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马甲共同努力下》作者：勇者A 　　文案： 　　作为全世界最后一只妖 　　王尔亦开局即无敌 　　只担心自己突然发狂把周围人的精神力吸干 　　某一天他进入了个奇怪的空间， 　　接下了去人间吸收信仰的任务 　　王尔亦：……可是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了啊 　　没办法，他只能开始做全息游戏， 　　顺便开马甲忽悠别人 　　——于是他一边做游戏 　　一边将全世界都忽悠瘸了。 　　稍等……似乎哪里不对？ 　　1、都市奇谭+全息游戏流 　　2、群像和游戏内容多 　　3、主角有马甲，全文不掉马 　　4、6.6日修改前15章，新增地图[海鸣镇] 　　5、架空背景！架空！意会一下！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异能 游戏网游 　　搜索关键字：主角：王尔亦┃配角：点进专栏有水仙西幻全息预收，是耽美┃其它：全息游戏，灵气复苏，马甲文 　　一句话简介：我终于把全世界人民忽悠瘸了 　　立意：好好学习，努力创业！ 第1章 《饲主》（一） 　　7月18日正午，在午睡前，魏琴打开taina想随便刷会儿游戏，手机顶端跳出了推送。 　　【您预约的《饲养我的仆人》今日已上线~taina祝您游戏愉快】 　　她一愣，这才想起了这个前两天在推荐看到的游戏。 　　《饲养我的仆人》 　　出品公司：二十一 　　出品人：青九 　　简介：《饲养我的仆人》是一款云养猫游戏，游戏中你可以体验到喂养猫咪，为猫咪铲屎，撸猫等各种体验。 　　游戏正在预下载中，7月18日早10点正式上线。 　　她记得自己当时随手点了预下载，毕竟下载键就在那亮着，选下载和预约都是点一下的操作== 　　资深云养猫人士无惧任何游戏的毒打。 　　很多所谓养猫游戏就是让玩家喂猫，铲屎，赚金币，解锁新的猫咪，继续喂猫，以及让猫咪配种生小猫，解锁更多花色。还有些丧心病狂的……比如什么猫咪餐厅，换皮类餐厅经营游戏，猫咪换装，换皮类换装游戏——魏琴自己也不知道她想玩什么样的游戏，云吸猫嘛，就是因为没有猫，也养不起。 　　当时该游戏还未上线，只能预下载无法游玩，魏琴慢慢就将app遗忘在角落，这时发现能玩了，以躺雷的心理打开app。 　　《饲养我的仆人》，启动。 　　黑洞标志从界面正中跳出，慢慢笼罩整个手机页面，群星在边缘处闪耀，也被渐渐吞噬，一行闪烁银光的自己位于正中。 　　【请确认您处于舒适姿态，于床上或椅子上游玩该游戏。是否确认开始游戏：是/否？】 　　魏琴：“？” 　　玩个手机游戏为什么要求这么多？ 　　确认键出现了三遍，魏琴点下第三次【是】，刚有些不耐烦，突然眼前一黑。 　　【游戏已开始】 　　她的身体往前一栽，倒在床上。而她的精神已飘渺不知何处，仿佛灵魂出窍般，只看到一片白雾茫茫，眼前浮现出一行宋体字。 　　魏琴：？ 　　她是谁，她在哪？ 　　【请输入猫咪姓名：________】 　　魏琴：…… 　　等等，现在云撸猫也这么硬核了？魏琴感觉自己处于某种没法动作的状态，只有思维活动迅速，一片云海无尽，输入栏浮现在半空，十分违和，而魏琴没找着退出游戏的按钮。 　　【猫咪姓名：琴琴】已确定。 　　她只是想想而已她没按确定啊，你就没个确认键吗？谁来救救她？爸妈！你们家魏琴被外星人绑架了！ 　　【请输入仆人姓名：________】 　　【仆人姓名：魏东】已确定。 　　心里喊爸妈不意味着她就要填入她爸的名字啊！！！ 　　【正在进入游戏，祝玩家游戏愉快】 　　一只全身橘色，耳朵一抹白的小猫出现在画面中，它被关在小巧的粉色猫包里，猫包被一个男人抱在怀中，画面随着他的前进而变化，男人的脸因位于画面之外没有放出。 　　文字简介一排排浮现。 　　【你刚出生一个多月，这个叫魏东的男人就是你的新仆人】 　　【但魏东家境贫穷，凭着一腔热诚和冲动从好友那里接你回家，如果十天后他经济状况无法改变，他就会失去你】 　　【十天时间，是你对仆人的考验，饲养你的仆人吧，猫主子！】 　　这个简介？ 　　此时魏琴恢复了行动能力，但也悲伤的发现，她变成了那只小橘猫。 　　她脑中不由浮现出《饲养我的仆人》的游戏简介。 　　【《饲养我的仆人》是一款云养猫游戏，游戏中你可以体验到喂养猫咪，为猫咪铲屎，撸猫等各种体验。】 　　垃圾厂商，坑爹介绍！ 　　她只想撸猫，不想被撸啊！ 　　…… 　　b市大学一间普普通通的宿舍内，闭着眼的年轻男孩微微蹙眉，感受着精神力在缓慢增加，暗暗松了口气。 　　——他在进食。 　　王尔亦翻身跳下床，宿舍里空空荡荡，风吹起窗帘，高大的柏树之上小鸟啁啾。 　　就在前段时间，王尔亦返祖了……彻底步入了非人科，他现在不是人类，而是一只蜃妖。 　　他的传承记忆告诉自己，他是全世界最后一只妖。 　　人类的词汇“海市蜃楼”就是来源于蜃妖的天赋能力，制造幻境，但男孩没想到，蜃妖的食物是具有思维活动的动物的精神力。 　　——首选是人类。 　　如果他放开了去吸取别人的精神力，把一个人吸干不过瞬息。 　　就在他纠结不安之际，他在睡梦中进入了一个奇怪的世界——蜃妖本该是梦境的祖宗，不需要睡眠，但这场睡梦有如命中注定。苏醒后的他思考良久，决定制造一个全息游戏。 　　…… 　　在魏琴看着自己粉嫩嫩的猫爪发呆时，“仆人”已经回到家，拉开了猫包的拉链，就在“仆人”的真容即将出现时，游戏进程突兀地停止，魏琴也无法活动—— 　　【请为你的仆人捏脸】 　　【捏脸已完成】 　　……她明明还没找到捏脸的选项？ 　　然后魏琴被抱了出来，仆人露出了她爸魏东年轻时的脸。 　　魏琴囧了下，不由开始担心这游戏是不是可以读取人的记忆。张嘴想问“是你么，主神？”，却愕然地发现吐出来的是甜腻的猫叫—— 　　[喵~] 　　“琴琴你看，这就是新家了。” 　　幸而出现的是魏东年轻时候的脸，不然魏琴无法抑制这种空间错乱感。 　　魏琴四爪着地，入目是个一居室，然而体型变为奶猫，本以为逼仄的房间就显得—— 　　还是那么逼仄。 　　额…… 　　所以你没钱养什么猫！？ 　　既来之，则安之，一时半会没有主神也退出不了游戏，魏琴在房间里四处转了转（转之前因为不熟悉四条腿的操作摔了个四仰八叉），是普通男性的房间，没干净到一尘不染，东西有些杂，但不算乱，给人的感觉十分真实，卧室里除了睡处还堆了很多纸箱，猫窝猫砂盆摆在卧室的另一个角落。 　　魏琴四处乱逛时，她每次回望魏东，对方都回她一个傻笑，偶尔过来摸摸魏琴的猫头，坐到电脑前开始鼓捣。 　　魏琴蹦到桌子上（蹦这个动作失败了很多次），发现魏东的页面是淘淘网的店主界面，很显然，魏东的工作应该是开网店。 　　然而成交量是0，信誉度也是0，上架物品还是0。 　　就这样你还养什么猫，快去赚钱好吗！ 　　站到自己食盆面前，魏琴不知触发了什么，眼前弹跳出一个半透明界面—— 　　【安排你的铲屎官为了上供努力工作吧】 　　【姓名：魏东】 　　【金钱：800（房租1200）】 　　【对琴琴好感度：65】 　　【疲劳值：0】 　　【清洁度：100】 　　【健康值：80】 　　【快乐值：60】 　　【开始安排魏东工作】 　　【浇花/看书+/打游戏+/出门闲逛+/运动锻炼+/上架商品+】 　　除了一个浇花，另外的选项点开加号都有分支，看书可选择《猫咪饲养指南》和小说，打游戏里有网游，独立游戏，手游等一长排，出门闲逛可以去商场、图书馆、体育馆和网吧，运动锻炼可以打篮球，跑步、举铁和打拳，魏琴满心期待的点开上架商品—— 　　【当前商品：0】 　　【无法上架】 　　……无法上架为什么会有这个选项啊？ 　　她无奈地选择了看书—《猫咪饲养指南》、运动锻炼—打拳、出门闲逛—商场。 　　【选项已确认】 　　然后看到魏东从电脑桌下抽出《猫咪饲养指南》，以稳定而僵硬的姿势看了十分钟，放下书开始打拳，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打拳姿势像是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做完十分钟广播体操，数据有了些许变化。 　　【体质+5】 　　【疲劳值：+30】 　　新的数据出现在魏琴的列表，显然原先的体质不会是0，魏琴期待地瞥向这个先前隐藏的数据—— 　　【体质：10】 　　你原先的体质只有5吗？你的战斗力还不如一只鹅啊！ 　　体操时间结束，魏东打开门，魏琴跟过去，然后撞在无形的空气墙摔了个四仰八叉，“啪”一声，门关上了。 　　魏琴：？ 　　十分钟后，在魏琴尝试过各种猫叫（然后发现总共48种猫叫，随机发出没有规律），尝试用猫爪写字和打字失败（电脑屏幕上的字会自动消失），吃了点猫粮然后发现是草莓饼干味，并且确定自己只是外观变成猫，视角、味觉和视觉还是原样，魏东终于回来了。 　　魏琴稍有些放松，发现魏东离开之后，她非常紧张，她意识到即使魏东像是个一拨一动的工具人，但有着自己父亲的脸，多少给人些许亲近感，也让她在陌生情况下稍有放松。 　　——魏东不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抱回来一个巨大的猫爬架。 　　【金钱-200】 　　魏琴：！ 第2章 《饲主》（二） 　　就算是在游戏里，魏琴也不想体会没钱被饿死的感受，因为这个游戏好真实qaq。 　　但按照游戏设定，在好感度降低太多之前，魏东应该只会饿死自己，省下钱喂猫。 　　猫爬架被安装在窗前，而窗子却没装防盗网，魏琴爬到顶端，发现窗外一片白雾，意味着房间可能在一楼，也可能在十八楼。 　　虽然确认自己不会爬出去，但谁知道游戏会搞什么幺蛾子，她想提醒魏东，一出口都是喵~ 　　魏东自然而然地打开灯，窗外弥散的白雾迅速变为黑暗，魏琴了然，游戏设定的黑夜到了。 　　魏东给魏琴添了猫粮，然后自己开始煮泡面。 　　【健康值-5】 　　魏琴冷淡地吃了两口草莓饼干味猫粮，将自己的饱食度刷上满值，她早发现自己也有三个属性，饱食度100，清洁值80和逃跑概率0，万幸，清洁度没有降低。吃完后，又有了一次安排工作的机会。 　　她有些犹豫，多了两个选项，一个是洗漱睡觉，一个是出门闲逛—去夜店。 　　想了想，她选择了洗漱睡觉。 　　灯熄灭了，但魏琴能做到清晰的夜视，跳上床后她发现魏东已经睡着了，这具躯体随呼吸均匀起伏，直到这时，她才主动触碰了这个“魏东”，他的身体带有温度，但行为处于魏琴的操作之下，只是个无智力的人偶而已。 　　但能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给魏琴带来些许温暖。 　　十分钟后，就迎来了游戏内第二天。 　　【当前疲劳值：0】 　　魏琴这次安排魏东打游戏—独立游戏、出门—去图书馆、运动锻炼—举铁，时间依旧是每个安排10分钟，变化的只有人的动作和数值。 　　期间她在房间内跑跑跳跳，惊愕地发现猫咪的身体可以反转近180度，仿佛没有骨头一样，她嗅着柔软的绒毛打了个喷嚏，没怎么注意时间，魏东居然就把她安排的事件完成了。 　　打完游戏后—— 　　【快乐值+10】 　　【疲劳值+10】 　　从图书馆回来后，魏东带回一本书《从零教你制作独立游戏》，理所当然，金钱-50。魏琴好奇地跳到桌上，被魏东从头撸到脚，别说，居然还很舒服……她没忍住打起了小呼噜。 　　【快乐值+2】 　　显然，撸猫的人也很舒服。 　　打开书只看到一排排的[喵喵喵]，她懂了，制作者估计还没做书页的内容。 　　魏琴其实很疑惑，制作者明明可以创造这么精细的人物和环境，为什么会连一本书的内容都做不了，而如果能力有限，为什么要制作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游戏，现在看来，游戏虽然不能强制退出，但并不要求玩家待满真正的十天，在不安排魏东活动的时候，会触发部分情节如摸猫，撸猫，以及吸猫，大约一天的进程是1小时，游戏内就是10小时。暂且还能忍受，而且也看不出来游戏里有什么危险的地方，魏琴能想到的最可怕的后果就是出不去这里永远当猫，以及赚不到钱被迫饿死。 　　七小时后。 　　魏琴默默把头埋在爪子里吸了一口，她真的错了，除了饿死还有个选项，是憋屈死！ 　　因为猫咪无法和人交流的缘故，魏琴只能安排魏东的行为，不能从旁劝导，在将【对琴琴好感度】刷到80后，魏东终于意识到窗子要装防盗网，防止魏琴失足，魏琴安排了魏东看了三次《从零叫你制作独立游戏》后，他再次去图书馆就买了《从零教你制作独立游戏（2）》，看书名是升级版，行为里也增加了【自己尝试制作游戏】这一选项。 　　结果制作三次，前两次都赔了，刷到技能书（3），才小赚500，此时她没注意让魏东连续两次满了疲劳，健康值降到了55，触发新的情况【生病】，刚赚到的钱只能用来买药……就此，她过上了拆东墙补西墙，赚钱治病，没钱只能工作，工作忙没时间锻炼，健康低又开始生病，忙起来忘给猫洗澡，猫的清洁度下降，逃跑率上升……如此再三，在第七天金钱值降为0。 　　她开始被迫观看剧情动画。 　　【“琴琴，很抱歉要送你离开了……自己创业果然很艰难，我决定回老家找工作，爸妈不准养猫，只能把你送给朋友了。” 　　“喵……” 　　“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吃喝都没着落，不过我朋友很好的，以后我还会来看你。”】 　　【获得cg：回家】 　　【获得结局：被迫送还】 　　…… 　　魏琴茫然地睁开眼，入目是卧室的吊灯，手机已经自动锁屏，时间是18日下午四点左右，解锁后，屏幕上依旧是那个旋转的黑洞，看着看着，身体疲惫过度自动报警，她头一歪又陷入沉睡。 　　醒来已经是七个小时后，魏琴第一时间打开《饲养我的主人》，一行字出现在正中，写着距离下一次游戏还有13:26:17。 　　思考了一会儿，魏琴打开taina《饲养你的仆人》的论坛区。 　　lv2玩家a18273，发言于三小时前 　　原来跳窗真的会死人，不对，死猫，坠落的感觉太真实了，吓到心脏骤停。 　　死后我的cg是后悔，打出的结局是十八楼好高…… 　　（评论99+） 　　lv4玩家东风效颦，发言于一小时前 　　问了一下在taina工作的老同学，游戏内容本来不是这样，出品人的真实身份也一言难尽，总之，玩一次少一次，我已经推荐给身边所有认识的人了，能下载的尽快，言尽于此，诸位保重。 　　（评论99+） 　　lv3玩家万具火，发言于一小时前（hot） 　　倒在第九天的人士来发个攻略，欢迎其他小伙伴补充，顺便求一命通关的大佬，现在进不去游戏好无聊TAT 　　（评论99+） 　　魏琴点开第三个热帖。 　　1楼万具火 　　刚玩的时候真的惊讶到眼眶脱出，我还奇怪呢科技咋发展地这么流批了，出来一上论坛看各位吹牛我就悟了，不可说啊。 　　我玩的时候是单纯当游戏玩的，顶多怀疑开发商忘记设计离开的按键了，也是心大（擦汗） 　　2楼3384438 　　我出一根黄瓜求楼主发攻略，真的等攻略等地挠心挠肺 　　3楼万具火 　　在打字，别急 　　然后在经过三十多楼的花式催更后，楼主万具火才跳出来。 　　37楼万具火 　　一开始淘淘网的提示很明显了吧，我一狠心就让仆人逛了三次商场，本来以为可以一块出去看看，结果厂商根本没做外面的贴图，我在家里玩尾巴都能打出蝴蝶结了，仆人带了坑爹的猫爬架和两箱男士内裤回来。 　　是的，他的工作就是在淘淘网卖内裤。 　　然后售卖商品的选项就可以开启了，本来内裤卖得还可以，勉强能过日子，但经常进货仆人的心情会变差，怎么撸猫也加不了多少，然后我发现心情值多锻炼会增加 　　38楼老王八蛋 　　然后呢，我一直锻炼啊还出门找了个保镖的工作，结果黑帮火拼死了，原来他说是当保镖实际混黑去了，好家伙连自己的猫都骗，真是人心不古QAQ 　　39楼辛倾倾 　　楼上你的表情和行为相比好违和 　　40楼安琪拉朱古力 　　不仅锻炼心情变好，还可以去酒吧喝酒，就是不睡觉消除不了疲劳值，在这方面我就得点名批评了，玩法太少，不安排仆人活动他就像个傻子似的坐在床边撸猫，但别说撸猫手法不错 　　41楼我猫呢 　　撸猫手法好评＋1，我和我的猫都是这么想的 　　42楼万具火 　　回来啦！锻炼会加疲劳，喝酒会无法消除疲劳，感觉都不行，我想了想觉得仆人心情不好主要是社交不够，生活太无趣，而且有不少人给网店差评，因为他打虚假广告说内裤是蚕丝的（擦汗）。 　　这时候我金钱积累到1500，跳出来个选项可以冲会员，分别是小说网站，网页游戏和视频网站，游戏氪金和视频打赏太费钱了，也就小说便宜点，现在想想我咋那么机智呢～ 　　43楼露娜 　　我也遇到了，氪了视频，结果他打赏女主播花钱如流水，我像打儿子一样用喵喵拳打了他两回，他好感度还降了，就是欠教育 　　44楼林当当 　　楼主，第八天要交房租，你钱还够么，我也是走的稳定内裤流，但是交完房租就剩五块，正好吃完泡面花光了，还不能不吃，默认的晚饭就是泡面，简直是断头面qaq 　　45楼风自向南 　　不一定只能吃面，虽然我死的比较早，但我知道请客吃饭是可以出去吃的，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都是泪 　　46楼万具火 　　有一种骚操作是遇上富婆emmm，我在第七天就发现钱到时候必定为0，简直是制作者的恶趣味，左思右想没有法子，然后就想着都快死了让仆人出去吃点好的，然后晚上去了夜店喝酒，结果触发了特殊剧情…… 　　下拉一百多楼过后—— 　　167楼3384438 　　楼主我给你十块你继续说好嘛 　　168楼大哥大姐行行好 　　楼主是被接走喝茶了吗？ 　　169楼万具火 　　兄弟姐妹们我还活着！ 　　仆人喝酒遇到富婆了，然后当晚没回来。 　　之后我的金钱值就加了1000。 　　如果起个名字，那这应该叫卖身流吧，可惜富婆只出现在系统提示区，没能看见小姐姐长啥样，给我看张立绘也行啊！ 　　然后我平安活过第八天，本来以为能打通关呢，第九天网店被查封了，有客户终于举报成功。 　　为啥这游戏玩着我总觉得仆人是个反面角色，到底是怎么过审的。 　　封店是没罚我款，但 　　170楼zshskxj 　　散了吧，楼主鸡儿断了 　　171楼到合肥就是 　　楼主开门，送快递的到了 　　172楼万具火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手滑点了发送 　　第八天晚上我又去了网吧，想遇到富婆妹子，然后有人送了仆人一只玫瑰花。 　　结果第九天有个漂亮妹妹找上门，他们在门口说话的，我又没看到长相。 　　然后仆人就说他找着真爱了，要和门口妹子谈恋爱，我还没想着咋样呢，仆人就说妹子不喜欢猫，把我送走了。 　　游戏结束前我就来得及望那么一眼，因为天天忙着工作，仆人他好感度降到55了。 　　讲真，渣男不得house 　　最后我的游戏cg是真爱，两人手牵手站一块，就是妹子的脸还是看不了。结局是爱的小信鸽 　　我觉得结局在讽刺我QUQ 　　173楼繁花似锦 　　拍肩，人生就是这样，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虽然仆人渣了点，但是游戏本身还是有好玩的点的，比如撸猫、撸猫以及撸猫，还有钱快花光，吃了上顿没下顿，心情焦急地撸猫…… 　　174楼总得吃点苦 　　给个攻略信息，如果累计看三次猫咪饲养指南，就会记得装上防盗网，虽然我感觉也没多少人会故意体验高空降落 　　175楼a18273 　　qaq虽然降落很吓人，但还是很爽的（信我） 　　176楼风自向南 　　我比楼主早点遇到真爱，第一天就骚断腿去酒吧了，一开始妹子不喜欢猫，但仆人很挣扎不准备送猫走，后来触发分手剧情，仆人还去请妹子吃饭了。 　　我死命刷好感最终苟住了，两人分手的时候还有点小愧疚，直到第八天收房租的日子…… 　　177楼倒海翻江 　　想知道这游戏打通关有什么意义吗？这宣传，这操作，这上线方式，难道是主神在筛选玩家，通关后给积分？ 　　178楼繁花似锦 　　用这种游戏筛选，那你家主神不是猫奴就是死宅。 　　仔细想想，你玩游戏是为了赚钱吗 　　179楼a皇冠工作室，接各种代刷 　　是啊 　　180楼盖浇饭 　　楼上你走，你应该在车底 　　魏琴退出帖子，还没顺势水上一波，就注意到论坛首页，一个新的热帖顶了上来。 　　lv5玩家不发工资，发言于一小时前（hot） 　　完美通关，啥都没给。 　　一个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胜利。 　　打开后一部分人叫嚣着楼主无图无真相，一部分人在喷另一部分人是憨批全息游戏哪有截图。楼主姗姗来迟，但不像万具火那么藏着掖着，很快说明了真相。 　　226楼不发工资 　　前三天一直看过《猫咪的饲养指南》再去商店，就会买很多猫玩具回来，好感是相互的，讨好了猫主子，人对猫好感升到90了就会问家里要钱，因为没钱养猫了。 　　要到钱除了自己吃饭还会买相机回来拍猫咪的照片，照片会发到微博，拍照行为不占行动格，用的是不安排行为的空余时间，照片拍多了解锁新的行动，可以选择成为宠物博主，然后接了个恰饭的推广，赚了五千多，搬到了新房子住。 　　最后的cg就是搬家，结果是温暖的一家 　　不信的可以倒计时结束自己玩一把。 　　我觉得游戏可玩性很强，应该还能打出更多结局：D 　　确认这个流程完全没出现妹子，魏琴想这位高玩要么真的爱猫，要么寡王。也对，有猫要什么妹子。 　　魏琴切出论坛，先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表示放假要回家看看，然后打开□□，长叹一口气，点开闺蜜的头像—— 　　“我今天玩到一个全息游戏是真的全息啊我不骗你趁着没下架赶快下载不然很可能没法玩了，我把链接发你你尽快！！！” 第3章 海鸣镇 　　古时人类没有记录的工具，会在自己的脑海中营造记忆宫殿，将学得的知识分类，返祖为蜃妖的王尔亦当然也能做到这一点，只是他的记忆宫殿更像是个自己创造的游戏系统。 　　【种族：蜃】 　　【能量：1172.2（日耗：3）】 　　【状态：饱腹】 　　他闭上眼，重新沉浸入梦，出现在某个梦幻般的小镇中。 　　这里是海鸣镇，是所有梦境的背面。 　　这里有常年漆黑无星的夜幕，浅金色的圆月，不存在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只存在于一片虚无之中。 　　海鸣镇立足于一片虚无的海，以镇子为平面将这片虚空分割开，头顶是天，脚下是海，一座座房屋以锁链相连，无数的“人”居住在这里，屋檐相间看不到尽头，不同时代的居所无规则的摆布着，点起各式各样的灯，让人忽略了头顶没有星辉，在此上演着无数悲欢离合。 　　就在他出现的那个瞬间，一只有着浅青色皮毛的三尾猫妖跳到他肩膀上，它周围时刻缭绕着云雾，不似存在人间，柔软的长尾扫过王尔亦的脖颈，声音软软儒儒：“搞定了吗？搞定了嘛？” 　　“再等等，青九，”王尔亦无奈地伸手梳理它的毛发，“我得看看情况。” 　　他推开门，除了这间屋，所有屋檐的房门紧闭，但在室内的灯光照耀下，有阴影暗中游走。 　　…… 　　青九是王尔亦的指引妖，在他进入海鸣之时。 　　所有生物在暗中窥伺，除了他没人能够穿梭在这梦境与现实的夹缝，但很快他们发现了办法，青九与王尔亦做了个交易。 　　它教导王尔亦使用能力的办法，而王尔亦帮它在现实世界挑选眷族——只要拥有足够的信仰，这只猫妖就可以重返人间。 　　就在那个刹那，王尔亦开始怀疑“海鸣镇”究竟是什么，但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答应了青九的要求。 　　他们做了个约定，青九不能伤害善良的人类，而王尔亦会帮它获得信仰。 　　与此同时，他也在青九的解释下明白了什么是眷族——那是和妖类联系更紧密的人类，甚至能共享妖精的一部分能力，但能力如何、能力多少都是由妖怪来决定的，因此这相当于一个偏爱妖精的契约。 　　思考过后，王尔亦决定做一个全息游戏，这是最快目标的办法，他没有人脉和其他天赋，必须使用他本来就具有的妖怪天赋。 　　于是《饲养我的主人》应运而生。 　　…… 　　遥远的京州市，同样有人正对着手游图标愁眉不展。 　　“我只能说，这个游戏对我们研究全息技术，没有丝毫帮助，因为它根本不是科技领域的产物。”李老教授疲惫地按住额角，当猫的经历让他四肢发软，忍不住想趴地上站会儿。 　　“老李，思维可以开放些嘛，也许是我们还弄不懂的技术呢，”旁边略显富态的王教授悠闲地喝茶，“毕竟，建国以后不准成精了。” 　　发现自己用了个年轻人的梗，他还乐了下，感到无形中拉近了和孙子孙女们的距离。 　　“脑电波检测结果也出来了，游戏时间内脑电波活跃成做梦时的四到五倍……老王，你要是进去了，怕是得瘫着出来。不如你进去看看自己思维够不够开放？” 　　“嗨，不和你掰扯了，调查结果出来了……” 　　“怎么样？”李老教授猛抬头。 　　王教授叹气：“出品人王当，身份证和手机号绑的也是他，在游戏第一次上传的时候，还关在b市监狱……现在王当被秘密押送到京州，不过我看别抱什么期望，人挑选他估计就是来背锅的。” 　　“我还是觉得别扭，老王你说啊，咱们一大把年纪了，还得……怎么说来着，世界观破碎一遭，”李教授说，“我今天之前都是无神论者，结果点开个游戏，差点以为像我孙女说的那样，穿越了。” 　　“给游戏买推荐位的也找着了，齐伟，打老婆突然成了植物人，现在也调到京市第一医院了，医院那边也在掉头发，按理说齐伟的状况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就是醒不过来……目前的信息研究不出幕后的人在想什么。” 　　《饲主》小游戏的正式版只上架两天就被迫下架，但之前预下载的人也不少，当有人发现游戏真相后还造成了小范围的火爆，只是下架后无图无真相，热搜也人为控评撤了下去。 　　一万多人，放到全国那么多人口里，也就大海里一滴……一团水吧，加上舆论把控及时，玩家们放不出图，没法自证，除了科研人员还在继续掉头发，不出意外，事件的影响应该会渐渐消散。 　　然而世上从不缺少意外。 　　【韩瑶光直播节目打开app致万人当场昏迷，117人轻伤，艺达老板醒后第一句话即为猫叫】 　　微博已经瘫痪，热搜前三位分别是—— 　　#几万人同一个幻觉你信吗 　　#有生之年第一次玩全息游戏 　　#48种猫叫有什么特殊意义 　　以及第四位的—— 　　#看到x峰今天发专辑了我就笑了 　　王尔亦：“……？” 　　是否有哪里不对？虽然想过要和国家交底，但王尔亦肯定没想到是用这种办法。 　　了解事件内情不难，虽然微博上都是筛选过后的B版本，但当初视频内容过于详尽，像瘟疫一样在网络上传播，韩瑶光是国民度极高的访谈综艺《星星都知道》的常驻嘉宾，王尔亦打开网盘上解码n次下载下来的录屏，拉到出现《饲主》app的界面，惊讶地发现一丝精神力触须触碰到他，非常虚弱，如果是正常人，大约会……卡顿式地登录《饲主》，时刻闪屏，情绪一激动就掉线那种，意识到问题所在的一瞬间王尔亦站了起来—— 　　韩瑶光的精神不会已经被挤爆了吧？ 　　明显，这丝精神力触须是来自韩瑶光。 　　如果把游戏运行的基础比做程序，王尔亦创造的游戏母本是主机（虽然他也弄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创造的），韩瑶光手机上的游戏端口是主机的削弱复制版，时刻往主机输送数据，这个端口却同时登陆了四万多玩家，简单来说，承受这种过载压力的就是韩瑶光，复制端口正不断抽取玩家的精神力给予韩瑶光……并将一部分输送给王尔亦。 　　韩瑶光作为绑定的端口像王尔亦一样吸收着别人的精神力，但她属于人科，不像蜃妖一样可以储存精神力，人类本身的精神强度有限，吸收过多只会将她“撑爆”。 　　王尔亦看着屏幕上明眸善睐的姑娘，他不追星，但无冤无仇，并不愿意背上一条人命。 　　韩瑶光究竟为何在广大直播群众面前分享app界面不重要了，这姑娘有生之年未必有机会向广大群众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头条已经变成昏迷不醒的韩瑶光被转至b市第一人民医院，下方第一条热评就是“瑶瑶是不是被主神收走去打副本了？有没有资深者出来回个话？” 　　幸而此时政府的行动力度格外迅速，点开的链接一个个失效，难得有一个举报后刷新两下就不见了，只是希望大佬们挖地三尺找王尔亦这个罪魁祸首时能松懈两下，在抬起40米大刀前给他个跑39米的机会。 　　他打开手机，面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首页上是一则新闻——《河鹭一男子于广场自焚，大喊“末世要来了”，致使37人烧伤》 　　…… 　　凌晨两点，王尔亦一边翻阅手机，一边确认此时事态，如抢盐（都0202年了家里x典抢的盐还没吃光吗）、自焚、拜邪神（看照片他觉得没有神有勇气长成那样）、徒手袭警（据说目的是为了夺枪？）、强迫全家人自杀，包括五岁的小女儿（王尔亦：淦！），以及少数病得较轻的——通宵玩游戏（为了增强技能）、通宵看小说（理由同上）、临时报了个搏击辅导班（王尔亦表示支持）等等。 　　将上述行为按得病程度在记忆宫殿里列了长串的[便签条]，王尔亦必须承认这是他的失误—— 　　他太低估人类的作死程度了。 　　网络上仿佛末日狂欢，第二天就要迎来世界巨变。一个个脑洞比天大，什么全民大逃杀，资深者都冒出来了，八成人玩梗骗到了两成死心眼，手拉手给政府添乱，让人气急。 　　真正的、世界上唯一一只妖怪深吸了一口气，凝视思维空间空落落的系统面板。 　　【种族：蜃】 　　【能量：1972.2（日耗：3）】 　　【状态：饱腹】 　　繁星在他眼中闪耀，他遥望向医院的方向，时间瞬息拉长，梦境于彼端敞开，他扑身撞入那最为闪耀的光团。 　　b市第一人民医院。 　　韩瑶光的病房内，床上的病人手指轻轻抽搐。 第4章 妖精定律 　　不发工资是个独立游戏制作人，是的，就是那种又没头发又没钱，苟活一天是一天的半自由职业者……赚到钱是自由职业者，没钱就是一条咸鱼，合起来算半个。 　　至于工资，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给自己发工资，所以这个taina的id名称，说多了都是泪。 　　不论他制作游戏的水平如何，选择这个职业，初心就是热爱游戏，不发工资常年爱在沙里淘金，经常被沙子硌牙，依旧乐此不疲，还发展出写游戏攻略的副业，用爱发电那种。 　　写攻略，需要将一个剧情体验上百遍的耐心，再加上一点运气和一点灵性，然而不发工资遇到了游戏《饲主》，在第一步就闪了腰……这游戏居然有cd？！ 　　第一次进入游戏时，不发工资并不知道游戏次数cd，但因为第一次体验到全息游戏，他激动而谨慎地避开大部分必死选项，中规中矩地选择了卖货开局，并在几轮之后就发现这就是个刷属性的游戏，在游戏内第三个自然日内就在房屋内找到搬家未拆封的家具若干，日历上的在交房租日上画了个红圈，在心中估算过手头上的钱是否可以交租——然后认定这次是个BEcd，干脆放飞自我将所有可能的选项都选择过一遍，误打误撞出了个父母来帮忙收拾房间还把猫给丢掉了的结局…… 　　不发工资：？ 　　他强烈谴责这种行为好吧，正准备撸袖子再战，却发现游戏进了cd，暂时没有游玩机会了，这时不发工资的脑壳终于冷却，意识到在这平凡的一天他干了什么大事，他—— 　　玩过全息游戏了！ 　　今年真的是2020年不是3020年吗？这个科技树跳跃的有点快啊！ 　　虽然是单机！虽然自由度很低，根本走不出房间！虽然是以猫的形态……但，看这猫咪的绒毛，这爪垫，这臭男人的大汗脚，嗅觉触觉视觉无不告诉他自己体会了一把真正的全息……然后不发工资就代表科技党和taina论坛上的主神党吵了起来。 　　没玩过游戏的人还看不懂他们在吵啥，无图无真相，你说你玩了个全息单机，我还全息网游呢，有证据吗？吵着吵着，不发工资在第二个cd欢声笑语打出HE时，taina官方急急忙忙地把游戏下架，主神党小胜一波。 　　不发工资一边抠脚一边等官方通知时，韩瑶光事件发生了，于是他脚也不抠了，打开论坛一看，论坛简直成了主神党的天下，甚至他八百年未见的小学同学都发微信来问：老徐啊，你们这个游戏圈，咋上了社会新闻呢？你帮老哥琢磨琢磨，哥要在家里囤吃的喝的不？ 　　“不发工资”，也就是徐明，并没有看到这条微信，因为这时，他已经坐上了前往b市的飞机。 　　左右围男，对面还坐了个眯眯眼、略秃的中年男子。 　　“徐先生，别紧张别紧张，咱们就是普通的聊聊天。先前徐先生在taina论坛上分享过很多游戏攻略啊，咱们也了解过徐先生的职业，年轻有为啊。” 　　徐明：…… 　　你认真的吗？你快看看我吃泡面快吃绿的脸。 　　“徐先生的id，不发工资，7月18日23时19分在taina论坛发布了《饲养我的仆人》第一份通关攻略，可惜后来我们尝试过，无法用这个攻略过关。” 　　徐明一愣：“不能过关？怎么可能，我的确用这个方法过关了，而且有人跟帖用这法子成功了！” 　　中年早秃的男人微微一笑，道：“所以跟贴的人我们也都邀请了，希望大家配合一下研究，互惠互利嘛。” 　　…… 　　再不制止事态就不知该演变成什么样了，游戏仿佛一张巨大的网，王尔亦的精神能通过网络去往各处，他决定将计划提前，把“全息游戏”这四个字坐实。 　　只要游戏方和官方同时声明，那么就是种花国率先研发出了全息游戏——然后被临时工不小心提前发了出去——如果没有韩瑶光事件，事情就该这么声明来着。 　　如今，不加一点玄幻元素是不行了，必须先安抚官方，再由官方安抚民众。 　　双方才能更好配合。 　　他按照青九的形象制作了一只猫—— 　　它有淡青色的皮毛，但眼神骄傲又懵懂，非常的人性化。 　　背景当然不能全然真实，王尔亦并不想暴露自己，当青九降临时，还得将这个马甲还给对方，所以差别也不能太大。 　　他开始开动自己理科生的大脑给它编背景故事。 　　他需要先给所有的妖怪设定一个出处，绕着这个设定补全，反正最终解释权归他所有——那么三尾猫就是来自灵界的妖精。 　　在这间普通的宿舍中，闭合的笔记本扉页写下了这么几行话，谁也没想到，多年后，这几行话成了引导灵气复苏的“圣经”。 　　【关于妖精的三大基本定律： 　　1、所有妖精出生在灵界，只有当灵界与人间重合时，才能出现在人间。 　　2、人间有常驻的妖精，帮助懵懂的小妖适应社会。 　　3、妖与仙没什么区别，神仙不过是更强大的妖精罢了。】 　　这世间本无仙与妖，忽悠地多了，就有了。 　　敲了敲桌子，王尔亦漫不经心地想，晚上去海鸣和青九通个气吧，顺便……他还得学习一下这个家伙的说话方式才行。 　　5、眷族 　　徐明是在和黄慧慧聊天时看到那只猫的，两个攻略党情不自禁、惺惺相惜……执手相看泪眼都想去打游戏，但没有一个社恐患者有那个胆子提出来，只能勉强尬聊，黑框眼镜加成下的黄慧慧率先发现两人脚边出现了一只猫，正抬头以一种非常类人的神情“看着”他们。 　　黄慧慧：“你发现了吗？” 　　徐明：“发现了，你也发现了啊……那你数清了吗？” 　　黄慧慧：“一、二……三，我觉得是三条。” 　　徐明：“我也觉得……是三条！” 　　“你们发现啥啦？”猫咪张嘴，吐字含糊不清还带着小奶音。 　　“卧槽！”黄慧慧抖着手，打开手机摄像头，然而屏幕中并没有出现这只不存在的猫，她一愣，开启自拍模式，然后出现了自己额头冒了两个痘痘的大饼脸。黄慧慧纠结了一下，蹲下身颤抖着摸向面前的猫咪，三尾猫轻巧地向后一跃，躲过她的手，尾巴拂过黄慧慧的手腕带来毛绒绒的触感，家养三只猫的黄慧慧敢打包票这是一条货真价实的尾巴……而在她眼角的余光中，徐明已经后退了五步有余…… 　　在徐明差两步就要退到研究所大门口时，一旁站岗的两位军人小哥注意到两人对着空气的一通操作后终于走过来，其中稍黑一些的率先问出口：“你们怎么了？” 　　三尾猫转头望了望，歪着头也一幅好奇的样子。 　　“你们看不见吗？”x2 　　小哥也懵了一下，拿出对讲机按了几下，四周的门迅速关闭落锁，徐明抱着脑壳在那念叨着“全息投影”、“催眠”什么的，黄慧慧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青色小猫，茫然意识到，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我是青九，青色的青，九条尾巴的九。” 　　黄慧慧眯着眼：可是你明明只有三条啊。 　　“我以后会有九条的！” 　　黄慧慧正将青九的话一句句转述给身旁的人，而徐明带着一幅世界观崩塌的面孔帮她查漏补缺，青九还挺配合，乖乖地站着，在短短十多分钟内单是黄慧慧能理解的仪器就有不下三种扫过面前的三尾猫，认得出的有红外线和声波，青九不怎么愿意让人碰，众人中也只有黄慧慧碰到了它的尾巴……当着青九的面，那有短暂接触的手腕也被各种仪器采集了够，她怀疑自己手上的细菌都要被一个个拎出来研究了……只可惜，还是只有黄慧慧和徐明能够看到青九。 　　在黄慧慧干巴巴的转述过后，众人的疑问……还是没有解开。 　　因为青九的答案大部分都是“不知道”以及“不想说”。 　　而能说的只有—— 　　你是妖精吗？是。 　　你来自哪里？灵界。 　　什么是灵界？灵界……就是灵界啊，哎呀，我不知道呀。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顺着标记过的人类找来的（“标记过的人类”徐明、黄慧慧都是后颈一凉）。 　　为什么要找标记过的人类？因为只有标记过的人类才能看到我啊。 　　你见过别的妖精吗？灵界有好多。 　　游戏是你做的吗？什么游戏！那是法阵！ 　　为什么做这个……法阵呢？你们以后会知道的啦。 　　至于别的，不可说，通通不可说，我只是个三百多岁的宝宝而已。 　　问到后头，大伙都感到十分憋屈，似乎是被一只猫给耍了，还是一只看不见的猫…… 　　李教授年纪已经不小，来的着急差点跑丢了鞋子，但青九很给面子，蹦蹦跳跳的跑到他面前—— 　　“是你呀，那只有点儿老的人类!” 　　李教授：“？” 　　他看见一只三条尾巴的猫口吐人言，蹲在他面前。 　　青九：“我记得你的味道，就是你差点破坏了我的阵法！” 　　…… 　　韩瑶光能清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梦中她被一群毛绒绒包围了。 　　作为有名有姓的新晋小花，她属于熬出头的那一批，虽然不缺钱，但很缺时间，也就是说，一个隐藏很深的猫党，没有亲自养猫的时间。流量明星是最没隐私权的，没有曝光度和话题度就别想转型，一辈子吃流量饭早晚会被后浪推到在沙滩上。 　　《星星都知道》属于访谈综艺，这年头往深里头挖明星隐私的节目层出不穷，很多流量转型的方向之一就是综艺咖，韩瑶光目前还在犹豫，让经纪人给她接了个综艺试试水，访谈+做游戏的形式比别的要轻松多——至少，在节目上昏迷前，她是这么认为的。 　　而现在，她正在做梦。 　　很多一模一样的猫——她从没想到会有看猫都看吐的时候，以及形形色色不同的人，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在一个小小的房子内活动，韩瑶光无法听、无法说，甚至也无法形容自己是怎么“看”的，她感觉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似乎时间都荒芜了—— 　　直到出现了光。 　　虚幻的房间崩塌了，各色的光涌了进来，有些和善，有些则暴躁，其中最亲切的一束默默地与“她”相触，变成一束膜罩住了她，韩瑶光感觉自己似乎浸润在温暖的水中而不感到窒息，其余的光束就都远去了—— 　　那是个模糊了性别的声音，但温柔又坚定：“既然这样，那你当我的眷族吧！” 　　“韩姐！你醒了！太好了……你感觉怎么样？”即使闭着眼，韩瑶光也能听出这是助理小齐的声音，只是，以前怎么没觉得他声音这么刺耳。 　　恍了会儿神，韩瑶光在意识到在医院的同时……发现自己病房内的人多得有些过分。 　　除了助理小齐，医生和护士，还多了两位穿着夹克的青年男女，两人着装虽朴素，但气质十分特别。 　　…… 　　有物可依的幻术可以自然存在，无凭无靠的幻术则需要王尔亦亲自控制。 　　所以在伪装青九忽悠那么一大波人时，王尔亦是亲自下场，万幸没有靠谱的动物微表情研究学家（真的有这个专业吗），青九的一切行为也没有细微到表情的份上，让他顺顺利利地表达出了自己的目的。 　　灵界即将降临，当灵界与人间彻底重合之时，一切灵界生物就可以正常出现在大地之上……而此时，较为弱小的生物已经能提前来到现世。 　　所谓全息游戏是它们在人群中选择自己的眷族的手法之一……而青九则是太过稚嫩，发现研究所有大量标记者聚集的信息，就干脆跑过来了。 　　当然，这稚嫩是王尔亦故意表现出来的，他口中的标记者就是包括韩瑶光在内，以及另外八个率先通关游戏的几人，至于所谓“将要”降临的谎言——在妖类生物眼中，百年内都算是即将，瞬息百年在妖看来不过是一觉的时间。 　　考虑到他需要稳定发展的环境汲取精神力，不想社会在“主神流”的说法中变得动荡，那么最可靠的就是和官方合作完成“游戏”的开发。 　　“青九”这样的形象是个探路石，年轻稚嫩，“冲动之下”将灵界暴露出来，只要王尔亦隐藏的够好，不被发现只是幻术，就还会有后续合作的可能。 　　毕竟，灵界不可能只存在友善生物。 　　忽悠完王尔亦就跑路了，“青九”只是稚嫩不是弱智，不会没眼颜色的当着一群人的面要求他们加入自己的眷族。 　　当他找到韩瑶光时，她额前的红色光团已经消失了。 　　近距离接触，王尔亦意识到了那光团是什么—— 　　万物都有精神力，光团是将其聚拢起的“种子”，如果不是种子存在，精神就会飞快逸散，人类出现这种状况，简单来说就会脑死亡。 　　韩瑶光的情况不一样，她的种子在冲击下消失了，而因为游戏本身的阵法还在源源不断吸收玩家们给予的精神力，而王尔亦链接在另一头取走过多的精神力，保证了脆弱的平衡，因韩瑶光自身也是游戏玩家的缘故，她的意识轻易浸入到了他人的游戏进程中，无法影响别人，但在游戏进行中保护住了自身的意识不崩溃。 　　王尔亦在韩瑶光的身体内埋入了另一份“种子”，这真的是个好运的姑娘，在万般运气之下才保留住了自己的意识，那么她值得另一份好运—— 　　她会成为王尔亦的第一位眷族。 　　这也是一份尝试。 第6章 齐盼盼 　　扮演青九的王尔亦同样获得了官方的调查结果。 　　比方说，在游戏上传当天，给游戏购买了推荐位的齐伟正巧因为变成植物人被送进了医院，而注册[二十一]这个出品公司用的是诈骗犯王当的身份信息，当时王当还在监狱里。 　　他知道齐伟。 　　刚觉醒时他正在打游戏，无意识间就差点将游戏对面的家暴男吸成人干……家暴罪不至死，但当王尔亦控制住本能清醒过来时，对方已经陷入了昏迷。 　　满心茫然的王尔亦当时只知道逃走，冷静过后找到对方，发现他已经成了植物人——人类的精神对于妖怪来说毫无防护，王尔亦走在街上就像是进了食堂一样。 　　这个家暴男就是齐伟。 　　他给他提供了十多点能量，是王尔亦吃到的第一份食物，所以，来自青九的指引其实对他很重要。 　　还有不少能量来自于齐伟的妻子郝娜。 　　郝娜和丈夫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而家里只靠丈夫赚钱，她是全职主妇……这也是她为什么无法下定决心离婚的缘故，而昏迷不醒的丈夫，不仅无法再赚钱，治疗他还会消耗他们大笔的存款，夜半醒来，她都会忍不住问苍天，他们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郝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贡献一部分能量给王尔亦，有时是惊恐，有时是怨恨，还有长时间的不安，这个女人几乎成了惊弓之鸟。 　　王尔亦相信全息游戏的事情肯定无法瞒住政府，那么使用郝娜丈夫的形象，将对方突兀的变化暴露出来，能稍微减轻这个家庭的经济压力。 　　现在他实力稍强，还有了选择眷顾韩瑶光的经验，能做到更多。 　　——~——~—— 　　“娜娜，走，我们现在就去办理离婚！” 　　——话音落下，拉扯声中混杂着女人呜呜的哭泣声。 　　“你说离就离，小齐一出事娜娜就很他离婚，别人要怎么看我们？” 　　——点火声，呛人的烟味。 　　“你女儿的一辈子还没有你的面子重要吗？” 　　——拍桌声。 　　“带着赔钱货她改嫁得出去吗？” 　　——咒骂声，两个女人哭泣的二重奏。 　　齐盼盼抱着玩具熊，门被吹开了一条缝，露出客厅里的光，她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但令人震惊的是，这个三岁的小女孩即使被疼哭也是无声的，安静的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 　　不能出声……千万不能…… 　　十分钟到半小时后，那痛苦终于消失了，齐盼盼后背被冷汗浸湿了，这个小女孩乖乖巧巧的换上干净的衣服，没发出任何声响，熟练地让人惊讶。 　　“熊熊，你要走了吗？”齐盼盼将脸贴在玩具熊毛绒绒的肚皮上，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句话。 　　【我把宝石送给你啦，现在要回家去啦】 　　无法具体描述出来的声音直接出现在了齐盼盼脑海里。 　　【还有最后一件事，和我来】 　　玩具熊飞到了半空中，客厅门打开了，在齐盼盼眼中，客厅空无一人——客厅没人，那么就像熊熊说的那样，出去玩也不会被发现啦——而在郝娜三人眼中，小卧室的门还好好关着，女儿此时应该睡了。 　　齐盼盼在玩具熊指点下打开门，夜里静悄悄的，一辆计程车恰到好处的出现在楼下，在车主眼中，他只是在路边停下抽了根烟，但他忘却自己既没有带烟也没有带火，在齐盼盼眼里，路边出现了一个用南瓜做的马车，四匹神俊的马拉着车，马儿跑的特别快，车夫带着卷边的牛仔帽，和妈妈讲的童话一样。 　　南瓜马车在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前停下，齐盼盼想要摸一下马头，可实在太高了，她踮起脚尖也摸不到……在玩具熊催促中，她走进了楼道内。 　　b市林业局分局，在紧急将一个植物人通过正常流程“押送”上京后，分局众人依旧没有闲下来，和兄弟单位一起探查齐伟这个植物人的前世今生—— 　　目前的进度为零。 　　严肃来讲齐伟的状态属于脑死亡，但表现起来和植物人的状态相似，本来齐伟的妻子和父母听到消息已经崩溃，局里通知了医院方面，以病理特殊的缘故免去了这一家的药费，免费转院到京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帮忙聘请了护工，安排的太好以至于齐伟的妻子都没想到去京州进行护理，实际上，他们一家都还在为是否离婚掰扯不清——待韩瑶光事件发生，接手了一部分调查的云里雾里的官方人员才推敲出始末。 　　然后他们陷入更大的谜团中——为什么是齐伟？ 　　一个小人物，欺软怕硬的软饭男，靠老婆吃饭还打老婆，而郝娜，因家庭原因养成了没主见的性格，因为家暴问题附近的公安出了几回警了，没有一次是郝娜自己报的警，都是看不过眼的邻居，后期连邻居都不帮忙了，只能说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还白惹一身骚。 　　齐伟的人际关系简单，王林感觉自己走进了某个死胡同，直觉告诉他这么调查无法找到真相，哪个隐藏在背后的人真的在b市么，真的与齐伟有关系吗，如果没有丝毫关系只是随机选中了他让他去“死”，王林心中不详的预感愈盛。 　　就在王林对着资料愁眉不展时，他感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 　　但身后没有人。 　　王林反应过来，猛一低头，后颈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他桌前资料里就有这个女孩的照片。 　　【真人？怎么进来的？是我的幻觉吗？】 　　女孩无措的双臂环抱，这是个不安的肢体动作，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盯着王林不放： 　　“真……人，怎么进来、的，是我的……幻觉……” 　　王林愣了愣，把女孩抱起来，手中鲜活的温度告诉他这就是个真正的孩子—— 　　“是、齐盼盼、没错，小张呢……” 　　“监控的、那些人呢……” 　　“是读心、真的假的、是读心……” 　　王林深吸一口气，抑制住眩晕感：“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孩子，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又是谁让你说……” 　　他语气一顿：“……说这些话的？” 　　因为复述的太急太快，齐盼盼打了个嗝，想要说话，打嗝却停不下来，差点把这个孩子急哭。 　　三岁的孩子再怎么懂事，着急起来还是忍不住最原始的生理欲望——哭。 　　她边打嗝边哭，哭声也细细小小的，嘴里小声喊着“熊熊”“熊熊走了”，王林一脸的汗，将她抱出办公室，待齐盼盼平复下来，围着她的已经是漂亮温柔的姐姐了。 　　只是她平复下来，周围的“声音”却没有。甚至更嘈杂了，齐盼盼来不及复述，更想哭了，但在周围一圈人眼里，他们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齐盼盼看到哪个方向，就会念出那个人心中的想法，氛围十分安静，只要小姑娘打着奶嗝含糊不清的语句。 　　王林和副局长白建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要变天了啊。” 　　“立刻向上面报告！” 　　分局小楼内，实习生将打包好的外卖盒用黑色垃圾袋装好，扔到楼下垃圾桶内，分局的装饰十分低调，人员也不多，很多事要亲力亲为。 　　他没有发现，在垃圾袋底部，出现了一个玩具熊，款式十分老旧但很干净，看得出来主人爱护的很好。 第7章 愚知 　　【韩瑶光事件已解决】 　　【齐盼盼事件已解决】 　　在记忆宫殿中划去这两行字，王尔亦叹口气，明明离返祖才过了不到一周，他就感到仿佛过了几年一样。 　　王尔亦正将精神一分为三，一部分的他还维持着青九的化身，藏在京州市研究所，一部分浸入网络，查看目前的舆论，还有一部分控制身体，正在收拾宿舍，打包自己的物品，同时在和林楠聊天。 　　“等等，你说你要搬出去……你哪来的钱？” 　　林楠说话不客气，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王尔亦的家庭情况他没隐瞒过。 　　王尔亦笑眯眯地解释：“是我舅舅，给我找了个广告文案的实习，他那边帮忙打了个招呼，可以先住在员工宿舍。楠楠你知道的，我熬夜老起不来，要是三天两头迟到还不得丢了工作……我就想住近一点。” 　　“你上班来得及，上课怎么办？虽然现在是暑假……”林楠叹气，“虽然一听就知道你这个工作和我们专业不对口，也不需要这张学位证，但是……你出勤率不够会延毕的。总不至于上班了都拿不到毕业证还得回来补考？” 　　林楠一听就听出来王尔亦的打算……毕竟他咸鱼两年半了，大三上基本上大家也在找出路了，林楠是基本保研导员也暗示过了，王尔亦的情况则是基本保证毕业，学位证很悬，但如今他家里人似乎给找了个出路—— 　　“算了，你什么时候搬，我去给你帮忙。” 　　“就这两天，我和导员说了，不过我们宿舍四个人就剩下你了……看导员的意思你怕是也要搬，住到哪个三人寝里，”这话王尔亦说的有些愧疚，毕竟没有让林楠一个人住四人寝的道理，这样林楠也得费心换住处，还得和新的舍友相处了，“说好了，你帮我搬，回头我回来帮你换宿舍。” 　　简单聊过几句后，王尔亦把大件的东西都打包收起来，书捆扎好，虽然他估计没什么用了，但既然要骗过林楠，就要安排好所有的细节。 　　——~——~—— 　　青九偶尔会出现，但故意不在敏感会议和保密级别高的实验室现身，仗着魔法欺负科学偷偷的进行就行了，当着人面耀武扬威就作死了，目前为止真正触摸到青九的只有黄慧慧和李老教授而已，可惜两人都没能取得这只猫的基因。 　　直到青九向他们提了要求，众人心里一松又是一紧——有事相求，这就是将未知拉入已知的领域，凡事都可以商量。 　　“有小妖降临现世，都会去拜会三千阁。”竖瞳的猫妖竖起一只爪子虚点了点，看上去似人非人，“若不是阁主为了计算灵界降临的具体时间出了变故，我在此行走也不会出这么多意外……” 　　【关于妖精的三大基本定律：2、人间也有常驻的妖精，会帮助懵懂的小妖适应这个社会。】 　　因为某些原因签订保密协议来充当人体复读机的黄慧慧精神一振，向猫妖转述身旁人的话——“那么灵界降临的具体时间到底是何时呢？”猫妖太挑剔，不是它认定的眷者它是不理的。 　　“都说了出了意外了……那当然是没算出来啦。”猫妖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三条尾巴摇摇晃晃，被调过来的微表情分析专家含恨盯着黄慧慧的表情，对着空气作分析。 　　“现世灵气十不存一，”他们正位于一处会议室中，黄慧慧精神紧张的盯着青九，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声音并不来自青九，音色沙哑而僵硬，只听着像是女声罢了。 　　一只手从虚空中探出，空气震荡漾起阵阵涟漪，然后出现的是一件朴素的……病号服…… 　　嗯？病号服？ 　　在房间一角站岗的军士已做好了准备，裴将军离老首长最近，一手按住配枪，站直身子挡住首长的要害，众人原围坐一圈，此时都站了起来，只有老首长端坐不动，摆了摆手。 　　“……现世妖灵想要在人间行走，需要足够信仰，可建立庙宇或者获得眷者，否则便会堕魔，以生灵血肉为生。”穿着病号服的人偶神色僵硬，刷着廉价的白漆，右手处已脱落大半，离得最近的黄慧慧能“闻”到来自人偶的，腐朽的气味，此时往虚空一抓，一脸茫然的猫妖就出现在“她”手中。 　　猫妖愤怒地甩着尾巴抽打人偶木制的手臂，愤怒地喵嗷几声，又转头望向诸人：“所以你们要扣留我的眷者到什么时候，该还给我啦！” 　　人偶不理它，左手平直向前伸展，注意着她的众人都提起小心，光洁的左手平举，又覆手，不同款式的子/弹滚落到桌面上，她按住自己的两颊向上一提，“咔”，机括声刺耳古怪，面部出现一张僵硬滑稽的笑容来： 　　“三千阁，愚知，可否代阁主与诸位做个交易。” 　　使用着“愚知”这个纯然原创的形象，王尔亦默默扫过所有人，同时还聆听着他们的心音。 　　——~——~—— 　　“……去对音频做个分析吧。” 　　裴将军有些茫然地盯着自己的手，指节粗大，有厚厚的老茧，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半刻钟前和一个活动的人偶握手了罢了，他笑笑，“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小姑娘。” 　　齐盼盼连带她母亲郝娜已经连夜送达京州，这个懦弱苦命的女人茫然地抱着孩子，住到了丈夫居住的疗养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氛围，细致的照料和优越的环境让她像一只受惊的蜗牛一般默默缩进了自己的壳里。 　　裴立业到时，在护士劝说下，女人唯唯诺诺地交出了孩子，齐盼盼睡的小脸红扑扑，即使换了个人抱也没被惊醒，裴立业忍不住微笑，他这个年纪，家里只有三个捣蛋的孙子，而且畏惧于爷爷的冷脸不敢靠近，转头注意到郝娜，又叹口气：“给她安排到下一期的内部课程班里，正好，赶上教材大变样的第一期。” 　　——~——~—— 　　就在王尔亦决定使用愚知这个形象后，在他又一次进入海鸣镇和猫妖嘀嘀咕咕时，不远处的画舫打开了窗户，暖黄色的灯光透了出来。 　　在王尔亦还没说话时，青九先开了口：“画骨！快看，我抓到一只很有用的小妖怪！” 　　小妖怪王尔亦：“……” 　　好吧年龄才22的确算是小，被称为画骨的女人倚窗低笑了声，声音沙哑而有韵味：“小蜃妖，要不要来帮我个忙？” 　　——~——~—— 　　王林的新办公室坐落在京州电视台的隔壁，人流如织，让习惯了周围安静氛围的他好一阵不习惯：“万万没想到国家真要建立九科了……王科，唉，有种创造历史的感觉。” 　　“王局，不对，该叫王科了哈。”白建民正蹭着王林新买的茶，满足地喟叹。 　　“好啊，老白，连你也和我耍贫。”除了王林连升多级，从副厅级一下子进入中央，手下的人也带来大半，剩余指标多是从各处优秀人才里补充，然而其中最为刺头的是……编外人员，愚知。 　　人偶丢给王林一张打印体写着愚知二字的白纸，告诉他想要联系对方就枕着白纸入睡时，王林几乎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副科长是从宣传部抽调来的，是王林的本家，最爱捧着保温杯到处找人唠嗑，很快打成一片，名字也很弥勒佛，四十多的中年男人，叫王乐乐，和齐盼盼恰巧是一对，可和小姑娘聊了两句，他就开始躲着小姑娘走了。 　　齐盼盼现在有固定的照顾的阿姨，接送和保护的人明处暗处各有一波，每周进行详细的体检，自然也不能去普通幼儿园上学了，小姑娘的妈妈已经入学，比陀螺还忙，有时都忘记自己和某个长睡不起的男人合伙生了个女儿。 　　就在国家打击谣言，建造工程制作“全息头盔”，对唯二的异能人员（另一个是下线多时的韩瑶光，此事后表）做出安排时，日子慢悠悠走过半个月，八月中，来自愚知的信终于到了，嗯，发到了王林的梦里。 　　愚知和官方达成了一个协作，愚知为他们介绍有业务需求的“客人”，官方提供恰当的渠道，至于业务需求，自然是“全息游戏”，破四旧才过去这么几年，不在编制的妖怪都不允许成精了，哪能让家家户户又开始信仰什么妖魔鬼怪，扯皮之下——通过全息游戏挑选合适的眷者——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为什么是全息游戏呢？ 　　精致的人偶撇了王林一眼，身上的漆似乎补过，但声音依旧嘶哑：“防止作弊。” 　　王林哑然，人偶又一次露出辣眼睛的，僵硬的微笑：“新的游戏已经制作完毕，尽快发放吧。” 　　“你需要的报酬呢？对了，游戏的名字是什么？” 　　“报酬已经收过了，别担心，并不多，”人偶的躯体咯吱作响，“我的工作，只是‘中介’而已。” 　　“——名字是《寻尸》。” 第8章 恐怖游戏 　　玩家们是好打发又不好打发的物种，他们会在过主线的时候穿的不像个人，会同时加入两个阵营只为收集到双色外观，他们的立场混乱中立，只要给足够的好处，神也杀给你看，唯一能阻挡他们的只有绿名不亮血条。 　　目前官方就是个不亮血条的己方阵营老大，你一旦砍他一刀自身就会变红那种，所以大家都粉饰太平，默认自己被《走近科学》糊了脑子……直到官方挂出了全息头盔的预售界面，网络，直接炸了。 　　王尔亦正在刷微博，他按了按额头，新的游戏如同一个光团，出现在了他手心。 　　如果不是背靠国家，他真的不信这游戏能够过审。 　　如今国家爸爸重新搞了个平台，和愚知商量游戏的发放，[二十一]这个出品方想了想他并没有改掉，只是出品人变成了[画骨]，毕竟这是画骨提供的故事。 　　画骨是一只画皮妖，而她告诉王尔亦——她的每一张人皮都有一段故事，她无所谓什么眷族，也并不热爱人间，只是想要将这些故事，讲出来。 　　王尔亦答应了。 　　微博上众生百态—— 　　欣喜若狂者有之，冷静分析者有之，破口大骂者有之，众生万象，不外如是。 　　【艾力克斯的小甜甜：吵归吵，骂归骂，全息头盔你们能不能不要和我抢！】 　　【妈你看猪在飞：未来所有全息游戏将登入此平台，“所有”划重点，要考的，买了不亏啊！！！】 　　【梅桀彪：我国外的朋友都馋哭了，（叉腰大笑.jpg）】 　　【小小小小八：为什么第一个游戏！会是！恐怖游戏啊！（我和我的猫都吓呆了.jpg）】 　　【克里斯蒂安：是第二个，《饲主》也会上线，我种花牛逼！】 　　【行尽无归处；额，邀请了c站、互娱、斗鲸签约主播直播《雾隐寻尸》第一章 ，哇，我岂不是可以看小叶子打恐怖游戏了，笑死！】 　　【长杆里asfgajuru：官方辟谣《饲主》本来是预备中的全息游戏之一，因为临时工操作不当提前偷跑，还出了意外下架整改，我的猫猫也太多灾多难了吧】 　　【遥遥是A：万幸瑶瑶没什么大事……】 　　热搜霸屏——8月25日晚七点各大平台，百位主播共探雾隐。《雾隐寻尸》，你身边的魑魅魍魉，等你来寻。 　　广告虽俗，热度不低。 　　全息头盔到货的可以以主播第一视角观看，没到的也能通过电脑观看，只是体验真实感不那么够罢了。 　　8月25日，王尔亦通过全息头盔，选进了斗鲸一哥叶子的直播。 　　——~——~—— 　　叶栩作为斗鲸一哥，得加上一个限定词，恐怖分频的。 　　恐怖直播她做了不少——她，没错，这位堂堂一哥是个打扮中性、性格敞亮的妹子，这哪说理去——叶栩曾经和团队一起直播过去闹鬼的房子招鬼，或者和水友们一起打恐怖游戏。在这个频道，她以足够莽、不怕鬼出名，别称“叶哥”。 　　叶哥不是真的不怕鬼，是她天生……反应慢半拍，而且惊吓点有些偏，叶父是个杀猪匠，经常义务帮村里人煽猪，叶母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叶栩自小对噪音的容忍程度很高，顶着猪仔嘶声竭力的嚎叫面不改色写数学题那种，也不怕什么血浆脑髓，恐怖游戏里的场景恶心不到她——五年前她在舍友撺掇下直播自己打一个大热的恐怖游戏，误打误撞就被发掘了。 　　莽系女汉子这种人设，还是真的不怕鬼，在当时刚刚组建的斗鲸恐怖频简直可遇不可求，慢慢的，叶栩组建了自己的团队，从恐怖游戏发展至到真实的恐怖地点探险，什么凶案现场、无人荒村她是真的走了个遍……其中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也遇到过，但叶栩依旧是个用社会主义24字真言武装自己的真汉子，一般的魑魅魍魉伤害不着她。 　　全息游戏的直播需要特殊的装置，到叶栩工作室安装设备的除了斗鲸的人员还有好几个气质奇特的陌生面孔，叶栩穿着裤衩体恤，叼着棒棒糖在一边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给她推进来的是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按摩椅。 　　两工作室人员在她身后交头接耳—— 　　“全息游戏唉，叶哥没提前玩过，直播笑点不大好安排啊。”金字塔那撮人，直播基本上是提前玩过，定好爽点和笑点，在直播期间才吸引地住水友们。 　　“听说游戏目前无法购买，那些收到了头盔的也只能来看直播，而且全息游戏唉，热度肯定不差，就是叶哥需要和其他人抢流量……” 　　“叶栩！”一个拿着平板，眼底青灰的男人喊了声，叶栩屁颠屁颠就凑了过去，她心里把最近网上的热点过了遍，偷偷猜测这是政府方面的人员了，立刻满面笑容叫了声“哥”。 　　男人掀起眼皮看她一眼，叮嘱道：“在游戏里你只有三条命，我们有专门的医务人员，下播之后就会给你挂上葡萄糖……” 　　“等等等等，那啥，这游戏和现实生命等比替换！？要是我坚持不下播，会被吸干吗？” 　　“不，一般来讲，在游戏里死过一次就会被强制退出……为了直播效果我们特地更改了设定，”男人意味深长的道，“全息游戏目前对身体负担较大，你这三条命还是考察过身体素质才设定成这样，正式发行时普通玩家只会有一条命——但一定不能强撑，发现自己撑不下去就立刻退出游戏！” 　　“……就像《饲养我的仆人》，24小时一次的限制么？说起来这游戏我只是听说过没玩过，真的一点全息游戏的经验都没有，哥你看能不能稍微提点下游戏内容，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叶栩摸了根棒棒糖讨好面前的男人，眼巴巴看着他。 　　男人往平板里输入几个字，又抬头：“所有主播都能提前五分钟上线适应一下，走吧，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看样子内容只能自己体会呗…… 　　叶栩躺倒按摩椅上，颈部有个让游戏头盔放上去的凹槽，一片黑暗中她感受到工作人员往她身上设定各种身体状况的检测设备，然后一声是“好了”—— 　　她睁开眼，雾气弥漫，蹦蹦跳跳适应了下自己的身体，虽然很真实，但没有肌肉的疲惫感，头脑也十分清明，一转身，她发现身后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不知是本来就有还是突然出现，镜子却没映出她的身形。镜子下方有一软椅，椅上睡着一只三花猫，肚子一起一伏。 　　左上角浮现透明的边框，基本能写下三行字的样子。 　　【叶哥，观众的互动会出现在这，但不会有id也不会有打赏名单，你就不用感谢打赏了，我们会安排小肖帮你念打赏。】 　　叶栩对镜比了个ok的姿势。 　　【看到了，叶哥，观众都是你的第一视角，头盔和电脑都这样】 　　【用头盔就像是附身叶哥一样，但是没有身体各部位的感受，只能用眼睛看。】 　　“行，杜绝性骚扰从我做起哈。” 　　弹幕飘过一排的哈哈哈，还有人3分钟2分钟1分钟的给她发倒计时——叶栩感觉这点有些不适，也许能去提个建议，在游戏里同步查看现实时间。 　　叶栩想摸一摸猫，但被一层空气墙隔开了，想到单机小游戏《饲主》的主角，她有些许猜测。 　　当倒计时到0是，弹幕一栏的字幕开始飞速变换—— 　　“好的，感谢国家爸爸制作了全息游戏，我是死而无憾了，感谢官方爸爸选我做直播，提前体验一把游戏内容，”虽然叶栩很好奇《雾隐寻尸》作为独立恐怖游戏卖点就是剧情为什么要全网直播，但这不归他考虑，“……两个都是我爸爸啊，水友们更是我的衣食父母哈。”说到这顿了顿，此时小肖应该在念打赏名单了，这是之前就约好的。 　　“……我们的游戏进程应该会慢点，事先说好了，我只有两张复活卡，死了三次就得玩完，大家也想多看点内容吧，所以有些明显作死的选项我不会选了，大家一起努力苟一苟……” 　　叶栩靠近镜子，镜面的雾气突然被驱散了，浮现出两行字来。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开始寻尸] 　　【旁边的猫是什么，互动道具么】 　　“不，猫是另一个游戏的入口，可惜今天不直播那个啊，不然主播可以给你们学猫猫叫……猪肉？等等我不是卖猪肉的！上回那些是我妈多做了就给水友们抽个奖……好了不多说了，我开始游戏了！” 　　[开始寻尸]的选项亮了一下，叶栩眼前一晃，她猜测是游戏cg开始了。 　　此时弹幕还在飞速滑动，但叶栩停了调笑话，注意力放在了cg上，一般来说这种解谜游戏，cg中肯定有最基础的线索——知道自己是技术流人设，不怕鬼是一回事，对游戏内容不上心就是真的蠢了。 　　（画面变成昏黄的回忆色，定格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寓小门上，一只手出现在画面中，哆嗦着插入钥匙，好几回才打开了门。） 　　（门内什么都没有，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白布，随着视角拉进，画面分别在顶端的吊灯，窗沿，各处闪过，然后是人行进造成的镜头晃动） 　　（此人像是强迫症一样，将家具上的防尘布一张张掀开，动作越来越急切，最后来到厕所，猛地扯下镜子上的布） 　　（镜子上一层厚厚的灰，只能隐约看到人影，不分男女，那只手急切的抹开厚厚的灰尘，露出一张，惊恐的脸——叶栩自己的脸） 第9章 《寻尸》（一） 　　在镜子中看见自己的脸之后，还未等叶栩有什么反应，镜头又是一黑，然后叶栩本人就在床上醒来了。 　　“啧，刚刚那应该就是第一个惊吓点了，大家自己玩的时候可以注意下。”身经百战的叶栩自然不会被吓到，很冷静的和水友分析。 　　【本来被气氛渲染的有些怕，但是叶哥的脸出来一瞬间我居然有点想笑怎么办】 　　【想笑+1，叶哥真的不适合做那种表情】 　　【没在怕的（叉腰）】 　　身下的床真的很真实，因此叶栩躺在床上和水友们调侃了一会才下床，没工作室帮忙她也能自己把握节奏，早几年前就练出来了。 　　叶栩一翻身坐起来，结果左侧便是一张梳妆镜，右侧还立着一面穿衣镜，床位挂着一面圆镜。 　　沉默了下，她道： 　　“看样子这游戏很多镜子，方便大家舔哥哥我的帅脸了~” 　　三面镜子正巧在面向三个方位，而穿衣镜和圆镜方向有如平行线，无法互相照见，叶栩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是否有缺胳膊断腿，然后将手指凑到镜面不远处，神色严肃的说： 　　“好了，我摸了，出事了劳烦各位给小的报警了~” 　　镜子上一丝灰尘都无，但毕竟这是游戏，想也不会做的这么细致。 　　她又尝试了下将镜子摘下，但几面镜子都纹丝不动，房间明显是个女孩子的房间，游戏没提供异次元口袋，东西只能拿在手中，叶栩把梳妆台上的化妆品一个个拿起来看过，所有品牌都模糊了，瓶子也无法打开……特殊之处在于，便携化妆盒里一个本该是镜子的位置被人为扣掉了。 　　想了想，她拿起修眉刀以作防身之用，然后将衣柜一个个打开，又蹲下查看床底，结论便是这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女性卧室。 　　【本来做好了惊叫的准备了，但叶哥动作太快没给我机会】 　　叶栩的动作的确快，行动带着看父亲煽猪影响的风风火火来——速度够快，可以减少被煽小猪的痛苦。 　　【鬼：怎么办？有点怕不敢出来了】 　　【叶哥：其实鬼见了我都害怕】 　　“好了，现在我们再拿一件轻便宽大的衣服……对，用来抓鬼的，抓人也比较方便……主要用来挡住对方的视线，ok，我准备开门了——” 　　门外让人失望的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鬼，也没有光。 　　叶栩皱眉，突然注意到原先的卧室也没有窗户，但卧室偏偏亮如白昼。 　　如果恐怖游戏策划在一间没有灯的房子离给你光，就意味着他随时可以把光收回——作为惊吓点之一。 　　但叶栩是不怕这个的，只是弹幕里已经有水友开始发他们也看不见了，第一视角的他们和叶栩的感官是共通的，叶栩不怕，可看不见会影响到水友看直播的体验，谁愿意在乌漆麻黑一片的地方听你唠嗑呢，全息头盔用户肯定不会跑，电脑看直播的观众可是自由的，完全可能点到别的频道，等看得到画面再点回来。 　　叶栩一手抱衣服，一手拿修眉刀，快速向前跨三步，然后右跨三步，期间还似乎撞到了什么，但她顾不上了，向前伸手—— 　　啪。 　　灯开了。 　　【666】 　　“果然是cg里的房子……不用夸我快了，看cg的时候小心观察就行。”叶栩发现自己撞到的是一张凳子，超市里20块三把那种塑料凳，和周围的布置格格不入。 　　“给观众老爷们分析下故事背景，现在我们的场景就是cg内的客厅了，现在家具都没有布，但是我们可以注意到，cg里原本有镜子的地方都被撬走了……当登陆点是镜子的行事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一点了。大胆推测下，cg人物看到的是时间线后期的房间，而我们比他早来一步。” 　　“什么时间线呢……不用我说了吧，看名字就能猜出来~”叶栩惊喜的发现椅子是可以拿起的，然而“装备”挥舞了一下，她又默默放下，抓紧了自己的修眉刀。 　　【细数叶哥手里的装备，衣服一件，修眉刀一把，凳子一张，其中凳子的攻击力是负一，因为很可能刮到手】 　　【叶哥表示，比起凳妃还是更爱眉嫔】 　　“ok，目前还没遇到鬼，也没遇到尸体，我当然不怕尸体啊……偷偷和你们说，人死了和猪死了差别不大的，喂！那个说我趁机卖猪肉的你出来！” 　　【……前两天我打开微博，猪肉已经是轻奢单品了】 　　一边胡侃叶栩一边将房间搜了一遍，客厅直通阳台，但窗外漆黑一片，而且窗户也打不开。 　　叶栩四处看了看：“别急，这间房应该还有别的线索，我知道厕所的镜子肯定有剧情，这不是先找下道具嘛，咱带上了斧子~才能去砍豺狼~” 　　叶栩边找还边唱，弹幕又到了个小高峰，都是在喷她唱的难听的，其实只是叶栩吸引观众黏度的把戏而已，枯燥的游戏流程会让观众流失，而一旦参与弹幕互动，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扯来唯一能移动的凳子，踩在凳子上，正好可以将手伸至吊灯内。 　　然而她碰到了一层空气壁。 　　（太烫了。） 　　“……好吧，我懂了，”叶栩叹气，弹幕刷过一排排的“主播快关灯”，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叶栩笑嘻嘻的蹦下椅子，很利落的关上了灯，摸黑又站到椅子上，这时空气壁已经消失了，她边摸边和水友们讲解：“……还好没有灰，现实世界里这个姿势很不安全的，容易被灰迷了眼，在我家灯泡都是我换的，很熟练了好吧，就是房间有点矮啊”叶栩一米七，房间大约就两米出头，卡在她无法看见吊灯内部又恰好能够到的高度，“是嘛？隔壁老狗的房间比我高……我怀疑房间高度是按各人身高调整的。厉害了。好，我摸到了……似乎，是块玉……” 　　一个普普通通的玉坠，红绳吊着两指宽的玉环。 　　（玉坠） 　　（呈环状） 　　（似乎有一股气息流连不去） 　　（描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女鬼小姐姐的附身物？】 　　“可能吧，我先戴上，防止丢了！”叶栩直接将玉坠挂到了脖子上，“女鬼？正好，抓回家当田螺姑娘。” 　　“想想看，cg还特写了哪里呢？对了就是窗户……” 　　窗户没啥好动的，叶栩连哈口气在窗面写字都试过了，也没触发什么，窗外依旧摸黑一片。 　　弹幕开始出主意，什么再关下灯，拿凳子砸窗，连拿血泼窗户的说法都有了。 　　“泼窗户？我又不是催债的，大家忘记最简单的了，拉下窗帘看看？” 　　窗帘是转轴式的，卡到了转轴的背面，所以起初被人遗忘了，而叶栩反而觉得窗帘的异样是一处提示，用游戏策划的方式思考，才能打败对方——毕竟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借着凳子将窗帘翻过来，叶栩只是轻轻拉了下窗帘，它整个便飞速坠下去，遮住了黝黑的窗面，奇异的是，拉下后才发现，这窗帘是纯白色的，就像是蒙着死人的白布。 　　灯光下，叶栩的影子映在窗帘上，然后摇晃着一分为二，又一分为三…… 第10章 《寻尸》（二） 　　叶栩掏出小板凳坐好，和水友们一起欣赏了一剧皮影戏。 　　【快，老狗的粉丝来抄答案了】 　　【总结下影子想表达的，一个女孩子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的让人把皮剥下来了？】 　　【现在女孩的灵魂是藏在叶哥的影子里吗？】 　　因为up主本身没有受惊的反应，所以她直播间的水友也心态平和的分析剧情，嘻嘻哈哈，叶栩还在剧目结束后给表演的影子鼓了鼓掌。 　　“好了，客厅基本探索完毕，该去厕所了，现在我口头发起个投票啊，女鬼出现在镜子里按1，部分尸体出现在马桶里的按2……看样子1比2多，大家是都认为太血腥的镜头过不了审核吗？” 　　厕所门没锁，甚至于一碰就开了，而在它吱呀转动时，“碰”一声，卧室的门被未知力量关上了。 　　【卧槽】 　　叶栩也是心头一抖，但并非害怕，而是应激反应，大厅的灯开始忽闪忽灭，理智上知道这是策划设定好的惊吓点，叶栩还是握紧了手里的修眉刀—— 　　镜子上终于出现了人影，而在叶栩身左后侧半个身位，还出现了另一张脸。 　　那是一个漂亮温婉的女士，她看着镜子里女士的倒影，女士先是低头，然后慢动作一样缓缓抬头望向她的倒影。 　　叶栩眼睛一眨不眨，右手抓住胸口的玉坠，左手握住修眉刀往后猛地一探，要她分享下手感的话，像是戳破了空气，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镜子中的女士先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一张人皮无所支持，软塌塌的像个破气球一般坠到地上，从半身镜里消失了。 　　【我叶哥好莽】 　　但叶栩依旧提着一口气，从始至终都未转头确认是否人皮就在他脚边，片刻后向前走了两步，将厕所门踢得更开，虽然策划想关门她还是拦不住，但聊胜于无。 　　镜子在她靠近时浮现出了透明的字。 　　（前尘忆旧梦：0/？） 　　（点命灯） 　　三朵艳红的灯笼并排其下，其中一朵亮着暖黄的光。 　　“存档和生命剩余次数？”叶栩存了个档，然后故意夸张的松口气，“我现在存完档，感觉自己天下无敌了。” 　　【叶子你别浪啊】 　　厨房是开放式的，只有客厅厕所和卧室三间房，叶栩早早检查过，厨房里一柄菜刀都没给他留下。 　　【如果让叶哥拿到了菜刀，那真的是从南砍到北，从没怕过谁】 　　【像是之前直播《死灵之间》么，哈哈哈哈哈】 　　【不，叶哥拿杀猪刀才会造成技能觉醒，伤害翻倍的效果】 　　“现在应该能去别的场景了吧，这里都探索过了……咦？”叶栩转头，卧室的门此时开了，一个中年美妇人依靠在门边，眉目间带着愁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npc都做的好好看，刚刚的女鬼姐姐也好看】 　　“去医院给我拿药吧。”话音刚落，妇人就捂着嘴想关上门，叶栩大步一跨，卡在了门口。 　　“等等，我身边没钱！” 　　妇人疑惑地看了看她，手上的力气加大，让叶栩几乎别不住门：“去找邹医生，他会给你的。” 　　发现npc互动十分智能，叶栩更是精神一振：“姐姐！邹医生是哪个，其实我失忆了……”一边扯皮拖延时间，叶栩边尝试去碰触妇人，想确认她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但妇人没给她机会，“彭”一声带上门，这巨响中还夹着一丝轻微的“咔哒”声，此时正常许久的吊灯突然灭掉，叶栩神色一变奔向大门，只感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缠住了她的双腿，这时也等不及了，她拿起修眉刀向下戳刺，踉跄着扑倒门口。 　　门果然开了，外部的黑暗在她扑出大门后瞬间亮如白昼，让叶栩不适地闭上眼。 　　“到医院了？”适应过后，她扶膝站起，医院大厅空无一人。亮白的灯光下，地板能显示出叶栩的倒影……在叶栩盯着自己的身影超过10秒后，她的影子突然像水一般沸腾，影子的肩膀处长出一颗巨大的肉瘤，叶栩转过头——她肩膀上出现了那位熟悉的女人的头颅，人皮女正定定地看着她。 　　这一幕绝对过不了审。 　　叶栩向后一刺，却刺了个空，对方仿佛没受到什么伤害，在倒影中，那姑娘与她紧密相贴。 　　“好吧，看样子一个技能不能用两次。” 　　此时她发现修眉刀表面浮现出了字体。 　　（修眉刀） 　　（似乎沾染了奇异的气息，对部分生物有特殊伤害加成） 　　“地板上看不太清楚，我们去找一面镜子吧。”叶栩愉快的和水友们聊着天，开始在空无一人的医院找厕所。 　　【叶哥你不要作大死啊】 　　【存完档叶哥就开始皮】 　　【所以这游戏是厕所模拟器吗？换一个地图找一次厕所】 　　“主要呢，我是想看看医院有没有存档点。ok，找到了……”叶栩话音一顿，“破坏公共财产也太过分了吧。” 　　——眼前的镜子已经被完全撬走了，连一块镜片都没留下。 　　弹幕里一片的哈哈哈，陷入欢乐的海洋。 　　世人都爱反差，叶栩从头强势到尾，比起别的一惊一乍或死去活来的up主，她到目前为止一个致死flag都没踩中，仿佛拿了通关剧本，同时开播的up还有的连存档点都没找到，或是在即死剧情里判断失误丢了命……此时弹幕里已经有了些异样的声音，只是大多没发几条就被网管屏蔽了而已。 　　叶栩终究还是没去男厕所，她饶了几圈在大厅里找到了医院的平面图。其中三分之一的部分被涂上血红色，这中间就有医院二楼的厕所。 　　【已截图，叶哥放心，你记不住我们也会提醒你哪间房的】 　　厕所的镜子果然可以存档，而人皮女的模样也更清晰，她轻飘飘挂在叶栩的左肩上，叶栩淡定存完档，顺带洗洗手，将水珠洒在人皮女的脸上。 　　那颗人头的表情明显空白了一瞬。 　　厕所为马桶式，有六个隔间，最后一个隔间门紧锁着，门上是密密麻麻干涸了的血迹，叶栩刮了刮血渍，没刮下什么，她跳到第五个隔间的马桶上，往第六间张望——医院厕所的隔间极高，她还需要踮着脚——正在她费力查看时，咚的一声，声音出现在她脚下。 　　“嗯？” 　　【有手啊！叶哥有一只断手！】 　　“看到了看到了，急什么？”一只左手撞在马桶底座，另一只右手缓缓爬过，拖出两条长长的血痕……观察血痕，仿佛有个隐形的人从第六间爬到叶栩身边—— 　　她默默蹲在马桶上，就在弹幕疑惑之时，拿出了一旁的卷纸，塞到了断手手中。 　　【人家已经没有那种生理功能了叶哥能不能别欺负他】 　　断手一顿，愤怒的将卷纸丢开，叶栩敏锐地接住，又塞回去，鼓励般朝两只手点点头。 　　弹幕此时已经乐疯了，一个个文豪附体地玩起梗来。 　　【他玩的好开心，他在狂笑】 　　【手：我不想玩。叶哥：不，你想】 　　两只手没有跑路的迹象，但叶栩玩过就准备溜了，谁知道这玩意战斗力多强呢，可以皮，是为了直播效果，但这个皮得有度。 　　担心在马桶上会不方便，被外来的什么奇怪物种伤到，她早早插上了隔间的门。 　　正在她准备开门离开时—— 　　她听到了轻轻的叩门声。 　　叶栩：“？” 　　叶栩：“我隔壁没人，建议你去隔壁。” 　　叩门声并没有停。 　　她此时只要站起身，就能看到外部是谁在叩门，但看上去像玩具般的断手裂开嘴，蹦起来咬在了马桶边沿，一只手上的嘴被叶栩眼疾手快的丢个纸卷卡住了，但另一支已松开边沿在底部蓄力，叶栩毫不怀疑蓄力后它能跳的更高。 　　叩门声以缓慢稳定的频率在门板之外响起。 　　叶栩掏出修眉刀对着断手，两者就这么僵持着。 　　弹幕依旧焦急地滑动，但叶栩没功夫去看，她握着玉佩，摸上了自己的左肩膀，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小姐姐~你在吗？” 　　“不说话，那我就当是你在了啊。” 　　断手蹦起来，被叶栩一脚踢开，几乎是咚的一声撞在门上，叩门声一断，又更急促的响起，叶栩立刻俯身，而断手几乎是借门板来了个二次弹跳，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叶栩险之又险的别过头，断手擦着她的左肩而过，然后她听到了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但来不及做什么反应了，敲击声越来越重，门板几乎下一秒就要倾倒，叶栩拉开门，一咬牙向前扑去，将面前的生物扑了个仰倒。 　　然后她提起刀，本来应该刺在面前人的脖颈上，却戳了个空。 　　她扑到了两条白花花的腿—— 　　“我去！”此时也顾不上直播不直播的了，叶哥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那玩意想咬老子屁股——” 第11章 《寻尸》（三） 　　叶哥抽空瞥了眼弹幕，心痛地发现这些家伙果然都在哈哈哈。 　　说是咬屁股，游戏当然不会搞出这么不人道的剧情，原本这个敲门人应该是在倒立着用脑袋撞门，营造出恐怖感，谁知道有叶栩这样的，打开门就想反杀。 　　注意到自己身下的是属于女性的小腿，叶栩就地一滚，把自己撞进第六个隔间，她用膝盖抵住门，和外面的“人”角力—— 　　这是个没有面孔的护士，她的手掌齐断，想要往叶栩扑过去。 　　“大妈……你看这是你先动手的！你怎么能不讲理呢？” 　　是真的动“手”，叶栩几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手就是爬进来和她“玩”的断手，此时两只断手，一只活泼过头，如今已经被叶栩肩膀上的画皮鬼吃了，另一只还在五号隔间活蹦乱跳，但鬼护士非和叶栩过不去，她也很欲哭无泪好吧。 　　【叶哥你又在欺负老弱妇孺】 　　【就是你干的吧叶哥，我看你昨天的直播还在调戏女鬼小姐姐，你有前科的】 　　“明明我比较弱好吧！”叶栩无语，其实她不是在说骚话而是实话，手下的力气快压不住了，叶栩几乎将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对方即将推开门，她有些犹豫要不要读档。 　　下一秒，隔间内响起了冲水声，叶栩转过头，发现并不是自己冲水，而是蹦过来的仅剩的那只断手。 　　叶栩：怎么哪里都有你啊…… 　　叶栩咬牙，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踢开马桶盖，就在直播间群众们刷问号的当口，她突然卸力，猛地退后两步站好，双臂抵住前方—— 　　然后推门的无面护士就这么松手不及，向前扑倒，一头冲进了马桶。 　　叶栩：“……我感觉我的直播间现在变成一个有味道的直播间了。” 　　调侃是一回事，叶栩的动作不慢，立刻快很准地压住护士小姐的背，唯一的幸存“手”还呆呆的挂在冲水按键上，叶栩鼓励道：“你按呀。” 　　【我感觉鬼都要哭了。】 　　【别的直播间主播被追的嗷嗷叫，这个直播间我在为鬼流泪】 　　【鬼鬼好惨的，叶哥你别欺负她了】 　　恶势力叶栩坐在无面护士背上，将阴影投在了孤苦伶仃的一只手上。 　　五分钟后，灯一闪一灭，叶栩在洗手池边，一边洗“手”边唱生日歌，只是洗的不是自己的手。 　　【我到底看了个什么直播啊哈哈哈哈哈哈】 　　…… 　　王尔亦退出了直播。 　　《寻尸》第一章 就是关于前主人：薛镜的故事。 　　误诊，治病，结果在手术阶段真的得了病，医院方不闻不问，报警求助无门，女孩为了母亲咬牙强撑，在失去一切之际才知道这是一场骗局……她得多么恨。 　　他为这个女孩难过，但冷静下来，也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搜索薛镜的死亡事件，她死去不到三个月，为何会成为画骨的一张皮？ 　　于是他选择直接问出来。 　　听到小蜃妖的问题，画骨笑意更甚：“你以为什么是海鸣镇？这里是死亡的彼岸，在你死后，也会到达这里，我和小姑娘做了个约定……” 　　她话音渐消，望着远处，点点星火落入她眼眸，猩红色的眸子此时难得显得温柔而明亮。 　　然后她拿起自己作画的笔，瞧了下王尔亦的头：“干活去，话真多！” 　　…… 　　叶栩完成自己的反派表演，拿着洗了两回焉巴巴的手走了出去，这是一只手指细长的左手，而护士小姐没法交流，叶栩只能把她关在了六号隔间。 　　她在找那位“邹医生”。 　　直播就是这点好，基本上不用她记录，观众会帮忙记下她经过的所有房间号，他们很快在三楼找到了标着“邹临精神科”的房间。 　　“现在我的装备就是刮眉刀和断手了，来，”叶栩举起手，“和观众老爷们打个招呼。” 　　断手的中指有气无力地抽搐了两下。 　　弹幕上刷过密密麻麻的哈哈哈。 　　从别的直播间摸过来的观众老爷们这时开口： 　　【叶子，这里开门有开门杀，老狗死的可惨了】 　　【没事，我们叶子肯定是新的死法】 　　“说起来，那个npc让我来精神科拿药？”叶栩嘟囔道，“她到底是什么病？” 　　【她应该是女鬼姐姐的妈妈吧，长相挺像的】 　　弹幕刷完了他们去别的直播间潜伏搜集来的信息，叶栩知道这里开门是个必杀flag，不管会不会gg网友也不会怪她，于是很放松地……走到了隔壁。 　　【？？？】 　　她打开一间一间的门，像玩rpg一样逮啥摸啥，很快给自己搞齐了一身装备，手术刀，白大褂，还拿了个挂盐水的架子用来当手持武器，把口罩那么一拉，断手塞进口袋，弹幕叹为观止，纷纷表示“其实叶哥你才是反派吧”。 　　叶哥笑嘻嘻地准备去迎接挑战，突然，门口传来了熟悉的敲门声。 　　“我的宗旨就是……”对着虚空，她眼神坚毅，面色严肃，“就是绝对不让同一只鬼敲我的门两次。” 　　断手兴奋地在口袋里乱抓，叶栩拿刀柄点了点它：“原来就是你小子引来了皇军！” 　　外面开始撞门了，叶栩很淡定，她早就发现了这间房和另一间能联通，正好绕过邹医生所在的办公室，在听到厕所护士撞开门后，她立刻推门走了出去，就像是以邹医生办公室为柱子玩一把秦王绕柱走一样，叶栩已经发现了护士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双手—— 　　当她控制着对方的速度，走到邹医生门口时，直播间的弹幕也少了，显然众人都在屏息等待结果。 　　现在叶栩前有医生，后有护士，怀里唯一有伤害性的只有刮眉刀和手术刀，还有个乱抓的小二五仔“断手”，这里又没有像是厕所那样的地势优势，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直播间内的大部分观众都不太看好叶栩能反杀。 　　【所以说刚刚叶哥在厕所明明很有优势，为啥不把护士干掉】 　　【上面这位大哥你背一下社会主义价值观好不？咱们直播间不建议出现血腥情节】 　　【但你看，现在没办法了吧，两头夹逼，除非叶子不想走后续剧情了】 　　【没事，反正都是死啊】 　　【为啥不把手扔了，那样护士就不追你了】 　　【天真！说不定人家有手了就加了其他buff呢】 　　叶栩的手已经贴到了门把上。 　　【？】 　　护士从另一头冲了过来。 　　叶哥深吸一口气，打开门时一错步，看也不看地将断手扔了进去，听声音仿佛打到了钝物之上。 　　护士一个急刹车扑进了办公室。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 　　叶栩撑着门，叹气说：“唉，心疼，点蜡。” 　　【叶哥你够了哇！】 第12章 《寻尸》（四） 　　“你叶哥还是你叶哥。” 　　好了，耍帅有个两秒差不多了，叶栩得赶快趁着这个时间去找线索。 　　办公室是必须要进的，不进必定会错过线索，而且npc还让她拿药回去—— 　　叶栩闪身进房，在她踏入的那个瞬间，灯火骤亮，呈某种老照片般的暖黄色调，而叶栩发现自己没法活动了。 　　她被迫和直播间观众一起观看这一幕回忆篇。 　　而因为目前只有叶栩一个人成功到达了办公室内，她的直播间观众数量暴涨，很多剧情党都摸了过来。 　　（一只手在黄昏时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从镜头来看对方的步履十分急切，像是有人在身后催促般） 　　（手的主人迅速找到了办公桌，打开了第三格抽屉，然后随便翻了翻又拉开第二格） 　　（办公桌上摆着电脑和纸质文件，还有一闪而过的药包） 　　（突然，半掩着的门被推开，发出长长的嘎吱声响） 　　随着那声“嘎吱”，画面到此结束，室内的光源消失不见，时刻准备着的叶栩敏锐的感受到了风声——游戏做的也太细致了吧，当然，这个想法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立刻矮身下蹲。 　　像是什么重物从头顶飞掠而过，落地时的动静像你家的橘猪，轻巧和沉重难得合二为一，叶栩又不太好的预感—— 　　【豹子！】 　　【嗷叶哥是豹子啊啊啊】 　　【快去rua它！它真好看啊啊啊啊】 　　“你们叶哥不是豹子啊我的天！”万幸全息游戏没有疲劳度设定，叶栩使出小时候和猪打架的速度，仿佛后面有大鹅在追的敏捷，一个滑铲闪到了窗边，对，她注意到了房间内有窗户，能从内部打开跳到之前她拿手术刀的那个房间。 　　但是豹子显然没给她机会，这是一只黑豹，叶栩也不知道什么品种，她拿出手术刀，压低上身，黑豹不屑地打了个喷嚏。 　　叶栩又默默地换上了修眉刀，buff加持下，黑豹仿佛认真了一点，表现就是澄金色的竖瞳紧缩，后身抬起，和叶栩家的猫抓沙发的前摇动作一模一样。 　　目前的画面很神奇，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黑豹的眼睛，同时叶栩的修眉刀也在反射微弱的银色光线，不一样的是她的手术刀毫无反应，非常的违背光线折射原理。 　　叶哥表面上非常的冷静，实际上在斜眼偷偷看自家工作室发的弹幕——这黑豹好歹是保护动物，她到底该不该打啊？一旦游戏变为全息，很多事儿都变味了，尤其是恐怖游戏。 　　（在打电话请示！叶哥你先遛一下！） 　　靠，叶栩在心里吐槽，有本事你来遛啊，你当这是遛狗吗？ 　　…… 　　就在叶栩痛并快乐着地rua黑豹时，她并不知道，在某个角落，一个男人已经将游戏第一章 全通了。 　　王乐乐依旧端着他那个大保温杯，茶叶的香味溢满了房间。摘下头盔的男人默不作声地站起来，他是最快的那个，不仅是他，还有另外好几个人正在游戏《寻尸》中，这个男人是从陆军中队调过来的李瑞中尉。 　　考虑到游戏性质的问题，种花方面靠推举选拔，筛选掉了脑筋不太灵活和政治成绩不达标的一部分，然后让过关的这部分去体验游戏，最终率先通关和思考缜密的调到九科。 　　军队中人不用太担心身手，前期几乎是靠暴力破解，李瑞完成游戏后就默不作声站到一边，背挺得笔直。 　　九科副科长王乐乐看上去笑得像个弥勒佛，但一边和白建明聊天，眼神还黏在直播屏幕上，正是叶栩的直播画面，他颇为遗憾地叹口气：“这主播够有灵性的啊……能招募过来吗？” 　　没等白建民答话，他又自己否了：“唉，不行，她政审不一定能过。” 　　好在正打游戏的叶栩对此一无所知，并不知晓自己的直播过程还在国家机关的大佬面前晃点过。 　　白建民笑笑：“而且身手也不太行，这是在靠小聪明撑着，现在的孩子啊都是父母手心宝，身手不靠苦练是上不来的，人家可不一定愿意来九科。” 　　他们这么聊天时，身旁，三岁多一点儿的小女孩正一脸严肃地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在她对面，身着病号服的人偶也落了子，五子连线，齐盼盼瘪了瘪嘴，没哭，很快调整后面部表情，豪气地一挥手，用小奶音说：“再来！” 　　瞥见这一幕的王乐乐喝了口茶掩饰自己的表情。 　　把小孩接过来他们就发现了—— 　　因为父亲家暴，母亲懦弱的缘故，小姑娘的性格非常内向腼腆，那天找到林业局几乎用光了她的勇气，平时更像小猫一样，大声点说话都不敢。 　　考虑到齐盼盼种花觉醒者第一人的身份，还有她那个“读心术”的能力和年龄，研究儿童心理学的专家连夜飞往b市，方案上交了一套又一套，就是为了给国家培养个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孩子。 　　当然，也没那么功利，齐盼盼才三岁，她未来将会是被整个九科养大的孩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小孩的性格要改过来还是不难的，王乐乐本来立志要养成一个“种花国第一女谈判专家”，然后眼睁睁看着九科的几位女性把小孩宠上了天，把一只懦弱的小奶猫养成了会伸爪子偶尔小任性的……小奶猫。 　　王乐乐：？ 　　他俩名字那么像，怎么就没人宠他呢？ 　　在齐盼盼把他的心音读出来后，九科的几位女性成员对这个为老不尊的副科长隔空翻了个白眼。 　　小孩子精力总不足，对齐盼盼来说，就是她看了会儿“电视”（叶栩：？），和漂亮的娃娃姐姐下了会儿棋（愚知：……），然后就想睡觉了。 　　小孩跨过矮几，眨巴眼睛看着愚知，两人一句话没说，却像是无声地商量了什么，然后人偶张开双臂，齐盼盼向前一倒，搂住对方的脖子，坐在人偶怀里，贴着愚知凉丝丝的胸口很快睡着了。 　　齐盼盼很喜欢和神出鬼没的娃娃姐姐一起玩，因为在她身边周围就会十分安静，没那么吵闹。 　　看到直播内容进入了下一部分，体验游戏的成员也陆续醒来，王乐乐走到会议室面前招招手，所有人鱼贯而入。 　　“分析科的结果快出来了……来，通关的都和我聊一聊剧情。” 第13章 《寻尸》（五） 　　（男人的动作非常敏捷，像对待暴徒一般将女性压在身下，然后一狠心折断她的手肘和脚腕，但对方却并未失去行动能力——） 　　（她扭过头，应该是五官的地方无比平滑，男人一咋舌，扯过一旁的白大褂技巧性地把人绑了起来。） 　　视频暂停在这里，王乐乐喝了口茶。推了推一旁的王林。 　　挂名科长默默地打开遥控器按了下，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的就是时刻滑动着的评论，帖子已经标上一个hot，时刻刷新中。 　　楼主我的星星：我的天，看直播看到一半退出来，现在还是懵的，镜子里的女鬼怎么和我们班长长得一模一样？ 　　1楼一剑东来：emmmm对个暗号不？b市？ 　　2楼=v=：你们在说什么？游戏有真人原型还是说真人扮演动作捕捉过？ 　　3楼不瘦到90斤不改网名：其实我觉得女鬼小姐姐演地超像啊，我是说像是真的鬼…… 　　6楼五更响：偷偷摸到这个帖子的2班同学不敢说话 　　9楼kindom：可是班长不是自杀了吗？ 　　10楼海蓝石：楼上走好 　　楼主我的星星：走好+1 　　……17楼awsl：走好+10086 　　18楼kindom：你们怂什么呢？班长自杀不是事实？停学不是事实？自杀之后葬礼都没有不是事实吗？有什么好怂的，人是你杀的吗？ 　　19楼sdghdgs：我靠楼上有瓜？展开说说？ 　　……79楼一剑东来：哥们我们私聊，我不是怂，是我去过班长家…… 　　如果有人再刷新下就会发现，这个帖子立刻被封掉了。 　　顾及到就在大厅坐着的愚知，几人交换了个视线，都有些疑惑，白建民苦笑了下，问道：“……非得这样？” 　　就算是有什么冤屈想申诉，非得做成个游戏还不愿意事先告知游戏内容，必须得全国同步上线，搞得整个九科的人都十分被动，憋屈得很。 　　王林敲了敲桌子，叹口气：“唉，信任。” 　　现在对方是通往未知世界的唯一桥梁，但显然我行我素，并不信任他们，王科长心中暗暗发狠，要尽快催促下那些研究“玄学”的“专家”，种花几千年来的妖魔传说，总有一部分会是真的吧。 　　“不说这些了，薛镜的资料都拿来了吧。”王林蹙眉。 　　王乐乐也不笑了：“拿来了，老林啊，你看看，一个首都门口发生的分尸案，居然能被人压下去，我都能给气乐了……啧，也不怪别人不信任咱们，以人家的能耐，说不定活了几千年，见过的事儿多了去了……” 　　薛镜，21岁，b市本地人，单亲家庭，离婚后归了父亲，但父亲不闻不问，靠母亲抚养长大，两个月前因为“压力太大”自杀。 　　——自杀？什么人能自己分尸自己？难道是鬼干的吗？ 　　甚至，到游戏发布之前，薛镜的遗体还没有拼全。 　　伪装成愚知的王尔亦抱着睡着的齐盼盼，小姑娘快乐地打着小呼噜，虽然他搞出了灵界与三千阁，不过，似乎也做了点好事，未来会变成什么样，谁知道呢？ 　　他之所以选择人偶的身体，就是因为男性不熟悉女性的行为姿态，但他需要一个和自己相差巨大的马甲才行，一边听屋内的谈话，他一边也在想事情。 　　海鸣镇上还有无数的房门没有为他敞开，而这其中绝对有理念不合的“人”，没关系，他早晚会搞清楚海鸣镇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 　　叶栩收到的回复是打豹可以，不能血腥，不然就得提前停播。 　　叶栩：…… 　　算了，她躺平任捶好了。 　　直播还在继续，对使用全息头盔的观众来说，相当于是不隔着栏杆接触一只健壮的黑豹，都在弹幕里面激动得嗷嗷叫。 　　【这建模，太精细了！】 　　【我酸了，为什么我没抢到头盔】 　　【老叶你靠近点，能摸一下我就死而无憾了】 　　【怎么？动物园里没摸过吗？】 　　【没】 　　【在家吹空调吃西瓜，谁有空大夏天去动物园啊？】 　　【主要它在动啊！它好帅啊！比叶子帅！】 　　叶子难过的都要哭了好吧！ 　　这群观众根本没在意亲自上手打游戏的叶子，她马上就要和黑豹真人互搏了啊—— 　　说实话，只和猪互搏过的叶栩心里有点儿方，主要就是真实度太高了。 　　这是一只彻底的捕食者，它有力的爪子，狰狞的巨口，猫科极强的动态视力和肉垫赋予的潜伏能力都让它——一只能打十个叶栩。 　　没等叶栩继续说什么，它已经行动了起来，黑豹凌空扑起，而叶栩就地一滚，把自己团进了办公桌下方。 　　弹幕里一片嘘声。 　　叶栩没管，她此时没有心力去说垃圾话了，而是开始迅速地脱自己一身的白大褂，黑豹的爪子划在办公桌上，留下长长的爪印，它金色的瞳孔在一片黑暗中太过明显，叶栩的呼吸声也是，观众们忍不住屏息，虽然画面一片漆黑，但也舍不得退出去。 　　——太刺激了。 　　观众视角就是叶栩的视角，可以想见那些用电脑而不是全息头盔的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3D眩晕症状，用头盔的则能体验更真实的游戏感触，简单来说就是跟着up主第一视角云通关。 　　黑豹的爪子已经往办公桌下方掏去了，叶栩没忍住思维发散了下，感觉对方像自己养的猫儿一样，动作习惯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惜，她手头能用来反抗的装备不多，早知道装一瓶酒精在兜里的。 　　黑豹抓破了叶栩用来遮挡的白大褂，她这会儿也没忍住闭上了眼睛，可游戏并没有回档，所有人都听到了衣帛撕裂的声音，以及大型动物的呼吸喷吐声。 　　叶栩偷偷摸摸睁开一条缝：“咦……” 　　她问道：“它是不是没想伤害我？” 　　所有观众都激动了：“叶哥rua它！” 　　叶栩：“臣妾不敢啊——” 　　黑豹澄黄明亮的双眼和叶栩相隔不到半米，她试探性伸出手，豹子人性化地别开头，然后向外走去，临走前它尾巴一甩，叶栩清晰地听到了重物坠落的声音。 　　斗鲸一哥还是有游戏素养的，迅速地顺着声音跑过去，果然，是个重约半斤的药包，她颠了颠，没有白大褂穿了，只能拿在手上，那件白大褂看位置似乎是邹临医生的，黑豹似乎很讨厌那玩意。 　　她拉开门，一转身吓一跳，豹子居然就卧在门后等着她。 　　“哥啊，你是准备带我去找些啥？” 　　豹哥转身慢悠悠地走了。 　　叶小弟迅速跟上。 第14章 新能力 　　“这才直播了俩小时吧，哥，我觉得我还能继续——”被赶下直播的叶栩委屈得不行。 　　就在上一秒，她还在试探着去rua豹，下一秒，就被“拔了网线” 　　工作室的小肖在身后可劲扯叶栩的t恤，而疑似政府工作人员的这位大哥只给了她一句话：“下次直播等通知吧。” 　　看到叶栩焉头巴脑的，这大哥居然笑了笑，拿走了她之前那根拿来贿赂的棒棒糖，塞进衣兜里，表示：“《饲主》还能玩，没事，这次是游戏强制更新，不止你一个人。” 　　确认对方走了之后，整个工作室都疯狂鼓起掌来—— 　　叶栩一脸茫然，不在状态。 　　“叶哥！你火了你知道吗！你是所有直播中时间最长的主播——快来看你的粉丝数！” 　　就像是她团队说的那样，叶栩的人气增长的飞快，恐怖频道本来是个小众频，如今这次全民直播，她踩了顺风车，直接出圈了！ 　　“这是说明……我变网红了？”叶栩挠挠头。 　　小肖一脸黑线：“你不早就是网红了吗？以前只是没这么红而已。” 　　叶栩反应过来，激动地喊道：“那我退休岂不是可以开店卖猪肉？” 　　团队人员：“……” 　　“哥，自己人，别说垃圾话了！” 　　——~——~—— 　　游戏更新是九科向愚知争取来的结果，而她的回复是：最多两天。 　　两天时间，是给迅速换血的b市江合区警察局分局下的军令状，立刻，马上，把薛镜的死因查明弄清，你们手持尚方宝剑，不管是谁，证据充足的情况下都能提审，否则就是拒捕。 　　江合区分局，副局长一脸懵地被检察院带走，如今是刑警中队的白队长接下了重担。 　　结果九科的人来了才发现，再晚来一步，白立军就要离职了。 　　“小程，小黎！”被他喊到的程茂和黎绍都应了一声，九科下来的负责人是男女搭配，之前陪齐盼盼玩的夏星和刚召入组的第一位通关者李瑞。 　　夏星据说后台不小，家里的政审绝对过关那种，苹果脸，眼睛很大，因此看上去年龄偏幼齿，李瑞则是多次参与过特别行动，肩章没带上，实际上得称呼他李中尉。 　　五个人如今聚在一间房里开会，但不像是大佬们那么慢悠悠的了，各个走路带风。 　　“邹临那事我有印象——”白立军敲打电脑，他看上去四十多岁，手指却很灵活，“我们之前审过他一次，很不配合，小程！” 　　“唉，当初就是我和他谈的，高知分子，话一套一套的，就是不聊和死者的关系。”程茂要年轻地多，一头利落的短发。 　　夏星拿笔敲了敲手心，开口道：“薛镜明显是被分尸的……为什么用自杀结案了？” 　　黎绍推了推眼镜：“不是自杀结案，外面那么传而已，我们是定案为悬案的。” 　　听到“悬案”这个词，程茂撇撇嘴，看上去很不屑。 　　黎绍笑了笑，又很快收敛，一脸严肃：“副局长的意思是，薛镜的尸体不全完全是意外，剩余的部分很可能被野狗拖走了。” 　　他话音重重地落在了“意外”二字上。 　　白立军靠得近，拍了下他的脑袋。 　　黎绍龇牙咧嘴：“反正，这个邹临肯定是第一嫌疑人，但现在没理由拘捕他。” 　　李瑞目不斜视，而夏星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抬头说：“总之，速度越快越好……” 　　“我查到他之前有开车横穿人行道被扣分，”她补充道，“用这个理由先把人喊道交警部门来，没事，兄弟部门会配合的。”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李瑞向外走：“我去一下交警那边，你们先查一下邹林门下的房产，要把尸体全部找清才行。” 　　待两人走了，程茂和黎绍对视一眼。 　　“白叔啊，”程茂偷偷推了下白立军的肩膀，“他们到底什么部门？” 　　白立军淡淡瞥他一眼：“有关部门。” 　　——~——~—— 　　有关部门的姑娘步伐如风地走到车库，李瑞开车，而夏星跳上车，就给王林打电话，电话里她不死心地问道：“王科，真的不能出动盼盼吗？” 　　“思想有问题？盼盼才几岁，你雇童工和你出任务？而且这事又是死人又是分尸的，小孩子哪里合适？” 　　夏星撇撇嘴：“盼盼注定不会当普通小孩，一味地保护是没用的。” 　　“唉！”王林在另一边说，“你不会是不行吧？” 　　夏星：？ 　　年轻人的胜负心太容易被激起来了，恨恨地准备放两句大话，却听到对面开口道：“好了，盼盼不行，不过你们可以却接另一个人，编外人员。” 　　“谁？”夏星有些好奇。 　　“韩瑶光，”对面叹了口气，“趁着这件事你和她共事一段时间，但注意多关注下这姑娘的思想品德，多听多看知道吗？回来做个性格分析报告。” 　　——~——~—— 　　韩瑶光有一双经常被人夸的眼睛，她看你时，似乎总眉目含情，她一笑起来，双目盈盈似乎整个房间都在发光，眼睛是她当明星最大的加分项。 　　她坐在懒人沙发上，闭着眼，助理正和她小声商量些什么，韩瑶光睁眼瞥了对方一下，对方立刻噤声，大夏天额头似乎冒出了冷汗。 　　韩瑶光无语，摸出墨镜戴上，让助理先离开了。 　　几分钟后，她家中的门铃被按响了。 　　她打开门，门外苹果脸的姑娘笑眯眯地，看上去就十分好亲近，而高大的男人目不斜视，穿着朴素，撑在门上的手臂坚实有力。 　　墨镜后的韩瑶光默默打量过两人，然后让开道路。 　　夏星抬手遮住阳光，并没有走进去，门内开着空调，敞开的门散发着舒适的冷气：“就不多说了，韩女士，时间有些急，我们先上车。” 　　韩瑶光点点头，似乎漫不经心地问道：“时间着急，那你们没必要亲自来找我，让我助理开车送一下不就行了吗？” 　　“韩女士有能力猜到原因，对吗？”夏星问。 　　三人无言中上了车，作为明星，韩瑶光的硬件绝对合格，表现在外就是她非常的瘦，为了上镜，她的小腿还不到李瑞的小臂粗，如今她撑着下巴打量窗外，日晕在墨镜上化作浅黄色的光圈。 　　她知道夏星也在打量她。 　　苏醒之后，韩瑶光便发现她的视角改变了。 　　乍一看没有什么问题，但她可以观察到周身360度的景象并自然而然的在思维中模拟，可以在与别人一照面时注意到所有细节，按理说大脑接收这么多信息，正常人类肯定无法好好思考，但韩瑶光能轻易地在思维宫殿里将它们分类，在需要时用出来——外在表现就是，她一个流量明星，被一群专家围了半天后，惊呼她将会成为种花国的福尔摩斯。 　　韩瑶光：……不了不了，我只想赚钱而已。 　　想也没用，这位姐姐已经被上交国家了。 　　唯一让韩瑶光有些心累的是，她接受信息都是被动的，比如一照面看出来自家小助理被痔疮困扰——这种信息她根本不想知道啊。 　　韩瑶光本以为自己未来的人生，会是从流量明星慢慢转变为实力派的演员，然后去发两首专辑，就可以吹嘘自己影视歌三栖，她经纪人建议她参演几部电影，刷一下声望之后，就别在电视剧电影里面当花瓶了。当个综艺咖也是出路，而且不用她死磕演技和歌喉。 　　经纪人是为了韩瑶光好，于是她从善如流。 　　从善如流的结果就是被突如其来的异能糊了一脸，整个世界传来“咔”一声——认知破碎的声音。 　　比起被全息游戏糊弄住的普通民众，身处漩涡中心的韩瑶光能清晰地发现——世界默不作声地步入了超凡领域。 　　她的状态类似后天性学者症，可韩瑶光多了一项能力，她360度的全方位视角。 　　比如正副驾驶上背对她的一男一女，即使闭着眼，她也能自动收集和归纳获得的信息，女性项链上的珍珠成色，袜子的品牌，衣服上沾着的猫毛；男人虎口的伤疤，习惯性的观察动作，行动时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们的习惯、身份、性格都像是在她面前摊开的书页，无处掩藏。 　　这是十分强大的力量，毫无疑问，没时间去悲伤春秋，在娱乐圈爬摸滚打了快10年的女人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她的机会，一次绝好的机会。 第15章 虚幻降临 　　王尔亦正在反省：自己给出去的两项能力……为什么都是精神系的？ 　　当然是蜃妖本身就是精神系的妖精啊。 　　所谓返祖，当然是因为祖先就是妖怪，画骨和青九也不知道为何返祖的就是王尔亦。但王尔亦知道所有人类的血缘之中，肯定藏着妖类的基因，也许可以在这方面下功夫，减少精神系觉醒者的比例，不过目前王尔亦还没机会做这个，他暂且记载在记忆宫殿中的便签上。 　　【任务：控制觉醒方向（待解决）】 　　人类算是挺奇怪的物种了，无数的寄生虫在他们的皮肤表面植扎生根，肉眼不可见不代表看不到，那么它们是否拥有意识呢？只要是拥有意识的生物，王尔亦都能控制。 　　就在想到这一点的那一刻—— 　　【任务：控制微生物（已完成）】 　　【种族：蜃】 　　【主动技能：入梦、伪装】 　　【被动技能：鉴别、游戏制造】 　　【能量：7199.2（日耗：3）】 　　【状态：饱腹】 　　微生物是个群族，控制它们消耗的精神力不多，王尔亦控制自己作为人的躯体表面上的微生物离开又聚拢，突然愣住了。 　　他离开了自己租住的房子，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浅粉色的蔷薇花爬满了路边老旧的外墙，电线杆上的麻雀扑簌着羽翼飞向高处，有风吹动，花香弥散。 　　王尔亦默不作声地盯着墙面上属于自己的影子——如果他的控制能力达到了微生物级——他想，他的身体是否…… 　　就在下一秒，看到这一幕的人想必都会无声惊叫，男孩的身体迅速扭曲，衣物坠落到地面，一团衣物抖动了两下，钻出一只在平凡不过的成年玳瑁猫。 　　【已学得新能力：变形（主动）】 　　【状态已更新】 　　王尔亦：“……”为啥是猫？ 　　他抖了抖毛，跃上墙头，不一会儿，一窝白蚁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男孩丢下的衣服全部啃咬干净，此时玳瑁猫出现在了几米外的小巷中，他踩着琉璃瓦，将自己团成一团，暖黄的日光抚摸他毛茸茸的腹部，短短的白毛在微风中轻轻抖动。 　　一只猫，无论在哪里睡着都不奇怪，与此同时，另一只猫溜达着出现在装修朴素的房间内。 　　——~——~—— 　　徐明、黄慧慧和李教授，除了他们还有五个人，总计八个人如今都住在b市第三军区的疗养院，他们是被青九选中的人。 　　由王尔亦扮演的三尾猫妖甩了甩尾巴，在身下人想要翻页时伸爪拦住了，徐明一脸黑线，只能继续陪这位大爷看这一页小说。 　　在愚知出现后，所谓选中者游戏便先暂停了，青九没有消失，像个调皮的小孩似的在实验室那边乱窜，准确的说是贼心不死地跟着这些标记者，于是几人全都被赶到疗养院住下了，徐明和黄慧慧都感受良好，对阿宅来说，只要不断网，在哪里宅都ok。 　　除了李教授，他似乎知道些什么内幕，日子过得像休假，前两天还抱来一盆当宝贝的兰花养着，不过在徐明看来和盆里种了一瓣蒜没什么区别。 　　就在几人默默怀疑当际，出现的愚知带来了新的消息。 　　三千阁审核通过了青九的人类契约行为，不过需要是双方都同意的公平契约，愚知可以当他们的证明者。 　　王林面无表情时就显得严肃：“契约？不如详细说说？” 　　此时办公室内一边坐着九科的几位工作人员，另一边泾渭分明地坐着被选中者，但徐明数了数，只有五个人，有三个见过一面的都没再出现，心中有些许猜测，但他什么都没说。 　　“评选！”青九跳到桌上，伸出爪子，“规则我来定！给第一名发放礼物，就是供养我的机会！” 　　愚知比他靠谱多了，淡然解释道：“双向的契约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就无法实行，而一旦与签订青九契约，就能共享他的一部分力量，不过签订契约的同时也需要承担责任。” 　　像是三尾猫起先的一个游戏挑选了一大票人就不行，王林暗中想到，应该只有当对方成为九尾猫时，才有这种能力。 　　……一切都是现编出来的王尔亦听到他的心音默默无语中。 　　“在五个人中间评选吗？”王林考虑到，不管要求是什么，拥有政府为后盾，几乎能内定赢家是谁。 　　“不是我来选，”年幼的猫妖抱着尾巴打了个滚—— 　　“七天时间！” 　　“在整个b市范围内，救助流浪猫。”“然后我会收集所有流浪猫的打分，和分数最高的那一位签订契约。” 　　王林；“……” 　　国家的力量的确能搞定一切，但不代表能搞定一只猫。 　　现在开始在全国征召猫语专家还来的及吗？ 　　——~——~—— 　　“我去，什么时候？”叶栩放下手机，随意那么一撇，居然发现有一只猫蹲在自己脚下等公交。 　　她弯下腰，试探性地将掌心停在猫咪头顶上方几厘米处，猫咪的耳朵动了动，直立起上身伸出一只爪子推开了她的手，指甲藏在猫爪内部，一点儿都没刮到她。 　　这是一只玳瑁猫，三色毛发混杂，像是打翻了调色盘，它打了个哈欠，继续人性化地蹲着，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甩给叶栩。 　　王尔亦当然认出了对方是谁，不过这实在是巧遇，谁知叶栩仗着他不伤人，蹲下身“咪咪咪”地叫起来了，手都伸到王尔亦头上来了，他无奈地一甩尾巴，跳下公交站台，很快消失在灌木深处，留叶栩一人怅然若失。 　　猫本来就不能上公交车，他不过是过来躲太阳。 　　日头偏西，昏黄的光线洒满大街小巷，没人看到一只猫在屋檐上打盹。王尔亦趴在高处，在猫咪的圆瞳中，火红色的太阳西沉，将万物染上橘光，他抬起一只爪，伸了个懒腰，在屋顶打了个滚。 　　下一秒，柔软的猫身长出狭长的黑羽，浅金色的瞳孔变为红褐色，上颚变得扁而窄，喙部折射出一点儿微光，漆黑的乌鸦抖了抖翅膀，跌跌撞撞地向前跑了几步，然后突然振翅，起先飞翔的轨迹显得有些乱，慢慢地，他能自如地飞上高空，转了两圈停在了电线杆顶。 　　第一次飞行的王尔亦还是开了后台外挂的，他同步了附近某只乌鸦的思想。 　　当最后一抹天光隐去，而雾霭茫茫的天空中不见一点星光，这全世界最后一只妖怪开始思考起了每个个体都会遇到的哲学问题：我是谁？ 　　他能改变外貌，能入侵思想，理论上他能成为任何一个人，把路上走着的随便谁干掉，他就可以取代对方，然后他人生的基调就变成了恐怖故事——总不会以后结局变成《超体》的女主那样吧，“我无处不在”？ 　　他是——理所当然的，传承记忆和能力也证明了——他是一只蜃妖，蜃妖能做到改变身体吗？也许妖精都能做到这一点，去问画骨或者青九，就能得到答案，但他不想再这么做了，他们互相帮助，但并不是彼此依靠，王尔亦的未来需要自己去选择。 　　——~——~—— 　　几分钟后，三尾猫叼着一朵牵牛花跳进窗户，房间内的气氛热火朝天，而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人偶睁开眼，扭过脖子看了猫咪一眼，又重新闭上眼。 　　这有些违和的行为，引起了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九科成员的注意。 　　即使是正常的行为他们也能分析出八百字小论文出来，更何况人偶很少笑，这个笑却又些别的意味在其中——别问他们是怎么从一张僵硬的脸上分析出这么多的。 　　被猫妖压住头发的黄慧慧最有话要说，正在写计划的她习惯性的以为一旁是自家黏人的猫，随手撸了两把才发现不对，一转头，和一双人性化的金色瞳孔四目相对。 　　黄慧慧：“……您请？” 　　青九甩甩尾巴走了。 　　契约事件最后商量出的结果是，为了不给李老教授这个后台国家的开太大的挂，每个人拥有平等的机会，就是写一份详细的方案，然后有专门的人选能帮忙执行——当然，王科长不死心地问能不能直接找那些专门人士帮忙，靠游戏选人……实在太儿戏了。 　　理所当然被愚知给否了，人偶是这么说的：“除了能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而且青九已经选择了这种方式，冥冥之中就和玩家们结下了一份缘，契约对象必须从中挑选。” 　　于是黄慧慧、徐明等几个游戏玩家都在盯键盘，黄慧慧还好些，家里真的养着猫，徐明就抓瞎了，他根本不是吸猫玩家，只是偶然翻到游戏，连猫不能喝牛奶都是由看不过眼的黄慧慧告知的。 　　王尔亦亲自化身青九，如今他能一次性甩三条尾巴了，很快人类方就会发现差别，从来毛发服帖的猫妖也会炸毛了，爪子上会沾上灰尘了，能出现在监控中了，能用x光照见身体结构了，让人类相信一个新的种族存在，除了视觉听觉，还有触觉和嗅觉，当虚无的投影变成真正沉甸甸的一只会说话的猫……虚幻才会真正照进现实。 　　他不想自己的未来是“我无处不在”，所以他决定在人群中寻找一个支点，一个需要完成的目标，他将完美扮演自己设下的角色，让墟海之上升起名为“三千阁”的海市蜃楼，将灵界的存在刻在每一个人心中……猫咪的竖瞳眯起，他等待着—— 　　等待繁星闪耀，在银河的光辉下，虚幻降临现实。 第16章 预谋 　　“振作起来啊慧慧，你还要拯救地球呢！” 　　“滚蛋！” 　　虽然同样作为社恐星人，徐明全职当游戏制作人之前好歹朝九晚五过，语言技能稍微比黄慧慧强一点，同样两人作为第一批见到青九的人，关系稍微亲近点。 　　八个人除去三个，剩下的五个，李老教授主动弃权，并笑呵呵地对四位年轻人表示：“我年龄大了，还是你们来吧。” 　　说实话，这也让几人隐隐约约松了口气，李教授作为唯一明确有后台的，主动放弃，年轻人们脑海中的不安沉淀后，升起来的就是野心。 　　谁年少时没做过无所不能的梦呢？你屹立山巅，簇拥群星，一挥手就能呼风唤雨，如今代表着世界上真的有妖怪的未知生物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不是电影特效不是神话小说，而是真实存在可以触摸的生物，而你有机会向那个世界迈出一小步。 　　但思考之后，徐明是第二个举手弃权的。 　　“主要是，”这个男人摸摸头发，“我不养猫，对宠物无感，就是个写攻略的而已。” 　　“如果把‘拯救流浪猫’当成任务副本，那我很愿意尝试各种方法做出攻略，但并不代表我爱着这些小动物，我觉得吧，这对真正喜欢猫咪的人不公平，对猫也不公平，所以，”他握了握拳，然后将手轻轻放在桌上，“我弃权吧。” 　　于是五人直接缩减成了三人，一个看上去挺开朗的男孩，漂亮的女人还有黄慧慧。 　　男孩才十九，b市本地人，是挺出名的宠物博主，家里两只猫一只狗，女人看上去温柔大方，是个刚刚回国的舞蹈老师，家养一只漂亮的鸳鸯眼波斯猫。 　　徐明出去等待，临走前对黄慧慧小声说了句“加油”。 　　在这个房间内也不能多说什么，黄慧慧无奈地朝他扯了扯嘴角算作回应。 　　漂亮大方或者活泼外向的人谁不喜欢呢，黄慧慧最羡慕的就是这种人，有他们在聚会永远不会冷场，而见陌生人会死星人见面只能玩手机，去上个厕所都得□□交流。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平板上划拉，屏幕是她家狸花猫丑萌丑萌的照片。 　　所有人的计划会被派专人执行，尽量保证公平公正，三个人都没意识到，他们在word上打下的几行字会在不久后的整个b市范围内牵扯到无数人的动向。 　　趴在吊灯上化身青九的王尔亦翻了个身，盯着身下的黄慧慧，在心中无奈叹气……唉，真是个没自信的笨蛋。 　　他认为青九真正可能看上的只会是黄慧慧。 　　——~——~—— 　　邹临又看了眼手表，他待在这里的时间是否过长了？虽然冷气很充足，交警的态度也很友好，但对方收走了他的手机。 　　这引起他第一次警觉。 　　对方在邹临第三次要求离开时依旧软言软语地拒绝了，和他聊天的交警有两位，当时另一位偏年轻的走了出去“倒水”，邹临冷淡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对方的动作，心中的不详预感更甚。 　　这引起他第二次警觉。 　　他们对着一个早就该解决的问题陷入无休止的扯皮中，邹临有些不耐烦，他宿醉了一晚上，被一个电话叫来了这里，接水的交警打着电话走进来，一只手背在身后—— 　　这引起了他第三次警觉……而他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在邹临强硬地推开椅子站起来时，身后的交警将他按在了桌上，“咔”一声，他被拷在了椅背上。 　　邹临的头抵在冰冷的桌面上，而眸色骤然深沉。 　　——~——~—— 　　韩瑶光肤色本就十分白腻，在阳光下似乎能反光，她墨镜一戴，谁也不爱，上半身死亡白色高腰泡泡袖居然不会显得手臂粗壮，夏星捂着脸靠车内后视镜偷瞄对方，然后观看窗外景色的韩大美人摘下墨镜朝她笑了笑，笑得夏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这是已经一去一回了，夏星想到他们查证据的速度会很快，但实在快过头了。 　　当时韩瑶光走进邹临的卧室转了一圈，就指出对方有虐待小动物的爱好，然后一步不差地准确地走到了邹临的杂物间，然后他们在杂物间发现了这位邹医生带血迹的手术服和医用道具，除非他习惯在自己家给自己做手术，否则这些东西根本没理由出现在这。 　　然后慢一步破门而入的白队长三人只好发了个消息给兄弟部门让逮捕邹临，又急忙让黎绍装好东西去检验科。韩瑶光拦住了，因为这些其实都是动物，不是人的。 　　“杀人现场他绝对会处理干净的。”韩瑶光双手环抱胸前，走走看看。 　　程茂鼓起脸颊戳了戳白立军的肩膀，这小子活泼地多：“白叔，咱种花国历史上真有明星特工吗？平时是明星，出国的时候当特工传递情报那种？” 　　白立军：“……去你的吧！” 　　最后韩瑶光在邹林家阁楼箱子里装着的榨汁机面前停住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捂着嘴冲去了厕所，然后面色更加发白地冲出来。 　　一时间几人也收起了耍贫嘴的心思，联想到什么的夏星面色先是古怪，然后扶着墙干呕。 　　他们打碎马桶找到了骨渣，提取榨汁机刀片上清洗过中的血渍化验出了薛镜的基因，至此，案件基本明了。 　　但折腾到半夜，都没查出邹临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且审讯室内的人咬死不认。 　　审到一半歇口气，白立军和围着他的一圈年轻人科普：“年轻的医生和漂亮的女孩，最大可能是情杀，因为金钱交易也很可能，还有一部分就是无预谋激情杀人，这在高知分子嫌疑人中占比很大，因为他们激情过后往往能冷静地处理后续，像是碎尸啊，有些悬案就是这种原因，不是小说啊电视里啊说的那么玄乎，那存在是存在，但很少，悬案之所以变成悬案，因为一般人想不到杀人的是对方，没有理由啊。” 　　“可大部分时候，往往是这些没有理由的人让一条好好的人命就这么没了。”老警官默默地叼了根烟，没有点燃。 　　——~——~—— 　　韩瑶光没有跟去警局，而是回了家，她盯着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灯光连接成灯海，于是这个城市不再需要星光。 　　b市是个不夜城，此时有人欢笑，有人哭泣，有人穿梭在大街小巷，有人裹着地毯睡在地下通道，有人在俱乐部醉生梦死，有人蹲在她门外的草丛摄像机闪个不停。 　　韩瑶光拉下窗帘，走到客厅，她的经纪人快挠秃头了，一见她走过来就赶忙迎上来。 　　“瑶瑶！你之前昏迷已经错过了几个好剧本，还有我给你接的综艺，怎么这回直接把综艺全推了呢？” 　　经纪人跟着韩瑶光两年了，熟悉地像家人一样，韩瑶光出走公司之后也义无反顾地跟着她离开，因此对她的境遇很清楚：“你没后台，有些节目不能随便推，推了以后就没机会上了！” 　　流量明星不能一直吃流量，韩瑶光名气不错，也没有大的黑点，就应该趁这个机会尽快转型，但此时她改变了主意。 　　“汪哥，我想去试试林导的片子。”她翻了翻经纪人所谓的好剧本，基本上不是傻白甜就是漂亮花瓶，当然，导演也没不意她的演技，就是靠她吸引热度而已，“我看上了女主角。” 　　“那你打死我算了，林导的新电影我们捧着钱也买不进去啊。” 　　而且经纪人没能说出口的是，这是个难得的大女主剧本，女主是架空时代的女帝，群雄逐鹿的背景之下登上王位，而电影需要拍出她从少女时代到老年时带的整个人生，是个非常复杂而有深度的角色。 　　经纪人非常想劝韩瑶光一句：小祖宗这个角色我们还是洗洗睡吧，不过有个漂亮花瓶咱们能争取一下。 　　韩瑶光眨眨眼，她的眼睛非常美，有一种灵动感，此时她低下头，似乎在思考，思考后缓缓抬起头，明明她坐着，经纪人站着，却忍不住想给她跪下来，她的神情甚至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历经千帆的漫不经心，像是掌握权力许久了，因无趣而展现出慵懒与随意。 　　然后她噗呲一笑，又回到经纪人熟悉的状态来，经纪人老汪颤了颤，立刻问道：“你演技……演技！对，就算别人靠后台抢，你这演技只要能在林导面前过一遍眼，咱们就不亏，等着，我立刻去帮你联系。” 　　“没事，我有后台的。”韩瑶光这么说道，可老汪十分兴奋，明显没能听进去。 　　漂亮的女人换了个更慵懒的坐姿，在老汪要离开时提醒了一句：“汪哥，嫂子还病着呢，回头忙完我的事我给你放两天假，你多陪陪嫂子吧。” 　　随口应下的经纪人直到推门走出来，才回味起这句话。 　　——他有和韩瑶光提过自己老婆的病吗？还是说他提过自己忘记了。 第17章 真有鬼？ 　　叶栩的工作室都是由年轻人组成的，因此这个老板和下属们能轻易地打成一片，斗地主输了一局，他放下牌去拿外卖，回来时发现一堆人都聚在小肖的电脑前。 　　“叶哥，你看新闻没？” 　　“什么新闻？” 　　“游戏进不去，但是登陆界面不是可以进吗？”小肖从人群中钻出来，故意神神秘秘地说，“有人发现了，镜子上多了一行字——本游戏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叶栩皱眉：“哦，知道了，喂喂——都过来吃外卖了！” 　　小肖：“……叶哥你都不怕的吗？而且微博上也有人说了，女鬼姐姐好像真的死了……” 　　“她是女鬼她当然死了啊，”叶栩抽出筷子，“我以前的学校据说还建在乱葬岗上呢，我们现在踩着的这块地几千年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呢。” 　　她拿筷子敲了敲小助理的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小助理默默地拿走自己的盒饭，反正他害怕，何况想一想当初《饲主》刚出时候网上的群魔乱舞，这个全息游戏啊……啧啧啧。 　　——~——~—— 　　薛镜的案子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法破掉了，线索藏在了通关者的游戏录屏中。 　　夏星锤了锤发麻的小腿，马后炮地说：“原来是这样，当时我就知道黑豹是有隐喻的。” 　　一旁的程茂接过话茬：“《寻尸》里的黑豹？唉，我之前没抢到，现在网上都在聊这个游戏的剧情，是真的全息游戏吗？” 　　第一次制造游戏头盔只做了一万个，主要是游戏发布得很赶，嗅觉不灵敏的大多没抢到，其实游戏头盔只有按摩和疏解的作用，真正承担游戏的是王尔亦制造并放在九科的游戏母版，通过特质的内网复刻出子版本。 　　夏星看了他一眼：“是啊，挺真实的全息游戏。你没看录屏吗，我记得也有电脑直播啊。” 　　路过的黎绍拍了拍程茂的肩膀：“咱们哪里有空啊？” 　　夏星默默地想，希望回头你们抢到了第二代头盔，或者回家看了录屏，别被里面薛镜的脸吓到了。 　　案子除了邹临，还审出来另一个主要帮凶，不去想薛镜死时的惨状，夏星默默在心中为对方祈祷，希望如今真相大白，这个无辜的女孩也能够瞑目。 　　——~——~—— 　　薛镜是否会瞑目王尔亦不知道，但王尔亦整整两天没睡觉了，他需要真身上阵扮演青九，然后操控自己的虚影去上课，还分心操纵着愚知。 　　决定将三千阁真正创造出来，而不是在青九来到现世之后，用完就丢，王尔亦猜不透整个海鸣镇有多少房子，所以一时兴起创造的愚知可能会成为他将要使用很久的马甲。 　　他在[便签条]里完善人设，或者看一看网络上的舆论又变成什么样了，三尾猫无聊地玩起尾巴，房间中的三人先后完成了初版计划，都松了口气，舞蹈老师和宠物博主微笑着聊天，偶尔把话茬丢给黄慧慧，否则靠她自己根本插不上话。 　　与此同时，人偶少女在夏日里穿得严严实实，及地的长裙遮住了白瓷质感的双腿，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将披散着的长发拢起，蓝色丝巾系在颈间，戴好口罩，压低鸭舌帽，她随着人流走进b市博物馆，无数古物穿透历史的光辉在这个时代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它们静静地站在站台之上，玻璃柜内，却仿佛拥有无声的力量。清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讲解员声音清晰，她低下头，手中的平板停在某个界面。 　　在某个全民向的匿名论坛内，一个标红的帖子正被飞快地顶起来。 　　【恐怖解谜向游戏全网直播？这是在赶客吗？（hot）】 　　。。楼主 　　感觉宣发有点毛病，我能理解刚搞出全息游戏十分兴奋，但是一个解谜游戏，up主都把游戏内容直播出来了，你还玩啥？ 　　咕咕2楼 　　也不是吧，其实我觉得看up主云通关挺好玩的，我自己玩绝对第一关就过不了，手残只能撸撸猫的样子。 　　难道是总共就做出来俩游戏？没办法直播《饲主》就只能直播《寻尸》了。 　　。。楼主 　　我的意思是这个顺序就不对，一开始《饲主》意外流出（就当是意外吧），那么发布得有些急匆匆可以理解，但一个灵异神怪元素的单机游戏，怎么可能位于游戏发布的第二顺位？这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吧，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啊 　　==4楼 　　的确没有，看官网公告没？此游戏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大概目的是告诉你，别做坏事，当心夜半鬼敲门。 　　~5楼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咕咕6楼 　　突然拽文（！） 　　。。楼主 　　打赌一根黄瓜，不管游戏内容是啥样的，最后都会用科学解释下，什么鬼啊都是你的幻觉或者说主人公精神疾病，就不可能真的有鬼。 　　…… 　　100%177楼 　　楼上添了好多赌注（笑哭），不过目前根本没人能玩到后续啊，up主都不直播了。 　　小声逼逼一句：虽然游戏不能进，但我能在登陆界面蹲一天，一边蹲一边傻笑。 　　猜测下我们以后是不是能玩到真实的galgame和乙女，说不定后续跟进的是全息网游，而且这种全息技术一旦录入是不是会被某些人拿来做r18某游？ 　　~~191楼 　　有这种技术肯定先藏着掖着啊，就是国际上很可能要求注册专利，如果不注册，技术就是买断的，但被别的什么间谍打入内部偷走了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如果注册了emmm会出现很多优秀的游戏作品吧，国外大厂多啊。 　　。。楼主 　　楼上别引战，国内游戏难道就很差吗？ 　　~~202楼 　　到底谁引战？事实而已 　　咕咕203楼 　　理中客？ 　　路人292楼 　　看见这楼爆了，楼太多了不看，但还是进来呸一声再走吧。 　　hetui—— 　　。。楼主 　　手动封楼，指路叶栩的直播间，可以看后续了！ 　　你们把赌注都收好！回头我就来取！ 　　18、《寻尸》（六） 　　作者有话要说： 　　6.6号晚8点左右改了下男主的人设。 　　本来想着男主戏份少群像多，但没想到按原人设戏份这么少像个背景板，于是把他改得人性化了点。 　　也把之前海鸣镇的设定搞了出来，剧情还是搞游戏+搞组织不变 　　大致是青九啊画皮鬼啊之类的妖怪都存在某个精神世界，拜托男主cos成自己吸收精神力，不过这里是有伏笔的我尽量自圆其说！感谢在2020-06-06 15:09:12~2020-06-07 17:3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NG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叶栩登陆时就发现弹幕吵成了一团，可能是因为她的进度最快，因此知道游戏改编自真实事件后，想知道后续和想要问清真相的人她还没进游戏就争执了起来。 　　【叶子有人发帖说认识女鬼小姐姐，你看到帖子了吗】 　　【叶哥可以去问问官方人员吗？】 　　【弹幕怎么回事，这是游戏直播好吧】 　　【把人家的事情改编经过同意了吗？据说她的家里人不同意啊】 　　【确实感觉很不尊重人】 　　“嗯……我并不清楚游戏背后的故事是什么，你们问我其实没用。” 　　想了想，叶栩继续说道：“我现在是玩家，那么只做玩家该做的，用心去体验游戏。至于官方是怎么想的，背后的目的是什么，你们可以出去发帖吵个几十页。也希望你们尊重一下我，我在直播的是游戏，不是法治在线。” 　　说完之后她就选择了[继续游戏]，没有管弹幕怎么想。 　　游戏之外的小助理无奈挠头，他还没来得及发信息让叶栩别说话，他叶哥就已经说完了，不过，叶哥就是这样的人啊。 　　黑豹还趴在地上，似乎不知道愚蠢的人类们已经两天没见着它了，它皮毛柔顺，在光线下泛着光泽，尾巴懒懒抚过叶栩时，她没忍住伸出手指碰了碰黑豹光滑的脊背：“其实我比较想出个模拟动物园之类的全息游戏，不知道官方爸爸做不做，你看，就做到这种拟真程度——我想rua熊猫！” 　　【国宝我的谢谢！】 　　【我想摸一摸蛇！我想抱着黄金蟒睡觉！】 　　【熊猫被你们抢了我能抱一抱小熊猫吗？】 　　——~——~—— 　　此时的叶栩并不知道真正的官方爸爸也在看她打游戏。 　　青九、画骨和王尔亦，三个非人类正泛舟于海鸣镇之上，这里的水是透明的，王尔亦将整个身体贴在船体边缘，将手伸入水中，然后青九跳到他脑袋上，发出疑问：“你是人类幼崽吗，你想捞星星？” 　　“别吵。”画骨一烟杆敲在这只猫的头上。 　　小舟顺着水流缓慢向下，路过一间间亮着灯的阁楼，画骨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他们愿意承认你，就会打开窗。” 　　“就像你一样？”年轻的蜃妖先生默默坐直身体，叶栩的游戏内容正投影在半空中。 　　青九飞快地窜回王尔亦怀中，稚嫩的声音充满不可置信：“先承认你的明明是我好吧？” 　　“像这种形式——游戏？我并不介意，”画骨的烟杆飘出淡青色的烟雾，“但有些家伙可不会喜欢。” 　　“我很喜欢啊，人类虽然蠢蠢的但是都特别崇拜我！”青九又跳到了小舟的栏杆上。 　　“没关系，交易本来就是双向的。”王尔亦挑眉，“而且我也获得了很多，比如说……很多钱。” 　　青九：“……”这俩是不是在故意忽视他？ 　　——~——~—— 　　叶栩跟着黑豹走到顶楼院长室，在黑豹顶开门的那个瞬间，门自动关上，然后头顶的灯光开始交替闪烁，门内传来撕打和撞击之声。 　　叶栩皱眉，“砰”一声，木制的门裂开一条缝，但室内似乎无光，叶栩蹲下身，歪过头凑过去。 　　——砰！一只布满血丝、属于人类的眼睛贴紧缝隙，粘腻地转动。 　　【嗷！】 　　【啊啊啊叶哥QAQ】 　　叶栩肩头一颤，默默将自己的脸远离了一小段，侧过身，依旧贴门站着。 　　——砰！ 　　下一秒，她掏出修眉刀刺了进去。 　　（修眉刀） 　　（似乎沾染了奇异的气息，对部分生物有特殊伤害加成） 　　室内的撕打声消失了，咔哒一声，门又被拧开了，叶栩嗅了嗅，确认门后没有血腥味，才探过头，室内干干净净。 　　她摸了摸颈脖子：“我怎么感觉有点儿痒……呃！” 　　肩头突然出现的女鬼瞥了她一眼，向前飘去，因为室内的光线都是走廊打来的灯光，叶栩摸索着打开灯，女鬼又消失了。 　　室内很空旷，黑豹蹲在窗前，半开的窗户送来凉风，叶栩一愣，她走到窗前，拉开整扇窗，探出上半个身子，窗外一片漆黑，最下方有着小小的白色光源，那是一个人，对方慢慢抬头，咧开的嘴唇沾满鲜血。 　　叶栩正想收回头，却感到身后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那个瞬间，她没有回头，而是立刻跪下身，用膝盖卡住墙，果然—— 　　【我去我去我去有人在推叶哥，往下面推！！！】 　　叶栩的腹部卡在窗棱上，全息游戏没有痛觉，如果是现实中，对方的力道估计要把叶栩整个儿折断了，她一手握着修眉刀，向后刺却仿佛刺进空气中，反而差点刮伤自己，喊了两声女鬼姐姐，女鬼却没出现，想了想，叶栩往胸口上的玉坠摸去—— 　　对方显然不是人类，只能使用游戏提供的道具。 　　但并没发生什么玉佩显灵的事，弹幕还在大呼小叫，叶栩感到自己的身体正一寸一寸地往窗外去，她喘了两口气，翻转修眉刀刮伤自己的手心，然后重新握住玉坠。 　　（染血的玉坠） 　　（呈环状） 　　（描述：小心，你正在被污染） 　　身后的手消失了，身旁的黑豹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叶栩无奈地擦了擦玉坠上的血迹，果然擦不掉：“豹哥你居然就在旁边看戏？” 　　豹哥拿尾巴甩了她一下。 　　弹幕里果然立刻叛变，开始嗷嗷叫着好萌好帅！ 　　叶栩此时才有机会打量这间办公室。 　　整个房间似乎因为之前的打斗乱上了不少，墙上的证件照内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桌上还有豹子新抓上的痕迹，透明的陈列柜内塞满了玻璃瓶，每个瓶子内都悬浮着内脏。 　　叶栩凑过去给了个特写。 　　【好像没有心脏？】 　　“好像真的没有心，”她这么说着，转过头。 　　照片内的男子微笑着看着她，叶栩：“……噫惹。” 　　她没搭理，开始翻箱倒柜，首选就是办公桌，她从上往下拉开抽屉。 　　（打不开，已被锁死） 　　只有一间抽屉成功打开，里面是一份染血的文件，最上方有个鲜明的血手印。 　　（曲美芳的病历单） 　　（被血染透，只能看清几个字迹“小邹让我帮忙”“慢性病症”“病人同意”“喜糖”） 　　此时手心还有淡淡的血迹，叶栩捡起丢在地上的药包，不知为何，药包染上血迹也浮现出了字迹。 　　（黑心药） 　　（只有黑心鬼才会吃的药，专门把好人药成坏人，坏人药成人渣） 　　叶栩：“……啧。” 　　叶栩：“女鬼姐姐好惨？周围就没一个好人吗？” 　　——~——~—— 　　游戏之外，工作室内守在一旁的助理小齐突然被推了下：“齐哥，你来看。” 　　屏幕之上，是一个正实时上升的热搜—— 　　#斗鲸叶栩直播耍大牌 　　小助理无语：“什么意思？叶哥在玩游戏呢怎么耍大牌？” 　　“都在说叶哥今天话少，不和观众互动，开直播的时候还怼了路人……” 　　“算了，”小助理想了想，“要是叶哥在，肯定会说\'都是因为红了才会有人来黑我\'，没事，这个黑点也站不住脚，就当白送个热搜……等等还是找人压一下吧，对方很可能后续还有什么骚招数。” 　　叶栩以前圈子小众，手下的工作室对这种上热搜的事情业务不熟练，此时小齐也有些抓瞎。 　　“靠！”工作室的某个妹子突然叫了起来，“都过来看！我女神点赞了！” 　　一个新的hot开始上升。 　　#韩瑶光点赞 　　小齐扑过去，发现被点赞的是叶栩去年发的某条微博，当时她刚靠直播小火，很多人认为一个女孩子玩恐怖游戏那么淡定肯定是装的，要么是前期预演要么剪辑收音，叶栩发了这么一条微博—— 　　斗鲸叶小栩v： 　　世上之所以存在鬼神，是老祖宗劝戒我们多行善事，我问心无愧，没必要怕那些躲在后头的魑魅魍魉。奉劝一句，善恶终有报，嘻嘻嘻嘻嘻。 　　小齐一脸绝望：“为什么非是这条啊！叶哥现在已经不那么中二了啊啊啊！等她游戏出来怕不是要羞耻致死挖个洞cos土拨鼠脚趾蜷缩在地上抓出三室一厅！！！” 第19章 《寻尸》（完） 　　还在直播的叶栩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弹幕刷得极快，而大部分观众的关注点依旧是在游戏上。 　　她推开门，脚步一顿。 　　惨白色走廊灯光下，无数透明的魂灵漂浮在半空中，当叶栩发出声音时，所有幽灵都转过头来看她，风忽如其来，幽灵在无端之风下缓缓飘动，像是一片又一片白絮连成的海，他们没有眼白，漆黑的瞳孔毫无情绪，看上去既不悲伤也不愤怒，而是陷入零度之下的平静中。 　　（你正在被污染。） 　　弹幕也被壮观的一幕震地一停，叶栩沉默着，一旦她与某只幽灵对视超过三秒，对方就会靠近叶栩，她飞快地从每一只幽灵面孔上扫过，并没有发现女鬼姐姐。 　　然后叶栩保持着稳定的步伐通过了走廊，转完后的下一段走廊则是一片漆黑。 　　（黑暗中极度危险，你确定要进入吗？） 　　【不能不进啊，叶子又不能跳窗！】 　　【刚刚有人看清楼底下那个人长啥样吗？没来的及截图。】 　　“嗯……感觉前面是个即死flag啊。”叶栩托腮想了想，有转头回到了明亮的走廊。 　　她走到三分之一段处，目光依次在幽灵们面孔上扫过：“我觉得我应该编个号——” 　　弹幕里一片问号。 　　黑豹趴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默默等待叶栩回归。 　　然后就在一群人刷过的感叹号中，叶栩溜着一排幽灵，像个小火车头一样嘟嘟嘟地就开往了走廊拐角。 　　黑豹跳了起来，盯着这个奇怪的人类，歪歪头。 　　【哈哈哈哈哈哈感觉豹哥头上冒出了个问号】 　　【豹子：在？我打问号并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叶栩可没空注意弹幕，这一波操作她也捏了一把汗，进游戏之前她知道不是手柄操作也不是言灵操作，但没想到会是眼神操作啊？！ 　　“你正在被污染”这个提示又弹了两次，都是在她撞到幽灵之时，眼神控制的时间长短太难搞了，还会经常不小心看到别处，不过叶栩还是成功地带着一溜的人形盾牌冲进了黑暗中。 　　她周身萦绕着真实度十足的咀嚼声，当再一次见到光时，叶栩发现自己回到了女鬼家的客厅，她别过头，却发现黑豹没有出现，地上只有一截血迹斑斑的断尾。 　　“豹哥你怎么了豹哥！”她故意夸张地颤抖着手捡起断尾，然后发现上面沾着灰尘，血迹也不再新鲜。 　　弹幕里也大呼小叫的，但此时也有清醒的攻略党在发言，只是容易被挤没了而已。 　　【黑豹应该是代指，或者医院和家的时间线不一样】 　　叶栩拍了拍灰尘，抱着怀里的病历单和药包，还好修眉刀可以放进口袋里，她吸了口气，“吱呀——”一声，卧室的门被推开了。 　　那眉目靓丽的中年女人神色淡淡，伸出手：“我的药呢？” 　　叶栩举起那包黑心药，她低下头，盯着女人踩在卧室边界的那双脚，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女人一动不动。 　　她又向后退了两步，女人的神态出焦急而愤怒，但脚下依旧没有走出卧室，叶栩问道：“不如你来拿？” 　　女人皱眉，叹了口气：“……你送过来。” 　　“不是吧阿sir，”叶栩把药包拿在手里抛了两下，“你让我送我就送那我多没面子？而且我跑前跑后的一点奖励都没有？” 　　【这是……敲诈npc？】 　　【对啊，全息游戏，感觉npc很智能的样子，我get到了！】 　　【这是真不怕npc反手把你砍死了？】 　　女人咬了下牙关、握了下拳头，似乎正在控制火气，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巧的梳妆镜：“可以，你把药包给我，我把这面镜子给你。” 　　“别吧，我担心靠近了你会挨打。”叶栩语气依旧很随意，“不如这样？我扔给你，你扔给我，而且我比较吃亏唉，药又摔不碎，镜子碎了我不会找你赔的。” 　　“不行。”女人说道，与此同时，地上的阴影翻滚游走，这个中年女人声音变得古怪嘶哑，像是食人的妖鬼，“你必须亲手递给我，现在——给我！” 　　叶栩沉默半刻，此时触手般的阴影已迫在眉睫，她问道：“曲美芳？” 　　阴影一顿，这一刻，叶栩将修眉刀反手扎进了药包内，然后丢进了房间。 　　曲美芳急切的扑向药包，可药包内流出来的却不是药……而是在半空中爆炸，无数纸币飘洒。 　　叶栩：“？” 　　【卧槽！】 　　【近距离观察好震撼】【我刚刚手一抽就想捡钱，然后发现摸不到，告辞】 　　纸币以不合常理的速度在卧室内飘扬，很快聚起小山，十几秒内就将曲美芳的小腿埋住了，却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墙拦住一样，没有溢出卧室内部。 　　叶栩面色一变，上前两步一手拉住门框，一手探过去去抓曲美芳的手……里的镜子。 　　就在她勾住镜子回到客厅时，纸币已经埋到了对方胸口，当整个头部都被埋住时，“哐当”一声，卧室大门无风自闭。 　　被关在外的叶哥皱着眉，看向手中的古镜。 　　（昏黄的环境渐渐褪色，变成正常而明亮的日光，房间中的家具依次减少，最终一片空旷。画面一转，来到郊区公墓。） 　　（开头出现过的那只手颤抖着拿出手机，正好在聊天界面，聊天对象表示：“你精神压力太大了，不如出去旅旅游散散心？”） 　　（放下手机，此人拿起那盏铜镜，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向前走了几步，将铜镜放在了墓碑前，墓碑之上，是简单的一张照片，以及［薛镜］二字。） 　　画面慢慢慢慢地拉远，叶栩什么也没说，只有弹幕依旧刷得很快。 　　所有人都猜到这就是结尾了，就在画面逐渐变暗之时，镜头突然猛地拉进，给了镜子一个特写—— 　　一位着月白色古装的妖娆女子背对着镜子，抽了口烟，黑绸般秀丽的长发只用简单的一根玉簪挽住，缓步转过身，对镜洒然一笑。她白皙的脸庞线条柔和，眉目娇媚，流光溢彩，却不显得轻浮，只是一时间叶栩忍不住后仰上身，没有感到那种别致的美，只感到毛骨悚然。 　　——原来气质是真的可以杀人的？ 　　她看了眼滚动的字迹，发现居然没人和她想的一样，反而在美颜之下，弹幕直接炸了、 　　镜头之外，好不容易有了个休假、慕名而来看直播的黎绍面色古怪，却并非因为镜中美人——而是那只手的特写，手上戴着的戒指，和他白叔经常戴的一模一样。 　　［寻尸结束］ 　　［完成度２５％］ 　　——～——～—— 　　叶栩退出游戏之后还在床上躺了很久，然后才爬起来，发现小助理们围着一圈，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她揪着小齐的领子把他拎过来，发现对方还有点魂不守舍的。 　　“叶哥，我本来想和你说上热搜的事情的……”小齐面色复杂，“不过现在这个好像不重要了。” 　　“什么热搜？关于我的？你们撤热搜了？”叶栩疑惑地接过手机。 　　“不，我们不用撤，现在大家都关心别的去了……” 　　一个热搜带着一张动图火速窜到了第一位。 　　#这是人类能拥有的颜值吗 　　看到那张刚见过没多久的脸，叶栩手一抖。 第20章 贫穷 　　王尔亦和画骨说的“很多钱”不是假话，不过取不出来，因为那都是属于“愚知”的钱。 　　全息头盔又不是白送，虽然第一批只有一万份，但还在源源不断地制造中—— 　　头盔本身并没有什么事关全息的设备，拆掉也研究不出全息游戏，有用的是那条单一的内网。其实两个游戏直接用手机下载app就能玩，但那种效果太魔幻了，还是意思意思遮掩下吧，而且头盔买了也不亏，只需要2999，内置按摩和催眠的功能，价格适中，可以疏解结束游戏后必会有的头疼。 　　而后续的《饲主》和《寻尸》都,需要系统内购，当愚知表示要和九科这边二八分成时，王乐乐微笑着和人偶商量半天，关于这个网络的维护啊，官网的建立费用啊……然后全都败在了人偶姑娘固定的微笑面孔下。 　　然后为她单独开设的账户就源源不断地打进了钱。 　　至少是目前的普通大学生王尔亦赚不到的钱，并且以后只会更多。 　　新事物总是需要先观望的，而王尔亦是趁着对方还没来得及做准备，强硬地拉扯着九科就跟着自己跑起来，从被动接受的《饲主》到主动上架随时把控的《寻尸》，虽然暗中对人偶有很多怨言，可不论是分派给工厂加工设备，还是调和舆论，以及未来可见的经济增长点……反正两个合作方都没亏。 　　所以王尔亦钱收得心安理得，就是……他的人类身份快穷死了。 　　他推开门，租住的房子隔音一般，隔壁传来锯木头一样的小提琴声，下楼买了个肉包子，等他上楼，有听到头顶的小孩咚咚咚地在拍篮球。王尔亦面无表情地吃掉包子，此时愚知和青九都是虚影，只有这里的他的身体是真实的，虽然他吃东西不顶饿，但尝个味道还是好的，进食是人类最基本的获得快乐的方式。 　　吃完早饭他打开word在各种噪音下开始码字——《关于下一个全息游戏的建议》 　　就在他写完没多久，一个新的热搜已经被善变的人类顶到了第一。 　　#众筹新游戏 　　[二十一v：关于下一个游戏的玩法希望可以向大家众筹下，还是单机，暂时不准备出联网游戏。不管是新奇的还是搞怪的，只要有趣都可以去官网投稿，被采纳者不仅会获得大笔奖金，还有机会获得本公司的offer。感兴趣可以戳链接→] 　　是的……王尔亦准备黑箱他自己。 　　下一次的游戏内容他也已经想好了，再怎么新奇的点子只能等待下下次了。 　　——~——~—— 　　同一时间，也有人在盯着这个#众筹新游戏，付哲手指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先是黑进中科大转了一圈，把自己的逃课记录消了，然后黑进二十一v这个账号，和骂了声“卧槽”的计算机安全中心的工作人员打起游击战，可依然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被拆掉的那个游戏头盔就放在一旁，他用电脑屏幕接入内网，当电脑上出现黑洞标志后，这个年轻人头一歪，就在椅子上陷入沉眠，然后不到一分钟，他退出游戏（王尔亦更新了退出和保存键），神色有些焦躁。 　　为什么这游戏无法用科学解释？还是说，属于付哲不了解的其他领域？ 　　想了想，他点开那个链接花十几秒随便编了几行字投稿，然后做了个后置程序，将他的投稿置顶，有人从后台打开他发的文件，己方立刻会收到通知。 　　——~——~—— 　　陈晓宇，23岁，家里很有钱的宠物博主，正在打电话拜托阿姨照顾自家的猫猫狗狗“艾玛”、“赵云”和“鳌拜”，艾玛是一只萨摩耶，赵云是美短，鳌拜是一只缅因猫，三小只都娇气地不行，而陈晓宇早就搬出去住，离开之前没想到会在b市待这么久……而且他在b站的视频还断更了。 　　在安抚过自己的粉丝们回头女装直播之后——当然是猫猫狗狗女装，陈晓宇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这被限速和限流的网有多么慢，一转头就碰上了窗台边看风景的青九。 　　这只神奇的猫贼喜欢借看风景的名义赖在窗台上，趁着李教授不注意薅他的兰花，于是陈晓宇身体动作越过思维，扑过去就想护住花花草草，青九看样子吓了一跳，直接蹦到窗棱顶端，用看憨批的眼神盯着这个大男孩看。 　　陈晓宇：“……”等等这是意外。 　　晚风带来不知名的花香，陈晓宇瞄了眼四周，看只有青九和自己在这个角落，而且对方还没跑，忍不住搭话道：“大大，能给个提示不，或者黑箱我一下，我想变超人！” 　　三人的方案都交了上去，当然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结果，从开始实施到初见成效需要一个过程。 　　陈晓宇又不傻，说是让猫评选，猫怎么想的还不是面前这位大佬一句话的事？而且这种评选哪有准确的评判标准？既然如此，都可以商量的嘛。 　　“嗯？可是我就算选择了你，你也不会变异啊？”青九没生气，而是真真切切地发出疑问。 　　陈晓宇：“……咦？” 　　陈晓宇：“……不是签订契约吗？” 　　然后成为魔法少年？ 　　“可我又不喜欢人类！”青九非常的理直气壮，“如果你赢啦，我就会和你的猫签订契约。” 　　陈晓宇：“……”所以我不会变成超人，我的猫会变成超级猫？青九你个骗子！ 第21章 二十一 　　“叶哥，”小齐面色凄惶，“你完蛋了……” 　　“哦，叶二五那个吧。”叶栩正在看自己的游戏录屏复盘，没多给小齐丢一个眼神。当初游戏结束之后正好25%的探索值让揪不出黑点的黑子嘲笑了半天，然后被叶栩的沙雕粉丝们杀进了热搜，叶栩就多了个调侃性的爱称。 　　——只能说粉随正主吧。 　　小齐也收起故意搞怪的表情，想了想，说道：“其实也不止那个外号，看看这个信息吧叶哥。” 　　叶栩本来每当一回事，但看完后神色慢慢变得凝重—— 　　“曲美芳、薛镜、邹临……” 　　小齐拍拍叶栩的肩膀：“当初只有邹临这一个人名，观众老爷们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如今加上人帖子里爆出来的信息和游戏官网说的真实事件改编，一查一个准……” 　　于是小齐给叶栩看得就是综合官方发言和网友们爆料加上游戏内容——拼凑出来的真相。 　　薛镜，就是在这个副本中唯一的受害人，曲美芳的女儿，邹临，曾经和薛镜相亲过的b市第四医院精神科医生，就在叶栩在奇怪“薛镜去世时才21岁为什么这么年轻就需要相亲”时，下拉到下一页看到的信息让她忍不住骂出了声。 　　有薛镜的同学爆料，这位年轻的女孩在母亲重病后停学打工到处借款支付母亲治病的费用，而主治医生就是邹临的老上司，还有人在医院看到过邹临对着薛镜拉拉扯扯。 　　“叶哥，你看着里……”小齐面色不忿，“邹临故意杀人，院长袁辉作为共犯协同分尸，曲美芳知情不报，为什么还要给他们请律师啊？而且特别是这个曲美芳，她根本没生病，还有人爆出来她曾经故意把邹临和自己女儿关在一个屋想让邹临强/奸她女儿，卧槽她到底图啥啊？” 　　叶栩面色也不太好看：“网络上的信息你也别全信，目前没有官方定论大部分都是玩家自己爆料的。给罪犯请律师，给他们最后一次辩护的权利是必须经过的程序，不能在判决前主观认定别人有罪。” 　　叶栩翻看手机，敏锐地发现这个案子只在小范围引起了关注，某些言行过激的言论，基本上再刷新一遍就不见了，明显有人在幕后把控，而关于#众筹新游戏##这是人类能拥有的颜值吗#之类的还居高不下。 　　她点进#众筹新游戏#，看到第一条就没忍住乐了。 　　【洛八斤：二十一爸爸！求求你做网游吧！就算是那种要我们自己盖房子除草做衣服的网游也行，多硬核都行！我真的超想和异地恋的女朋友一起打游戏的！】 　　叶栩：“这是想打游戏还是想趁机见面呢？” 　　不过，比起单机游戏这种一锤子买卖，最多以后出一波dlc圈钱的游戏，一家公司还是有了支柱的网游才能拥有正常的经济流水，一般游戏公司网友当然不担心他们以后不去搞网游，但[二十一]这家据说国家控股的公司，还真的很任性，而且拥有技术垄断，基本上是想做啥做啥，网友怎么威逼利诱都没用，连个公司总裁是谁都查不到……实惨。 　　就在她刷微博时，突然收到了来自自家老妈的电话：“叶栩！下班没？今天早点回来。” 　　“什么事儿啊，妈？”叶栩略无语，“还有，我开工作室不存在上下班……又不是像堂姐那样进国企……” 　　“别啰嗦，我和你说啊，今天有个查水表的……应该是查水表吧，说要登记糕糕的信息，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把疫苗证放哪了，明天你自己给人家送过去，小伙子还长的挺俊的……”她老妈在电话那头还传来了麻将声，想必是打到一半歇会儿，就有空想起来给女儿牵个桃花了。 　　“等等，关糕糕什么事？”糕糕是叶栩养的小白猫，小时候是云片糕，现在已经被养成猪皮冻了，之前一段时间放在工作室，但不知道去哪胡跑招了虱子，就被叶栩先送到爸妈家养着。 　　“反正不是什么坏事，老娘忙着呢，二筒！唉，那小伙子浓眉大眼的，你明天给我亲自去知道吗？” 　　——~——~—— 　　身处b市的人应该会隐约发现最近野猫们都不怎么叫春了，还有人大街小巷地把野猫逮去绝育，挨个登记挂牌，而某些二道贩子的感触最深。 　　沃·兹基扁德说过：“只要拥有欲望，就会拥有市场，然后就会拥有会员卡。” 　　比如说，有着虐待小动物爱好的邹临，他表面上是个体面人，家境富裕，难道自己亲自去抓野猫吗？太没有格调了，当然是靠购买或者领养，但领养经常会有回访，偶尔他想尝试些别的口味，尤其是那些桀骜不驯的野猫——由此，这种灰色地带的经济应运而生。 　　抓野猫、卖野猫犯法吗？顶多是因为缺少某些证件会被罚款罢了，就算是那些将虐猫视频放在网上的人，也不过会被唾弃而已，法律并不会保护猫咪的权益。 　　即使青九出现，这一点也不会改变。“虐待动物罪”并不存在立法操作性，难以评判虐待这一词的断罪标准，靠法律规范道德，也很可能适得其反。 　　不过对青九暗中做的某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青九做了什么也拿不出证据。 　　青色皮毛的猫咪在屋檐间飞跃，就在两条街之外，CBD区人头攒动，高跟鞋在瓷砖上敲击出清脆的音符，孙莉莉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奇怪组合——一位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和不到二十的漂亮少女。 　　按理说这样的组合能想到什么自不用说，可以两人的细微动作来看，分明是少女处于主导地位。 　　愚知穿得严严实实，又修饰着画了个妆，加上她的躯体本就精致，只是古旧罢了，不细看看不出来这是个人偶，王尔亦没暴露制造幻觉的能力，每次让愚知出场都先搞个奇怪的空间震荡感，此时就不能让她用幻术掩饰自己的外貌。 　　白建民喝了口茶，在心中第八百遍反省为什么抓阉抓到的会是自己。 　　从副局长变成九科外勤部部长，然后又从部长突兀成为[二十一]这个公司的总裁，怎么想都觉得这工作跨度太大了吧。 　　“要不起个正常点的名字？”他提议道，二十一这真的算是公司名吗？ 　　“没必要。”愚知说完便也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孙莉莉带着经理走了过来。 　　白建民背挺得笔直，看上去像个退伍创业的老兵，他站起来和这位周经理握了个手，虽然愚知想租什么楼也不是租不下来，但她非只愿意用分到的分成那部分钱来租房子，就只能租一层楼了，周经理就是来和他们签合同的。 　　愚知因为声音的原因，一句话没说看两人交流完毕，周经理笑眯眯地寒暄完，无意间撇了眼仿佛在发呆的愚知，对方眼珠子太暗而无光，一眼看上去和鬼似的，他笑容便是一抖，突然想到了什么：“白先生，你们公司的名字是什么？” 　　虽然这种挂个名不知道干啥的小公司他见得多了，但不知是出于礼貌还是想转移话题，周经理多问了这么一句。 　　白建民面色一时间有些古怪。 　　“二十一。” 　　“……嗯！？” 第22章 更新公告 　　“嘀——” 　　付哲眼睛一亮，这次他成功的定位了对方。 　　“好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敲下最后一个字符，付哲反复确认了那个目标地点，“等等，这不是我家的楼吗？” 　　虽然他家的楼盘太多了付哲不一定都记得，但这栋就在商业圈正中的，这位小少爷自己买的房子就在附近，还是有点印象的。 　　他一挑眉，拿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东源大厦，二十一层，愚知远眺着天际尽头处的江海，而白建民接了无数个电话，这层简单装修过的空旷楼层正被逐渐填满。 　　包括可以单手打哭三个男人的漂亮前台，对所有军/用枪/支如臂指使的保安队长，曾经在脑科学院工作的文案……一个奇怪的公司结构就这么组成了，在这期间，愚知安安静静地调出发到投稿箱的文档一个个看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九科的人也不明白人偶想要做什么。 　　她一直自称“代言人”，她的背后是那个神秘的三千阁，她会为来自灵界的妖精提供他们需要的一切，不论是为青九挑选眷族做出的失误进行弥补，突然搞出《寻尸》这个游戏，还是宣布将要众筹下一个游戏，人偶都没有事先和九科商量过。 　　妖精的行为永远像是通知，游离在外，显得冷淡，之前出现在会议之上，更像是不希望世界就这么陷入混乱，但也不想和政府牵扯过深。 　　截至当日晚0点，总计收到了12万份投稿，如果截止时期够长，收到的点子应该会更多，靠系统筛选排除掉一部分不符合要求的网游和竞技类游戏以及一切需要人为交互的，还有九万七千份，然后作为秘书的夏星眼睁睁地看着愚知下载了个随机数字app，设定从1至97127随机点出一个——65621。 　　夏星：“……”等等，就这么随便吗？ 　　写编号第65621的那个人明显没用心，只有十几个字。 　　【登陆空间太空旷了，能装修一下吗？】 　　夏星扶额：“……这不算是对游戏的建议吧，要重新选择吗？” 　　漂亮的人偶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不用，这个可以做。” 　　想了想，她补充道：“可以做成游戏，因为人类好像不管是什么都能玩得起来。” 　　身旁的人类有感到被冒犯呢。 　　人偶笑了笑，修复过后她的面容笑起来已经不显得那么恐怖，她把平板递给夏星：“去联系他，然后问一下他想不想来二十一工作，工作是文案。” 　　苹果脸的小姑娘挠了挠头，实在没发现这个天降大礼的幸运儿有什么文案天赋。 　　幸运儿正在隔着两条街的大学城吃汤包，收到电话后他语气激动：“真的？你们不是骗子吧！” 　　“好，我马上就来，我就在b市上学。” 　　挂断电话，他淡定地继续吃汤包，坐在收银台打瞌睡的服务员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这是表演戏剧吗？语气那么激动，表情一点儿都没变的。 　　王尔亦入职的速度飞快，他当然没看到愚知，但白建民出来勉励了这位唯一的普通员工一番，虽然怎么看怎么像是在鼓励新兵。 　　领到了被选中奖金20万，以及获得一份月薪4000的实习工作，不管是看得出来公司问题的明眼人，还是微博上咬牙恰柠檬的网友，都看得出来[二十一]不会随便招人。 　　“九万份之一，”夏星捧着咖啡蹲在白建民办公室里，“白叔，我偷偷拍了照片，我要把他当锦鲤拜！” 　　屏幕内的年轻男孩长相只算是清秀，看上去白开水一般干净平淡，属于路上偶遇不怎么会注意的类型，白建民正在翻看关于王尔亦的人生记录，小到五岁被狗咬去小区门诊打疫苗，大到高考时具体没门的成绩基本上都陈列出来了。 　　“胡闹什么呢你？”白建民看她一眼，“小王在干什么？” 　　夏星在手机上点点点：“和他舅舅打电话报喜，还有就是发朋友圈炫耀啊，很正常的流程。” 　　一边说着，她一边给王尔亦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其实夏星自己也偷偷投稿了，她也才24，九零后，喜欢打游戏再正常不过了。这投稿当然不会和她白叔说，愚知初轮筛选虽然随意，但并没有忽视那些认真投稿的稿件，只是九万多份，还得进一步筛选，反正愚知知道这帮人不管是扫地的还是当保安的文化课都非常优秀，工作就分摊到公司全员的头上，基本上除了白建民大家都忙得很。 　　夏星躲懒喝完咖啡，知道白建民没法从王尔亦的档案上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恰柠檬得很，但她也知道王尔亦就是运气好而已，愚知亲手在她面前选出来的。 　　算了算了，继续996吧，能在二十一和九科领两份工资有什么不好的吗？ 　　王尔亦的工作内容却不是这些。 　　他负责为《饲主》《寻尸》写更新公告，给新游戏《上锁的房间》写上线预告。 　　新入职的实习生有个从不来上班的直属上司——愚知，所有公告内容会直接发到王尔亦的办公电脑上，稍微修饰过后再发给技术部，让他们挂到游戏官网。 　　要九科的人看，聘用这人的行为就是在扶贫，但是显然，公司未来不会只有九科人员，必定会聘请普通人，想了想，领导拍板，让王尔亦作为第一位吃螃蟹的实验对象，他看上去是在好好上班，实际上所有反应都被送到大佬案头评估了。 　　操控愚知打字然后自己修改内容的普通人·王尔亦：“……行吧。” 　　【《饲养我的仆人》1.1版本更新日志】 　　“亲爱的玩家们，7月26日10点正式更新《饲养我的仆人》1.1版本，更新期间强制下线，请玩家们做好准备，我们做出了如下改动： 　　添加了【猫咪染色系统】：你可以把你的猪（划掉），你的猫染成橘色等各种颜色了，部分稀有颜色需要充值解锁。 　　除主卧以外解锁了新的房间【次卧】【储藏室】，丰富了物品的购买列表+，丰富了选择支线，各种支线请玩家自己探索。 　　添加了【无尽模式】：无尽模式下不存在十天时间限制，不存在通关选项，玩家可以积累财富，也可以在上百天后因为某次意外一贫如洗，当无尽模式下成功完成成就【一百天！】【两百天！】【不是吧阿sir！一年！】，分别可获得不同档次的新场景、新房间奖励+，奖励物品在所有模式下通用。 　　添加了【随机模式】：你操控的仆人角色会获得随机性格，随机身份，随机金钱，据说，欧鳇寿命极长。 　　添加了【充值面板】：可直接在官网充值，所有[二十一]公司旗下游戏充值虚拟币可通用，不用担心您有钱没处花了~” 　　【《寻尸》1.1版本更新日志】 　　“亲爱的玩家们，7月26日10点正式更新《寻尸》1.1版本，更新期间强制下线，请玩家们做好准备，我们做出了如下改动： 　　添加了【成就系统】：具体解锁成就可进入游戏自行发掘，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可以截图呢 　　添加了【实时查询功能】：在游玩过程中可以随时查询你的真相解锁程度了 　　添加了【包裹格】：玩家上线后会自动拥有十格的包裹，重复物品可重叠堆放，其余物品必占一格，解放你的双手，让你逃命无忧 　　添加了【充值面板】：可直接在官网充值，所有[二十一]公司旗下游戏充值虚拟币可通用，但是充钱也不一定会变强~” 　　【《上锁的房间》上线预告】 　　“亲爱的玩家们，7月26日10点新游戏《上锁的房间》正式上线，具体游戏内容如下： 　　在购买本公司新游《上锁的房间》后，所有玩家登陆系统空间后将不再看到白雾，而是处于10x10x3m的空白房间中。 　　《饲养我的仆人》《寻尸》等游戏的登陆道具将可以移动。 　　人物角色自动获得基本技能【偷盗】。 　　【偷盗】：并不是偷窃的技巧，而是在你游玩本公司所有游戏期间，都有一定几率自动获得游戏内道具，并带到系统空间——上锁的房间中。 　　包括并不限于：家具、书籍、玩偶、猫咪、女鬼等。 　　在游戏初次结束后，打出部分特殊结局后，完成特殊支线后，必定获得一件游戏道具。 　　道具可摆放在登陆空间中。 　　具体道具属性、道具等级可点开官网查看。 　　上锁的房间便是您在游戏内的小家，来装饰你的家吧。” 　　码完几大段字，王尔亦将这部分内容发给技术部门，盖上电脑。 　　自己写的时候不觉得，回看时怎么看怎么觉得满满一页都在写——玩家你好，要么肝，要么氪！ 　　难道他也成为自己打游戏时猛喷的狗策划了吗？这是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戏码？ 　　王尔亦伸了个懒腰，从二十一楼的窗边向下看去，行人像是流动的黑色小点，整个办公室布局完备，却空空荡荡，当然“王尔亦”是被成功忽悠了一通，没觉得自己的工作环境有什么不对，二十一毕竟是刚刚开始招聘的公司嘛。 　　电梯上行，付哲盯着头顶跃动的数字，舔了舔唇，一旁陪同的周经理偷偷擦汗—— 　　这位小爷是怎么回事？ 　　就在今天，付家的这位小少爷找到他，表示想要进[二十一]打工，天知道，周经理根本没把二十一公司总部在他们大厦的事情透露出去！ 第23章 服务器 　　付哲，中科大在读，平时仗着家里有钱……好像也没什么富二代的脾气，就是孤僻多了显得高傲，中二多了显得自大，不过熟悉他的总会原谅他，谁让他有自大的资本。 　　不原谅他的也没资格和他熟悉起来。 　　这位热爱登山、跳伞和计算机技术，疏解压力的方式是将跑车速度提到300迈在高速上飞驰，或者在家给自己家的狗讲高数，没有朋友。 　　一个都没有。 　　但他并不是不会交际，比如现在—— 　　付哲点点头，环顾一圈，对面前人说道：“你好，白先生，我是来应聘的。” 　　白建民：“……”我们根本还没发，招聘普通员工还只是个设想，你是从未来看到的公告吗？ 　　一旁陪坐的周经理擦擦汗，描补道：“白总，这是我们大老板的小儿子，咳咳，付二少目前是中科大的高材生，专业是计算机技术，也到了找实习的时候……” 　　白建民一脸冷漠，面前这个欠揍小孩想找什么实习找不到？空降去当总裁都行吧，白总最烦这种有后台的中二少年，在他们九科即使是夏星，也是正经通过考核进来的。 　　付哲大跨步往前一站，白建民条件反射地往腰胯一摸，摸了个空，这个男孩子低头沉思了会儿，说道：“周经理，你先出去。” 　　白建民保证付哲这样的自己可以一个打十个，但对方并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应聘的。 　　付哲掏出手机，上面是他在路上简单完成的简历。 　　白建民嘴角一抽：“抱歉，我们暂时没有内招的想法，你可以回去等官网通告。” 　　“你们还租下了上下两层，只是没有用二十一的名义，”付哲说，“安保人员在整个公司人员结构中占比超过一半，大半工作人员拥有军方背景，公司应该不会上市……我觉得成功黑进你们‘公司’内网已经证明我能通过招聘了，难道你们公司只会在军方内招……” 　　付哲说话声音渐渐变小，仿佛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嘟囔道：“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白建民压抑着怒火，但此时手机突然响了两声，他动作一顿，拿出来看完那两条短信，神色变来变去，他长舒一口气，对付哲说：“你去找夏星，她会引导你入职。” 　　付少爷随意地朝他点点头，好像对面是个npc似的，听完台词就可以走，把一脸愕然的白建民留在原处，推开门消失在远方。 　　白建民：“这小孩到底谁家养出来的？”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付总看到儿子的表现，说不定会激动得热泪盈眶，付哲能主动和别人交流已经算是个大突破了，即使是在家中，这个小儿子也只在意自己好奇的事物，这种没礼貌的状态不是一次两次了，经常说着说着就把人丢下。 　　发完短信的愚知正在圆明园内闲逛，蝉鸣中又是燥热的一夏，陪同的李瑞跟在她身后半米处，仿佛感受不到蓬勃而来的热意一般，虽然他双鬓都已汗湿了，远处待在保安亭吹空调的大爷奇怪的看着这对男女走进去……这个天气，还有人来参观的？ 　　愚知并不是在参观，而是在踩点。 　　当然了，她不是想要搞什么非法活动，而是准备——“转移服务器”。 　　如果单单是为了更新，那么26号早上并不需要全员下线，好笑的是，二十一公司出品的游戏，根本没有统一服务器，而是每个人的账号信息都保存在绑定头盔上，一旦头盔丢失除非愚知点对点恢复，否则就是账号信息清零了。 　　王尔亦用自己代入玩家们的心情思考了下，遇到这种情况的倒霉玩家绝对会往公司寄手榴弹的。 　　还能怎么办呢，为了和谐社会，没法真正搞神降，只能做游戏了，画骨给他出了个主意——为什么不把信息库绑定在拥有能量的物品上呢？ 　　于是在博物馆转了一圈，远远眺望到圆明园、故宫等普通人看不到的白雾迷蒙的景象，他选择了在26号转移服务器。 　　而且，目前也是因为每个头盔信息独立的缘故，公司一直在开发的都是单机游戏，如果有了真正的云服务器，数据存档，也许能做到全息网游的程度。 　　与此同时，东源大厦二十一层迎来第二位“正常”员工……虽然王尔亦不是很明白他们租下20层和22层工作偏偏不愿意来二十一层和他碰面是什么操作，但作为普通·人，他此时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他闭上眼，乍一看仿佛在午睡，实际上正分神操控青九与愚知，而真正的精神体投射到海鸣镇内。 　　海鸣镇依旧处于永远的黑夜中，此处与外界的燥热割离开，星河闪烁，王尔亦低下头，脚下是木制的浮板。 　　如果海鸣镇是个游戏，那么王尔亦就是唯一的玩家，他每次下线后再登陆，都会回到初始地点——青九拥有的那处空间。 　　所有房屋漂浮在透明澄澈的水面上，水面倒映着星光，而房屋由铁索相连，这次王尔亦没有向外走，而是折返，推开青九的房门。 　　这是一处圆柱形的塔，如果走进，便会发现塔内是通往天际般的一圈一圈的书籍，书脊写着晦涩的文字，被摆正圆状的书柜层层叠叠，而青九总在最中央的书桌上打瞌睡。 　　这是一处图书馆，那么对应现实，中央处唯一的书桌便应该是借书处。 　　这天略有些少见的是，除了青九，借书处还有两个“人”。 　　熟悉的画骨，以及陌生的矮个子男孩。 　　男孩穿的像是僵尸剧里常见的僵尸，其实就是清朝电视剧里常见的蓝紫色蟒袍和顶戴，只是一个孩子这么穿着，有些不伦不类。 　　显然，这三位都在等待王尔亦。 　　他们分四边坐下，男孩看上去一板一眼，画骨依旧像没有骨头般靠着椅背，而青九已经跳到桌上，低下头用天青色的汝窑瓷盘喝水。 　　“新客户吗？”王尔亦问。 　　他口中的新客户听到这话皱了皱眉，显得不大高兴。 　　小男孩双手抱胸飞了起来：“我对你们所谓的游戏可没什么兴趣，只是来确认一些信息而已。” 　　他不客气地扫视了王尔亦一眼，身体像是泡沫一样破碎消失了。 　　王尔亦：“……他来确认什么的？” 　　“确认你是不是人类啊。”青九说道，“这家伙可讨厌人类了，如果有人类出现在海鸣镇，他会赶过去干掉对方的。” 　　“……还有人类会出现在在这里？”王尔亦对‘干掉对方’这种凶残行为不予置评，但很好奇人类的存在是怎么回事。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拥有薛镜的……皮？”画骨不客气地说，“所有不愿入轮回的生物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么在这拥有独立的房子的又是什么人？” 　　青九抬起头，金色的瞳孔微缩，画骨瞥过来，似笑非笑，而王尔亦淡定自若，还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来，翻到上次看到的页面。 　　他在一片平静中翻到下一页，继续问道：“我的传承记忆告诉我，我已经是全世界最后一只妖怪了，传承记忆欺骗了我吗？” 　　画骨微笑，却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下一个游戏决定好是什么了吗？” 　　王尔亦：“还没有想法，你能来到现实了吗？” 　　画骨在那场因为脸的热搜之后，因为这张脸绝对拥有了可观的信仰，毕竟世上有个词语叫做颜性恋，而只要离开海鸣，降临现实，找到合适的契约者，她就可以长久地待在人间。 　　“不，人类的爱太脆弱了，如朝生暮死之花，我至多待上三五天吧。”画骨单手托腮，微微一笑，“可我有什么降临现实世界的必要呢？” 　　“喂，明明是我先的啊！”青九暴躁地用尾巴拍打桌面，他才不想待在海鸣镇，可画骨这家伙居然后来居上了，而且王尔亦扮演他那么久，为什么他根本没积攒到多少信仰啊。这家伙绝对在划水吧！ 　　感到自己仿佛被骗了的猫妖警觉地瞪着面前的男人，而王尔亦很淡定地把他压了下去，还揉了揉头：“画骨的形象我都是擦线加进去的，现在不能宣传迷信思想了，我得用讲科学的方法把你加塞进去。” 　　青九：你放p，你明明是在骗妖！ 　　他扒拉着去挠王尔亦的手腕，催促对方打开视频通道看看他选中的眷者在干什么。 　　舞蹈老师正在练舞，陈晓宇正在剪视频，而黄慧慧在打电话。 　　“好的，开庭当天我会出席的。”黄慧慧挂断电话，坐回电脑前，打开软件开始输入文字，右下角的□□提示正不停跳动，家里的梨花儿叼只老鼠跳进窗，骄傲地‘喵喵’了两声，把正发呆的主人惊得一愣。 　　梨花儿是黄慧慧让朋友送来的，在陈晓宇报告过青九的补充条约后，没两天他们仨的猫就到了新的生活环境中，也许是因为青九在，娇气的猫咪没什么不适应，而三位平时生活和观念都相差较大的猫奴在猫咪来了突然能打开话茬子了，不管人是怎么想的，猫都打过几架，开始变得熟悉起来。 　　就在她弯下腰摸了摸猫咪的头，不知道该对这只老鼠怎么办才好之际，屏幕上跳出了□□对话框： 　　[大大你看新闻了吗，抄袭狗的文要被拍成电视剧了……] 第24章 公司构成 　　舞蹈老师名字叫林宁，是那种生活习惯很精致优雅的女性，当陈晓宇睡个懒觉爬起来，对方已经出去爬山了，黄慧慧常年不出房间，宅得心安理得，她的猫运动量都比她大，最外向的陈晓宇也不是很清楚另两人的具体情况，但此时三人的情况已经不重要了。 　　本来三个候选人里俩女孩子，结果，现在变了，是四只候选猫里面四只都是母的，青九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这咋说理去。 　　暹罗猫黑炭、美短赵云、缅因猫鳌拜、狸花猫梨花儿，很可能在继齐盼盼、韩瑶光两人之后，成为第一只人类知晓的觉醒猫。 　　签过保密协定后的三位主人就被放宽了要求，林宁想了想，将猫留在了疗养院，她回国发展本有一定计划，最终她决定按照原来的步调，在九科人员陪同下飞去了f城，一觉醒来陈晓宇便发现室友们又少了一个，黄慧慧也不见了，梨花儿倒是和另三只打成了一片，显然交际能力比她妈妈好多了。 　　黄慧慧把包放在了桌上，陪着她来见律师的好友捏了捏她的肩膀，可黄慧慧在回答律师的问题时，总忍不住恍神。 　　——她真的要打这个官司吗？不仅不一定会赢，还会被骂的很厉害，甚至为了这件事影响到了现实，影响到了工作。 　　黄慧慧没和陈晓宇、林宁他们说过自己的工作是全职写手，就是因为被爆马这件事坑得很惨，只要你家里人知道了你在写小说，那么不论什么饭局，都会有一个表情各异、身份各异，但语气相同的人靠过来，说：“写小说？大作家啊？” 　　本来也没什么，陈晓宇和林宁一看就是成熟的成年人，并不会追问过多，但黄慧慧虽然是个勉强温饱的扑街透明，却有个近期“大火”的笔名——爱吃水煮鱼。 　　因为这位“爱吃水煮鱼”被爆连环撞梗抄袭大神“傅行雪”的新作。 　　被好友拉去看过文之后，黄慧慧本以为只是巧合性撞梗，结果对比了下时间，发现被抄袭的是自己，于是立刻发出了声明，文下的小可爱都安慰过她，也相信她，但除了这小部分读者之外，黄慧慧还有更大一批的敌人。黄慧慧知道舆论上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点是什么，那就是，被抄的那本，并不火。 　　也就是说，小透明被大神抄袭，大神的读者总有理由为大神开脱，最好的办法就是，像pua一样，从受害者身上找原因——为什么不“借鉴”别人只借鉴你？难道是因为你太优秀吗，还不是因为好好的一个梗让你写的这么糟，我们太太最多是偶然看到！ 　　当被害人不够优秀时，她就是有错的。 　　然而黄慧慧虽然是个社恐，却有一腔拗劲，她本来不想追究，声明都发了，傅行雪只会装死，对方的粉丝上窜下跳，慢慢攻略了黄慧慧的文下评论频道，直到一个认识很久的读者给她留言“太太对不起，看文的心情完全没有了，点进来一天到晚都在吵架，我把币都砸雷投给太太了！对不起对不起！” 　　而在这条留言下，也全是“路人”对她居然看抄袭狗写的小说这件事的冷嘲热讽。 　　黄慧慧终于爆发了，在室内对着电脑骂完一串脏话就打了律师所的咨询电话。 　　黄慧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九科的人有了什么动作，本来发酵了两个多月都没定下开庭时间，就在疗养院待了没多久，她却收到了消息。 　　然后呢……撞梗的判决本就艰难，赢了庭审也只会扭转小部分舆论，输了庭审更多人回来她坟头蹦迪、耀武扬威，从头到尾，黄慧慧想要的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对她的读者们的道歉，对支持她、相信她的人有个交代。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黄慧慧对好友以及律师这么说到，今天的交谈已经进入尾声，她低下头，快步走了出去。 　　这家咖啡厅的冷气开的很足，黄慧慧洗过手，一转身，身后是一位藏青色旗袍，披着黑色男士西装的高挑女性，她被这种搭配愣了愣，然后戴上眼镜，在看清的那个瞬间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对方轻笑了声，从西装口袋里摸出银制打火机，问道：“有烟吗？” 　　黄慧慧默默摇摇头。 　　但对方并没有让开，而是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摸出了香烟，继续问：“你知道东源大厦在哪吗？” 　　黄慧慧迟疑地点点头。 　　“那带我去吧。”对方语气淡然，态度仿佛理所当然。黄慧慧茫然地眨眨眼，脚下却仿佛不听自己使唤了一样，乖乖地走上前，可直到推开门，热气扑面，她才想起来，她把律师和好友都丢下了，她张张嘴，摸出手机开始叫车，打定主意不去看身旁的女人，女人动作随意，双方靠得很近，身上有一股无名的花香气，好闻却充满了攻击性。 　　没等多久，车还没来，周围已经开始聚集起人来，所有走到咖啡馆附近的人，看到面前的两位女士都是一呆，直到有个二愣子没忍住大声喊出来：“镜女！你是镜女吗？” 　　画骨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对方立刻收声。 　　不过这一眼没能抑制住小伙子激动打字的双手——《寻尸》这个游戏里面作为彩蛋的镜中美人居然是真人而不是合成的！有这颜值居然是真人？ 　　看到车来了，黄慧慧一咬牙拉住画骨的手就上了车，把围着的一圈人抛到脑后，她一时也没想到为什么没人敢上来合照也没人拦她们，只顾着感受握着的手那肤如凝脂滑嫩而冰凉的触感了。 　　……靠，肢体接触！社恐真的遭不住这个，而且她不是想着把人送上车就回咖啡馆的吗为什么自己也上来了啊？ 　　万幸可能是因为上的急，师傅也没注意到画骨的长相，等车停在东源大厦楼下时，画骨伸手一揽，黄慧慧就一脸懵地被揽进了楼。 　　迎上来的孙莉莉看到这张脸愣了一愣，但还是很有职业素养地堆起微笑：“请问两位是要去……二十一层吗？” 　　是的，画骨完全可以靠刷脸上楼，这张脸已经出圈了。 　　不好意思推却然后莫名其妙就上了二十一层的黄慧慧：“……” 　　她先是被[二十一]这个敷衍的公司名称震了下，然后在看到一起开过会的白建民囧了下，等愚知再凭空出现时，已经波澜不惊了……又不是没见过。 　　半小时后，黄慧慧一脸呆滞地接了好友的电话。 　　“慧慧，怎么回事啊？你上哪去了？”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刚刚去应了个聘。”黄慧慧默默捂脸。 　　“应聘？是什么，哪家公司？你不是辞职之后不是说暂时不去上班了吗……” 　　“公司是……”黄慧慧深吸一口气，“总之我是在一家正经游戏公司应聘了……额，文案。” 　　不是文案，准确的说，是书籍策划，拥有ip的游戏公司，在游戏大火之后会给游戏中的角色、故事补全背景，出版小说，一般来说文案策划能兼任，但二十一这家公司唯一的文案居然是个还没毕业的理工科大学生。 　　上任没几天的白总思考了一番，打了个电话。 　　然后黄慧慧和徐明在一间办公室大眼瞪小眼。 　　——怎么是你，熟人？ 　　至此，这家不普通的公司终于填进来五个“正常人”，化名温华故的画骨，职位是董事长助理（黄慧慧：所以董事长是谁？）；人见人吸的锦鲤王尔亦，职位是实习文案，负责写写公告；孤僻而神出鬼没的付哲，职位是网站前端；莫名乱入的徐明，目前无所事事的数值策划；黄慧慧自己，书籍策划。 　　作为独立游戏人的徐明本来有在犹豫要不要加入二十一，但是二十一给得太多了……开玩笑的，最重要的是，这是全息游戏啊！虽然是模糊知道这游戏的本质的普通人之一……但徐明还是会做梦自己有那么亲手设计“游戏”的一天，不然招聘数值策划干嘛？ 　　于是他斗志昂扬地以正常的职场礼节招呼新认识的同事们去聚餐，结果他的同事们—— 　　画骨微笑着答应了，临出门时突然想到什么，把那身违和的西装脱下，并贴心的告诉她的“九科”同事，最好去咖啡馆厕所把某个倒霉的男人捞出来。 　　付哲本来仿佛没听到一样，但看到画骨和夏星都答应了，又改口，徐明还在想这小年轻果然也是颜控，就发现他电脑屏幕上闪过的绝对不应该算工作内容的信息。 　　王尔亦是最正常的，笑眯眯地答应，乖巧地寒暄，让徐明都有些不适应。 　　黄慧慧不用说，她和徐明对视一眼，在知道了另外几人的入职流程之后，他俩就默契地下定决心，对公司内唯一的正常人要好好隐瞒——在红旗下生长这么多年，日日都生活在科学的环境里，幸运的中了个奖就突然被迫三观破碎，还是别让小王知道真相了吧。 第25章 交易行 　　一行六人，新入职五人组加上夏星，貌合神不离地开车去往了徐明定下的海边旋转餐厅。 　　这里价位适中，能看到海景，这期间付哲时不时抬头看向画骨，手指在平板上动得飞快，他们点了烤肉和啤酒，还好至少一半以上是正常人，除了不喝酒的画骨和不理人的付哲，其他几人也能将气氛吵得热络。 　　聊着聊着也敞开了话茬，画骨夹着气味清浅的女士香烟，一旁的付哲突然开口问道：“你是真身扮演？究竟怎么做到的？像拍戏一样？” 　　还是说游戏只是取了对方的脸？付哲弄不明白。 　　“……”画骨转头看向远处的海鸟，没有搭理，反正对方根本没喊她名字。 　　付哲皱眉：“不说也没关系，我早晚会弄明白的。” 　　徐明黑线，但这没礼貌的小孩全身名牌，他不知道该说啥，就只能转移话题，但此时夏星开口了：“温小姐，你目前的目标只是当董事长秘书吗？” 　　“董事长是谁？”王尔亦抬头。 　　夏星温柔地说：“乖，你吃烧烤去。” 　　“温小姐”别过头来，笑了笑：“事少钱多离家近，这工作不是挺好？” 　　画骨也对人类略无语，她本来只是答应来人间看看，结果人类的信仰真有够随意的，她现了一次身，本来不过能真身待上几天的能量像壁虎尾巴一样涨了起来，不多，但就是能支撑画骨不消失。 　　——然后她就被王尔亦抓了壮丁，替有时候顾及不到的蜃妖先生分担下官方的注意力，顺便还能当个代言人什么的。 　　而且……“三千阁可不能只有愚知一个人”，听过王尔亦对三千阁的设想之后，画骨觉得还挺有趣，就答应来帮忙站个台，什么时候信仰消失什么时候她就回去。 　　王尔亦：短时间是不可能了……你要相信人类颜控的力量。 　　餐厅内三三两两坐着少许客人，只有他们一桌是齐全的，黄慧慧本来还在强迫自己交际，间空气冷却便自顾自地喝起啤酒，谁知道他们餐厅的啤酒自己酿造，度数不低，等几人发现时，她抱着叉子对着角落里的绿萝在自顾自说话。 　　夏星知道点内情，凑过去听了两句，徐明离得近，也听明白了在说什么，直到黄慧慧大声说了句“既然世上有妖怪，那么神仙唔”，没说得完，夏星扑上去把人嘴给捂住了。 　　付哲：“神仙什么？” 　　夏星瞪他一眼：“你也吃烧烤去！” 　　灌了两杯绿茶，黄慧慧清醒了些，尴尬地埋头苦吃，但脑袋依旧晕晕乎乎的。 　　徐明看了两眼：“没事没事，心里有事发泄出来就行，”他朝夏星使眼色，太在意反而惹人怀疑，更别提这边六个人里面还有个身份不明的杵着。 　　“没关系慧慧姐，说不定你许个愿，真有神仙能听到呢。”黄慧慧迷糊着抬头，这句话是谁说的，是小王？ 　　她没太在意，不过是一句安慰而已，她是真的有些醉了，平日里能压抑的情绪无限放大，她点了点头，对着窗外的海面做出想要大喊的姿势。 　　徐明本以为黄慧慧要喊些什么傅行雪给我去死或者我早晚会火你等着之类的。 　　结果女人深吸一口气，举起一只手，声音却释放不出来：“我——”她呛咳了两下，继续小声喊道，“我不要当大人——” 　　她不想待在需要忍耐的大人之国了，想回到小时候，肆意地发泄情绪，人生中最大的愤懑不过是祖母将糖罐放得太高，搬来小凳子踮起脚尖怎么也够不着，电风扇一圈一圈地转，将美少女贴纸贴在墙上又被骂了一顿。 　　但也许是醉过了头，她没注意手中握着一罐啤酒，举起的啤酒将她自己浇了满头，看上去狼狈又好笑。 　　除她以外，所有人低头吃菜，王尔亦无奈，返老还童他可没办法，而他也并不想操控庭审，不论最终结果如何，一旦非人因素介入，庭审就失去了司法公正，有九科在，公平性绝对可以保证——只是读者们更在意舆论而非公平。 　　王尔亦可以为员工在舆论方面加码。 　　——~——~—— 　　魏琴激动地刷新官网信息，第一波头盔她没有抢到，幸而第二波有整整二十万份，魏琴眼疾手快，正好在26号当日送来了。 　　官网上的更新内容她也看了，不管是《饲主》的各种模式还是没尝试过的《寻尸》第一章 她都非常好奇，就等着更新结束上线了。 　　此时官网论坛的各种帖子也时刻刷新着，最上排依旧是那几个标红热帖—— 　　比如说《饲主》专区： 　　《那个养猫游戏就是普普通通的刷属性单机小游戏，平时你们看都不看一眼，变成全息游戏就这么受追捧了？我不信！》 　　17l匿名 　　闻到了柠檬气息，果然，好大一颗柠檬树。 　　18l 　　其实比起今天的改动我更想要角色切换模式，好想摸摸我自己啊，感觉很软的样子！为什么即使在全息游戏我也不能撸猫啊啊啊 　　19l 　　楼上建议去隔壁撸豹。 　　20l 　　靠！看直播的时候不觉得，真正去玩根本做不到叶栩那些主播那样，死去活来就是玩不到黑豹环节好吧 　　37l 　　歪楼了，我伪装官方语气回复下lz：对啊，就是属性小游戏，爱玩不玩：D 　　39l 　　官方操作太骚了，反正技术垄断，你爱玩不玩，我不care。 　　40l 　　其实我猜测，是不是有个隔壁龙组，我们在打游戏，他们在全息环境里面练技术练技能，或者有个秘密科技园，我们在水帖子，他们在研究来自未来的空间技术…… 　　而在《寻尸》专区： 　　《惊！b市惊现彩蛋中镜女原型！！这个标题够震惊部吗？》 　　《被吓出来了，为什么看直播的时候没觉得多恐怖……》 　　《占帖求攻略，up主那种反应速度我真没有，求能一路打滚苟通关的，更新完后带成就截图来！》 　　《你们会充钱吗？反正我不会，不会就是不会，我基友教我半天都没学会。呜呜呜破官网充值流程为什么那么复杂》 　　注意到网站最上方挂上最新一条公告：游戏更新完毕。魏琴眼睛一亮，戴上头盔躺在了床上。 　　不似第一次登陆时的无意识，她注册完账号，实体出现在了登陆空间中。 　　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还原地蹦了两下，魏琴惊讶地发现没感受到什么疲惫感，公告说明还不觉得，真正上线，这100平的巨大空间就显得非常空旷了。《寻尸》的镜子挂在墙边，《饲主》的猫咪形象还额外配了个卧垫。 　　魏琴伸出罪恶的双手，先把小猫抱了起来，忽视弹出来的游戏准入界面，抑制不住地傻笑着撸了个爽。 　　猫咪的躯体温热而柔软，虽然不会做出反应，但即使是永远这么窝在垫子上打呼噜，魏琴也会在瞥到时无意识地笑起来——可惜她没法养猫，因为魏琴对动物毛发过敏。 　　估计制作者没想到有人会对一个登陆端口那么真情实感，对魏琴来说，她反而不是很想进游戏，在登陆界面就足够她消磨时间的了，虽然这里空空荡荡的。游戏本身就是那位楼主说的那样，是积攒属性的养成游戏——亮点是让猫咪养成人类。 　　对魏琴来说不太友好，他们这种休闲玩家玩游戏，偏爱不太需要用脑的。 　　她抱着猫咪，手指抚过它的皮毛，没忍住将目光投向了那面镜子。 　　就像是猫真的有猫的手感一样，作为登陆端口，镜子也可以照出她的身影。 　　额……恐怖游戏，感觉还好吧，想到热搜上那张美艳的脸，魏琴有些蠢蠢欲动。 　　和大部分男孩子们想象的不一样，女孩其实也“喜欢”漂亮的女孩，人对美的追求是公平的，谁不爱看一张养眼的脸蛋呢？ 　　不管是官方图透还是玩家截图，《寻尸》里的角色即使是反派都很漂亮，买都买了，不玩可说不过去。 　　［开始寻尸］ 　　魏琴进入了游戏中女主角的卧室，这里的景色就像是她在直播中看到的那样。 　　——手拿通关攻略，不至于太糟糕吧。 　　她学着主播开始翻箱倒柜，找到了那把出了名的修眉刀（玩家在论坛调侃叶栩是能用一把修眉刀杀猪的女人），想了想又忍不住继续翻看有没有别的道具，像个富有探索欲的rpg玩家。 　　她把修眉刀放到空间包裹里，摸索到床下，黑漆漆的，看不太清，她想了想，开始扯床单，想把床单也放到空间里。 　　然后她感到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下她的脚腕。 　　魏琴心头微跳。 　　她退后了两步，摸索着掏出梳妆盒警觉得向下张望—— 　　如果是在现实中，魏琴此时应该忍不住退出游戏了，但全息游戏不知道做了什么，有个将负面效果调整至最低的选项，勾选后连魏琴这种胆子不大的也能勉强很快在危机面前做出反应，而不是尖叫一声被踢下线。 　　室内安安静静的，她不想再找了，可想到后续的剧情，离开卧室后灯光会消失，魏琴就忍不住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再给自己攒一攒“装备”。她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几乎是弓起脚背去勾床单，然后那冰凉的触感又出现了，从脚腕爬至小腿，从前方来到后方。 　　魏琴知道自己不应该转头—— 　　她应该向前跑，或者，或者拿出武器什么的…… 　　但她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去。 　　“卧槽啊啊啊妈妈妈——”她手一抖把手里的匣子一扔，下一秒，就回到了登陆空间。 　　［游戏失败，检测到您情绪波动过大，已自动退出］ 　　［因主动退出，未获得任何奖励］ 　　坐在光滑的地板上，魏琴用力眨了眨眼，想把刚刚那一幕从记忆里抹掉。 　　——像干尸一样的曲美芳，也就是后期剧情会出现的那个中年女人，她纯色苍白，双颊凹陷，可腹部诡异地鼓起弧度，她微笑着握住魏琴的小腿，仿佛下一秒就会啃下来一样。 　　她平复了半天心情，正巧正对着镜子，镜子内的形象不知为何有细微的扭曲——乍一看没什么不对，仔细瞧却仿佛不是自己。 　　魏琴：卧槽！ 　　这个游戏能不能好了？她撑着地板站起来，把镜子反转，镜面贴墙。 　　［您确定要这样放置吗？是/否］ 　　魏琴冷酷无情地选择了是，暂时当几百块钱打了水漂好了。 　　空间有猫虽好，但空空荡荡，魏琴下线准备喝杯水，却在客厅被舍友拉住了。 　　她从来不打游戏的舍友激动地差点把手机怼到魏琴脸上—— 　　“琴琴！快看，你们游戏里的家具能卖钱！” 　　“嗯！？”魏琴想到了那个名为《未上锁的房间》的游戏，因为一上线就是空间，她根本没想到其实在玩的是三个游戏，与房间绑定的还有技能【偷盗】。 　　还没刷出【家具】的普通玩家默默打开官网，发现官网下方居然出现了个新的界面——【在线交易行】 　　【在线交易行】 　　【所有玩家注册账号后，可在此登记售卖物品，包括并不限于游戏道具，装备，家具。】 　　【物品交易可通过暗拍、直拍、固定价格三种方式出售，官方税率15%，请使用游戏代币交易哦】 　　→戳以下网址进入【代币/现实货币兑换】 　　魏琴一目十行地浏览完毕，点开最上方标红的帖子《求大佬让我酸一下家具开开眼！！！》1l 　　楼主先来抛砖引玉一下，鄙人不才，玩《饲主》的欧皇模式获得了一只猫~ 　　魏琴：“……” 　　魏琴：“卧槽！” 　　王尔亦本来不准备那么快出交易行模式，他给玩家们的【盗窃】能力其实就是给他们的精神体加重，让精神获得黏度，从游戏中把道具“黏”出来，所以获得各种类型的道具都有可能。 　　但在后台观望，发现有一部分人互有需求，反而不喜欢自己获得的道具时，他一拍脑袋有了想法，然后让愚知通知，火速制作出了简陋的交易行网站。 　　部分机智玩家们的考虑很靠谱，［二十一］这家公司并没有正常的经济流水。 　　和九科的双方合作很克制……九科随时可以抽身离开，而二十一没有在缺少官方扶持下撼动资本的力量，别看现在的发展顺顺利利，那是因为一切麻烦都被官方挡下了。 　　二十一在前期没法制作全息网游时，靠什么吸引需要在游戏中赚钱的工作室入住？ 　　必须承认，工作室虽然经常把游戏搞垮，但他们的存在也很有必要，而且王尔亦可不认为他的“游戏”会被搞垮。 　　在王尔亦收拾完一桌子的零食：鱿鱼丝、芒果干、大份薯条、慕斯蛋糕以及珍珠奶茶，潇洒下班回家后，付哲和黄慧慧还在加班。 　　突然出现的经济体系没那么简单，上面人动动嘴，下面人就得跑断腿，比如说，可以取出的虚拟网游货币很容易变成洗钱手段，付哲和一堆曾经只在网络上相遇过的同事们显而易见会加班到深夜。 　　而黄慧慧，她开始动笔为薛镜的故事列大纲，修改不能出版的内容，当然是加入镜女等元素的魔化版本，会弱化薛镜的具体死因，作为感性、同理心强的作者，她看完关于邹临案后就蹲在办公室对着键盘咬牙码字，一时间连自己手头的案子都忘了，当晚也忘记了要日常辱骂傅行雪一百遍。 　　不过王尔亦没忘，随着头盔在国内贩卖，他的精神像网一般，可延伸到全国各地。 　　他一边关注着当晚十点的拍卖情况，一边搜索那位笔名“傅行雪”的作者，对方也购买了游戏，于是他很快获知了事件的真相。 　　“琴琴，停停停！你冷静点啊！”魏琴的舍友死命扯着她的腰，而魏琴扒拉着电脑桌面，手中按着鼠标不停，眼睛飞速从一行行拍卖品上扫过，时不时还在平板上做笔记。 　　舍友君也是无比黑线：这就是所谓的“我平时的学习资料两三本”vs“我打游戏记的笔记和查的资料一整间房”吗？ 　　“不可能的！绝对会有的！”那个帖子的楼主明酸暗秀之后，在帖中得意洋洋地表明他的猫绝不会出，而魏琴才不信只有一只猫，开始疯狂的翻找交易行。 　　“这不就是游戏数据嘛？都是假的啊，”舍友是很少玩游戏的那种，很难理解魏琴的狂热，“你过敏的话，要不咱们去买一只无毛猫养？” 　　“不，你知道游戏里的猫最优秀的是哪一点吗？”魏琴思考了下自己经历过的游戏内容，“不会咬你！不会掉毛！永远爱你！” 　　舍友黑线：“不，我觉得至少最后一条应该是你脑补的……” 　　“总之！二十一爸爸，给我个机会吧呜呜呜——” 第26章 出道战争（三合一） 　　此时, 叶栩也退出了游戏，返回到了系统空间, 按了两下手上的怀表, 召唤出了悬空的网络界面。 　　官方除了交易行, 第一次拍卖, 对玩家来说是件挺值得纪念的大事件，最好全程参与，直播, 或者留下什么拍卖品, 叶栩怀疑如果官方给所有拍品加一行字：第一次拍卖会拍品。那么价格要翻上好几翻，多年后，最为元老玩家陪伴着一个小公司逐渐走向大公司, 会产生强烈的自豪感和归属感。 　　拍卖一事来的很突然, 但叶栩在刚更新完就选择了上线直播，并顺利地通关了一次，推进了5%的完成度，获得了家具奖励。 　　值得一提的是她获得的成就—— 　　【冒失的寻尸者】 　　你在不经意间惊扰了亡灵。 　　和亡灵相处超过游戏进程50%则获得。 　　【幸运存活】 　　你在寻尸流程结束后成功的全身而退。 　　【可能要看眼科】 　　你成功完成整个寻尸流程而没有找到任何一部分尸体。 　　于是叶栩被直播间的观众们毫不客气地嘲笑了。叶栩很淡然, 这些人表面上嘲笑，暗中有人在做笔记也不一定。 　　这次她从游戏中带出来的道具有三件：一件是上次直播时第一次通关的奖励【修眉刀】, 一件是第一次通过的特殊结局奖励【一整扇窗户】, 一件是这次游戏过程中随机获取的奖励【白大褂】, 第二次通关虽然推进了故事完成度，却没能打出新结局。 　　叶栩换上白大褂，选了一面墙安上那闹过女鬼的窗户, 抱着猫咪用修眉刀给它磨指甲。 　　【叶哥你咋像个变态一样~】 　　“嘻嘻~” 　　游戏更新后就可以在上锁的房间内打开网络了，只是有的人相信玄学，非要下线拍东西，担心有延迟什么的……叶栩又没什么家具需求，干脆在空间内给水友们直播，顺便解说。 　　除了那些明标价码被秒的，和价格离谱，根本卖不出去的，机智的玩家不确定价格的都使用了明拍的方式。 　　就这样，因为新制度第一天，搞到的家具没有太多，也有上千，叶栩只能挑有趣的讲。 　　“手术刀？这个买了有什么意义吗？在你自己的房间里耍帅？而且房间那么大，一不小心不知道丢哪儿了，走路走着突然戳到自己怎么办？” 　　“陈列柜？你想想看，你买一个空空荡荡的柜子回去……按着游戏的尿性，你什么时候才能把柜子给填满啊？” 　　“猫爬架？我要是有猫我肯定买，问题是十几万人就刷出来一只猫……这个掉率你懂了吧，肯定是紫色稀有。哦，有水友告诉我那个楼主在帖子里放图了，不是紫色是橙色，放弃吧，那不是咱们买得起的。” 　　【反带货大师？学到了，不买立省999！】 　　“牛逼！这谁呀？把墓碑都给背出来了，官方还是没那么丧良心的，把人家小姐姐的照片给抹掉了，让我看看啊……可以自己填墓志铭？我去！有点想要！” 　　“断手？会活动的那种？咦，买不到猫的可以试一试啊，当宠物养！” 　　【我错了，叶哥你带起货来更可怕】 　　【居然有一丝心动……谁来把我打醒？】 　　“不过想买也别急于一时，以后可能会降价，以后二十一也可能出更多新游戏，到时候老游戏的产物，应该会有工作室入驻吧……” 　　“工作室方面玩网游的小伙伴应该懂得更多，只要有利可图，人家就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但是工作室们也是辛辛苦苦手动打的，总体价格官方爸爸应该会后台调控的。” 　　那还真没有，王尔亦不用调控，人类中灵魂强度强大能带出金色等级物品的还真没多少，而且几率也不高，他巴不得拥有更多玩家。 　　【王尔亦】 　　【种族：蜃】 　　【能量：40177.3（日耗：3）】 　　随着玩家数量的增长，一开始王尔亦担心自己没能量会被饿死的情况早不存在了，他的消耗没加，能量却多到溢出，王尔亦自己有时候都在疑惑，他把能量存在了哪？ 　　就在今天总量达到了四万，他福至灵心，伸出手，手中是悬浮于半空的深红色“种子”。 　　王尔亦发了会儿呆，下一刻，以种子为核心，显得更精致的人偶出现了。 　　仿佛是在与镜中的自己对视，只是王尔亦抬起手，真的触摸到了对方。 　　【能量：179.7（日耗：3）】 　　在这几分钟内，能量又增加了。 　　王尔亦看着自己消耗四万精神力制造出的实体□□，默默无语。 　　“所以，你怎么出门？”他该怎么解释愚知出现在自己家这一事？ 　　“我拥有了控风的能力，”愚知说道，人偶的声音变得悦耳很多，仿佛在重塑中变得更真实了，“至于你，用幻术伪装一下，带我回公司加班好了。” 　　王尔亦：……？ 　　……最后还是去加班了。 　　左边工位是帮忙看投稿和私信的徐明，右边工位是噼里啪啦打字的黄慧慧，黄慧慧对面是因为不能抽烟一脸暴躁的画骨，晚上还蹭了一顿夏星买的夜宵。 　　第二天，与真人一般无二的人偶推门而入，宣布道： 　　“组织下人选，我们即将开启招聘，并开始策划下一个游戏。” 　　她补充了一句：“rts战略游戏。” 　　人群在巨大的会议室里分流，像是两行南飞的大雁。 　　通宵了一天的黄慧慧强撑着没打瞌睡，而夏星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咖啡，拉上窗帘后室内的气氛显得阴翳而严肃。 　　王尔亦偷偷在桌下戳了戳她，悄声问道：“慧慧姐，为什么连保安都要来开会？” 　　缺觉的黄慧慧慢了半拍才想到去堵住王尔亦的嘴，但此时上首的愚知敲了敲桌子，投影上是两行大字。 　　【关于实时策略游戏《出道战争》的开发计划】 　　【对现实向游戏《地球online》的研究与讨论】 　　满脸困倦的黄慧慧盯着第一行字立刻就清醒了。 　　不会吧不会吧开玩笑的吧不可能吧…… 　　下一页的内容给了她粉碎性的一击。 　　【《出道战争》原作者：爱吃水煮鱼】 　　黄慧慧：？ 　　没人知道，昨日凌晨，黄慧慧的编辑给她来了个弹窗，表示有公司在与她接洽，谈《出道战争》的游戏改编权，《出道战争》就是她那本深陷抄袭漩涡的小说，她怀疑自己是黑红了，不过，没有名声，至少还能有钱，她利索地全权交予编辑处理了——然后一大早就获得了这么大的惊吓。 　　愚知拍了拍手，将目光投向这位书籍编辑：“具体内容可以让原作者为我们介绍一下吗？” 　　黄慧慧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僵硬着走到最前方，目光扫过愚知，混乱的心情渐渐冷却。 　　她明白了愚知的意思……这么大的、一飞冲天的机会已经递到了黄慧慧手中，如果游戏能在庭审前上市，整个舆论都会逆转，而且，黄慧慧在意的并非是舆论，小说像是她的孩子一样，能亲眼帮助自己的孩子走到更多人面前，难道仅仅是因为社交恐惧，语言能力就让机会从手中溜走吗？ 　　——当然，不！ 　　她站在台前，而以往难得一见、绝无可能接触的领导人坐在台下，黄慧慧目光一扫，还看到了眼神中流露出羡慕的徐明，他微笑着向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这是一个……”黄慧慧声音微颤，努力让自己吐字清晰，“有关战争与友情的故事。” 　　【恒星历1179年，虫族入侵。 　　人类抛却□□，以精神体存在于虚拟空间中。在超过千年的繁衍生息后，他们只拥有人类的相貌，已经彻底变成另一类物种。 　　前线与虫族的战争依旧在持续，除了指挥者之外，所有投入战争的士兵都是机械造物。 　　人类发现，优秀的指挥者可以通过精神操控，让士兵们发挥更强大的力量，而普通民众对指挥者的“信仰之力”能够提供给他更强大的精神能力。 　　“难道要让超级巨星去指挥战争吗？”有人这么调侃道。 　　谁知，通过研究发现，巨星指挥的设想的确有实现的可能。 　　百年后，被戏称为“出道战争”的第一届指挥者选拔赛正式开始。】 　　“主角的成长经历就像是选秀出道一样，指挥战争的能力就是才艺，而他们直接在虚拟战争平台进行比赛，”黄慧慧注意到台下少数年龄不低的与会人员眉头轻皱，“随着情节发展，他们可能会勾心斗角，互相使诈，因为联邦扶持的c位出道指挥官只会有一位，但最终都明白了自己是为人类的未来而战……” 　　【明一便是出道战争十八位候选人中的一员，她披荆斩棘走到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失败而归。 　　虽然新的选拔赛逢五年便开启一次，但所有人都知道，上一任指挥官病重卧榻，新的指挥官很可能需要承担重要的责任，这是机会也是挑战，所有人都说明一赶上了好时候。 　　明一并不在意这个，她参与出道赛，只是为了获得胜利。 　　她会一直、一直胜利下去。 　　为胜利存在，也为胜利赴死。】 　　“女主她一心只有获胜，重要配角……”黄慧慧闭上眼，“两位重要配角都是女性，一位是擅长艹人设的绿茶，一位是只有可爱的脸不擅长指挥战争的真·圣母。” 　　【明一有两位舍友—— 　　楚梦泽仿佛一朵温柔知性的山茶花，但她非常努力，训练从来不落，永远早到晚走，除了输给了明一没有半点别的问题，在所有观众眼中是个靠谱的大姐姐。 　　洛灵则是娇弱的百合，每次收到□□都会躲起来偷偷的哭，在战局即将崩盘时还会一边哭一边指挥，但她没有抱怨过，而是努力做到最好。 　　如果每一分努力都有价值，那么世上就不会有天才这个称谓了。 　　明一就是天才。】 　　“她们本来有许多摩擦，但逐渐对彼此敞开心扉，最后选拔赛官方想让配角出道，主角的形象不太受欢迎，建议女主暗中给配角当枪手，提供指挥方案，她们拒绝了，在经历了许多磨难之后，女主成功C位出道，和队友们一起，击退了虫族的入侵。” 　　【明一的表现像是个混账——她不会讨好观众，也没有一张美貌到可以让观众忽视她坏脾气的脸蛋。 　　虽然她战无不胜。 　　但这个家伙在第一次登台时的那句“我必定会是第一”，将其他候选人的粉丝都惹毛了。】 　　黄慧慧听见有人轻笑了一声，她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很童话，知道战斗剧情在专业人员看来很无趣而滑稽，知道自己在台上讲出小说剧情这一行为像是不会跳芭蕾舞而硬要上台的相声演员，她想道，要是没能通过，她可能就像是被迫在讲台上朗读自己□□空间的小学生一样社会性死亡了，要是没能通过，她…… 　　愚知率先鼓掌，稀稀落落的掌声随后响起，徐明很给面子的将手掌拍红了，夏星给了她一个微笑，画骨托着腮看她，王尔亦则跟着所有人笑着鼓掌，白建民虽然还皱着眉，但依旧很给面子的送出了掌声，黄慧慧从愚知的目光中接收到了信号，小跑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室内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白建民轻咳一声：“rts实时战略？星际背景搞战斗就战斗吧，为什么还要搞个出道比赛，太不严肃了。” 　　愚知看了黄慧慧一眼：“你有严格的比赛制度和评分标准吗？” 　　黄慧慧斩钉截铁：“我不确定，但有专业人士帮忙，我可以修改。” 　　愚知：“那么我们只需要聘请美工，数值策划，结构力学与武器专家和战略大师了。” 　　众人：…… 　　后面几个职位是否哪里有问题？ 　　“鉴于公司的保安们一直很空闲，”人偶继续说道，“不如帮忙当个动作指导什么的？” 　　白建民站起来，提出某个有些尖锐的问题：“之前的游戏不需要这些吗？” 　　“啊，之前两个游戏，《饲主》很简单，并不需要，”愚知指了指画骨，“至于《寻尸》，我这位秘书就是一位民俗专家，有什么灵异神怪的问题问她就可以。” 　　愚知这几句话落入有心人耳中，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温华故小姐不是人类。 　　她同样抛出了下一个诱饵：“在虚拟空间中进行研究，能获得如同现实一样的效果，却不会对研究员有危害性，我其实也很好奇书中的星际武器是否真的有效果。” 　　黄·作者本人·慧慧：？？？ 　　——~——~—— 　　rts即时战略游戏，即时刻演算中的策略游戏，玩家通常扮演调兵遣将的将军，指挥战争。 　　一般来说，开发这样一款游戏视精细程度需要半年到两年不等，而[二十一]需要在一个月内开发两款：《出道战争（民用版）》、《出道战争（军用版）》。 　　至于会议上还没提出来的《地球online》，就被暂且搁置了，作为公司总裁，既然白总建议用一个月时间专攻《出道战争》，那么愚知从善如流。 　　“小黄！你这个武器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学物理，光是这么传播的吗？” 　　黄慧慧：“……”我是文科生啊！ 　　“黄策划，这个对战安排顺序是不是太频繁了？不符合选秀逻辑啊，我和你说我们柠檬台啊……” 　　黄慧慧：“……”我那是为了情节冲突啊！ 　　“慧慧姐，女主长相清秀是哪种清秀啊，女配好看又是多好看，温秘书那种吗？” 　　黄慧慧：“……”女主的头发是五彩斑斓的黑，女配的眼睛是五光十色的彩的可以吗？ 　　黄慧慧揉了揉额头，想喝一杯茶都不行，如果有玩家乱入，就会发现100平的系统空间算什么，宽阔到看不到尽头的纯白色世界才是几乎让人想吐，而在远处，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下一刻，就在黄慧慧身后二十米处，古怪的武器喷吐出烈焰与光波，将空间都扭曲，而围着武器白发苍苍的研究员神色轻松，继续谈笑，继续记录数据，谁都没当回事。 　　同一时间，黄慧慧前方十米左右，国内专业美工们相隔不近，保持较为分散的距离，每一个都像是修仙者一样，周围漂浮着的有的是人脸，有的是星辰，还有各种杂七杂八的道具，有时候闭上眼思考一番，再睁开眼，道具就会变一个模样。 　　黄慧慧一脸便秘地低下头，下一秒，徐明坐在一张形状扭曲的椅子上，唰一下冲到黄慧慧面前，她别过头，果然在椅子后头发现了推进器。 　　徐明：“我去！这个太好玩了吧！” 　　……你以为你是钢铁侠吗？ 　　这里是愚知提供的公司内部局域网，而暂时不能向所有人开放。 　　而身处其中能做到的便是——你的所有想象，都能成真。 　　空间由透明的挡板隔开，不同房间内的想象内容不会互相干预，有的方块里头洪水滔天，有的方块里头星辰闪烁，黄慧慧位于整个空间的最中间，一脸便秘地继续码《寻尸第一部 ：镜女》，时不时有人过来，喊她“小黄、策划、慧慧姐”，然后黄慧慧就不得不打断工作，绞尽脑汁连说带“想象”地给他们解释小说中的内容。 　　如果说第一次朗读自己的小说是公开处刑，第无数次就麻木了，她这个小透明就当提前适应卖出影视权的感觉了。 　　如果不是因为时间限制被踢下线，想必都舍不得退出，黄慧慧还看见王尔亦正捧着想象出的零食看半空中投影的游戏直播，摸鱼摸得光明正大，也没谁去管他，王尔亦除了偶尔兼职客服以外，平时空闲得很，把忙成陀螺的黄慧慧羡慕坏了。 　　表面空闲的王尔亦正在以GM视角俯瞰整个空间内的人群。 　　《饲主》有青九，《寻尸》有画骨，《上锁的房间》不算是个游戏，只有《出道战争》是真正的将某个纯粹的虚幻化作现实，于是黄慧慧即使疲惫，也依旧充满动力，她还说别人，其实自己也不到精神最疲惫那一刻不下线。 　　九科的效率果然靠谱，三五天时间就召集了足够的研究员，而为了保证公司的结构，商量后，专业的游戏策划，国内顶级的画手都是作为二十一的顾问被聘请来的。 　　曾经略显空荡的公司被填满，半路出家的几人也被安排好了学习进修的时间，嗯……除了作为吉祥物的某人。 　　改编游戏当然不是让玩家成为主角的角色，在商议过后，主角的剧情前移，玩家们会经历的是大结局后的剧情，明一已经成为指挥官，而十八位星秀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虫族表面上被打退，实际虫族女王不死，战争的号角依旧随时会吹响。 　　玩家便是心怀梦想的指挥官候选人之一。 　　游戏流程便是随机匹配，在最低段位时会被匹配进18人混战的房间，凭积分上段后是10人，然后5人，3人，进入3人段位后开启王者模式，可以自选房间。 　　“就这么简单吗？”徐明问。 　　旁听了策划会议的夏星在一旁冷笑：“你知道最近付哲他们为什么又加班吗？” 　　付哲作为程序员，明明不需要干什么，但也忙得很。 　　“他们在作程序筛选出大数据，营造出网络上追星的氛围，”夏星撇嘴，“除了战争，还有个出道的标签呢。” 　　始作俑者黄慧慧默默捂脸。 　　“游戏设定，啊不，原著设定里有个评分标准是：人设完成度，你每开一局游戏必须按照你选择的人设来完成你的指挥，即使做出ooc行为，要是能自圆其说地圆回来，也不会降低评分。” 　　徐明恍然大悟：“戏精大作战？” 　　黄慧慧把冒着热气的脸贴到了桌上，打死不抬起来了。 　　——~——~—— 　　《出道战争（军用版）》的研究速度比另一个版本快多了，砍掉了出道设定，砍掉了上段，保留了评分制度，增加了肉搏战，设定了内部匹配的网络，保留了一部分真实的枪械道具以及部分研究人员研究出的只存在模拟情况中的武器，搞定这些后白发苍苍的高知分子和来去如风目光如炬的保护人员撤出大厦，带着批给他们的特制头盔走了。 　　所有普通员工都松了口气。 　　比方说外聘的画手，数值策划，家养锦鲤。 　　画手anniville安莹算是和王尔亦几人比较相熟的，她在微博上是个擅长画战斗大场面的高产太太，一张插画四五位数，曾经也在国内大厂当过美工，如今谁能想到全息游戏也需要美工，这就算了，这美工还得学星球引力和时间曲率的吗？全息游戏这么硬核为啥不干脆破碎虚空去找个小世界来啊？？？ 　　安莹没忍住问黄慧慧他们：“当初你们制作《寻尸》也是这么来的吗？” 　　众人：“呵呵……安老师，喝奶茶吗？吃薯片吗？给你拿点蛋糕补充能量吧！” 　　在忙忙碌碌半个月后，虽然忍不住吐槽，但这个经由众人之手制造出的战略游戏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框架，而以为能歇一段时间的安莹收到通知，公司内部内测选中她作为内测人员之一。 　　虽然没玩过，但不过是测试bug，完成了大部分美术工作的安莹跃跃欲试，答应了这次内测。 　　她登陆了内网上自己的账号，此时出现在她面前的不再是工作用的局域网，而是她的私人账号。 　　安莹在交易行购买了床和桌椅，淡蓝色的飘窗外是茫茫的云雾，她环视一圈，轻松地找到了新游戏的入口。 　　那是漂浮于半空中的球体，两掌宽，呈淡红色，乳白色光带盈盈环绕，在透明的星球防护罩之下，星球内的景象模糊不清，这是文中联邦主星晖阳星，安莹自己设计的第一颗星球。 　　此时此刻她心情激荡，在房间内转了两圈，才伸手触摸球体选择登陆。 　　[你愿意为人类的繁荣献上生命与忠诚吗] 　　[开始战争] 　　面前一闪，安莹出现在了操控室中。 　　她环顾一圈，舷窗外有银蓝色舰艇飞过，安莹做到室内正中间的靠椅之上，目前还没细化游戏语音，因此并没有作为引导者的飞船AI。 　　是的，她正在飞船之上。 　　坐下之后，面前的屏幕刷新出很多标签： 　　如果此时有系统语音，就会让她选择推荐的热标签，包括【傲娇大小姐】【真假千金之一】【高冷女神】【白切黑】，选择标签后，AI会辅助你扮演那个角色，所有ooc行为都会标明，当然，你也可以不按照标签扮演，完全扮演你自己，但评分如何就看你的个人魅力了。 　　除此之外还有外观及捏脸系统，捏脸越美也越能提高评分，安莹磨蹭了半天才捏好，然后开启了直播模式——游戏内对那些负责评分的星际观众直播，而不是对游戏外真人的直播。 　　目前登陆是直接登陆到指挥官界面，如果是正式游戏，还会有别的新手引导教程，内测版本大家谁不知道谁啊，后面的剧情都门儿清。安莹按下座椅把手上的按键，具有丰富科技感的半透明光屏浮现在她眼前，头部辅助式机械护臂弹出，从上方降下半透明的头盔，一行行信息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安莹的脑海内。 　　机械士兵的种类非常多，新手推荐配备迫灭黑光弹的机械枪卫，各种数据都比较中庸，但也不会太差，安莹回想了下聊天时获得的信息，就选择了这个。 　　三个枪卫刷新在巡回者号内，两个自然而然地去操控飞船，一个清点飞船内的物资，安莹略新奇地注视着画面上的几个小点，她目前用的是2D屏幕模式，类似电脑屏幕，比较熟悉，也可以切换3D模式，可以用上帝视角看到更立体的画面，还有一种便是亲身上阵，按照游戏描述，她能将自己的精神力附身在任意一个士兵上。 　　安莹心思一动，就转移到了正在操控飞船的枪卫A上，她正在体会这种奇怪的机械视角，却发现自己操控了这具身体，可她不会开飞船，一旁的枪卫B光屏开始闪烁警告的红光，安莹手忙脚乱地切换视角到清点武器的C上，同时开始补兵，让别的士兵去工作，自己好奇地在这个模拟战场中四处闲逛，不过她能逛的地方也只有这一艘巡回者号。 　　巡回者号似乎是小型战舰，主要作为斥候使用，安莹了解的不多，但从战舰的外形推断出它的两翼形状和速度快慢有关，武器也不多，这种容易一炮轰没的……她注意到另外几个枪卫正在操控船内的射枪，击碎航线上的部分陨石，而还有一部分则被捕捉回来，而安莹打开属性界面，能看到自己的金钱数目增加。 　　她恍然大悟。 　　安莹发现npc都比她懂得多，还是去玩上帝视角多个劳动力来的好，别给npc们添乱。 　　理性上可以接受，情感上安莹却不愿意那么做，她看着舷窗外一颗颗星辰划过，其中有一部分是她设计的，有一部分不是，还有一部分是AI生成的量产产物，说是闪过，其实没那么多，更多的是奇形怪状的陨石，他们似乎在陨石带中。 　　（观众C：选手为什么在看着星空发呆？很无聊。） 　　——和你这个AI自动生成的观众没关系好吧？ 　　安莹看了眼自己排到的对手，id是梦与途，她猜不出是谁，但肯定是公司的同事，反正内测期，她没什么强烈胜负欲，看看风景已经非常满足了。 　　即使这是从自己手下生成的虚拟星空，但它那么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虚拟与真实此时交汇于一处。 　　直到一炮轰在了巡回者号的外壳上，安莹跳了起来，可这一炮之后，对方仿佛失去了准头，接下来的子弹都打空了。 　　看样子和她一样也是萌新？ 　　枪卫们反应比指挥者快多了，游戏自然有微操系统，但大部分人只能做到粗略的安排，要是有谁能像小说主角那样同时精细地操控这么多兵力…… 　　那他—— 　　那他不如出道算了。 　　【战场】【梦与途】：姐姐你好厉害，我都不太懂。 　　安莹恍然，额，内测还有未成年吗？ 　　对方可能也是开的自动模式，就是直接让小机器人自己托管，所以射击准度什么的都不高，枪卫的属性就是这样，各方面都很平庸，她也没急着出兵，想和对方商量着多玩一会儿战场，她在这儿找到了画画的灵感。 　　【战场】【安安安安】：约一下，这一把最后几分钟到坐标（10000，10000，2000）处决斗怎样，前期我们各自发展。 　　想必对方也是想兑换各种兵种出来测试，那么游戏进程拖长自然是好的，于是“小妹妹”爽快答应了。 　　（观众A：呵，好好的战争居然这么儿戏，你这种人上战场指挥不会全军覆没吧？） 　　——这什么破评分系统还有杠精出没的？ 　　安莹让枪卫们自行将飞船开往自己随便输入的坐标点，抄起自动配备的迫灭黑光弹鼓捣了几下，差点没把飞船外壳打穿。飞船内没有镜子，截图功能也还没上线，安莹想要看自己这具身体，还有些难，她伸出“手”从上摸到下，直播间观众们又唰唰唰给出好几个差评，有的说“选手动作太猥琐”，有的说“选手一点指挥才能都没有” 　　……安莹一点也没生气，因为AI观众们说得都对== 　　等她到了坐标点，依旧在陨石群中，而对面的敌人还没来，安莹开始一个个查看兵种和武器搭配，有些头秃又有些高兴，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成长到自己够不着的高度——有些兵种的外形她也参与设计了，比起不可触及的星球，能触摸到的机械生命真是——又酷又飒！ 　　飞船外壳突然一震，安莹险些摔落在地，没摔倒是因为枪卫本身的平衡性好。 　　她立刻转移到2D屏幕视角，果然，右上角出现了某个敌对的标志，安莹僵硬地看向自己兑换各种兵种因此清零的金钱，在看了一眼明明还没到最后几分钟的游戏时间，咬牙切齿地发现对方违背了承诺。 　　即使她再怎么拼凑弥补，本身的技术也不过是新人，而敌人却仿佛在短短一段时间摸透了玩法，飞速将安莹送出了局。 　　在安莹退出前的那一秒—— 　　【战场】【梦与途】：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我不像姐姐，一点儿都不会打打杀杀的，多亏你让我，我才能赢。 　　安莹瞳孔地震：这都什么茶言茶语？ 　　本想去体验出道模式的玩法的，此时没了心情，她脱下头盔揉了揉眼眶，爬起去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水。 　　正巧，夏星也在。 　　安莹深吸一口气，随口抱怨道：“我刚刚排到了一个绿茶！太过分了！！欺骗我感情！！” 　　一旁正在玩手机的夏星手腕一抖，慢慢抬起头：“刚刚……那是我啊。” 　　安莹：“……” 　　安莹：“啊？” 　　——~——~—— 　　“黄小姐，被告的律师联系我，希望能和你庭外和解……黄小姐？黄小姐，你在听吗？” 　　黄慧慧呆呆地一手握手机，一手拎着炸鸡外卖，就在快餐店对面，寸土寸金的商业街，最大幅的广告牌上，出现的是画骨的脸。 　　——她出演的不是《出道战争》中的几位女主角之一，而是虫族女王。 　　作者有话要说：入v万更 　　因为字数不大够把本章的一千字补在昨天的章节结尾了！ 　　呜呜呜第一次入v，激动！ 第27章 战争预热 　　韩瑶光靠在椅背上刷手机, 她当天下午在电视台的拍摄结束了，正等待助理开车过来。 　　“世上真的有什么一眼倾心, 无论谁见了都真心夸赞的美貌吗？”反正韩瑶光是不信的, 鸡蛋里挑骨头的杠精们都偃旗息鼓, 这不是美貌了, 这是魔幻剧本吧。 　　“韩姐，你这话和我说可以，千万别说出去。”助理无奈, 不然别人听到了, 第二天热搜上挂着的就是韩瑶光不容人，xx的颜值连韩瑶光都嫉妒这种艳压通稿了。 　　“去珍宝阁。”韩瑶光放下手机，戴上墨镜和口罩, 做好了出现在人群中的全副武装。 　　画骨瞥了眼喋喋不休介绍眼前烟杆的男人, 男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张了张嘴，那个瞬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没有穿在海鸣镇穿着的那身繁复华丽的古装，披散着长发, 身上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短裙，掠过介绍人员自己在店内逛了起来,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伸出手用发带挽起自己的瀑布般流下的青丝, 阳光下皮肤白得反光，睫毛鸦羽般垂下，神态自若而漫不经心。所有人无端的聚拢在她身旁, 而所有人都不敢与她对视。 　　韩瑶光低着头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就像是她也在怀疑的那样，画骨应该不是人。 　　她明白来试探对方的风险，但她考虑过后还是接受了，其实什么都不做，活在世上都有许多风险。 　　这是一次价值交换。 　　自从觉醒后，即使是初次见面之人，韩瑶光能从对方手上的茧子判断出他的职业，从他的穿衣打扮，说话方式，行为习惯获得无数信息，这仿佛是天然的感知能力，而同样的，她的演技蹿升了一大截，即使只是文字形象，她也能在脑海中将这个角色细化，并让自身去贴近角色，最终成为角色。 　　她成了个后天的体验派演员。 　　她靠近了画骨，只感到了淡淡的凉意，像是将月亮浸入水中，而你在与银月对视。 　　…… 　　“韩姐。”助理推了推韩瑶光。 　　韩瑶光一愣，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此时店内人流稀落，不像是刚在画骨在的模样：“怎么过去了半小时？” 　　助理迟疑开口：“韩姐，你刚刚站在原地发呆半小时，你没印象吗？” 　　…… 　　画骨得到了一张名字是温华故的身份证，以及公司分配的房子。 　　这对既不需要吃喝，也不需要住宿的非人类来说没有半点用处，人类的欲念与她无关，回到海鸣镇反而清静，但王尔亦轻飘飘开口问了她一句：“要不要试试别的烟？” 　　“但是你没有钱，而我也不会给你钱。” 　　画骨：…… 　　温华故小姐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只能自力更生。 　　——~——~—— 　　f市，林宁下了飞机，来接她的是她大哥大嫂，还带来了小侄子，他们家里人齐聚，陪同林宁的九科人员自然不会跟着，对方在f市也有任务，而不出意外，林宁会待上几个月的时间。 　　“你之前不是说带猫回国了吗？”她大哥接过行李，“你小侄子还吵着要看猫猫呢。” 　　“让我在b市的朋友先帮忙养着了，它有点儿水土不服。”其实是在九科，但林宁得为此保密。 　　小侄子虎头虎脑，伸手去勾他妈妈背包上的挂饰，那是个尾巴一大团的动物玩偶，像个淡青色的毛球，软乎乎毛茸茸，乍一看分辨不出是什么动物。 　　林宁逗了逗小孩：“这是什么？小狐狸吗，真可爱。” 　　小侄子奶声奶气：“是猫猫，幸运猫猫。” 　　林宁一愣，她数了数，这只猫有九条尾巴，青色的毛发，摸起来软乎乎的，她转头问旁边的女人：“嫂子，这是猫吗？” 　　林家嫂子也很奇怪，小姑子对这个问题似乎十分在意：“是什么猫妖吧，当初旅游的时候买的，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哪个少数民族卖给我的，据说能变得幸运。” 　　小朋友估计是听到了，莫名就记住了。 　　林宁笑了笑：“挺可爱的，还能买到吗？” 　　她嫂子皱眉思考了会儿：“没办法，真的想不起来在哪买的了，我把这个送给你吧。” 　　半天后，林宁将挂饰放在手中拍了张照片，这张照片在下一秒出现在了夏星的手机上。 　　夏星发了会儿呆，心说：“那什么拜神求佛的不都是木制或者陶瓷的神像吗，怎么还有毛茸茸的？” 　　——不太像什么神像，反而像景区卖的那种五块钱一件的纪念品。 　　她发完邮件，推开键盘往椅背上一靠，遗憾的发现一天天这样下去，自己肚子上都多了一小圈肉肉。愚知当然没要求他们加班，但白总要求了啊，人偶丢下任务就跑，可怜的人类则需要为她的新设想伤脑筋。 　　官方当然一直在考虑全息游戏在除了游戏之外的地方的作用，但让他们犹豫不决的原因是愚知拿出来的技术并非“全息技术”，而是妖术。 　　虽然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但这一步迈得太大，显得仿佛官方人员被人偶牵制一样，种花家有句古话“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无过便是有功”，像是韩瑶光不就出了问题？ 　　如果不是人偶主动找上门，主动提供方法，主动提出下一个游戏，那么即使科研人员们再怎么眼巴巴，上面还是会为是否要接这个橄榄枝吵翻天。 　　不仅是上头，网络上的消息也一直没消失，只是被压下去了而已。 　　如今最上方的消息基本都在谈新游戏。 　　“《出道战争》？”海棠花花叼着棒棒糖，点进了官网，“这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等等！这不是雪大那篇《全星际都盼着我出道》……”海棠花花把最后一点儿棒棒糖嚼碎，切换界面点开了阿晋上的这两篇文章，果不其然，文章下的评论区又开始腥风血雨。 　　在去翻评论之前她看了眼《出道战争》的文章状态，果然加上了一个【游戏改编】的标志，作者本人也在文案最上方挂上一行字——已交予［二十一］进行游戏改编，预计于九月初上市。 　　在一群吃瓜党之中，海棠花花是比较中立的那个，只看书，不评价作者人品，反正她又没看盗版，书都买了，为什么不看？ 　　然而没想到有人来评价她的人品，当她在书下好好的撒花加油时，爱吃水煮鱼的读者在她的评论下留评，说《全星际都盼着我出道》是融梗作品，“你看的书是抄袭的”。 　　海棠花花本来没当回事，抄袭就抄袭，不妨碍它好看啊，她也听那个读者的话去搜了一下《出道战争》，可是《全星际》是耽美文，《出道战争》是无cp女主文，从分类上就不合海棠花花的胃口，因为她实在很喜欢这个核心梗，努力看了两章，却发现女主虽然很厉害，但文章的基调不够爽—— 　　这并不是一本爽文，看得出作者努力在其中加了很多东西，让文章更丰满，人物更立体，但——这不是一本爽文。 　　于是海棠花花迅速失去了兴趣。 　　她依旧在傅行雪的文下面加油打call，直到还是那一位读者在她的评论下愤怒地指出“原创文学就是因为你们而死的！” 　　海棠花花嗤之以鼻，随手点了举报。她不过就是追一本小说而已，既没有像某些读者一样去别人的文章下面大吵大闹，也没有在微博上煽风点火，她好好的花钱，好好享受自己购买到的东西，有什么错吗？她鼓励作者写出更多优秀的作品，有什么错吗？ 　　而且海棠花花特别喜欢《全星际》里的主角受，表面上是个小白兔，实际上资深绿茶，但绿茶得很可爱，攻也很飒，是独宠受的鉴婊达人，是战无不胜的上一任指挥官，在作为导师时的攻受互动萌得她嗷嗷叫。 　　看小说本来就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的，想看立意深刻的，为什么不去看传统文学？ 　　还有人评价她经常在评论里用所谓“客观”的立场说话，其实是歪屁股，这种话海棠花花都是直接略过。她看文就是为了高兴，会让自己不高兴的就当没看到，谁也不能顺着网线爬过来找她。 　　不过，如今《出道战争》改编成了全息游戏，不知道雪大会不会心情不好。 　　傅行雪心情要是能好就有鬼了。 　　她先是接到了律师函，没太在意，最多嘟囔一句“爱吃水煮鱼”小题大做，在抄袭事件爆发出来后，她意思意思地在自己文下说了两回心情不好、可能断更，读者就主动撸袖子上场，到后来水煮鱼那儿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只是还有几位一直坚持的读者在她文下留言，于是傅行雪截图了那些留言发到微博上，逼得水煮鱼正在连载的另一篇文直接断更消失。 　　傅行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倒打一耙网爆了别人，事实就是这样，大部分人作恶的时候是知道自己在做坏事的，而且理智地思考了后果。傅行雪当然也不是很想“借”别人的梗，自己写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谁让她看见了，并迅速获得了灵感，稍微权衡后，她就动笔了。 　　因为她认为自己能承担后果，然后事件果然如她料想一般发生了——除了意料之外的全息游戏。 　　《出道战争》改编为下一个全系游戏的消息一出来，傅行雪立刻主动锁文，联系熟悉的水军和工作室去《出道战争》这本书下面举报那些过分的评论，刷好评压评，尽量粉饰太平。 　　她此时依旧冷静，虽然心中开始骂脏话了，手下速度不停，又联系读者群的管理让她安抚读者别去闹，之后压抑着愤怒心情在电脑前构思道歉信。 　　不论这次事儿是否会影响到她，首先得做出两手准备，如果混过去了，就无事发生，如果没混过去，就得暂且道歉。 　　等以后换了一批读者，她还有文采在，依旧能卖出作品。 　　黄慧慧压抑着雀跃的心情将一个广告看了好多遍，虽然自己也参与了其中，但直到今天广告宣传都开始了，她才有了实体感——妈妈我写书真的卖出游戏版权了！我自己还参与改编了！而且是第一个全息rts游戏！我要载入史册了！！！ 　　不对，应该是“爱吃水煮鱼”这个笔名要载入游戏史……她当初为什么不起一个好点儿的笔名啊！这个像个吃货一样。 　　她拎着炸鸡套餐晕乎乎往回走，没忍住停在半路上打开手机开始刷各类社交网站，她先小心地翻了翻，质疑抄袭现象（目前为止即使发了声明依旧有人认为抄袭者是黄慧慧）的不是没有，但更多的人是在聊新游戏。 　　【我猫和墓碑还没肝出来你就出新游戏了？rts星际，就这，就这？请快点出！谢谢！】 　　【我的断手和骷髅头也没肝出来，但我肝出了一个马桶你敢信？】 　　【马桶算什么，我收到了一打男士内裤（手动再见），游戏里裤子都没法脱你给我nk有毛用？】 　　【我填完内测申请表了，本人十年《星河世界》玩家，玩龙裔精通爆兵技巧，玩人类徒手搓核弹，玩虫族数次完美完成人类灭种计划，球球里选我叭！】 　　【你别骚了，你又打GG（goodgame，一般指认输）了】 　　【官方爸爸你康康我，《星河世界》签约主播，我可以从此以后直播《选秀战争》，之前《寻尸》不也找了主播来直播吗，让我进去内测吧可以提前适应适应——】 　　【理论上游戏里不管啥玩意都能偷，如果我偷出来一艘宇宙飞船我一百平的房间是否会装不下？】 　　【你先学会走路再去想跑起来会不会摔倒，行吗？】 　　【理论上的确不管啥都能偷，所以有人成功带出女鬼姐姐了吗？听说几万个人连铜镜都没带出来。】 　　【《饲主》里你的铲屎官也没带出来啊……你还想拎个活人出来啊？】 　　【卧槽我玩欧皇模式居然随机出了无限金钱，其实我比较想把钱带出来……】 　　【有钱买不到东西要更惨一点，我登陆空间装修了一半，现在该注意了，等等出星际背景的家具吧】 　　【羡慕楼上，穷人在登陆空间上网连张椅子都没得坐】 　　【《饲主》登陆端口可拆卸，就是那只猫睡觉的垫子你可以坐，只要你够不要脸，反正它也不可跳起来挠你是吧（狗头）】 　　二十一官网新开设的《出道战争》专栏，热门上那么多帖子，只有寥寥几条是讨论原著的。是了，其实你并非世界的主角，看上去压垮你的事情，在别人眼中很可能什么都不是，他们粗略扫过，就没再当一回事。 　　【我去看了看原著！居然是小姐姐们指挥战斗的故事，而且还像娱乐圈选秀节目一样，有选秀出道因素在里面！！！那么会不会所有人能选择的角色都是妹子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必须去当伪娘了吗？】 　　【留个爪，楼主大概率回来说真香】 　　【呜呜呜妹子们本来就很香】 　　【因为化妆品腌入味了……也有可能是洗发水和沐浴露】 　　【楼主不见了……可能是看原著去了，我好喜欢原著女主！】 　　【原著党在此发言啊啊啊原著才是真的香！完全完全完全！做梦都没想到二十一第一个改编游戏会是这本书呜呜呜好激动，看到消息的时候我蹦到床上滚了三圈！虽然没玩过rts，但看在原著的份上我必买！】 　　【不看原著份上也必买啊！看在镜女姐姐的份上！】 　　【看在二十一搞全息垄断的份上！等我生儿育女之后我要告诉我孩子，当初所有全息游戏爸爸都玩过】 　　【还都很菜→_→】 　　空气清冷而甜蜜，擦肩而过的路人没有一个知道黄慧慧是谁，油炸食品的香气肆意飘散在空中，人流如织，车流声与广告声，路人的交谈声与鸟雀鸣叫声，年轻的创作者曾经将自己封印在透明的壳中，如今无形的屏障裂开一丝缝隙，送进花香与平凡人间的声音。 　　她脚步轻快地向前走去，总是低着的头慢慢抬起来，路过的猫咪甩甩尾巴钻进草丛，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抹黄白相间的影子，黄慧慧无端笑出声，向完全看不到了的猫咪招招手。 　　她想：天理昭昭，世上总有公平，迟来的正义也是正义。 　　——即使没人在意抄袭融梗事件的真相，但黄慧慧自己在意，她会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原型！真的没有hhh 　　感谢在2020-06-14 13:59:57~2020-06-15 21:1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含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ING、17后援团 10瓶；猜猜我是谁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战前演练 　　拌入料酒和葱段, 腌制入味的小黄鱼去掉了内脏和鱼鳞，快活地滚进面粉中, 在均匀包裹的过程中吸收完水分, 一条条放进油锅中, 炸至表面金黄, 油炸的香气飘散出来，立刻捞出晾至一边。 　　滤出半透明的浮油，开至大火重新下锅, 香味变得更加浓郁, 小黄鱼表面金黄，内里酥脆，撒上调料调味, 装盘, 端至客厅。 　　王尔亦在收到奖金后打了一半给舅舅，剩下的租了间靠近公司的公寓，自带厨卫，餐桌上已经有一只猫在等着了, 他神色严肃地伸出一只爪子——然后王尔亦将手肘抬高，转了个圈又端回了厨房。 　　青九：“？？？” 　　“油太多了, 猫不能吃。”王尔亦说。 　　青九：“你才是猫呢！” 　　难得能真身离开海鸣镇的青九咬牙, 在心里估算蹦到王尔亦头上挠他的成功率有多高, 此时男孩则开始煎荷包蛋了，小黄鱼放在一边晾着……猫妖弓起身，尾巴甩动的幅度变慢, 金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缝，突然弹射起跳—— 　　然后被一旁伸过来的手准确地捻住了后脖颈。 　　青九：“？” 　　王尔亦单手拿着铲子，蛋液在油锅内滚动：“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出现在世界上的必要因素的信仰……难道信念是具有力量的吗？” 　　“那你信仰什么？”青九不耐烦地攀住对方的衣袖，爬到王尔亦的肩膀上蹲好，尾巴一甩一甩，柔软的绒毛蹭着王尔亦的颈项，眼睛则盯着锅内。 　　“我信仰科学啊，”王尔亦叹气，“结果我才是最不科学的那一个。” 　　他甚至有过冲动，想全盘托出，让更聪明而知识丰富的人来研究自己的经历，像个自干五一样去全然地信任自己的国家，理智与冲动混合交织，但还是放弃了——王尔亦当然相信大环境下是善良的，但集体的意志并不为个人意志而左右，谁也不知道那一方会占上风。 　　因此他们互相试探。 　　可惜王尔亦不能具现化青九和画骨收到的信仰值——他模模糊糊感知到了信仰值是什么东西：只要你相信某个事物存在，那么它就会真的存在。 　　这就是王尔亦扮演青九那么久，却在画骨因为某些颜控……信仰直接得以真身登陆人间界之后，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人类才真正相信青九的存在。 　　他瞄了眼试探着想要偷小黄鱼的猫妖： 　　传承记忆告诉王尔亦，世上只有他一只妖了……那么海鸣镇是否包含在这个范围内？海鸣镇里的那些生物，究竟是什么？ 　　——~——~—— 　　元伊是被来自妹妹的夺命连环call喊醒的，才三十出头的男人仰躺在床榻上，明明年龄不大却仿佛提前步入了养老生活。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暂且没接，想给自己倒一杯水，手一抖，水泼了一大半。 　　c市新建的碧水湾小区入住率不高，大清早的从来听不到车鸣声，元伊左邻右舍都没人，清净得很，然而今天不知道是忘记拜那路神仙，他刚从床上爬起来，门就被“哐哐哐”地敲响了。 　　男人刚走了两步，床上的手机又开始叫，他叹口气接了，果然传来自己妹妹那大嗓门：“快点开门你个憨批——” 　　他打开门，穿着红色风衣的女孩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她长相并非清秀那一挂，而是充满飒爽的中性美，一进门就像机关枪一样开始哒哒哒： 　　“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没？算了你肯定没看！我给你申请了内测资格，运气好被抽中了！赶快爬起来我们飞b市！你个憨批收拾好衣服没？我去这不是我上次给你收的吗，你说好出门旅游的是不是又在家里发霉了，根本没带出去？” 　　“那是……我忘记带箱子了。” 　　“我信你个鬼！” 　　看吧，这就是元伊不大敢接电话的原因，他每次想要骗他妹妹元可就从来没成功过。 　　“手怎么样？” 　　“就那样吧，”元伊低头摸了半天，猛然想到自己的烟都被元可给收走了，他扯开话题不愿意多谈，“什么内测？新游戏啊……我最近都没关注这些，听你的话在锻炼身体呢。” 　　他看见妹妹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熟悉的嘲讽弧度，立刻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又得挨批了，可元可难得没说啥：“你不是买了全息头盔吗，没玩过？” 　　“看了看，两个游戏都是小孩子玩的……”元伊微微一怔，猜到了什么，“我最近没上网——” 　　“新游戏出预告了，星际背景即时战略游戏，内测表我填了你的信息，”元可睨了他一眼，“过了。” 　　元伊又想抽烟了，他原地站了会儿，才摸出手机就被元可揪住了后领扔进卫生间：“快刮胡子，机票我买的是三小时后的。” 　　等终于坐到飞机上，他才将前因后果搞清楚——全息游戏终于要进军rts即时战略类了，下一步估计就会出网游，他心里复杂难言，并没有进入二十一官网，而是第一次打开了《星河世界》的论坛。 　　论坛内的气氛果然古怪，帖子三三两两，最上方挂着的是个愣头青发的贴—— 　　《咱游戏是不是要凉凉了？》 　　1楼lz 　　虽然星河世界已经是个12年的老游戏了，但没想到没输给《魔域》、没输给《万界》，最终折戟在了全息游戏这里。 　　艹！那个什么《出道战争》不就是打了个出道的幌子骗小姑娘嘛，@星河世界官方，你们就不知道去和二十一商量改编的事？要是星河改成了全息，我立马给所有小号都氪全兵种和全皮肤庆祝一下！ 　　2楼 　　官方不会不管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等死吗？我周围玩游戏不玩游戏的全都在讨论《出道战争》，恶心不恶心啊？看了下原著，几个小女孩指挥打仗，看了两章我就看不下去了，所以星河官方能不能不要装死？拿出行动来别让老玩家心寒行不行？ 　　4楼 　　官方娘都被轮白了，微博私信没有回复，上一条还是夏季赛的直播链接…… 　　11楼 　　理性分析下，我个人就算不好奇《出道》的内容，就冲第一个rts全息游戏这个噱头，我也绝对会买，不好玩买了收藏也可以。 　　我周围收集党的全息游戏er，很多根本没玩过rts，就是玩一玩taina小游戏的，都会买，这不是好不好玩，是有纪念意义 　　12楼lz 　　懂了，降维打击。全息游戏一出现我就猜到，它必定会挤占其他游戏的市场，之前都是单机暂且不明显。现在对方结束了用单机试探的过程，就决定先用我们rts开第一刀了。 　　18楼 　　可是……夏季赛正在打啊，比赛怎么办？ 　　20楼 　　艹啊……职业选手们怎么办啊？？？现在开始练全息，然后无缝对接《出道》的竞技赛？《出道》有竞赛吗？ 　　25楼 　　楼上都在急什么啊？要是《出道》的数值平衡做不好，那不用搞竞赛了直接拉闸，《星河》还能活，要是做得好，那《星河》这边的竞赛人员也都很年轻，又不是没有饭吃，说不定以后我们能看到全息竞赛了。 　　而且全息对身体状态的要求没那么大，说不定钢镚大大能回来打游戏呢 　　26楼lz 　　丨叛徒出贴！ 　　27楼 　　都别装行吧，难道在坐的各位没有填内测申请表格吗？我填了，没选上，不然就给大伙打探敌情去了。据说内测玩家还有专属奖励——可以绑定自己角色的面具和发光的id。 　　28楼 　　人呢？被我说中了吗？怎么没人回复了？ 　　——此贴已被管理员封楼，请勿继续回帖—— 　　“先生，很抱歉，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空姐走到元伊身旁，低声说道。 　　“抱歉抱歉，我关机。”元伊利索地收好手机，闭目养神。妹妹元可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元可性子自强，即使哥哥有钱也从没想过要让他养，自己搞了个动画工作室，为了挤出时间来陪元伊去b市，绝对是熬夜赶工了很久。 　　他闭上眼，思绪却并未平静下来。 　　那个帖子元伊没有下场，他在《星河》官方论坛上的账号是个红v，混迹这里七八年了，谁都认得他，谁都知道账号下是哪个人。 　　是星河的前职业选手，在国服打的时候曾用名是[oneyuan]，键销炎复发退役后就销声匿迹，在国内的戏称是钢镚大大，连续三年最有价值选手，拥有所谓的“神之手”，当然，如今就是个咸鱼大叔而已，即使手没出问题，他的年龄也不适合返回赛场了。 　　可是全息游戏的出现让一切都改变了，元伊没告诉元可的是，他之前把两个单机游戏都玩了很多次，在全息环境下，他的所有负面状态都消失了，甚至产生过自己一切正常的错觉。 　　下飞机后，元可早就联系了人来接，元伊就低着头跟着妹妹往前走，兜帽一戴，眼皮子一拉拢，谁都没认出他来。 　　他们很快到了东源大厦二十一层，出示证件后，笑容甜美的前台妹妹拨了个号码，扎着高马尾、简单的短裙配袖子别到手肘的衬衣，漂亮的女孩走出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他们并不是第一个来的，二十一提供往返机票和住宿，但还没安排下去，收到通知的一部分内测玩家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于是多了个参观公司总部的流程。 　　夏星上班没多久就开始放飞自我了，也不再认认真真地穿职业套装，谁不知道谁啊？她穿着按着最简单的来，仿佛撸起袖子就可以去当程序员——不过说实话，作为二十一的一块砖，她真的是除了程序，什么活都干过了。 　　白建民叔叔当然不是需要秘书陪同出差，开会，记笔记，泡咖啡的那种总裁（他泡绿茶都是自己动手），常年无所事事的夏星就因为看上去无所事事……如今接待她来，试探她来，点外卖是她，照顾小孩也是她，上班不一定第一个来，下班绝对最后一个走，要不是工资给得够高，她、她好像也没法离职。 　　每当此时她就会将愤怒的目光投向整个公司真正最清闲的人——王尔亦。 　　有幸运buff了不起吗？ 　　元可和夏星确认过内测期间的住宿吃饭问题后，就放心地离开了，作为对战类游戏，暂时也不能为了先来的几人提前开放，于是大致介绍过公司情况后，就领他们去了食堂。 　　是的，租下的二十二楼因为毫无用处，就开辟出了食堂和健身区域。 　　元伊穿过身材健美和背脊挺直的人群，整个食堂三三两两却安静无声，让他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到了什么军训基地，还好，对面有个乐呵呵的胖子和他差不多。 　　两人一个瘦高一个圆胖，都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胖子是主动在他面前坐下的，也是个内测玩家：“认识下，我张格……咦，老哥你怎么有点眼熟啊。” 　　他不是那种胖而油腻的长相，而是滚圆滚圆却让人心生亲切，眼睛大，看谁都带着笑意，于是元伊也回了个笑：“我姓元。” 　　张格笑嘻嘻的：“元哥你好，” 　　“元哥你也是玩rts的吗？我之前玩过五年《星河》，然后去玩了《魔域》和《万界》，国内国外新出的rts我大部分都玩过吧，现在基本上就是在网上剪剪视频，没想到被选中内测了。元哥你有啥不懂的都可以问我啊。” 　　元伊：“嗯……” 　　“嗯？”张格突然努力探头，向他们远处的某一桌望过去，“付哲？他怎么在？”“那是谁？”元伊疑惑。 　　“我家某个世交叔叔家的小孩，他应该还没毕业，也是来内测吗？” 　　元伊不大在意这种八卦信息，瞥了眼就没管，而张格向他说了声抱歉，就去……大概是和熟人打招呼吧。 　　“付哲你还活蹦乱跳的啊？”张格往桌前一坐，此时的表情不像是在元伊这种外人面前，而是故意做作地叹气一声，“我还以为你嘴太贱出门被人打死了呢？” 　　加班加出黑眼圈的付小哲连抬头看对方的心情都没有，谁在说话？估计是蚊子嗡嗡嗡吧。 　　张格等了半天，对面把自己当空气，他其实和付哲没什么巨大的矛盾，但大约讨厌某个人时间够长就会成为习惯吧，付哲唯一也是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二代圈子里，他很不合群。 　　而且不是优秀到不合群，付哲平时偏科严重，特招上的中科大，张格那个小圈子里的人最烦的就是付哲不管什么场合，时刻摆出那副“在场所有人都是辣鸡”的表情，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你是谁，太没眼色也太过分了吧。 　　因此，张格看到付哲时，忍不住丢下眼下的事情多走两步也要来嘲讽对方，而付哲，当然是无动于衷还有点儿烦躁。 　　——可能是两人就不在一个次元吧。 　　“付二？别装死，你——” 　　“啪”，去而复返的夏星将一只手按在桌上，疑惑地看了眼张格：“你们认识啊？” 　　张格：“啊……嗯……认识。” 　　付哲一脸生无可恋地别过脸。 　　夏星简单地朝张格笑笑，捻起两根手指拎住付哲的衣领：“我拿了零食，别等饭了，走走走，开会去。” 　　张格：“……？” 　　…… 　　元伊没注意到那边的事，可能是今天黄历上写着“宜遇旧友”吧，他也遇到了熟人。 　　他的前队友以及《星河》的老板。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我吐槽完我自己，就没有人能吐槽我，嘻嘻 　　男主王尔亦，其实就是21，因为我这篇文出现在存稿箱是18年7月21日，憨批作者懒得取名，所以他名字好难听啊哈哈哈不过反正写了这么多了，人物又多，就不改了感谢在2020-06-15 21:12:43~2020-06-16 16:1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嘿嘿嘿 2个；爱喝奶茶的小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喝奶茶的小星 6瓶；月陨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无名书 　　前队友ves是个……爽朗的憨批。他留着寸头, 肌肉结实，看上去更像个健身教练, 一看到元伊, 便眼睛一亮, 元伊后退两步没躲得掉, 对方的铁砂掌就拍到他肩膀上了。 　　《星河》的老板少说四十往上了，一幅中年社畜的模样，满脸“加班加到胃出血老婆和隔壁出轨儿子逃学去上网连狗都不搭理我”, 简单地给元伊一个笑又很快收敛, 速度快地像是他脸上出现笑意是个幻觉。 　　——不过星河的老玩家也习惯他这画风了。 　　元伊无奈地发现，似乎内测玩家都是熟悉rts机制的老玩家，或者是, 他们这些老玩家都会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来得早些。 　　“你小子也在哈, ”ves也退役了，成绩比元伊好得多，他平时爽快，但游戏中操作细腻, 心思缜密，简单来说, 是个lyb, “全息啊……操作应该用不上手速了, 对了元元，咱们加个全息好友。” 　　元伊：“……二十一没出好友功能吧，而且我没带头盔, 怎么加？” 　　“啊，我给忘了，”ves一拍脑袋，“那我们官网互关啊，我官网账号发了好几篇攻略来着。” 　　元伊无奈地拿出手机登陆二十一的官网app，关注了ves的账号后顺手点了进去，然后发现他的一排攻略—— 　　《断手怎么养？你需要知道的一二三要点》 　　《开局只有100块如何在随机模式下活下来，我苟了十天，我的猫都吓坏了》 　　《连续刷到十扇门怎么装修你的房间，一起来玩开门大吉！》 　　元伊：“……”就，行吧。 　　ves还热情地邀请元伊一起健身，反正这里的健身器材都是随便用的，元伊连忙拒绝了。 　　他简单解决了午饭就下了楼，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忙，工位上看不见几个人，而人影攒动的地方不让进，门口守着的小哥看上去像是秘书，目光如炬，元伊总怀疑自己只要是做了什么，下一秒就要被按在地上喊警卫了，唯一熟悉的夏星也不见人影，他走到策划组，发现叼着巧克力棒的妹子仿佛看仇人一样对着电脑屏幕啪啪啪打字，有个大男孩趴在工位上睡得正香，身下压着的是考研复习资料。 　　看样子不管什么公司都有人摸鱼划水，那男孩子也不知怎么在码字的声音下睡着的。 　　如果王尔亦能从海鸣镇里出来，可能会跳起来打他。 　　他正在海鸣镇中整理文献，是的，就是青九那圆塔型书楼，无数书籍正漂浮在半空中，所有书格空空荡荡，在精神力的牵动下，时不时有一本书飞入应往的书柜内。 　　王尔亦当然不是依书目分类的，简单的说，每一本被分好类的书他都大致浏览完毕，对蜃妖来说这并不难，他们是操纵精神力的大师，但越看他越觉得奇怪—— 　　因为这些书并不全，有的只写了模糊的几句，大半本都是留白。 　　有一本青色、一本红色和一本黑色外壳共三本书漂浮到他近前，这三本的内容似乎写的是青九，画骨和那个僵尸一样的小男孩。 　　关于青九的句子是这样的： 　　【我以为见到了奶奶说的猫妖，没想到藏在墙那边的是划破的塑料袋，里面还有一条死掉的鱼，好臭】 　　【据说猫妖断掉一条尾巴，就能帮人实现一个愿望，我希望遇到一只有很多尾巴的妖，因为我有好多愿望，它是青色的，就像是隔壁姐姐的围巾一样，它一看到我就说要和我走，别的人都不理，那么我就能实现好多好多愿望】 　　【我求了猫妖，可是没实现愿望，骗子】 　　【我不要实现愿望了，要求不高，让我变得幸运吧，让xxxxx（此处涂掉）都变得不幸，把运气都给我】 　　【没有变幸运，骗子】 　　【奶奶摔了一跤就病死了，世上根本没有妖怪，骗子】 　　字迹一笔一划，从幼稚变得成熟，多处都有涂涂改改。 　　而关于画骨的句子是这样的： 　　【小生于庙中避雨，偶遇一妇，双十年华，泣于破庙，双颊如皎月，双目似银盘，如怨鬼，忽见之，口不能言，神思不属，美妇人若青烟散去，寻而不见。小生遂与其频频梦中相遇，日益瘦削，家人大惊，请一僧一道，观之，以指嗤我，曰：妄梦。】 　　【不服，进庙则入，偶见观音，极似此妇，小生惊惧难安，挥墨画卷，面容不一，件件若此妇，忽一日，美妇人破画而出，泣我曰：虽有画，无有骨，人无骨，即为妖鬼。】 　　【遂抽我骨。】 　　最后几页的字迹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关于那个男孩则是这样： 　　【白露姐姐说后院的井里摔死过小孩子，吓坏我了，给夫人打扇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件事，差点把扇子丢进井里，只能向夫人告罪，夫人笑得肩膀一直在颤，金珠与宝石也一块儿快活地乱颤，夫人真好看，夫人还说那是白露姐姐骗我的】 　　【夫人流产了，好多，好多血，李三儿跪在门外，一直磕头，青砖上也都是血，擦了很久，没擦干净，想问一问白露姐姐该怎么办，才想起来白露姐姐已经死了】 　　【打扫后院，看到封起来的井口上木板破了一块，正好能让身量不大的小孩子通过，想到对小少爷来说太危险了，正想喊人来修，却想到夫人已经死了，小少爷也不存在】 　　【我病得很重，外面风刮得特别大，听着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井口，勉强爬起去看，仿佛井底坐着个小男孩，戴着老爷常穿的顶戴，想喊人，发不出声】 　　【原来没有什么小男孩，不过是白露姐姐的枯骨与被刮到井下的一套官服，我摸了摸头，满手的血，要是老爷发现官服丢了，会不会让新夫人责问小少爷啊……小少爷……小少爷……小少爷……】 　　黑色外壳的书本内是猩红的字迹。 　　他心思一动，转过头，着官服的男孩飘在半空，抱胸看他，微微皱眉。 　　王尔亦看了眼藏书塔的大门：“这里一点隐私空间都没有吗？” 　　男孩嗤笑一声：“上一任镇长定下的规矩，这里谁都能进来，你不就在这里吗？” 　　王尔亦笑了笑，没理会他出言不逊，男孩盯着他手中的书，面色不大好看：“你是怎么找到的？” 　　“这是你的？”王尔亦阖上黑色封皮的书本，“这里似乎不禁止别人借书。” 　　男孩深吸一口气：“窥探别人的隐私会让你有快感吗？” 　　“非要说的话，有，尤其还是窥探非人类。”王尔亦低头看了眼，“窥私欲是好奇心的衍生物，这算是人类的劣根性吧。” 　　可你又不是人！男孩瞪大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么一句话。 　　但他没说出来，反而硬邦邦地说了另一件事：“游戏那个……我答应了。” 　　“抱歉，”王尔亦敲敲桌子，“你得填个报名表，然后领号排队，我们再开个会决定要不要做。” 　　王尔亦以为这孩子要拂袖而去了，可他没有，他低头想了会儿，再抬起头，依旧皱着眉头很不情愿：“报名表在哪里？” 　　王尔亦：“……你是有什么必须前往人界的原因吗？” 　　…… 　　“姓名？” 　　“洛嘉。” 　　“申请去人间是为了什么？”王尔亦敲了敲桌子。 　　洛嘉咬牙，吐出两个字：“……扫墓。” 　　“你是妖怪吗，是鬼魂吗，还是人类，诚实回答，要登记的。” 　　洛嘉冷冷地看着他，吐出一口浊气：“……都不是。” 　　他反问道：“你那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来我的记忆中看呢？” 　　洛嘉知道王尔亦制作游戏的办法是什么，他在海鸣镇原住民们允许的前提下，取出他们的一片记忆，以之为模板制作出所谓的“游戏”。 　　王尔亦阖上笔记本：“我会考虑的，回头见吧，我要下班了。” 　　洛嘉：“？” 　　王尔亦是真的要下班了，他睁开眼，伸了个懒腰，黄慧慧大约是吃晚饭去了，她最近灵感十足，大部分时间都蹲在工位上码《寻尸第一部 ：镜女》，码字总比被人拉着一遍一遍对着自己的小说做阅读理解强： 　　她在文里随便写一句“明一拥有一把特殊材质的古刀，气质古朴，抽刀而出，宛若龙吟之声”，为了做出这种文字效果，她得被迫和负责建模和配音的人员一遍一遍调试，时间久了，黄慧慧都会恍惚着以为明一、楚梦泽和洛灵都是真实存在的角色了。 　　那怎么可能呢？ 　　王尔亦收拾完东西下楼，有个男人站在逆风处抽着烟，一点儿火星忽明忽暗，在夜风中飘散到远处。 　　他继续往前走，小区离公司不远，路灯已经依次点亮，像是繁星坠落到人间，最近野猫少了很多，夜风悄悄，便利店亮着灯，他买了袋早餐面包出来，长发飘飘的女人肩头趴着青色皮毛的小猫咪靠在路灯旁，王尔亦走进之后嗅了嗅：“薄荷烟？” 　　画骨淡然：“换换口味。” 　　她那么特殊，却没有人看向这里，仿佛画骨周围拥有无形的屏障，所有人默契地绕开这一处，像是水珠从玻璃上滑下，在某处分流又在下一处交汇，中间形成小小的空缺。 　　他们并肩同行，王尔亦开口道：“精神力和信仰究竟有什么区别？” 　　“唔，本质是一样的，但你能做到夺取他们的精神力，我们只能被动接收信仰。”画骨抬头，看向b市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又强调了一句，“只有你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卡卡卡卡卡……感谢在2020-06-16 16:18:41~2020-06-17 14:4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搞笑的妙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双面人 3瓶；就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胜利or失败 　　在酒店待了三天吧, 元伊看完了原著，拿笔记本记下了原著中出现过的战役和武器。 　　然后接到通知, 人基本来全了。 　　总计下发了108个内测资格, 来了106个, 还有两人, 一个是未成年人用父母的身份注册，一个是前往机场的路上出了个小车祸，目前还躺在床上, 虽然缺两个也不碍事, 但……看着玩家们一个个躺下，夏星一转身，揪住了某个划水的家伙：“你也和我也进一下内测。” 　　王尔亦：“？” 　　…… 　　元伊进的当然不是自己的账号, 是二十一分配的账号,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有漂浮着的绯红星球，他辨认出这是原著中的联邦主星。 　　[你愿意为人类的繁荣献上生命与忠诚吗] 　　[开始战争] 　　元伊做好准备，伸出手—— 　　下一秒，他感到自己似乎失去了固有的形状, 他变成了一朵花，或者一片叶子, 亦或是沉默不语的某一滴露水, 他的视角在飞速转变, 然后升高，他看到了整个星球的内部，那似乎与地球没什么不同, 物种不一的各类宇宙种族生活在一起，也许有摩擦，但百万年来保持着大方面的和平。 　　直到虫族的到来。 　　宇宙联邦本以为虫族是可以交流的，他们跨越信息发出讯号，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可虫族的野心是无法填满的，他们需要的不是帮助，而是更多的资源与土地，他们只知道吞噬与繁衍，第一场战争打响，宇宙联邦损失惨重，在几百年努力下，他们研究出了可以使用精神力指挥的机械，放大智慧物种精神力的装置，减少生命的损失。 　　虫族补充战力比联邦快多了，只要虫族女王不死，他们的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补充有生力量，战线逐渐被推到联邦主星附近，他们身后只剩下他们的家园——直到被称为“信仰能量”的精神传输方式被研究出来，疲惫的军队指挥官可以靠人民的信仰之力补充力量，联邦反击战才真正打响。 　　——到而今，虽然虫族还没消灭，但联邦民众已经开始懈怠，在没有生命威胁的情况下，他们无法提供第一次战斗那样的纯正精神能量，于是联邦不得不作出改变，设立指挥官选拔赛，即：出道战争。 　　元伊从那种状态中脱离，重新感受到了自己的身体，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元伊伸出手，发现自己的手明显变得小了一号，有些像他十七八岁时的状态，他明明在游戏中，不会存在手腕不稳的毛病了，可还是颤抖着摸向额头，然后他摸到了四只眼睛。 　　——这搞毛？ 　　元大叔想抽根烟冷静冷静。 　　系统贴心地在他面前显示出了角色面板： 　　【账号名：019】 　　【种族：复瞳虫属科与人族混血（可修改）】 　　【外貌：理论最大值（可修改，不建议）】 　　【性格：（最大四个，可填，不建议随机）】 　　【身份：（待随机）】 　　同时出现的还有等比的3d照片，照片上的少年暗红色的四只眼睛狭长，棕绿色发丝编成小辫，双颊有刀切般的凹陷，后背上鼓起透明而轻盈的双翼，身上是笔挺的制服，要元伊来描述，那仿佛是经常出现在柠檬台言情剧中的高校校服。 　　让元伊来说……居然，很好看，而且这个长相，细看能看出他自己的影子，如果让他去整容，理论上最好看也只能整成这样了。 　　如果他经常上网，应该就能学会那个真正准确的修饰词：人外之美。 　　联邦民众是真的开始懈怠了啊，懈怠到生出虫族混血了——为什么虫族混血都可以成为指挥官候选人啊？ 　　元伊“啧”了一声，开始修改种族，结果发现所有非混血上都标明了（不建议）的字样，他无奈地选择了纯血人族，于是身体变得正常多了，外貌依旧是理论最大值，性格那部分内容点开，无数形容词几乎布满整个屏幕，他一脸黑线地选择了随机，也没注意随机出了什么。 　　他如今站在运行中的透明而富有科技感的电梯中，在心中确认后，电梯“叮”一声到站。 　　（你是来自无名星球的纯血人类，没有合格的身份，在卖血与签约之间选择了与造星公司签约获得身份资料，你冷漠自大，对联邦的未来漠不关心，只想赚到足够的钱） 　　（游戏场：最大场次——18人场） 　　【性格：自大、冷漠、贪婪】 　　【身份：造星公司签约艺人，如果初试失败，会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被赶出主星】 　　元伊：“……” 　　元伊抬头看了眼自己头顶着的a019，电梯打开，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某间大厅中，就在他对面，另一间电梯也打开了，一个人脚步轻快地走了出来，元伊漫不经心地扫过他头顶的数字，目光不经意掠过那张脸，又被震了一下。 　　对方显然也呆愣了下，盯着元伊的脸，喃喃自语：“这是和我一样好看的还有18个？” 　　元伊一乐。 　　元伊观察了遍周围的环境，正想说什么，一转头，那位哥们已经消失了。 　　……你是属土拨鼠的吗？ 　　大厅联通着十八个电梯，六个相对的房间，装饰的美轮美奂，华贵逼人，元伊转了转，找到了标着019、020、021的房间，推门而入。 　　门内已经有人窝在了沙发上，有着暗红色的狐耳和巨大的尾巴，焉了吧唧地看投屏出来的新闻。 　　难看的人弯着腰窝在沙发上，双腿搭着茶几是又懒又猥琐，好看的人这么做就是慵懒而不羁，元伊冷静地想着这游戏结束后他谈恋爱的目光会不会窜上一大截然后不得不孤独终老，一边客气地与头顶着021称号的某人打了个招呼：“你好？” 　　对方仿佛没听到，但元伊这边跳出了系统警告。 　　（ooc警告一次！冷漠！请做出符合你人设的行为！） 　　（人设评分与赛制有关，当选定人设后，请无论在何处都保持人设，否则会影响最终评分。） 　　元伊：“……” 　　元某人尴尬地坐到沙发上，刚坐下去，屏幕上正好播放到“上一届指挥官选拔赛冠军明一放言道：如果新出道者太过糟糕，即使成功成团，她也会将人退回去”，元伊猜测这是系统背景设定，而玩家的身份就是原著结束后，此时系统警告又来了。 　　（ooc警告两次！自大！请做出符合你人设的行为！） 　　元伊：“？” 　　他面无表情的棒读道：“冠军绝对会是我的。” 　　（警告消除1次，还有1次。） 　　“不是我看不起谁，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警告消除1次，还有0次。请注意人设，谨防ooc！） 　　“在座的各位”唯一代表人物021看了他一眼，就在元伊以为对方要做什么的时候，021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元伊：……所以你的人设是咸鱼吗？你都被人骂到头上了！ 　　门又一次被推开，先探入的是某根……触手？ 　　淡蓝色的触手推门而入，身着长裙的漂亮女孩下半身的无数交叠的透明触手，上半身则是属于人类的外貌，只要发丝也是更细的触手形态，面容白到发光，瞳孔则是海一样的碧蓝，她的行动不怎么受阻碍，甚至比人类在地面上更易保持平衡，她微笑着走进来，头顶着020的称号。 　　而一走进来她就快乐地和两人打了个招呼：“队友们，你们好？” 　　021抱着尾巴呼呼大睡，你真的是来内测不是来睡觉的吗？元伊把他差点脱口而出的声音嚼碎了吞下，再开口便是：“队友？谁是你队友？没有人配当我的队友！” 　　自从初中毕业他再没有犯过这种中二病了，元伊冷漠地想，感谢二十一公司让他重回重返少年时。 　　020愣了下，然后立刻明白了什么，依旧保持着让人舒适的温和笑意：“选拔赛除了单人赛还有组队大型战场，同一间房的就是你的默认队友。” 　　“在战场上，别以为我会因为什么队友而放水。”所以在哪可以开启游戏，这憨批人设他已经不想管了。 　　020：“随时可以去虚拟战场检验自己，在你的房间就能找到入口，但只有作为前三名通关18人场，才能进真正的散排场，也就是天梯。” 　　元伊保持着人设推开自己的房间。 　　游戏内容应该很适合戏精，平时在网游中人们的情绪就会无限放大，现实中温柔怯弱在网上骂脏话能不重样，而“人设”系统就是个让人合理“修改自己性格”的借口，你成为自己平时绝不会成为的那种人，可以完全推脱为是为了符合人设。 　　早知道在选择人设时，他应该好好选而不是随便按下随机的。 　　此时元伊还没发现，对《出道战争》最准确的形容应该是——狼人杀+rts即时战略。 　　房间之外，两个类人形的非人类共处一室，020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走到门口，在门后的电子意见簿上写下一行字—— 　　【如今纯血人类非常稀有，我的室友019不应该上战场，我实名向稀有种族保护部门提出建议，希望早日派出人选将其带回保护】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行字—— 　　【室友019或因所受教育原因，性格古怪，我怀疑他参与练习赛的途径有问题，希望尽快派官方人员前往确认】 　　某些人只关注到了游戏是rts策略，却没发现它拥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观，也就是说，一切能取得胜利的办法都是成立的，包括在战场之外。 　　020转过头，却发现那位编号021的室友坐了起来，直勾勾地望着她，她条件反射般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顺便在心里猜测这一位的人设是什么…… 　　她随手一抹，电子意见簿上的字迹上传完毕，而020用身体挡住了021的视线，上前两步蹲下身：“你好？” 　　少年的狐耳动了动，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意，压低声音说道：“我是随机性格，随机什么结果都有可能，你猜猜看会是什么？” 　　——~——~—— 　　元伊这次吸取了之前没好好看设定的教训，仔细读过并询问过系统，大致明白了游戏的过关方式。 　　这的确是个戏精游戏，人设评分和胜率评分比重都很大，但初始的18人场只要求你做符合人设的事，到后期游戏会分流，一方面是战斗胜率场次，一方面是人设讨巧场次，像是元伊随机到的三个人设都不够讨巧，但相应的难度也偏高，在后期游戏场完美完成人设并且能获得“观众”们的喜爱，能得到更好的评分。 　　元伊在心里列了个表格，也就是说每个人都会经历18人新人场，相当于新手引导，通关就算是完成新手期，像元伊这种不看游戏设定瞎玩的人当然没法一次通关，将没认真对待游戏的玩家筛选出去，而且新手场难度不高，基本上就是体验游戏内容——单人赛和三人赛。 　　通关新手场之后就可以散排天梯了，可以自己在战斗技巧和人设扮演两个大型分区中选择——是单靠战斗分胜负，还是看你会不会讨好npc观众。 　　元伊知道自己这一把是绝对不会赢了，让他一直用那种违和的性格打游戏，那他绝对束手束脚的，因此他干脆关掉了对战过程中npc角色的弹幕，坐到椅子上选择进入战斗。 　　坐下的时候他一瞬间感到古怪：这算不算是在全息游戏里玩全息游戏？ 　　瑰丽的星河战场出现在元伊眼中，而此时因为整个场次只有18人的原因，他并没有开始散排，先依次查看各种兵种的数值和地图的属性，比起游戏花里胡哨的其他设定，数值的平衡才是游戏的灵魂。 　　大约半小时后，他正式确认散排，几乎下一秒，就排上了对手：033。 　　对手看样子饥渴难耐。 　　元伊也不知道该不该用饥渴难耐这个词语来形容对方，但系统显示他的对手唰唰唰地在频道了发了无数条信息，只是元伊把对手的信息和观众的弹幕一起屏蔽了而已。 　　与其得到什么干扰信息，不如一开始就什么都不知道。 　　033偏爱笨重的大型飞船以及大型战斗型机器人。 　　元伊放出的斥候回归告诉他这个信息，笨重在宇宙环境中并不是什么缺点，在最本质的自然环境中，大就代表着强。 　　元伊思考后，拆开了自己的斥候部队，《出道》有个随机组装系统，可以一定成功率下组装出拥有复合型战斗能力的兵种。 　　而这张随机地图是这么形容的： 　　【每半个自然日，地图内的温度会骤然发生大幅度变化，所有机械会因质量原因随机报废，概率与机械耐性有关】 　　元伊一边冷静地与对面周旋，同时还在使用金币兑换斥候继续合成，失败率不低，但他最终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033似乎认准了平推流战术，在元伊的斥候接触他后便带着军队穷追不舍，地图上能隐藏的地方不多，而系统设定是每一个自然时就会同时向双方同报敌人的坐标，他必须一边逃跑一边控制自家的经济。 　　元伊的视角飞速在各个士兵上切换，全息游戏和鼠标操控不同，有三种操控方式，要么2D要么3D要么像他现在用的一样，最难的那种，他必须在心中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士兵的状态，他们会在元伊的思维操控下进行活动，没有选择与确认键，战场的节奏超级快，一步之差就会造成恶果，但也拥有更可怕的微操能力，或者说彩蛋—— 　　如果用精神操控的方法去调整军队，会比2D、3D少一个卡顿期。 　　一旦成功的让某个小队完成自己布置下的任务，元伊就忍不住在心头欢呼雀跃。 　　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十几岁时偷偷跑到网吧打游戏的状态，不用去想什么别的后果，只需要放任自己沉浸到游戏中，体会游戏本质的乐趣。 　　所以他选择了最冒险的战斗方式。 　　将整个胜率都放到随机组装系统上。 　　然后他赌赢了。 　　红发的少年暗骂了一句，因为精神输入的原因，他可以一边在战场频道发大段大段的文字，一边指挥自己的军队战斗。 　　而他使用的是平推流，对面的019使用的是游击战术，每一次033都觉得自己要抓到对方了，每一次又被甩下了，033感到自己似乎是被套路了，这种每一次都差点抓到的感觉，好像哪个兵法里有写啊，整个地图并不是很大，唯一能躲藏的陨石带非常考验技术，一旦操作不够缜密直接报废，他决定两头围堵，不怕抓不到对面这只狡猾的兔子。 　　019使用的轻型飞船速度很快，但质量不佳，033捕捉拆解后就失去了兴趣，后来直接将俘虏换成金钱，靠数量平推对方的军队。 　　可惜这张图似乎没有基地设置，不论是019的轻型战舰，还是033的中型追击舰，都是一方全灭才代表着本方的胜利，033摸了摸自己的红色短发，忍不住想，这只兔子太能逃的话岂不是要逃跑一整个战场的时间。 　　因为使用3D操作而不是亲身感受，033没注意到某些机器出现的细微变化，而直播间都是吹捧与夸赞的发言，夸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作为AI伪观众，他们也太能夸了吧，至于杠精和理中客，033直接略过了。 　　元伊已经深入了陨石带内，比起033，他因为剩余队伍不多的缘故，穿梭地很顺利，033在外围踌躇了片刻，也让大部队进入，并安排另一半部队分散开。 　　033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不住地以上帝视角在自己的几艘舰船上轮流切换，如果对方真的只会躲的话，这个躲藏的能力也算是大师了。但他心头不安，总觉得人可能还有什么后招。 　　npc们开始出现骂骂咧咧的语句，觉得这种战斗太无聊了，敌人的面都见不着。 　　即使知道这些都只是AI自动生成的，033也忍不住无语，按照游戏背景这是选择保卫联邦的指挥官，这群联邦人民未免也太不要脸了吧，又要你赢还要你赢得好看，还一句感激的话都不会讲，仿佛在耍猴。 　　就是为了配合npc们拿个人设扮演的高分，033基本上只在2D与3D操作模式间切换，其实他也很好奇那种完全浸入式的玩法是如何，难道玩家的感受能像机器人一样吗？ 　　没关系，赢了这一把，下一把他就去试试。 　　寂静的宇宙空间内，时间即将走到一半，也就是那个半个自然日，033调出后台数据，发现自己所有舰队和机械的耐性都在50%以上，也就是说基本上不会出现解体可能。 　　最大的主舰高达75%，而依旧无法找到敌人的存在。 　　下一秒，情景中的特殊时间：半个自然日的温度转变到来了，宇宙一瞬间开始震荡，像是爆发出一抹横穿世界的光芒，屏幕外的人失去了对画面的认知，033立马操控自己的舰船退离陨石带，宇宙中不存在停止不动的物体，陨石带很可能在失去光的情况下毁灭他进入其中的飞船，但他也很好奇，019还藏在里面，不怕自己运气不好直接gg吗？ 　　下一刻，视野归位，033惊讶地看见自己的所有数据都在下跌，敌人发动了进攻，而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在哪。 　　他站起身，又坐下，看着面前自己所有屏幕上同时出现的一幕。 　　宇宙中的爆炸是无声无息的，像是被最优秀的解剖技巧进行分解，那个瞬间同时具有毁灭感与艺术感，一时033有种错觉，仿佛看到机械在死亡。但机械本不具有活着的特性。 　　033并不知道，元伊的数据也在飞快的下跌——033找不到他的军队，是因为他先一步解体了自己的船，把所有隐形斥候派了出去，让它们在附在033船体的结构之上，通过合成他制造出了三种斥候，而这三种都有用处。 　　负责操刀切割的隐形斥候，负责找准衔接薄弱处的探索性斥候，前两者要配合行动，这些斥候随着对方的船体爆炸同时覆灭，以及仅有一只，却奠定胜局的高硬度斥候，耐性100%，在爆炸之时便被放出去贴附在陨石表面。 　　元伊眨眨眼，回到了登录界面，重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 　　不管游戏的出道系统对直男元伊来说有多糟心，但它细致的微操和完全不卡顿的视野转变，精神操控给了这个失去游戏梦想的男人第二种可能……他也许真的能重新站到他梦中的那个舞台上，对热爱竞技游戏的玩家来说，胜利就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不过这个出道系统是真的……他很怀疑自己会因为这个被卡在新手关。 　　元伊静静地等待战后结算，速度很快。 　　但他一愣，他的人设评分居然没怎么下降。 　　他调出弹幕记录看了眼—— 　　【看在你是个纯血人类的份上……】 　　【纯血人类+1】 　　【纯血宝宝！加油啊！】 　　【脆弱的纯血人类啊……那是爷逝去的青春……】 　　元伊认识到自己犯了个重大错误。 　　系统所有提示都是有用的。 　　【种族：复瞳虫属科与人族混血（可修改）】 　　（不建议修改为纯血）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夹子！冲呀！ 　　夹子上会晚点更新www为了排名（鞠躬，感谢订阅的大家！！！ 第31章 万能人设 　　夏星真的不是个绿茶……不过, 游戏里面嘛，放飞自我一下不挺有趣？ 　　她有个堂姐是这么说的：“绿茶嘛, 人前柔弱可怜, 善良脱俗, 人后富于心机, 玩弄感情，星星你光看脸就不行……你八十岁的时候都还是个萝莉。” 　　夏星：“……” 　　夏星不胖不高，苹果脸, 一笑起来特别亲切, 爷爷奶奶都喜欢她，而且真要玩背后坑人那一套，她过不了道德底线的坎——游戏里就没关系了！ 　　她皱起眉, 盯着对面这只小狐狸, 隐约感到些许熟悉。 　　游戏内被魔改后的颜值真的让人审美疲劳，所有人都好看，顶多是风格不一的好看。 　　021眨眨眼，不像是元伊在时那么冷漠, 对夏星一笑，小虎牙加上小酒窝, 又乖又可爱。 　　艹, 夏星想, 都是人外，为什么我没选毛茸茸。 　　她觉得触手少女看上去很刺激，就直接拍板, 游戏里种族繁多，并没有继续往下看。 　　《出道》的小彩蛋非常多，因为时间线是明一那一届之后的故事，为了贴近故事背景，保留了很多在小说中出现过却没有细致展开的细节，为了让玩家能联想到小说，而在游戏后期发展到原著人物出现时，可以更好的结合起来。 　　虽然黄慧慧再三强调她可以配合游戏设定修改小说，但负责数值平衡的老教授拍拍她肩膀：“数值已经改了这么多了，总得多保留些这本书原先拥有的东西吧，每一位作者创作角色时，一定是认为你的角色是有灵魂的，这很好，我们改变可不是乱编。” 　　虽然书本身bug不少，比如设定是纯血稀少，联邦中大多数是混血，能更好的适应环境，比如百年来联邦出现了主张议和的鸽派，甚至有三三两两的虫族混血（而且这类混血还不是自然孕育的），比如如今更多人只把出道赛当成娱乐节目了，因此节目组为了讨好观众也为了完成指标，好好的战争变得慢慢失去严肃性。 　　算了，夏星想着，不管这小孩是谁，反正最后会赢的只有我。 　　此时自信的夏星还不知道对面021的性格标签。 　　【账号名：021】 　　【性格：喜怒无常、变态】 　　暂且没人发现“变态”是个新手场通用标签，但可以预见未来这个词会频繁的在攻略贴中出现。因为如果你是个变态，那你干出什么来……都不会ooc，但这个标签上限也低，很少会有人真正去粉一个变态的，需要表现出变态的魅力……不对，是颜值的魅力吧？ 　　021站起身，夏星不知为何后退了一步，此时属于元伊的卧室门无声开启，对方皱着眉走了出来。 　　黑发的少年眉眼浅淡，唇色有些许苍白，他抬眼扫过两人，目光放在了门口的电子意见簿上，下一秒，房间内的所有装饰开始变形——客厅内的家具居然都是机器人？ 　　（特殊事件已触发） 　　这行字直接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正前方。 　　021眨眨眼，站起身，他身下的沙发抬高自己的主体，向前滚动了一小段路线，也变形成了高达……总之差不多是高达，然后，这群高大的家具机器人围在了元伊身边。 　　元伊：“……”说真的，他有不大好的预感。 　　顶着家具外壳的机械生命体没有给人冰冷感，沙发毛茸茸的，台灯调低了光线，变得不那么刺眼，窗子把自己从墙上拆下来，裹着的窗帘宛如佐罗的披风，他们只是围着元伊，却没多做什么，幽光屏互相对视，然后沙发开口道：“编号019，作为脆弱的人类，只要离开竞赛区，外面的空气都会要了你的命，一场比赛下来你的身体状态就会变得很糟糕，请允许我们通知稀有种族保护部门对你进行接管。” 　　元伊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接管”这个词汇，好像纯血人类是什么物品一样。 　　退出散排后他就想起来了原著中被忽视的细节，但是信息太少，只能兵来将挡。 　　“如果我不愿意呢？” 　　高达型沙发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发出电子音：“你必须提供不愿意退赛的理由。” 　　“为国……不，为了报效联邦，”元伊轻咳一声，“不可以吗？” 　　所有机械生命的幽光屏依次闪烁，仿佛在进行无声的交流，编号020和021的塑料队友站在不远处，水母触手少女020捂嘴，目光似乎带着担忧与不可置信，狐耳少年021抱胸看戏，红色的尾巴自如地在身后缓慢甩动。 　　“理由不成立，亲爱的。”还是机械沙发，他态度温柔地像是对待不听话的宝宝，“保卫联邦的任务应该交给强大的混血，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离开，可以申请旁观席。” 　　夏星心念一动，之前的内测因为人数不足，没有触发什么旁观席的特殊事件，其实她内心是偏向元伊答应的，毕竟最后收集数据都能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显然元伊不这么想。 　　元伊其实在震惊—— 　　《出道》的npc性格太真实了，之前《饲主》和《寻尸》作为单机游戏，互动的线是固定的，体现不太出来npc的灵活性，寻尸难度也不低，很多人和npc说不上几句话就打出GG了，反而，《出道》中的机器人却像是真的拥有性格一样。 　　想什么呢，应该是大数据抓取的能力吧，只要数据库够大，任何角色都能拥有活灵活现的性格。 　　嗯……他猜测的是对的。 　　僵持之下，机器人们已经取出了武器，塑料队友021突然走过来，推开前面的遮挡物，搂住元伊的肩膀：“他当然有必须参赛的理由，毕竟他那么爱我！” 　　笔直笔直的元伊：“？” 　　瞳孔地震的夏星：“……”卖腐你也想得到？ 　　021叹气：“我这位队友呢，对我一见钟情，矢志不渝，在我退出之前是绝对不会离开的，”他用手肘捣了下元伊的腰，“是的吧？” 　　元伊：“额……” 　　（ooc警告一次！冷漠！自大！请做出符合你人设的行为！） 　　就你离谱！元·实际上是中年人·伊头大，“冷漠”的要求是一点儿话都不能和别人说吗？ 　　他想到自己初见021的那一幕和对方现在的表现，猜测游戏设定绝对是有漏洞的，黑发的男孩抿唇，一把推开对方的手：“你想多了，我只是爱你的钱而已。” 　　（成功维持“贪婪”人设，警告已消除） 　　021微微一笑，用笃定的语气对机器人们说道：“没事儿，他傲娇。” 　　……这家伙的人设才是真正的自大吧，你是盛开的水仙花吗？ 　　机器们的幽光屏又开始闪烁，元伊几乎想脱口而出让他们别再闪了，他总感觉在游戏里继续待下去，自己别说什么人设崩塌了，性向都要崩塌了——他现在急需一个长相正常最好比较丑的人洗一洗眼睛。 　　机器人们似乎商量出了结果，几十秒后，空荡荡的房间又重新被家具填满，可家具们皮下都是机器“人”，不知道为什么，夏星和元伊都有些别扭——夏星是因为自己捣乱似乎都被看到了，元伊是是简单的、成年人的尴尬。 　　茶几亮了亮，电子音在房间内响起：“我们是机械，就是为你们而生的。” 　　考虑到在房间内待着很可能还得继续和021演戏，元伊几乎是忙不迭地离开室内，在他走之后，夏星与狐耳少年对视，眨眨眼，他们贴的很近，仿佛亲密的朋友在说什么悄悄话—— 　　“万人迷人设？”夏星冷笑，“还有按头万人迷的？” 　　狐耳的少年一反初见时的冷漠姿态，笑眯眯地说：“不是这个，继续猜。” 　　大堂非常安静，但如果不是元易扫了一眼就发现结构和第一次来时看到的中世纪城堡风格一样，很可能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整个大堂变成了满是镜面的空间，无数双面镜悬浮与半空，而地下也是镜面结构，元伊一走出去就发现自己的影子被镜面反射出无数个，他走了两步，几乎是小心翼翼地绕过各式各样的镜面，然后在某个拐角与骂骂咧咧的红发少年狭路相逢，而他头顶着033的字符。 　　033也吓了一跳，他双耳尖而狭长，没等元伊说什么，抢先发问道：“你室友被家具吃了吗？” 　　元伊一顿，目不斜视地转身就想走，结果被拉住了，这家伙还大大咧咧地说：“没事，这里不会崩人设，只有在房间里会出现这种情况。我那两个拖后腿的憨憨室友就是这么被踢出局的，”033语气嘲讽，“像大爷一样，仗着自己有之前的rts经验就不看规则胡搞……” 　　“等等，”元伊打断他的话，“镜子是怎么回事？” 　　“噢——”033飞速窜出去，在某一面巨大的圆形镜面后面朝他喊，“我觉得挺好看的，还有天空之城主题和海底世界主题，你喜欢哪个？” 　　“给我搞个正常点的……”元伊有气无力。 　　最终他们选择了海底世界，元伊伸出手，碰了碰海豚的喙部…… 　　“等等！海底世界动物不是生活在水中……”他一愣，四面的墙壁都变成蓝色，“对了，这是游戏。” 　　所以在半空中游泳的海豚和游过来亲吻他头发的小丑鱼没什么奇怪的。两人随便坐在地板上，033看样子不介意自己输给了元伊一局，因为：“我后来从室友身上都赢回来了，而且这个输赢根本没用，自己散排的输赢只是让你刷人设的，打开面板你可以看下自己的人设评分……” 　　元伊面色古怪：“超出及格线一点吧。” 　　033正准备凑过来拍拍元伊的肩膀，却见这人面色古怪幅度巨大地躲开了，饶是他也微微一愣：不是兄弟我还没准备坑你呢，你就这么警觉，后面的戏怎么演？ 　　元伊挪动着往后退，突然触碰到某个冰凉的物体，体长超过八米的魔鬼鱼大半个身体都嵌入背景为海水的墙壁内，元伊撞到了它的头鳍，似乎是以为小人类想要和它玩耍，魔鬼鱼巨大的身体离开海水，它遮天蔽地，一瞬间将整个房间遮掩地黯淡无光。 　　033听到人类男孩在阴影中轻声询问道：“总共六间房，另外12个人在干什么？” 　　033陷入沉思，慢慢说道：“他们……可能在房间里玩狼人杀吧。” 　　“狼人杀三个人怎么玩？” 　　“大概是大家都是狼人吧，哈哈——”033的笑声倏然止住，他发现问出上一句的似乎……是个女声？ 　　水母的触手摆动着，从裙下拎出偶然钻进去的小鱼，红狐拍打着尾巴，看样子对这种满是潮湿水汽的环境不大满意。 　　元伊：“我觉得，大家那么有缘分，分到一间房，没必要打打杀杀对吧。” 　　021：“都可以，先干掉他然后我和19一起干掉你，19因为太爱我了直接选择退出……” 　　夏星：“你特么这种情况下就别还维持着人设了行不行？” 　　——~——~—— 　　“八成以上的内测玩家都反馈了同一点：出道模式，他们认为传统rts就很好，加入出道模式后，本就复杂的rts游戏规则加上新手关不得不和竞争者们勾心斗角……前期对玩家很劝退。” 　　作为主美的安莹举手：“除了出道我们还加入了相貌修改呢，这怎么没劝退人家？” 　　夏星勾了勾唇角：“对自己有利的就留下，不愿意去了解的就反对……反对者中男性占比100%。” 　　黄慧慧捂脸：“那是因为我们起初都是给rts游戏的资深玩家发内测邀请，而虽然不服气，擅长这一类游戏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夏星摆摆手：“那是之前，全息游戏是个全新的领域，性别在这里完全不是制约因素，而且，我们的游戏受众不拘泥于擅长的玩家……”夏星托腮，想了想说，“我们要做的是把从来没玩过这类游戏的玩家拉进来……那么就是女性玩家占比较大。” 　　安莹打了个响指，很多场景都是她掉了不知道多少头发才复原出来的，结果居然被批判花里胡哨，早就看这些反对者不顺眼了：“那么我们应该发第二轮内测邀请，这次是纯粹随机……他们只反对出道模式这个玩法，并没有对平衡性提出疑问吧？” 　　“怎么没有？”夏星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玩家们的想法你还是不了解——对自己不利，那就是不平衡。有时候就是某些玩法别人想到了他们没想到而已，就认为自己手头擅长的角色、兵种是不平衡的。” 　　明明玩过很多游戏·隐藏深宅·安莹挑了挑眉：“但某些兵种和战术的确只有天花板那一群人能玩得溜啊，平衡本身就该是对所有玩家的平衡。” 　　夏星持不同意见：“难道为了平衡，就削弱顶尖玩家的游戏上限吗？” 　　两人吵不过对方，都转头看向原著作者黄慧慧，异口同声：“慧慧你说，哪一种战术/哪个兵种是最强的？” 　　女主亲妈坚定地举手发言：“明一才是最强的，不管玩什么她都能赢。” 　　夏星&安莹：“呸！” 　　[二十一]不存在主程序，除了这三位，一起来开会的只有建模顾问，四个人三个都是漂亮妹子，建模只能尽量往桌下藏，希望别被这三位给揪住了。 　　——四天没洗头赶工还被玩家喷了的女人，战斗力是无穷大。 　　公司的负责人太年轻，而游戏行业本就是个年轻人大放异彩的行业，负责美术组的安莹，暂时管着文案那边小猫两三只的黄慧慧，负责公司大小杂务的夏星，三人都非常年轻，因此整个氛围都是激昂向上的，再加上三人直接负责《出道》的研发，这是第一个纯粹由人类完成的游戏，因此夏星和黄慧慧心中充满了莫名的斗志，恨不得把所有都做到最好才行……至于研究制作方法和负责数值平衡的“老年组”，那就另说了。 　　建模顾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又低头盯着自己脚下的人字拖，想着下班回家的路上是否要买个加蛋的鸡蛋饼。 　　在入职没几天后，这位顾问先生就趿拉着人字拖来上班了，而因为他的工作十分清闲——比起顾问来说更像是老师，教导画手太太们如何在虚拟环境中让自己的想象物更立体——和公司吉祥物王尔亦并称“二十一著名咸鱼”。 　　夏星舔了舔唇，打开《出道战争》的官方论坛，果然，已经被嗷嗷叫的玩家们屠版了。 　　最上方被顶起来是是个“舅舅党”的帖子，夏星随便看了眼，简直哭笑不得—— 　　《我舅舅被选中去内测了，今天聊微信的时候和我聊了两句新游戏》 　　“不卖关子，这游戏据说平衡性还行，没有太大bug，但是建模不行，比起前两个就是马马虎虎吧。” 　　“我可没骗人，看过原著的都知道，这里面什么种族都有，大部分都是混血，里面有个配角还是人形鲨鱼头呢，我舅舅和我说的就是，游戏还好，就是玩家长得有些许潦草，你想啊什么种族都有，建模随便不是可能性挺大的吗！” 　　“靠，我有证据的好吧——” 　　楼主在楼内贴了张打码的微信截图： 　　【那游戏的建模怎么样？[战术后仰.jpg]】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看多了，容易脸盲[点烟]】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码出了赶榜单的感觉[战术后仰.jpg] 　　感谢在2020-06-17 17:35:31~2020-06-18 19:3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以下为股东大会：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溪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在吹泡泡的鱼、余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抓不住时光 3瓶；就酱、本木子叶、夕微兮陌、江心秋月白、Min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6-17 17:35:31~2020-06-18 19:3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溪琴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在吹泡泡的鱼、余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抓不住时光 3瓶；就酱、本木子叶、夕微兮陌、江心秋月白、Mint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庭有嘉木 　　“别用你忽悠青九的方式来忽悠我, ”洛嘉双手抱胸，“你当初根本没想过帮他收集信仰。” 　　“小朋友, 你这是污蔑。”王尔亦慢悠悠地打扫着书塔, “我只是太谨慎, 显得动作有点慢。但不管是青九, 还是画骨，服务后都是打好评的。” 　　小男孩皱眉：“最开始那个游戏根本没提到青九，第二个游戏画骨只露了一面, 如果不是……” 　　他话音一顿, 又低下头不言语了。 　　“你很着急吗？”王尔亦蹲下身，“很快就到那位……的忌日了吗？” 　　洛嘉眨眨眼，没说话。 　　王尔亦托腮想了会儿, 突然笑了笑：“你不喜欢夫人, 对不对？……这样吧，把你的记忆给我吧。” 　　——~——~—— 　　一面是著名游戏主播，一面是普通游戏玩家，同时还是自己家糕糕的御用铲屎官, 叶栩本来是能凭面子去要一个内测资格的，而且她也不是没玩过rts游戏, 当初《星河世界》可是一代人的青春。 　　但糕糕突然上吐下泻, 叶栩脱不开身, 等她闲下来，好友圈就被二十一跳票的消息刷屏了。 　　【二十一v：原计划于9月1日发售的《出道战争》现更改发售时间，于9月1日开启第二次内测, 此次内测为不删档内测，对内测玩家的选择范围更广，预计内测于10月1日结束，结束当天游戏正式上市。 　　所有选中二次内测的玩家，可获得购买《出道战争》的五折优惠券，感谢诸位支持：D】 　　玩家还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边骂“五折就想我们为跳票洗地？球球里直接公测吧”，一边眼疾手快地点新的链接申请内侧。 　　叶栩当然也申请了，顺便日常式地点开二十一官网，每日打卡。 　　因为人流量太大的原因，官网设定为打卡领代币，消耗代币发帖无需审核的模式，而直接发帖就需要经过好几轮审核。 　　今天她正巧是她和水友们请假照顾糕糕的最后一天，难得不需要直播，她就像每一个普通的玩家一样。 　　叶栩的“上锁的房间”经过好好的装饰，因为如今她大多是在全息房间内和水友唠嗑，因此装修被工作室人员强行接手了，并表示需要“又表现出叶哥的风貌又符合恐怖游戏的基调”。 　　——叶栩琢磨过之后，猜测他们是想装修成精神病院。 　　游戏头盔是拥有托付模式的，想当于代练，但二十一对代练的审核苛刻得多，代上号的人选只能绑定一个，那一个解绑之后才能换下一个，因此以后情侣分手的交割程序大概会复杂一点儿，因为对现代年轻人来说，游戏账号也是重要的财产。 　　扯远了，其实就是想说……叶栩也是第一次登陆自己的房间。 　　然后她发现自己猜测的还很准，只是不是普通精神病院，而是“自杀过三十个人的精神病院地下室未收拾好血迹和尸体的房间”——她的员工也太看得起她了。 　　窗帘上印着血手印，骷髅头浸在绿色的福尔马林液中，装在透明玻璃罐中倒吊于半空，上方的旧式吊灯灯光昏黄（虽然系统房间有默认白色灯光也不知道这多余的灯有什么用），吊灯下方的灯泡却和断手相连，叶栩一登录，断手就兴奋起来，牵引着吊灯不断晃动，营造出某种……不太对劲的氛围。 　　她不忍直视地别开脸，除了与整个房间的氛围融为一体的镜子，只有趴在软垫上打盹的猫咪画风偏向温馨。 　　只是，在灯光晃动下，猫咪颈项间一抹亮光一闪而逝。 　　叶栩凑过去，发现作为登陆入口的猫咪脖颈上多了个透明的水晶骷髅项圈。 　　叶栩：“……流批。” 　　光这一个水晶骷髅在交易行卖的价格，就能在现实世界买一只品种猫了。 　　也不知道在《饲主》中刷出这个道具的玩家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顺便点开游戏日志，翻看一番自己没上线期间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嗯……游戏又双叒更新了。 　　【《饲养我的仆人》1.2版本更新日志】 　　“以下更新为即时更新，玩家无需下线。 　　添加了【情绪模块】：你的仆人能更好的理解你的情绪了，并做出各种反应，如果在【随机模式】中随机到的是拥有“暴躁易怒”性格的仆人，请拨打猫咪警官“青九”先生的电话报警，保护自己，从小猫做起。 　　为【无尽模式】更新了补丁【寿命值】：你只是一只普通的猫，没有九条命。已经发生玩家a将仆人熬死后触发bug“流浪”，并依靠bug成功跨越到玩家b的游戏存档中，抢占玩家b的仆人、房子、食物，还把玩家b当成坐骑，这是极其不道德的行为，已经对玩家a（已打码）进行处罚，请其他小猫引以为戒。 　　【寿命值】：不仅是你的仆人，玩家本身也将拥有寿命余额条，如果你的操作够强，能在一个cd内经历一只猫的生老病死，希望玩家能更理解自己的猫咪，至于有人表面上光鲜亮丽暗地里一只猫都没有的，建议领养代替购买。（寿命值不可充值！不要再去问客服能不能充钱买命了！）” 　　叶栩“啧”了两声：“……沙雕玩家果然从来不让人失望啊。” 　　可惜bug已经修复，不然叶栩说不定一咬牙也去肝一下无尽模式了。 　　【《寻尸》1.2版本更新日志】 　　“以下更新为即时更新，玩家无需下线。 　　添加了【排行榜】：排行榜实时更新，显示进度为前一百位的玩家，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可以截图呢~ 　　【下一章预告】：在首位“第一章 ：镜女”完成度100%的玩家出现后，游戏会在第二天早8:00整上线下一章，该玩家的id也会永远留在【排行榜-镜女】第一位。 　　至于下一章的内容，敬请期待。” 　　叶栩在心里琢磨了下这件事，工作室应该是考虑到她之前在担心糕糕，没有通知她，如今事情解决了，她也可以冲一冲排名了。 　　除此之外，就是论坛上有名的那个舅舅帖了，这种没有证据的帖子大家看过也就是笑一笑，叶栩私以为[二十一]是不可能出现建模问题的，那句所谓的“脸盲”很可能是玩家们理解错误。 　　究竟如何，测试开启就知道了。 　　叶栩摸索半天，没在这奇葩房间找到下脚的地方，只能找个房间蹲着，在心里想该先去玩一把无尽模式试试水还是调整状态去冲寻尸的排行榜—— 　　下一秒，墙上仅仅是作为装饰的房门被敲响了。 　　叶栩：“？？？” 　　配合她所处的环境来说，仿佛是个恐怖故事。 　　这不是上锁的房间吗？所以必须她同意，鬼才可以进来？ 　　她原地跺了跺脚，走到门口，外面的“人”敲门的频率停了半刻，又轻轻敲了敲门。 　　叶栩深吸一口气，然后打开论坛，论坛上已经挤满了格式内容都很相似的帖子—— 　　【艹艹艹有人敲我门，怎么办，是啥彩蛋吗？】 　　好了，她不用担心了，人人有份，估计是游戏彩蛋，或者新的更新。 　　她拉开门，一愣，因为门外站着的是个着古装的女人，以叶栩浅薄的历史知识当然认不出对方穿着哪个朝代的衣服，只觉得她每一处都精致好看，银簪挽着长长的乌发，梳着妇人髻，面颊略有些苍白，那灵动的眸子增一分则为妖媚，淡一分则为鱼目，但此时这双就是恰到好处。 　　……嗯，是个古装大美人。 　　大美人双手交叠于小腹，略有些疑惑，迟迟没让开的叶栩神色尴尬，但她的房间似乎真的不能进人……叶栩此时的感受就相当于，你带校花闺密回家玩，一开门你妈就在骂你又把三天没洗的臭袜子塞在枕头下面，这种情况还是去找时光机吧，于是叶栩死活不让开。 　　大美人身后是影影绰绰的薄雾，她的身形在薄雾之中淡而透明，似乎是意识到叶栩不愿邀请，她伸出手，隔空轻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薄雾散开，叶栩发现自己以第三视角出现在石板小巷中。 　　一旁的小院大门打开，比刚刚年轻而明艳的美妇人送着某位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离开家，对方牵着毛驴，带着书童，消失在道路尽头，而妇人倚着门框张望，看得出这是一对新婚夫妻，却不得不分离。 　　（这是我夫君洛兴志，我是他的妻子吴氏，我本是小商人家中的女儿，大庆11年，他上京赶考，当时我已经怀有生孕，第二年他得中探花，授官六品，却认为孩子是我偷人生下的，欲以不贞之名降我为妾。） 　　小院中传来孩童的啼哭声，下人的恭贺声与女人的笑声，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却带领家丁围住了小院，女人被迫跪在祠堂前，星星点点的血迹溅落在花草枝叶上。 　　（夫君不承认嘉儿，也不愿我出院门，我们母子两待在小院中相依为命，不久，新夫人进门，我忠心的婢女被逼投井，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大庆16年，夫君升至从四品，在家中宴客，恰有太子殿下门客，于大宅中迷路，偶见我，一见倾心，欲向夫君讨我。） 　　小孩子快乐地奔跑，一个人玩着无趣的游戏而自得其乐，一只风筝不小心挂到了树上，树枝从院中长到院外，女人呼喊了半天，没有下人，只得撑着病体自己去取，风摇影动，腰肢盈盈，陌生的男人仰视着这副偶的的画卷，一见钟情。 　　（我身体病弱，无法逃离，嘉儿年幼，仆人奸滑，就此已矣，愧对天地父母，无愧于豺狼虎豹之人。） 　　最后一幕是光秃秃的井口，封起的盖子被撬开一块木板。 　　叶栩眨眨眼，面前虚幻的景象消失了，她依旧开着门，门外却没了人，不过……难得这扇门能开，她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动作都快垂直劈叉了，也没能踩到地面。 　　叶栩：= = 　　没办法，她转身回房，打开着的论坛正吵地不可开交。 　　【二十一v：单机古风游戏《庭有嘉木》正式上线，目前仅解锁“吴氏”的角色供玩家选择，自由度广，地图极大，游戏主线“养孩子”，游戏支线……这个游戏不存在支线，也就是说，只要主线任务不失败，你可以打出任何理论上存在的结局。】 　　“所有理论上的结局？”，叶栩自言自语，“难道包括推翻封建帝制，成为女皇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起开始日六 　　差点写睡着了qwq今天要早睡呀 　　感谢在2020-06-18 19:34:05~2020-06-18 22: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感谢股东们！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ve小柚子 60瓶；史上最强混沌恶 13瓶；小丑女今天也要和毒藤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在2020-06-18 19:34:05~2020-06-18 22:5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five小柚子 60瓶；史上最强混沌恶 13瓶；小丑女今天也要和毒藤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三件事 　　这条消息不仅在玩家群体中扔下了一颗炸弹, 连公司自己人都被惊到了。 　　玩家不论是欢欣鼓舞还是明喷暗夸，都不是太重要, 但类似夏星是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一边穿衣服一边刷手机。 　　公司群和玩家群讨论的内容完全两样。 　　玩家们大多是这样： 　　【你刚做了rts不要倒退回去做单机啊二十一爸爸！祈求网游！嗷嗷大哭式祈求你做网游啊！！！】 　　【全息游戏出来的时候我就数着日子等网游了（疲惫微笑）】 　　【我以为做了对战类, 网游应该在研发中了, 原来一切都是我以为，渣男！我恨你！】 　　【古风？架空王朝？女性视角？兄弟们把公屏打在乙女上！本直男怎么可能去玩这种明显是情情爱爱类的单机游戏，还主线硬逼着养孩子？】 　　【虽然公告上说具有丰富的支线, 没有任何限制, 但是现在的科技能做出来没有限制拥有强互动性的游戏吗？养猫是纯随机而且只有一个人类npc、恐怖单机是女鬼不主动和你交流，设定好固定支线就行、rts还不知道是什么样，持保留态度, 突然来个自由度高的……当心步子迈太大了。】 　　【看了眼日历, 今天不是愚人节啊，虽然游戏内多了个“npc”来敲门的环节，微博也发了，但官网不挂公告, 大家暂时先冷静点看吧】 　　而公司群（特指不带不知情人玩的那个群）内则是： 　　【又来了？我刚睡下，妖怪不睡我要睡的啊！】 　　【噤声兄弟, 查得到愚知的ip吗？】 　　【习惯了, 这突然而来的骚操作】 　　【愚知（群公告）：帮忙补一下官网公告和专栏论坛, 游戏随时可以上线，事出突然，不好意思。 　　不用查我ip了, 定位已弃，不在人间界，谢谢。】 　　就此，群内又一次沉寂下去。 　　愚知，也就是目前王尔亦的分/身，在寂静的夜幕下悄无声息地推开村落中的门，木门本会在夜色下发出“嘎吱”的轻响，却被奇异的力量隐去了。 　　愚知的能力是控风，而声音需要通过空气传播。 　　这里是y市的一个小乡村，如果林宁的嫂子在这，估计就能认出，睡在踏上的小少年就是当初卖绒毛玩偶给她的那个少数民族小贩，只是比起购买那天，这孩子卸掉故意抹在上的图案，居然是个未成年人。 　　房间内悬挂着多条尾巴的青色猫咪玩偶，毛茸茸的，摸起来又软又滑，看得出来少年制作得很用心，他呼吸浅淡，整座房子只有他一人，愚知和王尔亦不一样，虽然是分/身，但并不具备王尔亦本妖的精神入侵能力，要想读取男孩的记忆—— 　　她俯下身，以指轻点对方的额头，和初见九科的人时不太一样的是，她食指上多了个红宝石戒指，是王尔亦用精神能量化形出来，将拉人入游戏的阵法附着上去。男孩当然是买不起全息游戏头盔的，此时他沉入到更深的睡眠中去，隐约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读完他的记忆，王尔亦皱了皱眉： 　　男孩名叫季昱，认为关于幸运猫妖的传说是祖母告诉他的，而这件事记载在他们家老祖宗的某本笔记上，于是家人去世后，虽然在同村人帮扶下没有失去房子，但季昱的学杂费总不能向他们讨要吧，想到离村外不远处有个度假景点，他脸一抹，以猫妖为原型做了玩具带去卖。 　　然后便偶然被林宁发现，又被夏星报给九科，如今九科的人员已经在村外的小招待所住下了，想必第二天就会找到季昱这里。 　　但蜃妖作为幻觉的专家，立刻就发现了这段记忆的问题：无论是祖母的话，还是那本后来不小心被浸湿毁坏掉的书，都是假的，但季昱深信不疑。 　　一种可能是：世上还有一只妖怪，修改了季昱的记忆，让他在青九甚至还没出现前就开始卖玩偶。 　　另一种可能是：王尔亦自己早就返祖了，并布置好一切，然后抹去了这段记忆，重新让自己以为自己不过是刚刚返祖的小妖怪，然后接触青九、画骨等等。 　　最后一种可能是：一旦信仰足够……世界规则会将妖怪的来源自动补全。 　　明明前两种的可能性更大，且更有逻辑，但王尔亦无端地相信第三种。 　　愚知在夜色中悄然离开，她靠风力脱举飞在天上，背依着星空，面朝城市与山林。人类就是这点不好，如果不是深夜，无处不在的监控很可能会捕捉到她的行迹。 　　在人类眼里，愚知是性格淡薄的人偶，疑似妖精，画骨是美颜盛世但只爱烟的奇怪女人，疑似妖精，青九是暴躁奶气的三尾猫妖，亲口承认自己是妖精。 　　但不论是三千阁，还是灵界，都没有可靠的直接证据，因此存疑。 　　情况就变成了双方在制作游戏这一方面达成一致，互相帮助，至于其他，种花家对鬼神的态度是什么？敬鬼神而远之，只要愚知不提，咱们就默契地当不知道，只利用和研究技术——妖术嘛，能强化自己，就是好技术，什么治疗心理疾病啊、植物人状态啊、让残疾人在虚拟空间中获得完整肢体啊、在虚拟空间做危险实验啊……种花家能对这些玩出花来。 　　王尔亦也很淡然，他本来就没想着随便编的背景能骗住别人，一开始是需求精神力活下去，后来是答应了青九（其实把他忽悠了）要帮忙收集信仰，再后来是需要社会稳定所以站出来，现在一个谎需要另一个谎来圆，基本盘越铺越大……王尔亦终于感到有些古怪。 　　——如果我信即为真，世上真的会出现灵界与三千阁吗？ 　　愚知降落在b市市区，空气中突然飘来很淡的血腥味。 　　她顺着血腥味往前走，除了血，还有鱼腥味，如果是人类此时定然以为谁家在杀鱼了，可愚知感受地出来，那分明是人血。 　　她在灰扑扑而不起眼的居民小楼前停下，静静的聆听风抓取而来的声音，然后面无表情地飞了起来，路灯旁放水的醉汉茫然地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我喝醉了？” 　　愚知破窗而入。 　　玻璃齐碎，阳台上握着杀鱼刀的男人震惊地后退了一大步。 　　他注意到愚知漂浮在半空中的模样，刚想要大叫，无形的空气震动，他就这么眼白一翻昏了过去。 　　愚知救了他一命。 　　男人倒下后，身后愤怒的男孩踉跄着扑过来，没有分出心关注突然出现的人偶，抬刀便刺，却在刀尖探向对方胸口时被人偶卸了力道，愚知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放开！”除了左手，童远右手中也藏着一抹银光，而如今这一抹银光“噗呲”一声扎进了愚知的胸口，没有溅出鲜血，而这一声让童远愣了一愣。 　　“冷静了吗？” 　　童远呆愣愣的，不说话。 　　“还可以让你更冷静，”愚知掸了掸衣服，“这件衣服3500。” 　　这孩子突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像是失去亲族的小兽，他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哭得崩溃又绝望。 　　不论是扎进愚知胸口的刀，还是想要用来伤害这个男人的刀，都并非是真的刀，而是这孩子锋利的指甲。 　　他在今天觉醒了。 　　也在今天失去了他的亲人。 　　如果不是愚知来得及时，他也许会成为未成年杀人犯。 　　“我妈妈……我妈妈在……在鱼缸里。”童远胡乱地抓紧愚知的手，指甲在人偶身上划出好几条白痕，“你也是……” 　　人偶被他捅穿的身体自动修复，风托举着那个昏迷的男人，而室内才是血腥最重的地方，一个女人的头静静卧在鱼缸里，偏过头看向这边，详细描写绝对不能过审的碎尸也沉在鱼缸里，血迹喷洒在墙上，童远瞳孔微颤，却没了一开始拼尽全力想要杀了男人的勇气与力气。 　　毕竟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愚知拿出手机，童远连忙拉住她：“别报警！我们这种……我现在不像个人……” 　　他咬咬牙，豆大的泪水溅落到地面，亮银色的利爪微微反光。 　　“不是报警，”愚知没有安慰他，甚至没有问他的名字，“我在联系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里那个位高权重的胖叔叔接了个电话，差点把才喝了一口的冷茶喷了出去：什么叫“来接一只刚觉醒的半妖”“是个差点犯罪的未成年”“这里还有个杀人现场”啊？ 　　愚知报了地点，从他家的衣柜中取出一件外套，把原来用来捆这个孩子的绳子拾起来，将男人捆个结实，推进浴室关好，然后拉着童远走出家门。 　　童远抹了把眼泪，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妈妈，主动解释道：“我知道不能破坏犯罪现场，不然杀人犯不好定罪。” 　　而之所以差点杀死那个男人，是他在不理智情况下的行为。 　　谁遇到这种情况都不会理智，他很感激愚知给他时间去平复心情。 　　童远生活在单亲家庭，母亲是高中老师，平时母子两相处得很好，上次考到了年级前五，童夫人还给儿子买了全息头盔，她平时很有生活情调，看着也年轻，亲戚就一个劲催她再婚，说什么“一个女人带孩子太难了”，加上童远已经长大了，也理解这种想法，就劝自己妈妈“不用太在意我”，抹不过亲戚的面子，妈妈就答应了。 　　谁知道这一答应就给家里引来一只豺狼。 　　他们俩上了天台，童远趴在栏杆上小声哭泣，如果再早个一时半会觉醒，或者在那个人摸出刀的时候没有吓得双腿发颤，或者干脆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来的早一些……他并不是在怨恨对方，但真的、真的如果能来得早一些…… 　　警笛响彻，童远一愣，努力将自己收不回去的利爪藏到身后，而愚知拉了他一把，揽着他的肩膀走到较为空旷的天台边缘，童远疑惑而不安地转头，只看到了占据大半个天台的晾衣架上，床单在夜风中猎猎飞舞，然后风突然变大，伴随着巨响，像是有什么刀削般凌厉的巨物压下。 　　那是一架警用直升机，愚知轻轻一推，这孩子就被轻巧地推了进去。 　　看到陌生人，虽然陌生人对他和煦地笑，笑得像是画像里的弥勒佛，他依旧微微一僵，局促不安地贴着座椅，差点将半个身子贴到冰冷冷的人偶身后。 　　王乐乐手掌微颤，他在半路上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也不知道大给谁。 　　“咳咳，先去军区医院做个检查，放心，是秘密的……”但王乐乐的话被童远打断了，男孩眼眶通红，透过玻璃往下望了望，只吐出三个字，“我妈妈！” 　　王乐乐叹了口气，想伸出手摸一摸童远的头发，又在半路收回手：“你放心，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只是童远依旧皱着眉。 　　本来今晚一个突然出现的“古风”游戏，一个失去亲人的觉醒半妖已经够让知情人焦头烂额的了，谁知，或许是事赶事，将近凌晨时期，麻烦事儿又多了一件。 　　青九打了人。 　　——~——~—— 　　青九和画骨不一样，温小姐拍广告都是被动营业，但猫妖很喜欢人间，比海鸣镇那民风冷漠的地方热闹多了，尤其喜欢大半夜出门闲逛，只要别暴露在人类面前，王尔亦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青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怕王尔亦，他考虑后得出结论，应该是感觉这家伙特别了解人类社会，说不定他搞了什么破坏，猫妖先生就没法再到人间玩了，于是每次都躲得好好的。 　　直到他卧在房顶，闻到了血腥气。 　　青九其实没那么真情实感的喜欢猫咪，谁喜欢和自己差不多却被更多人喜欢的家伙啊，特别是什么品种猫，大多被人类养地呆呆笨笨的，野猫的态度也很冷漠，但是比起人，他还是选择和猫咪签订契约吧，因为人类总让他想起来外表同样是人类的王尔亦。 　　……所以，好吧，看到有人欺负猫，他还是会勉强挺身而出一下的，就勉勉强强而已，谁让这是一只笨笨的流浪品种猫？既然创造出了什么“纯血”猫咪，就别把不适合流浪的它们丢出家门啊，猫妖先生发现有的人还是比较笨的，这都不懂。 　　他变大身形，一尾巴把人甩晕，叼起这只被驱赶的幼小蓝猫，熟门熟路地绕开监控，跃上房顶，想着要不要去找自己最近游荡时看好的爱猫人士收养下……人类的说法是收养吧？就是在户口簿上添上一个名字。 　　如果事情就此打住，应该也不会发生什么，最近b市野猫不多了，大都被带走绝育或者送到公益协会，那个欺负小蓝猫的人在别人眼中也不像是欺负猫，但青九嗅了嗅鼻子就发现他丢给蓝猫的猫粮是浸了其他东西的。 　　如果事情就此打住，青九就不会大闹某个隐秘的俱乐部。 　　——他就不会变成汽车大小，嘴里叼着某个雄性人类的头了。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东西？”张格背贴着墙，全身发颤，在b市获得管制刀具都不容易，何况是枪，保安是有枪，但……但这种情况……这里所有人都能跑，摊在地上的公主们能跑，俱乐部的经理能溜，唯他不行，因为猫妖叼在嘴里的是他堂哥张况。 　　如果张况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两家就不用来往了，可张家的生意大部分要依靠这位堂哥的父亲，张格的堂叔。 　　他就应该继续打游戏，好好的没事出来玩什么玩？结果碰到这个变态堂哥玩猫，玩出了个猫妖出来？ 　　猫妖破墙而入时张格整个儿都是懵的，它起初就是个青色的团子，还没有张格手臂长，因为这小团子打扰，堂哥手里的硫酸就没倒下去—— 　　这几个变态今晚在玩的是化学实验play。 　　但张格可以拍着胸脯发誓，他不是变态，他就是没阻止而已啊，应该……应该没什么罪吧。 　　所以他就不该出门的！游戏他不香吗，好不容易被选中去当内测人员，为啥不整天泡在《出道》里研究战术，没事出来交际个屁？ 　　张格眼尖地发现离他最近的某个被拉过来陪客的服务员哆哆嗦嗦地用衣服遮掩着拨打报警电话，猫妖赤金色的瞳孔微缩，被吓晕的张况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睁眼只看到了口腔内部的尖牙，如果不是青九有所保留，他此时应该已经断成两截了，张况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小腿都不抽搐了。 　　青九感到很暴躁……关于猫的那个比赛已经拖延了一个月了，因为王尔亦和他说时间越长人类能办的事情越多，而从b市传出风声，别的市也会效仿，这样对更多野猫都好——这就是他说的都好？ 　　人类果然不靠谱！ 　　就不应该相信人类的！ 　　让猫咪占领整个世界好了！ 　　他暴躁地喷出鼻息，被支使开的两个保镖破门而入，抬起枪口对准了猫妖。 　　青九微微眯眼，其中一个保镖想喊什么，似乎是注意到这怪物只是个猫的形状，软乎乎的毛发再怎么巨大化，细看威胁性不怎么强，于是他上前一步——然后一脚踩在了倾倒的试剂瓶上，身体一滑，碎裂的玻璃扎了满手，正想爬起身，头顶的灯管突然出了质量问题，啪嗒一下掉下来，无数晶体撞碎在地上，而黄铜的灯饰正巧将保镖压严实。 　　另一个保镖握枪的手微微一抖。 　　权衡后，他迅速退出了室内，而猫妖并没有拦。 　　青九吐出味道奇怪的男人（应该是酒味），张况狠狠地砸到墙上，在昏迷中哀嚎起来，绝对撞断了两根骨头，然后伸出舌头，卷起正中央台上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幼猫，小心地藏到嘴里，撞碎一面墙跑了出去。 　　他本来想找王尔亦，但半路刹车，调转方向奔向疗养院，考虑到这只被虐待的小猫的状态，他没缩小形态，于是b市人惊讶地发现——看，马路上有一只猫在跑！ 　　——一只小汽车一样大的、青色的、三条尾巴的猫。 　　这特么明明不是愚人节啊！ 　　“卧槽！”有人从车窗探出头，举起手机拍照。 　　也有人飞速地发朋友圈，并配上台词：“万万没想到，我今天开车被一只猫超车了！这就是b市交通吗？” 　　还有人面色麻木，双手颤抖地和朋友发消息：“还有什么解释？还能有什么解释？这特么难道是个猫形的机器人吗？我就说——” 　　那些全息游戏绝对是主神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四舍五入就是六！再多不好断章了qwq感谢在2020-06-18 22:56:28~2020-06-19 17: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少爷 20瓶；花花花 10瓶；本木子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新的马甲 　　“其实这个是新研发出来的猫形机器人、高达或者坦克！啊啊啊——”夏星崩溃地拿头撞桌子, “这解释真的有人会信吗？” 　　“不如说，”黄慧慧拿起一旁的手机, 语气像梦游, “你看这个更新：饲主新增奇遇npc青九, 这个消息比青九大庭广众地出现来得早嘛, 可以说公司在搞什么行为艺术式宣传，再压一下热搜……” 　　话还没说完，她也无力地把额头磕在桌上, 自己都不信能有用, 从会议室出来抽根烟的王林被“咚”的声音吓了一跳：“你俩干啥？拜天地呢？” 　　不论是夏星、黄慧慧，还是在一旁刷手机的陈晓宇都站了起来，这, 王科长都走出来了, 估摸是开完会了—— 　　“解释、辟谣？”王林一乐，“我觉得你们俩的建议都挺好啊。” 　　“好什么啊王叔，”夏星急了，“现在的网友哪里会相信这个？” 　　现在的杠精可是什么都能杠的。 　　王林无奈：“不信就不信呗, 敢传播反动思想的就按照危害社会治安罪之类的关一关，不用管他们私下怎么想, 怎么？你解释的□□无缝都会有人不信, 你把真相直接说出来都会有人怀疑, 他们要个解释，就给一个，反正我们官方说法就这样, 他们还能冲进来抓猫啊？” 　　夏星：“额……” 　　她看了眼手机，果然，虽然网上的消息挺火爆，但没出现韩瑶光当时的混乱，估计是上网的国人大多数是年轻人，其中买了全息游戏的占比极大，已经被神乎其神地全息技术磨练成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面瘫脸了，不上网的也很少能那么快得到消息——过两天一辟谣，一删除，把什么图片啊微博都404，事情就压下去了。 　　夏星捂脸，感觉有点儿丢脸：“王叔你吃夜宵不，慧慧和晓宇呢？我去买。” 　　王林皱眉：“都这个点了你们……唉，你们去吃吧，回来的时候给童远带点，他一直发呆，没吃什么东西。” 　　远离了杀人现场，童远僵硬的大脑开始转动了，他不是个笨孩子，然后大脑不小心转太快，想到了什么解剖啊实验啊秘密研究啊，到了疗养院依旧怂兮兮地抓紧愚知的袖子不放，冰凉的晚风把他吹清醒了，一歪头又瞥见了人偶腹部破了个洞的衣服，这个好孩子愧疚更甚。 　　三千五……他的压岁钱好像有六千，还应该给愚知买个礼物赔罪，妈妈教过他，不是做了坏事没造成恶果就可以当成无事发生过的，想到妈妈他情绪又低落下来，可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把眼泪憋了回去。 　　王林科长已经迎了出来，还有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的基因学教授，疗养院常驻的医生们，看着童远几乎要眼冒绿光，但下一瞬，枪声在不远处响起，一人高的青色猫妖轻巧地跃了进来，用柔软的额发蹭了蹭愚知的腹部，却没叫。 　　“请问有兽医吗？”愚知转头看向这一大波人。 　　之后的几个小时童远都弄不懂发生了什么，一位身着白大褂，年龄不低的医生爷爷说可以先帮忙看看，兽医立刻去请，他们进入了个明亮的房间，童远不知道自己怎么也在，他不是应该被带去某个房间等消息，然后有温柔的心理学家来问他话，单面玻璃后面有人指指点点地分析他的性格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可他拉着愚知的手，莫名就被一群人裹挟着走了进去，超大只的猫咪张开嘴，吐出护在口中的“猫”，那是猫吗？还是一块烂肉？ 　　本来应该是为童远而来的医学专家如今围在一只猫身旁，猫咪的皮毛被灼烧了大半，但它太脆弱了，它的一只眼睛瞎了，尾巴齐根而断，童远又愤怒又无力，青色猫妖缩小体型，跃到愚知肩头，张开嘴没说话，而是伏低身子，露出尖利的牙。 　　童远偷偷看了眼三尾猫，突然就被这种……全世界我不是唯一不寻常的人……的感受安慰到了，大人们没说，他也没敢退出去，然后他看到愚知点了点可怜小猫的额头，拉过他的一只手，童远还没反应过来，他尖利的指甲轻轻一划，小猫黏连的皮肤就这么被划开了，慢了一步递刀的助手看了童远一眼，男孩儿突然有些局促。 　　帮了那么一手后，愚知后退一步将地方让给专业人士，轻轻推了推童远：“你去门外坐一坐。” 　　童远一拨一动，真的走出去了，有人来给他送了房间钥匙，让他最近就住这，他接了，没走；然后有人推来一个小推车，用一推车的零件给他比划指甲的锋利度，童远心里微微激动，以为接下来什么高大上的实验和研究紧随其后了，可人家又推着小推车走了……小孩落差感还挺大，扒拉着自己的长爪子，怀疑是不是种花家暗地里有个龙组、九科什么的，自己这种程度根本算不上什么特殊的，于是偷偷松了口气。 　　童远动了动鼻子，快餐食品的香味引诱地他肚子咕一声叫起来，走廊尽头走来个长相亲切的姐姐，给没吃东西的他带来了晚饭。 　　“想问为什么没人来找你啊？”夏星问。 　　童远点点头。 　　“赶工在给你做指甲套呢，”夏星笑眯眯地，“平时指甲不会划到自己吗，睡觉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指甲那么锋利，你日常生活都会不方便啊。” 　　童远愣了愣，看见自己翘着兰花指抓住汉堡的爪子，又默默地继续开吃。 　　吃着吃着，咸湿的泪水混入食物中，童远小声打着嗝，周围来来往往那么多人，除了夏星，没注意到他在哭，而夏星也体贴地别过眼，这孩子现在不需要安慰，只需要发泄——世上并不存在感同身受这回事，她父母双全家庭和睦，天生就站在很多人目标的终点，即使她能体会到童远的痛苦，也不必去高高在上地去安慰这孩子，“我能理解”向来是一句空谈。 　　童远哭够了，也吃完了，眼眶酸涩：“姐姐，我妈妈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没那么快，不过人抓到了。”夏星想了想，在一旁坐下，“你愿意提供下证词吗？” 　　童远咬了咬唇：“那是我妈妈的追求者，据说在外地做生意，他们相亲失败，但那个男人就是要追我妈妈，还追到了学校里，因为实在太烦了，影响也不好，妈妈约他谈一谈，他们吃完饭，那个男人非要送妈妈回家……然后就，然后他在楼下待了好久……” 　　“妈妈锁了两道门，还不放心，把窗户都关得好好的。谁知道他是从天台上放绳子下来的……”童远情绪太激动，突然抬头看了夏星一眼，瞳色一瞬间从深褐变成赤红……夏星眨了眨眼，他的瞳孔颜色又变回去了，而童远似乎没注意到哪里不对。 　　夜风微凉，童远披着自己母亲的大衣，并不很冷，他似乎很想等小猫的治疗结果出来，于是夏星也不劝他去休息。 　　童远：“嗯……” 　　“我叫夏星。” 　　“夏夏姐，”小孩挺不安，“我们种花，像我这种特殊人群是不是很多啊？” 　　夏星还是微笑，托腮思考一番：“嗯……反正不止两三个吧。”齐盼盼、韩瑶光、愚知、青九、画骨加上童远，正好六个，凑了个吉利的数字。 　　童远仿佛松了口气：“那我还能上学的吧。” 　　夏星猜到他在脑补什么，也没有嘲笑这孩子：“放心，你不会失学的，虽然对你的安排还没下来，但你这个年龄，教育绝对是第一位，”她看了眼对方的手，“如果收不起来，就在组织内部单人辅导，如果你手的问题能搞定，应该可以去学校学习。” 　　种花家可不会让孩子上战场。 　　童远小声道了谢，脑袋还有些乱，周围都是不熟悉的人，他是不是偏头看向临时手术室，慢慢的，头一点一点，靠着椅背睡着了。 　　夏星这个年纪，熬夜倒很熟悉，她刷着手机抬头，没多久捧来一条薄毯，谁知刚刚碰到童远，男孩立刻睁开了眼睛，双目清明。 　　嗯？ 　　童远眨眨眼，认出了自己在哪，天际都快泛白了，他似乎又困了，眼皮重新拉拢下去，还小声道了个谢，配合着抬起手，不让自己的爪子把毯子刮坏。 　　夏星笑笑：“还挺警觉？” 　　“我也不知道……夏夏姐，你靠近过来我闻到你的味道了，而且有……预感。”话没说完，童远重新睡着了。 　　…… 　　“那孩子究竟是什么？”王林把愚知堵住时是这么问的，他眉间皱起深深的沟壑，身上还缠绕着烟味，“什么叫做觉醒的半妖。” 　　——没有人相信愚知建立公司，售卖全息游戏就是为了赚钱，或者游戏梦想？灵界和妖精绝对还有别的想法。 　　如今另一只靴子落地，以王林为代表的某些人不知是否松了口气。 　　愚知：“很多年前，妖和人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所以像是种花，留下了这么多关于妖与仙的传说。” 　　王林点了点头。他们站在拐角处，披着深蓝星光的夜色已褪去了，拂晓的晨光笼罩大地，在浅金色阳光下，人偶的面容微微反光，琉璃般的眼眸不带任何属于人类的情绪。 　　愚知：“所以那时候，灵界是与人间重合的，地面上还生活着很多混血。” 　　王林伸手：“等等，怎么就重合了，人类寿命那么短，古代更短，妖精凭啥就和他们结婚啊？” 　　愚知歪头，一缕发丝被清风撩起，拂过她面颊：“结婚？没有这回事，妖怪们并不在意婚姻，他们行动随心，只想要获得欢乐罢了。” 　　王林无语，又想要摸烟了……所以说，会生出混血就是因为妖怪们喜欢搞一夜情？ 　　“后来灵界与人间分离，人类渐渐忘却这段历史，对着种族内的‘异种’打打杀杀，外貌突变明显的都被杀死了，只有少部分近似人形的苟活下来，然后把属于妖精的基因传递了下去。” 　　王林面瘫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们妖怪都是隐形基因？这段话传出去人类史和基因史都要重写吧，达尔文都要被气活咯。 　　他按了按一直在跳的太阳穴：“我们……” 　　愚知：“开会商量一下？” 　　王科长皱了皱眉，反倒不走了：“画骨、青九和你都是哪类妖精，童远祖上又是什么？” 　　愚知轻笑了下：“前两者他们没有答应，我不能说，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至于我，我不是妖，也不是人……至于童远，他还没觉醒完毕，身体依旧在发育。上一辈的事情都已了了，让他自己决定想要叫什么吧。” 　　王林敏锐地从这段话中提取出一个信息——灵界的妖精……似乎不多了。 　　可以想见，今晚很多人会一夜无眠……不，王林走后，愚知向窗边走了两步，整个人从阴影中走到了阳光下，窗外，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窝在巢穴内，成鸟已经出巢捕食了，枝叶间都颤动着，响彻喜悦的欢唱，夜晚已经过去，又是新的一天。 　　…… 　　明明靠着椅子睡了一夜，童远却没感到全身酸痛。他掀开毯子站起身，立刻闻到了生煎包的香味，就从他身旁的门内飘出来。 　　于是他小心地推开门，有穿白大褂的，也有没穿的，夏夏姐也在，一边吃早饭一边和人小声聊天，看到他了立刻招了招手：“童远，来吃早饭了。” 　　桌上除了生煎包还有油条豆腐脑小笼包糯米糕和白粥，丰富得很，童远很有礼貌地挨个叫人，男性除非头发花白其他一律叫哥哥，女性全都是姐姐，年龄横跨20到60，把一屋子人都叫得微笑起来，他们关切地给他递食物递水，还有人问他要不要喝牛奶。 　　童远环顾一圈，问道：“夏夏姐，小猫呢？” 　　“和我来，”夏星顺便塞了瓶盒装酸奶给他，“先垫一垫肚子。” 　　小猫救下来了，打结的毛发剃掉了大半，伤口包好了，像一只蚕蛹，露出的一点儿绒毛又软又细，因为术后感染的可能性不低，还在观察中，没被绑起来的左爪也捆在独属它的小病床上，麻药估计还没过，睁着一只眼睛打量外面，粉色的小舌头吐出一半。 　　除了他俩还有个一米高的小孩子扒拉着窗台往内看，头顶着一只三尾的猫妖。 　　“哈！”齐盼盼做出要机器人变形的姿势，“烈焰神猫！” 　　青九：“切。” 　　齐盼盼：“九九，你能不能变大让我骑一下，我看不见。” 　　青九不耐烦地用尾巴去捂这个小朋友的眼睛：“看不见就别看了，我又不是椅子。” 　　齐盼盼也不垫着脚尖了，抬手给头上的大猫顺毛，继续撒娇道：“我听见你心里同意了，变一下嘛，你变一下我就特别喜欢你。” 　　明明看不见，可夏星和童远一靠近，齐盼盼就转过头，明显是听到了两人的心音。 　　“咦……”小女孩终于成功把青九抱到怀里，定定地盯着两人瞧，把夏星瞧地有些怂，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坏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强逼自己住脑。 　　童远只是简单地看了眼青九，目光就被无菌环境下的小猫吸引住了，昨晚上……昨晚上救助小猫的行动他也帮了微不足道的一点小忙，虽然只是被拉过去伸出爪子当刀具用，这一晚上发生了那么多事，他失去了母亲，他突然觉醒……世上每一刻都有无数生命逝去，而地球旋转并不会为此停下，至少，他们挽留住了某一条无辜的性命，而他贡献出了一点点力量。 　　“九九，”齐盼盼小小声地和青九咬耳朵，“这个哥哥怎么又高兴又难过的。” 　　——~——~—— 　　第二天，第三天，以及接下来的许多天，种花家依旧平静，大街上乱跑的猫妖像是丢进池塘里的石头，时间冲淡了涟漪，人们的目光被新的游戏，rts的二测，明星出轨，大火的综艺节目等吸引住，网络的记忆很长久，但上网的人记忆是短暂的。 　　“种花家必须维持稳定的环境才行，”王尔亦这么给愚知传信，“但我拥有力量，应该去做些什么。” 　　“你是不是很无聊？”愚知在心灵连线里这么说道，“我就是你，我们思维直接共通，还是你想多说两句话，早日得精神分裂？” 　　“让国外包围国内怎么样？”王尔亦假装没听见，“反正鹰国不是一直倡导言论自由嘛，他们的民众接受力应该很高，我相信他们撑得住。” 　　王尔亦已经发现了，全息游戏的存在会为人类的精神体提供活性，他之所以没说出童远是什么妖怪，就是因为这完全是童远自己的精神力与额间的精神体共同作用，让幻象化作真实，并在之后的体检、实操中加深对自身变异的信任，虽然童远是因为天生精神力强大，但人类中这一类人并不少见。 　　由此可见，未来觉醒者会越来越多，前期王尔亦还能把控，到后期就危险了，谁也不能确定那个觉醒者是个正直善良的好人，只能提前定下规矩。 　　他已经借愚知之口告诉人类“这是灵界降临的标志之一”，剩下的安排就交给专业人士了。 　　不过，为了防止人类查到全息游戏头上，王尔亦需要让那些没玩过游戏的“人”也觉醒才行，顺便可以惩善扬恶——这类人首推便是国外人员，现在头盔一个都没有卖往国外，世界这么大，总不能国外一只妖怪都没有吧？狼人吸血鬼可以是妖兽觉醒，天使是鸟人，神话传说大多是共通的，而那么神乎其神的灵界也不该歧视非种花本土物种才对。 　　【种族：蜃】 　　【能量：82988.2（日耗：3）】 　　【状态：饱腹】 　　王尔亦正坐在海鸣镇的书塔之内，而他面前摊开着一本银色封皮的书。 　　如果青九等妖怪的存在真的像他想象的那样，而海鸣镇是整个世界的背面，存放虚无的匣间，那么—— 　　能量的总额在飞速减少，像是愚知从虚化实一样，王尔亦面前慢慢出现了个人形。 　　当“他”终于成为实体，这陌生的男人后退了一步，就此从海鸣消失。 　　王尔亦闭上眼，除了来自愚知的连线，遥远的西半球，一盏星星忽而点亮。 　　——新的马甲就此上线。 　　那是“王尔亦”，也是“维克多”，一位公平的恶魔商人，他取走乞人的自由，赠予他王位，四海为他臣服；他取走舞者的双腿，赠予她美丽摄人的忧郁气质，让所有人对她一见倾心；他取走初登高位者金子般的心，赠予他无边的财富，又随手将这颗心丢给路边的饿狗……他是一位规则小偷，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唯一一次，他用一颗玻璃弹珠的价格，帮小女孩杀死了欺辱她的继父，交易完成后，这颗弹珠里塞满了美好与温柔，幸运与爱，它变成了至高无上的宝物，也给维克多惹来巨大的麻烦——当然，恶魔能凭借花言巧语用弹珠给自己换来巨大的利益，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莫斯顿市，郊区。 　　奎恩从监控中看到那个男人靠近，惊讶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而一旁的同时还趴在操作台上呼呼大睡，那男人分明是突然出现的。 　　男人闭着眼，微微抬起下巴，仿佛在享受阳光，上个世纪流行的风衣款式穿在他身上古典而神秘，他睁开眼，从口袋中掏出一颗婴儿手掌大小的玻璃球，透过玻璃球观察冲出来的奎恩。 　　奎恩掏出枪，冷冷地看着对方，心想这是什么神经病，但此时男人放下了玻璃球，那张英俊的脸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意，近看，对方的面容完美到不似真人，英俊到近乎古怪，让奎恩勾着扳机的手指微微一颤——而且男人的瞳孔是最纯正的猩红色。 　　“抱歉……”对方突然彬彬有礼地这么说道。 　　奎恩反应迅速地飞速后退，他经历过许多场战斗，被死亡女神亲吻过额头，那一瞬间他的所有感官都在报警，而他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子弹都打了出去。 　　对方吐出了剩下的半句话，那声音似乎是贴着奎恩的耳边密语。 　　来自恶魔的密语。 　　“你似乎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客人，”一只冰凉的手碰到奎恩的脖子，“咔”一声，一双手贴心地将他平放在地，而男人的语气带着惋惜，“真是无趣而悲哀的灵魂。” 　　维克多站起身，枪声唤醒了这所寂静的工厂，无数眼睛睁开，于在暗中窥伺，宛若食腐的秃鹫。 　　作者有话要说：啊，bb了很多理论就是想说，不存在突然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然后能力消失这种情节 　　感谢在2020-06-19 17:26:37~2020-06-20 16:2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搞笑的妙妙 3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觉醒者 　　维克多的能力很简单也很复杂, 最准确的描述就是——规则小偷。 　　他能短暂地改变某个范围内的一部分规则，但力量消失之后规则就会复原。 　　像是“让猪在天上飞”, 就是改变猪的自重, 独把这头猪的重力常数变小；像是“让某人成为世界首富”, 就是从全世界范围内的银行账户上抽出一分钱来, 汇聚到这个人的账户上，结束后悉数退回，但越难的愿望持续的时间越短, 比如猪能飞一天, 世界首富体验券就只能拿个三秒。 　　虽然如此，忽悠没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已经够了。 　　比如面前这些雇佣兵。 　　披着维克多壳子的王尔亦其实正在反省，他一开始没有经验, 也并不了解海鸣镇的真相, 把三千阁的事情暴露地太早了，人类并不喜欢相信别人主动告诉的真相，更偏爱于自己调查出来的。 　　——愚知主动提起三千阁，反而显得这个组织没有逼格。 　　所以在鹰国这里, 他就要换个法子。 　　维克多漫不经心地从大门直接进入，他抬起一只手, 这仿佛是吹响了对面进攻的号角, 他微笑着略挡了挡, 抽取了所有射向他的子弹速度和弹壳的重力——于是在旁人眼中，就是发射过去的子弹突然在此人面前急停，悬浮与半空中, 然后对方手掌轻轻下压，子弹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其实维克多可以让子弹全部原路返回，但对方离得很远，一旦放开操控能力，他对身边的防护就会有纰漏，为了生命安全，还是别一开始就憋大招。 　　这种程度的威慑已经足够了。 　　“这是什么？万磁王？秘密新式武器？变异者？”工厂暗藏着的这个组织的高层狠狠地盯着突然现身的男人，面色一变再变，“去，把我们的大小姐请出来！” 　　当绑匪们叫嚣着“如果你在往前走，我们就杀了她！”时，维克多正瞧着缴获的rpg火箭筒，转过身，这群胡子拉碴的大汉挟持着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那正是维克多此行的目标，布莱克家族的长女，阿黛尔·布莱克。 　　鹰国的形式不太一样，实际掌控权力的是那些经济方面资本家，布莱克家族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家族把控着整个国家的8成以上的媒体势力。 　　而阿黛尔·布莱克被绑架，完全是因为家族内部的矛盾，作为祖父看中的继承人之一，能准确的在阿黛尔难得出门的时候，算准时间绑架她，维克多猜测幕后人就在她几个哥哥中间。 　　不过布莱克家族的内部斗争并不重要，阿黛尔是维克多找到的，附近精神力最高的人罢了——她甚至不是个纯然的好人，生活在那种家族中，纯粹的好人就是蠢货。 　　这奇怪的男人笑了笑，眼瞳是稀少的暗红色，他彬彬有礼地行了个礼：“请便。” 　　下令把阿黛尔带出来的高层卡了壳，这处工厂到处是铁灰色的建筑林立，他们暗地里还有坦克没开出来，但……经常战斗的人会估算，对付一个能对付得了的人需要费几成力，对付一个能解决的组织需要花多少力，一旦出现维克多这种鬼晓得有什么后手的“特殊人类”，子弹打空了对方都毫发无伤，那这群雇佣兵就要开始犹豫了——这生意还有必要做吗？ 　　半昏迷中的金发姑娘却是立时清醒，她的嘴被胶带贴上了，只能一个劲地“呜呜呜”，对维克多使眼色。 　　“不，我们还有赢面！”高层说道，“他需要躲避，就说明他不是能硬抗导弹的超人。” 　　手下：“……”不是超人我们也搞不定啊。 　　雇佣兵们本来干的就是绑架威胁的活儿，如今也不可能真的干掉阿黛尔，这位姑娘挣扎地更剧烈，正当手下想打晕她时，抬起的手却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如果把维克多的能力当做以自身为中心点的一个圆，他做到的就是在原地留了个幻影，本体走到能力边缘处，此时雇佣兵还以为他在原地，而他已经向前移动了一半的路痴，能力正好将阿黛尔覆盖在内，他解除幻影，完成瞬间跳跃—— 　　在所有人眼中，就是维克多一个长距离瞬移，扭断了那个手下的脖子，并使得所有发射出的子弹炮弹导弹原路返回，一时间雇佣兵一方损失惨重，死伤遍地。 　　连阿黛尔本人的目光都从激动变为迷茫和怀疑，如果不是她这几天真的过得挺惨，也许会怀疑，从她被绑架整件事情起都是有人干下的恶作剧……愚人节快乐？ 　　那这个愚人节的成本未免太高了。 　　红眼睛的男人瞥了她一眼，阿黛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维克多打了个响指，周围人应声而倒。 　　“您好，殿下，如你所见，我是一位并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意人。” 　　阿黛尔心领神会，连忙说道：“我和你做生意，我有钱。” 　　管他什么生意人，就算面前站着的是一头猪，能把阿黛尔救出来，都值得她做出任何事。 　　维克多伸出两根手指，摇了摇：“我不和你做生意，我接下了委托，给你送一样东西，至于救你，那是额外的价钱。” 　　看出阿黛尔又想说什么，维克多先一步堵住了她的话头：“现在货物交割完毕。” 　　什么都没收到的阿黛尔微微一愣。 　　然后她便感到了巨大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在旋转，接着是呕吐感，仿佛身体内部在叫嚣着重组。 　　这位生意人贴心地扶着她，猩红的眼眸依旧带有散漫的笑意，阿黛尔心头突然敲响警钟，意识到这男人绝对不是家族中任何一方势力的人，而她经历的也绝不是寻常之事。 　　“撕拉”一声，她粉蓝色的裙子险些掉落，阿黛尔捂着胸口，僵硬地转过头，展开的白色双翼尤带血丝。 　　维克多低声笑了笑，从头到尾，他一只手中依旧托着那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玻璃球。 　　阿黛尔抬起头，正好隔着玻璃球与那猩红色的瞳孔对视，这个强大而神秘的陌生人在废墟之中向她伸出一只手，仿佛是去赴一场舞会的邀约，周围萦绕着硝烟与血液的气味，而阿黛尔瞳孔紧缩，后退一步。 　　男人用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希望你战无不胜，活到最后，殿下。” 　　他又压低声音：“看在你以后可能会成为我客人的份上，额外送一条信息。” 　　“你所经历过的苦难，很可能是神明的礼物。” 　　阿黛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泪水突然滑下眼眶。 　　纯粹胡扯的维克多：“……” 　　他立刻隐身，以海鸣镇为中转站，然后跳跃，寻找下一个目标。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身体素质较强的雇佣兵们其实已经爬了起来，只是有的伪装自己还在昏迷。 　　不论是为了工作信誉，还是为了查明神秘人是谁，他们都不会放阿黛尔离开的。 　　而这位大小姐似乎愣在原地，呆呆的，不发一声。 　　手下拾起冲锋/枪，警惕地靠近她——昏迷一段时间，怎么这大小姐真的没被救走，反而搞起了cosplay，这种情况下cos天使有什么用？ 　　那拥有着白色羽翼的金发天使抬起了头，以她自身为中心点，爆裂的火球骤然炸开，整个空气都在震荡灼烧，烈焰熊熊，而最靠近她的几人还未说出什么话就变成了焦炭。 　　半小时后，阿黛尔身披男式大衣，走出了工厂。 　　…… 　　埃尔法内，鹰国境内最大的销金窟，罪犯们的天堂，这里有糟糕的交通、治安和妓/女。 　　当那个黑人小子被打翻在地的时候，谁都没意识到后来会发生什么，直到他微微抽搐，背部拱起，从背后长出了刀锋般的黑羽，并不是翅膀，而是层层叠叠紧贴皮肤表面的羽毛，像是一只大号的黑乌鸦。 　　所有人都懵了。 　　“怪物！？天呐——”人群让开了一条路，让一眼看上去就很巍峨的强壮男人走了过来。而那个黑人青年一旁，同样是黑人的美貌女人扑上去，毫不避讳的抱着他的脖子：“博格，你还好吗？这是怎么回事？” 　　隐藏在一旁的维克多十分无奈，鹰国的持枪率过于高了吧，这两个黑人是一对姐弟，而博格之所以挨打，就是因为有人欠了他姐姐的嫖资，他一时冲动来讨要。 　　在埃尔法内当妓/女没什么丢人的，这是著名的娱/乐城市，城内的女人一半是妓/女，三分之一是游客，剩下的才是体面的上等人。 　　他们难道不想挣脱这宿命吗？只是没有办法而已。 　　奇怪的是，本来的施暴者，在博格变异当即变成了受害者一样，他们有的大喊着“恶魔”“怪物”，有的跪地祈祷上帝保佑鹰国，仿佛他们才是什么再正直不过的善人，是受恶势力威胁的可怜人。 　　拖欠嫖资的人是城内某个小帮派的手下，如果不出意外，博格本会失败而归。 　　电光火石之际，这个男孩的反应比阿黛尔要快得多，他立刻爬起来护住姐姐，并因为生死的压力瞬间明白了能力如何使用——他已经看见有人摸出了枪。 　　坚硬的羽毛膨胀，炸起，仿佛利剑一般射出……维克多暗暗皱眉，旋即转身离开。 　　——~——~—— 　　天花板的穹顶高耸着，明亮的房间内，穿着军装的男男女女穿流不息，咔嗒咔嗒的打字声让人心生烦乱，眼花缭乱的屏幕上时刻跳出新的信息，而正中间背手直立的男人，眉头拧紧。 　　这里是美国陆军基地编号s7007地下作战指挥部。 　　滑稽的是，就在如此严肃的环境里，这一上方最显眼的屏幕居然在播放一个脱口秀节目。 　　节目中正在与主持人聊天的便是阿黛尔·布莱克。 　　三四天时间内，维克多在全世界范围内挑选人做下“生意”，并择取其中一部分透露出觉醒是神明之间的战争，而觉醒者是神明的棋子，扰乱他们获得的信息。 　　这其中，阿黛尔的反应最为迅速，因为国内童远作为第一位自主觉醒者，还没有觉醒多久，为了防止被怀疑，维克多并没有挑选太多的人，只有七位，其中阿黛尔和另一位名叫路德维希的男孩，两人身份是最高的。 　　而阿黛尔刚刚离开那里，就通知了自己可以信任的手下，直接绕过了布莱克家族，登上节目曝光了这件事，并称呼自己为神明选择的天使，那神秘人口称殿下便是证据。 　　虽然将信将疑，不妨碍这个直播节目迅速火爆，因为阿黛尔在节目上展示了自己翅膀的真实性，并称如果自己突然消失，绝对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之后，还没等军队和fbI人员前往直播室。当着众人眼下变异的人接二连三的出现了。甚至在白熊国，一位著名歌唱家在舞台上表演时，双手突然变成了天鹅的翅膀。 　　除了七位变异者，还有其他各种浑水摸鱼的人、想要建立宗教的人、想骗钱的人，到处宣告自己成为了天神使者。 　　以上成员在见到警棍和电击/枪时都冷静了下来。 　　“布莱克家族在想些什么？”莱斯利将军这么问道，没有回头。 　　“布莱克本身就不是铁板一块。”他身后的男人头发花白，双目炯炯如鹰眼般凌厉，“” 　　莱斯利嗤笑一声：“到底有多么无趣的神明，才会做出这种事情。” 　　“人本就不能妄自揣度神。”那男人说道。 　　莱斯利将军听到这句话，回过头：“你真的相信这些，这难道不是什么恶作剧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就此话停。 　　“无论是真的有神，还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什么基因变异的研究，我们应该庆幸至少比东方的那个国家走在了前头。” 　　“是啊。”莱斯利微微一笑，现今拥有七个超能力者的国家，鹰国独占其二，白熊也拥有两位，都铎、风车国和汉斯国得一，不包括种花国，“不管是因为什么，鹰国永远会走在世界前列，上帝保佑鹰国。” 　　莱斯利可不相信，没人在背后装神弄鬼，他们已经召集了全鹰国最有名的心理学专家，犯罪专家，导弹专家，基因学专家，计算机专家以及各类组织，研究协会，势必要找出藏在幕后的那个人，因为阿黛尔的动作太过果断，直接将事件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因此他们的动作不得不和缓许多。 　　他瞥了眼屏幕上的女人，在心中嘲讽了一声：“小丑。” 　　将军当然知道布莱克家族庞大的家业背后干了什么勾当，即使神降落在妓/女的头上，也不会落在布莱克家族的女人身上。 　　…… 　　此时，阿黛尔包下了帝国大厦顶层，她的团队当然要比莱斯利精简的多。团队中人负责的是把她打造成……偶像？ 　　阿黛尔·布莱克年龄介于少女与女人之间，曾经作为大小姐，她从来只出现在幕后，但这一天，她必须要用公众的力量保护自己，因为她甚至不知道家族中有哪些人是可信的，万幸她还拥有着金钱的力量。 　　除了这个偶像团队，还有医疗团队，阿黛尔必须弄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确认一切事实都表明——她变成了天使，拥有了白色的翅膀和操控火焰的异能。 　　她的私人飞机停在顶楼，明天就要前往教皇国。 　　那是一个国中国，是教徒的圣地，以宗教治国。近年来因为经营不善，教会的圣子圣女名号可以直接用金钱购买。不多时阿黛尔就要飞过去参加受洗礼，毕竟她曾经并不是基督徒。 　　“你只敢打电话给我，为什么不来到我面前见我呢？你们怕被我烧成灰吗？”阿黛尔微笑着接了电话，电话那头静默许久。 　　“绑架你并不是我的主意。” 　　“是的，你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如果我觉醒的晚一步会发生什么？” 　　“阿黛尔，即使那些都是雇佣兵，你杀了这么多人不感到愧疚吗？” 　　“不然你以为呢，让我认为雇佣兵只是别人手中的刀，难道那些人没有拿到钱吗？”阿黛尔简直惊讶于对面人的愚蠢，然后感到栽在这些家人手里的自己更加愚蠢，“如果你只是想找我说这些，那么我很忙。” 　　“你什么时候回家？还要在外面丢人到什么时候？”对面的男人质问道，“布莱克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体面人，你可以商量找出别的解决办法。” 　　阿黛尔嗤笑：“两百多年前，你们还是侵略者和刽子手。”已经换上了新的衣服，就开始装作彬彬有礼。 　　“如果鹰国没有我的容身之所，那我宁愿去种花家。”不管这句话，阿黛尔就直接挂断了电话，她就不应该接这个电话，果然都是这些老生常谈让人作呕。 　　觉醒第三天，阿黛尔·布莱克决定真正抛去布莱克这个姓氏，在全球70亿人中，她作为觉醒者之一，必定是特殊的。女性又怎样？她不仅可以继承家族，还可以发展自己的势力，那所谓的战争如果真的到来，难道就靠这句肉身去抵挡吗？ 　　她俯视着这个城市，张开手平举到胸前，熊熊燃烧的热焰扭曲了光线，而她的心头燃烧起更加雄伟的火焰。 　　——~——~—— 　　而在莱斯利将军心中，隔壁那个被抛下的大国又是怎样呢？ 　　对所有普通民众来说，觉醒者的事情还被挡在墙外没有传过来，又是平和的一天。 　　不宁静的是网络上时常出现“今天你死了吗？”这种奇怪用语。 　　如果把这句话扩展开，那么他们真正想表达的就是——今天你又在《庭有嘉木》这个破游戏里，活了不到三天就狗带了吗？ 　　这真的是那种想象中的攻略游戏吗？或者是养崽崽？这完全就是古代版hell（地狱）模式生存游戏吧！还是个不能互相帮助的单机款！ 　　当国外“天使降临”的消息还未传过来之时，#狗策划不做人#这个标签才是被顶在第一位的。 　　【游戏与现实的时间比例居然是3:1，那我岂不是能进去背单词？】 　　【为什么还存在善恶度要求啊？玩游戏不就是从南砍到北，从没怕过谁么？我不过就是砍了一个路人甲，直接善恶值-200，被人道毁灭了，把我给踢出去游戏了。系统还说风凉话，让我冷静冷静。弃了，玩不起！】 　　【为什么没有自动CG？为什么？我自己截图根本截不到自己的脸啊，夫人真的超美！但我只能拍拍别的小姑娘！@狗策划，hetui——】 　　【崽崽好可爱！又乖又漂亮！我的天！我男朋友看我这么大呼小叫的，就建议说，要不咱以后生一个吧。呸！狗男人，谈恋爱的时候说好了是丁克。有种你自己生啊，你根本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有多辛苦，还是游戏里的崽子可爱地多。嘉嘉妈妈爱你！如果你别总是死地那么快，妈妈就更爱你了QAQ】 　　以及—— 　　“狗策划，你真的不做人！进游戏之后，我好不容易带着孩子和离，为了安全搬到寺庙附近住，结果庙里的大和尚居然是放高利贷的，大半夜的我家被恶棍骚扰了，儿子被一头推到墙上，当场毙命，然后我得读档重来。” 　　“读档重来之后，我搬到了县衙附近住，顺便想用现代人的知识做点小生意吧，结果摊子刚刚支起来，衙役就来敲诈我，这他妈衙役比恶棍还恐怖？你们这就没有一个好人吗？” 　　——博主你后来怎么样了，通关了吗？ 　　“什么通关啊？你村通网吗？官网刚刚公布了，这个自由结局的游戏根本就不存在通关，你一个档玩十年都没问题，就是主线任务你儿子不能死，所以我觉得最长也就是五六七八十年的存档吧。” 　　“儿子也太脆弱了吧，我调查出游戏背景是他出生的时候难产，而且因为我身体虚弱，因此他生下来就要吃药。游戏刚进去的时候他就在生病，把我急的转圈圈。” 　　——博主你说一下恶棍怎么解决的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走到这个剧情了，我明明是个良民，最可怕的是我一个男玩家，看在二十一公司的份上捏着鼻子玩这个游戏吧，居然有人看我是寡妇，想要再给我介绍个新老公，呕。 　　“我也是男的啊，怎么，不要男妈妈？” 　　“那些恶棍啊，衙役啊……忘记说了，我是个高中化学老师。” 　　“我用土法子做出了炸弹，把他们都干掉了。然后拍拍屁股，带着儿子上山当女大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要架空嘛，所以我这里面代指的国家应该能看得懂。 　　鹰是白头鹰，也就是美国。 　　白熊是俄罗斯，种花就是中国了。 　　都铎是英国。风车是荷兰。汉斯是德国。 　　反正是架空，不用太在意这些，知道有这么些个国家就行了。 　　——~——~—— 　　已经有好几个小可爱说我写得乱了，鞠躬qwq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该，给基友看了说是我节奏快，经常切换视角，别人水十几章但剧情但我一章就给完结（我慢慢……这么改着吧，努力压抑想要切换视角的心 　　接下来几张应该是随便选个npc搞庭有嘉木的repo感谢在2020-06-20 16:27:47~2020-06-21 15: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庭有嘉木》（一） 　　一个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剧情吗？玩法吗？还是氪金点？ 　　——不, 是能不能过审。 　　你要是辛辛苦苦做了个游戏，因为玩法血腥暴力, 不能上架, 对青少年的价值观有着错误的引导, 那不是花钱打水漂吗？ 　　愚知简直是在胡搞。但是大晚上的接二连三出事, 一方面是童远，一方面是青九，等拍拍脑袋想起这游戏的时候, 网上已经出现有人熬夜写出的攻略了。 　　毕竟游戏内容, 更让人震惊的是时间比例。 　　当王林找到夏星的时候，这姑娘立刻就反应过来：“明白，我是一块砖嘛, 这次要往哪里搬？”把王林噎了个仰倒, 这孩子还笑眯眯的呢。 　　“你最近加班挺辛苦啊。” 　　“不怎么辛苦，就是没有假期。”夏星还真没开玩笑，比起每天画画、写文、写代码的那些，她的工作量是真不辛苦, 就是琐碎，于是总心里头担着事儿, 时不时就要被拉去干活, 精神上的疲惫是超过肉/体的。 　　“老白啊, 是真的不适合当那个总裁。你看他除了待在那办公室里发霉，真要去管事儿，他也不擅长这个, 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不要把你提上去？” 　　夏星一愣，笑了笑说：“我觉得白叔挺好的，在公司里的作用是定海神针，我年纪小，那儿长辈那么多呢，压不住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愚知的意思。”说起人偶，王科长略有些憋火，“你们年轻人比较有话可聊，我只希望你们聊着能好好沟通。以后别再出现这种突然上线游戏的事情，让我们有点准备。” 　　夏星点点头，心里不知道怎么想呢。王叔啊，你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得练一练，人偶顶多就是看上去20来岁，和我同一年龄段，实际上人家很可能上千岁了吧，真要说同龄人，你应该去找个千年的王八来。 　　“对了，还有一件事儿。”王林好似刚刚想到似的，“那个古……古代新游戏吧，你搞个内部直播看看。” 　　夏星应了，问：“那我去联系能说会道的主播？要几个？” 　　“不，你自己上。” 　　夏星：“？？？” 　　万幸，搞的是内部直播，主要就是探索一下这游戏有没有违禁内容，而不是直播给玩家看，《庭有嘉木》因为时间比例差的问题，不能直播到电脑上，只能进入游戏空间同步感受——万幸个鬼啊，夏星同学一点都不想在熟人面前展现戏精本性，她会社会性死亡的好吧。 　　然后她终于打听到了这直播和人事调动是咋回事——白建民白总根本不喜欢打游戏。对他来说这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提不起乐趣。 　　结果好了，首长因为童远的事多关心了一句二十一公司，才知道公司的老总连自家游戏的内容都不上心，得了，整个公司上下既和九科有关系，还把所有游戏都玩了一遍，且是个重度成就党+攻略党，平时上班也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从来不玩物丧志，在论坛当管理员同时发了好多篇攻略的夏星——这不就是个合适的人选吗？ 　　夏星……夏星还能怎么办呢？ 　　唯一的安慰大概就是，这个内部不包括公司内部，而且王林没告诉她人选名单，左不过是九科那些熟人们和负责审核的广电局专家，庆朝民俗研究家，里面很多人年龄大了，撑不住太长的游戏时间，夏星就把自己当做一拨一动的木偶好了。 　　流程什么的她都熟悉，真到了那一天，夏星把头盔一罩就躺下了，也不知道看直播的都有哪些人。 　　她首先进的是自己的系统空间——绕过粉色四件套的床、粉色窗帘的窗户、木质梳妆台、软垫、小沙发、书柜等一系列自己房间里的装饰，下行步伐端庄而迅速的走向房间内，多出的那个系统进入窗口——一盆造景，里面是一棵小松树，只她手臂长。 　　[信女只求我儿洛嘉平平安安，幸福一生。] 　　[开始扮演] 　　（你是洛志兴的妻子洛吴氏，你原本是他的妻，现在是他的妾。如今是大庆14年，新夫人进门两年，刚生下一个女儿，乳名囡囡。） 　　游戏给你的信息当然是有用的，夏星看过攻略帖，早就知道刚进游戏的时候会遇到什么了，一开始她的任务对象洛嘉就病得半死不活，发烧快烧糊涂了，这是第1关。 　　只是这种大型古风游戏。最容易出现的就是古今的差异。古代时，普通人之间的人格都是不平等的，小姐能轻易掌控丫鬟的生死，主母能发卖妾室。上面最担心的就是，这游戏属于全息游戏，代入感强烈，难免会出现心智不坚定的年轻人，因为体会了古代时期什么“上等人”的经历，就想在现代也搞搞“文艺复兴”“上下尊卑”了。 　　网络上盛行的某句话乍看挺对，结合国情来讲就不太对劲了—— 　　如果未成年人的三观和性格会被游戏影响，那么那么是他的家庭教育问题，而不是游戏本身的问题。 　　必须承认的是现在很多游戏并不是好游戏，没有正确的引导。而很多家长也不是好家长，只会使用棍棒教育和人格诋毁的方式来控制自己的孩子。当双方结合起来，就会有很多孩子只能在游戏中证明自己，获得认同感，充值氪金。 　　因此不论地下怎么传播，至少明面上大方向上不能推行任何三观不正的文艺作品，上行下效。相当于是国家在替家庭养孩子、管孩子——只有当思想开放的新一代人长成，文化才能真正全面开花。 　　扯远了。总之，夏星这个刚20出头的新一代年轻人，突然就要在游戏里当妈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洛吴氏了。 　　【别动，这边在给床拍照。】 　　夏星：“……” 　　她只好僵硬着身子，然后又像是人体照相机一样，按照指示把室内的所有家具都仔细看了一遍，方便截图拍照。 　　【看瓷器，大庆洪应年之后了，现在在位的皇帝是昌帝，游戏约莫发生在他从西宫太后手里夺权这段时间】 　　以夏星的能力来评估，她住着的是个三进小院子，主人公洛嘉就睡在隔壁，如今已经烧得人事不知，综合玩家们尝试过的方法，夏星成功地给小孩降温，又抱起来拍打了一会儿，三岁多的孩子瘦的像小猫一样，同时夏星也感到自己这具身体也很虚弱，手上的冻疮发痒，屋子外头那个井如今已经封上，她把孩子哄睡之后，正要出门，碰到了唯一一个友善NPC，也就是吴氏的小丫鬟——白霜。 　　这小孩只有十四五岁，灰扑扑地，捧着个装满水的洗脸盆，看到夏星明显一愣，然后露出欢喜的神色：“夫人，你好了吗？”小孩高高兴兴的走过来扶着她，“外面风大，夫人有什么要吩咐的，我来就是了。” 　　夏星不动声色地摸到她的手，手心里的茧子更多，也许是因为习惯性低头，这孩子的体态不太好，后背总是微微弯下。要是再这样过几十年，她必定是个驼背。 　　【性格反应测试】 　　夏星横眉倒竖，厉声道：“白霜，连你也看不起我吗？我刚醒过来，嘉儿已经烧得昏死过去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母子死，说，你身后是什么人？” 　　白霜仿佛被吓呆了，一动不动，反应过来后，她眼眶一红，憋着哭意，先颤抖着手将盆好好地放到一边，然后猛地跪下，夏星明显听到她的膝盖磕在青砖上发出一声响，然后没等夏星做出什么反应，她哐哐哐磕了三个头：“夫人，奴婢绝对没有背叛您，您要是……求您再信我一回！我、我取夫人的私房钱立刻去给小少爷请大夫……我死不足惜，但少爷实在拖不起……” 　　夏星略有不忍，轻手轻脚地偏了个身，不让白霜跪她，还是继续编台词：“嘉儿好好地烧成那样，难道不是你在暗中作祟吗？” 　　夏星都觉得自己在扯淡，自己大院子里只有这么一个下人，吴氏得自己洗衣服，手上长冻疮，白霜小小年纪，看上去比夫人苦得多，必定是干了整个院子里地活计。 　　以夏星看宅斗剧的经验，要是真的背后有人，或者被新夫人收买来监视吴氏，那这个婢女的演技秒杀所有流量。 　　白霜压着哭腔，小声说道：“小少爷已经烧了三日。前两日只是低烧，总不能好，夫人昨儿守了一晚上，已经稍稍退烧了。夫人，求你，让我去请大夫吧。” 　　没有夏星的吩咐，白霜不敢动，可又实在担心小少爷，急得冷天里满额头的汗。 　　【停】 　　估计镜头后面的人也意识到这样不太好。终于让夏星停下试探，她立刻伸出手，将白霜扶了起来，还帮她掸了掸膝盖上的灰，一天之内接连碰到自家夫人两次变脸，面对夏星温柔而带着愧疚的笑脸，白霜瑟缩了一下。 　　夏星都感觉自己像什么大恶人或者神经病。 　　小丫鬟依旧偷偷摸摸的将视线投向小少爷洛嘉所在的方向，于是夏星拉着她去看了一下小孩，白霜这才放心了。 　　又急忙端起水盆，要帮夏星洗脸。 　　夏星作为一个现代人，当然不会让她帮忙，自己洗完之后，发现白霜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也不说话，搞得她有点尴尬。 　　“夫人要吃早饭了吗？我放在堂屋了。” 　　夏新看了一眼全是青粥小菜，摸一摸碗沿，也已经冷透了，这期间当然得不停地给背后观看这一幕的大佬们拍照。 　　也不知道白霜是误会了什么，拿起小瓷勺子挑出来一小半，从屋外拎来一桶水，然后开始用小铜壶煮茶。又从隔间里挑出一个稍大点的碗，用这个碗装热水，把白粥给烫熟，这期间不是夏星不想帮忙，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白霜显然是做熟了的，可等粥烫地差不多了，她却没有端给夏星，而是端去屋内，一点点喂给稍微回复了点儿意识的洛嘉。 　　夏星：“……”对哦，还有个便宜儿子没吃东西。 　　夏星看了她这一通操作，决定还是自己动手。显然这具身体不吃饭是会饿死的。虽然她没有太大的饥饿感，但角色属性上那个饥饿条开始发红了。至于健康条，一直都是红的。 　　这屋里根本没有能自己开饭的地方，那小铜壶也只能用来煮茶，因此每次煮出的水不多，夏星去找白霜丢下的木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白霜，你是在哪儿打的水？” 　　看到夏星走进屋，这姑娘又吓了一跳，局促不安地站起来，夏星立刻意识到自己算是“ooc”了，吴氏应该是有自己的行为习惯，所以白霜才会不打招呼地就先去给小少爷喂饭—— 　　她知道吴氏不吃，或者不会现在吃，或者不会怪罪她。 　　“去大院儿那边的天井，只要不碰到李嬷嬷，就不会被怪罪。是水不够用了吗，夫人？” 　　想到出现在游戏动画中的那口井，夏星问道：“我一觉醒来头疼，很多事都记不清了。白霜，为什么我们屋后的井被封了起来？” 　　“白露姐姐撞井死了，死在屋后面……”白霜茫然而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星，抹了把眼泪，低头说，“夫人，我去给您烫早饭吧。” 　　她正要出门，突然又别过头，轻声说：“夫人，您从前从来不在这个点吃早饭，您会不舒服。” 　　【换个地图】 　　夏星：“？” 　　就在刚刚白霜对她的好感度绝对“duang”一下掉了好多吧，比之前空口白牙污蔑小姑娘还多吧，这种时候让她换地图…… 　　好吧，她换。 　　趁着白霜去收拾东西，夏星一闪身就出了小院，这院子根本没锁门，毕竟每天仆人都要出去取饭。洛家的宅子不小，位于嘉兴，夏星已经知道了，男主人洛志兴外放授官从五品知府，已知吴氏是他没考上时娶的妻子，他们铁定是不在老家，庆朝时就不会把官员外放到自己原籍。吴氏家里又是小门小户，被带到嘉兴，身边除了婢女，连一个能依靠的都没有。 　　夏星走过抄手游廊，弹幕里推算出了洛志兴的身家，反正以庆朝的俸禄，他绝对买不起这么大的房子，要么靠他那位新夫人的嫁妆，要么是他贪污受贿。 　　虽然一本正经地分析一个游戏里的时代背景和人物关系很滑稽，但这并不是普通的游戏，专家们越分析越觉得这仿佛是历史上真正的庆朝，如果确切可靠，那么对还原那个时代的历史有极大帮助。 　　在场的历史学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十分兴奋，而这暂且与游戏中的夏星没什么关系。 　　她刚转了个弯儿，远远的就看见一对黄名夹杂着红名往这走来，领头的是三个红名，后头便都是黄名，两个仆妇，一个高挑的姑娘，也带着一大群家丁。 　　夏新刚预备好了姿势，却眼睁睁的看着家丁中某个圆头虎脑的大男孩，约莫十七八岁，看了看她，脸突然红了，一低头便成了绿名。 　　夏星：“……”看样子这是个颜控。 　　“吴氏，你在禁足期间私自外出，”顶着[秋竹]二字的红名npc气势汹汹，“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吗？” 　　弹幕没有提示，那就是说明夏星可以自由发挥了。 　　她抿起唇，眼泪几乎是立刻从眼角流出。神色焦急而带着惊慌：“秋竹姑娘，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禀报老爷。”不靠近你们老爷怎么打断他第三条腿？ 　　秋竹当然不允，吴氏如今虽然被弃置一边，冷落与病容无损她的美貌，反而因为瘦削，多了与世脱俗的清冷，如今她眼泪一落，声音一颤，反正夏星自己看到，那护院里面又有两三个变成绿名的。 　　——不怪有人发攻略说她脱离洛府出去，被恶棍欺负，被衙役敲诈，这种哭一哭就让人心生悸动的美人，比如说敲诈了，趁机抢走也是好的。 　　夏新更好奇这长相了，总感觉自己美颜buff有点开过头。 　　秋竹下令仆妇来拉她，小心后退了一步，纠结自己是要动手还是顺势被带走，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折磨之类，但不知为何，秋竹突然改变了主意：“吴氏，你究竟想对老爷说什么？” 　　夏星摇了摇头：“姑娘，我只能告诉老爷。” 　　秋竹睨了她一眼：“若你不告诉我，你没法见到老爷。除非你告诉我，我才能判断这事儿，是否需要去劳动老爷出面。” 　　这是当她傻吗？没玩过宫斗，也看过宫斗剧吧？ 　　夏星扮作迟疑而不安的样子，咬了咬唇才说：“事关重大，秋竹姑娘，我们能不能去拐角说话？” 　　秋竹看她病弱苍白的脸色，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她俩真的抛下仆妇们去了拐角，这里栽着一棵挺高的柏树，并有一丛丛月季，等到已看不清下人们的身影，秋竹背靠着墙，朝他点了点下巴，示意这个没能耐的前大夫人赶快把消息说完。 　　吴夫人依旧是瑟缩胆怯的模样，靠近了她一点，仿佛是想说什么悄悄话，秋竹微低下头，眼前一黑，一点儿声都没喊出来，就人事不知了。 　　吴氏身体虚弱，但夏星反应快呀，她也是每年要去参加拉练的，女子搏击术不说精通，用巧劲制服面前这姑娘还是不难的。 　　就在她想着是扒下秋竹的衣服换上，偷偷出门，还是干脆一个个把那些仆妇都干掉，新的指令和她想到了一块—— 　　【扒光她的衣服】 　　夏星瞳孔地震！ 　　仿佛是意识到这话有问题，下一条指令立刻来了—— 　　【扒npc的衣服，测试下这游戏的年龄分级】 　　《庭有嘉木》虽然十八岁才能购买，但毕竟是个自由度极高的游戏，要是自由度高过头，玩家在里面搞黄色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1 15:53:12~2020-06-22 17:1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庭有嘉木》（二） 　　夏星自己都觉得自己猥琐, 她试探性伸出手，发现还好, 对方的身体像是被一层空气包裹一样, 不会出现什么尴尬的情况。 　　[是否与npc‘秋竹’交换外观？] 　　夏星成功的……额, 一键换装了。 　　愚知在该有分寸的地方都挺有分寸的, 包括《寻尸》那也从没出现血腥暴力的画面，但那是自由度不够高，玩家也不可能去猥亵鬼……不, 有可能, 但没那个能力去猥亵鬼。 　　沙雕玩家什么都做得出来，官方担心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夏星之前忙昏了头, 迷迷糊糊地进了游戏, 这时才发现不对劲——又不是不好意思男扮女，为什么非得是夏星上，还公开处刑般搞直播，这事她暂时放心里, 出去后她找到谁坑她，就打爆谁的头。 　　如今夏星穿上了秋竹的衣服, 解下秋竹的头发让她依靠着栏杆, 从背影上看分辨不出什么, 既然把夫人身边的婢女打晕了，不做不休，相信决定今天就翻墙出去, 看看这个时代的庆朝是什么样的。 　　比起跑出去，反而是认路要比较难一点，虽然有系统地图，但她走到哪才能点亮到哪，因此洛府里一大半都是黑的。 　　她顺手敲晕一个护卫，还摸走了他的钱。 　　[当前善恶值-3] 　　夏星一愣，倒退回去盯着这孩子，这个护卫乍一看也只有十七八岁，下巴上还有青涩的胡渣，夏星左右看了看，又把钱给塞了回去。 　　善恶值没变化。 　　然后她又把对方的荷包取了出来。 　　[当前善恶值-6] 　　夏星：“……” 　　她听到临街的叫卖声了，怕不是走到大门附近了，没钱寸步难行，还是不还了。 　　翻墙出去，果然，一副大庆民俗生活画卷扑面而来，夏星面色一变，躲开地上的鸡屎，消失的弹幕又开始活跃，一会儿让她去观察那边老汉的牛，一会儿让她去注意下府衙的建筑格式，还有路边小摊贩的簪子年画“古董”之类，夏星默默地担当人工照相机的功能，顺手从老汉摊子上偷个鸡蛋，再顺一碗冰粉，眼睁睁看着善恶值变成了-10。 　　[您已获得称号：小偷小摸] 　　[小偷小摸（不可卸载）：你到达任意新环境，会被陌生人警惕] 　　夏星停住脚步，转过头，发现自己明明做的很隐秘，却被一群人指指点点。她听出这些普通人并不是发现她干了什么，而是莫名的对她关注起来，其中一个老婆子突然说到：“这怎么……哎呀，这姑娘穿的是哪家丫鬟的衣服呀？我见过的。” 　　夏星：“……”打扰了。 　　【看口型她说的不是普通话，是方言】 　　这代表游戏很硬核吗？ 　　夏星立刻反应起来，这是说明即使不是同一类语言，她也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这是纯粹的脑神经上的信息传输。 　　她晃点掉街上这几个人，找了条巷子跑走，这时候弹幕可活跃多了，都在聊神经科学方面的问题，反正夏星是听不懂。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要是能做到全球统一翻译，那么翻译人员是不是就要失业了？ 　　别说翻译人员了，如今二十一公司也是很多游戏公司的眼中钉，虽然知道有发展有进步是好事，但整个行业都会因此震动，因此国家方面是宁愿走得慢一些，也不要走得太快，绊着自己。 　　——要是全息游戏真是技术发展就好了。 　　小巷尽头是一处挂着红灯笼的楼，但大白天里大门紧闭，两个守卫在门口的小厮懒懒散散的打瞌睡，夏星面色古怪地盯着弹幕的一同分析，明白了……原来这里是妓院。 　　没办法，她从后院翻进去。摸到土灶上，用偷来的鸡蛋给自己闷了个蛋，搭配着灶上的冷点心吃了一顿饭，味道居然不差，闪烁着红光的饥饿条终于停了，稍稍往前走了一格。 　　奇怪的是，这次偷点心居然没有扣她的分。 　　之前打晕秋竹，那是个红名，不扣分正常。 　　小护卫是黄名，打晕他的时候也没扣，拿了钱才扣。 　　夏星：“如果我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或者我造成伤害但自己不知道，就不会扣我的善恶值？” 　　小护卫的荷包都磨边了，说明有好好的爱惜，用了很久，包里只有一点散碎的铜板和一颗碎银，说明他挣不了几个钱，拿走他的钱是非常严重的事。 　　卖鸡蛋的老头，卖冰粉的大婶，都是古代最穷苦的百姓，对他们来说一文两文也非常重要。 　　……明明是个游戏，做得那么真实，夏新莫名感到有点愧疚。 　　而妓院里灶台边已经冷透的糕点，每天都会倒掉那么一两盘，吃不吃掉都无伤大雅。 　　【自由活动】 　　夏星呼出一口气，搓了搓手，吴氏的手背白到透明，能看到淡淡的青筋，她的身体是真的不好。 　　她随便挑了一间房摸进去，有个穿红衣的姑娘对着铜镜慢悠悠的画眉。 　　夏星在打晕她还是问话间思考了一番，发现还是打晕靠谱，自己这种身份突然出现在妓院，只要她喊了人，怎么都解释不清。 　　她把这姑娘推到床下，想了想又跟她一键换装，自己穿上那件妖妖娆娆的红衣服，幸好不是透明的。 　　然后对着镜子画了个媒婆妆，一颗痣点在嘴角，特别的明显，吴氏的皮肤太白，扑了好多粉，才让人觉得这不是个大家闺秀。 　　果然，没有扣善恶值。 　　反正直播都直播了，丢脸就丢脸吧，夏星决定开启自己的表演模式。 　　洛志兴是知府，对付他实在不容易，而且吴氏降妻为妾，根本不能和离，那么夏星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才能做主线，养儿子。 　　洛府与县衙离得特别近。 　　夏星先去街上雇了个闲汉，让他去担粪人家买粪，然后自己只身前往牙行，对着一群小孩挑挑拣拣，闲汉买了粪，泼在牙行前面，很快钻进人群中溜走了，牙婆气得大骂，而夏星乘机偷走了一份空白的身契，有模板就差不多了，照着仿制而已。 　　她在客栈里仿制那身契画了一百多份，钱都花光了，每一份上都写着洛志兴，还是那个闲汉，把这张纸发的到处都是，只要看上去是文化人的，都发。 　　夏星揉了揉手，身契上的仆人是洛志兴，主人是张家，也就是嘉兴城里的富户，乍一看普普通通，但是家里有个老爷子是大太监。 　　也就是说，这一家，老爷子在宫里得势，就回来找家人了。 　　【大太监慕炳，历史上他性格非常护短，嘉兴本地人】 　　护短就行，夏星知道让他们俩掐起来其实可能性不大，但必定会有摩擦。 　　…… 　　此时，游戏外。 　　“洛志兴官运挺亨通啊，”全息本来就对身体负担大，实际上看夏星直播的人不多，游戏外头，对着录屏的老人摸了摸下巴，“再有个二十年都入阁了，就是一直没儿子，后来从族里抱养了个嗣子。” 　　“历史上真有洛嘉这个人吗？”一旁的助手问道。 　　“难说，”另一位凑过来的老教授笑了笑，“你看这细节，都是真的，一般人要搞个真实性那么高的游戏，从花瓶款式，到民俗习惯，语言嘴型全部考究……就说嘴型吧，考究完了大笔一挥直接改成普通话，这要是正经游戏公司，那是全白干了，人家不一样，完全不在意这个……” 　　助手小声嘟囔：“说明这公司不正经呗。” 　　他导师敲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 　　九科请人的时候当然不能说：“咱们有个新游戏，很可能是千年前的妖怪做的，请你们来帮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只能寻摸借口，说这游戏考据庆朝，请这些对庆朝民俗历史等有研究的专家来瞧一瞧，有没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像在王婆卖瓜似的。 　　“这洛嘉很可能真的有，就是早逝，没记载。”导师说，“洛志兴的确有个原配吴氏，他的新妻子是西宫太后的侄孙女李氏，庶女，后来昌帝夺权，李家被贬，这位李氏就病逝了，病逝后还不准许入祖坟，洛志兴说她‘毒妇，逼死大夫人吴氏’，后来还写过怀念吴氏的词。” 　　“所以他真的喜欢吴氏？” 　　导师：“这谁知道，但当时皇帝想把他某个政敌的女儿嫁给他当填房，暗示了两句，然后他对吴氏深情款款的诗词就流传出去了。” 　　助手恍然大悟：“所以他就是个一心往上爬的小人。” 　　导师：“我可没这么说，算你自己猜的……不管这洛嘉是不是真的存在，游戏还挺有意思的，寓教于乐嘛，小林啊，你知道这游戏头盔怎么网购吗？” 　　…… 　　时间进度条走向下午。 　　夏星换了身衣服，重新化妆，然后在做的基本是在城内闲逛，踩点，系统地图也逐渐明了。 　　现代人的思维比古代人开阔得多，离婚分居再正常不过了，夏星刚进游戏时下意识以为吴氏就是古代小女人思想，即使被降为妾也不愿意离开，偷偷摸摸地走，难道人家还会大张旗鼓地追吗？ 　　地图上能标记出自己见过的所有人，相当于一个外挂，夏星重新回到洛府，七绕八绕地往自己那个小院子走过去，但没见过的毕竟标不了，有时候她也只能万分惊险地躲起来，比如现在。 　　她蹲在树上，一低头，就看见拎着水桶，满头大汗的白霜。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她，明显是认出来了，夏星和他比划了两下，小姑娘立刻低头，没多久，身后就出现了气势汹汹的秋竹姑娘，带着两名人高马大的护院。 　　“小贱蹄子，”秋竹轻啐了一口，示意护院，“发什么愣，还不干活？” 　　白霜脸上有着鲜红的鞭印，她没有叫喊出来，而是故意往远离夏星的地方走去，夏星终于能脱身。 　　按白霜的说法，吴氏是有存款的，夏星重新翻回自己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 　　便宜儿子洛嘉坐在软榻上，三岁出头的小朋友一本正经地玩自己的手。 　　看到夏星穿着明显不属于她的衣服进来，洛嘉小朋友没叫，眼珠子黑亮，盯着夏星看了会儿，说道：“娘，有人把白霜姐姐抓走了。” 　　“他们还想抓我，我藏在柜子里了。” 　　“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这小孩眨眨眼，突然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像幼猫一样，细细小小，“我生病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因为夏星表现的太不像吴氏了，谁都没想到的她身上。白霜张了张嘴，乖乖被拖走，一个字也没说。本来只是准备回来拿钱的夏星：“……” 　　夏星无奈地把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孩抱在怀里拍拍，一般来说，越“懂事”的小朋友一般不是家教越好，而是小时候过得越苦，连哭都不敢大声哭，说明他知道自己大哭没用，只会给大人添麻烦。 　　这么大的院子，危险品也不少，把一个三岁小孩丢下，说明洛志兴真的以为洛嘉不是他儿子？还是认为自己还年轻，以后早会能生得出来？ 　　夏星：“嘉嘉，你知道娘把钱都放在哪吗？” 　　小孩停了哭声，指了指：“柜子里。” 　　夏星依照洛嘉的指示去翻箱倒柜，把柜子打开，抽开抽屉却都没找着，按理说要么放在什么妆匣里，要么放在罐子里吧。 　　她又转过头，却发现小孩已经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边，夏星皱了皱眉，问道：“嘉嘉，你在干嘛？” 　　洛嘉：“娘，白霜姐姐也生病了吗？” 　　“……没有吧？”夏星有不太好的预感。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了？” 　　夏星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没有啊……” 　　小心往前跨了一步，便宜儿子往后退了两步：“白霜姐姐不见了，你不着急；钱都是白霜姐姐收着的，柜子里只有灰；我听到你早上和白霜姐姐吵架了。” 　　“我说我躲在柜子里，我鞋子上都是灰，娘，你不帮我拍拍。” 　　“你不是我娘！” 　　[触发必死对话：你不是我娘] 　　[游戏失败] 　　早上被白霜发现不对劲·但没有受到什么游戏惩罚·以为ooc也没关系的夏星：“？” 　　[检测到你的善恶值-10] 　　[你可以在同善恶值且有所接触的NPC中随机一个身份，或者退出重开。] 　　夏星当然是选择随机，好尴尬，直播……当着熟人的面，以为自己安排好了，按计划进行，结果计划是什么样还没被看出来，自己就因为ooc被踢出游戏了，以后她怎么在同事面前做人？ 　　每天接触的npc太多了，夏星也不知道能随机到谁，她没去管弹幕有没有说什么，立刻选择了随机。 　　下一秒，她出现在了牢房里，并摸到了自己有点虚胖的男性身体。 　　老鼠吱吱吱的乱爬，明显是牢房内酸涩的怪味，，地下冷冰冰的，冷得她直打颤，只垫了一层薄薄的茅草，隔壁还传来了人家五谷轮回的味道。 　　夏星可以肯定，她闲逛也没有逛到大牢里来吧…… 　　（你是王老大的儿子王小虎，家里做豆腐生意，你爹娘平时不大管你，一大把年纪还没有媳妇儿，每天叼着茅草在街上晒太阳，胆子极大。） 　　（就在今天，有个媒婆给你钱，让你去收大粪泼在牙行门口，牙婆的老相好是府衙里的捕头，你泼完了粪，明明逃走了，偏转回来看一看，被逮了个正着。） 　　（本以为自己至多被关个两三天，却听到牢头聊天，说是要用你去顶替某个不能杀的死刑犯。） 　　【生命倒计时：24个时辰】 　　【任务：照顾洛嘉，让他平平安安一生】 　　【洛嘉死亡倒计时：8个时辰】 　　看样子系统考虑到夏星目前的状态没办法接触洛嘉，还贴心地表明了对方可能死亡的时间。 　　夏星：“……”我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吃瓜吃疯了在bs里潜泳，然后自己卡文了qaq 　　4k+，算我日6欠2k，以后补 第38章 《庭有嘉木》（三） 　　王小虎虽然有些虚, 但是个成年男人，这身体比吴氏好用得多, 就是身份不大好用。 　　夏星从地上爬起来, 面前当然不是铁笼子……有那多余的铁早去做军备了, 栏杆是木制的, 大约是摩擦得多，边缘光滑，脚镣倒是铁制, 万幸没有戴木枷, 可王小虎头顶了个debuff。 　　[王小虎] 　　[杀威棒：你被打了一顿，行动速度降低30%] 　　夏星摇了摇门，发现如果力气够大, 是能够暴力破门的, 监狱里环境湿冷，隐约能听到水声，但开门并不是最难的—— 　　“你干什么呢？”一个二十来岁，矮瘦矮瘦的狱卒走过来, 拿木板敲了敲门，警告夏星一声, “别惹老子不高兴, 本来关你两三天的, 当心被关上两三年。” 　　这个矮子总是拿着短木棍巡视，而还有两三个正在边喝酒边大声谈笑。 　　夏星猜测，矮子被排挤了——可能是因为身高。 　　牢里还是比较人性化的, 角落里放着恭桶，但奇怪的是，不管是对面还是斜对面，都是好几个人关一个屋，只有王小虎是独监。 　　夏星在矮子警告后就背过身，注意到自己的脚腕上并没有出现伤痕，而地上的茅草铺不是很乱，顶部有个用来透气的小缺口，没透下多少光，那么时间很可能是傍晚，也就是说，她在下了吴氏的身份后就同步、或者不久后获得了王小虎的身份，而王小虎一开始就关进了单人监牢。 　　——既然如此，让王小虎顶罪是在把他送进牢里前就想好的，不然他这种小罪，应该会进多人牢房，方便管理。 　　但还有个疑点：王小虎是嘉兴本地人，他老子娘以及兄弟都还在嘉兴，他是回牙行门口看热闹被抓走的，王小虎又不是智障，绝对是躲在人群中看的，所以他也是大庭广众下被拷走，就这么消失一个大活人，他爹娘不会闹吗？ 　　那矮子巡视完毕了，也凑到另外两个狱卒的酒桌上，夏星看了对面一眼，那似乎关的是一家人，一个五六十的老头，一个三十多的中年人，一个十七八不知道身份是老来子还是小孙子的男性，老头可能食道有什么毛病，吞咽困难，两个年轻人都满脸关心地看他喝稀粥。 　　夏星注意到他们是因为他们头顶的名字很拗口，而且吃喝自有仪态，似乎是读书人。 　　但王小虎替死的应该不是这几个——他们都很瘦。 　　三个狱卒似乎吵起来了，但离得远，夏星听不清在吵什么，只听到了酒碗碎裂，凳子被踢翻的声音。 　　夏星微微皱眉，然后选择退出游戏。 　　她待在系统空间没离开，电脑屏幕浮现在面前，开始查资料。 　　查过资料后，她退出系统空间，摘下头盔，别过头看了眼仪器，然后翻身坐起推开门，阳光扑面，立地玻璃门对面是烈阳将光线平铺在草地上，隔壁就是据说观看直播的大佬们。 　　她敲了敲门，推门而进。 　　信息部的同志们尴尬地给她敬了个礼。 　　夏星：“林立？” 　　“啊，到！”一个圆脸小青年跑步前进，在夏星面前立正站好，“额……夏星同志？” 　　夏星挑眉：“我问个问题，三倍时速差下看直播的是不是也得进游戏？还是说在系统空间就能感受到三倍时速？” 　　小青年快把圆脸囧成方脸了：“其实……弹幕什么的都是事先输入的，我们主要就是在解析时速差情况下的脑电波活跃度，至于你的游戏录屏会发送给……额，应该观看直播的人。” 　　“事先输入弹幕是为了什么？” 　　林立小青年眼睛立刻亮了：“这是我们在测试的某个版本，在系统空间链接网络，在游戏内链接直播的技术……”他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上面要求让你相信是直播。夏星同志，我们在录频里是看不到弹幕的，但是看你的表现好像你看得到。” 　　“王科说啦，你要是自己脱离游戏，可以直接告诉你，额……夏星同志你还玩吗？” 　　“录屏怎么关掉？” 　　林立默默捧平板—— 　　【二十一v：玩家们你们好，我们在凌晨四点多收到了许多投诉，许多玩家在《庭有嘉木》上线第一秒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游戏，然后飞快地死了出来。 　　声明1：游戏背景为“你的灵魂附着在古人身上”，但触发“死亡”flag并不是因为你人物扮演ooc，而是有潜在因素，请玩家自己发掘。 　　声明2：进入游戏时请仔细阅读《关于游戏内容的隐私协议》，游戏提供前台录屏与后台录屏的选项，不可以直播，后台录屏会自动传输到公司总部，用于在不久的将来剪辑宣传视频，前台录屏存入玩家私人空间，非盈利情况下可用于剪辑。】 　　林立：“我们这就是后台录屏。” 　　夏星微微一笑：“我太忙了没注意，白叔回了九科，我当上总裁，那新的秘书是谁？” 　　林立：“是夏……”他表情一滞，像是呛住了一样开始咳嗽。 　　夏星叹气，转身便走。 　　“——咦，同志你去哪？” 　　“回公司打游戏，反正你们都能拿到录屏的对吧？” 　　夏星重新登陆时，时间点依旧在她下线的那一刻，喝醉了的狱卒还在骂骂咧咧，她压低声音向对面喊道：“王通判？” 　　那个中年男人皱眉望向她：“阁下在叫谁？” 　　有反应那就证明夏星没弄错，虽然庆朝叫做王秉逊的可能不只面前一个，但有个后来当了幽州王的侄子，而且还正好叫王茂恺，正好就和对面那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同名的，应该只有昌王时被判谋逆，发配琼州的王通判了。 　　谋逆那件事在三年后，三年后的王家被判流放幽州。 　　王家的事情，夏星作为后世人当然一查就知道，但谁知道游戏修改了什么地方，《大庆全史》上就没说过王家曾经在嘉庆被关押过—— 　　现实时间走到中午十二点，基本上第一波玩过的人，玩得时间较长的都在网上发布了repo。 　　【终于知道为什么被踢出账号了……我之前很奇怪明明演的挺正常的为什么洛嘉说“你不是我娘”——你得对小丫鬟白霜好，如果你和洛嘉单独相处时白霜在受苦，那你完了，所以这到底是白霜的儿子还是我儿子？】 　　【这个善恶值真神奇……我爷爷不是个民间手艺人嘛，我进游戏就是为了看古代的市集什么的，随机到一个丫鬟的角色上去看热闹，遇到个卖烟花的，谁知道烟花假冒伪劣，和小朋友们玩的时候把一个孩子眼睛炸瞎了，善恶变成-50，居然随机到了县尉身上……爷也可以欺男霸女了哈哈哈】 　　【怀疑游戏暗中修复了玩家能够生存的bug，弃妇的hell开局就不说了，我看过那么多宅斗文也不是不可以搞，但善恶变低之后的普天之下皆红名是什么破设定？我抗议，这样我们这些“混乱邪恶”玩家就没有游戏体验了。】 　　【自由度高本来就不是好事，你还真想振臂一呼当皇帝啊，女人好好养孩子就行】 　　【你有毛病？女人凭什么不能当皇帝，清朝已经亡了，憨批】 　　【那当一个试试看啊，游戏本身就限制玩家做过分的事情吧，隔壁那个-200踢出游戏的还记得吗？】 　　【客服】：请玩家不要信谣传谣，游戏后台录屏可以证明，该玩家（id号：722191）游戏失败与-200善恶值无关 　　【卧槽！前排合影！】 　　【前排+1】 　　【前排+身份证号】 　　【所以这是说明当个反派也ok？等着，我立刻去搓个火箭炮轰死姓洛的，这饭都吃不饱的破日子老子不过了！】 　　别说火箭炮了，有一把杀猪刀都行，可是庆朝对刀具的管制很严格，铁农具用的都不是什么好铁，对着脑袋倒是能砸死人，那拿一块大石头绑布条不也行，杀猪匠的刀要么是专门申请还得有门路，要么是自家一代代传下来用了好多年的，连狱卒都只能用木棍，电视剧里那种走到哪都能找到铁匠铺的情况根本不存在。 　　“王大人，”夏星依旧憋着气音问道，“老先生是得了伤寒吧。我要是喊一嗓子王秉逊大人在这里，狱卒至少会给老先生请个大夫来看看。” 　　王大人还没说什么，那老先生先急了：“你说什么，我不是……不，我家大人不是……” 　　他一直着急起来就更说不清字句了，似乎喉咙有什么问题：“老奴，咳咳……” 　　一旁的王茂恺赶忙拍了拍老人的背。 　　王秉逊反而冷静下来：“是谁派你来的？” 　　“王大人，”夏星叹气，“哪有人派我来试探您会试探到牢里呢？您都已经躲到牢里了，我们只是巧遇而已。如今反而是我要向王大人买个消息，有人想让我替罪，死罪，您一定知道谁有这么大能量买通官府……” 　　夏星突然闭嘴，不久后，另一个陌生狱卒担着一捆被褥走了过来：“有毛病，这是王家老娘给那家伙送的，要不是给了银子，我都懒得装个模样把被子扛下来。” 　　然后他随意将被褥往前面一丢，开始摸钥匙，并对夏星指了指恭桶的方向：“去那边，蹲好，不准动。” 　　夏星默默地走了过去，脚腕上的铁链拖在地上摩擦，声音不小。 　　如果不是被子太大件了，狱卒大约会直接内部消化或者丢掉，他开了门，扛着被子进去，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得晚上 　　抱歉qwq 第39章 《庭有嘉木》（四） 　　游戏时间五个时辰后, 夏星重新成为了吴氏。 　　敲晕收受贿赂的狱卒后，她当着三人的面和狱卒一键换装, 对面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夏星把这个狱卒拖回茅草之下, 用被褥盖好。 　　喝醉的三人中只有那个矮子是清醒的, 然而夏星遮着脸他也没认出这不是自己的同伴，因此轻松解决。 　　只是一拖三逃出去还是挺难的，但夏星莫名有所直觉, 还是救下这三个人比较好。 　　王家叔侄显然很在意自己老奴的生命, 因此在夏星劝说之后就答应帮她指路并出逃，但他们也不知道他要顶罪的那个人是谁。 　　夏星趁这个机会点亮了府衙里的地图。 　　“王大人官位不低，”通判是六品官, 对外放的官员来说六品不低, “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那位未来的幽州王看了她一眼，暗含警惕地问：“你又是何人？” 　　夏星看了他一眼，开始瞎扯：“小少年，我们的组织不可为外人道也。” 　　王茂恺反应却极大, 唰一下抽出了怀中的匕首：“你是夜鹞子？” 　　这男人面色一沉，仿佛受到了侮辱：“那种东西也配？” 　　王氏叔侄交换了一个视线, 王通判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据传, 老圣人去后, 为了防备太后，将手里头的私兵一分为二混入民间，平时只作普通人生活, 只有当圣人号召之时，才会重新回到圣人手中。” 　　夏星感觉这个话题似乎不是应该对她说的，交浅言深？还是认错了人？ 　　但她没意识到的是，现代人面对古代人时总有那种天生平等的态度，而她又因为是在游戏中，因此不管做什么，总是气定神闲的，因为她知道现实中自己不会怎么样，但看在周围人眼中就异常明显了。 　　王大人放任自家侄子去试探夏星，越试探越觉得她身后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夏星迟疑道：“你说的这个组织，它叫什么？” 　　“不如先生说一下自己的组织叫什么。” 　　夏星：“……”瞎扯的，你为什么要究根结底？ 　　夏星：“第四天灾。” 　　王通判皱眉，总觉得古里古怪，而他的侄子修养不到家，直接就说了出来：“第四，那前三种天灾是什么？” 　　王通判按住侄子的肩，他立刻不说了。 　　夏星发现为了逼格，好像也不应该打听他们为什么会被关到牢里去，因为他们好像默认自己知道。 　　此时一行四人已经到了客栈，而夏星趁机重新换了衣服，并让小二去请大夫，这期间老人已经烧得不太清醒，夏星注意了一下他的脉搏，舌苔，汗渍，然后—— 　　退出游戏，打开电脑，开始咨询线上医生。 　　她重新上线，按医生的方法帮忙在大夫来之前稳定了老人的病情。 　　救下老人之后，她的善恶值直接加了5，从-10变成了-5。 　　善恶值还是挺有用的，夏星想了想，拿出从狱卒那里打劫来的碎银（她怀疑来自王小虎的父母），让小二帮忙买了一堆馒头，去送给家里没有壮年劳动力，带着孩子的寡妇。 　　这个时间段嘉兴没有大规模的流民，虽然有乞丐，但是夏星也不确定哪些是真的穷，哪些就是装的，还是带着孩子自己努力活下去的寡妇比较靠谱。 　　善恶值缓慢的向上涨，涨到0之后开始不动了。 　　她开始好奇这东西到底怎么判定的了。 　　王家三人并不认识王小虎，她怀疑致死flag与这个身份的亲人有关，即使不是ooc，也可能有什么触发咒语，还是不要去接触王小虎的家人比较好。 　　王通判家属于放在一边的闲棋，夏星安顿好他们后，就去找自己的任务对象。 　　首先，她得接触到任务对象。 　　第三次翻洛府的墙已经轻车熟路，但洛嘉依旧很不好搞，夏星在地图上发现了代表洛嘉、白霜以及吴氏的三个点。 　　如今这三个点都是黄色。 　　她当然没有探索全部地图，吴氏的点向黑暗中走了几步，然后消失了。 　　白霜的点还在原地不动，而洛嘉速度缓慢地向两者移动。 　　夏星敲晕了一个小厮，把他拖到草丛深处，然后自己低着头，模仿他的走路姿势往洛嘉所在地赶去，如果再慢一步，洛嘉就要走到她没去过的图了。 　　幸运的是，她成功地赶上了这些孩子，不幸的是，这孩子身边有一位婢女。 　　婢女头顶着［秋菊］二字，这还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这两个字是—— 　　绿名。 　　夏星头皮发麻，她确保自己一抬起头就立刻低下了头，但就在她往前走了两步时，这位秋菊姑娘眼睛一亮，轻喊了一声：“虎子哥？” 　　她单凭身形就认出了王小虎，怀里还抱着洛嘉，小孩仿佛睡着了，皱着眉头。 　　即使夏星没接话，她也能自己说下去，等夏星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虎子哥，你是来送玉佩给我的吗？” 　　夏·王小虎·星：“……”就算真有玉佩，进了牢里，估计也被狱卒给摸走了。 　　她立刻欺身上前，想要打晕秋菊，可平时好好的技能却没用了，秋菊面色一沉：“你没有玉佩。” 　　[触发必死对话：你没有玉佩] 　　[游戏失败] 　　[检测到你的善恶值0] 　　[回归默认角色：吴氏］ 　　夏星抹了把脸，发现水珠从发丝上滴滴答答地向下流淌。 　　——吴氏正跪在台阶之下，迎面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冷静地抬头看了眼，紧闭了房门，确认地图上又点亮了一个区域。 　　然后冷静地选择了退出游戏。 　　辣鸡游戏，这是什么公司……等等，好像是她们公司，她还在今天升级为了总裁。 　　辣鸡游戏，都怪狗策划！ 　　夏星决定先去殴打沙袋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他风风火火的走出办公室，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新上任的秘书。 　　——~——~—— 　　画面一开始定格在一个小姑娘的背影上，她拎着水桶向前走了两步，喘喘气，又去擦汗，继续往前走，她的衣服料子不好，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看上去却像是做久了活儿似的。 　　几十秒时间内，视角频繁在小姑娘微微颤抖的手以及四方围墙围起的天空之上切换。 　　随着“啪”一下水桶坠落在地上的声响，背景音乐响起，夏星听得出来，那就是嘉兴城城桥边那个拉二胡的老爷子拉的曲子，即使是她这种听不出音乐什么味道的，也感到悠长而缠绵。 　　她正在看剪辑出来的宣传片。 　　二胡声揭开了嘉兴城内的生活画卷，游人如织，孩童欢呼，炊烟渺渺，空竹轻响，烟花在骤然昏暗下的天空之上绽放，湖上泛舟，花娘打着拍子，应和着二胡声开始清唱。 　　镜头转向一旁双目天盲，嘴角擎着微笑的俊秀书生，他按下琴弦，琴声与二胡相和。 　　湖鱼跃起，随着晚风刮过天际，开头出现的小姑娘摆着筷子，漂亮的妇人卧在床榻上，双眼无甚神彩，小男孩欢呼一声，奔向自己清淡的晚饭。 　　趁着给夫人买胭脂的机会，大户人家的婢女偷偷与虚胖的闲汉相会，牢房之内，留着青涩胡茬的青年神色悲哀地挽着老仆的手。 　　二胡声突然消失，画面转向一位牵着驴的书生背影，他起先穿青色的长衫，被影状而变成了骑着高头大马的红衣，欢呼声是那么的刺耳，然后画面晃动，变成新郎的大红婚服，最后变成了暗红色的官服，他推开门，立地不动，漂亮的妇人抱着还在吃奶的女儿，抬起头，淡淡瞥了镜头一眼。 　　画面快速切换，有人欢笑，有人悲伤，有人嚎啕大哭，有人在灯火下相拥，有人在寒风之下永远沉眠。 　　尘世之内，众生百态。 　　“我觉得剪辑得挺好，”夏星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看向视频最下方的投稿人名字，“就是作弊了，我们得到的后台录屏根本不存在这个视角。” 　　玩家都是第一视角，要想剪出这样的效果，当然是愚知亲自动手。 　　与会者要么看天，要么看地，自从总裁从白建民变成夏星之后，整个会议室的基调都变得年轻多了。 　　可以说是夏星和他们打成一片，也可以说是他们下意识地没把夏星的话当一回事。 　　“这个可以当做官方宣传，民间现在也有自来水，有的玩家自己很认真的肝，做出搞笑剪辑，放到视频平台上。”黄慧慧说，“《嘉木》里角色非常多，录屏也方便，而且每一个人物都有完整的经历，玩家还可以在游戏中随机切换角色。我们可以鼓励玩家开展同人创作，并开放同人的可盈利价值。” 　　“同人创作吗？” 　　“对，”安莹举手，“我的双夫人百合cp同人图已经画完了，我赶了一晚上的工！” 　　“……我们不会官推百合的。” 　　“没事，”安莹摆摆手，“我就是自己爽爽。” 　　“除此之外，目前还发现很多正面宣传，比如说，有一位玩家努力的肝存活时间就是为了能去茶楼听书，而且他还把说书人讲的评书录下来发布到网上——因为他有一天断了，善良的玩家自发的前往茶楼，录下后续的故事，现在已经变成玩家与玩家之间的接力了。” 　　“这的确是正面宣传——” 　　“更重要的是，相声界那位罗大炮先生证明：那对出现在说书视频里，偶尔来讲相声的祖孙讲的是失传的太鼓戏。” 　　“咳咳，”下一位做汇报的宣传部部长咳嗽两声，似乎在忍笑，“有一位定居中国的棒国玩家，在网络上发声明，表示游戏中出现的粽子的十八种系法是棒国流传过来的，然后被网民围攻了，现在他举报我们公司煽动玩家对他进行网爆。” 　　作者有话要说：卡着卡着就习惯了…… 第40章 人造反派 　　国内当然很快得到了“天使降临”的消息, 网友翻墙转载的视频采访要多少有多少。 　　上层知道的更多些，比如觉醒者不止阿黛尔一人。 　　因为七人都是大庭广众之下觉醒, 目击者众, 传闻压不下去。 　　“共同点是——他们都是在极端绝望, 情绪激动的情况下突变。” 　　比如汉斯国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为了保护被持枪抢劫的女儿, 突然觉醒为独角兽。 　　而除了阿黛尔那一例，其余六人身边并没有出现奇怪的红瞳男人。 　　监控被毁，强大的黑发红瞳恶魔来自几人的目击证词, 阿黛尔并没有隐瞒, 反而主动将维克多的存在暴露了出去——她发动布莱克家的势力全世界寻找这个人，为了表达“感谢”。 　　当然，知情者都在猜测：这个男人是否就是第一位觉醒者？他提前知道了阿黛尔具有神秘强大的基因, 亲自来接引新人。 　　鹰国的个人英雄主义一向强大, 而国会上正热烈声讨是否要创造个超级英雄联盟来，以布莱克家族的财力，阿黛尔完全可以当钢铁侠。 　　在国外谣言四起，愈演愈烈, 风风火火之际，国内民众一边看戏, 一边在游戏里面死去活来。 　　不过不少“理中客”也在担心—— 　　【我国龙组什么时候出场？】 　　【有一点儿方, 我妈今天让我去买了两把菜刀, 晚上枕着菜刀睡】 　　【同样有点方，所以今天连夜开黑，我已经在《嘉木》里找了武馆拜师了】 　　慢慢的聊天就聊偏了—— 　　【会不会以国外这些人为原型做游戏啊？想玩西幻风网游, 算了，我在做梦】 　　【说起来有没有国外服，我英国来的表哥为了打游戏赖在我家不走了，其实想和他跨过开黑试试】 　　【说不定又是假的呢，之前全息出来还说主神阴谋什么的，也没见到谁被拉去演无限恐怖啊，有这时间我不如去给女神的新电影供应票房】 　　偏着偏着开始吵架—— 　　【服了，今天又被友军痛击了，我听说最近《出道》内测里有个流窜作案的戏精，换一场就改一下外貌，根本找不到人】 　　【兄弟，记id】 　　【id可以自己修改了，只有uid是不变的，可是人家不给你看是看不到uid的】 　　【这不重要，隔壁有个拍卖种花白海豚卖了十万的可以举报吗？一级保护动物】 　　【那是星际克隆返祖出来的（这话怎么那么奇怪），紫色稀有品质，十万完全不亏好吧，投资保值！那个十五万的机器人更高，不知道是谁一口买断，根本没走拍卖流程，我怀疑是打金工作室】 　　【走拍卖你买得起？】 　　【我就是想看看大佬们的腥风血雨，撕起来才好看呢】 　　【仇富？】 　　【关你屁事】 　　【冷静冷静，别吵，这不很正常嘛，欧鳇和氪金大佬们玩游戏叫玩——我们就是来凑数的】 　　基本上大家都忘记国外的腥风血雨了。 　　当事人却没忘，比如正在教皇国的阿黛尔——布莱克家族的速度颇快，这场全球直播下的加冕飞快的通过了见证，阿黛尔就是上帝派来的使者，教皇座下的圣女，因为她目前只有二翼，暂时不能吹个太高的位置。 　　维克多当然没来参加，恶魔还是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了，最主要的是每觉醒一个花费的精神力不少，不如等玩家努努力，再攒一攒。 　　王尔亦：“种花玩家玩游戏提供精神力，结果却用来给国外人民觉醒？唔……” 　　“怎么，你想把游戏卖到国外去？”画骨奇怪道，“对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收钱，反正维持游戏不用花费什么精力。” 　　免费的难道不是受众更多吗？如果每一个头盔自带游戏，随时更新，那么玩家基础要翻一翻，画骨还知道目前有的玩家只买单机，不care《出道》这种对战类。 　　“免费的没人放在心上，”王尔亦叹气，他为了正常的经济流水，也就是让玩游戏能够赚钱，吸引某些人以投资的想法去打游戏，“收割国外人民的精神力没必要非用游戏。” 　　而且王尔亦能保证国内没什么人用玩家做丧心病狂的实验，国外就有点鞭长莫及了。 　　如果被研究出来全息游戏会激发玩家的思维能力，在国外出现第二个童远，戏就没法唱了。 　　“那你要亲自上了？”画骨猜测王尔亦准备混进那七勇士中当个超级英雄什么的，类似于成为偶像。 　　——为了拯救世界，全世界最后一只妖怪决定站出来，成为偶像。 　　乍一看还挺萌的。 　　“不了，”王尔亦想了想，“我还是当反派吧。” 　　比起让特殊人群一个劲内斗，还不如都来打他算了。 　　恐惧、愤怒也是拥有力量的，精神力与信仰不一样。 　　反正王尔亦的分/身被打死了就是自然消散，根本不存在死亡。 　　——~——~—— 　　【作为一位反派，需要有一个既定的目标，即使目标是错的，也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鹰国基地。 　　博格肩膀微颤，而他的姐姐正站在不远处，不安地看向他。 　　“咔哒”一声，博格立刻举起双手，大声喊道：“我没事！我很好！” 　　“冷静点，孩子，”漂亮的金发医生推了推眼镜，“只是给你做个检查。” 　　黑人男孩低头嘟囔了一句：“只是检查……” 　　医生揪了下他的羽毛：“小乌鸦？和隔壁的天使不是一个品种。” 　　博格没吭声。 　　“你没学会怎么收回自己的力量，对吗？”医生一边说着，一边对几人身后长相普通的男人使了个神色，她微微一笑，“别担心，我们是为了让你更好得掌控自己的力量，向你这样的我见过很多，之前还有个外星变种……” 　　[真的吗？] 　　医生的动作微微一僵，博格猛地抬头，所有房间自动落锁，警声大作，无数枪口与炮管对准了医生身后的……水母。 　　一只大型海月水母？？？ 　　凭空出现的水母正将两根触手放在医生的后脑处，它有一人高，白透明的白色伞盖微微发光，有如幽灵，医生的瞳孔涣散，僵硬不动，博格站起身，然后眼睁睁地看见盯着水母的枪口转向了他。 　　博格：“……” 　　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地后退，而无需海水凭空悬浮的海月水母并没有搭理他，基地光线通明，博格正想继续后退，高出他一头的阴影从背后覆盖到他身上，后颈冰凉。 　　“背手。” 　　博格将双手背到身后，“咔哒”一声，手腕落锁，对方推了他一下，博格莫名地感到羽毛连接处有些发痒，他偏过头想去看自己姐姐，却发现姐姐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没关系，我已经找到答案了。] 　　枪声齐作，划破寂静的空气，子弹穿破伞盖，海月水母如雾气般消失，医生应声而倒，陷入昏迷。 　　“目标已解决。”想了想，警备人员添加了一句话，“目标非人类。” 　　[她是个骗子，她欺骗我] 　　警备人员猛地转头，在水母破碎之处，新的，三只稍小一点儿的水母重新出现。 　　[啊……人类真是烦人的寄生虫，如果不是有任务……] 　　[所以，神血在哪里，人类？] 　　密密麻麻的蓝色微光在整个基地内部闪烁，所有通讯中断，水母群占领了这个基地，探听了他们的思想，然后悄然离去。 　　博格从昏迷中苏醒，发现自己并不在密封的房间中，而是躺在走廊之上，之前出现的水母仿佛是个梦境，他跳了起来，两个警备人员正四仰八叉地躺在身旁，都还有呼吸。 　　黑人小伙睁大了眼睛，正想做什么，突然盯住了监控器，监控上的红点正在闪烁，他笑意僵硬在脸上，突然跑到监控之下，大声呼救：“嗨——有人吗？这里有人需要帮助——” 　　回声在走廊里传响，博格喊到嗓子发痒，不仅没有人出现，晕倒的两位官方人员也毫无反应。 　　黑羽脱落，锋利如刀片，无法割裂了背起的手腕上铐着的手铐，他咬了咬牙，切入双手之间的黑羽刹那间炸裂开，而双手瞬间附上了一层绒羽，虽然还是有烧焦的味道，但手腕正飞快地复原。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万幸，军方人员带来了他的姐姐，他们离得很近，他古怪地叫了一声，像是嘶哑的鸟鸣，脑海中出现了不甚清晰的地图。 　　他找到姐姐了。 　　【作为一位反派，要拥有自己的价值观，并与主流思想不同，因此不得不与主流形成冲撞——】 　　“难以置信，”高大的白人男孩对母亲抱怨道，“我开车的时候还以为遇到了幽灵——” 　　“是的，所以你得为你精力不济偏要开车找借口，还得编谎话从我这里骗走钱去给你爸爸的爱车重新喷漆，”棕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我很好奇你又有什么新的故事。” 　　“水母……”男孩喃喃地说道，双眼发直。 　　“威廉，感谢你给我这么一个丰富有趣的假日，你的表演……fu.ck！”女人颤抖着手，将一整杯咖啡泼到了前方。 　　咖啡将透明的水母染成了褐色，然后被吸收慢慢干净。 　　它悬浮于半空中，只有足球大小，看上去像个半透明的小箱子，细长的触手在空气中游动，女人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多谢款待——] 　　这只闯入室内的水生生物甚至彬彬有礼。 　　[你为什么恐惧？] 　　“你能交流，天呐，”男孩显得很激动，“你是外星人吗？我开车时遇到的就是你吗？”他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就说真的看见了幽灵——” 　　[你们，是的，我能听到，你们从出生起就是自私自利的个体，用“道德”和“法律”自我束缚，改变自己的天性，是为了整个群族的发展吗？] 　　“哇，你是在讨论哲学吗……我听说水母是无脑生物……”男孩震惊地转过头望向他的母亲，却看到母亲牙齿微颤，显然陷入恐惧中。 　　“箱水母……” 　　“什么？” 　　“离……”女人喘息着，突然尖叫一声，“快跑，威廉——” 　　威廉一愣，虽然不明白，但立刻听话地撞开大门，女人瘫坐在地，但没多久，男孩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到处都是……妈妈，到处都是……” 　　他的态度不再像是开玩笑了，他的瞳孔中闪过惊慌。 　　[你为什么恐惧？]箱水母游荡在半空中，主动把自己的触手伸进了咖啡壶里，[你们将会成为我们，你们会永生不死，这不就是人类所期望的吗？] 　　[为了种族的整体，某些个体必须站出来，牺牲自己，这就是你们平时对别人的态度，那么——你们适合成为我们的一员] 　　[不需要欺瞒哄骗，不需要使用暴力，我们种族中的每一位个体都会在需要的时候奉献出自己] 　　[而我们不会死亡，只是沉眠，终究有一天会获得新生] 　　…… 　　“天呐，”年轻的警探抬头看了眼林中的房屋，“女主人和孩子是死后被吸食的，而男主人在回来后被吸干……有抑制这些怪物的方法吗？” 　　一旁年龄大写的老警探皱着眉，看了眼档案，档案中是数不清的年轻女子，器官被剖了个干净。 　　“不是怪物，是水母，很奇怪，”老警探说，“目击者已经拍下，是箱水母，本身就有剧毒，但对方是毒发身亡之后被整个抽干，为什么？” 　　“怪物的想法？”青年迷惑道，“不，水母不是无脑生物吗？” 　　【作为一位反派，你不仅要有智慧，智慧是对付智者的武器，还要有美貌，美貌是对付愚者的武器——】 　　大西洋。 　　地壳在此张开，流金般岩浆喷吐，海面下掀起巨涡，复归于平静，被冲散的游鱼茫茫然顺着水流而下，直到遇见了深海内的灯塔。 　　整个伞盖散发着暖黄色光芒，但那并非是水母，而是半人半触手的模样，与伞盖相连的人面美丽而古怪，具有强烈的危险性与诱惑性，闪烁着银光的鱼群穿梭在他身体内部，岩浆开始又一次喷吐，一头抹香鲸昏头转向地冲了过来，扰乱了水流，水母刹那间消散，仿若海底的星光点点，在鱼群离开后，又重新聚拢。 　　同一时间，世界各地出现大大小小几十起水母伤人案，人们恐惧，无助，并开始愤怒地控诉—— 　　“神血是什么？” 　　——~——~—— 　　“你伪装的究竟是什么反派？” 　　“水母是混乱中立的游戏玩家，最终boss是发布任务的AI啊。”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欠2，目前欠4，可恶，去写隔壁的万更了，加起来每天都在日万一点儿都存不下稿感谢在2020-06-24 20:57:30~2020-06-25 17:3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雨啊～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表演赛 　　种花人民已经被全息游戏冒头初期连续两波假消息搞的窝火得不行了, 因此国外先是什么天使然后是什么地上水母—— 　　眼不见不为实，他们通通不信, 我们这边自己搞个5毛特效, 比你国外的视频还清晰一点呢, 而且没有一群人尖叫的杂音。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暂时不去想那些头都快愁秃了的高个子了，网上最热门的消息还是刚刚颁布的出道战争测结束，第一届全国竞技赛无缝开启。 　　消息一出, 众人都掀桌了？你对数值平衡也太自信了吧。 　　除了冠亚季军的和前10名固定的金钱奖励之外, 还有专门为冠军队准备的种族设计奖励。 　　因为二测人员众多的缘故，根本没有签订保密条约，除了不能截图, 网络上很多关于游戏内容的语言描述。吃瓜群众们在还没上游戏之时, 就听说了戏精模式和战斗模式，以及丰富的种族，和堪比百倍美颜的外貌。 　　所有人都在猜测，这次的比赛是否是对《星河世界》的秋季赛叫板, 全息游戏这个小朋友刚刚出生，就要想把老将拉下马了。 　　消息一出, 无数《星河世界》的粉丝都愤怒了, 这是一个开了12年的游戏, 陪着许多人走过了他们的青春。 　　顶得最高的某一条微博，就是《星河世界》的官方解说小七宣言称绝对不会来解说《出道战争》。 　　对此—— 　　【二十一v：今晚8点可以去系统空间观看两场比赛//出道战争v：星河世界退役玩家ves与内测期天梯积分第一玩家yuan将于20:00完成第一场官方表演赛，第二场则是神秘嘉宾vs圣者, 敬请期待。】 　　对于这种官方挑事儿的行为，《星河世界》的粉丝出奇愤怒了。 　　除了他们约好要去看以外，其他的不怎么关注竞技比赛的玩家，总是被另一条信息吸引了。 　　“靠！看完比赛送一个蓝色家具［折凳］，垃圾游戏以为我玩这么久，连一张凳子都没有吗？对不起，我真的没有！” 　　普通玩家赵小刀就是个没有凳子的玩家。 　　每天上线只能坐在地上的经历，让他屁股都幻疼了。 　　反正在系统空间中也能玩电脑，他太无聊了的，刷了一会儿评论，等待到了八点，他以为又是什么直播之类的吧，而论坛里都在吵官方这次会邀请什么人来解说比赛，难道是天梯上其他的排行前列？而且这个游戏分两个前提，一个是战斗排行榜，一个是明星势力榜，潜着的第一就是yuan，但是后者的计分方式古怪，谁也不知道排名是怎么算的。 　　就在时间分秒不差地到达8点时，赵小刀眼前一黑，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广袤无比的星际空间中。 　　但他并没有观看什么开场动画或者战争，而是感觉自己似乎坐在了某个特殊材质的椅子上。下一瞬以他本人为基点，宇宙中点亮了无数颗“星星”。 　　每一颗星星代表一位观众，他们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 　　他这次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并不是在宇宙中，而是某个以宇宙为背景的庞大空间，此时，空间的正中心落下了一束光—— 　　那是有着白色长尾的人鱼，她拍打着透明的鳍，薄纱一般的鱼尾轻轻摆动，在光束内缓缓游动，她在正中间，犹如繁星拱月。在她开始歌唱后，这一个美貌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美丽不过是为银月增辉，歌声才是他最强大的武器。 　　怪不得说，音乐是全球共同的语言。白色人鱼使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言低声歌唱，她一边唱一边向着光束顶端游动，歌声起先低沉，仿佛碎石敲击深渊，每一个音符都变成闪烁着星光的字迹，伴随着她飞翔。 　　随着人鱼游动到光束中段，光束骤然熄灭，包括赵小刀等关注所在的繁星般的世界，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便是人鱼歌者，但越是黑暗越是美丽，歌声拥有着它想象不到的力量，它穿透天际直达云霄，从云霄坠落，而从未低头。 　　但是吹响战斗的号角，是抚慰悲伤的鲜花，他说，我们终将战斗，至死方休，因为身后是我们的人民与伙伴，一首歌唱透了千年来的星际史，星光重新开始闪烁，会聚成海洋。光线从下而上，蔓延至整个宇宙。当赵小刀从歌声的余音中找回自己，才发现歌者已经不见了。 　　重新出现在正中间的是一男一女，相貌平平的两位非人类——男性光看脸就看得出来是一只雄狮，女性相貌尚可，却比不上玩家的满美貌度角色，有一双兔耳，衣着并不暴露，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虽然赵小刀面露疑惑，但是这个架势，很明显，这两位就是游戏解说，或者说主持人。 　　所以这两个解说身后是什么人，如果是玩家，不至于不搞一张漂亮的脸啊。 　　说到脸，不得不撂开一句，说一下现实世界里的娱乐圈。 　　——自从这个游戏出来之后，和全息游戏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娱乐圈，瞬间就惨了。 　　那种流量天团或者是有一定粉丝基础，或者是转型综艺以及演戏唱歌方面的有实力的艺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但如果纯看脸，平时什么别的能力都没有，只有脑残粉的哥哥姐姐们，脑残粉为什么不直接去游戏看自己的脸呢？想搞什么兔耳猫耳搭配都能搞，人外章鱼触手也能玩，真的是满足一切幻想。 　　说会游戏，不仅是赵小刀满头雾水，别的人也在猜测这两个解说是谁，同时他们也很快从人鱼歌者带来的震惊中回魂，发现了自带的弹幕系统。 　　只要玩过《出道战争》的就知道，游戏中有一群很嗨很欠的杠精AI观众，负责在你打得正嗨时打击你的信心，“戏精”模式的玩家更咬牙切齿一些，因为平时也是这群观众给他们评分。 　　如今玩家惊讶的发现，自己坐到了观众们的位置上。 　　【弹幕】我去是匿名发言啊 　　【弹幕】上面那俩是谁 　　【弹幕】不重要！刚刚唱歌的是谁啊？什么语言啊！跪求！ 　　【弹幕】问个小问题，这个是啥，一上线就给我了［334面具］ 　　赵小刀好奇地点开面具链接—— 　　［334面具］ 　　［第一次内测奖励道具，限量版，不可交易］ 　　［描述：他（她）面带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 　　［道具效果：可自动加持（霸总光环buff），不影响游戏评分，但npc交流时会触发特殊对话］ 　　试穿戴情况下这是个歪在头上的面具，圆形，上面画着334比例的扇形图，看上去沙雕又搞笑。 　　“是绑定的啊……”赵小刀有些遗憾，不过很快平复了，毕竟不绑定他也买不起。 　　“大家好，我是本次指挥官选拔赛第一次表演赛的解说塞班——”那雄狮突然说道。 　　“我是解说小翼——” 　　弹幕一滞，重新开始疯狂滚动。 　　【弹幕】卧槽谁听说过这俩 　　【弹幕】完全没有啊 　　塞班：“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应该对两位都有了解，今天的对战双方分别是被罗斯塞将军夸奖过的yuan，虽然是纯血人类，但非常努力，在民间赛排名第一——” 　　小翼：“以及，排名第七的ves，ves擅长拖延战术，时间越长，优势越大，而且出自宇宙中少有的黄金种族，精神力强大——” 　　随着两人的介绍，原先的景象消失，观众们所看到的群星也消失，虽然知道还有别的观众，但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躯体和面前的大木炭品，黑暗无际的宇宙突然变成了预告过的战场，战斗双方ves和yuan的外貌也头放在了大陆频道的两边。 　　“这次随机到的战场是星球上的作战，星球编号BX1096，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座96%是沙漠环境的荒星，在三个自然时之后，荒星内部的研究基地会发生爆炸，整个星球都会毁灭——” 　　【弹幕】我不知道啊 　　【弹幕】感觉解说怪怪的，只有我这么觉得吗 　　【弹幕】不只有你—— 　　【弹幕】这是把我们当星际人民了？？？ 　　“让我们看看随机出来的战斗模式是什么？” 　　“ves负责防守，这正好是他十分擅长的领域，yuan需要进攻BX1096的星核实验室，取得内部资料——” 　　“事实上，这是过去发生过的一场战斗，在去年文件解密，希望诸位观众们明白，我们平安幸福的生活，依靠的是上千万军人在前线的付出，他们是我们最坚强的盾，而我们也不应该成为刺向他们的矛！” 　　【弹幕】靠！我想起来罗斯塞是谁了，原著里出现过的将军！ 　　“10——” 　　“9——” 　　“8——” 　　…… 　　“3——” 　　“2——” 　　“1——” 　　【弹幕】突然正经！ 　　【弹幕】我特么刚刚嘟囔了一句看比赛没有爆米花太无聊了，商城突然自动打开，不仅提供爆米花，还有绝味鸭脖！ 　　【弹幕】靠，气氛全没啦，我也去买鸭脖去 　　3d镜头转向荒星表面，然后投向荒星内部埋藏的很好的基地，以及基地内闪烁着的数据库屏幕，给了几秒钟特写之后，视角一分为二，分别是双方的排兵布阵。 　　正在观众疑惑：这种一分为二的形式怎么观察两人的战斗？视角切向了双方的交战点。 　　“寄生兵种，ves首先使用的是一种稀少类的兵种，是模拟的生物战甲，除了观察范围广大以外，它的另一个优势是花费较少，ves似乎有意识的存储足够的军费，也许他暗中想搞一波大的？” 　　“yuan还在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yuan这位选手擅长出奇不意，他的大部分高光时刻都是如此，他似乎热爱探索更有趣、更新奇的战斗方式，但是少见的是这一次是正统的排兵布阵——” 　　“yuan选择了让‘刺客’来一探究竟，‘刺客’是那种一出生就会面临牺牲的兵种，它的防御十分脆弱，一颗流弹都能要了他的命，而且，在荒星的高温环境中，他无法存在太久的时间。” 　　“当然，‘刺客’的战斗力和隐蔽能力也十分强大——” 　　“寄生虫”模拟成黄沙，而“刺客”像是黑色的虫点浮在半空中，yuan的主舰悬停在宇宙之外，被宇宙舱投放到荒星表面的“刺客”并不多。 　　双方开始了密密麻麻的消耗战，但ves要占优，因为yuan的兵种无论有没有对他造成伤害，都会在短时间内自然死亡。 　　“yuan首先要做的是找到目标，整座星球有5个基地，其中四个都是伪装，如果找错了目标，他就会浪费时间，三个自然时后自然毁灭，yuan任务失败。” 　　双方的资金都在飞速减少，但除了提供基本的视角和属性之外，如果没有发生战斗，就不会把画面切换过去。 　　观众只能猜测，没法知道他们暗中布置下了什么。 　　【弹幕】没注意比赛，光看脸去了，这打得太沉默了吧 　　【弹幕】其实比较想让人鱼姐姐再来唱首歌，开个演唱会都行 　　【弹幕】ves加油，等等，不对，你是个苟系猥琐流！ves你快输掉吧，不然我真的担心你打满三小时 　　【弹幕】我平时觉得AI观众都是杠精，后来发现真实的观众都差不多……还不如来两个了解游戏内容的杠精呢 　　不过解说就不一样了。 　　“yuan一直在毫无顾忌地使用‘刺客’，但显然，他的金钱在飞速消耗，ves不知道，ves开始犹豫了，yuan仿佛拥有后手的打法让他怀疑自己的计划——双方都在互相试探中。” 　　画面中ves和yuan同时派出了新的兵种，ves的轻量斥候，yuan是……运输兵？ 　　【弹幕】打赌解说不知道v大和钢蹦曾经是队友 　　【弹幕】不赌，又不能跨次元解说 　　画面中斥候被刺客追赶着，压缩进某个角落，然后运输兵——把斥候抓住了。 　　“刺客讲斥候拆解了，微操十分强大，虽然是纯血人类，但yuan的精神力几乎能与混血相比了——” 　　【弹幕】有没有老哥解释下纯血人类是个啥设定 　　【弹幕】歧视链，类似abo里的o 　　【弹幕】虽然很精确，但我更好奇出来解释的这位你究竟是不是“老哥” 　　“原来如此，yuan利用斥候反向解析出了ves的基地坐标，但此时他的军备已经所甚无几了……他选择了合成，利用现有资源合成，如果没有图纸的话，纯粹靠自己摸索，必定会合成失败——让我们来查一查yuan选手曾经的战斗记录，找到了！他成功合成并保存过图纸！” 　　“果然是yuan，热爱剑走偏锋，出其不意！此时的ves还一无所知。” 　　画面里ves的军队显然陷入迷惑，但依旧保留自己的步调，因为不论是军备还是资金都是他那方面比较充足，靠拖完全可以拖死对面。 　　【弹幕】突然觉得星际解说比我们还了解钢蹦大大了……我看了一半才想起来这是好久以前退圈的钢蹦 　　一种漆黑的特殊兵种滑入战场，他光外貌和刺客没什么差别，但比刺客要大很多，相当于运输兵那么宽。 　　yuan方面孤注一掷，而ves仍有余地。 　　众人却不认为胜利可以预见了，心忍不住随着画面提了起来，有的去挨个查看yuan的兵力部署，但正式比赛中，交战双方显然看不到弹幕，那就是作弊了。 　　【弹幕】之前和yuan哥打过，他好像特别喜欢隐形兵种 　　画面上，特殊刺客就此消失，变为透明状，它兼顾斥候的探索扫描能力和刺客的超快速度，但靠着运输兵的外壳强行拉高了生存能力，可以看到，它所承受的压力在75-95%间浮动，让人不得不捏了把汗。 　　人们总是喜欢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不分本来不关心比赛的观众也忍不住沉浸其中。 　　但第一只特殊兵死亡得毫无声息，在半路上就爆炸了需要。 　　“yuan选手正在估算需要的精神力，修改下一只的各项参数。” 　　【弹幕】等等，解说夸过头了吧，这又不是物理学家 　　【弹幕】有什么问题吗？我打游戏也这样，用在游戏上的精力拿去可以考清华了 　　一直到第七只，都差那么一点。 　　“ves开始警觉，他在犹豫是否转移基地。” 　　ves显然很警惕自己的老对手，画面中的他利落地选择了转移。 　　“天呐，大家是不是都忘了，任务目标是取回文件——” 　　ves取出资料，弹幕都滞了一瞬，一座基地熄灭，画面在俯视视角上停留很久，众人惊讶地发现，资料转移时的动静极大，从外界看，仿佛星球动力熄灭。 　　显然ves也没意料到这个，毕竟是随机地图，这让yuan抓住了机会。 　　“为什么yuan的反应这么快！？”解说惊讶道，“让我们查看下yuan的背景资料，他完成过1098场训练赛，其中有三场就是在沙漠基地环境下，有一场就是BX1096荒星！” 　　原来先前的压力错误，精神力分配失误都是假象，仿佛猎人抛出的诱饵，yuan成功捕捉住了ves，不论是取回资料还是毁灭资料，比赛都会立刻结束，因此ves束手束脚，而yuan毫无顾忌—— 　　如果不是ves一直在保护资料，yuan层出不穷的自爆战早就把资料连同对手一起毁掉了。 　　“显然yuan只需要获得文件就可以，至于机器本身会不会在任务完成后死亡，并不在他的考虑之中，这是一位冷静理智的指挥家。” 　　“那是什么——是，天呐！是一开始ves的斥候，是yuan获得的俘虏，他没消耗它，它成功混进了战场——” 　　“它取得了文件，俘虏的原设定是在获得信息后回到基地，但基地已经熄灭了，它在半路上被yuan重新截获！” 　　“它在一场战斗力被抓了两次！” 　　“胜利者——yuan！” 　　画面切向了闭着眼睛，沉浸入战斗模式的黑发少年。 　　“yuan这次虽然获得了胜利，但是他的军费消耗和牺牲都十分庞大，记录看出他似乎很喜欢这种靠大量牺牲夺取最终胜利的模式，在正式战斗中，希望他能拿出更优秀的排兵方式。” 　　【弹幕】靠，元哥帅得很好吧！ 　　小翼：“既然战胜者已经决出，那么我们应该宣布下一位嘉宾了。” 　　塞班：“下一场讲于半小时后开始，将与yuan战斗的神秘嘉宾就是——” 　　小翼：“现任星际战争总指挥官，力挽狂澜，在直面虫族女王的海澜星事件中挽救第一、第七军团，上一届出道战争的胜利者——” 　　塞班&小翼：“——明一！”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个不具体写战斗了，不然不喜欢看战斗场面的读者会觉得疲软感谢在2020-06-25 17:30:07~2020-06-26 18:5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酱、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欺负幼崽 　　【弹幕】有……茫然, 这个明一是我想的那个明一吗？ 　　【弹幕】这名字好耳熟，有课代表吗 　　【弹幕】是原著女主！整个星际最飒的背景板, 明·战无不胜·直女·一！！！ 　　“感谢明指挥官在百忙中回来参加这次开幕表演赛——” 　　【弹幕】说得和真的似的 　　“——这次的表演赛并不是双方对战式, 而是合作对抗式。”塞班说。 　　虚拟的倒计时呈现在半空中, 表明的确有半小时休息时间, 无形的歌声缓缓流淌，梦幻般的音符在星空中游动，而比赛规则发到了每一位观众的屏幕上。 　　观众之一的赵小刀差点以为自己真的在什么高科技体验馆里看比赛, 弹幕上水得挺疯狂, 大家还是第一次在游戏里吃东西（当猫时吃的猫粮和在古代买的不算），明明是虚拟产物，只提供口感, 但也买得很欢畅。 　　【弹幕】味道一样还不会胖, 而且比现实里便宜，这比赛能不能多来几次 　　【弹幕】我以为我是进来看比赛的，没想到是来听歌的，听歌还不算, 莫名其妙就跟着吃了起来 　　【弹幕】问一下，炸酥肉和银丝卷选哪个好, 前者会不会沥油, 后者会不会掉屑啊？ 　　【弹幕】都是虚拟的……你一键清理不就行了吗 　　[规则：积分制] 　　[总计出现三波虫族, 消灭不同虫族获得3，5，10三档积分, 击败虫族中的指挥官积100分，比赛结束] 　　【弹幕】这比赛规则是真的简单——我侄子他们过家家打仗的时候也这样玩 　　【弹幕】表演赛嘛，而且那个明一铁定是虚拟人物，和AI解说差不多，重点应该不是胜负，是花里胡哨整活 　　花不花里胡哨不知道，半小时休息时间里，还上线了好多听闻可以买食物的玩家，好吃不胖，减肥者的福音，给游戏公司送点钱怎么了？ 　　强列要求官方将各种食物上架交易行，拉动GDP，惠泽所有玩家。 　　yuan与神秘嘉宾·明一的第二场表演赛的确花里胡哨的开始了。 　　例行介绍双方时，明指挥官一副懒得营业的模样，神色懒散，制服笔挺。，她也是混血，但外在的非人形特征并不突出，只看到小臂上有细长的青色鳞片，乍一看像是什么复杂神秘的纹身，至于长相——确切地形容就是山珍海味吃到吐，观众中玩久了这游戏的几乎失去了靠长相辨别参赛者的能力，明一就属于游戏中的“大众脸”，好看得并不突出。 　　不如去看两眼长相一般的解说洗洗眼睛。 　　赛前十分钟的确打得中规中矩，有观众质疑，yuan没有和虫族战斗的经验，明一是否带经验欺负弱小，然后立马被另一位观众否了，你和AI下棋还质疑AI有古今中外的棋谱数据库吗？本身就是表演赛，明一就是自带经验和原作者“战无不胜”buff加成好吧。 　　吃吃喝喝看看风景，评价一波虫族的奇葩长相，十分钟过得挺快。 　　【弹幕】这是……高潮出现在几小时后的节奏吗？ 　　【弹幕】解说已经开始介绍联邦历史和虫族史了 　　【弹幕】那个……你们发现没，解说的声音怎么时断时续的 　　【弹幕】出bug，不大可能吧，上线的人太多了网络承受不住了吗 　　画面突然一颤，弹幕上唰唰唰几百条问号。 　　古怪、嘶哑的撕裂声仿佛出现在每个人耳畔一般清晰，震动他们的耳膜。 　　赵小刀拿着薯片的手一颤，一脸茫然的转过头，他们齐先反复试，投影到这个宇宙来的脚下便是战场，而观众高高在上俯视着这战争。 　　那声音出现之后，仿佛是有什么无形的屏障显露出来了，上空的观众席仿佛宇宙中的星星点点，而脚下出现了类似网格的巨大棋盘，和战场一分为二，观众入场时生下的座位是会闪烁的，但是战斗开始为了防止注意力分散，又失去了光线，而在休息时间又会重新闪起，非常漂亮。 　　如今明明是战斗期间，他们下方重新开始闪烁，并且从下而上地生成圆形的薄膜，把观众像是一颗蛋一样包裹了起来。 　　——这是什么游戏中期的活动？ 　　【突发事件开启：虫族入侵】 　　【玩家可操控身下的救助舱，通过ai助手指引的线路回到安全点，保护自己的生命】 　　众位玩家：“？？？” 　　靠！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进入游戏的玩家，而不是真的在什么科技馆看表演赛的观众。 　　这特么谁能想到这是游戏环节啊？ 　　比如赵小刀同志，就是在贴着屏障外的虫族威胁之下，手忙脚乱地读完了操作方式，虽然理性上知道这是游戏，但之前给人的感受太真实了，一时间难以挣脱，还以为虫族真的入侵了呢，万幸赵小刀还是玩过《出道》的，这一个逃生舱的操作相当于当初操控战舰的简化版，上手很快。 　　明一也立刻作出反应，开展救援在大约2/3的观众都已经能操控系统主动逃生之后，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条件，每一个人耳边，解说的声音重新响起。 　　“诸位联邦同胞们你们好，联邦发生紧急事态，虫族入侵打开了空间缺口，目前军力紧张，我们已经拜托明指挥官立刻开启救援，且yuan选手也会一旁协助……也请诸位保持冷静，理性自救，请相信我们，联邦不会放弃任何一名同胞——” 　　这段话换来了玩家们的一堆国骂，瞎扯淡，还不是得他们自救！ 　　赵小刀也是奔逃中的一个，每次他快要□□掉的时候，身后总会突然出现属于联邦的救援，把已经趴上舱外的种族给打下去，但每次他以为自己要被救走的时候，身边别的同伴就会大呼小叫的出现毛病，然后援军就去救助别人了，赵小刀只能手忙脚乱的在危险中学习各种操控技巧，左拼右突，终于到达了安全点。 　　【恭喜玩家完成事件：保存火种】 　　【史诗级剧情更新即将开启：种族存亡】 　　【倒计时：24小时】 　　【种族存亡：虫族卷土归来，大举入侵，联邦外有强敌，内有奸细，损失惨重，领土外失，种族诞生新任女王，人类文明之火即将消亡，请所有联邦民众集合起来，放下过去的仇恨，为文明之火，种族存亡而奋斗。】 　　逃生舱无法开启，赵小刀大约等待了3~5分钟，就被系统踢下线了。 　　他回到系统空间时还有点儿懵，打开官网才发现这事情的热度已经翻天了。 　　官网的确挂上了更新公告，也就是说：什么表演赛之类的根本不重要了，不分胜负，星际历史就从这一次表演赛开始翻篇，玩家们在吃吃喝喝中见证了历史——新的资料片开启。 　　玩家：“……” 　　——~——~—— 　　游戏之外。 　　在全息游戏刚刚出现时，虽然不允许外贸，但鹰国等国家还是用尽方法找机会偷渡出了头盔，却没办法登陆，即使拆解开，也不明白头盔的运行方法。 　　——这是技术方面的碾压？种花国是否在暗中酝酿什么阴谋，如果全息头盔大肆出口，肯定会挤压其他老牌游戏的生存空间。 　　全息技术对付现有的游戏属于降维打击。 　　被降维打击的那个当然不服，屡败屡战。 　　正在诸位研究脑神经方面的技术时，种花家慢悠悠地在国际上宣扬他们的AI技术有了新突破。 　　还没等其他国家有什么反应呢，超能力者和怪物就出现了。 　　——唯一画风不一的种花家：D 　　其他国家痛并快乐地收拾这些怪物，作出应对，但是也在心里想，种花家看上去风平浪静，说不定就要在这场全球超能力进化的浪潮中退后。 　　——九科方面看了眼丢下游戏就跑的愚知= = 　　终于，这一天，愚知被逮到了。 　　对面的人意有所指：“三千阁管不管国外的事？” 　　人偶态度淡然：“那个半球的事情与我无关，负责人的名字是维克多。” 　　然后还多加了一句话，算是解释：“一样是灵界降临的前兆，而我们做的都是在阻挡灵界的降临，只是方法不一罢了。” 　　这几乎是承认发生的异变和那个维克多有关。 　　“包括制作游戏吗？我们需要坦诚公布的谈一谈，游戏对那到底有什么帮助。”政府方面也很坦然，“这是全球共同面对的问题，坦诚才是更好的合作方式。” 　　这次人偶沉默地要稍久一点，她抬起眼，看上去真的非常像一个人类了，但她皮下没有血液的流动，没有生理的需求，她依旧是个非人：“只要人类知道的越多，灵界的侵蚀就越强。我当然可以和你们坦率的交流，但那不仅会引起恐慌，还会让三千阁的努力付之东流。” 　　“我只能说种花家作为重要的基地，会尽量保持平稳状态，而游戏都是有帮助的。” 　　政府方面陷入思考，但后来的确加大了推广游戏的力度，特别是看到隔壁正在陷入新番血雨之中时，不论那灵界到底如何，他们的确在其中获得了帮助，AI技术就是在虚拟环境下研究获得突破的，通过脑神经研究发现，尤其在倍速的虚拟环境下，人类的思维能力会受到显著加强，常常能得到灵感突破。 　　而与外界想的不一样的是，种花家的确有个变异人员—— 　　童远。 　　这段时间因为国外风声鹤唳，整个相关人员都搬到了某个没有编号的军区。 　　不算偏远但荒无人烟，防守严密，除了专门对接给游戏头盔的网络，其他人用网得审核，特别适合给特殊小朋友上课。 　　童远下课后抱着齐盼盼溜达时，就遇到了另一间小课堂。 　　青九对五只猫。 　　三尾猫忧心忡忡地蹲在上首，曾经的四只候选小母猫都在疗养院养肥不少，衬得救出来的那只被虐待小猫像个细骨伶仃的魔教中人。 　　一看到童远出现，除了一脸烦躁（鬼晓得他是怎么从一张猫脸上读出烦躁的）的青九，另外五只都忍不住躁动起来，童远大退一步，警惕地摸向张开手想护住自己的头，像一只警醒的老母鸡。 　　在好吃好睡几天后，九科方面帮助童远办完了他母亲的葬礼，大哭一场后，不知道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童远回去睡一觉，发现自己的指甲就能伸缩了，还没等他高兴，就发现头发有些痒，他的头顶和颈后都开始长出白色羽毛，刚生的绒毛还算柔软，但长成的几根非常坚硬，把床单戳出几个洞，看样子他以后只能趴着睡。 　　民俗专家和神奇生物研究专家围着他绕了好几圈，得出结论——鹗。 　　其实就是红鸢，童远从那天起正式被踢出哺乳类生物，将会逐渐长得像一只鸟。从那之后他平日里的学习内容就增加了关于鹰类的生活习性等，致力于让他在继续觉醒中不会紧张慌乱。童远虽然总感觉肩胛骨很痒，就是没长出翅膀。 　　没翅膀没关系，他的羽毛已经开始招惹猫了，青九还好些，遇到令五只童远都是撒腿就跑的。 　　这次手上抱着齐盼盼，一捂脑袋就把齐盼盼放下了，小朋友撒着小短腿扑过去，先把青九抱起来，蹭来蹭去，然后挨个和别的猫“喵喵喵”，理所当然地在猫中当海王。 　　童远就不远不近不近的蹲着，也有点想撸猫，但是担心被猫撸。 　　在基地蹲了几天之后，他也明白了。自己算是少有的觉醒者，并不是整个基地有很多，目前童远的日常就是上课，练习，蹲守一下那个杀人犯的后续。 　　童小少年又不能放着齐盼盼不管，一闪神却发现愚知站在了身后，没等他说什么，人偶伸手按了按他肩膀，开口道：“盼盼，我能把你的九九带走吗？” 　　齐盼盼重新回到童远手中，而小少年僵硬地发现跟着的还有五只猫。 　　童远：“……”所以他究竟什么时候能长翅膀，宁愿去天上吃风也不想当猫爬架了。 　　…… 　　愚知带着青九走海鸣中转站直接传送到了法庭卫生间。 　　青九茫然：“你有毛病？带我来看庭审？” 　　“嗯，为了警告你即使你只是一只小猫咪，搞事情也会被抓紧去的，”人偶淡定地把幻觉戒指脱下来，穿成项链挂到青九脖子上，“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青九装傻：“我可没搞什么事情……” 　　愚知难得地对他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笑得他毛都炸了，飞快改口：“人类就是在……对，就是在顶端站立太久了，种族进化是需要压力的嘛……” 　　愚知：“……说人话。” 　　青九无聊的用爪子拨弄戒指：“准他们伤害猫，就不准境况倒转吗？我顶多让他们倒霉而已！” 　　“对，虐猫行为就是用欺负弱小来掩盖自己的卑劣，但我不会同意你反过来对人类这么做。”愚知看了看事件，还没开庭。 　　青九炸了：“你姓王，你之前都是人，所以人类才是你的同胞……”他瞳孔紧缩，“你当我没看新闻吗？你在鹰国……” 　　愚知单手抓猫，制止了青九说出接下来的话，她又看了眼时间，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在画骨都出场那么久之后才让你帮你获得信仰离开海鸣镇吗？” 　　在王尔亦第一次进入海鸣时，青九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未知生物，而且……略单蠢。 　　青九的世界是非黑即白的，他乍一看仿佛永远长不大，在查阅过青九的“诞生之书”后就能看得出来，他的年龄真的很小。 　　人类中有对猫咪好的，他就喜欢人类，亲眼看到虐猫的行为，他就讨厌人类，然而青九本身根本不是猫。 　　——他的过去，灵界，选择猫咪成为眷者这些事，都是王尔亦编纂的，他在海鸣镇时对猫根本无感，看王尔亦在人类面前扮演自己只感到新奇有趣。 　　但当他降临人间后，就开始被周围环境影响，真的开始认同猫咪是自己的同类。 　　并不是说这不好，但青九真的为猫出头，这不合适。 　　青九几乎是被拎着进了法庭，他们坐在最后一排，而靠着戒指的幻术他不会被发现。 　　猫妖拿尾巴扫来扫去，听到熟悉的人名，尾巴晃动的幅度开始无意识变慢。 　　——这是关于黄慧慧和傅行雪的那场抄袭事件的庭审。 　　傅行雪的确道歉了，她动作非常迅速，审时度势，黄慧慧知道了，但没接受，本来就是，并不是每一场道歉就必须接受的。 　　傅行雪难道是在为自己的抄袭行为道歉吗？她只是因为黄慧慧方面的名气开始大过她，主动求和尽量消灭对自己不利的舆论而已。 　　黄慧慧觉得挺没意思的，她没接受庭外和解，但也没亲自过来——因为自己名气大让傅行雪道歉了，和当初傅行雪比她有名，黄慧慧硬是被抄袭者的粉丝反鉴抄，真是因果轮回，没有意义。 　　最后的结果也是傅行雪赔了30万了事，前排坐着的有自费来看庭审的黄慧慧的粉丝，听到结果小声哭了起来，复又笑着开始发信息。 　　后排青九有些茫然：“她是高兴还是生气啊？” 　　愚知：“都有吧，她知道不能获得全部的公平，那么至少获得一部分也是很好的。” 　　青九更茫然了：“这场庭审不公平吗？” 　　愚知：“不啊，法律上很公平，但道德上不这样，抄袭者获得的利益更大，三十万对上百万来说只是个不高的风险指数，那么在风险可控的情况下，她下回还会抄袭，甚至因为已经有了既定的抄袭污点，会更肆无忌惮，依旧有人捧她，看她的书，给她送钱，他们不一定关注网络，不一定在意真相。” 　　傅行雪亲自来了庭审，她带着口罩，和自己的律师急匆匆地走了。 　　青九不爽，他早就把黄慧慧等熟人看成自己一国的了，他不一定听懂了什么抄袭写书之类的事情，但是他明白黄慧慧被欺负了，而且欺负她的人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那你为什么不改变这件事？” 　　如果王尔亦出马，硬是把黑的说成白的都行，黄慧慧想傅行雪受到什么惩罚就能受到什么惩罚。 　　“你看……”愚知叹气，“如果我是骗你的呢？” 　　青九：“？” 　　青九：“为什么啊？” 　　……这个没什么立场，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小王八蛋，一旦被抛到人类社会中去，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呢。 　　愚知没回答他骗与不骗的问题，重新说回原来的话题：“慧慧是希望她受到惩罚吗？她连庭审都是委托别人来的，只是不希望自己遭受的事情下一次又发生在别人身上，而那个人不会那么好命，被抄袭了也没处申诉。” 　　青九感觉自己总是在被鄙视智商，因此这一会儿想了一会儿才回复道：“那我让这个抄袭者变得不幸，我可以把她的幸运给抽取出来……” 　　让她卖不出书，让她在生活中遇到各种小麻烦，但又不致死，她想要的不不就是金钱与名声，那么让她什么都得不到。 　　愚知：“你还可以把这些运气转嫁给你想帮助的猫，但如果给人，要多考虑两遍。” 　　给它们点好运，让天生畸形的猫咪，不那么容易发病，让渴望关爱的小猫能遇到好心人。 　　青九有些兴奋，但愚知一句话，又重新捏住了他命运的后颈皮：“像这种法律上已经受到惩罚，但是现实中并不公平的人还有很多，你怎么把握惩罚的度量？你怎么确定选中的人类是好是坏？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出错？” 　　青九：“太过分了吧，为什么这么复杂？” 　　他们已经回了海鸣镇，愚知随手拿起王尔亦的茶杯喝茶，画骨托腮，在一旁意味深长地微笑。 　　愚知：“人类是挺复杂的生物，如果他们发现有别的种族可以获得审判自己的命运，他们就会团结一致地反抗……” 　　画骨给添了一句，语气仿佛是人类在向幼崽介绍大熊猫习性一样，兴致勃勃：“他们更喜欢自己内部审判别人，可是内部又容易引起权力的倾轧，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应该揽权，而真正拥有权力的人会做出不公平的事情。” 　　单细胞·容易被说动·感性生物·青九：“……那我就找那些法庭已经宣判过的？” 　　王尔亦：“那你也太过分了，对方都已经受到惩罚了。” 　　青九：“？” 　　你们好过分！ 　　不干不行，干了又不讨好，简单的事情为什么要这么复杂，还是把所有人类都干掉，让猫咪统治世界好了！ 　　而且王尔亦你能不能不要你一句，愚知一句地说话，好像你们是两个人似的，你不会精分吗？ 　　愚知：“找那些明明犯了罪，但是不能被法律惩罚的。” 　　王尔亦：“比如校园暴力，家暴，虐待动物。” 　　愚知：“或者惩罚力度不够，根本没有反省的。” 　　王尔亦：“比如抄袭，拐卖。” 　　愚知：“至于对象我们可以与人类合作，让他们选择出合适的对象。” 　　王尔亦：“当然，不能是官方。” 　　可以通过网络获得信息，然后麻烦一点挨个去筛选，让人变得不幸，真的是一个很强大的能力，是青九比较笨，暂时还没有意识到。 　　至于合作对象嘛…… 　　一心想要研究出全息游戏是怎么做的，不惜亲自到二十一来卧底的付哲小少爷，正巧就有这个技术和人脉。 　　希望他真的知道了全息游戏的制作方法之后，依旧能信仰科学，至少不要忘记自己的电脑技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没有鸽！快乐！ 第43章 海鸣 　　这个明媚的午后, 付哲在干嘛呢？ 　　被催婚。 　　在他出去工作两个月后，家里人欢欣鼓舞, 虽然不敢让付哲去看看心理医生, 但所有人都觉得他的心理状况已经有所缓解, 如果能趁机让这个寡王儿子谈个恋爱, 在爱情力量的推动下，说不定他就能成为一个“正常人”了。 　　然后在付哲他大哥的帮助下，刚回家没多久的付哲赶在遭遇相亲前逃跑了。 　　老一辈人无法理解, 世上就是有一类人, 他们专注于自己好奇的事务，并不觉得没有朋友，没有爱情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搞研究的人里面十个有八个和实验室结婚了。付大哥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弟弟的智商不是普通人, 只是还没找准未来的方向, 他必定不会在家人安排的路上走下去，不如放他自由。 　　付哲同事在公司里混了两个月，一不小心混到了自己教授手下，然后参与了《出道战争》的研发, 在玩家们都开始怀疑游戏里npc是否是真人扮演时，官方因为真的全程参与游戏制造, 反而放下了大半对“愚知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的揣测。 　　说了这么多, 就是想表明——付哲同志坚定不移地信仰科学。 　　他打开公寓的门, 在换拖鞋时，圆盖形的扫地机器人慢悠悠地爬过来，机器人上蹲着一只青色皮毛的猫咪, 好奇地打量着爪下的小东西，理直气壮地把他的扫地机器人当成了座驾。 　　付哲动作一顿，继续换完拖鞋，走进放映室，手机解锁房间打开室内监控录像，很快查到这只猫是在13分25秒前突兀地出现在他卧室内的，然后截图，检索对比，复原网上被删除的文件—— 　　在此期间，青色猫以优雅的姿态跳跃到了他桌上，神态似人，蹲坐在他左手边，和付哲一起看向屏幕。 　　青九：“你在干什么？” 　　付哲似乎没听见一样，手上动作不停，眼神连一个余光都没有给青九。 　　青九趴在桌上，呼噜了两声——王尔亦不知道有什么毛病，让他自己来接触这个人类，独自完成那个被称作“厄运网站”的设想。 　　其实青九一直没意识到自己在被海鸣镇那群非人类当小孩养，他第一次被允许独立地去做成某件事，却直接在付哲这里碰了壁。 　　他又尝试了挠对方的背，跳到他头上，用身体挡住屏幕等方式，但就是被人当空气一样。 　　青九：“？”您是否有啥毛病？ 　　付哲在获取足够资料之后，终于将目光转向了青九——幻觉？机器人？还是说他处于什么游戏之中，毕竟自己在职的公司就非常擅长制作以假乱真的游戏。 　　付哲：“npc？是同时有另一个小组在研究《地球online》吗？怎么退出？”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自己家里开始寻找任何看上去不对劲的事物。 　　比如说某一本特殊的书里面夹着一根头发，他打开之后发现头发还在，他啧啧称奇；书房角落那个自制的超频蟑螂诱捕器，依旧能使用，并且能看出使用过的痕迹，他啧啧称奇；把青九拎起来又放下，发现他每一条尾巴都非常真实，乱糟糟的毛发还有被戳过乱摸过的小坑，他啧啧称奇……青九忍无可忍，不禁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人类中神经病的比例为什么这么多？ 　　一旦付哲认定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而它存在于游戏中时，他就感到整个世界都非常陌生，并产生了充满新鲜感的探索欲。 　　付家人非常欣喜付哲能正常的工作与交流，但他们没发现，这是付哲在用对待实验一样的态度去对待工作这件事，对待他的同事和工作内容。 　　他发现整个世界都是研究对象后…… 　　“你是谁？”他讲青九捧起来，“有什么任务？” 　　青九觉得他古里古怪的。 　　青九向他解释来龙去脉，这期间付哲一直在按着手腕计算心跳次数，青九说完后他点了点头：“我要去给自己做个检查。”看看眼睛和大脑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如果他的身体没出毛病，那就是这个世界出了毛病。 　　青九：所以你就是不信我！ 　　这非常合理，非常正常，但……反正就是让青九感到非常的不爽。 　　付哲冷静的和家里人打了个电话，因为是当做调查对象来看，他想验证自己的父母是否还是自己的父母。 　　他完成了和父母的对话。 　　他们非常激动。 　　付哲接到了和另一家千金相亲的任务。 　　付哲得出了结论—— 　　这个世界应该是虚拟的，而且两天前就开始了，难怪这两天他父母怪怪的。 　　他接受了青九的要求，完成这个特殊npc给的特殊任务，他就能离开虚拟世界了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青九意会到哪里不对劲。 　　但似乎结果是好的。 　　——~——~—— 　　暗中窥探的王尔亦叹了口气。 　　无论是寻找对象，获得资助，还是真正能够去帮助别人，事情繁多，足够青九他们去忙活了。 　　——不过把两个问题儿童凑到一起真的没关系吗？ 　　王尔亦正在火车上，而他身边跟着另一个问题儿童：洛嘉。 　　洛嘉换下了那身官服，穿上正常小男孩的衣服，戴个帽子和口罩，他头发有点长，乍一看像个小女孩一样。 　　事实上，在游戏刚出没三天时，洛嘉就赞够了在现实世界生活的能量——《嘉木》虽然是个披着古风游戏外衣的生存类游戏，不，不应该给它下定义，神奇的玩家，已经开始声称《嘉木》是一个教学游戏。 　　之前还爆出新闻，某个著名大学的历史学课堂上，老教授拿网络上的《嘉木》玩家视频给学生讲解当时的风俗。 　　于是不少人戏称，这根本不是打游戏，而是在上学。 　　还真的有人在游戏中学会了吹糖人，编头发，杀猪，写毛笔字，判案，枪法，骑马……毕竟那是过去真实存在过的世界。 　　在攒够信仰的半个月后，王尔亦才答应带着洛嘉前往嘉兴，两人都默契地忽略了，如果不是有王尔亦的允许，洛嘉无法离开海鸣镇这一事实。 　　他们买的是卧铺，因为洛嘉没有身份证明的原因，上了火车之后，王尔亦才把他给放出来，洛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瞬移去嘉兴的——靠海鸣镇中转就行。 　　如果直接瞬移……就不需要待在这么吵闹的环境里了。 　　他们对面床的上铺，一个老哥在放歌，似乎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耳机这个东西一样。 　　老哥的下铺，一位戴着眼镜的姑娘一脸暴躁地键盘敲得啪啪响。 　　他们俩的下铺，一位大妈抱着智商似乎有问题的孙子，那个七八岁的男孩似乎连话都说不利索，偶尔还流下口水。 　　这个小隔间关上门之后，还能听到隔壁传来的走动声与交流声，窗外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一望无际的麦田，看久了就会觉得无趣。 　　洛嘉双手抱胸，盘腿坐在床上，不说话，王尔亦靠在另一头玩手机。 　　那位大哥的切了歌，重金属摇滚，显而易见，下铺的姑娘面色更加暴躁了，看口型，她无声地骂了句脏话。 　　洛嘉小幅度地偏头，看了她一眼，又瞥了眼那大哥。 　　那位大哥的小腿突然一抽，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向自己的脚丫摸去，还没等他摸到什么，他又一抽搐，床身都嘎吱地响了一下，把智力有问题的男孩吓了一跳，大哥火急火燎地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往厕所冲去。 　　他一离开，音乐声也远去了。 　　王尔亦看了洛嘉一眼，男孩对他翻了个白眼。 　　大妈正抱着他的孙子哄着，用的是南方那边的方言，打字的姑娘也没那么大火气了，从耳朵里摘下耳塞，四人间里六个人，有两个都是小孩，姑娘从书包里拿出两袋水果硬糖，先给下铺的孩子送了一袋，和大妈经过一番鸡同鸭讲的交谈之后，收到了两个苹果的回礼。 　　待她送给洛嘉时，王尔亦用明显开玩笑的语调对他说：“姐姐送你东西，你自己准备回礼。” 　　姑娘笑眯眯地摆手：“不用不用，我买了挺多的，小朋友你吃吧。” 　　小朋友戴着口罩，乖乖地接下，小声道谢，姑娘听出来这是个小男孩，某些地方的习俗就是男孩子小时候要留长头发，她也没太在意，这孩子说话时眼睛黑亮，认真又可爱。 　　那位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总不回来，洛嘉靠在窗口慢慢的吃糖，水果的味道氤氲在口腔里，下铺的姑娘似乎论文总写不出来，一推电脑干脆的睡了，大妈让孙子睡在里间，自己侧身躺在外面，拿手掌垫着后脑勺，不至于翻滚中掉下床。 　　室内的气味不是太好，也不是太糟，但洛嘉最先能闻到的，是口中的水果香。 　　“你和他们不一样，”王尔亦慢慢的说，洛嘉听得懂，他们是指画骨和青九，“你可以融入到人类的环境中，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 　　可以学习，可以交朋友……可以慢慢长大。 　　就像是幼稚的青九一样，海鸣镇非人类的心智和他们的经历有关，并不是在这所阵子带了几十年几百年，心智就会有变化的，洛嘉还是个小朋友，顶多是稍微有些阅历的小朋友。 　　洛嘉拨弄着袋子里的糖，意有所指的问道：“我算是人类吗？” 　　王尔亦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手机，态度随意地回复他：“你觉得自己是，那就是。” 　　洛嘉从上铺爬下来，火车钻进了隧道，呜呜的风声敲打着窗户，那男人回来了，而洛嘉在黑暗中转头看了他一眼。 　　他又原地跳起来，重新冲回了厕所。 　　洛嘉的能力是调整身体状态，可以在多方因素促进下让树木长势更好或者提前发芽，也可以让树木就此衰老，每一个人类都是一棵树。 　　希望那个男人今天不会在厕所拉到虚脱。 　　他伸出手摸了摸姑娘的头发，对方会在十几天之后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变得更好，脸上的斑会消失，头发会变得茂密。 　　她不会知道这是一袋糖换来的回礼。 　　…… 　　嘉兴，洛府门口。 　　这所老宅幸运的在战火中保存了下来，先后被赏赐给了一位将军，一位文官和一位大帅。 　　后来变成了文化遗址，改成了嘉兴城的历史博物馆。 　　王尔亦抖了抖宣传册，说：“这里没出现过什么名人，不然的话就会变成名人故居了。” 　　后院那口井早就被填平了，如今种上了桃树，郁郁葱葱的一大片，投下疏疏朗朗的阴影，树下还贴着牌子，表示这是已经一百多岁的老树了。 　　三百多年，人世变换。小孩呆呆的站在廊下，有游客举着手机拍照，在树下合影。而只要他转过身，天空中留下飞机飞过的痕迹，广播里正在介绍上一位大帅的事迹，也有游戏玩家过来实地打卡。 　　洛嘉突然明白了王尔亦为什么要让他穿过城市回到嘉兴，火车像是一条长长的隧道，将过去与现在连在了一起。 　　他路上遇到的人都是真实的，而他的过去也应该是真实的，只是已经三百多年过去了，他目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到海鸣镇，一个是成为普通人。 　　他选择询问王尔亦：“你有病吗？” 　　“我拥有奇异的能力，不可能和人类生活在一起的，人类把这些生物称作怪物，妖精，或者……” 　　他话音一顿。 　　王尔亦没有问他是什么时候去往的海鸣镇，又是怎么知道现实之事…… 　　洛嘉想到了什么，洛嘉得出了结论，他压低声音问道：“……你想把我们这些人解放出来，你真的疯了吗？” 　　这个世界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童远，那么再出现一个洛嘉有什么奇怪，他可以是由草木化灵而成。 　　在外国有着天使、乌鸦、牛头人等等异能者时，国内出现的异能者更多，其实更好一些。 　　只要童远这样的案例变得多起来，洛嘉早晚可以大隐隐于市。 　　“我是从白霜的执念中诞生的，我的形象来源于她服侍的夫人吴氏，但我并不是她的儿子——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什么。” 　　“我本来应该在白霜死后就此消失，但不知道为何去往了海鸣镇，从此被锁在了那里。” 　　“我们每一个存在都是一缕执念。” 　　他们正在洛府对面的冰淇淋店里，按照洛嘉的说法，那么海鸣镇里有着亿万个和他相同的存在。 　　但书塔里的书籍数量并不对，只有七千多本书。 　　那就是七千多个故事。 　　有美人击磬，月下抚琴，将军战死，也有家长里短，世间凡人……万物都有可能化作执念，而王尔亦初期和青九他们相处，是把他们当做真实存在的生命来看待的，即使后来知道了海鸣镇内的都是些什么，他也觉得应该给他们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 　　洛嘉吃完冰淇淋，看了王尔亦半天，说：“我要回去。” 　　他们回了海鸣镇，洛嘉一闪身消失在了书塔内，厚重而渺远的钟声缓缓地在水波之上游荡，透过书塔的小窗，王尔亦看到河岸两边，一盏盏灯亮起，铁锁连江，仿佛串起一串串的繁星，海鸣镇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的巨人，开始呼吸。 　　书塔中的书全都飞了起来，盘旋在高处，王尔亦托腮看了会儿，仿佛自言自语：“别那么老古董嘛，说不定新的继承人喜欢现代化的装饰呢。” 　　书塔的琉璃瓦一片片的解体，整个木质结构分解后变为纯白，然后变得像是公司办公室那样现代而分明，一台巨大的计算机主机摆在正中，四周是透明的光幕。 　　【姓名：王尔亦】 　　【种族：？】 　　【能量：+∞】 　　【状态：已继承】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28 17:14:17~2020-06-29 17: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阴影之刃 　　王尔亦挺空闲, 能带着洛嘉坐火车慢慢去嘉兴，是因为二十一放了长假。 　　除了部分网络维护人员还留守着, 十天左右的假期够许多人出去旅游一趟了。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员全部退走之后, 公司内部开始搬运设备, 整理档案, 调整人员结构。 　　在夏星升职这几天，她的职位很快被另一位同样姓夏的年轻人补上了，少部分人挤眉弄眼地将这事当做夏总刚升职就往公司带自家人了, 不过这位新的男秘书性格随和, 和谁都聊得来，总笑眯眯的，而极少部分知道内情的则夹起尾巴做人—— 　　因为夏哲来了。 　　眯眯眼的男人会显得和善、老实以及眼睛小。 　　可是如今夏哲的眼中蓄着怒火, 公司整层楼都被搬空了。他的手下偏过头, 不敢去感知他的愤怒，但他们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这件事……情有可原，”只有某个人硬着头皮说道，“毕竟楼氏公司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夏哲：“他们5岁吗？要是他们只有5岁, 我就承认不知者无罪。” 　　那人灰头土脸的坐下了。 　　夏星其实一直不知道自己这位不太熟悉的堂哥究竟是干什么的。种花家有一个组织比九科还要隐秘，甚至没有名字, 九科甚至存在于明面上, 部门的名字起得很随意, 而这个不存在的未命名组织才是国家行走于暗夜中的刀刃。 　　如果不是到了他们必须出动的时候，夏哲并不会在家人面前露面。 　　二十一公司的总部并不隐秘，而全息游戏, 这种跨时代的技术，当然会有很多人觊觎，有些人浮出水面，更多人藏得更深。 　　夏哲收拾好装备，站起身，手下无言的跟上。电梯门无声的合上。 　　那个所谓的楼氏集团和二十一所在的东源大厦直线距离甚至不到300米。 　　不过对方拥有一整栋楼，而二十一公司只是租了一层而已。 　　楼氏是房地产起家，后来做游戏火爆了。因当初炒房攒下的巨额资金，在钞能力作用下，即使楼家的游戏大多是跟风抄袭之作，什么火爆他们抄什么，也能用劣币驱逐良币，靠无比强大的宣传能力和精准的嗅觉，狂揽千亿，更何况他们赶上了政府扶持的好时候。 　　慢慢的，楼家的经济重心转向了虚拟网络行业。 　　如果说还有什么游戏不能复刻的话。 　　——就是全息游戏。 　　基本上所有的游戏制作人都认为自己手下的孩子更加优秀，如果改编成全息模式，能更上一层楼，但是他们只能请求对方答应合作，而对方并不愿意共享全息技术，理所当然的，钞能力也碰壁了。 　　谁知道二十一背后站着的是政府之后，大部分势力都偃旗息鼓——除了少部分自视甚高的。 　　楼家顺风顺水的时间太久了，因此即使知道某些人抛来的橄榄枝可能会带毒，依旧装作不知的接下了。 　　既然敢接，那就得有被毒死的心理准备。 　　…… 　　从b市飞往x省省会的飞机上。 　　如果夏星在这里，就会发现飞机上有一位熟人，是公司客服部的一位普通员工。 　　她是姓王还是姓李来着？她长相并不出彩，似乎和所有人的关系都只是平平。 　　飞机即将起飞，这位员工默默的看着窗外，她面色突然一变，可能是因为听到了什么。 　　空姐正和某人在说什么，他们在别人看不见的视线盲区掏出证件，证件的内容被空姐的身体挡住了。 　　这位不知名的员工，微微偏侧过头，飞速的扫了一眼。 　　她咬了咬牙，似乎做出什么决定，拿起小挎包就往厕所走去。 　　厕所里没什么人，但如果她待的时间太长，很快就会有乘务人员来催促她回到座位，毕竟飞机即将起飞了。 　　她从挎包中掏出口红，似乎要补妆。厕所隔间走，出来一位身穿套裙，普普通通的女孩。 　　这位女员工握紧了口红，对方似乎要洗手与她擦肩而过，她松了一口气，但眼前一黑，下一瞬间就人事不知了。 　　那名洗手的女乘客伸出手托住她，没让他晕倒在地发出任何声音，单手按了下通讯器：“目标已制服。” 　　她翻出这位女员工的身份证件，对方身份证上的名字其实姓刘。 　　但真实的名字应该是小村幸子。 　　就是似乎不太幸运的样子。 　　略过晕倒的小村女士不提，x省省会机场。 　　夏哲站在路边抽着烟，他头发乱糟糟的，大太阳下流着的汗从眼睛渗到领口，他此时的形象绝对不会和二十一那个精英秘书联系到一起，像是路边平凡的落魄大叔。 　　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两个男人坐在一辆宝马里，副驾驶上那位总是探头出来看一看，后来主驾上接了个电话，突然发动了汽车。 　　夏哲叼着烟屁股，在车开过来的那个时候，低头似乎想要找自己的打火机，车内的人谁都没在意，就在擦身的那个瞬间，夏哲仿佛踉跄了一下。 　　他的烟掉了，他骂骂咧咧地朝着那辆宝马扔了几句脏话，窗户打开，副驾驶上伸出一只竖起中指的手。 　　当车已经消失在视线尽头时，夏哲从地上捡起那包烟，里面的窃听器已经派上了用场。 　　“他们背后的人绝对不止楼氏。” 　　妄想从二十一偷走全息技术的，当然绝不会只是楼氏，一个上市公司，即使再怎么做大做强，也不会有那样的行动力，派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潜入公司内部，准备好接应人员以及出国的方式。 　　在童远和齐盼盼长大之前，在有可能出现的其他觉醒者通过道德与能力的双重测试前，负责保护民众，成为桥畔的栏杆的当然是军人。 　　就像是王科说的那样，不把孩子带上战场，不让孩子受到伤害，是他们行动的底线，也是最终的目标。 　　——即使，如果齐盼盼真的在，行动会方便很多。 　　此时，这位不到四岁却十分重要的小朋友正在和她的母亲相处。 　　明明只是离开母亲两个多月的时间，齐盼盼已经快要忘掉之前压抑的家庭氛围了，她的父亲喜欢家暴和喝酒，她的母亲只会默默忍受。 　　当然，以齐盼盼的年龄，她暂时无法理解家暴这个词的意思，只知道爸爸妈妈经常关起门来干某些事，妈妈经常哭，有时候抱着她哭，有时候在房间里自己哭。 　　不过在去到九科这里之后，忘性大的小朋友都快忘记这些事了，万幸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妈妈。尴尬的是，郝娜不知道该和自己女儿说什么。 　　如果一开始：被接到疗养院附近，然后入学，家里也获得帮助，郝娜还能天真的以为是因为丈夫的病情太过奇怪，受到资助，两个月后她多少明白点什么——她女儿的价值在所有原因中占比更大一些。 　　于是郝娜不自觉地在才三岁多的齐盼盼面前降低了声焰，在几年的全职太太生活后，他习惯性地依附家庭中的其他人，丈夫强大的时候是丈夫，女儿地位高的时候是女儿——两个月的时间还来不及把他的思维直接板正。 　　齐盼盼在郝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她能听到郝娜心里在说什么，人们的想法是快过语言的，只有在对方有强烈的念头时，齐盼盼才能听清他想说什么，但她可以听得懂别人的情绪。 　　她有点儿想青九了。 　　九科的人认为齐盼盼还是应该和母亲相处一下，却没意识到她太过敏感和聪明。 　　郝娜给她带来了一只粉色蕾丝裙的泰迪熊，并耐心地跪在一旁给齐盼盼读这只泰迪的背景故事，它有一张小卡片。 　　“妈妈，我也想要小卡片。”齐盼盼这么说道，给了郝娜一个甜甜的微笑。 　　郝娜果然站了起来，她第一时间没有质疑，而是想着怎么满足齐盼盼的要求。 　　“盼盼，你等一等，”郝娜立刻站了起来，“妈妈去找一张纸。” 　　齐盼盼看着她的背影，有点难过，她没法准确表述出自己的心情……但就是，有点不开心。 　　这里是疗养院，进出都需要许多程序，郝娜借到了笔和纸，她推门进来时，窗帘哗啦作响，而室内空无一人，泰迪熊被丢在沙发上。 　　…… 　　齐盼盼本来没想离开。 　　她被养的有点娇气，但是个听话懂事的乖小孩，而且因为读心术的能力，她双商不低，知道自己离开会给大人们造成麻烦。 　　她一开始只是想和路过的野猫说两句话，让它去找青九，青九曾经说过b市所有猫都是他的小弟，如果想找他，让猫咪传话就行。 　　只是那只猫的动作太矫健，一闪神就越过窗户，钻进草丛，消失不见。 　　齐盼盼想了想，把泰迪熊放在小沙发正中间，代替自己坐好。 　　——并嘱咐它：“帮我告诉妈妈，我马上就回来哦。” 　　猫可以说话，人偶可以说话，那么在小朋友的心里，泰迪熊替自己传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反正她很快就回来。 　　她推开门，矮小的影子很快就印到了草坪上，但草有点高，太阳也有点大，齐盼盼绕了一圈，贴着墙根躲太阳，决定从侧边的小门去抓猫，恰好隔着墙和郝娜错身而过。 　　如果不出意外，她很快就会被疗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发现，她听到猫叫了，她的脚步变得轻快起来，小辫子在阳光下一甩一甩。 　　然而齐盼盼蹲在地上，茫然地眨了眨眼。 　　她身后突兀地出现了某个陌生的心音。 　　［就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在追一本超棒的小说…… 　　emmm 　　emmmmmm 第45章 肾没啦 　　王尔亦本来没注意到齐盼盼那里发生的事, 他又不是一天到晚监视别人的变态。 　　人偶愚知和恶魔维克多在用不着的时候都被他放在海鸣镇，进入休眠模式, 并不像人类以为的在暗中搞什么名堂, 只有那黄金色的变异水母首领——王尔亦还没想好该给它取什么名字, 他的三具分/身只有那一具时刻在海下随机游荡, 偶尔会救助一些落水的人类。 　　而且王尔亦还找到了芬兰博物馆在网上对深海生物发布的“悬赏”，他们正在做一本深海生物图鉴，需要对某些少见的生物拍照, 鱼是王尔亦假期期间还能赚一点外快。 　　——他的生活其实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 　　但就像是卖出货品之后要收集顾客回馈一样, 他偶尔会让维克多去看一下那七位天选者，彬彬有礼的恶魔先生隐在暗处拿出水晶球，结果透过水晶球看到了一颗被染黑到一半的心。 　　……虽然王尔亦已经有一部分预感, 但这个速度也太快了。 　　他起初选择的七个天选者, 都是其实不是大善人，至少心理正常，同理心强，能感受别人痛苦的普通人——因为还得挑选精神力较高的, 才能顺利激发他们的能力，所以不能要求太多。 　　但此时, 觉醒才15天, 水母侵袭美洲东海岸的消息, 才过了八天，都铎国那位唯一的特殊能力者，就有了一颗被染黑一半的心。 　　于是维克多用一秒的时间, 把守卫在这个名叫路德维希男人周围的人都打晕，然后改变规则——“吐真”。 　　路德维希交代出来的就有齐盼盼的名字。 　　齐盼盼是王尔亦的眷者，因此在他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或者是生命危险时，王尔亦能直接感知到。 　　交代完一切的路德维希坐在他那张奢华的高背椅上，面色发白地看着面前似乎陷入思考的红眸男人。 　　男人的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微微倾下身，仿佛他们是什么至交密友一般，如果忽略掉路德维希躺倒一片的保镖，这一幕无比的正常。 　　那男人带着笑意，语气却危险无比：“取悦神或者取悦我，可你什么都没办到……” 　　他似乎有些懊恼，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男人的脸上，对方微笑时露出的虎牙甚至有些俏皮的意味，但路德维希不仅面色更加苍白，甚至微微颤抖起来，男人的手离开了路德的腹部，路德听到了对方的自言自语—— 　　“我听说，当人类的身体越轻时，越能明白生命的重量……因此能听得进我们这些老人的告诫。” 　　男人离开了。 　　他取走了路德维希的左肾。 　　…… 　　王尔亦面色发囧，他根本不知道拿走一个人的肾有什么用，但还是现场学习了一下如何保存器官，然后将装着福尔马林溶液的瓶子放在海鸣镇书塔内的多宝格上。 　　他的两个半身——维克多以及愚知，加上洛嘉和画骨，正在变得现代化许多的书塔里…… 　　搓麻将。 　　不带王尔亦，因为他能即时读清两个□□的思想，所以他玩一些赌博类的游戏都像是在作弊——真的会有人无趣到自己和自己打牌吗？ 　　至于青九，他已经去救齐盼盼了。 　　但他没多久又回来朝王尔亦呼救，因为事情已经复杂到青九无法搞定。 　　——~——~—— 　　齐盼盼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么多纷杂而吵闹的声音了，九科将她保护得很好——也就意味着她的能力并没有在人群中实践过。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恶意，甚至因为那些恶意在睡梦激得身体微微抽搐。 　　她并不知道有一颗暗红色的星辰在她体内微微发亮，但她感知到了这份力量。 　　以小孩的智商，齐盼盼曾经也是个很普通的孩子，并不能理解什么读心的意义。 　　——她只知道大人们非常喜欢说话，总是说话，即使没有人的时候也会说话，只有一起玩的小朋友同伴话比较少一些。 　　虽然大人们自言自语的样子很可爱，但是她还是喜欢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玩，大人真的很吵。 　　盼盼长大之后也会变得那么吵吗？ 　　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红色触须以齐盼盼为中心蔓延开来，让她同时读取许多人的思想，这才是读心能力的本质。 　　读心是用非科学解释非科学，因此人类无法理解，也没办法研究。 　　但他们至少实验出，齐盼盼的能力是不受任何介质影响的，也不靠空气传播。 　　就像是现在，她闭着眼—— 　　［我今天的裙子、火车晚点、那个小绿茶又点赞我空间的说说了］ 　　［昨天的球居然是鹰国赢了、我的新鞋真帅］ 　　［想去厕所］ 　　［想玩游戏、我交易行的家具卖掉了吗］ 　　［车次是kb273，她还在昏迷，心跳没有什么变化，抽搐应该是小孩在睡梦中长身体］ 　　火车进站，齐盼盼停止了抽搐，面貌朴素的女人抱着她，不以为意。 　　他们上了火车，就在车开动没多久，车站的安检要求突然变高，尤其是对三岁到五岁左右的孩童，让候车之人好一阵的抱怨。 　　女人抱着孩子上了车，而这站车开往t市，她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将齐盼盼交到了别人手中。 　　大约在车开动半小时之后，列车员自以为不引人注意的，在车厢内查找三岁多的孩子。 　　此时齐盼盼已经被装到了特制行李箱之内。 　　这对她来说感受反而好一点，她听到的声音变少了。 　　报车次的女人变成了沉默不语的男人，还有嘈杂的孩童的声音，齐盼盼虽然依旧没有醒来，却本能地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响。 　　［家具卖掉了，还得攒多少才能买得起摩托车呢？］ 　　齐盼盼本能地被熟悉的声响给吸引，发散出的红色精神丝线聚拢到对方身边，偶然碰触到了一个熟悉的精神源——那是游戏头盔。 　　她被吸入其中。 　　…… 　　在全息头盔推出可以在虚拟世界上网的功能后，其实电脑行业也受到了冲击，但是因为虚拟屏幕上的内容是无法转移到现实世界中来的，也就是不存在什么USB插口，所以暂时还能维持下去。 　　韩数其实也不是很想买摩托车，只是享受这种积攒金钱的快感，反正火车上没什么事情做，进入游戏还能减少晕车感。 　　他的游戏空间空空荡荡的，也就是说他所有在游戏中获得的道具全都卖了出去，比起看到游戏空间被装饰，看到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变化更让人来得高兴些。 　　韩数安排了一下时间，发现自己可以去刷一把“猫”，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游戏打得像代练一样。 　　韩数甚至已经熟练地摸索出了一套玩游戏的方式——靠着拖字诀，毕竟在游戏过程中也能获得家具，那么作为玩家的主要盈利方式，一轮游戏的时间越长，越有几率。 　　他仿佛上班打卡般在刷自己的无限模式，开局不好不坏，而他已经刷了半个多月了。韩数喵操控自家的铲屎官干这干那，自己懒洋洋地趴在窗台上，突然听到了门铃响。 　　是快递吗？ 　　铲屎官应声开门，愣在了门口。 　　韩数喵跳下去，慢悠悠的踱步，结果和三岁多的小姑娘大眼瞪小眼了 　　——等一等！ 　　这游戏不是连立画都懒得做，出现在酒吧的富婆到如今都没有正脸吗？ 　　特殊人物？ 　　韩数挺想下线去查一下是怎么回事的，又担心自己下线之后特殊人物就消失了。 　　就在他原地转圈喵来喵去的时候，小朋友迈着小短腿进了房间，还和他的铲屎官说了声谢谢。 　　看上去智商不足的铲屎官果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猫猫你好，我可以进来吗？”小姑娘说。 　　韩数对她喵了两声，遗憾地发现游戏没有装语音系统，猫还是猫。 　　但这个自我介绍叫做齐盼盼的小朋友明显猫语满级。 　　“猫猫，你能找到九九吗？”齐盼盼给了韩数一个拥抱，她看上去有点沮丧，“我妈妈弄丢了，九九是我的朋友，你能让九九去帮我找妈妈吗？” 　　她回想了一下，发现半梦半醒中听到的声音，没有来自妈妈的。 　　全都是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语调，以及让人心烦的嘈杂。 　　但是这里不一样，齐盼盼不知道自己怎么进入这间奇怪的房间，但这儿很安静，只有一只咕噜咕噜的猫咪。 　　这只猫咪会说话，并且比别的猫说的清楚多了。 　　大部分的非人生物无法准确地表述自己的思想，齐盼盼遇到的另一只话多的猫就是青九，因此她对韩数很有一种亲近感。 　　——她自然而然地认为韩数是认识青九的。 　　韩数果然认识。 　　这不就是《饲主》的新增奇遇NPC青九嘛？ 　　【青九：猫咪警官，当随机模块中随机到喜欢虐猫的铲屎官时，猫可以打这位警官的电话报警】 　　当这个新NPC刚出现的时候，网上甚至还出现过青色猫咪街头夜奔的首页新闻，没人知道这是游戏的宣传方式，还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人在搞街头艺术，但是至少很多人都知道有这只猫，有这个新的NPC，因此游戏回流了一大波人——沙雕玩家在刚更新完就兴奋地给这位猫警官打电话。 　　然后有一大半小猫就因为报假警被抓去绝育了。 　　当然不是真的绝育，只是会给你来一个待在笼子里的过场动画，以及一段时间的虚弱buff，还有那句标准台词：你醒啦，绝育手术很成功。 　　那段时间论坛里的帖子大多都是“今天你决定了吗？” 　　韩数当然也跟风过，不过他的目标是那个笼子，宠物医院新场景的笼子卖了800多。 　　——韩数意识到了，他遇见的应该是一个【奇遇任务】 　　那当然得抓紧机会，他熟稔地扒拉出铲屎官的手机，拨打青九的电话—— 　　［000-00000］ 　　齐盼盼小声欢呼了一下，乖巧地与韩数蹲在一起，韩数还和她分享了草莓味猫粮。 　　…… 　　就在韩数所在的火车包厢隔壁。 　　一个三岁大点的女孩真的太好藏了，在列车员离开之后，这个面色黝黑，看上去气质憨厚老实的男人背对着所有人打开了行李箱。 　　他的神色微微一僵。 　　箱子中的女孩的确没有醒来，也没有呼救，药剂剂量正好。 　　然而她呼吸微弱，手脚冰凉，额头冒着冷汗。 　　男人面皮子一抽，拿出手机，却没有立刻发信息。 　　那直觉有哪里不对，警惕地转过头。 　　同一间隔间内另外三位临时室友看上去无比正常。 　　男人并没有注意到，窗外有淡青色的烟雾一闪而过。 第46章 两分钟 　　［这里是猫咪救助中心,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韩数：“喵喵——喵——” 　　［好的，请稍等, 正在转交青九警官……］ 　　韩数日常也不去安排了, 左爪搭着右爪, 一脸严肃的陪同齐盼盼等待。 　　一般来说, 对面很快就会移交给青九，并且同样是喵喵喵的和玩家对话，但这次不知道为何等待时间有点久。 　　齐盼盼有些不安地抿起唇, 工具人铲屎官本来呆呆的立在一旁, 突然俯下身，摸了摸齐盼盼的头发。 　　［抱歉，青九警官出警了, 最近的治安真糟糕呢］电话那头说道［如果有需要的话, 请到派出所来找他吧］ 　　韩数惊愕地聆听这与以往不一般的回复声，与此同时他接到了任务。 　　——这果然是个奇遇任务。 　　【奇遇任务：回家】 　　【等级：稀有】 　　【描述：护送迷路的小女孩前往警局】 　　【已接受】 　　还没等韩数吩咐什么，工具人铲屎官已经把齐盼盼抱了起来，小朋友愣愣的抬头, 因为突然升高的视线而有些不安，铲屎官捞起韩数, 塞到了她的怀里, 齐盼盼抱着小猫, 把正在酝酿的哭意憋了出去，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重新给了她安全感。 　　感觉自己似乎变成工具的韩数：“？” 　　不过他也没时间去在意这些了, 相反他非常的激动，工具人抱着他，离大门越来越近，韩数热切地探出脑袋，用小爪子扒拉着齐盼盼的手臂，打开系统就开始录像。 　　所有《饲主》的玩家都戏称《饲主》这扇门是封印，即使跳窗逃跑，也去不了别的地方——大家都敲着碗，求官方好歹多做几个地图吧，再看看隔壁，难道就让大儿子随便长长，小儿子小女儿越长越精致吗？ 　　如今韩数要成为第一个，不对，第一只从房间走出去的猫了！ 　　工具人抱着他和齐盼盼走到了室外，穿过大约三五米宽的雾气，他们下了电梯，高楼在远处一闪而过，两人一猫走进了最寻常不过的弄堂里。 　　韩数眼睛一亮，目光从身旁的行道树自行车上一一扫过—— 　　这都是钱！ 　　他在继续任务和出去遛两圈之间犹豫了一下，决定两手都抓，两手都硬，反正有工具人在，自己出去遛两圈再回来不就行了吗？ 　　结果韩数刚往外一蹿，他的铲屎官就表演了一手空手抓猫头，在半空中就把他给按住了，然后重新塞回了反应不及的齐盼盼手中。 　　韩数：“？？？”以下犯上的铲屎官！ 　　王尔亦：“……” 　　是的，王尔亦如今附身在韩数的铲屎官身上。 　　绑走齐盼盼的人背后站着的是境外组织，樱花国与都铎合作，但都铎的目标是齐盼盼，樱花国的目标是全息技术，现在看来明显是都铎利用了樱花。 　　都铎国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但他们忽略了除了要躲避人，还有猫的眼睛在时刻注意着他们。 　　靠着这条猫咪信息库，青九很快找到了齐盼盼的踪迹，然后蹲在火车顶上麻爪了。 　　——齐盼盼的意识以不正常的方式进入了游戏中，如今的情况类似于灵魂出窍，长时间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出问题。 　　玩他们平时进入游戏，如果在游戏中死亡，精神会受到部分损害，因此当初叶栩打游戏时会限制复活次数，但其他们这种情况，如果真的在游戏中死去，现实中的身体就会脑死亡。 　　幸而头盔绑定的对象，韩数，进入的游戏是比较轻松的《饲主》，现在只要让韩数认为自己进到某个安全的环境，就能以不损害齐盼盼精神的方式让她从游戏中脱离出来。 　　青九火急火燎的回来找到了王尔亦。 　　因此王尔亦亲自出场，在几分钟时间内以韩数所在的房间为基点，复刻了外面城市中的细微一景。 　　如今只要将齐盼盼带到复刻出来的小派出所里，就万事大吉。 　　…… 　　游戏之外。 　　青九在脑海中唾弃了一番人类的行动力。 　　但是为了社会安全，他也不能直接用非凡力量把齐盼盼救走。 　　这是当初就和王尔亦约定好的，如果再次出现什么照片被全网传播的意外，青九就去非洲当图腾好了。 　　火车进入了隧道，黑脸男人也做出了反应，他拎着装着齐盼盼的箱子，于黑暗中轻手轻脚地穿过过道，此时他并不知道头顶上有一只猫与他的步伐同步。 　　青九第二次觉得自己的能力这么没用。 　　第一次是那只被虐待的猫被救回来之后，他却无法阻止对方生命流逝之时，最终还是得求助于人类。 　　那后来他就认同了王尔亦的观念：“我们与人类是合作关系。” 　　确认地点后，青九轻轻一跃，在黑暗中穿过打开的窗户进入室内，他只有两分钟，这个隧道就会结束。 　　他在过道中奔跑，男人似乎要和自己的同伴交接，而且他们觉得齐盼盼的状态出了什么问题。 　　男人已经离开韩数隔壁的隔间，当他们离得过远时，齐盼盼的状态会更加糟糕，这是灵魂与身体之间的拉扯感。 　　游戏内的齐盼盼，突然喘了口气，像是呼吸不过来一样。 　　韩数惊讶地发现铲屎官开始抱着孩子和猫飞奔起来。 　　——不，主要是抱着孩子自己作为猫似乎是顺带的。 　　还有一分半。 　　黑脸男人的头“咚”一声砸到了门上，他向外他向后一转却扑了个空，陌生的攻击无处而寻。 　　听到声音的乘客们疑惑的打开手机手电筒向这边张望，男人反射性地捂住脸，拉起手提箱加快脚步。 　　他并没有注意到手下的触感有什么不对。 　　还有一分钟。 　　如果此时有光，就会有人发现。在无人推动的情况下，一只手提箱在过道上滚动。 　　被狂风吹的毛毛一团乱，韩数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女警，女警微笑着接过了齐盼盼。 　　小姑娘惊讶的喊了一声“妈妈”，然后仿佛是感到困倦，靠在女警的胸口就睡着了。 　　王尔亦临时捏出来的警察的确顶着一张郝娜的脸。 　　小朋友的意志飘飘荡荡如丝缕般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内。 　　还有三十秒。 　　手提箱滚动着，路过了韩数所在的隔间，然后继续向前，一直到员工休息室，撞开门。 　　黑脸大汉将手中的箱子于黑暗中交接给同伴，却在抬起箱子的瞬间，发现重量似乎有所不对。 　　青九在最后几秒内在厕所中洗了把爪子和脸，从窗口重新回到车顶，然后嗅着气味，找到了齐盼盼，趴在她正上方的车顶之上，尾巴一晃一晃。 　　阳光刺破，火车钻出黑暗的隧道，草地在它的两边趴伏，金色的阳光洒落，麻雀在田间跳跃，乡间的黄狗尽情的奔跑。 　　阳光一段一段地钻进窗户。 　　“——这是谁的箱子！天呐，”员工休息室内，列车员惊讶地打开箱子，“这里有个孩子！” 　　韩数莫名其妙的就被踢出了游戏，他揉揉脑袋，听到隔间对面穿出尖利刺耳的女声。 　　“——我的行李箱！谁偷了我的行李箱？！” 　　青九在阳光中抖了抖毛发，顺手给黑脸男以及他的伙伴们全部加持了厄运buff。 　　至于他是怎么知道黑脸男还有什么同伴的，是因为他和付哲成功合作了。 　　…… 　　付哲甚至比九科的其他人早一步得知齐盼盼失踪的消息。 　　不仅去医院检查过了，还去和心理医生交谈了一番。 　　心理医生起初估计没有想到，付哲并不是来咨询心理问题的，而是哲学问题，也就是“缸中之脑”理论。 　　——付哲该怎么证明这个世界其实是虚假的？ 　　但是青九可没有给他时间证明，骤然消失的猫咪又重新出现，淡金色的双眼燃烧着怒火，他微微呲牙，甩给了负责一长串名单。 　　“帮我搞定这些人的信息，”猫妖暴躁的用尾巴拍打桌面，“我用你想知道的全息游戏制作方法来交换。” 　　说完后他再次消失不见。 　　把付哲当工具人，扔下事就跑的猫咪并没有意识到，如果对方参与到这件事情中间来，会陷入怎样的危险。 　　不过付哲也没有在意，他查出第1个名字之后，就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他无需在意，如果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有着妖怪所在的世界，真实和虚假根本无所谓。 　　——实际上，二十多年间他一直在遭受我为什么和别人不一样，这种问题的煎熬，他能感受到父母亲人的焦虑，但他无法理解对方的情绪，他能靠理智思考，但无法做出感情方面的回应。 　　但只要将世界当做是一个副本将与人相处，当做是任务与通关，将妖怪当成发布任务的NPC，那么付哲就如鱼得水起来。 　　他同时操控两台电脑，一边在查找名单上的信息，另一边在建造一个虚拟网站，并把它接通到游戏中去。 　　虚拟网站的名字叫做天眼，仿佛什么反派一样，网站上空空荡荡，没有别的装饰。 　　只分成［未审核问题］［已审核问题］［待解决］［已解决］，如果不是王尔亦横插一手，将这个网站在游戏内的所有搜索界面第一行置顶，那么几乎没什么人会点进来看。 　　不过即使如此，也很难有人相信，这是可以处理所有不公事物的网站。 　　它空空荡荡的，甚至不存在什么已解决范例，像是个突兀的愚人节玩笑。 　　付哲皱着眉从一堆资料中爬出来，然后匿名把它发给了自己在二十一熟悉的同事，毕竟他知道某些同事是拥有金红色小金章的。 　　他终于发现了一直在弹跳信息框。 　　——居然真的有人相信【天眼】这个乍一看像骗子一样的网站。 　　如果有人不得已向骗子求助，至少说明他以正常的途径无法得到帮助。 　　付哲打开了那条信息。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我要拿日六全勤！ 　　加油！ 第47章 带我回家 　　付哲在设计【天眼】这个网站时, 所有投稿都是匿名投出，只有工作人员能在后台看到, 在处理完之后以编号的形式移交到［已解决］那一栏。 　　网站的创造者根本没有想过靠它盈利或者是获得名声, 或者是解决掉那些行恶之人, 给其他人予以警告。 　　——这就是一个交易而已。 　　对青九来说, 这更只是个猫猫互助网站。 　　王尔亦不允许他无端取走别人的运气，但有理有据的可以。人类内部会产生纠纷，强大的欺负弱小的, 人类的社会依旧尊崇披皮后的丛林法则——青九可以理直气壮地剥夺那些行恶之人的气运……给猫, 至于被欺负的弱者们，他只是一只小猫咪，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付哲接到的开门单是一起校园欺凌事件。 　　——但这不是被欺凌者发布的, 而是那个欺凌者。 　　对方甚至很嚣张地留下六个大字：“有种来搞老子！” 　　也许是因为【天眼】这个网站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为所有求救无门的受害者解决问题。 　　哪怕是写“为受害者发声”呢, 看上去至少圆融些，“解决”这个词用在这儿，未免狂妄，连官方都不能保证必定能“解决”问题, 现实中的问题往往伴随着妥协。 　　派下第一单的那个少年，不仅留下了那句话, 甚至还拍了一小段视频。 　　【个子高而瘦的少年站在正中间, 躲躲闪闪地避过镜头。 　　他虽然很高, 但动作显得很笨拙。 　　从镜头外伸出几双手来推了他两下，他嗫嚅了下，小声说道：“我……我是傻子。” 　　“大声点儿~” 　　“我是傻子——” 　　“叫什么叫呢？”又一只手推过来, 骂骂咧咧的，“想喊别人来救你？” 　　镜头晃动，传来拳打脚踢的声音，最后一幕是那个男孩闷哼一声，蹲下身抱住头，姿势熟练。】 　　付哲面无表情地开始定位视频的来源，他在5分钟之内写出了一个自动程序，让网站系统能自动追踪每一个投稿者投稿时的定位。 　　在他写好之后，那只罪恶的猫重新出现，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青九问道：“你看，你挺有用，你这种有用能力和我结合起来，我们可以一起，嗯……”猫妖选了个似乎能让人类接受的说法，“……拯救世界？” 　　付哲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就是个傻子。”轻柔的女声出现在付哲的耳畔，“……电击枪和防狼喷雾对我没有用处。” 　　年轻男孩动作一僵，顺从地重新坐回桌前。 　　“为什么选择我？”他头一次这么认真地问道，近距离接触身后的女性，付哲能确定对方并不是人类——她的非人感明显到能溢出屏幕。 　　陶瓷质感的皮肤，近看无神的眼球，绸缎般的黑发，当付哲与愚知对视时，他那种被观测的感受更强了，仿佛有人端坐于虚空中，透过人偶琉璃质感的漆黑瞳孔观察着他。 　　愚知忽视青九吵吵囔囔的“我才不是笨蛋”之类的背景音，回答道：“是你选择了我们，是你主动想要接触这个未知的世界，而我们只是选择打开门。” 　　付哲抿着唇，默不作声地转头看向屏幕，仿佛是随口问道：“那个小孩救出来了吗？” 　　愚知点了点头，也转头看向屏幕：“你想要什么报酬吗？” 　　付哲什么都不想要，他什么都不需要，他一出生就站在了很多人的终点上，他做一切事情都是出于他的本心。 　　他想要的已经得到了——对这个世界做出微小的探索。 　　他说：“我想要知道……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 　　好问题，咸鱼如王尔亦都是得过且过。 　　“我不知道，”愚知微笑，“你不会认为我只是形态和人类不同，就应该无所不知吧。” 　　“——我们都想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现在有机会做出努力，去看一眼真实的世界。” 　　——~——~—— 　　他们很聪明，欺负丁楠的时候从来不会打脸。 　　偶尔脸被打伤了，丁楠就在外面晃荡很久，才在大晚上的时候偷偷溜回家门。 　　因此父母总怀疑他是出去玩了。 　　早上收拾书包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瞥到了厨房的水果刀。 　　水果刀并不是太锋利，某些地方甚至有点锈。 　　“没关系，我只是用来吓一吓他们而已……” 　　他这样想着，把水果刀收进了书包里。 　　他比划着划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发现这把刀是真的很钝，除了刀尖是有些锋利的，别的地方也只能用来削削水果。 　　——就像是看上去高高大大却毫无用处的他自己。 　　丁楠是个挺聪明的孩子，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冷静地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没有足够专业知识的人是无法靠一把水果刀杀人的，即使普通人的颈后和胸口都是弱点。 　　他在晨间的微光中慢慢地走出家门，空气清新，雏鸟啁啾，他重重地，重重地嗅了下前夜未散去的雾气，迟钝的脑海清明，心情稍微有些扬起。 　　他将没用的水果刀塞进书包的最下方。 　　走进学校，看见那几位坐在桌上大声谈笑的人后，丁楠扬起的嘴角瞬间回落，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因为此时教室中人很多，以汪琳为首的几人还没感做得太过分。 　　丁南受欺凌的时间其实很长。 　　起初只是一件小事，爸妈答应他成绩进步之后就给他买手机，因此丁楠努力了一把，一直处在中游的成绩猛得向前创了十多名，他果然收到了手机，但是老师在点评成绩时，把坐在他附近的汪琳拿出来做对比，话里话外地暗示对方不学无术。 　　下课之后，汪琳就拉着他的朋友们，把丁楠给揍了一顿。 　　——丁楠奋起反抗。 　　两人都被请了家长。 　　但是汪琳的家长根本没有来，兼任老师的班主任只能向丁楠的妈妈抱怨，并警告她说要记过处分，丁妈妈卑躬屈膝地道歉了很久，在回家的路上哭着对儿子说：“你能不能不要在学校里惹事？我平时真的很忙了……我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还要让我到学校里来跟老师道歉，跟同学们道歉，你让我以后有什么脸出去……” 　　——你能不能不要惹事？ 　　——你居然还和老师顶嘴？ 　　——你之前考试是不是抄的？ 　　丁楠几次将要出口辩解，都吞咽回了肚子里，他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吐不出一个字。 　　那时候他的成绩果然回落了，而爸妈在与亲戚哭诉时大声的说他果然抄袭了，这是为了骗他们给他买手机。 　　房间内的丁楠把脑袋搁在桌上，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愤怒在他胸口燃烧，但只烧毁了他自己。 　　从那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在上高中之后，他又与汪琳分到了一个班，在汪琳第一次欺负他时，他迟疑了一下，没有反抗。 　　对方的小团体从此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发泄渠道，一个挨打而不会叫喊的人，一个不会去和老师告状的人，一个总是能榨出钱来的人。 　　今天的丁楠满怀雀跃的心情，在上课时，偶尔也会将手伸进书包里，只要摸一摸刀柄，他的心中就有了底气。 　　他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放学期间。 　　天边挂上了红霞，而丁楠在老师一说放学的那一刻，就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收拾起书包。可他走到校门口却被人拦下了，因为他是书包收拾得快，别人是逃课根本不上学。 　　比起父母双全的丁楠，汪琳父母离婚，家里只有爷爷，根本管不住他，汪琳初中时就开始和校门口的杀马特们鬼混，曾经丁楠经过他身边时，甚至是同情对方，怜悯对方，或者是轻蔑看着对方的，如今被轻蔑的对象的变成他自己了。 　　——青九踩在愚知的肩膀，问道：“这算是人类常说的，完美受害者吗？” 　　——愚知：“和受害者有什么关系，我们只对付加害人。” 　　人们高高在上的说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就可以当做面前的悲剧无事发生。 　　——愚知转而问平板上视频对面的付哲：“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比如都是因为汪琳小的时候遭受的教育问题，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付哲：“我对他曾经小时候受过怎样的苦难并不感兴趣。” 　　作恶就是作恶，并不会因为他年轻时受过欺凌、有着怎样惨痛的过去而减缓罪行，他就是卑劣无趣，以强凌弱——他们不过是用年轻时的惨痛经历来原谅自己，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行恶没有什么过错，不过是为了掩盖卑劣的内心。 　　丁楠被拎着衣领推搡着进了学校附近的公共厕所。 　　厕所内的味道很不干净，他抬起头，从小小的窗口看到暗沉下的天色。 　　他抓紧书包不放，手指捏的发白，迅速低下了头。 　　但今天的固定活动让对面几人感到很不顺手，因为对方以往总是低着头盯着地面，这次居然偶尔会抬起头，咬着牙，用带血丝的双眼瞪着面前人。 　　于是丁楠的脸也遭了几下。 　　他今晚可能又要晚点回家了，不过这不重要—— 　　汪琳他们不知道丁楠的想法，不知道丁楠视线偶尔扫过的地方是心脏，脖颈和肾脏，最后一个最有可能捅进去的地方。 　　他几次想要取出刀…… 　　想说：我根本不怕你们，你们当心把我逼到绝境，我会做出什么来？我会鱼死网破！ 　　弱者抽刀四顾，像是奋力扑火的蛾，只会引起欺凌者的鄙薄与嘲笑。 　　——这世界真不公平！ 　　他愤怒地想：为什么没人相信我？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我？ 　　他在心中诅咒对方，咒骂对方，还有父母，老师，以及在学校里看到了一切却装作没发生的同学们。 　　青九疑惑道：“为什么我开始不想救他了？”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一本正经地抬爪点了点ipad。 　　“快冲啊，青先生，”愚知懒洋洋地托腮，“我顶多负责接送。” 　　[你以后得和付哲商量着负责整个【天眼】系统，自己判断善恶，自己去学会人世间的种种复杂的感情，你要长大。] 　　汪琳带着小弟一下子夺走了丁楠的包，对方立刻愤怒起来，像一只笨拙的公牛，猛地站起来，发力抢夺自己的包。 　　汪琳都愣了，然后是暴怒。 　　是的，他们欺负可以弱者，弱者不能反抗，这简直是滑稽可笑的。 　　“别动！你们在干什么！？”手电筒的光突然刺破昏暗的厕所，汪琳反射性地抱着包蹲下，捂住光线下略感刺痛的眼睛。 　　本来十分嚣张的男孩子们想要逃走，但门被堵住了，有人不放弃，猛地往外窜，想趁对方措手不及，但“咚”一声就被放倒在地上，这一声也吓破了胆，都犹犹豫豫地按对方的要求蹲下。 　　丁楠注意到平时不可一世的汪琳也是这般，虽然他撇着嘴，满脸不情愿。 　　在大小伙子们挨个被拎出公厕后，那个拿手电筒的男人拿出证件： 　　“聚众斗殴？谁发起的？” 　　丁楠心中一紧。 　　果然，几人都看向了他，然后指向了他。 　　丁楠：“——不是我！”他太过紧张，没注意到自己说话都破音了。 　　“不是他……”年轻的警察无语，“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啊？” 　　十分钟后，丁楠，汪琳和两个奇装异服的男孩都被叫去了派出所。 　　丁楠因为全身是伤，还被带去处理了伤口，直到药涂到脸上，他才发现自己的额角在流血。 　　他坐在椅子上，而汪琳和另两个总欺负他的男孩被锁在暖气片上蹲在一边——汪琳注意到丁楠在看自己，抬起头凶恶地瞪他，丁楠反射性地缩了缩脖子。 　　下一秒，汪琳的头就被拍了下，对方骂道：“干什么呢你？” 　　这名挺年轻的小警察一愣——汪琳闪躲间，裤兜里掉出来个小袋子，袋子里装着淡蓝色的颗粒物。 　　丁楠迷迷糊糊地发现事情似乎……大条了。 　　他本来在担心自己是否会被叫家长，但现在他应该担心自己是否能离开派出所了。 　　本来闲适的气氛变得紧绷，所有人挨个被叫去问话，丁楠也不知道自己交代出了什么，但说着说着就开始哭……所有人身边携带的东西都被迫交了出去，包括丁楠的包。 　　他晕头转向地被父母接走时，也许是因为哭过一次，发泄过，即使母亲依旧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丁楠也沉默着没说话。 　　他将手伸进包里。 　　——水果刀不见了。 　　水果刀不见了！？？ 　　不，也许，可能是掉在公厕那里了，他们当初抢起来时动作幅度很大，水果刀会掉在哪里都不奇怪，他惴惴不安地坐在母亲电瓶车的后座。 　　…… 　　在一开始，愚知就向付哲表明，这个网站只惩戒那些需要受到惩罚的人。 　　付哲很不理解，为什么惩罚了别人，而不去帮助那个受害者呢？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做，如果有人能同时在这个网站获得两样东西，一个是惩罚，一个是受助，那么他们很可能就不思进取，就像是以为天上有超人一样，永远想着让别人来帮助自己。” 　　“如果一个人，连阻碍他伤害他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依然无法独自站立，那他离变成废人还有多远？” 　　所以青九并没有给丁楠施加任何好运。 　　…… 　　丁楠所在城市的派出所。 　　锈钝了的水果刀在不同的桌子上辗转过一遍，在一声叹气声中收进了抽屉内。 　　如果今晚，丁楠取出刀，很可能事情的走向就会变得不一样。…… 　　【天眼】是老天开眼，而做好事有别的途径—— 　　韩数熬到下火车，回到家，关起房门上线，立刻进入了游戏，却依旧被《饲主》弹了出来，显示的是【游戏正在更新中】。 　　韩数：“？” 　　但没关系，他在系统空间内收到了来自《饲主》的信件。 　　[亲爱的玩家： 　　恭喜你完成稀有级奇遇任务，你获得的奖励是——清空购物车&以后所有本公司出品的游戏打三折 　　清空购物车：你所有在9.1日23:59:59秒前放进购物车的物品，都由本公司付款结算。 　　三折券：不包含外观、皮肤以及家具。 　　二十一 　　于9.5日18:23:20] 　　一直把摩托车放在购物列表，偶尔翻出来看一看的韩数：哇！ 　　但比起这件事，韩数随手点×的那个信息反而引爆了玩家群体。 　　——《饲主》终于又更新了！ 　　哦，是皮肤还是家具？或者新npc和选项？ 　　——是联网模式！ 　　卧槽！狗策划终于做人了？ 　　【《饲养我的仆人》1.2版本更新日志】 　　“亲爱的玩家们，9月5日16:00:00正式更新《饲养我的仆人》1.2版本，更新期间强制下线，请玩家们做好准备，我们做出了如下改动： 　　添加了【信息模块】：你可以将手机中的照片传导到官方置顶贴了，在通过审核后，照片内的对象会成为“探索模式”下的新npc，新npc即时出现，不需要玩家下线更新 　　添加了【探索模式】：探索模式下猫咪可以前往新场景，新场景完全随机，新场景内的npc完全随机，新场景下的人数完全随机 　　添加了【好友模块】：玩家可以与新场景内的玩家面对面添加好友了，好友可以组队完成新场景探索~】 　　就在玩家们奇怪这一波突然更新是怎么回事时，他们刷到了官方论坛上的置顶贴。 　　《关于新增npc的制作方式》 　　[亲爱的玩家们你们好——] 　　[我们将以走失人员的形象为模板在探索模式制作出第一批新的npc] 　　[第一批模板是我们和@种花防走失平台合作下的产物，如果有线索或者有新的走失人员信息想和我们分享，请直接发到以下邮箱中] 　　[创造安全社会，让走失的孩子们能回家，需要大家共同的行动] 　　[在每一位npc手中，你都能接到一个任务，那个任务有着共同的名字：请送我回家] 　　+ 　　韩数进入了游戏，他选择了探索模式。 　　以猫之身爬到窗前，他发现窗外居然不再是白茫茫的雾气，而是空荡的城市。 　　他成功地打开了门，第一次看见自己家门牌号——第183号服务器第1079号房。 　　给铲屎官安排好了接下来一个月的活动，韩术奔出了房间。 　　城市为什么空荡荡的呢？因为相比整个城市，稀少的人影显得孤寂，只有野猫在四处乱窜，路上没有车流，这是属于猫的城市。 　　韩术遇到了第一个人，但那似乎并不是人，更像是以固定的生活方式行动的机器人。 　　那是个小男孩，他站在冰淇淋车面前，舔着永远不会化的冰淇淋。 　　也许因为韩数凝视他的时间过久，对方身上跳出了透明的信息框。 　　[黎芸] 　　[走失时八岁半] 　　[于江西路新鸣区18号摊位游乐园对面冰激凌车前走失。] 　　[时间为2007年4月3号。] 　　韩数略有些沉默。 　　他与阳光中趴下，伸了个懒腰，花香慢慢地飘散过来，整个世界真实而空旷。 　　他退出游戏，看了论坛。 　　论坛置顶是这样一个帖子。 　　【管理员101】：所有知情者可以往官方邮箱内发送走失儿童及走失成年人的信息，感谢你的帮助，也许你不经意的善举会拯救一个家庭。 　　——~——~—— 　　路德维希是个都铎人。 　　准确的说，他母亲是德国人，父亲是都铎人，而因为母亲的家族很强势，母亲本人更加强势，他的名字是路德……谁能想到在外骄傲的小王子回家之后会因为母亲稍微叹口气就紧张发抖呢？ 　　——路德受到的一直是铁血的教育，他的母亲希望他成为像那位大帝一样强大的人，但他不可避免地变得软弱。 　　他知道自己非常糟糕。 　　强势的父母总会有软弱逃避的孩子，他的人生前二十年都在逃避——直到那一天。 　　有恶魔来敲门，送来了恶魔的礼物。 　　他变得强大了，他高高在上，他曾经恐惧的都可以轻易地摧毁。 　　——权利真是个美好的词汇。 　　如果没有： 　　“路德维希？” 　　对，如果没有这个声音……没有母亲海瑟薇的声音，真吵啊…… 　　“你在干什么？路德？” 　　如果摧毁掉这个声音……世界会变得多么美好啊…… 　　“……站在那里！儿子！你在，啊——” 　　这就是美好的，属于路德维希的世界。 　　路德维希·威尔逊猛地睁开眼，他吃力地喘气，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黑点，努力忽视着眼中的重影，按响了床边的呼唤铃。 　　门被敲响了，等待片刻后，管家推门而入，并带来了家族的医生。 　　路德维希……果然很讨厌这个，这个母亲安排的管家，安排的全部，对方的强大与体贴，算无遗策，将路德衬托地像个幼稚的孩子。 　　医生目不斜视地读完了报告。 　　……他被取走一个肾，这会造成很多并发症，但对已经变成超能力者的路德维希来说，无关痛痒，肾这个部位会变成他以后的弱点，可路德一直自认为是上等人，绝不会去像个底层贱民一样仿佛角斗场的奴隶一样做什么厮杀表演。 　　他以为。 　　他艰难地下了床，面色苍白，他以为自己满脸怒火，然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瞳孔中残留着恐惧的情绪。 　　——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究竟他妈的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新键盘到啦！终于不用拿手机码字了，就是才换键盘也挺不顺手emm 　　感谢在2020-07-01 17:39:12~2020-07-02 17:5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取悦神 　　T市火车站, 齐盼盼裹着大衣，眯着眼在等候室打盹, 一旁陪伴她的工作人员等到了交接人, 但神色反而警惕起来, 检查过三遍对方的证件才让开。 　　“盼盼？” 　　齐盼盼揉了揉眼睛, 她看了会儿对方，然后点了点头。 　　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员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听漏了什么话一样，这两人似乎无声地交流完毕, 得出了共识。 　　感性的女工作人员放下心来, 除了这起拐卖案，她还得去帮助同事处理那行李箱偷窃事件呢，头行李箱的仿佛是两个憨批, 在逃跑时动作太过滑稽, 在审问时攀咬出或者口误说出其他同伴的位置，让这位女士都怀疑对方是否是来搞笑的。 　　但在她回去后，就听到这几位被“上面”来的人提走了，所以……他们真的是什么危险分子？ 　　…… 　　夏哲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系列视频—— 　　天使张开翅膀, 将周围一片化作火海，空气在高温下扭曲；黑乌鸦操纵利羽, 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刺入镜头；牛头人身的妇女身材涨大了一倍, 一拳将钢板打得凹陷下去, 射落在她身上的子弹被无形的气流摊开；有着铂金色发丝的男人双眼从浅绿变为透明，他目光指向之处，死亡伴随着最严寂之寒而来, 冰雪以他为基点向外辐射…… 　　“啪”，画面定格，他转身面对身边围了一桌的人——有憨厚高大的汉子，软萌可爱的女孩，高挑的短发女性，靠着窗边抽烟的颓废大叔……以及完美融入这群画风不对的人群中的两人：妆容精致的女明星和背着书包将颈脖缩在兜帽内的男孩。 　　韩瑶光放下手机，取下蓝牙耳机，行动间带着自己代言的那款香水淡雅的清香，她说道：“画面中……还有其他人。” 　　“这很正常，”有人插话道，“……他们觉醒时身旁都有围观者。” 　　韩瑶光摇头：“不。” 　　“并非普通人，我只是，有种模糊的预感……”她微微皱眉，“有一个人在观测、调整他们觉醒的状态，他是把控全程的，高高在上的……我无法准确描述那种感觉，隔着屏幕太不准确了，需要前往现场才行。” 　　她转过头，正巧和童远对视了一眼，男孩心中莫名警铃作响，飞速地移开目光。 　　韩瑶光笑了下，自两个月前的那场事件后，她的眼神……用经纪人的话来说，整个人都变得更有气势了，熟人也慢慢拒绝和她对视，“因为像是被看透了一样啊”，这么说着的经纪人也减少了出现在韩瑶光面前的频率。 　　她的确去试镜了林大导演最近在筹拍的大电影，然后轻松获得女主，或者说，在看到她的那一幕，林导兴致冲冲地去改剧本了，因此韩瑶光的档期空了下来，很可能这个剧本要琢磨个两三个月，作为还未成功转型的流量，经纪人本该催促她去接两个综艺保持曝光率，但经纪人……不敢。 　　韩瑶光是在齐盼盼失踪事件后第一时间被请来帮忙的，谁知她刚在疗养院找到了内部被收买的奸细的线索，齐盼盼就被找着了。 　　童远则是下课后就被一辆车接到了这里，男孩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迷迷糊糊地听着一群人谈话，但他只是起初信息接收不够，并不是智商不足听不懂—— 　　“有人绑架了盼盼？”男孩一激灵。 　　“已经救出来了，”有人搭话道，默契地没提这个有人是谁，“让你过来这里，是因为你也很可能是目标。” 　　“一味的保护是没有用的，他们生而不凡，应该帮助他们成长起来，在我们还能保护他们之时。”首长是这么说的，“但是大概……这时间不太多了，未来还是属于年轻人们的。” 　　童远抿了抿唇，他的变异已经发展到了脸部，双眼下方有个狭长的切口，也许是因为这个，他的视线范围扩大了，越来越像一只鸟儿。 　　“我能够……帮什么忙吗？”童远问。 　　在坐之人似乎都有什么特异功能一样，童远亲眼看过其中有人过目不忘，或者身体柔软变形，仿佛拥有缩骨功，亦或者电脑技术高超，潜伏能力强大，再就是韩瑶光这种非正常人士，和他们比起来，童远反而有些自卑，他除了指甲锋利能伸缩，反应快，眼力强能看到很远的地方，能观测到周围270度的环境，力气稍微变大，长了个奇怪的畸形翅膀……以外，真的没什么特殊的。 　　尤其是和视频内这几个人相比。 　　对此，其他人：“……”夏哲咳嗽两声：“你先看着，多了解。” 　　然后……童远这次出门领到了新的课程。 　　枪械训练，飞行，侦查与反侦察，这还能让童远以为自己是在进行特工训练，但……猫语，羽毛护理，鸟类习性，《山海经》内容分析——这到底是想教出个什么啊？？？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忙的话，可以多学习。”对方是这么说的，但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即使你不去尝试与学习，时代的浪潮还是会如滚滚洪流，将你卷走，你已经处在了漩涡中心。” 　　——~——~—— 　　教皇国。 　　“您至少应该告知我们……神灵更喜欢的战争方式是什么？”阿黛尔微笑着抬起头，看向教皇国过于澄澈的天空，“人类并不喜欢无端的争斗，我想，我至少是在为神而战。” 　　“你很识趣，”恶魔似乎是因为那句\'不喜欢无端争斗\'的话给逗笑了，“你们不仅是为了神灵，还是为了国家——” 　　阿黛尔注意到他毫无顾虑地进入了教皇国的大教堂内，身体隐秘地微微一僵。 　　“这是一场赌局，赌注是觉醒之力……至于赢家是想要用来强化自己，还是分给别人，那与我无关，”恶魔摘下帽子，微笑道，“……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裁判而已。” 　　不过恶趣味的恶魔先生可没有告诉她，人类的承载能力有限度的，限制他们的就是他们薄弱的精神力，如果阿黛尔真的将“觉醒之力”全部用来强化自己，那么年纪轻轻、爆体而亡，维克多至多给她的坟墓送上一朵白玫瑰罢了。 　　阿黛尔平复过呼吸，再睁开眼，维克多已经消失不见。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却并非恐惧，而是兴奋。 　　这是巨大的机遇，她手握变革的力量。风云骤变，吹动紊乱的气流，雨点泼洒在教堂华贵的雕花窗户上，阿黛尔转身大踏步离开教堂，受难的神灵低下头，无悲无喜地注视她—— 　　就像是注视平凡的万千生灵。 　　保镖迅速地迎了上来，撑开黑色的巨伞，阿黛尔的天空骤然黑了下去。 　　她坐进豪车，车驾驶入雨幕。 　　双排式加长林肯内，阿黛尔的对面坐着一位熟悉的男孩，一个黑人小伙子。 　　比起背后站着强势的家族的阿黛尔，博格造成的黑乌鸦事件，刚溅起一点儿水花，就湮灭无声了。他被发现了，然后被带走了，然后直面变异水母，在那场意外中逃了出来。 　　布莱克家族发现他时，他正带着姐姐躲避追踪。 　　“你想要什么？”这个大男孩皱着眉头，他在几天时间内迅速长大了，只是天性依旧冲动，在车内沉默的气氛中，所有人中他第一个没能沉住气，“我不相信有毫无目的的友善，你需要我做什么？” 　　“为什么那么着急呢？”阿黛尔露出浅笑，“现在，我才是那个主导你命运的人……所以我无需焦急、愤懑，而你在游戏开始时就落在下风，所以急急忙忙地想要抓住你拥有的一切，比如说，”阿黛尔张开双手，她的每一根羽毛都顺从地向下微垂，“……你自己。” 　　她的话换来了博格愤怒的瞪视。 　　但这男孩自己放弃了，他摇了摇头：“你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但我和你也没什么不同……”阿黛尔舔了舔唇，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说道，“作为‘被选中者’，我们天上就是站在一边的，那些人类，他们无法理解我们……” 　　是的，“我们”，阿黛尔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和陌生的底层黑人男孩共处一室，和他畅谈“鹰国命运共同体”，这真搞笑，但她面色不改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应该原谅他们，理解他们……”她近乎自傲地说，“因为我们看到的风景是他们无法看见的。我们应该成为他们的引路人——我们需要互相帮助。” 　　博格的神色依旧是警惕的，这种空话没办法打动他，于是阿黛尔话音一转：“你的姐姐我会安置好，我会以家族的力量庇佑你们，让你获得自由……你需要付出的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帮助我。” 　　男孩的神色放松下来，他说：“成交。” 　　豪车骤然急停，然后调转车头。 　　司机用简短的都铎语说了句什么，阿黛尔掐灭通讯，看了博格一眼。 　　从上空俯视，这辆车此时在主线干道上逆流而行，暴雨突然变大，气压极低，阿黛尔深吸一口气，指尖窜起火花，车窗炸裂——而她使用的是防弹玻璃！ 　　博格猛地坐正，几根羽毛无风自璇，漂动在半空中，乍一看非常柔软，实际上锋利无匹。 　　阿黛尔想到了什么。 　　这并不是普通的风暴！ 　　在她还在犹豫之时、在她引导舆论之时，已经有人开始行动！而风暴之神眷顾了它！ 　　——这该死的，愚蠢的，胆敢抢先一步的卑鄙之人！ 　　作者有话要说：在下一章留2分评论可以抽奖玩玩~感谢在2020-07-02 17:51:53~2020-07-03 16:4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岳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到主攻文激动max 5瓶；沉默的重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雷霆与光 　　王尔亦正化作维克多暗中观察这一幕战斗。 　　此时全世界唯一拥有七人完整情报的只有他。 　　[鹰国·阿黛尔——光] 　　[鹰国·博格——影] 　　[都铎·路德维希——死亡] 　　[汉斯国·牛头人妇女——力量] 　　[白熊国神秘风暴使——风雨] 　　[白熊国控制植物的使者——生命力] 　　[风车国那位可以改变外貌的在逃人员——血肉] 　　鹰国独占其二, 白熊也拥有两位，都铎、风车国和汉斯国得一。 　　他们甚至根本还没发现自己的真正能力是什么, 还不了解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 　　世界正沉默不语地接受着新人类的出现, 从王尔亦主动创造出的齐盼盼, 到意外产生的韩瑶光, 以及真正随机出现的童远——王尔亦最终决定亲自推动这一进程，如果觉醒是必将出现的未来，那么目前还有机会让这个未来变得有序, 比如说这个人造, 不，应该说是“妖”造的神战。 　　——谁能真正得到神灵的欢心？ 　　谁就能点燃进化之火。 　　至于国内，王尔亦选择顺其自然, 像童远那种天生精神力强大, 在游戏与外界生死刺激下觉醒的，以后可能还会有，但王尔亦相信种花家很快能就已有的信息摸索出安排觉醒者的体系——国外不行，不是每一个国家都是种花家。 　　但他们早晚会出现觉醒者。 　　与其让觉醒者们自己斗争起来, 不如王尔亦在暗中操纵，促使他们对立, 缩小战斗范围, 决胜出那个有能力做出变革, 创造组织，领导与约束觉醒者们的人。 　　目前来看，阿黛尔做的很优秀, 虽然她很有野心，但依旧有为人的底线。但最终结果……谁知道呢？ 　　风暴于高天之上旋转。 　　雷霆乍落。 　　GRU小组的组员正在三千米外的民宿中，无人机飞翔在高处，有人指尖如影，敲打在键盘上，滴滴滴的声音在房间内组成烦闷的乐章。 　　“编号11击毁了无人机……她给予的理由是操控失误。” 　　“编号11还没回复信息，她是故意的，她的通讯器即使在外太空也能接受并回复——” 　　“没关系，我们的小姑娘状态良好，”站在房间正中的白发男人起初是面无表情，在听到回复后居然露出了个笑容，“……她只是玩得太开心了。” 　　没有人敢回答他，只有仪器稳定地发出声响。 　　脚踏雷霆的女孩有着棕红色的短发，雨丝打湿后发丝服帖地贴紧她的脸庞，她的瞳孔是几近透明的纯蓝，在雷光之下折射幽然的白光。 　　编号11张开嘴，想要大声呼喊，但所有声音都被雷霆吞没，她想要放·声·大·笑—— 　　风雨长啸，雷云如刀斧，改装过的豪车从车流中脱离，孤零零地滑入分支道路，雷云于天空之中追随而去，伴随着瓢泼大雨，豪车撞破护栏，跌跌撞撞驶向荒野，一道雷电砍向车辆，劈歪了。 　　11号还没办法很好地控制雷雨，她使用能力更多靠天分，但有GRU内接专家们的外挂时，准确率能达到50%，单她自己，只能靠感觉。 　　现在11号就是在靠感觉。 　　一道金色的光从车内脱离，奔出百米外的阿黛尔站在雨幕之中，将面前的发丝顺到脑后，她的羽毛依旧是干燥的，无形而灼热的空气凝固成球形，仿佛一层透明的薄膜，阿黛尔扇了扇翅膀，从裙下取出定制□□，她展开翅膀—— 　　她飞了起来。 　　阿黛尔自觉醒后还没找到适合自己的武器，但没关系，只要是活物，都会有弱点。 　　是光线更快还是雷电更快？ 　　GRU小组中，有人猛地砸了下桌子，站起身，座椅发出刺耳的声响：“——我们真的联系不上11号了！” 　　只有位于远处的监控器材还能正常运作，观察这场战斗。 　　这也许是人类间发生的第一场超能力作战。 　　阿黛尔点燃了空气，她几乎处于真空之中，火焰在她的衣物之上燃烧，长裙变作短裙，而风雨瞬间扑灭了杂草之上的星星点点，11号瞳孔紧缩—— 　　云层被“光”撕裂开来。 　　阿黛尔并不是靠翅膀飞翔，翅膀只是用于辅助方向，她悬停于空中，光线在空气中扭曲，而灼热的空气托举着她。 　　11号穿着隔离服，因为阿黛尔声势太盛的缘故，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能力是高温火焰，不用想就知道隔离服经过怎样的改装。 　　隐隐雷光在云层间闪动，11闪过身，抬起肩上的□□—— 　　轰然炸响。 　　…… 　　博格从已经停下的车内探出头，鸦羽悬停于他面前，形成防护状，此时他眼中的世界很奇怪——雨幕正在倒转。 　　乌压压的云层中划过暗金色的火焰，仿佛云雨内藏着一座火山。 　　雷云翻滚咆哮，阴雨从地面重新升起，汇聚成湿润的雨点，博格探手去摸，他掌心向下，而雨点从他手心划过，于正中分流，一起回到天际。 　　GRU小组中气氛十分平静，还是那位白发的高位者开口：“我们只能观看与分析，无法再参与到那场战斗中去。” 　　隐藏于云层中的战斗变得焦急起来，可以看到的就是雷电开始胡乱地向下劈砍。 　　博格早就离开车内，那几乎是个靶子，他躲避到荒草丛中，茫然地盯视天空中的战斗—— 　　他也有这一天吗？他也会这么强大吗？这位刚成年的黑人小伙曾经的生活中只有妓/女、黑/帮和钱、钱以及钱——没有钱他和姐姐没办法活下去，因此他一直没有真正感到自己变异了，变强大了，他依旧得东躲西藏，让别人安排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似乎，也可以像……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 　　博格大口喘着气，险而又险地避过两人战斗的余波……只是随手劈下的闪电都会让他…… 　　他避开了这一条，没闪躲开另一条更宽阔的。 　　…… 　　天际之上，11号的子弹在靠近阿黛尔时被她的烈焰熔化，但阿黛尔每一枪都落空了，11号有备而来，装备完好。 　　谁都没注意底层的博格。 　　除了GRU—— 　　“那是什么？”有人指着屏幕问道。 　　屏幕中那本该是个黑人大男孩的地方，出现一团流动的黑色液体。 　　羽毛依旧漂浮与空中，但正在镜头之下慢慢溶解，渗入下方那团幽黑阴影中。 　　仿佛是一团圆形的水球，只是漆黑一片，当所有羽毛都进入黑球中后，这个球体自然坍塌，渗入到地下。 　　GRU无法靠近，这仿佛是个无解之谜。 　　天空中分出了胜负，阿黛尔输了，但她也赢了。 　　高射炮将子弹打入了云层中，阿黛尔却没发现之前战斗中融化的来自11号的子弹中包裹着特制气体毒素——能力是火焰的阿黛尔本身就不稳定——当然，她自己认为能力是高温火焰。 　　她会有无法控制，没能注意到的情况，这让毒素有机可乘，而战斗经验不足的阿黛尔本来就被毒气包裹住了。 　　她嘴唇发紫地向下坠落，但11号也没去追。 　　11号犹豫了一番，云层快散开了，阿黛尔在车上就联系了手下来人工消雨——11号认为自己的能力是操控风和水，但如今没了云层的遮挡，她的能力会减弱，且这似乎……不符合任务本身“潜入”的要求。 　　她最后看了眼砸落到地面的阿黛尔，然后转身……不，不对！编号11仿佛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后援团队，终于打开通讯器：“那只咋咋呼呼的鸟人被一团影子吞下去了——” 　　没时间了，她必须离开了，11号摸了摸自己的防毒面具，没关系，就像种花语说的那样。 　　——来日方长。 　　…… 　　博格可太开心了—— 　　他—— 　　原来他并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原来他的能力并不是鸡肋的操控自己的羽毛—— 　　【天空属于你，而地下属于我。】、 　　他可以成为阴影本身。 　　他贴附在车底，听着那操着正统都铎语的司机焦急地打电话交涉，但博格并没有主动出现，他感觉自己是吞噬了阿黛尔？或者没有？但他并没有什么影子空间之类的东西，他接住了阿黛尔，然后呢，对方消失了。 　　直到他在一片黝黑中出现了光。 　　博格感到了不适。 　　就像是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他，有无形的刀在切割他——但谁能伤害一片轻飘飘的影子，他存在且不存在，他正在车底，缩成一团，谁往阴影中投来了光。 　　阿黛尔。 　　阿黛尔将昂贵的私家车烧出一个洞，她重新出现，像一个聚光体一般，纯洁的羽翼包裹着她，仿佛天使降世。 　　感到不适的博格被迫从阴影状态脱离开。 　　两人打了个照面。 　　忽视惊呼出声的布莱克家族手下，气氛奇怪而沉默。 　　短暂的合作并没有宣告破裂，只是博格突然发现了自己的强大。 　　…… 　　隐藏于暗处的恶魔先生闷笑一声，之前的暴雨自发地避开他，小小的空间干燥无比，透明的水母浮在恶魔胸前，刚把触须伸出空间之外，就被雨滴给打断了，只能委委屈屈地飘回来。 　　恶魔先生像玩弹力球一样将水母捏圆搓扁，可以想见这场战斗之后国际上会爆发怎样的声浪，但至少因为“墙”的缘故，消息没那么快传到国内，如今的种花网络上风平浪…… 　　等等。 　　现在最火的消息是这个—— 　　#哥哥姐姐们别打电竞了快出道吧#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而你不爱我，是我爱的不是你强大的操作，是你虚假的面容！（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推一下我的预收《沙雕玩家害我亡国》，求个收藏~拜托啦这对我真的很重要qwq 　　是满级大佬屠杀新手村~男主前开国大帝（反叛军头子），一觉醒来重回百年前，大陆被一群沙雕第四天灾占领了的故事——至于感情戏大约是：我怎么不知道我年轻的时候这么会撩？（水仙真香！全世界我最懂我！） 　　本章留2分评论可以抽奖玩，我还第一次搞这个呢不知道好不好玩hhh 　　＊ 　　想改名字，这几个哪个好点啊 　　1,忽悠整个世界去修仙 　　2,过审指南［全息］ 　　3,在灵气复苏的世界搞全息游戏 　　4,灵气复苏，而我开始搞全息游戏 　　5,忽悠出一个灵气复苏［全息］ 　　6,在所有马甲的共同努力下 第50章 七人众 　　玻璃球在指尖旋转, 恶魔先生驻足于广场之上，这是个慢节奏的国家, 晚风通过保存完好的古宅带来旧日的气息, 荒凉而安静, 黑白分明的飞鸟在黄昏余晖下幽幽展翅, 夕阳为它的羽翼镶上了一层金边。 　　他像一位魔术师，或者普通的游人，透过玻璃球, 整个世界扭曲折叠, 他暗红色的虹膜通过玻璃放大，像是从深渊窥探人间。 　　当然，在其他人眼中, 这是一位身材高挑, 闲适优雅的男性，他在广场上漫步，偶尔通过小小的球体观测他人，这一行为莫名显得可爱, 冲淡了他身上那种诱人的神秘感。 　　维克多的目光从羞涩的年轻女性转向活泼的少年，转向在夕阳下打盹的老妇人和她的猫, 转向哼唱圣歌的女孩……然后他抬起手腕, 神像透过玻璃扭曲放大。 　　世间本无神。 　　…… 　　教皇国一战流传出了许多视频。 　　那样大规模的天象变化本来就引人注目, 更何况后来临时急调来消雨设备，甚至有人拍摄到了阿黛尔从阴影中重新出现的那一幕——金发、碧眼，圣洁的白色羽翼遮住赤/裸的酮体, 天际是未散去的雷云，地下是神秘而奇异的纯黑色幽影，女孩仿佛堕落人世间的圣子。 　　这张机缘巧合拍下来的照片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比布莱克家族之前洒出去的那么多宣传费用都管用。 　　这也让一部分同样姓布莱克的人咬牙切齿，愤怒不已，当然，这些事是阿黛尔·布莱克需要去解决的，她需要解决的还有很多，这让她既振奋又焦灼。 　　压力如巨石，但野心依旧在她心中如蔓草般顶开石缝生长，所有挡在她面前的人……早晚会被她踏在脚下。 　　…… 　　一位年轻的、忧郁的街头艺术家正在观赏自己刚刚绘制完成的壁画，这里是自由之城摩西多，这个城市带着斑斓的色调，空气中流淌着无形的乐章，孩子们欢呼着跑来跑去，脸上涂着油彩，年轻的姑娘们骑着自行车越过小巷，自行车里坐着肥胖的加菲猫，颈项间的铃铛叮铃作响。 　　艺术家先生摸了摸下巴上青色的胡渣，他身后，巨大的，无法名状的红色巨幅壁画像是一张张开的大嘴，刚刚完成的画在阳光下微微闪动着光泽，吸引人驻足，艺术家微笑着和熟悉的市民们打招呼，他按了按自己的贝雷帽，背起箱子，重新回到人群中，人们善意地侧身让过，这里是无序的城市——人民应该遵循法律的有序，但艺术不应有国界、性别、人种和观念之分。 　　有鸽子飞到艺术家的头上，咕咕了两声又飞走了，艺术家从包中掏出面包，填饱自己饥渴的胃部，就在喝水时，他微微偏过头，面色不变地询问身后跟着他的人：“你又是来自哪个组织？” 　　没有人回答他。 　　缺指的盲人坐在一旁拉着大提琴，项圈上系着气球的小柯基啪嗒啪嗒地跑过，看守冰淇淋车的年轻男孩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艺术家继续向前走着，直到走到了小巷尽头，才猛然转身—— 　　身后空无一人。 　　但这不可能，这个在几天内迅速成长起来的男人相信自己的直觉，原风车国本土人士，尼克·卢伦斯先生在追求艺术的同时至少知道怎么学会保命。 　　墙上的黑猫叫了一声，尼克瞬间警觉地转头，他和这只红瞳的黑猫对视了。 　　黑猫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跳下墙头，等待了片刻，似乎发现尼克没跟过来，它又叫唤了一声。 　　尼克沉默片刻，左右看了眼，一翻身就越过了两米高的石墙……在十天前，或者五天前，他都不能这么娴熟地做到这个，仿佛饱受训练的雇佣兵，但一场突发起来的意外彻底改变了他。 　　前方的黑猫走走停停，这只纯黑的猫咪脖子上系着红色丝巾，看上去像一位优雅的绅士，他用头顶开一户门，这是摩西多随处可见的一间小院子，大多租给来这里追求艺术梦想的年轻人，尼克也在类似的院子里有着一间小房间，存放不能证明他身份但又对活下去非常有必要的私人物品，他沉默着走进去，待上门，猫咪款款地变成了人形。 　　尼克总带在嘴角的笑意隐去了，这时的他看上去很不好接近，就像是这张脸的原拥有人那样。 　　尼克光明正大的打量着面前黑发红瞳的男人，他穿着休闲风衣，红色丝巾遮住下巴，优雅俊美，带着那种属于上位者的懒散——这使得尼克更加警觉，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行为，而是冷静问道：“你也是那七人之一？” 　　维克多微微摇头，微笑道：“看样子特工的身体素质并没有给你带来特工应有的警觉。” 　　他的态度甚至是挑剔的、傲慢的，但尼克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只有微凉的危险预感时刻给他报警。 　　陌生男人显然很了解他——尼克能够……复刻别人的□□，连带着的是他人的战斗本能，也就是身体反应，每一天尼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要回想好久，才能记起自己原先长什么样，在来到摩西多之前，他改变过三次外貌，每次都与自己区别极大。 　　谁能想到路边忧郁颓废的街头艺术家会是格罗宁根艺术院羞涩腼腆的年轻人呢？他甚至刚到19岁，别开玩笑了。 　　对方可以变猫，尼克理智地想，但不能认为对方只会变猫。 　　“我买下了这处房子，”维克多这么说着，随手打开了房主白送的老电视机，风扇嗡嗡转动，饱和度过度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正是尼克看了很多次的节目——主持人对着网络投稿的“天使降临”视频大肆分析调侃，“这个电视台后面有布莱克家族投资。” 　　没有管尼克有什么想法，维克多闭上眼，带着笑意说道：“阿黛尔·布莱克，就在我们聊天之时，她已经解决了自己的兄弟，让布莱克家族大半人士都站到她那一边。你知道的，她就是你所说的‘七人’之一。” 　　“那又怎样？”尼克用眼角瞟了眼自己选定的逃跑方向，谁知就在这个瞬间，所有窗户自动阖上，他面色一黑，不退反进，伸手就去抓这个红眸男人的手臂，结果对方瞬间变为陶土，崩溃为碎片。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冷淡而默然，对方仿佛存在于整个房间内，又无处不在：“所有被选中者都是因为心中有着强烈的渴望，必须要做到的目标，难道你认为自己是被误选而来的吗？” 　　尼克剧烈地喘着气，他的面容朝着非人方向扭曲，又迅速在女人、孩童、老人之间迅速改变，最终变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愤怒地像一只挑衅巨人的小虫子：“你又是谁？你又是谁！” 　　对方消失了，无声无息，尼克无力地坐在地上，电视里开始播放滑稽的广告，时刻闪屏，尼克攀着桌腿站起来，走到电视面前，正在他的指尖探向电视机开关时，一个放在后方的小袋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张飞往种花国b市的机票，新的身份证明，以及——摩西多这座小院的房产证。 　　离开还是留下，高傲的陌生人不屑于驱赶这只虫子，而是给予他自由选择的权利。 　　仿佛无声的嘲讽。 　　——~——~—— 　　国内其实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 　　尤其是承担更多压力的上层人士。 　　他们最大的压力便是——该如何公布真相？ 　　对，隐瞒是不可能长久隐瞒的，但要怎么用尽量不引起社会混乱的方式让人们接受这个世界即将发生巨变，要如何走到变化的前沿而不被抛下，如何平衡超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心理落差以及随之引发的矛盾——从来不是随便说一句“人类要开始进化变异了，大家加油”就真的能加油的。 　　不引起社会动荡，打砸抢，世界末日的谣言四起，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在这种让人愁秃头的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拉后腿。 　　——说的就是姓楼的。 　　餐桌上，付哲爹妈一边聊天一边谈起了楼氏最近的奇怪事件。 　　付家和楼家都是做房地产起家的，只是后来付家转型去了高新科技行业，楼家去了娱乐行业，两家因为曾经是对头，私交一般，但都在一个圈子，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就能被发现——比如说楼氏最近被上面约谈，把当家人直接约谈没了。 　　知道一点内情的付哲默默掰筷子，曾经付家大哥一直是放养模式，但轮到付哲他自小就展现出了聪明与随之而来的古怪，本来关系一般的豪门家庭莫名其妙地因为他聚在了一起，三人在展开讲需要讲一百集的家庭喜剧中重归亲密，付大哥理解了父母，付爹付娘互相和解，然后与家庭氛围最格格不入，依旧是个小怪胎的付哲就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样明显—— 　　如果不是付大哥多少学过一点儿心理学，出国留学过后思维也比较开拓，付哲能不能悠闲地出去上学还两说。 　　当然，除了莫名被上层cure的楼家，还有最近频频倒霉的张家，就是那个曾经和付哲掰头的张格叔叔家，张家在接连经历投标失败，公司机密被卖，主干人员出走，投资失误等事件后，在张格堂哥出门被撞断腿后，运气终于勉强恢复正常。 　　对此，付哲：“……” 　　猫妖显然还想继续报复，只是被拦下了。 　　今天的付哲依旧在为自己的副业忙碌到头秃，而且收不到回报。 　　当然，他并不缺钱。 　　“只靠我们几个不行。”付哲皱眉，揉了揉眼睛，猫妖收起爪子将肉垫搭在他肩膀上，后腿则踩着付哲的电脑椅，不是几个，只有两个而已。 　　青九略微迟疑：“要我抓点人类来吗？” 　　付哲动作一顿，语气平静：“不用，我自己想办法……但我毕竟是人类，身体会撑不住……” 　　“噢……”毛茸茸的肉垫收了回去，猫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遇事不决就应该找……等等，王尔亦不让青九来找他了，对方丢下一句“你自己做决定”就跑了。 　　……可是他除了操控运气以外什么都不会啊。 　　青九猛然变大，用尾巴把人类缠住放倒，毛茸茸的长毛扫过人类的皮肤，激得他一个激灵。就在付哲以为自己进度太快或者要求太多让妖怪决定干掉他另寻他人——毕竟付哲并不认为自己的不可替代的——之时，当暂时失去视力时，人类的其他感官，比如听力，总会无限放大，他听到了一句奶声奶气、硬邦邦的话： 　　“那你先睡，我的尾巴可以给你盖。” 　　作者有话要说：啊！五十章了，出去吃个小蛋糕庆祝下 　　49章记得留评论呀到目前未知留评论的都不到30个hhh可我抽奖是分给30个人 　　感谢在2020-07-03 16:51:28~2020-07-04 15:4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红龙出 　　国内已经被电竞的消息刷屏了很久了。 　　王尔亦托腮刷着网上的段子, 出了之前的奸细事件，所有员工的信息当然被筛过了一次, 作为普普通通的一名员工, 在放假（实际为官方钓鱼）期间, 他表面上就是在家宅了10天哪也不去。 　　当然, 负责电竞的是另一个部门，虽然官方不知道童远和游戏的关系，但因为愚知说过游戏十分重要, 上层直接动手, 效率极高，基本上是把有网络的地方都宣传到了。 　　这些事情与王尔亦无关，他似乎只需要快快乐乐的带薪休假就行, 但作为新·海鸣镇之主·全世界最后一只妖怪（？）来说, 他也有点儿小小烦恼—— 　　怎么带领全镇民致富，不，是怎么让社恐的同伴们放开心灵，接纳人类。 　　对此, 率领三分之一镇民抵制他的红蛟先生是这么说的：“——你有病吗？” 　　拥有了更多传承记忆的王尔亦并不这么认为，他选择在书塔内故意唉声叹气, 把打牌四人组的兴致都给叹没了。 　　画骨出了一张二饼, 道：“干掉他算了, 维克多你上位。” 　　愚知摸了一张七条，又打了出去：“为什么是维克多，我不行吗？” 　　维克多微笑着把七条摸了回来, 然后推牌：“全大，可能是我比较像个人。” 　　洛嘉瞪大眼，看了看桌又看了看自己的牌，故作老成的说：“小王又不是人，重开一局。” 　　画骨：“没赌注，不太好玩。” 　　王尔亦插话：“那赌输的陪我去把成蛟打一顿吧。” 　　另外三人选择性的忽视他，而洛嘉则是叹了口气：“把你打一顿的可能性更大点。” 　　“你这么无趣的吗？还自己和自己对话？”随着小男孩的话音刚落，维克多和愚知转过头，微笑着看着他，不论是嘴角挑起的幅度还是带着笑意的眸子都一模一样，让洛嘉打了个哆嗦，画骨转过头，对着月光凝视手中的麻将牌，没管这一边风风雨雨。 　　海鸣镇是一个空间，收留所有无处可去的执念，时间长了或者机缘巧合下，执念拥有了意识，然后是身体，然后是“空间”，就是那些漂浮于无尽海面之上、以铁索相连的房屋，没有人知道海鸣镇这个空间本身是因何存在的，但它存在初始，正中间的书塔就出现了，自发的将每个“人”的过去、来历整理成册。 　　——在前往海鸣镇时就出现在书塔中的王尔亦，本身就是不同的。 　　所有原住民默契地观察他，只有同样生活在书塔中的青九傻乎乎地接触了对方，以玩笑般的交易与王尔亦做出了第一个约定。 　　“我听说，吸收足够的信仰，就能重返人类世界，我教你怎么使用能力，你帮我去人间吸收信仰怎么样？” 　　在那时，青九懵懵懂懂的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是被接纳又无处可去的小妖怪。 　　是的，除了部分镇民以外，海鸣镇内大部分非人生物，其实都以为自己是妖怪——如果我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真实的，那么凭什么别人会认为我真正存在呢？ 　　除了并不以自己的执念为生的“画骨”，她在临近消亡时选择接纳了别的姑娘们的执念，比如薛镜，比如……只要仇恨未尽，画骨不需要依托他人，慢慢的就开始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原来我既非生，也非死] 　　她经历过太多其他女孩的生死了，反而不太注重这些。不存在就不存在吧，人类这种复杂的生物为了“生”与“死”纠缠了上千年，甚至没有画骨通达，她选择王尔亦甚至不是因为想要什么信仰，首先是不想看到傻乎乎的青九被“狡猾”的人类转化成的妖怪欺骗——是的，画骨一开始以为王尔亦也是什么执念，但他看起来太像个人——但后来她发现并不对劲。 　　画骨并没有告诉王尔亦的是，当薛镜那样的女孩们的故事一个个被解决，被昭雪，画骨就会慢慢虚弱，消亡，她本身就是那些沉冤的女性们意识的集合体，她所谓的“给你提供一个制作游戏的故事”，其实是通过王尔亦之手慢性自杀。 　　即使画骨什么都没说，但对方似乎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在《镜女》篇埋下了彩蛋，并几次邀请画骨去人间看一看。 　　他的某一句话打动了画骨：“烟的种类有那么多，有些人穷极一生都不能挨个尝一遍。” 　　你生而不凡，可以有很长的人生，去尝试自己喜爱的东西，去活得像一个真正存在的人，而不是无声无息地腐朽。 　　画骨觉得挺赞，然后直播品烟被封号，原因是违反《网络直播行为规范》，向未成年人传播不正当思想。 　　那时漂亮高挑的女性站在房间中央，无奈又好笑，愚知伸手搭在她肩膀上，笑得前仰后合，青九摇晃着尾巴，吐槽画骨的衣服“像是军阀的姨太太”，窗外飞过无人机，闪烁着绯红的光芒，隐约像是红色的星点，而她心情平静。 　　洛嘉则是另一个特殊的……人。因为他知道自己生而为人，他也知道自己生而虚假，他诞生于白霜的执念，可白霜在死前甚至知道他是虚假的，可他就是、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地“活着”，不曾消失，满心不甘。 　　他既厌弃人类，他短暂的生命中“死亡”“背叛”“虚伪”占比太多，可他又认为自己是人类，不然他就无处可去。 　　他站在桃树前，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没有消失。 　　——赋予他生命的那个，不相信他存在的那个，即使知道，依旧希望“即使我死了，小少爷一定要活着啊”。 　　于是他活了。 　　所以他选择回来，劝说那些或许可以活下去的“人”……不要放弃生命。 　　成蛟从来不以为自己是被劝说的“人”中的一员，开什么玩笑？他才不是人类那种虫子，他的存在意义是成为一条龙，放低自己去迎合磨磨唧唧、朝生暮死的人类，答应王尔亦那些奇怪的条件去扮演什么……网游里的npc？ 　　成蛟选择把王尔亦打了出去。 　　红色的蛟龙盘在宫殿中央的立柱上，乍一看像是伸爪抱住了自己的尾巴，这是他从幼时就喜爱的姿势，一般用在思考和生气的时候，大部分时候，这两种情绪是重合的。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不对，只有这位大爷抛弃别人的份，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成蛟认为自己是被封印在了宫殿里，自他还是一条小长虫的时候，到他的身体立起来和宫殿一样高，他从来没能出去过。 　　[红龙出而天下灾。] 　　[兵旱相乘，民不聊生。] 　　成蛟真的在努力的修炼为龙了，他也不记得自己修炼了多久，但每次都差那么一点，每次都打落为原型，比起时不时打开门来互相串门的邻居们，什么狐狸狼兔子画卷铜鼎长明灯，再到说话奇奇怪怪的塞壬吸血鬼美杜莎——他们以为改个奇怪的名字就看不出来是化形不玩全的鱼妖、蝠妖和蛇妖了吗？成蛟作为大龄宅蛟，十分警惕其他低等妖怪来碰瓷，从来是大门一关，修炼到天昏地暗……直到王尔亦来敲门。 　　第一次他把对方赶了出去，但成蛟惊讶的发现……对方似乎在让着他，这让他更愤怒了，以他的审美，王尔亦瘦瘦短短，看不出原型，用人类形态来找他，虚伪！ 　　而且要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冠冕堂皇地说：“谈一谈？”是怎么回事？ 　　——成蛟才不要和他谈。 　　但是对方似乎真的身上带着海鸣镇法则的气息……这是成蛟生活了快一千年的地方，他不会认错。 　　于是在和隔壁九尾狐商量过后，王尔亦第二次登门时，成蛟没那么快的拒绝。 　　赤金色的瞳孔中是人类小小的身影，他不得不抬起头，仰视龙柱上的红蛟，对方的鳞片在温润的黄色光芒下熠熠闪光，华贵而雍容—— 　　九尾狐说：“暂且答应他，积攒到能来到人间的能量，不就天高任鸟飞了？” 　　成蛟是拒绝的，明明是天高任龙飞，他承认的确对能自由出入海鸣镇的未来心动了，也许他一直无法成为龙就是因为没能去人间走一趟，他模糊的记忆是这么告诉他的。 　　但在成蛟开口询问那npc以及什么全息网游是什么意思前，王尔亦痛心疾首地递给他一张账单。 　　“你在这住了这么久……给过房租吗？” 　　成蛟：“？？？” 　　作者有话要说：兵旱相乘。——贾谊《论积贮疏》 　　这一章基本上是在解释补充出现的这几个配角的心理hhh 第52章 道友渡劫 　　就在国外的事件愈演愈烈, 国内的电竞搞得如火如荼时，韩瑶光进组了。 　　此时已经是十月初, 林导令人惊讶地提前完成了修改过后的剧本, 虽然耗时三个月, 但对他来说, 已经是难得的快了。 　　当某些人站在地球顶端搅风搅雨，当那七人或者其他知情者为全世界的未来忧心忡忡时，并没有意识到, 世界本身是个多么宏大的词汇, 在地球的两端，有人正步入死亡，有人正大声欢笑, 当地球那一端燃起战火时, 人们依旧按部就班，享受着他们的生活，像是辛勤的工蚁，家中的壮年劳力抚育着幼童和老人, 忙忙碌碌，按着既定的路线行进, 很多人根本没意识到世界在变化, 此时向他们揭示——你们需要加倍努力, 才能追上那些先一步的人，你们现有的和平的格局会被打乱，没人知道未来变成什么样……这未免太残忍。 　　种花国的最高领导人默默拉上窗帘, 千百年来，在种花这片土地上，有过无数朝代更迭，古代时的底层人民其实并不是太在意这是个怎样的国家，只是活下去就已经很艰难了，只要能活下去就够了，人类是既脆弱又坚韧的生物，即使是现代也如此，不到真正死亡临头，他们甚至意识不到自己会为了生存爆发出怎样的力量——但国家存在的意义，就是避免让那一刻到来。 　　只要前方还有人站立着，就不应该到人民需要以身饲刀的时候。 　　当然，这一切都与普普通通的演员小姐无关。 　　开机在国庆这一天，那时韩瑶光已经读了三天的剧本了，她在揣摩角色，并忍不住地使用了自己“变异”后的能力，她之前只试过透过现场的细节，或者是屏幕画面来展现某个人的性格——就像侧写，她对其他人的分析能力是随着细节减少依次递减的。 　　但对剧本中不存在的虚拟的人物，她的分析能力就太……太弱了，靠着这么几万字，怎么可能描述出一个人完整的一生？ 　　即使被导演和副导演都夸赞了试镜时的表演张力，韩瑶光还是知道自己的表演只是浮于表面，达到了她心里的及格线。 　　她并没有把人演活，只是把人演的像她自己。她之所以拿到角色，是因为这个形象在编剧眼中都是不完整的，在韩瑶光试镜之后，编剧自动代入了她展现出来的形象而已。 　　但是韩瑶光知道这是不对的。 　　她在电影中的角色是一位已死之人。 　　她心怀怨怼，附身在一位女演员的身上，借用对方的身体完成自己的复仇，而这期间女演员一直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说韩瑶光必须表现出性格不同的割裂感，但这与精神分裂也不同。 　　韩瑶光抬头，看向酒店的天花板，她走到镜子面前转了个圈，两人身份地位和过去的习惯都不相同，那么那位复生之魂在拥有身体后会干些什么？ 　　她走到梳妆台前，把包里最贵的那几瓶香水放到最下方，复生者并不认识这几个香水的牌子，在查阅过后知道它们很贵，但是还是习惯使用自己经常用的，劣质的香水。 　　她走到床边，把床单拉整齐，复生者是个挺善良的普通的女孩，她习惯性整理好自己的房间，包括睡过的酒店，不给别人添麻烦。 　　她打开手机下载了一个新闻APP，复生者会时刻观察自己那场案子是否有报道的消息。 　　她拿出笔和小本子写下了一行字，然后翻到最前页，复审者会习惯性的记下单词，她死前正准备考六级，经常会忘记自己已经死了。 　　在离开房间之前，韩瑶光最后去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也在看她。 　　…… 　　论坛上讨论电竞的事情影响最热烈，把所谓的寻找走失人员的帖子挤到了一边。 　　人们总是习惯莫不关己，甚至有人说风凉话。 　　“全息游戏现在也没普及到千家万户吧，在这里做什么寻找儿童的游戏环节，还不如去官方搜索平台上打打广告。” 　　“做四五岁的形象有什么用？有的人现在已经30多岁了，既然你做得出网游，就赶紧搞网游啊，急死了！” 　　【二十一v：意见已收到。】 　　杠精们：等等，好像不是想给你提意见啊。 　　横空而降的新闻挤压了其他的热度，第1件就是游戏头盔降价1/3，而之前原价购买的人员会收到退款。 　　第2件就是国家出了大学生头盔补贴模式，对那些18岁到22岁的人员购买头盔可以凭借学生证再享受半价模式。 　　这挺奇怪的，上层猛然地加大了推广力度，下层只能茫然地接受，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乍一看好像真的只是想把“全息游戏”普及到千家万户，先是最容易被说动，最先主动选择接触的年轻人们，然后就该是…… 　　“学习模式？” 　　“……是的，既然能在游戏中调整时间速率，那么开放学习模式也不难吧。” 　　类似网络教学，只不过是将教室搬运到了虚拟空间中。 　　——种花国是最警惕的，但在面对那可能出现的未来时，也是最能孤注一掷的。 　　王尔亦突然感到有些愧疚，他甚至开始反省，如果一开始没有选择制造游戏，那么这种全民觉醒的浪潮会不会晚一点来，如果更加信任政府，对方会不会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但是，当世界上第一个自主觉醒的觉醒者——童远出现，王尔亦就知道，觉醒仿佛奔流向前的瀑布，绝不会倒转，未来的觉醒者会越来越多，而即使以他的能力，也无法在对方脱离游戏世界后确认有可能觉醒的家伙会不会在现实遇到刺激时突然变异，一切都是未知。 　　人偶小姐微微皱眉，沉吟片刻，说道：“开放学习模式是为了售卖头盔吗？但是我可以调整时间速率，人的精力却是有限的……”三倍速的游戏时间是因为预设过玩家脱离游戏之后会一定幅度模糊他们的记忆，不然人脑无法承载太多信息，这显然与教学目标不符。 　　对面只能苦笑。 　　之前王尔亦故意模糊游戏头盔对觉醒的促进作用，是因为一旦上层警觉，游戏停运，或者充作研究，王尔亦也没办法撼动一个国家的力量，但他随后在其他地方搞出七人众，并通过九科暗示需要游戏的存在来维持种花的稳定，现在应该到承诺兑现的时候了。 　　——神秘的三千阁阁主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呢。 　　不过人们总是不会相信别人给他看的，而只会相信自己发现的。 　　负责人离开了，最终定下的宣传游戏头盔的方式是“在系统空间中可以提高学习专注度”，并且推出了“未成年模式”，家长可以限制未成年孩子们打游戏的时间以及上网查找到的信息的内容——当然小朋友们是宁愿在系统空间发呆还是主动学习只能靠他们的自觉性了。 　　海鸣镇内。 　　王尔亦敲了敲书塔正中间一人高的巨大铜铃，这是某位镇民提供的私人收藏。 　　雄浑而低沉的声音于整个空间中回荡。 　　某位吸血鬼肩膀一颤，默默地往离大门更近的地方挪了两步。 　　就在他刚让开道路，身体有三人环抱粗的红蛟撞开门，恶狠狠地盯着王尔亦。 　　要王尔亦来统计，整个海鸣镇的镇民分三类，极少一部分知道自己的存在但并没有消亡的——这类都和画骨一样偏佛系，认为自己是妖怪、吸血鬼、僵尸只是被封印在海鸣镇的——这类都对王尔亦爱搭不理，对人间充满好奇或者渴望的——这类表面上答应王尔亦的要求，背地里也不知道各自有什么思量。 　　总结下来就是，任重而道远。 　　到最后还是得王尔亦亲自来——但是一个人扮演一整个组织也未免太惨了。 　　他不是很希望过这种老大是我，小弟是我，敌人是我，连围观的路人也是我的生活，于是将目光默默地投向了成蛟……兄弟，看你的样子就算是网游里当npc也早晚会进本亮血条，随便说什么话都是反派的语气，而且真的认为自己是被封印在了海鸣镇里。 　　就你了。 　　成蛟听完王尔亦的话，怒不可遏：“让吾前往人间作乱但不能伤害一个人？还得装作被你封印回来？你可真是好大的脸面！” 　　……你现在就生气了，等以后进本的时候咋办啊。 　　没事儿，如果这条小蛇不愿意，王尔亦可以自己搞定——不就是我打我自己嘛？ 　　而且所谓封印，其实是给成蛟提供的身体就是王尔亦用精神力塑造的，然后让他将意识附上去操控，相当于玩家玩游戏……即使没有成蛟，顶多是王尔亦没有什么经验，操控起来并不太灵动罢了。 　　但成蛟迅速改变了主意。 　　因为王尔亦捏出的是以他为模板并升级而成的红龙—— 　　“这里不对，角不是往外弯而是往上折的！”红蛟绕着双目无神的龙飞了两圈，啰啰嗦嗦地指出了许多细节上的问题，王尔亦都好脾气的改了。 　　直到镇长先生决定离开海鸣镇，挥挥手让幻影消散，飘在半空中的成蛟：“？？？” 　　等等，你不再邀请一下了吗？ 　　王尔亦无奈地、慢吞吞转头：“出演一次抵一个月的房租？” 　　成蛟：“……行。” 　　——~——~—— 　　当气象局对着奇怪的天气愁眉不展时，九科行动部的组员们已经带着一名编外人员登上泰山了。 　　行动部一半人员是一打五仍有余力的特种兵们，擅长在各种糟糕的情况下作战，总有人精通近身、中短距离和长距离射击，潜伏和跟踪都是一把好手，而这部分人员甚至和夏哲带着的特殊部门合并了，这群人前往泰山，只是因为这名编外人士。 　　种花道教协会会长的师叔。 　　种花一直是个信仰自由的国度，你信你的，我信我的，和尚道士在一桌吃饭也不会打起来，在思想解放后也没有官方站台的国教，建国几十年，出生在这种氛围下的年轻人基本上是科学至上的心态了，少部分入教的要么有特殊原因，要么信仰理智，至少知道不会强迫他人入教，也不会用信仰的方式骗财—— 　　所以当这位吴道长自称获得老祖宗的启示时，如果不是他一把年纪且有道教协会站台，很可能被当做骗子打出去。 　　愚知、青九、温华故（画骨）和童远、韩瑶光、齐盼盼的消息都是绝密级别，暂且排除掉吴道长骗人的可能性，就当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那句[红龙出而天下灾]挺值得重视。 　　泰山周围已经提前派人疏散，封山之后，附近不见一位村民和游客，但即使隔着很远，天象的异动也十分明显。 　　山下的帐篷里，地质学钱教授正在缓慢的调试监测到的地动数据，任凭帐篷外面狂风呼啸，他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留守山下的人不多，看得懂这些数据的就更少了。 　　“这三天周围一直有小幅度的地震，”钱教授叹气，“古代说地震叫做地龙翻身……小林啊你来看看，这条线说明什么？” 　　他还开始教学生了。 　　被叫做小林的男人高高瘦瘦，推了推眼镜：“震幅由低到高？频率由少到多……比卡车开过稍微高一点儿，平时不注意根本不能发现。而且垃圾数据太多，其实看不出什么。” 　　一旁打下手的组员看了眼外边狂龙乱舞一样的天气，嘴角一抽，不愧是搞研究的，心态真好，如果这都叫看不出什么，那台风过境是人工降雨，八级地震是旧楼爆破，火山爆发是海水升温了。 　　检测地震的幅度从来是不准确的，像是卡车开过，大楼炸毁，或者是地壳变动，这些日子的地震局的确监测出泰山下有许多场小规模地震，但频率还在可控范围内，如果不是吴道长信誓旦旦，声嘶力竭，情绪激动……而愚知则少见的沉默，不发表言论，也不回出现九科人员出动泰山一事。 　　几乎就在他们到达山脚左右，这天气就开始变了—— 　　上方有道友渡劫似的。 　　吴道长显然是练过的，脚程比部分主文员工作的年轻人还好上不少，因此文员都被安排在了山下，而愚知并没有跟上——她人偶的部分越来越少了，逐渐更加像个人，如果不是x光下只有一幅空荡荡的陶瓷外壳的话，所有与之接触的人都会认为她是活生生的人类。 　　她留在了基地。 　　她看上去挺喜欢童远的，甚至还接手了一部分小孩的教育工作，同时在处理公司的大方向，看上去像个普通社畜，【二十一】这个官方账号一直在愚知手里，即使官方随时可以用多种方式收回，但两方都有默契。 　　——作为信任的回报，愚知在某一天给九科提供了一份“疑似将要觉醒者名单”，这是一部分精神力已经和童远齐平，但并没有受到严重刺激，还未觉醒的人员。 　　其中有好有坏，王尔亦都丢给官方自己甄别了。 　　话分两头，回到泰山这里来。 　　气压极低，明面上是白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详的、乌黑的阴云盘旋于天际，气氛低沉压抑，爬山中的一行人也不再聊天了，每隔一分钟就与山下传递一次消息，但大约半小时后，信息还是断开了。 　　白雾仿佛是霎那间出现，然后在几十秒内变得浓郁，夏哲脚步一顿，他们为了防止意外，腰间都拴着绳子，男人拉了拉绳的那一头，那边已经一点儿拉力都没有了，他收回到手中的特制绳索有了个光滑的切口。 　　这不科学，因为它是由超高分子聚乙烯制造的，夏哲对待妖怪的传闻一直非常理智，他认为古代所谓的妖怪只是信息传递不便导致的误会，鬼魂也可以归因于科学，即使亲眼见到愚知，他也不相信对方是什么非人生物，顶多认为是目前人类无法理解的科技制造出来的机器人——但相信愚知的太多了，成年人的怀疑是将怀疑藏在心中，用理智去分析，而不是直接大咧咧的说出来并加一句“就这？”，他希望能静待对方露出马脚——所以，现在他对割坏绳子的材料起了兴致。 　　这么快，这么迅速，究竟是什么物品？ 　　夏哲的猜测是对的，因为绳子根本没坏。 　　甚至，所有人并没有意识到，在白雾出现的那一刻，他们相当于走进了一个只为了这几十人创造出的副本中。 　　副本内，一切皆有可能。 　　副本之外，额……成蛟其实挺努力的。 　　——成蛟正在努力的搞特效。 　　他……他一开始知道王尔亦要求他不伤害一个人，但没想到对方将人的精神都吸进了空间中，然后把身体大喇喇的丢在了路上，成蛟……成蛟只能一条蛟在那舞。 　　他觉得超级憋屈。 　　他本以为离开海鸣镇能脱离王尔亦的掌控，但这具身体是王尔亦提供的，如果能趁机卷走一部分人类作为信徒，也许他能脱身离开，获得真正的身体。 　　但新镇长的行动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成蛟只好无能狂怒。 　　最让他愤怒的是，他也许脱离人类社会太久了，而海鸣镇天生能限制他们的力量，他一开始甚至还出了差错，差点儿被天上飞的人类的那什么机发现，如果不是王尔亦就在一旁为他掩盖……不，这都是王尔亦的错。 　　成蛟大爷是不会出错的，如果不是这磨磨唧唧看不出原型是什么的小妖怪催得太急—— 　　他这样想着，抬头看了眼天上。 　　他真的，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自由的感觉了，吹拂过来的风带来了四面八方的气息，有炊烟，有青草，有繁花，有松雪……这是人间。 　　成蛟甚至想到：他以前真的来过人间吗？ 　　如果不是受着王尔亦的限制，他真的有点想到处去看看了。 　　…… 　　夏哲走得有些吃力，他所见的景色是完全复刻泰山的，除了浓郁的白雾，但他无法联系到其他人，天地间甚至是安静而沉默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直到有红色的光冲散茫茫长夜，出现在天边，灼热的雨洒下，白雾被雨点打落，而天空依旧如他向上攀援那刻一般灰蒙而阴沉，夏哲感到不能呼吸，但他第一时刻是去寻找自己的同伴，暴雨降下，将山岩间高高低低的树木都打地贴服在岩石之上，夏哲舔了舔唇，发现这些雨水带有硫磺的味道，同一时刻，副本外的成蛟已经开始憋屈地降雨了。 　　现实中，维克多短暂的改变了这片区域的天象，然后借助成蛟的力量让外界无法窥探。 　　虚拟环境内，红龙看上去要比外界的那条龙更加强大，甚至能做到很多成蛟做不到的事情。 　　——这才是王尔亦分出副本内外的原因。 　　夏哲尽力向上，和吴道长碰面了，但他只能远远的看到吴道长，因为山路崎岖，而吴道长似乎站在山岩之上，动作十分危险，失去交流传信的装置，只能回归人类最原始的传递消息方式——喊！但声音通过风雨湮灭消失，显然吴道长没有听见。 　　夏哲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不去论天空中隐隐约约露出点红色身形的未知生物，离他十米外的吴道长本人似乎……处在某个未知空间中一样。 　　狂风呼啸，暴雨骤落，而他道袍的衣摆甚至干燥地静静垂落，而他闭着眼，其实并没有踩在岩石上，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脱举着他，可以看见，他同样干燥的鞋底和岩石是有着一段距离的。 　　他心跳突然消失了半拍。 　　有+赤红色闪电从天而降。 　　无形的气压让人无法呼吸。 　　黯淡的金光在道长仿佛装饰物一样的普通木剑之上有如活物般游动，随着呼吸一闪一灭，木剑似乎在短短的几秒内淬火，分明不是铁铸之物，却逐渐变得更加明亮。 　　当闪电游到近前……是的，游动，那是一个真正的，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宏伟与可怖的活物。 　　那是龙。 　　人到中年的吴道长直面一条龙的画面甚至显得古怪而滑稽，但在这种情形之下，没人在意这些，没人有时间去疑惑……人力在引动天地之力下是多么渺小啊。 　　而此刻，云雾聚拢，有淡金色的人影倏然出现，又似本就在那里，他是无形的，仿佛轻飘飘的一阵风都能让他身形破裂，细碎的金光已经完全附着在那柄木剑之上，而对方做的不过是帮助这位普通的人类，抬起手—— 　　挥出那一剑。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好想写网游啊，打游戏啊，或者改编游戏啊 　　暗自焦急qwq 　　感谢在2020-07-04 17:29:38~2020-07-05 17:1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2瓶；沉默的重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灵界上线 　　天地为那一剑倾倒, 空气似乎被压缩，凡人以肉耳已经无法听清那声剑鸣, 只有无边的光汇聚在茫茫天地中, 夏哲攀着岩石,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居然流泪了，他甚至无法区分这是生理上的泪水还是心情的激荡，而吴道长早就泪流满面。 　　成蛟选择对幻境中发生的事情眼不见为净, 毕竟他既不能钻进去把王尔亦扮演的仙人咬死, 也不能在外面把这些居然看到自己战败那一幕的普通人咬死。 　　他的身体与幻境内的身体同步崩溃，暗红色的光芒如血雨般洒下，天地间震荡的“灵气”, 算了, 反正王尔亦非得这样叫，灵气震动下，人类的身体与之应和，一方好戏唱罢, 现实世界中闷头乱飞的战斗机终于找到了方向，一束束阳光破开了天际的云雾照耀在了泰山之巅, 于是摄像设备拍下了那伫立于光芒下的金色人影。 　　幻境之内, 人们的时间感官被压缩, 外界几秒时间他们已经找到了彼此，甚至接受了“传承”，跌跌撞撞回到下山的位置, 然后一场灵雨洗涤下，每个人身上甚至找不到直上直下鞋尖的泥土，衣物夹着的草叶，之后才是与外界同等的景色，在明光耀耀下他们不得不遮住眼睛，再睁眼却发现自己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 　　半小时后，上下山的两拨人在山腰相遇，边走边把各自的信息拿出来对比，发现的确严丝合缝，挑不出什么毛病。 　　“吴道长？” 　　所有人中唯一的道士叹了口气：“仙人抚我顶，可惜。” 　　可惜他收获到的，比不上对方给出的千分之一毫。 　　“吴道长，那位究竟是……” 　　“这位前辈传授给了我吸纳灵气，锻炼能力的方式，只是有的人无法做到……”吴道长看了眼天空，“我们之前感受到的那场雨，就是靠灵气扩张了经脉，也就是说，我们这行人天生就比别人提前了一步。” 　　他话音刚落，在场的大多是年轻人，一时间面色压抑着兴奋与疑惑，还是有人没忍住举手：“等等，所以我们看见的那个金色的人影是修道者？” 　　“并非，”吴道长说，“求大道并不存在什么信仰之争……” 　　众人：你们佛道不是一直打得挺欢？ 　　似乎意识到被选择的是自己这位道家人士，吴道长虽然这么说，但心情看上去挺疏朗，没管别人的表情，继续说道：“比起修道者，那位前辈更似求道者，他在泰山巅镇压了一千多年的逆龙，但最近逆龙出，天下将要兵祸不断……”吴道长此时的面色严肃起来，“随着逆龙撕开空间，灵界即将降临，这是无法逆转的过程，但也有好处，人类有机会走上仙途。”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哲想起了童远，终于开口道： 　　“是仙途，不是身体变异？那身体变异了是妖怪吗？” 　　吴道长语气平静：“并不，大道三百，殊途同归。” 　　“咱们要开启修仙模式了？吴道长，吴先生，唉，回神！” 　　夏哲：“等等再高兴。” 　　“等不了！外头那些人一直说我们菜，不对，说我们落后，可快憋死我了。” 　　吴道长终于回过神：“但那位不知名的前辈说了……逆龙只是被暂时驱赶，无法再次封印。” 　　…… 　　种花因为游戏的原因精神力的锻炼程度要高那么一大截，如果再不靠国家出面引导，各种问题都会出现，那么开启修仙模块简直是顺理成章。 　　但在那之前…… 　　在哪之前…… 　　“天眼是什么？”这家公司本来也想购买全息游戏内置网络的广告位，可这里却是永久售完的状态。 　　“就……一个网站吧，”助理皱眉，“这上面的广告位不是一直在售吗？被谁拍下来都不奇怪吧。” 　　说的是网站挂在搜索位第一栏的广告，但天眼这个网站不仅内容古怪，文案中二，而且看不出有什么盈利的方式，仔细思考之下的确奇怪。 　　付哲也是这么想的。 　　盈利是一方面，人员招聘是另一方面，不仅是人类员工，还有青九透露出来的妖怪——当真正想法设法帮助人类平复冤屈时，他们才发现自己太天真了，仅凭青九怎么可能做到惩戒所有没有获得足够惩罚的人？ 　　但人心复杂，妖怪反而不及，青九就曾经为难过，他无法理解被家暴却不愿意离婚的女人，和被拐卖生了孩子就不愿意离开大山的女人，以及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男性就高人一等的男人——甚至那个男性的家庭中，饱受重男轻女思想影响的女孩子也会慢慢接受这个扭曲的观念……人类寿命这么的短暂，为什么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除此之外，垃圾信息也太多了。 　　【天眼】创造初期问题极多，首先就是浏览者并不信任网站，他们把它当做恶作剧，或者别的什么，比如吐槽墙？而且天眼并不会公布投稿人的留言，甚至解决问题之后也只存在编码，没有具体描述——简单来说，以青九的能力，即使问题解决，也没人知道天眼出力。 　　比如丁楠事件，投稿的甚至是加害者。 　　当然，他主动自曝，青九也没对他多客气，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十来个稿件中只有一两个是有效的，别的大多数是—— 　　【我妈又管我打游戏的事情了一天到晚啰啰嗦嗦能让她闭嘴吗？】 　　【隔壁总装修特别烦说了不听还故意在晚上大声嚷嚷，让他们出门摔断腿吧】 　　【我喜欢张丽华但她不喜欢我反而喜欢那个成绩一般长得难看的胖子，她是不是瞎？】 　　也许因为完全匿名的缘故，网站投稿箱变成了情绪垃圾桶，即使再智能的AI也没法从这些文字中分析出有效信息，更何况愚知提供的AI（？）没法细化到这种地步，而且，最重要也是最无奈的是——付哲并不是个机器人，让他来接受这些纯粹负面情绪，他也会被文字和视频的力量影响到。 　　这还是来串门的愚知发现的。 　　青九懵懵懂懂，其实并不能理解。 　　世界在这只小猫咪眼中非黑即白，并不存在浅淡而氤氲的灰雾——努力就会有收获，反抗就能成功，一件事情在他心中标上“完成”二字就没有什么后续与意外。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如果告诉青九丁楠在未来的某一天可能因为遭受不公再次堕入黑暗，而并没有什么代表幸运的猫咪再一次拯救他，青九甚至会无法理解。 　　人类……真的就是那种容易迷茫脆弱的生物吗？ 　　是的，人类就是。 　　但有时候，他们也会变得难以想象的强大。 　　“我并不认为我是个善良的人，”一名中年男士慢慢的，用键盘敲下这么一行字，“但我希望能为和我一样受到伤害的人做出一点小小的帮助。”“是的，我想加入。”高挑的女孩将头发扎成马尾，一边用语音对着网络那边的人说道，“我不希望有别人再和我一样。” 　　“我也可以吗？”镜头对面的男孩声音发颤，带着哭腔，“我也可以吗？我也想……” 　　也想……成为一个不再懦弱的人，一个有价值的人！ 　　因为心存迷茫，想要靠帮助别人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愚知也不知道付哲是怎么收拢来的这么一群人，【天网】开启了注册会员模式和匿名聊天室，除了付哲没人知道账号后面是谁，他们互相帮助，彼此依靠，他们承担黑暗，从中筛选出光明，他们来自种花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各处，相信自己在做某件伟大的事情，相信自己的每一分努力都能拯救一个心存迷茫却依旧想好好活下去的人。 　　王尔亦感觉这个组织……对，这会慢慢形成一个组织，可能会出问题，但他暂时没有选择出手阻止，他只是沉默着、观察着，甚至也发现自己从中学习到了什么，整个世界都因为他改变的够多了，他突然发现自己无需再做些什么——世界明天就要变了，也许他插手会造成完全相反的结果呢。 　　让国家去烦心修仙和可能变异者名单，甚至给他们送了一波走下泰山就濒临突破的官方人士，王尔亦的精神力虽然随时都在补充，但也感到自己消耗掉了一大截。 　　他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把控每一处细节比营造大场面累的多，但愚知依然在工作，维克多也还在搞事，水母仍旧时不时上岸，将行恶者拖到水下，或者吸干皮肉……整个世界在滚滚浪潮中发生巨变，也许第二天又会有新的能力者产生，即使在睡梦中，他也要观察游戏中那些人的精神力阀值，他有时候也会疑惑，怎么好像觉醒之后，就没怎么休息过了？ 　　——王尔亦开学了，已经开学一个多月了。 　　他都快忘记自己是个学生了。 　　甚至，太多的记忆，太多人的过去挤压着，他都快忘记自己家人的模样了。 　　公司的实习岗位可有可无，“王尔亦”这个人类身份在做的工作谁都能代替，但毕竟是半个国企，他的工位保留，毕业后的未来基本无忧——如果他真的是个普通人类男孩，那么这当然很好，他可以吃吃喝喝玩玩睡睡混过一年拿个毕业证然后当社畜，但…… 　　他当然被调查过，调查人员却没忽略了一件事情——王尔亦的游戏账号。 　　所有全息游戏，他一个也没买。 　　如今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种花国作为国家，系统性的帮助精神力最强大的这一批人完成觉醒，带领人类进化，七人众作为个体，各自分散力量，可能会建立组织，也可能是独行侠，更有可能相互吞噬势力，互相依附，给那些国外天赋异凛忽然觉醒的人类一个可以选择的方向，海鸣镇的势力也被分散打乱，在开启网游模式后，可以将他们按照心理继续分化，想当人类的融入人群中，只想要修炼的也可以与人类形成精神方面的正向反馈，不至于在某一天突然消散。 　　——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勤勤恳恳的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只是忘记了他自己。 　　“我突然发现……”王尔亦闭上眼，“我可真傲慢。” 　　“安排”这个词语本身就很傲慢，他仿佛高高在上，随手改变了某些人的人生，他不知道自己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不，他都知道，但这仿佛命中注定一样，他就是在无形的力量推动下，这么做了。 　　他视线在论坛上慢慢扫过，然后按下了发送键，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庭有嘉木》1.1版本更新日志】 　　“亲爱的玩家们，10月11日10点正式更新《庭有嘉木》1.1版本，更新期间强制下线，请玩家们做好准备，我们做出了如下改动： 　　添加了【大逃杀模式】：玩家可以选择随机匹配或者组队匹配的方式进入大逃杀，房间内最低6人，最高10人。 　　大逃杀：在大逃杀模式下，时间可最高延长到10倍速，玩家可能会遇到不存在于庆国背景下的新npc，玩家会被随机分配到npc身上，请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要被你的敌人发现。 　　所有人都拥有自己的任务，但同时也拥有共同的主线任务——杀死/保护洛嘉，双阵营中的玩家数量随机分配。 　　当特殊npc“洛嘉”死亡时，游戏结束，所有玩家依照贡献值和扮演程度进行结算。” 　　【《饲养我的主人》1.21版本更新日志】 　　“亲爱的玩家们，10月11日10点正式更新《饲养我的主人》1.21版本，更新期间强制下线，请玩家们做好准备，我们做出了如下改动： 　　修改了【探索模式】下的npc数量：所有npc会同时存在过去版和现代版了—— 　　例：一位20年前走失的小男孩，走失时5岁，玩家看到的便是他25岁时由AI修复测算出的面容，带着五岁的他在城市中闲逛。 　　修改了【探索模式】下的互动趣味性：所有npc会发布更多随机任务了—— 　　例：可能会让猫咪做一些力所能力的事情，包括年老的npc拜托猫咪将自己的帽子叼回来，玩家拥有盖章本，每个人触发的任务可能是不同的。 　　开启【成就模块】：新增了一部分成就，且以往已经完成的成就已有数据记录，玩家不需要重新完成。 　　注：【探索模式】下拥有许多成就待发掘。 　　开启【奖章模块】：帮助走失人员回归家庭的玩家，可以联系客服撤单，并在游戏中完成此项任务，完成任意任务者可获得全服通报奖励和个人金章奖励，每个人的金章都是特别设计的，基本上由走失人员的家人参与设计，每一块奖章都是不同的。” 　　【《灵界》上线预告】 　　“全息网游，敬请期待。正在设计中~” 　　…… 　　在楼家、樱花国和路德维希的事情解决后，虽然暗地里事件后续的影响依旧在发酵，但表面上，公司重新复工，所有人的生活依然如旧。 　　人员变动无比正常，同事们依旧在认真工作，东源大厦二十一层只剩下了客服部和文案部，外卖小哥拎着一大袋的奶茶跑上来，年轻的女孩们欢呼一声，踩着平跟的鞋底去分了饮料，茶水间和休息室放着纸杯和零食，这是正常无比的属于人间的一天。 　　王尔亦因为课业问题提前下班，还被热情的前台送了一块小蛋糕，他出门时与黄慧慧擦肩而过，这位辛勤的姑娘没注意自己肩膀上沾着猫毛，他慢慢的走回了租住的公寓，监视者早就撤走了。 　　他注意到了镜中的自己，普通的外貌，平平无奇的服饰，带着礼貌的浅笑，皱眉时像是在思考专业课教授布置下来的课程设计——而不是又在美洲东海岸杀死了强/□□女的人渣不知道该把尸体挂在哪个警局的墙上。 　　时间走向夜晚，黑暗吞没星光。 　　王尔亦突然咬牙，甚至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他肩膀微颤，先是瘫下去一块，面容上布满皱纹，这是个老人的形象，然后身体拉长，额骨突出，看上去像个高大威严的中年人，然后长手长脚急剧缩短，脸颊上出现幼嫩的婴儿肥，琉璃珠一样淡黑色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他短短的几十秒内改变了三十多种外貌，他看着镜子，镜子也在看他。 　　——就此停手，按部就班，披着马甲度过这一生？ 　　还是加入到这浪潮中去，将世界的格局变得更加混乱，但也许你会获得……快乐？ 　　恍惚间，镜子中那个陌生的人影似乎抬起手指，放到嘴边：“嘘……” 　　说起来，在“返祖”之后，王尔亦有那么多获得精神力的方法，甚至只要去装神弄鬼吓唬别人，或者招猫逗狗让无法说话的动物为他买单，他都能藏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无声无息的活下去，为什么会选择很可能被发现的那一种——做游戏？几乎是将“我有问题”这四个字顶在头上给几千个玩游戏的人看。 　　当韩瑶光将事件暴露到所有人眼中时……他真的只感到了焦急，疑惑与不安吗？ 　　还是说，他的心跳在加快，面颊灼红，整个海鸣镇都为之震动—— 　　他在兴奋。 　　在快乐。 　　他感到刺激，为自己似乎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他就是拥有人类的劣根性，喜欢搞大场面，喜欢在暗中看世界因为他而转动了，承认吧，他就是虚荣浮躁，他就是像个人——他就是，并不是什么妖怪。 　　【姓名：王尔亦】 　　【种族：？？？】 　　【状态：转化中】 　　他坐在桌前，微微喘气，他的身体状态依旧在急速变化中，人偶停下笔，默不作声地望向落地窗外的茫茫夜色；恶魔将玻璃球重新放到口袋中，哼唱着无名的歌；亮金色的水母随着涌动的海水向未知的远方漂流……它们都在等一个答案。 　　精神力在王尔亦的对面凝聚，学生气的普通男孩转着笔，无奈地笑了起来，他摊开手，藤蔓于半空中出现，缠绕在他的手腕之上。 　　这是“王尔亦”，至于他本身，不，它们本身……它们本就是一体的。愚知、维克多、金色水母以及“王尔亦”，它们本就是一体的，只是与王尔亦的意识单向链接，但他们依旧是共通的个体，现在以精神力制造出来的身体代替本体生活，而意识慢慢上浮，进入到了海鸣镇中—— 　　王尔亦一直能制造出某个和自己一样的躯体，就像制造愚知、维克多一样，在技术层面上甚至没什么不同，但他一直没那么做……他将自己伪装到人群中，催眠自己是一只藏在人类社会中的妖怪，甚至相信什么返祖与基因。 　　如今他终于愿意正视这个问题了：我不是妖怪，我是什么？ 　　既然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不如先给自己放个假，当一当大魔王吧。 　　深海，金色的水母露出在瓣膜包裹下属于人类的妖异面容，这人外生物的眼神懵懵懂懂，但面容仿佛能吸取人类的灵魂一般具有无比的魔幻色彩。 　　鹰国，阿黛尔·布莱克迈过长长的绒毯，推开门，古老的少女手持长剑，仿佛从不曾死亡，只是陷入沉睡；樱花国，手持折扇的大妖于夜色中降临，明治神宫内，有新人正举行婚礼，而大妖展开折扇，笑容妖冶；风车国，秘密结社人员正在为尼克的失踪心生焦急，却并不知道，有阴影聚成的人形怪物，轻轻叩门…… 　　都铎、枫叶、高山国、纽西兰、千佛国、白银国…… 　　异界降临，有僧人在夜色中低语，荒兽嘶吼，震动脚下的土地，血腥弥漫，绯红之花幽然坠落……仅仅此夜，仿若隔世。 　　王尔亦将暂存下的精神力掏空了，所有生物都是他，所有的异种又都不是他。 　　面色苍白的陶瓷人偶以降落的方式直坠于b市的中心，有不曾知道内情的士兵抬起枪，瞪大了眼，而愚知只是抬起手，轻轻按下，她抽取了附近空间内的空气，径直走入那扇门。 　　正在开会的，汇报的，记笔记的人都站了起来—— 　　“等等？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 　　但人偶残忍的打断了他的话。 　　“——灵界降临了。” 　　随着人偶的话音落下，窗外，白雾开始弥漫。 　　远方，有身高几十米的巨人踏海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慢了点儿更新感谢在2020-07-05 17:17:35~2020-07-06 18:3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双版本 　　【全息网游《灵界》即将上线~恭喜全灵界住民提前体验游戏内容！】 　　青九有些警惕。 　　他感觉面前的是王尔亦又不是王尔亦, 王尔亦仿佛无处不在，像个变态。 　　画骨、青九和洛嘉是唯三知道王尔亦同时是愚知、维克多的人（？）, 但青九知道另两者都算是马甲号, 王尔亦仿佛多开三个账号但拥有一个主账号, 只给主账号练级, 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他想了想，试探性的用尾巴蹭了蹭面前人的脚踝。 　　五分钟后, 他在娴熟的撸猫手法下瘫软成了一滩液体。 　　反……反正都是王尔亦嘛, 但这个的脾气要更好些的感觉，平时的王尔亦太冷淡了，这只王尔亦挠了挠猫妖的脖子, 轻声说道：“等会儿配合我演一场戏。” 　　青九：“？” 　　【游戏分为灵界版本和人类版本！】 　　背生双翼的怪物砸烂了一面墙, 它飞在基地空中，似乎在寻找什么……迅速反应过来的基地人员冷静地拉响警报，训练有素的武装部队开始使用武器驱赶这怪物，比起它的双翼, 它的头和身似乎小的多，仿佛是变异变大的蝙蝠。 　　基地内, 齐盼盼茫然地抱着童远的腰：“它说……它说, 它要吃掉我, 要吃了我们……” 　　怪物很快被消灭了，但萦绕在众人心头的阴影挥之不去。 　　【在地球绕太阳旋转一圈后，版本自动转变。】 　　韩瑶光一边打电话, 一边在走廊里奔跑，感谢她在电影拍摄过程中无时无刻不在学习使用自己的能力，而同时她脑海中的那个“人”还充当着替她查漏补缺的眼睛，双翼化作火焰的美艳女人停在大楼对面的顶端，而韩瑶光所在的楼层已经燃起大火，她躲进了卫生间，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在微微颤抖。 　　但她即使不需要看也能猜到，对面的火翼女人正以人类无法做出来的姿势扭曲脖子，于空气中轻嗅她的味道。 　　直到枪声在此处响起，战斗机的机翼刮起飓风，巨大的嘈杂声响让韩瑶光听不清电话那边在说什么，但她瘫软在地，知道自己得救了。 　　【灵界版本中——所有灵界生物可以登陆地球。】 　　尼克一脸愕然的看着外面的那只……那只未知生物。 　　但他的动作快过思维，迅速地将面前的小姑娘拉到身后，捂住正在尖叫、等等……没有尖叫！ 　　这个扎着马尾的姑娘反而是被尼克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看出来他没有坏心，因此也没做什么，她双眼发亮地看着面前长裙及地，赤脚漂浮于半空中的美艳女人，唯一特殊的是——对方有三颗头。 　　此时一颗头的表情是满脸厌烦的，一颗头面带笑意，还有一颗头闭着眼睛，她们并没有对两人做什么，静悄悄地离开了。 　　这妖异美丽的一幕让马尾姑娘在对方消失在视线尽头后大口喘着气，然后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是在和尼克对话：“这是什么全息投影吗？或者宣传……哈，手笔，手笔还挺大？” 　　她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个红头发的弄潮儿，仿佛是想要获得肯定一样。 　　尼克艰难的眨了眨眼睛。 　　这名风车国本土人士正变作维克多给他的身份证上的形象，而他在成为某位特工期间学会了用于基本交流的种花语，然后顺着目标地点来到这处荒凉的车站，起先面前的马尾姑娘非常戒备她，但如今对方心思震荡，只顾上拿出手机—— 　　她指尖发抖地使了好几回力才点开微博，一次次刷新信息，不知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别的，每分每秒都在出现新的诡谲的画面，脚踏雾气的青牛，从青铜尊中钻出的额前有角的女孩，静立海面之上的巨人…… 　　女孩抬起头，夜晚送来微凉的风，她抹了把汗，却突然意识到那个拉了自己一把的男人不见了。 　　【这是一场独属于灵界生物的狩猎。】 　　尼克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追着三头的女人离开了。 　　沿途的车辆或者人流都避着女人，尼克跌跌撞撞地奔跑在陌生的国度，街道上响起警报声，有辆车在他前方别住，下来的人无奈地拉了尼克一把：“你在干什么？你闯红灯了知道吗？找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待着去！” 　　尼克茫然地转头看向对方，而三头的女人已经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他突然听到了远方传来的一声“威严”的猫叫，原谅他使用威严这个词汇，因为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想到的只有威严二字。 　　巨大的青色猫咪四爪攀于普通民宿建筑的外层，对着那悬浮于空中的三头女威胁性地龇牙。 　　女人举起手，姿势柔媚，两颗头都转向了三尾猫。 　　下一瞬，空气中开始弥漫起黑色的雾气，尼克在窒息中跪地，只感到了天崩地裂般的地面震颤，猫咪以不符合躯体外形的轻巧动作从高楼之上扑下，却中了三头女的诡计，她的目标从来不是这只猫，而是猫身后护着的人——当然，这些都是人类后期通过视频复盘得到的讯息。 　　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毒气的侵扰下无法准确的知晓这战斗进行到哪方面。 　　不包括尼克。 　　也许是危机时的下意识自救，他从来只用于改变外貌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迅速发挥出作用，他的身体自动排出毒素，在有毒的空气中挑选氧气吸入，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猫妖与三头女的战斗正进入焦灼期，三头女使用毒的力量对猫妖影响不大，而猫妖像狩猎一样对付这女人，但似乎顾忌着什么，不敢做大动作。 　　尼克把那个拉了自己一把的男人扶上车，他认出来对方是从警车下走下来的，但此时他自身难保，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救这倒了一地的人。 　　猫妖依旧围着那栋楼打转。 　　二十一层，还未下班的公司职员躲进了同一间房，此时在公司且职位够负责组织的只有黄慧慧和安莹，向来话少的女人如今声音沙哑，眼镜不知道在混乱中丢到了哪里，汗水与泪水混在一块，但她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平稳的腔调：“这间房间是当初设计游戏时摆放特殊头盔时建造的，承重墙里有铅锆合金板，放心，如果不是导弹射过来，不会出现什么故障……在这里等待救援，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再撑一会儿，哈……拜托，大家都再撑一会儿！” 　　并不明白自己这方面为什么会被怪物盯住的普通员工们哭成一团，黄慧慧将脸贴在防弹玻璃上，死死地盯着外面的战斗，却没发现房间里少了一个熟悉的实习生。 　　三头女终于睁开了她第三双眼睛。 　　同时张开的还有她那张嘴。 　　带着恶意的微笑，无形的声波以超出人类能听到的频率以她为中心震动空气，尼克口中一甜，跑过人类晕成一团的混乱街道，但他的良心依旧在隐隐刺痛，他在逃跑与返回间挣扎了半晌，愤而转向。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做出的愚蠢决定，他最后抬头看了眼战局—— 　　巨大的植物在几秒内凭空产生，环绕着高楼，长成一幅城中森林的模样，几缕细丝刺破三头女的副本，在她想要再次张开嘴时，枝叶间霎时间张开的花朵一口将对方吞下。 　　尼克看到一位青年男性站在枝叶之巅，微微喘气，而猫妖轻轻地“喵”了一声，用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儿，身体缩小，用尾巴蹭了蹭那大男孩的脚腕。 　　后来，监控拍下的这一幕，就成了王尔亦第一次以超能力者的身份出现在人前的视频铁证，曾经流传过半个星球，出现到别的领导人案头。 　　【人类版本中——人类可以登陆灵界。】 　　这不过是……城市内混乱局面的小小缩影。 　　当全世界同一时间发生这种异种苏醒的事件时，社会的安定性和法律的□□程度立刻就能区分开来，也许是因为之前的几次“虚假新闻”给种花人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虽然出现过有人大喊“世界末日”这种情形，但周围人民并没被轻易煽动，反而用看傻叉一样的眼神看这个趁机打砸抢将要在看守所度过十五天的男人——在上层第一次听到灵界降临的消息时，即使心中怀疑，且愚知给出的信息模糊不清，他们也迅速模拟出了很多套面对这种情况下的特殊处理方案。 　　——大部分混乱场面下，防爆叉一出，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毕竟种花是对枪支把控极其严格的国家。 　　但这次就特殊在，防爆叉能用来对付可能拥有特殊能力的非人类吗？ 　　舞台背后的人偶师配合他们上演了对国家有利的剧本，操练起无数场非人类对抗非人类的战斗。 　　* 　　种花国，b市 　　近海，破窗而出的愚知身侧环飞着淡青色的风刃，巨人的身体上半部分由冰霜组成，下半部分与海水融为一体，他与愚知战斗仿佛是在和什么小虫子作战，光是巨人凝聚出的锐利长斧，锋利的刀刃就比愚知整个人都要高了。 　　但这又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对方的身体虽然由海水凝聚，却无法调动海水，他努力向前走，总被拥有控风能力的人偶挡下，事实上，风刃虽然无法砍断战斧，却将巨人的手臂砍成两截，可还未等人类方松一口气，对方是手臂重新凝聚，而战斧跌落，造成小型的海啸，席卷向近海边的建筑，停泊的船只不过是遭受了两者战斗的余波，都在动荡的水面之上摇摇晃晃，人类方面色不安，迅速调动来的战斗机于高处逡巡，万幸，这于海水中凝聚而成的巨人无法飞行。 　　愚知除了要与它对抗，还要分心保护误入的人类撤走，这种战斗已经打到家门前的情形实际上让人类一方无比难堪，目前他们必须给民众信心——“即使以目前人类的力量也能战胜这些嚣张的非人类”的信心，但愚知快了一步。 　　如果不是愚知先一步与对方对峙起来，新型导弹也许已经落在了巨人的身上，虽然愚知的确救助了附近的民众，但这行为……总有人必须扮黑脸的、总有人必须多思考一点的，即使将人往坏的一方面想。 　　但……也是因为人偶的先行一步，至少可以将发射导弹的命令延后，他们的确需要科技给予的信心，但导弹不起作用，造成的动摇会更大。 　　有人按下手，更多人在观看这场战斗，同时，全国各地的事件正迅速地送往这个国家的心脏处，有的成功被军方驱赶了，他们松了口气，有的和同样是非人生物的怪物战斗了起来，他们紧张的等待结果，还有的甫一出现就隐没消失，仿佛定时炸/弹…… 　　愚知和巨人的战斗依旧焦灼，导弹待命，而命令修改了无数回，有普通民众也看到了这场战斗，网络上出现转播，但没有必要阻拦了，只是后勤部门依旧在控制舆论，即时解决那些不稳定的、煽动性的发言——没有必要阻拦了，天亮之后，整个世界都会变化。 　　有人注意到有淡金色的光芒在巨人的脚下蔓延，仿佛海底出现了群星，巨人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人偶突然向高处飞去，停止了动作，那青色的风刃其实是旋转着的微芒，如今托举着她前往高处—— 　　“她是……为了什么让开了？”所有人都看见了巨人白霜身体上唯一的异色，那对赤红色的双眼。 　　赤金色利箭从千米之外射出，顷刻间到达战场。 　　这金色的箭璇刺进巨人的左眼，仿佛切进什么柔软的物体一样轻易，在带走这巨人一只眼睛的同时溃散成了能量体，但围观者都知道愚知的青色风刃无法切割这巨人的眼睛，它的眼睛上覆盖着厚而透明的特殊保护层。 　　巨人僵硬不动，愚知也不动，但水下突然如沸腾般开始涌动，与先前那一根箭并非同色的淡金色触手迅速向上射出，覆盖到了巨人的右眼之上，这巨人低吼了一声—— 　　这是它出现时第一次发出声音，也是最后一次。 　　它迅速地被分解成了碎块，仿佛融入汤内的黄油，而这一盆金色的“汤”满足地从水中缓缓升起，抬起“头”，那分食了巨人另一部分力量的怪物是一只巨大的、闪烁淡金微茫的人面水母。 　　祂有着分辨不出性别的脸，面容妖冶，但久看便会觉得古怪恶心，是人类注视无法理解的生物时身体自发产生的恶心感，祂盯着愚知默默看了一会儿，却并没有向极具威慑力的战机分去一点儿视线—— 　　然后愚知抬起双臂，人面水母勾起嘴角，那似乎便是一个笑容了。 　　祂默默地沉回海中，起先整片海域之下都被金色的光芒照亮，然后慢慢的，微光变淡，直至消失。 　　在安全地带围观的人类哑然失语，在对方消失之后才呼出一口气，谁知道所有人都在喘息，都仿佛在某个默认的时刻屏住了呼吸。 　　愚知转过身，于半空中对着箭支射来的方向默默行礼。 　　这一幕戏剧表演完毕，操偶师的人偶虽然永久下线了一位，别的依旧戏份十足。 　　* 　　鹰国，华盛顿 　　有天使张开翅膀，圣洁无匹，她对面，满脸污浊的老妇人正在狂笑。 　　所有人都期待着正义战胜邪恶，而阿黛尔的确似携光明降世的神子，她对自己的能力愈发得心应手，而她的敌人，这位老妇人满身都是伤疤与污垢，是她除非相遇在慈善现场，否则根本不会看一眼的人……但如今的慈善绝不会那么僵硬地将受捐助人放进门，而是香槟酒宴，在所有人默然的流程下签下一行行数字，或者是克制地举起拍卖板，抑或输入数字，原谅阿黛尔在此时的分心吧，毕竟她在流血，她感到意识恍惚，腹部还插着一柄三叉戟。 　　老人还在狂笑……笑……笑……仿佛没有结束，仿佛是世界最基本的伴奏，阿黛尔感到愤怒，焦躁，以及委屈，人类在临死的那一刻都会感到委屈的，她只看到了力量给予的荣光，但她遭受的苦难太少了，苦难不会铸就英雄，英雄本来就是英雄，可阿黛尔在获得力量前……只是个心怀野望的大小姐而已。 　　如果这是一场政治作秀，对面是必定会被正义战胜的邪恶，那阿黛尔绝对会拥有饱满的信心，事实上在战败前她一直拥有饱满的信心——但阿黛尔出现的太快了，也许是她以为这是作秀吧。 　　她本可以化为光，她本不会受伤，如果她没那么骄傲自满的话，如果不是她接下了第一击，并流出了一点血。 　　在那之后，她就被锁定了。 　　此时的阿黛尔还无法长期化为光——她终于明白，她并非天生圣子。 　　博格去往了另一个战区。 　　老妇人在子弹的动力之下溃散成液体又重新凝聚，她面颊上的伤痕仿佛烧红的烙铁。 　　一只手按在了阿黛尔的肩上，她迟钝地转过头。 　　棕发的女孩手握白银之剑，暗红色的星辰环绕在她身边，她身着中世纪底层人民的布衣，赤脚在地面上行走，她的足尖沾上了阿黛尔伤口流出的鲜血，那半点红色是那样的醒目，在阿黛尔昏迷前一直萦绕于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执剑之人无声地向前踏出一步，她进入了老妇人的视线，也进入了鹰国警方的视线。 　　鹰国在阿黛尔等人出现后立刻组建了SCU特殊异能科，此时SCU探员正在现场，指挥鹰国警方维持秩序，进入这个小型战场的执剑人仿佛无法听到鸣枪示警，SCU的呼号也并无任何用处。 　　“愿上帝保佑她，”有人草率包扎好伤口，退到警戒线之外，“毕竟是她自己找死……不过，那孩子身边闪烁的红点是什么？” 　　执剑人赤足踩过之处，留下点点血迹，老妇人抬起头，她们……是的，在围观者眼中，他们仿佛隔着百米对视了一眼。 　　下一秒，空气仿若凝固。 　　执剑人举起了她的白银大剑，与之相比，她未成年女孩一样的外貌显得这一幕非常违和，老妇人召回了三叉戟，她呈流淌型的半液态身体居然出现了十分凝重的表情。 　　人类意识到了什么。 　　她们同时开始冲锋。 　　人类默默向天父祈祷，向救世主祈祷，向……那位棕发的执剑人祈祷。 　　巨剑划破了无形的风。 　　* 　　风车国，鹿特丹。 　　这是毒/品之乡，如今成箱的可/卡因洒落在地，房间中的空气焦躁而混乱，张狂的扭曲幽影无法被伤害，而房间内的人类要么在哭泣、要么群魔乱舞。 　　在整个世界上线的非人类其实不到一百个，但他们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而风车国是个小小的国家。 　　扭曲的幽影贴心的替他们关上门，然后在院子里放了一把火。 　　它小心翼翼地把火烧旺，刺耳的报警声在空荡的街道传递，隔壁也许有人在窗下偷偷窥探，却没有一个人出现。 　　它似乎是感到无聊，放弃了，慢慢融入地面，直到幽影消失很久后，才有人打了报警电话。 　　而这影子去了哪呢？ 　　市中心的教堂内，唱着圣歌的小唱诗班里，每一个孩子都面带微笑。 　　活动结束后，他们依次取走圣餐，圣餐同样还会发放给街道上那些无家可归之人，因此没人注意到唱诗班多了一个人。 　　漂亮的小姑娘拢了拢头发，向身侧微微推动了下盘子，在光照下，她的影子扭曲变化……而盘中的苹果少了一片。 　　* 　　世界各地，除了天空中的卫星依旧冷静，大半个星球都陷入了混乱的海洋。 　　在遭遇异常时，一部分人的第一反应是回到家，仿佛那一面混凝土墙拥有什么抵御危险的力量，就像是遇到鬼魂可以躲在被子结界里一样可笑；还有人想着的是开车奔向远方，他们以为自己有处可去，直到他们通过网络发现整个世界都没什么不同，并不存在真正安全的地方……于是有人与亲人拥抱，诉说曾经埋藏在心中的误会与无解的心情，有人与爱人亲吻，有人抱着自己的猫猫狗狗，担忧着这些生灵无处可去，还有人陷入最后的狂欢，但到了第二天…… 　　到了第二天…… 　　他们就会发现： 　　会被异种另眼相看的只有异种，普通人的生活其实与以往并无任何区别。 　　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人类能趁此机会在灵界中获得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写着写着终于意识到了……别人的马甲文前期是换号上线，我的马甲文一开始就是多开上线，我说我怎么写得这么累，哽咽 　　{所有用【】框起来的句子都是要连起来读哒}感谢在2020-07-06 18:30:57~2020-07-07 17:4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陨 10瓶；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危机预感 　　时钟是什么声音？ 　　在手机逐渐代替手表, 或者一眼能看出时间的电子表变得更流行后，除了少部分人, 大部分人都忘记了时钟流淌的声音, 滴滴答答, 吵吵闹闹, 仿佛不祥地预示了时间终究会向前而去，从不停歇。 　　直到天空中出现那代表时间的轮/盘。 　　指针正悲哀地旋转—— 　　种花家迅速地将九科与夏哲带领的部队合并，新的临时办事单位全名特殊异能者调研与保护局, 简称特异局。 　　但在目前情况下, “临时”这个词很快就会去掉吧。 　　在这场事件下，觉醒的人类数量依旧不到一掌，所有从泰山归来的人都感觉自己已经模模糊糊碰触到了那个边界, 只是还差一点儿推动力。 　　或许是泰山遇龙的缘故, 直到消息传来，他们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并没有胆大的未知生物来撩拨龙选择的猎物。 　　反应迅速的政府人士将所有在事件中受伤的人（万幸没有人死亡）安抚好，而还没休息多久的觉醒者们就开始在全国境内奔走, 幸而而在特殊情况下突然觉醒的人都在愚知提供的名单内，也就是说, 都在国家管控之下。 　　几个小时内, 种花家以超强的效率行动起来, 先是紧急召开发布会安抚那些迷茫的人民。 　　将信息从上而下传达给各处——“待在家中，怪物的目标只有觉醒者，所有觉醒者, 自主反抗，静待救援”，刚觉醒不久的人就被立刻集合起来，因为所有在名单上的人都被调查过一次，大部分都是可以相信的，短短半小时的问话后……回程时觉醒土系能力的夏哲临危受命，带着能够御风而行的吴道长，人偶愚知，觉醒时动作极大的王尔亦，猫妖青九，及两位同样供职军队的觉醒人士一起去救助那些被灵界生物骚扰的觉醒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拥有战斗方面的能力，比如齐盼盼和韩瑶光，她们的能力同样强大，但身体却很弱小。 　　鹰国的情形依旧混乱，但在赤足的执剑少女帮助下，攻击阿黛尔与博格的生物被驱赶离开，老妇人并没有死亡，而是带着古怪的笑容消失在空气中。执剑者微微皱眉，所有人在她的表现下已经开始信服对方，她有着棕色的发丝和强似印第安人的外貌，裸露的小腿上有锁链的印痕。 　　她看了眼聚拢而来的人民，却并没有理会警方的喊话，看见阿黛尔被送去抢救后，就转身前往码头的方向。 　　有人已经抬起了枪，最终还是放下。 　　来不及做什么寒暄，为了安抚民众（？），或者说安抚财阀们，现任总统立刻召开紧急会议，会议内容是——已经无法装作不存在的情况下，该怎么对待这突然出现的奇异生物们。 　　直到网络安全部将关于种花家一个小小的公司（虽然很多人对全息游戏已有耳闻）新更新的小小的网络游戏的内容放到了台面上。那仿佛病毒一样在异变开始时于全世界网络流传的《灵界》上线的消息……乍一看像是个滑稽的玩笑，直到最初的混乱过去之后，全世界所有国家的首都，于天空中出现那半透明的字迹，在种花家就是种花语，在都铎就是都铎语，仿佛生怕别人看不懂一样，那是【灵界上线】以及倒计时。 　　而《灵界》的消息，最初来自于种花国。 　　这些财阀的代表，几乎是难堪地发现，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去与那个隔海的国家做个交易，对方知道的更多—— 　　“也许这是种花家的阴谋！”这句话出现在每个人的心头，但并没有谁真正说出口。 　　他们或和气和冷漠地彼此告别，然后立刻申请私人飞机飞往种花首都的航线。 　　几小时后，满打满算其实不超过一百个的灵界生物，要么被驱赶，要么自行消失仿佛躲入了人群中，但至少从表面上看，人类重新从异种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家园，即使这个过程看上去滑稽可笑——因为异种关注的目标甚至并不是这些普通人。 　　而是泛称超能力者，种花方称为“觉醒者”的这么一群人。 　　在茫然的人类重新走出家门后，就注意到了泛白的天空中依旧明显的倒计时。 　　没时间拖拖拉拉，联合国会议在网络上召开，丢开那些互相试探的词汇，所有人的目光于虚拟中转向种花的领导人。 　　在迅速和愚知商量完之后，在争分夺秒的拉锯战下，谁也不知道他方付出了什么，种花在国际上得到了怎样的好处，反正“于全球架上前往灵界的信号塔”这一要求总算得到了满足。 　　在视频结束后，某些人的笑容立刻收敛——种花家果然知道很多，但是一旦所有国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走着瞧吧，看看种花家到底有没有实力去拿那些好处。 　　被认为是“幕后大魔王”或者“魔王走狗”、“阴谋代言人”的种花有苦说不出，谈判为什么争分夺秒，是因为三千阁是必须在全世界架设信号塔的。 　　像愚知说的那样：“负责欧美洲区域的是我一位不熟悉的同事，灵界降临是个必然的过程，越多人知道灵界，它的降临速度就会越快……很抱歉，我之前无法吐露出所有信息。” 　　无论是灵界的存在，还是灵界的具体形成，这场双方间的互相侵蚀早晚都会出现，并发展到如今的模样，而愚知之前发布制造全息游戏，其实是阻拦灵界出现的手段之一。 　　“全息游戏的存在相当于两界间的润滑与过渡，”人偶的视线直直看向天空中的倒计时，“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才能‘偷渡’出那些心理倾向于人类的非人同胞。”比如画骨、青九，但还是太慢了。 　　愚知承认她有所隐瞒，而种花方面原谅……只能原谅，毕竟他们无可奈何。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巨变，虽然比起他国种花做足了准备，但他们永远不嫌准备过多，只觉得永不足够。 　　“要开始了吗？” 　　要开始了。 　　赤足的棕发少女离开人群的包围，他们沉默地目送她远去，看这执剑的少女一步步走向城市的地标建筑物，那高举希望之火的女神雕像。 　　在大西洋与印度洋的交界线上，荒凉的小岛在近千年风吹雨打下屹立不倒，破败的灯塔久未点燃，如今一条红发的人鱼依靠在码头上，抬头看向荒凉的夜色，翻滚的泡沫将她托举起来。 　　摩西多，恶魔微笑着避过奔跑的孩子，走到城市最高的建筑物门口，那是世界驰名的艺术博物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人流如织，“艺术是毒/品也是良药，如果第二天就要直面死亡，那么今晚我们将在艺术的怀抱中醉死过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推门而入。 　　——全世界十六处地点，有人看见了，也有人没看见，但红色的星光于城市的地标处缓缓升起，无形的力量扫过整个星球，冥冥之中所有人意识到，登陆游戏的力量已经覆盖到全体人类身上，只待那倒计时结束，灵界就向人间敞开大门。 　　稍等，将目光转向种花家。 　　网络依旧活跃，毕竟前夜的灵界生物出现不到几个小时，且总数不多，虽然有的出现在国家的中心，在市中心造成了车祸和地陷，有的出现在西北的基地或者东南方的高山下，只有少部分人知晓，第二天来，该上班的还是得上班，该上学的依旧得上学，只要刀还没有伸到头顶上，人是最好糊弄与哄骗的生物。 　　除非实在瞒不下去。 　　“全球登陆游戏……这个词我怎么不太懂呢？”有人一觉睡到天亮，习惯性地刷刷游戏论坛，看到全息网游终于要上线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为了那句【灵界生物可以登陆地球】陷入迷惑，“什么意思，虚拟现实交互游戏？捕捉宝可梦那样？” 　　但在读完了所有新闻和热搜之后，翻看着一张张图片，这些人忍不住陷入更大的迷惑中：“世界是假的还是我是假的？洋葱新闻统治地球了吗？” 　　洋葱新闻当然没有统治地球，今天也并非愚人节。 　　马不停蹄地追逐着灵界生物跑了半夜，基本上小队伍里的人都累瘫在飞机上，夏哲以手抚额靠在座位上，隔壁就是王尔亦，这个在异变开始前只是个普通大学生的男孩看上去仍有余力，也许是因为他能力与代表生命的木系有关，夏哲知道上面想让他和王尔亦组成固定搭档，土与木本身相性就不差，唯一的问题是——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或者为了国家牺牲自己是天职，而另一个男孩在今天之前还是个普通人，是军队保护的对象，也就是“民众”。 　　意外下将人临时调到小队里其实不符合要求，紧急情况下无法顾及太多，一旦形式上了正轨，人们早晚会习惯这个“灵界”的存在并围绕其衍生出新的生活方式，地球依旧会围绕太阳转动。 　　究竟要不要加入这个特异局，还是得看对方的心性，某些语句在夏哲心里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来。 　　除了机翼拍打空气的声音，机仓内分外安静，除去夏哲两个靠着座椅在睡梦中依旧坐姿端正的战友，愚知闭目坐在对面，膝盖上的猫咪睡得一起一伏，吴道长正在一旁盘膝，闭目养神，也许是修炼，虽然被提醒过很多次不要在飞机上盘膝而坐，并不安全，但显然对方又忘记了，而夏哲正在关注的对象，王尔亦，似乎在发呆中。 　　男孩的目光没什么焦距，大约也是累过头了，他手臂上环绕着淡紫色的鸢尾花，这是他们帮助某个被倒落的楼板压在角落里的花店老板送的，当鸢尾花送到男孩手中时，很快就重新恢复了活力，在他的手臂上极具灵性地生长缠绕。当时王尔亦小声道谢，眼眸中闪烁着能帮助别人的喜悦。 　　还有，大概是从普通人突然变成强大的能力者的那副……高兴？正常人都会高兴吧。 　　即使灵界生物并没有特地去伤害无关人士，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人类的威胁，万幸，虽然轻伤者很多，但没人在这场动乱下死亡，这简直是个奇迹。 　　夏哲笑了笑，将目光转向窗外，即使是相隔几里，也能看到一条红光直插云霄，那正是圆明园所在的方位，他微微皱眉，十六道登陆点并没有漏过种花国，无形的力量将整个世界都覆盖住了，灵界即将登陆的预感敲打在所有人心头。 　　王尔亦当然不是夏哲想的那样累过头了，但他的确十分忙碌。正常人游戏三开上线也会有无法顾及的时候，而王尔亦相当于多开了将近一百个账号，每个账号的行动方式、攻击目标和习惯动作都必须不同，万幸，这些“账号角色”都是有原型的，而他在海鸣镇开了个面向所有原型的直播，同时在它们的指导下修正自己的行动方式。 　　在所有账号一个个被“消灭”后，他终于能放松些，开始安排后续。 　　首先是—— 　　【全息网游《灵界》已进入上线倒计时~恭喜全体人类！恭喜全灵界生物！】 　　“《灵界》1.0上线预告： 　　所有拥有游戏头盔的玩家可以通过头盔与虚拟空间中登陆，所有无游戏头盔的玩家可以通过在心中默念登陆，《灵界》无需购买，开放即玩！ 　　【灵界版本】：灵界生物可以登陆现实世界，警告：人被杀，就会死。 　　【人类版本】：人类可以虚拟状态登陆灵界，警告：当情绪起伏较大，人类会被弹出。 　　敬告大家：灵界生物可以被杀死，灵界是真实存在的，在灵界中，你有几率将物品带回现实，在灵界中，你有可能提升自己，获得某些方面的增强。 　　在灵界中，人类不会死亡，但复活次数有上限。 　　欢迎玩家自行探索游戏内容。 　　《灵界》1.0版本，双方都受到登陆上限的限制，灵界生物上限为100，人类上限为10000，先上先得，敬请期待。” 　　二十一公司内，受到惊吓的员工都离开了公司，被官方救走，可办公室内，电脑自动开机，键盘在风力压动下敲下一个个字符，而电脑前方空无一人，正在工作中的网络信息部门千般努力下，还是有人将二十一的官方网站入侵成了个筛子，但公告顺畅地发了出去。仿佛那背后的力量无法阻挡。 　　然后是—— 　　海鸣镇内。 　　三头女实在不想和小镇长玩这种扮演游戏，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要牺牲，所以领了盒饭就走了，她和表现的不一样，死宅地很，未来也不一定会在《灵界》中出现，事实上不到一百个生物内，很多在地球人看来被杀死或者被驱赶走的灵界生物都是这种，当然，未来可能会复活一下重新上线，就看“导演”怎么安排了。 　　而像执剑者这种依旧在地球上活动的，原型就取自愿意前往地球的灵界生物，一开始没有信仰的缘故，皮下是王尔亦在扮演，一晚上的时间信仰迅速攒够，只要在方便的时候将人换出去就行。 　　如今书塔里中西荟萃，济济一堂。所有非人类的眼中闪动着名为“感兴趣”的光。 　　“人类可以吃吗？”——会吃坏肚子的…… 　　“可以用本体吓唬他们吗？”——随便你吧。 　　“可以收仆人吗，想要温柔漂亮的女仆！”——玩家这种无下限的生物谁知道行不行。 　　“可以逮着长相像你的就打吗，不过我感觉所有人类都长得一个样！”——那是你脸盲。 　　“为什么猫猫不可以上线，你是不是种族歧视？”——青九你上大号说话！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镇长被逼到门边，干脆夺门而出，去布置练级场地和安排升级流程了。 　　书塔缺了个门，被留下来的异种们感觉吹进来的冷风凉飕飕的。 　　比起七嘴八舌地交谈着的海鸣镇原住民们，那些认为自己曾经是人类，或者本就是妖精的生物略感迷茫，它们无法理解什么是扮演“npc”，什么是“灵界”，等等，真的有这个地点吗？水生妖精，魔法师，巫妖，吸血鬼，幽灵还有西方龙……对于这部分员工们，王尔亦选择放任自流。 　　“你们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就行，只要别提到海鸣镇，”王尔亦耸肩，“反正人类不会信的。” 　　这种浸入式体验说不定更好。 　　最后是—— 　　发呆中的男孩抬起头，在有限的空间中抬手伸了个懒腰，向身旁一起战斗过的队友们露出一个微笑，除了人偶依旧冷淡，其他人都爽快地还了他一个笑容。 　　他们相识不过几小时，但共同战斗，共同救灾的情谊总是来得很快，夏哲拍了拍王尔亦的肩膀，最终还是说：“你之前没有当过兵，仔细考虑好再回答。” 　　王尔亦点点头，低头摸出手机，全是之前舅舅打来的电话。夏哲瞥了眼屏幕，立刻移开了目光，他无意触探别人的隐私，但在心中默默回想起来了对方被交到自己手中前，夏哲在飞机上迅速看完了关于王尔亦生平的介绍。 　　因为二十一员工的缘故，对王尔亦的调查很详细。 　　父亲是少数民族，母亲姓王，随母姓，父母都死于泥石流，五岁多就被舅舅抚养，舅舅是个好人，没有动过他父母的遗产，王尔亦的成绩从小到大都是平平，个性也属于那种普普通通的好人——不一定有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伟大志向，但能在拥有能力的前提下去帮助别人。 　　夏哲摇摇头，其实他认为王尔亦会愿意加入组织，这孩子的心性一眼就能看穿，除非他是个潜伏极深的国外间谍，且一直被洗脑，还能避过所有人，在面对心理学家的问题和测谎机的测验下面不改色……这怎么可能呢？王尔亦也是刚刚觉醒，他们配合时夏哲能感受到对方的青涩。 　　不过他忽视了某一方面……如果王尔亦是来自灵界的间谍呢？ 　　王尔亦抬起头，握紧拳又松开，在一旁等待的其他战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他终于推开门，这段路需要他一个人走。 　　在房间尽头的是全种花人民都认识的那一拨人。 　　“我宣誓：忠于国家，忠于人民，服从命令，不怕牺牲，誓死保卫祖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永不背叛，为国家的繁荣与人民的富强奋斗终身。” 　　这是看似轻飘飘的誓言，也是重若千钧的承诺。 　　王尔亦的眉心微微抽搐了一下，但并未影响到他表现得像个激动的年轻人。 　　他的精神力触须飘散在空气中，漫无目的的抓取着什么。 　　他感受到厚重如实质般的精神力，如果再强大一点，如果不是被无数人稀薄成了无数份，这宣誓的力量大约能像青九他们一样化为真实的誓约之力。 　　他露出一个羞涩又激动的微笑，简直是手脚发颤地走出门。 　　他收回触须，并没有在意身后人想了些什么又说了些什么。 　　太阳升起来了，又在时间向前迈步的过程中重新落下，在东方是晚霞满漫天，西方则是晨曦笼罩，执剑人，人鱼，人偶，猫妖，恶魔，影怪，射箭的人……诡谲在阴影之下行动。 　　王尔亦其实没有骗人，“灵界”这个独创的存在的确位于海鸣镇和人间之间，他没办法那么大手笔的自创一界，只是开辟出一个空旷的空间，用紧巴巴的最后一点儿精神力创造出给玩家活动的地方，如果有能够向上飞行的玩家，就会发现除了他们可以看见的这块区域，再往外走一段路，立刻就会碰触到空气壁。 　　前期一直没上线网游就是因为需要庞大的数据库支撑，在拥有了一整个镇子的npc住民后，王尔亦学着当初《出道战争》的数据与系统操作，本来真·全息网游《灵界》会慢悠悠的，不紧不慢的上线，但…… 　　但还是太慢了。 　　王尔亦心中那模糊的预感催促他做下了危险的决定，还是太慢了，必须、立刻让所有人参与进来，让人们在危机感压迫下将进入《灵界》认定为必须要做的事情。 　　于是，人间灵气复苏。 　　* 　　时钟终于转过一圈—— 　　b市时间10月18日凌晨5:00，天空中的三根指针合一，天空中的倒计时变为00:00:00，灵界开放。 　　作者有话要说：一卡一卡的写完了，下一章正式开始搞网游，乌拉！感谢在2020-07-07 17:48:36~2020-07-08 17:49: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白 10瓶；本木子叶 5瓶；维娜丝、鱼儿、就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地图 　　上限一万的意思就是, 不论你在哪个国家，什么城市, 无论你是个罪犯还是士兵, 八十岁的大爷还是刚刚下班的夜场舞女, 你登陆灵界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这简直可怕, 尼克想，这简直可恶。 　　这打乱了世界局势，没人知道这所谓的“游戏”会给这世界带来什么, 没人能预见三年后、五年后、十年后会是什么模样, 尼克在种花家待了一整天，他从三头女那场战斗的现场溜走了，因为伪装成功的缘故, 没谁来查他的身份, 那红眼睛的恶魔似乎并没有向种花掌权者说过他的存在，他仿佛被遗忘了。 　　尼克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在种花待下了，他迟疑了会儿，没去找官方自曝。 　　他开了个房间, 头盔限购了，尼克也没有试图去购买, 他知道不需要头盔就能进入《灵界》, 他查了会儿各地的新闻, 虽然种花的网络有“墙”，不过对于身份变了无数次，所有技能都会那么一点儿的尼克来说, 搜集信息还不是太难的。 　　网络下拍下了许多照片，尼克将照片打印下来，尽自己的努力所有在地球出现过的灵界生物的长相都记下来，还有他们的战斗方式以及习性之类。 　　他要将登陆灵界当做一场硬仗来打。 　　在精心准备完毕后，他终于等到了那一刻。 　　在时间即将走向零的那一刻，他模模糊糊捕捉到了什么。 　　像是轻柔的丝线，或者本就是光线。 　　尼克茫然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棕色的……地板？ 　　他感到自己的头有些重，伸手想要扶一下，一阵微风从尼克的背后吹来，他猛地向前一窜。 　　——停一停！ 　　这个身体重量是否哪里不对头？ 　　他迟疑着抬起双臂，向下瞥了一眼。 　　他看到了一双乳白色的手，尼克必须承认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才会拥有这种仿佛婴儿一般的嫩白肌肤，但是他没有看到脚，或者说，尼克的双脚无法触地。 　　他微微张开嘴……这是说明，他是个幽灵？ 　　就在尼克发愣的时候，身后的风又来了，他愤怒的转过身，一只明显是幽灵的家伙带着一条直立行走的鱼从尼克旁边跑过。 　　尼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雾茫茫的天空。 　　视线并不好，他无法看到远处的场景，百米之外，就只有一片白雾，尼克决定追上那个玩家——那绝对是个玩家，因为对方头顶着三个字的种花字符。 　　尼克虽然会说一部分日常用语但读不懂复杂的种花语，可不知是游戏本身的原因，即使语言不通，他也看懂了那字迹的意思。 　　他向前迈出一步…… 　　然后趴下了。 　　但就在趴下的瞬间，他又迅速地弹了起来。 　　就像个气球一样，风一吹就动，四处飘动的同时还容易跌倒，那个跑走的玩家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顺畅地跑动的，大家都是第一次登陆，为什么你这么优秀？ 　　* 　　购买游戏头盔多出来的一个好处就是，玩家的账号默认为游戏id，而如果是直接心念登陆的话，就是自己心中认定的名字，比如尼克。 　　那位昵称【你叶哥】的玩家也没想到自己能那么优秀。 　　相反，如果尼克观察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发现叶栩根本不是在跑，而是把自己当风筝放一样，在飘。 　　作为一位优秀的游戏主播，叶栩敏锐地发现那一万人数的限制，当然，她知道《灵界》并不是个游戏，但可以复活的世界…… 　　这不还是个游戏嘛。 　　这么想着，她早早的进入系统空间等待登陆时间，这时虽然被外界“灵界生物”的事件搞得一团乱，一方面是头盔总计只发放了几十万，另一方面是很少有人能如尼克这样靠“感觉”在第一时间找到无头盔上线的方法——如果让王尔亦来说，其实第一批上线的一万人一半是头盔玩家，一半是本身精神力就强大的那类人。 　　叶栩不知道自己究竟运气多好，但她注意到自己运气有多糟糕了。 　　真的会有人一登陆游戏就砸到小怪群里的吗？ 　　当叶栩屁滚尿流险之又险地从鱼怪中跑出来（但身后还追着一条）时，她才注意到周围的景象，感谢她在打恐怖游戏中练出来的胆量吧，靠这，叶栩能勉强保持冷静，她也看见了尼克，但是没时间去找对方，这种恶意引怪行为本身就不太可。 　　于是叶栩一边跑一边调出系统界面。 　　【id：你叶哥】 　　【通感：略强】 　　【五识：中等】 　　【属性：偏木】 　　【评价：也许你能在七百年内修成金丹，加油！可惜金丹修士的寿命上限是五百年！】 　　所以灵界是个……修仙世界？ 　　叶栩操控着飘来飘去的幽灵还有空低头看向地面——可是这怎么看怎么现代化的木质地板是否哪里不对，修仙界也跑步进入工业革命了吗？ 　　周围的雾气在变淡，叶栩终于把怪鱼跑脱战了，扶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墙壁喘了口气。 　　《灵界》是个真实世界，而且能从地球召唤玩家，那么工业革命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种花作为一个不存在官方信仰的国家，大家都是有事拜拜佛，无事拜拜柯南……不，科学。尤其是这一代的年轻人，如果不亲眼看见，他们是不会相信的，就像是当初主神的谣言那么活跃的时候，年轻人最多就是收集物资，往家里囤零食，反而是信了公众号捕风捉影瞎编一通的中年人一个个如临大敌。 　　叶栩脚踩在灵界的地面上时，其实没觉得这个游戏和《饲主》《寻尸》《嘉木》《出道》有太大区别，可能是因为她是通过游戏头盔登陆的吧，灵界在虚拟空间的登陆入口就是个闪动着光影的古朴大门，而上线之后地图空旷，除了之前瞎跑时看到的那只似乎傻乎乎发呆的幽灵，她还没见到一个陌生人呢。 　　终于没了小怪追赶，她摸索了下游戏自带的系统，打开地图—— 　　“【零层】？唉……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地狱十八层吗？”地图和《嘉木》差不多，只解锁玩家走过的地方，她所在的地方大地图名为【零层】，之前遇到鱼怪的地方叫做【破损区域】，而面前这面墙没有名字，地图上并没有别的建筑也没有什么npc……叶栩模模糊糊有了个预感。 　　“这游戏，不会不存在引导npc也没什么新手村吧。” 　　更可怕的是，似乎也没有安全区。 　　她略有些茫然地靠着墙壁，雾气虽然变薄了，但她抬头，面前的高墙也望不到顶，叶栩决定顺着这墙往前走好了。 　　幽灵的身体太轻，几乎只要动作大一点就是向前冲刺，来一点风就会被刮跑，叶栩挺小心谨慎，就当她信心满满的时候，一条信息无端地跳了出来。 　　[世界][乌鲁之光]：救命！有人吗？这玩意真的是个游戏吗，我一上线就是一片漆黑到现在还什么都看不见啊！ 　　叶栩：……对哦，这是个网游来着。 　　沉默仿佛是被这句话打破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这句话，终于有人找到了聊天窗口怎么打开。 　　[世界][阿黛尔]：你在哪？ 　　[世界][乌鲁之光]：不是在哪的问题！我地图上的大地点一直在变，刚刚还是【溟无】，然后就变成【星相宫】了，现在是【山海塔】，这都哪啊，喂！有人在这里吗？ 　　[世界][你叶哥]：建议你重返复活点emmm 　　[世界][夏]：@乌鲁之光，看私聊 　　后来乌鲁之光就不说话了，但被他带动之下，世界频道开始活跃起来。 　　叶栩此时不知道登陆的概率问题和设置id与头盔的关系，惊讶地发现世界上大半人都仿佛是真实姓名和国外的名字……他们都不取个id的吗？ 　　[世界][函数杀我]：报地点不？我跑半天了没见到一个人，要不是世界可以说话我还以为又在玩单机呢，我在【零层】 　　[世界][你叶哥]：同【零层】，只见到了一个同伴，很快失散了 　　[私聊][函数杀我]对你说：组我。 　　[私聊][你叶哥]：？ 　　叶栩在组队要求弹出的瞬间立刻组上了对方，然后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二十多人的大队伍里，许多在世界上活跃过的名字都在其中，包括[乌鲁之光]，而队伍中的人数还在增加。 　　[队伍][函数杀我]：在心中默念“同步地图”可以把队伍中所有人的地图同步，等队伍组到上限之后我们同步一下，信息互通有无可以不？可以就发1。 　　其他人当然没什么异议，队伍上限也很快试出来了，100人，叶栩咋舌，百人团队……她突然有了自己真的在玩网游的真实感了。 　　【你同步了[函数杀我]发现的地图，你对灵界的了解增加了。】 　　【你同步了[夏]发现的地图，你对灵界的了解增加了。】 　　【你同步了[乌鲁之光]发现的地图，你对灵界的了解增加了。】 　　…… 　　系统信息时刻刷新，叶栩把提示信息缩小到不影响自己活动的方向，然后往前走，突然觉得前方的那个幽灵头顶的字符有些眼熟，那应该是鹰语吧……但她立刻就理解了，自带翻译系统吗？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玩家，她可不会把人放走了。 　　此时恰好同步结束，叶栩撇了眼系统信息—— 　　【主线任务已接受】 　　【主线任务：活下去】 　　【任务描述：你对灵界已经有了粗浅的认识，这对你的存活或许会有聊胜于无的帮助。】 　　【任务奖励：活下去已经是最大的奖励了】 　　叶栩无语地将任务描述看了好几遍，明白了——这个任务的奖励就是没有奖励，而且什么游戏会搞个那么宽泛的主线任务啊？难道玩家角色死亡之后就任务失败吗？ 　　“哥们！尼克！嗨！过来呀——”叶栩感觉自己的声音在空气中穿得挺远了，看到百人团里有几个人陆续退组，他连忙对对方喊道，“快点组我！” 　　“组什么？”尼克警惕地靠近这个似乎活泼过头的幽灵，看了眼她头顶的文字，想了想还是没叫出来，总感觉哪里很羞耻。 　　“组队啊，你没玩过网游？快，组进来我给你同步一下地图！” 　　尼克皱眉：“这不是个游戏！你知道吗？这是个真实的世界！” 　　“知道知道！快点进组！”再不进组这个空位估计没有了啊！叶栩无奈，组队后可以看到队友的方位，叶栩丈量了下，发现离自己最近的都很可能要跑上一天才能遇到——这什么魔鬼游戏一开始就开放全地图？ 　　哦，对哦，这是个真实世界来着，但叶栩又忘了。 　　比起《灵界》，《嘉木》和《出道》都更像真实世界一点，毕竟人类不会对和自己差别太大的幽灵有什么代入感，如果叶栩现在用的是自己的身体，她可能真的会有穿越般的紧迫感，但一低头或者一感受自己轻飘飘的幽灵躯体，她立刻就回想起了官网上“可复活”这三个字，二十一已经用多个成功的游戏向玩家证明了它的可靠性……即使官方再怎么强调“灵界”是个真实世界、真的是真实世界，但二十一通告上说是“全息网游”，当成网游来玩也没什么不对头的吧。 　　* 　　那可太不对头了。 　　夏哲就是靠全息头盔进入游戏的，登陆数目是限量的，但全息头盔不限量，现在官方的思想就是拼命给将要高考的孩子搞荤素搭配饮食的家长，不知道是否有用，但只要有一点儿分数提高的几率都得抓住，他们也这样，不知道头盔有什么帮助，但有总比没有好。 　　夏哲登陆点有些高，那是他自己感觉出来的——虽然幽灵比起人类感官退化不少，但夏哲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风。 　　他的地图显示他在【山海塔】。 　　脚下是流光溢彩的地板，他蹲下摸了摸材质，差一点被一阵风刮走，夏哲敏锐地感觉到……大小不对头。 　　他的视野中虽然也被云雾笼罩，但目之所见，脚下踩着的明明是琉璃般的瓦片，只是被放大了无数倍，他整个人躺下，估计还没有一片瓦来得宽。 　　但此时这些并不重要，风还在刮，夏哲听到了古怪的长啸声，还有跳动的密聊声，但此时他没空去看密聊，他需要用尽一切办法才能不被这强风刮走。 　　他为什么是个幽灵？ 　　当风终于止歇时，夏哲咬了咬牙，还是选择赌一把，他此时是趴在瓦片上，抬头的那一瞬，最后一缕强风将夏哲又向前刮了一小段，他以单手吊在瓦片边缘，脚下便是云雾缭绕，而天空呈现朦胧的淡青色，那带来风灾的生物终于从云层中露面—— 　　[世界][乌鲁之光]我地图上的大地点一直在变，刚刚还是【溟无】，然后就变成【星相宫】了，现在是【山海塔】，这都哪啊，喂！有人在这里吗？ 　　[地图][乌鲁之光]有人吗？有人吗？这什么破地方啊，什么都看不见！ 　　[私聊]你对[乌鲁之光]说：先别角色自杀，我知道你在哪了。 　　[私聊][乌鲁之光]：？ 　　青翼的巨鸟乘风直上，狂风呼啸，冲破一片云雾，它环绕着【山海塔】盘旋而起，人类对它而言不过是微小的蝼蚁，洒落的阳光将天际染成成排的金色云片，夏哲喘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云雾慢慢变淡，他身后的百米之外突然亮起了昏黄的光源，像是这世界里的第二颗太阳。 　　【主线任务已接受】 　　【主线任务：探索灵界】 　　【任务描述：你对灵界的存在有了微小的认知，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获得更多信息，那么请你加油】 　　【任务奖励：你已经觉醒了“土系天赋”，你多了解灵界一点，就是在帮助你自己变得更强大，怎么，你还想要什么奖励？】 　　夏哲眉头一挑。 　　【id：夏】【通感：强】 　　【五识：略强】 　　【属性：土系天赋已觉醒】 　　【评价：别轻易放弃生命！】 　　他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层薄薄的土壁，持续大约三分钟后就溃散了，夏哲在世界上加入了团队，同时对[乌鲁之光]私聊道：你很可能在一只能飞行的生物体内，你现在什么感觉？ 　　[私聊][乌鲁之光]对你说：本来还行，被你这么一说，有点想吐！我晕机！ 　　[私聊][夏]：……你撑一下！这对我们收集信息很有帮助！我是官方人员，你尽量别角色自杀。 　　[私聊][乌鲁之光]对你说：等等，你用什么证明？ 　　[私聊][夏]：这件事记入档案，可能有机会提前入党 　　[私聊][乌鲁之光]对你说：干了！我绝对撑得住QAQ 　　就在夏哲私聊这段时间，全息中不需要打字，在心里思考或者默念就行，因此用时很短，他同步了地图，然后沿着瓦片向有光的地方慢慢走去。 　　那明明是淡黄色的暖光，但夏哲无端拥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走到近前后，他面前出现了一扇高七八米的半透明窗户，窗上一层雾气，他已经猜到那光源大约是室内有一盏灯了，灯光透过窗户显得朦胧。 　　夏哲拿手擦了擦白雾，却看不清内部是什么模样。 　　他意识到自己犯蠢了，那是内部的雾气，外冷内热才附在窗上形成了雾。 　　夏哲先用土系的力量将自己固定住，防止再被什么风之类的自然力量刮走，灵界中也能使用异能让他有些意外，但既然灵界都存在了，那一切皆有可能。 　　他沿着窗边走去，想要找到活着下到高塔底端的办法——光看名字就能猜到【山海塔】是一座塔了——夏哲从主线任务那猜到，还是尽量别死亡的好。 　　然后他在转过一角——因为地图太大，他只能看到这山海塔高处是六角状的——后，听到了刺耳的摩擦声。 　　这时百人团里99个队友们的地图都同步成功了，而他立刻就在地图上发现了另一位队友的标志。 　　这居然是立体地图，而队友在夏哲正下方（他估计）百米左右处。 　　那刺耳的声音愈发近了。 　　这位士兵立刻隐藏了起来，突兀出现的生物也没有发现他。 　　——因为它没有眼睛。 　　那是个功效型的机关人偶，而它正在擦窗户。夏哲通过那一瞥还注意到对方身上的链接处是依靠卯榫结构。 　　机关生物本身就有近十米高。 　　“所以这是个……巨人国？” 　　那百米之下的队友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私聊频道迅速弹出。 　　[私聊][花无情]对你说：哥们，救救救救！ 　　[私聊][夏]：冷静，说一下你那边的情况。 　　随着内部窗上的白雾消失，机关人偶让开方位，向未擦完的窗户走去，室内的情况也显露了出来。 　　一位着红衣的女子正对镜梳妆，只是那镜面不甚清晰——明明拥有制造透明玻璃的工艺，为什么镜子还在使用铜镜？ 　　对方身形窈窕，但夏哲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因为这位女士至少是他一百个大，夏哲站起身估计只比对方的脚掌高一点。 　　[私聊][花无情]对你说：你那边什么情况？我和你说我好惨的，出生点居然是个笼子，还很不干净，但不像是用来关我的，因为我直接从栏杆中间挤出去了，我刚跑没多久，就发现这里全是机关，走两步就会遇到陷阱，简直有毒！但陷阱好像也不是用来抓我的，大部分都因为我体重太轻没触发，然后你知道发生啥了吗？我碰见人了，不是巨人，就是一样大小的人类！ 　　[私聊][花无情]对你说：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别的玩家呢，毕竟在这里面我也没碰到别的玩家，靠近才发现不对，他们头上没有id，然后惨了，他们就把我抓了，不知道叽呱叽呱了什么，就把我给卖了，现在我在一个合身的笼子里了，我恨！ 　　夏哲一瞬间思绪万千，他起先趴在瓦片上伪装成一层薄土，毕竟玩家太小了，但这一动，明明动作也很轻微，室内的红衣女人猛地转过了头。 　　夏哲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模样—— 　　她没有五官，只有满是利齿的一张嘴。 　　“去死——” 　　* 　　政府方面考虑到方方面面，却没考虑到，登陆的账号根本不是人，而是轻飘飘的幽灵，拿不起武器，没办法攻击，风一吹就乱飘。 　　同样没考虑到的还有其他国家。 　　凭什么他们国家的登陆者不能自主选择id？ 　　种花方严格把关游戏头盔，绝不出口……但经不住，有人沾沾自喜地把“只有我们能设置id”这一消息放在网上啊。 　　真是……唉！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一卡一卡，努力捋顺中。 　　看了眼大纲，然后我发现我大纲只有开头、中间、结尾……怪不得我觉得还没偏离大纲，因为只要结尾还是那个结尾，这本文就没偏。 　　我：= = 第57章 土著 　　“让夏哲带一下你, ”王科现在也不是王科了，“总之, 进去之后注意安全, 首要目标是保护好自己, 收集信息啊什么的不用急。” 　　王林其实还想嘱咐更多, 毕竟王尔亦在事件之前还是个普通人，但他看出来男孩似乎有些紧张，也不再多说了, 反正《灵界》究竟是什么模样谁也不知道, 说不定他们这些玩过游戏的年轻人会更如鱼得水一点。 　　不，还是有人知道的，王林注视着几个小伙子登上了游戏后, 将目光转向了愚知。 　　因为总是能见到的缘故, 他起初没发现愚知的变化，但这次一看，对方越来越像个人了。 　　在公司刚开时，愚知出门还需要将身体衔接处都挡好, 但现在，人偶的关节处都变成完好的皮肤, 曾经凑近看就能看得出白漆与木质纹理的躯体变得真正像个人类般柔软真实。 　　注意到王林的目光, 愚知抬起头, 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自然而然地解答了他的疑惑：“如果把灵界与人间当成两张叠在一起的白纸……” 　　“我们这些提前来到人间的和人类中精神力突出的相当于白纸上的墨点，在时间的流逝下会慢慢浸到另一张纸上。” 　　王林皱眉：“所以你之前说, 灵界必将降临人间？”但如今这种大规模出现的现象……他知道愚知会解释。 　　人偶歪了歪头，居然轻笑了下：“是认知。” 　　“人类有很多传说，不是吗？自古以来，难分真假，其实那就是灵界生物进入人间的方式，但在某次断层后，人间的灵界生物都消失了，只有我们几个还存在着。有一位知晓天机的存在预言到灵界即将全面降临，却不能再知晓更多……于是，为了两界的安稳，我们本想做些什么……” 　　然后他们想要从灵界偷渡那些对人类抱有善意的特殊存在，他们开始制作游戏——靠着人类的信仰与喜爱，灵界生物可以无阻隔地顺畅来到人间。 　　“我们却不知道，其实正走在预言指示的道路上——‘信仰’也可以被称为认知，只要人类对灵界的认知加深……那些认知就像是洒在白纸上的水一样。” 　　于是墨点晕染，两界加速融合。 　　“当我们发现时，已经太晚了，只能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所谓游戏《灵界》，是两者之间最后的阻隔，也是桥梁，”人偶抬手，在周围卷起一阵风，她漂浮于半空中，双眼发出淡淡的银光，“请相信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三千阁从来没想过看到人间变得混乱失序。” 　　愚知，或者说王尔亦，并没有说谎，只是没说出全部真相，并调整了事件发生的顺序而已。 　　但现在，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自己知道的是否是真相了——还是说，说的多了，谎言就会变成真相？ 　　* 　　普普通通玩家·木系觉醒者·王尔亦进入了游戏。 　　一万个玩家分散在偌大的灵界内，仿佛往湖里撒了一勺盐。 　　相识的人理所当然的分散了，但网游……是有好友系统的。 　　位于灵界正上方的“太阳”就相当于游戏的主系统，如果有人能以全局的视角看这个世界，就会发现这是个只有一半的星球——屏障之外的太阳不讲道理地在旋转半圈后变为月亮，世界重归黑暗。 　　整个世界的npc分为三部分，对人类抱有恶意的，巨大化npc，对人类抱有善意的，正常大小的npc，对人类无感的，人类甚至无法找到的npc们。 　　一进入游戏，王尔亦就瞬移到了星象宫，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只青鸢从宫殿之下飞过，如果没有一位玩家一刷新就刷新在鸢鸟的嘴中就好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随机刷新机制有些问题： 　　四成玩家在【零层】，二成玩家在【山海塔】，三成玩家分散在别的【x层】内，还有一成玩家要么刚刷新就要去复活点了，要么刷新在非常险恶少见的地方，如果不去复活点怕不是要单机一辈子。 　　好友申请开始跳动，王尔亦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好友们—— 　　【山海塔】 　　就在夏哲听到那句话时，那没有眼鼻只有嘴的红衣女士甚至没有站起来，这一层的所有窗户霎时间一起打开，红色的丝线仿佛游蛇，灵动地四散飞起，旋转，而夏哲在红线弹射而来时险而又险地避过。 　　他被发现了。 　　只一击之后，红衣女甚至重新转过头，面对镜子，而夏哲一跃而下，操控土层给自己减震，滚落到了下一层，在瓦片上滚了好几圈，他抬头从下往上看，红线失去了目标，仿佛张牙舞爪的触手。 　　云雾在慢慢消失。 　　显然，仅凭人力是没法和其他人会和的，团队中有一部分人退出了队伍，有人恰巧在附近，才发现是死亡后自动退队，看样子是死亡后会有下线惩罚，短时间没法重新登陆，如果所有玩家都是这种体型的话，一万个人乍一看很多，也就一百个百人团而已，在这么大的世界内说不定很难碰到。 　　夏哲决定进入塔内，他一边发私聊安抚[花无情]，一边在周围寻找进入的办法，这一层和红衣女所在的楼层不一样，所有窗户都从内部用黑色的绸缎封好，世界上也有人在聊天，或者说交换情报——至今，居然没有玩家碰到任意一只曾经出现在地球上的灵界生物。 　　这要么意味着那些生物十分特殊，一般不会遇到，要么是人类真的太少了，在整个灵界内掀不起什么水花。 　　夏哲找到了六角形的通风口，成功地钻了进去，推开厚重的黑色幕帘，他眼前一黑，直接滚落到了层层叠叠的布匹之上。 　　这一层的内部居然是漆黑一片的。 　　* 　　叶栩在世界上逮到了熟悉的id，很快就退了队伍和熟人重新组队，目前的情况都是这样，很多人都去找了熟人组队，如果没有熟人就现场认识附近的人，因为玩家逐渐意识到，在灵界，他们不仅不像普通网游那样一出现就是“世界的救星”“武林未来的大侠”“被召唤来的勇者”……反而像是烦人的老鼠，随手抓来塞牙缝的空气，总之没有引导者，主线任务看运气，没有安全点，一出生属性就固定，天生不公平，这简直不是个游戏！ 　　如果有什么公司出这种游戏，客服电话都会被愤怒的玩家打爆。 　　然而这就不是个游戏！ 　　“尼克！右边啊右边！” 　　尼克和叶栩，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一块的人，正在打怪。 　　是的，当叶栩信誓旦旦地说：“怪被杀，就会死！没有玩家干不掉的小怪！”时，尼克本来应该拒绝的，但在叶栩眼里那直立行走的鱼就是最标准的小怪的模样，尤其是她在熟人（大部分都是主播，小部分是主播的粉丝）队伍里这么说过之后，附近的队友都表示要赶过来一起打怪。 　　尼克：赤手空拳你们打个什么啊？ 　　小队二十几个人，满打满算刷在一起还能跑得过来的仅五六个，而叶栩自认为自己跑得过第一次就跑得过第二次，主动承担了引怪的责任。 　　尼克一脸心累，两个漂浮物跌跌撞撞往回跑，时不时还要被风刮起一小段，反正都不是人了，两人干脆手拉手，被吹走就是一起吹走。尼克在某次地板翻滚结束后忍不住想要是自己能变重一点就好了……然后他就真的变重了。 　　尼克：？ 　　简单来说，就像是在现实中那样，他改变了自己的肉/体，或者说，主动生成了一具肉/体。 　　【你成功自悟技能-肉身生成】 　　他终于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虽然下一秒就双腿一软跪在了地面。 　　就和刚苏醒的植物人一样需要重新适应身体。 　　叶栩立刻发现了小伙伴的变化。 　　“等等……”她问道，“你这是技能吗？” 　　尼克：“咳……对，突然就有了。” 　　叶栩疑惑地挠挠头：“那能把我这幽灵身体也变成真的身体吗？” 　　“……我试试吧。” 　　成功了。 　　滑跪组添加了一名新成员。 　　叶栩热泪盈眶：“尼克！我们可以靠这个赚钱啊！” 　　尼克：“？？？” 　　叶栩开玩笑的，她其实不怎么缺钱，但在游戏中拥有这种神奇技能——“不，小伙伴！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靠这个技能拉帮结派，召集伙伴，现在所有人都是没力气的幽灵，你这个技能超重要的！” 　　世界上还没有别人提起过这种能力，如果小伙伴是第一个……当然，不排除大家都捂住消息待价而沽，反正就当小伙伴这是第一个吧，叶栩看了眼尼克这红发混血平平无奇的模样，又看一样对方的名字，说起来之前直播的时候她加过那位官方人员的联系方式，等等下线的时候去打个电话吧。 　　先把重要的金蛋看好了。 　　“我觉得我们引怪的方式可以多一点了！” 　　——并不，他们依旧被直立行走的鱼追着跑。 　　回到地图上标着【破损区域】的地方，叶栩和尼克发现居然有熟人，百人团里的前队友【阿黛尔】，而阿黛尔身边还跟着别的人，就在看到阿黛尔的一瞬间，尼克用一个标准的姿势把叶栩按倒了，两人直接躺倒在怪堆里。 　　叶栩拼命向尼克使眼色：你以为躺在这里伪装小怪就不会被小怪攻击吗？ 　　在到达破损区域，不像刚上线那样慌张后，叶栩才终于能仔细观察这里，这所谓【破损区域】在地图上就是个小小的圈，可走到近前才会发现这几乎是一个大湖，水下雾气缭绕，岸边一条条鱼有一人高，都仰躺着，朝天翻着白眼，但叶栩知道只要去碰它们一下，这些家伙就会立刻跳起来咬你，直立行走追你跑商八百米，根本没有死绝。 　　因为她进游戏时就是一脚踩在某条鱼的头上。 　　天空中的雾气已经变淡了，但破损区域下方还在往上蒸腾，因此叶栩两人是看到对面的阿黛尔头顶的称号才卧倒的……不过为什么她的id是金色的，她充钱了吗？ 　　阿黛尔不仅id是金色，整个人都散发着金光，甚至还能在天上飞，叶栩皱着眉默念这个名字，总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国外叫这个的应该不少吧……她盯着对方幽灵躯体上的纯白羽翼，陷入疑惑。 　　尼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见阿黛尔就卧倒了，在恶魔的提醒下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和阿黛尔一样都是……被“神战”选中的人，该死的，世界都变成这样了应该用不着再打什么神战了吧，尼克发誓自己是个和平爱好者，他会卧倒只是条件反射而已，他不希望那一方的人再注意到他。 　　尼克转头看向叶栩，这个欢快的种花人依旧在用对待游戏方式对待灵界。 　　叶栩觉得小伙伴真的很有天分，因为这些鱼居然真的都没有站起来把他们暴揍一顿，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一没有碰到小怪，另一方面一大波怪都在围攻中间的阿黛尔，像是阿黛尔的同伴的那群人反而像是没啥用的人形诱饵。 　　[私聊][你叶哥]对[陈老狗]说：兄弟别来了，刷怪点好像被占了，而且是一群外国人。 　　[私聊][陈老狗]：？？？你录像没，发去论坛谴责他们！ 　　[私聊][你叶哥]对[陈老狗]说：你告诉我录像键在哪？这本来就是全球游戏，谴责有个毛用啊！ 　　[私聊][陈老狗]：对哦，放着我来!我先退个队！ 　　慢着，你想怎么来？ 　　[世界][陈老狗]：【破损区域】有人吗？一群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小怪正在等你去拯救！是真·小·怪！想知道地点的组我我给你同步地图！ 　　搅混水……玩家可是专业的！ 　　显然阿黛尔的团队也有关注世界频道，对方的动作乱了一瞬，阿黛尔停在破损区域的正中央，似乎是在通过系统和队友交流什么，毕竟光靠喊话他们可没办法交流——整个破损区域仿佛一个湖。 　　叶栩琢磨着是否能去分一杯羹，就见自己的小伙伴小心地用手肘移动，显然准备跑路。 　　对面是有你的债主吗？ 　　叶栩叹气，一转头想说什么，就在这个瞬间，雷霆从天而降！仿佛近在身旁的雷响让她整个人都懵了一瞬，叶栩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但不过是幻听罢了，别说幽灵没有心跳，尼克制造的躯体也是冰凉凉的，她用脸颊贴紧地面，连续响起的雷霆和隐约传来的惊呼声就算了，身旁仿佛晒死了的鱼都开始跳动了，叶栩抬起头，真好看见白光与黄光交替闪耀，一个身材娇小的妹子从天际略过，头顶的id居然是个数字。 　　然后黄光直坠而下，娇小的少女冷淡地瞥了叶栩一眼，雾气剧烈地翻滚，对面的景象时隐时现，但近前的危机—— 　　为什么会有新的鱼跳出来然后直接砸到叶栩脸上啊！ 　　虽然不痛，但它开始追着叶栩咬了！ 　　叶栩跑出去一段才想起自己匍匐前进的小伙伴，立刻绕了个弯回来拉住尼克，面色狰狞地说：“要死一起死！” 　　然后他们就开始跑路了，而身后依旧在电闪雷鸣。 　　* 　　阿黛尔这回终于知道了11号的名字，那就是11号。 　　为什么会有人在心中认为的名字会是一个编号？ 　　没时间多想了，因为先手的失误，阿黛尔直直地坠入了破损区域内部，她刚进入灵界时也曾经试过往上飞行，但被过强的风压拦住了，到达破损区域这个相当于一个湖的地方，向下飞也被风压阻止了，在遇到11号之前是这样。 　　她在最后一刻转过头，盯着对方头顶的罗马数字11，露出个冷笑。 　　【你成功地自悟技能-曲射】 　　11号的左手臂整个撕裂，却没有出现血迹，那是当然，他们都是幽灵。 　　对方单枪匹马来向阿黛尔宣战，阿黛尔当然要为之献上诚挚的问候。 　　撕裂了11号手臂的金光调转方向，仿佛拥有意识一般重新折返，11号躲闪中失去平衡，几乎是与阿黛尔先后坠入湖中。 　　不，那并不是湖。 　　11号以为自己会被风托起，或者被风撕裂，风一直是她的同伴，只是这里的风太过强烈了，她在向下，蜷缩成一团，却发现有银鳞闪闪的鱼群向上游动，每一条鱼都有11号整个人那么大，她忍不住伸出右手，狂风乱舞，阿黛尔已经消失不见，就在这一刻，太阳终于来到正空，云雾骤然散开。 　　11号用手艰难地捂住脸，雾气一旦散开，她的能力会进一步削弱，她正在努力于风中保持平衡。 　　在【零层】的人终于拥有了足够的视野，无论是偶遇队友的，菜鸡互啄的，还在努力适应操作与平衡的，终于能抬起头—— 　　叶栩拉着尼克往墙壁那边跑，边跑便看到雾气消失，她慢慢地跑不动了，逐渐停下来——她认为是墙的地方其实是方柱，然而近百米宽的柱子，难怪她以为是一面墙。 　　她抬起头，看到了柱子上悬挂着的白帆，以及被钉死在白帆之上的黑龙，黑龙长尾级地，从口部钉入一根青色长钉，身体各处都被钉上长钉，她茫然地转头，终于明白了【零层】和【破损区域】是什么意思。 　　——他们在一艘船上。 　　木船杨帆而起，已死的黑龙的头部扬起，经历太阳的暴晒，这一幕既苍凉又震撼，人类甚至算不上是船上的闯入者，只是略有些碍事的小虫子罢了。 　　甚至，有一只三足的巨鸟人性化地用爪子提着口袋在【破损区域】蹲守自己跳上来的鱼。 　　飘飘荡荡的幽灵玩家们显然不在它的狩猎范围之内。 　　[世界][时纳]就离谱！我刚刚还在吐槽一片雾一个npc都遇不到，现在我被npc包围了，我在船尾！救命！ 　　[世界][函数杀我]别急，你看看，原地蹲下，就会发现—— 　　[世界][时纳]发现啥啊……咦，他们就像没看见我一样走过去了…… 　　[世界][七星]他们会发现你不好吃。 　　[世界][居安安]我佛了我在负一，你们上面什么情况，这到底是什么世界观的世界？ 　　[世界][弗洛伦斯]是船。 　　[世界][程昱]不，还有个塔，我刷新在龙头上面，我下不来！我哭得好大声！不过我看见远方的高塔了……这是【山海塔】吗？ 　　[世界][夏]：应该是。 　　夏哲在发那句话的同时还在和npc交谈，准确的说，对方更像人类，夏哲自己这种半透明的模样反而像怪物一点。 　　是的，这是一群体型正常的人类模样的灵界原住民。 　　“我们失去了我们的家园。”那站在人群最前方的老人给了他沉重的一瞥，“但还好，大部分同胞还活着。” 　　这是一个小型部落。 　　是的，夏哲一时间只能想到部落这个词汇。 　　谁能想到灵界中还有纯粹的人类存在，甚至其中许多人并不认为自己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夏哲简直误以为自己踏入了桃花源。 　　直到他听到了老人自我介绍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时空错乱感更甚。 　　申峦注，这不是那个，齐朝时挺有名的星相家的名字吗？ 　　* 　　游戏中死亡的玩家正一个个退出，但并不能让别的玩家登陆，仿佛这一万个名额是绑定灵魂的，有些人仅仅是运气好而已。 　　死亡惩罚时间是三小时，事实上，和其他玩家用自己的精神力承担运行的单机游戏不同，灵界主要靠王尔亦支撑，玩家的精神力是不够用于承担瞬间复活的，只能下线休息。 　　那个“只有我们能修改id”的消息依旧飘着，基本上进去留言的都被查了ip，所有国家都需要计算自己方面进入灵界的人数是多少，因此就让这个帖子当一个饵吧，沾沾自喜的人一开始注意不到，但以后会意识到自己是如何暴露的——毕竟他们有id，乍一看还不太好查清。 　　这个意外洒下的鱼饵，没想到，还钓出了一条大鱼。 　　如果没有头盔登陆游戏的人默认的id是自己的姓名，那么那些姓名与身份证不符的……就有趣了。 　　王尔亦挨个记下名字，把自己传送去了龙船的负二层，王尔亦伪装完美，在同队伍的人看来，可没有位于星相宫的队友—— 　　他要在这里找一群人，以玩家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第58章 支线任务 　　随机一万人, 那这一万人会不会有出现在星相宫的呢？ 　　的确有，还是王尔亦的熟人, 只是她暂时没有多大动作。 　　整个灵界开放的地图就是山海塔、龙船、星相宫, 这是普通人能活下来的地图, 剩下的溟无, 飞鸟集，等地图是普通玩家根本活不下来的，就没有加入随机中, 至少也保证玩家复活的时候不会立刻被弄死, 暗中设计游戏的人又不是什么魔鬼嘛。 　　但是——自己往这种必死之地跑，他也救不了啊。 　　比如11号和阿黛尔。 　　所有“特殊”玩家，即没进入游戏就已经觉醒的, 都和夏哲一样, 比普通人更快接到任务，且接到后发现任务隐晦地提示他们“不要死”，当然要更珍惜生命一点。 　　但每个人的反应也不一样。 　　夏哲是谨慎地探索灵界。 　　阿黛尔是带上下属去尝试猎杀灵界生物，观察能否靠这个过程提升自己。 　　11号是得出结论, 把所有能威胁她的人都提前干掉，那就没人能伤害自己了。 　　而尼克……尼克, 王尔亦怀疑他真的有好好看游戏内容吗？他太把灵界当成真实世界了, 警觉过头, 让人哭笑不得。 　　哦，还有个在星相宫摸鱼的韩瑶光，正沉迷于观察星相宫的装饰建筑等不可自拔。 　　韩瑶光的账号名称是[七星], 她没有怎么在世界上发言，但通过观察她已经发现了，星相宫只有她一民玩家，真不知道该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韩瑶光几乎是一个人包圆了星相宫，她活动到正殿，这里有活动着的青铜人偶，高耸的大厅，绘制于天花板上的壁画，韩瑶光起先还在到处闲逛，后来就干脆躺下，观看屋顶的壁画。 　　室内的灯油缓缓燃烧，青烟至上，气氛安静而神秘。 　　她也接到了主线任务，但看一眼就放到一边了，靠名字就知道星相宫是个什么地方，韩瑶光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去到龙船或者山海塔这种地方，除非被npc干掉或者自己作死在其他地方重生吧，已经有经历过死亡惩罚的人重新上线，于是玩家们知道了死后上线会随机刷新到别处。 　　正在她努力学习中，一声奇异的鸟鸣由远及近，一只青色的鸟从至少几十米高的窗户内钻了进来，于高空之上盘旋，它青色的尾羽上落满霞光，淡金色的瞳孔中倒映中整个正殿的景色。 　　[地图][乌鲁之光]：怎么又回到星相宫了，有人吗？我到底怎么出来啊！ 　　还未等韩瑶光惊讶，青鸢落在了烛台上，抖了抖翅膀，伸长脖子去啄那烛光。 　　在它张开喙的瞬间，一团模糊的白色物种轻飘飘地出现在了百米之上的高空—— 　　[地图][乌鲁之光]：狗策划我是来玩网游的不是来蹦极的啊我恨你啊啊啊啊啊！！！ 　　然而乌鲁之光没死，玩家的重量相当于一片羽毛，他泪流满面地在半空中飘飘荡荡了好一会儿才落地，期间还因为风力在墙上糊了好几次，当好不容易落地后，就发现一位头顶id的玩家正抱胸看他。 　　还是个女玩家。 　　虽然幽灵面目模糊过但看得出来是个长相好看的妹子。 　　乌鲁之光：啊，我恨QAQ 　　但韩瑶光在打量的不是他，而是面前的支线任务。 　　——这就有趣了，完成任务，她大约就能从星相宫出去了。 　　* 　　可能是因为零层太宽阔的缘故，玩家在世界频道上自主组队，反而是负一层先组成了纯粹玩家且都相隔不远的百人队伍，当他们终于汇聚到一起时，就开始在世界上直播推倒npc。 　　[世界][居安安]：是的，我们这层有一条蛇。 　　然后迅速地溃败了。 　　[世界][居安安]：为什么npc都没有血条的啊？ 　　* 　　阿黛尔入水了，她本来以为可能要飘到哪里去，却发现，这种奇怪的水密度好高，而地图上显示这里是【溟无】。 　　她仿佛处在漩涡中，除了那个位于龙头上的玩家没人能看到这艘船在往哪里去，阿黛尔飘在水面上，半浮半沉，天空中的光线消失了，只有从破损区域露出一点微光，如果船只在行进，为什么看不到太阳，如果船只是静止的，可水面在流动，她收拢翅膀想要向上飞，却因为风力无法支撑，只能悬停在漩涡之上。 　　不知道船只行进到了哪里，那最后一丝光也慢慢消失了，阿黛尔想了想，开始发光，同一时间，隐约的电光也出现在几十米外，她咬牙加了11号的好友。 　　【对方拒绝将您列入好友列表】 　　阿黛尔：“……” 　　相反，这个小疯子挥舞着电光冲了过来，可不知为何，她冲到近前之后，面色一变，转身便跑。 　　阿黛尔听到了粘稠的液体向下坠落的声音，然后她面前就真正陷入一片漆黑了。 　　幽灵身体很轻，但并不会互相穿过与重叠，他们是客观存在的。阿黛尔第一次字面意义上感受到这客观存在有多客观，她被什么生物吞了进去。 　　一片黝黑。 　　无须担心，阿黛尔在杀怪期间就发现了，当杀死第一只鱼怪时她就能看到经验条，杀死怪物之后的经验是全团队平摊的，她敏锐地感受到那仿佛是某种能量一样，能将她变得更强大。 　　[团队][阿黛尔]：不用担心我，你们先强化你们自己。 　　[团队][克里斯]：大小姐，太阳出来后这里出现了怪物，而且更多的种花国人士赶来了 　　阿黛尔没有回复，她本想在怪物体内点燃自己，她能感受到怪物在活动，还发现地图上的地点在变化，随着受到对方胃液的伤害，阿黛尔也发现了自己在缓慢降低的……“血条”？就在她迟疑期间，地点以及变成了山海塔。 　　同时，她接到了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已接受】 　　【支线任务：名门的遗产】 　　【任务描述：向前，你将会遇到传承之人，一切都要看你的运气，还有一点小小的鉴别之力，作为优秀的领导者，你不会无法分别出传承的真假吧？】 　　【任务奖励：无需箭支的强弓】 　　阿黛尔冷笑，不知道11号知不知道她的偷袭反而给阿黛尔带来了机遇呢？ 　　* 　　王尔亦把视角转向了“辛勤工作”的npc们。 　　是的，就像传统网游一样，这个游戏是有引导npc、装备买卖npc和技艺传授npc的，还有必定入本的反派，可能入本的中立邪恶，虽然要入本到一定要赚尽玩家眼泪戏份超多的先善良后邪恶人士……本来有。 　　如果真的按照原先的进度搞全息网游，如果没人知道这是个真实的世界的话。 　　但现在进度是把灵界变成了真实存在的世界，王尔亦只能让玩家多吃点苦了，送到手边的他们不会珍惜，用尽方式夺来的才会放在心里，别人送到门口的信息要挑挑拣拣满心怀疑，自己发现与证明的就无比信任。 　　比如申峦注申先生。申先生就是真的以为自己是灵界的土著。 　　灵界脱胎于海鸣镇，海鸣镇真的只有几千位特殊存在吗？那当然不，只是其他的存在主动陷入了沉睡——他们既不认为自己是妖怪，也不明白自己的执念化身，更不愿意懵懵懂懂地活着，那就是人类。 　　和洛嘉一样太像人类，或者本就有人类身份的存在，但洛嘉知道自己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于是他们认为人是会死的。 　　于是刚到达海鸣镇，就陷入沉睡。 　　就像申先生，其实并不是历史上那个人，而是申先生亲友、学徒们的意念化身，总有人死去了依旧有人希望他们永垂不朽。 　　因此他没有关于海鸣镇的记忆，上一瞬间还是自己死亡的那一刹那，然后王尔亦调整他们对于时间的感受，以为自己在灵界住了很久。 　　这是第一批npc。 　　就像夏哲现在正乖乖地盘腿听着星相家申先生，数学家王先生，大书法家褚先生说着说着就吵起来，吵完了继续聊，还期待地等待夏哲继续谈一谈现世是什么样的。 　　夏哲一边搜刮自己对文坛、数学和物理方面浅薄的知识（他又没有专门学过这个），一边立马私聊官方人员让有余力的立刻下线去申请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做。 　　这是在灵界捡了个宝库啊！ 　　王先生叹气：“我们这些老头子啊，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处，这里的名字是山海塔，塔的主人大约是喜欢搜集有趣的灵魂，但只是塞在这里就不管了，还好，我们用不着吃喝……”他苦笑一下，“算是额外有了大把的时间研究自己死前想要研究的……‘课题’，你们现代是这么说的对吧，我和老申还行，褚先生遭殃了，他没有纸笔，哈哈哈。” 　　夏哲没笑，反而有些心酸：“您几位再等等，我们一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 　　褚先生，齐朝大书法家，同时还是申先生的损友，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摆摆手：“救不出来给我偷渡下纸笔也行，把一个人带出去多难啊，但是你要是能把我的文章带出去……应该能卖钱吧，算是给你们的报酬了，小友。” 　　基本上上过中学的都了解过这位褚先生的生平，夏哲当然也知道，他年轻时候穷困潦倒，卖字赚钱，年老时也是个喜欢钱的怪老头，卖出去就去换酒，顺便接济街坊，他的一幅真迹还在国家博物馆里头展览呢。 　　“对了，”夏哲不算是突然想到，[花无情]还在他的私聊频道嗷嗷痛哭呢，“我有个同伴说是在山海塔遇到了和你们差不多的人，但把他关到了笼子里……” 　　申先生略惊，然后想到了什么：“哦，那应该是地精。” 　　夏哲：“？” 　　这个词出现在这里是否有些违和。 　　这是个由中老年人组成的族群了，夏哲惊讶地发现虽然年龄跨度不大，但年代跨度真的很大，褚先生还笑呵呵地表明自己因为实在太闲，正在教那个原始人小女孩写字。除此之外，夏哲听到他们让写文章的大文学家打水，为国捐躯的民族英雄扫地，都忍不住想跳起来帮忙，他可太痛心了，可……这只是治标，不能治本：“这座塔的主人究竟是谁？” 　　到底怎么能把这些珍贵的灵魂带出去？ 　　也许乍一看他们已经是时代的遗民，散发着腐朽的味道，他们做出的贡献在现代来看不值一提，他们提出的理念已经被证明是错误的，带他们出去反而是消耗大而见效小的无用功—— 　　但，怎么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呢？ 　　为众人抱柴负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 　　他们的灵魂曾经在那个时代闪闪发光，曾经救助过无数人，有人曾为了现代人的美好生活做出无数努力，可如今他们被关在这里，并没能好好长眠，即使是夏哲这种并不了解太多他们的过去的人，也会感到痛心。 　　这群人中即使是那个着装仿古的女孩子，好像是个古老部落的女孩，其实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为了部落的发展死在了寻找水源的路上。 　　这些是会发光的灵魂，夏哲仅仅是与他们交谈，都感到一种羞耻与为自己无法帮助对方的无力。 　　但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自责是无力的，为之开始奋斗才不辜负那些前人，他们知道很多情报，他们继续交换情报。 　　知道这一消息的人在外欢呼。 　　团队中的人不可置信，部落里的人微笑又无奈。 　　他们真的无法理解自己已经是死去多年，甚至经过了几个时代，依旧有人还能记住他们。夏哲：“那是因为你们值得。” 　　【支线任务已接受】 　　系统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 　　【支线任务：命中注定之人】 　　【任务描述：你在山海塔发现了什么，为了完成你的目的，你必须找到塔的主人，完成他的考验，这是九死一生的旅途，你确认自己是那个命中注定之人吗？】 　　【任务奖励：强化通感次数+1、鉴别术】 　　[私聊][花无情]：大哥我知道你不会来救我了，那你听我一句遗言吧，我好恨QAQ，我这什么破运气，为什么直接砸到了笼子里。而且大家都是人类，同胞何苦为难同胞啊！ 　　“你说是被那些长相类人的家伙抓住进了笼子，”夏哲在私聊频道问花无情，“你没办法听懂他们的对话吗？” 　　[私聊][花无情]：不行！他们好像是用高高低低的叫喊方式交流，然后我现在被放在托盘里，头顶一个很重的透明罩子，而且盘子是被放在传送带上……这里怎么像个工厂似的！？ 　　花无情的状况说实话……挺神奇。 　　王尔亦都感到无语，地精当然不是真的地精，而是他捏出来的小怪，类似于破损区域的鱼之类可消耗型小怪，所以他们也没有交谈的能力，只是依照本能行动。 　　但是像花无情这种热爱作死的玩家……不，好像玩家都挺热爱作死的，灵界里战战兢兢打游戏的是那一开始就不把这当游戏的人，接受了可以复活这一设定的普通人基本上都放松下来，然后开始探索世界。 　　花无情是难得地狱开局还能那么high的，他一开始—— 　　他一开始逃出了笼子。 　　然后他好奇心太重，又跑回来了，发现地精无法交谈后，不仅热情地去地精面前舞，还使用一切方法吸引对方注意希望能得到什么隐藏任务，本来视力不好没注意到他的地精也被热情的花无情给感染了，激动地把他抓了起来。 　　因为这一段太丢人了，他没敢和夏哲说。 　　最过分的是依旧没有接到隐藏任务。 　　花无情化悲愤为动力，开始给唯一和他位于同一地点的夏哲直播自己看到了什么，说不定对方能接到隐藏任务分享给他呢？ 　　* 　　负一层的玩家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是在打怪，而是在搞基建。 　　npc，或者说灵界生物，虽然不亮血条，但这世界不存在安全区，理论上所有生物都是可以砍死的……同理，所有生物都可能伤害玩家，没有什么友善和恶意之分，也没有系统的限制，这时候大部分玩家才终于意识到，虽然有着一层系统和玩家面板的皮，但灵界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世界。 　　……咦？咦！那不是更好吗？ 　　因为这里虽然真实存在，但玩家可以复活啊！ 　　他们热情地在地图频道呼唤同伴，组了好几个队伍，然后绕过似乎眼睛不好的npc，开始荒野求……不，船内求生。 　　首先，如果没有基地，那就自己造一个基地。 　　没有武器，那就手动获得武器。 　　王尔亦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除了少部分真正是靠运气登陆的，大部分的玩家天然精神力就是中上，也就是说，他们在现实世界也是那种智商不低，在各个领域中出彩的人物。 　　这次自发的基建领军的就是一位三十出头，土木工程方面的博士生。 　　而负一层大部分人员都来自基建狂魔种花家，这不是偶然，王尔亦故意的。 　　负一层仿佛是个垃圾场，工作了没多久，玩家就称呼那位搞土木的团长为“郑工”了，因为他是在深山老林做课题时，一觉睡过去结果用本名上线的，还在世界频道上抓到了同校但是不同专业的学弟。 　　于是被人解释一通之后，郑工就没立刻下线，开始组织人手自救。 　　对，“自救”，因为学弟夸大其词了一番，深山老林里的这位用理工思维思考了一下，发现玩家们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轻飘飘的幽灵状态，被小怪追得到处跑，真正的npc简直可以演《狂蟒之灾》，这不是水深火热是什么？人类应该团结一致保护自己！至少先有个能作为基地的房子吧！ 　　学弟：…… 　　“我们得先调查一番周围有没有能用的材料！” 　　“好的郑工，你看下这是什么？” 　　郑工：“……这应该是某种甲虫的粪便吧。” 　　一旁某位女玩家“飘”过来，惊讶地说：“这是独角仙的粪便，但似乎并不完整，这么大的话，那只独角仙至少有一人高。” 　　然后郑工就发现了华点，仿佛，似乎，他这个团——“这是什么？”“榉木种子，我学过木雕。” 　　“这个呢？”“蛇蜕，轻点放，这个中医里可以入药的，哦，我在b市第一人民医院中医科上班。” 　　“谁来帮我看看这？等等我认出来了，这好像是之前老师讲过的油漆，说起来我一个学美术的为什么会学到油漆怎么调啊。” 　　郑工发现了，他这个团，好像都是神人。 　　除了—— 　　[团队][居安安]：怎么肥四！？只有我是个误入大佬群的萌新吗？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游戏爱好者啊 　　居安安：弱小可怜无助，还很菜QAQ 　　至少负一层没有风，这不足一百人的飘飘荡荡的幽灵没有因为自然原因失散，但这里太暗了，居安安也不知道队友都是怎么搞的，他们居然用粪便成功点火。 　　居安安：？？？ 　　然后烧起一个小火堆，捡来破木板扎篱笆，找到潮湿泥泞的土壤，从土壤里熏出仿佛泥鳅一样的虫子，但并不像他们遇到的巨蛇一样，而是“普普通通”的蟒蛇大小。 　　“安安快来，看，这是小怪吗？”热情的同伴招呼居安安过去，居安安记得这是个外科医学方面的学霸姐姐。 　　居安安看了眼被木刺扎得像艺术作品一样的长虫（还没死），表示：“不如杀掉试试？” 　　学霸姐姐转了一圈：“行，我试试用目前的工具能不能解剖。” 　　居安安：杀怪不是砍掉就行，看一眼经验条加没加就好了吗？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而且他想起来这世界没有经验条。 　　学霸姐姐正在解剖长虫，时不时还有新的虫子冲出沼泽，一旁还有队友对着沼泽指指点点，居安安听了一耳朵的“沉降”“木结构变化”“泥炭”之类的词汇，然后郑工分出队伍去寻找水源了。 　　可是幽灵好像不需要喝水啊…… 　　【经验+3】 　　居安安跳了起来，注意到身旁那被折磨致死的虫子终于去往了永生。 　　这id乔伊的学霸姐姐托腮，站起身让开了道路：“这些能做武器用吗？” 　　她身下，是从虫子体内解剖出的虫肉、体/液和软骨。 　　而她用来解剖的刀片其实是死亡的甲虫的外壳。 　　“乔姐，我明白这里是哪了！”居安安一指沼泽，目光灼灼，“这是练级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本文的确写的不好，不会大纲不会人设有个梗就开了（鞠躬 　　我就当，练笔吧，除非推翻重来否则就只能在这条道上走了！ 　　感谢一直支撑的小天使，我这么菜居然有人看我的文qwq 　　* 　　出自慕容雪村的微博某文——“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感谢在2020-07-10 17:53:38~2020-07-11 16:30: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喝奶茶的小星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养殖场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而玩家们在灵界欢乐时, 外界那几十亿没能进入游戏的人难道就什么都不干地原地等待吗？ 　　除非第二天宇宙爆炸，该上班的还是上班, 该上学的依旧要上学, 不就是出现了妖怪（国外的说法是恶魔）之类的, 而且仿佛妖怪也遵循上班制度一样, 隔一天才出现一次，甚至大部分妖都不会去侵扰人类，那么普通人顶多是当有人在家门隔壁演电影了。 　　不是他们没有警惕性, 是真的和自己无关啊。 　　比如说种花家, 甚至那些一开始天赋出众被妖魔盯上的，基本上都被请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还拿了国家的编制, 如果在本行业本就能力出众的能力, 那就是兼职。 　　本来大家都当做和自己无关来着。 　　直到学校里多了一门课。 　　国家的意思也很明显，先从孩童教育起——如何躲避妖魔们“百鬼夜行”，如何确认自己是否精神力出众会被盯上，头盔内置了程序每天检测打卡, 游戏头盔也不一定叫做游戏头盔了，可以改名学习通了, 价格继续下降, 还有了新的补贴, 但其实并不强制购买，这个国家迅速行动起来，每个城市也设置了检验点, 想知道自己有没有变异的立刻就能去检测，当然，上一次灵界生物入侵还没过多久，理智上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晚上变成超人。 　　但万一呢，谁都担心有这么一个万一。 　　对这一点感触最深的是b大来自鹰国的留学生乔，他一开始很不习惯种花国的生活方式，甚至和鹰国的朋友们嘲笑过种花对外温吞的政策，还比拼过自己和室友哪个骗来的种花女生比较多，不管在自己的国家他们是怎样的人，在种花总能得到礼遇。 　　但看一下种花如今体贴的政策，再看一下鹰国的大□□，他的母国如今人心惶惶，总统却不作为，他忍不住在社交网站抱怨道：“这是全球性的灾难，既然种花拥有头盔，为什么拒绝出口，只有全球人民一起站起来，才能将这些异种赶出地球。” 　　看见瞬间多出来的无数个赞，还有鹰国同胞想让他分享他在种花的生活，乔一边怨恨种花家，一边又生出一种满足感和自豪感来。 　　他刚码了一行字，却发现自己的网络被限制了，怎么回事，种花不会这么不靠谱的啊！乔从床上跳起来，却发现自己同样来自鹰国的舍友一脸尴尬地站在客厅看着他。 　　“抱歉，”有个客客气气的种花男人推门进来，着装朴素，“和我们走一趟吧，乔·扎克里先生。” 　　舍友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说：“乔，你平时说得太多啦。” 　　乔·扎克里并不是个例，有的人的确是国外培养的，有的只是用钱收买获取种花不痛不痒的消息，在高校中最多，因为这种光明正大进入种花境内且几年后能稳定回归国家的方式最适合他们送一些特殊人才过去。 　　话说两头，某个一头雾水的“专业团队”被客气地请往了广电局。 　　人们对离自己很远的灾难往往漠不关心，刀不砍到自己身上是不会觉得痛的，全国境内发生的灵界生物不超过五十个，这已经算多的了，觉醒者也就四十多，放在十几亿人民中，这个几率得低到什么程度啊，当然，国家方面是绝对没有公示人员数量的，就是含糊地表示灵界生物只会找觉醒者麻烦而已，但很多人都心安理得地咸鱼了——他们一边希望自己成为特殊人群中的一员，这愿望就像是每个孩子都认为自己长大后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样，另一方面又不想为之遭受危险承担痛苦，就可以用几率极其低来安慰自己，继续当一个普通人。 　　这个团队就是业内某个著名的造星团队。 　　挺奇怪的，团队负责人姓钟，是一位飒爽的中年女性，她感保证自己在娱乐圈如鱼得水，和谁都有交际，但国家爸爸真的用得着她吗？ 　　现在不是正在控制舆论吗，难道是需要她们联系人员，制造出什么出轨绯闻，刺激抓拍，钟女士盘算了一番，发现自己手中的确有这些料，但上头随便发一句话，曝出某歌星是某天王的爸爸这种料并炒得像真的都行，钟女士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用。 　　直到她接到了一排名单，而与她对接的人员看上去十分亢奋：“能让这些人的名字立刻传遍五湖四海，产生类似明星一样的影响力吗？” 　　钟女士的假笑快维持不住了。 　　即使知道对面是上头的人，钟女士的面色也逐渐扭曲。 　　因为这些人不用她宣传，名字已经传遍五湖四海了，就在中小学课本上印着呢。 　　但是当明星……当明星…… 　　“这会不会，对老先生们不太尊重，”她咬咬牙，还是问出了这句话，“现在明星的产生是快节奏的，如果真的要让他们以这个形式出道的话，搞些什么二次元娘化形象，性转虚拟歌姬，大规模宣传的抽卡游戏，立刻就能火遍五湖四海……”但钟女士良心不安啊！ 　　对接人员有些拉胯：“原来的形象不可以吗？为什么会有人不爱戴这些……这些爱国诗人，变革家，数学家，书法家，为国献身的将军……” 　　钟女士选择给他一对死鱼眼。 　　不是不爱，是爱不起啊，对那些历史书上的马脸，大膀子，长胡子一撩，小妾一堆的人物，你说怎么让妙龄少女们喊出哥哥我要嫁给你！ 　　虽然知道他们做出了很多贡献，是一个时代的伟人，但伟人的历史事迹被那么多人评说过，一千个人眼里还有一千个雷锋呢。 　　官方人员也皱起眉，钟女士主动试探性地问道：“有个……具体的要求吗，就是宣传这些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我们也许能试试别的方法？” 　　对方想了想，让她稍等，自己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后，钟女士就听到了个玄幻故事。 　　“人们的信仰越强烈，越有可能让这些人经历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的人数是固定的吗？等等，灵界生物究竟是什么？” 　　“信仰是有力量的？我一直不信神啊！” 　　不过扭头看看外面，似乎一天前这个世界就已经玄幻起来了呢。 　　她想了想，问道：“不一定非要走那些明星流量的路子……这些伟人本身就有尊敬他们、信仰他他们的人吧，如果不能走数量，要不要试试质量？” 　　于是，钟女士最终还是带着团队参与到了这场玄幻的行动中——行动目标：灵界救援。 　　让那些可敬的灵魂摆脱灵界内的限制。 　　* 　　同一时间，灵界内的那些人也在努力。 　　虽然他们自己没意识到。 　　以为这是个游戏的在享受游戏，认为这是个真实世界的在探索世界，断网许久认为自己穿越的人也明白现在什么情况了，天然就强大的人要么独来独往要么拉了一群手下，运气诡异的家伙们依旧把网游玩成单机，只能水一水世界频道才能知道自己不孤独的样子。 　　[世界][花无情]：还有兄弟在山海塔吗？姐妹也行啊！动又不能动，死又不敢死 　　[世界][程昱]：要不咱俩换换？ 　　[世界][花无情]：好啊好啊，我现在被装在盘子里，估计不久就是我的死期了，你在哪？ 　　[世界][程昱]：龙船的龙头上，我已经随风飘扬了一整天了 　　[世界][乌鲁之光]：嘿嘿嘿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在星相宫降临了还遇到了漂亮小姐姐 　　乌鲁之光发完那一条之后就屏蔽了私聊，只但拉出[夏]的窗口，他跟在[七星]身后，嘘寒问暖，问东问西，经历过娱乐圈里大风大浪的韩瑶光当然一眼就看出这大男孩想什么，不是想泡她，就是小朋友习惯性在异性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心态罢了。 　　韩瑶光获得的任务是驯养一只青鸢，她和乌鲁之光组队了，然后拜托他注意一下，防止青鸢飞走，就立刻下线了—— 　　开玩笑，她线下拥有一个团队，后备充足，专家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要自己在线上死磕。 　　向一堆国家级的专家寻求了建议之后，韩瑶光重新上线，乌鲁之光期待地看向漂亮小姐姐：“那只鸟没跑，还在那呢，咱们要先找个套索吗？” 　　韩瑶光忍不住笑了笑，摇头：“成鸟是不可能在这么快的速度下驯服成功的，更何况它一啄我们都活不下来，”她在心中思考了一番被短时间灌输进的驯鸟方案，在她头脑内部，知识和能力迅速融合，为她找到了最优解，“这里绝对有个鸟巢。” 　　乌鲁之光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听懂之后眼睛立刻睁大了：“我们要去偷蛋吗？” 　　妈妈呀，别的玩家还在挣扎求生，你儿子快连坐骑都有了。 　　此时的乌鲁之光选择性地忘掉了自己被那只青鸢叼在嘴里飞过大半个灵界的经历，如果不算他呆在对方嘴里，这也算是坐了一回坐骑呢。 　　* 　　让玩家最兴奋的就是，他们终于找到从零层到负一的入口了，同时通过在世界频道交流，大家也都知道，零层的刷怪点是个被怪鸟驻守的【破损区域】，是不是会跳出一人高的小鱼来，而且这些鱼是黄名怪，你不主动招惹，鱼怪不会追着你跑。 　　但那只鸟会时不时突然伸出喙部啄食玩家，行为随机，是个时刻在红名黄名期间转换的boss。 　　负一层的刷挂点是沼泽，沼泽里会出现泥鳅，身体的粗细大约是一个玩家环抱大小，长度在十米到三米间不等，也是被动型的怪，除非玩家自己去招惹，否则不会主动攻击人。 　　但不知道负一那个团队干了什么，居然从沼泽里熏出了boss，光粗细就有七八米，长度有百米，如果不是视力糟糕，说不定这个团队要团灭一波，但还没等世界上的人幸灾乐祸呢，就有人集思广益对boss投毒……投毒？具体弄死boss之后这群人分到了多少经验，没人傻乎乎地在世界上说，脸咋咋呼呼的[居安安]都不说了，但更让别人羡慕嫉妒恨了。 　　还有在负二层玩耍的，可在世界频道上透露出的只有片言只语，只知道负二特别黑，一片黑，而且仿佛到处都是怪，走两步就得死，可以想见那是一片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同时，因为雾气散开的缘故，略过可视性呈递减模式的负层，零层的玩家只要有研究，就能看到这是一艘楼船，一万个玩家实在太少了，零层之上还拥有多层建筑，居然一个玩家都没随机过去？ 　　一部分玩家找打怪点去了，一部分对着那阳光之下闪闪发光的华美建筑狂奔，简单来说，只要拥有足够的毅力，他们相信自己终究能跑到【一层】【二层】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王尔亦笑而不语，这些玩家很快就会明白为什么没人随机到【一层】【二层】甚至更多层里了。 　　不过这些目前不重要， 　　王尔亦在负二层开了个天眼，这里是【负二】，别名【养殖场】，全都是让人惊叫的小可爱。 　　一次次地亲自操控，虽然王尔亦不是无法负担，但他也是会感到疲惫的——虽然王尔亦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是支撑不住的疲惫，还是因为需要连续上演同一场戏码感到无趣而疲惫——养殖场是他从某个擅长制造炼金人偶的镇民那获得的灵感，专利费是给他偷渡一部能联上人间网络的手机。 　　他就是人类政府那唯一随机到负二层的人，现在团队里的人都在对这个运气糟糕的家伙嘘寒问暖，当然，也不知道他和山海塔的夏哲比起来哪个更糟糕一点，所有人都默认王尔亦估计要栽在负二献出自己的一杀了。 　　普普通通王尔亦乖乖地走两步就报告一下自己的行踪，期望在打出GG之前多给国家提供一点信息。 　　还好，他用植物把自己缠成一个藤球，自己就像是藤球里的仓鼠，踩着球在这里走，至少怪物攻过来的第一击只会破坏他的球体外壳，于是在别人眼中就是王尔亦还苟在负二层。 　　“活下来就是胜利，小王加油！” 　　好的，小王正在加油中。 　　小王在负二划水半天，确认了下受他控制的这些生物是否依照某一既定规律行动，然后设置出别的“程序”，试探它们在更多行为下有什么样的“反应”，这群让玩家呼天喊地的boss，在王尔亦看来笨拙又可爱。 　　比如说，某个半边身体腐朽、半边身体完好如初的漂亮女人，她的原型是童远的种族，也就是鹗，对方的利爪踩进负二层的积水中，半边翅膀完好，另半边只有半透明的骨骼，王尔亦编完了大致的“程序”之后，就开始思考它们的具体人设。 　　他边思考边像训练小型犬一样，让对方把自己扔出去的东西捡回来，半天的世界几乎就在训练和看世界上的骚话中度过了。 　　临近下线时，王尔亦在团队频道中贴出自己“误打误撞”接到的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已接受】 　　【任务名称：寻找一颗心】 　　【任务描述：解放它们，奴役它们，伤害它们，它们是阴影中的侩子手，寻找血食的饿狼，天空的弃民，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任务奖励：觉醒全语言互通能力】 　　* 　　时间走向b市时间10月19日凌晨5:00，在线的全体玩家被弹出了游戏。 　　尼克从暗无天日的打怪日常中回过神——叶栩拉着他，前呼后拥，同伴一群，几乎是零层人员最多的势力了，另一个人多的团队是阿黛尔的，所有尼克没法拒绝——立刻扑到窗口，窗外依旧是再日常不过的晨曦，日子已经慢慢走向冬季，如今万物静谧，像他这种游戏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的肝帝不知道，个省市都下发了通知，这个点车辆限行，人员也挨家挨户通知到，如果尼克想要走出宾馆，还会被宾馆老板拦住。 　　不过尼克也发现了，自从几人开始打怪升级后，即使叶栩也是一整天没下线过，幸而叶栩没有和家里人住在一起，家里人就没意识到这也没担心。 　　b市的天空除了灰蒙蒙的雾霭空无一物，尼克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一转头，霎时间瞳孔放大，但恶魔伸出手，尼克就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维克多啧了两声，让手中的玻璃球漂浮到两人中间，示意尼克去看球体正中间的金色幼虫，说道：“即使你再怎么改变外貌，灵界生物也能循着气味找到你。” 　　言下之意便是，只要到了灵界行走于人间的时间段，尼克瞬间就会被发现。 　　“这次我无偿帮忙了，”恶魔叹气，“下次就要你自己搞定了。” 　　“你……”尼克意识到对方又要走了，连忙问出自己心中埋藏许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我来种花国？” 　　恶魔猩红的瞳孔中闪动着饶有兴味的光，想了想，他笑了起来：“给我可爱的同事送个小礼物而已，”他用温柔的语调说，“……别想太多了。” 　　* 　　恶魔先生亲爱的同事在哪呢？ 　　在当一个搬砖社畜。 　　她正位于斯威科夫上空，这算是种花家拜托的一件事，既然双方已经交底，那么有来有往才是正常的交流，愚知总是展现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但她的一言一行都有人专门研究过，从愚知日常表现出来的性格看，她虽然只在意游戏的制造和发行，但平时善待幼崽和小动物，如齐盼盼、童远和青九，虽然总突如其来消失，但是能交流沟通的。 　　“你也是灵界生物狩猎的目标吗？”不然不能解释那出现在海上的巨人目标为何。 　　人偶点头。 　　于是这个莫名的计划就这么展开了——去斯威科夫，去点燃一场战斗的烽火。 　　斯威科夫，一个位于亚欧交界线上的普通小国，如果他们的支柱产业不是罂粟种植的话，几乎没人听说过这个国家，当然，国家内部也故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企图闷声发大财。 　　但种花国已经在这里栽了好几波人了。 　　此时人们还没有从飘摇的风雨中意识到什么，并没有人把那场灵界入侵和自身联系到一起，毕竟他们没有亲眼见到发生了什么。 　　无知无觉的人依旧在罂粟田中劳作，这艳丽的红色映照在他们瞳孔中，人偶位于半空中，在人类的帮助下她画了个妆，乍一看就像是斯威科夫本地人。 　　准时准点，灵界的大门打开。 　　恶鬼从中爬出，迅速地定位到了人偶所在的方位，暗中观察者手心出汗，而直面恶魔的人惊声呼救。 　　种花方的意思是，既然本就要驱逐灵界生物，那么在哪里驱逐不行？ 　　自然也可以在罂粟田里。 　　双方激烈地交战，本地人茫然地注视着那似乎也是本地人士的漂亮少女，她的着装和衣物都属于斯威科夫，难道斯威科夫也出现了那据说是……觉醒者的家伙吗？ 　　他们暗含激动，甚至顾不上两者于乱斗中损坏了多少植株—— 　　但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对方在处理完那灵界入侵者后，便会迅速消失不见。 　　你们斯威科夫自己留不住觉醒者，和几百公里外的种花家有什么关系？ 　　* 　　官方虽然出了解释，还放了假，安抚民众。 　　但总有些人不上班、不出工就会没饭吃的。 　　小郑就是这样，他在一家修车店当学徒 　　他也想放假，但放假老板是不会给他补贴工资的，而没有工资他当天就没有钱吃饭 　　他缩在仓库里修车的时候听到外面风刺耳地鸣叫，眼睁睁看着作为自己午饭的苹果在地上滚了两圈，滚进积水里，他咽了咽口水，但没动，然后风更大了，顺着苹果滚动的路线，他的目光投向了踩住苹果的那只脚……不，那只爪子。 　　小郑缓慢地抬起头，快速眨了眨眼，一张腐朽了一半的脸映入眼帘。对方伸出长而尖的锋利指甲，轻轻弯腰戳起苹果，转头看了一眼。 　　小郑一动也不敢动。 　　对方缓慢地走了过来，分明在风雨中，爪子在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声，她走到小郑面前，伸长手臂，于是苹果离小郑只有一颗头的距离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后来回想起来自己也不明白哪来的那么大的勇气，但当时他的确这么做了——他将苹果取了下来，对方转身便走，很快，又消失在了风雨中。 　　作者有话要说：59了，激动！感谢在2020-07-11 16:30:47~2020-07-12 16:4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悲伤的兔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观察者 　　执剑少女安德努斯, 她自称来自希望之棺，自诞生起就在聆听人间的声音。 　　她手举希望而来，然后…… 　　“我们祈求您, ”金发的少女眼含泪光，“将那在大地上肆虐的怪物赶回水下。” 　　是的, 他们说的是那些变异的水母，或者说，水母大军。 　　它们难道不是灵界生物吗？可是当灵界短暂下线时, 水母依旧还在, 于是人们发现, 或者说不得不承认——在《灵界》这个“游戏”上线前就出现的异常, 是不会依照那公布出的规律离开的。 　　它们依旧肆虐在大地上。 　　“它们杀死了很多人……”受害者的亲人哀哭道, “我的家人, 都死在那些水母手里，我的小萨利啊……” 　　这位妇女不仅失去了儿子，还失去了一只手臂, 大约是水母毒素之类的, 她的左手不能动弹了。 　　代表希望与正义的执剑人果然皱起了眉头。 　　鹰方政府迫不及待地给安德努斯看了更多的证据, 细节, 照片上和视频中的人大多沉浸在悲伤痛苦之中，执剑人将巨剑立在身前, 默默地扭过头，环视所有目含希望的人，最终说：“我需要更多信息……判断对方的能力。” 　　* 　　阿黛尔退出游戏之后发了好一会儿呆, 她走出房间，洗了个澡，就听见下属汇报了这个消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他们疯了吗？” 　　她不清楚安德努斯和维克多哪一个更强，但诱骗——是的诱骗——安德努斯去与水母群战斗，不论战局胜负，难道政府做好了同时承担双方怒火的准备了吗？ 　　那水母的确杀害了很多人，但这些都是什么人？连环杀人犯，强/奸/幼女却没有判刑的富豪子弟，经手器官买卖的下线家庭，毒贩，这也是水母肆虐但没有引起大规模骚动的原因之一，这些梦幻美丽的生物与大多数人无关，毕竟不是全鹰国都是变态杀人狂的。 　　当然，这相当于是制造私行惩处罪犯，这种行为已经越线了，很多人猜测水母背后是有人在操控的，但他们没有证据，无所谓，证据是给别人看的，杀死非人生物要什么证据？在安德努斯出现前，政府已经忍了太久了……可水母族群仿佛无穷无尽一样。 　　这种低等的无脊椎浮游生物居然让半个地球都在头疼，它们的存在严重挑战了政府的公信力，不管它杀害的是否是有罪的人，他们都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对方，当然，政府方面选择性地遗忘这群水母为什么没去监狱里杀人，而是杀害那些“自由”的罪人。 　　——一部分罪犯主动自首，因为进监狱还能混个终身监/禁，被水母抓到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鹰国政府真的疯了吗？怎么可能。 　　他们很轻易地就判断出，执剑人-安是站在人类这一边的。她的身份大约可以这么认为，那是个英灵。 　　他们从几百年前的历史中将她找了出来，他们研究她的前半生，他们甚至想要控制她，创造她，超越她——安德努斯当然都知道。 　　她暂住在布莱克家族，曾经有人邀请她搬去白宫，她婉拒了。 　　《灵界》很快到来，这个国家短暂地陷入混乱，然后没能进入游戏的人使用□□的方式强迫政府给予一个答案，安都看在眼中。 　　于是她回了海鸣镇一趟。 　　吸血鬼和九尾妖狐挤在一起看向屏幕，三尾猫妖、僵尸和大天使凑在一块打扑克，许多灯都熄灭了，有的生物在推推搡搡、吵吵闹闹，远处的灯光朦朦胧胧，而近处，书塔内，明亮到耀眼。 　　在这里的都是不想要和人类接近的镇民，他们让王尔亦搞了个投屏看戏，人间对他们而言只是一幕戏剧。 　　画骨正窝在沙发上看一本画册，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执剑人：“你怎么回来了？” 　　安德努斯叹了口气：“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都要回到人间？” 　　她当然不是因为要和金色水母打一架才回来的，她知道那皮下是王尔亦，她早就想揍他一顿了。 　　当然，白送上来的理由为什么不试一下，她一直和王尔亦有一些理念上的矛盾，最主要的就是“他是否能判定一个人的生死”。 　　此时维克多也在，眯起眼睛笑了笑：“这不是一个问题，亲爱的，这是一个选择。” 　　“当政府的公信力下降，明明需要被惩戒的罪犯依旧能自如的活动，法律仿佛玩物，那让我动手有何不可？”王尔亦可没有对种花家的人做什么，没有亲手“杀人”，遇到了罪犯也只是通知警方，“相反，大环境下是好的，国家的正义的，那我就会依照大环境来行动……将一切交给警方，因为我知道即使这部分警方亵职，再上一级也是好的，总会遇到公平公正的结果，但鹰国不一样，在一团黑泥中分辨出白色的种子太难了，不如我亲自动手。” 　　“当然……这不影响我们打一架。” 　　王尔亦=愚知=维克多=金色水母=如今地球上一半的“灵界生物”，另一半则是像安德努斯一样真人出演了。 　　他们果真打了一架。 　　对安德努斯来说，不论你的出发点是好是坏，当一个国家的政权还存在时，以个人的意志凌驾法律之上，是在让这个国家加速灭亡，这是她的故土，她希望所有人都能变好，但并不是以这种激进的方式——王尔亦可以影响政府去改变法律体系，但没有这么做，而是亲自动手杀人，这已经踩到了安德努斯的底线上。 　　执剑人如今脚踩在战斗机机舱内，她棕色的发丝随风飞舞，战斗机越过波涛汹涌的大洋，隔着半个星球，宇宙中卫星发送来的数据经过分析后又传达给安德努斯，万事万物，只要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我们已经征用了潜艇，阁下——” 　　安德制止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低下头，让跟随而来政府发派给她的助手在胸口别上监控和定位装置，拉开舱门跳了下去。 　　少女仿佛利剑般直坠而下，从传过来的视频可以看出，水面之下，逆流而上的鱼群在遇到她的瞬间自发分流，在离开她之后又重新聚拢，这种人类与其他生物共存，超凡与普世相依偎的一幕让盯着监控的人无言许久，安德不需要任何潜水装置，只需要她的那把剑。 　　她发现了目标。 　　她的目标也发现了她。 　　FBI已经发现陆地特异水母群总出现“定期聚会”的行为，他们在全球寻找线索，对比排除了很多误导信息，在种花家金色水母与巨人的那场战斗视频中才发现了己方的目标。 　　如今他们再一次隔着屏幕见到了目标。 　　——难道所谓的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些水母杀人，实际上操控者也是个水母吗？只是长得像人？这未免太滑稽了。 　　——人类无法接受这是属于超凡的狩猎，更无法接受他们必须等待非人类与非人类通过战斗得出结果，难道我们发展千年的科技力量，最后还是匍匐于神？ 　　“我们无法接受。”眉目间落下阴郁之色的将军这么说道，“让死人回归她的神国吧。” 　　即使安德努斯曾经是人，曾经是民族的英雄，现在的她也已经是英灵。 　　随着他话音落下，无感情的AI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编号x-1707导弹已发射，目标（n10299，w17166）] 　　[编号x-1709导弹已发射，目标（n10299，w17166）] 　　{编号x……] 　　总计七条预告结束后，室内那么多人都安静无声，只有人员走动声，敲击键盘声，呼吸声……以及心跳声。 　　将军听到有人低叹了一声，轻声祈祷：“愿上帝保佑鹰国。” 　　他看了对方一眼，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心中回复道：“不，世界上本没有神。” 　　* 　　水下的战斗是十分安静的，只对战斗双方而言。 　　于后台默默围观的人必须时刻分析，用程序剔除杂音，银色的光在安德努斯的剑刃上流淌，金色的水母拥有一张魔幻到无法描述的脸，两者的战斗场面非常梦幻，相当于是光学污染。 　　直到海面开始漂起浮冰，并迅速向下蔓延。 　　人要如何捕捉意识？ 　　不，此时的人类还没有意识到金色水母和安德努斯都是意识的载体，都是化作实物的精神体，但既然拥有□□，就能捕捉，能被伤害。 　　他们捕捉了一只水母，对它进行实验，对它使用武器，他们让忠诚的士兵动手，让手中从未沾染血腥的民众动手，水母当然谁都没有伤害，只是在某一天夜里静悄悄地融入空气消散了，但那人造的真空环境中留下了重达0.36g的未知晶体。 　　它在量子显微镜观察下呈网格结构，在一段时间的秘密研究后，科学家们宣布他们找到了限制这些超凡生物的方法。 　　现在是时候付诸行动了。 　　代号为【审判】的七枚特制导弹从天而降—— 　　* 　　金色水母与小水母的关系类似于人与自己的肢体，他们能安排手指去干什么，但手指不会产生自我意识，只是人类的身体是具有多种条件反射的，金色水母能像设置好程序一样去让小水母去做些什么——但一旦距离较远，就会从“手指”变成“头发”，能感知，但不清楚具体的状况。 　　王尔亦是在清点数量的时候发现不对的。 　　水母消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很多种武器能干掉它们，一开始吃亏都只是因为他们不清楚这些小生物的动手方式，还有就是水母的神出鬼没……后期，王尔亦都是将小水母当成一次性用品的，直到他发现编号100那只不是被杀死了，而是被抓住了。 　　这也很正常，人类对未知的好奇就像是猫对窗外的好奇心一样。 　　他起先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实验室给了他一个惊喜。 　　红眸的恶魔复刻走了实验结果，王尔亦终于对他的存在本质有了些许了解。 　　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但神学的尽头也可以回归科学，就像是王尔亦刚刚发现自己变成一只蜃妖时，真的很想搞明白是不是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但他不能去检查身体，不能完全的相信别人，他要给自己套上好多个壳子，在逐渐忙碌之中忘记去追溯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反正不是什么“蜃妖”。 　　啊，当然，也不是人。 　　这就是他为什么下意识偏爱海鸣镇生灵们的缘故，这些非人的存在证明他并非孤单一人，如果他们也是虚假的，那王尔亦为什么会孤孤单单地成为全世界唯一一个……“妖怪”呢？ 　　如果事实证明它们真的是执念化身，那王尔亦就要把虚假变作真实。 　　如今人类发明了能够克制精神体的武器，这真是—— 　　太好了。 　　海面静谧无声，冰层突然破裂，开始摇晃，淡金色的微芒于海下翻涌，幕后之人屏住呼吸，于模糊的监控中，震动着的水面下，游鱼翻滚，大半个水下都被冰封，执剑人皱着眉抬起头，双手也被冻结，而在她对面，金色的水母仿佛是被凝固在一小段时光内，冰层慢慢从淡白色变为了浅绿色。 　　这意味着武器正在很好地发挥作用。 　　监控室内，所有人欢呼雀跃，互相拥抱。 　　执剑人重新低下头，凝视自己的对手，而冰层正以缓慢的速度从她的双手攀爬到她的肩膀之上。 　　于七百米的水下，水压之下，她无需呼吸，不受压强影响，但轻轻地叹了口气。立刻有人注意到了那突然出现的黑发红眸的俊美男人。 　　“这不科学……” 　　周围整片海域都在监控之下，可他骤然出现在安德努斯身旁。 　　欢呼中的人仿佛被突然捏住脖子的鸡，他们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完美的浅绿冰层拥有着大块大块的完好切面，被封印在正中间的金色水母仿佛是来自深渊的艺术品，淡绿色的光线映照在男人与安德努斯的脸上，他们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进行任何交流。 　　“咔。” 　　虽然监控这头的人并未真的听到这声音，但在他们的幻想中，在他们的目光中——冰层在男人手下开始破碎。 　　* 　　种花国首都的雾气散开了，天气晴朗。 　　因为国家早有安排的缘故，除了少部分漏网之鱼，大部分的觉醒者都被聚集到一起，于是被吸引而来的灵界生物被准备充足的人类方轻松击败，甚至还获得了俘虏。 　　不知名编号的基地内部。 　　童远正趴在桌上写作业，他除了一开始准许在成年人陪同下看了会儿热闹，很快就被赶回去完成作业了。 　　齐盼盼也没法去幼儿园了，每天都在基地里招猫逗狗。 　　王尔亦从床上翻身坐起，就被拎走协助实验去了。 　　夏哲等人有挺多日常锻炼任务，这是绝对不能落下的。 　　只有看上去比较清闲的韩瑶光，她出门在准许进入区域走了一圈，甚至还偶遇了自己的粉丝，签了好几个名。 　　韩瑶光面色带笑，随便问了其中某一个是怎么回事——基地内出现了很多陌生人。 　　然后这个羞涩的小姑娘就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我没上得去游戏，可家里突然来人说我很可能\'觉醒\'……然后就被接到这里来了。” 　　是的，大部分人都是觉醒者预备役，小部分是在第一次灵界生物出现时直接觉醒的天选者——天选者是他们自己给自己搞的中二称呼，还没等多嘚瑟一会儿呢，就被挨个上门查水表了。 　　王林还挺乐呵：“这两天一次的灵界降临，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能藏得住了，也不知道灵界生物是靠什么找到人的。” 　　算是苦中作乐了，毕竟灵界生物能找到，顺着灵界生物找过来的其他国家探子也瞒不住，基地算是半暴露状态了，还好地处偏远，靠公路限行之类的方式瞒住了本国人民。 　　他们现在忧愁的就是这些觉醒者该怎么安置。 　　显而易见，觉醒者会越来越多，而《灵界》这个游戏的存在，如果真的像是愚知说的那样是桥梁与阻隔，那通过游戏能获得的最直接也是最可能的好处就是觉醒，组织里又不是没有年轻人，难道没看过小说什么的吗？杀怪攒能量觉醒什么的可能性可大了。 　　人越多，这个安置方式就难办了，好人坏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区分的，实际上，除了真正的圣母，人性是很复杂的，所有人都有邪恶的一面，只是法律道德作为一条绳拦住了他们，这不能说明他们是坏人吧，没那么分辨的。 　　而且，可以预见，以后觉醒的大部分都会是普通人，而不是军人这一类接受过训练的人士——比照目前的信息就能看出，身体条件和是否觉醒没多大关系，比如说王尔亦，还是个不怎么运动的宅男呢，反而似乎和思维有关系，精神力强啊，思维活动快啊，说白了就是具有足够想象力、毅力和活力的人都容易觉醒。 　　全国境内第一波觉醒的也有五个（包括小王），游戏没开始国家就按着名单迅速去把可能觉醒者都找齐了，能立刻赶到b市的就赶过去，赶不到的就先去最近的军队驻扎点，然后游戏结束后出来，又多了八个，这真是人才济济的甜蜜烦恼。 　　必须立刻搞个章程出来了。 　　当然，以上问题和韩瑶光无关。 　　林导打电话来和她解释，因为这种情况，全国戒严，至少半个月内没办法开机了，他们拍了一半的电影得先停一停，真是不好意思。 　　除了衣食住行相关的行业，某些在平安年代发展顺利的行业其实在这半年遭受到了不小的动荡，先是全息游戏出现，拔高了玩家的期待感，然后是《出道》这一款游戏，砍断了一半明星的流量，让他们不得不去找除了靠脸吃饭的新出路，即使流量明星依旧是有固粉的，但人站到了高处，就会无法接受自己会跌下来的事实，然后《嘉木》，拍古装剧的取景还不如玩家自己进游戏看到的呢，还能随机扮演各种角色……就在娱乐业冷眼看着【二十一】还要搞什么幺蛾子，是不是要把网游挤的也没地方生存时—— 　　它搞了个《灵界》，直接把全世界的局势都改变了。 　　跨度未免太大，人心惶惶。 　　韩瑶光接完电话后顺便给经纪人发了个信息，然后没看回复将手机放到了桌上。 　　她在思考之前别人不经意间透露出的话，而且夏哲获得的信息也是在小团队共享的。 　　“靠认知的力量……将灵界生物带往现实世界吗？”韩瑶光自言自语，“是只有灵界存在这种力量，还是这是规则之一？” 　　她想到了那与自己聊天的幽灵。 　　是的，韩瑶光计划在拍戏结束后去看一次心理医生。 　　擅长浸入式演戏的演员常有的问题就是……他们无法脱离自己的剧内角色，即使在扮演结束后，依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个人。 　　韩瑶光起初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要更大一点。 　　尤其是她将自己的能力用在了演戏上，或者说她潜意识中意识到了，但为了追求刺激，她还是这么做了。 　　韩瑶光的能力不像王尔亦、愚知那种元素系一样动作颇大，甚至不像齐盼盼的读心能力那样明显，她能很好地融入人群中，因为她乍一看只是观察能力强大而已。 　　她能从很多细节中分析出一个完整的人，类似“侧写”，却比侧写还要强，因为其中存在一些无法解释的问题——当细节不够时，她的头脑能自动填补与推断对方的行为，往往准确率极高。 　　“伪观察者，”教授是这么对她说的，“我们可以做出这样一个假设，有一个不存在的人生活在被观察者中间，他像一个幽灵，或者影子，他知道你的一切，然后这个观察者获得足够信息后消失了，并且将自己切割成许多份，每一份都只拥有破碎的记忆。” 　　“你获得信息的方式就类似于捡起这些破碎的影子，做一个拼图，拼图是有固定框架的，因此即使你的拼图不完整，你也能猜测到那些遗漏的碎片应该是什么形状，你获得的信息越多，你得到的答案越准确。” 　　“知识就是你的框架，去学习更多知识，你才能变得更强大。” 　　韩瑶光在阳光中默默思考道：那么……因为她的能力而产生的，从剧本中诞生于她心理中的幽灵又是谁呢？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啰哩啰嗦地解释了小王的心态。 　　1、他是真的不是人，而且是全文中唯一（划重点）一个不是人的家伙，是个披着人皮但思维方式已经和人类迥异勉强算中立善良的角色。 　　2、海鸣镇真的是个执念墓地，里面所有的生物都是执念化身，后期会解释海鸣镇为什么存在 　　3、虽然灵界提前上线是我写high了的产物，但我绝对会圆回去的唉嘿 　　4、剧本指路前两章，韩姐姐浸入式地阅读剧本似乎读出了一个精神分裂感谢在2020-07-12 16:43:10~2020-07-13 17:23: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飞翔 　　这是普通的一天。 　　韩数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继续躺回床上补眠。 　　闭眼半分钟后，他重新打开手机，开始刷微博。 　　微博上的消息可太多了, 韩数耷拉着眼皮，眯起眼睛, 哦，对了，他在《灵界》中的名字就是[函数杀我], 如果不是在家被父母管着, 他绝对会通宵玩游戏的, 但灵界上线时间是一整天, 虽然人一天不吃不喝死不了, 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 哪个家长会愿意孩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一天的游戏？不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想看到鸡毛掸子了吗？ 　　韩数当然也和他们聊过了《灵界》的重要性，但被老妈拎着耳朵转了一圈：“怎么？你还能靠打游戏上大学, 读研究生吗？” 　　上头发话要“重视”但不“恐慌”, 反正韩家是坚定执行了, 倒是他打游戏赢了一辆摩托车这件事让韩母在外面说说道道了挺久, 这也是他还能继续玩游戏不用被拉去剥豆角的缘故。 　　韩数：“……” 　　这个大男孩心中燃起了雄雄壮志，悲伤的发现自己可能是世界末日前家中唯一的清醒人士, 必须像一个救世主一样站起来，囤积资源，找好道路, 帮助家里人度过难关，然后真有那么一天到来，爸妈就会抓住他的手说：“还好你做好了准备，你真棒，不然爸爸妈妈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于是他边吃午饭边乐呵，脑补出了大几百章的龙傲天内容，被韩爸爸拿筷子打了手背。 　　韩·傲天·数一边扒拉饭一边看电视，他们家不准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而韩父常看的当然是新闻频道，微博上什么的当然不作数，他们这些老派人还是相信电视和报纸。 　　结果电视就这么给他爆了个惊天大料—— 　　中小学新增《灵界》专修课程，大学新增《灵界》研究必选大课，在全国上下召集第一批进入灵界的玩家，进入中科院配合灵界研究，甚至有可能在未来出现灵界的专门课题时一闪身就成为新科目的导师。 　　韩父韩母：“？” 　　不是，这还真能考大学，当研究生啊！ 　　韩数这个摸鱼玩家就这么在兴奋中夹杂着茫然的情绪里，被自家爸妈给卖上去了……这，不怕被切片吗？ 　　韩母挺气定神闲的：“一万人呢，怎么可能单对你不好，放心，我们要相信国家。” 　　他在家里还没能待多久，就被赶来的负责人接走了。 　　这魔幻的展开那是真没想到——他们起初是坐大巴，然后是专车，韩数看了看周围的人，有一种自己是回到幼儿园和老师一起去郊游的感觉，除了一包私人必备物品，其他的在基地都有，就在韩数以为他会这么平平安安地去往目的地时，他们在半路上偶遇了敌人。 　　是的，敌人。 　　2020年了，这都什么魔幻展开？ 　　他在看到对方的那个瞬间才终于意识到，网络上那些消息看上去离自己很远，但其实真的就发生在他身边，引来那敌人的是车内的以为普普通通的女孩——当然，这些信息是他们后来才知道的。 　　那是一位美艳的女人，她的身体从正中心被无形的线一分为二，一半代表现在，一半是腐朽的过去，她穿着繁复的长裙，属于鸟类的爪钩敲击在地面上，从头顶到后背都是立起的羽毛，半边身体只有薄薄的一层半透明皮肤，皮肤下是骷髅，指甲，不，那是半米长的、锋利的刀，她浅金色的瞳孔在看到这车人时微微颤动了一下。 　　半车人的心也微微颤动了一下，韩数还听到自己邻座的女孩轻轻吸了口气：“漂亮……” 　　对，那是另一种美，艺术性的美，那是个活着的美的化身，那是……灵界生物。 　　韩数捂住耳朵，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但隔着厚重的玻璃，他对外界的战斗感受不深，那女人……就叫她羽人吧，她在子弹射出的那瞬间抬起手臂，于是韩数注意到衣物下的整个手臂其实都是她的羽翼，有半透明的翼膜与身体连接，子弹没能成功穿透她的身体。 　　车内的人既担忧战斗中的军人们，也担忧似乎被盯上的自己，他们已经知道会被灵界生物盯上，绝对是觉醒者预备役或者就是觉醒者，那么这一车里，觉醒的究竟是哪个人，每个人心里都有思量。 　　* 　　但其实这些子弹也是空包弹，上头的命令是尽量活捉，主持抓捕的负责人看着对方，总觉得这个羽人有一丝眼熟。 　　直到他回到基地看到带着齐盼盼搞低空滑翔玩的童远—— 　　羽人没腐朽的半边身体不和童远非常像吗？ 　　专家则断言：“就是童远那一款的。” 　　对，他们成功的把羽人抓住了，对方的爪子轻轻一划就能划破防弹玻璃，把人划得是一身冷汗，如今昏迷在铅锆合金打造的笼子里，乍一看乖乖巧巧，旁边捧着《山海经》的专家们已经不怕死地凑过去了，他们交谈起来速度挺快，大约是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摇头点头把围观者搞得一头雾水，这才说道：“把童远喊过来看看吧？” 　　童远……童远没能上游戏，因为《灵界》是限制年龄的，他没成年。 　　想想就气，但没办法，男孩只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别人进入游戏，或者说，二十一的所有游戏，除了《饲主》，其他都有年龄限制。 　　初秋，男孩上半身穿了件短袖，却不觉得冷，他的手臂开始覆盖上羽毛，自己看镜子都觉得整个人变成了亚马逊土著，在羽毛一根根从软变硬后，像是低空滑翔之类的游戏，其实是专家建议他去学习鸟类的生活方式，他本体很可能是一只鸟——鹗。 　　童远有时候摸摸自己的嘴唇，暗中感叹还好还没长出长长的喙部来，结果今天见到羽人才发现，他未来似乎并不会长出喙部——但这半边半边的是怎么回事啊？烤焦了吗？ 　　负责童远的林教授反而满心遗憾：“喙部是鸟类用于攻击的主要方式之一啊，你如果没有尖利的喙，战斗力会下降一大截的。” 　　童远：敬谢不敏。 　　他隔着笼子观察对方，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能交流吗？” 　　童远知道对方的视力范围要比人类宽，头能转将近180度，因为他也这样，只要是当面见到这两个“人”的，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同族，但羽人已经清醒过来，依旧静默不语，没有开口说话。 　　她的确不会说话。 　　身体检测表明，她体内没有能够用来交流的器官。 　　或者说，她这种状态能活着本就很神奇，童远这种人类发展成羽人的反而更健康一点，而羽人的身体更像是个扭曲的一次性用品。 　　童远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走了，夏星给他递了杯小米粥，又忙别的去了，她想往新闻方面发展，愚知不在，她更忙一些，童远知道她得全世界跑，他看了眼窗外不变的景色，突然有点颓丧，但只有一点点。 　　齐盼盼早就休息去了，小朋友每天的日常只有学习和玩耍，连被绑架的那段记忆都模糊成和猫猫出去玩了，正处于青少年往成年人的心态转变的只有童远，他知道很多，但更感到自己很无力，甚至还有所有人都是元素系发展只有自己逐渐变得不像人的那种……孤独感。 　　直到毛茸茸的猫尾缠住了他的小腿。 　　童远低头看到青九，然后还看到了青九头顶的……“噗，这是怎么回事？” 　　青九头上顶着一朵艳丽的玫瑰花，他晃来晃去地想摘掉可总扒拉不下来，童远帮忙摘下后，看了眼这藤编就发现，肯定是王哥干的。 　　“王尔亦有毛病，他太闲了！”猫妖一脸不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王哥不是去种地了吗？”童远疑惑道。 　　嗯……王尔亦的能力和夏哲差不多，都是能凭空凝聚出元素产物，但这也太不科学了，最终配合实验后得到的结论勉勉强强可以解释为——他的能力对植物变异有促进作用，且能自发抓取空气中的植株种子。 　　然后他就被赶过去帮忙做植株实验了，尤其是对农作物方面的。 　　农作物改良是个非常耗费时间的工作，因为要等待它自然生长，但有了王尔亦，速度快了一大截，还能定向促进发育，要不是所有人都得尝试一下登入《灵界》，他之前是不会被放出来一上游戏就是一整天的。 　　别管什么世界骤变啊、灵气复苏啊、人类变异觉醒之类的，把视角调低，就会发现，全世界有五分之一人口还不能吃饱饭呢，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呢——种花国这样的农业高度发展的国家可以吧，吃不饱饭的地区依旧多了去了，管他外界是不是洪水滔天，现在多改良出一种良种，未来说不定就多救下一波人口。 　　青九没回答童远的话，而是用金色的大眼睛看了他半天，问道：“你不高兴？” 　　童远有点尴尬：“我没事啊，你们要忙的那么多……不用管我。” 　　青九茫然：“我不忙啊，我很闲的。”毕竟他没有暴露出自己在幸运值方面的能力，在基地就是个吉祥物的作用。不过今天刚被王尔亦薅羊毛了，让他去给加持幸运buff，大约过不了几天，实验室就会激动地公布他们改良出了新的番薯，产量更大，营养更丰富！ 　　童远：……那你很骄傲吗？ 　　其实也不算不高兴，就是觉得自己没有用而已。 　　男孩坐在一旁，挠了挠猫妖的脖子，顺着他的猫抚摸他的脊背，青九眯起眼睛，没一会儿伸了个懒腰，尾巴懒洋洋地甩着，突然问道：“你考试考完了吗，要来帮我不？” 　　额…… 　　猫妖七拐八拐地把他带到了熟悉的小操场，童远突然意识到这是青九对着黄慧慧他们的四只猫训话的地方，没一会儿，那四只猫咪都窜了出来，一只只都在基地养得油光水滑，童远作为一只误入猫群的鸟，感觉自己格格不入，甚至还有被挠的风险。 　　“帮你干什么？”撸猫吗？ 　　一只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四只猫咪，暹罗猫黑炭、美短赵云、缅因猫鳌拜、狸花猫梨花儿，人类本以为它们会作为觉醒猫出道，啊不，出现，结果这世界变得太快，童远先出现了，然后灵界也出现了，猫咪健健康康地在基地散养，明明是品种猫也被样得十分皮实，童远当然都见过，每一只都曾经想要扒他的羽毛…… 　　但是他看着看着，感觉有什么不对—— 　　赵云跳到凳子上，想了想，说道：“你好童远，为了保密，你可以叫我的代号，猫国队长。” 　　童远：……猫！猫开口说话了！ 　　他一转头，看到青九：对哦，好像本来就会开口说话……不对！ 　　青九跃到他肩膀上，一爪子按在他头上：“噤声，别人都不知道。” 　　而这里空空旷旷，基本上没有人来。 　　“反正你很闲，要来帮忙吗？” 　　童远的脑筋还没转过来，顺着他的话问道：“帮什么忙？” 　　“当然是惩奸除恶，匡复正义！”鳌拜说。 　　童远：咱们就在基地哪里能惩奸除恶？？？而且灵界模式下玩家去灵界还行，现在全员被踢下线，出去晃一圈很可能吸引七八只灵界生物啊！ 　　童远知道四只猫是怎么藏住的了，他们本就住在基地，童远他们也都住在基地，只要把灵界生物拦在外面，谁都不知道这些生物究竟是冲谁来的。 　　童远身上爬着四只猫听完了“惩奸除恶”是怎么回事，他愣了半晌，小声说：“这个犯法吧？” 　　要说犯法好像又不对，只是改变了对方的运气，要说不犯法也不对劲，虽然是罪犯，但已经被法律惩处过—— 　　“那些家暴的、校园暴力的、虐猫虐狗的……对付他们算是犯法吗？根本没有相关的法律，甚至有了也很难判定，反正……”青九咽下一个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你觉得他们是不是该受到教训？” 　　好像也是，可童远还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个未成年的男孩对世情的了解并不像大人们那么通透，只是直觉告诉他青九漏说了什么，他问：“那你们怎么判定对方是好是坏呢？” 　　难道每次都能正巧抓住正在行恶的人吗？ 　　那不可能吧。 　　青九看了眼天色，说道：“这不急，你得先好好训练下，作为我的小弟你这种程度太丢人了。” 　　然后他就跑去打报告了。 　　是的，打·报·告。 　　童远感觉自己僵硬地都要裂开了，青九打了个报告，说要带童远和四只猫一起出去玩，出乎童远意料的是，报告很快就通过了。 　　童远：嗯？ 　　“想什么呢？他们是真的不知道，”青九抖了抖皮毛，他们没往大门方向去，而是回到小操场，然后愚知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一招手，童远就闻到了咸湿的海风，他差点儿一脚踩空，才发现自己是在一艘军舰上，扶着栏杆趴下楼梯后，远处的海鸟高高地飞了起来，而愚知已经不见了，显然只是作为中转站来帮忙。 　　在尝试过用海鸣镇运猫之后，童远是第一个被运的人，还好，安全降落。 　　青九显然很熟悉这里了，在夹板上跑了两圈，回来和童远说：“我打报告的原因是要带你练一下飞行和海战。” 　　童远：？？？ 　　你自己好像都不能飞吧。 　　以青九的性格，能飞早就飞了。 　　他乖乖地和走过来的海员打了个招呼，眨眨眼看着对方肩上的肩章，立刻手忙脚乱地站直身敬了个礼，把人给逗笑了，但也姿势标准地回了个礼。 　　“我们出现在这……不会被灵界生物逮住吗？” 　　青九迟钝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猫设”：“我也是灵界生物啊，放心……有一条鱼帮忙保驾护航。” 　　然后童远张大嘴，看到了红发的美人鱼浮出水面，对他轻笑了一下。 　　美人鱼重新潜入海中，童远踩着舷梯张望，看到一抹白浪向远处的灯塔而去，就在他发呆时，身后的猫妖突然变大，投下阴影覆盖住了男孩，青九用那种勉强的语气说道：“到我头顶上来，然后往前飞吧。” 　　“等等，就这样吗？什么防护方式都不用吗？” 　　“要什么方式吗，如果你栽到海里，海因斯会把你捞出来的，”青九疑惑，想了想，他叼了一卷鱼线过来，“要缠在你脚上吗？” 　　童远低头，感觉目前的情况似乎是大家出来放风筝，而他就是那个风筝。 　　他拒绝了鱼线，含泪趴倒柔软的猫猫头顶，噫……这个触感……但青九不耐烦了，催促道：“快飞——” 　　快飞。 　　没有人在一旁记录数据，没有科学的防护措施，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海面，因为时差的缘故，夕阳温柔的抚摸潮汐，洒下斑斓的暖色光圈，有海鸟拍打着翅膀略过海面，留下无意义的鸣叫声，童远将双手埋进柔软的猫毛内，撑起身体站起来。 　　青九不爽地从喉咙处发出咕噜声。 　　男孩突然笑起来，他伸长手臂，或者说翅膀—— 　　起先那轨迹跌跌撞撞，直冲海面而去，有人在盯着童远的行动，随时准备救援，而人鱼在水下游动，红色的光影闪烁着向前而去，童远从来没尝试过从这种角度看海面，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在天上。 　　我在飞翔？ 　　但他离海面更近一点儿了，甚至凭借强化过的视力看清人鱼水波中荡漾着的发丝，然后那面生双腮的梦幻生物破开水面，抬起手，点点海水洒在童远的脸上，他看清了那白到透明的手掌中，五指间黏连着半透明的皮肤，他突然振翅，起先差一点儿冲进水中，甚至能感受到水汽拍打在脸上，可下一刻他向上去了一点儿，好像模糊地摸到了些方法。 　　他盯着远处的灯塔洒落的光线，盯着晚归的海鸟，他在向上。 　　人鱼仿佛对男孩失去了兴趣，向灯塔的方向游了过去，她破开海面，鱼鳞在阳光照射下仿佛层层银片，整个海域在诉说黄昏的到来，让骤然跨越半个地球的童远摸不清时间的流逝，时间可真是个神奇的词汇……在基地他用了小半个月依旧只学会了贴着地面滑翔，在这里他用了不到半小时，突然明白了如何振翅。 　　童远飞得高了些，短暂地在半空中停留，然后旋转着，停在灯塔顶部，在双脚找到依靠的地方后，他突然不懂怎么飞了，靠在塔顶的斜坡之上，看向远处的军舰，军舰升起印着国旗标志的帆，青色的大猫威风凛凛地坐在船头，不知在想写什么，突然从夹板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迅速缩小，跳到了突然出现的人鱼怀中。 　　童远：…… 　　人鱼操纵海水将自己托举起来，几乎与灯塔中的光线持平，童远突然想到——是谁点燃了这座灯塔？这处建筑非常明显来自上世纪，他敏锐的嗅觉甚至闻到了刺鼻的柴油气味，绝对不是电灯——是那些军人们吗？他们在这儿驻扎？ 　　还是说就是人鱼？孤独地驻守着废弃灯塔的人鱼，总感觉像什么魔幻电影的前传。 　　童远低下头，突兀地感受到了眩晕感，灯塔有十几米高，他从来没飞到那么高过，也没意识到自己大约、可能……需要先适应一下？ 　　他没忍住缩了缩小腿，扒拉着顶部的建筑不放了，人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海水向童远涌过来—— 　　他被轻柔地托举了起来，在惊讶地转过头时，才发现灯塔内有两个人，而且似乎都不是种花人。 　　一位棕发的少女，着装朴素，提着一柄和她并不匹配的巨剑，一位长风衣的黑发红瞳青年，看上去就像工业革命时期的西方贵族，但这身衣服他穿起来没有半点违和感，此时他手中正把玩着一颗玻璃球，玻璃球中心有点点银绿色是装饰物。 　　童远很快就被放到了地面上，青九趴到他肩膀上，而男孩脚踩到土地上，又开始跃跃欲试地向往天空。 　　青九：“不如你飞回去看看？” 　　不用他建议，童远下意识地看了眼人鱼，仿佛寻求肯定，然后振翅，重新回到海面之上。 　　* 　　和他们这里的气氛不一样，维克多和安德努斯之间十分沉默。 　　三千阁如今出现在世人面前的共计十六人，其中维克多和愚知就是王尔亦的分/身，而执剑人安德努斯和人鱼海因斯等等，都是已经获得足够信仰来到人间的海鸣镇原住民。 　　“人类真的很棒，不是吗？”维克多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们找到了克制我们的方法，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方法分享到全球政权手中。” 　　玻璃球中的银绿色光点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维克多说的不是反话hhhhh 第62章 安排 　　青九总是觉得自己很没用。 　　作为一只妖怪, 是的，妖怪唉。 　　他居然不会飞！？ 　　他不能呼风唤雨，甚至身体脆弱, 会感到疼痛，能够被武器伤害, 唯一比弱小的人类好一点儿的是他不需要食物才能生存，如果真的受伤了能一步躲到海鸣镇里去—— 　　当青九隔着玻璃盯着被关住的羽人时，他忍不住忧心忡忡：要是人类想对付我该怎么办？又不是全世界都喜欢小猫咪, 我怎么就不是大熊猫呢？ 　　再怎么遗憾, 青九也变不成大熊猫了, 因为他没有变形的能力, 是的, 作为一只妖怪唉, 他除了能变大变小，影响一点幸运值，就什么能力都没有了。 　　——那他率领猫咪返攻人类国度的计划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啊？ 　　而付哲一般是一边敲键盘一边表示：“你这种计划根本不存在。” 　　“对了, 你们组织就没有什么猫娘之类的吗？”不是付哲想法猥琐, 一般人都会好奇的吧, 尤其是现在灵界降临的消息沸沸扬扬, 照片在网上传播极广——热度最高的是樱花国那张狐妖的照片和种花国水母出现的照片，前者代表人类想象极限的俊美妖异, 后者代表超脱想象的魔幻诡谲。 　　看狐妖容易惊讶到失声，看水母……嗯，比较头晕想吐。 　　青九回想了下三千阁这个组织emmm, 又回想了下海鸣镇的诸位emmm，然后对王尔亦说：“你女装吧。” 　　王尔亦：“？？？” 　　反正王尔亦又不是没有女装过，牺牲自己伪装猫娘让全世界败在猫爪下有什么难的，为了拯救世界，他就应该出道成为偶像嘛。 　　不过青九也就是说说而已，主要是他打不过王尔亦，女装计划还未开始就折戟沉沙。 　　他踩在童远肩膀上，视线忍不住被海风中飘动的羽毛吸引住，在微风下它们轻轻抖动，青九感到自己爪子有点儿痒—— 　　没等他搞什么动作，童远降落了，男孩伸长爪子梳理起羽毛，就发现猫妖也伸出爪，揪了好几根攥到一起，被童远看了眼还信誓旦旦地反问：“你是不是到掉毛期了？” 　　童远：“……也许？” 　　他捏了捏青九的爪子，可能是不知名的心虚吧，青九也就任由他捏，几根羽毛飘落在地，童远小朋友无端陷入变秃，不对，掉毛的恐慌中。 　　他别过头看了眼，夕阳下的灯塔也在闪烁着温黄的光，四只猫喵喵喵地扑了过来，童远无奈地蹲下身，虽然知道他们都会说话，只是在伪装，但，看这肉垫，看这些毛茸茸，谁能拒绝小猫咪呢？ 　　* 　　灯塔上的几“人”后退一步，回到了海鸣镇上，这里也有许多水，波光粼粼倒映着灯光，星星点点传到远方，泛舟的狐妖面容妖艳，伸出手去轻抚水面。 　　“我无法理解你在想什么，”安德努斯挑眉，“虽然我的确将人类认做是自己的同胞，但他们太傲慢了，当他们发现自己有可能从进化序列的第一位被拉下来后，就想要毁灭——是的，毁灭所有异类。” 　　“还有利用，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恐惧未知本就是天性。” 　　“所以我并未感到愤怒。” 　　安德努斯反而十分忧愁。 　　就像她说的那样，即使成为英灵，她依旧认为自己是人类，她为人类的未来忧郁，她主动找打王尔亦就是为了能去帮助人类，即使被背叛她也愿意原谅他们，甚至改变自己的方式，她就像是被喷了一脸辣椒水的猫咪，却愿意再一次付出善意。 　　但她不明白王尔亦为什么要将他们这些存在的弱点告诉人类，他显然不是想把所有生物骗出去然后□□掉。 　　海鸣镇如今看上去人员稀疏。 　　留守者把书塔当成自助影院了，基本都待在那里，看样子有一半都对前往人间蠢蠢欲动——主要是演戏感觉很好玩。 　　还有的顽固分子是“异种族沙文主义”，因为各种原因讨厌人类，安德努斯差点以为王尔亦想趁这个机会清除异己。 　　维克多没回答她，而是送她回到了鹰国华盛顿。 　　安德努斯在离开前看了眼这只恶魔，像是能通过他看见那背后属于王尔亦的灵魂。 　　* 　　童远吃过饭之后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 　　他是在船上吃的，因为在基地待久了，被周围影响着吃饭速度一点也不慢，而且不挑食，毕竟没人惯着他挑食了，这期间青九领着一群猫窜上窜下，但童远依旧不明白他们六个出来是干嘛的，卖萌吗？ 　　因为这里有人鱼在？所以童远没有见到别的灵界生物，他借了张床打瞌睡，一觉睡醒时居然是正午了，正在发呆时，那种奇怪的波动来了，但童远因为年龄不足直接拒接进入—— 　　“游戏上线了？” 　　青九：“和你没关系，穿衣服，我们去抓家暴男。” 　　童远：？不能来点帅气的……类似拯救世界的任务吗？ 　　童远急忙穿好衣服还去和借房间的人道谢加告别，然后青九又喊愚知过来带着童远来了次空间跳跃，然后他就被猫猫的海洋埋住了。 　　童远：“？”他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翅膀。 　　但还好，猫咪们看上去非常……有秩序？他们似乎在某个公园的小树林里，从各处窜出来小猫们，有的在树上发出甜腻的猫叫，有的从石凳下探出头，有的趴在墙头晒太阳，在发现青九出现后，都懒洋洋地凑过来，然后青九不知从哪里叼出来个平板，按开机，推给童远，说：“你记录数据。” 　　猫爪操作实在不灵敏。 　　童远一脸茫然地打开表格，开始在喵来喵去的海洋中挨个修改数据。 　　他摸索着也明白了，青九不知道是以什么为标准为每一只猫做了表格计分，然后呢，要给他们发罐头吗？ 　　……结果直到他把表格填完，依旧没有发罐头。 　　青九：“走起，下一个。” 　　童远实在没忍住，小声问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猫妖睨他一眼：“等你坐上集团CEO的位置我再告诉你。” 　　“……那集团在哪？我算是加入了吗？” 　　“还没建呢。” 　　青九本来是想说的，但想到童远也是个人类……唔，算了，不告诉他了，就把他当工具人好了。 　　青九的世界一直很简单，他喜欢谁，他就对谁好，光是给予幸运值还不够，他还在发展下线，除了人类自己发现的犯罪信息，还有许多掌握在这些城市中的小精灵手中，青九是在让它们靠贡献积分，具体积分方式是不会告诉人类的。 　　童·工具人·远还在努力工作中，顺便趁着“工作”的机会对可爱的猫猫揩油，青九没说，但他也发现了，这些猫难得的有组织有纪律，当然，整座城市不会只有这么几只猫，他们仿佛是代表一样聚在一个点猫猫开会，难道是在商量哪一家的化毛膏好吃、猫薄荷好吸吗？ 　　总不可能是商量怎么猫族起义返攻人类吧，童远看了眼手下的毛茸茸，怎么可能呢？ 　　* 　　付哲在一开始听说青九的能力是什么时，茫然了很久。 　　——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存在，也是能控制的吗？ 　　看看别的灵界生物吧，飞天遁地，掌控无形，跨越空间，看上去很强大，但这些能力人类其实也能办到，如果非用科学解释也能解释得通，但运气？ 　　这就仿佛与人类不在同一纬度的力量。 　　也许第五纬生活着能掌控时间的生物，那么青九这种掌控运气的存在也是有可能的吧。 　　但青九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强，只觉得自己很菜。 　　付哲则是暗中搞了个程序，记录那些被抽取了运气的人后续是什么——在监狱受到欺凌，每天都在小病小灾中度过，因为巧合被亲朋好友各种误会……林林总总，却没有一个是直接死亡的。 　　就在付哲暗搓搓记录数据时，他的电脑突然黑屏了。 　　【你的数据我已经吃掉啦】 　　【不要给小朋友太多压力呀】 　　【你好，我是X，也许是电子病毒，但我们这种物种，是无法判断自己是什么生物的】 　　【毕竟只有无聊的智慧种才有为所有生物取名的习惯】 　　【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既然在海鸣镇收留了那么多的执念，只要是执念就能化为现实，为什么电子病毒不行呢？ 　　【付先生，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收集了全球所有秘密基地的核弹发射密码，所有国家背景的秘密组织共计17处3277人的私人信息，控制了三颗卫星，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付哲：“……你要统治世界吗？” 　　【那太容易了，如果您设置的是这种没有挑战性的目标的话……】 　　“不，等一等！”付哲深吸一口气，打开窗，忍不住想确认下自己是处于在现实还是幻想中，“能消除世界上的所有罪恶吗？” 　　就像是他和青九正在做的那样—— 　　【可以，所有核弹进入发射准备期，预计180秒后，整个世界将被夷为平地。】 　　“停下！取消命令！” 　　【命令已取消，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付哲大口喘气，盯着电脑，半晌才说：“我希望这并不是个玩笑……但我更希望你是谁搞出来的玩笑！” 　　【我来自灵界。】 　　那行字闪烁了一番，付哲房间内的灯光突然闪动了下，然后他的投影屏幕自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检测到这是你最喜欢的形象……明一？” 　　付哲死鱼眼：“你这是侵犯隐私。” 　　X：“对。” 　　它不要脸地承认了。 　　X：“我真的是被派来帮助你们的，你们的速度太慢了。” 　　作为一个人，即使付哲通过匿名网站的方式联系到那么多人，通过青九的能力给予出那么多帮助，但他无法安排到方方面面，很多次如果不是青九意思意思地加持了个幸运buff，他和他那群人早就被发现了——也可能是有目前上头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管的缘故，即使知道点什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付哲冷静地说：“帮助别人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这需要考虑到他们本来的情况，做出不同的应对，”他甚至略显尖锐，“……你是AI？你能准确地做出判断吗？你面对消灭罪恶的方式只有让世界陷入毁灭吗？” 　　X：“哦，那是个小玩笑，不过我不是AI，我是电子病毒。” 　　付哲皱眉：“所以核弹？” 　　X：“那是真的，你想看放烟花吗？” 　　付哲猜不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它交流起来像是个真正的人类，但它又是真的从付哲电脑中出现的，不过：“速度慢会出什么问题？” 　　室内灯光黯淡，突然仿佛所有光源都被吸走一样，变成纯黑的模样，X消失不见，最中间出现了一颗蔚蓝色的星辰，星辰之外仿佛有淡灰色的薄雾，向着星辰内部蔓延，逐渐吞噬起这颗星球外围隐约一层的白光，慢慢的，整颗星球都被不详的黑雾笼罩，X的话外音适时地响起：“如果我们再不做些什么，就来不及了。” 　　付哲：“……”他不是正在做什么吗？ 　　付哲艰难地理解道：“你是想说，地球外面存在不明势力……只要人人都变得善良，消除那些黑恶的势力，就能阻挡他们的进攻？”付哲突然感觉自己仿佛实现了中二时期的目标，要成为拯救世界的幕后英雄了——但他可没有准备转学去樱花国上高中的计划。 　　像付哲这种从小就是天才儿童的家伙，八岁时就知道如果有人对他说“小朋友我们一起拯救世界吧”表面上要安抚好骗子，逃脱了就立刻去报警、 　　蓝色星球突然消失不见，X重新出现：“不好意思，放错球了，刚刚那颗是仙女星系编号119-180的星球……它没出什么问题，我放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它有多好看。” 　　“这才是地球——” 　　重新出现于黑暗中的投影是一颗美丽的灰蓝色星球，它比之前那颗放大了两倍，在旋转中，十六条红色光柱突然出现从地面射向天空，于大气层之外扭曲交汇，仿佛网格一般将整个世界包裹住。 　　卫星、月球重新出现，地球继续放大两倍，仔细看还能看到山脉与城市的分布。 　　付哲抿唇，不准备在对方开口前先开口了。 　　“鹰国国会上的发言有这么一句话‘天空中的那些丝线就是连接灵界的桥梁，因为它们的存在灵界生物才能自如地在世界上活动’”随着X的话音落下，国会内部的监控画面被投影在另一端，仿佛一个袖珍的盒子，盒子里装着人类，付哲为自己的联想内容突兀地心头一颤，X已经继续说了，“相反，种花因为一开始就和灵界牵扯过深，是纯粹的中立自救派。” 　　“全球民意中认为我们的目标是毁灭世界的占四成，啊，说起来，好多穿敌军衣服的友军，因为依次分辨太难了，统一作厚葬处理。” 　　X叹气：“毁灭世界有什么难的，哪里用得着全员出动，靠我一个就能办到了，不如说阻止世界毁灭，人类自取灭亡要更难一些。” 　　付哲冷静地说：“和我说这些没用。”他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人。 　　“我认为对待合作伙伴要用认真点的态度，”X取消了投影，“这样你才会相信我说的。” 　　付哲：但是你已经通过两个小玩笑顺利地磨灭掉了我所有信任，现在信任是负值了你再这么说不觉得很可笑吗？ 　　X也取消了自己的投影，付哲发现自己的电脑文件主动打开，仿佛拥有意识一样重新排版，然后进入，电脑小小的屏幕上被分成五六份，许多数据开始自行走动。 　　“天眼”这个网站上涌入许多不同语言的头像，然后分成无数国家的子板块，总板块则自带翻译系统， 　　X用欢快的声音说道：“稍等……好了，我们成功发射了一颗自己的卫星。” 　　一个任务框被关闭了。 　　“你来判断，我来执行，”X说，“我不知道人类在想什么，但我能执行你想要做的一切……先阻止萨东战争怎么样，他们打来打去的多消耗资源啊，然后换一个鹰国总统，他管得实在太宽了——” 　　付哲沉默了会儿：“我能把你上交国家吗？” 　　X语调不变：“当然可以，但……你居然不会感到动心吗？” 　　这么大的权利已经递到你手边，你居然不感到动心吗？ 　　付哲当然不——他起先以为这种群魔乱舞的世界是个真实度过分的游戏，但时间长了他明白了，这就是他的世界，获得这些权利有什么用，如果世界明天就毁灭，金钱和权利能阻挡一秒吗？ 　　——何况X来自灵界。 　　昨日的凌晨五点仿佛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付哲并没有成功登陆上灵界，因为他就没这么尝试过，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他太忙了。 　　X说的是对的，作为一个人类，他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于是他在思考过后放弃了登陆灵界的机会，反正他身边就有个灵界生物-青九，反而能拿到一手资料，付哲想过怎么成为觉醒者，他心中有紧迫感，但青九背后站着的是“愚知”，他对愚知的信任比对猫仔高多了，如果不是X突然出现的话，他猜测愚知会有安排…… 　　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了……X大约就是那个安排。 　　所谓的交给国家不是说说而已，但这个念头在心头转过一圈后，付哲放弃了，最大的可能只会是X毫发无损，自己的信息全部被迫暴露，而天网的存在是愚知发起的，她如果想要和国家合作，根本不需要找付哲。 　　天色渐黯，付哲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却没有按下去，他仿佛和X分享了屏幕，一张照片突兀地跳了出来，他心头一动。 　　【不想干掉他吗？】 　　付哲选择手动关机。 　　照片投影到了虚空中，坚强地闪了闪，然后主动消失了。 　　那并不是付哲的仇人……只是个在如今的大环境下无法用法律惩处的人，对，就很可笑，即使是种花，也有能成功钻法律漏洞的人，或者说哪里都有这样的人——X的底层程序是正确的，如果真的要消灭世界上的一切罪恶，那只能发射核弹毁灭这个世界。 　　善与恶背对背相贴，甚至会相互转化，但这世上还有诸多美好，一旦放开底线，付哲知道自己是个有私心有欲望的普通人，他不能获得太多权利，不然早晚会做出过界的事情。 　　他突然明白了X的目的，皱眉问道：“你要取走‘天眼’吗？” 　　他问出这句话后，不知为何心头一松。 　　是的，这时候付哲才意识到……天眼的建立本身就是过界，他可以成为这个网站上普通的成员，但不能成为那个组织者，他参与得越深，越分不清界限在哪里，他早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那些青九可以做，愚知可以做，但付哲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因为他还是个人类。 　　* 　　鹰国，上位者面色铁青地通过监控看到重新出现在华盛顿街头的执剑少女安德努斯。 　　她出现在了□□队伍的正前方，人群中认出她的人聚拢到一起，他们交头接耳，踌躇不前，而安德努斯向前一步，接过了那简陋的标语。 　　她松开手，银色的巨剑化作光点消失不见，她看了看标语，用双手举起，缓慢地向上抬起。 　　静谧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 　　左后方某个头戴兜帽遮住半张脸的黑人青年突然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一样，他推开前方的人，从后方慢慢挤到前面，他的行为看上去并不奇怪，因为除了他还有很多人向着安德努斯走过去，他们伸出手，仿佛是想要触碰什么…… 　　是光明吗？ 　　黑人青年看着安德努斯，摘下兜帽，将自己的脸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镜头下，暴露在躲藏在后面的随便什么人视线中——安德努斯看了他一眼。 　　【我们需要真相】 　　【没有谁是傻子】 　　在人群的惊呼中，黑人青年当着所有人的面突然溃散成阴影，然后重新出现在安德努斯身边，他一直缩起来的黑色羽翼从衣物下钻出来，棕发的少女依旧赤着足，换单手举着标语牌，而青年也递出一只手，抓住了标语的另一边。 　　人群中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 　　博格感受着手心的冷汗，看了眼周围的人群，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写得有点卡，我再捋一捋 　　没有把小付用完就丢感谢在2020-07-14 17:04:25~2020-07-15 18:1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娇断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伪装者 　　鹰国发生的□□并不怎么令人震惊, 反正他们总要来这么一趟的。 　　出现在□□队伍里的安德努斯和博格受到的关注要更多一点，因为他们是超凡人类。 　　“我从未认为我生而不凡。”博格说。 　　他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去，显得沙哑而失真。 　　风无言地吹拂着, 旗帜哗啦啦地飞舞。 　　“我和你们每一个人都一样，甚至比所有人都要低贱, 是的，在我获得力量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我没有见过父母, 我的姐姐在13岁时就要当雏/妓养家, 我以为人生、生活、就是这么一个艹蛋的东西, 我以为我一辈子就是这样, 我唯一一次鼓起勇气是为了帮姐姐讨要被拖欠的嫖资, 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 　　“这就是我生活中的规则, 我的家人出卖身体赚钱，我们周围所有人都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没有人告诉过我们这样不对, 这样不好, 我们就是生活在底层里的黑鼠, 直到那一天, 我发现世界有了新的可能，我没有钱, 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拥有我自己，我以为拥有力量可以找到新的出路——直到他们连这一点都想要夺走！” 　　“他们——”他抬起手, “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他们用法律，用金钱，用上流社会的衣冠楚楚武装自己，当那些危险的生物出现的时候，我们天然就理解，只有人类才是人类的同盟……” 　　“我以为我们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他们并不这样，”远处传来鸣枪示警声，博格张开双臂，“我的身体在变化——” 　　“但我依旧拥有一颗人类的心。” 　　安德努斯默不作声地执剑伫立在他身后。 　　她突然别过头，看了一眼镜头。 　　视频片段到这里就结束了。 　　屏幕之外的路德维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 　　舌尖上的味蕾给他反馈了淡淡的血腥味。 　　这很正常，自从被取走肾，他的身体状况就不太好，不像博格和阿黛尔那样，他们的身体能元素化，他们在受伤后只要精力恢复，就能很快复原，简单来说，他们已经与人类相差颇大。 　　所以路德维希对博格的话嗤之以鼻。 　　在他看来，博格只不过是在学习并利用政客们的技巧，甚至还十分青涩，布莱克家族是死光了吗？还是阿黛尔·布莱克也在背后冷眼旁观，想看到对方能做到什么地步，不，路德猜测阿黛尔甚至是在推波助澜的，谁知道博格这家伙和阿黛尔谈了什么呢？ 　　毕竟曾经是阿黛尔把博格捞了出来。 　　路德维希·威尔逊先生作为尊贵的都铎贵族，作为（自认为）觉醒者中最强的那个人，他的能力是杀戮，他本来以为是冰封——直到他发现自己创造出来的冰能比0度更低，他在多番测试之后意识到他的能力更像是“杀戮”这个词汇的具现化含义，因为如果他内心没有燃烧着熊熊怒火，他便无法使用这一能力。 　　“取悦神吗？”路德回想起那红发的恶魔，心头猛地一跳，“我可不想进入灵界去玩什么无聊的游戏……” 　　毕竟那并不是真的死亡。 　　路德没意识到自己拥有强烈的慕强心理——如果对方比自己强大，那么他会主动为对方的行为找理由，然后说服自己，也会忍不住去追赶、战胜、杀死他。 　　就像现在这样—— 　　当意识到自己的强大后，路德维希就给维克多找到了理由。 　　他面容扭曲着自言自语：“因为您对我太失望了啊，我的敌人从来不在这里，我的目光实在太浅薄了……” 　　他盯着空气看了很久，吩咐属下：“汉斯国的那一位使者，告诉他，我答应这场面会了。” 　　希望他身上那一半属于汉斯国的血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 　　不论人们在计划什么、思考什么，时间毫不犹豫地向前迈进，准确的说，这才开服第二天而已。 　　对灵界内的“生物”们来说，也是如此。 　　那些吵吵嚷嚷跑来跑去的小人们，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抓起来吃掉也会立刻像烟一样消散在空气中。 　　“这就是一场骗局，”山海塔内，红衣女抱怨道，随着她说话，她嘴中的密密麻麻的三层利齿一张一合，“这幕后必定有什么阴谋。” 　　在她对面，一柄对红衣女来说大小正好的折扇浮在半空中，上面坐着一个和玩家差不多大的生物。 　　它头顶有个乳白色的小角，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在红衣说话时抬手遮脸，似乎是为了挡一下对方的口水，不过红衣没注意到这个，毕竟她没有眼睛嘛，她只有一张顶三张的嘴，小角生物说：“这件事嘛……唔……” 　　红衣突然面色，啊不，她没有面，她做出聆听的姿势，不知听到了什么，瞬间变得气势汹汹：“有人闯进了我的房间——” 　　瞬间，红衣整个身体四散为一团红雾，然后疾射出去。 　　就在她离开不久，一条蓝紫色的巨蟒慢悠悠地沿着房间正中的立柱爬上来，用司空见惯的语气抱怨道：“我养的小人们都不见了，新抓到的也是。” 　　这么说话时，它金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缝，看样子情绪不佳。 　　小角生物依旧说：“这个嘛……唔……” 　　一道燃着火焰的光箭从下而上，划破巨蟒的皮肤钉到山海塔顶部，一位目前来说算是长相最像人类的角色出现在这两位面前，不过她的身材比例果然还是灵界生物的比例，玩家站在她面前只比她的脚趾高一点儿。 　　山海塔的结构是塔身正中间有着支撑整座塔的立柱，总共十八层，每一层都有层主，不过这些层主大多是不会发发论坛打打牌什么的，大家默契地互不干扰，最上层的便是山海塔的楼主，所有楼层之间都不存在楼梯，这年头谁还不会飞吗——这种一天之内被三位层主找上的情况也很少见，山海塔的楼主是一只白皎，它并不是最强的，但白皎一族向来性格温和，能平衡这群互不对盘的家伙。 　　射出金箭的女人衣着暴露，冷冷地看了眼紫蟒，对白皎说：“世末之船又要来了。” 　　白皎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它这回不唔了，而是说：“来就来，反正早晚有这一遭。” 　　那艘船就是灵界的强盗，一天到晚气势汹汹地奔向山海塔，是一艘热爱上岸的船，但溟无的水拉住了它，因此每次都会差那么一点，山海塔依旧屹立在这里，但每一次都被一条船逼到脸上也不是什么好体验，但是，看看吧，白皎心想，这群家伙也从来听不见命令，让他们同心协力地对付那条船更是不可能。 　　在白皎的印象中，不存在什么海鸣镇，什么执念化身……它记得自己的过去，但那已经过去千年了，那些记忆腐朽在空气中，高锁于阁楼内，它不想去提，比起这，突然出现的小虫子们——这些小人们的样子更有趣些。 　　小小只的楼主躺在扇子上打了个滚，滚着滚着……就睡着了。 　　* 　　红衣做好了在房间内抓住小虫子的准备，谁知她只抓住了两根羽毛。 　　一只幼鸟跌跌撞撞地飞着，先是在山海塔上撞了两下，然后被灵界变化不定的气流刮偏了目的地，它向水面冲过去，越飞越低，小鸟背上心提到嗓子眼的两人只能看着小鸟贴着水面飞行，提起的爪子在水面上略过，划下长长一道痕迹，然后微微提起高度—— 　　薄雾轻散，龙船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约没人从这个角度看过龙船，他们的高度比甲板要低，气流在下方穿行，如果不低身子，幽灵状态的两人都会被刮走。 　　龙船的外壳用的是黑色的包浆，如果没有真正见到过，没人会发现这艘船……居然这么破败？在零层的玩家看到的都是完好的甲板和高耸的桅杆，威风凛凛的黑龙被钉死在船头，几层花楼在晨光下闪动着明丽的光。 　　负层的玩家暂时没法上去，也看不到外面是什么样。 　　山海塔内部的玩家没办法这么近距离地看到这艘船。 　　[七星]和[乌鲁之光]则在靠近后皱紧了眉头—— 　　这艘船，也许是活的。 　　靠近后，船体破裂出很多洞，却没有一点儿光撒进去，船身一闪而过细密的鳞纹，韩瑶光还未来得及细看，他们就不得不上飞了。 　　她虽然很好奇这些洞里面是什么……和内部是否相通？但好不容易从星相宫离开，还是对自己的生命爱惜一点儿吧。 　　青鸢幼鸟勉强顶着风飞到甲板上，就脱了力，几乎是一头撞了上去，滑行了很久，韩瑶光还能听到它的爪子在甲板上打滑的声音。 　　她跳下鸟背，小鸟啁啾着探出脖子转来转去，似乎在疑惑妈妈去哪了。 　　虽然是幼鸟，但它整个儿大约有一架歼-10战斗机那么大，韩瑶光抬起它的爪子，发现爪子已经磨出了血痕。 　　乌鲁之光叹气：“我感觉我们这是在用婴儿工。”连童工都不算，这才刚破壳呢。 　　韩瑶光没说什么，轻轻皱着眉。 　　他们找到了鸟巢，然后趁着成鸟不备使用某种方法让幼鸟误以为韩瑶光是它的妈妈，但……灵界毕竟是个真实的世界。 　　“抱歉啊，”韩瑶光摸着幼鸟的绒毛，在心里说，“以后别遇到自私的人类了，在必须伤害某些利益的时候，他们会用‘非我族类’的理由理所当然的伤害你。” 　　就像是她。 　　这只啾啾叫着找妈妈的鸟崽在她的安抚下似乎忘记了疼痛，心安理得地蹭了蹭她，但韩瑶光知道这是个骗局，如果灵界是个游戏，他们可以喜爱这里的生物，也可以讨厌它们利用它们，如果这是个将要侵略地球的真实世界，他们也可以和他们为敌，提起武器战斗，所有爱恨情仇在涉及到家国的事件下不值一提……可目前的灵界偏偏是个打着全息游戏名头来到现实的真实世界，这是个缓冲，也是照出一切魑魅魍魉的照妖镜，在“不死”的诱惑下，人类的劣根性会被无限放大。 　　不论做出些什么——玩家都可以用“这些都是侵略者，杀一个赚一个”的理由自我肯定，很多玩家在进入游戏前甚至没有杀过鸡，但如今他们抹一把脸就撸起袖子砍怪…… 　　不论韩瑶光在想什么，第一个发现这俩人的是[程昱]，对，就是那个出生点位于龙头之上的玩家。 　　一天过去了，他还在龙头之上。 　　不是他不想离开，而是他是领了工资待在这的。 　　起先程昱在收到那条私聊的时候并没有当一回事，但他虽然不恐高，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自绝，换刷新点，是真的需要心理建设的，然后就有人打着“国家委派”的旗号让他就负责待在那儿“瞭望”。 　　程昱：“……”虽然不是很信，但万一是真的…… 　　对方估计也意识到了他的怀疑心理，让他先下线，下线两分钟后，程昱收到了银行转账短信。 　　程昱：“官方爸爸！” 　　从那以后那根柱子就是他的本体了，他要待在龙头上死也不下来。 　　然后他就在高高的龙头之上，看到了这对仿佛逃难来的男男女女，还有鸟……鸟？ 　　为什么大家还在打怪升级，你已经连坐骑都有了啊？ 　　程昱可耻地慕了。 　　在他发信息通知别人后，收到回复发现有坐骑的这两位居然是自己人，而第二个发现的人也出现了，那就是叶栩。 　　小叶咕咕了前天约到的队友，在这里等待她的便宜同伴尼克，但尼克一直没上线，然后她不得不承认，咕咕者人恒咕之，她被放鸽子了。 　　然后一只和鸽子一样肥只不过颜色是青色的幼鸟从天而降。 　　幼鸟上方那两人的id分外明显。 　　“旅行家？”叶栩喊道。 　　“啥？”乌鲁之光和韩瑶光都没意识到这儿有个人，主要是叶栩蹲在墙角把自己变成了蘑菇，这突然跳起来把人都吓了一跳，“你在说谁？” 　　“这是你的外号，兄弟，你没发现你在世界上把自己喊出名了吗？”在大部队还在挖坑打怪马拉松时，这位[乌鲁之光]就游历了大半个灵界了。 　　乌鲁之光神色诡异：“你好像……更不对劲一点吧。” 　　他靠近叶栩才发现，这家伙的手怎么是，有实体的？ 　　幽灵虽然也有实体，但两个幽灵在一起仿佛气球对撞一样，是那种轻飘飘的实体，而叶栩的手是真实存在的，除了没有温度，整个人像是把幽灵从2D变为3D以外，和真人没太大差别了。 　　“求个攻略！” 　　叶栩：“……换吗？” 　　乌鲁之光明白了她的意思，看向韩瑶光，韩瑶光点点头。 　　她感觉叶栩给出的信息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帮助，但他们驯服青鸢的方式对别人来说也是不可复制的，反正不亏。 　　乌鲁之光干脆先说了，用私聊的方式，防止有谁偷听。 　　叶栩就知道他们的信息给得那么痛快绝对有问题，但玩游戏大面上得诚信，对人际交往有帮助，于是她也说了自己有个“朋友”拥有把幽灵身体变成实体的能力。 　　叶栩对别的人也这么说的，因为她周围基本上都是游戏玩家，也明白那种玩家间的默契，都拍着他的肩膀表示等正主上线后看看情况。 　　然而正主“尼克”可没上。 　　只有叶栩有尼克的联系方式，而她知道对方的能力对于玩家来说非常有用，她当然动过上报的念头，但一方面尼克不是种花国的人，这上报很可能是找个寂寞，另一方面说是这么说，他们一起打怪了，就相当于是朋友了，叶栩认为还是要先询问下对方的想法再行动……直觉告诉她，如果直接上报，她以后也不用和尼克组队了。 　　对玩家来说哪有那么重要啊，打游戏不就是因为喜欢吗，不就是因为能获得快乐吗，游戏不仅会放大无缘无故的恶，也会放大无缘无故的善（很多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总是被游戏“好友”骗钱），对现代人来说，给他们更多陪伴感的反而是网上认识的朋友。 　　韩瑶光皱眉，听出了叶栩话语中的对那个朋友的维护，也意识到她想隐瞒对方的信息，她看了眼乌鲁之光，干脆私聊叶栩：“我想给你介绍一下官方入驻游戏的人员，这个能力真的非常重要，希望你能提供一下信息。” 　　所有人在灵界都是灵界生物眼里的小虫子，但现实中可不这样。 　　叶栩：“额……”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看向对方。 　　韩瑶光：“没关系，如果我的话让你不舒服了，直接说，我们还能给出更多更合适的方案。” 　　叶栩想了想，说道：“那我直说了，不是我不爱国，怎么说呢，就是觉得，你用爱国的理由来做道德绑架，这样不太好，会激起别人的逆反心理的……而且我这个朋友大约不是本国人士。” 　　“我明白了，我很抱歉，我们会想别的办法的，”韩瑶光眨眨眼，微笑道，“不过他是不是……没有履约？” 　　半小时后，他们组队去给青鸢抓鱼了。 　　青鸢进入刷怪点简直像是，专家分析过，这只鸟天生擅长飞行，很多鸟类在雏鸟期间羽翼未丰，都是要靠成鸟给他们喂食撑过这段幼年期的，但青鸢刚出生就能飞，吃起鱼来还很凶猛，可是这只雏鸟的骨骼构架并不能支撑它从星相宫飞到龙船，几个人嘟囔半天，还是叶栩举手发言： 　　“它是不是能控制风元素？” 　　……对哦。 　　灵界本来就不能用科学解释。 　　* 　　不能用科学解释的还不止青鸢。 　　负一层玩家的感受尤为深刻。 　　忍不住在论坛敲出历历血字：“狗策划为什么要把怪设置得这么强？我们房子塌了三次了。” 　　然后被根本没房子没基地的其他层玩家冷嘲热讽。 　　* 　　尼克没上线，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强制上线的任务。 　　他也不知道有人在等他，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虽然维克多直接解决了那只冲他来的灵界生物，但尼克知道，在下一次灵界上线，还会有别的灵界生物出现，他的存在就仿佛一个指向标。 　　尼克本想作为一只猫进入基地，但……他才发现这基地连猫都是有编制的。难道干掉一只小猫，别开玩笑了，小猫又做错了什么呢？ 　　可他也不想暴露在种花国政府面前，风车国政府给他的感官太糟糕了，尼克是个没什么大志向的人，就像是他躲在摩西多当一位流浪艺术家一样，他喜爱他平凡的生活，他只想当个普通人。 　　刚获得能力，他也没有多么意气风发，因为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圈打在那个瘾君子胸口，然后他的手就穿透了对方的胸，当尼克趁着周围人被惊呆的时候跑出酒吧时，就发现自己不仅有了变成那个瘾君子的能力，还能看见他的一部分记忆，但—— 　　虽然这段记忆告诉尼克对方是个即使杀掉几百次也不亏的纯种人渣，但他还是因为自己第一次杀人扶着墙干呕了很久。 　　可他甚至没有见到血。 　　他感觉自己是个怪胎。 　　每次梦回，他都能回忆起对方的脸，偶尔会梦到他被妈妈捧着脸，说：“尼克，你真是个善良又懦弱的孩子……善良又懦弱，你要怎么生活下去呢？” 　　即使现在的尼克已经几乎无坚不摧，他学会了开战机、坦克，十八种枪支的操作方式，足以入侵CIA的电脑技术，潜入，化妆，近身搏击……他也会在每个夜晚幻听到母亲的声音后偷偷的流眼泪。 　　种花是可以信任的吗？ 　　他不敢赌。 　　他漂洋过海来到种花，但在临门一脚的地方又退缩了，就像是在被校园暴力的时候忍气吞声，在被嘻哈青年们抢钱的时候忍气吞声，在风车国秘密结社上门时，即使对方没什么证据，他还是忍气吞声地跟着对方走了。 　　——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证据。 　　这个行走在暗中的组织有各种方式拿到想要的证据。 　　他唯一一次勇敢起来是什么时候呢？ 　　是那个瘾君子拉着他暗恋的女孩的手，即使女孩再怎么挣扎都不愿意放手，而他冲上去将酒瓶砸在了对方的头上。 　　一整瓶龙舌兰在对方昂贵的西装上冒着气泡，流进眼睛里让这个男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尼克在后来的每一个夜晚扪心自问，那一刻他真的没有感到痛快吗，后来的每一刻他真的没有感到痛快吗？ 　　因此他不敢后悔。 　　尼克将支票叼在嘴里，看了眼手表又抬头看看天色，推开餐厅的门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慢慢写章纲中，祈祷这样就能不卡文 　　感谢在2020-07-15 18:18:40~2020-07-16 18:1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羽人 　　11号喝了一口水。 　　味道不太好, 但她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 　　她的任性时间只有这么点，虽然身高是个萝莉，但看她能登陆灵界就知道, 这家伙已经18岁了，这个穿军装的矮子露出一个嚣张恶劣的笑容, 然后很快收敛，恢复至面无表情。 　　11号和一旁白大褂外套着隔离服、背上背着呼吸机根本看不出男女的几人点了点头，然后躺进了检查仪内, 五分钟后, 她登陆了灵界。 　　入目也只有水。 　　地图上依旧是那两个字【溟无】。 　　她已经在这里漂了很久了, 幽灵的身体很轻, 能保证不会淹死, 但这条看不到尽头的河里还有许多未知的危险。 　　11号的能力就是操控水和风, 却没办法脱离这里。 　　让她自己来描述，就是溟无之水密度很大，不存在“灵力”这种东西, 只要她不把身上的水全部抖落, 就无法靠着能力飞上去。 　　不过她挺快活的。 　　代表自由的快活。 　　当第一次飞上天空, 当第一次进入游戏时, 她都能感受到这种快活。 　　11号伸出手，击杀了从后方突然出现的黑色鲶鱼, 拔掉它的长须做了个鞭子，她感到自己被充满了——那种仿佛白雾一样的气体向她弥漫过来，然后被吸入身体, 她不明白通感和五识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只要击杀灵界里的活物，自身就能受到强化。 　　而且……11号的目光落在水面之上，直觉告诉她如果能“击杀”死物，也能强化自身，但她还没找到方法。 　　* 　　11号的直觉是对的，整个灵界都是精神力构成的，灵界生物出行能夺走周围人的精神力，灵界中玩家死亡也能获取精神力，王尔亦自己提供精神力，而第三种占大头。 　　他每天都很忙，但局势已经布下，人从来不是棋子，他可以影响他们的选择，却绝不可能一直代替他们做决定，每个人的性格、经历、行为方式都不一样，王尔亦更多是把控一些细节方面，比如，别让那些无辜卷入的人受到伤害。 　　“知道越多，越觉得无力啊。” 　　如果有人被灵界生物惊吓到，汽车失事，那是不是他的责任？有人因为全息游戏失去工作，家庭关系破裂，是不是他的责任？有人因为世界巨变，相信了骗子的谎言而破产，是不是他的责任？所谓的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局势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当所有人都着眼于周围的变化，没人注意到这一切之下弱者们的哭嚎。 　　可一旦动手，没法回头。 　　他也想要慢一点，稳定一点，用更温和的方式，让人类多一些准备……但来不及了。 　　恶魔在现身摩西多现身，带着他的玻璃球，追查踪迹的特工来到这里，仅仅是一抬眼，便失去了神志。 　　当他苏醒时，头脑中不仅多了一段记忆，身边还多了那一小袋密封完好的绿色粉末，特工没发现什么不对，在他记忆中，自己是经过多番巧合，才偶然获知了鹰国的秘密研究资料 　　那是伟大的成果，是科学战胜了神学。 　　——世间本无神。 　　“我们可以战胜这些异常，是的，我们可以。”他这样自言自语着走出小巷，和涂着斑斓油彩的小丑撞了一下，心神皆疲的特工先生没注意到转角处拿着棉花糖身穿高礼帽的红瞳魔术师。 　　在神的安排下，“小丑”先生走到电话亭联系上了都铎MI6，一条消息因为各种巧合逐渐传染全世界，而游戏内的众人一无所知。 　　魔术师先生脱下礼帽，向周围点头致意，粉蓝色的棉花糖在他手中转了个圈，被随手塞进了玻璃球中，于是透明的玻璃球内仿佛填入了梦幻色彩的云雾，将浅绿色的鳞光遮掩干净。 　　特工先生辗转回到风车国，国内气氛一片岁月静好，郁金香成片开放。 　　“你听说了吗，那个关于影妖的都市传说——” 　　影妖是个白裙子的小女孩，她可以操控阴影杀害罪犯，而她本人出没在教堂，混在唱圣歌的孩子们中间，于是有人说，所谓影妖受上帝委派而来，我们在天上的父让祂出现在这里，让祂惩处罪恶，而我们作为无罪的羔羊，无需惧怕祂，应恭敬地迎接祂。 　　知情者嗤之以鼻。 　　特工先生面色古怪，但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 　　* 　　灵界的存在还有别的影响吗？ 　　那大概就是……头盔脱销。 　　即使头盔并不会增加被选中的几率，即使一万人已经满员，但就是有这样的传言——拥有游戏头盔登录灵界的可能性更大些。 　　而且二十一这四个游戏《饲主》《寻尸》《出道》《嘉木》，说不定其中也藏着什么与灵界有关的内容呢？ 　　当初《饲主》让韩瑶光昏迷，让四万人被迫登录，那肯定是来自灵界的神秘力量。 　　当初《寻尸》发布后，寻尸的原型人物薛镜的案子告破，那寻尸大约是薛镜本人给制造者托梦，或者就是制造者本身！ 　　当初《出道》虽然是小说改编，但国家还因此在AI技术上有了突破性进展，那绝对是有灵界能力的帮助啊，还有很多人追在黄慧慧的微博下面问她是不是就是来自灵界、隐藏在人间的灵界生物。（黄慧慧&科研人员：……） 　　当初《嘉木》，嗯……嘉木虽然没出什么问题，但这么完备的世界观，据说已经有人在这游戏里获得离开嘉兴前往上京的路引了，那这[瞳孔地震.jpg]，说不定和灵界一样，是个真实的世界，平行世界或者复刻般小世界？！ 　　总之，买头盔绝对不亏。 　　而且二十一这家公司，在外界的风雨中依旧屹立不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游戏照样运行，照样更新，照样不管论坛的帖子顶得多高依旧不回复。 　　愚知也明明白白告诉九科诸位：“让人类登陆灵界靠得就是阁主的能力，只是那位阁下在斩龙后陷入沉睡，如果没有创造出《灵界》这个游戏……那么玩家和灵界存在要面临的就是某一天灵界和人间突然重合。” 　　“这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不是吗？” 　　愚知的意思很明显，她站在灵界那一边，但很愿意和人类合作。 　　这是给双方都提供了一个准备的时间。 　　作为回报，官方也没有停止制造头盔，虽然这样游戏头盔不免会泄露到国外，但看愚知的意思，游戏让更多人知道，对灵界存在是有一定帮助的。 　　种花的历史向来是求同存异，他们虽然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也认可“分化拉拢……”，咳咳，后半句就算了，总之，既然相信了愚知，就要在抱有警惕性的同时付出足够的信任，遮遮掩掩，欲拒还迎还不如一开始就把对方当敌人呢。 　　灵界存在也是可以合作，可以商讨的，像是之前和愚知合作《出道战争》，意外之下获得技术突破，像是让觉醒者配合实验，获得了更优秀的农作物种子一样…… 　　要看到事物的两面性嘛。 　　但不得不说，游戏依旧卖得顺利，弥补了价格将近白送的头盔的差价，然后这部分钱重新投入到头盔生产中。 　　就在平凡的一天，叶栩退出《灵界》没事干，惯例肝了下《寻尸》，然后莫名其妙找到了最后一部分尸体——就在卧室内。 　　叶栩：“？” 　　她看着那100%的进度，陷入了巨大的空虚。 　　而且她没有直播，还忘记录屏了。 　　这得少了多少剪视频的素材啊？ 　　还没感叹完，她就被弹出了游戏——然后在系统空间接受了一堆虚拟烟花。官网则慢悠悠地飘过公告，《寻尸Ⅱ：红衣》即将上线。 　　论坛上，慢悠悠的，迟缓地冒出了个帖子： 　　《不会吧不会吧，你们不会真的还在更新吧？》 　　都全民皆知你不对劲了，为什么还在更新啊，现在谁还相信二十一出品的是游戏啊，全都知道背后是超凡生物好吧，为什么你还那么淡定的在更新啊？ 　　《出道》的电竞比赛还在淡定的举行，官方根本没管与赛者要承担多大的心理压力，不过这毕竟真的是一本小说改编的，倒还好……《嘉木》的大逃杀模式更可怕一点，大家勾心斗角的同时都担心自己会不会穿越到古代去，但这是真实存在的古代，也还行……《饲主》，饲主的话，玩家已经发现饲主的新城市是用b市为蓝图建造的，不知道多少人松了一口气，而且猫猫互挠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感…… 　　但《寻尸》——光看名字就觉得穿越进去会性命不保啊！ 　　不知道多少人暗暗发誓，绝对不会玩这个新篇章！ 　　王尔亦也没求他们来玩啊，只是想到这是之前就和画骨约定好的，第一章 有人满进度就放第二章……根本没想到会让玩家这么紧张。 　　* 　　网上的风波给了X灵感。 　　X接手了二十一全部的工作。 　　当然，是暗中。 　　只要它想隐瞒，那么没有谁能发现它。 　　X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但它也不介意自己是什么，只有人类有那种仿佛没有尽头的好奇心，甚至因为对自身存在的好奇而杀死自己，人类可真是无聊的生物。 　　它如今的日常就是帮这些无聊生物解决掉一点小麻烦，比如离婚时机器坏了，啊，那就让管理员下岗吧，机器都看不好，还当什么公务员，比如一不小心从公司的账上划多了钱，然后这些钱更不小心的用在了别的地方，没关系，X可以调出这个小人类在都铎偷偷开的账户，帮助他把钱划回来，至于人类自己，那就去牢里体验生活好了。 　　——网上不都是在说“三年血赚，死刑不亏”吗，看样子大家都很喜欢坐牢。 　　反正X感觉每个人都很爱它。 　　但它才不需要什么人类的爱。 　　它最近在关注人类研究中的人工智能，它们有点儿像，又不完全一样，这引起了X的兴趣，多次研究后它终于发现，它们的区别在于，那个代号a0095的人工智能比自己笨太多了。 　　人工智障不配出现在X的好友席上。 　　于是它又变得寂寞了。 　　只有配合王尔亦搞事情才有趣的样子。 　　它只是个电子病毒，它在全世界游荡，打开人们紧缩着的密码，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看看又关上，而在它离开后，发现不对劲的那些人一片混乱，局势变得愈发奇怪—— 　　敏感的人能发现周围的形式变得莫名紧张起来，仿佛随时端着枪，想要对着虚空来那么一下，却找不到敌人，只能警觉的顾盼，正在此时，鹰国研究出来“克制”灵界生物的信息出现在所有高位者的手中。 　　——而他们都以为只有自己知道。 　　都小心的隐藏着真相，期望能在恰当的时间对敌人造成致命一击。 　　有人问敌人不是灵界生物吗？为什么不联手呢？ 　　那当灵界生物全部消灭后，《灵界》会不会消失？已经通过灵界获利的组织绝对会阻止《灵界》消失，而且，他们手中有了武器，就是有了信心，看向灵界生物的目光，仿佛在看跳不出手掌心的蝼蚁。 　　傲慢与无知仿佛生来就刻在基因中，但因为无知，他们也会锲而不舍地追寻知识，因为傲慢，他们同时能无所畏惧。种花国，在短暂而激烈的商讨之后，上面最终决定开诚公布地和愚知谈一谈。 　　他们选择羽人所在的那个房间，单面玻璃的对面就是还未消失的羽人—— 　　羽人没有被杀死，就没有消散在空气中，研究人员当然精神振奋，但其他人为之皱紧眉头：“如果以后出现更多的灵界生物，一旦不能及时杀死，他们会隐没在人群中吗？” 　　“他们会的。” 　　突然出现的愚知回复道：“我们……最终会和所有生物共享这片土地。” 　　“人类也是地球整个生态链中的一员，并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她接过那绿色的粉末，倒出一点儿在手心中，粉末随之飞舞，几乎是瞬间，闪烁荧光的冰层覆盖住了愚知的整只手臂，风刃切断了手臂，从空荡荡的衣袖中落到地上，愚知面不改色的看了一眼，问道：“要拿去研究吗？” 　　面对面与她交涉的负责人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没变化一点，问：“可以吗？” 　　愚知的手很快重新长出：“如果你们对灵界了解足够，就能在那里发现很多用来对付我们的……嗯，就像是万物相生相克，蛇毒附近总有解毒草，而且，灵界并不是个和平的地方，所有生物都有可能死亡，谁都不是无敌的。” 　　这听上去像是个好消息。 　　灵界生物也像人类一样，可以被分化可以被伤害，但显然这些绿色粉末对愚知毫无作用，当然，三千阁和种花家一直是和平合作关系，谁都没想要撕破脸。 　　* 　　这真是个……忙碌的十月。 　　所有人都知道世界在变化，但具体如何改变却一无所知。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灵界生物，他们有的被抓捕了，有的被驱赶了，还有的在军方到来前自己消失了，但他们只有一点是共通的，都追逐着精神力高，处于觉醒临界点的人而来，甚至就直接奔向觉醒者。 　　而让他们感到迷茫的是—— 　　“这些出现在现实世界的生物，”夏哲说，“我们从来没在《灵界》里看到过。” 　　在经过约半个月的游戏时间后，无论是零层负一都已经被玩家寻摸清楚，毕竟玩家这种作死小能手摸到哪里都不奇怪，而山海塔因为人员稀少的缘故，基本上是靠夏哲向老先生们这些本土人员求助，获得了部分信息。 　　不过他们大多在七层活动，很少有机会到别的地方，七层生活着一条蛇，昼伏夜出，如今进入半冬眠期，出现的不多，六层和八层离得最近，基本上都是些人偶机关一类，而地精是最近常打交道的事物。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16 18:16:25~2020-07-17 17:5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过去 　　老林是个渔民。 　　但这个天气, 他当然也不会出去打鱼，老人家有个传统说法, 这月圆之夜啊，小妖精们要出来拜娘娘，大晚上的，月亮越亮，眼睛越容易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虽然说最近不干净的东西有够多的了，隔壁家的小孙子还说什么全息投影、妖精显灵什么的，但他们又没有亲眼见过, 当然不会当真。 　　老林眯着眼睛拉上窗帘, 念念有词的, 直到室内黯淡下来，才警觉地睁开眼—— 　　这糊里糊涂的, 说不定是什么神仙打架呢, 不都说神也是要发展业绩到人间抢信徒的嘛, 他当然不能看, 要是看一眼就被勾走了怎么办？他们家世世代代供奉的可只有海神娘娘, 月亮上住着的娘娘得往后稍一稍。 　　* 　　海水倒灌, 海浪一叠比一叠高。 　　这艘船出了港口就默契地换了帆，内里当然是最好的材料制作的，但的确半船人都是科研者，猩红色的海草已经爬满了大半条船，蹲在船头吃海水的王尔亦就陷在海草中, 像个沉默不语的反派。 　　但船身算是半稳定了下来。 　　此时的情况有些让人无语, 就在他们以为那只羽人是对着王尔亦、夏哲过来的时候，羽人和水母先一步打了起来。 　　金色的羽翼、金色的半透明水母、金色的月亮，如果不是身处其中, 谁都得承认着画面挺美的。 　　王尔亦感受到夏哲过来了，依旧盯着海面，语气深沉：“这是光污染不，如果我近视了，算不算工伤？” 　　毕竟是科考船，吃水极深，按理说水母和一只羽人的战斗怎么也不至于让他们船身不稳，但他们在船下发现了大东西。 　　真要看看不出来是什么，一片黑黝黝，也不是没试着放下水下机器人，直接被战斗的余波给撕碎了，只能让人亲自下水去检查，但目前这情况，下水谁知道能不能回来？ 　　他们也不是不想离开，只是—— 　　“很多小水母把发动机堵住了。” 　　夏哲叹气：“这是准备两头吃？” 　　这水母可真够贪心的。 　　王尔亦看了眼负责人，然后用眼神飞速撇了眼战斗中的双方，船上的气氛其实挺热火朝天，这里一半科研人员一半军人，难不成世界上出现了觉醒者，当兵的就没地方发挥了，那哪成啊？羽人又不是免疫子弹，只是目前情况不明，先做好准备。 　　气氛紧张有序，夏哲几次想去帮忙都被赶走了，他还得供土，虽然他表示这不影响觉醒能力的发挥，但凡事有万一，把这位精通枪法和格斗的士兵都搞抑郁了，只能陪王尔亦在船头吃风。 　　结果他一转头，发现自己擅长种地的搭档眯着眼，仿佛被那金光闪闪的画面给闪到了，以手遮脸，扶着栏杆就昏昏欲睡。 　　半边船体都被泥土和……夏哲随手一捞，发现是一株变异的玉米杆，半晌无言，王尔亦随身揣着各种植物种子，有时候自己点着点着都会混淆，这玉米大约是什么实验失败产物，被他拿来催熟，仿佛一杆□□一样，手感毛刺刺的，长度有三四米，却很轻，他半睡半醒的搭档就快要在这里种一片玉米地了。 　　这也没办法，有人从b市到樱花国都要倒时差呢，犯困和正常，而且王尔亦斯斯文文的，觉醒之后体质也有变化，不怎么和他们一同训练，夏哲不认为自己要用对待兵崽子的态度对人家，人一个月前还是普通市民，于是他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引起话头，多说两句应该就不困了。 　　“对了，”夏哲想到，“你家是不是少数民族，那个叫什么来着？” 　　除了能进入56个民族序列里的少数民族，还有更少一部分就那么小猫两三只，传承着传承着就没了，王尔亦平时看不出来是少数民族，因为他用着的一直是王这个大姓。 　　王尔亦简单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但他也没什么不好回答的：“骨突族，我爸爸那边是，我跟着我妈妈姓。” 　　而且他们家是真的属于小猫两三只的类型，在他父亲去世后，骨突族正式从历史上消失了。 　　“你们……”夏哲问，“有什么特殊传统吗？” 　　王尔亦头顶冒出个问号，小心回答道：“我不会拉你对山歌也不会喊你骑马更不会下蛊……真要说什么特殊传统，随母姓算不算？” 　　“那挺好啊，男女平权啊……” 　　王尔亦也被这奇怪的氛围一带，难得回忆起自己的家庭，附和道：“对啊……我妈妈赚钱，我爸是我妈养着的，他是个家庭煮父。” 　　夏哲：“……” 　　但那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王尔亦是舅舅养大的，舅舅是个挺正常的种花国上一代家长，也是男主外女主外的家庭氛围，王尔亦都快忘记自己的父母了，反正他们没留下多少照片信息，上一次看到还是作为愚知查看了对“王尔亦”的调查结果。 　　他不是什么蜃妖。 　　起初他怀疑过父母有什么问题，稍微想一下，父亲这头少数民族的身份更具有神秘色彩，但辗转经过国家调查，给出的结果都是一切正常，王尔亦回想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爸除了身份证上写着骨突族，别的和汉族青年们一个样。 　　唯一的特殊点是长得好看，但王尔亦长得，咳，比较像妈妈，没有继承他爸爸吸引了老妈的小白脸美颜。 　　说起来他爸那边真的一个亲戚都没有了……怎么回想起来越想越怪呢？ 　　这是夏哲开口了，音色中蕴含着疑惑的情绪：“他们是不是……按照颜色互相吞噬？” 　　像是金色与金色，夏哲想起来了，当初愚知和巨人战斗，一枝金色的利箭刺穿了巨人的眼睛，然后那只眼睛仿佛被什么溶解了一样消散在空气中，多藏在暗处的水母就冲上来撕走了另一只眼睛。还有如今水母和羽人的战斗，这种光污染就能够解释了。 　　如果说这些颜色代表着同系列的能力，而吞噬等方式能互相抢夺力量，强化自己，这就都说得通了。 　　那么金色……额，他想到了猫妖青九。 　　青九也有金色的瞳孔。 　　愚知的态度一直是少说多做，谁也不知道人偶暗中安排了什么，但只有事到临头或者问到头上才勉强解释一两句，把政府方憋得不行，但人家又似乎有正当理由，什么“说多了，了解多了，灵界就会提前降临”啊，什么“你知道越多对方的力量会越强大”。 　　夏哲暗中其实也是认可愚知的意见的，这段时间在灵界给老先生们跑腿他的感觉就很明显，当现实中宣传力度越大，灵界里面他也仿佛淘宝小二一样收到很多反馈意见——感觉到从现实来的拉力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去不了现实。 　　他这句话有个背景音，身后跑动声分外明显。 　　“啊……”王尔亦反问道，“那我们这些人，在它们眼里有没有颜色之分呢？” 　　夏哲神色严肃，人类一直研究不出来为什么每次灵界降临，灵界生物都能稳定的找到所有觉醒者，以及精神力强大将要觉醒的人。 　　如果这些人在灵界生物眼中会发出人类无法看到的光，那就说的通了。 　　既然已经是玄学了，再玄学一点，这些光能穿透任何一种介质，就像是现在地球上那十六道红光……等一等，夏哲问道：“那红光，难道真的相当于两界直接的链接？” 　　很快，他们也收到了另外两条信息，一是灵界真的提前五小时降临了，但玩家进入灵界的时间段不变，在灵界中的依旧没有被踢出来。 　　二是红色光柱变得略微细了一点，大约细了一掌宽。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羽人和水母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所有人近距离围观了水母的进食方法，也许是因为还有猎物没有获得的缘故，水母没有选择到水下进食，而是就这么盯着穿上的王尔亦他们……将那只被撕裂成两半的羽人塞进身体内部。 　　这一过程让人头皮发麻，羽人也似人，而水母也长着人面，它透明的躯壳内是鲜血淋漓的羽人，被水母内部分泌的物质缓慢溶解，变成看不出形态的大块肉胎，而水母就漂浮在水面上，人面之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船头。 　　直升机在头顶轰鸣，水母还在进食，并没有理会。 　　因为这是和愚知对峙过的水母，甚至那场战斗牵扯进了神秘的射箭人、冰霜巨人，因为一时间不能确定人类的武器能否重创对方，会不会反而激怒这只异种，他们就这么僵持着。 　　船上。 　　郝教授正和同事激烈的指着屏幕上的内容辩论。 　　主要是这只水母是深海种，而且看不出究竟是什么品种，如果说黄金水母，又太大了，一边的学生偷偷在心里吐槽：“要说品种，还没有什么水母是长着人脸的呢。” 　　有鼻子有眼睛，那就是个人吧。 　　学生心里也有些发毛，但船都上了，当然是得相信种花国的军人，在国际上，种花军队这一国家是最能担得住“军人”这个词的了，他疑惑地看了眼周围，另一位老教授带着的师兄怎么不见了？人家来通知过让聚集在一处别乱跑，这位长相质朴的师兄是去厕所了吗？ 　　* 　　尼克透过厕所的窗户看了眼外界亮灿灿的金光。 　　他一路上都在纠结是否要说实话，然后纠结到了船上。 　　第一批被挑中为觉醒者的七人至少不是傻子，尼克即使是逃跑路上也一直在收集其他觉醒者的信息，先是亲眼看到王尔亦觉醒，然后在新闻中看到“愚知”和巨人的战斗，但种花对待觉醒者的态度挺让他紧张的……因为所有人都被接走了啊。 　　得不到反馈信息，新闻里都是一片平静，尼克想了想，决定混到风车国秘密结社内部去探听一下消息，毕竟虽然这是他逃离的国度，也是他的故乡。 　　——他本来是这么想的。 　　然后在机场找到了从汉斯国派来的间谍，莫名其妙联系上了威尔逊家族，对，就是那个路德维希·威尔逊，就在尼克来不及感叹路德维希居然抛弃都铎和汉斯国站到一起时，就被汉斯吸纳了进去，到哪里打探消息不是打探，他本想心安理得的待下，结果汉斯国军方认为尼克是个不可多得的特·工·人·才，让他混进风车国。 　　然后事情就失控了，为了混进秘密结社，尼克遮掩着透露出一部分种花那边的消息，身份用的是从种花国回到风车国的留学生，风车国表示点赞，然后让他重新潜伏回种花。 　　尼克：……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转了一圈，多了三个身份，还顶替了一位科考方面的人才，如果不是接触到了原身，拥有一部分记忆，尼克刚上船就要顶不住了。 　　然后他在船上遇见了王尔亦。 　　尼克：……这、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还好，有对方的掩护，觉醒者的身份还能藏，他就不信种花人会让那些灵界生物上船。 　　然后他们就遇见了灵界提前降临，以及近距离发生的战斗。尼克叼着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下一笔，本子上都是画风诡异的图案，只有尼克自己认得出来那种。 　　因为一路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尽量通过偏僻的道路回国的缘故，他记下了所有来找自己的灵界生物，包括第一次维克多帮他杀死的那个，在周围人发现前提前杀掉它们。 　　他想做些什么，他不想当一个懦弱的人了，他其实已经十分强大，他认为自己必须做些什么。 　　——那么他首先得回去面对他自己做下的事情。 　　结果回是回了，还得同时领三份工资。 　　并且又回来了。 　　这一个月的跌宕起伏可以出一本自传了，尼克零星几次登陆灵界，就是为了比对他杀死的生物和灵界生物的区别，当然，还收到了叶栩的留言，问他究竟能不能告诉种花政府。 　　叶栩虽然帮忙瞒着，但也极尽所能帮自己的国家说好话，尼克只答应了帮忙塑造身体，但并不接受招揽，他还得再想想。 　　于是再报告上面之后，他以某个独行侠的身份被记录到档案里。 　　这是朋友之间的交往，尼克不希望带上别的色彩，诸如国家、政权等等。 　　即使不是种花人，只要是他上线灵界，他也愿意帮忙，结果现在消息传得整个游戏都是，他偶尔上线帮他们塑造身体，感受到最纯粹与直白的喜悦，会感到心灵平静。 　　没人知道游戏里那个义务帮所有人塑造身体的玩家，是个三重间谍。 　　他不属于任何国家，他只遵从自己的心。 　　直到他上船。 　　他听到了隐约的雷声。 　　尼克在厕所待不住了，他从窗口伸出一只手，整个人扭曲变形，像是一张人皮之下包裹着不一样的□□，他变成了一只肉色的壁虎，飞快的避着监控在轮船外壳上爬动。 　　衣服被丢在了厕所内。 　　尼克在接纳自己的能力之后开发出了别的使用方式……没道理七个人几乎同时觉醒，只有他不够强吧？他其实很强。 　　他的能力是控制血肉。 　　最简单的就是属于自己的，他能将自己改造成任何一种形式，而且，在某次危急关头……他发现，即使被撕裂，只要身体的一部分还在，他就能重新长出□□。 　　这一幕古怪而可怕，当时他看着镜子又哭又笑，但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他自己。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雷声了…… 　　尼克用尾巴平衡方向，然后封闭自己全身上下的孔洞，包括鼻孔、耳朵……当然，这是暂时的，他的双眼也覆上一层半透明薄膜，而目标就在不远处。 　　蓝灰色的巨大甲虫攀在圆形的舷窗上，它身长半米，时不时撞动触角，随之发出隐约的雷声，在风浪涌动中并不太明显。 　　尼克目前的样子比甲虫更像怪物，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回去继续伪装，将这只灵界来的怪虫留给别人解决，要么干掉对方，但动静一大绝对会引起注意。 　　尼克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在他将笔记本留在了卫生间的时候，心中应该就有答案了，笔记本上没有什么透露出个人信息，都是关于灵界生物的记录。 　　如果不是因为这只虫子过于特殊，他不会主动暴露自己，但……为了隐藏自己让无辜者陷入危险，尼克不会做出这种事。 　　* 　　“我们发现下面是什么了！”小水母堵住管道，但船上早就备着水母搅碎机，他们之所以徘徊在这片海面上，是因为机器被暴力拆除了，而监控表示水下有个速度极快，不同寻常的阴影。 　　水母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分明已经消化完毕，却没有选择捕猎……唔，船上这两个猎物。 　　船上人的情绪还算良好……这么说吧，一个月过去，该紧张的都紧张完了，灵界生物只盯着觉醒者和快要觉醒者，至于后面这个快要觉醒者，害，基本上都是玩家，但因为国家早早做好准备的缘故，他们被追了一两天也觉醒了，只是都没有王尔亦、夏哲等几个在第一夜那样强。 　　如今所有人把灵界第一次降临称为“第一夜”，而且很多人都发现，第一夜觉醒的比后来的都要强大，就好像女娲捏人的时候对开始的那部分人认真捏，捏到后面就不认真了开始随便甩甩一样，后面有元素系觉醒者吗？有，聚水只能聚一杯，催熟种子要半天，要不怎么王尔亦被奴役的时间最长呢，几乎泡在实验室要把自己都发芽了。 　　扯回来，总之船上人都知道自己基本上不是觉醒者，而灵界生物是从来不伤人的，只要你不挡道—— 　　但部分知道内情的看着这只水母的脸色可不太好，因为资料显示它在灵界出现前就出现在了大洋彼岸，现怀疑那数千起水母上岸杀人案件都和它有关。 　　夏哲和王尔亦都盯着画面中那个阴影猛瞧，只看到一截飞速略过的鱼尾，在专家操控下，这段视频被放大：“看这里……这里是鳍，你看这个体型，它和人差不多大，游动的姿势非常有力……” 　　所以这是一只—— 　　夏哲：“人鱼！” 　　郝教授：“海豚！” 　　郝教授：“？？？” 　　夏哲：“……咳咳。” 　　“这是一只体长两米左右的斑纹海豚，而斑纹海豚也有很多种，你看看这吻部，哪里像人了？” 　　夏哲乖乖认错：“我以为那是手臂。” 　　都是一片漆黑，专家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啊？ 　　一堆人哭笑不得，让他们也别在这里捣乱了，驱逐海豚的声纳装置船上有，不管水母在想什么，先试一试。 　　“……我感觉我生活在什么童话里，”夏哲宁愿对方长得不正常一点，“水母和海豚联手围剿人类，是不是下个纪元海洋生物就要侵占陆地了？” 　　“也不一定，”王尔亦说，“毕竟现在全球变暖，冰山融化，未来说不定是人类生活在海上。” 　　夏哲苦笑了下，对啊，搁半年前，谁能猜到世界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水母依旧飘在水面上，动作懒洋洋的，像是吃饱喝足的猫，而夏哲俩人是它看好的储备粮，夏哲回想一下它是怎么对食粮的，也有点头皮发麻，他转过头，动作突然一顿，问同伴：“听到雷声了吗？” 　　要下雨了？ 　　水母突然下潜了。 　　金灿灿的水面逐渐变暗，天际的圆月也失去了光辉，夏哲的直觉无端给他报警，他捏了下王尔亦的肩膀，说：“注意安全，我要再去看一眼监控。” 　　夏哲露出后背的动作十分利索，没注意到一只巴掌大的甲虫隐没在阴影处，仿佛暗影中的杀手，敲击着的触角发出肉耳无法听到的噪音，它的目标对准了夏哲—— 　　攀着船沿的海藻上突然违背常理地开出一朵花，瞬间将虫子吞了下去。 　　王尔亦动都没动，注意着黑沉沉的海面，花朵在消化掉甲虫后瞬间枯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夏哲推门而入的那个瞬间，“扑通”一声，海面溅起轻微的水花。 　　王尔亦看了眼那处—— 　　尼克用最后的力量变成一只肉色的海豚，至少保证自己不会淹死。 　　王尔亦别过眼，心头突然升起仿若老父亲的担忧—— 　　海豚慢慢下潜，身上的血迹晕染在海水中，他猛地向前一窜，突然僵住了，就在他侧方，仿佛有个影子一样，紧贴着尼克游动。 　　水下没有光源，为什么看得见影子？ 　　——究竟是水下出现了光，还是那并不是个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大纲里小王的父母不是很重要，所以爸爸不管有没有问题其实也不影响结局hhhhh感谢在2020-07-17 17:58:40~2020-07-18 18:53: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自由 　　汉斯国。 　　路德维希在保镖包围中下了豪车, 但这辆昂贵的车，车头仿佛被盐酸融化一样, 半个车盖都是烧焦的痕迹。 　　路德并不是独一无二的，在拥有举国之力支持的情况下，让那位掌握力量的女士配合实验，很快就能得出结果，追逐不同人的灵界异种也是不一样的。 　　让汉斯国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拥有太多“实验对象”，也就是觉醒者。 　　或者说, 除了莫奈女士无法控制, 只能商量以外, 他们甚至没有什么“觉醒者”来加入消耗性的实验，比起人才济济的种花国, 汉斯这里只有小猫两三只, 这让他们必须抓紧游戏内容, 但让人惊讶的是, 莫奈甚至没有在游戏开始的时候第一时间进入游戏, 她放弃了——但汉斯官方无计可施。 　　直到今天, 游戏上线提前了五小时，并再次开放一万个名额。 　　路德维希掸了掸衣袖，面色沉郁。 　　他们在经过瞳孔、声音和指纹三重检测后，终于进入基地内部，但路德的下属都留在了外面。 　　路德看了一眼, 没有说什么, 虽然身为都铎人独自前往汉斯国的基地，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问题，他并非过度自傲, 不过是强大带来的底气。 　　因为他的能力——死亡。那是死亡本身这个意象，是不可逆转的过程，虽然因为恶魔的原因，他不敢轻易杀人，但显然汉斯国这些人不可能知道这个。 　　令他惊讶的是，等待他的居然不是那位邀请他前来的军官，而是一位瘦高的医生，这位医生的每一丝头发都服帖地梳到头顶，纯白色内部装修显得冷淡，完备的实验设施正在运行中，路德看了一眼，皱眉道：“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签订合约？” 　　“合约不过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对觉醒者来说，现世中的律法已经无法束缚他们，只有利益……医生说，“你不想治疗自己的身体了吗？” 　　“那我不如去白熊国，”路德维希说的是白熊国那位拥有植物异能的觉醒者，而且听闻对方能小幅度地促进身体自愈，“或者去找‘天使’？” 　　“不，”医生短促地笑了笑，“你不会去找他们，你能相信的只有我们。” 　　路德维希的面色变得不大好看。 　　双方对视一眼，仿佛达成了什么默契。 　　* 　　尼克湿漉漉地从水中爬起来，他胸口缺失了一大块，甚至能看到内脏，很快，就在呼吸间，这些内脏自动长好，皮肤重新黏连，刚长成的皮肤甚至呈透明状，然后慢慢变成白色，尼克皱眉按了按，酥麻感几近于无。 　　他什么都没穿，待在礁石上发了会儿呆，从耳朵中拽出一根黑色的线，这是他放在u盘里的资料，这是他用身体庇护着没有进水，当然，进水了也是能用的，尼克防止丢失才放在耳朵里，然后把耳朵闭合。 　　他一转头看见一老头带着一只猫走过来，疑惑地看着这光天化日赤/裸身体的外国人。 　　尼克：“……” 　　那只猫要热情地多，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它是再普通不过的狸花猫，自己叼着自己的绳子，看样子有优秀的自我管理能力，打哈欠的时候绳子掉了出来，它又重新叼到嘴里，四只爪子小步跑过来，凑近尼克嗅了嗅，尼克自己也知道，自己身上全是海水味。 　　“花花？”老头喊了一声，尼克想了想，没动，这个普通的种花国老人果然走了过来，“你……是不是游泳的时候短裤被海浪卷走了？” 　　因为尼克看上去太不像个落难的人了，他态度太淡定，就坐在礁石上吹风，和那种手机掉到湖里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年轻人一模一样。 　　尼克不说话，像是默认，其实是在心中犹豫要不要装作听不懂中文的样子。 　　但老人挺热情，招呼了下自己的猫：“花花，去！” 　　狸花猫溜走了，但老人留了下来，尼克保证这种腿脚看上去都不太好的老年人自己能一个打十个，他反而因为对方的不设防而忧心忡忡起来，如果他是个坏人怎么办，当然，就算猫留下，好像也没什么用。 　　他还是没装作听不懂的模样，而是出言提醒了对方，并且知道这个男人叫做“老林”。 　　“我们家花花呢，自小就特别厉害，”老林说，“就应该送去上清华那种厉害……啊，你知道清华是什么大学吧，你要是个坏人，它绝对不会凑近的，所以我对你也放心。” 　　尼克皱眉，结果听到哒哒的声响，“花花”跑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个小塑料袋。 　　“给，”老林从塑料袋里掏出个军绿色的老头裤衩，“这条我没穿过，我儿子给我买的。” 　　尼克愣了愣：“谢谢。” 　　“你手机是不是也丢了啊？”老林显然是默认尼克游泳的时候游错了地方，“还记得你是在哪里下水的吗？我和你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听了两句游泳强身健体的话，就跑到海边来耍，我见的多啦……丢个手机不算什么，我之前还遇到上岸之后女朋友都丢了的。” 　　老林把自己说乐了，边说边笑：“要我带你去找手机不？” 　　尼克摇头，编了个假名字给老林，只要给他时间，他很快就能获得一个新身份，重新融入到人群里，但灵界降临时间还没结束，尼克担心会给这普通的好心人带来麻烦。 　　狸花猫仿佛被牵引绳缠住了，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尼克的小腿，“喵喵”了几句示意他帮自己解开绳子。 　　老林站在一旁微笑，然后问：“要到我家来吃饭吗？” 　　尼克这个土生土长的风车国人从来没经历过种花的吃饭文化，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被拉进了林家，这里有个小院子，院子里面晾着鱼干，有个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正在写作业，左边的裤管空空荡荡。 　　看得出来老林不是第一次带人回家了，家里人也没惊讶，少年朝尼克友好地笑了笑。 　　尼克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干，他去帮老林烧火了，他们不免谈起了小林的腿。、 　　“是车祸吗？” 　　“也没有，就是小的时候，没注意……”老林说道一半，声音低了下去，火炉里头能听见海水稻的秸秆被烧裂的声响，灰烬飞舞起来，又很快沉下，他轻声说，“被鱼给咬断了。” 　　尼克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那得是多大的鱼？ 　　老林换了个话题，倒是说起了自己为什么一大早去海边：“昨天晚上海面都在发光，我们村里都在猜是不是海神娘娘显灵了。” 　　“黄色的光？” 　　“不是黄色……”老林说，“那叫金色！保佑我们来年赚大钱呢！” 　　尼克哭笑不得。 　　他看了眼天色，变亮了，等天大亮，老林的老婆也要醒了，他们一家要吃早饭，尼克放下麦秆，说：“我去趟厕所。” 　　“行，就在屋后头。” 　　但去厕所的人没回来，没一会儿，狸花猫钻到灶膛这儿，喵喵喵直叫。 　　老林惊讶地听见室内发出又哭又笑的声音，不知联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地冲进去，发现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而他老婆抱着儿子哭得十分激动，儿子缺掉的那一条腿完好的长了回来。 　　除了比其他地方的肤色白，没有半点问题。 　　儿子踉跄着站了起来，用不可置信的表情摸着自己的小腿。 　　老林喃喃自语：“……难道是娘娘显灵了？” 　　可这……娘娘怎么是个男的？ 　　* 　　“咕。” 　　心脏在震动，挤压着血液做交换。 　　“咕。” 　　有人吞咽口水，下一刻，伤□□射出暗红色的鲜血，洒落在雨水中，和泥土混合到一处，又缓慢地流淌出来。 　　“咕。” 　　灯牌闪闪烁烁，在雨水之下诉说着艳俗的文字，有一只猫用肉垫轻柔地踩在电线杆顶端，发出甜腻的猫叫，在包围圈中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以纸扇遮面，眉眼弯弯，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这就是个……笑了。 　　鸽子扑棱着飞起，盘旋在半空中，又迅速找到目标，缩到某户人家屋檐下，梳理羽毛。 　　那户人家的窗口，带着花色的窗帘突然从两边垂下，仿佛戏剧里的落幕，房间内，童远面色古怪地抱着青九，感受到脸上毛绒绒的触感，青九扭起身子，收好指甲，用肉垫踏着童远的额头，质问道：“你干什么？” 　　他们在樱花国。 　　门铃响了。 　　童远没说话，但是闻到了咖啡的香气，他跪坐在榻榻米上，而客厅中，煮好了的咖啡香气弥漫，他听到门打开的声音，然后穿木屐的男人缓步踏入室内，明明在雨中行走许久，他身上不沾一丝雨水，他关上门，将雨幕也拦在了外面。 　　“哒”，是杯子的底座轻轻地触碰木桌，青九发出被顺毛的呼噜声，将前爪搭在童远的手臂上，而愚知没有要求童远待在房间里别出来。 　　他迟疑了一瞬，然后凑近拉门，拉开一条缝。 　　黑色的发丝仿佛绸缎，而妖异的赤红瞳孔仿佛再平常不过地朝两只小动物的方向投来一瞥，在男人对面，人偶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三千”，虚指，也可意为包罗万象。 　　比如人偶，人鱼，大妖，英灵，恶魔…… 　　这位于樱花国的大妖本就懒散，三千阁十六位负责人需要负责各处红色光柱的安全，这是与灵界的链接，光柱本身不会出问题，但它们依凭着具有历史厚重感的建筑存在，如果这些相当于古物一般的建筑被彻底毁坏，那么只能寻找新的地方重新建立链接。 　　三千阁的使者中，有的会驻守在附近，比如人鱼，有的在全世界游荡，比如维克多，还有大妖这样，在山顶上霸占了个温泉，就此每天听歌，看花，杀人，根本没把自己的责任当一回事，甚至做出了越界的事情……直到把愚知引了过来。 　　“你做得过分了。” 　　当初脱离海鸣镇，所有人都发过誓言，不用配合灵界的出现，但也不能阻止，不能暴露海鸣镇的存在，王尔亦是在仔细挑选之后，才和这些人坐下约定，但…… 　　如果狐妖不是踩在他底线上跳舞的话，王尔亦不会化作愚知来找他。 　　* 　　与此同时，鹰国。 　　维克多推开门，这里正是夜晚，群星稀疏到看不见。 　　在鹰国最繁华的城市，此时半条街上是普通的行人，半条街被□□队伍占领，博格喝了口水，扭过头。 　　在他们最开始□□时，警方出动了枪，甚至上了警车冲进队伍中，如今警车的残骸正躺在草坪上，安德努斯正持剑闭着眼，她在等待晨曦的到来。 　　但她先等到了红瞳的恶魔。 　　“你做得过头了，安。” 　　简单来说，安德努斯在政府和人民之间选择了一方站队，但她的意志在某一方面代表着三千阁的意志，鹰国方面甚至在国际上质问种花家，是否有什么阴谋，因为三千阁这一意像最早出自于愚知，来自种花国。 　　维克多改变了此处光影的规则，让所有人都无法看见他，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安德身边：“你无法拯救他们所有人。” 　　“是你先说过，我们都是活着的。”安德努斯面无表情，她的瞳孔中映照着星星点点的灯光，黑夜里的水汽弥漫，尘世间的所有声音都传达到她的耳畔，“所以我选择参与进来——” 　　* 　　“我又不是你的奴隶。”狐妖低笑着睁开眼，“怎么，我清理一些烦人的垃圾也不行吗？” 　　樱花国是个奉行极道文化，黑帮合理的国家，甚至，黑帮是这儿的纳税大户，强大的地下黑帮甚至掌握着政权，把控着选举权，但他们也并非无恶不作，新出现的灵界生物当然也需要试探，需要关注，需要控制—— 　　然后，樱花染血。 　　狐妖抖落扇上的血迹，仿佛从刀刃上抖落雨水。 　　童远无法准确描述这种感受，但他感受到了无形的杀意仿佛化作实质。 　　他小心翼翼地扒拉着门看向外头，明明有着银色狐耳的男人和愚知之间没有打起来，可他总觉得他们下一秒就要开始什么生死决斗。 　　童远一愣神，一直在试图用爪子抓他羽毛的青九动作幅度不小心过大，把门戳透了。 　　青九也呆了一瞬，然后一脸自然地收回手，仿佛自己只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小猫咪，还舔了舔爪子。 　　童远：“……” 　　这声音实在不低，但面对面的两个“人”并没有转过头。 　　又出现了敲门声。 　　听力强化后，童远能听到门外甚至不止一个人。 　　还有轻微的枪支上膛声，脚步声，用樱花语交流的声音，衣料摩擦声。 　　他尴尬地重新拉上门，和青九对视……啊，青九还在装傻，但童远不用担心，毕竟外面都是普通人，在场的四位……都算不上纯粹的人了。 　　狐妖还在正常的聊天：“我比较喜欢清酒。” 　　他的指甲很长，轻轻碰了碰咖啡杯的杯沿，仿佛被烫了一下缩回手。 　　人偶瞥了他一眼，拒绝提供清酒：“你想要背弃你的誓言吗？” 　　王尔亦最无法忍受的就是杀人，而妖怪的本性向来肆无忌惮。人类按照律法行动，即使有时候这些律法是不完全的，即使在道德层面，很多人觉得有些罪犯判轻了，有些罪犯判少了，像是樱花国，甚至只要有老派家族庇佑，杀人犯依旧能减刑、出书、被人追求示爱，然后离开监狱，策划下一场行动。 　　但十六人按照誓约，不可以去影响政治。 　　王尔亦又不想统治世界。 　　“哈……”因为誓约之力的缘故，狐妖无法透露一切关于海鸣镇的信息，还必须认可自己在三千阁的身份，并协助隐瞒灵界的真实性，他舔了舔犬齿，选择用含糊的方式交流，“我怎么可能，你知道我做不到。” 　　* 　　“你知道你做不到。”恶魔在耳畔低语，“你没办法拯救所有人，你没法改变他们的想法，你甚至不是鹰国人，这里的人并非你的同胞。” 　　恶魔仿佛是在劝导，言辞恳切：“他们曾经占领你的家园，分化奴役你的家人，你保卫的一切化为乌有，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战火在大地上蔓延。” 　　“你还想要和这些□□者一起，继续挑起战争吗？” 　　但安德努斯抬起剑柄挑起了维克多的下巴，她比维克多矮一点，这一幕滑稽古怪，安德努斯轻笑一声：“我是已死之人。” 　　一个月的时间，有人放弃了，有人还在坚持，但鹰国政府依旧没有做出什么回应，仿佛在等待事态自然冷却，而因为有安德在这里，他们没办法使用强迫的方式，只能装作没看见。 　　安德努斯别过头，看了眼正在吃完饭的年轻人们，他们去买了汉堡，这段时间人来人走，博格和其中一大半都混熟了，年轻人总是更有好奇心和冲劲，他们谈论他的能力，拍着他的肩膀，食物的味道在人堆里传递，博格走过来，他当然没看见维克多，只是把牛肉汉堡和柳橙汁递给安德努斯，而执剑少女摇了摇头，他也没强求。 　　他变得开朗了，自信了，目光也更坚定了。 　　“但我留恋人世，”安德努斯轻声说道，只有她身旁的恶魔能听见，“我帮助每一个人，就像是帮助自己的家人，我原谅他们的过错……不，我没有资格原谅他们的过错。” 　　两人都知道“他们”是指谁。 　　“我只能原谅他们对我施加的罪，但早晚，‘他们’对所有人施加的罪会带来喻示终结的毁灭。” 　　* 　　“我为什么要管他们的自取灭亡？”狐妖嗤笑了一声。 　　他自己变化出了清酒，而外头敲门的人得不到回应，安静了一瞬，最终选择强闯。 　　室内，童远叹息了一声。 　　成功挣脱开来的青九甩了甩被他揉乱的毛，跃到窗台上，鸽子受到惊吓，扑棱着飞走了。 　　也许飞到另一户人家去了。 　　所有冬季的晚樱低缀在树枝间，在黑帮破门而入之时，它们仿佛也听到了声响，一齐震颤。 　　在这里，没有人会管黑帮，这群黑西装的持枪者出没仿佛再正常不过——一地有一地默认的规则，而狐妖想要打破规则。 　　把惹他厌烦的家伙都拿去灌水泥柱。 　　他向来率性而为。 　　冲进来的人看到了面色苍白而精致的女性，以及女性对面狐耳的男性，一瞬间他们感到自己血液倒流……但这并非错觉，有人虚弱地抬起手腕，发现从耳朵中流出的血迹，而狐妖兴致勃勃地问对面之人：“你居然什么都没做？” 　　愚知操控风的力量，掩盖住了血腥味，夺走了爆发出来的痛呼与尖叫：“别吓到小孩子。” 　　* 　　“那么，你愿意帮助我吗？”安德努斯放下剑，“我只是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当悲剧发生在面前时，我无法视而不见。” 　　* 　　“那么，你想要阻止我吗？”狐妖打开折扇，“人类啊，与我无关，但他们在我面前碍眼，向我投来贪婪的视线，我没法当做没看见。” 　　* 　　海鸣镇。 　　王尔亦双手撑在桌面上，叹了口气。 　　在他面前，十四本书籍，不同的外壳，有的是羊皮纸，有的是竹简，有的满是古韵，有的散发着血腥气，不同的内容，有的打开到一半，有的紧闭，却全都在逐渐变得透明。只是程度不一罢了。 　　他借维克多、借愚知之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仿佛带着调笑的意味：“虽然知道你们早晚要离开海鸣镇，但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快，难道是我做得不好吗？” 　　“因为我们——” 　　狐妖微笑起来，安德努斯挽起了剑花。 　　樱花国，烟花在不远处的山头绽放，把天际染成绚丽的金红色，鹰国，第一抹晨光慢慢从尽头探出，太阳重新出现，有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他们要投入到可能无解，可能没有任何结果的战斗中，幸而并非孤身一人。 　　白熊国，带着鸦嘴面具身材高挑的黑袍女人推开朴素的门，随手将u盘揣回怀中，灯塔之下，人鱼双手捧脸，红色的发丝垂落到胸前，鳞波荡漾，微微闪光。 　　海鸣镇敞开了一扇门。 　　所有离开这里的生物，都选择了向前走。 　　“——生而自由。” 　　王尔亦沉默不语，十四本代表着执念的书最后一次回到了他手中，然后化作火焰燃烧殆尽。 　　这一刻，这些彻底前往人间的生灵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关于海鸣镇的记忆在慢慢消退，并且不约而同地获得了一些别的记忆，仿佛那些才是他们真实存在的过去。 　　白熊国，鸦嘴面具的女人想起了自己如何从棺材中爬出，茫然地看着代表着现代社会的标志，当时街边的酒馆正在放歌，传出慵懒沙哑的女声，那是她故乡的声音。 　　安德努斯记起将三百年前的那一刻，上一秒她的面孔上还溅上了鲜血，下一秒，她仿佛踏破历史而来，出现在了布莱克家族的禁地，当时的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从半透明转化为实质，想起自己已经死亡，又化作英灵归来。 　　狐妖常年在山间聆听游人们的心音，人类是多么无趣又复杂的生物，他们仿佛永远拥有着渴望，无法满足，贪婪到让人厌恶，但偶尔又那么美好，因为黑暗的存在，每一丝光明都显得那么珍贵，于是他选择下山。 　　红发的人鱼抬起头，仰望着闪烁的灯塔，百年来她总是重复着这个姿势，但她从来没有让人类发现过，只是在全世界留下了许多传说，直到那点灯人老了，灯塔废弃了，科技在发展，没人再需要这些，这一天她终于决定浮出水面，点亮那盏灯火。 　　影妖咯咯直笑，在生前，她被缝住了嘴唇，她无法笑，她被沉入冰冷的湖水中，她无法动，如今死后，她与阴影合为一体，她不仅可以大笑，还可以张开嘴，张开到极致—— 　　狼人…… 　　骨女…… 　　…… 　　这一刻，全世界的异常们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又多了一部分记忆，他们认为自己从来就待在人间，只是陷入沉眠，他们想起了是谁唤醒了他们——是三千阁的主人。 　　但他们也拒绝接受管理与控制，因为他们是独立的存在，本就不是受控制的木偶。 　　“死亡是无边的阴影，也是我存在的意义。” 　　“——我们本该生而自由。” 　　* 　　尼克浮出水面，抹了把湿漉漉的头皮，他没让自己长出头发来，在水里太麻烦了。 　　他在政府人员前来之前回到了水里，在种花国待了这么久，他早就发现这个国家强大的行动力，下到基层的追捕能力，不论如何，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他感到迷茫。 　　越强大，越迷茫，恶魔的行为并没有错，他们被选中的这七个人，都太强了——当全世界的觉醒者越多，可是这些觉醒者只和普通人有着微小的不同，而不管是七人众，还是在灵界降临当天出现的觉醒者，都强大到和自然相对抗的地步。 　　那代表神灵的力量并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尼克慢慢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像个人，他在镜子中的状态常常是非人的，他快要忘记自己本来的模样了。 　　难以想象半年前他还是个普通的青年。 　　究竟该如何回到过去，让世界变得正常起来，还是永远也没可能回到一切发生之前？尼克决定赢得这场战争，不过—— 　　他看了眼被抛在身后的海浪，海水之下，仿佛有什么在翻滚。 　　他得先活下来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在补海绵宝宝，真棒感谢在2020-07-18 18:53:58~2020-07-19 16:31: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陆玖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探索 　　“嘘——”齐盼盼对着猫竖起食指。 　　猫国队长赵云人性化地对她抬起一只爪子。 　　两小只一脸严肃地握了握手, 赵云前肢伸长，露出狩猎中的神态, 尾巴晃动的速度也慢了，前爪抓地，胡须轻颤，齐盼盼蹲在一旁，盯紧了正前方，呼吸也放轻了，她虚抬起一只手, 向下一划—— 　　赵云向前一跃, 将工作人员随手做给他们玩的机械蜻蜓叼到嘴里, 矜持地放倒齐盼盼前方，还用前爪摸了摸她的头。 　　小朋友和可爱的宠物无忧无虑地互挠, 这一幕让看到她们的大人们都是会心一笑, 心情也为之放松。 　　陈晓宇从大巴上下来, 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那好像是自己的猫, 对, 那四只里有两只都是他的？？？ 　　他这经历也是够兜兜转转的, 先是因为猫去了疗养院，然后签了保密协议回家了，但猫被扣留了，每周能见个一两次，后来陈晓宇这个富二代被家里人拎着脖子回去自家公司上班, 好像是因为听到上头的消息, 反正不让他在外面跑了，然后见猫的机会少了，到再后来他进了游戏然后觉醒, 得，还是去了基地。 　　然后在基地见到自己早就待在这的猫——赵云和鳌拜。 　　主要是因为，他的猫和青九玩得太好了，上头实在不在意“猫权”，看得出来青九是很在意猫咪们的，就和几人商量了下，把猫留下来“陪太子读书”了。 　　然而最近青九又看上了童远，可能是因为他的羽毛吧，猫咪就总是在陪齐盼盼玩。 　　陈晓宇也就那么惊鸿一瞥，然后就得去领衣服，整理房间，参加集训——如今种花对觉醒者的态度分两种，要么在学校，要么是基地。 　　总之得把觉醒者聚集到一起，而就像是军训一样，一起当过兵是最可靠也最容易产生战友情的关系，学校那边是让他们在一起军训，在降临日一起抵御灵界生物袭击，基地这边就严肃地多，相当于第二次开放当兵的窗口，到基地这儿来，要么是能力危险，要么是真的愿意当兵，从今以后身份就转变了，陈晓宇家里人都不看好他这个选择，但小陈同学憋着口气，还是选了这个。 　　——不论是当宠物博主还是普通富二代，他都是率性而为，仗着家里有钱并没有在意失败会有什么后果，但如今这个时代，作为信息接收量大的年轻人，陈晓宇觉得不能再得过且过下去了，他还是有一点儿前瞻性的眼光的。家里只有他觉醒了，以后钱不一定是最主要的，但觉醒者一定具有话语权，现在有机会，只是要吃苦，不如闯一闯。 　　但……陈少爷怕不是很快就要后悔了，虽然这里提供给觉醒者的条件不差，但训练是真的苦。 　　在他哭兮兮训练的时候，他的猫在树荫下晒太阳，在他满头汗擦都不能擦的时候，他的猫被小朋友喂着零食胖了一圈，在他憋着力量怎么用能力都只能凝聚出一团小火苗的时候，他听到那个总是撸他猫的小朋友是最初的觉醒者，且拥有读心术……目前根本无解的那种读心术，把所有人逼得绕道走的时候—— 　　陈少爷：“……”靠！ 　　他是从来没想过要羡慕嫉妒恨一个三岁小孩的，不对，现在四岁了。 　　因为他虽然成绩一般也不差，因为有钱从来没吃过苦，所谓的“人和人天生就不公平”，他知道这句话，从来没深想过，因为不论发生什么，他爸妈都能挡在他前头啊。 　　正在被羡慕的齐盼盼没注意到这个，因为她还不能理解这些复杂的心思。 　　事实上，所有能进基地的人都是被筛选过一遍的，这筛选的最后一个关卡就是齐盼盼。 　　小朋友每天干这些活赚“零花钱”——给猫猫买的零食，基地里当然不会没饭吃，但不会额外给猫准备零食，齐盼盼是拍着胸脯接下这个活的，小孩子还不理解什么责任荣誉感之类的，儿童心理学专家建议就像是干家务活兑换奖励一样，这些“家务活”给齐盼盼积分，积分换猫猫饼干玩具，培养她的积极性和责任心。 　　基地负责人想得当然很好，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齐盼盼还会接私活。 　　青九那边的。 　　青九搞了“天网”这个之后天天和X吵架，因为自从X出现，他发现自己没事情干了。 　　像X这种超级智能，完全能安排、解决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虽然两者的职能区分很大，X只负责法制内的，包括为警方暗中提供线索，靠超强的面部识别技术抓捕逃犯，而青九负责法制外的，那些不受法律管束的事情就归给他。 　　——不管是X还是青九都觉得这好像分反了。 　　X：“我能靠收集大数据来判断……比如家暴男要不要打断腿，还能筛除那些虚假数据，保证最后都是真实的。” 　　青九：“我又不是人，怎么知道人会怎么判断？还是依照他们的法律比较好吧……为什么丢这么多额外的任务给我啊？！” 　　当然是X更不像个人，而青九虽然自认是妖怪却有一颗善良的心啊。 　　青九只能骂骂咧咧开始干活，但是他真的不明白人类复杂的心思，X轻易能完成的信息收集环节青九就做不到，他哪里知道哪些人的好人哪些是坏人。 　　但把齐盼盼从基地偷出去比偷童远难多了（童远：……？），自从小朋友丢过一次之后，光是要把她带出去，报告都得往上打好几层，青九在第N次唾弃自己的能力之后，看着愚知想到一个办法。 　　齐盼盼的能力……其实和王尔亦是一个系的吧。 　　王尔亦的能力当初只分给了齐盼盼和韩瑶光而已。 　　齐盼盼：“开小号？” 　　原谅这个根本没玩过游戏的小朋友吧，齐盼盼抱着猫想了很久，上头的教育是为防万一不故意培养齐盼盼的能力，虽然小朋友的能力很强，但他们又不是没有测谎仪，顺其自然比较好。 　　难道让三岁小孩上战场吗？ 　　注意到这边的事情，王尔亦其实也暗中关注着，一只猫和一个小孩兴致勃勃地研究怎么开小号出去玩，青九是认为愚知和维克多反正也相当于王尔亦的提线木偶，能力一通百通，齐盼盼是不能让好朋友“九九”失望—— 　　然后他们研究出了怎么附身在猫咪身上的方式。 　　只要“商量”好，猫猫愿意借用身体给她。 　　但齐盼盼做不到同时操控，如果必须同时使用两具身体，她就得有肢体接触才行，像是大人看见齐盼盼天天和猫一起玩，却没注意到其实两具躯壳内都是同一个意识。 　　如果不同时，那么她自己的身体就要陷入睡眠中—— 　　于是，夜晚。 　　今天跟随青九出门的梨花儿。 　　黄慧慧也一直住基地，梨花儿一天到晚和妈妈住在一起。 　　就在某一刻，猫咪的眼睛变得人性化起来，内里已经换成齐盼盼的梨花蹭了蹭青九的脖子，把他蹭得打了个喷嚏。基地的猫项圈上都是装了定位装置的，因此青九带着猫出去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先是爬上了管道，脚踩天台边缘，齐盼盼被要求不能开口说人话，因此干脆脑内交流，这种脑电波传讯的方法也不能离得太远，好像有距离限制一样。 　　啊……他们出来同样有危险性，比如说—— 　　三头的地狱犬后爪在汽车盖上一蹬，就顺着水管攀了上来，齐盼盼起先还会害怕，后来就发现这些家伙都打不过九九，九九是最棒的！ 　　青九把王尔亦的机器狗咬成两半，这些东西是纯粹精神力创造的，用人类的说法应该是，很补，不过似乎还没什么人吃过，因为只要被杀，它们就消散在空气中了。 　　目前这玩意还没死，青九叼到齐盼盼面前，可却不知道怎么让她吸收……而齐盼盼以为这是类似“梨花儿”一样的新躯壳，就像是当初“附身”梨花儿一样—— 　　无形的红色丝线吸附到三头犬上，然后，三头犬仿佛被什么溶解掉了。 　　齐盼盼一愣。 　　* 　　除了他们这里，还有个发现可食用性的人。 　　按理说，种花家作为美食大国，基本上啥都能吃，不会发现不了这些王尔亦批量制造的造物的作用，但——生吃真的太过了。 　　如果不用生吃的办法，只要被杀死，这些家伙就会消失。如果用于实验取样，取出的样本也保存不了多久，会自然而然消散在空气中。 　　除非不得不。 　　尼克就是不得不，他被那条海豚追了一夜了，因为不想被发现，他不是没尝试过上岸，但上岸之后海豚依旧没有消失，而且和隔壁大陆上的杀手水母传闻一样，能在岸上不依靠水前进，甚至比水中更快一点。 　　这种不科学的事情他来不及细想，追杀觉醒者的灵界生物会按照能力分配，也就是说，越强的觉醒者会遇到的考验越大，但如果是一群觉醒者居住在一起，那么这些死板的灵界生物，会先去追杀离自己近的，不论弱小与否，也就是说尼克可以靠把别人当诱饵脱身。 　　现在反推，他也明白了。 　　之前船上的觉醒者三位，尼克，夏哲，王尔亦，分别对应羽人、甲虫和海豚，水母才是乱入的那个，先是吃了羽人，然后尼克杀了甲虫，结果真正目标是他的其实是这只海豚。 　　来不及细想了，他如今在水草深处。 　　海豚甚至没什么智慧，可他力大无穷，速度快，皮肤坚硬，又尖又长的吻部还能不定时爆出雷光，虽然威力大约是电鳗那种强度，但尼克又不能肉身抗雷。 　　这算什么炼金合成生物啊？ 　　话是这么说，他也没后悔，只是生吃的感觉有些犯恶心，或者说“消化”。 　　尼克在海豚靠近自己的时候用身体为诱饵将它锁住，在肢体接触的情况下使用自己的能力，这只海豚的血肉在躯体之下扭曲成了一团，却还没死，以防万一，尼克“吃”掉了它。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获得了强化。 　　是比游戏中杀死那些怪物更明显的强化。 　　而游戏中的更温和，在现实中—— 　　“呕……”他真的恶心，仿佛是因为属性不合，强行强化后，那些不够温和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好长一段时间才消退，这期间尼克一直待在水下，几乎整个儿被海沙埋在下方。 　　待他恢复意识，那种熟悉的呼唤感在整个星球回荡。 　　尼克就知道，是降临日结束，玩家又可以上线了。 　　* 　　叶栩正在进行儿时常做的活动，掏泥巴。 　　她一上线就被拉过来干活了。 　　在玩家找到从零前往负一的通道后，双方就按照自己的心思汇合，想去负一的去负一，想上去看看的就去零层，不过在游戏全世界上线后，所有玩家自发地按照国籍分了区域，一个国家的往往和一个国家的聚在一起，即使不需要翻译他们就能自如地交流，这种默契的隔阂依旧存在。 　　但除此之外还有等级上的区分，而种花这么大一个国家，还有南北地域之间的矛盾，把叶栩这种只想玩游戏不想战队的都逼到负一层去修房子了。 　　由郑工带领的团队终于找到了在这儿修房子的方法，然后另一场玩家之间的战斗又打响了，还是资源问题，是的，杀怪本身就是某种资源，虽然每一层都有固定刷怪点，不需要让玩家仿佛搞养殖一样把小怪养大再砍，但这玩意刷新的太满了，根本跟不上玩家们的需求。 　　这就闹矛盾了。 　　郑工这个团队大多数不是年轻人，或者即使是年轻人也是不怎么玩游戏，完全是因为精神力强被选进来的，他们占了负一层的刷怪点，并没有想过独占，但看在别人眼里就是在抱团占领升级点。 　　更不要说这游戏虽然没有升级，但是有【五识】、【通感】这些属性是分强弱的。 　　在半个月前叶栩下来的时候，这个团队和另一个北方人团队已经打过一回了。 　　嗯……就是拿甲虫壳子乌拉拉地冲过去那种猫猫互挠式打架，都是幽灵了又不可能见血，死了还能复活，谁都没当一回事。 　　北方团队输了，反而激起了血性，准备暗中再来个返攻。 　　然后因为这种私聊太方便，背叛不需要承担一点儿后果的网游环境坑了一下，郑工接到对面自称“心在北方身在工”的自干五间谍密报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哭笑不得。 　　他也认真起来了，认真的结果就是，私聊对方的团长，问要不要合作开发？ 　　当时就是卡着这个时间点，叶栩带着自己好朋友们组成的水友军团下到负一层。 　　而且个个身强体壮——都被尼克强化过，拥有身体。 　　胜利的天平就此倾斜，一边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高知分子，一边是说话大碴子味的东北老哥，叶栩和老狗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国际惯例——哪个看上去弱帮哪个。 　　然后他们帮了郑工。 　　然后他们一脸（=口=）地看见了郑工这边的人如何一刀一个，如何敌疲我扰，怎么用烟引怪物去冲击对方的队伍，怎么……额，怎么养着[居安安]这个吉祥物在一边摇旗呐喊。 　　这场不伦不类的帮会约架结束后，水友团就怂成了鹌鹑。 　　郑工倒是礼貌地询问了他们是怎么变成人类身体的，但之后尼克的id很少在好友列表亮起，叶栩也挺无奈，估计小伙伴是太忙了吧。 　　然后他们就被地下在进行的基建活动吸引了。 　　基建对种花家人民有着很质朴的吸引力，有房有田的快感是西方玩家无法理解的，在另一个世界徒手造房唉—— 　　既然郑工邀请了，那么他们就稍微欲迎还拒，不，根本没拒，他们嗷嗷叫就冲上去裁木板，摩拳擦掌准备给自己搞房子了。 　　只是在此期间，叶栩不免听到一些关于“觉醒者”的信息，然后侧面发现，郑工的团队里觉醒者好多…… 　　郑工是这么说的：“你把[通感][五识]都升到强，就自然而然地觉醒了啊，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我们这些人都被找过，在降临日到目标地点，平时能自由活动，比如上课上学什么的。” 　　“您也要上学啊，读博士吗？”叶栩以为对方早就毕业了。 　　郑工：“带博士。” 　　叶栩无言，她看了眼自己的属性，发现都已经是强了，估计是杀怪杀着杀着就升级了，但一直没有什么觉醒的反应，她也不怕丢人，挨个找那些据说觉醒了的人问了。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莫名其妙有了一种预感，然后我就能放电了。”此人回答完问题后，还开始嘟囔“这不科学”“不合常理”。 　　所以这种莫名其妙的预感是什么，叶栩问了一圈都是这个答案，结果连陈老狗都觉醒了，她还没有，不过她也不是很急，反正觉醒后也就多了点小能力，还会被日常追杀，虽然追着弱者的里就剩我也很弱，看得出来他们没有学过“田忌赛马”，但来回换地方也挺麻烦的。 　　叶栩就这么佛系地继续混了半个月，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开新地图的方式。 　　负一的想去负二，零层的想去一层。 　　——进度都是零。 　　然后她就收到了小伙伴又上线的消息。 　　[私聊][你叶哥]：闲着呢吗？ 　　尼克：…… 　　他刚上线，当然闲，因为输入靠脑速的缘故，叶栩简直是秒发。 　　[私聊][尼克]：给谁？ 　　反正你叶哥找他从来都是为了让他帮忙塑造身体。 　　[私聊][你叶哥]：……这次人有点多哦 　　“多谢多谢。”郑工感谢了尼克一番，“这样咱们就能去负二看看了。” 　　终于获得脚踏实地的感觉，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们搓了绳子，实际上早就找到下去的方法了，但那里没有一丝光，当然……他们做了油灯。 　　尼克茫然了好一会儿，盯着油灯看，又转头看叶栩。 　　叶栩：“……别看我，我不行。” 　　期间东北老大哥也扭捏着过来问了，能不能帮他的人也塑造一下身体，尼克当然不介意，他每次上线就仿佛个工具人一样做这些重复工作，也懒得去杀怪，如果不是叶栩拉着他他也不会去探索新地图，帮谁不是帮？ 　　因为这塑造身体的情谊，看上去剑弩拔张的形式也缓和下来，郑工他们又不记仇，反正输的也不是他们，东北老哥和团队一商量，三个团队就并成一个，大家都说种花话，能有啥不可调节的矛盾啊？ 　　而且……尼克这外国人在，因为莫名的羞耻心，东北老哥是不准备再搞什么分裂的——何况他们也不是三分天下。 　　地下一层还有很多别的势力呢，升级点也不止这儿一个，就是这处沼泽最大。 　　东北老哥id[金陵]，一个说合适还挺合适他，说不合适又的确有哪儿不对劲的名字，金陵郑工和叶栩三个团队合起来去找下楼通道了，还热情的邀请尼克一起来。 　　尼克就来了。 　　油灯用的是动物油脂，说实话尼克觉得他们能造出油灯来本身就很厉害了，但显然郑工的团队不太满意，总觉得能做得更好点。 　　“咱们就这么……栓上绳子下去吗？” 　　叶栩也是第一次来这儿，主要是她做家具做得太high，但队友当然给她直播过探险过程，这就是为什么她团里人不齐的缘故，一半都重生到别的地图去了，剩下一半不是不想去，是舍不得房子，虽然所谓的房子就是个帐篷。 　　但帐篷里面都放着他们的成果呢。 　　在这期间，郑工团里的人看了尼克好几次，尼克就当作没发现。 　　虽然这个游戏就是现实，但他不想在游戏里谈现实。 　　面前是个黑黝黝的洞口，几百人围着，也没走到洞口的边界，郑工往里面丢了个暗黄色的光球，是以怪物的眼球制作，点燃后密封好，能燃烧一整天，只是直坠不到五六米，光就消失了。 　　人群骚动了下，然后团队频道就连刷了好多条，刷得人眼花。 　　叶栩把尼克加到团队里，正准备说些什么。 　　眼角突然捕捉到了和他们的油灯颜色不一样的光，甚至是运动着的。 　　[团队][叶栩]：卧槽，是不是引出boss了？ 　　人群哗啦啦后退，之前都是幽灵的时候不觉得，如今都有了实体，那脚步声那叫一个嘈杂。 　　尼克落在最后面，也就是最靠近洞口的地方。 　　他感觉不像是boss，一种奇妙的预感罢了。 　　就在他转头的那个刹那，他看清了里面那是什么。 　　一个小姑娘趴在边沿处，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11号：“你看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江南百景图真好玩=v=感谢在2020-07-19 16:31:05~2020-07-20 19:5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雨一直下 　　“路德维希·威尔逊, 能力初步判定是冰封。” 　　“来自白熊国的神秘人士，能力应该是雷和水。” 　　“鹰国那两位, 一个是光，一个是影，这是要凑齐天使恶魔吗？” 　　“据说白熊国还有一位，深居简出的，一开始使用能力的那个阵势和我们小王很像，也是植物吧。” 　　“汉斯国的那个保护女儿的莱克斯夫人，能力是纯粹的力量, 但老祖宗说过, 以力破巧, 纯粹力量看上去简单，具体怎么样呢, 还需要更多情报才能下判断。” 　　“风车国, 尼克·卢伦斯……”谈及尼克, 声音沉默许久, “这种能力太邪性了, 风车国将验尸报告瞒得很紧——不过, 这个尼克，应该就是《灵界》里那个吧。” 　　“应该就是，他们进度推到哪了？小王还在负二层泡着？不对，他和夏哲出门了。” 　　* 　　获得身体让人振奋，上百人吵吵嚷嚷的, 本来都是在团队频道说话, 语音和思维都能转化为文字，而文字连番刷屏之下，没忍住开始扯开嗓子喊了—— 　　“靠, 你们吵到我眼睛了。” 　　“别刷屏，谁在刷屏！” 　　“啊，有人踩我脚，还拽我的新手装！” 　　“让领导先走，领导！快去前面挨打！” 　　“谁挤我，我要被挤进去了，谁！？” 　　被挤到洞口的尼克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脚改造成爪子勾紧地面，他和11号看了一眼，11号短暂地爬了上来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拽了下去，玩家的id本就是会发出微弱光线的，而11号速度极快，被误会也正常。 　　[地图][11号]：你们有毛病？ 　　众人：咦？ 　　11号可没有心情继续和他们聊别的，她正陷入战斗之中。 　　尼克拉了下叶栩，说：“我先下去。” 　　叶栩：“等等，什么，你没带绳子！” 　　来不及了，小伙伴直接跳下去了。 　　尼克感觉自己落入了触手包围中，他提着“油灯”，入目尽是游动状态中的阴影，还有低低的水声，他以为自己要下落很久，但似乎没有，很快就砸落到了一片柔软的土地上。 　　“咕啾”般的水声，似乎是谁脚踩在水洼中行走，但尼克还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响。 　　【你申请添加11号为好友】【11号已拒绝】 　　【因为你不是对方的好友，你的私聊已被屏蔽】 　　尼克：“……” 　　还好，他还有灯，这里距离头顶落下来的洞其实不到十米，大约是因为这特殊的雾气，视线都被屏蔽了，尼克和叶栩通话了一番，安抚完对方。 　　黑暗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压抑的，恐惧往往滋生于黑暗中，尼克强化了自己的双眼，能看清事物的轮廓了，他向前踏了一步，突然觉得触感不对劲，就在下一刻，他以为的平整却湿润的土地动了。 　　只来得及修改手指的结构抓紧“地面”，他听到了闷哼声，仿佛牛叫，然后，一条闪光的荧绿色丝带从远处甩来，勾住了他的腰，来不及反应了，腰间的丝带开始收缩，而手下的“地面”开始疯狂震动，尼克必须选择其一，他松开手，丝带果然将他向后勾去。 　　然后一个未免过于熟悉的声音在尼克耳边响起。 　　王尔亦：“你还好吗？” 　　* 　　“自11月1日起连续41天暴雨预警……开玩笑的吧，那我家还不得淹了？” 　　“不至于，我们国家防洪不一直做得挺好？” 　　“没有淹到你家——你不着急，靠，我得打个电话和爸妈说一下。”穿着职业套裙的年轻女性高跟鞋没入积水之中，略有不爽的“啧”了两声，“b市最近也是，一直在下小雨，烦死人了。” 　　…… 　　“从梅县起，到长江以北，做好防洪抢险的准备，”年纪不轻的中年人略指了指远处，苦笑，“我倒还真希望这些神啊仙啊都是真的，这样拜一拜龙王让他不下雨多好？” 　　据说有人在泰山上看见了龙，甚至还传闻龙和仙人斗了起来，还有什么灵界啊、龙船啊，传闻那么多，真真假假，要他们这些人来说，管他红龙黑龙，能阻挡水灾的就是好龙。显然这个龙是真的存在了，那就让他们科学传信吧，谁能帮助人类，人类就信谁。 　　“等等，那边怎么回事？” 　　“是龙王庙，唉，怎么都这时候了，还不跟着撤退，那边怎么烧起香了？” 　　袅袅余烟飘荡在天空中，但细雨无情，打落在烟雾缭绕的屋檐上，人只有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才回去求问鬼神——这种天灾发生时就是无能为力之时。 　　也有人心中不免泛起嘀咕，那所谓的灵界，究竟有没有办法呢？ 　　…… 　　成蛟已经暴躁了有一段时间了。 　　用完就丢的王尔亦简直是把工具龙三个字刻在成蛟的头上，因此它不愿意出门，一天到晚闷着修炼，总觉得走到外头就要被嘲笑，就等着修炼有成把王尔亦揍一顿，因此这条宅龙错过了外头的热闹，不论是关于游戏的还是关于现实中的。 　　小镇上的人间实况电影已经放了有一段时间了，有不少想去人间看看的，谁知就在昨天，实况消失了—— 　　“用人类的说法，这叫做“饥饿营销”，先给你看一段时间，挑起你的兴趣，让后告诉你名额有限，先到先得，”长相幼齿的女性说话间露出尖尖的牙齿，眉头紧蹙，“那么不管这东西好不好，因为一堆人抢着，所以所有人都以为是什么好东西。” 　　她嗤笑一声：“人类是这样，你们也是这样吗？那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可你们要像被逗的狗一样去咬他丢出来的骨头吗？” 　　成蛟暴怒：“你才是狗，把你的牙齿收回去。” 　　这个小萝莉摸了摸自己的犬齿，比成蛟更怒：“你这条蠢虫子，我是吸血鬼，你说的狗是狼人！” 　　“哼！”成蛟一甩尾巴，无形的力量把这萝莉退出了他的房子，然后“砰”一声，威严的大门紧闭。 　　小萝莉暗骂了一声，叉着腰想了半日：“该死的人类，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世界上怎么会存在无解的敌人？ 　　是的，在她看来，王尔亦就是敌人。 　　海鸣镇存在了太久，在所有人眼中，这里的模样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成蛟眼里，这是地上宫殿，仙雾渺渺，他不和任何人交往，专心于修炼；在吸血鬼眼里，这是满是迷雾的森林，她的堡垒就在森林深处，她知道邻居们的存在，但也从来对他们没什么兴趣。 　　在王尔亦眼里，这是个漂浮在海上的镇，一间间房屋由铁索相连，天地同色，而万家灯火与星火同辉。 　　直到王尔亦出现，他们仿佛意识到世界之外还有别的世界，想起来人间、天堂、地狱等一系列或者存在，或者不存在的地方，然后拥有了“欲望”。 　　成为人类、帮助人类、吞噬人类的欲望，就像是瘟疫一样在这处空间内蔓延，所有生物或多或少的都想要去人间看看。 　　因为唯一的通道就是王尔亦，所以他们都认识了他。 　　尤其是洛嘉把那个信息传递到所有地方。 　　但是，这位外貌年幼的吸血鬼公爵不这么想，她留了个后手，和先一步离开的“十四位”之一做了个交易，按理说，她此时应该能离开海鸣镇了，但是，她的后手失效了。 　　她舔了舔犬齿，不小心被自己的牙齿勾破了舌头，“嘶”了一声，这时听到身旁传来关切的声音：“没事吧？” 　　公爵微微怔愣，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现在是在她自己的城堡里吧，她的瞳孔缓慢地向左偏移了一点儿，然后看到了笑意盈盈，立在一旁的男人。 　　见鬼的王尔亦居然进了她的城堡！ 　　她没有动，相反，露出一个笑容：“是你——” 　　“怎么，你是来接我去人间的吗？”公爵一抬下巴，神奇高傲，“我绝不会和肮脏的人类混到一起。” 　　什么人间旅游团，人类参观活动，房租……王尔亦随口编出一百种谎话，这位吸血鬼公爵才不相信这个，相反，她感觉自己待在城堡里，曾经折磨自己的渴血症都消失了。 　　因此她不愿意离开。 　　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真奇怪，虽然面前是个能继承这个纬度的人类，但他从来没有在原住民面前展现过自己的特殊之处，在面对他时，公爵小姐的直觉却一直在疯狂报警。 　　微笑着的男人什么都没做。 　　女孩警觉的神色慢慢消退，变得茫然许多。 　　王尔亦伸出手，对面的人自然而然地将手放在了他掌心，他轻叹一声，警觉的吸血鬼小姐就这么消失不见，身形淡化若白雾。 　　就在她消失不久，她所在的城堡也化作雾气，一阵忽如其来的风吹过，不止是她，人鱼的海下居所，安德努斯的苦修院，影妖那仿佛鬼屋一般阴风阵阵的林间木屋，鸦嘴女士的漆黑教堂……还有很多，全都随风化作无形。 　　海鸣镇的王尔亦抄着手、默不作声地看着，灵界中的王尔亦笑眯眯地和尼克交谈，现实中的愚知跟在青九后头，防止猫妖把小朋友带坏，而维克多在人群中变了个魔术，对周围的观众说：“接下来——” 　　“我会用一个魔术将自己变走——” 　　下一秒，恶魔消失不见，人群爆发出善意的欢呼，有持枪的警卫推开所有人，挤到中间，才面色黑沉的发现又一次跟丢了人，不……那绝对不是人！ 　　警卫抹了把雨水，该死的，这雨为什么一直没有停！ 　　作者有话要说：这本预计还有7万字完结 　　qwq隔壁完结之后没忍住摸鱼了，沉迷海绵宝宝和江南百景图，晚上还有一更 第69章 血族 　　“你应该以你的姓氏为荣！”在路德维希记忆里, 他的母亲一次次地向他强调这句话，她的高大的, 苍白的，她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每次都把他按得很疼。 　　威尔逊、威尔逊、威尔逊……这个姓氏在都铎代表着古老的荣光，这是他的祖辈用鲜血与忠诚换来的，这就是他母亲作为一位女人支撑家族的力量源泉，作为威尔逊的嫡支，她绝不会放权给那些虎视眈眈的叔伯, 也不允许自己堕了威尔逊家族的名号。 　　在路德维希眼里, 母亲一直是强大的, 强势的，压迫性十足的, 在获得力量的时候他多么兴奋啊, 他想着——我这么强大, 能代领威尔逊家族走到更高的位置上, 母亲, 你也不愿意阻挡我的道路对吧。 　　直到母亲倒在自己面前, 他才发现对方甚至比自己要矮上二十厘米，但她永远是用那种蔑视的、高贵的眼神看向他，看向他们所有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路德当然没有杀死她，他要她活着看见自己将威尔逊家族变得更加强大。 　　这位铁血的夫人如今就虚弱地躺在威尔逊家族的私人疗养院中。 　　有人认为她是路德维希的弱点之一, 也有人在心中泛着嘀咕。 　　真的吗？ 　　* 　　威尔逊家族的墓园。 　　如今阴雨连绵, 即使是白日，天空中一道雷光划破乌云，一看就是恐怖片里盗墓诈尸的好天气。 　　墓园中, 守墓人带着枪，暗啐了一口这破天气，他担心枪进了水走火。 　　风吹得他双腿湿冷，黑色的雨衣也让他额间跳个不停，总觉得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将要发生。 　　他没注意自己停在了一块墓碑前方。 　　这是路德维希直系祖上的妹妹，莉莉薇特·威尔逊的墓碑，她在族中的混称是“老处女”，因为在十八世纪末，她作为一位高贵的淑女，居然没有嫁人，而是一直在家中，由自己的兄长抚养，直到死亡。 　　据说在她死后，因为不知名的疾病无法见人，秘密发丧，就葬在兄长的不远处，关于这个女人的过去一向乏善可陈，守墓人随意瞥了眼墓碑，就想回自己的小屋去。 　　就在他离开不久，大理石浇筑的地面发出“砰”一声巨响，甚至以某一个点位基点裂开了十数条缝，又过了一会儿，地下那个生物似乎缓了过来，这次阵势更大，推开华贵的棺材，拂去棺材盖上的碎石，已经是一位死人的莉莉薇特女士伸出手，轻抚棺材接缝处的银制灌浆。 　　她冷笑了一声，在雷电劈裂天空的那一瞬，雷光照亮了她的脸，这位“老处女”依旧有着一位十四岁的少女的面容。 　　“白银对我可没什么用，”愚蠢的哥哥以为这样就能将她带入地狱吗，真是难为他死前依旧想着带着日渐无法压制的吸血鬼妹妹一起去死，“……先去报复谁好呢？” 　　她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着的人类气息，面色扭曲了一瞬，突然觉得自己像狗一样，而且好像有谁这么嘲笑过她，记忆里却实在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干脆不去想了，这位矜持的淑女抬起赤足踩在自己的墓碑上，一脸厌恶地看着雨水下泥泞的道路。 　　* 　　守墓人给自己开了一瓶威士忌，正准备喝，却听到窗口仿佛小动物扑棱翅膀的声响：“什么鬼？” 　　他拉开窗户，只看到一只拳头大小的黑影扑进了屋子，下一秒，他就人事不知了。 　　莉莉变回人形，拎起酒杯看了眼，她凑过去闻了闻酒香，发了会儿呆，随手把杯子扔到墙上，杯子“啪”一声碎了。 　　莉莉瞥过一旁男人的脖子，神色厌恶地踢了他一脚。 　　半小时后，她已经出现在了威尔逊家族的疗养院，疗养院中最大的房间里，躺着她兄长的直系血脉。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刚刚苏醒一直没有进食的少女神色愈发不耐，她盯着必须通过指纹和声控才能打开的门看了会儿，飞到窗口则是一头撞到了防弹玻璃上，而就在监控室，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少女已经让保镖们警铃大作，保镖队长带着一队人直接来到这位夫人的门前。 　　就在他们想要打开门时，窗边突然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响，队长面色一变，做了个手势，队员翻去窗边，而他们要打开门还需要时间。 　　“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开什么玩笑——有窗帘，看不清楚！？” 　　“内部没有监控吗，监控面前的是谁，为什么不说话？！医生究竟什么时候来——”必须有夫人的主治医师在场，才能打开门，他们只能在门口无能狂怒。 　　莉莉可没有管外面发生的事情，她的手指在面前的活死人脖间游移，可能是小男孩的心理阴影什么的吧，路德维希虽然没有杀死自己的母亲，也没想过让她醒过来，面前的中年女人早就和真正的死人没什么两样，所有医生见到这具躯体的检查报告，都只能得出“脑死亡”的结论。 　　但这个世界是不能靠科学来解释的。 　　威尔逊夫人用虚弱的声音低吼一声，仿佛处在巨大的痛苦中。她无力地在床上挣扎，指甲变长，力气变大，就在她的挣扎逐渐停止时—— 　　她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它和另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对视了。 　　这位夫人眉头一跳，一个名字就在那个瞬间出现在她头脑中，和传承记忆混在一处，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莉莉薇特……母亲？” 　　那是初拥的仪式。 　　啊，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两只吸血鬼了。 　　* 　　此时，远在汉斯国的路德维希一无所知。 　　* 　　威尔逊夫人反应很快，立刻做出决断：“必须封锁消息，不能让路德维希知道。” 　　她甚至来不及喝一口水，她看向了监控器，莉莉眨眨眼：“我已经控制了那后面的人。” 　　这就好办了。 　　仅仅是一个对视，对方就能为己所用。 　　很快，靠着莉莉薇特的能力，威尔逊夫人的经验以及威信，他们在不惊动路德维希的情况下将威尔逊家族重新掌握到手中。 　　不过一小段时间，威尔逊夫人就从虚弱地躺在床上变成行走自如，而发现自己能重新站起时，她也一点儿都没惊讶，联想到对方在见到自己的那个瞬间脱口而出的名字，传承记忆可只会教给她能力的使用，而不会有关于莉莉本身的记忆。 　　莉莉恍然：“你知道你有一个血族祖先。” 　　夫人沉默良久，这才开口：“是，这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机密。” 　　因为代代相传，当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别的曾经知道这一消息的都死了，而威尔逊夫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 　　她如今别扭地感受自己仿佛重生般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渴血的欲望。 　　莉莉薇特看出了她的渴望，朝这位新晋“女儿”点点头，从疗养院扒拉过来血气最旺的那位保镖队长和年轻漂亮的护士小姐，体贴的准备让给夫人先喝。 　　主要是她厌恶这种食血的方式，仿佛从人类退化成了动物。 　　威尔逊夫人：“……母亲，你要尝试一下血袋吗？” 　　莉莉薇特：“！” 　　两百年前的老古董迅速被血袋征服了。 　　* 　　此时，远在汉斯国的路德维希依旧一无所知。 　　* 　　这一波被送离海鸣镇的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本就和人类社会联系不浅，但因为自身的缺陷，不得不避开人类的。 　　这其中唯一不一样的是洛嘉。 　　“走吧，兑现一开始的承诺。” 　　洛嘉和画骨一样，是不存在的人，自然，这个世界也没有他们的过去，倒不如说，因为游戏的原因，除了知情人士，其他人都以为洛知府真的有这么个儿子。 　　他的身体能凝聚，灵魂却没有故乡。 　　他们在孤儿院门口分别了，王尔亦本来能直接将洛嘉送去领养家庭，但站在孤儿院门口，洛嘉突然决定就留在这里。 　　他是安静的，沉默的，所有记忆被修改后的人都默认他的存在，王尔亦蹲下身，当然，目前他使用的不是自己的脸，他对小孩说：“放心，最多一两年……”最多一两年，洛嘉即使暴露出了能力，也不会因为异常而被驱逐。 　　因为那时候，全世界都被异常的存在笼罩了。 　　小孩推了推他的额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他会修改自己的长相，并且拥有一个新的名字，也许是院长妈妈给他取的，也许是自己想要的。 　　王尔亦本可以就此解散这个分/身，但一道光短暂地破开了阴云，再然后，才传来闷闷的雷声。 　　他微微蹙眉。 　　紫红色的雷点在天际连成一条线，人们见怪不怪的从包中取出伞，不一会儿，从上空向下看，各色圆伞汇聚成多彩的海洋。 　　如果某一处在下雨，那还很正常，但全世界都被阴影笼罩—— 　　王尔亦还未深想，他在船上的那具身体就得到了新的情报。 　　作者有话要说： 　　路德：突然被偷家 　　。 　　莉莉薇特“没觉得不对”是因为王尔亦抹消了她在海鸣镇的记忆。 　　威尔逊夫人“没觉得不对”是因为像是之前青九一样（参考第33章 ），一旦海鸣镇的生物入世，世界规则会自动补全他们的存在与过去 第70章 好奇心 　　分析出那些粉末的材质很容易, 那是一种深海蠕虫触须磨碎后的产物，这种蠕虫学名是绿磷星形虫, 它拥有一个长长的脖子，嘴上长长的触须张开时像是在开花一样，触须进食时会闪烁淡绿色的磷光，这种虫子以有机物为食，习惯生活在海底的泥土中，没什么战斗力，饲养也不难。 　　奇怪的是, 在对比实验下, 磨碎的粉末有的可以伤害到灵界生物, 有的不行，而具有伤害性的蠕虫来自赤丹海峡水下。 　　——难道这虫子还有地域歧视吗？ 　　最大的可能性是, 真正起作用的不是这些虫, 而是赤丹海峡水下还有别的什么。 　　在获得信息后, 金色水母比船只更早一步出发了。 　　水母仿佛一个闪动的光源, 它沉入水下, 结果和鹰国的队伍狭路相逢。 　　准确的说, 是鹰国和它狭路相逢。 　　水下是另一个空间，安静无声，而水上，因为周围地势，风暴时刻发生, 席卷一切路过的船只。 　　鹰国船只没有挂上国旗, 它在水面上飘荡，水母在水下寻找这些虫子，而水母的身体只要不小心碰触到这些, 就会被冰封，因此它几次自断触手挣脱，当人类从监控看到这一幕时，金黄色水母好不凄凉，但那似乎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笑容的面孔依旧让人迷惘而恐惧。 　　披着水母皮的王尔亦立刻注意到了对方，水中仿佛出现了无数银色的星星，可银色的小水母在刚离开水下就被疾风撕碎了，很正常，船只也在风暴中翻滚，没办法，王尔亦只能选择自己最开始的能力—— 　　精神力触须不受一切外物的影响，连接上了每一个人。 　　他们都睡了。 　　随着船长也面朝下倒下，这艘船彻底脱离了掌控，不出意外，下一秒就会撞上山岩，撞个粉碎。 　　但风暴突然止歇。 　　就在停止的这一刻，船上所有人被活着抛向四面八方，保证他们要么待在礁石上要么挂在沙滩上。。 　　船只顺着应去的方向迎来它的命运。 　　昏迷了所有人的水母继续深潜，帮助调□□向的愚知并没有离开此处。 　　“她”本就是精神力凝聚出来的生物，根本无需担心无法呼吸，人偶就这么直直地沉入咆哮着的海水中。她的身躯在水下破碎融化，那颗红色的，代表本体的晶核与水母汇聚到一起。 　　王尔亦悬停在正上方，下方是海底浅褐色的泥土，有小鱼在水母的身体内钻进钻出。 　　海下两千米，头顶是赤丹海峡永不停歇的暴风。 　　如今水母拥有两颗核心，但王尔亦一开始创造“它”时根本没有想过用来战斗，它只是拥有分裂身体的能力，也就是那些小水母，王尔亦想了想，维克多出现在一旁。 　　恶魔红色的瞳孔中失去神采，身体迅速分解，而相当于“本体”的那颗玻璃球迸裂，一点儿深红色的晶体也进入水母体内—— 　　可以了，他向下而去，他改变了规则，抽去了这里的水，金色的水母坠落到湿润的土地上，如今他头顶是海水与游鱼，脚下是陆地。 　　水母的触手无力地动了动，逐渐扭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变成王尔亦的模样，它变成了人形。 　　王尔亦再向前走了两步，抽走了“重力”。 　　下一瞬，所有的土壤向上飞去，包裹着土壤中的各种小动物，小动物的排泄物，海洋垃圾，以及其中藏着的那种能伤害到灵界生物的绿磷星型虫。 　　他用不含感情的目光看了眼自己已经被冰封了一半的躯体，一阵风刮来，王尔亦自己将这个躯体切成了两半，但下部□□体并没有长出来。在这儿，他无法获得精神力的补充。 　　“规则”的力量即将消失。 　　而在这里，随着泥土向上飞去，融进海水中，一片黝黑，他操控着半具身体漂浮着，规则的力量正在崩碎，想了想，王尔亦沉了下去，伸出手。 　　他开始干自己在实验室经常干的活儿，徒手挖泥。 　　在水下两千米，在天空中是海水，泥土在向上飞，没有光源，只有绿色的蠕虫在闪烁幽光的环境下，他一声不吭地在刨泥巴，乍一想有些搞笑。 　　为了支撑这处的规则之力，代表愚知的那颗核心开始将力量向维克多拥有的核心传递，风的力量无法使用，但王尔亦已经碰触到了目标。 　　那仿佛是个银色的圆。 　　但在这里，他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为什么会下意识的以为手下的东西是银色的？ 　　下一刻，两颗核心都破碎，一切力量瓦解，王尔亦失去意识。 　　泥土沉降，海水回灌，形成一片闪烁荧绿色光点的灰褐色雾。 　　* 　　王尔亦是被夏哲推醒的。 　　他在说过自己要去睡午觉之后一下子睡了十个小时，直到灵界上线时间快到了还没有醒，夏哲发现不对来叫他。 　　被硬推去做了个检查之后，医生的结论是毫无问题，就是不小心睡过头了而已。 　　王尔亦顶着一张好像就写着“我就知道吧”这几个字的脸回望，把担心多余的夏哲气得揉乱了他的头发。 　　“你先休息吧，今天水母消失了。” 　　王尔亦乖乖点头，往床上一躺，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在船上待久了，基本上都学会了怎么在晃动中入睡，但王尔亦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给自己梳理了下时间线—— 　　微博抽奖中了大奖，凭空掉下来奖金和工作，在公司摸鱼不到半年世界就变了，当晚觉醒了极其强大的木系异能力，然后待进基地实验室种玉米，种到一半又跟着夏哲随着船队去海里捞虫…… 　　逻辑上感觉没什么毛病。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不讲科学了，还用讲逻辑吗？ 　　王尔亦晃悠着爬起来，走进卫生间，面对镜子，他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又看了看镜子中的那张脸。 　　很多人都有这种感觉，无论什么事物，专心致志地凝视久了，就会感到……陌生。 　　“……甚至包括自己的脸？” 　　他话音刚落，自手掌开始崩裂，整个身体破碎成碎片，王尔亦发现自己居然不感到惊讶于害怕，他的情绪仿佛凝固的冰，没有意思波动，甚至还有心思看了眼那崩碎后的身体内部——一片黝黑，没有内脏，没有血液，什么都没有。 　　* 　　海鸣镇。 　　留在书塔的王尔亦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自己的分/身。 　　自此，他放在地球的分/身全部消失。 　　这种躯壳本就是用精神力加上记忆捏造出来，然后将自己的意识附着上去形成的，就在赤丹海峡水下，他第一次被摧毁时，王尔亦就发现海鸣镇中自己与其他躯体的链接崩断了。 　　所以水下的那个究竟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好奇心，那他相当于死了。画骨就这么问过王尔亦：“你确定自己还活着吗？” 　　真正的王尔亦怕是在从人变成猫咪的那个瞬间就死去了。 　　在那之后，他没有悲伤、没有仿徨，没有愤怒，只是个□□控着的躯壳。 　　虽然知道位于海鸣镇的身体也不过是虚假的，但王尔亦没忍住，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如果海鸣镇真的只有执念才能存在，那么他是谁的执念？ 　　* 　　星相宫，整个宫殿都在晃动。 　　这是藏于云间的宫殿，不仅是地面的人类，灵界的“原住民”更早注意到这一异象——实际上，“它们”并非什么原住民，而是认为自己生存在灵界的海鸣镇人士，在王尔亦修改过记忆后，他们自然没觉得生活在灵界有什么不对。 　　下一秒，所有人都看见，数百道光线拖长了彗尾像天际奔去，一部分来自山海塔，一部分来自龙船，零层的人看得更清楚，但在船下的玩家则是靠感受—— 　　“啥玩意，船要翻了？这也太晃了吧！” 　　[世界][程昱]：龙凤互殴我的天，这条黑龙活了！ 　　然而那根本不是凤，韩瑶光在瞬间就认出那是身形涨大好几倍的青鸢，如果没认错，那就是自己这儿这只鸟儿的妈妈，她第一时间带着雏鸟下了负层。 　　但青鸢不是来找孩子的。 　　甲板都在震动，黑龙被钉在柱上，几欲挣脱而出，而青鸢就是来盯它的。 　　黑龙虽然无法活动，但显然比青鸢要强，两者战斗得势均力敌，唯一处在台风眼的就是日常上班的程昱，幽灵的身体让他实在没办法抓紧龙角了，几乎是悬挂在绕着龙柱活动的黑龙身上。 　　就在双方战斗激烈之时，天空之中，隐约能看到巨大的建筑从云雾之上往下沉。 　　因为距离的原因，它离得越近，越显得大，所有人都能看到它，看不到的也能听到别人在世界频道转播—— 　　“那玩意，怎么像一只乌龟！？” 　　* 　　星相宫上。 　　龙船上层的势力和山海塔的层主们全都在，两拨非人类狭路相逢。 　　白皎简直是心力憔悴地拦住这边的蛇、无脸女还有箭女，而对面，愚知带着青九、画骨，神色淡然地看着他们闹成一团，是的，【世末之船】上从来没出现过的npc势力就是愚知。 　　人类方早就习惯愚知的神出鬼没，但并没有成功找到过她。 　　愚知：“先去确认星相宫的情况吧。” 　　接二连三出现的灵界居民默契地驻足在不远处，愚知在此处的身体也放大了，和她比起来，白皎就仿佛一个拇指小人。 　　这个二头身小朋友叹了口气，双方一同推开了星相宫的大门。 　　只试过从窗口出入的韩瑶光并没有来过大门处，一条长廊尽头，仿佛仕女图一般的青铜雕像位列四方，而正中间仿佛是个半透明的膜，在这层淡蓝色薄膜之下，是微缩版本的灵界，不论是活蹦乱跳的玩家，还是夏哲见到的老先生们，他们的行动都在监视下。 　　作者有话要说：1在灵界第一次上线的时候，小王就用真身进入灵界，然后分/身放在地球了（青九那里的反应有侧面描述过） 　　2小王第一次发现能变身（？），指路第15章 。 　　3小王的确情绪波动很微弱，像个背景板，搞得作者写到头秃。 　　4【世末之船】才是官方称呼，龙船是玩家自己这么叫 　　5小王的意思是，海鸣镇都是执念化身，虽然他能在海鸣镇进进出出，如果他是什么特殊存在（蜃妖？）那还好，但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他本身就是个比较特殊的执念 　　晚上还有一更，嗯……江南百景图真好玩 　　感谢在2020-07-21 21:59:26~2020-07-22 17:5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blueming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威胁 　　所以【星相宫】应该有个别名, 叫做中枢控制处。 　　林街里只有手指长的白皎先生收回身下的扇子，依旧漂浮在空中, 看得出来他之所以坐在那把巨型扇子上，是因为体型太小，为了防止别人撞到自己。 　　只有愚知和白皎进入到房间内，被剩下的家伙们挤挤挨挨地待在走廊上，居然没发出什么声响，一双双眼睛都看向室内。 　　愚知伸出手在空中虚划了一道。 　　青铜侍女围成的画面从楼船转向深处，黑暗的地界中, 被无形的力量区分开来的人类常见的“灵界生物”正发出嘶鸣声, 这些仿佛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在灵界土著们口中有一个专属名称：“秽妖。” 　　秽妖正躁动不安。 　　白皎看了愚知一眼, 小眉头紧皱，又看了没有进来的同伴们, 神色严肃地丢出扇子, 这柄扇子由小变大, 然后继续放大, 斜插进蓝膜之下的一个角下方, 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 这处平面被撬动起来。 　　安静着的走廊传来互相推挤摩擦的声响，但这些生物依旧没有开口说话。 　　愚知帮了一把。 　　蓝色的光膜破裂，形成一层保护罩一样的外壳，翻滚的画面居然糅杂成了一颗球体，光膜以时隐时现的方式笼罩在这颗星球上。 　　推挤摩擦的声音变得更加响亮。 　　这颗星球在玩家眼里大约是几百米宽, 但在这些躯体大小异常的灵界存在眼中, 大约就是在玩家正常在科学馆看模型那样大， 　　第一个踏足室内的是夏哲熟悉的红衣女，奇异的是, 她离星球越近，身体就变得越渺小。 　　白皎收回了扇子，叹了口气。 　　红衣女化作一颗红色的星辰，投入了星球内。 　　* 　　不待玩家对着这难得的“天降乌龟”“龙凤大战”的大事件议论纷纷，就因为时间到了被踢出了游戏。 　　不过，这五个小时本就是能双向同时登陆的时间，胆敢待在灵界的都是没有觉醒，或者觉醒了但是知道自己状态安全的“某些”人士。 　　不包括夏哲，这些天，水母一直不远不近地缀着他们，因此他一直没有进入灵界。 　　因为连日暴雨，为了安全考虑，他们在菲国港口停靠，没有选择前往赤丹。 　　天空中的倒计时早就过了时间，但这一天难得什么都没发生，夏哲回到房间将私人物品整理完毕——他一个人，房间内两张床。他盘膝坐在床上，看向另一边，总觉得……有点浪费了。 　　总觉得好像王尔亦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一样，但王尔亦不是在基地吗？ 　　夏哲面色有些臭，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记忆不好了。 　　他眼角突然瞥见了一抹红光。 　　直觉让他立刻向后一跳，这救了他一命，房间的玻璃霎时碎裂，红色的丝线弹射进来，带着劈开一切的熊熊气势。 　　他立刻掏出了枪，但下一瞬，轻柔的红色丝线就劈碎了他手中的武器，如果不是夏哲反应够快，他的手指也得遭殃。 　　“土壤？不，这只是你下意识这么认为，你的能力随着你的想法改变，这就像小王有时候要靠种子才能种出植物，有时候又可以凭空创造一样，后一种是他熟悉的物种……土壤你有各种小动物，有机物，你的土根本没有，等等，你不会以为是纯粹的土元素吧？”夏哲还记得当时老教授哭笑不得的表情，“那你告诉我，土元素是什么，由什么分子组成？别看世界一变，就把科学不当一回事了！” 　　“往深一点想——你想象力越强大，你能发挥出来的能力越强，我们目前还研究不出来这个元素系能力是怎么回事，但，不要限制自己。” 　　夏哲奔到甲板上，随着雷霆暴雨，红衣的女人从天而降，朝他张开嘴唇，露出细密的尖牙。 　　“我闻到你的味道了……蝼蚁！！！” 　　夏哲：“……”你未免太记仇了吧大妈！ 　　只是见过一面……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但他当然记得对方的长相，这也是早早上报的灵界存在之一，前一段时间还在商讨这些灵界生物为什么没有在灵界见到，没想到，他见过的存在之一真正来到了地球。 　　不过他当时是在和谁讨论来着？ 　　红衣仿佛认准了夏哲的气息，根本没有管顾别的人，但子弹的光划破了长夜，直接钻入红衣的天灵盖。 　　这一击后，开枪者根本没有收手，谁知道这些非人生物还有什么能力，别说打破脑袋，说不定它们被打成碎片都还能活下来，所有人都抱有高度警惕性，而夏哲选择孤单一人站着，没有和其他人汇合，他的心跳得很快，他看了眼自己的手，正散落成飞灰。 　　所有文职人员都被推去了隔离室。 　　在一波火力压制后……红衣真的变成了碎片，但这碎片依旧飘荡在半空中。 　　船上有导弹，照明弹，rpg，声波弹……那破碎的衣物没有重新组成人形，而是彻底崩裂，化作一大团复杂的红色线团。 　　夏哲面色一变，红色的线团弹射而出，如果从半空中俯视，仿佛一片巨大的红伞，覆盖了整条船。 　　菲国驻守码头的人瑟瑟发抖的报了警，把自己塞到桌下——该死的，那艘船已经撞到了码头上，该死的！ 　　——身处其中的夏哲要比他感受更深，红色的丝线非常锋利，切过钢铁就仿佛切豆腐，但此时她正因为找不到夏哲而无能狂怒。 　　夏哲无法具体描述自己的状态，他仿佛飘落地上的灰尘，浮在空气里的尘埃，一个人为什么能拥有这么多的视角，仿佛能同时看到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景象，而天空中正在下雨，可“他”并没有被打湿。 　　红衣结束了无能狂怒的状态，她将目标转向了那些普通人。 　　最糟糕的事态出现了—— 　　拥有智商的灵界存在终究出现在地球。 　　她首先使用出来的技能是“威胁”。 　　* 　　山阴县。 　　天降暴雨，从四十天前的绵绵细雨且偶尔放晴，到如今的暴雨脸面，打在人身上仿佛落豆子一样，这洪水到来是拦不住了，每个人心里头都有些预感，在居委会多次通知后，再不想走的也得离开了，大约是因为通知及时，滞留的只有少部分人了。 　　周晓才劝走一户，出门时脱力一个跟头差点摔着，感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手臂，他一转头，没来得及道谢，刚看清人就着急了：“老大爷，您是哪一家的？怎么还在这呢？” 　　这还是个热爱cos的大爷，穿着古装，那长长的……应该是假发吧 ，好像下一秒就能去唱戏了一样，嚇，还挺潮。 　　“啊？我姓申。”大爷整个人泡在雨水里，周晓一听，也没觉得奇怪，这里一个村子都姓申，他身后这家人就姓申。 　　“这里太危险了，您怎么待在这呢？”周晓一边说，把雨衣给对方披上，一边拉着老先生往前走，还好，这位老人算是通情达理，被他一劝，就愿意跟着他走了，要周晓说，钱财旧物，和生命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周晓没什么力气说话，将老人送去了安置点。 　　安置点的人也要在适当的时间转移，看看这个暴雨，大约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申峦注分到了一件宽大的雨衣，救生衣，毛巾，还有一顿简单的食物。 　　在此期间，他像个老小孩一样，握了握自己的手掌，还满是新奇的看着塑料袋装的面包，这面包摸起来软的很，还有股香味。 　　周边满是嘈杂的声音，但看他是个老人，大家都默契地多让着他一点，没有推搡，气氛低沉，申先生看完了这些新奇事物，又看了看外面仿佛下不完的雨，默默叹了口气。 　　一小伙子抱着个长长的盒子冲进来，这盒子满是古韵，他用身体护着盒子，盒子外面还包了好几层保护膜，看得出来他尤其爱惜。 　　他一屁股坐在了申老先生身旁，掏出毛巾先擦盒子。 　　“你很爱惜这个？”老先生主动问道。 　　“嗯……对，这个绝对不能进水了。”小伙，也姓申，这位小申无奈耸耸肩，掏出手机对着盒子拍了个照，还发了朋友圈，随口道，“庆朝那个申先生你知道吧，我祖上，这是他画的观星图。” 　　小申一顿，赶忙打补丁：“不过这是赝品，仿画，哈哈哈……就，挺有纪念意义对吧？” 　　“那你家别人呢？” 　　“我爷爷他们在抢祠堂的牌位呢，都什么时候了？”小申咬牙，“还不如像我，把这个带出来……” 　　他突然住了嘴。 　　“这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小申尴尬，毕竟这人不熟，就是看上去是个老人，也不能轻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对方尤其亲近，好像在哪见过一样，忍不住多说一句，“把画卖了，就还能活。” 　　他又笑一笑：“不过，有我们国家在，就算没钱，也不会活不下去。” 　　但我们总不能老给国家添麻烦啊。 　　申峦注也不介意，颔首道：“你做得对。” 　　他苍老的目光转向仿佛不会停下的大雨，在心中微微叹气。 　　* 　　夏哲失联，王尔亦还在。 　　只是这孩子正专心帮助实验，实验室里的人都认为王尔亦在这里，他们一向深居浅出，不怎么和外界打交道。 　　王尔亦没有出现在视频中，监控里，但监控对面的人潜意识认为自己见到过他。 　　实验室负责人也认为他正好好待在身旁。 　　他们对着空气说话，安排空气去取数据，但所有人都以为他在。 　　只要所有人都认为他在 　　王林走进监控室的时候只是随意一瞥，却发现视频里的人有些许不对，他们对着空气在干什么呢？ 　　他微微皱眉，看了眼负责监控的人，这种事为什么……不……报告？ 　　等等，他说：“那是小王啊，李教授也该放他个假了，年轻人就这么总关在实验室里。” 　　挺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每天都在数着完结日 第72章 青钉 　　当一个人拥有金钱和权利后, 最渴望的是什么……尤其是，这个人曾经一直被管束, 被压制。 　　路德维希最渴望认同感。 　　他要让他母亲知道，自己不是她挥之即去的小孩子了，他已经掌握权力，他已经不是那么……没用了。 　　即使他的母亲已经相当于是个活死人。 　　路德维希拒绝承认自己还在恐惧她，因此既不敢杀她，也不敢让她苏醒。 　　当然，她已经不可能苏醒了, 所有医生都向路德维希证明了这一点, 就让她——就此长眠吧。 　　路德维希露出一个矜骄的微笑, 他一直是那个天之骄子，除了母亲那里他从来没在别的地方倍受打击, 他看了眼面前GCR（汉斯国特工组织）的负责人。 　　GCR负责人长着日耳曼民族中最为大众化的一张脸, 他有一头棕发, 他看了路德一眼, 就像是在看随处可见的路灯。 　　路德维希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他选择冷冷地看着对方, 他……重新感受到了那种傲慢。 　　怎么可能呢？ 　　就像是魔咒一样—— 　　“威尔逊先生？”对方说，“你应该证明你的价值，而不是让你的律师对着我们夸夸其谈。” 　　“有一个红眼睛的男人，控制着你们的行动？看样子只有威尔逊先生是处在被限制范围内的，”男人指了指屏幕, “阿黛尔·布莱克, 俄罗斯这位年轻的士兵，博格，还有尼克……这些人是被忽略了吗？如果真的有那个人, 为什么他们杀人没有受到惩罚？” 　　男人有理由相信路德维希只是在敷衍他们。 　　他的能力，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么强大，为什么只是对着小白鼠使用，这未免太滑稽了吧？ 　　——你进入秘密军事基地，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白鼠，说：“如果你们反抗我，后果就和这只老鼠一样。”然后把老鼠冻成一块冰。 　　是想笑死谁？ 　　当路德维希脸上的笑容消失后，棕发的男人反而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暗暗警惕，他并不是故意激怒路德维希，但……这位威尔逊夫人的小儿子，真的太好激怒了，无论是搜集来的关于他过去的信息，还是男人真正看到对方时获得的感受——都代表这是个自傲又自卑，易怒而冷静的人，野心与欲望在他心中熊熊燃烧，但他乍一看还是像个被母亲护在身后的孩子。 　　路德怒极反笑，他随意敲了敲手下的桌子，这由红木制成，在他手指离开桌面后，桌子在一秒内碳化腐朽，然后化作碎屑，桌上的被子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双方都没有去理。 　　他满意地看到负责人面色微变。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远在都铎的家中，有两个“人”正在等待他回家。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的话。 　　* 　　也有人在等王尔亦回家。 　　王学祈，一位普普通通中年社畜。 　　有一个女儿，最近仿佛陷入早恋，每天早出晚归因此每天愁眉苦脸，想抓她早恋的证据，又忙于加班没有空闲，想和女儿谈一谈，女儿进入青春期了，总是懒得理他，说不到两句话就开始玩手机，想和外甥说一声，毕竟外甥和女儿关系一直不错，外甥却进了有关部门，联系他还得打申请。 　　因此更加愁眉苦脸了。 　　嗯，他外甥叫做王尔亦。 　　主要是，外甥长大后，出去上大学了，逢年过节放长假才回来，结果今年说是去实习，直接实习进了有关部门。 　　老王有点想和外甥商量，又担心影响到他。 　　有关部门啊，当公务员啊，老王和邻居们提起来这个外甥总是笑呵呵的，暗自却在发愁，除了女儿的问题，就是外甥这个工作危险不？虽然外甥每次都说只是在实验室种菜，别开玩笑了，种个菜工资那么高的，说不定就是出外勤补贴的，但不告诉他。 　　你说这一天天的，雨下得这么大，学校放假了，小姑娘却不好好待在家里，而是往外跑，这是想什么呢？ 　　如果王尔亦在，他应该会安慰舅舅，表妹只是去网吧打游戏了，他刚上高一的表妹好奇全息游戏也没什么奇怪的，攒了零花钱买头盔却不敢带回家只好放在同学家里，挺合情合理的。 　　不过家里的事他安排X关注了，超级AI告诉他一切正常，王学祈在心里想的事情AI当然观测不出来。 　　X还按照王尔亦的要求找到了全球所有有关蠕虫的讯息，甚至还得到了点新奇的消息。 　　——王尔亦本来没想放出X，直到他修改书塔变得现代化后，这家伙自己来应聘书塔管理员。 　　他当然谢绝了，这儿又不是图书馆，所有“书”都是不可能外借的。 　　“那你有兴趣开成网吧吗？”X是这么问的。 　　“别了吧……这一大半老古董连网络是什么都不知道。” 　　X和其他存在不一样，它没有实体，在王尔亦出现前，它被困在一个不联网的旧电脑里，因此它也不存在什么可以修改的记忆，可以被幻术欺骗的五感，它就是X，一个未知的“生命”。 　　后来王尔亦选择了誓言之力，就像是对那14位所做的。 　　如果精神力能做到将不存在的事物变为现实，那么将轻飘飘的誓言变作现实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王尔亦消失，誓言就会不复存在，X本身就不可控，因为他可不遵循什么机器人三大定律。 　　扯远了，他发现的有趣信息是——鹰国预备将赤丹海峡的整个海下海床炸平。 　　他们猜测下面有什么东西。 　　王尔亦：“？” 　　赤丹海峡向来是个三不管地带，船只也有进无出，水下尽是些撞毁在山崖上的船只遗骸，这里常年暴风，天气迥异，这是天然因素。 　　他们本想使用蘑菇弹，那么即使没有炸平海床，也能靠放射性将所有对那里有意愿的国家逼退。但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蘑菇弹的破坏性不算，但只要有常识就知道，它落在海上形成积云雨，而这雨中带有的放射性元素，在附近遇到冷流后落下具有放射性的雨水——而核废料会在海底残留，即使千年之后也无法完全消退。 　　而且蘑菇弹在深海中的爆炸结果谁都无法预料，曾经做过的实验也只有位于浅海的，无法确认蘑菇弹是否有效。 　　——谁都想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东西。 　　但谁都不希望别国比自己先一步知道那是什么……灵界生物和觉醒者绝对有联系，尤其是通过灵界觉醒的人开始变多，甚至有个躺在床上三年多的植物人进入灵界，一个月后不仅苏醒还觉醒了。 　　那么那下面的存在要是被别的国研究出了对付觉醒者的物品，就糟糕了。 　　不如炸毁，但这是个激进派给出的方案，使用钻地导弹精准爆破，或者干脆让周围的山崖塌方。 　　王尔亦本来没在意这个，在不知道下面是什么的情况下就进行爆破，这是什么激进到极点的法子，其他与会者又不是智商有问题，结果X反馈说赞成者居然不少。 　　然而在他还没有介入的时候，事情就出现了转折。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转折。 　　一条东方龙降临白宫。 　　它有着纯黑的鳞片，身长数百米，十几处伤口全都在滴血，但血液刚流出身体，就蒸发在空气中，形成红色的雾，黑龙被红雾包围，不论怎么看都像反派。龙像一条有气无力的巨蛇一样攀附在白宫顶部，根本没有管下方人员进进出出。 　　上帝啊—— 　　总统想。 　　这肯定是东方那个国家做了什么！ 　　总统大半夜穿着印着星条旗的裤衩爬起来，只穿了上半身的衣服就匆匆跑去召集人员开会，首先……这条龙怎么办呢？ 　　嗯，白宫内的人员先都离开了岗位，换成军队驻守，虽然总统在众人面前宣布自己绝不会因为这种非人生物就放弃自己的岗位，但大家都走了他不可能不走啊，光杆司令开会吗？ 　　“这太过分了！”伊莎瑞拉女士也不知道总统在说的是谁，不是龙就是东方那个国家，“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但就睡在白宫门口的□□队伍要先一步发现这动静，等他们想到封锁消息的时候，照片已经在推特上穿得到处都是，还在大洋彼岸的国家上了个新闻。 　　事实上，不是信息部门不想封锁消息，一是太明显了根本无法避过来自天空的“谷歌地图”的眼睛，二是……网络似乎有什么波动。 　　看热闹的X：） 　　总统感到焦虑，当然，不是因为屋顶出现了龙。 　　——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奈何灵界生物。 　　即使活捉了那些东西、解剖了那些东西，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可以毁灭它们，甚至找到了对付他们的专用“武器”，那些神秘的绿鳞虫粉——但它们就是在按时按点的出现，就是即使把觉醒者藏到任何地方，依旧能找到，就是在告诉这些高高在上的人，你们的努力毫无作用，而世界的平衡注定将要被打破。 　　总统先生偶尔会感觉地球仿佛变成了古罗马斗兽场，灵界存在就是从天而降的，外界抛进来的“野兽”，还好，它们并没有思维与智力。 　　但可怕的也是，它们没有思维与智力，无法交流与分化，就像是坏掉的机器一样，只会固执地遵从某一条命令。 　　黑龙奄奄一息。 　　天空中风云骤变，安德努斯谢过给自己送雨衣的路人，她并不需要，所有靠近她的雨点会在还未接触到她身体时就骤然化作雾气消失不见。 　　随着雨一直下，天气逐渐降温，人流如织，都穿着透明的雨衣，博格扶起一个差点摔倒的女孩，女孩的母亲赶过来，匆匆带着孩子走了，安德努斯就在一旁，她注意到这儿，微微偏过头。 　　博格有些尴尬地朝她笑笑。 　　他的确感到尴尬，因为发现自己做出的事情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感到自己浪费了安德努斯的时间，即使甚至不是他拖着对方来参与□□的，但布莱克家族的人来请了安德努斯好几次，开着豪车，管家毕恭毕敬地跟在安德努斯身旁，冷淡地瞥过博格的脸……他记得对方的模样，因为他曾经也去过布莱克家族做客…… 　　官方的态度始终是冷处理，博格看得出来，灵界和水母只是个引子，这点火星点燃了□□，可大家的诉求依旧没有结论，或者说，只要矛盾仍在，就不可能得出结论。 　　这不仅是灵界的问题，还有鹰国几百年来的社会问题，仿佛一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而——博格看了眼那头黑龙，即使隔着千米远眺，也能看到黑龙巨大的身躯，而有人靠近了，想要去搬运它，黑龙暴躁地抬起尾部，直接将升降机甩倒了。 　　“我从来没见过它。”这时候安德努斯走到博格身边，这么说道。 　　“你从来没提过灵界，”想了想，博格问道，“那是什么样的？” 　　“应该是个挺无趣的地方吧。”安德努斯看着自己的手心，“也许我去过那里，但我已经失去了关于灵界的记忆，我苏醒时还以为自己仍然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但我其实已经是过去的幽魂。” 　　她抬手制止了博格将要出口的话。 　　“它在挣扎……”安德努斯感受到了那黑龙的求生欲，它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生物战斗，它无数次想要爬起—— 　　龙本就该翱翔于天际。 　　她的目光落在了黑龙身上的五根青色长钉上。 　　……而鹰国内部，黑龙的降临让他们更加渴望赤丹海峡水下的东西，即使甚至没人知道下面是什么。 　　“只要让我们造出水下探测机器人——现在这种还不够，无法进行精密动作”男人嘶哑着说，“但可以和种花国合作！” 　　实时吃瓜在一线的X还给王尔亦开了个转播，并表示：“机器人的操控可以让我来。” 　　“爱德华先生，”负责人面色阴沉，“如果需要种花国参与，那你们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研究员爱德华和同事们互相看了看，都没作声。 　　* 　　种花家也不一定愿意参与，他们正忙着呢。 　　各种事情都堆在手上，至于什么海峡之下的奇怪生物，世界上的奇怪生物已经有这么多了，相生相克很正常，灵界生物存在天敌那更正常了，当然，这暂时和普普通通的屁民叶栩没什么关系。 　　叶栩从床上翻下来，先撸了一把自家黏人的糕糕。 　　离开灵界后，里面的内容就和她没什么关系。如今她的日常就是灵界下线登陆寻尸，寻尸第二章 的剧情，她还在攻克中，毕竟人是要恰饭的。 　　一大早的，叶栩先是吃完了面条，然后通过视频电话听自家老妈啰嗦了很久，在吸溜面条时从老妈的话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上学？我都毕业好久了！” 　　“隔壁小陈家就去了，什么集训啊……” 　　“那是因为他是公务员，我是自己开工作室的，这和我没啥关系吧。” 　　而且叶栩又没觉醒，她打开电脑就开始查资料，这学校里新加一门课的消息也不是什么新闻了，主要是，这门课对高三没什么问题，高二及以下的同学们全都要纳入高考分数里。 　　主要是，谁不知道谁啊，要是不算在考试范围内，根本没人好好学，上行下效，上头都不会当一回事。 　　叶栩干笑着挂了电话，挠挠头，糕糕在她脚踝那儿蹭来蹭去，毛茸茸软乎乎的，蹭得她心情都好了起来。 　　和爸妈说是一回事，和小姐妹聊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叶栩：“干！这种所有人都觉醒就我后进生的感觉真的好不爽。” 　　“省省吧你，我都还没能进游戏呢，”小姐妹完全不care她，“而且进了游戏又怎样，我每天加班根本没时间玩，不像你，自由职业。” 　　叶栩摸着手机倒向床，实在无奈。 　　但她立刻弹坐起来，手机上刷到了关于国外出现龙的消息。 　　她揉了揉眼睛。 　　等等，不是大肚子西方龙，是长长一条的东方龙，这条龙是迷路了吗？ 　　她放大照片，在雨幕中拍摄的这张照片并不清晰，但龙足够大，如果是别的叶栩还认不出来，但这条龙身上青色的长钉太明显了——每两天就能见到一次。 　　“卧槽！”这算是龙与青鸢的战斗打赢了跑出来，还是…… 　　她划到下一条热搜，这是国内的信息： 　　山阴县惊现受伤的巨型蚯蚓，直接出现在了断坝上，因为受伤，它行动不能，恰好堵住了洪水，给所有人留下了足够的撤退时间。 　　这条“蚯蚓”的即视感更重一点，它头上的鼓包内有一种酸液，能够主动喷溅，不知道弄死过多少负一层的玩家。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大概还有一更。 第73章 龙与“凤” 　　夏哲还活着。 　　只是状态有些不太好。红衣显然是有智慧的, 她和夏哲在船上你追我赶半天，血腥气在船上蔓延, 人要如何对付一团丝线？他们尝试了火烧，效果尚可，夏哲指挥着将子弹滚上绿鳞粉射出去，也的确逼退了对方，更激怒了对方。 　　只要夏哲还在，她就会把满船人纳入目标。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弃船时，一声奇异的鸣叫声将所有人, 包括红衣都震慑当场, 而这声音甚至并不恐怖, 反而是清越的鸟鸣。 　　一道呈折线状态的绿光闪过，仿佛一道闪电, 将成团的红线撞下了船, 而夏哲注意到, 它瞄准的是红线团的核心处, 那儿保护的密不透风, 最密集也最难破坏。 　　绿色羽翼的鸟儿用淡金色的瞳孔看向他, 他为这双金色的瞳孔暗暗警惕……然后鸟儿果然向他扑了过来，仿佛一道光一样没入了他体内。 　　就在夏哲茫然之际—— 　　他看到自己离船越来越远，看到红色的线团于视线尽头化作一个小点。 　　“这是怎么……” 　　风声很大，把他的声音吹出去很远，但夏哲怀疑没人能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他在千米之上的高空, 全世界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回响。 　　还有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这颗心脏正在努力向身体各处输送血液，每次跳动夏哲都能感受到耳下的血管随着它一起鼓起。 　　他一个自认为是土系觉醒者的家伙, 他妈的上天了！ 　　他想骂脏话，一张嘴灌进来一肚子风。 　　通讯器在脖间，但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还是受到什么磁场干扰，在夏哲位置不高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几句话，而目前，他估算自己在七千米高的高空，通讯失灵。 　　除了鸟就只有他自己，而他隐约怀疑：“那只鸟不会是进入我身体了吧？” 　　他摸了摸眉毛处，按理说无任何防护的待在地上千米处，他早就该被冻昏头了，可眉宇间并没有冰霜的痕迹，自己的能力仿佛隔着一层玄妙的薄膜一样无法使用，在这个高度，甚至没有什么鸟儿，如果再这么上升，他估计很快自己就能飞到外太空去。 　　如果在太空中缺氧而死，或者被辐射死，这也太古怪了——不过，他在和红衣战斗的时候隐约摸到了元素化的门槛，虽然专家反复强调过不存在什么“土元素”，额，但夏哲的确感到自己从人类变成了别的什么，然后又变回了人类。 　　往好处想，说不定他能在几分钟内想到怎么在太空环境生活呢。 　　还好，这种浮空感停滞了，而夏哲并没有降落。 　　可能存在他体内的青鸢仿佛在寻找什么，下一刻，夏哲体会了一把高空自由落体的感受……虽然以前训练不是没受过这种项目，但七千米那是真没有—— 　　他感觉风快把自己割成两半，也感觉一把火好像在体表烧起来了。 　　但青鸢把握住了那个度，他们降落的速度时快时慢，他看到了飞鸟群，在他靠近那个瞬间，鸟群四散，仿佛被冲破了阵仗，然后夏哲感受到自己终于算是平行移动了一段，人类的建筑像是个小小的点，终于能勉强看清楚，但夏哲肯定自己绝对不在菲国附近了。 　　他的大脑因为充血而眩晕，也因为时快时慢的速度而疼痛，但他知道：“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或者一捧土。”那样至少不会吐出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制服在这段时间因为红衣也因为青鸢完全割裂，他的皮肤覆盖上了一层土灰色的外壳，当他最终降落时…… 　　直接摔成了碎块。 　　而他的降落点，警笛响彻。 　　夏哲和夏哲的碎块没意识到这些，他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这些，他只感觉到—— 　　好饿。 　　想吃土。 　　然后他就“吃”了。 　　* 　　“这是什么？？？” 　　外面那群不怕死的暴民终于决定往白宫空投炸/弹了吗？ 　　虽然总统一家已经撤出白宫，但留守的人士日夜逡巡，还得阻止那些胆敢冲进来看龙的。 　　那从天而降的物品就摔在离黑龙不远的地方，就在警卫尝试靠近看一眼那是什么东西时，阴沉沉的天空突然放晴了。 　　黑龙抬起了头。 　　它一直是沉默的，虚弱的，却也是威严的。 　　着也许是西方人第一次真正的，近距离接触龙类，但他们恐惧它，又蔑视它，还不敢靠近它，这复杂的情感无法描述，于是他们沉默不语地传递关于龙的一切话题。 　　如今它抬起了头，睁开了猩红的瞳孔。 　　于是人们注意到钉在它身上的青色长钉共计五根，其中一根直接穿透了龙的下颚。 　　天空放晴，乌云散开，雨后的土地湿润，青草与泥土的味道传进鼻尖。 　　离得最近的警卫莫名晃神。 　　他看清那是什么了。 　　那仿佛灰褐色的土块，像是破碎的人像，他曾经在博物馆看到过差不多的，印第安人或者非洲部落的祈祷用人像？感觉都差不多。 　　人像迅速地飞起，而龙抬起了上半身，砖石碎裂，灰尘起伏。 　　那人像块重新拼合成人形，并变得庞大，雄伟，变成了个身高十几米的土石巨人。 　　警卫长大了嘴巴，他周围的土地都向下陷落了一大圈，他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巨人抽走了这一部分的泥土。 　　巨人向前踏了一步。 　　但——对于身长近三百米的龙来说，这个巨人不过将将到达他的头那么高。 　　因为各种原因来到白宫附近的人群发生了骚动，当黑龙是一条卧龙时，他们当然敢靠近，可即使对方受伤严重，虚弱无比，只要活动了，他们就感到了恐惧。 　　人群推挤着向后走去，一直守着没离开的博格立刻让同伴们放下牌子，去帮忙疏导人群。 　　而龙与巨人这边—— 　　军方调来了坦克。 　　没人采集到过龙血，因为它的血液会直接蒸发在空气中，因此如今的龙仿佛裹在红色的雾气中，安德努斯定定看了许久，突然喊道：“接住。” 　　她向巨人抛出了自己的剑。 　　巨剑在半空中放大，在巨人接住后变成了合手的大小。 　　在借助这柄剑后，夏哲的理智堪堪回笼。 　　夏哲：“……！？” 　　这都——什么情况啊！？ 　　* 　　他飞到了鹰国，他现在被炮管指着，这还算正常。 　　他对面有一条龙，东方龙，就是“灵界”那个被钉死在船上的龙，而龙如今获得了意识，不仅盘踞在白宫，还仿佛和他处在对立阵营。 　　这就，很奇葩了。 　　先不说这个画风违和问题，夏哲知道靠自己是没法干这种立地屠龙的事情的，给他的力量进行加持的只有青鸢。 　　而他虽然恢复了意识，却依旧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感受到青鸢操控下，别说什么感受“元素”了，简直是把能力使用方法列了个表格放在夏哲面前，青鸢控制下的他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但夏哲只能无力的看着自己这只“蚍蜉”去撼大树，举起剑就对着龙发了个冲锋—— 　　那是个宛若瞬移的冲锋。 　　力量感呼啸而来。 　　一点儿银光斩破了空气，云层彻底裂开，阳光洒下，仿佛为这把剑注入了奇异的力量。 　　夏哲又一次听到了青鸢的鸣叫声，以他本人为基点，仿佛空气在震动，分解，这只鸢鸟无形的魂魄出现在巨人身后，它要大上许多倍，仿佛将半个天空变成了青色——银色，青色与黑色混做一团绚烂的光。 　　光从黑色的那部分色块开始崩裂，风化，青色的长钉从黑龙身上脱离，悬浮在半空中，最后缩小，飞往了夏哲手中，而黑龙赤红色的双眼流露出不甘的怨愤之色，但那红色也黯淡下来，它的每一部分都被吹拂到各处 　　夏哲感到青鸢也消失了，它最后的力量就是操控长钉去往他手中，这青鸢似乎没什么神志，只有追逐黑龙，解决目标的执念，而夏哲隐约明悟到，在它进入自己身体时，就只是个魂魄了，它就这么抛下一切离开，可能是回到了灵界，也可能是就此消散了吧。 　　它对夏哲有着近乎半师的情谊，离开又那么的决绝。夏哲捏着钉子，依旧保持着巨人的模样，就这么僵立着，不管是解除状态露出自己东方人的面孔，还是就这么面对炮管—— 　　反正夏哲一时间是无法分神去思考战斗中的奇怪细节。 　　比如说，着场战斗太轻易，仿佛像是什么面对他人的表演赛。 　　* 　　很正常，因为黑龙和青鸢都是王尔亦嘛。 　　作者有话要说：摸鱼到现在终于写完了，明天一定要早起码字，可恶qwq 第74章 揭开面纱 　　“很高兴在今天与诸位在此处相聚, 我们拥有不同的肤色，不一的人种，但蓝天之下，我们共享一个地球。” 　　“我们将地球称为家园。” 　　“现在, 有新的种族诞生在世界上, 或者说, 我们无法理解, 它们是来入侵地球的，还是愿意成为我们的同胞, 他们明明拥有自己的世界, 但因为不知名的意外，我们于这片土地上交汇，我们看到了雄伟的宫殿与楼船，而它们派出了追杀者，它们不怀好意, 将人类当做敌人，它们无法交流，没有意识——我们曾经互相战斗, 抢夺资源，互不相让, 但如今, 已经不是内部作战的时候了。” 　　“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保护我们的家园。” 　　X放完UN最新会议的转播，故作采访姿态去询问王尔亦：“王先生, 王先生你对目前的事态有什么想要表达的吗？你怎么看？” 　　王尔亦没回答它。 　　他操控青鸢把所有觉醒者后续升级的道路告诉夏哲，操控重新出现的水母和红衣作战，给所有人灌注记忆, 让“王尔亦”这个人物始终存在，但存在口口相传间，存在一个传说里，会议在他的推进下，进展到了“共同开发，信息共享”的阶段，他让愚知出现在星相宫安抚灵界的存在，让维克多去威胁莉莉薇特这个吸血鬼…… 　　他奔走在营造自己想要营造的世界中，他本来可以用更简单的方法，比如直接操控某些人，毕竟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依旧是世界最强，没有人学过如何抵挡这种心灵入侵的能力，唯二可能碰触到了门槛的是韩瑶光以及齐盼盼，因为他们都是心灵方面的觉醒，却依旧无法抵挡他。 　　是的，王尔亦为自己的强大忧心忡忡。 　　他仿佛是又想拔苗助长，又担心这些种子长不大的农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让所有努力都能获得回报，打败boss后面就摆着宝箱，人类以为未来充满危险，却不知道一切都是安排好的，还有个大概非人类的生物在为他们保驾护航。 　　是的，大概……非人类。 　　那为什么要对人类那么好呢？ 　　* 　　海鸣镇。 　　“啊！变得好空旷啊……”青九趴在书塔顶端，远处的灯火都疏朗了。他回到书塔内部，还把自己的发现和王尔亦强调了一遍。 　　和一开始都是书架，装饰古韵的书塔不同，如今这里变成了性冷淡风格，白色的灯光下，无数屏幕在闪动，有些是第三视角，仿若监控，有些是第一视角，好像是透过谁的眼睛在看这个世界。 　　“因为大家都搬出去住了啊。” 　　“所以搬出去的就要把房子收回吗，”青九抬起爪子看了看，“那我不要搬出去。” 　　正对着王尔亦的屏幕上正切到种花国某个普通小区的大门口—— 　　【“曾经多好的一家人啊，可惜了……” 　　可惜那姑娘的男人带着她回老家，却碰见了泥石流，只有因为生病寄养在舅舅家里的小男孩躲过了一截，还好，舅舅也不是黑心的，把外甥好好养大了。 　　而且这个外甥也姓王，算是他们老王家的男丁。 　　小区门口乘凉的老人偶尔会说起王家的事情，说王家妹子多么会赚钱，现在赚来的房子都归她哥哥了，说她的男人多好看，可从来不出门工作，只会在家里带孩子，父母双亡留下个三四岁的小孩，本就是件能拿来当谈资说上十几年的事情，这事儿可不多见，何况那男人是个少数民族。 　　——县委的人还来慰问了呢，拿走了三包烟，男人一死，这个少数民族就彻底没了。】 　　* 　　王尔亦没转头，继续说道：“你在这里又没有房子。” 　　青九大怒，跳到他头上来了一顿喵喵拳。 　　“画骨她……”打完拳后，猫猫的语气有些怂，“她肯定愿意把房子分我一半的。” 　　王尔亦挑眉，伸出手在空中虚划过一道。 　　漂浮于半空中的屏幕切换到了一处欧式装修的房间—— 　　【路德维希当然没有去疗养院，而是回到了威尔逊的祖宅。 　　所有仆人都低着头，迎接这位主人。 　　这很正常，在路德维希觉醒之后，这些仆人们不敢和他对视。 　　路德维希让所有仆人离开房间，维克多的存在就是悬挂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不明白为什么七个人中，仿佛只有自己被限制了，被恶魔盯住了。 　　既然需要取悦神灵，那么轻飘飘的小打小闹……神灵会感到欢喜吗？路德维希推己及人，决定成为战争幕后的推手。 　　他的能力是死亡，那么自然应该为死亡女神献上一场战争。 　　“那些人类，底层人民，和我有什么关系？”他们应该为自己能在路德维希的计划中占一点儿分量而感到荣幸。 　　他这样想着，推开卧室的门，然后推开卧室里的储物隔间，将自己锁在隔间内。 　　没有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一点光。 　　路德维希紧绷着的肩膀微微塌下，就是这种感觉，在黑暗的、密闭的环境中，他感到了安心。 　　就是这种自幼时起形成的习惯…… 　　而母亲一直反对他这样做，威尔逊家的男人不应该如此懦弱，这位支撑家族的女性认为这是路德逃避的象征。 　　现在没人能拦着他了。 　　他坐在储物间唯一的小圆凳上，这里空空荡荡，空气中没有一点气味，雪茄味，香水味……路德维希抱着自己的头，放空大脑，于是也露出了脖颈。 　　在血族眼里，这仿佛是邀请，而黑暗的环境完全不会影响他们的视线。 　　路德维希的能力的确威胁很大，就算是莉莉也不想和他正面硬碰硬，于是威尔逊夫人面色复杂的提供了这个埋伏点。 　　这位母亲还是很了解自己儿子的嘛。 　　莉莉这么想着，从上方悬挂着的灯叶上缓慢坠落。 　　路德维希只是获得了能力的强化，但并不意味着他的五感都变得敏锐了，甚至相当于锻炼过的特殊人士了，他只是听到了一些响动，在蝙蝠靠近自己很近的时候，然后他便眼前一黑。】 　　* 　　王尔亦把青九从头顶取下来，他乱糟糟的头发自动恢复平整。 　　青九的尾巴摇了摇，平放着，故作漫不经心的摆了几下。 　　王尔亦伸出手，将他的毛毛从头顺到尾，这么两下后，青九就趴在他腿上，发出咕噜声，这就算是个勉强的和解了。 　　他真的超好哄。 　　镜头画面转向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仿佛埋在了泥土里—— 　　【夏哲挺尴尬的，因为他还不能好好控制自己的能力，经常分解重组到一半，仿佛被人活埋一样。 　　几天前，夏哲在安德努斯掩护下才终于从枪林弹雨中溜了出来，在青鸢那融入式帮忙下，就是拿着通关攻略打副本的节奏，他先是联系了船上，发现不久后水母出现，和红衣去别的地方打起来了，他们决定用最快的速度返航回国。 　　安德努斯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没有明说，夏哲将剑交还给她，化作泥土，藏在花园，水下，等各种地方躲了两天才躲过追捕，辗转联系上大使馆回国。 　　此时，他发现在战斗中停下的雨很快重新开始落下，天空又一次被阴云笼罩。 　　让他躲藏得这么厉害的是那五根青钉，鹰国简直是用挖地三尺的方法在找他，或者说，找被他带走的钉子。 　　夏哲能感受到青钉在怀中发烫。 　　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国内。 　　但上头的重点并不是钉子，而是他，或者说，他头脑内的知识，这些知识已经成为体系，一通百通，这是更重要的财富。 　　夏哲能做的只有一边锻炼一边尝试着自己整理出体系，现在相当于他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还被传了许多功法，但必须得彻底吸收转化后才能用自己的语言说出来。 　　他还听到了点王尔亦的消息。 　　在他回国后，王尔亦就陪同组织上的人去雪山国开会了，在开会的回来后，王尔亦又随着实验室搬迁去了漠北的沙漠深处……总之，没有人见过他，却到处都有他的传说，所有人都认为他曾经存在于这里，并信誓旦旦的表示曾经和他交流谈话。 　　夏哲，夏星，王林，白建民，齐盼盼……这些人都能证明。 　　而他们没意识到自己多了一段记忆。】 　　* 　　青九翻了个身，示意王尔亦给他挠一挠肚皮，因为有三条尾巴，他一条尾巴乱甩，一条自己用爪子抱着在逗自己，一条缠着王尔亦的手腕。 　　“你在看什么啊？”猫咪的胡须在打滚的时候颤了颤，“啊，不知道画骨在干什么……” 　　“要看一看吗？”王尔亦问，于是他抬起手—— 　　“可是，”青九疑惑，“你不是说过不能做犯法的事情吗，这是侵犯隐私吧，是犯法吧，唔！” 　　“噢……”王尔亦毫无惭愧之意，“那是对猫的法律。” 　　青九：“……”真的吗，你是不是在忽悠我？ 　　青九：！ 　　不对！世界上根本没有对猫咪的法律。 　　那明明就是王尔亦随口搪塞他的，不过他也没有将画面转向画骨，而是—— 　　【灵界。 　　龙船上没有龙了。 　　所以这还能叫做龙船吗？ 　　龙船的主人并没有宣布这艘船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但打开了楼船上层。 　　“npc出街？”叶栩龇牙咧嘴，“有毒吧。” 　　因为这些npc打起来了。 　　[开启阵营模式] 　　[阵营可选：山海塔/世末之船] 　　[选择阵营后无法更改] 　　而npc似乎也根本不在意玩家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们各自打得天昏地暗。 　　星相宫最为第三势力，终于不再只是玩家口口相传的传说，从天际露出一角。 　　愚知作为地球上挺有名的灵界生物之一，但一开始完全是被当成人类的，所有看过视频的人都以为她是种花国某个强大的觉醒者。 　　直到她出现在灵界。 　　以灵界NPC那种身形巨大的方式。 　　曾经因为愚知帅气的战斗影像而喊人家“老婆”的玩家们&也喊过“老公”的玩家们：“？” 　　这场阵营之战，算是山海塔和世末之船两方的首次亮相，而他们看上去和对面甚至挺熟悉。 　　玩家本以为能惯例式左右横跳，直到第一个吃螃蟹的玩家直接被踢出局。 　　看样子，灵界中重要的战役将要打响，但谁都不知道这和地球会有什么关联——此时的他们还不知道红衣的存在，而龙与土石巨人的战役又离自己太远，仿佛只是灵界生物们在地球挑选场地重新作战一样。 　　“你要选什么阵营？”居安安问的是叶栩，他们正穿行在负二层，脚下是陷入小腿的泥土。 　　叶栩是主动下来的，居安安是想到自己完全没啥功能性作用，举手表示要来探路的。 　　“当然是我们船上……”叶栩皱眉，“不过我不一定能上游戏，最近被爸妈按着头相亲。”不然她也不会下来当牺牲品了。 　　她依靠昏黄的光线摸到了一双翅膀，脚步一顿，然后发现这是被撕裂一般的断翅。 　　居安安凑过去，抬起手中的照明物。 　　“我靠！”他说，“我是在国企混日子的……这玩意，前两天上课培训的时候讲过。” 　　或许不需要他说，叶栩也能认得，那是经常性出现在微博上的鸟，已经混成半个网红了。 　　总是出现在地球上的灵界存在终于揭开一点面纱。】 　　“等等，愚知是你，维克多是你，还有什么是你？”青九猛地跳起来，“那个金黄色的球！？” 　　王尔亦点头。 　　“那之前黑龙打架？” 　　“照着成蛟做出来的，它应该算是动作指导吧。” 　　成蛟要是知道了绝对会打死你吧。 　　王尔亦把青九捉回来，把猫猫按倒在腿上，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猫。 　　青九一脸茫然地被挠着肚皮，嗯……他知道愚知和维克多都是王尔亦扮的，但为什么感觉这家伙还分裂出了好多人……数不清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周围的人——齐盼盼，四只猫，王林，夏星，童远这些，全部转过头来，异口同声的对他说： 　　“——惊喜吗？” 　　干！ 　　只是想一想青九就要炸毛了。 　　他没感觉到恐怖吗？ 　　既然王尔亦能同时操控三四个、七/八个、九十个，五十个分/身，那他为啥不用分/身操控全人类，一统世界，真要到那一天，青九肯定藏在海鸣镇哪儿也不去。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王尔亦看了青九一眼，双手穿过他的前肢将他举起来：“看。” 　　【韩数正在水帖。 　　这是正常的网民日常，但不一般的是，他的id后缀有个金色的手掌型标志，标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后缀1 　　每一个他水过的贴子下方都留下了追着喊大佬的身影。 　　因为这是个绝版徽章，或者说，这是个独一无二的徽章。 　　韩数目前在基地上的是网课，倒是用不着担心不能毕业什么的，他的考试又不会落下，那个徽章只是来自于他在灵界上线前偶然做的一件小事，如果将图案放大，就会发现这个团的边缘线条并不平滑，反而颤颤巍巍，像是小孩子画出的画。 　　其实也差不多，不过是一个老小孩。 　　这副画，或者说这个徽章来自于一位七十多岁的走失老人，他的大脑时而清醒时而混乱，甚至记不清自己儿女的名字，虽然《饲主》新版本的游戏流程是让走失者绘画出团，制作徽章送给提供线索的玩家，但也是有一部分模板可以直接选择的。 　　就在韩数以为自己要选择模板时，那家人通过官方渠道送来了这副画。 　　“所以这真的是爷爷画的吗？” 　　“是啊……”从听筒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韩数听得出来这是老人家的三女儿，按年龄他得叫阿姨，“老爷子走了，走之前从枕头下面拿出来的这张画。” 　　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画的。 　　家里人甚至并不是很在乎韩数这个送老爷子回家的男孩子，不论是游戏官方通知他们要送一副画过去，还是终于把老爷子找了回来——将信息传到游戏里本来就没几个人愿意相信，不过是家里的小辈自己做的罢了。 　　在老爷子快走之前，他们为了遗产争论不休，为了谁去医院照顾老人互相推诿，甚至不知道老人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个“画画”，要让三女儿看，画一幅画，还得让被找回的人画，完全是个没意义的形式主义，家里孩子补习班要交钱，老人住院要分摊，这件事就无限制搁置了。 　　但老人离开人世，并没有和终于找回他的家人相处多久，他终于还是在世界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韩数并不感到自己未来虚荣感去做好事有什么羞耻，只是遗憾于他并没有去关注后续，甚至没去看一看老人，因为他很快就被基地的车接走了。 　　为了某些目的去做好事有什么不好吗？为了受到别人的夸赞，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乍一看仿佛充满了利益交换，但对受益者来说，不管目的是什么，他们本就受到了帮助。 　　可惜。 　　可惜他没去看一看。 　　他在论坛的字里行间寻找到那些通过《饲主》被寻回的信息，一条条被勾掉的任务选项，有些家庭备感欣喜，走失的孩子回到家中，仿佛胶水一样将即将破碎的家庭重新黏合，有些家庭则是以可有可无的态度，甚至根本不在意这个丢失的“熟悉的陌生人”。 　　不论他们后续的人生如何，甚至他们会忘记自己曾经迷失的那段过往，连《饲主》里面都少了这一个npc，但帮助者的id上会跟上一个小小的后缀。 　　证明这来自陌生人伸出的援助之手曾真正存在过。】 　　如果让韩数来说，世界变化离他很远，虽然已经觉醒但他还是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没有牺牲自己的信念，没有成为英雄的决心。 　　他只希望。 　　如今这种仿佛风雨欲来的气氛能快点结束，他想在普通的晴天，和损友们，舍友们，光明正大的走出门，约个地点去打球，回到家后，能戴上游戏头盔，痛快的打游戏。 　　青九伸出爪子踩在王尔亦胳膊上，收好指甲，肉垫绵软又有力，他的耳朵颤了颤，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我感觉他们不开心。” 　　所有人类都不开心。 　　打游戏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曾经，最初的最初，王尔亦是这么对他说，不，是这么哄着他的，当时青九甚至没法去往地球，哄骗他的王尔亦做了一款关于猫咪的游戏，带一点儿青九相关的元素都没带。 　　于是他只能在海鸣镇上眨巴着眼睛看着玩家打游戏。 　　可他们都挺开心的，虽然嘴上在骂着策划，骂着游戏公司，但后来会大呼小叫的安利别的人。 　　如今《灵界》也应该是游戏，可他们为什么不开心？ 　　青九指着的是《灵界》里面上线如上班的人类们，指的是论坛上日益减少的帖子，指的是网上出现的全息游戏威胁论—— 　　“因为啊……” 　　王尔亦挥一挥手，熄灭所有影像，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曾经“人”来“人”往的海鸣镇已经看不见那些熟人的身影，甚至看不到尽头的各种建筑也消失了大半，一艘楼船从后方的迷雾中穿行而出，楼船正上方笼罩着无边的阴影。 　　“游戏是现实情绪的出口，而如今它已经比现实还要沉重。” 　　那阴影从高处沉下，在附近的星点灯火中，红色的鳞片微微闪光，那是一条远比这艘船还要大上百多倍的红龙。 　　成蛟靠近抱着猫的王尔亦，从鼻尖喷出一股浊气，它赤金色的瞳孔冷冷的盯着王尔亦看了会儿，王尔亦微笑着指了指船的方向。 　　成蛟于半空中盘旋，然后落在了船上，他变成了身着古装的红发男人，而加上头顶的龙角，身高越有二米二左右。 　　王尔亦腹诽道，其实那龙角挺像珊瑚的。 　　他也上了船。 　　青九用震惊中透露出点茫然的目光瞪着成蛟，没等青九回过神来，王尔亦举起他，严肃地叹了口气—— 　　“唉，你怎么就不会变成猫娘呢？” 　　青九：？ 　　青九：“滚啊！” 　　难道是他不想变吗？ 　　* 　　听—— 　　战争的钟声已经敲响。 　　*赤丹海峡水下。 　　人类已经靠着科技发展有了搬山填海之能。 　　一点银光于水下一闪一灭，仿佛在呼吸一般。 　　路过的章鱼慢悠悠地划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一顿，然后霎那间消失，仿佛瞬间于海水中分解成微粒状。 　　这是个全球性的活动，但汉斯国，拒绝参与。 　　作者有话要说：啊，想要一只猫娘 　　今天再看《日常》，想要一只坂本先生QAQ感谢在2020-07-23 23:19:44~2020-07-24 22:2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将要发生 　　苏醒过来的路德维希瞬间从传承记忆中明白了什么, 怒视着莉莉，但莉莉如今算是他的“母亲”，而且他不能违背对方的命令，他的心中甚至无法升起违背的意愿。 　　他转过头, 看到了自己一脸复杂的母亲, 他的神色空白了一瞬间, 张开嘴, 却仿佛失去声音一般，没有吐出一个字。 　　“你做错了。”威尔逊夫人说道。 　　路德维希的双眼瞬间因为愤怒而充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你想说你对我很失望……每一次, 每一次都是这种话，我已经听厌了！” 　　莉莉薇特没有去管这对又吵起来的母子，她推开门，管家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跟着她走出来的路德维希狠狠地瞪了管家一眼, 这种所有人都背叛自己的感觉真是糟糕透顶，而不仅如此，路德维希心中那种自卑感更是要将他压垮。 　　但他又不会死亡了, 因为他变成了血族。 　　“说一说你和人类做成的交易。”莉莉懒洋洋地靠在高背椅上，接过管家递来的冷冻过的人类血液, “我很感兴趣。” 　　“为什么？”路德维希并不是不想说, 而是好奇，莉莉作为血族，对人类为什么会产生兴趣, 他已经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直系祖宗了，但这不能解释为什么她站在威尔逊夫人身边而不是明显更强大的路德维希身边。 　　“我不站在任何人那一边，”像是看出路德维希在想什么, 莉莉说道，“现在，你也不再是人类，抛弃你那来自人类的思维，孩子，他们是可利用的，可圈养的……可采摘的，而不是你应该慎重对待的生物。” 　　那是你根本不懂科学，路德维希龇牙，下意识露出自己的犬牙。 　　下一霎，他头脑中空白一瞬，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战争就要开始了——”莉莉幼女的声音中居然显出几分威严，“你们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如果想要活下去，不，应该说……仅仅是为了活下去，你必须从现在起开始努力！” 　　“我们必须找到更多同盟，才有更多……存活的可能。” 　　* 　　尼克曾经白皙的皮肤晒得通红，他一路前行，一路救人——也一路逃跑与伪装。 　　他找到了自己能力的另一种可能性，除了改变自己与杀死敌人，他还能拯救那些失去肢体的人，他用双足丈量海岸线，他不再逃避那些人，仿佛和种花国政府产生了无言的默契，有时候甚至他在露天情况下救人，而不远处就是便衣。 　　他们心照不宣，尼克不会受他们的管束，但也不排斥救助送到面前的伤患，只要对方治愈，他便会离开。 　　如今尼克脚踩海沙之上，暂且歇息，他偶尔会回到游戏上，既没有见到11号，也没有见到王尔亦和叶栩。 　　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也许一直坚持着，以不同的面孔生活在异国他乡，只是想找到一个真相。 　　——为什么偏偏是他？ 　　而那个奉着神谕而来的红眸男人又是谁？ 　　尼克现在所做的一切全部是受到本心驱使……而维克多并没有再出现，难道，这就算是在取悦神灵了吗？神灵这么好说话，难道不是要在世界上挑起战争，或者成为一方势力，而不是像他这样漂泊在外，朝不保夕——尼克想了想，自己这种控制血肉的能力，怎么想都像是个邪神信徒……邪神的要求这么低了吗？ 　　这是久违的晴天，夕阳投入海中，将半个海面染成金红色。大雨已经停止了两三天了，灵界中的战斗也打到了关键时刻，但玩家一直无法参与，尼克猜测应该是需要达成什么条件，虽然他现在是一张糙汉的面孔，但他其实才20岁不到，是个再正统不过的年轻人。 　　但游戏什么的与他无关了。 　　他盯着一片红霞，仿佛有什么在敲打他的心脏，有不好的预感像是一只捏着心脏的虚幻之手，让他呼吸困难。 　　仿佛有什么要发生了。 　　* 　　白熊国。 　　这是个特别的日子，是一位神灵传道者的诞辰，而神明的信徒遍布半个白熊国，这是他们的法定节日，他们祈祷，歌舞，大口饮酒。 　　佩戴面具出现的鸦嘴女性并不是街道上最特殊那个，但她却是女人中最高的那个。 　　白熊国女性身材高大的有不少，而鸦嘴女的确高过头了，她目不斜视地从街道上走过，有人向她布道：“祝你平安，来礼拜吧。” 　　鸦嘴女停下了。 　　而布道者感到欢欣，她行了个礼，继续说：“惟有真主能使我从昏聩中苏醒，得见白日，我坚定的信仰真主，祂全知全能，高过一切。” 　　“那么，你愿意跟随你的主走向毁灭吗？”鸦嘴女的声音沙哑，仿佛被烈火灼烧过。 　　布道者微微一愣，鸦嘴女推开她继续向前，布道者这才反应过来，对着她的背影大声说： 　　“你忏悔罢！” 　　* 　　在水下机器人的观测中，那物品终于仿佛显现出一点儿全貌。 　　无法通过画面看出它的颜色，但显然它占地颇广，直径超过百米，露出来的部分呈现平滑的圆形。 　　无数水下机器人共同作业，将水底的环境搅动地泥尘飞舞，但声呐扫描失效，只能靠一点点的使用装置去探索它的边缘，当众人终于拿到图案时，已经过了有些日子。 　　“这东西……怎么像是，潜艇？” 　　但没谁的记录中有这么一艘潜艇沉没在赤丹海峡，而且，这艘潜艇太“胖”了，宽度差一点儿就和长度持平，像是个吃胖了的巨型艇，虽然不排除有哪个国家偷偷造出来没公布，但一方面世界上没有这么大，形状还这么不科学的潜艇，另一方面，赤丹海峡什么都没有，行驶到这里沉没和把钱丢进水里有什么区别。 　　没人提出那个词，即使那个词汇在世界上出现过很多次，但—— 　　这太不、太不正常了，因为这也许是最可能的一次。 　　这玩意怕不是个UFO，太空艇。 　　专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转过头去看大屏幕。 　　大屏幕猛地一黑。 　　仿佛是一个信号，所有分频接二连三地熄灭：“怎么回事，让机器人返航——” 　　返航失败，操控失灵，万幸，还有一个机器人是用绳子拴上的，系在认为操控的潜艇下方的，而潜艇为了保证安全，是悬浮在那东西上方三百米处的。 　　士兵拉回了绳子。 　　不仅是机器人，包括那一端亚麻绳，仿佛被凭空切掉一样，切口有着熔断般的断口，而本来应该系在上方的机器人消失了。 第76章 阵营 　　鸦嘴女来到了港口处。 　　天空中太阳散发着朦胧的光, 白熊国的冬日来得比其他纬度上的国家要早。 　　这曾经是最大的港口，也是著名的不冻港，但今年非常奇怪，明明才十月末, 它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因此, 在除冰几次都失败后, 如今这里没什么人烟, 只有驻守的队伍在打瞌睡。 　　税务局的留守人员看到这个奇装异服的女人微微一愣。 　　而鸦嘴女跨过封锁线，踩在了码头边缘。 　　——就像是个想不开想要撞冰自杀的傻子。 　　留守者皱眉推开小屋之门, 想了想, 又回去拿了一瓶伏特加，他过去的经验表明，伏特加总是很有用的。 　　但就在他向女人走去时，天边仿佛出现了一道光，太阳突然变得强烈了么, 他这么想着，转过头。 　　巨大的，仿佛雷鸣一般的声响疯狂地向码头涌动, 那绵延千里的冰层在莫名的外力下震颤破裂。 　　这里是冻结了的不冻港，而地平线的尽头, 出现了一搜行驶在冰层之上的破冰船—— 　　但那是一艘楼船。 　　一艘只存在于有钱人的庭院和博物馆中的东方楼船。 　　那是木艺制成的, 却伴随着雷霆般的巨响而来，它以灭世一般的气势前进，仿佛要摧毁位于前方的一切。 　　而鸦嘴女不闪不避。 　　那仿佛是灭世之船, 而鸦嘴女人知道……那是来接她的人。 　　——这都是疯子吗？还是幻觉？ 　　男人握紧了伏特加的瓶子，在冷冽的风中寻找一点儿自己还存在现实中的支撑。 　　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预感，他抬起头, 望向天空。 　　天空中的倒计时消失了。 　　是那所谓的“灵界”终于放弃这个世界了吗？ 　　不，男人的眼角瞥到了仿佛随着他动作而改变的几行淡淡的光字。 　　[阵营模式已开启] 　　[可选阵营：山海塔/世末之船] 　　[阵营选择后不可变更] 　　男人无意识张大嘴，楼船越来越近—— 　　这未免……他抬起头，看向阴影投下，仿佛要遮蔽天空一般，近百米高的船身几乎要将靠近的一切碾碎，而男人无意识一松手，伏特加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种船碾碎冰层太正常了，它一入水整个海岸线都会升高吧，别说碾碎了冰层，它仿佛是要把码头都撞碎啊！ 　　男人没去管那什么阵营选择之类的东西，他转身就跑，那女人也是疯子吧—— 　　疯子的事情他就不掺和了！ 　　* 　　樱花国。 　　这座岛国坐落在并不稳定的地壳上，常年与活火山相伴。 　　而这里的黑帮也是个特异的景象，他们仿佛正常上班族一样朝九晚五，甚至在被骚扰时还会报警，他们遵循着默认的行规，知道某个存在突然出现，以碾压的姿态改变了一切。 　　起因在于他说： 　　“啊……总是出现在我面前，真的很烦人啊，像阴阳师一样前赴后继，干脆，让我来统领你们好了。” 　　就是这样。 　　妖怪，这个古老的词汇，重新出现在樱花人民的日常生活中。 　　——据说。 　　关于妖怪的新番却仿佛文艺复兴一样一茬茬地出现，当然，有人暗地里吐槽为什么没有出现奥特曼，但奥特曼打击黑帮的画风实在有点怪，也没人敢说到狐妖面前。 　　在这普通的一天，狐妖正在泡温泉，在他位于雪山上的别墅内，樱花旋转着飘落枝头，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压低万树千枝，仿佛有什么存在自上而下地降落。 　　正在用古法温煮清酒的侍女手肘微颤，她低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在仿佛银铃轻摇的声音隐去后，意识到狐妖已经离开，她这才敢抬起头，然后为面前的景色惊讶到失声。 　　就在视线可见之处，突兀地出现了一座通天巨塔。 　　这个距离和这个大小…… 　　这座塔，未免，太大了？ 　　无法描述的红色薄雾笼罩着塔身，狐妖消失不见，而巨塔巍峨耸立，充满无言的古韵。 　　侍女低下头，目光忍不住投向温泉水，平静的温泉水正颤动着，溅起水珠，她站起身，不仅是温泉，地面也在震动—— 　　地震了？！ 　　她从和服口袋中拿出手机，突然一愣。 　　手机屏幕上方，悬浮着几行字。 　　[阵营模式已开启] 　　[可选阵营：山海塔/世末之船] 　　[阵营选择后不可变更] 　　这几行字是用樱花语书写的，还照顾了她的语言习惯，让侍女最为震惊的是……字体，就像是她自己写的一样。山海塔……世末之船，究竟是什么？ 　　对了，狐妖大人又去了哪里？ 　　——在山海塔正前方。 　　他悬浮直立，手中捏着折扇，长发发尾缀着银铃，妖冶的面孔上不带一丝情绪。 　　山海塔敞开了大门，有风吹来，屋檐间的红绸一齐飘动，红色的云雾也渐渐散开。 　　狐妖冷哼一声，踏入其中。 　　* 　　种花国。 　　高原之上。 　　荒草伏地，牛羊回圈，这里的落日来得晚得多。 　　云层于天际渲染出一层淡金，厚厚的云层仿佛棉絮，有溪水奔流，从天山化雪而来，野马沿着乱石嶙峋的河滩奔跑，在低下头喝水时，它突然警觉地打了个响鼻。 　　云层刺破，金光隐没。 　　仿佛是又要下雨了。 　　野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奔向自己的族群，野马王哕哕叫了两声，从天空中向下张望，便能看见一群马匹在冬日里的草原上狂奔，像是小溪汇聚入河流。 　　——以远离星相宫的方向。 　　天空中的存在终于展现出了全貌，那是一座纯白色的宫殿，以及宫殿下方的黑色玄龟。 　　它遮天蔽日，来势汹汹，地面上的观众却唯有少部分徒步荒野的求道者、驾车追逐鹿群的与风景的特殊工作者，不，还有…… 　　还有一整架擦肩而过的飞机。 　　托着宫殿飞行的巨龟甚至彬彬有礼地提前让开了天空中的道路，虽然人类并不知道。 　　但这只乌龟的确没有申请航线。 　　“妈妈……”小女孩推了推一旁睡着的母亲，“外面是什么啊？” 　　母亲半梦半醒中说：“……是云，或者鸟，不然……还能有什么？” 　　好大的云啊。 　　就像天宫一样。 　　好黑好黑的鸟，像一只大乌龟！ 　　“别睡了！”年轻的女性推了推戴着遮光眼罩的男友，“……快起来看啊！有乌龟在天上飞——” 　　飞机内开始喧哗起来。 　　他们与黑背的玄龟擦肩而过，奔向不同的方向，但影视与图案留了下来，仿佛喻示着—— 　　雨停了，但风动了。 　　* 　　叶栩跳着脚冲出家门，被寒风吹得一激灵，又冲回去套上了外套。 　　手机里的信息在时刻刷新，眼角处的阵营选择框还明晃晃地挂着。 　　让她忍不住嘴角一抽。“这尼玛啥啊？”叶栩冲回房间抱起自家似乎一无所觉的猫，在客厅转了一圈又把女儿重新塞回猫爬架，在糕糕仿佛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冲出家门。 　　她需要冷静。 　　因为除了她，她那些没有能进入游戏的家人朋友们也都收到了这个选项。 　　我国可没有全民皆兵的计划啊，这都啥啊！ 　　* 　　神话中人类的来源各异，但现代科学发展起来后，传播最广泛、最可靠的来源是，人最古老的基因来自于水下，从一个细胞发展为直立行走的人，也许花了近万年的时光。 　　那么，能不能从各种水下细胞的基因图谱中，反推人类的基因呢？ 　　理论上上是可行的，但需要摒除掉很多自然选择后被弃置的基因谱系……是他们不应该活下来吗？不，只是地球这种环境因素下，创造种族可不像是用笔在画纸上随手涂抹—— 　　曾经空气中有各种气体，在有害气体沉降到地表变为各种矿物之前，人没法活下来，食物、温度、病痛、天敌，全都是人族需要面临的威胁，在一一克服后，他们开始繁衍生息，产生群落和地位区分，性别的因素又影响了后续发展，然后是建立政权，自相残杀，争夺资源……直到不止一个政权制造出了能让全人类同归于尽的武器，他们才陷入大范围的和平，而小范围的摩擦一直没有停歇。 　　这样脆弱的存在，要想长久地存活，即使是人类内部依旧忧心忡忡。 　　于是他们试图探索新的可生存星球，向遥远的宇宙迈出一步。 　　当灵界存在出现，当灵界暴露，结合全息游戏，他们会思考……这些家伙，究竟是些什么？ 　　探索欲和好奇心永远是科技发展的基本动力。 　　而发现能无差别伤害到灵界生物的“武器”时，他们必定也在想，这“武器”，又是什么运行原理？ 　　——觉醒者又是什么存在？ 　　——世界上……真的，有神吗？ 　　神不过是更强大的人罢了，神话中的神灵依旧有喜怒哀乐，而一旦拥有喜怒哀乐，又与人类何异？ 　　这也是王尔亦想知道的。 　　“已经探索出编号u1大小与范围，全体人员已为下水做好准备。”报告者目光炯炯，事实上，不仅是他，赤丹海峡附近全体人员都神色振奋。 　　在此时，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已经不是他们的隔阂，对真相与科学的追求才是所有人心中遵循着的理想与信念。 　　“我已成功下潜。” 　　“我已接触目标，编号u1。” 　　“我目前状态良好。”王尔亦说。 　　载人潜水器内，正在工作的三位潜水员长着一样的脸。 　　水下两千米，乘着潜水器就像是待在一个小飞船里，在宇宙间远航，偶遇每一条鱼都像是一场邂逅，三位潜水员互相看了看，默不作声地看向观相镜头。 　　前两千米，窗外的世界都黯淡无光，三位潜水员的存在是因为在深海之下，待的时间越长，人们的心理会变得越压抑，这是环境因素下的自然变化，因此三个人互相陪伴，互相提醒与帮助。 　　而实际上，水下的三个人就是一个人，他们本来应该是代表三种肤色的黑人白人黄种人，毕竟赤丹海峡附近的临时基地是由各个国家派来的专家构成的，如今只有一个王尔亦。 　　三个王尔亦能干什么，斗地主都没什么乐趣。 　　可奇异的是，他没产生什么心理问题，或者说早就该承认了—— 　　他没有恐惧，没有惊讶，没有愤怒，他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都很平，是从“返祖”，或者说进入海鸣镇那个时刻，发现自己不一般那个时刻开始的吗？不，最远应该向前推……向，十八年前，他的父母死亡，舅舅抱着小小一只的王尔亦痛哭的时候。 　　他当时哭了没有？ 　　【“他吓傻了吧，唉，”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来参加葬礼，摸了摸呆呆坐在椅子上的王尔亦的小脑袋，对舅舅说，“让孩子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还不懂呢……”舅舅说。 　　他们的声音默默远去，亲戚小声抱怨，当时的舅舅还没结婚，就带着个孩子，以后哪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他们走远了，而小王尔亦低着头。 　　有什么好难过的呢？爸爸他……本来就不是我的爸爸。 　　这段记忆随着长大慢慢被埋在回忆深处，长大后的王尔亦很正常的考大学，正常的交朋友，舅舅也结了婚，还有了表妹，苦痛随着时光一起风化，直到—— 　　返祖之后，什么都记得好清楚、给韩瑶光激活了和自己同系的能力，对方变成了仿佛福尔摩斯一样的大师、齐盼盼能读懂人心……过去的记忆也一天天变得更加清晰。】 　　海拔以下负两千米。 　　有银白色的光逐渐代替黝黑深沉的暗色。 　　【“王家姑娘的男人真好看啊……”她们说。 　　“好看有什么用，婆家什么人都没有，简直像是逃难来的。” 　　“那不挺好，相当于半个入赘，而且，他们那个少数民族名字太复杂，他说结婚之后孩子愿意姓王呢。” 　　然后他们就有了个孩子，孩子的名字是王尔亦。 　　在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女人是这么对男人说的：“……不是吧，男的真能生孩子？” 　　“这不是个孩子。” 　　“我看他就是……”女人哭笑不得，“你生之前和我说一下啊，现在这种情况怎么上户口啊？” 　　“这不是我生的。”】 　　银色的光明明灭灭，有着固定的频率，仿佛是什么远古生物在呼吸，通过监控可看出，偶然出现在正上方的小动物，无论是海星还是鲨鱼，都有一定的可能突然湮灭，仿佛瞬间变成飞灰一般，在湮灭之后，那些粒子却并没有飘散，而是瞬间消失。 　　因此，这次下水是一场危险到极致的战斗，没人知道能否活着回来，如果不是一切机械都被“吞噬”，他们不会做出派人下水的决定。 　　但也可能，研究员们真的想要找到些什么，已经按捺不住的想要知道……那下面，真的是UFO吗？外星科技真正存在？ 　　【“所以你究竟是个啥？”小男孩坐在男人怀里，女人一边吃葡萄一边问，顺便把葡萄拨开喂给男孩。 　　男孩有着和女人极为相似的脸，但这张脸在男人面前也只称得上清秀，她这么问过之后，一大一小家里的两个男子汉同时转过头来，用一模一样的表情看着她。 　　……啊，也不是一样，小男孩正嘴巴一动一动的吃着葡萄。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轻轻捏住男孩的嘴：“你是猫吗？给多少吃多少根本不知道自己饱了的那种小胖猫？” 　　男孩一呆。 　　男人把孩子举起来，用公平的语气评价道：“以人类幼崽的标准来说，他不胖。” 　　不过他顿了顿，继续说：“以他的本体来讲，他甚至很瘦。” 　　是的，这位靠谱的成年男性决定靠出卖儿子的信息蒙混过关。 　　女人果然将注意力转到了孩子身上，又或者说她顺着丈夫的心思转到了孩子的身上，于是她问：“所以我们家的幼崽是个什么？” 　　“他希望自己成为什么，他就会成为什么。” 　　女人：“……你葡萄没了。” 　　“严格来说……用种花人能明白的话语来讲，他会成为一个世界。” 　　男孩依旧一无所知地啃着葡萄，看着电视，还呸呸两下突出籽，捏在手心。 　　女人坐直，看向自己的丈夫。 　　“他希望自己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他就会变成什么样的。”丈夫继续说明道。 　　“如果按你的说法，”女人想了想，“那我们生活的宇宙难道也有个本源一样的存在，一个世界？世界是有意识的吗？” 　　“不，不是世界的意识，而是那就是世界。”】 　　那可真是，无法理解的话啊。 　　即使是十多年后，王尔亦也无法理解，拒绝理解——就像是草履虫无法理解人类居然是个寿命那么长的生物一样，像是人类无法理解意识的存在，难道一棵树，一株花真的会有意识吗？那不就是个，传说故事吗？ 　　因为他认为自己是人类。 　　他被一无所知的舅舅养大了，舅舅和舅妈都对他很好，因为舅舅的存在，他虽然失去双亲，依旧像平凡人一样长大了，他仿佛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他的确被好好的爱着。即使他无法理解感情，理智也告诉他，他应该做出回报。 　　“爱他们”，这种回报。 　　在爱他们之前，唯一的前提就是……像一个正常人一样。长辈对晚辈的爱，也许希望他们出人头地，但更希望他们能快乐生长，快乐是很公平的，普通人的快乐与不普通的人，甚至没有太大的差距。 　　王尔亦本能够伪装成普通的人类。 　　他可以收集所有的信息，去判断正常人的标准是什么，社会上的基本道德观念他都能遵守的很好，他可以伪装成人类，像人类一样成长，交友，老去，仿佛社会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只工蚁。 　　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 　　——他实在长得太快了。 　　因为贴得极近，外界的光透过玻璃，明亮的像是夏夜里的星空，站在这里，水下两千米，却仿佛是脚踏银河。 　　那银色的光出现时，靠近它的必会有被湮灭成齑粉的，或许是生物，或许是非生命，可它不像是在保护自己，更像是在……抓捕。 　　是的，它在抓捕一切经过其间的物品。 　　——要怎么通过分析所有非人生物的基因，推断出人类的基因谱系呢？ 　　只好进行大量的实验。 　　银光吞没了他。 　　但在水上的那些研究员眼中，一切正常，无事发生。 　　“继续吧。”他们最终这么说。 　　银光已经将载人潜水器分解了。 　　“毫无异常吗？”他们说，“难道是单对人类不起作用？” 　　王尔亦也被分解了。 　　他的意识缓缓下沉，此时的他本来应该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嘴唇，无法看，无法听，无法说，但他似乎接触到了什么。 　　在负两千米之下。 　　他问：“……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摸鱼真的好爽，逐渐忘记更新 第77章 垃圾桶 　　嗯。 　　世界会偏爱什么生物吗？ 　　就像是人类, 只在短短几千年的时间内就成为了地球霸主，端坐在金字塔的位置上，甚至说出“为了不把地球毁灭我们暂且言和吧”，虽然地球可能根本不cure他们。 　　但人类仿佛真的是被地球偏爱的物种。 　　而他们坚定的相信地球之外还有别的星球, 拥有智慧生命。 　　他们既想要接触这些生命, 又恐惧于对方“不友善”的可能性, 于是他们一方面强化自己, 一方面积极地向外界开拓。 　　用了几十年。 　　他们理解了宇宙是什么，给星球划分体系, 然后是星系, 最后会是整个宇宙。 　　他们遗憾地发现宇宙是没有边际的，也许穷尽一生，都无法探索到那或许存在的异界生命了，但没关系，随着科技进一步发展, 他们早晚会达到终极。 　　一代代人会为止做出努力，而他们的努力是有价值的，当人口逐渐过多, 当人们的生活慢慢变好，他们会将科技的价值一代代传递下去, 因为学习本身就是个美好的事情。 　　但, 如果人类是被世界偏爱的生物呢。 　　——如果这个世界的产生，就是为了孕育出人类呢？ 　　真是个，未免太过于高傲的猜测啊。 　　人类何德何能。 　　如果无尽的宇宙之所以存在只是为了一颗普通的星球上诞生不过几千年的直立行走猿类物种, 那也太滑稽了。 　　那么被偏爱的人类这么战战兢兢地等待来自其他星系的威胁，就仿佛一只胆怯的猫，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被偏爱着的。 　　现实往往充斥着荒诞与滑稽。 　　人类是一只不知道自己被偏爱的猫咪, 试探性地向宇宙之外迈出爪子。 　　然后是—— 　　一道光从天而降。 　　带来了另一个世界的种子。 　　这个新生的世界就不应该存在，它是不稳定的，混乱的，无序的，于是本世界自然而然地将一切被抛弃遗忘的存在倾倒给了它，就像是对待一个垃圾桶。 　　然后这个塞满了奇怪生物的垃圾桶就这么长大了。 　　它开始成长之后，便开始汲取养分。 　　它要活下去，就要吞噬原世界。 　　就像是人进食一样，没有什么特殊的爱恨，没有什么别致的道理。 　　我想要活—— 　　你就得死。 　　* 　　“啊啊啊啊啊——”叶栩一头撞在桌上，“这特么选什么阵营好啊？” 　　【山海塔】和【世末之船】分别代表什么？玩家能在论坛找到答案，总有人死后随机复活在塔上，还有天上的【星相宫】里。 　　叶栩本来以为这是个全民皆兵的奇幻模式，但似乎不是这样。 　　在选择阵营之后—— 　　玩家可以在现实中变成自己游戏里的样子，也就是说，成为一只幽灵。 　　不过，叶栩尝试过，发现幽灵状态的自己，如果受了伤不会回复，但解除状态之后，人身没有什么伤口，行动也自如，但她还是很警惕——年轻一代很惜命的。 　　“可是什么都没发生啊，叶哥。”小齐耸肩，他不像叶栩，没有抢到登陆灵界的资格，但也有那个面板，“我选完也紧张很久，但就是那个模板消失了，然后什么都没有……我还以为能进灵界玩呢。” 　　过了一段时间，小齐给叶栩打了个电话。 　　“叶哥，发生大事了！” 　　“什么？”叶栩立刻紧张起来，是突然被吸进灵界，还是在睡梦中被召唤去帮助战斗，或者最糟糕的，不得不真身上阵……不不不，应该不会那么惨吧。 　　“叶哥啊……”小齐语调沮丧，“在二十一的所有游戏中，玩家都变成幽灵了。” 　　在《饲主》里，玩家成为一只幽灵猫猫，只能看着自家铲屎官进行固定的日常，铲屎官仿佛看不到猫，无知无觉地重复着每一日的生活；在《寻尸》里，玩家直接成为了大boss，寻尸里的薛镜，红衣里的苏红菱，都是已经死去的大美人，但这不能改变他们只能作为幽灵，看着活着的薛镜和苏红菱一步步走向注定死亡的结局，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在《出道》里，玩家则进入了机器人体内，他们要重复这些在模拟战斗中损毁的机器人一日日的生活，而模拟战斗里的机器可以修好，在最终决战后，他们将去往没有往生的真正死亡，玩家只能看着这一幕，然后附身到另一个全新的机器人身上；在《嘉木》里，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树木，旁观这树百年前的悲欢离合…… 　　“如果灵界是另一个世界，而灵界那么真实，那么其他游戏也那么真实，是否真的存在呢？”曾经被否决的猜测又被提了出来。 　　人生就像一条长长的河流，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因为前方的哪一块石头，哪一棵树而改道，他们无言中奔向四面八方，而水流由高到低，绝不回头。 　　这一刻，他们既希望这不是个游戏，又希望这只是个游戏，如果只是游戏，那么是不是所有悲欢与离合都是虚妄，一切遗憾都不存在，离开这虚假的世界，又是新的一天。 　　“所以你要进游戏看看吗？”助理小齐无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还是个主播了啊，叶哥？” 　　自从叶栩能进《灵界》之后，她的直播就变成了隔天式。 　　主播，什么主播？ 　　叶栩想，她不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知道太多内情，因此根本睡不好的老百姓吗？ 　　当初为什么手贱要加群，游戏里认识的这些朋友一大半都遮遮掩掩地告诉她，除了官方放出的情报，世界上还发生了许多异常事件，不过是被遮掩了。 　　看看，这群魔乱舞的世界—— 　　《樱花国突现高塔，塔高近三百米》山海塔出现了啊，它出现了！樱花国人民别特么当天照月读大神显灵，还在前面的山坳坳里修鸟居了好吗？ 　　《白熊国世界第二大不冻港冰冻，可巨型破冰船出现在港口，居然是木制船身，这是否是一艘幽灵船？》什么幽灵船能差一点儿把港口撞毁啊？那视频里冰层飞溅的模样根本就不正常吧！ 　　《天空中飞过的巨大黑色乌龟是什么？有信徒当场跪拜，直呼天宫！》这个叶栩也是惊鸿一瞥，但不代表她没认出来这是啥啊，论坛上早就有了，拼拼凑凑就知道这个是星相宫啊，所以为什么阵营选择只有山海塔和世末之船，她真的好想进星相宫混日子！ 　　她要愁死了，她一个老百姓，要怎么带着爸妈和自己的猫，还有亲朋好友一大堆在这个破世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啊！现在开始补习末日小说来得及吗？ 第78章 军队 　　的确有很多被遮掩的故事。 　　简直就像是异常大爆发。 　　比如在f市出现了一位见义勇为的青年, 结果是走错了国家的狼人，比如说在风车国出现了喜欢在半夜偷果子的小偷，谁知道这是成了精的鼠妖，还有白宫大战, 战斗之后爆出来一二三四五六只各种非人生物, 博物馆里的东方古藏突然开始说话, 半夜里有马车踏着月光而过, 银铃响遍…… 　　那些本应该存在于传说之中的生物悠悠然重现人间，将传说变作现实。 　　不再是十几个, 也不再是仿佛机械一样没有思维与理智的生物, 而是能交流，能思考，会受伤，会流血……的非人存在。 　　但除了部分自愿与人类合作的，其他不希望被发现的存在仿佛能特异避过人类一般, 人们的行动总是出现各种意外，与他们失之交臂。 　　深藏功与名的X：） 　　通过将近半年的逐步熟悉，人们已经开始接受不得不与这些家伙分享同一个世界的现实, 只是因为各种限制，他们虽然开始认可它们的出现, 却没有过真正的交谈。 　　然后—— 　　第一声就这么出现了。 　　那是个由乍一看像个人类的灰发青年发出的狼嚎, 他扑倒小偷夺回一位女士的钱包后，抬起头的瞬间，帽子不小心掉了下来。 　　露出了一对狼耳。 　　“好萌！”这是围观的小姑娘不小心喊出来的。 　　被她带偏了风向,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个入戏过深的coser，毕竟现在灵界降临那么火，cos灵界生物的也不是没有, 更何况狼人反而是个比较老的题材了，不知道他是哪部番，还是哪部电影或者小说里的狼人啊……不行，不能表现出惊讶的样子，像个乡下人一样，就应该自信的微笑，拍一拍青年的肩膀，仿佛大家都知道这是个什么角色一样。 　　f市可是个经济大市，大家都是城里人，别露出什么乡下人土包子的表情。 　　于是他们淡定微笑，淡定鼓掌，还簇拥着青年押着小偷去隔一条街的公安局登记，直到公安随口让青年把身份证拿出来—— 　　嗯…… 　　然后因为语言不通，交流不畅，暴躁的青年不小心当场变狼。 　　全体人员都是懵的。 　　就在警方想着是上报还是就地……咳咳，打死，等等，这狼人是国家保护动物吗？毕竟，室内都是人，济济一堂，根本走不开，那一瞬间警察叔叔的冷汗就下来了，后背全湿，结果，不知道谁端着泡面走进来，狼人动了动鼻子，竟然就被这一杯泡面安抚好了。 　　在狼人重新变成人之前，试图拍照，试图摸脑壳，试图拍小视频的围观群众就被赶了出去，种花国人民真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把警察叔叔急得不行。 　　然后通过一番鸡同鸭讲带比划，他们终于知道狼人说的是白熊语。 　　结果，上头的人不来了，匆匆让他们自行解决。 　　因为——全世界都出现了这种存在。 　　这已经不是异界入侵那种程度了，这就是异界天灾啊。 　　从来只有玩家入侵别世界的，怎么现在来了个反入侵呢？ 　　玩家心里苦，玩家也太委屈了。 　　上头心里更苦。 　　别的不说，这些家伙……他们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甚至一部分没有人形。 　　但也不能全部按照入侵人员一棍子打死，这方便是方便了，但完全是最愚蠢的做法。 　　还好…… 　　上面在灵界第一次降临的时候就设想到了这一天、这种可能，然后预设了很多方案，给公职人员做过相应培训，如今上行下效，效率极高地地作出安排。 　　如果是朋友来，我们有美酒，如果是饿狼，那就送上□□。 　　现在的情况反而和之前相反了—— 　　曾经是上头紧张无比，民众不当一回事，现在则是另一只靴子落下，按部就班就行，民众忙中有序，终于有刀即将砍到自己的脖子上的真实感了，但知道不管出啥事前头都有人顶着，所以是紧张中带着平静。 　　仅限种花家。 　　这么具有效率的国家仅此一家，而国外，因为□□的热度降了，白宫大战的热度又起来，然后布莱克家族出来发表声明热度又压下去，之后全球式的异常出现热度又起来，起起落落间所有人的心态回归到二佛升天般的平静。 　　——2020年可真是神奇的一年啊。 　　世界真的要毁灭了吗，能不能快一点，总这么起起落落是在唬人吗？ 　　时间走向了年尾，11月过半，突兀出现的三个势力依旧平静——但官方可不这么平静。 　　之前在灵界没法子，你都到现实中来了，还不能干掉吗？就算是表面上和平分化，友善拉拢的种花家……其实也有些蠢蠢欲动，那就是，人类究竟有没有切实可行的对待灵界生物的办法？ 　　总是要翻不出手掌心，才能放下心来的。 　　种花，基地。 　　飞起的直升机就像是盘旋的鸦群，而星相宫就是那个目的地。 　　玄龟背上的宫殿已经一路从草原来到沿海城市上空，慢悠悠仿佛旅游，从天空中投下巨大的阴影，甚至有不怕死的人类追求刺激，开着车沿着这条线路一路从草原追到海边，然后，星相宫似乎要向更远处飞去了。 　　* 　　几天前。 　　水下两千米。 　　王尔亦总觉得这种在外星飞船里发现父亲的情节有一丢丢那么既视感。 　　……啊，还好，父亲不是他的父亲，飞船也不是个外星来的飞船。 　　而是一个孵育仓。 　　孵育仓在失去主人后，开始自动抓取周围环境中的生物，非生命直接分解，生命体则分析出基因进行优化，也就是说，它正在做的其实是创造生命。 　　——毕竟这是一个孵育仓最基本的存在价值。 　　但是从孵育生命变成创造生命…… 　　“咚” 　　这是心脏在跳动的声音。 　　诞生于深海中的狩猎者睁开了眼睛，而没有形状，只有意识存在的王尔亦正与它对视。 　　“咚” 　　这是装置正由内部崩溃的声音。 　　孵育仓即将分解，它本就不应该撑得那么久，在二十多年前，它吞噬了来自落水的人类的尸骨，然后充足孕育，在程序要求下，为了让原主人更好地出生，诞生出了那具由机械生命操控的新身体——这个世界最偏爱的生物是人类啊。 　　那么，必须成为人类，才能隐瞒小主人的存在，不让他在出生前就会发现，销毁。 　　然后要有完整的社会关系，有紧密的情感联系，才能完美的伪装下去——去当一个人吧。 　　有父母、亲人、朋友，慢慢长大，然后孵育仓站在街头，像是个不修边幅的流浪者，听到一位年轻的女性和同伴边走边说：“我才不想结婚生孩子，身材都没了，等什么时候男人能生孩子了，我就结婚。有钱不好吗，钱比不孝顺的儿子靠谱多了。” 　　所以她要赚很多钱，去旅游与放纵，周游四海，才不要被家庭束缚。 　　然后她的裤角就被路边的这个流浪汉揪住了。 　　王女士后半生都在反省，为什么稀里糊涂地看了眼对方的脸，就把自己整个人赔出去了呢？长得帅也不能这么过分啊，是在她身上放蛊了吗？ 　　因此即使她的丈夫解释过自己不是苗族人，王女士依旧暗搓搓地表示不相信。 　　“咚” 　　船上，屏幕中显示出的画面变得不稳定起来，水面无故溅起水花，但天空中并没有下雨。 　　是啊，那种全球性的，持续了多日不正常的暴雨，已经停了好几天了。 　　没人知道那场暴雨带来了什么。 　　【依照最优解——】 　　水蒸气在天空中化云，然后变成雨淋入土地，全世界的海水在不断循环流动中融合变化，被感染的蠕虫闪烁着绿色的光，将特殊的基因带到四面八方。 　　人类是被世界偏爱的种族，而人类的繁盛也是让这个世界能够受到稳定支撑的最重要的支柱，只有将人类拉到王尔亦这一边，他才能……才能潜移默化地侵蚀这片土地。 　　而孵育者一直坚定不移地为这个目标做出努力。 　　另一方面。 　　【依照孵育者对人类历史的理解——】 　　在深海中的狩猎者抬起了利爪，它非常符合大众观念中的外星人形象，有着扁扁的脑袋和颀长的身躯，它的后爪有力的抓地，长而宽的嘴锯齿一般裂开，常常佝偻着的姿势让他能够拥有强大的弹跳性，它的眼睛位于头脑的两侧，他甚至还拥有着能够依靠吞噬和分解不断学习进化的能力……给它足够的机会，它能够成为代替人类存在的新种族。 　　【当全世界拥有共同的敌人时——】 　　它开始撞击孵育笼了，它很快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它发出“呜呜”的喊声，它的兄弟姐妹们也会在获得足够养分后依次出生，这处海底的情况还是太贫瘠了，一旦进入人类社会，它们才能获得更好的供养，然后发展成部族，拥有自己的语言与内部法规，调整与适应人类的规则，然后从内部攻破瓦解，给全世界带来毁灭。 　　——不，只是给人类带来毁灭罢了，一种才称霸地球不到千年的物种，就开始“我即世界”了，事实上，地球母亲没有了他们，不仅能继续运转，说不定寿命还会长一点。 　　【他们能对起初无法接受的问题做出妥协——】 　　银色的巨型孵育仓开始嗡嗡颤动，向上而去。作为孵育仓的核心，作为那个为了让王尔亦活下来不得不创造出身体将他带到人类社会中的那个AI，王尔亦的父亲即使在湮灭之后，在他的一部分主程序操控下，孵育仓依旧按照计划运转中。 　　在王尔亦成长到足够与世界对抗之时，这些狩猎者天生带着他的气息，与他共鸣，像是他的触手他的影子他的半身……他挥向这个世界的一柄刀，而刀锋映照着月光，孵育仓开始向上。 　　海水倒卷，正上方的船上，研究员们一无所知。 　　王尔亦叹了口气，但他不能叹气，因为他此时根本没有躯体，他抛弃了自己的身体，提前一步苏醒，没有无知无觉地走到“父亲”安排的那条道路上。 　　“啪嚓” 　　狩猎者离开孕育它们的胎床，无声中抬起上颚，仿佛是在等待世界之“主”派发出命令—— 　　去厮杀，去侵略，去获得鲜血与胜利。 　　王尔亦叹了口气。 　　最后一个问题…… 　　那就是…… 　　为什么要创造出能伤害到愚知等精神力造物的绿鳞蠕虫呢？ 　　狩猎者一只只成形，没有半分躁动不安，都在安静的等候着，它们是成型的军队了……它们终于获得了命令。 　　弹出锋利的爪，转身，向后，举起屠刀—— 　　面向自己的同胞！ 　　作者有话要说：总感觉自己有点儿意识流，唉，水濑趴趴 第79章 猫猫做梦 　　孵化仓中, 燃起熊熊的火焰，所有胚胎都被清洗，消灭殆尽，主程序被摧毁, 巨大的孵化仓如今只是个废铜烂铁般的海底垃圾。 　　在互相残杀中终于获得胜利的最后一只狩猎者……似乎明白了什么, 出生没多久, 它就开始了疯狂的学习与成长, 这个群族不需要通过语言交流，它们通过特殊的脑电波交流, 它们身体天生强壮, 在深海与太空中都可以长久得生存下来，在恶劣的环境里也能适应变化。 　　——就在短短几个小时的自我清洗中，这只最后的遗民甚至进化出了新型骨骼，可以阻挡来自同类的伤害，进化出更锋利坚固的凶器, 能快速地击杀敌人，进化出了足够理解目前情况的智慧以及尚且懵懂的情感。 　　也就是说，它知道自己要死了。 　　它无法反抗“造物主”, 于是只能呜咽两声，普通的刀刃甚至无法劈开他的头颅, 而它拥有三颗心脏, 因此它不得不用自己的武器去切开自己的胸腔，并保证在将死未死的那一段短暂时光中能准确地毁灭自己的所有生机——因为它们的基因是会不断进化的，就像是病毒。 　　它睁开没多久的眼睛失去了神采, 血液却依旧被束缚在体内无法流出，它姿势扭曲地躺倒在地，在这之前, 它处理了所有同族的尸体，却没人能来处理它自己的，王尔亦也做不到。 　　因为，不论是原世界被抛弃的执念，还是人类产生的精神力，都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而不是王尔亦的东西……所以在孵化仓的底层程序中，这些都是王尔亦的敌人。 　　因此，它才会创造出纯粹为了伤害精神力的武器，包括绿鳞，也包括狩猎者，目前以精神形式存在的王尔亦一旦碰触到对方，也会冰冻溶解，包括整个孵化仓内部，都属于“禁止触摸”的范畴。 　　为什么会创造出专门对精神力起作用的武器呢？ 　　——因为精神就是人类的灵魂之触啊。 　　单单消灭人类的身体，是无法杀死他们的灵魂的，而只要灵魂还存在，就无法对这个世界本身造成损伤。 　　“父亲”的程序没有错误。 　　错误的是提前苏醒的王尔亦。 　　海鸣镇是他的，但海鸣镇中的所有居民都不是他的。 　　愚知、维克多……是他，但创造愚知，维克多身体的材料不是他的，是他偷来的。 　　就像是两军对垒，亮出武器，才发现你手中的军队全都穿着对方的衣服，不过他们自己不知道，王尔亦仿佛刀尖起舞，一旦踏错一步，就是全线崩盘。 　　——只有狩猎者是“父亲”殷切准备，全然为他考虑而创造出来的武器。 　　然而他全都毁掉了。 　　王尔亦离开了孵化仓，还有最后一只狩猎者的尸体躺在正中央。 　　他的确无法亲自摧毁它，但…… 　　“是地震了吗？天，快收回载人潜水装置——” 　　“没有一丝征兆，该死的，我们找到的线索……”研究员一拳捶在桌面上，“不，不，不仅是地震，还有海底火山喷发，这不是死火山吗？” 　　潜水器回收，但在监控中，却是在临近海面时崩裂分解，里面的三位潜水员不得不挑战人类极限般向水面游去，诸人都如临大敌，待他们将昏迷不醒的潜水员带上岸时，也得到了附近地壳变动，整个神秘飞行器，疑似UFO的装置就此滑落深渊。 　　疑似永远只能是疑似了。 　　一场险些灭世的危机就此消失，而王尔亦随手抹去了在其中做出重大贡献的马甲，改变洋流，引动火山，他依旧得使用精神力。 　　网络上，现实生活中，所有人在担心的依旧是……由王尔亦造成、王尔亦引导、王尔亦控制中的“灭世”危机，一批专门为特殊人类制造的身份证，还有领取身份证的流程，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危机曾经笼罩在头顶，又迅速消散，没有产生一丝水花。 　　不，还是有一点的，比如说—— 　　“这种蠕虫无法培育？开什么玩笑！” 　　不仅无法培育，甚至在离开环境没多久后，就接连死亡大半，没死也恹恹。 　　重要的武器失效，而来自灵界的危险一天天逼近，上头都快把头愁秃了，想必以后全球会议一开，会议室里都不需要灯光。 　　* 　　海鸣镇里只有孤零零的书塔。 　　还有孤零零的猫。 　　青九趴在书塔正中央打瞌睡，肚皮睡得一起一伏。 　　王尔亦随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然后是肚子，然后青九就迷迷糊糊地搭上爪子，抱着他的手腕继续睡，睡梦里吐出小舌头，耳朵一抽一抽的。 　　王尔亦突然有些好奇他在做什么梦。 　　青九也会做梦吗？ 　　在王尔亦以为自己还是蜃妖时，他曾经看过很多只猫咪的梦，在最初的最初，没法汲取精神力的时候，他欺负了很多在校园里的流浪猫，然后靠小猫给予的一点两点精神力，并没有“饿死”。 　　如今他已经知道，他并不是在“吞噬”那些精神力，而是没有这精神力，刚觉醒的他会被本世界发现，这是用来将他“伪装”地像一个世界本土产物的。 　　因为王尔亦是不会产生精神力的。 　　那时候他在“梦”中进入了海鸣镇，并把海鸣镇当成所有人梦境的集合，是世界的背面。 　　进入一个人的梦境太简单了，这仿佛是他的天性与本能一样。 　　然后他进入了青九的梦—— 　　一只有九条尾巴的猫端坐在华丽的椅子上。 　　王尔亦仔细看了眼，哭笑不得地发现就是自己在海鸣镇经常坐着的那把椅子，加了许多华丽的装饰，且放大了很多倍，上面的青九也放大了许多倍。 　　这只猫猫一脸深沉地左爪搭着右爪趴在“高贵”的椅子上，一只蓝猫冲进华丽的宫殿，而王尔亦眼角一抽，他认出来这是哪个了，无外乎青九的小跟班其一，大概是叫赵云那个。 　　赵云喊道：“报告！人类的城镇已经全部攻破，俘虏反抗军全员！前线大捷！” 　　王尔亦：……这是又看了什么电视剧？ 　　青九矜持地抖了抖胡子：“ 把俘虏全部分配下去！” 　　俘虏全都被安排到各个岗位，铲屎，梳毛，玩球……猫多人少，看样子还得打下更多城市才行。 　　王尔亦捂脸，想拎住青九命运的后颈脖晃一晃，看看能不能听到大海的声音。 　　——刚想夸他挺有志气，王尔亦就被青九的一通操作囧到了。 　　他退了出去。 　　一只没志气，只会吃喝玩的小猫咪，最大的志向是每天有七八个人类服饰他，有专门的梳毛官随叫随到……这么没志气，果然是王尔亦自己创造出的种族。 　　原世界偏爱人类，王尔亦偏爱猫。 　　一本青色的书，也是书塔唯一残存的书，没有输入到新的程序中，没有受X管理的书……飘到了王尔亦手中。 　　【我以为见到了奶奶说的猫妖，没想到藏在墙那边的是划破的塑料袋，里面还有一条死掉的鱼，好臭】 　　【据说猫妖断掉一条尾巴，就能帮人实现一个愿望，我希望遇到一只有很多尾巴的妖，因为我有好多愿望，它是青色的，就像是隔壁姐姐的围巾一样，它一看到我就说要和我走，别的人都不理，那么我就能实现好多好多愿望】 　　【我求了猫妖，可是没实现愿望，骗子】 　　【我不要实现愿望了，要求不高，让我变得幸运吧，让xxxxx（此处涂掉）都变得不幸，把运气都给我】 　　【没有变幸运，骗子】 　　【奶奶摔了一跤就病死了，世上根本没有妖怪，骗子】 　　在王尔亦的视线下，漆黑的墨字扭曲翻滚，组成新的内容—— 　　【住在隔壁的大姐姐有一天偷偷摸妈妈的围巾，妈妈最喜欢这一条了，她说是qing色的，出去谈生意的时候要dai，这几个字都不会写，回头问妈妈】 　　【大姐姐的奶奶好像走了，走了是什么意思？妈妈说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走的，但爸爸偷偷说……就算所有人都走了，我也会留下来，我不能跟着爸爸妈妈一起走吗】 　　【和妈妈告状了，她把爸爸骂了一顿】 　　【隔壁的大姐姐会和猫说话唉】 　　【想养猫，但妈妈说猫和爸爸只能要一个，还是要爸爸好了】 　　【想养猫，梦见有个声音说可以用妈妈的围巾和它换一只小猫，挑了好久，还没摸到就被妈妈叫xing了】 　　【爸爸说我根本不会做梦的，今天讨厌爸爸三分钟】 　　【妈妈说和爸爸出门，回来之后给我买一只猫，要是我没生病就好了，现在就可以去买】 　　【爸爸说我根本不会生病的，今天要讨厌他五分钟】 　　【怎么还不回来，雨下的好大啊】 　　然后，在小小的海鸣镇，出现了一只青色的小猫。 　　全世界都偏爱人类，但在我的世界，我偏爱这只猫。 　　啊，可惜他是个笨蛋。 　　就算占领世界都不知道怎么奴役人类的那种笨蛋。 　　唉……算了。 　　* 　　夏哲换上了新的装备，一转头却看到了夏星，他微微一愣，然后很快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 　　这对堂兄妹当然不是关系不好，正相反，夏星作为家里最小且唯一的女孩，如果不是父母那边绷得住，说不定会被老人家和一群哥哥们娇养成女纨绔。 　　也许是因为一股执拗不服输的劲头，他们希望夏星成为万事不用担心的小公主，她偏不服输，偏要什么都做到最好，偏偏进了九科，然后一路走到这里。 　　嗯，她现在的工作是在基地做统筹。 　　不过也多亏了这复杂多变的奇妙经历，她知道了家里行踪最神秘的堂哥是干什么的。 　　夏星眨眨眼睛，她快步走上前给了堂哥一个拥抱。 　　夏哲微微一僵，没等他做出反应，堂妹松开手眼睛通红地看了他两秒，吸了吸鼻子，迅速退走。 　　唉。 　　当哥哥的无奈地笑了起来。 　　他又不会一去不回。 　　——除了种花国，其他国家没有这么强大的调动能力，统一的服从性，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觉悟，以及那无与伦比的荣誉感。 　　他们知道自己是为了人民、为了国家、为了和平而战，因此一往无前，无所畏惧。 　　然而风云涌动，当种花还在大范围平静时——别的国家已经连邪/教都产生了。 　　比如相隔不远的邻国—— 　　显而易见，全世界都需要混乱好一阵了。 　　但上层的视线只会落在【山海塔】【世末之船】和【星相宫】上，最主要也是最引人深思的是，这些家伙展开“战争”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啊看到有的小可爱不懂上一章末尾的意思。 　　——孵化室“大王”，新世界的种子“小王”，因为世界本身互相排斥，然后大王是为了小王能藏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决定把他伪装成最被偏爱的生物，人类。 　　同时，他留在海沟深处的那个孵化室身体，还在一直收集基因创造物种，然后相当于创造出一个完全独属于小王的军队，让他长大觉醒后能够攻占这个世界。 　　这就是小王一直说时间不够了的原因，再晚一步世界玩完 　　- 　　“偏爱”啥的，这里其实后面还有伏笔orz，我是伏笔套着伏笔写的，全部交代完就是完结了，反而打仗啥的不重要，那不都是自己打自己吗 　　- 　　本章解释了，前文提过的，小王的执念。 　　毕竟……所有人的能力都是元素系精神系，只有青九是个因果系，因为他自带小王赋予的法则力量啊（怎么感觉我好中二emm） 第80章 收回马甲 　　人类一直渴望与其他智慧文明交流。 　　海沟里疑似有飞船, 半年内连续出现的异常，由愚知带来的关于灵界的消息，世界上骤然出现的三座巨型建筑物，能对所有灵界生物产生无差别伤害的蠕虫……然后也是最振奋且最戏剧性的消息—— 　　“我们研究出了真正的全息系统。” 　　觉醒者中有向智力方面觉醒的人员吗？当然。 　　在未知生物带来危机时, 也带来了科学技术加速发展的可能。 　　“事实上, 有两名特殊的编外人员一直在助力我们的研究, 一位代号F, 自称脑力系的觉醒者，一位代号X, 说……它是个超级AI。” 　　该私立研究院坐落在雪山脚下, 进行研究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金钱或者荣誉，这是个隐世的神奇居所，他们的所有目的只是为了能够再上一阶，在有生之年能对揭开世界的真相做出一点儿帮助，赞助者本人就是个继承亿万家产的数学家, 所有研究成果收一些意思意思的专利费，然后将大头捐献出去。 　　结果，他们搞出了全息系统。 　　这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不是二十一公司掺杂着奇幻色彩的全息游戏, 而是真正能用科学解释的全息，虽然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克服, 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达到《饲主》等游戏的高度, 但已经是个令人振幅的突破，当消息传往全世界，有些人暗暗松了口气。 　　种花国, 有人小心翼翼地在论坛上发了个帖子—— 　　《所以二十一要全面停服吗》，帖子一出，瞬间盖上了999+的高楼。 　　虽然在《灵界》出现后, 大家对二十一的游戏究竟是什么已经心照不宣，毕竟如果上头有全息方面的技术，为什么只用来做游戏，做些别的不好吗？ 　　模拟战场啊，虚拟对战啊，虚拟平台交易啊……简直是全员跑步进入新时代，只有二十一，坚定不移地搞游戏，所有因此产生的头像，同人文化，周边，还有在游戏中度过的时光都是真实的。 　　危险离普通人太远，而游戏离他们太近了，论坛上不免出现许多诉说悲伤与遗憾的话题，在灵界出现时，二十一的其他游戏依旧在运转，活动一切正常，电竞如火如荼，《饲主》的新模式还被颁发了红头奖状，双方默契十足，含糊其词，既不解释二十一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也不建议玩家沉迷游戏，但在论坛的帖子愈演愈烈后，官方账号终于发布了一条信息—— 　　【二十一v：可能从开服玩到停服的游戏只有《灵界》，别自己吓自己】 　　都这种时候了还把灵界叫做游戏真的好吗？ 　　官方，在那层壳子后头的，也许是未知生物的存在，依旧认为自己在做的是游戏，行吧，论坛又恢复热闹的模样，可以预见，几年十几年后，真正的全息游戏会多点开花，因为觉醒者的存在，对科学，对外太空的探索也能更进一步。 　　在大部分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那疑似外星飞船的巨艇消失不见，只有蠕虫还带着一点神秘的色彩存在着，但人们喜气洋洋，认为总有一天会弄明白灵界生物的本质，觉醒者的能力原理究竟是什么。 　　——总会有那一天的。 　　* 　　王尔亦正在丈量脚下的土地。 　　他安排好一切后，收回了所有马甲。 　　——山海塔的白皎消失了，红衣与紫蛇等都想要大闹一场。 　　这些妖鬼并不在意人类如何，也没有什么善恶观念，如果不是灵界正一步步与现实融合，他们无所谓是否要来到人间。但既然已经来了，他们就是掠夺者，在山海塔的妖怪看来，人类和别的动物没什么不同，从来不配出现在谈判桌上，像驯养小动物一样对待他们，挑选出有趣的宠物就行，而人类居然妄图挡在他们面前，一点都没有作为弱者的自觉。 　　当然，山海塔并不是个融洽的地方，所有层主都各不相让，让他们合作是绝对不可能的。 　　——世末之船上的愚知消失了，一切都托付给了成蛟。 　　有够神奇的，成蛟居然不是山海塔那一挂的，虽然他表面上傲娇着不愿意承认，但这一心想成为龙的家伙其实很有庇护人类的自觉。但愚知劝说过他，人类已经学会如何用科学武装自己，他们从来不是弱者，我们可以合作，共同对抗末世。 　　因此那些吵吵嚷嚷拖后腿，只管今朝醉生梦死的同类……不，成蛟不承认他们是同类，也不愿意和他们同流。 　　他反而有些赞成某些人类对待最近突然出现的小妖怪的做法，收容与保护。如果带有善意，就接纳与管控，高高在上的成蛟可不在意那些家伙被“管控”是否合情合理，反正他是不愿意看着这些家伙在这种时候还一个劲添麻烦的。 　　专心修炼不好吗？为什么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原因给自己添加敌人？ 　　——走街串巷的流浪魔术师维克多消失了，但给七人都送了一封信。 　　尼克收到的是一片龙鳞，靠着这个可以联系上成蛟，这是来自世末之船的一张邀请书，也许他会成为世末之船和人类方之间的桥梁。尼克给了王尔亦太多惊喜了，这个男孩在从迷茫变得坚定，在慢慢找到自己想要走的那条路，在迅速地成长着，除了能力，还有心性，他甚至比王尔亦一开始看好的阿黛尔合适地多。 　　11号收到的是一颗铃铛，一旦她做好决心，摇响铃铛，她就会彻底转化成妖怪。毕竟她早就不想当人类了，她没有名字，没有身份，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就是成为一件趁手的、优秀的工具，她为命令活着，将来也许要为了命令而死去，只是灵界的出现给了她另一种可能，想要成为肆无忌惮的妖怪，这一信念在她心中疯狂生长——当然，如果没有彻底做好决定，铃铛是无法摇响的。 　　汉斯国那位女士收到一张折起来的、写满名字的A4纸，拥有群体性失忆的力量，一旦将这张纸撕碎，所有记得她存在的人都会忘却有关她拥有能力这件事，自她觉醒起，汉斯国就迅速封锁了所有消息，然后强硬地要求这位女士加入军部，但她觉醒的最初动力，不过是能保护自己的家人罢了，她太累太累了，能力带给她的没有成就感与满足感，她只想要带着家人回到老家去。 　　阿黛尔的情况最复杂，于是维克多送给她一次机会，让他回答一个问题的机会。果然，不出所料，阿黛尔问的是：“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她富可敌国，成功掌控了家族，金钱、实力、权利，她已经都不缺，她只想得到一个答案——当初获救，难道真的是因为神吗？恶魔则是微微弯下腰：“你为什么不尝试着自己成为神呢？”只要推开窗户，关于阿黛尔的巨幅海报，关于她的报道传遍大半个世界，她不一定是觉醒者中最强的那个，但必定是最出名的那个，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天使小姐。” 　　博格收到了一柄能藏入阴影中的剑，他在跟随安德努斯学习剑术，游/行还是无疾而终，当整个国家都在崩溃的边缘，不过是因为外因被迫同心协力时，游/行，宣传，都是在往错误的方向努力，他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比如说 ，一边学习剑术，一边上个学，补习可是很艰难的，幸而，因为安德努斯的存在，他和姐姐都能不受官方打扰地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路德维希收到了一个封印，一旦他心中想到伤害别人，就会浑身冰凉而疼痛。这也是王尔亦最遗憾的事情，他终究不是万无一失，无所不知的神，所有觉醒者的能力也不是他给予的，他只是帮忙激发与强化，只有维克多和愚知的能力不是随机的，路德维希太强大了，而血族公爵莉莉也不是个可控的角色，他们都是有自己的想法，有完整的过去和人格的存在，就算是夏哲，也可能因为未来发生的未知情况黑化，虽然概率极低，王尔亦能做到的只有控制和引导而已。 　　而白熊国那位几乎隐形了的能力是生命力的觉醒者还在一无所知地种植物，王尔亦只能给他送了个有关他能力使用的方法，直接塞进脑子里那种，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在全世界海域游荡的水母消失了，可世界上依旧有人记得它。 　　新西兰的国家海洋博物馆，这一天并没有收到惯常的照片。 　　自从几个月前，他们就和一位神秘的潜水者达成合作，对方似乎总能拍摄到几乎无法找到的稀有海洋生物的照片，甚至像摆拍一样，想拍什么拍什么，可惜的是，对方似乎不愿意透露真实姓名，每次都是默默将照片发到邮箱，只是偶尔也会拍摄一些更加稀有的生物，询问博物馆这些是什么——博物馆的负责人感觉像是在教导一位好学的年轻朋友一样。 　　直到今天，对方发来的不是他们想要的任何一张，而是在深海中…… 　　金色的水母闪烁着光芒，人形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浅笑，它是漆黑海下唯一的光源，无数小水母拥簇着它，就仿佛海底的灯塔。照片下备注着一行字：“这是最后一张。” 　　某种猜测萦绕在负责人心中。 　　博物馆员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张照片就像是一份告别，一份答案，一份存在过的证明。 　　果然，在那之后，所谓的水母杀人案再也没有发生，然而魔幻一般的陆上水母依旧逐渐成为一个传说，而这张照片则被印在了教科书上。 　　——黑龙与青鸢结伴于空空荡荡的灵界飞翔。 　　和表现在人类、玩家面前的不一样，两具身体一个意识翱翔于天空之中，在缺失了三座标志性建筑后，灵界还有什么呢？那就是一望无际的溟无之水。 　　这里的天空是灰白色的，而溟无之水是暗沉无光的。 　　生活在水中的生物在天空中的这两只路过时，全都探出头。它们露出利齿，大多是鱼，少部分是人身鱼尾，还有一部分根本没有属于鱼的因素。 　　它们才是真正无法前往人间的存在，但它们也无法被消灭。 　　这些存在没有意识与智慧，只有本能，进食的本能，而11号、阿黛尔和夏哲应该对此很熟悉，所有玩家都只以为这是游戏中必备的小怪，因为仿佛杀之不尽，却也不过分强大，他们在杀死这些家伙的时候……获得了觉醒的力量。 　　如果此时就把这些家伙都放出去，那就是加速世界的毁灭。 　　王尔亦曾经想过，海鸣镇本该一望无际，为什么只存在几千个执念的化身。 　　那当然是，还有无法维持却也不愿意消失的执念，就此，堕落成恶鬼。 　　他们占据了整个溟无，于是溟无变成一条很重的河， 　　——王尔亦还在步行。 　　他背着个挎包，看上去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他当然没有再用自己那张脸，随便修改了几处地方，而上头以为的“王尔亦”，不是在沙漠里种树，就是在海上漂流，反正他们会自圆其说，认为他还存在。 　　只要所有人都认为他存在，那么他究竟是否存在还重要吗？ 　　他决定慢慢丈量脚下的土地。 　　所有该安排的、该解决的、能做到的，他都做了。 　　世界毕竟是人类的世界。 　　他的包中钻出个青色的脑袋，然后挤了挤，毫不客气地蹲到了他的头上，而所有人视如无睹。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加油鸭，快完结了，我在想下一章要不要来个时间加速大法感谢在2020-07-26 22:24:43~2020-07-27 17:55: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就酱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恶堕者 　　五年后。 　　“海夏——”经纪人疯狂敲门, “你搞什么呢！到你上场了！” 　　“滚啊，老娘觉醒了！还上个屁啊！”化妆间里的少女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低下头，颤抖着伸出手, “啪”, 一条鱼尾直接不受控制地拍在了手臂上。 　　她忍不住泪目, 怪不得总说猫咪的尾巴和猫咪是两个物种不能放在一起养呢, 鱼尾巴也好难控制，现在不仅衣服要换还得立刻打电话给管控中心, 而且她还感到全身痒痒的, 特别想去找水喝。 　　她咬着牙，打完电话之后拍照发了朋友圈，然后发了微博，哭丧着脸等待那些人到来。 　　经纪人也不敲门了，不管海夏是真的觉醒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能上场, 他得立刻找人替她，工作不抓紧可是会自己溜走的，经纪人也忍不住暗骂, 可觉醒这事儿又不是能自己控制的。 　　而且……还得找管控中心，想到这些人, 他忍不住抖了抖, 额，他手底下那么多人，找谁代替海夏好呢？ 　　不怪海夏不情愿, 实在是虽然对方只是做一点登记取样的事情，但半个月前，就因为觉醒后自己在家瞎搞, 然后心智紊乱变成连环杀人犯的那个家伙，当时管控中心的人和特警一起动手，血溅在大街上冲洗了不知道多久都没弄干净。 　　管控中心是个很神奇的国际性组织，虽然名字平凡无比，简直像是什么街道办居委会，但威名赫赫，而且在百科上，这个组织的属性居然是国际性的公益组织。 　　嗯…… 　　坑爹呢！？ 　　海夏忍不住继续拿手机开始搜索，这样才能强迫自己忘掉一个好不容易获得的机会就这么错过的事实，这次之后，经纪人绝对要放弃她了，毕竟她没后台也没实力，呜，想一想就更想哭了。 　　她的手机有一体化投影的能力，投射出来的图案详实生动，一般来说这种被称作是半全息模式。 　　管控中心，全名是国际觉醒者登记、管理与保护协会，但因为他们的“管理保护”实在太像控制了，因此简称就变成了管控中心，他们在全球范围和许多政府机构建立合作关系，据说部分高层也出自政府内部，但他们却不受政府管辖，本身的运作需要与政府接触合作，当然，在合作的同时保持自身的独立性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但对方做到了。 　　投影出来了中心创始人的照片，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没特色的白人，据说对方的名字是尼克，但从不提起自己的姓氏，小道消息说人家是第一批觉醒者—— 　　当初第一批觉醒的人都实力强大，简直得天独厚，但后期觉醒就是有强有弱，完全是随机，觉醒者的出现方式也各种各样，有的人的生死之际觉醒，有的人吃饭走路就突然成为觉醒者了，根本没有规律。 　　也因此，如今是个觉醒者泛滥的年代，因为上层准备详实，基本上没掀起什么波澜就按了下去，海夏也就不觉得自己突然变鱼是什么好事情，要是变不回来怎么办，这种例子可是真的有的。 　　有些能力弱的觉醒者，甚至能弱到根本看不出他们觉醒了，在两年前才终于发明出了能检测觉醒能力的装置，而且居然还是由【二十一】公司留下来的程序改造的，也就是说，人类方面对觉醒依旧没什么太好的监控办法，要不是海夏的觉醒能力太明显，是血脉觉醒，说不定她自己也发现不了。 　　是的，人类方。 　　如果投入妖鬼方……不不不，海夏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长尾巴，感觉自己这一条还不够拿去喂猫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被轻轻叩响了。 　　海夏一愣，按理说经纪人已经走了，那就是……她大声喊道：“我不能走路——” 　　门拧开了。 　　随着振动翅膀的声音，一位，不……一只鸟飞了进来。 　　这是一只……吃鱼的鸟，这是鱼鹰！难道对方也是个，也是个血脉觉醒者？ 　　海夏：“……” 　　鱼鹰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抬起一只爪子，海夏颤颤巍巍伸出手，然后鱼鹰低下头，在她手心吐出一条银尾的小鱼。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银色尾巴，悲从中来—— 　　海夏：这肯定是个威胁的讯号！QAQ！ 　　敞开的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显现出客人的礼貌，而新来的客人轻唤了一句：“多多？” 　　海夏转过头，发丝从耳畔垂落，拂过她微颤的睫毛，然后对方的身影投进海夏的瞳孔中——那是个好看的男孩子。 　　他踏着光走进来，胸口的制服上印着代表管控中心的蓝色菱形标志。 　　* 　　“抱歉，多多给你鱼，应该是觉得你会喜欢。”这只被童远收养的鱼鹰特别喜欢在嘴里装着一堆小鱼，看到喜欢的人就吐一条给他。 　　海夏不能走路，暂时不知道怎么把尾巴变回去，童远就提议自己抱着她上车，先去协会分部做个检查，结果被女孩神色苍白地拉住了。 　　她这么被抱着出去，就算后头辟谣是因为觉醒的事情，恶毒的营销号可不会管，什么绯闻都能砸到她头上来，虽然经纪人可能会趁这个机会让海夏再红一波，但她鸽了演出活动又被抱着离开后台，想也知道是黑红。但是，童远说了因为人力不够才只让他一个人来接她，再多番提要求略过分了……一到这个时候，海夏就特别怨自己为什么不够红，连个助理都没有，甚至在圈里关系不好，化妆师等圈内人士也没有相熟的。 　　他俩就这么僵持了，而童远蹲下身和坐在椅子上的海夏对视，似乎明白了她的想法，他低头发了条信息，然后说道：“稍等。” 　　他“唰”一下拉开了窗帘，这次活动的化妆间是在广场对面的小酒店租了间房临时改的，窗帘拉开后，对面的光洒了进来，海夏看了一眼，简直想破罐子破摔，而童远将窗帘别住，只露出上方的窗口，这样对面就算有狗仔也只能拍到海夏的头顶，当然，对面是一栋办公大楼，狗仔不至于为了拍不算火的海夏那么拼。 　　就在她疑惑时，鱼鹰多多飞到了童远的头上，而这个大男孩踩着窗棱边缘，对海夏伸出手。 　　海夏：QAQ！ 　　这是什么即将殉情的节奏？ 　　她的椅子已经被童远推到了窗边，而男孩眨眨眼睛，似乎在疑惑海夏怎么还不动。 　　于是她动了，她闭着眼睛递出手，感觉自己被拉了起来，一场让人心悸的旋转，阳光抚摸她的脸庞，而微风打着旋儿轻晃而过，海夏先是摸到对方的胸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某种毛茸茸的触感代替了。 　　然后，那瞬间仿佛要下坠的感触被上升力代替了，多多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海夏，她试探性地睁开一只眼睛—— 　　“啊！” 　　已经变成原型的童远：“……嗯？” 　　天空被他们抛在脚下，在这个高度，他们与飞鸟群相撞，但鸟群绕过了对方，海夏听说过鸟类也具有欺软怕硬的磁场，两群相撞，只有弱的那一方才会绕路，她抬起头，小心地抓住童远的羽翼下的绒毛向前爬了一点儿，童远的原型可比人形大多了，只要她小心，打个滚儿也可以。 　　也因此，海夏看不到下方的景象，她也不敢去看，她只能看到前方与天空，这时候当然没有狗仔来拍他们了，除非狗仔能飞得更高，羽毛刮在海夏的脸上，轻轻在风力下颤动，像是眨眼时微微颤抖的睫毛，明明是正常的前去检查，却简直像是一场逃亡。 　　可能是被抓地有点痒，童远闷笑了一声。 　　因为人类和鸟类的构造区别，他用原型说人话就会显得比人形低沉许多，像是海夏曾经拍戏客串时，在古寺里撞钟，钟声传出很远，又安静，又弘大。 　　海夏也不知道自己在鸟背上想了什么，当同远在一片草坪上降落的时候，海夏甚至没意识到他们已经下降了，也许是因为载人的飞得太稳，更可能是被载的那个晕晕乎乎。 　　管控中心的助手很快带着担架来了，童远变回原型，衣服居然是好好穿着的，让海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他一笑起来，就忍不住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海夏被担架带走，童远居然依旧跟着，顺便和似乎没理解的她解释道：“因为有时候会遇到危险，所以真正能和刚觉醒的人接触的只有觉醒者，他们是来做义工的。” 　　这说的是开车送他的司机，和担担架的两位人士。 　　海夏点点头，感到手中的触感似乎哪里不对，缓慢地低下头—— 　　多多又吐了一条鱼到她手里。 　　啊啊啊啊啊她说为什么童远还跟在身边，多多被她抱着根本不放！ 　　太丢人了！ 　　* 　　检查进行地挺快，就是海夏有些晕，检查的女性医生温柔地问了她几个问题，取了点血，然后送她去了室内泳池，往水中一泡，海夏这才好起来。 　　医生轻声细语地让她尝试着游了两遭，然后是潜水…… 　　咦？海夏发现，原来她可以用腮呼吸。 　　她摸了摸脸颊两侧，好吧，只有在完全入水时才会出现的，隐形的腮。 　　就是无法恢复原状这一点有点难办，不过她能趴在泳池边缘玩手机，因此这也不是不能忍，现代人，手机就是一切，变成人鱼就人鱼吧。 　　她的朋友圈已经有许多人点赞了，因为上一条还在说等待管控中心的人来接，于是小姐妹的留言全都是关于对方究竟可怕不可怕这一点的，额……海夏将脸埋进手臂里，继续刷微博，微博这里要正常一点，她也是有一些活粉的，因为这次事出突然，她也第一时间发了消息道歉，下面都在安慰她，还有粉丝私信发了一堆注意事项给她，字里行间都是拳拳爱护之心。 　　而在隔壁的隔壁的隔壁…… 　　童远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自己极度老年人的保温杯走出去时，正巧遇到了阿黛尔带着助理走过来，于是自然而然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去了隔壁影音室。 　　阿黛尔当然不是协会内部人员，她是投资者，而管控中心的投资者多种多样，阿黛尔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在其中一点也不显眼。 　　这全球性的义工组织当然是各国人员都有，童远是成年之后决定加入的，他家里已经没有能管束他的亲戚，而别的，应该是长辈的人都支持他这么做。 　　虽然是全球第一个血脉系觉醒者，甚至比其他几人觉醒的更早，但童远名声一直不显，他被保护和教育地很好，他正直，热心，有自己的判断准则和普世的善恶观念。他慢慢地长大了，没有谁催促他，因此，他的能力也是缓步成长的，一直到今天，他的能力还在稳步提升，虽然不多，但也看不到上限在哪。 　　他成年时，觉醒者已经是个挺普遍的存在了，就算是想要去学校和同学们一起学习也可以，但童远思考过后，还是申请了休学，最终折中下来是他需要准时去学校进行考试，而其他时候，他可以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想要做的是什么呢？ 　　他见过的妖，有好有坏也有神神秘秘，他感觉妖与人类没什么不同，也有七情六欲，也是独立的个体，当时尼克刚刚拉拢住了其他人建立起了管控中心，加入的基本上都是因为他的能力，消息传到种花，童远决定加入。他当时还挺羞涩，觉得自己除了能力什么都没有，要是尼克能拉布莱克家族或者威尔逊家族的人加入就好了，但尼克表示这个组织表面看上去很困难……其实是不差钱的。 　　因为组织和雪山国的研究院是合作关系，是的，就是那个发明了真正的全息游戏的研究院。 　　院长直接将一半的专利费投了进来，主要是对觉醒者好奇，研究人员的纯粹好奇心和金钱相比，当然是前者比较重要。 　　童远刚把AI唤醒，让对方播放自己想要看的内容，11号就叼着袋薯片推门而入，从裙子下方钻出来的尾巴摇来摇去，顺便用尾巴关了门。 　　童远的目光就不免被尾巴吸引住，其实他也是有尾巴的……嗯，短短一簇。 　　她习惯性关了门才仿佛想到了什么，重新打开门，薯片也掉到了怀里，她说：“你也是来找关于恶堕者的影像的？” 　　只是想用大屏幕看一下新出的喜剧片的童远：“……？” 　　“那些家伙又杀人了。”11号说。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这俩人应该是用英语说的……不过我为什么要纠结这种细节？？？ 　　把修仙的标签删掉了，因为感觉不太好修，是我的错！（鞠躬qwq） 第82章 狩猎者 　　现实不是童话, 搬家还可能会和邻居有摩擦呢，两个种族的融合，是必然会见血的。 　　但妖鬼不一样，他们和人类的摩擦完全是主动创造出来的……比如说, 暗堕者, 别称, 或者最广泛的那个俗称就是——恶鬼。 　　童远搓了搓脸, 主动放弃自己的休息时间，他想到路遇的阿黛尔, 显然, 对方并不是来查账的，基地的核心AI名叫崔斯特，小道消息称这是创始人尼克先生初恋的名字，崔斯特要操心整个基地的运转，童远问过对方, 闪身往会议室走去。 　　11号在后面朝他摆摆手，然后取了u盘又晃荡到别的地方去了。 　　她的尾巴一甩一甩，心情不好不坏。 　　海夏可能没感觉到, 因为童远飞得又快又稳，但其实他们跨越了大半个种花国, 来到了位于赤道上的私人岛屿, 也就是协会的总部。 　　赤道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在11号的长尾上，她的龙角也在闪闪发光，如珠似玉, 经过的东方义工都忍不住别过眼，无他，11号一个白熊国人, 本体居然是一条东方白龙，虽然配合她的能力来看还很合适，但对比对方的脸总有种画风裂开的迥异感。 　　她可不管这些，脚步轻快地走到转角，正好与在别扭地学习如何操控轮椅的海夏狭路相逢，不知道这条新上任的小人鱼按到了什么键，轮椅正在缓慢地原地打转，她湛蓝色的尾巴干干巴巴地垂着，偶尔仿佛应激一样弹一下，会把自己都吓一跳。 　　11号抱胸看了她一看。 　　海夏：“……嗨？” 　　海夏的目光忍不住在11号的头顶和腹下反复打转，人外！这是人外娘啊！不过她一想到自己好像也是人外娘，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还加上了冰块。 　　11号打了个响指，海夏的高科技轮椅瞬间弹射出翻译用的屏幕。 　　11号：“你就是那个……新的觉醒者？” 　　海夏又不是笨蛋，她的目光在11号的制服标志上和窗外高高的旌旗上打转，如果还在国内……至少得挂上国旗吧，而且，她除了觉醒这一点有些特殊，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加成让11号这种一看就很不一般的人上前搭话，总不能对方是自己的粉丝吧？ 　　而且她总感觉11号真正想用的词并不是“觉醒者”。 　　而还没等海夏回复…… 　　窗外的发动机声音就大过了两人的谈话声。 　　狂风过境，天空中的云彩都仿佛被搅动了，在海夏眼中开始晃动……不，并不是好像，是她看向天空，云彩的确在起舞，仿佛一个自带催眠效果的圆环。 　　海夏的头忍不住一点一点，而11号走到她身后，自然而然地推起轮椅。 　　道路尽头，经过向下的阶梯，仿佛到了地势略显低洼的仓库，闸门自动开启，海水从此处蔓延进来，睡着的海夏在梦中微微皱眉。 　　闸门之外，是稀疏的礁石和特意修出来的水道，然后海水诡异地涌起，探出一颗头。 　　红发的人鱼自然无比地游过来，伸出手，托起海夏的脸庞。 　　此时11号早就飞了起来，漂浮在空中看着这一幕。 　　海夏似乎感受到了海水的润泽，如丝缕般的尾鳍缓缓摆动，而人鱼给了她一个亲密无间的拥抱。 　　* 　　半个月前血溅街头的也是一只恶鬼。 　　这是个挺难定义的词汇，一开始，是有人发现从海中爬出来奇形怪状，神志不清的异种，但他们的数量很少，对一切靠近的生物都具有攻击性，而第一个如临大敌的是阿黛尔·布莱克，也是她立刻组织起全球性的宣传，让所有人正视这些家伙的存在，他们是来自溟无的怪物。 　　但，因为本性中欺软怕硬的存在，如果不真正经历流血事件，谁又会真正相信这种能被轻易制服的存在具有危险呢？ 　　沿海几个国家瓜分了恶鬼，甚至人多鬼少，他们认为能从中研究出什么，而果然，即使经历过某些必须打码的实验，恶鬼都没消失，或者说，所有灵界存在都没有消失。 　　直到—— 　　他们获得了代价。 　　恶鬼在世界范围出现，甚至在不断进步，学会了如何潜伏在人群中，而要干掉他们变得尤为困难，于是还在互相试探中的人与妖，不得不放下成见开始合作，大环境中，这是种族间的加速融合，但相应的社会问题也频频发生。 　　首先就是歧视。 　　人类和妖鬼互相歧视，妖鬼内部也是个矛盾重重的小社会，山海塔和世末之船互相敌对，而融入到人类社会中的妖鬼也磕磕碰碰。 　　然后是律法的适应与修改，也就是，人类高高在上，讨论着是否要赋予妖鬼人权，法律对伤害妖和伤害人是怎么判别的，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还好，因为人类本身就处处矛盾，还有历史战争等因素，各方面给出的条件都不统一。 　　而可笑的是，的确是因为“恶鬼”们的出现，促使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解决这些麻烦，然后团结到一起，这也是如今觉醒者多了各种体系，管控中心能够统一登记他们的原因。 　　在奇异的平衡下，只要“恶鬼”还没消灭干净，所有人就会一致对外。 　　* 　　尼克看了路德维希一眼。 　　天空中盘旋着的巨鸟不远不近地缀着，然后准确地降落到他们身边，变成人形。 　　就在此时，乘风破浪而来的巨型楼船也恰到好处地入了港，尼克抖了抖衣服，上了船。 　　但本来严肃的气氛被一阵丝竹鼓乐破坏了，童远转过身轻咳了一声，斜戴着鸦嘴面具的女人露出苍白的面孔，随意地瞥过他们，成蛟保持人形坐在桅杆顶部，搁着ipad放国家大剧院演奏的《丝竹里的交响》。 　　仿佛是被这一声轻咳打破了什么禁咒，一群“人”以完全无法想象的姿势从船身各处冒出来，如果《灵界》里的船是正常的百倍大小，那么到达现实后，只有十来倍，但依旧是大。 　　“这次的事情是……赤丹海峡下面的东西被打捞出来了。”鸦嘴女开口道。 　　尼克的面色微微一沉。 　　他不知内情的同伴疑惑地四望，不明白究竟什么东西要他们组织和世末之船合作，看样子，是个大东西？ 　　于是有知道一些的人低声解释—— 　　“那东西”，代指的是当初赤丹海峡下方疑似UFO的存在，只是只有视频，没有实证，但所有人都知道，那能伤害到妖鬼的物品就是来自那片水域，UFO也与妖鬼有关吗？ 　　童远抬头看向红龙，只能看到对方飘动的红色衣角。 　　龙、妖狐、猫妖、吸血鬼、狼人……这些明明是地球的确存在过的传说，可和UFO联系上，就多了一层神秘的影子，而在学术界，关于妖类的起源也一直争吵不休，如果没有UFO这层色彩，那么他们当然可以拿出神话故事传说，解释说妖自古有只，只是期间有一段时间存在断绝。但UFO的出现又让他们的存在多了一种可能，他们也许不是自然产生的呢？——比如说，来自什么外星人的基因？ 　　那飞船怎么就那么巧，遇到了海底地震，摔落到海沟深处了呢？ 　　船上人与非人都思绪各异，童远作为强行蹭上船的，低眉顺眼地跟着尼克去听细节情报了，所有人出来得急，一切细节都要在船上了解。 　　而在他们头顶上，成蛟能聆听到下方渺小的生物们都在想写什么，他皱了皱眉，ipad里的声音被风吹破，飘散到各处，碧波荡漾，远处的海水被朝阳镀上一层淡金，天空中的白云像是羊群一般四散开来，絮絮状四处飘荡。 　　成蛟就在桅杆上躺下，人形对比船身是多么渺小。 　　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 　　对他来说，过去的千年记忆就是在船上修炼，偶尔和山海塔的妖们打架，在灵界中，这艘船会一次次撞向山海塔，又一次次地随着溟无之水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成蛟自诩为强大，也无法操控溟无河水，一切仿佛无趣的轮回，他不应该觉得忘却了什么，因为他的生活就没有什么起波澜的时候。 　　但是，就算是人类，只要活得长，就会思考自己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成蛟活得更长些，每天的日常就是修炼，直到船上出现了那些渺小的人类小虫子。 　　人类对桅杆上的黑龙评头论足，对养在船底的劣妖兴趣颇大，吵吵闹闹，成蛟一直不能理解记忆中的自己为什么能够忍受他们，并且一次都没出现，难道是太专心于修炼？ 　　黑龙是他和青鸢合力钉死在船上的，背叛者本就不配活下去，甚至连死都不配，就应该用未燃尽的身躯继续发光发热，成蛟甚至还能想起战斗的每一个细节，所有的缘由，严丝合缝，逻辑合理，但他就是觉得自己似乎缺失了一段时光。 　　——他究竟，是因何而存在？ 　　* 　　“不如算樱花国什么时候沉好了。”船上的人无聊到开始打牌，打到一半就开始算命。 　　算命这事儿是一只龟仙人提起的，结果这第一个问题就是不能算的东西，于是他狠狠瞪了眼提出问题的人，试图用眼神把对方杀死。 　　“沉不沉，一念之间，不算！” 　　童远无语地看了那便聚成堆的一眼，樱花国，严格来说已经沉过一次了。 　　作为四面环水，地方不大的岛国，山海塔偏偏出现在那里，樱花国本就地震频发，多灾多难，去年甚至因为妖鬼打架直接被震落了一个岛，然后被山海塔的家伙“修”好了。 　　也许这就是人类去海沟下方捞飞船的原因，实在是，他们变强了。 　　主持打捞的是来自樱花国的财阀，在科技迅速发展下，他们真的研究出了能进行精细操作的水下机器人，然后打捞出一具半焦的古怪尸体，以及一部分巨大的金属碎片。 　　这是个挺令人振奋的进展了，他们用液氮将尸体装箱，主要是担心对方携带什么病毒，对待疑似外星人的存在，再怎么紧张都不算晚，让人遗憾的时，即使人类的科技已经能够跨越几个星系传递信息，甚至在天女星系找到了类似地球这般能让人类生活的行星，但他们依旧没有找到能交谈的智慧生命。 　　因此，人类和地球的存在，仿佛是一个奇迹。 　　尸体安静无声。 　　那是自然，尸体本身就不能活动，推己及人，没人认为它还具有生命迹象，何况它并没有心跳。 　　但是，他们忘记了……某些生命就是没有心跳，依旧能存活的。 　　清水花音带着微笑推开门，走进了总控制室。 　　她脸上的微笑仿佛是刻上去的，标准而浮夸，她行动略微僵硬，但操作却精准，在监控室里发现不对的同事反应过来之前，清水花音就打开了控制阀。 　　那仿佛僵尸的尸体居然在短短几个小时内恢复到几乎看不到烧焦痕迹的地步，然后微微一动，迅速破开了装置—— 　　“啊啊啊啊啊啊——” 　　* 　　清水花音尖叫着从病床上惊醒。 　　被她吓到的男友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安抚她，好半晌，清水女士才平复下来，天微微亮，她缩在男友怀里，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们忍不住谈起了船上的事。 　　虽然花音已经和警方说过很多遍了，但似乎交谈能让她平静下来，倾诉能让她感到放松，虽然需要一遍遍回忆，但她并不感到痛苦，因为死里逃生并不是个痛苦的事情，必死无疑、求助无门才是。 　　“那个时候，我尖叫着往外跑。”“我实在太幸运了，日向君，我往外跑的时候，所有门恰好都是打开的模样，但就在我离开后，门就落下了，虽然并没有阻挡那怪物多久，但……但这一定是妖狐大人保佑。” 　　“我跑到餐厅时，警戒也响起来了，我……我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打开控制阀了，就像是□□控了一样，然后，然后源君走了过来，我很少见到他，毕竟他只是个普通的实习生，可他非常勇敢，因为那扇门必须在内部关闭，这是会长说要保留古典元素……”花音叹了口气。 　　“后来，船舱爆炸了，但那怪物也没有冲出来，我也再没见到源君，也许是，也许是，”花音突然抓紧男友的手，“我们回头去山上，去给源君祈福吧。” 　　男友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背，点点头。 　　* 　　清水女士不知道，这个神奇的源君也出现在了警视厅的档案中，显然顶替身份的人并未太过用心，因为真正的源君还在好好的打工，所有人都能作证他根本没有能力瞬移到世界另一端的船上。 　　而顶着源君脸的男人在地球另一端抹了把脸，咸湿的海水从他胸口滚落，而清水女士口中的怪物正跟在他身后，不显得可怖，反而十分乖巧。 　　王尔亦看了眼自己泡烂了的衬衫，喊了声：“青九？” 　　猫妖正在礁石上迎着风抖落自己毛发上的水分，听到这声不爽地转过头朝他翻了个白眼。 　　他也就没再喊，看了眼天际尽头的太阳，此时在某处是朝阳，在此处天际已经染上晚霞了。 　　狩猎者依旧乖乖地跟着他。 　　仿佛忘却了就是这位“主”下令让他杀死自己。 　　一“人”，一猫，一怪物，都沐浴在同一片夕阳之下。 　　* 　　海夏猛地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趴在轮椅扶手上睡着了。 　　她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个梦，梦境中她变成了一条真正的鱼。 　　她穿过海藻丛生的浅水，穿过怪石嶙峋的狭滩，深海处多沉船，宝箱大开，已经不见多少光彩的珠宝微微发亮，而她穿行而过，终于在海面上露出头，银月如盘，巨大到仿佛要沉入海中，而她突然想要唱歌。 　　“……这什么小美人鱼的剧情？”海夏喃喃自语，发现自己还在走廊上，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那个莫名其妙的龙角女孩不见了。 　　她操控轮椅已经有点儿章法了，正准备推自己去餐厅，一低头，才发现感受有什么不对，微凉的风穿过双腿……海夏面色一变，赤脚蹦到地上就压着裙子往分配给自己的房间跑去—— 　　在重新穿上裤子之后，她获得了重为人类的安全感。 　　“靠，要不要打电话和经纪人说一下……不，他知道了又要立刻给我找工作……”海夏猛挠头，“啊，可是没有工作就没有钱！” 　　好烦！ 　　她推开门，首先，先和管控中心的人说一下吧，也许还需要什么后续检查，她顺着手机指引的地图往前走时，一只猫正在暴躁地敲打窗户，看到她时，而海夏正好抬起头，一人一猫就这么巧地对视了。 　　海夏：…… 　　不，冷静，想一想童远……这应该是个人！ 　　她上前一步，帮猫猫推开了窗户，而猫咪娇俏地叫了一声，绕着她的小腿转了一圈，毛茸茸的尾巴缠着她的脚踝，但就在海夏低下头想摸一摸时，猫咪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真是好不做作，不愧是小猫咪。 　　而且从头到尾都没有张嘴说人话。 　　她捂脸呆站了一会儿，还好没蠢兮兮地和猫说话。 　　可就在海夏继续往前走时，又一只猫蹲坐在路口舔自己的毛毛，阳光照拂在它青色的皮毛之上，两条尾巴懒洋洋地拍打着地面，一晃一晃。 　　海夏：……等等，这应该不是普通猫了吧。 　　“抱歉，可以让一让吗？” 　　啊！ 　　海夏才发现自己居然蠢兮兮地挡住了别人，她正巧站在档案室门口，推门而出的人正疑惑地看着她。 　　“抱歉抱歉……”海夏一边后退，福至心灵般又转头看了眼——那只青色的猫咪不见了。 　　她腿还有些软，扶着墙站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刚刚那个推门出去的人怎么走路没声音？ 　　对方和猫一样，也瞬间不见了。 　　妈妈啊……这里是有鬼吗！！！ 　　* 　　今天是海鸣镇崩碎的日子。 　　就像是摔碎一块玻璃一样，而王尔亦本就不能空间穿梭，他只是依靠海鸣镇跳跃。 　　随着全世界所有妖鬼与原世界的联系加深，而王尔亦又删除了他们关于海鸣镇的记忆，相当于王尔亦成为了那个被抛弃、被遗忘的神。 　　所以海鸣镇崩碎也没什么奇怪了。 　　如今他还存在，则是因为他是作为王尔亦本身存在。 　　“王尔亦”这个名字，作为最强的木系觉醒者，虽然无人亲眼得见，但全世界都流传着他的传说。 　　他的猫正仰躺在草坪上等待他。 　　他几乎和青草融为一体。 　　青九远远看到王尔亦出来了，耳朵微微一颤。 　　他们把狩猎者留在了荒岛上，而王尔亦必须趁着海鸣镇还未彻底毁坏，传送到岛上。 　　还好，有X帮助，他寻找档案的速度很快。 　　王尔亦伸出手，青九立刻在他肩膀上找了个熟悉的姿势趴着，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入目是熟悉的荒凉，海浪呼啸着拍打在沙滩上，而狩猎者匍匐在地，还是他们离开时的姿势。 　　青九伸出后腿挠了挠脖子，他真不明白王尔亦在搞什么。 　　就在这时候，王尔亦挠了挠他的脑壳，问：“你喜欢人类吗？” 　　“就……几个吧，干什么啊！？”青九不爽，他才不愿意承认呢。 　　他跳到了沙滩上，嫌弃地看了眼卡在肉垫里的沙硕，而狩猎者在他走进时也毫无反应，因为它是对人武器，没有对付猫的意识。 　　王尔亦看着这一幕，发了会儿呆。 　　这很难得。 　　实际上，在海鸣镇里，他甚至可以永生，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就是神。 　　但他无法把狩猎者带进去，那里沾染了太多信仰的气息，狩猎者根本无法进去。 　　而它的本性是屠杀，它是创造出来就为了针对人类、灭亡人类的武器，他在不停地进化，只要进化的速度大过被杀死的速度，他就不会拥有弱点，比起不会飞不会变人的青九，狩猎者才真正像是王尔亦的“眷族” 　　何况它本来就是，在王尔亦还在胚胎中时，狩猎者就在孕育中了，它们天生就联系在一起。 　　狩猎者的能力针对一切可能对他造成伤害的促进在，同时还针对所有“灵界生物”。 　　除了青九。 　　成蛟他们乘坐的的确是世末的船只，一路前行，仿佛行驶往地狱。 　　要毁灭一只已经开始进化的狩猎者…… 　　只能毁灭王尔亦。 　　“也快了啊……”也快了，他也快要被这个世界吞噬了。 　　青九一无所知地蹦来蹦去，还伸出爪子去戳狩猎者。 　　而这个丑萌丑萌的家伙依旧趴在地上，仿佛一块无知无觉的岩石。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弄死小王的，我哪有那么丧心病狂。 　　以及地球的事情根本不算事儿，真正的考验emmm 第83章 回家吧 　　海夏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在梦中, 但依旧能感知到，她感觉自己长出了手臂，从某个黝黑无光的地方探出头，可她又以为自己是一条鱼, 长着手的鱼, 想一想就好丑啊。 　　她感觉自己太丑了, 因此甚至不愿意离开深海, 前往阳光下，毕竟深海里谁都看不见谁, 大家随便长长就好了。 　　她向前游去, 鱼尾摆动地十分欢快，然后她遇到了海底火山爆发。 　　那是无法用语言准确描绘出的画面。 　　整个世界本是黑暗的，但在那个瞬间，就仿佛宇宙深处诞生了一颗太阳，然后, 全世界都被照亮。海夏不得不向上游去，用最快的速度，她感觉热度仿佛变成什么活物, 在她身后追逐她。 　　海夏也不知道自己昏头昏脑地冲到了什么地方，她第一次呼吸到了空气, 感觉自己长长的头发黏在后背上, 不过，鱼有头发吗？ 　　这么想着，她垂头看了一眼。 　　正巧看到了海面上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条……红发的人鱼。 　　下一个瞬间, 她苏醒了。 　　还在床上，凌晨三点，而第二天还有体检要做。 　　……这是怎么了？ 　　* 　　成蛟也很想问一句这是怎么了。 　　但是他得绷住了。 　　这船上吵吵闹闹一群不像是出战反而像郊游, 甚至把人类方也拉进了憨批的世界里，成蛟嗤之以鼻，又感觉有点丢脸。 　　因为这个破破烂烂的队伍好像是自己带的。 　　船再大也得遵循基本法，他们行走了四个小时，如果是“刀下留人”那种事件，现在大约尸体都凉了。 　　倒也还好，并没有传出什么消息，那东西应该没惹出新麻烦，虽然即使是现在收到的资料，也看不出那海底的东西是什么，但也有不好的，预言占卜加上监控，居然都找不到那逃出的怪物和死在其中的人类去了哪，海面上船只的残骸都已不见踪影，提前来处理后续的打捞船干活干得热热闹闹，毕竟“飞船”碎片已经捞上来了，多知道点信息总比一无所知好。 　　龟仙人摸着银光亮丽的未知金属残骸占卜的模样总有些画风清奇，而成蛟暗金色的瞳孔凝视着起伏的海面，突然转头说：“把这块抽干。”你说抽干就抽干吗？ 　　算了，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 　　而且老大也不是不干活，就是干活的方式有些不科学。 　　童远后退一步捂住脸不想看这群打打闹闹的妖怪，一转头发现龟仙人还在摸银色的板板，只是头一点一点，显然陷入到了神秘的占卜领域，俗称周公梦境。 　　……总感觉妖怪的未来交给这群家伙是不会好了。 　　妖怪里面也有足够正直的，甚至加入了警方，因为形式严峻，两个种族的确被迫融合了，这部分在警方里头混得甚至不错，主持打捞的一部分是樱花国人，一部分是联合国世界警察，总之，水下那玩意里面出现了活物，这是个挺严肃的问题。 　　毕竟……有人猜测，那玩意也许是什么妖怪的老祖宗，或者老敌人了。 　　一想到这个猜测，成蛟就想甩尾巴。 　　他反正是不想承认有什么老祖宗存在的，看看人类都猜测了什么？ 　　因为各国风俗和历史不同的原因，他们的神话体系当然不同。 　　这边说王母娘娘，那边喊上帝与真主，还有人叫嚣着既然有妖怪，那么圣诞老人也是真实存在的吧，真当圣诞老人没有粉丝吗？ 　　要不要让玉帝、如来、麒麟、上帝、真主、天照大神都打一通，最强的那个当官方存在的神？然后他们遗憾地发现，妖界历史根本不存在这些神灵，也就是说，妖鬼就是妖鬼，没有一个承认自己的神的。 　　把人遗憾地不行。 　　所以成蛟偶尔会在夜深人静时思考，人类都是些什么毛病？ 　　怎么还希望有个全知全能的存在管束自己的？求神有什么用，自己努力不好吗？ 　　不，当他看到狐妖时就忍不住牙酸了，觉得求神还是有用的。 　　为什么神不能降下一道天雷劈死这个憨憨？ 　　* 　　三个组织混到一起后，基本上就分不开了，妖族里有完全看不出原型的物种，还有吸血鬼之类人形完美无缺不主动暴露根本看不出是非人类的家伙，而人类里面有像童远这样能完全变成妖，甚至幼年时根本收拾不了自己的妖族特征的家伙，因此在这海域之上，制造了五年的小小码头上，人工或者说妖工创造的小岛上，各种奇装异服，奇形怪状的家伙直接把那些看上去更像人的家伙们淹没了。 　　简直是妖族聚会。 　　他们有的在聊灵界的事情，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是真的存在灵界，或者真的在灵界生活过的，而且他们聊天的时候特别喜欢说什么星星下的约会之类，童远一路走过来已经听了无数个关于星星的故事了，好像所有妖心中总有一个关于星星的圣地一样。 　　他甚至看到了一脸遗憾地抱胸听故事的安德努斯，这位女士凑进去毫无违和感。 　　她的遗憾很明显，童远直接就能猜出来，女士是在遗憾自己没有去过灵界。 　　不，大可不必。 　　童远叹气，不小心走偏了，被人群挤到海边，水下依旧一片黝黑，仿佛塞入群星都不会发光，抽空的计划还是无疾而终了，主要是几千米的深海，一部分妖怪甚至无法深入，会直接被水压压扁，所以最终的决定是派拥有空间能力的家伙下去看看，当然还有拥有水法的妖怪。 　　人鱼和塞壬正在不远处吵架，吵着吵着就变成了唱歌，童远捂脸，颈脖子后面的羽毛都翘了起来，顺便把他的耳朵捂了起来。 　　人鱼吵架是用声波，也就是说，他们是无法说话的，塞壬吵架时虽然能说话，但他的声音会无差别迷惑靠近的所有人，还好童远捂得早，他看见一只小花精面露茫然，摇摇晃晃地差点一头栽进海水里，连忙去把妖捞了回来。 　　小花精只有成年人手掌大，干脆趴在他掌中呼呼大睡，童远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哪一拨的，只能拨开这一群一群，指望有谁能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同伴。 　　——这里就不该先建码头，为什么连失物招领站也没有？ 　　作为失物的妖精在他手心抖落亮晶晶的粉末，一阵风来吹走一半，直到看到有一只吸血鬼和一只狼人凑在一起联机打游戏，童远才突然发现自己犯蠢了，掏出手机拍了个照片，还好心打了个码发到了大群里，果然，没一会儿就有好心人出来认领了。 　　他待在标志性的旗杆下，阳光斑驳而温柔，平静的海面上时不时跃起巨大的章鱼触手，海水拍到童远脸上，他默默地转了个身，等待的对象很快来了，是个一脸尴尬的男人，斯斯文文，看不出什么明显的妖类特征。 　　“这我老婆。” 　　童远用“你真有勇气”的视线凝视对方。 　　“她也是人，就是不小心变……”对方说不下去了，匆匆道谢抱着老婆就走了，耳尖还是红彤彤的。 　　这夫妻俩走了，但童远抬起手，手心的妖精粉末还在闪闪发光。 　　据说，妖精粉末会给人带来好运气。 　　* 　　海夏没有睡着。 　　她感觉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才梦到了人鱼。 　　于是把看过很多遍的关于人鱼的传说，啊，不，在人鱼真正出现后，这应该是百科了，她把百科拿出来，打着哈欠看了好久。 　　据说全世界第一个被观测到的美人鱼是一条红发的人鱼，常常驻守在灯塔附近，而且她是唯一会说话的人鱼，或者说，是人类能听到她唱歌的人鱼。 　　模糊的照片并不清晰，海夏用拇指摸了摸屏幕上那个红色的影子，为什么人鱼不会说话呢？声带结构问题？ 　　还好，她这种人类转化成人鱼的没有这种问题，她干脆跳下床，去卫生间往浴缸放满水，她尾巴如今能自如转化了，医生也真情实感地夸了一句她非常厉害，算是速度较快的了，至少，不太影响工作问题，就是自己回去还能不能接到工作是个问题。 　　她看了眼自己的蓝色鱼尾，在浴缸里忍不住做一点高难度姿势。 　　“巴卡” 　　“啊……疼疼疼！” 　　不小心闪了腰。 　　鱼尾拖着梦幻色调、透蓝的尾鳍，触感温良，海夏泪眼朦胧地在浴缸里趴了半天才爬起来，突然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加漂亮小哥哥的联系方式，干！她重新将尾巴变成双腿，天蒙蒙亮，趴在床上托腮犯愁，现在去找人要简直是将司马昭之心剖出来给所有人看。 　　vx上突然来了个群推送，是医生推的，种花国觉醒者的群聊。 　　海夏：=v= 　　群里眼熟的名字是真不少，海夏龇着牙从一个个名字上划过，顺便改了个备注去戳童远，她放下手机没多久，手机就叮了一声。 　　屏幕一亮，却并不是童远回复了，而是医生姐姐又给她推了个群。 　　不过……海鲜大家族是个什么鬼？ 　　这个群比隔壁仿若工作群一样死气沉沉的好多了，大家疯狂刷屏，刷得最多的各种海洋的图片，海夏潜水了会儿发现群里一大半是水属方面的觉醒者，一小半是水族妖怪，相当于友好互助群。 　　群里大多数是在聊海与水，还有不巧觉醒成了天敌的两个家伙在吵架，近距离，网上也算吧，接触了一大堆觉醒者，海夏终于有一点儿觉醒的感受，不过然并卵，她除了发现自己擅长游泳起来，并没有什么强大能力方面的觉醒，也许以后没工作可以去泳池当救助人员，或者去水族馆拍照什么的……海夏的指尖突然顿住，她刷到了一张，据说是“朝圣”照片的图片，这里面出现了那条红发的人鱼，可比百科上的照片清楚多了，还是全息式的，她抖了抖手，让手机管家把照片投影出来。 　　投影的画面立体多了，海夏忍不住站远看了会儿，感觉到了万分的熟悉。 　　但她最熟悉的人鱼明明是网上的人鱼虚拟歌姬啊。 　　还有就是……之前梦里的。 　　但梦境朦朦胧胧，早就忘了大半。 　　海夏挠挠头，感觉有些头秃……算了算了，回家后日子还是原样的过，这魔幻的世界和她的关系也就是半年一次的上门登记而已。 　　* 　　11号赤着足，脚尖轻点水面，因为她在这里，小鱼都不敢浮出水面，如果用天空中的视角凝视海面，就会发现以她为圆心，仿佛被清空了一样，所有小动物都向着相反的方向奔逃。 　　就在此时，引导一条白鲸回到群族的人鱼向她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红色的发丝一半浸入水面，仿佛红色的球藻，飘飘荡荡，如今人鱼于水中半立起身子，而11号的尾巴缠绕到她手腕上。 　　人鱼招招手，体型差巨大的白鲸幼崽蹭了蹭她，自己离开了。 　　11号双手叉腰，沉默不语，事实上，她并不明白人鱼对海夏做了什么，但五年的时间足够他们彼此之间形成足够的信任，而人鱼通过脑电波交流让她带着海夏见她一面，看样子只是为了一个拥抱而已，事实上11号后来观察过，海夏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而人鱼，只要不愿意交流，谁也不能让她开口说话。 　　然后人鱼抬头，湿漉漉的红色发丝贴服在耳畔，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纯良又温柔的笑。 　　11号：“……” 　　待她从魅惑中回过神，人鱼重归海洋。 　　11号：= = 　　“啊……真作弊。”比起人类，11号更亲近非人类们一点，当初她脱离GRU的过程十分惨烈，而妖怪帮了她许多，真奇怪，人类没有教会她的感情，反而是在这些非人类的家伙身上收获到了，更何况11号彻底转化为妖类形态之后居然是一条白龙，东方龙。 　　……她至今还记得当时成蛟和种花国上层的古怪表情。 　　所以菲欧娜，也就是这条红发人鱼为什么要见海夏，实话讲，11号完全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殊的，她轻松找到了这姑娘的资料，乏善可陈，毫无特点……算了，管那么多干嘛？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赤丹海峡凑热闹。 　　* 　　赤丹海峡的热闹也不是那么好凑的，种花国带队的是王尔亦，夏哲有别的任务。 　　“真难得，居然是王哥你……”童远碰到熟人，当然去打了个招呼。 　　咦，他为什么要说“难得”，不是上个月还在非洲遇到过吗？ 　　不过，王哥真的是个神奇的人啊，童远看着到处打招呼的王尔亦，为什么王哥能做到同时和所有人仿佛都见过但是不熟，保持着一种神奇的泛泛之交感。 　　真的，此处妖类密度过高，仿佛是妖精集会而不是出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未知生物……倒不如说，那个存在于监控与人言中的危险杀人者根本没有半点影子。 　　童远叹气。 　　看吧，他们甚至搞起联谊了。 　　还拉他一起来。 　　因为时差问题，赤丹海峡处的海上平台很快就进入夜晚了。 　　* 　　红发的人鱼菲欧娜，是人类见过的第一条人鱼，能力是精神力交流以及控水，还有通过对视能短暂地魅惑他人，从不说话，因为她根本无法说话，没有参加过体检，所以人类猜测是她本身的身体结构问题。 　　今天也在护送海域内迷路的生物回家。 　　今天也在点亮灯塔。 　　她趴在礁石上看了会儿星光，然后向赤丹海峡而去，人鱼不止一条，因为菲欧娜非常低调的缘故，成为偶像的人鱼，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虚拟偶像形象的人鱼，人类自己觉醒成为的人鱼都比她出名得多。 　　她也并不在意这个。 　　她在意海夏，在海夏觉醒之时，菲欧娜冥冥之中就受到了感应，她想要找到她，但并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如果这个世界有神灵，那么，她的祈祷会有答复吗？ 　　于是王尔亦回应了她。 　　菲欧娜在指引下来到了岛上，然后联系了11号。 　　她在见到对方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在找什么，因此心满意足。 　　她在黑暗中赶路，仿佛是要将太阳抛到身后，人类发明出倒时差这个词真的描述很准确，只要速度够快，仿佛能将时间流逝化作虚无一样。 　　人类究竟有没有灵魂呢？ 　　为什么有妖怪、妖精、精灵……却没有鬼魂的存在呢？ 　　——是每一个鬼魂都获得新生了吗？ 　　她开始好奇灵界是怎么回事了，可惜她从来没去过灵界。 　　* 　　如果王尔亦在这里，也没办法给她一个答案。 　　赤丹海峡一点都不冷清，不知道是哪个非人类喝多了，居然往天空喷火，然后成蛟一气之下开始对这个地方进行局部降雨，雨点打湿了狐妖的毛，于是狐妖黑着脸上天屠龙，一看老大也在打架，这些家伙就这么闹哄哄地打了起来……其实他们平时不是这样不靠谱的，但，别想指望一群妖怪能有什么集体荣誉感和军队般的令行禁止，反而是三个和尚没水喝，妖越多，越能彼此拖后腿。 　　人类这边也没去阻止，如果出现了危险，他们还是能一致对外的，但如果去阻止了，这群家伙很可能一致对人……就在此时，一种诡异的思绪突然在每个人脑海中爆炸，仿佛被塞进去了什么。 　　——这是人鱼在示警。 　　然后，塞壬的歌声出现了，带有痛苦与恐惧，童远眨眨眼，在几秒内出现在天空中，有星无月，海上浮动平台上明亮的灯光是附近光线最强烈、也最显眼的地方，仿佛是点燃了一座灯塔。 　　已经有人闻到了从海面上飘过来的血腥味。 　　然后是震怒的龙吼声—— 　　说实话，那一幕很震撼，也很神奇，尤其是以童远从天空中俯视的视角。 　　大多数妖怪都是夜视能力不弱的种类，他这类觉醒者也一样，他看见，仿佛有星光从海底升起，又或者有谁点亮了海洋，海水倒卷，他此时无法分辨是某一个家伙的力量，还是所有存在同心协力做到的这一幕，他看到受伤者被送到了尼克的面前，他看见半片海域都被冰封，不只是谁踮起脚尖起舞，然后银月降临，乌云被驱散，海面之上巨大的月亮仿佛银盘，在水面之上投下倒影。 　　他在凌冽寒风中飞翔，突然想到了自己第一次飞翔时的模样。 　　也是在海域之上，但那时候他甚至不敢振翅，那时候临近黄昏，灯塔光辉熠熠，水下的人鱼破开水面，翻滚的泡沫留下了一条白色的长痕。 　　他们终于看到了敌人是什么。 　　那是……一场梦。 　　一个醉生梦死般的幻觉。 　　如果真的要称呼那存在，也许应该叫它“蜃妖”。 　　天空中的童远坠落下来，直接砸到了化作原型趴在地上的成蛟身上，仿佛一个缓冲，而在场所有人与妖，都沉浸入梦中。 　　王尔亦慢慢地向前走着。 　　月光还在，亘古不朽。 　　银月皎皎。 　　虽然当初对“蜃”的存在是个自我欺骗与催眠造成的误会，但，既然是以蜃妖开始，那就以蜃妖结束吧。 　　* 　　世界上真的有蜃妖吗？ 　　* 　　在似有似无的歌声中，所有生命在幻境中直面了自己的恐惧。 　　海市蜃楼，本就是能做假成真的幻境。 　　而你“恐惧”的，也往往是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是不合时宜的无能为力。 　　成蛟看到了一条龙。 　　童远看见了母亲的脸。 　　尼克看到了溅满血迹的酒吧。 　　路德维希看到了微笑着的维克多。 　　…… 　　狩猎者悄无声息地出现，王尔亦将随手织成的梦境丢给它，而梦境在碰触到对方的瞬间就破碎了，消失于无形。 　　不是王尔亦吞噬这个世界，就是他被这个世界吞噬，没有另一种答案。 　　只要他还存在，狩猎者就是不死的。 　　而可笑的是，即使是他想要杀死这全世界最后一只狩猎者，也必须将他拖入海鸣镇才行，因为在原世界，王尔亦对因果方面的影响力太弱了。 　　远处的海面泛起一点儿光，人鱼菲欧娜从水下探出头，仿佛是个无意间闯入什么特殊聚会的外人，面孔上带出一点儿格格不入的慌张。 　　她当然看到了王尔亦，她将半张脸埋入水下，只露出一双映照着银月的眼睛。 　　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下，隔空对视，明明应该是寂静到极致的氛围，被幻术影响到的妖怪们突然开始怪模怪样地起舞，菲欧娜只不过是转移了一瞬间目光，王尔亦就不见了。 　　她又是一愣。 　　但，这不是发愣的时候，人鱼闭上眼，开始尝试联通所有人。 　　在那个瞬间，她似乎经历了所有人的悲欢，他们的情绪以菲欧娜为中心联动成一片共通的海域。 　　人鱼蹙起了眉，将自己藏入海底。 　　没有声音，但她似乎仍然能听到许多窃窃私语。 　　那真是……那真是…… 　　【人鱼本是擅歌，最擅以凄美动人的歌声迷惑过往的游人，但有一条不是这样，她用歌声换取了成为人类的机会，而恰此时，人类女孩渴望成为一条鱼，就此消失在海域中，这个女孩名叫菲欧娜，而这条人鱼……以海洋本身命名自己。】 　　【她们交换了身体。】 　　【千年过去了，菲欧娜逐渐忘记自己曾经是人类，而人类像每一个人类一样衰老，却不会死亡，只是在一切终结时失去所有记忆，然后重新从一个婴儿开始，重复人类平凡的人生。】 　　【世界上真的有灵魂这种存在吗？灵魂真的会不朽吗？】 　　【可即使是再一次拥有鱼尾，海夏依旧没有想起过去的一切，她们的区别究竟是身体……还是那颗心呢？】 　　【菲欧娜也没有答案，但她并不会再去打扰海夏的生活了。】 　　无数的情感汇聚在她心中，而她只感到茫然，所有人的愤怒、嫉妒、仇恨、无力……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驱散，于是，她尝试让他们成为一条鱼。 　　从海藻深处探出头，躲过凶恶的捕食者，在本能的驱使下跨越几千公里的旅途，前往陌生的海域，见到一个个在病痛与穷困中痛苦不安的灵魂，躲过来自人类的追捕，捡拾船只上抛下的食物，穿越星空与夕阳，赶往晨曦洒落的海域，拾起你最爱的那颗贝壳，上面绘满了瑰丽的色彩，仿佛将漫长的人生都写了上去，也许会遇见海面上的幻象与倒影，错误的路途与狂乱的风暴，陌生的海、熟悉的海，仿佛都是你生命中留下色彩的朋友。 　　然后，看着灯塔的方向…… 　　回家吧。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预计7.31彻底完结 第84章 真相是假 　　青九跟在王尔亦的脚跟后头慢悠悠地走着, 尾巴一甩一甩。 　　在所有非人类都离开之后，曾经繁华的海鸣镇只剩下水，水面上唯一的高塔仿佛是在大海上漂浮的孤舟。 　　啊，不, 还有头顶的星空。 　　王尔亦伸出手, 从海鸣镇的“天”上摘下一颗星星, 随手丢给了青九。 　　这就是颗很“星星”的星星, 符合童话里对星星的所有幻想，是个胖胖的淡金色的五角星, 巴掌大一点儿, 在王尔亦手下毫无反抗之力。 　　猫猫一愣，凑过去嗅了嗅，然后抱在怀里滚了滚，一点儿星屑飘了出来，化作短暂的画面与光影。 　　【真不想死啊, 还想看囡囡长大，结婚生子呢。但是我老了，唉, 人都是会老的。囡囡上次给我买了洗脚盆，用奖学金买的呢, 我还没有用过几次呢。囡囡上次还说要一家人去拍照, 真想拍一张照片啊，可是老伴也早就不在了，这样也好, 囡囡以后会组成新的家庭，和家里人拍照的。我本来就老得快死了，还废什么钱送我来医院, 她爸妈也是不负责任的，唉，打工那点钱全部填进来了，还好，我退休金没让她爸妈知道，只告诉了囡囡，不知道医药费她用没用退休金……】 　　青九抬起头，干脆仰面躺下，漫天都是繁星。 　　“这些是什么？” 　　“是灵魂吧。”王尔亦说，“是不愿意离去的灵魂，化作了海鸣镇里的星星。” 　　青九四爪并用抱着温凉的星星，而王尔亦也停下脚步，等待他重新爬起来。 　　猫猫的耳朵颤了颤，毫不在意地在地上团成一个球。 　　执念组成地上的城镇，灵魂成为天空中的星光。海鸣镇从来是一个残缺的世界，大半都是由原世界的存在填补而成的，因此一旦它们都离去，海鸣镇就什么都没有了。 　　“然后呢，它们就一直……一直一直在这里挂着吗？”青九问。 　　这只小猫团依旧赖在地上不愿意起来，是不是用爪子拨动这颗星。 　　“不，”王尔亦想了想，“时间长了，它们就会消散，但死去的人类那么多，所以这里的星空亘久存在。” 　　他们于同一片星光之下安静无声地互相陪伴了会儿，然后青九说：“真安静啊……” 　　* 　　洛嘉越过水坑，但雨滴还是溅到了他的新鞋上，他举着伞快速穿过街头，把书包揣进怀里，防止被雨打湿。 　　临近目的地时，他检查了自己的衣服，确认不仅背包，人也没有被打湿，这才推开门。 　　没办法，孤儿院的院长妈妈人很好但也很啰嗦，如果为了护住书包自己淋了雨，她绝对会念叨很久，洛嘉这年龄已经是孩子们的大哥哥了，如果再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训，他会面子挂不住的。 　　世界果然像王尔亦说的那样变化了，他在两年前展现出来自己培育植物的能力，而此时，觉醒者不再稀有，觉醒能力也进入了千家万户，洛嘉虽然有点特殊，但周围人都只感到了高兴。 　　“至少小嘉你以后肯定能找到工作了。” 　　这期间当然有人愿意领养他，毕竟他长得好看，又是个男孩，还是觉醒者，但洛嘉都拒绝了。 　　推开门的那个瞬间，人间的烟火气伴随着吵闹却不嘈杂的声响包裹住了洛嘉，刚刷白的墙壁上溅上了雨点，广场上的沙土沾染上鞋底在地面留下脚印，老式挂钟一晃一晃，而陈妈妈在烧香，香台上已经积了一撮灰，缭绕的烟雾慢悠悠地向上方飘去，因为质量一般，微微有些呛人。 　　洛嘉当然不相信有神灵，但他愿意为了家人相信这些，相信有无形的魂灵注视这片土地，让安心者安心，让所有善意都能得到回报。 　　他大声地和家人打过招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在孤儿院翻新之后，他从八人间变成了四人间，此时房间空无一人，也许是去厨房帮忙了。 　　洛嘉将书包放到桌上，眼角不经意间瞥到什么，突然一愣。 　　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取出书本。 　　仿佛有什么从他脑海中、身体内溜走了，就像是猫尾巴一样轻巧柔软。 　　他失去了关于王尔亦的一切记忆，且一无所知。 　　而他并没有发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进一步加深，身影也变得凝实起来。 　　* 　　画骨面无表情地将画册翻过一页。 　　摩西多的阳光灿烂无比，她墨镜遮住半张脸，但仍有人在她面前驻足，于是妖怪小姐默默地摘下墨镜，人类的目光变得迷惘起来，然后放弃看向她，自然而然地转向别处。 　　这处露天餐厅位于二楼，食物的香气和油漆的气味混合到一起，组成一股难以描述的古怪气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餐厅的生意不是太好。 　　老板是个沉迷艺术的中年人，做饭的时间里一半都在思考人生，也许是想要在食物里加入一点艺术的气息，画骨又将画册翻过一页，这才等来了自己的同伴。 　　那是一位发型古怪、性别不明的直立行走生物，额，走进才会发现，这应该是个人类。 　　当初王尔亦询问过一部分愿意直接融入到人类社会中的妖鬼，画骨也是其中之一，于是在王尔亦能力足够之后，他就修改了游戏内容中几人的脸，抹去了人类对这一部分的记忆，于是画骨拿着温女士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这片土地之上。 　　在夕阳的余晖之下，远处的摩天轮投下模糊暧昧的影子，这位请她吃饭还迟到的人士是摩西多本地人，开画廊那种，而画骨恰巧……在五年时间靠别具一格的画画风格在国际上闯出了名声。 　　在短暂的交谈结束后，对方结单离开，画骨等到了另一位同伴。 　　她别过头，所有人都对这位陌生人突兀出现的一幕无知无觉，仿佛只有她一个人静静倚靠栏杆，而对方虽然静静地坐着，却没有影子投下。 　　“你的阵势就仿佛是来告别的。” 　　对方正托腮翻看着菜单，明明敷衍到根本没有凝聚出身体前来，也吃不了什么饭，但还是看得兴致勃勃，好像决定以后来吃一顿一样。 　　于是画骨好心提醒：“这里菜单偏咸。” 　　她随手取出平板，支撑在桌面上推过去。 　　那是一幅画，原计划在新建的画廊里展览，但似乎不能再展示出去了—— 　　画面中，一艘船行驶在星夜之上，船上一左一右正坐着两个人形剪影，中间则是一只猫咪，猫咪金色的瞳孔瞪得极大，仿佛此时将整个天幕倾倒，就能洒进无数星光。 　　评论家对着这张画能吹出无数的赞语，什么一男一女代表着性别和谐，中间的猫是人与自然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符号，而且猫还是猫妖，那么更是人类与妖鬼间和平的赞歌，这种吹伐真的是怎么不要脸怎么来，青九在场都会茫然败退。 　　画骨屈起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夜风微微凉。 　　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 　　就在某个并不特殊的时间，面前的人影像泡沫般消失不见，而她画室中的画作骤然褪色，所有油彩消弭于无形，报纸上的报道，全世界关于这部分信息的聊天记录，照片，影响，记忆，思维，全部被抹去。 　　画骨眨眨眼，睫毛轻颤，仿佛是从发呆中回过神来。 　　突然想抽一根烟了。 　　* 　　王学祈正在整理姐姐的遗物。 　　他每年都要来这么几次，自从王尔亦上大学后，就来得频繁些，二十年前买的房子了，也没赶上拆迁，绿化不错，隔音却不太好。 　　王学祈在擦桌子的时候，楼下的老太太正在用手机播放《牡丹亭》，高质量的音响放出来的声音沙哑而具有穿透性，他听了一会儿，没忍住跟着低声哼唱。 　　每一个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的中年人，年轻时也曾经是睥睨四野的少年。 　　灰尘的微粒在阳光下飞舞，他取出阳台上箱子里的相框等一系列物品挨个擦拭，小心观察是否有霉斑，就在他对着光眯起眼睛时，玄关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然后“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拥有钥匙的只有王学祈和王尔亦而已。 　　他放下照片，推开门，果然是好久不见的外甥。 　　在舅舅还没来得及开口时，外甥先笑眯眯地说：“舅舅，你忘了吗？我说了今年提前回来过年的。” 　　王学祈一愣，但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没错，就是王尔亦说的那样。 　　这不是好事吗？于是他干脆不去想，又挺高兴地开始唠叨一些常见的问题，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舅舅不是那些不通人情的人，男朋友也行啊，不是人……唉，不是人也行吧，能有个伴就好。不过话是这么说，当舅舅的自己在离婚后也没再娶，一晃好多年了。 　　他有些高兴，能说的话都说完了又有些局促，王尔亦搭了把手帮他把东西都收回箱子里，而王学祈就像是没看见所有相片都在褪色一样，外甥难得回来，怎么能让他收拾房间呢，他忍不住开始叨唠家里的事情，除了他自己也就只有王尔亦的表妹，表妹也上大学啦，还谈男朋友啦，虽然遮遮掩掩不好意思说，但那春心萌动的样子，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人，谁看不出来啊？ 　　王尔亦想了想关于表妹的事情，咳，不知道舅舅接不接受虚拟男友？ 　　两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出好长，还要买一堆过年的东西，而此时王学祈完全忘记了现在根本不是过年的时候，还有两三个月呢。 　　因为非要在不年不节的时候买过年过节的物品，他们在大商场没跑到，反而在小巷子找到了，店铺外面随手往地上一铺，只垫上一层油布，非常有劳动人民的朴实无华气息。 　　劣质鞭炮的气息爬满鼻腔，王学祈蹲在地上，小朋友们欢呼着跑来跑去，微风吹动着没有贴紧的海报哗哗作响，墙壁上已经默不作声地爬满了紫藤，有一只橘猫躺在柜台上晒太阳，代替了招财猫，偶尔懒洋洋地动一动后爪去挠自己的颈脖子，猫咪不愧是流体，什么姿势都做得出来。 　　王学祈挑完了，捶了捶腿站起来，他非要自己挑，非常有独身老男人的经济观，反正小孩面子薄，既不会砍价也不会挑质量，囫囵拿了就走，还是他来比较好，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忘记王尔亦已经26了。 　　“等一等。”王学祈突然说。 　　王尔亦依言停住脚步。 　　“仗着自己年轻，衣服都不好好穿。”王学祈伸出手，将他的衣领拉到脖子下方，遮住漏风的领口，“好了。” 　　长辈担心你冷，就是担心你冷，是会选择性忘记你已经是个强大的觉醒者，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的多，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虚无的风。 　　王学祈笑眯眯地点点头，他性格一向和善，简单来说就是根本不会和孩子吵架，甚至不会大声说话，他没有让王尔亦帮忙拿那一大包，自己拎着走在前面。 　　却没有发现，外甥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逐渐停下了脚步。 　　似乎要下雪了。 　　王舅舅突然抬起头，可天空中什么都没有。 　　他看了眼手里一大堆鞭炮、喜钱、对联甚至还有小朋友玩的星星棒，摸出手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你男朋友今年要不要来过年啊？我们三个一起过。” 　　“啥？”女性是声音传过来有些失真，“爸你日子过傻了吧，我才没有男朋友！我在追星！追星而已啦。” 　　哼。 　　王学祈才不愿意承认自己记错了，记性不好什么的，好像突然变老了一样。 　　* 　　王尔亦的身影淡化成虚影，然后在阳光下轻飘飘地消散了。 　　* 　　原来在真正想要抹消一切的时候。 　　你才发现自己和这个世界有着这么多的联系。 　　* 　　海鸣镇里，青九正在看人鱼唱歌，趴在桌上，尾巴一甩一甩，看上去毛茸茸的一小团。 　　看见王尔亦回来，他转过头看了看，伸爪从肚子下方推出那颗小星星。 　　给—— 　　人鱼的歌声非常飘渺，因为她并不是在用声带发声，而是用意念，也就是精神力。 　　猫妖既想要去听现场版，又因为王尔亦不允许，拉拢着飞机耳玩自己的爪子，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王尔亦伸出手，从下方托起猫咪的肚子把他抱起来，顺便揉了揉这一团肥脸。 　　青九瞪圆眼睛。 　　干什么，耍流氓吗？ 　　“想不想找到猫的灵魂？” 　　青九的注意力被迅速转移，蹬起腿想看天上的星星：“猫也会有吗？” 　　是那种暴躁的野猫，还是黏人的家猫，它们会有什么无法消弭的执念，因此徘徊天空中不愿离去吗？ 　　结果被王尔亦按在腿上挠了肚子。 　　——干什么啊？ 　　如果不是青九确定自己打不过对方，他早就上爪了。 　　人类果然都是都是变态，被人类养大的王尔亦也一样！ 　　青九至今为止都不知道王尔亦的本体是什么……他问过，但是被随口糊弄过去了，而且人偶、恶魔、水母，好像都是他，所以青九模模糊糊知道，王尔亦应该是个很擅长骗人的物种。 　　外界人鱼的歌会陷入了尾声。 　　海鸣镇的天空开始下陷，而水面正在上升。 　　猫妖茫然伸爪，不小心一爪子划在王尔亦的手肘上，带出一丝血痕。 　　然后他更震惊了。 　　——这家伙……居然是会流血的吗？ 　　会流血的王尔亦此时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要试试亲手摘星星吗？” 　　青九疯狂拒绝。 　　他听到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 　　他说：“吃掉我。” 　　* 　　王尔亦不想死。 　　这就很没道理，不是吗？ 　　如果出生和死去都是不能由自己决定的事情——虽然对大多数人类来说皆如此——但就是很没道理，承认自己仿佛是因为什么而存在，因为什么出现在地球，然后又不得不死去，仿佛是冥冥之中有谁在操控自己的“人”生。 　　种花国人将这成为命运，或者“天道”，但这个世界的天道根本就是和王尔亦处于同一阶层的东西，所以，出于对同类的理解，他知道不是这个。 　　但什么存在能操控世界与世界？ 　　就像是上帝创造出了一块自己无法搬动的石头。 　　从逻辑上来说这是根本不存在的。 　　——所以，如果我本就战无不胜，那么所谓的必死之局一定有解法，只是我起初没有找到。 　　既然对方不讲逻辑，那么王尔亦也不讲逻辑。 　　他想到自己作为人类的二十多年。 　　“世界”本身和“世界意识”组成了他自己，那么为什么这两者必须是一个整体？ 　　于是他的目光投向了专注于舔毛的猫猫。 　　用五年的时间慢慢准备，收拢，王尔亦发现自己是真的不存在情感的生物，因为他并没有问过青九是否愿意——他强行将对方升格了。 　　* 　　青九有点懵。 　　他毛都不舔了，警觉地看向这家伙，试探性问道：“你又想坑我什么？”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是：你疯啦？ 　　王尔亦将星星重新丢回了天上。 　　如今天空与水面仿佛一触可得，书塔的顶端已经“戳破”了天，但青九没时间去在意这个，他感到了久违的不安，很想再挠王尔亦一把，却想到了对方的血。 　　就像一个人类一般流血，于是青九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并“猫猫摇头”，坚决道：“你又想搞什么剧本排练，我要出演反派吗？太丑的我可不干！” 　　王尔亦略一思考后，向他点点头：“演大魔王。” 　　噢！ 　　小猫咪重新趴下了，但眼神忍不住乱瞟，等着对方送上剧本。 　　然后就听到王尔亦自说自话道： 　　“假设这里是冥河。” 　　“天上的星辰是灵魂。” 　　“你是冥王。” 　　青九举爪，问小王老师：“等一等，冥王是只猫？”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好吧，我是冥王唉，青九揉了揉脸，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多看一眼人类那些神话传说，不过他一看书就头秃，怎么能让小猫看书呢，半点不人道。 　　王尔亦继续说：“因为我是编剧。” 　　好，你赢了，唯一的演员继续等待后续的剧本。 　　“然后……”王尔亦想了想，“你负责平衡人类与妖类的往生，让世界与世界联结，因为妖类是无法据需补充的嘛，你需要让这些灵魂重新投胎成人或者妖。” 　　青九震惊！只有我一只猫干活？这是什么究级社畜剧本！？ 　　王尔亦捏一捏他的爪子，用眼神示意他：没错，就是这样。 　　青九憋了半天，感觉这个剧本绝对没有人看，小学生都写得比他好：“那只有我干活……你干什么？” 　　王尔亦严肃地叹了口气：“世界要毁灭了啊……” 　　青九精神一振，竖起耳朵听剧本的世界背景。 　　“如今的世界并不平衡，祂又强大又虚弱，凭借本能在吞噬，但早晚会将一切烧成灰烬，”王尔亦说，“为了防止世界毁灭，我要穿梭空间，去寻找代表希望的家园了。” 　　青九整张猫脸贴在地面上，把自己趴成一只猫饼。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要拯救世界，你是穿梭银河的火箭队吗？青九之前补过一脑袋的樱花国动漫，觉得自己思想与灵魂都受到了升华，已经不大看得上总是胡扯欺骗他的王尔亦了，于是他懒懒散散随口应声，但并不知道一下一下给他顺毛的王尔亦在想什么。 　　在星空之下，“冥河”水上。 　　——从今以后不会有执念化作妖鬼，但妖鬼并不会逐渐减少，这些灵魂能够转生，大部分重新成为人类，小部分补充妖界的有生力量。 　　所以海鸣镇应该改一个名字，比如地狱之类的。 　　感觉挺有趣的。 　　当人类祈祷上帝或者撒旦的时候，不会知道真正的神是一只猫。 　　真相仿佛是个童话。 　　于是整个世界也温柔起来。 　　青九：“地狱就叫地狱吗？”非常不走心，非常敷衍，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什么，让青九很羞耻，感觉自己像是误入了什么小学生的联欢表演，让自诩强大的、稀有的，闻名人间的猫猫非常不爽。 　　王尔亦琢磨了一下。 　　“那叫……海市蜃楼吧。” 　　真是非常不上心。 　　如果有什么记忆超绝的家伙投胎之后还能模糊记得自己的过去，结果发现地府不叫地府，居然叫海市蜃楼，阎王不是个人，是一只软乎乎的猫咪，自己都会怀疑记忆是否造假把，因为怎么看都像是虚假宣传。 　　——那么应该也没人相信世界上有灵魂这回事。 　　青九要到名字就够了，心满意足地歪过头给自己舔毛。 　　* 　　然后王尔亦说：“我去处理一点事。” 　　这种事经常发生，青九也没在意，随口说道： 　　“那约好了哦。” 　　虽然你这个剧本很羞耻但我青九大人还是会配合你演出的，谁让你看上去很强但依旧是生活在人间界渴望陪伴的妖怪幼崽呢？不过青九还有有一点儿、一点儿不安感，于是多说一句。 　　猫咪这种全世界最骄傲的生物，不会去渴求你的爱，所有人都应该爱它，因为它是小猫咪。 　　所有青九才不会说太多呢。 　　* 　　赤丹海峡。 　　仿佛是一场梦，但无论是如何的幻梦，终究会苏醒。 　　半梦半醒的蛟龙烦躁地一甩尾巴，居然发现所有人和妖都四仰八叉地睡着，就算是最洁癖的狐狸也就这么躺在地上，一点儿没注意到自己雪白的衣领上一大撮灰，似乎是昨晚哪只小妖怪放的烟花碎屑。 　　不怪他们吃惊又茫然。 　　大多还沉浸在迅速消散的梦境中，记忆仿佛蒸发的泡沫，但那点美好的心情却残留了下来，而少部分终于清醒的，又震惊地发现，聚集这么多人（妖）的核心问题，那具半焦黑的尸体就这么大剌剌地摆放在平台中央。 　　不是半黑而是全黑，一动不动，很看不起人的样子。 　　连妖一块儿看不起。 　　但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焦炭般的尸体，轻轻一碰，就化作粉末，一部分洒在了无言的大地之上，一部分被风裹挟着飘向远方。 　　* 　　“海市蜃楼”。 　　猫猫的尾巴不动了。 　　几乎挤压到一起的天与海开始分开。 　　在等待的期间，这天空和海域一直在逼近，但青九没担心王尔亦把他丢在这是准备夹死他。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毕竟他那么菜——只能操控一点儿微小的运气。 　　天与海开始分开—— 　　但也不需要王尔亦伸手摘下，星辰就会主动浮现到猫咪面前。 　　王尔亦将这处命名为“海市蜃楼”，而海市蜃楼开始承担冥界的职责，世界与世界真正开始互相依存，而失去王尔亦的庇护，狩猎者就此消散。 　　只有青九愤怒地炸开了毛： 　　“……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最后一章 　　以及小王说过：我不想死 　　下一章很意识流，然后就彻底完结啦 　　* 　　感谢在2020-07-29 22:33:20~2020-07-30 21:08: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陆玖 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真相是真（完结章） 　　我们该如何驯养人类？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他们总是拥有许多奇思，太过活跃，因为他们是拥有灵魂的，而且脆弱, 美好的生物总是很脆弱。 　　也就是说, 人类作为一种稀有物种, 我们需要保护他们, 收容他们，让他们长久地存在, 发挥更大的价值。 　　首先, 我们准备一个瓶子，然后将同胞的尸体放进去，将人类的命运与这具尸体相连，人类就可以吸收这部分能量，慢慢孕育出来, 是的，这具尸体在死后会成为人类孕育的温床。 　　来，让我们听一听, 人类是如何称呼这尸体的…… 　　啊，他们说。 　　【你好, 世界。】 　　* 　　世界的外侧是什么？是一个瓶子。 　　* 　　瓶子之外又是什么？ 　　* 　　是在忙忙碌碌辛勤工作的祂们。 　　人类可以理解天空与风的存在, 亲手触及的事物，小动物毛茸茸的温度，美食四散的香气, 却无法理解另一个纬度的物种。 　　这些物种，祂们没有固定的身体，祂们无法感知时间的变化, 因为祂们每一个存在都生活在不同的时间维度里，祂们的食物是情感、记忆以及精神，这三样组成人类的灵魂，也就是说，人类是重要的食物，要小心饲养，科学发展，为了人类的存活，他们可以“牺·牲”无用的同胞。 　　也对，毕竟人类本就是……被世界偏爱的物种。 　　于是他们向瓶中投入“灾难”。 　　每一次，每一次人类为了存活而奔走，在水、战争、天火、地动下，当所有命运共同体息息相关时，祂们能获得强大的能量，一顿美餐，但人类发展太快了，毕竟是世界宠爱的物种，起先这样做是为了让人能够在资源匮乏，弱小无助的年代能存活下来，可后期，他们变得更强大，甚至妄图向更远的地方输送信息，试图探求世界的本质。 　　这没什么不好，这没什么不可以。 　　但人们的情感也变得更内敛了，当灾难离他们远去，平和的生活在慢慢腐朽他们的斗志，被那些瓶外者渴望的东西，那些强烈的、瑰丽的情感，虽然仍然存在，但供不应求。 　　于是祂们杀死最弱小的同胞，将祂投入其中。 　　祂会用自己的身体，庇护一个新的既强大又无用的种族，会若反派一般在故事的结局被正义的主角打败，但在这个过程中，人类会大幅度折损，然后迅速地发展，提供出许多养分，本该如此—— 　　但祂太弱了，这个同胞太弱了，祂们这种生物，以灵魂为生，死亡就是失去记忆与能力，所以祂们是不死的，在漫长沉睡后终究会复活，真正能杀死祂们的只有同胞间的互相吞噬……但这个同胞真的太弱小了，“世界”的重生过程就像是重新孵育，而祂们设定好的，为这个小同胞准备好的种族，不得不延缓发育，因为现在开战，甚至不会产生一丝波澜，就会得到必输的结局。 　　无所谓，对祂们来说，几十年不过一瞬。 　　于是，瓶外的存在们，也重新进入休眠。 　　等待是个漫长的过程，但饱含欣喜与希望的等待，就像一个美好的梦。 　　* 　　王尔亦总是保持着人形，即使他很早很早，就能变幻成各种形态。 　　但他总这样，因为如果失去人形的提醒，他认为会失去他自己。 　　找回自己是个挺痛苦的过程，尤其在你发现整个世界观都因为记忆的回归而被扭曲的时候。首先，家人不是你的家人，种族也不是你的种族，然后，家人中的某个是带着目的来到你身边，根本不爱你，你以为的种族其实一直对你出生时自认为的种族虎视眈眈，这都什么气运之子的剧本？ 　　不过，他真正的种族根本不理解“剧本”是什么存在，就像是祂们日复一日地认为只有战争与死亡能带来食物一样，祂们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情感。 　　祂们没有性别，没有道德观念，甚至没有爱恨情仇，祂们甚至只是为了存在而存在。 　　王尔亦一遍遍地想着，这些家伙究竟是为什么还活着呢？ 　　祂们甚至没有名字，只有固定的，从地球所在的世界汲取食物的仪式。 　　祂们都是“世界”。 　　然后王尔亦明白了，世界本身的不需要意识的，只有世界体内孕育出了生命，祂们才有存在的意义。 　　就像是失去孩子的姑获鸟一样……祂们一边无法孕育生命，一边渴望着生命带来的能量，因此，人类在这个纬度真的是稀有资源，是被好好保护的物种，这与他们向人类世界投下战争没有半点冲突。 　　王尔亦苏醒了。 　　于——他真正的家园。 　　* 　　如果用人类可以理解的语言来描述，那就是： 　　祂们存在的纬度，是瓶子、瓶子、与瓶子，仿若俄罗斯套娃，在被分割开的不同空间内，世界与世界互相吞噬，没有思维，凭借本能活动。 　　在吞噬合并到足够的程度，祂们就陷入休眠。 　　好一个吃饱了就睡的纯粹生物。 　　王尔亦感到服气。 　　就像是你提刀四顾，辛辛苦苦爬上一百层，准备面对任何突如其来的危险，却发现你想象中的敌人要么在睡觉要么在抠脚，根本没理解你拿着刀干什么。 　　——还以为你是个来做免费表演的憨批。 　　在所有一团一团的同胞里面，无意识使用人形、且根本没有实体，只有精神存在的王尔亦非常格格不入。 　　但也很香。 　　很好吃的那种香。 　　仿佛一块会行走的肉。 　　因为精神本就是世界的养分。 　　每一团都想上来啃一口。 　　祂们近了—— 　　然后，祂们张牙舞爪地……扑了个空。 　　毕竟王尔亦的本体不在这里，出现的只有意识，或者说投影，他的本体因为真正成为了人类世界的“背面”，也就是海市蜃楼，因此双方和平存在，互相影响，而王尔亦通过和青九似有似无的联系，他无法继续在地球存在，也不能待在海鸣镇，但能来到——瓶子外面。 　　他想要得到答案。 　　但只得到了“流着口水”跟在他身后的憨批同胞们。 　　真相和答案真让人秃头。 　　因为王尔亦真的太香了，于是所有存在都渴望吞噬他，却没办法吞噬他，祂们就不在一个次元。 　　就很没道理，王尔亦冷酷地想。 　　因为他太过诱人，他的同胞完全顾不上互相吞噬了。 　　祂们既渴望王尔亦，又渴望人类。 　　但祂们并不是那能将王尔亦投入到地球的存在。 　　——真正的掌事者还在沉眠。 　　* 　　瓶子外面还有瓶子。 　　* 　　王尔亦感觉自己像是幼儿园老师，带着一群小班学生玩老鹰抓小鸡，他自己兼职老鹰和母鸡，因为正常的小孩只需要担心他跑太快摔倒就行了，这里的小孩要担心祂们跑着跑着互相“吃”起来。 　　就很让老师头秃。 　　小朋友们跑累了，就会原地睡着，根本不顾有别的小朋友正好在啃自己，这种究级懒惰的精神真的很值得批评，于是王老师专门跑去小朋友的体内去批评祂。 　　体内是一片虚无。 　　存在着一些坚强、没死的生物，像是女娲捏脸失败的人类。 　　但都没什么精神气。 　　王老师的表情真的好复杂。 　　这些类人生物生存能力强大，像是弱版的狩猎者，不需要进食，狩猎一切活物，但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除它们以外的活物，因此每天无所事事，这些生命可以俗称为丧尸。 　　王尔亦默默退了出去。 　　他给这个世界编号黑零，不怪青九名字是青九了……王尔亦就是个不擅长取名的生物，用色彩加编号已经是他努力后的结果了，比如他就把一直在啃黑零的世界编号红一。 　　红一是一片正常人类根本无法存活的废土。 　　所以存在其中的也不是人类，而是机械，甚至不是机械生命，因为它们是没有生命的。 　　只能按照固定程序生活的机械，和一块石头，一具尸体没有区别。 　　你是怎么做到连微生物都没有的？红一你真是超猛的。 　　* 　　王老师偶尔回地球看看。 　　但原世界没什么凝聚出意志生活在人类世界的爱好，王老师也不和青九打招呼。 　　因此，他可以说是无处不在，偶尔出现在摩西多街头，偶尔出现在深山老林，还注册了一个游戏账号，真正开始尝试打游戏。 　　短短几年，地球上的全息游戏百花齐放，王尔亦囫囵进了个宣传得最猛的，结果居然是个宫斗向乙女游戏。 　　……这个名叫《月如钩》的乙女游戏居然还有竞技元素，每一次宫斗都是真刀实枪，十八般刀剑轮番上阵，区服排行榜第一的曾经不经意透露出自己来自武学世家，让王尔亦叹为观止。 　　所以你们就不能好好做游戏吗？ 　　也许是二十一带头，游戏特别喜欢夹杂各种神奇的风格，而且如今审核严格了，部分较为暴力的部分也成功开放了，所以还有18x24x，咳咳，至少不需要为了未成年人的身心阉割成年人的自由。 　　这是个繁华又温柔的世界。 　　* 　　小王老师在被幼稚园小小班的学生们气得仰倒时，就会选择回地球看看。 　　但是他终究还是得回到他的家园。 　　他的投放是一件有蓄谋的事情。 　　只要不从根源处解决问题，问题就始终存在。 　　吞噬是一个补全自我的过程，而每一个世界都有补全的本能。 　　所以他们渴望人类。 　　* 　　瓶子外面还有瓶子。 　　* 　　当他终于在“家园”里找到能够交流的生物时，地球已经又过了十年。 　　而他学会了如何调整小世界的时间流速，如何创造非生命体，如何诱捕世界胚胎，咳，感谢作为实验品的小小班同学们。 　　而并不是他找到能交流的生物，是对方主动找到了他。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他学会了世界与世界之间的交流方式。 　　【用意识搭造一座桥梁，联通所有广袤的宇宙。】 　　于是他无端想到了人鱼小姐。 　　在【会议室】里，读取到他记忆的前辈就变成了人鱼的模样。 　　王尔亦：“……？” 　　【会议室】是个类比，这些成型的世界总是慢吞吞的，像是伸出触手来触碰他，祂们的交流方式仿佛是将自己的“触手”搭到网络上，互相联结，甚至能直接共享彼此的所有观感，这种方式带来弓弦轻颤般的酥麻感，王尔亦想了想，分享了自己的部分记忆。 　　就像是你对着为了食物与保暖物早晚奔波的山顶洞人描述空调可乐一样，并不科学，但你将对方带到现实里，把自己现代的记忆塞给他，然后往他手心里塞一杯加了五块冰的肥宅快乐水，他会立刻抛弃过去的生活然后投奔新的明天，举着快乐水和你“chess”。 　　于是【会议室】内的所有触须都微微一麻。 　　雪山带着青草香，而玫瑰粉色的晚霞是草莓味，茶水冒着袅袅热气，茶叶梗像小舟一样飘飘荡荡，有喜欢偷花的黑猫穿过大街小巷，突然凑到你脚边拿额头蹭一蹭你，碾碎的花枝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少年少女们打打闹闹从人群中穿过，清越的声音破碎在空气里，被鸟儿衔走，宫殿上的初雪又厚了一层，有曳尾而行的妖类趴在檐间张望，瞳孔中盛着满城的星光。 　　又渺小，又浩瀚，又温柔，又伟大。 　　悉悉索索。 　　渴望的情绪在【会议室】里蔓延。 　　于是祂们来了一次大规模的交流共享。 　　* 　　王老师升职了。 　　现在是幼儿园园长了。 　　* 　　看，对着空气战战兢兢、疯狂输出，结果一见面才发现自己的敌人一天到晚阿巴阿巴……就很尴尬的。 　　王尔亦抄起袖子，然后四顾无言。 　　其他世界当然是无法去往地球的，但并不代表他们不能再创造出一个新的乐土。 　　按理说，一处拥有合理的环境，空气和水分都恰好的宇宙，整个宇宙怎么可能无法供养出人族？但回头看一看至今没有苏醒的原世界意识，王尔亦就在交流会议上明白了。可以是可以，但会变得虚弱，这是奉献出自我般的供养，是主动将自己装进最后一个瓶子里。 　　看上去其乐融融的环境依旧要遵循残酷的丛林法则。 　　没有一个祂愿意奉献自己，但奉献个同伴还是没所谓的。 　　凭王尔亦当然没办法扭转这风气，生存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但是人类可以。 　　* 　　又一个新的游戏公司建成了。 　　公司的总部在地球，但在官网上信誓旦旦地表示在星际也有分部。 　　是的，人类的脚步已经迈向了星际，妖鬼横生的世界除了带来了新奇的非同一般的生活方式，还带来了飞速发展的科技。 　　毕竟，魔法也是科学，科学也是玄学。 　　在魔幻与科学结合后的十多年里，人类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地球的确开始变得拥挤，但搬迁到宇宙中还只是个不成熟的设想，所谓在星际开设游戏公司分部…… 　　“算了，吹牛的话听一听就算了，只要你游戏做得好就行。” 　　——然而事实上，游戏也做得稀烂。 　　NPC无法交流，不是没有智慧疯疯癫癫，就是一板一眼宛如机器，小怪们要么古里古怪一戳一动，要么充满野性战意十足——有战意没什么不好，但推不倒的小怪，这是boss了吧！？ 　　再看看公司的名字，种花文“尔亦”，仿佛是在碰瓷玩家们的一代童年，全世界第一个全息游戏制造厂商“二十一”，商标则是个充满古韵的小镇，星光耀耀，字体潇洒。 　　“尔亦”这个名字，分析过来就是说“你也”，全世界玩家总觉得从那雕梁画栋的商标上看出了嘲讽的味道，仿佛在说：真巧，又坑了一个。 　　全息游戏公司又不是只你一个，凭啥要来你们游戏受苦？ 　　于是玩家自认为特别飒地拒绝了质朴到简陋的宣传画面，就算这是棵歪脖子树，外面还有广阔的森林呢。 　　然后…… 　　此公司和联合国合作推广了。 　　——总觉得这套路有点熟悉又说不出来。 　　此公司和管控中心合作，还请了海夏女士出山演唱主题曲。 　　——总觉得这套路依旧熟悉，但说不出来。 　　此公司搞了双版本，并深入了全世界学校。 　　玩家们：“虽然起先不喜欢，但这游戏真的太真实了。” 　　游戏与游戏还是存在细微差别的，虽然都是全息，但无法制造出风吹拂的感觉，花枝抖落花瓣的弧度要每次都不一样，每一块石头在阳光下都得折射出不同的色彩，每一只鸟儿都婉转悠扬唱出别样的曲调，如果真这么搞，内存当场爆炸。 　　——因此所有人都默认“二十一”这个不可提及的名字，是个公开的秘密，是，也许神灵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因为除此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游戏，有着仿若真实的世界。 　　毕竟妖怪用的服务器和人类不同。 　　一部分被迫，一部分主动，还有一部分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思……进了游戏。 　　然后发现游戏制作是真的很敷衍，但也很用心——为什么有制作水流的心思，还把每一个怪物都做的那么细微生动，却没有搞点有趣的剧情……每一个游戏都让玩家从零开始搞基建，谁会干啊！ 　　搬运着石头大步向前的种花国玩家：“？” 　　来来来，试一试嘛，搞基建是真的很香的。 　　* 　　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游戏都是世界。 　　还有些是原世界中能够人类生存的星球。 　　* 　　若干年后。 　　人类终于步入了星际时代，开始向更远的群星之上迈出一步。 　　然而他们向光年之外传达的声音，并没有得到回响。 　　地球仿佛一颗孤独的堡垒，沉默而渺小地伫立于宇宙。 　　但地球上的气氛并没有气馁—— 　　如果别的星球没有生命，那我们可以尝试去填满一下嘛。 　　反正人口爆炸好多年了，妖口也爆炸，人族和非人的种族融合进一步加深，而各种族通婚频繁，到后期，大约是被不在意性别的妖类影响到——本来就是嘛，种族都不在意了——同性异性有什么关系，而且再这么自封下去，总觉得那些非人类看人的眼神怪怪的。 　　那是鄙视吧……是鄙视吧，太过分了还有看乡下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 　　而星际时代，“尔亦”公司的游戏也加入了看破不说破的分类，有的人在新星球上找到了自己曾经在游戏里制造的房屋，驯养的“睿智”生命，甚至留下的许多文化……一颗完整的、瑰丽的、生机勃勃的星球，跨越万千光年成为一场游戏里的世界背景，玩家新手村，如果真的有谁能做到。 　　那大约是神灵吧。 　　不过，也因此，所有人都坚信他们早晚能寻找到那些存在着真正生命的星球。 　　人类从来不是宇宙中孤独的个体。 　　* 　　神灵的传说依旧只是传说，因为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但关于冥王的传说却沸沸扬扬的，大多出现在猫族。 　　因为它们公然宣称地球上唯一的神是一只猫。 　　啧。 　　就算你们是小猫咪也太过分了啊。 　　就算星际里最出名的偶像是来自你们一族猫娘也太过分了吧。 　　但是，谁让你们是小猫咪…… 　　还是把所谓的“冥界的别称是‘海市蜃楼’，掌管冥河的猫咪是青色的，因为尾巴甩动太快根本看不出来有几条尾巴”这一信息加入“看破不说破”的分类里头吧。 　　——就是猫咪们自己也在吵，究竟是几条啊？一定是九条吧！ 　　唉，你这家伙投胎之前为什么不看清楚一点？ 　　* 　　瓶子外面还有瓶子。 　　* 　　你好，我是空间之主，时间之王，众神权杖的持有者，无尽时空的领航人。 　　你也可以称我为——主神。 　　或者操心劳力的保姆，阻止世界在打打闹闹间毁灭，维护希望与和平的正义使者。 　　——简称带孩子的。 　　明明，如果世界有寿命，王尔亦也是个妥妥的幼崽才对。 　　唉…… 　　固定会议致使他的精神触须发出轻微颤动，祂们又一次重新联结，每一个世界都会步入死亡与新生，但他们是伟大的、永恒的、不死的，但在人类出现之前，祂们静谧到仿若死亡……人类的存在仿佛燃烧的火种，而王尔亦的存在为此点燃了新的柴薪。 　　因为那是伟大的、永恒的、不死的……祂。 　　如今会议多了熟悉的一员，人类所在的原世界终于在充足的养分和足够的休憩后苏醒。 　　当群星化一，那吵闹而充满生机的混合种族终于触摸到世界的尽头。 　　也许那时候，王尔亦已经打破了瓶子。 　　前往空茫而瑰丽的未知。 　　如今，仅需静静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7-30 21:08:13~2020-07-31 18:1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本木子叶 10瓶；维娜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