   楚龄抬头瞅了一眼,难道陆危行来过这个副本?   听之前那些人的语气,陆危行好像很厉害,闯过很多副本,那么要是来过这里也说得通,还是他也曾这样为另外一个人细心包扎过?   楚龄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危行,结果这家伙一本正经的咳嗽了一下,摸着下巴神色认真道:“这里让我想到一些经典影视作品,、、,以及一些文学作品,比如老师和同学的交易txt、学生脚下的恋人txt、老师......”   “滚!”   陆危行伤口处理的很熟练,红肿的膝盖得到了短暂的慰藉,他看着认真细致的陆危行,心里一暖,突然发现这人虽然平常口嗨个不停,但他从来没有实质冒犯过自己,而且楚龄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恶意,好像永远不会伤害自己。   “笑什么呢?”   陆危行抬头瞟了一眼。   “想不到你拳头还挺硬。”   陆危行牵起嘴角:“不止拳头硬。”   楚龄嘴角一抽,小腿绷直就想一脚踹过去。   陆危行一只手稳稳接住,视线落在楚龄的脚上,入手滑腻宛如玉脂,甚至可以看到皮肤下一点青筋,他冰凉的指尖落在楚龄白皙的脚背上,“虽然你用脚帮我,我不介意。”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过楚龄的脚心。   “不过你现在伤着不方便,改日吧。”   楚龄:“不用改日了。”   楚龄的脚原本搭在陆危行的腿上,他一个屈膝正好把一条腿卡在陆危行腿间,随后对着陆危行的下盘就是一个膝顶。   陆危行:“啊?啊——”   陆危行一双凤眼微睁,漆黑的眼底被楚龄这一下顶撞激出一层水光,衬得眼眸波光潋滟,璀璨若星,少了一点戾气,多了一丝魅惑。   然而即使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被攻击了,楚龄也没从这人脸上看出一丝惊慌失措或者对于楚龄攻击的反抗。   陆危行浑身放松的靠在床沿,歪着头,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唇角:“阿龄,力气再重一点......”   楚龄:......   疯子,神经病,变态!   陆危行显然已经触及到了楚龄的人类百科大全盲区,他自闭了。   不过楚龄也知道是因为陆危行对他不设防,才会被他三番两次的偷袭成功。   陆危行勾勾嘴角,伸出右手,拍了拍楚龄的小腿:“阿龄的腿又细又白,真好看。”边说,手还恶意的加重力气,在楚龄脚背上留下一片嫣红的捏痕。   楚龄现在的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陆危行肯定被他杀了成千上百次,他怒瞪着陆危行,抽也抽不出来,只好又狠踹两下,   陆危行也不躲开,就那么坐着随便踹,末了才笑眯眯看着楚龄:“作为你的生物老师不得不提醒你,有的时候反抗更能激起男人的欲望。”   楚龄也笑了,他收好另一条腿,凑近举起手做了个切的动作,一字一句道:“那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绝育,还有一句话叫性盛至灾,割以永治。”   陆危行闻言幽幽地看着楚龄:“那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男人叫太监,而太监他们有.........”   没等他说出下面的话,楚龄就用行动让陆危行闭上了嘴。   打完陆危行一顿,楚龄心情非常好,神清气爽,眉眼弯弯。   现在要是有不知道的人来医务室,估计会觉得真正需要照顾的人,其实是陆危行才对。   他摸了摸脸颊,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这是我在教学楼顶楼发现的,和学生使用的笔记是一样的材质。”   楚龄疑惑的展开,这是一张有些微皱的纸,有一点点淡淡的水腥气,和学校统一发的笔记本材质一样,字迹清秀,内容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说他会爱我一辈子,最爱的永远是我,但这是个秘密。   陆危行:“你们进来的时候,领队的老师有说什么吗?负责招聘的给我们发了一支钢笔,还跟我们说要注意学生安全,我还以为有小偷呢,现在看来不是。”   楚龄回忆了一下:“招生老师说要我们收好自己的私人物品。”   陆危行点了点头:“看来这次副本的关键就在这。”   楚龄皱着眉:“可我们怎么查呢?班里那么多人的笔记本......”   陆危行:“这张纸字迹清秀,可以先筛掉一部分人,到时候我以老师的名义抽查笔记。”   “那我现在去吗?”   陆危行笑了一下:“这么着急?这种副本都要待个两三天的,别怕,明天去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   好,回宿舍,楚龄想知道说好的回宿舍,为什么变成回教职工单人宿舍!   面对着楚龄质问的眼神,陆危行眨眨眼,一脸无辜:“学生宿舍不安全,我担心你,谁知道晚上会跑出个什么东西,我可不想第二天去收拾你的遗体,来个殉情。”   “当然如果是死在龄龄身上那种,我...”   楚龄一拳打过去,世界安静。   洗漱完,楚龄坐在床上:“晚上很危险吗?”   陆危行顶着两个熊猫眼靠在床沿,一只手搭在腿上,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本高中生物教材看得认真:“晚上你无法分辨攻击你的是魔镜里的生物还是人。”   楚龄想到上一场的薛进林,沉默了一下:“那今晚会死人吗?”   陆危行:“一定会死人,这一场不算很难,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出去,运气好明天说不定就能拿到线索。”   半天没听到楚龄的声音,陆危行合上书本,抬眼看着楚龄问怎么了?   “在想那个李婷婷?你放心她今晚不会死,说不定还能和我们一起出去。”   楚龄一愣,之前他有问过李婷婷关于宿舍的问题,李婷婷坚持自己一个人住,所以说担心好像也不用他担心,不过那到底也是个小姑娘。   楚龄想了想:“也不全是,我在想.....一天了还不知道这场的死亡条件是什么......”   陆危行:“原来你是在担心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不过条件肯定不会是睡在宿舍,说不定一觉起来他们还能比我们提前拿到线索。”   楚龄愣了一下:“那为什么我们不去睡宿舍?”   陆危行理所当然:“你想让别人看着?不太好吧,龄龄你真大胆,人家只想给你一个人看。”   “晚安,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危行:虽然龄龄打我,但我知道他爱我,不然左边脸怎么没打肿?还不是因为爱我! 第16章 秘密笔记本   宿舍是四人间,住了三个玩家,万旭和另外两个男生组队住了进来,他上铺睡得是林小泉,一个闯关两次的男生,另外一张床是路兵单独睡的。   万旭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上铺翻来覆去的声音吵醒,他烦躁地踢了一下床板,低声骂了一句干嘛呢,这么晚还不睡!   林小泉没有回答他,上面继续传来身体和被子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   “你他妈不睡就滚出去,大半夜的要干嘛?”   万旭有些忍无可忍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林小泉这次再不回答就给他好看。   还好,林小泉这次总算回话了:“你看到我的笔记本了吗?”   万旭有点懵,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找笔记本,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什么?”   林小泉的声音断断续续,在黑暗的夜里显得有些尖利和刺耳:“笔记本,学校发的笔记本,我的不见了......你看到了吗......”   万旭怒了,他妈的就为了一个笔记本,大半夜不睡觉?立马骂道:“你他妈有病是不是,明天不能找啊?找不到我的给你行不行,快点睡!”   林小泉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可是你说的,你的笔记本给我。”   说完还发出咯咯的笑声,不知道是不是万旭的错觉,他竟然从这笑声里听出一点女人的声音。。   万旭好笑的摇了摇头,他这是被魔镜折腾出幻觉来了,林小泉这个娘炮,笑都笑的这么娘们。   又想到林小泉说的笔记本,他顺手从床底下翻出来,正准备打开看看,忽地浑身打了个冷颤,空调温度好像比刚刚更低了,简直像在冷库里一样。   万旭咒骂了一声:“谁他妈把空调温度调那么低,林小泉?路兵?”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宿舍陷入一片不合常理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显得有些莫名诡异。   他皱了皱眉头,突然感觉手上有些黏腻感,低头一看,笔记本正不断的冒着血水,万旭一脸错愕的打开笔记本,原本空白的笔记本上浮现出血淋淋的万旭两个字,越来越多的鲜血从笔记本里流出。   万旭大叫一声把笔记本扔出去,血液从笔记本里弥漫出来,像活物一样向万旭涌来,他尖叫出声   “救命啊!有鬼.....”   “林小泉!路兵!!”   “林小泉!!”   他颤抖着已经逐渐僵硬身体,然而不管他怎么叫,另外两个人像睡死过去一样。   很快血液完全把万旭包裹住,尖叫声戛然而止,红色的血团冒出几个泡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几秒后,终于没了声息。   .........   第二天一早,学生宿舍第三层传来嘈杂的争吵声:“这是什么东西?”   “谁他妈没事塞传单啊?”   “去你的宣传单,明明是情书好不好!”   楚龄连忙和陆危行跑了出来,只见走廊上站着一群人,手里都拿着一张打印纸。   一看到楚龄,李婷婷就迎了上来,主动递过自己的打印纸:“我...我今天早上在门缝里看到的,所有人都一样的内容。”   全部都写着:你是我的秘密,我的秘密爱人。   秘密爱人?楚龄想到了陆危行昨天找到的那张纸,上面也提到了秘密两个字。   看来这个笔记本真的藏着某些秘密。   他扫了一眼,一、二、三......等等,好像少了三个人,万旭、路兵、林小泉不在。   还没等他询问,东边那间宿舍又传来两个男人的尖叫声。   一些人连忙冲了过去,挂着105号牌的宿舍门禁闭,有人指出这就是万旭他们三个人的宿舍。   宿舍里不断传来男人的呼救声,有人下意识就想撞门救人,却被拦住了。   “你救出来的是鬼怎么办?你确定是人?”   说话的叫李俊豪,已经参加过三次,算是个老人了。   朱宇晨不乐意了:“还有没有点同理心啊?见死不救?你之前三次怎么过来的?一个大男人这么怂?”   李俊豪看着朱宇晨:“像你这种第一次说不定就死了,怂也比没命强。”   朱宇晨:“搞笑呢,小爷我这就是第一次,我死了你就能赢?”   李俊豪懒得跟他扯皮,就是拦着不让救。   “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善良就冒险。”   楚龄:“还有我们两个人也同意。”   李婷婷也小声附和道:“我也同意。”   其他人也陆续表态,李俊豪嗫嚅了几句,也不再说什么。   陆危行上前一脚踢开宿舍门,随之一大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还有两个男人滚了出来,两人蓬头垢面,正是林小泉和路兵。   “万旭呢?”有人问了一句。   然而这一句让两人脸上浮出一层恐慌之色,林小泉一脸不住地喘气,脸上灰败无色,双眉紧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路兵的心理素质显然要强一点,颤抖着手指指了指里面:“他...他死了......好多血......”   众人捂着鼻子走了进去,只见床铺上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看不清容貌,甚至都看不出来是人的血团,但所有人都知道,那就是万旭。   “怎么会这样?”   “怎么死的?”   在场所有人目光一滞,接着倒抽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李婷婷也害怕的躲到了楚龄身后,似乎靠着楚龄近一点也安全一点,陆危行看了一眼她,没有说话。   有人怀疑的看着林小泉和路兵两人:“万旭昨天和你们两一屋,你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   路兵和林小泉摇了摇头,说昨天万旭一开始说了几句热,要开空调,后来都一直很安静。   有人敏感的捕捉到了空调这个字眼,立马跟着害怕起来:“不会空调是这次的死亡条件吧?”   林昱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那我们昨天都开了空调怎么没死?”   “这屋里什么味啊?真难闻。”   赵云飞接道:“死人味能好闻吗?”   楚龄用力的嗅了嗅,感觉有点像水底的腥气,可宿舍哪来的水呢?   这时候有人提问道:“万旭那个□□桶一样的性格还能安静?”   众人吵吵嚷嚷了半天,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陆危行看了两眼那血团,说了一句:“或许不是安静,而是早就死了。”   是啊,死人不会说话,当然安静,这一认知让所有人先是一愣,随即哗然,想一想,和你同屋的室友其实早就是个死人,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退后两步,生怕靠的近一点会沾到什么晦气。   陆危行却径直走过去蹲了下来,他歪歪脑袋,好像发现了什么,他俯身用带着手套的右手从血水里捞出一个物件,这东西被血水浸泡了一夜,上面的污血湿哒哒的滴个不停。   其他人害怕不敢上前,但又好奇,只好远远站着喊道:“这是什么?”   “线索吗?”   陆危行抖了抖,血水飞溅,露出东西原本的面目,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是一本笔记本。   没错,就是所有学生都有的学校统一发的那种笔记本。   众人骇然道:“笔记本?不会有笔记本的都要死吧?”   “天哪.....那我等会回去就把笔记本扔了,我说Npc怎么那么好心还发道具呢!”   一直没说话的周薇皱了一下眉毛,显然有点不赞同:“可万一笔记本有用呢?”   那人毫不留情的反驳道:“有用你自己留着呗,早死早超生。”说完转身就走,那急匆匆的步伐好像慢一点就会遭遇什么不测。   剩下其他几个人也在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也回去把笔记本找出来扔掉。 第17章 跟踪   陆危行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婷婷,视线落在她的右手上,她的食指和无名指各戴着一枚戒指:“你好像不打算扔,怎么,不怕死吗?还是其实你有别的办法?”   李婷婷察觉到陆危行的目光,瑟缩了一下身子,把右手缩进袖子里,有些惴惴不安道:“我...我觉得那个笔记本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猜的......觉得没必要扔......”   陆危行收回眼神,轻轻地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等几人去了教室才发现,原来不止他们收到了宣传单,整个教室都散落着一样的传单,上面也都是一样的内容。   那些学生抓着打印单,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八卦个不停:“谁来咱班发的情书?”   “情书?我看你小说看多了吧?”   有个黄头发的女孩一噘嘴:“说不定就是呢,你看上面写的情啊爱的,肯定是情书。”   另外一个女孩子脸上现出鄙夷的神色:“要是情书,估计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然怎么叫秘密,说不准是小三呢。”   “害,小三啊?听说大班长林诗雨她妈妈也是小三呢,最后还被别人抛弃了,现在是单亲家庭。”   “啧啧,报应!”   话音刚落,又进来一个女孩子,黑黑的头发,长得很清秀,只是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女孩进来的一瞬间,楚龄就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水腥气。   女孩一进来,那个黄头发的姑娘立马推了推刚刚还在八卦的几人,小声道:“别说了,林诗雨回来了!”   林诗雨对着她们笑了一下,轻轻问了声好,就坐回自己的位置。   联想到之前那个熊孩子郭浩的话,楚龄有些奇怪,这就是林诗雨?三班的班长?那她和刘奇奇到底有什么关系?   回头在看那个倒霉孩子刘奇奇,果不其然好几次偷看林诗雨。   最后一节课是语文课,上课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叫云歌维,兼任高二(3)班班主任。云老师名字好听,人也长得一派儒雅,说话时声音低醇,是那种容易让人有亲切感的类型。   只是目光在扫到林诗雨的时候,楚龄注意到,云歌维温文尔雅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破裂。眼神里流露出不敢置信般的恐惧,还有诧异、迷惑和一丝厌恶。   是什么,让一个温文尔雅的语文老师会平白无故厌恶一个成绩优异还是班长的女学生呢?   楚龄想不出来。   后来讲课时,云歌维的眼光有意无意的避过林诗雨,握着书本的手似乎都在微微发抖。而林诗雨似乎毫不知情,一直低着头在面前的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长长的黑发落下,让人看不清神情。   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云歌维提前宣布了下课,然后两步并做三步离开教室,那急促的步伐,好像慢一秒都不行。   云歌维一走,林诗雨也跟着离开,那股怪怪的腥味好像也随之消散。   看着林诗雨走远,之前那几个人的小团体又开始聚在一起八卦。   楚龄走过去:“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新来的。林诗雨同学之前为什么要请假啊?”   黄衣服的女生奇怪的看了一眼楚龄,认出这是之前参与“群架”的转学生:“林诗雨作为语文课课代表,又是班长,想请假还不容易?说是病假,一请就是半个月,谁知道什么病。”   “就是就是。”   “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吗?”那女孩好像找到了新的八卦点,眼睛一亮,还想追问,却发现楚龄也已经走远。   他紧追慢赶,终于在操场看到了林诗雨,操场的角落,刘奇奇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地上,没有人靠近他,和他玩,林诗雨走过去,两人聊了大概五分钟。   刘奇奇低着头:“诗……班长,你终于回来了......”   林诗雨:“谢谢你,奇奇。”   聊天内容里,就这两句最让人奇怪,楚龄有些纳闷,为什么那个倒霉孩子会和林诗雨在一起?   少女情怀总是诗......难道他们两个早恋吗?   接着她又去了学校的小花园,在长椅上坐了五分钟左右,手里捧着那本笔记本,嘴里念念有词,只是隔得有点远,楚龄听不清。   只能依稀听到什么诗......诗?   最后林诗雨在绕过几个班级后,闪身进了一个女厕所。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厕所看起来要比教学楼的厕所破旧不少,楚龄在外面站了几分钟,想进去又不好意思,万一里面还有其他人呢?   他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字,正准备转身离开,肩膀却被一个冰凉的手搭了上来,楚龄嘟囔道:“陆危行,别闹了......”   “你在跟着我吗?为什么呢...还是,你也想知道那个秘密呢?”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楚龄愣在原地,这是一个轻柔的少女声音,更准确一点,是林诗雨的声音。   可是他刚刚明明看到林诗雨进去女厕所了,怎么会一下子又到他身后呢?   楚龄浑身一紧,身上透着凉意,想动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术,他也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恐怖片定律,一般回头就会来个回头杀,惨点的整个头都被砍掉都有可能。   见楚龄不回话,林诗雨发出咯咯的轻笑,柔声道:“转学生,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秘密吗?现在打开你的笔记本,你就可以知道了。”   楚龄努力平复心情,压着内心的恐惧,轻声回道:“我...我不想知道...”   “骗人!”林诗雨原本柔美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骗人,男人都是骗子,你明明就想知道...不然你为什么跟着我?呵呵......还是你也想和我谈恋爱呢?”   她神经质的大笑两声,又放轻了声音,近乎魅惑道:“你是不是......”   “不好意思,和他恋爱你可要排队,我已经预定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诗雨转头看着由远及近的高大男人,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双眼变得怨毒起来。   楚龄也跟着回头,是陆危行来了,身后的林诗雨也不是他想象中可怖的造型,没有血肉翻滚,也没有散发着恶臭,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一点。   陆危行双手插兜,又接道:“还有,小朋友可不能早恋啊。”   林诗雨盯着陆危行:“你是新来的老师?”   “是。”陆危行又走近几步,他的步伐很稳,一步接着一步,每一步的间隔距离恰巧一样大,就在陆危行准备靠近的时候,身后陡然出现一个尖叫声:“啊!”   林诗雨趁着陆危行松懈的一瞬间,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李婷婷揪着衣角缩在墙后,一脸慌乱的看着楚龄和陆危行,战战兢兢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刚看...看到那个女生周身竟然环绕着一片雾气...没忍住,就叫出来了。”   陆危行看也没看李婷婷,径直走向楚龄,只见楚龄左边肩膀上一个湿漉漉的手印,仔细闻还能闻到上面传来淡淡的腥气。   他直接脱掉自己穿在外面的墨蓝毛衣,然后一把拽掉楚龄的外套,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套在楚龄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   陆危行这才转头看了一眼李婷婷,不过是看着她的脚下,凉凉开口:“那我们还要谢谢你了?”   李婷婷不自在地缩了一下脚尖,后退半步,慌张的摇了摇手:“不不...不用...是我打扰你们了......”   陆危行冷着一张脸,拉着楚龄就走,在经过李婷婷身边时,蓦然沉声道:“这次我就当你好心了,以后别在跟踪楚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李婷婷低着头,好像十分恐惧的样子,干瘪的身子有些微晃,嗫嚅着嘴唇,想辩解又不知道怎么说,嘴巴张张合合,也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   “你不担心你那个一进来就消失的男朋友吗?”   李婷婷面色一怔,愣愣的看着陆危行不敢说话。   “作为回报,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藏就藏严实点。”   陆危行凛冽的声音在转弯处传来。 第18章 死亡线索   夜晚,又到了夜晚。   楚龄靠在床边把今天跟踪的信息交流了一下,顺便把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揣测说了出来:“我进来之后就一直在想,少女情怀总是诗是什么意思,你那天找到的纸,还有今天早上四处散发的打印单,上面的字迹是不一样的,你找到的上面使用签字笔写得,很多学生都会用,字迹也比较清秀。”   说着,他掏出那张写着秘密的打印单:“打印单打印的字迹却比较大气,竖折弯钩,一点一顿,都更像男子的字迹。”   陆危行拿出一直把玩的钢笔:“还是用钢笔写得。”   楚龄看着陆危行指间那只通体漆黑的钢笔,顺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写这些话的人不是会是刘奇奇那种同级的男学生,是成年人,是这所学校的工作人员?”   陆危行点点头:“对,而且按照那些话云里雾里的酸腐风格,极有可能是老师,还是一名语文老师。”   楚龄有些默然,这是师生恋?   说到语文老师,云歌维就是语文老师......联想到他上课时种种异象,楚龄眸子一亮,“今天下午最后一堂课就是语文课,那个老师一直在避着林诗雨。”   陆危行看着手中的钢笔:“我去学校在职人员档案室查过了,云歌维早在三年前就结婚了。”   “我好像知道他为什么避着林诗雨了......”楚龄突然眉头一皱:“...可是不对啊...要避三年前就该避,现在避太晚了点吧?”   陆危行捞过那张打印单,在上面洋洋洒洒写下少女情怀总是诗七个大字,“说明云歌维是因为别的事情发生才会避着林诗雨,他冒着道德的禁忌去和林诗雨在一起,又抛弃林诗雨。”   楚龄的余光瞄了一眼,发现陆危行的字竟然还挺好看,都说字如其人,陆危行的字和他本人一样充满了锐不可当的气势。   “说不定我们闯关的关键就在这里。”   楚龄又想到那个倒霉孩子:“可刘奇奇怎么回事,为什么林诗雨要说谢谢你我才能回来?”   陆危行收起钢笔,轻叩桌面:“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刘奇奇的宿舍。”   ——   邱落兴和邵文辉、林国强一组,他和邵文辉分配的都是学生身份,只有林国强一个人是食堂大叔。   本来他还特别庆幸,可一想到昨天死亡的万旭和那本泡在血水里的笔记本,他现在整个人就发怵。   学生拿的都是笔记本,他一回去就把自己的笔记本扔了,还劝着邵文辉一起扔。   邵文辉一开始不愿意,在他的苦口婆心下还是答应了。   他觉得安心不少。   至于林国强?他懒得管,死了更好,死了还能给他提高存活几率。   邱落兴这么一想,心里踏实不少,他躺在床上看着黑洞洞的天花板准备睡觉,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好像有点冷。   冷的让人受不了,刺入骨髓的那种冷。   “文辉,有点冷,空调关一下。”   没有人回答。   邱落兴皱了一下眉头,刚想起身,却突然感觉被子下面硌得慌,他反手一摸,被子里一个长方形,四边长长的物件......   不会是他丢掉的那个笔记本吧?   可笔记本他明明亲自扔了,怎么会又跑到床上来?   邱落兴浑身打了个冷颤,不住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拿出来看看再说,不要自己吓自己,那东西说不定是课本也不一定?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摸出了身下那个长方形的物品,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手上黏糊糊的。   不会捏死蟑螂了吧?邱落兴这样想着。   邱落兴咬咬牙,缓缓睁开眼,翻出来一看,只见手上拿着的赫然是一本学校统一发的笔记本。   白边黑底。   他一开始还和邵文辉吐槽过这笔记本像棺材色。   现在他只觉脊背生凉,拿着笔记本的那只手抖个不停,一个没拿好,啪,掉地上了。   邱落兴两眼发直,连连自语:“不可能...不可能...”   “我明明已经扔掉了......”   “文辉......文辉!”   邱落兴一个翻身也掉在地上,连忙爬到下铺的床上,那是邵文辉睡得位置,他连叫了好几声,没有反应。   他索性掀开被子,只见床上躺着的哪里还是邵文辉?只是一个尸体。   邵文辉的眼神瞪得大大的,显然死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那黑色的眼眸里满是痛苦和怨念,似乎在质问邱落兴,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他死了才发现。   邱落兴吓得后退一步,明明睡前还互相鼓励一定要活着出去,可现在另一人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邱落兴看着邵文辉的青紫的面孔又惊又怕,想跑可双腿也不听使唤,像筛糠似的乱抖起来,直接跌坐在地上。   “唰”   屋子里本不该有风,也不可能有风,可邱落兴眼睁睁看着先前掉在地上的那个笔记本无风自动,翻开一页,上面三个血红的大字:邱落兴。   接着响起一阵宛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啊啊啊啊!!救命!!!”   邱落兴挣扎着想趴向门口,可是来不及了,血水不断从笔记本上涌出,像活物一般攀上邱落兴的身体,把他最后的尖叫淹没在腥臭的污血里。 第19章 少女情怀总是诗   每一个上学的学生都经历过当年每天六点半准时起床,七点准时上课的日子。   魔镜副本的第三天。   东区205宿舍邱落兴、邵文辉、林国强三人,死了两个,只有林国强一个人活了下来。   死法和昨天的路小泉如出一辙,全部化为血水。   至于笔记本在不在里面,就不知道了,其他人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毕竟除了陆危行,没人敢去翻看尸体。   楚龄借口身子不舒服,请了一天的假和陆危行摸进二楼的宿舍。刘奇奇的宿舍在二楼的最里面,他是一个人住,不过不是因为受到优待,而是被所有人排挤,没有人愿意和他一个宿舍。   楚龄推了推门,发现是锁上的,可学校学生的宿舍门总不好也像上次那样一脚踹开。   “锁死了,推不开怎么办?”楚龄回头看着陆危行。   陆危行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拆开抽出一根金属丝,开始开锁。   楚龄被这一番操作看愣住了,他有点怀疑陆危行一开始带这眼镜的真实目的了。   他的操作非常熟练,没几秒,锁就开了。   陆危行第一个进去把灯打开,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四人间的宿舍只有一个床铺,其他三个位置空荡荡的。   楚龄走到刘奇奇的床位,发现这孩子竟然还摆着一个神龛。巴掌大小的神龛,里面供奉的不是满天神佛亦不是祖宗牌位,而是用一张方块小纸端端正正的写着林诗雨三个字。   看台子上的香炉,这神龛应该有一段日子,不少于半个月。   而经过楚龄的了解,林诗雨请的病假恰恰好就是半个月。   下面放着一本笔记本,翻开里面用同样的字迹写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水底...万生...   嘛哈哄哄板扎,索拉,把呀底,唵嘛哩嘛哩哩。   荡荡游魂,何处留存,千里魂灵至。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红艳艳的,看着有点吓人。   楚龄:“这是什么?”   “一种密教咒语,招魂往生咒。”陆危行摸了一下纸面,搓搓手指,上面带着一点腥气:“最后那句话应该是用他自己的血写的。”   楚龄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昨天竟然跟踪的是一个死人:“你是说林诗雨已经死了,刘奇奇给她做的招魂才让他回来了?”   “是的,她已经死了,死在那片她最爱的静波湖。”   门口传来一个干涩的声音,刘奇奇站在那,看着楚龄手上的笔记本露出一丝温柔的神情。   刘奇奇神情微怔,似乎是陷入了回忆当中:“她们都觉得我是傻子,我说我有个姐姐他们不信,只有诗雨纠结关心我,说找不到姐姐没关系,她可以做我姐姐……”   这是楚龄第一次在刘奇奇脸上看到除了惶恐和麻木以外的表情。   他走进来,给香炉换了三炷香,然后跪在神龛面前磕了三个响头。   “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做什么,我也不会阻止你们。”   刘奇奇看着神龛上的那张纸:“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   楚龄警觉道:“你什么意思?”   “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   陆危行和楚龄离开宿舍,出来时,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觉,他看到刘奇奇的脚下有一片湿漉漉的印记。   等到他们回到教室的时候,却发现少了两个人,楚龄问了周边几个学生都说没看见。   陆危行扫了李婷婷一眼。   李婷婷被看的脊背发凉,沉默了一会,迟疑道:“可以去对面教学楼的三楼看看。”   楚龄下意识看向陆危行,陆危行点了点头:“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楚龄想了想,提议道:“那我们去对面的教学楼看看?”   李婷婷退后一步,垂着眼眸:“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   此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不知道是不是魔镜的原因,这里的世界总是黑的特别快,而黑夜永远都代表着危险。   楚龄想了一下也好,让李婷婷自己一个人回宿舍的时候小心点。   然后和陆危行开始向对面的教学楼出发,李婷婷口中说的教学楼是旧楼,现在大部分都搬空了,没有学生用。学校准备明年全部改成办公场地,所以一般都没什么人过去。   去的路上,楚龄狐疑地看着陆危行,突然感觉有些奇怪:“为什么李婷婷会知道?”   陆危行挑了挑眉毛:“他当然知道,你就不奇怪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进来之后就像消失了一样吗?”   楚龄看着陆危行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陆危行笑了一下:“你注意到她手上戴了两枚戒指吗?那是一对情侣戒指。”   楚龄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虽然一个人带情侣戒指是有些怪,但也不是不可以吧?”   陆危行的眼睛一边扫过一间间教室,一边回道:“李婷婷一直在找的男朋友就在戒指里,他们根本不是新人,不过的确是情侣,李婷婷的男朋友魏云其实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直都在她身边,只是除了她,我们谁都看不到而已。”   楚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内情,他脑袋里回想着李婷婷的种种行为,发现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比如她明明一开始很害怕的样子,却在分配宿舍的时候,主动要求自己住。   陆危行看着楚龄深思的样子,以为他在苦恼,放轻了语气解释道:“这种事情很正常,魏云或许早就死了,可能是在魔镜内,也或许是在魔镜外,李婷婷通过魔镜把魏云留了下来,两个人一起闯关,至少在魔镜里他们还可以相守。”   楚龄:“魔镜可以让死人复生?”   陆危行似笑非笑:“或许可以呢。”   正说着,却听见楼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两人连忙跑到阳台边,只见教学楼下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接着楼道内的温度忽然骤降,陆危行一回头,却发现楼道的尽头站着一个少女,是林诗雨。   她又黑又长的头发垂着,身上没有穿校服,而是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   楚龄还看到林诗雨的脚下有一小片蕴湿的地方,她的长发似乎也在滴着水,看起来湿漉漉的。   空气陷入一片寂静,林诗雨看着两人,开口道:“我想见见云老师,你能帮帮我吗?”   楚龄看着林诗雨:“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林诗雨落寞道:“他不愿意见我,我没有办法。”   楚龄刚想答话,就被陆危行按住,接过话头:“你和云歌维到底什么关系?”   林诗雨的身子轻颤了一下,眼神落在远处,片刻才道:“秘密...是个秘密,秘密爱人。”   楚龄:“你笔记本里写的秘密爱人就是他?”   林诗雨摇了摇头:“秘密爱人说的是我,云老师说我是他的唯一的秘密。”   “他说他会爱我一辈子,会等我长大,他一定会娶我,他说我是一首诗,他读过最美的诗......”   林诗雨说这些时脸上浮现一种奇异的欢快神情,配合着那张青白的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诡异。看着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的林诗雨,陆危行毫不留情的打断:“云歌维已经结婚三年了。”   林诗雨顿了一下,呆呆地立在那儿,轻摸着自己的脸庞:“我知道...他说会离婚娶我......”   楚龄忍不住开口道:“你知道他其实根本不会娶你。”   林诗雨又接着道:“你们愿意帮帮我吗?只要见他一面就好......我有些话想问问他...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陆危行从怀里掏出一只通体漆黑的钢笔扔了过去:“我们只能给你这个,我知道你自己有办法,其他的我们不会帮你。”   林诗雨蹲下身子捡起那只钢笔,轻轻收进怀里,对着陆危行鞠了一躬。   “谢谢你。”   然后整个人直接消失在黑暗里。   楚龄看着一片黑暗的楼道,反应过来:“那我们怎么知道云歌维在哪?” 第20章 诗的结尾   陆危行拍了拍楚龄的头,揽着他肩膀道:“去找李婷婷,反正她有个男朋友可以当探测仪,不用白不用。”   回去的路上,楚龄想到一开始魔镜的任务提示,问道:“这局的通关条件到底是什么?”   陆危行:“这种类型的副本,非桌游、非竞技、非对战,一般都是要找到某个任务物品才能回家。”   “任务物品......这次的任务物品是林诗雨的那本藏着秘密的笔记本吗?”   “对。”   他们找到李婷婷时,她正一个人在宿舍里唱歌,屋子里有一层淡淡的雾气,李婷婷坐在床沿,轻轻握着手上的一枚戒指,口里喃喃低语。   他们来的一瞬间,那雾气似乎晃了一下。   楚龄叹了一口气,自己早该想到,一个新人姑娘怎么敢一个人住在四人间呢?   “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陆危行的身影,李婷婷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慌乱,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就想把戒指藏起来。   陆危行瞥了一眼,嘴角上扬:“行了,别藏了,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我们来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让你男朋友查查云歌维在哪?”   李婷婷一愣,她没想到陆危行不仅看出来,还这么直接就说出来。然而她更震惊的是陆危行竟然知道魏云的能力,她微抿着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陆危行,没有说话。   陆危行一点也不见外,非常自然坐在一张书桌边沿,脊背自然挺直,两条腿交叠,带着纯黑手套的右手有节奏地轻叩桌面:“别想太多,难道你不想早点出去?就算在魔镜里可以相守,前提也是可以通关吧。”   李婷婷没有立即答话,而是有些怀疑的看着陆危行,接着又看了看一旁的楚龄。过了大概四五分钟,才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们找到通关线索了?”   楚龄点点头:“差不多,还差一点点,我们刚刚看到副本的女主了,现在需要去找一下男主。”   李婷婷咬了一下嘴唇:“那你们要带我一起去,这个副本我提前查过,奖励会出魂笔,你们要把那个给我。”   陆危行挑挑眼角:“带你去没问题,可奖励凭什么?”   李婷婷似乎没想到陆危行会不同意,她微皱着眉头:“没我你们也出不去,我只是要一个奖励而已,陆危险,外面带副本的也不止这个价。”   陆危行冷笑出声:“你也知道我叫陆危险,你是觉得我自己找不到?”   一听这话,李婷婷的脸色立马就不太好看。她的确没有自信陆危行找不到,这只是时间快慢的问题,她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婷婷低着头,迟疑片刻,拿出那枚稍宽一点的男士戒指,缓声道:“魏云需要,他......”   陆危行打断道:“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之前跟踪我们,我还没有和你算账,现在还想白占一个奖励,你是把我当傻子?”   李婷婷如果早知道这场会遇到陆危险,她一定不会进来,陆危行还真是没有埋没危险这两个字,她从前靠着魏云的能力确实占了很多人的奖励,这是她第一次一开口被拒绝。   陆危行摸着下巴,笑道:“这样吧,出任务物品的时候我们带你一起去,第一批发现任务物品的人积分会高很多,没了奖励,你多拿点积分也不算亏。”   李婷婷答应了。   不然她还能怎么样,她是打不过陆危行的,的确如陆危行所说他一个人也能找到,他愿意带着她一起去拿任务物品已经算很好了。   李婷婷握着戒指,微闭着眼,口里喃喃自语,过了几分钟才睁开眼:“云歌维在室内体育馆第三个房间。”   室内体育馆在操场的旁边,一般下雨的时候才会用,三个人得了线索,立马动身去了体育馆。   他们果然在第三个房间发现了云歌维和林诗雨。   林诗雨提着裙摆在云歌维面前转了一个圈:“老师,你还记得这件黄裙子吗?你曾经说你最喜欢我穿这件裙子,说我穿上它,就像花儿一样。”   云歌维脸上充满不耐烦的神情:“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结束了,你能不能别缠着我了!”   林诗雨愣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一个笑脸:“老师,那你说过爱我是不是真的?”   云歌维后退几步捂着眼睛,撇过脸,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厌恶,闷声道:“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别缠着我了行不行?你半个月前不是说好放手吗?”   “是啊,半个月前。”林诗雨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又轻又柔,“老师你知道我这半个月为什么没有来学校吗?”   “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就在那片静波湖,你带我去的那个湖边。”   云歌维一听这话,立马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苍白无比,看着林诗雨怪异的脸庞,连连后退,声音都被吓得变了调:“不...不可能…..”   “我死在湖底,泡了整整半个月,但是我舍不得你,我好想老师,好想老师......”   说着,林诗雨的脸就变了,不对,是整个人都变了,整个人像泡涨的死猪,浑身涨大了两倍,原本清秀的脸庞此刻就像一颗白皮大气球,两个眼球突出来,挂在眼眶边缘,整个人看起来像随时都会爆炸一般。   “老师你想我吗?”   云歌维跌坐在地上,那种儒雅气质此刻因为恐惧变得扭曲起来,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脖子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惶恐不安地看着林诗雨,就连三人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云歌维面色惨白,呜呜啦啦半天没说出什么来,最后才嘶吼道:“既然你死了......你死了,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屋内飘散着一股浓烈的水腥气,楚龄这会可总算知道,水是从哪儿来的,从林诗雨身上来的。   林诗雨就像个漏水的皮桶,腥臭的湖水哗哗的直往下流。   “因为老师说会陪我一辈子。”   话音刚落,林诗雨就扑过去搂着云歌维,在场三人眼睁睁看着云歌维双手不住地向空中乱抓,最后眼睛爆裂,没了声息,以这种奇怪的方式在空气中活活溺死。   这要是在现实里估计也能列入世界十大奇景之一。   林诗雨回过神来,上前两步,向楚龄伸出一只手:“握住我的手,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林诗雨的手因为泡发的缘故,本该十指纤纤现在却又白又胖。也是死在湖底的缘故,整个手掌都变形的厉害,手上还沾着淤泥,中指、食指和无名指的肉都已经没了。   外翻的血肉边缘是锯齿大小不一的咬痕,露出里面森森的白骨,肉眼可见皮下还有白色的小虫子在蠕动。楚龄嘴角抽搐,握住这么一双手实在是考验一般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陆危行脱下自己的手套,温柔地帮楚龄带上,然后看着他轻声道:“没关系,你有摩涅塔之泪,放轻松。”   然后握着楚龄的手轻轻地搭了上去:   “啊!”   楚龄身子一颤,一瞬间脑内涌入大量记忆碎片,他感觉脑子快炸了,他双手捂着脑袋,眼眸紧闭,身子不由自主的晕了过去。   陆危行一个眼疾手快接住了楚龄向后倒的身体。   昏迷中的楚龄好像在看一场五倍速黑白电影,一幕幕场景快速在他眼前交叠。他看到了,看到了林诗雨和云歌维相爱的过程,看到了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如何爱上了一个博学多识的老师,也看到了一场悲剧的开始。   穿着淡黄色裙子的林诗雨抱着笔记本坐在一个房间里,轻声抽泣,最后在笔记本的封面上落下一个吻。   那个房间是......   楚龄从林诗雨走马灯般的记忆里找到最后的线索,挣扎着从陆危行怀里醒来,一脸苍白,眼角还挂着泪珠,气喘吁吁:“笔记本...在三楼的活动室。”   说完就昏了过去。   陆危行抱着楚龄和李婷婷上了三楼,三楼一间间教室都是敞着门,只有最里面一件活动室禁闭房门。   陆危行看着门上挂的那把锁,这次没有浪费时间去开锁,而是简单粗暴,直接一脚把门踹开。随之屋内扑面而来一股尘封已久的灰尘味,呛得李婷婷直咳。   等漫天的灰尘消散过后,陆危行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笔记本。   封面上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林诗雨三个字。   打开笔记本,他们看到了林诗雨和云歌维恋爱的过程,两个人浓情蜜意时你侬我侬的情话,3cm厚的笔记本有一大半是林诗雨的爱情,还有剩下一部分,是林诗雨死亡的前言。   在最后一页,陆危行发现了云歌维对林诗雨做出的许诺:   少女情怀总是诗,你是一首我写不完的诗。   ——云歌维。   【W:校园类游戏‘少女情怀总是诗’结束,恭喜楚龄、陆危行、李婷婷首先找到任务物品,通关游戏。】   【W:此场积分20,任务奖励魂笔。】   那熟悉的机械电子音在活动室内响起,地上果然出现一只漆黑的钢笔。   李婷婷看着那只钢笔,没有动。   陆危行那是毫不客气,一个弯身捡起,下一秒,笔记本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回到公寓后,楚龄躺在床上,依旧没有醒来。   陆危行坐在他的床边,眸光沉沉。 第21章 做梦   他还在做梦。   林诗雨和云歌维的相识充满了悲剧,这是一段开始就注定没有结局的故事。   半年前的林诗雨因为妈妈的事情,在学校时不时受到同学们的讽刺,整个人情绪低落,上课时魂不守舍,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云歌维作为班主任,早就知道林诗雨家里的情况。林诗雨长得好看,眉目清秀,还有一种淡淡的忧郁气质,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惹人怜惜。   云歌维早就注意到了这位特别的女学生,在发现林诗雨的情况爆发后,他终于伸出了一只伪装成救援的黑手。他每天课后都会留林诗雨下来谈心,给林诗雨进行课外辅导,用温柔的话语抚平林诗雨内心的不安。   林诗雨从小丧父,母亲又多次改嫁,几乎没有体验过父爱,冷不丁被这么一个英俊儒雅的男人照顾,她的一颗脆弱的心受到了呵护,在心里不由盛开了一朵小花,那朵花的名字叫爱慕。   在一个放学后,林诗雨把云歌维约到活动室,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想着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还用平时打工攒下的钱买了一只润唇膏。十七八岁的少女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无需多言,只要亭亭玉立的站在那,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软了半边心。   云歌维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同意了。   这朵花让他动了心,在昏暗无人的活动室,云歌维亲吻了林诗雨。   从此以后,这个活动室成为两人幽会的地方。   云歌维会一边亲吻着林诗雨的唇角,一边对她说:“少女情怀总是诗,你是一首我永远读不完的诗。”   那个时候林诗雨总会害羞的低着头,问一句:“老师会一直爱我吗?”   “当然,我会一直爱你。”   直到有一天,云歌维的妻子发现了丈夫的异常,大吵大闹还威胁要找去学校,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   云歌维害怕了,另一方面林诗雨也在逼迫他承认自己的身份,三个人的战争,云歌维被两个人夹在中间,不堪其扰,他烦了。   他不敢和家里的妻子抗衡,只好把压力全部释放在林诗雨身上。疯狂的谩骂和侮辱,让林诗雨精神恍惚,整个人迅速憔悴好多,到最后几天,甚至瘦的不成人形。   云歌维甚至扬言让林诗雨去死,说: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一定愿意为我去死吧?   愿意吗?   愿意。   林诗雨一个人来到了静波湖,湖面波光粼粼,泛着一层金色的光。   这是她和老师经常来的地方,阳光暖洋洋的照在林诗雨的身上,真好啊。   林诗雨一跃而下,湖水一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充斥在她的鼻腔。爱意却像狂潮一般涌上她的心头,她很想再说一句我爱你,可她说不出话,她喉咙里的空气被不断剥夺,窒息让她的全身开始痉挛。   好痛啊。   这样老师就会知道我是爱他的吧......   睡在湖底的时候,林诗雨死前最后一个想法是......他会想我吗......   梦结束了,楚龄终于醒来,他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锋利的眉眼此刻罕见地柔和下来,看到楚龄睁眼,连忙迎上来握着他的手,语气里透着关切:“阿龄,你怎么了?”   楚龄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眨眨眼,看着陆危行的脸没有说话。   陆危行上前,俯身一手抱着他的腰把他扶起,顺手又在他的腰下塞了个软垫:“做梦了?”   楚龄还有点浑浑噩噩,反应要慢一拍,听到陆危行的问话,只是呆呆的点点头,他还在消化那个梦。   陆危行用早就准备好热毛巾仔仔细细的帮他擦了一下脸。   “这种能力使用时会大量消耗人的精神力,做梦时会有强烈的感情共鸣,只是后遗症有点严重。”   楚龄看着陆危行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他下意识想拒绝,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陆危行对他的好太过自然,好像天生就该这么做,也好像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模拟了成千上百次,所以出手无比熟练。   就好像,他天生应该对他这么好。   陆危行抬眼看他:“怎么了?”   楚龄看着身上的被子:“我梦到了林诗雨的一切...”   他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把梦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而林诗雨和刘奇奇的相识要简单的多,充满正义心的班长大人,出言警告了欺负同学的不良少年。从此刘奇奇把林诗雨当英雄一样对待,所以才会事后想办法招魂。”   陆危行帮楚龄掖好被角:“他不配做一个老师,他在一朵花最美好的年纪污染了她。”   陆危行说的对。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云歌维作为一个老师,他愧对这个身份。他利用老师天然的身份优势,蛊惑洗脑了林诗雨,让林诗雨一步踩进悲剧的深渊。   楚龄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我晕了多久?”   “两个半小时零四分三十五秒。”   楚龄愣了一下,要不要这么准确的数字?   “你一直...守在这里?”   陆危行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仿佛在说不然呢?   楚龄:“那些还没有出来的人呢?”   陆危行:“任务物品已经找到,魔镜通道会一直打开,他们过几天应该就会自己找到出来。”   楚龄刚准备问下一个问题,肚子就适时的“咕”了一下,他饿了。   毕竟最后几个小时一直在找线索,没机会吃饭,出了魔镜又陷入昏迷。   陆危行看着楚龄笑了一下,站起身道:“我煮了粥。”   粥?   结果真的就只是白粥。   陆危行搅了搅碗里的白粥,看着楚龄道:“别的我也不会,只会煮粥,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龄竟然从这一向天老二他老大,非常不要脸的陆危行语气里听出一丝微妙的忐忑。   在这人期待的眼神中,楚龄接过他递过来的碗,尝了一口:“挺好的。”   是真的还不错,比他想象中好很多,煮得粘稠适中,入口即化,就是不够甜,但胜在非常暖胃。   陆危行扬起一个笑脸。   楚龄想了想,还是反手拿了一罐白砂糖,倒了一大半,尝了两口,这才满意。   他想到之前的问题:“积分有什么用吗?还有那个......副本是可以提前查的吗?”   陆危行看了一眼楚龄碗里满满的白砂糖,放下勺子:“积分最简单的也是最重要的用处,就是可以延缓进魔镜的时间,二十积分十五天,所以有很多代刷积分的人。”   楚龄敏感的捕捉到其中的关键字,延缓魔镜时间陆危行之前就和他说过,可刷积分是什么?   “积分还可以用刷的吗?”   陆危行:“当然可以,一起带进魔镜的人,在结算积分时,可以把当场所得积分转移到对方账号卡上。有不少人会花钱请人刷积分,毕竟能晚一点进,也就意味着离死亡远一点。”   “至于副本提示......一般都是通过任务奖励推查,比如我们这次获得的魂笔,就可以写出下一场副本的提示,好让玩家在进入前可以做准备。”   陆危行掏出那只钢笔推了过来:“你可以等会试一下。”   【名称:老师专用的钢笔】   【类型:用具】   【品质:良好】   【功能:可以通过书写获得下一关的线索。】   【是否可以带出副本:是。】   【备注:一只通体漆黑的钢笔,一看就是个外国货,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当然,能用得起这种钢笔的学校,学费一定都不便宜,这种奢侈品需要好好保管。】   楚龄心想:难怪那个李婷婷一开口就要这次的任务奖励,能提前知道副本线索,就能在游戏中提高更多的存活几率。   楚龄一边又想到一个自己在意了很久的问题,陆危行那个极度不要脸的名字,他不解道:“你到底为什么叫迷人的危险?”   这游戏名听起来也太诡异和欠揍了。   陆危行:“我本来想输入的是迷人的危行,一个手快......”   ……迷人的危行听起来更欠揍了。   吃完饭后,陆危行按例自觉收拾好碗筷。   楚龄拿出一张空白纸,右手握着那只钢笔,刚一接触到纸面,笔果不其然自己就动了起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看着魂笔写出来的线索,楚龄愣住了,这是牡丹亭记题词,下一场副本难道是牡丹亭? 第22章 故友相逢   两人把牡丹亭那句题词翻来覆去的查,浏览器换了七八个,显示线索都只是牡丹亭而已。   陆危行拿起那张纸条,沉思片刻:“牡丹亭的主线是梦,可能下一个副本和梦有什么关系,不过有的时候线索要进去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说到梦,楚龄立马就想起之前经历的六天鬼压床,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陆危行抬眼:“怎么了?”   楚龄神色古怪起来:“我以前也做过一个梦......就是在进来魔镜之前。”   陆危行眼神闪烁了一下,看着楚龄,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什么样的梦?”   这个问题他们初见的时候,陆危行就问过。楚龄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实在是个让人难以启齿的梦,他想了想,依旧含糊不清道:“嗯......梦到一个人......非常邪门的梦。”   陆危行看着楚龄,一双凤眸含笑,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一手搭在他的肩上:“是吗,我也经常梦到一个人,一个......我愿意为他而死的人。”说到最后那句话时,陆危行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黑漆漆的瞳仁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柔和的光。   情之所至,心中所向,他可以为他生,为他死。   如果楚龄靠得足够近,会发现陆危行黑漆漆的眼眸里那不是所谓的灯光,而是一层水光,可楚龄不会知道。   可眼前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   陆危行的眼神太过真挚,真挚到近乎深沉。楚龄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直觉告诉他,陆危行说的这个梦或许和他有关。   但他根本不认识陆危行,他仔细回想自己前二十二年的生命,他不记得自己有见过陆危行。   陆危行看着楚龄呆住的表情,勾了勾嘴角,坐到楚龄身边,轻声询问:“你做得是什么样的梦?”   他的语气轻的像一根羽毛,软软的扫过他的心尖,让他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紧张,楚龄下意识后退一步,回道:“一个......”   陆危行直直地看向楚龄的眼睛,眉梢微挑,接过他的话:“春·梦?”   楚龄的脸刷的就红了,他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陆危行,全身绷得直直的,下意识就想跳起来给这人一拳。   陆危行的动作比他更快,在他行动之前直接按住了楚龄蠢蠢欲动的双手,右手一拢就把他轻轻松松禁锢在怀里,声音里透着一丝戏谑:“难道梦到的人是我?”   楚龄身子瞬间僵硬,一张清秀的脸憋得通红。   陆危行乐了:“别紧张,逗你玩的。”   楚龄双手被禁锢着动弹不得,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陆危行的脸,陆危行长得很好看,英俊中透着一丝邪气,靠近看,更发现他白皙的脸庞如一块水磨豆腐。   楚龄磨了磨后槽牙,微微凑近,一仰头,对着这块冻豆腐就狠狠地咬了下去。   欠咬。   “啊——”   陆危行被咬了个正着。   实际上陆危行反应非常灵敏,不管是在魔镜里还是现实中,他的反应几乎都到了瞬间的速度。但奇怪的是,只要是楚龄发出的攻击,陆危行基本都没躲过,每次都是老老实实的挨下。   楚龄看着陆危行下颚骨上的牙印,总觉得有一天,陆危行一定是活活骚死的。   陆危行看着楚龄,一眨眼,语气里透着浓浓的委屈,他的好看,是那种侵略性的好看,此刻摆一副委屈表情,倒也有点楚楚可怜的可爱:“阿龄咬我,你是不是在暗示我……”   可惜楚龄反手就是一拳,世界安静。   整理完资料,看着时间不早,一张单人床,楚龄分了一半给陆危行。   第二天,看着照旧穿着一身不合体型的衣服,歪坐在沙发上打游戏的陆危行,楚龄决定当一次好人,把对方揪起来,一起出门。   出门在外,陆危行乖得出奇,简直就像一条温顺的大金毛,还是具有强烈自我管教意识的那种,亦步亦趋的跟在楚龄身后,任由楚龄拉着。   在商场买衣服时,楚龄再一次强烈感受到陆危行颜值的威力。两人身后的导购简直都快排成队了,再看看其他顾客身边冷清的样子......   楚龄不禁感叹一句,这个看脸的世界。   陆危行对那些热情到过分的导购熟视无睹,眼睛从始至终都只围着楚龄打转。   “我去上个厕所,敢跟来你就死定了。”   楚龄一走,一个容貌还算不错的导购,整理了一下头发,立刻扭着身子挡在陆危行面前。她看着面前俊美有型的男人,露出一个自认为甜美的微笑,刚想开口——   却没想到眼前这人根本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男人先前脸上的温柔尽褪,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冰冷:“让开。”   年轻的导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大跳,男人眼里如有实质的冷意让她心惊,她惶恐地看着这个男人,怎么也想不通,明明刚刚看着虽然气质凌厉但也很温柔的男人,怎么一瞬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等上完厕所的楚龄回来时,就发现导购不再死缠着他们两人,特别其中一个更是看着还有一丝微妙的害怕?   楚龄奇怪道:“怎么回事?”说着转头看向陆危行,“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陆危行一歪头,笑得近乎乖巧:“没有啊,我一直乖乖等你回来。”   楚龄狐疑地看了陆危行两眼,没有说话,开始继续挑衣服。陆危行看着楚龄手中明显按着他体型拿的衣服,一双凤眸不自觉弯了弯。   陆危行一转身指着身后两排区域,直接扔给导购一张银行卡喊道:“按照他的尺码拿,全要了。”   楚龄震惊的抬头看着陆危行,这人唇角弯弯,直接截住楚龄要说的话:“放心,我有钱。”   !!   楚龄嘴角一抽,看你扔卡那姿势就知道你有钱了,但他穿不完啊。   “我们两个拿不了那么多......”   陆危行笑了起来,转身对着柜台说:“麻烦安排人送一下,服务费直接刷卡就可以。”   最后楚龄在家里看着多出来的两柜子衣服,突然感觉自己未来五年估计都不用买衣服了。   楚龄:“你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陆危行撑着脑袋:“赚钱的方式很多种,比如带人过副本,刷积分。”   接下来几天,楚龄在看到不断有人打电话想求陆危行带过副本后,才知道这究竟有多暴利,陆危行买的那两柜子衣服为何如此轻松。   一个副本一人五十万,还是按人头收钱,每多一个人要叠加多收二十万,刷积分翻倍。   不过那些人都被陆危行拒绝了,那些人还不死心,说以后如果愿意一定要第一个考虑他。   楚龄有些好奇:“怎么知道找谁呢?”   陆危行笑了一下:“下次你进去的时候摸一下脖子就知道了。”   说到脖子,楚龄立即想到之前陆危行给他改的纹身还没来得及看。   在厕所里,解开脖子上的黑色绸带,楚龄看着脖颈处的一朵梧桐花......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不得不说,陆危行的手艺还不错,洁白的梧桐花如玉如雪,线条间接,寥寥几笔勾勒出其中韵味,似真的开在楚龄的脖颈上。   半个月时间一过,夜晚十二点,楚龄和陆危行两人准时进入了镜子里面。   等楚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子路上,四周依旧笼罩在一片浓雾里,只有脚下的这条路一直延伸到外面。   顺着小路走,楚龄很快就在路口看到了陆危行。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在前方发现一个小屋。   这次的房子是一个中式建筑,屋内已经坐了五个人,看到楚龄两人,一个男人站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力,离开始还有五分钟,我们再等一会吧。”   陈力指了指墙壁上挂的一个老式挂钟,楚龄看了一眼,是真的老式,就是那种木质带摆锤,而且摆锤露在外面,一到整点就会敲一下的那种挂钟。   没过多久,屋外又陆陆续续来了四个人,巧的是,其中三个楚龄都认识,分别是第一场遇到的关仁宇、黄志晨和郭梦梦。   郭梦梦看到楚龄的那一刻显然也非常惊讶,她反应过来,走近几步,惊喜地叫了一声:“楚哥哥?”   陆危行微微侧着身子,瞥了一眼没说话。   郭梦梦立马老老实实又跟了一句:“陆哥哥好。”   陆危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关仁宇和黄志晨也看了一眼楚龄两人,然后走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叮!魔镜多人在线民国类副本开启,全员到齐,请开始抓阄。”   屋子中间的木桌上出现了一个敞口的白梅花瓷瓶,瓶口刚好只能容许一只手伸进去。   在场众人看着那个梅花瓶子都不敢动,陆危行倒是无所谓,率先走过去,把手伸进去——   陆危行看着手上一把旧式手·枪,挑挑眉,没说话。   楚龄第二个摸,等手拿出来的时候,他看着自己手上一个水晶玫瑰花发饰,陷入了沉思。   这他妈什么鬼,为什么陆危行是一把枪,轮到他就是一个头花??   楚龄愤懑地看了一眼陆危行,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玫瑰花发夹,眼角直抽。   他没注意到,身旁一脸正经的陆危行眼底迅速划过一丝笑意。   看着陆危行和楚龄两人都已经抓阄,其他人也跟着开始依次上前。   郭梦梦抓到的是一对耳环,关仁宇是一把钥匙,黄志晨则是一顶八角报童帽......其他人也都各不相同,有打火机,有匕首,甚至还有人摸到了一张黄符。   楚龄懵了,前面的都还能理解,拿到黄符是要闹哪样?   难道要去牡丹亭里捉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楚龄:我觉得这个副本抓阄有问题!   陆危行: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第23章 交际花   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抓阄得到的东西有何含义之时,墙上的挂钟“噹”的一下,发出一声低沉的钟声。   【W:被魔镜选中的幸运儿们,欢迎来到民国危情!】   在场众人一愣,民国?危情?   难道这次是个你情我爱的狗血民国恋爱副本?   【W:本场规则非常简单,活到最后,拿到对应任务线索,即可通过。   过程中,根据身份不同,对立身份队伍相遇时,淘汰其他队伍可获得翻倍积分,请玩家确保自身安全。   特别提示,每天每人只能使用一次异能。】   ‘淘汰其他玩家可获得翻倍积分。’这句话里的淘汰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翻倍积分这一奖励更是致命的诱惑。   众人立即自发分成几部分,没有队伍的也连忙联络起身边看着眼熟的人,临时组成小队。毕竟多一个队友多一份保障,组队总比单打独斗来得好一点。   大家都没想到,这次不简简单单是个狗血恋爱副本,还是个竞技对战型,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敌对面。   规则里还提到了异能,可问题在于并不是每个人的能力都是攻击类,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陆危行垂眸看着楚龄的侧颜,安抚道:“规则里说‘身份不同’,估计这次我们又会分开,进了副本先稳住,等我去找你。对战的事你也别害怕,我来。”   楚龄点了点头。   这时,一个蓝衣服的男人走上前来:“我叫苏奇,可以和你们组队吗?按照外面的价格,我出双倍。”   说是‘你们’,但话却是看着陆危行说的。楚龄早就注意到这个苏奇,一进来,眼神就时不时地向楚龄他们这边飘来,只是之前不知道,原来苏奇一直在看的是陆危行。   陆危行摇头。   苏奇伸出一只手:“五倍?”   陆危行依旧没有反应。   苏奇皱着眉,看着陆危行道:“你不要太贪心,最多......”   陆危行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出多少都不行,不接。”   “为什么?”   陆危行一扬下巴,脸上显出一副奇异的骄傲神情:“金盆洗手,洁身自好,不卖了。”   楚龄听到这话,眉头一抽,这是什么破比喻。   苏奇也是一愣,看着陆危行仿佛在看一个怪人,这世界上还有人放着钱不赚的,他指着一旁的楚龄,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带他?”   楚龄:“......”   真是躺着也中枪,不过他确实也想知道为什么陆危行会找他。   楚龄歪头看着陆危行,等着他的答案,却不想这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因为他好看。”   末了,还加了句呵呵,配合着陆危行漆黑的眼睛,那叫一个嘲讽,就差在脸上写着丑拒两个大字。   苏奇平心而论并不丑,只是普通而已,可就是因为不丑,才更显得难堪。   苏奇从没被人怎么会不留情面的嘲讽,经历这么尴尬的场面。要是搁平常,他早就动手了,可这次不一样,陆危行他惹不起。是越憋越气,只见他的脸憋得通红,看着陆危行的眼睛似乎能喷出火来。   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了陆危行一眼。   郭梦梦想到即将到来的副本,W说的‘确保自身安全’不禁心头骇然,上一个副本的恐怖事件让她一个星期都没睡好,她拽着衣角,犹豫着想开口求楚龄。   却不想抬头一刹那,正对上陆危行一双黑眸,郭梦梦有些尴尬的低下头。   陆危行看了楚龄一眼,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微微偏头对着郭梦梦道:“你拿的是耳环,放心,再怎么也不会是我们的对立面。”   郭梦梦猝不及防的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怔住了,她原本想着楚龄能愿意就很不错了,可没想到陆危行会开口。要知道陆危行和楚龄不一样,他看着就是那种生人勿近,浑身散发着离我远点气息的男人。   特别是她刚刚还看到陆危行毫不留情的拒绝了那个有钱的苏奇,思来想去,她觉得陆危行一定是看在楚哥哥的面子上才会这么说,这么一想,郭梦梦反应过来,立即感激道:“谢谢,谢谢你,陆哥哥!”   陆危行摆了摆手,然后转头一脸笑意的看着楚龄,那眼底明晃晃的求表扬。   楚龄知道,那话的潜台词多半就是,会帮。   屋内一个冰冷的电子音适时响起:   “身份载入......”   “副本读取中......”   屋内迅速升起一团浓雾,那雾气似乎含有某种迷醉成分,楚龄不小心吸了两口,就感觉眼皮愈发沉重起来。   ............   民国上海,百乐门大舞厅。   一个身形单薄修长的女子坐在妆台前。   一头微卷的黑发斜搭在胸前,穿着一身白底粉桃花喜鹊枝旗袍,乌黑发亮的卷发上别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花发饰。   玫瑰花的。   女子脸上一副哀怨的表情,她轻轻拿起梳妆台上一个粉盒,想要给自己异常苍白的脸颊扑点粉,动作却陡然僵在空中。   下一秒,拿着粉盒的手落了下来,脸上哀怨的神情慢慢消散。   那双翦水秋瞳泛起一丝震惊的涟漪。   楚龄抬眼看着镜子里的人,一头长卷发又黑又亮,肤光胜雪,柳眉纤长,眼波盈盈,樱桃小口一点点,只是眉目之间有着挥之不去的淡淡忧郁之气,看起来分外惹人怜惜。   楚龄一愣,连忙摸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也随之做出一样的动作,他又摸了摸头发,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摸了摸头发......   草!   震惊的涟漪也变成了惊涛骇浪,一朵朵浪花噼里啪啦,炸得楚龄眼晕,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他连忙扯了扯脸皮,好痛,是真的,不是做梦,也不是面具。   楚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一瞬间出现慌乱的神色,这他妈不会变成个女人吧?   他立即摸了摸胸,平的,接着又低头,一撩裙摆,长出一口气,还好,好兄弟还在。   楚龄摸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发现这张脸和他本来的长相有七八分像,只是轮廓更为柔和,也更为女气。他把脸怼到镜子面前,才发现原来眼角还有一粒泪痣,这是他原来没有的。   他有些烦躁地站起身,镜子中显出他现在的身影,削肩细腰,身形纤纤,除了平了点,一切都好。   才怪!   楚龄差点没忍住,就要抬手把这镜子一拳打碎。   这他妈和牡丹亭有什么关系啊?!   就在这时,脑内响起一个熟悉的电子音:   “民国危情任务提示:你是民国大上海的清纯玫瑰,百乐门的台柱子——楚小蝶,名门公子为你一掷千金,高官军阀为你鞍前马后,时代先锋为你魂牵梦萦。   本场游戏时长七天,祝你玩得愉快。”   愉快......个鬼啊!   这身份不就是个交际花?   楚龄抓了抓头发,一瞥眼,刚好看到头发上的水晶玫瑰花发夹,在灯光下闪烁着彩光。楚龄眉头一皱,他现在总算知道这玫瑰花发夹是什么意思了,合着就是舞女的发饰啊。   楚龄看着空荡无人的化妆间,感觉自己很苦。   还没等他苦够,“嘎吱”一声,门就被推开了,几个衣着各异的女子走了进来。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子坐到了楚龄旁边:“小蝶啊,下班了怎么还不走?王局长可还等着你呢,别让人家等急了。”   楚龄有些迷茫:“什么?”   那女子奇怪地看了楚龄一眼:“王局长啊,你前个儿不还跟我们抱怨过吗?怎么这会子倒忘记了?快别墨迹了,怠慢了王局长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龄依旧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王局长是谁?   女人看楚龄还傻傻地站在那,直接起身拽着楚龄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一把牛角梳替楚龄梳顺被他抓乱的卷发,编了几个小辫藏在里面。   弄好头发,接下来就是化妆。   女人熟练地用那些化妆品在楚龄脸上涂涂抹抹,扑了粉,苍白的脸颊也看起来粉面桃腮,气色好了不少,不像先前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病气。   她左右打量一番,楚龄柳眉弯弯细又长,翦水秋瞳眼尾红,实在是个勾人心魂的美人。   只是,感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女子眼睛一亮,转头又拿了一盒口脂,水润鲜艳的一点红,轻轻抹在唇上,风情立显。   “好了,你快去吧,小豆芽外面等你呢。”   女子拍了拍手,就把楚龄推出房间。   小豆芽又是谁?   楚龄一脸懵逼的走出了房间,由于穿着高跟鞋不习惯,走起路来还有些踉踉跄跄。眼看着差点跌倒,前方一个灰衫少年,抱着衣服小跑过来,扶着他:   “小蝶姐姐,车在外面已经准备好了。”   灰衫少年说完,一脸毕恭毕敬地递过衣服。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小豆芽了,还真的是名副其实,长得跟豆芽菜似的,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个可怜孩子。   楚龄接过衣服一看,一个白色毛绒绒的大坎肩......算了,还是不穿了,他又递了回去。   小豆芽:“姐姐,天寒露重,小心着凉。”   楚龄摇了摇手:“没事,我不怕冷,”说着,他看了看小豆芽一身单薄的灰衫,把毛绒绒披到了小豆芽身上,“你替...我穿着吧。”   走了几步,出了百乐门的大门,就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老爷车,车前还站着两个穿制服的男人。   一看到楚龄,其中一个上前拉开车门,恭敬道:“楚小姐上车。”   楚龄:“......”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吧。   万一局长是陆危行呢? 第24章 民国无间道   老爷车在一家百味酒楼前停下,门前车水马龙,停着不少名贵车辆和旧式马车,进进出出的都是衣着各异,新旧交替但无一不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楚龄还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两个侍者穿着一身藏青长袍,却在脖子上打了个花色领带,看起来不伦不类,滑稽极了。   一路上了酒楼顶层,旁边的侍者上前推开包间的门,楚龄刚一迈进去,就见里面坐着十多个体型各异的男人。   这些男人就连穿着也是各不相同,有的穿着西装,有的还穿着旧式长衫马褂,这一大桌子人可谓中西合璧,融贯古今。   唯一一样的是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   楚龄有些懵,这都齐活了,还叫他来干嘛?围观学习吗?   他还注意到,有两个人自他进来后,眼光就一直有意无意的扫过来。   楚龄假装不知,径直走向人群正中的那个男人,他这次的任务目标,也就是王云峰,王局长。   王局长穿着一身黑色立领中山装,国字脸,容貌还算周正。看到楚小蝶走近,他才抬头看了一眼,那眼神有点复杂,挑剔中带着一丝审视,不太像一般风月场上看舞女的表情。   反倒有点像领导看下属的表情,楚龄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公司,正等着给领导汇报业绩。   他不死心的朝着王局长眨眨眼,你是陆危行吗?   不想那男人直接皱起眉头,凛声道:“你这是什么样子,先生不喜欢这种的。我当初挑中你是为了什么?要骚的我不如直接去窑子里,以后不准穿成这样。”   楚龄一愣,不是陆危行?而且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他的身份还不止是个交际花,还是个卧底?   只听王云峰继续道:“先生喜欢清纯的......犹抱琵琶半遮面的......”   “之前让你准备的,你全都忘了?”   啊?什么准备?   王云峰看着楚小蝶迷茫的神情有些不悦,明明之前就吩咐过她,现在这幅表情什么意思?他当下不快,厉声道:“梁爷的事不能出纰漏,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楚龄心内愈发迷茫,这梁爷就是先生吗?可这又是谁?合着王局长叫他来是为了送给别人的,难道梁爷才是陆危行?   民国狗血爱情故事突然变成风云乱世卧底无间道的感觉。   他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现在是一个人在这个民国乱世,随时都可能提前GG,先稳住再说。   楚龄收敛了神情,活动了一下僵硬的面部,扯出一个微笑:“我...知道的,一定不负局长所托。”   王云峰点了点头,招招手,示意楚龄上前几步。   楚龄走近,才发现王局长怀里这个美人好像在害怕,只是似乎在恐惧着什么,害怕又不敢害怕的明显,只一双紧紧抓着裙摆的手暴露了主人此时难以压抑的恐慌心理。   楚龄微微侧头,只见这美人耳边挂着一串珍珠耳环,他想起来,郭梦梦当时抓阄拿的耳环好像......就是珍珠的。   楚龄试探的问了一句:“王局长,这位姑娘是谁啊?”   王云峰:“揽月那边新来的,据说叫梦梦,”说着,拍了拍怀里美人的肩膀,“来,梦梦,抬起头,给小蝶认认。”   那美人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却是长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配着身上这件红色牡丹纹的旗袍,实在怎么看怎么违和。   而美人看着面前......长发及腰,一身旗袍,胸前却平的像块铁板的美艳“女人”,也愣了一下,显然也很诧异,至于诧异什么........   这个美艳姐姐......怎么长得和楚哥哥有点像?   楚龄已经了然于心,看着王云峰道:“这个妹妹...我看着倒挺有缘的,王局长能不能送给我,也好帮衬着我一点。”   王云峰的眼神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一遍,最后眼神落在楚小蝶的脸上,笑了一声:“你不需要帮衬,你的这张脸就是最大的利器。不过你想要,待会就带着一起走吧。”   王云峰也不缺这么一个人,他不在乎楚小蝶要一个女人到底想干嘛。只要楚小蝶按照他的吩咐哄好梁月生,他不介意满足一点无伤大雅的小要求。   但如果做不到,王云峰想到这,面上浮现一丝冷笑:“你的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但你别把事情办砸了,不然我让你在上海死无葬身之地。”   这□□裸的威胁,楚龄不为所动,垂眸一笑:“我会的。”   民国上海,南城警署办公室。   办公椅上坐着一个身形十分高大的男人,一头短发,轮廓深邃,眉眼锋利,穿着一身典型旧上海警长制服,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他对面的地上,跪着十来个哀嚎不止的男人。   “孟爷我们不敢了!!真不敢了!!”   “啊啊啊啊好痛!!”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错了,孟爷饶命...啊啊......”   坐在上首的男人,就是南城警署署长孟危年,别看名字听着冷酷,却是个每天混日子吃公粮不干活的主。   天天除了例行巡查,就是敲点保护费,拿了钱也是逛逛新式舞厅,却不知今天是不是中了邪,一改往日和稀泥的本性,出手狠辣,雷厉风行。   一旁的林俊德冷汗涟涟,警长自从醒来后就一改常态,要不是当时是他亲自把人接回来的,都要怀疑孟危年被人掉包了,可看看那张脸,他又不确定了。   要说孟危年长得也是人模狗样的,一米八的个子,可惜平时那份扶不上墙的气质看起来平白矮了一大截,活像个一米六。   林俊德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桌后那人,只见那人往常浑浊不堪的眼眸此刻一片冷意,透着让人窒息的锐利眼神。   要是以前的孟危年看起来像一米六的话,那今天的孟危年绝对气场两米八。   毕竟,此刻的孟危年不是孟危年,是陆危行。   气场两米八的陆危行双手插兜,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一脚踢了踢还在地上哀嚎的犯人:“你说王云峰前段时间从黑市买了不少女人回去?”   那人也不顾身上的伤口,连忙回道:“是是,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还都是漂亮的,只是听说买来买去一个也没看中,全活埋了......哎呦,浪费哦......最后看上百乐门的台柱子......”   “百乐门的台柱子?”   林俊德:“......”   你会不知道百乐门台柱子是谁?我今天从百乐门大门口扛回来那个醉鬼是谁?百乐门那一百多个姑娘你怕是比那儿的妈妈都熟。   “对对对,叫楚小蝶,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看一眼人骨头都能酥了......”   另外一个男人抢过话头道:“我也知道,孟爷,我有新消息,今天王局长约了楚小蝶,就在城东的百味酒楼!”   “百味酒楼?”   林俊德继续无语凝噎,这人平时不是两天去三回吗?这会子倒不记得了?但上司有疑问,一旁的林俊德还是适时上前道:“百味酒楼离这里少说也有一个时辰,按现在这个点看,咱们去了,他们也早散了,堵不着人。”   末了又添了一句:“要不,咱明天去?”   “好。” 第25章 镜子   带着郭梦梦回了百乐门,楚龄也没能休息下来。   谁能想到作为一个知名舞女,上海第一交际花,百乐门的台柱子,他下班之后还要留下来开会呢?   他把郭梦梦安置在化妆间,自己急匆匆的去了大堂集合。   楚龄站在人群里,听着上面那个男人口沫横飞的讲述业务能力的重要性,如何拉动舞厅经济,如何让客人心甘情愿的超额消费,如何让客人流连忘返,来了还想来。   这到底是做舞女,还是做销售啊?   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逃不过下班还要留下来加班开会。   光说还不够,文如海又拉着两个女人上去做示范。   “哼,那有那么容易,天天说得好听,自己做一下就知道那些客人多难对付了。”左侧一个绿色芙蓉旗袍面的女子说道。   “就是,天天下班还要留下来开会,我还当什么舞女啊,我去上班好了呀。”   另外一个鹅蛋脸的女孩也接道:“是的呢,还要搞什么培训,我是做ji还是来学习的呀。”   楚龄在话题中心沉默了。   “拿了鸡毛当令箭的狗东西,天天就知道折腾我们。”   说着,还横了一眼楚龄。   楚龄:“”   我真是躺着也中枪,业绩好也不是我的错啊。   好不容易,半个时辰的例会可算散了,楚龄带着郭梦梦刚往休息的地方走两步,就被拦了下来。   拦他的是个年轻男人,是百乐门的酒保:“小蝶,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楚龄让郭梦梦在原地等他,跟着酒保去了隔间。   聊了十几分钟总算聊完了,不,还没完,陆陆续续有男男女女来找他,找他干嘛就不知道了。   是真不知道:   “小蝶你怎么了?”   “小蝶,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哥说。”   “小蝶,你能不能把王公子让给我?”   “李少爷那款我也挺喜欢的”   楚龄试图从这些话里分析出一两句线索,但他失败了。他只好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听着面前人絮絮叨叨:“小蝶啊,你年纪轻轻长得又漂亮,做这个干嘛呢,要不跟了哥吧?哥一定对你好!”   楚龄垂眸看了一下身上云锦制的旗袍,又抬眼看了一下对面人身上那件散发着油烟味的后厨制服,默了默,你他妈能好个锤子?办公室爱情是没有结果的!   但他不能说,他只能说:“身不由己家里困难,上有老下有小话说,林哥,你是不是明天的配菜还没弄好呢?”   “啊对对对,哥先走了啊,先回去了啊,我明天再来找你。”   “嗯嗯,慢走。”   可赶快走吧,明天也别来了!   楚龄送了人出去,想着可算完了,可以回去休息了。谁知一转头,就见一个穿着一身素白旗袍的女人倚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杆花釉烟枪,在吞云吐雾。   大约二十五左右的年纪,相貌姣好,秋眸红唇,体态妖娆,虽穿一身素白底的旗袍,但仍难掩其眉目之间的风情万种。   这是百乐门所有舞女的领头老板娘,俗称妈妈,魏思思。   魏思思瞟了一眼他身后的郭梦梦,“这姑娘有点面生啊,不是我们百乐门的吧?”   郭梦梦有些紧张的躲在楚龄身后,低着头不敢对视。   楚龄:“这是我一个妹妹,叫梦梦。思思姐,可以让她以后一起跟着我吗?”   魏思思笑了笑:“可以,怎么不可以?”她转头对着郭梦梦扬了扬下巴,“去四楼的侧间吧。”   楚龄拍了拍郭梦梦的手,以作安抚,小声道:“别害怕,你先去吧,明天见。”   等郭梦梦走后,魏思思吸了一口烟,笑盈盈道:“小蝶啊,王局长他老人家还好吧?”   老人家?王云峰那顶多四十的脸,叫老人家?   楚龄点点头:“挺好的。”那是非常好,他走的时候,王局长又叫了两个大姑娘呢。   魏思思敲了敲烟杆,眉梢微挑:“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楚龄摇摇头。   “呵呵,是么?”   魏思思轻笑一声,一双秋眸瞟了一眼楚龄,嘴角上扬出一个妩媚的弧度:“楚小蝶,你是不是忘了当初谁带你混进百乐门的?”   “是攀上新东家不认人了?”   魏思思看着楚龄,微微侧首,眼角弯了弯,脸上的笑意却冷了下来,语气透着一股尖锐的寒意:“你当初饿的只剩半条命,哭着求着让我救救你,说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我,现在让你办这点小事,你都这样敷衍我?”   他蒙了,这是什么诡异的剧情发展?楚小蝶还是个双面间谍?谍中谍?   办事?报答?这又是什么剧本啊?这楚小蝶到底答应了多少人?   怎么找上来的债主一个接一个?   楚龄怔住了,但这也可能是个关键线索。他深吸一口气,微垂着眼睫,小心翼翼控制着语气:“思思姐,你说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敢敷衍,只是有点难我”   不等他说完,魏思思就打断他的话,:“难?不难。”   她收起烟杆,轻轻吐出一口热气,微微提起唇角,看着楚龄眼底里浮起淡淡的笑意:“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只要梁月生看到你这张脸,你要星星说不定他都愿意补偿给你。我知道你会做得很好,乖孩子。”   楚龄:“??”   怎么又是梁月生?   而且魏思思说的这番话也很怪,“你要星星说不定他都愿意补偿给你。”正常说给,奖励都行,为什么要加一个补偿?   只有心怀愧疚,亏欠,想要弥补的时候,才会说补偿。   魏思思也不给楚龄思考的机会,她直接上前几步,挨近楚龄身边,轻声道:“小蝶,明天水月公馆的宴会,我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转身就走。   楚龄目送着这第二位债主离开后,上了四楼,一直往里走就是每个舞女休息的地方,也就是宿舍。   左拐第二间是楚小蝶的,楚小蝶不像其他人三三两两搭伴一起住。她自己一个人单独住,或许是因为台柱子的身份,她住的还是个套间,一共有两个房间,卧室和厕所。   家具不多,空荡荡的卧室里只摆着一张红木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梳妆台。   衣柜里挂着几件花色艳丽的旗袍,除此之外,整个房间普通到甚至有些寒酸。   但也很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镜子。   整个房间,四面八方都是镜子。   没错,都是。   卧室里除了梳妆台上的镜子,衣柜,墙角,门上,都有镜子,就连厕所也不例外,是一整面大的镜子墙。   镜子自古就有禁忌,不少人甚至觉得镜子会破坏风水,会把屋子里的阳气反射出去。   可一个人房间里摆这么多镜子,不要说风水问题了,就一个人看着,楚小蝶难道不害怕吗?   楚龄抬眸看着周围镜子倒映出自己的身影,没来由感觉脊背一凉,他晃了晃头,后退几步,看着镜子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镜子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想把这些镜子全部砸碎,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些镜子有问题,砸了它。   楚龄没有砸,他只是慢慢走过去,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黑色的头发,雪白的皮肤,尖尖的下巴,黑白分明的眼仁。   有那么一瞬间,楚龄觉得自己像个女鬼。   主要是这房间里的镜子实在太多了,他冷不丁余光瞟一眼,就能看到十几个自己的身影,这让楚龄总觉得或许有个身影不是自己的。   他想不明白楚小蝶为什么要弄这么多镜子在房间里,也无法想象楚小蝶又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睡着的。   他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因为镜子的多重折射,灯光都变得迷幻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楚龄总感觉面前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扭曲,他眨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啪”   突然,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一下,接着镜子里的映像一晃,像是平静的水面掉入一颗石子产生了波纹。   跟着镜子缓缓显出一个红色的身影,她手上拿着一把红色的木梳,一下一下梳着自己的长发,那头秀发又黑又亮,几乎拖到了地上。   她拿起桌上一个水晶发夹,小心翼翼的别在耳侧。楚龄可以看到,那发夹是玫瑰花形状的。   似乎注意到楚龄在看她,她也慢慢抬起头来。   镜中人眉眼弯弯,几乎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白的到了有点吓人的地步,身上穿了一件红色的旧式袄裙,嘴巴涂的红红的。   她也在注视着楚龄,嘴角微微上扬,她的双眼真冷,黑色的眼仁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此时抿嘴一笑,配着雪白的牙齿分外吓人。   楚龄看着镜中人的笑容,浑身僵硬,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人是谁?是真正的楚小蝶?还是其他的人?   楚龄不知道。   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楚龄,红艳艳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   是什么呢?   楚龄下意识想靠得近一点,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他痴痴的靠过去,几乎整个人的脸都贴在镜子上。   却不想下一秒,忽地从镜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细长冰凉的手攀上了他的脖颈,死死抓着他的领子,就要往镜子里拽。   “啊啊!!!”   楚龄惊叫出声,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趴在梳妆台上,他转头看了看周围,房间里灯火通明,哪有什么红衣女?   这是刚刚做梦了?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镜子里显出一张清秀的脸,一样的长头发,尖下巴,大眼睛,耳侧别着一个水晶发夹。 第26章   这一次,却是自己的。   他左右看了看,感觉没发现什么不同。刚刚镜子里发生的诡异事情,楚龄还心有余悸。   现在冷不丁扫到镜子里的脸,他有些害怕。   这些镜子挂得满屋子都是,楚龄躺在床上,感觉那些镜子就像一个个眼睛,在黑暗中俯视着他。   楚龄尝试闭上眼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一整夜懵懵懂懂,总感觉好像有人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这种感觉让他脊背一凉,内心无端生出一丝恐惧。   他睁开眼,看着房间的镜子,眸光闪了闪。   他当然不敢把镜子砸碎,他直接把身下的床单全撕下来,起身遮住了几块比较大的镜子,这样才显得好受一点。   这次,楚龄很快就睡着了。   可他睡得并不好,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如影随形,第二天楚龄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手里还提着两个袋子。   男人穿着一身警服,面容英俊又锐利,嘴角挂着即熟悉又陌生的浅笑,看到楚龄醒来,嘴角上扬:“阿龄,是我。”   这熟悉的语气,楚龄知道了,是陆危行。   楚龄眨眨眼,让陆危行进来,顺手关上房门,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陆危行从袋子里拿出一杯豆浆,递给楚龄:“担心你,就过来找你了。”   楚龄喝了一口,他看着陆危行身上的旧式制服,顿了一下:“你这次的身份是警察?”   陆危行点点头,顺手把袋子里的食物都放在桌子上。   煎饺、小笼包、软蒸糕、紫米粥还有一小盒奶油蛋糕。   真是应有尽有。   楚龄一边吃饭,一边把得到的信息和昨天镜子里发生的怪事全说了一遍,一点也没隐瞒。   话音刚落,他愣了一下,他什么时候开始对陆危行这么毫无保留?这么信任和依赖的?   楚龄咬着嘴里的小笼包,看了看一旁的陆危行,凝神思索。   陆危行正看着满房间错落有致、大小不一的镜子,听到楚龄的话,眉头轻皱:“你房间的这些镜子……”   他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撩起罩在上面的粉色床单,床单拿下去的一刻,镜子清晰的映照出陆危行俊逸的面容,飞扬的眉,挺直的鼻梁,薄而红的唇。   他凝视着镜子,镜子里的人也在凝视着他。   那漆黑冷清的眼,如一汪黑不见底的深潭,也像一个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深渊。   现在深渊倒映着镜子,镜子也在反射着深渊。   楚龄一不留神,就没注意陆危行已经走到镜子面前,想到昨天那诡异的景象,他连忙喊道:“别,陆危行!”   陆危行摆摆手,示意没事,带着手套的右手轻轻摸上镜子的边沿。这是一面最普通的花梨木雕花云纹圆形镜,直径两米左右,边沿的雕花有好几处划痕和裂缝。   他看着手套上的木屑,弯弯唇角。   看到陆危行危险的举动,楚龄紧张的看着陆危行,眨眼都不敢眨一下,那直勾勾的小眼神,把陆危行看乐了。   陆危行笑了起来:“怎么了?”   楚龄脱口而出:“我怕里面再有个红衣女把你抓进去。”   说完他就觉得自己可真傻逼,担心他干嘛?   楚龄看着陆危行的脸,一样的剑眉凤眼。   陆危行一扬手又把镜子罩上,两步走到楚龄面前,笑道:“如果有,那就好了,说不定我们今天就能出去。”说着,他点了点桌面,“这个世界的禁忌,可能是不能在晚上长时间盯着镜子。”   楚龄一愣,果然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同时又有些纳闷:“楚小蝶在房间里放这么多镜子是想做什么呢?众所周知,晚上照镜子总会招来点不干净的东西,她不害怕吗?”   他歪头一笑:“可能镜子不是她的本意,也可能楚小蝶本身就想招来点不干净的东西。”   陆危行说完,拾起楚龄脸颊旁一缕乌黑的发丝,低头吻了吻:“别怕,有我在,你一定会赢。”   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说,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陆危行又从衣柜里拿出楚小蝶的几件旗袍,一件件撕开变成布块,把屋子里所有镜子全部都罩上了,连厕所里那面最大的镜子都不能幸免。   没过多久,就有妈妈在门外催了。   陆危行:“外面是谁?”   楚龄这才想起,昨天魏思思还有王云峰叮嘱他的,连忙小声道:“是梁月生,我差点忘了。他们说梁月生今天摆宴,上海所有名流都会去。”   陆危行点点头:“好,我陪你一起。”   一推开门,就发现门外站着魏思思、郭梦梦和小豆芽三人。   魏思思的眼神落在陆危行的脸上,停顿了一两秒,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诧,下一秒又露出一个职业性微笑:“孟署长大驾光临,怎么不告诉我呢?”   陆危行也笑:“我来找女人都要跟你说?我倒不知道百乐门的妈妈能管到警局头上来了。”   “要不要下次我办事的时候,也把你请过来观摩观摩?”   魏思思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呵呵...怎么会呢?只是小蝶今天有个重要宴会要参加,可能不方便接待您。”   陆危行一手放在腰间的枪上,一手搭着楚龄的肩膀:“我陪着一起去,不行吗?”   魏思思的眼神划过那只腰间的手,讪笑两声:“当然行,当然行,孟署长你玩的开心就好。”   又一手点了点楚龄:“小蝶啊,你可要伺候好了,让孟署长满意才行。”   说完就侧开身子,让几人下楼。   百乐门大门前停着三辆车,一辆是百乐门的,一辆是王云峰的。   他们都没有坐,直接上了孟危年的车,警车专线。   坐在车里,陆危行一边开车,余光打量着看着后座的郭梦梦:“还不知道梦梦的能力是什么?”   郭梦梦冷不丁被点到名,沉默几秒,低着头小声道:“是幸运A......”   楚龄:“幸运A?”   听到这个能力的时候,陆危行也顿了一下。   郭梦梦声调轻微继续道:“嗯...是一种幸运的能力...它...”   郭梦梦有点紧张,说话说的磕磕绊绊,陆危行扶正了前视镜,接过她的话解释道:“这是一种辅助能力,可以提高团队游戏时的幸运度,比如更容易发现线索或者任务物品......”   说到这的时候,陆危行抬眼看了一下楚龄:“可能你昨天,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也是幸运A的缘故。”   楚龄一怔,那他妈是个毛的幸运A?根本就是幸运E吧。   郭梦梦看着楚龄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惧表情,也知道大概昨天发生了恐怖的事情,这不意外。   她斟酌道:“我也不知道,上个副本因为这个能力...我看到了七天回魂期的任务女主......”   陆危行接道:“我看不止包括女主,你还看到了那个世界里的其他鬼魂吧?”   郭梦梦立即点点头,陆危行说的一点也没错,上个世界,她几乎与鬼为伍,看到的鬼比人还多。甚至到了后期,她都有些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鬼。   那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车子一路驶进富人区,在水月公馆前停了下来。   小豆芽被楚龄留在百乐门,他穿着高跟鞋不方便,平常都是靠小豆芽扶着,现在一个人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   陆危行直接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轻笑道:“龄龄真可爱。”   楚龄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崴脚和可爱有什么关系啊?   可公馆前人流如织,楚龄又不好意思发作,只好咬咬牙,瞪他一眼。   陆危行被瞪了一眼,却像吃了糖一样,眼角弯弯,嘴角上扬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水月公馆里来来回回的大多都是穿着新式西服的年轻男女,大厅中央放着舒缓的华尔兹,不少人已经在舞池里翩翩起舞。   一个年轻的侍者走过来,眼神在陆危行和郭梦梦脸上扫了两圈,垂首道:“梁爷在三楼。”   楚龄:“只能我一个人上去吗?”   侍者被问住了,梁爷也没吩咐,楚小姐来了让几个人上去。主要也没有先例赴宴还带一男一女的啊,你说你带个女的就算了,姐妹花大家都懂。   带个男的什么意思?还是南城警署的署长,这楚小蝶想干嘛?   侍者整理了一下思绪,只好回道:“梁爷没说。”   没说,那就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陆危行当然是当他可以了。 第27章 梁月生   三楼的会客厅和一楼比起来人数要少很多,只有零零散散几十个人,在这里更像一个小型自助舞会,食物和酒水摆在架子上,任人自取。   几人一进来,不少探寻的目光就落到了楚龄脸上,他的这张脸的确是惹眼的,那些人多多少少都掩藏不住眼底的惊艳、然而惊艳过后,就变成了好奇、不怀好意还有......怜悯。   这实在有些奇怪,前面的都可以理解,可怜悯是为什么?   楚龄微皱着眉,有些想不通。   不同于一楼,三楼大部分都是上海各据一方的大佬,几个相熟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楚龄并不能从对话中获取什么线索,主要是屋子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掩盖了谈话声,他听不清。   陆危行从台子上给自己拿了一杯清酒,给他和郭梦梦分别取了两杯果汁,一杯西瓜汁,一杯雪梨汁。   郭梦梦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陆危行回了一句没事,然后转头正好看到楚龄皱起的小眉头,问道:“怎么了?”   “这里没有梁月生。”   陆危行把雪梨汁递过去:“应该在上面,再等等。”   楚龄接过雪梨汁,轻抿了一小口,纯雪梨不掺一滴水,入口清甜,润喉止咳。嘴唇染上一层晶莹剔透的水光,看起来水润极了。   陆危行:“我记得你喜欢喝甜的。”   楚龄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着一层白光,他看着杯中清透的雪梨汁,美眸微敛,陆危行总是把他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   旁边郭梦梦一抬头刚好看到前方两个熟悉的人影,连忙轻戳了一下楚龄的后背,小声道:“楚...姐姐,你看那边两个人......”   楚龄抬头顺着声音望过去,是两个男人,一个长相温厚,衣着华丽,一身学生中山装,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和身边的人聊着什么。   另外一个稍高一点,长得有些粗犷,也是一身黑色马褂,站在旁边一脸严肃。   察觉到楚龄的目光,打扮学生模样的那个抬头微微一笑,两人走了过来。   “楚小姐,别来无恙。”   看着楚龄脸上浮现笑意,语气颇为熟稔的样子。   可楚龄没想起来这人是谁,难道是楚小蝶的某个老顾客?   可看语气不太像啊。   眼看着楚龄这边半天没下文,身旁一个西装男立马介绍道:“这是梁爷的小儿子,梁秋宇,刚从西洋留学回来。”   楚龄微微一愣,抬头再去看,才从眉目之间发现一点微妙的熟悉感。   这两人一个是关仁宇,一个是黄志晨。   不对,现在应该是一个是梁家小儿子梁秋宇和他的保镖周强。   理清了关系,楚龄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是进来给人当儿子了啊。   关仁宇察觉到楚龄微翘的嘴角,立即就知道他在笑什么,脸色淡然。   这身份也不是他想选的,当儿子就当儿子吧,只要能活着通过就好。   而且儿子怎么了,他这次的身份,在这乱世民国有更好的地位,可以更好的方便他查询线索。比如,他现在就知道,楚龄他们这次的任务线索,和他的“便宜爹”梁月生有关。   关仁宇收敛心绪,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对着陆危行虚敬一下:“都是沾了家父的光而已。”   陆危行没接,只是看着关仁宇笑了笑:“你也知道是当儿子。”   关仁宇脸上的神色冷了一下,大家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这样直接摆在台面上说,可就太不客气了。   他喝了一口红酒,看着陆危行,扬起一个微笑:“孟署长说的对。”   说完转身回到沙发上,和其他npc继续聊天。   楚龄眨眨眼,刚刚关仁宇走动的时候,他这个角度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原因,他好像看到关仁宇的上衣口袋里有一个东西闪了一下。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表情,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   楚龄想了想:“你知道关仁宇的能力是什么吗?”   陆危行当然不知道具体的,除了那场桌游,他没和关仁宇一起玩过游戏。一般人也不会到处嚷嚷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因为这是底牌也是弱点,被有心人利用,很有可能成为自己闯关事的漏洞。   他回想了一下第一场关仁宇的举动,关仁宇是国王,他坐在高椅上看着众人......他沉思片刻,低声道:“很难说,除了第一场,我没和他接触过,这方面我不能确定。不过我推测...或许是视觉系的,和感知能力有关。”   视觉系的感知能力?   他捏着酒杯的手收紧了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楚龄心里有些沉凝,他想到了那天被窥视的感觉。   忽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让大家久等了。”   宾客们的视线都向上看去,只见一个男人拄着香沉木龙头拐杖从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   男人一个眼神,身旁的侍者连忙递上一杯掐着时间沏好,现在晾着茶味刚刚好的雪山龙茶。   男人接过白釉冰纹茶盏,对着众人轻抿一口,微微躬身:“在下来晚了,以茶代酒在这里赔个不是。”   众人哪敢让梁月生赔罪?   这位梁爷在那个混乱年代淘金,从年少贫穷,硬是白手起家成了上海有名的富豪。现在金盆洗手隐居幕后,抱大腿还不来不及呢。   连忙一个个举起酒杯,弯着腰拱手笑道:   “梁爷你可别说笑了,等你不是应该的吗?。”   “能见梁爷一面就值了,那有您赔礼的道理?”   “梁爷,可不敢说您赔不是,咱们晚辈等你都是应该的。”   “对对对,不晚,不晚,梁爷说笑了。”   梁爷喝的是茶,他们喝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洋酒。   那些人在梁月生周围围了一个圈,奉承迎合的话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人群中心的他面容儒雅,虽年过半百,但精神烁烁,身上还带着点罕见的书生气。穿着一身华贵的中式立领长衫,绣着暗纹的布料把男人历经岁月的沧桑,包裹的更加醇厚,酒愈陈愈香,男人亦不例外。   众人的眼神和话语都彰显着男人不凡的身份,   他就是梁月生。   楚龄本以为梁月生会稍微年轻那么一点,却想不到是这么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男人。   他想不通,王云峰和魏思思同时叫他接近这样一个老男人是为了什么?   总不能是给关仁宇当后妈吧?   梁月生也注意到了楚龄,他站在楼梯上的那一刻,就看到了这个纤细貌美的女子。   熠熠闪光的水晶灯下,美人亭亭玉立,柳眉纤长,眼波盈盈。一身真丝云绸的粉底蝴蝶兰旗袍,子母扣半圆领,袍身紧窄贴合,勾勒出修长的身形,走动间,粉色的旗袍下一片白皙。   尤其那一低眉的神情,真是像极了。   梁月生穿过层层人群,紧紧盯着楚龄,魔怔一般喃喃低语:“菱儿...”   龄儿?   楚龄一颗心高高悬起,看着梁月生陷入沉迷的那张脸,身子一僵,有些不太确定他刚刚是不是喊了龄儿。   可梁月生怎么会知道他不叫楚小蝶,而是叫楚龄?   这不是游戏吗?   梁月生说话时近乎痴迷的眼神让楚龄头皮发麻,他脊背僵直,一只手紧紧扣着陆危行的手腕。因为职业需要,修剪得尖尖的指甲在陆危行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陆危行没有挣脱,只是默默承受着,他感受得到楚龄的慌张,微微侧了侧身子,轻轻拍了拍楚龄的手。   楚龄得到些许安慰,他有些不敢确信的看着梁月生,硬着头皮问道:“你喊我什么?”   这一声问话,仿佛把梁月生从那痴迷的景象中拉了出来。   清脆悦耳,这是完全与众不同的声音,只是脸像,但仅仅只是脸像,梁月生就情难自禁。   他眼里流露出的波涛汹涌一瞬间恢复平静,视线微微转向下,不在看着对面人的脸,收敛了刚刚过分波动的思绪,接着抱歉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龄回道:“楚小蝶。”   梁月生轻拍了一下拐杖上的龙头,感叹了一句:“原来叫小蝶啊,是小蝶......”   说着,又抬眼看着楚龄,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楚龄今年二十三,不过梁爷总不可能是问他的年纪,他垂着头规规矩矩道:“再有一个月就十八了。”   梁月生喃喃道:“十八啊......真年轻呵...”   他又看着陆危行道:“不知这位是谁?”   一旁的关仁宇终于找到机会,插进来道:“父亲你常在东城,这位是南城警署署长孟危年,是百乐门的常客。”   百乐门是东城最大的舞厅。   关仁宇笑着接道:“听说楚小姐是百乐门的头牌,想必和孟署长的关系一定交情匪浅吧。”   陆危行侧首看了一眼关仁宇。   关仁宇毫不避讳的对视,陆危行你上次诈赢的事我可记得呢,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还能怎么样,不是诈我的牌吗?来啊,继续啊。   陆危行喝了一口高脚杯中的清酒,一只手轻轻抚上楚龄的发顶,看着梁月生嘴角抿出一抹笑意:“干哥哥,当然交情匪浅。”   然后低头,对着楚龄微微一笑:“你说是不是?”   楚龄知道这人估计又在闹什么幺蛾子,看着陆危行眼底的笑意,心底一动,不自觉轻轻应了一声。   陆危行唇角那抹笑意慢慢晕染开来,忍不住道:“来叫哥哥。” 第28章 突袭   楚龄就知道,这人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特别擅长顺杆子往上爬。   当即小脸一冷,翻了一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闹?   梁月生打量着两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手上的拐杖轻轻敲了两下地板,发出“笃笃”的声响。   陆危行刚想说话,心头陡然一跳,一种危险的直觉顺着他的脊椎骨直冲头顶,他下意识抱着楚龄一个弯身。   几乎是他侧身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擦着陆危行的脸颊而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突如其来的枪袭,让大堂里的客人乱成一团,那些男男女女一边尖叫一边四处逃窜。   “来人,保护梁爷。”   “大家不要怕,保镖保镖!”   一声令下,四面八方不断有穿着制服的保镖一拥而上,围在梁月生面前。   一声电子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W:有人使用了异能偷梁换柱哦~】   随着这一声电子音响,陆危行怀里一凉,他反应过来,低头一看,哪还有什么楚龄的影子,他怀里分明抱的是个一米多高的青瓷老叟钓鱼大花瓶。   另一边,楚龄一脸呆滞地站在楼下大厅门口,他明明记得自己好像在楼上听到了一声枪响,还有一阵莫名其妙的电子音,怎么现在就到楼下来了?   楚龄还没回过神,就见黑暗中迅速窜出一个人捂住了他的嘴巴,一个袋子从天而降蒙住他的头,他连呼救都来不及,就被打晕过去。   楼上,陆危行一张脸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对方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把楚龄掳走,他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试图寻找楚龄着身影,可是,没有。   楚龄完完全全消失了。   与此同时,他发现还有两个不见的人,分别是关仁宇和黄志晨。   陆危行手泛起一阵青筋,他看着地上的青花瓷碎片,意识到自己可能入套了,对方一颗子弹,两手准备。   陆危行身后的窗口正对着一个大楼,他走过去扶着窗台,水月公馆对面正对着大楼三层,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窗口没有关严。   他现在就是去查房也没有意义,偷袭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并且对方人数不会少于一人,应该也是组队玩家。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那颗子弹,淡金色,还带着一点血迹。   陆危行拿起碎瓷片,毫不犹豫的在掌心就是一划,鲜红的血瞬间弥漫开来,金色的子弹浸泡在鲜血里。   郭梦梦被陆危行这一近似自残的行为吓傻了,看着他手心逐渐凝结的血液,默然不语。   这就是陆危行的能力吗?   慢慢,手心的血液凝结成一个模糊的西字。   【W:有人使用了异能探查哦~】   【W:今日使用能力:1,剩余使用次数:0】   陆危行一手撑着窗台,头也不回留下一句:“他们不会为难你,你先回百乐门,我去追。”   接着直接翻身一跃而下。   郭梦梦傻了,这可是三楼。   陆危行从水月公馆出来后,一路沿着三十三街道向西疾行。   民国的上海是座不夜城,即使是凌晨三四点钟,路上仍然还有不少出来寻欢作乐的人,一路霓虹灯闪烁,灯红酒绿的街道上倒着三三两两的酒鬼,和无处可去的流浪汉。   没过多久,前方就出现一个废弃的工厂。   夜沉如墨,月色如水。   陆危行把枪上好保险栓别在腰上,一手推开厂库的大门。   “嘎吱”   扑面而来一股潮湿的气味,这是一个木材厂,四处散落着废弃的木材和切割台。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楚龄被对方挟持着,双手反剪在身后,头发散乱,看不清脸。   也不知道被打伤了没有。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竟然有三个人,关仁宇、黄志晨这都不意外,他看着两人身后的苏奇,嘴角轻扯出一个冷笑,拍了拍手:“这是怎么了?想让我一带三吗?”   苏奇看着陆危行脸上的浅笑,有些茫然,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他现在不应该跪下来求自己吗?说自己错了,自己有眼不识泰山,求自己放过他?   苏奇:“听说陆先生带人一人五十万,我特地请了这两位来试试,虽然价格贵了点,一人一百万,但是我不差钱。”   “现在看看,迷人的危险也不过如此,雇主丢了都不知道。”   有的时候价钱的浮动还代表着事情的危险性,比如这两个人带人也就四十万一个副本,但加上陆危行这个目标任务就不一样了,收一百万都算他们有良心。   陆危行活动了一下手腕,径直说道:“带人五十万,带狗一百万都有点困难,这两位真是良心啊,童叟无欺。”   苏奇僵硬的面容硬扯出一个笑容:“是么?”   他转头看着楚龄突然轻笑出声,唇边挂着讥诮的笑意:“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不像你喜欢把事情做绝。”   “我愿意给你一个亲自选择的机会。”   陆危行一手不动声色的摸上自己腰后的□□:“选什么?”   苏奇脸上漾起一抹笑意:“是要你的雇主死,还是你活着呢?”   陆危行不置可否:“我要是都不选呢?”   苏奇:“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才第一天,哦不对,现在已经过了零点,已经是第二天了。就算没了他,剩下七天,想来陆危险你一个人也能找到任务物品吧?”   陆危行双眼平静的看着苏奇,声音凉凉:“你想说什么?”   “我想试试所谓榜一的业务能力。”   “看看是不是传说中,即便是只有一个人,你也能完美的通关副本。”   苏奇的眼神落在陆危行腰间的手·枪上:“现在,我要你的身份物品。”   身份物品一般和副本线索、任务目标挂钩,没了它,不要说闯关了,在诡谲怪异的副本里能不能安全活下去都会成问题,拱手让人就相当于自断双臂。   陆危行的手指轻颤,冰冷的黑色瞳仁看着苏奇,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好。”   说着十分顺从的递上了自己的身份物品——那把小巧漆黑的手·枪。   苏奇不疑有他,自己这边三个人,手上还扣着他的雇主,他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却不想交接的那一下,一双手裹着冷风冲了过来,陆危行直接俯身凑近,一只手扣上苏奇的手肘,顺着轻轻一捏,卸掉了两只手的关节。   跟着一手掐着苏奇的脖颈,一手拖着他的手臂,向前一跳,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两人整整齐齐都落在高台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黄志晨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好像有个大黑耗子从面前一闪而过,他下意识往前一拦,再一定神,发现面前的两人不知何时到了对面的高台上。   只不过一个趴着,一个半蹲着。   陆危行微垂着头,一手拎着苏奇的脖颈,轻声问道:“我也给你一个选择,是想死,还是想活?”   苏奇整个人趴在地上,后颈被扣着后仰,脸涨得像个紫茄子,他的指甲扣着地面,好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给自己换来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有些吃不消,一滴滴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滴落,刚刚从空中直接跳下来的场景,让他现在还有些腿软。   如今更是整个人好似趴在了针毡上一样,他的嘴唇轻轻的蠕动了一下,望着陆危行漆黑的眼底,苏奇有一种直觉,陆危行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或许这个人真的会杀了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奇脸色惨白如纸,尝试着开口哀求道:“活,我想活,我错了...你别冲动......”   陆危行:“冲动?我一点都不冲动。”   他看着苏奇:“你刚刚说我没有选择其他的权利,那么请问现在有了吗?”   苏奇身子发抖,一听这话立马出声,生怕他说话晚了,小命不保,连连点头:“有,你有。”   陆危行单膝跪地一手掐着苏奇,他惶恐不安地看着陆危行,只见这人眉梢动了动,嘴巴轻启,似乎要说话——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   一声枪响,陆危行甚至来不及躲避,也不能躲,他手里还掐着苏奇。   他退无可退,只能结结实实挨下这一枪。   子弹没有任何阻碍地直接没入陆危行的手臂。   苏奇却惊奇的发现,子弹进入手臂的那一刻,血液飞溅而出,这人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由于距离很近,苏奇一抬头,甚至可以看到陆危行的手臂上涓涓冒着污血,这么近的距离中弹,那一瞬间对人体所造成的巨大冲击力……实在不是常人能忍受的痛苦。   可这人仅仅只是身子晃了晃,掐着他脖子的力道,那是一点没松,还渐渐收得更紧了。   陆危行微微偏头,对着苏奇极轻的笑了一下,一双凤眼里乌黑的瞳仁像浸在水底的黑宝石,波光潋滟。   他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低声道:“一百万真是好敬业啊。”   虽然同是男人,陆危行在副本外还极不留情面的说过丑拒。但平心而论,苏奇不得不承认,陆危行长得很好看,尤其此刻一脸温柔的表情,算得上极美。   可现在那眸子里有如实质的阴冷又实在吓人,此情此景此地,实在让人无福消受此等美色。   楚龄被一群人压着跪在地上,他看不到陆危行,但是他听到了那一声枪响,陆危行受伤了!   在副本里中枪也是会死的,他慌了,他不知道陆危行被打中什么地方,楚龄又惊又怕,他哑着嗓子竭力喊道:“不要......你别管我!”   关仁宇和黄志晨看着陆危行简直就像见了鬼,这他妈还是人吗?中了弹还能保持这么装逼的姿势?内心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巨大的恐慌,这个人比他们之前遇到的所有对手都恐怖。   要不要这么拼?   黄志晨牙都快咬碎了,这陆危行简直就是个疯子,可后悔已经晚了,他举着枪仍强撑道:“放了苏奇,不然我现在就让楚龄淘汰出局。” 第29章 钱买命   淘汰意味着死亡。   陆危行这么紧张楚龄,他不信陆危行会眼睁睁看着楚龄去死。   陆危行闻言,仰头露出一段冷白的脖颈,毫不在意手臂被洞穿带来的极大痛苦,一双乌黑的眼定定看着下面的人,一字一句道:“放了楚龄,不然你们全部要死。”   听到这句话,关仁宇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   他知道陆危行说的是真的,会真的要他们死。   关仁宇看着陆危行心底乱成一团,可这时候想这些已经没用了,只好咬咬牙又重复了一遍:“快点放了苏奇!”   黄志晨压着楚龄的那双手也有些微微颤抖,他不确定,他不确定陆危行会一定救楚龄。   万一他不救呢?   对啊,万一不救呢。   苏奇也是这么想的,他想劝关仁宇别铤而走险。   他们的任务简单明了,就是谋权篡位,拿下梁月生的位置。   苏奇现在就是非常后悔,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好闯关多好,为什么想不开要来惹这个魔鬼。   可他的脖子一直被陆危行掐得死死的,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他两只手无力的撑在身体,试图想获得一点喘息的空间。   苏奇撑着上半身,嘶哑道:“钱......救我......”   听到这句话,关仁宇的头都快炸了。   陆危行偏着头,轻轻一笑:“你们三个人能值多少钱?”   几人着陆危行脸上的笑,只觉毛骨悚然。   他们是为了钱卖命,可也不是真的想为了钱拼命啊。   毕竟只有活着,钱才有意义不是吗?   苏奇双腿颤颤,整个人如同掉入冰水,一股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他的心头。   关仁宇沉默了一下,他看着对面的男人,沉吟片刻道:“我们道歉,明明可以双赢,没必要那么拼,你说是不是?”   “我们放了楚龄,你也放了苏奇,如何?”   黄志晨一听这话,刚欲开口,关仁宇一个眼神过来,立马噤了声。   陆危行:“好。”   他一手拎着苏奇的后颈,直接拎着他跳了下来。   苏奇的身体在落地时,发出沉重的声响,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摔断了,五脏六腑都在叫嚣着好痛,他蜷缩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腹部。   楚龄从刚刚开始就陷入了沉默,一直垂着头,长长的黑发几乎掩盖住了他的上半身。   好像,头发比之前更长,更多了。   关仁宇:“你把苏奇......”   然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关仁宇看着空中飘散的纸钱愣住了。   不止他,苏奇和黄志晨看着空中不断飘散的白色纸钱也是一脸错愕。   趁着几人愣神的空隙,陆危行直接拎着苏奇的后颈甩了过去,就像扔保龄球一样把对面发呆的两人砸倒,来了个大满贯。   接着一把捞过楚龄滚到了旁边。   “咯哒咯哒”   失修已久的切割台开始运转,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只只沾满鲜血的手从切割台里伸了出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只只断手。   好多半个手掌都没了,无数只断手在切割台里翻滚,发出骨头被搅碎的声音。   “咔咔咔”   整个工厂都回荡着这让人骨寒毛竖的诡异声音。   楚龄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一瞬间,整个人呆住了。   刚刚还是血战上海滩呢,怎么这会子好像变成了灵异民国捉鬼录?   四处飘散着可疑的黑雾,还有那切割台里诡异的血手,放眼望去,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停留在哪个角落。   不,看哪都很恐怖啊!   头顶的白炽灯啪啪闪个不停,楚龄瞪大了双眼,他看到那些黑雾里还有一双双赤红的眼仁,在黑暗里闪闪发光,散发着诡异的光彩,像蛇形般的黑雾伸出无数的小手。   不断有浑身鲜血的人从切割机里爬出来,说人已经不像人了,没有完整的躯体,全部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乍一看,极具视觉效果。   苏奇咽了一口唾沫,看着四处爬行的怪物,:“这他妈什么鬼?”   楚龄:“的确是鬼。”   黄志晨:“.........”   关仁宇:“......”   【W:有人使用了道具火烧屁股哦~】   “哗”   火势迅速在工厂蔓延开来,四处散落的木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熊熊的火焰肆无忌惮地吞噬着一切,浓雾中一双双眼睛流出血泪,发出痛苦的“兹兹“声。   浓烟四起,烈火交织,切割机里的血人还没爬出来就先被烧焦,接二连三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叫。   【W:有人使用了道具魔毯哦~】   一张色彩艳丽的毯子落在了陆危行身上,他避到角落,一手抱着楚龄,把人护在身下。   魔毯直接把火焰隔绝于外。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啷个瓜娃子乱放火!哎呦,别烧,别烧!谁特么烧我的鬼!”   “仙人板板,火烧是没有用的!”   这口音也太奇怪了,而且……他说我的鬼?   楚龄好奇的从毯子里探出头,只见门被一脚踹开,跑进来一个身穿......黄色道袍的男子?   他一手持清心铃,以一种固定的频率晃动着,三重一轻,清脆的铃铛声在工厂中格外醒目。   楚龄记得这是抓阄摸到黄符的那个男人,叫刘启。   刘启从怀里掏出一沓符纸撒向天空,走了几个奇怪的步伐,大喝一声:“太上老君在上,三清灵灵如意,开化与共.....共什么来着?卧槽,忘台词了!”   楚龄:“......”   这他妈台词都能忘,靠不靠谱啊。   陆危行:“这是你的任务?”   “对对对,我先念完山门咒!”刘启应了一声,连忙低头摸向口袋,掏出一个小本子,继续念道:“与共天水,急急如律令!”   话音刚落,工厂里弥漫的黑雾哗的一下消散开来,灰蒙蒙的视野刹那间都变得清明不少。   视野打开后,刘启踢开脚下的一截焦木,一手拿着桃木剑上前几步:“我这次的身份是阴阳先生,负责驱邪。这栋木材厂以前违规操作,死了不少员工,是个聚......聚阴地........”   “?”   刘启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原来魔毯下面竟然是两个人。他看着被陆危行搂在怀里的楚龄,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接着语气微妙道:“你们又是什么?”   楚龄:“好像是爱情......”   刘启:“.........”   算他倒霉,他就不该多这个嘴。   你说老老实实抓鬼多好,非要问,吃狗粮了吧。   刘启无话可说,任务要紧。   可问题他没有灭火的道具啊,要收鬼,先救火。   不然鬼没收到,人先死了。   刘启看着毯子里的两人,斟酌道:“大哥,我没灭火的道具......你俩能不能行行好,先把这火给灭了?咱们在这火海里待着也不像回事啊,等出去了你俩再继续?”   楚龄:“.........”   继续什么啊,继续!   而且为什么是他们俩?不还有关仁宇和黄志晨吗?   他连忙往四周看了看,那两人竟然都不见了。   陆危行点点头,果断点开一个道具。   【W:有人使用了道具情深深雨蒙蒙哦~】   霎时间,屋子里哗哗地下起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砸得人脸疼,很快就浇灭了四处蔓延的火焰。   而那些血人本来浑身鲜血淋漓就已经够恐怖了,经历过一次火烧后,全变成了漆黑的骨头架子。   刘启看着那些还在翻滚的骨架,咂巴了一下嘴:“怎么感觉有点像驴肉火烧。”   一边说,一边用木剑挑起一个散落的大腿骨:“这个还没翻面,烧得还不均匀。”   楚龄觉得这道士怎么说话像个厨子,他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结果差点没忍住没吐出来。   那骨骼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挂着烧糊的肉条,整个工厂里都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焦臭味。   【W:有人使用了道具回城卷轴哦~】 第30章 心口疼   回城道具默认的地点是百乐门。   郭梦梦回来还不放心,一直眼巴巴的坐在门口等。   此刻一看到两人出现在百乐门大门口,她连忙迎上去:“警察哥哥,你们回来了......”   结果走近一看,两人衣衫凌乱,全部挂了彩不说,陆危行一只手还在冒血,立马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你们这是怎么了?他们袭击你了?”   陆危行:“没事,你回去准备一下,过几天我们再去一趟水月公馆。”   然后抱着楚龄直接回了房间。   折腾了那么久,陆危行也累了。   他也没回警署,索性留下来就在楚龄的房间一起睡。   洗漱完,陆危行坐在床沿,头发也没擦,湿漉漉的还滴着水,眉毛上的水珠顺着下巴落在床单上。   床头摆着尖刀、纱布,蜡烛,因为没有酒精,楚龄直接让酒保送了一瓶高度白酒上来。   陆危行一把扯下袖子,用尖刀划破伤口,直接挑出子弹,然后一扬手,烈酒直接浇在伤口处,整个过程连哼都没哼一下。   楚龄看着那个血淋淋的伤口,抿了抿唇,哪有人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的,这人不知道疼吗?   明明给他纹身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怎么到了自己就这么不注意。   他有点看不下去,直接伸手拿过棉球:“我来吧。”   陆危行一笑,大大方方的把手伸了过去:“好啊。”   楚龄卷好袖子,先回想了一下以前给流浪猫处理伤口的步骤,用镊子夹起棉球,用白酒沾湿,轻轻的擦拭着伤口表面,消完毒后,又用尖刀小心翼翼的处理掉坏死的部分。   陆危行看着楚龄一脸认真,低头给他处理伤口的样子,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楚龄:“笑什么?”   陆危行动了一下身子,凑近一点,笑嘻嘻道:“突然觉得这伤不亏。”   他的眼眸弯了弯,脑袋搭在楚龄的肩膀上,声音低了下来,温热的气息喷在楚龄的颈侧:“当然如果中枪的地方是大腿,那就更好了。”   楚龄听到这话,差点气的手下一个不稳,就想拿着尖刀给这人戳两个窟窿,他没好气的翻了一个白眼:“那不如让他瞄准一点,两腿之间,一枪绝育。”   没想到陆危行也不恼,继续笑眯眯道:“没事,枪倒人在,我手更巧。”   楚龄:“.........”   他错了,是他低估这人的不要脸。   楚龄真想拿纱布糊这人一脸,但是他没有。毕竟陆危行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他托着陆危行的一只手,老老实实的用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陆危行歪头看着楚龄,眨巴眨巴眼睛,话音轻颤:“龄龄,我疼。”   楚龄看了陆危行一眼:“你疼什么?”   陆危行连忙握着楚龄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口:“心口疼,你要不要帮我揉揉?”   楚龄眉心一跳,毫不犹豫的抽回手臂,冷冷道:“你伤的是手臂。”   谁知道陆危行指着心口,一脸正经道:“十指连心,所以心口疼。”   “我看你是脑子疼,需要被打一下。”   说归说,想着陆危行的伤口,楚龄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把陆危行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按摩了起来。   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布,楚龄都能感受到陆危行身上低于常人的体温,手下一顿,他顺手拉过床上的被子,盖在陆危行的身上。   陆危行看着身上的被子,忍不住翘起唇角。   楚龄的余光瞟到陆危行嘴角压抑不住的笑容,连忙道:“你要是敢乱说什么话,这被子就会成为你的盖尸布。”   陆危行闻言低低的笑了一声,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悦,他勾了勾唇角,十分乖巧的闭嘴,选择安分守己的把头靠在楚龄的肩头。   按摩了十几分钟,陆危行按住楚龄的手说:“够了,已经好多了。”   接着拉过楚龄的右手凑近唇边,在他的手背落下一个吻:“晚安,早点睡吧。”   “嗯。”   楚龄洗漱了一下,准备睡觉。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陆危行扒在床沿,笑得一脸开心:“龄龄,我们一起睡。”   楚龄刚想低头,就感觉哪里不对,陆危行说的这么自然也就算了,为什么自己也答应的这么自然啊!   楚龄反应过来,立下没好气道:“滚蛋。”并且扔了两床被子过去。   半夜,十二点。   陆危行悄咪咪从地上爬到床上,结果一看,空的。   人不见了。   陆危行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转身,他愣住了。   梳妆台前坐着一个黑影,而罩着的那块布不见了,漏出里面那块圆形梨花镜,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牛角梳在梳头发,又长又黑的卷发四散开来,身上一袭剪裁得体的旗袍,身姿纤细,光是背影就透着一股说不出勾人的韵味。   不是楚龄又是谁?   陆危行疑惑的同时松了一口气:“大半夜怎么不睡觉起来照镜子啊,龄龄。”   楚龄听到声音,也没什么反应,仍旧痴痴的照着镜子,继续梳头发。   陆危行心神一紧,试探着轻唤一声:“楚龄?”   依旧没反应。   楚龄给自己挽好一个发髻,拿起桌上的水晶玫瑰花发夹别在发侧。   只见他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微微垂眸,竖起兰花指,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   陆危行愣住了,这是牡丹亭的唱词,是线索的前半句,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入骨。   意思是自己的感情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的,发觉时已经深入骨髓了。   陆危行按下心里的思绪,连忙走过去,一把扳过楚龄的身子:“楚龄?你别吓我......”   楚龄的眼睛离开镜子的一刻,身子陡然一颤,跟着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看着面前的陆危行,楚龄眨眨眼,思维还有些呆滞:“陆危行?你干什么?”   陆危行微皱着眉:“我一醒来就发现你不见了,一直看你在照镜子,你怎么了?”   楚龄身子一僵,没来由心底生出一丝凉意,他一直在照镜子?   他明明记得自己......自己在干嘛来着?他好像半夜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不记得了,后面的事情全部不记得了。   看着楚龄茫然无措到深思的表情,陆危行担心道:“怎么了?”   楚龄看着陆危行,语气茫然道:“我...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我是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之前在干嘛了......”   镜子......   是镜子有问题。   楚龄反应过来,连忙指着镜子道:“是镜子有问题,我上次也是在里面看到一个人在说话!”   这面镜子,陆危行上次就检查过了,木材很新,镜底很旧,最起码用了有几十年了,是个新旧嫁接的拼接镜。   陆危行把落下来的布重新罩回去:“我知道了,没关系。”   “这次我陪你。”   楚龄:“.........”   不知道是不是陆危行的缘故,这一次楚龄睡得特别安慰,再也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他一睁眼就看到陆危行坐在他的床头。   “昨天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楚龄刚想搭话,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   楚龄揉了一下睡得发麻的胳膊:“外面怎么了?”   陆危行眼底里浮起淡淡的笑意:“梁月生的小儿子不见了,有人来找我报官呢。”   楚龄怔住,直觉告诉他这件事肯定和陆危行有关。   只听陆危行接着道:“梁秋宇是被绑架的,不去找绑匪,来百乐门又有什么用?”   “绑架?这是怎么回事?”   陆危行缓缓道:   “我可什么都没做,只是非常凑巧,回警局的时候查了查案卷,发现东城地下青龙帮的帮主是玩家。那个帮派还和梁家有点小摩擦,就做了一回好人而已。   我好心的跟他们如实说了关仁宇绑架你的事情。   可能是盗亦有道,道上的人讲究义气吧。   那关仁宇不是喜欢绑架吗?那这次正好让他玩个够。”   楚龄一下子就明白了。   一开始入副本前那句规则,一天只能用一次异能的恶意所在。   关仁宇他们那队,今天整整齐齐,三个人全部都用过了。   如今技能属于CD状态,非常适合别人gank。   就算还有道具,那也抵抗不了多久,现在去,那是一抓一个准,青龙帮这是去捡了个大便宜。   “东城的绑匪,我南城警署可管不着。”   说完还对着楚龄眨了眨眼:“而且,财主的儿子被绑架难道不正常吗?”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这是南城警署的副队长林俊德,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楚龄,心里顿时冒出一句卧槽,头牌不愧是头牌,台柱子就是长得漂亮。   看完立即垂着头道:“孟爷,青龙帮那边撕票了,梁秋宇死了。”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上司,看着没什么表情,才继续道:“梁月生那边好像没什么大反应......”   林俊德想不通,亲生儿子死了,作为一个父亲一点反应也没有,这实在太奇怪了。   陆危行也觉得有点意思。   结果晚上,又有梁月生那边的人过来送帖子,和帖子一起来的还有一套戏服。   帖子白底金边,标准的白事贴。   陆危行接过小豆芽递过来的拜帖,内容出乎意料,竟然是请楚小蝶过去唱戏的,还指定了曲目<牡丹亭>。   鎏金锁珍珠的头面,一把真丝小扇,一套金织勾花的正旦戏服,看料子不像新做的,应该有些年头了,但做工考究,完全像一件艺术品。   陆危行把帖子递到楚龄手上,笑了笑:“这梁月生有点意思,儿子都死了,办个喜丧还要唱牡丹亭。”   这次的副本提示就是牡丹亭,可有这么巧的事吗?楚龄看了一眼,问陆危行去不去。   陆危行:“去,为什么不去?这下正好还省的我们找理由了。”   郭梦梦:“可是他会不会在那设计了什么圈套等我们啊?会不会出事啊?”   陆危行弯唇一笑:“你看关仁宇在家好好的不也被绑架了?这说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死晚死都得死,去了说不定还能找到通关的线索呢。”   楚龄沉默。   关仁宇明明是被你撺掇的犯罪团伙绑架的,不是突然出事的,别忽悠人小姑娘。 第31章 如菱   第二天早上,两人刚洗漱完,陆危行正在给楚龄梳头发,他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看起来快到腰部了。   那边南城就来了消息,说东西找到了,没过多久,林俊德就送来一卷旧报纸。   楚龄:“这是什么东西?”   陆危行笑了起来:“一个挺有趣的事情,想让你一起看看。”   他反手摊开报纸,只见左下角一个标题跃入了楚龄的眼帘——<东城艳史,痴情名角为情自杀>。   接着往下看:   东城十三路相信大家都知道什么地方,那是前朝的如意坊,也就是如今的百乐门。   如意坊,男人的温柔乡。而且如意坊和其他销金窟不一样,要说哪里不一样,那是因为里面有的不是柔情似水的美人,而是妖艳妩媚的男人。   窑子都有头牌,如意坊的头牌如菱相信大家都知道,不仅长得美,身段好,当年一曲牡丹亭,扮得杜丽娘那叫一绝,唱的人心肝都挺听碎了,那是红遍松江府啊,听说上面那位都称赞过呢。   可最近啊,有人发现他吊死在百乐门前,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如菱跟了穷书生梁胜,梁胜虽说是个秀才,可又赶上改革,那如菱没办法啊,把自己压箱底的银子都交过去了......   后面的内容就没了,被一大片污渍盖住,无从分辨。   可不用看,楚龄也想象得到后面会是什么样一个故事,还能是什么?不过是杜十娘没沉百宝箱,民国陈世美罢了。   再看旧报纸上的时间是1927年,12月3日。   楚龄捏着报纸叹了一口气:“这梁胜就是梁月生?胜,月生......你怎么查到的?”   陆危行帮他夹好水晶玫瑰花发夹,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好奇牡丹亭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派人把所有有关牡丹亭的消息全查了一遍,发现清末民初有个红旦唱牡丹亭尤为出名,也是靠牡丹亭一曲成名的,就顺着查下去了。”   梁胜,梁月生。   楚龄念了几遍,突然想起第一天晚上镜子里的那个红衣女鬼,不对,应该是红衣男鬼,他当时的口型可不就是梁胜吗?   他摸了摸头上的珍珠,看来,今晚会有一出好戏。   傍晚,楚龄、陆危行、郭梦梦三人坐上了梁府来接的车。   郭梦梦坐在后面,她看着前面穿着一身戏服,打扮整齐的楚龄,微微出神,这一身可真好看。   郭梦梦:“楚哥哥你这身可真好看。”   楚龄垂眸看了一眼裙角,“的确很好看。”   当年艳绝松江府的扮相,能不好看吗?   车子开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按时间,水月公馆早就到了。   可车子没有停,依然在行驶,还是向南,水月公馆在百乐门的西面。   郭梦梦有些慌,小声道:“怎么还没到?这是要去哪?”   陆危行:“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郭梦梦听了这话,更不安了,可她又不敢问司机,整个脊背紧贴椅背,耳朵上珍珠耳环一晃一晃,内心有些忐忑不安,直觉告诉她,今晚可能会发什么事情。   楚龄看着一脸紧张的郭梦梦,关心道:“梦梦,怎么了?”   郭梦梦搅动着手里的绢帕,犹犹豫豫道:“我感觉...今晚可能会发什么不好的事情......”   楚龄微微皱眉,陆危行说过,幸运A此类能力持有者的玩家和其他人不一样,这类能力都是被动触发。   他轻拍了一下陆危行,小声道:“梦梦的能力......应该直觉都和任务线索有关。”   陆危行:“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好你。”   呲的一声,车终于停了。   眼前是一座四开的兽头红木大门,门前还挂着两个白色纸灯笼,正中挂着一个黑底金字的牌匾,上书梁府二字。   房子扑面而来一种古朴的气息,看起来像民国前的修建的了,应该是一座前朝府邸,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哀乐的声音。   陆危行上前,拿起铜锁看了看,是貔貅鎏金的兽头,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点掉漆,露出里面一点点青铜的原色。   “嘎吱”   门被推开,里面一个穿着麻灰长衫的老人迎了出来:“贵客请进。”   几人跟着老人进去,沿着青石子路,上了一个三花游廊,内里设计也是典型的清末时期府邸修建风格,石路两边种了些不知名的花草,看起来郁郁葱葱。   宅子里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雾气,配上院子里四处悬挂的素白布条,简直就像个鬼屋。   上了三花游廊,东边一个小花园,中间一个高高的戏台子。   梁月生穿着一身云锦长衫,立于台下,温和出声:“犬子死了,还请楚小姐能为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唱一曲,好送他上路。”   楚龄轻轻应了一声,去后台准备。   不多时,戏台下就围了一群人,郭梦梦本以为今天会有很多人,可实际上只有几十个,比水月公馆那天要少很多。周围还放着几百个穿红着绿的纸人,看起来,这纸人要比活人还多。   她想,今天这戏,唱给谁听呢?   院子里种了一株桃树,花开得正好,粉粉嫩嫩花朵儿缀在枝头,散发着一种浓郁的花香,甜的发腻。   一阵风过,枝头的花朵如雪花般从空中飘落而下,那股花香也更浓郁了,甚至香的有些过了头。   郭梦梦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一转头在走廊下看到了梁月生,他站在阴暗的角落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戏台。   戏台上,只见楚龄穿着一身金织勾花的正旦戏服,手里拿着一把十二白扇骨的真丝小扇,眼眸浅浅如烟如波,眉间锁一丝浅浅哀怨。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他回望着台下,以袖掩面,呜呼一声,竟抽泣起来,泪簌簌地落下,哀哀道:“惊觉相思不露,原来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   楚龄半转扇面,慢慢向后仰去,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慢慢退至幕后。   梁月生看着空落落的戏台半晌,转身进了里面灵堂。   陆危行接了楚龄过来,也一起进去。   郭梦梦犹豫了一下,她不想进去看死人,但也不想一个人留在外面。这个府邸的下人看起来都怪怪的,不像个活人。   而且屋外还堆着这一群纸人呢,看着屋外一排排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纸人,郭梦梦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刚想抬腿进去,突然发现有一个纸人有点怪。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大花袄,绑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条黑裙子的童女纸人。   纸人画的非常草率,一撇一捺就是眉毛,两个圆点就是眼睛,一个勾就是嘴巴,两边还用胭脂擦了两团腮红。   看起来即诡异又滑稽。   郭梦梦看着那个花袄纸人,没来由内心突突的跳,总觉得那个纸人好像在看自己。   郭梦梦捏紧了衣角,下意识往前走两步,想要看得仔细一点。她走上前去,发现虽然只是寥寥几笔,却有一种奇异的传神感,好像这个纸人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   她疑惑着多看了两眼,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阴风挂着桃花簌簌落下,有两片还落到了纸人头上。   不知道是不是郭梦梦的错觉,她竟然感觉纸人笑了。这一下,郭梦梦一颗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只觉脊背生凉,立马摇摇头,试图把刚刚的幻觉从脑子里删掉。   谁知一摇,郭梦梦发现那纸人好像盯着自己一样,自己动,它的眼神也跟着动。   这个认知把郭梦梦吓得心里一个激灵,立马拔腿跑了进去,生怕慢一秒自己就死在外面。   进去后,只见大堂正中放着一口黑丝楠木的棺材。   棺材前跪着一群正在哭泣的人,那些人既不是关仁宇的朋友,也不是梁月生的朋友,那些都是专业哭丧的人。   只要给的钱到位,可以哭出死了亲爹的感觉。   楚龄打量了一下,一个个鬼哭狼嚎,抱着棺材死不撒手,比梁月生还伤心,的确哭得比死了亲爹还惨。   陆危行和楚龄站在棺材旁边,楚龄换了一身素色的长衫,手里抱着戏服,陆危行低头和楚龄说着什么,楚龄一边皱眉一边一脸认真的看着躺在棺材里的人。   郭梦梦走近楚龄两步,只见棺材边缘包了一层金软丝被,那关仁宇就躺在里面。他穿着一身团花暗纹锦缎对扣寿衣,不知道是不是梁月生请的殓容师手艺太好的缘故,郭梦梦总觉得关仁宇看起来一点不像死了,完全就像一个睡着的活人。   而且从她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关仁宇的嘴角有一点弧度,就好像他似乎在笑一样。   这接二连三的遭遇让郭梦梦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不是上个世界与鬼为伍的经历,郭梦梦觉得自己现在肯定被吓晕过去。   她突然觉得楚哥哥说的真对,这哪是什么幸运A,根本就是幸运E。   梁月生站在棺材旁,看到三人进来,眼神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楚龄的身上:“楚小姐的牡丹亭唱的真好,简直...就像活了一样......”   陆危行眉梢微挑:“活了?像谁活过来?那个艳绝松江府的如意坊如菱吗?”   梁月生有些微怔,眼神闪烁,下一秒又恢复了镇定的神色:“你在说什么?”   陆危行笑了一声:“我是该叫你梁月生呢?还是该叫你梁胜,梁秀才?”   梁月生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假意维持的温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毒。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双眉拧成疙瘩,就连脖子上都暴起根根分明的青筋,嘶哑着声音:“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哦?是吗?”陆危行唇边挂起一抹讥诮的笑意,“那不知看看这个,您是否会有印象?”   陆危行把那张旧报扔了过去。   梁月生一看到那张报纸,双手发抖,反应过来立马撕成碎片,厉声道:“为什么你会有这张报纸!为什么!”   陆危行勾勾嘴角,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就是好奇梁爷当年怎么发的财,想学一手,没想到学到了新东西。”   “比如,吃软饭,又比如,谋财害命。”   作者有话要说:  清末上海就叫松江府。 第32章 你们看到了吗?   梁月生,不对,现在应该叫梁胜。   梁胜双拳攥得死死的,整理好自己慌乱的情绪,冷笑一声:“吃软饭?如菱那个婊子他活该!”   楚龄实在不理解,梁胜怎么能这么说如菱,怎么说也是吃人手短,拿人嘴短,呸,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这梁胜又吃又拿的,还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他十分费解的开口问道:“如菱给了你他的一切,你怎么能这样?”   梁胜的脸上扬起一抹微笑,眼里满是讥嘲之色,同样奇怪道:“戏子之身,一点红唇万人尝,他怎配?”   他怎配?   是啊,怎么配?   梁胜内心满满的屈辱,自己一介书生,书香世家,他怎配!   他不过是个戏子而已,怎敢叫自己放弃大好机会,陪他隐居?   梁胜看着楚龄,笑得诡异:“你知道吗,你穿的那身戏服就是如菱的,哈哈哈,他最爱的那身戏服,穿着死人衣服感觉如何?”   楚龄愣了,他呆呆地看着梁胜,又低头看着手上艳丽的戏服,有点反胃,但他是恶心梁胜:“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从来没有爱过他吗?”   梁胜脸上浮现一丝阴毒,恨恨道:“爱?可笑,所有人都说他是杜丽娘在世,说我靠着如菱吃软饭,可杜丽娘是南安太守杜宝的掌上明珠,他呢?如意坊的头牌?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会爱一个贱人,一个下贱胚子而已!”   郭梦梦有些听不下去:“难道你当初不也是被他唱曲吸引的吗......”   梁胜:“是,所以我最后割了他的舌头,他再也唱不出来了。”   楚龄愣在原地,内心无比的骇然,怎么会这样?难怪......那天晚上,那个鬼发不出声音,原来如菱说不了话了......   郭梦梦也被梁胜狠毒的行为吓得浑身一颤,恶鬼固然可怕,可梁胜的行为比那些鬼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怎配?”   陆危行似笑非笑:“的确不配,你配不上他。”   梁胜脸色一变,怒道“你说什么他一个下九流,我是秀才!我......”   梁胜的话全部卡在了喉咙里,宅院里的浓雾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漫到灵堂里,屋子里也随之响起一阵诡异的乐声,正是牡丹亭里杜丽娘身死那一段。   屋内忽然起了风,烛火摇晃,映衬着梁胜那张扭曲的脸,好似恶鬼一般。   郭梦梦轻轻嗅了嗅,感觉屋内多了一股奇怪的甜味,就像之前院外的那种花香,她疑惑着抬头,立即惊恐的捂住了嘴巴。不知何时,梁胜背后出现了一个大镜子,一面圆形梨花镜,镜子上笼罩着一层雾气,一只青白的手慢慢由内伸了出来。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是一只修长纤细的手,骨节细长,指端还涂着鲜艳的红蔻丹,配着青白的手臂,可怖极了。   灵堂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十度,楚龄脊背发凉,只觉得浑身一股刺骨的寒冷,一种冷入骨髓的丝丝寒气爬上了他的身体。   镜子里的人整个上半身都快爬了出来,他穿着一身红色的袄裙,乌发如瀑,倾泻而下。皮肤是诡异的青白色,杏仁眼,柳叶眉,眼睛里的瞳仁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白,红唇如血。   那长长的头发垂到地上,像有生命一般向梁胜蔓延而去。   “啊啊啊!!”   “你别过来!!滚啊!!”   梁胜反应过来,看着身后的如菱连连后退,可是晚了,那些诡异的发丝爬上他的腿,攀上他的手臂,明明只是头发,细的可以一扯就断,却像锋利的刀刃。   梁胜的手腕、大腿都被勒出了血迹,血液不断从伤口滴落。一大缕头发紧紧勾住他的脖子,梁胜的脸憋得通红,他瞪大着双眼,胸腔艰难的发出嗬嗬的喘息声,一边摸索着从口袋掏出一个打火机,反手拉下缠在手臂上的发丝,直接点燃。   “去死,给我去死!”   梁胜双眼通红。发了疯一般,把身上缠绕的发丝拽下来,不断用打火机点燃,再甩出去。   “刺啦刺啦”   点燃的发丝迸裂开来。   陆危行一把拉过两人,躲开飞溅的发丝。   一截燃烧的头发正好落在关仁宇的棺材里,几乎是在一瞬间,棺材就被火焰吞噬。   紧接着火势越演越烈,火舌肆无忌惮的在屋子里肆虐,浓烟四起。   霎时间,屋内都溢出一股奇怪的焦臭味,无数烧焦的断发掉在地上,飞舞的发丝还在蠕动,又生长出新的头发,那些发丝又重新缠上梁胜,乌黑浓密的头发把梁胜包裹的严严实实。   就像一个黑色的、巨大的蚕茧。   而那些火焰像是有意避开那些头发,最后,这颗发茧被如菱拖回了镜子里。   梁胜的惨叫湮灭在发茧里,周遭恢复一片寂静。   只有火还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热浪逼人,连嘴巴里呼吸的空气都灼热的不行,让人喉咙刺痛。   楚龄捂着嘴巴,默了片刻,解下头上的水晶玫瑰花发夹扔了过去。   如菱一愣,他转头看着地上的那枚发夹,缓缓蹲下身,捡起来,别在了发侧。   他摸了摸头上的发夹,双手紧紧抱着那颗发茧置身火海,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乌黑的瞳仁转了转,微微低着头,举起右手指了指东边,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红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声音。   但这次楚龄看懂了,他的口型是镜子。   砰的一声,灵堂内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楚龄一回头,刚好看到那火海里竟然有画面一幕幕浮现,如菱穿着那一身织金勾花的戏服站在台上,且舞且唱,他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出的风流,声音婉转动人,透着一股雌雄莫辨的独特妩媚感。   下一幕是,如菱依偎在梁胜怀里,眉眼带笑,一脸娇羞,梁胜从怀里掏出一个水晶玫瑰花的发夹......   最后一幕,梁胜在这栋宅子里勒死了如菱,把他的舌头剪了下来埋在桃树下,又连夜背到了百乐门门口......   楚龄一脸错愕的看着火海,半晌才愣愣的转头,看着旁边两人:“你们看到了吗?”   陆危行:“什么?”   郭梦梦摇摇头:“楚哥哥...你说什么啊......什么都没有,别吓我啊。”   楚龄按下内心的惊讶,摇摇头说没什么,我们先离开吧。   三人刚左脚刚迈出灵堂半步,然而就在这时:   【W:李兆渭、李楠楠、洛阳成功统一上海地下黑帮,完成任务,率先通关。】   楚龄、郭梦梦、陆危行三人脑海内同时出现一个机械的电子音。   楚龄蒙了,这他妈又是啥?   “你们能听到吗?”   还好,这次另外两人都点头了。   郭梦梦:“好像有人比我们先通关......”   陆危行:“青龙帮的老大就叫李兆渭,楠楠是他弟弟。”   楚龄:“他们的任务是......统一上海地下帮派?”   陆危行笑了一下:“目前看来,好像是这样。”   楚龄:“.........”   他看着屋内的火海,屋外的纸人,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同样是闯关,同一个副本,差距怎么那么大!   别人在搞事业,他们在抓渣男。   几人连忙马不停蹄的回了百乐门。   陆危行一把扯下罩在镜子上的那块布,只见光滑的镜子表面出现了一些裂纹,轻轻抚摸上去,还能感受到镜子在发烫。   陆危行这次毫不犹豫,一拳把镜子打碎。   “啪”   镜子背后掉出一枚小小的钥匙,青铜色,半截拇指的大小。   【W:恭喜楚龄、郭梦梦、陆危行成功完成牡丹亭惊梦,顺利通关。】   【W:本场积分20,特殊奖励青铜箱的钥匙。】   梳妆台变成一个巨大漩涡,楚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33章 蛀牙   “陆危行,你他妈开局五分钟,来我中路八回,有事吗?”   “那我也杀了对面八次中路啊......”   “是,所以你看到对面中路在问候你全家吗?”   “嘻嘻,没有,我的眼里只有你~”   “......”   “好了好了,别生气,龄龄,等我把对面都杀了,三路兵全是你的。”   “double kill 。”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Penta Kill——ACE!”   “龄龄,我把对面水晶打爆送给你~”   楚龄把脸从屏幕前挪过来:“你不去打职业真是屈才了,堵人家泉水杀,你好脏。”   陆危行一甩键盘,两条腿翘在椅子上,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哦,谁让对面那煞笔中路骂你上分婊来着,不知道是哥求着你和我组队的吗?骂我没事,骂你不行。”   楚龄闻言一笑,一双杏眼弯成了月牙,非常豪气的一拍桌子:“走,我请你喝奶茶。”   两人从奶茶店里出来,楚龄手里捧着一杯焦糖玛奇朵双倍珍珠加布丁加爆珠全糖。   陆危行的是四季春清茶去奶不加糖。   楚龄吸了一大口珍珠,歪着头,嚼着嘴里的珍珠,有些口齿不清道:“陆危行,你不喜欢甜的吗?”   陆危行想到上次那碗倒了快半袋白糖的粥:“你喜欢吃甜的?”   楚龄点点头又吸了一大口奶茶,他当然喜欢,还是非常喜欢。   陆危行笑了一下,弯腰贴近楚龄的耳朵,小声道:“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脱氧核糖核酸。”   楚龄:“......”   他看着还没喝完的焦糖玛奇朵,突然感觉手里的奶茶就不香了。   想直接拿奶茶扔陆危行吧,又不舍得。   当然是不舍得奶茶。   要不是在大街上他都想飞起一脚,把陆危行踹对面去。   陆危行看着楚龄爆红的脸,笑得更开心了,他微眯着眼,伸手拭去楚龄唇边的奶渍,放在唇边舔了舔,笑道:“果然好甜。”   舔你妈!   不是,是甜你妈!   楚龄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瞪着一双大眼睛,陆危行眼看着楚龄龇牙咧嘴的小模样,也知道不能把人逗急了。   他弯下腰,一把捉住人的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声音轻轻:“随便打,我不疼。”   要是陆危行躲的话,楚龄那是绝对不客气,可偏偏陆危行这么把脸送上来,这反把楚龄弄得更不好意思了。   陆危行脸颊如一块冷玉,他却像摸到了一块烙铁般飞快地缩回了手,心里那点气也被灼热的烟消云散,他连忙退后一步,转而走在陆危行身侧。   楚龄可以退后,陆危行也可以跟过去,他微探着头,笑得一脸讨好,语气温柔:“对不起,我错了,今晚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鲤鱼,双倍糖好不好?可别不理我。”   本来楚龄的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下一听到最爱的糖醋鲤鱼,还是双倍糖,立马大大方方的原谅了他的御厨。   两人去小区附近的超级市场,水箱里不少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楚龄挑了一个三斤重的黄河黑鲤。   陆危行就连做菜也优雅极了,动作慢条斯理,愣是把血淋淋的杀鱼,演变成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他先把鳞片去掉,抽了鱼筋,清理的干干净净,用刀把鱼的两面片出花纹,入热油锅炸透。   他先放了两大勺白糖,然后加适量香醋、料酒,因为楚龄讨厌吃到生姜,他没有用姜末,而是事先煮好了生姜水兑勾成芡倒进去。   浇汁成盘,他又用剩下的做了一盘糖醋里脊。   怕楚龄太腻,他又另外做了清炒西蓝花、素炒笋丝,和一碗白玉菇汤。   陆危行盛好饭,递了过去,笑道:“天天吃这么多糖,我真担心我自己。”   楚龄摸不着头脑:“是我吃又不是你吃,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陆危行:“担心我以后会因为你而蛀牙。”   楚龄刚好咬下一块糖醋鲤鱼,鱼肉肥嫩鲜美,酸甜适中,炸得外焦里嫩刚刚好。   他冷不丁一听这话,差点被呛到,楚龄翻了一个白眼,看在糖醋鲤鱼的份上,他不计较了。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一脸我不和你计较的小表情,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楚龄:“我这是第三个副本结束了,下面是不是要到什么游戏中心了?”   陆危行:“是的,算算时间就是两天后了。”   楚龄皱眉:“我用魂笔写过,什么都写不出来。”   陆危行:“这种不属于副本,魂笔写不出来也很正常,事实上我也不能给出准确的答案,具体会是什么。因为都是不一样的,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游戏平台,会有很多个不同的游戏,看你自己选择想要玩什么。”   “自己选?”楚龄语气停顿了一下,眨眨眼,有些不理解,“那直接选个最简单的不就好了?”   陆危行笑了一下:“每个人理解的最简单可能是不一样的,而且要知道有些游戏可能看起来简单,玩起来要命。”   楚龄好奇道:“那你应该玩过这个吧?你当初选的是什么?”   陆危行指节轻叩桌面,嘴角微微上扬:“如你所说,我当初确实选了一个我认为很简单的。”   “是什么?”   “末日丧尸,五分钟内击毙丧尸数量前五的玩家算胜利。”   楚龄蒙了,这是什么诡异的血腥游戏...五分钟杀丧尸什么的,哪里简单了。   陆危行收拾好碗筷,回头道:“我五分钟击毙了98个,虽然有点惭愧没到3位数,但也拿了第一。”   楚龄:“......”这又是什么奇怪的惋惜语气。   .........   两天后,准备好的楚龄和陆危行进入魔镜游戏中心。   楚龄看着眼前花花绿绿,张灯结彩的小路愣住了。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有点类似于小镇,四周伫立着奇奇怪怪的房子,路的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在叫卖,路上还有行人在发传单,周围的设施也很有意思,有抓娃娃机,投篮机,还有跳舞机......   这根本就是个游乐场一样的地方啊!   【W:欢迎来到奖励关卡魔镜游戏小镇,请玩家自行挑选喜欢的游戏,进行娱乐。】   【W:本场为娱乐关卡,失败不淘汰,只有一点小小的游戏惩罚哟~】 第34章 快来玩呀   两人往前走了一会,楚龄发现这个游戏小镇里那些发传单的摆摊的工作人员竟然真的都是人,或者说疑似人,至少不管你问什么问题都能对答如流。   这是有人在魔镜里工作吗?   这里的玩家比他想象的要多,就这个游戏小镇来说,最起码能容纳日两千人的流量,楚龄突然感觉有点好受了,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倒霉被迫参加这种鬼游戏。   接着走进游戏区,楚龄才深刻意识到陆危行之前说的不好形容是什么意思,是真的不好形容,游戏实在是多种多样。   射击类,楚龄看到了陆危行说的人打丧尸那一种,他这才发现陆危行选的还算温柔的了,原来还有一种是多人玩家射击对抗。   运动类,比如投篮和踢足球,楚龄瞟了一眼旁边的足球场,那个足球怎么看怎么像一个人脑袋,这是隔壁丧尸射击赛玩家提供的?   赌博类,麻将、斗地主、牌九应有尽有,麻将还特地分了普通麻将、四川麻将、广东麻将、和日本麻将四个区域,每个台子前都站着一个荷官。   楚龄扫了一眼,麻将区的人还挺多,几个穿着黑色兔女郎装的工作人员在招揽玩家。   “江苏麻将,胡法简单,新手入门超快。”   “哎呀,小锅锅,要不要来试一哈我们川麻嘛?”   “距边d哥哥仔,还是来睇一下我地d广东麻将啦~”   最后一个是穿着和服的黑发少女,她说完,还对着楚龄和陆危行鞠了一躬。   楚龄:“她在说什么?”   陆危行:“她在说日本最大线下赌场上线啦,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楚龄:“......”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不要试试这个?”   楚龄继续向前走:“不了,我不是很擅长打麻将。”   陆危行:“没关系,想玩就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楚龄摇摇头:“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   陆危行说:“可是我想让你依靠我。”   听到这话,楚龄停下来,他抬头静静看着陆危行,认真道:“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成为一个累赘,我应该锻炼自己,而不是一味地只想着依靠你。”   陆危行一愣,那双漆黑的凤眼闪了闪,随即放轻了语气:“好,但是我还是想说,你永远都不是我的累赘,我心甘情愿。”   楚龄默了片刻,垂眸道:“谢谢你。”   往前就是桌游区,楚龄突然想到了第一次的那个测试副本,国王的游戏,那也是让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人性。   这个桌游区只有两个游戏,一个是你画我猜,一个是谁是卧底。   你画我猜的区域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扎着小辫儿,一手提着颜料桶的工作人员。那人背对着楚龄,专心致志的在画布上涂涂抹抹,上面红色和黄色的颜料糊成一团,还有好几个蓝色的色块。   楚龄懵了,这他妈是个啥?   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提示板:百鸟朝凤……   非常果断的选择了谁是卧底。   一张黑底绒面的大圆桌,桌上已经坐了四个人,让楚龄意外的是,校园副本的那个粉色头发的男生竟然也在。   朱宇晨依旧一头张扬的粉毛,穿着一件白色破洞背心,下身黑色工装裤,坐在楚龄的左边。   看到楚龄和陆危行,他还高兴的扬了扬手打招呼。   楚龄回报一笑。   法官是魔镜的工作人员,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头发是淡金色的,深蓝的眼睛,带着一个无框眼镜,看起来非常绅士。   “你们好,欢迎选择谁是卧底,我是你们的本场游戏的法官艾尔。本场为奖励游戏,胜利方第一名可获得抽卡机会,失败方扣除积分五十。”   艾尔推了一下眼睛,开始分发卡牌:“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们六人当中会有五个人拿到相同词牌,剩下一个人拿到相似词牌。   1.游戏开始后每个人用一句话描述自己拿到的词牌,请不要太过明显以免卧底察觉,也不要太过晦涩,以免被投票出局。   2.每轮描述完毕,在场所有人投票选出怀疑的卧底人选,不确定可弃权。得票最多的人出局,若卧底出局,则游戏结束。若平民出局,则游戏继续。   3.卧底如果猜到了平民的词牌,接下来的描述可以和平民词有共性,但不能为了迷惑平民而说出不属于自己词牌的词。   4.若场上只剩下三人,卧底还没有暴露的话,则卧底赢。”   话音刚落,一个蓝衣服的男生就举手问道:“第三点是什么意思?”   艾尔微微一笑:“比如平民词是榴莲,卧底词是臭豆腐,卧底不能说这属于一种水果。”   另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子也举手:“怎么样算游戏结束。”   艾尔:“三局两胜制,成功淘汰两名卧底,或者卧底成功胜利两局。”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么游戏开始。”   艾尔掏出一个沙漏放在桌上:“本场游戏三小时,祝大家玩的愉快。”   楚龄拿到的词牌是太监。   从艾尔右手边第一个人开始发言,陆危行坐在第三个,楚龄是第四个,他的旁边是一个红衣服的姑娘,朱宇晨刚好是第六个。   一号:“这个词专门形容男人。”   二号面无表情:“在历史上很多出名的。”   陆危行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有些身份贵重。”   楚龄再看看手上的卡牌,抿了抿唇:“一般出现于皇室。”   红衣服女孩说:“有很多专门的电影男主就是这个。”   接下来就是六号朱宇晨,朱宇晨看了看自己的词牌,空白,是一张空白牌,这他妈让他怎么说,他想了想前面人说的话,顺着接道:“一路高升。”   艾尔:“第一轮投票开始。”   第一轮实在分辨不出什么,所有人全部弃权。   艾尔似乎早有预料,脸上扬起一个笑容:“第二轮继续。”   一号:“有着非一般人的精神。”   二号:“很多男人荣华富贵。”   陆危行:“出过不少传奇。”   楚龄:“一般被这么形容,出名的男人.....都是很多权倾朝野,非常有手腕的人。”   五号女孩拖着下巴道:“一般是皇帝身边的红人。”   朱宇晨一脸茫然的看着其他五个人,寻思着好像是个好词啊,又有非一般人的精神,还荣华富贵,立马眼睛一亮,喊道:“没错,我就是这种男人!”   其他五个人立即转头看向朱宇晨,   朱宇晨看着众人眼里的惊呀,觉得自己没说错,他们肯定是羡慕的,又立即补了一句:“是的,是的,就是我,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优秀!”   楚龄看了看手里的词牌,又看了看朱宇晨,幽幽道:“那你真是不容易。”   艾尔:“第二轮发言结束,请开始投票。”   一号、五号和楚龄弃权,二号和陆危行指认朱宇晨。   “平民词太监,卧底空白牌,卧底失败,平民晋级。”   太监??   听到艾尔说出平民词的那一刻,朱宇晨一张脸都青了,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竟然当着五个人加一个疑似人的工作人员面说自己是个太监,还一脸自豪!   朱宇晨心拔凉拔凉的,他感觉自己没脸见人了。   艾尔一挥手,朱宇晨便被屏蔽在本局游戏之外,他的人已经从座位上消失了。   艾尔回收纸牌,摇了摇铃,继续道:“淘汰玩家一,剩余玩家五名,第二回 合开始。”   这次楚龄拿的词牌是董永。   一号:“故事人物。”   二号:“是个古代孝子形象。”   陆危行:“老实人”   楚龄:“家里比较穷。”   五号女孩:“长得应该不错。”   依旧第一回 合全员弃权。   一号:“虽然一开始穷,但后来有点钱了。”   二号看了一眼自己的词牌,:“夫妻感情很好。”   陆危行点了点桌面,突然动了一下身子,转头看着楚龄,弯了弯嘴唇笑道:“见到他娘子的第一面,做的那件事我也想做。”   楚龄看了一眼自己的词牌,董永,他心下明了,确定陆危行跟自己又是拿的同一组词牌。董永第一次做的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偷看七仙女洗澡吗!   他翻了一个白眼,继续道:“老婆不是人。”   五号女孩看了一眼陆危行,又看了看楚龄,露出一个笑容:“一个书生。”   艾尔:“第二轮发言结束,请开始投票。”   这次让楚龄没想到的是,二号和陆危行互相指认。   二号显然也没想到,他看着陆危行一愣,之后反应过来,恢复了一开始面无表情的样子。   艾尔舒展笑容,晃了晃手中的铃铛,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二号和三号为自己辩解和指认,50秒倒计时开始。”   二号:“我认为是三号,他第二轮的发言有问题,那个陈述是不对的,他现在指我,肯定是想先把我淘汰出局,不然为什么指我?”   陆危行似笑非笑:“关你屁事。”   “叮铃铃!”艾尔晃了一下铃铛,表示五十秒时间到,“指认时间结束,请剩下玩家开始投票。”   一号弃权,楚龄和五号投给了二号。   没有为什么,虽然陆危行一句辩解的话都没说,但他信任陆危行。   “平民词董永,卧底词许仙,卧底失败,平民胜利。”艾尔顿了顿,继续道,“一号消极游戏,扣除积分50。”   说完艾尔收好卡牌,挥了挥手四周的光圈退了下去,空着的那个座位上又出现了朱宇晨的身影,他正一脸郁闷的抓着头发,此刻看到众人他眨了眨眼,才道:“这么快结束啦?”   楚龄点点头。   “本次游戏排名如下:   第一名陆危行   第二名楚龄   第三名李木子。”   艾尔从盒子里取出五张账号卡依次递给几人:“这是你们的账号卡请收好,本次扣除的积分如卡内余额不足,会在后期副本内继续扣除。”   艾尔特地对朱宇晨补充了一句:“所欠积分按年利率200%来算,请玩家积极参与副本,如果没有还上,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楚龄:???   这是什么魔鬼游戏,还兼职放高利贷吗?   艾尔微笑着走到楚龄面前时:“请继续加油。”   又侧头看了看陆危行,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   陆危行视若无睹,只问:“这次的抽卡在哪?”   艾尔扶了扶眼睛,指了指后面:“往后面走就是抽奖区了,别忘了先去登记台录入一下信息,不然你把抽奖权利给他,抽到的东西也无法领取。”   楚龄到了人工登记台,才发现这里实在太忙了,排的队都快成了一个回字形,他果断选择了旁边的自助登记台。   “玩家迷人的危险申请绑定队友,是否同意?”   楚龄按下同意的选项。   游戏ID:零号机   属性能力:墨涅塔之泪   积分:20   绑定队友:迷人的危险   绑定卡号:9658xxxxx   队伍名——【零零六】已生成。   登记完账号卡,楚龄刚好看到朱宇晨也在登记,他路过瞟了一眼,刚好看到积分那一栏显示着:-200   ???   这孩子怎么做到的?怎么一会不见变成负200了?不应该是负五十吗? 第35章 照片   朱宇晨刚好也设置好账号卡,一回头就看到楚龄错愕的眼神。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道:“随便赊账买了点东西。”   楚龄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真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彻底豁出去了。   陆危行揽着他往抽卡区走。   “你是怎么猜到卧底是那个男人的?”   陆危行挑挑眉梢:“随手一指,没想到运气不错。”   楚龄歪着头,有些惊讶:“你都不害怕吗?万一不是他怎么办?我们不就输了?”   陆危行侧了侧身子,凑近楚龄,眼神认真道:“可是,没有,说明你是我的幸运之神。”   楚龄被陆危行一本正经的语气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低下头开始摆弄账号卡,没一会,他想到之前那个高利贷问题:“那些积分还不上会怎么样?”   陆危行耸了耸肩:“看情况,欠债太多的话,会被魔镜扣下来打工还债。”   楚龄奇道:“打工还债?”   陆危行点点头:“是啊,驱使玩家高强度闯关刷副本,榨取剩余价值。”   “运气好的话,刷个一两百个就还完了,不好的话可能四五十年都摆脱不了魔镜的控制。”   四五十年都要被迫每夜进入一个个充满危险的诡谲副本,拿自己的生命做抵押,光是这其中的心理压力就足以让人崩溃。   楚龄浑身打了个冷颤,他摇摇头继续看账号卡。   这张账号卡已经和他本人绑定,上面可以看到很多信息,有点像游戏里面的个人信息卡,左上角是一张单人一寸照片,右边是姓名年龄等等。   他看到左下角有个天梯榜,好奇点了一下。   分为两个榜单,一个是单人榜,他果不其然的看到了陆危行的名字——迷人的危险。   迷人的危险。   照片上的陆危行看起来要比现在年轻不少,十五六岁出头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只是眉宇间萦绕着一丝寒气,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整天笑嘻嘻的样子。   后面还有个数字,2160?   这是什么?副本次数吗?   从第二名开始,次数明显断层得厉害,变成了一千出头,到了第三名第四名就只有四五百次了。   楚龄有点诧异的抬头看着陆危行:“这张照片……”   “录入的照片都是玩家第一次进来时的样子。”   楚龄又点了点那个数字:“那2160是什么?”   陆危行的眼里迅速闪过一丝落寞,他笑了笑:“副本次数而已。”   “那你玩了那么多次怎么还没有离开?这可有两千多场。”   陆危行似乎不愿意在这方面多说,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带了不少人过副本,所以次数多了点。”   楚龄:“......”   这他妈是多了点吗?   还没什么?   而且看照片推测,陆危行最起码十六岁就进入魔镜了,两千多场副本,就按一天一场不休息来算,他在副本里度过了一万五千一百二十天,在现实里度过了两千多天,这也要五年时间。   楚龄偷偷扫了一眼陆危行,这个男人眉眼英俊,永远带着锋芒,他为什么要那么拼命?   可陆危行既然这么说,他也不好意思再追着问,只好轻轻哦了一声,虽然有点疑惑,但也没多问。   另外一个是组队榜,只有绑定队友,闯过正式副本的人才会上榜。   上面的都是一些团队名,第一名已经打到9/10了,看起来进度很快。   楚龄的手指微微弯曲,他想到了自己,他还有十个副本。   两人来到了抽卡区,楚龄脚步停了下来,踌躇不前,他有些犹豫,毕竟这是陆危行的奖励。   一旁的陆危行看穿了楚龄的心思,轻笑一声:“那我和你一起,我的幸运之神。”   说着,陆危行在楚龄惊讶的眼神下,握着楚龄的手,在手背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温柔的吻,一起点了下去。   【W:恭喜获得现金奖励十万元。】   卧槽,脱非入欧,一发入魂了?   楚龄甚至忘了陆危行刚刚亲他手的事情,看着台子上十沓红钞票,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原本听到抽卡音效的那一秒,第一反应想着会不会这十万人民币上面的署名其实是天地银行什么的......没想到竟然不是,是崭新的真正的十万块。   陆危行拉着他去前面自助取款机存好钱,笑道:“运气不错。”   楚龄看着卡内多出的十万余额,两个眼睛晶晶亮,他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个失业人员,这十万无异于雪中送炭啊。   陆危行:“这个在现实中也是可以用的,钱币互通。”   楚龄笑着点点头,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那要是运气好的人,看来是真的连工作都不需要了。”   陆危行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我说过魔镜是个能满足一切愿望,前提是你能承受它背后的代价。”   楚龄想想也是,突然就没那么开心了,感觉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俗话说得好,钱也得有命花啊。   陆危行看着楚龄焉了吧唧的小样儿,有点想笑,但还是憋住了,揉了揉他的头发:“别担心,有我在。”   楚龄点点头,陆危行的话总是有一种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让人相信他,相信他说没关系那就一定没关系,他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一个人信任的目光,永远是男人最大的赞美,尤其这个目光,还来自他喜欢的人。   陆危行感觉非常好,如果他现在有尾巴,估计都已经飞到天上去了。   楚龄没注意到陆危行此刻眉梢都藏不住的喜悦,他看着屏幕上的十个副本有点为难,从一到九,他应该选那个?按顺序来吗?   楚龄想着身边有个活体魔镜百科全书,不问白不问:“后面那十个副本是不是......很难?”   陆危行撑着下巴,沉吟了一下:“A5之前的死亡率会高百分之三十左右,A6、A7死亡率会飚到百分之五十左右,也就是你进去副本的那一刻,基本上自己的半条命就不属于自己了。”   楚龄的心突突直跳,光是从这轻飘飘的两句话里,他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危险和压力,他难以想象陆危行一个人是这么撑过来,没来由的心就酸了那么一下。   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道:“那A7后面的你都没试过吗?”   陆危行摇摇头:“后面的必须要组队,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毕竟闯正式副本并不是强制的,你可以回头刷低级副本混日子也是一样的,死亡率低,遇到好队友,还能靠运气苟一苟。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前面会遇到那么多老人。”   楚龄:“那些人是不敢冒险只好回去刷低级副本混日子吗?那以后怎么办,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吧?”   一辈子都这样,日复一日,永远生活中绝望里。   陆危行摊开双手,随口道:“或许比起拿自己的命去赌,他们更喜欢一辈子混日子。”   是啊,能活谁想死呢。   楚龄偏头看着眼前这个帅得简直不像话的男人,眨眨眼问道:“那你呢?”   “我?”陆危行笑了一声,“我不想和别人组队,但你不一样,你是第一个。所以只要有你,生或者死,我都愿意,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想和你一起承担。”   楚龄有些微怔,陆危行的声音就像他本人一样,永远这么直白滚烫,几乎要把他点燃。   他整个人还在愣愣发呆,没有反应过来,就听陆危行继续道:“所以第一个副本你要选哪个?”   “啊?”   楚龄本来有些走神,骤然听陆危行这么说,手忙脚乱的不小心就点到一个,屏幕闪起一阵亮光:“啊!卧槽!”   只听一个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A2副本农家乐......载入中......】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楚龄无声的骂了句操,他觉得这他妈是碰瓷吧。 第36章 农家乐   等楚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第一感觉就是季节不对,好冷,真的好冷,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出现在脚下的是一条碎石子路,两边杂草丛生,四周一如既往的弥漫着雾气。   夜色如墨,深山风大,在这寂静空旷的荒山里,山里山外,都能听到风卷着枯树枝发出的唰唰声。   他走了一会儿,就发现一个黑衣男人站在路边,似乎在等人。   楚龄看着那个身形,试探喊了一声:“陆危行?”   那男人回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是陆危行。   陆危行看到楚龄,笑着走了过来。   楚龄因为穿的少,就一件薄薄的T恤,此刻整个人被寒风吹得都有点走不动道。   陆危行刚一过来,目光就落到了楚龄通红的双手,眼神暗了暗,如果他的身体不那么冰就好了。   他脱下外套罩在楚龄的身上,楚龄有些惊讶的抬头,正对上陆危行一双黑亮的眼眸,他里面也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衬衫,连忙道:“你把衣服给我,那你怎么办?”   陆危行笑了起来:“没事,我身体本来就冷。”   “那也不行,你...”   楚龄说着就想把衣服脱下来,却被陆危行按住了手:“真的不用,我不怕冷,但是你要是在副本病了,那会很难办。”   “那好吧......”   楚龄只好被迫接受了陆危行的好意,他看着陆危行暴露在寒风中身体,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和不确信。   陆危行勾了勾嘴角,一把把楚龄搂在怀里,轻声道:“要不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不冷了,刚刚好。”   楚龄一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陆危行也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就这么直接搂着他继续走。   两人走了没多久,很快就发现路得尽头有灯光闪动,走近发现原来那里伫立着一个三层的木质小楼,门前站着七八个人。   这是一栋非常漂亮的独栋小院,外面一个大的篱笆墙包围起来,原木色的木门上贴着两道春联,门头上挂着两个喜庆的红灯笼,散发着幽暗的红光,身后木门禁闭,所有人都聚在门前。   这次再也没有一头雾水的新人,所有人都自动分成了几队,没有一人落单。   人群中也有人抱着胳膊,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抱怨道:“妈的,好冷啊。”   “是啊,早知道进来的时候多穿点了。”   “唉,你们哪来的啊?俺们东北那块比这冷多了。”   “我昆明的......”   “我那外面还是大夏天呢......”   楚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下意识往陆危行怀里靠了一点,想抵消一点寒气:“这次的人好像比我想象中要少。”   陆危行顺手揽着楚龄的腰,掀起眼皮扫了众人一眼,懒懒道:“还有人没来吧,才A2而已,不应该只有这几个。”   楚龄点点头,他借着门前悬挂的两个红灯笼,发现这次的副本玩家,五男三女,都比较年轻,他们也时不时用戒备的眼神打量着楚龄和陆危行。   陆危行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在意,丝毫不关心其他人,一手揽着楚龄,懒洋洋的靠在门前。   又过了四五分钟,小路上走来三个人,一男一女加一个小孩,比起队友,更像个一家三口。   楚龄低声好奇道:“那...该不会是一家三口吧?”   陆危行:“应该是。”   楚龄发出一声小小的“啊”,忍不住又看了两眼,女人正蹲下身给那个小女孩整理头发,像是感受到楚龄的目光,她回过头,回以一个温柔的浅笑,看起来非常和善。   同样注意到这一家三口的不止楚龄,其他人也都用着探究的目光打量着三人,那个男人有点戒备的样子,下意识站在前面,把妻子和女儿都藏到了身后。   楚龄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眼神:“一家三口都被吸进了魔镜......这是什么运气啊......”   陆危行的脸上表情动了动,看着那个小女孩,轻叹了一口气道:“可能是一家三口刚好遇到什么事吧......”   楚龄内心一颤,这次不用细说,他也懂了陆危行是什么意思。   算上新来的一家三口,这次一共有十三个人,大致分成了五组。   所有人都聚在这个院子前,脸上表情各异,互相攀谈商量着什么。   “咯吱”   门被打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女人的脑袋,借着昏暗的灯光,所有人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十分美艳的女人,特别是那饱满嫣红的双唇,在黑暗中格外惹眼,有人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女人扶着木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浮出激动的神色,十分热情道:“哎呀,你们就是之前预约的客人吧,你们叫我三姐就好,快进来吧,我这个农家乐可是鼎鼎大名呢,你们可真是找对地方了。”   三姐笑着打开木门,众人鱼贯而入。   三姐一边关上门,一边招呼着,她的声音就像脸一样,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轻轻柔柔,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切感:“这么晚才到,累坏了吧。”   “外面风大,到屋子里就暖和了。”   院子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些动物的奇怪叫声。   “乡下就是这样的,夜里黑,村里动物也多,你们城里来的肯定不习惯吧,晚上可别随便出来呀,不安全的。”   像是印证着三姐的话,院子里某个地方突然响起一阵锁链摩擦地面发出诡异的声响。   小女孩似乎被吓到了,紧紧拽着妈妈的衣角,小声叫着妈妈。   “那是什么声音?”   三姐回过头连忙解释道:“真是对不起,吓着你了吧?小妹妹,别怕别怕,我一个人看店,怕晚上不安全,三姐这里还养了两只狗,忘记跟你们说了。”   小女孩的妈妈轻轻拍了拍女儿,低声安抚着。   有人小声嘀咕道:“怪吓人的......”   进了房间果然明显要暖和多了,大厅放着四五张圆形桌,门口的位置还设置了一个简易的柜台,柜台上零零散散放着一些旅游宣传手册。   三姐从柜台里拿出一串钥匙:“这是你们各自房间的钥匙,一定要保管好哦,丢了三姐可不好补。”   三姐一边分发钥匙,一边叮嘱道:“钥匙上都有编号对应房间,二开头的在二楼,适合两个人住,三开头的在三楼,适合三个人住,别走错了房间,我就住三楼,平时白天就在柜台这里,你们有事可以直接找三姐。”   有人问道:“我们要在这里住多久?”   三姐温柔回道:“你忘了呀?你们订的是七天呀。”   三姐:“时间也不早了,各位客人今天就先睡一觉吧,明天我会好好带你们感受一下这里的风俗,都是城里见不到的。”   陆危行走过去要了一间三楼的房,三姐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楚龄,好心提醒道:“你们只有两个人,要不要住二楼更好呢?”   陆危行说不用,坚持要了三楼房间的钥匙。   三姐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还是给了一把编号三开头的钥匙。   编号303。   众人领了钥匙,便各自四散开来,寻找自己的房间。   这是一栋里外都是全木质结构的三层小楼,楚龄真没想到还会有这么环保的建筑。   他半开玩笑道:“全木质诶,要是着火了,我们在三楼可能跑都跑不掉。”   脚下的木梯随着两人每走一步都发出了刺耳的“咯吱咯吱”声,听起来十分不舒服。   第一间、第二间、第三间。   楚龄上前打开房门,房间不算很大,但是很整洁,放着两张床,一大一小,屋子正中的小桌上还摆着一个苹果造型的香薰蜡烛,红艳艳的很惹眼,那熏香的味道也淡淡的,还挺好闻。   陆危行走过去,托起蜡烛看了看,又放了回去,脸上若有所思。   楚龄:“这熏香有问题吗?”   陆危行说:“有点香,还有点腥。”   楚龄拿起熏香,嗅了嗅,腥他没感觉出来,不过香倒是是挺香的,闻起来很舒服:“是有点香,不过熏香当然香啊。”   陆危行看了看桌上的蜡烛,喃喃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他之后又检查了一遍房间,发现和普通的小旅馆没什么区别。   楚龄洗漱完刚上床,就发现陆危行也跟着爬了上来,他指了指另外一张床,皱眉道:“那不是还有一张床吗?”他可是特地把最大的那张床留给了陆危行。   没想到陆危行伸出一只手,微微前倾身体,把手覆盖在楚龄的手上,微垂眼眸,语气里带着一点点恰到好处的委屈:“你知道的...我天生身体冷......”   楚龄刚准备踹出去的那只脚,收了回来,他看着陆危行的脸,又看了看他的手,想到刚刚在外面,陆危行不顾寒风为他脱衣服。   他眼神闪了闪,往旁边挪了一下,腾出一大块地方:“喏,上来吧。”   陆危行脸上一笑,立即喜滋滋的钻进了楚龄的被窝,笑道:“龄龄你真好。” 第37章 肉烧饼   房间里苹果造型的蜡烛静静的摆在桌子上,烛火摇曳,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蜡烛熏香。   和以前一样,楚龄缩在床的里面,陆危行睡在外面,两人背对着房门。   也不知道这个小旅馆用的什么供暖系统,明明外面冷的死,里面却暖洋洋的,楚龄的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他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渐渐有了睡意,两个眼皮开始打架,身上盖着一层鸭绒棉被,让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陆危行轻轻揽着楚龄的腰,温热的气息源源不断从他身上传递过来,常年冰冷的身体似乎都有了一点点温度。   两人就这么躺在床上,很快楚龄就完全陷入了熟睡,气息缓慢了下来。   半夜的时候,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楚龄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冷意,好像还听到了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   楚龄只感觉困得厉害,脑子昏昏沉沉的,有点想起来又不想起来,脑子告诉他再继续睡,没关系,睡在床上多舒服,起来太累了。   “龄龄,醒醒,别睡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楚龄耳边响起,但是他还是不想起来,楚龄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想继续睡。   “阿龄?”   一个冰凉的手贴在了楚龄的额头上,刺激得楚龄浑身一抖,打了个颤,脖子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龄龄,别睡了。”   楚龄睁开眼,发现陆危行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还有点懵懵懂懂,迷茫开口:“怎么了?”   一出声,楚龄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怎么会这么干涩?而且说话也有点喘不上气,仿佛嗓子受到过什么挤压,呼吸有些困难。   身侧的陆危行深深地看了楚龄一眼:“你刚刚想憋死自己。”.   “什么?!”   楚龄的睡意被这一句话彻底惊没了,瞪着一双大眼睛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陆危行,满脸不敢置信。   陆危行神情凝重道:“我刚刚感觉你的呼吸频率不对,一睁眼就发现你在慢慢的减少呼吸,刚刚你差点就把自己闷死了,我想拉都拉不开,只好把你叫醒。”   楚龄立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话时的不自然,醒过来时呼吸难受,以及刚刚的喘不过气都在侧面证明着陆危行说得是真的。   楚龄心中一凛,开口说话,声音都有些不自然的颤抖:“我...闷死自己?怎么会?我刚刚明明在睡觉.....人怎么会闷死自己?”   “这太可笑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人闷死自己就像说把鱼淹死一样......”   陆危行直勾勾的看着楚龄,黑暗中一双墨玉般的眼闪烁:“你睡觉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楚龄想了想:“没有,不对,我感觉自己很困很累,那是一个很奇怪的状态,我从来没感觉那么困,那么累过,脑子里只想着趴在床上。”   说着,说着,楚龄陷入了沉默,这一切太过诡异,他实实在在的被吓到了,之前的几个副本跟这个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前面的副本好歹夜晚还是安全的,玩家是可以放心睡觉的,这才第一天晚上,他就差点在梦中自己憋死自己,如果不是陆危行在他身边把他叫醒,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在梦中死亡。   直到这一刻,楚龄才真正认识到测试副本和正式副本的区别,那高出的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   难怪有人明知道只需要过十个副本就能完全脱离魔镜,恢复自由的情况下,还宁愿一辈子去混低级副本也不愿意来A级副本尝试一下。   楚龄摸着脖子上的掐痕,说不出话,内心惊惧万分   艰难开口道:“我知道你之前为什么说......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难怪.........”   陆危行一把拉过楚龄的身体,把人搂进怀里,一只手安抚性地轻抚着楚龄的后背,一下一下,温声道:“别怕,别乱想,楚龄你还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楚龄还没有回过神,直直的靠在陆危行怀里,心里七上八下,没有说话。   陆危行也不说话,就这么安抚着楚龄,两个人静静地坐在床上。   缓了一会儿,楚龄才从陆危行身上抬起头:“我好多了,对不起,这种事情有些......我的认知需要重新梳理一下。”   陆危行:“你别太有压力。”   楚龄揉了揉太阳穴,闷声道:“这才A2副本上来第一天就这样,后面的......”   陆危行握着楚龄的手,笑了一下:“会很难,但是我会和你一起。”   楚龄点点头,轻轻呼了一口气,回想刚刚的场景还有些心有余悸:“刚刚是怎么回事?我就记得我睡着了,怎么会有人在睡觉的时候憋死自己呢?难道这个副本的鬼怪有让玩家梦魇憋气的能力?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这太奇怪了。”   陆危行闻言也皱起了眉头:“确实很奇怪,鬼怪不应该有这种能力,如果这个副本的鬼怪是这个能力,那这个副本评级不应该是A2,甚至死亡率也不止百分之三十,这种防不胜防的能力,最起码是A5级别的。”   “所以这个能力应该是触发的,而不是鬼怪的能力,而且应该就在这个屋子里......”   陆危行说着就下床,在屋子里绕了几圈,开始翻箱倒柜,最后他把目光落在了屋子正中桌子上的那个红苹果造型的香薰蜡烛上。   昏暗的房间里,银白的月光从窗口倾泻而下,房间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红艳艳的苹果蜡烛,微弱的火焰跳动着,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陆危行微眯着眼走过去,越靠近桌子,藏在清香里的腥味越浓,红艳艳的烛泪凝固在桌子上,看着像是一大块干涸的血迹。   他拿起来,靠近吸了两口,脑子果然有一瞬间凝滞。   楚龄:“这蜡烛真的有问题?”   陆危行凝思片刻,吹灭了蜡烛:“有一点,应该就是它让你在梦中不能呼吸。”   楚龄吓了一跳,没想到小小的蜡烛竟然能让人在睡梦中自杀,他想到了那股奇怪的香味:“是那个香味吗?我确实闻着那个味道就感觉昏昏欲睡,很困,连脑子都不想动。”   陆危行点点头:“应该是的,可能里面有什么致幻香料吧。”   楚龄眨巴眨巴眼,看了看蜡烛,又看了看陆危行,突然想到:“我们两个都在屋子里,不都闻到了吗?怎么你没事啊?”   陆危行笑了起来:“我睡眠很浅,几乎不会长时间陷入深层次睡眠状态。”   楚龄:“那不扔了吗?放在这多危险啊?或者我们去跟三姐商量换间房?”   陆危行掂量了一下蜡烛,摇摇头说:“留着或许有用,至于其他房间,我猜肯定也有。”   “回来睡觉吧,我们首先要保留体力,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呢。”   两人再次回到了床上,这次楚龄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怎么也不敢入睡,深怕睡死过去,一不留神就自己把自己给掐死了。   我杀我自己,那就太搞笑了。   “有我在,放心睡吧。”   陆危行用手蒙住了楚龄的眼睛,把人往怀里一带。   楚龄没有拒绝,反而下意识半搂着陆危行的一只胳膊,这样会让他有点安全感。   这次没在发生什么,两人安全的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们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堂早聚集了另外十一个玩家,五张桌子上放着早已准备好的早餐。   早餐是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香气扑鼻的烧饼,特别是那个烧饼,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让人流口水的肉香。   楚龄走过去,看了看,粥刚刚好只有十三碗,多一碗都没有,烧饼倒是挺多的:“好香啊,这烧饼里面还放了肉馅?”   三姐正好撩帘子从外面进来,怀里还抱着一箩筐烧饼,听到楚龄的话,笑了起来:“那是当然,这是三姐的拿手绝活肉酱烧饼,外面可吃不着呢。”   “哇,真的好香啊,三姐好手艺。”   “是啊,是啊,我在现......外面都没见过这么香的烧饼,太香了。”   三姐把箩筐放到桌子上,招呼道:“快吃吧,这个肉酱烧饼就是趁热吃才好吃。”   一听这话,其他人也不矜持了,立马扑了上去,一个个狼吞虎咽的样子,生怕手慢了抢不到。   陆危行看了看,没要烧饼,只拿了两碗热粥,拉着楚龄去了旁边的桌子。   和楚龄他们一样,没要烧饼的还有另外两个队伍,一个是之前的三口之家,一个是两个男人的队伍。   其他人都趴在烧饼桌前着肉酱烧饼,嘎吱嘎吱,烧饼烤的酥脆可口,一口下去满满的肉酱,一种奇异的肉香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好好吃啊!”   “是啊,真他娘的好吃......”   有人抬头问道:“三姐你这烧饼味道真不错,不愧是绝活。”   三姐笑了笑,接着转头看着另外三个喝粥的队伍,用围裙擦了擦手:“你们怎么不吃啊?光喝粥可不抵饱,待会出去玩体力不够。”   陆危行喝了一口粥,笑着回道:“我就喜欢喝粥,不喜欢吃肉。”   三姐看了看其他人,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对面桌的小姑娘看着吃烧饼的人们,依偎在妈妈怀里,眼神里流露出对肉食的渴望:“妈妈,烧饼好香啊......”   女人摸了摸女儿的头:“朵朵乖,我们喝粥就可以了。” 第38章 槐树   两人吃完饭后,便到院子里逛了起来,楚龄对昨天听到的奇怪动物叫声,还是有点在意。   白天的气温正常多了,不像昨天晚上冷的刺骨。   而且昨天来的时候天太黑看不清,现在大白天,楚龄才发现原来院子是个正正方方的四方形,正中还种了一颗大槐树,那槐树又大又粗,长得茂密异常,最起码有三十米高,主干两个成年男人合抱都围不过来。   楚龄绕着走了一圈,抬头看着郁郁葱葱的槐树:“这树好大啊,真能长。”   陆危行也看着槐树若有所思:“的确长得很高,一般槐树长到二十五米就已经不得了了,这个已经将近三十米了。”   楚龄:“而且一般不都说槐树招鬼吗?怎么还有人这么直接把槐树种院子里。”   还没等陆危行说话,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的确,而且这院子建的四四方方,正中种棵树,不就是个困字吗?”   楚龄转头看去,是那个一家三口,男人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的站在老婆旁边,女人笑吟吟的,怀里抱着他们的女儿。   那个小姑娘长得粉粉嫩嫩,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到楚龄,还摇了摇手。   女人笑道:“我叫卫彩云,我老公叫路晨,我女儿叫朵朵,你们好呀。”   楚龄一向随和,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别人好那种类型,卫彩云这么示好,他也不好意思拒绝。   他介绍道:“我叫楚龄,这是陆危行。”   路晨看了一眼陆危行,又移开了视线。   “彩云姐,你刚刚说的困是什么意思?想困住谁呢?我们吗?”   卫彩云笑了笑:“或许吧,这才第一天。我们也不是很清楚。”   楚龄对眼前这个温柔的母亲很有好感,他说了一遍昨天晚上的事,提醒他们蜡烛有问题。   卫彩云一听,脸色变了变,随即谢道:谢谢,多谢你提醒。   双方交流完后,又各自分开了。   楚龄他们去了院子后面,发现一个空的马厩,一字排开的马房,五个马槽,马房里堆放着杂乱的干草。   两人忍着味道查看了一番。   虽然早已没了牲口,但味道还是让人窒息,找了半天没什么发现,陆危行刚想离开,一低头发现马槽凹槽里竟然有一小块碎布料,粉色花底的,一看就知道是女人家的东西。   “这是什么?”   “好像是布料,这里为什么会有布料?”   “会不会是三姐以前来这里喂马,衣服被扯到了?”   陆危行:“那马呢?”   楚龄想了想:“可能卖了,也可能吃了......谁知道呢,看这马厩乱得样子,应该好长时间没用了。”   陆危行沉思了一会,把布料收起来:“嗯,我们先去外面看看吧。”   两人回到院子,发现门口坐着两个人,正一脸惬意的在晒太阳,仿佛真的是来旅游一样。   其中一人看到楚龄想出去,从躺椅上直起身体,一脸惊讶的搭话道:“你们要出去?”   楚龄点点头:“对啊,不是说我们是来旅游的吗?在屋子里闷着多没意思,出去玩玩多好。”   那人被这一番话弄糊涂了,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楚龄和陆危行:“你们没听三姐说外面不太安全,现在出去乱跑不害怕吗?”   陆危行似笑非笑:“难道屋子里就安全了?想杀你在那都一样杀。”   男人撇了撇嘴,重新躺回去嘟嘟囔囔道:“随便你们。”   农家乐的外面有一条小路向前方延伸过去,路的两边是一些稻田,绿油油的秧苗在稻田里摇摆,瑟瑟清风吹过,稻田里掀起一阵阵绿波,看着山清水秀,的确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在小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其他几个玩家,不过都是各走各的,其中一队看到楚龄他们过来,还杵在那里不动了,愣是等到楚龄走远了,才走。   楚龄:“莫名其妙......”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走,大概五六分钟,终于出现了这个副本里的其他人,几个带着斗笠的老伯站在稻田里插秧,田埂上放着几个茶水壶。   那几个老伯一看到他们出现,就都把目光转了过来,一脸戒备的样子。   楚龄蹲在田埂上,招了招手,笑道:“老伯,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陆危行:“坏人难道会把坏人两个大字贴脑门上吗。”   楚龄:“.........”虽然你说的很对,但是我真的很想打你。   楚龄说:“别打扰我搭讪。”   一个穿着蓝色上衣的老伯,扶了扶斗笠道:“你们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楚龄笑呵呵道:“我们是来这里玩的游客,就住在前面农家乐,就那个小院,老伯你知道不?”   老伯顺着楚龄手指的方向看去,脸上一瞬间流露出一丝震惊,拧眉道:“你们住那里?你们......你们来这里干嘛?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楚龄心想,我也不想来啊,可我们也出不去啊。   陆危行接过话头:“老伯你知道那个农家乐老板娘吗?就是那个三姐,听说她做的肉酱烧饼很好吃,你吃过吗?”   听到烧饼两个字,老伯脸色聚变,仿佛陆危行刚刚说的不是什么普通烧饼,而是什么怪物一样,满脸惊慌的看着陆危行,急道:“没有,什么烧饼!我们不吃烧饼。”   陆危行眉眼弯弯,笑了起来:“这么激动做什么?难道那烧饼是人肉做的?”   旁边的楚龄被陆危行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人肉烧饼?真的假的?   “你胡说什么!”   老伯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避而不答什么也没说,只干巴巴一句:“别乱说了,你们玩完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陆危行说:“我们会回去的,但是也不能白来一趟,总得了解了解,那个三姐.....”   老伯连忙干硬打断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农家乐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不想招惹三娘......”   陆危行微眯双眼,啧了一声:“三娘?”   老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脸上浮现懊恼之色,他瞪了陆危行一眼,厉声道:“你听错了。”   陆危行轻轻笑了一声,说:“好,那我们就不提三娘,我想问问那个农家乐,老伯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那个农家乐以前养过马吗?”   老伯看了一眼陆危行,知道不说点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怕是不会罢休了,只好轻叹一口气,点点头:“是的,不过不是马......她......以前养过一些驴......”   陆危行说:“唔,驴?可我们去的时候发现马厩已经空了,驴去哪了?”   “我不知道。”   老伯这次却是什么也不肯说了,接下来任凭陆危行怎么问也是一句话也不说,被逼得急了,还生气。   “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老伯不耐烦道,“好了好了,你们快走吧,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天色确实不早了,副本里的世界似乎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而夜晚又往往代表着危险,没办法,两人只好离开。   回去的路上,楚龄还对陆危行说得人肉烧饼心惊肉跳,他问道:“陆危行,那个烧饼真是人肉做的?”   陆危行偏偏脑袋,看着楚龄笑了起来:“我随便说的。”   “卧槽,以后别乱说,不然我今晚要睡不着觉了。”   “我陪你睡。”   “滚蛋。”   不过楚龄想到今天早上那股香味,不得不感叹真的好香,他从来没见过能把一个普普通通烧饼做的这么香的人。   楚龄道:“啊,不过那烧饼真的好香啊,今天早上我差点忍不住也想去吃了。为什么我们不吃烧饼啊?”   陆危行:“没加糖。”   楚龄:“有道理。”   陆危行:“出了副本,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好啊,好啊,我想吃糖醋鲤鱼、苹果排骨、拔丝红薯、菠萝古老肉、东坡肉、可乐鸡、椰子鸡......”   “啧,真担心我的牙。”   .........   等两人回到农家乐的时候,楚龄敏锐的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第三张桌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一个叫方芳,一个叫林志,可楚龄记得那明明是个三个人的队伍。   “你们竟然回来了?”   楚龄觉得这个问句问得有点奇怪,尴尬的应了一声:“是啊,随便逛了逛。”   那些人看着楚龄和陆危行表情很惊讶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怪怪的,好像他们不该回来一样。   楚龄说:“怎么了?”   方芳说:“我们一个队友不见了......”   楚龄啊了一声:“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林志看着陆危行,接道:“他说他要出去转转,中午的时候我们出去找过一次没找到,后来看天色晚了,我们怕不安全就赶紧回来了。”   楚龄沉默了,这种情况失踪一般就等于死了。   方芳不死心道:“你们也一直在外面,是最后回来的人,你们没有看到过刘哥吗?”   楚龄摇摇头。   方芳小声道:“可为什么你们回来了......你们......”   陆危行:“你们的队友消失了,不应该去找找吗?”   方芳愣住了,说不出话,谁都知道副本里大晚上出去等于送死,谁又愿意会真的为了队友送死呢?   “哦,看来你们不敢,那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们?”陆危行双手插兜,笑了起来,“也好,你们就在这乖乖等,说不定你的刘哥明天就回来。”   方芳一时没反应过来,只瞪着眼睛惊喜道:“是吗?真的吗?”   陆危行笑了笑:“是啊,不过是人是鬼就不知道了。”   “你......你这人,林志怎么办啊?怎么会这样......这才第一天,刘哥他......”   “呜呜呜......怎么办啊,才第一天刘哥就...不见了......呜呜呜......”   方芳被陆危行一番话气哭了,一口气直接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气得直咳,两个眼睛都被气红了。   她似乎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靠在林志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农家乐一天只供应两顿饭,早晚两顿,三姐提供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这次三姐看着只选了粥的几人,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一旁,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晚上照旧只喝了一碗粥,两人用过饭后就回了房间。   上楼的时候,楚龄还能听到方芳呜呜哭泣的声音。 第39章 蜡烛   这家农家乐旅馆除了一楼的大堂,玩家住的房间都没有供电,夜晚采光全靠那个诡异的蜡烛。   两人洗漱完后,楚龄抖了抖被子,坐在床沿郁闷道:“我还是有点害怕。”   陆危行擦了擦头发上的水珠:“害怕什么?”   楚龄说:“我怕今天晚上还会闷死自己......睡觉中憋死自己这个死法也太傻了。”   陆危行笑了:“今晚我们不点蜡烛试试。”   “那好吧。”   陆危行擦干净头发后上床,一只手抱着楚龄,凑近身边,耳语道:“别怕,有我在。”   屋子里一片黑暗,借着窗外的月光,楚龄可以看到陆危行漆黑如墨的碎发垂在耳侧,五官立体,眉眼深邃,清透的月色削弱了一些他身上的锐气,让他看起来温柔不少。   当然,楚龄知道,陆危行一直对他都是温柔的。   楚龄垂下眼睫,轻轻嗯了一声,虽然没有那股奇怪的淡香做辅助,但心里一想到身边睡得是陆危行,楚龄还是安心闭上了眼睛,闻着陆危行身上传来的沐浴露味道很快入睡,并且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   金灿灿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十字格的窗架把阳光分割成一块块斑驳光影,罩在人身上还带着丝丝暖意。   楚龄揉了揉眼睛,就看到陆危行一看就像早就醒了的样子,已经洗漱好坐在床边:“早啊。”   陆危行捏了捏楚龄的脸,嬉笑道:“不早了,再睡太阳晒屁股了。”   楚龄拍开陆危行作乱的爪子,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去厕所洗漱。   两人穿戴好下楼到了大堂,桌上已经一如既往摆好了白粥和烧饼。只是气氛不太对,非常奇怪的只有几个人坐在桌子面前吃。   昨天和他们一样选择只喝粥的两个队伍坐在一旁,都是一脸沉默的看着对面桌上的人和食物。   楚龄敏锐的感觉到哪里不对,他走过去开口问道:“彩云姐,你们怎么了?不吃饭吗?”   卫彩云拍了拍怀里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没开口,她怀里的朵朵就先说话了:“大哥哥,我们吃不了。”   “什么?”   楚龄听到这句话愣住了,吃不了是什么意思?   陆危行闻言皱了皱眉,径直走到桌前,刚想伸手端粥,却发现他竟然无法做出这个动作,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了他的行为。   陆危行一脸凝重的走回来,看了看一家三口,又看了看旁边那队,突然想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可能性。   楚龄也过去试了一下,发现一样。   楚龄惊讶道:“怎么会这样?”   陆危行沉声道:“你们昨天是不是都没有点蜡烛?”   卫彩云点点头:“昨天听了你们提醒,就没有点蜡烛了。”   旁边那队先做了个自我介绍,一个叫管科,一个叫王宇飞。   王宇飞道:“我们昨天也没有点。”   陆危行沉默了一下,最后开口道:“看来晚上我们不点蜡烛就不能吃饭了。”   路晨冷冷的看向对面桌上吃得正香的几人,哼道:“那些人全部都点了?怎么一个没死?”   楚龄也顺着看过去,忽然他发现人数不对,少人了,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才十一个。   楚龄点了点手指,说:“唔......好像人数不对,我数了一下加上我们才十一个,去掉昨天失踪的那个人,不应该有十二个吗?”   其他人一听,连忙也看了过去,发现果然数量不对,吃饭的只有四个人,少了一个。   王宇飞走过去道:“你们谁的队友不见了?还是没下来?”   一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刚喝完粥,抹了一下嘴巴道:“我男朋友在上面睡觉呢,咋啦?”   楚龄记得这是一对情侣,女的叫小文,男的叫小韩。   卫彩云说:“这么晚了,还不起床?姑娘你不担心吗?”   小文挠了挠头:“那有啥好担心的,就睡个懒觉。”   卫彩云温言细语道:“姑娘这是副本,你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楚龄也跟道:“是啊,我们怀疑你男朋友可能出事了。”   小文说:“能有什么事,算了算了,我去看看吧,顺便给他带个早饭。”   说到早饭,他们今天可是连一口粥都没喝,陆危行指了指小文碗里的粥:“你能端一碗粥给我吗?”   小文愣了一下,随即脸一红,支支吾吾道:“虽然...你长得挺好看的......但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快要结婚了......我是个......”   陆危行打断道:“我也有男朋友了,只是我们几个人都吃不了饭,只有你们能吃,所以想让你试试。”   管科、王宇飞和一家三口也都在小文面前演示了一下。   这下吃得正香的四个人都惊呆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几人。   其中一个人喃喃道:“你们这是在集体恶作剧吗?”   陆危行:“我们没这么幼稚。”   “还有这种事?”   小文试探着端起一碗粥,刚想递给陆危行,就发现她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禁锢了,怎么也递不过去。   “卧槽,原来是真的。”   “那为什么我们能吃啊?”   楚龄摸了摸鼻子说:“你们是不是昨天晚上都点着蜡烛睡觉的?”   有人应声道:“是啊,那蜡烛还挺好用的。”   “点蜡烛怎么了,那蜡烛有问题?”   楚龄:“我们几个昨天都没有点蜡烛。”   小文奇怪:“这和蜡烛有什么关系啊?这也太奇怪了。”   卫彩云点点头:“是有点奇怪,所以小姑娘我们担心你男朋友。”   小文:“能有啥事啊,点个蜡烛而已。”   楚龄说:“要不我们上去看看吧?”   “好吧好吧。”小文嘴里咬一个烧饼,手里拿两个站起来往楼上走,一边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和蜡烛能有什么关系,能有啥事啊,还不就是睡懒觉。”   其他人也站起来跟在小文身后。   小文咬了一口烧饼,奇怪的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几人:“男人睡觉你们这么多人过来看?有啥好看的。”   这对住在二楼,上了楼梯转个弯,二楼第四个房间就是。   “害,他在外面就懒得要死,天天日上三竿还不起床,没想到到了副本里还这样。”   小文说着推开了房门,几人一起跟着进去。   二楼的都是双人间,房间要比他们的小一点,楚龄一进屋就看到那张双人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小文像阵风似地扑了过去:“老公快醒醒,你看看这么多人,你丢人不?”   楚龄转头发现了桌上的蜡烛,一样的红苹果造型,看桌面的蜡油,他们昨天晚上应该是点着蜡烛睡的,不过这蜡烛真经用,烧了一晚上,彻夜通明,也才用了四分之一不到。   楚龄指了指蜡烛:“你们昨天晚上点着蜡烛睡得?”   “对啊,那蜡烛挺香的,有助眠功效,用了一觉睡到大天亮。”小文头也不回的回道,继续摇了摇床上的男人,“老公,快醒醒,别睡啦!”   “老公,那么多人看你呢,赶紧醒醒!”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老公!!啊啊啊啊!!!”   房内众人听到一声尖锐的惨叫,连忙围了过去。   只见小文脸色苍白,看着床上的人泪水夺眶而出,一种绝望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她的心头,她颤抖着嘴唇:“他......他死了......没气了......”   楚龄一惊,立即上前拨开人群,过去探了探鼻息,果然没了呼吸。   “死了。”   轻柔的阳光透过窗棂,缓缓洒在屋内,床上的男人一脸安详,面容英俊,轮廓带着一点北方男人特有的硬朗,嘴角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但所有人都知道,床上的人死了。   屋内回荡着小文嘶吼的哭声。   众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小文的房间,回到了一楼大堂,现在一个明晃晃的事实摆在众人面前,那就是想吃饭就要点蜡烛,可点蜡烛又有一定几率会在夜间死亡。   众人皆神情凝重,大堂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有人生气道:“要不把那蜡烛扔了!”   “扔了?你还能七天不吃饭啊?”   “那怎么办啊......”   “妈妈,朵朵会不会饿死啊......妈妈......”   卫彩云摸了摸女儿的脸,心疼道:“不会的,乖朵朵,妈妈不会让你饿死的。”   小姑娘紧紧抱着妈妈的一只胳膊,蹭了蹭:“可是朵朵饿了.....想吃东西....”   路晨道:“回房间吧,我这次进来带了点朵朵喜欢吃的零食,本来......也好,省着点吃应该能撑几天。”   看着一家三口离开了大堂,其他人也各自回了房间。   不能吃东西,楚龄和陆危行也不准备出门了,打算保存体力,两人也跟着回了房间。   楚龄坐在看着桌上的蜡烛,叹了一口气:“不让我们吃饭算什么回事,总不可能这关是打算活活饿死我们吧?” 第40章 一头驴   “不会,她只是在逼我们去送死而已。”   楚龄靠在床上,一脸忧伤的看着陆危行:“那怎么办啊?我们总不可能一直不吃饭吧,吃饭会闷死,不吃饭会饿死,这种副本果然好难啊。”   陆危行说:“点蜡烛吧。”   楚龄一愣:“点蜡烛?可是我们万一闷死了怎么办啊?”   陆危行敲了敲桌面,说:“晚上我们轮流睡,另外一个人守夜,如果发现对方不对劲,就立马摇醒。”   楚龄同意了,虽然这样麻烦了点,但也总比两个人一起送死强,毕竟他们目前也更好的办法。   这一天不止楚龄他们,其他人也基本上都没出去,大多都躲在旅馆里静观其变。   只除了小文,楚龄下楼接水的时候还看到那个女孩在大堂哭。   这都哭了快一天了,嗓子都哭哑了,只能在那干嚎。   楚龄看着趴在桌子上痛苦的小文,叹了一口气,路过的时候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旁边。   一直到晚上,大堂才渐渐没了声音,估计是回房间了。   楚龄仰面躺在床上,抓着被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挺尸,第一次觉得头疼,肚子也疼,不过肚子疼那纯粹是饿的。   他觉得自己现在饿的能吞下一头牛。   陆危行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楚龄直挺挺躺在床上的样子,感觉有些好笑:“你干嘛呢?”   楚龄闷声道:“保持体力,无法开流只能节源了。”   陆危行走过来,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你饿了?”   这次不用楚龄说话,肚子就先咕咕叫起来,替楚龄做出了回答。   陆危行坐在床沿,一手撑在楚龄身侧,摸了摸楚龄干瘪的小肚子,从身后拿出一包坚果:“吃吧。”   楚龄眼睛一亮,立马坐起来惊喜道:“你哪来的?”   陆危行故意道:“你不是问我干嘛去了吗?我去偷了一家三口那小姑娘的零食。”   楚龄一瞬间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陆危行,说不出话,半晌才磕磕绊绊道:“你怎么......你偷人家小姑娘的食物,不太好吧......”   陆危行看着楚龄脸上的小表情,表情差点没绷住笑出声,他以拳抵住嘴巴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怎么不好,你不是饿吗?特地给你偷的。”   楚龄看着陆危行手里的那一袋坚果,焦糖味的坚果仁,看起来就焦脆可口,那果仁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不经饿,这才一天,他就不行了。   他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偏过脸,语气生硬:“你这样不好,还是还给人家吧,我们两个都是成年人,饿一天也不会出问题,彩云姐他们挺好的......小孩子不能饿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危行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龄龄你真可爱。”   楚龄皱着眉头,看着陆危行笑嘻嘻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以为陆危行还在跟他开玩笑,随即加重了语气,一脸认真道:“我是认真的,你快给彩云姐还回去,人家肯定急了。”   陆危行伸出手捏住楚龄的下巴,左右看了看,正色道:“这才饿了一天,脸都饿小了。”   楚龄一手拍掉陆危行的爪子:“我不会吃的。”   “真的吗?”   陆危行又拿出一包零食晃了晃,然后直接拆开,空气里顷刻间就飘出一股浓郁的香辣牛肉的味道。   “我看看,这是内蒙古手撕耗牛干,一看就很有嚼劲。”   “嗯,这袋好像是小王子的草莓果冻。”   “啧,还有一瓶牛奶呢,草莓味的,我记得你好像最爱喝草莓味的牛奶?”   看着陆危行变法宝似的掏出五袋不重样的零食,楚龄的肚子发出一串抑扬顿挫的咕咕声。   他忍无可忍:“陆危行!”   陆危行一偏头,看着楚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其实是我跟他们买的。”   楚龄傻了,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过了一会才问:“什么?”   陆危行说:“我买的,我用两百积分和十万人民币买的,还承诺有线索带他们一起离开。”   楚龄眨巴着眼睛:“那你刚刚...为什么骗我?”   陆危行非常不要脸道:“因为我觉得龄龄生气也挺可爱的。”   楚龄捏了捏手指,想到自己刚刚误会陆危行的事,想了想,低声道:“对不起。”   陆危行笑了起来:“不用说对不起。”   楚龄:“可是我......”   陆危行笑着直接打断:“你要是真的想道歉,不如.........”   楚龄道:“不如什么?”   陆危行脸上扬起一个笑容:“不如喊我声老公。”   “滚啊。”   “那亲爱的?”   “……”   “危行总可以了吧?”   “危行……”   “啧,真好听,我都听硬了。”   楚龄横了陆危行一眼,他就知道这人嘴里没好话。   陆危行凑近,耳语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这个眼神特别勾人?”   楚龄的脸咻的一下就红了。   陆危行见好就收,轻咳一声,从兜里掏出两颗水果糖,放在楚龄手里:“买五送二,不过那小丫头只爱水果糖,没有牛奶糖,你先将就一下吧,出去了我再给你买牛奶糖。”   楚龄看着掌心两颗小小的水果糖,被包裹在蓝紫色的镭射糖纸里,心底的柔软就那么不经意间被人掐了一下。   为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这人还惦记着他爱吃糖,爱吃的是牛奶糖,不是水果糖。   “想什么呢?快吃吧。”   陆危行拆开糖纸,剥了一颗塞进楚龄的嘴里,荔枝的味道一瞬间弥漫在口腔里,一路甜进他的心底。   陆危行看楚龄不说话,皱眉看着手里那颗:“不甜吗?”   “甜,很甜。”比他吃过的任何糖都甜。   楚龄抬头,刚想把剩下那颗递给陆危行,就发现这人非常自觉的张开了嘴。   看着陆危行一脸乖巧的表情,楚龄犹豫了一下,把糖喂进了他的嘴里。   陆危行的舌尖状似无意的轻轻扫过楚龄的指尖,一瞬间的触感,楚龄飞快的缩回了手,一脸愕然的看着陆危行:“你……”   陆危行一脸无辜的眨眨眼:“果然好甜。”   “先……先吃东西吧。”   陆危行看着楚龄红透的耳尖,舔了舔嘴唇,如黑宝石般璀璨的眼眸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两人吃完东西后,安排了一下晚上守夜的时间,轮岗制,每个人睡三个小时。   在第三次轮岗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轮到楚龄守夜了。   陆危行看着楚龄通红的双眼,小声道:“要不还是我来吧,你继续睡。”   楚龄摇摇头:“不行,你睡,我们两个都要保持好体力好应对突发状况,我说了不能一直依靠你,只是个守夜而已。你一直说我要相信你,现在你是不是也应该相信一下我?”   陆危行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龄,拍了拍他的手,轻声叮嘱道:“那好吧,如果有什么事或者撑不住了把我喊醒就可以。”   “不会撑不住的,最后几个小时就天亮了,你快睡吧。”   陆危行睡了过去。   楚龄抱着手臂,靠在床上,桌上的烛火摇曳,楚龄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在他第三十八次差点打瞌睡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的楼梯上传来一阵锁链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那声音渐行渐远,还伴随着奇怪的动物叫声,有点像驴,又有点像骡子。   过了没多久,窗外也出现了这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从院子里传来的。   这奇怪的声音直接就让楚龄睡意全无,他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陆危行,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慢慢走下床,想看看院子里有什么。   楚龄摸到窗户边,只见楼下的院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接着他愣住了,怀疑自己可能饿出幻觉来了,院子里有一头驴。   驴?哪来的驴?   而且那头驴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长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身形纤细,婀娜多姿。   忽然,那个女人猛地转过身子,楚龄连忙闪到了窗户后面,紧贴着墙壁,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他看到了,借着月色,楚龄刚刚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白白的鹅蛋脸,两个黑黑的眼珠子,还有那个标志性的红唇。   是三姐。   三姐牵着一头驴,背靠着大槐树,站在院子里就那么静静地仰头看着楚龄他们的窗口。   楚龄被吓出一身冷汗,一颗心怦怦直跳,他的心里有一个直觉,那就是刚刚,如果他真的被三姐看到了,一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背靠着墙壁,一手撑在地上,久久不敢站起身,他生怕一站起来就能看到三姐站在楼下对他笑。   可为什么会有驴呢?   这个副本就像一团乱麻,处处透着诡异,一点线索都没有。   楚龄感觉头疼,他拍了拍胸口想缓口气,突然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咯到了,他摸出来一看,借着昏暗的烛火,是一根通体漆黑,浑身泛着一层冷光的钢笔。   这是魂笔。   对了,楚龄差点忘了还有魂笔。   楚龄屏息静气,尝试稳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了两下,从桌子上抽了一张纸,轻出一口气,闭上眼轻轻握住魂笔。   魂笔自己动了起来,笔停下后,只见纸上五个大字:板桥三娘子。   楚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惧意从他内心深处升起,他突然知道为什么会有驴了,他连忙跑到床边,还差点摔了一跤。   他把陆危行推醒:“危行,陆危行,我看到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楚龄:你们可能不信,我吃了两万块一份的零食。 第41章 饥饿   陆危行本就睡得浅,被楚龄这么一摇晃就睁开了眼睛,看到楚龄一脸焦急的神色,忙问:“怎么了?”   “驴,楼下有驴,我看到了驴,”楚龄说,“你知道板桥三娘子吗?,我现在总算知道后面那个马槽干嘛的了,原来真的是养驴的。”   陆危行闻言陡然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追问道:“真的是板桥三娘子?”   楚龄连忙把刚刚看到的事又重复了一遍,直到现在他的心都还在怦怦直跳。   他心有余悸道:“真的,就是那个吃了烧饼人会变成驴的故事,刚刚三姐就牵着一头驴站在大槐树下面,危行,你说我刚刚看到的那头驴不会真的是人变得吧?”   说到最后的时候,楚龄的声音都在发颤,板桥三娘子那个故事里,三娘子就是做了一种奇怪的烧饼,吃了的人都会变成驴。   可那只是一个故事而已,人真的会变成驴吗?   陆危行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穿上外套先下床看了一眼桌上的蜡烛,红艳艳的蜡油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边正泛起一层鱼肚白,层层叠叠的云幕正在逐渐消散,天快亮了。   陆危行沉思了一会:“快要天亮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楚龄点点头。   陆危行拉过楚龄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安抚的意味:“你别怕,如果真的是板桥三娘子,那我们还要去证实一下。不是说好要保持体力,这样才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楚龄点头微笑:“我知道,我不怕。”他不怕,只要看到陆危行,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两人洗漱一下,正好到了吃饭时间。   他们下楼到了大堂,楚龄一眼就看到三姐坐在柜台边,穿着一身水蓝的长裙,乌黑油亮的头发编成了一根麻花辫搭在胸前,双手交叉放在腿上,脸色有些发白,鲜红的嘴角微微翘起,唇边挂着一个诡异的笑容。   大家三三两两的坐在几处,今天吃饭的人不多,只有一队,就是一家三口那队。   卫彩云一手抱着孩子,朵朵乖巧的坐在她的腿上,她一只手端着碗,喂一口,朵朵就喝一口。   路晨站在一旁看着,像站岗的卫兵一样。   其他人全部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还有人时不时道:“唉,给孩子吃点肉啊,那烧饼可好吃了。”   “啊,好饿,我也好想吃......”   “太浪费了,怎么光喝粥!”   楚龄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彩云姐,路哥怎么不吃啊?”   卫彩云擦了擦朵朵的嘴角的水渍,说:“我先生他昨天没睡,吃不了。”   楚龄道:“嗯?为什么不睡啊?”   路晨开口回答道:“她们娘俩体质差,熬一夜肯定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一夜不睡没什么。”   楚龄说:“那路哥你要是熬几天夜也受不了啊。”   路晨扫了一眼楚龄,把目光放到了陆危行身上,哼道:“几天?不还有我们迷人的危险陆危行吗?现在已经是第三天白天了,给他两天时间,他还找不到出去的线索吗?”   陆危行撩起眼皮,淡淡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带你们出去。”   卫彩云扯了一下路晨袖子,埋怨的嗔了一眼:“路晨,别这样。”   然后对着楚龄和陆危行歉意一笑:“你们别误会,我家先生就这个脾气,他不是故意的。”   路晨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神情缓和了一点:“我们相信你,但也......希望你最好快一点,这个鬼副本不知道还有什么阴招在后面等着我们,我怕朵朵受不了。”   陆危行:“我会的。”   楚龄也接道:“路哥你放心,我们也想赶快出去的,一有消息立马叫你。”   路晨看着面前这个一直和颜悦色,明明已经二十多岁还像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的语气重了一点,如果冒犯到你们了,我说声对不起。”   楚龄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可以理解的。”一边招呼着陆危行吃饭。   然而令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吃不了,还是吃不了。   楚龄连端起一碗粥都做不到。   陆危行脸色一变,也实验了一下,结果一样吃不了。   卫彩云看着两人铁青的脸色,问道:“怎么了?”   陆危行神情凝重道:“我们吃不了饭。”   卫彩云有些不解:“不是本来就吃不了吗?我们也是昨天点蜡烛才能吃的。”   陆危行摇摇头:“不,我们昨天点蜡烛了,不过我们是轮流睡的......”   说到一半,陆危行顿住了,他抬眼看着卫彩云,问道:“你们昨天是直接睡还是轮流有人守夜?”   卫彩云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我们昨天是孩他爸一直在守夜,没轮岗。”   比昨天更残酷的消息还是来了,轮流睡还是吃不了饭。   楚龄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就知道魔镜的空子没这么好钻。   卫彩云看到两人的神情,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那还能匀出来一点,要不......”   陆危行直接打断道:“不需要,昨天我们已经说好了。”   卫彩云:“那好吧。”   陆危行扫了一眼旁边的人,低声道:“你们最好不要太过暴露你们有存粮的事,这里人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卫彩云一愣,下意识看了一下周围,果然有不少人在探头看着他们,她脊背一凉,后知后觉出了一身冷汗,连忙点点头,说知道了。   “嗯,目前就这样,有其他消息我们会告诉你的。”   卫彩云:“我们也是。”   又一天吃不了饭,陆危行和楚龄没出门,但还是把院子又检查了一遍。   四四方方的院子和上次没有区别,除了后面的马槽多了一格饲料。   楚龄探着脑袋:“有饲料?可驴呢?奇怪,我昨天明明看到的。”   陆危行:“可能三姐出门遛驴去了吧。”   楚龄:“.........”驴需要遛吗?   两人折腾了半天肚子也饿了,回房间准备吃东西。   还好水是无限供应的,两人一人灌了十杯水分食了半袋牛肉干。   楚龄捧着一杯热水,百无聊赖的靠在床上,蓦然想起管科和王宇飞,这两人到现在还没出现,他直起身子道:“管科和王宇飞这都一上午了,我们俩刚刚在院子里也没看到,不会他们两个变成驴了吧?可不对啊,我只看到了一头,而且故事里不是说吃烧饼才会变驴吗?”   陆危行说:“那两人死不了。”   楚龄好奇道:“为什么?”   陆危行摸着下巴,笑道:“因为那个王宇飞不笨。”   事实证明,陆危行是对的,快到中午的时候,王宇飞那一队果然回来了。   楚龄道:“你们去哪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管科看了一眼楚龄,说:“找到了又怎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王宇飞虽然面带笑意,但眼里也明晃晃的表现出拒绝透露的样子。   陆危行说:“或许我们可以交换?毕竟人多力量大是不是?”   管科刚想张口回绝,就被王宇飞拦住,他看着陆危行笑道:“是吗?你们有什么线索?”   陆危行也笑:“我们知道的可不止一个。”   王宇飞来了点兴趣,有些狐疑的看着楚龄和陆危行:“说说看。”   陆危行双眼微眯,看着王宇飞嗤笑一声:“你把我当傻子吗?你们怎么不先说?”   王宇飞:“你知道不可能。”   陆危行:“我们也一样。”   王宇飞过了片刻:“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的是和食物有关。”   楚龄登时站了起来:“食物??”   王宇飞对楚龄印象不错,毕竟谁会讨厌这么一个长相清秀,人畜无害的男人呢?   面对楚龄的惊讶,他点点头回道:“是的,这下我们够诚意了吧?”   楚龄和陆危行对视一眼,看到陆危行眼神后,他心下明了,说:“我们可以免费先告诉你们一个,点完蜡烛之后轮流睡也不能吃饭,必须要一直睡。”   王宇飞沉思了一下,说:“我们昨天晚上去三姐房间了,”   楚龄心里一惊,这两人真是不怕死,胆子也太大了。   他问:“你们昨天晚上竟然敢去三姐房间?你们不害怕吗?”   管科瞥了一眼,似乎对楚龄这个问法很不满意:“有什么好怕的?怕就不用死了?”   楚龄没想到管科的反应这么大,有些尴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危行摸了摸楚龄的头,温柔一笑道:“没事,就是因为有这么多胆子大的,这十个副本的死亡率才高。”   “哈哈哈......”   陆危行这个说法,楚龄没忍住笑了出来。   管科也知道陆危行是故意嘲讽他,一张脸都气绿了,刚想破口大骂,就被王宇飞拉住:“别闹。”   一句别闹,管科瞬间偃旗息鼓,狠狠瞪了一眼陆危行,乖乖站在了王宇飞身后。   陆危行则双手插兜,用眼神示意王宇飞继续。   王宇飞也不恼,接着道:“看到三姐用自己的血调和馅料,然后包烧饼。”   陆危行:“没了?”   王宇飞道:“没了。”   楚龄:“.........”   这两个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敷衍。   “哦,那多谢了。”   陆危行带着楚龄离开,经过王宇飞身边的时候,看到管科那愤恨的小眼神,勾了勾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下来道:“哦对了,作为一个单人通关榜榜一免费提醒你一句,你的小队友好像有点冲动,这对魔镜副本来说,可是大忌,毕竟先死胆大的,你说是不是?”   王宇飞笑了一下:“谢谢。”   管科的脸涨得通红,英俊的面容皱成一团:“你妈的,榜一了不起啊!草.........”   “确实了不起。”   陆危行笑嘻嘻地揽着楚龄径直离开。 第42章 门   天色不早,两人回了房间各自洗漱了一下。   陆危行拿过毛巾帮楚龄擦头发,楚龄半闭着眼睛:“总觉得有些奇怪,他们的话也太敷衍了。”   陆危行说:“那我今晚......”   楚龄睁开眼,接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陆危行低头看了一眼楚龄,楚龄回望,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对方心里和自己想的一样,那就是和管科他们一样,夜探一次三姐的房间。   反正他们都在三楼,也方便。   夜深了。   “啪嗒,啪嗒”   屋外响起一阵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摩擦着木板,被拖行而过。   两人一起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楚龄推开房门的一角,透过缝隙,只见地上的走廊出现了一大片鲜血,一路向西面的走廊延伸而去。   而西面的走廊尽头,正是三姐的房间。   两人偷偷带上房门,溜了出来,三楼的走廊一片漆黑,似乎还萦绕着一层似有若无的黑雾,只西面那扇房间还亮着光。   楚龄眨了眨眼,觉得视野有些灰暗。   陆危行一把扶住楚龄的肩膀,小声道:“怎么了?”   楚龄摇摇头:“没什么,继续。”   两人刚一走近,楚龄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非常刺鼻。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要说臭吧,它也不是单纯的臭,主要是有很严重的血腥气,浓得让人反胃。   楚龄微皱眉毛,半蹲在窗下捏着鼻子,从鼻腔里发出声音:“这什么味啊,好奇怪。”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香气,腥臭中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淡香,和他们房间里用的香薰蜡烛味道一模一样,   陆危行也也皱起了眉毛,香气和臭味混合在一起,更加令人作呕。   房间里开始传来阵阵诡异的切菜声音,楚龄估计三姐这会应该准备煲汤,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在砍筒骨,一刀接一刀,砍得非常有节奏感。   陆危行做了一个手势,两人慢慢站起来,只见那房间比他们的要大一倍有余,明显是两间房子打通了改造而成的。   东边是床,西边是个土灶,两边放着两个木质雕花多宝架,上面放着满满当当的红苹果蜡烛。   房间里和他们一样的是,都没有灯,照明全靠那个蜡烛,百十个红苹果蜡烛一起点亮,说实话,看起来还有点诡异的壮观。   三姐着一身红裙,侧身背对着他们,正在灶前处理着什么,手里拿着一个一看就很老旧的大菜刀,灶台上放着处理好的几块大骨头。   不知道是不是楚龄的错觉,那几个骨头从长度和形状来看,怎么看,怎么像被切开的大腿骨,还是人类的。   她又从旁边拿了一块很大的鲜肉,她非常利落的手起刀落,肉沫横飞。   把所有肉块切成了肉沫后,全倒在了盆里开始放调料,拌肉馅。   处理好的肉馅,静置在灶台上。   三姐洗了洗手,又从那灶台旁边搬出一个同体漆黑的小木箱,打开箱子后,竟从那箱子中拿出一副铁犁,一个木头驴,都只有四五寸大小,不足三姐一个手掌大。   三姐把它们放在灶坑前,喝了一碗水,喷在那木头驴的身上,眨眼间,那木头驴就活了过来,打了两个响鼻后,活蹦乱跳的拉着犁杖,就开始耕灶前的那片水田。   三姐则跟在后面撒种子,那小驴来来回回地耕了四次才作罢。   只见不到一会儿,种子就发了芽,三姐又吹了口气,就变成了麦苗,麦苗越长越大,霎时间就开花成熟,从一片绿油油变成了金黄的麦田。   三姐拿起一把小镰刀割了麦子,去壳,得到一大盆荞麦。   按照三姐这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的动作,楚龄觉得这事做了最少也有上百次了。   三姐转身弯腰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套配套的小石磨,工具放在灶台上,把处理好的麦子全部倒在石磨中。   那小驴就上好绳索,三姐点了一下小驴的脑袋,小驴就十分乖巧的开始推磨,等把那荞麦全部磨成面粉的时候,小驴也一蹬腿,直接累死了。   三姐似乎觉得很好玩,捂着嘴巴轻轻笑了起来,捏起小驴扔在地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没想到那驴慢慢就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人,楚龄仔细一看,发现正是团队里失踪的那个男人。   三姐撩起耳边的碎发,一手把那死尸拽到灶台上处理,她先拿了一个盆开始放血,血放干净后,挖出心肝脾肺肾放在一旁。   接着把所有的骨头拆出来,剩下的肉就推进了那口大锅里,开始点火。   三姐一边用锅铲搅拌,一边往里倒之前放好的血,看着三姐搅动的姿势,楚龄突然就明白他们屋里的红苹果蜡烛是哪来的。   只见果不其然,下一秒,三姐就把熬好的红色油脂灌在一个个苹果模具里,放在墙角晾干,备用。   做完这一切后,三姐走到灶台边,开始处理那些剩下的心肝脾肺肾,她这次拿了一把小一点的厨刀,把那些东西片成薄片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盘子里。   三姐纤纤素手捏起那血淋淋的心肝肺片,鲜红的樱唇,一张一合,细细咀嚼,一脸满足的表情。   吃完后,三姐就坐在灶边开始包烧饼,身后烛火摇曳,映衬着三姐死白的美艳脸蛋,宛如一幅温馨的画卷。   可这画卷背后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白骨堆。   两人看够了,便又抹黑准备回到房间。   可走到一半,楚龄的脸色就不对了,房间不见了,他们就找不到自己的房间了……   三楼是一个环形的走廊,差不多有十八个房间,而现在楚龄觉得自己最起码已经看过了二十四扇房门,可是,没有,没有他们的房门,没有303。   走廊里的黑雾好像也比刚刚要浓上许多,弯弯曲曲的走廊延伸到黑暗里,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尽头会是哪里。   楚龄轻轻吸了一口气,他向身后低声道:“危行,我们怎么办......房间不见了......”   然而,没有回答。   楚龄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有回答。   楚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恐惧湮没了整个心间,他的心里升起一个糟糕的猜想。   “危行?”   “危行,别闹了......”   “陆危行......”   没有,还是没有。   走廊里只剩下楚龄低低呼唤的声音。   楚龄咬着嘴唇,猛地回头一看,身后一片黑暗,哪还有陆危行的影子?   与此同时,那奇怪的摩擦声再次响了起来,一会儿有些模糊,下一秒又像贴在他的耳边。   楚龄的心瞬间沉了下来,额头开始渗出滴滴冷汗,这一切太过诡异,他宁愿看到个什么丧尸也好过现在一片黑暗,黑暗代表未知,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他修剪整齐的指甲把手心掐出一道道血痕,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痛苦,楚龄在尝试用这种方式来保持清醒,他一定要清醒。   黑暗,如一张大嘴吞噬着他的勇气。   “我可以,我一个人可以,我能行。”   楚龄默念了两边,开始去数走廊两侧的房门,第一遍,十五间,第二遍,二十间,第三遍十间......第十遍......他每次得到的数字都不一样。   并且楚龄没有成功走到过走廊尽头,就连下楼的楼梯也不见了,三楼的走廊仿佛成了一个圆,而楚龄被永远的困在了这个圆上。   除了恐惧,还有身体上的疲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圈了,可能是第十五圈,也可能是第二十五圈,恐惧和疲惫交加,正一点一点蚕食着他的内心。   一圈......一圈......又一圈......   这条走廊仿佛永远走不到终点,楚龄快要被恐惧压垮了,他觉得自己离崩溃不远了。   楚龄开始疯狂的砸门,哭喊,他现在不想找303了,随便那间房都好,只要能打开就好。   “开门,开门!开门……”   “开门......”   楚龄的手砸的通红,门巍然不动,他第一次觉得副本里的东西质量这么好,要是现实中有这么好质量的门,那早发了。   “开门......”   三楼的其他玩家呢?他们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吗?为什么还不出来?   “给我开门......”   楚龄框框锤着房门,声音有气无力,毕竟这两天他只吃了一些零食而已,刚刚还跑了那么久,他口干舌燥,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已经没力气了。   “开门啊......”   “唰”   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楚龄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直起上半身,一脸错愕的看着门内的景象。   一身红裙的三姐搅拌着锅内的肉块,大锅中滋滋冒着热气,灶台正中放着一个人头。   那人头,眉眼深邃,一脸冷峻。   是陆危行......   “不......不是真的......”   楚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吓得连连后退到走廊墙壁边,缩在墙角不敢再看房内的景象,把脸死死的埋在臂弯。   “假的...都是假的……”   楚龄痛苦的抱着头,浑身颤抖着话都说不完整,只是嘴里一遍遍麻木的重复着。   “楚龄。”   “唰——唰——”   走廊上的所有门一瞬间全部打开,房内所有的景象如出一辙,都是陆危行的头颅。   那些头齐刷刷全部看向楚龄,嘴角几乎裂到了耳后,脸上挂着可怖的笑容发出格格的笑声。   “楚龄......”   “楚龄,咯咯……楚龄……” 第43章 中招   “咯咯咯......”   “你是找我们吗?”   “咯咯咯......怎么不抬起头看看啊?”   这声音怪腔怪调,仿佛发声带被人烫过一般,声音如砂石磨纸,非但和陆危行的声音没有一点相像,还尖利刺耳。   “滚啊!滚!!都滚!!”   “看你大爷!”   楚龄闭着眼猛站起来,想要冲过去,然而,噹的一下,他撞上了一面墙。   一堵厚实的墙。   楚龄倒吸了一口冷气,捂着肿胀的脸颊,半皱着眉头,他太疼了,以至于自己可能疼出了幻觉。   他面前那些门,那一扇扇木门不见了,什么人头,什么蜡烛全都不见了,剩下的只有一堵墙。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幻觉还是什么,可如果是幻觉,他身上又是实实在在的疼。   可如果不是幻觉,如果不是幻觉,那更糟糕,他完全被困在了一个陌生空间。   楚龄揉了揉胳膊,开始疯狂的咬牙踹墙,捶墙,可是不管用,刚刚的木门他锤一下还能听个响,现在这些石墙,他就是把手锤断也没用。   咚咚咚一声接着一声,墙纹丝不动。   “真是够了......这些鬼东西......”   楚龄气喘吁吁的撑着腿,试图平稳一下情绪,他捂着胸口开始呼气、吸气、呼气、吸气。   他没注意到,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迷蒙起来。   楚龄休息了一会,抬头的那一刻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竟然看到黑暗里有四处飘动的白色影子,那些黑雾也像有什么一般向他涌来。   越来越近,他,他看见了,那些黑雾里若隐若现的是一张张人脸,各种各样的人脸,有男有女,在黑雾里满脸痛苦的翻腾。   突然间,那声音又来了。   “啪嗒,啪嗒”   忽远忽近,最后,那声音停了下来,在他的身后。   楚龄顿时心头凛然,两个眼直勾勾的盯着墙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墙壁上开始不断浮现形状怪异的黑影,楚龄敢保证那是他见过最抽象的黑影,一团团不是缺胳膊少腿,就还只是个黑乎乎的圆。   黑影在墙壁上游离,挣扎着好像要冲出来。   出,出来了!   那些墙壁上的黑影真的出来了,像蛇形一样的黑影从墙壁到地板,然后在黑暗中游离。   一点点向他弥漫过来,不,那不是单纯的黑雾,里面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那些浓雾顺着地板勾上他的脚踝,他能感受到脚踝处传来的阴凉。   还顺着他的腿一路往上。   整团黑影一路攀爬,一点一点,轻柔的缠绕着楚龄的四肢。而墙壁上其他的黑影,也争前恐后,伸出一团团雾气的手撕扯着他的身体。   楚龄被吓得脊背生凉,脖子梗在那动也不敢动。   那些黑雾缠绕在他的身上,争先恐后的想要挤进他的身体里,楚龄只觉得身子渐渐发麻,手脚冰凉,脑子开始发涨。   “啊!!!”   楚龄尖叫一声,闭着眼就闷头往前冲,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下一秒,楚龄身子一重,他似乎被什么东西拉到了怀里,身体一个不稳就失去了重心。   陆危行眼睁睁看着楚龄站在原地发呆,怎么叫也不回答,又是哭又是笑,嘴里念念有词的一直往前跑,他怎么也弄不醒,只好把人死死拉在怀里,不让他乱跑。   结果楚龄跑不了,就想用头去撞墙。   陆危行一看,卧槽,这要是被他撞上了,估计人也傻了。   他连忙迎了上去挡在门的身前,没想到楚龄想也不想,整个人都撞了上来。   这一撞,直接就顶到了他肚子上,陆危行真感觉自己脑子发蒙,他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他捂着胸口站起来,只见楚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一脸恐惧的样子,挣扎着又要爬起来。   陆危行咬着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然而下一秒,楚龄竟然直接就要冲出栏杆跳下去。还好陆危行一手抱着楚龄的腰,用脚及时勾住栏杆,不然两个人差点就掉了下去。   要知道这可是三楼,十几米的高度可不是开玩笑的,他们两个又不是超人,掉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楚龄,楚龄是我!你醒醒!!”   “滚啊啊!!”   楚龄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圈在了怀里,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阴冷,慢慢由上而下侵蚀着他的全身。   他的心七上八下,身子抖个不停,浑身冷汗直冒,他不敢睁眼,生怕看到什么东西,把他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勇气给冲没了。   “哒哒哒”   高跟鞋的声音蓦然响起,三姐出来了。   陆危行脸色一沉,一只手抱着楚龄藏到了拐角处,他背靠墙壁,死死的搂着楚龄,看到三姐转弯下楼后,腾出一只手摸向楚龄的口袋,翻出那只漆黑的钢笔。   反手就给自己来了一下,扎穿了自己的大腿,整个过程哼也没哼一声,鲜红的血涓涓直冒,瞬间就糊满了陆危行的右手。   陆危行举起湿滑粘腻的手捂在了楚龄的眼上。   楚龄的眼皮一轻,感觉脸上似乎黏糊糊的,他推了推盖在脸上的那只手。   “醒了?”   楚龄呆呆地看着眼前面色苍白的男人,眨了眨眼,神情出现一丝茫然,眼睛逐渐恢复清明,隔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我......我怎么了?”   陆危行长出一口气,靠着墙壁,一手搭在楚龄肩膀上,神情轻松道:“你刚刚想拉着我去殉情。”   “啊?”   楚龄看着陆危行一脸不可置信,刚想说不可能,一个不字刚要蹦出口,他就顿住了,他想起来了,他想到了那一扇扇门,门里的人头。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你的头在房间里......后来......我想跑......”   “我......”   “你中招了。”   “我中招了?”楚龄疑惑的看着陆危行,有些不解,“我中?可是我什么时候中招的......等等,板桥三娘子的故事里好像并没有其他什么能力啊?”   陆危行:“也没说没有啊,副本并不是完全按照故事走向来的,是我们大意了。”   楚龄觉得脸上粘粘的很难受,摸了一把脸,目光落在手心上,整个人都僵硬了,血,好多血,黏糊糊的血。   他抬头看着陆危行,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半句话,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一低头就看到陆危行大腿上一大片布料都已经都润湿,干涸的血迹紧紧贴着皮肤。   楚龄瞬间就知道他是怎么醒过来的了,他看着陆危行,压低了声音道:“陆危行!你怎么能这么捅自己!”   陆危行毫不在意的扬起一个笑脸:“没关系,只要你醒来就好。”   楚龄还欲开口,就见陆危行开口道:“我们快回房间吧,马上天亮了,还能休息一会。”   楚龄僵硬着一张脸,把人扶回了房间。   陆危行坐在床沿,一条腿支起来,一条腿搭在楚龄腿上,楚龄垂着头,一点一点细心的帮陆危行处理着伤口。   伤口很深,整整一个拇指大小的开口开在腿上,楚龄看着就心里发酸,这人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他看着手里还在滴着血的钢笔,眼睛一红,眼眶里不由自主的就湿了,细细的泪珠沾湿了睫毛。   难道从来都不会疼吗?这一次是这样,上一次也是这样。   这人什么时候能学会爱惜自己?   他低声道:“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怎么能对自己下手这么狠。   陆危行伸出手,轻轻擦拭着楚龄的眼角,轻声道:“别想太多,不是你连累我,如果不这么做,我也会中招。”   楚龄咬着嘴唇:“你骗人。”   陆危行摸了摸楚龄的头发,笑了起来:“真的,不然我们俩估计要成为第一对跳楼殉情的了。”   楚龄攥紧了手下的床单,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用...血?”   陆危行:“之前的副本有类似的,同伴的血可以解除幻觉效果,所以试一下。”   楚龄张了张嘴,道:“那...万一不行呢?”   陆危行笑着说:“没有万一。”   “要么成功,要么失败,可失败怕什么,我还可以和你一起死。”   楚龄愣在原地,一时间两只手都不知道怎么摆才好,只觉得心里又酸又麻,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陆危行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陆危行斜看着面前局促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的人,轻轻笑了一声:“你不用说,也不用想,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就可以。”   楚龄愣愣道:“什么问题?”   陆危行:“你讨厌我吗?”   楚龄呆了一下,他已经准备好陆危行或许会问什么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却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仅仅只是问这个。   楚龄想不通,他看着陆危行的侧颜,男人的线条锋利,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气势。   他垂下眼帘,默了默,开口道:“不,我不讨厌你。”   陆危行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一声音里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愉悦:“那就足够了。” 第44章 咳咳   楚龄一直在给陆危行处理伤口,光是水就换了两次。   在第三次端着一盆血水出去倒水的时候,他正好碰到了下楼的卫彩云,卫彩云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楚龄因为急着回去给陆危行清理伤口,匆匆点了点头,就准备往回走。   卫彩云心觉有些奇怪,楚龄往日那次不是笑着的,今个儿怎么这么急色忙忙的,手里还抱着个盆。   她的目光看去,瞳孔一瞬间紧缩,或许是主人的粗心,没有清理干净,那盆底明晃晃的漂着一层血沫。   “彩云姐,我还有事,先上去了。”   “哦,好好......你去。”   楚龄点点头,错身下楼又重新接了盆干净的水,回房后,他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他拿过架子上的毛巾,轻轻的卷起陆危行的裤子,一直卷到大腿处,然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陆危行的伤口。   陆危行笑了起来:“有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天天受伤就好了。”   楚龄皱眉道:“为什么?你不疼吗?”   陆危行歪了歪头,嘴角上扬:“疼,但是你这样对我,我就甜,心里满满的甜,那点疼就不算什么了。”   楚龄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低着头有些无措道:“说...说什么呢...”   陆危行笑嘻嘻的:“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   楚龄没有说话,默默地帮陆危行缠好纱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陆危行的话总是让他手足无措。   这个人......这个人喜欢他?   楚龄把清理伤口的工具收好,陆危行背靠床板,活动了一下手腕:“对了,你还记得板桥三娘子那个故事的结局吗?”   “记得。”楚龄说:“赵季和偷了三娘子的饼,然后喂给了三娘.........”   楚龄陡然一愣,瞬间明白了陆危行的意思:“你是想去偷烧饼?”   “对啊,既然魂笔都给了我们线索,不用怎么行。”陆危行说,“魂笔写出来的每个线索都是有其意义的,与其我们自己瞎猜,不如直接去做。”   楚龄心里有些不安,凌晨发生的事在他心头还笼罩着一层阴影:“那我们两个人去吗.......”   “而且谁也不知道三姐会不会在房间,不在房间的话又什么时候会回来。”   陆危行后仰着身体,双手交错在胸前,沉吟道:“三姐的能力.........”   陆危行穿上外套,站起身来,一旁的楚龄连忙上去搭上他的手。   另一边,二楼的第五个房间正在发生争吵。   205住的是那一家三口,虽然三姐说三楼适合三个人住,曾经劝说过他们选三楼,但是卫彩云以孩子太小离不了大人为借口拒绝了,坚持选择了二楼。   卫彩云站在床边正给朵朵梳头发,朵朵穿着一身红色的蓬蓬裙坐在床上,齐肩的黑发被卫彩云拢在手里。   两只手像蝴蝶一般上下飞舞,很快两个包包头就扎好了,还系了两个可爱的毛球球做装饰。   路晨坐在对面椅子上,脸色异常难看:“我不同意!”   卫彩云头也不抬道:“你为什么不同意?”   路晨愤愤道:“当初说好的我们给他食物,他带我们出去,我们干嘛要去帮他?还是主动去帮,你不知道这种事多危险吗?”   卫彩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横了路晨一眼:“人家给的那十万块和几百积分到底什么价值你自己心里清楚。”   明明卫彩云没用什么重语气,但路晨还是低下了头,讪讪道:“那也是他们自愿的........”   卫彩云说:“人家是自愿的,可现在人家受伤了,你去帮帮忙怎么了?”   路晨梗着脖子道:“你怎么知道他受伤了。”   卫彩云回想到那个血盆,脸色一暗:“我刚刚下楼碰到小楚了,端着一盆血水,肯定是那个陆危行受伤了,他都受伤了我们还能好吗?不说唇亡齿寒,但在这个副本里至少我们是一个团队啊。”   路晨没好气:“我们不是一个团队......”   卫彩云没想到自家老公这么不明事理,冷冷打断道:“不是?那你说除了他这个副本谁能带我们出去?隔壁的王宇飞?人家凭什么?”   路晨的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卫彩云说的他都明白,他全部明白,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   的确如老婆所说,陆危行当初交易的时候确实是他们占了便宜,还是巨大的便宜,给他们的那些东西完全超过了那些食物的价值,还非常好心的愿意带他们出去。   魔镜是什么地方?   按照陆危行那个实力,直接动手抢,他也无可奈何,陆危行确实很好,给他们的条件简直是血赚不亏。   找王宇飞?那两个一看就是冷血吃独食的主。   可路晨就是不想答应,这太危险了,他不想让彩云陷入危险的境地。   房间内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之中,卫彩云率先打破僵局道:“老公,这事不能拖,拖一天增加一份危险,而且朵朵也受不了......”   路晨看了一眼妻子和爱女,一咬牙:“好,我去,我现在就去说。”   说罢,站起身就要出去,卫彩云连忙拦道:“我们一起去,一家人要在一起。”   “好。”   楚龄一打开门,就看到路晨和卫彩云站在门外。   楚龄一时有些懵:“彩云姐,路哥?你们怎么来了?”   卫彩云笑道:“我们进去说。”   “啊,好,进来吧。”   不止路晨和卫彩云,原来他们把女儿也带来了。   朵朵站在卫彩云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两人。   发髻上两个毛球球配着一身红色的裙子,把小姑娘衬得就像年画上的娃娃,楚龄笑道:“朵朵真可爱。”   卫彩云摸了摸朵朵头:“喜庆点好。”   朵朵羞涩的露出一个笑脸,小声道:“谢谢大哥哥。”   陆危行躺在床上,看着粉嫩的小姑娘故意扮了个鬼脸,楚龄本想说多大人了,别吓唬人小朋友,结果朵朵不仅不害怕,还笑了起来,对着陆危行也做了个鬼脸。   卫彩云笑眯眯的看着,过了一会,说:“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有事,也不拐弯抹角了,小陆是不是受伤了?”   陆危行收敛了神色,虽然大腿已无大碍,但不妨碍他演戏,他非常自然的放软了身子,低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彩云愣了一下,没想到陆危行竟然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本来打算如果陆危行不承认,一定要好好劝劝他们不要逞强。   结果没想到陆危行这一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卫彩云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道:“刚刚在楼下碰到了小楚,猜的。”   楚龄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看到了陆危行的眼神:“.........”   楚龄就静静看着他演戏。   卫彩云道:“你们关于这个副本有什么进展了吗”   楚龄酝酿了一下措词,轻咳一声说:“我们知道了这个副本的线索是板桥三娘子......”   “板桥三娘子?”   “板桥三娘子?”   卫彩云和路晨同时出声。   楚龄点点头:“是的,你们也知道?”   卫彩云当然知道,板桥三娘子的故事她也听过:“那你们是不是要偷饼?”   楚龄应了一声:“是的,我们是有这个打算,不过......”   楚龄话说到一半,就被陆危行接过话头:“不过那个三姐的能力很邪门,我们今天凌晨差点就凉了,全军覆没.........唉.........”   路晨连忙追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   陆危行撩起眼皮,幽怨的看了路晨一眼,轻声道:“你们今天凌晨难道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就是英勇善战并且十分帅气的我和三娘子爆发了一场惨绝人寰的战斗,最后我牺牲了一条腿,击退了他。”   似乎是为了印证话语的真实性,末了陆危行还咳嗽了两声。   楚龄一直知道陆危行不要脸,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么不要脸,什么惨绝人寰、英勇无畏、英俊帅气......这人真会往自己身上堆词。   路晨自动忽略了陆危行那些累赘的形容词,今天凌晨他守夜的时候,的确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当时也没多想,没想到原来陆危行已经正面硬钢了。,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腿上,哪里确实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看起来受伤很严重的样子。   当然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楚龄担心陆危行才缠了一层又一层。   路晨神色凝重道:“真的这么严重?”   陆危行扬了扬手,楚龄强忍着笑意,缓步走到床边,一手扶着陆危行,让他靠在墙壁上,做完后立马坐干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沿不敢抬头,生怕路晨卫彩云和路晨发现他表情不对。   陆危行撑着下巴:“咳......板桥三娘子的故事结局想必你们也知道......要偷饼......咳,我们本来可以自己去的,我要是没受伤,分分钟的事情......   咳,可是现在......”   楚龄:“.........”噗哈哈哈哈,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陆危行这么戏多。   陆危行本来就白,因为捅自己那一下又失了血,脸上更是一副没了血色的样子,加上现在说一句咳三下的样子,路晨吓得脸色都僵了一下:“你这样还要去偷饼?”   “你这是给三娘送人头吧......” 第45章 偷饼小分队   陆危行叹了一口气,头四十五度仰望房顶,一脸落寞道:“那怎么办?这或许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吧。”   “......”路晨额角一抽,直接站起身道,“我来,你们两个人应该不够吧?加我一个如何?”   陆危行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了看路晨,犹疑道:“可是路兄......你行吗?”   楚龄:“.........”   他觉得陆危行真的太毒了,真的方方面面都踩在了路晨的点上,这件事他要是直接说让路晨来帮忙,路晨肯定会拒绝。   路晨上门,他要是直接说自己受伤了去不了想让路晨参与,路晨可能会答应,但心理一定不舒服。   可陆危行现在这样欲拒还迎,在路晨表现出一副你行吗的担忧表情,那路晨是行也行,不行也行,非帮不可。   路晨一瞪眼睛,扬声道:“什么不行,哥我当年年轻的时候也是很英勇的!”   最后几个人讨论了一番,最终敲定,路晨去吸引三姐注意,陆危行和楚龄去房间偷饼。   为了便于行动,路晨还专门回去重新换了一套衣服,楚龄趴在栏杆上,看着一身西装的路程从二楼走了出来,眨巴眨巴眼问道:“你说,彩云姐为什么还要让路哥换套衣服啊?”   陆危行单手撑着脑袋,一只手握着栏杆,语气懒散道:“你刚刚怎么不直接问问她?”   楚龄说:“问了,但是路哥拦着不让说。”   陆危行啧啧两声,凑近身子,双眼微弯含笑看着楚龄:“一口一个路哥叫得真亲热,你怎么不叫我哥呢?”   楚龄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人比我大好不好,别闹。”   陆危行一手勾着楚龄肩膀,把人拉到了自己身边,垂下头,贴耳轻声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没你大呢?”   温热的呼吸喷在楚龄耳侧,小巧白嫩的耳垂蹭的一下就红了,楚龄没想到都这时候了,这人还有心情开玩笑,不由回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   哪知陆危行歪歪头,一脸无辜道:“这次我是说年龄。”   楚龄:“!!!”   这人一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表情只觉得太好玩了,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瞪得像个兔子,忍不住捂着肚子轻声笑了起来,两个眼睛弯成了月牙。   这个人怎么那么可爱,简直就是个宝藏,嗯,他一个人的宝藏,只能他独享。   陆危行笑够了,才扶着栏杆直起身子道:“你看,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乱想的。”   楚龄真想给这人一脚,结果一抬脚,刚好看到三姐和路晨一起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连忙拉着陆危行蹲下身,藏到了栏杆后面。远远看着,从楚龄这个角度来看,三姐常挂着浅笑的脸上,此刻一脸慌张,还不停的弯腰和路晨说着什么。   而路晨的表情就比较奇怪了,一脸愤怒的走在三姐身侧。   不过眼下楚龄来不及细想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看着路晨带着三姐离开,他和陆危行紧随其后摸进了三姐的房间。   本来彩云姐问他们需不需要是有个人在外面望风,不过楚龄想了想,如果三姐真的中途回来了,望风也没什么用。   陆危行也是这么认为的。   两人迅速闪进房间,开始搜寻起来。   这是一个两间房打通之后改造的卧室,那天偷看的时候看的不全面,进来之后才发现两边架子上摆放着的密密麻麻的红蜡烛,看起来有多么触目惊心。   东边是一种雕花拔步床,上面挂着红色的纱幔,看起来影影绰绰,不过楚龄一点都不觉得浪漫,只觉得诡异的吓人,在这个地方睡觉,怕是夜夜噩梦。   陆危行撩起纱幔看了一眼,雕龙画凤的床柱:“这个雕刻手法,好像已经失传了。”   楚龄瞅了一眼,的确雕刻的很精细,连龙的胡须都细细的勾画出来了,不过奇怪的是并没有画上眼珠子。   楚龄问:“好奇怪啊,怎么雕龙没有点睛呢?”   陆危行笑了一下,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怕画龙点睛吧。”   楚龄以为在陆危行开玩笑,没有当真。自己一个人往里面查探,里面就是灶台了,大锅上盖着一个黑色铁锅盖,锅里飘出阵阵奇异的肉香,不过楚龄并不敢揭开看一眼,他不想挑战自己的心里承受能力。   他强迫自己不要注意灶台,专心找饼,找到就马上跑路。   楚龄蹲下身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烧饼,他急躁的站起身,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半个身子都撞在灶台上,手肘不小心碰到锅盖,那黑漆漆的铁锅盖歪开了一条缝,漏出里面一块屉布。   楚龄的眼睛忍不住像里面飘去,他看到了一大块暗红色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肉块,好像还在蠕动。   “找到了!”   正当楚龄心里慌乱的时候,陆危行那边传来声音。   楚龄瞬间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连忙手忙脚乱的把盖子盖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楚龄盖上盖子的那一刻,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晃了晃脑袋,和陆危行汇合,两人立即离开了房间,楚龄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漆黑的锅盖好像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锅里爬出来。   楚龄迅速收回眼神,不敢再看,也是他们回房间的那一刻,楼道里正好响起一连串急匆匆的高跟鞋声,哒哒哒,紧凑而连密,可以想象成主人焦急的心情。   楚龄靠在门窗上,心里暗叹他们走得及时,这要是再晚一步就要被三姐堵在房里,说不定还会被做成烧饼,变成玩家的腹中物。   陆危行扬了扬手中的烧饼:“走,下去和他们汇合。”   楚龄:“好,也不知道路哥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来到了二楼,敲开路晨的房间。   这次开门的没想到是卫彩云,她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忧愁,看到两人的那一刻脸上迅速挂起一个笑容:“是你们啊?快进来!”   路晨正坐在桌边,一看到进来的两人,就立即问道:“东西呢?”   “出了点意外.........”   路晨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厉声道:“陆危行,你别跟我说你们没偷到!”   陆危行幽幽道:“所幸英俊的我在最后关头找到了烧饼,不辱使命。”   路晨:“.........”虽然但是,他好像打这人一顿怎么办。   楚龄:“.........”他真是没眼看了,不皮会死吗!   卫彩云上来和气道:“好了,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   陆危行毫不客气的坐在了椅子上,倒了一杯水递给楚龄,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等晚上,晚上不是正好有一顿饭吗?”   路晨看着陆危行,迟疑道:“你是想?”   陆危行喝了一口水:“对,我请三姐也尝尝烧饼。”   楚龄接过那杯水,看着路晨好奇道:“路哥,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三姐引走的?”   路晨沉默了一下,似乎不想回答,可一想到他们现在是个团队,小楚这孩子也不错,比姓陆的强多了,便回道:“我和她说粥里吃到了苍蝇,这种开店的最怕顾客闹事了,很影响声誉的,她就跟着我下去了。”   楚龄:“......路哥你好懂。”   几人聊了一下晚上的部署,发现实在没什么好聊的,板桥三娘子那个故事大家都知道,也不用细说,楚龄他们便先回去休息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两人如约而至出现在了楼下,那一家三口若无其事的坐在里面的那张桌子上,让楚龄有些意外的是,王宇飞那队竟然也在。   看到楚龄他们下来,王宇飞还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   陆危行倒是一如既往的毫不在意,拉着楚龄坐在了旁边一张桌子上。   没过多久,三姐也下来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素白的莲花纹交领长裙,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簪子挽在脑后,走动间裙裾飞扬。   她扶着栏杆,怀里抱着一筐烧饼,看着大堂中的几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眼波流转,嘴边溢出甜甜的笑容:“哎呀,今天晚上吃饭的客人可真多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第46章 青铜箱   三姐把怀里的烧饼放在桌子上,招呼着大家一起吃,看到众人不动,她轻柔一笑,款款走到桌边,一打眼刚好看到卫彩云怀里的朵朵。   三姐眼睛一亮,柔声道:“这小娃娃长得真可爱,看起来嫩嫩的,要不要吃点三姐做的烧饼?”   嫩嫩的?   这词听起来不像形容孩子,倒像是形容一块毡板上的肉。   卫彩云脸色一僵,抱着孩子的手下意识收紧,回绝:“不用了,她不用吃这么干的东西。”   三姐听卫彩云这么说也不恼,只点点头,笑着收回了身子。   三姐坐在一张原木桌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看着众人。   而这时,陆危行端着一杯水,径直走到三姐面前,他微眯着眼,先是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三姐今天......”   三姐神色一顿,不解面前这个容貌出众的男人此举是什么意思,不过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能获得优待:“今天怎么了?”   陆危行笑吟吟的坐下:“今天这身白裙格外配三姐。”   三姐面色一红,甜言蜜语不仅对女人有效,对女妖怪看来也很有效,她摸了摸裙摆的绣花,红着脸道:“真的吗?”   陆危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本正经道:“真的,特别是这裙角的绣花,栩栩如生,宛若一朵真莲花开在裙角,是一种非常考验技法的绣法。”   三姐一听陆危行说的这么头头是道,喜道:“这可是我自己绣的。”   陆危行闻言,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啧啧两声:“真的吗?原来三姐你还会这种已经失传的针法?真是心灵手巧啊。”   三姐说:“我的衣服都是我自己的,我不喜欢那些人做的衣服,失了韵味,绣花也不好看。”   其他人面色各异的看着陆危行和那三姐一唱一和,聊得十分投缘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危行真是个男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泡妞。   知道内情的那几个人,则感叹陆危行真是艺高人胆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特别是楚龄,他真觉得陆危行不去娱乐圈都是个损失,瞧瞧这面不红心不跳的,这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地步,一出手就知道是老江湖了。   角落的管科看着陆危行和三姐语笑嫣然的样子,用鼻子哼道:“真没看出来这小子有什么能耐能当第一,靠脸搭讪女人吗?”   “以后是不是只要刷脸过关就可以了?”   王宇飞轻抿了一口水,淡淡道:“你要是看出来了,这队长就给你当了。”   管科不满道:“喂,咱们队总共就两个人好不好!”   王宇飞说:“两个人,我也是你队长。”   管科:“.........”   王宇飞侧了侧身子:“所以你乖乖看戏就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搭波便车。”   管科气呼呼的努了努嘴唇:“就靠他那张......而且他过了我们怎么办啊?不就没奖励了?”   王宇飞无所谓道:“活着就不错了,要啥自行车。”   一听自家队长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管科就不高兴了,他有些不信任的看向陆危行那个方向。   陆危行正从怀里掏着什么,他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布包晃了晃。   三姐被那布包吸引了视线,好奇道:“这是什么?”   陆危行打开布包,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烤的焦脆的烧饼,他故作神秘道:“这是我花大价钱从外面买的,八宝阁大厨做的,千金难求,排队都买不到。”   三姐抬眼看着那个烧饼,只觉得那饼有些眼熟,不过天底下烧饼外表大同小异,任你厨艺再好也做不出个花来。   她的确经常听闻外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有各种各样的美食,鲜香麻辣甜什么口味都有,特别是那些大厨做出来的东西……   现在听陆危行这么讲,躺在布包里的烧饼似乎真的变得诱人可口起来,让她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陆危行继续道:“这烧饼是那大厨选用龙城小麦磨得面,这拌面的水也有讲究,全部都是凌晨五点半收集的晨露,用的也都是鲜肉,嫩的一口吞......”   三姐被陆危行说的心动不已,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斜了一眼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真像你说的这么好吃?”   陆危行呵呵一笑,随即又面露疑惑:“当然,不过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这饼好......还是三姐的饼好......”   三姐早就被他勾得心里痒痒的,如今听他这么一说,立马道:“和我的饼比?你知不知道......哼,我只要吃一口就能知道这是什么饼,怎么做,可我的饼,旁人却是做不出来的!”   陆危行一双凤眼微微上挑,语气惊奇:“三姐真的这么厉害?只要尝一口就知道是什么饼?怎么做?”   三姐素白的玉手轻点了一下桌子,自信道:“那当然了,我可是做饼的行家。”   陆危行眨眨眼,看了看桌上的饼道:“那我今天就忍痛割爱......虽然这饼我花了大价钱,不过给三姐吃也不算浪费,毕竟好饼配美人。”   “三姐,请。”   三姐轻轻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   素白纤长的手指轻轻捻起那块烧饼,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细密的贝齿咬下一小口烧饼。   陆危行看着三姐已经吃下烧饼,撑着下巴笑嘻嘻道:“好吃吗?三娘子。”   “三娘子?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个称呼?”   已经有一百多年没人这么喊过她了,三姐直觉哪里不对,猛地站起身来,然而刚起身,陡然间,三姐面色一变,莹白的脸蛋涨得通红,身体佝偻在一起,身上不断有毛发膨胀开来。   “你......我,这是什么饼...”   陆危行掂了掂被咬了一口的烧饼,一脸无辜道:“烧饼啊,没骗你,的确是我们费了好大劲才得到的。”   楚龄借口道:“是啊,不过是从你房间拿的。”   三姐一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捂着胸口就想冲过去,结果身子晃了晃,直接倒在地上,竟然变成了一头小毛驴。   这一切都不过几分钟,好些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美艳绝伦的美女店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驴。   【W:恭喜楚龄、路晨、陆危行、卫彩云成功完成板桥镇副本,顺利通关。】   【W:本场积分20,特殊奖励青铜箱。】   那驴叫了两声,从嘴巴里吐出一个看起来就十分廉价的青铜箱。   管科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直到那两人离开副本,他才愣愣开口:“宇哥,这就是颜值的力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来自于板桥三娘子,出自于(河东记) 第47章 大爷有话说   小区附近新开了一家网吧,他跟着传单来到上面所写的地点,一手端着奶茶,挠挠头道:“真的是这里吗?我怎么记得原来这是个麻辣烫啊。”   陆危行双手插兜,看着门前广告架,上面写着:   新店开业,优惠来袭。   情侣上网、三人成行、五人开黑......通通有礼!   还有更多活动可以咨询吧台哦,礼物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陆危行手一指:“就这家了。”   两人上了三楼,这家网吧还挺大,因为新开张,里里外外装潢的耳目一新,吧台前面还挂着彩条和气球。   刷好卡,两人直接去了包厢,开机,登录游戏,一气呵成。   “Penta Kill——ACE!”   “卧槽!五杀!团灭!”   楚龄兴奋的一拍键盘,刚想转头和陆危行讨论刚才的精彩操作,一个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侧。   “!!!”   那湿润柔软的薄唇擦过楚龄的脸颊,明明是一个不能算吻的吻,轻柔的就像一片羽毛。   楚龄却感觉自己的心跳的厉害,扑通扑通,一下跟在一下,仿佛那个吻不是落在了他的脸上,而是落在他的心尖尖儿。   他指着陆危行,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脸惊诧的看着陆危行,他在哪?他是谁?他要干什么来着。   “咔嚓!恭喜c108区域的玩家拿下五杀,请来前台领取奖品哦。”   与此同时,随着左上角的摄像头闪烁了一下,包厢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广播声,似乎就是那个东西在偷拍。   陆危行一手握住楚龄的手指:“我们去看看吧。”   楚龄就这么一脸懵逼的来到了吧台。   “你好,我们店新开业,出了一个经常瞬间的活动,只要是丝血反杀、逆风秀或者五杀这种精彩操作的瞬间都会被摄像头自动捕捉,拍摄下来。”   “这是奖励的饮料。”   随着两杯橙汁一起推过来的还有一张底片。   也是,这种活动一般都会有赠片留给客人当做留念,网吧也不例外。   楚龄看着手中的照片,白皙的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层薄红。   照片里,陆危行一只手虚搭在他的椅子上,从照片的角度来看就像是搂着他的角度,背景正是他们五杀的时候,而他正侧着头想和陆危行说话,陆危行的吻落在他的左脸。   就是在那个时候拍下的。   那照相小姐姐道:“没想到照出来效果这么好,可以打印成海报贴出来了。”   前台妹子也接道:“主要是长得好看,随便一拍都好看。”   陆危行挑挑眉梢:“确实照得不错。”   楚龄:“.........”求求你们别说了,他想找个洞钻进去了!   上完网,陆危行去旁边的自助银行转钱,看着屏幕上的转账界面,楚龄才发现原来路晨不叫路晨,其实叫卢宸。   您尾号xx68的储蓄卡账户12月18日,向xxxx转出人民币100,000元,活期余额103,028,000元。【中国银行】   楚龄看着后面那几个零沉默了,半晌,他才抬头看着陆危行道:“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你说什么吗?”   陆危行:“我说什么?”   楚龄一字一句道:“你说你好可怜,没钱租房子,求我收留你。”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钱?”   ............   楚龄有每天晨跑的习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楚龄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好像变好了,耐力也变强了。   以前跑一公里要二十分钟左右,现在差不多十七分钟就能跑完一圈。   第二天晨跑的时候,楚龄刚好碰到小区里遛狗的张大爷。   张大爷养的是一条鸳鸯眼的哈士奇,特别活泼,每天不遛都不行。   那狗也亲人,每次看到楚龄尾巴都摇得贼欢。   楚龄习惯性的打招呼:“张大爷早啊。”   张大爷每天早上遛弯的时候都能看到楚龄,只是最近他发现这孩子从一个人跑步,变成了两个人,之前一直没机会问。   这次张大爷趁热打铁道:“小楚啊,这小伙可真精神,长得真俊,是谁啊?”   楚龄喉咙一哽,生怕陆危行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再把张大爷吓着,立即含含糊糊道:“这......我一朋友,两个人一起住也方便互相照顾。”   张大爷偏头看向楚龄身后的男人,一米八八的个子,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眉眼张扬,因为刚刚运动完,皮肤上一层晶莹的汗珠,一看就是个精神气很足的孩子。   这小伙子好啊,张大爷想起来他妹妹表姨夫姑妈家还有个小女儿,今年二十有五,至今没有婚配,于是热情道:“你这朋友多大了啊?”   陆危行一脸温柔的浅笑:“我今年24岁。”   一听这熟悉的开头,楚龄内心警铃大作,要知道楚龄当年也是被这一句小楚你多大了为开头,接着下面三个小时被张大爷来了一次灵魂质问。   分别是在哪上班啊?工资多少啊?本地人吗?有没有女朋友啊?要不大爷给你介绍一个等一系列问题。   他连忙转移话题道:“张大爷,你也遛狗啊?”   张大爷被这么一岔,就忘记他妹妹表姨夫姑妈家小女儿的事情:“是啊,乐乐天天就等着我早上溜它呢。”   楚龄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大爷我们先回去啦,你遛乐乐慢点。”   等两个青年从身边跑过后,已经遛弯到花园的张大爷才猛然反应过来,小楚为什么要说你也遛狗?也?小楚哪来的狗啊?   陆危行洗漱完后,从浴室出来看到楚龄坐在床边正在吹头发,他走过去接过楚龄手里的吹风机:“刚刚在小花园,张大爷问我话你好像很紧张?”   楚龄微微闭眼,享受着陆危行的头皮按摩:“你不知道,张大爷接下来肯定要问你是不是本地人,买房了没,工资多少,有没有女朋友,没有大爷给你介绍一个。”   陆危行挑挑眉梢:“你以前被问过?”   楚龄一想起来当初被支配的日子,还有些害怕:“那当然了,不过张大爷人心不坏。”   陆危行笑道:“那你当初怎么说的?有女朋友吗?”   楚龄想也没想就回道:“女朋友?我当然没有。”   陆危行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继续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   “一次也没有?”   “是啊。”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两人基本上都不怎么出门,双双进入冬眠模式,就连采购这种事情都交给跑腿服务。   越来越临近下一个副本的日子,楚龄看着桌子上的青铜箱心情忐忑,魂笔在上一场的副本里因为陆危行的违规操作已经报废,他们没了魂笔这么重要的东西,后面的副本将会变得极度艰难。   虽然掉出来个箱子,但这箱子的造型,廉价的一看就是义乌小市场十块钱买一送一的那种,怎么看都不太像能开出好东西的样子。   陆危行推开门,看着桌前还在纠结的楚龄:“还没想好吗?”   楚龄一脸严肃道:“我在想要不要选个黄道吉日。”   陆危行说:“要不要顺便沐浴更衣?”   楚龄一歪头,纤细的手指点着脸颊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陆危行把毛巾扔到架子上,两步并做一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楚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放在楚龄手上:“想开就开吧。”   这是一般普通到甚至有点破烂的锯齿形钥匙,上面还有着斑驳的铁锈,这钥匙和这青铜箱,真是怎么看都不太像能开出宝贝的样子。   楚龄握着钥匙的手一顿,转头问道:“这开箱子有保底吗?概率多少?”   陆危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你是不是还想问十连能出什么?冲多少送多少?”   楚龄喜道:“真的有吗?”   陆危行没想到楚龄这么可爱,把头埋在楚龄颈窝处,笑得肩膀直抖:“当然没有,你太可爱了,快开吧。”   “那好吧。”   楚龄把钥匙插了进去,咔哒一声,青铜箱打开了。 第48章 开箱子   青铜箱中躺着一个血红色的玉镯,触手温凉,镯子里面还刻着一些复杂的花纹,整体细细的仿佛楚龄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捏碎。   【名称:三姐的玉镯】   【类型:防具】   【品质:良好】   【功能:副本内可抵挡一次鬼怪攻击。】   【是否可以带出副本:是。】   【备注:三姐最爱的玉镯,年代已不可考究,但从镯子内部的花纹来看,明显已有几百年的历史,血红色的玉絮看起来似乎会流动。】   楚龄一愣,没想到竟然会开出一件防具来。   他把玉镯拿起来放在灯光下照了一下,那镯子里的血絮清晰异常:“竟然还能开出来道具,不过看着真不像什么正常的东西......”   毕竟没有任何正常的镯子会是血红色的。   陆危行说:“防具是比较少见的。”   “运气不错,你收着吧,可以抵挡一次鬼怪攻击,这种东西在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楚龄一怔,转过头道:“我?那你怎么办?”   陆危行揉了揉楚龄的头发:“真正的强者不需要防具。”   楚龄一瞬不瞬的看着陆危行,拿起陆危行的手,他在家一般不带手套。   这人的指节纤长,手背皮肤白皙,虽然他的人充满戾气,但手却意外的柔软,或许是因为经常带着手套,指腹连茧都没有,摸起来像锦缎一样滑,他把镯子套了上去,认真道:“不行,每次都是你受伤,你用比较好。”   陆危行低头看着手上血红色的镯子,红唇抿出笑意,再好的道具他也见过。   那些人为了这些道具勾心斗角,抢的头破血流,他从前不屑于要,也懒得争,可却从来没有人亲自给他带上过,关心过他的安危。   他的心底一片柔软,安静地看着手上的镯子,眨眨眼,柔声道:“好。”   虽然他不需要,但是楚龄给的,他就收下,反正进去之后也可以偷偷放在楚龄身上。   陆危行顺手握着楚龄的手腕,翻过他的掌心,低头在楚龄的掌心留下一个虔诚又认真的吻,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漆黑的眼仁。   脸上专注的表情好像在亲吻什么神圣的东西。   楚龄神情一怔,甚至忘记收回右手,就那么任陆危行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他的人是冰的,皮肤也是冰的,摸起来就像一块活得冰雕,吻却是滚烫的。   陆危行抬起头,手指轻轻的在楚龄手上写下一个陆字:“我去给你做饭。”   楚龄的手指微颤,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他五指并拢,感觉手心烫的厉害。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种有些异样的情绪抛之脑后,低低的嗯了一声。   钱买不到快乐,但有钱人的快乐你想象不到。   因为两个人都懒得出门,想吃什么蔬菜都是叫生鲜超市直接送上门。   楚龄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上的节目,眼睛时不时的飘向厨房。   里面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男人,正在忙碌。   陆危行的衣服一般只有黑色,这件白色羊绒毛衣还是楚龄挑的,毕竟如果让他自己买,多半也只会买黑色。   一身黑的陆危行看起来又飒又冷,浑身充满了侵略气息,而现在穿着白色毛衣在厨房做饭的他,却多了三分温柔,四分烟火气。   陆危行端着砂锅走过来,身上系着他的专属战衣——一件蓝色条纹格的机器猫围裙,这是之前超市做促销活动的时候送的。   今天的菜有龙井虾仁、拔丝苹果、松鼠桂鱼和一道松茸鲫鱼汤。   一揭开盖子,浓郁的鱼香味就飘了出来,奶白色的鱼汤上漂着碧绿的香菜、淡黄的松茸片。   楚龄捧着碗喝了一小口鱼汤,眼睛立马眯了起来:“真好喝。”   陆危行看着楚龄满足的样子,喃喃道:“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一辈子给你做饭。”   不过楚龄因为吃的太专心,根本没有注意到。   几天后的凌晨,楚龄看着面板上的十个图标,前两个已经变成了灰色,他和陆危行商量过,这次从第四关开始。   【A4副本......庙载入中......】   紧接着楚龄眼前一黑,身边的景色快速变幻,最后扭曲出了一条青石板路。   楚龄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发现这次的副本世界有点奇怪,周围都是古朴的建筑,红墙绿瓦的土房子,空中不断飘散着白色的纸钱,家家户户的门口却挂着红灯笼。   现在大概是傍晚时分,天色已暗,那些红灯笼散发着幽幽的光,在黑夜中就想一个个红色的眼睛,加上那些飘散的纸钱,简直就像个鬼城。   两边林立的商铺和府邸都大门紧闭,悬挂着的招牌上写的是繁体字,楚龄本以为这次或许是个古代世界,但当他抬头看到电灯这种近代才出现的东西,一颗心又拧了起来,这个小城的一切都透着诡异的气息。   楚龄看着道路两旁,差不多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放着花盆,有的是两盆,有的是一盆,不过无一例外的都是空花盆,还有些人家的门楣上插着一朵红花。   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古老和现代结合,悲哀和喜庆交织。   走了没多久,楚龄就看到了这次副本点目的地,为什么他能这么确定?因为那家宅院是他走了那么久,唯一一个敞着门的。   门前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槛处也放着一个空花盆,楚龄看了一眼,迈过门槛。   这个宅院很大,楚龄对古建筑不了解,但是以前也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古装剧,他按照不多的电视剧经验来看,这应该是个大户人家。   院子里种着一些桂花树,楚龄粗略估计了一下应该最少有二十多株。八月桂花香,枝头金黄色的桂花随风飘扬,散发着阵阵花香,只是这些桂树的枝干上,无一例外的都系着一些红色的布条。   墙角阴影处堆着一些花盆,朱红色的木门上插着一朵白色的花。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不过和上次副本不同,这次并不是什么年轻貌美的女人,而是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妇女。   她穿着一身蓝底碎花的裙子,腰上还系着一块大花的围裙,一看就是那种操持家务的妈妈,她道:“他们都已经进屋了,就差你一个了,孩子快进来吧。”   楚龄跟在她身后进了内堂。   屋子里聚集了不少人,让楚龄意外的是,这次竟然有一个女的,或者换句话说,这次只有一个唯一的女性。   他扫了一圈,这群人里好像没看到陆危行的身影。   楚龄微微皱起眉毛,又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一个男人身上。   他穿着一身黑,五官藏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清,这也是楚龄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原因,但那个人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息。   楚龄状似无意,实际疑惑的走过去,开口道:“你好,你......”   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搭在了楚龄的肩膀上,传来低哑但又十分熟悉的声音:“是我。”   只是这声音比起平常却多了一丝虚弱感,楚龄有些不自觉的紧张:“你怎么了?”   陆危行抬起脸,露出一张刀削的脸,目若寒星,高挺的鼻梁,面部轮廓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   虽然脸色有些微微的苍白,但丝毫不减其俊美,反而像尊玉人,让人望而生畏,惊艳绝伦不敢直视。   楚龄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他知道陆危行好看,可如果说以前的陆危行是九分的好看,那么现在就是十分,已经到了人类完美的最高点。   可就是这样楚龄才觉得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要说具体哪里不对,应该是,好像和之前比起来,那就是好看过了头,多了一丝失真感,不像真人了已经。   其他人也被陆危行的完美的容貌吸引了视线,不约而同的一起看了过来,察觉到他人的目光,陆危行立即沉下脸,一个冷冽的眼神扫过去,那些人迅速收回了视线。   楚龄说:“你怎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啊?”   这一句话楚龄说的结结巴巴,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太离奇了,让他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总不能直接来一句,你也太好看了?   他盯着陆危行的脸,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方便问,便收回了视线。   咯吱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七天后,七天后就是祭神的日子了。”   女人撩了一下发丝,露出一个笑容:“你们就住在这个院子里,白天的时候可以去镇子上逛逛,这里有很多花,好看的花可以让你们欣赏......”   她那抹浅浅的笑容逐渐在脸上扩散开来,因为嘴角的弧度过大,甚至变得有些诡异:“但是那些花都是神赐给我们的,不要随便破坏那些花草。”   “什么花?”   队伍里有人好奇道:“神赐的是什么意思啊?”   女人道:“花就是花。”   除此之外一句话不说,直接转身离开。   这里的房间都是两人一间,既然都到了这个副本,那一般也都是有队伍的,大家很快就各自分好了房间。   楚龄察觉到陆危行身体状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后,直接拿过钥匙就先和陆危行回房间了。   楚龄挨着陆危行一起坐在床沿,好奇道:“你究竟怎么了?我刚刚进来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陆危行微垂眼帘:“没什么,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楚龄伸出罪恶的双手,捏了捏陆危行的脸,手感冰凉,像握着一块冷玉,和以前好像没什么区别。 第49章 死亡之花   院子里静的可怕,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他走得早,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没有选在他的隔壁。   两人聊了一会,陆危行坚持说自己没事,便各自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   睡得床铺是普通的木板床,压着两层棉絮,铺一层素色的被单,身上盖的则是一层薄棉被。   陆危行躺在楚龄的身边,皮肤白皙,柔软的黑发顺从的贴在脸颊两侧,那张过度完美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柔和了不少。   楚龄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撩起他额前的发丝,把手贴了上去,入手一片冰凉。   陆危行缓缓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怎么了?”   楚龄有些不自然的撇过头,看着身后的黑暗,小声道:“还是有点担心你......”   屋子内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半晌,在楚龄以为陆危行不会回话的时候,一个低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别想太多,有我在。”   陆危行把贴在额头上的那只手拿下来,紧紧的攥在手心:“一起睡吧。”   楚龄应了一声,把眼闭上,乖巧的躺在陆危行的身侧,没过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危行把人往怀里拉了拉,一只手搂着楚龄的腰身,看着怀中人清秀的眉眼,嘴角慢慢溢出一个满足的笑容,过了一会儿,也安心的闭上眼睛。   一夜无事,第二天八个人准时出现在了主屋的大堂,大堂里已经摆满了鲜香扑鼻的各色米粉,有原味米粉,酸汤鱼米粉,三鲜粉等等。   楚龄要了一碗酸汤鱼米粉,陆危行是一碗原味米粉,不得不说这米粉味道真的很不错,米粉滑嫩有嚼劲,汤底浓郁,鱼肉还很鲜嫩。   楚龄说:“这米粉做的不错啊,还挺好吃的。”   陆危行夹起一片青菜:“你喜欢,我出去做给你吃。”   楚龄欢欢喜喜的应下。   旁边桌上两个男人也在讨论米粉,楚龄竖起耳朵听了一会:“这米粉不错,有嚼劲,味道很正宗。”   “味道很正宗?”   那人吸溜了一大口米粉,含糊不清道:“是啊,小林你没去过湖南啊?这是正宗的湘西米粉。”   被叫做小林的男人摇摇头:“没有,不过确实挺好吃的,就是有点辣。”   小文:“害,我就是湖南的,川渝一带都喜欢吃辣椒,没有辣椒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没想到这副本里还能吃到这么正宗的米粉。”   楚龄收回心思,抬眼看着陆危行道:“湖南?这副本会和湖南有关吗?”   陆危行撑着下巴:“湘西的确有很多神秘的文化,不过看这个地方的建筑有些不太像,那边更多的是干阑式建筑,一水的木质吊家楼,而不是像这种土房子。”   楚龄想到了以前看的那些小说和玩过的游戏:“湘西......不就是苗疆吗?会不会有什么蛊之类的啊?”   陆危行笑了一下,打趣道:“那女主人就不会说祭神了,苗疆玩蛊拜得应该是巫。”   吃完饭后,楚龄和陆危行跟女主人说想出去逛逛,那女主人点点头,也没有阻拦,只是笑着嘱咐道:“记得回来吃饭,别玩太晚了。”   院子里有不少佣人,这些佣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男性,一天过去了,除了女主人之外,没见过一个女性,楚龄琢磨着,大概搬花盆这种事,男的来干也很合理。   他们怀里都抱着的花盆,和那些街上的空花盆不一样,这些人怀里的花盆都开满了花,晶莹剔透犹如一片片水晶的兰花,漂亮极了。   “好漂亮啊,在腐烂的土里也能长出这么漂亮的花,也算出淤泥而不染了。”   陆危行看着那一盆盆洁白的花,低声道:“这是死亡之花。”   楚龄微怔:“什么?”   陆危行继续道:“水晶兰,又叫幽灵草,腐生植物,通常只有海拔800——3200米阴凉潮湿的山林才有,虽然湘西也是分布地区之一,但并不适合人工栽培,这里怎么会种出水晶兰?”   还是这么多盆水晶兰。   陆危行上前拦住一个人,问了一下。   佣人们说,他们不知道叫水晶兰,这是神赐的花,是神赐予他们的。   楚龄:“神?神是谁?”   “神就是神。”佣人们   这话和女主人昨天说的,花就是花,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个女人也提到过这里有多花,很多漂亮的花让他们欣赏。看来这次的副本和花有很大关系。   陆危行道:“神在哪儿?”   佣人指了指西边:“在西边的庙里,神庙里就有神,不过你们没有花可去不了。”   楚龄皱眉道:“什么样的花?你们手里这种花吗?”   “是的。”   院子里不止他们,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些美丽的小白花,听到佣人这么说,有人立马道:“那你们的花可以给我们一盆吗?”   佣人戒备的退后一步,紧紧的抱着怀里的花盆:“不行的,这是主人的花,丢了花我们就完了。”   似乎是怕被抢,他又指了指外面,“你们去外面买吧,商铺都有。”   说完后,就匆匆离开,生怕慢一点手里的花不保。   小林道:“看来那花有大线索,我们去看看?”   “好啊,走。”   其他人也在思量着要不要出去,时不时的有队伍溜出院子,最后大半的人都陆陆续续跟着涌出门外,还有一些害怕的则留在院子里。   楚龄看着陆危行的侧脸:“要去吗?”   陆危行:“去,我们先去商铺看看。”   白天的小镇要比他们来时有人气儿多了,虽然大多数还是紧闭房门,但街上多了不少行人。   “咚!咚!咚!”   “平安无事,咚!”   楚龄抬眼望去,只见南边传来一阵敲锣的声音,由远及近,他才看清楚,这应该是个打更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马褂,身上斜挎着一个布包,手里拎个锣,那铜锣上还滑稽的系了一朵大红花。   左手拿个梆子,走十步,敲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白色的纸花撒向天空。   可打更不一般是在晚上吗?大白天的打什么更?   楚龄:“大白天也要打更吗?”   陆危行捡起一片飘落的纸花,从样子来看应该是一朵菊花,而菊花一般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这个小镇处处透着诡异。   一阵风呼啸而来,把地上的纸钱卷到空中,又簌簌落下,街道边的商铺上挂的布幡迎风飘扬,猎猎作响。   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大一点的花铺,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一身深蓝色的布衣,看起来非常精明能干的样子。   楚龄开门见山:“大爷,我们想买一盆花。”   那老板撩起眼皮,看了一眼楚龄:“花?来花铺的都是要买花的,你们要什么花?”   楚龄:“就是那种白色的花,拜神的花。”   老板闻言,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你们是外乡人,外乡人也信我们的神吗?”   陆危行似笑非笑:“还没看过,谈什么信不信。”   老板抿着嘴唇不说话,拿着抹布的手轻轻擦拭着门框,过了一会,才抬起头道:“两百一盆,不二价。”   他们进来的时候打听过,一盆水晶兰一百,不过想着也就是多一百块钱的事,便爽快道:“好好好,没问题,我们要两盆!”   楚龄有随身在口袋里放钱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他掏出四百块钱放在柜台上,笑道:“麻烦老板了。”   没想到那老板看了一眼就气冲冲的推过来:“我要的是钱,你给我这种东西干嘛!没想到你们年纪轻轻还想骗我一个老人家,没钱买什么花!”   “滚,给我滚出去!”   楚龄愣了,这明明就是钱啊,他在外面刚取的:“不是,老板这就是钱啊?”   陆危行右手抵着下巴,突然想到了什么,点开账号卡,划到积分页面,看向老板道:“老板你说的钱是这个吗?”   “对对,就是这个。”   陆危行划了五百积分过去,两盆水晶兰加两个专属布袋。   他们从商铺里出来的时候,刚好还看到另外几个人也抱着水晶兰从别的铺子里出来。   别的队伍基本上一个队一盆花,像楚龄他们这种队员人手一盆,外加还买了一看就没什么卵用的布袋,实在是奢侈到可耻。   还有些人是连花都买不起,双手空空的站在街边,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   毕竟一两百积分一盆花,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没想到这花竟然要花积分买,一百积分花的我心里都在滴血。”   “你们也买花了?”   一个蓝衣服男人点点头:“是啊,我们是凑钱买的,虽然一个人买不起,但是凑一凑就有了,我们打算让队长一个人进去,反正有线索出来也可以告诉我们。”   他们的队长叫曹金,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男人,算得上英俊,只是那双细长的眼,让人看起来有些难受。   “哎,要能出副本拿到奖励也算值啦。”   “这些副本真是稀奇古怪......”   楚龄感觉有些不妙,这富好像炫大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有个没买花的上前道:“你们这花......”   没等人说完,曹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开口道:“只说了拜神需要花,不过也没说没花的就不能拜神。”   “再说了,没钱的也有很多路子,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那人眼珠子滴溜溜直转,看了看曹金,又看了看比起大家捉襟见肘凑钱买花,人手一盆,明显富贵的楚龄队伍,眼里瞬间划过一丝狠毒。   陆危行捧着花,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撑死还是饿死,有区别吗?反正都是死。” 第50章 山神   男人瞳孔紧缩,猛然醒悟过来,自己真是猪油蒙心,敢打陆危行的注意,连忙赔上笑脸道:“哈哈哈,陆哥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您的实力呢?”   曹金不置可否:“话不是这么说,毕竟撑死还有一线之机。”   陆危行扬起脸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竟然想上赶着送死。”   曹金脸色沉了下来,眼看着两方就要吵起来,旁边的元子立马拉了拉自家队长的袖子,小声道:“老大...别,他是单人游戏榜榜一,我们还是稳妥点,这才第一天还是不要起冲突。”   曹金闻言呼了一口气,那双细长的眼在镜片后闪了闪,然后也同样笑了起来,温声道:“也是,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他的右脚刚抬起,又落了回来,半转头看着陆危行道:“说起来我们要去那传说中的神庙看看,陆先生要顺路和我们一起去吗?”   陆危行似笑非笑地看着曹金,凉凉开口:“谁说我们要去神庙了?我们回院子,不顺路。”   曹金笑了笑:“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后,就带队离开,一路向西,朝着佣人所说的神庙方向而去。   看着队伍走远后,楚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花:“我们买花不去拜神吗?”   水晶兰的花瓣晶莹剔透,宛如上好的水晶,泛着一层荧光,真是名副其实,不愧叫水晶兰。   那晶莹的花瓣,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当然楚龄可不敢真的伸手去碰,虽然陆危行说过这花在外面没毒,可谁知道这副本里的有没有变异。   陆危行道:“去,但不是现在,至少我们得先知道那是什么神,不是吗?”   楚龄:“你打算......”   陆危行勾了勾嘴角,看着身后的花铺:“磨刀不误砍柴工,八卦消息也很重要。”   两人折返回去,回到花铺,开始像老板套点消息。   老板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又回来了,还有些惊讶:“你们有什么事吗?”   陆危行点了点柜台:“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听听故事。”   老板戒备的看了一眼陆危行:“什么故事?没有故事!”   陆危行眨眨眼,意味深长的一笑:“老板,我们还没说什么故事呢。”   老板算是明白今天遇到难缠的了,不说点什么,是消停不下来了。   他慢吞吞道:“你们想问什么?”   陆危行把那盆水晶兰举了起来:“我们不问别的,不为难老人家,就问问这花如何?”   那老板看着陆危行捧着的那盆花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哎,就这花啊,你早说啊。”   “这花就叫花,没别的名字,是山神赐给我们保平安的。”   陆危行敏锐地感觉到了老板语气里的放松,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藏在背后,不过这才第一天,他还有的是时间。   楚龄好奇道:“山神?你们建在西面的那个神庙就是山神庙吗?”   老板一边抹台子,一边点点头:“对,就在那山上,我们祭祀的时候都会去送花、烧花……山神会保佑我们的。”   “我们全靠山神,这是被神庇佑的村子。”   陆危行的手指在台子上滑动着:“祭祀的时候就是烧这种花吗?”   “对啊。”   陆危行轻轻唔了一声:“那你们为什么要祭祀呢?求神总该有个名头吧?一般人拜神求雨,农耕的人求来年丰收,那你们呢?”   “我看你们既没有稻田,也不种植小麦,商铺也多半是花铺和棺材铺,你们求什么呢?总不会求死人吧?”   陆危行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儿,笑吟吟的说出口。   那老板脸色一僵,一把把抹布甩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你,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祈求这个,那是神……是神,是保平安的!”   楚龄连忙道:“不好意思,大爷,我们就是好奇一下你们的文化风俗。你们拜一个山神保平安吗?那花是怎么赐下来的?”   明显面前这个年轻人要顺眼多了,老板勉强压下火气道:“山神为什么不能保平安,我拜财神都乐意,问那么多干吗?想知道就去神庙看啊!”   陆危行挑挑眉:“我们也确实好奇到底什么的神喜欢棺材板儿。”   老板眼睛一瞪:“你,你......”   楚龄立即连声说不好意思,把陆危行拉走了。   楚龄道:“你也不怕把大爷气出病来......”   陆危行摇摇头:“那不会,你看他说话那中气十足的样子,肺活量估计比你们还高。”   楚龄:“.........那你呢?”   “我?”陆危行笑了一声,突然弯下腰贴着楚龄脸颊轻轻道,“我可以坚持一分零八秒不换气,你要不要试试?”   楚龄直接从脸红到了耳朵根,一把推开了陆危行,抱着花盆就回了院子。   陆危行看着那跑得飞快的身影,低低的笑声慢慢荡漾开来:“龄龄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这会子正好是午饭时间,饭菜也是极具湘西口味的地方菜。   不过让楚龄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湖南来的小林竟然也没有去拜神。   看到两人进来,众人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又迅速低了下去,没有像第一天那样再直勾勾盯着陆危行的脸看,毕竟长得再好看,也架不住那凌厉的气质。   只有小林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你们没有去拜神啊?”   楚龄摇摇头:“我们......有点饿了,就想先回来吃饭。”   “哦哦,那你可回来的是时候,今天中午这腊肉可太香了。”小林指了指桌子上那碗蒜苗炒腊肉,眉开眼笑道,“不是我吹,这腊肉也就差一点点,就能赶上我妈做的了。”   “香,这腊肉真是太香了。”   他的队友小文扁了扁嘴,一脸无奈:“小林,你来这真不想闯副本......倒像是旅游一样。”   小林又添了一碗饭:“害,我这叫知足常乐,你不知道我以前有次副本那六天都在啃树皮,草了,那傻屌线索最后竟然......是在观音土里,要不是有个人饿急了,估计我们又要时间重置,可能最后有一半人得交代在里面。”   那小文被小林说得一愣一愣的,看了看桌子上是腊肉,酸菜,也跟着默默添了一碗饭。   唯一的女生那队倒是气氛凝重,那个女生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饭,叹了一口气,有些食不下咽的样子。   她对面的队友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两个人不像情侣,倒更像亲戚一类的关系,那男人夹起一块腊肉放在她碗里劝到:“静静,快吃吧,身体重要,到时候就是跑,也能跑得快一点。”   静静点点头,开始默默地吃饭。   楚龄轻轻笑了一下,和陆危行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吃饭。   现在大堂加上他们两个一共有六个人,也就是除了拜神曹金的那队,还有两个人也不见了。   “好像少人了。”楚龄说,“那队没钱买花的也没回来,奇怪,没钱还不回来吗?”   陆危行道:“你没听之前他们说吗,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那两个人应该是想办法去了。”   至于想的什么办法,陆危行的嘴角勾了勾,不语。   楚龄眨巴着眼睛,还真就问了:“你觉得他们回想到什么办法?”   陆危行撑着下巴,撩起眼皮淡淡道:“总归就是偷鸡摸狗那点事儿。”   楚龄:“真是胆大......”   可不就是胆大吗?在这种世界都敢干这种事情。   吃完饭后,他们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院子里除了绑着红带子的桂树,就是那些角落里的水晶兰,有枯萎的有盛开的。   楚龄感觉有些奇怪,那些佣人不是说女主人很宝贝这些花吗?为什么现在又放在这里,不怕被偷走了吗?   陆危行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阴影的角落:“也可能就是等着有人去偷,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到了晚饭点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打更声:“咚!”   “喜庆圆满!”   楚龄靠在门框上,心想这打更的词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奇怪,白天敲平安无事,晚饭点敲喜庆圆满。   下楼吃晚饭的时候,曹金那队也在,一个人没少,看来他们是安全回来了。   曹金在的眼光在经过陆危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   这一顿晚饭吃完后,大家又各自回了房间。   洗漱完后,陆危行非常自然的把楚龄搂在怀里:“睡吧。”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很安稳,一夜就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吃过早饭后,准备好一切,两人各自抱着两盆花离开了院子。   说来也奇怪,这小镇越往西,房子越少,路面也渐渐由青石板路变成了石子路,最后干脆是人一脚脚踩出来的路,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他们走了大概二十分钟,这条路还像是没有尽头一般,不过累倒是不累,两人的体力都很好,只是楚龄走得有些烦躁。   他看着向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心里没来由生出一股烦躁。   楚龄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他不想走了,这路太长了。   他甩甩头,尝试放空大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是越这么想越做不到。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表情,问:“你怎么了?”   楚龄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他也感觉自己好像哪里不对,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他吞了一下口水,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感觉这路好长,好像我们永远也走不到头一样。”   陆危行看着楚龄的脸,青年脸颊绯红一片,往日清澈的眼底出现了一些红血丝,整个人都围绕着一种浮躁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跳而起,把花盆摔在地上。   他脱下一只手的手套,伸出一只手道:“你拉着我的手。”   楚龄有些不解其意,愣了一下,还是乖乖的把手放了上去。   “从现在开始,你闭着眼睛跟我走,用心来跟着我就好。”   楚龄:“好。”   陆危行的手冰冰凉凉,握起来就像一块浸泡在井水中的玉石。楚龄闭上眼睛,全身心地放松下来,眼前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需要用心跟着陆危行走就可以。   这一次,他的心果然不在烦躁,而是渐渐平静下来,一步一步,跟在陆危行的身后。   陆危行就这么牵着楚龄一直走,边走边聊天,楚龄还不小心知道了陆危行小时候尿出一副中国地图,被公开处刑的事情。   楚龄闭着眼睛,嘴角洋溢着笑容,他是那种阳光的长相,笑得时候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非常富有感染力。   陆危行看着这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一副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翘,手上不自觉收得更紧。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响起一个磁性的男声:“到了。” 第51章 神庙   楚龄睁开眼,眼前竟然有一座神庙,木质吊脚楼的结构,看起来年代久远,从上到下散发着古朴的气息。   离庙宇两三米处的石阶上,坐着一个穿着麻布衣的老人,头上用一块蓝布巾包着头看不清面容,从他裸露在外布满沟壑的皮肤来看,这实在是个很老的老人。   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珠看也没看两人,直接落在了手里抱着的两盆花上,发出嘶哑的声音,宛如破败的风箱:“有花,可以进。”   楚龄好奇道:“那没有花的人来呢?”   老人缓缓道:“有花可以进,没花不能进。”   “为什么没花不能进啊?”   那老人却是理也不理,径直转身离开。   楚龄看着老人的身影:“就这么一个老人家来守门吗?万一有人暴力突破怎么办,那个身子骨...扛不住吧。”   陆危行道:“我猜一定会死得很惨。”   陆危行收回眼神,顺着石阶走到庙宇门口,这两人走近才发现,木门上还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只是因为年代久远,风吹日晒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纹路。   陆危行推开庙宇的木门。   灰尘扑面而来,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里面混杂着难以形容的腥臭味。   “咳咳......怎么这么大的灰啊......”   楚龄微微眯起眼前,捏着鼻子退后一步,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站在庙宇的门口,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张非常大的供桌,铺着一块暗红色的红色绒布,那绒布一直拖到了地上,把供桌遮得严严实实,桌上摆着黑乎乎的东西,离得远看不清。   上面供奉得是一尊神像,那神像的头上盖着一块红纱布,身上也披着一件红衣,右手放在胸前,左手托着一支白花。   那花看起来栩栩如生,不,就是真的花,盛开在那神像手中。   实在是个怪模怪样的神。   楚龄搜罗了一下记忆的神仙形象,好像并没有这样的神仙。   楚龄的眼神落在神像左手拿的那朵花上:“那是水晶兰吗?”   陆危行嗯了一声:“应该是。”不过水晶兰是腐生植物,怎么会开在神像手里呢。   楚龄看着那巨大神像,奇怪道:“这是什么神?还盖着红盖头......怕被别人看见吗?”   他脚下加快速度走进去,想要靠的近一点,结果当看清供桌上的摆得贡品时,楚龄才知道自己刚才吸气吸早了。   楚龄一双杏眼圆瞪,手指哆哆嗦嗦指着那桌子,声音都吓变了调:“心...肝……卧槽,他妈的是心!”   陆危行的视线顺着楚龄都手指向桌上看去,只见那铺着红绒的供桌,居然放着好些已经失去水分,干瘪不成型的器官,依稀能看出有心脏,有肝……   不过更准确的说,他们看到的其实只是一堆黑红色的肉块,想来那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正是从这些肉块上散发出来的。   陆危行站在楚龄都身边,开口道:“这是猪肝......那是牛肝......”   “你是我的小心肝。”   楚龄吓得一时没缓过神,愣愣道:“那......那不是人的吗?”   其实真不怪楚龄这么想,主要是被上个副本吓得,任谁经历过一次三姐的烧饼诱惑,都会忍不住多想。   陆危行摇摇头,冷静开口道:“不是,祭祀......姑且叫祭祀的人吧,他故意或者无意的把这些肝脏切碎又混合到了一起,让人猛一看以为是人的。”   楚龄说:“那你怎么能分辨出来?”   “你不会......”   陆危行无奈的看着楚龄:“天天去菜市买菜的是谁?”   楚龄:“是你。”   陆危行:“天天在厨房做饭的人是谁?”   楚龄有些讪讪:“还是你......”   陆危行拍了一下楚龄的头:“以后少看点汉尼拔系列。”   “不过嘛......”   陆危行后退一步,眯起双眼定定的看着那供桌,出声道:“这个肝脏的摆放位置,有点像......”   楚龄连忙追问道:“像什么?”   陆危行摩挲着下巴,轻声道:“像一个囍字,少了半边。”   楚龄一愣,立即也跟着退后几步,眯起一双眼睛看着供桌上的那堆肉块,那些肉块被切得七零八落,看似乱糟糟的放在供桌上。   看着看着,那堆肉块果然像一个扭曲的囍字,少了半边没写完的样子。   楚龄惊讶道:“这是准备办喜事?”   陆危行说:“可能是准备办。”   楚龄:“准备办?这……这给谁办啊?”   陆危行抬头看着被一块红纱盖住脸的神像,若有所思道:“女主人说七天后就要祭神,这喜事会是给神办的吗......”   楚龄被陆危行这句话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看一身红衣的神像,别说,这一身红,捧个花,还真有点像准备办喜事的样子。   “可是,办喜事不都是两个人吗?”   陆危行似笑非笑道:“是啊,看来这祭神还包婚配。”   陆危行抬眸注视着神像,那红纱随风飘荡,露出一小截下巴,看雕刻的线条来看,应该是位男神。   他回头看着楚龄道:“你带手机了吗?”   “带了,怎么了?”   陆危行伸手道:“我来拍几张照片回去。”   “好啊。”楚龄把手机递了过去,陆危行没有手机,也基本不用手机,准确的说,除了电子游戏以外,他不用任何数码产品。   楚龄曾经怀疑过他是黑户办不了手机卡,所以才不用手机,不过在看到他的身份证后,这个疑虑就打消了。   陆危行对着神像一通乱拍,末了还不忘对着供桌上的祭品来了一个特写镜头。   拍完后,他看着手机里那堆照片,觉得有些晦气,便没把手机给楚龄,而是放到了自己口袋里:“这个先放我这,我们回去吧。”   楚龄也没多想,便点点头说好啊。   回程的路上,要比来的时候轻松多了,楚龄心里的那股烦躁也挥之而去,两人很快就回到了院子。   正巧就是晚饭时间。   众人正在吃饭,曹金也在,看到两人回来,曹金的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楚龄甚至敏锐感觉到这个人好像有点失望。   曹金放下碗,温和道:“你们一天都不在院子里,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陆危行走到曹金的桌子边,曹金给队友打了一个眼神,那队友立即乖乖让座。   陆危行非常不客气的坐下:“你猜猜我们去哪儿了?猜对了我们或许可以告诉你。”   曹金干笑一声,眼神在楚龄和陆危行之间来回扫,最后道:“你们去神庙了?”   陆危行也没隐瞒,大大方方道:“嗯,是啊,还带来了一点好东西。”   曹金眼里精光一闪:“是什么?”   陆危行看着曹金,双手交叠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道:“你们昨天也去了神庙吧?”   曹金对上陆危行的视线,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陆危行嗤笑一声:“在这种事情撒谎有意义吗?”   他说的对,没有任何意义。   曹金点点头:“是。”   陆危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了过去,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光芒:“你们去神庙的时候,也有这个吗?” 第52章 祭品   曹金的脸色一变,呼吸几乎都停止了一下,他下意识想要抢过来仔细看看,陆危行却像是早预料到一般,先一步收回了手机。   站在曹金旁边想凑热闹的小林,在看到图片的那一刻尖叫出声:“这是祭品!”   “祭品?”   陆危行也抬头看着小林,示意他继续说。   小林吞咽了一下口水,平复了一下惊讶的情绪道:“对,这是一种祭祀仪式,台子上那些东西其实都是给神的祭品,给神的礼物。”   楚龄对这番话产生了一丝疑惑,给神的礼物?   究竟什么神才会需要这种恶心的礼物?   曹金细长的眼眸在镜片后闪了闪:“小林,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小林眨眨眼:“哦,我家是凤凰古城的。”   凤凰古城就在湘西,那里最出名的就是酒吧和艳遇,但其实在那所古城里,还埋藏着无数神秘的诡异传说。   陆危行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滑动着:“你说这是给神的礼物?那究竟是什么神需要这种礼物?”   小林挠挠头道:“这每个神都不一样,还有神喜欢鸡屁股贡品呢。”   小文忍不住推了一下他的好哥们小林,他一向知道自己的这个发小不靠谱,可没想到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贫嘴。   小林揉了揉胳膊,收敛笑脸补充道:“反正这种事很邪乎的。”   曹金努力握了一下拳头,转头紧紧盯着陆危行,不死心道:“这张图是真的?”   陆危行心里那点莫名的猜想似乎被印证了,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淡淡道:“你也可以认为我在骗你。”   曹金的脸色白了白,他知道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连忙压下声音道:“我也告诉你,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一尊神像,其他什么都没有,真的。”   楚龄听到这话也愣住了,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他们进去看到的东西竟然是不一样的?   陆危行说:“你看到的神像是什么样子?”   那具神像过于特殊,虽然给他的感觉并不好,但作为副本的关键道具,曹金当然记得,他回忆了一下道:“一尊穿着红衣服的神像,还盖着一块红盖头,手里捧着朵花。”   说到红盖头的时候,曹金皱了一下眉毛,他想不通一尊神像好好的盖个红盖头干嘛。   陆危行撩起眼皮道:“你没把那红盖头揭开?”   曹金一怔,当即反驳道:“当然没有!”   陆危行笑了一下:“也是,不然你就不会坐在这和我说话了。”   曹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低声道:“你什么意思?”   陆危行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懒得和这蠢货继续交流,浪费口水,直接起身拉着楚龄回了房间。   一回房间,陆危行关上了门,坐在椅子上,没两秒又站起来走了两步,回头看着楚龄道:“那个神庙有问题!”   楚龄的心一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问题:“那神庙怎么了?”   陆危行坐回椅子上,漆黑的眼仁一动不动的看着楚龄:“进去的人,不,应该是一个人进去,和两个人进去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楚龄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拼图?”   陆危行点点头:“对,那个所谓的给神的礼物,应该是只有两人或者两人以上进去才能看到,一个人进去就只能看到一个神像。”   “那个神像代表着什么......”   陆危行回忆着这两天的所有细节,街道上的花,打更人,门槛前的空花盆,女主人,祭神典礼,水晶兰......   他的目光落在窗户边的两盆花上,柔和的月光倾泻在晶莹的水晶兰上,它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体,洁白的花瓣如琉璃一般,看起来美极了,宛如月宫之花。   这个副本一切的源头似乎都来源于这朵花。   它是神赐的花。   陆危行起身走到窗台边,他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碰触那洁白如雪,晶莹如玉的花瓣。   “危行,你在干嘛!”   陆危行回头:“没什么。”   楚龄不信,他连忙走过去,一把拉开陆危行,又问了一遍:“你想干什么?”   陆危行道:“我在想,这花到底是什么。”   楚龄看了看窗台上的花,奇怪道:“那不是水晶兰吗?”   陆危行:“是,但我总感觉这一切都太过诡异,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撑着下巴,浓密的睫毛轻轻垂下,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五官立体,即使一副沉思的样子也迷人的无可救药。   楚龄担心道:“怎么了?”   陆危行点了一下脑袋,脸上扬起一个笑脸:“太累了想不起来,我们先睡觉吧,大脑需要休息一下。”   睡觉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楚龄的错觉,他总觉得陆危行的身体,好像比以前更冰了。   他下意识把身体贴上去,想要用自己的体温给陆危行带来一点温暖,哪怕只是一点也好。   楚龄把脸埋在陆危行的怀里,耳边听着陆危行传来的浅浅呼吸声,渐渐也跟着入睡。 第53章 梦魇   这一觉楚龄睡得并不好,他一直做梦,做一些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穿着正红色的交领长衫,身上还滑稽的绑着一个大红花,正坐在轿子里,手里则捧着一盆水晶兰。   周围一片寂静,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梦。   这是一定红绸轿子,坐垫用的都是软棉,他撩开一层纱帘,可以看到外面到处都是黑色的浓雾,空中飘散着白色的纸钱,那些雾比进副本要走的那条必经之路还要浓郁,雾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楚龄放下纱帘,垂眸看着手里的那盆水晶兰,一颗心如同浸入冰水,寒意遍体。   轿子晃晃悠悠得不知道抬了多久。   “duang”的一声终于落地了。   楚龄在轿子里如坐针毡,他抓着红色的裙角,一颗心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要出去吗?还是一直坐在这?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轿帘被掀开了,外面伸进来一只白皙到几乎透明的手,这明显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肤色,楚龄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皮肤下的神经和各种脉络。   那只手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就那么静静的伸过来,不发出一点声音。   楚龄沉默了一会儿,咬咬牙,鼓起勇气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了上去,好冰,真的好冰,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想缩回手,却被那只手紧紧攥住,挣脱不得。   他怀疑自己握住的不是一只手,而是一个冰块,不然怎么会这么冰,或者这个人根本就是冰块变得。   楚龄拼命想缩回手却已经晚了,他索性迈出一只脚走出轿子,想要看看这人到底是谁。   他看着眼前的人,整个人如遭重锤,像被施了定身咒,直愣愣的立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轿子……轿子外面的竟然是一尊盖着红盖头的雕像。   就是神庙里的那尊神像,捧着一朵小白花,身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那尊神像。   可是神像怎么会在这?   神像又怎么会动?   楚龄浑身一紧,单薄的身躯都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他在害怕。   他看着眼前的神像,最后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想要揭开那块红盖头,结果在快要碰触到的那一刻,场景陡然开始变换,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等再次恢复正常的时候,场景已经变了,变成了那座神庙,他一个人在庙里参观,庙中一片昏暗,地上摆满了水晶兰,红色的供桌上立着一尊盖着红盖头的神像。   楚龄仰头看着那尊神像,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仿佛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暗示他去揭开那个红盖头,去揭开它,只要揭开,他就会知道一个秘密。   那红色的盖头无风自动,轻轻飘扬起来,但依然把神像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红色的盖头下到底有什么?   楚龄端起一盏油灯,爬上供桌,他看着那顶红盖头,心突突地跳,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快揭开,快揭开。   楚龄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抓住盖头的一角,这是摸起来滑滑的,像一只丝绸,但比丝绸还要软一点,他能摸出来上面有一些浅浅的纹路,弯弯绕绕......感觉有点像一幅画。   楚龄有些好奇地把油灯挨近了,想要看清楚一点,借着摇曳的灯光,他看到了红盖头上有一些交织在一起的线条。   他眯着眼睛,好像看到了画上画的是女孩,好多女孩,楚龄下意识把油灯移的更近,想要看得更清楚。   “刺啦”   油灯直接点燃了盖头的一角,不过瞬息之间火焰就把神像点燃,浓烟四起,熊熊的火焰肆虐着整个神庙。   那炙热的空气让楚龄呼吸困难,他感觉自己快要昏过去了,随着火势越来越大,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   “咳咳......咳......”   “龄龄?”   楚龄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面前异常俊美的男人,神思还有点恍惚。   陆危行捧起楚龄的脸,轻轻拨开他额头的发丝,额头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你又做噩梦了?”   梦?噩梦?   那真的是梦吗?为什么会有那么清晰的梦?   陆危行把楚龄扶起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语气里是掩藏不住的担心:“龄龄,你刚刚梦到什么了?”   楚龄呼出一口气,手无意识的抓紧被子道:“我...我梦到那个神像了......”   陆危行皱眉道:“神像?那个庙里的雕像吗?”   “我......那个神像没什么,不过在梦里也盖着那块红盖头。”楚龄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有些不想对陆危行细说梦的细节,他不想让陆危行一直为他担心,便含糊了几句。   “可能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陆危行一双漆黑的眼仁在黑暗中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龄,似乎在观察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龄被他看的有些心虚,便拉着他的衣服道:“我真的没事。”   陆危行低下头,深深的看了楚龄一眼,最后把楚龄揽着怀里,轻轻说了一句:“阿龄,我会保护你。”   第二天两人去大堂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天没钱买花,拦住他们意图不轨的人不在。   小林是个天生嘴巴闲不住的人,他拿着一个白馍,走过去问道:“小哥,你们组那个人呢?”   那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昨天出去就没回来了。”   小林道:“这看来是送了第一滴血啊,你节哀顺变。”   虽然副本里一夜未归就约等于死亡了,但像小林这么直白的和别人聊队友死亡的还是少数。   那人瞪了小林一眼,似乎是懒得和他计较。   其他人都默默吃着饭,正在这时,大街上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喜乐。   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第一时间冲到门口去看。   只见一个八抬大轿从门前经过,那八个轿夫全部穿着统一的黑色马褂,腰间系着一朵大红花,脸上却都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木头面具。   不止轿夫,其他人也全部都是带着面具。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吹唢呐的人,要说最牛逼的乐器应该就是唢呐了,喜事用它,丧事还是用它。   后面的人敲锣打鼓,一派欢天喜地的热闹景象,但看着那些人脸上的怪异面具,众人只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队人抬着轿子一路向西,越走越远,最后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楚龄喃喃道:“那个方向……好像是神庙的方向。”   小林:“那是去神庙的方向吗?”   楚龄点点头:“是的,我们曾经去过,那条路一直往上,就是神庙。”   有人奇怪的嘟囔道:“抬着喜轿去神庙干嘛?神也要娶媳妇吗?”   娶媳妇?   楚龄瞬间就想到了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梦,那个诡异至极的梦,梦里的他不也是坐在一顶红色的轿子里吗?   那顶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楚龄蹙着两道好看的墨眉,陷入了沉思。   陆危行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楚龄表情不对,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楚龄小声道:“我也感觉那个轿子有些奇怪,那轿子里做的是谁?为什么要去神庙的方向?”   这些问题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陆危行皱眉看着轿子消失的方向。   就在众人对那莫名出现的轿子心思各异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女声:“昨天有一只调皮的小老鼠想要偷我的花。”   众人回头,只见女主人穿着那身蓝花底的布衣站在他们身后,她手上还提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有人透过那模糊的面容,艰难的分辨出那似乎就是他昨天一夜未归的队友。   “我最讨厌别人碰我的花,这该死的老鼠,我要怎么惩罚你们好呢......”   女主人一脸冰冷,似乎心情非常不好,她森寒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轻轻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既然快要祭神了,那么明天的新娘就由你们来扮吧。”   “什么??”   听到女主人的话,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吓傻了一般,不明所以的看着女主人,虽然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扮新娘。   但大家几乎都默契的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这个扮新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明天,你们刚才看到的那顶轿子就会停在院子门口,你们之中要选出一个人,当神的新娘。”   立马有人叫到:“不,我们才不去!”   “谁他妈要当新娘!”   “什么新娘?”   女主人道:“不去,你们就全部都要死。”   “去你妈的!要死也是你先死!”   突然有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刺向女主人,然而就在冲向女主人的那一刻,那刀尖快要碰到女主人的时候,那个人头竟然直接滚落在地。   像是空气里有什么东西直接把他的头割了下来。   女主人捡起地上的头,看着剩下的人,心情似乎变好了一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很期待明天的新娘。” 第54章 抽签   女主人走后,所有人都一起回到大堂,没有人再准备出了去探查线索,他们现在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一个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之间凝重起来,扮新娘?这个新娘谁来扮?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扮新娘有问题,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这明显是个触发的被动关卡,全怪昨天偷花的那个人。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怨恨起那个人,如果不是他,他们现在只要循规蹈矩的找线索就可以了,那还需要扮什么新娘?   可那个人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谁起了一个头,突然指着第三张桌子上的静静喊道:“新娘新娘,我们这就她一个女的,就让她去扮新娘好了,不是刚刚好吗!”   “对对对,那不是有个女的吗?”   “我们几个都是大男人,让她去正合适!”   “让她去扮新娘!”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那女孩子的弟弟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凭什么让我姐去扮新娘,你们太过分了!”   静静也被这场面吓坏了,嗫嚅着嘴唇缩在弟弟身后,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抽泣道:“我不去,阿恒,我不去,阿恒......”   阿恒紧紧把姐姐护在身后,怒喊道:“谁也别想打我姐的注意,谁规定新娘就一定要女孩子了?她说了吗?”   有人道:“新娘不都是女的吗?”   “对啊对啊”其他人也接道,“牺牲你姐姐一个人怎么了?没听她说,选不出来,我们大家都得死吗?”   阿恒看着这群人,只觉得内心一团火焰在烧,他恨不得放一把火烧死这群人,凭什么就要牺牲他姐姐?凭什么牺牲的该是他姐姐?   静静咬牙道:“我不会去的,你们不要逼我......逼我我就去死,明天让你们一起来陪我!”   阿恒也愤愤道:“对,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楚龄冷眼看着那群人,他们这么做和逼着那女孩去死有什么区别?   仅仅为了一己私欲,这么多人就能如此默契的地去逼一个无辜的女孩去送死。   楚龄忍无可忍道:“你们这样逼一个女孩子有意思吗?”   小林说:“是啊,人家一个小姑娘不容易,别逼人家了......”   其他人立马反驳道:“说得好听,那你去啊,你去!”   “对啊,你这么心疼就替她去!”   有人看了一眼楚龄,阴阳怪气道:“看别人姑娘就想英雄救美。”   “正义使者啊,真的是在这里都不忘撩妹。”   楚龄没想到人竟然可以无耻道这种地步,皱眉道:“你以为我是你们吗?”   “谁知道啊。”   小林刚想帮楚龄说话,他身侧的小文推了推小林的身子,示意他别多管闲事。   陆危行看着乱哄哄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可笑的表情,一双漆黑的眼眸冷冷扫过众人,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唰的一下插在桌子上,冷声道:“都给我闭嘴。”   一个寸头小哥嗤之以鼻,冷哼一声:“你他妈吓唬谁呢!”   陆危行猛地起身冲到那人身边,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宛如闪电一般以一个极快的速度窜了过去。   陆危行把那冰冷的匕首架在男人的脖子上,凛声道:“你要不要用你的脖子试试,我这是不是吓唬你的呢?”   “你别......啊!”   那人刚开口一句,陆危行的匕首就欺近了一分,锋利的刀刃划开了他的皮肤,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陆危行笑道:“我说了闭嘴。”   接着他偏了偏头,看向众人,俊美的脸上漾起一抹笑意:“你们再敢乱说一句,不用明天,我现在就送你们去死。”   在场众人全被陆危行那凌厉的气势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个个看着陆危行瞪大了眼珠,没有人会怀疑他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他的实力就是最好的证明。   旁边的曹金推了一下眼睛,当起了和事佬道:“冷静点,你们别意气用事,还可以商量。”   “怎么商量?还能怎么商量?”   被陆危行卡着脖子的那人,双腿不住的颤抖,拼命地向曹金使眼色,希望能帮帮他。   曹金看着陆危行手里废物,眼珠转了转,打算送个人情也好,便硬着头皮道:“你先把他放了吧,他肯定不会乱说话了。”   陆危行斜睨了一眼,冷笑道:“你是他爹啊?你说有用吗?”   曹金被陆危行这句话直接就堵了回去。   楚龄看着这个人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想着大概不会在闹事了,虽然他确实觉得这种人该死,但是不值得,陆危行杀了他不值得,还要为了他承担魔镜的惩罚。   便轻声道:“危行,放了他吧,没必要和这种人计较。”   陆危行知道楚龄的意思,回头对折楚龄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把手里的男人甩到地上,那人趴在地上,双肩轻轻颤抖,四肢全部蜷缩在一起。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男的趴在地上,竟然,竟然直接尿了。   众人看着地板上淡黄色的液体想笑也不好意思笑。   那个寸头男一张脸又红又白,满是屈辱恐惧交错的扭曲表情。   陆危行嫌恶的偏过头,连准备好的狠话也懒得说了。   曹金则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接着道:“现在我们可以商量商量了吧?”   陆危行看着曹金似笑非笑道:“曹队长想怎么商量?你愿意当新娘吗?”   曹金脸色微变,细长的眼睛里一瞬间闪过一丝恶毒,下一秒又恢复如常,温声道:“都说了是商量,当然要大家商量着来。”   陆危行摸了摸下巴,笑了起来:“不知道曹队长想怎么商量?”   “肌肉大家都不愿意主动献身,逼迫别人也不太好,那我们不如。”曹金看了看大堂中的剩下的十一人,推了一下眼镜道,“抽签。”   “抽签?”   楚龄皱着眉头:“你说抽签是什么意思?”   曹金对着楚龄露出一个祥和的笑容:“也可以叫抓阄,新娘新娘,古代都是正红为喜色,抽到红色的那人就是新娘,如何?”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这听起来无疑是最好的决定,可命这东西谁又说得准呢?   小林道:“可你怎么保证抽到的人就一定会尊守承诺呢?他死不认账我们也没办法。”   是啊,死不认账又能怎么样?   就像刚刚静静说的那样,逼她就去自杀,拉着大家一起死。   曹金道:“那我们就一起送他提前死,出了这个办法我相信你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还有谁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人出声。   曹金满意的看着众人,接着道:“既然没有其他办法,不如就把命运交给上天如何?”   没有人应声。   楚龄率先打破沉默道:“好。”   “不过抽签的道具谁来?”   曹金眯起眼睛道:“你什么意思?”   楚龄道:“我也直说,没别的意思,就是不信任你,抽签的道具不能你来弄。”   曹金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然后非常大方的一摊手:“没问题,不过你想让谁来?”   楚龄把目光落在那个唯一的女孩身上:“我想,让她来,大家应该都没有意见吧?”   众人看向那个瑟瑟发抖,满脸泪痕的女孩,心里就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愧疚来,但那丝愧疚,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很快就被强烈的求生欲望掩盖下去。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活下去。   但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种。   楚龄道:“你们刚刚都在逼着人一个小姑娘去送死,现在让她去准备抽签道具,就当做补偿了吧,反正她一个小姑娘什么都没有,也玩不了什么花样,是不是?”   所有人都默认了,同意了这件事。   静静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临走的时候感激的看了一眼楚龄,她知道这个人是在帮她。   很快,静静就抓着一把筷子回来了:“这其中有一根筷子被我涂上了红色的指甲油。”   众人纷纷围在静静身边,有个男人嘀咕道:“这确定没问题吧?”   阿恒瞪着眼睛道:“我姐不是那种人!”   曹金笑道:“我也觉得静静姑娘不是那种人,不如我先来吧?给你们大家试试水?”   “好啊!”   “那麻烦曹队长了!”   楚龄倒是有些意外,曹金这人竟然愿意第一个抽,按他那么怕死的尿性,实在有些捉摸不透。   陆危行道:“曹队长真是好心啊。”   曹金笑了笑:“反正早抽晚抽都一样,不如早抽说不定我还能有个好彩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陆先生?”   陆危行冷哼一声:“你说得对,早死晚死都是死。”   曹金知道陆危行看不惯他,但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要不陆先生先?”   陆危行挑挑眉梢,伸出带着黑色丝绸手套的右手随便抽了一支出来。   曹金眼神闪烁,也跟着抽了一支。   楚龄看着静静手中的那一把红筷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昨晚,昨晚的那个梦。   陆危行以为楚龄在害怕,便低声道:“没关系,不管怎么样,都不敢有人逼你。”   楚龄摇摇头道:“没关系。”   随手从中抽出了一支,其他人紧随其后。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觉得抽到红签的会是谁呢? 第55章 作弊   楚龄翻开筷子底面,原色的。   陆危行也是原色。   “啊!”   有眼尖的叫道:“看,红筷子出来了!在那个女人手里!”   “就是她,哈哈哈哈哈,我说什么来着,新娘果然还是要女人!”   “怎么会,怎么会是我姐……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这筷子有问题!”   楚龄抬眸看向阿恒的方向,静静手中拿着的赫然是一支红色底的木筷子。   “红……红色……”   静静捂着嘴巴,肩膀不停的抖动,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眼泪哗哗地从眼眶里流出,面如死灰。   为什么,为什么这支筷子还是会出现在她手里。   楚龄也皱起了眉毛,他心中咯噔一下,觉得这件事透露着一些奇怪,为什么这么巧,这支红筷子会出现在静静的手里?   “这也太诡异了......”   小林看着静静手里的红筷子,不由自主的嘀咕了一句。   楚龄也觉得这实在太诡异了,他低声道:“是有点诡异。”   陆危行的目光约过众人,落在了曹金从刚才就一直紧握的右手上,深邃的眼眸宛如两颗黑色的宝石。   曹金站出来道:“现在红筷子已经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应该送新娘了?”   陆危行道:“你想怎么送新娘?”   曹金摸了摸眼镜框底部,有些意外陆危行竟然会跟他搭话,谨慎的后退一步道:“怎么送新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只负责......啊!你……”   陆危行捉着曹金一直握拳的右手,曹金怒目而视:“你他妈想干嘛……”   旁边的人一看自家队长受难,立马尖锐着嗓音道:“你,你干嘛!放开我队长!”   “你他妈……”   陆危行一偏头,厉声道:“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他手腕直接捏碎。”   那两个人立马吓得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说。   陆危行转过头,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右手微微用力,一点点强行把曹金的手掰了开来,所有人都被那掌心刺眼的一抹嫣红吸引了过去。   “那……那是什么?”   “手心怎么红通通的?”   “等等,不会这是他的什么能力吧。”   曹金一下子急了,不管不顾的挣扎起来,却发现这男人的力气实在是大,攥得他手腕生疼,咬牙骂道:“你放开我的手,你不要太过分了!”   陆危行点着那抹嫣红道:“这是什么?”   曹金吼道:“这是什么,关你屁事,你快松开我的手,你他妈的,啊啊啊啊啊!”   陆危行竟然硬生生的卸掉了他的右手关节,曹金的手腕直接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弧度,被逼的眼泪汪汪,顺着脸颊滚落而下。   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扭曲,脸上眼泪鼻涕都混在了一处,狼狈极了,一点不复镇定自若的神色。   这个时候,阿恒也反应过来,他姐姐会拿到那双红筷子跟曹金的右手脱不了干系,立即冲过来问道:“你的手是不是有问题?我姐姐那双红筷子是不是你弄得?!”   曹金因为右手手腕被硬生生卸掉关节,现在看一个毛头小子都敢来质问他,只觉得满心屈辱,咬着牙偏过一颗脑袋,不想理阿恒。   阿恒急得直摇曹金肩膀:“你他妈说啊,到底是不是你!”   陆危行手上慢慢收紧用力:“说。”   曹金被捏的额头上冷汗直流,不得不开口道:“是……别,别捏,我说,我现在就说!我的能力是‘是不是惊喜拿到才知道’,可以指定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拿到某样东西。”   阿恒一瞬间眼睛充血,恨不得立马就弄死这个人,他姐姐和这个人无冤无仇,他怎么能用这种办法想要害死姐姐!   阿恒知道自己不能冲动,他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害我姐姐,我们并没有哪里得罪你吧?”   曹金觉得这人简直蠢透了,但碍于陆危行在,便继续回道:“你们两个一看就没什么能力,我特地查过排名也很低,在两千名之后,呵呵……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是胆子大呢,还是不怕死,竟然敢来A4副本……哈哈哈哈……”   “其他人要么都是有战斗力,或者自身实力强悍,你说我不找你姐姐,找谁?”   阿恒没想到这人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他愤愤的看着这人,忍不住上去就给了一拳。   阿恒越想越气,手上的拳头不停的落在曹金的身上,曹金被打得腰身佝偻,不住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最后还是陆危行把阿恒拉开:“够了,打死了不值得。”   陆危行得到想要的解释,也懒得再提着一个垃圾,直接一把松开了曹金,把他扔在桌上。   然后一边走路一边一脸嫌弃的拍手,似乎还感觉不够,竟直接脱下那副手套扔在了地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新的手套带上。   旁边两个人手忙脚乱的上前,一人一边把队长扶了回来,曹金勉力扶着自己的一条胳膊,细长的眼睛里迸射出凶狠的光芒,很快又被那透明的镜片遮掩。   他靠在椅子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才腾出一只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迹,哑声道:“不管怎么样,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都看到了,那筷子在静静手上。”   阿恒一脸愤怒:“你他妈放屁,是你作弊!”他磨着后槽牙,简直想冲上去咬死这个人,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姐姐!   曹金从胸腔里放出几声怪笑:“哈哈哈,可是这就是结果,要不你们再来一次?你们还有勇气再来一次吗?”   大堂中其他人瞬间一愣,随即哗然,各个一脸惧色,一般人有一次压上性命的勇气已经不容易,再来一次又怎么可能?   谁知道下一次是谁?下一次是不是倒霉的人是不是就变成了自己?   曹金满意的看着众人的表情,怪笑道:“哈哈哈,你看,没有,没有人敢……”   曹金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把目光落在陆危行和楚龄的身上:“哦,不对不对,你敢,你们两个都敢,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别人可不会拿命陪你们两玩,我的陆大帅哥。”   陆危行冷声道:“你是不是以为在副本里我不敢动你?”   “你一定在想,我这么牛逼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只会放狠话?我警告你,你再敢看着他乱说一句,虽然我不能杀你,但是废你两条胳膊,一条腿还是很容易的。”   陆危行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觉得你那些臭鱼烂虾一样的队友,能拦得住我吧?” 第56章 初吻   曹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我没有那么想。”   陆危行眯起一双凤眸,搓了搓手指道:“最好是。”   大堂一时又陷入了沉默,只有静静那低低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她伏在阿恒的肩头,小声哭泣着,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格外可怜。   阿恒紧紧握着姐姐的手臂,瞪着一双眼睛道:“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不会把姐姐交给你们的。”   有人不乐意了:“你这臭小子,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都说了抽签怎么抽到了还赖账啊?”   阿恒喊道:“什么抽签,都是作弊!”   “反正就是你姐姐!”   “没错,就是你姐姐,不去也得去!”   甚至还有好些人冲上去拉拉扯扯,似乎要强行抢人,一时之间大堂之中乱成一团。   楚龄抿了抿唇角,出声道:“我去。”   “什么?”   “卧槽?”   陆危行低头看向楚龄,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某些压抑的情绪,他没有说话,但那微皱着的眉已经泄露了他的情绪,他在疑问。   阿恒惊讶的看着楚龄,嘴巴愣的忘记收回去,半晌才问道:“你说什么?”   楚龄又重复了一遍,清脆的嗓音在寂静的大堂中格外清晰:“我替你姐姐去。”   阿恒张了张嘴,不敢置信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姐姐去?”   静静从阿恒的肩膀上抬起头,同样一脸茫然的看着楚龄,那湿漉漉的眼眸满是震惊和疑惑,它想不通为什么这个青年会愿意站出来帮她。   这明明就是去送死。   那边看热闹的小林也悄悄挪了几步过来:“小哥,你想啥呢?英雄救美也要挑时候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留着这条命出去,想要什么样点不行?”   小林一只手搭在除了的肩膀上,循循善诱道:“这事本来也和你没关系,你说你长这么好看还怕没女人吗?是不是没钱?要不出去以后哥请你?”   楚龄被小林的热情吓了一跳,更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想到小林竟然可以热情到这份上……   楚龄直到小林是误会他了,连忙摇了摇手:“不不,谢谢你,不过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小林一听这话,他看了看静静,又看了看楚龄,更不解了。   陆危行一把揽过楚龄,顺便不动声色地拍掉了小林的手,淡淡道:“他有了,谢谢。”   小林:“?”   陆危行十分淡定的继续道:“楚龄不缺,他已经有了,那个人长得漂亮,也有钱。”   楚龄:“……”这人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吗!   显然小林就没有get到这点,眼睛一亮,一脸你小子深藏不露的表情看着楚龄,神神秘秘道:“哦哟,可以啊,富婆?我说嘛,兄弟你长这么好看,害,我眼拙!”   “不过,你说你又有钱又有人的,你还去蹚浑水干嘛?找刺激?”   楚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说,他不是很擅长面对这种过分热情的人,含糊其辞道:“是吧。”   陆危行看着楚龄侧颜,按下了心里的思绪,不管楚龄想什么,做什么,他都甘愿奉陪,倾其所有达成所愿。   有人愿意赶着去送死,其他人当然不会拦着,眼看目前这最大的难题解决了,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屋子。   曹金临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楚龄。   静静无措地捏着衣角,犹豫了很久,在看到所有人都差不多走光,楚龄他们也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出声道:“楚龄,你等等!”   楚龄:“怎么了?”   静静慢慢的走过来,抬起头看了一眼陆危行,小声说:“我……我想和你单独说,可以吗?”   阿恒一下子不高兴了,急吼吼道:“姐,有什么事我不能听啊!”   陆危行居高临下的看着静静,虽然他没有直说,但那绷紧的下颌线已经表明了,他也不高兴。   静静厉声道:“阿恒,别闹!”   然后转过身,看着楚龄道:“我有些事想和你说,就一会可以吗?”   最后那句话是看着陆危行说的,   楚龄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一边把陆危行推到了旁边。   静静拉着楚龄往角落走去,她咬着嘴唇,垂着头,双手紧张的搅在一起,声音不可遏制的有些颤抖:“我……谢谢你救我,你要是真的想要我的话,现在不可以,但是……但是,出去之后你可以来找我,我在……”   什么?   楚龄一愣,他没想到静静会说这个,连忙打断静静的剩下的话:“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替你去不是为了这个。”   静静闻言诧异地抬头看向楚龄,眼眶红彤彤的还挂着泪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红着脸声如蚊鸣:“我不要钱的。”   楚龄叹了一口气:“真不是,你想多了。”   静静问:“那你为什么愿意带我去?”   楚龄摸了摸鼻子,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你是无辜的,你快回去休息吧。”   静静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又折回来,低着头道:“我还是想知道。”   “我……”   一个凉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想知道什么?问就是谁让你没我漂亮。”   楚龄下意识转头,就看到陆危行双手插兜站在他的身后,他就知道陆危行不会乖乖听话。   静静看着陆危行后退了一步,虽然这个男人对她没有恶意,但她就是莫名的有些害怕,特别是那双漆黑的眸子,看人的时候永远冷冷清清,不,仿佛没有任何人被他放在眼里过。   只除了楚龄,他的目光只有在看到楚龄的那一刻会停顿下来。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静静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擦了擦眼泪,对着楚龄弯下腰,鞠躬道:“对不起,祝你们永远幸福。”   说着,静静就拉着阿恒离开了。   留下楚龄满脸问号的站在原地。   陆危行看着楚龄还在发呆,有些吃醋,自个儿这么一个大活人站在这,他竟然还敢看别人?   当即捏着楚龄的脖颈,凑近道:“都走了,你还看?”   楚龄斜眼看着罪魁祸首道:“好意思说,怎么你一来人家就走了?”   陆危行一脸无辜:“还不允许人家早点回去休息吗,我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你累不累?”   陆危行一边说,一边拉着楚龄就回了房间。   洗漱完之后,楚龄一出来就看到陆危行正襟危坐的坐在床沿,没有像往常一样扑上来闹腾一会。   陆危行一脸严肃的看着楚龄:“说吧。”   楚龄有些奇怪:“说什么?”   陆危行道:“说你为什么要替那个女人去,难道你对她一见钟情?”   陆危行的双眸暗沉,说话时直直望着楚龄,那眼底的灰暗仿佛楚龄敢说一个是字,就要把他吞噬。   楚龄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你怎么也这么说,被那个小林传染了?”   虽然不是想要的答案,但陆危行脸上的表情还是缓和了一点,他道:“那你为什么要去扮新娘?你……”   陆危行看着楚龄,嘴角莫名有了一抹笑意:“你不会上次女装上瘾了吧?”   “上瘾个头!”   楚龄直接把毛巾甩了过去,这人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太欠了!   陆危行接住毛巾的另一头,直接借力趁机把楚龄拉到了怀里,一把抱住楚龄,声音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是啊。”   楚龄动了动身子,发现推不开:“什么是啊?”   陆危行把头搁在楚龄的颈窝处,蹭了蹭:“我真的对你上瘾。”   “你……”   楚龄瞬间说不出话,一张白皙的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这不是陆危行第一次对他示爱,楚龄每次都会有一种慌乱无措的感觉。   他说过,他并不擅长去应对过分热情的人,楚龄的前二十四年都是自己一个人的。   楚龄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总能得体的回应,把所有人都隔离在他的安全范围之外。   可唯有这个人,在他树立了二十多年的壁垒外不断撞击,壁垒虽然没有破,但已经有了缝隙,而陆危行热情就顺着那些缝隙一点点流进了他的心底。   烫的他心尖一酥,浑身发软。   陆危行也不管楚龄有没有回应,自顾自继续道:“我可能中了一种叫楚龄的毒,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不要脸。”   “哈哈哈哈……要脸干什么,要脸我还能抱着你吗?恐怕第一次就被你打残了,哦不对,你打不过我。”   听听,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楚龄气不过,提腿就踹了这人一脚,陆危行也不闪,被踢了一脚之后,直接拉着楚龄的那条腿把人按在了床上。   “我……你干嘛!放开!”   陆危行把楚龄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固定住,俯下身轻轻在楚龄的嘴唇上落下一个吻,那一吻一触即离,如蜻蜓点水一般。   楚龄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个吻就已经结束了。   陆危行笑嘻嘻道:“你踢我一脚,我亲你一下,来来来,随便踢我抗揍。”   楚龄被这一番话气得差点一脚就要上去,还好他忍住了,他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冷静个屁!   那是他的初吻!   “这可是我的初吻。”陆危行拉着楚龄的手,笑得一脸温柔,“你可要对我负责,反正我喜欢你,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楚龄:“……”   那不应该是他的台词吗?   楚龄看着陆危行,昏暗的房间里,陆危行那双凤眸意外的亮,他觉得自己应该直接一巴掌上去。   可看着那张脸,那双眼睛,那眼底赤裸的,几乎能把他融化的炙热。   陆危行一手搂着楚龄的肩膀,看着楚龄目光灼灼:“你不用怕,你这辈子只能也只会嫁给我,明天我会陪你一起去。”   楚龄呼吸一滞。   他低下头,垂着眼睫轻声道:“好。”   入睡之前,陆危行又缠着楚龄说了一会情话,才沉沉睡去。   楚龄看着身旁那一张完美的睡颜,心里却莫名有些不安,不,与其说是不安,不如说是茫然,忐忑,无措。   这几种心情交织,在他心里不断泛起涟漪。   这不是他现在才有这种感觉,来这个副本的第一天,他就有了这种隐隐约约的感觉。   腰上的那只手一如既往的冰冷,楚龄把手往上移了移,握着那只手也合上了眼睛。   过了没多久,陆危行睁开一双黑眸,他用手撩开楚龄脸颊两边的发丝,喃喃道:“你大概不会知道我到底有多喜欢你。”   最后在楚龄脸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第二天一早,楚龄刚从床上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桌子上摆着一套红色的衣衫。   “这是?”   陆危行点着托盘道:“我早上在门口发现的。” 第57章 神的新娘   楚龄想了想,这大概是女主人送来的。   下楼吃饭的时候,有人发现大堂的角落里那几个空花盆换了,换成了两盆冒着花芽的新盆。   有人走上前,好奇的拨开土看了看,下一秒一个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屋子。   “啊啊啊啊!卧槽他妈的人头!头在里面!”   其他人探身去看,那盆里果然是一个冒着一个脑袋,小半边浮肿的青紫面孔露在外面,双眼紧闭,鼻子上还沾着一些湿润的泥土。   “卧槽,怎么有个人头?”   有眼尖的认出来这是他隔壁房间的那个人。   小林道:“这……另一盆里面也会是人头吗?”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想去验证,那人怕出什么事,又胡乱的把土埋了回去,匆匆离开大堂。   一夜之间又死了两个人,其他人看了这一幕也有些食不下咽,有些人没吃几口就离开了。   楚龄和陆危行倒是一如既往地吃得很香,陆危行是根本不在意,楚龄则是饿得,一想到今天还要当新娘子。想着就算是死也得是个饱死鬼。   吃完饭后,女主人来提醒新娘时间,在知道人选是楚龄的时候,她看了一眼陆危行,似乎有些奇怪新娘竟然会是楚龄,不过那表情很快就消失,走的时候还喃喃自语了一句:“真有趣。”   楚龄回房换好衣服,这是一套和他梦里相差无几的正红色长衫,楚龄身子本就单薄,一根红色暗纹的腰带更是直接掐出一道纤细的腰线,看起来盈盈一握。   陆危行拿起托盘里的那朵红花,插在楚龄的鬓边,细碎的黑发顺从的搭在脸颊两侧,眉眼柔和,一双杏眼清清亮亮,看起来真是人比花娇,分外惹人怜爱。   注意到陆危行的眼神,楚龄有些不安:“怎么了?”   “没什么。”陆危行把红盖头盖在了楚龄的头上。   当陆危行拉着楚龄一起走的时候,楚龄才意识到,陆危行竟然想跟他一起去?!   楚龄慌乱道:“陆危行,我……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决定,怎么能连累到他?   陆危行拉着楚龄的一只手,声音轻轻,听不出情绪:“你说什么?”   可偏偏这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让楚龄没来由的有些心慌,他咬了咬牙道:“我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留在这里。”   陆危行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是说你要扔下我一个人是吗?”   楚龄:“?”   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他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楚龄:“不,不是,这不是什么好事啊,你觉得这是真的喜事吗?一起去还能抢个喜糖回来?”   陆危行说:“所以我才要陪你一起去,不然让你嫁给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吗,那不可能,你扮新娘身边站着的人只能是我。”   楚龄:“……”这家伙还真的当扮新娘游戏了。   算了,待会上轿子劝他好了。   “那好吧。”   眼看楚龄妥协,陆危行欢喜的拉起他的一只手,眉眼弯弯牵着楚龄的手就下楼。   曹金看着一起下楼的俩人,特别是陆危行喜气洋洋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或者对方没睡醒,大难临头还能笑得出来?   曹金眼神闪了闪:“陆先生这是要陪着一起嫁出去?”   陆危行心情颇好:“关你屁事。”   这话真是一如既往地不客气,曹金脸色一变,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转了转:“就是不知道神愿不愿意了?这买一送一,神应该很开心吧?”   陆危行撩起眼皮:“要不你去?神应该更开心。”   曹金被这一句噎得说不出话来。   静静看着陆危行身后一身红衣,盖着红盖头的楚龄,心里蓦然升起一丝愧疚,他本来可以不去的,谁都知道这很危险。   她忍不住上前,看着脚尖,声音轻微道:“我……对不起,要不还是我自己去……”   “不用,说好了我替你,就是我替你。”盖头下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末了楚龄又补了一句,“你不要想太多,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是我自己要求的。”   这一句话说得静静心酸不已,一瞬间眼眶湿润,她咬着嘴唇道:“谢谢你,我……”好懦弱。   静静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知道自己懦弱,谁都不想死,她无法否认楚龄应声的那一刻,她确实松了一口气。   陆危行懒得看生离死别,拉拉扯扯,更何况这还没死呢,他抬了一下手道:“姑娘,还有我呢,他不会出事的。”   楚龄在盖头下轻轻扯出了一个笑容,他不用看,都可以想象得到陆危行说这句话时,脸上那有点不耐烦又漫不经心地慵懒表情。   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吹锣打鼓的声音,一顶暗红色的软轿停在了门口。   “噹!”   “请新娘,神的新娘。”   进门的轿夫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马褂,腰间扎着一条红色的腰带,脸色素白,一个滑稽的僵硬笑脸,大家心里几乎都想到了一个词,那就是纸人。   “与神,近神,这是你的无上荣光,请新娘上轿。”   曹金看到来人,立马道:“轿夫大哥,这新娘能有两个人吗?”   轿夫用那张滑稽的笑脸看向楚龄和陆危行,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一字一句道:“可以,请上轿。”   陆危行搀着楚龄上了轿子,轿子内部两个男人坐有些拥挤,陆危行便直接让楚龄坐他腿上。   狭小的空间里,两个人挨得如此近,楚龄有些不自然,他动了动身子,想掀开红盖头,却被陆危行抓住了手。   陆危行低低笑道:“这红盖头应该我来掀。”   说着一把掀开,楚龄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看起来娇艳欲滴,活像个真的新娘子,看得陆危行心里一紧,眼神越发炙热。   楚龄躲开陆危行的目光,随口找了个话题:“真奇怪,这轿夫力气真大,两个大男人都能抬得动。”   陆危行道:“别怕,或许根本就不是人呢,那就什么都不稀奇了。”   楚龄:“……”真会聊天,他本来不怕的,都要被吓怕了。   陆危行捏了一下楚龄的脸,邪邪一笑:“别说,你扮新娘还挺好看的。”   楚龄想到这件事,就感觉有些对不起陆危行,陆危行可以说是对他毫无保留,他看着陆危行,试探道:“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当新娘?”   “你想告诉我的话自然会说。”陆危行笑了一下,“而且你也没问我为什么进来之后的变化,谢谢你。”   楚龄的心尖一颤,哑声道:“不,这不一样,危行……其实你不该来,真的不应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一个人可以的。”   陆危行眨眨眼,嘴角溢出一抹浅浅的笑:“你在说什么?我说了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要我走?除非我死。”   “我……”   楚龄看着面前人一双黑如点漆的眸子,低垂着眉眼道:“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穿着一身红衣服,就像现在这样,然后那个雕像……在轿子外等着我,所以我想去试试,我想知道那个梦到底是为什么。”   陆危行一耸肩:“就这个?我还以为你梦到其他男人呢,一个破木头而已。”   楚龄:“……”真是没法好好聊天了,这个人永远都不正经。   不过也是托他的福。   两个人在轿子里聊了一会天,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楚龄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也松懈下来。   陆危行揽着楚龄的腰,柔声道:“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赶我走,我说了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仅仅只是因为这个我就跑了,那还像话吗,危险也要在一起,我要你身边站着的永远是我。”   楚龄低声道:“谢谢你……”   陆危行的手指直接压在了他粉嫩柔软的双唇上,双眼定定的注视着楚龄:“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楚龄张了张嘴,他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轿子落地的声音,四周的温度似乎一瞬间就降了下来。 第58章 过河   陆危行一扬手把盖头重新盖在了楚龄头上。   “你……”   “我去看看。”   不等楚龄反应过来,陆危行率先撩帘而出,确认无事后,微侧着身子把他拉了出来。   陆危行看着眼前的景象,微微皱着眉头,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许还是那小镇的某处,也或许他们已经被带到了另一处空间。   他有点庆幸自己刚刚帮楚龄盖上了盖头,不用看到眼前恶心的场景。   是的,恶心。   陆危行总算知道为什么明明这里是湘西地界,除了吃的饭菜,却看不到任何湘西标志性建筑,没想到全都藏在这。   他眼前是漫山遍野的水晶兰,以及成片成片的木质吊脚楼,不知名的暗红色的花点缀着门楣,家家户户门槛处不是石狮子,而是一个个花盆,而花盆里,都是一颗颗人头。   有的已经是光秃秃的白骨,而有的正在腐烂,而有的明显是刚割下来的,新鲜的,还冒着热气。   而被这些吊脚楼的包围起来的,是一座小破庙。   楚龄嗅到了空气中那不同寻常的腐臭味,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抓着陆危行的手。   看着满山的人头花盆,陆危行沉默了一下:“这里……或许不是那个小镇了。”   又转身擦了擦楚龄的衣角,低声道:“有我在,别怕。”   楚龄也以为自己应该会害怕的,但很奇怪,他竟然一点都不怕,他看了看袖子下交握的双手,莫名的就安心了不少。   他回道:“我不怕。”有你在,我不怕。   陆危行牵着楚龄的一只手慢慢向上走去,这像是一片已经被隔绝的空间,周围完全寂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只能听到他们走路发出的哒哒声,楚龄走动时衣袖摩擦,发出的梭梭声。   走了一会儿,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条小河,想要去破庙就必须要过河,陆危行垂眸看着那黑乎乎的河水,那河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断的翻涌着黑色的泡沫。   陆危行帮楚龄整理一下腰带,蹲下说:“上来,前面的路有点脏,别弄坏了衣服。”   楚龄不疑有他,乖顺的趴在了陆危行的后背上。   陆危行颠了颠,一手托着楚龄的屁股,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原来这就是猪八戒背媳妇?”   楚龄被他燥的脸色微红,就知道这人嘴里没好话,肯定是故意用借口逗他的,哪有什么脏路?   陆危行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竟然还唱起了歌:   “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妹妹对面唱着一支甜甜的歌,哥哥心中荡起层层的波,妹妹何时让我渡过你呀的河…… ”   陆危行唱歌时还有点颤音,楚龄也没多想,注意力全被这歌声吸引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不要脸这种气质,竟然还能从歌声里渗透出来。   他轻轻捶打了一下陆危行的背,这段路不算太长,也就五分钟左右。   好不容易下了地,楚龄跳下来,然后陆危行来不及阻止,就看到楚龄一把扯下了红盖头。   目光对接的一瞬间,楚龄愣住了。   他先是看到了陆危行额角紧绷,一脸苍白,脖颈上一层冷汗已经把领口浸湿,而陆危行的身后,的确没有什么路,而是一条黑乎乎的河。   河水浑浊,奇怪的就是如此浑浊的情况下,楚龄竟然还能看到那水底一个个长着满口利齿的小黑鱼。   陆危行的裤脚已经被那些黑鱼咬噬的不成样子,裸露在外的皮肤密布牙印,他扯了扯嘴角,还想开玩笑:“阿龄你真轻,你要——”   “啪”   一巴掌拍到了陆危行的胳膊上,还没等陆危行反应过来,楚龄就扑进了他的怀抱,就有一连串泪珠砸在了人的肩膀上,濡湿了一大块衣服。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楚龄紧紧搂着陆危行的脖子,试图控制一下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把重量全部压在了陆危行的身上。   楚龄:“危行……”   陆危行的笑声低低响起:“为什么?因为我想背你啊。”   一句轻飘飘的因为我想背你啊……   楚龄眨了眨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下,眼前一片模糊。   这突如其来的泪水,让陆危行心里又酸又胀,他高兴,因为这泪水是为了他而流,酸是因为他不希望楚龄哭,即使是因为自己。   陆危行轻轻拭去楚龄的泪水,低声道:“对不起啊,又让你哭了。”   楚龄:“为什么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我……”   一道劲风袭来,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陆危行直接拽到了怀里,有什么东西擦着楚龄的头皮而过,削断了他一缕发丝。   楚龄手里一直抱着的水晶兰也顺势跌在了地上,碎成一团。   “挲挲”   “挲挲,挲挲”   楚龄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的头被按在陆危行怀里,根本不知道刚刚袭来的是什么东西,攥着陆危行的那只手不停的冒着冷汗,这是什么声音?   “优先级……多了一个,是你。”   一个僵硬的好像几百年没有说过话的,沙哑的如同锯木头的声音响起。   楚龄的心里一下子塞满了各种问题,‘多了一个’?‘你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说话的是那个神像吗?他在和陆危行说话?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衣的木制雕像站在他们面前,这次它手上没有再拿什么花,而是干脆利落的提了把大砍刀。   刚刚擦着他头皮而过的毫无疑问就是这把锃亮的大砍刀。   楚龄知道这就是神庙里那一尊。   “花……清理……”   明明盖着红盖头,那神像却像是长着透视眼一般,再次提着那把砍刀劈了过来。   刀刀砍向要害,一点不像个木头做的。   一开始陆危行还和楚龄分开,想要分散神像的注意,结果这雕像死盯着陆危行不放,一直追着他砍。   楚龄:“……”这到底谁是它新娘啊?   他也试过拿石头扔,结果那雕像根本不理他,就死追着陆危行,实在是奇怪。   不过现下楚龄也来不及想这么多,那雕像的刀不断劈来,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刀下亡魂。   “L……”   这雕像速度又快又狠,任何工具在它身上都没用,楚龄踹中过他一次小腿,结果不到三秒就又恢复如初,陆危行曾经拆过它三次关节,一分钟之后又重新长了出来。   “草,这不是木头做的,其实是史莱姆吧,恢复能力这么强,这他妈是树精变得?”   楚龄看着趴在地上的雕像,气喘吁吁道:“你有没有发现,发现这雕像好像有点怪啊?它为什么老盯着你……”   陆危行闻言微微眯起双眼看向那个雕像,他也觉得这雕像有点不对劲,这一看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啧了一句:“真是记仇。”随即从口袋里掏出匕首轻轻划开了手掌,流出的鲜血迅速晕染了整个刀刃。   “帮我吸引他的注意。”   “没问题!”   沾了陆危行鲜血的匕首狠狠插进了雕像的肘关节,陆危行一抬手,又打碎了雕像膝关节,这一次,它没有再恢复。   雕像的行动明显迟缓了很多,但还是不依不饶,似乎不砍死陆危行不罢休。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出自过河 第59章 倒v结束   陆危行拉着楚龄不停的闪身躲开攻击,他只有一把匕首,但是还好防具还有一个。   计算了一下雕像的运动速度,陆危行一个翻身滚过去,直接抓起地上那个花盆碎片就扔了过去,泥土在空中飞散开来。   趁着雕像视野受限,陆危行以身犯险冲了过去,雕像还在乱挥着砍刀,猝不及防就被撞倒在地。   陆危行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衣服脱下来套住了雕像的上半身,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不……L……”   “嘭”   陆危行还在!   楚龄下意识就扑过去,想要推开陆危行,结果被陆危行拽着两个人一起滚到了旁边,楚龄的头好像还撞到了石块。   他捂着后脑勺,挣扎着起身,就看到那雕像身体里像是藏着什么炸药包,霹雳吧啦的火焰四处漫延,那一瞬间爆裂出的高温,楚龄差点以为自己熟了。   楚龄想着太危险了,还好他把三姐的手环提前给了陆危行,结果下一秒就有个电子音响起:   【W:零号机被动使用防具,三姐的手环已生效。】   【W:滋……恭喜楚……登出失败……】   看到雕像碎成一堆的时候,楚龄就放松的瘫坐在地上,甚至连质问陆危行关于防具的事情,都没了力气。   结果这电子音说到一半就卡住了,代表通关的传送漩涡也没有出现。   听到‘登出失败’四个字的时候,他这一口气也跟着卡在了喉咙里。   什么情况?   这雕像都已经炸没了还不能通关吗?   楚龄张了张嘴,刚想问话,就发现那堆碎木头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   “清理……滋……”   他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像是腐烂已久的尸体,烂肉挂在骨头架子上,散发着阵阵难闻的焦臭味。   楚龄看着那颤颤巍巍想要站起来的腐尸,眼睛都瞪圆了:“卧槽?这他妈雕像里面还藏着一具尸体?”   那腐尸一边走,身上的肉块一边随着移动落下,在地上留下两条黑红色的痕迹。   楚龄心底一阵恶寒:“这他妈是个啥啊?”   经过一次爆炸后,陆危行身上的衣服烂得不成样子,他随手扯下一块布条绑好手掌,一边把楚龄拉到身后:“这应该就是村里人的神。”   楚龄:“那现在要怎么办?”   “我来。”   陆危行点开账号界面。   楚龄探头:“你要干嘛?”   陆危行:“既然是多人副本,只有我们两个怎么行。”   【W:有人使用了回城卷轴哦~】   眼前场景一换,两人回到了大宅院,然而让楚龄没想到的是,那腐尸竟然也跟过来了!   小林一打眼就看到大堂里多了两个人:“诶,楚龄你们回来了?你们两这造型……是去干架了啊?”   “快跑!山神下来了!”   “神?啊啊啊啊!”   小林看了一眼楚龄身后,差点魂都被吓飞了,一个浑身烂肉,冒着红黑相间血水的怪物就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把大砍刀。   所有人都看到了门口那散发着恶臭的腐尸,整个大厅乱作一团。   阿恒本来对楚龄他们很愧疚,从楚龄走后,就守在大堂,一动不动宛如望夫石,连厕所都没上几回,一直注意着大宅院的情况,就希望能第一眼看到他们回来,好安心。   现下冷不丁看到楚龄他们带回来一个怪物,一时间,心情喜忧参半。   喜的是,他们还活着,忧的是,说好的当新娘,为什么弄出来一个尸体啊!   会跑会动还会砍人!   有人一边跑,一边骂道:“他妈的什么情况啊!说好的新娘怎么带回来一个怪物?”   “不是说嫁给神吗?这是神?”   楚龄:“对,这就是你们朝思暮想的山神。”   其他人:“……”   曹金也被这两人气得吐血,原本想着这一次就算不死也残,结果呢,看看他们现在生龙活虎的,还直接把怪引回来了。   “队长,你跑快点,那怪物要上来了……啊啊啊……”   那腐尸高高举起手中的砍刀,曹金一咬牙直接就把身旁两名队友推了过去,眨眼间那两个人被砍下了头颅,掉下来的头咕噜噜滚到了曹金的脚边。   曹金一脚踢开,飞快的往楼上跑去。   楚龄也在跑,他还穿着那一身喜服,裙子长跑路不方便,他只能提着裙边跑,脚下一个没注意,跌了一跤,摔在地上。   眼看着那腐尸就要抓到楚龄,陆危行回头就是一脚,把那腐尸踹到在地,连撞了好几张桌子。   小林看着机会难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就冲了过来,扬手就贴了下去:“急急如律令!”   “怎么没反应?过期了?”   小林嘟囔着想揭开看看,然而就在此时,那尸体突然暴起,硬生生把小林撞开,直接冲着陆危行而去。   本来爆炸的时候,陆危行就在爆炸中心,他们现在又是在二楼,楚龄觉得这一下要是撞实了,陆危行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   楚龄直接冲上去挡在陆危行面前,没想到这紧要关头,陆危行居然出人意料的转身,这一下反变成了陆危行挡在他前面,那腐尸也正正好撞了上来。   这一撞,连带着把两人从楼梯口撞到了楼梯上,他掉下去那一刻,真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撞出来了。   那腐尸却是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又拖着一身腐肉冲向了陆危行,巨大的惯性让陆危行被直接撞飞到墙壁上,顿时整个人血流满面。   腐尸的砍刀掉到了一楼,一个蓝衣服的男人趁机想从楼上溜下去,结果刚走两步,就被腐尸捏碎了脖子。   “怪物不要……嗬嗬……”   不过几分钟,就死了三个人。   处理完那条漏网之鱼后,腐尸又走向了陆危行。   按理说腐尸浑身都是烂肉,已经看不清五官了,但陆危行现在却清楚的看到那肉被烤的焦黑,两个眼睛也根本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眼珠,看不到瞳仁。   那腐尸却好像跟陆危行有什么深仇大恨,在血液的刺激下,抓着陆辞风在地板上拖行,陆危行被撞的头晕,血液不断从后背渗出,像一个漏水的红拖把,把地板染的一片鲜红。   小林也看出来了:“这陆哥是Mt吗?也太拉仇恨了,怎么光逮着他锤啊?”   “赶紧回去,这么危险出来干什么!”小文真是头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看热闹,连忙把小林又拉了回来,深怕下一秒他头就被砍断。   楚龄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血,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一根,也不知道这么严重的伤,出去要多久才能恢复。   旁边的陆危行也不好受,刚刚突如其来的巨大撞击差点把他撞昏过去,粘稠的血液从头顶流下来,糊了满脸。   腐尸双爪掐着他的脖子,喉咙火烧般的痛,鼻腔间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双眼渐渐失去焦距。   楚龄咬牙从地上爬起来,解下腰带直接勒住腐尸的脖子就往后拖,那一瞬间的恶臭味,差点把他给熏吐了。   “陆危行,我来救你!”   他拉着腐尸向后,可腐尸的手还卡着陆危行的脖子,这么一拖一拽,很快陆危行就开始翻白眼,出现窒息的迹象。   陆危行:“……”他觉得自己再不动手,就要英年早逝了。   陆危行咬着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他微微仰头,攥着腐尸的手腕双手发力一拧,下盘一个膝袭过去,把腐尸甩脱在地。   然后侧身滚到一旁。   “楚龄,快闪开!”一个女声蓦然响起。   静静端着一大盆黑狗血晃晃悠悠地浇下来,楚龄躲闪不及,被浇了个正着。   阿恒:“……”   楚龄:“……”   陆危行:“……”   静静一看浇错人了,端着盆不知所措:“我……我对不起啊,不好意思,我浇快了。”   楚龄看了看浑身黏腻的黑狗血,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就听到一声尖叫:“啊!”   一道腥风就直冲楚龄而来,这次直接让他滚落到二楼楼梯缝隙里上,还好楚龄用脚及时勾住栏杆,不然差点就掉了下去。   二楼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是在魔镜里面,掉下去不死也要残废,受伤过重也是会影响现实的。   “阿龄!”   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瘦弱的脊背染红了大红的长衫,楚龄借着陆危行的手,翻身爬了上来。   陆危行抱着楚龄放在地板上,看着面前人浑身狗血,一脸虚弱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酸:“你休息一下,我来解决他。”   陆危行拿起楚龄掉在地上的腰带拧成一股绳,套在了腐尸的脖子上,把腐尸一路拖到楼梯口,接着脚尖一点,顺着楼梯扶手往下滑去。   那最起码一百多斤腐肉,五十斤烂骨头的腐尸被他用一根腰带拖了下来,落地时溅了一地的腐水,混合着腐肉碎块,黄红相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都摔得肝脏破裂,骨头架子散了半边,那腐尸还在不停的抖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楚龄靠在二楼的楼梯口处,歪着个脑袋看着下面,他胸口下方到腹部整个痛的身子都在微微发颤,腹部的血慢慢晕染出来,胸前背后的巨大出血量让他有点发晕,这是贫血的症状。   就在他恍惚之间,那腐尸的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脖子扭动时发出“咯吱咯吱”骨节硬生生扭曲的声音,接着四肢也开始慢慢反折过来,顺着那腰带的发力方向,想要扑过来。   身残志坚的楚龄看着那腐尸的动作,连忙哑着嗓子提醒:“危行,快,它起来了!”   曹金此时刚好想趁着几人打架,陆危行控制腐尸的时候,想从楼梯口溜走,结果没想到意外来的太突然,那腐尸直接扑过去,脑浆炸裂,血肉横飞。   又死了一个。   陆危行反应过来,拽着腰带腾空一脚踩着腐尸头,把腰带在手上绕了两圈,强行收紧,但距离也相应的更近了。   再不捅死这腐尸,等他身子全部反扭过来,恐怕就要团灭了。   陆危行直接抽出匕首,咬破食指抹在刃上,反手一剑就插.进了腐尸的胸腔。   【W:恭喜零零六队伍成功完成神庙副本。】   【W:本场积分20,奖励龙凤蜡烛一对。】 第60章 雪人   这一次,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楚龄的肋骨在出来之后修养了两天就好了,但陆危行不知道是受伤太重还是什么原因,一直昏迷不醒。   病床上的陆危行看起来非常憔悴,整个人毫无血色,双眼紧闭,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薄唇微抿。   同样的,在副本里,那种完美到奇异的容颜好像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有那种让人看一眼就心惊的感觉。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是好看的,眉目如画,线条凌厉,只是那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的威压被削弱了不少。   苍白到几乎透明的皮肤,甚至可以看到皮肤下那淡淡的血管,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病弱美人的风情。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楚龄摸了摸陆危行的额头,体温已经恢复了正常,虽然还是冰冰的,但至少没有像前两天那样烧到40度,一度让楚龄害怕会把陆危行烧成个傻子。   “楚龄!”   “我在,我在,危行你醒了?怎么样了?”   鸦羽般的睫毛颤抖了两下,陆危行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前心心念念的楚龄,确认般的伸出一只手轻抚上去:“阿龄。”   楚龄莫名感觉眼眶有些发酸:“你怎么了?”   想到医生的嘱咐,又立马伸出一只手在人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陆危行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四根手指:“……三?”   “??”   楚龄心道坏了,大事不好了,不知道该说是老天有眼,还是恶有恶报,陆危行真的被烧傻了。   楚龄拿起衣服,转身就要去找医生,却被陆危行一把拽回来,按在床上:“你要干嘛?”   楚龄一脸焦急:“完了,你被烧傻了,我要去找医生,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陆危行乐了,他忍住笑意,拉住楚龄的一只手贴在自己额头,话音轻颤:“你再摸摸就好了。”   “……”   果然是老天无眼。   不过楚龄还是有点不放心,又请医生过来给陆危行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我真的没事了,别跑了,快来陪我坐一会。”陆危行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招了招手。   “你那个时候气息奄奄,呼吸特别浅……”楚龄眼圈有点红了。   “你昏迷了那么久,一出来就发高烧,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身体还有那么烫的时候。”一想到刚出来就看到陆危行浑身血淋淋地躺在怀里的景象,楚龄还有点后怕。   不过他说着说着,想到了那个关键问题:“你怎么会昏迷这么久?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陆危行垂下眸子安静了一会儿,视线从一片白的墙壁,落在楚龄的脸上:“是的。”   楚龄极轻地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陆危行看着楚龄感觉心里一紧,缓缓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楚龄有些没反应过来。   面前的人穿着一件白色毛衣,一双杏眼直直地看着他,眼底一片青黑,显然已经失眠好几天了,陆危行情不自禁地把人搂在怀里,低声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这么久。”   “我的身体可能会随着副本等级的变高,出现一些其他的变化。”   楚龄从怀里抬起头,认真地看了看陆危行:“是什么不好的变化,还是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陆危行有一瞬间的怔然,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楚龄会质疑,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准备,可没想到,这个人给他的,却是最干净,纯粹的信任。   他一颗心都因为楚龄这一句话,而微微颤抖,在嗡鸣,在跳跃。   别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再也离不开你。   陆危行收敛神情,错开脸摇了摇头:“不会,我很好,别担心。”   我会一直活着,然后永远爱你。   确认陆危行真的没事后,隔天楚龄就办了出院手续。   转眼十二月就要过去了,天气也越发寒冷,楚龄和陆危行更是彻底告别出门这个选项了,两人全部成了冷血动物,开启冬眠模式。   洗漱完后,楚龄摆弄着从副本里带出来的那对蜡烛:“你昏迷那几天我查了一下,关于湘西有一个类似的风俗,那就是湘西三邪之一的落花洞女。”   陆危行:“的确是那个,据说女子被洞神看上之后,便会打扮整齐,等待洞神来迎娶自己,然后带着幸福的微笑死去。”   楚龄说:“难怪那些人说这是送给神的礼物,根本就是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去换取片刻的安宁。”   陆危行道:“花一般隐喻女子,门楣上插得花应该代表的就是家里有祭品。”   楚龄手中这对蜡烛明显就是那个所谓山神祭祀用的,闻起来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   【名称:一对龙凤蜡烛】   【类型:工具】   【品质:优】   【功能:特殊副本内可吸引鬼怪现身。】   【备注:这是一对手工龙凤蜡烛,据说制作它的都是未婚女子,表面纂刻的花纹栩栩如生,点燃时会有淡淡的女儿香,可谁知道被烛火吸引来的又是什么呢。】   看完介绍后,楚龄差点就想把这蜡烛丢出去。   为什么这么危险的东西会是奖励物品啊???   而且这个品质优,也让人非常迷惑。   楚龄:“吸引鬼怪这么危险的东西也能做奖励吗?”   陆危行把蜡烛拿起来看了看,点评了一句:“做工不错,确实可以当奖励。”   楚龄:“???”   陆危行说:“有些副本鬼怪是不现身的,比如捉迷藏这种副本,就需要玩家自己去找出鬼怪,所以这种道具还挺实用的。”   楚龄:“那品质代表着什么?”   陆危行了唔一下:“你可以理解为品质越好,吸引到鬼的数量或者可能性越大?”   楚龄:“……那这不就是特殊副本才能用,其他副本只能当个普通蜡烛?”   “你可以这么理解。”   晚上,陆危行去关窗户,发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在路灯下泛着一层银光,两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明天就是元旦了。   “下雪了。”   楚龄扭头去看窗外的雪花:“以前很想去堆雪人,看别的小朋友都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堆雪人,我特别羡慕。”   陆危行对这个节日来了点好奇,饶有兴致道:“那你一般是怎么过元旦的?”   楚龄想了想:“在公司加班过。”   “小时候呢?”陆危行说,“十四五岁的时候?”   楚龄靠在床沿,思索了一下:“十四……我有点不记得了。”   说完楚龄自己也觉得奇怪,他竟然不记得了。   他并不是记性不好的那种人,恰恰相反,他记性特别好,他到现在甚至都还记得他五岁那年父母离婚,两个人都不愿意要他的事情。   楚龄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记得了,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认真梳理了一遍,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我,我真的不记得了……怎么会这样……”   陆危行看着楚龄陷入纠结的境地,十分体贴地宽慰道:“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你可以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比如尿床什么的,我一样爱听。”   楚龄:“??那你尿床的事情呢?”   陆危行单手撑着下巴,一脸正经道:“我不尿床,不过你想听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你说说我第一次梦·遗的事情。”   楚龄:“……”怎么当初就没真的烧傻呢,可惜了。   “拉闸,睡觉!”   第二天起床,楚龄发现旁边是空的,模模糊糊好像又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似乎是从楼下传来的。   楚龄一脸迷茫的推开窗子,入目一片白色,雪不大,如柳絮一般点点片片,随着风吹,晶莹剔透的雪花从空中不断飘落。   “楚龄。”   而这白茫茫里有一点黑,是陆危行。   他穿着一件挺括的黑色羊毛大衣,黑发随意的搭在脸颊两侧,脸颊被冻得有点微微发红,看到楚龄的那一刻,漆黑的眸子一亮,抿嘴笑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看起来真是又俊又俏,十二分的惹眼。   “阿龄,快下来!”   “来了!”   楚龄套了一件羽绒服就下了楼,一眼就看见空地上伫立着两个硕大的雪人,手牵着手并排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还可笑得围了一个红色的围巾,另外一个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   一看到楚龄下来,陆危行就跑过去,把人抱了个满怀:“元旦快乐,我的楚龄。”   “这是你堆得?”   陆危行一脸自豪:“是啊,我特地早起了两个小时。”   一听这话,楚龄才注意到陆危行露在外面的手指被冻得通红,他连忙握住,被冰得下意识就想缩回去。   楚龄皱眉搓了搓手,试图捂热:“你的手套呢……怎么不带个手套?”   陆危行笑了一下:“带手套堆出来的不好看。”   仅仅只是因为他昨天晚上随口说了一句想看雪人,陆危行就早起两个小时跑下来堆雪人。   楚龄感觉自己的一颗心都被这人捧在手里,细细地呵护着,保护着,他感觉眼眶一热,忍不住猛地抱回去,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闷声道:“元旦快乐。” 第61章 贵族学校   因为这次奖励物品过于特殊的问题,楚龄和陆危行商量了一下,为了不浪费这个道具,两人决定冒险进入A8副本。   陆危行自己只闯到了A7,但他用一百万像游戏小镇的艾尔买了后面的情报,那人只透露出A8应该适合他们的道具。   凌晨十二点,楚龄的账号卡页面前面四个都已经变成了灰色,点不开,只有后面六个图标还是亮着的。   楚龄刚想点下去,就被旁边的人拉住了一只手:“如果你担心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从A5、A6来是一样的。”   楚龄露齿一笑:“没关系,我相信你。”   【A8副本……遗失的许愿池……载入中】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跟着画面一暗,再睁眼,楚龄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刚修好的沥青路上,两边种着一些常青藤,看来这次是个现代世界。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一片粉色,楚龄进来的时候穿得是一件米色羽绒服,毕竟他们那可是冬天,可没想到这次的世界正处于夏季。   走了没两步路,楚龄就把外套脱了下来塞进包里,顺着沥青路继续走,过了没多久,就看到尽头出现了一座学校模样的建筑物。   是一座典型的纯英伦复古风格的建筑,在学校深处甚至还有一所塔楼造型的图书馆,随处可见的香樟树和露水玫瑰花坛,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般人上不起的奢靡气息。   一座小型喷泉池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这个喷泉池里面有一座维纳斯雕像,池底可以看到成堆的硬币。   楚龄到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女生扔了一枚硬币进去,闭着眼睛在许愿。   其他的人三三两两各自聚在一处,要么在窃窃私语,要么就是冷着脸在观察环境。   大部分穿的衣服也都季节各异,有的穿着花衬衫裤衩就出来了,有的人裹得比楚龄还厚,手里抱着个貂。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陆危行,就他上身穿着蓝黑色扎染卫衣,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还算符合季节。   毕竟这人根本就不怕冷。   陆危行看到楚龄过来,主动就迎上去,待他走近之后,楚龄特地仰头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和在外面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   “你的脸……恢复正常了?”   “嗯。”陆危行扫了一眼其他人说,“这次的副本可能有些麻烦。”   “麻烦?”楚龄一下子就明白了,道,“是那些新人吗?”   他数了一下发现这次人数竟然有十八个人之多,其中还有五个都是新人。   陆危行:“对,人太多了,这种高级副本,人一多或许本来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错综复杂,那些新人说不定就会在什么时候错过了线索,或者把故事引向其他的走向。”   楚龄道:“那为什么有人还要故意带这么多新人进来?”   陆危行说:“当试金石,毕竟死的人越多自己就越安全,甚至通关开出来的奖励也会越好。”   那个许愿的女生就是新人之一,这五个新人全是由一个叫程哥的男人带进来的,听着那些人一口一个程哥叫得亲热的样子,楚龄莫名就想到了上个副本的曹金。   “你说副本里面不可以杀人……可是曹金好像就把他队友推给山神了,那不是杀人吗?”   “可以杀队友,其他人不能杀。”   楚龄:“……”这是什么反人类的规定,他忍不住道,“那要是有人故意组队然后杀人呢?”   “有过,这种叫养猪,把新人当猪崽一样养起来,带到后面的副本就可以让他在关键时刻替自己去死了。”   陆危行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回忆道:“我以前遇到过,然后我就看着那个人被他养的猪崽给反杀了。”   听到这里,楚龄下意识抬头看向程哥那个方向,程哥发现有人看他,还是个十分清秀的男人,都说面由心生,这种类型的男人是最容易取得信任的。   想到这里,他毫不吝啬的回以一个微笑,整了整衣服上前道:“你好,我叫程莫善,人多力量大,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陆危行抬起头,一张脸霎时冷了下来,目光中的冷冽如有实质:“滚。”   程莫善在看清男人面容的那一刻,心中咯噔一下,立马弯腰道歉:“对,对不起,是我眼瞎,我这就走。”   楚龄:“不是说组队最好不要超过四个人吗?”   陆危行看着程莫善的背影似笑非笑道:“都说富贵险中求,人都有侥幸心理,反正跟着一起进来,不用自己辛辛苦苦,胆战心惊的去闯关,就可以直接跳过那么多关卡。   至于危险?这么多人一起进来,被放弃的那一个不一定就会是自己。”   程莫善离开后,楚龄在人群中又发现两个有些眼熟的人,那是两个十分年轻的男人,大概十□□岁的样子,两个人身高相近,各自带着一张黑色的口罩,都穿着一样的卡其色毛衣和棕色七分裤。   双胞胎?   楚龄忍不住仔细看了看,那两个人像是毫无所察,一直低着头。   陆危行注意到楚龄的视线,跟着一起看过去,当看到那两抹一样的颜色时,立即了然道:“原来是他们两个。”   “嗯?”楚龄收回视线道,“你认识?”   “你也认识,他们一个叫李兆渭,一个叫李楠楠,队伍名叫时光机,都是属于比较能打的那种。”   “楠楠……是牡丹亭那个副本,那个地下黑帮老大?”   陆危行点点头:“是的。”   楚龄惊讶了一下,没想到统一地下黑帮的竟然是两个小男孩,“真没想到。”   陆危行看了一眼两个人,喃喃低语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快。”   话音刚落,学校里就走出来一个面目严肃,浑身散发着教导主任气息的男人,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你们来了啊,快跟我进来吧。”   众人都停止了交流,安静地跟在这男人的身后,有条不紊的陆续走进这所豪华的学校。   “我姓朱,你们可以叫我朱老师。”   通过朱老师的介绍,众人知道这里是一间私立贵族艺术性学校,就读的学生大部分都是艺术生,出身非富即贵,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特别幸运的贫民学生。   而他们的身份是一群建筑工,学校的喷泉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不出水了,他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喷泉修好。   路过路灯的时候,朱老师停下来道:“这路灯最近也坏了,会突然一闪一闪的,把晚上上晚自习路过的学生都吓坏了,你们记得修一下。”   朱老师领着他们走了五分钟左右,来到一处空闲的宿舍楼前,这是一栋有点旧的宿舍楼,墙壁外表斑驳不一,甚至长满了好多没来得及清理的爬山虎。   “这边是以前的旧校舍,现在学生废弃不用了的,他们最近要考试,施工影响学习,你们这段时间就先住这吧。”说完,分配好钥匙后就离开了。   楚龄和陆危行理所当然的住到一间,虽然宿舍外面看起来旧了一点,但里面设施意料之中的还不错,双人间独立卫浴,还带一个小厨房。   楚龄把背包放下后,趁着陆危行去洗澡的时间,检查了一下房间,整个宿舍墙壁上都贴着淡灰色的墙纸,视觉上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房间的角落放着并排放着两张书桌,楚龄拉开抽屉,在里面发现一个望远镜。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拿起来放在眼前,发现望远镜的视野一片黑色,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不由嘀咕了一句,“原来这是坏的吗。”   摆弄了半天没发现除了颜色不对以外的特殊之处,刚准备放回抽屉,陆危行就已经洗好出来了。   陆危行松松垮垮的搭着一件白衬衫,胸前的纽扣没有系好,走动间可以看到一片□□湿润的胸膛,他一边闭眼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水珠顺着白皙的胸膛滚落,楚龄瞟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道:“没,没什么,就是发现一个望远镜,应该是以前学生落下来的一个东西,可惜已经坏掉了。”   “我看看。”   “喏,给你。”楚龄背着身子,反手把望远镜递了过去。   陆危行一手把额前的碎发抓到脑后,接过望远镜放到眼前看了看,发现确实如楚龄所说,透过这望远镜什么都看不到,视野一片漆黑,仿佛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   他把望远镜调转过来,镜头干净光滑,什么都没有。   陆危行把望远镜放回抽屉里:“嗯,确实有点问题,明天再看看吧。”   “我先去洗澡了。”   楚龄拿好换洗衣服进去,洗漱完后直接扑到床上,结果陆危行放着单独的床不睡,非要过来跟他挤。   还没等他开口,陆危行就十分熟练的拉起楚龄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我冷。”   贴在陆危行脸上的那只手,指尖传来微微的凉意,确实有点冷,想着反正都睡过了,楚龄把手缩回来,偏着头拉开被子一角。   “龄龄真好。”   陆危行泥鳅般的钻进去,心满意足的抱着楚龄,唇边溢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楚龄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感觉自己就是个暖宝宝,这么一想他自己都有点想笑。   因为建筑工的身份,楚龄和陆危行第二天特地起了个早,结果两人刚洗漱完准备下楼,就听到楼上房间传来一个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啊!死人了!”   第一天就死人了?   听声音应该是三楼的房间,两人立马推开房门,就往三楼走去。   三楼的第四个房间门前围着一群人,正在议论纷纷,楚龄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了进去,发现死得是程莫善队伍里的一个老人。   程莫善道:“我分房间是按照一个新人一个老人来搭配的,夏诗涵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被叫做夏诗涵的那个新人正是昨天在喷泉池旁边,投币许愿的那个女生。 第62章 许愿   这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文弱的姑娘,长得还算漂亮,穿着一件米色曳地长裙,外面套着碎花长袖针织衫,手腕上系着一个同色丝巾,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夏诗涵捂着嘴巴,身子微微颤抖:“我不知道……我一觉醒来就发现芥哥已经死了。”   她身后房间的地上躺着一具男尸,脸上两个血窟窿,明显是眼睛被挖走了。   死的人叫芥子,在A2副本认识的程莫善,非常信任程莫善,跟着程莫善一路靠实力闯到了A8,是程莫善队伍里真正有用的人。   结果第一天就死了,死相还这么凄惨,连眼珠子都被人生生挖了出来。   “这是芥哥,他不是很厉害吗?”人群里有人颤声道,“芥哥不是拳击手吗?这么厉害第一天都死了……”   有人嘲讽道:“拳击手有什么用,怪物还能站着给你打?”   “这副本好可怕……”   “究竟什么怪物会挖人眼睛?”   有人小声道:“我听奶奶说有一种叫百目鬼的妖怪就喜欢挖人眼睛去收藏……”   “呜呜呜……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不应该来的。”这句话宛如一个引子,顿时有几个心里承受能力差的新人已经哭作一团,不停的嚎叫着自己要回家,不要留在这里。   可是世界上哪有后悔药可以吃呢?   哭泣声把人们心中隐藏的恐惧一点一点引诱出来,让所有人最直观的感受到什么叫高级副本,现场乱作一团,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陆危行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绕过人群跨进屋子,走到尸体旁边,观察了片刻,冷冷出声道:“是他自己挖的。”   “什么?”   “自己挖的?这怎么可能,眼球区域神经密布,怎么可能有人能扛得住巨痛挖下自己的眼睛呢?”有人立马质疑,“这绝对不可能,这就像有人把自己掐死一样荒谬,人是有自救系统的……”   楚龄想到了板桥镇那个副本,自己差点就在睡梦中把自己憋死……   “挖的眼珠又去哪了?”   “对啊对啊,你说他自己挖的,那眼珠去哪了?”   陆危行面无表情的扔掉手套:“我怎么知道。”   他路过夏诗涵的时候,突然问道:“昨天是你和他一起睡的?”   “是,是的,不过程哥说副本里睡觉最安全,所以我很早就睡了。”   陆危行轻轻嗯了一声,笑道:“这样啊。”   程莫善也听出来了有点不对,两个人住一间房,为什么死得是芥子,而不是夏诗涵这种只会哭的废物?   他扭头盯着夏诗涵,厉声道:“为什么你没事?”   乍一听到程莫善喊她,夏诗涵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眼眶登时就红了,细声细气道:“我……我也不知道,程哥,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我昨天回去就睡着了……”   程莫善看夏诗涵这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这个女孩子是他在副本路口捡到的,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又胆小,实在是猪崽的最佳人选。   他也不觉得夏诗涵能有什么办法杀死芥子,按理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芥子一只手就能弄死夏诗涵。   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意外,让人不得不防。   程莫善严肃道:“这你房间里平白无故死了一个人,你就一点声音没听到?”   “没有,我今天也在奇怪为什么昨天晚上睡得那么好,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龄道:“你昨天在许愿池是在许愿吗?”   夏诗涵似乎是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她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道:“是的,我妈妈跟我说只要心诚,神明会保佑我们的。”   一听夏诗涵这么说,人群中有人立即追问道:“那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我希望自己可以平安度过第一夜。”   这一声如平地惊雷,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这意味着什么?这小姑娘昨天晚上躲过一劫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殊能力,而是因为那个许愿池?   有反应快的已经跑下楼去准备许愿了,也有的人还留在原地,保持缄默。   也有人察觉到了或许是夏诗涵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起了招揽的心思:“你要不要来我们队伍?我们绝对不会质疑你,给你最大的信任。”   程莫善黑着一张脸道:“她是我的队员!”   那人丝毫不惧,面不改色道:“我又没问你。”然后转头看着夏诗涵,温声道,“考虑一下吗?”   夏诗涵拧着衣角,瑟缩在程莫善的背后,小声道:“不,不用了,我还是跟着程哥吧。”   那人也没再坚持,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眼光真差,别是个瞎子吧。”   看到自家队友这么衷心,程莫善很是欣慰,想到刚刚的事情,他咳嗽了一声道:“诗涵,程哥之前也是心急,我说过队友就是我们的一家人,所以情绪失控了一下,不是不信任任你,你应该能理解程哥吧?”   夏诗涵点点头:“我知道的,程哥。”   察觉到夏诗涵或许有什么不同之后,程莫善马上就换了一副表情,不再咄咄逼人,也不再觉得夏诗涵的懦弱碍眼,程莫善温言细语道:“诗涵,你昨天是怎么许愿的?”   夏诗涵从裙子口袋摸出一枚硬币,一脸天真地看着他:“队长,你不知道许愿池都是用这种硬币吗?”   陆危行懒得看这种戏码,带着楚龄离开了三楼。   出了宿舍楼,他们还看到了李兆渭,李楠楠两兄弟,那两人去的方向,赫然就是学校中心的许愿池。   楚龄本来以为陆危行应该也是要去许愿池的,没想到这人大手一挥:“走,去吃饭。”   直接拉着他去了学生食堂。   这所学校的学生都穿着深蓝色的西式制服,一个个走路时都微微抬着下巴,虽然举止优雅,但面上总是带着倨傲的表情,像一只只骄傲的小孔雀。   有好些路过楚龄身边的时候,还会露出一点点厌恶的表情,然后迅速跑开。   楚龄到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到,毕竟这些都只是小孩子而已,他还犯不着和一群小屁孩计较。   可打听消息的时候,却犯了难,那些学生一个个不是他还没开口就表示自己还有事,要么就是等他说完之后,再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十分客气的说自己有事。   在问到一个雕塑部的男学生时,那人甚至连个好脸色都没给,瞪了楚龄一眼就要走。   却被陆危行一把拦住,拖到了旁边的角落里。   “你,你想干嘛,你敢动我我叫保安了,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   陆危行拔出一把匕首在男生面前比划了两下,道:“你再叫一句,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那男生本来还在大喊大叫,抬头一看到一把雪亮的匕首在自己眼前,霎时间吓得脸色苍白,没了声息,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听对方继续道:“你可以喊,看看是救你的人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快。”   男生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好看的男人,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如果不听他的话,他真的会动手。   男生贴着墙壁,声音弱弱地问一句:“你们是要钱吗?我给你们……”   陆危行冷冷打断道:“闭嘴,我们不要钱,从现在开始,我们问你一句你就答一句,其他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要说。”   男生吞咽了一口水,双手抓着衣摆,点头如捣蒜,连连道:“好,好,你问。”   得到满意的答复,陆危行挽了刀花把匕首收了回来,“只要乖乖回答问题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楚龄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吞咽了一下口水,回道:“王鑫磊。”   陆危行问道:“你知道许愿池吗?”   王鑫磊瞳孔骤然一缩,脸色立马变了,楚龄怀疑要不是刚刚陆危行那一番操作,这个学生肯定会转身就走。   王鑫磊迟疑了一下,迫于陆危行的淫威,还是点了点头:“知道,那个许愿池是学校以前出名的锦鲤池,好多学生考试前都会去那里许愿,保佑自己得个好名次。”   “从前?那现在呢。”   王鑫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说:“现在……你们知道每个学校都流传着一个恐怖故事吗?比如数学楼第二层的楼梯在白天只有12级,到了晚上却变成13级。   生物实验室,晚上打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是血。   晚上5个人以上一起走在学校里就会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人……等等,这种神秘的校园传说你们相信吗?”   楚龄摇摇头:“不怎么相信。”   陆危行冷声道:“说重点。”   王鑫磊抖了一下,接着道:“重点就是我们学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流传那个许愿池的传说,据说晚上十二点站在许愿池前许愿,会感觉维纳斯女神的雕像在看着你。”   陆危行:“看?怎么看?”   王鑫磊道:“就是你会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仿佛有人隐藏在黑暗里偷窥你。”   楚龄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所以你们就不去许愿池了?”   王鑫磊摇摇头:“不,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信,但是后来有一个人在许愿池里淹死了。”   陆危行挑挑眉:“一个?我以为最起码有十几个人呢。”   王鑫磊被噎了一下,支吾道:“那,那倒没有……也或许有,我不太清楚,不过有其他地方死过人。”   楚龄:“和许愿池有关吗?”   王鑫磊抬头看了陆危行一眼,答道:“好像有吧,据说都是去许过愿的,可是学校去许过愿的人多了去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根本不能算共同点。”   陆危行若有所思的看了男生一眼,然后抬手道:“你走吧。”   王鑫磊有点没反应过来,没想到真的就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他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陆危行:“真,真的吗?”   楚龄安抚道:“真的,你放心走吧,我们不是坏人。”   说完楚龄就想到了陆危行的匕首,顿时就感觉自己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不过他说的是事实,这小屁孩信不信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王鑫磊看陆危行真的没有下一步动作之后,一溜烟儿就跑走了,因为跑得太急,脚下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了。   楚龄看着那个男生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真的是校园传说吗……”   陆危行:“你觉得呢?”   当然不信。   那个许愿池水深连一米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淹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校园传说来自网络 第63章 塔楼   虽然不信,但那个学生说的话还是让他们打算去塔楼图书馆一趟。   楚龄和陆危行先在学校转了转,这学校建得还挺大,绿化覆盖率达到了60%,风景非常不错,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去塔楼的路上,他们还遇到另外一支队伍,两男一女,都十分干练的样子,穿着统一的黑色冲锋衣,冲锋衣的胸口皆有一个豹子的图案。其中那个女人看到楚龄,还友好的打了一个招呼。   “你好,你就是那个……零号机?”女人和善的问道。   楚龄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我。”   女人伸出一只手:“我叫陶依,你长得比照片上可爱很多。”   楚龄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回握道:“谢谢,你也很漂亮。”   陶依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一下楚龄:“你们应该听到早上那小姑娘说的话了吧,怎么没去许愿池?”   陆危行也笑:“你们不也没去?”   一般人要是被陆危行这么噎,早就尴尬到变脸,但明显这陶依也不是一般人,她依然坦然自若的笑着道:“看来我们有缘,这个方向是去塔楼的,要不要一起?”   陆危行说:“小时候穷,上不起学,趁着这个机会去图书馆学习一下,你们呢?”   陶依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一脸真诚:“我们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陆危行哦了一声,一双凤眼微敛,脸上适时的流露出颇感失望的表情:“那真遗憾,看来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   “没关系,有缘再见。”   钟塔建得很高,哥特式的建筑风格,建得有点像巴黎圣母院的那个塔楼,褐色的墙壁外表,中间一个玫瑰花型的大圆彩窗,窗壁上镶嵌着一个巨大的英伦风表盘,时间指向2点35分   两队在塔楼面前分开,楚龄和陆危行径直走向东塔楼。   柳旭鹏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愤愤道:“陶姐,那陆危行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王琦也附和道:“是啊,这人也太狂了,根本就不把陶姐你放眼里。”   陶依微微一笑:“我的面子又值几个钱?你要是有他一半厉害,你也能狂,你也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   “好了,把委屈收起来,别忘了今天的任务。”   两人低头双双道:“知道了陶姐。”   三人依次去往西塔楼。   另一边,明明去东塔楼的楚龄和陆危行两人却出现在了钟塔的负一层。   陆危行歪着头,看向正在找资料的楚龄,出声道:“你觉得那个陶依怎么样?”   楚龄忙着找资料,头也不抬的回道:“刚刚那个女人吗?嗯……感觉还挺和善的,怎么了?”   陆危行在书架前挑挑拣拣,闻言道:“她有个外号叫黑寡妇。”   楚龄:“……”他刚刚还和黑寡妇握了手。   看楚龄没声儿了,陆危行勾了勾嘴角,声音不急不缓:“是不是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爽朗大方,热情不做作?”   “她那双手握力达到100kg,也就是说在刚刚她可以徒手捏碎你的手腕。。”   “……”   楚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他竟然在那样一双手之下活了下来。   从陆危行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楚龄秀气的侧颜,柔和的灯光落在人的头顶,他突然感觉有点手痒,忍不住上前伸手捏了捏人的脸颊,笑道:“不过你放心,她没那个机会。”   “找到了!”   楚龄一把拍掉作乱的爪子,摊开一页书道:“三年前,许愿池是三年前就有的,但那个雕像却是两年前校方才加上去的,喷泉坏了的时期确实最近这几个月,”   “三年前?”陆危行沉吟了一下,“那个雕塑部的熊孩子是高三的,三年前他才高一。”   陆危行合上手中拿着的校文化大全:“这所学校似乎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平等理念,自建成起就有一个传统,凡是成绩优秀的贫民学生,可以学费全免入学,因此每年都有十几个这样的学生。”   楚龄:“你想从学生入手?”   “嗯。”   陆危行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道:“不过今天有点晚,来不及了,明天我们再去借一下学生福利档案。”   两人把东西归回原位,去食堂随便吃了点饭,便回了宿舍。   在楼梯里他们正好遇到了准备去吃饭的程莫善队伍,夏诗涵换了一件粉色的外套,走在里侧,程莫善正低着头和她说着什么。   楚龄低头一看,发现台阶上有一个头绳,捡起来一看是个粉色兔子的形状,想了想应该是夏诗涵掉下来的。   他立即追上去道:“你的头绳掉了。”   夏诗涵摸了摸头发,把头绳收好,怯生生道:“谢谢你。”   “没关系。”楚龄摸了摸鼻子,返回宿舍。   房间里两人轮流洗澡,楚龄穿着一件白T恤从浴室走出来,因为懒得吹头发,湿漉漉的碎发贴在脸颊两侧,晶莹的水珠脖颈滚落,领口有些微微的潮湿。   “怎么又不吹头发?”陆危行招招手,拍了一下床沿,“坐下。”   楚龄顺从的坐在床沿,双手自然垂下,微微仰头闭着眼睛。   陆危行站在他旁边,细心的帮他吹头发,细长的手指在黑发中穿梭,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   欧颜东洗完澡刚想躺床上睡觉,转身的时候忽然余光瞥见墙纸上有一个小洞。   他心觉奇怪,把手指塞到洞里转了一圈,意外发现墙纸后面居然是空的,难道有线索?欧颜东立即把眼睛凑到洞前,结果让他大失所望的是洞里黑溜溜的,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小刘,你过来一下?”欧颜东叫了一声,发现队友没反应,回头一看,发现刘宇背对着他,应该是睡着了。   欧颜东有些不满的骂了一句:“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哪天死梦里都不知道。”   刘宇是他老乡,但他一直觉得刘宇是靠了他才能走到现在,毕竟就刘宇那个猪脑子,凭他自己估计第三关就死了。   不过笨归笨,笨人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够义气,有一次游乐园副本,鬼婴和他们玩跷跷板,要不是刘宇临时拉了他一把,他现在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这么一想,欧颜东心里的怨气消散了一点,他翻身起来轻轻揭开墙纸的一角,还是一个洞,   他忍不住直接撕开一大片墙纸,欧颜东看着墙纸掉落的一瞬间,脸色乍青乍白,瞳孔骤然紧缩,一脸的不敢置信,只见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大小不一的孔洞。   “啪”   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灭了。   欧颜东看着黑暗皱眉道:“这学校怎么回事,什么破宿舍,算了明天再看吧。”   他把手中的墙纸扔在地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可是也不知道是今天吃的晚饭不合胃口,还是什么原因,他失眠了。   欧颜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他瞟了一眼对面床位,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被子,嘀咕道:“真是傻人有傻福。”   他翻身扯过被子,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寒意,紧接着就听到身后的墙壁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   欧颜东一把掀开被子,扭头看去,他背后墙上那一个个细小连密的孔洞里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那奇怪的声音正是从洞里发出来的。   欧颜东掏出手机,透过屏幕上的光,他看到那些黑漆漆的小洞连成一片,不,那好像不是洞,而是一只只大小不一的眼睛。   眼睛似乎受不了强光的刺激,被猛地一照,立即发出尖锐的叫声,欧颜东被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地上摔坏了,屋子内又重新恢复了黑暗。   但这一次,欧颜东竟然能看见了,他看到眼睛全部一错不错的看着他,他之前听到的奇怪的簌簌声,是那些眼睛眨眼时发出的声音。   “眼睛!眼睛,好多眼睛!”   欧颜东被吓得连滚带爬的从床上掉下来,他连刘宇都顾不上就直从门口,欧颜东的手一直在抖,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   刚拧开把手,欧颜东面上一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有一个冰凉的身子靠在了他的背上,一个轻柔的声音在他耳侧响起:“你刚刚在看什么?”   “噹”   远处塔楼的钟表摆锤发出一声浑厚的撞击声,十二点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危行之泉——   一天,楚龄和陆危行去森林里玩,陆危行脚下一滑,啪叽,一不小心掉到了河里。   河神问:“你掉的是这个帅气的陆危行还是这个英俊的陆危行?”   楚龄:“啥?什么陆危行?河神,拜拜,我回家了。”   陆危行卒。 第64章 学生档案   第二天早上一起来,楚龄和陆危行洗漱完毕,一出来就听到有人说隔壁又死人了。   就死在他们隔壁,和他们隔了两间空房子的距离。   这一次楚龄他们没有进去,而是就站在了门口,远远看着房间内一片鲜血淋漓,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躺在门口,手还握着一个铝制把手。   据说死之前就一直死死的攥着把手,他们怎么拉都拉不下来,最后没办法才叫人连把手一起卸了。   和昨天的尸体如出一辙,眼睛没了。   并且一模一样的只有室友活了下来。   刘宇看着那一地狼藉,抱着手臂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昨天说好要一起努力闯关的人,怎么现在就躺在了血泊里。   接触到众人打探的目光,他双手抓着头发嘶吼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一醒来颜东就死了,他死了……”   那些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射向他,仿佛欧颜东的死是他的错,是他造成的。   不然为什么只有他活下来,只有他,对了,昨天那个小姑娘也活了下来!   刘宇猛地扑向夏诗涵,抓着人姑娘两条细细的手臂,激动到脸上的肌肉都在抖:“你也没死啊,昨天你不也活下来了吗!”   夏诗涵躲闪不及,被一个大男人死死的按在墙壁上,那两个手像钳子一样,仿佛要把她的手臂按断,她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啊,我许愿了……我许愿了……”   “你快放开我……”夏诗涵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程莫善,小声哀求道,“程大哥,你快救救我,我好疼……”   程莫善实在不想招惹这种情绪失常的人,但想到这姑娘很有用,便硬着头皮上前道:“你有话好好说,先放开诗涵。”   刘宇吼了一句滚,根本不理程莫善,抓着夏诗涵转向众人道:“对了,是许愿,我昨天也许愿了!”   楚龄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刘宇:“我许愿让我安全度过一夜,本来颜冬他也要许的,但是他说再等等,暂时没想好许什么愿望,让我先许试试看,说到时候有什么危险也好互相照应……然后他就死了。”   有人道:“有谁可以证明吗?”   “就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人群中有人明显不信,“一次两次都这样。”   “什么许愿池这么灵,去许个愿就能平安,那还过副本干嘛?”   还有人嘀咕道:“那我等会去许愿成为百万富翁试试?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直靠在门旁边的李兆渭开口道:“我可以证明,昨天我和我弟弟也在楼下那个许愿池,大概三四点左右我们看到他们两个出现,的确有个人在许愿。”   这话一出,全场陷入了静默之中,难道这是真的?只要去许愿就能安然度过这个副本?   没许愿的就会死?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众人陷入了沉思。   刘宇也许愿了?   听到这个消息,即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程莫善也不顾刚刚刘宇对他的敌意,按耐住内心的喜悦,压着嗓子问:“你昨天真的去许愿了?”   刘宇道:“是的。”   “这种事也有人信?一群傻逼……”有人小声说道。   陆危行懒得再看这场闹剧,低声道:“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楚龄点点头。   连续两天都死了人,让所有人都又惊又怕,生怕第二天躺在房间里,浑身鲜血没了眼珠供人议论的那个倒霉鬼就变成了自己。   也有一部分人在思考那个许愿池的真实性,俗话说得好事不过三,一次可以说是运气,第二次可以说是巧合,那么第三次呢?   没有人想用自己去实验第三次会怎么样,毕竟命只有一条。   楚龄和陆危行吃完早饭后,去了学校的档案室,他们还有些事情没有搞清楚。   到了档案室后,楚龄和档案管理的工作人员说自己想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管理员穿着一件黄马甲,端着一个搪瓷杯,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便眯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去。   楚龄在第三排柜子里找到了贫困学生登记册,分门别类的排列在一起,按专业划分,上面还贴着这些学生的照片。   在册学生不多,一共有三十五名,其中二十名是男生,十五名是女生,大部分都是音乐系的,还有少部分是舞蹈系的。   从照片上来看,这些学生虽然衣着简陋,散发着简朴的气息,但无一例外的都很漂亮。   是的,漂亮。   楚龄喃喃道:“真奇怪……”   陆危行:“怎么了?”   楚龄有些迟疑,思考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艺术是很烧钱的一个专业,一般家境差点的都不会送孩子去学。”   陆危行说:“不是说学费全免吗?”   楚龄摇摇头:“艺术专业不是说光是在学校学习就可以了,特别是舞蹈和音乐这两个专业,买设备,去集训,都是要不少钱的,这些钱哪里来?”   细长的手指翻到档案页最前面,指着右上角的标识,继续道:“可是你看,这些学生基本都是这两个专业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会不会是有奖学金?”陆危行问道。   楚龄抬头道:“不会,昨天我在塔楼查过,这所学校的奖学金制度有点奇怪,是推选制,就是获得奖学金的那个人是由校长亲自选定的,且只有一个。   三十五个学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每年至少也有那么五六个,就算有人侥幸被校长推选,那其他人呢?”   听到这里,陆危行也发现了这其中有点怪怪的,一开始还不觉得,现在被楚龄这么一说,这个学校确实有点问题。   楚龄继续低头开始查询资料,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线索翻着翻着,他皱起了眉毛:“少了一个。”   “嗯?”陆危行疑惑的接过档案册,发现确实是少了一个。   在册登记数量三十五名,前三十四个人都好好的,就第三十五名那一页被黏住了,看不了。   陆危行摸了摸纸张的厚度,直接撕了下来塞在口袋里,“我有办法拆开,我们回去看。”   “好。”   楚龄把档案册放了回去,准备去食堂吃饭,结果刚出档案室的门,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响,第三排档案柜无火自焚。   楚龄:“……你说我们要是走慢一步,那火是不是准备把我们困在里面?”   陆危行紧锁深眉,刚刚那一瞬间他看到档案室后面有一个影子,他抿了抿唇:“这个副本的确很麻烦,我们先走吧。”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楚龄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家的性质似乎都恢复了一点,不再像早上一样各个眉宇间都笼罩着一片阴霾,每个人都带着一种近似于狂热的笑容,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那眉梢间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只是大家十分默契,谁也没提开心的原因,食堂一派其乐融融,和谐异常。   可越是这样,越显得诡异。   楚龄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着其他人,直觉得这个场面怪异极了,明明在这种随时会死人的副本里,大家却像过年一样开心,这一切让他本能的排斥,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陆危行推了一碗豆腐羹过去:“越是疯狂越接近灭亡。”   楚龄点点头,转回视线道:“被这个大火一烧,档案册估计是没有备份了……”   “不过还好我全都记下来了,符合时间线的贫困生同学,目前还在学校的正好就是昨天那个王鑫磊。”   陆危行说:“那我们吃完饭去找他一趟。”   下午的时候,学校中央的那个许愿池旁边的人明显变多了。   楚龄靠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道:“他们不觉得那个许愿池很诡异吗?”   陆危行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死亡面前人们什么都愿意尝试。”   楚龄回头看着陆危行:“可是每次都只有一个人活下来。”   陆危行笑了一下,眉眼弯弯,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或许这就是愿望成真的原因。”   楚龄没有说话,这些事情不会只有他们知道,或许在许愿池徘徊的那些人已经知道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谁也没有说。   这一下午他们本来想去找那个雕塑部的学生,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陆危行非常客气的拦住一个学生:“你们是不是有一个学雕塑的学生叫王鑫磊?”   那学生脊背紧贴墙壁,看着陆危行腿直打颤,磕磕绊绊道:“是,不过,不过王鑫磊……他今天下午请假回家了。”   楚龄问道:“为什么请假?”   学生道:“我不知道啊,我和他只是同学,关系也不是很好的,你们寻仇别找我啊……我……我真的和他不熟,你们就是打我,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楚龄试图安抚道:“我们不是寻仇的,我们……我们和他是亲戚,我是他表哥,你别害怕。”   学生半信半疑的看着楚龄,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相信两人,最后才小声道:“那你们明天来找他吧,他明天就回来了,他只请了半天。”   楚龄笑道:“谢谢你。”   等那学生走后,楚龄才抬头看着陆危行无奈道:“你看你把人学生吓得。”   陆危行一摊手,无辜道:“因为你,我已经很温柔了,我都没动手。”   楚龄:“……”你不用动手,光是看人一眼都已经很吓人了。   找不到王鑫磊,线索中断,天色又不早了,楚龄和陆危行吃过晚饭就回了宿舍。   两人洗漱过后,陆危行坐在书桌前,用匕首沾了点水,一点点分开档案册上撕下来的那张纸。 第65章 萧三惠   【姓名:萧三惠。】   【年龄:16岁。】   【班级:16级高二舞蹈部。】   楚龄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的那一刻,就被吸引了过去,照片上的女孩猫眼桃腮,巴掌脸,两个眼睛又大又圆,穿一身深蓝制服,目光喜悦,就是皮肤有点黄,但仍然能看出来这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   他不由自主的感叹了一句:“好漂亮。”   陆危行倒是对这张照片没什么想法,其他人好不好看和他没关系,反正也没楚龄好看。   他被照片旁边红笔标注的一个‘优’引起了注意,档案册上其他人的照片旁边也有这种标识吗?   陆危行调整照片,指着上面那一个小小红字,递过去道:“你看这里——”   楚龄看到那个红字的时候,也皱起了两道漂亮的眉毛:“这是……评语吗?”   可这是什么的评语呢?   陆危行:“其他人的照片上有吗?我记得有个叫黄子华的旁边写了一个良。”   楚龄回忆了一下,张庆、祝芸豆、林杰强……那些人的照片上好像都标注了评语,有的是良,有的是合格,显示优的有五个人,加上这个萧三惠就是六个人。   “有,十个人是良,十九个人是合格,加上这个萧三惠,一共只有六个人被评为优。”   陆危行歪着头,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问:“这六个人的共同点是什么?”   “共同点?”楚龄咬唇静默了片刻,下一秒眼底划过一丝迷蒙,喃喃道,“这六个人四男两女,四个学音乐的,两个学舞蹈的……如果硬要说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大概就是这六个人非常漂亮,是那三十五个学生里最好看的。”   陆危行放下匕首,淡淡道:“漂亮的人总会受到优待,可有的时候,过分的美丽反而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就像一个花园,养花的人总是特别青睐那些开得特别娇艳的花,现在园丁把花分成了三六九等。”   楚龄自言自语道:“但这些评判标准是什么?成绩吗?我记得只有成绩特别优异的才会获得特免入学,那么这些特殊的评语都是什么呢?”   陆危行:“物以稀为贵,那六个优一定有特别的用意。”   “我们明天再去一趟档案室找管理员。”   商量好明天的行程,陆危行把纸折好放回口袋,铺好被子,两人准备睡觉。   这一夜两人睡得都很香,楚龄几乎是没做什么梦。   清晨天刚蒙蒙亮,楚龄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比前两天要浓上很多,他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出门就听到有人说死人了,这次是两个。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楚龄还没走进就被那扑面而来的腥臭味熏得差点晕过去,等他看到屋内情景的时候,楚龄才发现自己恶心早了。   就是地狱也不过如此。   整个房间的墙纸都被撕了下来,涂着黏腻的血液,还有好像肉泥糊在墙壁上,地板被血浆泡得有点起皮。   绕是见多识广,已经经历过那么多个副本的楚龄都有点扛不住,有两个女孩子甚至跑到了一旁开始呕吐。   房间内一个浑身鲜血的男人倒在墙角,脸上两个血窟窿,他的身边还躺着半个尸体。   是的,半个。   整个下半身包括腹腔都被掏空了,看伤口应该是生生被撕裂的。   楚龄问:“有人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有人道:“好像是程莫善队伍里的,一个叫左笙,一个叫林晓亮。”   程莫善脸上没什么太过悲伤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站在人群之中。   陆危行转头看向了程莫善,讽刺道:“程队长又少了两只小猪崽。”   程莫善身子一僵,反驳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没关系,只是看来这猪崽可能不够用了,一天死一个,那程队长还能勉强撑个两三天,要是一天死两个,啧,不知道下一次程队长要推谁出去呢。”   程莫善正要发怒,就听陆危行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我开个玩笑,好笑吗?”   夏诗涵弱弱出声:“程哥不是那种人……”   程莫善很满意队友对自己的信任,摸了摸女孩的头,“你们知道我都是为了大家就够了。   陆危行蹲下身子检查了一下那半个尸体:“这个人是被他杀死的。”   “对。”李兆渭接道,“并且身体被撕裂的时候还活着,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肢解敲碎涂抹在墙壁上,却无可奈何。。”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能如此冷静的说出这么血腥的事情,并且这件事还很有可能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人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怎么会是两个……你说他,林晓亮是被左笙杀死的,可这是为什么……不是只会死一个人吗?”   陆危行冷冷反问:“谁和你说只会死一个人?”   那人脸色立即变得十分难看,喃喃道:“可是,可为什么,左笙为什么要杀林晓亮,他疯了吗?”   陆危行似笑非笑:“谁知道呢。”   一晚死了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被队友活活肢解而死的,这一爆炸性消息一时间让大家人人自危,很多人看队友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生怕对方一个发疯就把自己给杀了。   楚龄看着那满屋的血腥,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要把屋子涂成这样?”   有人道:“都疯了,那肯定做事无法按常理推断。”   “唉,你说这不会是许愿后遗症吧……”   “卧槽,这要是后遗症那太可怕了,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   一边的李兆渭状似无意的提醒道:“不会。”   那人奇怪的看了一眼李兆渭:“你说不会就不会?”   李兆渭:“这两个人没有去过许愿池许愿。”   楚龄看向李兆渭:“为什么你这么笃定,上一次许愿的事情也是你说的,你一直在许愿池吗?”   李兆渭也看向楚龄,这个少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就在楚龄以为这个怪怪的少年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点了点头:“是啊。”   这一回答像一颗投进水面的小石子,一层掀起千波浪,在人心里掀起了不同的波澜,许过愿的都暗自庆幸,而剩下那些没许愿的都开始怀疑,开始摇摆,难道真的要去许愿吗?   陆危行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还挺敬业。”   说完也不管李兆渭什么表情,便带着楚龄离开了。   他们直接去找了档案室的那个管理员,想打听一下关于那三十五个贫困生的事情。   结果那个管理员摇摇手:“没有了,那些早年的都毕业了,最近的一批还是两三年前吧,这几年已经不在招了。”   楚龄问:“两三年前?那应该还没毕业啊。”   管理员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口茶,慢慢道:“都退学了,听说有几个违反校规,不好好珍惜学校的机会,被开除了。”   “开除了?”楚龄心觉哪里不对,皱眉道,“他们违反的是什么校规啊?”   “听说是偷窃……你们可以去问问,当年的那几个部的学生应该都合并了。”   “好的,谢谢大爷。”   在两人走后,管理员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一个笑容。   “噹”   远处的塔楼传来一声钟响。   楚龄和陆危行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决定先去食堂吃饭。   结果吃完饭之后竟然下雨了,两人只能无奈回到宿舍,决定就当休息了,等雨停了再说。   听着屋外的雨声,楚龄靠着墙壁,还在思考之前的问题:“既然合并了,那学生今年差不多就是高三。那些评语很明显有问题,早年的学生都已经毕业了,近期的……那个管理员也说已经退学了。”   陆危行双手交叠在一起,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楚龄:“你是不是有想法了?”   楚龄道:“我觉得你也有了。”   陆危行眼角微挑:“那我们一起说?”   “王鑫磊。”   “王鑫磊。”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名字,两人相视一笑,楚龄样子清秀,看起来就是那种特别温柔的人,尤其是笑得时候,眸子微弯,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看起来可爱极了。   陆危行被勾得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把人紧紧的揽在怀里,楚龄骨架生得小,体重轻,如今抱在怀里也只是小小的一团,几乎可以被他整个禁锢在胸前。   陆危行露出一个笑容,把脸贴在了怀里人单薄的脊背上,发出一声喟叹。   楚龄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一愣:“你干嘛?”   身后传来陆危行闷闷的声音:“你勾引我。”   “???我哪有?”   “你笑了。”   “……”   “都怪你笑得太好看了。”   “……那我以后不笑了。”   “不,”陆危行的手臂一收,抬起头正色道,“但是只能笑给我一个人看。”   楚龄要被这幼稚的霸道给气笑了,“为什么?”   没想到陆危行一本正经道:“因为你是我的,我以后要多抱抱你,这样你就可以染上我的气息。”   楚龄:“……你当小狗撒尿圈地盘吗?”   陆危行靠在楚龄的背上,他的眼前是一小截细白的脖颈,浅浅的呼吸喷洒在上,为之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分外诱人,他忍不住一口咬了上去。   “啊——干嘛,你这家伙还真的是属狗的啊!” 第66章 鬼故事   屋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灰蓝色的天幕破开一点阳光,透过层层密密的香樟树叶,被分割的细碎,整个学校都显得非常暗沉。   陆危行在教学楼前堵到了两天不见的王鑫磊,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英伦风制服,怀里抱着一本书,乍一看到陆危行的出现,脸色立马就变了。   王鑫磊道:“你们……你们干嘛,我还要考试呢,我要复习……”   陆危行道:“问你两句话,不耽误你复习,少bb,赶紧过来。”   王鑫磊见躲不过,只好垂头丧脑的跟在陆危行后面,结果他刚一走开,楼上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发出一声巨响。   楚龄越过人群看去,发现这次竟然是一个学生,身上深蓝的制服被鲜血晕染。   陆危行看了王鑫磊一眼,凉凉道:“你应该谢谢我们,如果不是我们,死得就不是他一个了。”   王鑫磊知道他说的是事实,那么高的楼跳下来,他要是也站在那,准被砸成肉饼。   “谢谢你……”王鑫磊小心翼翼的扭头看去,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围绕着不少人,大部分都是在看热闹,对着尸体指指点点。   他探着头费力的想看清是谁,然而在看清样貌的那一刻,王鑫磊脸上的五官被吓得挤成一团:“他,他是黄涵啊,他怎么跳楼了……”   陆危行冷声道:“你认识他?”   “认,认识。”点完头,王鑫磊才发现一个问题,这两人又找他干嘛?瞬间抬头看着陆危行道,“你们,你们又来找我干嘛?”   楚龄道:“问题还没有问完。”   王鑫磊茫然道:“什么问题?还是许愿池的吗?你们也看到了很邪门的,大家就都说许愿池闹鬼,不能去,那个黄涵……好像前几天就去许愿池许过愿。”   楚龄问:“他许愿干嘛?”   王鑫磊撇了撇嘴:“还能干嘛,想保佑自己考个好成绩吧。”   “我们不是想问许愿池,”楚龄抬眸认真的看着王鑫磊,他的眼睛生得好看,又明又亮,永远盛着柔和的光,这么专注看着别人的时候,总会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心思,忍不住想顺着他的心意去做。   “我们想知道最后一批贫困生的事情,祝芸豆、林大文、卢贝贝、张东健、郭丁强以及萧三惠,这些都是16级的学生,如果还在这个学校的话,应该和你一届,你们是同学呢。”   “你,你怎么知道他们的,”王鑫磊面色一白,“不对,你到底想问什么?”   “想问什么?”陆危行笑了一下,“想问问你这些亲爱的同学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会突然退学。”   王鑫磊一脸惊恐的看着陆危行,似乎是被这句话吓到了一般,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渗出点点冷汗:“我,我不知道……这种事你应该去问校长,我只是个学生而已……我不知道……”   陆危行:“不知道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王鑫磊不说话了,低着头看着脚尖,但他那双紧紧攥着衣角的手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慌张。   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楚龄上前站在王鑫磊身边,微微弯下身子,温声道:“你都不好奇为什么那么曾经和你身处一个校园的学生去哪了吗?他们本应该和你一样在这个学校里继续学习,为了热爱的艺术发光发热,或许还和你一样为了应付考试而焦头烂额,可是他们现在集体退学了,你一点不觉得奇怪吗?”   王鑫磊的身子晃了一下,似乎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才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我知道的也不多,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都说那几个学生穷惯了,手脚不干净,老师收留他们,他们还,还偷东西,甚至打伤了老师……”   “收留他们?”楚龄说,“为什么收留他们,他们就算贫困也不至于没有家吧?”   王鑫磊红着眼睛道:“我不知道,我叔叔说的,他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平时也不许我们和那些人玩,说那些人手脚不干净,有小偷小摸的习惯。”   陆危行敏锐的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出声道:“你叔叔是谁?”   王鑫磊小声道:“王校长……他就是我叔叔。”   “校长是你叔叔?”楚龄问道,“所以你叔叔和你说那几个学生和老师发生了冲突?”   王鑫磊点点头:“嗯,我还看到了,有个老师头被打流血了,里面那个祝芸豆和萧三惠我还认识呢,舞跳的可漂亮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   楚龄有些惊讶,王鑫磊竟然认识萧三惠?怎么这么巧?   “你认识萧三惠?”   “是啊,三惠当时是高二才转进来的,其他舞蹈班都满了,除了舞蹈课她平时就和我们一起上课,她长得很漂亮很多人都喜欢她,不介意她是农村的,但她就喜欢看着我雕石像……”   王鑫磊说着说着,情绪就像失了控一般,语气哽咽道:“可是为什么,三惠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会自杀呢?”   “什么?萧三惠自杀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楚龄皱起了眉毛。   “是,是啊,你们知道那些人,竟然不知道三惠自杀了吗?”王鑫磊反倒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楚龄和陆危行,仿佛这是一件所有人都应该知道的事情,他们两个怎么会不知道呢?   陆危行也皱起了眉,看着王鑫磊道:“为什么自杀?在哪自杀的?”   王鑫磊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的表情,揪着袖口继续道:“他们都说三惠是受不了指责,就跑到许愿池自杀了。”   “许愿池?”楚龄说:“那么浅的池子怎么自杀,你别说萧三惠是淹死的……”   王鑫磊睫毛微颤,唯唯诺诺道:“不是的,她是用了一把我送给她的小刻刀自杀的,据说死相特别恐怖,肠子流的到处都是,许愿池里那尊维纳斯雕像被抹的浑身是血,洗了三个月才洗干净。”   楚龄道:“为什么三惠的死相是据说?”   王鑫磊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道:“我那天有事,不在学校。”   陆危行挑挑眉梢,轻声道:“那可真巧。”   “呜呜呜……是我不好,如果那天我没有回家看奶奶,我一定会陪着三惠,三惠说不定就不会死……”王鑫磊语气呜咽,两行清泪顺着眼眶滑落,捂着脸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十分悲伤的样子。   楚龄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王鑫磊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平复好了情绪,然后看了楚龄和陆危行一眼,有些踌躇道:“我接下来说的话都是真的,你们不要以为我疯了。”   陆危行:“说。”   楚龄:“没关系,你说吧。”   王鑫磊把纸巾团在手里吞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然后学校里就开始像网上那些校园传说一样,开始流传着有鬼的事情,一开始是一个在晚自习睡过头的男生发现的。   他路过许愿池的时候,发现那里坐了一个姑娘,姑娘背对着他,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光是一个背影就玲珑有致,十分撩人。   那个人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大美女,男生就大着胆子上前拍了拍肩膀说:‘姑娘,这么晚还不回宿舍啊,要不要学长送你?’   然后……”   楚龄:“然后怎么了?”   王鑫磊接道:“然后这个男生就看到那姑娘转过头来,又是一个乌黑的后脑勺!”   楚龄:“……”   陆危行:“……”   王鑫磊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相信,立马急道:“这是别人跟我说的,不过我自己也遇到过,那许愿池真的很邪门。”   楚龄问:“怎么邪门了?”   王鑫磊朝着南边努了努嘴说:“那个许愿池你们都知道吧,就建在学校中央,我们以前的宿舍就在南边,所以那里几乎成了每个学生的必经之地,每次晚修之后我们都要路过许愿池。”   楚龄点点头,这么说来他们现在住的宿舍就是王鑫磊他们以前用的,看来抽屉里你的望远镜应该是他们之中的某个学生遗落的。   王鑫磊道:“然后那天晚上我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学校校服的女人站在那里,我一开始以为那是胆大找刺激的学妹什么的,结果刚想走上前提醒,我就顺着路灯发现那个女生没有脚!吓得我撒腿就跑!”   楚龄若有所思的看着王鑫磊,“所以这就是你们学校关于许愿池的鬼故事?”   王鑫磊脸色变了一下,“这不是鬼故事,都是真的!”说着还哼了一下,“我就说你们不信,你们还非要问,现在都告诉你们了,我可以走了吧?”   陆危行看向楚龄,见楚龄点头,便挥了挥手:“走吧。”   等王鑫磊走后,从开始就一直甚少说话的陆危行才问楚龄:“你觉得那小屁孩说的几分真?” 第67章 黑影   几分真?   楚龄叹一口气,低声道:“这个学校看来隐藏了不少秘密。”   陆危行点点头,他看了看逐渐灰暗的天色,道:“我们先去吃晚饭吧,天色不早了。”   两人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好程莫善也在,他带着夏诗涵正在打饭,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侧头询问着小姑娘想吃什么。   夏诗涵随便报了几个菜名:“松鼠桂鱼,油渣青菜,四季豆。”   楚龄觉得有点好笑,自从程莫善发现夏诗涵或许有什么特殊之处哦,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对夏诗涵可谓和风细雨般的温柔,像照顾女儿一样。   陆危行路过程莫善身边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冷冷扫了一眼,目光冰冷如电,夏诗涵被这么一吓,直接就退后两步躲在了程莫善身后。   程莫善戒备的看着陆危行,戒备道:“你想干嘛?”   陆危行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两人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吃完饭后就回了宿舍。   他们回来的时间不算晚,此时副本里的其他人有的还没回来,而有的正站在门外闲聊。   比如李兆渭就站在阴影处,一只手撑着栏杆吐云吐雾,他旁边站着一个和他穿着一模一样的男生,正嘟囔道:“哥,抽烟不好,不然你要是辛辛苦苦在魔镜里面闯关,结果出去死于肺癌那多倒霉。”   “你不能说点好听的,天天咒我?”   “怎么不好听了,你想想烟税那么高,多浪费啊,要是你抽烟死了,那就有人花你的钱,住你的房子,揍你的弟弟。”   噗。   楚龄一上来就听到这对话,差点没忍住笑出来,他心想这兄弟俩真有意思。   不过这两兄弟长得一点也不像,至少从外表上来看,一般人第一眼不会以为这两人是兄弟,还是双胞胎,李兆渭长相偏硬朗,李楠楠偏可爱一点。   李兆渭无奈的把烟掐了,看到楚龄上来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突然,楚龄往后退了一步,他挨着陆危行小声道:“等等,好像有点奇怪,那里有点黑。”   陆危行微微眯起双眼,道:“我知道了。”   听到有人上来的声音,李楠楠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陆危行那一刻,眼睛一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我知道你,上次就是你给了我们线索,我们才能拿第一名的。”   陆危行淡淡道:“真的感谢我,就别搞这种把戏。”   说着,陆危行一拳砸在门框上,反手就从门框上抓下一团黑影扔在了地上,接着一只脚踩上去,用匕首划破手指,一滴鲜血落在阴影上。   那黑影瞬间扭成一团,伴随着一股奇妙的味道,黑影变成一道青色的烟消散在空中。   随着黑影尖利的惨叫,李兆渭和李楠楠站在的地方也好像亮堂了一点,似乎有一层薄雾被驱散开来。   楚龄立马就明白了这黑影的来源,看着李楠楠道:“你们什么意思?”   房间里休息的人被黑影的惨叫吸引了出来,不少人都好奇的探着头望向他们这个方向。   李楠楠看着那地上黑影,脸色一变,看了李兆渭一眼,恼怒道:“哥,你怎么又这样!”   随即对着楚龄和陆危行就是一鞠躬:“对不起,对不起,我哥不是有意的,我们不会了,我保证不让我哥再做这种事,真的对不起!”   陆危行抬眸看了一眼面前这个稚嫩的少年,长得白白净净,言辞诚恳,似乎是真的再为哥哥不当的行为而痛心疾首。   陆危行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是吗,那最好。”   “我哥他不是有意的,你别生气,前辈真的对不起……”   剩下的话,陆危行没兴趣听,解决完影子后,他直接拉着人回了房间。双方错身而过的时候,楚龄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甜甜的,很好闻。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景,刚刚还一脸歉意的李楠楠瞬间就换了一个戏谑的表情,走向哥哥道:“哥哥,你说的果然没错,那个迷人的危险的确很谨慎。”   李兆渭已经习惯了弟弟的变脸,他和弟弟虽然是双胞胎,但长得其实并不像,气质也大相径庭,他弟弟一看就很乖巧,很多人都会因为楠楠这张纯良的脸而放松警惕,然后上当受骗,连死都不知道真相。   魅是他弟弟的,不过无所谓,他和弟弟的确没什么区别。   李兆渭又摸出一根烟点燃:“都和你说了别闹,他不像那些蠢货,没那么好糊弄,小心玩火自焚。”   李楠楠上前一把抱住自家哥哥,腻声道:“不还有哥哥你吗?”   李兆渭看着楠楠俏丽的脸蛋,想到刚刚的事情,到底还是有些心软,无奈道:“你身体没事吧?”   李楠楠蹭了蹭李兆渭,道:“没事,不过就是损失了一个魅而已。”   “快回去洗洗,一身味。”   “哼,哥哥你又嫌弃我!”   ……   房间里,楚龄坐在床上说:“我觉得他们做得太过刻意了,反而更像……试探?”   陆危行道:“的确是试探,可如果我们没能察觉的话,明天早上的死亡名单就有我们两个了。”   楚龄撑着下巴道:“那两兄弟还是未成年,就有这种心机,心狠手辣的一点不像小孩儿。”   陆危行笑了一下:“这里面的小孩不能用现实世界的小孩眼光去看,不过那两兄弟确实有点意思。”   就好比一张白纸在染缸里泡久了,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所以陆危行最喜欢的就是楚龄这一点,不论经历什么,内心永远保有最真挚的温柔,光明,像一个小太阳,治愈着身边的人。   现在,这个太阳是他一个人的,并且以后也是。   想到这里,陆危行嘴角禁不住上扬了一点:“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两个有问题的?”   楚龄细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得奇怪,他摸着下巴,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上去那一刻,看着他们两个人站着的地方,就有一种直觉,感觉那里好像有问题。”   陆危行看着楚龄,思考了一下道:“应该是你的能力进化了。”   楚龄:“进……进化?”这玩意还带进化吗?   “是的。”陆危行说,“墨涅塔之类的能力类似于通感,现在你的直觉被他加强了。”   陆危行一把抱住楚龄,把头抵在人的肩头,轻声道:“也就是说你的感觉更敏锐了,你变敏感了,所以——”   说到这里,陆危行停顿了一下,一双凤眸微微上挑看着怀里的人,楚龄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过头道:“所以怎么了?”   “所以,不知道你的身体是不是也……”   楚龄毫不犹豫就是一拳上去,一张俏脸通红,真是安逸日子过久了,他差点忘了这色狼的本性,这人本质根本就是个大变态。   陆危行笑嘻嘻道:“哎呀,龄龄生气真好看,咦,怎么脸红了?原来害羞了,阿龄害羞也好可爱。”   “睡觉!”   半夜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楚龄被热醒了,感觉自己好像被泡在热水里,有些喘不过气。   结果睁眼一看,发现身边人变色了,浑身皮肤泛着一层诡异的绯色,摸上去还有点烫手,这是物极必反,从冰块变成了岩浆?   楚龄试探的叫了两声,没反应。   “危行?”   他伸手摸了摸脉搏,还在跳,只是双眼紧闭,看起来应该是睡着了。   “你这是变色龙啊……”楚龄嘀咕了一句,下床打了一盆水,用毛巾开始给人物理降温,来来回回跑了五六次,陆危行的皮肤才慢慢降下来,恢复了正常。   只是额头还有点烫,但是已经比一开始好多了。   楚龄忙出一身汗,洗完澡出来发现今晚是不用睡了,便挨着陆危行眯眼小歇一会。 第68章 挖眼   清晨,第一抹阳光落下的时候,楚龄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陆危行已经洗漱好坐在床边,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说来也怪,不管楚龄什么时间起来,是早是晚,陆危行仿佛永远都会比他起的早那么一点,不多,就那么一点点,够对方洗漱好坐在床前,看着他。   陆危行:“你昨天是不是没睡?”   楚龄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看着陆危行,把昨天半夜发现他变色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危行沉默了一下,低声道:“对不起,不过这是身体的正常反应,我体温一直比正常人低,偶尔反常高温一下也不会出事的。可你万一去打水的时候出事了,我怎么办?”   “我很小心,真的。”楚龄认真地看着陆危行,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不要一直想着保护我,我偶尔也能保护你的,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烧傻了吧?”   说着伸出一只手在人面前晃了晃:“这是几?”   陆危行捉住乱晃的四只手指,在手背落下一个吻,笑道:“三。”   “!!!”   两人洗漱完,穿戴整齐出门,楚龄事先已经准备好今天又会听到死亡的信息,结果没有,没有人死亡,昨天所有人都平安度过。   下楼的时候,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个个眉飞色舞,有人兴奋道:“看来是真的,夏诗涵果然没骗我们!”   “太好了,只要去许愿就能活下来。”   “今天一个人都没有死,一个都没有。”   众人一路叽叽喳喳的到了食堂,好些人开心的不能自己,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其中一个跳起来的时候还撞了楚龄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啊,我太高兴了。”   “没事。”   食堂吃饭的时候,还有人颇感遗憾的说:“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有人道:“难道真的是许愿的问题?”   一个蓝衣服男人翻了个白眼:“别闹了好吗?难道真的让我们一路平安到过关?”   “那为什么不可以,万事皆有可能嘛。”   楚龄和陆危行点了两碗皮蛋瘦肉粥、红糖三角和茶叶蛋。   陆危行拿起一颗茶叶蛋敲碎,剥壳后放到碟子里,推到楚龄面前。   楚龄咬了一口,道:“这些人也兴奋过头了吧。”   陆危行笑了一下:“我说过什么来着,越是疯狂越是接近灭亡。”   “也是。”楚龄点了点头,“说到这个,总感觉那个王鑫磊也有点奇怪。”   陆危行:“是啊,王鑫磊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们许愿池有问题,要我们去许愿池。”   楚龄道:“还有死亡条件,只有许愿的才能活着,或者说,只有牺牲另一个人,自己才能活着?”   说着说着,楚龄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觉得一切都透露着诡异,他搅了搅碗里的粥,忽然听到旁边似乎发生了争吵。   对面那桌传来一声嗤笑,众人回头望去,桌上一个红衣服的男人正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狂拍桌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脑残的傻逼……哈哈哈哈……”   楚龄看着那个男人有点眼熟,那不是那天想拉拢夏诗涵的那个男人吗?好像叫宋泽轩。   他旁边那桌的男人被那笑声激的满脸通红,喊道:“你他妈笑什么!”   宋泽轩一边摸着眼泪道:“我笑他妈个傻逼啊!”   男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叫道:“你他妈的有种再说一遍!”   宋泽轩一字一句道:“我、笑、他、妈、个、傻、逼、啊。”   “你……”   宋泽轩仰着下巴,笑道:“怎么,想打架?”   男人被身旁朋友拉了拉,似乎是忌惮什么,最后又坐了下来。   宋泽轩面对这个反应非常满意,拍着桌子继续哈哈大笑,笑得越来越大声,后来好像是笑得急了,咳嗽起来,眼泪都被咳出来了,他用手摸了摸眼角。   结果下一秒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宋泽轩直接用两只手指把自己的两个眼球挖出来,一把扔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发出嗬嗬的笑声,似乎一点都不疼。   坐在他旁边的队友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喊道:“宋泽轩,你干嘛!”   “快住手,不要啊啊啊啊啊!”   然而宋泽轩充耳不闻,又从桌子上抓了一把勺子,走到食堂中央,先是转了两个圈,接面对众人,他把勺子调转了一下方向,猛地戳向了自己的喉咙,脖子被捣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血柱喷涌而出,溅了旁边人一身血。   然后倒在地上,大概过了四五分钟,才渐渐没了气息。   食堂里来吃早饭的学生好像一点也不害怕,有的甚至还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那个五分钟前还在哈哈大笑,还在说话的人,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我刚刚看到一个黑影……”楚龄喃喃道:“我看到一个黑影……”   “什么?”陆危行皱起了眉毛。   楚龄:“我看到一个黑影附身在宋泽轩身上,控制他去挖眼球……去捅自己……”   “黑影……”陆危行问,“是昨天那个吗?”   几乎是瞬间陆危行就把目光锁定到了李兆渭那两兄弟身上,李楠楠似有所察,抬起头回报一个礼貌的微笑,十分自然的打了个招呼:“陆大哥,楚哥哥,早上好。”   仿佛昨晚的尴尬根本就不存在。   楚龄摇摇头道:“不是,给我的感觉不一样,昨天那个有一种迷蒙的感觉,刚刚看到的那个是一种很阴狠,很恐怖的感觉。”   陆危行懒得理这两个小鬼,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在看到程莫善旁边那个小姑娘的时候,眼神冷了一下,而夏诗涵似乎是被陆危行这森寒的眼神吓到了,迅速的低下了头。   有人受不了刺激开始不断的呕吐,还有一个程莫善队伍里的新人直接就被吓哭了,躲在程莫善背后不停的呜呜,求程莫善保护她。   “为什么又死了一个……呜呜呜……”   有人被那哭声弄得心烦:“吵死了,能不能别哭了。”   “我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陆危行收回眼神,道:“这个副本的进程或许加快了,我们吃完饭就走吧。”   “好。”楚龄点点头,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精神太紧张了,他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经历了这一幕,剩下的人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一个个都陆陆续续的离开。   楚龄和陆危行吃完后,也起身准备离开,结果就在他们离开座位的前一秒,一个吊灯就砸了下来。   楚龄:“先是火灾……现在又来吊灯,看来真的是很想我们死。”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我们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还是其实我们找到了,只是我们还不知道?”   陆危行看着一片狼藉的桌子,眼神一暗,如果刚刚不是他们刚好站起来,不是楚龄打算离开,他根本不敢想象楚龄被那吊灯砸到的样子。   他握紧拳头,低声道:“那个许愿池有问题,看来我们还是要去一趟。”   楚龄道:“没问题。”   他们没有立即就去许愿池,而是先在校园里逛了起来。   透过繁密的香樟树,楚龄远远看着那座许愿池里的维纳斯雕像,所有的线索都在指向它,故事里的萧三惠,亦或是现在的死亡,一切的一切,都在吸引着他们去接近它。   楚龄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道:“我们回宿舍把那个望远镜拿出来吧?”   陆危行:“好啊。”   两人回到宿舍把望远镜翻了出来,刚要把抽屉关上的时候,楚龄的余光突然扫到桌洞里面的一角,上面好像有一点血迹?   楚龄指着抽屉道:“危行,你看这里好像有血。”   陆危行也看到了,抽屉里面好像有一个小红点,他直接把整个抽屉抽了出来,拉出来一瞬间,哗啦啦一声,一大堆纸团掉了下来。 第69章 咒骂   楚龄弯腰捡起纸团拆开,这些纸团大部分都被血液浸染的已经看不出上面原本的字,还有一部分可以看到的,写的也都是什么垃圾、贱人、不要脸的婊·子、快去死一类的,侮辱性质的语言。   这是写给谁的?   “□□……”楚龄皱眉道,“这种词汇一般是用来侮辱女性的,看来这个学校曾经发生过极其恶劣的校园欺凌,还是对一个女生。”   陆危行展开其中一张写着‘快给我下地狱’的纸条,道:“有些人说学生是最单纯的,而这些少年所散发的正是最单纯的恶。”   “他们肆无忌惮的伤害别人,甚至有时候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陆危行看着桌子上的纸团道:“副本里的任何东西都是有用意的,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   “校园欺凌……”   楚龄喃喃道:“所以这次的鬼怪是学生,为了报复曾经欺凌他的同学?”   的确,从这些纸条,到那个离奇跳楼而亡的学生,如果这么想也没错,或者说,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这么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楚龄总觉得哪里不对,总感觉好像漏了什么。   陆危行看着楚龄皱眉的样子,道:“是不是觉得不像单纯的校园欺凌?”   楚龄:“是的,总感觉很很奇怪。”   陆危行道:“是很奇怪,还有这副望远镜,为什么学生宿舍会有一副望远镜?”   一副坏了的望远镜出现在被遗弃的宿舍里。   楚龄:“你说过副本里的道具都是有用处的,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陆危行笑道:“你学的真快。”   楚龄有些不好意思,想起来还有雕像的事情,便说:“我们先去许愿池吧。”   两人顺着学校的石板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到了中央的许愿池。   斑驳的阳光落在石像上,这尊雕像和楚龄在现实生活中看到的维纳斯有一些不一样,要更少女一点,面部线条更加柔和灵动。   不过经典的断臂是一样的,少女形态的维纳斯被赋予了一种残缺美,看起来是那么的耀眼,它是爱神,是美神,是一切美丽的化身。   楚龄抬头凝望着这尊大理石的雕像,她乳白色的面颊微微发红,让他不禁想到了王鑫磊说的,曾经萧三惠就是死在这里,死在这尊石像的面前,她用一把美术刀自裁,温热的鲜血喷洒在石像身上,洗了整整三个月才洗掉。   那个少女死在这里,她临死前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死在这里?为什么是这里呢?   水面波光粼粼,水底是成堆的硬币,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在这里许过愿了,那个萧三惠也许过吗?   楚龄望着水面低低自语:“只要许愿就能梦想成真……真的会有这种许愿池吗。”   “凡事都有失有得。”陆危行说,“那些许愿的人都付出了代价,无论他们情不情愿。”   楚龄闻言扭头看着陆危行,突然问道:“如果是真的……你要许什么愿望?”   陆危行静静地看着水面,稀碎的阳光为池水铺了一层金色,轻轻说:“我想——”   他转过头看着楚龄,接道:“日日夜夜……”   楚龄:“……滚!”   陆危行狡黠的眨眨眼,漆黑的眼底里浮起淡淡的笑意,道:“我有什么想要的,会自己去拿。”   有什么想要的会自己去拿?   “可如果没有能力呢?”楚龄问道。   陆危行淡淡道:“那就等有能力了再去拿。”   “是啊,没有能力那就等到有能力再去拿。”   楚龄一边低语,一边再次看向烈日余晖下的大理石雕像,橘色的柔光笼罩在石像之上,仿佛为维纳斯披上了一层薄纱,是那么的婀娜多姿。   楚龄突然皱起眉头: “咦,好像有什么味道……”   “有吗?”陆危行嗅了嗅,没发现。   楚龄四处张望了一会,挠挠头:“好像又没有了,应该是我的错觉。”   说完举起手上的望远镜放在眼前,视野里一片漆黑,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难道是他想错了?   楚龄了叹一口气,可当他正准备放下来的时候,镜头里闪了一下,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散开了,他看到了……   楚龄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什么东西,他拼命的瞪着眼睛,只见镜头里出现了一尊维纳斯雕像,浑身鲜血的维纳斯雕像,黏腻的血肉把乳白的雕像涂成了红色,只有头还是白色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眼球好痛。   仿佛有尖锐的刀片在刺进他的眼睛里,但他不能闭上,这是一次机会。   楚龄咬着牙想要看得更清楚,他调整了一下望远镜,镜头跟着下移,他看到雕像前站着两个人,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跪着。   两个人似乎在说话,站着的那个短头发,看个子像个男生,跪着的那个是个光头?   这是两个男人吗?   “啪”   视野再次恢复了一片漆黑,楚龄松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闭上眼睛,泪水争先恐后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怀疑自己要瞎了。   陆危行一直注意着楚龄的情况,现下看到面前人满脸泪痕的那一刻,心中咯噔一下,一双丹凤眼微眯,射出两道寒光,连忙上前扶着楚龄肩膀:“阿龄,你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眼睛……”楚龄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刚刚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两个男人。”   楚龄一边忍着疼,一边尽力控制好语气,尽量完整简单的复述道:“雕像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短头发,个子在一米七一到一米七五之间,穿着学校制服,他旁边还跪着一个光头的男孩。”   “哈……”楚龄半闭着眼睛,一手抓着陆危行的衣角,安慰道,“你别担心,我就是有点……有点累,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别说话,我带你回宿舍。”   一双大手覆在了楚龄的眼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双眼的镇痛都舒缓了不少。   他安心的依偎在陆危行胸前,那心跳扑通扑通,有力而规律的在耳畔响起,像一手安眠曲,楚龄不自觉的靠在他怀里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楚龄感觉好像有两根湿漉漉的手指按在自己的眼皮上,那手指渐渐用力下压,似乎想把他的眼珠扣出来。   “去死,去死,去死。”一声声低吟在他耳畔回旋。   那手指越来越来力,挤压的他眼球快要爆出来了,楚龄拼命的挣扎,想要伸出手去抓住按在自己眼皮上的手,他伸出一只手往上方一拽,啊,他抓到了。   楚龄睁开眼,发现屋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沫,等等,这是那天左笙和林晓亮死亡时的场景。   他抬眼看向角落,一个孤零零的尸体躺在那,清冷的月光映照出他冷漠的容颜,眉眼锋利,如一把利刃,是陆危行。   这是什么意思?经历一次那两人的死亡吗?   还没等他想明白,下一秒,楚龄就从床上醒来,发现刚刚只是一场梦。   窗外挂着一轮明月,屋内一片黑暗,一片寂静,旁边的被子鼓起一个人形,陆危行已经睡了。   “哒哒哒”   “哒哒”   “哒哒哒哒”   还没等楚龄放松下来,墙壁上传来有规律的敲击声,楚龄睡在内侧,他把耳朵贴在墙壁上发现那声音真的是从他这面墙上传来的,一下一下,听声音这面前应该是中空的。   是隔壁的人在敲吗?   楚龄伸出一只手试探的敲了回去。   “哒”   真的有人?   楚龄又顺着对方敲了两下,对面也跟着敲了两下回来。   他看着面前这堵灰色的墙,手轻轻的抚在上面,分配宿舍的时候,左边住的是林崔文和小爱,右边住的是杨悦和刘敏。   这么晚了,杨悦和刘敏君还不睡觉吗?   那边没等到楚龄的回敲,不甘寂寞一般又敲了一下,楚龄懒得和这两人继续闹,拽过被子蒙住头道:“这两人都多大人了还在玩这种小孩儿把戏,幼不幼稚。”   那敲击声不依不挠。   “哒哒”   “哒哒哒”   楚龄被它烦得睡不着,猛锤了一下墙壁骂道:“别敲了,快睡觉!”   屋子内恢复了一片寂静,对面久久没有传来声音。   楚龄松了口气,刚想躺下,隔壁却传来紧锣密鼓一般都敲击声。   “哒、哒、哒、哒、哒、哒” 第70章 味道   “哒哒哒”的声音不断响起,在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诡异。   楚龄打算掀开被子下床去隔壁看看,他们两个到底还有完没完了,结果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睡在旁边的陆危行,感觉黏糊糊的。   他收回手,指尖沾着一点黑红色的液体,这是什么?   楚龄奇怪的把被子掀开,旁边那还有什么陆危行?只有一具被剥掉皮肤的尸体,浑身都冒着黑红色的液体,看起来血肉模糊的十分恶心,就像欧美电影里的那种无皮丧尸。   同样的,脸上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眼珠没了。   楚龄下床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咔、咔”   结果没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楚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一瞬间愣在原地,整颗心如坠冰窖,身子几乎站立不住。   床上的尸体不见了。   楚龄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到,他紧紧掐着手心,圆润的指甲已经把掌心刺破,但他现在需要这种疼痛,只有痛才能让他时刻保持冷静,维持他所存不多的理智。   尸体去哪了?   他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他闭着眼睛继续往前走。   “滴答”   “滴答”   房顶有什么液体掉了下来,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有一些还落在楚龄的脸上,凉凉的,是漏雨了吗?   楚龄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像被铁锤砸了一样,那个丧尸,那个丧尸居然趴在房顶上,正死死的盯着他看,刚刚的液体就是丧尸身上滴下来的。   动了,动了,丧尸又动了。   那尸体像螳螂一样突然扑向楚龄,楚龄下意识一脚踹过去,直接就把那丧尸踹开,接触到尸体的那一秒,他还愣了一下。   丧尸的那个触感非常难以形容,软绵绵的,他感觉自己好像踩到了一堆腐烂的东西,不是在踹丧尸,而是在沼泽里。   丧尸在地上滚了两圈,楚龄一不做二不休,又趁机上去补了一脚,直接就踩烂了半个脑袋,还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露出来灰白色的脑浆流了一地,糊的他一鞋底都是。   丧尸:“……”   它觉得自己应该该走温情牌,脑袋烂了不要紧,它还有救,丧尸艰难地抬起一个有点残缺的半边脑袋,看着楚龄道:“阿龄……”   还没等它说完,楚龄就又补了一脚上去,成功让它闭嘴。   他看着脚下的丧尸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道:“嗯,幻觉……不是什么阿龄,很有可能是阿灵,还有阿玲。”   “呜呜……”   楚龄脚下又加重了两成力气,狠狠踩了两脚,丧尸终于闭嘴了,当然也可能和楚龄一不小心把他下巴给踩碎了的原因。   房间内温度蓦然降低,楚龄感觉到刺骨的寒冷,宛如置身于一个大冰柜,他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真是见鬼了。”楚龄一边嘟囔,一边移开了脚,然后那具丧尸竟然奇异般的开始融化,慢慢在楚龄眼前变成了一摊血水。   嗯,这不是陆危行,这一定不是陆危行。   楚龄再一次给自己洗脑,洗脑成功后,楚龄缩回身子,把两只鞋子脱下来扔到一旁,为了防止不小心碰到那些血肉,他赤脚站在地上。   而屋子内的温度也渐渐越来越低,楚龄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他是一个人,他不能慌。   他平静了一下心情后,决定现在离开这个宿舍最要紧,可没成想刚走两步,那“哒哒哒”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哒哒”   “哒哒哒”   妈的,又来,没完没了了。   楚龄暗骂一句,决定不管身后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直接飞奔到门前,一把握上了把手,就在他以为会打不开的时候,门应声而开。   “这么容易?”   一道强烈的白光袭来,楚龄下意识闭了一下眼睛,跟着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画面变了,又变成了干净的宿舍。   “阿龄,你醒了?”一个低哑的声音传来。   楚龄缓缓睁开双眼,朦朦胧胧的看到床边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因为逆光,有些看不清容貌。   但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楚龄心里一跳,刚刚又是梦吗?   看着楚龄双眼无神,一脸茫然的样子,陆危行有些不放心的凑近观察了一下人的眼睛,担心道:“眼睛还好吗?”   眼前的人瞳孔黑亮,一双剑眉皱着,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脸上挂着不似作假的关心表情。   还好,他就知道陆危行活着。   “陆危行。”楚龄猛地从床上起身,一把扑向陆危行,喉咙发涩,一遍遍低声呢喃,“陆危行,陆危行。”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陆危行轻轻搂着他的腰,似乎很开心怀里人的主动,声音里有着掩藏不住的笑意。   “真好……”还能再见到你。   楚龄把头埋在陆危行的胸前,鼻腔间满是淡淡的洗衣粉味,闻起来甜甜的,有点像橘子汽水的味道。   “到底怎么了?”陆危行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楚龄柔软的发顶,笑道,“这么粘人,是不是做噩梦了?”   楚龄从陆危行怀里抬起头,一双杏仁眼忽闪忽闪,微微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好像在疑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陆危行似乎被怀里人无措的小表情逗乐了,嘴角上扬,笑了一下:“还真的被我说中了?”   楚龄回过神轻轻应了一声:“嗯……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呀?”陆危行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是不是梦到——”   他顿了顿,微微后仰身体,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平举起一只手放在脸前,接着两只手指毫不费力地径直捅进眼眶,搅动了两下,然后把眼珠掏出来递给楚龄,俊俏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容,“这样啊?”   陆危行,不,是面前这只披着陆危行皮的怪物,用两个黑乎乎的窟窿盯着楚龄,白皙的脸上挂着两条血痕,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楚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凉,恐惧、慌乱、愤怒等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汹涌而上,一股脑在他心间炸开。   第三次了。   第三个梦了。   陆危行已经在他面前死三次了。 第71章 天真   这个梦到底要怎么破?   “陆危行”看着面前人一言不发的样子,动了动脖子,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楚龄平静地和它对视:“你希望我说什么?”   “说什么?”   怪物陆危行晃了晃头,道:“你刚刚看到我不是还很开心吗?很亲热的叫我陆危行,还扑过来抱我。”   楚龄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就是不说话。   怪物陆危行:“陆危行已经死了。”   楚龄:“是吗?我不信。”   “……”   怪物陆危行着实被这气定神闲的样子气恼了,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起来明明很柔弱的男人,意志力却意外的这么坚定。   到底是为什么?   怪物陆危行决定换一个办法:“你把你的眼睛给我,我就放过陆危行。”   楚龄果断拒绝:“不给。”   怪物怒了:“你不是和他关系很好吗,他为你付出这么多,你为他牺牲一双眼睛都不肯?!你对得起他吗!”   “不好意思,你弄错了。”楚龄坐的久了腿有点麻,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道,“我是说我不信你能杀死陆危行,你放过他?可他不会放过你。”   怪物:“你在说什么?”   楚龄:“我说,你其实是人吧?”   怪物的脸色一下变得暗沉,两个流血的窟窿死死盯着楚龄,似乎想把他盯出个洞来。   看到怪物这反应,楚龄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果然是人,而不是副本里的鬼怪,他抿了抿唇,看来这怪物应该就是某个人的能力了。   想通之后,楚龄抬起头,看着面前披着陆危行皮的怪物,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坦然道:“看来我猜对了,所以你是谁呢?”   “唔……我想想,虽然那个小姑娘也很可疑,不过,我觉得还是李楠楠你更像做这种事的人。”   啾的一声,黑洞洞的窟窿里重新生出了两颗眼球,怪物转了转眼珠,双手一用力扶正脖子,看向楚龄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   “嗯?”楚龄说,“是吗,那先谢谢你了。”   李楠楠道:“所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对方用着陆危行的形象说话,一想到那身体里是别的人,楚龄就有些别扭,他身子往后挪了一点,虚虚捂着眼睛道:“问问题可以,但你能不能先把样子变回去。”   身上的皮肤凹陷融化,几秒过后,一个长相可爱的少年出现在床前,赫然就是李楠楠的模样。   李楠楠可爱的脸蛋上浮出一个笑容:“可别想着打我,这个梦境世界打我是没用的。”   楚龄摇摇头:“我不打你。”但是陆危行打不打你就不是我说了算了。   李楠楠笑道:“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楚龄:“味道。”   李楠楠愣住了,味道?这是什么意思?   楚龄道:“你身上的味道和他不一样。”陆危行不喜欢吃甜的,身上不会有那种甜甜的味道。   李楠楠:“……”所以他这是输给了狗鼻子?   他不死心的追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我,而不是我哥?”   “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了。”楚龄说,“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是怎么让我入局的,我不记得我有碰到过什么东西,是你的黑影吗?”   “是啊,你的确没有碰到,我看到你昏倒了,就使用了魅。”李楠楠大大方方的承认。   楚龄沉默了一下:“为什么?”   “好玩啊。”   楚龄:“好玩?”   李楠楠点点头:“对啊,我的魅可以引诱出人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简单点说,你的梦境有什么,就是你最害怕什么。   魅会让你一次次经历噩梦,一般人第二次就会疯了,撑到第三次的都很少。那些人绝望中的哭喊,痛不欲生的表情,让我觉得有趣极了,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玩的了。”   楚龄懂了,这根本是一个中二病发作的小屁孩。   李楠楠:“可是你不一样。”   楚龄没想到他会提到自己,闻言皱眉道:“我怎么了?”   李楠楠从床沿爬到楚龄身边,双手撑在床上兴味十足的看着他,“除了第三次一开始你好像有点相信,你没有一次上当,为什么呢?”   楚龄不习惯和别人靠的那么近,不自在的挪到旁边,道:“因为你的梦太假了。”   看到楚龄居然如此抗拒自己的靠近,李楠楠十分伤心的垮着一张小脸,道:“干嘛这么怕我?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   楚龄:“我刚刚差点死在你手上。”   “那你没有啊,”李楠楠皱起一张脸,“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看起来没那么笨,比左笙他们聪明多了,我……”   等等,左笙?   楚龄连忙打断李楠楠剩下的话,道:“你说左笙?他们也是你杀得?”   “啊?那两个呆瓜呀,”李楠楠拖着下巴,眨眨眼道,“准确的说其中一个是我杀的,左笙是被副本杀死的,我只是在他临死前放出了魅而已,没想到大人就是厉害,都快死了也能肢解另外一个人。”   李楠楠的声音听起来还没到变声期,或者是天生的原因,听起来有点奶奶的,是一种很嫩的声音,也就是奶狗音。但是眼前这个容貌乖巧的少年,用着稚嫩的声音说着最恐怖的事情。   察觉到楚龄的眼神,李楠楠有些不高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看我,我只是个小孩儿而已,还没满十八呢,我今年才十六岁,是不是一点看不出来?”   楚龄心想,就是因为你是个小孩儿我才这么防备你,哪个未成年能玩阴的玩的这么溜?他十六岁的时候还在网吧打游戏呢。   不过他脸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李楠楠不说话。   李楠楠看楚龄又不理他,嘟着嘴巴道:“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一个恶作剧而已,不用这么记仇吧。”   楚龄想了想:“我没有记仇。”   他的确没有记仇,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小孩过于可怕,明明是那么血腥的事情从他嘴里却变得轻飘飘的,仿佛只是一个孩子因为贪玩而做的恶作剧,但恶作剧不会死人,那个梦却会。   这个李楠楠人性淡漠,天真的笑容下隐藏的却是最天真的残忍。   “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楚龄脸上思考的神情,李楠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你真的很有趣,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队伍?你是第一个发现我的,我想哥哥也会很喜欢你,我们一样可以保护你,那个陆危行能做到的,我和哥哥都能做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楚龄收敛神情,连思考都不需要就拒绝了:“不要。”   李楠楠露出一个十分悲伤的表情:“你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真无情,我哪里比不上迷人的危险吗?我的通关能力也很不错的。”   楚龄:“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   李楠楠:“……你果然很有趣。”   “这个梦要结束了,希望明天你看到我,我们还能做朋友。”   李楠楠的身体径直消失在楚龄面前,紧跟着他眼前的一切都慢慢消散,一道白光闪过之后,他醒了。   睁眼的第一时间,楚龄就看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墙上淡灰色的墙纸,以及床边坐着的高大男人。   “阿龄,你醒了?”一个好听的男声传来。   这熟悉的开场白。   “眼睛还好吗?”陆危行扶起楚龄,随手拿过一个枕头熟练的垫在人身下,一脸关心的表情看着楚龄。   楚龄呆呆的看着陆危行,一头黑发肆意飞扬,五官线条凌厉,目如点漆,如一汪深潭静静的凝视着眼前人,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怎么不说话。”陆危行看着楚龄沉默不语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不由担忧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楚龄机械的点点头:“是啊。”   陆危行心中一顿,急忙问道:“什么事?”   “什么事……”楚龄猛然从床上跳起来,把陆危行扑倒在地,两只手把他的脸皮往两边扯。   陆危行被扑了个满怀,仰面倒在地上,喜道:“这么着急的投怀送抱啊,我,啊——”   楚龄骑在陆危行身上,一边扯,一边骂道:“还想骗我,骗我也不想个新剧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阿龄,我的头不是面团捏的,你别扯啊啊啊啊啊!”   “还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楚龄,你别,啊哈……继续……”   最后楚龄确认这一次是真的陆危行了,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因为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么骚的人。   楚龄说完做梦的事情后,一脸黑线的盘腿坐在地上,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男人,心里简直要抓狂,为什么这人可以这么不要脸啊啊啊啊!   陆危行移到楚龄旁边,用头蹭了蹭人的脖颈,轻声道:“其实我还有其他味道……你想知道吗?”   楚龄:“抱歉,不想。”   “龄龄说不想的样子也好可爱。”陆危行笑道,“不过……那两个小孩太过分了。”   一想到那个李楠楠对楚龄做的事情,陆危行的眸子里就迸发出一股寒意,冷峻的脸上蒙着一层阴郁:“是我上次教训的太轻了,我就不应该放过他们。”   楚龄道:“他还操控左笙杀死林晓亮。”   陆危行幽暗的眸子闪烁了几下,轻轻握着楚龄的手拍了拍,“我知道了。”   还有那个小屁孩竟然还想挖他的人,陆危行真觉得自己那天真是太仁慈了,不过一想到楚龄在这种情况下坚定的选择了他,一颗心就甜的开出花来。   陆危行歪头看着楚龄笑嘻嘻道:“你居然为我拒绝了别人,我好感动,我想……”   楚龄:“不,你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危行:龄龄今天投怀送抱了!   蜜蜜:但是你被打了……   陆危行:但是我被投怀送抱了!   楚龄:…… 第72章 风扇   楚龄这一晚睡得并不好,晚上的时候耳边总是能听到哒哒哒的声音,他以为是魅的后遗症,便没有再管。   结果起床才知道,住他们隔壁的杨悦死了。   两人刚到门口,楚龄心中就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总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杨悦是上吊死的,仅用一根裤腰带栓在电风扇上,鲜红的舌头掉在外面,两个窟窿一般的眼眶流着黑色的污血。电风扇每转一圈,在靠近墙壁的时候,杨悦的脚都会因为惯性踢向墙壁,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这是他昨晚听到的那个声音吗?   楚龄抬头看着天花板,电风扇还在不紧不慢的转着,杨悦穿的白裙子裙角沾了一点血迹,在空中开成一朵红色的花,漂亮极了。   按理说这是一个非常高难度的死法,她们住的这间宿舍,电风扇安的极高,而房间里又没有柜子之类可移动的东西,那杨悦到底是怎么爬上去,然后成功吊死在电风扇上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   “又死了一个。”   “越高级的副本死亡率就越高……”   可他们的语气并不是在惋惜,那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说起来这刘敏君运气真好啊。”   “是啊是啊,这关比的其实是运气吧?”   楚龄伸手把电源关了,电风扇戛然而止,杨悦的尸体刚好停在了正面,那两个血窟窿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众人。   “有鬼……”刘敏君一身皱巴巴的睡衣,赤红着双眼蹲在墙角。   “鬼?”   楚龄看向缩在墙角抱着双膝,不住瑟瑟发抖的男人:“你看到了什么?”   刘敏君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头发乱糟糟的,赤着脚坐在地上,把头死死的埋在臂弯里,因为楚龄的问话,漏出两个眼睛从头发的缝隙看着楚龄:“鬼,一个鬼……”   “有鬼……有鬼,有鬼啊!”   楚龄问:“是什么样的鬼”   刘敏君突然疯了般扑到楚龄脚边,一只手死死抓着楚龄的鞋子,哭喊道:“有鬼啊,求求你救救我,真的有鬼,我看到了,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有鬼你倒是说啊。”   “对啊,你看到了赶紧说啊。”人群里有人叫道,“别哭哭啼啼的,赶紧说。”   楚龄耐心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你要告诉我,不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刘敏君哭得脸上鼻涕眼泪一大把,仰着头哭泣道:“我不知道,是一个鬼,她有好长好长的头发,头发很长……你一定要救我,求你了,我会死的。”   程莫善没听到想要的线索,觉得这人真的是个废物,翻来覆去的也不说个重点,真的是浪费时间,当即不满的皱眉道:“你到底有没有看到鬼啊,这是吓傻了,话都不会说了?”   有人应和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道是长发鬼?”   “谁知道呢,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也不知道他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你们,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刘敏君趴在地上看着那些人脸上嘲讽的笑容,瞬息间觉得头好痛,好痛,好像那些笑声在他脑子里炸开一样。   他痛苦地抱着头在地上打滚,一边不住地嚎叫着,哭着哭着,他的眼睛里竟流出点点血泪,顺着脸颊留下两道红痕。   “呀,你们看他的眼睛……好可怕……”夏诗涵捂着嘴巴躲在程莫善背后道。   不用她说,所有人也被刘敏君眼睛都异状吸引了,他的眼睛不断的流着血泪,眼睛已经血红一片。而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那眼睛里还有一个白白的东西在动,渐渐的那白色的东西爬了出来,竟然是两条蛆。   两条蛆白白胖胖的身体上染上了一些污血,似乎是吃的太饱了,行动十分缓慢。   刘敏君感受到众人异样的眼神,同时他脸上也有点痒痒的,伸手一摸,两条白胖白胖的蛆出现在手心:“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他直接一个用力,就把蛆捏死了,爆开的肉浆溅到了她的脸上,刘敏君痴痴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呃……啊啊啊!”   他眼眶里两个血红色的眼球直接爆开,还有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那爆开的眼球溅射了一脸的血。   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楚龄下意识后退一步,陆危行反应快,径直抬手挡在他的面前,才没有被那血液溅到。   “这是怎么了……”   “眼球爆开了……?”   线索再次中断,陆危行带着楚龄离开,先去食堂随便吃了点早饭。   楚龄搅拌着碗里的红豆粥,道:“我昨天晚上其实听到了那个哒哒哒的声音……我以为是梦。”   陆危行:“看来杨悦的死亡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要早。”   “可是为什么刘敏君明明已经逃过一劫,最后却还是死了?”楚龄想不明白。   陆危行抿了一下唇:“可能我们想错了,根本就没有什么二选一,鬼是故意的。”   楚龄一愣,手中的勺子掉到了碗里,是啊,或许他们根本就被引导错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二选一的问题。   他想了想道:“那个二选一的许愿可能只是个障眼法,可刘敏君为什么呢,鬼为什么留了他一条命,难道是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陆危行沉吟片刻:“也有这个可能,四天过去了,他可能想靠恐惧让我们从内部瓦解。”   “那个鬼比以前的都要聪明。”   陆危行笑道:“可能因为是这个学校的学生,所以格外聪明一点。”   楚龄觉得陆危行最突出的一点,就是任何时候都有着无谓的精神,哪怕上一秒亲眼见证死亡现场,下一秒也能和他开玩笑,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   他不禁想到了李楠楠的那个能力,如果是陆危行,那他会梦到什么呢?   陆危行:“所以我们要去会会那群小屁孩。”   “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天我望远镜里看到了男人穿的就是这个学校的校服。”楚龄跟着点点头,虽然昨天那个梦是假的,但至少从望远镜里看到的不是。   “总感觉王鑫磊还瞒了我们很多东西。”   楚龄疑惑道:“不过为什么会是长头发的鬼?我明明只看到了一个短头发的男生和一个光头。”   “可能是男生顶着拖把,也可能是女生剃了光头。”   两人迅速吃完饭后,出发去找王鑫磊,班级里没有,操场也没有,最后听其他学生说王鑫磊今天回家了。   楚龄心里有些愕然,怎么又回家?该不会是知道他们要找他,特意溜了吧?   最后两人决定去图书馆转转,当他们来到图书馆楼下的时候,造型古朴的钟塔前已经围了一群人。   “哇,你们说她会不会跳楼啊?”   “这种人就是找存在感,不会跳的。”   “我觉得也是,要跳早跳了。”   楚龄拉着身边的一个学生,低头问道:“同学,你知道这女生是谁吗?”   那学生看了楚龄一眼,也没多想:“戴丝秋啊,我们继校花你不知道啊?”   “卧槽,还有这种土包子,戴丝秋都不知道?”   “你说什么?”陆危行刀子一般的目光瞟过去,那个毛头小子立马噤声不敢说了,灰溜溜的去了另外一边。   陆危行拉着楚龄趁别人不注意从侧面上了塔顶,那个名叫戴丝秋的女生就站在天台边缘,她穿着一件笔挺的深蓝制服,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深蓝色制服的男生,正在尝试劝她。   戴丝秋捂着耳朵声音凄厉道:“我不听,你让王鑫磊来,你让王鑫磊来!”   “王鑫磊他今天不在学校,他回家去了……”   戴丝秋十分激动:“他躲着我!他躲着我,我不管,他不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男生手忙脚乱的解释道:“真没有,今天周日你忘了吗,他每次周日都要回去的。你别激动,你冷静一下,要不这样,我打电话给鑫磊,让他现在回学校?”   戴丝秋好像迟疑了一下,道:“好,你现在打,开免提,我要听!”   男生打了五六次都被直接挂断,急得他满头是汗,最后接通的时候差点哭出来,嘟的一声响后,对面传来一个男声:“陈钱,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死定了。”   这是一个有点懒散带着一点倨傲的声音,和在楚龄他们面前完全不一样,楚龄甚至第一时间都没能把这个声音和那个吓一吓就要尿裤子的王鑫磊联系在一起。   陈钱喊道:“有有有,磊哥,你可算接了,你快回来吧!戴丝秋她要跳楼了!”   “跳楼?”电话那头的王鑫磊冷笑一声,“你就为这点事烦我,她说跳楼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那次真的跳了?”   一听到王鑫磊的声音,戴丝秋就像疯了一样,声音尖利道:“王鑫磊!你别逼我,我会跳的,你不来我就跳,同学们都在看着呢!”   “呵呵,随便。”   戴丝秋厉声道:“你来,你必须来,不然我就把事情说出去!”   听到这句话,那边罕见的沉默了一下,最后说了一句等我十分钟,电话就挂断了。 第73章 戴丝秋   鑫磊,说如果王鑫磊骗她,十分钟之后没有来,她一定会让王鑫磊后悔。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然而王鑫磊还没有到,戴丝秋脸上泪痕满布,她身子晃了晃,发出两声怪笑:“哈哈,王鑫磊他不要我,他不要我……”   “他连见我都不肯!”   而楼下都人群看着戴丝秋久久不跳,也开始起哄咒骂:“到底跳不跳啊!”   “要跳赶紧跳,能不能别墨迹?”   “我看你就是想哗众取宠吧?继校花。”   戴丝秋在天台边缘走了两步,伸出头看着底下黑压压的一群人,笑了起来,声音脆脆的很好听,只是过于癫狂。   陈钱一边拿出手机不断重播,一边安抚着戴丝秋:“秋姐,你别激动,磊哥可能堵车了,你不是想见他吗?他说来肯定会来的,你再等等。”   戴丝秋置若罔闻,又往边缘移动了一点,楚龄和陆危行一直观察着,准备她再走一步,陆危行就会动手,结果就在这时,王鑫磊来了。   陈钱差点就要给人跪下:“磊哥你可总算来了!”   王鑫磊没有发现藏着天台暗处的楚龄和陆危行,他穿着一身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黑色常服,胸口还别着一朵精致的小白花。   躲在暗处的楚龄差点没认出来,这个表情冷漠的男生真的是王鑫磊?   而戴丝秋一看到王鑫磊的出现,表情激动的不能自已,下意识就想上前,可刚走两步就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形象。   她尖叫一声慌乱的背过去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接着以手作梳顺了顺头发,甚至还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根口红,最好理好裙摆,才重新转过身子。   因为戴丝秋原本一直背对着他们,所以其实楚龄一直都没看到这位校花到底长什么样子。   楚龄在看到戴丝秋容貌的那一刻,整个人愣住了,戴丝秋长得确实很漂亮,眼睛又圆又大,只是眼尾有一点点上翘,瞳仁也很亮,小脸白白的,嘴巴亮晶晶的,棕色的卷发编成两根麻花辫放在胸前。   只是这女孩的眉眼怎么感觉很熟悉?   她看着王鑫磊,满怀爱意甜甜的喊了一声鑫磊,你终于来了。   王鑫磊:“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戴丝秋紧张的拽着裙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王鑫磊说:“闹够了没?赶紧下来。”   说着就要抬腿上去,结果刚迈出右脚,戴丝秋就叫了起来:“不行,不行!你别过来,不准靠近我!我会跳下去的。”   “为什么?你不是想见我吗?”王鑫磊闲庭信步的走上前,最后站在距离戴丝秋两三米远的地方。   戴丝秋哽咽出声:“是啊,我好想你啊,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为什么啊,鑫磊,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   “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王鑫磊说,“来,把手给我,我带你下来。”   王鑫磊到底声音放的很轻,听起来意外的有点温柔,戴丝秋已经很久没听过王鑫磊这么和自己说话了,一下子仿佛回到了恋爱最开始的时候。   她仰起脸,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在注意到那人胸口的小白花时,表情立马变得扭曲起来,声音尖锐道:“你又去看那个贱人!你今天旷课就是因为她?你还是没有忘记她……王鑫磊,又是她?”   王鑫磊抬手把花塞到口袋里,这下是连装都省了,声音硬邦邦道:“跟我下去。”   戴丝秋被那呵护的动作刺激得一颗心都碎了,为什么连一朵花她都比不过?她双目赤红的看着对方,眼前的画面渐渐重叠,她几乎是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王鑫磊被她问得心烦,心想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把她救下来要紧,于是懒得回答这种问题,直接抬手就要把戴丝秋拉过来。   结果事情突变,戴丝秋原本就在精神崩溃的边缘,现在王鑫磊默不作声的态度更是直接就刺激到了,看着伸过来的一只手:“你不爱我,好,那我们就一起死!”   戴丝秋满心绝望,直接就拉着伸过来的那只手要一起跳下去。   眼看着两个人在天台边摇摇欲坠,陈钱眼前一花,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被吓得直接跌在地上,下意识捂住了眼睛,然而过了许久,都没听到想象中的坠楼声。   陈钱偷偷透过手指的缝隙,只见一个黑衣男人拽着两个人的衣领坐在台阶上,而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穿着浅色卫衣的青年。   戴丝秋因为惊吓过度已经昏了过去,而王鑫磊昏迷不醒则是陆危行救人的时候,为了防止麻烦直接给他脖子来了一手刀。   楚龄摸了摸戴丝秋的头:“还好,只是吓晕了,我们先去医务室吧。”   说着就抱起了戴丝秋,陆危行就简单粗暴的多,直接把王鑫磊扛在了肩上。   陈钱一脸愕然看着不远处的两人,颤着声音道:“你,你们两个人谁啊?从哪冒出来的?”   陆危行头都没抬一下,扛着王鑫磊就要走,陈钱忍不住鼓起勇气上前道:“你们放下我大哥,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陆危行抬头冷冷的瞥了一眼,陈钱被那冷漠的眼神一冰,吓得立马就松开了手。   陆危行和楚龄带着两个昏迷的人去了学校空闲的医务室,楚龄找出医疗箱帮两人的擦伤做了简单的处理,他抬头看了看时间,估摸着两个人应该差不多快醒了。   陆危行道:“我们两个分开审,省得这两个小屁孩眼神交流来串供。”   楚龄帮戴丝秋掖了一下被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好,我刚刚观察了一下,隔壁那间刚好是空的。”   陆危行扛着王鑫磊去了隔壁,走后没多久,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戴丝秋就醒了。   戴丝秋骤然醒来的时候,看到面前坐着一个陌生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睁着已经肿成两颗核桃的眼睛:“你是谁啊?”   楚龄温声道:“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楚大哥,你别紧张。”   戴丝秋看了看周围的摆设,发现这里是医务室,心里明白不少:“这里……是你救了我?”   楚龄点点头:“是的,小姑娘下次别那么冲动,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说着楚龄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戴丝秋:“你现在还小,容易冲动,可是你应该想一想你的父母,他们会担心你的,或者如果你有宠物的话,也可以想一想它们,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它们不能没有你。”   听到楚龄这么说,戴丝秋低下了头,事实上快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不然也不会吓晕过去,人们自杀往往只是一瞬间的冲动想法而已,所以楚龄救了他,她真的很感激。   戴丝秋握着玻璃杯,小声道:“谢谢你。”   楚龄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戴丝秋的头,帮她摆好两根麻花辫:“不用谢,你能想通最好,是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戴丝秋看着楚龄沉默了一下,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看起来没什么攻击性,让她不自觉放松了警惕,她抿了抿嘴唇:“他不要我了。”   “他?”楚龄问,“是王鑫磊吗?”   戴丝秋点点头。   楚龄调整了一下坐姿:“你们之间闹矛盾了?小孩子之间吵架也是很正常的。”   戴丝秋摇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和他吵架呢,我事事顺着他,我爱他啊,他喜欢扎麻花辫的女孩,我就天天扎着土气的麻花辫,他喜欢会跳舞的,我一个学雕塑的就放着专业课不上,去练跳舞,这还不够吗?”   楚龄的目光落在戴丝秋的头发上,她一头棕色的大波浪被编成了两根麻花辫,这个姑娘长得很好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些熟悉。   戴丝秋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可他为什么不爱我啊?为什么不理我了?”   楚龄适时地递过一张纸巾。   戴丝秋接过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不对,他以前是爱我的,会很温柔的和我说话,会给我编辫子,可是他后来就变了,都是那个雕像的错!没错都是那个见鬼的雕像……是它把鑫磊夺走了……”   雕像?又和雕像有关系?   楚龄连忙打断道:“是那个许愿池的维纳斯雕像吗?”   戴丝秋:“是啊,你也听说过我们学校的雕像?”   楚龄点头:“嗯,我们其实就是学校请来修许愿池的,那个雕像怎么了吗?”   “学校请你们来修?”戴丝秋发出两声惨笑,“哈哈哈,又是他,你问我雕像怎么了……”   “那个雕像当年是要被校方拆除的,最后保留下来大家都以为是学校怀旧,其实呢?哈哈哈,是王鑫磊要求的,他要保护那个雕像。”   楚龄问:“王鑫磊要求的?就因为他叔叔是校长吗?”   “叔叔是校长?”戴丝秋奇怪的看了楚龄一眼。   楚龄:“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戴丝秋道:“当然不对啊,校长是王鑫磊爸爸,这事是谁和你说的?敢说王校长是他叔叔,胆子不小啊,敢开这种玩笑。”   楚龄一怔,王校长不是他叔叔,是王鑫磊爸爸,那个王鑫磊一直在骗他们,那现在陆危行和王鑫磊在一起……   遭了,陆危行那里有危险! 第74章 凶手   “戴丝秋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有点事。”   楚龄关好门,径直就去了隔壁,门意料之中的被上了锁,楚龄敲了两下,心里又觉得来不及,索性想要暴力解决,结果刚抬脚,门开了。   开门的是陆危行:“怎么了?”   楚龄紧张的抓着陆危行双臂,上下打量了两下,紧张道:“你没事?王鑫磊呢?”   陆危行撑着门框道:“我还以为你这么急是来找我。”   “不是,这事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楚龄道,“王鑫磊没醒吗?”   陆危行:“没有啊,我下手重了点,没那么快自然醒,需要我把他叫醒吗?”   楚龄把人拉到门外,语气严肃道:“王鑫磊一直在骗我们,我刚刚从戴丝秋那得知,校长不是王鑫磊叔叔,是他爸爸,这意味着在其他方面那个小孩儿也可能是骗我们的。”   陆危行的脸色一变,跟着沉了下来,低声道:“骗我们?戴丝秋说的?”   楚龄把他从戴丝秋那里的线索复述了一遍。   陆危行:“那看来小孩儿果然藏了不少秘密。”   “你打算……”   陆危行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那个蜡烛我们还没用呢,既然消失的是他同学,那我们就做一次好人,让他们来一次久违的同学聚会。”   楚龄:“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进来吧。”陆危行反手拉开门,“这一次我要看看他怎么在我们面前演。”   说着一边迎楚龄进屋,一边把门带上。   楚龄进屋果然看到王鑫磊正人事不省的躺在简易的单人床上,一脸苍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楚龄下意识探了探鼻息,还有气,喃喃道:“还活着啊。”   这一动作把陆危行给逗笑了,他倒了一杯温水端给楚龄,笑道:“怎么,你还真以为我把他杀了?”   陆危行从饮水机里面接了一杯冰水,直接从头淋了下去,把人浇醒:“王鑫磊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还是我们应该叫你王少爷呢,校长儿子?”   王鑫磊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心凉,被冰得在床上打滚,冷不丁听陆危行这森寒的语气,整个人立马僵在床上,一脸骇然地看着陆危行,牙齿直打颤:“你,你们怎么知道了,怎么会……不对,不对,是戴丝秋!”   “一定是戴丝秋那个贱人告诉你们的对不对?”   “她那么喜欢你。”楚龄道,“戴丝秋说你从前也很爱她,可看起来你好像并没有很爱她。”   王鑫磊恼恨的看了楚龄一眼,“我根本就没有爱过她,你们不用问我,我不会说的!”   “好啊。”陆危行直接撑在单人床侧,一手掐住王鑫磊的脖子,轻轻道,“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机会,看来你不需要了,省了。”   “咳咳……不不”王鑫磊猛然被卡住脖子,一时间呼吸受限,被硬生生逼出了眼泪,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求他吗?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按套路出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为了活下来,王鑫磊立即放软了态度,断断续续道:“不要……我知道很多,问我……你问我都会说的。”   “是吗?”陆危行歪了歪头,“可是我们怎么知道这一次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骗我们的?”   “不会……我不敢了。”王鑫磊双手拽着陆危行的手,艰难出声,“我不敢了,我不会……求你……”   “好,给你一次机会。”陆危行松开了王鑫磊,收回手。   陆危行活动了一下手腕,居高临下的笑道:“这是你唯一的活命机会,我劝你把握好。”   “我说,我什么都说,咳咳……”王鑫磊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楚龄直切主题:“你为什么要隐瞒你是校长儿子的事情。”   王鑫磊的手指无意识蜷缩在一起,迟疑了一下开口道:“……我不想,我宁愿自己不是他儿子,他不配做一个爸爸。”   “真稀奇。”陆危行说,“下面的问题,你最好考虑好了再说。”   “校长是不是和资助事件有关?”   王鑫磊抬头诧异的看了一眼陆危行,张了张嘴:“原来你们猜到了,他做这种事还是被人知道了……那些学生都被他卖了。”   一个贵族学校放出免学费扶持计划的消息,虽然挑选条件不仅奇怪且非常苛刻,不仅要学习好,还要长得漂亮。   尽管如此,面对优秀的教育资源和奖学金计划的诱惑下,还是有络绎不绝的贫困生来应征,因此每年成功入选的学生,无论男女都是少见的大美人。   特别是16届的萧三惠,更是有校花之名,长得好看还是个舞蹈生,特别是那一头纯天然的长发,简直就是所有男生的梦中女神。   当时追萧三惠的人很多,不少富家子弟都想一亲芳泽,可惜那是个很含蓄的姑娘,除了雕塑部的王鑫磊,她谁都不搭理。   渐渐的学校里就有人开始传言萧三惠喜欢王鑫磊,萧三惠是贪图王鑫磊的少爷身份,甚至还有人说萧三惠是因为靠身体才进了学校。   流言越传越盛,好多人都开始自发排挤贫困生,那些贫困生的生活因为萧三惠的缘故,在学校里也开始变得艰难起来。   同学的奚落,埋怨,责怪,萧三惠的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她不敢跟王鑫磊说,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夜里一个人在被子里哭泣。   然而还不止,那些同学开始变本加厉,一个男生发现用望远镜可以直接看到萧三惠的宿舍,第二天他就把看到的事情当做炫耀的谈资,在班级里绘声绘色的描述出来。   偷窥萧三惠成了新的潮流,那些人似乎找到了新的乐子,一个个都抢着争着用各种方法去偷窥萧三惠。   萧三惠不管是上课还是回宿舍,或是上厕所、洗澡,都要担心某个地方是不是藏着针孔摄像头,或者隔间里是不是正藏着一个人。   压垮萧三惠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来自学校,新的一届奖学金评选,校长让萧三惠去他办公室:“三惠啊,当初招你进来就是因为你成绩优异,你看看最近一次月考,考得是什么分数。”   萧三惠瑟瑟道:“校长,对不起,对不起,我最近没有复习好,我连上课都有人骚扰……”   “我不是来听理由的,马上奖学金评选就要到了,你这样还怎么竞争?”   “你要是想好了就来找我。”   萧三惠浑浑噩噩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出门没注意撞到了一个男学生,直接就被那人推搡到墙上:“哎呦,这不是校花吗?撞到人怎么不说对不起啊?”   这个男生是萧三惠为数不多除了王鑫磊以外认识的人,是王鑫磊的朋友赵平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赵平千不怀好意的凑近道:“光说对不起哪行啊,来亲我一下,快亲我一口。”   说着就把嘴湊向了萧三惠红润的嘴唇。   “不要,别靠近我,你滚开啊!”萧三惠一边尖叫,奈何男女体力悬殊太大,她躲闪不及,又挣脱不开,手忙脚乱之下就打了赵平千一巴掌。   “啪”   一个鲜红的手印落在赵平千的脸颊,他恼羞成怒的抓着萧三惠的手,厉声道:“妈的,你这个臭婊/子敢打我,是不是磊哥喜欢你你就飘了?真以为长得好看了不起啊?”   听到这里,楚龄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事情都是用上帝视角去叙述的?这不合常理。   他忍不住打断道:“为什么这些事情你会知道?”   “我……”王鑫磊垂下眼帘,抱着身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为什么我会知道,因为我那天想去我爸办公室偷试卷,结果就看到了三惠,从后门溜走后又在走廊看到小千调戏她……”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看着她被小千调戏……直到……”   楚龄:“直到?”   王鑫磊似乎是陷入了不好的回忆中,整个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捂着头开始痛哭流涕:“直到她被小千强/奸,小千说是三惠勾引的,没有人相信三惠,小千的父母来学校闹事,把三惠最漂亮的头发剃了,说她丢人现眼,小小年纪不知廉耻,就学会勾引人了。”   许愿池前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几百号人,所有人都在对着萧三惠指指点点,尽情的嘲笑着她,这里面有曾经夸赞她舞跳的特别好的女同学,也有曾经想要追求她的男同学,还有一些老师。   “呸,山沟里出来的就是贱,还想勾我们家小千,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儿!”   小千妈妈啐了一口唾沫,解气后扔下一把剪刀扬长而去。   没有人向萧三惠伸出援手,萧三惠在石像前跪了一夜,直到人群渐渐散去,直到她的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萧三惠转过头,从前透着灵气的圆圆猫眼如今红肿不堪,她哑着嗓子道:“阿磊,你看到了对不对,那天你也在看我,你一直都在偷看我,可为什么你不帮我说话?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我是被强/奸的?”   “三惠,对不起……”   萧三惠把地上的碎发拢到怀里,呜呜哭泣:“为什么啊,你为什么不说啊,你不是说我们是好朋友,会保护我吗……”   王鑫磊说不出话,他也像那群人一样偷窥萧三惠,他以为萧三惠不知道,可萧三惠一直都知道,还这么信任他,依赖他。   “你为什么不来救我……我恨你……我好恨你……”   王鑫磊双手握拳,向前走动两步,看着面前瘦弱的身影低声道:“我不会嫌弃你的,三惠,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没有勾引他……我没有勾引赵平千……我真的没有……”   王鑫磊把萧三惠搂在怀里,拨开她脸上的碎发,月光下萧三惠哭得一脸泪痕,憔悴不堪,但仍不影响她的美丽。她是如此的美丽,让所有人都为她着迷,忍不住去偷窥她,想要永远注视着她。   “你没错,我相信你。”   王鑫磊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怀里的人没有推开他。   然后王鑫磊一生的噩梦根源就发生了,萧三惠用他送的那把小刻刀在他的怀里自杀了,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身。   “你们都是凶手。”   王鑫磊一脸茫然道:“什么?”   “你们都是凶手。”楚龄一字一句道,“萧三惠的死你们都是凶手。” 第75章 雕刻   王鑫磊脸色苍白的靠在床上,嘴里喃喃道:“不是我,我是爱她的,我爱小惠,我怎么会杀了她?”   楚龄:“你真的爱她吗?”   王鑫磊低着头,缓缓道:“我爱,我爱她,我情愿自己替她去死,自己替她去承受那些痛苦,为什么死的会是小惠,她那么善良……”   楚龄不说话了,他的眼神直直地看向王鑫磊的头顶上方,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盘旋着一个黑影,和他在食堂看到的一模一样。   “怎,怎么了?我头上有什么东西吗?”王鑫磊察觉到面前人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的话语上了,看他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停止了抒情,一脸紧张的看着楚龄。   话音刚落,陆危行攸地冲过去,一脚把躺在床上的王鑫磊踹到地上,王鑫磊趴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背后一声巨响。   “哐”的一声,医疗室天花板上一个小型电风扇掉了下来,如果刚刚不是陆危行出手及时,他现在已经被那四根铁叶子搅成一滩烂肉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鑫磊跌坐在地上,十分后怕的看着床上的电风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你刚刚不是说愿意替你的小惠去死?”楚龄指了指头顶道:“可能三惠在天有灵,听到了你的愿望。”   听到楚龄这么说后,王鑫磊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抓着衣服,恐惧道:“不会的,小惠不会让我死的,她也很爱我的,对,她是爱我的。”   陆危行一手提起坐在地上的王鑫磊,把人放到了桌子上。   楚龄:“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们学校经常有学生意外身亡吗?你看刚刚电风扇掉下来像不像意外的样子。”   王鑫磊的身子猛地一抖,颤声道:“是,他们好多也是这样的,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楼上掉下一个花盆,又或者游泳的时候突然腿抽筋,都是这样的。”   楚龄说:“你说学校去过许愿池的人太多了,这不能算共同点,那你说意外死亡的那些人是不是都欺负过萧三惠呢?”   这一句问话像一柄重锤,狠狠的击打在王鑫磊的身上,他的脸色剧变,看着楚龄眼神闪闪烁烁:“我,我不知道……”   “奇怪。”楚龄道,“你们不是同学吗,怎么会不知道?”   王鑫磊磕磕绊绊道;“那应该是的,好像全都是的,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么多人欺负过萧三惠,我不知道!”   陆危行问:“那你欺负过三惠吗?”   王鑫磊立即从桌子上跳了起来:“我没有,我怎么会,我一直在保护她!”   陆危行笑了一声,看着王鑫磊惊恐的表情,神色懒懒道:“你没有那怕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有鬼,也不会找你。”   “是,不会找我。”王鑫磊垂下头,近乎自言自语的嘀嘀咕咕起来,“小惠那么好,不会杀人的,她那么温柔。”   陆危行敲了敲了桌子道:“我记得你说你是学雕塑的?”   王鑫磊不知道陆危行这个时候问这件事情干什么,但还是点点头说是,毕竟这个做不了假,谁都知道他是雕塑部的。   陆危行看着王鑫磊到:“你会雕大理石像吗?”   王鑫磊蓦然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嘴巴嗫嚅着动了动;“我……”   陆危行问:“会吗?”   “我……”王鑫磊的心疯狂叫嚣着不要承认,千万不要承认,虽然没有直说,但他知道陆危行问的石像是什么,一定是许愿池的那一尊,可一接触到那双漆黑的眸子,他就不由自主的点头,“会,我会。”   “哦。”陆危行哦了一声,看着王鑫磊的眼睛继续问道,“所以那个石像是你雕的,对吗?”   这个男人的眼眸极黑,让王鑫磊不禁诧异,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有这么一双幽深的眼睛,彷佛能把人吸进去。   看着那双眼睛,王鑫磊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回道:“是我雕刻的,我的雕塑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拿过很多奖,所以很多老师都推荐我去雕。”   “那个石像是谁?”   “石像......”王鑫磊咬着嘴唇,“它不就是维纳斯吗?”   “是吗?那个石像轮廓柔和,雕刻的很灵动,据说有人在创造的时候会下意识把自己的爱人形象一起融入进去。”陆危行矮下身子,看着王鑫磊一脸紧张的神色,问道:“”你会吗?”   “我……”   陆危行看着王鑫磊游移不定的表情,突然笑道:“听说戴丝秋是你女朋友,你雕刻的是她吗?”   “不是!”王鑫磊瞬间反驳道,“怎么会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陆危行问:“那是谁?”   “是……”王鑫磊刚要开口就反应过来,他上当了,他抬头死死的盯着陆危行,艰难出声,“你是故意的!”   “我有吗?不过我劝你还是聪明点,毕竟你现在除了回答我问题,还能怎么样?反正你都是要说的。”   “是她,你们猜的没错,是萧三惠。”王鑫磊抱着手臂双眼看着空白处,他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她很喜欢看着我雕刻,当得知我要以她为模特的时候开心坏了。”   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萧三惠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披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坐在窗前,她微微低头,有点微黄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两只手局促的搅在一起,面前人炙热的眼光让她有些不安。   “好了吗?鑫磊?”   王鑫磊招了招手:“你来看看。”   “哇,好漂亮,鑫磊你真厉害。”   那柔柔的声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王鑫磊回忆到此处不可遏制地哭泣起来,“我爱小惠,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的错……”   “都是我不好,我没用。”王鑫磊捂着脸,呜咽道,“戴丝秋和你们说了吧,没错,当时出事后,我...校长不觉得吉利想要拆除,是我万般恳求之下才保留了下来,那是小惠为数不多留给我的东西,我一定要保护好它,它就是我的小惠。”   楚龄说:“那戴丝秋呢?”   王鑫磊刚酝酿好的情绪一瞬间全被堵在喉咙里,他看着楚龄愣了好一会,才出声道:“她……她怎配和我的三惠相提并论!”   “是吗?”楚龄开口道,“从刚刚我就一直在想戴丝秋为什么被叫做继校花,为什么我看到总感觉很眼熟,直到刚刚你提醒了我,原来戴丝秋长得像三惠啊,只不过她比萧三惠白,比萧三惠高,眼睛也比三惠要翘一点。”   “那个继,其实是继任的继。”   “你……”王鑫磊呆呆的看着楚龄,手指缩在袖子里,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只不过是个替身,当初是她追我,我看她长得有那么几分像小惠才在一起的,可是她不知足,越来越烦,屡屡以跳楼威胁我,就像今天这样。”   王鑫磊露出一个痴狂的笑容:“你们不知道吧,就今天这种事情,每个月她都要发生四五次才罢休,她就是个疯子。”   “是吗,为什么你们说的不一样。”   楚龄看着王鑫磊,秀气的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戴丝秋和我说,你才是杀死三惠的凶手。” 第76章 撒谎   王鑫磊瞪着眼道:“不,我怎么会杀小惠,是戴丝秋那个贱人在骗你们,她撒谎,她这是在报复我,我为什么要杀小惠,我最爱的就是她。”   楚龄摸了摸鼻子:“是吗,可我们怎么知道你们两个到底谁在撒谎呢,难道你要说其实戴丝秋才是杀了萧三惠的凶手?”   “我……不。”王鑫磊摇摇头,“不是,但是我没有杀小惠,戴丝秋就是个疯子,得不到我就要毁了我,她今天跳楼就是为了逼我出来,你看,她今天甚至还想和我同归于尽。”   “这样啊。”楚龄恍然大悟般看着王鑫磊,“那个女孩子确实有点情绪激动,可是哭的时候又特别可怜。”   王鑫磊舔了舔嘴唇,道:“女人的眼泪是一种武器,你千万别相信她,她是故意的,她知道你心肠软,想骗取你的信任来陷害我。”   楚龄点点头:“王鑫磊同学家境好,成绩优异,又那么深爱萧三惠,怎么会杀人呢?”   王鑫磊呆呆的看着楚龄,不知道他这个反问句是什么意思。   只听楚龄笑着继续道:“一定是戴丝秋爱而不得,因爱生恨在报复你。”   “我……”   看到刚刚还在质疑他的楚龄居然因为三言两语就这么轻松的相信了自己,王鑫磊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一切轻而易举的让他咂舌。   楚龄拉了拉陆危行的衣袖,“我们相信你,你说是不是?”   陆危行也跟着笑:“是啊。”   楚龄的笑看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但看到陆危行的笑,王鑫磊只觉得毛骨悚然。   陆危行笑眯眯的揽着身边人的肩膀,看向王鑫磊:“你这么喜欢萧三惠那姑娘,又是学雕塑的,应该雕了不少关于她的雕像不?”   王鑫磊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同时心里无端升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陆危行下一句就是;“我们想看看。”   “这……”   陆危行眯起双眼:“你不愿意?”   “不,不是。”王鑫磊马上摇摇头,支支吾吾道,“只是雕像我没有戴在身上,都在家里。”   楚龄问:“你家离这远吗?”   王鑫磊:“远,非常远!”   楚龄道:“可是你今天过来只花了十四分钟,好像也不是很远。”   王鑫磊一滞,随即反应过来道:“我今天不是从家里来的,我是从陵园过来的,所以比较近。”   “哦,那没关系,我们可以陪你一起回家。”陆危行笑眯眯地说道。   “什,什么?”王鑫磊下意识后退两步跌在地上,手掌还蹭到了碎玻璃。   “哈哈,开个玩笑,小朋友真不经逗,我们又不是你老师做家访,这么紧张干嘛,明天带过来就好了。”陆危行笑着把人扶起来,顺手拍了拍王鑫磊裤子上的灰尘,帮人调整了一下衣领。   “没问题吧?”   王鑫磊想要躲开又不敢,只好点头:“没有。”   说完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够准确,又连忙加了一句没问题。   楚龄温声道:“我们就住在学校的旧校舍,你知道的,三楼306,来了敲门就好。”   “好的,楚大哥,我明天一早就给你们送过来。”   楚龄脸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不早了快回去吧,不然太晚回家不安全。”   陆危行跟着道:“是啊,路上再出点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王鑫磊回想到刚刚突然落下的电风扇,脸色一僵,干笑着说了两声谢谢。   陆危行:“快回去吧,明天见,小朋友。”   王鑫磊被那森然的笑容吓得有些腿软,约定好时间后,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陆危行看着那个深蓝的背影越跑越远,直至远离他的视线,有些意兴阑珊地啧了一声。   楚龄道:“还没玩够啊。”   陆危行回过头,委屈道:“我笑得那么慈祥。”   楚龄:“......你看起来像吃小孩儿,当然怕你。”   陆危行收敛嬉笑的神情,脸色一暗:“是吗,怕我还敢骗我们。”   “是啊,为什么呢。”   楚龄转头看向身后医疗室床上的那个电风扇,出声道:“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撒谎,可能他已经忘了,他最开始给我们的说辞是萧三惠死的时候,他不在场。”   陆危行:“没关系,等明天就知道了,我想萧三惠一定很想见见这位这么爱慕她的同学。”   楚龄准备离开的时候,去了一下隔壁,发现戴丝秋还没走,一直在等他。   戴丝秋:“王鑫磊走了?”   “嗯。”楚龄道,“丝秋一个人吗?要不我们请你吃晚饭吧,正好我们要去食堂。”   “那谢谢楚大哥了。”   两人带着戴丝秋去了食堂,刚好赶上饭点,食堂的人很多,楚龄不放心戴丝秋一个人,便陪小姑娘去找位置,陆危行去打饭。   楚龄道:“你知道王鑫磊为什么会和你在一起吗?”   戴丝秋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知道,因为我像萧三惠。”   “你很喜欢王鑫磊?”   而那边陆危行看着前方弯腰转来转去的白色身影,出声道:“夏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   夏诗涵听到声音回头,看到男人手里那一抹粉色的时候,立即冲过来就想要抢,没想到对方直接就递了过来。   陆危行:“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好好藏好才行。”   夏诗涵系好丝巾的手一顿,看着面前的男人,迟疑了几秒:“你身上有一种味道。”   陆危行耸肩道:“我知道,它会让人做梦,据说能回忆起让人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你知道。”夏诗涵低着头,小声道:“你能自己去掉。”   “嗯,女孩子小心点,睡觉洗澡的时候记得拉窗帘。”   男人留下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就离开了,夏诗涵看着陆危行的背影,扭头看向身后人群里的两个男人,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陆危行把打好的饭放在桌上,指着一碟玉米烙,道:“这个闻起来不错,你尝尝。”   金黄的玉米被烙成一张饼状,上面撒了细细的绵砂糖,一股香甜之气直往鼻子里钻。楚龄尝了一口,又脆又甜,果然很好吃,感叹道:“这食堂真好吃。”   戴丝秋看着旁边的男人笑得像一个大男孩,忍不住道:“楚大哥你喜欢吃甜的啊,那明天食堂有酒酿丸子,你一定要起早点,那个是我们学校食堂的招牌菜,做得可好了,每次去的晚点就没了。”   “哇,真的啊,那明天我们起早点。”   两人吃完饭后,把戴丝秋送回女生宿舍就回了旧校舍。   楚龄开门的时候愣住了,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关门吗?怎么没上锁?   陆危行:“怎么了?”   楚龄道:“今天早上我们好像忘记关门了……”   可是今天早上关门的事陆危行,陆危行不会忘记关门这种事情,那就是有人撬锁了。   “先看看少了什么东西。”   进屋之后发现望远镜丢了。   楚龄看着已经空掉的抽屉,一时无言,没想到副本世界也要注意防盗。   陆危行脸上闪过一丝笑容,揉了揉楚龄柔软的发顶:“那个望远镜是把双刃剑,用起来太危险了,反正我们已经有其他线索了。”   楚龄想了想也是,他上次只是用了一分钟不到就差点瞎掉。   “我先去洗澡了,今天早点睡,不然明天抢不到酒酿丸子了。”   “龄龄,我能不能……”   “不能。”   楚龄砰地一声把浴室门关上。   ……   李兆渭看着趴在窗台玩望远镜的少年,好奇道:“这东西又是从哪偷来的?”   李楠楠撇嘴道:“哥,我这是借用。”   李兆渭:“哦,你又强行借用了谁的东西?”   李楠楠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狡黠一笑:“零零六那个队伍的,你不是老说他们厉害吗,结果还不是被我偷袭成功了一次。”   李兆渭无奈道:“你的魅才死了两个。”   李楠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是啊,本来下午想去找他的,结果发现他们忘记锁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然顺手借用一下。”   “那天我就看到那个零号机好像就是在用这个望远镜,可是为什么我什么有用的东西都看不到?”   这个望远镜在他手里和普通的望远镜没什么区别,李楠楠摆弄着手上的望远镜,忽然想到了什么,跑到厕所的通风口,站了上去。   这个校舍是环形走廊,是一个圆形,而他们对面住的刚好是程莫善那一队。   想到程莫善队伍里那个奇怪的姑娘,李楠楠把望远镜放在了眼前。   视野渐渐清晰,他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背对着他,有一头及腰的乌黑长发,那个身影慢慢脱下一件白色的外套。   要脱裙子的时候,那个身影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把窗帘拉上了。   正当李楠楠打算放下望远镜的时候,头顶的灯泡闪了两下,紧接着望远镜里的视野再次变化,竟然可以直接穿透窗帘。   李楠楠把望远镜取了下来,模模糊糊的看去,对面的确拉着窗帘没错,再次把望远镜放到眼前,他又看到了。   不过这次看到的东西有点奇怪,是一片红色,然后那红色慢慢动了起来,原来是两个血红色的眼睛。   两个血红色的眼睛还在不断的流着鲜血,李楠楠心里一凉,觉得不妙,想要把望远镜拿下来,然而为时已晚,这望远镜像是粘在他脸上一样。   “哥哥,哥,救我!救我啊,哥哥,快来救我。”   李楠楠从板凳上跌了下来,跌跌撞撞的想要跑到门口去找哥哥,刚走两步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扶住。   “楠楠,你怎么了?”   李楠楠哭喊道:“哥哥,这望远镜有问题,我拿不下来了,怎么办啊?”   “哥哥,你快救救我。”   “好,不急,楠楠别哭,哥哥帮你。”   在李兆渭温柔的安抚下,李楠楠安静下来,哥哥从来都不会骗他,哥哥说会救他,就一定有办法。   李楠楠感觉自己被放到沙发上,哥哥用了什么油脂一样的东西涂抹在脸颊周围,热热的,有点辣。   李楠楠问道:“哥哥,这是什么啊?”   “别怕,哥哥会救你的。”   李楠楠放下心来:“好的,哥哥。”   李楠楠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僵,仿佛失去了知觉,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他感觉自己脸上一轻,那个望远镜被取掉了,可他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李楠楠慌了:“哥哥,我看不到了,怎么回事,我看不到了。”   一个冰凉的手把两团温热的东西塞到了他手里,轻声道:“因为你的眼睛在这里呀。” 第77章 酒酿丸子   因为惦记着酒酿丸子的缘故,隔天楚龄起的特别早。经过这几天细心的观察,楚龄没有再发现半夜陆危行无缘无故自主发热的事情,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全放了下去。   两人洗漱好穿戴整齐出门,就听到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消息,那对双胞胎死了。   两具尸体都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浸染,其中一具脸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被人用刀整个把脸切了下来一样。   “那两兄弟不是挺厉害的吗?”人群里有人出声道,“怎么突然就死了?”   “厉害的多了去了,说不定是触碰到什么禁忌了。”   陶依看着那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好奇道:“这两人的脸怎么被人剥了?”   柳旭鹏道:“这是没脸见人的意思?”   人群中吵吵嚷嚷,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咦?”有人突然指着血泊道,“快看那是什么?”   程莫善立即给队伍里一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点点头冲到尸体旁边,眼疾手快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望远镜。   其他没来得及出手的人,不由瞪了一眼:“拿东西就最快。”   有人附和道:“就是,也不怕拿了死的更快!”   那人哼了一声,得意洋洋的把望远镜在衣服上擦了擦,只是望远镜的镜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糊住了,怎么擦也擦不掉,不断的滴着血,“老大,这好像是一个望远镜。”   程莫善看着下属递过来的望远镜,后退一步,摇摇头道:“这东西你们先保管着,到时候看看有什么用,说不定线索在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楚龄觉得那个望远镜就是他们丢的那一个,但是想到昨天陆危行的话,他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连续几天的死亡,大家都已经麻木了,众人围着议论了一会,便四散开来,打算去吃饭,有些没胃口的就留在宿舍里。   也是楚龄赶巧,由于今天吃饭的人不多,他们去食堂排队的时候,刚好买走了最后一份酒酿丸子。   楚龄搅拌着碗里的小丸子,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陆危行,想到早上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是你做的吗?”   “是啊,第一次已经放过他了,没想到他自己找死。”   楚龄问:“你是故意没关门?”   “也不算吧。”陆危行单手抵着下巴,笑道,“我昨天的确关门了,只是没上锁而已。”   直钩钓鱼,一个明晃晃的陷阱。   “昨天我们包也放在宿舍里,你不怕他把蜡烛一起偷走吗?”楚龄问道。   陆危行笑了一下:“那他只会死的更早,更快,更迅速。”   楚龄知道陆危行说的是真的,现在短短几天已经死了七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眼睛不见了,眼睛代表窥探。   两人吃完饭后,没有再出去,径直回宿舍休息一会,顺便等王鑫磊,过了四五分钟的样子,门铃响了。   “应该是那小孩儿来了,我去看看。”   推开门果然看到王鑫磊一脸忐忑的站在门外,手里抱着一个书包。   “进来吧。”   王鑫磊战战兢兢地走进房间,发现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书桌上点着两根红色的蜡烛,闻起来香香的。   他抱着书包的手紧了紧,最后在桌子旁边停住,看着坐在床上的两人,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脚尖。   到底是心慌,王鑫磊不安地问了一句;“怎么这么黑啊,那是什么蜡烛?”   “停电了,难道你想摸黑和我们聊天?”   王鑫磊直摇头:“不不,这样挺好的。”   他忍不住又瞅了那蜡烛一眼,看着好像是一对龙凤蜡烛,还很喜庆。   楚龄看到他直挺挺站着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起身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子上,指了指凳子道:“别紧张,先坐下来吧。”   王鑫磊坐在凳子上,两个腿并在一处,握着水杯的手轻轻颤动,他已经很久没来旧校舍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房间给他一种很熟悉的压抑感。   他偷偷打量着,这里和以往差不多的布局,墙壁上贴着淡灰色的墙纸,两张单人床和一间独立浴室。   陆危行戏谑出声:“是啊,光天化日的怕什么。”   “是,我没有怕。”王鑫磊想想也有道理,这大白天的能干什么,待会放下雕像他就走,难道这两人还能拦着他不成,这么一想,心里放松不少。   他连忙打开书包,把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了桌上,“东西就在里面了,你们,你们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先走了。”   然而他刚站起来就听外面雷声轰鸣,他转头看向窗口,只见天色一片晦暗,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有闪电划开天幕,一副暴风雨前夕的样子。   “啊,好像要下雨了。”楚龄起身去关好窗户,回头道,“看样子等会要下暴雨了,你还要走吗?”   陆危行轻抿了一口水,淡淡道:“下雨天不安全,万一来个什么天打雷劈的意外就不好了。”   没一会大雨倾盆而下,王鑫磊的脸色几变,听着窗外的雷雨声,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王鑫磊把塑料袋推了过去。   楚龄打开塑料袋,露出里面一尊小巧精致的石像,看起来不过一个手掌大小,也是维纳斯的样子,却比许愿池那一尊要更像萧三惠,尤其是眉宇之间的刻画,快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   “这又是一尊以萧三惠为原型的维纳斯雕像?”   王鑫磊:“是的,小惠就是我心目中的维纳斯,我的爱神。”   陆危行的手指轻轻划过断臂的横切面,看着手套上的白色粉末,道:“你的雕塑课成绩应该很不错吧?”   王鑫磊看着陆危行,点点头承认道:“是的,连续几年第一都是我。”   陆危行眉眼弯弯,脸上挂着一个浅浅的笑容:“真厉害,来说说你的爱情故事,我还没没听过好学生的爱情故事呢。”   王鑫磊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唾沫,讪讪道:“就是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那些。”   楚龄:“我们想听细节。”   王鑫磊顿了顿,开口道:“小惠是个比较孤僻的女生,不太爱和别人说话,所以除了我都没什么朋友,平常只和我在一起玩,她人很单纯,经常会问一些傻傻的问题,但我只觉得她傻得可爱。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我没有保护好她,我很后悔.........”   屋内烛火摇曳,晦暗不明的灯光映衬在王鑫磊的脸上,像流动的雾。   王鑫磊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边说边哭,眼眶都哭红了,“这个雕像是我最后的念想,你们用完了要还给我,是小惠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   听到这里,陆危行走到王鑫磊身前,弯腰捉住他右手的手腕,“你雕刻的时候主要用哪只手,这只吗?”   “是,是右手。”王鑫磊不知道陆危行这举动的用意,背贴墙壁,想躲也没地方躲,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雕塑一般都是用右手的。”   楚龄:“你很怕他吗?”   王鑫磊:“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手腕一紧,仿佛被一个铁钳卡住,王鑫磊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捏碎了,头上一个凉凉的声音传来:“我觉得你不怕,不然你怎么还敢骗我们。”   “我没有,怎么会骗……”王鑫磊动弹不得,一脸惊恐的看着陆危行,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楚龄道:“你好像忘了,也或许是故意的,你第一次给我们的说法是萧三惠死的时候你不在在场。”   “不,我那个时候不是故意……”   “是吗?”楚龄继续道,“你说所有人都欺负萧三惠,特别是在明知道你喜欢她的情况下,你是校长儿子,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一个疑似校长儿媳的女生?”   王鑫磊嘴巴一张一合,看着楚龄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想说,因为他们嫉妒?”   王鑫磊立马点头,“对,他们嫉妒小惠,是这样的,你怎么猜到的!”   楚龄摩挲着手上的小石像,轻轻吐声:“小孩子你不知道吧,我当社畜那么多年,学到最有用的就是,有关系的不能惹,更何况你们一个私立贵族学校,进来的非富即贵,你觉得那些学生不知道吗?”   “如果三惠只是普通的贫困学生,因为长得漂亮受欺负,或许我们会勉强相信,可是你演过头了,为了塑造自己深情的形象,长篇大论的跟我们描述你有多爱三惠.........”   楚龄把石像放到桌上,抬头看着王鑫磊道;“所以,我们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撒谎呢?”   陆危行松开了人的手腕,站到一旁道:“今天有一整晚的时间,我们可以慢慢听你说。”   王鑫磊像被抽走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双手垂在膝盖上,低着头安静片刻,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换了一副冷静的表情,和在天台上的他一模一样,“是我错了。”   “和聪明人打交道果然很麻烦,我以为你那么心软应该很好骗的,没想到……哈,我果然应该去找成事有余那个队伍的。”   成事有余是程莫善的队伍名。 第78章 兔子头绳   王鑫磊漠然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们想知道……”楚龄说,“萧三惠真正死亡的原因。”   王鑫磊听到这句话,脸上浮现一个诡谲的笑容,阴森森道:“哈哈哈哈,死因?这个我可没骗你们,她的确是自杀的。”   楚龄:“自杀?”   “是啊,不过我没有想到。”王鑫磊看着楚龄自嘲一笑:“楚龄,我真的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你没那么蠢。”   楚龄摇摇头:“不,我很蠢,我一开始的确相信你了。”   王鑫磊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相信我?可是我没有骗你们,小惠死了我也很伤心,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她。”   “雕像是我为她雕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像?”王鑫磊把桌子上的雕像贴在胸前,一脸满足的神情,“这才是我的小惠,我唯一的爱神。”   看着面前男孩脸上奇异的神情,楚龄突然有个毛骨悚然的想法冒了出来,他低低出声:“你真的爱萧三惠吗?”   “爱?我爱她,我当然爱她。”王鑫磊捧起雕像,轻轻的吻了一下,“只是我发现变成雕像的她更可爱,更让我迷恋。”   楚龄一愣,“什么意思?”   王鑫磊抬头看着楚龄,笑道:“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真相就是,强/奸她的人不是小千,是我,欺负她的人也不是小千,是我。还有,你很聪明,带领其他同学一起排挤,欺凌小惠的人,还是我。”   那是一个像百合花一样纯洁的姑娘,王鑫磊在阳台上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他打听到那姑娘是新来的贫困生,便变着法子去接近她,想要讨她欢心。   但萧三惠总是拒绝他的好意,用清脆的声音说:“王同学,你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接受。”   王鑫磊:“你不是喜欢天文学吗,这是最新款的望远镜,就算是晚上看星星都能看得很清楚。”   萧三惠说什么也不肯接受,只是摇摇头。   王鑫磊不依不挠,觉得只要自己坚持总有一天能打动她的心。   现在小惠拒绝他,一定只是因为害羞。   他收回望远镜,后来一次无意中发现他的宿舍窗口正好对着三惠的浴室,就开始用望远镜偷窥萧三惠,他在暗处看着萧三惠换衣服,在宿舍里复习,在宿舍里洗澡...   那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三惠在他的眼皮底下生活。   他觉得就算萧三惠一直不接受他的好意也没关系,他可以静静在暗处守护着他的小惠。   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始不断出现在萧三惠的身侧,和萧三惠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去操场散步,一起在许愿池许愿。   午后的香樟树下,男孩看着面前的女孩,有些局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粉色兔子的皮筋,咳了一下道:“这是我昨天出去特地挑的,感觉很适合你,你,你收下吧,不贵的。”   萧三惠小声道:“谢谢你,小千。”   说着刚想伸手去接,就被对方捉住了手腕,萧三惠诧异的抬头,只见赵平千比他还紧张的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我,小惠,我帮你带上吧。”   萧三惠咬了咬嘴唇,红着脸点点头。   赵平千开心的走到女孩身后,撩起女孩的头发,这个动作无比熟练,为了这一天他拿家里的狗试过不少次,找好头发后,他还摆正了小兔子的位置。   “小惠,你真好看。”   看着女孩的笑脸,赵平千心里像吃了一块糖。   而这一幕被树林后的王鑫磊尽收眼底,他觉得刺眼极了,他以为萧三惠拒绝他也一定会拒绝别人,可这个赵平千家庭跟他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策划了一场报复,在一次夜晚把萧三惠敲晕拖到了宿舍里,他的宿舍从来只有一个人住。   萧三惠从昏迷中醒来,揉了揉后脑勺,一脸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男生:“你是……王同学?我怎么会在这,是你救了我?”   王鑫磊笑了一下:“不是,是我打晕了你。”   萧三惠心里一惊,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王同学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王鑫磊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你不知好歹。”   “我送给你那么多名贵的东西你不要,你要那个废物的头绳?”   王鑫磊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两人道:“你们说她是不是不知好歹,我送那么多东西给她,她看都不看一眼,却要那个头绳?”   “我那点比不上赵平千,那点比不上那个废物?”   王鑫磊越说越激动,甚至还发出疯狂的笑声,他拿起雕像,脸色狰狞:“都是她活该,死的活该,还是雕像好,雕像最听话,会永远陪着我。”   他看着手里的雕像,一脸痴迷,丝毫不觉身后有一片奇怪的黑影。   楚龄定定的看着人身后的那片人形黑影,他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陆危行,发现陆危行也在看着那片墙,心想,看来这个影子不是他眼花了。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低,王鑫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嘀咕道:“好奇怪,怎么变冷了?”   他起身想要看看是不是空调有问题,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没有头,王鑫磊惊得倒退两步,一个没拿稳,手上的小石像掉了下来。   “我的雕像,我的雕像,小惠,小惠……”   他也顾不得影子的怪状,跪坐在地上,连忙把雕像捡了起来,“还好没摔碎,还好...啊啊啊啊啊!”   只见那雕像流出两行血泪,接着越变越大,两根细白的手伸了出来,一只手卡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插向了他的眼睛。   烛火无风自动,屋内昏昏暗暗,五分钟后,一个穿着长外套,长裙子,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生出现在宿舍。   楚龄沉默了一下,迟疑开口:“我们是应该叫你夏诗涵,还是萧三惠姑娘呢……”   萧三惠把玩着手里的两团眼珠,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叫我三惠就好。”   又对着陆危行道:“那天……谢谢你,多亏你的提醒。”   陆危行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这么乐于助人。”   楚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任务提示音,嘟囔道:“奇怪……”   萧三惠看着楚龄,羞涩的揪了一下衣角,道:“啊,我想起来了,对不起啊,我差点忘了你们还要通关呢,跟我去许愿池吧。”   楚龄和陆危行拿好背包跟着萧三惠去了学校中央的许愿池,柔和的月色铺在池面,一片血红,而维纳斯的雕像也变得灰败不堪,眼睛的位置是两个灰扑扑的石洞。   萧三惠提着裙子上前,踏过血池把两团红色的血肉安了上去,然后回头小声提醒道:“你们扔一个硬币进许愿池就可以了。”   那石像有了眼睛,脸上慢慢弯出一个笑容。   陆危行率先扔了一枚,笑道:“祝你和赵平千早生贵子。”   “啊!你,不对不对。”萧三惠苍白的脸一下子红的像个番茄,她睁着两个圆圆的猫眼看向许愿池边那个好看的男人,“你怎么会知道小千也在?”   陆危行摸了一下下巴道:“这个啊,因为我觉得有时候作案手法不太一样,有的死得很安详,有的……死得很艺术。”   “原来你知道啦。”   正说着,楚龄就看到萧三惠脚边聚集了一个黑影,和他在食堂看到的一样,一种很阴冷的感觉。   一个有点稚嫩的男声响起:“谢谢。”   陆危行勾唇一笑:“不谢。”   楚龄反应了半天,才琢磨过来,黑影是在感谢陆危行的早生贵子……   这一人一鬼……   那黑影盘上萧三惠的肩膀,轻声道:“小惠,那个程莫善已经死了。”   “小千麻烦你啦!”   “不过眼球没扣好,有一个碎掉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急着来见你,就下手重了点。”   楚龄:“……”他听不到他听不到。   楚龄径直快步上前扔了一枚硬币,他刚要开口祝福,就发现水面倒映着一些奇怪的画面,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发现竟然是一个女孩躺在床上不断挣扎的景象。   这是王鑫磊没说完的后半段?   萧三惠看出了楚龄的异常,上前用两个黑黝黝的猫眼紧紧盯着他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看到了我死前的景象……”   楚龄尴尬的点点头。   看着萧三惠沉默的表情,楚龄立马道:“也,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着就飞快祝福道:“祝萧三惠姑娘和赵平千永远开心。”   【W:恭喜零零六队伍成功完成遗失的许愿池副本。】   许愿池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两人正要踏进去,就见到萧三惠冲过来,把一块丝巾塞到了楚龄手里:“这个,是给你的,应该对你有用,谢谢你。”   “什么?”   “奇奇,刘奇奇是我弟弟……”   后面的话就因为萧三惠被一个无形的力量弹开,全部消音,而两人也掉进漩涡里,连口型都看不清了。   【W:叮咚,意外收获“少女的丝巾”】 第79章 新年快乐   楚龄站在房间里,看着手上淡粉色的丝巾还没有回过神来:“奇奇……奇奇不是第一个校园副本的npc吗?”   “不过为什么刘奇奇在前面的副本,而萧三惠在这种高级副本?”   陆危行说:“从游戏小镇来看,如果魔镜是一家大型公司,那么经过人事部的考核,他们两姐弟就被分去了一同的工作岗位。”   楚龄:“……原来当鬼也是要上班的。”   “嗯,你救过他一次。”陆危行笑了一下,说,“这算是因祸得福吧,你无意中的一个举动,没想到能得到鬼的道具,越是高级的副本,他们身上的东西越是厉害。”   楚龄一愣,这算是掉落的道具吗?   【名称:少女的丝巾】   【类型:?】   【品质:极优】   【功能:?】   【备注:一块双面绣的丝巾,虽然料子一般,但上面绣的小花很是精致,是校花萧三惠的爱物,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楚龄:“……这是让我们自行探索吗?”   陆危行拿起来搓了两下,评价道:“料子挺好的,撕不烂。”   楚龄“……”不是让你这么探索的。   “唔,估计用来绑人什么的不错。”   楚龄:“……”救命,这人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全都是危险发言。   “材料还是丝绸,不会留下红痕了,龄龄。”   “……龄龄不在。”   楚龄一把抢过丝巾,转身就走,虽然他没有证据,但陆危行最后那句话,绝对意有所指。   这次的休息时间刚好卡在一月份,楚龄趁着有空,索性送了陆危行一份体检大礼包作为新年礼物,赶在春节前拖着这人去医院,来了个全方位检查。   体检报告显示,这人很健康,除了体表温度偏低,一切正常。   最后医生说了一句:“多喝热水。”   不过这样也好,楚龄总算能放心一点。   楚龄看着身旁一直在傻笑的人,无奈道:“你都快笑一天了……”   “开心啊。”陆危行摸了摸楚龄的头,“你关心我,我很开心,这比任何事情都让我高兴,谢谢你。”   过了几天,楚龄迎来成年后第一个有人陪的春节,也是他和陆危行度过的第一个春节。   陆危行端着一堆碗碗碟碟放到桌子上,解下围裙看了看半掩着的房门,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从前他只能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看着外面烟花满天,其他人阖家欢乐的景象。   而现在,这万家灯火里有了他一盏。   那个人就在那扇门后,只要他进去,就能拥抱属于他的那份幸福。   新年新气象,楚龄为了春节,特地买了一套新春战衣,结果因为设计太新潮,这背后拉链卡住了,楚龄怎么也够不到,折腾半天,还出了点汗。   楚龄放弃挣扎,不得不朝门外喊了一声:“危行,你进来一下,我拉链卡住了,帮我拉一下。”   “好的。”   微微敞开的拉链泄出一小片雪色,陆危行拨开卡主的布片,滑动拉链。   楚龄握拳:“我是让你往上拉,不是往下!”   “这样啊。”   陆危行笑嘻嘻地捏着衣角,微凉的手指状似不经意的擦过人的脊背,带起一阵颤粟,楚龄忍不住抖了一下,“快点!”   “好了。”陆危行调整好领口。   衣服是一起买的,商场导购推荐的,正红色的圆领毛衣,各绣着一只抱着米缸的小老鼠。   楚龄瞅了一眼对方的毛衣,陆危行的拉链开在胸前,很正常的拉链开衫款式,他后悔了,早知道应该选这件的。   陆危行伸手捏了一把楚龄的脸,笑道:“快来吃饭吧,都是你爱吃的。”   两人入座,陆危行夹了一块白色的糕点放到碟子里,推过去道:“这是你最爱吃的奶黄酥。”   “我特地找遍川城的超市和菜市场,才找到了德记牛奶,纯天然不加糖,纯正奶味。”   楚龄的筷子一顿,牛乳酥要加德记牛奶才好吃,这是他奶奶的奶黄酥秘方,小时候的他百吃不腻,只要哭了能吃到奶奶做的秘制奶黄酥,立马就不哭了。   可这人怎么会知道?   陆危行:“怎么了?”   “没有……”楚龄咬了一口,蛋黄软和,甜而不腻,满满的奶香味,“很好吃,你做得很好。”   “就知道你喜欢吃这个,小心蛀牙啊。”   楚龄眨眨眼,总觉得这个语气很熟悉,好像以前也有人一边喂他吃糖,一边跟他说,小心蛀牙啊。   可是他明明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有什么玩伴,他的人生经历从小学到大学,再到后来的工作,好像没有这么一个人。   楚龄举杯道:“新年快乐。”   陆危行碰了一下:“万事如意。”若人生不如意,我如你意。   晚上,楚龄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飞雪,这些天他发现自己的眼睛比以前更有神,看东西更清楚,就连夜晚也能视物,最远可以看到三米左右的范围。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魔镜游戏。   楚龄翻了一个身,平躺在床上突然出声道:“陆危行,谢谢你。”   “谢谢你救了我那么多次,一直保护我。”   陆危行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身旁人的侧颜,这个人离他这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可以把人拥入怀中。   他忍住想要把人揉在怀里的冲动,低声道:“楚龄。”   “怎么了?”   “你不用谢我,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楚龄弯了弯眉眼,轻笑:“不,他很好,我知道陆危行很好,不准你说他坏话。”   陆危行呼吸一滞,这轻轻的笑声轻而易举的触及他心底的柔软,他哑着嗓子道:“我……我是故意的,我保护你,近乎溺爱似的保护,把你放在我的羽翼下。这一切都是我的自私,我想让你只能活在我的保护下,不能没有我,只能依靠我。”   一个低低的叹息在黑暗中传来:“可是你还是长大了,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破开迷局。”   陆危行抿了抿唇,他想把这个人永远藏在自己怀里,最好什么都不会,只要他会就好了。   房间里只有浅浅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楚龄才抓住身旁的一只手,笑道:“我们说好要一起闯过所有副本的,我们是零零六队伍,少一个都不行。”   陆危行终于忍不住把人一把拉进怀里,死死的抱住,仿佛要把人揉碎到骨头里。   楚龄推拒了一下,发现挣脱不开,只好放弃挣扎:“轻点,我是人,不是娃娃。”   “阿龄……”   随着日期渐渐接近,又到了规定的游戏时间那天,两人早早收拾好背包,为了以防万一,他还特地塞了两包冰袋。   躺在沙发上,楚龄联想到之前陆危行的异状,道:“冰过,也热过了,这一次你不会变成五颜六色吧……”   “那下次应该是冷热结合,冰火两重……”   “好了,闭嘴。”   楚龄还是不放心又拿着体温计给人测了一遍,看到显示数值和昨天差不多后,才放心下来。   到了凌晨十二点,两人拿好背包,照旧由楚龄选择,看着账号界面的一排灰色的图标,瞄准A9的小圆点,毫不迟疑的点了下去。   【欢迎进入A9副本……年夜饭…载入中……】   作者有话要说:  蜜蜜:来给大家说点新年贺词。   楚龄:祝大家永远开心,身体健康。   陆危行:祝大家——(已被晋江审核组消音) 第80章 进村   楚龄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岭,脚下是一截往外延伸的乱石子路,说是路其实也不准确,因为这根本就是用一堆杂石乱铺出来的。   正因了那句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两边野草横生,楚龄紧了紧背包,顺着道路一直往前走,在路口却被一个穿着蓝色棉衣的阿姨拦住。   阿姨上下打量了面前青年一圈,笑眯眯上前道:“小娃儿,住宿吗?”   楚龄:“不需要,谢谢阿姨。”   “我们有小姑娘哩,可水灵了,要不要来?”   楚龄:“……小姑娘我也不要。”   他揉了揉额头,抬头刚想走,又被拽住了衣角:“莫急着走,莫急着走。”   阿姨靠近身侧,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要是喜欢男娃娃,我们屋里头也有。”   “……不,这种我更不需要,阿姨你搞错了,我不住宿,也不需要什么男娃娃女娃娃。”   楚龄拔腿狂奔,发现自己跑到了一个商业街,或者说是一个小集市。   这里应该是一个城乡结合部的地方,摊位上卖得东西五花八门,从他正对面摊位上那个对联来看,这里正在过年。   那些人自顾自地叫卖着,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除了这个外来者的到来,也可能是他们注意到了,但不在意。   他们卖得大多数都是一些手工做得小玩意,比如什么虎头鞋、小香囊还有小帽子,看起来都是小孩子用的东西。   “娃娃仔,买一个莫?”   “回去给娃娃带,好稀罕哩。”   看着大爷递过来的虎头帽,楚龄发现这虎头帽意外的很可爱,做工非常精致,帽子上的毛毛憨态可掬。   “那我要两个吧,谢谢大爷。”   楚龄接过虎头帽放到背包里,望了望四周,这里实在奇怪,没有看到一个像是玩家的人,他不抱希望地问道:“大爷……你听说过年夜饭吗?”   “年夜饭啊?是不是小兰花那家哦。”大爷指了指前面的车棚,“你去前头看看,那边经常有你这样的男娃娃等人。”   “谢谢大爷。”   楚龄顺着大爷指的方向快步走去,果然在集市后面发现了一个破旧不堪的车棚,那里已经聚集了七八个人,加一个小孩儿。   没错,一个看起来最多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儿。   人群中也在议论这个小男孩:“哇,这哪来的小孩啊?”   “谁家孩子?”   “这种副本还能有小孩?我该说牛逼还是牛逼?”   “咦,我总感觉这小孩有些眼熟……”   小孩儿坐在有些脏的板凳上,小脸长得挺白俊,就是看着有些阴沉沉的,楚龄看了一眼,便飞快移开视线,继续在人群里寻找他要找的人。   可是一圈看下来,也没找到陆危行,难道是还没来?   正想着,那小孩儿就上前来一把拉住了楚龄的袖子,把他拽到拐角处,皱着一张小脸,极度不情愿道:“我是陆危行。”   楚龄:“???”   小孩儿的声音脆生生的,还有一点点变声期的稚嫩,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磁性。   陆危行一看楚龄这表情,白嫩嫩的小脸更暗了一点,“我变小了,也不会拖累你的。”   “不,不是。”楚龄蹲下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这小孩儿确实眉宇之间有点像陆危行,特别是现在冷着一张脸的时候,简直和那次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真的是一模一样,好可爱啊。”楚龄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小孩儿的脸,笑道:“所以这次你的变化是变小了?”   陆危行黑着脸点了点头。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龄非常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陆危行:“……”   难得能看到陆危行吃瘪,楚龄乐坏了。   就在这时,尘土飞扬,一辆灰扑扑的驮着干稻草的牛车停在了众人面前。   “最后一趟,最后一趟到村里的车,要上的赶紧上。”   拉车的是标准大黄牛,车夫穿着一身翻毛边的大毛领袄子,头上带个斗笠,看不清容貌。   大家对视一眼,这应该就是去往年夜饭的,依次上了牛车。九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这牛车挤得实在勉强,楚龄无法,只能抱着陆危行坐在他腿上,走到了牛车内侧。   虽然铺了稻草,但山路难走,特别是越往村子深处开那路越烂,到最后,甚至就是开在一团烂泥上。   伴随着车上特殊的牛粪味,颠簸了半个小时后,众人终于到达目的地,一个破落的小村子,村子两边的田地里依稀可以看见一些凸起的小土包,没人问那小土包究竟是什么。   车夫哑声道:“你们往村子里走,第六户人家就是了。”   说完一挥牛鞭,消失在黑幕里。   村头立着一块石碑,有人上前拨开碑前的杂草,露出碑身,依稀可以看出上书石榴村三个大字。   “这……走吗?”   “不然你留在这?”   “算了算了,还是进去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村,现在是傍晚时间,天刚擦了黑,大部分人家都已经关门,只第六栋小院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小院得木门没关,就那么虚掩着,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众人推开门,鱼贯而入。   这是一个非常破落的小院子,从外面看破,从里面看,更破,墙壁上长满了爬山虎和湿哒哒的青苔,放在外面的簸箕晒了一些香菇干,但都已经发霉。   “这里好怪啊……”   “这次的主题是年夜饭,这种家庭也能吃年夜饭吗?”   前面两人正议论着,正中小屋的门便被推开,一个微弱的光出现,是一个拿着油灯的女人。   “你们终于来啦。”女人的声音有一种古怪的口音,她穿一身麻黄色底的条纹羽绒服,袖口打着两个补丁,头发被盘在一起,头上罩着一块布,脸蛋有点尖,眼睛不大不小,就是眼距宽了点。   “崽儿们都念着你们呢,可算来了。”   “什么,什么崽?”   话音刚落,就见女人身后的屋子里涌出七八个小萝卜头,穿着颜色一模一样的蓝灰色小袄,个头不一,长得都有点相似,但也没到双胞胎的那种认不出来的程度。   这是什么情况?   “我叫兰花,这些都是我的孩子”女人摸了摸身边一个萝卜头,“谢谢你们愿意来参加我们的年夜饭,孩子很久没见到外人了,这些天就由你们来陪他们玩吧。”   “院子虽然旧了点,但好在房间很多,你们可以随便住,今天不早了,贵客们都早些休息吧。”   一个小萝卜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兰花身后溜了出来,扒着队伍里一个女孩的腿,可怜巴巴道:“姐姐,我喜欢你,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女孩被吓得下意识就想往队友身后躲,但进来这几次的经历告诉她,越闹后果越惨烈,她咬了咬嘴唇,小声道:“我,我们明天再说。”   兰花淡淡道:“小弟,快回来,这才第一天,别吓着客人。”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那个叫小弟的萝卜头却像停顿什么可怕的事,立马缩了回去。   “打扰了,我带着孩子们先回去睡觉了。”   小萝卜头们簇拥着兰花离开,有个别小孩子别过头依依不舍的看着他们。   众人面面相觑,所以这次真的是叫他们来带孩子的?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把目光放到了队伍里唯一一队带着孩子参加的人。   陆危行一个冷眼过去,那些视线顿时四散开来。   “这么破的院子,房间估计都差不多,大家也不要想着挑了,随便住吧。”   “A9副本什么难度,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既然这么有缘能一起来参加这个副本,一起努力找线索通关才最重要。”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叫杨子国,楚龄从他身上莫名感受到一股久违的领导气息。   十个人刚好分成五组,大多挑选的房间都是挨着的,只有一对情侣挑选的稍远一点,和大家都不挨着,在院子的拐角处。   杨子国挑选了团队中间的位置,楚龄和陆危行则选了略后一点的房间。   这里似乎真的很落后,房间的照明仅靠一盏小油灯,陆危行特地检查过,这次只是普普通通的油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油灯。   没有香味,只有劣质煤油的烟味,有点呛人。   借着灯光才发现,原来不止屋外,屋内的墙壁上也生了不少霉斑,楚龄摸了摸被子,意料之中是潮的。   “这里好落后啊,不止屋子生霉,甚至连家具都长霉。”   “这里还有一朵蘑菇。”陆危行现在个子矮,只能用手指着墙壁上的彩色蘑菇,示意他去看。   楚龄抬头望去,墙壁的缝隙处果然斜生出一朵极艳的亮蓝蘑菇。   “事实上这里不止房子、家具、刚刚我从那群小孩身上也闻到了一股霉味。”   楚龄闻言皱眉道:“我刚刚看到其中一个小孩脸上好像还长了斑斑点点,这个家庭有点怪怪的……”   “诶?你在干嘛。”   楚龄一转头,就看到陆危行蹲在墙角,侧着身体趴在地上,扒拉着什么。   “这里有个火盆,我给你烤烤被子,不然湿气重睡觉不舒服。”   陆危行从墙角拉出一个小火盆。   楚龄眼睛一亮,走上前两人一起把火盆拉到屋子中间,开始烤被子。 第81章 虎头帽   由于陆危行现在变小了,楚龄非常大方的把他搂进怀里睡,烤好的被子暖暖的,一个人盖正正好,要是陆危行以前的体型,这被子可能就小了点。   陆危行把整个身体都缩在楚龄怀里,闻着四周淡淡的薰衣草香,满意地弯了弯嘴角。   两人还算舒服的睡过了一晚,第二天起床洗漱时,楚龄看着床边小男孩稚嫩的小脸儿,又上手摸了两把。   “别闹了,我们去吃饭吧,龄龄。”陆危行把脸上乱动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心。   陆危行小时候也生的很俊秀,眉清目秀的做什么表情格外惹人喜爱,但无奈他现在是个小孩皮囊,现在一本正经做大人表情的样子,实在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楚龄一时没忍不住笑了出来。   陆危行黑着一张脸:“……”   但好看的小孩儿不高兴,也还是好看,也还是可爱。   “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哈哈哈哈哈,你很可爱。”   直到吃饭的时候,面对着桌上干巴巴,灰不溜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楚龄都能笑着吃下去。   陆危行则是根本不挑食,从来有什么吃什么。   对比起这一大一小气定神闲的样子,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都什么菜啊,我的天。”有人拨弄了两下盘里的菜,嫌弃道,“这能吃吗?”   “小董,是不是还要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摆在这,让你挑?”回话的是吕邵闫,他斜了一眼,虽然他也吃不惯,但这才第一天,队友就有意见,后面还怎么过。   小董撇了一下嘴,没说话,随便夹了几块看起来像是青菜的东西吃了下去。   另一边杨子国队伍也是满脸愁云,杨子国在外面大鱼大肉,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现在面对着这些真是不知道怎么下口。   一个蓝衣服女生更是直接,气呼呼道:“这都什么啊,我不吃了。”   撂下筷子转身就走,男朋友跟在后面叫道:“圆圆,别生气,我们去外面看看。”   这饭菜的味道确实有点难以下咽,楚龄吃到确认足够一上午活动所需能量的地步,看了一眼,发现陆危行也已经放下筷子,两人便起身离开。   昨天晚上来得晚,不方便仔细看,现在白天才发现这个小院虽然破,但是还挺大的,一共有十八个房间,基本都关着门。   院子中间晒着一些蔬菜,大多已经发黄,菜叶子全是一个个黑色的虫眼,靠墙放着一个木架,有人意外的发现上面挂着的居然是猪肉。   “卧槽,有猪肉不做给我们吃?”   “还真的是猪肉啊,这女主人太小气了。”   楚龄皱眉,这么穷的人家竟然还有猪肉?   他抬眼望去,发现木架上真的挂着两串猪肉,不过那厚厚的脂肪下面有不明白色物体在蠕动。   有人伸手想要把那肉拿下来,旁边人有些担心的劝阻道:“这毕竟是人家的东西,直接拿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不给钱,等会给她点钱不就好了。”   “我不信拿点猪肉也不行,我这八百块钱够买它一头猪了。”   说着伸手就拿下来,男人看了看猪肉,决定让那什么兰花给他做一顿红烧肉,正想着,手腕突然一疼,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咬他的手,吸他的血。   “这这,这他妈什么东西。”   男人定晴一看,猪肉里面还在源源不断的爬出虫子,他伸手想把那白色虫子拍掉,却发现有越来越多的虫子爬上了手臂。   “卧槽,猪肉里面有虫子!”   说着就把猪肉扔了出去,然而已经晚了,数以万计的虫子爬上了男人的身体,分泌出的麻醉让男人跌倒在地上,渐渐连挣扎都没了力气。   旁边的同伴一脸惊愕的看着男人血肉模糊的趴在地上,没了生息。   “肉肉掉了。”一个甜甜的童音蓦然响起。   众人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女主人出现了,她站在堂屋的门槛上,身后是一群小孩子,有好几个一脸渴望的伸头看着地上的猪肉,似乎非常想吃。   兰花面无表情地慢步走来,把地上男人的尸体拎起来,一手提着猪肉,一手拖着尸体走向内院。   等兰花走后,那些孩子一窝蜂的窜了出来,缠着众人要一起玩游戏。   八个孩子,九个玩家,分下来差不多每一队都有一两个小孩儿。   楚龄这组比较特殊,加上陆危行一共有三个。   两个小萝卜看着楚龄奶声奶气的自我介绍:“我叫/春春。”   “我叫花花。”   “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哦。”   说到双胞胎,楚龄就想到了上个世界遇到的那对双胞胎,不过比起那两个,花花和春春明显要更像真正的双胞胎,两个人长得比较像,也比较喜欢黏在一起。   楚龄:“你们可以叫我楚哥哥,这是……你们陆哥哥。”   花花畏惧的看了一眼楚龄身边那个眼神不善的哥哥,躲在了春春后面,小声道:“你们是来我们家做客的,妈妈说新年去别人家,要带礼物的。”   楚龄微怔,心里一跳,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花花道:“你是不是没有给我们准备礼物?”   “你等等。”两分钟后,楚龄从房间里拿出昨天在集市上买的两个虎头帽,“这个喜欢吗?”   “哇,是帽子,喜欢喜欢!”   “我也要!”   楚龄递给陆危行一个,两人分别帮花花和春春带上。看着花花眼下右下角的青紫斑点,楚龄的动作顿了顿,还是坦然帮孩子带好。   春春摸了摸头上毛茸茸的帽子,开心笑道:“是礼物,我有礼物了。”   “花花有了帽子,冬天就不怕冻掉耳朵了,谢谢楚哥哥和陆哥哥。”   而另一边杨子国看着两个小孩儿,从身上掏出一块巧克力作为礼物。   礼物只有一个,人有两个,那要怎么分?   杨子国弯唇一笑:“这巧克力只有一块,你们有两个人,要怎么分呢?”   “这是我的!”   “明显是给我的!”   华华和可可鼓着嘴巴互看对方一眼,迅速扭打在一起,五分钟后,以华华的胜利拿到了那块巧克力。   而可可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脖颈间一片紫红的勒痕,显然已经被掐死。   余圆圆害怕的躲在男友陈杰后面,昨天那个说要找她玩得小男孩竟然真的找过来,还撒娇要抱抱,她怎么会抱这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怪物,一个没忍住,下意识就把人推到地上。   豆豆眼泪汪汪地看着躲在男人身后的姐姐,难过极了,他那么懂事都没有要礼物,为什么姐姐不喜欢他。   小黄则是战战兢兢的和队友掏出了身上所有的东西,一起放到地上,然后退在一旁,让那个小孩选。   明明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面,选了一个亮晶晶的钥匙扣作为自己的新年礼物。   吕邵闫的队友刚死,现在又要面对着小孩索要礼物的行为,当即沉下了脸,“要什么礼物,谁教你们小小年纪就知道伸手要东西的,没家教。”   丁丁委屈的扁着嘴:“可是妈妈说,过年就是要送礼物的,要送的。”   “我们都不送!”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那些小孩子又各自跑回房间,楚龄特意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但剩下七个孩子却浑然不知,仿佛他们一开始就只有七个人一样。   他们的菜色明显要比上午好了一点,至少看起来更像是人吃的东西了。   甚至还有了一点荤腥,虽然依然没有肉,但是一人一碟炒鸡蛋也不错了。   小黄道:“真是要命,就这一碟炒鸡蛋能吃。”   小蓝推了一下碟子:“知足吧,有鸡蛋就不错了。”   饿了一上午,余圆圆脸色难看的就着鸡蛋吃了一点。   楚龄倒是依旧无所谓,没有肉更好,还省得鉴别是不是人肉。   实际上他们带了一些零食进来,以备不时之需,但不到关键时刻,两人还不想动。   陆危行把自己那碟鸡蛋推过去一点:“那个帽子你是在集市上买的?”   楚龄点点头:“我当时只是随手买,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事实上,就是这么巧。   他又想到了花花脸上的斑点,“你看到了吗,那个花花脸上那些色块。”   “是尸斑。”陆危行沉声道。 第82章 皮皮   “是尸斑。”   楚龄心中咯噔一下,抿了抿唇:“你是说花花可能已经死了?”   陆危行道:“不,可能不止是花花,这些孩子估计都是死婴。”   吃完饭后,那些小孩子又全部都跑了回来,杨子国惊讶的发现,可可也回来了,那个死掉的可可也回来了。   而华华就像没事人一样,依旧拉着可可玩,仿佛上午掐死可可的事情根本不是他做的。   杨子国试探道:“华华,你看这个可可的脖子。”   华华摸了摸可可的脖子,“怎么了?”   可可也一脸疑惑的看着杨子国,好像完全不记得上午的事情。   不远处,春春和花花带着虎头帽在草地上追逐打闹,春春比花花要矮一点,也胖一点,因为刚吃过午饭的缘故,嘴巴油乎乎的。   迈着小短腿追在花花后面,结果一个没注意,脚下一扭,踩到石头跌在地上,把衣服扯破了。   春春坐在地上看着扯破的袖口,两个圆圆的眼睛一瞪,嘴一撇,哇哇大哭:“我的衣服破了,呜呜呜呜,袖子破了。”   花花也愣愣地站在一旁,一动都不敢动。   “怎么了?”楚龄上前道,“衣服破了呀?春春不哭不哭。”   楚龄在堂屋的桌子上发现了针线包,小心翼翼地把春春的外套脱下来,然而在看到的春春裸露在外的两只肉乎乎的小胳膊时,心里激灵了一下。   春春两只肉乎乎的胳膊布满了青紫的色块,他也有尸斑。   春春仰着脖子道:“楚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楚龄拿了一小块毯子盖在春春身上,开始缝裂开的袖口,缝好后,帮春春穿了回去。   “哇,楚哥哥真厉害,竟然缝好了。”   花花也探着头,好奇道:“楚哥哥,什么都会缝吗?”   “我的皮皮坏了,楚哥哥可以帮我缝好吗?”   “皮皮?”楚龄本来以为这个皮皮是什么洋娃娃一类的玩具,可等花花拖着一只已经明显开始腐烂的小土狗出现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那个皮皮是条狗,一条死狗。   花花抱着脖子断成两截,肠子都脱在外面的皮皮小步跑到人面前,一脸期待的问道:“哥哥,你能帮我缝好皮皮吗?”   春春:“哥哥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   陆危行:“为什么要缝好皮皮?”   花花摸了摸皮皮的头,似乎一点也不嫌弃浓重的异味,可怜兮兮道:“皮皮是为了我才被大坏蛋打死的,皮皮那么乖,我想要皮皮回来。”   “为了你?”   “嗯嗯,有人想吃肉,就来偷我们的肉,但是皮皮看到了,然后就被偷肉的大坏蛋打死了。”   陆危行:“皮皮死了多久了?”   “死了三次了。”   “三次?”楚龄有些不明所以。   花花道:“就是三次啊,皮皮死得第一次,家里又来了两次客人,你们是第三次的客人,所以皮皮已经死掉三次了。”   陆危行道:“第一次的客人去哪里了?”   花花眨眨眼:“不见了。”   “不对不对。”旁边的春春抢话道,“不是不见了,还有一个人走出去了。”   陆危行:“只有一个人走出去?”   “是啊,那天我们吃了好多肉,妈妈说只要家里来客人,我们就可以吃好吃的。”   陆危行点点头。   陆危行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帮楚龄带好手套,虽然他人变小了,但是衣服并没有变化,所以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手套也有些宽松。   即使是隔着一层手套,楚龄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层烂肉的质感,捏下去软绵绵的,特别是腹腔里传来的异味感,熏得人头疼。   陆危行从水井里打了一盆水,帮忙洗干净皮皮身上的腐肉和在伤口处繁衍的小虫子。   红色的针线在皮层中游走,大概半个小时后,楚龄成功把皮皮点身体缝补完成。   在落地的那一刻,皮皮竟然动了起来,四只腿微微的颤抖,然后一个翻身,跳起来汪汪叫了两声,扑到花花怀里。   “皮皮缝好了,我的皮皮回来了。”花花抱着皮皮开心的跳起来,一个用力眼珠子掉了出来,他连忙把地上的眼珠捡起来又塞了回去。   “谢谢你,大哥哥。”   楚龄看着眼球上还沾着树叶的花花,笑了笑:“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哎呀,时间不早了,妈妈要开饭了,楚哥哥明天见!”花花又看了一眼陆危行,小声补充道,“陆哥哥哥也是。”   春春也跟着道:“楚哥哥陆哥哥明天见。”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景,陆危行脱下楚龄手上的手套扔到一边,楚龄看了看指尖,低声道:“看来这个副本通过率很低。”   “嗯,不过你放心,还有我。”   陆危行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幕,伸手道:“不早了,我们也去吃饭吧。”   “好啊。”楚龄把手搭了上去。   一大一小回到大屋吃饭的时候,楚龄敏锐的发现杨子国和他的队友脸色都有些奇怪,特别是杨子国本人瞳孔不自然的紧缩,一脸慌张的样子。   只是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   晚上的饭菜很一般,一碗黄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面糊,和几碟黑色的咸菜。   陆危行看了一眼,“他们出事了。”   楚龄愣了愣,看着陆危行道:“你竟然能听到?”   “可以啊,我是变小了,又不是不行了。”陆危行支着下巴,嘴角上扬,“再说了,我变小了,也是很行的,龄龄你放心。”   杨子国那边正巧说完,两个人急匆匆的就扔下碗筷回房了。   陆危行摸了摸下巴道:“杨子国那边本来有两个小孩,上午死了一个,刚刚死得那个又复活了。”   “复活……”楚龄秀气的眉毛皱起,陷入了思索。   陆危行放下勺子,轻声道:“看来今晚要死人了。”   两人吃完后,回了房间。   陆危行现在算是彻底对自己物尽其用,仗着变小了,可了劲撒娇,每天都要楚龄抱着才肯睡。   楚龄看着白白嫩嫩,唇红齿白的小孩儿,即使明明知道里面住了个变态的灵魂,也下不了口拒绝。   敞开怀抱,让陆危行蹭了个够。   ……   杨子国和衣躺在木板床上,翻身背对着队友,他现在只要一想到可可那黑漆漆的眼神就害怕。   那小孩儿他明明眼睁睁看着被掐死了,怎么又过来了呢?   这些鬼怪他一向不看在眼里,除了会杀人没一点脑子,更何况这次还是一群小孩,轻轻松松就因为一块巧克力而自相残杀。   可是他没想到,鬼竟然还会复活,这是他从前从没遇到过的事情。   他要怎么办?他现在要怎么办?   杨子国在床板上翻来覆去的,根本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小孩苍白的脸蛋。   最可气的就是队友刘魏诚,当初还夸他聪明,有头脑,一出事就全推给他了,哪有这种好事?   杨子国暗暗抓紧了被子,心想只要一有什么不对,就立马推他送死好了。   这么想着,杨子国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没错,只要有人替他去死,他一样能活下来,他已经闯过那么多个副本了,这一次也没有什么能拦住他。   那对弱智情侣,还有那一大一小的组合,虽然小的难对付了点,但是那个大的一看就很好骗,还有其他的人通通都不会是他的对手,他才是活到最后的那个。   “哈哈哈哈哈哈……”   杨子国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嘻嘻嘻嘻嘻嘻……”   似乎有另外一个笑声混了进来,非常稚嫩,像是小孩子的声音。   小孩子?   杨子国的一颗心立即悬了起来,他连忙坐起来,发现床头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小花袄的小萝卜,细细的脖颈上有一道鲜明的勒痕。   “叔叔叔叔,我们也来玩个游戏吧。”可可奶声奶气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什么声音啊,大晚上不睡觉。”刘魏诚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结果看到床头那个惨白的娃娃脸那一刻,睡意全无。   “啊啊啊啊啊,鬼鬼,他,他怎么来了!”   杨子国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两条腿发麻,下意识就想跳下床扑过去,就听可可继续道:“叔叔,你们不要乱动哦,不然突然死掉的话游戏就不好玩了。”   “你,你想要干什么,是要巧克力吗?”杨子国迅速掏出一把巧克力,颤声道,“我这里还有,给你,都给你,你放了叔叔好不好?”   刘魏诚也道:“是是,你要是不喜欢巧克力,叔叔还有糖,烟你要不要?”   可可跪趴在床上,两个瞳孔被黑色的瞳仁占据,几乎看不到一点眼白,认真道:“不行不行,这是游戏。”   杨子国咽了一口水:“什么游戏?”   可可咧着嘴,露出一排尖利的犬牙:“你和这个叔叔,只能活一个。”   “谁赢了,谁就能活。”   刘魏诚:“什么意思?”   可可比划道:“就是你们打一架,像我和华华那样,活下来的那个人我就放过他,不然我就把你们两个全部咬死。”   刘魏诚往后缩了缩:“不,不好吧。”   说着,突然从枕头下拿了一把刀砍向杨子国,杨子国躲闪不及被砍中了右肩,顿时整个肩膀血流如注。   他忍着痛翻身滚到地上,捡了一根铁棒藏在身后,躲在墙角。   刘魏诚从床上跳下来:“杨哥,别挣扎了,你受伤了,我早点解决你,你也舒服点。”   结果刚走两步,刘魏诚的脸色就变了,只见他怎么走也靠近不了,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墙把两人隔开。   【w:有人对你使用了原地踏步~】   杨子国狞笑着站起身,抡起铁棍挥向刘魏诚的头,像被砸烂的西瓜,爆裂开来,红红白白的溅了一身。   “可可,是我赢了,叔叔给你巧克力,你看……”杨子国说着说着,突然吐出一大口血,跪在地上。   “他……”   电子音这才姗姗来迟。   【w:有人对你使用了互相伤害~】   可可坐在床头,晃着两只小脚丫,拍着手,一脸开心道:“两个大坏蛋,死光光,大坏蛋死光光~” 第83章 吃鸡   屋子里的霉味经久不散,楚龄照例又是在窒息中醒来,他摸了摸鼻子,觉得今天很有必要想办法给放房间通通风。   “龄龄,早上好。”陆危行坐在床头冲他问好。   “早啊。”楚龄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床沿的少年,一双杏眼忽闪忽闪,棕色的眼珠转了转,“不过,你现在是不是喊我哥哥比较合适,小/弟弟?”   陆危行从床头跳了下来,双手揽着楚龄的腰,仰着一张清秀的小脸儿,凤眸轻挑:“哥哥好,哥哥妙,那弟弟硬了你管不管。”   “……”   楚龄失败了,他发现在脸皮这方面永远不能小看这个人,要不是这张脸太可爱,他真想一拳打死这人。   两人穿戴整齐去堂屋吃饭,有人打了个哈欠,嘟囔道:“昨天不知道什么情况,隔壁闹了一晚上,我都没睡好。”   今天的菜一样的难以下咽,黄黑色的菜叶子混着红色的汤汁,吃起来又有点像野草,汤汁更是泛着苦味。   好多人勉强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不动了,楚龄和陆危行面不改色的吞了下去。   小黄扁着嘴:“天天吃这种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小蓝苦笑道:“这才两天,你忍忍吧。”   “真的是给狗狗都不吃,难道就没别的食物吗?”   有人拍桌道:“这种地方再穷,野菜总有吧,难道不养鸡鸭吗?”   就在众人怨声载道之际,就听门外真的传来一阵鸡叫声。   “咯咯哒”   “不好意思啊,怠慢你们了,我今天起的晚了点,刚换的鸡,等等就做给你们吃。”兰花穿着一身素净的棉袄,手里倒提着一只油光水滑的乌骨鸡,脚上还沾了些泥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说着就转身进了厨房。   “卧槽,说鸡真的有鸡?”   吕邵闫道:“我就说嘛,哪有人家不养鸡,这不就来了。”   小黄道:“一只鸡,我们七个人怎么分啊,根本就不够吃。”   七个人?   楚龄奇怪地抬头看向人群,蓦地一震,真的只剩下七个人了,又少了两个人,杨子国那队没来,难道是出事了?   “不应该是九个人吗,杨子国那对呢?”楚龄出声问道。   小黄愣了一下:“九个?真的少了两个人!”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们去看看。”楚龄拉上陆危行转身就走。   剩下几人犹豫了一会,也跟在后面。   只见中间的屋子房门禁闭,门槛处渗出深红色的鲜血,一直流到旁边的泥土里。   楚龄面上一沉,真的出事了。   陆危行直接上前,一脚把门踹开,没想到人变小了,力气倒是一点没变。   扑面而来一股难言的腥臭和霉味,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个缺了一条胳膊,一个脑袋不见了。   小黄道:“奇怪,杨子国少了一个胳膊,怎么刘魏诚直接连头都不见了?”   余圆圆捂着鼻子,闻言从男友背后小心翼翼地露出一个头,结果就和床底下的那个头颅,来了个对视,吓得尖叫出声:“头头,头!”   “哪儿呢?”   吕邵闫顺着姑娘的手指,果然从床底下找到了刘魏诚遗失的头颅,双眼瞪得老大,从表情来看,他死的时候一定极度惊讶。   陆危行拨开人群跨进屋子,屋内光线不好,非常昏暗,油灯滚落在地,碎成两截,从地上的痕迹来看,昨晚是发生了一场争斗。   他走到床沿蹲下,发现墙上有一个小小的脚印,约18cm左右,比较浅,踩得时候几乎没用什么力。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陆危行这边的异样,走过来道:“这是什么东西?”   “有点像小孩儿的脚印……”   “小孩儿?”此言一出,人群中立马就有人想到了那八个诡异的孩子,脸色当即就变了。   角落的余圆圆眼神一暗,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衣角。   “那些孩子……是不是有问题。”   “不会是小孩子杀的吧……”   “不知道。”陆危行扭头离开,拉着楚龄的手出了屋子。   昨天一天就死了三个人,这绝对算不上是个好消息,但对吃鸡的人来说,应该算是,毕竟少了两个人来抢。   楚龄自始至终保持缄默,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和陆危行达成了一致,那两个人是互殴致死的。   但为什么会突然互殴呢?   是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吗?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吗?   楚龄和陆危行没什么胃口,两人到院子里观察起来,因为缝好了皮皮的缘故,花花似乎特别亲近他,春春也安生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花花和春春看着面黄肌瘦,头发也是枯黄干燥,陆危行停下脚步,指了指身后的堂屋,问道:“里面在吃鸡肉呢,你们不想吃吗?”   花花看了看春春,小声道:“我不饿。”   陆危行笑了起来,露出脸颊边两个浅浅的梨涡,看起来少年感十足,关心道:“香喷喷的鸡肉你一点都不想吃吗?烤鸡,烧鸡,炸鸡,香菇鸡汤,凉拌鸡丝,啧,你一定没吃过。”   “我,我。”花花抱着皮皮蹲在地上,两个黑豆豆一样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不,不可以,妈妈说不可以吃客人的东西。”   “那你们都吃什么?”   谁料到花花和春春直接对视一眼跑走了。   院子里没什么特殊的,除了随处可见的青苔和爬山虎,就是空气里那令人不适的淡淡霉味。   下午的时候,楚龄听到院子里有人在讨论一起去院子外面看看,说是听人说在村子里有一条小河,里面有鱼。   小黄搓了搓手道:“这一天天吃那些东西,我快吐了,不如我们去钓点鱼吧?”   小蓝迟疑了一下:“贸然出去会不会不太好啊?”   “怕什么,那个女主人不在,也就是出门而已,还能不让出门啊?”   “有道理,我们一起去也好互相照应!”   看着几人迈出门槛,楚龄和陆危行也跟着出门。   这里似乎真的是个非常落后的地方,没有一条正常的路,都是烂石子堆砌而成的,走在上面非常硌脚。   顺着小路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一条他们口中的河,憋了两天的人们纷纷脱鞋跳了进去。   “哇,河底真的有鱼诶!”   “快看,快看!”   院子里的气息太过压抑,而现在呼吸着新鲜空气,楚龄也觉得舒服不少。   听到有鱼,楚龄俯身看着浑浊的河面,竟然真的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只是那影子好像有点大,看起来由几十厘米的样子,有这么大的鱼吗?   他思索了一下,趴在河边,把袖子撸上去,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臂。   那黑影汇聚在河底,咕嘟咕嘟咕嘟,河底冒上来几个泡泡,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楚龄伸出手拨开水面,想要看清楚水底到底有什么,伸进去的那一刻,他感觉身子一颤,这河水冰得厉害,仿佛要把他冰冻。   河面荡起层层涟漪,那黑影却凭空消失,不见了。   楚龄皱眉,觉得自己可能是看错了,刚要收回手,河底就有一个东西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触感滑腻,冷入骨髓。   平静的河面下露出一个影影绰绰的脸,白白胖胖的,是一个小孩。   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黑亮,看起来甚至有点可爱,他抓着楚龄的一只手,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楚龄:“……”   他偏了一下头,发现周围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依然在河里嬉闹,和小学生春游没什么两样。   “哥哥,你愿意带我走吗?我很好养活的。”   楚龄冷静道:“抱歉,我家里已经有一个了,比较能吃,再加一个我养不起。”   “那我把他弄死,你养我好不好,我吃的东西很少。”白白胖胖的小孩瞬间变得面目狰狞,宛如一个恶鬼,脸色青紫,眼珠子被泡得凸出眼眶,嘴巴里全是污泥。   楚龄想了想,不是看不起,而是他怀疑陆危行弄死对方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他这么想着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这个鬼婴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下子钻入水底,往其他方向逃窜,在水底横冲直撞。吓得水里的人尖叫不已,手忙脚乱的从河里爬出来,个个狼狈不堪。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少年音。   楚龄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危行站在了自己身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一个小小的青紫手印,道:“我刚刚好像遇到鬼了。”   陆危行:“怎么回事?”   楚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脸色还有点微微发白,但好在已经冷静下来:“那是个鬼婴,看起来有点像小女孩,嗯……泡得有点肿,分不太清。”   他们这里的异动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凑过来道:“你刚刚真的遇到鬼了?”   “刚刚那个东西竟然是鬼,鬼就在河里?”   这一认知让所有人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就在刚刚和死亡擦肩而过。   余圆圆更是吓得眼眶一红,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她躲在男友身后,离河岸远远的,生怕里面窜出什么东西把他拖下去。   小黄看了楚龄一眼,“我之前就觉得眼熟,原来你就是那个零零六队伍啊,难怪这么淡定。”   楚龄回忆了一下,他之前在副本里的样子,笑了两声没说话。   “你们也别在水里玩了,不安全。”楚龄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拉着陆危行往回走。 第84章 溺婴   陆危行摩挲着楚龄手腕的痕迹,没过一会,那红印就变淡了不少。   他们回来的也算及时,刚好赶上开饭,楚龄注意到那对情侣连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地回了房间。   院子里小孩儿围成一圈,两个蓝衣服的孩子手牵着手蹲在圈里唱歌,调子十分欢快,童音稚嫩:   “我的妈妈杀了我,   我的爸爸在吃我,   我的兄弟和姊妹坐在餐桌底,   捡起我的骨头,   埋了它们,   埋到冰冷的石碑下。”(1)   这是著名的杜松树之歌,故事里继母杀害了小男孩,并用他的骨头熬了一锅肉汤,而堂屋的桌子上,刚好有中午剩下的鸡汤,冒着热气,浓香扑鼻。   小黄听到这诡异的歌声,手下一个不稳,碗跌在了桌上,黄色的鸡汤顺着桌子流到地上。   “这汤不会有问题吧?”   小蓝神情也有点慌张:“不,不会吧,我明明中午的时候看到那女主人杀鸡了啊。”   吕邵闫倒是毫不在乎,面无表情的撕下一条鸡腿,嘴里咬着肉,含糊道:“怕什么,吃都吃了,什么味还尝不出来啊?”   和其他人在乎那汤不一样,楚龄发现了更为诡异的事情,院子中央的影子熙熙攘攘,根本不止八个人,从哪些晃动的身影来看最起码也有几十个左右。   陆危行看着院子里的小孩,若有所思,两人吃完后,回了房间,才低低开口道:“是溺婴。”   “什么?”   “溺婴在古代的时候就频繁出现。”陆危行说,“直到近代,在一些落后地区,因为重男轻女的缘故,还时常发生这种惨案。”   楚龄道:“那个小女孩是溺婴?那她问我要不要带她回家……”   陆危行:“还好你没答应,这种鬼婴因为无辜被杀,怨气非常重,十分不好解决。”   “年夜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年夜饭……”陆危行的目光在破旧的墙壁上扫过,“阖家团圆才叫年夜饭。”   他收回视线,看着楚龄道,“你刚刚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嗯,我看到院子里多出了很多大小不一的影子,他们在唱歌的时候,那些影子也在跟着动。”楚龄比划了一下,“看形状应该都是小孩子的。”   陆危行说:“小孩子?看来真的是年夜饭,这个家人口不少。”   “我们明天去看看这个村子里其他人的情况,还有那首歌。”陆危行抬头道,“我们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杜松树。”   商量好明天的计划,两人整理好被子上床睡觉。   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楚龄洗漱好后和陆危行去堂屋吃饭,按例数了一下,发现大家都活着,楚龄莫名松了一口气。   今天的早饭变得更差了,连粥没了,只有干巴巴的啃起来像石头一样的干馍。   吕邵闫拿起干馍往地上砸去,结果没想到那硬的啃不动的馍竟然还有弹性,径直从地上弹了回来,直冲他的额头。   “卧槽,这他妈什么鬼东西。”吕邵闫捂着额头,扶着桌沿坐下。   一个红衣服的小孩趴在门槛上,探着头,怯怯道:“叔叔,你不吃,可不可以给我吃啊。”   “想吃?”吕邵闫拿起一个干馍在手上晃了晃,嘴角浮出一抹狞笑。   “想吃,明明好饿,明明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明明扒着门框,一脸渴望的看着吕邵闫手上的干馍。   吕邵闫蹲下身,像逗狗一样逗弄着面前的小孩:“你知不知道妈妈把肉都放在哪里了?”   “肉?”明明点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妈妈会去和别人换肉,换了就拿回来。”   “都是换的?她都不养什么鸡鸭吗?”   明明:“妈妈养了,就在院子里。”   吕邵闫得到满意地答复,把干馍扔了过去,转身离开。   这边楚龄打听到,这村子里每户人家最少也是生三个小孩,低于三个是要交罚款的。   孩子也是真的多,基本路上、田野里,树下,到处都能看到小孩子的身影。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就是,这个村子里都是小孩和青壮年,要知道一般留守儿童的村子都是老人在抚养,青壮年出去务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竟然反了过来?   小孩最大的只有八岁,青壮年基本都在三十多左右,最大的看起来也才三十五左右的样子,个个神采奕奕,精神气十足。   再联想到村子里到处都能看到的小孩子,楚龄内心充满了疑惑,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楚龄想了想,试探着拦住一位赶路的村民,出声道:“那个大叔你好,我有点事想问你。”   “大叔?你叫我大叔,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一点规矩没有!”面前的中年人看着楚龄怒气冲冲道。   楚龄一愣,摸了摸头发,这是嫌自己喊老了?他迟疑道:“对不起,那大哥?”   “还有没有点教养,我今年都六十八了,你喊我大哥?”   这下楚龄是真愣住了,他待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面前说话中气比他还足的男人,他竟然六十八?   怎么会这样?   听到这句话,陆危行也眯起双眼,打量起这位六十八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羽绒服和长裤,走路健步如飞,说话中气十足。   怎么看也看不出来已经六十八。   联想到村里处处透着怪异,楚龄迅速整理好慌乱的情绪,歉意道:“对不起,是我不会说话,大爷是我不好,我想问点事情。”   “为什么村里那么多小孩子啊?”   那人奇怪道:“多?哪里多了,你不知道孩子多的好处!”   陆危行笑道:“有什么好处?”   “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养了儿子吃喝不愁。”   一开始楚龄他们以为只有这一位,可又敲开几家村民的院门后,才发现村里所谓的老人竟然在六七十岁左右。   而且关于他们的问题,和先前那位大哥的回答大同小异,来任他们再怎么问,那些年轻的老人也不说话了。   他们顺着村子往前走,意外的在村头发现了杜松树,一大片茂密的杜松树林。   来得那天天色晚,又催着他们进村,楚龄没有注意到,现在一看,才发现这杜松树是何等的壮观,像是一道护栏种植在村子的周围。   “你觉得杜松树下面会有东西吗?”   “挖挖看就知道了。”   两人用带来的铁锹开始沿着树根挖,没过多久,就挖出两个手掌大小的黑色骨灰坛。   他们又分别挖了十颗树,然后意料之中的都在杜松树下面发现了骨灰坛。   陆危行看着树根下冒出的一截的骨灰坛边,“你猜这些骨灰坛都是谁的?” 第85章 夜袭   “是村里的孩子?”   陆危行看了看身后那片壮观的杜松树林,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   “到底为什么要养那么多孩子呢,这些死掉的又是什么?”   然而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恐怕会有危险,楚龄带着满腹的疑问和陆危行把骨灰坛重新埋了回去。   回村的时候,天色已晚,村里人烟稀少,白天到处乱跑的小孩子也不见了踪影,两旁的人家早早熄了灯漆黑一片,只有小兰花的院子还亮着灯。   见到楚龄回来,吕邵闫探头问道:“你们去哪儿了?”   陆危行破天荒的开口说:“去了村头,那里有一片杜松树林。”   “杜松树?”吕邵闫一愣,显然没想到面前少年竟然这么直白的就告诉自己,回过神道,“真的有杜松树?下面都有什么?”   “有什么……”陆危行笑了笑,“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吕邵闫的脸冷了下来,但想到陆危行又不敢发作,只好讪讪坐到一旁。   今天的晚餐依旧非常糟糕,看着碟子里黏腻的绿色汁水,以及奇怪的味道,楚龄怀疑这到底能不能吃,前几天的还能说服自己只是卖相不好,但今天这菜完全就不能称之为菜。   “龄龄,还是别吃了。”陆危行出声道。   “好。”楚龄想着反正这次带的食物足够,便点点头和陆危行回房间一人泡了一桶面。   楚龄坐在床头,抱着牛肉面感叹道:“好奇怪,为什么要做那种难吃的饭菜呢,也不像要饿死我们,感觉纯粹是恶心我们。”   陆危行:“嗯,我倒是听说过古时候因为旱灾什么的闹饥荒,会有易子而食的情况出现。”   “易子而食?”楚龄吃面的动作一顿,呼吸窒了窒,咳嗽两声才开口,“咳,可是这个副本完全没必要啊,虽然难吃但也能吃得下去,没到那种地步。”   “是啊,没到那种地步,诡异的杜松树童谣、村子里的异状、还有那些死婴……”   陆危行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了一下:“石榴村,石榴本身就有多子多福的意思。”   楚龄:“村子里那些人又说养儿防老,所以他们其实是在用婴儿躲避什么?或者是用孩子为自己谋利?那些半大的孩子就是他们生存的依仗。”   陆危行说:“真想知道他们到底在用孩子做什么……”   吃完饭后,两人洗漱干净就上床睡觉,不知道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或者是白天看到的那些骨灰坛子,楚龄总是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声音。   他听到有人在唱歌,唱那首杜松树之歌,声音稚嫩,明显就是小孩子的声音。   “把我埋在树底下……”   细细的声音萦绕在耳侧,楚龄醒了,一睁眼就看到眼前一张被放的巨大的脸,他闭上眼,再睁开,那张惨白的脸还是在眼前。   他揉了揉眼睛,那两颗黑色的眼珠子动了动,冰凉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   “你看到我了。”这个声音听起来非常得让人不舒服。   “不,我眼瞎。”   楚龄果断闭上眼睛,可那尖利的童音再次响起:“你要是不睁开,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扣出来玩。”   眼睛是每一个人心灵的窗户,为了保护窗户,楚龄果断睁眼,那个鬼婴飘到了屋顶,头发紧紧贴在脑袋上,脸色青白,太阳穴处有红色的血丝,嘴唇乌紫,看起来像是窒息而死。   楚龄又偏了偏头,床沿还趴着一个,带着虎头帽,浑浊的竖型瞳孔,两个尖尖的牙齿,以及怀里抱着一只死狗。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楚龄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有苍蝇在周围飞,房间里的霉味更重了。   虽然和白天长得有些不一样,但楚龄依旧认出来,这是那些小孩子里的春春和花花。   春春看着楚龄:“你不害怕我们吗?”   楚龄:“怕。”   春春没遇见过这么直接的人,他眨了眨眼睛,又问:“可是你既没有叫,也没有哭。”   “是不是我不够吓人?”春春从屋梁爬下来,倒挂着身体,‘格兹’一声脆响把脑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长长的舌头在空中摇摆,黏腻的红色液体滴在地上。   花花仰着头:“我们很喜欢你,你给我们礼物,你要不要永远留下来陪我们吗?”   “不能。”一个凉凉地声音响起。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的陆危行从床上一跃而起,直接伸手拽住春春的舌头,一个用力,连头拔起扔到地上,脑袋骨碌碌转了一圈,被甩到角落里。   “啊啊啊,好疼啊,好疼,我的头好晕。”   春春的头哀嚎着从地上跳起来飞回身子,因为角度的原因,装反了,他费力扶正脑袋,看向暗处的那个身影:“干嘛那么凶,我也喜欢他,楚哥哥那么温柔,分我们一半怎么了?”   陆危行笑了:“你想怎么一人一半?”   春春伸出短胖短胖的小指头比划了一下:“把他切开,留下一半来陪我们,我比较喜欢右边那一半,他可以留在这里一直陪我们,很久,很久。”   “哦,不行,他是我的。”陆危行微微抬着下巴,稚气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你们的骨灰坛也在那片杜松树林吧?”   春春青白的脸上一瞬间浮出惊恐的神色,舌头都被吓得缩了回去:“你,你又不知道那颗是我的!”   “没关系啊,我可以一颗一颗烧,整片树林烧过去还怕找不到你吗?”陆危行边说边从口袋里打出一个打火机,像先前春春那样跟着比划了一下,橘色的火焰在指间跳动。   “啊,呜呜呜呜,你是坏人……呜呜呜……”   “好可怕,妈妈有人要杀鬼——”   春春和花花被吓得嚎啕大哭,转身跑出屋子。   楚龄僵硬转头:“你刚刚是认真的吗?”   “你说烧树?”陆危行回报一笑,把打火机收回怀里,“开个玩笑,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但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睡觉的时候,楚龄都觉得陆危行刚刚不是在开玩笑。   解决完两个小鬼后,楚龄再次入睡,一夜无梦睡到了大天亮。   早上的饭菜是一天当中相对比较能下咽的,楚龄吃饭的时候看到小黄和小蓝那桌十分高兴的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简单吃完饭后,那些小孩子又涌了出来,而春春和花花两个小朋友一脸恐惧,明显还对昨晚陆危行说要放火烧山的豪言壮语心有余悸,一直站得离他们远远的,不敢靠近。 第86章 豆豆   不过说归说,事还是要干的,一大早两人就出门打探线索,因为楚龄现在带着孩子的缘故,村里的人愿意和他们多说一些。   一开始楚龄以为其他人应该都是像小兰花那家那么穷的存在,多跑了几家以后才发现小兰花才是例外。   这个村子似乎十分信奉财不外露的理念,家家户户从外面看都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贫穷村户形象,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别有洞天。   就比如楚龄现在走访的这家,外面看着黒墙土瓦,内里的院子中央竟然有个假山,角落里还挖出了一个人工池塘,里面养了几条金龙鱼。   随意放在院子里的椅子也是红木做的,虽然不是陈年红木,但也价格不菲。   透过敞开的大门,还能看到内里滑稽的水晶吊灯,桌子上似乎还有一瓶拉菲红酒,处处都显示着内有乾坤。   本来楚龄以为或许是大爷一家这么特殊,可能家里发财暴富什么的,可走访了好几户才发现,大爷还是低调的那种,甚至有人用的都是纯金碗筷,处处奢靡之风。   楚龄陷入了更深层次的迷茫,村里的田已经荒废已久,他们平时也不做什么农活,哪来的钱呢?有这么多钱为什么还要屈居在这个落后的小山村里呢,去外面的城市不更好吗?   今天不少人家都对陆危行产生了兴趣,甚至还有好几个暗示可以拿钱买,都被楚龄及时糊弄过去。   或许是陆危行幼年体态实在惹人喜爱,即便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不用说话也能吸引他人的目光。就比如现在这位老人,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面前俊美非常的男孩,却被躲开了,他也不恼,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实在少见,“你这个娃娃多大了?”   楚龄把人拉到怀里,估算了一下,回道:“十五岁吧。”   “十五岁?这么大了啊?”老人看着白嫩嫩的少年,发出一声叹息,语气里是浓浓地惋惜,“太大了,太大了啊。”   “太大了?”楚龄觉得很奇怪,既然说着养儿防老,那不是孩子越大越好吗?怎么还会觉得年龄太大呢。   “这么大就没用了,唉……”老人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这么好看的苗子,真是可惜。   楚龄:“大爷,孩子的年龄有什么限制吗?”   老人奇怪的看着楚龄:“限制也算不上,只是一般没有像你这样养到这么大的,太少见了。”   楚龄彻底被哽住了,这个村子真的是太奇怪了,真正的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奇怪的感觉。   “天黑了,你们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   “不用了,今天打扰你了。”楚龄直觉留下来并不是什么好的决定,再说陆危行为他装了一天的乖宝宝,几乎都没怎么说话,便起身带着他离开。   回到堂屋后,发现今天的人不多,就两个人,吕邵闫和那对情侣都不在。   “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我下午还看到那人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走进来两个人,那对情侣回来了。   楚龄抬头望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都一脸紧张的神色,走路也急匆匆的,明显心里藏了事情,再看两人的鞋子上都不同程度的沾了些树叶和泥土。   这两人干嘛去了?   小黄随口道:“走那么快干嘛,后面有鬼追啊?”   谁也没想到,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女孩就生气了,看着小黄一脸激动:“你才被鬼追,你乱说什么!”   小黄愣了:“神经病啊,这么大反应……”   陈杰拉了拉女友的手,连饭也没吃,硬拖着她回了房间。   这事不怪圆圆,昨天他们明明把豆豆小树林里杀了,小心地埋在树下,结果今天去看的时候,在土边发现了两个小小的手印。   两人吓得立马拔腿就跑,可不就是害怕有鬼追。   余圆圆抱着被子缩在墙角,清秀的脸上五官都因为恐惧变了型:“陈杰,你说那孩子还在下面吗?”   陈杰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余圆圆说,“不是都把他杀了吗,怎么会有手印呢。”   她明明和陈杰把豆豆杀了啊。   之前趁着大家都出去了,余圆圆看了看左右没人,忍着恐惧,对着远处趴在地上的豆豆招了招手:“你……你过来。”   “你是叫豆豆吗?”   豆豆没想到姐姐竟然会主动叫自己,还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开心坏了,从地上爬起来,跑了过去。   “这里太小了,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玩游戏吗,我们去外面玩吧。”   那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树林,枝繁叶茂,听不到任何动物的叫声,阳光连一丝一毫都不能泄露进来,整个树林幽静而诡谲。   在那里,她和陈杰把豆豆杀了。   看着豆豆绝望的眼神,余圆圆如释重负般的露出一个笑容。   真好,她再也不用忍受这孩子的目光了,天知道她有多想把这孩子的眼睛扣下来。   为什么要追着她,为什么要选择她,为什么!   豆豆冰冷的尸体被扔进挖好的土坑里,他死了,说不出话,嘴角凝固的鲜血和微微收缩的瞳孔,都在昭示着他死前的惊讶。   余圆圆和男朋友一点一点,十分细致地把土坑填好,然后就在今天,他们发现土坑旁边出现了一双极小的手印。   那是谁的?   只要一想到可能是那孩子爬出来,余圆圆就感到浑身冰冷,恶心想吐,她疯了一般抓起枕头朝墙上砸,大吼大叫。   陈杰迫不得已把人搂在怀里,那些拳头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忍着痛咬牙道:“你疯了吗,被别人听到怎么办?”   “我疯了?我疯了?”余圆圆的声音霎时间变得尖利起来,她抓着陈杰的手臂,喊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疯了,难道你没动手吗!”   “圆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你现在,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陈杰觉得自己很累,他的双臂被抓出一道道血痕。   余圆圆:“我以前不是这样?”   “你以前那么温柔,还很胆小,圆圆,你别这样。”   “陈杰。”余圆圆停止挣扎,转过头死死盯着男人,“你在说什么,是我变了吗,之前那些副本你没有杀人吗,你没有动手吗?”   “余圆圆,你……”   陈杰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他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袖子,“你想丢下我?”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需要冷静冷静,我今天去隔壁屋睡吧,反正空房子很多。”陈杰握着女人纤细的手腕想要移下来,却发现对方抓得出奇的紧,怎么也拿不下来。   “你不要我了,陈杰……连你也不要我了……”   “不是说好要一起的吗,你还说出去之后要娶我……”余圆圆垂着头,声音呜呜咽咽,似乎是忍不住哭了,瘦弱的肩膀晃动着,显得整个人脆弱极了。   陈杰的心里也跟着泛起一丝苦涩,忍不住心软道:“没有,圆圆,我只是希望你冷静一点。”   “冷静?怎么冷静呢……”余圆圆的声音低低的,还有一点飘忽,“你觉得我杀人了,不够温柔……”   “小沫温柔吗?”   小沫是余圆圆的妹妹,一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和余圆圆的胆小不一样,性子十分热情和胆大,猛地听女友这么问,陈杰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小沫当然温柔。”   “小沫当然温柔……”   余圆圆:“你也喜欢小沫吗?”   “小沫性格直爽,谁也不喜欢?”   “是啊,小沫性格直爽,胆子又大……不像我,现在我还杀了人……为什么”余圆圆的声音在屋子中回荡,“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妹妹呢,因为她比我热情,比我胆大?”   “沫沫抢走了父母的宠爱,从小到大都比我受宠,所以现在就连你她也要抢走吗?”   陈杰被这一番话绕晕了,怒道:“你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是说小沫好,你怎么又这样,圆圆你真的变了,我觉得你这次出去最好去医院看看。”   “今晚我们还是分开睡吧,你也不要乱想,不要什么都和别人比。”   不要什么都和别人比?   余圆圆抬起头,眼神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她什么都没有了,被抢走了。   都是因为这个人,眼前人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最后定格成一个高挑的少女,一头棕发,看着她一脸不屑,“姐姐不要什么都和我比,反正你也比不过我。”   “爸爸和妈妈最宠爱的永远是我。”   她感觉脑子昏昏沉沉,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又好像心里有一种感觉,她晃了晃身子,松开手。   陈杰正纳闷,就看见余圆圆听话的松开手,他拿起床上的衣服转身就走,然后刚走几步,一柄雪亮的匕首就割开了他的喉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在喷发。   “小沫,你为什么什么都要和我抢?”   余圆圆机械式地抬手、刺下、抬手、刺下,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身下的尸体已经被刺得血肉模糊,飞溅得血沫整个屋子都是。   她看着自己手上本来用来防身的匕首,良久没有出声,她杀人了?   她把陈杰杀了?   “姐姐,姐姐,你愿意永远留下来陪我吗?”   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余圆圆茫然地抬头,直接房间的墙壁上趴着一个脖子裂开一半的小男孩,他嘴角流着鲜血,身上的蓝色棉衣全是泥土。   “我回来找你啦,你跑的好快呀,豆豆跟不上。”   “地下好冷,你可以抱抱豆豆吗?” 第87章 被窝   豆豆四肢贴着墙壁,宛如壁虎一般游走,黑色的污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两个灰暗的眼睛死死盯着余圆圆,因为喉管被割,喉咙里发出风箱一般的声音:“姐姐,豆豆来找你了,你开心吗?”   眼看着鬼婴越爬越近,余圆圆恐惧的一直往后退,双手扣着地板缝隙,身子也抖得厉害,整个人像筛糠似的乱颤起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豆豆:“为什么姐姐不喜欢我,姐姐不是说要带豆豆一起玩吗,为什么还要把豆豆一个人扔在树林里呢?”   “不要,不要!”   豆豆身后是一片泥泞的液体,他伸出一只满是污泥的手,如第一次般抓上了对方的脚踝,因为脖子被割断的关系,只能歪着一半的头。   他看着地上不断发抖的女人,伸出一只手贴了上去,在人脸上留下一道抓痕:“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豆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走开!”余圆圆发出一声剧烈的尖叫,胡乱地挥舞着匕首。   “给我死,快给我去死!”   匕首不断发出划破皮肉的声音,噗呲、噗呲,像一首诡异的乐章,在无人的夜晚演奏。   血沫飞溅,迷蒙了余圆圆的眼,她低下头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儿童尸体,还没从极端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她就这么简单的把豆豆杀死了吗?   下一秒,地上的尸体动了,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碎石块聚集在一起,拼凑出一个新的豆豆,他再次复活了。   余圆圆握着尖刀,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浑身鲜血的鬼婴:“为什么,你为什么还不死!”   “姐姐,因为你已经杀死我一次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无论余圆圆用什么办法杀死豆豆,豆豆都会再次复活,她本来就极度紧绷的神经,如此三番四次后,更是已经变得极差,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当清晨的阳光铺满院落,楚龄吃早饭的时候发现这对情侣失踪,和陆危行推开房门的时候,余圆圆持刀直接冲了过来。   楚龄看着迎面而来的一道银光,身子一闪,女人扑了个空,紧接着陆危行上去就是一脚,把人放倒在地,夺下匕首。   其他人看着陆危行利索的动作,心里不由暗暗吃惊,等他们走进房间,看到地上那具面目全非的男尸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再看看地上那个不断挣扎想要站起来的瘦弱女人,余圆圆面目清秀,细胳膊细腿的,平时看起来怯怯的,让人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胆小的女生,竟然敢动手杀人。   “我的天哪,这哪是杀人,这是仇杀吧。”   小蓝:“他们两个不是情侣吗?”   小黄也一脸惊讶:“我昨天就觉得这两人不对劲,没想到这女的真的有精神病,这怎么办?”   “还有墙上的手印,昨天晚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都是儿童大小,楚龄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这个房间给他一种很压抑的感觉,比其他地方都要严重,快压得他喘不过气了。   特别是浓郁的血腥味和屋子里本身自带的霉味混合在一起,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在这种地方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问话,楚龄直接强行把人打晕,抱着余圆圆的身体去了隔壁空闲的房间。   中午的菜肴稍微好了一点,竟然有一道腌肉,不过楚龄想到第一天挂在木架上的那串猪肉,实在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点别的东西,又装了点饭,便准备回去看看余圆圆。   一推开门,就听到余圆圆各种大喊大叫,嘴里不断念叨着:“有鬼,有鬼,他来找我了……”   看到男人身后那个矮小的身影时,余圆圆的声音直接就拔高一个度,因为双手被束缚在椅子上,无法挣扎,不得不哭喊道:“救命啊,你别过来,求求你,不要……”   “他是我弟弟,是人。”楚龄把饭放在旁边桌上,坐在不远处,问道:“你要先吃点饭吗?”   “你放我走啊,有鬼!”   陆危行漫步走到女人面前,冷着一张脸,轻轻吐声:“如果我是鬼,你不会活到今天早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他来找我了!”   余圆圆剧烈的挣扎起来,楚龄不得不起身按住,回头道:“别闹了,再吓真没办法问话了。”   他端起一碗饭,试图喂到女人嘴边,还在不断循循善诱:“你一天没吃饭了,最好还是吃一点吧,不然鬼来了你也没力气跑。”   “滚啊,我不要!”余圆圆疯了一般用头把碗撞到了地上。   看着地上的碎瓷片,陆危行的眼神微暗,楚龄抬手把人拉了回来,也不生气,温声道:“这个房间没有鬼,相信我。”   “我的能力是类似于阴阳眼的东西,这间屋子我特地挑选过,很干净。”   余圆圆狐疑地抬头看着楚龄,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相信他。   “没必要骗你,比如我现在可以告诉你,那八个小孩的确都是鬼。”   这一句话让余圆圆相信了楚龄所言,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不再像一开始一样像个患有躁郁症的精神病人。   “吃点东西吧。”楚龄从口袋里拿出一条能量棒递了过去。   吃完东西的余圆圆看起来好像清醒了不少,她看了看楚龄,低声道:“我把陈杰杀了。”   “我还杀了那个孩子……”   “孩子?”楚龄回忆了一下,“你是说豆豆吗?”   “是的,我们把他杀了,就埋在一片树林里,可是他昨天又回来找我了,他说是特意回来找我的,说想我了……”   “不,他根本不是孩子,他是鬼,杀不死,我昨天试了很多种方法,就算我把他肢解成一块一块的,他也能复活。”   余圆圆的身体缩成一团,几乎要把自己变成一个茧:“他一直在我耳边唱歌,问我为什么不要他”问我为什么说话不算话,我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   树林……   楚龄问:“你有答应过他什么吗?”   “答应?”余圆圆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茫然,“我说要陪他玩。”   楚龄点点头:“这个世界的鬼怪英国都是一群小孩儿,你答应了他的请求,那你就永远被他盯上了。”   “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只是想活着啊,为什么他要选择我……”   陆危行:“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晚上的事情吧,刚刚那个豆豆可是在外面盯着这屋子盯了整整一个上午。”   “我……怎么办,我晚上可以和你们一起睡吗,你不是可以看到鬼吗,我要和你一起睡!”   陆危行果断拒绝:“做梦。”   余圆圆把目光放到旁边那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男人身上,楚楚可怜道:“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楚龄思索了一下,他有些事情需要证实,想了想道:“你可能拖不过今晚。”   余圆圆:“……”   “所以我们今晚会过来陪你。”   得到楚龄的承诺,余圆圆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只是一直不愿意出屋子,她害怕一出去就对上那孩子的眼神,恐惧已经牢牢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楚龄一出门就看到豆豆站在墙角,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身后的房门,那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的冰冷,让他不由身子一震。   下午的天气格外的不好,没过多久竟下起了雨来,楚龄本来还打算再去一趟杜松树林看看,看着天空的电闪雷鸣还是作罢。   这个时候出门,他怕被劈死。   那些小孩好像也不怎么喜欢雨,一个个都缩在了房间里,随着夜晚将近,雨渐渐停了。   楚龄看着椅子上双眉快要拧成一股绳的姑娘,她的神经似乎格外敏感,一点点响动都会引来她的大喊大叫。   陆危行瞥了一眼,没说话。   可楚龄怀疑再这么下去,鬼还没来,她先把自己吓死了,不由出声道:“你别太紧张,下雨了,天气有点冷,喝点水吧。”   楚龄把水杯推了过去。   余圆圆握着热水,轻轻喝了一小口,感觉自己冰冷的身体都跟着温暖起来。   她在椅子上坐得有些烦躁,心想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她转了转头,看到那个黑衣小孩儿端坐在椅子上把玩着匕首。   少年生得很好看,虽然那个青年说是他弟弟,可余圆圆一点也不相信,她想着那小孩儿估计是什么私生子吧。   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在少年灵活的手指间挽成一个个刀花。   她走到少年身边,蹲下身子道:“你这个匕首真好看,能借我看看吗。”   陆危行撩起眼皮,笑了一下:“不行,我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余圆圆又重新坐回去,昏暗的房间静谧而又压抑,只有桌子上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细小的光芒,动物都有趋光性,就像飞蛾扑火。   夜晚里的光亮总能吸引来一些生物。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下雨的原因,余圆圆坐了一会,居然感觉到有些冷,可这种地方又不可能有空调。   楚龄看着余圆圆坐立不安的样子,道:“怎么了?”   余圆圆:“好冷,还有点困。”   “那边有床,你困先休息一下吧。”   余圆圆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被子盖起来非常潮湿,滑腻,里面还有一股难闻的霉味,余圆圆皱了皱鼻子,感觉盖上反而变得更冷了。   她刚想翻身,就感觉被子里有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抱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姐姐,我也好冷啊。” 第88章 无限豆豆   余圆圆两眼发直,又惊又怕地从床上连滚带爬的跳下来,双腿不听使唤般直接瘫软在地。   听到动静,楚龄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鬼,有鬼!”余圆圆惶恐不安地看着男人,一张本来还算清秀的脸惨白惨白的,“豆豆他来了,又来找我了!”   豆豆来了?   楚龄满腹狐疑地走上前,揭开被子,床上什么都没有。   看到这一景象,余圆圆急了,生怕楚龄不相信自己,死死抓着男人两条胳膊,厉声道:“我刚刚真的看到了,你要相信我,他真的来了,他说他好冷,他要我抱抱他。”   说话间,桌子上的煤油灯突然无风自动,剧烈的摇晃起来,陆危行也跟着起身,站在楚龄身侧。   “啪”   灯灭了。   “啊啊啊啊,有鬼,鬼来了!”   “救命,是他,来了来了……”   尖利的叫声在屋内回荡,可楚龄什么都没看到,他的夜视能力很好,这不应该。   “你别怕,只是灯灭了。”楚龄尝试安抚着,一边回头唤了一声,“危行。”   陆危行用打火机重新点燃煤油灯,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大喊大叫的女人。   “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   “他为什么要缠着我……”   余圆圆抱着双膝,把头埋在怀里呜咽出声,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看起来真是个我见犹怜的小姑娘。   在这少女的哭诉声中似乎还夹杂了其他的声音,楚龄微微蹙眉,那奇怪的杂声渐渐清晰:   “我的妈妈杀了我,   我的爸爸在吃我,   我的兄弟和姊妹坐在餐桌底,   捡起我的骨头,   埋了它们,   埋到冰冷的石碑下。”(1)   “埋在冰冷的石碑下……好冷……”   他看到余圆圆的身体旁边有一个黑影在盘旋,然后一个沾满了泥土,独属于小孩子的手从阴影里伸了出来,慢慢攀上女人的肩膀。   黑暗中,楚龄可以看到那是一截青黑的手臂,肿胀发白,皮肤下红丝丝的肌肉条理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上面还有条条黑痕,他甚至还看到了皮肤里有什么白色的虫子在涌动。   “姐姐……”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楚龄顺势上前,一把扯着人的领子把人拖了过来,那黑影跟着飞扑过来,看着越来越近,豆豆放大的脸孔,就在这时,陆危行抄起板凳就扔了过去。   嘭地一声,那怪物被砸到了墙上,随着巨大的惯力落在墙角。   “还我姐姐!”   豆豆从地上爬起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古怪的怒吼,四肢并用的就冲过去,却不想一个黑影闪动,紧接着就被人死死的捏住了喉咙,一把雪亮的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前。   陆危行看着地上的尸体渐渐化为血水,后退两步,抿了抿唇。   楚龄上前:“死了?”   陆危行摇摇头:“应该是不见了。”   一个稚嫩的婴儿哭声响起。   “姐姐,呜呜呜……我好疼,豆豆的身体好疼……”墙角处一个穿着朴素的小花棉袄,脸蛋白净,有点肉乎乎的小男孩正哇哇大哭。   “姐姐,姐姐,呜呜呜嗝……”豆豆哭得直打嗝,他扬起一张小脸儿,眼泪汪汪地看着男人身后的姑娘。   陆危行站在楚龄的右前方,掂了掂手中的匕首,眯起眸子:“啧,还真的杀不死。”   意识到这个世界的鬼怪有复活能力,楚龄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豆豆?”余圆圆发出无意识地呢喃,双眼茫然地看向那个角落。   “豆豆,你受伤了……”   “姐姐,你过来抱抱我好不好?”   余圆圆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一只手拎了回来,她感觉自己的行为收到了束缚,她想过去,那里有人正在呼唤她。   楚龄看着手上不断挣扎的姑娘,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遭了,那个豆豆不仅会复活,还能迷惑人。”   陆危行:“没事,就一个好解决,大不了杀到天亮,我倒要看看他的复活cd是多久。”   “把姐姐还给我,你们两个坏人!”豆豆鼓起腮帮子,恨恨地看着面前两人。   陆危行歪了歪头,唇角下压,握着匕首上去就把对方钉在地上,卸了四肢关节,也不弄死。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疯子,放开我!”豆豆四肢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宁愿面前这个人一刀捅死他,可是他竟然就这么耗着。   豆豆咬着嘴唇,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   “我的妈妈杀了我。   我的爸爸在杀我……”   屋子内外一瞬间响起稚嫩的合唱声,脆脆的,细细的,远远不止一个人。   楚龄仰起头,只见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屋梁上,墙壁上,还有的沿着窗户正在爬进来。   “……”   这是打不过叫人了?   “陆危行,快回来!”   听到声音,陆危行直接拔起刀刚要走,就见迎面一个东西撞过来,他侧身闪过,回头只见豆豆慢慢从地上立起身体,而旁边还趴着一个差不多的小男孩。   “坏人,杀死你们……”   黑暗中传来细微的声响,他们可以看到屋子的角落里居然爬出八个大小不一的小孩子,还长得都和豆豆一模一样。   满屋子一模一样的小孩子,都瞪着眼睛,发出宛如野兽一般凶狠的红光。   “坏蛋,大人都是坏蛋!”   陆危行反手持刀上去就干脆利落地解决两个,然而他发现不管他怎么杀,这些孩子都会立马复活,仿佛永远也杀不干净。   “我的天,这是玩人海战术吗。”楚龄惦记着陆危行那边的情况,他双手抱着不断扭动的余圆圆直接把人扔到床上,用被子直接裹成一个球,确保这姑娘动弹不得后,翻过来放在墙角。   他捞起一把椅子就冲了过去,然而没有用,不管他们怎么打,怎么杀,这些孩子都会在死亡之后立马复活。   “豆豆,救救姐姐……”   一个细微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楚龄放眼望去,瞬间感觉头大,两个小豆豆一手拽着一只被角,把余圆圆放了出来。   他连忙冲过去拉着余圆圆的一只手,那边三个小孩抱着余圆圆的身体往后拖,楚龄这才发现原来小孩子的力气那么大。   陆危行:“龄龄!”   楚龄:“没关系,你不用管我……啊,卧槽!”   他的手上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余圆圆正死死的咬着他的手腕,尖利的牙齿已经刺穿了他的皮肤,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   “圆圆,余圆圆,你快松口!” 第89章 复活点   “松口!!!”   楚龄一手按着对方的头,这时候也不存在什么怜香惜玉了,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拿起手腕一看,才发现余圆圆这姑娘牙口是真他妈的好,两排整整齐齐的尖牙印。   “打死你,打死你!”   两个小孩子扑向楚龄,抓着他的一只手和小腿,开始啃噬,楚龄用板凳拍了下去后,被啃食的地方竟源源不断传来透骨的阴凉,还有些发麻的迹象。   那边余圆圆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挤开人群走向桌子,拿起一片碎玻璃,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笑声,径直插向了自己的脖子。   大动脉被割开的一瞬间,屋子里像下起了红色的雨,然而就在余圆圆落地的那一刻,三个豆豆眼疾手快的抱在怀里,一起抬着,迅速往门口方向跑去。   其他豆豆也像获得什么信号一般,不再缠斗,从陆危行身上四散开来,全部一起向门口涌去。   “卧槽,他们想跑。”   意识到那些小鬼可能有致麻的效果后,楚龄随便扯了一块布缠上手腕和小腿,咬着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一把捞起浑身鲜血的陆危行就跟着追了过去。   楚龄刚迈出门槛,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他和陆危行躲在门后,开了一条小缝,发现街上有密密麻麻的村民跟在那些小屁孩后面。   眼看着乌压压的人群越跑越远,看着他们这个离开的方向,楚龄心里涌上一个不好的预感,这方向怎么越看越像……   “他们跑的方向,这是要去杜松树林啊!”   楚龄皱眉道:“奇怪,这些村民去松树林干嘛……”   陆危行:“看他们井然有序的样子,看来早就知道那群小孩有问题。”   路上的时候还能看到天空灰暗的月色,等进入杜松树林的范围之后,连那一点晦涩点月光都被繁茂的杜松树林吸收,四周一片静谧。   余圆圆被安置在一棵树下,双眼瞪得大大的,面上一片不正常的苍白,嘴唇青紫。   小孩子在奋力的挖坑,从坑的范围大小来看,那应该都是给大人用的。   楚龄有一瞬间的心悸,这些孩子是要干什么?   村民们一人占据了一颗杜松树,他们垂着头,接下来让楚龄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所有人都身体开始迅速佝偻、老化,从一个个健壮的青壮年,变得垂垂老矣。   但楚龄有一种直觉,这才是那些老人真正的样子。   那些小孩到了松树林后都恢复了自己的长相,看着老年化的村民们一个个踏进了刨好的土坑内,他们依次填好土,然后拉着手围着众人的坟墓唱歌。   稚嫩的童音在这片诡异的松树林里,一遍遍唱着杜松树之歌。   陆危行的耳朵动了动,低声道:“我们走吧,他们要结束了。”   “好。”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距离天亮只剩下两三个小时,楚龄抱着陆危行在床上和衣躺了一会儿。   早上醒的时候,楚龄还有些迷迷糊糊,他打着哈欠进入堂屋准备吃点早饭,然后就看到一个纤细的,柔弱的身影正端坐在桌子前。   “早啊,楚大哥。”余圆圆扬起一张小脸,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楚龄那个哈欠被这一声招呼完全堵在了喉咙里,他机械式的摇了摇手,“早。”   陆危行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身影,没有说话。   小黄奇怪道:“余圆圆,你这么快就好了?”   余圆圆轻抿了一口粥,小声道:“嗯,多谢楚大哥开导我,我已经好多了。”   直到吃完早饭,楚龄都没有反应过来,其他人不知道,可他和陆危行昨天可是眼睁睁看着余圆圆自杀的啊,一块碎玻璃,血都喷了一米高。   脖子断成那样还能活吗?   显然不能,可偏偏余圆圆好端端的坐在那,好的不能再好,就连前几天挑剔的饮食都能吃了下去。   楚龄:“圆圆竟然又活了,怎么会这样?”   陆危行道:“看样子是活了,但回来的具体是不是余圆圆就不知道了。”   余圆圆吃完饭后,一个人抱着豆豆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   在看到楚龄两人时,豆豆脸上扬起一个莫名的笑容,圆圆的眼睛一瞬间变成竖型,咧着一口尖牙,充满了挑衅。   楚龄:“……这孩子还挺记仇。”   惦记着昨天的诡异景象,他们出去逛了一圈,重点查探那些昨天去杜松树林的人家,这看了才知道,不止余圆圆,昨天躺进土坑的那些人全都回来了,身体还变得更好了。   之前一个说话有点咳嗽的老大爷,现在说话也不喘,走路也不哆嗦,看着比楚龄还精神。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楚龄说,“难道昨天那个土坑是什么复活点?”   “有病没病,进去躺躺就好了?”   陆危行:“你说什么?”   “复活点?有病没病进去躺躺?”   陆危行转头看着村头那个方向,眸子微微上扬:“你说得对,那地方说不定真的是个复活点。”   “嗯?”楚龄道,“你想干嘛?你不会要一锅端吧……”   意识到那个想法后,楚龄一双杏眼瞪圆,一脸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小男孩。   陆危行回头,对着楚龄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轻声道:“你怕吗?”   楚龄:“……不愧是你,果然够危险。”   中午吃饭的时候,楚龄他们来得早,其他人还没到,坐下刚吃两口,就听门外有人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楚龄起身,抬眼望去,小黄拉着小蓝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吕邵闫,吕邵闫死了!”   “在哪死的?”   小黄:“河里,就村里那条小河!”   楚龄这才注意到面前两人的鞋子都湿漉漉的,他跟着小黄去了村边那条小河,吕邵闫的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   浑身肿胀发白,被泡得不成样子,嘴角和鼻腔里都有淤泥,手腕处有两个红色的,小小的手印,像是小孩子按出来的。   又死人了,算上余圆圆的话,只剩下五个人,可现在,余圆圆到底算不算个人,还是问题。   众人回去的时候,余圆圆还抱着豆豆在晒太阳,圆圆面色红润,气色看着比前两天还好,看到楚龄进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们去哪儿了?”   “我们?”楚龄笑了一声,“圆圆去玩过水吗?”   “没有。”   楚龄:“哦,那真可惜,我们刚刚就去玩水了,在水里玩打水仗可好玩了。”   余圆圆狐疑地看了一眼,发现两人的鞋子上真的沾了一些淤泥,登时面上露出一丝专属于孩童的天真:“真的吗?”   楚龄点点头:“真的啊。”   陆危行嘴巴一撇,急道:“不行不行,你怎么可以把这么好玩的事情告诉他们,小河被占了怎么办!”   楚龄也一脸慌张的样子,立即捂嘴道:“哎呀,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一点都不好玩的,你们千万别去。”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余圆圆瞬间上当,豆豆噘着嘴道:“我们就要去,你们已经晚了。”   “都是我的错。”楚龄咬着嘴唇,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抱着陆危行,叹了一声,“我,我不应该说的。”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楚龄收敛神情,拉着陆危行回房拿了点东西,又从厨房顺了两瓶油,出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小黄那队。   小黄看了一眼楚龄,似乎在犹豫什么,最后走上前,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们不要对那些孩子太好。”   楚龄:“怎么了?”   小黄神神秘秘道:“我打听到这个村子里有一种习俗,喜欢生大量的孩子,然后那些人又特别年轻,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们已经知道了,不过还是谢谢你,你也要小心点。”楚龄想了想,补充道,“没事,别去河边玩,危险。”   “啊?好的,谢谢,谢谢。”   杜松树林里一颗茁壮当然杜松树前一大一小两个忙碌的身影,一个颇具规模的干柴堆已经堆好,上面还淋了两桶油,只要一点火,这片杜松树林势必化为灰烬。   “你们,你们两个想干嘛!”   “你们!”那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啊,快来人,有人要烧树,要烧我们命根子了!”   不多时,村口就聚集了一大波村民,那些村民看着楚龄手里的打火机,眼神里都流露出深深的恐惧,“你们不要烧树,这树不能烧!”   陆危行:“为什么?”   “这树是根啊,我们的根!”人群里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男人喊道,“我们就靠着这树才能火。”   “只要你同意不烧树,我们什么都答应你!”   楚龄:“是吗,你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财富,地位,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出来我们都答应你。”   陆危行说:“我们对这些不感兴趣。”   “我们更好奇,你们的年龄,还有那些死婴……”陆危行笑了笑,看着身后的杜松树林,“为什么你们要这么紧张呢,这里面应该埋了不少死婴吧,你们用这些孩子做什么,嗯……我想想看,和你们的长生有关系?” 第90章 药   村民看着树前那个年幼的男孩,动作一下子迟钝下来,缓缓道:“是的,他们都是药,他们就是药,养儿防老,包治百病的药。”   “孩子,好娃娃,你快放手。”村民说,“我们也给你药,让你以后可以青春永驻!”   楚龄:“青春永驻?”   村民一看楚龄似乎有兴趣,连忙一狠心,继续道:“对对对,只要你献祭一个同样血脉的孩子,你就可以在死后复活,换去二十年的生命,只要你的血脉够多,你就可以永远不死。”   楚龄咂舌,这就是村子里喜欢生孩子的原因吗?只要血脉够多,就可以永远不死。   看着楚龄不语的样子,众人以为他被说动了,立即趁热打铁道:“虽然你的孩子大了点,有点不合适,但是我们可以教你,你想要什么都有!”   陆危行黑宝石一般的眸子动了动,嘴角勾起:“你们是想献祭我?听起来不错。”   村民愤怒的看着陆危行,只觉得这个小孩像魔鬼一般,继续蛊惑楚龄道:“你只要长生不老还需要什么后代,还需要什么血脉?你有你自己就够了!”   “真是啰嗦。”陆危行刚要动手,就听一阵极其古怪的声音响起。   急匆匆赶来的鬼婴看着陆危行,露出疯狂的表情,一个个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爸爸……妈妈……”   “他,他们来了!”村民们脸上浮现出一种奇异地兴奋表情,每个人都从脖子上取出一个项链,大喊道,“好孩子,杀了他们!”   楚龄微眯起双眼,发现那是一截骨头,有点类似于人的指骨,看大小应该是个六七岁孩子的。   一声声尖利的古怪叫声传来,远方一片黑色的小圆点由远及近。   铺天盖地的鬼婴爬过来,虎视眈眈的看着楚龄两人,嘴角流着黄色的口水,只是似乎在畏惧什么,一副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啧,你们的药来了啊。”   “可惜。”陆危行稚嫩的面孔上扬起一个笑容,“咯哒”一声,打火机窜出一小截橘红色的火苗。   村民们发出绝望的怒吼声,看着鬼婴迟迟不敢上前,甚至还有人捏着骨头威胁道:“快给我去杀了他们,你们这群废物,不然我就把你们的骨头扔进去!”   楚龄的目光游离在树林外那群鬼婴的身上:“明明是这群村民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帮着这群人。”   陆危行说:“为虎作伥,他们都是伥鬼,会继续帮着虎伤害别人,所以——”   “对他们来说,活着是一种折磨,死了反而解脱。”陆危行反手把打火机扔进柴堆,火势一触即发,他敏捷地拉着楚龄闪身跑开,身后无情的火焰瞬间吞没了一切。   “完了,我们的根都没了。”村民看着森林大火,霎时间泪流满面,不断的哀嚎着,竟无惧烈火就冲了进去,“救火,救火!”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   看着大火,村民一个个飞蛾扑火般扑了进去,这一次不再有复活,全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还有好些留在原地地捂着脸跪在地上。   脊背迅速弯曲,满头黑发变成一头银发,个个变得满脸褶纹,因为杜松树林的,身强体壮的村民们被反噬地疾病折磨的在地上打滚。   鬼怪们也都停在原地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们的面孔不在可怖,而是一个个恢复成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看起来雪白粉嫩,分外可爱。   随着鬼婴身形渐渐消散,一个机械的电子烟响起:   【W:恭喜零零六队伍成功通关年夜饭副本。】   【W:掉落定向副本身份线索。】   森林、大火、鬼婴,通通消失,一个黑色的漩涡出现在他们面前,真是副本闯多了,漩涡看起来都有点眉清目秀的可爱。   正中最大的那颗杜松树下闪闪发光,楚龄上前挖了一会,出现一个黑色的坛子,楚龄上前把坛子打开,灰白色的粉末中出现一张纸条。   他挑出纸条,转身和陆危行一起跳进漩涡。   这一次出来后,陆危行生了一场大病,去医院检查什么只说是普通的发烧,但有人能连续发烧十多天,脑子还不烧坏的吗?   在副本里没用到的冰袋,现实里用到了。楚龄担心的守了他十多天,终于在一个傍晚,这人的体温恢复了正常。   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楚龄松了一口气,他打了一盆温水,帮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龄龄……”   听着床上人无意识发出的梦呓,楚龄捏着毛巾的手一顿,饱满的杏核眼里流露出一丝茫然:“好奇怪,你到底是谁呢。”   “别离开我。”   他的皮肤很白,是一种不健康的白,白到可以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眉眼深邃,轮廓分明,总得来说是一个容貌十分出众的男人。   一个但凡见过,就不容易让人忘记的男人,可是楚龄真的不记得,他见过这个男人吗?   “虽然……不过我不会离开你。”楚龄握住他的一只手,脸上浮出一个坚定而又认真的微笑。   隔天楚龄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床上一空,而厨房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他狐疑地推开门,就见玻璃门后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忙碌。   “龄龄,你醒了?”陆危行端着砂锅走了出来,解下围裙,招呼道,“刚炖好的香菇海鲜粥,快尝尝。”   一点也看不出之前躺在床上的样子,这人的身体素质这么好?   陆危行:“龄龄,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太犯规了。”   楚龄心想这是病人,这是病人,不跟他计较,顿了顿开口道:“你没事了?”   “原来龄龄这么担心我,我好感动,早知道我就多躺几天了。”陆危行眨了眨眼睛,一双凤眸含笑,上前几步,抓住楚龄的一只手放在脸侧蹭了蹭。   “……你还是吃饭吧。”   休息的时候,陆危行完全就像一只大型犬科动物,特别是经历过上一次变小之后的待遇之后,更想着每天撒娇,好换取特殊对待。   可他发现错了,原来有用的不是撒娇,而是他幼年的形态,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经历过一次特殊待遇之后,陆危行贪了。   他躺在床上,眼巴巴看着沙发上正在认真吃葡萄的某人:“龄龄,你变了,你之前都会喂我吃的。”   葡萄饱满多汁,楚龄一口咬破,汁水溅了出来,舔了舔嘴唇,道:“什么时候?”   “就年夜饭副本啊!”   楚龄:“哦,那不一样,谁让你现在变大了。”   陆危行:“龄龄,你不能区别对待,自从我恢复了,你不抱着我睡了,也不喂我吃东西,甚至都不摸我的脸了!”   听着陆危行的控诉,楚龄心里不为所动,甚至还想再洗盒草莓。   他捏了一颗草莓,看着陆危行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来:“我们以前见过吗?”   陆危行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看着楚龄道:“你觉得呢?”   “像你这样出众的人,如果我见过,一定不会忘记……”这一番话楚龄说得莫名有些心虚,可是他真的不记得。   “是啊。”   楚龄:“可是我真的不记得。”   陆危行看着楚龄扬起一个笑脸,溢出浅浅的梨涡:“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你不记得我,我记得你就好了。   “啊?”   他抬起头,看着楚龄笑得那么认真,轻声道:“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遍就好了。”   楚龄:“可是……”   “没有可是。”陆危行说,“你是我的龄龄,就算你不记得,我记得就好了。”   楚龄垂下眼睫,咬了咬嘴唇,不确定道:“所以,我们以前真的认识?”   陆危行道:“嗯,我认识你。高中的时候见过你,住你家对面,不过那个时候家里出了事没多久就搬家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说着,还笑了一声,“那个时候经常在门缝里听到你缠着奶奶要德记牛奶做秘制奶黄酥,所以我就偷师学会了。”   楚龄微微瞪圆了眼睛,有些诧异道:“啊?就是这样吗?”   陆危行凤眸含笑,弯了弯嘴角:“对啊,不然你以为呢。”   “哈哈哈哈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楚龄笑了两声,摇了摇手。   看着傻笑的楚龄,陆危行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的神情,又转瞬即逝,他勾了勾嘴角,脸上又重新挂上一个浅笑,迎了上去,“我记得你上个月好像买了新游戏还没通关?”   两人打了一晚上,把新买的游戏通关了。   陆危行看着手上的纸条,撑着下巴道:“问题少年有很多种,广义上认为的一般是叛逆、厌学、早恋、网瘾等问题。”   楚龄唔了一声:“这个身份不会是什么家庭伦理副本吧?还是什么叛逆学生剧本?”   “难说,最后一关的剧本一般都非常离谱,危险系数也会大大增加。”   楚龄看着搬出来的报纸,余光突然扫到一个板块,想起来道:“我之前查过,有针对问题少年的学校,以矫正行为和思想为主,据说进去的一般能出来都是改造好的。”   “问题少年学校?”   楚龄点点头:“对啊,不过这种学校出事的也很多,据说施行的都是封闭式军事化管理。”   陆危行:“那应该就是这个。”   想着即将到来的副本,楚龄搜罗了一大筐问题少年学校的资料,为了应对突发情况,两人还准备了不少器具和食品。   晚上。   时间一点点流逝,看着楚龄黑暗中的侧脸,陆危行突然问道:“龄龄,你会害怕吗?”   “你说了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不是还有你吗?”楚龄说话时两个眸子晶晶亮,像被水洗过的宝石。   陆危行笑了一声:“是啊,你的信任真让人上瘾,我会越来越贪婪的。”   “嗯?”   十二点钟声敲响。   【W:欢迎来到S级副本,祝你们游戏愉快。】 第91章 阳光学院   画面切换,眼前的场景不断旋转,最后一道白光闪过,刺得楚龄眼睛下意识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他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整个人愣住了,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雪白的走廊上。   这是哪?   入眼一片雪白,屋顶是白的,走廊是白的,脚下的地板也是白的,楚龄满心疑惑地顺着走廊一直往前走,很快就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他迟疑了一下,推开门,刚要抬脚走出去,迎面就有两个人冲上来,一人抓着他的一条胳膊架到了一台机器前,“程医生,这边又来了一个!”   程医生看了楚龄一眼,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嗯,这批的学生十二个,齐了。”   楚龄没有反抗,顺从的被压到队伍后面,他偷偷打量了一下,这是一个宽阔的房间,四面白色,泛着一层冷光的金属机器前已经站了不少人,都被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按在一起。   有人一脸懵逼的开始挣扎:“你们谁啊,这个副本怎么回事?”   “这他妈什么情况?”   “放开我!”   几个工作人员上前,非常利落的把乱叫的那个男子制服,塞到了机器里,一阵电流闪过,男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喊叫,很快一动不动,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程医生拿过一张表格,轻蔑的看了一眼机器里的男人:“陈若明,24岁,重度网瘾患者,喜欢玩游戏,沉浸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   “看来的确病得很严重,抬回三号院。”   楚龄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飞快的在队伍里扫了一圈,很快目光便定格在一个气质凌厉的男人身上——陆危行。   陆危行站在末尾,一身挺括的藏蓝色的风衣,里面一件灰色毛衣,下身一件黑色长裤,察觉到楚龄的眼神,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用口型轻声道:“放心,有我在。”   楚龄点点头。   “干什么呢,快往前走。”   众人被依次推进机器里检查,有了陈若明的例子在先,剩下的人都非常识相地服从安排,每检查到一个人,程医生都会报出他们进来的原因。   有的是因为网瘾、有的是话痨、有的是早恋、还有的是性格沉闷,不愿交流……甚至还有因为喜欢看漫画进来的。   在检查到陆危行的时候,程医生镜片后的眼光一闪,推了推黑框眼镜,身旁的人立马递上来一个黑色的背包,是楚龄他们之前带进来,用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工作人员打开背包,倒出了一堆零食、冰袋各种生活用品,以及……各种管制刀具。   “陆危行,24岁,性格冷漠,看来还具有严重暴力倾向,作为重点关注对象,送到一号院。”   全部检查完毕后,所有人都被下了评语,每人都被套上一件湖蓝运动服,分门别类送到了不同的宿舍,他们带进来的包裹全部都被上缴,没收。   楚龄被以‘家庭不和睦’的理由也分到了一号院,幸运的是和陆危行在一起,不幸的是……这里的规章制度非常严苛,每个区域都不相同,越是数字小的宿舍,规矩越严厉。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的那种,楚龄和陆危行睡在对床,宿舍里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小赵,一个叫橙子。   经过交谈,楚龄了解到他们是进入了一个名叫阳光学院的地方,以改造问题少年出名,但是学校里不止有学生,二三十岁被送进来的大有人在。   小赵进来的理由是早恋,早恋对象是一个叫小晴的姑娘,在隔壁宿舍。   橙子的理由是顶撞老师,本来应该分在三号院,却因为想要逃跑,被抓到之后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然后破格进入了一号院。   小赵指了指属于橙子的空床位,神神秘秘道:“这里面规矩大过一切,特别是逃跑,想都不要想,她好像脑子有点问题,不过就是念在初犯,才一个星期,下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正说着,橙子回来了,这是一个长相还算好看的姑娘,眼角有点尖,短发,非常的短,几乎和楚龄的头发程度差不多,穿一身蓝色运动服,现在他们所有人都穿着这件湖蓝色的运动服。   进来之后把盆放到架子上,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就躺到了床上。   小赵小声道:“看,我没说错吧,她就是个怪胎。”   楚龄道:“这里都是男女混合住吗?”   小赵:“是啊,在这种地方还分什么男女,只分老师和学生,学生里还分普通学生和小队长。”   陆危行出声道:“什么是小队长?”   “小队长?”小赵说,“小队长就是纠察队的领头,专门来检查我们有没有违规的,可神气了。”   陆危行状似无意道:“一般当小队长的都是什么人?”   小赵想了想道:“表现比较突出,听话的,反正就是狗腿子呗,狗腿子什么样,他们就什么样。”   楚龄:“你和女朋友一起进来,现在分开了,你不想她吗?”   小赵神秘一笑,道:“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能见到,现在晚了,明天哥打死你见见世面。”   陆危行:“不早了,睡吧。”   关了灯,等大家都睡熟后,听着左边传来的鼾声,楚龄翻了个身,叹口气刚想睡觉,就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身体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龄龄,是我。”陆危行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一手勾着楚龄的腰,两个漆黑的眸子一闪一闪。   楚龄微微退后一点,隔开一段距离:“你有什么想法吗?”   陆危行:“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睡觉。”   “……”   楚龄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第92章 监视   天刚蒙蒙亮,就听到一阵急促而又刺耳的铃声,楚龄一睁眼,就看到对面床位的橙子已经有条不紊的穿好了衣服,小赵正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   看到楚龄他们起来,连忙道:“快穿衣服,起晚了的没饭吃。”   “好的,谢谢。”   楚龄刚换好衣服,就看到一束强光在屋外乱晃:“赶紧起床,还有一分钟。”   他们换好衣服后,被领着去操场先跑了两圈,操场很大,是那种标准跑道,大早上的饭也没吃就被拉过来跑步,很多人过程中有点受不了,开始抱怨:“我不想跑了,好累,真的好累啊!”   “我肚子好饿啊!”   “为什么没事要起来跑步啊,故意折磨人的吧。”   结果抱怨了还没两句,身旁的其他人就都露出一脸惊恐的眼神,仿佛见鬼一般,自动退避三舍,说话的几人身边瞬间空出一个半圆形的位置。   有人摸不着头脑道:“你们怎么用正在眼神看我们啊?”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众人害怕的眼神,话音刚落,跑道两旁就窜出几个工作人员,不等反抗,就直接用带来的电击棒把刚刚说话的几人电晕,径直拖了下去。   剩下的人皆面无表情,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很快操场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过了一分钟后,小赵这才跑到楚龄身边道:“这几个一看就是新来的。”   楚龄:“怎么看出来的?”   小赵‘害’了一声:“也就新来的敢有意见,治疗一次就老实了。”   楚龄:“治疗?”   小赵点点头:“对,犯错的都会被送去治疗室,第一次会轻点,以后就不好说了。”   陆危行道:“怎么治疗?”   “看情况。”小赵说,“主要靠电击……一般电一两回,再闹的刺头也老实了。”   跑完两圈之后,他们被赶到了操场中央,主席台上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赫然就是昨天的程医生。   程医生俯瞰着操场上的众人,声音清晰有力:“本次跑操有三个同学违规,念在初犯,略做惩戒就不扣分了,你们都要引以为戒。”   “你们都是被家长抛弃的孩子,你们本身都具有重大问题,送你们来就是为了你们好,只要好好改造,服从命令,才有希望重获新生。”   程医生收好讲稿,对着台下的同学,露出一个微笑:“这次有不少新同学进来,欢迎大家来到阳光学院,祝你们在这里生活愉快,这将是你们的第二个家。”   演讲结束后,他们跟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去了食堂,早饭还算可以,有粥有包子,只是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人说话,大部分人都是取了东西在座位上默默吃。   楚龄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一个女生经过他们的时候,抬起脸笑了一下,看目光,好像是在看……小赵?   整个食堂都静悄悄的,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楚龄奇怪的打量了一圈,发现每隔五米左右就有一个工作人员。   陆危行戳了戳身旁的人,微抬下巴,看了一眼斜上方。   楚龄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摄像头,那些摄像头闪着红光,正严密的监视着食堂中的所有人。   楚龄微顿,隐藏好情绪,收回眼神继续吃饭,食堂吃饭也是限时的,只有十五分钟时间,时间一到,不管吃没吃完,都要离开。   所以吃饭的动作一定要快,不然就只能自己饿肚子。   吃完饭后,他们跟着队伍各自回了宿舍,队伍在铁门前分成四拨,各自进了不同的院区。   楚龄坐在床上,问道:“刚刚那是你女朋友?”   小赵双手叠在脑后:“对啊,是不是还挺漂亮。”   楚龄:“嗯,还挺好看的。”   陆危行问:“你进来多久了?”   小赵:“不长,也就一年多吧。”说着,努了努嘴,示意楚龄他们看向斜对面那个床位,道,“她来得久,听说都三年了还没出去。”   三年?   楚龄呼吸一滞,心里蓦然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他们不会也要在这该死的地方待这么久吧。   感受到身旁人的情绪,陆危行抬眼,安抚性的抓住楚龄的右手捏了捏,轻声道:“怎么了?”   不想给陆危行压力,楚龄收敛好神色,摇摇头:“不知道,只是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踏实,应该只是我的错觉。”   陆危行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看两人眉来眼去的,不说话后,小赵自觉没趣,翻了个身开始躺着睡回笼觉,另一边橙子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垂着头,手上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   楚龄探头看了一会,发现这姑娘在叠绢花,少女的手十分白皙,只是不甚灵活,叠了四五次,不是型塌,就是花苞瘪瘪的。   看着橙子又一次失败,楚龄忍不住从床上下来,探出小半个身子,小声道:“你刚刚那个其实快成功了,只要把角收进去就好了。”   听到有人下来的动静,橙子飞快地要把东西收进抽屉,乍一听楚龄这么说,手下动作一顿,默了一会儿,才抬起头:“你会?”   楚龄点点头:“会啊。”   橙子有些怀疑的看着面前长相清俊,唇红齿白的男子,出声道:“那你叠一个给我看看。”   “好啊。”楚龄顺手接过一块绢布,“你看,这里应该这样塞进去,再这样,就好了。”   素色的绢布在青年手中翻折,纤细而又灵活的手指上下翻飞,很快一朵粉色康乃馨就出来了。   不一会功夫,面前的桌子上就已经摆了四五朵。   “很简单的,如果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楚龄把绢花放在了女孩桌上。   橙子看了男人一眼,嘴唇一张一合,道:“你一个男人,你怎么……我是说这种绢花,不一般只有女孩子才会感兴趣吗?”   “不,我没有说你像女人的意思。”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橙子有些脸红,感觉有点尴尬。   “没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楚龄笑了一下,毫不在意道,“我小时候是被奶奶养大的,那个时候家里穷,奶奶只能靠叠绢花去换钱,所以我跟着学了一点。”   说着,楚龄狡黠一笑,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不,我没有说你爱好像老奶奶的意思。”   他这一笑,无形间化解了刚刚的尴尬,橙子看着眼前这个乐观的青年,也跟着笑了一声,意识到自己笑了之后,橙子愣了愣,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   楚龄说:“虽然只学了一点,但是教你还是没问题的,我会的还挺多的。”   橙子思索了一下,轻轻点头:“好。” 第93章 土豆炖牛肉   楚龄教得非常负责,橙子坐在旁边看得也非常认真,脊背挺直,双腿并拢,两只手搭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灵活的手看。   半个小时过去,楚龄被盯得有些头皮发麻,他顿了顿,抬起头,道:“你要不要试试?”   “好啊。”橙子点点头,她看了半个小时,感觉好像也没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这么一想,便伸手接过一块绢布。   然后,第一张花苞炸了,第二张叶子弯了……好不容易第八张看起来有点样子了,结果叠好还没一分钟,就直接散开了。   橙子看着桌上炸开的绢布,嘴唇嗫嚅了两下,她深刻意识到什么叫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看着小姑娘一脸凝重的样子,楚龄也沉默了,他放下绢布,安慰道:“没关系,多练几次就好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工作人员通知去食堂吃饭,小赵就醒了。   小赵从床上伸了个懒腰,爬下来,招呼道:“睡一觉舒服多了,哇到时间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陆危行从床上跳下来,拍了一下小赵肩膀,笑道:“好啊,一起去。”   他们到的时候,食堂已经排起了长队,小赵站在楚龄的前面,他回头道:“我跟你说,今天的菜可好了,有土豆炖牛肉呢,我能吃三大碗!”   “你们可别和我抢。”   “好啊。”   望着前面乌压压的人群,楚龄心想,这学校最起码得有一千多人,关这么多人在这里干嘛呢?他想不到。   “你他妈有病吧?”前面一个一脸小雀斑的男生突然推了一下后面的单马尾女生。   单马尾被推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女孩勉强稳住身形,不敢说话,只是后退了几步。   小雀斑不依不饶,上去一把抓住单马尾女生的领子,拖到外面,恶狠狠道:“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透过人群,楚龄看到了女孩的脸,心里一跳,这不是小赵的女朋友吗?   果然下一秒,小赵就瞪圆了眼睛冲出去,撞开那个小雀斑,吼道:“你他妈放开小晴,你想干嘛!”   “干嘛?老子今天就让你们两个狗男女知道我的厉害。”小雀斑恶笑一声,把手伸进怀里,然后一把锃亮的铁叉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径直戳进小赵的脖子,霎时间血流如注,小赵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死人了,死人了!”学生们一脸恐惧,一边尖叫一边作鸟兽状四散跑开。   陆危行越过乱成一锅粥的人群,走到尸体旁边,小赵的半个脖子都裂开了,正中一个大孔,上面还插着一把铁叉子。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楚龄还没从刚刚那一幕反应过来,刚刚那个有点话痨的男孩子还在他耳边说,今天食堂有土豆炖牛肉,他要多吃点,转眼间就变成地上一具冰凉的尸体。   他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小赵还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是还没有消散的惊讶和求生欲。   他想活着。   楚龄想说点什么,刚张口,就听到一个机械的电子音响起:“斗殴死亡,本场次失败,剩余次数三,即将回溯——”   紧接着四周的建筑慢慢消散,一道白光闪过,场景切换,楚龄下意识捂住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四人间的宿舍,上床下桌,他正坐在桌边,手里还捏着一朵叠了一半的绢花,桌上已经有四五朵这样的绢花了。   橙子正一脸专注的看着他,他转了转头,陆危行坐在上铺沉思,旁边床位上小赵躺在被窝里,被子高高隆起,撅着一个屁股正睡得香甜,还有淡淡的鼾声传来。   看着青年发呆的样子,橙子出声道:“下一步要怎么叠啊?”   “啊?啊,下一步,下一步像这样,你要把边收进去……”楚龄收回眼神,把满腔疑问咽回肚子里,低下头开始继续教女孩叠绢花。   和之前一样,橙子看得认认真真,但是叠了好几遍都没成功,一生气把绢花拍在了桌上。   “没关系,你……”楚龄咬了一下嘴唇,改了台词,“你可以没事的时候多练习,练多了就好了。”   他看着桌上的绢花数量,心里默念时间,没过多久,门外就传来一阵刺耳的电铃声,提醒他们吃饭了。   小赵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嘟囔道:“睡一觉舒服多了,哇到时间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楚龄捏紧了手里的绢花,点点头,把绢布放到桌子上,跟在陆危行的身边,他想知道,陆危行怎么样。   然而从头到尾陆危行都是一副正常的表情,看着面前的人儿一脸热切的盯着他看,扬眉道:“怎么了?”   这是不记得了?   楚龄不死心,试探道:“今天吃土豆炖牛肉……”   陆危行一脸疑惑,反倒是旁边插进来一个声音:“哎,你咋知道今天吃土豆炖牛肉,我可喜欢吃了,每次配着这个都能吃三大碗饭!”   “土豆炖得软烂入味,入口即化,牛肉又特别有嚼劲……”   被插了话,陆危行也不恼,只是深深地看了面前人一眼。   楚龄心里一凉,看来陆危行真的不记得,他没有记忆,这次时间倒流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本场次失败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没有及时阻止那场闹剧吗?还剩下三次又是什么,他们这次有四次读档机会,已经浪费掉一次?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随着队伍缓缓前进,楚龄神经紧绷,他抬起头集中精神紧紧盯着前面移动的人群,果然一个单马尾的女孩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好像是绊倒什么东西了,身子即将往后倾斜……   而她的后面,刚好是一个一脸小雀斑的男生,楚龄顾不得违规的问题,直接就冲了过去,把女孩拉到怀里。   “草,吓老子一跳!”小雀斑冷不丁眼前一黑,看着面前高挑的青年,再看看青年怀里的女孩,狞笑道:“哦哟,这不是小晴吗?换男朋友了?”   小晴慌乱的推开青年,涨红了脸:“没有,你,你是谁啊!”   这个时候,小赵和陆危行也闻讯赶来,小赵把女朋友紧张的搂在怀里,“你没事吧?”   陆危行看着面前的场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楚龄,沉默不语。   楚龄拍了拍袖子,回道: “我叫楚龄,你刚刚绊倒了,不是我拉着你,你就要撞到别人了。”   小晴嘴巴张成一个大大的圆形:“啊,是吗,那,那谢谢你……”   小赵也一脸惊奇的看着楚龄:“哇,这么远你都能看到?”   楚龄:“嗯,我视力比较好。”   “卧槽,这哪是视力好,这是超人吧!”   “先别说了,我们回去吧。”陆危行拉了一下楚龄,“那边人来了。”   看着面前三碗土豆牛肉,小赵开心的一咧嘴,又想到摄像头,捂着嘴小声道:“哇,楚哥陆哥你们真不吃?”   楚龄扬起一个浅笑:“没关系,你放心吃吧。”   “那我不客气了啊!”   吃完午饭,每个院区都有半个小时放风时间,鲜有人来的幽深走廊里站着两个人影。   陆危行靠在墙边,一只手插在兜里,看着面前的青年,低声道:“你今天中午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第94章 人名   “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楚龄一瞬间沉默了,他看着阴影处的男人,脚步停在了原地,他要说什么?   为什么读档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如果说出来时间会重新回溯,然后浪费掉一次机会吗?他不知道,他不敢赌。   楚龄握紧了手心,目光落在男人身后的黑暗,轻声道:“最近直觉好像加强了,总感觉会有其他事发生。”   “这样吗。”陆危行撩起眼皮轻轻看了他一眼,似乎真的相信了说辞,没有追问,只是点点头,“我会随时注意的。”   “嗯,我也会保持警惕。”   整理好情绪,两人开始排查房间,这是学校废弃的院区,据说是以前的学生住的。   走廊两边的房门禁闭,上面都贴着封条,看起来久无人居的样子,楚龄注意到,这些封条上还有署名,有的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   “罗子生……卫蓝晴?”楚龄看着封条上的名字有一些恍惚,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些名字,但是想不起来了。   “为什么这些封条上会有人名?”   陆危行吹了吹灰尘,露出一张发黄的封条,似乎真的时间过去太久,字迹过于模糊,已经无法辨认,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这张上面应该有四个人。”   “我看看。”楚龄探过半个身子,上面的字迹几乎淡的看不出形状,真难为陆危行竟然还能看出来是四个名字。“这个字有点像李……李爱?李受?”   “这个字好像有点像绿……会有人姓绿吗?”   陆危行仔细辨认了一下,“我觉得姓徐的可能性大一点。”   “这里还有个姓赵的。”   封条上的名字五花八门,有的干净的像刚写上去的,而有的模糊到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字,在看到最后一扇门时,楚龄一怔。   白色的封条上赫然用红笔写着两个名字,楚龄和陆危行,字迹清晰有力。   “这是……”楚龄指着封条,呼吸一窒,有些不敢确信,“我们两个?”   陆危行伸手摸了摸封条上的字迹,有一些微微湿润,“字迹看上去应该是刚写的,我的名字颜色淡一点,你的深一点,应该不是同时写上去的,但相隔也不会太久。”   “这些封条……还有这些门,到底代表什么?”楚龄皱起眉毛,有些不解,这里的封条少说也有四五百个,名字按最少来算也有一千多个。   至于这些门,形状也很奇怪,他和陆危行检查过,看起来像一扇扇门,实际上只是一块木板,后面是实心的,是一堵堵石墙。   陆危行看着封条沉吟片刻:“红笔……古代有用红笔写死囚名字的习惯。”   “这意思是我们上了枪毙名单吗……”   楚龄看着封条刺目的两个名字,“花圈上也会有封条。”   这么一想,楚龄后退两步,歪了歪头,越看这个怪异的木门的形状越像一块棺材板,“你说,这木门不会是用棺材板做的吧。”   听到楚龄这么说,陆危行摸了摸下巴,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指甲剪,不过这指甲剪比一般的指甲剪要大一点,他抽出锉刀,上前挖了一点木料碎屑。   看着黑暗中的银光,楚龄出声道:“……这指甲剪的锉刀怎么好像长得不太一样。”   “哦,你说这个?这是用纯碳钢做的。”说着,陆危行用手折了一下,展示到人的眼前,楚龄这才看清,锉刀被改造成了一把拇指大小的异形匕首。   “金丝阴沉木,上好的棺材料,这学校还挺舍得花钱。”陆危行嗤笑一声,把碎屑撒向空中。   休息时间一到,两人便依次回了宿舍,下午学校组织了座谈会,所有院区的学生都要到场,两人换好衣服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会场,千人会场座无虚席,乌泱泱的坐了一群人。   程医生照例先在台上致词,说到一半时,一个穿着湖蓝运动服的男生上台。   “这是我们本期优秀学生罗子生,来让我们一起鼓掌祝贺,恭喜他脱胎换骨,改造成功!”   这是一个身高有些矮的男生,大约十六岁左右,身材有些微胖,头发短的可以看到青头皮,他直挺挺的站在程医生旁边,宛如一个僵尸。   罗子生嘴巴像两边咧去,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看起来毛骨悚然,像个假笑的机器人。   程医生:“看看现在的状态多好,笑容阳光,体态端正,我们再来看看罗子生以前的样子。”   大屏幕上投影出少年以前的照片,一头黄发靠在沙发上躺着,左手拿着游戏手柄,右手搭在脑袋后面,脸上是张扬而肆意的笑容,还有些那个年纪特有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沉迷游戏,小小年纪就学会染发烫发,哪有一点学生样子……”   “只有阳光学院才会为你们带来新生,让你们知道生活真正的意义!”   楚龄心头一惊,罗子生不是封条上的名字吗?那不是催命符?怎么今天会宣布出院呢。   陆危行同样看着台上的男生,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会场的吊灯‘嘭’的一声,掉了下来,把站在台上的罗子生砸成了一摊肉饼,学生们发出一阵惊呼,开始分别向会场外涌动,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死人了!”   陆危行和楚龄对视一眼,起身从座位上离开,跟着人流向前走动,就在这时,一个男生低头逆流向他走来。   楚龄顿了一下,想着先让他走好了,结果就在快要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心底突然一紧,没来由生出一股浓浓的森然,他停下脚步,微微后仰了一下身子。   男生没想到面前的青年竟然会突然后退,握着尖刀的右手划向空中一半落了空,停在半空中,一脸惊讶的看着对方。   陆危行的瞳孔微微收缩,脸色沉了下来,插在口袋里的手刚要抽出,就见这个男生瞬间变了脸色。   “救,救命,别杀我,不要杀我!”男生手一抖,尖刀落在了地上,满眼恐慌的看着他,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看起来真的被吓坏了。   这边的异动很快吸引来了工作人员,男生跪趴在地上不断的往后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两人,哭嚎道:“救命,他,他要杀我!”   工作人员手握电棍,粗着嗓子道:“是你?”   陆危行瞬间冷静下来,蹲下身捡起尖刀,挽了一个刀花,笑道:“这刀是我的,怎么会是他的呢?你看他这幅样子会玩刀吗?”   “小朋友,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不要碰瓷。”   他伸出手调转了一下方向,把刀柄递过去,刀尖对着自己,“只是想在宿舍的时候削个苹果,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互相看了一眼,厉声道:“你最好老实点。”   上前两步一把夺过尖刀,陆危行顺从的伸出双手,咧了咧嘴,对着旁边人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被反绑着带离会场。   楚龄直到回到宿舍的时候人还是懵的,又一次,可这次没有电子音提醒失败,也没有时间回溯,因为他的预感躲过了危险?   只要不死人就不会重新读档?   他紧紧皱着眉头,总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头绪,线索触手可及,好像只要迈出那一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小赵看着青年魂不守舍的样子,关心道:“你没事吧?”   楚龄抬起头,迟疑了一下道:“如果被发现携带管制刀具会怎么样?”   “什么?”小赵一愣,随即道,“这,这怎么也要去一趟治疗室,然后关两天禁闭吧。”   “是谁?不会是你那个朋友吧,卧槽,我看到的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不安分,没想到这才两天不到就进去了。”   又想到这两人亲密的样子,小赵连忙道:“你可别干傻事,他看着就怪抗揍的,你乖乖等他回来,到时候还有人能照顾他,别到时候两个人都进去了。”   楚龄摇摇头:“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   他现在很冷静,他不会冲动,现在所有的事情只有他知道,他要等陆危行回来。   这么一想,楚龄的心慢慢安稳下来,感受到对方探寻的目光,他咬了咬嘴唇,回道:“你放心。”   由于陆危行犯规的缘故,宿舍剩下三个人也被连坐,被罚打扫学校,楚龄被分到了种花,需要每天抗个铁锹去给花坛松土。   还好他的工作范围距离禁闭室很近,楚龄是在两天后的下午见到陆危行的,工作人员抬着一个担架出来,看到青年在挖土,便把担架随手一扔:“既然有室友在这里,我们就直接给你吧。”   转身离去。   眼看着担架被扔到地上,楚龄顾不得许多,连忙扔下铁锹,扑了过去,担架上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巴带着淡淡的乌青,露在外面的手腕上一圈青到发紫的束缚痕迹。   他心里一酸,一开口,声音就忍不住发颤:“你要不要紧?我……”   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男人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面前人的脸颊:“我……阿龄,我快不行了……我好痛……我要……”   楚龄立马握住男人的手,贴在脸上紧张道:“你要什么?”   “我需要你的亲亲才能起来~”   一个戏谑而又轻挑的神情浮现,男人的眸子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楚龄嘴角一抽:“哦,没救了,埋了吧,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的。”   眼看着青年起身离开,看到对方拿着铁锹回来的那一刻,陆危行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哎哎哎?阿龄?楚龄?别走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别埋土啊,喂喂!不亲亲抱一下也可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他只是有点虚弱,只需要……   楚龄:起灵,唢呐响! 第95章 怪物   听听!这他妈说的是人话吗?   那人却毫不自知,腆着一张脸,抓着楚龄的两条胳膊,哼哼唧唧的说自己这里疼、那里疼。   楚龄翻了个白眼,一手扶着人上楼梯,没好气道:“你嘴怎么不疼。”   “疼。”陆危行抓着人的一只手贴上了自己的唇瓣,触感柔软冰凉,还带着一点因为缺水而导致的干燥,“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我看你是欠电。”   陆危行舔了舔嘴唇,湿滑的舌尖轻轻蹭过对方的指腹,吓得楚龄一愣,下意识就想抽回来,却被人死死拽住,只听他道:“打是亲,骂是爱,没想到龄龄还有这种癖好,好刺激,我喜欢。”   “你……”   刚想说什么,却见楼上脚步纷乱,有人急匆匆地冲下来,陆危行皱眉把人护在右侧,他也跟着侧着身子闪避了一下,却在交错的一瞬间,看到那人蓦然抬起脸,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和一双伸出的手。   这是楼梯拐角的位置,楚龄本就站在台阶旁边,被这么一推,身体顺着惯性就要往后倒,陆危行直接把人搂在怀里,充当人肉垫子,一起顺势滚了下去。   楼梯又冷又硬,眼前的画面不断旋转,楚龄几乎连一声惊呼都发不出来,脑子就磕到台阶上,昏迷的一刹那只依稀听到陆危行在拼命的喊他名字,一声,一声,又一声……   “龄龄,龄龄……”   昏暗的房间里四处堆着竹筐,里面放着一些颜色各异的绢花,从卧室里的摆设来看,如果这能叫卧室的话,这户人家十分贫穷。   顺着暖黄色的灯光可以看到一个浅色的轮廓,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龄龄啊,这么贪睡,你不是说下午要去找一个新朋友去玩吗?”   团成一团的被子里冒出一个小脑袋,本来还有些茫然的眼睛一瞬间瞪圆,惊醒道:“哎呀,奶奶你怎么不早点喊我,我差点忘记了!”   少年从床上爬起来,手忙脚乱地开始穿衣服,因为步子迈得太大,一不小心被地上的竹条绊倒,摔在地上,这一幕看得老人忍俊不禁,笑道:“一点还没到呢,这个新朋友是谁啊,我家龄崽这么着急。”   地上的少年揉了揉膝盖,抬起一张粉扑扑的小脸,这是一个容貌非常柔和的男孩,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到发白的宽大T恤,下身一件卡其色的短裤,两个膝盖擦破了点皮,红彤彤的。   “就是对门搬来的那家,大家不都说那家人从来不出门吗,我上次把你做的奶黄酥塞进去啦!”因为年纪小还没张开的缘故,婴儿肥的脸蛋衬得下巴有些圆圆的,看起来没什么菱角,此刻抱着膝盖,笑得颇为娇憨。   这所筒子楼里住得大多都是各有难处的穷人,楚龄的父母离异,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从小跟着奶奶在筒子楼里生活,一放学就会陪在奶奶身边叠绢花。   因为性子柔,嘴巴甜,长得又乖巧,楼里上上下下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都喜欢这个苦命的小朋友。   直到三个月前,空了许久的对门搬进来一户神秘的人家,整整两个多月都没有人看到过那户人家的身影,据说他们从来不出门。   从小生活在筒子楼里,只有十三岁的楚龄,显然无法想象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快两个月不出门。   五楼的小胖和他说,那房间里其实住了个女妖怪,会吃人。   楚龄拿着一根棒棒糖正舔得开心:“这世上哪有妖怪啊,小胖你骗人。”   小胖拖着两条鼻涕,看着那根粉色的棒棒糖,吸溜了一下口水道:“真的,我妈告诉我的,不信下次小花来了,你问小花,她妈也这么说。”   “哼,一看那样子就是个妖精,还带了个小妖精,不出门,等着吸男人呢!”小胖吸了一下鼻子,捏着兰花指,一跺脚,模仿他妈说话,那韵味模仿地惟妙惟肖。“我妈就这么说的。”   楚龄明显不信:“那你见过吗?”   “那……倒没有……”小胖有些底气不足。   “张小胖,你今天数学就考了18分,你快给我回来!”楼下一个粗狂的女声传来,“你还有脸出去玩。”   “妈呀,数学试卷被我妈发现了,小龄我先回去了!”   “你皮痒了是不是?”   楼上不断传来特属于张阿姨的吼叫声,楚龄叼着棒棒糖转身就往回走,然后就在楼梯口看到了一个穿得比他还破的小孩子。   一身补丁叠补丁的灰色圆领长袖体恤,看起来瘦得厉害,个子比他要矮一点,头发有点长,过了一点下巴尖,两个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圆,嘴巴红红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矿泉水瓶子。   但身上却背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蓝色小书包,那书包上一个大大的金色logo,楚龄以前见过,这样的一个小书包要好几百呢。   好,好漂亮的小女孩啊……   这么漂亮的小女孩他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楚龄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小女孩上了楼梯,从始至终看也没看他一眼。   “哎……等等,等等——”楚龄反应过来,立马追了上去。   对方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脚步都没停下,一直往前走。   “小妹妹,你要不要吃棒棒糖啊?荔枝味的可好吃了!”   蠢货。   关上门的陆危行一脚踢开门前堆积的啤酒瓶,从桌子下的抽屉里摸出一根皮筋扎好头发,利索的把所有垃圾放到了袋子里,然后四散的衣服放在洗衣盆里泡着。   “姓陆的,我不会让你好过!”一个醉醺醺地女人从卧室里冲了出来,含糊不清的喊道,“陆振南,你好狠的心,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怎么可以……”   洗好衣服,做好饭的陆危行,把地上烂醉如泥的女人扶到了沙发上,打了一盆热水给女人擦脸,女人的眉眼意外地精致,丝毫没有因为过度酗酒而折损分毫,完全算得上是个出众的美人。   “你……是你个杂种。”陈若仪一把抓住男孩的头发甩到地上,恶狠狠道,“都是因为你,我有家不能回,只能住在这种狗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妈,吃饭了。”   “我不是你妈,啊啊啊啊!我不是你妈!”女人姣好的容颜都因为怒气而显得狰狞起来,那一声妈妈完全激怒了她,这孩子就是她心头的那一根刺,是她一生的污点,如果不是一时心软,她根本不会生下来。   “别叫我妈……别叫我妈……”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酒精的刺激下,陈若仪情绪崩溃,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都是因为你,我当初就应该掐死你这个孽种。”   “你现在下手也不迟。”   半大的孩子坐在地上,语气冷静,那双黑眸隐隐有了几分那人的影子,说话时亮的出奇。   “怪物……”陈若仪后退两步,像看鬼一样看着男孩,从厨房里拿着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作势要砍下去,“你这个怪物,你和他一样都是怪物!”   她是怪物的女人,是怪物的妈妈,她永远也无法摆脱陆家人。   地上的少年,一动不动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没有一点退缩之意。   “疯了……全部都疯了……”菜刀掉在了地上,陈若仪捂着脸哭泣起来。   陆危行默不作声地把菜刀捡起来,放回了厨房,一个人坐在凳子上吃饭,屋外万家灯火,欢声笑语,却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夏天的午后格外热,写完作业,帮奶奶叠完绢花的楚龄趴在栏杆上,一边吃着雪糕一边吹风,然后一低头,就看到了那天一眼惊艳的小女孩再次出现。   他两口吞了雪糕,噔噔噔跑了下去,搓搓手,露出一个最甜的笑容:“你好呀,我叫楚龄,我们一起做朋友吧。”   陆危行:“……”   他目不斜视地绕着人走了过去。   再次被拒绝的楚龄:“(ㄒoㄒ)为什么漂亮妹妹不理我,我做错了什么。”   晚上正帮奶奶提前叠第二天绢花的楚龄,忽然听到一阵尖叫声从外面传来,他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奶奶,放下绢花,跑出去。   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跪在对门门口的垫子上,而门里还不断传来咒骂声:“怪物,你个小杂种!”   “去死吧,你给我去死!”   背影纤细而挺拔,宛如一节脆嫩的细竹,楚龄爬过去,小声道:“你怎么了?”   那个身影微微偏过头,凌乱的长发下露出一张红肿不堪的脸,青紫的嘴角高高肿起,脖子上还有一条条红痕,像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你……你,”楚龄慌乱地你了几下,连忙道,“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楚龄从床底下抱出了一个小药箱,又重新跑回去,小心翼翼地帮人擦拭患处。   他抬起人的一只右手,小心道:“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酒精涂抹上去的那一刻,对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全程只宛如一个漂亮的傀儡娃娃任他摆布,楚龄有些惊讶,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竟然不怕疼。   他把对方的手指放在唇边,吹了吹,学着奶奶的样子道:“给你呼呼,不疼不疼。”   或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对方的手腕只有细细一节,楚龄握在手里,看着上面青紫交错的痕迹,鼻子一酸。   温热的气流裹挟着红肿的指尖,手指下意识蜷缩了一下,陆危行抬起头,就见这个“蠢货”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眶还有些微微发红,声音结结巴巴道:“你,你一定很疼吧……”   疼?   漆黑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明明受伤的是他,明明他们根本不认识,为什么这个人那么在意他疼不疼? 第96章 纱布   就当他茫然的时候,对方一只细白地手伸到眼前,剥开他的嘴唇,刹那间劣质糖浆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甜的腻人。   “吃糖,妹妹吃糖就不疼了。”男孩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一脸认真。   “糖……”   “对啊,我可喜欢吃糖了,我……”楚龄说到一半,瞪圆了眼睛,抬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长发小女孩”,愕然道,“你,你的声音……你是男的?”   “我叫陆危行。”   “我叫楚龄,那……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楚龄伸出一只手,咧嘴一笑,“我们来拉钩。”   “拉钩?”   陆危行抿着嘴巴:“那不是小孩子才会信得玩意儿吗。”   “可我们就是小孩子啊。”楚龄勾上对方的小拇指,一脸认真严肃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阴影处两个小小的身影依偎在一起,那双常年如死水一般的眼眸微闪,第一次有了生动的情绪,楚龄突然就信了小胖的话,他家的对门真的住着一个小妖精,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   他不由脱口而出:“你长得真好看,眼睛闪闪的、黑黑的,像宝石一样。”   好看?   陆危行微微偏头,月光下的少年眼巴巴的看着他,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惊艳,他想了想,第一次开口夸人:“你也很好看,你的眼睛……像小狗一样,看起来很温暖。”   有一次,楚龄问陆危行为什么当时会留长头发,陆危行愣了一下道:“因为妈妈喜欢。”   楚龄听后点点头,忍着两天没有吃棒棒糖,用攒下来的钱买了一根蝴蝶结的头绳。   算好时间,楚龄拿上奶奶做好的奶黄酥敲响了对门,居然没人应,他感觉有些奇怪,陆危行一向起得很早,怎么会没人应呢?   该不会是陈阿姨的精神状态又不对了,在惩罚他吧?   这么想着,楚龄又敲了两下,尝试推门,还好没锁,他轻轻推开门,进去的那一刻愣住了,手里拿着的饭盒跌在地上,掉出里面淡黄色的奶黄酥,骨碌碌转了一个圈,碎成几瓣。   破旧的电风扇上挂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她穿着一件血红色的长裙,美艳的脸上是一个古怪的笑容,黑红色的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滚落,在地上汇成一个小小的水洼。   褐色的餐桌上倒着一个黑色衣服的小男孩,衣摆打着两个补丁,手脚细长,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比楚龄要高了,矮小的板凳似乎有点撑不住他的身体,最终倒在了地上。   “陆危行!”   “龄龄?”   满屋子的血色渐渐消散,楚龄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眉眼锋利的男人,心里一阵发涩,猛地从床上起来扑了过去。   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落,像是确认一般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死不撒手:“陆危行……太好了,陆危行。”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陆危行的身子僵了一下,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衣襟滑向胸口,看着怀里的人,轻声道:“阿龄,你……”   “出去了,我们一起去吃奶黄酥,好吗?”   “你想起来了?”   “嗯……”楚龄的头埋在人胸前,夺眶而出的泪水濡湿了一大片布料,闷声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孩子才信的。”陆危行弯了弯嘴角,抬手轻轻抚摸怀中人的发顶,补充道,“不过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孩子。”   楚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从人怀里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看着身上的被子,道:“我昏迷多久了?”   陆危行摇摇头:“没多久,就几分钟。”   “他们还没回来吗?”   陆危行说:“橙子回来过一次又出去了,小赵今天要值日,要晚一点。”   “我感觉我好像知道这次副本……”楚龄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跳楼了!”   “快来看,死人了!”   楚龄从床上起来,连忙推门而出,只见楼下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一群人,他们拨开人群,地上躺着一具短发女尸,是橙子。   一头湿漉漉的短发还没干,上面沾了一些血沫,橙子的右手里攥着一朵粉色的绢花,到底是什么事让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就跳楼自杀呢?   “跳楼死亡,本场次失败,剩余次数二,即将回溯——”   画面切换,楚龄回到了楼梯上,陆危行正站在他的斜前方,听着楼上越来越急的脚步声,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楚龄拉着陆危行就闪到了对面,靠在墙壁上,上面那个人来不及减速,就那么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同学,你真不小心啊。”   楚龄扔下这么一句话就拉着陆危行快步上了楼梯,回到宿舍,橙子坐在板凳上,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随意的垂在脑后,脖子上搭着一条毛巾,一只手支着下巴,另外一只手捏着一朵绢花,双眼无神地看着别处。   还好,他们赶上了。   楚龄深吸一口气,漫步上前,轻唤了一声:“橙子。”   “橙子,你最近绢花叠的怎么样了?”   “什么?”橙子一脸懵逼地抬头。   “你不是要和我学绢花吗?”楚龄拉开旁边的板凳,坐了下去,“这都好几天了,我来检查一下你练习得怎么样了。”   橙子:“绢花?”   楚龄说:“对啊,你不是很喜欢绢花吗?”   橙子把目光落在手上的绢花,喃喃道:“绢花,一把火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陆危行:“烧掉?”   面对陆危行的话,橙子摇摇头,只一遍一遍重复道:“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绢布全都没有了……”   楚龄有些疑惑:“没有了?”   “发生了什么?”   “我今天一回来就发现抽屉里的绢布不见了。”橙子双眼空洞,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我攒了那么久的布,为什么……”   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楚龄眼看着人状态不对,一把拉住她的袖子,然而橙子还在往前走,脚下动作越走越快。   楚龄急道:“我,我有布。”   “我有!”楚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浅色的纱巾,递过去,“这个质量可好了,扯不坏撕不烂,一张更比六张强。”   橙子低下头,接过那张布安静地坐回了椅子。   少女垂着头,专心致志地摆弄着手上的纱布,楚龄站在一侧,陆危行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龄拉着人走到宿舍外,“我好像知道这个副本要怎么通关了。”   “什么?”   楚龄想了想道:“危行,这个副本应该和时间有关系,我们要保证同一个宿舍的人存活,这个存活应该是有一个隐藏期,比如七天。”   “只要有一个人死亡,我们就会失败。”   “四位一体,同宿舍的四个人相当于共享一条命。”陆危行摩挲了一下手指,抬起头看着面前人继续道,“如果有什么纠结的地方,不需要和我说,我会明白。”   有那么一瞬间,楚龄的呼吸都停了,他怀疑陆危行知道,知道他的时间会回溯的事情,不,或许他根本就是知道,他张了张口差点夺口而出,最后还是忍住了。   青年的表情太过明显,陆危行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人的脸颊,吐声道:“你是世界送给我的礼物。”   世界两个字说的有点模糊不清,听起来有点像时间,但足够了。   想到之前的事情,楚龄开口道:“是吗,那等我们出去了我请你吃奶黄酥吧。”   看着面前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楚龄乐了:“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现在怎么会话那么多。”   不仅话多,说得还都是虎狼之言。   “小时候?”   陆危行略略有些惊讶,随即眼眸一弯,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一只手抵在墙上,把人圈在怀里,方寸之间,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凤眸含笑看着怀里人微微涨红地脸:“那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都说过什么?”   “什么?”   陆危行薄唇轻启:“你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追在我后面说,我长得真漂亮,我们做个朋友吧。”   “……这说明我有礼貌。”   陆危行:“你知道夸一个人好看代表什么吗?”   楚龄不解:“代表对方真的很好看?”   “见色起意。”   陆危行的唇贴着人的耳侧,低低道:“所以那天我在树林里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长得很好看。”   “都把我看硬了,龄龄。”   柔软的唇瓣轻轻擦过对方的耳朵,白皙如玉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陆危行看得有趣,不禁轻笑两声。   “你看是不是很巧,你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好看,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   “蠢得可爱。”   呼出的热气打在人的耳后,耳朵忍不住动了动,陆危行的声音本就低沉有磁性,如今这般贴着他的耳朵,楚龄只感觉自己身体发软,整个人都有点颤抖。   楚龄杏眼一挑,脊背紧紧贴着墙壁,如果不是那个梦,打死他也不信,小时候那个沉默寡言,长相精致的小男孩就是眼前这个死变态,神经病。   他咬牙道:“果然男人长大就变坏!”   看着小巧绯红的耳垂,陆危行坏心的伸出舌尖舔了舔,故意道:“我还可以更坏,你想试试吗?” 第97章 第三次   看着面前人极速涨红的脸颊,和那错愕的表情,陆危行差点失声笑出来,他的龄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从来锋利的眉眼变得柔和,陆危行垂下眼睫:“龄龄这么怕我,我好伤心啊,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算了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我……好吧,我们先回去吧。”楚龄想说不是怕你,只是……只是什么他也没想出来,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这种胶着的气氛实在让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便点点头要离开。   说是这么说,眼看着面前人似乎松了一口气,想要转身逃离的样子,陆危行眼神微暗,弯腰一把拉回。   把人禁锢在怀里,不容人挣脱,楚龄尝试动了两下,发现没用,便仰脸问道:“你想干嘛?”   陆危行轻轻捧着人的脸颊,落下一个吻,浅尝辄止,一触即离,这个人心是软的,嘴巴也是软的,总是让他这么着迷,陆危行微叹一声,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我刚刚那句才是开玩笑的,长夜漫漫,可以做好多事呢。”   “……??”   “哈哈哈哈哈,龄龄,你真的是太可爱了。”陆危行非常好心情地捏了捏人的脸颊,揽着人的肩膀道:“是真的,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还有线索没处理完,我还等着你回去之后请我吃奶黄酥呢。”   两人回了宿舍,没过多久小赵也回来了,看到陆危行毫发无损地坐在床上,一脸惊奇地哇了两声:“你这个恢复力,属小强的?其他人最起码也要躺个十天半个月。”   陆危行耸耸肩,毫不在意道:“我平常喜欢锻炼。”   “害,看在你上次把土豆炖牛肉分给我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这次值班累死我了。”似乎是真的累坏了,小赵嘟囔了两句,洗漱上床就进入了睡眠。   睡觉之前,楚龄特地看了一眼橙子的床铺,确保对方安全后,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里说是学校,其实更像是个监狱,在这里的几天每天都重复着一样的生活,除了楚龄每天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不同的突发事件。   刚躲过一次群架的楚龄,贴着墙角正在缓气,他看了一眼脚边昏迷的小赵和橙子,断断续续道:“他们两个昏过去倒省事了,这些意外已经不像意外了,我怀疑这可能是死神来了翻拍现场。”   这些天他们躲过了院区四次大型斗殴,五次私人矛盾,十次天降花盆,一次恐怖分子袭击操场,就连他们躲在宿舍里,都会因为过于消极,差点被炸弹炸死。   “还有明天最后一天了。”   “这几天攻势加强了。”陆危行的视线落在墙上的一片电网上,曾经有个学生企图翻墙逃走,最后被电成一具焦炭掉了下来,淡声道,“明天可能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楚龄点点头,等到外面的打架声都差不多消失后,才直起身子道:“感觉好像走光了,我们出去吧。”   如果只有楚龄和陆危行两个人还好说,加上这另外两个人,他们就只能不停地躲,特别是小赵,跑两步就跟不上了。无奈只能打晕,一人拖一个。   楚龄探出墙角,发现外面的人果然都跑光了,他抱着橙子小心翼翼地跨过地上的人群,非常熟练地快步跑向宿舍。   把两个人放回床上后,楚龄坐在椅子上,这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珠:“这几天我总在想,他们两个到底是人还是npc。”   陆危行抬眼:“怎么了?”   “为什么一定要都活着呢……保护npc?”   陆危行开口道:“保护npc,总比杀人要来的好。”   楚龄怔住了,的确,是人又如何,不是人又如何,总归要比让他们两个去杀人来得好。   “不过放心,一切有我在。”   陆危行现在的力度掌握的炉火纯青,说是半个小时醒,就是半个小时醒,小赵醒了之后,就是一顿滋儿哇乱叫,缩在被子里说太可怕了。   “谢谢你们救了我啊!”   橙子则是默不作声地坐在床上,只是看着手里的纱巾发呆。   快到中午的时候,橙子说不想去食堂,楚龄有些放心不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道:“你是那里不舒服吗?要不我在这陪你吧。”   橙子摇摇头:“不需要,你去帮我顺便带一份饭回来好了。”   “那也好,你一个人在宿舍小心点,我们会尽快回来。”   小赵见状道:“哎呀,我说你可真贴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橙子是你女朋友呢。”   楚龄笑了笑:“以前经常照顾别人,顺手的事情。”   小赵:“那和你做邻居应该很爽,估计可以天天蹭饭。”   曾经天天蹭饭的陆危行,嘴角不经意地浮现一抹笑容。   楚龄看到那笑,也跟着笑了起来,三人打完饭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楚龄蓦然听到一个机械的电子音:“上吊死亡,本场次失败,剩余次数一,时间回溯——”   死了?是橙子死了吗?上吊自杀?   楚龄愣愣地站在原地,刚打好的饭都来不及拿,冲上去刚跑了两步,又停下来,他现在就算回去又有什么用……   再次面对橙子提出帮忙带饭要求的楚龄陷入了沉默,他看着面前躺在床上的短发女孩,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为什么要自杀?   他要留下来吗?一直陪着她?   他已经救过她一次了,可是第二次她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死亡,只是换了个死法,他这一次救下来,下一次橙子又会重复,是割腕还是跳河?   楚龄不敢想,他看着橙子的眼睛,额头甚至渗出滴滴冷汗。   面前青年久久不语,橙子有些莫名烦躁:“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楚龄回过神来,低声道:“你要吃什么?青椒炒蛋可以吗?”   “食堂有……可以,就这个吧。”橙子躺回床上,不在言语。   出了宿舍,小赵好奇道:“哎,你咋知道今天食堂有什么啊?”   楚龄说:“猜的。”   陆危行看了旁边人一眼,没有说话。   刚走到楼下,楚龄突然顿住脚步道:“我突然有个东西忘拿了,你们先去食堂吧。”   陆危行道:“你一个人不一定找得到,我陪你一起。”   楚龄愣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对着小赵道:“那小赵你先去吧,不用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小赵:“不需要我帮忙吗?”   楚龄连忙摆摆手:“不用,我感觉今天有猪蹄,你要是去晚了,说不定猪蹄可没了啊。”   “卧槽,那我去了!”   看着小赵走远,楚龄立即和陆危行转身跑上楼,宿舍门意料之中的被锁上了,陆危行一脚踹开。   他们一进门,就看到宿舍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女人,因为窒息的缘故,双腿无意识地挣扎,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   陆危行上前直接割断绳子,把人抱了下来,也是他们回来的及时,还有呼吸,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她又一次自杀了。”   陆危行看了看绳子,瞬间明白他的心思:“所以你这一次特地选在事后,你想直接问她?”   “嗯,我觉得她可能知道什么……或者知道理由。”楚龄看着床上女孩脖颈处的勒痕,叹了一口气,起身想去倒杯水,却发现手腕一紧,橙子居然醒了,她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有点不适应眼前的光线,偏着头看了一会床前的人,出声道:“是你……”   “橙子你醒了?我去给你倒杯水。”   握着温热的水杯,看着杯子里氤氲的雾气,橙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们不是我的第一任室友。” 第98章 有病   “你们不是我第一任室友。”   楚龄有些不解这句话的意思,重新坐回去,道:“你说什么?”   听到楚龄的问话,橙子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觉得我是人,还是Npc?”   能问出这种话的,当然不会是Npc,楚龄杏眼一挑,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姑娘,一脸不可置信。   “被关在这里的都是人。”橙子嗤笑一声,抓紧被子道,“我被关在这里三年了,换过十四个队友,没有一个能出去。”   “你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吗?失败就要留下来顶替以前人的位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留在这个地方,等到下一任队友进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橙子嗓音颤抖的厉害,那些个被禁锢在这里的日日夜夜让她几欲发疯,整个身子一晃一晃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打湿了一大片被子。   陆危行:“既然失败就会留下来,那你之前那些队友都去哪儿了?”   橙子:“死了,有的一开始就死了,有的快成功的时候死了。”   陆危行:“那小赵呢?”   橙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神情,轻蔑道:“他?不过是个被洗去记忆的人,和npc没什么区别,在这里生活应该比外面适合他。”   知道的越少,反而越幸福,知道的越多,就会越痛苦。   楚龄说:“失去记忆是什么意思?”   橙子笑了一下:“就是字面意思,他已经忘记自己是谁,真的以为自己是早恋才被关进来的,时间久到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想要出去的事情了,完全变成了一个傀儡,形同走尸。”   “或许活着还不如死了……”陷入深深痛苦之中的橙子眼神迷茫起来,抬起头看着陆危行,像是在告诉他们,又像是喃喃自语,“活着太累了,我早应该死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像他一样……像他一样……”   橙子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些话,惨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色,双眉拧成疙瘩,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就连脖子上因为过度紧张暴起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   眼看着对方就要跌倒在地,楚龄连忙上去一手扶住,橙子蓦然扭头,眼底一片赤色,死死盯着他道:“把我绑起来,把我绑起来,过了今晚你们就可以出去……不,不要!”   话还没说完,橙子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开始浑身发抖,嘴里大喊大叫,开始剧烈挣扎,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拍打,“放开我,别杀我……”   “求求你,别杀我……”   尖利的指甲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三道红痕,楚龄丝毫不避,直接把人按在床上,顺势裹在被子里,为防意外,陆危行用绳子把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安置好橙子好,楚龄刚想退下来,抬头的一瞬间顿住了,墙角的缝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扒开床单,只见缝隙处的墙面上被指甲划了一道一道,密密麻麻地写着出去、我要出去、我是人等字迹。   陆危行也看到了那字迹,开口道:“她是在用尽办法提醒自己。”   “很快就会结束了。”   看着床上陷入疯癫的姑娘,本来明朗的局面一下子又陷入了迷雾之中,楚龄皱眉道:“到底怎么会这样?”   正疑惑着,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今天食堂真的有炖猪蹄卧槽,绝了,小楚你太厉害了!”   小赵端着饭盒推门而入,一进门看到床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橙子,就愣在了墙角,饭盒都没拿稳,差点掉在地上,手指颤抖着点着两人,磕磕绊绊道:“你,你们两个想干嘛!”   “你们俩不是一对儿吗!你们要对橙子干嘛,吵架了?吃醋?别冲动,别冲动,卧槽,别冲动,兄弟,有话好好说……”   陆危行冷声打断:“闭嘴,我们只是为了安抚她。”   楚龄也接道:“橙子好像精神状况出现问题了……一直想攻击我们,我没办法才这样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楚龄这么说,小赵这才发现楚龄的右脸脸颊到眉骨位置果然有三道抓痕,他错愕地转过头,眼神流露出一丝疑惑:“她又犯病了?”   陆危行:“又?”   “对啊,她好像定期就会发作几次。”小赵点点头,站在床铺不远处,仰头伸了伸下巴道,“不过以前她会自己跑出去,消失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再跑回来。”   楚龄问:“你知道什么原因吗?”   小赵摇了摇头:“不知道。”   床铺上的橙子还在尝试挣脱,陆危行为了防止她挣扎过度,扭伤肌肉,直接上手卸了她双手关节,让她只能趴着,无法动弹。   默默围观全程的楚龄:“……”   这逻辑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一下午他们都守着橙子,为了方便,还把两张床铺拼到了一起,小赵照例早早上床就睡着了,听着对面传来的鼾声,橙子的床铺也渐渐恢复平静,嘴里不再嘟嘟囔囔。   楚龄摸索了一下,把被子拉过来,两人互相靠在一起,低声道:“总感觉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最后一晚能不能平安度过。”   陆危行在被子下紧紧握住人的双手,安抚道:“她可能是最后一个了。”   回想到橙子之前盯着他的那个眼神,茫然、恐慌、惊讶之中还有一丝坚定,那应该是她为数不多清明的时候了,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她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楚龄低着头,悄悄转头看了床铺一眼,灰色被子下非常平静,折腾了一整夜,应该是真的累了。   只要熬过今晚,他们就可以真的出去了,但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陆危行察觉到身旁人的心思,淡声道:“不用怕,无论发生什么,一切有我在,我会陪在你的身边。”   听到耳边的低语,本来忐忑不安的一颗心慢慢冷静下来,楚龄看着黑暗,回道:“谢谢你,陆危行。”   “滴答,滴答”   头顶传来水滴声,楚龄一伸手,感觉手上黏糊糊的,收回来一看,掌心竟然是一摊稀泥,那湿哒哒的稀泥几乎变成了水浆。   漏水了?可为什么会是水浆?   紧接着,“噹”的一声巨响,屋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落下来。   楚龄:“屋顶……”   两人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那棺材砸断了两架床铺,重重落在地上,陆危行走过去一看,居然是一一口雕刻精致的金丝楠木棺材。   棺材长七尺三寸,上口宽约四十二公分,高六十公分,底宽三十五公分,棺头寿字纹,棺身窃曲云龙纹,木纹里还透着金丝,这是极品金丝楠。   棺材裂口的地方开始慢慢流出一些浑浊的液体,淡黄色的液体渗进地上,那液体里还有几个白色的蛆虫在翻腾。   随之一大股极其难闻的熟悉味道扑面而来,就是那种沼气池子炸了的浓烈腐臭味,楚龄皱了皱眉,捂鼻道:“怎么会有一口棺材?”   “我看看。”   陆危行带上手套,拿出异形匕首沿着胶蜡缝隙,凿开棺盖。几乎就是同时,棺材刚掀开了一个小口子,那个口子就突然吐出成千上百只不同的虫子,有蜈蚣、马陆、蛐蜓、蜘蛛还有好多叫不出来名字的虫子,密密麻麻一涌而出。   那些虫子一点也不怕人,直朝着两人就涌了过来。   陆危行二话不说,扯过被单,掏出打火机点燃,直接丢了过去。   “噼里啪啦”空气中传来一阵焦臭的味道,剩下的虫子极速往两边退去。   又过了十来分钟,棺材里的虫子终于爬完了。   如果单单是虫子,还不至于让楚龄奇怪,但问题是这些虫子都是诡异的灰白色,不由开口道:“这些虫子怎么会是这种颜色?”   陆危行看着地上一堆焦黑的虫子尸体,走过去,抓起一条还没来得及爬走的蜈蚣,背部阴凉,这是阴气太重的表现,淡声道:“棺材属阴,这些虫子吸收了太多阴气,凶狠暴躁,见人就想攻击。”   突然间,眼前一抹绿色一晃而过,楚龄定晴一看,道:“棺材里有蛇!”   那好像是一条竹叶青,通身碧绿,蛇身细长不足五寸,奇怪的是背部有一圈一圈的银环,竖着一双蛇瞳,正死死的盯着陆危行,不住地吐着猩红的蛇信子。   陆危行反手握住小匕首,刚想靠近,那蛇“咻”的一下就跑没了。   他沉着一张脸挪到棺材边,走的近了,那股腐臭味也越发浓郁,还掺着一点血腥气。   棺材跌落在地上,棺盖有一半已经裂开了,摇摇欲坠的虚挂在上面,陆危行一脚踢开棺盖,只见棺材里塞着满满一棺材的虫子,淡黄色的液体泡的那些死虫子有些发胀,液体中还泡着一具尸体,已经肠穿肚烂,蛆虫不停地在里面爬来爬去。   “哪来的尸体?”   话音刚落,那尸体忽然睁开眼睛,从棺材里冲了出来。   “什么声音啊?大晚上不睡觉……”小赵揉了揉眼睛,从被子里钻出来,在看清宿舍里那个棺材的时候,吓得脸色苍白,惊悚道:“棺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尸,尸体,里面的尸体起来了!” 第99章 橙子   “这是什么?房间里怎么会有一个尸体,还,还他妈会动!”小赵觉得自己一定是睡蒙了,这一定是做梦,还是个噩梦,不然室友大战僵尸这种情节怎么会发生。   楚龄大概比划了一下:“唔,刚刚天降棺材,然后就是你看到的这样了。”   “……我一定是在做梦。”   楚龄拿起地上的一个折叠凳,掂量了两下,回道:“没关系,你继续睡,我们来处理。”   小赵抱着被子,犹豫了一下,慎重道:“那,那你们可要保护好我。”   “没问题。”楚龄拿起折叠凳,直接把尸体拍回棺材里,“噹”的一声,棺材四分五裂。   目瞪口呆的小赵重新躺了回去。   破碎的棺材板下发出摩擦的声音,陆危行上去就是一脚,这一脚力度之大直接把那尸体踹飞了出去。   尸体撑着爬起,一拳直冲面门而来,陆危行反手挥过去一拳,接着一个肘击打在下巴上,一脚把尸体固定在墙上。   浑身黏腻的液体混合着虫子的尸体淌了一地,黄褐色点液体下露出一张青白的面孔,楚龄这才发现尸体长得居然有点像橙子,眼角尖尖的,只是嘴唇乌紫,浑身都包裹着黏腻的液体,导致他们一开始没认出来,当下不由愕然出声:“这,这不是橙子吗?”   听到楚龄的话,陆危行脚下用力,一手捏住尸体的喉管抖动了两下,现在随着液体的流淌,容貌渐渐显露出来,短发,瘦削的脸颊,尖眼角,如果这是橙子,那床上躺着的又是谁?   楚龄心里一个机灵,连忙翻身上床,直接揭开被子,空的。   橙子张了张嘴巴,艰难出声:“救我……救我……”   黑洞洞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人,伸出一截肿胀的手臂,似乎是想要触碰,但因为被卸关节,只是动了几下,又垂了下去。   陆危行:“救你什么?”   “我,我是橙子,别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救我啊,救我……”橙子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前两人,竟流出两行血泪,声调凄婉,似乎正陷入痛苦之中。   楚龄说:“我们要怎么做?”   “救我,我没事,我不会威胁到你们,只要到明天我就解脱了。”橙子一脸焦急地看着楚龄,声音真诚而又急切。   一团黑雾凝聚在她的身后,不,或许应该用它,这不是橙子,这绝对不是橙子,那个巨大的黑影张开一个血盆大口,黑气从指尖开始,往四周蔓延。   楚龄退后几步,陆危行察觉到身旁人的神情,低声询问:“龄龄,怎么了,是不是有问题?”   那黑气快要溢满整个屋子,楚龄快步走到陆危行身旁,回道:“它不是橙子。”   “是吗,真可怜。”陆危行的手指征忪了一下,歪着头,手指摩挲了两下脖颈,然后猛然插了进去,皮肤割裂,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黄褐色的液体。   陆危行幽幽道,“那你就去死吧。”   说着手下蓦然用力,不断收紧,橙子脸色涨得通红,眼珠向外突出,像要爆出来一样,嘴角不断溢出黄褐色液体。   她瞪着眼睛,全身都在不停抽搐,喉管被卡住的窒息感让她翻起了白眼,橙子怒不可遏地吼叫出声,嘶哑的声音如雷声一般在房间里炸开:“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来杀了我。”陆危行微微勾唇,液体顺着手指往下手上滑腻的手感,让人蹙眉,他搓了搓手指,湿滑的液体浸湿了布料,还是带有一点腐蚀性,而墙上的人也在慢慢发生着变化,黄褐色的液体像浆水一样从身体里慢慢流出。   就像是个漏水的袋子,瞬间瘪了下去。   只留下一个人皮在地上,周围都是裹着脓汁的液体,楚龄刚想上前,就见那皮囊不断涨大,像是一个充了气的气球,只不过是人皮做的。   “这不会要炸了吧?”楚龄退后两步。   那皮囊越涨越大,渐渐变成了透明色,四周薄的仿佛一戳就破,几乎要变成一个大气球。   眼看着气球就要压过来,陆危行一个侧身闪过,把对方卡到墙上,用异形匕首直接刺穿表皮,把这个人皮气球直接钉在墙上。   “噗呲”一声,气球爆了。   黄褐色的液体在房间爆开,整个墙壁都挂上了不知名的液体,地上漂浮着凌乱的虫子尸体。   楚龄抹了一把脸,看着一地狼藉,道:“就这么结束了?”   “总感觉哪里好奇怪。”   陆危行从液体中站起来,贴着墙壁,视线在房间里游离一会儿,他伸手把楚龄拉了过来,弯腰在液体里摸索了一会,找到匕首在衣服上擦了擦,开口道:“不,时间还没到。”   两人贴着墙壁休息了一会,楚龄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扭过头,只见地上的虫子迅速汇聚到一起,重新凝聚成一个人型。   “楚龄,你为什么不救我,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他打死,我们不是朋友吗……”   刚凝聚成型的身体还有些不便,走起来僵硬的像个木头人,橙子一脸愤怒地看着楚龄,质问道:“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既然救不了我,那你就下来陪我吧!”   橙子的手变得细长,猛地扑向楚龄,细长尖利的黑色指甲很容易就刺破了脖颈的皮肉,楚龄身子一颤,往旁边挪了挪,拿起板凳就砸过去。   虫子碎成一地,又慢慢恢复原状,怪物四肢着地,沿着边缘线走动,就是不下来,暗红色的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思考要怎么攻击他们。   “绝了,怎么这也杀不死,不会真的要拖到天亮吧?”楚龄看了一眼窗外,黑沉沉的,鼻尖萦绕着浓烈的腐臭味,还有一种奇怪的味道,有点腥甜,有点呛人。   楚龄吸了吸鼻子,感觉自己的喉咙有些不太舒服。   “别闻。”陆危行一把把人拖到怀里,撕下一块布料捂住怀里人的口鼻,压声道,“这气体有问题。”   “遭了,那个怪物不见了。”楚龄捂住口鼻,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什么也没看到,当下心就悬了起来,那个怪物去哪儿了?   “它还在房间里。”   楚龄捏紧了手心,虽然看不到,但房间里那种压抑的感觉并没有离去,反而越演越烈,快压得他喘不过气。   “我们分开看看。”   陆危行点点头。   楚龄贴着墙壁,想从床架那边跳过去,结果刚弯腰就看到桌子底下竟然躲着一个人,短发凌乱,毫无血色的苍白,双手因为脱臼,无力地垂在地上,眼睛里满是惊恐。   “橙子?你怎么会在这?”   “是鬼,它又来了,是鬼,你要相信我……”橙子看到楚龄的那一刻,眼睛一亮,挣扎着就想要爬过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另外一边墙角也躲着一个弱小的身影,满脸污秽,一脸惊恐的颤声道:“我才是橙子,楚龄,我是,它是刚刚那个鬼!” 第100章 解脱   “发生什么了?”那边陆危行也听到了动静,翻身跳过来,落地就看到两边一模一样的两个姑娘,他握着匕首,一脚勾开桌子,微微颔首,“这局真是有意思。”   陆危行偏头看着一旁的青年,问道:“你怎么看?”   楚龄的视线在俩人之间游离,那股黑气不见了,他不确定,这两个人实在太像了。   陆危行看着两人似笑非笑:“你们两个有什么证据吗?”   左边那个先出声了:“楚龄,你看这个,花,你给我的纱巾,你相信我啊,我有,她没有!”   右边那个跪在地上,看到那个纱巾的一刻,立马哭了出来,想要伸手却又够不到,只能匍匐在地上急切道:“不是的,我,你偷了我的东西,我不知道,你要相信我,我才是橙子……”   “花,我还有好多,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是!”左边那个从墙角站起来一把推开抽屉,又把被子拉下来,无数绢花飞散在空中,有的少了叶子,有的花苞不对。   绢花在空中散成一块块颜色各异的绢布,像雪花般飘落,右边的跪在地上茫然地看着空中的绢布,不断地哭喊着不要。   唯一一朵还算完整的绢花掉在地上,染上一大片污血,颤巍巍的似乎要散开,陆危行走过去把花挑起,花苞因为压过的缘故有些扁扁的,他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拆开,右边那个立即出声哀求:“别,不要,我的花,不要……”   左边的拽着楚龄的一只裤腿,出声道:“我是橙子,你看花,都是我的花,”   两边的声音也是一模一样,就连台词都相差不离,楚龄打量了一下,心里有了思量,看着两人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花?”   “爸爸说,只要我学会做个女孩子,学会叠绢花就会接我回家,我想回家……”右边的声音哽咽的厉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可是爸爸怎么还不来接我,我好想回家啊,我不想留在这里。”   左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怎么问,张了张嘴巴,听到右边这么说,接着哭诉道:“爸爸要我像女孩子一样,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在学习成为一个女孩子……我一直在朝他希望的方向努力。”   “爸爸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不来接我,我想回家,呜呜呜呜……女孩子一定要留长头发吗……一定要穿裙子吗……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只想做自己,我是我自己。”她一遍遍质问自己,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双臂在地上摩擦,手臂上全是一道道划痕。   “可是你是短头发啊。”楚龄看着左边,疑惑出声。   “我……我……”左边的怔怔看着楚龄,说不出话。   楚龄低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然后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龄龄。”陆危行把花递过去。   楚龄走到两人的中间,接过花,仔细端详了一下,看着左边道:“你很爱爸爸,一直想成为他心目中的好女儿……”他蹲下身,扯下一块布,继续道,“我教过你,你能再叠一次给我看看吗?”   “我……好。”   楚龄伸出手那一刻,立即转身滚到一旁,朝身后道:“危行,它是假的!”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一把异形匕首直直飞了过来,怪物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凝固,来不及躲开,被那匕首插中了左肩。   “真抱歉,游戏结束。”   陆危行冲过来,一手把对方按在地上,拿起匕首又重重划了下去,“噗”的一声,陆危行手下一顿,好像割开了一个塑料袋,外面一层轻飘飘的人皮脱落,东西没了束缚。却突然变得滑腻异常,像泥鳅一样根本抓都不抓住。   他直接用匕首划开手心,鲜红的血刹那间和黄褐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裹在怪物光滑的表面,把上面的粘液覆盖。   “啊啊啊啊啊啊啊!”怪物的身上传来一阵焦臭的糊味,一种呛人的糜烂味道在房间里爆开。   “不要,不要,危行……”怪物的声音忽然又变成了楚龄的声音,它的身形在慢慢变化,变得更加修长,一个男性的躯体正在慢慢形成。   “game over。”   看着身下熟悉的面容,陆危行冷眸微抬,沾满鲜血的匕首送了进去,随着一声惨叫,整个房间恢复了静谧。   橙子看着不远处浑身不明液体的男人,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分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怪物,又或者怪物杀死了怪物?   【W:恭喜零零六队伍一区宿舍成功通关s级副本。】   【W: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危行从血泊中站起来,想要上前去拥抱他最想要拥抱的那个人,却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凝结,先一步看到了跪在地上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眼神,包含恐惧、慌乱、厌恶。   “成功了?”这个人竟然真的成功了。   小赵揉了揉眼睛,从床铺上探出一个脑袋,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下面那个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男人,这到底谁是怪物?   “我这算什么……躺赢吗?”   多么熟悉的眼神,曾经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也是怎么看着他,然后骂他是个怪物。   他停在了原地,楚龄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慌张亦或是闪躲?   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承受不起,他根本不敢想楚龄抗拒他的样子,他会发疯,一直以来支撑他走到现在的希望就是他的龄龄。   他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很吓人?   陆危行突然有点后悔,或许他应该……   “陆危行,你听到了吗,我们成功了,结束了!”一个温热的身体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身体,开心的不能自己。   陆危行的身体一僵,动了动手指,匕首无意识地落在地上,抬眸看着面前一脸欢喜的青年,喃喃道:“龄龄……”   “你要许什么愿望?”   “没有,我没有什么愿望,你来吧。”陆危行压下嘴角,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深吸了一口气。   没有任何愿望,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我的愿望是,魔镜游戏关闭,再也不会有人被牵连进来。”   【w:是否确认消耗一个愿望?】   “确定。”   “嗯。” 第101章 十指相扣   过了春节就是初春,今天的冬天比往日走的要早,天气渐渐回暖,街道两边的树枝抽出新芽,昭示着春天的气息。   两人跑完步回来,楚龄从卧室照例拿好衣服要进浴室,却发现门口杵着的那人迟迟不肯走,就那么单手靠着门槛,一双凤眸弯着,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个浅浅的微笑。   看着怪渗人的,这是想先洗?   楚龄顿了顿,微微错开身子,道:“要不,你先?”   看着面前人一脸认真思索的神情,陆危行的手指摩挲了两下门框,开口道:“我先吗?那你呢。”   “……我可以等会洗。”   陆危行笑了一下:“你一个人洗澡怕不怕,要不要我陪你”   楚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不怕,滚。”   “可是人家一个人怕怕。”陆危行伸出一只手拽住他的毛巾,轻轻拉扯了一下,声音轻轻,“想和你一起洗。”   “我——”一个‘我’字还没出口,楚龄就感觉身子一轻,双脚离地,整个人被人捞到怀里。   头顶传来一声闷笑。   “谢谢龄龄。”   陆危行抱着怀里的人,大步走进浴室,用脚带上房门。   “喂,陆危行,你想干嘛……”本就狭小的浴室挤进两个男人更显得拥挤,属于陆危行的侵略气息在房间里慢慢弥漫,楚龄莫名感觉有些心虚,他推了一下,却被对方搂得更紧。   “想干嘛?你猜猜我现在想对你干嘛。”陆危行捉住人的手凑到嘴边,在手腕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一双凤眼上挑,黑漆漆的眼珠蒙上一层柔光,眼里满满的都是戏谑。   这个人是长得极好看的,眉眼如画,让人移不开目光,特别是现在两人靠得这么近。   楚龄仰着下巴看着面前的人,那目光太过□□,似乎要把他点燃,一瞬间心如擂鼓,安静的浴室里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抹绯色顺着脸颊一路染到白皙的脖颈。   被吻过的地方烫的厉害,楚龄嗫嚅着嘴唇想说话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被目光钉在了原地,他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双饱满的杏仁眼印着头顶暖黄色的灯光。   “龄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勾人?”   陆危行把人按在洗手台上,灯光下可以看到纤细的手腕上有一道闪亮的湿痕,青年的上衣因为动作的关系被撩起一大截,露出一小段腰肢,纤细却不过分干瘦,骨肉均匀,晶莹的汗珠顺着白嫩的皮肤滚落。   “陆危行……”   “嘘。”陆危行竖起一根手指压在人柔嫩的唇上,触感绵软,他忍不住揉捏了几下,伸出一根手指探进人的口腔,“你现在叫我,是在邀请我吗?”   “我,不,我……我还没有洗澡……”   “我帮你洗,龄龄。”陆危行抱着人的腰身,单手拿下莲蓬头,拨开开关,刹那间热水倾盆而下,淋了两人一头。   楚龄整个人悬空被放到洗手台上,双颊微红,一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氤氲的雾气在房间中蒸腾,青年白色的运动服浸湿后有些透明,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上半身完美的曲线。   略带凉意的手握着人的一截细腰,贴着胯骨缓缓上移,陆危行低下头含住人的一瓣薄唇,吮吸起来,透明的银丝在唇齿间若隐若现。   “唔……”   起先温柔的亲吻渐渐变味,越演越烈,陆危行把人按在洗手台上开始攻城略地,太过连绵的吻让楚龄被吻得有些喘不过气,他不得不紧紧搂着人的脖子,往后推距一点,争取一点喘息时间。   “够了,不要,哥哥……我错了……”一个又一个吻接二连三落下,楚龄被推在洗手台之上动弹不得,对方的吻太过热情,让他招架不住,浑身软的像一滩水,要不是身后还有一双手搂着他的腰,差点就滑倒地上。   “不行,还不够,我还没替我的龄龄洗澡呢。”怀里人眼睛湿漉漉的格外惹人疼惜,陆危行舔了舔嘴唇,腾出一只手去拿台子边的沐浴露,一点一点打出泡泡,细心的抹在怀里人的身上,冰凉的手指在泡沫下穿梭。   楚龄瑟缩了一下,后仰着脖子,一只撑着台沿,咬着嘴唇艰难出声:“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我是故意的,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陆危行低着头,从脖子一路向下,落下细密的咬痕,笑着出声,“你现在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骗你了吧。”   “一见到你,我就硬了。”   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现在就在怀里,陆危行撩起人颊边的发丝,指尖在他的眉眼处打转,细细描绘着,那神情太过虔诚,好像这里不是浴室,而是一个圣洁的朝圣地。   “我第一眼没看错。”   “什么?”   楚龄动了动腿,踢过去一脚,咬牙切齿:“你果然是个变态精神病!”   “精神病?没错。”陆危行闻言歪着头,轻轻笑了起来,颊边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你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我的精神,可不是精神病吗?”   他嘴里喃喃细语:“只有你,我只有你,好想你,就算现在已经把你搂在怀里,我还是想你。”   “你都不知道,我想了你多久,你当初还扯着我的衣服叫我漂亮妹妹呢。”陆危行狡黠地看着人,继续道,“说要一起做朋友,唔,我们现在就来做朋友好不好?”   那不断收紧的双臂似乎要把人揉进血肉里,灼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纠缠,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陆危行又是在怎样的思念中度过?   唯一支撑他的就是怀里人当年那一句我会陪着你。   那些年命运欠他的,楚龄会一一弥补,命运不爱他,他爱他。   楚龄伸出手把对方的手抓在手里,扬起一个笑脸,认真道:“陆危行……我会永远陪着你。”   两人十指相扣,陆危行看着怀里人清秀的面容,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对方的眼睛,“龄龄,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唔——”楚龄刚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决心,就被对方整个圈在怀里,整个身体突然绷住,脚趾无意识地蜷缩在一起,白皙的身体都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你,别闹……够了没有?!”   “怎么会够呢?”   拿起莲蓬头把人冲洗干净,陆危行单手把人禁锢在怀里,抬起头蹭了蹭人的脖颈,声音低哑,笑着道:“今夜还很漫长,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102章 陆危行视角   对门住着一个笨蛋,一个长得还算顺眼,好骗的笨蛋。   第一次见面就跟在他后面叫漂亮妹妹,难道看不出来他是个男的?   第二次见面,明明是他受伤,为什么那个人还要哭呢?   或许他真的是个怪物,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那么真心实意地替另外一个人流泪。   晶莹的泪水落在手上,好烫,陆危行握紧掌心,感觉一直空荡荡的胸口好像被填满了。   但是,被人陪伴的感觉还不错。   那个人喜欢笑,总是笑嘻嘻地跑到他面前问他,“哥哥,你要不要吃糖,可甜了!”   甜吗?   看着面前人一脸期待的神情,陆危行靠在椅子上,额前的碎发被他随手拢到脑后,露出一双好看的眼睛,接过递来的糖果,剥开粉色包装纸,塞进嘴里。   荔枝味,色素和廉价糖浆的味道在口腔里爆裂,他看着对方道,“的确很甜。”   楚龄闻言弯了弯眼眸,笑着道:“对嘛,我没骗你吧,跟你说最喜欢吃糖了。”   原来他喜欢吃糖。   陆危行默默记下。   他是个非常简单的人,简单到一颗糖就能让他露出笑容,也是一个非常温暖的人,让一个陷入深渊的人一旦抓住,就不想放手。   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人,让他尝一次甜,就会不识好歹,拼死也要留下,想要拥有。   陆危行就是这种人。   破旧的贫民区筒子楼,隔着一个小小的走廊,对门住着的就是他的光。   两个少年互相依偎。   但是他死了。   14岁的那年夏天,他的生命永远停在了那个午后。   【你好,恭喜你幸运地成为魔镜游戏首测玩家,生或死,由你主宰。】   他本来就是从深渊之下爬上来的,既然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为什么不抓住?   从此所有人都知道了“迷人的危险”这个id,沉默寡言、身手利落的少年迅速在游戏中成长。   落后的村庄,奇怪的祭祀方式,被神选中的新娘,那座神庙里藏着的神像幻化成楚龄的样子,穿一身鲜红的衣裳,眼睫低垂,于花海之中静坐。   漫山遍野的红花,陆危行第一眼就看到了花海之中的那人,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的容颜,就那么坐在那,仅仅只是坐在那,就足以让陆危行乱了心神。   “我一个人好寂寞……”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来我这里。”   熟悉的眉眼近在眼前,陆危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沉默不语,似乎是察觉到眼前人的神情,花海中的人主动走上前来,径直抱住了他,轻声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我好想你啊,你不想我吗?”   “我喜欢你,娶我好吗?”   “嗯。”陆危行用手揽住人的肩膀,歪了歪头,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像是十分喜悦,两个黑宝石般的眼睛折射出一种奇异的光。   怀里人咬着嘴唇,身子轻轻颤抖,像是在害怕,眼底却有一丝兴奋的神情划过,什么顶级玩家,还不是骗骗就信了?   他……他?!   纤细的脖颈被人捏住,只要男人使劲,就能轻而易举的折断,陆危行抓住人的一只手腕,嘴角上扬:“你和他真的一点都不像,下次别装他了,好假。”   “别,好疼,放开我……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你……”   陆危行:“你真的装的一点都不像,他可不是个木头美人,破绽太多。”   “咔嚓”   陆危行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男人,轻轻笑了起来:“你也配。”   他轻轻抚平手套上的褶皱,刚想跨过去,却发现地上的男人像溶液一般居然融进地里,黑色的沙土下冒出几个小土包,紧接着泥土下伸出一截满是泥沙的木手。   “原来真的是木头做的。”陆危行伸出脚踩了上去,脚下用力,泥土下发出一阵哀嚎的声音。   “真可惜。”   男人从脚下拉出一条引线,橘黄色的火焰点燃,‘砰’的一声,火焰迅速蔓延开来,吞噬了整片花海。   陆危行看着红色的火焰,嘴角溢出一丝笑容,阿龄,你等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用攒了两年的积分兑换了一面镜子,那面镜子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有半个小时可以看到思念之人。   紧紧只是半个小时,不够,远远不够。   目光开始不由自主的追在对方的身后,想要保护他,想要把这个人私藏,想要占有他。   思念的感觉可以把一个人逼疯。   他拼了命的刷任务,想要尽快出去,想要重逢,想要把那个人真正的搂在怀里。   然后却在某天,在游戏中心看到了一则通告,在新人备选名单里看到了那个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的名字。   楚龄。   会是他吗?   陆危行去中心奖池兑换了一个梦境道具,如果不是游戏道具只能用在玩家身上……想着那人的身影,嘴角勾了勾,按下确认键。   在见到那个人的一刻,熟悉的眉眼,温暖的身体,多年的思念一瞬爆发,他忍不住把人搂在怀里。   “宝贝,我们很快就会见到了。”   这一次,换我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