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逃生游戏送外卖》作者:火焰狐狸   文案   范宛开了一家外卖店,并亲自跑腿送外卖。   结果接到的第一笔订单,竟然是送到逃生游戏现场?   系统:“大神,欢迎回到无限逃生游戏。”   范宛:“我曾经是大神?”   系统:“因为您在上次的游戏中身亡,装备、属性、记忆已全部清空。顺便一提,你创建的商业帝国也被人掠走,是否选择复仇?”   范宛:“我曾经是商业大亨?我现在沦落到送外卖?”   系统:“是否选择复仇?”   范宛:“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以牙还牙,百倍返还!”   系统:“就从送外卖开始,做大做强!”   范宛:“……”   游戏现场——   月黑风高,血色弥漫,受困于逃生游戏的玩家破解出一串神秘电话号码。   带着恐惧与求生的希望打过去。   竟然是外卖电话!玩家:????   系统提示:遇到逃生游戏不要慌,开局前先点份外卖!   玩家:逃生游戏里领盒饭,谁TM敢吃啊??   吃了盒饭后的玩家:真香!   范宛:您的外卖已送达,请给我五星好评哟。   玩家:帮我们通关就给你。   范宛:小意思,我曾经也是大神,让我带上我们店里的菜刀。   厨师蔡刀:……   后来画风就变了——   人狠话不多的蔡刀小哥冷酷地道:这一关,你必须贴身抱紧我;这一关,我们要组个CP才能过;这一关…   范宛夹着便当的配菜喂到蔡刀嘴边说:要不是我装备没了,也不至于让你这么辛苦,来,吃我豆腐。   我是你的饭碗,你是我的菜;   无数次轮回游戏,只为能与你通过最后那一关。   PS:   逗逼嘴炮外卖员受×上得厅堂入得厨房攻   本文主受,沙雕担当范宛是受;   人间凶器·菜刀化身实锤·一本正经撩骚的蔡刀是攻。   轻松苏爽甜,1V1,HE   强强 灵异神怪 无限流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范宛,蔡刀 ┃ 配角:上砍一百零八仙人下剁一千零一恶鬼·祖传菜刀 ┃ 其它:饭碗×菜刀   一句话简介:5917,我就要吃!   立意:我给逃生游戏玩家送盒饭 第1章 一星   夏末,傍晚总是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雨幕磅礴倾斜而下,整个城市笼罩在水雾之中。   范宛打开手机,这种恶劣天气鲜少有人外出,却依然没有任何订单。   他原本是一名外卖员,人帅又能干,口碑一直不错。   前两年送外卖攒了点钱,本着做大做强的经营理念,便和一个熟识的外卖店厨师小哥一起,凑钱开了间猪扒饭门店。   他负责接单收钱送货,小哥负责厨房做饭。   因为资金不够,没法在临街旺铺开店,于是便找了个门可罗雀的后街角落,租了门店,主要以外卖为主。   一开始范宛也到大外卖平台上发布信息,但后来才知道,原来网上开店是要给平台分成的,一单生意利润没几个,都被平台收了。   所以本着酒香不怕巷子深的精神,他决定自己发小卡片接单,自己送货上门,进一步节约人力成本。   果然,这么一来成本那是相当的节约,一周过去,一单没接。   后厨材料消耗极低,厨师小哥每天的工作量就是他们两个的早饭午饭晚饭和宵夜。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天厨师小哥对范宛说:“老板,要不你换个号码试试。”   “这接单号码还有说法?”范宛有点不解。   “你现在这个号码尾号是5174,怎么总听着像我要吃屎。”   “……那你给我个号。”   “这个号我昨天才买的,5917,我就要吃,试试看?”   “我咋觉得差球不多呢?说了别吃屎,还就要吃呢。”   “换个手气嘛。” 穿着老式背心的小哥翘着人字拖,点了根烟,英俊的脸庞上挂着唏嘘的胡茬,睁着迷离的眼神,若有所思地说道。   厨师小哥名叫蔡刀。   人如其名,有着一副像刀锋一样冷酷的脸,眉眼过于锋利淡漠,长期在厨房油烟的环境里,却肤质白皙,个子颀长,头顶几乎越过油烟机,需要不时弯下腰。   就是如此精致的气质,却喜欢走颓废慵懒风,穿衣风格基本以上世纪90年代的大叔风为主,穿着紧身背心。偶尔因为后厨太热,卷起内衣边儿,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腹肌。   范宛也不知道这小哥为什么就同意跟着自己出来创业,不仅如此,还总是一副市井高人一般,时不时给他指点迷津。   所以还真别说,这5917的号码还真灵,小卡片刚发出去半天,来电话了。   “喂……”对方声音沉重,喘息不匀,一看就是饿得两眼发晕的样子。   “您好,这里是仁和猪扒饭,请问您要点些什么?”   “人和猪……扒饭?”   “仁和……猪扒饭。”范宛赶紧纠正道。   “……”对方沉默,看来是对店里的产品有一些怀疑,范宛觉得要赶紧推荐推荐。   “我们店主打炸猪扒饭,也有鸡排,牛肉,香肠,今天优惠酬宾,点单还送韩国泡菜加酸梅汤,而且第二份半价……”   话还没说完,对方猛地嘶喊到:“快来救我们!!”   吓了范宛一跳,没想到对方已经饿到快不行了。   “好的好的,那就直接给你们定套餐了,你们几个人?”   “五、五个……不……已经死了一个……”   没想到这已经等外卖等到饿晕死过去了。   “好的好的,那我还是送五份过来,那一份算我们赠送,请问你们地址……”   “和平街173号……”说着,电话戛然而断。   范宛却异常兴奋,朝后厨喊道:“小哥,开张了,五份猪扒套餐!”   几分钟后,范宛提着新出锅的猪扒饭,跨上小电驴,直奔目的地。   -   和平街173号是个老弄堂里解放前的遗留建筑,掩盖在一片杂草疯狂生长无人打理的院落里。   范宛在门口喊了两声,没人搭理,便推开院门,直接来到房门前面。他猛地敲了敲门,还是没人应答,索性握住门把手一推,那门竟然没锁。   范宛进到屋内,一片漆黑,刚准备扯开嗓子喊,身后的门却哐地关上了。   一眨眼间,房子灯亮了。   眼前是一栋电视里那种解放前的小洋楼,西式装修,水晶吊灯,古董家具,颇有些奢华,而且从大厅门口就能看到一部浮夸的旋转楼梯直达二楼。   “这什么鬼,神叨叨的房子,吓我一跳。”范宛撇了撇嘴,喊道:“谁点的五份猪排饭!”   几秒钟后,那房子二楼传来急促脚步声。   一个秃顶的大叔,衣衫不整,穿着袖子都扯烂了半截的蓝色衬衫,急匆匆地从二楼跑了下来,惊讶地看着范宛,然后冲到他身后猛地扭那门把手,但那门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能打开的意思。   他转而一把抓住范宛的手,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我?”范宛愣了一下,回答,“我看门没锁,推门进来的啊?”   那大叔一副惊恐的表情,又问:“小兄弟,你难道就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位?”   范宛赶紧点了点头,把饭盒袋子提给对方,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五份猪扒饭套餐,新店优惠,只收四份的钱,一份二十五,刚好一百元。”   “妈耶!”大叔惊呼道,“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什么外卖。既然这电话能把你叫来,肯定有用。你赶紧来看看吧!”   说着就赶紧把范宛往楼上拖。   “等等等等!要是饿慌了你把饭拿上去吃啊,拖我干嘛!”   范宛一边惊呼一边喊:“这是外卖电话,虽然订餐的小卡片上写的是‘用心服务,满足饥渴的你’,但不是那种满足,你不要误会!”   无视他的拒绝,范宛还是被衣衫褴褛的秃头大叔拖到了二楼一间房间。   此刻只见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看得出,个个都面露惊恐的神色,而且好像同样都衣衫不整。   范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说大叔,你们这派对主题……是乞丐风吗?”   一边说着,一边把被扯到肩膀的衣领,赶紧拉了拉。   “什么派对呀,这可是要人命的地方!”那秃头大叔指了指一具躺在床边的人体,说道,“你看看,这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呢!”   范宛愣了半天,又咽了一口唾沫,打着颤说道:“这……原来你们电话里说的死了,不是饿得快死的意思啊,是……真死了?”   接着他看了看这几个人,又说道:“哥哥姐姐们,别吓我啊,我就是一送外卖的,你们这到底是惊悚派对呢还是拍侦探片呢还是玩实景破案游戏呢?”   这时候,坐在靠边的椅子上的一位戴眼镜的男人站了起来,扶了下眼镜,走到范宛身边,扶着他的肩膀,细声说道:“看来需要我来给你说明一下。”   范宛被眼镜男这一暧昧的动作吓得一激灵,赶紧把他手拍下来:“等等,说明之前我有个请求。”   范宛指了指外卖袋子,说道:“你们谁把钱先结了。”   “结什么钱?”眼镜男问。   “外卖啊,猪扒饭。”   屋里的人一听说猪扒饭三个字,好像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看得出,这是饿慌了的眼神。   “要不……”范宛冲大家看了看,说道,“要不先吃饭?”   “不是……这个……”坐在另一个角落的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生,忽然紧张地问道,“这个时候领盒饭,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她这话一出,屋里的几个人又神色严峻了起来。   “怎么不吉利了?”范宛有点奇怪。   “说到这里,你可能有点疑惑,让我给你说明一下……”眼镜男又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   范宛却别过头,冲着刚才说话的女高中生,催促道:“吃不吃是你们的事,但这钱总得付吧。”   “那我先把钱给你吧。”这时站在门口的,一个年轻女职员模样的女子,细声细语地说道,她从职员装的马甲外套兜里掏出一张一百元来,递给了范宛。   范宛接过钱,摸着这一百元,差点没落下热泪。   开业这么久,第一次赚钱,简直想哭。   “好了,既然钱也收了,就让我……”   眼镜男又想说话,范宛立马双手抱拳,冲各位行了个礼,大呼一声:“各位大侠,谢谢惠顾,记得五星好评!这里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祝大家玩得愉快。”   说完赶紧脚底板抹油扭屁股就往房间外跑。   他一路从二楼冲到大门口,用力一转把手,却发现门已锁死。   楼上的几个人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跟着他来到楼下。   “别徒劳了,这屋子出不去的。”眼镜男叹了口气,说道:“还是让我来给你说明……”   “哥哥姐姐们,你们别吓我!”范宛惊恐地打断了眼镜男的发言,喊道,“我就一送外卖的,无房无车无存款,卖餐卖饭不卖身,这里发生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我也不认识,你们干了什么我也没看到!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   范宛发出求生欲极强的呐喊,让大家愣了好一会儿。   “这是生存逃生游戏!”眼镜男突然大吼一声,双手捏着范宛的肩膀,咆哮道,“就几分钟!就让你给我几分钟说明一下!能不能不要打断我先听我说完!”   “好的你说。”范宛立即收回了惊恐的表情,答道。   “很好……”眼镜男收了收扯着风箱一般的嗓子,嘶哑着说道,“这是逃生游戏,我们在这里已经被困了两天了,而且有一个玩家已经死了。”   “谁组织的?这是非法聚会啊。”范宛插嘴。 第2章 一星   眼镜男静默了,然后默默捶了一拳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你闭嘴,听我说完。”   “好的。”   “不知道谁组织的,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房间了,房间有两层,还有一个地下室,门窗全部封闭,只能从窗户能看到院子里的门牌号,这里手机信号全部切断,没有水没有食物,而且……”   “那你们先吃点猪扒饭,新炸的猪扒,还有酸梅汤,自家腌制的韩国泡菜是免费的,很下饭的。”范宛又打断他。   眼镜男憋了口气,还没等他发火,范宛赶紧耸了耸肩膀,说道:“您继续。”   “不仅这个房间是封死的,而且,每天晚上,还会有恶鬼出没,追杀我们……”眼镜男继续说道。   “饿鬼?”范宛又想推销自家猪扒饭。   “厄啊恶,恶劣的恶,恶鬼。”   “哦,什么样的恶鬼?”范宛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眼镜男回,“没见过样子,但……死的那个人肯定见过,但他死了没办法告诉我们。”   “这不严谨。”范宛说道,“你怎么知道是鬼干的,也许那个人是饿死的呢。”   “妈的才两天怎么就饿死了,这里面最不抗饿的秃头大叔都没饿死,他怎么就饿死了!”眼镜男咆哮道。   “人家秃头是秃头,但是也没有你说的那么没用嘛……”秃头大叔有点幽怨地说道。   “你闭嘴,听我说完!”眼镜男接着说,“这个屋里只有一部电话,我们试着打过,所有号码都打不通,都是忙音。但我们今天在电话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张卡片,上面有你的电话。神奇的是,这个号码却能打通。”   “卡片上写着‘用心服务,满足饥渴的你’。”那高中生小妹边插嘴道,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端着猪扒饭在一边吃了起来。   “你怎么开始吃了!”眼镜男又咆哮道:“不是说逃生游戏不能吃盒饭吗?领盒饭什么意思你不懂吗?!”   “哥哥,别说,这饭真香。”高中妹说道。   “秘制的调料。”范宛赶紧接道。   “眼镜兄弟,别这样激动嘛,差不多情节也交代了,你也先吃吧。”秃头大叔把饭盒递给眼镜男,劝他道。   职员女也坐了过来,大家推着眼镜男围着客厅的茶几坐下。   原本眼镜兄一副想拒绝的傲娇表情,等他打开了还冒着热气的饭盒,缓缓夹起猪扒,咬了一口,顿时眼里放光,接着,流下了热泪。   “好吃……”   眼镜男抽泣道。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范宛心想,饿你两天就是狗粮你也会说好吃。   这时候范宛也渐渐从刚才的惊慌中冷静了下来,听眼镜男的描述,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了。   就是自己本来是送外卖,结果误打误撞,闯进了一个生存逃生游戏的现场,而且游戏估计进展顺利,已经按套路剧本死了一个酱油角色。   现在自己也被困了,总之,得想办法逃出生天。   “多大点事儿啊,”范宛冲着这四个围着茶几扒饭的人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们要把我怎么着呢,不就是个生存逃生游戏嘛,弟弟我别的不在行,玩游戏却是一等一的高手。”   “真的吗?”女高中生一边嚼着猪扒,一边说道:“你玩游戏厉害为什么不去做职业电竞选手扬名立万,做什么外卖小哥?是觉得钱赚多了烫手?还是找工作主要看专业是否对口?”   “现在的高中生怎么都这样,吐槽技能点满了啊?”范宛一皱眉。   “你不懂,校园生态环境差,没点嘴皮子功夫傍身,容易被人欺负。”   范宛摇了摇头,决定不理会她的嘲讽。   思考了一下,现在这里五个人,死了一个好像是个胖子,另外还有四个。   扭捏秃头叔,暴躁眼镜哥,毒舌高中妹,文静职员女。   但这个游戏还有很多细节不太清楚,比如眼镜男说的夜晚的恶鬼,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酱油男是怎么死的。   这个游戏要熬过几夜才算结束。   是找到出口或者房门钥匙逃生,还是挺过几夜自动完成游戏。   范宛正沉思着,忽然duang的一声巨响,客厅的落地古董大钟指针正正指向九点整。   茶几边上四个人的筷子稳稳当当地全落在地上。   “啊!时间到了!来了来了,恶鬼来了!”秃头叔尖叫一声,本能用双手护住胸口。   “在哪里?”范宛正疑惑,他一回头,刷地一下灯全灭了。   整幢小洋楼霎时陷入了黑暗,窗外散落入窗棂的月光影影绰绰,仿佛配合这场景似的,窗外吹来阴风阵阵,夹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声。   “停电了?”   还没等范宛的头转回来,旁边的人已经作鸟兽散了。   秃头叔钻进了茶几底下瑟瑟发抖,高中妹和职员女一个翻凳子一个开柜子,眼镜男更甚,抱着古董大钟正准备顺势往上爬。   范宛施施然地站了起来,仿佛还没搞明白状况,好奇地问:“你们在干嘛呢?”   “恶鬼要来了,快找地方躲啊!”秃头叔声音从茶几底下飘出来,恐惧道,“你没地方的话,不嫌弃来我旁边挤一挤。”   “停个电把你们吓成这样。”范宛摆摆手拒绝,但看他们的神色不像是装的,不由得也有些紧张起来。   “昨晚就是这样……九点一到,就停电了,然后恶鬼就出现了……接着就死人了。”职员女说完这句话,便砰地一下把柜子门关上。   客厅里就只剩范宛一个人原地不动,他观察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吸了吸鼻子,以他看过这么多惊悚片的经验来看,这种洋楼停电的情况很普通。   他的经验很丰富,走到旋转楼梯边,那底下有个隐蔽的储物格,堆放着不少杂物,刚好能藏进一个人,是捉迷藏的绝佳位置。   那隔间很小,范宛缩进去后,杂物几乎阻挡了视线,加上光线太暗,客厅里只有家具显现出轮廓,静寂无声,所有人都把呼吸压低了。   范宛猫着腰的姿势刚保持了几分钟,就觉得有些乏力,腰膝一阵酸软,心想怕不是肾虚,回头得让小哥熬点汤补一补。   他正走神胡思乱想着,打算伸手朝后撑一下,谁知道手掌刚碰到地上,竟就摸到了一缕湿头发。   这触感再加上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让范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了。   长头发,惊悚片标配,不足为奇。   范宛不由自主地嗤笑一声,侧过头想继续看清楚那东西是什么,结果就发现那湿头发的位置,似乎露出了一个脑袋的模样,若隐若现还杵着一根棍子。   原来是一根人头造型的人头拖把,万圣节吓人专用那种。   有点意思,范宛嗤笑了一声,把拖把扔到一边。   正在这时,不知道客厅谁尖叫了一声:“啊!!!”   这人头拖把没多大惊吓,这一嗓子却差点儿吓得范宛魂飞魄散。   他只好咬牙切齿地钻出头去,这时就看见通向二楼的楼梯上空,悬空着一个白色的影子。   但还没看仔细,那影子一闪就不见了。   “你们看见了吗?”离他最近的眼镜男从古董落地钟后伸出头,压低着嗓子用气音问道。   范宛点点头,表示:“看见了,一道白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所谓的恶鬼?   眼镜男似乎在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哆哆嗦嗦:“你看清楚了吗,那那东西好像没有脚……”   听他这样说,范宛忍不住从隔间走了出去,壮着胆子拐到那楼梯口处,四处梭巡了一圈,也没再发现那道白影的踪迹。   只好说道:“有那么恐怖吗?”   眼镜男本想再说什么,却忽然闭了嘴,瞪大眼睛,又嗖地一下缩回了落地钟后面。   临走前,眼睛注视的方向正是范宛的身后。   范宛被他那最后的眼神弄得好奇,顿时只觉得脖子一痒,他不由得缓缓转过头去。   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那道悬空的白色影子,倏忽就冲向他的面门,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范宛好像看见了一具空荡荡的没有下肢的身躯。   范宛僵硬地把头转回来,略微沉默了一下。   确实挺恐怖的,眼镜兄弟诚不欺我。   “赶紧跑吧!等个鸡毛啊!”内心的声音呐喊道。   但是想跑,脚却软了,范宛立马顺势从逃跑策略改为趴下装死。   这招居然管用,那玩意儿立刻转身飘向了别处。   一时之间,客厅里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大概是其他人都被那道飞来飞去的白色鬼影驱赶了起来,纷纷从原本躲藏的地方跑出来,四处逃窜。   一阵鸡飞狗跳后,客厅又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道白影再次消失了。   “哪里去了?”在地上滚了几个跟头的秃头叔的衣服更破了,露出了不怎么优美的腰际,他边扯着衣服边问。   “肯定还会再出来的,要不我们先躲到二楼房间去吧。”眼镜男捡起落在地上的眼镜。   “等一下,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倒是范宛还算头脑清醒,有些犹疑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躲?”   眼镜男有些不明所以:“不躲起来?还能干嘛?对方可是恶鬼,总得……给点面子嘛,难不成……跟它对着干吗?”   范宛皱着眉想了想:“你们看,那恶鬼三番两次都只是吓唬我们,并没有杀我们,好像很沉迷于追逐我们的游戏。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恶鬼的能力也就止步于此了,为什么不能对着干,就直接干,我们五个人,它才一个鬼,怕个毛线。”   高中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在恐怖电影里,是人多就能赢的吗?”   “别信电影,我看恐怖片都是笑场的。”范宛提劲道。   “那你刚才怎么没笑出声。”高中妹撇着嘴。   看那高中妹被吓得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副即将吓死的模样,还要挣扎着用尽最后一口气吐槽别人的坚持,范宛不得不惊叹我国高中生的韧性。   不过听范宛这样说,那恶鬼没有直接点杀他们,众人深思后亦觉得他的话有点道理,渐渐地把背都挺直了,一个接着一个地缓缓靠到范宛的身后。   趁着那鬼影消失,范宛回到楼梯底下的杂物隔间,抄起那根人头拖把,然后一脚给它踹断了。   在杂物间倒腾了一下,范宛便拿着木棍出来了。   手里有了武器防身顿时多了一份安全感,但现场环境仿佛不满意他们的反应似的,窗外的月光更暗淡了些,风也更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   就在这个时候,那道白影再次从二楼楼梯掠了下来。   速度太快,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惊呼都堵在喉咙里,只有范宛眼疾手快地一把挥着木棍,电光火石之间就朝那白影一棒子下去。   只听见砰的一声,那白影硬生生吃了这一闷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外卖小哥的手速比恶鬼还快,众人哑然。   果然接单接得快,还是有优势的。 第3章 一星   这什么鬼,这么不堪一击。   气氛还是紧张,虽然心里嘀咕,但却没人说话,各自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几个人开始慢慢朝窗口跌落的那白影的位置走去。   就着幽淡的月色看去,没想到被范宛击落的竟是一张白色床单。   此刻那白色床单正散乱地铺在地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很普通的棉布床单。   “怎么回事,怎么就……一张床单?”众人呈一个老鹰抓小鸡的姿势,排在最后的职员女问。   范宛让他们噤声,走在前头,然而当他的脚步一动,那地上的白色床单竟然也跟着一动。   不知道床单里面盖着什么,下一刻,居然慢慢地隆起了一块。   范宛做了一个拦手的姿势,大义凛然地将其他人护在身后,然后吸了吸气,就开口说道:“这位鬼大哥,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鬼,有什么冤情,但能否给小弟一个面子?”   他话音刚落,那白床单嗖地一下鼓起了一个半大的圆形,仿佛整块床单都要立了起来。   范宛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有些心虚地小声问身后的人:“它这是什么意思?”   “我给你个球!”高中妹已经开始牙关打架,但还是从他身后钻出头来,艰难回道,“他鼓了个球,所以我猜他的意思是——‘我给你个球的面子’。”   “我靠,这么拽。”范宛内心暗骂。   就在他皱眉与众人奇呼的当口,那飞梭一样立起来的床单渐渐现出了一点形状,仿佛出现了半个躯干,而刚刚那个圆形就是头部,就像一个人盖着一张床单一样。   所有人都能感觉得到,那床单里面罩着什么东西,然而刚刚地上分明什么也没有。   一眨眼间,范宛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他神色淡定地继续抄起木棍,跳起来借力,又朝着那床单敲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白床单再一次铺落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为保险起见,范宛用棍子对着白床单,试探地戳了戳,依然没有任何反应。然后他挑起床单的一头,将它掀开,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   “跑了?”所有人都在朝四周围查看,没有任何发现。   范宛收拾完了恶鬼,双手拍了拍:“之前没打到它的头,刚好,这家伙披着床单自己把头露出来了,没事了,被我对着头一顿暴扣打跑了,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众人被这一顿操作惊呆了:“……”   那东西可能真的是什么鬼,无影无形,但因为披了床单,而就是因为这张实体的床单才会显形,范宛淡淡道:“经过这恶鬼的精心设计,它给我们表演了一个自投罗网,就这鬼的智商,以后就基本告别恐怖片了。所以没事别装神弄鬼。”   接着他又说道:“鬼已经解决了,你们继续四处看看,看看这屋子还有什么线索,比如钥匙啊什么的,可以让我们逃出去的。”   秃头叔还是有些不放心,仿佛不相信这里的恶鬼那么容易被打跑,毕竟昨晚实实在在死了一个人,便揪着自己衣角说道:“吓死人了,我还是觉得不放心,要不我们还是先回到楼上的房间讨论讨论吧。”   其他人纷纷表示同意,范宛只好跟着他们重新回到二楼另一个没有死人的房间。   一进门,咔的一下秃头叔赶紧把房门锁了。   整栋楼没有电源,房间都被黑暗包围了,二楼房间的窗户小,只有一丝薄光透进来。   好在房间靠墙的位置上有一个复古的烛台,看起来那蜡烛还能使用,眼镜男从抽屉找到了火柴点燃,这黑暗中的微光让气氛更加恐怖起来。   五个人围坐着刚要坐下喘口气。   忽然,叩叩叩,门外响起了一阵诡异的敲门声。   秃头叔刚跌下的屁股又赶紧拱了起来,好在他刚刚顺手锁门了,缩着脖子一看,五个人整整齐齐在房间里,面面相觑,便小声怀疑道:“还有谁没进来吗?”   “难道是……鬼……鬼敲门?”职员女脸色又开始变了。   很快,又一次叩叩叩的声音响起,明显比前一次更急促大声,连带着门把都摇晃了起来。   “刚才那鬼不是说解决了吗?难不成还有别的鬼?”眼镜男又推了下镜框,顺手抹了把冷汗。   几个人缩成一个圈,秃头叔想移动房间的家具堵住门,呼道:“来,我抬不动,你们帮我一起把这柜子……哎,小兄弟你别过去……”   范宛已经气定神闲地起身,朝门口走了过去。   他不理会身后那群退避三舍的人,把耳朵贴在门上,小声地问了一句:“谁?”   门外的敲门声骤然停住,然后一阵幽怨的笑声传了进来——   “咯咯咯……”   那声线怪异,含糊不清,仿佛喉咙里正堵着血沫,夹杂着一阵阵呼噜噜的气音,十分扭曲恐怖。   仔细听,那声音没有音调,似笑非笑,听久了又变成了一种轻细尖锐的哭声。   秃头大叔听到后,忍不住惊叫了:“呀!是鬼!恶鬼又回来了!”   又装神弄鬼,范宛有些没好气地用拳头砸了一下门,重复道:“谁啊,好好说话!”   不知是不是听到范宛的声音抖了一下,门外的声音更兴奋了,收起了那凄怨的怪调,吐着气息,哼了一声:“哼……”   那声音声线嘶哑尖细,闷哼了一声后,幽幽地边怪笑边道:“呵呵……我……我能悬空……能飞翔……能瞬间移动……还能索你们的命,你说我是谁呢?”   身后是众人惊恐的目光,紧紧盯着房门,呼吸都几乎停滞了。   那恶鬼得意洋洋地说完,却没有如愿听见他们大叫“啊是鬼啊”,反倒是范宛架着手摸着下巴,十分认真回答道:“这么神奇?难不成是传说中的……量子内力学大师?”   瞬间用语言秒杀了这只恶鬼。   大概是他犀利的语言气场已经让那恶鬼无言以对,门外一阵沉默。   门内也均是一阵沉默……   范宛见对方没有回答,又道:“大师,我知道量子内力学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但是我们不报班,我们就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无知宵小,居然敢这样跟我说话!”那恶鬼似乎反应了半天,声音忽然变得暴怒,嘶吼着。   听这语气,范宛一阵疑惑,咂咂嘴道:“你这样说话,别人会误以为你是龙傲天的,出现这种角色,会让我们这剧情变low的。”   范宛不屑一顾继续回嘴:“不过龙大师,实在不行,回头我们买点你的《量子内力学》书籍,你看行不行?”   “我要取、取你的命!”门外恶鬼叫嚣,声音却哽咽颤抖,“什么鸡毛龙傲天,什么量子内力!我他妈就是你刚才打晕的恶鬼!”   门内的范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原来是鬼大师,不好意思,你现在敲门是……几个意思?你刚才已经上演了自投罗网,现在还想展示猛鬼落泪吗?”   “你有种把门打开,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猛男落泪!”那恶鬼有点气急败坏了。   “呀!”秃头大叔一听双手紧捂胸口,尖叫道,“他要让人家落泪!”   眼镜男一巴掌打在秃头大叔虎背熊腰上,手掌又被弹飞。   “你有种别咋咋呼呼,你表演个灵车漂移给我看看,飘进来。”范宛气势不输,直接隔着门和恶鬼对骂。   “哈哈哈哈。”对方一阵狂笑,说道,“我要是硬闯可能嗜血狂暴,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把你们几个全部撕成碎片!你还是乖乖把门打开,我们文明交流。”   “这隔着门就挺文明的。”范宛不吃对方的套。   “鬼你喵了个咪的!你信不信我分分钟隔空取物要你狗命!”   “你就吹吧你,还隔空,嗝屁吧你!”   没想到,这夜黑风高之夜,幽怨的古宅里,凶恶的怨鬼竟然在……和人隔墙对骂……   仅仅这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看得身后的人纷纷陷入自我怀疑。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做什么?   这果然号称逃生游戏三大终极问题。   眼镜男用食指抬了抬眼镜,忍不住小声与旁边的人嘀咕:“他这是在跟鬼吵架吗?”   秃头叔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红着脸,有些娇羞:“不得不说,这小兄弟□□儿真好呢。”   职员女一脸目瞪口呆:“怎么这个外援来了以后,整个游戏的画风都变了?”   高中妹继续吐槽:“跟恶鬼叫骂成这样,咄咄逼人,这是请的外援吗,这分明是冲进来的一头生猛的牲口啊,啧啧啧。”   范宛视若无睹,就这么一来一回地隔着门,与那恶鬼又对骂了十分钟。   最后估计那恶鬼也词穷了,趴在门口喘着粗气。   众人竟然纷纷开始有点可怜这只恶鬼了。   无论如何,此刻范宛当仁不让占据上风,那恶鬼在语言上已经被他狠狠摁在地上摩擦,但这并没有使得他们安心多少,眼看那一扇房门已经被恶鬼双拳砸得摇摇欲坠。   身后几人决定采取行动,秃头叔与眼镜男一左一右分别架住范宛把他往后拖,高中妹捂着范宛的嘴,职员女则托起他的脚。   范宛“唔唔唔”说不出话,外面的怒骂也戛然而止。   把他拉离战场后,才松开手,眼镜兄急道:“好歹是个恶鬼,给个面子吧!”   秃头叔也附和道:“对啊,万一真的把他惹怒了怎么办。”   范宛用袖子擦了擦嘴:“不会的。”   “怎么说,你怎么肯定?”眼镜男将信将疑。   “你们想想看,这恶鬼真的有能力杀我们,她还能客客气气地敲门?什么狗屁瞬间移动,这傻货连这道门都进不来,只能和我隔墙对骂,肯定是杀不了我们,才会才想利用我们的恐惧心理一个个将我们击溃。”   言之有理。   范宛脑子很灵光,基本上已经摸清了套路。   小鬼不用跑,大鬼跑不了。就是这个道理。   看那恶鬼先是被他敲了一棒棒,又在门口跟他争得面红耳赤,无法还击,这怎么看都是小鬼一只,杂兵一个。   “你们越怕,才越容易出事。”   范宛言之凿凿,也不知是依赖他天生胆子大,还是生性神经粗。 第4章 一星   这个分析给众人壮了些胆,只不过让他们去对骂还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心里不像这牲口外援那样毫无逼数,况且这逃生游戏也没有这种章程。   眼镜男虽然脾气暴躁,但应该是除了范宛以外全场最理性的玩家,分析道:“也有可能这个恶鬼现在不杀我们,是因为条件还没达到……”   话音未落,门外动静停了一会儿,那恶鬼的声音都变正常了,哭得梨花带雨,不像是装的,吼叫道:“你们怎么能不按套路出牌呢!这个游戏规则不是这样设计的!”   眼镜男怜香惜玉道:“你听听,给人家委屈成啥样了。”   范宛只好又对着门外恶鬼喊回去:“那你说说看,是什么规则?”   问完后,不知哪里卷进来一阵风,倏忽就把烛台上的蜡烛全都吹灭了。   突如其来吓了大家一跳,房间重新陷入浓稠的黑暗,就连小窗户外的凄冷月光都消失了。   在这狭小而漆黑里,天花板上渐渐现出了几个荧光的血字,估计之前没发现是因为存在光源,此刻伸手不见五指,那些荧光血字才格外显眼,在众人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仔细辨认起来,那上面写着:今夜零点,单身的人必须死。   这么直白清晰的设定,但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尊重人?   奇怪的是,随着这几个字的出现,外面的所有声响都停止了,似乎那恶鬼已经离开。   范宛左右手开弓挠着头,眼镜男的声音这时候冒了出来,接回刚刚的话继续说:“对了,这个就是条件!昨晚的胖子也是!也是有一行字,说‘最肥的人必须死!’他就是零点死的,所以这个恶鬼现在不杀我们,就是要等到零点!而且今晚要是满足‘单身者’这个条件的,肯定必死无疑!”   “那反过来说,这几个字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不是单身的人就不用死了?”秃头叔试图从字面理解。   确认四周没有再出现其他的字与信息后,范宛才重新摸出火柴点上蜡烛。   昏黄的光重现映照出众人深感不妙的脸。   “这还不简单。”范宛答道。   “不简单!”   出乎意料,这句话是其他四人异口同声回答的。   “……”范宛直觉有什么了不得的事。   秃头叔扭捏着,明明耳鬓毛发所剩无几,还是象征性地撩了一下耳后的头发道:“人家单身嘛,而且人家,不喜欢女人嘛。”   “……”   高中妹坐在一张高凳上,晃荡着双腿:“别看我,我是个没有感情的未成年。”   “……”   职员女倚靠在墙上,两只手指相互打着圈圈,羞涩地说道:“异性……才没有真感情呢,只有……不以繁殖为目的的感情,才是真爱……”   “……”   最终所有人把脸转向了眼镜男。   只见眼镜男眉目流光,抚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邪魅一笑:“我不一样,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单身呢,我的追求者无数,她们就像飞蛾扑火一样前赴后继,没办法啊,我就是一个无恶不赦的罪犯——请叫我芳心盗窃犯。”   “……”   估计就连无辜的恶鬼远远听到他们的对话,都忍不住眉毛颤抖,遇到这群奇葩,真的是鬼都望而生叹。   这时范宛打断了眼镜男的装逼,拍了拍他的肩:“既然如此,你是肯定死不了了。”顿了顿又道,“那你还怕什么,你已经无敌了啊,你今晚可以先安心睡觉了,我们就不陪你了,我们继续想办法。”   “等一下!”眼镜男忽然拨开了范宛的手,然后伸出五指打断他们。   “其实……”说道这里,他忽然双膝一动,跪了下来。   “其实我根本没有人爱!!我都单身35年了!!”   眼镜男用手捂着脸,痛哭得流泪满面。   哭到动情处,还一把扑过去抱住了范宛的腿,哀嚎道:“为什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旁边的高中妹不忍心,从凳子上跳下来,安慰他说:“不要紧,你已经单身了35年,不会单身36年的。”   “难道你是说……我今年可以脱单?!”眼镜男仰头看着高中妹。   “不是,我是说你活不到36岁了,今夜就都结束了。”   “哇!”又是一声凄厉的哭泣。   范宛无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下房间的钟,此刻指针已经指向夜里十一点。   眼下五个单身者,将会在零点团灭。   他跟那恶鬼可是有着新仇旧恨啊,还不知道会怎么死,边想着,竟第一次有点慌了。   拖着腿上的眼镜男在房里来回踱步,范宛脑子飞快转动,忽然灵光一闪。   只见他一手握拳在另一只手上敲了一下:“有了!单身的人临时组成cp不就完了!”   其他人抬起头看他,眼镜男也抹了抹了眼泪,收住哭声问道:“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你,眼镜兄弟你跟旁边那职员美女一组,秃头大叔你跟高中妹一组,你们临时组成伴侣,不就破了‘单身者死’这个规则了吗。”   话一停,全场静默了几秒钟,忽然爆发一阵不小的骚动。   大家纷纷强烈反对。   一向低调的职员女先叫起来:“我觉得我应该死了算了,我不接受男女cp。”   高中妹也一脸抽搐:“我是个未成年,和这个大叔搞cp你觉得合适么?逃生游戏也并非法外之地啊。”   秃头叔两手摆在胸前摇了摇:“女孩子……我不行的……”   “哦,对对对,那不如就这样吧。”范宛一拍手,说道:   “没办法,四个人来来回回调换一下顺序。高中妹跟职员女一组,秃头叔与眼镜男一组,四人组成临时cp。”   职员女嘴角微微一笑,说道:“百合我也吃的……”   高中妹啐了一口,也说道:“总比死了强!”   眼镜男眉头一紧,看了眼秃头大叔,大叔脸颊绯红,害羞地点了点头,眼镜男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这四个人搞定了,但是范宛为难的是,他们四人正好,多了范宛一个外援,落单了。   想了片刻,范宛又一拍脑袋:“有了!”   很快他又心生一计。   “我和你们其中一队人搞三角恋不就好了,真是机智如我。”   三角恋这件事,可是个思维死角,严格说起来,不能算单身。   至于跟哪个队伍搞三角恋。   范宛的视线落在了秃头叔与眼镜男身上,只见秃头叔眼里饱含爱意,满脸期待。   “就我们三个吧!”范宛打了一个冷战,毅然决然地站到了职员女和高中妹旁边。   一旁的秃头叔低声念叨了一句:“好可惜的说。”   范宛整理了一下,解释道:“如果是三角恋的话,我脚踏你们两条船,那不就表示我们三个都有对象了嘛,我们的剧本应该这样演——我和职员女原本是一对,后来我背地里出轨了高中妹,职员女为了挽回与我的感情,暗中认识了高中妹,想破坏我们,却没想到与高中妹最终成为了好闺蜜甚至超越了一般姐妹的感情,最终我们三个人和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个剧本名字就叫‘致命女人’。”   职员女听罢,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这是什么剧本,太狗血了!”   高中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还能不能做个人了!”   其他两个男人也纷纷表示:“禽兽。”   范宛忽然嘴瓢了,忙道:“我怎么就不是个人了,无论是作为中间人或者其中一条船,我都是有自己的个性和坚持的……”   “不行的……就算是要死我也接受不了你这个剧情,突破了我的底线……”职员女埋怨到。   “人渣!”高中妹斜眼瞪了下范宛说道,“都说人在面临危机的时候回暴露本性,看来你本性就是如此!”   最终因为众人再次的强烈反对,三角恋无疾而终。   范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时间很快过去,烛台上的三个蜡烛也即将见底了,   几个人如同丧家之犬秉着呼吸,看着秒针一点一点流逝。   还剩下最后半小时的时候,房门外噼噼啪啪一通乱响。   恶鬼终于又来敲门了。   估计快到条件时间,这时候的恶鬼能力都不同了,窗外卷着一阵呼啸进来的狂风,仿佛在嘶吼。不仅如此,就连环境也起了变化,风冷月朦胧,爆响了一道惊雷,明明灭灭的烛火晃得影子扭曲拉长,整个房间霎时变成了血红色。   那恶鬼停下拍门后,倒是没发出怪声,冷漠地说道:“时间快到了,你们出来吧,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谈谈,做个文明人,哦不,文明鬼。”   这个时候躲也不管用了,范宛只好听天由命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外,那恶鬼依然不见身影,只能看到他披着白色床单,在猩红的微光里,如同一道幽怨的白影。   它缓缓飘在众人面前,看不出视线正注视着哪里,接着它挥动了一下床单的下摆,忽然一声惊雷,房间里的灯光也闪烁了一下,一瞬间刺眼的灯光让不适应的众人眼睛都眯了一下。   那白色的床单被若有似无的风吹起,床单下依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很快床单下摆的一角凝结了起来,变成了一个锋利的尖刺,仿佛死神拿着镰刀。   如此危机之时,只见房门里的人都分成了两队抱成一团。   接着,床单尖刺开始转动起来,像个罗盘的指针一样,左右摇摆似乎在对准什么。   见状,职员女赶紧与高中妹紧紧搂在一起,齐齐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别杀我,我们是真爱啊!”   结果尖刺在距离她们几丈的方位停住了,然后白床单有些软了下来,变得轻飘飘的。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那尖刺又重新凝结了,这回指向了另一边的眼镜男与秃头叔。   眼镜男脚都吓软了,猛地趴到了地上,他身后的秃头叔欲拉还迎,结果因为体型悬殊反而扑了上去,就成了一个大叔跨坐在眼镜男身上的姿势。   于是眼镜男顺势大喊:“别杀我,你看,我和大叔紧紧贴合在一起!还不是真爱吗?!”   这回床单尖刺彻底软了。 第5章 一星   恶鬼收回了床单的下摆,恶鬼没有脸,但可以想象,它的表情应该瞬息万变。   “咯咯咯……”   那恶鬼忽然发出了似笑非笑的声音,像捏着冒血泡的声音,戚戚然道:“那是不是就表示剩你一个人了,你必定是单身的人……”   回过身,应该是正面对着了站在门外的范宛。   范宛边有些防备地朝后退着步子,一直退到楼梯口,才抬起手打断它道:“你凭什么说我一定是单身的人!”   “就凭你撸棒子的手速!”   恶鬼瞬间就转移到了范宛面前,差点逼得他后跟不稳滚下楼梯。   “大哥!你还记着刚才那一棒啊!刚才是我错了不行吗!”   “晚了!”恶鬼咆哮着。   范宛又伸出手,让恶鬼冷静,回道:“等一下,刚才那个规则,明明写的是单身的人今晚要死!”   “没错,害怕了?”恶鬼翻身做主似的,“你的死期马上就要到了,我很期待,我要亲手了结了你……”   “那就对了!”范宛扬了扬头,“我虽然单身,但你不能杀我,因为……我不是人啊!”   不仅是恶鬼顿住了,还在房间里的几个人都怔了怔。   然后范宛义正言辞地接道:“因为单身不配做人,我是一只……单身狗。”   嘿嘿,没想到吧。范宛内心暗喜,玩文字游戏你能玩过我?   “你你你你你!你这是作弊,不可饶恕!”   那恶鬼没想到范宛居然这么恬不知耻地胡说,他显然已经勃然大怒,虽然时间还没到零点,却打算动手清理了这个bug。   “你这种角色必须清除!”那罩着床单的恶鬼尖啸一声,只见那惨白的床单嗖地一下飞了出来,在空中卷成一股长长的布条,像一条巨蟒一样朝范宛扑了过来。   范宛赶紧往楼下跑,但刚下到楼梯,一瞬间,便整个人都被布条缠了起来,布条的尾端死死地卷住范宛的脖子,越缠越紧。   “有话……好好说……”范宛双手扯着脖子上的布条,吐着舌头挣扎着说道。   “跟你这种人就没什么好说的,你不知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吗?”那恶鬼说得还蛮有道理,让范宛有点无力反驳。   而且这恶鬼只闻其声不见其鬼,好像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只能看见这鬼操的床单缠着范宛。   另外四个人缩在房间里趴着门缝看着这一幕,都不敢冲出来。   “哥哥!”高中妹喊道:“你肯定有主角光环,死不掉的,而且你这么沙雕,我们这场一定是喜剧故事,大家一定不会死的!”   “小兄弟!”秃头大叔也轻声呼唤道:“不要放弃,我们给你精神上的支持!你有什么绝招赶紧亮出来,剧情到这里一般主角都要放大招了!”   “你们怎么这么怂啊!”眼镜男怒道:“我们应该冲出去和那恶鬼拼了!”他一边喊着,一边把头往门缝后又缩了缩。   “那个……”职员女小声地说道:“那个剧情到这个时候,不是一般都有哪个出来嘛……就是,兄弟好基友来救场的嘛。”说着小脸一红,好像在期待什么的样子。   范宛听着这群没用的猪队友说的话,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被脖子掐得,眼睛都快翻起了白眼。   “五人开黑四个猪,就是神仙也要哭……”   就在范宛觉得自己快憋过气的时候,危急时刻,裤兜里的手机居然响了起来。   是短信提示音。   “这个关键时候的短信绝对不是垃圾广告推送。”范宛凭借敏锐而丰富的影视片剧情经验,意识到这一定是一条非同寻常的短信。   他赶紧腾出一只手,从裤兜里艰难地把手机掏了出来。   果然,短信写着:   “系统检测到您生命体征进入危险状态,推荐立刻使用逃生系统强力求助外援,回复1,立刻使用;回复2,放弃治疗。强力求助外援每次使用需要100积分,您目前积分0分。初次使用免积分。”   这还犹豫个屁啊!免费的谁不要啊!   范宛赶紧按了1回复过去。   麻蛋,不是说这屋子没信号吗,这短信到底怎么收进来的,还有自己回复的短信到底能不能发出去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不可收拾之际,房间里本来熄灭的灯突然都闪了几下,仿佛黑夜划过一丝闪电。   接着,一声巨响在客厅里炸开,伴随着粉红色的烟雾升腾而起,几颗心形的粉红气球飘了起来,然后在天花板又一个个爆开,爆炸的烟花组成一个“love”,然后缓缓散去。   等等,为什么是粉红色?   估计那恶鬼也吓懵了,那床单也勒得没那么紧了。   范宛赶紧脖子一缩,从床单巨蟒的缠绕中滑了出来,扭屁股就往一根柱子后面躲。   “不好意思,开场气氛选错了,以为是求婚现场的现场求助。”一个人影一边用手扇着烟雾,一边咳嗽着走了出来。   那人身材修长,五官精致,肩膀宽广,缭绕的烟雾中他的表情显得越发冷感疏离,一双长腿套在修身牛仔裤里,与露出一丝腹肌的紧身白色背心相得益彰。   他从屁裤兜里掏出烟来,十指修长指节分明,香烟轻轻地夹在纤长的手指中,却用印着某娱乐会所logo的廉价打火机轻轻点燃。   火光照应在那张俊秀面庞上,范宛这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厨师小哥,蔡刀。   “小哥?!怎么是你来了?”范宛惊讶地赶紧从柱子后面招呼道。   “不好意思,做了份兼职,帮人做做外援。”小哥冲范宛点头示意,又扬了扬头,漫不经心地朝二楼门缝里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   “来了个超级帅哥!”秃头大叔双手捏拳,声音打着颤地说道。   “靠谱吗?这算什么?外援又请的外援?”眼镜男猛地一抽眼镜框,皱了皱眉头。   “我觉得靠谱,一般这种冷酷帅气带着一丝气定神闲的角色都是狠角色。”高中妹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说着。   “这……这个冷酷小哥好像是……”职员女又瞅了瞅撅着屁股躲在柱子后面的范宛说道,“好像是外卖弟弟的好基友……”说着露着意味深长的微笑,双手捂着脸颊降温。   “你又是什么人?!”那恶鬼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惊了,估计他的剧本里根本没有这么一出。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来了,就得把事摆平了。”小哥吐了一口烟圈,冷冷地说道。   “不要这么狂啊。”恶鬼仿佛咬牙切齿地喊道,“这是逃生游戏,不是暴力游戏啊!你不要乱来啊!”   那恶鬼估计是看到了小哥别在腰后的那把闪着寒光的菜刀,有些心虚。   “好啊,那就按你说的逃生游戏规则来啊。”小哥把烟头扔地板上踩灭,说道,“既然是按规矩办,那你别上来就对范老板动手,把你那床单收起来。”   那恶鬼显然一听说按规矩来,缓和了一下情绪,乖乖地把那床单收了起来,披在看不见的身体上,仿佛一个隐身人。   恶鬼说道:“今晚的规则就是单身的人必须死!”   说着,那鬼不知道施了什么法,点燃了房间里的几只蜡烛,然后撩起床单卷起一角,指了指楼上的几个人,喊道:“你们几个都给我下来,时辰已到,准备测试!”   躲在二楼的几个人,身子一哆嗦,虽然心虚,但只好无奈地乖乖下了楼来。   “眼镜兄弟,我怕……”秃头大叔一边扯着眼镜男的衣服一边躲着往下走。   “怕个鸡毛啊!挺起胸膛,做个爷们儿!”说着眼镜男用力地拍了下秃头大叔的胸部,结果被壮实的胸肌弹飞了手。   “我觉得……”职员女细声细气地说道:“冷酷小哥哥是外卖小弟弟召唤来的,应该是vip玩家,不会有事的……”   “屁!”高中妹狠狠地吐了一口瓜子皮,说,“你以为充值就能如愿吗?上次我看一个电视剧,喜欢男二小哥哥,为了提前观影充值了50块,结果你猜怎么着?下一集他就死了。”   “少废话!都给我坐到沙发上,排成一排!”那鬼气势汹汹地喊道。   只有小哥面不改色,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柱子后面,朝范宛伸出手来,说道:“出来吧。”   见他还愣在原地,小哥又问:“怎么?是我来了你太感动了吗?”   “不是,我是腿脚发软不敢动。”范宛这才伸手拉住小哥,然后一瘸一拐地被小哥扶了出来。   恶鬼搭腔道:“你装个鸡毛的柔弱!老子才是受害者好吧。”   范宛见有了帮手,更有了底气,趾高气扬地站直,然后对恶鬼道:“你刚刚说我是单身狗?”   恶鬼连忙解释:“单身狗是你自己说的好吧,我说你是单身的人……”   “那好,现在我cp来了。”范宛顺势而为,一只手搭在小哥的肩膀说,心想这下正好凑够人头,看你还怎么杀我。   范宛搂住比他还高出了几公分的小哥的肩膀,姿势有些勉强,小哥怕他站不稳,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腰间。   全场屏住呼吸,纷纷抿唇。   职员女心跳加速,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每个字都很普通,但组合起来,怎么就那么刺激呢。”   同时还捕捉到了小哥的一个微表情,冷若冰霜的脸上,长睫毛微微抖了一下。   这已经让她脑补出了好几个不可描述的剧情。   只有范宛毫无察觉,没有多想。   小哥扶范宛坐下后,这才跨着长腿坐到了那沙发的中间,一手伸展扶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掏出烟来点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慵懒随意得如同在自家客厅。   复古花式的沙发很宽大,但这小哥一出现就展示了他一骑绝尘的风骚,所以除了范宛很自然地坐在小哥旁边以外,其他人均是不敢靠近,分别挤在两旁边的单人小沙发上。   此刻小哥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背心,胸肌侧露,还带着一丝清爽沐浴露的味道。   范宛皱了皱眉,暗想,这小哥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这样我们店的企业文化得让人产生多大的误会啊。   另一边,眼镜男自然跟秃头叔坐一组,但他发现秃头叔一直在偷瞄小哥,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不禁用手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果然,下一刻恶鬼就瞄准了他们。 第6章 一星   “就从你们两个开始。”恶鬼有些狐疑,卷起白床单的一角,指了指眼镜男。   端详了他们一眼,不知恶鬼想到了什么,竟然对着秃头叔问了一句:“脱发这么严重,程序员?”   没想到被点名了,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秃头叔问楞了,头转了回来,恶鬼如此客气,他也报以微笑,礼貌地点点头:“鬼先生,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准,一次就猜对了呢。”   “哼!”恶鬼却即刻翻脸,床单一角又变成尖刺,指向秃头叔和眼镜男,嘶喊道,“所以你们说谎了!程序员怎么可能有时间谈恋爱!”   正准备发起攻击,眼镜男忽然伸手打断了它:“等一下!”   眼镜男顿了顿,嘴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问道:“你知道爱情里,最甜蜜的动作是什么吗?”   “是什么?”   不仅是恶鬼,所有人都表示好奇,很是期待他后面的话。   眼镜男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光芒:“是摸头杀。”   “……”众人莫名有点失望。   “所以他这头不是搞程序掉秃的,是因为被你摸头杀摸秃的?”   那恶鬼也有点懵。   虽然这解释真是强词夺理,但众人却恍然大悟般纷纷点头。   眼镜男危急时刻怎么成长得那么快呢,秃头叔仿佛与他福至心灵,一把拽过眼镜男的手臂,紧紧抱着他道:“那就让人家的头,继续在你的掌心中翱翔吧。”   “我不信。”恶鬼却没那么好打发,“你们证明一下。”   看来这是要当众上演摸头杀才能过关了。   为了保命,眼镜男咽了咽唾沫,右手慢慢抬起,却发现右手不自觉地颤抖,几乎控制不住,只好用左手握着右手的手腕保持手部镇定。   他面前的秃头叔一脸含情脉脉,似乎在给他加油打气,眼眶充满水润,表情期待。   看见眼镜男的手迟迟没有着落,只好对他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将油腻的头伸了过去。   眼镜男绝望地闭上眼睛,手一伸展,就抚摸上了秃头叔稀稀疏疏的头顶,仔细搓揉,最后还薅了一下。   捋下了一撮宝贵的发丝。   那秃头大叔的头皮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闪亮了。   果然很是深情。   忽然半空中突兀地飘出一声叮咚的声音。   恶鬼身上的床单飘飘然的,很是轻盈,它停顿了一下,才道:“你们过关了。”   长长的一阵吁声后,眼镜男与秃头叔不由得相拥而泣。   “这也行?”范宛暗想到,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依靠在沙发上,双脚不自觉翘起了二郎腿。   平时店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小哥一个人包办的,所以养成了范皖在有小哥的地方便会放松下来,一副就地成佛的模样。   习惯性地将问题丢给小哥,范宛佛系地对着身边的小哥呢喃了一句:“也不是很难嘛,你都有什么招,待会都对我使出来。”   小哥默不作声,神情一如既然淡漠。   “不对不对,我是老板,论资排辈我应该在你上面,应该我对你使。”范宛纠正道。   “……”小哥终于忍不住回头撇了他一眼。   没理会这两旁若无人的讨论,恶鬼把目标转向了另一队,职员女与高中妹。   有了前面的通关示范,她们两个倒是镇定自若了不少。   恶鬼还是先问问题,它转向了高中妹:“学生?未成年?”   高中妹脑子一转,估计猜到了它想问什么,先发制人道:“虽然早恋不被允许,但我成绩好啊,不早恋的那群人考试都考不过早恋的,我一直在a班,年级第一,人称超a少女。”   看得出这高中妹有点叛逆,恶鬼森然一笑:“哼,这就对了,早恋影响学习,成绩肯定是会退步的,你要是没退步,那就说明……你不够爱她!”   这招钓鱼执法,竟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你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恶鬼作势欲攻。   高中妹继续发扬糊弄精神,反问道:“鬼先生,你谈过恋爱吗?谈恋爱注重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所谓爱得够不够深,这种问题只有没谈过恋爱的菜鸟才会问。虽然我不够爱她,但我馋她的身子,不可以吗?!”   你谈过恋爱吗,这几个字突然像暗器一样击中了恶鬼似的,它飘着床单颤抖了一下,一转身,竟然落在地上,呈现出了一个抱着双膝的委屈巴巴的姿态。   职员女也跳出来补充:“再说了,她不够爱我没关系……我就是喜欢她……我相信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恶鬼先生,你不要难过,做个快乐的舔狗,你也一样可以的。”   “那你们两个怎么证明?”恶鬼仿佛带着哭腔,保持着那个姿势。   高中妹反击道:“我未成年你要怎么证明,我们敢演,你敢看吗?”   恶鬼一阵磨牙的声音后,空中又荡起那一声叮咚,恶鬼狠狠地道:“算你们狠!通过通过!”   高中妹与职员女利落地击掌,其他人也替她们雀跃欢呼。   这一顿操作下来,只有恶鬼觉得精疲力竭。   想直接干掉那个毫无自觉性还在一旁抖脚的始作俑者。   但又打不过他旁边那个拿菜刀的。   当个恶鬼太难了。   恶鬼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轮到最后两个人了。   面前的桌面上忽然不知道摆了一摊花生瓜子,通了关的其他人劫后余生,轻轻松松开起了茶话会,四脸看戏,兴致勃勃,想入非非。   范宛和小哥好像也不慌,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一个动辄如疯狗,一个人狠话不多。   正常发挥就行,没什么难度。   以至于恶鬼仿佛也放弃了,正准备随便提点问题:“你们……”   范宛这才把后背从沙发椅背上摘下来,坐直了,抢白道:“要不你点吧,你说我们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   “你说怎么证明,我们就怎么证明。”范宛又自信地接到。   众人剥开的花生米都掉在地上,难以置信:“还有这种好事!”   小哥:“……”   恶鬼这时候似乎从小哥的脸色上寻到了一丝端倪,但又有些吃不准,他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暗中观察下来,那一张淡定自若的脸怎么好像嘴角上扬动了一下。   他现在是在盯着我看吗,怎么的,他这是藐视我对我不屑一顾的表情?   还是太高兴了连看个鬼都觉得眉清目秀?   恶鬼犹豫着要不要在死亡边缘试探。   又想了想,不对,它可是鬼啊,也不怕再死一次。   于是恶鬼立即正色起来,说道:“那你们互相说一句‘我爱你’,我来检验一下。”   “这还不简单,严格说起来,“我爱你”这句话分为几个层次……”   “你他妈不要给我耍嘴皮子!什么鸡毛层次,我要热烈地深情地小别胜新婚地世界末日最后的夜晚地那种我爱你!”   结果范宛哦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声音也没有任何起伏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小哥原本目不斜视注视着前方,听到这句毫无抑扬顿挫的话,慢慢把头转了过去。   范宛担心小哥不配合,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喂,我是老板,你是员工,老板怎么对你都是应该的,说一句‘我爱你’也没有什么吧。”   “既然没什么,那你再说一次吧。”小哥声音不大不小,轻飘飘地回道,嘴角仿佛扬起一丝笑意。   范宛暗想,出息了,这小哥平时话少不苟言笑,没想到反应这么快,配合打得可真好,这深情对白演绎得不错。   他却没留意,旁边几个人特别是职员女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了。   突然间,空气中的叮咚叮咚声不绝于耳,响个不停,几乎就要爆表了。   “炸裂了!通关铃都炸了!cp指数爆表了!”职员女脸色绯红,喘着粗气,一改之前文静的神色,两眼放光,破音喊道。   看起来像是顺利通关了,但旁边的恶鬼好像并没有宣布通过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简直就是为现场气氛煽风点火似的,它挣扎着道:“我不信,你们接吻吧,接个吻我就相信。”   这句话一出,现场又炸了。   “恶鬼太太!我爱你,你给大家发糖了!”职员女尖角道。   “呀!太刺激了!人家不敢看!”秃头大叔捂着眼睛往眼镜兄背后躲,露出半截秃头和半个眼睛。   但其实这恶鬼是内心压抑已久的愤怒得不到宣泄,忽然心生歹念,打算趁他们接吻时不注意搞偷袭,以此解决掉范宛。   这是它作为恶鬼最后的尊严,甚至不惜违反规则。   床单的下摆在所有人看不见的位置凝结成了一把尖刺,比此前都要坚硬锋利。   范宛却毫不知情,居然闭上眼睛,仿佛等待小哥吻上来的样子。   “就是此刻!”恶鬼见范宛闭上了眼,就欲行事。   危险一触即发。   嗤啦——   只听一声撕裂的声响,然后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在一瞬间,面前的床单被劈成了两半,以小哥收刀的动作为终止,似乎只有刀锋上的寒光闪烁了一下。   床单散成两半,飘落在地。   “嗯?怎么了,刚刚是闪电了吗?”眼镜男左右张望,有些好奇。   秃头叔看见刚刚还在他们面前的恶鬼不见了踪影,问道:“哎呀,鬼先生到哪里去了。”   此刻只有地上散落着那被从中间劈断的白色床单,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范宛也莫名地睁眼看着现场,问小哥:“你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把这床单给撕了?”   小哥没有回答,摸出了烟,径自点上,烟雾缭绕在他眉宇间,居高临下地对着地上的床单,不给一丝表情道:“想在我面前动手,不好意思,金牌援助不是浪得虚名。”   “动手?谁动手了?”   然而范宛还是不明所以,走过去蹲下来,掀起床单看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不知那恶鬼是被小哥一刀劈得魂飞魄散了,还是吓跑了。   正想着,忽然手中的床单一动,竟然卷上了范皖的手臂,紧紧缠着他。   而另一边,剩下的那片床单也迅速立了起来,朝着其他众人追去。   “啊??”   事发突然,人群一时之间被冲开,只见那床单虽然分成两半,但力气不减,展开像一张飞毯一样冲锋着,秃头叔与眼镜男想往二楼跑,就被快速飞动的床单盖住了头,直接就从楼梯中间滚了下来。   顿时尖叫声此起披伏,瓜子与花生齐齐飞舞。   特别是范宛被缠着的那只手,正带着他往手肘的反方向坳,范宛有些吃痛,闷哼了一声。   面对混乱场面,小哥吐了口烟圈,眼睛微闭,眉头一皱,然后一睁眼,出手动作连残影都没有,只见他手指一挑,瞬间就将那床单从范宛手中解了下来,然后抛向天空,手起,刀落。   原本就只剩一半的床单在空中被削成了碎片,纷纷扬扬洒落下来。   见状,另外那片还在追赶着其他人的床单也转头冲向小哥。   然而小哥两步跨定,拔刀,刷刷刷,收刀,结束。   这一半床单,也化为碎片。   众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不知道这床单怎么就疯了起来,而且小哥干嘛对床单动手,那恶鬼又去哪里了。   这时候恶鬼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了,正在嗷嗷直叫:“大哥,做个人把,把我劈成两半就算了,还切成块,你这是鞭尸啊!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第7章 一星   众人茫然地从原地站起来,拍了拍刚刚逃窜时身上粘上的灰尘,循着恶鬼声音的方向寻找,却不见踪影。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不是过关了吗,怎么还有危险?”眼镜男趴在地上,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这剧情太快了吧!”高中妹把咔在喉咙里的瓜子皮咳了出来,吐槽到:“一下就大结局了,就跟拉了进度条似的。”   “好可惜……”职员女幽怨地说道,“吻戏也被导演删了……”   秃头叔的屁股还压在眼镜男身上,也跟着到处张望:“鬼先生,你又淘气了,你在哪里,怎么不出来说话?”   “不用找了,它在这里。”小哥道。   “哪里?”范宛不懂小哥所指,又问。   小哥坐回沙发上,踢了踢地上的床单碎片:“你自己说吧。”   恶鬼这回终于消停了似的,呜咽了几声,才缓缓开口:“小兄弟,你踩着我了,麻烦抬抬脚。”   范宛一看脚下都是床单的碎片,有好几块被他鞋底碾脏了,退后几步,说道:“哦,不好意思,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中妹也很是好奇,蹲地上用手拨弄了一下那些碎布。   恶鬼的声音又嚷嚷起来:“哎哎,同学,别扒拉我,我自己能走。”   “这些碎片是你?”范宛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恶鬼无影无形,只是喜欢披着一块床单,却没想到这张床单就是恶鬼。   “唉……”只见恶鬼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   接着就开始哭诉起来:“没错,我原本就是一张床单,纯白无瑕,可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因为装修,换了金丝玉帛,便把我这淳朴的床单无情的抛弃了,把我丢在垃圾堆里,让我被雨水侵蚀被臭味掩盖,被恶狗……唉,不忍回首,我好恨!”   眼镜男恍然:“哦……原来是这样,所以你就因为怨恨变成了床单鬼?”   “好可怜的说。”秃头叔擦了擦眼角。   床单鬼的音量忽然拔高:“呸,我一点都不可怜,原本这里就是我的主场,哪一个进来的人不任我为所欲为,看着他们恐惧,贪婪,争执,下跪哭求,我就感到快活……除了你,你这个bug!”   显然说的是范宛,咂咂嘴,范宛觉得似乎要辩解一下:“这事儿也不能全赖我,你们这游戏也不严谨,回头你得给设置游戏的系统提提意见……”   明显是火上浇油。   床单鬼哭得更大声了,好一会儿,在众人不计前嫌的安慰下,才终于停止了抽泣。   小哥被它吵得头疼,忍不住打断道:“现在他们可以走了吗。”   听起来并不像问句。   床单鬼又一阵瑟瑟发抖,似乎对刚刚搞偷袭被撕成碎片的事还心有余悸。   过了片刻,忽然就从空中凭空落下了一把钥匙,叮铃落在地上。   看来这一把就是开门的钥匙,说明已经没有后续剧情了,所有人都顺利通关。   眼镜男几个人神色激动地走到紧闭的大门前,小心翼翼将钥匙插进去,扭开门把。   “开了开了,门真的开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推开门,外面阳光大作,空气清新,人间喧嚣繁华,与来时不同,恍如隔世。   范宛走在小哥前面,插着裤兜,门口边的四个人正互相握手,秃头叔还企图留下眼镜男的联系方向,被一口回绝,他们拍着对方的肩膀,灿然一笑,又有些红了眼眶。   “相聚不易是缘分,离别之时情难舍。”职员女有些触景伤怀。   “有缘再聚嘛。”眼睛男不由得推了推眼镜,感叹道。   “呸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聚你个鸡毛掸子弹棉花,老娘再也不想被这傻逼游戏抓进来了。”高中妹抱怨道。   “唉,别这么说,以后还能在我的猪扒店相逢嘛,大家还记得电话,有需要随叫随到,记得我们的广告词,满足饥渴的你。对了,我们店的猪扒,就是这位英俊潇洒做好事不留名刀冷人更酷的小哥做的。”范宛还不忘推销一下。   “哇!原来猪扒是小哥做的!小哥,你做的猪扒为什么好吃到落泪!”   “是洋葱,我加了洋葱。”   身后,床单鬼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哎哎,哥哥姐姐们,你们走之前能不能把我缝起来,我下个局还得用呢,哎,别走哇……”   范宛毫不犹豫地赶紧把门关上。   门一关,再回头时,小洋楼已经变成了废弃荒芜的建筑,枯枝藤蔓爬满断裂的墙壁,漆水斑驳,透出深沉的颜色。隐匿在城市的高楼林立中,似一堆断壁残垣,毫不起眼。   -   和大家分别之后,终于又回到猪扒店,范宛倒了一杯凉茶,痛饮而尽,长吁一口气。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送个外卖还帮人通关逃生游戏!”范宛把杯子狠狠地往桌子一拍。   小哥点了支烟,深吸了一口,说道:“事后一支烟,快乐赛神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呢?”范宛看了眼小哥问道。   小哥吐了个大大的烟圈,说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范宛眉头一皱,拿起来一看,正是刚才危机时刻发信息给他的号码。   “恭喜您完成第一个游戏,共送出外卖5份,每份外卖收获1个积分,共5积分;收获五星好评4个,每个好评积分10分,共40积分。本次任务共收获45积分。回复:1,积分查询;2,积分商城;3,人工服务。”   “积分?”范宛有点懵,“这个积分到底有什么用?”   “购买打折商品呗。”小哥好像见怪不怪的样子,抖了抖烟灰说道。   范宛满头的问号,于是回复了“2”过去,想看看积分商城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结果短信传过来一个链接地址,范宛点进去一看,没想到东西还真不少。   柴米油盐酱醋茶,小到日用品,服装电器,大到家具橱柜,应有尽有。   甚至还有跑车房子,但一看那积分数额,范宛默默算了下,自己每天送一百份外卖,估计要送一百年才能兑换上一套房子。   “这不坑爹吗?”范宛骂道。   “这积分是赠送的,就算没这积分,你也得一份份送外卖才能买房子啊。”小哥却一语道破,一脸淡定地说道。   这倒也是,范宛觉得小哥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但细细一想,感觉好像不对,大呼道:“不对啊,这你妹的帮人做逃生游戏的任务,出生入死不说,还浪费老子一整天的时间,这时间成本不能不算啊!”   “没有时间成本。”小哥仰头指了指墙上的钟。   范宛一瞅,发现这才下午五点点。   他记得没错的话,自己是四点左右出发的,难不成这都过了一天了?   范宛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愣住,这还是同一天啊,这么说自己这在游戏里折腾老半天,原来时间根本就没动?   “在游戏世界里,外部的时间是静止的。”小哥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范宛有点意外。   “我做了这么久的外援,当然知道,不过你也别怪我,我不出去打打零工,生活费都不够。我虽然吃可以在店里解决,住就住在二楼,但穿衣打扮什么的,还得靠积分换点东西。”   范宛打量了一下小哥的背心,心想你这穿衣打扮好像也花不了几个积分嘛。   这么想着,他顺便在商城里搜了搜小哥同款紧身背心。   那积分售价一跳出来,范宛舌头都直了。   “这么贵?!这尼玛是买了个复活甲吗??”   还真别说,这背心的介绍就四个字:未知属性。   敢情这是用积分换装备啊!   看到这里,范宛根本不敢再搜索小哥同款菜刀了,怕也是天价,他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说小哥,我送外卖看来是靠量取胜,还有好评加积分,你出场一次到底多少积分啊?”想到这里,范宛好奇道。   “委托人支付了多少积分,我就拿多少。”小哥这时抽完了烟,把烟屁股往烟灰缸一戳,站了起来,拍了拍紧致的臀部,去后厨继续忙活了,好像这些小事不值一提似的。   范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呼叫一次小哥出场费这么贵,自己辛辛苦苦才挣了四十五个积分,要不是第一次呼叫免费,自己他妈还得倒贴五十五个点!   长叹一口,范宛把杯子中的茶一饮而尽,不过转念一想,这帮人逃生赚积分,也未尝不是好事,反正不消耗时间,说不定勤劳致富,还能换套房子呢。   就在范宛准备关掉手机,歇一会儿时,他眼睛突然一瞥,看到积分商城里一个奇怪的商品。   商品名字写着:结束无限流世界。   积分价格:一亿积分。   作用:一次性使用,离开无限流世界,回到原本的世界。   范宛看了半天,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叫离开无限流世界?   是从游戏里离开,出来回到正常世界吗?但这写的是一次性使用,也就是说,用一次就没了。为了躲一次游戏,用一亿积分,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范宛本想问问小哥,但小哥已经到厨房忙去了,范宛也没在意,反正一亿积分,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也就没再多想。 第8章 仁和猪扒店日常   翌日还是阴天,乌云笼罩,天光只露出一丝云边,但暴雨欲下不下,闷热得不行。   范宛被热醒,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但小哥已经在楼下厨房忙活了,抽风机开得轰轰作响,不时飘散出一股异香。   他跟小哥都住在二楼,面积比楼下门店大一些,两居室。   小哥作息比范宛规律得多,起早贪黑,尽心尽责,尽管一上午还没有什么订单,空闲时依然会系着围裙在厨房打转,似乎对烹饪有着无限的热情。   知道他有这个爱好,老板范宛觉得他是块加班的料。   自从小店开张第一单后,生意也渐渐走上正轨,多的一天能接到三四十份订单,只不过这些都是普通的订单,没有再触发游戏。   范宛也渐渐明白了这里面的一些规则。   他每送出一盒外卖,除了赚到的钱以外,系统短信还会告知他获得1个积分,而这些积分可以在系统商城换取物品。但这几天下来,都没有收到好评积分,看来这个好评积分是只有进入游戏,并在帮人通过游戏后才会获得的额外积分。   晚上,范宛送完了最后一单普通订单,回到店里。   看见饭桌上摆了不少东西,小哥还在厨房,便问:“小哥,你又在试新菜?”   小哥淡淡地应了一句:“嗯,随便做做。”   “这个红酒香草烤牛排,还有这个蓝莓酱鹅肝,乳酪起司,海参鸡汤……”范宛坐下,举了举筷子,这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做做的啊。   不得不说,小哥的厨艺是真不错,上到工序繁多的西式餐点,下到甜品炖盅都做得有模有样。原本就想着多补一补的范宛,看见那海参炖汤就食欲大增,小哥还贴心地撇去了油脂,喝起来浓而不腻。   范宛跑了一天,饥肠辘辘,边风卷残云边疑惑道:“不过,我们店什么时候有这种高端食材了,我们不是一穷卖猪扒的吗?”   小哥从厨房出来,围裙里裸着上半身,楼下没有空调,脖子和额头渗出薄汗,他随手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掉,回道:“我用积分换的。”   “……”   真有钱,范宛不由得感叹,按照这个毫无管理和规范可言的系统乱定价,这些食材必定贵得上天,恐怕他要送十几年盒饭才能用积分换得起。   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小哥撕开易拉罐的口,边递给范宛边坐下,悠悠然地翘着二郎腿问:“老板,你不换点东西吗?”   “换什么,我就这点积分,还不够换你一件背心的。”范宛啃着羊排。   “换点基础装备,万一再触发游戏,也好有准备。”   “不需要。”范宛摆摆手,“那些游戏很低智,我靠脑子就行,秀一波反向操作,鬼都给我忽悠瘸了,不用换,节约积分。”   “那只是第一次。”小哥又神色黯然,神秘兮兮地点上了烟,白雾缭绕看不清表情。   “什么第一次?”范宛不解,看小哥的神色,虽然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却不像胡说。   “后面的游戏会增加难度,游戏难度随机触发,也有地狱级别的。”   “有多难。”范宛用纸巾抹了抹了手上的油,也正色起来,“不过我就好奇,在这游戏里,失败了会怎么样,会被弹出游戏然后玩家给我差评吗,还是真的会死?”   “只要你能保证系统账号里始终有一百积分,你就不会死。”   “怎么说?”   小哥吹出一口烟,盯着范宛:“召唤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高冷自若,围裙不合时宜地挂在结实的肌肉外。   范宛总算看明白了,他这分明是光明正大在抢老板的钱。   召唤小哥一次要一百积分,纯属抢钱行为。   虽然在第一个游戏里,小哥几刀就拉完了整个游戏的进度条,但范宛还是决定下次无论多难都自己搞定,节约积分,勤俭致富。   不过他是个严谨的人,而且听小哥的意思,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万一真的失败了,恐怕真的会伤及性命,为了防患于未然,先绑定一些便宜的基础属性确实很有必要。   想着就从口袋掏出手机,他的账号里加上这几天送的订单,总共有80个积分。   按照选项打开商城,确实有绑定属性这一区域,然后他拉到基础属性这个分类,点选积分价格从低到高。   果不其然,这里他能用80积分买得起的属性屈指可数。   范宛默默地挑选起来,只见第一栏头一个属性写着:恶人笔芯。   恶人笔芯?听起来不明觉厉的样子,手指点开。   商品名称:恶人笔芯   积分价格:75积分   说明:绑定后,在你被隐藏的坏人、反派、叛徒等等恶人ko的最后,恶人会用手指给你比心,作为最后的纪念。   “……”   “我去!”范宛怒摔手机,“这他妈分明听起来一点作用也没有啊,便宜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小哥瞥了他一眼,解释道:“游戏里尔虞我诈,不能相信任何人,有了这个恶人在你死前百分百比心的技能,就可以看出他们的真实身份。”   “人都他妈死了,看出来能有什么用,死得瞑目一些吗。”   他们这是嫌我死得不够透彻,想让我永不超生吧。   小哥给范宛倒上半杯啤酒,安抚道:“话也不是这样说,有些高级玩家有复活甲,死一次就能揪出内鬼,还是有点作用的。”   “……”那也得有复活甲才行,范宛摇头,“有没有用不说,这玩意儿比心还是挺不能接受的,太花哨了,不适合我。”   范宛拒绝,划走,下一个。   商品名称:装死真身   积分价格:75积分   说明:绑定后,装死不会被其他玩家发现,也就不会被玩家嘲笑。   “……”   范宛一口闷了半杯酒,让自己冷静,要习以为常,冷笑道:“我都趴下装死了,我还在乎被嘲笑吗,呵呵。”   再下一个。   商品名称:身坚志残   积分价格:80积分   说明:适合明明身体素质各方面都很好,志气却很低落,只想苟活的玩家使用;绑定后,可以免伤苟活一个回合,使用后属性消失;一个账号仅限购买一次。   “身坚……志残……嗯……”   范宛喃了一下,这个说明虽然有点侮辱人,但胜在还有一点点的实用性。范宛有一瞬间为此心动,只不过这个属性只能使用一次,就消耗80积分,属于一次性物品,性价比不高,不受众于他这种精打细算的人群。   算了,下一个。   在80积分以内的属性装备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商品名称:为爱发电   积分价格:80   说明:随机触发,触发概率45,触发后属性未知。   “这个不错。”   范宛终于看到了个较为合理的,他有点经验,分析道:“一般属于未知属性的都比较强大,虽然只有将近一半的概率,但只要触发,估计作用会远超这个价格,物美价廉,性价比最高。”   不过,也不由得范宛不担心,毕竟以这个系统捉摸不透和毫无逻辑的尿性,这个未知属性也可能充满着危险,说不定是临死前出来一群啦啦队为爱发电免费为你打call。   但有赌未必输,抱着这个信念,范宛点下了购买键,确认绑定。   辛辛苦苦跑了几天的外卖,攒了这么多的积分,就只绑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属性,范宛痛心疾首,差点涌出热泪。   趴在小哥肩膀上干嚎了几声,不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了。   “系统已为您绑定基础属性【为爱发电】,使用积分80积分,剩余积分0积分。祝您游戏愉快!”   简直是倾家荡产,范宛嚎得更大声了些。   出于好奇,或者出于对平凡生活的挑战,范宛决定看一看那些排在高价栏上的属性都是些什么。他点开商城后选价格由高到低,跳出来的东西果然非同凡响,大字飘屏加粗,连字体都精致了许多。   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这时候范宛才发现,原来高价商品还不可以直接买,要抽。   一千积分抽一次,一万积分十连抽,概率低到尘埃。   排在奖池第一名的属性叫“氪金之后”,说明很简单易懂,就是氪到一定程度,游戏体验直线上升,碾压其他玩家。   发展来到这里,已经不能单纯叫玩家了,得叫人民币玩家。   范宛面露冷笑,氪金之后,我配吗。   他心灰意冷地继续随手往下滑,发现还有很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属性,例如出场特效,通关烟花,自带背景音乐等等,这些属性价格昂贵,还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直到看见那个“love”出场特效,范宛才想起这不正是之前小哥在游戏出现时用的那个吗,爆破得漫天都是粉色泡泡的特效,售价还要八百积分一次,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   范宛转过头,看见这一脸冷峻的小哥正在怡然自得地喝着啤酒,他原本睿智的头脑迅速就空白了。   人民币玩家的生活果真过得枯燥且乏味。   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阵电话铃打断了他的自闭。   “喂……这里是仁和猪扒饭外卖店……”   结果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一阵尖利的叫声:“啊!!!” 第9章 二星   范宛把手机拉离开耳朵,皱了下眉头,心想谁这么无聊打电话来飙高音,然后回道:“您好,这里不是k歌热线,根据您的音域,建议您参加全民k歌真人秀节目,再见。”   “等等……等等等等!”对方急促地喊道:“快来救救我。”   听对方这么一说,即便如范宛一样迟钝也明白了,这应该是一个逃生游戏求救电话。   这几天一直没再有逃生游戏求救电话打来,这突然袭击,让范宛有些为难。   “这个……你们人多不多啊?”范宛问道。   “有……十来个人……”   范宛心想,这么多人,那岂不是一场游戏下来,运气好的话,五星好评收到手软?   于是兴奋地说道:“好好好,我就来一趟,但是先说明啊,不点外卖不来的,你们十几个人?我先准备外卖。”   “外卖?”对方好像也懵了。   范宛自顾自做生意:“猪扒饭套餐,我就送十五份来吧,一份25元,收您375元。”   对方可能没明白,但还是赶紧答应到:“大神你快来吧,别说300多块钱了,您能带我出去,多少钱我也给啊。”   “哎!别这样,说的我坐地起价一样,我们猪扒店诚信经营,童叟无欺,记得吃完给五星好评就行。地址告诉我,我很快到。”   “上宁路33号。”说完这话,对方的电话突然传来一阵杂音,应声挂断了。   “小哥!准备十五份套餐!”范宛朝喝酒的小哥喊道。   结果小哥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站了起来,冲范宛说道:“这单有点危险。”   范宛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般人数越多,游戏的难度越大,风险系数越高。”   “风险越高收益越大,要是这单能带这群人逃出来,我净赚100多个积分,美滋滋啊。”   “那要是没成功呢?”小哥皱了皱眉,“可别忘了,你手里现在0积分,不够召唤我啊。”   “你多虑了,没那么复杂,上次是我不熟悉节奏,这游戏里面稍微懂点脑子就能过,那群人是太蠢了。再说了,我还有‘为爱发电’呢。”范宛表示自己刚绑定了属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催促小哥赶紧做饭。   小哥耸了耸肩膀,重新带上围裙,朝厨房走去,路上自言自语道:“复活很麻烦的,你要死了,得操办很多道程序才能把你复活过来,你可长点心吧……”   没一会儿,小哥把打包好的猪扒饭给装上小电驴,范宛把头盔一戴,给小哥抛了个媚眼:“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哈哈哈,上百积分,我来了!”   拧着车的手把,轰轰轰地疾驰而去。   小哥嘴角一扬轻轻一笑,轻叹了口气,估计心想这二货实力平平,自信心却拉满。   进了店里,看见桌面上的饭菜吃得一丝不剩,好歹晚饭是吃完了,否则在游戏里就要饿肚子了。小哥边摇摇头,边进厨房洗盘子去了。   范宛一路哼着歌,很快就来到了上宁路33号。   这是一间商铺,拉着卷帘门,周围的商家好像也都关了门。   那卷帘门露着一丝缝隙,里面传来微弱的光线,范宛伸手一提,那卷帘门便拉了上去。   范宛看了下表,九点十分。   提着十几份外卖,他迈进了商铺,刚一进门,只听哐地一声,那卷帘门便闭上了。   “熟悉的套路。”范宛笑了笑,然后往里走去。   “外卖!十五份猪扒饭外卖!”   无人响应。   范宛心里一紧,心想,不会是遇到骗子了吧,骗老子十五份猪扒饭,还有100个积分也泡汤了?   越想越心急,但转念一想,不对,要是骗子,那卷帘门不会我一进来就关上,如此人性化的设计,非逃生游戏不可。   于是他在店铺里转了转,这是一个修车铺,后面也没门,就一个出口。   看了半天,只有那修车用的坑洞有点奇怪。   范宛提着外卖呼哧呼哧地就往那坑洞下走去,走到面前一看,果然,有一截楼梯往下,他赶紧又提着外卖往下走。   越到下面,就听到一些人声了,等完全进到地下室,就看见偌大个场子,好像一个地下赌场似的地方。   一群人正吵吵嚷嚷,看见范宛进来,立马安静了。   “谁?”其中一个凶神恶煞的带墨镜的纹身男问道。   “送外卖的。”范宛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你怎么进来的?”又有人问道。   “别这么紧张,我一来是给你们送外卖的,二来也是陪你们玩游戏的。”   听他说完,一群人都沉默了,不知道是怕他还是紧张,于是范宛催到:“先不说别的,这外卖谁点的,出来给下钱。”   “可能……是我点的。”一个瘦弱的小男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举了举手。   “可能?”范宛有点奇怪。   “因为我不知道是外卖的电话,我以为是求救电话。”   “咳咳!”范宛清了清嗓子,说道,“放心好了,我虽然是送外卖的,但兼职逃生游戏大神向导,至今为止胜率100,好评率100。”   他这么一说,众人惊诧,纷纷围了过来,那小男生也赶紧掏钱把外卖钱付了,并且把外卖分给大家。   “别急别急,”范宛一边舔着手指头数钱,一边说道,“先吃饭,吃饱了我们再开始。”   “这逃生游戏里领盒饭……”有个带眼镜的妹子紧张地说道,“是不是有点不吉利啊。”   “上一个说这话的客人,吃猪扒饭吃到落泪,而且最后逃出游戏后给了我五星好评。”范宛得意地说道。   “这么厉害?”一群人听罢,纷纷拿起饭盒,吃了起来。   看得出,这群人被困了有些时候了。   “别急别急,你们先吃,不过谁来给我介绍介绍情况,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没法帮你们啊。”   小男生把范宛叫到一张桌子前面,说道:   “哥哥,我们也是刚来不久,不知道怎么被人带进来的,醒来就已经在这地下室了。我是在角落看到一台电话,别的电话都打不通,就墙上贴了一张小卡片,我就打了您的电话。”   “然后呢?”   “刚才大家乱作一团,有吵架的,有打架的,有骂人的,还有幸灾乐祸的,我刚才在电话里惨叫,因为有人紧张过度,跳起了肚皮舞。”   说着他指了指对面一个肥胖的中年男,那人瘫在沙发上,肚皮鼓在t恤外面,肚皮上面好像还被人贴了封条模样的纸条。   “有失风度啊……”范宛点了点头说道,“不过你们也情有可原,第一次嘛,谁都难免紧张,接着怎么样?”   “然后你刚来的路上,这地下室的音响,就是那角落那里。”说着小男生指了指天花板角落的音响,说道,“播放了游戏规则,游戏只能有一个幸存者,最后活下来的人可以得到钥匙逃出去……”   说道这里,小男生有些紧张:“刚才因为这个,他们又吵了起来,有人甚至想把人都杀了,这样自己就能活着出去。”   “这应该违背了游戏规则,游戏不可能这么简单。”   “不愧是大神,那广播又说了,这个游戏禁止一切暴力,只有凭借游戏规则杀人,否则立马取消游戏资格,瞬间淘汰。”   “那游戏规则是什么呢?”   “说是一个叫《君王,骑士与罪犯》的游戏,正在准备,马上会通过广播公布游戏细则。”   看来自己好像来的正是时候,游戏刚刚开始。   范宛拍了拍小男生的肩膀,说道:“小意思,等下你跟着哥走,保证你安全。”   “可是……这游戏说只能一个人……”   范宛心里一百个去他大爷的规则,他最擅长的就是钻规则的空子,说道:“安心,听我安排就行。”   说道此处,那广播正好响了,房间里的十几个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不想错过规则的发布,因为这个规则关乎生死。   “游戏名称:君王,骑士与罪犯。”那广播说道。   “规则一:所有人从大桌子中央各抽一张角色牌,其中有一名君王,一名罪犯,若干骑士,一共三种角色。”   “规则二:任何人可以申请和任何人一对一挑战,各自亮出牌面,其中,君王可以战胜骑士,骑士可以战胜罪犯,罪犯可以反杀君王。亮牌后,获胜的一方可以得到对方的卡牌,输的一方失去这张卡牌。如果是平局,则无胜负,系统收回卡牌。”   “规则三:手里卡牌数为0,即刻被淘汰。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人,游戏结束。”   “规则宣布完毕,请大家在5分钟内抽卡,如果5分钟未抽卡,自动弃权被淘汰。”   规则说完,大家立刻跑到卡牌处抽卡,一群人纷纷踩踏挤压起来。   范宛微微一笑,把小男生按住,说道:“不急,让他们先抽。”   “为什么?”小男生非常紧张,问道,“去晚了不是可能君王被人抽走了怎么办?”   “你傻啊,概率学学过没有,不管你先抽后抽,概率是一样的,不用去凑热闹。”   小男生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跟着范宛。   等那群人都抽了卡,四下散开,范宛这才带着小弟过去抽卡。   小弟先抽,抽完很信任地给要给范宛看自己手里的卡,范宛摆了摆手,说先不急,先不要暴露自己。   然后范宛抽卡,反过来一看,竟然是唯一的一张罪犯牌。   乍一看,这里面最差的可能就是罪犯牌了,因为除了一张君王,其余的所有人都可以赢自己。   但是范宛却咧嘴一笑,暗自说道:“运气不错,真是一张极品。”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游戏初期骑士的数量太大,任何一个骑士出手很可能遇到的也是骑士,平局没收卡牌等于是自掘坟墓。   所以唯一对自己有威胁的骑士卡是不会出手的。   而最有可能出手的君王卡,偏偏被罪犯卡克制,所以说罪犯卡是除了君王卡之外,第二优秀的极品卡牌。 第10章 二星   “那么……各位都已经抽到了自己的卡牌,接下来,让我们换到正式的游戏场所……期待你们的表现……咯咯咯咯。”抽卡完毕后,那广播发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接着,所有人眼前一黑,头晕目眩,一睁眼,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   漆黑阴暗的地下室转瞬消失,从夜里变成了白昼,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人无法适应,只见眼前是一座巨大的宫殿,范宛不是很懂历史,但看风格应该是欧洲皇室之类的风格。   正前方的大殿金碧辉煌,巴洛克式的建筑风格,穹顶高耸入云,天花上绘制着精美的壁画,殿内的立柱雕刻着繁复的大理石花纹,绸罗金银遍布各处,烛台摇曳着金色的光芒,让人仿佛置身雍容华贵的欧洲宫廷时代。   “这场景,还真是下了血本啊。”范宛眨了眨眼睛,四处看去都细节满满,让人目不暇接。   不仅场景换了,身上的服饰也焕然一新,自己居然没有再穿着店里的黄色风衣,换成了一件欧洲宫廷服饰。不知这服饰代表什么身份,看起来非常华丽。   “大神大神,你在哪!”刚才那个小男生从人群里找到了范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大神,我是春雄,有什么事你大声叫我就好,还有,你可别离我太远,我怕跟丢你了小命就不保了。”   范宛心想,你个小跟班,还挺会抱大腿,不过话说回来,这里面确实属我大腿最粗。   “各位各位!”范宛见人群吵吵嚷嚷的,就想控制住场面。   他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慌,不要各自行动打乱我的安排,如果大家都想活着出去,最好听听我的分析。”   一群人见范宛如此自信满满地说话,好像确有几分本事,便纷纷围了上来,想听听他怎么说。   “首先,大家不要被这个游戏设置的生存条件迷惑,这个游戏目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以获得那个唯一生存者的名额,但是……”   范宛故作高深地样子,然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就我丰富的实战经验来说,逃生游戏还有一个结束游戏的办法,那就是……杀掉游戏的布局者。”   “有道理。”   “不愧是大神,有理有据,值得信服。”   “果然是身经百战的游戏高玩,大神,让我抱抱你的大腿。”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范宛接着微微一笑,问大家:“在我经历过的所有逃生游戏中,游戏的布局者总是在游戏里出现,也就是说,这个布局者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   “这么可怕吗?!”   “太阴险了,这布局者简直变态,不仅要看我们自相残杀,还参与其中。”   “啧啧啧,简直是嗜血狂魔,亲临犯罪现场。”   人群叽叽喳喳起来,范宛见大家对他的推理十分认可,接着说道:“你们认为谁比较可疑?”   话音未落,所有人齐刷刷地把手指指向范宛。   全场沉默而又气氛尴尬。   “你们是不是疯了!我是来救你们的!”范宛赶紧解释。   “不是,我们都一起被抓来的,而你却神不知鬼不觉就出现了。”   “对啊,这一群人里面,就属你最可疑啊,正常人都这么想吧。”   “大神,说实话,这里面确实是你最可疑……”连春雄小跟班也小声嘀咕道。   范宛扶额叹息,片刻后,他又说道:“行行行,算我刚才没问,我本以为你们的智商可以和我一唱一和,还是由我继续说吧。”   “我觉得……”忽然,人群里一个留着长刘海的少年此时走了出来,撩了下额前的刘海,正经地说道,“君王最可疑。”   范宛抬头看去,这少年虽然面色阴暗,脸颊削瘦,刘海挡着双眼一副不像好人的模样,但人还蛮俊的。   以他敏锐的判断力,这人应该是个重要角色,至少能活好几集那种。   “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是可塑之才。”范宛点了点头。   长刘海靠了过去,向范宛伸出手:“你好,叫我裴殊就行。”   范宛与他握手,人群里又开始窃窃私语,然后范宛打断他们,继续分析道:“如果你们是布局者,想要亲身参与,又想十拿九稳获得胜利,那你们会选什么角色?无疑是君王了,因为这个角色只要按部就班地进行游戏,几乎是稳赢的。”   “没错,君王可以先挑选任意几个人对决,当然,我们假设对决无法被拒绝,因为可以拒绝的话,这游戏就没得玩了,可以无限拖下去,按规则应该不允许拒绝。”裴殊果然反应很迅速,接过范宛的话。   几乎没怎么思考,裴殊就接着说:“假如我手上有君王牌,我任意挑选几个人,这几个人里面有罪犯的可能很小,毕竟罪犯只有一个,但骑士就挺多的,所以君王可以战胜他们,拿到他们手里的骑士卡。接着,他用这些杀人得来的骑士卡,去和任意人pk,要是其中有一张可以遇到罪犯,那就可杀死罪犯并且得到罪犯卡。而这个游戏里面手握君王和罪犯两张卡,就是无敌状态,可以用君王卡杀死所有的骑士,获得最终的胜利。”   众人点头。   裴殊又整理了一番措辞,继续说道:“要是这几张骑士卡都没能找出罪犯,但因为骑士卡对骑士卡,双方都要被收回卡片,同样可以杀死几个人。这时剩下的人便不多了,可以逐个摸底,若发现谁可能是骑士,则用君王卡杀死他,然后用这张骑士卡再去试错。直到找到罪犯。但要是发现谁是罪犯,就更好办了,杀另外的任意人,再用骑士卡杀掉罪犯,从而君王罪犯卡双卡在手,游戏结束。”   范宛没想到这人头脑清晰,还口齿伶俐,把自己要说的全说了,带头鼓掌:“说得好,我补充一点,因为君王的身份不能暴露,一旦暴露,就会被罪犯盯上,罪犯在君王没有骑士卡的时候直接挑战君王,获胜后两卡在手,所向披靡。”   “这就表示,君王一定会藏得很好。”裴殊接到,然后朝四处梭巡了一番,“再加上这个宫殿很大,而且宫殿外面还有皇家花园,说不定还会有每个人的客房,餐厅,宴会厅,这地方堪比凡尔赛宫,所以要隐蔽地杀人,简直太容易了。”   “那我们都聚在一起不行吗?”这时候春雄问道。   “防不胜防,谁能保证不困不饿不吃喝拉撒?所以不要想着怎么在游戏规则里战胜君王,我们要齐心协力,现在就把君王揪出来不就完了。”范宛说道,“现在大家把牌亮出来,罪犯把君王杀了,游戏布局者死,游戏自动结束,哈哈哈哈,你们全部给我五星好评,我算算啊,这里15个人,去掉布局者14个,一人10积分……”   范宛笑着嘴都合不拢,开始算积分了。   “什么积分?”春雄有点不懂。   “没事没事,不要在意,哈哈哈哈。”范宛赶紧打哈哈糊弄过去。   众人听范宛和裴殊这么一分析,叽叽喳喳讨论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个膀子上有纹身的黑老大吼了一声:“万一这游戏布局者不是拿的君王卡,而是罪犯卡呢?!”   这一嗓子吼出来,差点把范宛吓傻了,眼看大把积分到手,就有人出来搅局。   “还有,这一切推理,都是建立在有布局者参与游戏的基础上,万一,根本没有布局者参与呢?真的要杀掉所有人才能生存呢?我看电影里演的,生存游戏都是很残酷的,真的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个肥肚皮中年男顶着紧身宫廷衣都包不住的肚子,站了出来,也附和道。   “是的呀,要是卡牌都亮了出来,岂不是任人宰割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学生抬了抬眼镜,忍不住掺和进来。   没想到人多的队伍这么不好带,各执一词,范宛有些急了,说道:“你们不要乱了心智啊!我是有丰富的实战经验的,你们要是不听指挥,那真就中了布局者的圈套了!”   “我反正不相信任何人。”黑老大说道,“有本事真刀真枪地来,老子钵兰街从头砍到尾,区区凡尔赛街,也不在话下!”   你这是古惑仔看多了吧。范宛暗自吐槽。   “你们先研究研究,我饿了,我去找下厨房,我要找点吃的。”大肚男摸了摸肚子说道。   你不是才吃了猪扒饭吗!范宛又吐槽到。   “我觉得这游戏还可以,有点挑战,我要计算计算,怎么胜率才高。”眼镜女学生又扶了下眼镜,寒光从镜片闪过,一副很厉害的样子。   小妹妹你脑子坏掉了,这是逃生游戏不是学校做题!范宛已经受不了了。   “我觉得这送外卖的小哥说得还是有理,但既然大家心存疑虑,那么大家可以先考虑考虑,但最好不要离开大家视线,这样君王才不敢动手,他是怕暴露身份的,毕竟罪犯一旦锁定君王,就会出手。”裴殊这时出来打了下圆场,众人这才平息了下来。   只有范宛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心想,要是大家都不听指挥,等到时候死了人了,场面更加混乱,那时候就真成了真刀真枪地比拼了。   他摸了摸下巴,又想到,虽然凭我无与伦比的智商,要在这个游戏里生存下来也是不难,但可惜了我那140个积分啊!   范宛捶胸顿足一番,但无奈自己的舌灿莲花技能还是欠缺几分火候,没能把众人说服,要是场面失控,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在这时,大厅响起一阵铜铃声。   一位身着白衣的侍者,一只手搭着白色毛巾,一只手摇着管家用的铜铃,走了进来。 第11章 二星   管家留着两撇小胡子,模样亲和,却不苟言笑,神态有些严肃地朝各位鞠了一躬。   接着只见这管家也没过多的言语,直接向着众人自我介绍,声音平和:“各位下午好,很高兴能为你们服务,我是这里的管家,接下来将由我负责安排各位的起居生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似乎没想到逃生游戏还给安排了一个管家,纷纷议论起来。   那有纹身的黑老大嚷嚷道:“这怎么还有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游戏的布局者,要不要抓起来问问?”说完亮出了手臂上的肌肉。   范宛暗自吐槽,大哥你这无脑肌肉男的人设也太到位了,这管家一看就是工具人好吧。   戴眼镜的女学生插嘴道:“看这姿态大概是这游戏里的npc吧。”   “如果是npc的话,那可不能贸贸然攻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位老大你冷静一点,你忘了这里不能使用暴力,否则直接出局。”人群里有声音附和。   那管家仿佛没有在意他们的对话,比了一下手势,示意他们大厅身后那雄伟壮观的落地大摆钟。   钟身是琉璃制的,上面雕着繁复的纹样,玻璃罩里能看见铜片的齿轮在转动,钟摆是三个弧形的金属球,看起来十分华丽。落地钟巨大直通上檐顶,一半露在宫殿外面,估计敲响的时候整座宫殿上下都能听见。   此刻钟上的指针指向五点。   管家回过身,露出一丝微笑,语气还是平淡,自顾自地道:“现在是下午五点,请各位稍作休息,晚餐时间七点开始,现在由我带大家回各自的房间。”   “还有房间?还能休息?看来这游戏也没有那么恐怖嘛。”忽然有人说道。   众人虽然有些迟疑,但听到可以休息心里顿时松下了不少,大肚男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要不大家先跟去休息休息吧,晚上还有饭吃,这点倒是挺人性化的。”   “可能游戏还没开始呢,看这管家老头的样子,不像坏人,姑且可以信信。”   范宛却在心里暗叫不好,眼看人群开始稀稀拉拉走动,管家正欲引他们走进宫殿深处的回廊,范宛立马挤了过去,拦住他们,叫道:“不行不行!现在大家千万不能分散开,否则这么简单的游戏,就会变得非常复杂了!”   他挡在走廊里,拒绝大家离开:“最好的办法,就是听我的,现在所有人直接亮出底牌,把君王找出来,罪犯杀掉君王……”   原本他的提议就不保险,众人颇有怀疑,自从那管家出来以后,打断了范皖的节奏,突然松懈下来的心情让所有人更是对范皖的说法产生抗拒。   万一这家伙说的东西不准,那岂不是太被动了,出于私心,不可能有人愿意冒险。   黑老大推了一把范宛道:“你捣什么乱,你那么着急让我们亮底牌,你有点问题啊。”   “就是啊,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得给我们一点时间消化一下,认真考虑不是。”   “对啊,说得对。”   春雄走过去拉了拉范宛的袖子:“大神,我信你,不过现在众怒难犯……”   范宛面对他们一人一句,有些语塞,倒是裴殊抬抬了眼睛,拨动了刘海,调解道:“大家别起争执,要团结起来才能顺利过关,这小兄弟说得其实有些道理,不过让人直接亮底牌可能没人敢,多少会有些顾虑,这也是人之常情,除非有人先带个头……”   他这句话说得不轻不重,意有所指却恰到好处。   范宛眼睛一眯,立即就猜到这人想让自己先亮底牌,甚至是让其他人一起起哄逼自己亮出底牌。不由得再次审视他,这人看起来头脑灵活,能言善道,就是隐藏在背后的心思,并非那么简单,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范宛当然也没那么傻,只好立刻让出路来,幽幽道:“你们不信就算了。”   见他不再阻拦,管家向范宛点点头,继续领路带着众人往里走了。   罢了罢了,范宛跟在最后,此刻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表达这复杂的心情,就仿佛内心有无数个他大爷长着羊驼的身体呼啸而过。   他冷静下来盘算了一下,心想就算积分没了,自己也还得自保,正所谓留得青山楼外楼,更上一层楼,下次要好好练练忽悠人的技巧,今天这一波真是血亏。   回廊蜿蜒曲折,两边墙壁上均是古董壁画,富丽堂皇,头顶的烛光是暖黄的,却有些暗淡,闪烁不停,映得幽深的走廊有些诡异。   长廊出来后又是一个宽阔的门厅,人群里有人发出诧异的声音,没想到这宫殿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范宛打量了一下,这应该是一种古堡的制式,分左右两翼,他们此刻应该在左面。   管家领着他们上楼梯,楼上就是起居室,抬头看了一眼,有三层左右高度,每一层都分隔有数个房间,他们就十五个人,一人一间都绰绰有余。   范宛被安排在二楼尽头的房间,房内的布置搭配也极为讲究,看上去虽然有些年头了,却依然奢华贵气。   中间的大床床沿围着镂空的金属边,一面墙上是壁炉,连天花板都绘制了精致的壁画,挂画摆件看起来都是古董。   范宛两脚一摊,直接倒在那张金丝软缎的大床上,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   让他恍惚有点错觉,他不是来送外卖也不是来通关逃生游戏的,而是来继承皇位的。   反正就算真的玩起游戏来,他谁也不怕。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抽到的卡,那卡牌悬空立在半空中,不停旋转着,上面写着“罪犯”。   如果君王此刻要杀到他房间里来,那死的也是君王。   范宛兀自分析着,因为现在骑士不可能出来杀人——15个人里面,一个君王,一个罪犯,剩下的13个人都是骑士,那么骑士遇到骑士的概率太大了,平局的话系统收回卡牌,手里没有牌的人立即死,所以骑士不可能现在就冒险出来杀人。   所以范宛并不担心,他的窗口正对着楼下的花园广场,景色怡人,此刻他在床上立着腿,一边吃着床头上摆放的水果和糕点,望着窗外的景色渐渐发起呆来。   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和这些莫名其妙的逃生游戏扯在了一起呢?之前没细想过,这难道是……   因为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发现了自己无与伦比的智力天赋,不用可惜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他的手一挥,将卡牌收回口袋里,然后走过去开门。   门拉开一丝门缝,闪烁着大眼睛的春雄露出半个脑袋,弱弱地问:“大神,我可以进来吗。”   “怎么是你。”范宛开门让他进来,两人坐到沙发上,范宛翘起二郎腿,又吃了一口苹果,问道:“你怎么不在房里休息一下。”   春雄搓着双手,小声回答:“大神,我想过了,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相信你,我想跟你一起合作,找出君王,这样才有可能结束游戏,我们就都能活着出去……”   他看范宛的眼神带着一丝仰慕,一脸坦率,靠在范宛耳边悄声说道:“我是骑士卡。”   “嗯……”范宛沉思片刻。   虽然春雄没有直接给自己看牌,但范宛相信他,加上抽到骑士牌的概率那么大,没有必要怀疑,便点点头:“后生可畏啊,既然你信我,那我就罩着你,我也是骑士卡,但没关系,你跟着我混,现在开始我们的目的就是揪出谁是君王。”   “好!”春雄被范宛这么一说,打起了精神,“不过要怎么才能找到君王呢,那个裴殊哥不是说了,君王一定会藏得很好的。”   “是不容易,但只要君王行动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慢慢来。”   “大神你是不是已经有计划了。”   “计划倒是还没有。”范宛顿了一下,“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罪犯,装也要装出拿着罪犯牌的样子,这样君王在拿到骑士卡之前,就不敢先来杀我们……”   事实上范宛自己就是罪犯牌,但他留了一个心眼,谎称自己是骑士,虽然面前的小男孩看起来天真无邪,但毕竟人心难测,况且,万一对方说漏了嘴,也非常危险。   春雄有些顾虑道:“但是装罪犯的话,君王会信吗?”   “扰乱视听就好,别管他信不信,君王就算不信也不太敢冒险,这就是拼演技的时候了。”范宛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但我们只有骑士卡,就算知道了谁是君王,还需要找到罪犯是谁才能杀掉君王,要么拉拢罪犯一起行动,要嘛……”春雄有点胆小,不敢说下去。   范宛叹了口气,他知道如果罪犯不愿意合作,只能杀掉罪犯抢对方的卡牌:“唉,最好是不要杀人,我不忍心,况且只要我们确定了罪犯身份,就可以要挟他和我们合作,因为他别无选择,否则就会被我们的骑士卡做掉。”   春雄点了点头。   这时候突如其来一阵响声,十分巨大,声音空灵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咚咚咚——   春雄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然后拍着心脏问道:“怎么回事,这是那个巨大的落地钟的声音?”   “好像是,没到整点啊,怎么敲钟了?”   难道是计时开始了?   范宛走到窗边,外面的花园广场寂静无人,一派宁静祥和。   却不知道那钟声为何响起了。   两人又聊了片刻,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白衣管家过来敲门,示意他们到宴会厅用晚餐。   “晚饭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请两位随我到宴会厅。”   管家在门口做出请的姿势,还是那么严谨,不知道像这样的npc会不会回答问题,范宛边走边尝试问道:“刚才的钟声是怎么回事,听起来不像是计时的。”   管家没有直接回答,低下头报以微笑:“待会在宴会上会进行说明,请。”   不由分说的,范宛与春雄被管家领走了。   宴会厅位于整座皇宫的右面,半圆弧形的穹顶是彩绘的玻璃,四面放置着石膏雕塑,宽敞且高,空间极大却只放置了一张长形餐桌,上方悬挂着庞大的水晶吊灯。   范宛仔细一看,其他人都已经就坐了。 第12章 二星   长餐桌上摆放着花和精致的餐具,典雅的烛台光晕昏黄,与水晶灯交相辉映。   前餐是火腿和烤面包片,还有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盅羹汤,主食还没有上来,没想到这逃生游戏的伙食这么好,气氛很和谐,加上面前那些人的穿衣打扮,范宛只觉得自己此刻像在一副油画里。   油画名字就叫做最后的晚餐。   不对不对,范宛摆了摆头,不吉利不吉利,应该叫《这些沙雕们最后的晚餐》,我这么聪明,肯定能活到最后的最后。   他和春雄来得晚了一些,坐到了餐桌的末尾,一桌子琳琅满目,春雄迟疑了一下,也开始动手吃起来。   其他人已经渐渐沉入了这个氛围当中,边吃边聊天,黑老大举着高脚杯:“我刚刚四周围逛过了,这地方简直是个好盘口,要不是这是个要命的地方,我都想长住不走了,就在这里建立社团,当你们的好大哥。”   “……”   “在这里你还有心情搞黑社会。”   “哎,不忘初心嘛,做大做强,再创辉煌。来我干了,你们随意。”   大肚男吃得最欢,汤盅舀得停不下来,边道:“这儿确实跟度假胜地似的,就是这衣服不太合身,难道是怕我高大威猛的身材霸气侧露了……”   “乱用成语可是会被赶出去的哦,你不是霸气侧露,是肥油外露。”   眼镜学生妹推了推了下眼镜:“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再好又怎么样,不能出去,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不懂了,你还小,还在念书,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洗礼,在外面房贷车贷还不起,工作朝不保夕,压力巨大,有句话不是说了,下一代未来唯一的出路就是坐牢,只有坐牢才不愁吃喝。”   “所以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下一代的出路不仅有坐牢,还有逃生游戏?”   “拉倒吧,那都是些没有本事的人。”   “要是每一场环境都这样那还是不错的,但万一是其他的龙潭虎穴,可就不能这样想了。”   “我不想努力,只想在这里多住几天……”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相谈甚欢的样子让范宛额上冒出了一丝冷汗。   他转头对着春雄低声教育道:“别听他们乱说,在逃生游戏里生活可不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哦,年轻人还是不要那么急功近利。”   春雄咬着面包片,点点头。   说话间,管家这时推着餐车进到了宴会厅。   大概是主食上来了,空气中充斥着鲜美的肉香,餐盘都被金属器皿盖着。   众人发出一阵期待的惊呼,管家井然有序地从第一位开始将餐盘摆到桌子上,餐车路过范宛的时候,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   那餐盘虽然被器皿盖着,但在盘子边缘,好像渗出了一些流淌下来的血迹。   范宛咽了口唾沫,心里有些发毛,这血迹怎么看也不像是三分熟的牛排吧。   他皱了皱眉头,一丝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而且细看去,餐车共有三层,按理说每一层都放着五份餐食,结果第三层却只有四份。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概猜到了什么。   而正巧与坐在对面的裴殊对视了一眼,大概是裴殊理解了什么,左右转着头细数,然后打开打断了现场的宁静,说道:“等一下,你们有没有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   “没有啊,我扫了眼人头数,15个人没少。”大肚男道。   “傻逼,你是不是把这管家也数进去了?”眼镜学生妹回。   “……”   这句话音刚落,除了管家仍然在分配餐食以外,所有人都沉默了。   宴会厅里死寂一片,半晌后,才爆发出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啊!!”有人率先惊叫了一声,在半空中点着数的手指颤抖着,“是真的!14……14个玩家,果然少了一个人!”   “谁啊,还有谁没有来吗?”   接着就是椅子摩擦着地面的刺耳声,不少人蹭着椅子站起来,仿佛要亲自确认一般重新数着人头数,气氛与方才截然相反,众人纷纷陷入了紧张的情绪。   范宛翘起手,说道:“不用数了,确实少了一个人。”   “啊我想起来了。”大肚男声音带着颤抖,“是那个中年女人,讲话细弱蚊声的,个子不高,斯斯文文那个,他就住在我旁边隔一个房间,进房时候还看见,这会儿却不见人了!”   “是不是她没有下来,睡着了还是忘记通知了,要不要找人上去看看?”黑老大提出另一种可能性,脸色都变了,神情暴戾对着管家问道,“喂,老头,你是不是漏了人了?”   那管家没有回答,慢条斯理地将餐食全部摆放完毕后,然后走到眼镜妹的面前,揭开了那人的餐盘盖子。   那餐盘里的主菜竟然是一只血淋淋的心脏。   眼镜妹吓得尖叫起来,随即一阵阴风窜入大厅,烛火被吹得忽明忽暗,整个大厅瞬间笼罩在一场恐怖的氛围里。   “这只是猪心。”管家的笑容在晃荡的烛光里显得异常诡异,他又给大家依次揭开盖子,解释说,“并不是血液,是红酒与野莓果调制的酱料。这是今晚的主菜,红酒焗烤内脏。”   虽然他这么说道,但这忽明忽暗的大厅里,加上这骤然变阴森的氛围和内脏的样子,让众人脸色惨白,纷纷露出恶心的表情,眼镜妹更是干呕连连,拿餐巾捂住了嘴。   范宛皱起眉,一顿饭吃得跟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猪心又是什么意思,杀人诛心?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关于那个钟声……”管家依旧眯缝着眼说道:   “只要有玩家死亡出局,就会响起钟声,在这个宫殿的任何地方都能听见。如各位所见,下午响起的那一声钟声表示,已有一位玩家死亡出局。剩余的14位玩家的主菜已发放完毕,祝各位用餐愉快。”   “什么……那钟声是……死……死人……”春雄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敢讲清楚这个字,看着范宛,换了措辞道,“是有玩家出局了??”   原来刚刚的钟声是提示已经有人出局了。   范宛摸了摸下唇,果不其然,这表示君王已经开始行动了。   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坐回凳子上,只是面对这晚餐统统都没有了食欲,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偷偷啜泣或者呕吐了起来。   桌面上铺满的玫瑰花瓣也如流淌的血色般透露出四伏的杀机。   范宛巡视了一圈,场上几个表现欲强的配角都还在,死的是一个存在感极低的人,一看就活不过半集的炮灰。   君王挑这种不引起注意的人下手,可见不容小觑,至少智商在线。   现场谁有这种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就出手呢,那几个聒噪如黑老大和大肚男之流的,看起来不像,但不排除是伪装的。   最后他把视线锁定在了对面的裴殊身上,这个人可疑程度最高,得重点留意。   “这个房间……好像有些变化……”眼镜妹这时支支吾吾地说道。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也四下看去,发现这大厅感觉像是刹那间褪去了颜色,比起刚才金碧辉煌的样子明显破旧了很多,仿佛瞬间沉寂了。   那烛光熄灭了不少,光线阴暗,刚才没有注意,仔细看去,高顶上的石膏雕塑都变成了灰色,残肢破烂,窗花雕塑断裂,四壁都露出黑色的缝隙。   而眼前的餐桌,也变得老旧破败不堪,餐具残缺不齐,食物仿佛也发出腐败的味道。   “什么情况?”黑老大吐出口中的酒,“这酒也一股酸味。”   “不好意思,忘了说明。”那管家站在那里,依旧用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每晚九点到第二天早晨七点,这个城堡将会呈现不一样的一面,变成荒废的古堡。”   “什么?这么吓人?古堡还会变化?变荒废?”有人叫了起来。   管家并未理会,继续说明道:   “这个城堡曾经发生过一个关于君王、骑士与罪犯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国家毁于一旦,城堡也荒废至今。关于这个城堡发生的故事,大家可以在白天的时候去寻找,里面有诸多线索,可以辅助大家辨别角色的身份。而每当夜晚来临,这些角色就会露出原本的特征,请大家用心辨认。还有,这些角色的特征只在晚上表现,在白天是看不到的。”   原来如此,范宛听完解释,大概明白了游戏的精髓,为什么要在这么一个古堡中进行,看来很多线索还需要大家去发现,也就是说,白天通过寻找故事得到角色线索,夜里角色露出特征要注意辨别。   管家又提醒大家以后晚餐请尽量在九点之前用完,否则食物会失去赏味期,说完便微微一笑,退出了大厅。   人群开始交头接耳,大家这才被气氛带入到游戏中来,紧张而恐惧的情绪开始蔓延开来。   不过这古堡虽然变得残败,但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危险,环境恶劣了一些而已。   裴殊好像思考着什么,然后站起来稳定大局似的,安抚着众人情绪道:“大家别着急,我们先来简单分析一下,出局的那个玩家是怎么回事。”   他整理了一下才开口:“这个游戏不允许暴力,只能用手里的卡牌挑战别人,这就证明了,游戏早就已经开始了,而且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只死了一个人,先排除掉骑士与骑士的对决,要么是君王杀了骑士,要么是骑士杀了罪犯,还有一种就是罪犯杀了君王。”   稍微有些想法的黑老大也思索起来,接过话道:“说得对,因为骑士与骑士是平局,系统会收回卡牌,这种情况应该死两个人才对,所以只剩下这三种可能了。”   “那到底是谁杀了谁?”一些反应迟钝的人挠挠头,神色惶恐。   裴殊回答道:“君王杀了骑士的可能性最高。”   “因为罪犯只有一个,骑士能一开始就找到罪犯的概率很低,同理,罪犯能一次就找到君王击杀的概率也极低,骑士不敢冒险,罪犯也不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之前说过的那样,君王先下手了,暗中杀掉了其中一个骑士,毕竟骑士有13名之多,随便选一个是骑士的概率太大了……”   裴殊的推理严丝合缝,表达方式非常严谨,但由于范宛自己拿的是罪犯牌,所以他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骑士杀死罪犯和罪犯刺杀君王都不可能,正是君王杀死了骑士。   只不过他没有过多的搭话,首先,太直接肯定的话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其次,他原本从一个外援的外卖大神此刻沦为了一个背景板,他内心感到有些不爽。   被人抢了风头,无奈这个玩家还让他挑不出一丝错来。   不过,范宛此刻思绪没在这个推理上,这些推理确实很基础,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能理解。但至于管家所说的那个关于古堡的故事,他倒是很想明天白天去一探究竟。   还有,夜晚的角色特征又是指什么,难道不同的角色,会有一些特征表现出来?自己是罪犯卡,要是表现出来某个特征被人发现,岂不是非常危险。   看来今晚得谨慎行事。 第13章 二星   待裴殊推理完,众人开始私下窃窃私语。   “完了完了,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分头行动。”   “我不想玩了,妈妈我想回家。”   “这里一点也不美好,仔细一看,处处透露着恐怖诡异……幽灵古堡的感觉……”   你们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范宛嘴角抽搐了一下。   带着一脸“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表情,范宛干咳了几声打断他们的期期艾艾,才开口道:“从今天晚上开始,大家最好两人一组住一个房间,这样就算有人被杀,另一个人可以大喊君王的名字或者喊绰号来报警,披露君王身份,这么做君王也会有所忌惮。”   “好主意,还是大神说得对,我们都听大神的。”   “还有啊……”范宛的眼神掠过面前的人,掩藏着神色道,“提醒大家一句,事已至此,大家要小心隐藏好自己的身份,特别是罪犯,毕竟现在君王手里已经有了骑士卡了。现在我们靠所有人翻牌找出君王已经不可能了,有骑士卡傍身,罪犯也刺杀不了君王……”   范宛边故意加重语调边暗想,我看这回还有谁敢不听话,要早按照他的方式把君王揪出来,现在恐怕大家都已经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没等他们讨论出具体安排,裴殊已经起身,说道:“我去探查一下死亡现场,看看受害人在哪里死了,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范宛背靠在餐桌上,好意提醒他:“你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吧。”   裴殊转头对他冷冷一笑,说道:“没事儿,所有人现在都在宴会厅,你帮我看着他们。”   然后轻轻拍了拍范宛肩膀,低声说:“避免有人尾随我,把我杀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看着他,裴殊的眼睛垂着,没人能看透他的眼神。   “等……等一下……”原本一直坐在凳子上沉默不语的春雄这时忽然站了起来,动作有些缓慢,语气也吞吞吐吐的。   “不然我跟你一起去看现场吧,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他咽了咽口水,看得出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犹豫。   “你?”范宛侧过头,他知道春雄这是想帮忙,但这人胆子小,恐怕成不了事,更别说让他找机会留意着裴殊,这个到目前为止最出类拔萃的玩家。   范宛道:“这样吧,春雄你就在这里看着大家,我跟裴殊去看现场,在座的各位也配合一点,不要乱走动,等我们回来。”   其他人交头接耳了一下,半晌,黑老大仗义执言:“我虽敬两位兄弟是条汉子,不过你们两个这样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多虑了……”范宛刚想继续说,却被裴殊打断了。   裴殊抬眼:“不会有危险的,假如我们两个人其中有一个死了,那几乎可以确定另一个就是君王了,所以不会有事的。”   又把他的台词说了,范宛内心白了裴殊一眼,这人怎么那么抢戏。   让大家安分守己地回到各自位置上,范宛又吩咐了春雄几句,让他照看好其他人,这才走到裴殊旁边,说道:“走吧。”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空旷诡秘的宴会厅里。   穿过回廊,范宛与裴殊一前一后地回到起居室的那一边。   如那管家所述,整座古堡都尽现颓败之色,堡外升起幽幽的浓雾,在漆黑的夜里看不见尽头,壁上是斑驳脱落的石屑。   尽管此刻的回廊上燃点着烛光,但挂在头顶的吊架完全锈了,风一吹便摇晃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烛火影影绰绰。   四周原本大气磅礴的壁画都纷纷褪色,挂着蛛网蒙着厚厚的灰尘,空荡荡的廊道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穿堂而过的风带着一丝腐败的味道。   快靠近楼梯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裴殊回过头,依然神情阴郁:“你住哪一楼?”   “二楼,尽头那一间。”   “人家说,尽头的房间都不吉利。”裴殊背对着他,似乎冷笑了一声。   “是吗,但这又不是鬼故事,很多时候,人比鬼恐怖多了。”范宛无所谓地摊摊手,“你看起来很理智,不像是那么迷信的样子。”   “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裴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指了指前方,“到了,根据那个大肚子男人说的,死者住在一楼,这一间。”   他比划了一下方位,又道:“就在你楼下,你之前没发现什么异样吗,比如听到什么声音之类的?”   范宛老实回答:“没有,我估计不仅是我,她前后左右都没有注意到吧,毕竟这群人一进来就在这里游山玩水,跟度假似的。”   没死人之前,他们都不懂得什么是挫折,什么是晴天霹雳。   走到那间卧室的门边,跟其他房间一样,木制雕花的白色欧式大门,有一个铜制的手把。   两人打开门走进去,卧室内的摆设也与其他房间别无二致,只不过也已经从白天的奢华变成了残旧破落,他们打开屋内暗淡的吊灯,大床后是一张绿丝绒的长形沙发。   死者就躺在上面。   那是个中年女人,眼睛微睁,脸上凝固着一个惊恐的表情,甚至就像死之前还未来得及做出完整的反应似的,脸色像失血一样惨白,看起来有些惊悚。   范宛不是第一次在游戏现场看见尸体了,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别过脸,默念罪过罪过。   印象中在之前的地下室时,他看见过这个女人一眼,不合群,也不说话,看起来没有在这群玩家中与任何人结盟或者产生过节,跟其他人一点交集都没有。   说句冒犯的话,选这样的角色下手,确实是最佳选择。   这也可以说明一点,君王在他们当中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这时裴殊半蹲下来,没什么避讳,语气冷静:“好像没有外伤……”   他把尸体翻动了一下,尸体僵直着,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往沙发下滑落。   原本范宛正盯着尸体的脸,那尸体一动,一瞬间,范宛竟然看见尸体的表情变化了一下。   带着死亡恐惧而空洞凝望的眼睛,松弛的嘴角似乎咧开了,挂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把范宛吓了一大跳,他默默抽了一口冷气,怎么回事,难道是看错了?   以为自己眼花了,范宛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时,那尸体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只是在范宛的视线里,那张脸带上了模糊的重影。   好像不是尸体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而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范宛抬起自己双手,拉近视线,上下翻着,他发现看东西聚焦困难,当他把手掌靠得更近时,居然失去了距离感。   他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趁着裴殊没有注意到自己,闭上右眼睛,竟然完全看不见东西。   这说明范宛左眼失明了。   当人的眼睛只用一边的时候,就会出现失焦无法判断距离的情况,左眼失明,所以刚才他视线才无法聚焦。   他思考得很快,猜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角色特征。 第14章 二星   窗外的夜黑得透彻,月亮隐匿在黑云里,甚至没有一丝星光。   夜晚来临,角色的特征才会显现出来,而这个特征在范宛还没有适应的情况之下出现,所以刚才看那尸体的脸时才会造成错觉。   所幸这个角色特征不太明显,估计外人看来,眼球并没有什么不妥,否则特殊的身份便会暴露无疑。   毕竟有一只眼睛看不见这种事只有自己知道,别人很难发现,于是范宛轻轻眨了几下眼睛,让自己尽快适应这个感觉。   裴殊一直背对着他探查尸体的线索,没有发现身后的异样,这时才转过身来,道:“看起来确实是被游戏机制杀掉的,没有任何外伤,一丝血迹都没有。”   范宛故意避开与他对视,装作去查看窗台和门口的情况,然后回答:“其他地方也没有发现特别的痕迹。”   裴殊站起来拍拍手:“既然没别的发现,待会回到宴会厅,需要调查他们每个人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的行踪,看看谁最有可疑是杀掉这个女人的君王。”   范宛表示认同,却转念问道:“这点是没错,但问题是大家为什么要配合?”   “你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没等他回答,范宛继续说道,“虽然你考虑到了君王对大家产生了极大的威胁,但却没有考虑到作为数量众多的骑士来说,他们现在根本不想知道谁是君王,他们需要找到的是罪犯,因为只有罪犯卡和君王卡同时持有,才能成为最后的生存者。”   “你说得对,骑士要活到最后,就必须先找到罪犯,用自己的骑士卡击杀罪犯得到罪犯卡,再想办法找到君王用罪犯卡击杀君王,双卡在手,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这是真正的大逃杀游戏。”裴殊的嘴角勾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似乎早就明白了似的。   “是的,真正的大逃杀,只有一个人能活。”范宛不甘示弱地看向他的眼睛,因为无法聚焦,裴殊的脸变得有些模糊,范宛又道“无论是骑士,罪犯还是君王,都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   裴殊仿佛觉得很有趣,笑意更胜了一些:“所以我们现在是敌人?”   “不不。”范宛摇着头,表示并非这个意思,“还有方案二。”   “什么方案二。”裴殊好奇问。   “就是我一开始说的,相信我,齐心协力杀掉游戏的布局者,也就是君王,才有机会结束游戏,然后一起脱身。”范宛停顿了片刻,“而怎么才是齐心协力呢,翻牌最快,等君王用掉手上的骑士卡,没有骑士卡的时候,大家翻牌说出身份,然后罪犯击杀君王,游戏结束。”   “他们不愿意冒这个险,也是因为不能肯定布局者一定在游戏当中。万一真的没有布局者在当中,罪犯杀了君王,罪犯无敌,这对罪犯而言是没有赌注的赌博,对其他人可不是。”   “玩这种游戏,不就是要去赌那些看起来会输的局吗,心理强大就一定能站到最后……”范宛神色露出自信,“毕竟对于骑士来说,要是靠罪犯自己找到君王,还是很难的,搞不好会被君王捷足先登杀了作为骑士的自己,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破釜沉舟。”   “就算是这样,也无法保证这个过程中,没有人心生歹念,人心难测,你这个方案要在所有人都互相信任的前提下才能进行,难度太大了。”裴殊这时露出了有别于其他时候的神情,“不过我欣赏你,我也相信你说的话……”   “喂……”裴殊忽然喊道,“要不我们结盟吧。”   “结盟?”   “就算其他人不想找出布局者,我也想这么做,我们结盟,一起找出布局者,这样至少我们还可以自保。”   范宛这会儿显得有些倨傲,睨下眼睛道:“我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最好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反正尽快找到君王,还能保护剩下的玩家。”   “你这个人……”裴殊打量了他一眼,换了个语气,“你是个游戏高手,但看起来心太软了,不适合在游戏中生存。”   范宛无所谓地笑了笑。   似乎为了表示诚意一般,裴殊正了正神色,又道:“既然要结盟,我们至少要知道对方的身份吧,我是骑士卡,你呢?”   “哦?”   范宛疑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   他心想,小样,想套我的话,你小子身份现在我不作好,你说不定就是那个背后的布局者,这群人智商除了我就属你最高,你相当危险。   但表面上他却不好明说,毕竟自己只是感觉,无凭无据,怎能污人清白呢?   范宛想试探一下对方,于是和对方打起了心理战,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是罪犯。”   有那么一瞬间,转瞬即逝的,裴殊眼中闪烁出一丝冷光。   但他很快恢复了表情,没有太多的面部变化。   范宛哈哈一笑,赶紧又说:“开玩笑的,我又不傻,我是罪犯也不会此刻告诉你,万一你是君王呢,你刚杀了一个骑士,手里有骑士牌,挑战我的话我不就死翘翘了。就算你不是君王,是个骑士,我也保不准你会把我杀了。”   “不过伪装自己是罪犯,确实有一定的好处,至少在君王手里没有骑士卡的时候,不敢对你动手。”裴殊点了点头,看来他似乎是相信范宛只是开了个玩笑。   但范宛刚才的试探,让他对裴殊的身份产生了一丝怀疑。   对方眼中的那一道冷光,好像是一瞬间露出了杀意,所以范宛开始怀疑裴殊真的有可能是君王。   裴殊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隐藏起自己的情绪,说还是先回宴会厅吧。   两人往回走着,整个古堡的人此刻都在宴会厅处,一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机。   路上,范宛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因为范宛知道刚才这试探其实有点冒险,如果对方真的是君王,而且刚杀了一个骑士,完全可以用骑士卡干掉自己。   但他赌对方不敢,这里有个心里博弈,如果范宛确实是罪犯,那裴殊是君王,拿骑士卡杀掉他,得到罪犯卡,双卡在手,不管宴会厅那群人知不知道他是君王,都不重要了。   但万一范宛不是罪犯呢?范宛是骑士的话,裴殊拿骑士卡和他对换,范宛也是死。但裴殊没死,说明他是君王无疑,他身份暴露,但又没有拿到罪犯卡。等他回到宴会厅,那真正的罪犯必然可以掏出卡牌杀他,因为他已经用掉了刚才的骑士卡。   就是利用这种博弈,对方即便真的是君王,也不敢贸然杀他。   并且,这一招对付的人,对方一定也要是高智商的人,才敢这么赌。   要是遇到一个憨批君王,不想这么多,直接出骑士挑战他,范宛就gg了。   刚才这一幕看似云淡风轻的对话,其实暗藏刀光剑影的智力对决,堪称博弈经典。   范宛暗自为自己的表现喝彩,并且心想,这么出彩的表现,起码进入本周逃生游戏精彩集锦前十吧。   就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范宛掏出来一看,居然收到一条短信,说完成1星成就:“暗藏杀机”,获得20积分。   范宛咂舌我滴个天耶,原来这系统还有隐藏分的。   怪不得那些积分商品这么贵,看来凑五星好评不是积分的唯一来源,这个系统还有成就系统,估计是在游戏里完成某个特定的表现或者剧情,可以达成成就,1星成就都有20分,那5星成就岂不是…… 第15章 二星   发现范宛愣在原地,裴殊回头问:“怎么了?”   刚收到隐藏积分的范宛心情颇好,跟上去道:“没什么,捡到钱了。”   裴殊一脸茫然,范宛只觉得,20个积分,积分商城可以买一打鸡蛋,一打鸡蛋好几块钱呢,可不就是捡钱了嘛。   两人回到宴会厅,众人果然相安无事地坐在凳子上,听到脚步声,纷纷警惕地回头。   黑老大站起来,看见来人,拍下了桌子:“妈的,两位总算回来了,这里的臭味越来越重,快熏死了,你们再不回来咱们可吃不消了。”   范宛来到餐桌前,立即明白了过来。   桌面上的食物过了管家所说的赏味期限,此刻全都变得腐烂发臭,流淌在餐桌上,粘稠深黑的血液浸透桌布,面包和肉食上均是绿色的霉斑,味道的确令人做呕。   春雄紧绷的神经忽然一松,表情舒展,向范宛靠了过去,小声报告道:“大神,这些人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   “嗯,很好。”范宛夸道。   一旁的大肚男的不知道他们在窃窃私语些什么,不由得喊起来:“怎么样,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裴殊将现场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又道:“不过大家先别离开,我有些问题想问,就是大家的时间线,在今天下午五点到七点之间,你们都在哪里,在干嘛,有没有人证。”   顿时怨声载道。   “啊……”   一群人对着一桌子的烂肉,实在难以忍受,不断哀嚎,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老实配合的。   “咳……咳咳,要不我先说吧。”一个一直咳嗽的老人家清了清嗓子。   这人应该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脸上纵横沟壑,但体型还算健壮,所以看起来并非十分孱弱的样子。   他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很低调,几乎没有说过什么话,就是不停咳嗽,这才让人记住了。   又轻咳了几声,他才缓缓说道:“咳咳……我住在三楼,五点到六点半之前都在房间里休息,直到管家来通知我吃晚餐。咳咳咳……我一个人在房里,没有证人,不过隔壁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   应该指的是咳嗽的声音,住在他旁边的人是黑老大的一个小弟,一直跟在黑老大的身边,他拍了拍脑袋,回道:“我听到了,原来是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害老子刚才睡不着,今晚你可别他妈再咳了,吵死人了……”   这黑小弟脾气格外暴躁,言辞粗鄙,大概是在黑老大面前收敛着,所以很少吭声,问到他,才一脸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听他这样说,这个时间段他们应该都在三楼,可以暂时排除嫌疑。   “不过,你们这样问东问西的是什么意思,当我们是杀人犯?”黑老大这时露出了不满,也可能是现实生活中时常遭到此类盘问,应激反应。   范宛让他淡定:“别紧张,循例问问而已。”   结果其他人都跟着起哄,眼镜妹仿佛对此刻的环境有着莫大的不安,语气急促道:“现在这个又不是侦探游戏,我们干嘛要配合,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大肚男也被煽动起来:“就是就是,像审犯人一样,我们才是受害者好吧。再说了,找君王有什么用,你们也是蠢,我都想明白了,找到谁是君王我也赢不了,要找的是罪犯啊,先找出罪犯,我才可能赢得游戏。”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真挚,似乎一点儿都没发现有什么纰漏。   所以他的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寂静了。   范宛与裴殊:“……”   眼镜妹满脸写着可惜:“大叔,请节哀。”   大肚男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默默地看着他,显然也愣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看着我干嘛?”大肚男不知死活,有些心虚地问。   压根没发现自己口误,照这耿直的态度,这人还真没有一点伪装的天赋,也没救了。   裴殊甚至不再抬眼看他,只冷哼道:“你这智商,能活过今晚就是奇迹。”   “你胡说什么!”大肚男恼羞成怒。   范宛叹了一口气,这大肚男,已经聊爆了。   凭大肚男刚才那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他自己就是骑士卡,今晚就等着君王去收人头吧。   真是英雄不问出处,憨批不挑坟墓。   大肚腩好像反应了过来,垂死挣扎,说道:“我要找罪犯,是、是因为我就是君王卡!你们骑士别找我挑战啊,送死的。罪犯也别来,我刚杀了人,手里有骑士卡,你是罪犯也杀不了我!”   “大叔,没用了……”范宛摇了摇头,说道,“就算在场的骑士和罪犯被你的鬼话骗到,但你假冒君王卡这个事儿,能骗过真正的君王吗,今晚要你命的是君王啊。”   眼看大肚男还在兀自思考,范宛忍不住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主动提出:“要不今晚我和你一起住吧,这样还能照应着你,君王不敢杀上来,否则我可以大叫揭露他的身份。”   他本意是为了保护大肚男,一方面是范宛这人心软善良,见不得有人死,另一方面,也是可惜了他那好评的10个积分,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好评。   “你?”岂知大肚男还不领情,拉高了语调叫道,“我看你就是那个布局者吧,从一开始你就最有可疑,空降进来的不说,还一直想让我们翻牌,你是什么居心,你今晚要和我住是不是就是想杀我!”   不仅智障,这大肚男在找死方面也是不妨多让啊。   凭实力出局,恐怕君王杀他都没有成就感。   范宛:“……”   真是好心没好报,既然大肚男强烈反对,范宛也不再纠缠,只好作罢。   没有理会众人,大肚男哼唧了一声,拍了拍外露的肚皮,说道:“好汉不怕风起浪,好猪不怕开水烫,我不怕!”   说完他蹭地一下把椅子往后推了好远,然后拉了拉遮挡不住肚皮的衣襟,甩手走了。   真是一头好猪,范宛默哀。   其他人目视着他离开的方向,不由得暗自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及时收声,避免祸从口出。   眼下也问不出其他结果,只好先让所有人回去休息。 第16章 二星   回到卧室后,春雄与裴殊没有直接回房,跟着范宛进了二楼他的房间。   虽然夜里这房里的布置都陈旧了,但大床和沙发都能用,清理了一下上面的灰尘,径自坐下,比起春雄从头到尾都有些迷茫的状态,裴殊显得从容很多。   裴殊本意是来与范宛分析剧情的,直入主题,他按楼层和卧室分布,画了一个简单的表。   三楼:黑大、黑小、老头、杂兵、杂兵。   二楼:大神、裴殊、春雄、杂兵、杂兵。   一楼:镜妹、大肚、亡女、杂兵、杂兵。   范宛一看这绰号还真简洁明了,而且那些标注成杂兵的,就知道在裴殊眼中这些估计快领盒饭了。   不过看见自己被对方写成大神,还颇有点得意。   裴殊说道:“按照现有的信息来看,我感觉三楼的人嫌疑都不大,毕竟大费周章下到一楼去杀人,没这个必要,其次那个咳嗽的老头有黑小弟作证,他们两个估计一直在三楼没走动过,直到晚餐时间。”   春雄表示赞同:“还有那个大肚子男人,虽然他跟死者中年女人住在同一层,不过他刚刚已经自己暴露身份了,应该就是骑士卡,不是装的。”   “确实没有装的意义,这大肚男骑士无疑。”裴殊基本可以确定。   “那除了我们以外,就还剩下八个人没有排查,那个黑老大,还有那个戴眼镜的女学生,平时都比较活跃,可以重点关注一下,对了眼镜妹也是住在一楼?”   裴殊提出怀疑,却无人应答,范宛就坐在他们对面的床沿上,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神?”春雄伸手推了推发着呆的范宛,“你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我在听呢,你们继续。”范宛收回有意无意盯着裴殊的视线,这才回过神来,眨了眨因为左眼失明而影像模糊的眼睛。   他们刚刚说的虽然都有些道理,但毕竟只是个人的主观臆测。   范宛暂时无心分析,因为他现在就想知道,最大可能性的裴殊,究竟是不是君王。   只见裴殊端坐在沙发上,缉凶的态度恳切,也一直絮絮叨叨说着分析与想法,没有任何身份上的破绽。   如果是装的,那这是个高手。   范宛满目狐疑,本来大家既然是同盟,倒是可以互相亮牌表明身份。   只是范宛不敢这样做。   因为如果他是骑士还好,那就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偏偏他是特殊的罪犯卡,无法直接说破,颇为棘手。   春雄和裴殊也没主动提相互亮牌,都是一副对谁是君王更感兴趣的态度,而且对范宛的身份也没提出过任何疑问,都默认他是骑士一样。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分析讨论,但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论。   因为任何破绽如果用伪装来解释的话,那么没人能肯定正确答案。   裴殊摇了摇头道:“我们现在乱猜也不是办法,还是等明天去寻找古堡的线索吧,或者找到所谓的角色特征。”   春雄补充:“还有,可以等君王下一步行动,如果君王再次行动就会露出更多线索。”   听到这里,范宛忽然心生一计。   他立即提议道:“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范宛倒不是想和他们两个睡,他只是觉得,说不定今晚君王真的会动手杀掉大肚男,毕竟这是个明摆着的骑士,君王不会放过。   那就可以用排除法。   如果他们三个今天晚上都待在一起,大肚男还是死了的话,那就可以说明他们都不是君王,这样就能排除裴殊的嫌疑。   范宛一脸兴致勃勃,面前的两个人却有点措手不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今晚不太平,很危险,我们三个今晚住在一起,这样可以相互照应,避免出事。”范宛赶紧解释。   “原来如此。”春雄点点头,“那就一起吧,说实话我自己也挺害怕的。”   裴殊沉吟片刻,最终同意:“既然这样,我们也只能守望相助了。”   很好,范宛决定今晚装睡,暗中观察,这样一来裴殊是人是鬼都逃不过自己的法眼。   夜色沉重,漆黑无星,不知不觉夜已很深了。   翻箱倒柜从破烂的衣柜里翻出枕头和另一张毯子,春雄与范宛睡床上,裴殊则睡沙发。   一开始春雄还有点别扭,有些不好意思地环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旁边道:“大神,我怕影响你休息,要不我睡地上吧,反正地上有地毯……”   范宛倒是无所谓的心态,在店里喝醉的时候偶尔也会跟小哥挤一张床,于是爬上床,撩起被子一角,拍着床单说道:“来来来。”   春雄被范宛这熟练的姿势羞的脖子都红了。   “没事,这床大得很,不挤,况且我这人睡得很沉,雷打不动,不影响。”   说这话的时候,范宛故意加重语调,余光瞄了一眼裴殊,后半句是故意说给裴殊听的,好让他卸下防备。   见春雄仍然含蓄地呆愣着,范宛从床上坐起来,准备替他把枕头放好。   岂知这床垫太软,他不受控制顿时向压得塌陷的一方床垫滚去,然后整个人撞向春雄。   结果站着的春雄被滚下床的范宛一扑,两个人双双跌在地上,范宛撑着手臂压在春雄身上,两人摆出了个一上一下异常尴尬的姿势,春雄的一只腿还反搭在范宛腰上,范宛感觉腰部受压,咬牙支撑了几秒没撑住,腹部一下塌了下来,紧贴了上去。   在沙发上目睹这一切发生的裴殊:“……”   “咳……”裴殊别过眼睛,语气为难,“打扰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在这里。”   春雄满脸涨红:“大……大神??”   范宛扶着扭到的腰爬起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误失误。”忙把春雄拉起来。   忽然间只感觉到口袋里一震动,好像是手机来短信了。   范皖没来得及查看,先扶着春雄在床上躺下,趁着大家没有继续追究,赶紧道了一声晚安后,将床头的台灯拉灭了。   三个人躺下后,躲进被子里,范宛这才掏出手机。   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有短信,难道又触发了什么东西?   点开一看,就看见系统发来提示,完成1星成就:“男上加男”,获得20积分。   范宛差点在被子里窒息:“……”   这也行?   这成就看起来跟他妈游戏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分明是系统自己的恶趣味吧。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系统!   要不是这一下失误,谁还能触发这种成就,真是细思恐极。   无论如何,获得积分还是值得高兴的,范宛心情复杂地把手机合上,发现房里此刻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裴殊和春雄都睡着了。 第17章 二星   范宛打了个哈欠,拍拍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时刻盯着房里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吹进来的风没有那么冷冽了,像轻轻拂过似的,万籁俱寂。   意识有些模糊,困意渐渐笼罩上来。   直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响划破静谧。   范皖在半梦半醒之间吓得一激灵,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那一阵吵醒他的声音,正是古堡的钟声。   有玩家出局了!   范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裴殊,结果裴殊此刻正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被子,从半眯着眼睛眼神沉冷的表情来看,应该也是刚刚才被钟声惊醒的样子。   再侧头看,春雄躺在旁边床上,抱着一侧的被子睡得正沉,甚至没有被这刺耳的钟声吵醒,胸口起伏和缓,呼吸均匀。   他们都未曾离开过房间。   暗自细算了一下,钟声跟白天下午时候一样,有玩家出局即刻敲响,好几下后才静止。   范宛应该是钟声响到第二第三声时就醒了,当时裴殊好端端地在沙发上,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是从别的楼层回到这一层的房间的,几乎可以肯定排除了裴殊离开过的嫌疑   他不是君王。   那么接下来,就是确认玩家出局的情况了。   范宛与裴殊对视一眼,然后摇醒了沉睡的春雄,搞不清楚状况的春雄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事态严重,问道:“大肚子的大叔死了?”   “赶紧下去看看。”裴殊指的是去大肚男的房间。   三人匆匆忙忙下楼,尽管刚才的钟声无比响亮,但这整层楼都没有其他人开门出来,估计是躲在房间里,吓得不敢动弹。   来到了大肚男的房间门口,范宛伸手扭了一下门把,发现拧不动,门从里面锁死了。   他们都清楚这房门的构造,在外面关上是锁不上的,只能从里面上锁,外面就无法拧开。   这门锁着,难道说……是传说中的密室杀人手法?   “喂!大肚子!在不在,开门!”范宛用手掌狠狠地拍着门。   隔壁是眼镜妹的房间,这时候她推开了一丝门缝,露出眼睛有些恐慌。   “刚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听到什么声音或者看见谁了吗?”裴殊朝着眼镜妹问道。   眼镜妹用手把着门,身子不敢出来,缩在门后老实答道:“没、没有……”   这边大肚男还是没有开门,范宛与裴殊交换了一个眼神,好在是晚上,这房门是陈旧破损的,门框露出被侵蚀后的细缝,木板也斑驳露出霉变的木屑。   靠着这个,范宛后退一步,抬起脚,一脚就把房门踹开了。   生锈的门锁咔地应声裂开,三人冲进房内。   果然,大肚男死了。   他倒在长沙发的旁边,死前用手捂着心脏,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惊恐。   和第一个死者一样,同样是没有外伤,死于游戏规则。而今夜钟声只响了一遍,说明只有一个死者,排除掉骑士的对决,毫无悬念是君王杀了骑士。   照大肚男这个表情来看,他有可能是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死,又或者看到君王的样子太过诧异。   尽管一早就做了心理准备,范宛看见大肚男的尸体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真是人善被人欺,猪傻被人骑,生存游戏不讲情面,没人可怜你的愚笨,也没人救得了犯错的人。只不过,游戏中又少了名单纯快乐的角色。   沙发背后是一个延展出去的小阳台,每层都一样,因为所处的位置是一楼,这里的阳台与屋后的花园连接在一起。   范宛探出头去,比划了一下,阳台的栅栏只有半人高。   “如果房门在里面上锁,那显然君王没有从门口进出,有可能是通过这个阳台,这样也可以避免引人注意。”范宛道。   “要从这栅栏翻进来,没什么难度,男女老少都能轻而易举地做到,没什么指向性。但是这栏杆上不像有脚印的样子,很可能君王是隔着栏杆对人动的手。”裴殊皱起眉头时,脸色也越发阴沉。   范宛大感不妙:“很危险,现在君王手里有可能已经有两张骑士卡了。”   春雄有些不解地问道:“两张?他不是应该用第一个死者手里那张骑士卡来对掉这个大肚子大叔的骑士卡吗?”   “如果你是君王,这大肚男那么明显的骑士卡,你会选择直接用君王卡杀他,还是骑士卡对他。”范宛问。   “确实值得用君王卡直接击杀。”春雄点点头,有些害怕地缩了一下。   四处也没发现别的线索,三人只能先行回房。   临走前,范宛在阳台上看向花园,浓雾未散,杂草丛生,视线无法穿透,不知深处掩藏着什么,远方连一丝轮廓都未显现,只有不时传来一阵诡异的吱嘎声,似鸟非鸟,也许是某种夜行动物。   第二天,这座庞大空辽的古堡,在暖阳的光线破开云际后,才从一堆废墟的模样中重新矗立,焕然一新。   范宛一夜之间又从流浪汉变成了皇室王储。   场面是真大,特效都值回票价。   天亮以后,等到古堡恢复了原貌,其他人才敢出门,开始纷纷下楼,估计都打算去古堡四处逛逛,寻找那管家说的线索。   毕竟又死了人,刻不容缓。   几个人分成小组分别出发了,范宛自然跟春雄和裴殊一对,排除了裴殊的嫌疑后,范宛的态度放缓了不少。   三人先在周围逛了逛,古堡左翼是他们住的地方,绕过一道回型的长廊,那附近还有一座开着很多彩色玻璃窗的塔楼,尖尖的塔顶直穿云霄,阳光照耀在窗户上折射出一片波光。   看起来十分华丽,类似藏宝阁之类的地方。   阳光晒在眼皮上,范宛用手挡了挡,手一指说道:“上那上面去看看,毕竟是个游戏,辅助线索的位置应该相对比较有标志性。”   塔楼实际上没有看起来那么高,入门就是一个回旋的楼梯,楼上是一间藏书室,看布置有点类似君王的书房,沿路楼梯上摆放着金银瓷器,非常奢靡。   书房没有上锁,门一推就开了,陈列的高大架子上全是书籍,旁边有一张床榻,上面立着一个方几的书桌,各种冒着金属光泽的精致茶具仿佛都按这个君王的喜好摆放着。   那场景逼真得就好像君王刚刚就在此阅览小憩,杯子里还冒着茶香雾气似的。   他们刚进门,就看见书架下面掉落了一本册子。   范宛捡起来看,上面的字样像是某个仆人随手记上去的一些君王的习惯和注意事项。   例如君王喜欢在书房写手稿,烫金的信纸就锁在宝匣里,清晨时骑士们会在西边的卧室,等待晨觐君王,还有下狱的罪犯写下了自白书后已经处以极刑了等等。   看来这就是线索了。   这个不难猜测,范宛整理了一下:“很简单,假设这个提示的意思是说有三条线索,分别是君王线,骑士线和罪犯线,那么要查君王就是找到这个君王写的日记,应该就在这个书房的某个宝匣里,骑士的线索要去西边的卧室寻找,然后就是这个罪犯,估计这里有一个地牢,里面应该能找到罪犯的自白书。”   裴殊点点头,说道:“虽然有点冒险,但还是分开寻找吧,这样可以节省时间,晚上吃饭之前大家再回到这里集中信息。”   “好主意,那我去找地牢,查罪犯的那条线。”范宛道。   春雄弱弱地举手:“我去西边的卧室查骑士线吧。”   裴殊则道:“那我留在这里找君王的日记。” 第18章 二星   范宛离开塔楼,四处转悠了一圈,地牢一般在地下室一类的地方,不会太显眼,应该从主殿里面着手。   果然绕回大殿后,范宛很快就在大殿一个隐蔽的廊道里,发现了一个向下走的楼梯。   入口处自下而上传来阴风阵阵,看起来空间还不小,里面黑暗不清,不时透出回音,还有独属于地下室闷湿的味道。   应该就是这里。   范宛朝着楼梯走下去,楼梯是木质结构,踩上去吱嘎作响,两旁边是光滑的石壁,每隔一段距离挂着一小盏油灯,光线氤氲不清,连看路都非常勉强。   沿着楼梯走到深处,果然出现了一道道的铁门,是大牢无疑。   大牢的空旷位置摆放着各种阴森的刑具,范宛好奇地走过去拿起来看,那些扁片的小刀无论是尺寸大小还是形状,看起来都像电视里那种自宫用的器具差不多,而且那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冒着血光。   他立即自行脑补了一出罪犯的故事,总不能是这人不顾身份阶级跟皇室的公主好上了,最后沦为罪犯,还被君王没收了“作案工具”吧。   太凶残了,看到那些刀片,让范宛硬生生打了个寒战,这罪犯的下场,竟让他有些感同身受似的,不由得小腹一紧。   范宛立刻放下手中刑具。   然后走过一道道空旷的牢房,才在最后的一间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间牢房的深处钉着一个木架,但油灯太微弱,漆黑一片,看不清楚是什么,范宛只好从口袋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   强光突如其来地照射,就像在游乐园的鬼屋里突然打开了白炽灯,四处的构造暴露无遗,范宛的眼前出现了一具挂在角落里的尸骨。   “我去!太突然了兄弟!”这不是道具,是实打实的人骷髅,让范宛有些猝不及防,差点尖叫出声来。   缓了一会儿,他才慢慢靠近,那骷髅估计死了有一定年头了,骨头发黑,褴褛的衣衫烂在身上,与仅剩的一点皮肉黏连。   骷髅被挂在十字形的木架上,四肢靠着铁链,可以想象他临死前的痛苦,范宛觉得,这应该就是他要找的罪犯了。   这牢房的地面蒙着厚厚的灰尘,范宛四处观察了一番,终于在抹掉地上的灰尘以后,才发现了用刀刻在地面上的字迹。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就是提示里所说的罪犯的自白。   看样子像是这个罪犯在极度痛苦的情况下刻上去的,字迹深而重,字体有些歪斜。   范宛辨认了很久,才大致捋清了罪犯的身份。   根据自白上的记录,原来罪犯是君王之子,刺杀君王的目的是“为父母报仇”。   “咦……”范宛有些疑惑,不由得发出声音。   有点奇怪,这罪犯是君王之子,那为什么要刺杀君王?而且既然是君王之子,为什么他还要“为父母报仇”?   这里很矛盾,有些说不通,但信息极少,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线索了。   范宛毛着胆子去观察了一下那具骷髅,生前应该受过很严重的伤,从碎裂的头骨,还有消失的手脚掌部分来看,有可能这个罪犯是被关在牢里折磨而死的。   看来这个罪犯并没有成功刺杀君王,就被抓了,且最终被处以极刑而惨死。   但因为这是一具枯骨,所以范宛无法判断这个罪犯究竟有什么特征,自白里也没有提及,所以范宛不能肯定罪犯的特征是否跟自己一样,是左眼失明。   他看了一下时间,确认没有其他信息后,就赶回去找其他人汇合。   回到书房,裴殊已经找到了君王的线索,等了一会儿,直到春雄也回来后,三人开始整理所得的信息。   裴殊手里是从宝匣里找到的几张信纸,上面是君王的手稿,他这人细心,从头到尾重新理顺了一遍,才说道:   “根据这份手稿里的讲述,原来这个国家的君王有14个骑士,他们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但因为君王听信奸臣谗言,害怕功高盖主的骑士们谋反,故设计说有一名罪犯潜伏在14个骑士当中中,要求他们找出罪犯。结果此举搞得人心惶惶,骑士们自相残杀,削弱了力量。接着,君王遇到罪犯刺杀,罪犯刺中了君王的右背。”   范宛沉思:“所以说君王的特征是右背有伤口?”   裴殊回答道:“应该没错。”   说完,范宛将在地牢找到的罪犯的自白复述了一遍,说罪犯是君王之子,但因为要为父母报仇而刺杀君王,但没有成功,最终惨死。但范宛也说了疑惑之处,为什么君王之子刺杀君王,叫为父母报仇?   “我这里的文献正好解答了这个问题。”   接着春雄也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札记,是在西边卧室里找到的骑士的线索,他逐字逐句道:   “我这里是这样说的,这14个骑士因为对君王颇有微词,本就有逆反之心,但苦于没有借口,需要名正言顺。于是他们抽出其中一人,伪造了家族身份,谎称是君王之子,流落乡下,后来做了卫兵立下战功成了骑士,要辅佐此人推翻现在的君王。这位被伪造的骑士,左胸有一块胎记……”   范宛大概明白了过来,整理道:“也就是说,这个罪犯其实是伪造的君王之子,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罪犯明明是君王之子还要为父母报仇而刺杀君王,可以这样假设,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君王之子,可能因为亲生父母死于君王的□□,所以伪装身份并刺杀君王。”   “那现在的线索就很明了了,君王的特征是右背有伤,而罪犯就是那个假冒的骑士,特征是是左胸有一块胎记。”裴殊接道。   怔了片刻,范宛此刻只觉得非常疑惑,虽然前后都说得通,但是这个推论有瑕疵。   因为从昨晚自己的表现来看,罪犯的特征明明是左眼失明,为什么信息给出的却是左胸有胎记?   这一点确实有些奇怪,但因为他昨晚没有看过自己的左胸,不确定自己左胸究竟有没有胎记,有可能犯罪有两个特征也说不定。   范宛决定今晚偷偷查看,并且入夜后要保护好自己的胸部。   三人又讨论了几句,直到楼下传来走动的脚步声,从窗口看去,在古堡四处的人群都一个接一个往回走了,看时间,准备七点,估计是管家让众人去宴会厅吃晚餐。   把线索统一收好,三人下了楼去。 第19章 二星   七点钟,三人准时来到宴会厅。   晚餐刚刚开始,大家陆陆续续也来了。   看来经过这一天的搜索,每个人都掌握了一些新的线索。   大肚男的死并没有太多人讨论,毕竟早有了心里预期。   但紧张的气氛仍然消散不去,因为大肚男是骑士已经众人皆知,所以昨晚君王不需要用骑士卡去和他对换,应该是直接用君王卡杀了他。   因此真正的君王现在手里已经是三张卡,一张君王,两张骑士。   接下来君王很可能要大开杀戒了,两张骑士卡,可以毫无风险地带走两个人,如果运气好带走一个罪犯,那游戏就结束了。   管家开始有条不紊地给大家上餐前小食,就好像这真的是一场宴会,丝毫没有杀人游戏似的。他就仿佛一个面对手术病人的外科大夫,眼里只有专注地工作,而不会再去思考关于生死的感受。   而且不得不说这食物在变质前还是非常可口的。   “各位!”黑老大举起餐前酒说道,“今天白天想必大家已经查找了各种线索,怎么样?大家分享一下啊?”   “我先说说!”黑老大的小弟站了起来,拿着一个小本子,舔了舔嘴唇,说道:“我从《城郡骑士秘史》这部文献中了解到,其中有个骑士和君王的侄女有不正当男女关系。据文献考据,君王侄女描述该骑士有浓烈的体臭,需要每天使用一瓶紫罗兰香水。”   范宛差点没把面包噎在喉咙里,猛咳嗽了几声。   这都什么跟什么,这群人什么智商,姑且不说这什么骑士体臭和香水的特征对不对,干嘛非要寻找骑士的特征啊。这游戏关键是找罪犯和君王的特征,锁定了罪犯和君王,剩下的不就是骑士了吗。十多个骑士,还一个个去闻有没有体臭,这不浪费时间吗?   黑小弟满意地坐下,仿佛自己找到了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我这里还有!我在《如何做一个守时的皇室成员》一书中发现,君王的第三个儿子喜欢研究各种钟表!”   “还有还有!在花园的木屋里,我发现《羞涩的日记本》里记载,这个城堡的园丁常偷看贵妇洗澡!”   “我这个劲爆!据《宫廷那些事儿》里描述,说骑士里面一半以上是基佬!”   “怪不得说君王日理万基呢,原来是这个意思……”   众人纷纷开始发表自己的线索,吵吵嚷嚷起来。   范宛看了眼裴殊,对方也报以无奈的眼神。   这群人真的没救了,翻八卦资料比翻线索来劲多了。   “各位各位!消停一下!”范宛拿叉子敲了敲玻璃杯,说道,“还是听听我们这边的线索吧。”   说着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君王右背应该有伤疤。”   此话一出,众人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好像看谁都有可能是杀人凶手一样。   “现在时间……7点半,我们继续用餐,到了9点,我希望大家检查下身边的人,谁后背有伤疤。只要揪出谁是君王,大家最好远离他,至少还能活命不是吗?”范宛说完便又坐了下来,继续品尝着前菜,准备在食物失去赏味期之前,好好用餐。   大家也不说话了,各自埋头吃着面前的食物,时不时用眼光斜着朝旁边的瞟去。   “我这里倒是发现一些罪犯的特征……”眼镜妹扶了下眼镜突然说道。   范宛一听她这么说,耳朵也立了起来。   该不会是他发现了罪犯左眼失明的事吧?   “根据我找到的一页《宫廷案件录》的残页上描述,罪犯在紧张的时候,会有口吃的表现。”   范宛长舒一口气,心想我这人有点好就是遇事不慌,只要我不紧张,就不会露馅。   “你、你、你这是什、什么意思……”旁边那人立马问道。   “对、对啊,这、这算什么线索,哪、哪有人会、会结巴。”又一个人说道。   这两人突然就说话结巴了起来。   “你们不要紧张嘛,虽然很多人紧张都会结巴,但未必是说你们,而且这还没到9点,就算你们结巴,也不要怕嘛。”眼镜妹赶紧补充道。   不过这句话仿佛给本就紧张的羊群里放进了一只鸡,虽然不是一头狼,但却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大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时不时都紧张地撇一眼时钟,仿佛在等待9点来临,角色特征的出现。   管家依然一副笑脸给大家陆续端上菜品,仿佛一个乐于观看大家表现的吃瓜观众,笑着看戏似的看着这场闹剧。   当最后一道甜品上桌后,没过过久,时间终于来到了九点。   和昨晚一样,烛光开始摇动,整个环境如同进入了时空隧道,宫殿与陈设开始加速老化,食物也腐败变质,大家纷纷将餐具扔到桌上,仿佛扔掉沾满污秽的垃圾。   “刚才是你们两个结巴是吧,你再说一句话试试,我看看你是不是结巴。”有人开始冲刚才结巴的那两个人发难。   “我怎么可能结巴!我口齿清晰,不信我给你来一段绕口令。你穿着防护服,我提着黄浆糊,我用黄浆糊泼防护服,防护服被泼了黄浆糊变成了黄防护服,黄防护服不能防黄浆糊……”   “你背后有鬼!”   “什、什、什、什么鬼,我、我、我,啊、啊、啊、啊!”   “你看,吓你一下立马结巴,还说你不是紧张就结巴!我看你就是罪犯!让我制裁了你!挑战!”   一阵炫目的闪光过后,还没等人看清楚什么情况,那两人已经僵直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凝固似的,陷入沉寂,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刀光剑影的来临,前一刻还相安无事,后一秒气氛说变就变。   “都死了……两个人都死了?”直到有人惊呼出声。   “这两人都是……骑士?”   “杀错人了……”   被带起了头,不少人血气上涌,冲昏头脑。   “妈蛋!老子也给你们拼了,我早就怀疑你了,我要挑战你!”又有人叫道。   “我第一天就看你不顺眼了,谁怕谁,来啊!”   范宛眉头一皱,心里暗叫不好,这群人已经丧失了理智,可能要出事。   于是他赶紧拉起春雄,说了声:“快走!”便起身往宴会厅外跑去。   裴殊见状也立马起身,和他们一起躲了出去。   一路上只听到耳边钟声不绝于耳,响个不停。   “一遍……两遍……三遍……”范宛一边跑一边默数着钟声的次数。   “四遍……”   等他们三人跑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接着又是两轮钟声响起。   “五遍……六遍。”范宛叹了口气,说道,“有六个人死了。”   “都是骑士?”春雄问道。   “不好说,但我感觉应该是骑士互杀,这么混乱的场面,君王和罪犯应该都会敬而远之,非理性杀戮,不在高手的计划之内。这简直和那个故事描述得一样,骑士互相残杀……”   月黑风高,原处的山崖传来不知是狼还是什么恶兽的呼号,这血色之夜怕是注定了不会平静。 第20章 二星   三人等了片刻,又有几人从宴会厅走了出来,看来里面的杀戮暂时结束了。   范宛默默清点了一下人数。   包括他还有7名玩家。   黑老大、黑小弟、咳嗽的老头、眼镜妹、裴殊、春雄还有自己。   还真是如裴殊之前列表上所写,被他标注成杂兵的玩家全部丧命于此。   逃生游戏就是这样,成王败寇,死亡注定无法避免。   “应该是菜鸟互啄,我感觉这群人都是骑士,他们都是一对一对死的。”黑小弟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情况。   你小子居然还说别人是菜鸟,你那骑士的体味报告,味道至今未散,范宛心里忍不住吐槽。   “也就是说,罪犯和君王依然存在,并且君王手里还是两张骑士卡未变。”裴殊分析道,“我们现在7个人,君王手里2张骑士卡,他可以对剩下的6个人使用2张骑士卡,6个人里面有一个罪犯,也就是君王有三分之一的机会可以拿到罪犯卡。”   今晚的形势非常严峻,也许今晚就是决战之夜了。   “现在我们7个人,为了确保每个都有照应,最好每层楼都有2人以上居住。”范宛提议到。   现在三楼是黑老大、黑小弟和老头。   二楼是范宛、春雄、裴殊。   而只有一楼仅剩下眼镜妹一人。   “咳,我搬到一楼吧,就住大肚子之前住的那屋,和小妹有个照应。”老头咳嗽着说道。   “也好,”范宛点了点头,“这样每层楼都有两人以上,一旦有人遭遇不测,至少有个目击证人。”   黑老大打了个呵欠,说道:“我困了,我先回去睡了,明早我还得起来继续找线索,就不跟你们聊了。”说完招呼黑小弟一起往回走了。   大家见时间已晚,便都一并回到客房。   范宛一直非常想看看自己的左胸是不是有那个胎记,因为按之前搜集的信息,罪犯,也就是那个假冒君王之子的骑士,左胸是有胎记的。   回到房间,范宛赶紧借口上卫生间,脱掉外衣,对着铜镜看了起来。   竟然没有。   自己胸膛洁白如玉,别说胎记了,连根胎毛都没有。   范宛一边搓揉着胸膛,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说罪犯的左胸有胎记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白天的信息有误?   但到底是哪里有误呢?   范宛穿上衣服回到房间,裴殊和春雄围坐在茶几旁,看着那张房号布局图。   今晚夜里的住宿情况如下:   三楼:黑大、黑小。   二楼:大神、裴殊、春雄。   一楼:镜妹、老头。   范宛想了想,觉得情况还是相对明了,因为昨晚已经排除了裴殊和春雄,那君王就一定会出现在一楼或者三楼。   而且作为君王,他肯定不会对同一楼的人下手,这样嫌疑太大,所以死的人应该是同一楼层的两个,而他的身份就是另一楼的两人中的一人。   比如一楼的眼镜妹和老头死了,那君王就是黑老大或者黑小弟。反之亦然。   并且在只有7人情况下,君王很可能不会冒险用君王卡。   如果君王使用骑士卡杀掉两个人,那君王手里就没有骑士卡了。   自己甚至可以直接上去挑战,剩下两个人,其中有一个君王,那就是二分之一的机会。   已经可以赌一把了。   但是,还有一种最麻烦的情况,那就是君王跑到二楼来杀人。   这样的话,自己唯一能活下来的办法,就是君王杀了裴殊和春雄,这样他没有骑士卡,自己100可以确定并杀了他。但要是他直接冲自己来,那就完蛋了。   就在范宛愁眉不展的时候,春雄趁着裴殊去卫生间,悄悄凑到范宛耳边,说道:   “大神,昨晚大肚男死的那夜,在钟声敲响之前,我看见裴殊去过阳台。”   范宛眉头一皱,问道:“阳台?去干吗?”   “他说去透透风。”   范宛警觉了起来,确实,昨晚自己判断,裴殊要是下楼去杀人,再返回房间,在钟声敲完之前,是不可能回到房间的,时间不够。   但是去阳台却很快,不过去阳台能干什么呢?   范宛赶紧推开落地窗,跨出阳台。   他左右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什么。   这二楼的阳台下面,可以直接看到一楼的窗户,虽然不能看到自己房间正对下面房间的窗户,但是可以看到斜对面的窗户。   也就是说,自己房间的楼下是眼镜妹,无法看到,但是眼镜妹的隔壁,大肚男的房间窗户却可以看到。   正在这个时候,那搬到大肚男房间的老人的身影出现在窗边,他将窗子推开,咳嗽了几声,可能是觉得屋里闷,想开窗换换气。   从阳台看去,老头探出半个身子在窗外,看得非常清楚,距离似乎也很近,连老头脸上的表情也一清二楚。   难道这个距离可以发起挑战?   范宛不敢确定,而且自己也不能试,万一成功挑战,对方不是君王,自己岂不是做了一道送命题。   他不露声色地从阳台返回了房间,裴殊正巧从卫生间出来,抬头看了范宛一眼,似乎看见了他从阳台进来,于是眼里好像闪过冷光。   这感觉和昨晚范宛称自己是罪犯时一样,仿佛带着一丝杀气。   “这阳台透透气,舒服多了。”范宛假装无事,然后对裴殊说道,“我觉得今晚可能是游戏最后一夜了。”   “怎么说?”裴殊问道。   “君王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明天白天又可以搜索线索,君王可能也担心我们找到更直接的角色特征,毕竟背部有伤疤这个特征,在大家不配合的情况下,我们也不可能去扒人家衣服。”   “大神说得有道理。”春雄猛地点了点头。   裴殊皱了皱眉头,露出一副“你们两个昨晚可不是这样的正经人”的表情。   三人正想继续讨论一下关于角色特征的事,但就在这时,房门被人砰地一声踹开了。   转身一看,黑老大打着酒嗝闯了进来。   “奶奶地,这晚上餐厅也没酒了,还,还好,大爷我,我白天在庄园的酒、酒窖,偷了几瓶好酒。”黑老大仿佛喝醉了,嚷嚷道。   裴殊眉头一皱,说道:“这到了晚上,这古堡变成了千年遗址,岂不是这酒一下也变成了千年陈酿?”   “我靠,怪、怪不得,我才喝、喝一瓶就……嗝儿。”   “你大爷,这放了千年的酒你还能喝?”范宛惊了个呆的。   “哎!酒是,越、越陈越香嘛。来来来,我们一起,喝。”   说着黑老大便伸手过来抓人,他一把撸住了春雄的手,然后又想扒对方衣领。   “大哥……你不要这样嘛,你喝多了。”春雄一为难地说道,一边把黑老大往外推。   “嗨,都、都是大老爷们,你、你羞涩啥呀。”越是说着,越是要扒春雄的衣领,那衣领被他快扯了下来,脖子根儿都看见了。   范宛一脚踹了上去,把黑老大踹到地上,把眼含泪珠的春雄护在身后,骂道:“耍什么酒疯呢!”   话声刚出,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脑子飞快旋转,好像明白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装酒疯来扒人衣服,想看看谁是罪犯,因为你可能查到了,罪犯左胸有胎记,我说得没错吧。”范宛识破了黑老大的诡计,说道。   黑老大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猥琐的笑容,说道:“你说什么,我只是想、想和大家喝喝酒而已嘛。”   说完,黑老大又捡起瓶子灌了一口酒,说了句好热,便解开了上衣系在腰间。   裴殊从黑老大身后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给范宛使了一个眼色,指了指黑老大的后背。   范宛好像明白了什么,一转身躲到黑老大身后一看。   吓了一跳。   那黑老大的右背有一条清晰的疤痕。   黑老大竟然是君王?!   范宛愣住了。   “你小子干嘛!”黑老大转过身来,嘿嘿一笑,说道,“我看你、你小子不像好人,你……是不是就是罪犯……让我看看你的胸口……”   说着黑老头便往范宛身上扑来,范宛紧紧捂住胸口,侧身一闪,躲过了黑老大的熊扑。   “还躲?!”黑老大急了,喊道,“我看你就是罪犯!我要和你挑战!”   他这么一说,范宛心里一紧,心想完了!   这黑老大和他挑战,要是他真是君王,昨天杀了两个人,手里有两张骑士卡,自己必死无疑。就算他不是君王,要只是一个憨批骑士,自己也遭不住,也是死路一条。   电光火石之间,就在黑老大伸出手指指向范宛,想要挑战的一瞬间,范宛急中生智,想起自己之前绑定的那个道具。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再不用没机会用了。   但是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的?!   情急之下居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恋爱电波?   不对不对。   爱情买卖?!   麻蛋,想不起来了!   为爱鼓掌?!   靠!还不对!   爱是一道光?!   不不不,想起来了!   “为爱发电!!”范宛怒吼一声。   黑老大明显是被范宛这句怒吼震惊住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房间里另外两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范宛,不知道他这句为爱发电是什么意思。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范宛感觉屁股一麻,手机震动了。   掏出来一看,系统短信来了,写着:   为爱发电触发成功,现在启动,召唤一个爱你的人替换游戏里随机一个角色来到现场,但召唤来的人不能使用暴力,而且不能说话,只能用爱心为你加油。   虽然45的概率也成功触发了,但大爷的这是什么鬼!屁用没有啊!   范宛想到,什么叫爱我的人,难不成是我老妈?   一阵炫光之后,一屋子人仿佛走进了迪厅。   五光十色的彩灯旋绕在天花板上,干冰造的雾气升腾而起,一群人就像突然从欧洲宫廷来到赛博朋克,实打实的有一种古堡蹦迪的违和感。   是他,那个男人。   削瘦的脸庞,健美的身姿,不羁的发型,迷离的眼神。   那是范宛梦寐以求的男人,他的救星——最亲爱的厨师小哥,蔡刀。   “原来……”范宛张了张嘴,说道,“怎么可能爱我的人就是小哥……我还以为最爱我的至少是我每天喂的那只流浪的橘猫。”   “就算那橘猫并不是真心爱我,只是为了我每天喂的猫饭,那也不该是你啊!我老妈呢?原来她爱的是老爸吗?我是旺崽牛奶吗?!”范宛有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又叫道:“哦,我知道了,因为这个世界就没有爱我的人,所以系统只好随机派送一个熟人过来是吗?”   众人被范宛这复杂的内心戏惊得无语。   “我说……”黑老大这时拍了拍范宛的肩膀,问道,“我头上这个箭头是什么意思……”   众人循声看去,黑老大头顶居然有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着他,就像游戏里的目标提示一样。   “看来你马上就要被传送出游戏了,由小哥来接替你的角色。”范宛解释道。   还没等黑老大反应过来,嘭地一声清脆的响声后,黑老大消失了。   “喂!亲!出去后记得五星好评!”范宛赶紧喊道,也不知道对方听不听得到了。 第21章 二星   此刻房间里,气氛有些微妙,突如其来一个陌生的帅哥。   这是怎么回事?谁也不敢说,谁也不敢问。   看得出,这个小哥仓促而至,来得确实很匆忙,压根儿没想到自己会被召唤似的,一只手拿着一个勺子,一只手拿着盐,仿佛前一刻还在试着汤的味道,腰上挂着一条花色围裙。   慵懒之中,带着一丝闷骚而强大的气场。   范宛解释了一下,什么叫为爱发电,顺便介绍了面前的人。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大叫了一句:“糟了!”   所有人警惕,小哥也看向范宛。   范宛心道完了,迟疑地说:“本来黑老大是君王,但现在小哥替换了黑老大,那小哥岂不是……”   如果小哥代替黑老大成为了君王,那他最后岂不是要杀了小哥才能逃生?   小哥一脸懵逼。   春雄赶紧给小哥介绍了一下游戏规则,说完后,小哥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果然摸到了那张卡牌,然后他挠了挠脑袋,似乎想说什么,但开不了口。   范宛顿时明白过来,因为“为爱发电”的条件是来的人不能使用武力,也无法说话。   只见小哥沉默了一会儿,望天思索后,忽然伸腿向左跨出了一步,上半身迅速跟上向左滑动,动作妖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又开始伸出右腿,快速重复刚才的动作,左右滑摆起来。   裴殊惊了,问道:“这小哥是什么意思?”   春雄露出仰慕的眼神,试着猜测回答:“反、反复横跳?大佬的代名词!没想到,大神找来的大神果然不一般,传说中大佬的反复横跳重现江湖了,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小哥是个王者,他在展示他的速度和爆发力,鼓励我们……”   范宛一脸黑线,打断道:“他这明明是‘你画我猜’好吧,用动作表示想说的话,别捣乱,看看小哥要告诉我们什么信息。”   小哥左右跳完了以后,发现其他人根本没有看出来,他又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   “你想说什么,大胆演出来。”范宛鼓动道。   没想到小哥这种人民币玩家,你画我猜的天赋如此一般,让他有些为难。   发现大家猜不出来,小哥很快灵光一现,换了个姿势,忽然跨开步子,呈现扎了个马步的姿态,表情淡漠,腰背板正。   裴殊手掌一拍:“蹲!蹲坑!小哥想上厕所?”   小哥摇摇头,朝前伸直了左右手并交叉握拳,手腕还摆动了起来。   春雄立即抢答:“出拳,咏春……叶问!我要一个打十个!”   小哥:“……”   “江、江南style……骑……骑?”范宛终于悟出,问道,“难道你想说骑士?你是骑士卡?”   这时候,小哥终于站直了身体,点点头,冷感的眼角微挑,看样子很满意刚才的表现。   要知道肢体动作这种事情每个人的水平差距很大,画风有些不正常也是可以理解的。   “什么鬼,你居然是骑士卡……”范宛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还没等他思考完,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范宛下意识拿出来看,没想到竟然是短信。   系统消息提示,完成1星成就:“你画我猜”,获得20积分。   “……”   行吧,范宛已经习惯了这个系统的作风,随便它怎么放荡不羁爱基友吧。   现在不是在意系统的时候。   这时裴殊揉揉眉心,忍不住道:“小哥要是想说拿的是骑士卡,也不用那么麻烦啊,给我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着他的话,小哥摇了摇头,表情相当认真。   范宛看了他一眼,替他解码,回道:“估计小哥想说的是玩游戏就要认真投入,不能作弊,这样才有意思。”   小哥这才点点头。   春雄不禁道:“大神,不得不说你们真有默契,这你都知道小哥想说什么。”   “常规操作,小哥这人很单纯,时常在我面前袒露无遗。”范宛随口道。   单纯的小哥又点了点头。   “好像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吧……”裴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范宛没理会,接着刚刚的思考,又道:“这些不重要,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如果黑老大是骑士,那他肩膀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君王的特征明明就是肩膀有伤啊。”   春雄突然眼睛一动:“对了!我想起来了,刚进来游戏的时候,黑老大就一直说自己肩周炎不得劲,可能他肩膀上的伤不是君王的特征,而是肩周炎手术留下的伤疤之类的。”   “那就说得通了。”范宛喃喃道,“原来这黑老大就是个憨批,拿着骑士牌乱来。”   虚惊一场,不然黑老大就差点成功把范宛杀了,还好换小哥来了。   根据现在仅存的玩家和分布,裴殊又整理了图示。   三楼:黑小。   二楼:大神、裴殊、春雄、小哥。   一楼:镜妹、老头。   几人刚要讨论一番,忽然听到楼梯处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要靠近他们的房门,伴随着一阵轻咳,是那个总咳嗽的老头。   他缓缓循着声音找到他们的门口,然后敲了敲门,问道:“咳咳……几位小兄弟,你们还好吗?咳咳……刚刚听到吵闹声,想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咳……”   听他这样说估计是听到黑老大醉酒大闹后的动静才上来的,应该没有威胁。   裴殊示意春雄去开门,老头进门后,刚想说些什么,目光落在了正倚着墙的小哥身上,脸色瞬间就变了。   不知是诧异这房间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还是别的原因,老头竟忽然双目睁大,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指着小哥的手指颤抖着,然后抽了一口气,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   很明显的,这时小哥也怔了一下,抬起眼睛,疑惑地皱着眉心打量那个老头,仿佛觉得这人很面熟,但又想不起来似的。   小哥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向来不动声色的他此刻脸上竟现出波澜。   他们两个就这么目不转睛地互相注视着对方,在旁人看来如同天雷勾地火。   范宛忍不住问小哥道:“你俩这眼神是咋回事?一见钟情?还是父子相认?”   老头总算咳完了,这才顺了顺气,没有理会旁人,缓缓走到小哥面前,沉声道:“没想到是你……你不记得我了?”   小哥沉下眼眸,看起来应该是小哥的熟人,毕竟小哥时常做兼职,认识一些玩家也不奇怪,而此刻小哥的表情,显然也是想起了对方是谁。   老头声音依然带着惊讶,又道:“你样子一点都没变,咳咳,我年轻时候就见过你,在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了,凭你的实力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为什么还没走?”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范宛有些迷惑。   只不过小哥不能说话,笑而不语。   看见小哥没有回答,老头的余光瞥向范皖,一闪而过,接着他只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再开口了。   范宛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忽然只觉得一阵眩晕,估计是左眼失明而自己一直需要保持在昏暗灯光下聚焦的缘故。   于是他眨了眨眼睛,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适应过来。   但他的举动被老头看在眼里,结果等他睁开眼睛时,却看见那老头的手正伸在自己左边脸颊的位置,并晃动着。   老头似乎发现了范皖刚才看不见他在左侧摇晃的手,这时候出声问道:“小兄弟,咳咳,你左眼怎么了……”   他看出了范皖的左眼有问题,提出疑问,听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把头转向范皖。   范宛随口打断他,赶紧糊弄过去:“没什么,太累了没睡好,有点头晕。”   虽然左眼失明的角色特征大家在白天都没找到,就算露陷了也不能确定范宛到底是什么身份,只是范宛也没承认,不排除有人查到但是没说的情况。   这一夜至关重要,任何细节都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这拙劣的借口能不能糊弄过去。   就在这个当口,门外一阵嘈杂,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之后,爆发了一声尖叫。   “啊啊!!!救命啊!!”   老头眉头一皱,说道:“好像是楼下小妹的声音。”   眼镜妹的呼救戛然而止,所有人暗道不好,肯定是眼镜妹遇到了危机。   裴殊皱眉,疑惑到:“难道说黑小弟才是君王,他下楼杀了此刻落单的眼镜妹?”   春雄一下缩到范宛身后:“没、没声音了,要不要下去看看。”   眼镜妹的声音在每个人心里回荡,但大家又不敢贸然下去救人,因为很可能会被君王团灭。   犹疑了片刻,范宛似乎忍不住了,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卡牌,与小哥对视了一眼,眼神示意他要不要下去跟君王互搏,赌一把未必会输。   小哥也立即会意,对着他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   这时老头却三两步跨到门边,用手抓住了门把。   小哥抬头看他,范宛急道:“你干嘛?”   “算了。”老头轻咳一声,语气却带着坚定,“我去看看,如果真的是君王动手了,我就大叫他的名字提醒你们谁是君王,就算不能阻止君王,也可以废他一张骑士卡,也算是救你们一命……这一命就当报答这小哥从前的救命之恩。”   范宛却阻止:“老头你说什么呢……”   老头打断范宛的话,又拍了拍小哥的手臂,说道:“我自愿的,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呆了够久了,枯燥了,没意思了,想结束了……你们继续努力,不要……放弃。”   说完,他立即拧开门把走出门去,不容分说地把门用力合上。   在门缝彻底关上之前,小哥眼睛盯着他,神情复杂地冲着他点头致意。   气氛中的不安与焦虑上升到顶点,老头刚下楼不久,钟声就响起了。   咚咚咚——   咚咚咚——   而且,那钟声竟连着响了两遍,楼下死了两个人。 第22章 二星   春雄吓得眼眶带着湿润,问道:“不好,怎么钟声响起了两轮,是不是不仅老人家死了,连小妹也死了?”   “看来黑小弟就是君王,他把老头和眼镜妹都杀了。”裴殊道,“但是老头没有发出呼救,按理说如果他看见黑小弟下手应该会发出提醒,怎么回事?”   范宛猜测:“也有可能是黑小弟先杀了下楼的老头,趁眼镜妹惊恐的时候,再杀了她,这样老头就没办法大叫。”   话音刚落,门口踢踢踏踏地传来脚步声,又急又重,同时还夹杂着撞门和踢门的声音,听这动静显然门外的人正一间间房地寻找着人似的。   范宛他们在最末间,很快那声响就靠近了,来到隔壁。   门内的人神情严肃,精神紧张,一触即发,房间的隔音并不好,等那声音再靠得近一些,范宛好像听见了一声微微的喘息,有些尖利的哼声,听起来是女人的声音。   难道上楼来的不是黑小弟,而是眼镜妹?   范宛警觉,立即得到答案,看来是眼镜妹杀掉了老头和黑小弟,她就是最后的boss。   君王。   他们屏气静待,门锁就算锁死也无用,因为夜里房门陈旧,就算是眼镜妹这种小女生,用力也能撞开。   很快,那人已经来到了他们房间的门口。   底下的门缝透出微光,范宛甚至看见一个人影在缝隙里滑动过去,然后又重新回到门前,站定,那个影子就一动不动地在房门外,接着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春雄的心脏咚咚直跳,他捂着嘴巴不发出任何声息,裴殊脸上亦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而小哥虽然不能使用武力,但看得出,他正在飞速思考,眼睛在四周围打量,已经把房内的格局以及阳台高度等等都计算在内,随时准备带着范宛逃生,表情也从慵懒变得严肃了起来。   仿佛刺激着门内人的心理极限,停顿了片刻后,那伫立在门口的人影,终于有所动作了。   她忽然一下用力撞了撞门,门框砰的一声被冲击得震动,却没有被撞开。   第二下必定支撑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又停止了,趁这空挡,小哥正欲有所行动,却忽然被范宛按了下来。   范宛扣住他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嘴型说着:不用你出手,我这把必赢了。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暗地里的这个举动,只有范宛嘴角一抬,自信地粲然一笑。   刚刚情况太突然,没有细想,此刻范宛已经整理了思路,这眼镜妹太大意了,她连续杀掉楼下两个人,势必已经用了两张骑士卡,所以她现在身上只有君王牌,而且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自己可以孤注一掷和她拼了。   他打算在眼镜妹撞开门之前率先拉门挑战,这样可以保住房间里的所有人。   脚尖一动,眼神一瞬掠过房间里面的所有人,忽然他又有些犹豫了。   不对……   那一刻思维飞速地运转,范宛只觉得脑海中划过闪光,现在玩家就剩下自己、裴殊、春雄、眼镜妹和小哥。   不对……   范宛总觉得漏掉了什么信息,这个不安和犹豫让他没有最终行动。   因为他突然想到,还有一个可能性自己没有考虑。   那就是楼下的老头和黑小弟,是骑士卡互斗死的。   很有可能还有这么一种情况,就是眼镜妹的那句惊呼是假的,使得所有人都以为黑小弟是君王,所以老头决定牺牲自己,直接下去就找到黑小弟,要和黑小弟决斗废掉他的一张骑士卡,但没想到,中了眼镜妹的局,变成了骑士相互攻击,双双毙命。   这样的话,则表示眼镜妹手里的两张骑士卡可能都还没用,罪犯卡是杀不了她的。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假设,更为恐怖……范宛又想到,假如眼镜妹也不是君王呢?   如果她不是君王,那么刚刚的呼救是别的原因,他们都误会了,而老头下去和黑小弟对决双亡,但眼镜妹其实也只是个骑士。   没办法肯定,确实存在这个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么……真正的君王,其实说不定就在这个房间里。   这人要么是裴殊,要么是春雄。   这也是范宛在眼睛掠过他们后,如此迟疑的原因。   仔细想想,裴殊的嫌疑最大,毕竟范宛之前考虑过他在阳台杀掉大肚男的可能性。且这个人是高手,三番几次试探自己。   但要是这样说,春雄也无法排除嫌疑,他当时在自己半梦半醒之间从阳台回到床上躺好,并非完全做不到。只是这个小男生如果真的是最终的boss,那么他从头到尾扮猪吃老虎的心机,着实让范宛感到不寒而栗。   如果君王真的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个,那则说明他们手里的两张骑士卡都还没用,一直到此刻都还没有行动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能确定另外三个人到底谁是罪犯。   小哥是骑士无误,但范宛、眼镜妹、还有另一个人无法判断,他只有两次机会,所以才不敢冒险。   犹豫思考之时,砰地一声,门终于被推开了。   眼镜妹站在门口,似乎看见里面有好几个人,脸色也露出了诧异之色。   裴殊十分防备,看向眼镜妹的眼神带着杀意。   而眼镜妹仿佛感觉到了,以为是自己撞门的行为引起了别人的攻击,立即举起双手,然后解释道:“我、我不知道有人,我以为都不在了,上来看看……”   门内的人均是一怔。   眼镜妹的眼眶通红,似乎受到了不少惊吓,又说道:“你们别这样看着我,不要误会,我、我不是君王,就是楼下两个骑士互相对决死了,又找不到其他人我有点害怕……”   “你不是君王?”   眼镜妹斩钉截铁地嗯了一声,用力点点头。   她说自己并非君王,语气不露端倪,看她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   难道楼下的人真的如范宛所想的那样是互杀的,而眼镜妹真的不是最终的boss?   范宛迟疑了一会儿,让她进门来,眼镜妹也是看见了小哥,陌生的人让她有些愣住,忙问道:“怎么还有一个人?”   春雄听完小妹说不是君王的话后,也没多想,像是从刚才紧张的心情中松了一口气似的,随口回答:“哦,这个人是大神的朋友,替换掉了黑老大的骑士……”他说到这句时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捂着嘴巴道,“总、总之就是有这么一回事……”   范宛噎了一下,这就等于直接告诉对方小哥是骑士卡了。   然而小妹是敌是友还没弄清楚呢。   几个人面对面,颇有几分对峙的气势,裴殊道:“现在就这么多人,大家有什么想说的,就提吧……”沉着如裴殊,似乎也不敢直接道出君王就在他们之间这句话。   这时,房间里,或者说整个游戏里,玩家就只剩下范宛、春雄、裴殊、小妹、小哥这五个人,看似平静的气氛下,实际箭在弦上,稍微一丝刺激,都有可能爆发血腥的厮杀。   范宛知道自己是罪犯,小哥是骑士,但小妹、春雄、裴殊谁才是君王?   这时君王也不敢动,因为三骑士在场,其中两骑士身份不明,君王要是两张骑士卡恰好击中两个都是骑士,那罪犯就可以杀掉他。   陷入了僵局。   面前的人也都没有说话,除了小哥紧靠阳台前的落地窗显得比较淡定以外,其他人要么在思考,要么在等待决策。   范宛揉了揉太阳穴,脑力消耗太大,双眼模糊,压力倍增。   但他还是决定回到那个故事寻找线索,就是国王,骑士与罪犯的故事。   既然有故事线索,那么这里面一定有重要的提示,只是说不定有疏漏,被略过了。   到底是什么呢,隐隐找到一些感觉,但又无法直接触摸到,灵感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范宛一条线一条线地梳理,接着一道闪电破开混沌的脑际似的,他想到了什么关键,太激动差点要跳起来。   妈的,原来如此,范宛内心激动地大叫!   通过脑内一阵分析,他终于理清楚了那个故事。   按时间线,这个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君王设计陷害14个骑士自相残害,骑士们推选出其中一个骑士伪装君王之子,行刺君王,刺中了君王的后背……   这部分没错,是找到的线索中记录的,但有一点隐藏的信息,他们没有想过。   有可能还有这种情况。   就是这个骑士伪装的君王之子,成功刺杀了君王!   然后骑士们将这个伪装的骑士推举为新的君王……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新的君王,他并不是罪犯,他才是这个游戏真正的君王,所以他的特征并不是后背被刺中,而是左胸有胎记!   而后,原来的君王真正的孩子,逃出城堡,多年以后长大成人,返回城堡并行刺了那位新君王,只是未能成功,最后深陷牢狱而死。   这位原君王之子,才是游戏里真正的罪犯。   这也是为什么罪犯在资料里被称为君王之子的真实原因,并且他确实是为父母,也就是原君王夫妇报仇。他的特征是左眼失明,只是这部分资料没有被查到而已。   这下范宛终于清楚了,真正的君王,左胸有胎记!   “我明白了!”范宛大喊一声,“快把左胸露出来!给我看看!”   原本凝滞沉重的气氛,被范宛这一嗓子划破,把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裴殊满脸问号,春雄反应不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   “什、什么……”   范宛站在小哥旁边,众人以为这句话是对他说的,没想到剧情的发展竟如此不可思议。   小哥也愣了一下,然后抿了抿唇,拉过范宛,拍拍他的肩,又指了指外面,做了一个关门的姿势,没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范宛无语,又对着小哥急道:“不是,我不是让你回家关起来门来看,哎呀,没时间解释了!总之小哥不用,我说的是其他人,大家赶紧脱衣服!就是现在!”   边说着边上手去拉春雄和裴殊的衣服。   “等、等一下!为什么要脱我衣服!你要看胸肌你去看小哥的,他他他……”裴殊话还没说完就被推倒。   “等不了了!”   裴殊欲保护自己的贞洁,用了个不符合他形象的姿势,双手护住胸部,不让范宛得逞,但还是架不住他的蛮力,衬衫被他一扯扣子就崩开了。   范宛仔细一瞧,胸前滑溜溜的,毫无痕迹,立即排除了裴殊的嫌疑。   难道是春雄?! 第23章 二星   不由分说地立马把目标转向春雄,范宛察觉到春雄似乎想爬走,赶紧冲过去抓住他的脚把他掀翻,然后动作娴熟地翻他的上衣。   “啊!!大、大神?”   春雄胸口一凉,叫了一声。   距离真相越来越近,范宛只觉得心口直跳。   “什么?!”   范宛停下手,表情凝住:“也不是你?”   只见春雄的胸前也没有任何痕迹,排除掉了他是君王的可能性。   那么,只剩下眼镜妹一个人了。   范宛松开了两个男人,动作变得迟缓,他慢慢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眼镜妹。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镜妹的眼光里忽然微微一动,嘴角浮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但很快表情又隐匿在她大镜框的眼镜里。   发觉范宛看着她,她咬着下唇道:“呀,你这个流氓!你想干什么?”   范宛没有吭声,翘首以待一样。   “你该不会想要对小女孩动手吧!人渣!”眼镜妹抱着双臂后退一步。   “别装了。”范宛淡淡道。   其他人确实没有胎记,于是确认了,真正的君王就是眼镜妹。   “呜呜呜……”眼镜妹露出害怕的神情,然后却忽然诡秘地笑了,“呜呜呵,呵呵呵……”   “你就是君王!”范宛强调。   其他人均是表情一变,都盯着眼镜妹。   “呵呵呵……”   她依然在笑,笑得极轻,再次抬头时,眼神突变,带着鲜红血色,以及肃杀的死亡之气。   这种神情绝不可能出现在一个高中女生脸上,这同时也印证了范皖最开始的想法,就是这个君王不仅仅是君王,还是游戏的布局者,高中女学生的模样是假的。   按照规律,只要杀掉她,这个布局者,那么游戏就可以结束。   眼镜妹森森地冷笑,然后声音也变得有些含糊的重音:“哦……可是我手里还有两张骑士卡,就算你知道我是君王,不管你们谁是罪犯,都杀不了我,呵呵……”   “胡扯!”   然而范宛早就想透了,胸有成竹地回道:“正是因为你玩得很好,谨慎过头,所以你才露出了破绽。”   所有人的眼神都在他们之间来回,注视着这场最后的交锋。   这时候范宛逆向思维发动了,说道:“你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两张骑士卡。”   “你说是就是?要不?你来试试?”眼镜妹语气露出一丝挑衅。   范宛胜券在握,手指轻敲着额头,颇有些帅气地说道:“理由就是,要是刚才老头和黑小弟是对决而死,你手里两张骑士没使用,那你知道小哥是骑士后,完全可以杀掉小哥,手握3张骑士卡,这样我、春雄、裴殊三个人不管是什么卡,你三骑士卡在手,也可以横扫全场,游戏结束。”   “但你没动。”范宛自信满满,“你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他趁着眼镜妹站在原地,边说着边不经意地慢慢向她靠近:“正是因为你的思维严密,你要是杀掉小哥,摆出君王明牌和我们玩儿,你手里也只有小哥1张骑士卡,而我们有2骑士1罪犯,你不敢保证一定能赢。你需要100确定才敢出手,就是因为谨慎,反而出卖了你……”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所以你手里,根本没有骑士卡,我大胆推想一下刚刚楼下的情况,老头可能识破了你想让他和黑小弟对决的把戏,你没办法,情急之下,无法判断老头和黑小弟是不是有可能是罪犯,只能用骑士卡杀掉他们两个。”   脚步越靠越近。   范宛手背在身后,伺机而动,嘴上仍然兀自说着话:“并且,这也是我排除裴殊和春雄是君王的理由,因为他们任何人要是君王,也是一样,可以杀小哥拿骑士卡,筹够3张骑士卡,其余3人不管什么身份,都挡不住。他们没行动,说明他们也不是君王……”   这句话说完,尾音未落,范宛已来到眼镜妹跟前,刹那间范宛的手伸向口袋,准备抽出罪犯卡,进行挑战。   眼镜妹只有君王卡在手,范宛挑战必死无疑,不过她早就察觉范宛的举动,顿时杀意四起,转身冲向小哥的方向。   不好!范宛暗道,这小妹垂死挣扎,看起来想要杀掉小哥,这样她抢在范宛出手前,还能拿一张骑士卡保命!   瞬间,眼镜妹指着小哥,大喊一声:“挑战!”   来不及了,范宛心口被击中似的,其他人纷纷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空气凝滞,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人影动作极快地窜到范宛身边,一闪而过,然后范宛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用力一抓,上半身被推向前方,紧接着一个惯性的旋转之后,又被人牵着带了回去,昏头转向,最后落入一个厚实温暖的怀中。   小哥的脸就在范宛的上方,距离极近,鼻尖在他额头的位置,纤长的睫毛一览无遗,双手交叉环抱着他,小哥垂着眸,气息落在他脸上。   范宛眨眨眼睛,压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茫然了一秒,小哥又立即将他推开了,只是右手仍然拉着他的左手,抬起,伸展,再跨着步子旋转。   他竟然带着范宛跳起了舞步!   “华尔兹?!”裴殊惊掉下巴,“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   “终极闪避华尔兹!”   说得没错,看来小哥这一场虽然没有砍人的本事,但却用妖娆的体术带着范宛跳起了华尔兹,摇曳着烛光,飘忽的舞步,头顶打下一束聚光灯,映衬着两人的身姿不断旋转,扭身,摆动,甚至大家的耳边仿佛都响起了华丽的圆舞曲交响乐。   那君王眼镜妹就是想挑战,手指却一直指不到他们!   好羞耻啊!   但是,美轮美奂的场面,欧洲的古堡,熟练的舞步,范宛也一副渐渐沉迷的感觉。   小哥太吊了。   面对如此强手,眼镜妹整个人都快跪了。   在她左指右指怎么都挑战不了小哥的时候,小哥忽然向范宛打了一个眼色。   就是现在,范宛反手掏出卡牌,指着眼镜妹大喊一声:“发起挑战!”   只见时间骤然凝固,瞬间连扬尘都悬浮住了,所有人都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一动不动,仿若被冻结,原本时钟里指针的声响也在咔的一声后停止。   原来只要发起挑战,周围的时间就会全部静止了,怪不得君王可以连续杀死老头和黑小弟,他们根本来不及呼救。   此刻只有范宛和眼镜妹能动弹。   眼镜妹周身露出黑色的暗影,下一刻,她化身成了君王的本体。   它身上穿着银色厚重的铠甲,铠甲上满是罪恶的血迹,而铠甲覆盖的身体却是一具巨型的骷髅,没有任何皮肉的支撑,身形扭曲,骨架发出咯啦咯啦的声响,黑暗的影子逼压而下,它眼眶像两个深黑的洞穴,想张嘴说话,但是下颚骨有些脱落,上下开合,只能发出咔咔的声音。   如同刚从地狱攀爬而来。   这就是君王的本体,恶灵的形态,它好不容易摆正了全身的骨骼,说话声空洞洞的带着含糊的回音,它自顾自地道:“我就是这个城堡的主人,城郡的君王!我才是这个城堡真正的主宰者……为什么我除掉了那么多反抗我意志的人,城郡仍然渐渐衰落,我好恨……”   “所以你就化为怨灵存在于这古堡之中?你国家的败落不是因为别的,肯定是因为你的□□,你杀掉了老君主,但你却没有从他哪里吸取教训,你也没什么可恨的,也是罪有应得……”范宛接道。   “在这座城堡里,从来没有人能识破我!”它似乎带着暴怒之气,握起双拳挥舞,吼声越来越疯狂,“从来没有人能活着离开这个游戏!这场大逃杀只能有我一个生还者!”   范宛摊手道:“那你诡计破灭了,因为我来了,这场子,由我带飞。”   君王身体不断颤抖,脸上是枯骨没有任何表情,但暗黑的光晕仿佛随着怒意渐盛,如烈火焚城席卷而来,压向范宛。   那锋芒刺得范宛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   君王的手上却化出了一把利刃,似乎要违反游戏规则,打算用怨灵的能力杀死范宛。   这时,空气中的浮尘似乎动了半秒,轻轻落下又即刻停住。   原本静止的小哥却忽然动了,闪身来到范宛的身前,一只手抓住君王干枯的手腕,挡住了他的攻击。   小哥太强大了,竟然能用身体打破静止的时间,这是什么逆天玩家啊!   面前的小哥来不及摆出动作,只能用唇语说:“你、不、要、打、我、老、婆!”   范宛满头问号,惊呆:“啊?什么?!老婆?!”   小哥又重读了一次:“不、要、打、我、老、板!”   原来是自己看错,不是老婆,是老板,误会误会。   空中悬浮的那张罪犯卡牌还在旋转,趁小哥挡着君王的当口,范宛伸手点击那张牌,喊道:“击杀!”   紧接着君王的怨灵开始怒号,凄厉得击穿耳膜,然后它的身体燃烧起来,接着渐渐融化,像流沙一样落下一簇簇的灰,最终湮灭了。   看来,游戏这下是正式结束了。   时间恢复,其他人再一睁眼时,已经回到了游戏开始前的地下室。   春雄还保持着刚才双手挡脸防备的姿势,胡乱挥舞着大叫:“你不要过来啊!”   “喂,醒一醒。”范宛拍了拍他。   “嗯?”春雄从指缝中露出脸,“我怎么出来了!游戏结束了?”   “结束了。”   “我活下来了?这不是幻觉吧!不是游戏的陷阱吧!”春雄有些激动。   “是的,我们都活下来了,不信你掐下大腿试试。”   “哎哟!”春雄果然照做,吃痛道,“是真的,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在房间里,还有那个眼镜妹,不是,那个君王,她不是要杀小哥,怎么就出来了……”   春雄还在消化。   裴殊倒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原来你真的是罪犯。”   范宛轻笑:“难道你早就猜到了?”   “也只是猜测而已,老实说,你玩得太好,由始至终我都没有确定。”裴殊露出了棋逢敌手的欣赏,“你赢了。”   众人走出那个老旧漆黑的地下室,一楼的车间里散发出汽油的味道,墙皮脱落溅满污渍,只不过那卷帘门开启了,潮湿,难闻,却让生还的人有想落泪的冲动。   外面是夏末的夜,行人来来往往,融入进去的话,世界没有任何一处显得不同。   出了门,春雄还是感激,不断说还好有大神相助,赞不绝口,裴殊说春雄这是第一次玩游戏,已经表现很不错了,自己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里,但自己一直都是独行侠,没有结识任何的伙伴,羡慕范宛有小哥这样的人保护。   我也想成为你们的伙伴。   裴殊暗想。   强者不说再会,但终究会再相逢。   裴殊还是没说出最后那句再见,晃了下刘海,摆了摆手算是道别,留下落寞的背影远走,直到消失在视线当中。   小哥地站在旁边,平视前方,面容冷淡,神情看不出是感慨,还是无视这种离别,只对范宛说:“回家吧。”   门口是范宛的小电驴,小哥载着范宛,春雄依依不舍追出来,又说了一句:“大神,有机会我们还能见面吗,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安心……我们是不是曾经在哪儿见过……”   也许是藏了很久,春雄才说出口。   “有吗?我不记得。”范宛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春雄迟疑着,估计是不太知道如何表述,却伸出鼻子嗅了嗅,不好意思地说道:“可能是某种味道,闻起来很舒服,总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在回忆里,但又想不起来。”   味道?范宛无所谓笑笑:“是猪扒的味道吧,我们店里猪扒饭确实挺香的,有空常来。”   说着小哥发动了车子,范宛冲春雄挥手道别,两人驶上了归途。   夜风拂过,忽然落了一片叶子在小哥肩头,范宛坐在他身后,下意识在他耳边一吹,叶子飞走了。 第24章 仁和猪扒店日常   夏末的风已微微转凉,又是周末,忙完了上午后,仁和猪扒店决定店休半天。   这一连几日,范宛的心情都颇好,除了发现裴殊与春雄,以及半路被传送的黑老大都给了自己好评以外,最近的生意也不错,接单接到手软,满打满算,竟然赚了两百多积分。   范宛看着余额,财迷心窍地不时捧着手机傻笑,这么看来,发财是迟早的事。   难得的也给小哥放了半天假,免得说他这个老板虐待员工。   快到晚饭的时间,范宛突发奇想,从二楼跑下去捣乱,把小哥赶出厨房,并套上了小哥的围裙,说今晚自己要亲自下厨。   范宛扬扬眉,拍拍小哥的肩:“一来嘛,庆祝我几天赚了不少积分,二来特地犒劳犒劳你,免得说我这个做老板的刻薄。”   小哥:“……”   虽然无语,但也任他闹腾。   事实上范宛这是别有用心,这段日子以来他总觉得小哥有事隐瞒,然而小哥不肯说。特别是上一次游戏时,那个咳嗽的老头和小哥的对话,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所以打算趁着今夜灌醉小哥,套套他的话。   范宛刚进厨房不到十分钟,里面立即冒出了浓浓的黑烟,抽风机砰的一下罢工了,同时伴随着水龙头狂喷以及餐具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小哥心头一惊,冲到厨房一看,最心爱的盘子已经英年早逝了。   范宛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回道:“没事没事,这粉红色的碟子看起来不太适合你嘛,换个五彩斑斓的黑,才符合你气质。”   又过了五分钟,范宛:“没事没事,你这锅子也旧了,我看你每天都要擦,老板做主,今天不用擦了,直接换新的。”   这回挨过了半小时,范宛摸摸鼻尖:“话说你这把刀怎么用的,不太趁手呢,不然……”   小哥终于闭上眼睛,逐字逐句说道:“把,我的刀,放下。”   厨房被范宛弄得乌烟瘴气,油水飞溅,一股生化武器横飞的味道,现在他还拿着小哥的菜刀对着食材一通乱劈,小哥警惕得,比在逃生游戏里面还要认真。   终于祸害完了,范宛兴高采烈地把几盘已经分辨不出原本样貌是什么东西的菜端上了桌子,上完菜后,还煞有其事地开了一瓶红酒。   菜做得一塌糊涂,无论是色泽还是气味都非常可怕,范宛很有自知之明,并不敢吃。   只能一脸期待地看向小哥。   小哥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他夹了一块看起来稍微有点形状的物体,吃了,但不吱声。   “怎么样?”范宛还有脸问,然后自己才开动,“我试试,这道醋溜土豆丝。”   小哥似乎很诧异,仿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土豆丝,默默道:“我以为是薯条。”   “还不错嘛,没有看起来那么恐怖,你太夸张了,虽然确实还有上升的空间,但不至于难以下咽。”范宛竟还有些洋洋得意。   “嗯,也没有再下降的空间了。”小哥倒是没直接反对。   小哥的舌头很高贵,对食物要求很高,不再动筷子,醒了酒,又去柜子里拿了酒杯。回头看见范宛自顾自吃得很香的样子,居然被他感染了,舔了舔唇,然后又不自觉重新拿起了筷子。   勉强吃了几口,还是放弃了,不过酒倒是喝了大半瓶。   范宛估计大家也差不多上头了,准备开始提出疑问。   这几天,他想过一些问题,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进入到游戏里。   仔细想想,那些玩家都是在游戏过程中,找到了那张外卖电话的小卡片,才联系到了他。而这个电话号码,是小哥给自己的,他觉得很奇怪,这小卡片怎么会出现在游戏里,难道说是小哥去贴的?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游戏里咳嗽老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问小哥那么久都没有离开?按那老头的年纪来说,怕是很久了,而且所谓离开,是指什么?   充满疑惑。   人就是这样,顺着时间往前走,不去思考就不会察觉到有什么太大的差错,毕竟都是日复一日稀松平常的日子。   然而当范宛试图去回望的时候,就会发现,对于过去,竟然变得非常模糊,能触摸到零星的片段,但无法拼凑起来,如同只有某个顿点,却失去了中间的环节。   范宛晃晃酒杯抿了一口,才开口道:“这几天我想了一些事,很奇怪,我好像只记得小时候跟父母在家乡住,后来毕业以后,因为什么来到这个城市的,居然记不得了……”   他不知不觉喝完了一杯,小哥没有回应,他就继续自言自语。   “上次我给父母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我父母的电话号码……”   也不记得了……   “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大学在哪里念的,还认识什么别的人,交往过什么朋友,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还有我家乡是哪里来着……”   “你要说我失忆了,又不完全是,我记得大概的轨迹,只是没了那些细节而已。”   “好像我的生活,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围着这家外卖店打转,除此之外,别的,几乎都没有印象了……”   当所有残存的记忆都找不到来路时,范皖终于感到了不对劲。   而更奇怪的,是他明明发现了这些问题,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恐惧害怕,而是有种习惯的感觉,让他觉得本该如此。范宛忍不住道:“难道真的是我神经太粗了?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他感觉小哥一定知道答案。   但范宛喝多了,拍了拍桌子,还没问完,头歪向一边。   小哥拿出烟,用纤长的手指夹着,侧过头,有些长长的碎发遮着他的眼睛,点燃烟后,白雾迷蒙的,挡着他的表情。   范宛再一抬头时,脸是酒后的微红,开始不受控制地去摇晃小哥的肩膀。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你喝多了。”小哥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回桌子上。   “你还没喝多?靠!”范宛一惊,那怎么行,强行打起精神,“那继续,来来来,干杯。”   说完又硬要再去开酒,小哥眼看劝不下,只能继续喝,很快几瓶红酒都见了底。   这下范宛终于倒了。   饭桌上的菜凉了以后,看上去更加动魄惊心,范宛趴台休息了几分钟,又撑起头来,嗅了嗅,然后含含糊糊地问道:“你有没有闻到狗屎的味道?”   小哥:“……”   那是你自己做的菜好吧。   但他没想到范宛如此执着,意志力顽强,看来问不到答案是不会消停的了。   范宛眨眨眼睛,大概也是不敢相信,小哥此刻依然神色如常,脸上连一丝泛红都没有。   便一只手撑头一只手去拿酒瓶,终于,小哥用手按住了他。   “别喝了。”小哥无言以对,摇了摇头道,“你想知道什么?”   范宛头昏脑涨,视线模糊,艰难地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小哥长吁了口气,又掏出一支烟来点上,深吸了一口,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亮起路灯的街道,缓缓说道:“既然你执意想听,我就姑且说说,信不信由你了。”   “讲!”范宛嚎了一声。   “你……原本是我老婆,但遇到车祸成了植物人,我在一所核物理研究所工作,正好所里在测试一种量子纠缠仪,可以连接人的大脑,将进入深层昏迷状态的人唤醒。原理一时半会很难给你解释,简单说就是深层昏迷的原因往往是本人意识进入了量子空间,出不来,需要有别的意识进去刺激将其带出来。我利用设备测试的机会,连接脑波,进入你的脑内,想把你唤醒。但没想到,由于你的脑洞太大,脑回路太清奇,在脑内构建出了一个无限游戏的世界,而我要带你一起战胜所有关卡,才能把你救出来,并成功唤醒你。”   说完,他唏嘘地吐了口烟圈,用依旧淡漠的眼神看着范宛,仿佛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   范宛愣了半天,用酒后神志不清的大脑思考了一下,然后说:“你他妈放屁!这明明是你现编的吧!为了让我不要继续骚扰你。”   我信你个鬼!   他拍着桌子站起来,想继续追问,结果身体一晃,眼前一黑,扑在了桌子上。   就这样,打算套话小哥的夜晚,范宛酩酊大醉,小哥屁事没有。   大脑一片昏沉,仿佛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背,然后修长的手指顺到发间,轻柔地搓了搓,耳边模模糊糊听到一句:“你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却快乐的样子,就挺好……”   第二天,范宛被油烟机的声音吵醒。   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立刻嘶了一声。   宿醉的身体无法动弹,连抬起手都费劲,不仅头疼,太阳穴的血管像要裂开一样,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耳鸣声,胃里翻江倒海。   侧头看见床头有一碗粥,估计是小哥做的,不冷不热,温度放置的时间正好。   然而范宛却吓了一跳。   因为床头除了那碗粥,竟然还有一顶带着兔子耳朵装饰的安全帽。   范宛陷入回忆,却发现彻底断片了,自己怎么上的床,衣服是谁给脱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几个意思?”一开口发现声音嘶哑。   小哥听到动静上楼来,范宛瘫在床上,扯了扯覆盖在身上的床单,气若游丝:“都怪你,我失身了。”   “……”   “咳咳……”范宛清了下嗓子,打算重说,却仍然哑得厉害,吐字不清,“我是说,我失声了,声!”   小哥手里拿着一杯蜂蜜打算给他醒酒,见状,又重新下楼倒了杯凉茶,好让他润润嗓子,话可不能乱说。   范宛找回了一点力气,清醒不少,然后开始问小哥:“这头盔是怎么回事?”   边说边拿过来端详,质感还不错,颜色跟自己送餐的黄色外套也很搭配,就是上面的两只兔耳朵装饰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毛茸茸的,做得挺逼真,看挂着的标签还是限定款。   这不是我的品位,范宛肯定道,我不可能戴着这种帽子出街。   刚想着,小哥就泼了一盆冷水:“你昨晚桌子上趴了一会儿,起来后就开始发酒疯,自己用积分换的。”   “什么?!”范宛瞪大眼睛。   我的积分不用在刀刃上我居然换了一顶安全帽,还是带着兔子耳朵的?   不可能!   “这积分商城的东西就不能正常一点吗!我要换也是换个钢铁侠蝙蝠侠的吧!”   他痛心疾首,难以置信,立即拿出手机查看,结果却发现积分没少,余额还是两百多。   小哥又道:“你抢了我的手机,用我的积分换的。”   范宛长吁一口气:“哦,那还好,不是我自己的钱。”   但小哥说完这句话,竟然有些心里有鬼似的地转开了头。   范宛觉得这其中定有猫腻,这不可能是小哥会出现的动作,小哥也会心虚?   但自己其实也有点心虚,因为实在想不起昨晚自己喝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范宛仔细回忆,隐隐约约记得,确实有这么个情节。   就是自己为了抢手机,扑倒了小哥……然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看小哥的样子也肯定不能问,范宛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昨晚扑……不是,推倒你……不对,是撞,撞了你什么的,不是发酒疯,我应该是受了刺激了,我记得看见你手机里的积分多到十辈子都用不完,所以才受到了惊吓,你要理解一下我对这世界贫富差距太大的深恶痛绝……”   接着他立即话锋一转:“老实说,这安全帽到底是你选的还是我选的?”   怎么看都是小哥那种闷骚风格的人才会做的事。   结果小哥还是很坚定:“是你自己选的。”   “就算是那也是被你的品味传染的!”   《烛影游戏》(剧情解谜向) 第25章 三星   下午饭点的时候订单多,范宛恢复后就忙着送餐。   出门前,他扫了一眼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兔耳朵安全帽,陷入犹豫,心想反正买都买了,放着也放着,与其积灰,不如物尽其用。   他不是个浪费的人,而且积分商城换的东西,搞不好类似装备,安全系数会很高。   范宛决定试一试,戴上头去,居然还挺舒适,手握拳敲了敲,发现果然十分厚实。   安全帽嘛,安全为主,别的缺点也不用那么在意。   就这样,范宛戴着兔耳朵头盔,穿着同色系风衣,临走前还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伸手揪了揪兔耳朵,然后就开着小电驴一路哼歌送外卖去了。   这时节风清气爽,路上车水马龙,他注视着这个城市繁华的样子。   酒醒后,也想过小哥昨晚那个回答,怎么想都觉得那是鬼话。   不过他也想通了,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可能唯有自己寻找答案了。   即使永远都无法得知真相,反正现在的生活过得也挺不错的,范宛生性乐观,想着想着就暂时抛诸脑后去了。   晚上收工回来,正准备拉上店门打烊。   屁股还没沾到凳子,范宛口袋里的电话就忽然响了,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马上就十一点了,这个时间,难道是逃生游戏的电话?   便接起来道:“您好仁和猪扒饭外卖店。”   对方却和平时的游戏玩家不同,听到电话内容并没有急着打断,很冷静的样子,说道:“点一份猪扒套餐。”   反倒让范宛愣了一下,想到应该只是普通的外卖单,反正也没多晚就决定多送一单,半响才回道:“好的……猪扒饭一份25元,另外您只点一份的话这边要多收取配送费5元,麻烦您告诉我地址。”   “长岭路4号。”对方也不介意,直接报了地方。   “好的,稍等,很快就到了。”   挂上电话之前,对方又补充了一句:“把菜刀带上。”   接着电话就收线了,传来嘟嘟的声音。   这让范宛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要带菜刀?难不成还要帮对方切点东西?   算了,为了生意口碑,也没多想。   小哥做完猪扒,就上楼去了,范宛打包完,顺便就把小哥放在案板上的那把菜刀带上。   出了门,夜风还是有些凉,瑟瑟地吹,范宛把外套拉链拉到顶,换季时期,容易感冒,于是又折返带了个口罩才出门。   长岭路稍微有些远,靠近郊外,沿路都是仓储的厂房和工地,长岭路的1号和2号是一片低矮的别墅群,也不知道是不是烂尾了,荒无人烟的样子。   两旁都是高高林立的桦树,奇怪的是,手机导航里显示的长岭路4号距离别墅区域很远,夜路太黑,别说连门牌都找不到,就是远眺都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建筑。   穿过一个类似林场的地方,才看见两个大石柱连着的匾额,估计就是长岭路4号了。   范宛心情不佳,没想到这一单送了这么远。   到了目的地,停好车,抬头一看,才发现匾额上写着四个字:南山陵园。   不由得心里一惊,怎么回事,确认了一下,石柱上挂着的门牌确实是长岭路4号,突然就有些发毛了,这大半夜的,月黑风高,怎么就接了一个陵园的单子,有些晦气啊。   该不会是恶作剧吧?   但没办法,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折返,那不仅盒饭钱,就连人工都亏了。   范皖只好硬着头皮进入园区,石柱后有一条大路,还得往里走一点,好在两旁都有路灯,就是路太宽阔,路灯发散开去,加上郊外的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浓黑,所以还是有些阴森。   范宛没走几步,身后石柱的那道铁门就关上了。   因为四周极静,铁门忽然吱嘎然后砰的一声巨响,着实把范宛吓了一跳,就在这时,大路旁边出现了一个保安亭,亮着灯。   范宛便加快脚步过去,有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里面。   估计是这个陵园的守门人,他挨着一把木椅子,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出入证和登记本等一些杂物,旁边泡着热茶,他把脚搭在桌子上,正在悠闲地看着报纸。   范宛问他:“是不是你点的外卖?”   这时候男人才发现小窗口外面的范宛,起身道:“哦哟,你来啦。”   他一脸笑嘻嘻地,把头伸出去,张望了一下,发现只有范宛一个人,咦了一声,然后问:“菜刀呢?”   “猪排饭加上配送费一共30元,菜刀只能借给你,你用完了就还给我。”范宛边说着,边把保温箱里面放的盒饭和那把菜刀递进窗子里给他。   那守门人:“……”   他反应过来应该是范宛搞错了,有点心虚,呀了一句,搓着手说:“小伙子,你要是出了事,我怕蔡刀要砍死我啊。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地方进来后必须完成一局游戏才能出去!”   范宛拧眉:“什么意思?你原来要找小哥啊,那你怎么不早点说清楚!还有,怎么进来还要玩游戏?那刚刚你出来拿不就行了!”   这下他也明白了,难怪这地方一进门就充斥着诡异,如此熟悉的剧情,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有可能是游戏现场呢。   守门人为难道:“唉,npc的宿命,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出不来的,这里是特殊关卡,难度很大,积分很高,你不带蔡刀来,我怕你没命啊。”   “积分多高?”他听到这个,好奇问了问。   “2000多点吧。”   那这就不一样了,范宛立即道:“你把菜刀给我,我进去砍100个boss。”   “那行吧,要是你被砍了,我就连夜辞职跑路吧。”   范皖跃跃欲试,两千积分把他脑子冲昏,不可能错过,就道:“你先给我透露下,里面什么剧情,我好有个准备。”   那守门人开始打开盒饭,叉起猪扒吃了起来,边嚼边说:“剧情随机的,但好像里面的剧情,都是真实世界发生过的事,我只知道这么多,毕竟我也只是个打工的嘛。”   范宛又想了想,疑惑问道:“你叫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点外卖吧?”   守门人眼神飘了一下,回答:“人家想吃菜菜做的猪扒了嘛。”   “菜菜……”   “老熟人了。”   “行吧,这地方怎么进去?”范宛看了一下陵园深处,黑压压的,望不到底,只有不时传来的几声乌鸦叫,半点微光都没有。   “你从右边那条小路上去,进到墓园后会有提示,你就知道了。”   尽管有些突然,但不管什么原因,在两千积分面前,范宛无所畏惧。   跟守门人打过招呼,范宛就按他说的路线往里走。   小路上是一排排密集的树木,树冠遮天蔽日,加上山环水抱,使得这里四周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阴冷得让人直打哆嗦。   没走多远,就看见远处的墓园,一排排鳞次栉比的墓碑,数量多得惊人,在地上投下纵横交错的暗影,递进而上显得墓园十分宏伟,也越发寂静悚人。   左右两边都有台阶往上走,通过一个铁栅栏的门,范宛拾阶而上,这时就发觉四周起了浓浓的夜雾。像是突如其来的,笼罩在沿途间,浓雾瞬间让能见度变得很低,团团包围越扩越大,前路也变得未知。   乌鸦成群飞过,又在树枝上聚拢,墓园呈一个倒过来的弧形,脚边低矮的墓碑冰凉,清一色的大理石,有些挂着花圈,但多半如荒坟陈旧破败。   每个墓前,都十分统一地插着三支蜡烛,没有点燃过的。   所以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都是白色的完整的蜡烛。   在这种地方多少会让人产生好奇,会不自觉去看那些墓碑上的照片,范宛也不例外,他忍不住低头,忽然就愣住了。   坟墓整齐排列,石碑上没有名字,也没有生辰和卒年,只有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用转印工艺刻印后,镶嵌在石头上,被雨淋风蚀都有些污迹,辨别不清。   但范宛还是看出来了,那全是他熟悉的面孔。   竟然都是他之前遇到过的人。   眼镜兄,秃头叔,学生妹,黑老大,春雄,裴殊……   这让范宛心里咯噔一跳,恐惧徒然升起,怎么回事,难道游戏里死亡的人,都在这里安葬?!但不对啊,明明在前两个游戏里,眼镜兄秃头叔他们都活了,还有裴殊春雄也是。   难道说他们后来又死了吗,这才几天的功夫,他们又进了新的游戏?遭遇了不测?   越想心里越发毛,范宛直起腰,忽然远远看见夜雾游移后,自己的上方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站在一座墓碑前,估计是点了烟,只露出一个红色火光的小点。   范宛心说这人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想引起他的注意:“喂,你……”   刚开口话又立即憋了回去,因为那个人转过头来,竟然是小哥?!   小哥怎么来了,他不是在家里吗,难道是尾随自己过来的?   只见他看了范宛一眼后,却没有在意,也没有任何回应,自顾自地在墓前抽烟。   小哥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了?范宛不解,片刻后才恍悟过来,原来自己带着口罩,而且声音哑了。   不过眼前这个人还是有点奇怪,虽然同样身材匀称,帅气逼人,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跟小哥一模一样。但范宛不敢确定,他们还是有一些区别的。   比如这人没有小哥这么沧桑,他穿着整齐的黑色西装,看剪裁和设计就是价格不菲,修身提拔,衬衣的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打着同色领带,更衬得眼眸越发深邃冷酷。而且发型也变了,一头整齐干练的短发,年纪看起来也比小哥年轻一点。   于是范宛犹豫了,打算摘下口罩的手也停住,可能这人并不是小哥,只是长得很像而已,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小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刚想上去和对方打个招呼,顺便仔细看清楚,但余光一瞥,就看到那人所站之处的墓碑上面,印刻的照片,竟然是范宛自己。   这让范宛怔在了原地……   鸡皮疙瘩窜上来,范宛后脊背发凉,他冷静了几秒钟才靠过去仔细看去,脸型和五官确实跟自己很像,但也只是乍看之下。因为照片是刻在墓碑上的,只有黑白灰的网点,人像有些模糊,所以又让他不确定了起来。   应该不可能是自己吧。   范宛心想,自己分明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个墓碑在这里。   肯定不可能,范宛自我安慰道。 第26章 三星   这时那长相酷似小哥的人发现他站在墓碑前出神,奇怪地问他:“你是?”   范宛赶紧回答道:“我送外卖的。”   “什么时候逃生游戏里也可以点外卖了?”那人皱了皱眉头。   说完对方灭掉烟,单膝跪下,抓起墓前的三根蜡烛,将两根揣进怀里,然后将剩下的一根用火柴点燃,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拢了拢,让蜡烛燃得更旺一些。接着,就要朝墓园后面的的树林走去。   “你这是干嘛?”范宛叫住他。   “这都不知道,你也来这墓园?”那人很是疑惑。   “不小心逛进来的。”   他淡淡回道:“救人,把墓前的蜡烛点燃,走到后面那黑夜森林,完成游戏。”   说完,露出些没耐心的神情,转身就要走。   范宛又叫住他,要他借火柴给自己,然后把刀递给他,说道:“如果你要救人,那带上这把刀吧,我觉得适合你。”   顿了顿又继续道:“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你跟我一个朋友很像,这刀给你防身。”   对方接过刀,把火柴递给范宛,说:   “你也是,和我认识的人很像。”   没想到那人竟这样回了范宛一句。   “什么?”范宛没理解他的意思。   “眼睛。”那人抬头看他一眼,范宛的脸包裹在口罩里,看不清样子,只露出眼睛,却还是很亮,接着对方又解释道,“你眼睛很像他。”   说完对方把那把刀握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试了试手感,似乎确实趁手,说了句,“谢了。”便头也不回地走入了那漆黑的森林里。   范宛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神,眼前这个人确实太像小哥了,但又有一些说不出的不同。除了穿着打扮差距颇大,仿佛还有些地方给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是眼神吗?可能是,这个人的眼眸虽然冷峻,但眼神中却又好像有一股焦灼的烈焰,与之对视都能将人灼烧起来似的。   但小哥蔡刀却不是这样,他的眼神冷峻仿若冰块,好像看什么东西都有一种泰然处之的冷淡。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也不知道小哥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   恍惚间范宛甩了甩头,把自己从思绪中拉扯了出来。   想起那守门人说进来后有提示,会不会刚刚那人就是来提示的?原来这游戏是这样玩的,范宛听了对方的说明知道了,要在这里救人,而且要进入森林完成游戏,救了人,自己才能离开这个陵园。   没多想,范皖看向身后那片黑暗的树林,虽然有点恐怖,但来都来了,也得完成一个游戏不是,否则自己也出不去。   既然可以救人,他便想着先救一个吧。然后回到刚才那排墓碑,停在春雄的墓前,学着刚刚那人的样子,将那三支蜡烛拿起来,点燃了其中一根。   烛光是昏黄色的,神奇的是,幽明的光线所到之处,似乎有种让人温暖的生气,在这死气沉沉的墓园里仿佛点燃了希望似的。范宛举着蜡烛,用手拢着光源,缓缓走向暗夜森林。   穿梭在阴森的树林里,四周黑得透彻,树影摇晃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婆娑声,夹杂着尖锐的鸟兽之鸣,这支手中的蜡烛在风中摇摆,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这时范宛耳旁忽然传来一阵低语,沉沉的异常突兀,仿佛正对着他耳朵说话,但却什么人也没有。   那个声音说道:“尽量保持蜡烛不要熄灭,在三支蜡烛燃尽之前完成游戏,否则不仅不能救出墓里的人,而且救人者也会死去。”   估计是游戏的提示,但着实把范宛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差点把蜡烛打斜了,一滴热蜡滴在地上,他忙把蜡烛扶正,保护好烛火不灭,然后快步穿过了夜雾,来到一条林间小路。   范宛胆子不小,也硬是被这氛围逼出一声冷汗,紧张得呼吸不畅,只能摘下口罩塞进口袋里。然后他又掏出手机,点了点屏幕,试图打开手电筒增加照明,结果却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有电了。   这下范宛喊了一声糟,看这游戏确实难度不小,不知道这手机没电影不影响系统短信的使用,否则危机关头召唤不了小哥就凉了。   边想着,就见眼前不远处有一条独立出来的蜿蜒小道,后面连着一座青灰色的古宅。   走进一看,那是一座中式的四合院,建在林子中,从院外只能看到青瓦灰墙,低矮墙檐上瓦盖均雕刻着花纹,墙上也遍布着装饰的花砖,很是考究。顺着墙院看去,前方的宅门前一道颇高的门槛,院门头还有两座石狮子,斑驳得仿佛也颇有些年代了。   即便是座古宅院,但还是很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   此刻那院门口窸窸窣窣传来不小的动静,范宛举着蜡烛过去,看见门口有几个人,好像正在敲门。   “谁?”听见有人靠近,门边一个女声警惕地回头问。   “啊!!”其他人也转头一看,接着跟见鬼似的大叫起来。   那是因为看见蜡烛的光正从范宛的下巴处往上照,光圈打在脸上,任谁看见都以为见鬼了。   “别慌别慌!”范宛只好把蜡烛抬高一点儿。   面前的四个人都是大学生的模样,两男两女,身上背着行囊,灰头土脸,状态有些狼狈。   四人之中,春雄也在里面。   结合那像小哥的人说过的话,看来要复活春雄,离开陵园,就是要跟他完成这个游戏。   “你是谁啊?”问这话的正是春雄。   这让范宛有些奇怪,难道游戏中死亡的人,不再记得以前在游戏里见过的人吗?   未免引起误会,范宛也只好装作不认识他,回答道:“我路过的,你们呢?”   一个女生脆生生地回答:“我们是来写生的,但是晚上走错了路,出不了这个树林了,想找个地方借宿。”   “哦,恐怖片的套路,写生和借宿。”范宛暗自念叨,看来这是个惊悚游戏。   “请问你有手机吗,能借我们打个电话出去吗?”一个样子稍微成熟点的男生问。   “不巧,没电了。”范宛回答。   “巧了,我们的手机,电筒,照相机,各种电器都统统没电了。”另一个女生翘着手,神情有些不悦地接话。   此刻漆黑的宅院里,加上范宛一共五个人,就只有范宛手里有一支蜡烛。   “里面有没有人,我看看。”说着范宛就来到门边,举着蜡烛一照,准备敲门。   奇怪的是,当范宛把蜡烛靠近门后,那门就自动开启了。   “你把门推开了?里面好像没人?”春雄以为是范宛推的门。   “好像是这蜡烛一靠近门就开了。”   几个人往里走,门后是个两进两出的院落,转过影壁来到垂花门,再进去,便来到庭院。   穿过庭院到了大厅,里面却没有一处有光,黑得彻底,室内油灯枯竭,范宛本想用蜡烛点下试试,但怎么点都点不着。   这房间虽然不至于是杂草丛生,但依然是许久无人打理的样子,落满灰尘和充斥着陈腐的味道。   大家前后都看了一遍,有东西两个厢房,正房后面还有后院,但里里外外确实也没有人,是个废弃的宅子。   范宛把蜡烛固定在大堂的案几上,五个人围着方桌坐下,这才把行囊里的干粮和水拿出来一起吃,显然四个大学生为了找到个落脚点废了不少周折,又累又饿。   从春雄开始,几个人各自做了自我介绍。   范宛记不住人名,暗地里给她们起了昵称,显得不那么陌生,也好拉近关系。   除了春雄以外的另一个男孩子,这人属于第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然后越看越不咋地。   倒是能言善道,一路进来什么话题就能侃侃而谈,就叫他学术男吧。   另一个长相很可爱,小萝莉的类型,就是脾气不太好。而坐在范宛旁边的女生,也非常有特点,身材丰满上围傲人,就叫她,大……大眼妹吧,眼睛水灵灵又圆滚滚的。   到了范皖介绍时,他随口道:“你们叫我大神就好。”   小萝莉却了一声:“你最好人如其名,我们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希望你就算不是个神,至少也做个人。”   没想到最近遇到的小女生都这么毒舌,范皖选了选面前的零食,问道:“怎么,不信我是大神?”   “我信……”春雄接过话茬,果然这孩子到哪儿都容易崇拜别人。   几个人又闲谈了几句,学术男坐在的位置靠近回廊,穿堂风不时卷进来,他就哆嗦一下,不自觉挪着凳子往边上靠了靠,烛光幽幽,人影憧憧,仿佛不能浪费此刻难得一遇的场景,他吸了口饮料,说道:   “不如我来讲一个故事吧。”   “该不会是走近科学吧,开头吓死人,结局气死人。”小萝莉问道。   “不是……”学术男眉毛挑了挑,“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大神拿着蜡烛靠近门,然后门就开了,我就想起听别人说过的一个故事。”   “哦?你说说看。”范宛发现他的故事有关联,顿时来了兴趣。   “曾经有一栋荒废的房子,一直卖不出去。据说到了夜里,有胆大的人要是在门口点燃一支蜡烛,就可以打开房门进去。进去后,要是拿着蜡烛在房子里走动,所到之处,偶尔就会看见有人影透过烛光投影到墙壁上。”   学术男应该是嘴硬却胆小的人,自己说着声音都抖了抖:“眼前什么都没有,墙壁上却晃动着人影,就好像你面前站着一个你看不见的人,但你能用烛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   说到此处,众人纷纷抬头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因为蜡烛的光,他们的影子都被投影在墙壁上,而且因为位置的关系被拉伸扭曲,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恐怖的气氛被推到顶点。   “听不到声音,只有影像,就像皮影戏一样……”学术男接着说道,“而那显出的影像各种各样,变化莫测,内容都非常诡异,比如有一个男子一直拿一个锤子砸什么东西的投影,那东西不确定是什么,被砸得喷出汁液状,四下飞溅。”   众人惊悚,大眼妹呀地一声捂住了眼睛。   “可能是在榨橙汁。”范宛吃了一口布丁说道。   “还有,一个好像穿着裙子的女人,歪着脑袋仿佛就站在举着蜡烛的人面前,但看不见,只能看见她的投影投在墙壁上,然后那影子,一下子脖子一歪!脑袋从肩膀整个断开!”   女生尖叫,连小萝莉都不敢吐槽。   “可能是在练瑜伽。”范宛一边抖脚一边说。   “还有,突然一下子,有一个影子从天花板滑落,一个上吊的人的剪影挂在墙壁上!”   “可能……”   学术男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他道:“这位大神,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我不是,我其实也怕,我不说点什么我心虚。”范宛做了手势让他继续。   “据说,这房子里的影像,都是这个房子真实发生过的事,而拿着蜡烛进去的人,必须用蜡烛照亮房子的每一处,找到所有的投影,读出里面的信息,将整个房子曾经发生过的事拼凑和还原,才能解开这个诅咒,活着出来。”   学术男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听说那房子里,最多可以不间断地点燃三支蜡烛,如果……在三支蜡烛耗尽之前,没能做到……而蜡烛熄灭,那么这个拿蜡烛的人……也只能在房子里,留下一片残影……”   说道此处,一阵穿堂风恰好刮了进来,桌上的蜡烛被吹得几乎熄灭,四周光线减弱变暗,直到蜡烛的火舌又渐渐茂盛起来,渐变的烛光映衬着每个人的脸都异常的惊恐。   “我给大家讲个笑话。”这时范宛想缓和下气氛。   他掏出兜里的另外两支蜡烛,摆到桌子上。   “看,加起来刚好三支,好笑不?”   众人一下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过神,几乎吓得晕厥,大眼妹率先尖叫了起来:“啊!!”   被她一吓,然后叫声此起彼伏。   春雄蹭地推开凳子站起来,吓得冲出去开门。   一阵砰砰砰拉门声后,结果他才发现,门竟然锁死了。 第27章 三星   春雄叫道:“你们快来看看!门锁住了!门上不知被谁贴了封条,上面有字!”   范宛赶紧提起蜡烛和其他人循声走过去,发现被锁住的是最外面那道院门。   只见门上封贴写着三行字:   一、三支蜡烛分别代表爱、勇气与命运,每一支在燃烧的时候,玩家全部获得一个该蜡烛对应的buff(祝福),该蜡烛燃烧殆尽后,此buff消失,所有玩家全部获得一个该蜡烛残烬造成的持续到游戏结束的debuff(诅咒)。   二、请合理利用三个buff甚至三个debuff,寻找古宅的秘密,找出逃生的方式。   三、蜡烛之光不能断掉,每熄灭一次,将有一人被死神带走。   范宛知道这便是这个游戏的规则,但其他人则莫名其妙,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原来落入了逃生游戏里,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待他们还在一旁叽叽喳喳地吵闹,范宛已经开始分析规则,他念到:“也就是说,每根蜡烛燃烧时,我们都会获得这根蜡烛相对的buff,而蜡烛烧完后,buff消失,而我们也会得到这个蜡烛残烬对应的debuff,但第二个条件说了,buff和debuff都能利用,这么看来还好,debuff估计不会很残酷,只要摸清楚规律,同时保证在蜡烛全烧完之前通关,应该不难。”   春雄总算认清了事实:“也就是说,我们不通关这游戏,就无法出去吗?”   大眼妹也问:“大神,这句蜡烛熄灭有人会被死神带走,是会死的意思?”   现在终于知道叫大神了,范宛点点头,意思是同时给这两个问题做了肯定的答复。   众人心惊胆战地走回大堂,范宛观察了一下那支蜡烛,招呼他们围在一起,说道:“我看了,三支蜡烛底部确实有刻字,现在点燃的是勇气,我们现在应该有勇气的祝福,所以大家有没有感受到?内心有一股热流……”   众人:“没有。”   “但这提示没有说三个祝福和诅咒具体都是什么效果啊。”范宛摸摸下巴,“这里说了蜡烛之光不能熄灭,但没说不能同时点燃三支蜡烛。”   “疯了吗,不行的!这样同时燃烧,蜡烛总使用时间不就变短了吗,我们就会死得更快!”学术男也动起脑子,叫了一声。   “但也同时获得了三个祝福啊,而且没有诅咒。”范宛说道,“等于dps火力全开,要么我们秒了这里的鬼,要么被鬼秒了。”   大眼妹含蓄地夸了一句:“刺激,大神一看就是王者里玩刺客的。”   “不,我喜欢玩奶妈。”   然后大眼妹警觉地拉了拉衣领。   五个人重新在桌子前坐下,范宛先开口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此情此景,蜡烛,荒废的房子,寻找秘密,打破诅咒……听起来很熟悉。”   “我刚刚讲的故事?”学术男嚷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拿着蜡烛进门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如果你这个故事靠谱,我们倒是可以试试。”   “怎么试?拿着蜡烛去找那些墙上的投影吗?”   “可是我有点害怕,我不想去……”大眼妹挤过去抱着小萝莉的手臂。   “你那么怕,要不就把三支蜡烛全点上,然后大家齐唱生日快乐歌,你许愿后吹灭蜡烛,咱们一起被死神带走,就不怕了。”小萝莉吐槽道。   大眼妹才弱弱道:“那那还是去吧……”   “时间不多了,赶紧开始。”   众人一合计,都觉得学术男讲的故事可能是线索,于是由范宛在前面拿着蜡烛,一群人到这个古宅里四处去转转。   门廊后面第一个房间是个不算大的厢房,门上挂着一块蓝色门帘,他们只抬着帘布在门口处观察,没有贸然走进去,范宛把蜡烛朝前一递,想看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影子。   只见里面摆着博古架和一张书桌,书桌上有一盏台灯和一个老式摇号电话,半人高的古董花瓶放在地上,书桌边还立着一个已经不走了的落地钟,看样子像是个书房。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学术男只看了一眼就扭头了。   “这个位置看不全,这样吧,我拿着蜡烛进去,在房间中央打光,你们在外围看。”范宛吩咐道,然后掀起帘子往里走。   此时墙面上只映出他一个人的人影,斜长而微动,因为烛火总是明明灭灭的。   大伙还是摇头,范宛刚想走学术男忽然就叫了起来:“啊!角落……在角落里!出现了!”   那古董花瓶的位置,瓶身的影子被拉向了左边,然而花瓶右边的墙面上还有一团黑影,却没有任何的参照物。   “是,是那个东西吗?”小萝莉显然也看见了,“为什么看起来像一团,是个人吗?难道这个人蹲在角落里?”   那黑影有人头的形状,仿佛还梳着发髻,但无论怎么还原那个黑影,都想象不出那人呈现着一个什么姿势。   范宛咽了咽唾沫,稍微把蜡烛往旁边倾斜一点,好让那黑影的形态变得更加清晰,同时也把他吓了一跳,忍不住道:“这、这个人……好像是手脚着地,在趴着啊……”   大眼妹眼泪瞬间都要飙出来:“啊啊太可怕了,别吓我!”   这时墙上的人影,慢慢站了起来,呈现出一个人的姿态。   “原来刚才这人跪在地上,好像是在磕头还是在干嘛的。”   仔细打量,那应该是个女人,看站姿和体态都颇有风情,脑后的发髻还垂着一支发簪,身着的不知道是旗袍还是贴身的衣裙,下摆修身,只偶尔翩跹起一角。   范宛刚想靠近,他一动,那墙上的人影也动了。   然后从书房门口处快速飞进来另一道黑影,也是一个人,看样子像个男人,短发,身材昂扬,他站定在那个女人面前。   众人只觉得这个画面太惊悚了,果然如那个故事所说的,看不到人也听不到声音,只有影像。   很快,墙上的两个人互动起来,但肢体动作有些激烈,男人推了女人一把,女人跌坐在地上,抹了抹眼泪,站起来后又继续被男人指指点点。   看过程像是一对夫妻在吵架的样子,紧接着那个男人的影子窜到刚才女人蹲的旁边,举起来了一个什么东西,摔在了博古架旁边的地上。   紧接着,墙上的所有影子都消失了。   “博古架。”范宛看完,走到那架子旁边,就在角落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倾覆铜盆。   看大小好像就是男人摔的那个东西。   影子消失后,大家也围了上来,学术男也靠过去,蹲下来研究,把那个铜盆翻过来,然后怪道:“咦,你看这里面的纸灰和香烛杆,这应该是做法事用的,就那种乡下跳大神的,烧了纸符扔进铜盆里那种。”   范宛转了一圈,然后走到书桌处拉开了抽屉,就发现里面放着不少画着符咒的黄纸,然后另一个柜子里还找到了一柄折断的桃木剑。   范宛试着还原故事,猜测道:“看来刚刚那两个人是一对夫妻,妻子在铜盆里烧东西,还一边烧一边叩拜,丈夫进来后,斥责了她,两人争吵起来然后丈夫把那铜盆摔了。”   “那女人好像在做法事,求神拜佛什么的,男的阻止了她。”学术男点了点头,也说道。   “但那男人为什么要阻止她,还责怪她?”大眼妹疑惑道。   “这男的应该是知识分子吧,看书房的陈设也知道,不喜欢家人迷信吧可能。”学术男试着解答。   “但女人要是迷信,一定是有所求,所求什么呢?”大眼妹又问道。   春雄道:“这房子的影像好像就这个了,现在信息不多,我们要不要去其他房间看看?”   范宛点点头,接着带他们穿过游廊,来到西边处的厢房,这是一间卧室,在这么豪华的大宅里显得相对简陋了些,正对着门的是一张床榻和小圆桌,连衣柜都没有,只有几只做工粗糙的衣箱放在床底。   范宛拿着蜡烛四下照了照。   很快墙面上慢慢呈现出影子,他们就看到还是一个女人,但没穿裙子,旁边还有一个几岁的孩子靠在她的腿上,小孩年纪不大,看起来好像咳嗽非常严重,因为那女人不时蹲下来轻拍那个小孩的背部帮他顺气。   没多久画面也消失了。   小圆桌上铺着一本幼儿习字本,范宛随手一翻,字体稚嫩,但上面溅落了几滴血迹。   范宛想到:“这血迹看起来不像滴上去的,倒像是咳嗽的时候咳出血了溅上去的,能不能这样联想,夫妇的孩子生病了,得了肺痨或者什么病跟咳嗽有关的,夫妇因为请神婆跳大神的事,相互有争吵。”   “但是这个妇人,好像不是刚才那个妻子呢。”学术男眼尖发现了什么。   “对,穿着不同!”大眼妹是女孩,观察的细节也跟别人不同。   “刚刚那个妖艳贱妇,哦不,贵妇明显打扮时髦很多,而这个妇人好像穿得很朴素,连个首饰的影子都没看见。”小萝莉也回道。   “这个是原配?后面那个是小妾?不过这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时代?”   “民国吧,房间有台灯,有电话,虽然没电都不能用。”   正说着,大眼妹似乎想过去看看那床下的衣箱,一抬头,那张床靠着的墙面上,忽然出现那小孩的剪影,距离她非常近,只见那小孩的黑影举着双手展开五指,做着一个拍打的动作,宛如正在疯狂地抓挠着那道墙面。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把大眼妹吓到,身体往后一倾,撞倒范宛手上的蜡烛,猛烈摇晃下,烛光瞬间熄灭。   狭小的房子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漆黑,所有人都大惊失色乱成一团,范宛立即扶好蜡烛,掏出火柴试图重新点起蜡烛,而火柴却怎么样都无法擦燃。   “不好,要死人了。” 第28章 三星   此刻的房间不至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从窗户里斜落进来的天光泛着青灰色, 所幸能依稀辨别出个大概。   大眼妹被春雄扶了起来,几个学生已经吓得抱做一团,退到了墙角。   夜风吹得木窗吱吱地作响, 范宛这时候看见有一道黑影掠过了那个门帘。   “门外有人!”学术男叫了起来。   范宛也心头一紧,额上渗出冷汗。   所有人的视线便集中在那门的地方, 却不知他们身后的墙角, 那堵墙面上, 一只黑色的手臂已突然从墙中伸出,一把抓住了大眼妹的脖子!   大眼妹根本来不及惊呼,脖子上越收越禁的力气让她几乎窒息,两腿蹬着不断挣扎。   “快拉开她!”范宛叫道。   小萝莉与春雄离她最近, 见状立即拉扯着她想把她从那手臂中脱出来。   “这这这是从哪里来的手,是死神吗!”   只见那手臂是黑色的,确切地说, 那更像是一道影子, 只有一个手臂的形状却不是真实手臂的状态。   此时大眼妹已经被掐得翻起了白眼, 小萝莉来不及思考,下意识扑过去一低头,一口咬在了那手臂上。   那手臂吃痛, 松了松手, 大眼妹成功被其他人拉开,结果一转眼,小萝莉已经被手臂抓住,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小萝莉被拖进了墙壁当中。   接着,地面上蜡烛,自动复燃了。   焦黑的烛芯一晃就出现了火焰,四周重新升起暖黄的光,照亮整个房间。   “你们快看!”还没来得及思考,学术男的声音颤抖着。   “啊!!”喘着粗气的大眼妹手也指向其中一面墙壁。   小萝莉的剪影,竟然出现在了墙壁上。   没错,看显出的轮廓正是小萝莉的发型和衣服,一定是她,除此之外,墙上还有另一个影子,是那个妇人!   此刻那妇人正双手抓着小萝莉的身体把她抬起来,然后仰头张大了嘴巴,下颚与上颚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那不是正常人的嘴巴能张开的程度,血盆大口中露出了尖利的牙齿,以及从下巴处不停滴落唾液一样的黏液   妇人后仰的脖子慢慢靠向小萝莉,仿佛准备要低头撕咬她。   就在这一刻,春雄忽然将手伸向那堵墙壁,去抓小萝莉的剪影,本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没想到竟然一把把她拉了出来。   小萝莉从墙上脱出,春雄也猝不及防,被她倒下的身体一带两人就扑到地上。   墙壁妇人的剪影骤然消失,接着,一张黄色符纸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在了墙壁上。   范宛过去扶起他们,拍了拍小萝莉的脸,仿佛失了魂的小萝莉才猛然睁眼惊醒了。   “怎么回事?”小萝莉头有些发晕问道。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好在大家都没有出事。   范宛径自走向那个墙壁,看那道凭空出现的符纸,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   “勇气”buff确认完成,勇气buff祝福下,所有玩家可以替人挡刀,且自己不会死。   “怪不得一直都没有其他规则的信息,比如说buff具体是什么,怎么操作,原来是需要在游戏中触发,才能确认buff效果。”范宛总算理解了过来:“勇气蜡烛燃烧时,所有人可以拥有勇气buff,替人挡刀且自己不会死,小萝莉果然有勇气。还有,看刚刚那个场景,蜡烛要是熄灭,是无法重新点燃,只有杀人或者解除杀人,才会复燃。”   “而所谓的死神,就是这些剪影,会冲出来杀人。”   众人渐渐缓过气来,试着理解了范宛说的话,也明白了勇气buff的作用。   “既然只有蜡烛灭掉的时候,才会有恶鬼出来袭击,那我们是不是不要过于担心?大家保护好蜡烛就可以了?”春雄问道。   “而且据说逃生游戏经常都以牺牲同伴作为逃生的代价,但这游戏机制,好像是要玩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小萝莉从紧张中缓过神来说到。   “对啊,勇气这种祝福buff真的很暖心。”大眼妹拉着小萝莉的手,也一副感激之情。   范宛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警觉了起来。   没错,这游戏看起来,没有杀掉对手获得逃生的设置,而且需要大家齐心协力保护烛火,buff也是所有玩家共有,是一个协作逃生机制。   但是,范宛忍不住摇了摇头,怕是没这么简单。   而且这个游戏难度不低,不然也不会有2000个的积分。   没事,范宛安慰自己,自己还有杀手锏,关键时候,还可以召唤我最可以依靠的那个男人——刀刀。   范宛心里又嘀咕,但是小哥的刀,我送给别人了,会不会有啥问题?虽然店里还有别的菜刀,但是不是有点不称手啊。   “喂,大神,咱们再去别的屋看看吧,得抓紧时间。”春雄打断了范皖的走神,并指了指他手里的蜡烛。   范宛低头一看,已经快烧了一半了,这可不行,真得加快速度了。   出了西厢房,宅院太大一时间不知往哪走,回廊很长,蜿蜒曲折的,幽幽的风卷着落叶。   “对了!”这时范宛一拍大腿喊道,把大家惊了个冷颤。   “既然每一支蜡烛烧尽以后,会得到诅咒,那我们为什么不均匀地燃烧这些蜡烛,当一支蜡烛烧一半,就换一支,这样虽然buff祝福可能会变,但诅咒debuff不会来。”   “有道理啊……”学术男听明白了范宛的意思,说道,“而且勇气的祝福是替人挡刀,我们要是注意一点,不让蜡烛熄灭,那么这个祝福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所以我们可以先试试别的蜡烛有什么作用。”   “那就先用代表‘爱’的这支吧,我觉得这个名字应该是很不错的buff。”大眼妹点了点头,提议道。   “呃,好肉麻的名字。”小萝莉吐了吐舌头,“不会buff效果是为爱奉献吧,燃烧自己驱散恶鬼。嗯,要是这样设定,还蛮带感的。”   众人头皮发麻,这小萝莉毒舌又腹黑的属性和她外表完全不符。   范宛小心翼翼地把代表爱的蜡烛凑到勇气蜡烛上点燃,然后用手捏灭了勇气蜡烛的烛芯。   烛光微微摇晃,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和恐怖之事,看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替换蜡烛是可行的。   “好了,我们接着去东厢房,看看有什么线索。”   一行人为了安全,让范宛拿着蜡烛站在中央,其余人围着他走动,尽量避免风流让蜡烛熄灭。尽管有光,氛围还是诡异,空无一人的深夜古宅,五个闯入者,只有一支蜡烛照明,光源在整个深黑的宅院里形同一点荧火般微不足道。   他们举着蜡烛缓缓前行,试图照亮这古宅散落在每个角落的秘密。   只是那光源仅能看到前方,每当他们离开后,身后遗落的地方又重新回归黑暗深处,无人知晓那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大家很快来到东厢房,四下照了照,只有他们几个的人影在墙壁上晃动。   但暂时没看到有信息的剪影出现。   “这里没有线索?”春雄皱了皱眉头。   范宛也不敢肯定,因为那烛光将人影投影在墙壁上,需要角度刚好,就比如房间某处真实存在有人一样,而且距离合适,才能出现清晰的影像。   “这里也有几张纸符。”大眼妹从桌子上发现了什么,拿起来递给范宛。   范宛探出烛光,照在那纸符上,是几张空白的黄纸,没有写字。   “等等。”正当范宛准备抬头的时候,学术男喊了一声,“这纸符上出现字了!”   果然,那纸符仿佛在烛光的映衬下,慢慢浮现了墨迹:   “‘爱’buff确认,用代表‘爱’的烛光照耀空白纸符,可以看见温馨小提示哟。”   这个“哟”让范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恐怖古宅的剧情片,一下蹦出这么一个嗲嗲的语气,让人倍感不适。   “原来‘爱’的buff是用在空白纸符上的。”眼镜妹赶紧把手里剩余的三张空白纸符递给范宛,“这里还有三张。”   范宛继续照上去,这张写着:   “温馨小提示:命运蜡烛buff,可以听到剪影的声音。”   “噫,好可怕,光是看到剪影就够吓人了,还能听到声音……我已经头皮发麻了。”大眼妹搓了搓手臂。   “是好事,可以得到更多的线索。”春雄抬头看了看范宛,双方都点了点头。   又抽出一张空白纸符,上面写着:   “温馨小提示:勇气蜡烛燃烧殆尽后,获得勇气的反面‘逃避’诅咒,让别人替自己挡刀,被杀人和被挡刀人随机死一个。”   “……”众人看到这个,有点心里发虚了。   这明显是挑拨离间啊。   范宛眉头一皱,心想果然这个游戏没这么善良。   虽然看上去也不是故意害人,毕竟蜡烛灭了,谁也不想的。但却可以拉人垫背,在生死面前,人性并不可靠,到时候要真是发动了这个诅咒,场面会非常混乱。   “既然这样……”学术男说道,“既然代表‘爱’的蜡烛是在空白纸符面前才有用,我觉得没必要一直使用,还是勇气buff靠谱些,至少有大家相互保护的机会。”   “也不能这么说,勇气燃尽以后,产生逃避,逃避的debuff可能让我们大家不太团结,应该避免勇气蜡烛烧得太快,我觉得不要急,等其余两个蜡烛的反面信息找到再决定不迟。”   说完范宛又照向手里最后一张空白纸符。   “温馨小提示:所有的外部火源都不可用,蜡烛熄灭后发动鬼袭,鬼袭结束后,蜡烛原位复燃。若上一只蜡烛燃尽熄灭,鬼袭后随机复燃下一支蜡烛。”   这条信息有点垃圾,范宛撇了撇嘴,不用你说我都猜到了,刚才我火柴不能划燃的时候我就知道。   “就这些了?”范宛问大眼妹,大眼妹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那后面找到空白符,大家再拿过来一起看。”范宛把这几张纸符收进兜里,继续朝四周观察起来。   “这个房间看不出来东西,要不要我们换个地方?”春雄问道。   “不应该啊,难道这个房间就留下一个空白纸符的线索?”范宛揉了揉眉心,想了想,说道,“要不,我们换声音试试?”   “大神,你的意思是……”学术男好像明白了范宛的意思,说道,“也许这个房间的角度问题,很难看到剪影,比如曾经有人站在这屏风面前,那无论我们怎么照,都会只看到屏风的投影。但要是可以听到声音……”   “就是这个意思,你小子挺上道的。”范宛猛拍了拍学术男的肩膀,夸赞到,但其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多。   “噫……我感觉有点吓人。”大眼妹又抖了抖肩膀。   “你别总是一副身弱胆细的样子,咱们这不是三流恐怖网剧,队伍里不一定非要一个无脑胸大的嘤嘤女配角人设。”小萝莉吐槽道。   “你怎么确定不是,也许咱们这就是三流恐怖网络小说呢?”   范宛摇了摇头,不想听他们胡掰扯,赶紧拿出代表“命运”的蜡烛,点燃后,又捻灭了上一只。每一次房间从暗到明之间,所有人的心都是揪着的,不知道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会不会突然窜出什么。   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慢慢走到那屏风前,伸出蜡烛,把屏风用烛光投影在墙壁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订阅的小天使~   么么哒~   留下你们的评论吧,随机掉落小红包哦! 第29章 三星   刚开始, 大家噤声后, 房间里异常安静,只有屋外阵阵风声摇晃着窗格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每个人仿佛都能听得自己心跳的响声。   那屏风的投影在墙上微微晃动, 范宛小心翼翼地慢慢挪动那烛光,试图在找到一个恰当的位置。   “呜呜呜……”   一声若有若无的女子哭声响起。   细听之下, 那声音很怪, 也不像成年女子那么尖细, 好像是还未变声的童孩。   “呜呜呜呜……”哭声渐渐清晰,但却声响不大,并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哇哇乱叫, 让人感觉像是委屈后小声呜咽的声音。   “哭什么哭!”一个老妇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大家一跳。   “你个赔钱玩意儿,老娘好不容易打听到这户人家, 就你这条件, 我都不敢找媒婆声张, 偷偷问到的。你还委屈了你?”说着好像揪了一下那孩子的耳朵还是手臂,孩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听得人毛骨悚然。   “别哭了!妆哭花了人家不要了!你就好好在家呆着,子时有人从后面来接你, 去到那老爷府上, 你就和咱家没有关系了!”说着那妇人啐了一口,又补了一句,“你个下贱东西。”   声音在女孩的哭声中渐渐消失, 一群人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一段什么内容?”春雄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串不起来。   “老妇人卖女儿?”学术男总结了一下,“我感觉这个老妇人的声音,和刚才看到的那个抱着小男孩的老妇人身形有点匹配。倒不是说我能听声音就知道样子,总觉得像是一个人。那到这里为止,古宅里出现了这么几个人物:男主人、女主人、老妇人、小男孩、小女孩。”   “不对,不对不对。”范宛立刻摆了摆手,说道,“不太合乎情理。”   他想了想,解释道:   “这小女孩是谁的孩子?如果老妇人是男主人的母亲,那这个小女孩也应该是男主人的女儿。老妇人把自己孙女卖掉,男主人会同意吗?感觉这个男主人,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也小康家庭,不至于到卖女儿挣钱的地步啊。”   “那小女儿是老妇人的孩子……是男主人的妹妹?”大眼妹也试着使用了一下她不常使用的大脑。   “不可能,那男主人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有这么小的一个妹妹?而且这房子里没见过老爷,老妇人拿什么生的?还有那女主人,穿金戴银的样子,随便卖个首饰都够卖女孩儿的钱了,肯定是什么地方没对。”小萝莉愤愤不平地说道,估计她对卖女儿这种事,零容忍,是个集正义感勇气蛮力吐槽能力于一体的金刚小萝莉。   “不行就再看看。”春雄赶紧让大家停止讨论,说道,“我们现在也别讨论太多,抓紧时间,先把这个四合院各处的信息收集完,再来讨论不迟。”   范宛摸了摸春雄的脑袋,说道:“你还是那么顾全大局,真是逃生游戏里一股清流。”   “大神,你为什么说‘还是’,你见过我吗?”   “好了,我们去正房和后院看看。”范宛赶紧糊弄过去,带大家穿过庭院,回到正房。   这里是大家刚才吃东西的地方,一群人先是在大厅看了看,没见到什么影子,然后大家走到西侧的主人房,刚进去,就听见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卧室的墙壁上,投影出两个老妇人的身影。   “你家孙子这个病啊……普通药方是不管用的。”   “还请云婆婆指点指点。”   “你们家啊……不干净。”   “云婆婆的意思是……”   “……”沉默。   其中一个老妇人,摘下发钗,递给那个叫云婆婆的老太婆,老太婆好像伸进嘴里咬了一下,在袖子上蹭了蹭,揣进怀里。   她靠近老妇人耳边小声说道:“你们家有人死得不干净,就在这个宅子里死的。”   一阵沉默。   “那如何除秽气呢?”   “得做个法事,把那人生前的衣物财物家具碰过的东西,都烧掉。”   又是一阵沉默。   “那我来操办,还请云婆婆费心了。”   说着人影渐渐消失,房间回复了安静。   众人深吸一口气,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学术男打破了沉默,说道:“又是两个老妇人,其中一个是云婆婆,是个神棍,应该不是家里人。另一个嘛……感觉和前面串起来了,听声音就知道,就是那个卖女儿的老妇人,但是……”   “但是感觉老了许多。”大眼妹补充道。   “是的,驼背了,杵着拐杖,声音有些苍老,但声线是一样的,是同一个人无疑。”学术男说道。   “也就是说……”范宛理了理,“我大概是明白了,这个房间的故事,不是一个时间段,只要是这和这个剧情有关的,在这个房间曾经发生过的,都可能出现。”   “那之前那个被卖掉的小女孩,很可能是老妇人的女儿,而那个弟弟,也就是这家现在的男主人,曾经得过很严重的病,老妇人为了给男孩治病,把女孩卖了。而现在,老妇人老了,男主人也有了儿子,但这儿子现在也得了病,神婆说家里不干净,因为家里有人死得不明不白,要除秽。”   “那谁死了?谁死得不明不白?”小萝莉问道。   “那个被卖的姐姐?”春雄试着回答道。   “但姐姐被卖了啊,长大后也不会在这个家出现,就算是死了,也不是在这个家死的,那神婆说,就在这个宅子里死的,老妇人没否定。”学术男有点不解。   “宅子的老爷?男主人的父亲?”小萝莉又猜测。   范宛摆了摆手,说:“继续,看完整个剧情再说。”   “等等,这里有空白符。”春雄提醒到,他从床头找到两张符,递给范宛。   众人围上来,范宛把命运蜡烛放在旁边,又点燃代表爱的蜡烛,和大家一起看到。   “温馨小提示:整个古宅有且只有一个怨灵,找到除去怨灵的办法,可以逃生。”   “哇,重要线索啊。”大眼妹惊呼道。   “第一次出现了逃生的直接线索,这条很管用啊。”学术男的兴奋地说道。   范宛看到这个,也松了口气,看来除掉怨灵就可以了,也就是说,有不造成同伴互杀的局面也能通关的方法。   但当他拿起第二张纸符,照亮看去,一下心就凉了半截。   “温馨小提示:怨灵在玩家进门之后,就已经附身在其中一位玩家身上,怨灵的目标是杀死进入古宅的所有人,包括被附身的人。”   完蛋,这提示一出来,大家看人的眼神又都不对了。   “你、你刚才真的是……不小心撞到蜡烛吗?”春雄抬头看了一眼大眼妹,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是挑拨离间!大家不能信这个!”大眼妹惊呼道,“我们只要找到除灵的办法,自然可以逃出去。”   “大家冷静!”范宛举了下手,说道,“眼镜妹虽然眼大无脑,但是她这句话说得没错。就算怨灵已经附身在某个人身上,但相信它不可以直接拿刀什么的捅人,它只能试图灭掉蜡烛来杀人。而它也不可能总是假装失误来弄灭蜡烛,这样会引起怀疑,我们可以把这人捆起来关进某个杂物间。所以即便是有人被怨灵附身,大家也不要慌,乱了阵脚相互猜疑,越是猜疑,混乱越大,越容易造成减员。”   也不知道是范宛的说服技能提高了,还是大家被他自信的气质镇住了,很明显,这句话稳定了军心,大家不再说话。   但风平浪静下,也许已经暗潮涌动了。   “这个除灵,是指找到谁是被怨灵附身并且杀掉这个人吗?”眼镜妹又问道。   “不是,因为怨灵的目标是杀掉所有人,包括被附身的人,也就是说,杀掉附身者,对它没有影响。我觉得除灵应该是用别的办法,比如什么巫术之类的,往后面看,应该有线索。”   范宛把代表“爱”的蜡烛捻灭,一群人就在这惴惴不安中,继续古宅的探索。   而此时手里的蜡烛,“爱”还有九成,“勇气”还有一半,“命运”还有六成,总用量,已经用去了所有蜡烛的三分之一了。   穿过大厅,一群人又来到东侧的卧房,这房子很宽敞,看家具陈设布置,好像是男主人和女主人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一些公文,房间里有大衣柜,华丽的梳妆镜,上面几个鎏金的相框,里面放着照片。   那些照片不知是因为老旧颜料脱落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照片里的人表情古怪扭曲,看不清面容。甚至透过烛光从那梳妆台上的镜子倒映出来,仿佛觉得照片里的鬼脸正盯着自己看似的,令人毛骨悚然。   “是谁!”一声尖利的女声划破了房间的空气,众人一个激灵几乎吓得半死。   “你不要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了你……”那女人一边呵斥对方一边求饶似的躲避。   然后墙壁上映出一个贵妇躲在床角瑟瑟发抖的剪影。   “求求你,放过我孩子吧!我求求你!”那女人对着空气跪拜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念着不知道是什么咒语还是祈祷词。   “什么?死了?我孩子死了?不、不可能!我孩子就在我怀里,怎么会死呢?”那女人又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抱着什么,摆动起来,像是在摇着孩子睡觉似的,“你看我宝贝睡得多香,怎么都不醒呢,宝贝,你不要睡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该起来吃奶了。”   一段话让众人听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第30章 三星   “什么意思?这女人疯了吧。”小萝莉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   “好像……好像她抱着的是孩子的尸体……”学术男一阵干呕。   “她说谁在追杀她, 她叫谁放过她孩子?”大眼妹这时倒不怕的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其实天生胆子就不小。反倒是旁边的学术男,真心一副承受力不够,要窒息的感觉。   范宛皱了皱眉头:“怨灵吧, 可能就是她说的那个怨灵在追杀她。”   “也就是神婆嘴里那个不干净的东西?她说放过她孩子,也就是说她也相信神婆说的话?”春雄问道。   “回想起刚才在书房的情况, 男主人和女主人吵架, 摔了铜盆, 也就是说,男主人不同意做这个法事,但女主人可能背着他把那死者的东西都烧了,用那铜盆。”范宛想了想说道。   “但是……真的有所谓的怨灵吗?”小萝莉提出了质疑, “我们这个游戏不用说,因为有游戏机制,我不知道这什么鬼逃生游戏是什么系统, 可能是虚拟现实可能是什么物理空间, 这个游戏可以有怨灵设计, 但这个房子,原来发生的故事里面,真的有怨灵吗?游戏里的怨灵和故事里的怨灵, 是同一个东西吗?”   真是直击心灵的吐槽。   “据我的经验, ”范宛干咳了一声下,说道,“游戏里所谓的怨灵, 也就是游戏的boss,是这个游戏的布局者,它因为各种原因想要杀掉进入游戏的所有玩家,但因为游戏机制,它不能是无敌的。它也必须使用计谋来战胜玩家,获得胜利。而袭击我们的恶鬼,墙上的剪影,蜡烛的作用,里面的道具,这些可以是非现实的,因为是游戏嘛。而boss和玩家则在游戏规则的范围内,使用这些神奇的机制来游戏。”   “每个游戏又有一些背景故事,这些故事一般来说,没有神怪乱力,几乎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这些背景故事是解开游戏谜团的线索,帮助玩家取得游戏胜利的法宝。”   “不愧是大神,知道得这么多。”春雄一脸仰慕地看着范宛。   “那为了区分方便,这个需要我们消灭的怨灵,我们就叫boss。而故事里的怨灵,则继续称呼怨灵,不管它是不是在故事里存在过。”学术男就是严谨,这么分类,避免大家产生歧义。   “这里我补充一下,游戏boss的身份,往往和背景故事有关,boss不是无中生有,都是背景故事里的一个角色,后来成为了这个游戏场地的布局者。”范宛从他那不太丰富的经验中寻找规律,比如那个床单boss,是背景故事里被遗弃的床单,那个君王boss,是背景故事里的君王。   “也就是说,要除掉boss,那寻找boss的身份尤为重要,boss有且只有一个,到底是故事里出场的哪一位角色,不确定的话,可能无法通过游戏机制对它除灵。”小萝莉也大概明白了。   “嘿嘿嘿嘿……”房间里女人的笑声又响起了,“神婆说你怕牛尿,我这就泼你一身尿!”   话音未落,那房间不知从何处竟然泼出一滩水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萝莉和眼镜妹身法了得,迅速躲在学术男的身后,学术男躲避不及,索性双手一展,挡住了这一泡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四周安静了下来,而且黑暗骤然笼罩了房间,蜡烛的烛光熄灭了。   “对、对不起,我没挡完,漏,漏了一点。”学术男抹了一把脸,苦涩地说道。   “咯咯咯咯……”还没等学术男转过身来,那黑夜里仿佛之前看不到的人影显出了原形,一个女人模样的黑影站立在房间中央,脸上没有其他五官,只有裂开的血口透着诡异的笑。   突然,那鬼影便冲学术男伸出了利爪,想要掐住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范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学术男面前,替学术男挡下了那一爪,但鬼影的利爪竟然直接插进了范宛的胸口。   范宛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热的液体涌了上来,心里一凉。   完了,这下太莽撞了,刚才一直用的是“命运”蜡烛,他忘了没有点燃“勇气”蜡烛,没有挡刀buff,自己这样冲过来替学术男挡刀,恐怕必死无疑了。   然而只听那女人尖啸了一声,瞬间抽出手来,捂着头往后缩,渐渐退到角落,往墙壁上一贴,消失在了墙角。   没人说话,只听见范宛急促的呼吸声,他摸了摸胸口,本以为会摸到一滩血水,但是并没有。   蜡烛复燃了。   是两支蜡烛同时复燃的,代表“命运”和“勇气”的蜡烛都燃烧了起来。   “呼……”春雄长舒一口气,大家转头一看,他手里正握着那支只有小半截的蜡烛。   “千钧一发。”春雄笑了笑说道,“我听到那女人要泼尿的时候,就从大神手里把那节最短的蜡烛抽了出来,赶紧用烛火点燃。还好,虽然都灭了,但buff触发了。”   “谢谢大神。”学术男抹了一把脸上不知道是汗珠还是遗留的尿珠说道,“但大神当时并不知道buff触发了,还舍身为我挡刀,要不是你,就算有buff,没人挡刀,我也死定了。”   范宛咽了口刚才以为是血水的唾沫,说道:“都是逃生玩家,不容易,相互帮助应该的。”   心里却一万个他大爷的,自己忘了蜡烛的buff是哪个,以为有挡刀buff,要不然死也不敢上啊。   几个人整顿了半晌,也不敢耽误时间,蜡烛每分每秒都在流逝。   范宛顺了顺气,咚咚直跳的心脏平静下来后,道:“卧房看完了,赶紧去后院看看。”   通向后院的游廊很长,那是一方狭长型的小院子,枯藤已爬满了花架,角落堆着几个废弃的水缸。这后院除了厨房、柴房以及杂物间以外,靠东边最角落还有一间破旧的小屋。   众人提着“命运”蜡烛钻进去看,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和简单的家具,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也还算整洁。   床上的枕头边上有一个匣子,里头放着一些朴素的首饰,还有小铜镜和胭脂,看起来像是个女人住的地方。   学术男问道:“这是佣人的房间?”   范宛想了想,摇摇头:“不像,你看这些首饰,虽然不是特别显眼华丽,但做工也很别致,还有这些家具和摆设,少是少了点,但都是当时的西洋货,佣人用不起,应该不是佣人住的地方。”   “这家里还有别的什么女人?”春雄好奇。   这时,门口突然砰的一声,像是被人用力推门的声音,墙上的影子也随之出现了。   众人立即噤声,屏息观察。   只见两个人的剪影冲进门来,而单人床上此刻正坐着一个绾髻的女人。   看见来人,女人站了起来,似乎有些害怕这两个人,低下了头。   接着便响起了一阵不满的叫骂声。   “你还有脸回来?说你是下贱货,你还真的不要脸了是吧!”   这声音是那老妇人的,牙齿磨得咯吱响,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嚼碎了似的。   “我就说她是个扫把星,克夫的命,林少将那么好的前程,自打把她接进门,就开始隔三差五走霉运,这下倒好,官也削了,人也发配了,唉,真是做了孽了。”那女主人的声音也跟着奚落女子。   她又继续道:“我也不怕多说一句,事实上啊,也就是林少将癖好独特,才看上你这么个破烂玩意儿,你不觉得丢人,我们家还觉得丢人呢。到时候家里来客人你不准说是我们家的,我丢不起这脸,你就说是我们家的佣人,知道了吗?”   那女人默默地点了点头。   老妇人哼了一声:“你现在这一脸哭相装给谁看,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害得林少将被发落前线。你也不想想,你弟弟好不容易才靠着关系成了林少将的派系,还没站稳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好在后来转得及时,没直接受到牵连,否则看我不活活扒了你的皮!”   女主人煽风点火,怪道:“怎么没受到影响,虽然不至于也被发落了,但他的仕途多多少少也受牵连了,现在局势不稳,由不得半点疏忽。”   听完她的话,老妇人哀怨道:“唉……这个家自从老爷过世,我们就穷了十几年,后来全靠你弟弟起来了,才稍有起色,别又被你这倒霉的贱人给败了!”   “还不知道将来会给我们家带来什么灾祸!”   那女人从头到尾没有出声,连气都不敢吭,默默接受了全部的责骂。   直到影像结束,重新恢复安静,一旁的小萝莉才呼出一口气,像是憋了很久,才骂道:“我忍不住了!太可气了!呼!”   连春雄这样的好脾气也愤怒了,替那女人委屈道:“这怎么全都怪道这姐姐头上了,讲不讲理!”   “那个年代思想封建,谁给你讲道理,出了事只会怪女人。”学术男也叹了口气。   这段影像信息太多,但看大家的样子基本上都了解了。   范宛便开始总结:   “看样子,这个房间里住的女人,就是那个被迫卖给军阀做姨太太的姐姐,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出嫁后的姐姐,因为夫家那个林少将出了什么事,被发配到前线了,所以才搬回来了。而且听她们对话的细节,估计那弟弟也是靠着姐姐的提携才入了林少将的麾下,但后来及时转走了,所以没有直接受到牵连,只不过弟弟的仕途还是受损,目前只能勉强维持。”   “还有,看那两个恶女人一口一个‘我们家’,显然没有把姐姐当成家人,甚至连人都不如,所以她们一直很反感姐姐的存在,把她当做扫把星,怕她会引来灾祸。”小萝莉补充道。   “太可悲了吧。”大眼妹看着这简陋的房间,颇有感触,那些被擦得很洁净的家具,被反复抚摸得光滑的物什,都能看出这是一个孤独而命运悲惨的女人。   在那个时代当中,看似追求解放与自由,蓬勃盛大,无奈旧时阳光仍然无法照耀根深蒂固的黑暗。这些女人风姿绰约,却进退维谷,终究在悲剧的宿命中被牺牲与湮灭。   所有人都不禁摇着头,离开了房间。   回到游廊上,范宛刚想让他们打起精神,就听到夜深人静的廊道里,传来几声窃窃私语。   谁在这里夜半私语?范宛赶紧“嘘”了一声,握紧命运蜡烛伸着耳朵仔细听。   “你、你说的是……”那声音还是老妇人的,响起来的时候,带着一丝惊恐和不敢肯定。   “没错……”而回答的人是那个神婆云婆婆的声音。   只见她又把阴阳怪调的嗓音压了压,低声说:“只能办还魂夜,召那东西出来。” 第31章 三星   老妇人有些结巴地问:“召……召出来, 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万一……”   只见那老妇人迟疑了几秒后,思考着什么,才又接道:“唉,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我那孙子死了, 儿媳也疯了, 想给我儿子找个姨太太后继香灯, 他又百般不愿意!眼看我们家要绝后了!既然你说要召……那就召吧,我可就指望您了……”   云婆婆咳咳两声,回道:“不会有问题的,且放心, 这个还魂夜,把你那女儿的亡灵招出来,就是要化解她的怨气, 给她道歉, 求得她的原谅。”   “什么?道、道歉?”老妇人像是噎住了, “让我跟那贱人道歉?”   “只有消除她的怨气,这件事才能平息啊……”   两人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渐小,很快就消失了。   范宛听完那些对话道:“原来这家里死得不干不净那个人, 就是那个被卖掉的姐姐?她嫁出去以后, 因为夫家出事又回来了,最后死在了这家里,不过她是怎么死的?”   “说不定是自杀的, 毕竟这家里的人都这么对她呢,谁受得了。”小萝莉猜道。   学术男想到:“这个所谓的还魂夜,是不是就是电视上演的那种,类似招魂仪式,然后招那姐姐的灵魂出来?”   大眼妹轻轻叫了一声,搓了一下冰凉的手掌:“好可怕,在这里招魂,所以后来呢,那、那个姐姐出来了吗……”   “不知道啊,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这个还魂夜没有那么简单。”春雄一直盯着范宛手里的蜡烛,露出担忧。   几个人又在大宅的各个角落转了一遍,一边走着,范宛一边将整个故事复盘了一遍,几个人讨论有没有漏掉的关键。   学术男记忆力好,首先说道:“按照这些剪影和声音看下来,这个家最早可能还是富贵人家,看这古宅就知道,但估计老爷死后,家道中落了。老妇人生了一儿一女,因为儿子肺痨之类的病,所以老妇人把那女儿卖给了军阀林少将做姨太太,插播一句,这林少将似乎有什么特殊癖好,估计姐姐过得不会太好……”   “而那个老妇人的儿子呢,就是现在这个宅子的男主人,我们最早看见的那个男人,他后来娶妻生子,他姐姐还提携了他进入了林少将的麾下。” 小萝莉接起故事:“结果没想到那个林少将出了事,姐姐回到了这个宅子里,却不受待见,被亲妈和弟媳轮番羞辱,最后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受不了命运的摧残,所以自尽了。”   大眼妹绞尽脑汁:“后来男主人的小孩得了病,那老妇人和男主人的妻子就觉得是死掉的姐姐怨灵作祟,老妇人去找了云婆婆,云婆婆说要烧掉这个人的东西,男主人的妻子照做了,为此不迷信的男主人还与妻子吵了一架。”   “对了,那妻子还泼牛尿呢,但似乎没什么作用,因为最后她和男主人的小孩还是死掉了,她自己也疯了……”   范宛把所有的信息都理清楚了,道:“那老妇人为了续香火,想着儿媳疯了,得给儿子找个姨太,但儿子估计没这个打算。老妇人觉得这都是姐姐怨灵不散,不得已,找了云婆婆办了还魂夜,打算招出姐姐的魂,平息她的怨气。”   他们讨论完,这古宅也转得差不多了,奇怪的是,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对话声或者新的剪影出现,似乎这个宅子的故事,就在那个还魂夜前夕,戛然而止。   春雄疑惑地问道:“后来呢?”   “后来……”范宛左右看了看,“后来就没了,你看我们里里外外都仔细看了一遍,信息在讲到办还魂夜就结束了,没有后面的内容了。”   “而且这宅子里的剪影好像有个特点,一旦看过之后,再也不会出现。”范宛这样说道,为了证实这个想法,几个人又转了一下,确实没有再发现墙上有影子,即是说,从剪影能获得的信息,就此结束。   “好奇怪,那还魂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后续吗?”   学术男这一问,让大家纷纷瑟缩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   范宛道:“难道说,这一家人在还魂夜当天出了什么事,而这件事相当严重,使得他们全家人都跑了,于是古宅荒废至今?所以也就没有了别的剪影。”   他又提到另一种假设:“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人,还魂夜当晚,全死了……”   话音刚落,代表命运的蜡烛幽幽晃了一下,火舌渐渐小了下去,因为要一直听声音,所以命运蜡烛烧的时间很长,此刻只剩下指头般大小的一截,即刻就要燃尽了。   同时也意味着无法再听到剪影的声音了   范宛忙把代表“爱”的蜡烛点了起来,因为只有爱蜡烛剩下最多,还有八成的分量,而“勇气”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命运蜡烛终于燃烧殆尽,火焰熄灭,这时候离他们最近的墙面上显现出了命运蜡烛燃尽后的信息。   范宛一指:“看,debuff,诅咒来了。”   “写着什么?”   把爱蜡烛凑过去,几人认真看了起来,墙上有一个提示:   命运蜡烛燃烧殆尽,获得残烬——执念。   在执念debuff的诅咒下,游戏可以开启还魂夜章节,收集还魂夜的道具,重现还魂之夜。   “还魂夜章节……”   范宛看着那个提示道:“看来后续信息还没有结束,我觉得这个游戏应该分两部分,前半部分就是了解背景故事,然后将大家引入还魂夜这一章节,有可能我们收集了所谓的还魂夜的道具,重现还魂夜之后,才会出现后面的结局。”   “也就是说,让我们困惑的,还魂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知道的话,需要收集道具,才能开启还魂夜。”学术男总结道。   “啊,还要看这个什么还魂夜吗,太可怕了吧……”大眼妹有些退缩。   春雄声音也有些虚:“难道要直接跟那个怨灵对话吗?”   “那也没有办法啊,只能跟着游戏走,不开这个还魂夜,恐怕就完成不了游戏。”小萝莉摊手。   说不害怕是假的,尽管每个人心里都抵触,但又不得不做。   “这样吧,好在这个爱蜡烛还算充足,大家先到处去收集一下其他空白的纸符,把所有能找的纸符都找出来,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估计纸符里面应该有还魂夜道具的提示”   范宛想到,虽然古宅其他地方的剪影与对话声都结束了,但是这宅子里应该还有一些还未被他们找到的纸符,在使用爱蜡烛的情况下,多少还能找到一些信息。   为了节省时间,于是大家便开始组队,春雄与学术男一组,两个女生一组,范宛自己一组,几人分散去寻找,蜡烛就交给两个女生拿着,男生则摸黑进行。   古宅各处开始响起他们的脚步声。范宛独自一人,只能就着天井里和窗户外透进来的天色,很快他逛了一圈回到了大厅,就是他们最初吃东西的地方。   大厅有个案台,上面供奉着一些神位和画像,还有一个硕大的香炉,范宛把那香炉挪开,就找到了一张压在下面的空白纸符。   将纸符揣好,他走到之前围坐的那张桌子边上,仔细检查,忽然在漆黑的夜色里,地面上有个什么东西反光了一下。   于是范宛搬开那张桌子,蹲下来细看,由于几乎没有光线,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用手指抚上去,抹了一下,然后手指上涨到一些黑红色的污渍。   “血迹?”范宛喃道。   这时候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小萝莉拿着蜡烛从游廊处进了大厅,烛火一照,范宛才发现那地上用血画着一大块符咒。   “别踩。”他提醒道,“把蜡烛递给我。”   照亮后,只见那符咒画了一个大圈,上面写了一些经文,看样子像是鸡血一样的东西画上去的,干涸后蒙上了一层灰尘。   “这里应该就是当时办还魂夜的场地。”范宛把那地上的符咒指给他们看,又道,“别急,先把空白纸符都拿出来看看。”   几个人就把座椅移到旁边,将大厅空出了一块空地,然后围着坐下。   “我们这里找到一张。”春雄道。   “我们也是,只有一张。”另两个女生也说。   “其他都找过了吗?”   “基本上都看过了,这些纸符藏的地方也不算隐蔽,稍微注意就能发现。”   “也就是说,剩下的提示就只有这最后的三张纸符了。”范宛打了个手势,“那我们就开始吧。”   用爱蜡烛依次靠近三张空白的符,得到如下信息。   温馨小提示:代表爱的蜡烛燃烧一半后,便可获得名为“背叛”的debuff诅咒。   “背叛”诅咒效果:点燃一张纸符可以作为没有特殊作用的普通蜡烛使用,每燃烧一张纸符,将随机失去一个人的生命,无法躲避。   “等等,这个代表爱的蜡烛不用燃尽,烧到一半就出现debuff了?”学术男道。   “这个诅咒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蜡烛烧完的话,可以点燃这些纸符充当蜡烛使用,虽然没有什么特殊作用,但可以延缓蜡烛熄灭后的鬼袭?”春雄好奇地问。   小萝莉拍了下桌子:“这也太毒了吧,等于是拿人命续命啊。要是蜡烛烧完就得点纸符,点纸符又得死人,所以这点燃纸符无异于给别人脑袋上点天灯啊。”   众人毛骨悚然。   “继续看看下一张。”   第二张空白符咒提示:   还魂仪式只能操办一次,可以询问被召回亡灵一个问题。   “这个应该说的是还魂夜的作用,可以问问题,到时候可以问一下她是怎么死的。”大眼妹说。   “你傻了吗,只能问一个问题,你问她咋死的,你怎么不问她吃没吃饭是男是女,要问也是问怎么完成游戏逃出去呀!”小萝莉怒到。   “最后一张呢,说什么?”   接着看最后一张,上面写着:   在鲜血符咒前,将铜盆摆放,将代表死者的物品放在铜盆点燃,同时点燃三支蜡烛,可以举行还魂仪式,召出亡灵。   “这个应该就是开启还魂夜需要的道具和过程了。”   范宛惊了:“上面说的这个鲜血符咒,估计就是地上画圈圈那个,铜盆在房间里,那个姐姐的物品也有,所以别的条件都好说,但我们不走运啊,没有早点看到这个提示,现在手上只剩下两只蜡烛了,还魂需要三支才能开启,这是无解啊。”   众人沉默。   难不成真到了死局?没法破了?   不对,范宛突然脑子一转,想到。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   “嗯……”学术男首先打破了沉默,看着大家的眼睛,提到,“也不是没有办法,就是……”   发现他在迟疑,范宛大概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心下一紧。   虽然确实有办法,但是这个方法会死人。所以范宛一开始都没往这方面去想,而此刻学术男开口,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学术男的神态古怪,说不出的陌生。   忽然范宛想到,boss就附身隐藏在他们之中,不由得心下升起了怀疑。   小萝莉不耐地催促道:“什么方法,赶紧说呀。”   学术男深深吸气,才不得已道:“就是等代表爱的蜡烛燃烧到一半以后,不是会出现‘背叛’的诅咒吗,可以点燃符咒当蜡烛使用,这样点燃一张纸符,就可以代替蜡烛,不就有三支蜡烛了吗……只是……”   范宛偷偷打量着他,回道:“只是会死人。”   作者有话要说:  范宛:请求集合!   刀刀:等等我,马上到。 第32章 三星   “你们什么意思呀。”大眼妹露出了区别于其他时候的表情, 皱起了眉头, “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你们好奇怪啊,我要怀疑你们有人不安好心了。”   “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小萝莉反问。   “我、我……”大眼妹讲不出话来, 半晌才道,“但我也不会提这种极端的想法嘛, 牺牲别人什么的……”   “是是, 就你是好人, 是圣母,你善良,我们都是坏人。”   “好了别吵了,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再说了,随机死一个人,谁都有可能, 也不是说谁提出来就是阴谋, 毕竟游戏不进行下去, 谁也出不去,到时候全都要死。”范宛解释道,但还是忍不住打量了学术男一眼。   众人脸上都毫无血色, 一阵沉默, 似乎在消化这件事情,不想去赌,也不敢去赌。   五个人, 五分之一的概率,还是挺高的。   这时桌面上“爱”的蜡烛正好燃烧到了一半,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一行提示,写着:   爱蜡烛燃烧已过半,获得debuff——背叛。   “背叛”诅咒效果:点燃一张纸符可以作为没有特殊作用的普通蜡烛使用,每燃烧一张纸符,将随机失去一个人的生命,无法躲避。   小萝莉站起来:“都别婆婆妈妈了,反正最后就是看运气,要么都死,要么谁命不好谁就死。我们还算团结了,还能有商有量,别的逃生游戏的人,估计早就厮杀保命了。”   “其实,随机的话,也算公平。”春雄小声地道。   “我怕……”大眼妹还是犹豫,眼泪都要出来了。   “开、开始吧。”学术男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牙关还是打着颤。   范宛安排道:“那去拿道具吧,春雄你去拿那个铜盆,我去找那个姐姐的物件。”   两人回来后,春雄把铜盆放在地上那个血符咒的中间,范宛没找到衣服之类的容易燃点的东西,只能拿了那个匣子里的一个发夹,好在发夹的表面裹着蕾丝,应该可以点燃。   范宛先拿出那根只剩一小半的“命运”蜡烛,点上,再拿出一张纸符,深吸一口气,缓缓靠近蜡烛:“那我点了。”   众人无言,大眼妹别过了脸,小萝莉反而直直地盯着火盆,眼神丝毫没有逃避的样子。   虽然范宛明白,她其实也怕。   纸符靠近明火后瞬间点燃了,窜出大块的火焰,毕竟跟真正的蜡烛不同,燃烧速度非常快,同时,范宛把那发夹也点了,然后丢进了铜盆里。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燃烧后的怪味,地面那血色的圆形符咒在摇晃的烛影下泛着幽光,接着铜盆里冒出黑烟,血咒颜色越来越深,应该是还魂夜成功开启了,整个房间变得猩红一片。   手里的纸符也即刻燃尽熄灭,化成黑色的粉屑,所有人凝神静气,几乎不敢呼吸。   “来、来了吗?”有人问了一句。   “你拉着我,我怕。”大眼妹冲学术男说道。   学术男打着颤伸手抓住了大眼妹的手。   还魂夜仪式只能做一次,成功后可以召唤亡灵,并询问一个问题。   但大家的心思不全在这上面,还要担心被随机带走的那个人,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气氛瞬间崩成一条即断的线。   “啊!!!”突然大眼妹的声音响起,她尖叫了一声。   房间里一阵黄光大亮,众人以为她出了事,忙转头,只见大眼妹瞪大眼睛捂着嘴,而她的旁边,小萝莉不知什么时候,浑身已经被火焰吞噬,宛如一颗巨大的火球。   “着火了!快快救救她!”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被游戏选中带走的人,不可避免。   小萝莉没有发出声音,不像一般人全身着火那样挣扎,不知道是游戏里没有什么痛楚,还是她咬牙坚持着。   她边燃烧着边露出苦笑,说道:“原来是我,呵呵,天选之子啊,平时微博抽锦鲤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是中奖绝缘体呢……果然,自己立的flag,为爱奉献,燃烧自己驱散恶鬼,确实还蛮带感的……”   她的声音在烈火中模糊不清,大眼妹哭了起来,范宛与春雄想靠近,但一动,那些火就像流动一样飞到他们的脚尖前,挡住去路。   这时,范宛咬了咬牙,仿佛酝酿了很久,喊出了那一句话:“为爱发电!!”   他早就琢磨过了,一旦有人出事,就立即启动为爱发电,虽然只有45%的概率启动,而且还要来的小哥刚好替换掉那个人,希望渺茫,概率很低,但在游戏里能救一个是一个,是范宛的宗旨,何况赌一把,也不亏。   众人愣神的瞬间,也不知道范宛这是哪一出,小萝莉的身体越烧越旺,几乎看不见她的人,她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范宛四处张望,没发现小哥的身影。   还不来!范宛心里急道。   再不来小萝莉就原地燃烧直至化成一堆灰烬了。   正焦急着,面前那火球里原本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小萝莉的身影,渐渐站了起来,而且那身影变得修长,肩膀仿佛也更加宽厚了。   是小哥!范宛的心脏差点要跳出来了。   没错,就是小哥,那个奇迹一样的男人,带着伟岸的身影在那熊熊烈火中闪亮登场。   忽然,那身影开始转圈,然后越转越快。   不可思议的是,那烈火就在这个飞速地转圈圈中,如同穷途的恶兽,被撕碎成一条条火焰弧光,接着渐渐的熄灭殆尽了。   蒸腾的热气中,露出了小哥的脸。   众人哗然。   “啊!!姐姐来了!”   “亡灵?!”   “不对这姐姐怎么是个男的,还是个帅哥?”   范宛心中大石头落下,赌对了,还真是运气好,小萝莉被顺利传送出局了,希望她没事,可以安全回家了。   再看小哥,每次的出场方式都惊为天人,小哥一个高速旋转扇灭火焰后,站在原地,从口袋抽出一支烟,然后低头,利用摆在桌子上的蜡烛点燃了。   众人:“……”   “怎么回事?”   范宛简单地跟他们解释了一下缘由,介绍了小哥。   为了省蜡烛,范宛已经灭掉了其中一支代表的爱的蜡烛,只剩下勇气烛燃烧着。   小哥轻轻吹了一口烟后,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仿佛想说什么,无法开口。   范宛有些犯难,这一关必须争分夺秒,小哥这个外援虽然很强,但用为爱发电召唤的他不能发出声音,要像上次游戏那样你画我猜,恐怕要浪费掉很多时间。   这时候口袋一个震动,竟然是短信。   原来手机就算没电,这系统该用的时候还是不影响的。   范宛将手机拿出来一看,一条信息:“为爱发电”隐藏属性二段发动,立即支付100积分,获得完整版被召唤人。回复1,立即支付;回复2,放弃支付。   这个系统还挺贴心的,来得恰到好处正是时候,让你心甘情愿被宰,就像你在游戏中差一丝血就能干掉boss,系统提示你,请充值30元,立刻满血复活一样贴心。   真是太会赚钱了。   没办法心疼这个100积分了,范宛只能回复了过去。   小哥开口后的第一句话:“你居然为了救一个女的,把我当猪烤?”说着一脸问号的表情看了看范宛。   “情急之下嘛,迫不得已”范宛嘿嘿一笑,用手帮小哥扇扇风,降降火焰的余温。   “这帅哥看样子就好有安全感啊,而且一出现就把人救了,好厉害。”大眼妹知道小哥替换了小萝莉救了她之后,好度感倍增,露出星星眼。   “你看的是颜值吧,唉,女人……”学术男叹道。   “别说,我是男的也被这小哥的气场震慑了。”春雄小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三支蜡烛局?”小哥环顾了四周一眼,才反应过来,问范宛。   “怎么,你知道这个局?”   小哥看见了站在其他人身后的春雄,仿佛明白了什么,抓了把范宛的脑袋,说道:“完了再说,先快速通关。”   春雄开始解说游戏背景和进度,然后道:“目前我们已经开启了还魂夜,不过那个姐姐的亡灵暂时还没有出现。”   小哥拿起蜡烛朝四周照,春雄发现了什么,指着大厅的一面墙叫道:“咦,你们快看,墙上又有影子啦!”   这墙面正对着门,在蜡烛的映衬下出现一大片驳杂的影子,仔细观察,好像是几个人跪在地上,而且看位置应该正是围着地上那血咒。   “看来还魂夜已经开启了,出现了新章节的剧情,先看看再说。”范宛道。   跪在地上的是两个女人,为首的那应该是云婆婆,盘着腿,佝偻着背,头上戴着一顶尖尖的帽子,垂下两条穗带,看影子就像黑白无常的那种纸帽,十分诡异。   这里的画面只有影子没有声音,因为代表命运的蜡烛已经没有了。   云婆婆正摇着一支招魂幡似的东西,一只手拈花决,某个角度还能看见她嘴巴正念念有词,她身侧还立着一张神台,上面点了香和蜡烛,摆放了一些纸扎。   而另外跪着的两个女人,一个是老妇人,另一个应该是那男主人的妻子,她有些不太安分地乱动,似乎捂着耳朵露出恐惧的样子。   “这应该是当时办还魂的场景,快看,影子里的铜盆好像冒烟了,她们开始烧那姐姐的东西了。”学术男说着。   “啊,那是不是姐姐马上要来了。”大眼妹露出惶恐的样子,缩到小哥身后。   墙上的影子开始对着铜盆叩拜,那妻子被老妇人按着头,头磕在地上,很是激烈,铜盆里的烟雾越来越大,云婆婆往盆里洒下了一把米粒状的东西,铜盆冒出烈火的影子,火苗蹿了上来,妻子不知看见了什么,突然发狂地手舞足蹈。   仪式只进行了一半,老妇人刚想抓着那乱动的女人,忽然从门口处走进来一个黑影,看样子正是那个男主人,也就是老妇人的儿子。他高大的影子出现在墙上,正对着地上那群磕头的女人,然后抬起脚,一脚便那铜盆踹翻了。   这男人似乎很抗拒她们做的法事,不仅把铜盆踢翻了,还一手抓起云婆婆那支招魂幡给折断了,大手一挥将神台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老妇人和妻子跌坐在地上,妻子手用抓着头发,揪着散乱的发髻,张大嘴巴似乎在尖叫,然后兀自冲出门去。   “这是怎么回事,这男主人好像很反对这个仪式?”   老妇人见状,似乎想劝儿子,却被他一推,然后就见他从腰后掏出了一把枪,指向一旁的云婆婆。   “天啊,就算这男人不迷信,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吧?”大眼妹又问道。   这时云婆婆也吓得不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慌不择路地乱窜,那老妇人拼死冲过去抱住了男人的手臂,云婆婆才能趁机跑出了门去。墙上的影子顿时只剩下老妇人和那男人,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老妇人发了疯一样也扭头跑了,而男人随之追了出去。   “现、现在怎么办,是跟着影子过去看看吗?”大眼妹问。   “姐姐的灵魂没有看到,怎么问题?”春雄急道。   “不好了,勇气蜡烛马上烧尽了!”大家看得太聚精会神,没人注意蜡烛正渐渐暗淡下去,学术男大声提醒了一句。   范宛拿出最后的的小半只爱蜡烛点燃,说道:“时间不多了……”   看那分量,最多还能支撑十来分钟。   勇气蜡烛冒出白烟后彻底熄灭,墙上出现提示:   勇气蜡烛燃烧殆尽,获得残烬——逃避。   在逃避debuff的诅咒下,可以让别人替自己挡刀,被杀人和被挡刀人随机死一个。   “呃……”大眼妹发出了咽唾沫的声音。   不详的预感。 第33章 三星   气氛凝滞了一秒, 小哥打破沉默说道:“先跟着那些影子去看看吧。”   范宛举着最后一小截代表爱的蜡烛, 从大门出去,沿路就看见地面上出现了人影,是云婆婆的影子, 一会儿扑向游廊的柱子,一会儿躲到枯树后面, 跌跌撞撞, 而一直追着她的人, 就是那个男主人,穷追不舍直到把她去路堵死。   云婆婆瑟缩在地上,仿佛正在求饶,然而下一刻, 男人举起枪,直接射向了云婆婆的眉心。   血迹的影子从云婆婆的后脑处喷射而出,异常惨烈, 她的尸体往后倒下。   “啊!!杀……杀人了!”大眼妹看到这一幕闭上了眼睛。   “快跟上, 他走了!”学术男叫道。   “他、他好像想去找那个老妇人, 该不会……”春雄加快步伐,气喘吁吁。   地上的男人影子左右看了几眼,然后一路从天井快速走向西边边的厢房, 估计是那一声枪响, 老妇人忍不住惊叫暴露了位置。   众人跟着男人来到西厢房后,男人踹门而入,果然是那老妇人的房间, 她抬着手试图阻止发狂的儿子,却来不及说话,还是在震惊里中弹而亡,老妇人的尸体倒下了。   “天啊!这个男人疯了,他发疯了吗!”大眼妹难以置信,“他杀了他母亲……”   “不好,还有那个妻子。”   范宛猜到了男人的下一步动作,道:“他好像要把全家都杀光?”   果然,很快男人的影子就来到了主卧室,那妻子正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披头散发,因为神志不清,估计根本搞不清状况,看见男人进来,她甚至还站了起来,仰头狂笑了几声,男人举着枪的手轻轻颤抖,最后还是开枪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幕无声的默片,如同电影的长镜头拉近,重现昔日的故事。那画面真实得,在每一次男人开枪时,耳边都如同听到阵阵嘶哑张狂的尖叫,以及那沉重的枪声,每一次男人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些人,甚至让人有扑过去阻止的冲动。   “这男人把全家都杀了。”范宛总结道。   “他有没有可能是被姐姐附身的,所以打算杀光她们报仇?”   “可招魂仪式只进行了一半,姐姐真的出来了吗……”   “否则怎么解释他到底为什么这么疯狂?”   春雄这时候还盯着墙壁,问道:“等、等一下,你们看那男人……”   “怎么还有动作,按照之前的经验,男人的影子到这里估计就差不多消失了,怎么这影像这么长?”范宛也好奇。   “他想干什么,这家里的人不是都杀光了吗?”   “不对!”   所有人还沉浸在这接连的震撼中,只见墙壁上,男人的影子垂下手,微微一动,然后又抬了起来,用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他打算自尽!”学术男道。   男人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鲜血喷薄而出,最终男人也倒下了。   满地血迹,尸体横陈,一个近乎悲壮而绝望的结局。   林中深处的古宅,原本体面的富贵人家,就在这血色之夜中一夜消亡了。   “他……他自尽了……唉,好唏嘘啊,这种大家族,谁能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大眼妹不断摇着头,“可是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个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他真的被那姐姐附身了?姐姐杀光了所有人然后用自尽的方式还杀死了这个弟弟?”学术男疑道。   “我感觉没那么简单,至少直到目前,还没有见到那个姐姐的亡灵……”范宛答道。   墙上男人的影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却没有消失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后续。   盯得久了似乎闪过一丝错觉,那影子好像动了一下。   “小心!”春雄猝不及防地一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影子的位置最靠近大眼妹,大眼妹吓得脸都白了,以为那影子要冲出墙壁,刚刚那些血腥的画面闪过,她张皇失措地往后一倒退,结果却踩到了范皖的脚,将他连人带手里的蜡烛都撞倒了,蜡烛脱手而出。   范皖跌倒的位置正对着书桌尖利的桌角,眼看脑门就要撞上去。   一旁小哥眼疾手快,但在接蜡烛和接范皖之间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抱着范皖的腰偏过桌角,两人撞到了墙壁上,小哥成了人肉垫子。   另一边蜡烛落地一灭,房间彻底黑暗下来。   范宛:“……”   没有了勇气蜡烛的守护,再加上勇气蜡烛烧完后的debuff,这回真的要死人了。   “我、我、不关我事,是春雄,他故意吓我!”大眼妹吓哭了。   春雄也脸色苍白,嘴角颤抖着:“不是、我只想担心,我想提醒你……”   黑暗中透出微微的青光,这次蜡烛熄灭后的鬼袭来得迅疾,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帘上,戴着尖尖的高帽,弓着腰,后背隆起,一只手拿着折断掉的招魂幡。   “云婆婆……”   “是云婆婆来了……”学术男深深吸着气,缺氧似的声音响起。   云婆婆的影子就印在门帘上,她顶着只剩下一半的脸,有一半已经被那抢打碎了,不断从两颊滴落不知道是血液还是什么的液体,半个头歪向一边,形成了一个极其惊悚的姿势。   而另一只手上,那招魂幡还在摇啊摇啊。   大眼妹的惨叫声非常凄厉,范皖觉得这是目前为止最吓人的鬼,感觉双腿都打颤了,小哥站在范宛前头,见状,也不由得拧眉,全神贯注,将他挡在身后。   “她……她想干什么……”春雄带着哭腔。   云婆婆在门帘上,终于她动了起来,将歪掉的头扶好,一块块血肉模糊的东西一直往下掉,然后,她嘴角裂开,好像怪异地笑了一下,接着,瞬间就不见了。   就在众人愣住的时候,春雄突然喊道:   “那鬼在你后面……”   说着他指向了大眼妹身后的墙壁。   招魂幡的影子像死神的镰刀一样出现在大眼妹的身后,而云婆婆的身影也从墙壁上浮现了出来。   看来大眼妹是被鬼袭选中的人,根本来不及她反应和躲避,紧接着,从墙壁中伸出一只黑色的手,瞬间抓住了大眼妹的肩膀,,要把她往墙壁里面拖,而另一只手抬起招魂幡的杆底,那杆子被折断后,底部是一个锋利的尖刺。   眼看着那尖刺就要刺向她的脖子。   大眼妹已经吓得呆住了,惊恐地瞪大眼睛,叫都叫不出来,整个人僵直着。   范宛想冲上去,但就在这时,学术男却快他一步,伸出一只手臂抓住大眼妹的手腕,想把她拉回来。   但那黑影手臂的力气很大,牢牢地扣住大眼妹的肩膀不松手。这时大眼妹一个激灵总算回神了,她双手将学术男拉她的那只手臂抱住,本能地朝自己的方向猛扯,学术男一脱力,被猛地带过去一下撞到了墙壁上。   云婆婆的手终于松开了,大眼妹脱离了那扣在肩膀的上的黑影,赶紧往远离墙壁的方向躲。而面前的学术男却被云婆婆瞬间抓进了墙里。   接着,蜡烛复燃了。   范宛赶紧借着光去抓那墙壁上学术男的影子,但这一回,和上次把小萝莉拉出墙壁完全不同了。他的手指只能扣在墙壁上,却触碰不到墙壁上的黑影。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学术男的影子,被那云婆婆的黑影牢牢抓住,用招魂幡的尖刺,猛地扎在了脖子上。   血像爆破的水管一样喷了出来,洒在墙壁上。   学术男在颤抖中,扣住鬼影的双手渐渐没了力气,滑落下来……   而这一切,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副无声的恐怖皮影戏一般。   接着云婆婆的鬼影消失了,学术男从墙壁里摔了出来。   他脖子上不停地涌着血流,双眼无神,,但却从嘴角挤出一丝略带遗憾般的苦笑。   这一回,是大眼妹拉了学术男挡刀,按照勇气蜡烛的debuff,被杀人和被挡刀人随机死亡一个,他们中的一个,必死无疑。看来是死神最终选中了学术男。   大眼妹此刻拼命摇着头,深深的恐惧和濒死的感受让她声音颤抖道:“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   范宛喉咙堵着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   接下来,就是等待这无可避免的死亡了。   大眼妹抹了抹眼睛,想调整自己的情绪却还是不断落泪,呼吸都困难:“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学术男眼神很奇怪,他倚靠着坐在墙根,低声说道:“你确实不是故意的。”   “是我要冲过去救你的,赌一把,二分之一救你的机会。”   包括站在他面前的大眼妹,众人都怔住。   “什、什么……”大眼妹有些难以置信。   “对不起啊……”学术男想抬手帮大眼妹擦眼泪,但实在抬不起来,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将手伸进口袋深处,翻找着,然后拿出了一支白色的蜡烛。   纯白的,完整的,烛心是白色的棉线,没有被点燃过。   看见蜡烛,范宛惊诧不已,一时之间不明所以:“你、你怎么会有蜡烛?”   难道说,范宛脑子里掠过一丝灵光,难道他也是从墓地来的?   小哥看了一眼,好像便理解了什么,淡漠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无奈。   “我也是进来救人的,但我确实太弱了,胆子也小,看来可能救不了了。”学术男不由分说地将蜡烛塞进大眼妹的手里,叮嘱道,“如果他们能带你出去,你记住不要再回来墓地救我了,你这人啊,胆子不行,脑子也……”他笑得有些苦楚,“反正,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忘记这些事情,还有……”   “这根蜡烛千万不能点。”学术男靠近她,又附耳对大眼妹说了几句什么话。   大眼妹对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事反应不及,表情还是呆滞的,像受了什么刺激,僵硬地听着,没有一丝表情。   她拿着蜡烛的手抖了一下。   说完这些,学术男呼出最后一口气,身体渐渐僵直,头埋进了胸口。接着,他被墙壁吸进去似的,慢慢消失了,只留下墙壁上的一个坐着的背影。   大眼妹看着原本就在自己跟前的人消失的刹那,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顺着墙壁滑跪下地。   小哥垂下眼睛,淡淡道:“他赌对了,二分之一的机会,如愿以偿。”   学术男的影子也慢慢消失,墙面没有了任何残影,大眼妹在那道墙壁前回过身,颤着声音问:“他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如果这是现实的世界,她可能会觉得对方在跟自己开玩笑,但这是残酷的逃生游戏里,她无法得知这里面的残酷以及秘密。她胆子太小了,脑子也不好,依靠着伙伴,才走到了这里。然而当真相一点点被拨开时,前路是那么的未知,她又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眼妹自言自语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好像很熟悉,但我又统统都想不起来了……”   “就只剩下一点点感应,或者说感觉……”   春雄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等她说完,才道:“我也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说起来,我现在有的记忆,就只有我们来这边写生,但是想想,我们是同学吗?我们之前认识吗?好像之前的事记忆都很模糊了?”   范宛和他们都有着相似的感觉,一下夜陷入了沉思,小哥则用很轻,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因为你们都死了。” 第34章 三星   范宛听到小哥在念叨, 问他:“你说什么?”   “没什么。”   范宛觉得奇怪, 这小哥明明说话了,又不承认。   另一边,大眼妹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摇着头说:“他是因为我死的,那我……”顿了顿, 看向手里的蜡烛,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救他, 我出去以后还可以回来救人?”   小哥本不想打击她,但还是回道:“如果你能出去,最好不要再来了,这是他希望的。也是做出牺牲换取的。”   “说得是啊, 我还真是不自量力,要说回来救他,我有什么能力呢, 我就只会拖后腿……而且, 反正我也不记得和他有多熟……”大眼妹忍不住碎碎念。   小哥道:“你就在你的世界里, 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不知为何,小哥说这句话的时候,瞄了一眼范宛。   范宛心里五味杂陈, 似乎可以理解大眼妹的感受, 该记得的不记得了,要忘记的也无法忘记。就算心再大,也不能完全坦然地做一个普通人吧。   这个世界需要有人记得。   大眼妹没有记忆, 学术男死了,那她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确实很难接受,但你要坚强。”饭碗拍了拍大眼妹的肩膀,表情有点像是自嘲。   大眼妹没有动作,只有眼睛又向下,看了看手里的蜡烛。   被她这个举动吸引,范宛也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蜡烛。   不好!他心里立即惊道。   耽误了太多时间,最后代表爱的蜡烛马上就要烧完了,此刻只剩下一小段不到一根指节长短。   支撑不了多久。   蜡烛全部熄灭以后,游戏结束,所有人都会被影子带走。然而此时此刻,那个姐姐的亡灵依然没有出来,他们根本无法通过问问题获得逃生的关键。   难道这次真的要死在这里了?范宛暗道,还连累了小哥,早知道不召唤他来了。   小哥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   这给了范皖一点信心,问道:“小哥,话说,你打得过这些墙壁里的影子吗,你不是经常开挂可以无视游戏规则吗?”   小哥:“……”   “对了你菜刀我送人了,会不会影响你发挥啊……”   小哥:“……”   “不要老是和游戏规则对着干,也许低级别的游戏里可以,但要是遇到高级别的游戏,总是用这种试图打破规则来获胜的思维方式,很可能吃大亏。”小哥教育道。   范宛点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   “等等!”   不对啊,大眼妹手里不是还有一根蜡烛吗!   忙转回头问道:“你手里的蜡烛,能用吗!”   大眼妹原本呆愣着,像被抽走灵魂一样,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变了。   范宛觉得疑惑,但转念一想,学术男临死前说过蜡烛不能点,难道说这支蜡烛的规则跟这个游戏不同?否则学术男也不会临死才拿出来。   春雄拉着大眼妹,急道:“你说话啊,蜡烛马上烧完了……”   大眼妹这人藏不住事,被春雄一问,就回答:“这、这蜡烛可以当普通蜡烛使用,延长游戏时间,但是……”   “但是什么!”春雄一听可能有救,眼睛一亮。   大眼妹道:“但这是代表我生命的蜡烛,点燃了我、我就会……瞬间死亡。”   范宛摇头:“还是这游戏最恶心人的规矩,以命换命。”   这题又无解。   难怪学术男一直藏着没有将蜡烛的事透露半分,这关系到大眼妹的生命,否则要是碰到险恶的队友,恐怕会抢了这支蜡烛。   不过大眼妹还真是单纯,想也不想就说出口,太容易轻信别人了,大眼妹能走到这里简直就是奇迹。   没办法了,眼下只能跟这些鬼影正面刚了。   但范宛心里十分没底。   春雄一脸的沮丧,带着颤抖的声音说:“我不想死……”   大眼妹听他这样一说,也嘴唇发抖,害怕起来。   范宛安慰了几人一句:“没事,这小哥比你们看起来还强,不用怕。”   他积极乐观,作为外卖小哥长得就很有亲和力,但这次,他非但没安慰住人,旁边的两人更慌了。再强难道还能拆了这游戏不成!   春雄盯着那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蜡烛,急切地说道:“还不如点燃纸符呢!”   “点燃纸符也要死人。”   “如果怎么样都要死,那我倒希望点燃纸符后死神选中我,我看被火球吞噬时候没什么痛苦,要是被这墙壁吸进去更恐怖,只剩下一道影子!”   这句话更像是刺激大眼妹,她立刻就抽泣了起来:“……我不想变成影子……不想被人活生生刺死……”   “你们冷静一点!”范宛叫起来。   越是紧急关头,惊慌失措只会更加添乱。   虽然摆在眼前的,确实是条绝路。   “没救了,没救了……”春雄自暴自弃地说,“蜡烛马上要灭了,蜡烛全灭之后,这房子的所有鬼影都会进来,云婆婆,那疯癫的女人,老妇人,啊……还有那个拿枪的男人……”   “呜呜呜,求你别说了,我好怕……”大眼妹握着蜡烛的手不断颤抖。   春雄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   “我们会怎么死呢,如果被那男人拿枪打死还好一点,死得快,可能痛苦少一点,要是被那个疯女人一点点地啃食……或者云婆婆……”   大眼妹的表情已经吓得凝滞,哭声都顿住。   “好了春雄,别刺激她了!”范宛几乎是喝止着他。   然而春雄仍然没有停下,仿佛故意朝着大眼妹说道:“如果被云婆婆的招魂幡扎进喉咙,那是不是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但这个时候人还是清醒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消失,太痛苦了,还不如瞬间就死掉,不用承受这些……”   小哥原本盯着最有可能首先出现鬼影的门帘,这时候把眼睛转过来,看了一眼正自说自话的春雄,与范宛交换了一个眼神。   同一时间,范宛也发现了,不对劲!   春雄的样子有些奇怪。倒不是说向来安静内向的他忽然说了这么多话,就是他字里行间企图刺激大眼妹的意思太明显了。   他想干什么?   难道说……他想用大眼妹的命来续大家的命?   大眼妹因为恐惧,加上春雄的暗示,有可能真的会点燃手上的蜡烛,也许对她来说,可以不那么痛苦地死去也是不错的结局。这种方法虽然不算特别高明,对其他人肯定没用,但对于大眼妹这种懦弱的玩家来说,最为直接也最为有效。   范宛立即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他认识的春雄了,他之前所认识的春雄不是会为了活命就出卖别人,甚至无视他人性命。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会不会春雄被boss附体了?   范宛从后抓住了小哥的衣角,给了他一个示意,如果春雄真的是被boss附体了,那么得先擒住他再说。   “我怕疼……不不不……太可怕了,被刺穿身体,在痛苦中挣扎着死去……”   结果这时候,身边的大眼妹已经崩溃,后退了几步,她的表情十分复杂,既有对救不了学术男的绝望,亦有对这游戏难以生存的逃避。   整个人如坠深渊,她心里防线已经彻底分崩离析了。   突然,她猛地扑向范宛,一把将他手里的蜡烛夺了过去。   尽管小哥动作迅速,冲过去扣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却还是来不及。   “别!”范宛蜡烛脱手,喊了一声。   大眼妹已经将那根纯净的蜡烛烛芯,靠近了那簇摇摇欲坠的火苗。   本来靠近火源的那一秒她还有一丝迟疑,结果手里那根蜡烛却燃点得非常快。   “反正都要死了,我不想死得太难看……”   在大眼妹带着哭腔说道,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接着,在大家的注视下,她渐渐变得透明起来,几秒钟后,便带着那一丝不知是解脱还是苦楚的微笑,消失了。   不是像小萝莉那样燃起大火,也不是像学术男那样慢慢被吸收进墙壁里,就是在他们的面前,凭空消失了。   小哥轻叹口气,摇了摇头,仿佛有些可惜了学术男的牺牲。   大眼妹消失后,原本手里的蜡烛落下,骨碌碌地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停下来,烛火一摇烧得更热烈了,没有熄灭。而那截代表爱的蜡烛,只剩下一段蜡烛头了。   春雄这时候立马将蜡烛扶起来:“这样瞬间死去,应该没有痛苦吧……”   说着他又捡起代表爱的那一段蜡烛头,说道:“这段蜡烛估计也只够燃烧几分钟了,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做什么事,就算她不点上自己的蜡烛,不牺牲自己,同样也是面临死亡……”   范宛:“……”   春雄脸上覆盖着阴影,看不出究竟有没有一丝愧疚的表情,但范宛却听到了他松了一口气的呼吸声,说:“对吧……既然都要死,还不如救我们呢。”   “也许会有奇迹呢?几分钟也是希望。但你这样刺激她,就让她完全放弃了这希望。”范宛说道。   “其实,我、我不想这样的……我没想到她会……唉……”听范宛这么一说,春雄一晃神,好像恢复了平常说话轻声细语和偶尔结巴的样子。   但范宛知道,这很有可能不是春雄。   “小萝莉走了,学术男和大眼妹都死了,现在就剩我们了,你说被boss附身的那个人,会是?”范宛话锋一转,试探性地问。   “大、大神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看着我干什么,你该不会怀疑我吧。”春雄有些被惊吓到了。   “合理怀疑。”   “我怎么可能是被boss附身的人,我一开始救了你们好多次呢。”春雄辩解道。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游戏开局第一次蜡烛熄灭时,是春雄将小萝莉从墙壁了拉回来,但这是他有可能在知道有挡刀buff的情况下而做的。   第二次,也就是被泼牛尿的那一次,他暗自点燃了勇气蜡烛,所以范宛挡刀时不至于真的被杀死,也正是因为如此,从来没有人怀疑过春雄是被附身的人,包括范宛。   直到在他的刺激下,大眼妹自尽之后。但这并不能排除,因为游戏进入了尾声,春雄才忍不住露出了马脚。   “有可能boss已经杀掉了附身体逃走了呢?”春雄不安地说道。 第35章 三星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范宛还想再说什么, 被小哥拉住了, 小哥道:“游戏还没结束,先速战速决。”   范宛点点头,反正这个游戏的附身的boss只能通过想方设法让人灭掉蜡烛来杀人, 不会形成脱离游戏外实质性的伤害,便拿起那支蜡烛, 小心护好, 虽然这时他们的时间变得充足了一些, 但范宛握着那根蜡烛的时候,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他甩掉那些思绪,回到思考:“按理说,还魂夜已经成功开启了, 出现了新剧情,但为什么没有出现那个姐姐的亡灵?这样没办法问问题啊。”   “你们去那姐姐的房间看过了吗?小哥问。   “还没有,还没来得及。”   “去那姐姐房间看看, 说不定有新线索了。”小哥道。   三人回到后院那间破落的屋子。   范宛心急走得很快, 小哥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拉回来道:“走慢点, 把蜡烛给我。小心点。”   小哥一般总是迁就范宛急性子的走路速度,但现在不行,毕竟身边还跟着一个不确定是不是boss附身的人, 小心为妙。   换成小哥领头,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姐姐的房间。   沿着墙壁照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墙壁有新的剪影出现了。   墙壁的影子里, 仿佛是姐姐正在侧躺在床上睡觉,但看她熟睡的程度,估计当时是深夜。   紧接着,有两个人影蹑手蹑脚地出现在了姐姐的房里。   大半夜的,是谁?   范宛仔细看,来的人正是老妇人与那妻子。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只见她们悄悄地潜入房内,动作很轻,靠近了姐姐睡觉的床头,本以为她们是想搜刮那姐姐放在枕头边上的宝匣,结果却没想到,那老妇人抽出了旁边的枕头,一把捂在了姐姐的脸上。   “她们在干什么?”春雄问道。   那姐姐被惊醒了,正想乱动,却被那妻子按住了双手,老妇人手里的枕头压在姐姐脸上,像是使出了全力,姐姐的双腿拼命乱蹬。   “她们好像想捂死她?!”   深夜黑影,那两个人就这么围在床头,狠下毒手,最终那姐姐的双腿和手不再挣扎了,渐渐松懈了下来,没了气息。   老妇人和那女人喘着粗气,发丝被抓得乱飞舞,她们互相打了个手势,然后女人用床单把姐姐的尸体裹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抬了出去。   “原来姐姐不是自杀的,是被这两个人,杀死的……”春雄皱着眉道。   范宛咋舌说道:“难怪姐姐的怨气这么重,让这妻子疯了,小孩死了,最后在还魂夜的时候让男人把全家都杀了。”   “这一家人为什么这么讨厌这个姐姐?”范宛还是不解,“没道理啊,无缘无故的,这姐姐也没招谁惹谁,从小被卖去做了姨太,现在回家也是老实本分,为什么就不招人待见?甚至到了要杀之后快的地步?”   “我觉得这可能是背景故事的关键。”小哥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如果说这个游戏的机制是找出背景故事里的哪个角色,是游戏的boss,那判断姐姐到底因为什么被人嫌弃,就成了关键。”   “这个游戏规则也说明了,整个游戏,有且只有一个怨灵,也就是游戏的boss,找到除灵的办法,即可完成游戏。”   “那是什么!”春雄打断了范宛的话,指着墙壁说道。   只见墙壁上缓缓投影出一段影子组成的文字,写着:   各位玩家已经搜集了所有线索,请完成最后的回答:这个游戏中的boss,到底是背景故事里哪位角色?回答机会仅有一次。   “出现了,这应该就是最后的游戏机制。”春雄惊呼道。   范宛咬了咬手指,紧张到:“如果说姐姐因为被家人羞辱嫌弃,后又被杀,按理说她是怨灵的可能性最大。”   “但有个地方说不通。”小哥摇了摇头,“最后开枪杀死全家的是弟弟,姐姐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对家人的怨恨。”   “为什么?”春雄不解,“不能是姐姐的怨灵在还魂夜附身了弟弟干的吗?”   “不。”小哥接道,“在逃生游戏里,的确是有怨灵、幽灵这种boss的存在的,毕竟是游戏,有这些东西并不奇怪。但是,在游戏的背景故事里,却都是现实世界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据我所知,背景故事从未出现过真正的超自然现象。而背景故事里怨恨最大的那个角色,通过游戏机制,成为游戏boss,我们要找的是背景故事里,谁的怨念最大。”   小哥这个信息应该是很有说服力,毕竟他对这逃生游戏世界的了解更为透彻。   “真实的故事里,根本没有鬼,只有叵测的人心。”小哥又补充了一句。   “对。”范宛不知想到了什么,听小哥这么一解释,心里有几个矛盾的点终于搭上了似的,让他不禁陷入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道:“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就是有可能这个弟弟一开始跟我们一样,在这两个凶手编造的谎言中,以为姐姐是病死的或者自杀的,却没有想到是被杀死的,而当他得知了姐姐真正死亡的真相后,受了刺激,所以发狂杀了全家并自杀了。”   “所以真正有怨念的人,是弟弟……如果背景故事不可能有怨灵这种超自然的存在,这个古宅就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姐姐的怨灵,妻子的发疯是自己吓自己,云婆婆就是个神棍,而老妇人也是做贼心虚,他们全家都不是被姐姐怨灵杀死的,而是得知真相的弟弟杀的……”   “有可能他小时候跟姐姐感情很好,或者是因为自己小时候生病使得姐姐被迫嫁人,断送了姐姐的幸福,以至于产生的愧疚,无论什么原因,这个弟弟没办法接受姐姐的死,最后因为这怨念造成了这桩惨剧……”   “那么……”范宛的脑海一遍遍过着剧情,分析渐渐顺了起来,“那么这个游戏的boss,就不应该是姐姐……”   “而是弟弟死后的怨灵,这才是boss。”小哥点了点头,把最后的结论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墙壁上忽然现出了一行提示:   恭喜各位玩家,解开了谁是游戏boss的谜题。   “还真的说对了?看来这游戏里的boss,确实是弟弟的怨灵。”范宛有些心惊,虽然推理到这一步确实不易,但是……   既然找出了boss的真面目,那下一步……   他的旁边,春雄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难道?   范宛看过去,只见春雄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低垂着头,闭着眼睛,或许光线太暗,或者是他脸色显出了一块更深的阴影。   “春雄?”范宛试着叫了他一声。   春雄抬起头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像是电视忽然收讯不好的画面,有两个人的样子在来回切换,跳来跳去。   他的声音也于另一个不同的男声重叠,含糊不清,有些低沉,不断发出“呃呃”的怪声。   “看来没错了,boss确实是附身在春雄身上。”小哥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   果然游戏的boss就是那个弟弟,且春雄就是被boss附身的人,也就是这间古宅的男主人。   小哥把范宛往身后挡了一下,有些防备,但被附身的春雄没有太大的动作,他就这么定定坐着,双手扶着倚靠。   既然boss现身了,根据之前游戏提到的规则,他们只要除灵,也就是消除怨灵的怨气就能完成这个游戏。但是如何除灵,游戏里却没有任何提示。   坐着的春雄在他身后墙壁上投影出人影,但那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影子,而那影子此刻像疯长一样,变得越来越巨大,几乎充斥了整个墙面。   “他怨气很重。”小哥看着那个影子道。   终于,它开始说话了:“没想到你们能把我找出来。”   “也不容易……”范宛暗自念叨,回想这些经过,只觉得这场游戏好像持续了太长时间,几乎耗尽了精力。   男主人的怨灵闷哼了一声,墙上的影子几乎覆盖到了天花板:“我在这里无数次徘徊……我无法离开这个地方……我想找我的姐姐,我想问她很多来不及问的问题,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所以你要找到姐姐?”   范宛想了想,它的意思应该是找不到姐姐,或者说找不到答案,所以怨气未消,也就无法超生,相对的,也就无法除灵。但是姐姐已经死了,而且原本的故事里,也不应该存在怨灵,那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口中的姐姐?   这个时候,房间所有的墙壁都变成了黑色,男人的影子已经将所有缝隙都填满了。   缓了缓它又怪笑了一声,说道:“呵呵,所以你们就算找到了我,也要死……我每一次都引导玩家来到了还魂夜,也多次让他们成功地用姐姐的遗物还魂,但姐姐的亡灵始终未曾出现,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姐姐根本就不愿再见我一面?,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我的怨恨无法消散,所以没有一个玩家能成功对我除灵,到最后,他们也会因为蜡烛耗尽而死去……就如同你们待会的命运一样……”   弟弟的怨灵说出这样一番话,让范宛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想这题又是无解啊?姐姐不出现,如何安抚他的怨念?   范宛看着小哥手里所剩不多的蜡烛,咽了咽唾沫,他们之前也用了姐姐的遗物进行还魂,但姐姐始终没有出现,根据规则可以问姐姐一个问题,也没有办法问。   如果姐姐不出现,那还怎么玩?!   范宛这时候悄悄靠近小哥,在他耳边道:“说不定还要打。”   言外之意是,得干掉这个boss了才能脱身了。   结果小哥却说了一句:“我大概是知道了……”   说完小哥往前一步,掏了一支烟,用蜡烛点上,缓缓吐出,说道:“刚才判断游戏boss是弟弟,这个答案的正确,反而让我确认了一件事……”   小哥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如果姐姐因为被欺负被杀死,对这个家有怨恨,如果这怨恨比弟弟还大,也可能成为游戏的boss。但并没有,即便是受尽屈辱,姐姐也没有成为游戏的boss,那是不是说……姐姐这个角色,根本就没存在过?而且boss说很多次玩家都完成了还魂夜,也使用了姐姐的遗物,但在游戏里并不能召唤出姐姐的亡灵与弟弟对话,使得游戏无法进行。这也证明了,这个游戏的破局点,就是姐姐这个角色,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就是说,因为游戏设计了这个召唤姐姐灵魂的机制,按理说,她是应该会出现的,但姐姐始终不出现,游戏成了死局。”   “游戏不可能设计成死局。”范宛说道。   小哥点了点头,“所以这就是游戏的关键钥匙,游戏设计成这样,一定有其原因,就是利用这个看似说不通的点,告诉玩家用另一种推理才能继续前进。那就是,姐姐后来并未回到过这个古宅,所以玩家不能在还魂夜召唤出姐姐。”   “但这说不通啊,姐姐被杀死是清清楚楚的影像,怎么可能没回来过呢。”范宛不解。   “唯一的答案就是,这个被杀死的姐姐……其实就是弟弟。”   “哈?你说什么?”范宛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哥又重复了一遍:“姐姐就是弟弟。”   充斥在房间里的怪声明显停顿了一下,显然是那个怨灵也没料到小哥会这样说。   “什、什么?”它发出一声怪叫质问到,看它惊讶的样子,不仅是预料不到,有可能它自己都不知道真相。   “小哥,你说清楚一点。”范宛赶紧追问。   小哥指着春雄那模糊不清的面孔,说道:“只有这唯一的解释才说得通,那个故事里的姐姐,很可能是弟弟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而已,原本的姐姐是存在的,但自从她被卖掉以后,就再也不曾在这个古宅出现过,也许她早就在少将府死了。所以,后面的一切,不过是弟弟的另一个人格演绎的故事罢了。”   经他这样提醒,范宛忽然茅塞顿开,一锤手,对啊!如果是这样,那这就说得通了!   范宛一边想一边说道:“故事有可能是这样的,原来的姐姐,很早之前嫁去了少将府,而在少将落难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弟弟因为对姐姐的思念或者愧疚,体内分裂出了一个姐姐的意识,后回到家中的姐姐,其实就是打扮成姐姐模样带着姐姐人格的弟弟罢了。”   范宛接着推理:“弟弟常年在外公干,很少回家,姐姐说夫家出事后回来的那天,弟弟不在,所有人都以为弟弟在外地办事。再加上姐姐很年轻的时候就出嫁了,姐弟两长得很像,姐姐后来回来的时候也闭门不出,大家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同,但其实这个姐姐,是弟弟的另一个人格。”   “后来这个所谓的‘姐姐’在家里住了几个月,受尽屈辱,还被亲妈和弟媳捂死抛尸,但他没有死,可能只是被闷晕了,一口气没过来而已,但姐姐的人格却因此被杀死了。”   “弟弟本人的意识重新苏醒,从被抛尸的地方跑了出来,以为自己回家路上遇到了什么劫匪而已。待他赶回到家,就听说这几个月姐姐回来了,但却被撒谎的老妇人和妻子告知姐姐自杀了,由于一个人格不会记得另一个人格的事情,所以弟弟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一直想找姐姐死亡的原因。”   “之后弟弟的孩子生病,才有了后面的故事,直到还魂夜,把姐姐的所谓的‘魂’还了回来,而那并不是真正的还魂,而是弟弟身体感知到了死去的姐姐人格的记忆碎片,知道姐姐是被杀的事实,最后弟弟发狂,杀了全家。但是直到最后,他都坚信不疑那个姐姐回来过,真实存在过。这一切让弟弟的怨恨无法消散,利用游戏机制,成为了古宅游戏里的boss。”   范宛想通了这个故事后,那一边,弟弟的怨灵也被震慑住了,春雄脸上的阴影一直在快速跳动和扭曲,似乎弟弟无法接受这件事的真相。   “不、不会的……”弟弟的怨灵抗拒着。   “从头到尾,这个故事里,都没有姐姐,只有你的两个人格……只是……”说道这里,范宛好像又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的推论有一点瑕疵,开口说道:“弟弟就算分裂出姐姐的意识,为什么大家会认不出来,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差别很大。   小哥拍了拍范宛的肩膀,对着那影子说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弟弟想必更清楚,正是因为他清楚,所以对这个推论无法怀疑。”   “那就是,姐姐原本就是男儿身,并不是女子。”小哥缓缓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老妇人和女主人厌恶她的原因,可能也是他一生命运坎坷的根源。而这一点,作为弟弟的你,是非常清楚的。”   “姐姐是男子?”范宛也被这个答案震惊了,但这确实解释了前面所有的疑问。姐姐为什么从小就被嫌弃,林少将所谓的癖好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弟弟扮成姐姐不会被人怀疑。   终于,无数的线索汇集在了一起,牵出了完整的线。   弟弟的怨灵原本的怪叫声变成了沉重的呜咽,时缓时重,最后爆发出一阵刺耳的长啸,看得出十分痛苦,仿佛此时此刻才明白,哀嚎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想问姐姐的问题,我想要的答案,早就不存在了……”   “你想问她什么?”范宛好奇道。   “我只想……”弟弟的怨灵不断闪烁着,“我只想问她,这些年她过得好吗……”   无论如何,也无法得到答案了。   小哥把烟头碾灭,对它说:“那现在,你终于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你可以离开了。”仿佛宣布了游戏的结束。   刹那间,被黑影占据的墙壁又变成了白色,影子仿佛无声的黑幕,撕碎成碎片,渐渐消失,最后只剩小小地一块,回到了春雄的身后,成为一块正常的背影。只见春雄叩地一声从椅子上滑落,跪到地上,晕过去了。   接着火光冲天,古宅里的烛台全都燃烧了起来,将整个古宅都照亮了,照透了那重重的黑暗和高墙,宛如漫长的黑夜之后,黎明的破晓。光辉下,影子却始终是深黑色的,形成反差,那藏在黑色影子下的人心,充满罪孽与痛苦,魂魄在烈火燃烧殆尽后,最终变成了一块小小的灰烬。   耳边好像响起了黎明前林子里的鸟雀叫声,嘈杂而又充满生机,而林子里被柔和的雨水洗刷过的泥土气味飘来,让人感到一丝绝处逢生的味道。   春雄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正轻拍着自己的脸,睁开眼睛,范宛一个温柔的微笑映入眼帘。   “起来了,别睡了。”   “嗯?”春雄揉揉眼睛。   另一边,小哥修长的双腿斜依在门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两个人,春雄内心涌起一阵温暖,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四周都亮堂了,古宅变得不再那么狰狞恐怖,连同过往的故事与秘密,被窗户外清新的风一吹,全部都烟消云散了似的。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范宛问他。   春雄一脸茫然摇摇头:“我只记得我来这边写生的时候,遇到了几个人,然后我们一起迷路了,晚上找到一个古宅,后面就不记得了……我一进门就犯晕,像做梦一样,慢慢就失去意识了,后面的事……”   原来春雄全程离线啊,范宛只好打断他道:“那别想了,游戏已经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有些推理不够详细,很抱歉造成了不好的阅读体验。   重新把整个推理逻辑细化了,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看看。   也谢谢评论的小天使指正。   我会继续努力。   么么哒~ 第36章 三星   “游戏?结束?”春雄还是糊里糊涂, “但刚刚我有一点感觉, 似乎过程很危险,但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好像是大神救了我。”   “不错, 还记得大神。”范宛哈哈一笑,“这就够了。”   “走吧。”小哥默默地说。   出了大宅门, 刚跨出那倒高高的门槛, 身后忽然轰隆一声, 沉重的木门便自动合上了。   大院的墙外布满枯萎的藤蔓,将宅院重重包裹,那些原本青灰的木色仿佛变得更深沉了,花砖斑驳, 像被历史遗留了很多年,尘封着,从未有人将它开启过似的。   外面还是那个暗夜森林, 密集排列的树丛中露出一条林中小路。   春雄一直在想着什么, 边走边问范宛:“大神,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谁?”   范宛随意回答道:“只是一个路过顺便帮了你一把的人。”   “那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就是个外卖小哥,你也知道, 外卖员是个极限职业, 没点本事不好当啊。”范宛两手一摊。   那条林子的小路走到一半,分出了两个岔路口来。   春雄朝右侧看去,惊讶地叫了一声:“啊, 我看见那个小镇了!就是我之前写生的地方。”   小镇?范宛看过去,却只有一片茂密的树林,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范宛朝左边看去,隐约能看到那片墓地,看来他们与春雄的方向不同,看到的回去的路也不同,尽管看不见春雄口中所说的小镇,但回到那里,春雄应该就能回到他的世界去了。   三人只能在这路口中道别。   临走前,春雄吐了吐舌头:“大神,你身上的味道好特别,嘻嘻。”   “到底什么味儿啊?”范宛拉出衣领嗅了嗅,一脸的不解。   小哥却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范宛摆了摆手,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前这个春雄,完全不记得他。开始他以为对方是失忆了,但听春雄说到味道,才明白,也许这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怪不得那次他说自己跟他一个恩人很像,原来指的就是这次救了他啊。   回想起之前在墓地遇到的那个很像小哥的人,范宛大概猜出了其中的缘故。   自己可能是误打误撞,进到几年前的世界来了。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缘故,等下一定要拉着小哥问个清楚。   想到这里,范宛回忆起在君王游戏里,那个天真烂漫的春雄,忍不住道:“你后来应该也经历过不少事,没想到还是保持了一颗单纯的心,挺难得的。”   “后来?你怎么知道后来的事?”   “没什么,就是看人很准罢了。”范宛赶紧摆了摆手。   “啊,是吗。”春雄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一来可能是我本来就傻乎乎的有点迟钝,二来,因为知道有大神这样温柔的人存在,所以总觉得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自己好的。”   范宛指向那头:“你赶紧回那小镇去吧,别耽误了。”   “那我走了……”春雄边走边回头摇摇手。   待春雄走远,小哥拍了下范宛的肩膀,说道:“你也别耽误了,赶紧吧,得趁着墓园的夜雾没有消散。”   “夜雾?”范宛不懂。   “路上说,走吧。”   两人便朝墓园的方向走去。   那墓园看似近在眼前,但却仿佛走了好一阵,不仅如此,夜色越来越浓,仿佛与刚进来林子里时的时间差不多,没有变过。   看来游戏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世界确实不同,从游戏里出来,外部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变化。   终于走出林子,来到墓地,小哥四下看了看,然后指着墓园门口的浓浓夜雾说道:   “趁夜雾还在,我们赶紧出去。”   两人快步往前,路过刚才的墓碑,范宛瞥了一眼,刚才那个带着春雄照片的墓碑上已经没有了照片。   不仅如此,不远处那个之前看到像是范宛自己的墓碑,也没有了照片,空白的墓碑仿佛从来没有用过似的。   “小哥,我……”范宛开口想问什么,被小哥揽住肩膀,带出了夜雾中的墓园。   直到走出了墓园大门,小哥才好像松了口气,轻叹一声,然后掏出烟来点上,仿佛逃过什么似的放松下来。   “好了,我们回家吧。”小哥领范宛往陵园正门的方向走去。   范宛这时候才忍不住开口询问起来。   “我觉得越想越不对劲,刚刚他们在游戏里说过的话,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跟我一样,记忆都模糊了。”   范宛追着小哥问:“我也一样,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你说为什么会这样?”   “没事的,不要担心。”小哥的语气倒有点像安慰,“你不记得了没关系,有我在,我记得就行了。”   “万一你死了呢,我是说万一。”   “我不会死的。”   “说得像你就是个游戏bug一样……”范宛小声道,“喂,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我可是你老板,你是不是想饭碗不保。”   小哥只管走路,又不说话了。   范宛兀自叹气:“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游戏还是挺恐怖的,也不知道回去后晚上能不能睡着,要做噩梦了。”   “你怕的话可以跟我睡。”   “呸。”   范宛加快步伐,超过了小哥后又回头:   “要我跟你睡也不是不行,你至少得告诉我,这墓地还有那古怪的时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   见范宛死缠烂打,小哥摇了摇头,才终于开口道:“这墓地,是一个逃生游戏特殊关,在逃生游戏里死亡的玩家,就会进入墓地。”   “原来墓地是这个作用啊,玩家死亡后的地方。”   “任何人都可以来墓地,通关死者对应墓碑的三支蜡烛特殊关,可以救出已死亡玩家。但已死亡玩家复活后,记忆、道具、绑定属性、积分清零。关于无限逃生游戏的记忆全部清空,这段时间别的记忆也会混乱化,碎片化。所以从墓地复活的玩家,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原来如此,所以春雄在君王游戏里才不认识我,但他对我又好像有点熟悉。”范宛好像明白了,又问道,“但是时间线对不上,这又是什么原因?”   “墓园有时候会有夜雾,这时是混乱的时间点,进入有夜雾的墓园,可以随机到别的时间点。但必须在夜雾消失前完成任务出来,不然无法回到原来的时间线。所以刚才我急着催你出来。”   “哦,也就是说,我机缘巧合,来到了几年前的墓园,反倒是救了那个时候的春雄,所以才有后来的故事。”   “没错,还记得上次游戏那个咳嗽的老头吗,他说他在年轻的时候,见过我,还说我没什么变化,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有一次来墓园救人,无意中进入夜雾,到了50年前的时间线,发现时间不对,但不做任务又出不来,就随手救了一个人。”   “但他的记忆没有消失呢?”范宛疑惑。   “我救的是另一个玩家,他和那个学术男一样,也是进去救人的,两个游戏局交叉在了一起。和这次你遇到的情况类似。不过那次比较顺利,人都救了出来,所以他记得我。”   范宛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什么,抬头问道:“那也就是说,我刚到墓园,见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小哥你了?!”   “什么人?”小哥皱了皱眉头。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还把你的刀送给了他,原来就是几年前的小哥你,你忘了吗?你肯定能想起来,你那把刀,是不是多年以前,一个外卖小哥送你的?”范宛拍了拍小哥后背,笑得前仰合后。   小哥听他这么一提醒,好像想起来了什么,表情仿佛往事不堪回首。   范宛把这些信息都搭起来,忽然道:   “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就是去救我的!”又伸手搭在小哥肩膀上,一脸的坏笑。   “我说我怎么很多事记不得了,原来是这样啊,是不是我曾经也是一个玩家,但是因为在游戏里死了,最后被你从墓园救了出来,所以我才记不得了。”   没等小哥回答,范宛开始滔滔不绝地讲到:   “不过话说,小哥你原来打扮这么帅气的吗?西装革履,发型精致,你说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现在一脸沧桑的样子,怎么?被人骗婚了吗?还是生意破产了?对了,咱们以前怎么认识的,是不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我以前是不是也挺厉害的,我说我现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原来我属性积分记忆都清零了啊。”   范宛也是神经大条,一般人听到这些事,就算没有震惊,也是很难缓过神来,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他倒好,反而仿佛什么都想明白了似的,乐不可支。   小哥也是无语,可能觉得早知道这货这么楞,早告诉他得了。   “那我们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逃生游戏?”   “不知道。”小哥道,“据说一百多年前开始,人类世界有了一个个无限逃生游戏出现。”   “原来一百多年前就有了?”   “也许更早,这个不重要了。在无限逃生游戏里通关会有机会得到各种属性的道具,这是现实世界买不到的,很多东西极其珍贵,甚至有些东西可以在现实世界使用,治病的灵药,赚钱的工具,整容的道具等等,这也是很多人参与游戏的源动力。”   “这么爽吗?”范宛有点兴奋的样子,又问,“原来极品道具真实世界也能使用,我也玩过几个了,怎么没得到什么道具?”   “你人品不好呗,脸黑,没掉落。”   范宛撇了撇嘴,又问:“那进入游戏是随机的吗?”   “进入游戏的方式有好几种,其中常见的有三种,一、随机被拉入游戏。这种游戏和玩家的能力水平匹配,但被拉入的概率不高。二、用道具绑定契约,然后随机拉入游戏。这种游戏也和玩家的能力水平匹配,但被拉入的概率很高,属于职业玩家了。三、主动寻找高级别游戏,需要进入游戏的道具。这种是主动参与,难度极大,和申请人水平无关。基本都是超级玩家在参与了。并且游戏里的极品道具好坏,掉落概率和游戏难度有关。”   “那我们组队去搞高级游戏,不是更爽?那要是掉了几个极品,我们发财了啊!”范宛拍了拍小哥后背。   “你现在实力不够,装备也不多,去也是送死,可以先攒积分,换点实用的装备。”   “靠积分太慢了,就不能像游戏副本一样,反复刷自己玩过的局,刷装备吗?”   “不行,游戏一旦有玩家通关后,这个游戏就再不会再出现了,不会让你反复刷的。”   “原来是这样,对了,你说的那积分商城又是怎么回事?这商城到底谁是大老板,各种装备道具都有贩卖,肯定赚了不少钱吧,逃生界的马云爸爸啊。”   问道这里,小哥表情仿佛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是啊,是个了不起的人创办的,确实是厉害。因为游戏里获得的东西,也许对别人有用,自己又不需要,这时候就需要交易。积分商城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这里玩家不仅可以靠积分购买装备,还可以出售自己获得的装备来换取积分。”   “我说呢,要是光靠送外卖的积分,什么时候能买得起那些昂贵的东西,原来还可以卖装备换积分啊。甚至上次我还看到有一个亿的商品呢。”   说到这里,范宛好像想起什么,皱眉道:“对了,那个需要一亿积分换的,好像是离开逃生游戏,什么意思?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个世界?逃出我们这个世界?就像你上次说的那什么,量子什么,脑洞?”   “逗你玩的,没你想得那么复杂,这离开逃生游戏的意思,是再也不会被拉进逃生游戏了,彻底和游戏脱离关系,恢复正常的生活。”   小哥耸了耸肩,又道:“因为对有些人来说,再也不被逃生游戏困扰,过上普通的生活,才是无价之宝。”   “虽然很多人的目的,是到游戏里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据我所知,能成功做到的人不多。就算再厉害的人,也可能在游戏里失足死掉,而他的朋友亲人会想办法通过墓地机制复活他们。但他们的亲人朋友,要是离开了,或者死亡了,没人告诉过他们真相,这人就再也不知道自己的过去和想要在逃生游戏里追求的东西,成为一个普通人,碌碌无为地活下去了,这也许好,也许不好,谁知道呢。”   “原来如此。”范宛忽然有些感慨。   “那我是因为什么理由玩逃生游戏呢?还有,你又是为了寻找什么在游戏里拼杀呢?”   “不重要了。”小哥把烟头碾灭随手扔进垃圾桶。   “那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吗?你呢?也找到了吗?”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小哥看了眼范宛,好像不想回答。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陵园门口,那守门人见到小哥,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仿佛见到熟人一样。   “哟,蔡刀哥,这么晚了还加班呢?”   小哥根本不搭理他,推开大门就把范宛带了出去。   “把小鸡仔捉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了,有空常来啊!”那人又喊道。   “谁?谁是小鸡仔?!”范宛一脸问号。   小哥也没废话,提起范宛往小电驴后座一搁,跨车上就走。 第37章 仁和猪扒店日常   从墓地回来后, 一连几天, 范宛心里一直都想着小哥说的话,关于这无限逃生游戏,以及关于自己的过去。   自己原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有在游戏里是怎么死的?   说不好奇是假的。   然而小哥似乎对于回答这些问题显得很不积极,总是搪塞他, 越是这样, 越让范宛觉得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了不得的事, 包括他们之间的关系。   闲下来的时候,范宛想起小哥说起的游戏掉落和积分商城的事。   好奇地打开手机,刷了刷系统的积分商城,里面确实可以购买很多现实世界也可以使用的宝贝, 什么养生茶啊,美容护肤品啊,精力勃发药丸啊。他之前以为只是普通的保健品, 但听了小哥的说法, 而且看积分都价格不菲, 应该不止是保健品那种效果不佳或者简单的东西。   估计能用积分换的,都是属性高级的物品。   但他没有找到什么类似起死回生药,长生不老药之类的逆天货物, 心想估计这种货一般人得到也不会放到积分商城来卖吧。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去高级游戏场转转, 说不定一夜暴富了呢。   除此之外,范宛还有另一个想法盘踞在他心里,那就是给小哥买把新刀。   虽然他把小哥的刀送给了从前的小哥, 也不能说是乱送人,但毕竟现在的小哥要是没刀的话,还是挺不方便的,严重影响他今后救人的效率。   于是他便进入武器类产品看了看,结果没几秒,就立马退出了。   就算他刚获得了特殊关卡的那两千积分,居然还不够商城里最便宜一把刀的零头?   反复几次认清这个事实,范宛怒摔手机,游戏世界就没有消费者协会可以管管吗!   很快他又转念一想,要是在外面超市买把刀呢?   那估计没有属性,只能切菜。   算了,要不以后就让小哥以后近身肉搏吧,肉搏好啊,又能锻炼身体,又没那么暴力。   游戏玩家嘛,不要整天动刀动枪的。   得知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买不起一把刀,范宛送餐的心情都不佳了,就连安全帽上的兔耳朵都蔫了下来。   晚上收工回来,小哥正在打扫卫生,看见范皖一脸不悦,以为他出什么事了,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范皖答道,他只是有点辛酸,无法接受自己贫穷的事实。   小哥走到冰箱:“喝什么?”   “这几天养生,不喝酒了,可乐吧。”   把可乐放在餐桌上,小哥系上围裙,准备进厨房给他做宵夜,又问:“吃什么?”   “来点啤酒鸭吧。”   小哥:“……”   范宛把外套挂好,忽然瞥见立柜上放着小哥的手机,他灵机一动。   “小哥,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用你积分商城买点东西,之后还你。”   小哥眼都没抬:“嗯。”   大方得宛如在说,不限额度,随便你刷。   等小哥进了厨房后,范皖才探头探脑地过去,打开了小哥的手机。   他没钱,小哥有啊,拿他积分换不就好了,不得不夸自己机智。   虽然是借花献佛,用小哥的积分选把刀送给小哥,但毕竟也是他的一份心意嘛,范宛就用这一副败家娘们的心态给自己花钱寻找安慰。   打开小哥的账户,再一次被上面的余额惊到了,范皖又瞪着眼睛数了数小数点前面的那一长串数字,不由自主地咂舌。   边发出“啧啧”地声音,边开始在装备那一栏里挑选起来。   看来这积分商城也有是大数据的,首页里推送给小哥的东西都贵的离谱,花里胡哨。按理说装备武器这种东西,就是一分钱一分货,只买贵的不选对的,准没错。但这个神经病的系统就很难说了,搞不好处处都是消费陷阱。   极有可能花高价买了一件顶级装备,却在游戏里触发时让你大吃一惊,追悔莫及。   例如头一个推送的,自带打光效果的刀,除了开演唱会,一无是处。   所以范宛挑得格外认真细致,避免中计。   而且他发现,这个商城的道具,分为专属和非专属,专属的道具高级,但只能是消费谁的积分谁专属使用。非专属的道具属性低,或者无属性,谁都可以用。例如现实生活的日用品都是非专属,兔儿头盔这种无属性产品也是非专属。   所以小哥虽然积分很多,但范宛也不能给自己买高级道具,简直太不人性化了。   算了算了,还是先给小哥选东西,反正是他的积分,买专属的也行。   好不容易选中了一个,就在他逐字逐句对比武器详解的时候,忽然小哥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似乎是某个聊天软件来信息了,弹出屏幕的上方。   虽然很快就缩放了回去,但范宛还是看见了那行提醒,写着“CDlove发来一条信息”。   CDlove?范宛看着这名字有点疑心,是这个人自己设的昵称,还是小哥的备注?   “C……D……love。”范宛念叨了一下。   这名字是什么意思,操蛋爱?   不想承认,但怎么组合,都是“蔡刀love”比较合理吧。   爱蔡刀,还是蔡刀的爱?   小哥居然在外头有狗了?   一连串的问号打上范宛的脑子,但事关小哥的隐私,他又不好直接打开来看。   毕竟,购物而已,又不是来捉奸的。   范宛安慰了自己一句,小哥也有小哥的生活嘛。   话虽这样说,但忽然一下子,还是打乱了他购买装备的节奏,手指一抖,差点错把那个自带打光效果的菜刀给付款了。   边退出付款页面,边心不在焉地把商品一栏栏往下滑,注意力根本集中不了。   奇怪了,他这怀疑和烦躁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   范宛皱了皱眉头,手指还在机械地点着屏幕,这时候手机又震动了。   巧的是弹出来的那条信息,正好被范宛无意的手指点中了,聊天页面开了出来。   不知是系统里自带的聊天软件,还是手机下载的,没见过的界面,范宛一时不知道怎么关闭。   忍不住看了一眼那“CDlove”发过来的内容,前面是两个带着爱心的小狗狗可爱表情包,后面问了句“在吗?”。   这是什么意思,他俩是什么关系,可爱表情包看起来亲昵得很啊。   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想到小哥这人不苟言笑,平时跟自己发短信多半都是“嗯”“哦”“好”,范宛甚至怀疑他不会打字,现在他彻底颠覆了,有可能正儿八经的小哥私底下会和人互发萌萌的表情包。   这是撩骚吗。岂有此理。   范宛差点顺手就回了一个“在你大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范宛自己都惊呆了,越看自己越像是在偷查男朋友手机的女人。还是逮个正着那种。   很危险啊,范宛本能的直觉来回问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   一定是错觉,他这是老板保护员工的心态,一定是的,要是那个幺蛾子把小哥给撩走了,他岂不是饭店都要关门。   范宛不由得地哼唧了一声,自己也说不清楚,鬼使神差地就把页面往上拉,想知道小哥之前和他说了什么。   范宛提醒自己,就看一句,我这是保护员工不被人随便挖墙脚。   结果一拉,他看见了小哥的头像。   他原地呆住了。   小哥的头像,居然是一个狗盆。   几乎占据整张图片,白色的,边缘有方格和小碎花的点缀,符合小哥捉摸不透的品位。   这狗饭碗……是什么意思?   没细想小哥为什么用一个狗盆做头像,或者说以他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脑容量,却不足以能思考出这件事情的答案。   接着上下一滑,没想到聊天记录居然都被清空了,一句不剩!   尼玛这是怕被人看见吧?!   范宛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谁会查他手机啊,是新认识的人?还是真的被删了?   做贼心虚?   范宛又摇了摇头,不是不是,可能是小哥哪个游戏里的顾客,或者他的粉丝吧。   心想罢了,想不明白就赶紧选东西吧。   这时小哥从厨房端了宵夜出来,就看见范宛窝在沙发的角落,那一头的灯也不开,整个人缩在昏暗里,只有手机靠近脸,手机的光反射在他脸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什么,表情很奇怪。   啤酒鸭浓郁的味道飘过来,范宛才回过神,赶紧把选好的东西支付,然后有些心虚地把手机的页面全部退出。   刚关上手机递给小哥没一会儿,快递就到门外了。   这手机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居然秒送,估计这快递员也不是一般人,说不准也是在逃生游戏送快递的狠角色。   范宛签收后将那个装着高级装备的锦盒拿了进屋,打算待会吃宵夜时候送给小哥。   两人在餐桌上坐下,范宛又想起小哥的手机信息,颤巍巍地拿起桌上的可乐一口喝下,说了一句:“这可乐怎么那么酸,还是不喝了。”   小哥一头问号。   范宛正准备找点话题跟小哥聊聊,转移注意力好打发掉刚才的不爽。   想起了墓地时的事情,就随口问道:“你说,这人要是没了记忆,还是原来那个自己吗?”   “没头没脑的,怎么来了这么一句?”小哥皱眉。   “你别管,你回答。”   “没了记忆……嗯,就算没了记忆,我觉得对于关心他的人来说,还是那个他吧。”小哥漫不经心地回答。   “但对于他自己呢?”   “太哲学了,我解答不了”   “那你说,要是一个人曾经爱上一个人,但他失忆了,忘记了这个事,而那个他曾经喜欢的人,变老了,模样也不再是当初让他一见钟情那个人了。那他还会重新喜欢并爱上那个人吗?”   “……”小哥无语,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你又喝多了?”   “我他妈就吃了几块啤酒鸭而已。”   说到这个,范宛觉得气不顺,便径自去冰箱开了几听啤酒,喝了一口,又道:“会或者不会,这是个问题,要是会,说明是真爱,要是不会,说明只是当初馋对方身子。”   小哥满脸问号:“……”   “还有一个问题,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啊,就是如果有两个人他们是相爱的,但是其中有一个人他忘记了,那你说另一个人会一如既往地继续爱他呢,还是很可能就可以趁着对方不记得了,撒了欢地和别的人互撩去了呢?”   小哥又叠加了一层问号:“……”   然后范宛一整瓶啤酒下肚,喝得太急,打了个嗝,然后从那锦盒里拿出一把菜刀来,大小跟小哥原来那把差不多,他啪地一下把刀拍在桌上,说:“送给你的,不用太感动。”   这是刚才他精挑细选的刀子,用小哥的积分换的。   啤酒后劲上来,范宛的脸泛出了些红,他拍拍桌子道:   “这把刀有个属性,可以和人绑定,绑定完成后,可以传递被绑定人的心跳,然后紧握刀把就可以感觉到轻微的心跳震动,我呢,刚刚绑定了我自己的心跳,要是以后我在游戏里面心脏停跳了,你赶紧来救人……怎么样,喜不喜欢,合不合适?”   小哥一时间说不上话,那表情的意思仿佛是,这等心跳都停止了,尼玛还来得及救人吗?   小哥将刀握在手上,手感很好,重量比原来的轻,切菜和切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他修长的指节用力握了握手把,确实如范宛所说的,感受到了跳动感。   是面前这个人的心跳。   这感觉让小哥有些怔住了,仿佛第一次如此贴近地去感受这个人,有点恍神。   手心里触摸到强有力的跳动,让人莫名有些安心,因为这心跳跟这人一样,欢脱得很。   挺好的,没忧愁。   只是为什么这跳动的速度那么快?   小哥好奇一抬头,原来这人已经喝高了,怪不得心跳这么快。   一旁的范宛只觉得此刻脑子有些晕头转向,明明没喝多少,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他边拍拍脸颊保持清醒,边摇摇晃晃拿起菜刀要去厨房,说道:“这刀还没开封呢,我去给你磨磨……呵呵……”   范宛不自觉一声冷笑。   小哥叹了口气,看来这人要开始耍酒疯了,估计又是充满闹剧的一夜。 第38章 四星   大概是秋天来了, 雨丝开始变得细细密密, 天色也暗得越来越快。   范皖前一夜喝了酒,一大早起来的时候,虽然没宿醉也没断片, 但气氛还是有些尴尬。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和小哥说了那一堆话,清醒过来时心想还不如再多喝点喝到断片来得省心。   小哥兀自在阳台晒衣服, 然后过来叫他吃早餐, 范宛支支吾吾答应着。   “咳, 咳咳……”范宛只能用干咳掩饰尴尬。   小哥倒像没事人,很自然地下厨房忙活去了。   范宛下了楼,偷偷在厨房门口打量,小哥正用他买的那把刀切菜, 不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胸口。   这感觉就像小哥正握着自己的心脏。   这么一想,怎么心跳得还是有些快。   小哥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握着刀把的手停了一下, 然后回头。   范宛把头一缩:“咳, 咳咳。”又干咳起来。   小哥奇怪:“不舒服?要给你拿点药吗?”   “没事没事。”范宛赶紧说道, 接着翻看了一下刚接的订单,“我、我送餐去了……”   把安全帽和盒饭一拿,脚底一溜烟出了门。   小哥把头转回去继续做事, 却不知道想到什么, 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秋雨时大时小,这种天气订单也多,一直从早上忙活到下午五点, 雨才终于稍稍停了,天却没有放晴,还是阴沉沉的。   这时候,手机忽然来了一个奇怪的号码,屏蔽了来电显示。   范宛没在意,接起来道:“您好,仁和猪扒饭外卖店。”   听对方声音好像是个年轻男子,说道:“您好,我想点一份招牌猪扒饭。”   范宛侧头用肩膀夹着手机,边拿出笔和单子,边问道:“好的,招牌饭一份,麻烦说一下地址……等等……”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没有来电号码。而且由于额外加配送费的缘故,基本上很少有人只点一份餐,难道这是逃生游戏的订单?   但如果是逃生游戏里来的电话,对方应该不至于如此淡定才对。   有些奇怪。   这让范宛警惕起来,于是他试探着问道:“一个人点单需要额外加配送费,除了猪扒饭,还额外需要别的吗……”   上一个只点一份的人,让他带上蔡刀,结果他带了菜刀。   这次一定要问清楚仔细了。   只见对方很有礼貌地回复道:“不需要了,谢谢,配送费加上就好。”   那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声线清晰,说完报了地址就挂上了电话。   看来只是自己多心了,范宛便也没多想,拿了配餐就出发了。   地址所在的片区位于市中心的位置,四周都是气派的写字楼,金融中心,高楼林立,附近的人也都是西装革履的白领一族。   范宛来到一幢双子大楼前,楼宇的外立面玻璃是统一的黑白格,充满设计感,十分前卫,顶楼有一个弧形的顶端呈叶子的形状,延伸到另一栋子大楼,线条流畅,气势恢宏,怎么看这地方都是地标式的存在。不知道是什么集团所有,如此财大气粗,范宛竟然没什么印象。   进了集团大门,高大的落地玻璃门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去,但范宛发现周围也没有保安,玻璃门上出现了一块半透明的屏幕,录入了自己的样貌,显示了一句“送餐人员访客”,然后滴的一声扫描声后,玻璃门自动向两旁划开了。   内设的装置都如此高科技和现代化,范宛不由得咂舌,瞄了一眼那屏幕上的logo,没详细写是什么公司名称,但能看得出那个标志是一个设计过的“无”字。   范宛没想到自家的猪扒饭已经这么有影响力了,连大公司的员工都来点,很是欣慰。   上了电梯,一路上都没看见人,也不知道都在楼上办公,还是放假了。   范宛无聊地掏出手机,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大概是在电梯的缘故吧,他转头张望了一下,电梯里空间很大,三面都有装置屏幕,不断飘着那个“无”字的logo,还挂了几条LED的灯,头顶有三个不同方位的摄像头。   这也酷炫得过于浮夸了吧。范宛暗暗吐槽。   出了电梯,来到了大楼的35层,谁知还是一个人也没有,走廊两边通向不同的地方,看样子很大,范宛不知道把外卖交给谁,只好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发现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这么大的公司,网络居然那么不好?”范宛喃喃自语道。   刚说完,鼻尖忽然闻到了一缕淡淡的香气,有点像空气清新剂,又有些刺鼻。   接着范宛只觉得身体一软,头重脚轻,很快眼前一黑就要摔倒在地。   彻底晕过去前,他看见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从走廊右侧朝自己走来,其中一个声音对着耳麦说道:“少爷,人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范宛来不及细细思考,便刹那间失去了全部的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范宛意识才渐渐清醒,尽管头还是晕得厉害,但他依然能感知到自己在一个光线很强的地方,刺得他眼皮有红色的光晕。   范宛缓缓睁开眼睛,面前是一个陌生的男人,离自己有些远,翘着二郎腿坐着,他看得不真切,但看对方年龄不大,穿着一套休闲装,马丁靴,体型偏瘦,发型经过精心的打理,露出额头。   那人发现范宛醒来,慢慢起身朝他走过来,还冲他笑了一下,范宛这才看清楚,这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皮肤白皙,笑起来还有两颗小小的虎牙。   就是与他看向自己那不怀好意的审视的视线很不搭,不知为何让范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动,才发现自己此刻被人双手反绑在一张铁制的椅子上,无法动弹,就连双脚都被紧紧扣在凳腿上。范宛试图转动一下手腕,发现用的还是韧性很大的皮筋,越挣扎只会越扎越紧。   范宛心下一惊,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是逃生游戏?   “你醒啦?”面前的人这时候开口道,他的声音很年轻,正是刚刚电话里点单的男人。   “你是谁?”范宛警惕,朝四周看了看,这里应该是一间办公室,十分宽敞,但只放着一张桌子和椅子,连个书架或者沙发都没有,感觉这人的品位有些强迫症和偏执。   “这是游戏?”范宛发现对方没有回答自己,试探着开口,“那也没有把人绑起来这个道理,你能打电话找我来,应该知道我是外援吧,赶紧把我解开。”   范宛皱着眉头,怀疑是自己来到游戏现场后,被人当做boss捆起来了,只好解释。   “哈哈哈……”没想到那人仿佛被范宛逗笑了,自顾自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眯起,似乎很是愉快。   “真没想到,听说你在游戏里出现了,我就一直很好奇,你变成了什么样子。真没想到啊,你如今竟然沦落到这份上了,想想就好笑,你以前那傲慢无礼的样子哪里去了,哦,差点忘了,你应该不记得了,否则,你恐怕会因为自己现在这个模样而感到羞愧吧,哈哈哈。”   对方仍然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范宛,黑色瞳仁的眼睛明明因为样貌带着些稚气,但盯着人的视线却总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有种狐狸般狡黠的味道,还是幼年的狐狸那种。   他跟范宛讲了一大堆话,范宛听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这些信息很关键,他皱起眉,问道:“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老朋友了,嘻嘻。”那人围着他绕了一圈,弯腰低声在他耳边说,神情是想故作深沉,不想一笑就破功了。   范宛脖子一缩,厌恶地啐了一口。   “看样子,我们从前关系应该不会太好吧,我不喜欢跟装模作样的人交朋友的。”范宛处于下风,嘴上还是不饶人,“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把我绑着,不会就是想要跟我玩这种电影里的戏码吧。”   “你这个表情很好,让我拍一张。”   谁知对方没理会他,手机突然举到范宛面前,对着他的脸,按下了快门,刺眼的闪光灯让范宛本能闭眼偏头,   那人手指慢条斯理地点着手机,不知在做什么,还反过来露出安慰的语气:“别急,人马上就到了。”   范宛内心升起不好的预感,问道:“什么人?”   “救你的人。”那人又轻笑了一声,还把手机转过来,对着范宛晃了晃。   范宛看向他的手机屏幕,那是他熟悉的一个界面,昨晚刚刚见过,正是小哥手机里那不知名的聊天软件,而自己刚刚被拍的那张照片已经发出去了,范宛仔细一看,眼睛不由一怔,那人对话的人的头像,是一个狗盆。   是小哥。   他要找小哥来干什么?   范宛不敢直接问,恐怕对方也不会轻易回答他,眼睛再一扫,就发现屏幕的对话框里,那个人的名字不是别的,正是那个“CDlove”。   操蛋爱?!是那个昨晚问小哥在不在的操蛋爱?   他以为对方只是小哥的顾客或者粉丝,现在看来,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范宛立即反应过来了,难道自己这是被绑架了,这个人要利用他来要挟小哥? 第39章 四星   “你到底想怎么样, 绑架是犯法的。”范宛叫了他一声。   “请你来观看一场游戏而已, 不算犯法。”对方态度明显很轻松,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范宛会报警。   “你这是请吗。”   “唔……”那人用手默默下巴,做出一个思考的动作, “我觉得我已经很客气了,至少没有直接赶尽杀绝嘛, 要是换成……唔……你恐怕早就被斩草除根啦。”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话只说了一半, 范宛由此判断到, 这人之前肯定认识自己,但因为自己记忆缺失,已经不记得了。只不过这人与自己从前非但不是朋友,甚至还有恩怨, 除此之外,还有谁要对自己斩草除根?自己似乎也没有与太多人结怨吧,但对方没有明说, 他实在搞不清楚。   还有, 这人利用自己要挟小哥来究竟要干嘛, 观看游戏又是什么意思。   范宛忍不住又问道:“你到底叫蔡刀小哥来有什么目的?难不成你是他粉丝?野生的那种?”   “哈哈,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他轻轻摸了下耳侧的头发,又笑了, “我只是想告诉他他有更好的选择, 比如我……”   范宛内心有泛起一阵恶心:“你居然要挖我墙角?想让小哥给你打工?没门!你要挟他有屁用,小哥向来不受要挟的,他不可能鸟你。”   “那……”说完这人原本笑容满面的脸上, 浮现出一丝变态的扭曲神色,“那我就在你面前,让你亲眼看着他被杀死。”   这人是不是有病,但范宛心里忽然有些没底,把小哥杀死是什么意思,还是说在游戏里杀死?   那人撂完狠话,回到办公桌的位置坐好,又把腿立起来,看起来非常轻松,偶尔饶有兴味地审视范宛几眼,接着又低头按手机。   十分钟后,那人的手机响了,他心情愉悦地站起来,接起,远远冲着范宛微笑。   不知他说了什么,挂上电话后,按了下桌面上的呼叫铃:“进来吧。”   接着房门被人推开,进来两个黑西装的保镖似的人,将范宛围住。   范宛刚想挣扎,就被那两个黑衣人按住了肩膀,他们给他头上套上了一个什么装备,好像是类似VR眼镜的东西,眼前顿时迷蒙一片,白色的,什么影像也没有。   很快,耳朵还被挂上了全包裹式的耳机,四周一时间静了下来。   “只能辛苦你在这里等等了。”那人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的传来,说完他又弯腰替范宛把VR眼镜调整到最佳位置,又对着他耳朵道,“啊,怕你无聊,给你准备了这个,好好欣赏。”   接着范宛就只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整个房间静得可怕,他自顾自“喂”了一声,只有自己空洞的回音,但听不仔细,因为耳机里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干扰声音。   很快,范宛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VR眼镜的视界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背影。   肩膀很宽,肩线平整。   居然是小哥。   小哥内里穿着熟悉的背心,外面套了件连帽的黑色冲锋衣,从背影看去,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拳,好像微微有些喘气,可能是刚刚匆忙赶来。   他绕开了画面,走向右侧,然后范宛便看到,小哥的面前是一张赌桌。   区别于一般的赌桌,桌面是一整块大屏幕,泛着蓝光,连接着桌面的四个位置有几条作用不明的电线,上面接着一块手掌大的芯片。   小哥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来,他道:“周泰熙,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有点长进,还是这么浮夸,别废话了,开始吧。”   “这么沉不住气,不像你呢。”这声音就是那像狐狸一样的那个CDlove,原来他叫周泰熙。   这什么鬼名字,网名叫操蛋爱,真名叫粥太稀。   很快他走过来,也出现在画面中,好整以暇地道:“好久不见,不先叙叙旧?你变了好多,你以前……”   见小哥压根不想跟他提起从前的事,侧头点烟,没有理会他,周泰熙只好又道:“好吧,你难得你答应和我1V1,反倒让我有些紧张了,嘻嘻,别急,让我先介绍一下设备和游戏规则。”   说着周泰熙指着指桌子和周围的设备说道: “这是主动游戏传送系统,你懂的,传送到任意一个1v1无限逃生游戏局,游戏内容未知,背景未知,靠实力说话。就你和我……”   原来是要找小哥单挑的?   这人胆子也太大了,跟bug一样的小哥单挑?   范宛暂时不担心小哥的安全,只是疑惑这人以前和自己到底有什么过节,还需要绑架自己来要挟小哥玩游戏,而且看小哥的样子,好像和他也是旧相识了。   一时想不明白,于是注意力回到游戏场,看来,这不是一般遇到的逃生游戏,而是玩家自己发起的1V1对局,只是范宛万万没有想到,这些玩家自己发起的游戏也有如此高尖的设备支持。   范宛皱眉,因为VR眼镜没办法调整视线,画面一会儿变成局部,一会儿变成大视角,估计这背后有人像导播一样给他切换着画面,目的是让他看得更直观和真切。   很快画面成了一个广角的角度,整个房间的样子都显现出来,小哥与周泰熙面对面坐在赌桌的两边,范宛的角度能清晰看到小哥的样子和表情,几个黑衣人进去,给小哥和周泰熙的两手手腕都扣上几块芯片。   周泰熙转动了一下手腕,介绍道:“传送芯片,游戏不结束是无法出来的,还有,如果在游戏里死了,那么……”   “继续。”小哥眼神有些不耐。   周泰熙用手摆弄了一下赌桌的桌面的按钮,几秒钟后,两人仿佛变成数字化的碎片,分离成块,嗖了一下,消失了。   范宛心里一惊?传进游戏了?   接着,他的视觉一闪,黑暗中睁开眼,竟然来到游戏内的环境里。   耳边忽然响起了音乐,带着节奏的顿点,有些嘈杂,听风格是早期的布鲁斯蓝调,而眼前出现的所在地,竟然是一个灯红酒绿的酒吧。   范宛的视角,仿佛切成了一个游戏玩家的视角。   但他不在场景里,估计只是一个观众似的存在。   面前,一个长长的吧台后面是放满整个墙壁的酒瓶,琳琅满目,种类繁多,台面上摆放着两三桶自制啤酒,墙壁上挂着爱尔兰风情的挂件以及贴满复古怀旧的海报,酒吧里的灯是昏暗的红色,看起来十分狂野,另人血脉喷张。   此刻吧台里有个正在切冰的调酒师,长着金色的络腮胡,估计是NPC,在小哥与周泰熙进入画面后,他微微一笑,从吧台底下拿出了一份冒着热气的汉堡和腌制熏肉,然后摇了摇手里的调壶,给他们分别调了一道鸡尾酒。   范宛跟随着那个画面,只觉得穿越了,瞬间来到了七八十年代的美洲地下酒吧,阴暗,动感,又充满猎奇的神秘。   那一边,周泰熙悠悠然地拿起鸡尾酒的酒杯,似乎很满意这个氛围与场景。   他咧着嘴笑道:“没想到这局游戏的环境是这样的,我们像不像在约会,否则我也没这个机会和你喝上一杯?”   说完举着杯子要和小哥碰杯。   小哥压根没看他,沉着地用眼尾审视着四周。   “1V1的游戏局,不分出胜负是无法离开的,分出胜负,就注定有一个人要永远留在这里,啧啧。”周泰熙不知又想到什么,想靠到小哥耳边说话,被小哥侧身避开了。   范宛看着那不断骚扰小哥的周泰熙,气就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暗想待会小哥一定要狠狠灭了这个操蛋的爱。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小哥与周泰熙的头上,同时出现了一个血条,一共有六点。   看来游戏开始了。   那个金色胡子的调酒师,一边转着威士忌杯子里圆形的冰块,一边道:“我亲爱的客人,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在此之前,请容我先向二位介绍一个故事。”   说完他正了正色,拿出了一张微微泛黄的报纸,递给他们。   NPC给的信息向来都很关键,估计这张报纸里的记录,正是游戏的背景故事了。   周泰熙舔了舔唇,露出了不符合他样貌的嗜血,看了一眼报纸里的描述,道:“cool,1972年,俄罗斯转盘手·枪里消失的子弹。”   而范宛的眼镜里,画面也切了过去,拉向了那张报纸中的文字。   报纸的油墨印得有些模糊,上面记录着这样一个新闻:   1972年美国芝加哥一间摇滚酒吧发生一起杀人事件,两个男人因为口角引发一场俄罗斯手·枪转盘赌。   周围多人目睹,A男子与B男子用装了一颗子弹的6发左轮手·枪交替着朝自己开枪。前5发居然都是空枪。轮到A男子,大家都以为他死定了,A颤抖着朝自己开了一枪。但却还是空枪。   因为赌局规定,开枪直到有人被子弹击中为止,并未规定6发之后终止。   所以A要求B继续。   B说A在作弊,B不接受,两人发生争执。   接着A举起枪朝B开枪,枪声响起,B倒在血泊中。   警察逮捕了A,说是故意杀人罪,但A有众多旁证,说明赌局是自愿。   法庭上大家对这个事件产生了争执,有人认为这不是一场公平的游戏,否则为什么6发都是空枪,而第7发可以杀人。   A说这是上帝的抉择,A没有违背游戏规则。   A最终获得释放。至于为什么前6发都是空枪,成了永远的迷。   周泰熙手指敲了敲桌面,像个好学的学生:“唔,你说到底是上帝的抉择,还是一起犯罪案,你信上帝吗?”   小哥眼都没抬,周泰熙只能自言自语:“看来这游戏是这么玩的啊,难道我们就是这个故事里的两个人?刚刚那杯酒很烈,我有点兴奋了。”   待他们都阅读完毕后,调酒师NPC弯下腰,从柜台后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然后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英寸铜被甲的子弹。   调酒师又道:“我亲爱的客人,这把枪与子弹正是新闻里两位勇敢的赌徒使用的,为了公平起见,二位可以分别检查一下。”   “这么刺激?”   周泰熙将枪接了过来,上下观察了一遍,说道:“居然搞来了当时事发时的这把枪,这也太让人兴奋了。”   然后他把枪递给小哥,小哥只扫了一眼,倒是摸了一下那颗子弹,是真枪实弹。   “好了,我亲爱的客人们,在正式狂欢之前,让我说明一下游戏规则。”   调酒师双手交握,开始进行说明:   “第一点,这把左轮手·枪将会由我放入这颗子弹,旋转后上膛,二位抛硬币选择先后顺序,然后轮流朝自己开枪,中枪即为输。”   调酒师的语速很慢,确保面前的人都完全理解,接着又道:“第二点,如果朝自己开的那一枪是空枪,开枪者可以选择用现场的任何道具,攻击或者虐待对方。”   调酒师停顿的当口,那头的范宛已经倒抽了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俄罗斯转盘的赌局,每个人轮流用左轮手·枪朝自己开枪,如果是空枪,就能使用场上的道具虐待对方。   范宛观察了一下四周,桌面上就有餐具,无论是叉子还是切牛排的刀,或者敲碎掉的酒瓶,这些都可以伤人。   调酒师接着刚刚的话继续道:“第三点,轮到哪一方开枪的时候,除了选择开枪,还可以选择放弃开枪,但如果选择放弃,那另一方可以再次攻击或者虐待对手。二位头上的血条代表着您的生命值,被虐待或者被攻击一次掉一点,总数只有六点,被虐待6次血条耗尽,即为输。”   言外之意,就算一直放弃开枪,也会被虐待至死。 第40章 四星   周泰熙露出兴奋的表情, 相比之下, 小哥的表情还是淡淡的。   调酒师确认他们都理解了规则,微微一笑,显然他也充满着期待, 当着两人的面,将子弹装进□□的弹巢中, 手腕发力往上一晃, 弹巢咯咯咯转了几圈。   枪装好后, 调酒师把枪摆到他们面前,说道:“手·枪无法从外部观察到子弹的位置,游戏中禁止打开弹巢或者任一观察子弹位置的行为,否则将视为输。”   调酒师又朝他们摊开手掌, 里面是一枚硬币,他道:“我亲爱的客人,接下来, 将由二位中的其中一位抛起这枚硬币, 分出先手开枪的顺序, 硬币如果是‘字’,则代表这位客人。”   他做出了一个手势指向小哥,表示如果抛到字那一面, 就由小哥先开始选择开枪与否, 小哥微微点头。   “如果抛到‘人头’,则由这位客人先开始选择。”他又做出了一个严谨的手势指向周泰熙。   见小哥没有动作,周泰熙拿过那枚硬币, 放在嘴巴吹了吹,说道:“抛硬币这种事呢,纯粹就是拼运气,概率都一样,你不介意的话,我来抛吧。”   小哥冷漠答道:“嗯。”   双方都确定好后,调酒师吹了一声口哨:“那我们开始吧。”   周泰熙将硬币放在掌心,拍动手腕,硬币被高高抛起,在空中旋转了好几个圈,落在吧台上。像陀螺一样,硬币不停转动着,最后落定。   一直观看着现场的范宛心里不断默念:“字,字,字。”   结果事与愿违。   硬币朝上的那一面,是人头。   周泰熙手撑在吧台上,冲小哥眨了眨眼:“看来我今天运气不错嘛,那么……”   话没说完,他顺手就将枪拿起,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脑袋就是一枪。   咔的一声响,是空枪。   周泰熙整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迟疑,目光中带着挑衅的意味,甚至另一只手始终悠然地撑着下巴。   先手选择有优势,□□一共六个弹巢,只有一颗子弹,那么则表示第一枪,只有六分之一的概率会中枪,是整局游戏里概率最小的情况,所以第一个选择的人,一定会选择开枪。   范宛和小哥都知道这点,所以范宛一直期望是小哥能先选择,没想到却被周泰熙开局就占了上风,心里有些愤愤不平。   当然,周泰熙的第一枪是空枪,也是意料之中,但毕竟是六分之一的概率中枪,并不是百分之百会空枪,所以周泰熙的冷静和利落的程度,不得不让那一头的范宛感到心惊。   这个人心态太好了,既果断又丧心病狂,要跟他这样的人打心理战术,绝对不容易攻破。   不容小视。   尽管如此,小哥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变化。   周泰熙咂咂嘴,说道:“我有一种预感,今天幸运之神会一直站在我这边。”   调酒师提醒他:“这位客人,您第一枪是空枪,可以选择场上任意道具攻击和虐待你的对手。”   他这句话说得充满暴力的诱导,范宛听得心惊肉跳,只见周泰熙对着调酒师甜甜地笑了一声,露出了那两颗尖尖的虎牙:“啊,谢谢你的提醒。”   周泰熙拿起来桌上的牛排刀,虽然不是很锋利,但重击之下也能轻易穿透人的皮肉,他拿起来在小哥眼前晃了晃,又道:“你的那个傻白甜,正在看着这一幕呢,你说,我要怎么虐待你才好呢。”   说到这句时,小哥的脸上终于有了波澜,抬起眼睛,盯向周泰熙。   “你别这么看着我,这么精彩的瞬间,当然要给他一起分享了,何况如果连这点都承受不了的话,像他这种人根本不应该活在无限游戏的世界里。”   话音刚落,周泰熙立即出手,试图趁乱用牛排刀的刀尖扎向小哥的眼睛。   范宛知道他在说自己,也知道他在故意分散小哥的注意力,但刀尖刺过去的一刹那,他看到那一幕,心顿时揪着疼,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拳,猛挣了一下,勒进肉里的皮筋越发收紧了。   幸好小哥看到了他的动作,更快一步的抬起手去挡,刀尖最终刺进了小哥的手心,虽然没有直接穿透,但能看到刀扎进去很深,冒出了冉冉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往下滴落。   尽管这是在游戏的场景里,但身体的任何感觉包括痛觉都跟平时是一样的,范宛嘶了一声,这游戏实在太变态了,虽然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哥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他知道那一刀肯定疼死了。   范宛狠狠磨了磨牙齿,恨不得把操蛋爱嚼碎了。   此刻小哥头顶上的血条,消失了一点,仅剩下五点。   周泰熙有些讪讪地收回刀子,看着上面的小哥的鲜血,还用桌子上的纸巾擦了一下,然后将枪递给小哥:“轮到你了。”   小哥收回手,握拳,冲锋衣黑色的袖口占满血迹。   范宛努力转着头似乎想调整眼镜的角度,想去看小哥手上的伤势,但小哥用袖子遮住了,那手藏在了身体与吧台之间。大概是知道范宛在看后,不想让他担心。   这个人,真是什么都要自己咬牙熬着。   过了一会儿,小哥瞥了一眼桌上的枪,才回道:   “我选放弃。”   这话一出,不仅是范宛,连周泰熙都诧异了。   他宛如听错一般地看向小哥:“你确定?”   这一点,连范宛也无法理解,因为如果第一枪是空枪,那么第二枪中枪的概率就是五分之一,虽然比第一枪高了一些风险,但相比后面,五分之一的概率已经很小了,错过这次机会,小哥不仅又要被虐掉一点血量,而下一轮,周泰熙一定会选择开枪,因为太值得了,这样空枪的机会还是很大,如果真是这样,小哥又掉血,那么血量只剩一半。   虽然小哥这是谨慎,但是错失太多先机得不偿失。   难道小哥有别的策略?   范宛看不懂,且小哥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任谁都无法猜透小哥的心思。   这一次,周泰熙选择用叉子扎向了小哥的大腿,顿时血浸染了整个裤腿,但小哥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还是那种冷酷的眼神看着周泰熙。此刻小哥血量只剩下四点。   范宛闭起了眼睛,没敢看那一幕,他用力摇晃了一下铁椅,想挣脱,但无果。小哥那浑身是血的样子让他自责不已,若不是他太容易被人抓住,小哥也不用受这种苦。   太可恶了。范宛只觉得胸口堵着,根本呼吸不过来。   “嘻嘻。”周泰熙拔出叉子,放进嘴里舔了一下,还细细品了品,脸上又露出那种无辜模样的微笑。   真他妈的变态。范宛内心吼道。   周泰熙拿到枪,这一回他竟然没有如同第一次那么从容,因为他开始思考小哥的行为,揣测小哥的心态,因为游戏来到这里,高手过招,周泰熙已经不在乎虐不虐待对方了,他的注意力,此刻都只专注在这个手·枪轮·盘赌上,这才是他们最刺激的交锋。   他嘴角勾着淡淡微笑,说道:“我选开枪。”   说完,对着自己的头放枪。   咔,还是空枪。   周泰熙不傻,他不可能错过这次机会,毕竟只有五分之一的概率会中枪,他只是好奇,这个疑惑占据了他所有的思考。   接着周泰熙环顾了桌面一圈,刀子叉子都试过了,不知是偏执还是强迫症,他竟然为接下来选什么道具虐待小哥而犯难起来。   食指在唇边摸了一下,仿佛在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他拿过了调酒师切冰用的冰刀。   范宛彻底坐不住了,铁椅子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尽管知道小哥听不见,但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妈的小哥,快躲开啊!”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回音,回荡开来,范宛明显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小哥明明一刀就可以秒杀了周泰熙,说不定还能灭了那个NPC结束游戏,但他没有那样做,只任人鱼肉。   周泰熙用冰刀划向了小哥的腿,刀口十分锋利,伤口割了长长一道,小哥血量剩下一半,三点。   大腿靠近动脉,血流越来越多,虽然按照游戏规则是头上的血条掉光才会输,言外之意是这些伤害只会造成痛楚而不会致死,但范宛看着小哥浑身是血的样子,还是非常焦急。   这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也非常人能忍受的屈辱,小哥始终不为所动。   枪再次递到了小哥的面前,小哥浴血奋战,他道:“我选放弃。”   “什么?!”周泰熙节奏有些乱了,他脸色变了一下。   但他还是十分自信,试探道:“不就是抓了你那位,你这就自乱阵脚了?”   小哥没有回答他,但周泰熙知道范宛在自己手上,这是小哥的弱点,于是又道:“我让你加入我们,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让你死在这里,不过你这样没有求生欲,我赢得很没有成就感啊。”   “你赢了再说。”小哥终于给了他一个视线。   周泰熙继续刺激小哥:“组织已经知道范宛复活了,还开始在逃生游戏里活动,你也知道,作为淘多多的创始人,以及……之前那些过节,他被组织彻底清除是迟早的事,你是不是也认清了这个事实,所以想直接认输向我求饶?让我放你们一马?哈哈哈,真是有趣啊,难不成因为你知道我善良心软?”说着他又露出一副令人恶心的表情挑逗着小哥。   范宛那一头听到这句话,让他大惑不解,组织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淘多多的创始人是范宛自己?难道他的意思是那个充满恶趣味但又十分赚钱的的积分系统是自己创立的?   还有,他们之前有过什么过节,难不成积分商城的生意被那什么组织用手段从自己手里抢走了,现在自己复活了,组织怕他抢回去,所以才有要对他斩草除根的说法?   真是岂有此理,但是范宛不敢肯定,因为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们之前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根本没精力细想,这个该死的操蛋爱,如果跟自己有仇,那干嘛不来找他单挑,大不了自己跟他同归于尽,要挟小哥算什么好汉。此刻范宛就只有小哥此刻伤痕累累的模样,看得他眼睛都红了,怒火烧红的。   而小哥还是面无表情,对于周泰熙的话,没有回答。   周泰熙只好重新拿起冰刀,这一次,他比在了小哥的脖子上。   小哥没有一丝退意和畏惧,但他这时候朝四周看了一眼,不知道对着哪个方向,说了一句:“你不要看。”   范宛深呼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小哥这句话,是对他说的。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也不管听不听得见,自顾自地嘶吼道:“妈的我要杀了你!”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毕竟是因为他的莽撞,因为他总是惹麻烦,才连累了小哥。   周泰熙拿着刀的手顿了一下,对小哥那句话似乎有些生气,眉宇间带着不符合他气质的戾气,他一字一句道:“你就一点儿都不怕死?你死了,你觉得范宛有能力救你?”   “有。”小哥这次回答了。   范宛也愣住了。   周泰熙看起来非常气愤,他停在小哥脖子上的手想用力,抖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了,只在他大腿同样的位置再次扎进去一刀,刚刚豁开的血口又变得更深。   “我不想你太狼狈,免得你的脸被喷出来的血弄脏了,我要认认真真欣赏你输掉的表情。”   周泰熙说着,看着小哥头顶上的血条掉到两点,然后拿起枪,并提醒道:   “你血量只剩下两点了,这一枪,虽然中枪的概率有四分之一,但值得赌一把,如果我没死,那么,你的血量将会只剩下一点,最后一次机会,你无法选择放弃开枪,因为放弃即是输,而如果你选择开枪,那中枪概率三分之一,我先替你捏把汗。”   他的分析也正是范宛此刻的想法,小哥几乎已经来到了绝境。   直接放弃,输掉游戏,但开枪,三分之一中枪的机会,太危险了。   周泰熙估计小哥是因为范宛的事乱了方寸,顾不得他,拿枪对着自己,还是按下了扳机。   咔,空枪。 第41章 四星   虽然没看出他太紧张, 但周泰熙还是下意识地吐了一口气。   估计气血上涌, 周泰熙显出前所未有的兴奋,眼角通红,他将吧台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鸡尾酒喝下, 眉毛轻轻一动,似乎觉得这酒的口感不太上佳, 但仍然很高兴, 舔了舔唇, 将高脚杯敲碎了。   按照规则,这一枪空枪,他又能继续虐待小哥。   空气中的血腥味持续刺激着他的感官。   两根手指夹起高脚杯的底部,而被敲碎的那一头是一截锋利的玻璃, 面前的小哥冲锋衣的拉链没有拉满,露出一截锁骨,周泰熙瞄了一眼, 视线贪婪地盯着小哥的脖子与锁骨的位置, 然后他吸了吸鼻子, 将玻璃扎进小哥的锁骨里。   此外,还用力地碾压了一下。   玻璃在血里化开似的。   小哥胸前顿时殷红一片,碎掉的玻璃渣混进伤口, 鲜血淋漓, 变得血肉模糊。   正如他刚才所说,在玻璃扎向小哥时候,小哥的血条只剩下最后一点。   范宛只觉得内心无比恐慌, 小哥的黑色冲锋衣上已经染满鲜血,大量深色的痕迹浮了出来。他做不出任何的表情,自责也好,心疼也罢,不知什么时候牙齿把下唇咬破了,尝到了满嘴的血腥味。   只能从眼镜里看着小哥,但范宛还是想抬手,哪怕抚摸一下画面也好。   皮筋收得很紧,几乎让他的手麻到失去知觉,范宛已经打定主意,要是小哥死在游戏里,只要周泰熙回到自己面前,自己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不惜一切,赌上性命。   周泰熙眨了眨眼睛,跃跃欲试,把枪推过去给小哥:“啧啧,又轮到你了。”   小哥只剩下最后一滴血了。   这时他拿起了枪,缓缓将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自己。   他这回,当然没有直接选择放弃,只有一滴血了,此刻放弃等于直接认输了。   不仅没有放弃,小哥的脸上终于难得的浮上了表情,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似乎隐忍了许久,轻声说了句:“你的智商还是令人堪忧,玩到这里,你已经输了。”   周泰熙明显怔了一下,但很快又“哼”了一声,他可没有那么容易上当,不以为意道:“你别虚张声势,吓唬谁?你就一点血了,而且不知道你算过没有,你好好推演一下,我就算全部放弃,你也死定了!”   周泰熙这话一出,范宛也跟着心里一紧,感觉不妙,并暗自算了一下轮数。   这不算不打紧,一算冷汗都下来了。   假如这局小哥开枪,三分之一中枪的概率,就算没中,周泰熙下一局选择放弃,接着就是二分之一的概率了,那么小哥再开枪,就算那么走运的还是空枪了,而只要周泰熙继续放弃……到这时周泰熙只扣掉四点被攻击的血,却不会死,小哥再拿起枪,哪怕前面运气好,发发空枪,自己也只能面对最后一发子弹了!   这是死局,而且根本没有放弃的机会。   开枪,输,不开枪,亦输。   不知道小哥有没有算过,但他对周泰熙说的那句话,不像只是糊弄他那么简单,到底小哥有什么思考?   只见他轻轻抬起手,拿起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范宛此刻只觉得呼吸不过来,只能用嘴巴一起呼吸着,因为紧张和剧烈地心跳,让他心口上下起伏着,攥紧的手心都是冷汗。   至少别在这一颗子弹死掉!那个奇迹刀刀,一定还有奇迹吧!范宛想到。   小哥在开枪前,把手摸向了腰后,露出藏在冲锋衣外套下的那把刀,他的手握着那个刀把,仿佛正感受着上面微微的跳动。   是那个人的心跳,如此汹涌和不安。   但他无能为力,无法安抚。   小哥终于扣下扳机。   咔,空枪。   范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又摇摇头,还不能完全松懈下来,因为这才是刚刚开始。   周泰熙抬眼看小哥,大概是失血过多,小哥的脸有点苍白,周泰熙摸了下鼻尖,挑挑眉毛,看着桌子上染满血迹的刀子叉子和碎玻璃,似乎料定小哥不敢对他怎么样。   岂料他挑衅的目光还没放出去,小哥瞬间抽刀,满是血污的手从腰间伸出,刀锋一闪,直接劈向周泰熙,周泰熙来不及反应,本能伸手,瞬间被废掉了三根手指。   刹那间,周泰熙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捂着自己的右手,血冉冉冒出指尖,捂都捂不住,疼得他面容扭曲,龇牙咧嘴,直接从吧台的椅子上跌落,跪倒在地上。   看来这游戏的痛楚果然是实打实的,小哥能忍这么久,真是狠人。   周泰熙遭受这一重击,脸色惨白,失去血色,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居然敢这么对我!你就不怕我杀了范宛?”   小哥这波反客为主,让范宛看得大快人心,在那头大喊:“怕你妹,妈的来杀啊,就是要干你!”   “公平游戏,还是说,你们无限深渊集团从来没有公平可言。”小哥眼神森冷地道。   周泰熙从来没有在任何游戏和任何人面前吃过亏,这会儿痛得直不起身来,眼睛通红像烧了一把大火,却只剩下吐气的份儿。   原来周泰熙背后的公司叫“无限深渊集团”。   范宛暗自记下,看来他刚到这个大楼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无”字的logo,就是指这个集团。说不定就是这个集团,也就是周泰熙口中的组织,曾经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这次要是和小哥成功逃了出去,自己绝对不能放过对方。   小哥又刺激周泰熙说道:“怎么样,无限集团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下一枪,你还开不开。”   周泰熙低着头,不语,发出一阵类似呜咽的声音。   范宛以为他在哭,因为周泰熙明知道游戏进行下去自己必定赢,但他迟迟说不出话,可能是他只要放弃开枪,那又会被小哥虐,他没想到小哥真的那么狠,他吃不了苦,忍不了痛,所以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范宛看着满地打滚的周泰熙,总算解了一点气,好在小哥后面不会再被虐了,只会中枪,然后游戏结束。   如果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有能力救他吗?   无论如何,哪怕就是输了,也要在输之前虐到周泰熙哭爹喊娘。   但他想错了。   周泰熙再抬起头时,却根本不是哭的样子,呜咽着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冷笑,然后笑得越来越明显:“唔呵,呵呵呵……”   妈的这个人居然还在笑?痛成这样还能笑?范宛惊住了。   周泰熙重新站了起来,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断指,但疼痛不假,他皱着眼睛又嘶了一声,才换上笑意:“没想到你这么不解风情,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靠过去,把手上的血往小哥衣服上蹭了蹭,又道:“我当然放弃开枪,你尽管动手,因为无论你怎么动手,你还是必死无疑,输家一个,哈哈哈。”   说到最后,周泰熙又狂笑起来,仿佛因为笃定小哥的结局,而越来越嗜血,这些痛楚,只会加重他的亢奋而已。   真是活脱脱的变态。   “等的就是你这句。”小哥盯着周泰熙道。   看见小哥又拿起刀,周泰熙还是狠狠地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动作快不过小哥,那一刻他使尽全力去挡,但轮格斗他更不是小哥的对手,小哥侧身,反手拿刀划向他的面门。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周泰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本保养很好又模样清秀的脸被划出了两道交叉,占据大半张脸,血从下颚滴落到领口。   周泰熙吃痛地哎了一声,头上的血条,骤然掉到了只剩四点。   范宛看着那一幕幕,两种心情来回交叠,一方面看小哥报复很是解气,另一方面,想到小哥输掉游戏,让他感到非常绝望。   他和周泰熙都明白的形势,就是小哥不明白似的,一点儿也不在意,范宛几乎要疯了。   面前的小哥,好像也重来没有露出过如此狠戾与强悍,范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哥。   而他也重来没有想过,保护自己的小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你居然毁人家美貌,真是的!”周泰熙发出的也不懂是娇嗔,还是故意阴阳怪气,“还好逃生游戏结束后,不管游戏里被虐得多残,只要保住了命,都会在现实世界恢复原貌。”   他用手按住自己的脸,此刻他跟小哥差不多,半个人都泡在血污里,他半眯着眼睛,露出好戏将至的表情:“啧啧啧,又该你开枪了,这一次,二分之一的概率,不知道你的幸运会不会到此为止呢。”   小哥毫不犹豫,拿起枪,对着自己,手指微卷扣下扳机。   范宛心脏跳到嗓子眼,一半的概率,范宛暗自祈祷,自己后半辈子所有的好运,都不要了,他想全部分给小哥那另外的二分之一。   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头传来的声音。   咔,好像是咔。   然而范宛不敢睁开眼睛确定。   直到过了很久,他只微微地开了其中一只眼睛,模糊里,是小哥的脸,在远镜头里,转向了自己这边,他们就这么隔着眼镜,隔着不知道多远的空间,面对面,虽然小哥没有笑,没有表情,目空一切,但是他还活着。   虽然脖子上全是血,深色的衣服变得很深。发丝有些长了,垂到肩膀的那一段凝结了一些血块,只有眼睛是干净的,漆黑深邃,不带一丝杂质。   妈的,小哥这个混蛋,别死啊。   范宛的肩膀放松下来,差点要哭了。 第42章 四星   “哈哈哈哈。”   那一边, 周泰熙又狂妄地笑了。   他抬手看了眼自己残缺的手指, 又在酒瓶的倒影里看着自己被毁掉的脸,竟然还拨了拨头发,道:“啧啧, 你真走运,前面五发都是空枪呢, 不过, 我再掉一点血又能怎么样呢, 哪怕再放弃,再掉一点血,我也还剩两点,而你, 第六枪,必死。”   “战无不胜的小哥,也会有输在我手里的一天, 哈哈哈。”   “是么?”小哥问了一句, 然后跨步朝前, 窜到了周泰熙的跟前。   嗤的一声,像是利刃破开皮肤的声音。   他们距离很近,范宛看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动作, 只看见周泰熙眼睛忽然瞪了一下, 又吃痛地拧紧了眉毛,捂着自己的腹部。   “偷袭我?”周泰熙抬起眼睛,第一次与小哥这样近距离, 小哥的脸就在他的上方,他想伸手,又放弃了,只道,“不过,你就这点本事?不怎么样嘛。”   “也够你受了。”小哥答,然后退开。   又是嗤的一声。   刀从周泰熙腹部抽出来的时候,溅出了一点血,落在小哥脸上,小哥嫌恶地抹掉。   此刻周泰熙头上的血条,剩下三点。   他弓着腰好一会儿,才咬着牙爬起来,脸上交杂着剧痛的隐忍以及胜利的喜悦,溢于言表:“第六枪,我放弃,嘻嘻。”   看见小哥没有动作,周泰熙故意道:“这回呢,你要怎么下手呢,给我留双眼睛吧,我想亲眼看着你死,啊要不然留双耳朵也行,好听到让你脑袋开花的枪声。”   话还没说完,小哥的刀捅进了周泰熙的大腿。   靠近动脉的地方,顿时血流如注。   周泰熙头顶上又掉了一点血,剩余两点。   大概比起其他的地方,这一刀不算什么,周泰熙这回没有哼哼,意味深长地抬了下眼睛:“这回怎么手下留情了,接下来,你可没有机会了呢。”   他靠回身后的坐椅,以此支撑着自己浑身是伤的身体。   “开枪吧,游戏结束了。”周泰熙把枪推给小哥,重复道。   “噢……等等,等等。”周泰熙咧开嘴,因为前面腹部中刀,血从嘴角涌出来,与他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像小丑,面目带着扭曲的诡异。   他举起双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差点忘了,有个人还在看好戏呢,我大发慈悲,给你一点时间,留,遗,言。”   说到最后三个字,他不知转向了哪个方向,大脸突然出现在了范皖的画面中,一字一顿地强调,说完轻笑了一声,目光中带着不屑。   范皖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暗想小哥刚才应该将这个变态直接砍成两半!   完了,范宛心里彻底凉了下来。   距离死亡一步之遥,心里期许的什么奇迹,什么运气,这时候就算统统涌上来,也改变不了那一刻的悲观。   知道周泰熙正在刺激着那一头的范皖,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得到,估计是急坏了。小哥才终于开腔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看这个游戏的背景故事。”   听到这句话,范宛回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这是你的遗言?”周泰熙忽然停顿了半秒,为小哥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打断了他煽风点火的兴致。   “就凭你这个智商,玩游戏都找不到重点。”小哥回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喂,范宛。”周泰熙忽然喊了一声。   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周泰熙还是兀自说道:“好好欣赏吧,我说过的,让小哥死在你面前。”   范宛来不及做出反应,但却在视野中,忽然看见小哥给了他一个眼神。   坚定的,自信的,宛如在说,相信他,那样的眼神。   他表情很淡,不易察觉,整个人都很淡,一向没有什么颜色,但此刻他伫立在哪里,就像废墟之上一道鲜明的旗帜,镜头里,带着孤绝的凌冽。   “谁死在这里,犹未可知。”小哥从桌面上拿起枪,面不改色。   周泰熙整个人陷入亢奋,耳朵里根本听不见小哥的声音,也懒得思考,他的手握拳微微颤抖,盯着小哥的脸,一刻都不容错过似的,仿佛要亲眼见证这个人倒在自己面前。   枪口对着小哥头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或许是来自于刚才小哥给的信念,或许是对小哥一贯强大的信心,范宛在那一刻,竟然有种奇怪的直觉。   直觉这一枪,很有可能是空枪。   他也不知道小哥,或者说自己,哪里来的自信。   但就是那一刻,所有的恐惧和绝望都在小哥那个眼神中烟消云散了。   他相信小哥。   否则小哥不可能从头到尾都任人宰割,他一定是有所算计,而且计划得刚刚好。   但是为什么呢?虽然这很难理解。   左轮手·枪六个弹巢,一颗子弹,前面五发都是空枪,按理说,第六发必中。   小哥刚才提到的背景故事,又有什么联系?   尽管心跳得还是厉害,根本控制不住,但是范宛还是被这种心情占据了。   无论是不是场硬仗,小哥都没在怕,不会回头,也不会输。   他不听天由命。   既然小哥让他信,他就信。   “开枪吧,我相信你。”范宛把话说了出声,虽然有点傻气。   那一头,小哥苍白的指节扣在扳机上,在周泰熙期待的神情中,按了下去。   咔。   咔的一声响后,弹巢似乎转了一格,没有响枪,毫无异样。   周泰熙原本深深憋着一口气,盯着那个枪口,嘴巴微张,既渴望又张狂,然而看到那一幕后,他震惊不已。   “这、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小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仿佛在嘲笑:“如果不是这样,你觉得我会任你为所欲为?”   范宛被绑在铁凳子上,他几乎连人带凳要蹦起来。   虽然还没想清楚第六枪没响的原因,但他明白,场上局势已经彻底扭转,轮到小哥无情碾压操蛋爱,这口恶气,终于舒畅了。   “妈的,这不可能,你作弊!”周泰熙爆了句脏话,冲过去抢下小哥的枪。   小哥倒也没和他争抢,松手让他抢过枪,说道:“我说过了,你没认真理解背景故事,你却不信,没办法,智商不达标,神也救不了。”   “这不可能!我不管什么他妈的背景故事,这把枪我仔细检查过,不可能有问题!”   就在他要打开弹巢的那一刻,全程沉默地观看着这场表演的NPC调酒师发话了,他阻止了周泰熙的动作,提醒道:“这位客人,我有必要提醒您,根据游戏规则,游戏过程中不能打开弹巢以及任一观察子弹位置的行为,否则将视为输。”   周泰熙还是愣着,不断摇头,反问道:“游戏还没结束?”   调酒师沉默着脸,回答不言而喻。   看到这里,范宛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忽然理解了小哥的提到的那句,背景故事。   对啊,他们此刻的情况不正是跟背景故事一模一样吗!   六枪空枪。   范宛茅塞顿开,原来这个游戏玩的根本就不是前面六枪,而是与背景故事一样的,神之第七枪。   他们要赌的,只有第七枪!   从头到尾都是!   原来小哥所有的计划都在掌握之中,在第七枪的时候,轮到周泰熙。   也就是说,假如一开始就设定,这把枪会在第七发开火,那小哥前面早就计算了所有的战术。从第一枪开始,周泰熙就已经死了。   周泰熙肯定会抢着开前面几枪,看似占据了上风,但小哥也算准了,周泰熙这个怂包,在开了4枪都是空枪的情况下,因为胆小,是不可能再开枪的,所以后面只能看着小哥表演。   而第七枪,就刚好会轮到只剩一滴血的周泰熙自己。   必死无疑。   “这不可能,六枪打完了,游戏怎么还没有结束?”周泰熙不肯放弃。   场上,调酒师终于发话了,他说了一句与背景故事差不多的话,回道:“开枪直到有人被子弹击中为止,并未规定6发之后终止。请二位继续游戏。”   果然如此。   周泰熙有些恼怒地想去抓调酒师的领子,刚一伸手,银色的寒光闪了一下,闪过他的眼睛。   锋利的刀刃切在他的手腕上。   虽然没有直接切断,下手恰到好处,但周泰熙还是捂着自己的手腕,彻底乱了阵脚,失声尖叫:“啊啊啊!”   小哥刚刚空枪,按照规则,轮到他攻击周泰熙。   这次癫狂没有抚慰周泰熙的痛楚,他声音嘶哑,浑身瘫软,几乎失去了力气,脸色惨白得吓人,这么一对比,他身上的伤可比小哥重多了。   而此刻,他头上的血条已经与小哥一样,都只剩下一点。   周泰熙已穷途末路。   根据背景故事的提示,第七枪中弹。而放弃,血条耗尽,也是输。   真是神他妈第七枪!   所有的呼吸不畅,焦虑纠结,担惊受怕,在这时候都化为了双倍的畅汗淋漓。   把最后的局面压向周泰熙,若不是范宛被反绑双手,他都要忍不住鼓起掌了。   “轮到你了。”小哥眼里带着气势,不容置喙,终于勾起的笑意中带着极致的威慑力。   眉宇间,充满杀意。   周泰熙退无可退。   他会怎么选?范宛很是期待,但无论他怎么选,都是绝路。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是明白了过来,当然他也不会承认是由于自己的大意,只是小看了对手而已。   他苟延残喘,竟笑了一声。   “呵呵。”   范宛以为他失心疯了,也为他从一而终的变态喝彩。   周泰熙没有直接选择,理了理情绪后,说了一句:“开局的时候我问你,这个故事里,究竟是上帝抉择还是一起犯罪案,你信不信上帝?”   “上帝的抉择就是杀了你。”小哥答他,但却蹙了下眉头,仿佛觉得有些古怪。   “哦?”周泰熙眼睛朝左边瞥了一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像使了一个眼色。   他往后退了一步,离开吧台与小哥稍远,又道:“但我忘了告诉你,我从来就不相信上帝。”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忽然闪烁了一下。   这很奇怪,范宛在那头看着,以为是自己的眼镜界面出现了故障。   周泰熙整个人像半透明一样,身上开始分化成一块块碎片,而有些碎片很实在,有些碎片又深浅不一变化着。   这是怎么回事?这人要消失了?   小哥恍然明白了什么,笑了笑,慢慢拿起桌面上的枪,指向周泰熙。   就与背景故事一样,在B反对开枪的时候,被A用枪指着,最终射杀了。   “胆小鬼,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没变,还是那个臭虫一样的废物。”   小哥大概是反应过来,周泰熙这个狡黠的小狐狸,在最终关头没敢赌第七枪,估计是让手下在外头摘掉了他连接游戏的芯片,以此逃跑了。   面对小哥的挑衅,身体分裂消失的周泰熙,脸都气到扭曲变形了。   小哥扣动了扳机,咔的一声响。   范宛怔住。   与此同时,周泰熙的脸在消失前的半秒钟里,定格在震惊之中。   第七枪居然还是空枪?!   “为了逃一发空枪跑得这么狼狈。”小哥耸了耸肩膀,笑道。   周泰熙整个人消失了,那些格状的碎片由下至上消散,像把他整个人抹掉一样,他彻底从游戏那灯色迷乱的场景中消失不见了。   只是临消失前,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愕、愤怒甚至不解。   小哥举着枪的手垂下来,眼里带着嘲笑,他这一枪是给周泰熙看的,故意气他的。   但范宛还是没明白,为什么这枪打不出子弹来,难道小哥真的一开始就明白吗? 第43章 四星   这时调酒师NPC合掌, 对着小哥道:“亲爱的客人, 恭喜你赢得本次1V1赛场游戏……”   话还未说完,小哥已经闪身离开了现场。   接着画面一晃,范宛眼前的一切场景都消失了, 这让他忽然心下一沉。   周泰熙比小哥早出来,看他刚才那眼神, 恐怕会回来把自己生吞了。   小哥一定要比周泰熙早一步找到自己啊!   尽管心里呐喊着, 但怎么找?小哥估计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   视线全变成了灰白色的模糊一片, 范宛用力甩了下头,想把眼镜甩掉,但扣得很紧。   他身后就是这间房的大门,距离不远, 范宛试图用脚跟蹬着椅子往后挪过去,想办法找东西割断手上的绳索。   忽然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么快。   难道是周泰熙过来了?   就算是他那群保镖也要糟。   范宛神情紧张, 心跳越来越急促, 只能加快动作, 换了一个方向蹬,往门侧方慢慢移了过去,暗想如果要是周泰熙进来, 自己那个位置还能借力扑过去撞倒他。   门锁噼啪一声响, 似乎不是被拧开的,而是被劈开的。   一个人影踹门而入。   范宛的位置刚刚好背对着门口,简直是送羊入虎口啊, 他本能把重力压下身后,铁椅子向后倾斜,眼看就要后脑勺着地倒在地上。   下一秒,范宛整个人落入了一个厚实的怀抱之中。   很熟悉也很温暖,带着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小哥半弯着腰从身后环抱着范宛,隔着冰冷的椅背,范宛仍然能感受到小哥体温以及心跳。   让他一直飘忽不定的心情,终于落定了。   一双手将他的眼镜和耳机都摘了下来,接着手腕一松,他脱离了束缚,人被从椅子上解了下来。   忙不迭地回头,小哥的脸映入眼帘,明明这人刚才还在镜头里,此刻见面只觉得非常不真实。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小哥的脸,幸好,是真的,有点发烫的热。   “你这么快就找到我了?”范宛有些感动,眼眶酸涩。   小哥将手里的刀拿起来,回道:“还好有这把刀,我出来的时候就感觉你的心跳非常强烈,原来这把刀距离越近感知越强,路过这里的时候基本就确定了你的位置。”   “你是想说感受到我吓尿了吗。”范宛忍不住摸了下胸口,果然太紧张了。   “没看见周泰熙?”范宛又问。   小哥摇摇头:“估计跑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范宛被勒得太久,手腕上全是淤青,但他顾不上自己,紧张兮兮地道:“等等!”   说着就要去检查小哥的“伤口”。   毕竟刚刚游戏里那惊心动魄的画面仍然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哪里是看了一场游戏,分明是看了残暴程度需要分级的电影,想到就觉得脚软。   好在小哥整个人看起来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血迹,身上也没有血腥味。   裤子修身地包裹着长腿,冲锋衣外套下是白色的背心,整洁干净,纤尘不染的样子。   应该确实如周泰熙所说的,不管在游戏里被虐得有多惨,出来以后都会复原。   把他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打量了一遍,可范宛还是不放心,不确定伤痕虽然消失了,但痛觉还会不会延续。刚才小哥腿上的伤口很深,两次刀口都划在同一个地方,皮肉外翻几乎露出骨头,想着就伸手摸了一下小哥的大腿。   只见小哥一激灵,骤然一缩。 范宛一阵心悸紧张:“痛?是不是有伤?”   小哥:“……”   见他没吱声,范宛将手伸向小哥的皮带,神经错乱地想去脱小哥裤子,但瞬间被抓住了手腕,小哥忙回道:“不是痛。”   “那你干嘛抖了一下,别想骗我,我都看见了!”范宛怀疑地看着他。   “痒。”   “哦,那还好。”不想范宛神经如此大条,又想到什么,“难道在里面?”   刷的一下拉开小哥外套的拉链,小哥手僵得不知如何动弹,外套打开,露出锁骨,胸肌在背心里若隐若现。   范宛摸了摸锁骨以及脖子的位置,那个曾被玻璃深深扎进去,扎得血肉模糊的地方。   小哥猝不及防又缩了一下。   “到底是不是痛啊!你他妈别忍着!”范宛坐不住了,叫起来。   小哥:“……”   “你是不是……”小哥想了一会儿措辞,说不出口,只道,“傻。”   没留意小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偏过了头,但范宛压根儿没有看见,一心要看看小哥究竟有没有缺斤少两。忽然拧着小哥的肩膀把他转过去,让他背对着自己,从后面扒下他的衣服,一把将外套脱到手肘的位置。   还觉得不够,将他背心掀了起来,腰身光洁比例匀称,腹部是结实的腹肌。   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定确实没有任何血迹和伤口。   范宛终于呼出一口气。   小哥等他看完后,才摇了摇头,抖了下肩,把脱落的衣服穿好,边拉上拉链边道:“你……你以后不许这样随便脱别人衣服。”   “谁想脱别人衣服了,我这不是担心嘛。”   小哥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我。”   说完不敢再让他耽误时间,这里毕竟是周泰熙的地盘,不由分说地抓着他走向电梯。   沿路还算安全,小哥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没有人追来,周泰熙也不知去向。   范宛一直有一肚子的问题,边走边忍不住好奇地问起小哥:“刚刚那个游戏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第六枪会是空枪,还有,第六枪就算了,为什么连神之第七枪也是空枪?按照背景故事,第七枪应该会响枪才对。”   “明白背景故事里为什么是第七枪响就知道了。”小哥淡淡回答。   “为什么?”范宛还是云里雾里,“是枪的问题?我看你开局时候根本没检查枪啊,倒是周泰熙看得很仔细……”   想到小哥游戏开始前的行为举动,范宛忽然想到什么:“难道是……子弹?!”   小哥只检查了子弹。   只见小哥点点头:“是子弹的问题,这颗子弹就是游戏背景故事里的子弹,我也是摸到了那颗子弹,才知道故事里造成神之第七枪的原因。”   “那子弹到底怎么回事?”   小哥缓缓回答道:“那颗子弹的底座,被一层油漆污染了,那层油漆比较厚,使得子弹底部被手·枪撞针击中后,没有引燃子弹的底火,无法爆炸推射出弹头,只有第二次再撞击时,才能成功引燃子弹的底火。”   范宛仔细摸索了片刻,就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第一轮开完六枪,都不会成功撞击出子弹,整个赌局,赌的是六枪之后的第二轮,那时才是真正的俄罗斯转盘赌,拼概率和拼运气的时候。但周泰熙太渣了,他没想清楚,所以根本轮不到那个时候。”   原来如此,范宛解开疑惑,周泰熙没有注意到是子弹的问题,在他兴致勃勃开下第一枪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第一轮六枪无论如何都不会击发,所以小哥才有底气,并在最后利用这种心理击溃了周泰熙。   然而事实上,第七枪也不一定会击发,因为只有在第一轮的第一枪中击中子弹,那么第二轮的第一枪,也就是所谓的第七枪,才会击发,这个概率并不大,只有六分之一。但背景故事就是这么凑巧,第七枪的时候中了,以至于迷惑了周泰熙。   周泰熙怕了,他不理解原理,只惧怕那所谓的神之第七枪,所以跑了。   而小哥在最后关头,向他揭开了答案,第七枪,仍然是空枪。   范宛为小哥的沉着冷静拍案叫绝。   不过如果是两个高手过招,都发现了子弹的原因,那么玩到第二轮,也只能拼运气了。   岂料,周泰熙雷声大雨点小,是个垃圾。   这么想着心情舒畅了不少,刚好下了电梯,出了大堂,整个集团空无一人,让他们十分顺利就脱身了,这倒徒然让人觉得有几分不太对劲。   “怎么这么容易就给我们走了?有古怪。”范宛提醒道,突然看着随处可见的“无”字logo发呆。   “这无限深渊集团到底是什么地方,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了?”范宛好奇。   小哥原本沉默不语,想到既然组织出手了,也无法再瞒下去,只能解释道:“无线深渊集团,也是无限逃生游戏圈里最大的组织,他们垄断了积分商城淘多多,赚了巨额的财富。”   范宛想起小哥与周泰熙在游戏里的对话,问道:“听周泰熙的话,那积分商城淘多多是我以前创办的吗?被他们抢了?”   “那是好几年前,你曾经在游戏掉落里得到了一个积分系统的道具——元初数据黑匣子,这个黑匣子可以统计参与过游戏的所有玩家的游戏胜败数据和设置游戏相关行为的积分。利用这个数据黑匣子,你和你的程序员伙伴们开发出了一个线上交易平台淘多多,也就是积分商城,这里玩家可以出售道具获得积分,可以用积分换取道具。”小哥回答。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又补充了一句:“积分商城淘多多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你和你公司的同伴们也成了无限逃生游戏界的顶级富豪。并且利用很多道具,在现实世界也成了富豪。”   “这……这么厉害?我……我曾经是大富豪?”范宛由于失忆了,对此没有任何印象,从小哥嘴里听到这件事,只觉得有些失真,让他不敢相信。   小哥点了点头,道:“但是无限深渊集团的周家,设计陷害了你,不仅在游戏里杀掉了你,还抢走了数据黑匣子,有了这个黑匣子,淘多多商城也成了无线深渊集团的资产了。”   “于是你后来复活了我,但是我失去了记忆,而且一贫如洗?”范宛瞪大了眼睛,说道,“虽然我都不记得了,但这怎么能忍!光听就不能忍!”   心里想说把自己失去的东西抢回来,转念想到对方如今的规模如此之强,恐怕并不容易。   忍不住咬了咬牙。   小哥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本想你失忆了也好,做个普通人,每天快快乐乐的,别在牵扯进这些争夺中去,但没想到,无限深渊集团,也就是周泰熙口中的组织,知道了你复活后,还想赶尽杀绝……”   说道这里,范宛已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老是做梦梦到自己被人抢了财产,而且心中总有一股怒气,原来一切的经过是这样。   两人沉默了一阵,小哥开口到:“走,先出去再说。”   小哥快步走在前头,通过大门口那道有屏幕监控的玻璃门时,范宛以为他们会被拦着,至少不把这玻璃门打碎他们都出不去,但没想到,半透明的屏幕只滴滴了两声,就开打了。   范宛与小哥走出门去,范宛还是觉得顺利得有些不妥,仔细一看,这才忽然发现,外面与他来时不同,门外的景象不再是钢筋林立的写字楼和宽阔的广场,熙熙攘攘的人流也都消失了。   此刻门外,是一幢幢整齐划一的楼宇,古典与现代风格相结合,刷着红色的外漆,有圆弧形的窗户以及罗马柱的大门,街道尽头摆着充满历史感和力量感的铜制雕塑,富丽堂皇的教堂比比皆是,檐顶从空中露出。风很大,刮尽了秋日来临前树杈上的最后几片黄叶。   小哥的视线扫过去,一个蜿蜒向下的铁楼梯,看起来锈迹斑斑充满潮湿,底下有一条巷子,露出一个个五光十色的招牌,看样子像是掩藏在闹市区中一方休闲之地。   其中一个招牌上写了一串的英文:“芝加哥Pub”,内部隐隐映出红色灯影。   范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名字,叫道:“是刚才游戏那个酒吧?!怎么回事?”   “难怪走得这么容易,是逃生游戏。”小哥答道。   范宛不解:“什么时候就进到游戏里了?是巧合,还是说,难道又被设计了?”   “高级道具,估计是周泰熙向我们发起了连接或者邀请。”   范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内心冷哼了一声。   原本正想着要怎么报绑架和要挟伤害小哥之仇,周泰熙自己就送上门了,范宛只能如迎战一般,说道:“逼到这份上,行,他这么不服输,那这回就在游戏里好好会会他,有过什么新仇旧恨,一起算清楚。”   对上小哥的眼睛,两人默契相视,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要说:  1V1局结束了,后面是正式的游戏。   这几天评论少得辛酸:(   挥挥小手。   康康我~! 第44章 四星   从楼梯走下去, 进入酒吧。   范宛仔细一看, 果然正是刚才小哥与周泰熙1V1的那个酒吧。   不变的陈设,相同的光影,熟悉的背景音乐。   还有那个金色胡子的调酒师。   不同的是, 此刻狭小的酒吧里挤满了人,散落在各个位置里, 全是陌生的面孔, 只不过这些人看上去个个都不是善茬, 应该不是游戏里的NPC。   “欢迎来到芝加哥。”调酒师这时开口了,“欢迎各位顶尖的逃生玩家来到游戏里,今夜一定是精彩纷呈让人血脉喷张的夜晚。而你们,便是这个夜晚的主角。”   “不需要开场白了, 都是老玩家,尽快开始介绍故事背景和游戏规则吧。”一个打扮得如同英国老派绅士的大叔开口说道。   小哥在范宛耳边提醒道:“看样子是高端局,都是顶尖玩家。”   范宛扫了一眼四周, 发现除了他和小哥以及NPC调酒师以外, 还有7个玩家, 这些玩家没有之前他见过的那些初来乍到,不清楚环境,惊呼惨叫, 心神不宁的神态, 而是个个从容淡定,迫不及待,仿佛都是见过世面的高手。   范宛不知怎么的, 被这氛围感染,也有点兴奋了起来。   节奏很快,不容他分心,小哥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注意调酒师的发言,游戏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从酒吧的后门,有人推门而入,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各位,耽误了一会儿,我是不是刚好赶上。”   这声音犹如一只恶心的苍蝇一样让人难受,没错,正是周泰熙。   范宛扭头一看,周泰熙换了一身粉红西装外套,同色的领带,头发整齐梳向脑后,让他相貌成熟了不少,仿佛从刚才和小哥单挑的惨败中恢复了过来,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样子。   发现范宛之后,有些玩味地笑了笑,小哥救了他,且两人顺利进入同场游戏,他露出正中下怀的表情。   范宛心里啐了一口,不自量力。   “怎么,不欢迎我参加吗?”周泰熙见范宛看他的眼神,咧嘴挑衅到。   “刚才受到的教训还不够吗?”范宛也不示弱,回道,“刚才不过是丢了面子,我怕你这次是要丢了命啊。”   “这可是高级局,不像1v1那种游戏,还有漏洞给你强行逃脱。”小哥也冷哼了一声,说道。   提到违反约定逃跑的事,周泰熙并没有丝毫的羞耻感,反倒咂咂嘴:“我正是知道是高级局,我才要在这里洗刷刚才的失误,把你们两个一次解决掉。”   周泰熙毫不避讳自己的险恶用心。   “你这人脸皮真够厚的。”范宛咂舌道。   “你们说完没有,有什么仇游戏里解决,别浪费我们游戏的时间。”这时,一个冷酷的染着红发且带着眼镜的女子发话到。   “对嘛,咱们游戏里见分晓,有本事你们在游戏里把我杀了,我也心服口服。”周泰熙阴阳怪气,走到吧台,举起一杯鸡尾酒,装模作样地抬手朝范宛和小哥示意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调酒师待他们终于停下来,才正色说道:“各位,请把注意力集中到我这里来,我即将给大家讲解游戏背景及规则。”   一群人散开在调酒师各处,保持了安静,等待调酒师讲解。   “我先说说游戏背景,各位也可以看看自己身边摆放的一张报纸,上面有一则新闻。”   也是通过报纸牵引出的背景故事:   在1978年的芝加哥,一年间曾经发生多起连环杀人案件,共5名受害者死亡。   连环杀人魔每次行凶之前,会用各种方式,朝社会提前公布要杀人的名字,仅仅是一个名字。但由于城市里同名的人很多,所以也无法锁定具体是哪个被害者。   即便如此嚣张,杀人魔每次仍旧都能得手。   杀人魔杀人手段残忍,作案现场刻意摆弄成各种恐怖的形态,并且在作案现场故意留下一些信息,简直就是与警方公然挑衅。   后来,警方宣布在一次突袭杀人魔隐居地的行动中,杀人魔引爆了公寓,造成公寓内含杀人魔一共4人死亡。   虽然从此之后杀人魔再也没出现,但警方一直没能公布公寓爆炸中死亡的4人里面,究竟谁是杀人魔。   舆论纷纷猜测,警方只是查到了杀人魔的居住地,但并不知道谁是真正的杀人魔。所以这个杀人魔到底是谁,警方也没能真正破案。   所以,此杀人魔一共杀死8人,却没有被人真正发现自己的身份,那公寓爆炸案死亡的4人的家人朋友,都不承认他们是杀人魔,他们的社会地位也没有改变,所有朋友亲人都当做受害人在祭奠他们,没有一个人因为是杀人魔嫌疑人而留下不光彩的档案记录。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杀人魔虽死,但仍旧逍遥法外。   调酒师边解说完背景故事,现场就有人提出疑问。   “这背景故事太过于简单,没有交代杀人魔杀的5个人分别是谁,现场留下了什么信息。最后爆炸的公寓现场情况如何,死亡的4人身份也没说。”   “这些需要在游戏里去分析辨别。”调酒师解释了这个问题,接着说道,“游戏开始后,大家会从那个爆炸后的公寓开始探索,那里也是游戏玩家的始发点。而整个游戏场景,就是80年代的芝加哥全市。”   “明白了,请开始讲解游戏规则。”有玩家说道。   在众人都理解后,调酒师开始讲解游戏规则,公布如下:   现场一共有5组共10人玩家,两人一组,同组的任意人死亡,另一人同时死亡。   同一组的两个人,在游戏中分为“持名者”和“协助者”。   “持名者”拥有代表本组姓名的铭牌,铭牌只能被持名者持有,非持名者无法触碰铭牌。并且,同一时间只能持有一块铭牌,不持有任何铭牌的“持名者”,1分钟内会被即时淘汰。   “协助者”可以拥有游戏里的武器,初始武器按顺序挑选,一人持有一把,持名者不能持有武器。协助者同时要保护自己和本方持名者的性命。   一旦选择“持名者”和“协助者”的身份,后续游戏不能相互交换此身份。   本游戏不禁止暴力杀人,但只能使用游戏里的武器杀人,也就是只有协助者能杀人。   值得注意的是,玩家的场外属性装备只能在增强杀人和保护上,没有逆游戏规则的装备可以在此游戏局中使用。   听到这里,范宛稍稍安心,面前这些人都是高玩,估计身上也配备许多强悍的装备,周泰熙更是不在话下。但有了这一条规定,那这些人必须完全遵守游戏规则,只是武力值可以有所加强,不过范宛也不太担心,毕竟有小哥这个挂逼在,就是武器本身。   调酒师语速很慢,保证充分讲解:   本游戏的城市中有一位连环杀人魔,每一个小时会杀死一个人,每小时第一分钟,系统全屏预告被杀者名字,并且30分钟后,杀人魔会被系统传送到持有本名字铭牌的玩家附近,杀死持名者,同时捏碎铭牌。   注意,杀人魔是无敌的,协助者再强大也无法杀死杀人魔。   在这30分钟里,如果持名者发现下一个被预告杀人是自己持有的铭牌名字,就要通过协助者去杀死或者抢夺别的持名者玩家的铭牌,以获得对方的身份。   所有人的铭牌都有定位系统,玩家每人身边的盒子里,都发放一个智能隐形眼镜,带在一只眼睛里,可以在视网膜上透射地图和定位显示,所有人都能看到5块铭牌在城市中的位置,但不能显示铭牌具体名字。   连环杀人魔将在黎明前进行5次杀戮,所以如果正常进行游戏,即便通过抢夺或者运气好留到最后,但仍旧难逃死亡。   而存活的玩家,必须在杀人魔连环杀人现场,也就是前面几轮杀死玩家的现场,寻找杀人魔身份信息,破解背景故事的谜题,杀人魔杀人后,有30分钟时间检查杀人现场,30分钟后,会公布下一个小时将要被杀人的名字,最好在这之前离开,避免被人抢夺铭牌。   玩家要通关,必须解答一个问题:   杀人魔是背景故事里公寓爆炸案里死亡的4人中的哪位?   每个持有者可以拥有一次回答问题的机会,回答正确,队友作为协助者,可以破掉杀人魔的无敌状态,协助者可以杀死杀人魔,若回答错误,即刻死亡。   杀人魔被杀,游戏结束,所有幸存玩家逃生成功。   讲到这里,调酒师停了停,给大家一点时间熟悉规则。   范宛听完之后,好好想了想,这规则看起来很复杂,但其实核心内容就一个,一边逃避杀人魔的追杀,一边破解杀人魔身份的谜题。而且为了游戏的刺激性,玩家之间为了避免被杀人魔预告杀人,需要在自己铭牌被预告的时候,抢夺他人的铭牌来更改身份。   初步看来这就是游戏的核心玩法。   不愧是高级局,力量、技巧、智慧、以及血腥程度,都是顶级的。   “我有个问题,”那个冷酷的红发眼镜女这时候发问道,“那5块铭牌上的5个名字,是不是1978年连环杀人魔杀掉的5个人。”   “没错,正是。”调酒师点了点头。   “那当年的杀人顺序,和今天大家玩游戏的时候,杀人魔的杀人顺序一样吗?”她接着又道。   “是一样的,但首先,你们获取铭牌是抽签决定的,也就说初始铭牌是随机的。其次,背景故事并没有告诉你们当年受害者的死亡顺序,因此无法通过名字来提前判断杀人魔的杀人顺序。”面对专业玩家的专业提问,看来调酒师也能做出专业的回答,不愧是顶级游戏局里的NPC。   “请大家带上隐形眼镜,通过交互屏幕,确定组队搭档。”调酒师说完,所有人都陆续带上了眼镜。   “这隐形眼镜没有度数吧,”红发眼镜女嫌弃地看了看,“我可不想把我的眼镜摘下来。”   范宛和小哥也戴上眼镜,果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虚拟的屏幕,非常清晰。   不用说,他们两肯定是选择组成一队。   同时也在屏幕里看到每个玩家的组队情况,为了大家清晰认识,屏幕上以玩家头像作为分组展示,一目了然。   周泰熙的搭档是一个黑衣保镖模样的人,他毕竟是无限深渊集团的小太子爷,这一看就是提前安排好的。不过这黑衣人戴着墨镜,一生黑色西装,身材高大,从头到尾没多说一个字,一看就是个狠人,估计各方面都相当拔尖,且水平说不定远在周泰熙之上。   然后红发眼镜女和绅士男是一组,有个染着黄毛的小伙子和脸上有刀疤的大叔是一组,另外还有一组,是一对中年夫妇,相貌平平,也不怎么说话。   “请各组先来抽取铭牌。”调酒师拿出一个铁盒,上面有一个只能伸入一只手的洞口。   “需要现在确定持名者吗?”有人问道。   “是的,前来抽签的,便会登记为持名者,同时另一个人,成为协助者,待会有挑选武器的权利。”   范宛看了眼小哥,小哥冲他点了点头,说道:“我来保护你,你做持名者,我做协助者。” 第45章 四星   各组都分配好了持名者和协助者, 一般都是看起来很能打的做协助者, 而稍微智商高一点的做持名者。   周泰熙那组也不例外,黑衣保镖做了协助者,周泰熙则做持名者。   唯一例外的是那组中年男女, 那男的看起来体格强壮,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 沉默寡言, 但每次皱眉的时候, 都带着一些威严,而他却做了持名者,然后由那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女人来做协助者。   这让范宛有些意外。   几人陆续抽了号牌,待他们拿好自己的号码后, 调酒师说道:“非常巧合的是,5名死者的名字,正好是从A到E, Arnold, Ben, Carrie,Dorothy,Edward。”   范宛翻开自己的铭牌, 上面写着Edward, 是字母E的铭牌。   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第几个被杀死的受害者,要是一开始就被预告为第一个被杀者,那不仅不能躲, 恐怕还要去杀别人人抢夺别人的铭牌。   “好了,接下来请协助者挑选各自的武器。”调酒师指了指酒吧后面的墙壁   那墙壁上原本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突然好像被遥控了一下,缓缓拉开外面一层隔板,里面满墙的武器呈现了出来。   大家都在墙边,看了看,几乎都保持了克制,没有发生抢夺武器的状况,看来高手对决,很讲究气势,也很淡定。   半分钟后,那绅士冲那位中年女人微微点头,做了个手势,说道:“女士优先,请。”   那中年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样子,总是低头不语,见状没有推辞,看了眼墙上的武器,缓缓走过去,也没过多挑选,似乎一早就心中有数,她选择了一把小巧的女士用的勃朗宁袖珍□□,然后拿上一盒子弹,返回了人群。   “这把枪虽然小巧容易隐蔽,但是可能不太适合今晚的实战。隐藏凶器并不是今晚的主题。”绅士遗憾地摇了摇头,说着走上前,毫不犹豫地将那款汤姆逊□□提了下来。   又说道:“这把枪就很适合今晚的主题,你们知道吗,这把枪在芝加哥的黑帮口中,有着芝加哥打字机的美誉。开枪速度就像打字一样噼里啪啦地顺畅。”   这个人显然对枪械十分精通,侃侃而谈,比喻也恰如其分。   范宛听他这么一说,只感觉背脊一凉,心想,这人看上去绅士做派,没想到是个狠人。   接着那个刀疤脸更为直接,他选择了一盒□□。   看得范宛咋舌,这是什么意思,一言不合就要炸人家全家?   轮到小哥和黑衣保镖的时候,小哥冲那人扬了扬头,示意对方先选。   那黑衣保镖也没回应,径直走向了那把80年代的经典狙击□□——AWP,拿了下来。   这武器堪称是大杀器,也可能是这面墙上最强武器。   但是,范宛想了想,因为这个游戏的玩家会存在聚集——分散——再聚集的节奏,要么大家都在一起检查现场,要么都分散躲避,□□虽然威力很大,但很难近身。   而且协助者是没有定位追踪的,难以判断对手在哪里,而狙杀持名者虽然非常有效,但持名者可以找掩体躲避,由协助者偷袭。这样很容易因为追杀持名者,反而进了协助者的陷阱,近身靠近,几乎等于手无寸铁。   小哥待大家都选好了后,便走上前去,拿起一套防弹衣。   众人愕然。   虽然防弹衣确实有一定作用,可以起到保护持名者的作用,但是按照规则,游戏里只能使用游戏里的所配备的武器杀人,那么防弹衣要怎么杀人啊?每人只能选取一件墙上的物品,这不等于白白挨打吗?   看着惊愕的众人,小哥不发一言,把防弹背心往范宛身上一套,在范宛疑惑的眼神注视下,从防弹背心的兜里,掏出一把猎刀。   “这防弹背心不是只能防御,里面还预装了一把猎刀呢。”小哥熟练地转了下刀把,解释道。   “用一把猎刀?对付枪和□□?”绅士男觉得不可思议。   小哥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一笑,把猎刀插在裤兜。范宛本想阻止小哥,但看他自信的样子,觉得相信小哥可能更好,这个男人肯定有自己的考虑。   “既然大家都选好了武器。”调酒师打断了大家,说道,“请大家通过酒吧右侧的侧门,穿过小巷,便是游戏的初始点——发生爆炸案的那个公寓,大家有30分钟的时间探查现场,接着第一个死亡预告将会发布。”   听调酒师这么一说,众人便收敛神色,两人一组一起通过侧门,往小巷走去。   小巷并不深,但十分狭窄,十个人走在一起,略显拥挤。   而且这样的场景,让人有一种紧张感,毕竟一群手持武器的人挤在一起,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擦枪走火变成一场无差别屠杀。   但范宛知道,因为由于游戏机制的原因,众人在这里不可能开火。   这些人都是高玩,一定能充分理解游戏的规则。   因为在预告杀人的名字出来之前,杀死别人毫无意义,持名者只能持有一块铭牌,杀人后换取别人的铭牌,万一那块铭牌正好是将要被杀之人呢。   所以激战一定会在名字预告后才会开始。   通过小巷,便来的一座几层楼的公寓废墟。   看得出这幢公寓原本环境不错,如同这街道的风格一样,外墙刷了红漆,但是经历过严重的爆炸,部分墙壁断裂,墙面被爆炸的火焰烧得漆黑。还好,并没有造成整座公寓的燃烧和坍塌,虽然残破,但好像可以从侧面的逃生楼梯上楼查看。   众人也不浪费时间,因为NPC说了,只有30分钟,接着就会公布死亡预告,最好在这之前,先提前离开这里。这样的话,要是有人被点名,就能提前离人群远一点,第一次只有五分之一的概率被点中,如果自己没有被点中,也离开了人群,那就可以坐看好戏,兵不血刃的借别人的手除掉一组对手了。   这公寓一共四层,其中爆炸的中心看样子是三楼的一间房间,而相邻的右侧一间,和楼上楼下各一间,一共三间房间受到影响。也就是4名爆炸案的受害者,分别住在2楼,3楼和4楼,其中3楼有两户。   众人分散到各个房间,范宛先来到爆炸最严重的那一间,这房间的右半部分全部被炸毁,同时将右侧的房间也波及了,两个房中间基本中空。   “这间房子发生爆炸,按背景故事,是杀人魔引爆了炸弹,那是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嫌疑最大?”范围问到。   “也可能是凶手故意安置在这里,计算了爆炸的规模,确保自己也被炸弹炸死。”小哥摆了摆手。   从这房间里的一只皮箱中找到了房主的身份,这个房间的主人叫White,怀特。职业是牙医,然后里面有一本工作日历,上面几乎是非常有规律的工作安排,他的收费还颇为昂贵,可算是金领一族,衣食无忧,拥有着让人羡慕的铁饭碗。   这人大概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字迹写得娟秀一丝不苟,没有被爆炸波及的地方,能看出无论是摆设还是小到抽屉中的物品,都整理得很干净,摆放得井井有条。   怀特的爱好是周末打保龄球,他的工作日历中有记录,他基本上每个周日晚上都会到球馆打球,有友人随行,那么就代表有旁证。   范宛随手翻了翻,就看见夹在工作日历簿最后一页的地方,掉出来一张纸。   是一张收据。   而且是购□□支的收据。   范宛立即与小哥对视了一眼。   在芝加哥,公民是可以持枪的,收据上面虽然没有详细记载枪支类型和型号,但看收据记录是经合法途径购买的。   “这个人有点可疑,一个牙医,出入都是正派的场所,加上居住地也是治安较好的区域,购□□械难道别有所图?”范宛问道。   “也不一定,在这里持枪并非为了杀人,也是为了自我防卫,稍微谨慎的人都有这种意识,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小哥回答道。   别的信息范宛翻看了一下,却也没找到多余的内容。   接着他们直接从中空的通道过去,来到第二间,也就是三楼右侧的房间。   在这里,范宛从杂物中翻出一本相册,在里面找到了受害人的名字,Green,格林。   他应该是一位中学老师,墙上贴着课程表,书桌上有一堆烧毁了大半的教案,每天的课程也有记录,安排得满满当当的。看得出他是个很感性的人,相册是从小到大的照片,分门别类,有些特别的背后还会注上故事,或者某段难忘的经历。   “这个人与学生的关系也不错,大概是个受学生爱戴的老师,你看,这里还有不少学生给他亲手写的节日贺卡。”范宛翻了一下那堆杂物。   很快他又发现了一堆小票,分辨日期后说道:“这个人每个周末都固定会回母亲家,和家人聚会,看样子他母亲家在乡下,所以每次往来都有当地加油站和便利店的购买记录,这说明也有旁证,以及家人的证词。”   “为什么这里的信息,主要就是周末的记录?”这时范宛问小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五次凶杀案,都发生在周末的夜晚。”小哥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包烟,点燃抽了起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预感这四个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范宛耸了耸肩膀。   “等等,看这个。”小哥截住了范宛放下东西的手,从他手里的那堆烂七八糟的杂物中,准确地翻到一张纸,也是一张收据。   范宛仔细一看,竟然也是购□□械的收据。   这个人与前一个牙医一样,都在案发前一段时间,购买过枪。   一个中学老师,还是个颇为怀旧以及顾家的人,他也购□□械?虽然近年确实有很多校园持枪暴力事件,也可以说是用于防卫,但范宛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或者说有些巧合。 第46章 四星   “抓紧时间, 上楼看看。”小哥看了两眼, 没有其他有用的发现,便道。   “我有种预感,这四个人不仅都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也都有相同的经历,就是刚好都几乎在同个时间段购买过枪械, 这也太巧了。”范宛边走边说。   他们继续沿着坑坑洼洼的楼梯上了楼, 来到四楼的房间。   这间房损毁也颇为严重, 地板与楼下天花板整块向下塌陷了,所以能搜到的物品不太多,范宛从一个倒下卡在砖缝里的立柜中,翻到了一本电话本, 那上面第一页有房主的名字,这个人叫Brown,布朗。   电话本中有好几个编辑和出版社的电话, 有些备注中写上了某个作品名字和自己需要交稿的日期。   这人恐怕是个作家, 还是个三流作家, 因为那些出版社的名字都挺名不见经传的样子,且听书名写的书也不是主流的,还会备注一个月哪一天要轮流给编辑们打电话, 估计也是在推销自己的作品。   房间里有一些手稿, 已经被炸毁或者烧毁了,找不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不过书桌旁有一个台历, 上面写了一些工作计划,一天几乎20个小时都在工作,看样子,这布朗平时很少出门,几乎都在家里爬格子,也没有什么交际。   “这个人没有周末活动的证据?”范宛有点疑惑。   “不,也有。”小哥从破烂的衣柜里找到一套女士内衣,递给范宛。   范宛满头问号。   “这里应该有女人常来。”   说着小哥翻了翻电话簿。   上面一家酒行的电话下面备注了一句话:每周末送一瓶波尔多红酒。   “很可能说明这个女人每周末都来,所以应该能找到后问问,作为旁证。”小哥说道。   “那就是也有不在场证明了?”   小哥点点头。   范宛又疑道:“不过跟前两个人不太一样,没找到购枪的小票。”   小哥这时候指了一下电话簿:“但有枪店的电话,最后一页,而且没记在电话本的格子里,写在了外面空白处,估计是新记的,而且是临时记的。”   “说明也是近段时间的需要。”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视网膜投射的屏幕,上面倒计时还有10分钟。   时间紧急,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还有最后一间,二楼那间,赶紧看,我们要尽快离开了。”小哥提醒到。   两人匆匆来到最后一间房,这间房相对保持得较好,估计是从上爆炸的缘故,跌落的重物石块都被家具等障碍物顶住了一部分。   范宛从一本驾照里,找到了屋主的名字。Blue,布鲁。   “等等,这名字……他们的名字……”范宛这时候好像发觉了什么。   “都是颜色,White白色,Green绿色,Brown棕色,Blue蓝色。”小哥也说道。   “这是巧合吗?”范宛又问道。   小哥歪了歪头,表示暂时还不知道。   朝四周看去,地上掉落了一个供健身使用的沙包,被废土盖住,一旁还有重量不一的哑铃,这人估计爱好运动,且是力量型的人物。从卧室里,范宛找到了几张日程表,原来这个人是一个篮球运动员,日程表中记录有训练和比赛的日期,行程安排得也较为紧凑。   最近一段时间,他周末会跟其他队员一跟去儿童福利院做义工,教小朋友们打篮球,估计是为了球队的招新或者宣传,也有旁证。   除此之外,在这个篮球员的物品中,跟驾照放在一起的,是一本持枪证。   这已经足以说明,四个生活状态、性格不一的人,共同点是近期购买过或者有跟枪械有关的记录和证明。   “就算我们知道当年连环杀人魔的犯案时间是周末,但现在这四个人都有旁证,很棘手。”范宛一边说,一边下了楼,发现自己与小哥是最后一组出来的。   其他人,都已经在楼下了。   “这四个人都是独居,虽然周末各自有安排,但平时的夜晚都没有记录,有充足策划的时间。而且,他们都有购买枪支和与持枪有关的证明,按理说,拥有枪支不奇怪,那就要看看,后续的杀人事件现场,到底受害人是怎么死的,如果是被枪杀的,那四个人都有同样的嫌疑。”小哥总结道。   范宛还想思考,就被小哥打断道:“该走了。”   等他们下来楼,发现中年夫妇那组已经离开了,这组人比较保守,一路上不与其他人有过多的交流,自顾自地检查现场直到离开,十分没有存在感,当然看起来也没有太大的威胁。   不过小哥说了,人不可貌相。   切勿掉以轻心。   此刻楼下就只剩下其他三组人,周泰熙站在几个人中间,不知正与其他人讨论着什么,那几个人纷纷点头,似乎表示同意的样子。   范宛警惕,难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没等他们走近,周泰熙那黑衣保镖不知从哪来开来一辆黑色的小车,周泰熙远远从楼梯的间隙瞥了小哥与范宛一眼,扬了扬眉毛,一如既往嚣张跋扈地样子,接着吹了记口哨,上车走了。   其他两队人,一对是绅士男和红发女,由持枪的绅士男走在前面,两人快步离开巷口,而另一对黄毛和刀疤,似乎跟他们同一个方向,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四个人很快就消失在巷口中。   小哥没有理会他们,看了下时间,距离公布第一个名字,还有五分钟。   他径自走向街边,那里停放着一辆机车,就招呼范宛过去,接着捣鼓了一下,可以发动引擎,看来整个地图的交通工具都能供玩家使用。   范宛跨上小哥的后座,带好安全帽,小哥等范宛安稳地坐好后,才转动了一下机车的手把,拉了拉油,排气筒发出轰轰轰的巨响,然后松开离合,机车狂飙了出去。   没有特定的方向,整个城市都是地图,无论躲在哪里,游戏开始后,被选到名字的人,杀人魔都会直接传送。但也并非离开人群越远越好,因为一旦第一个名字是他们自己,那么他们则要去抢夺别人的铭牌以此存活。同时也不能太近,否则情况逆转,就会变成他们是被别人抢夺的那一个。   最好就是障碍物多,容易躲藏,而周围保持距离有一到两组人的地方,进可攻,退可守。   小哥在空旷的街道绕了一圈。   范宛的视网膜屏幕里能定位到其他人铭牌的位置,只是没有准确的姓名,他分辨了一会儿地图,就看见附近有个废旧的汽车场,是个绝佳的地形,看样子小哥正准备去那里。而且有其他人也看中了这个地方,比他们先一步到达了那里,光标就在那位置停住了。   会是哪组人呢?   看距离和时间,难道是早一步开车过来的周泰熙?   真是冤家路窄。   范宛心里仍然有些不安,他在后座靠向小哥的耳边,问道:“你刚刚有没有留意他们说话,周泰熙整个人颐指气使的,其他人好像也为他马首是瞻的样子,难道他们本来就认识?那他们会不会暗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小哥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会儿道:“注意了,看他们的样子,有可能除了那对中年夫妇以外,剩下的都是以周家为首的组织的人,毕竟组织太强大,很多职业玩家为了生存,不得不靠拢组织,所以虽然游戏进入人员是随机,但大概率来的高手,都是组织的人或者与组织做交易的人。”   “那他们以多欺少,我们岂不是没有什么胜算,要被周泰熙压着打?”范宛有些惊了。   小哥回了一句:“不过在生存面前,即便是组织的人,首先要保证的还是自己的存活,也不存在让周泰熙杀死自己或者为了周泰熙牺牲的可能。”   说完他话锋一转:“但存在一起追杀我们的可能。”   范宛咽了下唾沫,即是说,虽然不会为了周泰熙牺牲,但会先合力把他和小哥或者其他非组织的敌人打倒,然后再内部角逐输赢。   就算这样,也够呛。   范宛看了一下屏幕里此刻铭牌的定位,东边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稍远的地方有一组人,以废车场为目的地的有一组人,另外两组,在西南方向,距离不算太远,但那两个组人互相之间距离极近。   看样子是在一起的。   难道有两组人抱团了?   范宛想起了刚才一起在公寓离开的四个人,忍不住分析道:“刚刚红发女那一组,还有刀疤黄毛那一组,他们一起走的,现在地图西南角有两块铭牌的位置靠在一起,会不会他们两队人马已经组成了四人小团队?因为这样只要不到最后两轮,他们四人团可以更好的行动和掠夺别人的铭牌。”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但由于铭牌只能同时持有一枚,在没公布杀人信息,他们也不会先手,只会先抱团。   小哥不置可否,但显然也看到了此刻各个铭牌的位置。   很快,废车场到了,小哥特意与先到的那组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废车场呈一个长方形状,前后各有一个大门,内里划分了几个区域,一边是低矮的集装箱,另一边排列着许多报废的车辆,有些吊挂,有些重叠在一起,使得整个厂区如同迷宫一般,加上障碍物多,通道狭小,除了机车别的车辆很难往里开,是个很好的掩体。   小哥把机车开到集装箱区域,那几块大面积的集装箱是互通的,他们就在那里等待游戏公布第一组名字。   滴,滴,滴。   眼睛的屏幕里,开始进行了五秒的倒计时。   滴,滴。   最后一秒后,屏幕上显示出了第一个将要被杀人魔猎杀的名字:Arnold。 第47章 四星   范宛心里咯噔一跳, 是字母为A的铭牌, 被杀人魔第一个选中了。   他忍不住想,从A开始,会不会是直接以A到E的顺序排列?毕竟玩家抽取铭牌时是随机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手里的E铭牌则是最后一个。   范宛仔细看了一下, 眼镜上的屏幕投射, 只有人员组队情况, 以及地图内的图标定位,但却不知道各玩家的铭牌分别都是什么,地图上的定位图标只有一个红点光标,不会显示铭牌的字母, 也不知道是哪组人员。   这个时候,废车场大约200米内除了有他和小哥这组人以外,还有一个红点, 即是说还有一组人在这附近。   此外, 较远的东边有一个红点, 西南边有两个红点。   从他们刚才分散的情况来看,西南边的是红发女与绅士男,还有黄毛和刀疤这两组的可能性大, 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而且极有可能已经抱团。   东边那一组,要么是中年夫妇组,要么则是周泰熙。   而最近的200米以内这个, 最需要小心,如果他们是被点名的,最有可能找最近的队伍追击。   范宛计算了一下距离,虽然他们分散在地图的各个位置,但距离都不算太远,最远的东边也就保持在一两公里左右,而西南方向的两组人,则最多在一公里以内。   因为在公布猎杀人名前,一开始谁都不敢走太远,否则万一第一组是自己,也得保证有机会追得上别人。   猎杀人员名单公布后,只有半个小时的空档,这会是最为激烈的交火时刻。   果然,刚这么想着,西南边的那两个红点,已经开始快速移动了,看样子,是朝着废车场来的,而且明显朝着范宛组靠近。距离自己组200米左右的那个红点目前却没有任何动作,而东面的红点,已经加速往外移动。这么看来,拥有A铭牌的人,就应该是那两组中的其中一队,否则不会率先开始行动,应该躲或者跑才对。   跟范宛料想的一样,他们两队内部没有直接交战,而是组成四人团相互合作,从力量上绝对压制,就能更快地先掠取别人的铭牌。   “有人过来了。”范宛道。   绅士男拿的是拥有芝加哥打字机之称的汤姆逊冲锋·枪,刀疤拿的是手·雷,这个时候再细想,有可能并非单纯是喜好或者偶然。   藏在掩体和障碍物多的地方,可以用手·雷爆破袭击,而近身搏斗的话,没人能抵抗得了汤姆逊冲锋·枪,这一切都像是刻意准备好的组合一般。   范宛有些心慌,看着地图上,那两个红点越来越近,而且看样子他们也有交通工具,显然速度非常快。   但小哥仍然待在原地,没有动作,没有远离飞奔而来的两组人,同样的,废车场内另一组人也没有任何行动,反而像在等那两个光标靠近似的。   终于范宛忍不住了,急道:“小哥,不跑吗,马上进废车场来了。”   小哥摇了摇头,沉着冷静回答:“最好不要跑,更容易暴露位置,会变成靶子,汤姆逊冲锋·枪有效射程火力猛,他们两队人还能分头包抄,就算把距离拉开了,万一附近200米那组是周泰熙组,他协助者手上有狙击·枪,最大射程两公里,跑在路上不亚于送死,这种情况下,躲起来要比跑安全,在这里要找到我们,需要时间。”   他的话有道理,范宛不禁点点头。废车场地不算大,人集中进来后只会看见几个光标凑在一起,很难分辨具体的位置,还必须得慢慢寻找。这个地图指示器,对大范围有用,但小范围基本就不能通过红点在确定精确位置了。   加上他们肯定不会全用三十分钟去找人。   距离铭牌公布只过了六分钟,粗略计算一下,至少要拖到二十分钟以后,那么如果他们抓不到其他人,剩下的十分钟则会进行内斗,他们并不傻,肯定会预留时间以及留下退路。   他们合作的有效期,就只剩下十四分钟了,只要熬过这段时间,等他们内斗就好。   范宛在心里盘算。   不过他仍然紧皱眉头,神情极为紧张,毕竟对方各个是重型火力,而他们只有一件防弹衣和一把猎刀,看起来毫无胜算。   眼下,两个光标已经出现在了废车场的区域,估计是开车过来的,汽车无法驶入废车场,所以改成步行,移动速度慢了下来,但这样却方便找人。   除此之外,他还留意了东边那组人,他们加速离开后,保持了最大的安全距离,看来相对中立,有可能是5组队伍里的独行侠组,中年夫妇那一组。   小哥全神贯注的盯着眼镜上的屏幕,一言不发,待那两个红点几乎与他们贴在一起时,小哥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注意让范宛不要发出动静。   四周围很安静,偶尔一两声金属撞击声传来,也不清晰,如此空旷的场地甚至听不到脚步的回声,由此可见,那些人跟他们还有一定的距离。这让范宛安心不少,要在到处是障碍物的地方找到他们,确实有点难度。   他们所在的集装箱前后相通,非常宽敞,机车也能轻易驶过去,但小哥从车上下来,示意范宛也跟着他,绕到了集装箱的另一个出口出去,将机车留在里面。   范宛正疑惑为什么小哥要弃车,若是被追赶起来岂不吃亏,但还没来得及问,就忽然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投掷了过来,正好落在集装箱里面。   什么东西?   他也没看见有人靠近。   范宛还想回头撇一眼,说时迟那时快,小哥赶紧按下范宛的头,范宛几乎被小哥一个大力压在地上,两个人同时趴了下来,身侧是高高叠起的几辆废旧汽车,像一座金属山丘一样挡在他们与集装箱之间。   轰——   紧接着就是一阵轰隆的巨响,异常响亮,像炸弹还是手·雷之类的在集装箱那种半密集的空间爆破了,声音震耳欲聋,爆破冲出的气浪把四周都震动了,报废汽车摇摇欲坠,地面凹陷了一大块,他们刚刚所在的集装箱位置已经冒出熊熊的烈火。   看来是手·雷爆炸加上机车油箱炸毁,才会有这么强的威力。   范宛十分后怕,到底哪里发起的进攻?若是被人投雷,他们竟然也没有看见人出现在哪里,而且那些人是如何确定他们位置的?   看向地图,其余三点光标都集中在废车场,没有任何分散,但由于机车爆炸暴露了范宛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必须赶紧离开。   小哥半弯着腰走在前面,范宛也学着他的样子紧随其后。   距离他们一百米左右有个井字型的钢筋结构的停车场,四五层高,有铁链的升降机,里面停置了许多废弃的巴士和大型汽车,看样子有很多年头了,那些废车上落满厚重的灰尘,锈迹斑斑,整个区域被污染成深褐的铁锈色,被遗弃的车轮和各式各样的金属废料还没来得及处理,在一楼堆积成山,看上去像一座高耸的钢筋死城。   “怎么回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爆炸了,小哥你早就知道了?不然你也不会果断拉我弃车跑路。”范宛边一路跟着小哥朝停车场跑去,边低声问。   “被人投雷了。”小哥露出了十分警惕的神情。   “被人?被谁?刀疤那组人拿的手·雷,难道是他们?但我根本没看见他们人在哪里啊,也没听到动静。”范宛急道。   “我们看不见他们,但是他们发现了我们,在高处。”小哥回答。   听他这样说,范宛赶紧抬起头,只见头顶上果然有好几辆报废汽车被吊在半空中个,应该是送进液压机处理的过程中,中途停了,还有一些起重的吊架,也横在上方。但范宛充满巡视了一圈,也没看见那些吊起来的汽车顶上站有人。   砰——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一道飞梭般的子弹,嗖地一声飞来,正好打在范宛的脚边,那一堆破烂的金属物中,发出砰的清脆响声。   子弹距离非常接近,把范宛吓得一激灵,脚差点就软了下来。   由于来得猝不及防,他们根本看不清楚子弹的方向。   小哥一个侧身,抓着范宛的肩膀把他带进了那堆金属废料堆后面,作为暂时的掩护。   五秒钟后,小哥从掩护中伸出头去,没有再听到动静,四周极静,哪怕是头顶上方,也没有任何人的声音。   小哥分辨道:“听刚才的枪声,是AWP狙击·枪。”   “周泰熙?”   小哥点了点头。   “他们发现我们了?还好那人枪法不行,没有打中。”范宛略微松了口气。   “并非枪法不行。”小哥警觉到,“周泰熙那组离我们较远,估计200米左右,这里障碍物又多,要想精确击中很难。”   “那他为什么要开枪,不是提醒让我们更小心了吗?”   小哥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四下观察,好像在找另外那四人组的位置。   范宛大概明白了,基本上能确定此刻几组人位置的分布,周泰熙组就是在废车场距离他们200米的那组人,而一开始就加速离开的东边那组,便是独行侠中年夫妻那队。接着此刻最靠近他们的,是绅士红发女以及刀疤黄毛这两组人。   范宛咂舌,紧张地问道:“如果是那四人组被点名了,为什么周泰熙要留着?难道其实周泰熙才是被点名的A铭牌组?所以要杀我们,抢夺我们的铭牌,否则如果不是他们,拿了我们的铭牌也没用啊?”   小哥摇了摇头:“不是,第一组被点名的A组应该还是在四人团里,但是周泰熙和他们也是一伙,而他们四人组需要一个人在200米外观察我们的位置,所以,周泰熙组的黑衣保镖,是在给他们标我们的位置,用狙击·枪。”   范宛理了理,终于顺了过来:“就是说周泰熙先到了这附近,用狙击·枪带的瞄准镜,观察我们和独行侠组的情况,并提前找了地方埋伏,从我们进来废车场开始,就被盯上了。虽然这里障碍太多,很难一枪毙命,但用枪击打附近,就可以给同伙传递信息,我们就在这周围,然后四人组过来包围我们?所以,刚刚那一枪,就是告诉四人组我们的位置?!”   他话音刚落,距离他们不远处,果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 第48章 四星   很明显, 那几个人明确了范宛的位置, 就是朝着他们来的。   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且非常迅速,还没等他们有所行动, 已经在金属废料堆的上方,率先响起了几阵密集的枪声。   听声音, 正是那把汤姆逊冲锋·枪。   这么快?范宛诧异, 这前后都没有遮挡物, 要是对方分两头包抄过来,他们必死无疑。   加上小哥手上没有枪,连跟他们对枪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对方相当自信,人还没到, 就先开枪挑衅,似乎完全不担心猎物逃跑的样子。   就算有暴露的危险,也得离开原地再说。   小哥与范宛打了一个手势, 指向停车场的一楼, 那里较为宽阔, 有几辆废弃的大卡车,可以作为掩护,范宛会意, 趁着这个空档, 两个人压下肩膀,绕后溜进了停车场。   刚一动,大概是被对方发现了, 正中对方下怀一样,身后立即响起哒哒哒密集的枪声,仿佛正是要把他们往停车场里面驱赶,好一网打尽。看样子对方根本没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直接用火力压制过来,霎时间枪林弹雨一般,空气中闻到了浓重的火·药味道,地面已经被打出了好几个弹孔。   范宛虽然与小哥成功躲在了一辆大巴车后背,但是范宛仍旧惊魂未定,在大巴车已经模糊了的车窗玻璃反射下,看见了来人。   正是绅士男与红发女那一组,他们的身后,是刀疤和黄毛。   只是没看见周泰熙。   四个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停车场,每个人都紧盯着不同的方向,很快就要搜到这边来。   绅士男带着皮手套,端着枪,手就扣在扳机上,走在最前面,他全神贯注,整个停车场都是他的攻击范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动静的样子。   红发女发现停车场异常安静,有些不耐烦地叫嚣:“别躲了,出来咱们聊聊。”   “伙计们,我看见你了。”绅士男叫了一声,回音空荡开去,脚步不停,慢慢逼近。   范宛当然不会上当,对方恐怕比他还要着急,毕竟时间有限,范宛看了一下时间,如果他们能拖住十分钟,就有逃生的希望。   这时,范宛从玻璃上看见,不知道是不是被发现了,红发女忽然手一指,正好是指向了他们那辆大巴车的位置。   范宛暗叫不好,人要过来了,如果他们此刻要往二楼跑,此刻离升降梯还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过程中一定会发出声音,搞不好还没出去就被对方一枪崩了,如果不走,这大巴车根本藏不住人。   正进退两难,范宛冷汗都冒出额头,忽然就见小哥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右手攀着大巴降下一半的车窗,身子向上一跃,整个人十分迅捷且灵活地就上了大巴车的车顶,范宛心里一凉,这响动太大,绅士男听到声音,平视前方的他立即抬枪,指向上方就要扣扳机。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刚好走到大巴车的车头位置,而小哥仿佛算准了时机,从车顶跳下,借力一扑,他并没有直接扑倒最前面的人,而是双脚落地,上半身扑向了枪,双手握住枪头,电光火石之间,同时对方也已经扣下了扳机,砰砰两声响,子弹却射到了地上,被小哥早一步将枪口压向地面。   这前后不过五秒钟的时间,别说动作,就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口,以至于绅士男停顿了半秒,就在这时候,小哥握枪的双手朝自己方向一拉,绅士男忽然受力一带,一个踉跄,长·枪脱手,只见那把冲锋·枪在半空旋转了180度,枪托就被小哥握在了手上。   而绅士男一只手还被小哥抓着,小哥顺势将膝盖用力顶向绅士男的腹部,单手擒拿,绅士男就被小哥用膝盖压在地上。   所有人甚至都没看清楚,形式就已经完全逆转了。   小哥松开地上的人,但枪口已然抵在绅士男的后脑勺上。   “别动,不想脑袋开花的话。”小哥警告道。   不仅是他,其余的三个人,纷纷举起双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姿势。   绅士男被缴械后,眉头皱起,不太服气的样子,还想挣扎,却见脑袋上压着他的枪又下了重力,才终于顺服了。   “我不用猎刀对付枪和手·雷,徒手就行。”小哥淡淡地说,似乎在回答选枪时,绅士男提出的问题。   “你……”绅士男像是被撕掉面具一般,再也藏不住神色,咬牙切齿。   游戏规则是只有协助者能持有武器,但却并没有说协助者只能持有自己的武器,即是说,抢夺他人武器不算犯规。   这只能说,别的协助者太弱了。   或者说,小哥太强了。   范宛惊叹不已,前一秒后背还被冷汗打湿了,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却不想小哥三两下就把面前的人制服了。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没从大巴车后面走出去,只待在原地观察着,毕竟他身上持有铭牌,需要更加谨慎。   红发女举着手,她恐怕没想到小哥的动作如此迅猛,观察着小哥的表情,谨慎道:“等等!”她叫停了小哥的动作,又道,“松开他,我们可以放你们走。”   小哥不屑:“你们还有什么谈判的筹码,想说手·雷,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你们不敢这么做。”   “哦,是吗?”红发女举着的手,这时候竟然慢慢放了下来,她一放,身后的刀疤和黄毛也跟着把手放下,这个动作,让小哥皱眉警惕。   而红发女则继续道:“本来没有筹码,现在有了,你回头看看。”   范宛听到这句话,原本以为红发女在危言耸听,却不想有个光点晃过自己眼睛,让他感到十分不对劲。   小哥顿时明白过来什么,将地上的绅士男松开了,但枪还是端着,对准面前的三个人。   他一步步慢慢往后退,一直退到大巴车的后面,范宛藏匿的地方,他的身侧是范宛,看见小哥的神色,范宛大概就猜到了,愣在原地。   小哥转过头,他看见此刻范宛的眉心当中,有一颗红点,是狙击·枪的红外线准心。   范宛神情一凛,根本不知道枪什么时候瞄上了自己,他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侧过身,但是却没用,那个红外线还是能找准他的位置,而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周泰熙的协助者,在停车场外围的某个高处,瞄准了范宛,只要小哥的枪一动,范宛也会即刻毙命,这等于是死死抓住了小哥的软肋。   冲锋·枪的枪口松开,绅士男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恢复衣冠楚楚的样子。   刀疤横眉竖目,即使他们有四个人,也不敢跟小哥轻举妄动,毕竟刚见识过小哥的厉害。   和他正面刚,不会拿到任何好处。   绅士男这时候开口与小哥谈判道:“我劝你别冲动,不划算,这样吧,我们互换铭牌,把你们的铭牌给我们,然后我们放你们走,你们拿着A的铭牌,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言外之意是让他们在最后的时间里去抢另外那组独行侠的铭牌。   范宛没同意,用眼神示意小哥,低声道:“别信他们的鬼话,先这么对峙着,拖到三十分钟结束,或者我自己找地方躲一躲,狙击·枪哪有那么好狙。”   小哥这时观察了一眼四周,停车场四面通透,围栏不过腰际,其余地方都是敞开式的,不确定狙击手的位置,他不敢冒险,于是摇了摇头,答道:“你快不过子弹,而且有可能你一动对方就开枪了。”   “大不了同归于尽。”范宛有些恼怒,破罐子破摔,不肯妥协。   红发女似乎听到了他们对话,露出一丝冷笑,催促道:“时间不多了,考虑好了吗。”   就在他们僵持的同时,停车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笑声,周泰熙背着手,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整个停车场里一触即发的重型火力,独自一人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范宛眉心的红点还是没有移开。   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算准了小哥不敢开枪。   对他来说,用范宛换谁都不划算。   周泰熙摸了摸鼻尖,看起来非常愉悦,作壁上观正围观一场好戏似的,范宛看见他就来气,只道:“粥太稀你进来干什么,就不怕你这些同党窝里反,把你抢了,到时候可别吓得尿裤子。”   “这么精彩的场面,再危险也值得进来看看,我劝你们还是同意交换铭牌吧,这样到时候你们被杀人魔杀死了,还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也算死得其所,助人为乐嘛,你说是不是。”周泰熙贱兮兮地笑着,但他很怂,跟人群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就在停车场门口的位置。   看样子,只是为了进来煽风点火的。   这个该死的变态。   “对了。”周泰熙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道,“你们还不认识吧,要不要给你们双方介绍一下,你以前那几个同伴,就是被你们面前这几个人,在游戏里击败的,或者是,杀死的。”   “你说什么?”范宛看着他的表情,心下一紧。 第49章 四星   发现周泰熙说这句话的时候, 正面向着自己, 露出他一贯跋扈的神情。   范宛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范宛忍不住问道,“什么同伴?”   视线不自觉地撇向小哥, 发现小哥的眼神也变了一下,这样子更可以说明, 周泰熙并非在胡说八道, 有可能小哥还瞒着他什么。   周泰熙在停车场的门口来回走, 看上去悠闲,但实则也警惕着,他用手敲了敲脑袋,又道:“看我又给忘了, 你没记忆了,所以你应该也不记得自己曾经的同伴?那个叫裴殊的,啊, 还有谁来着, 那个秃头的男人, 啧啧啧……”   裴殊?那个跟他经历过君主游戏的裴殊?范宛听他提起这个名字,诧异不已,但他分明与裴殊是在君主游戏时候才认识的, 什么叫曾经的同伴, 难道说不仅他失去了记忆,裴殊也失忆了?还有他指的秃头的男人是谁,难道说的第一次进游戏时候遇到的秃头叔?   而且听周泰熙的意思, 在游戏里击败了他的朋友们,那则有可能是裴殊和秃头叔在游戏中死过一次,后来被人救活了,所以记忆清零?   “你从前跟他们关系那么好,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了?”周泰熙还在刺激他,“那太可惜了,他们到临死前,还惦念着,身为老大的你,一定会给他们报仇呢。对了,他们死得过程很惨烈呢,没想到结果是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哈哈哈哈。”   范宛虽然失去这些记忆,但毕竟与裴殊他们有过新的交集,也算共同进退,不免有真情实感,被周泰熙这样说着,只觉得怒火中烧,这里面还带着长期以来心中莫名的愤怒,一下子统统涌上心头,堵得他几乎喘不上气,双手攥紧,若不是脑袋被红外线瞄着,他都要扑过去与周泰熙拼了。   结果他还没开口,倒是小哥率先说话,他问道:“是你们?谁?”   小哥的枪从黄毛开始,一个个从他们面门移走,最后落到绅士男身上。   绅士男摆动了一下双手:“冷静点,伙计,我游戏胜场无数,不太记得赢过谁,不过呢,逃生游戏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应该可以理解我的处境。”   红发女拍了拍绅士男的肩,目光上挑,道:“听说你在游戏中以心狠手辣闻名,看样子那些输给你的玩家不会太好过。”   绅士男似乎以此为表彰:“过奖,输家从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严格说起来,这人恐怕没什么智慧,但全靠一个狠字。   只见小哥难得的眉头紧锁,显然被怒火烧红了眼睛,扣着扳机的手不由得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被理智压下。   看小哥的样子,范宛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至少让小哥动怒的情况不多见,他可以想象到是什么回事,忍不住问道:“小哥,周泰熙说的是真的?他们曾经都是我的朋友们?后来是你把他们救了?”   小哥沉默,但算是默认,过了半晌才回道:“因为在游戏里杀人,没有证据,也不会有尸体,所以组织一直用游戏的方式来除掉异己。”   “妈的!”范宛脚下已快速移动,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被怒火支配,他想朝周泰熙和面前几个人扑去,但才往前踏了一步,就被小哥拦住了。   小哥盯着范宛的眼睛,对他摇了摇头,眼眶微睁,宛如让他不要冲动行事。   周泰熙假意缩了一下,动作浮夸,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哟,怎么了,还想动手?那就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快得过狙击·枪了。”   小哥架枪指着前面四个人,范宛被狙击·枪瞄着,就这么僵持不下。   范宛胸口剧烈地起伏,一口气缓不过来,他忽然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他这个问题是在问小哥,还是周泰熙。   显然周泰熙愣了一下,以为他在示弱,越发得意了,道:“哪有什么为什么,谁让他们跟错了人,跟了个废物呢,不肯屈服,不懂得良禽择木而栖,死了也是活该。”   “还良禽择木而栖,你也配?”范宛冷笑了一声,“待会你问问你这些同党,他们愿不愿意弃暗投明吧。”   “什么意思?”周泰熙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在思索范宛的话。   下一秒,那把分量很沉重的汤姆逊冲锋·枪忽然被小哥抛起,绅士男做不了其他动作,只能本能一接,惊呼之后,那把枪一下子落入了绅士男的手中,尽管这让他大惊失色,但还是锐利地反手抓好枪,摆正,端起来要反瞄面前的人。   倏忽之间,砰的一声响。   地面上溅起一阵滚滚沙尘,然后露出一个冒着白烟的弹眼。   枪却不是绅士男开的。   是一发打空了的狙击·枪!   另一边,小哥已经早一步朝停车场门口奔去,只见他身轻如燕,异常灵活,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了那一发夺命狙击,一秒钟就窜到了周泰熙的面前,周泰熙却连个影子都没看清楚,就被一股大力撞得后腿两步,然后脖子就被人扣住了,力气大得根本动弹不得。   很快,一把尖尖的猎刀利刃飞出,抵在周泰熙脖子的大动脉上,下了死力,喉结旁边压出了一道血痕,只要稍微再动一动,大动脉必定会被一刀划破,血液喷薄而出。   小哥丢枪是为了更快捷地接近周泰熙,而猎刀是他游刃有余的武器,无可比拟。   等周泰熙回过神再看向范宛的时候,范宛已经不见了踪影,恐怕早就在刚才所有人都手忙脚乱之际,飞速躲了起来。   周泰熙咬牙切齿,不知道为什么狙击·枪没有在那一刻爆开范宛的头,他下意识地侧头一看,只见狙击·枪已经挪了位置,现在指向了小哥的脑门。   只是周泰熙也知道,凭借小哥的速度,狙击手不敢开枪。   “不得不说,你真是养了一条好狗,这样保护你。”小哥在周泰熙的耳边道。   听他这样说,周泰熙瞬间反应了过来,刚才那种情形,狙击手半秒就判断出他有危险,必定本能把准心移走了,想狙击小哥,因为打死了小哥,相应的持名者也会死去,虽然击杀范宛,小哥同样也会死,但那过程肯定有延迟,到时候周泰熙必定被小哥割喉而死。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保镖选择了直接朝小哥开枪。但他没想到的是,小哥真的快得过子弹!   以至于那一枪打空了!   小哥用自己为范宛争取了躲避的时间,这一切,就在刚刚,范宛与小哥眼神对视那的那一瞬间,他们便交流好了对策。   太默契了。   周泰熙有点不甘,但此刻被人制住,另一边的范宛悄无声息,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想提醒顺利拿回枪的绅士男他们去找范宛的踪迹,又怕一言不合被小哥割喉,得不偿失,他太惜命了,一下子手足无措,声音都有些抖了起来。   不得不商讨道:“你们……”   他指的是面前那四人组。   “你们先离开这里,时间不多了,去抢东面那组人,快走!”周泰熙这样说,显然是为了生路想与小哥做交换,放他和范宛离开,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才最为有效。   然而面前的人,却不为所动,没有任何人动弹。   小哥冷哼了一声:“你没想过这种情况吗,用范宛的话来说,窝里反,你的同党为了活命,怎么可能管你的死活,我甚至可以跟他们交易,用你的命你的铭牌,让我们顺利进入第二轮。”   说着,猎刀的力又重了几分,吓得周泰熙双膝一软,忙举手阻止小哥的动作。   周泰熙有些恼怒,冲着面前的人吼道:“继续对峙对你们没有好处!不要浪费时间,还有,你们别忘了为我卖命可不仅仅是为了钱,你们各自的把柄组织都有!还不快走!”   听到这句话,面前的四个人对视一眼,有些犹疑。   范宛此时躲在大巴车的车底,反身用手扣住车的底盘,刚才真是千钧一发,不仅是额头,就连手背上都冒出了冷汗,听到周泰熙让四人组离开,紧绷的神经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这个时候距离杀人魔公布名字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还有十来分钟的时间,要再去追别的组,基本上不太可能,四人内斗不可避免。但不知道周泰熙抓着他们什么把柄,或者拿着他们什么命门,竟然让他们在最后关头还在选择。   看来这也是组织一贯用来挟制玩家的手段,以此来控制整个庞大的游戏系统,这中间盘根错节的关系,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不知道外面最终进行了什么样的谈判,范宛回过神的时候,只听见地面上传来几声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他们走了?范宛不敢确定,也不敢轻易现身。   过了许久才听到小哥的声音:“出来吧。”   范宛钻出身子,朝四周看了一眼,所有人都离开了,再看眼镜屏幕,虽然其余三个红点还在废车场的范围内,但显然已经渐渐向外围扩散。   “周泰熙呢?”范宛问。   “放了。”   “为什么?”   “现在还不是和他斗的时候,如果杀了他,其他玩家可能为了保命,蜂拥至对你动手。也许杀掉你,组织可以绕他们一命。”说着小哥仿佛早有计划,又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先狗咬狗,最后再杀狗主人。”   “对,绝对不能放过这个周泰熙。”范宛也咬牙切齿。   小哥总算拿出烟点上,吸了一口,说道:“杀掉周泰熙不难,只是要是杀了他,那与组织的冲突就不可避免了,到时候不打到组织的BOSS,怕不能解决问题了。”   范宛也明白小哥意思,但他心想,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这与无线深渊集团的争斗应该是无法避免了。   这时候忽然听见离他们稍远的位置,发出了一声爆破声。   “什么声音?他们开始内斗了?”范宛看了一下时间,“还剩十分钟,就这么迫不及待窝里反了,不知道哪组赢了。”   显示屏上的红点还在闪烁着,看不出一丝异样。   “我要夺回失去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范宛才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异常冷静,反倒是这样的冷静,让小哥察觉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小哥不语。   一直都是因为怕他接受不了,所以才有所隐瞒。   范宛又道:“不管是为了活命,还是为了报仇,这局游戏,必须赢。” 第50章 四星   范宛与小哥一直在停车场待到时间结束。   最后一分钟的时候, 只见屏幕上的红点已经远离了废车场很远, 但却没有朝东边过去,大概率他们也知道去追东边那组人必定徒劳无功。   只是不知道他们最后内斗的结果如何。   时间最终结束,屏幕滴滴了两声警报, 这表示杀人魔已经开始行动了。   “红点消失了。”半晌,小哥看了下显示屏上的追踪点位, 提醒道。   “那应该是杀人魔动手了……”范宛也留意到了, “动作好快, 所以这游戏除了抢夺铭牌生存,根本不可能逃脱得了杀人魔啊。”   重新看向眼镜里的屏幕,此刻状态都出现了新变化。   红点只剩下四点。   范宛分析道:“那红点消失的地方,应该就是第一件杀人案的案发现场, 四人组幸存的其余两个人也在那附近,在我们北面,另外东边红点开始朝案发现场移动, 周泰熙组和独行侠组看样子都赶过去了。我们得赶紧过去, 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小哥点了点头, 扔掉手里的烟头,在路边又找了一辆机车。   同样的情况,加满油, 且可以启动, 看来这周围的交通工具都能随意供玩家使用。   小哥上了车,载着范宛朝红点消失的北面疾驰而去。   开了十分钟左右,来到了案发现场。   是两栋大楼中间的一条巷道, 阴暗肮脏,看上去不像有行人常走动的样子,也没有安装路灯,堆满了垃圾和废品。   他们进到巷子里面,另外三组人也已经到了。   周泰熙见范宛过来,露出一副十分不爽的神情,也难怪他,明明第一局拿了一手好牌,却打得稀巴烂,内心肯定不甘。但他此刻并未表露出过多的敌意,估计受了教训,正盘算着如何暗地扳回一局。   范宛也没有与他抬杠,几个人围着第一个死者的尸体,观察了起来。   死者是黄毛,是最后持有A铭牌的持名者,而他的协助者刀疤也在同一时间死去,死在巷子口处,没有任何异样,看样子是杀人魔杀掉持名者后,协助者因游戏规则连带死的。   这么看来,持名者才是有参考价值的身份,也就是背景故事里,当年被杀人魔杀害的其中一个人。   只见黄毛的尸体被吊在巷道的墙壁上,那墙壁画满了涂鸦,看得出,涂鸦是新画的,因为油漆覆盖在黄毛身上,融合成了整副画面。   画面是一条巨蟒,缠住了黄毛,画得非常生动,仿佛黄毛是被这条巨蟒勒死的一般,巨蟒张开着血盆大口,已经将黄毛的头吞了进去似的。   红发女和绅士男见范宛和小哥走了过来,露出难以言表的神情,一方面可能是恨,因为没能夺走范宛的铭牌,黄毛和刀疤死于非命。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惧怕小哥,因为小哥实在太强,能在刚才那种几乎是六人围杀的局面下逃生。   但此时他们却要做出一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群人各自探查着现场。   这场面着实有些怪异,刚才还恨不得要把对手置于死地,现在却相安无事地聚集在一起。   没办法,游戏机制让人不得不如此,范宛暗想,但同时也诧异于这群人的冷酷无情,为了生存与队友厮杀,还能保持如此平静的状态分析现场。   暗暗叹了一口气,范宛摇摇头甩掉思绪,转移目光。   “这涂鸦应该是杀人魔作画,而且时间极短,想必此人有着非常高超的绘画技术。”范宛看了看墙壁上画说道。   “嫌疑人有四个,医生、教师、作家、运动员。这四个人谁有可能会画画?”小哥也皱着眉头想到。   “不太好说,理论上都有可能。”范宛又道,“刚才在公寓,有见到绘画相关的器具吗?或者涂鸦用的油漆瓶?”   小哥摇了摇头。   “那就是说,杀人犯可能还有别的第二居所,在那里他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杀人工具、服装、绘画道具等等,很有可能,他在平时正常的生活之外,又扮演了另一个角色。”   “而且可能是利用平时的夜晚时间,这四个嫌疑人,都没有平时夜里的活动记录。”   小哥好像看到了什么,指着那涂鸦的角落说:“这里有个签名,还有时间。”   果然,如小哥所说,那涂鸦的角落签着一个英文名字——Black,布兰克。   并且还有时间,旁边的垃圾堆里有被扔掉的报纸,上面的时间做对照,这一天正好是周日。   “能凭借这个签名时间判断犯案时间是周日吗?”范宛疑惑。   “应该是的,可以在下个案件的时候,看看旧报纸,上面应该有凶杀案的报道,时间应该是周末。”小哥说道。   这时,周泰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的身后,发出一阵怪笑,说道:“还下个案件呢,那也要你们能活到下个案件再说把。”   小哥冷眼撇了他一眼,说道:“你说你要是被我们杀死了,你父亲会不会气炸了,到时候说不定他会亲自出马,这样也省的我再去找他。”   “我要是死了,无限组织怕是要倾巢而出围剿你们两个,怕到时候你们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啊。”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肯定会死在这游戏里了?后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范宛立马呛了回去。   “我死了怕什么,我爸自然会找人去墓地救我,就怕你们两个死了,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们了。”周泰熙看来也是知道墓地的事,说起话来有恃无恐,仿佛自己一点也不怕死一样。   小哥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看来你爸没有告诉你吧。”   说着他抬头看着周泰熙,微微一笑又道:“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已经做过我的刀下亡魂了,只是你失去了记忆,不记得罢了。”   周泰熙听小哥这么一说,一下眼中就冒出惊恐的神色,瞳孔猛地一收,好像明白了小哥这句话的意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随即他招呼黑衣保镖和红毛女一组,快速离开了现场。   而另一边,独行侠组此刻已不见踪影,从头到尾也没有吐露过半个字,毫无存在感一般。   现场只剩下小哥和范宛两人。   小哥看了眼表,说:“还有5分钟,下个名字就要公布了,我们找地方先隐藏一下。”   范宛点了点头,跟着小哥坐上机车,但想到刚才周泰熙的表情,有些疑惑。   在路上范宛忍不住问小哥,“周泰熙为什么听你说他死过一次,会露出惊恐的神色?”   “因为他怕死啊。”小哥淡淡地回到。   “他老爹不是无线深渊集团的boss吗,他们组织手下高手云集,应该很快就能把从墓地救出来吧。”   小哥顿了一下,说道:“并不是无限次数的复活,每个人好像是只能复活一次,我也是最近才从无限组织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个信息,周泰熙估计也清楚这个限制,所以听我说他曾经死过一回,才这么惊恐。”   范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原因。   但这样说来,自己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要是再死一次,怕是小哥也救不了了。   看来自己和周泰熙,这场游戏只有一人能活到最后。   是一场你死我亡的生死局。   就在小哥的机车还在行驶中时,游戏系统的提示响了起来,第二个杀人预告发布了,被害人的铭牌是:Carrie。   C字头的铭牌。   这样看来,杀人顺序是打乱的,并不是范宛之前怀疑的按A到E的顺序。   即是说,范宛无法保证自己这组是最后一个。   但此刻看见是C的铭牌,范宛还是略微松了口气。   然后提醒小哥,赶紧远离其他几组人的追击范围。   小哥心领神会,他看了眼其他三组的红点,立刻一个90度侧身转弯,朝三组人距离最远的方向驶去,这一局应该让那三组人互斗,范宛组可以兵不血刃进入到下一阶段。   总之就是远离他们越远越好。   但范宛的心还没落到地上,只听嘭地一声巨响,浑身震动,忽然整个机车腾空而起,范宛一个大力甩了起来,和小哥一起被抛向了空中。   一下进入了失重状态,范宛脑子突然就懵了,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反应,唯有死死抱住小哥双手紧紧扣住,没有放手。   小哥在空中一个转体360度接后空翻180再接屈体抱膝再伸展下落,稳稳地落在地面上,而且背上还背着范宛。   还是那个神奇的男人,最近都没有看到他如此精彩又逆天的表演了。   “轮胎被狙击·枪狙爆了。”小哥淡淡地说了一句,就像在说今天出门突然下雨了一样遇到点小麻烦似的。   “这么远也能被狙到?”范宛赶紧找了一辆卡车后面躲起来,小哥倒不急不忙地走了过来,说道:“这一波不和他们打,我们绕着走,和他们拖时间,让他们自己内斗。”   仿佛像看狗咬狗的好戏似的,小哥漫不经心地点了只烟,叼在嘴里,然后打开卡车车门,让范宛上去。   接着小哥翻进卡车,发动了车子。   “为什么选一辆卡车,这车速度太慢了吧!”范宛倍感疑惑,奇怪道。 第51章 四星   “那狙击·枪太老款了, 打不穿的, 只能打轮胎,小车的轮胎太薄,而且只要一个胎爆了就开不了了, 这卡车就算打爆了一两个胎,照开不误。”   “这辆像变形金刚里的擎天柱一样的卡车, 就像出了一身防装的坦克, 刺客怎么砍也砍不动。”范宛说得自己都笑了。   果然, 一颗子弹又打了过来,击中了卡车的后视镜,小哥根据射过来的子弹的方向,判断了狙击手的方位, 然后快速打了几把方向盘,把卡车屁股露给对方。   这简直就是铜墙铁壁的屁股。   小哥便开着卡车朝相反的方向继续前进。   “他们放弃狙击了,两个红点在身后300-400米的位置赶过来了。”范宛通过追踪地图提醒小哥。   “还有15分钟。”小哥漫不经心地抽了口烟, 把烟屁股扔出窗外, 然后伸手朝后面摆了摆手, 仿佛在嘲弄对方,你们来追啊。   “小心,他们速度很快, 可能是开了跑车。”范宛倒是很紧张, 目不转睛地看着显示屏。   小哥仿佛有点故意放慢速度似的,不疾不徐,好像就在等对方杀过来一般。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疯狂的作战计划, 范宛有点看不懂这波操作。   “150米……”范宛又提醒到。   “100米……”说着他已经能听到身后跑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了。   “50米……”   接着,只听咔的一声巨响,那卡车身后的车柜,竟然从车身脱离,猛地朝后面甩去。   是小哥拉下了闸门,把卡车的集装箱货柜甩了出去。   而刚刚,他们正好通过一个隘道,那货柜甩出去以后,一个反转,横在了道口,后面只听一声尖啸的刹车声,接着便是一声撞击的巨响。   “哦豁,追尾了。”小哥轻叹了一声,嘴角浮出一丝顽皮的微笑。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这么紧张的场面下,心态还如此放松,真不愧是神一样的刀刀。   但危机并没有完全化解,就在范宛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只听身后响起了一阵刺耳的轰鸣,一辆机车压着跑车车顶,嗖地一下串上货柜,再一跃而下,从那隘口冲了出来。   是红发女驾驶的机车,她身后坐着那个手提汤姆逊冲锋·枪的绅士男。   “妈的,周泰熙那傻货虽然中了陷阱撞车了,但红发女他们追上来了。”范宛喊道。   虽然卸下货柜的卡车速度快了一些,但再快也顶不过大排量的摩托机车,范宛从另一边后视镜里看到对方越来越近,接着,一梭子机枪子弹就甩了过来。   范宛赶紧把头往车身里缩,不敢再露头。   接着那红发女趁着卡车避让路上车辆的空隙,加速上了,并行在了卡车驾驶室的左侧。   小哥赶紧把范宛脑袋一按,两人埋了头下去。   一梭子子弹把玻璃窗击了个粉碎。   小哥头也没抬,一盘子甩起来,卡车硬生生朝那机车靠过去,差点撞上。   这卡车速度虽然比不上摩托机车,但这重量,要是挤压上,怕是轻而易举会把对方卷进车轮压个粉碎。   但红发女显然技术不赖,也许早预判到小哥有这一招,机车也顺势往左一偏,接着一个急刹减低车速,躲开卡车的挤压,从卡车屁股后面又甩到了卡车右边。   卡车把路边的路灯一路刮到一片,小哥赶紧回正了方向盘,让卡车回到路中央。   但这时红发女已经驾驶机车来到了右侧,那绅士男提起机枪瞄着驾驶室又是一梭子。   还好反应快,范宛埋头躲了过去。   “妈的,这样不是办法,被动挨打啊。”范宛急道。   “你来开车,我有办法。”小哥踩着油门,示意范宛过来接手方向盘。   范宛心领神会,和小哥一上一下相互滑过身子,一下子交换了位置。   小哥捣鼓了一下仪表盘的按钮,只听砰的一声,那卡车后面甩下来一块挡板,那挡板一段连接着卡车尾部的平台,一段拖在地上,和马路摩擦出了火星。   小哥这是干啥?范宛不是很理解。   “做个诱饵。”小哥神秘一笑。   范宛侧头往车外瞄了一眼,只见那红发女好像也发现了车后挡板落下,立刻减慢了速度,从卡车右侧消失了。   “他们退回去了?为什么?”范宛不解。   “因为上钩了啊。”小哥好像早有预料。   接着只听卡车车后一阵机车发动机的高速轰鸣声,然后碰地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车后的平台上。   范宛转头往后窗一看,吓了一跳,那红发女居然开着机车顺着那搭下来的挡板,一路开上的卡车背后的平台。   “他们上来了。”范宛提醒小哥。   但范宛话音还未落,小哥已经从副驾驶的位置消失了。   范宛继续开着卡车,又不敢一直回头往后张望,只听后面响起几声冲锋·枪的声音。   接着又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看来小哥和他们正面交锋上了。   而且是以一敌二。   就在范宛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只听小哥喊了一声:“刹车!”   范宛一个激灵,啥也没想,一脚就猛踏在刹车板上,死命地踩了下去。   嘭地一声撞击声响起,范宛赶紧一回头,那机车在刹车中直接撞在了驾驶室后面,红发女也摔倒在地,而小哥却早已抓住了卡车的一个把手,牢牢地控制了身体。   “开车!”小哥又喊了一声。   范宛立马一脚地板油踩下去,卡车引擎好像要爆缸了似的发出一阵巨大轰鸣声,接着又加速了起来。   那绅士男手里提着机枪,很难掌握平衡,范宛扭头看到后,立刻甩动方向盘,连续左右转动了几把,绅士男很快便被卡车甩了下去。   卡车又快速疾驰起来,但现在车后的平板上,只剩下撞到在地的红发女和撞毁的机车。   又开了一阵,范宛看了看追踪器,除了车上的红发女,另外两组已经距离很远了。   他把车停下,小哥也把受伤的红发女从车上带了下来。   “你伙伴是协助者,你是持名者,你没法使用武器,不可能再有机会争夺铭牌了。”小哥冲红发女说道。   那红发女好像并没有特别失落的表情,反而嘴角微微一笑,说道:“谢谢你们把我带到这么远的地方,远离了周泰熙那组人。”   范宛眉头一皱,问道:“什么意思?”   “周泰熙持有的铭牌是C,也就是被点名的是周泰熙,我们虽然是为他卖命,但也不能把自己丢了。”红发女好像早有预料似的说道。   “哦,我明白了,”范宛脑子转得很快,理解了她说的意思,“你一方面开着车追我们,是为了抢铭牌,但要是抢不到,远离周泰熙那组,也保证了自己的安全。”   “没错,”红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好像很得意自己的战术。   但就在她嘴角的微笑还没有落下,表情却瞬间凝固了。   接着她露出痛苦的狰狞,捂着胸口弯下腰,然后一下倒在了地上。   “周、周泰熙……居然……”她话还没说到一半,便深吸一口气,瞪着眼睛蜷缩着身子。   范宛有些诧异,靠过去看了一眼,只见红发女一动不动,瞳孔骤散,竟然死掉了。   “这……”范宛一下愣了,还没回过神。   “那个绅士男被杀了。”小哥却很快明白了什么,说道。   “你是说,被黑衣保镖……狙杀了?”   “应该是的,因为红发女虽然跑掉了,但周泰熙可以抓绅士男,同一组人里面,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也会死。”小哥四下看了看,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周泰熙应该很快会根据追踪器过来找红发女的尸体,并拿走她的铭牌。”   “这个周泰熙,真的是不折手段,居然还有后手,让他又逃过一劫。”范宛咬了咬牙,但确实此刻也无法和对方正面硬来,毕竟黑衣保镖手里有□□。   两人赶紧离开了现场。   没过多久,红发女的铭牌所在的地方,来了另一个红点,接着两个红点好像交换了一下,然后红发女的红点被人带着离开了。   杀人魔猎杀的时间到了,很快,那个被留下的红点,从追踪器上消失了。   “看来杀人魔已经完成了杀人现场的布局,我们可以去看看了。”小哥说道。   范宛和小哥又回到那卡车停留的附近。   现在只剩下三组人,范宛组、周泰熙组还有中年夫妇组。   三组人又聚集在了一起。   “不错不错,你们居然能活到现在,也是奇迹。”周泰熙那副欠揍的脸上,洋溢着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但估计他现在也没有这么从容不迫了,毕竟一开始有两队人马帮他,但现在这两队人都死掉了。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没有紧张到尿裤子吗?”范宛也不示弱,顶了回去,说道,“你现在孤军奋战,要说1v1,你的水平之前玩俄罗斯转盘的时候就见识过了,不知道你哪里来的勇气。”   周泰熙还想还嘴,范宛却没理他,说完就走,不给他回嘴的机会。范宛和小哥来到卡车处,尸体正是红发女的,被放在卡车后的平台上。   同样,这杀人魔以红发女的尸体为画面中心,又创作了一副涂鸦。 第52章 四星   这次画的是一朵玫瑰花, 大幅鲜艳刺目的红色, 带刺的藤蔓交缠如同一张荆棘的网,而尸体就在花的中心,仿佛被花朵包裹起来, 绘画手法栩栩如生,且无论是布局还是配色都颇为有艺术价值, 看得出是个高手。   死者是红发女, 头发的颜色与画面血色欲滴的红玫瑰浑然天成。   尽管这几个人以周泰熙为首, 都是一群冷酷无情的亡命之徒,不是她死,那必然是他们亡了,但此刻这个画面, 还是让范宛看着觉得有些残忍,以及渗人。   小哥看了两眼,仿佛心思没有在画的内容上, 而是提醒道:“签名。你看那个签名。”   “对, 之前黄毛的那副画下面, 有杀人魔的签名,这一次……”   “在这里。”   范宛在画面里找了一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发现了那个签名。   Black, 布兰克。   与第一幅画一样的签名。   “我之前就想说,这个名字,和公寓里的4个名字一样, 也是一个颜色,black,黑色。”小哥若有所思。   “但这代表什么呢,难道这几幅画,和颜色有关系?”范宛有点不解。   “第一幅画,主色调是黄色,这一副又是红色……”小哥也捂着下巴想了想,但似乎没有眉目。   这时,旁边的独行侠夫妇走了过来,那个男的忽然开口说道:“你们也注意到了颜色的问题吧。”   这还是独行侠组第一次主动与人说话。   范宛见对方开口,觉得这组人比较像好人,至少和周泰熙他们没什么关系,便点了点头,和对方交流了一下信息。   “现在能知道的线索,或者说疑问有几点。”那个男人细声细气地说道,“第一,嫌疑人的名字是4种颜色,而杀人魔的签名也是一种颜色,这个代表什么。第二,杀人魔会涂鸦,而且绘画手法精湛,但在公寓现有的线索里,四个嫌疑人都没有谁懂得绘画的证据。第三,也就是最难说明的一点,就是四个嫌疑人,都有周末不在场的证明,而凶杀案都发生在周末。”   说着,男人拿出一份报纸,是老旧的芝加哥日报,上面刊登了几起杀人案的发生时间,估计是比他们早来一步在附近搜索到的。   范宛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信息现在根本没法判断谁是杀人魔,而每个人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要是回答错了,会立刻毙命。”   “但是……”中年男说道,“我知道黄毛那组,在死之前,曾经赌了一把,乱猜了一次,但好像猜错了……”   “他赌了什么?”   中年男摇了摇头,表示未知,又说道:“估计周泰熙知道,也就是说,周泰熙那组应该已经排除了一个嫌疑人,他们是三选一,我们是四选一。”   范宛听完他说的话,有点疑惑,问道:“你认识周泰熙?”   中年男人回头看了眼中年女人,两人眼里仿佛露出什么难以言说的东西,接着他点了点头,说道:“在逃生游戏里来来往往的玩家,很难逃得过无限深渊组织的关系。”   讲到这里,小哥提醒了一下范宛,还有两分钟,下一个点名就要发布了。   范宛只好对那中年夫妻说道:“别急,现在我们还剩三组人,最糟糕的情况还不是用现有的线索去猜杀人魔,而是躲避别人的追杀。”   他指的是周泰熙,但不得不眼睛盯着那个中年男人,因为对他们来说,这组人也属于追杀范围内的“别人”。   这一点让范宛心里感到颇为矛盾,哪怕面前的人不是敌人,也不可能成为战友。   听他这样说,独行侠夫妻收敛起了神色,又跟之前那样,面无表情,迅速离开了。   小哥拍了拍范宛的肩膀,两人离开现场,准备接下来的生死战斗。   “唉,之前的游戏都没感觉到那么残酷。”范宛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才是常态。”   小哥淡淡地说,上了机车,驶向一条宽阔的快速公路。   这条公路平坦且十分长,就在这时候,眼镜屏幕有了变化。   滴——滴——   屏幕上进行了五秒的倒数计时后,出现了新一轮的名字。   上面显示出:Edward。   字母E的铭牌,正是范宛手持的铭牌。   “什么?!”范宛在小哥后背一惊,“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了!”   小哥倒是冷静:“也不算快了,第三组。”   名字出现后,便是三十分钟的计时,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开始,这让范宛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不得不面对这个时刻。   事实上,小哥说得没错,第三轮才轮到他们已经相当走运了。   范宛赶紧看定位,确认其他人此刻的位置。   目前场上只剩下三组人,小哥这时候环顾四周,他们机车还在快速公路上,这条路显然很长,他们所在的一侧是单向车道,另一边则需要绕过一个高架桥才能过去。   屏幕中此刻显示了其他红点分布的位置,其中一组人在同一条公路上,在他们前方,大约相距500米,而且显然车速很快,恐怕是开了跑车。另一组则在他们对向的车道,也就是另一侧,沿着反方向行驶,速度不算快但随着时间已然拉开了极大的距离。   小哥似乎瞬间就有所决定,俯着上半身,拉满油门,几乎开到机车的极限时速,风驰电掣地在快速公路上狂奔。   范宛本以为他在追赶在他们前面的那组人,隐隐有些不安,忍不住提醒道:“前面那组车速太快了,如果他们不停开,机车恐怕三十分钟都追不上,反正公路上没有人,不如冲过路障去追反方向那组,他们的车速稍微慢一点。”   轰轰轰的发动机声震耳欲聋,仿佛响彻整个城市,小哥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开着,不远处露出了高架桥的入口。   小哥二话不说,一个急转往右,将机车驶向匝道,由于速度太快,通过减速带时范宛被震得差点要飞起来,然而小哥却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一直以最大速度绕上了高架桥。   范宛本以为小哥是要回头追反方向那组,为了避免危险没有冲障,但岂知小哥在高架桥上并没有转入于此前相反的车道,甚至没有走机动车道,直接从高架桥下去后驶入了一个人行的楼梯。   “我靠!”范宛惊叫了一声,大气都不敢喘。   楼梯通向一条小路,机车从楼梯上飞速下去,确切地说,是飞了下去,惯性使得车头落地前左右摇摆,但最终被小哥稳住了,缓冲了一下继续向前冲去,颠簸得范宛差点吐了出来。   四周围是民居,巷子以及各式各样的障碍物,小哥就这么驾驶着机车从中穿行。   “这他妈是在拍成龙的电影吗!”范宛忍不住狂吼,一路上鸡飞狗跳,他只能在小哥身后左挡又避,根本不知道疯狂的小哥在玩哪一出。   好不容易驶出了民宅,也不知道小哥怎么看的地图,竟然如此游刃有余,机车莫名其妙地又重新出现在公路上。   范宛一路惊魂未定,终于抬眼认了一下路,正是他们之前那条公路的反向车道。   竟然就这样开回来了,而且节省了非常长的一段路以及时间。   定下心神,范宛看向眼镜屏幕,距离车速稍慢的那组人竟然越来越近了,而且对方好像也察觉了他们的意图,正从前方匝道出口出去,换了别的路走。   然而小哥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任由他们向右绕路,仍然行驶在笔直的快速公路上。   直到机车与那一辆从匝道逃出去的吉普车擦肩而过,范宛才警觉,叫了一句:“他们右转了,怎么又不追了?敢情刚刚都白颠了,屁股都颠麻了!”   “别急。”小哥总算回答了问题。   他目视前方,范宛重新看地图,一个红点就是刚刚跟他们正向的那组人,此刻已经在他们起码超过了两公里的距离,但此刻他们停下了,静观其他两点的变化。而刚刚转走的那组人,此刻与他们呈一个“L”字,也渐行渐远。   很快,出现了新的匝道后,小哥才转向了,依然是冲路障,飞楼梯,穿民宅,然后朝着刚刚那辆吉普车的方向过去,但两车之间虽然同向,却隔着一大块区域,这距离任凭小哥车技再溜也没办法拉近。   然而这时候屏幕上两个红点的距离已经极近,几乎靠在一起,但各自好像都找不到转弯的岔口,一直同向行驶,小哥和范宛在左侧,吉普车在右侧。突然,范宛好像发现了什么,只见对方的车辆前方,竟出现了一个L形的弯道,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能转向左边。小哥丝毫没有犹豫,一个右急转,便朝着吉普车开去。吉普车在弯道面前立刻减速了,但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转向那条路,和小哥的机车对向行驶,赶在相遇之前,从中间再找路口转弯。   小哥预判了吉普车的意图,转入这条路以后,早对方一步加速行驶,与吉普车对向而行,而就在此时,面前出现了一个隧道,是吉普车的必经之路,就算他想调头也必须通过隧道。   小哥载着范宛驶入隧道后,里头光线明黄色的却十分昏暗,小哥喊了一句:“抓稳了。”   接着身体一侧,将重心压下地面,机车一时之间失重摆向一边,几乎擦过地面,范宛的肩膀快速与地面摩擦,衣服都擦破了,一大半肩膀和手臂生疼,随后小哥将车头一甩,机车就被一个惯性甩了出去,两人脱离,滚在地上。   好在小哥事先提醒,反抱着范宛滚了两圈,两人多处擦伤但无碍,小哥把头盔解了,拉着范宛走向一旁,紧贴隧道边缘。   机车被甩出去后正正横在隧道中心,范宛顿时反应了过来,吉普车进入隧道后必定减速不急,被机车卡住逼得刹停。   他们的战场,就在这个隧道里! 第53章 四星   光线并不充足, 且越深, 距离越远越是黑暗,但对小哥来说,这将是最好的搏斗之所。   果然, 刚这么想着,吉普车就驶入了隧道, 这条隧道全长约两三百米左右, 机车拦在距离隧道出口一百米的位置, 吉普车从隧道入口处进来,半晌就看见吉普车的车灯由远及近,车轮划着路面发出噪音。   且对方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恐怕以为会在隧道相交, 甚至加大了马力。   不知道来的是哪组人,范宛心中有些乱,全神贯注盯着。   突然一声刺耳的“吱”, 在回音极重的隧道中更是明显, 刺得耳朵发疼。   半秒后, 就是一声急刹车的声音,刹车带在路面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吉普车头果然如他们计划的一般, 卡上了地上的机车, 由于闪避不急被带向一旁,直接撞到了右边隔离栏上。   吉普车的引擎盖冒出了白烟,车头严重变形, 被挤压成一堆的机车还卡在吉普车的底盘上,看样子确实撞得够呛。   从昏暗中看去,车头灯闪烁着,车里坐着两个人,驾驶室的安全气囊弹出了,看不出里面人的样子。   小哥与范宛后背贴着隧道的墙壁,约摸等了一分钟,才慢慢向吉普车挪动着靠近。   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怕引起对方的注意。   岂知他们才走了一步,四周立即响起砰的一声,然后间隔一秒又是一声,接着又开了一枪,一共打了三发,还伴随着子弹落地的声音,听枪声节奏判断,正是狙击·枪,原来吉普车上的人是周泰熙与他的黑衣保镖协助者。   真是冤家路窄。   难道他们被发现了?但距离不算近,这么黑,不应该那么容易被发现才对。   范宛不解,小哥示意他看过去。   那几枪没有朝他们开,而是打在吉普车周围的墙壁上,小哥的意思是,对方估计没有发现隧道中他们所在的位置,那几枪只是忽然遇险后的盲扫。   不得不说那狙击手十分专业,他在驾驶室里开车,当吉普车受到撞击后,不过半分钟就清醒过来,压下副驾驶座上的周泰熙,半个身子从副驾驶的窗口伸出来,且面对突然在近处出现的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第一反应就是打算用狙击·枪盲射毙敌。   但毕竟狙击·枪不适用近战,子弹发射太慢,火力不足,他们也没有其他枪·械可以换,开完几枪后发现敌人并不在吉普车周围出现,狙击手也不敢再贸然开枪了。   对方看不见他们,但吉普车位置有车灯,范宛他们的位置视线还可以。   只见那黑衣保镖用手拍了拍撞得有些头晕目眩的周泰熙,把他上半身扶起来,示意他下车,又向前方指了指,隧道出口差不多一百米左右,看来他们打算步行走出隧道。   周泰熙似乎受了点伤,能看到他此刻正捂着头,而黑衣保镖正在帮他简易地包扎。   出了隧道就不好办了,就算狙击·枪近战发挥不了优势,但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也不好对付他们,范宛暗想,可是他们现在也无法靠近,否则就算是狙击·枪近身也能把他们射出窟窿。   小哥立即对着范宛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离吉普车还有一定的距离,隐藏在隧道阴暗的阴影当中,然后压低了声音在范宛耳边道:“AWP狙击·枪只能连发六颗子弹,打完就得换子弹,刚刚狙击手开了三枪,还剩三枪,只有等他换弹的时候,才有可能靠近挟制他们。”   范宛点点头,不免有些担心:“这个狙击手看起来不好对付,他很谨慎。”   “在这种地方,躲三枪子弹也不是很难。”小哥自信地说道。   范宛自顾自抽了一口凉气,躲子弹,还要躲三枪,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只见周泰熙下了车后,一直紧张兮兮地环顾四周,走路都颤颤巍巍,还拿出一个类似对讲机的通讯器,估计是道具,正对着不知说些什么,一副鼠胆匪类的模样。   然后他与那个黑衣保镖背贴着背缓缓向前走,谨防着前后可能会出现的敌人,黑衣保镖的位置朝里,手里拿着枪,对着范宛他们的方向。   吉普车头的车灯射着他们出去的路径,范宛与小哥能清楚看见他们的动作,而范宛他们却是背光的,不易发现。   “不好。”范宛这时候忽然看见了什么,暗暗叫了一声。   小哥侧头,范宛指了指眼睛,示意小哥去看眼镜屏幕的投射,只见原本离开他们很远的另一个红点,此刻竟然一直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按理说,对方那组人远离了战场,应该隔岸观火才对,为什么要过来。   难道刚刚周泰熙拿着对讲机正是与他们通讯?   “会不会是周泰熙叫了那组独行侠来当外援?到时候二对四,不好对付啊,而且那中年女人的勃朗宁手·枪跟狙击·枪不同,在这里分分钟能取我们性命。”范宛小声道。   “他们过来还要一点时间,先别管,再此之前先把这个狙击手解决了,你站着别动,那黑衣保镖架枪了,他用瞄准镜的话很快就能发现我们。”   小哥说了这么一句,语毕,他立即飞身离开隧道的墙壁,往隧道中心走去。   他速度极快,三两步就跳到那辆打着双闪的吉普车后。   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果然,小哥移动的身影被黑衣保镖在瞄准镜里发现了,对方立即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双方距离只有几十步,只是小哥动作太快,加上车灯刺眼,那一枪很难瞄准,打在吉普车的轮胎上,而小哥已经缩到吉普车的后面。   范宛冒出了一身冷汗,说是打偏了,其实也就打偏了一点,非常悬,小哥再慢上半秒就会被击中。   那黑衣保镖作为狙击手,也不是省油的灯,反应奇快,一只眼睛在瞄准镜里搜索着。   这时候黑衣保镖提醒了周泰熙一句,周泰熙往隧道出口走的速度更快了,几乎是小跑起来,而黑衣保镖与他贴着后背,片刻不离地用瞄准镜寻找小哥的行踪。   很快,小哥又从吉普车后探出头来,此举估计就是骚扰一下对方,狙击手再次快速开了一枪,这一枪仍然没有打中,只打到了隧道的墙壁,小哥重新缩了回去。   倏忽之间,继续砰的一声响,并伴随着玻璃碎掉的声音。   没想到狙击手在小哥没有任何行动的时候率先开枪了,而这一枪,却打在了吉普车正前方的车窗玻璃上。   很明显,这狙击手非常灵活,算好了小哥在吉普车后方的位置,朝车窗正向开枪,试图让子弹穿过玻璃以及吉普车的空间,直接贯穿打中小哥,以AWP的威力,应该可以做到。   子弹穿过吉普车冒出几点火星,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范宛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只有一个鼻孔出气,因为此刻隧道里是巨响过后的宁静,没有任何声息。   小哥没有声音,没有动作,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一般,就那么停顿了好一会儿。   怎么回事?   难道小哥真的中枪了?   打中了什么地方,怎么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会直接击中了头部吧?范宛不敢想。   显然狙击手也正在思考这个问题,他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连带着周泰熙也停了,用瞄准镜盯着吉普车的方向,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再出来。   此时,加上最开始盲射的三枪,狙击·枪的子弹已经用完,狙击手犹豫了几秒钟,似乎正在判断与思考,最终他有了结果,还是拿出新的弹夹,正准备换上。   咔的一声,弹夹打开。   就在这个当口,趁着黑衣保镖低头的空隙,小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吉普车与隧道边缘之间狭窄的位置中,然后蹿了出去,几秒就飞奔到了黑衣保镖的面前。   而黑衣保镖的手速已经极快,马上换好了弹夹,上膛,手指压在扳机上,但还是来不及了,小哥直冲靠近黑衣保镖的面门,把他下意识地逼退了一步,枪抬起来时,小哥已经横出手里锋利的猎刀。   刀锋上的寒光一闪。   扣动扳机的手指根本无力压下去,只听见黑衣保镖发出了一阵极其痛苦的闷哼,狙击·枪脱手啪地落到地上,被小哥一脚向身后踢出去很远。   黑衣保镖从体格上来说,爆发力不输小哥,立即变为近战搏斗也不是不可,加上有周泰熙,二对一并非没有胜算。   只是此刻,黑衣保镖捂着手腕面色痛苦,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的样子,面容扭曲,慢慢在小哥面前跪了下去。   周泰熙连连后退,惊讶得脸色瞬间惨白,叫道:“你、你……”   他话都无法说完整。   倒是小哥补充道:“手筋被割断了,不可能再开枪了,你的协助者废了。”   接着,锋利的猎刀横向了周泰熙的脖子,似曾相识的画面,周泰熙哪怕有搏击能力,在小哥面前也必定不敢轻举妄动。   “把你的铭牌交出来。”小哥淡淡地道。 第54章 四星   此刻距离杀人魔公布名单过了将近二十分钟。   范宛从隧道深处走出来, 他一直盯着眼镜上的屏幕, 只见另一个红点离隧道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过来。   这组人虽然开始一直独行,但并非真的独善其身, 还是与周泰熙或者说与组织脱不了干系,否则此刻也不用赶来营救周泰熙。   眼下, 周泰熙的协助者显然是废了, 右手的手腕的伤口很深, 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但鲜血直流,别说拿枪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扯掉外衣扎紧伤口避免流血过多。   小哥正用猎刀挟制着周泰熙,范宛立即提醒道:“小哥,另一组人马上到了, 怕是不好对付, 别跟他废话了, 先把他杀了,直接拿了他铭牌再说。”   范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本意是想刺激贪生怕死的周泰熙乖乖把铭牌交出来, 但回想起此前种种, 这变态对小哥做的事,以及他背后的无限集团抢走了范宛创办的淘多多的种种新仇旧恨,还有曾经伤害范宛同伴的那些卑劣行迹, 想到这些,就恨不得小哥真的一刀剐了周泰熙。   果然,吓得魂飞魄散的周泰熙听到范宛这样说,立即摆了摆手阻止道:“别别别,你们想要铭牌而已,给你就是了。”   为了表示诚意,周泰熙也没有过多犹豫,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个黑衣保镖,咬牙切齿地拿出了自己的铭牌,一只手举着,让范宛确认,并缓缓地递给他。   担心他有别的动作,小哥的刀抵在周泰熙的喉咙,下手又重了几分,周泰熙大气都不敢喘,最终那个写着字母“D”的铭牌,交到了范宛手里。   范宛看着他不甘愿的样子,道:“不用这么舍不得,你这铭牌也是从别人手里夺来的。”   接着,范宛将自己原本那被杀人魔点了名的“E”铭牌,扔在了地上。   周泰熙举着双手,下意识用眼神瞄了一眼那个E铭牌,似乎想捡起来,毕竟按照游戏规则,手里失去铭牌超过一分钟就会即刻死亡,但此时刀架在脖子上,他不敢动,急得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范宛哼了一声,不屑地对周泰熙道:“时间剩下不到十分钟了,捡起这铭牌又能怎么样,还想苟延残喘吗?”随后他想了想,又道:“也对,你这种变态的人,就应该被杀人魔的变态手法杀死,不应该死在我们手里。”   听到范宛这样说,小哥也表示同意:“至少他被杀人魔杀死了,还能提供新的线索,死得其所。”   说完,小哥缓缓松开了压在周泰熙脖子上的刀,好不容易脱离了控制,周泰熙立马迫不及待地趴在地上捡起铭牌,赶在一分钟内拿到了铭牌,虽然是被杀人魔点名的,最终也活不过十分钟,但周泰熙还是松了一口气,样子狼狈又滑稽。   范宛用眼角扫过他,只觉得十分厌恶,低声对小哥道:“赶紧离开,独行组马上要到了。”   周泰熙的协助者失去战斗力,基本上这组人等于废了,也没有能力再去抢夺独行组的铭牌。生死关头,独行组也不傻,估计会跟红发女一样,最终不会真正地替周泰熙卖命,只要尽快离开,拖过最后的时间,那么不管他们内斗结果如何,范宛组都可以全身而退。   小哥点点头,但此刻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了。   这一点颇为棘手。   看地图的定位显示,红点是从隧道出口方向逆行过来的,往前走便是羊入虎口,往后走还有两百米才能出隧道。   正进退两难之际,远处已经传来了跑车极速而来的引擎声。   没办法,范宛与小哥只好往后跑去。   出了隧道即使找不到新的交通工具,也能找障碍物躲避。   范宛几乎用尽了最快的速度狂奔,并留意着屏幕里红点的动向。   听汽车的声音,独行组应该是已经进入隧道了,定位里三个红点在小范围内全部挤在一起,但奇怪的是,范宛觉得那跑车不是朝着他们全速追赶的,而是停了一阵,隧道里有好一会儿的的时间失去了声音。   但他无暇转头看,跟着小哥拼命向前跑。   很快,引擎声又响了起来,但却是越来越远的声音,仿佛是朝着与他们反方向开的。   “难道独行组知道周泰熙救不了了,又跑了?”范宛忍不住疑惑道,而此刻,他们已经跑出了隧道。   小哥却摇了摇头,让他留意:“身后有脚步声,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   想了想又问道:“不对啊,如果是两个人那应该是独行组,周泰熙和他那个协助者不可能再追我们,如果是独行组,为什么不开车追,难道这样更灵活吗!”   出了隧道后,左右两边都是宽敞的马路,就连路桩都是低矮的花圃,没有任何可以遮掩的障碍物,更别说有交通工具了。   范宛忽然觉得要糟,离开了隧道光线充足,如果对方真的是独行组,他们手上有勃朗宁手·枪啊!   果然,刚想完,身后伴随着巨响的引擎,飞来了嗖地一声,一颗子弹打来,直接打到了小哥的肩膀。   没有完全中弹,子弹擦肩而去,最终弹射在了花圃中,但小哥的肩膀被擦伤了较深的一道口子,从破损的衣服里露出来,满是鲜血。   “小哥!”范宛惊叫,“你中枪了!”   “我没事。”小哥赶紧回答,一只手捂着肩膀,两人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这一枪奇准,双方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跑动,但却能直接用勃朗宁手·枪打中人,说明对方实力不容小视,搞不好远在那个狙击手之上。   这个档口,身后的人已经追上了,范宛回头,正是独行组两夫妻。   而勃朗宁的枪口,此刻正对着他。   “别动!”   虽然是那中年女人拿着枪,但开口喝止他们的却是那个男人。   “别回头,跑!勃朗宁射程五十米,离他们越远越好!”小哥叫道。   两人沿着公路继续狂奔,中年夫妻在后面追赶,双方体力状态都没有谁落下风,势均力敌。范宛心脏狂跳,后背全是汗,这时候他们通过一道跨桥公路,底下是河道,范宛两人沿着人行道跑,同时枪声不绝,每一枪都几乎擦着他们过去,稍微不注意或者运气差点就会被击中。   范宛与小哥由于要躲避子弹,速度明显被拖慢了,很快就被身后的两人追上。   感到后背的人越来越近,范宛的体力也开始不支,小哥被他拉得回过身,接着四人在跨桥公路人行道的中心面对面。   两人应该见识过小哥的能力,所以故意与他们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而且分得清主次,枪没有对着小哥,而是对着范宛。   糟了!   范宛知道,这两个人跟表面看起来不同,仿佛一切都以达到最终目为主,所以那女人在对准范宛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扣下扳机开了枪。   他们要抢夺范宛的铭牌,不受干扰完成任务,最直接的就是开枪。   因为只有范宛死了,那么再强悍的协助者也会连同死亡,对方即刻就能获取他们的铭牌。   这不是一般的反派,不会死于话多。   而且距离这么近,对方枪法又这么准,肯定是瞄着头的,身上的防弹背心也没用。   呯地一声枪响。   那一秒,范宛只觉得自己这回是彻底完蛋了。   但小哥始终还是快一步。   他直接飞身朝范宛扑过去,用后背替他挡下了那一枪。   子弹穿进了小哥的右肩膀,小哥吃痛,但一声没吭,顺着力道就将范宛带向公路边的围栏,两人抱在一起撞到围栏上,那围栏只有半人多高,范宛察觉出小哥的意图,便抱着他侧身借力翻向了河道之中。   这跨桥公路的高度不算太高,两人落水后,头顶又传来两阵枪声朝他们打去,但范宛已经攥着小哥沉到了水里。   只有水面上噗噗两声,子弹射到了水中就失去了准度。   小哥的伤势很重,水里立即蔓延出一片殷红。   公路上的两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们,接着,一前一后也跳入了水中。   在水里无法搏斗,且小哥伤势无法用游泳逃生,只能顺着河流漂往一侧河岸,那河岸呈45度倾斜的坡度,上面是网状的草堆,范宛伸手攀住其中一格,另一只手托着小哥肩膀,勾住他半个身子,将他带上了河岸。   范宛累得半死,又泡了水,浑身瘫软,但他一刻也不敢停歇,扶着小哥从那坡道往上爬去。身后那两夫妻也从水中冒出头来,但所幸水中无法开枪,给范宛争取了不少时间。   这时候范宛皱眉,有些不解,他眨眨眼睛,抹掉眼眶的河水,看着屏幕,此刻隧道里的另一个红点,早就已经离开了战场,去到了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看样子周泰熙是驾着独行组开过来的跑车逃走的。   于是范宛看了一眼时间,奇怪地对着那两个人问道:“周泰熙那蠢货已经开车跑了,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间,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帮助周泰熙,就算你们在我们这里抢走了铭牌,也来不及送去给周泰熙了啊,虽然我们两组最后一战不可避免,但你们现在拿走我们的铭牌也没用,不知道下一组杀人魔公布的名字,不如和平相处直到最后一战。”   他说了好些话,试图拖延一点时间,但显然对方不为所动,很快就游到了岸上。   这时候小哥似乎反应了过来,说道:“看样子,他们的铭牌已经交换了。” 第55章 四星   “什么?”范宛好一会儿才理解了小哥的话, “难道刚刚在隧道里, 你们已经把自己的铭牌给了周泰熙?”   “所以周泰熙才会开着跑车走了。”小哥呛了水,咳嗽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沫。   范宛还在震惊中, 不知道这对夫妻为何这样牺牲,倒是小哥道:“其他组织的玩家, 不一定会真正为周泰熙卖命, 但你们不同, 你们才是周泰熙的人。”   两夫妻没有说话,也知道时间紧迫,两人上岸后,那女人先朝他们开了一枪, 不知只是为了警告还是射偏了,那一枪打在地上。   却使得范宛小哥都停了下来,不敢再乱动。   重新与他们面对面, 男人直奔主题:“既然你们都知道了, 就把铭牌交出来吧。”   “为什么, 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会为周泰熙出生入死的,你们是求财?还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范宛边搀扶着小哥,边还在询问。   那个看起来文弱的女人, 哪怕手里拿着枪, 眼角眉梢也从不带着杀气,甚至不说话时候,娴静得就像一个最普通的家庭主妇。   她全身都湿透了, 连下巴上的水滴都没有抹去,重新抬起那把勃朗宁□□,对准了范宛,终于开口道:“年轻人,我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没办法,我们经历数十场游戏,是为了找我们的儿子。”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扣下了扳机。   小哥伤势很重,但最后关头还是挣开范宛,试图扑过去抢下女人的枪。   而范宛反应不及,心下绝望,看着小哥神情却突然觉得他流露出了有一丝生机的表情,范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只听见“咔”的一声。   空枪了?!   难道是刚好没有子弹了!   而这时候,旁边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想到子弹无法发射,以至于没有提前动作,在最后关头被小哥迅捷的身影早先一步,小哥一个手刀劈向女人的手腕,勃朗宁应声落地。   那女人顿时瞪大眼睛,猝不及防向后倒退几步,脚下踩空,身子朝后倒去。那男人见状没有去捡起枪,下意识地扶着女人,再反应过来时,那把勃朗宁已经落入了小哥的手里。   尽管小哥肩膀有伤,无法使用太大的力气,但开枪射击还是没问题的。   枪头倒转,他动作娴熟地重新卡膛,枪口直直对准面前的人。   但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啊?小哥这是虚张声势吗?   那男人似乎也是个搏击高手,不过半秒就倏忽出手,双掌伸向小哥的手腕,想把他拉向自己,并用腹部顶住枪口,不知是他太强悍,还是他笃定这把枪不能再打出子弹,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徒手抢枪。   不好!那女人身上是有弹夹的,被抢回去后,只怕形势又处于下风了。   范宛着急正准备冲过去帮助小哥。   不过是半秒的时间,小哥终于在枪脱手的那一刻扣下了扳机   砰——   这一次,子弹却打出了,穿进了男人的右腹部。   “怎么会?”男人中弹后,捂着腹部,这个位置并非要害,不会马上死去。   然而胜负已定。   男人倒下,那女人的脸并不是恐惧与张皇,只显露出了一丝难以自持地叹息和遗憾,闭上了眼睛。   小哥的枪口仍然对着他们,回道:“枪进水了虽然不影响射击,但是将枪械从水中取出立即射击,枪械有可能会出现暂时失去自动上膛能力,很有可能击发后卡膛,要想再次射击须将下一发上膛后才行。所以刚才并非是没有子弹了。”   范宛顿时明白过来,他们上岸后,女人开枪时估计不记得已经开了几发,所以那男人也以为是空弹了。   面前的两个人抱在一起,男人捂着腹部,半个身子倚靠在女人肩上,两个人都多了些不同之前的表情,女人嘴里喃喃道:“算了,算了吧。”   似乎正在安慰那个男人。   范宛略微迟疑,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刚刚说在游戏里,找你们的儿子?”   男人皱起眉头,轻叹了口气:“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的儿子,很多年前失踪了,本来以为被拐卖了,找了很长时间,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直到后来发现了无限游戏……”   “你是认为,你儿子进入游戏里了?”范宛道。   女人点点头,接过话茬:“他是进了无限游戏,但是没有死,因为我们知道有墓地之后,去墓地找了,那里没有他的名字,所以很有可能在哪个游戏里被困住了,我们不断进入各种各样的游戏,就是为了终有一天,能遇到他。”   范宛有些不解:“那你们为周泰熙卖命是为了什么,这样牺牲了自己,到头来也救不了你们儿子啊。”   男人打断他的话,回道:“是因为周泰熙说他曾经见过我们的儿子。”   “这……”   “而且周泰熙也承诺,如果我们死了,组织会派人去墓地救我们。”说着,男人握住了女人的手,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竟动容了,他一时间红了眼睛,“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没有机会了,但我爱人还有机会,我们俩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就还有希望……”   范宛迟疑,不由得看向小哥一眼,在小哥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很显然,他们都知道,周泰熙恐怕在撒谎。   甚至,在他们死后,组织也未必会去墓地营救他们。即使最终把这个女人救了,她也会因为失去记忆,忘记所有的事,那时候没有丈夫,没人告诉他儿子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再做什么。   不过也许这就是这夫妻濒临的绝境,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相信,也只有相信,才能有不放弃的信念。   “周泰熙背后的组织,有这个游戏的大数据,可以搜索到我儿子的下落,但需要时间……”女人缓缓地说道,“但如果周泰熙死了,那组织必定会迁怒于我们,不会再帮我们寻找了。”   男人幽幽叹了一口气:“刚刚他在通讯电话里说,已经有线索了,让他赢了这个游戏,就会救我妻子,并且告诉她我们儿子的下落。”   范宛心里震动,只觉得周泰熙以及组织十分可恨,这样无所不用其极,为了赢得游戏用尽一切下流的手段。   他刚想开口,想说周泰熙的话不值得相信,但却被小哥截住了,小哥拦着他,打断他的话。但面前的夫妻大概是猜到范宛要说什么,只能苦笑:“我们情愿相信。”   “明白了。”过了许久,范宛才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滴——滴滴——   屏幕的倒计时又闪烁了,时间结束了。   范宛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还有机会,赌一把杀人魔的身份,赌对了,杀人魔的无敌状态会被打破,我们四个人可以一起杀死杀人魔,然后结束游戏。”   话虽如此,但根据之前现有的线索,根本不能确定杀人魔究竟是谁,甚至连一点范围和提示都没有。   只是四个人,牙医White,中学老师Green,三流作家Brown,篮球运动员Blue,有四分之一的概率,可以赌一把。   男人似乎早就想好了最后的退路,点点头,说了一句:“回答杀人魔的身份。”   他刚说完,大概是他眼镜上的屏幕显示了系统的提示,他专注着盯着屏幕的投射,只是范宛与小哥的眼镜上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过了十秒钟,那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答道:“杀人魔是,White。”   范宛心里十分紧张,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   很快,男人微微闭了下眼睛,然后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错了?”范宛着急地问道。   “至少排除了一个错误的答案,不是White。”男人笑道。   小哥举着枪对着他们,这时也支撑不住,垂下手来。   “时间到了,杀人魔要来了,你们赶紧走吧。”女人边说道,紧紧搂着男人,一步一步向草坡走上去,似乎在最后时刻,还想逃离杀人魔的追杀。   范宛目视着他们远去,说道:“要是我们能从游戏出去,以后有机会去墓地把那女人救了也行,还可以告诉她失去的记忆。”   听范宛这么一说,小哥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就是个老好人,我们还是先从这游戏脱困再说吧。”   说完小哥拍了拍他的肩,让他赶快离开。   小哥肩膀的血渍已经凝固了一大片,伤口严重,泡了水后翻出了白色皮肉。   范宛看得心惊胆战,有些心疼,但又相信小哥这个顽强的男人能撑到最后,然后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小哥身上,不禁朝远处看了一眼那两夫妻,不知道他们走向哪里了。   他最终叹息,两人离开了河岸。   很快,屏幕上又一红点消失,杀人魔完成了新一轮的杀人现场。   杀人现场就在刚才激战的隧道里。   死者中年夫妻似乎抵抗了杀人魔一些时间,直到进入隧道才最终被杀死,但是现场除了杀人魔留下的“作品”,却没有周泰熙那组人的身影。   范宛明白,因为只剩下最后两组人,无论谁被点名,厮杀都会产生。   而周泰熙组的协助者,黑衣保镖,已经被小哥给打废了,所以他们完全没有一战之力,周泰熙只能以求自己在最后一轮中不会被点名,所以宁愿不参与现场查看,也要尽快远离范宛组。   “切,如同落荒而逃的野狗一样。”范宛骂了一句,想到对方之前各种狗仗人势以及牺牲别人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   “在逃生游戏里就是这样,有实力才有自信的资本,没有实力的自信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周泰熙以为自己是无限集团的公子哥,可以靠势力和金钱做高级玩家,没想到最后却落得个丧家之犬的下场。”小哥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不过他好像并不在意周泰熙,他点上烟,提醒范宛尽快查看现场:“我们的最后一战,对手不是周泰熙,而是杀人魔。不解开杀人魔的身份,无法完成游戏。”   范宛点了点头,也瞄了一眼追踪器。   周泰熙的红点已经逃到很远的地方,可能有好几公里,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自己最好尽快看完现场,要是被点名的是自己,还需要尽快出发去追对方。   隧道里面比较暗,但杀人现场却被杀人魔故意放置了一些点燃的火把,火把中央,死者中年男双手放在胸前,安详地躺在一副被涂鸦绘制的棺材里面。   画面栩栩如生,白色的欧式棺材上画着一个十字架,周围的花朵和蜡烛都描绘了出来,死者也如同前几幅画一样,完美地融入在了画里。   整个画面是白色基调。   同样,在画面的角落,看到了那个签名——Black。 第56章 四星   “一样的手法, 一样的规律, 但却没有什么新的线索。”范宛摇了摇头。   “这幅画的色调,白色,在四个嫌疑人的名字里有出现。”小哥提到, “White,怀特。但之前两幅画, 黄色和红色, 没有出现对应的名字。”   范宛思考了片刻, 道:“刚才那夫妻俩死之前,赌的杀人魔身份,就是怀特,白色。这个答案已经被排除了, 也就是说White怀特不是凶手。”   接着又补充道:“虽然我也怀疑是怀特,因为他代表白色,而杀人魔现场留下的签名又是black, 黑色, 这怎么联想都不为过。白天是光鲜亮丽的医师, 晚上是黑夜的杀人魔,很符合一般的设定。但独行侠组用生命换来的结论是,这个答案是错误的。”   小哥点了点头, 又看了眼表, 说道:“如果现场没有什么信息,我建议现在就开始去追周泰熙,避免如果待会被点名的是我们, 他会加速逃离。”   “估计周泰熙把黑衣保镖藏了起来,协助者身上是没有定位追踪的,因为对方受伤行动不便,万一被抓单杀掉,他自己也难逃一死。也就是说,现在周泰熙是一个人,但逃命本事估计不俗。”范宛同意小哥的意见。   观察了一下小哥的脸色,一路过来只是加压止血,但弹头还未取出,范宛担忧地问:“小哥,你的伤势不要紧吧。”   小哥的衣服都被血迹污染了,他淡淡地道:“先处理下。”   说完,他拿出猎刀,用打火机烧热了,伤口在肩胛骨上一点的位置,侧头能看见,根据勃朗宁的火力及距离,伤口不算太深,但直接用刀取弹,在没有麻醉剂和任何医疗条件的情况下,范宛仍然觉得这是天方夜谭,是电影里的夸张手法。   然而小哥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很快就找准了位置,猎刀一划,噗嗤的一声弹头就被挑出来了。   小哥绷直的肩膀也都支撑不住软了下来,呼出一口气。   范宛赶紧扯下衣服替他包扎止血,边不住佩服小哥这种魄力,叹道:“虽然在游戏里,出了游戏伤口就会消失,但再不快点结束的话,就算在游戏里也是会感染的,得快点完成游戏。”   “嗯。”小哥深呼吸几次,胸口的起伏渐渐平和,看样子是恢复了不少,这时候才道,“赶紧走吧。”   随后,两人离开隧道,在附近找了一辆轿车,原本范宛说要开车,但被小哥打发到了副驾,还是由小哥驾车,两人开始朝定位里另一个红点,也就是周泰熙的方向开去。   “按照那夫妻之前说的话,周泰熙比我们多掌握一个答案。”范宛坐在驾驶室里,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思考着说道,“独行侠组曾经说,在黄毛死之前,也赌了一把,但赌错了,周泰熙当时在现场,也就是说,他应该还知道一个错误的答案。如果我们让他告诉我们,之前黄毛选择的错误答案是哪个,那我们就有二分之一的机会可以选对。”   “那你的意思是……”小哥皱了下眉头,“放过周泰熙?和他合作?”   范宛咬了咬牙,说道:“我们九死一生逃过了他设下的重重埋伏,好不容易可以把他搞死在游戏里,也算给兄弟们报仇,出一口恶气。难不成最后还得和他合作?才能逃出这个游戏?”   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咽不下这口气啊。”   小哥明白了范宛的想法,说道:“那不管怎么说,先追上他,就算撬开他的牙,也要让他先把信息吐出来。”   小哥一脚油门踩下去,车速越来越快,朝着周泰熙的红点方向疾驰而去。   范宛一直盯着追踪器,那周泰熙的红点发现他们朝他追赶而来,好像心虚了,立刻开始继续移动,而且速度不慢。   两个红点保持了两公里左右的距离,虽然小哥车技了得,而且好像老司机一样很熟悉城市道路,绕道而行,渐渐拉进了和周泰熙的距离,但差距缩小并不太明显。   双方都在几乎一样的速度下,来得及吗?范宛有点担心。   就在这时,竟然发现半小时的时间已经结束,屏幕里,杀人预告的提示响起了。   范宛心里咯噔一跳,如无意外,这是最后一战了,暗暗希望幸运女神能站在他们这边。   接着,屏幕公布了下一轮的名字,是B,Ben。   范宛随之松了一口气。   此时范宛手里拿的铭牌是之前从周泰熙那里抢的Dorothy。   也就是说,周泰熙从独行侠组抢过去的铭牌Ben,是被杀人魔点名的对象。   看来不走运的是周泰熙啊。   “他停车了,红点不动了。”这时小哥瞄了一眼追踪器,说道。   “不停车的话,岂不是白送死了,不过我们要是转头就走,他也追不上,也是死路一条。周泰熙啊粥太稀,你今天是穷途末路了。”范宛感叹道。   “那我们是让他被杀人魔干掉,还是先……”   “先去找他,反正他没有武力了,我要看看他到底还有什么办法,另外,我们得在他死前,把他嘴里的信息套出来。”   小哥点了点头,又是一脚油门,朝周泰熙已经停止的红点开去。   没几分钟,两人来到一座公路跨线桥上,而周泰熙的车就停在公路中央。   这时,只见他站在车外,仿佛等着范宛他们前来一样。   小哥把车停在他面前,两人下了车来。   周泰熙还是那副笑容,但看得出,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心虚得紧。   “怎么不继续逃呢?”范宛冷冷地甩了他一句。   “范宛兄弟。”他居然这么略带亲切地称呼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扔下我不管的,因为我这里还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呸。”范宛在心里啐了一口。   看着周泰熙的笑容范宛感觉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这人为了活命,不管之前说过什么作呕的话,做了哪些下作的事,也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人称兄道弟。   但范宛现在确实需要他的信息,所以姑且听他怎么说,反正生杀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给你5分钟,要是你说的东西我不爱听,我可以先把你打残了,然后眼睁睁看着你被杀人魔一刀刀弄死,并且用涂鸦画成一副尸体的图画。”范宛狠狠地说道。   “别这么大火气嘛,这还有十几分钟,你先听听我对背景故事的分析如何?”周泰熙还挂着笑容,但估计内心已经在打颤,要是范宛扭头救走,他随时可能跪地求饶。就算让他跪在地上给范宛舔鞋就可以活下来,估计他也会照做不误。   这人活得毫无骨气,而且下贱。   “说。”范宛又吼了一声。   “好,是这样的,从那些杀人现场来看,每个被杀人魔杀死的人,都被做成了一副涂鸦画,所以杀人魔一定是非常懂得绘画的人。虽然我们不知道嫌疑人里,谁会画画,但会画画的人,想必对颜色是非常的熟悉的。所以这个局里面,杀人现场的涂鸦、嫌疑人的名字、杀人魔现场的签名都和颜色有关。破解颜色秘密,就能知道杀人魔的真实身份。”周泰熙说得还算条理清晰,也不知道是别人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想的。   “废话,这不用你说,说重点。”范宛却有点不耐烦了。   “绘画的颜料,通过各种组合,会形成新的颜色,比如黑色和白色组合,形成灰色,绿色和红色组合,形成褐色,蓝色和黄色组合,形成绿色……”周泰顿了顿,居然收敛了一向急躁的样子,才继续分析道,“四个嫌疑人的名字恰好都是颜色,那就是说,杀人魔的真名,一定是某种颜色。”   说道这里,范宛没有开口,周泰熙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应该是吸引了对方注意,便得意地继续说了起来:“每次绘画后杀人魔都会留下的签名,black,杀人魔为什么要用一个不同于真名的假名来签名呢?会不会是因为杀人魔害怕自己的真名被暴露,成为怀疑对象。也就是说,对于杀人魔而言,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他作案第一要确保的。他是一个极度谨慎小心的变态。这种谨慎可能会成为他心里的一种习惯,也就是说,他在作案现场,尽量避免留下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甚至,关于他名字的颜色,他也不会使用。”周泰熙又笑了笑,自信地说道:“杀人魔的所有涂鸦作品里,绝对不会出现以自己名字为代表的那个颜色。而之前留下的作品里面,黄色那副画,有出现褐色,红色那副画,也出现过褐色。那么,褐色是排除的。剩下就是蓝、绿、白。而白色……刚刚我在对讲机里听到,中年夫妻那组人赌了一次杀人魔的身份,就是白色,但很不走运,是错误的答案,因此白色也排除,只剩下蓝和绿。”   周泰熙这么一说,范宛也琢磨了一下,虽然周泰熙没有看到最后一幅白色作品,但通过独行侠组的误判,剔除了白色,这也说得过去。   “等下,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范宛想了想,说道:“虽然黄色和红色作品里,没有绿色和蓝色,但有褐色。刚才你也说了,可以用颜色来组合,比如绿色和红色可以组成褐色,你怎么判断这个褐色不是用绿色颜料与红色颜料混合而成呢?” 第57章 四星   听到范宛这样问, 周泰熙的表情里故意露出一丝惊讶, 仿佛在讪笑说,这么简单的问题范宛竟然不知道。   那表情看得范宛极不舒服,周泰熙知道他厌恶自己, 不敢光明正大嘲讽他,眼神扫过小哥, 被他严肃冷淡的样子吓得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人从来不拿正眼看自己, 但每次一看,都冻得人莫名地发憷。   周泰熙只得收敛起神色,继续道:“因为这是涂鸦作品。”   他说完,范宛立即反应过来了, 之前没有细想,是因为想知道周泰熙怎么说,于是接着他的话道:“哦, 你是想说, 因为涂鸦作品用的是油漆瓶喷雾, 而油漆瓶喷雾的颜料和油画等作品的颜料不同,喷雾很难完美混合,会有颗粒感。”   周泰熙点点头, 略微得意得说道:“没错, 而且如果你们仔细看了现场就知道,如果是两种颜色混在一起产生的颜色,细看之下, 可以看出两种颜色的喷雾,交杂之后,远看便形成了混合颜色,但现场使用的褐色是纯色,并非绿色喷雾和红色喷雾的混合。简单来说,现场所有的绘画作品,唯一没有出现的喷雾颜色就是纯的蓝色和绿色。也就是说,杀人魔的颜料罐,没有这两种颜料。”   “但那也是二选一,蓝色和绿色,怎么选?”范宛翘起双手。   这时候周泰熙顿了一下,似乎胸有成竹,但他并不是通过自己的分析,他道:“有人选过蓝色了。”   “有人?”范宛想了想,“黄毛那组死之前赌了杀人魔身份是Blue,布鲁?但可惜的是赌错了。”   周泰熙这才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回道:“也不算可惜,至少给我们在最后关头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有点价值。”   范宛哑然:“牺牲别人的生命对你来说是有价值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周泰熙竟然装作认真思考了一番,范宛横了他一眼,啐道:“你这个人,还真是恬不知耻,心狠手辣。”   周泰熙没有接他的话,深知没有做口舌之争的资本,服软道:“我们还是把重点回到问题上来。”   “也对,对你来说,死期不远了,你应该很着急。”   周泰熙显然憋着气,不敢回呛,只道:“既然二选一,蓝色被排除了,那么正确答案不言而喻,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绿色,Green,也就是格林,他就是杀人魔。”   “格林?”范宛回想了一下,“那个念旧又顾家的中学老师?”   “这恐怕只是他其中一个身份,谁能想到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学老师,背后竟然是一个变态的杀人魔呢。”周泰熙也咂咂嘴。   “跟你一样,道貌岸然,你们是同类,应该惺惺相惜才对。”范宛回道。   面对范宛的再次嘲讽,周泰熙仍然不敢回嘴,咬咬唇似乎在忍耐,看来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鲜少会受这样的气,只是危机关头,为了保命他根本无暇顾及面子,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既然你们知道答案了,按照我们之前的交易,你们可以输入答案,然后杀掉破除无敌状态的杀人魔,结束游戏。”   “什么交易,什么时候跟你有过交易。”范宛挠挠头。   周泰熙终于憋不住了,涨红了脸:“范宛你!”   “我什么我,你哪有什么资本跟我们谈交易,让你说,只是给你一个机会而已。”范宛仰着头,十分瞧不起他的样子。   周泰熙咬牙切齿,眼神在小哥与范宛间来回扫过,最终还是软了下来,好声劝道:“范宛兄弟,你不是这种人,早点结束游戏对大家都好,你就当救人一命……”   范宛打断他:“那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命又怎么算,别人的命就是草芥,就你小少爷的命值钱吗?”   “他们也不是白死的,组织养了他们那么多年,给了那么多好处……”周泰熙说着,又瞟了一眼不发一语的小哥,换了个思路,道,“这样吧,你们救我出去,组织可以给你们一切你们想要的东西。”   “哦?”范宛盯着他。   “真的,我保证,只要你们救我出去,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范宛兄弟,我可以给你们保证这一点。”周泰熙发觉范宛缓和,越发不顾一切求情起来。   “把淘多多还给我。”范宛随口道。   “可以。”周泰熙斩钉截铁。   “想都不想就答应,你觉得我会相信吗,那可是你老爹千方百计抢走的东西,他会为了救你个没用的儿子放弃淘多多?”   “会的,我爸最疼我了,只要你们救我出去。”   范宛与小哥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都透露出同一个信号,别信他。   周泰熙的话不可尽信,出了游戏,他不可能会报恩,组织照样会对范宛赶尽杀绝,甚至受了辱的周泰熙会变本加厉找他们麻烦,是个无穷的后患。   然而小哥知道,以范宛的性子,不管有没有利益交换,他都不会见死不救。   所以一直没出声,只等待范宛的决定。   杀,小哥可以直接杀,组织的报复他不会放在眼里。   救,小哥亦有能力在未来持续保护着范宛。   去留都由范宛决定。   范宛想了半晌,终于道:“不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个杀人魔身份的推理是不是真的是对的,万一黄毛赌的根本不是蓝色,而是绿色,那岂不是害了我们,毕竟你这种阴险狡诈的人不值得相信啊。”   周泰熙辩解道:“不会的,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一个错误的答案,我协助者失去了行动能力,就算破除了杀人魔的无敌状态,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就算你没骗人,但万一你的推理完全错了呢?”范宛推道,“假如黄毛回答了蓝色,中年夫妇回答了白色,排除两个错误选项,那正确答案是绿色和褐色,而你的推理要是错的,答案也可能是褐色。”   周泰熙似乎非常笃定:“我的推理不可能有错。”   范宛在心里暗暗思索了一番,周泰熙的推理确实能算作严谨,绿色是正确答案的概率很大,基本可以肯定,但范宛仍然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迟疑道:“要不这样吧,你来试,二分之一的机会,你要是对了,虽然你的协助人没法杀人了,但我们可以协助你杀掉杀人魔,你要是错了,那就怪不了别人了,反正也是你自己推理的,你那么自信,不可能有错嘛,你说的。”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错了,也算给我们排除最后一个错误答案,反正横竖都是死,你选吧。”   周泰熙原本信誓旦旦,但听完他那句话,竟然又摇摆起来,内心慌乱,脸上露出恐惧,哪怕是正确答案也不敢亲自面对,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慌得一批。   发现他犹豫不决,范宛道:“怎么,你刚刚不是很自信吗,现在怕了?”   周泰熙根本没有办法,掩饰着内心的慌乱,只能回道:“我怕什么。”   但发颤的声线出卖了他。   “你记住,这不是给你选择,因为你没得选择了。”范宛又踩了他一脚,“赌一把,还有可能活,你自己想想吧,时间不多了,还有最后五分钟,杀人魔就来了,反正我们也不急,等得起,就怕你等不起。”   最终,过了一分钟后,周泰熙才终于咬着牙回道:“好,我来输入答案。”   就像范宛说的,周泰熙根本没有选择,他只能赌。   接着,他声线有些发虚地道了一句:“回答杀人魔身份。”   估计与其他人一样,周泰熙的眼镜屏幕中出现了提示,但他仍然迟疑着,似乎在做心里建设。   这时候范宛趁着周泰熙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压着声音在小哥耳边道:“我觉得周泰熙的推理有一定的道理,估计他的答案是正确的。”   “嗯。”小哥也表示同意。   范宛小声对小哥说道:“放过这个垃圾我还是气不过,要不待会杀人魔来了以后,你不要出手,我们不要帮他,就算他答对了,还是让他还是被破除无敌状态的杀人魔杀死。”   “你想好就行。”小哥回到。   “就是要给他希望,又亲手毁灭掉他最后的希望。”   “杀人诛心?” 小哥轻叹口气,只说了声:“嗯,好。”   看小哥的意思,是觉得范宛可能下不了手,他这人就是太善良,只怕周泰熙要是答对,最后还是得救他。   没有发觉有什么异样的周泰熙,这时候回答了问题:“杀人魔身份是,Green,格林。”   停顿了三秒钟,似乎是系统发出了提示音。   周泰熙说完,就好像他心里的恐惧忽然在一瞬间全部瓦解了,不知道他看见了屏幕里有什么提示,忽然狂笑起来:“哈哈哈!”   范宛吐了一口气,以为他这是答对了问题,所以兴奋得大笑。   然而这个略微癫狂的笑不过片刻,就变了味。   大笑之中,他的神色掺杂着惊恐,愤怒以及绝望。   周泰熙近乎歇斯底里,大叫起来:“天要亡我!”   “什么?!”范宛与小哥面面相觑。 第58章 四星   周泰熙仍然在笑, 只是笑意里几近疯狂, 眼眶通红,怒目而视。   范宛还没反应过来,忽然, 周泰熙朝他冲了过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我就算要死也要拉你垫背!”周泰熙狂叫一声。   这个动作仿佛使劲了全力, 范宛只觉得窒息感骤然袭来, 脖子的骨头都要被掐断了似的。   所幸有小哥在一旁, 周泰熙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不过两秒钟,就被小哥制住了,周泰熙忽然发疯, 力气极大,就连小哥都花了不小劲儿才把两人分开。   范宛被挡在小哥身后,弯着腰, 捂着自己的脖子不住咳嗽, 缓了好一会儿才道:“周泰熙你疯了!怎么回事, 你回答错了?”   但不可能啊,范宛有些不解,案例说他的推理没有什么毛病。   周泰熙被小哥拉开后, 擒住双手将他扫到地上, 此刻周泰熙跪着,几乎瘫软在地,一贯的嚣张跋扈表情荡漾无存, 仅剩下恐惧,有些发怔着说:“怎么办,杀人魔要来了,保镖,快点帮我叫保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小哥忍不住答道:“叫任何人都没有用了,这是游戏规则,没有人可以改变。我说过了,逃生游戏并非任你为所欲为,高级局也没有漏洞能让你逃脱,你,包括组织,终究都是作茧自缚,要付出代价。”   “不、不……”周泰熙被小哥说得越来越怕,痛哭起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然后一把扑到范宛的脚边:“范宛,救救我,救救我,小哥,救救我。”   范宛抬起头,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小哥,只见小哥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办法。   他只好甩开周泰熙的手,让他认命:“没救了。”   说完,所有人的眼镜屏幕里,开始传来杀人魔杀人倒计时的信号。   听到这个声音,周泰熙浑身僵硬,脸色铁青,整个人无法动弹似的,嘴里喃喃自语,始终不肯相信似的。   范宛尽管非常憎恨和厌恶他,都忍不住别过脸去,对小哥道:“杀人魔马上来了,免得殃及池鱼,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周泰熙自掘坟墓,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同情的,只不过最后那一幕定格在范宛的脑海里,让他五味杂陈,便不再看他,将周泰熙留在跨线桥上,与小哥开着车走了。   小哥架着车在周围转了几圈,直到屏幕里,周泰熙那颗红点消失。   周泰熙最终惨死于杀人魔之手。   小哥转着方向盘,看方向是要回到跨线桥现场,发现范宛正在发呆,叫了他一声,然后道:“看来周泰熙的颜料假说推理不正确,但是我们通过他的死,可以排除三个错误答案,剩下的只能是褐色了。”   “嗯,游戏终于要结束了。”范宛呼了一口气,仿佛身心俱疲。   活到最后,真的不容易。   只不过范宛很想知道到底为什么是褐色,也就是为什么杀人魔的真正身份是Brown布朗,发现小哥本意也是如此,于是两人还是来到最后的犯案现场。   周泰熙的尸体被杀人魔吊在跨线桥上,脸上的表情很安详,并没有死前那般绝望扭曲,清秀的脸庞此时越发白皙,而杀人魔利用桥的栏杆作为背景,绘制了一副精美的涂鸦。   一个被绑在类似五线谱上的作曲人的意境画。   仿佛一首死亡交响曲响起,死者被涂成五线谱的乐谱穿过身躯而死。   不得不说,这个杀手确实展现了一种暴力美学。   这幅画的基调是黑色,而签名则用了白色,非常醒目,仿佛杀人魔完成了他的作品,可以光明正大地迎接最终的审判似的。   范宛和小哥相互对视了一下,似乎在说,终于要结束了,这场疯狂的杀戮游戏。   虽然答案已经因为三次错误的排除而得到,但凶手是如何布局,而前面的线索怎么推理出凶手,以及直接证据在哪里,这都还没有说清楚。   范宛埋着头想了想,开始分析道:“我们从头理一理。”   “嗯。”小哥也陷入沉思。   “先说那个周末的不在场证明,另外三个人,有家庭聚会的,有打保龄球的还有福利院做公益的,也就是说,这三个人都有不止一个人可以证明周末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而布朗,只有一个未曾发现的女人以及每周末送去公寓的红酒可以证明。如果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杀手伪造的存在,通过内衣、女人用品等伪造,根本不存在这么一个人,另外红酒也未必亲自签收,所以从不在场证明来看,布朗的不在场证明最不可靠。”范宛答道。   “嗯。”小哥点了点头,说道,“为了迷惑大家的选择,杀手首先故意寻找了有三个邻居以颜色作为名字的公寓,住了进来,然后在平时到安全据点准备杀人材料和绘画用具,并且根据邻居名字的颜色,故意放弃了蓝色和绿色颜料的使用。”   “没错,这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姓名、绘画颜料、签名都是几种颜色,并且推理出杀手可能因为怕被人怀疑,放弃使用代表自己名字的颜色这个错误的结论。”   “周泰熙就是中了这个圈套,而且,不仅如此,你看。”小哥指了指现场这副画,说道,“这第四幅画里,仍然使用了部分褐色,也就是说,在四副所谓的‘作品’里,杀人魔都大胆地使用了褐色——Brown,也就是他的名字,丝毫没有忌讳。而且签名的黑色——Black,咋看上去,和Brown的写法很像,也侧面证明了,这很可能是凶手的化名。”   “还有,这个布朗平时的身份是个作家,心思缜密,也有不少天马行空的脑洞,所以我们看到的那些画的内容,虽然没有跟凶手有直接的联系,但是能看出不少这个杀人魔的幻想,玫瑰,巨蛇,棺材和音符,都表明这个人有非常活跃的思维和创造力,这一点也说得通。”   两人推到此处,忽然又停住了。   范宛也发现了某个不够通顺的节点,即是仍然没有实锤,于是说道:“但这些都是推理和间接证据,无法确认布朗,那个作家,就是杀人魔本人。虽然我们通过游戏机制,用三个人死者排除了三个答案,布朗必定是正确答案,通过答案反推线索证明,但我们还是没有真正的破局,略微有些遗憾啊。”   “等等。”小哥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还有一点被我们忽略了。”   “是什么?”范宛有些着急,小哥这时候还卖关子。   “就是杀人顺序……”   “杀人顺序?什么意思?”   “我们忽略了杀人顺序,如果杀人顺序的排序,和杀人魔案件一致,那么这个顺序,可能是杀人魔给出的唯一证明凶手就是布朗本人的信息。”   范宛眉头一皱,回忆道:“杀人顺序是A—C—E—B—D。”   “前面三个顺序组成了Ace,完美的极致的,BD, Brown Do,布朗做的。翻译过来就是,布朗做的完美犯罪。”   范宛猛拍了下手掌,说道:“所以杀人顺序不到最后第四人被杀死,是无法获得的,也就是说,这个游戏真正要破解谜题,只能活到最后,前面死掉的话,是不可能知道完整的杀人信息的。”   小哥点了点头,看来谜题总算是解开了。   就在这时,最后的杀人预告出现了,D,Dorothy,也就是范宛手里的铭牌。   范宛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道:“回答杀人魔身份。”   不一会儿,屏幕里出现了系统提示——请输入杀人魔身份的正确答案。   范宛回答:“杀人魔身份是Brown,布朗。”   系统的光点跳动了三下,一个红色的标签闪了出来,提示——回答正确。   “呼……”范宛松了一口气,对着小哥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对着屏幕中的系统提示念出来给小哥听,“杀人魔已破除无敌状态,正在传送现场。”   刚说完,杀人魔很快就现身了。   “来了。”范宛道了一句。   小哥手里早已握好了猎刀。   一个高挑的人影朝他们走来。   这个游戏里的杀人魔布朗,也就是游戏里的怨灵,与他们想象中的不同,这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身上的衣服款式不新,但也算整洁,袖子上沾上了一些绘画的油彩,但被他反复洗净了似的,只剩下一些斑驳的暗影。   意外的是,他并非那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酒鬼模样,与所有人想象的变态杀人魔都不同,甚至身板瘦削,不是肌肉横生爆发力很强的壮汉,看上去一本正经的,眉宇神色也没有什么戾气。   只有等他开口时,才暴露了他隐藏着的暗黑部分,一开始,他还稍微有礼貌:“我很遗憾,没有把你们也变成一副画,挂在这个城市永远璀璨的夜里。”   发现面前的人没有回答,他又道:“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一向缺少才华横溢的人,然而才华,并非是天生注定的,有很多途径可以获取。”   小哥横着刀,防范他的动作,范宛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获取,勤能补拙?”   “他想说的是,通过杀人获取灵感。”小哥答道。   “呵呵。”布朗轻笑了一声,不是嘲笑,是那种孤芳自赏,独自清醒的自信地笑意,他道,“勇敢的人,才能深受灵感之神的眷顾,被大多数人称之为‘阴暗面’的东西,对我而言,是另一个才华横溢的我。”   “我可以理解你们,我一开始也不够勇敢,不被人认可,那些人只懂商业,根本不明白真正的艺术,当然,最开始我也没有真正的接近艺术。后来有一段时间,我陷入了写作的困境,自我的困境,直到我进行了第一次杀人,为了模拟我书中的杀人内容,一个为玫瑰而亡的疯狂的故事,我才发现,那简直是艺术本身,无论这个艺术的内容是通过画面呈现还是文字呈现,都是我毕生所追求的艺术。”   他絮絮叨叨地诉说自己杀人的动机,但却让人越听越瘆得慌。   看来这人是因为写作陷入困境,模拟杀人,然后越陷越深。   果然是个十足的变态。   这时杀人魔布朗忽然变得意志消沉似的,说道:“但我仍然有遗憾。”   “遗憾什么?”范宛问。   “遗憾没有知音,那些蠢货,根本猜不到我是谁,不懂欣赏这样伟大的作品,你们没有真正认识我,那四幅作品,并非空穴来风的即兴创作,而是我写的四本书稿的插画。”   “书稿?”   “所以说,呵呵呵,根本没人认真看过我的作品,那些厚厚的书稿,推在房间的角落,如果有人花时间细细看过,自然明白作画与书稿内容的关系,很快就能锁定我的身份。但可惜,根本没有这样的玩家出现过。”   范宛虽然理解过来,所以他才会成为这个游戏的怨灵和布局者,但还是赶紧道:“就你那些只会抱怨别人不懂欣赏的作品,实际上全是哗众取宠根本没有用心的内容,这种书我看名字都不会翻开,根本没有让人看下去的欲望。”范宛不想再停对方抱怨,对着小哥道,“这人太变态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解决他。”   小哥点点头,然后骤然出手。   这个变态杀人魔,范宛原以为他在没有无敌状态的情况下根本不堪一击,就是个瘦弱的年轻人,没想到反应还挺快,躲过小哥的袭击,然后两人缠斗起来。   小哥受了伤,一来一回小哥竟然也不占什么上风,甚至吃了杀人魔几拳,范宛不禁捏了把汗,担心小哥最终不敌杀人魔。   没办法,范宛只好加入战场,但他只有蛮力,没什么功夫,冲过去跳到杀人魔的背上,扣住他的肩膀和喉咙把他往后翻。   倒是小哥配合很好,趁着这个机会,在杀人魔露出面门时,快手将猎刀用力扎入了杀人魔的眉心。   最终,那杀人魔就这么瞪着眼睛,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往后倒退,接着,从跨线桥的栏杆翻了下去。   然后眼镜屏幕的闪烁了一下,变成了完全的黑屏。   游戏结束。   再一睁眼时,小哥与范宛回到了无限集团那幢大楼的附近。   小哥的伤出了游戏就自动完全恢复了,倒是范宛,经过几场战役,累得脚软。   沿途人来人往,秋雨的天气,天空终于难得的放晴了,天边是柔和的暮色,晚霞橘红一片,是温暖的颜色。 第59章 仁和猪扒店日常   入秋后转凉不过几天的时间, 风刮得脸烈烈生疼。   从无限集团回来以后, 似乎风平浪静,一如往常,既没有可疑的人找上门来, 也没有逃生游戏的电话打来。猪排店照旧接单做生意。   但范宛清楚,这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而已。   因为周泰熙的死, 对无限集团的BOSS, 也就是对周泰熙的父亲而言, 自己一定是不可轻易放过的仇人。   不过要说到仇恨,估计范宛才最有发言权吧。   自从他得知自己的过去以后,好像没有从前那么无忧无虑了,他总觉得, 自己应该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仅为自己,也为那些曾经的伙伴。   所以即便BOSS周不主动对他动手, 估计他也会去找机会与对方一战。   小哥虽然这两天不露声色, 好像在厨房忙里忙外, 但范宛的情绪他也看在眼里。   既然是他把范宛又带进了无限游戏里,那这一天的到来,估计他也早有准备。   这天晚上下着雨, 降温得厉害, 小哥还是出门去了,也没说去哪里,直到夜里, 才披着雨衣从外面回来,同时带回来一个人。   这人细碎的刘海遮着额头,一段时间未见,瘦削许多,脸上棱角更分明。   范宛很诧异:“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面前这个人,是裴殊。   小哥没有回答,转身进来厨房。   倒是裴殊竟很自然地打着招呼:“好久不见,这就是你们的猪排店?不得不说,有些想念猪排饭的味道了。”   可能是小哥已经告诉了他过去的事,再次见他,范宛有一种别样的亲切。   毕竟曾经是一起努力的伙伴。   直到三个人坐到饭桌前,小哥已经准备好了酒菜,端了猪扒上来。   范宛拿着酒杯,有一瞬间的失神。   “原来我曾经也是有伙伴的。”裴殊率先说话了,仿佛看见了范宛心思所想,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伙伴这个词。   “是的,当初你们几个人一起成立了公司,通过游戏里获得的数据道具黑匣子,创办了淘多多商城,成为无线游戏圈中了不起的成就。”小哥点了支烟,缓缓说道,“这些事,从前你们两个都失忆了,现在能重新坐在一起不容易。”   范宛与裴殊干了几杯酒,尽管对于失忆后的他们来说,这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却一点陌生感也没有,甚至有许多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小哥,你再多说一些从前的事。”范宛看向裴殊假意抱怨道,“他之前总瞒着我。”   裴殊接过话茬:“是啊,尽管小哥给我说了个大概,我也想知道多一些,毕竟唯一没有在游戏里失败过的,保留全部记忆的,只剩下小哥一个人了。”   小哥这才慢悠悠喝了一口酒,陷入回忆似的,脸上也难得有了一些笑意:“秃头叔和眼睛兄,也是当初一起创业的伙伴,他们两个的编程和黑客技术没得说,很快就熟悉了黑匣子数据的使用,带领技术团队构建了庞大的商城系统和积分支付系统。”   “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厉害,然后呢,还有哪些伙伴?”范宛来了兴致,追问道。   “黑老大,保安队长,经常收拾前来挑衅的玩家。裴殊是游戏高手,经常代表团队和别的团队在游戏里一决高下,黑匣子也是他和范宛一起通关高难度游戏,带回来的。”   “那春雄呢?”范宛又问道。   “哈哈哈,他以前就是你的小迷弟,虽然看上去弱弱的,但听说你被陷害之后,曾经独自一人挑战无限集团的一位高手,还在游戏里反杀了对方。”   “不过,他当时终究也是没能逃过无限集团的追杀……”范宛感叹道。   小哥点了点头,说:“还有学生妹和小萝莉,她们两个都是销售部的实习生,也是非常厉害的伙伴,而且勇敢地一直抗争到最后。当初范宛遇害之后,淘多多的同伴在无线集团的威胁下,很多都离开了,也有被迫加入无限集团的。但刚才说的这些伙伴,不仅没有参与无线集团,还一直做着抗争,虽然最后结果……”   说道这里,范宛也是捏了捏拳头,估计一口恶气又涌了上来。   但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嘶了一声,挠挠头,奇怪道:“等等,不对啊。”   裴殊听到兴头上,有些奇怪地问他:“怎么了?”   “逃生游戏匹配玩家的机制基本上是随机的,我怎么前几次游戏刚好就遇到以前的伙伴呢,要说巧合,也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巧合啊。”范宛皱起眉头,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关窍。   小哥这时垂下眼眸,将手里的酒杯放下,才道:“最开始,我安排你进入游戏,没想到你遇到的队友竟然是他们,我也以为是巧合,后来我暗中追查才发现,是组织一早就把你们的数据链接了,即是说,只要范宛你出现在逃生游戏里,给你匹配的队友其中一部分就是设定好的那些人,也就是最大概率会遇到裴殊春雄秃头叔他们。”   范宛拍了下桌子,叫道:“组织为什么要这么做?”   裴殊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因为是逃生游戏,很多时候是大逃杀的机制,组织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或者直接在一局游戏里一次性解决我们,是这个原因吧。”   “这也太狠毒了吧!”没等小哥点头,范宛已经明了,顿时气急攻心,原来他从最开始就被组织盯上了,而且组织的行事还真是滴水不漏,一箭双雕。   “这一次,以牙还牙,百倍返还。”范宛咬了咬牙,说道。   “但是……”小哥开口道,却没有说出接下去的话。   裴殊好像明白了小哥的意思,接话道:“我明白小哥的意思,我们几个人,除了小哥以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所以……”   “没事,这次就我和小哥出马,杀到他们大本营去!”范宛拍了拍裴殊肩膀。   “事情没有想象中这么容易……”裴殊摇了摇头,说道,“小哥在找上我以后,我们也跟眼镜兄和秃头叔取得了联系,这两天他们已经通过数据网络查询了一下,无线深渊集团在暗中布局。”   “布局什么?”   “他们通过黑匣子的大数据网络,调动了无限游戏世界的几大高手,准备一次将我们全部杀死在游戏里,永绝后患。”   “几大高手?”范宛听到这个,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紧张,皱了皱眉头。   “没错,BOSS周安排了一场终极游戏,然后将所有高手的数据通过特殊道具连接,也就是说,确保这些人都能准确的进入游戏。”裴殊说道。   “那我们就和他们来一次决战?”范宛问。   哪知裴殊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有勇无谋,如果几大高手联合,我们一定不是对手,就算是赢,也是一场惨胜,为什么这么说呢,一般一场逃生游戏里,只有一个小组或者个人能存活到最后,如果我们都一起加入游戏,那最后即便我们胜利了,可能牺牲也很大。”   听裴殊这么一说,范宛也有些担忧了起来,确实如此,如果是用伙伴的命换来的胜利,宁可不要。   “那可有什么计划?”范宛又问,“今天小哥把你带到店里来,肯定不是叙旧那么简单,想必你们两个又瞒着我,提前有了安排吧。”   裴殊点了点头,接着拿出手机,接到店里的笔记本电脑上,操作了一下。   范宛看不懂他在干什么,只能耐心等待,过了好一会儿,裴殊才说道:“这是游戏网络的一部分数据,秃头叔他们弄到的,这里一共有五个点,是五大高手上次游戏的定位。”   “这有什么用?”   “这个可以定位他们上次的游戏内容,如果他们下一次进入游戏,可以用道具追踪,进入他们参与的那场游戏。”   “你的意思是……我们先进入游戏和他们对决,各个击破?”范宛歪了歪脑袋。   裴殊摇了摇头,说:“不是逐个,是同时。”   “同时?”   “他们在参与BOSS周安排的终极游戏之前,我们会通过黑客技术,分别调用五场游戏,拉他们入局。然后我们分成五个小队,同时与他们缠斗,这时,你和小哥去找BOSS周,挑衅他,让他迫不及待要和你们决战。这样我们同时进行五个游戏和终极游戏,每个游戏都有一组人员可以生存,整体来看,生存几率便大增。”   这确实是一个绝妙的计划,但是,范宛想了想问道:“我们能派出五个队伍吗?”   他安排道:“如果说秃头叔眼镜男一组,裴殊自己一组,黑老大加春雄一组,小萝莉加学生妹一组,那也还少一组人。”   小哥顿了片刻,回答道:“我去对付BOSS周,范宛去拖住最后一个高手。”   范宛还是担心,所以他摇了摇头,说道:“不如就放一个高手出来,这个高手他肯定会协助BOSS周。那我和小哥,就和他们两个在终极游戏里决战。”   裴殊点了点头,一边敲着电脑,一边提醒他们道:“在我们回来之前,秃头叔一直在同步黑进黑匣子,只要我们团队人员都准备好了,他可以使用道具直接点名那四个高手的游戏id,决战就会开始,我们的同伴也会很快被拉进游戏。”   原本以为是闲谈的气氛,一下子被裴殊带得紧张起来,范宛咽了一口口水,问道:“什么时候?”   “随时。”   这句话是裴殊与小哥异口同声说的。   说完,裴殊解释道:“秃头叔的工作已经进行了好几天,只要你和小哥与BOSS周接触上,随时可以开始游戏。”   “眼镜兄和秃头叔是准备好了吧,裴殊你应该也没问题,但其他几组人,黑老大和春雄、学生妹和小萝莉这两组呢?”范围又问。   “他们也都在准备就绪,而且……”裴殊露出难得的笑容,说道:“大家也都说,要一起夺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   范宛深吸一口气:“你们作风还真一致,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啊,这太突然了吧,不过倒是挺刺激的,来就来吧。”小哥把兔耳安全头盔扔给范宛,说道:“那我们两个就直接去BOSS周准备的游戏现场,一旦准备进入游戏,我就联系裴殊,其他几队同时进攻。”   范围把兔儿帽往头上一套,说道:“就在今晚,夺回曾经属于我们的东西。” 第60章 五星   夜里的雨虽然停了, 但机车划过路面, 还是溅起水浪。   小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范宛也一样。   但此刻,两人的思绪应该是紧紧地牵在一起的。   小哥驾驶着机车, 一路驶出郊外,往海边开去。   难道说最后的决战地, 可能在海上?   两人来到一座废弃的码头, 虽然这里已经很少有船舶靠岸, 但范宛还是远远地就看一艘巨大的游轮停靠在岸边。   这艘游轮至少能容纳两三百人,看得出配置相当完善,外观也十分豪华气派。   这就是BOSS周准备的终极游戏场地吗?   来到游轮下面,那里仿佛早有人接待, 好些人围在登船楼梯前面。   “这么多人,这是准备开游轮派对吗?”范宛从车上下来,取下头盔挂在手把上, 问道。   “过去看看再说。”小哥扬了扬头, “哪有深更半夜偷偷登船的, 十有八九有问题。”   这么明显的聚集场所,让范宛总感觉说不定是个陷阱。   这让他有些惴惴不安。   两人假装是准备登船的游客,混进了人群中。   范宛一边排队, 一边往前在张望, 看了看,小声说道:“他们每个人都递给查票员一个东西,然后领了一张卡, 然后才登船。”   小哥也虚着眼看了看,说:“看到了,是游戏绑定道具,看来情报确实不假,这艘游艇上估计要举办逃生游戏,而且规模这么大,光这里还没登船的人,都有几十个。”   “那我们怎么上去?”范宛问道。   小哥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两块石头,把其中一块递给范宛。   “这是珍稀道具,绑定石,你握住石头,回忆一下经历过的逃生游戏,可以识别你的信息,就算绑定成功。这个石头交给查票员,估计他是收集参加者的绑定道具,然后一旦进入这艘游轮,就会自动进入这场游戏的空间。”小哥耐心地解释道。   “既然是进入游戏空间,为什么还大张旗鼓地安排一艘真的游轮?”   “有这种玩家间的聚会,或者说赌局,一群亡命之徒聚集在游轮或者轮船上,开出海去,然后在游轮里参加游戏,这个游戏不会建立新的空间,而是借助游轮的空间和设施来进行。”小哥点了支烟,接着解释道,“你可以把原来经历的游戏,想象成VR虚拟现实世界,而游轮游戏,是一种AR增强现实游戏。”   “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虚拟现实不是更方便吗?”   小哥吐了口烟圈,摇了摇头:“都说了,这是一群亡命之徒,首先,在虚拟世界,不能有金钱的交易,或者实物的赌局。但在这里,可以做真金白银的赌博。其次,更重要的是,虚拟世界的逃生游戏,受伤之后,回到现实空间,伤势会复原。而这里不会。”   “就为了真实地受伤?”范宛还是不解。   小哥指了指脑子,说道:“对于赌徒,或者说逃生游戏里的亡命之徒来说,大脑的刺激是最重要的。在普通的逃生游戏里,一旦获胜逃生,回到现实世界,会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很快很多细节都会忘记。但在增强现实的逃生游戏里,结束游戏后,就像真的经历了一场厮杀,那种杀人的刺激,被追杀的恐惧,赌上性命的快感,都是如同印刻在大脑里一样,让人久久难以平复,带来的刺激也会让人上瘾。”   范宛听小哥这么一解释,也是咂了咂舌,说了句:“太变态了。”   排了好一阵,终于轮到了他们俩。   查票员好像对他们的身份丝毫不感兴趣,只检查了一下绑定石,然后给他们一人一张卡片,卡片制作精美 ,金丝镶边,花纹繁复,但没有什么信息,上面仅有一个数字。   范宛是67,小哥是68。   “看来已经有68人上船了。”小哥一边往阶梯上走,一边说道。   范宛回头看了看还在下面排队的人,估计还有好几十人。   “真的是百人游戏。”他不由得感叹道。   登上了甲板,范宛看了看四周,果然如外观看到的一样,这艘豪华游轮的配置十分完善,除了客舱和餐厅以外,还有泳池、大型酒吧,还有娱乐城等等。   此刻甲板上的人好像并没有参加逃生游戏的紧迫感,很多人在闲聊,在甲板上参观,也有人进到酒吧和餐厅里,好像去吃喝自助宴会的食物酒水去了。   无论怎么看,都感觉像一场上流社会举办的华丽海上派对。   “BOSS周也会在这船上?”范宛皱了皱眉头问道。   小哥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船舱头上的一个LOGO。   那是无线深渊集团的标志,一看就知道这船的来路,以及举办这个游戏派对背后的组织是谁。   两人进到船舱,果然这里面歌舞升平,俨然一副游轮派对的模样,若不是知道底细,外人根本看不出这里即将会进行一场可怕的逃生游戏厮杀。   吱——地一声电流声响起,船舱里的广播发出了声音。   “欢迎各位来到无限游轮,这里有你们渴望的一切。”   广播员的声音浑厚低沉,不想是普通的员工。   “这是BOSS周的声音。”小哥眉头一动,好像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他也在这艘船上。”范宛点了点头,但想了想,又觉得奇怪,问道,“有一点让人奇怪的是,这游轮游戏不像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就像BOSS周自己开的游轮派对似的。儿子都死了,不来报仇,还在这里开派对?”   “姑且先听听他怎么说。”小哥耸了耸肩。   众人停下手里的事,都仔细听着,仿佛在等待着游戏的开始。   广播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游戏将在5分钟后正式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我很期待你们中谁能脱颖而出,来到贵宾室参加最后的终极游戏。哈哈哈。”   声音浑厚,而这笑声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人情绪不由得紧张起来。看来BOSS周和他儿子周泰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给人感觉气场很强,估计实力也不俗。   “看来这群人不是直接面对BOSS周,需要参与游戏进行淘汰,最后的生存者,才能到贵宾室与BOSS周一决高下。”小哥想了想,又说道,“现在可以联系裴殊了,他那边应该尽快拉人,5分钟后游戏就要启动,我估计这5个高手已经上船,如果将他们拉进游戏,而这边游戏正式启动,那BOSS周就缺少了这几个可以阻止我们的帮手。”   范宛点了点头,赶紧发了信息给裴殊。   两分钟后,对方回复:“马上连接,你们注意安全。”   范宛收到信息后刚一抬头,身边有两个人突然一瞬间消失了。   他心里一紧,赶紧示意小哥。   小哥也看在眼里,说道:“这两人就是BOSS周安排的人手,看了情报没错,他是准备了高手在这里截杀我们,也许刚才已经盯上我们了。但他们被强行拉进了别的游戏,不知道BOSS周有没有察觉,会不会马上中断游戏。”   正说道这里,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放心,只要有我在,你们这些小伎俩根本不足为惧。”   范宛猛地一扭头,只见身后站着一个微笑着的男子,这人穿着普通的夹克,带着手套和一条丝质的围巾,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你谁啊?”范宛问道。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嗯……按你们的安排,就叫我高手5号吧,呵呵,毕竟其他4个所谓的高手,已经被你们的伙伴拉进了别的游戏,就剩下我了。”他在与人说话时,眼神没有任何飘忽,直视对方的眼睛,范宛知道,这并不是礼貌,而是一种想要压制别人的傲慢。   范宛清楚对方应该是识破了他们的计划,但一瞬间他又冷静下来,说道:“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什么高手5号,我还铁人3号呢。”   说着对方摆了摆手,笑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情况上报的,马上游戏就要开始,如你们所愿,这艘船上,组织的人就剩下我还有BOSS了。”   “这么自信吗?”小哥见对方说得轻松自然,回道,“你就不怕你一个人阻止不了我们进入贵宾室?”   “也不能这么说把,行不行,大家游戏里见分晓咯。”这人却不说太多大话,给人感觉仿佛早就胸有成竹,有十足的把握。   就在这时,突然船舱里的布景有所变化,刚才那些歌舞乐队消失不见,食物和酒水也统统换成了别的摆设,整个船舱一下就从派对风格换成了游戏场所。   出现了很多投射的屏幕,赌桌一般的桌子,还分成了几个区域。   不知道是什么风格和类型的游戏。   范宛心里咯噔一跳。   “游戏开始了,”高手5号说道,“祝你们玩得愉快。”   说完他便走进了人群,从范宛他们的视线里消失了。   范宛歪了歪脖子,说道:“我怎么觉得,不是我们主动来找BOSS周,这一切好像都是他计划好的,我们这是自投罗网呢?”   “也许吧,可能他们提前已经洞察到了我们的计划,但奇怪的是,游戏并没有终止,要么就是他确实有十足的把握在游戏里杀掉我们,要么就是他让其他四个高手被拉进游戏,也是他计划的一环。”   “你是说……有可能他就像一网打尽,4个高手在4个游戏你全灭我们的人,在这游轮里,又杀掉我们两个?”   “希望是我想多了。”小哥摇了摇头。   船舱的广播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BOSS周的声音,而是一个普通的游戏NPC似的广播员。   “各位,船已离港,在今夜的游戏结束之前,船不会靠岸,也没有逃生设备供大家离开本艘游轮。本次游轮游戏一共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在第一层的船舱,第二阶段在负一楼的船舱,最后一个阶段,如果玩家能幸存到那个时候,便能去到第三层的贵宾室,与游戏的主办方进行最后的终极游戏。”   “看来BOSS周确实太过于自信,他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能力挑战他,如果有,那就得从这一百多人力脱颖而出,杀到贵宾室去。”   “那就让他见识见识,我们有没有能力。”   小哥扭了扭肩膀,好像松了松筋骨,准备开战。 第61章 五星   范宛留意到了整艘游轮的布局, 一层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游戏区域, 是游轮的最上层,从甲板进来的娱乐场,无论是装潢还是设备都十分先进。底下应该还有负一层负二层, 而贵宾室在负二,游戏场地四周围都有安保系统和穿着黑衣的保镖。   看样子玩家的活动范围不是完全自由的, 至少目前他们只能在第一层活动。   此刻他们所在的一层区域被划分成井字型, 每个区域均设有一个巨型屏幕, 没什么区别,估计只是为了不造成拥挤。   大概是游戏快要开始了,一层的所有人都围到他们所在区域的屏幕前。   四周的玩家看起来都非常淡定,也很有耐心, 几乎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没有特别引人注目的。范宛看了人群一眼,包括那个boss周的人, 高手5号, 他远远地坐在外场的沙发上, 悠闲地端着咖啡杯,根本没有在乎场内的动静。   小哥用手肘撞了一下范宛,他才回过神来, 听到小哥说:“看那屏幕, 内容出现了。”   他们面前的屏幕里,此刻出现了一段宣传广告似的画面,有一块金币在不断翻转, 金币上刻着“无限”,但不知其意。   随后就有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进来,也不知道是无限集团的员工还是游戏里的NPC,他们给每个玩家都统一发放了一台特制的全屏设备,只有手机般大小。   根据提示在设备中录入自己的编号,就是登船时获得的那张数字卡片的身份,范宛是67,小哥是68。输入后,设备就出现了所示信息,范宛留意到那个画面,左上角有一个“¥”的符号,上面显示出此刻账号中有一千万积分。   范宛还没来得及细看,很快广播就已经响了起来:“各位玩家晚上好,我们的金币竞拍马上就要开始了,请玩家注意阅读屏幕中的规则,您将有五分钟时间进行准备,稍后开始本轮游戏第一次竞拍。”   范宛没理解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游戏,听广播的意思,倒像是进入了某个拍卖会现场的感觉。而其他玩家们依然很冷静,人群没什么骚动,也没有人提出疑问,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设备。   不一会儿,大屏幕中播放了游戏规则,同一时间还有人工的播报声进行同步阅读。   “此刻每位玩家手里的设备中,都有1000万的积分,这个积分由无限集团借出,玩家结束游戏后需要偿还。”   人工播报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进行下一段:“玩家需要利用手里的积分购买大屏幕此刻展示的无限金币,购买方式为竞价拍卖。”   “每1分钟,系统会在大屏幕上拍卖一块无限金币,一分钟后结束拍卖。玩家竞价购买,价高者得,如时间结束后出现报价同等,由先出价者得。”   “请注意,玩家之间的积分、金币不能赠与,不能共用。”   “游戏共进行120分钟,玩家总数为108人。”   “当120分钟游戏结束后,玩家手里没有至少1块无限金币,则所有积分清零,淘汰出局。”   “出局的玩家不会死亡,但需偿还1000万积分给无限集团。如果玩家在游戏里发生任何意外,则由玩家的亲戚朋友偿还,无限集团会进行追债。”   范宛看着手里的设备,整理了一下规则,原来设备里面的一千积分是无限集团借的,用来购买那块竞拍的金币,一共有120分钟的时间,如果最后连一块金币都买不到,即为淘汰出局,而积分清零,自己就必须掏钱偿还无限集团那1000万的积分,还不了,还得亲戚朋友帮还。   “我一个穷送外卖的,辛辛苦苦就攒了几千积分,全部身家加起来都没有一千万积分啊,怎么还?”范宛摸了摸额头,似乎重点有点跑偏。   小哥无所谓地点了根烟:“怕什么,反正是借的,把无限集团搞死就不用还了。”   范宛被小哥逗笑了,拍了下手:“对啊,再把我的淘多多抢回来,一千万算什么。”   氛围还算轻松,两人说着笑,范宛忽然咦了一声,觉得有些奇怪。   “这游戏给每个玩家借出一千万购买那块无限金币,但没说购买金币有什么用啊。”范宛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哥想了想,答道:“这只是第一个阶段的游戏,很有可能第二个阶段的游戏需要用到这个金币,但目前没有说下一个游戏是什么,一点信息也没有。”   范宛点点头:“没有下一步的信息,只说了少于一块金币淘汰,但没说怎么算赢,是金币多者算赢吗,不确定。”   “也有可能这一轮游戏只是为了淘汰一批人而已,不是为了怎么赢。”小哥道。   范宛皱起眉毛,还是有些想不通,他分析道:“购买金币是拍卖的形式,也就是价高者得,同价的话先出价者得,那如果一开始就立即报价,直接出价1000万积分,那稳拿一块金币啊,因为每个人的积分是一样的,不可能有人出价高于1000万,拼手速就行了,那就必定不会被淘汰。”   然而范宛也知道,这并不是最优解。   游戏不可能设计没有胜负的机制,因为毫无意义,所以只为求不被淘汰,肯定不行。   小哥大概也是这个意思,他回道:“虽然不知道下一个阶段是什么游戏,这个金币有什么价值,但肯定是越多越好,如何用1000万积分获得更多的金币,才是考验玩家水平的地方。”   范宛又想起什么,说道:“现在玩家一共有108人,每分钟拍卖一块金币,一共120分钟,就是一共有120枚金币,那如果我们一开始不参与拍卖,等前面那些出高价的人先买,最后等他们手里都有金币而且没多少钱的时候,我们就可以用较低的价格拍下后面的金币。”   发现自己说得有点绕,范宛又道:“我随便举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前面的106个人,用高额积分例如800万一个购买下金币,那么他们手里就只剩下很少可能200万左右积分,而金币还有14块,然后我们每次出价300万左右,比他们手里剩余的200万高,就可以拍一块,这样我和你每人都可以拍到3至4枚,就很划算。”   但是小哥却提醒说:“你能想到这个,这些都是高手,应该也不至于想不到。”   范宛咂咂嘴,想想也是,他估计低估了游戏的难度,虽然从前没有参加过类似的拍卖会,连炒股都不会,但他仍然知道,这种局面从来都是瞬息万变,不可能有人可以全盘掌握。   他只好回道:“确实,那就先看看报价大屏幕的情况,假如一开始没人买,我们随便报个100万,看看能不能捡漏再说。”   很快,五分钟的准备时间过去,每个玩家的手里的设备都亮了灯,显然都准备开始第一轮的竞价。   大屏幕上推出了第一块无限金币,中心位置标出了时间,仿佛刺激着玩家的肾上腺素。   00:00:59   眨眼间,立即进入了一分钟的倒数。   范宛没想过去抢第一块金币,他跟小哥一样,都是先持观望态度,稳中求胜,要先摸清楚情况,但因为金币没有底价,他还是决定输入100万积分试试能不能捡漏,先拿一块金币当做免死金牌再说。   然而当他正准备输入时,发现只不过十几秒的时间,竞拍价已经到达了350万积分。   范宛看了小哥一眼,这么快?   他只好停下了手,继续观察不断上涨的价格。   一分钟时间结束后,下一轮的倒计时立即开始。   而上一块金币也在屏幕左上角的列表里展出,最终成交价格是500万积分。   这节奏非常快,一分钟一轮,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范宛几乎是直接放弃了第二轮的竞拍,跟小哥讨论起来。   “为什么是500万这个价格?”   小哥答道:“因为积分不能共用,那也就是说,一个人花了500万,如果金币价格没有继续走高,他后续也可以还有参与的机会,这个价位是最保险的,一般第一块也没人敢超过这个价位。”   能估到最合适的价格区间在哪,稳拿一块金币,看来这第一个中标的玩家脑子也很清醒。   很快,第二轮的竞价也结束了。   范宛抬头一看,直接愣在了原地。   第二轮金币成交价,最终成交价竟然高达1000万积分!   小哥也发现了拍卖情况起了大变化,两人均是脸色一变,面面相觑。   因为第三轮开始时,只过了三秒钟的时间,00:00:57的时候,开盘报价直接就是1000万。   即是说,有人在第三轮一开盘,直接报了最高的价格。   “这是什么情况?!”范宛有些措手不及,大叫起来,“不合理啊,毕竟就算再不济,等前面的人都买过了,剩余的金币也可以拍到,一共120枚,而人数只有108人,不用这么着急啊?”   “不对!”这时候人群里,有人发现了异样,声音异常惊恐。 第62章 五星   范宛回过头, 人群里说话的是个小青年, 个子很矮,长得有些贼眉鼠眼,细长的眼睛里露出精光, 听他这样说后,有好几个原本专注拍卖的人, 都放下了手中报价的设备器, 好奇地走过去围着他, 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那小青年说了句什么,人群里传来哗然的声音。   要知道,这些玩家从一开始就是各做各的,非常独立, 不知道他们谈论了什么,一个个都变了脸色,这也让范宛好奇不已。   范宛看了小哥一眼, 示意他, 两人往那几个人靠过去, 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小青年咋咋呼呼的,说得煞有介事,这时候他又重复道:“这竞拍的计算方式不保险, 金币不够, 肯定会出问题的!”   有一个人质疑道:“你别危言耸听,怎么个不保险了,金币为什么会不够?一分钟拍一块金币, 一共120块,我们才有108个人,最差就是用1000万拍下一块,每个人都拍完那还剩不少呢。”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种情况。”小青年极力瞪起眼睛说道,“就是流拍。”   人群开始安静了。   “流拍,就是这一分钟里面,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人拍,那么金币就会少一个,流拍越多,金币数最终就不足人数,有人拿不到金币。”   “不可能啊,怎么会流拍呢,你想多了吧?”有人质疑到,“再差也有人拍啊,难不成1个积分都不愿出,不可能不可能,你别危言耸听。”   但小青年边说边提高了音调又说到:   “你们仔细想想看,就算没有出现流拍的情况,那个拍卖的计时是1分钟左右拍一次,现在不确定120分钟是不是刚好120枚,系统只说了120分钟,没说一定提供120个金币,万一时间不准确,或者最后因为系统要结算耽误一会儿,很可能出现120分钟却拍不足120枚的情况,例如最终只拍出了100枚,也就是说,如果不抢的话,很可能最后还是有人会拿不到金币。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是吧,先拿到先稳妥,落袋为安是不是。”   人群议论的风向开始有些变化了。   “对啊,一分钟一块金币,要是有问题耽误了时间,那确实有这种会有这种情况啊!”   “有点道理,肯定有人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才会马上出价1000万,生怕抢不到啊,反正拿到金币就算保底了。”   人群里附和声音越来越大,吸引了更多玩家的目光。   范宛仔细一想,有点道理,但同时心里也不免恐慌起来,因为无论这个说法正确不正确,这个流言一旦炸开了锅,那对拍卖的形式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是好事。   忽然觉得后背冒出了冷汗。   这个时候,第三轮拍卖已经结束了,最终成交价格1000万。   因为不可能再出超过1000万的价格,所以是由开盘时,即是开盘后第一个报价的玩家所得。   这仿佛更是刺激着其余的玩家。   果不其然,第四轮同样是一开盘,也有人以最快速度直接报价1000万。   “看来这人说的是真的,再不抢这报价,最后出1000万都抢不到了啊!”人群里有人又开腔了,他指的是那小青年的话。   人群的骚动声越来越大,看着每个人惴惴不安的神情,加上他们的讨论的内容,看来那小青年说的事,让越来越多的玩家深信不疑。   于是接下来的几轮,大家都疯狂抢拍,直接拼起了手速,看谁报价快,每一轮都是满价格1000万报价,一直到二十轮下来,金币价格一直保持在1000万没有下落。   抢到的人松了口气,没抢到的紧张得不行。   场面越来越混乱。   到了这个时候,范宛开始也紧张了起来,尽管他对小青年的话持有怀疑,但因为全员跟风,他也不得不警惕起来,生怕120分钟实际拍出的金币真的不足100枚。   边想着,拿出了报价设备器,看向小哥:“我们要不要也出手啊,这些玩家都在拼手速了,现在1000万都很难抢到,不多试几次,有可能一直到最后都抢不过别人呢。”   小哥却按下了范宛的手,让他把报价器放好,然后道:“有些人就是利用这种人群的恐慌心理来搞事情,不要上当。”   “你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局?”   接着小哥眼神一挑,提醒范宛,让他注意外场的角落此刻有一群人。   范宛眯着眼看过去,正是那个从头到尾都很淡定的高手5号,他似乎喝完了咖啡,圆桌上还摆着一叠小点心,看起来悠闲得很,没有一丝担心。   而有几个人正围在高手5号身边,相互交谈着,几个人有说有笑,看着别人的眼神就像胜利者一样高高在上。   仔细一看,还看到有人与场上的那小青年对视了一眼,似乎朝他打了个神色似的。   看到这一幕,范宛忽然明白了过来。   “难道是他们散播的谣言?”范宛推测,“高手5号拉拢了几个人,散播说金币总数可能少于108个,而且派人在第二轮、第三轮直接报价1000万,造成市面上大家都在抢购的假像。一开始大家开始将信将疑,但看到报价1000万后,笃定了这个事可能是真事,于是纷纷跟进,在接下来的数轮,都打出1000万抢购,而5号团队这时就不报价了,等着大家抢购。”   小哥看范宛醒悟了过来,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其实金币数目还是有120枚,而因为这些抢购,让前面的玩家付出了高额的积分购买金币,要是这个价格一直持续到100枚左右,那剩余的20枚,几乎无人报价,5号团队几个人可以瓜分,每人都能拿3至4枚。”   这就是操纵市场的手法,太厉害了。   范宛不由得感叹。   这时范宛和小哥商量,虽然识破了对方的手法,但是如果自己去澄清谣言,可能出现费力不讨好的局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纷争。并且前面不明真相的玩家高价抢购,对范宛他们知道底细的玩家来说,是好事,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两个决定静观其变,看准场上的变化再说。   小哥提到:“这个直接用1000万疯抢金币的局面不会持续太久的。”   不知不觉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金币的价格一直维持高位,前面五十多分钟的时候,价格都在1000万,直到后来才慢慢有所回落,只不过最低价都是850万左右成交。   而价格有所回落,是因为大家逐渐发现拍卖时间还是比较准确的,游戏进行了80分钟,确实一共拍卖了80枚金币。   时间与所拍金币是吻合的,并没有出现有延迟或者时间误差的情况。   所以开始有人恢复了冷静,不再贸然开盘就出价1000万了。   但是为了确保拿到金币,所以购买价还是维持在800万以上。   范宛计算了一下,目前拍出的这80枚金币,都是800万以上的成交价,也就是说,此刻有80人手里不足200万的积分,这部分人基本已经排除了后期对低价金币的争夺。   现在还剩下28个人没有出手,还剩余40枚金币。   从此刻开始,才是高手的角逐。   范宛暗自庆幸在小哥的提醒下,保持了理智,否则就被别人当韭菜收割了,亏大了。   场上的竞拍仍然在继续,只不过这个时候,大屏幕的下方插播了一条新的消息。   那上面显示出一行字,同时也有人声进行播报:   “各位玩家注意,参与第二轮游戏,需要购买第二轮游戏的入场券。入场券有两种购买方式:1、花一枚金币,抽取入场券,中奖概率50%。2、花2枚金币直接购买一张入场券。”   这个信息一出,众人又开始骚动起来。   场面再次陷入混乱。   “什么鬼,这么重要的事,现在才说?”人群里已经开始有人抱怨。   “这游戏不太公平,我要找组委会投诉。”   “这才是游戏啊,一切都是未知的,人蠢就别上船来。”   人群吵吵闹闹,不少人因此争执起来,但大意都只有一个:因为前面花高额积分购买的玩家,基本已经不可能再拥有两枚金币了,他们要进入下一轮游戏,只能以抽奖形式,但却只有50%概率,而且按之前无法拍卖到金币的玩家处理方式,估计未抽到入场券的玩家,会强制退出游戏,还需要赔付无限集团1000万积分,简直亏大了。   范宛无暇顾及那些人,毕竟他们两个和后面那26名玩家,还有40枚金币可以拍卖。   回过神时,场上的拍卖已经进入到了第85轮,时间越来越吃紧,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范宛留意到最新5轮的拍卖价格,已经直线下滑——700万、600万、550万、520万、515万。   小哥似乎也有点坐不住了,眼看价格很快回到500五万,便问范宛要不要出手,因为500万出手的话,理论上是可以拍到2枚金币的。   范宛几乎把脑子都掏空了,但时间越是紧急,他只能逼自己越冷静,然后回道:“不急,现在的价格只要超过500万,那这人就会退出后面的低价争夺,所以500万以上,不能出手。因为你看,现在又成交了5枚,那金币池还有35枚,但未出手的玩家只有23人了,如果继续下去,很快金币数就会成为未出手人数的2倍,这样,剩余的人就都可以购买2枚金币。”   他们一言一语之间,场上的交易却分秒都没有停止。   不断刺激着人的神经。   争分夺秒,价格瞬息万变,场外信息对场内交易价格波动影响巨大,自己的抉择也至关重要,时时刻刻折磨着人的神经。范宛从未对金融市场的刺激有过如此这样如此深刻的感受。   很快,金币价格在505万左右又成交了11枚。   下一轮开始时候,报价501万,持续了半分钟,没有人加价,大概率会以501万成交。   范宛统计了一下,现在一共剩余23枚金币,而没有出手的玩家,仅剩下11人。   如他预测的一样,金币数目超过未出手玩家数目的2倍了。   “可以了!就是现在!下一轮开始后直接报价500万进去!”范宛等得心惊肉跳,终于,他开口和小哥说道。   小哥点点头,下轮时间一开始,然后两人都同时报价500万,开始参与竞价了。   但万万没想到,等他们输入不到三秒钟时间,价格直线上跳。   很快,金币价格直接被人报价上了800万。   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63章 五星   范宛很惊讶, 愣在原地, 张着嘴巴半天才道:“不对啊,这个时候,总金币数超过了人数的2倍, 为什么还要报高价,这不是给后面没有出手的玩家更好的机会吗?”   越想越不对劲。   难道有什么信息是没分析到的吗?   范宛看向小哥, 发现小哥也陷入了沉思, 似乎并没有答案。   就在他们发怔的当口, 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最后这20分钟,真的会按时发放20枚金币吗?”   声音中带着一些玩味的笑意,范宛转过头,高手5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外场走过来了, 翘着双手,那丝巾一丝不苟地围在脖子上,看样子十分注重自己的外形。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跟其他人不同, 别想着跟我们玩套路。”范宛有些没好气地回答他。   高手5号敲了敲脑袋, 露出一些遗憾的神色,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假如最后10几分钟是系统结算时间, 不再发放金币, 那你们等到最后,有没有可能一枚金币都不能得到呢?”   包括小哥,两人听完高手5号的话, 都有了片刻的神思。   这是心理战,范宛很清楚,他的目的就是让自己急不可待地高价购买金币,而他们可以在最后时刻获得更多的低价金币。   但是,这个不确定的因素确实存在,万一,如果万一,真的最后十几分钟不再投放金币,岂不是连高价获得金币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时候高手5号饶有兴致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屏幕,示意他们看。   接下来几轮报价,金额仍旧超过了800万。   只剩下最后十几分钟时间了,这让范宛开始紧张起来了。   但是,范宛还是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不管5号的同伙怎么抬高价格,如果5号是虚张声势,那他自己,必然也不会出手,因为积分和金币不能相互赠与,如果5号要从谣言中获利,他必不能自己出手高价购买金币。也就是说,5号不出手,那就说明他说得话是假话。   因为拍卖是不记名的,无法得知高手5号是否出手,于是只能从总人数来判断5号是否出手,也就是说,如果出手人数达到106人,那说明除了范宛和小哥,所有人都已经出手,包括5号。   只能赌一把了。   此刻,时间只剩下15分钟,金币投放了105枚,到目前为止,有105人已经购买了金币,一人仅有一块金币到手,而还有3人未出手。   场上,拿到金币的那一百多人几乎放弃了围观后续的角逐,尽管只有一枚金币,但下一阶段游戏还有50%的入场机会,他们只能听天由命,部分人已经离开了会场去等待下一轮的抽奖了。   剩下的玩家不多,留下来看好戏的,多半是高手5号的同伙。   范宛知道,接下来这一分钟很关键,这一次报价如果还是800万左右,那说明5号已经在高价出手,不可能获得2枚金币了。并且如果是这样,那很有可能,如5号所说,真的后面不再投放金币了。   所以这一轮必须拿下。   如果开盘报价还是800万,那必须以1000万报价直接拿下。   他本想将自己分析出的结论告诉小哥,并提醒他开始抢拍金币,但他看向小哥时,却发现小哥有不一样的神情,不知道他正在想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   很快时间就跳转到下一轮。   果然,这一轮开盘仍旧是800万。   范宛来不及跟小哥说话,先掏出报价器,准备直接按下1000万,保住至少一枚金币。   结果却小哥抢先一步,小哥猛地按住了他的手,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急,还差一个。”   “什么意思?”范宛有些讶异,问道。   “你太紧张了,被他带了节奏,你忘了一个人。”小哥压低着声音,提醒说。   “忘了一个人?”范宛一开始摸不着头脑,突然灵光一闪,叫道,“第一个人?!”   小哥点点头,继续解释道:“第一个人是500万成交的,这人可能就是5号。所以,你这里要是高价购买了,那就中了5号的圈套,你不可能拥有2块金币了。   这句话把范宛直接惊出了冷汗。   就差一点就被套路进去了。   小哥说得十分在理,如果范宛真的按照高价出手,那么场上积分余额剩余最多的就只剩下第一个玩家了,剩余500万积分,他可以直接拍走第二块金币,没人能跟他竞争,稳进第二阶段游戏。   范宛放下了报价器,这一轮的金币,以800万成交价被别人买走了。   但是,到底还有没有足够的金币供应?   这还不确定。   犹豫之间,下一轮竞拍已经开始了,而有人手速很快,开盘报价是快速报了500万。   看样子,是第一个拿到金币的人拍的,因为他是场上除了范宛小哥以外,唯一还有500万的人。   这个人大概率是高手5号。   范宛和小哥要是想抢下这块金币,必须出价高于500万,那么手里剩下的不到500万的积分也会在后续失去最佳的竞争力。   这个时候,范宛忽然看见了什么,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心里震动,手一指,示意小哥去看。   此刻大屏幕的下方又插播了最新的信息,上面飘着屏,显示着:“因最终结算需要一定时间,后续金币发放将在结算时间开始后停止,请玩家抓紧时间拍卖……”   完蛋了。   范宛心想,对着小哥咽了口唾沫:“看来5号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确实系统会最终结算,最后预期的10几枚金币不会发放了……”   小哥也神色一凝,但没有表现出十分紧张的样子。   此刻唯独场上这一轮500万报价的金币他和小哥还有机会争夺。   然而仅此一块,也就是说,他和小哥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拿到金币,即使拿到金币,也只有50%的几率能进入下一阶段游戏。   “怎么办?”范宛问道,“你拍还是我拍,场上只有我和你剩下1000万积分,我们有一个人可以抢掉这一块金币,至少保一个人有进入下一场游戏的机会。”   小哥有些犹疑,范宛只能催促道:“一分钟马上结束了,没有时间了!”   说着,他拿出报价器,眼看就要输入价格。   “别急。”小哥再次打断了他的动作,“这个信息只说,后续结算开始后不再发放金币,没有说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发放金币,如果你现在用超过500万的价格拍了,那么万一后续还有金币供应,这不是最佳的时机。”   “但万一没有呢。”范宛有些急道。   “赌一把。”小哥似乎很相信他们的运气,“上一次飘屏的信息出来时,在屏幕中持续了五分钟,很有可能这些新信息会提前五分钟播报,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这五分钟的公示期,还有至少4-5枚金币的投放。”   小哥拍了拍范宛的肩膀,示意他放轻松。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逝,范宛不敢直视倒计时的秒表。   很快,屏幕里上一轮的金币拍卖结束,成交金额500万。   范宛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屏幕,生怕上面显示不再投放金币的消息。   然而过了几秒钟,就听到小哥笑了一声:“果然,我们还是有点运气的。”   范宛赶紧睁开眼睛,发现下一轮的金币竞拍仍然按时投放,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而此刻的开盘价格,是495万。   “很好。”小哥说了一句,“就是现在,可以出手了。”   没时间浪费,小哥和范宛赶紧纷纷按下500万的价格,投了出去。   金币的竞价变成了500万,直到最后一秒钟,都没有改变。   范宛心中的石头落地。   “还是我手速比较快啊。”范宛看着自己手里的设备,显示竞拍成功,然后账号里获得了第一块金币,他又道,“如果按你说的,还有四五块金币左右,那岂不是任我们收割了?”   边说着,竟然还有点兴奋。   屏幕里,新一轮的拍卖已经开始,小哥早已报价500万,无其他加价。   很快,小哥也获得了第一枚金币。   接下来,新拍卖没有直接开始,而且缓冲了好几分钟后,才开始新的一轮。   范宛的心也像坐着过山车,和小哥的说法一样,系统在信息报出后,又投放了四枚金币,正好被小哥和范宛收入囊中。   屏幕最后显示出玩家的最终结算情况,但其实不难分析,全场就67号范宛、68号小哥、还有第一个拍卖的玩家拥有两枚,其余玩家各一枚金币。   至于第一个拍卖的玩家是不是他们猜测的高手5号,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范宛暗想。   这一轮游戏结束后,工作人员进来将玩家安排进入其他场所。   通道很长,有些狭窄,挤了不少人,范宛和小哥跟着人群,来到游轮的负一层。   这一层有些像宴会厅,水晶灯金灿灿的,但门口设有保全,无法靠近也看不清楚。   玩家们被带到了一间偌大的房内,接着工作人员便提示:“接下来请玩家们有序购买或者抽取下一阶段游戏的入场门票。”   范宛想到,108位玩家,有105位只有一枚金币,只能抽奖,50%概率的话,就淘汰了一半了。而小哥、范宛、和第一位拍卖的玩家都有2枚,他们可以选择抽奖还是直接购买。   于是范宛便对小哥提议道:“看似选择抽奖更划算,因为两次都是50%,按道理抽两次会中。所以可以先抽,万一第一次就中了,那还能留下一枚金币,也许下个游戏有用?”   但小哥却摇了摇头,说细细分析,并不是这样。   他道:“其实抽两次,中奖概率只有1-*=75%,有25%的概率抽不到的。还是一次性购买划算。”   “有点道理。”范宛不是算数不好,只是有些没转过弯,毕竟刚刚那一场类似金融大战一样的游戏让他消耗了不少脑容量。   于是范宛和小哥都选择了一次性购买。   拿到了票,范宛有些兴奋,因为这样就等于更接近boss周了。   这时候,他却听到了高手5号传来的声音,仿佛为了故意炫耀似的,加重了音调。   高手5号对着工作人员说:“虽然我有两块金币,但我选择抽奖,因为我运气很好,我相信自己的运气。”   “嘁,装模作样。”范宛也用不大不小的音调吐槽了一句。   不过看样子他们推论没错,那个第一个拍下金币的高手,正是这个5号。   刚想着,高手5号那边发出了一声喜悦的呼叫:“果然中了。”   范宛有些不服气,对着小哥耳边说:“所以这家伙成为了唯一一个带着一枚金币进入一下轮的玩家?” 第64章 五星   负一层那偌大的宴会厅关着门, 只有射灯的光透了出来, 仔细听,还有一些交响乐在里面响起。宴会厅门口的水牌是一道半人高的屏幕,上面写着下一场游戏的名字, 叫做《死亡骰子》。   除了游戏名称以外,没有其余的信息, 也没有任何可以猜测到游戏规则的提示。   该不会是摇骰子比大小吧?范宛胡思乱想了一番, 又觉得估计没那么容易。   范宛与小哥用两块金币兑换了入场券后, 就原地等待,很快,这一层里淘汰了不少玩家,毕竟只有50%的概率能抽到门票。   范宛看了一眼最后的统计人数, 最终进入《死亡骰子》游戏的,只有52人。   人群里,眼熟的自然是那位高手5号, 他的身边, 还有个最开始在人群散播谣言的小青年。其他人, 范宛打量了一下,有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从上一轮金币竞拍开始, 就一直用手帕不停地擦汗, 看上去紧张兮兮的样子,也不说话,时常默默在游戏外场晃荡, 所以范宛对他有些印象。   另外,还有几个外形神态都各异的男女,因为说话讨论的声音很大,也引起了范宛的注意。   一个一开口就带着浓重方言老头,年纪应该是这群玩家里最大的,两鬓花白,约摸有六十岁左右,他的眉头紧锁着,似乎有什么事让他很为难,说着说着还叹了口气道:“后生仔,别高兴太早,抽到入场券不是什么好事,我惊你们打栋入打横出。”   另一个眉毛很淡的,几乎没有没有眉毛的男子,表情一直唯唯诺诺的,似乎想跟周围的人都打好关系,便跟其他人解释道:“老爷子这话说的是,怕我们在这轮游戏里没命出去?”   一个听出关键的高个子女人礼貌地向那老头问道:“老先生,听你这话的意思,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你之前来过这赌船?下面这个游戏你玩过吗,有什么提示没有,也好让我们做点准备。”   老头子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刚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只叹了一口气,没透露太多:“有提示也无用,你们没有这个胆色。”   “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怕个锤子,老子怕过谁?”一个有些三大五粗的大汉男人,清了清嗓子,露出了不满   几个人说话之间,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会场的门便打开了,几个迎宾礼貌地邀请玩家进入,讨论声也戛然而止。   但这不免让听到这些话的范宛心里打起鼓来,示意了一下小哥,这老头的话不像危言耸听,让他警惕。   此刻,只见宴会厅气势恢宏,台上有钢琴和小提琴演奏,然而台下却是一张张整齐摆放的赌桌,有些不太和谐的感觉。   范宛好奇,和小哥靠近其中一张桌子,也是特制的,上面印刷有无限集团的logo,桌子的周围有六个红色的按钮,不知道有什么作用,此外便没有别的设置了,咋看之下就是一张普通的赌桌而已。   此刻赌桌上放着一盒骰子,范宛偷偷摸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是一般使用的骰子。   “没什么特别嘛,难道这游戏就是纯粹比运气?有点刺激啊。”范宛忍不住问道。   小哥摸了摸下巴:“按照无线集团的一贯的调性,应该不会。”   很快,所有人都进场后,音乐声停止了,有一个穿着礼服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主持人,或者说NPC走上了台去。   范宛猜想,有可能接下来将由这个NPC主持人在现场讲解游戏规则。   果然,主持人拿出了话筒,先说了一番欢迎大家进入会场狂欢一类的场面话后,开始播报了游戏规则。   她口播的信息非常关键,甚至有可能只讲一次,所以在场的玩家都自觉安静下来,非常认真仔细地去听。   女主持人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这一轮的游戏叫死亡骰子,每人将会被分发到9个特制骰子,这个特制的骰子6个面都是6点。”   她手里正拿着那枚骰子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看上去大小以及材质都跟普通的骰子一样,只不过别的骰子六个面分别是1-6个点,而这个骰子六个都是6点。   女主持人展示完骰子,继续说道:“游戏规则很简单,用骰子对战,3枚骰子的总点数比大小,赌筹是对方手中的无限金币。每位玩家每一次对战可以使用3个骰子,玩家可以选择使用赌桌上的普通骰子,也可以用特制骰子,也可以混合使用,但需要注意的是,特殊骰子是一次性的,每人仅有9个。”   “顾名思义,死亡骰子,这个游戏要不间断地玩,一旦手中金币输光,即刻死亡。”   说到这里,主持人仍然微微一笑。   范宛比划了一下,与小哥将规则过了一遍:“果然,跟死亡这词沾边准没好事,也就是说,特制骰子每个人都有9个,特制骰子六个面都是6点,桌上的普通骰子随便你用,每次对战每个人拿出三枚骰子,用几个特制用几个普通或者怎么混合,都是你的事,最后比大小就行了,但这个赌筹是无限金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除了那高手5号都没金币了,都用来抽门票和买门票了,怎么赌,岂不是没赌就要输了?”   小哥让他别急:“听她说完。”   主持人顿了顿,才开始讲下一段话:“游戏开始前,我们设有兑换处,供玩家兑换无限金币作为赌筹……”   说到这里,场上不少人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似乎很有干劲的样子,就连范宛也拍了拍胸口,对小哥说道:“还好还好,能给我们借点无限金币,估计就跟上轮游戏一样,先借赌筹,赢了再还,不过要是真的赢了,我们就掀了无限集团的老巢,还个屁啊。”   估计是听到了他的话,那个说方言的老头看向了范宛这边,两人对视了一眼,奇怪的是,那老头虽然没说什么,但却皱着眉使劲地摇了摇头。   正好奇,台上的主持人又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范宛总觉得这个表情机械的女主持人,忽然冷笑了一下,她说道:“兑换无限金币的方式,是用性命兑换。”   “什么?!”   顿时全场哗然,仿佛炸开了锅。   范宛惊道:“刚刚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女主持人显然会料到这些人的反应,停顿了很长的时间,等所有人安静下来后,才继续道:“玩家可以使用自己的性命兑换一枚无限金币,此外,还可以用亲友的性命进行兑换。值得注意的是,兑换前,玩家将收到一份亲友清单,只能选择清单上的人进行兑换,不能兑换清单外的人,一个人总共最多只能兑换3枚无限金币。”   “这什么变态游戏,用自己命换就算了,还能用别人的命?这简直毫无底线,令人发指啊!”范宛难以置信地大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   但是他却发现,现场的其他玩家,几乎在一瞬的震惊过后,都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   范宛盯着小哥,露出有些吃不消的眼神,小哥却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个时候,有几个工作人员进来,向每个人分发了那张所谓的亲友清单。   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有父母、小哥、还有裴殊、春雄这些他从前的伙伴。   都是对范宛来说,至关重要的人。   很显然,无限集团的黑匣子数据系统是把每个人的底都摸得透透的。   不难猜想,其他玩家手里的亲友名单,估计就是老婆孩子兄弟一类的了。   难怪那个老头会露出那种无奈的表情,范宛这时算是理解了过来。   既变态,又残酷。   “简直灭绝人性。”范宛忍不住还是骂了一句。   待所有人的清单都拿到手后,女主持人继续讲解游戏兑换的规则:“游戏时间仍旧是2个小时,游戏结束后设置结算期,结算期可以用手里的金币换回抵押的亲友性命。但不能换自己的命。此外,还可以选择不换回亲友性命,继续拿着金币进入最后一轮游戏。当然,也可以在结算期,继续抵押其余亲友性命换取更多的金币进入下一轮。”   “请各位玩家充分理解兑换细则,在游戏开始前你将有充分的时间进行思考以及选择。”女主持人补充道。   范宛正暗骂这种规则还有什么值得思考和选择的,却发现旁边那个大汉男早已不耐烦地打断女主持人,显然没有任何的迟疑,甚至带着跃跃欲试和迫不及待的神情,冲着女主持人喊道:“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详细说说要怎么玩吧,别整那些没用的!”   这人的反应让范宛有些讶异,但与他同类的人,在此刻的场上却不是例外,甚至并不少见,怪不得小哥说,会上船来的都是游戏的亡命之徒。   将人命当做筹码。   不觉地让范宛感到心头一紧。   女主持人微笑着回答道:“对战方式很简单,按下赌桌上的红色那枚参与按钮,然后系统就会根据玩家编号信息录入玩家身份,系统自动匹配对手进行骰子对战,但是,这里需要提醒大家,双方手里有几枚特殊骰子,有几枚金币,都会在对战前大屏幕上展示。”   “胜负金额自动以金币最少者的金币为准。为了方便理解,我举个例子,例如有一玩家有3枚金币,一玩家有2枚金币,则胜负盈亏按2枚金币算,获胜的玩家能赢2枚金币,输的玩家输掉2枚金币。”女主持人继续详解。   范宛已经理解了过来,皱眉跟小哥说了一句:“也就是说,金币少者,输了必死,而金币多者,输了未必死,因为手里还剩金币。”   小哥点点头:“金币越多越好,能拿到上限的三枚,最有优势。”   “那也代表着,要兑换的性命更多……” 第65章 五星   回过神, 范宛已经觉得有些头疼, 被这疯狂的游戏机制逼得进退维谷。   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嘈杂的穿透力一般,让人焦躁起来。   女主持人还在讲解着游戏规则:“我再重复一遍,胜负金额自动以金币最少者的金币为准, 如果双方点数相同,即为平局, 双方不输赢金币, 但会损失特殊骰子。”   “另外, 如果每10分钟不参与至少一场对战,会自动扣除1个特殊骰子,直到手里只有3枚特殊骰子,就不再扣除。”   听到这句话, 范宛对着小哥道:“也就是说,不参加对战也会损失特殊骰子,直到手里最后剩下3枚为止。”   只见此刻女主持人的音调越来越高, 带着一种即将开始狂欢一般的高亢, 道:“游戏按下参与键, 系统即时开始分配对战人员,如不按键,不会强制参赛, 但游戏最后30分钟, 如果场内幸存玩家超过5人,则可以指定任意玩家对战,被指定玩家不能拒绝。”   范宛想了想, 内心冷笑了一声。   看来这游戏把能让人钻的漏洞全给堵死了,不留一条生路。   就像那主持人话里不断暗示着的,这个游戏要不断玩,直到金币输光,最终死亡。   主持人似乎已经开始做结束语,拔高着音调:“直到场内最后只剩下5个玩家,进入最后的贵宾室。如果2小时游戏结束,幸存玩家超过5人,金币最少的人自动淘汰,金币作废,玩家死亡。”   范宛有些吃惊:“意思是这游戏最终只选5个人进入贵宾室?”   “五十多个人,最终只选5个。”小哥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个,范宛忍不住在场上梭巡着目光,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此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那些人手里都捏着一份亲友名单,但这个游戏,却最终要夺去这里大部分人,包括对他们来说重要的人的生命。   越往下走,越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或许他们早就身处深渊,只等待幡然醒悟那一刻而已。   每个人都以为,或者期望着,自己是最后那5名。   “我们的游戏马上开始!请各位玩家移步兑换处兑换所需金币。”主持人按耐不住兴奋似的,这个声音也将范宛拉回来现实。   身后的钢琴演奏又缓缓开始弹奏起来,为这氛围助兴,小提琴声也随之而起,澎湃的交响乐在这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里响彻,有些人听得热血沸腾,有些人听得无比寒冷。   范宛和小哥来到那个兑换处,发现这个时候有几个人放弃了,估计是受不了比赛的机制,与工作人员争执着,似乎是不打算参与了。   随后那几个人被黑衣保镖带走,也不知道退出游戏,会有什么后果。   但那只是个别,更多的人,也就是那些疯狂的人,都选择用性命交换了金币。   甚至直接兑换三枚金币的不在少数。   范宛悄悄打量了一眼,数量最多的是兑换两枚金币的人,而且看他们的亲友名单里,多是用父母或者伴侣来交换除自己以外的另外一枚。   “我选择用爱人的性命多交换一枚金币,相信我老公他可以理解。”说这句话的人是之前那个很有礼貌的高个子女人,发现范宛在看她研究自己手里的亲友名单时,特地对着他解释了一下。   “理解?”范宛皱了皱眉头。   “当然,也有些人用父母的,大概是想着父母年纪大了,性价比更高一些。”高个子女人云淡风轻地说着这句话。   范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眉头皱起来:“你们居然研究起了人命的性价比,真他妈的疯狂。”   高个子女人却不以为意:“那你根本不适合来这艘船,没明白这些,你甚至不应该接触任何逃生游戏。”   她这话并没有嘲讽,而是带着一种真心实意地劝诫,但范宛根本不想理会她。   “不在一个世界,话不投机。”范宛道。   高个子女人摊摊手,也表示无所谓。   在他们之前,那个脾气有些暴躁的大汉男已经换好了金币,绕过他们准备回到会场。   只见他直接换了三枚,用自己和老婆小孩兑换的。   这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因为在工作人员向他重复确认时,还大声地对工作人员吼道:“少他妈废话,直接抵押,三块金币,老子怎么可能输,赢了再赎回不就行了,包他们没事。”   马上轮到范宛和小哥时,忽然有人拍了拍范宛的肩膀。   “如果你们犹豫的话,可以让我先吗?”   范宛回过头,发现是那个小青年,他身边的人是高手5号。   “你们先吧。”小哥让出路来,示意高手5号和小青年先进行兑换。   那高手5号不知道是不是挑衅,当着他们的面,用自己和名单上一个女性的人名兑换了两枚,再加上他在上一轮游戏里剩下的那1枚金币,此刻高手5号拥有3枚金币。   他用带着手套的手,对着范宛与小哥晃了晃那三枚金币。   “嗤。”范宛不屑一顾地嗤笑一声。   小青年最终也拿到了三枚,看样子这些人包括他们名单里的亲友,都是组织的人。   似乎很乐意为组织卖命。   终于轮到范宛和小哥,他们想法一致,都是决定不拿亲友交易,只用自己的性命兑换,一人拥有一枚金币。   只不过范宛有些灰心,拿到了金币后有些为难地道:“我们都只有1枚金币,场上随便一个人都比我们有优势,要是输一局,只输一局,就死了。”   小哥却安慰他道:“没事,金币只是筹码,如何合理消耗那特殊骰子,才是游戏的关键。”   回到会场,游戏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所有人都分散在各个赌桌边,正准备等游戏开始后就按下参与键进行对战。   嗓门最大的还是那个大汉男,霸道地霸占了大半张赌桌,似乎打算率先进行对战,毕竟如果不参与对战,每十分钟会损失一枚特殊骰子,对他来说可不划算,与其浪费地损耗掉,不如先开战,以他的性格必定会先发制人。   其余的,高个子女人,无眉男,以及那个地方口音的老头子,仅仅是围在人群外面围观,并不着急的样子。   范宛想到,其实此刻最好的还是先按兵不动。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与小哥分析:“这个游戏活到最后就是胜利,并不一定是赢多少金币,虽然每10分钟不参与一次游戏,会损失一枚特殊骰子,而且最后30分钟,也逃不掉被人指定对战,但可以先观察,也许游戏里还有细节可以好好研究怎么提高胜率。”   “我也是这样想的。”小哥同意道,“待会游戏开始,你看看那个大汉,就知道他的下场了。”   说完,游戏倒计时结束,好几个人按下参与键,而那大汉男更是迫不及待地用手指狂点那个红色按钮。   很快大屏幕显示出实时榜单和对战信息。   大汉男的对手是那个一直用手帕擦汗的男人。   双方手里此刻都拥有9枚特殊骰子,大汉男有3枚金币,而擦汗的男人只有2枚。   看到这个信息大汉男似乎很高兴,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范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有勇无谋,很明显,是个废物。”   边又对小哥道:“一开始因为不参战骰子会损失,所以有一些人急着去对战,但一开始对战就明摆着是平白消耗,没有意义。因为一开始大家手里都有9个特殊骰子,特殊骰子全是6点,所以肯定会先直接拿出3个特殊骰子,用3个6点去对决,这样很可能是平局,虽然不会有金币输赢,但是会消耗骰子,与其一次损失3个骰子,按兵不动先观察,然后等他们消耗,我们10分钟只损失1枚骰子更划算。”   话音刚落,果然此刻场上几轮对局都是以平局结束。   大汉男与那擦汗的男人也是平局,双方损失3枚特殊骰子。   范宛这时候留意到,那个小青年竟然也一开始就参与了对战,他跟对手也是3个6平局。   这让范宛感到有些奇怪,不由低声道:“这小青年,不像是个没脑子的,他怎么也那么沉不住气,难道是想碰碰运气,看有谁为了保留特殊骰子数目,靠运气不拿三个特殊骰子对战的?但不可能的,开局就冲的一般就是莽夫,肯定会拿3个特殊骰子上的。”   这时候榜单更新了实时数据,也就是即时显示所有人编号的金币数目和剩余特殊骰子数目。   小青年的对手损失3枚特殊骰子,但小青年竟然只损失了2枚。   也是就说,小青年在这轮对局里,用的其中一枚是普通骰子,但那枚普通骰子摇到了6,所以双方3个6平局。   “我靠!这么拼!”范宛反应过来后,叫了起来,“这不像是组织人的作风啊,很冒险很激进啊,万一运气差点儿,岂不是平白输掉了!”   小哥却道:“这个人,不容小视。”   顿了顿后,小哥补充道:“他在消耗场上玩家们的骰子。”   “这……”范宛也渐渐理解过来。   “你发现没有,与他对战的那个人,只有两枚金币,他自己手里有三枚,也就是说,哪怕这一轮输了他也不会死,后期有机会打回来,最好就是平局,能多消耗掉对方一枚骰子,对后续游戏起到关键的决定性作用。”   “首先开战的,不一定都是傻逼,也有可能是高手中的高手。”   确实不能一概而论。因为无限组织的人,很可能会派一些所谓的敢死队去搅局,这些人要么是欠了组织巨款,要么是组织承诺死后从墓地救他们出来,所以敢打敢拼。   正因为这样,恐怕这个死亡骰子的游戏,接下来会无比惨烈。 第66章 五星   范宛转念一想, 又说道:“当然, 一开始比赛也不是没有好处,就是赢得多的话,金币数会远远超过后面那些按兵不动的人, 这样到了后期,后面的人基本无法和金币数多的人抗衡, 因为别人随便赢一把就能秒杀你, 你却要赢很多次才可能赢光对手的金币。”   但是现在大多数的人, 还是不太敢一开始就对战,因为进退两难,容易出现快速被消耗特殊骰子,被淘汰的问题。   发现小哥从头到尾都紧盯着那个榜单, 范宛也观察了一会儿,忽然他说道:“有很多人现在手里金币数量不变,但是特殊骰子数目持续在减少。”   小哥也答:“要是能和这些人对战, 就可以提高胜率。”   但是怎么才能确保和这些人对战上呢?   系统的配对是随机的吗?   小哥正盯着屏幕出神, 范宛也只好跟着他一起看。   这个时候, 他忽然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而小哥似乎也是发觉了这一点,所以一直默不作声。   大屏幕上列有全员名单, 虽然游戏规则听起来是随机匹配的, 但有些人的编号会闪烁几下,之后过了一会儿,这人就会被通知对战匹配成功, 然后前往某个赌桌。   这难道是某种系统配对时候的规律?   范宛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发现小哥也是这样想的。   一旦有人按下按钮选择参赛,那大屏幕上的名单编号会闪烁几下,然后系统进行配对。   范宛由此想到,那么如果看见有人特殊骰子数目不多的情况下,编号闪烁了,说明这人选择了参赛,要是这个时候他和小哥也立即按下按钮选择参赛,是不是有可能匹配到这个玩家呢?   不知道这是屏幕或者说是系统的漏洞,还是故意为之,范宛只能继续观察。   场上,随着比赛的进行,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小哥和范宛因为没有参赛,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掉骰子,此刻手里都损失了3个特殊骰子,剩余6个。   但半小时的对战过去,很多人手里都消耗了大量的特殊骰子。   那大汉在第一局与擦汗男平局以后,担心不继续下一轮对战又会少一枚骰子,于是连着三轮都在参战,而且开始冒险。   第二轮大汉男对战一个只有两枚的金币的玩家,就是那个高个子的女人,估计大汉男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自己输了也不会即刻死,但他根本没有去注意高个子女人特殊骰子的总数,对方有6枚特殊骰子,而他只拿了两枚特殊骰子加一个普通骰子碰运气。很明显,结果肯定是输了,这一下就输给了高个子女人两块金币。   然后到了第三轮,大汉男没有办法了,因为自己只剩一枚金币,输了就全结束了,只好拿出三枚特殊骰子来,然后平局结束,最终特殊骰子数量剩余1枚。   范宛观战下来,他知道,在只有1枚金币和1枚特殊骰子的情况下,大汉男已经毫无胜算,随便匹配到一个有特殊骰子多的人,都能直接秒杀他。   而这会儿大汉男大概也反应了过来,不敢再按下对战键,因为不会强制参赛,而且手里少于3枚特殊骰子的情况下,不会随着时间减少骰子,于是他不得不消停了下来。   像他一样的玩家有不少,有很多玩家因为开始输了或者平局,损失了金币或者特殊骰子,已经进入赌徒模式,赌得急了眼,想要止损,怕不战斗又要平白无故每10分钟减少一个骰子。在这样双重刺激下,疯狂参与对战,直到特殊骰子数目都已经不足3个。   包括大汉男在内,擦汗男,带着口音的老头,几个毛躁的年轻人,甚至还有那个小青年,手里的特殊骰子数目此刻都不足三枚。   但范宛知道,小青年并不是因为冲动,他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去消耗玩家的特殊骰子,而且在损失特殊骰子的情况下,他还赢了两把,得到了对方的金币。   确实是个麻烦的对手。   范宛想到,虽然自己损失了3个,但相比这些玩家,也是有充分的优势的。   这时候要是能和这种对手对上,那是必赢的。   但怎么才能确保和特殊骰子不足3个的玩家对战上呢?   显然小哥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范宛用手肘撞了一下小哥,问道:“怎么样,观察到什么没有,再过半小时我们手里的特殊骰子也要减少到3枚了,不合算了,得尽快参加对战才行。   小哥似乎有了一些答案,指了指大屏幕,沉着声对他道:“原来系统是这样配对的。”   “怎么配对法?”   “就是等选择参战的人数达到6人,然后对这6人的金币数进行统计,让金币数接近的玩家配对对战。比如同一时间,有6个人选择了参战,其中有3人有3枚金币,1人有2枚,2人有1枚。那会让3枚金币的2人相互对战,1枚金币的2人相互对战,另外2人一人有1枚,一人有2枚,他们相互对战,因为他们金币数目差最小。”   范宛皱了下眉:“也就是说,我们手里有1枚金币,那很可能遇到手里有1枚或者2枚金币的玩家,但这个配对和对方手里有多少特殊骰子没有关系?”   “没错,是这个意思,如果我这几轮的观察没错的话。”   “那就可以利用这个配对原理,随时观察大屏幕的参与对战玩家情况,当有1枚金币且特殊骰子数目低于3个的玩家参战的时候,也就是他们的编号闪烁一下时,就赶紧按下参与键,这样就很可能匹配到这个对手,就是稳赢。”   两人把这信息一合计,都觉得可能是突破口,然后开始紧紧盯着屏幕。   选择在合适的时机,按下参与键,可以进行试验。   如果他们的说法是正确的,那后续游戏就等于有了选择权,哪怕是错误的,这个时间参与对战也是不可避免的了,只能赌运气了。   两人基本上挑选到了符合条件的玩家,紧盯屏幕,等待他们的名字闪烁,也就是等待他们按下对战键。   很快,范宛关注的一个玩家编号闪动,范宛几乎是同一秒就按下了参与键。   因为过于紧张,手心里都是汗,等待匹配倒计时结束后,他一看,果然正巧就是跟他关注的那个玩家对上了。   此刻那玩家的信息显示,手里只有1枚金币和2个特殊骰子。   “有用有用,果然没错,我怀疑那小青年也是这样干的。”范宛在往指定赌桌走过去时,有些兴奋,不住地在小哥耳朵说道。   他们去到赌桌后一看,发现对手是那个带着口音的老头。   老头已经赌过几轮,但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运筹帷幄,倒像是想要直接放弃了,所以一直在快速参加对战。   看见范宛时,居然轻轻地一笑:“后生仔,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有点实力,这一把能从我这里拿走一块金币,我也认了。”   范宛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默不作声,拿出3枚特殊骰子,然后摆进骰盅里。   骰盅是特制的,一人一个,骰子放进去后自动甩动,三秒后停止,然后由玩家掀开盖子。   与一般的骰子游戏差不多。   老头手里只有2枚特殊骰子,他从赌桌上拿起了一颗普通骰子,放进去。   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一点麻木,只是等着时间结束而已。   很快,三秒钟结束,然而那老头掀开骰盅后,却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然后道:“唔好意思啊,后生仔。”   听到这句话,范宛心中一紧。   只见老头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3个6,平局。”   对方掀开骰盅,果然3个6,而范宛这边用的是3枚特殊骰子,也是3个6.   范宛只觉得自己相当地不走运,因为老头虽然只用了2个特殊骰子,但他运气很好,另一个普通骰子摇到了6点。   所以是平局。   范宛立即损失了3枚特殊骰子,此刻仅剩余最后3枚。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小哥,摊摊手,表示没办法,道:“运气不好。”   范宛非常懊恼,看着他的表情,小哥靠过去拍了拍他,安慰他说:“别急,至少方法是正确的,不要怕,下一轮继续。”   随后,小哥也使用了同样的方式,在他筛选出的对手编号闪烁的一瞬间,按下了参与键。   系统随之为他匹配,他们去到指定赌桌一看,对方是那个不断擦着汗的男人。   这人与大汉男差不多,连续参加了三轮,输掉了1枚金币,此刻仅剩1枚,而特殊骰子,只有1颗了。   “这人明明只有一颗特殊骰子了,还要参加?”范宛只觉得有些奇怪,这无疑是自寻死路啊,莽撞如大汉男这一流,在只剩下一枚特殊骰子的情况下,也不会轻举妄动,这人要么就是比大汉男还要愚蠢,要么就是有别的思考,于是不得不低声对着小哥提醒道。 第67章 五星   小哥看了对方一眼, 却有些不以为意, 回范宛的话道:“不用担心,他胜算为零,基本上就是放弃了, 他这样做,只不过是不想到了最后半小时开始指定玩家时被人直接指定而已, 因为就算他跟那个大汉一样, 留着骰子到最后, 也一样会输。”   那擦汗的男人果然如小哥所说的,似乎放弃了一般,二话不说就把仅剩那枚特殊骰子和两颗普通骰子扔进了骰盅里。   小哥则拿了三枚特殊骰子。   会场的温度适宜,但那男人不一会儿额头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只能继续用手帕擦掉。   双方的骰盅停止摇动后,小哥直接掀开了盖子, 3个6。   擦汗男略微迟疑了一下也掀开了盖子, 他摇到了2个6和1个5。   就差一点就平局了, 观战的人,包括擦汗男本人都忍不住吁了一声。   可惜还是差了1点。   小哥获胜。   小哥就这样赢了对方一枚金币,擦汗男淘汰出局, 被工作人员带出会场。   这个时候, 范宛留意到,在他们开始对战的时候,高手5号也出手了, 恐怕也是用了跟他们一样的方式,与他们相隔较远的赌桌上,高手5号连胜了两局。小青年手气也不错,看他的表情基本也是连胜。   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场上此刻已经淘汰掉了不少人,也有苟延残喘的一部分,开始变得越发疯狂。   有些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拿普通骰子就开战,几轮混战下来就少了一大批人。   范宛粗略数了一下,此刻场上剩余不到30个人。   而那大汉男看到了擦汗男的下场,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开始大吵大闹起来,在兑换处要求用更多亲友的性命来兑换金币,以期可以有筹码多进行几局。   他拍着桌子大叫,被工作人员拒绝以后,岂知那大汉男竟然双腿瘫软在地,放声痛哭起来,不停求饶,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不可以输,与他换金币时候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想到的是,现场竟还有不少人附和这个大汉男,提议用更多亲友的性命提高金币所持数的上限。   范宛看着这群疯狂的赌徒,看着这一出闹剧,只不断地摇了摇头。   很快,现场混乱的小插曲也不过持续了几分钟,就被组织派进来的黑衣保镖压制住了。   那些人都带着不同于进来时候的表情,脸上充满张皇和恐惧。   范宛这时看了一下排行榜,符合条件的玩家也所剩无几了,必须再次通过之前的机制赢下更多的金币才行。   现在场上有25人,其中有5人金币数目持有10枚,包括高手5号,他也已经持有10枚了。小哥有2枚,而范宛只有1枚。   但是所幸的是,所有人的特殊骰子都不多,最多的就是小哥和范宛,两人都还剩下3枚。其余的人,大部分都是1-2枚,有些甚至没有了。   范宛注意到,高手5号此刻也只剩下1枚特殊骰子。   小哥提醒他道,场上他们特殊骰子数量最多,这个时候随便匹配都有胜算,反而拖时间不好,失去累积金币的机会。   于是,范宛赶紧又利用那个匹配机制,在看见一个手里特殊骰子的玩家名字闪烁后,秒按下了参与键。   很好,对上了,对方手里有一块金币,但一颗特殊骰子都没有了。   范宛看了小哥一眼,忽然有别的思考,虽然这一局他出3个特殊骰子大概率必赢,因为对方用普通骰子摇出3个6的机会不大,但他为了保护仅剩的骰子,直接出3个其实不划算。   因为直接出完那么下一轮他就没有特殊骰子了,而场上剩下的玩家,金币数大部分都比他大,用普通骰子去赌,输一局就淘汰了。但如果还有特殊骰子在手,平均来说,在下一轮赢到尽可能多的金币,之后就算用普通骰子对局,也还有多几次机会。   “这把就出一个。”范宛盯着小哥,仿佛希望他给自己打气,“赌一把,否则下一局就毫无胜算了。”   显然这是一个十分冒险的决定,因为只有一颗骰子是6,万一倒霉一些,其他两点都很小,那赢的几率实在不大。   与对面势均力敌。   小哥虽然好像有点担心,但当下可能没有别的选择,同意了范宛的决定,对他点了点头:“赌吧。”   只见范宛狠下心,深吸一口气,只将一个特殊骰子放进了骰盅里,另外两个是普通骰子。   “阿弥陀佛!”范宛紧张过头,嘴里默念,把所有能祈祷的都祈祷了一遍,骰盅停下来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手软。   小哥靠过去,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范宛这才慢慢地打开骰盅。   但这回运气不错,他赌赢了,点数比对方大。   范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时他手里还有2枚特殊骰子,金币也是2枚。   他用手撑着赌桌的桌角,小哥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他,让他放轻松。   这个难关至少过来了,后续有优势。   随后小哥也如法炮制,按下对战键,因为小哥本身就有两枚2金币在手,对方也是2枚,但对方没有特殊骰子了。   小哥出了2颗特殊骰子赢下了这一次对战,赢了2枚金币。   此刻小哥手里有4枚金币,剩余1个特殊骰子。   排行榜及时刷新,范宛看着上面显示的情况,这时场内还剩下十几名玩家,越往后淘汰的速度越快,直到距离游戏结束时间还有45分钟,再过15分钟就可以指定玩家了。   偌大的宴会厅,原本人头攒动的地方,此刻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   而台上的奏乐却没有因这场腥风血雨而停止,持续演奏着与气氛完全不相符的音乐。   此时战局两极分化严重,弱势的人想在指定对战开始前拼命翻身,而有优势的人都停止了对战,等待最后时刻,毕竟所有人手里的特殊骰子都不足3枚,不会再随着时间减少,所以有优势的人更加不会再按下匹配的参与键,直接对战更好。   范宛与小哥也决定休息一下,分析一下场上的数据。   这个时候高手5号从远处走了过来,样子看上去十分悠闲,没有丝毫的压力,对着他们笑道:“啧啧啧,这一轮收获不错,但你们好像不怎么样嘛,怎么不再努力一下?我现在有17枚金币,要是待会挑战你们,你们恐怕会死得很快呢。”   “谢谢关心,管好你自己就行。”范宛没空跟他耍嘴皮子,翻了他一个白眼,就拉着小哥走了。   小哥看了高手5号一眼,若有所思地道:“他说得有道理,还需要再努力一下,要继续。”   “怎么说。”范宛问道。   “我们金币的基数上去了,剩余的特殊骰子也比别人多,现在参战的都是弱势的人想翻身的,接下来如果对战到金币比我们少的,能保证不会一轮就输的,可以只拿普通骰子赌一下。因为不累积多点金币,到指定对战时候就会被人压着打。”   范宛看着高手5号离去的背影,这人此时此刻仍然在参战,显然是为了累积更多的金币。   “那就继续吧。”范宛回道,接着两人看好时机按下对战键。   小哥匹配到大汉男。   因为大汉男已经毫无办法,看着手里最后一枚特殊骰子,金币一块,横竖也是死,只好硬着头皮上。   小哥手里有4块金币,大汉男1块,就算输了,小哥也只是输掉1块而已。   所以小哥没有选择用仅剩的1个特殊骰子,直接3普通骰子对战,但小哥还是赢了,1点险胜,大汉男被淘汰出局。   在被工作人员拖出去之前,整个会场充斥着大汉男声嘶力竭地叫声。   范宛听到那声音,只觉得心惊肉跳,想到被他当做赌筹的他的老婆孩子,只能不住叹气。   同一时间,之前与范宛平局的老头也出局了,被高手5号淘汰的。   竞争十分激烈。   范宛与小哥就用讨论好的方法,对手金币低于自己,就全用普通骰子,对手金币数高于自己,再出特殊骰子。   但运气一路都不错,全用普通骰子对战,都胜了。   短短几分钟又少了很多人,一直到15分钟结束。   这15分钟仿佛过了半个世纪一样漫长,即将进行指定对战,此刻场上只剩下最后8名玩家。   由于排行榜没有显示名字,只有编码,范宛整理了一下,写在便签上,情况如下:   玩家A,金币25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B,金币15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C,金币15枚,特殊骰子1枚。   玩家D,金币10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E,金币10枚,特殊骰子1枚。   玩家F,金币9枚,特殊骰子0枚。   小哥,金币8枚,特殊骰子1枚。   范宛,金币5枚,特殊骰子2枚。   很明显,玩家A可以看出就是高手5号,玩家B大概率是那个小青年,其他未知。   随着最后半小时计时,接着进入可以指定挑战的模式。   屏幕列出规则,写到:在这个模式里,每个玩家先有一次主动指定对手挑战的机会,被指定的对手不能拒绝,开始顺序由金币数目最多的玩家开始。   “嘿嘿,那我开始了。”不远处,高手5号发出了一丝不怀好意地笑。 第68章 五星   “你在想, 你的编号是‘玩家H’吧。”高手5号对着范宛说, 却不是问句。   面对高手5号的挑衅,范宛心里不免有些紧张,毕竟这个高手5号手持金币最多, 拥有碾压性的优势。   “是又如何。”范宛还是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但却没想到这个高手5号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眼神掠过范宛, 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用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在下巴上敲了敲, 道:“我选……玩家F。”   虽然注视着范宛,但是他却指定了玩家F进行对战。   这个人在搞什么?   范宛有些看不明白,皱了下眉头。   “呵呵,我知道你是‘玩家H’, 但是别急。”高手5号选定了玩家后,从范宛身边擦肩而过,对他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就到赌桌进行对战去了。   玩家F是一个年轻人, 他似乎也料到了有人会挑选自己, 并没有太过的惊讶。   范宛松了一口气,同时也觉得很奇怪。   本以为高手5号会直接对决自己,但他竟然没有这样做。   小哥看了排行榜一眼, 说道:“你看, 因为那个玩家F是没有特殊骰子且金币数较少的玩家,就是赌运气,这样就算输了, 既不会被淘汰,也不会损失太多金币,那个5号很谨慎。”   “而且……”小哥话锋一转,提醒道,“他要先让你消耗完手里的特殊骰子。”   范宛刚松懈下来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确实如此,在我手里还有特殊骰子前,他不会先与我对决,最好是别人选了我,把我消耗完了他再来不迟,但这人这么沉得住气?”   “还有一种可能。”小哥突然想到什么,提到,“他也许想你进入最后一个阶段游戏。”   “进入贵宾室?”   小哥点点头:“这三十分钟里,每个玩家都可以任意指定对决,直到剩下最后五个人为止,在现有的八个人里把我们两个灭掉太容易了,加上小青年也是他的人,他们手里的金币加起来是我们的几倍,只需要赢一次就行,根本没有难度。但他们没有直接这样做,我想,对高手5号来说,估计在最后一关把你打败,才最有成就感。”   范宛嗤了一声:“这人太得意忘形了吧,自信过头啊,跟那个周泰熙没什么两样,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是不是,这是他们的选择,而我们的选择不仅是怎么活到最后……”   范宛明白了,接过小哥的话茬,替他说道:“还有灭了无限集团。”   小哥眼神坚定,又点了点头。   两人说完话,另一边的对战已经结束了。   由于双方都没有特殊骰子,纯粹就是用普通骰子比拼运气,而高手5号手里有25枚金币,玩家F只有9枚,依然是压倒性的优势。   没想到高手5号运气这么好,第一轮就胜利了,直接赢了玩家F手里的9枚金币。   玩家F淘汰出局,场上玩家剩余7人。   高手5号共有34枚金币,他又是抬嘴一笑,笑得十分得意,同时,范宛想到,其实只要再解决2个人,他们就可以活下来了。   但即将要被解决的那2个人,也有可能是他们。   难怪高手5号神态如此猖狂,因为此刻的选择权,都在他的手里。   紧接着,轮到玩家B进行指定对战的选择。   与范宛猜想的一样,玩家B就是那个小青年,也是组织的人。   范宛与小哥对视一眼,接下来要被淘汰的那2个人,是不是他们,很快就会揭晓。   “别紧张,‘玩家H’,放轻松点。”是高手5号的声音,在范宛身后响起,对着范宛说道,并且故意提高音量,仿佛在提醒小青年,范宛的编号是H。   那小青年似乎会意了,轻轻哼笑了一声,带着蔑视的意味。   范宛心里来了火气,刚想出声,就被小哥阻止了。   小哥看起来很笃定的样子,说道:“别急。”   用下巴点了点小青年,让范宛看他此刻挑选的对手。   小青年竟然最终选择了玩家D。   同样是没有特殊骰子的玩家,显然也是与高手5号一样的道理。或者正如小哥说的,他们确实想让范宛他们进入下一轮。   玩家D从外场进来,走向赌桌,正是那个高个子的女人,神色自如,看上去不太紧张。能走到最后的玩家除了智慧与技巧以外,心态也都异于常人。   此刻,所有人都认真地看着对战,由于人数已经所剩无几,会场除了绵延不绝的交响乐外,没有其余的噪音,赌桌边偶尔有几声急促的呼吸声。   这一轮,小青年并没有那么幸运,双方都是三个普通骰子的情况下,胜率实际上都是五五开,小青年少了高个女人一个点,输了。高个子女人赢得10枚,持有共计20枚金币。   小青年心态不错,摊摊手:“赌局里胜负都是正常的。”   范宛没时间理会他,轮到下一个玩家C,他进场后,范宛发现他是那个性格一直唯唯弱弱的无眉男。   他一上来,就直接挑选了小哥。   范宛心里咯噔了一下,此刻玩家C,也就是无眉男,手里有15枚金币,特殊骰子1枚。   小哥虽然也有一枚特殊骰子,与对方胜率一样五五开,但小哥只有8枚金币,要是输给对方,就会被直接淘汰。   “啧啧啧。”一旁的高手5号发出了看好戏的声音。   范宛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小哥的手臂,小哥反过来安慰他道:“今晚运气还不错。”   说完无所畏惧地就上场了。   这与之前的游戏不同,上一次逃生游戏,真实的枪林弹雨也这样过来了,但面对这种不见血腥却毫无退路的赌局,范宛史无前例地紧张起来。   心脏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咚咚咚地狂跳。   随着骰盅里骰子的摇动声,像被撞击一般。   很快,骰盅停了下来,在小哥掀开骰盅前,那无眉男并没有像看上去那么淡定,喘着粗气,手也有些颤抖。   无眉男看见小哥手里的点数,顿时泄气了一般。   范宛这才终于回过魂来,赶紧去看战果。   小哥点数远超无眉男,胜了。   但无眉男并没有被淘汰,输给了小哥8枚金币,还剩7枚。   小哥此刻有16枚金币。   应该稳了,范宛的情绪这才平复过来。   这两场对战都没有淘汰人员,玩家人数仍然是7人。   下一轮轮到玩家D,也就是高个女挑选对手,由于她金币数量很多,便挑选了场上金币数不太多的玩家E,一样的道理,就算输了,也不会损失太大。   玩家E有1枚特殊骰子,10枚金币。高个女没有特殊骰子,实际上没有优势,但她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看来就算输掉10枚金币,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手里有20枚金币。   高个女气场很强,相当自信,结果这一轮她又胜了,玩家E输掉10枚金币,淘汰出局。   场上剩余6个玩家,气氛也成倍地紧张了起来。   小哥却露出了不同的神情,轻笑了一声:“稳了。”   范宛好奇:“什么稳了,只选5个人,现在还有6个玩家,还要淘汰一个呢。”   小哥却胜利在握的样子,笑而不语。   范宛暗自统计了一下,此刻的排行榜上的数据,如下:   玩家A(高手5号),金币34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B(小青年),金币5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C(无眉男),金币7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D(高个女),金币30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G(小哥),金币16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H(范宛),金币5枚,特殊骰子2枚。   很快,接下来小哥选择对战对手,小哥一上来,二话不说,直接挑选了范宛进行对战。   范宛整个人没有反应过来,懵在原地,不知道小哥唱的是哪一出,惊道:“什、什么意思?你选我对战?!”   小哥对他抬抬眉:“没错。”   不仅是范宛,全部的人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只有高手5号,在迅速的疑虑了几秒钟后,露出了恍悟的神情,然后眯起眼睛笑了一下。   “小、小哥。”范宛压低声音问,“你在搞什么鬼啊?”   于是小哥解释道:“这样才能保住你。”   “怎么说。”   “我刚想到一点,这游戏每个人拿3枚骰子骰子,但没有规定不能少于3枚,也就是说,我可以主动输,在摇骰子的时候,只出一个普通骰子。”   小哥继续解释:“你现在只有5个金币,我选择跟你对战,这样可以输给你5个金币,你就有10个金币了,可以保住你。如果我不给你输送金币,场上所有人金币大于你,下一轮轮到你选择对手,如果输了的话,就会死。而且我故意输给你,还能保住你2枚特殊骰子。”   范宛明白过来,有些感动,小哥不愧是个可靠的男人。而且小哥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地判断,确实不是一般人,因为小哥就算输给范围5个金币,仍旧不会被淘汰,简直是完美的战术。   于是对战开始,果然可以只掷入1枚骰子,小哥只用1枚普通骰子,范宛用了3枚普通骰子,虽然仍旧有概率输,但概率不高。   果然,小哥成功输给了范宛,同时保住了范宛仅剩2个特殊骰子。   现在的结果是:   玩家A(高手5号),金币34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B(小青年),金币5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C(无眉男),金币7枚,特殊骰子0枚。   玩家D(高个女),金币30枚,特殊骰子0枚。   小哥,金币11枚,特殊骰子0枚。   范宛,金币10枚,特殊骰子2枚。   之后便轮到范宛选择了,这时场上只有他有2枚特殊骰子,所以他基本上选谁都可以赢。   范宛思考了一下,他想赢高手5号的金币,但是有个问题,赢了5号,却不能淘汰他,那么玩家仍然还剩6个人,游戏不会结束,要继续进行。这样下一轮就很危险,要是5号下一轮选择范宛对战,自己可能在没有特殊骰子的情况下被杀死。   所以为了保险,必须马上要淘汰掉一个人,保证自己先进入贵宾室再说。   很明显,场上符合条件的,只有小青年和无眉男了,他们都没有特殊骰子了,金币也比自己少,赢了就能淘汰掉一个。对于这两个人,范宛有些犹豫不决起来。   除掉一个组织的人,对下一阶段游戏有帮助,但抛开这不谈,选择金币相对较多的无眉男更加划算。   或许是出于叛逆,想看看这两个组织的人在下一场游戏中能掀起什么风浪,最终范宛选择了玩家C,也就是无眉男。   最后这一场毫无悬念,范宛毕竟有两颗特殊骰子在手,轻而易举取得胜利。   成功淘汰最后一名对手。   无眉男出局以后,玩家剩余5人,大屏幕进行了金币结算,本轮游戏也正式结束。   “呼……”范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小哥,两人相视而笑。   5个玩家的统计也出来了,分别为:   高手5号,金币34枚   小青年,金币5枚   高个女,金币30枚   小哥,金币11枚   范宛,金币17枚   游戏结算结束后,系统提示大家回到兑换处归还金币以及赎回亲友的性命抵押。   小哥和范宛没有可以赎回的好友,但这时候范宛发现,其他三个人都是抵押了亲友性命的,他们却没有选择赎回。   高手5号是组织的人,小青年手里只剩5枚,这两个人为了下一轮游戏优势,不赎回,可以理解。然而那个高个子女人,此刻拥有30枚金币,却不愿意还一枚金币去赎回当初抵押的丈夫的性命?   “这一枚金币,也许就会决定最后的胜负,没有必要在这里赎回。”高个子女人仿佛看出范宛的疑问,笑了笑说道。   范宛咽了口唾沫,不由得道:“这女人太可怕了。”   小哥显然也这样认为,皱了下眉头:“下一关游戏,可能会更残酷。” 第69章 五星   剩余玩家只有最后5个人, 很快有工作人员进来, 将他们带到游轮的负二层。   也就是最后一个阶段游戏的地点——贵宾室。   范宛小声对着小哥嘀咕:“待会就能与那无限集团的最终boss见面了?”   小哥似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想什么事,但又没说, 只是淡淡地回答:“嗯,应该是最后一关了。”   “呼。”范宛有些紧张地深呼吸。   轮船早已驶入公海, 风浪不大, 所以船舱里的人感受不到, 这游轮究竟是一直沿着深黑的海面缓缓前行,还是早就停在了某处。偶尔路过一些能看到外面的小窗户,也由于夜色太深,海天一色, 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的光景。   范宛转回头,只觉得黑色的海面盯得久的,有种让人如坠深渊的错觉。索性不再看。   下了一道小楼梯, 游轮的负二层十分安静, 左右两边都是类似客房的船舱, 一道道房门紧闭,只有过道顶上亮着昏黄的灯。   贵宾室的所在位置很深,几乎绕了大半个轮船, 在船舱的最后一间。   5名玩家在狭小的通道中, 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那穿着黑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到门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鞠躬退出了。   此刻面前是一道对开的木制大门, 雕着繁复的花纹,十分气派。   随着大门向左右两边打开,昏暗的过道顿时被里面通明的光线照亮。   范宛和小哥对视一眼,首先进了门去。   “欢迎各位幸运的玩家,参与今夜最后一个游戏。”   范宛还不适应这突然的灯光,看了半天,发现说这话的应该不是boss周,而是旁边的保镖或者说助理一类。   一个穿着剪裁修身的西装的人,站在一张赌桌旁边,竖着整齐的油头,不苟言笑,站得也很端正。   贵宾室里没有过多的陈设,中央立着一张比之前会场上大很多的赌桌,可以容纳十几个人坐在一起。而赌桌正对他们的一头,有一张真皮的沙发座椅。   只不过此刻那座椅正背对着他们,看不见上面坐的是什么人。   但不难猜测,这个阵势,应该就是boss周了。   范宛有些好奇,整个贵宾室除了5个玩家以外,就只有boss周和他助理两个人,其他闲杂人等都没有,甚至boss周身边也没有任何保镖。   “这boss周这么嚣张,明知道我们是来寻仇的,应该也见识过你的实力,不带任何手下就把我们放进贵宾室,就不怕我们直接在这里把他干掉吗?”范宛压低声音,小声地对着小哥耳边说道。   小哥没有回答,范宛又道:“难道是他身边那个助理很能打?还是说这组织非常相信我们的人品,认为我们只会光明正大地在游戏打败他?”   小哥轻轻摇了摇头,也表示不解:“确实不像是组织的风格,组织一向视boss周为尊,我原以为要见到他,还要花费一番周折。”   范宛啧啧道:“看那周泰熙装模作样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还想他老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么实诚,要不干脆我们找个机会直接了结他算了,一了百了,还玩什么游戏。”   小哥打断道:“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他们窃窃私语的对话声,座椅那边传来了一声笑,但声音听上去嘶哑苍老,带着气若游丝的样子:“你们来了。”   说完,那张座椅朝众人转了过来。   座椅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骨瘦嶙峋,穿着一身唐装,枯瘦的手正握着一根兽首金黑相间的拐杖,或者说是权杖更为贴切。尽管脸上沟壑纵横,但面容仍依稀看得出带着威严和凛然的神态。   此刻他的状态并不是太好,脸色苍白,呼吸沉重,气息奄奄,看上去大限将至。   与范宛想象的不同,他之前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浑厚有力, boss周年纪应该也不过五六十岁,至少是个矫健精神的老人,却没想到是这样一副形同枯槁的模样。看来刚才在广播里,他故意装出健壮的样子,也许只是想气势上压倒对方。   而现在总算是见到他真面目了,可能他也不好再装腔作势,松弛了下来。   “这老头跟我想象的不同啊。”范宛有些诧异,不由得声调也大了一些。   “没想到这几年他老得这么快?”小哥也皱了皱眉头,一副没料到的样子。   boss周听到他的话,却没有责怪他的无礼,回道:“老朋友了,只是你忘记了而已。”   更奇怪的是,这个boss周此刻见到他们,在游戏中打败他儿子周泰熙的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愤怒的神情,反而非常平静和客气。   让范宛有些不明所以。   这老头难道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儿子周泰熙,没有想要为他报仇的意思?   面对boss周的随和,范宛倒是没有领情,直道:“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不好好退休安享晚年,搞那么多事情干什么呢?”   boss周用手帕捂着嘴咳嗽了几声,才回过气来似的,轻笑道:“你连这个也忘了,和你一样,痴迷那些不被人理解的事,这不也是你从前的追求吗?”   “我?”范宛指了指自己,“别拿我跟你混为一谈,废话少说,游戏可以开始了吗。”   boss周点点头,同意道:“是要开始了,时间,不多了。”   范宛忍不住暗想,看你一副马上要归西的样子,可不是时间不多了。   但他又看到此刻,boss周与他旁边那个助理的表情,都有些异样。   那助理弯下腰,将boss周坐的座椅往前挪了一下,更靠近赌桌,然后伸手示意其他人随便找位置坐。   高手5号与小青年坐在boss周左侧,高个女人坐在右侧,但距离boss周较远,而范宛与小哥则隔着赌桌坐在他的正对面。   直到所有人都坐好好,boss周才缓缓说道:“这次终极游戏的奖励,是淘多多集团。”   话一出,包括他们组织的人高手5号在内,都哗然了。   高个女更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确认一般再次问道:“老人家,你说的可是真的,有合同或者需要签署协议吗?”   这女人一向淡定,至此也忍不住露出了疯狂的本性。   不难想象,奖励如此极端,那么势必需要付出的筹码,也是需要付出同等的代价,但这些玩家仿佛根本不在意。   亲朋的性命,自己的性命,对他们来说都不值一提。   面对如此巨大极致的诱惑,恐怕接下来一战必定会更加丧心病狂。   boss周回答那女人的问题:“组织向来言而有信,说得出,就做得到,不管是你们其中的谁,只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就能拥有淘多多集团。”   范宛终于坐不住了,十分不解,这boss周居然肯把苦心经营夺走的淘多多拿出来当做赌筹?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对他儿子周泰熙的死,并没有任何伤心怨念之情,这人身居高位,做组织的头领做到这份上,除了游戏和赌局,对任何事都能无动于衷,真是是个孤高自傲的异类。   而小哥听boss周这么一说,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好像有所预料,沉默不语,不知道小哥心里在想什么。   boss周似乎看出了范宛的疑惑,说道:“我老了,累了,厌倦了争斗,希望把世界留给年轻人。”   范宛拍了下桌子,质问他起来:“那你当初为何要夺走淘多多,还害死了我那么多朋友?”   boss周回道:“等你赢得了足够多的游戏,自然会明白,或许以前的你,也能明白,只是你不会像我那么做而已。”   boss周说不了太长的话,多说几句就会气喘吁吁,缓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道:“另外,你和你那些朋友,你们有没有想过,蔡刀是你们中间唯一没有死过的玩家,你们的过去都是他告诉你们的,而他说的,真的是真相吗,万一他骗了你们呢?”   范宛从进入贵宾室开始,就一直觉得boss周的话高深莫测,不知道是他在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意有所指,当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忍不住看向了小哥。   然而小哥仍旧一言不发。   范宛想追问,结果还未开口,整个船舱忽然传来滴滴滴的警报声。   响彻游轮似的,声音异常空灵和巨大。   高个子女人警惕:“怎么回事?怎么警报响了?”   范宛紧张地看向小哥,心中有一丝不详的预感。   高手5号也不明所以,起身想去查看。   而boss周身边的助理却像没事人一样,让大家稍安勿躁,回原位坐好。   助理淡定地说道:“这个报警音,是提示游轮遭到撞击,让大家紧急撤离的警报。”   “什么?!”在场的人又站起来。   boss周向助理示意,助理点点头,出来继续解释道:“是组织安排的炸弹,精准计算了沉船时间,大约90分钟,也就是本轮游戏的游戏时间,大家要在这个时间内完成游戏,90分钟以后,游轮就会沉没。”   说着他又咳嗽了几声,又道:“从你们进入贵宾室的那一刻起,游戏已经正式开始,不完成游戏,或者离开贵宾室,都等同于在游戏中被淘汰,也会即刻死亡。所以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坐下来,在90分钟内完成游戏。”   “完成游戏,就能阻止游轮沉没?”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范宛还算冷静地问道。   “不能。”这句话是boss周自己回答的,“上两场游戏被淘汰的所有玩家也被困在船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掉,船上所有逃生设备都被处理了。”   boss周顿了顿,苍老的声音带着诡异:“这是一艘有去无回的死亡游轮。”   “那赢得这游戏有什么意义?得到淘多多也要死啊!”范宛有些不解,“而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自己不也逃不掉吗?”   boss周没有正面回答:“你们只需要集中精力获得游戏的胜利,因为这游戏,有一个人能活到最后,胜利的人,会得到答案。”   “但我再次重申一遍,这游戏,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boss的眼睛,游移在小哥和范宛之间,死气沉沉的模样终于露出了一丝有生命力的生机,带着狡黠,残忍,癫狂,以及报复的快感。 第70章 五星   船上的警报声持续在响, 原本游轮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 此刻也开始摇晃起来,就像遭到了巨浪的袭击,脚下的地板微微震动, 发出摩擦的声音。   这一切更是刺激着玩家的神经。   当然除了boss周与他那助理以外,boss周镇定自若, 而那助理也像无事发生一样, 忠心耿耿地蹲下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从他们进入贵宾室开始, 已经过了将近十分钟,范宛没时间浪费,冲着boss周叫道:“废话少说,开始吧。”   “我欣赏你的魄力。”boss周笑道, “看到了你从前的一点影子。”   说完他示意助理,那助理走向前来,开始讲解游戏规则。   “游戏规则很简单, 每人出一定数量的金币放入奖池, 至少1枚, 最多不限,但不能超过手里的总数。然后猜测奖池中有多少金币数,最接近的人将会获得奖池中的所有金币, 如果有多位玩家所报数字的差额一样, 按谁先报数谁获胜。”   “当玩家手中没有金币时,当即淘汰。”   “请注意,每位玩家放多少金币和报数都是不显示的, 通过各位玩家手里的设备进行输入,在输入信息期间,为了以示公正,玩家间禁止交流。”   助手说完向每个人分发了一个设备,有些类似于银行输入密码的机器,有三面是封闭的,起到防窥和泄露信息的作用。   “每轮游戏开始前和结束后,都会通过赌桌面板上的大屏幕,即时显示和结算玩家手里的金币数。”助理补充道,“请各位玩家先行理解规则,熟悉设备,游戏三分钟后开始进行。”助理退回了boss周的身后。   范宛侧过头,小声对小哥道:“这游戏确实很简单,就是每个人出一定的金币,猜场上总共有有多少金币,谁接近谁就赢。六个玩家里,每轮只有一个赢家,直到输光手里的金币,就会淘汰。这种游戏除了靠运气,还得靠猜测别人会出多少,难度不大,现在所有玩家持有的总金币数不多,前几轮谨慎一点,摸清楚别人的规律就行了。”   小哥却不这样认为,他摇了摇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他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范宛摸了摸下巴,也觉得boss周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说不定只是玩法看似简单而已。   三分钟后,游戏正式开始了。   长形赌桌中间是一块显示屏,此刻亮了起来,在第一轮金币游戏开始前,先显示了此刻玩家手里金币的数量。   因为上一阶段游戏那些玩家们没有用金币赎回亲友的性命,所以此刻他们手里金币数与上一场游戏结算一致:   高手5号,金币34枚   小青年,金币5枚   高个女,金币30枚   小哥,金币11枚   范宛,金币17枚   范宛暗暗记录了一下,然后看到了最后一行,boss周此刻持有的金币数。   boss周:1000枚   “什么?!”   看到其他人与自己一样惊讶,范宛忍不住叫出声。   这个boss周居然显示持有1000枚金币,这简直是作弊啊。   boss周似乎料到了他们的反应,笑了一声:“你们是否觉得不公平?”   “废话,金币数目差距这么大,怎么公平?”见其他人没人发话,范宛回道。   “我这一千金币,就是代表淘多多,毕竟赌筹的价值太高了,值得这一千金币。”boss周慢条斯理的说道,“要是你们有人获胜,赢得所有的金币,就可以继承淘多多集团,这样说,就觉得公平了吧。”   “非常公平,而且甚至可以说,很照顾我们,”高个女说道:“这个游戏并非用金币来压制大家,反正就是猜总数,只要猜得准,对手多少金币都可以赢过来。我是不知道你这个老头子为什么要这样,做慈善吗?”   Boss周笑而不语。   高手5号与其余几人听完也没有异议,安坐在位置上。   范宛本想再说什么,被小哥拉住了。   小哥提醒他道:“既然是他定下的游戏规则,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只能遵守。”   然而范宛想了想,明白了,1000枚金币,看似和猜多少没有关系,但其实是压倒性的优势。   因为除了boss周以外,其他人的金币数并不多,而boss周只需要出一个大数目,基本稳赢。   例如,假设boss周出500个金币,而场上其他玩家总数只有几十枚,那么他数量的区间范围很小,比如他报510、520上下,都不会相差太远。大家都不知道他会出多少,他可以出500,600,甚至800,别人不知道,而他自己知道自己出多少,报的数肯定最接近。   对于其他玩家而言,数量的区间范围就大了,在十几到一千之间,都有可能,盲猜是不可能猜到的。   在差距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要赢基本上无法靠运气,只能靠心理战术来博弈。   谁胆子更大,谁更狠,谁更能琢磨他人的心思,才有机会胜出。   很快,游戏开始了,玩家要进行出金币和报数。   范宛此刻有17枚金币,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最多只能出所持金币总数的三分之一。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   因为胜率太低,只出一个金币保底更划算。   然后范宛给小哥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先观望再说,也就是只出一枚金币,可以先耗着。   但他巡视了一圈后发现,几乎所有的玩家都是这样想的,估计这几分钟他们细想后也发现了这个大数规律,表情变得不再那么从容,毕竟这个屋内都是高手。   还有那个高手5号,也很奇怪,他到底是不是boss周的手下,为什么他表情也很紧张,难道boss周把船炸掉的事,并未事先通知他?   他是被组织出卖了?   想了想,但范宛的思绪很快回到场内,毕竟场上的人都明白,boss周几乎稳赢,所以没人敢出那么多金币,估计都是出一枚保底。   每个玩家都各自按下了金币数目,然后出了金币后,玩家有三分钟时间进行考虑,三分钟内输入所猜测的金币总数。   这时范宛有些为难,毕竟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范宛粗略地推算了一下,在第一轮里,凭借他和小哥的默契,小哥应该也会出1枚金币。   而其他玩家手里金币数不多,第一轮就算不出保底的1个,也不会出超过所持金币的三分之一,这是人之常情。   那他们五个玩家加起来,金币总数必定不会超过25枚,最有可能的就是每个人都只出了一枚,也就是5枚。范宛权衡之下,决定五个玩家的区间里,选10枚这个数字,那是谨防有人出了超过1枚。   但这个数字并不重要。   因为这个游戏,最终是需要猜测boss周要出的数目。   范宛思考了一番,boss周会出数量的区间虽然很大,但按照范宛自己理解的,boss周同样的大概率会出总数的三分之一,也就是300枚左右,这个数字最为合适。   300加上10,也就是310左右。   估计相差不会太远。   范宛刚想录入这个数字,忽然又想到,有什么不对劲。   万一boss周反其道而行呢   范宛想到,如果自己是boss周,会怎么做。   他会出其不意?   当他人的生死权在自己的手上时,boss周会不会不按套路出牌,杀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极有可能。   范宛换了一个思路,按照常理推断,boss周最不可能出的数目,此刻就有可能是他首先会出的数目。   到底哪个数最不可能出呢?   然而范宛内心还是紧张,几次点输入键都有些犹豫。   他不由得瞥向小哥,发现小哥和其他玩家都已经输入好了。   最后时间也只剩下30秒。   小哥对他眨眨眼,似乎正在鼓励。   范宛也不知道小哥输入了什么数字,但凭借小哥的聪明才智,应该有他自己的想法。   反正都是赌,而且这游戏每一轮只有一个赢家,五个输家,赌输了也不会立马被淘汰,可以耗到手中的金币没有为止。   那么不如直接赌一把大的,万一呢。   万一就对了呢。   打定主意后,范宛朝着设备输入了最后的数字。   ——910,就赌boss周会出一个超级大数,谁也没想到,因为要是输了,boss周几乎是吧所有金币拱手让人,这个数,任谁都不敢想。   范宛直接输入了910。   赌桌上的屏幕正在结算最终金币总数。   很快跳转到了倒计时十秒。   范宛几乎屏住呼吸,在场的其他玩家也是一样,就连向来目中无人的那高手5号,都将围巾解开了,身体微微先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屏幕一些。   十秒后,屏幕显示最终数字。   ——755   果然如他料想的一般,那boss周出了大数目!   范宛的所出的910与最终数字相差155,差距不算太大,但不知道其他玩家出报数情况。   过了片刻,屏幕闪动了画面,按照玩家所坐的位置显示出了他们的数据。   高手5号:出数1,报数505   小青年:出数1,报数350   高个女:出数1,报数550   小哥:出数1,报数510   范宛:出数1,报数910   boss周:出数750,报数755   没有什么悬念,boss周以一点不差的报数赢得第一轮比赛。 第71章 五星   第一轮游戏, boss周获得奖池里所有金币。   其余五个玩家每人损失一枚金币。   不过范宛此刻可以确定的是, 就是其他玩家都会只出数1枚金币来保底。   而且看来高手5号、高个女、小哥他们更谨慎一些,大概也都想到boss周会出大数,但没有范宛如此激进, 取了个中间值。   结果就是小青年相差最远。   虽然范宛猜到了boss周会出一个大数,自己的差额是除了boss周以外最小的, 但有点遗憾, 没想到他如此狡猾。   此刻boss周的眼睛看着他, 仿佛在微笑,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一般,料到他会猜900以上,所以避开了这个数。   真是令人大脑发烫的心理博弈。   接下来的几轮比赛, 情况大致如此。   boss周出大数战术,其他玩家出1枚保底,boss周则精准报出具体数目。   连续获胜5轮。   由于小青年手里金币总共只有5枚, 在最后一轮中, 他露出了越来越惊恐的神情。   然而没有办法, 胜算完全掌握在boss周手中。   最终小青年耗光5枚金币,第一个被淘汰。   在第五轮游戏结算结束后,小青年忽然捂着自己的脖子, 眼睛一瞪, 然后直直地倒在凳子上。   但并没有像上几场游戏那样,有工作人员进来清理现场,那小青年的尸体就这么趴在赌桌上, 瞪着不瞑目的眼睛,暴露在所有玩家面前,随着船内时断时续的警报声,船舱偶尔的晃动和撞击感,越发刺入所有人的神经深处。   屏幕是新一轮游戏开始前显示的即时玩家金币数:   BOSS周:1025枚   玩家5号,金币29枚   高个女,金币25枚   小哥,金币6枚   范宛,金币12枚   范宛只感到呼吸不畅,这空间和气氛异常压迫,趁游戏还没开始,范宛忍不住低声对小哥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轮一轮耗下去,金币少的肯定会先被耗死,我和你金币都是倒数了,接下来该轮到你了,要想想办法获取金币。”   但范宛知道很难,有些泄气:“但几乎不可能啊,我们不知道boss周出多少,但boss周知道我们会出多少。”   小哥让他耐心一点:“别急,先等等,估计很快就有反转了。”   说完话,第六轮出数和报数已经开始。   想了想没办法,范宛还是出了一枚金币出去保底。   虽然boss周连着五轮都是大数,但具体的出数仍然没有规律,甚至有两轮他并没有出整数,所以范宛也只能随便报了个605的数字,拖延时间。   范宛第一个录好信息,看了旁边的人一眼。   小哥与高手5号的表情都很严肃,而那个高个女,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范宛暗想,这女人在搞什么,她手里还有那么多金币,就算耗光金币淘汰,也还没有轮到她。   很快,屏幕里这一轮金币数字出来了。   ——129   范宛一愣,没想到boss周不再出大数了。   结果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一轮获胜的,是高个女。   范宛看向小哥,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为什么高个女能猜到,难道是她已经明白了boss周的出数规则?   屏幕显示出玩家数据,范宛盯紧屏幕。   范宛:出数1,报数605   高手5号:出数2,报数406   小哥:出数1,报数205   boss周:出数105,报数110   高个女:出数20,报数147   范宛眨了眨眼睛,高个女竟然出了20枚金币?   这一轮中,她猜了147枚,boss周猜了11枚,实际数目129。   147-129=18   110-129=-19   高个女的差额是18,boss周是19,她正好比boss周更接近1枚。   险胜。   她赢得了场上共计129枚金币。   范宛仔细琢磨了一番,才反应过来,明白了高个女的厉害之处。   她摸准了boss周的心里。   在五轮之后,boss周担心有人蒙对,所以不敢再出大数战术,只出100-200枚之间,比如这一次,他出了105枚,然后估计另外4人最多出5枚,加一起就是110。   而boss周就报的这个数。   但高个女估计猜到了boss周在淘汰了一个人之后,会改变战术,可能出小额,例如100枚左右,所以她反其道行之,没有出1个保底,而是出了20枚。   这个数目会比boss周预计的多得多。   高个女赌了一把,预计boss周会出120枚,自己出20枚,这样差不多就是140多枚,她猜了一个数147,好险,就比boss周准了1个点。   范宛不得不佩服,这个高个女太厉害了。   屏幕列出此刻金币统计:   BOSS周:金币920枚   玩家5号,金币27枚   高个女,金币134枚   小哥,金币5枚   范宛,金币11枚   这时候范宛留意到一点,在上一轮的报数中,小哥报了205枚,也就是说,小哥在有一个玩家被淘汰的情况下,也料到了boss周不会再使用大数战术,所以小哥也报了小额的数字,只是他没有高个女运气那么好,也没有高个女的筹码多。   但看小哥的样子,范宛知道,小哥心里必定有数。   甚至更稳,比场上的所有人更谨慎。   再加上这次不仅是高个女一次出了20枚金币,就连高手5号也出了2枚金币,两个人都打破了除boss周以外,所有玩家出1枚金币保底的情况。   范宛知道高手五号也在开始试探,但显然他胆子比高个女小一些。   假如这一局,高手5号仍然出1枚保底,那胜负情况就不同了,两人都是差额18点平局,但看屏幕排序情况,是boss周早于高个女先输入。   高个女真心是险胜。   少任何一个因素,都会功亏一篑。   范宛很是紧张,开始有点绕晕了,心脏咚咚跳,他只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下一轮开始,形势完全不同了。   因为打破了平衡,也打破了boss周的绝对优势,boss周不再一家独大。   再往后走,就连boss周也都要靠运气了。   范宛这时候开始出数,只觉得脑子里很乱,因为思维被钳制了,有些不自信起来。   例如他会猜测boss周有可能又出大数混淆视听,也有可能继续出少量稳扎稳打,两种情况都有可能,概率一样。   再看那个高个女,赢了一局后,表情越来越疯狂,她会做出什么事,也并不好把握,有可能她的癫狂表现是装的,只是为了让其他玩家掉以轻心而已。   范宛想得心烦意乱,忍不住拍了一下手里的录入设备。   倒是小哥察觉了范宛的焦躁,在他旁边给他示意了一个眼神,让他放心。   范宛没时间多想,只好再次随便报了一个折中的数字出去。   屏幕这时候显示这轮金币奖池总数——152   直到小哥的名字在屏幕闪了两下,范宛才回过神来。   这局竟然是小哥胜利了!?   不亚于上一轮的激烈交锋,看着那最新数据,范宛只觉得心跳加速。   范宛:出数1,报数305   高手5号:出数7,报数210   小哥:出数1,报数209   boss周:出数10,报数47   高个女:出数133,报数236   小哥险胜高手5号一个点!   又是险胜!   只不过比起这个,更让范宛感到吃惊的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个高个女这么狠,在手里只有134枚金币的情况下,直接出掉了133枚,手里仅剩一枚。   再看其他人的数字,都不是整数,范宛大概能分析得出其中的原因。   209,210,236这三个数字非常相近,说明他们想法基本一致。   例如小哥与高手5号,他们应该都是想到有可能boss周会出100,而高个女的疯狂表现也让他们料到高个女会直接豪赌,也会出100,以期拉开差距,所以金币数大概率会在200出头。   在这个大基数不变的情况下,加多少数才能最接近?   到这里,有可能小哥还想到,高手5号也在试图拉开差距,不会只出1枚保底,那么当他手里共有27枚金币时,他会出多少才合适?   就是零头,27枚的零头,7枚,这是人之常情。   200+7+1+1=209,所以小哥精准出数209。   而高手5号又比小哥有主动权一些,在他估算出200出头这个基数后,加上自己知道自己会出的7枚,他必须在207上加上别人的数量。   为什么会与小哥刚好差一点,区别就在于,高手5号在这轮游戏开始前,发现了小哥与范宛有了眼神的对视,所以他并不确定范宛或者小哥,他们两个人会不会只出1枚保底。   虽然他们手里的金币数很少,但仍然有可能出2枚,3枚。   赌场上,一点之差,天差地别,胜负往往也因为一点之差而改变。   所以高手5号多加了一点,最终是207+1+2=210。   也因此棋差一招。   而小哥了解范宛,与他有着多年的默契,他知道范宛在没有决策或者还摸不到门路的情况下,还是会出一枚保底,并从他焦急情绪中肯定了这一点。   至于高个女,按理说她是这一轮游戏中最有主动权的一名玩家,但所有人都想不到,这一轮boss周只出10枚金币而已,以至于高个女就算拿出了133枚金币,仍然与小哥和高手5号拉开了差距,输掉比赛。   范宛不由得看向boss周,他好像很乐见他们在互相厮杀的模样,嘴角含笑。   所以范宛始终觉得,这次出10枚金币是boss周故意为之,整个场上最洞若观火的,最直接影响局势的,还是他。 第72章 五星   高手5号因为一点之差, 输给了小哥, 脸色都变了,满脸阴郁。看得出他的样子有些气急败坏,将手里那个报数的设备往桌面上一扔, 以此来表示此刻的不满。似乎也很不服小哥获胜,不时用锐利地视线撇向小哥。   小哥获得奖池里的所有金币, 共计152枚。   而后现场玩家所持金币数公布如下:   boss周:910枚   玩家5号:金币20枚   高个女:金币1枚   小哥:金币156枚   范宛:金币10枚   高个女那好不容易获得的金币, 一把就输光了, 大起大落,但她还算淡定,反倒是没有了之前那种几近癫狂的状态,吐了一口气, 然后笑道:“看来当时没有用金币赎回我丈夫的命是对的,否则差了这枚金币,我现在就要死了。”   范宛:“……”   他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冷酷无情, 想法极端, 甚至有些变态。   不过她的时间也不多了,下一轮必须拿出最后的这一枚金币,如果一轮结束后她没有赢下金币的话, 就会直接被淘汰。   不知道那高个女正在想什么, 并没有露出太慌张或者恐惧的样子。   游戏继续进行。   范宛因为小哥赢了一局后,也分析出了他们的思考以及现场的趋势,渐渐的不再那么心里没底了, 头脑开阔了起来。   但他这一轮还是只出了1枚金币保底,决定多观察试验一轮再说。   小哥发现范宛的状态平静下来,对他点点头,表示鼓励。   到了要出数的时候,范宛想到,他出了1枚,高个女也是1枚,小哥不是个冒险激进的人,就算刚赢了一百多枚,也只会出极少量而已,应该是156枚中的零头,6枚。因为小哥深知,每一轮无论是谁获胜,情势都会有所变化,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宜冒进。   而高手5号前一轮失之交臂,有可能内心会失了方寸,被不甘心和想要报复诸如此类的心理作祟,范宛猜到他大概率会豪赌,也就是会出超过10枚。   所以他们几个玩家的金币区间都不大,最多就20枚左右而已,那么这一局,仍然是赌boss周会出的数量。   范宛偷偷看了一眼boss周,神色如常,嘴角微微抬起,对这一切都漫不经心似的。   他会出多少呢?   无法从他表情里读出信息,范宛认为,boss周此刻手握大量金币,对他来说,敌人从来都不是高手5号或者是侥幸赢过一场的高个女,boss周的敌人是范宛与小哥。   那么在小哥获得了一轮剩下,金币数从倒数第一上升到正数第二的时候,boss周应该会警惕,不让小哥或者范宛其中一人有反败为胜的机会,所以接下来的几轮,如果boss周赌小哥不会冒险,只会少量少量的出,那么按理说boss周应该还是会以出小数消耗为主。   毕竟他手里的金币,若是出小数,大概率都能把在场的人都耗死。   于是范宛报了个小数120枚进去。   屏幕开始播放前,范宛留意到了高个女的神情,因为如无意外,她即将要被淘汰了。   岂知她丝毫没有恐惧的样子,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等待数字早日公布。   范宛把头转回来,正想看向屏幕播放的情况。   忽然距离他不远的高手5号,发出了一声惊呼,然后与之前那小青年一样,捂着自己的脖子,如同被扼喉一般,整张脸窒息憋红,不过十秒钟,就朝后直直的倒下去。   椅子被他倒下的身体带倒,他呈一个后仰的姿势躺到地上,而双腿还挂在椅子上。   范宛震惊地回过头,发现高个女安然无恙,高手5号却死了。   “怎么……怎么是他淘汰了?”范宛看着面前的众人,发现他们对高手5号的死并不意外,特别是高个女,一脸欣喜地握拳,难掩脸上的兴奋。   范宛看向屏幕此刻播放的数据,这才反应过来。   高手5号竟然出数20枚?!   他等于直接把所有金币都押出去了,1枚不剩,范宛知道他会豪赌,但没想到他如此不留退路。   然而他却输了,这一轮获胜的,是高个女。   范宛简直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睛,高个女居然凭借1枚金币,逆风翻盘了。   高个女这时候忽然开口道:“既然是赌,就要豁得出去,我欣赏这个男人……”她把脸转向已经僵直的高手5号的尸体,“他只是运气不太好。”   她这话包括她的声音,让范宛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再看屏幕上的出数情况:   奖池金币数量——338   boss周:出数310,报数330   高手5号:出数20,报数335   小哥:出数6,报数118   范宛:出数1,报数120   高个女出数1,报数340   于是高个女以2枚差额,获得这轮游戏胜利。   而高手3号差额3枚,真是死不瞑目,就差1枚。   由此可以看出,在他们都认为boss周会出小数继续消耗的时候,高个女却猜到了boss周这一轮会出大数目,虽然高手5号也猜到,但就差一点。   还是高个女赌对了。   对她来说,仅剩1枚金币,不如赌一个大数,置之死地而后生。   高个女看到这个结果,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嘴巴大张,样子越来越疯癫异常,不知道她就是这样的人,还是被这游戏刺激得控制不住自己。   而且高手5号也是个狠人,毕竟对他来说,如果无法获胜,那么手里剩下1枚或者剩下20枚都是一样的,时间问题而已,索性赌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可惜,输在最后一枚的差额上。   那boss周就像在赌桌上定人生死的判官。   范宛此时此刻仍然认为,boss周在故意这么做,他的目的和意图,让范宛觉得危险,忍不住再次警惕起来。   boss周现在手里的金币数虽然还是一位,但高个女一下子赢338枚,直接从倒数上升到了第二名。   玩家金币持有数更新如下:   BOSS周:600枚   高个女:338枚   小哥:150枚   范宛:9枚   还剩下9枚,范宛倒数,看来时间所剩无多了,必须要出击了。   高个女还在笑,似乎正在细数此刻设备里的金币,眼角通红,头也不抬,仿佛依然沉浸在上一轮的刺激当中,久久不能回神。   范宛坐不住了,看向小哥,下意识地握拳在桌子上一扣。   这是他们从前在店里,喝酒猜拳时候的用的手势,意思是指,全押。   他本意是想告诉小哥,看高个女现在这个状态,有可能下一轮依然会豪赌,而且她之前表示出了对高手5号的钦佩,从她这极端的性格行为来看,有可能高个女会把金币全部押下去。   就是直接出338枚。   而这个时候boss周肯定不会再出大数,甚至连100枚都不会出了,可能会出30-50枚左右。毕竟场上已经有人的金币数量是他的一半,如果再有人侥幸赢一局,那么boss周就会失去金币数第一的优势,他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高个女应该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会全押豪赌,以此拉开差距的可能性更大。   范宛心里十分着急,想把这个结果告诉小哥,并不自觉作出了他们从前猜拳时候的手势。   没想到小哥居然看懂了,理解了过来,对着范宛点了点头。   然后范宛这时候就看到,小哥的手也放在桌面上,看上去像在握着报数设备,实际上手指却动了动。   小哥也用猜拳的手势,向范宛发送了一个信号,是一个10的手势。   范宛也立刻看懂了,即是说,小哥自己会出10枚。   如果按保守估计,在boss周出50枚的情况下,那总数应该是50+338+10+1=399。   为了避免误差,范宛按了一个400出去。   所有玩家出数完毕,在进行倒计时的时候,范宛觉得手心里都是汗。   陪跑了这么多轮,也该让我赢一轮了吧,范宛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祈祷。   终于,几秒钟过得像几个世纪,屏幕里的数据总算出来。   范宛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跳动。   他赢了!   奖池金币数为——399。   与范宛猜想的几乎没有出入,而他出的400,也只是多了一点而已,碾压性的胜利!   范宛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一旁的高个女仿佛才真正从梦境中醒来,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   看来,高个女真的将所有金币一次性全押了。不仅如此,她也猜到了boss周这一轮可能会出50个,但却没能猜到小哥这一轮出了10个。她的预测数目是390。   高个女的话音未落,她的脸已经开始窒息扭曲,手指用力抠在桌子的边缘,仍然不肯接受地摇着头。只不过最终,她也逃脱不了淘汰的命运,死在了赌桌上。   双眼与前两个淘汰的人那样,依然瞪圆着,不肯闭上。   范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一轮他获胜了,而胜利的喜悦也不过转瞬即逝,更多的,是无力感和内心的苍凉与空虚。   他来这里参加游戏,是为了瓦解boss周和他的组织,不得已而为,那么其他人呢,其他有选择可以不玩游戏的玩家,他们又是为了什么?   到头来,这些胜利,财富,刺激,名利,也不过都如梦幻泡影,南柯一梦而已。 第73章 五星   范宛收敛心神, 现在并不是感慨的时候, 因为此刻赌桌上,仅剩下三人。   接下来的,就是范宛、小哥和boss周的终极决战。   为了赢回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 为了替过去的朋友们报仇,范宛的眼睛看向boss周时, 带着果决, 无论如何, 也要胜利,不能输,更不能认输。   boss周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又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范宛始终觉得他这个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有些厌恶地撇开了脸。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反应让boss周更是愉悦了些,他忍不住笑意, 一时之间竟然喘了口大气, 像一口气呼吸不上来似的, 胸口剧烈起伏。   他身后一直默默站着的助理这时候倒是毫不避讳,直接拿出了一个手提箱,只见里头装有几种针剂, 还有不少急救用品。助理淡定地拿出一个类似哮喘喷雾的东西, 给boss周吸了两口,boss周这才慢慢缓和了过来。   随后,boss周仍然礼貌性的说道:“老了, 不中用了,这场比赛过后我恐怕就不行了。”   范宛看他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背过气去,不解道:“那你还搞那么多事情。”   boss周再次笑了起来:“换成以前的你,一定可以理解。再加上,我临死之前,总不能带着遗憾,想看到一些,我想看到的东西。”   “什么东西?”   boss周没有回答,笑而不语。   范宛只觉得这句话大有深意。   很快,他有些意识到了,难道说……   经他这句话提醒,范宛终于有些反应了过来,顿时一阵冷意侵蚀他的全身。   这个游戏最终只有一个赢家。   如果boss周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赢,或者说即使他赢了,但是命不久矣,他仍然会觉得遗憾,对范宛他们杀掉他儿子周泰熙的事不能释怀,那么他最想看到的画面,难道是看他跟小哥自相残杀?   他和小哥,最后只能活一个。   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只能活一个。   由于范宛之前的全付心思都在好几个阶段的比赛上,根本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也或许是小哥一直以来无论在生活还是游戏中都给他很大的安全感,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有一个人死在游戏里。   想到这里,范宛几乎乱了分寸,头脑一片空白,boss周一定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要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留下遗憾,就像他最终没有儿子送终一样遗憾。   越想心里越慌乱,甚至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范宛想压下心中此刻这种灾难性的思维,劝自己道,之前也遇到过大逃杀的游戏,例如君王与罪犯的游戏,但最终他们也都一起活下来了,那么这个游戏也一定会有转机。   刚想半秒又立即否定了,如果有转机,为什么boss周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甚至身体如此虚弱还要亲自加入战局,让其他人赌不行吗。   范宛失控了。   直到一个润暖宽厚的手掌抚到了他的手背上,拍了拍。   范宛转头,是小哥。   小哥用半大的音量对他说道:“打起精神,这老头在故意刺激你。”   说完才将身体移回去坐好。   范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此刻赌桌的桌面上,已经流过了上一轮出报数情况,现在播放的是各玩家金币结算数。   范宛扫了一眼,此刻玩家所持金币数如下:   BOSS周:550枚   小哥:140枚   范宛:金币407枚   场上,范宛与boss周的金币数不相上下,势均力敌,然而小哥最少,有点危险。   也许是受了刚刚那个思绪的困扰,范宛觉得小哥在相差他们那么多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淘汰,于是他想输送一些金币给小哥。   范宛此刻手里有407枚,输送给小哥100枚的话,那三方金币较为均衡,他们也比较有优势和弹性。   然而下一轮游戏已经开始了,在游戏途中他无法与小哥正面沟通。   这时候范宛瞟了一眼boss周,发现他正认真地看着手里的设备,而他身后的助理,从始至终都是目视前方,宛如一个局外人。   于是范宛用食指轻敲桌面,试图引起小哥的注意。   果然,小哥侧了侧头,范宛继续用他们平时划拳的手势暗示小哥,自己将会出数100枚。小哥也伸了一下手指,比划了一个5,意思是他这局出5枚。   范宛又指了指boss周,提醒小哥那boss周虽然有550枚金币,但不会出数太多,会保留最终总数不低于范宛的407枚,否则失去全场第一的优势,也就是他最多会出140左右。   然后范宛暗示小哥,让他按这个思路计算总数去报,大概就是245枚左右。   小哥十分灵光,瞬间就领悟了范宛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   由于暗号的信息有限,范宛无法告诉小哥他打算输送金币给他,而小哥也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所以既然这局目的是在输送金币给小哥,范宛便随便报了一个数字出去,让小哥去赢。   只要小哥能拿到他的100枚金币,那么他们先联合打败boss周就稳了,至于其他的,这游戏最终只能活一个人的鬼话,只要消灭了boss周,他们还能另想办法。   大不了就是小哥继续用菜刀砍翻这张赌桌,两人逃出生天。   这么想着,范宛的心也有些定了下来。   三分钟过去,屏幕中总数出来了——405。   范宛看到这个数字的第一眼有些震惊,他万万没想到boss周竟然会出大数,出了300。   与他预计的总数差了很多。   范宛深呼吸,很快安慰自己,boss周应该想不到他会出100,因为boss周他不可能猜得到他要给小哥输送金币,按范宛之前的表现来看,boss周只会觉得他十分小心谨慎,出掉100会打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所以他不会认为范宛会出大数,既然如此,那boss周就算出了大数,应该也不会报数很多。   这样折算下来,boss周和小哥的差额并不一定差很大。   还有希望。   范宛在心中默默祈祷。   直到屏幕中,胜方的名字跳了出来,才彻底击碎了范宛的神经。   boss周赢了,他报数405,一点都不差。   怎么可能?他怎么能准确猜到他会出100而小哥出5枚?   是巧合吗?   范宛诧异地看向小哥,又看了看boss周,但这时候boss周的脸上反而看不到什么异样的神情了,只是有些侥幸地挑了挑眉,说了句自己很幸运的话。   直到这一轮最终结束,范宛依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金币此刻结算如下:   BOSS周:655枚   小哥:135枚   范宛:307枚   整理了一下思路,范宛认为boss周有可能只是凑巧估算到了他们的数字而已,毕竟100也是好猜的,不是什么特别刁钻的数字。   所以眼下,他还得想办法把金币先赢回来。   但是要出多少呢?   如果继续出100枚,说不定又会被boss周估算到,这样偷鸡不成蚀把米。   范宛狠下决心,既然如此,就出一个boss周都想不到的数字,只留2枚,出掉305枚。   范宛略有点心急,很想在这一把把刚才输掉的金币赢回来。   想通后,范宛用同样的方式跟小哥打起了暗号。   小哥悄悄比划了一个5,意思是他这一局依然出5枚。   范宛暗示小哥boss周上一轮搞了一次出其不意,这一局为了混淆他不会再出大数,有可能会出200-300,就是三分之一的金币或者一半,概率最大。而范宛用手势表示,他会出305,这样就能彻底拉开差距。   这样任boss周想破脑袋,也不可能再凑巧猜到,他也不敢这样猜。   小哥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看错了,怔了怔,不可思议地看向范宛。   范宛再次确定地比划自己会出305枚,加起来总数就是510-610之间。   由于不敢做得太明显,小哥很快又隐去了惊讶的神情,他似乎想阻止范宛这样做,但他再次看过去时,范宛已经拿出自己的设备录入了。   范宛报了一个中间数560。   紧张的时刻马上又要来临,那瞬间范宛觉得自己都要抽筋了,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   只感到嘴角一丝甜腥味,原来不知不觉竟把嘴唇要破了。   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范宛却无暇顾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直到奖池总数出现——565。   范宛几乎蹦起来,与他估算的数字相差不大,这局稳了!   不由得朝小哥看去,便看到小哥脸上也是惊喜,但很快他的表情就变了,不知道小哥看到了什么,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怎么了?范宛有些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赌桌上的屏幕。   忽然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几乎是灭顶之灾。   胜方的名字,依然是boss周的名字。   boss周报数565,竟然又是一点不差!   这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范宛这回彻底傻眼了。 第74章 五星   此刻金币持有数呈一个他们都意想不到的情势急速扭转。   boss周:965枚   小哥:130枚   范宛:2枚   范宛只剩下最后2枚金币, 言外之意, 如果他没有办法重新扭转局面,那么2轮后他就要惨遭淘汰。   这下子,不仅是范宛自己, 连小哥都有些慌了,露出了极其少见的凝重表情。   范宛依然沉浸在上一轮的思考中, 其实几轮下来, 他猜测boss周会出的数目基本上不会相差太远,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boss周比他猜得更准。   难道这boss周会读心术不成?   这当中,范宛想到,一定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哪怕赢得新一轮金币, 都依然沉默不语的boss周,忽然笑了起来,但看他的样子, 倒并非是胜利的喜悦, 而是一种好戏将至的饶有兴味。   boss周挥了挥指头, 似乎在招呼站在他身后的助理。   那助理见状,低下头,boss周与他耳语了几句后, 助理拿出手机, 查看了一下,然后低声汇报了什么。   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范宛拧起眉头。   很快boss周便开口道:“别紧张, 我只是决定,给你破例一次。“   “什么破例?”范宛发现boss周这句话是对着他说,便问道。   “我对你给予厚望,你是知道的,从前我也十分欣赏你。”boss周边缓着气边说。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但是如果是想拉拢的话,就不用说了。”   “不,我只是不想太快看到你被淘汰而已。”boss周又露出之前那种阴险的笑,“你现在只剩下2枚金币了,马上就要淘汰,我可以破例允许你兑换金币。”   “什么兑换金币?”   “用你那些亲友的性命,反正他们正在别的游戏里水深火热呢,为了你,不是吗。”   范宛反应过来,最开始那高手5号就知道了他们在其他游戏分散组织高手再一一歼灭的计划,显然,boss周不可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是故意为之,恐怕是boss周设计中的一环。中了圈套的,反而是范宛他们。   boss周继续道:“刚才我已经查过大数据,你那些朋友们在其他游戏也非常危险,九死一生,反正都是死,你还不如用他们的性命来兑换金币,那你还能多赌几轮。我得提醒你,要是他们在游戏里输给了几个高手,那你再没有金币可以兑换了。”   小哥听到这句话,原本想说什么,被范宛抢先一步骂道:“你不用吓唬我,我相信我队友,比你的组织里的人强,就像这个高手5号,你们组织花这么多金钱心思培养,到头来不也一无是处,是,也许我的队友们现在在游戏里处于优势,但我相信他们。”   范宛顿了顿,仍然不解气,继续哼道:“你这个老头还真是老奸巨猾,搞不好我的队友在别的游戏风生水起,你组织的人马上就要团灭了,所以你现在想让我把大家的性命都兑换了,然后输给你,一举把我们团灭。你想得美。”   听范宛天花乱坠喷了一顿,连小哥都觉得解气,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不过boss周倒没有生气,依然笑吟吟的,一直在保持良好的修养一般,回道:“我只是替你们着想,给你提个建议而已。”   范宛继续刺激他:“我看你人之将死是真的,其言也善倒未必。”   虽然boss周似乎不愿与他做口舌之争,但他说的话总是能刺激到范宛,他道:“你说得对,只是我也老了,不久于人世,这游戏最终只能活一个人,活我这个老头子不值得,所以好意提醒罢了。”   “那你还搞那么多事?是想临死之前寻求最后一丝刺激吗?”范宛始终不明白这点。   就在这时,boss周终于露出了他面目慈祥下,不为人知的狰狞一面,他眯起眼睛,不加修饰,毫不避讳地回道:“上这艘船的都是精英玩家,结果最终都下不了船,跟我一起死在这片茫茫大海中。”   范宛想到什么:“所以你……你是想要这一百多个玩家给你陪葬?!”   这个老头真的太变态了,不知道是因为一向都如此,还是因为死了儿子才变得如此疯狂。   boss周没有回答,他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游轮忽然一个急晃,地面震动,船舱外的报警音再次铃声大作,尖锐刺耳地响了起来。贵宾室除了赌桌以外,其他东西都被晃到了地上,包括那三个人的尸体,也因为晃动而被甩出去。   范宛被摇得头晕目眩,感到双脚都几乎离开了地面。   晃动只持续了十几秒就停止了,估计此刻船舱外一片狼藉,从小窗看出去漆黑一片。   助理这时提醒道:“距离游戏结束还有十分钟,距离游轮沉没也仅剩十分钟。”   范宛心里一骇,时间不多了!   时间在流逝,场上的游戏也仍然没有结束,流过了上一轮的信息后,下一轮已经继续开始了。   范宛仅剩2枚金币,没时间再跟boss周周旋,视线回到屏幕当中。   他脑海中一直在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boss周的数字可以猜测得如此标准,一分不差?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唯一一个理由,就是boss周看出了他与小哥打的手势。   难道是因为这个?   因为他猜透了他与小哥划拳用的手势,所以能准确猜到他们要出的数字。   一定是这样,除了这个,没有别的理由了。   就在这时,新一轮游戏的出报数已经开始。   范宛观察到,boss周正低头看着手里的设备,而小哥,继续抬着手指,向他发送了暗示。很显然,小哥似乎并没有想到boss周有可能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暗号。   小哥的比划了一个5的手势,而这个手势后面,又跟着一个极其细微的微小动作,范宛立即意会了过来,小哥的意思并不是说他要出5枚,而是留下5枚,即是出125枚。   出125枚这个数,虽然冒险,但是可以拉开差距,很大机会可以救下范宛。   这是范宛凭借他们的默契才能理解到的意思,也跟他们前几轮对手势的方式不同,之前都是直接用数字表示自己出几枚,而小哥这时候变换了留下5枚,看来小哥也有可能是猜到了boss周恐怕看出了他们的暗号,才换了手势。   这一点,估计boss周看不出来了。   但范宛还是担心,万一呢,万一boss周又看出来了呢。   范宛下意识地看向boss周的方向,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正看着自己,boss周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装作低头看设备,而是光明正大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甚至视线直接落在范宛的手指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又看出了小哥的手势?   范宛只觉得自己被人架住了一般,脑子飞速运转着,却始终无法落定。   他再一次失去信心了。   范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他现在也无法确定boss周究竟是不是看穿了他们的暗号,或者,就算他看出来了,有可能小哥换手势也可以误导他。   既然这样,范宛决定不要被他左右,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范宛快速地跟小哥比划了一个1,简单明了又直接,告诉小哥,甚至告诉boss周,自己出1枚。不过,就算他不暗示,其他人也都知道,他现在这种情况,就只能出1枚保命了。   但是boss周会出多少枚呢   这个就有点难猜了。   这时,boss周看见范宛纠结的样子,突然开口:“看来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不过你好像比我先走一步。”   他的眼神非常自信,似乎算准了这一局稳赢。   范宛由此想到,boss周有可能出一个别人都意想不到的数字,大数,甚至超级大数。   估计会出960枚,留下零头5枚,且最后留下的数也不会比小哥低,很符合boss周的作风。   那么就应该是:125+1+960=1086。   算好后,范宛输入数字,报了出去。   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范宛内心中的所有紧张那时都化成了轻烟一般,有点放空地等待时间流逝而已。   不知道为何,看到范宛输入完数字,小哥的表情骤然一变,好像察觉了什么不对。   boss周早已输完数字,但眼睛没有看向屏幕,而是仿佛知道结果一般看着范宛,对着范宛说道:“我也报的1086,可是我比你快。”   听到boss周这么一说,范宛猛地把眉头一皱。   同时,小哥似乎也是想到了boss周可能破解了他们之间的手势,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有些表情略有些沉重。   但就在这时,范宛却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扬起嘴角,睥睨地看着boss周。   反问道:“是吗?这么自信?”   听他这样说,boss周好像马上反应过来了,眉头一凝。   屏幕上这时跳出最终的奖池金币数——1087。   接着,公布了各自的报数,果然,boss周报出了1086,而范宛,一枚不差,报出了1087。   这一局,范宛大获全胜。因为这一局,范宛他出了2枚金币。   破釜沉舟,并没给自己留任何1枚金币。 第75章 五星   这一次精神极限紧绷的对弈之下, 范宛胜出了, 获得了压倒性的金币数量,1087枚。   然而范宛憋着的那口气始终没有办法松懈下来,胜利带来的喜悦也转瞬即逝, 因为这巨大的金币差距,很显然, 接下来的战局势必打破互相博弈的平衡, 有人将要被淘汰了。   此时, boss周说道:   “哈哈哈,这样的场面很好,我很喜欢。你们都用自己的命抵了1枚金币,所以公平起见, 老夫也要用自己的性命抵押1枚金币。”   此话一出,范宛觉得心里一紧,但又不好反驳, 因为boss周确实没有用自己的性命抵押过金币。   如此一来, boss周手里剩余6枚金币, 而小哥仅剩下5枚。   范宛陷入了思考。   跟这个游戏开局一样,在一方拥有压倒性的金币数量时,其他玩家只敢出1枚保底, 因为不能确定拥有金币数多的那一方, 究竟会出多少数。只要boss周在之后的每一轮都只出1枚金币保底,而小哥也必须跟1枚,那最后先被淘汰的, 势必是小哥。   加上时间所剩无几,90分钟马上要结束,所以基本上没有开局时,有机会逆转形式的情况出现。   严格说起来,范宛即将要杀死小哥。   这让范宛感到非常的恐惧,渐渐的,对这些游戏,这些拼杀,这没有退路也没有归途的逃生游戏,感到无比厌倦。   范宛心里很乱,他在这一瞬间,想过很多办法,例如按照之前的思路,下一轮输送金币给小哥,先淘汰掉boss周,才另寻出路。   但是很显然,boss周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所对的暗号。   上一轮是,范宛故意用手势暗示小哥自己出1枚,而小哥换了别的手势暗示出125枚,都被boss周看了出来,并准确地报了出去。   若不是范宛灵机一动,故意误导boss周后破釜沉舟,恐怕自己已经被淘汰了。   如果他真的冒险给小哥暗示的话,boss周能准确无误的计算出他们的数字,再加上自己的,那便很轻易就能反败为胜。   再往深一点想,范宛甚至觉得boss周就是故意输给自己,并且早就知道自己还可以用性命抵押1枚,所以不多不少刚好留下6枚金币,只比小哥多1枚,然后把这个难题丢给范宛。   范宛想赢,就必须先杀了小哥。   这就是boss周给他出的难题。   或许这对范宛来说,比直接淘汰死掉还要难受。   没有办法,范宛眼前只有两条路,冒险救小哥,通过他们的默契,在不发出暗示的情况下给他输送金币。但就算真的成功救下小哥,那么他们三人也必须继续游戏。   另一条,选择杀死boss周,那么小哥就必须先死。   范宛快被这进退两难的局面逼疯了。   要战胜boss周,就必须先杀死小哥……   这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范宛几乎绝望地闭上眼睛。   “哈哈哈……”一阵急促的笑声,打断了范宛的思绪。   是boss周,他轻轻抚着胸口,似乎因为笑得太急,岔了气,他道:“我就是喜欢看这样的剧情。”   范宛瞪了他一眼,这人的变态与恶心让范宛恨不得扑过去直接掐断他喉咙。   boss周好整以暇又道:“你还不知道吧,为什么蔡刀要瞒着你,你从前的事。”   “你想说什么?”范宛知道他又要说些高深莫测的话,直接问道。   “他没有告诉你真相吧。”   “什么真相?”   “你的死因?你从前在逃生游戏里,究竟是怎么死的。你死了以后,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你就不好奇吗?”boss周的语气诱惑着范宛。   范宛下意识地看了小哥一眼,能看到小哥脸上的情急,然而小哥却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着。   boss周继续道:“当年你痴迷无限游戏,建立淘多多,以你为首的那群人,是逃生世界里至高无上的存在,但是蔡刀背叛了你……”   “你他妈胡说什么!”范宛打断boss周的话,喝道。   “或者你可以问问你面前的小哥,他是不是来找我合作了?”boss周看了小哥一眼,意图挑拨他们。   范宛根本无所谓:“问不问都一样,哪怕他曾经真的背叛过我,也不重要,现在我们一起就行了。”   boss周一挑眉:“哦?我倒不意外你会这样说,你们的感情深厚,真让我羡慕呢。我也猜到你会这样说,既然这样,我便告诉你事情的实情究竟如何。”   “闭嘴!”   这句话是小哥说的,带着暴怒和冷冽无比的寒气。   小哥的吼声把范宛吓了一跳,boss周并没有畏惧,笃定小哥不会在这里跟他动手,继续道:“当年蔡刀来找我合作,是因为你太痴迷逃生游戏,怕你不断挑战高难度游戏会泥足深陷不能自拔,但我利用了这一点,让你以为蔡刀出卖了你,你伤心欲绝,在游戏中发生意外,最终死在我派去的人手里。”   “你……”范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当时你和蔡刀之间的误会可不小呢,如若不然,我又怎么能抓住你的弱点。”   “你真的无耻。”范宛已经无话可说,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   但听完他的话,范宛转过头去,还是瞪了小哥一眼:“你怎么都不和我说,明明又不是你的错,是这个老头陷害我们。”   小哥苦笑:“就像你说的,后来,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一起。”   boss周看着两人的表情,更是愉快:“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范宛成功被boss周这句话吸引,boss周顿了一下,继续道:“你看,你现在是不是更舍不得杀了他了呢?”   范宛:“……”   boss周继续笑了起来:“哈哈哈,所以我才说,喜欢看这样的剧情,就让你最重要的人,给我陪葬吧,这是你杀死我儿子应得的惩罚。你应该可以理解。”   宛如激将法一般,范宛反而因为boss周的刺激,做出了选择。   他不能杀死小哥,他必须要救下小哥。   倾其所有。   死就死了。   哪怕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分钟,他手里还有那么多金币,一定有机会救下小哥。   似乎看出了范宛的决定,小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冷淡的神情。   有些大意凛然,又有些无所谓,不畏生死,那种气质中透出的无所畏惧,就是小哥本色。   范宛从他那种表情中,知道小哥在想什么,立即对着小哥骂道:“你他妈别又想牺牲自己,以前的事我可以一笔勾销,但如果你现在敢做出什么傻事,我这次肯定不会再原谅你了。”   小哥没有答话。   但是屏幕流过信息后,下一轮已经要开始了。   范宛有些急了,又叫道:“蔡刀,你听到没有!”   范宛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几乎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他知道小哥要做什么,但他不敢想。   而小哥,已经在输入器里,开始输入数字了。   boss周看着这一幕,啧啧了两声:“真是兄弟情深啊,他正在帮你做选择呢。你选择不了的事,面对不了的事,还和从前一样,由他给你完成。”   范宛终于控制不住,暴怒而起:“王八蛋!”   他想冲上去揍boss周,又想去抢下小哥手中的设备,然而他刚动,整个赌桌和凳子就像感应到他有违反规定的动作一般,亮起红灯后,座椅都发出了一阵电流。   范宛全身流过一阵酥麻的刺痛,很快失去力气,重新瘫倒在凳子上。   “混蛋!”范宛嘴里还在骂着。   而面前的两人,已经都输入好了出报数。   范宛面前的设备也发出提示音,通知范宛在倒计时结束前录入信息。   小哥这时候看向范宛,同样是一个眼神示意他打起精神,宛如再说:只要你活着,那一切都还有希望。   范宛只觉得行尸走肉,就连手指都失去了力气。   滴滴滴——   设备中那一阵尖锐的提示声再次将范宛拉回了现实。   到了这个时候,范宛内心再痛苦,他也没有办法再逃避了。   然而他多想时间就这样停止,不要再继续流逝。   他明白,boss周说的那句话是真的,从来他做不了的选择,会由小哥替他完成。   他知道,小哥会出掉手中所有的金币。   这样范宛便无需再面临选择。   这样,他们才能真正杀死boss周,瓦解组织。   范宛能做的,就是奇迹会发生,小哥出掉5枚金币后,能猜到他出的金币。   范宛想出一个最容易猜的数字,300枚,就是1087的三分之一左右。   他根本不想管boss周有没有可能猜到,会不会让他再次翻盘,范宛已经没有力气去思考了。   他拿起设备,却再次犹豫。   他不可以这样做。   不可以因为心软误事,不可以因为心软再次让同伴们的努力和牺牲化为乌有。   小哥的表情轻松淡定,并没有因为这自杀式的赌局有任何的恐惧,而范宛,只有彻底硬气起来,才能配得上,与小哥并肩。   小哥轻轻对他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范宛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他再次看向小哥时,那些优柔寡断伤春悲秋已经渐渐消失了,换成了一种壮烈,绝不低头的傲气。   终于,他录好了数字。   屏幕上的时间,每流逝一秒,范宛就觉得这个空间多静止一秒。   静到仿佛此刻只有他和小哥两个人。   面前的赌桌也不再是冷冰冰的,场景似乎切换到了他们的小店里,他们也没有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而是在炽热的夏天,嗡嗡作响的电风扇面前,面对面坐着喝冰镇的啤酒。   小哥做了几道下酒菜,范宛狼吞虎咽,与他说一些精打细算的生活话。   而小哥少言寡语,就安静地听,最多最后骂他一句抠门。   再接着,场景又变了,小哥骑着小电驴载他,车尾后绑着一大堆菜,微风拂过他们,小哥的发梢飘到范宛的脸上。   那些过去种种场景都在范宛的眼前浮现,更多的却不是遗憾,竟是满足。   好像有过那些,就已经足够了。   范宛与小哥相视而笑。   两人均是满足。   最终时间过去,那静止的画面亦被划破。   范宛舍不得移开视线,懒得管屏幕播放着什么,懒得管boss周又在叽叽歪歪什么。   他就与小哥对视着。   直到屏幕里,闪烁着范宛作为胜利者的名字。   而小哥,也因为出了全部金币,淘汰。 第76章 完结+番外   小哥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似乎因为突如其来的窒息, 变得扭曲起来,但小哥仍然尽可能地保持平和的样子,并没有像之前那些淘汰者一般痛苦惨烈, 却还是看得范宛的心如刀割。   他知道小哥在强忍。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   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忍,自己扛。   这个混蛋。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根本来不及道别, 或许他们之前的眼神就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的道别。又或许, 他们之间根本无需道别。   小哥没有说任何一句话,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软软地趴到桌子上,面色柔软祥和。   小哥从前总是神情严肃, 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只有范宛喝醉或者耍赖时会跑去小哥房间缠着他,才能看到小哥这种柔软的表情。   这时候看见小哥这种乖巧的一动不动的模样, 范宛竟苦笑了一声。   笑着笑着, 泪水不由得划过脸庞。   “小哥!”忽然他像一根琴弦崩断了似的, 终于叫了起来。   但小哥没有任何回应。   范宛想靠过去摇摇他,又迟疑了,只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小哥……”   他低下头, 任汹涌的泪水不断滴落, 脸色深沉得像笼罩了一层阴影。   boss周看着这一幕,开口道:“啧啧啧,真是凄凉啊, 连我都不忍打扰。”   听到他的声音范宛就觉得恶心,他重新抬起头,眼神里透出熊熊的怒火,还有杀意。   范宛仿佛变了一个人,那些悲伤,悸动,和意难平,全都被他压在了心里。   他还得作战。   因为小哥说,相信他。   范宛极力压制着声音,让自己保持冷静:“你就剩5枚金币了,游戏时间也马上就要结束,游戏时间结束后,赌局不再继续,所持金币数量最多者获得最后胜利,就算你一轮出一枚保命,也活不过5轮了,时间不够了,你根本不可能再赢我,我劝你直接放弃。”   boss周仿佛很乐意听到这句话,一脸好戏才刚刚上演而已,他索性将手里的设备器往桌上一丢,靠在椅背后,喘着气:“医生说,我的病没有药可以治,再多的钱也治不好了,我来这个游戏之前,是打着保命针,能保我最后十几个小时的命,我不可能活着离开这艘船。”   范宛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想说什么。”   “我愿意认输,因为我根本就没打算赢你。”   “你说什么?”范宛心跳有些加速起来。   “我虽然输了,但我是死在这场逃生游戏里的,之后等到未来,研制出能救我的病的药出现后,组织自然会把我从墓地救出来。”   “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但我不可能让组织还有这个机会。”范宛咬牙切齿。   boss周又是哈哈一笑:“是吗?但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你不同,你赢了,很快游戏结束后,你就会脱离出这个游戏场景,虽然依然在船上,但你别忘了,这艘船是真的,在海浪呼啸的海上也是真的,即将沉没也是真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这游轮根本没有任何逃生设备。”   范宛终于明白了,这个老奸巨猾从一开始就在盘算什么,他道:“你根本就没有想让我们离开,让小哥死在游戏里,而让我死在游轮上,虽然小哥死后可以进入墓地关卡,但我的死,却是真实伤害,没有机会可以救。”   boss周毫不掩饰地点点头:“这个游戏规则说,最终只能活一个,是说你能在游戏里活下来,但船沉没的话,任谁也无力回天。”   “你真卑鄙。”   “就让你,为我和我儿子陪葬吧。”   boss周说完这句话,游戏时间的90分钟也正式结束。   倒计时的秒表跳入00:00:00,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boss周扭曲而狂妄的笑声开始在这空洞的空间里回响。   “哈哈哈哈……”boss周疯狂的叫嚣起来,“永远沉没在这深渊里吧。”   他甚至举着那把象征他权利的权杖,支起残破衰败的躯体,站了起来,仰着头,用那嘶哑的声音吼叫着。   最终他咽了一下,表情恢复了平和,跌回椅子上,睁着眼睛,不肯闭上。   但却是睁着双眸,再也一动不动了。   boss周死后,亮着光的赌桌闪烁了一下,系统跳出恭喜范宛通关的字眼,就熄灭了。   范宛再抬头时,那boss周的助理也如同被分解了一眼,分散成一块块的网格化,最终消失了。看来这助理也是通过虚拟出来的。   赌桌和整个贵宾室的灯光熄灭了,陷入浓重的黑暗,三秒钟后,重新恢复了亮度。   面前的人,或者说是尸体都不见了,包括小哥。   原本这艘赌船是半真实的游戏场景,游戏内的时间与真实时间相差没有其他的逃生游戏大,此刻游戏结束,虽然场景内的摆设没有太多的改变,但感知却完全不同。   由于在游戏中,90分钟之前游轮就已经设定了爆炸沉没,90分钟过去,真实的时间却没过多久,此刻游轮没有完全沉没,只是下沉了一大截。   但因为范宛是在最下层的贵宾室,船舱已经开始进水了。   整艘轮船呈45度左右倾斜,海水从每个缝隙中灌入,范宛脚下一凉,随着船身的摇晃踉跄了一下。   他没有时间思考,只能冲出走廊,先抓紧时间跑上最高层的甲板再说。   但这附近是公海,恐怕就算他能爬上去,能获救的机会也不大。   范宛拉开贵宾室的门,船舱外一片狼藉,他在倾斜的低角处,那些杂物纷纷随着海水向下冲撞和涌入,范宛的脚泡在水里,一下子被划得都是口子。   过道的灯忽明忽暗,两旁原本是广告和宣传作用的屏幕也都全都暗了。   他艰难地扶着走廊的把手往上爬,一路横冲直撞,终于走到去往甲板的出口。   没想到出口处风浪更大,海面上刮着飓风,海水拍打着摇摇欲坠的轮船,摇晃得范宛双脚根本站不住。   完了,这下要真的死在海上了。   范宛心下绝望。   他死了,谁还能去墓地救出小哥。   他咬了咬牙,继续扶着把手,从出口迎着风浪继续往前走。   海水像雨水一样劈头盖脸打下来,立即浸透了他全身,不知是桅杆折断了还是什么柱子折断了,一根障碍物顺着海风倏忽砸了过来。   正好砸在范宛身上。   范宛吃痛一脱手,手滑了,抓不住手把,摔了出去。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打出来一样,胸口闷闷的,嘴里一甜,涌出血腥味。   用手一抹,居然吐血了。   看来伤得不轻,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搞不好是断了肋骨,伤到了肺。   但范宛那时候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死。   小哥还在等着他去救。   冰冷的海水浇下来,依然无法浇灭他的意志。   他吐了一口血沫,再次站起来。   就在这时候,整个闪烁着不稳定灯光的船舱过道忽然发出吱吱的电流声。   那忽明忽暗的灯光竟然也不闪了,过道中几块原黑了的屏幕忽然同时亮了起来。   范宛被那些光线吸引,转过头去,暗道:“什么鬼,都这种时候了,这些屏幕怎么还亮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屏幕中传来的电流声越来越大声和清晰起来。   “滋……滋喂……喂……范宛……滋……滋”   范宛心里惊骇,那竟然是裴殊的声音!   他立即整个人扑了过去,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还是抱着那屏幕大叫:“是我!是我!”   叫得太大声,一口气提不上来,咳出一片血迹:“我在这里……”   范宛艰难地说道。   裴殊的声音很快继续传来,这回清晰了很多,裴殊道:“你别急,我们用数据黑进了游轮,知道了你的情况,也知道boss周要把你困死在海上,在你进入游戏前,我们已经把整艘游轮带进了游戏场景里,即是说,你现在所在的场景也是游戏内,但连接还差最后一点数据,你再坚持一下……”   范宛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肺里的血都要堵得他喉咙窒息了,他骂道:“去你大爷的,坚持不了了,再不快点,出去扣你们鸡腿……”   这话说完,范宛整个人软了下去,瘫倒在过道里,任海水打到他脸上,眼睛,和睫毛处。   他眨眨眼睛,双眼模糊,望着天花板发呆,那天花板一块块的,像某个人的脸。眼前又走马灯一样跑过好多场景,有第一次进入逃生游戏,有小哥,有他哼着小曲送外卖,种种。   但却从来没有他第一次死之前,就是他的过去,依然很模糊。   他暗骂着,这该死的失忆啊。   不知道他想到什么,忽然轻轻一笑,眼角的水珠滑到他嘴里,他开始思考,这是是海水的咸味,还是别的。   在彻底昏死过去前,他笑得灿烂无比。   *   *   *   2年后。   仁和猪扒饭店的招牌从原来的劣质霓虹灯,换成了金子牌匾,搞得好像百年老店似的。   范宛说这是小哥的品味,古香古色,他现在很喜欢这种风格。   小哥自从被范宛从墓地救回来以后,好像除了失忆以外,性格也有点变了。以往那种历经沧桑冷酷的感觉少了很多。虽然话仍旧不多,但看着范宛时,嘴角时常挂着笑容。   今天范宛和小哥就早早地关了门店,开始在猪扒店里忙东忙西,准备晚上的聚会。   这样的聚会每月都有一两次,范宛告诉小哥,都是以前的朋友一起吃吃喝喝,聚一聚。但其实另一方面,作为淘多多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范宛也主要靠这聚会的时候,让大家交流交流工作,听听业务汇报。   毕竟,小哥可早就不记得淘多多和无限游戏这些事了。   “哟,董事长亲自下厨啊?”黑老大还没进门,嗓门就亮了起来。   “董事长?”小哥有点诧异地看了看黑老大,又看了看正在剥蒜的范宛。   范宛瞪了一眼黑老大,搞得黑老大略微有些紧张。   “他是说我这个猪扒店的董事长,调侃我呢。”范宛拍了拍小哥肩膀,赶紧糊弄过去。   小哥倒也不没在意,哼着小曲就去后厨忙活了。   没一会儿,小萝莉和学生妹手挽着手也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蛋糕。范宛一看,赶紧示意她们两个把蛋糕放楼上去,别被小哥看到了。那两人也是相视一笑,心领神会地上了楼。   裴殊和春雄也是一起来的,裴殊带着蓝牙耳机,进门了还在打着电话,好像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春雄忍不住冲着他耳边的麦喊道:“裴总今天要陪客户,有事明天再说!王秘书你重新铺排下裴总的日程,今晚我不希望看到裴总的电话再响起。”   裴殊脸略微一红,嘟囔道:“说道好像今晚我被你占用了似的。”   范宛见此场景,露出一副长辈的慈祥微笑,没想到原本小小弱弱的春雄,现在已经是如此强势的公司领导了。   “哎呀!别摸了,再摸真的一根毛都不剩了!”门口又传来人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秃头叔和眼镜兄。   “我这不是给你擦擦汗嘛,谁他妈稀罕摸你的秃头似的。”眼镜兄也没好气地回到。   眼看大伙儿都来齐了,范宛也去到后厨,把凉菜都端了上来,大家围在桌子前面,等着小哥从厨房带来主菜。   “我说董事长……”黑老大小声地冲范宛说道:“隔壁几个店铺我都打点好了,只要你点个头,立马拆掉重新装修,把猪扒店扩大,再搞点连锁经营,我们把送餐业务在无限游戏圈做成品牌,你意下如何。”   范宛无奈地扣了扣脑袋,一旁的眼镜兄赶紧说道:“你个木头黑老大看不出来吗,范董不就是想和小哥过过小日子嘛,你咋不说把猪扒店开到逃生游戏里面去呢,这又不是搞经营,有没有点情怀。”   “哟,眼镜兄,你啥时候也懂情怀了。”秃头叔一边捻起纸巾角擦了擦嘴,一边说道:“你跟我一起的时候咋都是工作工作,业绩业绩,没听说什么情怀呢?”   “你懂个屁,咱公司不让员工搞办公室恋情,这是企业文化你知不知道。”   “啊?有这一条规定?”学生妹和小萝莉几乎是同时惊呼道,两人的手还一紧张拉在了一起。   “谁谁谁,谁说的,没这要求。”范宛也赶紧出来解释,“没这要求,那是以前,以前不是为了创业嘛,我宣布,这条作废啊。”说完他又扭头往后厨看去。   这桌上一群人见范老板这么一说,又看到他往后厨看,自然心理神会地点起了头。   “对对对,恋爱自由嘛,公司员工之间难道就不能有感情嘛。”   “就是就是,这猪扒店是公司旗下的资产,猪扒店的员工自然也是公司员工嘛。”   “对嘛,公司员工和公司老板咋就不能有感情,有了感情怎么阻止嘛,老板不要了?把老板踢出公司?不合适嘛。”   范宛还没反应过来这群人说啥呢,小哥便已经从后厨出来了,范宛赶紧上去接手,怕小哥端菜起来费劲。   “你们说什么呢,笑得一个个前仰合后的。”小哥见大家一副眉飞色舞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我们为我们老板的幸福生活感到开心嘛。”   “你们老板?谁啊?”小哥不解。   “我们说猪扒店的老板,猪扒店啊。”   “不说这个了,大家别急动筷子,把酒倒起来,我们还有东西没拿下来呢!”小萝莉赶紧打断道。   说着她和学生妹急匆匆上了楼,不一会儿,便端着点着蜡烛的蛋糕下来了。   “祝小哥生日快乐!”众人一起欢呼到。   “我是今天的生日吗?”小哥有点惊喜也有点惊讶。   “你生日自己不是忘了嘛,所以从今年起,就把你生日定在今天吧,因为……”范宛搂着小哥肩膀说道:“因为你是2年前的今天被我捡回来的啊。”   “还过什么生日,下次别浪费钱了。”小哥道。   范宛偷偷一笑,这小哥,这抠门的样子与从前真是判若两人。   范宛拍拍他的肩膀:“放心,老板……我是说,这个猪排店的老板我,有钱,这是员工福利,别整天省吃俭用的。”   大家看着蛋糕上插着的那个数字2的蜡烛,笑个不停。   趁着小哥倒酒,裴殊低声问范宛:“你不打算告诉他?”   范宛回了一句:“我终于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会瞒着我了。”   小哥将酒倒了一轮,轮到范宛时,就只倒了一小杯,他提醒道:“你少喝,别又喝醉了耍酒疯。”   范宛看着那小杯红酒,看了看小哥,他道:“就这样,挺好的。”   是夏天了,店里想装空调,被小哥以省钱为由阻止了,他们一群人还在围在一个嗡嗡作响的风扇前喝酒。   傍晚的天空是橙色的,这个城市,即使到了雨季,日暮后依然有无边无际的绯霞。   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